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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军火商》


前言

诸元3858年6月3日,大银河联邦全面崩溃,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原本统治已知宇宙十分之一疆域的庞大政治体迅速分裂成大小103个联邦、共和国、帝国、王国和自治领,由此拉开了大混乱的序幕。

此后的130多年里,103个政治体间通过战争手段迅速减少到11个。它们分别是:

泰坦民主共和国

第一银河帝国

安拉联盟

大宇宙联邦共和国

自由机器人合众国

天马王国

商业公会自治区

格兰特联邦

大银河统一委员会

遗忘部落自治同盟

圣十字公会

130多年的残酷战争让原大银河联邦的人口锐减了五分之四,经济甚至萎缩了90%。面对越来越深重的民生危机,各国不得不暂时停止重新一统大银河联邦的战争步伐,转而发展经济,改善民生。一时之间,漫天飞舞的星际战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载着各国外交使节的星梭和庞大的商船队。

人类,从诞生那刻起,好战的基因就被种下,永远也无法剥离。和平的岁月总是短暂的,20年后,战争的销烟再起。就在各国人民感慨着和平是如此的可贵,并在政府的命令之下为战争作着准备的时候,一场新的危机悄然降临……

从来与人类井水不犯河水的科拉米亚——非人类形态的智慧生命——趁着人类内乱之际,悄然派兵跨过早在2300年前大银河联邦建立初期就划定好的分界线,并建立了数座巨型太空要塞,其侵略目的已不言而明。

科拉米亚是人类对于所有非人类形态的智慧生命的统称。早在大银河联邦的祖先还呆在地球上对太阳系以外的太空进行艰难的探索时,无数的科拉米亚就已经建立了高度的宇宙文明,最庞大的科拉米亚国家的疆域甚至横跨数百亿个星系,统治着近数千万颗智慧生命星球。

对于人类,科拉米亚从来没有采取过敌视态度。反倒是人类,从第一次与除自己之外的智慧生命接触,就产生了强烈的敌视和抵触情绪,不但拒绝加入科拉米亚组建的宇宙和平议会,甚至还单方面划定了人类和科拉米亚世界的分界线,规定谁若率先跨过分界线,就是对另一方的挑衅和侵略。当时的人类刚刚建立起初具规模的银河联邦,其整体实力甚至不及科拉米亚世界的千分之一,即使如此,人类的要求也没有让科拉米亚觉得不可理喻,宇宙和平议会欣然接受了,并和人类代表签定了极其著名的《银河联邦—科拉米亚分界议定条款》(简称‘分界协定’),此后的2300多年里,科拉米亚的舰队和大规模商船队再也没有在大银河系疆域内出现过。

2300年里,人类文明经过长足的发展,已然成为宇宙中一颗耀眼的明珠。绝大多数的人已经知道科拉米亚并不是某些游戏里的‘虫族’或是‘异形生物’,而是与他们一样有思想的智慧生命,只不过承载思想的外形差异太大吧了。即使认识有了改变,但人类固有的排外思想让他们无法和科拉米亚融为一体,更接受不了自己也将是科拉米亚一员的事实,因此,宇宙和平议会多次派代表与大银河联邦最高评议会接洽,希望大银河联邦能够成为维护宇宙和平的一员,大银河联邦都没有同意。

值此大银河联邦分崩,人类已经经历了150多年漫长战争的摧残之际,实力衰弱到前所未有的低点,科拉米亚不顾分界协定的约束,悍然派兵越过边界,并建立起了巨型的太空要塞,其目的已昭然若揭——侵略,赤裸裸的侵略。恶狼终于暴露出了其本来面目,要将人类撕得粉碎,并一口一口的吞咽下去。

用一句流传了上万年的谚语来说,那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眼看科拉米亚重兵压境,人类是选择继续窝里斗还是一致对外呢?11国的首脑和政治家们都被这个无比沉重的双项选择题给压得快要崩溃了。就在他们无限纠结之时,一颗无比耀眼的新眼已悄然升起,并在逐步改变着整个世界的现在和未来……

001 游戏管理员

更新公告:介于毁灭大战即将拉开,经过小九的慎重思考,特地升级毒龙级和光龙级两种战列的鱼雷打击性能,以使其更符合战列舰的定位!2011.5.26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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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船资料卡:

级别:毒龙级

舰类:战列舰

结构:8300万吨(长约1980米)

结构等级:中型5级

有效容积:1500万m3

人员编制:2.5万人

动能:8座(4*2)AⅢ型暗子推进器

动能等级:67级

动能模式:智能、机械和手控三种

装甲:VⅢ合金板

防御等级:综合80级

电磁抗性38

穿甲抗性80

高能抗性41

护盾:57级常规暗子护盾

电磁抗性54

穿甲抗性3

高能抗性57

武器:综合攻击能力58

舰首:克雷恩加农炮一门、塞纳激光炮两门、吞噬者战舰炮四门

克雷恩加农炮:10米口径,最远有效射程320万公里,装甲破坏能力58

塞纳激光炮:高能射线武器,最远有效射程100万公里,护盾破坏能力53

吞噬者战舰炮:1.5米口径,最远有效射程50万公里,采用智能纳米金属吞噬炮弹

舰侧:眼镜蛇护卫炮各四门、天崩磁力炮各两门

眼镜蛇护卫炮:3.5米口径,最远有效射程32万公里,装甲破坏能力25

天崩磁力炮:5.0米大口径,最远有效射程50万公里,电子原件破坏

舰腹和舰背:鱼雷发射井5个,近程导弹发射架、护卫激光炮台若干

鱼雷发射井:舰腹3个,舰背2个,25米口径,可发射近中程战术鱼雷,最远有效打击范围为5000万公里;也可预装奥丁之矛战略攻击鱼雷,有效攻击范围为10-800万光年

核心:凤舞四代智能控制核心系统

收起毒龙级战列舰的资料卡,凤九渊又调出了光龙级战列舰的资料卡:

级别:光龙级

舰类:战列舰

结构:11000万吨(2100米)

结构等级:中型6级

有效容积:1800万m3

人员编制:3.3万人

动能:6座(3*2)AⅢ型暗子推进器

动能等级:60级

动能模式:智能、机械和手控三种

装甲:VⅢ加强型合金板

防御等级:综合83级

电磁抗性45

穿甲抗性83

高能抗性44

护盾:70级高能量子护盾

电磁抗性61

穿甲抗性34

高能抗性70

武器:综合攻击能力47

舰首:伯利旦加农炮6门、空间震荡炮4门(主炮)

伯利旦加农炮:6.8米口径,最远有效射程500万公里,装甲破坏能力47

空间震荡炮:高能磁力脉冲武器,最远有效射程120万公里,结构破坏能力36

舰侧:三叉戟护卫炮各8门、审判者激光炮各4门

三叉戟护卫炮:4.0米口径,最远有效射程55万公里,装甲破坏能力37

审判者激光炮:高能射线武器,最远有效射程78万公里,护盾破坏能力44

舰腹和舰背:鱼雷发射井3个,近程导弹发射架、护卫激光炮台若干

鱼雷发射井:舰腹2个,舰背1个,32米口径,可发射近中程战术鱼雷,最远有效打击范围为3500万公里;也可预装‘米迦勒圣裁’小型战略鱼雷,有效打击范围5-550万光年

核心:凤舞四代智能控制核心系统

两种战列舰相较而言,前者无疑合适突击进攻,后者则适合防卫固守。眼下的《星海传奇》里,正是战列巡洋舰横行的时代。第五帝国仗着冰龙级战列巡洋舰出色的防守性能,成功地抵御住了高兰共和国以炎龙级战列巡洋舰为主的大规模进攻,经过一段时间的拉据,战线已经稳定了下来,不论是哪一方想要取得突破,不但需要投入更多的兵力,更重要的是有更新、更强列的武器研发出来并投入使用。

就在几个天前,帝国军团趁着共和国军不备,一举攻破其防线,长趋直入,占领了大片共和国的领土。共和国军几次欲集中力量反扑,都被帝国军打散。眼看共和国才取得的一点优势就要丧失殆尽,整个游戏世界的共和国频道内都弥漫着一股悲观的情绪。

就在这时,凤九渊以管理员的身份进入游戏后台,并发布了一条惊人的消息:高兰共和国的科学家们经过长期的努力,成功研发出了光龙级战列舰,目前已经在军事基地卡察兰首航成功。

顷刻之间,共和国频道内一片欢腾,所有的玩家立马调出了舰船资料卡,看着那比炎龙级战列巡洋舰强悍太多的数据,鲜有人没流下口水的。

好东西呀,有了它,还用怕帝国的杂种吗?噢耶,共和国万岁!共和国的科学家们万岁!

一时间,几大军团迅速行动起来,凑集金钱和物资,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光龙级战列舰制造出来并投入到前线去。

看着玩家们的热情,身为游戏的开发者和管理者,凤九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星海传奇》是凤九渊独立设计和开发的,前后耗时将近6年,是他智慧和心血的结晶。一直以来,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让《星海传奇》经过官方注册,然后通过正式的运营渠道,推广到全银河的所有国家去。然而,不管是注册还是运营,都需要一笔巨额款项才能办到,对于凤九渊这种穷得连吃饱三顿饭都勉强的人来说,无疑于是做梦。

凭着超凡的黑客手段,他把《星海传奇》和服务器端挂到了某个大型智联网的服务器上,通过一些非法的小手段宣传,成功吸引了少量的玩家参与进来体验这款游戏的魅力。星际战争的游戏并不是人人都喜欢的,所以,说好的玩家有,说坏的玩家自然也不会少,但只要认真、用心体验过了这款游戏的,几乎没有一个愿意放弃它的,六个月来,玩家从最初的不足万人已经增长到了将近10万。

10万玩家是一个危险的关口,一旦突破这个数字,那么服务端的流量将成几何倍数增长,那时服务器的运营方必然发现这个潜藏在暗处的寄生虫,并予以封杀。所以,为了维持《星海传奇》的继续存在,凤九渊不得不忍痛把服务器进入的人数上限设定为99999人。为了让玩家更好地体验《星海传奇》,同时也为了收集到更多完善《星海传奇》的意见,凤九渊几乎是全天候在呆在线上,一方面以游戏管理员的身份协调着游戏的平衡,另一方面则以玩家的身体加入到游戏里,亲身体验这款由自己一手创造的游戏到底有哪些不足。

随着在游戏里的朋友越来越多,他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可惜了这款好游戏,怎么就只有个‘幽灵服务器’(指没有固定的、正式的服务器)呢?如果能正式运营该多好,那样肯定更精彩,更好玩!”这句话既让凤九渊高兴,同时也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他不想让《星海传奇》永远只有一个幽灵服务器,更不想让《星海传奇》永远都不能合法地注册运营……可以仅仅限于不想而矣,谁让他是一个穷光蛋?只要有了钱,有了足够的钱,那么一切都可以实现了。

是的,凭着他的智联网技术和超乎寻常的黑客手段,要想弄到钱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但那违背了他的原则:他绝对不会利用非法手段去弄到《星海传奇》注册和运营所必须的钱,那样做就会玷污了他心中那么最神圣的殿堂,让他永远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污秽不堪的人,甚至连他的作品《星海传奇》都散发着作呕的恶臭,尽管这种恶臭是别人闻不到的。

在共和国的玩家们的欢呼声中,他小小地出了会神,就进入后台查看帝国的科技发展进度。不得不说,帝国由于它的富足和强大,做起事来也有欠踏实,过于好高骛远了,他们竟然只把少得可怜的资源投入到毒龙级战列舰的研究中去,大部分都拿去研究天使级别的太空母舰去了。

太空母舰?以帝国目前的国力而言,这完全是一个不堪重负的吞金兽;就军事规模而言,太空母舰还是一个无法摆放的庞然大物。

看着这个结果,凤九渊不得不苦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帝国可有得苦吃了。

摘下戴上眼睛上的ICT(智能控制终端),见已经是凌晨三点过了,凤九渊站起身来大大了伸了个懒腰,草草地洗漱完毕,便倒在乱糟糟的床上沉沉睡去。

已经两周没有出去工作了,再不去找点事做,要不了几天就连购买最基本食物的的钱都没有了——即使是已经酣然入梦,凤九渊依然在感叹人活着的无奈:为什么人就不能随心所欲地活着呢?为什么大好的生命都要消耗在保证吃饭、穿衣上面呢?这是为什么?

002 以生活的名义

英仙座7号星域是银河系最偏远的星域之一,整个星域只有一颗适合人类定居的星球,因其地域偏远,资源匮乏,在大银河联邦时代就已经被边缘化,联邦政府甚至没有给予一个正式的命名,政府的档案只有一个‘Per007’的标号。绝大多数的政府管理者都不了解这个标号代表了什么意思,更不要说普通民众知道在遥远的英仙座7号星域还有颗适合人类定居的星球了。

大银河联邦崩溃之后,偏远落后的‘Per007’星球是极少数没有受到波及的地方之一。‘Per007’星球直径约5300千米,星球表面五分之三是海洋,95%的陆地又被森林、高原和沙漠等不可居住区所占据,剩下5%适合居住的区域又分散在大陆各个角落,因此,极少有人愿意来此定居,毕竟这颗星球除了环境优美以外,其他几乎无一可取之处。随着战火的漫延,陆陆续续有人相继迁居到这里躲避战火,繁衍定居。150年下来,星球人口增加了5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631万,公共设施、陆地交通和星际交通都有了极大的改善。再不像150年前,整个星球只有一座星际客运中心,而距离星球最近的空间站远在数万光年之外,客运穿梭机需要穿越5个虫洞,花至少三天的时间才能到达,这在空间站遍布各个角落的大银河联邦来说,是极其罕见的。

战火让‘Per007’星球被各国彻底的遗忘,成了宇宙中的弃儿,无人过问,无人管理,任由其自生自灭的遗弃之地。随着避难于此的人越来越多,人们自发地组织成立了自治政府管理星球的公共事务,并经过全民公投的形式为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取了一个正式而美丽的名字——诺拉都。

诺拉都,世世代代生长在这颗星球的人们一直这样称呼他们的家园,翻译成联邦通用语就是:世外桃源。

是的,世外桃源,大银河联邦崩溃之后最和平安宁、最美丽的避难所之一,它当之无愧这个名字。

从遥远的太空望去,浅蓝色星球让人的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子祥和与宁静,还有无尽的喜悦。这种感觉就像飘泊多年的游子终于回家了日思夜想的故乡,强烈的归宿让泪水潸然而下,折磨自己多年的思乡之情被随着眼泪倾泄一空,从来没有过的满足和幸福填满了整个心田,默默地祈盼:不论外面的世界多么的繁华,多么的诱惑,终此一生,都不要再离开了。就这样,安安静静,安安静静,直到老死……

对于自己居住的星球,凤九渊几乎没有特别深的感触,对他而言诺拉都就是宇宙中数万万亿颗星球中的一颗,一颗适合人类生存、资源匮乏、工业极度落后的普通星球而矣。

绿岛机场,诺拉都星球上最普通的陆航中转站之一,对于凤九渊而言,绿岛机场是离家最近也是唯一可以找到临时工作的地方。打从18岁开始,每每缺钱的时候,他就会来到这里干上两三天,最长不会超过一周的临时工,所获得的收入足够他一整个月足不出户地呆在家里也不至于挨饿了。

他对生活的要求就是那么的简单,只要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可以睡觉,不至于被饿死,有没有好衣服穿,有没有豪华先进的代步工具也就无所谓了。

绿岛机场只有三名人类工作人员,他们分别担任主管、财务和后勤保障的职务,其余诸如引导员、安保、清洁等工作都交由智能机器人负责了。在机场主管塞罗.巴金斯看来,在这个穷乡僻壤设立机场是星球管理当局一个严重的错误之一,可恶的鬼地方,有时候一连三天都看不到一个陌生人,更别说一架飞行器了。他经常在宽广的停机坪上高声痛骂当局,一骂就是两三个小时,不骂到口干舌燥、精疲力尽是绝对不会停下来的。巴金斯先生最痛恨的就是当局为什么把他这个博学多才、胸怀大志的人才指派到这个鬼地方来呢?这也是他认为管理者所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最最严重的错误。

在巴金斯的眼中,凤九渊是绿岛机场附近10公里内一双手都数得过来的居民中最可爱的了,别看瘦弱的小伙子只有21岁,但却什么都会似的,至少巴金斯还没有发现可以难得住凤九渊的。他总是无比渴望能把凤九渊招聘到机场工作,这样既解决了凤九渊的生活来源问题,又让他可以有理由向当局申请调走而不被拒绝了——他当然申请了很多次了,在调来后的这四年中,每年他都会写一次调离申请,可航务管理局的回复总是那句话:对不起,巴金斯先生,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接替你的合适人选……

最近一年来,巴金斯先生更是盼望凤九渊能天天都到机场来上班,哪怕是让他多付10%,或者20%的薪水也行。这有什么办法呢?机场的智能机器人大多年久失修,总是死机罢工,就连负责维修的那台智能机器人也常常出问题,这就严重影响到了机场的正常运转。无巧不巧的是,最近总有那么些在大城市呆腻了的有钱人们爱跑到这里来旅游。来玩玩也就罢了,可恨的是他们走的时候带要带上大箱大箱的土特产什么的,以至于机场总是出现货物拥堵的情况,而他这位主管先生有时甚至不得不去充当搬运工。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连续三天,巴金斯天天都这样诅咒着!

炙烈的太阳像火球一样悬在当空,烤得巴金斯先生满头的大汗,烤得他那肥胖的身体似乎都瘦了一大圈。就在他刚放下一箱至少重20公斤的水果——这是某位正在机场贵宾厅里休息的富商要带回城礼物——就看到还带着几分睡意的凤九渊出现在视线之内。

“嗨,亲爱的,我亲爱的凤九渊先生,凤先生,天呐,你终于出现了,可有些时候没有来了……”巴金斯也顾不得擦汗,快步冲上去拉住凤九渊的手道:“快,帮帮我,所有的搬运机器人都出现了故障,就连负责维修的那台也莫明其妙地死机了,你可得救救我,拜托!”

凤九渊有些惊异地看着巴金斯,他可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位机场主管如此的狼狈。巴金斯哀求道:“我的凤大爷,你别看了,没见我都这样了吗?我给你,嗯,我给你100元,不,200元,你帮我把所有的机器人都修好!”掏出两张浅绿色的联邦币(注)就往凤九渊手里塞。

200元?以前干一天临时工顶多80元,而买够一个月食用的营养剂也就240元。凤九渊有些不相信素来以吝啬小器闻名的巴金斯会这么的大方!

巴金斯见他迟疑,以为嫌钱少,咬了咬牙,就又掏出100元塞过去道:“300,这总够了吧?我的大爷,看在咱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求求你了!”

凤九渊心里暗乐,表面却不动声色地收起了钱便让巴金斯去给他拿工具。不到半个小时,所有死机的、瘫痪的机器人全都奇迹般的恢复了工作,小小的机场终于恢复了正常运转。

眼看300元就这样到手了,凤九渊准备拍拍手走人,继续回家坚守着他那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就见巴金斯先生再一次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还好你,你,你没走……”巴金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快,再帮我个忙!”拉起凤九渊就要走。

凤九渊甩开巴金斯那又肥又汗的手,皱眉问道:“又有什么事?”巴金斯道:“我的大爷,当然是好事!”凑近身来轻声道,“看到停机坪上那艘穿梭机没有?出了点问题!麻烦的是我们机场的维修机器人智能等级不够,无法维修。你要是能修好,我给你……给你1000元,1000元!”在给出这个数字之后,巴金斯是一副肉痛无比的表情。

“1000?”这可是凤九渊从来没有挣到过的巨款。他别的特长没有,维修智能机器人和陆航飞行器简直就是与生俱来的本事,根本就没有任何困难可言。只是他不明白巴金斯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变得慷慨起来了呢?他正要答应,就听停机坪上有人高声咆哮道:“这么大的机场就没有一个合格的维修机器人吗?去,立即去给我找,天黑之前保证给我修好,我给他10000,不,20000元!”

20000元?

凤九渊的眼睛和巴金斯的几乎同时绿了!

见凤九渊就像一头饥饿已极的狼看到了鲜美的肉,巴金斯脸颊上的肥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来,他道:“你要是能修好,保证在天黑前修好,这钱,这钱,嗯,咱们三七分,你三我七,怎么样?”

三七分?出力办事的还拿的三成小头!凤九渊就算缺乏社会经验也不至于不知道这笔账自己怎么算怎么亏。冷笑一声拍拍腰包道:“300块够我吃喝一个月了,那钱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享用不起!”扭头就走。巴金斯忙叫道:“别……”以一种与他体形严重不符的敏捷跃身拦到凤九渊的身前,哭丧着脸道:“要不,要不,四六?哎,那就五五分!”凤九渊本想掀开巴金斯,反倒把自己带了个趔趄。巴金斯像保护古董磁器一般扶着他,哀求道:“凤爷,我的凤爷,看在咱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六我四,这总行了吧?”

凤九渊到底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看着巴金斯那近乎死了老子娘的神情,心头就软了。想着这些年巴金斯确实给了他很多照顾,尽管这种照顾带有十足的利用成份,但如果没有这种利用式的照顾,他又哪里能坚持到把《星海传奇》开发完成呢?点了点头道:“成交!”

巴金斯大喜过望。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年纪不过凤九渊有着一种无法解释的信心,尽管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也没有问过凤九渊到底会不会修理穿梭机,但他冥冥中早就认定了凤九渊对于机械的和智能机械的是无所不能的。

穿梭机是因为操作不当引发的机械故障,机场的维修机器人之所以无法检测到故障,是因为它的智能控制芯片版本低于穿梭机,故被拒绝接入系统检测。凤九渊只花了不到10分钟就排除了故障,穿梭机就能正常启动了。

刚在机场贵宾室坐下的穿梭机主人隔着玻璃窗看到这一幕,惊奇地道:“想不到他们效率这么高?”心想自己这20000元钱是不是花得太冤枉了。

注:150多年前大银河联邦崩溃之后,陆续成立的各国都建立了自己的货币体系,与之前发行的联邦币等值流通,这样能利于维持国家的经济基础和新建立起来的货币体系。如今在外面的世界,联邦币的购买力虽然依旧被各国政府所承认,但仍在保持流通的实体联邦币已经极其少见了,只有在诺拉都这颗偏僻的、与世隔绝的小行星上,所使用的实物货币全部都是联邦币。

003 凤天麟

凤九渊刚离开绿岛机场不久,在距离诺拉都约10万公里的太空,一艘在第一银河帝国(注)注册的民用星梭正在向诺拉都太空港发出请求停靠的信息,等候空港确认回复的空档,星梭里唯一的人类,一位失去双腿,须发俱白的老人感慨万千地对侍立身旁的智能机器人说道:“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家附近那个机场叫绿岛机场,还是我出资捐建的呢。哎,快170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机场还在不在……”

智能机器人立即调出星球的全息地图,片刻功夫就找到老人说的绿岛机场,并通过星球监控系统调出机场的相关数据和实时影像,他说道:“先生,机场虽然还在,不过已经快50年没有更新维护过了,几乎处于半瘫痪状态中!”老人意外地笑道:“竟然还在?没想到还在呀!”正要吩咐智能机器人再做点什么,通讯频道里传来了诺拉都太空港批准停靠的指令。

眼看着距离诺拉都破旧的太空港越来越近,老人的双眼突然湿润了,低下头去轻轻地抹着眼泪。智能机器人关切地道:“先生,这就是您说的近乡心切吗?”老人似乎想强忍住不哭,但越忍泪水便越控制不住地汩汩涌出,他摇头泣道:“不,雷顿,只是我没有想到,我没有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接过雷顿递来的纸巾擦干了眼泪鼻涕,这才又道,“狐死首丘,叶落归根,回家,是我离开诺拉都之后最大的梦想,也是我这百多年来最渴求,最奢望的。原以为会终老异乡,埋骨他方,没想到临到快死了还能回来……”雷顿默然不语。从表面来看,作为一个智能机器人是无法体会人类的情感的,事实上雷顿的智能化程度越乎寻常,在诞生的那一刻便拥有了所有高等智慧生命的思想和情感,他当然能体会到老人的心情,因为这些年来他也总是忍不住思念那个诞生的地方。

从星梭上下来后,老人便迫不及待地要回家去,可空港的工作人员告诉他,没有直达绿岛机场的航班,建议他先去星球首府仙桃市转乘穿梭机。这样一来,就要多耗费至少半天的时间,老人可是一刻也不愿意多等,他就询问空港是否有闲置的穿梭机,他可以出高价租赁。

平日里来往诺拉都的客商极少,像老人这样乘坐星梭而来的人几年也难得看到一个。不要说历时150多年战乱,民生极度凋敝的现在,就是在150多年前大银河联邦崩溃之前,拥有星梭出行的人其财富和地位绝非一般。

老人的要求立即得到了诺拉都太空港的重视,并在第一时间报到了航务管理局。不到10分钟,航务管理当局便给予回复,批准破例将太空港闲置的穿梭机出租给老人使用,同时还特别委派一名空港服务员贴身照顾老人,以便让他有宾至如归美好感受。

空港的人类服务员原本是用来迎候往来诺拉都的贵宾,整个空港也只配了四名服务员,航务管理员特别指派一名随行照顾老人,可见他们对这位乘坐星梭而来的老人的重视。

服务员是一名年龄绝不会超过25岁的美貌女子,身材高挑,优雅合身的浅蓝色制服为她平添了几分专业和高贵的气息。空港官员把服务员简单地介绍给了老人后,便祝他此行愉快,如果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助,随时可以和他们联系。老人淡淡地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在服务员的引导之下登上了穿梭机。

穿梭机飞离空港,穿过厚重的大气层后,平稳而快速地朝着几千公里外的绿岛机场飞去,预计半个小时后将到达。服务员以为老人是第一次来到诺拉都,便用她那美妙的声音娓娓地介绍起诺拉都的历史风情和著名旅游景点。老人刚才依稀听空港官员介绍服务员也姓凤,在等她介绍完毕后,才问道:“小姐,你也姓凤吗?”

服务员点头道:“是的,先生,凤凰的凤!”老人呵呵地笑道:“哦,那可巧了,我也姓凤,凤凰的凤。”服务员顿时惊诧无比,笑道:“的确是太巧了。凤先生您是来诺拉都旅游吗?”老人摇头道:“你看我连腿都没有了,还旅什么游呀!”服务员顿时有点尴尬,正想找点什么岔开这个话题,老人又问道:“你的老家在哪呢?我也是诺拉都人,据我所知诺拉都姓凤的人可不多!”服务员再一次惊讶了,她:“您也是诺拉都人?可是,据我所知,整个诺拉都姓凤的只有我们一家!”

这一次轮到老人惊讶了。若是腿脚完好,他肯定已经站了起来,饶是如此,他的腰身还是挺得板直,并问道:“你说什么?”服务员以为这话触怒了老人,立即道歉,并说明自己没有其他的意思。雷顿见老人确实表现得过于紧张和激动了,便趁机插话道:“凤小姐,你多心了,我们先生只是过于惊讶。他以为你是外来居民,没想到你竟然和他一样,都是本地人!”

“那您……”服务员原本是位冰雪般聪明的女子,可在这时脑子也打起了结,她突然觉得‘凤’这个姓氏怎么变得复杂了起来呢?

“你的父亲是谁?”老人抢先问道。

“我,我的父亲叫凤鸣归……”说出父亲的名字后,女子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双眼瞳孔蓦地收缩,见鬼似的盯着老人问:“您,您莫非是凤,凤宣平,我的祖父?”

老人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苍白,就连嘴唇也上下颤抖,打着哆嗦。“你,你的祖父是凤宣平?”

“先生,你应该保持冷静。凤小姐,还是我来说吧:这位应该就是你的曾祖父,凤天麟先生,凤宣平正是他的亲生儿子!”雷顿的语气再平淡也像惊雷一般在老人和女子间炸响。女子感到一阵天眩地转,若不是雷顿迅速地扶住她,她已经晕倒在地。凤天麟到底是经历了无数大场面的人,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待女子把雷顿递去的水喝下去后,他才问道:“你的祖父真是凤宣平吗?你也是凤家的嫡亲血脉,不是收养或是克隆的?”女子此时已经不在乎这种无礼的质问,她道:“我没有见过我的祖父,但听父亲说,他叫凤宣平。我父亲也说过,他的祖父叫凤天麟,祖母叫陆贞贞。你真是凤天麟吗?这不可能,如果你还活着,岂不是已经两百多岁了,人类怎么可能活得了这么久呢?”

凤天麟喟然叹息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你们不知道的。我都快170年没回来了,那年我离开的时候,宣平还不到20岁……想必你或是你父亲是试验室里诞生的吧?”如若不然,他就不止是女子的曾祖父,而是高祖父,甚至于辈份更高了。

女子点头道:“不错,我父亲是在试验室里诞生的,关于您的事,都是在祖父留下的资料里知道的!”她依旧一脸疑惑地看着凤天麟,显然在怀疑这个老头到底是真的凤天麟还是假的凤天麟。如果是假的,他为什么要冒充;如果是真的,那又太过于惊世骇俗了。尽管人类社会发展到现阶段,医学和保健技术已经无比的发达,绝大多数人都能拥有超过百岁的寿命,但即便是最长寿的老人也没有听说活过160岁的。真的凤天麟如果还健在,至少有210岁了,超过了人类寿命极限整整50年,这怎么可能呢?

但凤天麟似乎并没想解释他为什么拥有这么长久的寿命,怆然一笑,显然是在感慨命运太过于捉弄人。没想到170年后回家会首先遇到自己的曾孙女,这令他既惊喜又惊奇。“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父母都在家吗?”

“我叫九离,他们都叫我九丽,你也可以叫我九丽!”说完她又问,“您,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要怀疑您的身份,但您是凤天麟委实太过于让人难以置信,有什么能证明吗?”凤天麟哈哈笑道:“傻孩子,要证明这一点还不容易,比对一下基因就行了。再说,凤家又没有庞大的财富或是珍奇的宝物,外人也犯不着来冒充我这个老得骨头都朽了的老头吧!”他的话立即释开了凤九离心中所有的疑惑,一把抱住凤天麟,泣道:“祖爷爷,祖爷爷……”眼泪如喷泉般哗哗而下。

凤天麟也是高兴得眼眶发红,轻轻地拍着凤九离的后背,劝慰着她别再哭。

好不容易收住泪水,凤九离又怨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凤天麟叹道:“我也是身不由己……这些年里,我哪一天不想回来呢?哎!”见他言语中有无尽的苦衰,凤九离也没再追问,黯然地道:“爷爷为了找你,离开后就再没有回来过。父亲和母亲为了寻找您和爷爷,也离开了快十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家里就只剩我和弟弟九渊……”一说到九渊,她的眼泪又滚了下来。

凤天麟委实没有料到自己离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心下又是痛苦又是愧疚,说道:“都怪我,都怪我……哎,孩子,终有一天,你是会明白我当年为什么会离开的,会明白的。这一天,这一天恐怕也不会太远了!”从雷顿手里拿过纸巾为凤九离擦了泪水,“九渊是你弟弟,他多大了,还好吧?”

“他都21岁了,哎……”凤九离真不知道该如何来说这个弟弟,当真是千言万语都在这一叹之中。凤天麟皱眉道:“他怎么了?是不是经常惹你生气?还是……”

“祖爷爷,您也不用猜,等回到家一切都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穿梭机在绿岛机场降落。见凤九离从机上走下来,巴金斯惊奇无比,老远就叫道:“九丽,九丽,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放假吧!”凤九离便是凤九渊的姐姐,家就住在附近,而且巴金斯和她同属航务管理局,自然也就认识了。

“巴金斯先生,你好,我也是奉命为这位老先生当导游的!”她当然不想告诉巴金斯就是凤天麟。要知道凤天麟是诺拉都最有名的名人,即便当年凤天麟逃往科拉米亚后被大银河联邦以叛国罪判离席宣判,诺拉都依然认定凤天麟是整个星球历史上最伟大的人物,并引以为骄傲。

“导游?”巴金斯当然不知道每有贵宾来访,航务管理局都会派专人随行照顾,所以惊奇地问道:“你怎么改行了呢?不过也好,太空港那里一年也难得见到个陌生人,换作是我,早呆得疯了!”然后又说,“嘿,告诉你吧,九渊那小子今天可以我这大大发赚了一笔!”

“哦?”凤九离是知道弟弟缺钱的时候就会来绿岛机场打临时工,只是凤九渊来这里做什么她是不知道的。巴金斯又赞赏道:“九丽,不得不说,你弟弟太能干了,真的!”见凤九离满脸怀疑之情,他就有些急了,说道:“你不信?就在一小时前,一台穿梭机,就是你们坐的那个型号,坏了,机场的维修机器人连哪出了问题都检查不出来,他花了不到10分钟就修好了。不到10分钟呐!这本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为了增加他话的可信度,又喊来了负责后勤保障的柯尔金证实。

“维修机器人都修不了的穿梭机他花了不到10分钟就修好了?”凤九离依然不信,“是不是维修机器人有问题?他连基础学院都没有读完怎么可能会修穿梭机?”总觉得这事诡异,也不想再多会,便引领着凤天麟和雷顿走了。

巴金斯和柯尔金都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姐姐就这么看轻自己的弟弟呢?

凤九离以航务管理局授予她的权力在绿岛机场调了一辆老旧的磁力车代步。上车之后,凤天不笑道:“看来九渊的本事不小嘛!”凤九离依然不想说什么,只说回家就一切都知道了。

注:第一银河帝国是大银河联邦崩溃后,原联邦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杨恒生元帅在家族势力和部分军方将领的支持下建立的以秦王大星系团为中心,势力范围包括室女座大星系团,贝茹曼大星系团、阿尔贝林大星系团、郑和大星系团、玛雅大星系团、哥白尼大星系团、米迦勒大星系团8个超级大星系团和16个小星系团组成的帝国,占据了曾经大银河联邦的十分之一疆域,拥有16378颗相当繁荣的适合智慧生命定居的星球和数百万颗资源星,眼下与泰坦民主共和国并为大银河联邦后时代最强大的两个国家。小银河系是属于室女座大星系团2000多个星系成员之一,而人类发源地之一的地球和诺拉都又都是位于小银河系之内。

004 梦想插上了翅膀

凤九渊提着足够两周吃的食物推门而进,豁然看到一位陌生的老人坐在轮椅上正在看着悬在客厅墙上的画,神情无比专注。老人须发俱白,枯瘦如柴,但精神相当矍铄。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拥有中年男人外表的智能机器人——是真正的人还是智能机器人,凤九渊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智能机器人见他进来,微微颔首致意。他有些诧异地说道:“我进错门了吗?”

“你是九渊?”凤天麟收回目光,看着凤九渊,眼里蓦地掠过一丝惊奇,“原来你就是九渊?!”好像在这之前他们已经见过面似的。

凤九渊怔怔地看着凤天麟,完全没有陌生感,好像昨天才见过。他点了点头,把食物放在桌上,然后在凤天麟的面前坐了下来。

客厅很干净,显然是才打扫过。不用问,光凭散发在空气里的味道,他就知道是姐姐凤九离回来了。蓦地,他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仿佛是有一道门被打开了,从门里涌出了无数奇奇怪怪的东西,瞬间填满了他的大脑。“我知道了,是你!凤舞四代就是你教我开发出来的,你是凤天麟!”

凤九离正巧递着水杯从厨房走出来,一听这话,惊得呆住了。她不明白凤九渊是通过什么方式来认出凤天麟的,她想不明白。

凤天麟哈哈大笑,指着凤九渊道:“为什么我之前没有认出你就是九渊来呢?”凤九渊也说:“其实我早该想到你就是凤天麟了。除了你,还有谁能够如此了解凤舞系统?”

凤九离疑惑地问道:“你们……你们以前就认识吗?”

凤九渊和凤天麟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不认识!”

凤九离放下水杯,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一幕,她更想不明白了。

“我这次回来,是专程来找你的!”凤天麟说,“原本不是找你的。现在倒好了,省事了!”他的话越发的让凤九离满头雾水,全然不明白在说什么。

凤九渊却知道。凤天麟是他13岁在智联网上认识的一个朋友,不但教授了许多有用的知识给他,还在他开发《星海传奇》的过程中,给予了大力的支援和无私的帮助,《星海传奇》内的核心控制系统‘凤舞四代’如果没有他的指点凤九渊至少会多花上两年时间才能完成《星海传奇》。而在《星海传奇》秘密开放测试后,凤天麟又是第一批加入的玩家,在体验过程中,再一次给予了他许多宝贵的改进意见。在凤九渊的心中,那个代号‘老夫子’的人是他的良师益友,他们之间已经无数次地神交过,彼此又怎么会陌生呢?凤天麟的话是在说:他这次回来要找的人原本是开发《星海传奇》的‘九鬼’,既然凤九渊和‘九鬼’是同一个人,那也就省事了。他的前一句话是对‘九鬼’说的,后面的话才是对凤九渊说的。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凤九离可不想被蒙在鼓里。

凤天麟道:“难怪你不明白。我和九渊早在网上就认识了,只不过从来没有打过照面,我也一直就不知道他早就是九渊,他也不知道我就是凤天麟!”

凤九离吁了口气,恨恨地跺了跺脚,看着凤九渊道:“听说你今天又去机场上班了?”她一直觉得凤九渊玩游戏是不务正业,既然不想上学,那就该踏踏实实地找份工作做。但凤九渊对工作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反感,他不想让自己的时间和生命成为商业家们谋取利润的工具,他的时间和生命将投入到更宝贵的事业上去——为了梦想奋斗终生。因为观点的冲突,姐弟俩吵过不知道多少回。

18岁就辍学在家的凤九渊很不幸地成为政府救助的对象,但他却从来没有去领过一次救助金,每每缺钱的时候,只需要去绿机场上工作两三天就有了维持基本生活所需要的资源。就像在他网上对别人感慨的一样,工作是为了获取生存所必须的资源,而不是为了填满欲望的深渊无休止地虚耗。

凤九渊道:“是。我去工作,我需要钱!”

“你还帮人修理穿梭机了?”凤九离又问。

凤九渊道:“那只是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你怎么会修穿梭机的?”凤九离不明白,一个连穿梭机都会修的人,日子又怎么会过得像凤九渊这么狼狈?再者他不能理解的是,凤九渊连基础教育都没能完成,怎么可能会修理穿梭机?

这次轮到凤九渊奇怪了,“我怎么不会修?”他还想说:别说什么狗屁穿梭机了,就算战舰那也是手到擒来。心知老姐的脾气可不怎么好,这话一旦说出来,非得挨顿兜头臭骂不可。

眼见凤九离要发飙,凤天麟道:“丫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喝了口水,忍不住感慨道:“最甜不过故乡水呀。九渊,你的《星海传奇》我很看好,有投资的打算,不知道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凤九渊一挣而起,问道:“真的?”凤天麟喝着水道:“什么蒸的煮的?说说你的想法!”

凤九渊顿时感到浑身无比燥热,脑子里乱轰轰的,竟然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凤九离嗔道:“祖爷爷,你可不能这么宠他,该让他找点正事做才是!”她的话顿时让凤九渊冷静了下来,不悦地问道:“那你说什么才是正事,什么又不是正事?”

“像你那样成天泡在游戏里就不是正事。才21岁的人,书不好好读,也不找份正经工作干,不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凤九渊冷哼一声,也不搭理凤九离,朗声道:“祖爷爷,虽说你是我的长辈,既然说到投资了,那咱们就按商业规矩来办。我早预算过,《星海传奇》从注册到正式运营,首期投资需要300万,我现在有1万块,你如果投资299万,我可以给你49.99%的股份。如果你认可这个方案,我们可以谈变合作的细节!”说完就无限期盼地看着凤天麟,心中却在七上八下地打着鼓:300可不是个小数目,祖爷爷有这么多钱吗?

凤天麟呵呵一笑道:“300万,300万呀!”

凤九渊看着凤天麟那捉摸不透的神情,好似兜头浇下一盆冰水,热情在瞬间降到了最低点。他强自打起精神笑道:“300万是有点多,是有点多了……”

凤天麟侧过头对身后的雷顿道:“马上划拨500万给他。小子,听好了:你要300万,我给你500万,一年之内如果看不到你的成绩,别怪我这个祖爷爷不讲情面!”

“500万?”凤九渊实在难以置信凤天麟会这么有钱。

500万可以干什么?可以保证任何一个普通家庭在没有太多奢侈消费的情况下,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可以买一艘陆航飞行器;如果大银河联邦没有崩溃,还可以进行一次环联邦的旅游……可以说,500万对于任何一个普通人来说,都是一笔绝对的巨款。

凤九渊还没有答应,凤九离就先反对了,“祖爷爷,你不能这样!”凤天麟道:“丫头,你有梦想吗?”凤九离一怔,眼神骤然间迷离了。“小子,敢要这500万吗?”凤九渊那苍白如玉的脸立即胀得通红,鼓起胸膛答道:“我敢!”声音大得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500万到手了。看着电子账户里的7位数字,凤九渊已经咬了三次手指头来确定这不是做梦。

梦想,要有了翅膀才能飞上蓝天变成现实,而如果没有翅膀呢?那就永远都只是梦,只是想。

《星海传奇》,一部承载了他将近六年心血的作品,终于可以不用偷偷摸摸地挂靠在别人的服务器上,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注册编号,拥有自己独立的服务器了。

未来会怎么样凤九渊预见不到,但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迈出,就算有再多的险阻,他也会义无反顾地闯过去,让《星海传奇》成为星际战争类游戏的巅峰之作,成为游戏界的‘凤舞’系统。

稍微冷静了一下之后,凤九渊就不停地问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好半天才理清思路:距离诺拉都最近的商业中心是仙女座的晶蓝星,只有那里才可以承载《星海传奇》的腾飞。明天,对,就是明天先去仙桃市,经由仙桃市搭乘星际航班前往晶蓝星。剩下的事只有到了晶蓝星再安排了。

打定主意后就再也坐不住了,恨不能现在就赶往仙桃市,再在这个生活了21年的地方呆下去,简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上的煎熬。正自难以忍受之时,门被敲响,凤九离那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九渊,我可以进来了吗?”即使再怎么不对路,好歹也是自己的姐姐,是这些年来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不知道为什么,在拿到凤天麟给他的500万后,他觉得一切厌恶的事物都变得无足轻重了,甚至以往最难忍受的凤九离的唠叨也变得美妙了不少——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再像以往那样冷嘲热讽,好似一对冤家对头。

“进来吧!”凤九渊从床上翻身坐起。凤九离推门而进,她换了套家常衣服,显得越发的温柔和成熟。看着凤九渊房间一团乱糟糟的,她默不作声地帮忙收拾了起来。见她不说话,凤九渊倒觉得奇怪,问道:“有事?”

凤九离轻轻地嗯了一声,良久才问道:“你是不是要走了?”

凤九渊点头道:“是,我要去晶蓝星!”

凤九离一颤,如遭雷击,红润的脸色刹时变得苍白了。“你,你还会回来吗?”眼眶一红,晶莹的泪珠儿就在里面打起了转。

凤九渊没有觉得到姐姐的感情变化,而是踌躇满志地说道:“当然会回来的,不过得等到我成功那天才会回来!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即使我连基础教育都没有毕业,但我绝不是窝囊废,我不是!”

“你,九渊,姐姐从来就没有看不起你,更没有说你是窝囊废……”凤九离丢下手里的东西,抱住凤九渊道:“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我怕,我怕你们都再也不回来了……”

凤九渊呆住了。感受着姐姐的痛苦和伤心,他这才明白:原来姐姐并不讨厌自己,而是怕自己像凤家祖上的男人们一样,在某天突然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她是想让自己留下来,彼此之间不再孤独。

“姐……”他轻轻地拍着凤九离的肩膀,这还是三年来第一次叫凤九离一声姐,“你放心,我不会离开抛下你的,我发誓。等我把事情都理顺了就回来看你,或者把你也接过去,好不好?”凤九离看着凤九渊那苍白的脸和不带一丝戏谑的眼神,“你说的是真的?不要骗我?”凤九渊把右手移到心脏之上,“摸着胸口向你发誓,是真的!”凤九离哧地一下笑了,啐道:“一点也不正经。”站起身来抹掉泪水,又忍不住叹道,“哎,凤家的男人……你也长大了,姐是管不了你了……”下面的话也没有说完,继续整理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凤九渊就起了床。东西昨天晚上就已经收拾好了,小小的一个包,挎在肩上,就是他此次远行的所有行礼。吃过凤九离弄的早餐,告别了昨天才回到家的曾祖父凤天麟,便要步行赶到十几公里外的公共服务点搭乘陆航飞行器前往仙桃市。

临出门前,凤天麟又叫住了他,他脱下套在食指上的戒指道:“来,把它戴上。保佑你此行平平安安,早点回来。”凤九渊没有仔细体会凤天麟这句话里所蕴含的深刻意思,直到多年以后,他才体会出凤天麟此刻真正要说的到底是什么。本着不忍拒绝长辈祝福的想法,凤九渊伸出了右手,任由凤天麟把那枚不知道何种材质铸造的戒指套在了自己的食指之上。“雷顿,从今天起,你就跟着九渊吧,他毕竟少于人情世故,有你在我也放心些!”

“先生……”雷顿神色黯淡,问道:“这就是我新的使命吗?”凤天麟缓缓点头,“这小子就教给你了。他还年轻,遇着大事劝他冷静着点!”雷顿木然地应道:“是!先生,那您多保重!”凤天麟嗯了一声。

凤九渊道:“祖爷爷,你让雷顿跟了我,那谁来照顾你?”凤天麟道:“回头让你姐去买两台家务机器人就是了,我一个老头,让雷顿还留在身边实在浪费了。以后多听听雷顿的意见,不要把他当成智能机器人来看,懂吗?”“我明白!”又对凤九离道:“姐,你不要送我了,我知道怎么走,不会迷路的!”

凤九离想笑,没有笑出来。见她欲言双止,凤九渊伸出手臂抱住她道:“照顾好祖爷爷。放心,我会回来的,我还等着把你嫁出去呢,也等着你给我主持婚礼呢!”凤九离的脸红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嘴这么贫?好了,我就不送你了。记住,在外面多听雷顿的话,不要任性。如果,如果……好了,去吧!”她的坚强到底是装出来的,扭过头去,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掉了下来。

凤九渊绝不是个犹豫的人,说了句:“祖爷爷保重,姐保重!雷顿,咱们走!”便如旋风般冲出门去了,待凤九离追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淡淡的背影,她大喊道:“九渊,记得你发的誓……”

005 在路上

仙桃市每个月都有一趟开往格林尼治星门的航班,错过了就只有再等一个月。

凤九渊在到达仙桃市的当天就买到了前往格林尼治星门的机票,每张8000元,三天后出发,要历经4天的长途航行,经过七个虫洞的迁跃才能到达这个距离诺拉都最近的客货中转站。

雷顿一听说要在茫茫的星海中花上四天时间才能到达格林尼治星门,惊问道:“怎么会要四天?”他们回来的时候只花了不到6个小时。凤九渊就像看原始星球出来的土著一样看着雷顿,“你不知道?”“我知道?”雷顿被问得愣住了。凤九渊绕着雷顿转了一圈,这才说道:“你们回来的时候没有乘坐这趟航班吗?或者你们是神仙,难不成是飞着回来的?”拍动双膀,做了一个小鸟飞翔的动作。

雷顿道:“先生有自己的星梭,为什么要坐客运航班?”

“自己的星梭?”凤九渊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活见鬼的样子,“祖爷爷有自己的星梭?”星梭和穿梭机的最基本区别就在于穿梭机只能进行短距离的太空飞行,没有虫洞迁跃功能,而星梭的配置则高得多,非但可以进行超远距离的太空飞行,还有适应任何复杂虫洞和星门迁跃的性能。一般来说,只有国家政要和超级富豪才会有星梭作为座驾,普通人是玩不起的。据凤九渊所知,当下的第一帝国的军工市场上,量子推进炉的星梭的标准售价是5亿元每艘。能买得起这东西的,身家起码都在几千亿以上,要不然单单是每天的维护费和能源消耗都让人吃不消。

凤天麟居然还有星梭,这对凤九渊来说实在太意外了。早知道张口的时候就要3000万,3亿,而不是还不够一艘星梭每天维护费的区区300万了。

他心里那个悔呀,悔得肠子都青了。

300万顶多够架起一台容纳10万人上限的小型服务器,要是有了3亿就不一样了,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见凤九渊表情极度纠结痛苦,不时哀声叹息,雷顿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凤九渊一副说了你也不能明白的神情,见周围行人稀少,便轻声问道:“这么说,祖爷爷很有钱了?”“什么样的标准才叫有钱?”凤九渊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想狠狠地拍他脑门子一巴掌,又觉得太不尊重,只得说:“你就装吧,你就装吧!”扭头走了。

看着凤九渊的背影,雷顿一脸诡计得逞的奸笑。

飞往格林尼治星门的大型客运飞船停靠在太空港,当凤九渊的脚刚踏进飞船的客舱,立马就有些傻眼了,回身对雷顿道:“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你没有走错地方,这飞船估计真有可能是从博物馆里弄出来的!”

凤九渊一声哀叹,“怎么会这样?要不,咱们回去找祖爷爷把星梭借来?”

雷顿道:“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我没意见。”凤九渊一声欢呼,转身就要回去,雷顿又道:“不过,据我估计,先生恐怕不会给你出维护费用和能源消耗的费用!”凤九渊当即被钉在了原地,一阵咬牙切齿之后,又乖乖地走了回来,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漫长的四天,除了睡觉、吃饭、上厕所便什么也不能做。长这么大,凤九渊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无聊。见雷顿安安稳稳地睡着,既不吃喝,也不用去拉撒,还感觉不到什么叫无聊,凤九渊心里那个羡慕,一遍又一遍地在雷顿的耳边说:“哎,还是当机器人好,还是当机器人好呀!”他这样折腾,别说是高等的智能机器人,就算是个石头人也受不了,“那咱们换,好不好?”雷顿说完之话之后,在到达格林尼治星门之前,任凭凤九渊如何地发癫,再没有吭过一声。

凤九渊就是这样,只要有事可做,别说四天,就算是四年不说一句话他也不烦,可一旦没事可做,四分钟他也忍受不了。

格林尼治星门只是一个小型的客货中转站,去晶蓝星还需要到亚历山大星门搭乘航班,而从格林尼治星门到亚历山大星门还得跨越几十个星系才能到达,好在飞船先进得多,不至于再花上四天。

当双脚踏上格林尼治星门的地面时,凤九渊做了一个极其夸张的拥抱天空的动作,并感叹道:“众神在上,终于解放了,终于解放了!”手势还没来得及收回来,一个身影飞奔过来,他不及躲避,当场就被撞翻在地。

“哎哟喂,我的妈呀……”捂着被摔得差点断了的胳膊,他大叫道:“这谁,这谁呀,这么不长眼睛?”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飞奔而去的高大健壮的深蓝色背影。

取行礼回来的雷顿见他坐在地上,笑问道:“这是怎么了呢?还坐到地上去了?”凤九渊揉着膀子,痛得咝咝吸着冷气道,“刚才被一个不长眼的家伙撞了。哎哟,痛死我了!”

雷顿道:“咱们还是快走吧,再过一个半小时去往亚历山大星门的航班就要出发了。格林尼治星门的治安很混乱,不但有小偷和骗子出没,甚至还有海盗!”

海盗?

这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词。

在《星海传奇》里,海盗是一个职业,在现实的世界里,海盗也是一个职业,至于选择海盗这个职业的玩家和从事这个职业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他就一无所知了,心里由不得充满了好奇。

草草在地餐厅吃了点东西——这还是凤九渊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诺都拉以外的东西——给他留下了极差的印象,不论是生煎的牛排,还是油炸的鸡翅,他觉得还不如营养机生产出来的合成剂好吃,最让他郁闷的是,餐厅居然不提供筷子,光凭着餐刀和叉子,他几乎把看着诱人已极的牛排吃不到嘴里。

在凤九渊居然不会用刀叉这一点上,雷顿很惊奇,整个用餐的过程中,他都像看古老的猴戏一样看着凤九渊在他的盘子里表演、折腾,既没有指点也没有给予评论。在走出餐厅之后,他才实在忍不住哈哈地大笑。

凤九渊边走边恨恨地骂道:“笑吧,笑吧,笑死你最好!”又说:“真搞不明白,这都什么年代了,餐厅里居然不提供筷子?还以为是原始社会呀!”登机的时候,安检人员请他出示证件,他却大声质问为什么餐厅不提供筷子,害得他饿着肚子登机,引来登机的旅客们一阵侧目。

飞船平稳驶入航道后,广播里传来了播音员那美妙的声音:“各位旅客,您现在乘坐的是由格林尼治星门开往亚历山大星门的C1951次航班,本航班由赛亚星际航空公司为您提供,全程历时32小时16分……如您需要饮料、订餐或是其他服务,请随时按面前的C键,我们将竭诚为您服务!”

播音员前面说的什么凤九渊几乎没有听进去,唯独最后这句话,立即让他来了精神。播音员的声音刚落下,他立即按下了面前的C盘。

‘嘟’的一声响后,弹出一面全息图像,一位美丽的航班服务员微微颔首,说道:“您好,凤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凤九渊一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凤?”

“是的,先生,我们是在您登机卡的预留信息中知道的。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登机卡?”这对他来说可是个新概念,“不是机票吗?机票上难道还要写上我的名字?”服务员以为他是在故意刁难,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会还有使用机票的呢?只要拥有合法的PIC(个人信息卡片)卡,而卡内的账户又有足够的余额,就可以搭乘任何航客公司的任何一趟航班。当然,为了保护乘客隐私,智能控制中心限制了航空公司查看用户资料的权限,在预留的登机信息中,只会显得旅客的姓氏和性别,其他的一概无法查看。

好在每个座舱都是独立密封的,要不然凤九渊的问题可会引起一阵骚动了。

“凤先生,是登机卡,不是机票。根据第一帝国《航空安全法》规定,每一位搭乘星际航班的旅客都必须要出示个人信息卡片,经由智能控制中心审核通过之后方才能被获准登机。我们也是由此知道您姓凤,请问您对此有什么疑问吗?”

凤九渊长长了哦了一声,连说这不好,这不好,但饿得咕咕直叫的肚子已经不允许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歉然地说了声对不起,便让服务员给他准备一份食物,并特意叮嘱:“筷子,你们有筷子吗?我要筷子!”他那神情语气,服务员当他是从哪个原始部落来的土著呢。

006 空间震荡风暴

就在C1951次航班刚驶离格林尼治星门,星门安保系统突然启动,所有航班都被禁止离港,警铃声响彻星门每一个角落,随即便看到星门安保卫队出动,开始了严格的盘查。所有的小偷、骗子和海盗派来的探子们都心怀忐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两个小时后,戒严解除,航班可以正常离港,安保卫队撤离,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至始至终,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连格林尼治星门的主管官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在大家以为不过是一场虚惊时,中央主控室收到帝国天文厅发来的3级空间震荡风暴预警,声称半小时前监测到室女座大星系团某方位发生了空间塌陷,强烈的空间震荡风暴正以超过百万光年每秒的速度向周围扩散,预计2个小时后将波及整个银河系,请银河系星门禁止所有航班出港,所有巡逻队、商船队和太空作业船只立即向就近星门停靠,待警报解除之后方可重新启航。

空间塌陷是一种多空间互相冲撞或星球灭亡所形成的不规则空间波动现象,类似于陆地地震,所形成的震荡波就被称为空间震荡风暴,破坏力未知。空间震荡风暴共分为五个强度等级,5级为最强烈。

从空间震荡风暴的发现迄今已有数千年的历史,最初它被称为宇宙地震,后经过长期研究发现,这种现象并不等同于陆地地震,而具有其独特性。比如它释放出来的能量只作用于空间,不会简单地对物质造成影响,所过之处,顶多表现出一定基数的能量异常或通讯失灵。当然,空间风暴并不是温和的,它最可怕处在于有可能破坏空间的稳定,甚至于在一定范围内影响到时间。

历史上曾发生无数起舰船在空间震荡风暴中失踪的事件,甚至于还有整个的星球、小行星系突然消失。迄今为止,99.9%的舰船失踪案件都未得到破解,它们很有可能被抛入了异空间,也有可能被送到了过去或者未来。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主管官员立即通知主控室向附近星域发出信号,要求所有船只立即回港,躲避空间震荡风暴。这种天文现象每时每刻都在宇宙中上演,而由它造成的舰船失踪事件并不是常有,所以并没有引起工作人员们的重视,他们也只是按照常规操作方式发出了预警信号。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空间震荡风暴的威力早已经漫延开来了,由帝国天文厅发来的预警比正常情况下整整晚了三个小时。一般而言,亚空间通讯技术在百亿光年内的延迟不会超过亿分之一毫秒,位于秦王座大星系团的天文厅距离帝国边缘的格林尼治星门固然遥远,但通讯延迟也绝不会超过亿分之一秒——这个数值差距对于人类感官而言几乎就意味着零迟延。

三个小时,10800秒,和亿分之一秒的差距有多大呢?

10800亿倍!

在这10800亿倍差的影响下,又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件发生?这个,恐怕只有帝国智能控制中心的主控智脑才能模拟运算出来。

在美美地吃完美丽的乘服员送来的快餐之后,凤九渊就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再做上一个美美的梦。反正距离到达亚历山大星门还有30个小时左右,吃饱了闲着也是闲着,不睡觉也没有事情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一闭上眼,睡意立即就涌了上来,正处朦胧间,就听见飞船广播又响了:“尊敬的各位旅客,您好。据帝国天文厅预报,2个小时内将有一股空间震荡风暴席卷银河系,为了您的人身安全,飞船将立即返航格林尼治星门,由此造成的不便敬请谅解。同时,请您按E键立即启动保护装置,避免意外情况发生。谢谢您的配合!”

空间震荡风暴?凤九渊的脑子里立即出现了多空间碰撞引发的震荡模拟,这几乎就是下意识的。在他得出的结果里,空间震荡风暴并不会对结构稳定的空间产生破坏性影响,其波长是可以测算并加以规避的,犯不着煞着介事地返航躲避,这样既浪费时间,又浪费资源。

在广播停止后,他按下了C键,刚才那位乘务员再一次出现在面前,询问他有什么需求。他说:“不就是个空间震荡风暴吗?用得着返航吗?这一来一回得浪费掉多少时间和多少资源,你们算过没有?”

乘务员顿时愕然。

“没听到我说话吗?”凤九渊不悦地质问道。乘务员立即笑道:“凤先生,返航是帝国天文厅和航务管理部联合下达的命令,这也是为了您和全船所有旅客的生命安全考虑,如果给您造成了不便,还请谅解!”见乘务员一副油盐不进的微笑神态,凤九渊就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格林尼治星门那个鸟地方,要玩的没玩的,要吃的没吃的,回去做什么?哎哟喂,凤九渊抱着头,暗暗叫道这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到得了晶蓝星呢。

返航不到5分钟,凤九渊就明显地感到飞船在轻微地震颤,客舱内的警示灯也亮了起来,广播里则传来智控系统的发出的电子合成音:“飞船正遭遇离子风暴,飞船正遭遇离子风暴,保护系统自动开启!”

离子风暴是一种常见的天文现象,相当于大气气流,很快就会消失。

然而,10分钟后,飞船的震颤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厉害,即使是斜躺在柔软舒适的椅子里,也能感觉到飞船颤抖得像抽羊癫疯的病人,震得人浑身骨头发麻。而客舱内的警示灯则越闪则急,很多乘客都按下了C键,质问乘服员到底怎么回事。乘务员不厌其烦地解释说是离子风暴,很快就会过去。

15分过去了,原本轻微的震颤变成了猛烈的震荡,客舱内的座椅已如波涛中的小舟,上下起伏,若不是有保护系统,没有人还能安稳地躺在上面,饶是如此,也没有人觉得安全。警示灯的鸣叫从嘟嘟声变成了尖锐刺耳的‘嘎吱,嘎吱……’,客舱内已经是乱成一团,儿童和胆小的妇女已经哭成了一团。

要知道空难发生的机率是相当的大,几乎每天都有飞船遭遇各种原因的空难,搭乘飞船的旅客都以为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那还不到亿分之一的机率呢,可一旦发生,那就是百分之百,亿分之亿的机率了。

这哪是什么离子风暴呀,分明就是空间震荡引发的离子风暴潮汐。格林尼治星门位于环室女座大星系团的一条空间断裂带附近,如果空间震荡风暴不够强烈,对这片星域附近造成的影响自然也就相当的轻微,一旦超过3级,由此引发的一系列不可预知后果将会非常的可怕。

如果C1951次航班不返航格林尼治星门,而是继续朝亚历山大星门航行,此时恐怕已经脱离了离子风暴潮汐的范围。偏偏船长死脑筋,硬要飞回格林尼治星门躲避空间震荡风暴,天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最大的可能就是飞船在离子风暴潮汐的冲击下解体,少数人可以依赖保护系统的保护而存活下来,在三天之内等待救援,超过三天就会因为氧气供应停止而窒息死亡。

“我不会第一次出远门就把小命给弄丢了吧?我答应了姐姐还得回去呢!”无休止的震荡让凤九渊怒火中烧,强行中止了保护系统,扶着坐椅把手大骂,然后按下C键,被保护系统固定在坐骑上,也吓得花容失色的乘务员出现在全息屏幕上,她也是吓得连服务用语都忘了,凤九渊怒道:“告诉你们船长,立即转向,转向,要不然咱们都得死!”

乘务员哭了。

凤九渊心说看来老子得亲自动手。冲出座位,迅速地跑向驾驶室。雷顿见他跑了出去,以为是吓疯了,忙关掉保护系统追出去。

驾驶室的门是被反锁起来的,只有从里面才能打开。凤九渊到的时候,门前正站着一个身穿深蓝色衣服的青年在敲打着驾驶室的门。

这背影好像在哪见过?

值此之时,凤九渊也没心思多深究,和青年一起敲打起了驾驶室的门。飞船的机器人保安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要不然早出来阻止了。

雷顿赶上来问道:“你干什么?这是驾驶室!”

凤九渊急得红了眼,说道:“别管他妈的什么室,再不转向航行咱们都得死了。”手敲不开就踢,那青年见凤九渊动上了脚,也用力踢,可惜合金门的强度还是相当的可靠,并不是人力能够破坏的,不论两人怎么努力,连个凹痕都没在门上留下。

又一阵猛烈的颠簸,风九渊摔倒在地,客舱内的照明系统忽暗忽暗,显然能源供应系统遭到破坏。智控系统也在提示飞船船体受到破体,请紧急处理。雷顿去扶凤九渊,凤九渊厉声道:“给我把门砸开!”

雷顿毕竟是机器人,并不像人类这么慌乱,而是镇定地问道:“你知道怎么办?”

“废话,快砸!”

“好!”凤九渊坚定的眼神给予了雷顿力量,他拉开青年,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上多了一把微型激光枪,对准门锁部位,一道紫白色的强光闪过,焦臭在门前弥漫开来。一脚踹过去,砰的一声,门开了。

五名驾驶组的成员已经乱了方寸,徒劳地操控着飞船,冀图摆脱离子潮汐,可惜他们办不到。

凤九渊冲到智脑前,拉开那名正在等着智脑测算出安全航道的操控员,并对雷顿道:“把他们都扔出去!”雷顿二话没说,一手一个,拎起人就朝外扔。青年也来帮忙,他的力气没有雷顿大,雷顿在扔完第四个后,他才把那名佩着船长袖标的中年人给丢出去并关上了门。

凤九渊中止了智脑的智能运算,激活手动输入模式,双手如传说中的‘幻影鬼爪’一般在键盘上飞舞着,原本苍白的脸已然胀得通红。青年问道:“是不是立即改变航向?”

凤九渊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忘我境界,但又不是对外界的事物一无所知,他说道:“稍等,稍等,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波长,波长,好,出来了,波谷形状,好,就是这里了。方位已输入,已经改变航向,换成手动操作模式。”他的命令才下达,青年就立即动手。

被扔出去的五名驾驶组成员推门冲了进来,见他们越俎代庖地操控起飞船来,都厉声质问他们要干什么,有人还大声呼叫机器人保安。那名原来操纵智脑的驾驶员妄图冲上来制止凤九渊,却被凤九渊一拳打翻在地,并让雷顿把他们都看好,谁再乱动就先弄昏了。

这时已有胆大的乘客冲到了驾驶室来,毕竟谁都不想死,谁都想在这种危急的时刻找到求生的道路。

雷顿有激光枪在手,没有人敢再乱动。

航向一改变后,飞船的震荡立即减弱了。青年兴奋地高呼道:“哈,看来你是正确的……”凤九渊依旧施展着他的幻影鬼爪在键盘上飞舞,并不时地咒骂道:“快呀,快呀,什么破玩意儿,快点呀……我的天呐,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有纸吗,有笔吗?”

谁也不知道他这时候要纸和笔干什么,这种最原始的工具只有在进行艺术创作的时候才会用到,如今怕时代,最基础的运算都必须得依造智脑才能完成。

凤九渊一边拍打着智脑,一边吼道:“谁有纸和笔!”青年对几名在驾驶室围观的乘客吼道:“快去找纸和笔!”

幸好飞船上有位画家,他带了纸和笔。

在接过纸笔后,凤九渊看着智脑屏幕上飞速滚过的数据,竟然比照着手动计算了起来,口中如痴似狂地念道:“模拟形态,轨道,轨道……他妈的,这是有规律可寻的……什么破玩意,这个都算不出来……”骂声还没有落,智脑的警示灯亮了起来,哒,哒,哒,三声之后,竟然就此死机了。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傻眼了。要多大的运算量才能让飞船的智脑死机呢?

“去你娘的蛋!”凤九渊狠狠地踹了智脑一脚,接着在纸上运算。这时,原本已经减弱了不少的飞船震荡此时又有了加剧的迹象。

大家的眼睛都注视着凤九渊手下的笔,希望这种最原始的工具能在最危急的关头创造出奇迹。

叭的一声,笔断了。所的人的心瞬间都吊得老高,心想这下可如何是好,智脑死机了,笔也断了……

没想到凤九渊一拍满是豆大汗珠的脑门,说道:“出来了,出来了。手动改变飞行模式,输入数据,快点……”他说完,青年就输完。在数据输入完毕后,飞船猛地一振,像摆脱缰绳的野马,向前疾冲而去。

渐渐地,强烈的震荡变成了轻微的震颤,5分钟后,若不仔细关注,就连轻微的震颤都感觉不到了。重启后的智脑显示飞船正按照某种奇怪的模式在飞行,那种轨迹有些像蛇在水中游一样。离子潮汐并没有减弱或是退却,只不过飞船的飞行模式成功地避开了潮汐的威力,跟随潮汐的浪头向前驰去。

这是怎么做到的?所有人都想问凤九渊。

这时,大家才发现他满脸通红地昏倒地,一手拿着纸,一手死死地捏着断成两截的笔。

007 山羊的诱惑

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不但梦到在晶蓝星成功地开设了《星海传奇》的第一台服务器,还梦到了姐姐、父亲和母亲来了,记者们来了,明星们来了,商界大亨们也来了,就连政要们也来了……呵呵,仪式成功而轰动,看来要不了多久,《星海传奇》就要被宇宙中大多数人知道了……

美梦还没有完,凤九渊就被强烈抗议的肚子给吵醒了。眼睛还没有睁开,就舔着干巴巴的嘴唇问道:“有吃的吗?”

“啊,醒了,终于醒了……”不知是谁惊呼出声。“怎么?饿了?想吃什么?我马上给你弄去?”雷顿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让凤九渊觉得踏实了,他揉了揉朦胧的双眼道:“什么都行,营养合成剂都成。当然,有好的我也不会拒绝,最好给我配双筷子……”雷顿无奈地道:“你怎么还惦记着筷子?好,稍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雷顿刚出去,凤九渊还没打量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就见一伙人涌了进来。

呵,这气势,敢情不是有钱的就是有势的。

领头的中年人满脸欣慰地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放心,医生说你没大碍,就是大脑过度疲劳,休息一下就好了。怎么样,睡了整整三天,现在感觉精神了些没有!”见中年人是在跟自己说话,凤九渊指着自家鼻尖道:“你是在问我呀?”中年人呵呵一笑道:“这屋子可只有你躺在床上的嘛。你好,小伙子,我是杨震,感谢你拯救了C1951!”他伸出了右手,凤九渊满头雾水,勉强伸出手跟杨震握了一下,说道:“你是杨震呀,那个,我叫凤九渊。那个,你是那个C1951的老板吗?”

杨震笑道:“也算是吧。你才醒,先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护士说,我回头再来看你!”那气势,俨然就像雄霸一方的国王,身边的人回答他的话都唯唯诺诺,不敢发表任何不同意见。

这个杨震是谁呀,这么拽?看着杨震在众人簇拥下离去的身影,心说这人肯定不简单,不是大官就是大款。

这又是哪?

护士见他张望个不停,便问道:“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凤九渊道:“护士小姐,这是什么地方呀?”

“这里是长城空间站。先生,听说你光凭一支笔和几张纸就把C1951次航班从离子风暴潮汐里拯救了出来?”护士一脸的崇拜,令他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那个,只能说那个船长太笨,太没脑子……给我杯水好吗?”护士忙把温热的水杯递到他的手里,还特别叮嘱他小心烫,并问:“你是怎么靠着一支笔和几张纸带着C1951次航班脱离险境的,能告诉我吗?我太好奇了。你是神仙吗?”

“这个,这个……”想来极简单的,一发现要用言语表述出来就不知道从何说起,“就是那样,算,计算……”他比划着用笔在纸上写划,反倒让护士越来越不明白。看着护士那满脸无法理解的神情,他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来。正在这时,门开了,曾和他在C1951次航班里一起奋战过的青年缩头缩脑的走了进来,见想像中的人并不在,立即就挺直了身体,大叫着扑上来抱住凤九渊,一个劲地叫:“偶像,我爱死你了,偶像,我爱死你了……”

凤九渊浑身起了老大一层鸡皮疙瘩,努力地想摆脱青年的熊抱,奈何人瘦力弱,挣扎也是徒劳。“喂,放手,放手……”这感觉真要命,他恨不得一脚把青年给踹回地球去。

青年松开手,又抓着凤九渊的肩膀道:“偶像,你这么厉害,当我的老师好不好?”

“当你的老师?”凤九渊的脑子差点短路,“我为什么要当你的老师?”

“你很厉害,是我最过的最厉害的人,连智脑都没你厉害,不当我老师怎么行?”

青年的理由很怪异,不过凤九渊回答得更怪异:“可我知道有比我厉害的智脑,你还是拜它为老师吧!”

“这个,这个……”青年没想到凤九渊会这样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口。护士倒是哧地一声笑了,青年白了她一眼道:“有什么好笑的,一边去!”护士裣手一礼道:“是,殿下!”转身出去了。

“原来你叫殿下……”凤九渊这才仔细打量起青年来,浓眉大眼,五官轮廓分明,英武之气迫人而来,偏偏满脸不正经的笑意。身高起码190cm以上,典型的又高又壮。“这衣服怎么看着眼熟呢?”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凤九渊立即叫道:“想起来了,是你!”一把拎住青年的衣襟,“在格林尼治星门撞我的那个人就是你,好小子,终于让我逮着了吧!”

青年满脸的不解:“我撞过你吗?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哼,还跟我装糊涂!”凤九渊白了青年一眼,“男子汉敢做就敢当。不过,看在你在C1951上的表现,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青年喜道:“那谢谢你呀,偶像。对了,还没请教偶像贵姓大名,我叫杨晟!”伸出了那只大手来。凤九渊看着那只蒲扇般大的手,恐惧地缩了缩脖子,笑道:“羊剩?我还以为狗剩呢!”杨晟一点也不以为忤,摇头道:“是曰成晟,光明、兴盛的意思。”凤九渊哧地一声笑了出来,“羊有什么光明兴盛的?停,别跟我犟嘴,看你这副架子,再留把长胡子就跟咱们那的高山山羊差不多,我看以后你就叫山羊了!”杨晟想发表反对意见,他不知道‘杨晟’这个名字和山羊有什么联系,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凤九渊堵了回去,“不是想拜我为师么?认我这个老师就不准反对。”杨晟顿时大喜道:“是,老师。只要你愿意当我的老师,别说叫我山羊,就是叫我绵羊也没关系!”

雷顿提着食盒回来,见两人有说有笑,显得有些意外。待他把饭菜都摆了出来,凤九渊早像只饿得十天半月的山猴子蹲在桌边据案大嚼大吃。

休养的日子是美丽的,要什么有什么,小护士南馨很快就会给他弄来,再加上有个好学生山羊的孝敬,凤九渊觉得皇帝的生活也不过如此了。

长城空间站是把一颗直径约50公里的陨石掏空建造而成,是银河系内最大的以军事用途为主的空间站,有一个中队的常驻兵力。C1951成功离险境后,在智控中心和帝国航空管理部的调度下,暂时泊靠在长城空间站休整。三天后,除了凤九渊还在继续享受着他的‘皇帝’生活外,其余乘客已经乘坐专门前来迎接的飞船前往亚历山大星门,而凤九渊用一支笔、几张纸拯救了C1951客运飞船和12000多名乘客的故事也随着他们向全宇宙传播。

体能完全恢复后,山羊就带着他在长城空间站到处游玩。在见识了军事设施的雄伟和制度的严谨后,凤九渊最多的感慨就是不好,山羊问他什么不好,他说什么都不好。山羊是个无比好学的学生,当下就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凤九渊绝对不是一个好老师,他的思维太过于超前和跳跃,给出的解释别说是山羊不明白怎么回事,恐怕就是放到智脑里也得花上一短时间才能运算出来。所以他越解释,山羊的问题反而越多,在不耐烦的边缘,他脑子突然一亮,对山羊道:“你玩过《星海传奇》这款游戏没有!”

“游戏?”山羊实不明白玩游戏和空间站的管理调度有什么关系,摇头道:“我从来不玩游戏!”

“那你去玩一下就知道了!”

一说到《星海传奇》,他就又想起了自己的伟大事业来,心想在长城空间站呆了这么多天了,该享受的享受了,再呆下去也没有意思,还是早点去晶蓝星要紧。

山羊听他说要走,死活不同意,说既然是他的老师,就应该留下来好好地教授他知识,等他成功毕业才能离开。凤九渊心说,当你这个老师跟坐牢没多大区别,老子才不干呢。便说:“行,要我留下教你当然也行。不过,我也不是免费的教育家,要收学费的,而且学很贵!”

山羊喜道:“只要你肯留下来,多少学费我都交!”

“真的?”凤九渊见山羊无比认真地点头,心说送上门来的肥羊不宰白不宰,是你自己傻,也怪不得我了,便竖起一根手指头,价钱还没有开出口,山羊就抢先道:“1000万吗?”

“噗……”凤九渊差点喷血,忙抓着身旁雷顿的衣摆才没有倒下。这只羊到底是不是山羊呀,一开口就1000万,他娘的肥得是不是有点太过份了?

见凤九渊不点头,山羊又自顾自地道:“是了,我以前的老师没多少真才实学,每个月还拿500万呢,老师你这么有本事,那就3,不,5000万好了!”

“我倒……”就算是拉着雷顿的衣摆,凤九渊也站不住了。幸好雷顿见机得早,从后面扶住了他,才不至于被吓得当场趴下。

凤九渊满眼冒金光地重新打量着山羊,心说这是只金羊,绝对是只金羊。太有钱了,太有钱了。每个月5000万,我的妈呀,我还以为每年呢。这一年下来就是6亿,教他个三五年我岂不成超级富豪了?老天爷,你怎么就突然开眼了呢,太感谢了,太感谢了!

脑子稍微清醒一点后,他又觉得这不太可能:什么样的人家会给老师开这么高的薪水呢?5000万是联邦币还是弗里尔?“山羊,你这5000万是联邦币还是那个弗里尔呢?”弗里尔是当年大银河联邦边缘一处混乱的自治领的货币,1亿弗里尔顶多兑换2元联邦币。

山羊似乎并不清楚弗里尔是什么货币单位,对联邦币也不甚了了,说道:“当然是帝国盾了。”帝国盾虽然不如联邦币值钱,但5000万也能顶3000万联邦币(各国之间的货币结算依旧以联邦币为标准,是被各国承认的通用货币,中立货币。),即便这样,也是了不得的数字了。

诱惑太大了,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靠《星海传奇》,要多久才能赚到3000万呢?按凤九渊的预计,至少得两年。如果选择当山羊的老师,两年可以赚7.2亿,24倍的差距呀。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该选哪头了。

可凤九渊偏偏是傻子中的傻子,略一纠结后,他就又淡定了下来。当老师赚的钱再多也不是他的理想,而正式运营《星海传奇》却是他这些年来日夜梦想的事,理想与金钱,他几乎没有多作思考便选择了前者。

“哎……”深深地叹了口气,努力地把神情装裱得清高起来,“我也想教你这个好学生。可是,可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你还是另寻高明吧!”

008 凤九渊制造出来的数据

凤九渊是个打定了主意十艘飞船都拉不回来的犟角色,不管山羊怎么软磨硬泡,他就是不松口。

杨震刚结束三天的视察回到长城空间站,正准备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首席秘书弗里希.海因基里就来报告智能控制中心总工程师苏海生请求晋谒。

“噢,他们有结果了吗?”

“是的,殿下。要不然他们不会在深夜打搅您!”

在侍从的帮助下杨震重新穿上军装,扣上风纪扣,用力地抹了一把脸道:“好,走吧!”

长城空间站中央控制室。杨震庄重地坐好之后,才让弗里希.海因基里接通智能控制中心的全息信号。

图像略微闪烁了几秒后,一位颇显疲惫的老者便出现在杨震的面前,他就是帝国智能控制中心总工程师苏海生。“晚上好,殿下,深夜打搅您非常抱歉!”杨震道:“说说你们的结果吧!”他是一个相当务实的人,绝不喜欢在虚礼上浪费过多的时间。

“殿下,在说出结果之前,我想冒昧地请问:您是否已经派人仔细研究过这个叫凤九渊的21岁少年,他到底是高等智能机器人还是真正的人类?”

杨震没有直接回答,弗里希.海因基里在得到他的示意之后代为答道:“殿下的随行医师,科莱曼教授已经确认,凤九渊确确实实系人类,既非高等智能机器人,也非克隆人种!令人奇怪的是,在帝国的基因库里,却查询不到他的基因谱系,这个人好像凭空出现的,完全没有过去!”

苏海生耸了耸肩道:“好吧,既然科莱曼教授已经确认他是人类,那他必须就是人类无疑。殿下,据智控中心主脑测算的结果:这位叫凤九渊的少年所表现出来的超常能力,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不论是哪一方面!”

杨震一惊,问道:“比如说?”

苏海生立即将一组数据公布了出来,他一项项地解释道:“首先,整个操作过程中,他一直是使用的人工方式,或许他并不相信智脑的运算能力。而他敲击键盘的速度是每秒35.7次,准确率为100%。根据测算,即使是专漳制造出来的机器人,每秒所能达到的极限是38.75次,准确率顶多保证在98%左右,也就是说,他的效率比专门制造出来的机器人都要高。其实,经过专门训练的人类每秒击键的最高速度是18次,准确率甚至不足75%,若要保证100%,顶多只能击键10次。”

这是一组惊人的数据。每秒35.7次击键,100%的准备率,几乎没有人能看清他在干什么。

“其实,他在键盘上输入的大多都是方程式和命令,他所调用的命令全部都是终极命令,有些连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凤九渊输入的所有数据都在全息屏上显示了出来,弗里希.海因基里看不懂,杨震当然也看不懂。苏海生将数据分成了两部分,“前面这部分是在键盘上输入的,主脑经过了20小时才完全运算出来,也就是这组数据让C1951的智脑瘫痪。它是在测算空间震荡风暴和离子潮汐的强度、弧度、走向等数据,从他最后在飞船控制台里输入的结果来看,他是的测算是完全正确的,误差率为0。而他基于哪里得来的数据建立的测算方程式,我们不知道,主脑也运不出来。”苏海生揉了揉眉头,显是被这些数据折腾得够呛。“还有,这些命令,全部都是凤舞系统的终极命令,这条,这条……”他一共圈出了5条之多,“我们都从来没有见过,目前也不知道他的用处,主脑也拒绝执行这些命令。或许就是有这些命令的帮助,才让他以极其简陋的设备完成了如此庞大的测算。我在怀疑,凤九渊很可能就是凤舞系统的开发者凤天麟的后代,没有人比凤天麟更了解凤舞系统!”

杨震沉默了片刻,再问道:“这么说,凤九渊的成功,并不是偶然?”

“偶然?”苏海生满脸的惊讶,“这个偶然的机率已经超出了主脑所能运算的范围,也就是说,它不可能是偶然!”

“那你们的最终结论是什么?”

苏海生咬了咬牙道:“他不是人!他是……至少我们不能拿他当普通人看!”在杨震点了点头后,他又补充道:“后面这部分是他以手工,也就是用最原始的笔,在五页纸上运算出来的结果,完全没有依靠任何的智能设备,这些运算量整整花了主脑12小时。殿下,想想吧,一个人在6分钟内靠着原始的手工和心算所得出结果的运算量竟然需要主脑花上12个小时才能得出相同的正确结果,这个人还是个人吗?他的效率已经是帝国赖以生存的主脑的120倍。如果不是事实摆在眼前,我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事实,绝对不会!”

杨震的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恐惧。

在确认苏海生报告完毕后,杨震让弗里希.海因基里切断了通讯,良久后才征询起了这位首席秘书的意见:“你怎么看?”

弗里希.海因基里思考了片刻,慎重地答道:“虽然我对智能控制并不懂,但如果苏总工程师所列举的数据都是真实的话,那,那……对不起,殿下,我无法形容我的震惊和不解!”

“是呀,震惊。这还是个人吗?”

“殿下,但他确实是个人!科莱曼教授已经证实过了。除非是科莱曼教授出错,更或者他有什么特别的能力,能骗过现在的科学手段!”

闭上眼整整思考了五分钟后,杨震这才毅然下令道:“这件事要绝对保密,保密等级为……五级绝密,明白吗?”

“五级绝密?”弗里希.海因基里眼皮一跳,显然是要把C1951事件定性为帝国最高机密了,或者说把凤九渊所表现出来的奇特能力定性为帝国最高机密。这恐怕是迄大银河联邦建立至今的第一桩吧?

在回到休息室不久,弗里希.海因基里就来报告说凤九渊明天要走,去晶蓝星。

“晶蓝星?去那干什么?”

“听说是去创业。他自己开发了一款星际战争类游戏,叫《星海传奇》,他去晶蓝星的目的就是想要把这款游戏成功地商业化运作!”

“开发游戏?”杨震越来越对凤九渊摸不着头脑,“他才21岁吧,连基础教育都没有毕业……哦,看我,以他的能力,何必浪费时间去上学呢?这样,明天早上我约他共进早餐,我要和他好好地谈谈。你让人准备一下!对了,叫晟儿一起。”

弗里希.海因基里有些诧异。杨震本是极少和人共进早餐的,平时为了表示对帝国重臣的恩荣,都是以请的方式,而‘约’显然是自降身份以抬高凤九渊,那就更显隆重了。

009 早餐上的交易

弗里希.海因基里连夜前去通知凤九渊,却只见到了雷顿。雷顿告诉他凤九渊早睡了,他会让凤九渊明天早上准时赴约。弗里希.海因基里是个办事稳当的人,当然不会连人都没有见到就走,雷顿道:“没关系,你去把他叫醒吧,只要不怕他发脾气明天早上不去赴约!”弗里希.海因基里并不了解凤九渊,但见雷顿说得如此认真,心中又怀着对凤九渊特殊能力的畏惧,也就放弃了他的坚持。

早上六点,他就派人前来等候。雷顿在七点钟准时叫醒了凤九渊,告诉他杨震约他八点共进早餐。

半梦半醒间他问道:“就是那个拽得不行的大款吗?他约我吃什么早饭?不去!”

雷顿道:“不去恐怕不行。”

“为什么?让我再睡会,九点钟叫我,拜托!”

“这里是他的地盘。主人邀请,作为客人不去实在不礼貌!更何况,更何况他还是杨晟的父亲!”

“谁的父亲?”

“杨晟,山羊的父亲!”

“嗯?”凤九渊立即睁开了眼,“他原来就是老山羊呀。难怪,难怪那小子出得起大价钱请我当老师。那我得去见见他!”

7:50,凤九渊准时出现在餐厅外,弗里希.海因基里大大地松了口气,并引导他进入餐厅等候。

7:58,杨震带着儿子步入餐厅。

凤九渊大拉拉地坐着,一点站起来迎接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欢快地叫道:“好耶,可以吃了!”抓起筷子叉向了盘里的面包。

杨震一点怪凤九渊无礼的意思都没有,还对山羊道:“晟儿,给凤老师倒杯牛奶!”看来他已经知道山羊拜凤九渊为老师的事,而且还不反对。

“不用了,我自己来!”凤九渊拉过奶壶,给自己倒了杯,还不忘对杨震道:“我给你倒一杯吧。”杨震略一迟疑,便笑着递过杯子道:“如此就多谢了!”

凤九渊给他和山羊的杯子都倒满了牛奶,说道:“你这人好客气,我不喜欢!”杨震一怔,思索着凤九渊话里的深意。“这个空间站都是你的吗?看来生意做得挺大,还不是一般的大!”

杨震哈哈笑道:“托福,托福,还行。听晟儿说,你对空间站的管理方面有很多非常好的建议?”

“不对,是问题,不是建议。你估计是生意做得太大,所以没有注意到。”

杨震面色凝重,停止了进餐,问道:“敢问其详?”

“这个……”凤九渊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述,怕杨震的智商比儿子高不了多少,一说就又牵出在堆的问题。“要不这样……”见山羊一个劲地朝他使眼色,他立即想到一个主意,“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交易?”杨震的兴趣是越来越浓了。

“嗯,我有桩生意,目前还差着点资金。我出让10%的股份由你认购,回报保证你满意。怎么样?”

杨震连考虑都没有就应道:“好。你需要多少资金?”

钱当然是越多越好,不过这钱可不是白拿的,要得再多迟早都要还的,所以凤九渊竖起三个指头,话还没说出口,杨震就道:“3亿吗?这个好说!”凤九渊暗骂这两爷子是钱多得没地花了,不是5000万就是3亿,欺负小爷我穷人家出身呀?摇了摇头道:“不,3000万就够了。”杨震立即对侍立一旁的弗里希.海因基里道:“立即从我的账户上划拨3000万资金给凤老师!”

凤九渊没料到杨震也是个这么爽快的人,大为高兴,举起奶杯道:“好,为咱们的交易达成,干杯。”碰完杯后,杨震道:“凤老师,我也有个请求!”

请求?!山羊、弗里希.海因基里的脸色骤地变了,估计这还是杨震这辈子第一次如此放低姿态说话。

凤九渊忙道:“请求,你高看我了。有事你说,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好不好?”

“听晟儿说凤老师要去晶蓝星创业。我个人认为,晶蓝星的商业规模毕业太小,不利于凤老师的事业发展,所以,我诚挚地邀请凤老师到烟霞星去发展。”

“烟霞星?档次会不会太高了?我这可是小本买卖?老山……那个杨震先生,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一口吃不成胖子,待有了根基,再前往烟霞星发展也不迟!”烟霞星位于米迦勒座大星系团的紫霞星系,和星系内五颗相邻的行星组成的帝国的金融和商业中心,智能控制中心的一台主服务器就位于烟霞星。

杨震继续努力道:“烟霞星有专门扶持小型企业发展的商业园,不论是政策还是服务都很不错。凤老师去那里创业,一方面我们离得近,有事可以互相照应到,另一方面也可以成全晟儿的学业,这岂不两全齐美?”

“这样呀?”凤九渊当真被说动了。山羊也不失时机地道:“是呀,老师,这样既不误你创业,又不误了当老师,多好!”其实他是在提醒凤九渊,去了烟霞星每个月可以多赚到5000万的工资呢。

既然两不误,还有了多余的进项,何乐而不为?凤九渊当然爽快地答应了。这次杨震率先举起奶杯:“为咱们将来相处得愉快,干杯!”凤九渊原本既定的行程就这样被改变了,而他的命运,也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而被彻底地改变。

两天后,杨震处理完相关事务,带上凤九渊踏上了返航之旅。

在长城空间城的军用港口,凤九渊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了战舰,一艘汉武级指挥舰,两艘北海级巡洋舰和和四艘猛虎级护卫舰,全都启锚待航。

不论是北海级的巡洋舰,还是猛虎级的护卫舰,凤九渊丝毫没有兴趣去关注它们,他的目光全被汉武级指挥舰的外型给吸引了。见凤九渊张大嘴望着汉武级指挥舰,山羊得意地道:“怎么样,老师,很威武吧?像不像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

“鹰呀?我还以为是山鸡呢!”凤九渊的话如重锤般敲在山羊的心上,差点没当场吐血,就连杨震都停下脚步问道:“凤老师对雷鹰号有什么看法?”

“看法的原本没有。汉武级指挥舰不论是设计思路还是制造工艺,都还得过得去的。不过,它本来的外观应该不是这样的吧,谁让改的?谁这么没脑……”山羊一个劲地在后面拽他,才没把那半截骂人的话给吐了出来。

杨震颇为尴尬地道:“这个,是我下令让改的!”

“哎……”凤九渊当真是有千言万语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还好你不去上战场,开着玩玩也就罢了,也就罢了……”弗里希.海因基里问道:“凤老师,据我所知,因为没有空气阻力,太空战舰的外形并不对其性能造成影响,对吗?”不但是他,就连杨震也不认为凤九渊除了有超强的计算能力外,还懂得战舰的设计与制造。

凤九渊嘴角一牵,哧地冷笑道:“我给你打个比喻:一间房子,本来的形状是这样的,所要摆放的东西也都规划好了,就因为你不喜欢,把房子的格局给改了,那么有些东西是不是就放不进去了呢?”见弗里希.海因基里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他简直懒得再解释下去,“作为指挥舰,通讯、动力和防御是最重要的三大指标,汉武级的设计造型是不怎么好看,但实用。这一改倒是改好看了,如果遭遇实战,我估计它的护盾恐怕抵不住一轮电磁或是高能饱和攻击……”

弗里希.海因基里并不是方面的行家,他拿眼神询问杨震身后的一名军官,军官原来高昂的头颅低了下来,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显得非常惊恐。弗里希.海因基里顿时全明白了,脸色刷地一下也白了下来。

凤九渊显然没有注意到杨震身边这两人的表情变化,而是琢磨了一下继续道:“以这外形测算,能动较原型损失32%左右。装甲防御损失得更离谱,恐怕还不及原来的50%,50万公里以内,3.5米口径的加农炮或是其它型号的舰炮命中可以直接洞穿。这玩意居然敢拿来当指挥舰,不是找死就是活得太腻烦……”话没有说完,就被山羊在后面狠狠地拽了一把,他这才看到杨震的脸色铁青,显是气得不轻。而他身后的军官更是瑟瑟地抖着,凭着军人最后的坚毅支持着没有倒下去。

杨震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嘴角牵了牵,到底没有发作出来,只是冷笑道:“什么英明神武,什么振奋士气?这可不是时装走秀。回去后立即改装回来!”那名军官如蒙大赦,连应了好几个是。

弗里希.海因基里抹了额上的汗,看了凤九渊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凤九渊反而问他:“怎么,海因基里先生,你很热吗?”

010 又上路了

“太子?老山羊是太子?”凤九渊盯着雷顿问道,“他不是山羊的爹吗?太子又是个什么子?”

雷顿差点没短路了,哪里想到凤九渊连太子是什么都不明白呢。“太子就是皇帝的儿子,第一帝国现任皇帝的儿子,将来继承皇帝位置的就是太子!”

“哦,皇帝的儿子呀。难怪这么有钱。看来这次咱们是傍上大款了,不,是大官!”雷顿哭笑不得,看来凤九渊还是没有体会到‘太子’这两个字的份量到底有多重。这就是给凤九渊解释杨震为什么会用经过改造的汉武级指挥舰来当座驾的后果。

真不明白这颗充满神奇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豆腐渣还是超级智脑?

离开长城空间站后,要经过五天的长途航行才能到达烟霞星。好在旅途虽然漫长,但不至于像从诺拉都到格林尼治星门那么无聊,毕竟现在乘坐的是第一帝国皇太子的座驾,虽说是军用指挥舰,但娱乐设施是应有尽有。别的倒还罢了,只要有ICT,凤九渊就绝不会感到无聊。

在长城空间站的这几天,除了享受生活就是在山羊的带领下闲逛,根本没有机会进入《星海传奇》,好在他设定了游戏的智能维护模式,不至于因为一段时间不在线而导致游戏瘫痪。

“小子,该到亚历山大星门了吧?”刚一上线就收到‘老夫子’凤天麟发来的即时文字短讯。

“啊,祖爷爷,您老好!我们这才刚离开长城空间站,不去亚历山大星门了!”

“???”凤天麟回了三个问号,随后就启动了语音通讯,问他:“怎么回事?”凤九渊便把离开诺拉都后的遭遇说了一遍,特别着重强调了那四天无聊透顶的痛苦生涯,至于带领C1951脱离险境、帮助杨震解决长城空间站的管理问题等都只是一言带过。

“杨震,第一帝国皇太子?你们怎么会走到一走的?”凤天麟不明白。

“他现在也是《星海传奇》的股东之一,怎么就不能走到一起了?”

“哟呵,看不出来?原以为你这小子又呆又闷,没想到挺能蹦跶,出门就攀上高枝了。别怪我老人家没提醒你,小心着点,别摔了,要不然有你疼的时候!”

“什么高枝,我看山羊爷俩就是钱多人傻。对了,祖爷爷,您还好吧?一个人在家闷不闷?”

“怎么会闷?我呀现在在仙桃市旅游呀,还有你姐陪着我。这么多年没回来了,不走走看看怎么行?”

“看不出来,挺会享受生活的?”

“还打趣起我老人家来了?那个,那个叫‘丽丽丽’的ID看到没有,猜猜是谁?”

凤九渊调出管理员系统,看了看‘丽丽丽’的资料,当即就傻了眼,“这不是姐吗?她,她咋也玩起游戏来了?”从小他就知道姐是最讨厌游戏的人,比讨厌苍蝇、老鼠和蟑螂都还讨厌,这怎么就突然转性了呢?

“想不到吧?”凤天麟得意地道:“这可都是我的功劳。先让她慢慢体会一下,就知道这些年你有多么的不容易了!姐弟俩,哪来那么深的成见呢?”

凤九渊心头一热,一种被人关心、被人呵护的感觉骤然将他包裹了起来,说不出的感动。

有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凤九渊已经想不起来了,所有的亲情,所有的爱都被《星海传奇》那繁重的计算和策划给淹埋了。

在走之前虽然和凤九离和好了,但毕竟是因为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有离别的不舍和伤感。说到底,凤九渊知道姐心里多年积淀下来的成见一时半会是不会改变的,所以才会说出要干出一番事业,让大家改变对他看法的豪言壮语来。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任凭这样下去,这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除姐心里的成见。现在好了,家里有了个老人,有了个长辈,居中调和,什么成见化解不开呢?古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一点都不假。

和凤天麟的通话刚结束,凤九离的语音通讯请求也进来了。“姐……”凤九渊感觉自己的嗓子有点哑,这声姐叫得有些费力。

“一个人在外面还习惯吗?”凤九离到底是女人,既啰嗦又零碎,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问了个遍,还左叮呤右嘱咐,絮叨了差不多半小时才完事。挂断语音后,凤九渊第一次觉得姐不再像以前那么烦人了。

经过几天的发展,共和国集中所有资源造出了10艘光龙级战列舰配备到各个主力军团,战列舰的强大优势带来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不但迅速地扼制了帝国的进攻,同时还在多条战线上发动了反击。帝国军的人多势众的优势暂时抵消了共和国军少量光龙级战列舰所提升的实力,双方再一次陷入了短暂的胶着。

在帝国频道里,多数人对光龙级战列舰嗤之以鼻,讥笑共和国浪费了大量资源研制的鸡肋产品。只有少部分人认识到了光龙级战列舰的强大,发言说这是因为目前共和国在前线服役的数量不过区区10艘,一旦他们每个舰队都装备了光龙级战列舰的时候,即便帝国军兵力再多一倍,恐怕也只有徒呼奈何了,所以他们提议立即停止研究太空母舰,将资源全部投到毒龙级战列舰上的研究。

争议双方来来回回打了不知道多少口水仗都没分出胜败高低,不得矣下又举行了一场公投,结果是83%的人主张继续研究太空母舰,以压倒性的优势获胜。在主张研究太空母舰的这部分人看来,帝国的实力毕竟比共和国强大,就算共和国的光龙级战列舰成功服役,所取得的优势也是暂时的,一旦太空母舰研究出来,那么,共和国的灭亡也就指日可待了。

看着这些争论,凤九渊不得不暗叹:真理毕竟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呀,不是每个人都拥有卓越的远见。这些人,只看到了太空母舰的威力,却看不到它的消耗,那将是帝国现今国力无法承受的巨大负担。一旦太空母舰在短期内服役,帝国最多取得短暂的胜利就将被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刚把日常工作完成,雷顿就说弗里希.海因基里来了。海因基里奉杨震的命令来请凤九渊前去共进晚餐的,凤九渊本没什么兴趣去的,在雷顿的力促之下这才答应了。

011 杨震的危机

杨震把凤九渊对雷鹰号的评估告诉了帝国兵器工业院院长约拿.卡梅里,卡梅里的反应相当古怪,既没有否定,也不敢当即承认就是这么回事。他不是笨蛋,当然已经从约拿.卡梅里的神情看出了凤九渊的评估是完全正确的,顿时感到十分的恼怒,为什么这些臣下都不敢告诉他真话呢?难道自己很暴戾、很让人恐惧吗?或者很不得人心?

面对杨震的怒斥,约拿.卡梅里良久才鼓起勇气道:“殿下,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这位看出雷集合号弊端的先生肯定不是帝国的臣民吧?”

“你想说明什么?”

“殿下,据臣所知,当下整个人类世界有名的兵器专家没有一个是姓凤的,请您不要听信谣言!”

“谣言?”杨震不怒反笑,“好你个约拿.卡梅里,你真拿我当笨蛋了是不是?”

“殿下,臣,如果臣记得不错,雷鹰号的改装是在三年前,乾阳七年,对吧?”

嗯?杨震略一回想,顿时浑身一震,脸色顷刻间变得煞白。雷鹰号是四年前,也就是乾阳六年由帝国装备部配发给他的。乾阳七年,帝国皇帝、他的父亲亲自下旨兵器工业院改装。如果他质疑兵器工业院的改装是别有阴谋,也就是在怀疑皇帝对他的用心,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他在追究约拿.卡梅里的话,岂不是与造反无异?约拿.卡梅里也是在间接地提醒他不要听信旁人的话,误中的奸计。

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震深信父皇对汉武级指挥舰的性能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改装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可怕后果,他显然也是被人利用了。由此看来,向父皇建议改装他座舰的那个人就是藏在背后别有用心之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

突然间,杨震感到背后涌起一阵恶寒,一种没由来的恐惧顷刻间吞噬了他。此次出巡已经快半年了,虽然每天都和首都保持例行联系,得到的消息都是一切无恙,但就在刚才的瞬间,他认为首都绝不可能一切无恙,绝不可能!

对手的阴谋早在三年前就开始设计了,而他此次出巡是三年来第一次,也是离开首都最久的一次。对手如果有什么行动的话,那么,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时机,毕竟父皇老了,而且还重病缠身。

如果,对手真的已经控制了首都,并向他散布假消息的话,那么此次回去,岂不就是自投罗网?

越想,杨震越觉得可怕。立即让侍从去把首席秘书弗里希.海因基里、东宫侍卫统领杨格、雷鹰号指挥官原道宁请来。三人都到了后,他又让人去把儿子杨晟也叫来。在把自己的担忧和怀疑都说出来后,除了杨晟外,竟然没有人表现出震骇。看着他们那故意表现出来的惊慌神情,杨震感到自己再一次被愚弄了,感到自己的威权和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怒不可遏。

“原来以为你们都是忠臣,都是我最可信赖的臣下,没想到呀,没想到呀……”他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恨不得当场把三人给撕得粉碎。怒火让血压在瞬间飙升,猛烈的心跳和眩晕差点让他当场倒下,若不是杨晟见机得快,尊贵无双的帝国皇太子已经在臣下面前失仪了。

弗里希.海因基里忙命人去请科莱曼教授,杨震却挥手制止,厉声质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弗里希.海因基里道:“殿下,我,杨格少将和原道宁上校都是您最忠诚的奴仆,对您绝对没有任何不敬的念头,这一点,我们可以用灵魂向祖先发誓。可是殿下,我们冒昧地请您回想一下,这些年来,我们可曾有不止一次地提醒您要小心,千万要小心?包括在雷鹰号的事件上,杨格少将就曾向您表达过他和疑惑,你非但没有引起重视,反而还斥责了他。是的,您是那么的仁慈宽厚,总认为帝国上下君臣一心,君明臣忠,一堂和睦。而我们,位卑言轻,如果不是您主动询问,我们根本没有直言进谏的资格和机会,而一旦进谏,您又斥责我们小人行径,挑拨事非。殿下,臣等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杨震略一回想,就知道弗里希.海因基里说得不错,但强烈的自尊心驱使下非但没有认错,还冷哼道:“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了?你们自己试问,自己到底是什么居心?还敢标榜自己是忠臣。纵观古往今来,有你们这样一味求全自保,全然不为主上分忧的忠臣吗?”

三人低头不语,再不敢回奏一句。

发作了一通后,杨震心中的怒火渐消,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份。弗里希.海因基里不过是负责日常生活事务的秘书,杨格一个侍卫头领,而原道宁更是一个区区上校,东宫的事务哪里轮到他们分忧了?东宫率政令和卫将军组成处理皇太子身边军政事务的小政治集团,即使东宫臣属有要事奏谏,也得先报他们,再经由他们奏呈上来。由此看来,平日倚为到股肱的这些臣僚们竟然都不可信。

此次出巡,共有左率政令罗纳德.阿尔贝林和右卫将军杨榷中将随行。在刚巡视完室女座大星系团的军政要务后,不想儿子杨晟趁他不注意,竟然溜走了。这小子打从小就仗着父皇的宠溺,顽皮得紧,很是不服管教,没想到无法无天到这地步。见并无大政要务需要处理,他便带让罗纳德.阿尔贝林和杨榷带着巡视团的大队人马在大麦哲伦星云边的麦哲轮空间站等他,他亲自去把杨晟给抓回来,顺便巡视帝国的边境。令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边境之行竟然会遇到奇人凤九渊。

一想到凤九渊,他心中像找到了依靠,也不管合适不合适,就让弗里希.海因基里去把人请来。

凤九渊不明白老山羊为什么又让人来找他,心中不由暗骂皇帝的儿子就是烦人。海因基里把他带进休息室后,就默默地站到一边。

“怎么都不笑笑?气氛这么沉重,出什么事了?”凤九渊大拉拉地坐下,拿起桌上的水果就开始吃。

杨震看着凤九渊的样子,不由暗自摇头,心想这少年除了有个神奇的脑袋外,对世事几乎一无所知,自己找他无异于问道于盲,想好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便只问了些无关紧要的。凤九渊一一回答之后道:“那个老,不,杨震先生,太子……我说你名字可真多,到底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别拿些无关紧要的敷衍,当我是朋友就别藏着掖着!”

估计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凤九渊敢这样和第一帝国的皇太子这样说话了。海因基里、杨格和原道宁三人既惊惧又佩服。

“这个……”杨震到底脑子灵光,笑道,“原不好意思麻烦你的。凤老师,你既看出了雷鹰号有这么多弊端,可有法子改进?”

凤九渊一脸早知道就是这样的表情,笑道:“你想怎么改?”

“比如,能不能加强防御,或者是机动性?”

凤九渊扁嘴道:“我还以为什么呢,你要求也太低了。这样,我在不改变你这个雷鹰号外形、不添加新设备的情况下,可以保证它的防御提升40%左右,动力提升85%……”

“真的?”杨震又惊又喜,“凤老师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我开玩笑你把我直接扔太空里喂星尘去就得了。不过,这个嘛,嘿嘿,你也懂的……”

杨震顿时笑了,哈哈大笑,刚才的惊惧也减轻了许多。一个新的想法从他的心里冒了出来:如果凤九渊真的可以让雷鹰号的动能提升100%,那么,嘿嘿……

012 不明生物

凤九渊的操作时间不到20秒。在他停手后的一分钟,山羊才问道:“老师,是不是缺什么?”凤九渊道:“已经完啦!”

“完啦?!”在场的人异口同声地惊呼!他们只看到凤九渊在智脑前操作了不到20秒。20秒钟内能干什么?对他们来说,20秒几乎干不了什么。难道凤九渊在20秒内就完成了他所说的提升雷鹰号40%的防御和85%动能?这是不是在开玩笑?

“难不成你们以为我会找一大堆工具,这里去倒腾,那里也去倒腾,忙个十天半个月吗?各位,咱们早在两千年前就进入了全智能控制时代,那种最原始的工作方式只有蠢猪才用!”

他一句话就把几乎所有的智能控制工程师打入到了蠢猪的行列里去,在场诸人当真是百般滋味。

原道宁是个谨慎的人,身为指挥官,没有比他更了解雷鹰号性能的人了。走到控制台前,启动内部通讯频道:“我是原道宁。立即检查动力推进系统和防御系统!”几分钟后,得到的回复是一切正常。原道宁又下达了一连串的操作指令,舰桥内的工作人员迅速地忙碌了起来。

约5分钟后,负责动力推进系统的操控员突地惊呼道:“天呐,这,不,长官,这不可能!!”

原道宁沉着地问道:“报告情况!”

“是,在6级动能全效运转的模式下,显示动能使用量只有54%,剩余46%。长官,是不是动力推进系统出了问题?”

原道宁道:“立即模拟全效全速模式下巡航速度!”得出的结果是动能等级7.5级,有效提升率为85%。那边又报告护盾防御提升了整整一个等级,有效提升率为40%。

数据说明了一切。杨震和所有在场的人再一次被凤九渊所震服了,山羊无比崇拜地望(他比凤九渊足足高了一个头)凤九渊,激动地道:“老师,你太神奇了,你太神奇了!”却没想到凤九渊哧地冷笑说:“不是我神奇,是造这舰的人傻。民用量子推进炉的有效输出量比为8%-10%,军用的为25%-32%,作为指挥舰,有效动能输出量比居然还不到20%。你说是我聪明还是造舰的人傻呢?”

“这个……”山羊讪讪一笑,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道宁反倒是好奇地问道:“那么凤老师,请问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情况的呢?”

“智能控制核心在动力优化上做得不够,偷了懒。我不过就是添加了几个参数,提高动力优化,让输出量比保证在32%的额定上限,你们就觉得神奇,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他这话把杨震也扫了进去,众人的面上自然不好看。但杨震一点不快的意思都没有,反而高兴地说道:“和凤老师的神奇比起来,我们确实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以后还请凤老师不吝赐教才是!”

“老山……那个太子先生,只要你不吝啬,我自然也就不会吝啬的!”

“好,好!凤老师在烟霞星还没有落脚的地方,恰好我在烟霞星有座庄园,就送给凤老师,权当谢礼吧!海因基里先生,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其他人倒还罢了,海因基里连忙道:“殿下,这,是不是……”是不是太大方了?他当然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杨震的话已经说出口了又岂有收回之理?在杨震不悦的目光审视下,他只有硬起头发应承下来。

凤九渊对庄园没有什么概念,对寸土寸金的烟霞星的庄园更没有概念了。在他看来再怎么说也是一幢房子,只要能住人就行,就好过白干活。

杨震一行第二天晚上才到达麦哲伦空间站,比预计晚了差不多半天。杨震推说路上有要务需要处理,耽搁了。在此等候的大队人马见平安归来,无不松了口气,哪还有人敢追问到底是什么要务呢?

杨震见到罗纳德.阿尔贝林的第一句话就是:“首都那边有情况吗?”罗纳德.阿尔贝林不明白杨震话里是不是藏着什么深意,答道:“不,没有,一切如常!”

“很好,一切如常,一切如常。杨榷,你去安排一下,我们不走白林星门了!”

杨榷啊了一声,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安排,问道:“殿下,有新的旨意吗?”杨震微微哼了一声说:“你先去安排一下吧!”既不留给杨榷质疑的空间,更不告诉他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显然是在表达对这位东宫卫将军的不满和不信任。

罗纳德.阿尔贝林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主动询问有什么任务要交给他的。杨震打量了他良久,本来温和的脸色骤然转冷,厉声问道:“罗纳德.阿尔贝林阁下,我的左率政令,请问我是该信任你呢还是立即下令把你投入监狱?”

罗纳德.阿尔贝林如遭雷击,万万没有料到等着他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殿下,您,臣不知犯了什么罪,让您如此愤怒!”

“嘿嘿,你犯了什么罪?身为左率政令,试问,你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了吗?”在给了阿尔贝林约10秒钟的回想空间,又道,“现在,请你告诉我,当初是谁建议父皇改装我的座舰的。是谁?”

阿尔贝林一哆嗦,差点没当场软倒。“殿下,这,这……”

“好了,不要这那了。你知道!你果然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嗯?现在你想说,晚了!海因基里先生,请我们左率政令阿尔贝林阁下去休息吧。”他显然不想再听到阿尔贝林任何一句解释的话。

阿尔贝林惨笑道:“殿下,请您听我再说一句话,好吗?”

杨震看着这个须发苍白的老人,想着他这些年来日夜为东宫事务操劳,心下多少有些不忍,便道:“好,就一句!”

“您太仁慈了,殿下。”说完,也不待海因基里来请,转身就走了。

嗯?

杨震的脑了有些没转过弯来。这是句什么话,他要说明什么意思呢?

不走白林星门,就需要绕过大麦哲伦星云,横穿室女座大星系团的迷雾之海,经由大金字塔空间站的星门转道米迦勒座大星系团的紫霞星门,到达此次巡视的最后一站:紫霞星系,帝国的金融中心。

杨震之所以选择这条路是有他的考虑的,不论是大金字塔空间站还是紫霞星门,都是一级星门,具有直接迁跃回秦王座大星系团的通道,而白林星门没有。如果首都真的有事,便可以提前结束巡视,接下来不论是去哪,转圜的空间就大多了。

迷雾之海是由无数块大小不一的小星云所组成的大星云团,横亘在室女座大星系的中心,漫延无际,广阔无边。早在1500年前,大银河联邦就从中开辟出了安全的航道,平时一般都充作军事用途,民用舰船从来不曾涉足。

凤九渊一听说杨震下令改道迷雾之海,以为自己听错了,问杨晟道:“什么,走迷雾之海?”山羊现在对凤九渊有一种近乎迷信的信任,一见凤九渊的神情,以为有什么不妙,脸色骤地变了,说道:“老师认为如果不能走,我这就去跟父亲说!”凤九渊道:“我哪有说不能了?迷雾之海就迷雾之海吧,了不得又在太空里多熬上几天!对了,你现在有事做么?”

“有……还是没有呀?那个,老师,你有事吗?”

“到底有还是没有呀?”

杨晟又怕凤九渊要自己去教授格斗,那简直就不是正常人做的事,答道:“啊,我记起来了,父亲刚才让我去干什么来着?我得去问问!”连说谎也不会,撒腿就跑。而凤九渊竟然也没有看出来!

进入迷雾之海后的第三天傍晚,担任整个舰队开路任务的护卫舰解放者号正在全速行进当中,一名刚轮班下来休息的士兵站在舷窗下看着外面浩瀚迷茫的星云之海思念着自己的家人,突地感到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

“是巡逻机吗?”士兵有些疑惑,茫茫的星海里,怎么可能会有东西飞过呢?恰好一名战友从身边路过,他拉住战友问道:“米尔,是不是派了探路者巡逻机出去执行任务?”

米尔道:“没有听说呀?怎么了?”

“没,我刚才看到好像有东西飞过去!”

“我说史迪威,你是不是眼花了?”米尔把脸贴着舷窗朝外望去,“你来看,什么都没有呢……天呐!”他连忙朝后退去,只看到那个黑影猛地扑了过来,尖利的爪子轻易地撕破了高强度的透明金属,洞穿了他的胸膛。

热血喷洒了出来,像尘埃一样飘在空中。

史迪威本来地想尖叫,却发现所有的空气都被抽干,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几乎同时,尖锐的警报声在解放者号各层甲板、各个舱室里响起,广播里传出电子合成音提示道:“遭到不明物体攻击,遭到不明物体攻击,三号甲板E26区被破坏,已启动紧急处理程序!”

指挥官埃塔少校正在打瞌睡,尖厉的警报声不但惊散了他的好梦,还让他变得异常愤怒,高声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操控员回答道:“长官,遭到不明物体攻击,咱们遭到了不明攻击。天呐,是一个活的东西,他已经突破了E25区,到了E24区了!”并把画面切到了主控制台上。

看着那个像猿猴一样的巨大生物,埃塔少校叫道:“众神在上,这是个什么东西?”说话的功夫,那东西又突破了两个区域。它那又长又利的爪子一伸,坚硬的合金板就像纸一样被撕得粉碎,所过之处,看到的每一名士兵都被杀死,然后又捡起尸体装入胸腹前的一只大袋子里,既像高效的清洁工,又像凶狠残忍的猎人。

清醒过来的埃塔下达了紧急处置命令,同时让操作员把解放者号遭遇不明生物袭击的情况发给整个舰队。

解放者号长780米,有9层甲板,每层甲板又分为多个功能区域,每个区域间又都设有钒合金隔离墙。普通的钛合金板根本阻挡不了怪物的爪子,只有钒合金的隔离墙才能阻挡它几分钟。

在怪物杀死了两个小队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后,埃塔和舰桥里的操控员们这才发现怪物似乎是刀枪不入的,不论是金属子弹还是高能射线武器,都不能伤害它,甚至不能在它金色的毛发上留下一点的痕迹。

它是无敌的!

再这样下去,它会毁了解放者号的,全舰3200多名士兵都会被它杀死,甚至整个舰队都有可能毁在它的手里。

怎么办?埃塔一边等待着司令官杨榷中将的命令,一边苦思着对策。

013 迷雾海之殇(一)

“不明生物?”凤九渊以为雷顿在开玩笑,“这里可不会有科拉米亚人出现!是不是搞错了?”

雷顿耸了耸肩道:“希望是吧。但担任开路的解放者号护卫舰遭到攻击,已经死伤了数十人!”

“乖乖,这可是奇事,竟然有东西可以在太空里生存吗?走,咱们去看看!”

整个舰队都进入了最高战备状态,雷鹰号被保护在最中央。

凤九渊毫无阻拦地进入到了雷鹰号的舰桥。杨震正在听取杨榷汇报战况。

“既不是机甲,又不是生化怪兽,那么你们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杨震显然对手下的无能越来越不耐烦,发怒的频率也是越来越高。

杨榷看了看参谋长,参谋长道:“殿下,目前智控系统正在评估,很快就有结果!”

就在这时,解放者号报告说怪物在杀死了36名士兵后逃入星云中不见了踪迹,还带走了36名士兵的尸体。

“会不会是科拉米亚人?”杨震的话令杨榷吃惊不小,“科拉米亚人?这,有可能吗?”

“有没有可能你不会派人去查!难道还要我给你答案吗?”

命令迅速有效地得到了执行,5艘轻型突击舰和20架小型巡逻飞机循着怪兽消失的方向追踪而去。

为了安全起见,舰队停止了前进,摆成密集的防御阵营。

这是凤九渊第一次见识到真实的战阵。东宫卫队500艘战舰以雷鹰号为中心排成立体的棱形,即便没有看到,凤九渊也可以想像到从太空中望去这场景有多么壮观。

杨晟将刚才解放者号护卫舰上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凤九渊,并说他认为可能是科拉米亚人干的,只有科拉米亚人才可以在真空环境下生存。还没待凤九渊发表意见,雷顿就反驳了:“不可能是科拉米亚人!”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问话的不是杨晟,而是杨震。

“科拉米亚部分智慧人种固然具有在真空环境下生存的能力,但无一例外的都没有强壮的体形和如此凶悍的攻击力。更何况,科拉米亚人根本没理由袭击您的舰队!”这就是雷顿的解释。

杨震道:“那么你告诉我,如果这东西不是科拉米亚人又是什么?或者是一个全新的物种吗?”

“我不知道!”雷顿回答得很干脆,然后就闭上了嘴巴。不知道为什么,凤九渊觉得雷顿在说谎。

杨震见凤九渊疑惑地看着雷顿,便问他知不知道。凤九渊说我也不知道,比雷顿还干脆。他倒没有说谎,而是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两个小时后,原来平静的通讯频道里突然传来了搜寻小队的紧急呼救声,他们再次遭到了那种猿形生物的攻击,数量不止一只。在不到5分钟的混乱后,一切都归于平静,任凭通讯员怎么呼叫都没有回应。

他们可能全部阵亡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攻击力如此可怕?

轻型突击舰长约150米,结构不足万吨,只有一个微型量子推进炉。但因其小而轻巧,动能等级高达8级,配有1.0米口径的主炮3门,高能射线武器4台,导弹发射架多个,防御力虽然薄弱,但攻击力绝对不容忽视。5艘突击舰和20架巡逻飞机配合作战,怎么在不到10分钟的时间内就全军覆灭了呢?

这怎么可能?!

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杨榷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越是危险的时候表现得越是冷静。他下令舰队保持阵型沿来路撤退,雷鹰号依旧被保护在最中央,他带领旗舰火神号战列舰和2艘战列巡洋舰、10艘重型拦截舰和30艘护卫舰断后。同时命令舰队,一旦发现怪物踪影,所有高能射线武器采取饱和打击。

这种作法无疑是最为稳妥的。但凤九渊却不乐意了,眼看最多还有一天时间就能驶出迷雾之海,这时候却选择后撤,要撤到什么时候才能撤出迷雾之海呢?三天还是五天?迷雾之海这么大,就能保证后撤的路上没有这种怪物?如果有,那岂不是越陷越深。

杨榷的命令刚一下达,他就叫道:“不行,不能后撤!”

连杨震都没有质疑杨榷的命令,他却大声反对,这让众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杨榷知道杨震对凤九渊的看重,冷哼一声问道:“那么凤老师,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下令舰队全速前进,越早脱离迷雾之海就越安全!”

“万一前面的航道已经被这种怪物给封堵了呢?”

“那万一后路也被怪物给封堵了呢?”

“你凭什么断定后撤就不安全?请问凤老师,你懂行军打仗吗?你上过战场吗?”

凤九渊嘴角一牵,冷笑道:“请问你打仗又凭的是什么?你的指挥艺术?军事才能?还是高超的体能、出色的格斗技术?”

杨榷被呛得一愣,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在人类进入星际时代之后,战争对于将领的指挥艺术和军事才能的依赖就大大地降低了,智脑的作用越发的突出,几乎取代了参谋部的职业。每一次作战前,都会根据收集到的情报作实战评估。在情报差误不太大的情况下,评估的结果60%是准确的,留给将领和士兵发挥的空间不到40%。

杨榷并不知道凤九渊拥有近乎神一般的心算能力,更不知道尊贵的皇太子为什么会给他的儿子找一个如此年轻,看上去甚至连基础教育都没有毕业的少年人当老师。若不是基于对杨震的敬畏,他绝对不会给凤九渊好脸色,甚至连和这种人说话都觉得有失身份。

杨震放下姿态问道:“凤老师,你为什么就认为该前进呢?”

凤九渊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看见所有的激光武器朝着同一个方向攻击,随后就传来怪物被杀死的消息。从传回来的画面看,怪物并没有被可怕高温给焚成灰烬,面对数以万计的高能射线武器的饱和攻击,焚掉的竟然只是它体表的毛发。现在看上去,它似乎不像解放者号护卫舰传回的画面那么狰狞,倒像一只被遗弃在太空里的黑猩猩的尸体,静静地飘浮在那里。

014 迷雾海之殇(二)

看到这一幕,没有人欢呼,反而是感到一股寒彻骨髓的恐惧。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在数百艘战舰的高能射线武器的饱和打击之下竟然没有灰飞烟灭?它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做的?

“不好,大不列颠号护卫舰遭到攻击……法兰西号护卫舰也遭到攻击……还有罗马号巡洋舰……”此起彼伏的报警声让恐惧感加速漫延开来,饶是杨榷再镇定,也露出了慌乱之色。舰队通讯主频里全是混乱的战况报告,遭到袭击的几艘战舰指挥官都在等待着他的进一步指示。以往的作战,大多依靠智脑的评估和测算,面对这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智脑也拿不出有效的处置方法,主控屏幕上闪烁着一行血红的字:无法评估有效方案!

该死,怎么会这样?

在智脑失去作用的情况下,那么指挥官的指挥艺术和军事才能将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杨榷在帝国军界有着‘冰狐’的称号,形容他在战场是极其冷酷和狡猾。经过短暂的慌乱后,他迅速地恢复了冷静,一双三角眼闪烁着灼灼的寒光。“我就不信弄不死这些鬼东西!”随即他就下令遭袭所有战舰的人员迅速乘救生舱撤离,战舰全部改成智能控制模式,设定到某个远点集结。

“他要干什么?”杨晟想不明白这有什么用。

“他要以毁灭战舰的方式来消灭这些怪物!”凤九渊摇头叹道,“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实在不可取!”

“老师,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凤九渊沉默了片刻,脑子里突地冒出一个念头,“有重型机甲吗?”

原道宁道:“有,雷鹰号上就配有四台刑天级的重型突击机甲!”

“走,带我去看看!”

原道宁不知道凤九渊要干什么,很是疑惑。杨震问道:“凤老师是不是想到可行的办法了?”凤九渊没有作声,他也不敢肯定这种方法是否可行。

四台刑天级重型突击机甲被定位在发射槽里,它们高50多米,恍如一尊尊天神般立在那里。

凤九渊不经原道宁的允许就启动了机甲的控制程序,在查看了相关的核心数据和配置之后,精神为之一振,对原道宁道:“你可以下令驾驶员就位了。待我稍稍修改一下作战模式和几组智能控制数据,应该能对付那些怪物!”

“这……”原道宁不敢下达命令,而且这时候他也没有这个权限。东宫卫队的统帅是杨榷,而他只不过是雷鹰号的指挥官。眼下正值战斗之中,一切行动都得听从杨榷的命令,擅自行动是有违军法的。“我得向将军请示!”

“请示?你说那个三角眼?”凤九渊像踩着了地雷般跳了起来,“雷鹰号不是你老大吗?关他什么事?”

杨晟轻声道:“老师,眼下正值战时,所有的作战命令都得由杨榷将军下达才被视为有效!”

凤九渊啊了一声问道:“如果不经过他的许可呢?”

“那就是有违有军法,会遭到极其严厉的处罚,甚至有可能被送上军事法庭!”

“这么严重?!”凤九渊没料到会这样。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向杨榷请示时,猛听得雷鹰号的广播里传出凄厉的警报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巨大的舰体就地动山摇地晃动了起来,智控系统发出的电子合成音不断地提示道:“遭到不明物体攻击,遭到不明物体攻击。第五甲板D7区被破坏,已启动紧急处理程序!”

这是怎么回事?

被数百艘战舰保护在最中央的雷鹰号怎么会遭到攻击?

第五甲板?第五甲板不正是他们现所在的区域么?天呐,怎么会这样?

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凤九渊就吼道:“发什么呆,快跑!”撒开脚丫子,第一个跑了出去。

怪物很快就突破了十个多区域,直取舰桥。看样子,它是有目的的在作战!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难道还拥有极高的智慧吗?

原道宁回到舰桥,就接到杨榷下达的将皇太子殿下转移的命令。

连处在重重保护中的雷鹰号都遭到了攻击,又有哪里是安全的呢?杨榷说他的旗舰火神号。然而话声还没有落下,就听到火神号上的操控员报告他们也遭到了袭击。

怪物是从哪里出现的?在全息雷达的监控之下,它们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就接近了目标呢?

该怎么办?

舰队最重要的两个核心都遭到了攻击,这绝对不是偶然,绝对不是。

好在不论是雷鹰号还是火神号,其制造材料都非普通的护卫舰可非,怪物的突破速度还在控制范围之内,但长此以往下去,再坚固的战舰,再强大的舰队都得被这些强悍的怪物毁了不可。

面对可怕的乱局,从军40年,拥有30多年沙场经验的杨榷第一次茫然了,六神无主。

凤九渊跑到第四层甲板后才发现杨震和杨晟都没有跟来,又倒了回来。见他都默然地呆在舰桥里,他怒道:“你们都傻了,快跑呀!等着送死呀!”

杨震默不作声,他还能保持最起码的镇定,但面对这种境况,他给不出更好的处置方案。原道宁木然,他是一个坚毅执著的人,他不信这些怪物真的就是无敌的,打不伤杀不死的。杨晟看了看凤九渊,欲言又止。凤九渊气不打一处来,骂道:“真是一群脑子里长了毛的混球,没见过你们这样的!”

原道宁道:“凤老师,你认为重型机甲真的能对付这些怪物吗?”

凤九渊猛地一拍脑门,大骂自己怎么也被吓糊涂了,“有那玩意在,我跑个屁!雷顿,别理这些胆小的鸟人,咱们再去扮演一回救世主!娘娘的,一群金毛猴子,小爷我就不信弄不死你们了!”

原道宁下令激活了机甲的作战程序——其实他用不着下令也难不倒凤九渊——毕竟是临危处置,事后就算杨榷要追究,也可以推说是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

凤九渊没跑多远又回到舰桥,径直对杨震道:“老山羊,如果你还没活够,就让那个三角眼下令舰队以最快的速度前进,越早脱离迷雾海便越安全,要不然谁都不能保证那些星云里头到底隐藏了多少怪物!”也不待杨震答应就又匆忙跑了,杨晟看了看蹙眉纠结的父亲,说了句,“我去看看!”也跟着凤九渊跑了。

一番纠斟酌后,杨震到底是以帝国皇太子的身份逼着杨榷下令舰队改后撤为前进,以最快的速度脱离迷雾海。所有遭到袭击的战舰如果能将怪物消灭就消灭,如果不能消灭,尽早撤退人员。

这时,最先遭到袭击的几艘战舰次递爆炸开来,显然是推进炉遭到了彻底地破坏,巨大的舰体也在爆炸的威力之下迅速地解体。那些尚来不及撤离的士兵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而撤离出来,还没来得及收拢的士兵也只有看着舰队迅速地远去,绝望地呆在救生舱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看着那些像气泡般飘浮在太空里的救生舱,杨震感觉自己的心像被魔鬼在啃噬一样,从来没有的那么痛过。“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改道迷雾之海的决定是他下的,而造成这个灾难性的后果显然得由他全部负责。他不怕负责,怕的是无法面对在这些士兵在家中等着他们平安归来的亲人!

015 迷雾海之殇(三)

在脑波和机甲的智控核心成功对接后,凤九渊活动了一下腿脚,说道:“这玩意儿比我想像中沉重多了,不好!”

“老师,我觉得挺合适的!”杨晟站直身体,挥舞起了拳脚,当真是虎虎生威。

凤九渊道:“山羊,别在那抽风。都给我听好,不准用高能武器,就用大刀片子给我捅,哪致命捅哪!”他说的大刀片子就是刑天级重型突击机甲配备的T合金战刀,特殊工艺锻造而成,刃长5.6米,极其锋利。原本只是辅助作战工具,相较起高能离子分割刀而言,简直就和木头削成的玩具没什么区别。

“老师,连最先进的激光突击步枪都伤不了那怪物一根毫毛,这刀片子能行吗?”好奇之下,拔出T合金战刀朝旁边的机械支撑臂削了过去,像切水果一样,高强度的钛合金机械臂就被削掉一截。“哇……”杨晟惊叫道,“不会吧,这么锋利?”

“雷顿,你开路,咱们上!”

根据舰载监控系统显示,有两只怪物侵入了雷鹰号,一只正朝着舰桥方向而去,另一只则冲向了推进炉。凤九渊的命令一下达,雷顿就道:“好,咱们先把冲向推进炉那只给解决掉!”

为了在怪物到达推进炉之前拦下它,他们也不得不像怪物一样穿墙破壁,用T合金战刀突破一道又一道隔离墙的阻碍。奉命狙击怪物的特战队员士兵突然见到三台重型突击机甲在战舰内部横冲直撞,顿时懵了,搞不明白到底又出了什么状况。

在突破了第13道隔离墙后,雷顿停下了脚步,说道:“它马上就要过来了,你们站到我的身后,待我控制住它的双臂之后,他们攻击它的后脑、脖子和肚脐!明白了吗?”

凤九渊奇怪地噫了一声问道:“你的想法怎么和我的一样呢?山羊,听到了没有?”频道里传来杨晟兴奋中带有三分恐惧的声音,“是,老师,听见了!”

“记住,别逞能,主攻任务交给雷顿……”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砰的一声巨响,忽明忽暗的灯光中,就见身高超过30米,浑身长满金灿灿毛发,似猿非猿,似狈非狈的怪物赫然出现在面前。那一双直径近乎一米的巨眼闪耀着可怕的凶光,挡在去路之上的三台重型突击机甲并没有让它产生半点的犹豫和畏惧,张开巨嘴,露出四颗米许长的巨大獠牙,发出了震耳欲袭的吼声,朝雷顿扑了过去。

雷顿的反应超乎了怪物的反应,在怪物还没的发动攻击之前,他就拔出了大腿上的突击步枪,扣动扳机,轰的一声,浅蓝色的脉冲磁爆子弹在怪物的胸膛前炸开,虽然没有能伤到怪物,但却阻止了它的冲击。怪物意识到了不妙,健长的双臂乱舞,极其锋利的爪子将甲板和隔离墙划得稀烂。雷顿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挥起T合金战刀猛劈而下,而在举刀斩下之前,就已经对凤九渊和杨晟下达了动手的指令。

哐铛!火花爆溅!

这蓄足了刑天级重型突击机甲力量和T合金战刀锋锐的的全力一击终于斩断了怪物的三支利爪,强大劈斩之力撞击得它朝后仰倒。

恰在这时,凤九渊和杨晟几乎同时出手了。

凤九渊的战刀刺向怪物的肚脐——这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比杨晟矮,所以选择低的攻击目标。杨晟则刺向了怪物的喉咙。

“嗷……”怪物厉吼一声,本能的就要挥臂格挡,但刚才雷顿全力一击之下,已经震得它双臂失去了知觉,哪里还听使唤呢?

铛的一声脆响。杨晟的战刀无巧不巧地刺在了怪物的獠牙上,战刀和獠牙同时折断,强大的冲击力掀动怪物的上半身朝后倒去,这又让行动上慢了半拍的凤九渊错失了怪物肚脐眼这个巨大的目标。

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我的运气背还是怪物的运气好呢?

狗曰的老天爷呀,你怎么会在这时候开这种玩笑?

以凤九渊的体能和格斗技巧,这时候想要收回攻势再发动攻击是不可能的,眼看着战刀要刺中怪物的时候,他只得悲惨地闭上了。心想这一刀错过了机会,等一下刀吧,老子不信还让你运气这么好。

‘哧’的一声轻响,战刀刺中了什么东西,软绵绵的,没柄而入。旋即,凤九渊就感到剧烈的抽搐从战刀上传来,他以为这是怪物在发动反击,忙抽刀后退。睁开眼一看,这才见倒在地上的怪物裆部豁然被割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淡金色的液体泄洪一般喷涌而出。

“哇噻,老师,你太帅了,简单帅呆了,居然一刀把这家伙给阉了!”杨晟的惊叫声让凤九渊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不由苦笑道:“这个,这个不是我干的,是老天爷,是他干的!”

雷顿似乎并不意外,他道:“干得好,我们去狙击另外一只。山羊,你把我们狙杀怪物的方法告诉他们!”他说的‘他们’是指杨榷和他的东宫卫队。战刀折断了,在找不到合适武器替代的情况下,雷顿捡起了两截斩断的怪物利爪交给杨晟道:“一会儿用这个!”利爪长不过3米,又轻又细,拿在手里几乎没什么感觉,这让杨晟极不习惯。雷顿又下达指令,说一会儿遭遇到另一个怪物,依旧按刚才的法子行动。

特战队员见机甲杀死了一只怪物,无不欢欣鼓舞,片刻间,好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舰队,大大地提振了低迷的士气。

已经被安排进了救生艇的杨震一听到这个消息,精神为之大振,连叫了几声好,并坚持要回到雷鹰号上,与全体将士一起迎接胜利的到来。但在海因基里和杨格的劝阻之上,他只得放弃这个冲动的念头,呆在救生艇里等待胜利的消息。

在距离舰桥只有两道隔离墙的地方,雷顿拦下了另一只怪物。依旧故技重施,突击步枪瞄准怪物头部连开了三枪。即使这种高爆的脉冲磁爆子弹伤不到怪物,但它还是本能地举起手臂护住头脸。凤九渊的攻击目标依旧是肚脐,杨晟则以双用两支断折的利爪以双风贯耳之势狠扎向怪物脖子两侧。

嗷……

乍闻风声袭来,怪物奋力挥动双臂护住全身,杨晟闪避不及,非但没有刺中怪物的脖子,反而还被那强健有力的双臂给砸了开去,猛烈的撞击力让他的半个身子都嵌进了隔离墙里。

凤九渊倒是得手了,但T合金战刀扎在怪物的肚脐眼上如中败革,分明刺不进去。

怎么会这样?

老天爷不会又在开玩笑吧?心想你老人家大人大量,饶过我平时小小的不敬吧。我神经脆弱,心脏功能又不会,这样玩会玩死人的。

在他努力希望再次制造一个奇迹,为凶悍的金毛怪物削去多余的烦恼时,才看到怪物那十多米长的大脚已经朝他当胸踹了过来。

我的天,好大一只脚呀!要是被踢中了,不死恐怕也得残废!

侧身一躲,到底是不够敏捷,被怪物的脚踢中了半边肩膀,当即就感到一阵可怕的剧痛通过脑波传入大脑,差点没当场昏死过去,整条左臂也失去了知觉。

雷顿毕竟是高等智能机器人,哪怕是稍纵即逝的机会他也能把握住。怪物刚把凤九渊踢翻在地,还没来得及收回脚去,他的拳头深深地从怪物的裆下贯了进去。

嗷啊……

怪物凄厉地惨叫。抓住雷顿的双肩猛地一拉,当即将两条坚固的机械臂给卸了下来,而雷顿的智控核心也因为受到超量数据的冲击而死机了。

挣脱了隔离墙的杨晟见状,厉吼一声,挥腿朝怪物的头部侧踢过去。怪物反应极其迅捷,即便雷顿已经给它造成了极重的伤害,拼着肩膀受杨晟一次重踢的代价,换来了把杨晟的一条腿牢牢地控制在手里的机会,正准备用强健的双臂把杨晟撕成两半,猛地又感到裆下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凤九渊手里的战刀已经从雷顿制造出来的伤口贯腹而入。

噢耶,胜利了!

凤九渊还没来得及庆祝胜利,就见怪物把杨晟高高举起朝他砸了下来。战刀深刺入怪物的体内,他要闪避已经来不及了。砰的一阵巨响后,眼前一黑,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016 平静了

好像睡了一个长长的懒觉,凤九渊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不适。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用力地搓了几把脸,心想怎么这就睡觉了?

“呀,凤老师,您醒了!”熟悉的声音让凤九渊一愣,这一看,才晓得小护士南馨站在床边呢。

“噫,南馨妹妹,又见到你了……”正要爬起来,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只有条裤叉,忙缩回被窝,不好意思地道:“那个,那个什么!”指着门,显然是要南馨出去。

南馨脸微微一红,大方地道:“您先穿衣服,我去请科莱曼教授来给您作下检查!”

科莱曼教授?那个老萝卜头?莫不成我又哪不对了?

摸着脑门想了半晌,才记起怪物举起杨晟当头砸下来的情形,下意识地抱着头,就差没吓得惊叫了出来。良久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花板,心情稍定。

科莱曼教授和南馨小护士进来见他脸色发白,眼里明显流露出惊恐之色,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感觉身体哪有不舒服的。他看了看胳膊和腿,就问自己怎么没被砸扁,科莱曼教授一边给他做着检查,一边道:“我说你可真幽默,要砸扁了还能躺在这吗?好了,除了有点惊吓过度,其他没有任何的问题。”

“我本来就没问题!”说着就要开始穿衣,南馨小护士没有一点回避的意思,还把他的衣服一件一件的递了过来。科莱曼教授收拾好了工具,说:“记得适当补充水份,你可是又睡了一天一夜了!”

“又是一天一夜?”凤九渊吃惊不小,“那,咱们现在在哪?那些怪物都被杀死了吗?”

科莱曼教授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表情黯淡地叹了口气走了。凤九渊看着帮他整理衣服的南馨小护士,她也是一脸的悲伤,似乎不想多说。

对了,雷顿怎么不在,他去哪了?问南馨小护士,她说不知道,她只负责照顾他。

回想起昏迷前的战斗情形,凤九渊陡然意识到了不妙,恐惧的冷汗瞬间涌了出来,雷顿不会有什么吧?

冲出房间,随便拉住一名士兵就问雷顿在哪,士兵愕然地回答说不知道,他就又去问下一个。南馨小护士追了上来,说他应该去问海因基里先生。凤九渊不知道海因基里在哪,让南馨带他去找。

海因基里不在,他跟随杨震去其他战舰上探视受伤的士兵去了。凤九渊这才记起原道宁,他肯定知道雷顿的情况。

原道宁果然在舰桥,神色木然地听参谋官报告着雷鹰号的损失情况,见凤九渊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忙示意参谋官暂停,立正给凤九渊敬礼。如果没有凤九渊,雷鹰号不但得毁在怪物手里,恐怕整个舰队都难以幸免,饶是如此,依然付出了可怕的代价才消灭所有的怪物。

“雷顿在哪,你们把雷顿弄哪去了?”杨震身边所认识的人中,凤九渊几乎给每个人都取了绰号,唯独原道宁,他觉得自己怎么也看不透,如果‘扑克脸’的绰号没有给海因基里,留给原道宁还算勉强符合的。

“雷顿先生吗?他去帮助将军阁下修复火神号了,他没告诉你吗?”原道宁有些奇怪,为什么凤九渊会这么紧张雷顿。

“他没事?还去帮着修复火神号?你没开玩笑吧?”

原道宁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亲自接通了火神号的频道,请求雷顿通话。几分钟后,雷顿出现在屏幕上,问有什么事,在看到原道宁身后的凤九渊,他道:“我这估计半个小时后完工,有事回来再说!”就切断了通讯。

奇怪,雷顿怎么会没事呢?他明明记得怪物卸掉了雷顿驾驶的那台机甲的两条手臂,脑波相连的情况下,机甲所受的创伤就等同于驾驶员身体所受的创伤,如果是人类,恐怕就这样废了,即便雷顿是高等的智能机器人,也不可能连一点事都没有呀?

这场莫名其妙的遭遇战对东宫卫队来说,简直惨不忍睹。怪物总共摧毁了43艘战舰(5艘巡洋舰、7艘驱逐舰、11艘护卫舰、拦截舰6艘、8艘突击艘、侦察舰2艘、补给舰4艘),士兵死亡78369人,近3万人受伤,损失了全部56台刑天级重型突击机甲和它们的驾驶员,而怪物的总共数量不过区区11头。自打20年前大规模的停战协议签定后,帝国军队在一场战斗中遭遇如此惨重的损失,屈指可数。

在最后一只怪物被杀死的消息传来时,杨震就流着泪为这场谁也想不到的遭遇战命名为‘迷雾海之殇’,并坦言自己要为这场战斗的损失负全部责任。

而杨榷更是在这长达20个小时的战斗里承受了这一生最大的煎熬,当胜利的消息传来时,他非但没有半点喜悦,心里还充满了说不出的悲凉和痛苦。区区11只怪物就制造了他一生中最大的惨败,如果不是凤九渊发现了怪物的弱点,他们的损失恐怕还要多上一倍,甚至两倍都不止。

战斗的过程也证明,以摧毁战舰与怪物同归于尽的方式是不可取的。一则怪物具有极高的智商,一旦发现战舰上人员大规模撤离,它们也会放弃该艘战舰而选择下一个目标;二则怪物的身体极为强悍,除了有限的几处弱点被直接命中会致命外,它们几乎都可以承受战舰爆炸的冲击而不丧命。

杨晟的小腿骨折了,躺在床上休养,没事就玩起了《星海传奇》。见凤九渊进来了,他取下戴在头上的ICT,惊喜道:“老师,你这么快就没事了?”

凤九渊扁扁嘴道:“看你这样,倒是盼着我有事?怎么,好些没有?”

“没事,科莱曼教授说躺在床上休养几天就好了。还好你带来了《星海传奇》,要不然可憋坏我了!”恐怕他是整支舰队里唯一还能笑得出来的人,如此惨重的伤亡都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可想神经和身材一样的大条。凤九渊显然更大条,只要他关心的人没事,哪怕整个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他也绝对不会皱下眉头。两个闲人,外加一个无所事事的小护士南馨,就聊起到达烟霞星后如何经营《星海传奇》。

南馨是科莱曼教授的学生,凤九渊左一声小南馨,右一声南馨妹子地叫,其实她的年龄比凤九渊大着4岁,只不过身材娇小,肤色又水嫩,看上去仿佛十七八岁的少女。原来舰队里就杨晟和她年纪相仿,但囿于身份地位的差距,两人也就基本没什么交流。自打凤九渊来了后,他那奇奇怪怪,轰轰烈烈的性子把南馨心中的等级观念壁垒给全数推倒,还踩踏得平平荡荡的,也就没觉得凤九渊和杨晟是高不可攀的人了。

在凤九渊的言语鼓动下,杨晟也闹着要投资《星海传奇》,他说老爹都上了儿子怎么可能落下呢?

凤九渊就说交情归交情,钱一分也不能少,而且最多给他5%的股份。心想自己怎么算怎么亏,祖爷爷花300万就拿了49.99%的股份去,原以为自己依然是老大,结果费尽心机还是给呆在家里享福的老头打工了,委屈呀!当真姜是老的辣,狐狸是老的精!

成功地套到了杨晟的1500万后,凤九渊又打起了南馨的主意,他说:“南馨妹子,你长得这么漂亮,声音又这么好听,来我们公司当客服吧。薪水随便你开。”

南馨嘻嘻地笑着摇头,说她还没有毕业。凤九渊就说跟科莱曼那老萝卜头(科莱曼是秃头,头大身材小,所以凤九渊给他取了个‘老萝卜头’的外号)有什么好学的,来他的公司混才是前途广大,要不了一年半载,保证她住的是豪宅,开的是名牌穿梭机,出入的都是高档消费场所。

南馨依旧摇头,说她喜欢的就是学医。凤九渊心里很纳闷,心说这小丫头怎么就引诱不动呢?

017 莫名其妙的军事会议

舰队在脱离迷雾之海不久就与前来增援的帝国第13军团第108舰队会合了。东宫卫队不论是装备还是兵员素质,在帝国军队系统中都是翘楚,而杨榷的才能也是毋庸置疑的,见到他们损失如此惨重,第108舰队的官兵们无不惊惧于怪兽的可怕。

雷鹰号虽然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但并不影响航行,杨震拒绝了更换座舰的建议,并让108舰队指挥官萧如柏中将立即到雷鹰号来参加军事会议。

军事会议召开前的10分钟,正在对《星海传奇》作例行维护的凤九渊得到了来自杨震的邀请。奉命前来的人不是海因基里,而是侍卫统领杨格,凤九渊给他的外号是绵羊。

“军事会议我去干什么?不去!”

“那个,凤老师,太子殿下说无论如何都要请您参加,要不然他就亲自来请!”

雷顿也催道:“那你就去看看吧,反正又不误什么事!”

凤九渊抗议道:“可是我讨厌开会。绵羊,你回去告诉老山羊,就说我那个,那个拉肚子……”杨格满脸的难为情,说道:“殿下也说了,他们会一直等到凤老师到了才开会!”

凤九渊当即没辙了,摘下ICT摘到床上,骂骂咧咧地随着杨格而去。

会议室里。

包括杨震在内,所有人都在等凤九渊。

见他进来了,杨震甚至站起身来招呼道:“凤老师,这里坐!”指着左率政令罗纳德.阿尔贝林上首的空位。见他站了起来,与会的将领和官员哪里还敢坐着,都站起身来向凤九渊行注目礼。

凤九渊也不逊让,大咧咧地坐下就说:“不要管我,你们开你们的会!”他的态度让108舰队指挥官萧如柏中将、参谋长柯林斯.道格拉斯中将和作战部部长杨云少将既惊惧又愤怒。见杨榷用眼神示意他们安静,这才没有当场对凤九渊的态度提出质疑。

主持会议的是杨榷。在会议正式开始之前,杨震道:“我说两句:杨榷,代我和东宫卫队全体将士,向凤老师敬个礼!”杨榷毫不犹豫面向凤九渊敬了个军礼。凤九渊当然能意识到杨榷这个军礼到底有多沉重,连忙起身让开道:“那个三……杨将军,我当不起!太子先生,你别让他这样,有事你就说,好不好?”

杨震叹了口气,拍着凤九渊的肩膀让他坐下,沉重地说道:“凤老师,如果不是你,咱们东宫卫队甚至有可能遭遇全军覆灭的的命运。36万多条人命,500艘战舰,外加帝国的皇太子和皇太孙。我想诸位都能意识到这有多么的可怕,对吗?”

东宫系的每个人都低下了头,惨重的损失压得他们再没有资格高昂起骄傲的头颅。108舰队的三人更是面面相觑,从他们的眼中看出了震骇。

帝国的两代继承人和整个东宫卫队要是都死在了迷雾之海里,偌大的帝国恐怕得翻了天。且不要说第13军团上下,整个军队系统和政治系统都会因为疏于国防安全管理而遭遇一场空前的政治大地震。由此而引发的连锁反应有多深远,已经不是萧如柏他们能想像得到的。

突然间,杨震本来悲伤的眼神陡然转厉,整个人也如标枪般挺直,厉声道:“迷雾海的航道在第13军团的驻防区域之内,本.托尼为什么没有来?”

萧如柏和他的两名副手忙站起来道:“司令官阁下正在赶来途中,估计在明天才会到。”

“明天?哼,哼哼,如果不是托老天庇佑,他明天来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

这话重得没有人受得了,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低埋头颅。

“本.托尼身为第13军团司令官,有疏职守,致使辖区内有神秘生物出没,严重危及室女座大行政区和帝国后方的安全。我已经启奏父皇,免去本.托尼第13军团司令长官的职务,交*议处。杨榷,我已经向父皇表奏你接任本.托尼出任第13军团临时司令官,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抽调多少兵力,必须得把那些怪物的来历给我查清楚。三个月,我只给你三个月,如果你查不清楚,也不用回来见我,回家养老去吧!”

杨榷一震,昂首应道:“殿下,为了您,也为了东宫卫队阵亡的78369名弟兄,我要是在三个月查不出怪物的来历,也不用回家养老了,东宫卫队阵亡的第78370名士兵就是我!”他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其间透出决心让凤九渊都为之侧目。

杨震道:“好!我等着你的结果。凤老师,我们走!”

凤九渊觉得杨震简直有些莫名其妙,巴巴地喊他来参加军事会议就为了这么一出吗?真不明白他是不是被吓傻了还是闲得发疯了!

出了会议室,杨震就说他的父皇,帝国的皇帝对他很好奇,要召见他,去烟霞星的行程要被耽误了。

凤九渊心说,要是我不跟你去烟霞星,说不定《星海传奇》的服务器早在晶蓝星架设起来了,这一折腾,我的事得挨到什么时候?果断地摇头道:“他好奇让他来见我就是了,你们要是不去烟霞星了,我自己去!”

杨震苦笑。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早看出凤九渊对世俗礼法全然无知,这话也是无心之过。“我知道凤老师心忧事业。不过,我也没有忘记我是《星海传奇》的股东之一,烟霞星方面我已经作了安排,服务器、公司办公地点和工作人员都已经安排妥当,凤老师可以通过网上在帝国版权局、商业部和财政部完成相关的注册手续,《星海传奇》不就可以正式运营了吗?”

“真的?”凤九渊大喜过望,没想到杨震百忙之中还能想到这一头,对他的好感不由又增加了几分,夸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好,我就这去办。”刚跑出几步又停下来道,“那个,你让我跟你去见老爹,那可得管吃管住!”杨震忍不住笑道:“放心,都管,都管!”

018 眼看是前途无量呀

经历将近6年的努力,无数个日夜的呕心沥血,系凤九渊心血与智慧的大作《星海传奇》终于在诸元4012年3月18日正式上线运营了。

杨震的手笔确实够大,购买的服务器可容纳10亿人同时在线游戏,配备的工作人员全都具备一流的技术,办公地点选在了烟霞星的标志建筑之一帝国科技大厦第188楼。

雷顿说光是服务器就起码就值好几个亿,帝国科技大厦188整层的租金恐怕也是一个可怕的数字。他只有《星海传奇》10%的股份却作如此巨大的投入,显然是有意讨好了。

凤九渊就问是讨好谁。雷顿说还能有谁,总不可能是我。凤九渊就不解了,“他讨好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美女,钱也没他多!”雷顿显然也吃不准,叮嘱他以后杨震若有事找他,千万不要像以前那样一口就应承。凤九渊却不同意雷顿的观点,他说要是能办到为什么不应承?要是不能办到,拖着也没意思。

《星海传奇》正式运营的第一天,注册用户就超过了50万,正式进入游戏的玩家达到了18.7万。游戏摈弃了传统的收费模式,而是选择了全新的广告植入。按凤九渊的想法,《星海传奇》要获得第一个广告客户恐怕得在游戏玩家总量超过500万之后才会有小公司前来联系,没想到就在开服的第一天,帝国最大的连锁零售业天下百货和最大的ICT产品销售商中联电子发来了广告投放的的意愿书,而且报价超乎了凤九渊的想像。

天下百货50亿购买《星海传奇》游戏内所有商场、零售商店的广告标识植入权,为期两年;中联电子60亿购买游戏内所有广场、标志性建筑的广告标识植入权,为期两年。

正式运营第一天就有可能获得了110亿的收入!

凤九渊还不至于被110亿的巨额数字给吓倒了,但他想不明白的是,这两家公司怎么就如此看好《星海传奇》呢?连他自己都不认为《星海传奇》的价值能超过50亿!

还是雷顿一语道破天机,“他们恐怕不是看中《星海传奇》本身,而是看中了这款游戏的投资者!”

“祖爷爷?”

雷顿摇头,“是那位太子殿下!”

“原来是这样!”凤九渊道:“那咱们就接下来了?”

“为什么不接?”雷顿道,“我们是开门做生意,合法经营,人家自愿送钱上门,不收是傻子!”

凤九渊哈哈大笑,乐得手舞足蹈。“没想到咱们真傍了个大款。你说得对,有人送钱来,咱们就收,有多少收多少。嫌钱多的是傻子!”

凤九渊是老板,是董事会主席,只要他点头应承了这两笔生意,烟霞星那边自然有人接手办理。在他们到达帝国首都秦王星时,和两家公司的合约已经签成,110亿落袋为安。乐得他一整天都呵呵笑个不停。

帝国皇太子完成了半年的巡视回到首都,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前来一号太空港迎接的穿梭机排起了数十公里的长队,为首的有帝国首相张伯伦、帝国军总参谋长弗拉基米尔.崔可夫斯基元帅、宫内大臣李佑圣和东宫右率政令皮威尔.拉扎菲,其他官员、富商、学者名流无数。

杨震在一号太空港的大厅里发表了一通简短的演说后,就登上穿梭机,返回东宫。面对无数记者的提问,海因基里说太子殿下长途劳顿,身体不适,改日会专门召开新闻会说明巡视情况。

从太空中俯瞰高楼林立,秩序井然的秦王星,凤九渊感慨道:“我的娘嘞,整个星球就是一座城市嘛,壮观,实在壮观,比影像上看起来壮观太多了……”杨晟呵呵地道:“秦王星可是帝国的首都,不壮观怎么行?”没想到凤九渊下一句话立即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壮观是壮观,可不实用。破坏星球生态,影响城市运转效率,制约防御建设……哎,我说山羊,你们这的人是不是都这样,钱多人傻,尽干些没脑子的事?”

倒是海因基里问道:“凤老师,难道秦王星的规划就没有可取之处?”

“有!”

“是什么?”杨晟立即问道。

“看上去壮观!”

“就这个?”

“有这么一点可取之处就已经不错了。估计也达到了规划首都星那人的目的了!”

杨震回到秦王星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上杨晟随宫内大臣李佑圣去觐见他的父亲皇帝陛下,安顿凤九渊的事则专门交给了海因基里。

东宫有专门的礼宾用机车前来迎接,海因基里正招呼凤九渊上车,就听有人招呼道:“那不是海因基里先生吗?”说话的人是帝国首相张伯伦,海因基里忙向他致意问候,接着总参谋长崔可夫斯基元帅也凑了上来,热情地和海因基里寒喧。海因基里觉得很奇怪,平时这些帝国的大佬可不怎么把他这个小小的秘书放在眼里,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情?

几句客套话说完,张伯伦的狐狸尾巴就露了出来,他看着凤九渊道:“这位年轻人面生得紧呀,是海因基里先生的亲戚吗?”

海因基里忙道:“不,不敢。凤九渊先生是皇太孙殿下的老师,太子殿下亲自礼聘的!凤老师,这位是帝国首相张伯伦男爵阁下,这位是总参谋长崔可夫斯基元帅!”

张伯伦又干又瘦,架着一副黑边框眼镜,看上去貌似斯文而富有学术气息,实则像只演滑稽剧的瘦猴子。凤九渊虽然觉得张伯伦形容可笑,到底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还伪装出一副‘久仰大名’的崇敬之态,连说:“首相阁下,见到你真高兴,真高兴。”他热情,张伯伦自然就更热情了。

崔可夫斯基又高又壮,留着一把钢针般的灰白短髯,看上去极其孔武有力,一点也不像帝国军队智囊的总头目,反倒像屠宰场里杀猪的。凤九渊看着他,心想怎么叫崔可夫死鸡呢,雄鸡才名副其实嘛,或者叫斗鸡也可以。

一番毫无营养的寒喧之后,张伯伦和崔可夫斯基都向凤九渊发出了邀请,并递上了他们的名刺(比名片更高级的玩意,贵金属打造,身份、地位和权势的象征,上面写着持有者的姓名、家世、爵位、职务和住址等信息。)。凤九渊看着两张烫金名刺,连夸做得不错,说回头自己也得去订做一些。

张伯伦就说凤老师这么尊贵的人怎么能连名刺都没有呢,当即就吩咐随从去订做,要最好的,钱就由他私人出,权当送给凤九渊小小的见面礼。凤九渊假惺惺地连说了几声怎么好意思,也就接受了。

崔可夫斯基眼见张伯伦出手了,自己怎么能落后呢?当场就说想必凤老师还没有座驾,立即吩咐随从去他的机库里调一艘全新的穿梭机送给到东宫交给凤九渊。

哟喂,穿梭机呀,这斗鸡的手笔可不小。凤九渊心说,东西是你们要送的,我可没伸手要,送什么我就接什么,嘿嘿,小爷我绝对是不会跟你们假装客气的。

两老一少又约了改天拜会的时间,这才推说公务繁忙,抽身走了。

见海因基里愣愣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凤九渊笑道:“扑克脸,愣什么?走了!”海因基里本想说什么,咬了咬嘴唇,到底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雷顿却说:“这两人可都是又奸又滑的角色,跟他们打交道,多几个心眼!”

凤九渊说:“我一个心眼也懒得多。就算多也多不过他们,省了那个力气吧。”

礼宾机车的尾部喷吐出蓝色的尾焰,车队便朝着东宫别院驰去。那里,是皇太子杨震专门安置贵宾的地方。

019 兵器工业展(一)

杨震回到秦王星的第三天,第一帝国的乾阳皇帝就一命呜呼,驾崩了!

老皇帝的驾崩在帝国臣民的意料当中。早年的太子生涯中,乾阳皇帝就领兵戍边,积年的战事劳累严重伤害了他身体的健康,继位的第三年,就差点因为劳累而龙驭上殡,好在拯救及时缓了过来。从那时起,臣民们就知道皇帝的身体令人担忧,随时都有驾崩的可能,好在医学技术足够发达,凭着坚毅的意志与病魔斗争了14年后才撒手人寰。

乾阳皇帝只有杨震一个儿子,皇位理所当然地由他继任了,而原本只是皇太孙的杨晟,也顺理成章地升级为皇太子。

凤九渊觉得很郁闷,乾阳皇帝不是对自己很好奇吗?怎么连面都没有见就死了呢?眼下杨震一则要忙着处理乾阳皇帝的丧事,一则又要忙登基大典,全面接手处理帝国军政要务,忙得完全忘了还有凤九渊这号人的存在。杨晟则因为祖父的逝世,很是悲痛,整日整夜地守在灵前,任谁去劝说,他都寸步不移。一经媒体报道,举国上下都夸太子殿下仁孝。

东宫别院足够广大,占地数百亩,园林水榭点缀其间,很是幽雅清静。凤九渊是一个没有多少艺术细胞的人,对这种名家设计打造的园林根本分辨不出好坏,打一住进来,就全身心地扑到了《星海传奇》的运营事务上去了,根本不管自己住的地方到底是帝国最豪华的宅第还是最破败的民居了。

有了钱,就可以在主流媒体上投放广告!在广告效应的带动之下,《星海传奇》的新玩家成几何倍数的增长,不到10天,就突破了1000万玩家同时在线的纪录,而这个数字,在凤九渊从诺拉都出发的时候,预计要用1-2年时间才能达到。

杨震让人聘请的高级人才,不论是管理理念和能力、宣传营销、公关推广或是技术维护都是一流,再则《星海传奇》的核心是建立在‘凤舞’系统四代之上的,比眼下整个人类世界所使用的‘凤舞’二代系统高了整整两代,其智能化能力高出了数个数量级,所以在整个公司中,他和技术维护人员反而是最轻松的,成天除了玩游戏或是睡觉,几乎就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可做。

《星海传奇》已经开发出来的部分中,凤九渊把它分成了三个章节,第一章为‘梦想’,第二章为‘霸业’,第三章为‘危亡’,闲来无事,他就开始构思第四章。雷顿显然也对《星海传奇》生出了极大的兴趣,给予了凤九渊不少新奇而宝贵的意见。

整整一个月,他们似乎把整个世界都遗忘了,也像整个世界把他们遗忘了,在不知不觉间里悄然流逝。除了负责照顾他们日常生活的四名仆役和偶尔来探望的海因基里,再没有见到第六个人。

待凤九渊关于第四章的策划终于有了一个整体的构思,雷顿就说忙了这么些天,也该出去逛逛。凤九渊即不觉得累,也不觉得烦,反而说一个合金材料建造的星球,有什么好逛的。“早上你吃饭的时候我看新闻里说,今天有个什么兵器工业展在13区的什么地方举行,要不咱们去看看。说不定能给你设计新战舰找到新的思路和灵感呢?”雷顿这样说道。凤九渊想了想,就说去看看吧,说不定真能找到新的思路和灵感。

临出门时,仆人告诉他们,参观兵器工业展需持有主办方发的邀请函才能进场。凤九渊就说一个破兵器展还整得这么麻烦,他不去了。仆人当即建议可以联系海因基里先生,他现在已经是宫内副大臣,肯定有办法弄到邀请函的。凤九渊就道:“你这么积极地出主意,是不是想去看这个鸟兵器展?”

年轻的小伙子艾尔沙.波平道:“这个,嘿嘿,秦王星一年一度的兵器工业展可是了不得的盛事,哪个军迷不想去见识一下呢。只可惜入场的门槛实在太高!”

“高?怎么个高法?”

“除了政府高官、军队高级将领和富商名流,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得到邀请。兵器工业展上的产品基本代表了帝国军工业最先进的成果,也标示了帝国军工业的发展方向。名为兵器工业展,其实不过是给少数人举办的兵器盛宴!”

看着艾尔沙一脸的向往,凤九渊就说:“你就真这么想去看看?”

“真想!只要是能看上一眼,哪怕是丢了现在的工作我也无怨无悔!”在东宫别院当仆役,在普通人的眼中无疑是一件极其体面和工作。为了自己的梦想,从艾尔沙不惜放弃大多数人羡慕的工作也要去看兵器工业展的决心里,凤九渊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鼓励地拍着艾尔沙的肩膀道:“好,那咱们就去看看!放心,邀请函我来弄!”他找出崔可夫斯基元帅的名刺,启动了全息通讯请求。

很快,崔可夫斯基那张孔武有型的老脸就出现在凤九渊的面前,简单的问候之后,凤九渊就问他能不能弄到兵器工业展的邀请函,他要3份。崔可夫斯基以为凤九渊找他有什么大事,见只不过要3份兵器工业展的邀请函,心说我堂堂帝国总参谋长可不是你的秘书,以你皇太子老师的身份,找谁弄不到3份邀请函呢?心里虽不悦,面上到底不敢表现出来,当即表示让他的秘书送来,并说还要打电话给展览主办方,作好迎接准备。凤九渊说他们不过随便去看看,用不着大张旗鼓。人情做到了,崔可夫斯基也懒得多费口舌,客气了几句就挂断了通讯。

一个小时后,他们的穿梭机停靠在了秦王星第13区的机场,也就是外形酷似太空母舰的展览中心外面。

凤九渊出示的3份邀请函都是给帝国总参谋部的,负责接待的人员以为他们是总参某位高级将领秘书或是下属,忙着人由贵宾通道引领入场。艾尔沙到底是见过些大人物的,并没有因为受到些许的优待而表现出意外,而根本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凤九渊反倒以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会场内部采用全息智能控制系统,甫一进门,豁然感觉就踏入了茫茫星海,一艘外形修长健美的突击艘优雅地呈现在眼前。

本次兵器工业展的主题是速度与胜利,而突击艘无疑是所有战舰中机动性能最好,速度最快的舰种,被称为‘星际骑兵’!

沿着一道虚幻的舷梯可以步入突击舰的内部。刚一踏入,眼前便弹出一道全息屏,上面显示了该艘突击舰的基本资料:

级别:郁金香级

舰类:重型突击舰

结构:98000吨(长约298米)

结构等级:小型1级

有效容积:50000m3

人员编制:886人

动能:1座高能量子推进器

动能等级:6级

动能模式:智能、机械两种

装甲:钒合金板

防御等级:综合2级

电磁抗性7

穿甲抗性5

高能抗性4

护盾:3级常规量子护盾

电磁抗性1

穿甲抗性8

高能抗性4

武器:综合攻击能力5

舰首:长枪战舰炮6门

长枪战舰炮:1.0米口径,最远有效射程5万公里,装甲破坏能力5

舰侧:深红之吻高能激光炮各8门

深红之吻高能激光炮:最远有效射程10万公里,护盾破坏能力4,充能时间12分钟

舰腹和舰背:护卫者导弹发射架各5台

护卫者导弹:近程智能追踪武器,动能等级9,装甲破坏能力2,护盾破坏能力2

核心:凤舞二代智能控制核心系统

全息画面演示了该重型突击舰为什么会被命名为‘郁金香级’,因为它在快速突进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郁金香。

“这是兵器工业展还是美术展呀?战舰从什么时候讲求起好看来了?”凤九渊的问题雷顿没有回答,反倒是艾尔沙说,“你觉得这艘战舰不好吗?我认为它不失为暴力与美学的完美结合!”

凤九渊哧地冷笑道:“还完美的结合?重型突击舰,其重点就在于速度、攻击和防御,速为第一要素,攻击第二,防御第三。就这结构设计来看,完全可以再增加一座高能量子推进炉,动能等级可以提升1-1.5个等级,相当于提升65%-85%的机动性能,同时还可以降低高能武器的充能时间,相当于增强了攻击力。两种控制模式是多余的,只要一种智能控制模式就足够了。装甲可以用K2型,为了降低成本K1型也行,总好过比木板硬不了多少的钒合金强,这样可以提升1个综合等级的防御。而在增加了一个高能量子推进炉的情况下,护盾可以提升1-1.5个等级,对于突击舰来说,在高机动的保证下,护盾防御就显得犹为重要,它能保证在高能武器的密集打击之下的生存机率,也就保证了突破敌阵的成功机率。兵器的第一要素是什么?是实用!这个破郁金香,纯粹就一垃圾货色,还说什么暴力与美学的完美结合!看着让人恶心!”说完,也不理惊愕的万状的艾尔沙,扭头就走。

020 兵器工业展(二)

接下来凤九渊又参观了轻型单兵器展览馆、机甲展览馆,拦截舰与护卫舰联合展览馆,推进系统展览馆,特种材料展览馆。每看一处,他总是忍不住摇头叹息,满脸的失望。

艾尔沙不明白凤九渊发现了什么问题,终于忍不住问道:“凤老师,您觉得它们都有问题吗?”凤九渊嘿嘿冷笑不作答。艾尔沙越发的好奇:“这些都是帝国最先进的军工成果,很多还都是只停留在概念阶段。比如这种R型合金,还是兵器工业院特种材料研究所提供的样本,以帝国目前的工业和科技实力,还无法量产这种材料!我想它一旦实现规模化装备,帝国战舰的防御将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量子融合冷淬工艺的核心难点不在于工业基础上,而是量子融合排列的矩阵算法。且不要说帝国现在的工业和科技实力,早在300多年前的大银河联邦时代就完全可以批量先生这种合金材料,要不然帝国的军队又怎么可能有S型合金、T型合金的装备呢?模拟出这种矩阵算法需要两个前提,其一就是放弃对智脑的完全性依赖,其二是老天爷给了我们这颗脑袋,就是要用,还得好好地用……”说着,就激活了墙边的智能控制终端的手动输入设备,敲击进一组数据后,他指着其中的一个方程式说,“这个方程式认识吗?”

艾尔沙惊愕地道:“认识,基础学院七年级学到的克莱门平衡方程式,认识物质运动最基础的常识……”

“不错,克莱门平衡方程式,也就是解决这种矩阵算法的关键之一。把它加入这组数据里,将会降低智脑48%左右的运算量,也就相当于提高了智脑48%的性能。智脑在选择资源时,往往遵循从高的原则,也就是从最先进、最高端的技术和理念逐级调用,作为基础常识性的克莱门平衡方程式,它诞生于3000年前,即使智脑不会摈弃对它的调用,但我们的操作者会在运算条件里把它筛掉,这也就决定了在模拟量子融合排列的矩阵算法时,智脑将会处于一种极高负荷的状态下运行。这也就是十次模拟九次失败的原因,这也就是会有这么多军工成果还停留在概念阶段的原因!明白了吗?”

艾尔沙似乎有些傻了,凤九渊连问了两遍,他才茫然地摇头道:“不,这个,这个太深奥了。凤老师,您是数学家吗?可是,您是如此的年轻……”

凤九渊又一次无礼地打断了艾尔沙的话:“小伙子,不要以惯常的认识来看待我们身边的事物,这会限制你思维的延展,更会限制你对世界认识的广度和深度。那样一来,嘿嘿,出乎意料的东西岂不是太多了?”

艾尔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以帝国现有的工业和科技基础,完全可以实现R型合金的量产了?”

“非常正确!别说是R型合金,S型合金,T型合金也一样可以。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制造这种东西没什么难的,只要跳出惯常思维的束缚,我们就可以发现很多新的东西!”见艾尔沙依然满脸的惊奇,凤九渊心说这么点就惊奇了,小爷我早就算出了V型合金的方程式呢,真是少见多怪。怕话说出来伤了艾尔沙的自尊心,也就扁扁嘴,忍住了。

雷顿突然笑道:“我说,你的样子真不适合站在这里!”

“是不是想说应该站到讲台上去,当个聒躁唠叨的教授?”

“完全正确!”

此次兵器工业展的压轴作品是海王级重型战列舰,它的展台设在最中央的部位。

级别:海王级

舰类:重型战列舰

结构:5300万吨(长约1200米)

结构等级:7级大型(帝国标准)

有效容积:800万m3

人员编制:3.37万人

动能:4座高能量子推进器

动能等级:4级

动能模式:智能、机械和手控三种

装甲:KⅡ合金板

防御等级:综合5级

电磁抗性12

穿甲抗性28

高能抗性18

护盾:5级常规量子护盾

电磁抗性21

穿甲抗性9

高能抗性11

武器:综合攻击能力22

舰首:三叉戟战舰炮8门

三叉戟战舰炮:2.8米口径,最远有效射程35万公里,装甲破坏能力28

舰侧:安菲特里忒高台激光炮各4门

安菲特里忒高能激光炮:最远有效射程30万公里,护盾破坏能力18,充能时间60分钟

舰腹和舰背:美杜莎远程导弹发射架各3台、小型护卫激光炮台若干。

美杜莎远程导弹:动能等级9,有效射程150万公里,装甲破坏能力14,护盾破坏能力16

核心:凤舞二代智能控制核心系统

奇怪,海王级重型战列舰怎么看上去他在《星海传奇》里设计光龙级战列舰外型竟然如此相似呢?若不仔细看,他差点以为是谁把游戏里的光龙级战列舰给改了个名字搬到这里来做展览了呢。就连雷顿都意外地噫了一声,说道:“这海王级重型战列舰怎么和你设计的光龙级战列舰如此相似呢?”

凤九渊默然地摇了摇头。光龙级战舰列从外形到武器设计,全都是他一手打造,没有抄袭、借鉴过现今各国服役的任何战舰的数据。而《星海传奇》也是在一个多月前才激活了光龙级战列舰,其造型和性能的相关数据才曝光出来,若说是有人抄袭他的作品,未免过于牵强。要知道一艘战舰从外形设计到模拟模型的制成,起码历时数月,甚至数年之久,而在几个月前,除了他之外,整个世界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光龙级战列舰的造型。可眼前的海王级重型战列舰又作怎么解释呢?

“九渊,你看!”雷顿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凤九渊,他走过去一看,展台上豁然写着:帝国兵器工业院模拟展览模型,一号概念型,设计者约拿.卡梅里。

“狗曰的!”凤九渊当即就火冒三丈,“敢盗版老子的东西!”一脚就将展台踹翻在台,抄起一张供参观者休息的椅子就砸了起来,脏话滔滔不绝地从他的口里一涌而出。

如果设计者是别的单位别的人,凤九渊或许会认为这个世界当真有巧合的存在,但偏偏是卡梅里这个老东西,就算是用脚趾头判断,凤九渊也敢肯定海王级重型战列舰的设计就是是抄袭的光龙级战列舰。

他这一闹,虚拟的全息世界效果被破坏了,无数的参观者都暴露在了炙白白灯光之下,无不惊愕地看着发飙的凤九渊。

4名机器人保安冲了上来要制止他,凤九渊恶狠狠地盯着一眼,他们就呆立不动,好像遭到了猛烈的数据冲击,核心瘫痪或是死机了。

“约拿.卡梅里,无耻的抄袭者,老东西,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大骂帝国兵器工业院的院长,更不知道帝国兵器工业界的泰斗会抄袭一个少年人什么东西,目睹这一幕的参观者们越来越好奇了。

机器人保安的制止无效,主办方立即通知了秦王星警察厅。为了让展览继续举办下去,他们不得不现身劝阻凤九渊的疯狂行为。

凤九渊越砸越带劲,还让雷顿和艾尔沙也一起砸。任凭主办方怎么劝阻都不管用,他说自己非得砸到约拿.卡梅里出来为止。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他们以扰乱公共治安为由要逮捕凤九渊、雷顿和艾尔沙。艾尔沙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主,当场就对警察说凤九渊是东宫的贵宾,是当今皇帝陛下请来的客人,谁要是敢对他不敬就是得罪东宫,冒犯皇帝陛下。

皇帝的挡箭牌可不是随便拿出来用的,除非是真的有,要不然就是重罪。主办方这才查到凤九渊三人是持着帝国总参谋部的邀请函来的,暗暗叫道事情麻烦了。

021 坑,坑,坑

主办方迅速和总参谋部取得了联系,总参谋部值班室的工作人员说他们并没有派出人员参加兵器工业展就挂断了通讯。

没有派人参加?那凤九渊他们怎么会拿着发给总参谋部的邀请函来参展呢?难不成邀请函是伪造的?

经过仔细核审,确认邀请函是真的。

难不成派人去问宫里,问是不是有个叫凤九渊的人是东宫皇太子的老师?天嘞,皇宫可不是一般的权贵之家,这样冒冒失失地去问,即使不被治罪,恐怕也捞不到好果子吃。

怎么办?

就在纠结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边来人说联系上了兵器工业院院长约拿.卡梅里,半个小时后人就过来。主办方这才松了口气,忙去安抚凤九渊。

听说约拿.卡梅里亲自赶了过来,凤九渊这才停止了粗暴的行为,在主办方的好言好语下到了专门贵宾室坐下等候。

约拿.卡梅里来得比想像中快,凤九渊一看到他,心里没由来的涌起一种上当了的感觉。

卡梅里身材高大挺拔,惜乎过于干瘦,杵在那里就像支标枪。他的脸上没有丁点的惊慌,反而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就是这表情,让凤九渊觉得自己可能上当了。

“就是你说我抄袭的?”进门后,卡梅里的眼睛就落在了凤九渊的身上,完全忽视了其他人的存在。

刚才还闹得天翻地覆的凤九渊此时反而不敢应答了,他觉得一旦承认可能就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怎么,不敢认账?”卡梅里的眼里满是挑衅之色,激得凤九渊长身而起,高声道:“有什么不敢认账的。我说你个老东西,看你仪表堂堂,怎么还干起这种下流勾当来?”

卡梅里哈哈大笑道:“我仪表堂堂又怎么了,我就喜欢干这种下流勾当,你能拿我怎么样?不就是抄袭么,能抄袭你的作品也算我的荣幸。说吧,要怎么个赔法?”

“赔?我看你赔不起!”

“我赔不起并不代表帝国兵器工业院也赔不起。要不这样,咱们申请帝国法院来就此事进行公平的裁定,如何?”

凤九渊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说这是个坑,这是个大坑,可不要往里跳。可他不跳不行,因为前后都是坑,后退就意味着认输和耻辱,可前进也并不意味着就能拿到大把的好处。输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认的,所以,他决定了前进。“既然你已经当面承认了,咱们也不用那么麻烦。今天就这样吧,回头我会让律师把赔偿协议发给你。雷顿,艾尔沙,咱们先走!”

他想光荣地开溜,可卡梅里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呢?费了这么多功夫才把他给钓出来,就让他这么开溜的话,岂不让参与这项计划的人骂死了?

“用不着律师了。钱我都带着呢,要我赔多少你开个价就行了!”

这坑还越挖越深了。该死的老东西,到底藏着什么阴谋呢?饶是凤九渊的心算能力连智脑都比不起,也猜不出卡梅里到底有什么阴谋。

“我怕人说我狮子大开口,但也不想让自己吃了亏。就抄袭给我造成的损失,我需要找律师和专门的人员进行核算之后才会知道!我看还是交给法院裁定比较合适!”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律师和战舰造价师我都带来了,他们都是帝国最著名的中立律师和最著名会计师事务所的的战舰造价师,拥有极佳的声誉。我们可以现在进行核算,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可以立即沟通协调!”

“你带来的人我不相信。”

卡梅里耸了耸肩道:“当然,我是一个可耻的抄袭者,怎么能取信于人呢。但这两位的品行绝对无可置疑之处!如果你依然对此有着顾忌,我们可以请今天来参加展览的贵宾们进行现场公证。如何?”

主办方人员越看越糊涂,到底是卡梅里抄袭了凤九渊的作品还是凤九渊抄袭了卡梅里的作品呢?怎么被抄袭的反而不急着要求赔偿,倒是抄袭者急着把钱往外送?

凤九渊立即否决道:“不,我不会上你的当的。说吧,你到底有什么阴谋。我敢打赌,你绝对是有意的,绝对!”

卡梅里笑嘻嘻地说道:“阴谋?这怎么会呢?我约拿.卡梅里,帝国兵器工业院的院长,一个可耻的抄袭者,伪君子,道德败坏的人……噢,天呐,我竟然是如此的肮脏堕落,不行,为了赎取我的罪过,必须得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向公众忏悔,说明一切!”

凤九渊还是没有猜出卡梅里的后着到底是什么,见卡梅里让主办方去召集现场的新闻记者,他忙制止道:“不行,不准去!”卡梅里道:“难道你连个忏悔的机会都不给我吗?”凤九渊咬了咬牙,心说世界上怎么这么多老成精了的狐狸,哼,我看你的尾巴什么时候才会露出来。“好,我同意咱们立即核算赔偿方案!”

“太好了!”卡梅里异常的高兴,当即就去叫人了。

凤九渊这才轻声问雷顿道:“这个老东西有什么阴谋,你看出了没有?”

“看出来了。他想让你出名!”

“出名?”

“是的,出名!”

“我出名对他有什么好处?”

“是对他没好处,但他需要你出名。”

“不明白!”凤九渊摇头道,“你直接告诉我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我该怎么应对!”

“这是只真正的老狐狸,你已经掉进他挖的坑里了,想要爬出来可不怎么容易。先看看他要耍什么手段吧。”沉吟了一下,雷顿又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他真正的主意还是在光龙级战列舰上。或许他有什么发现,但偏偏不能取得突破,想要得到你的帮助。”

“那他直接来问我不就成了?”

“没那么简单!看着吧,好戏即将上演了!”

艾尔沙凑上来道:“凤老师,要我去通知海因基里阁下吗?”

“通知他做什么?这事我能解决!”看着卡梅里领着一行人走了进来,他就把自己想像成经验最老到的猎人,“你想跟我玩把戏,我偏不接招。嘿嘿,若是你真有球于我,看小爷我怎么玩死你!”

022 你把我埋了吧

战舰的设计从来没有个人就能完成的先例,这是一项无比复杂和庞大的工程,需要多种专业知识技能的人配合才能有效地完成。帝国的兵器工业院有13万研究员,每一艘战舰的设计都是数千乃至于数万人配合的结果,即便最简单的星梭和轻型突击舰,都需要数十百人的合力。在整个人类历史上,从来还没有听说过有哪个个人单独完成了航天飞行器的设计的。当凤九渊说出光龙级战列舰是由他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团队设计的时候,不单是约拿.卡梅里和他带来的两人,就连对战舰设计几乎一无所知的艾尔沙都显得那么难以置信。

“这项工作真的能一个人完成吗?是一个人!”发问的是帝国最著名的长川会计师事务所的首席会计师赖理明,同时他也是一名非常著名的战舰造价师,他对战舰的设计和制造的整个流程有着深入的了解,从来不认为一舰如此巨大的战舰是一个人可以设计出来的,甚至连帝国智控中心的主脑都不可能独立完成这项庞大的工程。

“奇了怪了,难不成你们认为这么简单的工作还需要几个人来做吗?”凤九渊的惊讶像响亮的巴掌掴在众人的脸上,比指着鼻子骂他们比猪、比牛笨都还要让他们觉得难堪。如果换成是其他人,他们肯定会认为这不过是句玩笑,但放在凤九渊身上,可信度却相当的高:谁让现在整个人类世界都在传说他用一支笔和几张纸将C1951次航班从离子风暴潮汐里拯救了出来呢?而帝国的智控中心也证实了他确实有着超越智脑的心算能力。

“那么,凤九渊先生,你认为此次抄袭事件给你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呢?你要我们的卡梅里院长给予你多少赔偿金才满意?”赖理明问道,“你拥有如此超绝的心算能力,我相信在赔偿方案上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对吗?”

凤九渊见自己一句话就把这些人给震住了,心下暗乐,忍不住也就表现得放肆起来,大拉拉地说道:“这个嘛,就看你们的诚意了。诚意!”

卡梅里道:“我们的诚意是摆在这里的。凤九渊先生,我们认为你在战舰设计上有着令人惊叹的天赋,从未见过的令人惊叹的天赋。所以,我们想请你加入帝国兵器工业院,这里才是施展你才华的最佳之地!”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凤九渊笑道:“加入兵器工业院?你有没有搞错?我是个搞游戏开发的,是游戏,不是兵器,你们找错人了吧?”笑罢又说,“你们闹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这个?至于吗?”

卡梅里心说,我们若不是仔细研究过了《星海传奇》,确认它的设计者和开发者具有超高的战舰设计天赋,也就不至于舍了我一副老脸不要来冒充无耻的抄袭者了。“或许,凤九渊先生,你自己还没有发现自己这方面的天赋。要不这样,你可以以特约研究员的身份来兵器工业院实习一段时间,事实可以证明一切。我们用不着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论下去,你说对吗?”

“我为什么要去实习?为什么要去?放着正经的事情不干,没事跟着你们瞎折腾,我脑子还没长毛呢!”

卡梅里觉得自己又被凤九渊狠狠地掴了一耳光——原来他们每天干的在凤九渊眼里不过是毫无意义的瞎折腾——尽管心里极其窝火,但他还不得不表现出一副虚怀若谷的姿态,说道:“《星海传奇》是有史以来最优秀的星际战争优秀,当然,我是指它的设计。如果你在里面所表现的一切都可以应到到现实中,那你为什么不做呢?”见凤九渊露出不太理解之色,他又解释道,“就是,嗯,就是把现实世界当成游戏世界。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这也是个相当美妙的解释,卡梅里觉得自己的口才和思维还是相当的敏捷,他开始相信自己或许能说服凤九渊了。

把现实世界当成游戏世界?

这是个什么概念?

凤九渊脑子里好像又有一道门被打开了,更多的东西汹涌而出,任他的大脑接收数据的能力超越了智脑,也被冲击得一阵茫然。

现实世界真的能当成游戏世界吗?如果是,那么,舞台岂不是就更加的广大了,不仅仅只限于《星海传奇》的虚拟世界和有限的玩家之上?

天呐,这怎么可能,虚拟转变为现实,那岂不是所有的虚拟世界都能变成现实了,这样一来,世界会乱成什么样呢?

卡梅里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摇头说道:“不,不可能的。不是每一款游戏都有如此精密的运算,它的仿真度几乎是100%,不,完全是100%。作为一个干了一辈子兵器工业研究的人来说,我甚至可以预见到,在不久的将来,整个世界都将因你的设计而改变。还有,不单是我,许多参与了《星海传奇》测试的人都有同样的看法,要不然我也不会花费这么大的心思——我是说,不指是赖理明先生和贾斯汀律师,还有很多的记者、电视台、广播台,我们都打了招呼,要他们大力宣传海王级重型战列舰是由我设计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你看到,这样你才会主动来找我!”

原来这个坑挖得这么的深。即使凤九渊今天不来兵器工业展的现场,那么在媒体铺天盖地的宣传之下,他迟早都会知道卡梅抄袭光龙级战列舰设计的事,然后愤而找上门去讨说法。他盯着卡梅里那如岩石般坚毅的面庞,问道:“我说,你没问题吧?就为了找到我,你有必要费这么大的劲吗?”

卡梅里摇头苦笑:“不止是我,各国都在行动了,为了把这个藏在幕后的《星海传奇》设计者给挖出来,谁都不会吝啬力气的!”

“把我挖出来,然后让我跟你们去设计战舰什么的吗?”

卡梅里道:“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你知道,各国政府为了在军事上获取更多的优势,争取早日一统大银河联邦,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而我们所做的,不过是无数项目中的一个!”

“听你这么说,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把我弄进兵器工业院了?”

“不错。”卡梅里凑到凤九渊的耳畔,轻声道,“谈判不能成功,那么我们将不惜采用强制手段。如果你不能为我们所用,那么也绝不会让其他国家或是团体得到你!”这话只有凤九渊听到了,其他人都竖起耳朵一脸的茫然。

凤九渊感到一阵寒意涌上心头,心想乖乖,这都是些什么人呐,我要是不答应,他们难不成还关我一辈子的禁闭或把我杀了不成?

“是吗?你是老人家,可不要恐吓小朋友哟?”

“你认为在见识了《星海传奇》的设计功力之后,还会有人当你是小朋友吗?”

“这么说,我要么乖乖地答应,加入兵器工业院跟你们混;要么就不会有好下场啰?”

“嘿嘿,话不用说得这么直白嘛!”

“我叉你个大爷,挖这么大抗,把我逼到这份上,还不让我把话说明白?”

“我大爷死了快70年了,你叉不着。其实,我们给你的待遇绝对优厚,只要你答应加入,要什么有什么,比你想像的都多!”

“唯独要自由没了自由,要尊严没了尊严,是吗?”

“这话不对,小伙子。自由和尊严都是相对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了!”

“对不起,我还没老朽到你那份上,所以明白不了。”站起身来就要走,卡梅里问道:“怎么,你不答应?”

“你把我埋了吧!”凤九渊说,“只要你埋得了,随便你怎么埋!”走到门边又这下来说,“记住,抄袭我的作品,赔偿一个钢崩儿(大银河联邦时代最小的货币单位,面额为1分,100分为一元联邦币)也不能少,否则别怪小爷跟你玩命!”

卡梅里脸颊禁不住抽搐起来,好不容易忍住迸发的怒火,说道:“小伙子,不要动不动就说玩命,你还年轻,玩不起!”

“玩玩就知道你小爷是不是玩得起!去你娘的蛋,敢威胁老子……”

凤九渊从来没有过的愤怒,心想你个卡梅里不过是帝国兵器工业院的院长,算个什么鸟人呀?这般明目张胆的威胁加利诱,小爷我真要是就犯了,就是你儿子,不,是你龟孙子!不是要我对我采取强制手段,不是要杀了我吗?来,小爷就是皱一下眉头就跟你姓!

艾尔沙担忧地道:“凤老师,这个约拿.卡梅里实在有些过份,要不要报告海因基里阁下?”

“不用!”凤九渊磨着牙,简直恨不得把卡梅里撕成碎片似的,“小爷我也不是吃素的,跟我玩,看谁玩死谁!”

023 暗流在汹涌

第二天一大早,凤九渊就通过ICT查看当天的新闻报道。令他不解的是,大大小小的媒体,竟然异口同声地对昨天的秦王星兵器工业展览保持了箴默,没有只字片语的提及;即使是通过关键字‘凤九渊’、‘海王级重型战列舰’或是‘约拿.卡梅里’进行搜索,出来的新闻全都是昨天以前的,而‘海王级重型战列舰’的概念模型更像是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也查不到。

奇怪了,难不成是卡梅里那老东西主动退让,并没有让昨天发生在兵器工业展上的事情见诸媒体?可他为什么要退让呢?以此来示好吗?或者为再次争取到小爷的可能留下余地?

想了半天,凤九渊也不得要领。问雷顿,雷顿说不太过早地下了结论,先静观其变。

那就静观其变吧。除了这样暂时也没有别的妙招可出,稍有不慎,可能又会掉进卡梅里的深坑里。

吃过中午饭就又开始了《星海传奇》的例行维护。刚一上线,就弹出了来自‘老夫子’的语音通讯请求。

“祖爷爷……”被卡梅里狠狠地摆了一道,凤九渊的精神怎么也提不起来,恹恹的。

“怎么,第一回合的交手才结束就蔫了?”

“嗯?”凤九渊不解,眼睛瞪得老大,心想祖爷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呢?“约拿.卡梅里不过是只马前卒,你要是连应付他都乏力,还怎么跟他们幕后的人斗呢?”

“你怎么知道?雷顿告诉你的?”

凤天麟不置可否,笑道:“小子,你的路才刚开始呢。你看吧,现在《星海传奇》的在线人路已经快突破了千万,这里面恐怕至少有10%的人都怀着这样那样的目的。要么想盗取后台的数据信息,要么是想破解服务器,要么是想追查设计者是谁……看不见的销烟早就在这个虚拟世界里漫延开了,你呀,迟钝!”

“你怎么知道的?”凤九渊又如是问道,他心下的惊奇和疑问实在太多了,多到只有用这个疑问来表达。

“我怎么知道的?你忘了我是谁?凤舞系统的开发者,在整个以凤舞系统为基础的虚拟世界里,我想做什么是不行的呢?”不管是凤九渊还是各国智控中心的专家们,不论他们标榜自己对凤舞系统是如何的了解,在凤天麟的眼里都不过是一群管窥蠡测的初级学徒。经过近200年的淫浸和研究,凤天麟几乎就是虚拟世界的无上主神,没有人堪比他的强大。当然,神的力量也有领域的限制,并不是万能,凤九渊那越超智脑的心算能力和对战舰设计近乎本能的敏锐直觉是他所不能拥有的。

凤九渊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股多么可怕的力量,他无所谓地说道:“是吗?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应对呢?这些老狐狸,可是一只比一只狡猾!”

“我听着这话怎么也把我扫进去了?”

“哟喂,我怎么敢呢?”凤九渊嘻笑道,“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大逆不道!”

凤天麟嘿嘿地冷笑着说:“跟我老人家打马虎眼?你嫩着呢。小子,听好了:《星海传奇》我可以帮你守好,有我老人家在,保证它万无一失。至于你遭遇的问题,请恕我无能为力,现实世界可不是凤舞系统,我老人家就算想帮你也没那个力量了!”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自求多福吧!”这才切断了通讯。

凤九渊恨得牙痒痒,暗骂了至少一百声老狐狸,这才稍觉恨意略减。

事情刚处理完,雷顿就说海因基里来了,要见他。

随着地位的提升,海因基里较之以前的气势判若两人,在凤九渊面前虽然依旧保持着谦卑的姿态,但凤九渊分明能感觉到这不过是表面功夫,做给他看的。一见面,他就说是来给凤九渊送行的。凤九渊奇道:“送行?我有说过要走吗?”

海因基里道:“不,凤老师,这是陛下的主意。”

“陛下?你说的是老山羊?”

海因基里脸色一寒,严辞提醒道:“凤老师,身为帝国臣民,请注意你的言行!”

凤九渊也火了,差点就忍不住当场撕烂了海因基里那张扑克脸,冷笑道:“呵,是吗?我就这样,你老要是看不顺眼就请便!雷顿,收拾东西,咱们走。还真当小爷我希罕呆在这里吗?”

海因基里忙躬身道:“凤老师,请息怒,想必你是错会我的意思了。毕竟陛下已经不是以前的东宫皇太子,身为帝国的至尊,我们这些人有义务维护他的无上权威!”

“你有义务,我可没这个义务!他请我回来当山羊的老师,把我往这一撂就一个多月,不闻不问。现在当上皇帝了,估计是嫌小爷本事低微,够不上他的尊贵,所以就想把我踢走了,是吧?得嘞,麻烦你老回去告诉你主子,还是省了这份脚力,小爷我自个儿走,怎么来还怎么去,绝对不会玷污了他那至高无上的脚!”

他们本就没什么行礼,雷顿回房不到两分钟就提着包出来了,示意他现在就可以上路。海因基里当真是急了,又是道歉又是哀求,连说他不会说话,并没有得罪冒犯的意思,皇帝陛下更没有想踢他们走的想法。

凤九渊到底是个心软的人,见海因基里完全放下姿态哀求,他的怒气也就渐渐消了,故作冷脸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海因基里这才说昨天在兵器工业展上发生的事捅到宫里去了。

“捅到宫里去了?这,是约拿.卡梅里那老东西干的?”

海因基里摇头道:“不,是总参谋长弗拉基米尔.崔可夫斯基元帅领衔上奏的!”

“狗曰的,还告起我的御状来了!难怪不见有媒体报道,原来想来记更狠的!”说着就往外冲,似乎是要去找人报这一箭之仇。

雷顿拉住他道:“先听他说完!”

“凤老师,这事说起来关系到帝国的核心机密,以我的地位和身份,还不够资格知道的。崔可夫斯基元帅在帝国军队里拥有崇高的声望和巨大的影响力,听陛下说,他似乎在负责着什么绝密的使命,目的就是找到在短时间内大幅提高帝国军队战斗力的方法,争取早日一统大银河联邦!而你,显然是被他们看中了,想要争取过去!”

“哦……”凤九渊略有所谓,“你继续说!”

“很显然,肩负着振兴帝国重任的不止崔可夫斯基元帅和他的总参谋部,其他的力量也被卷入其中。他们都在向陛下争取得到你。而陛下出于对你的尊重,不想你成为他们争夺的战利品,这才派我来通知你,让你尽快前往烟霞星,避开这里的风浪!陛下这是为了保护你!”

“嗯,保护我!?”凤九渊觉得这话实在不怎么可信,心想他是皇帝难道还作不了主,反倒让臣下逼成这样了?这话听着就假。哼,不管你们话说得多好听,小爷我也是不信的。不过看在钱的份上嘛,不跟你们撕破脸皮就是了。“好,那我现在就走,立即!”

海因基里叫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道:“这是烟霞星‘枫月别院’的所有权证明,已经公证过了。这是金卡,里面是钱不多,陛下说是他个人的一点小意思。陛下还说:回到秦王星后,诸多事务接踵而至,先皇殡天、登基、任命新的阁臣,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军政要务,实在抽不出时间来看你,请你见谅!等一切走上正轨,到时还请你回来,一则教授皇太子殿下,二则借重你的地方还很多,望你不要推辞!”

听这语气,确乎是杨震说的。凤九渊心说,看来老山羊也不是忘本的人,还算够意思。当皇帝是个麻烦的工作,估计他是真抽不出时间来。再说这么多臣下,这么多的花花肠子,恐怕他的日子也不舒坦。我成天呆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做,到还不如去烟霞星,犯不着跟这些打着鬼主意的鸟人较劲,还乐得轻松。想通了,心下也就释然,接过文件道:“那你也帮我转告他:当皇帝也不是件轻松的工作,我理解他。他在《星海传奇》的投资就请放心好了,不出一年,10倍的收入都能回来。以后有事要我帮忙就说,他不方便让你转告也行的。这金卡我就收下了,替我谢谢他,我可是个不会嫌钱多的人,嘿嘿……好了,再替我向山羊问好,就说他要是有空了,可以来烟霞星看我这个老师!”

海因基里一一点头应下。

凤九渊是个干脆的人,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甩下一句再见就拍屁股走人了。

024 绑架

海因基里早有准备,来的时候乘坐的就是穿梭机,而不是陆航飞行器。一头钻进座舱,凤九渊才看到竟然还有四名体形彪悍的保镖相随,海因基里说是皇帝陛下派来保护他们安全离开的,凤九渊就取笑说这些人就是传说中的大内高手了?海因基里不置可否。

回来的时候走的是第一太空港,那是军政两用空港,并不承担客运任务。海因基里把凤九渊和雷顿送到第三太空港,目送他们亲自登上去往烟霞星的星际航班才返回复命。

去往烟霞星的星际航班是当下最先进的箭鱼级大型客运飞船,足以容纳50000名乘客。整个飞船长1500米,有15层甲板,每层甲板又分为若干个区域,凤九渊和雷顿被分配在13甲板D区037号客舱。

行礼随手丢开,凤九渊把自己狠狠地扔进了松软的床上,哀叹道:“两天,又是漫长的两天呐!”

“又不是两年,有必要像你这样吗?”雷顿将行礼收进柜子里,见天已过午,就问:“要吃什么吗?我去给你弄!”

凤九渊懒懒地道:“为什么不叫服务员送来,这多省事!”

“那可是要花小费的!”

“那,那好吧……”不得不说,凤九渊很抠门,抠门到点了。花别人的钱,不论多少他眉头都不会皱半下,可花他自己的钱就像割他的肉,痛入心扉。这不,以他身在的身家,原本可以买第甲板的头等票,但凤九渊说票钱得自己掏,能省就省点,所以选择了经济型舱位。

飞船还有半小时起飞,过道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登船的旅客。雷顿刚去不久,就有两名作飞船保安打扮的男子走到凤九渊所在的客舱外,两人看了一眼舱号,其中一个问道:“确认是这里?”另一个答道:“不会错了,就是这里。”伸手按响了门铃。

凤九渊正昏昏欲睡,听见铃响就问道:“谁呀?”保安答道:“您好,我们是飞船保安处的工作人员。指挥中心通知我们您的客舱出了点小小的安全故障,派我们来检查一下。不会耽误你几分钟时间的!”

“哦……”凤九渊坐起身来,搓了把脸,挤了些精神出来,按下了床头的开门键。嘟的一声轻响后,两名保安推门而进,他们满面堆笑,对凤九渊道:“先生,不会耽误您太久的时间!”凤九渊尽管心里觉得这两个保安有些奇怪,但并没有提起警觉,而是机械性地点头道:“快,快,快。别打扰我休息!”

“给您造成的不便还请见谅,先生!”

“呃…”见保安伸手从衣兜里掏东西,凤九渊当即意识到了危险,下意识地伸手去桌上抓东西。桌上唯一可以防身的工具便是一把小巧的水果刀,凤九渊刚把它拿到手里,就见保安手里射出一道紫色的光芒,顷刻间,强烈的睡意袭上心头,连挣扎都不及就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

两名保安一左一右架起凤九渊,迅速地出了房门。对着诧异注视的的旅客,他们喊道:“请让让,有人昏倒了,要立即送往医务室。请让让……”10分钟后,他们把凤九渊装进一只高密度金属内胆的旅行箱里,通过装卸货物的通道下了飞船。太空港安检人员见他们身着保安员制服,例行检查了证件便对他们放行,安检口的扫描仪也没有查出他们的行礼箱有藏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出了安检口,两人在候机厅的一个角落里把行礼箱交给了另两名身着保安制服的年轻人,并叮嘱:“货在箱里。头儿说了,立即送走!自会有人前来接应!”那两人也知任务的重要,接过行礼箱后,多余的话也没有说,便双双由安检口进入了飞行作业区,通过传送带前往5号飞行区。就在他们过安检口时,雷顿也追了出来,恰好错肩而过,雷顿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凤九渊就被藏在那只他瞥了一眼,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的箱子里。

雷顿买了食物回来,见舱门虚掩,心下暗道不好。推门一看,床铺乱糟糟的人,凤九渊人已不知去向。启动电子眼瞳,这才发现凤九渊用手指在桌上留上的字迹:是两个保安干的。

两个保安?!雷顿又惊又怒,无数个念头从他的脑中闪过,心知可能绑架凤九渊的人太多了,一时也查不到是谁,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即封锁空港,派人严加盘查。

秦王星是帝国的首都星,封锁空港的命令只有皇帝才可以下达,雷顿当即向海因基里发出了通讯请求。海因基里正在赶回去的路上,见到雷顿发来的通讯请求也觉得有些奇怪,接通后他尚不及开口问有什么事,雷顿就说:“九渊被人绑架了!”

“什么?”海因基里大惊,“凤老师被人绑架了?”全息画面传来了雷顿快速奔跑的场景,“两个保安干的!”说完之后,雷顿就切断了通讯,追下了飞船。

海因基里意识到大事不妙,也不容他多想,一边命驾驶员立即返回第三太空港,一边向宫内大臣李佑圣发出了紧急通讯请求。约等了5秒,李佑圣才接受了通讯请求。海因基里全无礼仪地喊道:“快禀报陛下,凤九渊,凤九渊被人绑架了!”

李佑圣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解地问谁被绑架了。海因基里怒喝道:“凤老师,陛下为太子殿下聘请的凤九渊老师!”李佑圣惊呼了一声,连说这怎么可能,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人在哪被绑架的。海因基里说第三太空港,就在几分钟之前。李佑圣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忍不住骂了几句脏话,这才切断了通讯。

李佑圣前来报告凤九渊失踪的消息时,杨震正在听取财政大臣报告去年的国家财政收支状况,见自己的大管家不顾形象地跑了进来,甚至没有让守在办公室外的卫士通报,他的脸色立即拉了下来。心说尽管你李佑圣是皇宫的老人,也不能这样无礼呀。还没来得及发作,李佑圣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陛,陛下,凤,凤九渊被,被绑架了,第三太空港……”

“嗯?”杨震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李佑圣拼着老命不要,强憋着一口气说:“刚才海因基里传来消息,说凤九渊老师在第三太空港被人绑架了!”说完后,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昏倒了过去。

“啊?”杨震呆了片刻,想要再问详细情况,才发现李佑圣竟然昏倒在他的办公桌前,忙命人抬下去救治,又启动了海因基里的通讯频道,问明了详细情况,这才下旨星球防卫司令部封锁了第三太空港,并派人通知首相张伯伦、总参谋长崔可夫斯基、总参谋部军事情报局局长杨林、国防部长邓和、国家安全部长武先通、智控中心执行长杨道贤等人来参加御前会议。

就在秦王星防卫司令部下达封锁第三太空港命令的同时,一艘小型货船驶出港口,朝着预定目的地飞驰而去,转眼就消失在茫茫星海中。

短短半个小时内,凤九渊被绑架的事惊动了帝国高层的所有大佬,所有人都在想:这到底是谁干的。

总参谋长崔可夫斯基元帅还亲自质问兵器工业院院长约拿.卡梅里,问是不是他干的。约拿.卡梅里听说凤九渊被绑架了,愣了一下,旋即就吓得脸色死灰,好半晌才叫道:“阁下,快,快,快……”崔可夫斯基怒道:“到底是不是你干的?”“不,阁下,我怎么敢!要知道他可是皇太子的老师,没有旨意我一个小小的兵器工业院院长哪里敢动他?阁下,快,封锁太空港,一定不能让人把他带走了,一定不能!”崔可夫斯基骂道:“老子还要你教!”切断了通讯,就命人备车去皇宫。他向要皇帝请旨,封锁以秦王星为中心半径100万光年的星域,出动帝国国防军舰队,严厉盘查所有舰船。

025 神秘的女军官杜青月

凤九渊醒来的时候只感到全身又酸又软,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办不到,心想这是怎么搞的,我可是什么坏事也没干的呢。

“你醒了!”清脆而美妙的声音像灌注了魔力般拉开了他的眼皮,看着站在面前身穿帝国军装的冷艳无双的女子,他分明愣了愣,这才知道自己是斜躺在靠椅上的。

“是你让人绑架了我?你是卡梅里那老东西派来的?”女子领章上有两条金杠和三朵金梅花,表明她是帝国军上校军官。女军官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浅浅的一笑,问他感觉怎么样。她的笑在无数男人看来是极其销魂和迷人的,特别是那对顾盼生辉,宛转生动的双眸,简直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魔力,几乎每个男人看到她的笑都会在顷刻间呆住。凤九渊没有呆住,而是厉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女子有些奇怪,凤九渊怎么对的自己的笑全无反应呢。倒了杯水,神色越发的柔和,说道:“你先喝杯水吧,我再告诉你到底怎么回事!”凤九渊就问他的手脚为什么不能动,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女军官幽怨地叹道:“你这个小家伙,简直不识好歹。是我们从暴徒手里把你救了出来!”那份妖娆,连神仙都难保不动心,偏偏风九渊依旧像石头雕成的,没有任何的反应。反而冷笑道:“既然是你们救了我,为什么还限制我的行动?”女军官说战舰上的医疗技术有限,无法达成他的愿望。凤九渊就闭口不说话了。任凭女军官怎么施展功夫,他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

几分钟后,一名黑衣中年男子推门进来,问情况怎么样。女军官脸色陡然寒了下来,冷哼一声,扭身走了。黑衣中年男子看着她那婀娜多姿的背影,苦笑着摇头。带上门,他拖了把椅子在凤九渊对面坐了下来,笑问道:“小伙子,觉得杜上校漂亮吗?”

凤九渊心下鄙夷道漂亮这个词也配她?我看倒像只发情的狐狸。冷笑了一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放心!”中年男子道,“我们绝对没有恶意。你先好好地休养,有什么需要就说。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伤害你。这点你尽可放心!”他的保证并不能让凤九渊觉得安全了,反而越发的没底。他已经隐隐猜到,这些人恐怕并不是第一银河帝国的,至于是哪个国家或是组织的,一时难以判断,他们绑架他的目的恐怕如卡梅里所说,是要他去设计战舰的。只要自己还有用,一时半会就是安全的。只不过眼下除了吃饭、说话、睡觉便什么也不能干,也不知还得熬到什么时候。

那位杜上校每天都会来和凤九渊说会儿话,凤九渊对她也是爱理不理的,以至于她每次走的时候都会冲着凤九渊冷言冷语地讥讽一通。

五天后的深夜,战舰猛地一下剧震,警报系统凄厉地响了起来。

凤九渊从梦醒来,知道这是战舰遭到电磁炮攻击的现象。电磁炮对人体的伤害有限,其作用是消耗掉护盾能量和瘫痪战舰的电子系统。15分钟后,战舰再次剧烈地震荡了起来,照明系统显然受到了干扰,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了起来。

很显然,该战舰的护盾已经被破坏了。凤九渊的脑子里飞快过滤着第一帝国的战舰资料,两轮打击,15分钟间隔的充能时间,由此可以判断出自己所在的战舰是艘结构在60000吨以下的突击舰或是侦察舰,而发起攻击的是帝国的剑齿虎级巡洋舰。剑齿虎级巡洋舰的两侧配有共4门扫荡者1.88米口径电磁炮,对于60000吨以下结构的战舰护盾破坏能力约为28。而剑齿虎级巡洋舰只有帝国的第1、第5、第7和第12军团才装备有,第1军团拱卫秦王星,第12军团位于帝国边远的后方,第5军团驻防郑和座大星系团,只有第7军团屯驻于和泰坦民主共和国的军事分界线附近,也就是说当下发下攻击的,极有可能是第7军团。

正盘算着,那位杜上校就推门而进,身后还跟着两名士兵。在杜上校的示意下,他们推起凤九渊朝救生舱走去。

“是第7军团吧?”

杜上校一惊,噫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

“那么你们是泰坦民主共和国的人了?”

杜上校嘿嘿冷笑不作答。凤九渊心说看来还是让老子猜中了,眼下敢和第一银河帝国叫板的也只有泰坦民主共和国。

刚把凤九渊塞进救生舱,黑衣中年男子也出现了,他对杜上校说了几句什么,杜上校就开始脱军装。凤九渊一见这场景就急了,心说生离死别之际,你们不会想干点什么吧?哟喂,老子可没心情看你们妖精打架。正要出声制止,就见已然一身便装的杜上校居然也跳进了救生舱来,随即就传来了救生舱弹射系统启动的提示音。

杜上校将凤九渊抱了起来,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凤九渊能清晰地感觉着她的体温和那起伏的身段。他立即叫道:“喂,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杜上校狠狠地横了他一眼道:“年龄不大,心思倒挺多?”凤九渊这才发现她是要把他们两人都固定在保险栓里,免得救生舱弹射时的剧烈震荡而导致受伤。饶是如此,他依然感到极其的不自然。杜上校把他抱在怀里,他的后背死死地抵着那两座柔的所在,想动又不敢动,别提有多别扭了。

随着倒计时的结束,弹射系统启动,强烈的震荡让他暂时忘了一切。

此时,从第7军团的剑齿虎巡洋舰上看去,已经宣布投降的敌舰竟然弹射出了数百个救生舱,每一艘都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不同的方向飞驰而去。舰队指挥官见状,大骂敌人狡猾,下令派出轻型突击舰追捕救生舱后,又向军团司令部报告了这里的情况,并请求支援。

普通的救生舱并不具备远程星际航行的功能,但凤九渊和杜上校乘坐的救生舱却是由星梭改装而成,安装了微型高能量子推进炉,不但具有远程航行的能力,还加装了迁跃系统。

在行驶平稳之后,杜上校解开了保险栓,将凤九渊放回到坐椅上,走到控制台上操作了一番,广播里传出迁跃系统正在准备的电子合成音,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道:“好了,这下他们追不上了!”

凤九渊哼了一声,没有作出评论。随着眼前一黑一亮,短距离定向迁跃完成,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过了半天,凤九渊问可不可以解除对他身体的限制。杜上校道:“对不起,我也无能为力!说实话,我倒巴不得你能跑能动,这样跑路也方便得多。哎……”见她满脸忧色,凤九渊道:“那两个保安用的是什么?就是能发出紫色光芒的东西!”

杜上校道:“紫色光芒吗?估计那是精神类攻击武器,类型很多,至于是哪一种,我也说不上来,想必是泰坦的秘密军工产品!”

“嗯?”凤九渊道,“难道你不是他们一伙的吗?”

杜上校冷笑道:“他们两家为了争夺霸权狗咬狗可别把我们也扯了进去。好了,你先休息,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的。”吃了点东西之后,便趴在控制台上睡了过去。救生舱内的空间本就不宽,摆了风九渊的躺椅后,根本没有容纳杜上校躺下睡觉的空间,她也就只有委屈一下了。

在接下来的旅途中,杜上校告诉凤九渊,她叫杜青月,因为在她出生的那个星球月亮是青色的,而那里叫‘青月’的女孩子很多。凤九渊知道她说的是格兰特联邦的某个行星系,那里的青色月亮原本是很有名的旅游景点,也是诗人墨客们笔下描绘很多的对象。杜青月说她不是为格兰特联邦服务的,叫他不要多想。她的嘴管得很紧,凤九渊想问出更多的信息来只是徒劳。

他们就这样茫茫的星海中朝着某个未知的目的地航行着,迁跃系统被设定为智能模式,充能完毕就启动,每天几乎有两次。好在救生舱的食物和饮水准备得很充足,不至于受到饥渴的威胁。经过近一个月的漫长航行之后,杜青月这才告诉凤九渊,马上就可以达到黑河星,他们将在那里进行物资补充和短暂的休整。

黑河星在哪凤九渊没有听过,但他能估算出此地距离秦王星必然极其的遥远。一个多月枯燥而单调的航行几乎都快把他憋疯了,再加上又不能动弹,简直觉得每分每秒都是可怕的精神折磨。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得落下了泪水。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成了一个全然不能动弹的废人,又悲中从来,伤心地哭了。

杜青月说到了黑河星后,她会想办法治好他的病,不过要他答应不许跑。凤九渊表面是应承下来了,心说不跑就是傻子,谁知道你会把老子带去哪里呢。

黑河星是位于第一银河帝国和泰坦民主共和国之间的一处三不管地带,是黑暗、混乱和暴力的代名词。到这里来的不是身负重罪的逃犯就是凶悍的星际海盗,这里没有法律,没有政府,金钱和实力就是你最强有力的护身符。

出救生舱前,杜青月把自己裹成了一件黑色的斗篷里,还戴上了面罩,除了那双冷艳销魂的眼,其他的地方只供人猜想。

从表面来看,黑河星与其他的人类定居星球没有什么差别,它一点也不黑,也看不到暴力、混乱和血腥。街上行人熙来攘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两边店铺林立,衣食住行、娱乐、银行等设施应有尽有。

杜青月选择了一在家名叫‘喜来登’的小酒店,在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凤九渊才发现这里与别处的不同。交易必须用现金,没有任何智能化设备的影子,入住登记是最原始的手写,不需要录入PIC信息,只要不主动提问,负责登记的人绝不会说一个字。

026 僵尸药剂

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后,杜青月就出门了。见她要走,凤九渊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失去依靠的恐惧,他大声地问道:“你走了,要是又有人来把我绑架了怎么办?”杜青月轻轻地笑了笑,摸着他那才洗了的苍白脸庞说:“是不是怕我抛弃你?”

凤九渊扭动脖子,努力地想摆脱杜青月那细腻嫩滑的手,口中说道:“我怕?笑话!我只是怕自己被人像东西一样争来夺去!喂,你摸够了没有!”

杜青月俯下身来,那妖异的双眼和美丽的脸庞离凤九渊是如此之近,他可以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体香。“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铁石心肠的人,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动心吗?或者说在你眼里我不够漂亮?”

哟喂,勾引,赤裸裸的勾引。凤九渊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了。心说老子的肠子都是肉长的,什么铁呀石的。要说漂亮,你跟我姐比我差远了,就是太妖精了些,让人实在受不了。要说动心,对南馨妹子也不对你,不喜欢,就不喜欢。

见凤九渊的眼瞳里依旧没有激起半点欲望,杜青月没由来的好生失望。她忍不住问自己,这个小男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同性恋吗?还是身体没有完全发育成熟?为什么他的思想如此的纯净,不论我怎么的挑逗、引诱,都激不起他半点的欲望?

凤九渊见杜青月呆呆地看着自己,眼神迷离,大声道:“喂,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呀!”杜青月回过神来,伸手帮他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说:“我去给你找医生,很快就回来!”

初吻就这样没了吗?

凤九渊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传说中那种触电、雷击的震撼也没有,舔了舔嘴唇,忍不住问:“嗯?你用的唇膏是什么味道的?还不错!”杜青月大摇其头,苦笑不矣。

在煎熬和忐忑中苦等了两个多小时,才听到杜青月开门的声音,那一刻,凤九渊突然觉得自己不再讨厌这个妖异的女人,反而觉得她无比可亲和可爱。

随杜青月一起回来的有一老一中两个男人。关上门,老头拿出一整套医用工具对凤九渊作了详细的检查,这才肯定地说道:“的确是蒙代尔僵尸药剂,专门针对行动神经的。”杜青月问能不能治,老头说可以,但不能保证一下就治好。杜青月也没有多余的话,就问要多少钱。老头竖起了一个指头。杜青月连犹豫都没有,就点头说好。

随后老头就带着他的副手走了。

凤九渊很奇怪,他问:“不是说能治好吗?怎么就走了!”杜青月说他们是回去配药,“还好只是蒙代尔僵尸药剂,不用作手术,要不然就麻烦了!”

“什么是蒙代尔僵尸药剂?”

“一种僵化行动神经的药物,我不知道它的详细成份。是泰坦共和国中情局下辖药物研究所研制,专门用于执行特殊任务。除了他们自己人,极少有人能解开,第一银河帝国的药物专家们也不行。”

凤九渊又恨又怒,发誓要向泰坦共和国报仇。杜青月淡淡地道:“要报仇等好了再说吧!”不管怎么说,凤九渊开始有点感激杜青月了,对她的态度也有了略微的转变。

当天夜里,凤九渊就梦到自己服药之后终于可以动弹了,他是那么的高兴,那么的激动,迈开大步跑呀跑呀,恍惚间就跑回了诺拉都,跑回到了家里,姐姐九离看着他,哭着笑了……

梦到这里就醒了,睁开眼一看,见杜青月正奇怪地看着他。他吓了一跳,叫道:“大姐,大半夜的,有你这样看人的吗?”

“我是想知道梦到什么好事,笑成这样!”

凤九渊得意地道:“不告诉你!对了,天亮了吗?”

“还有一个多小时,你可以继续你的美梦!”

凤九渊哦了一声,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想着一吃了药自己就可以重获自由,竟然激动得抖了起来。总觉得特别想找人说话,可杜青月并不搭他的腔,他也不生气。

九点钟,预定送药过来的时间到了,敲门声也准时响了。杜青月站起身来去开门。

此刻,凤九渊的心底莫名其妙地涌起一股子恐惧,想起自己在秦王星第三太空港的飞船上的遭遇,他条件反射性地大叫道:“小心!”

杜青月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回过头看着他那惊惧中带着关切眼神,甜甜地笑了。

门开了,进来的不是人,而是一把刀,一把黑色的长刀。杜青月仓促避让,整个人以门把手为支撑重心,倒立了起来,在她落下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激光枪。对着门连开了三枪,换来的是一声惨叫和强烈的焦臭气息。

砰的一声,被被人撞开了,一名矮个子挥舞着短刀贴地滚了进来。杜青月再次高高跃起,双腿劈成了笔直的‘一’字,脚尖恰好稳稳地撑在门道的两边墙壁之上,交到左手里的激光枪朝地上的矮个子打出了几个连发,右手豁然又多了一把高能离子分割刀,朝着门口劈斩而下。

她的动作行动流水,无丝毫的阻滞,透出一种强烈的连贯美感。凤九渊几乎忘了眼前正发生着生死攸关的杀戮,差点拍手喝起彩来。

尽管小矮个的射手敏捷,到底还是被激光枪命中了颈部,当场了账。而在杜青月高能离子分割刀斩下之时,一名扛着微型空间震荡炮的大个子正巧出现在门口,高举着手里的武器就要扣下扳机,不想杜青月手里的利刃已然斩下,像切西瓜似的,将他当场分成了两片,包括他手里的武器。

扔掉高能离子分割刀,袖筒里又滑出一把短匕,用力的扎向了墙壁,然后像蝙蝠一样把自己吊在了墙上。外面还有人,但他们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似乎正在评估着当前形势。杜青月并没有给予他们太多考虑的时间,手腕用力,又像蝙蝠一样把自己给甩了出去,由门的上方甩到了外面过道的上方,下面的一切都在她的眼底。

三个人,三道目光全都注视着门框中下部,全然没有料到杜青月会以这种方式出现。三道青白的光芒闪过后,三个健壮的男人如泄气的皮球般软倒了下去,生命的特征从他们身上消失了。

整个过程中,她轻盈灵活得像穿花起舞的蝴蝶,又像没有实体的幽灵,让欣赏她的人感叹于她肢体动作的如舞蹈般优美,让恐惧她的人震骇于她的神出鬼没,机变不测。

027 屋漏偏逢连夜雨

强烈的焦臭气息呛得凤九渊连连作呕。杜青月受了伤,开门时的那一刀划破了她的肚皮,若不是凤九渊神经质的提醒在先,就算那一刀不能将她开膛破肚,也绝比现在严重得多。喷了些药剂在伤口上,也顾不得仔细处理,撕烂了床单草草地包扎了事。见凤九渊连黄胆都呕了出来,她冷哼道:“怎么,很害怕是不是?”

凤九渊大叫道:“怕就是你儿子。我说,你鼻子有问题吗?这,这么臭……哇……”杜青月取出一片药剂塞到凤九渊的嘴里,叮嘱他含着不要咽下去。药片清清凉凉的,带着淡淡的辛辣味,顷刻就压住了胃部的翻涌。凤九渊长长地喘了口气说:“大姐,能不能帮我擦下嘴巴?看不出来,你个小女子身手挺不错?”

杜青月在奇怪凤九渊看到这么多人死在面前怎么就没有半点的恐惧感,她在怀疑凤九渊的神经是不是用钢丝做的,怎么就引不起他情绪的剧烈变化呢?

“我估计咱们被出卖了!”帮凤九渊擦干净了脸,杜青月收拾好装备说,“得离开这里!”也不管凤九渊同不同意,抱起他就走。

凤九渊想挣扎,却发现自己只有脖子以上的部位可以动作,只得默认了被女人抱在怀里逃命的现实。“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他想着刚才的场景,心下到底还是有几分后怕。

“不知道!”杜青月回答得异常干脆,凤九渊再想问,见她神色极其凝重,也就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上了街,杜青月拦下一辆打着‘出租’标识的机车,司机问他们去哪,她直接掏出一叠钱扔给司机道:“车归我,你可以走了!”司机捡起厚厚的一叠联邦币看了看,点头道:“好,车归你!”这笔钱足够他买两辆这样的新车了。

杜青月将凤九渊放到副驾驶位上,发动机车疾驰而去。凤九渊问她去哪,她不答,整张脸绷得像石雕,眼神冷冽得让人发寒。

车在城市里左绕右绕,绕得凤九渊头都晕了,连问她这样做有什么意思。杜青月这才开口说道:“连你都绕晕了,想必再没有人能追得上了!”这才把车一拐,钻进了一条小巷,几分钟后,车就开离了城市,奔驰在了广阔的原野之上。

“咱们这又是去哪?”

“你能不能闭嘴安静一会儿!”杜青月终于不耐烦地怒斥道。凤九渊这才看到她额上尽是细密的汗珠,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你怎么了?很热吗?”他关切地问。杜青月冷哼一声这作答。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进了一处废弃的庄院。杜青月似乎对这里相当的熟悉,三拐两拐就把车开进了一座破窑洞,凤九渊打量着满是尘埃和珠网的窑洞,问道:“你来过这里?”杜青月冷哼一声,又将他抱了起来。

“噫,你衣服怎么汗湿了!”在杜青月挪动他身体时,凤九渊的手感到了她腹部的衣衫尽湿,心说开个车至于出这么多汗吗?念头还没转过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冲入了鼻腔——刚才在车上没有闻到是因为空气流动的速度过快,窑洞空间狭小,空气流速极低,片刻间就被血腥味充满。“啊,你,你受伤了?”凤九渊这才醒悟过来是怎么回事,连问杜青月要不要紧。

杜青月没有答。抱着他钻进一幢废弃的石楼,在黑暗中穿行着。凤九渊只觉得他们越走越低,空气虽然阴凉,但并不潮湿,也没有霉烂的气味。约五分钟后,杜青月终于停了下来,伸手在墙上一按,炙白的灯光亮了起来,凤九渊这才发现他们正置身在一间地下密室,灯光亮起的那一刹那,墙角的一台智能机器人也随之启动,发出了:“欢迎你回来,我的主人!”的声音。

密室很干净,貌似每天都有人打扫,并没有堆积尘埃或是蛛网。

杜青月将凤九渊往铺着兽皮的床上一放,喘息道:“咱们,咱们暂时,暂时安全了……”一口气接不上来,竟然就昏倒在了床边。

凤九渊又惊又急,大叫了数声也不见杜青月应答,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见智能机器人呆立在墙角一动也不动,凤九渊就冲它叫道:“喂,你个笨瓜,你给我过来!”

智能机器人用电子合成音问道:“你是谁,请问是在和我说话吗?”

“难道我在跟鬼说呀。过来!”

“对不起,先生,我不是鬼,是P057型智能机器人,我的名字叫艾尔!”智能机器人走到床边,问凤九渊道:“先生,你有什么吩咐!”

凤九渊心想老子想是能动,非得踹你一脚不可,说道:“看看你家主人怎么样了!哪里受了伤!”

智能机器人俯身对杜青月检查了起来,并向凤九渊报告道:“主人腹部受伤,伤口长27.88厘米,平均深度为1.5厘米,肌肉、毛细血管和末梢神经遭到破坏,正在流量大量血液。伤口里似乎含着某种化学物质,无法分析其成份!”

凤九渊问:“那你会简单的伤口处理吗?这里有没有药?”艾尔答道:“是的,我会。但必须先清除伤口的化学成份,这需要手术!”

哟喂,麻烦了,真的麻烦了!凤九渊急得额上冒出了汗珠,心说就算小爷我能动能跑,也做不了手术呀!

“那你还不快动手!”

“对不起,无法分析出化学物质的成份,系统无法给出有效的治疗方案!”

“我叉你大爷!”凤九渊大骂道,“你无法分析不知道通过智联网呀。”

“对不起,无法连接智联网!”

凤九渊心里那个恨呀,要是手里有把大锤,他铁定把这破智能机器人给砸成一堆电子垃圾。“那你能做什么?不会就这样看着她失血下去吧!”

“对不起,系统无法给出有效处理方案!”艾尔又这样说。

凤九渊怒不可遏,大骂道:“那你怎么不去死?!”

“对不起,无法辩认你的身份,拒绝执行命令!”

凤九渊怒极而笑,说道:“好,那你给我站起来!”艾尔站了起来,双手已经沾满了杜青月的鲜血。“看着我的眼睛!”艾尔依言照做。凤九渊的目光似乎有种奇异的魔力,顷刻间就能侵占智能机器人的核心,也就是这一眼,他就已经知道了艾尔的配置和智能核心程序设定,不由苦笑道:“我的娘嘞,280多年的产品了,智控核心居然还是‘凤翔’系统的,居然还能正常使用,亏你没有瘫痪!听我的指令:启动核心编译程序……”这一次艾尔再没有拒绝执行,凤九渊说什么,它就做什么,好在它的工作效率不慢,要不然非把凤九渊急死不可。

“正在搜寻星球无线信号……”凤九渊口述的指令刚输入完毕,艾尔就发出了这样的声音,不到5秒,就得到了结果,“接收无线信号成功,正在接入智联网,接入成功。对不起,被拒绝服务!”

凤九渊无奈地道:“你个老古董的‘凤翔’系统怎么可能接入已经升级到‘凤舞二代’的智联网呢。好了,输入命令……”口述了三个命令后,艾尔就说获得服务许可。在凤九渊一步一步的指引下,不到5分钟,艾尔就获得了第一银河帝国医学科学中心的数据调用权限,通过对杜青月伤口的化学成份取样分析,得出结论是一种叫‘巴尼尔口水龙’的唾液,具有破坏生物体凝血功能的作用,常规医疗手段对这巴尼尔口水龙的唾液清理无效,需得配制专门的清洗药剂。

在得到这个结果后,凤九渊心中本能地涌起强烈的恐惧,心想这里怎么可能有配出专门清洗巴尼尔口水龙唾液药剂的原料呢,看来杜青月是死定了。要是她死了,自己岂不是也活不了多久,最后还是会跟着陪葬?越想越不是滋味,憋屈得差点哭了出来。

正自难过之时,没想到艾尔给出了配制原料齐全的提示,凤九渊大喜,心说看来还是老天爷有眼呀,嘿嘿,看来你老人家还是暂时舍不得小爷去见阎罗王,还要我用大好的青春书写美好年华,开拓出宇宙的新时代呢。又想着昏倒在床边的杜青月,不知道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还能不能救活,心想要是能救活最好,你不是在我面前很拽吗?等我成了你的救命恩人看你还怎么拽!

028 地鼠肉

杜青月的命似乎是保住了,但情况并不理想,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呼吸也并不平稳。密室里只有一张床,她就躺在凤九渊的身边,他的手碰到她的手,只感到如冷般寒冰,没有一丝的暖意。艾尔说她失血过多,需要输血,要不然就很麻烦。凤九渊说我可以最多免费提供800毫升血液。艾尔抽取了他的血样化验,结果两人的血型不符。

“那怎么办?”凤九渊叫道,“要是她死了,我恐怕也多活不了两天。”他也是急得昏了头,居然向一个老古董智能机器人问起了主意来。

“只要及时给她输血就会没事!”这就是艾尔给出的解决方案。

“废话!问题是哪去找血液呢?”

“对不起,无法匹配有效解决方案!”

“去死!”凤九渊怒道,“真不知道留着你有什么用!”艾尔沉默了,这次没有再说‘无法辩认你的身份,拒绝执行命令!’。“我要是能动,还用问……啊呀,对呀!”刚才还怒火冲冠的凤九渊又突然高兴地哈哈大叫了起来,对墙角的的艾尔道:“你给我过来!”

“先生,你有什么吩咐!”艾尔走到床边。

“重复刚才的操作,接入智联网!”

“……接入成功。请问接下来又做什么!”

“登录泰坦民主共和国*网站……”在一连串的命令操作和数据键入之后,艾尔这个古老的平台显然无法承载大量的数据流,堪堪就要崩溃了。凤九渊本想拼着瘫痪艾尔也要找到蒙代尔僵尸药剂的化解配方的,但想到自己手脚全然不能动弹,就算找到了配方,没有艾尔帮助配置也等于白搭,这里可没有第二台智能机器人了。

在艾尔的头上第三次亮起了警报灯时,凤九渊不得不停止了操作。

怎么办呢?

难道就在这个没有第三人知道的密室里等死吗?

第三个人?

对呀,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头呢!凤九渊再一次喜不自禁!

通过艾尔成功登入《星海传奇》后,立即就弹出了老夫子和丽丽丽两人的语音通讯请求。凤九渊都接了下来,大叫道:“祖爷爷,姐,救命……”

凤天麟和凤九离显然都知道了他被绑架的事,而凤九离更是哭着问他在哪,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被虐待……凤九渊一阵头大,但心下却充满了感动和温暖。“姐,姐,我很好,除了不能动外啥问题都没有。姐,听我说,听我说好不好?”凤九离这才打住,凤天麟问道:“小子,你怎么跑那去了?这一个多月我把整个大银河联邦的旮旯角落都搜寻了个遍,哪里会想到你被藏在这里呢!”

凤九渊道:“祖爷爷,快,帮我查一下蒙代尔僵尸药剂的化解配方。我现在的处境当真是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呀!”

“他们对你用了蒙代尔僵尸药剂?”凤天麟惊道,“那你现在还处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吗?”

“还好,逃了出来。但救我的人受了伤,好像快要死了。如果我再不能动弹的话,就算不被追杀而死也会被饿死!”

“那就好,那就好……”凤天麟让他稍等,不到两分钟,深藏在泰坦民主共和国中央情报局智脑最底层的蒙代尔僵尸药剂化解配方就被他弄了出来。化解配方共有三个,凤天麟说前两个以他现在所处的星球是配不出来的,只有采用第三个配方了。

看着第三个配方凤九渊的眼睛立即就绿了:每隔四小时食用500-1000克高脂高能食物,可逐渐缓解蒙代尔僵尸药剂的僵化效果……什么是高脂高能的食物呢?动物肉和内脏、油炸类、罐装类和特制类食物等。进入星际时代的几千年来,人们对于健康的追求是越来越高,极少有人食用高脂高能的食物,除非自己动手做,市场上几乎买不到。

凤天麟列举了数十百种高脂高能的食物,绝大多数凤九渊连听都没有听过,但这个配方是眼下唯一可用的,为了能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试一下了。凤天麟说他已经通知雷顿赶过来了,叫他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来。

结束了通讯,凤九渊就问艾尔能不能找到高脂高能的食物。艾尔说这里储存的原料无法合成高脂高能的食物;凤九渊又问可不可以去城里买,艾尔说他没有钱,就算有钱估计也买不到。

路已经有了,却找不到上路的方向,凤九渊急得直想抓狂。

这时,艾尔提议道:“先生,或许你可以试试这个!”

凤九渊问什么。艾尔出了密室,不到两分钟就又回来了,手里抓着一只又肥又大的地鼠,吱吱地尖叫着在它的手里拼命地挣扎。

“你,你不会让我吃这个吧?”凤九渊惊骇地看着艾尔。

“剥了皮,用油炸一下,再加点盐和香料,非常不错的高脂高能食物。还是纯天然的,绿色无污染……”

“哇……”没有听完,凤九渊就呕吐了起来,这让他想到了在喜来登酒店里被激光枪射杀的人散发出来的焦臭味。对艾尔的提议他表示了坚决的抗议,可艾尔说这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办法了,只可惜烹制食物的油所含的脂肪和能量太低,要不然直接喝油也可以解决问题的。

凤九渊依旧不同意,坚决地艾尔再拿个其他的方案,艾尔就答‘对不起,无法匹配有效解决方案!’。一个不能动的大活人和一个能动的智能机器人来来回回僵持了半小时,最后凤九渊还是只有投降认输,他说:“我就当吃的是营养剂,是营养剂……”

艾尔很快就把地鼠炸好了,切成了方方正正的小块,整齐地码在盘子里端到了凤九渊的面前。凤九渊不敢看,对他来说,这跟吃苍蝇和粪蛆没有区别。

艾尔用筷子夹了一小块放进他的嘴里,他嚼了两口就呕了出来。“先生,这可不行,要知道在这里地鼠也是有限的,你可不能浪费!”凤九渊不珍惜食物,艾尔也表示了自己的抗议。

哟喂,不就是地鼠肉嘛,又他娘的不是送死!吃,老子吃,吃了又不死人!

心一横,张大了嘴巴,艾尔把地鼠肉一放进来,他就一个劲地猛嚼,然后咽了下去。在吃了五块之后,他突然觉得油炸的地鼠肉似乎并不难吃,又鲜又嫩,具有合成食物所不具备的天然香味。

一盘吃完,他也差不多饱了。喝了两口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感觉只不过闭了一会儿眼,艾尔又把他叫醒了,端着一盘才出锅还散发着阵阵热气的地鼠肉站在了床边,提醒他四个小时已经过去了,需要继续进食。

吃吧,吃吧!!

第二次进食后的两个小时,他感到手指头能动了,不是幻觉,是确确实实能动了。这个伟大的发现让他欣喜若狂,并连连大喊着地鼠地鼠我爱你……

第五次进食后的两小时,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可以翻身挪动,这也就更增加了他把地鼠吃到底的决心。杜青月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脸色不见半点红晕,浑身依旧冰冷,还时不时地抽搐。凤九渊总是担心她会不会突然死了。

第八次进食后的两小时,他终于可以不用艾尔的帮助就能自己步行到厕所去解决拉撒的问题。一个多月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下地行走,高兴得他蹲在厕所里唱了整整10分钟的歌。出来后他就说要去城里购买血液,让艾尔准备好地鼠肉他回来吃。

杜青月的包里的现金所剩不多,凤九渊把它们全部都装进了兜里,在艾尔的引领之下,走三步停两步地向地面进发。进来的时候杜青月约走了5分钟,而他花了差不多3倍的时间才走出去。

闻着充满草的青香和花的芬芳的空气,看着被夕阳染成血红色的天空,凤九渊心下感慨道:活着,还真他娘的美妙呀……

029 小试身手(一)

机车开进城时,已经是晚上了。没有路灯,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关门了,整座城市黑漆漆的,散发着阴森森的鬼气。

没头没脑的在城里逛了大半晌,好不容易才找着一家挂着牌子的医务所,而且还开着门,貌似正在营业。

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见没有人出来招呼,就大喊道:“喂,有没有人!”

“谁呀!”一名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从房里伸出头来看了看他,诧异地问道:“你干什么?”

凤九渊奇道:“这不是医院吗?我当然是买药了!”

大汉走了出来,打量了几眼,就道:“去,去,去,这里不卖药……”就要把凤九渊推出门去。凤九渊才恢复了那么一点力气,哪里经得起他的推搡,当即就摔倒了,半晌没爬起来。大汉奇怪地看着他,也不伸手拉一把。凤九渊怒道:“看什么看?打着医院的牌子不卖药,天底下有这个道理的吗?”

大汉冷笑道:“我说,小子,你新来的吧?”

“啊?”凤九渊不解。

“你是刚来到黑河星?”

“难不成你们就不卖药给刚来的人?我有钱!”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大汉见凤九渊确实爬不起来,到底还是伸手拉了他一把,说道,“带你来的人没告诉你,咱们这所有的医院药店都不会给陌生人看病,也不会卖药给陌生人?”

“这个……”凤九渊确实不知道,但他又说,“一回生,二回熟,你就当我是熟人不就得了!”

大汉当真是哭笑不得,只说:“你不要命我还要命。打哪来回哪去吧!”扭头又回房了。

凤九渊嚷道:“我给你两倍的钱,不,三倍,三倍的钱,你只要卖给我2000毫升A型血就可以了,合成的也可以……”大汉又走了回来,无奈地说:“你听不懂人话吗?别说给三倍的钱,就是30倍,也没人敢做你的生意。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要把你给扔出去了!”

要是买不到血液杜青月就有可能会死,虽说跟她没什么瓜葛,但到底不忍心看着她就这样一命呜呼。见大汉神情如此的坚决,凤九渊情知说再多好话也没用,只好道:“好,我走还不行吗?不过,你能不能行行好,告诉我哪里可以买到血液?”

大汉道:“我啥都行就是不行好。走了,走了……”作势驱赶凤九渊。

这是个什么世界呀?!凤九渊觉得费解。

出了门,刚要上车,就见一艘穿梭机从天而降,落在医务所前,大汉也慌忙迎了出来。陆续有伤员从穿梭机里抬了下来,迅速地往里送。凤九渊听大汉关切地问道:“赢了还是输了?”一名还算完好的疤脸汉子啐了口唾沫骂道:“娘的,不知道黑皮狗从哪搞来的星梭,不论是速度还是火力都比咱们的强……我叉他的祖宗血奶奶……”大汉一惊,问道:“四爷不是新聘了个工程师,听说还是个什么专门搞战舰维修的。难道没用?”疤脸顿时骂道:“别给我提那鸟工程师,狗曰的说不定是黑皮狗派来的内奸,害得咱们损失了3艘星梭。估计这会三爷也把那家伙给开销了……”

伤员都抬了下来,共12名,全都血淋淋的,不是被烧伤就是炸伤。见他们要往里走,凤九渊叫道:“喂,那,那谁!”大汉回身一看又是他,怒道:“小子,你成心找碴是不?”

凤九渊笑道:“我哪敢呀!那个,你们需要会改装星梭的不?我会!”

大汉和疤脸看着他,分明不信。凤九渊道:“那个,我,我是第一银河帝国兵器工业院的特约研究员,约拿.卡梅里你们听说过吗?他请我去的!”

约拿.卡梅里是第一银河帝国兵器工业界的泰斗,学术权威,在整个大银河联邦都是鼎鼎有名的大师级人物,在军事领域稍有涉猎的都知道他的大名。

“你认识约拿.卡梅里?”疤脸的手已经按在了腰上短刀的把上,只要确认凤九渊在开玩笑,他就会当场把凤九渊给开膛破肚了事。

“认识他就很了不起吗?”

这口气大得,立即就把大汉和疤脸给震住了。他们你看我,我看你,大汉问道:“小子,你真是第一银河帝国兵器工业院的特约研究员?要是敢跟咱们开玩笑,嘿嘿,大爷我立马马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信不信?”

凤九渊并没有被吓住,反而冷笑道:“就凭你?哼,大个子,连约拿.卡梅里都不敢这样对我说话,你以为你是谁?”

疤脸见凤九渊势单力孤,不像是拿命来开玩笑的人,就说:“小子,不是我们不信你,而是你看着实在太年轻了……”“年轻又怎么了?咱们别废什么嘴皮子功夫,手底下见真章。怎么样?”“这……”疤脸和大汉反倒迟疑了。

“正好,这有艘破穿梭机……”凤九渊走了过去,把着舷梯想爬上去,到底力量没恢复,实在过于吃力,就回身对疤脸和大汉道:“发什么呆,扶一把呀!”疤脸忙冲上来扶着凤九渊进了驾驶室。

凤九渊走到控制台前,只看了一眼便道:“我说你们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了?这破玩意儿10年前就该报废的了还敢继续用?”疤脸一愣道:“这个,有什么问题吗?”凤九渊问:“量子推进炉有多少年没维护过了?不少于5年吧!也不怕它突然爆炸!我的神嘞,居然还是采用的RDH模式的,没出问题算你们命大!”

“RDH模式有问题吗?”疤脸好奇地问,据他所知,三爷手下不论是穿梭机还是星梭,基本都是RDH模式,至于这个RDH模式是什么意思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没问题,只不过输出能效还不到3%,大气航速不可能超过6000公里每小时,宇航速度最高也就5.3万公里每小时。最麻烦的是它采用的矩阵算法有缺陷,有可能导致推进系统在飞行过程中突然停止运转或是发生爆炸。”

“这……”疤脸赫然一惊,想到这些年来确实经常有穿梭机因为飞行过程中推进系统突然停机或是发生爆炸导致的惨烈事故,大家都以为是意外,连专门聘请来的工程师都检查不出原因,原来问题是出在这个再平常不过的RDH模式上。“那有办法改进吗?”想到自己天天都乘坐穿梭机飞过飞去,万一哪天出了故障,岂不是也得把命给搭了进去?疤脸是又惊又怕,额上都渗出了汗来。

凤九渊调出穿梭机的核心控制程序,经过约五分钟的操作,他才骂骂咧咧地道:“这破玩意儿还真浪费我的时间。好了,我已将推进系统的运行模式改为OS01。这是第一银河帝国航务管理局制定的民航飞行器推行系统的运行标准,输出能效约在6%左右,虽了是最低等级的,但以这台穿梭的配置,再高就会出问题。你来试试!”

疤脸傻不拉叽地看着他:“怎么试?”他觉得凤九渊就在耍把戏,貌似什么都没有做,就说把推行系统的运行模式改成第一帝国民航飞行器的OS01,要是改造飞行器有这么容易,岂不是人人都成了工程师了?

凤九渊恨不得窝心脚就踹了过去,气极而笑,拍着疤脸的肩说:“你脑子里没长毛吧?”疤脸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也没搭理凤九渊的粗话,启动了穿梭机。

030 小试身手(二)

活了快50岁了,疤脸第一次知道穿梭机原来可以这么玩的。大气航速9500公里每小时,宇航速度8.7万公里每小时,在速度提升了一倍的情况下,能耗只有原来的65%左右,都快赶上星梭的性能了。

整整一个小时,从大气到外太空,再从外太空飞回大气层,疤脸玩得像个孩子般兴奋,早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凤九渊可不乐意了,不得不提醒道:“老兄,玩够了没?”

疤脸啊了一声,说道:“我叉他娘的,这哪是穿梭机呀,都快成星梭了。你小子简直神了!”

“你叉不叉他娘我懒得管,现在该谈谈咱们的交易了吧?”

“嗯?交易?”疤脸没明白凤九渊的意思,旋即又以为凤九渊是找他要改造穿梭机的钱,便说:“钱嘛,好说。开个价吧!”

“我要是希罕钱还来这个鸟地方?血,A型血,2000毫升!这就是我开的价!”

“啊?”疤脸以为自己听错了,2000毫升血才值多少钱,而提升穿梭机近一倍的性能又值多少钱?两者之间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就像有人卖你颗完美的钻石,却只收普通石头的钱,疤脸开始觉得凤九渊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凤九渊再次强调是2000毫升A型血,立即,马上就要!

疤脸拍着凤九渊的肩膀,竖起大拇指道:“小子,行!”也不知道是夸凤九渊傻还是怎么地,“黑河星的规矩一般是不允许卖医用物资给新来的人,冲着你这本事,2000毫升A型血我给你!还要什么你也可以说,只要我刀疤能办得到,绝不推辞!”凤九渊耸了耸肩,示意自己别无所需。疤脸哈哈地笑了起来,他觉得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人看起来很可爱。

拿到了血后,凤九渊就迫不及待地要往回赶,但疤脸却拦住了他,说要带他去见个人。凤九渊说他有急事,现在谁也不想见。疤脸说:“如果你有朋友受了伤需要治疗,可以送到这里来。你告诉我地点,我叫几个兄弟去接!要血有血,要药有药,只要不是致命的创伤,保证给你救活了!怎么样?”

凤九渊有些心动了,问:“真的?”

疤脸指着脸上那道泛红的刀疤道:“看着这疤了吗?我要是骗你,朝这来一刀,我要是缩一下脖子,就是他娘的龟孙子!”凤九渊笑了,笑得有些憨,有些傻。但他心里却在想:把杜青月接到这来治疗或许会好些,以密室的医疗条件,估计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好起来。反正这些人既不认识她,也不认识我,他们肯医,我为什么不敢送来?就算他们想怎么样,以我和她现在的状况,也都是待宰的鸭子,左右不过一刀。先跟他去看看是什么鸟人再说吧。点头应道:“好,人不用派去了,只要你答应用医用药就行!”

机车的智能程序在他来的路上就已经被更改了,就算没有人驾驶,也可以回到藏身的废庄院。凤九渊让疤脸弄了台智能机器人,只稍微更改了一下核心程序,便由它便驾着机车绝尘而去。疤脸笑着置疑道:“这也可以?”凤九渊说:“这有什么不可以?走吧,要带我去见谁?”

疤脸对医务所的人交待了几句,就领着凤九渊上了穿梭机。在没有经凤九渊改造之前,穿梭机从启动到时速2000公里以上需要两分钟左右,现在只要10秒不到,提速到8000公里也就只要30秒。疤脸特别享受速度带来的刺激,起飞后一分钟就把速度提到了最高,穿梭机好似远古诸神射出的破天之箭,挟着可怕的破空之声撕裂了黑河星的夜空。

50分钟后,他们到了一处规模宏大的庄院上空,庄院里的人显然被穿梭机发出的可怕破空声给吓着了,纷纷出来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飞行。疤脸似乎没有玩够,控制着穿梭机在庄院上空绕圈,庄院里也飞起了几架穿梭机,妄图拦截,却怎么追也追不上。戏耍了约5分钟,疤脸才打开通讯频道,得意地对追着他的几架穿梭机道:“兄弟伙些,酷吧!”频道里传来的全是骂声和疑问,疤脸哈哈大笑,却一句也不解释。

降落后,许多人都围了过来,纷纷质问疤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充分享受了被兄弟伙些关注的虚荣后,疤脸这才道:“四爷在吗?”庄院主厅的楼上传来了一声冷哼:“我还以为是谁搞鬼,原来是你。滚进来吧!”疤脸缩了缩脖子,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凤九渊从穿梭机里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吃惊不小,纷纷问疤脸这是谁。疤脸笑而不语,郑重地让凤九渊走在前,他护在后,进入了庄院的主厅。

上楼后,只见一名穿着睡袍,抽着烟叶的瘦小中年人坐在沙发里享受着年轻女郎的按摩,见疤脸领进来的凤九渊,他惊异地嗯了一声,掐灭了烟头寒着脸问道:“刀疤,这是怎么回事!”

疤脸笑嘻嘻地道:“四爷,刚才那阵势你都见着了吧?”

四爷嘿嘿地冷笑道:“我还没死呢!”

疤脸道:“四爷,我那辆破车的性能你是知道的,早在10年前就该报废的货,一直以来也就是将就着用。可刚才你也看着了,那么多兄弟追我,连我屁股也没够着。酷吧!”

四爷不动声色地问道:“换了架新的来找你四爷炫耀?”

疤脸道:“没这回事,还是那破车,只不过被高人给改装了一下,性能嘛也就小小地提升了一倍!”

“哦!”饶是四爷的城府再深也不能在这话面前保持镇定了,“这怎么可能?”对于穿梭机的装配和改造,四爷虽然不专业但多少懂一些,要提升一架早在10年前就该报废的老旧穿梭机一倍的性能,在他的了解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疤脸说:“车在这,四爷要是不信可以随便让哪位兄弟去试一下!”四爷当即就意识到如果真有疤脸口中说的这种高人,那么由此而带来的利益将是极其可观的,便对身后的手下道:“你去看看!”这才把目光转向凤九渊,问道:“这小子是谁!”

“四爷,这就是我才说的那位高人!”

“啊?”四爷以为自己听错了,疤脸再说了一遍,四爷惊异地道:“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

凤九渊早站得手脚酸软,一听这话立即不乐意了。也不待主人招呼,直接在四爷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嘿嘿地冷笑了一声,什么也不说。四爷的手下一见这场面,立即怒了,就要来抓凤九渊。四爷伸手制止了,打量了凤九渊一眼道:“新来的?叫什么?打哪里来?”

凤九渊依旧不言语。心说第一银河帝国的皇帝都没敢在小爷面前摆谱,你个愣头猪鼻子上插根大葱就想冒充象了?他不答,疤脸代答道:“还没问名字。听他说,原来是约拿.卡梅里特聘到第一银河帝国兵器工业院的特约研究员!”

“什么?”正在重新点烟的四爷一听这话,差点没让火给烧了自己的眉毛,“你说谁?”

“约拿.卡梅里,第一银河帝国兵器工业院院长!”

四爷的眼里的神情立马不一样了,既有将信将疑,又有中大奖似的兴奋,再次盯着凤九渊仔细打量了片刻,这才客气地问道:“小兄弟,你真是第一银河帝国兵器工业院的特约研究员?”

凤九渊这才懒懒地答道:“他请我,我没去。怎么,怀疑我的本事?”

四爷和蔼地笑道:“不是怀疑,只是震惊。小兄弟年纪轻轻,想必家学渊源?”

“都到这里来了,还谈什么家学渊源?刀疤脸,你要带我见的人就是他?”

疤脸说:“是!”

“好了,人我见了,是不是该让我走了?”

“慢!”四爷道,“既然来了,也算有缘。小兄弟初来黑河星,想必还没有安身之处吧?刀疤,回头把我在西山那处园子给小兄弟了。哦,对了,还没有请教小兄弟贵姓,怎么称呼。鄙人姓徐,行四,托弟兄们看得起叫一声四爷,其实不过痴长几岁,小兄弟要是认徐某人这个朋友,不妨叫一声四哥。怎么样?”

凤九渊嘿嘿地笑了,笑得憨憨的,傻傻的,谁看了都会忍不住觉得:这孩子多老实憨厚呀。其实他心里在念头转得多了,心说凭你也配小爷叫一声四哥?小爷我如今是龙游浅滩,虎落平阳,暂时托庇在你这破屋檐下,了不得只有嘴巴上吃点亏,就叫你一声四哥。嘿嘿,四哥,死哥,你老小子早死早超生。心里暗骂了一通,自然也就平衡了,一声四哥畅快地叫了出来。徐四高兴得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就要和凤九渊拥抱,凤九渊也只有免为其难地应付了事。

把着凤九渊的肩膀坐下后,徐四就问凤九渊会不会改造星梭,凤九渊就说只要不是巡洋舰一类的巨型战舰都没问题。尽管徐四觉得凤九渊在吹牛,但他还是很高兴,非常地高兴。打定主意明天让凤九渊去试试身手。若真有本事,就留下,若只是吹的,嘿嘿,就别怪他徐四爷无情了。

031 说谢谢

杜青月撑开眼皮,赫然看到凤九渊那张得意无比的笑脸,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气。

“不用把眼睛闭上,知道你醒了。”凤九渊见杜青月的眼皮略略蠕动了一下便又没了动静,心知她是看着了自己的,笑道:“想不到这回是我救了你吧?”

杜青月哼了一声,只可惜使不出来力量,这一声冷哼倒有点像虚弱的呻吟。

“怎么,不想知道我是用什么方法救活了你吗?”

杜青月本不想搭理凤九渊的,却又不忍破坏他的好兴致,轻声问道:“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弄到化解蒙代尔僵尸药剂的配方的……”

“你想知道?”凤九渊嘿嘿地笑道:“我还就不告诉你了!”

杜青月气得真想扇他两记耳光,奈何现在动弹一根手指都艰难,只得以冷笑来抗议。没想到在她已经断绝了探知凤九渊是怎么化解蒙代尔僵尸药剂时,凤九渊又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她说她不想听,凤九渊得意万分地哼哼道:“我又不是讲给你听的。要是不想听自个儿把耳朵给捂上!”杜青月气得差点没暴走,倒是真想把耳朵捂上,却连手臂也抬不起来,只得听着凤九渊展现他那并不精彩的口才,从头到尾,详细地讲述他是如何利用艾尔帮她处理伤口,又如何潜入泰坦民主共和国中央局的主脑里找到蒙代尔僵尸药剂的配方……

听到这里,杜青月心想看来这小子当真有些真本事,不是传言了。只是这性格太让人讨厌了些,见凤九渊把泰坦民主共和国中情局主脑的防御说得一钱不值,忍不住插嘴讥笑道:“堂堂泰坦民主共和国中情局的主脑,不论是保密等级还是安全等级都是最高的,真要是像你说得这样一钱不值,还早不得被第一银河帝国给打垮了?”

凤九渊摇头叹道:“隔行如隔山呐。打架你行,智联网上的东西你还是少发表意见吧!”又继续说他眼见她的伤势如何的重,为了救她,自己不惜舍弃老命吃艾尔弄出来的油炸地鼠肉来恢复体力。说到这,凤九渊就仔细地留意起了杜青月的表情变化。他当然希望能看到杜青月能表露出那么一点点的感动,这也就不枉他花这么大的力气来救她了,哪知道杜青月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仿佛认为吃油炸地鼠肉与吃营养合成剂没什么区别似的。凤九渊心中大不服气,心说小爷为你付出这么多,难不成你连点表示都没有?流点感动的泪水我是不奢望的,说句感谢的话总是应该的吧。

杜青月见他突然不说了,只是盯着自己的脸,仿佛想看出点什么来,便奇怪地问道:“怎么不说了?”凤九渊心里一紧,忙说没什么,心中却道:“这女人貌似太过于冷血了些,估计神经也是钢丝做的,不好,一点都不好。”又继续讲了起来。在讲到疤脸带他去见徐四时,杜青月这露出了些许惊讶之色。“怎么了?”凤九渊见她终于有了表情变化,好奇地问道。“没什么。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你少沾惹为妙!”凤九渊说自己英雄救美,连地鼠肉都可以吃,还有什么事不能干的。杜青月又无动于衷地闭上了嘴。

正要继续说下去,艾尔就端着一大盘红烧的牛肉上来了,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凤九渊馋涎欲滴,抓过筷子连夹了好几块被烧得恰到好处的牛肉塞进嘴里大嚼起来,还没咽下就连夸艾尔的手艺不错。

“你每隔四小时就要吃这么多肉吗?”杜青月见他胃口极好,一点也没有消化不良的表现,好奇地问了起来。凤九渊只是点头不作声,嘴里满满地塞着牛肉,那吃相委实太过于难看。见他吃得如此之欢,杜青月又道:“估计这种治疗方法你是最喜欢不过了吧?”“还好,还好……”凤九渊咽下了肉,问杜青月要不要吃块,味道很好,没待杜青月回答就自己答道:“你是病人,还很虚弱,不适合吃这个!”

一盘牛肉吃下肚,凤九渊的精神明显比刚才还要好,擦干净嘴巴还不忘在杜青月的床前比划了几个格斗动作,以此来显示他的力气已经恢复了。杜青月才没心思去看他那几下狗刨骚的动作,问他见到徐四又怎么样。

“也没怎么样!”凤九渊坐了下来,用水果刀剔着牙缝里的肉屑说,“就让我帮他改造星梭。你不知道,那一帮子人就像原始部落来的没什么两样,我随便弄了两下,他们就……”比划了两下脑子里却没找到相应的形容词,就说:“就跟那什么似的。你知道的!这房子,还有外面的那个破穿梭机,都是那死耗子(他给徐四取的外号)送的。要不然咱们还得回那地下密室去呆着呢!”

“他们没拿你怎么样?”杜青月问道:“除了他们,有没有其他人来找过你?”

“他们敢拿我怎么样?把我当祖宗一样供起来还怕我不乐意呢。你说的其他人又是什么人?”

杜青月摇了摇头说:“既然没有就算了。你去忙吧,我要休息一会儿!”凤九渊看着她,并没有挪步的意思。杜青月又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凤九渊反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话忘了说,杜青月想了想,说没有。凤九渊就傻站在这,一副你不说我就不走了的神情。杜青月又好气又好笑,问道:“你要我说什么?”

“说谢谢!”

“谢谢?”

“对,谢谢!”

“我为什么要说谢谢?”

“因为我救了你!”

“好笑。我救了你怎么没见你对我说声谢谢!”

“对不起,到现在为止,我还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绑架了我还是救了我。在弄清楚这一点之前是不会对你说谢谢的。但我却是实实在在地救了你!”

杜青月恨不得爬起来咬凤九渊两口,心说这小子怎么是这样的人呢?见他就死站在床边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不得不说:“好,谢谢,谢谢你。这总行了吧!”

凤九渊高兴得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尽管没多少诚意,但我也接受了。好了,你就乖乖地休息吧。有什么事就叫艾尔,或者叫艾尔二号!”

“艾尔二号?”

“我从疤脸那拐来的智能机器人,比你那个艾尔先进了那么一点点!”

032 突变

凤九渊的出现让徐四一伙的日子立马马地滋润了起来,接下来的几次武斗中,都仗着被凤九渊改造后的星梭的完美性能,完胜了他们的对手黑皮狗陈三。

除了在自己所关注的领域里,凤九渊的粗心和马虎简直让人有些难以忍受。他不知道徐四一伙是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利用自己改造后的武装星梭来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这样的性格无疑让徐四一伙非常的喜欢,觉得这小子有着超凡的能力却憨实得过头,干活不嫌多,干完也不问有没有报酬,除了真正的傻子白痴,恐怕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像他这样。

杜青月的伤势恢复得非常快,两天后就能下地活动,一周后就恢复到了最佳状态。看着她身上再次散发出那种让人迷幻的妖媚,凤九渊就总是自顾自地嘟囔:“有些人呐,还是病着好些……”杜青月似乎明白凤九渊在说什么,笑而不语。

这天早上刚吃过早餐——又是一大盘子牛肉,不过不是红烧的,是爆炒的——凤九渊正在拿着水果刀剔牙,疤脸就开着他那架给力的神马穿梭机来了,一进门就说让他准备下,一会儿要带他去个要紧的地方,四爷要见他。

凤九渊吐出一口带着丝丝血沫的牛肉屑,问是去哪,疤脸说到了就知道了。凤九渊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说走就走。正要出门,裹着黑色斗篷的杜青月从楼上下来,问他要去哪。疤脸看着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的杜青月,失了魂似地呆住了。

“刀疤说死,四哥要带我去个地方……”“我跟你一起去!”没待凤九渊说完,杜青月就坚决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她的语气显然是不容凤九渊拒绝的。凤九渊想都没想就说好。负责来接人的疤脸木偶般看着杜青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潜意识里却是巴不得时时刻刻看着她才好。

疤脸的神马穿梭机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行,降落在一座隐秘的山谷里。整整一个小时里,疤脸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杜青月,浑然忘了整个世界的存在。凤九渊看着疤脸的傻样,低声笑着对杜青月说她把疤脸的魂都给迷得丢了。杜青月横了她一眼,没有作声。她的这个眼神在凤九渊看来再平常不过,但却对一旁的疤脸造成了可怕的心理杀伤,差点没让他当场晕了过去。

山谷的机场停了3架穿梭机和十多艘小型运输机,机场的尽头就是山崖,山崖的底部被淘出了一个大洞,蚂蚁一样多的智能机器人把从运输机里卸下的矿石陆续地运进山洞里去。

“这是什么地方?”凤九渊好奇地问。

“兵工厂!四爷的兵工厂!”疤脸得意地说道,他那神气,仿佛在告诉凤九渊和杜青月这里是整个宇宙最了不起的地方似的。

坐着机车进了山洞,疤脸滔滔不绝地介绍说这里矿石冶炼区,那是材料合成区,这是电子工业区,那里……搞了半天,凤九渊才弄明白,所谓的兵工厂,就是个藏在山肚子里的星梭维修改装场地罢了,还差点以为死耗子真有个能制造星梭等小型太空飞行器的兵工厂呢。当真是令他哭笑不得。

见他来了,徐四领着一大票手下迎了上来,豪爽地笑道:“凤兄弟,你来了!看看这里,觉得怎么样!”他就等丰凤九渊夸他这里好,场面够大,功能够全,气魄够宏伟。哪知道凤九渊扁扁嘴说:“不就一个维修场嘛,还叫什么兵工厂!”徐四像被扇了一耳光,微黑的脸膛胀成了酱紫色,不知道是该发怒还是该发笑。

疤脸见状,斥责道:“这是怎么说话的?要知道在这个星球上,有四爷这么大手笔的可没几个人!”

“只要别人也有就不算大手笔!”凤九渊是个不管风向,不看天色的家伙,一点也不懂得照顾徐四的自尊心,继续落井扔炸弹:“要是真弄个能生产点什么的兵工厂,也还算马马虎虎吧……”话没说完,徐四背后一名手下怒骂道:“叉你老母,你算个什么鸟东西,也敢对四爷不敬!”冲上来就要教训凤九渊一顿。

如果,今天杜青月没有来,凤九渊铁定得挨顿好揍,然后徐四会在‘恰到好时’喝止手下,甚至给予责罚,籍此来树立起凤九渊对他的敬畏,让凤九渊知道对他不敬就绝对没有好下场。

如果,今天杜青月没有来,说不定凤九渊的嘴巴就不会这么的恶毒,一挖苦,再挖苦了。

如果,今天杜青月没有来……对不起,没有如果,杜青月来了,而且一直就站在凤九渊的身边。徐四的手下刚一动,杜青月就已闪到了凤九渊的面前,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如黑色的凤蝶翩翩地飞了出去。这一巴掌看似毫不着力,没有人相信它能造成巨大的伤害,或者说没有人相信它能伤害到那名身材壮硕的保镖。然而,啪的一声轻响,纤细巴掌上爆发出的巨大力道不但击碎了保镖的整个下颌骨,还带着他的头在脖子上转了至少270度,清脆的喀嚓声表明:这家伙的脖子也断了。

徐四呆了,举着烟卷的手竟然忘了放下来。其他人也呆了,他们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动四爷的贴身保镖。更没想到,这小小的一巴掌竟然有这么可怕的威力!

“你干什么?”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疤脸,他厉声吼道,拔出了腰间的短刀,“敢对四爷的人动手,不想活了?!”

‘呛’的一声脆响,疤脸才拔到一半的短刀就被一道寒光削成了两截,捏在他手里的只剩光秃秃的刀柄。砰的一声闷响,杜青月的手肘撞在他的胸前,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素来健壮彪悍的疤脸就当场昏死了过去。

徐四终于反应了过来,掷下烟卷,骂道:“你他妈的要干什么?”伸手就去掏腰间的激光枪。杜青月一声冷哼,只一步就到了徐四的面前,手里的匕首划出一道夺目的光弧,徐四的人头就魔术师手里的玩意儿般高高地飞了起来,胸膛里喷出的热血溅射得老高,化作漫天血雨,像庆典上的烟火般炫烂。

不但是徐四的手下,就连凤九渊也惊呆了。

怎么杜青月一照面就杀了徐四呢?她是疯了还是怎么地?

“从今以后,他……”杜青月指着凤九渊道,“他就是你们的老大,谁要是敢反抗,徐四就是你们的下场!”暗藏在衣袖里的高能离子分割刀一抖,身后的一根直径米许的钛合金承重柱被斜切成了两段,上半部分带着碎石倒落在地,发出可怕的撞击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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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题外话:刚才看到,终于挤进了科幻类新书榜的前十三名,大家给力呀,不错,很不错。今天三更了,而且也更定了,大家别拦着,谁拦着我跟谁那什么……

033 是不是原装正版呢?

我是老大?为什么我是老大?我为什么要来当这个狗屁老大?凤九渊的疑问还没有出口,就被杜青月的眼神逼了回去。

没有人敢反抗,也没有人发表不同意见。他们看了看凤九渊,再瞥了瞥杜青月,谁都忍不住一个哆嗦,乖乖地叫凤九渊老大。

徐四的手下不止这么些,很多得力干将都没有来,真要取他而代之,可没这么容易。凤九渊把杜青月拉到一边,低声质问道:“你没疯吧?这是要干什么?”

杜青月道:“命运捏在自己手里总好过捏在别人手里不是?”

凤九渊无奈地道:“但也用不着杀人,更用不着去当这个狗屁老大,大不了咱们拍屁股走人就是了。”

“你懂什么?”杜青月剜了他一眼,说:“你还想不想被各国的特工追着屁股跑,被抢来夺去,永无宁日了?”

“这……”凤九渊迟疑地问,“这有什么关系吗?”

“你要是不想,就听我的!”

凤九渊心里又窝火又憋屈,心说老子就暂时听你的,哼,惹急了小爷拍屁股走人就是,难不成你还追得上?“好,你安排,我不管!”闷声地甩下这句话,扭头走了。

杜青月忙了一整天,晚上了才回来。进门后就说都处理妥当了,从今以后他就是九爷,控制黑河星东部几座城市的老大。

黑河星常住人口约3000多万,没有统一的政府或是组织管理,共分布着三大势力,各霸一方,统治着整个星球。原来徐四属于绰号为‘残鲨’手下的6个头目之一,拥有自己的地盘和产业。残鲨是黑河星的地头蛇,最早崛起的一支势力,霸占了黑河星及其周围区域大部分的矿产和能源,手下六个头目之间并不和诣,常因矿脉或是利益分配不均衡而发生武斗,只要不太出格,残鲨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凤九渊才吃过晚饭,心情并没有因此而高兴,见脱去斗篷的杜青月一脸的淡然,浑不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当回事,他就问道:“大姐,你搞这么大动静,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不是给你说了吗?”

凤九渊冷哼一声说:“人家当我傻子,莫不成你也以为我傻吗?”

杜青月喝着水说:“我可没有。”见凤九渊气得一个劲磨牙,恨不得咬她两口的神情,杜青月笑指着自己的脸道:“要咬我呀?朝这里来,保证你满意!”

“我呸……”凤九渊一脸鄙夷地道,“我咬地鼠肉也不咬你!”杜青月不以为然地笑了。

沉默了片刻,凤九渊又问抢了徐四的产业做什么,他可没有打打杀杀的本事。

“你不是会造战舰吗?正好给你一个展现才能的平台!”

“啥?”凤九渊眼睛瞪得老大,“就那破维修场就想造战舰?连穿梭机都造不出来呢。你脑子里没长毛吧!”又说,“再说,小爷我只会在游戏里造战舰,真东西嘛,对不起,那不是我能倒腾的!”

杜青月说:“咱们这不是才走了第一步吗?看来黑河星的情况你一点都不了解:残鲨这支是靠原料吃饭的;雷兽那一伙是海盗,靠*吃饭;科学院那帮家伙就是专门制造和出售武器的,他们的手里有一整条的小型战舰生产线!残鲨有原料,雷兽有兵,科学院有生产线,只要把这三家势力统合起来,岂不是就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

这个方案对凤九渊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他反而冷笑着说杜青月的脑子里真是长毛了,眼下第一银河帝国和泰坦民主共和国的特工都满世界地追杀她,不想着怎么逃命反而还有心来搞什么战舰制造,不知道是活得腻烦了还是受了回伤脑子也出了问题。他说:“要折腾你自个儿折腾去,小爷没兴趣也没那力气陪你玩。你要真能统一了这个黑河星,只要出得起价钱,那时小爷也不介意以特约研究员的身份帮你设计一两艘战舰。但要我亲自去动手,对不起,没门!”

杜青月就说:“我要是统一了黑河星,你岂不就是黑河星的皇帝?”

“皇你个鸟的帝,你当小爷脑子里也长毛了不成?”

杜青月幽怨地叹道:“哎,人家还等着当皇后呢……”凤九渊的脸顿时胀得通红,大骂道:“我叉你……”后面‘大爷’两字还没有吐出来,杜青月就截下话头道:“来呀,随便你怎么叉都可以,保证原装正版!假一赔万!不过,你敢吗?”那声‘你敢吗?’带着十足的挑衅,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可惜凤九渊耸了耸肩答道:“你要是原装正版,小爷我岂不是传说中的罗汉金身了?好了,还没睡觉呢,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一场争吵就这样结束了。

这天晚上,凤九渊当真梦到自己在检验杜青月是不是原装正版。朦胧间,总在是与不是之间挣扎着,但在那从来没有体会到的美妙感觉冲击下,便渐渐地迷失了。醒来的时候,感到胯下湿腻腻的一片,当即连死的心都有了。心说完了完了,怎么不是南馨妹子,偏偏是她呢?这个狐狸精,太会迷惑人了,不能跟她呆在一起,绝对不能,等雷顿一来我就走,管她娘的是要当皇帝还是皇后……

早上从楼上下来,就看到杜青月笑意嫣然地坐在客厅里看着他,那神情别提有多诡异。凤九渊做贼心虚,厉声问她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杜青月放下水杯,幽幽地说:“是还是不是呢?是还是不是呢?”凤九渊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就胀得通红,心说:“完了,这娘们儿不会趁着睡着了,干了什么吧?”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那不过是一个梦吧了,心下这才稍安,质问道:“一大早的就发神经,你撞客了吧?”

杜青月嘻嘻地笑道:“有吗?没有吧!对了,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吧,做了个好梦?”

凤九渊本想表现得很平常的,奈何演戏的功夫实在不怎么到家,尴尬地道:“那个,那个,还好……”突然间他觉得自己竟然有些怕看到杜青月,恨不得拔腿就跑开。

艾尔送来了两人的早餐,杜青月没有再继续穷追猛打下去,两个人,你吃你的,我吃我的,半个小时的早餐时间就在尴尬的沉闷中过去了。

034 帝国危机

午饭后不久有人送来了一台全新的ICT,泰坦民主共和国制造,性能相当卓越,是当下的民用ICT中最好的产品之一。凤九渊很好奇在这个偏僻落后的星球怎么可能弄到这么好的东西,便问送东西那人是哪来的。

送东西那人恭敬地答道:“原本是徐四的收藏,听说几个月前从雷兽那边弄到的,花了不少钱。夫人说这东西只有九爷您才用得着,所以叫小的给你送了过来!”

“夫人?”凤九渊正在剔牙,吓得差点没让水果刀把牙龈给削下一块来,血沫子也来不及吐就问:“什么夫人?”

送东西那人显然不敢掺合他和杜青月之间的事,忙说:“九爷,您要是,要是没事,小的就,就回去复命了!”凤九渊才不想轻易地放过他,又问:“她跟你们说是我夫人?对吧?”

那个答道:“夫人说九爷您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大事由您作主,小事由她出面料理就行了。兄弟们,兄弟们都很,很怕夫人……”

“我叉你奶奶的……”凤九渊暗骂一声,不耐烦地挥手打发他走了。心说:“好你个杜青月,敢占老子便宜,你行,你真他娘的行!别以为小爷没你就离不开这破黑河星,那你可真是打错了算盘。你要当你的夫人请便,小爷不奉陪了。今天,不,明天老子就撒手走人,看你能拿我怎么着……”

说干便干,他可是一点都不会迟疑的人。要离开黑河星,起码先得弄清楚路该怎么走,然后就是搞一艘上好的星梭和储备足够的物资,这三样要是弄不好,闷头闷脑的跑路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启动ICT,完成初始设置,开始搜寻无线网络。

黑河星只有一个星际智联网信号接收站,是由科学院那帮子高级知识份子逃犯建造的,有着极其严格的管制,所有通往黑河星以外的星际传输信号都必须得到他们的批准才能通行。对于凤九渊来说,科学院通讯基站的严密防御措施不过是虚有其表,轻而易举地就突破各种限制,接入了星际智联网。

老规矩,首先登入《星海传奇》,查看运行情况。老夫子和丽丽丽都不在线,想必是忙什么事情去了,服务器的智能维护程序运行正常,不需要手动维护。在查看后台流量的时候,赫然发现最近几天游戏的在线人数骤然减少了30%左右,也就是500万人。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些玩家都认为《星海传奇》失去了吸引力转而投入其他游戏的怀抱了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对于《星海传奇》的吸引力凤九渊有着超强的自信,只要像他这样的超级天才不是满大街都是,那么《星海传奇》在最近10年之内至少是不可能被超越的,不论是哪一方面。

那是什么情况导致这种现象的出现?

通过进一步分析,他发现减少的这500万玩家赫然都是来自第一银河帝国范围内的。

难道第一银河帝国发生了什么事吗?

本想激活第一银河帝国最大的综合门户网站——帝国时代——看看有没有重大的事件发生,哪知道竟然显示服务器关闭,无法登录的界面。

噫,怪了?帝国时代的服务器怎么可能会关闭了呢?而且不是技术关闭,还是物理关闭!试着登录了好几个帝国的大型门户网站,居然都出现同样的结果。由此表明,帝国发生了极其可怕的事件,要不然这么多的大型网站不会在同一时间段被物理关闭。

到底是什么事件导致帝国的智联网全部物理关停呢?哪里可以查到答案?

思考了半天,前来打扫客厅卫生的艾尔让凤九渊找到了方向:泰坦民主共和国中央情报局。

再次登录了泰坦中情局的网站,表面上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有。在对来往的文件和通讯进行了一番筛选后,终于找到了几条有关第一银河帝国的绝密级报告。破译之后,凤九渊看着报告的内容惊呆了:诸元4012年5月25日深夜,第一银河帝国发生了宫廷政变,首都秦王星被乾阳皇帝的侄子、帝国第1军团司令官定国公杨善率兵包围,经过两天两夜的激战,在付出惨重的伤亡代价后,秦王星被杨善攻下,皇帝杨震和其子杨晟目前下落不明。

搞什么鬼?还以为第一银河帝国被迷雾海遭遇到的怪物全面攻击而陷入了瘫痪呢,原来是发生了宫廷政变。那山羊父子岂不下场很悲惨了?

今天是6月1号,秦王星是在5月28号凌晨被攻下来的,到现在为止已经三天过去了,怎么没见其他国家的新闻里有报道呢?

其他几份报告里也都说的是第一银河帝国宫廷政变的事,有的说杨震父子死于乱兵之中,有的说已经出逃,总归一句,目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让凤九渊还对他们报有一点活着的希望。心想:“老山羊还算个好人,要是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山羊还那么年轻,若真就这样跟着他老子陪葬了,太不值得了。哎……也不知道南馨妹子怎么样了,可惜呀!”

估计是因为政变的关系,第一银河帝国的通讯和媒体都被军事管制,才会出现了大型网站被物理关停的现象。既然都被关停了,为什么设立在烟霞星的《星海传奇》服务器没有被关呢?

这个问题还没有分析明白,一个新的问题就又浮现在他的脑中:《星海传奇》有山羊父子的大笔投资,会不会因为政变而受到波及呢?

凤九渊暗暗叫起了苦来。那个杨善连自家兄弟的皇位都敢抢,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好不容易正式运营起来的《星海传奇》就要落个短命的下场了!怎么办?

把服务器端转移到黑河星来吗?这显然不可能,黑河星根本就不具备设立大型服务器的条件。

那转移到其它国家去吗?可他现在人被困在黑河星,就算立马马动身上路,也要经过一个多月的漫长航程才能到达最近的星门,到那时,《星海传奇》的服务器没关停30天恐怕也有20天了。对于一款好游戏而言,稳定流畅的运营是最重要的,若服务器长时间地被关停,后果无疑是毁灭性的。这个结果是凤九渊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对他而言,《星海传奇》不单是他的梦想,还是他生命的另一半,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女人,是他的一切!没有了《星海传奇》,一切都将失去色彩和意义。

这一刻,巨大危机感和和恐惧笼罩了他,六神无主,方寸全乱。心里头除了怎么办以外,再没有其他的念头。

035 军火商伟大梦想的成型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呆在线上,盼着凤天麟或是凤九离能上线,了解他们的情况以及《星海传奇》的运营情况。

晚上8点,杜青月回来了。见凤九渊戴着ICT呆坐在客厅里,恍如没有魂魄的木头人,杜青月问他怎么了,他没答。杜青月倒了杯水坐过来,问他喜不喜欢这件礼物,他依旧没有吱声。杜青月这才觉察到他的异样,问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看来他们是不会上线了!凤九渊绝望地取下ICT,看了杜青月一眼,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他神色委顿,全没了往日那种意气风发,睥睨纵横的气势。杜青月拉着他的手问是不是蒙代尔僵尸药剂的药性又发了?感受杜青月手上的温暖,憋了一下午的恐惧、忧虑、伤心和绝望终于迸发了出来,他一把抱着杜青月,大哭了起来。

杜青月一脸的苦笑,她心里禁不住感慨道:“这小子,不管再怎么了不起,到底还是个孩子,没有长大呀……”默默地安慰着他,抚摸着他的后背,任由他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衣服。狠狠地发泄一通后,凤九渊终于开口说话,他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杜青月就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把第一银河帝国发生宫廷政变的事说了,接着又说了《星海传奇》对他的重要性和正面临的危机,为了让杜青月深刻地体会到他的心情,他打了个比喻说:“就好比你的儿子正面临着可怕的危机,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杜青月掀开他,啐道:“我可是原装正版,哪来的儿子?你要是想让我给你生一个,随时都可以!”凤九渊怒道:“我没跟你开玩笑!”杜青月这才敛起笑容道:“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转移服务器。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那个杨善也是想拉笼你,才没有下令关停《星海传奇》的星际服务端口,要不然为什么只有第一银河帝国的人上不去了呢?我想他也是意识到《星海传奇》对你的重要性,所以,在短期内《星海传奇》的星际服务端口还不会被关停。至于这个期限是多久,我也说不清楚!”

“你说转移服务器,那转移到哪?除了身在诺拉都的祖爷爷和姐姐,我再没有认识的人可以托付了。再说,转移服务器要花很多很多的钱,我也没有钱了!”

杜青月突然神色凝重地问道:“那你信任我吗?”

“你?”凤九渊看着杜青月那精美的脸,赫然发现她那双眼睛突然不再妖媚了,充满了清亮和坚定。

“对,你要是相信我,我可以托人为你办好这件事。”

“我该相信她吗?”凤九渊自问道,“我连她是做什么,是为谁服务的都不知道,难道我该信任她吗?”可他的直觉又告诉他,杜青月是可以信任的。

“好!”经过短暂的纠结,凤九渊终于作出了决定,说道:“我把《星海传奇》托付给你了!”

“你放心,我会像照顾咱们的儿子一样照顾好它的!”杜青月嫣然而笑,双眼再次焕发了妖媚的神彩,“绝不会让它出任何的意外!”

凤九渊此时已无心和杜青月计较这些嘴皮子便宜,而是郑重地问道:“一直以来我都没问过你是干什么,为谁服务,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么?”

杜青月道:“这个问题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因为我怕说出来你会认为我在说谎。有一点我可以保证的是:我和我背后的人对你绝对没有恶意,更没有利用你的意思,一丝一毫都没有!”

凤九渊惊讶地问道:“那你们费那么大功夫把我抢来做什么?”

“知道吗?不论是你落在哪个国家手里,都将引爆一场新的战争。人类,不可避免地再次被牵扯进去。尽管我们知道经过20多年的和平,各国之间的摩擦和争端已是越来越激烈,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但为了延缓这一天的到来,我们愿意付出各种努力。抢你,也等于暂时掐灭了战争的导火索。只要还没有哪个国家得到你,那么其他国家就不会死心,也不会贸然地向他国发动战争。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凤九渊苦笑道:“我成什么了?珍宝还是美女?”

“不论是什么样的珍宝和美女,都没法与你相提并论!你也不能这样看自己!”

“可我觉得你们错了!”

“错了?”杜青月不解到底错在哪里。

“要实现人类世界长时间的和平,那就必须统一大银河联邦。而要达到这个目的,那就必须促使某个国家在短期之内迅速地强大起来,强大到其他所有国家联合起来都不能与之抗衡的地步。有了武力的威慑,再加上政治的努力,那么,短时间内一统大银河联邦并实现长久和平的目的是有可能实现的!”

“这怎么可能?”杜青月实在难以苟同凤九渊的观点,“这样做一旦弄不好就会引发更可怕的战争,你想过没有?”

“那你想过没有:通过政治努力或是和平谈判的方式,要几百年或是几千年才能实现一统大银河联邦的目的。而在这个过程中,稍有差池,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战争,依旧不可避免!”

“至少我们在努力!”

“那么,我们也可以朝着另一个方向努力。如果一种方案不成,还有另一种方案可以选择,不是吗?”

“难道你想为哪个国家服务吗?”

凤九渊站起身来,神情激动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蠢蠢欲动,任凭他拼命地压制也压不住:如果《星海传奇》里所有的科技和战舰都能运用到现实世界的话,人类世界的命运岂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在的?为了和平,为了长久的和平,为了《星海传奇》的稳定运营,也为了自己关心和关心自己的人不再遭受战乱之苦,自己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

是呀,该做点什么。

为了梦想,勇敢地前进吧。

在他打定主意的那一瞬,双眼中暴射出的坚定光芒让杜青月觉得恐惧,浑身不由自主地炸起了鸡皮疙瘩,汗毛倒竖。这个少年人的灵魂里到底藏着多么可怕的力量?他到底能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恐惧的同时,她又是那么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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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残鲨

经过一整个晚上的思考,凤九渊打定了主意。天还没有亮,他就敲响了杜青月的门。见他神情激动,苍白的脸膛通红,杜青月还以为他发情了,厉声质问他要干什么。凤九渊完全忽视了杜青月的质问,甚至对罩在半透明丝质睡衣下的美妙身体也完全忽视了,他拉着杜青月的手说:“走,咱们立即走!”

“嗯?”杜青月的脑子差点短路了,“走哪去?”

“离开黑河星,去格兰特联邦!”

杜青月这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暗自郝然,问道:“去格兰特联邦干什么?”

“实现我们的理想!”

“理想?”杜青月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和凤九渊的一席谈话,赫然惊道:“你,你不会选择了格兰特联邦吧?”

“为什么不?”凤九渊嘻嘻地笑道:“难道他们会不欢迎我这个女婿吗?”这才把眼神停留在杜青月那若隐若现的身体上,故意表现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杜青月大方得很,既不遮也不掩,任由凤九渊看,她倒想知道凤九渊会不会真忍受不住诱惑而动手。哪知凤九渊在见杜青月并没有被自己的表现出来的色急给吓住,反而觉得有些无趣,丢开她的手道:“你先换衣服,我去叫艾尔做早餐,详细情况咱们吃饭再谈!”

看着凤九渊带上门走了,杜青月的心里莫名其妙地涌起一阵失落。她在想,要是刚才凤九渊真的动手了,她是会当场严厉拒绝还是顺从了他呢?不知道,她不知道答案。她只知道若是其他男人敢这样看她,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凤九渊选择格兰特联邦的目的很简单:那是杜青月的家乡!

杜青月不相信凤九渊真的为了她而选择了格兰特联邦,凤九渊说:“对于格兰特联邦,除了是你的家乡外,我就只知道它是一个弱小的国家,仅此而矣。”

若是别人,杜青月当然不会相信他的理由会这样的简单,与凤九渊相处了这么久,她深知这小子是个没有心计的人,做什么事都没有长远的安排,突发的目的性很强,一旦打定了主意,不论有多艰难都会去做。看着凤九渊乐呵呵地吃着早餐,她心里没由来涌起一股子甜蜜,忍不住嘻嘻地笑出了声。凤九渊问她笑什么,她说笑他吃相难看。

具体的安排是:立即改装一艘大功率飞船,最好是高速的侦察舰或是轻型突击舰,沿着泰坦民主共和国那荒芜的边境进行长达3个多月的长途飞行,进入格兰特联邦后,他们将隐姓埋名,出资收购一家业绩不景气的兵工企业,由此开始他那伟大的军火商生涯。

眼下要做的就是:找到一艘可以改造的飞船,由凤九渊在1周内负责改造完成;杜青月则要负责处理好《星海传奇》服务器转移和飞船改造的后勤供需,争取在半个月后,也就是雷顿到达之后再启程。

弄艘侦察舰或是轻型突击舰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在这个蛮荒落后的星球上,那玩意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杜青月说这件事交给她去办,三天内一定弄到。

没等到第三天,第二天就出事了。

当时天已经黑了,杜青月还没有回来,凤九渊正准备让艾尔拨通她的通讯器问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就听艾尔二号叫道:“先生,有客人!”

“什么客人?”凤九渊有些奇怪,他不是一个交流广阔的人,在黑河星上认识的人屈指可数,怎么会有客人来访呢?还没让请,就见一队人掀翻艾尔二号闯了进来。

领头的是个光头,看年岁估计在80以上,眉毛胡子都白了大半,但体魄依旧健壮,特别是一双眼睛,虎威凛凛,让人不敢逼视。踏进屋,他就像回到自己家,大屁股往沙发上一扔,就有一名手下上来给他点烟卷。

凤九渊讨厌吸烟的,他立即皱起眉头道:“你们是谁?要干什么?”所谓来者不善,善来不来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这些人瞟眼看就绝对没有一个是善茬,找上门来也绝对没有好事。

为光头点烟的大汉厉声喝斥道:“瞎了你他妈的狗眼,连鲨爷也认不得了?”

“沙爷?”凤九渊不知道眼前的光头就是闻名黑河星的残鲨,反而问道:“哪个沙爷?”这句话立即把来的人都给激怒了,两个比凤九渊高了整整一个头、腰围粗了整整一倍的大汉冲了上来,劈头盖脸的一顿拳打脚踢。凤九渊的身板哪遭得起这样的痛打呢?没几下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光头冷笑了一声,示意手下停止了动手,轻声慢气地问道:“我说,九爷是吧,你老面子大,上位这么久了,我残鲨也没来给你老拜山头,失礼多处,请你老多多见谅!”这话颇有凤九渊的挖苦风格,凤九渊不怒反笑,吐了个血痰道:“你就是残鲨……”’残鲨的名字刚叫出来,就狠狠地挨了一巴常,半边脸顿时高肿了起来,出手那人骂道:“鲨爷的名号也是你他妈叫的吗?”

站不起来,凤九渊就坐在地上看着高踞沙发上的残鲨说:“行呀,小爷我体弱……”又挨了一巴掌,出手那人骂他不该在鲨爷面前称爷,黑河星上就只有鲨爷这个爷。凤九渊的脸已经肿得说不出话来了,只以冷哼来表示抗议。

残鲨抽完了一支烟卷,最后还把烟头按在凤九渊那苍白细嫩的脸颊上,生生烧出了一个洞来,皮焦肉烂,臭不可挡。凤九渊强忍着没有叫痛,到底是撑不下去,昏死了过去。残鲨叫人弄醒他,不论是泼冷水还是其他法子,凤九渊并没有醒转的迹象,经过检查被告知:凤九渊的体质太弱,身体遭受了严重的打击,陷入了深度昏迷中。

残鲨啐骂了一声,说这是哪来的脓包,便让人扛起凤九渊,说带回去慢慢收拾。

杜青月是在第二天凌晨三点半了才回来。一进门她就兴奋地朝凤九渊的房间走去,准备告诉他已经弄到了一艘泰坦共和国制造的海豚级高速侦察舰的事。刚一推开客厅的门就闻到了那股尚未散去的烟味和肉焦味,脸色瞬间寒了下来。

门后的艾尔二号被砸成了一堆电子垃圾,一看这情形,杜青月就知道出事了。她大叫艾尔的名字,艾尔的声音在储物间响了起来:“主人,你可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

“主人,晚上的时候来了11个人,领头的叫残鲨。他们殴打了先生,还用烟头烫伤了他的脸,然后把他带走了!”

艾尔的报告就这么简单,杜青月听完就往外跑,艾尔却叫道:“主人,你去哪!”

“我去找他!”

艾尔道:“主人,那你知道他被带到哪去了吗?”

“我可以找!总会找到的!”杜青月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杀机,显然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主人,带上我吧,我知道他们把先生带到哪去了!”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先生为了方便使唤我,在我的核心和他的便携通讯器上设置了同样频率的感应元,所以我能找到先生在哪!”

抓起艾尔冲上穿梭机,启动,加到最快速度,12秒后,穿梭机便以近万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朝着东北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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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营救

天亮的时候,艾尔终于感应到了凤九渊的位置,穿梭机的控制台上弹出了一副全息图像,前方约500公里处有一座古堡,凤九渊就被关在古堡的某一处。

杜青月对艾尔交待了几句,检查了自己的随身装备,便让艾尔把穿梭机开到古堡的停机坪上降落。

陌生的来客自然引起了古堡里人的注意,数十名手持激光枪的大汉把杜青月的穿梭机围了起来,枪口全都对着舱门。正在古堡塔楼上享用早餐的残鲨见状问道:“是什么人?”身后的手下答道:“不知道,估计是跟那小子一伙的!”残鲨点了点头说:“带上来见我!”

杜青月刚准备好一枚磁爆手雷,就见古堡上示意下面的人放行,围着穿梭机的大汉都收起了激光枪,让开了一条通道。她将磁爆手雷装进后腰的弹袋里,披上黑色斗篷,拉上面罩,让艾尔开启了舱门。

见穿梭机上出来的赫然是名女子,大汉们紧绷的心顿时松了几分——或许是他们的情报不够准确及时,还没有听说杜青月的何等的可怕。更也许是见识过杜青月手段的人已经不敢把她是如何的可怕告诉其他人,他们甚至没有勇气提起她这么个人——有人要上来搜查她身上是否藏有武器,却被她的眼神逼退了。

在五名全副武装的大汉的监押下,她被带到了古堡的塔楼上残鲨的面前。看到她,残鲨笑道:“怎么是个女的?”杜青月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人呢?”

他的手下又发怒了,骂道:“臭娘们,没听见鲨爷问你话?”冲上去又要重演对付凤九渊的把戏,可他找错了对象。刚冲到杜青月的面前,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去,凤九渊手里的匕首就削下了他的头颅,血雨疾射,溅满了残鲨的餐桌。

“人呢?”杜青月再问。

残鲨的眼神开始变了,心知遇到了狠角色。还没来得及示意手下动手,杜青月已然腾身跃起,半空中180度扭身,嗞、嗞、嗞……手里的激光枪每闪烁出一道青白色的光芒,就有一人被命中眉心身亡,一个呼吸还没结束,监押杜青月上塔楼来的5名全副武装的大汉就全部倒地。

残鲨是能人,他身边当然也有能人。在杜青月刚跃起的时候,他身后的一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手腕一抖,高能离子分割刀弹出了米许长的锋刃,朝杜青月拦腰斩去。

然而,杜青月似乎早就把一切都计算好了,跃起的同时,左手里的匕首便扎向了墙壁,刚将第五枪射出,匕首正好插进墙里。而在这时,中年人的高能离子分割刀也堪堪斩到,她手腕一振,整个人立以朝着远离残鲨的方向抛了出去,嗞,手里的激光枪射出了青白的射线,命中了中年男子的眉心。

临死前的那一刹那,中年人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在杜青月的手里。在黑河星,论近身格斗的本领,他认第二绝没有人敢认第一,正因为这样残鲨才花了大价钱把他从雷兽那里挖过来当贴身保镖。20多年来,丧命在他手里的能人强者不知凡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一个照面间死在年龄绝不会超过30岁的杜青月的手里。

不单是中年男子自己觉得难以置信,就连残鲨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他太清楚这名贴身保镖的实力了,原本是泰坦民主共和国最强大的特种作战部队,代号为‘提尔’,简称T部队的指挥官,放眼整个大银河联邦世界,能出任T部队指挥官的人不但要才智卓绝,身手也是人类世界上排得上号的,怎么可能在一个照面间就死在了杜青月的枪下呢?

他想不明白,可看着眼前的尸体他觉得再怎么的不明白也没有了意义。残鲨那唯我独尊的自信和王霸之气荡然无存,即便正有大批的手下正赶过来,他也感觉不到半点的安全。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尽收眼底,凭着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经验,他觉得杜青月不是人,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幽灵,一个专门从鬼域到人间来索命的幽灵!

幽灵不是人能战胜的!

“人呢?”同样的话,杜青月第三次说出,残鲨听在耳里,却觉得像催命的符咒一样可怕。

“你要是杀了我,他也不能活着走不出这座古堡!”他没有把杜青月包括在内,他知道以自己手下的能力是不可能杀得了杜青月的。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恐惧过,甚至完全丧失了说话的底气。

“人还给我,我可以暂时饶你一命!”

杜青月如同传说中的死亡与恐惧天使‘萨麦尔’降临,静静地站在那里,散发出的气场震慑了每个人的心魂,除了恐惧还是恐惧,深入灵魂的恐惧。

凤九渊很快被抬了上来,他依旧昏迷着,被烟头烧出一个洞孔的脸肿得青紫。

“是谁让你这么干的?”杜青月俯下身轻轻地抚摸着凤九渊的伤口,她感到自己心底的怒火燃烧的越来越炽盛,几乎到了无法控制的边缘,同时在怒火中又萦荡着点点痛楚,为凤九渊所受的伤。

他的身体是那么的弱,怎么经受得起如此的折磨呢?

残鲨咽了口唾沫,没有答。

杜青月抬起头来,妖媚的双眼陡然射出噬人的光芒,“是第一银河帝国还是泰坦民主共和国?”

“是……”残鲨刚要开口,一名手下突然把枪口对准了他,眼看就要将他灭口,杜青月手里的激光枪却先一步而射穿了那人的太阳穴。看着那具倒下去的尸体,残鲨的眼里猛地迸射出强烈的恨意。然而杜青月却抱着凤九渊站起身来道:“我知道了。”残鲨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只眼睁睁地看着她抱着凤九渊下了塔楼,上了穿梭机,破空而去。

她没有回西山庄院,也没有回以前徐四建立的据点,而是直奔花了大价钱从科学院那里弄到的侦察舰而去。侦察舰停靠在外太空的一块废弃的陨矿上,远航所需的物资都没有准备齐,但已经管不得那么多了。眼下黑河星显然不能再呆,敌人已经发现了他们,估计正有大批的好手正从其他的城市调集过来,他们抓凤九渊不是为了惩治对残鲨的不敬,而是为了引出她来并加上刺杀。他们不怕凤九渊,但他们却怕她和她背后的力量。

然而,就在她飞临侦察舰停靠的地方时,赫然发现那艘花了大价钱弄到的高速侦察舰已经被炸成了碎片。

好快呀,这么快就探知到了她停放侦察舰的地方。

看来是逃不掉了,只有和他们硬碰硬拼上一场。

看了一眼依旧深度昏迷的凤九渊,她的心里当真是百感交集,深深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摸着凤九渊那肿胀的脸对艾尔道:“艾尔,把他他藏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治好他的伤。过几天会有人找他,那是个叫雷顿的高等智能机器人,把他交出去,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艾尔道:“主人,那你呢?”

“我?”杜青月望着幽远的星海,淡淡地说道:“我的使命完成的……噫,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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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雷顿,你来了!

深蓝的星海是那么的幽邃,那么的广无边际,那么的祥和宁静。是的,宇宙从诞生那天起,混乱和战争是不存在的,自从有了人类,有了社会,有了利益,混乱与战争此起彼伏,永无止境。就是在这个幽邃的、广无边际的、祥和宁静的星海里,杜青月感到那么的决绝孤独,破碎的飞船残骸,让她在顷刻间醒悟:或许,黑河星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吧?!

27岁,多么美好的年华,却就要和一切说再见了。而在过去的27里,她甚至没有享受过属于自己生活。以前是不知道生活是什么样的,生命里除了任务还是任务,不知道单调,不知道乏味,也不知道疲累。是凤九渊,这个既无知又仿佛无所不知的家伙,让她体会到生活该是什么样的:有着自己明确的、执著的、坚定的、永不放弃的追求,有快乐、有伤心、有痛苦、有绝望、有成功、有牵挂、有爱……生活原来是那么的丰富,那么的吸引人。就在她刚刚学会感受这一切的时候,却就要结束了。

既然已经逃不掉,那么就必须面对黑河星上所有的势力,虽然她自信没有人是她的对手,但面对成千上万的人呢?她不是神,这将是一场无法取得胜利的战斗,除了死亡,没有第二个结局……

轻轻地抚摸着昏迷中的凤九渊,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舍不得这个可爱又讨厌的家伙,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强烈地盼望保护他的任务永远不要结束,永远……

感到自己的眼泪快要掉下来的时候,她强迫自己镇定了心神,吩咐艾尔把凤九渊藏好,直到雷顿的到来。艾尔是黑河星现存的最古老的智能机器人,哪怕是科学院建立的智脑都没有它清楚黑河星的环境和规划布局,凤九渊交给它应该是安全的。

必死的决心已然下定,就在她已经准备好迎接命运最后的审判时,赫然看到幽蓝的星海中,一艘银灰色的飞船缓缓从陨矿的后面飞了出来。“那是……?”难道是敌人前来执行摧毁任务的战舰没有返航,还在这里等着他们吗?不,应该不是,这是一艘没有任何标识的重型突击舰,拥有超高的动能和强大的火力,以黑河星现在的科技水平和工业能力,连轻型突击舰都造不出来,更何况是重型的呢?

它从哪来?要干什么?

就在杜青月急切地想要了解正缓缓逼近的重型突击舰的目的时,艾尔的声音响了起来:“主人,它发来了通讯请求!”

“接过来!”不管是敌是友,总要面对。

“你好,末日舞蝶,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看着全息图像里的那张脸,杜青月不知道是该惊惧还是欢喜。

凤九渊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有种你就把小爷给烧死了!”

“九渊,九渊……”熟悉的呼喊让凤九渊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着那张阔别了快两个月的脸,当真是悲喜交集。“雷顿,你,你来了?!”在他的心里,雷顿不是机器人,而是他们家庭的一份子,是他的亲人。遭尽磨难,骤然间看到亲人,任谁也免不了激动,免不了有一番发泄。

凤九渊翻起身来抱着雷顿,像孩子般哇哇大哭了起来,把这段时间自己遭受的委屈和苦难一股恼地说了出来,还赌咒发誓地要报仇,要把黑河星的什么残鲨、雷兽和科学院的全都给剿灭了……

看着雷顿安慰凤九渊的样子,杜青月哧地笑道:“真难以想像……”

雷顿问什么难以想像,杜青月说:“真难以想像你也有当奶爸的潜质!”雷顿无奈地苦笑。

抹掉眼泪,凤九渊拉起杜青月的手道:“你又救了我一回,谢谢你……”杜青月哼了一声道:“我有说救过你吗?”凤九渊死死地拉住她的手不让抽回去,说道:“不用说我也知道是你!对了,我们现在在哪,安全了吗?”

雷顿道:“我估计他们认为你们已经死了!”

“哦?”凤九渊和杜青月同时惊呼道,“怎么会这样?”说出来的话都一样,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又笑了。

雷顿激活了一段视频画面,只见在一颗巨大的陨矿阴影里,静静地停靠着一艘浅蓝色的小型侦察舰。杜青月一眼就认为那就是自己花了大价钱从科学院手里弄来准备跑路用的飞船。接着,面画切换,一架穿梭机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来,缓缓地降落在小型侦察舰旁,一名身着防护服的女子抱着另一个身着防护服的人下了穿梭机,迅速地登上了小型侦察舰。他们刚上去不久,数十道光束命中了小型侦察舰,舰体瞬间融化变形,随着推进炉的爆炸而轰然解体,连带那架穿梭机也被炸得粉碎……

这是怎么回事?杜青月不明白了,进入小型侦察舰的那两个人是谁?

凤九渊扁了扁嘴道:“这么拙劣的虚拟技术,不会是你弄的吧?”杜青月听他一说,恍然大悟:原来那架穿梭机和穿梭机里出来的人都是用虚拟的全息图像技术做出来的,并不是真的。

雷顿道:“仓促间能做到这样也不错了,估计骗过他们是不成问题的!”杜青月还是没明白这么做有意思,她就问雷顿要骗过谁。凤九渊也不知道雷顿要骗的是谁,尽管他看得出画面的图像是虚拟的,却不知道雷顿这么做的用意。

雷顿说:“我是在昨天晚上到的黑河星,这还得多亏了老山羊从皇宫卫队里调拨的这艘重型突击舰,要不是动能足够强大,恐怕还得晚几天才能到。到了之后,摸不清楚情况,我也就没有贸然行动。就在我准备对星球的短波通讯进行监控的时候,发现了你开的那艘侦察舰。这种小型的侦察舰一般只有雷兽才会用到,而你的这艘并没有雷兽的标志,当时我以为是某国特工人员把它藏在这里,以备任务完成之后撤退时使用。然后就对侦察舰进行了监视。没过多久,一队带有雷兽标志的武装星梭出现了,他们利用环境隐蔽了起来。这种情况让我很费解,就监控了他们之间的通讯!那时我才明白他们是被人买通了来狙击你们的!”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把他们给消灭了呢?”凤九渊道,“以重型突击舰的火力,莫说是一队武装星梭,就算是100艘也是小菜一碟!”

“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后来仔细了一下,又改变了主意。你想想,如果我把他们给消灭了,岂不表示你们又安全地逃脱,那些费尽心机想要抓到你们或是置你们于死地的人又岂能死心?还不是又得派出大把的人手满世界地搜寻,这样一来,岂非麻烦就没有了尽头?从他们的通讯中,我大致了解到了一些情况,但并不知道残鲨把你抓了,也不知道杜小姐去救你的事。早上八点过,机载监视系统提示有架穿梭机正在朝着那块陨矿而去,我想那肯定就是你们了。仓促间利用比他们先进的通讯控制系统把这段虚拟的影像投放了出去,让他们误以为你们已经逃了出来,并已经登上了那艘小型侦察舰,接下来的你们也看到了,在他们所有高能武器的齐射之下,小型侦察舰解体爆炸,而他们也误以为任务完成,回去报功领奖了。在他们走后不到10分钟,你们也到了!”

杜青月这才点了点头,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科学院那帮极力标榜职业道德的知识份子出卖了她,而要置他们于死地的那些人并没有亲自出面,而是买通了雷兽下手。如果不是雷顿到达得及时,并作出了妥善的处理,她和凤九渊现在已经化成了宇宙尘埃。原本以为那些人为了得到《星海传奇》里可以100%转为实用的科技和武力是不会伤害凤九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们改变了主意,当真是想想都令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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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心有多宽,天地就有多大

凤九渊并没有意识到暴力摧毁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阴谋,他哈哈地笑道:“乖乖,这么说他们认为我们已经死了?这下岂不是清静了?”心想自己明明活得好好的,却有许多人认为自己死了,这件事情可有趣得很,要是自己哪天再突然出现,岂不是得吓坏很多人?

雷顿道:“无论如何都要让那些人以为你已经死了,要不然麻烦得很!”

“啊?”凤九渊惊喜地道:“你和祖爷爷联系上了吗?他们在哪?还好吗?”

雷顿皱眉道:“九渊,有件事,先生让我,嗯,让我跟你说一下!”见雷顿吞吞吐吐的,凤九渊就道:“怎么成了个娘们?有事就直接说!”雷顿道:“先生让我问你,《星海传奇》要不要停止运营!”

“啊?”凤九渊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连杜青月也觉得这事有些诡异,质问起雷顿到底怎么回事。雷顿说:“先生说《星海传奇》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再运营下去,就将会成为各国攻击的对象。就在昨天,第一银河帝国的摄政杨善已经下令封存了设在烟霞星的服务器,并派了一个数百人的科学团队对服务器的数据进行破解。只是你及时转移了服务器,这才没有造成停运。既然杨善已经采取了行动,其他国家就不会落后,他们将会以最精锐的力量进入《星海传奇》进行暴力破解,你若是不停止运营,那么以后每时每刻都将面对无穷无尽的攻击……”

停止运营《星海传奇》是凤九渊最不可接受的。《星海传奇》是他的梦想,是他的一切,让他放弃生命可以,但他不能不没有梦想。在他还只有18岁的时候和凤九离的一次争吵上他如是说道:“让我放弃生命可以,但绝不能没有梦想。没有梦想地活着,和一台机器人有什么区别?”

21岁,正是热血沸腾的年岁,正是憧憬梦想最美好的年岁,更何况眼下他的梦想已经插上了翅膀,正在展翅高飞呢?他的终极目的就是要让《星海传奇》成为游戏史上不朽的经典,成为星际战争类游戏的巅峰之作,娱乐别人,成就自己。游戏也是一种人生,对于那些没有投入过热情,没有倾注过爱和梦想的人来说,是体会不到这是一件多么伟大,多么神圣的事业。

梦想才腾飞就要让他自己折断自己的翅膀,他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死可以,停止运营《星海传奇》绝对不可能!凤九渊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呐喊道:“来吧,就算和全宇宙为敌,我也不会停止,绝不!”

看着他狰狞的神情和可怕的眼神,雷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只得以叹气终止了自己的发言。杜青月揽住凤九渊的臂膀,才发现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都崩得紧紧的。

“你们给我听好,不论发生什么样的情况,我也绝不会停止运营《星海传奇》,绝不!”在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后,凤九渊终于不堪过度激动给身体造成的重压而昏倒了过去。把他抱回床上放好后,杜青月担忧地问雷顿:“你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现在好了,怎么办?”

雷顿苦笑道:“我也只是转述先生的意见。说实在的,如果不是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我还真不知道《星海传奇》对他那么的重要!”杜青月叹气,雷顿沉默。

醒来之后,凤九渊一言不发,也不吃不喝,任凭杜青月和雷顿怎么劝说都不管用。

两天过去了,凤九渊明显地消瘦了下去,这让原来就瘦弱的他看上去更加的虚弱。在遭受了巨大的折磨之后,身体还没有得到恢复就又得承受不堪的重负,真不知道他还能支撑多久。

就在杜青月和雷顿急得不行,商量着准备对凤九渊采取强制措施的时候,终于收到了凤天麟的通讯。

看着全息屏幕上的凤天麟,凤九渊到底是表现出了几分激动,随即就黯淡了下去。凤天麟冷笑道:“怎么?这就想死了?”

凤九渊缓缓地闭上眼睛,没有作答。

“小子,听过一句话吗?心有多宽,天地就有多大。难道你的心就只存在于那么一片无比狭隘的虚拟空间里吗?”

凤九渊心念一动,暗道:“心有多宽,天地就有多大。心有多宽,天地就有多大……我的心难道不够宽广吗?”

“如果你的心真的只有那么点大的话,那么你的《星海传奇》也就永远成不了传奇,不管你获得多大的成功,它都只是一款游戏,一款供人消闲娱乐的产品。如果你的梦想仅止于为少数人提供一种消闲娱乐的虚拟产品,那实在太可惜上天赐给你的大脑,还不如把它早早地还回去,让给更有用的人呢。”

凤九渊终于忍不住问道:“告诉我,你有梦想吗?”说出这话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质问太过于苍白无力了,凤舞系统岂不就是凤天麟最大的梦想吗?那也是他梦想的最大体现。

“我的梦想不是如何完善一款智能控制系统,而是在让整个人类社会系统更公正合理、方便快捷地运行。在凤舞系统诞生的时候,我想的是如何尽可能地完善它,并让它取代原有的凤翔系统,成为整个人类世界智能控制行业的核心。但是后来我知道我实在过于狭隘了。人与人之间,团体与团体之间,乃至于整个社会,如何让它们都能处在一个公正、合理、方便、快捷的运行环境下,成了我思考的重心,也成为我努力的方向。”

叹了口气后他继续说:“最初,我以为自己已经飞得很快、飞得很高了,但越到后来,我才发现简直与蜗牛没什么区别,非但从来没有飞起来过,还以一种无法忍受的缓慢爬行着。方便快捷的追求是没有止境的,真正的公正在横流的私欲面前不过是一个相对的概念,资源利用的合理,社会运转的合理性就像黑洞,你永远无法探知它的顶点在哪……我的身体早就老朽了,但我的心和我的梦想,依旧执著地向前进,就算飞不起来,但能多进一分一毫,对我的心灵来说也是无上的美好愿望……”

这些话是不是太深奥了呢?凤九渊痴痴地想着,想着,渐渐地觉得一字一句又都蕴含着深刻的道理,品味不尽。可是念头一转,他想道:“这与我有什么相干?每个人的世界都不一样,若是人人都觉得自己应该肩负起拯救世界的重任,岂不是很荒谬又于世界没有任何的助益呢?”他淡淡地说:“你是很伟大,但我却只是个小人物。能够做好自己想做的事就够了!”

“人活在世上,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梦想是前进的动力,而世界是承载梦想前进的大道,这条大道是有阻力的,阻力还不是一般的大。有些人的动力不够,半途放弃;有些人的动力是够了,结果一味强冲猛打,换来的是头破血流,一事无成;只有少数人会根据实际而调整方向,把握好方向,所以成功的人永远都只是少数,而不是多数。《星海传奇》从诞生那刻就注定改变世界,你怎么能忽视这个现实呢?它是那么的宏伟和庞大,而承载它运行的虚拟世界又是那么的狭小,你难道对这些都视而不见?它应该有个更广阔的运行空间。孩子,我让你停止运营的是一款游戏,而不是让你放弃你的梦想。放弃一片狭小的空间而换取更广阔的天地,凤凰涅槃,浴火方能重生,这样你的梦想才能真正实现。要不然只有在无穷无尽的攻击之中黯然落幕……”

凤凰涅槃,浴火方能重生!可是要怎么样才能放弃一片狭小的而换取更广阔的天地,从而获得重生呢?活了两百多岁的凤天麟在片刻间给他灌输了太多他从来不曾想过的东西,饶是他的大脑有超高的数据运算能力,但面对人生和哲学方面的问,依旧只是一个21岁的少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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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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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凤天麟一番深奥的唠叨之后,凤九渊虽然并没有立马马悟透其中的道理,但他并没有把那些唠叨当成放屁,而是开始了仔细地、慎重地思考,同时也开始吃东西了。这让杜青月和雷顿落下了心头的大石。

重型突击舰沿着泰坦民主共和国的边境向格兰特联邦驰去,这将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航程,保守估计要3个月左右,如果中途再遭遇到流星雨、离子风暴或是其他的天文气象,航程还将延长下去。舰内储备的物资虽然不足,但足够凤九渊和杜青月两人数年的消耗,毕竟一艘重型突击舰的人员编制是800人,现在只需要供应两个人的,自然是充裕得很。

被烟卷烧烂的脸部需要手术植皮才能恢复原样,眼下舰上所储备的医疗物资并不足以完成这个小手术。伤口落痂后,凤九渊看着镜子里的脸,忍不住笑问杜青月和雷顿,现在的自己看上去是不是比以前更凶悍?

杜青月说:“你的身板和凶悍是不沾边的,只不过看上去不像以前那么稚嫩!”

“稚嫩?”这个词凤九渊可不喜欢,他提出了抗议,杜青月说:“不是有句古语这样说么:幼稚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幼稚,我只是说你的相貌稚嫩,你干嘛着急成这样?”凤九渊道:“我有着急吗?我有着急吗?我说夫人,难道你真认为你的夫君很稚嫩吗?”他把‘夫人’二字咬得很重,再加上那故意装出来的诡异笑容,引人遐思。杜青月似乎被吓了一跳,斜瞟了雷顿一眼,脸色骤然寒了下来,柳眉竖起,骂道:“谁是你夫人,以后你这样乱叫,小心你的嘴巴子!”掷下一声冷哼,扭头走了。

凤九渊闹了个没趣,愣愣地看着杜青月的背影,茫然地说道:“这人怎么就变了?”雷顿淡淡地道:“开玩笑可也得找好对象,这位杜小姐不是那么好惹的人!”拍了凤九渊的肩膀两下,似乎是安慰他不要拿杜青月的态度往心里去,就走了。

雷顿在舰桥找到了在查看着什么的杜青月,刚才还很随和的神情陡然严肃了下来,甚至有些冷酷。“你知道九渊是什么人吗?”杜青月:“奇人,只有21岁的奇人!”雷顿冷哼一声道:“不错,他不止是奇人,还是先生的曾孙!”杜青月的脸色也寒了下来,冷声道:“这我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知道就好!末日舞蝶,不要忘了你的身份。要是你对九渊有什么企图,那可别怪……哼!”话没说完,丢下一声冷哼走了。

杜青月低埋头头,神情变幻莫测,良久才长叹了一口气,暗道:“这个世上,美好终究是短暂的,就像划过长空的流星……”仿佛打定了什么主意,眼里尽是决绝之色,饶是她那么的坚强,一行清泪已然不知不觉从眼角滑落,好似最璀灿的钻石,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在凤天麟的一通唠叨之后,接下来的几天是凤九渊21年来对自己的人生、对未来、对《星海传奇》思考最多的。经过一番总结,他归纳出了凤天麟表述了几个要点:

《星海传奇》面临着极大的危机,继续运营将成为可怕的负担,直到它的毁灭。

壮士断腕,放弃《星海传奇》的运营,籍此来换取《星海传奇》的涅槃重生。

《星海传奇》运营得再好也只是一款游戏,意义不大,他应该把它推广到更广阔的空间里去,比如以现实世界为平台,把整个宇宙变成真实的《星海传奇》。

充实和升华梦想的内涵,让它不再单薄,并使之成为生命不息,奋斗不息的终点。

针对这四点,他进行了仔细而深刻的思考,承认了第一点是当下的客观事实,尽管这让他很难接受,但他非常清楚,即使自己的本领再高,以一己之力对抗11个国家的网络大军终究不可能有胜利的机会。

对于第二点,他处世的经验实在过于单薄,心眼也过于单纯,几乎没有与人斗争的经验,思考了几天也不知道以怎样的方式放弃《星海传奇》,又以怎样的方式让它涅槃重生。眼下这也成了他最大的苦恼。

第三点不止是凤天麟说过,约拿.卡梅里、杜青月也都提过建议,打着他主意的所有人也都认同了这一点,所以要把虚拟变成现实,只要动作得当,困难应该不大,难的是要如何运作才不会再度引发各国的关注,从而引来可怕的攻击。

而第四点是一个长期的、艰巨的、贯穿他生命始终的宏伟命题,要用一生去体会和力行。

第二点和第三点是当下亟待解决的,在有了个大概的想法之后,凤九渊叫来了雷顿和杜青月召开会议商讨。

他的想法很简单:黑河星发生的事不是向各国说明了他已经死了吗?既然已经死了,那么就不可能再干涉《星海传奇》的运营,那就任由对《星海传奇》怀有企图人去攻击,以《星海传奇》智能维护程序的防御能力,抵挡个把月的攻击是没问题的。服务器一旦被攻破,崩溃的数据流显然不可能被某一方全部得到,参与攻击的各方不论多少,都能吃到一块肉,分得一口汤。没有完整的数据,谁也成不了大气候。况且《星海传奇》服务器端的数据只有前两章‘梦想’和‘霸业’,最先进的战舰就是毒龙级和光龙级战列舰,相对于第三章‘危亡’里的各种战舰而言,毒龙和光龙不过是小菜,更何况他还活着,还有构思好的第四章‘联盟’和第五章‘曙光’没有推出来,真正可怕的科技和终极武器都在后面呢。

雷顿在听了凤九渊的想法后,提议说可以暗中动点手脚,比如把服务器上现有的数据加锁,即便服务器被攻破,得到的数据也不能顺利破解。凤九渊肯定了雷顿的想法,笑着说:“想要吃到好东西总得费上一番功夫才行!”他想像着在《星海传奇》服务器崩溃之后,参与攻击的各方都将得到一份好处,人类世界的科技岂不是会在短时间内得到迅速的发展和提升,从而形成一种遍地开花的效果?自己精心设计的一款游戏岂不是为人类世界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一想到这样,原本痛苦的心情也减轻了不少。

杜青月随即补充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可以借着这个掩护来达到涅槃重生的而不引起太多关注的目的!”

凤九渊拍掌赞道:“对,说得太对了,这一点我可是没有想到的。原来任由他们攻破服务器还有这么多的好处,早点明白了又何至于纠结了那么些天呢?想想吧,在漫天灿烂绚丽的烟花之下,谁又会注意到我们手里的点点烛光?待到他们开始关注的时候,嘿嘿,烛火已成燎原之势,已不是他们所能控制得了的啦!”尽管他笑得放肆而又开心,雷顿和杜青月还是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那掩饰不住的痛苦和悲怆。

041 旧的结束,新的开始

第二更来了,还是那句话,求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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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终于绽放了,顷刻间爆炸出来的绚丽焰火照亮了整个夜空。

诸元4012年7月12日下午17:26,一个值得所有喜爱《星海传奇》的玩家和对它怀着企图的人们纪念的日子。在抵挡了1500万个智能终端一个半月日以继夜的攻击之后,《星海传奇》的智能防御系统全面崩溃,所有的后台数据如同被打开的宝藏般裸露在了攻击者们的面前,他们像恶狼般开始了疯抢,不到5分钟,庞大的数据流被*一空……

如同绽放的烟花,美丽的时刻总是那么的短暂,转瞬即逝。从那刻起,《星海传奇》这款游戏彻底地停止了运营,成为了一段引发整个人类世界剧烈震荡却鲜有人知情的辉煌历史。

凤九渊目睹了整个过程,在服务器彻底死机后,他流着泪笑道:“原来我那几年的功夫到底是没有白花,一段段虚拟的数据流让他们当成了无价的珍宝来抢夺,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了?”

雷顿和杜青月都不敢看他,也不敢吱声。

“好了,结束了,结束了!一个旧的梦想死亡,一个新的梦想诞生了。从这一刻起,我们要着手准备运营新的《星海传奇》,一个他们永远无法攻破,无法抢夺到手的真正的《星海传奇》!”他凄然而骄傲地笑道:“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无耻地抢夺我成果的人都知道,《星海传奇》的真正面目是什么样的!他们,会为今天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席话令雷顿和杜青月感到恐惧,他们望着凤九渊,发现他腰板挺得那么直,眼神那么坚定。经历了刚才的那一刻,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无知的少年,惨痛的洗礼让他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接下来的行程与在黑河星计划的基本没什么变化,他们一行的目的地是遥远的格兰特联邦。在烟花绽放后,人类世界突然平静了下来,强大的泰坦民主共和国似乎忽略了它的边境,接下来近两个月的航程里,他们竟然没有遭遇到一起边境巡逻队。

9月的第一天,他们终于跨过漫长的泰坦民主共和国边境进入格兰特联邦,2天后到达格兰特联邦边境地区的伯利卡星,在黑市上把重型突击舰处理掉后,购买了一艘格兰特联邦神盾工业公司制造的星梭,补充了能量和物资,再次启程前往此行的目的地,格兰特联邦首都格兰蒂亚。

格兰特联邦的疆域很小,只有1300多个恒星系,适宜人类定居的星球698个,总人口89.71亿。大银河联邦时代,格兰特联邦所在的区域是著名的电子工业基地,独立以后,格兰特完整地继承了大银河时代的电子工业,并以此为立国之本,在历时150多年的残酷兼并战争之下,正是有了先进的电子工业的保障,格兰特这个国小民寡的国家才避免了被灭亡的命运。

要发展新的事业,那就必须得有足够的启动资金。《星海传奇》从开始运营到关停的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创造了150亿帝国币的营收,而落入凤九渊口袋的利润就有近120亿。现在他也‘死’了,《星海传奇》也因不可抗拒的因素被关停,自然用不着为那些投资人负什么责,已经装进兜里的钱更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120亿帝国币兑换成联邦币约为72亿,而格兰特盾和联邦的兑换比值为7.58比1,也就是说他这120帝国币约等于546亿格兰特盾。这笔钱放在任何一位普通的格兰特公民手里,都是一笔不敢想像的天文数字,甚至对于一些普通的企业来说,也是一笔庞大的资金。但对于素有吞金兽之名的兵器工业这个行业来说,500亿连看一眼门槛的资格都不够。

好在雷顿从老山羊手里弄来的重型突击舰在黑市上卖了36亿联邦币,约为273亿格兰特盾,这还不到它本来价值的八分之一。

两笔款项加起来也就820亿,但依然不够建立起一条完整的星舰生产线。搞穿梭机倒是够了,但凤九渊对那个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玩意儿半点兴趣也欠奉。初步估算了一下之后,他决定先从材料做起!

材料是兵器工业最低端的产业,门槛低,要求高,利润薄,做的好撑死,做不好的饿死,总归来说都是以销量来决定利润,并没有多少发展前景的行业。

杜青月第一个表示了反对:“做材料还不如搞电子工业呢。没前途!”

雷顿虽然没有反对,但他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选择材料这个行业?”

凤九渊鄙视了杜青月一眼,说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他侃侃而言道:“材料是整个兵器工业的基础,我们要在这个行业立足,没有自己的材料工业是不行的,发展得再好也会受制于人。刚才我查了一下,格兰特联邦的材料工业并不发达,大多的厂商都只能生产钒合金,只有少数几家实力强大的厂商能生产出K合金,而S合金和T合金则根本完全依赖于进口,且还受到他国的限制。对我来说,S合金也好,T合金也罢,都跟硬木板没什么区别,但它们却是格兰特联邦急需的,并且需求量还不会小。有我这个技术优势的保证,你们说,咱们垄断格兰特联邦的高端材料领域是不是很容易?”

‘垄断’这个词立即让雷顿和杜青月的眼睛亮了。整个商业领域里,还有什么比垄断带来的利润更加巨大呢?没有,绝对没有!这个道理当人类还蜗居于地球那个小小的行星上的时候就已经明白的。

而建立起一条完整的S型合金和T型合金的生产线所需要的资金并不多,预计700亿格兰特盾的投入就能够在短期内实现量产。资金消耗的大头在于矿产和工矿机器人的购买。格兰特联邦是地广人稀,矿产资源虽说不上丰富,但就S型合金和T型合金所需要的几种矿藏而言,储备还算可观。再者格兰特国内根本没有企业涉足这两种合金,在竞争上就没有了压力,说不定还能从政府手里以相当便宜的价格拿下矿产呢。

到达格兰蒂亚后,凤九渊以雷顿的名义注册了一家名为‘星海’的工业公司,完成了相关的手续后,又直接前往国土资源部门洽谈矿产购买的事宜。

材料工业在格兰特联邦属于冷门,而联邦建立至今,还从来没有一家公司提出涉足S型合金和T型合金的领域,以至于生产这两种合金的矿产鲜有人问津。在接到凤九渊申请购买百合星系多颗行星的矿产20年的开采权时,负责审批的官员还特意询问相关的接件员,星海工业公司的申购报告是不是打错了,在确认无误后,他觉得这个名叫雷顿的家伙肯定脑子有问题。

不到3天的时间,就完成了相关洽谈和审批,最终以230亿格兰特盾的价格拿下了百合星系13处矿产20年的开采权,比预计整整少了100亿,这让凤九渊直呼赚了,还骂格兰特联邦的官员鼠目寸光,贱卖国有资产。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购买工矿机器人,运输机,开采、冶炼设备以及其他配套的生产设备,这其中又以工矿机器人和运输机的的支出是大头。20000台工矿机器人,每台105万格兰特盾,花费210亿;小型工矿运输机共10艘,每艘4亿,中型工矿运输机5艘,每艘10亿,共计花费90亿。再加上其他设备花费约为80亿,总计支出为380亿。

眼下手下还空余了200多亿的资金,凤九渊又让增购了5000台工矿机器人和5艘小型运输机和1艘中型运输机,剩下的100多亿资金就暂充流动。

看了自己的支出表后,凤九渊忍不住感叹道:“前两天我在一份6000多年前的历史资料里看到,那时的地球有个叫‘中国’的国家,只要投几万或是十几万RMB就能当一个小煤矿老板,年收入有几百、甚至是上千万。最让人接受不了的是,他们竟然还是采用的人工开采方式,死人的事常有,好像也就赔个二三十万,这他娘的叫那个黑呀,哟喂,难怪那时候就原始社会,没道德、没人道、更没有法治。你们说,放咱们现在,哪还有敢让活人去采矿的?就算是克隆人也不行。要是真让活人去开采矿产,再富的人岂不也得亏死?若再出那么点意外,哪怕死个把人……啧啧,基本也就玩完。咱们这行业放在原始社会那多好?简直就是暴利中的暴利!”(此段纯属在扯蛋!可以忽略!)

杜青月道:“你都说了,那是在6000多年前的地球。那时候人类还没有进入星际时代呢,好像机器人的应用也刚刚起步吧?他们不用人工开采那用什么?在工矿机器人大规模投入使用后,再笨的人也不会去雇佣人力开矿,效率低下且不说,出了事故赔偿就让人承受不了。这倒是不关乎什么道德或是人道,用一句古话来说: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雷顿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插上一句:“对不起,两位,打断一下你们讨论。我想说的是:在你们看来,人类奴役机器人那是理所当然的了?”

凤九渊道:“机器人也是社会的一员,这一条早在2000多年前就写进了大银河联邦宪法,特别是高等智能机器人,享有与人类同等的权利。使用机器人来开矿只是社会分工不同,哪里就扯到‘奴役’这种高度去了?再说有了两次机器人战争的教训,谁还敢奴役机器人?”随即又补充道:“我只不过是在感慨眼下矿产这个行业利润太低了,而投入却实在不小。还是6000多年前的地球时代的美好呀!”

“那你为什么不穿越回10000年前呢?那个时代更美好!”

“我呸!”

042 起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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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元4013年到来的前夕,星海工业公司终于实现了S型和T型合金的量产。经过两个多月的艰苦努力,看着第一批的成果终于出来了,凤九渊高兴得像个孩子,又蹦又跳,又叫又闹。雷顿和杜青月也是意气风发,说不出的喜悦。

“北海重工预定的10000吨S型合金和2000吨T型合金样品可以提前一周送过去!”雷顿现在是星海工业公司的总裁,经营方面的事务由他一手包办了。凤九渊道:“北海重工怎么说也是格兰特排得上号的重工业,一次才订这么点货,小器!”

雷顿笑道:“这么多年来,格兰特就没有企业能生产出S型和T型合金,人家也是怕咱们胡吹大气,上了当,所以才只预定了少量样品。如果产品合格,才和咱们签订长期合同!”

“我叉他大爷的,放眼全宇宙,还有谁生产的S型和T型合金比咱们的更好?人家的硬度多少,咱们的硬度又是多少?根本没法比嘛!”

“我说九渊,换作你是买家,你又会在咱们手里订购多少呢?”

“这个,这个……”见他说不出下文,雷顿就笑道:“没这个那个了,咱们现在的生产能力是每天3.5万吨S型合金和5000吨T型合金,这实在太小了。一旦市场打开,估计是供不应求,得想办法增加产量!”

2.5万台工矿机器人,2万台投放到采矿中去。其中8500台被分配到开采冶炼S型合金的矿石中去,1.15万台被分配到开采冶炼T型合金的矿石中去。S型合金冶炼所需的主要矿石为S矿,眼下的产量是每天100万吨多点;T型合金冶炼所需的主要原矿是U矿,每天产量约为20万吨左右。泰坦民主共和国是S型合金和T型合金冶炼技术最成熟的国家,每22吨70%左右纯度的S矿可以炼出1吨S型合金,每50吨75%以上纯度的U矿可以炼出1吨T型合金,这样的效率对于其他国家而言已经是相当的惊人了。

而星海工业的冶炼系统在经过凤九渊的改进之后,每8吨纯度56%左右的S矿可以炼出1吨S型合金,纯度在70%以上的S矿每5吨就可以炼出一吨合金,相较起泰坦的效率提升了4倍多。

U矿不但可以冶炼出T型合金,最重要的是还可以炼出性能极其优越的V型合金,在已经探明的矿藏分布中,U元素矿的储量是S元素矿的10倍,但因为目前的开采技术不成熟,设备落后,没有专门的冶炼系统,严重限制了T型合金的产量和应用。饶是凤九渊如此的神通广大,在现有设备的基础上,27吨纯度70%以上的U矿提炼1吨T合金就已经是极限了。而按他的计算,在技术条件成熟的情况下,纯度70%以上的S矿每2吨就可以炼出1吨S型合金,纯度70%以上的U矿每3吨可炼出1吨T合金,每5吨可炼出1吨VⅠ型合金。

格兰特联邦每年进口的S型合金总量为25-30亿吨左右,T合金进口量也有3亿吨左右,要满足格兰特联邦的需求,S型合金的产量每天至少要达到685万吨以上,T型合金的产量也要维持每天82万吨左右的产量。也就是说,现有的生产规模至少要扩大差不多200倍才行。

当前S型合金的市场价是每吨5万联邦币,利润率为0.3%-0.5%;T型合金的市场价是每吨20万联邦币,利润率为0.7%-1%。经过凤九渊的技术改进,S型合金的生产成本降低了3-4倍,利润率保证在1%-1.5%左右,T合金因限于技术的瓶颈的设备的原因,成本只降低了不到一半,利润率顶多维持在1.8%左右。这样一算下来,他要赚回投资的成本,至少需要卖出2400万吨的S型合金或是340万吨左右的T型合金。按当下的生产效率,需要一年多的时间才能赚回投资。

在普通人眼里,一年的时间赚回120联邦币已经是极其了不得的本事了,但在凤九渊看来,还是慢了,太慢了。120联邦币只够造一艘中型突击舰,而一个标准的舰队至少有100-200艘中型突击舰,诸如重型突击舰、拦截舰、护卫舰、驱逐舰、巡洋舰、战列舰等造价更高。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军火商,不要说120亿联邦币,12000亿联邦币都还不够入门的资格。

任重而道远呀!

在雷顿提议增加产量后,凤九渊却说:“我可没有想过这么快就把投资收回来,要知道我的目的可不在于赚钱!”

雷顿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打开市场,让人看到了S型合金和T型合金的可观利润,然后把技术转让或是出售,我不相信没人会对垄断格兰特的S型合金和T型合金市场感兴趣,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年利润2.6万亿的巨大市场。这笔转让费会是多少呢?”凤九渊贪婪地笑道:“不用我明说你们肯定已经猜出来了。不错,我们的先期投资回来了。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很简单,技术改造和升级,我们再推出VⅠ型合金。它的生产成本与T型合金产不多,至于利润嘛,那可得由咱们说了算不是?”

杜青月不得不感叹道:“高,实在是高呀。没想到你一个做游戏的居然也这么奸,不知道其他人又会是怎样的呢?”凤九渊撇撇嘴说:“他们要奸也要拿得出来东西不是?雷顿,明天你就去格兰蒂亚,和北海重工好好地谈一下,争取让他们吃下咱们全部的货,价格不妨稍微便宜一点。只要让他们尝到了甜头,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那我做什么?”杜青月问。

凤九渊打量了一下杜青月,说道:“呆在我身边当秘书不好么?你就这么想着出去工作?”

杜青月眉眼一横就要发作,凤九渊忙告饶道:“好,算我说错了。你做什么以后问雷顿就是,反正我只管技术和制造方面的,东西怎么卖、公司怎么发展,可都委托给你们了。咱们能不能一起打造一出真实版的《星海传奇》就看大家够不够努力!”

雷顿就说眼下星海工业只有35个人,还需要招聘更多的人才,特别是中高层管理。凤九渊就说这事不归他管,也不想管。三人计议了一番便分头行事。

043 起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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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13年元旦前夕,北海重工收到了星海工业发来的货样,共计10000吨S型合金和2000吨T型金合。经过严格的检验,得出的数据是星海工业的产品比从泰坦进口的密度小5%,硬度高2%,是性能极其优良的产品。

北海重工是有着军方背景,担负着格兰特联邦23%的小型战舰和15%的作战机甲订单,每年的S型合金需求量约为4亿吨左右,T合金的需求量也高达5000万吨。格兰特国内没有相应的生产能力,他们也就只有花高价从泰坦进口,每年为此的支出高达30万亿联邦币。在随货样附上的报价书中,星海工业给出了比市场价低1%的优惠,也就是说,如果他们选择了星海工业的产品,而星海工业又能够完全满足于他们的需求,那么每年就可以省下3000亿联邦币,相当于23000亿格兰特盾。

不论是谁,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没有不动心的道理,更何况星海工业的产品还比泰坦的更好。令他们遗憾的是,星海工业当下的年生产能力无法满足于他们十分之一的需求量。经集团高层会议讨论后,决定购下星海工业当下所有的产能,并签定了一份长期合作的协议书。

然而,北海重工的急切超乎了凤九渊的想像,合作协议签定后的第三天,一份经由北海重工董事会商讨通过的决议就传到了雷顿的手里——他们要向星海工业注资!

雷顿的通讯请求来的时候,凤九渊刚好模拟完V合金的冶炼设备改造发案,接通之后雷顿的第一句话就是:“他们上钩了!”凤九渊反问道:“什么叫上钩?好像咱们在坑人似的!说说什么情况!”

雷顿将具体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询问凤九渊的看法。凤九渊反问道:“那你认为该怎么办?同意,还是不同意?”雷顿反诘道:“你是老板还是我的老板?”凤九渊道:“那你认为是老板出主意还是员工出主意?”纯粹没营养的对白,凤九渊到底忍不住先笑了说:“好了,你看着办吧,问我还不等于白问!”在雷顿面前他没必要端老板的架子,毕竟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任凭你怎么端老板架子也没用。

雷顿的手笔比较大,在给北海重工董事会回复的函件里,他直接了当地声明星海工业没有接受注资的打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看似回绝了对方提出的方案,实则是摆脱被动,逼对手亮出真实的底牌,并按自己的意愿完成接下来的牌局。

果然,北海重工没有死心,他们又提出了两种收购方案:其一是将星海工业整体并购入北海重工,北海重工以现金或是股份分配的方式支付并购款;其二是技术收购,北海重工出资买断S型合金和T型合金整套生产技术。在接下来的洽谈中,雷顿说第一个方案与注册的方式没多大区别,当即否决了,而对第二种方案他表示出了谈下去的意愿。

先进而又成熟的技术带来的不止是利润,还有在商界和其他领域的控制,这才是大企业最看重的。对于北海重工而言,第一种方案不过是缓冲,他们也意识到星海工业接受的可能性不大。买断技术才是他们的本意,只有彻彻底底地掌握了技术,才不会受制于人,这些年来,他们饱受泰坦的压榨与控制,简直苦不堪言,一旦有了翻身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

你来我往,经过约一周的谈判,双方敲定了初步的技术买断意向。

北海重工出资2.3万亿联邦币,约合17.5万亿格兰特盾买断以星海工业持有的S型合金和T型合金生产技术。以现金和固定资产在5年内完成支付,其中现金支付为1.3万亿联邦币,签定合约时一次性支付3000亿联邦币,余下1万亿的支付从4014年开始分四年完成,每年支付2500亿,另外1万亿联邦币的固定资产在半年内交割完毕。

北海重工是格兰特联邦三大兵工企业之一,市值约为135.78万亿联邦币,如此巨大的交易不免让他有些伤筋动骨。转让合同签字结束后,北海重工当即举行新闻发布会,声称自己已经成功掌握了S型合金和T型合金的生产技术,从而实现了格兰特联邦在S型合金和T型合金上零的突破。发布会刚一结束,北海重工的股票应声大涨12%,当日收盘时,涨幅达到惊人的23%,成为近五年来单日涨幅最高的一支股票。

看到这样的结果,雷顿不得不感慨:这才是玩资本的高手,这边掏出去了,那边很快就找补了回来。

在这样一笔巨额的交易下,几乎没有人关注到星海工业的存在,而这正是凤九渊所期盼的。闷声发财是正经,再好的名声都是浮云。

得知整个交易过程后,杜青月说:“这步子会不会迈得太大了些?”凤九渊白了她一眼说:“我可是有轻功的高手,就算步子迈大点也不会扯着蛋的。再说,以咱们的目标而言,这点成就算什么?这才刚刚起步,刚刚起步!懂不?”

杜青月又好气,又好笑,说道:“我只担心你怎么把这块到口的肥肉给吞下去,会不会被咽着,会不会消化不良!”

“放心吧你嘞,要是这就被咽住了,还玩什么《星海传奇》,不如滚回家种田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到了格兰特联邦后,杜青月就越来越跟他不对路。他心想在黑河星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着一下子就变了呢?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女人呐,永远让人猜不透。

其实杜青月知道凤九渊不可能被这么点收益就咽着了,尽管他还很年轻,不到22岁,但那宏大的手笔绝不是普通人玩得出来的。想着在来格兰特联邦路上雷顿对她的提醒,杜青月到底是心意难平,却又不敢逾越雷池半步。心中的纠结到底一时半会难以释开,所以总是情不自禁地和凤九渊怄气,怄过之后又总后悔过于尖刻。是该好好的还是该冷言冷语的,她也迷失了!

北海重工所支付的1万亿固定资产里包括一家大型材料生产厂(市值约1500亿联邦币),一家电子工业公司(市值约1100亿),一家武器研发中心(市值约2100亿),一家装配中心(市值约1800亿)和和一台超级智脑(市值约3500亿)。这些,就是组成一条完整的战舰生产线所必须的机构。若是单单依靠自己的力量,要把它们通通建起来,没有10年也要8年。对于凤九渊来说,8年并不算久远,但他等不了那么久,这个世界也容不得他等那么久。

这几家机构是从北海重工体系里完整地剥离出来的,人员、物资齐备,接手便可以正常运营。但凤九渊要的不是老旧的小型战舰生产线,而是要在现有的基础上对它们进行改造,彻彻底底的改造,以适合自己接下来发展的需要!

044 陆家(一)

第二更来了。没的多说,继续召唤票票!有要精华的去讨论区发言,灌点水什么的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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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年的时间,各种新技术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各国的新军事工程也陆续上马,呈现出一派技术革新,工业繁荣的景象。

在这个过程中,格兰特联邦的北海重工无疑走到了前面,他们以高价从星海工业将S型合金和T合金的冶炼技术收购到手后,就不惜一切力量地把它投入到了生产中。17家大型材料工厂中,就有9家全部投入到这两种合金的生产中,还有三家新的大型材料工厂破土动工。按北海重工董事会的说法: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要在年内全部或者90%地占领格兰特联邦的S型合金和T型合金的市场,把泰坦彻底地挤出局。

格兰特联邦政府也给予了大力的支持,政策和税收都表现出了相应的倾斜。在所有人看来,掌握了成熟的S型合金和T型合金冶炼技术的北海重工将会成5-8年内成为格兰特最强大的兵器工业厂商,甚至连排行第一的神盾工业和洛莱塔航空集团也是这么看的。

就在他们眼红北海重工的成就时,*的相关人士找到了他们的负责人,一番秘密的协商后,多项刚刚开发出来的绝密技术也交到了他们的手里,要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些技术付诸实用。这里面包括高能量子推进系统的优化、眼镜蛇护卫炮、猎犬智能追踪系统和第五代能源提取算法。北海重工也不是一无所获,在花钱从星海工业手里买到了两项合金的冶炼技术外,*还把‘思维者’单兵智能控制系统交给了他们。

不过,格兰特*可不是免费把这些技术拿出来的,他们的心比凤九渊更黑,下手自然也就更狠了。为了拿到这些梦寐以求的高新技术,三家兵器工业巨头没少付出惨重的代价和承诺。相较而言,星海工业简直就像慈善家了。

一时间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谁也顾不了谁,谁也管不上谁。星海工业一心闷头搞建设,两耳不离宇宙事.短短半年的时间,不但成功地整合了从北海重工手里拿到的工厂,还把先期拿到的3000亿联邦币花掉了95%,增加了一家动能研究中心的同时,完成了所有的技术改造,真正实现了由量到质的突破性跨越。

九个月来,凤九渊还是第一次离开百合星系的幽兰星研发基地到格兰蒂亚来。脑袋才钻出穿梭机的舷窗,他就忍不住皱眉道:“空气一点都不好,比幽兰星差远了!”

雷顿的声音响了起来:“有什么不好的?你还以为是地球时代不曾,这里可没有大气污染!空气的含氧量不如幽兰星高是有的!”

见只有雷顿一个人,他噫了一声问杜青月去哪了,雷顿没有回答,而是说公司的高层都在等着他开会,有什么事开完会再说。

会议室里满满地坐着二十来号人,杜青月不在,一见雷顿领着凤九渊走了进来,都纷纷站起来鼓掌。咋一见这么多人,凤九渊有点意外,问雷顿:“大家都是星海工业的吗?”他这一句,不止是雷顿,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雷顿说都是星海工业的高层管理,现在公司的架子搭了起来,管理自然也就多了。他先将凤九渊介绍给了大家:“这位,就是诸位闻名已久,却从未见过面的大老板,雷无悔先生!”众人再次鼓掌。雷无悔是凤九渊新的化名,取‘虽九死犹无悔’之意,意思是不论前途有多艰难,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接着雷顿又把在座的诸人介绍了一遍。23个人中,凤九渊唯独对名叫陆小意的财务副总监印象犹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会议上并没有说什么要紧的事,雷顿的本意就是叫凤九渊和大家见个面,免得以后大家见着了老板还以为是普通员工,半个小时就宣布结束。

“那个,陆小意你认识吗?”出了会议室,雷顿就带凤九渊去看新的办公室,一听这话,当即就哈哈笑道:“你是不是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动心了?”凤九渊道:“哪有的事。我是问你认不认识!”雷顿道:“你脑子没什么问题了?她可是咱们公司的财务副总监,这大半年来哪天不见几回,岂有不认识的道理!”

凤九渊重重地拍了一下脑门,暗骂自己猪头,说道:“怪我没表达到位。我是想问:你对她的了解得多不多?”

“老实交待,是不是看上她了?九渊,没有你这样的呀,这才见面多久……”没说完就被凤九渊一巴掌打断道:“机器人也这么多花花肠子吗?你只回答我了不了解就是了!”见凤九渊一脸的郑重其事,雷顿心知必有下文,答道:“我对她又没意思,犯得着去打听吗?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或者说,她,她是间谍?”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商业间谍、军事间谍可是无处不在的,尽管雷顿在这方面抓得很紧,但也不能保证没有被敌人钻空子。

新办公室会于格兰蒂亚第15区一幢不起眼的商务楼第36楼,外面的环境说不上好,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室内的装修估计雷顿花了不少心思,弄得跟他在诺拉都的家有些相似,特别是那张工作台,与他卧室里用的那张简直一模一样。

“呀……”凤九渊惊呼一声走过去坐下,把ICT戴在眼睛上,恍然间又回到了曾经为制作《星海传奇》奋斗的日日夜夜,说不出的亲切。良久,他摘下ICT感慨道:“这个好,这个我喜欢……对了,祖爷爷和姐姐都还好吧?有不有说什么时候过来?”

“先生说了,他老了,不想再奔波劳累,而且家里什么都比外面好,他也不想来。小姐要照顾他,自然也就走不开了!”

凤九渊本是想让他们来看看自己经营的事业,但想到凤九渊两百多岁的人,谁都不能保证哪天会去见凤家的列祖列宗,这一路好几个月的长途奔波,实在是有些难为他。点了点头道:“等我们这一切都走上正轨了,抽时间回去看他们!”心想着姐姐要是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继续唠叨他不成器呢?到底还是在玩游戏,只不过换了个玩法罢了。

雷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就要谈公事,凤九渊道:“你的那些事我不想听,去把陆小意给我叫来!”

雷顿苦笑道:“你真当她是间谍了?”

“见你的大头鬼呀!快去!”

五分钟后陆小意敲响了房门,询问是否可以进来。凤九渊忙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是不是够整齐,这才应道:“请进!”

整齐的制服裹着陆小意娇小的身躯,看上去像基础学院里的小学妹。随着克隆和基因美容技术的空前发达,传统意义上的丑女早绝迹了数千年,现今的时代里,女人美不美纯粹靠气质取胜。她的长相谈不上惊艳,却让人越看越舒服,站在那里,恍若幽谷百合,纯净而淡雅。

“老板,您找我?”陆小意大方地问道。

凤九渊倒显得有些拘谨,全没了往日的风流谈吐,“嗯,这个,你请坐。喝点什么?”

“谢谢,不用了!”陆小意坐了下来,一双翦水眸子静静地望着凤九渊,等着他的示下。

045 陆家(二)

今天第三更来了。刚才看到收藏少了一个,伤心!估计是嫌小墨写得不够精彩……明天继续三更,刚才看到签约状态修改了,不知道能不能下周的推荐呢?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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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陆小意的目光,凤九渊的脸顿地一下红了。陆小意心下特纳闷,心说这个年轻的少爷老板怎么回事,看他的样子不像有坏心思的呀?

“那个,你,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陆小亭?”一开口什么不好问,却问起人家的哥哥,这是陆小意绝对没有想到的,惊讶之余更不清楚凤九渊到底有什么意图了。

“老板,您,您怎么知道的?”

凤九渊猛地一拍手跳了起来,你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把陆小意可吓得不轻,正要问,凤九渊就拉着她手道:“你记不起来了,我是小九,九渊,凤家那个九渊……”

陆小意本要把手挣脱出来,一听这话也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看着凤九渊的脸叫道:“呀,你,你真是小九吗?可你不叫雷无悔么?”看着凤九渊脸上的疤,左右打量,既觉得像,又有些吃不准。

凤九渊喜不自禁地道:“雷无悔不过是临时的假名字。小意姐,你忘了,咱们六年前,六年前见过面的。那会我15岁,你,还有陆爷爷、陆奶奶和你哥哥小亭去诺拉都看我们,对吗?我和姐姐去绿岛机场接的你们!”

那一次相处的时间本来就短,再说陆小意又没有凤九渊那种过目不忘的本事,仔细地回想六年前回诺拉都探望凤家亲戚的情形,依稀觉得凤九渊和记忆中的那个小九很像,但脸上却没有疤痕,也没有眼前这么张扬活泼。忍不住问道:“你真是小九?你怎么会来格兰特联邦?”陆家和凤家是几代的老关系,互相再清楚对方的底子不过了,据陆小意所知,凤家人从不经商,更没有遗下这么庞大的家业来,一时之间,她真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眼前的雷无梅就是那个沉默寡欢的凤小九。

见陆小意眼里尽是犹豫之色,凤九渊指着自己的办公室道:“你看这办公室,再看这工作台,有没有想起点什么?”当时陆家四人在他家住了两个月,没道理不记得的。

“呀……”陆小意惊讶的时候似乎特别喜欢以这个感叹词,“还真像呀。你,可你,你怎么又是雷无悔。你爸爸妈妈回来了吗?”

凤九渊拉着陆小意坐下,黯然道:“一言难尽。对了,小意姐,你们家不是搬到晶蓝星去了么?怎么来了格兰特联邦?”

陆小意也忍不住叹道:“一言难尽……”此叹一出,两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凤九渊又问她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安好,又问她家人是不是都在格兰蒂亚,陆小意说家人都好,哥哥已经结婚,有了孩子,全家人都住在格兰蒂亚。凤九渊就说要亲自去拜访,陆小意当然是欢迎之至。

两人谈了约半个小时,雷顿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见凤九渊拉着陆小意的手正谈得高兴,心里那个震撼简直没法形容,心说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小子泡妞的本事一流呢?这才多点久就拉上手了,还谈得这么亲热。“那个,少爷,晚上我安排了酒会……”他话没说完,凤九渊就不耐烦地打断道:“没空,没空,改天,改天。对了,雷顿,立即去准备点礼物,就是见看望长辈的,下了班我就要!”

“去见长辈?”雷顿差点没被吓得当场死机,心说难不成你们就已经谈婚论嫁,要去见家长了吗?

见雷顿愣着不走,凤九渊就骂道:“发什么呆,快去,晚了有收拾你的时候!”雷顿怀着满腹疑问,忙去办了。

陆小意看了看时间,说:“小九,哦,不,老板,现在是上班时间,有话咱们下班再说。”凤九渊心知财务副总监工作的重要,就让她去了,并说不要先通知家人,他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四点半下班,凤九渊早已经等在了陆小意的办公室外,见她收拾完东西出来,拉上她的手就传送带跑去。公司里的人见了,莫不惊愕万状,搞得陆小意闹了个大脸红。跟出来的雷顿见过道里全是长脖子的呆羊,骂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该回家的回家,该加班的加班!”大家素来畏惧于他,这一嗓子下,都一窝蜂地散了。

上了机车,凤九渊就让雷顿去第9区1172大街EB9906号。

车子启动后,雷顿道:“少爷,那个,是不是太仓促了些?”斜瞟了一眼陆小意,见她居然没有半点的羞涩,心说怎么自己就没有看出来,这小妮子还挺能的。

凤九渊就骂道:“仓促个屁。开你的车!”见平日里素来威严的总裁被凤九渊骂得全没脾气,陆小意大感惊诧。

“对了,小意姐,你怎么自己出来工作了?家里的生意都还好吧?”

陆小意摇头说不好,凤九渊就问为什么不好,见陆小意一脸的沉重,他心知有什么内情,便说:“咱们两家又不是外人,你给我说说!”

雷顿一听这话,心说你姓凤的和姓陆的有什么关系,这话说得就跟有几辈子交情似的……噫!雷顿到底是高等智能机器人,脑子转得可比人类快,回过头来看了陆小意一眼,忍不住问道:“陆小姐,陆贞贞女士是你什么人?”

陆小意还没回答,凤九渊一巴掌就拍了过去,说道:“那不就是我祖奶奶么?估计小意姐都不知道该怎么叫了!”陆小意哧地一下笑了出来,说道:“是呀,那是我祖爷爷的祖姑奶奶了。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叫!”

“你,你,你是陆家的人?!”雷顿心中的惊讶简直难以形容,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有想到陆小意竟然是陆威廉的后代。心下忍不住感慨,宇宙再大也是小的,哪里想到会在格兰特联邦遇到陆家人呢?

陆小意答道:“我姓陆,自然是陆家人了!”毕竟雷顿是她的顶头上司,不敢表现得过于随便了。得到她的肯定回答,雷顿这才明白凤九渊这么急着去见长辈的意思,敢情是去看陆家人。

若要真论起辈份来,凤九渊才是货真价实的长辈,毕竟他是凤天麟的曾孙,与陆小意曾祖同辈,但这个辈份在凤九渊的父亲那里就乱了。凤鸣归兄妹二人是陆小意的爷爷陆展翼夫妇养大成人的,在告诉他们真实的身世前,凤鸣归兄妹二人一直认为陆展翼夫妇就是自己的父母,即便在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世后,凤鸣归依旧以爸妈来称呼之。很小的时候,凤九渊就把父亲口中的陆爷爷陆奶奶当成了亲人,只可惜到15岁那年才见面。

半个小时后机车停在了一座小院落外面,凤九渊率先跳下车,只见院子里的草坪上有个两三岁的孩童正在玩耍,一名须发皓白的老人坐在躺椅上,不知道是在照看孩童还是在发呆。

“陆爷爷!”凤九渊像出笼的猴子般掀开大门冲到陆展翼面前。陆展翼快100岁的人了,凤九渊这一嗓子可把他吓得不轻,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激动得眼眶发红的年轻人问道:“你谁呀?”

陆小意走上来扶起爷爷道:“爷爷,你没认出他来么?”陆展翼毕竟老了,脑子不好使,想了想全然没有印象,只是摇头,陆小意嘻嘻地笑道:“你看他和鸣归叔叔像不像?”陆展翼一震,仔细地看了看凤九渊,猛地一震,说道:“你,你是鸣归家的小九?!”张开双臂,一把将凤九渊抱在怀里,顷刻间老泪纵横。

屋里出来一位捆着围裙的老妇人,见这场景忙问怎么了。陆小意说是鸣归叔叔家的小九来看他们了,陆老太仔细地打量着凤九渊,激动地道:“果然,果然是鸣归家的孩子,果然是……”也哭了出来,凤九渊把他们老夫妇抱着,哭得一塌糊涂。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陆小意才让他们到客厅里去说话。

陆家的宅子虽然大,地段也好,室内的装修也够典雅,但家具摆设却实在过于简单,甚至连个家务机器人都没有,这让雷顿觉得很奇怪。凤九渊高兴得没了边,哪里注意到这些事?

陆小意接过奶奶弄晚饭的活,让两位老人家陪着凤九渊说话。在老夫妇俩的印象中,凤九渊本是很沉默的,哪知道六年不见变得这般的开朗,很是高兴。没几句话就问他有没有了父亲的消息,凤九渊黯然地摇头说没有。凤鸣归兄妹俩毕竟老夫妇一手带在的,跟自己的儿女没任何的区别,一听这话,也是伤心。

046 陆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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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妇是土生土长的诺拉都人,几年没回去就挂念得慌,左一句右一句问不停,凤九渊也不厌其烦地解答。正说着,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愤怒的吼声,老夫妇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一脸的淡然。凤九渊觉得奇怪,就问是谁,陆展翼就说是小意的哥哥小亭。

说话间,一个高瘦的年轻人拎着公事包走了进来,满脸的疲惫和愤怒。一见家里有客人,忙挤出点笑容道:“来客人了!爷爷奶奶,这位看着有些脸熟,好像哪里见过!”

凤九渊哈哈地笑道:“小亭哥,还是你记忆好。我是小九!”

“啊?”陆小亭立马就反应过来了,“鸣归叔的儿子?你,嘿,我说你怎么也来格兰特了?”两人来了个大拥抱,陆小亭把着凤九渊坐下道:“你小子和六年前大变样了,活泼了,脸上还多了个疤。啥时候到的?”

凤九渊说是在公司里认出了小意姐,这才知道他们一家都来了格兰蒂亚,直叹巧合,实在是巧合。

这时,一名年轻少妇推门而进,陆老太怀里的孩子张开怀抱叫妈妈,要妈妈抱。凤九渊没见过她,陆小亭率先说道:“叫嫂子,林巧怡。阿怡,这是小九,鸣归叔的儿子。爷爷奶奶时常念叨的小九!”少妇似乎有很重的心事,勉强挤出点笑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说了几句话,抱了抱儿子就去厨房帮忙了。

晚饭的气氛很热烈,这还是凤九渊有生以来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感觉特别新奇,又开心。大家边吃边聊,正说得开心,门铃响了,陆小意去开门,人没回来,争吵声倒传了进来。

凤九渊觉得奇怪,问什么事。陆展翼夫妇一脸的无奈,摇头叹息,吃饭的心思也没有了。陆小亭掷下碗筷,满脸的愤怒,站起身来道:“这他娘的太欺负人了!”也出去了。小孩子被突变的气氛给吓着了,哇哇地哭了起来,阿怡强忍着泪水逗起了孩子来。

“这是怎么了?”凤九渊觉得陆家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陆展翼惨笑道:“要债的!”

“要债的?”凤九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道:“怎么会有要债的?”陆展翼还没来得及回答,前院就传来陆小意的尖叫声,并叫着哥不要打了!

谁他娘的这么霸道,要债上门还打人?!

凤九渊怒从心起,对雷顿使了眼色。雷顿哪里还要他指使,早站起来往外走了。

来的人不少,有8个,陆小亭已经被他们架了起来,手脚不能动弹。挨打的是个中年人,嘴角带血,他吐了口唾沫骂道:“妈拉个巴子,欠债不还还敢打人?我说你陆家老老小小是不是都想呆监牢里去?”

雷顿走上去,连出两拳将架着陆小亭的两名汉子给打趴倒在地。凤九渊扶着陆小亭,盯着中年人骂道:“妈拉个巴子,简直是欺负人到家了。不就几个鸟钱吗?多少,小爷给你!”

要债的一伙被雷顿的身手给吓着了,暂时不敢妄动。中年人打量了凤九渊一眼,不屑地啐道:“我呸,哪来的小子胡吹大气。3亿,你还得起吗?”陆小亭挣开凤九渊吼道:“放你娘的狗屁,明明是2亿6800万,哪来的3亿?把话给老子说清楚!”

中年人冷哼一声道:“利息,难道就没有利息呀?老子辛苦赚来的钱,没道理便宜了你陆家!”

凤九渊差点忍不住就出手了,吸了口气冷笑道:“我叉你大爷的,不就是3亿吗?这点毛毛钱咱们陆家还没看在眼里!”

“哟呵,口气不小……”话没吐完,凤九渊的拳头就迎面击到,中年人只感到眼前一黑,砰的一声,鼻梁上挨了个正着,差点向后翻身倒了下去,剧痛之下热流涌动,用手一摸,鼻血泉涌而出。随他来的汉子见正主儿挨了打,涌上来就要动手,雷顿一手一个,就像收拾小鸡般将他们摔倒在地,没一个还能爬得起来。

“雷顿,给他3亿。狗曰的,这一拳就是让你知道,别看不起咱们陆家。”

陆小亭拉住凤九渊,凤九渊对他道:“有事一会儿再说!”又对陆小意道:“小意姐,爷爷奶奶,大嫂,你们先进去。这里的事我们来处理!”

雷顿抓着中年人的肩膀道:“陆家能欠你的钱,你应该感到荣幸,知道吗?”中年人有些茫然,雷顿的身手他看在眼里,心知自己反抗也是白搭,便点了点头。“是3亿联邦币还是格兰特盾?”雷顿问。

“格兰特盾!”中年人说。

雷顿把钱划到了中年人的电子账户里,要回了借款契约。中年人拿到了钱,哪里还敢停留,连挨打的事也不敢再提,带着一帮子同伙狼狈地逃了。

说起欠钱的事,陆家上下就悲愤不矣。

24年前陆家迁往晶蓝星,以电子工业起家,不到10年时间公司的资产就超过了百亿,发展得很好,这一来就引起了行业竞争对手的眼红。接下来的几年里,公司疲于应付各方发起的明争暗斗,发展缓慢。六年前,陆展翼夫妇带着孙子孙女回诺拉都之前就打定主意放弃晶蓝星的生意,前往烟霞星或是其他地方发展。没想到从诺拉都回到晶蓝星后不久,陆恕就遭人暗算,差点丧命,而公司也掉入了一个被人精心设局的陷阱,欠下了巨额的外债。

在家业和儿子和性命之间,陆展翼当然是选择了后者。他们卖掉公司,还清所有债务,举家迁来了格兰蒂亚。本以为换了一个国家,厄运就不会再纠结着他们了。陆恕带着妻子儿子又开始艰难的创业,指望着在短期内再振家业。几年下来,虽说不上顺利,但好在挺了过来,公司的发展也上了正轨。就在去年,陆恕好不容易通过朋友获得了一份北海工业的巨额订单,只要完成了这份订单,将会获得极其可观的利润。眼看着订单就要顺利完成了,陆家上下都沉浸在成功的喜悦当中,就在这当口,工厂突发大火,大部分货物被烧了个精光不说,还死了5个人。

不能如期交付订单就要支付巨额的赔偿,而且还有5条人命。陆家变卖、抵押了一切值钱的东西,支付了北海重工的赔偿金,又通过各种渠道,借来钱支付了5条人命的补偿金。因为这起事故,陆恕夫妇遭到联邦政府起诉,锒铛入狱。陆小亭和陆小意兄妹二人为了偿还借款,拼命地努力挣钱,饶是如此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还清欠下的巨额外债。

听完陆小意的述说,凤九渊就问一共欠了多少,陆小意说除了刚才那3亿,还有22亿格兰特盾的外债。根据格兰特联邦的法律,因工死亡的赔偿不得低于4亿6000万格兰特盾,要不然陆家也不会欠这么多的外债,就连现在住的房子也抵押了出去,如果不能在今年年底前还清债务,银行就会来收走房子。

凤九渊暗道:“还好我来得及时,要不然陆爷爷一家就得流落街头了。祖爷爷和爸妈他们知道了,不知会有多难过!”便说:“陆爷爷,陆奶奶,这点债不算什么,就由我来还吧!”

陆小亭急了,说道:“那怎么行,这是我家欠的……”凤九渊眉眼一横,不悦地道:“难道我就不算陆家的人了吗?陆爷爷,你说!”陆展翼道:“鸣归也是我的儿子,你也就是我的孙子。你来帮我还债,我岂有不接受的道理?只是孩子,这是22亿,不是几百万几千万。凤家的家底我又不是不知道,你……”

凤九渊笑着打断道:“陆爷爷,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最近我发了笔小财,还算有点余钱。小亭哥,陆爷爷都认我这个孙子了,你难道还不认我这个兄弟?”陆小亭感动了拍着他的肩膀道:“小九,不是我不认你这个兄弟。就像爷爷说的那样,这到底是一笔不小的数额,没得把你也给拖进来!”“好了,认我这个兄弟就成!雷顿,划30亿格兰特盾给小亭哥。把欠的账还清了,顺便把房子再赎回来。这里挺大的,正好我在格兰蒂亚还没有住处,以后就搬回家来住了!”

陆老夫妇连连说好,陆小亭也说欢迎之至,只有陆小意笑而不语。

外债的压力让凤九渊解决了,陆家上下简直如获新生,释放出从来没有过的开心和愉悦,一直聊到午夜过后才安排休息。

047 杜青月走了

第二更来了!这里特别说明一下,因为在动笔的时候,并未将书中各种数据进行仔细地设定,所以有些乱,这立马马得改一下,以便接下来的叙述。大家多多谅解,谢谢了!再次召唤收藏和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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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去上班的路上,凤九渊向陆小意询问起了陆恕夫妇的情况。陆恕夫妇他没有见过,在父亲的述说中,这位兄弟是很值得尊敬的厚道人。他想看看有没有办法把这对上了年纪的夫妻从牢里搭救出来。

陆小意说出事之后,他们家在最短的时间内支付了北海重工的违约金,也支付了死者的补偿金,陆恕夫妇原本不用坐牢的,但那笔订单的违约给北海重工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估计是他们出于报复才唆使联邦政府起诉的。在格兰特联邦,小民百姓哪里斗得过北海重工这尊庞然大物了?也只得认栽。

凤九渊皱了皱眉头就吩咐雷顿去查一下这事。陆小意见他连这事也要掺合,顿时急了,说道:“小九,反正只有5年时间,爸妈在牢里也没遭什么罪,只是没有自由。你犯不着去跟北海重工杠上!”凤九渊笑了笑,不置可否。

到了公司,听人都在议论昨天他拉着陆小意的手下班事。凤九渊的脸皮子说厚不厚,说薄不薄,听到这样的议论,也只是笑笑罢了,倒是陆小意闹了个大脸红。雷顿怕这样的议论有损凤九渊为的威严,就把几个部门的头头叫到他的办公室里,说陆小意是凤九渊的表弟,并让底下的人不要再瞎猜了。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回到办公室不久,凤九渊才想起有件重要的事差点忘了,拔通雷顿的通讯器,就问怎么没有看到杜青月。

雷顿愣了一下,心说到底还是来了。便含糊地说杜青月有事走了,凤九渊就问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雷顿这才意识到杜青月在凤九渊心中的地位已经非同一般,郑重地问道:“九渊,你知道杜小姐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她不说,我也懒得问!”

“她是一个背负着秘密的人!”

“这我知道的。好像是某个什么组织的人!对了,你让她去做什么事了?出差吗?”

雷顿摇头道:“不。既然你知道她是某个组织的人,就知道她不是跟咱们一路的。三个月前,她接到命令,走了!”

“啊?”凤九渊的心里骤然落空了,像有什么碎了,满脑子都是她就这样走了?她怎么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个?她还回来吗?雷顿见他神色凄然,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便安慰道:“好了九渊,不要想了。就当世上没这个人存在!”

良久,凤九渊才问道:“那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这怎么可能?除了他们组织里的人,谁也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凤九渊心知也是这样的,哦了一声,又问她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雷顿毫不犹豫地说没有。其实是有的,杜青月在走之前找到雷顿,说:“告诉他:好好地干!”对于雷顿来说,这句话等于没有。但他却不知道,即便是短短的几个字,对凤九渊来说意义非同寻常。

挂断通讯后,凤九渊缩在椅子里,流着泪地骂道:“你个狐狸精,你个骗子,你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不是说要当我的皇后吗?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为什么……”他想找到杜青月,可一点线索都没有,她就那样突然出现,突然离去,仿佛幽灵,待你想要抓住她的时候,已经无痕可寻。

中午时分,雷顿说有凤天麟的通讯,要不要接过来。凤九渊的精神这才稍振,接过了通讯。昨天陆家发生的事雷顿已经向凤天麟说了,凤天麟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子,干得不错。咱们凤家呀欠陆家太多了,太多了……”凤九渊就问道:“雷顿不让我把你回来的消息告诉他们,他说理由你知道,为什么?”

凤天麟叹了口气,满脸的痛苦之色,摇了摇头说:“我是罪人,就我欠他们陆家最多,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我也还不了,说了又有什么意思?”

凤九渊有心事,凤天麟也被引出了伤心事,两个人沉默相对了良久,凤天麟交待陆家的事一定要尽心,就切断了通讯。

下午下班的时候,凤九渊把艾尔带回到了陆家,充当家务机器人。陆小亭跑了一天,还清了所有的债务,整个人说不出的轻松和兴奋。用陆小意的话来说,这个家里已经快有一年没有听到如此爽朗的笑声了。陆小亭说欠自己的人的钱总好过欠别人的,至少心理压力不会那么的重。

凤九渊就说如果当他是兄弟就别再这档子事,这钱是他该出的。陆小亭也没有继续争辩,他说:“反正现在我也没工作,要不你收留我吧,我来帮你打工!”他的话也牵出了陆展翼的疑问,老人家问道:“对了孩子,你还没告诉我们怎么会来到格兰蒂亚,现在做的是什么生意?我记得你今年还不到22岁吧?”

凤九渊哪里敢实话实说?正思忖着该如何回答,雷顿就道:“陆老先生,这件事说起来就扯得远了。相信你们还记得凤天麟老先生吧?”这个名字让陆家人都呆了片刻,陆展翼点头道:“大银河联邦没有不知道凤天麟老先生的人。不过,九渊这孩子的事业又怎么和凤天麟老先生有关?”

雷顿道:“关系大了。当年老先生走之前在格兰特联邦有处投资,不过不是以老先生自己的名义,而是让我出面代为办理的。这一过就是一百多年,我想老先生多半是不会回来了,就想方设法找到老先生的后人,把这笔财产物归原主!”

果然是高等的智能机器人,脑子转得就是比人快。凤九渊心说这故事编得有水准,基本找不到多大的破绽,若是让我自己来,恐怕不好糊弄过去。就忙点头说确实是这样的!

陆家人感慨不尽,当真不知道说什么好。雷顿是高等智能机器人的事他们都知道,几千年的观念发展下来,几乎没有人再把具有高智慧的机器人当成机器人看,这也不禁让他们对雷顿的行为是又敬又佩。

接下来凤九渊就说自己为了接管产业,也就管不上读书了,等生意安顿下来再继续读书也是可以的。陆老夫妇二人也赞同这个观点。陆小亭要加入公司,凤九渊让雷顿安排,并说他啥都不懂,只是个甩手掌柜,以后有大事都向雷顿请示。陆小意在一旁笑而不语,那狡黠的眼神,分明是看出了凤九渊在说谎。

聊到深夜,各自又才回房安睡。

第二天陆小亭也随着他们一起去公司报道,雷顿把他安排到电子工程部下实习。上午,凤九渊直接以老板的身份把陆小意从财务副总监的位置上调去当他的秘书。从一个握有极大实权的财务副总监调任为负责日常杂务的老板秘书,明眼人都知道这不是升职,而是降职了。就在大家怀疑这位年纪轻轻的老板怎么这样对待自家的表姐时,下午凤九渊就召集公司全部高层开会。

在会上,他宣布成立星海工业集团,集团以兵器工业为主要发展方向,兼营其他。同时成立集团董事局,由他出任董事局主席,雷顿为副主席兼集团执行长,陆小意任集团董事局秘书长兼主席秘书。

这样一来,陆小意非但不是降了,而是升任到更重要的职位上去了。大家这才明白凤九渊的真实意图。

048 天使级标准战舰的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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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集团的架子刚搭起来,雷顿就说*那边有回音了。在来的时候,凤九渊就把新设计的天使级标准战舰样案送呈到了*,希望参加在7月下旬举行的国防工业竞标会。

舰船资料卡:

级别:天使级

舰类:标准战舰

结构:2300万吨(长约1125米)

结构等级:中型4级

有效容积:620万m3

人员编制:3278人

动能:2座GMⅠ型光子推进器

动能等级:44级

动能模式:智能、机械

装甲:UⅠ型合金板

防御等级:综合58级

电磁抗性21

穿甲抗性58

高能抗性28

护盾:41级常规光子护盾

电磁抗性18

穿甲抗性5

高能抗性41

武器:综合攻击能力37

舰首:战神加农炮4门、火焰神高能离子炮2门

战神加农炮:主炮,4.6米口径,最远有效射程150万公里,UⅠ装甲破坏能力37(钒95、K72、S56)

火焰神高能离子炮:高能射线武器,最远有效射程70万公里,光子护盾破坏能力28(L52,A7)

舰侧:水神护卫炮各3门、雷神磁力炮各2门

水神护卫炮:副炮,2.4米口径,最远有效射程21万公里,装甲破坏能力18(钒48、K32、S26)

风神磁力炮:2.0米大口径,最远有效射程30万公里

舰腹和舰背:土神近程导弹发射台各8、风神常规离子炮台各6

舰尾推进器附近置光明神密集阵高能离子炮台2

核心:凤舞三代智能控制核心系统

天使级标准战舰是凤九渊新近设计出来的舰种,按他的想法,当下军队系统中的各个舰种太多了,大多分为轻、中、重三个等级或标准和重型两个等级。诸如突击舰便有三个等级,另外还有两个等级的拦截舰、三个等级的护卫舰、两个等级的驱逐舰、两个等级的巡洋舰、两个等级的战列舰、电子攻击舰、多种型号和性能的特勤作战舰、三个等级的侦察舰、指挥舰、三个等级的运输补给舰、旗舰等等,即便是兵工专家都不一定能把各个舰种的相关数据了若指掌。一支标准舰队拥有各种战舰2000艘,组成舰种少则十多个,多则几十个,几乎就是一团乱麻。如果没有智脑辅助,光凭着人的大脑在指挥运转,没有不出乱子的。

介于此种情况,凤九渊就在想:是不是可以将多种战舰合而为一,同时又拥有各种战舰的功能呢?经过一番周密的模拟计算,证明这个想法是可能的。为了实现这种可能,他精心设计出了‘天使级’标准战舰,并率先推出了以‘光子耀变’技术为基础的GMⅠ型光子推进器和U型合金装甲,籍此来取代突击舰、拦截舰、护卫舰和驱逐舰等中小型舰种。

光子耀变所产生的能量是量子高能聚变的10000倍左右,其输出的功率比高能量子高出5-10倍,介于技术的限制,在动能的提升之上只是高能量子推进炉的2-3倍。在两个推进炉的有效输出下,即便标准战舰的结构超过了传统的驱逐舰,但其机动能力却是最高速的轻型突击舰的2倍,优势自然再明显不过了。

UⅠ型合金与T型合金一样,都属于亚V型合金,虽然不过是S型合金和V型合金之间的过度产品,技术指标和性能方面比SⅢ型合金只高出12%左右,但在天使标准战舰上却实现整体式覆盖装备,而不像SⅢ型合金只在少数关键部位应用,由此而带来的综合防御等级提升是SⅠ型合金装备战舰的2倍。

动能、防御和攻击力是战舰的三要素,只有实现三者的完美结合,制造出来的战舰才是真正优秀的。对于眼下各国列装的各种战舰而言,天使级标准战舰的动能比轻型突击舰高、防御超过了重型战列舰、攻击与更是无可比拟,在这个表面平静,但战争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危险时代,不选择这样的战舰,又选择什么样的战舰呢?

格兰特联邦*、主席和参谋总部在看到星海工业给出的样案后,没有不动心、不惊心的道理。起初,他们一度怀疑以当下的科技有没有可能诞生出这样一款性能卓越的战舰,但在经过智控中心的模拟评估,结合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猜想,便彻底地打消了疑惑。

《星海传奇》服务器里的技术被各国最权威的兵器工业专家和主脑一致评定为可以100%转化为现实的科技并加以应用,如今距离各国大规模的攻击,从而《星海传奇》服务器完全崩溃已经快一年了,那些珍贵技术如同破碎的宝石般散落在宇宙的各个角落,谁都有可能得到它,谁都有可能顺利地破解它并加以应用,说不定这个星海工业就是去年攻击的得益者之一呢?

在神盾工业、洛莱塔航空集团和北海重工三家最大的兵器工业厂商还没有拿出像样的成果之前,星海工业的这份样案无疑抢走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

经过几次会议磋商,*决定邀请星海工业的负责人和相关技术人士详谈,一方面是探星海工业的底,另一方面是双方共同研究是否有可能在短期内批量生产天使级标准战舰,并在格兰特联邦的军队实现列装。

格兰特联邦政府这么快就作出了反应并不出凤九渊的预料,除非他们都是一群全然没有半点危机感的猪,要不然就不可能不在第一时间与他们洽谈。只不过联邦政府的反应时间还是长了些,花了整整一周,这也是共和政治和*之间最大的区别之一。若是在第一银河帝国,最多不过两天时间就会有回音,两相比较下来,独裁的效率还是比共和高得多。

凤九渊原本只预定了雷顿和陆小意三人前往*会谈,临到出门时,才让雷顿把陆小亭也叫上。

陆小亭才来几天,正在电子工程部实习,部门主管分派他管理往来的业务文件,几天下来忙得够呛,对整个公司的运作都还没来得及进行全面的了解。一听说雷顿找,他觉得有些奇怪,到了才知道是叫他一起去*。他纳闷地问道:“去*做什么?”他可不认为星海工业与*有生意往来。

陆小意皱眉道:“这是雷总分派的公务,你问那么多做啥?”陆小亭说他有些好奇。虽说已经是孩子的爹了,但陆小亭还保持一颗童心,颇有几分天真。见雷顿坐在驾驶位上,他就说开车的活怎么好劳动雷总,还是让他来好些。雷顿就说哪来的瞎讲究,叫他坐上副驾驶位,朝第5区的*而去。

*的接待室显然已经接到了通知,一听说凤九渊四人是星海工业派业的,当即把他们领向了专门的会议室。约等了半个小时,一名肩上扛着三只彩金飞鹰的军人走了进来,热情地招呼凤九渊一行。负责接待事务的官员介绍说他是*装备厅厅长,联邦上将格里芬.奥塞罗阁下。

凤九渊嘴上含糊地应酬着,心下却觉得格兰特*这帮子家伙也怠慢人了,让人等了半小时不说,还只派了个厅长来谈,显然是不怎么重视这次的谈判。重新换过茶,又让起了烟卷,凤九渊最讨厌的就是这玩意,害人害己,便示意说不会。格里芬.奥塞罗便自己抽了起来,顷刻间烟雾满室,凤九渊连咳了几声,奥塞罗似乎没有听到。

一番没营养的寒喧之后,洽谈才正式开始。

在联邦政府的商务管理系统中,星海工业是在173年前注册成立的,主营电子工程和材料贸易——其实这些都是假的,是凤九渊侵入格兰特主脑的商务管理系统修改出来的,包括所有的业务往来记录——去年转型做起了兵器工业,天使级标准战舰是他们公司花了多年的时间精心设计出来的第一款产品。按雷顿的说法:优良的性能,实惠的造价以及全面而周到的售后服务,将会让天使级成为兵器工业界的新星,甚至有可能改变当下的兵器工业布局。

到这时,陆小亭才知道星海工业原来是做兵器工业的,心中的震撼简直难以形容。要知道兵器工业可不是普通工业制造,没有雄厚的财力、技术和强大的政治背景,那就没有入行的资格,即便了入了行,没有可靠而实用的产品推出来,也将死无葬身之地,最是残酷不过的一个行业了。格兰特联邦的兵器工业被神盾、洛莱塔和北海三家霸占,竞争无比的激烈,其他的工业公司想要在这里面插上一脚,且不要说插不插得进去,站不站得住脚,就算是进去了,无疑是与格兰特经济实力最强大的三家企业为敌,后果可想而知。

奥塞罗显然并不认同雷顿的说法,或者说他心里已经认同,表现出却做出不认同的样子,籍此来故意打压这个新冒出来的愣头青,他说:“经过*的专家研究评估,我们认为天使级标准战舰在动能、防御和攻击力上确实很出色,不过,对于它在实际作战中到底能发挥出多大,或者说能发挥出模拟作战数据的多少个百分比,我们表示怀疑……”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通,无疑就是在贬低天使级标准战舰,以达到漫天要价的目的。

他刚说完,凤九渊就不乐意了,说道:“看来还是*的专家高明,我们的天使级标准战舰要改进的地方实在很多。雷总,你说呢?”

雷顿当然知道凤九渊要表达什么意思,点头道:“按奥塞罗将军阁下的说法,天使级标准战舰确实问题还很多。毕竟我们只是一家才转型不久的小型兵器工业厂商,一没有成功的产品在前,二没有强大的科研、经济和政治实力作为保障,这份样案实在过于急功近利,冒失唐突了。联邦的科技实力如此的雄伟,有神盾工业、洛莱塔航空和北海重工这几家巨无霸强力支持着国防工业的建设,我们的行为确实需要检点和反省。浪费了*诸位将军和权威专家们无比宝贵的时间来研究我们这份粗糙的样案,实在抱歉,抱歉得很!”

奥塞罗的脸色实在有些挂不住,心说星海工业这些人怎么连谈判都不会?说你不好你就觉得自己真不好,这样的态度怎么在商界生存呢?难道连最基本的还价都不会吗?见雷顿连连道歉,忙掐灭了烟头,正要说几句场面的安慰话,没想到雷顿站起身来道:“将军阁下的宝贵意见我们已经记下了,回去立即让人仔细研究,力争在近期内拿出一个完美的方案来!”

话说到这份上,显然就是准备终止谈判,打道回府了。奥塞罗急了,他想出言挽留,可面子上又挂不住,含糊着应答了几句,就这样看着凤九渊一行四人‘垂头丧气’地走了。

人刚走,奥塞罗就对负责谈判的副手发作了起来,又指着鼻子骂身后的一堆专家,总之是把谈判失败的责任全都推了出去,他半点也不承担。

049 战争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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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的大门,陆小亭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道:“怎么是这样的呢?”凤九渊问是怎么样的,陆小亭说:“哪有这样谈判的?这样谈判怎么做得成生意?”

凤九渊道:“小亭哥,我给你打个比喻:有件东西性能很出色,但你吃不准它的质量到底好不好。当别人上门来向你推销的时候,你会买的机率有多大?如果经过一番比较,证明它不但性能出色,质量也能保证,这时候你会不会主动掏钱去买呢?”

陆小亭一怔,道:“这,这,可是我们现在是跟*做生意,是*呀!”如果说这话的不是陆小亭,凤九渊的巴掌已经狠狠地拍了下去。*又怎么了?*的鸟跟普通人不一样?说白了,*跟普通的企业机构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它从事的是军事业务管理。换一下心态,把那种政府权威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心态给彻彻底底地扔掉,这才能够平等地看待整个世界。“小亭哥,你要是把自己的生意对手当成*,那么这单生意就算做成了,咱们也基本没什么赚头。为什么?因为它是*,是高高在上的政府机构。可你如果把它当成一个普普通通商业机构,那么恭喜你,在心态上你就先赢了对手。只要具备足够的实力和底气,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这个道理不单陆小亭觉得匪夷所思,就连陆小意也觉得太过于诡异了,简直违背了最基本的商业准则。可他是老板,陆小亭和陆小意都不好继续跟他争辩下去,而凤九渊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车开上了大道,凤九渊回头望了望*那壮观的总部大楼,笑了笑道:“不出半个月,这些官僚就会主动找上咱们……对了,雷顿,天使级标准战舰咱们现在有多少存货?”

“10艘!”雷顿道:“北海重工那支付的第一期款项有三分之一都用来买建设天使级标准战舰的设备了。这单生意若是搞不成,嘿嘿,咱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凤九渊摆摆手道:“连你也不信任我?剩下的设备还能造出多少艘来?”

“我可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在想,如果真的谈不成这笔生意,咱们又该怎样渡过这道难关?剩下的设备最多还能建造5艘出来。好在主要设备部件咱们都能生产,要不然一艘都造不出来!”

陆小亭骇然道:“10加5就是15艘,我的个天嘞,不是在做梦吧?你们,你们不是在玩的游戏吧?”凤九渊哈哈地笑道:“小亭哥,说了这么多,这句话是唯一正确的!不错,咱们正是在玩游戏!”也不管陆小亭满脑子数不清的问号,继续道:“重型突击舰的售价是300亿左右,护卫舰是2500亿,驱逐舰10000亿多点……这样,咱们每艘战舰就定在15000亿这个价位上,留6%左右的空间让他们还价。每艘的成本约3720亿,税率是25%,狗曰的联邦政府,太黑了些吧,每艘大约能赚6700亿左右,也就凑合了”

“咳咳……”陆小亭一口气呛进肺里,差点没吐出来,好不容易顺过来,就道:“每艘6700亿的赚头还凑合?小九,你,按你这么说,这世上岂不就是没赚钱的生意了?我的天呐,15艘就是10多万亿格兰特盾,这简直,简直……”他简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了。

“什么格兰特盾?”凤九渊白了他一眼,“我说的是联邦币!你看大银河联邦崩溃后,哪一单军火交易是用的地方性货币支付?小亭哥,看你现在这熊样,可不要出去说你是咱星海工业的人。”

陆小亭立马就闭嘴了,强迫自己把刚才见到的、听到的一系列惊人消息给消化掉。没想到凤九渊继续感叹道:“哎,到底还是本钱太少了,起步慢呀!”

他是觉得慢,可陆小意这位当过财务副总监的董事局主席秘书看来,星海工业的发展简直比空间迁跃都还来得快。去年九月公司成立的时候总资产还不到900亿格兰特盾,经过两个多月的发展,4013年初就做成了一笔与北海重工的巨额交易,获得了10000亿联邦币的固定资产和5年期支付的13000亿现金,总资产核爆炸性地增长了近200倍。现在4013年才刚过半年,眼看又要完成一笔交易,获得10万亿联邦币的巨额收益,与上一次瞬间200倍的收益相比,这次确实显得寒碜了些,但以普通的商业发展速度来看,这简直与神话没什么区别。回想起凤九渊刚才说过的话,陆小意忍不住问道:“小九,你为什么就肯定*最多半个月就会主动找上咱们?”

凤九渊看了看表,示意雷顿打开车载电视。电视上是混乱的画面,所有人都在朝着某个方向跑去,仿佛遭遇了什么灾难。陆小意正想问这是什么,电视里就传出了声音:“……所有人都冲向了最近的机场,天呐,场面太混乱了,简直就像回到了20多年前那个远去的残酷时代……”电视讯号显然受到了影响,声音断断续续的,录像的人不知道是不够专业还是恐慌,镜头总是乱摆。

陆小亭也觉得怪异,问这是哪。凤九渊说是伯利卡星。陆小亭查了一下才知道伯利卡星在哪。这时,电视里又传出了声音:“……我们不得不相信,战争已经爆发了,它再一次爆发了……”

战争爆发了?!

真的爆发了吗?

在车开回星海工业总部的时候,电视讯号彻底地断了。陆小亭和陆小意仿佛受到重大打击,脸色惨白,你看我,我看你,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晚上八点,联邦政府主席发表了公开演讲,严厉谴责泰坦民主共和国的*,要求泰坦共和国军立即退出格兰特联邦的领土,公开道歉,并对格兰特联邦造成的损失作出赔偿。

看着电视里那个小老头义愤填膺的样子凤九渊笑着对满屋子的人道:“发表什么都别发表谴责,这跟讨饭叫屈没什么区别,弱者的表现。没得让人恶心死!”

陆展翼笑道:“格兰特在泰坦面前本来就是弱者,谴责是明智之举!”听了老年的人话,凤九渊就感慨,这老年人和年轻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样,同一种行为,两种结果,这是不是代表了热血与稳重两种心态呢?为什么当国秉政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而不是年轻人呢?是不是怕年轻人当政容易冲动,好勇斗狠?可是这些上了年纪的人的处理规则实在让人难以接受,有些时候也太让人学得憋屈了吧?

050 政客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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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150多年的残酷兼并战争,格兰特联邦能屹立至今,自然是有理由的。尽管他的疆域狭小,人口稀少,资源相对短缺,某些领域科技实力落后,但他的电子工业是所有国家中最为强大的,不但是他的经济支柱,也是政治和军事支柱。

过去的150多年战争里,格兰特每每仗着强大的电子攻击舰在最关键的时刻击败强大的对手,从而扭转军事政治上的颓局,避免被灭亡的命运。和平协议签定以来,格兰特每年向其他10国出口至少30000艘电子攻击舰和其他电子工程设备,以换取到巨额的联邦币储备,从而保证了整个国家的正常运转。

4013年6月28日夜,泰坦民主共和国第14军团第67、68、70三支舰队越过格泰边境线,向伯利卡星发动了进攻。不到3个小时,驻守在伯利卡星的格兰特联邦第16特混舰队全军覆灭,包括指挥官霍利斯中将、参谋长岳诚少将以下共计155.6万名士兵阵亡,52.3万人被俘,另有10多万人下落不明。

联邦主席阿尔伯特.鲍尔肯发表演说时,伯利卡星已经陷落5个小时,第16特混舰队全军覆灭的消息也早在7个小时前就传了回来。

早在两天前,第16第混舰队指挥官霍利斯中将就向*报告了边境发现泰坦军队的异动,请求派附近的第13特混舰队支援。*认为这不过是泰坦军队的正常调动,不足以引发重视,便置之不理。昨天晚上20:15分,霍利斯和岳诚联名向*、参谋总部和联邦主席办公室发去了紧急报告,声称泰坦军队不顾边防卫队的警告,已经公然越境了。

接到报告后,鲍尔肯当即召集了*、参谋总部和联邦安全委员会开会,商讨对策。凌晨00:14分,霍利斯中将和参谋长岳诚少将再次联名向*、参谋部总和联邦主席报告确定敌人有三支整编舰队越过边境,正在伯利卡星而来。

然而,会议迟迟拿不出决议,大部分人认为应该以外交手段解决,偏偏拿不出像样的方案,少数人认为应该加强防备,却又不主张向伯利卡增派援兵。双方纠结着这个问题扯来扯去,对于第16特混舰队发出的紧急求援视而不见。到了下半夜,吵得实在累了后,15名与会者竟然就在会议室里睡了过去。

天亮的时候,前来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发现联邦的最高管理者们竟然都在会议室里睡着了,这才把他们叫醒了过来。从容洗漱完毕,吃过早餐后,会议又再继续。到了10点过,终于有人建议把泰坦民主共和国驻格兰特大使召来,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听说泰坦大使正在会见重要的客人,要吃过午饭才会前来,这些最高掌权者竟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纷纷提出了回家洗澡,换身衣服,也把中午饭吃过后再继续会议的要求。尽管鲍尔肯觉得这样做不太好,毕竟边境的情况有些紧急,但他还是同意了。

凤九渊一行去*谈判的时候,*长、副部长、作战厅长等重要官员都去开会了,自然只有闲着的装备厅厅长前来负责谈判事务。也就在那个时间,第16舰队正在伯利卡星域抵挡着早有蓄谋的三倍于己的敌人的猛烈进攻,苦苦支撑,等待着援兵的到来。

散会之后,鲍尔肯会见了几名重要的支持者,并约他们共进午餐,商量今年年底举行的选举事宜。就在这顿重要的饭才吃到一半的时候,仓皇恐怕的参谋总长拿着霍利斯中将和岳诚少将临死前发出的报告冲了进来,告诉他第16特混舰队全军覆灭的消息。

饭是没法吃了。鲍尔肯也终于意识到事态有多少严重,让人立即去召泰坦大使前来,结果被告知泰坦大使早在前天就离开了格兰蒂亚。

会议在一顿没有吃好的午餐后继续举行,所有人都被吓着了,乱成了一团:谁让他们都是在20年前的和平协议签定之后才上台的政客呢?对于如何处理战争问题,他们缺乏经验和手段。

又是一番拉据的扯皮后,鲍尔肯这才决定向格兰特联邦驻泰坦大使发出命令,要他向泰坦政府提出严正抗议。

两个小时后,驻泰坦大使传回消息:抗议无效,泰坦政府还把他驱逐出境。几乎同时,伯利卡星陷落的消息也传了回来。

又是漫长的、毫无意义的争吵扯皮,晚上七点,会议终于作出了决定,由联邦主席鲍尔肯向国民发表公开演说,强烈谴责泰坦的侵略*,要求立即撤军并赔偿格兰特的一切损失。

演说发表了,全联邦的人们都通过电视知道了国家正在遭受泰坦的侵略,所有人都在等着联邦政府下一步的行动,而联邦政府却在等待着泰坦政府的回应。

又一夜过去了,泰坦没有对鲍尔肯的演说给出任何的回应。据可靠消息,泰坦第14军团已经全部开驻伯利卡星,第3、第8、第11、第18军团也陆续向伯利卡星机动集结。

共计五个军团的强大兵力,显然不是边境摩擦,也不是普通的挑衅,而是要集中最强大的力量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打垮格兰特联邦,将其吞并。

而格兰特联邦总共只拥有2个正规军团和3个战斗力低下、装备落后的国军警备军团,第16特混舰队已经全军覆灭,剩下的7个正规舰队能够抵挡住泰坦方面共计20个舰队的猛烈进攻吗?

在看到参谋总部收集来的情报后,鲍尔肯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看来我的政治生命至此结束了……

民众再没有给予他和他的迟疑以任何机会,在伯利卡星陷落后的第三天,全联邦爆发了空前的反战大游行,并强烈要求鲍尔肯政府下台,议会提前举行选举。

下班后回到家里,凤九渊见陆家老小都坐在电视前看着一段又一段的示威新闻,将脱下的衣服往艾尔手里一丢就说:“没有意义,没有任何意义。不管是鲍尔肯还是什么尔肯,联邦政治是控制在神盾、洛莱塔和北海三巨头手里的,谁说了打都不算数,只有他们说打才行!”

陆展翼说:“有时候民众的力量是很可怕的,不管是谁控制了政治,他可以利用政治,但却左右不了政治!”陆展翼的见地凤九渊虽不苟同,但却不得不承认很精僻,很深刻。坐下后他伸了个懒腰感慨道:“你说打吧,力量太过悬殊,不过吧,坐看国家沦亡。没见国会已经吵翻了天吗?却就是吵不出个结果!”

陆展翼又说不是吵不出结果,而是大家心里都知道该怎么办却不敢说出来,怕担责任。政治这东西,是由利益和责任有机组合而成,只懂得以交换利益来换取权力和地位的人是政客,没有责任心的客是当不了也不敢当家的,议会里的大多数人都属这一类。另一种是既懂得以利益交换权力和地位,又不缺乏承担责任的勇气和决心,这样的人才是政治家,他们在任何时代,任何国家都属于极少数。

突然,凤九渊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要是鲍尔肯政府现在就下台了怎么办?我原本的设想是战争虽然爆发了,但鲍尔肯政府能有序地组织抵抗,在见识到了泰坦军的强大和格兰特军队的脆弱之后,必然加重对更先进、更强大的装备的渴求,到那时不用我登门,*的大佬们都会主动来求着咱们星海工业。这样一闹起来,变数就不肯定了。哟喂,怎么一开始没想到这头呢?大意了,大意了……

见雷顿也盯着电视画面蹙眉沉思,凤九渊就知道必须得尽快想办法,要不然星海工业可真的会因为他的一时大意而陷入到危机中去。

051 政治交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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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电视画面定格在一位身材高大、慷慨激昂的中年人身上,播音员解说他是联邦著名的政治世家林家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林熙成,58岁就已经是议会主席团成员,正值年富力强的他主张武力反抗泰坦的侵略,要求各党派停止分歧和争吵,议会应该立即授予政府战时权限,支持成立战时内阁,这样才能让国家有效地运转起来,打退敌人的侵略。

林熙成的身边站着一位年纪很轻的少年和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播音员说少年是林熙成的儿子林广平,今年22岁,刚刚从基础学院毕业。林熙成说了,只要国家需要,他会在第一时间把儿子送入军队,送到前线抵抗敌人的侵略。老人是林熙成的父亲林远雄,当镜头移向他的时候,雷顿噫了一声,问道:“这林家是不是当年主持联邦内政事务长达283年那个林家?”

联邦的政治史凤九渊几乎一无所知,回答雷顿的是陆展翼,他点头道:“不错,正是那个林家。这位林远雄老先生三年前才从议会副议长的位置上退下来,还是很有号召力的!”雷顿点了点头,看了凤九渊一眼,凤九渊知道他有话说,又不便让陆家人听到,便起身道:“没营养的新闻我可没兴趣,洗澡睡觉是正经!”

刚洗完澡出来,雷顿就进来了。凤九渊就问他有什么事。雷顿问他觉得刚才在电视上看到的林熙成怎么样。

凤九渊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水道:“什么怎么样?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他本来就不关心政治,刚才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林家、有林熙成这么一号人物。雷顿坐了下来道:“你应该跟陆老爷子说说,咱们明天一起去拜访林家!”他说去拜访林家的目的是研究一下是否有可能把林熙成推上联邦主席的位置。他还说,与其在格兰特横冲直闯地发展事业,还不如扶持一把保护伞来得实惠。

凤九渊就觉得纳闷了,问为什么要请陆老爷子出马呢?就他们俩去不行吗?雷顿当即冷笑道:“就我们俩去连林家的门槛也别想踏进!”凤九渊问为什么。雷顿就说:“当年联邦还没有解体的时候,林家和陆家是世亲,200多年联姻不断。林家有势,陆家有钱,这才把持了联邦内政长达283年之久!”他还说刚才查了一下,联邦解体之后,林家的政治影响大幅削弱,随着陆家的垮台,又丧失了绝大部分的政治资金来源,日渐沦落了下来。好在林家在格兰特联邦还保有相当大的优势和政治影响,只不过林家的人一向不太听话,诸如神盾、洛莱塔和北海这些巨头都不愿意出资支持他们,“若是咱们能出资帮助林家上位,不管他们听不听话,对我们来说,都是件好事!”

凤九渊这才明白了,他说:“也就是说,让老爷子出面,咱们出钱推林家上位?”雷顿点头说是这么回事。凤九渊又不无担忧地道:“可搞政治活动咱们都不熟悉,有钱也没路子使呀?”雷顿就说他不懂,陆老爷子却是位明白人。思考片刻,凤九渊就打定主意去打老爷子。

老年人觉少,睡得晚起得早。看了会新闻,陆展翼就去了书房,说是看书,其实不过是消磨一会儿时间。凤九渊敲门的时候,他正捧着《红楼梦》东一页西一页地浏览着。见进来的是凤九渊,老人家有些奇怪,说他不是睡了吗,笑问他有什么事。

凤九渊坐在沙发里,随手从身后的书架上抓了本仿古线装的《道德经》翻了起来,口中问道:“陆爷爷认识那个林远雄不?”

陆展翼是什么人?老得成了精的,闻弦歌而知雅音,当即问道:“怎么,是来搬我老人家出面的?”凤九渊一愕,没想到才一句话的功夫就被老人家看穿了心思,心说这世界还真是,只只狐狸都是越老越精,怎么就遇不到一个糊涂的?“既然爷爷已经看了出来,我也直说。是这么回事!大银河联邦崩溃后,林家在格兰特也不怎么得势,主要是缺政治资金来源。眼下这钱我出得起,只是我送上门人家未必肯要,所以就想请你老人家出面。我听雷顿说,陆家和林家是几百年的世交关系,想必这些年你们也没断绝交往吧?”

老爷子放下书叹道:“你这小这家伙,跟你爸一个样,精得鬼似的,有道缝就能钻进去。刚才看电视的时候我没说认识林家的人就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这倒好,还是让你给挖了出来!”

“这么说,你是答应出面了?”

“若是别人,我断不会答应。”站起身来将书放回架上,拿起桌上的通讯器指着微秃的脑门顶说道:“我都是泥巴埋到这的人了,能帮着你们点是点吧!怎么,还不去睡觉,明天还要不要去林家了?”

凤九渊心下又是感动,又是惊喜,跳起身来道:“好,我这就去睡!”

“跑那么快干什么?书放回去!”

出了书房,没想到和陆小意撞了个满怀,她端的东西也打翻在地,浓烈的草药味散发了出来。陆展翼问什么事,他们俩都齐声答说没事。

看着地板上黑漆漆的汤汁,凤九渊一边叫艾尔来收拾,一边问是什么。陆小意说是给老爷子熬的汤药,调理身体的,见他裹着睡袍,问他跑书房来干什么。凤九渊就说是办正事。见他要走,陆小意叫他等一下,她有东西给他。

“是什么?”凤九渊好奇地问。

陆小意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等我把汤药给爷爷盛过来!”

陆家的宅子颇大,主楼有三层,三楼是客房,二楼眼下是陆老爷子、凤九渊、雷顿和陆小亭夫妇住着,老太太和陆小意住的楼下。凤九渊还是第一次进陆小意的房间,本以为会看到很温馨浪漫的布置,却没料到满目素然,简单得紧,除了书桌上的一盆植物较为新奇外,再无惹眼之处。

见他面露失望之色,陆小意笑道:“是不是跟你猜想的不太一样?”

“这个,是有点不一样!”

陆小意也只是笑了笑,未作更多的解释。她给凤九渊的东西是一套衣服,还是正装,她说是中午休息的时候去商场买的,让凤九渊试一下是不是合身。

凤九渊身上只裹着睡袍,又是在她的房里,心说这要怎么试?不会就让我这么脱光光吧?陆小意指着卫生间的门道:“去里面换上,若是不合身我明天拿去换!”

凤九渊的衣服都是随便买的,他对吃的、穿的、住的、用的这些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几乎没有什么要求,也就更管不到到底是好还是坏了。陆小意见他堂堂星海工业的老板,穿的衣服却是最低档的大路货,实在衬不出他的气质和身份,身为秘书,这些事她不管也就没人管了。

衣服很合身,简直就像定做的,凤九渊也不知道好不好看,在陆小意的指使下转了几个圈,连问合不合适。陆小意看着她在衣服的衬托下越发显得气宇轩昂,很是满意,正要说好,却见他的裤子被某个部位高高地撑了起来,像顶帐篷,脸上掠过一丝红晕,装作没看见,连连说好,很合身。

凤九渊的脸更红,心说小兄弟你咋就这么不听话呢?不该你表态的时候你凑合个什么劲?完了,完了,肯定要被小意姐当作色狼了。忙钻进卫生间把衣服给换了下来,裹好睡袍,抱起衣服风也似的跑了。

052 政治交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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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的宅子大得有些让人侧目。

陆展翼说,格兰蒂亚第66区全都是林家的,但林家也就只剩下这点产业了。林家的宅子就建在第66区的中央,占地至少有6平方公里,全部的仿古砖木结构,飞檐斗拱,亭台楼阁,山石花木,院落水榭,看之不尽,数之不暇。

尚没进门,只是远远地看着,凤九渊就惊叹道:“乖乖,这到底是私人院子还是古博物院呢?真长见识了,真长见识了!和它一比起来,那些个毫宅别墅跟贫民窟没什么区别。如今落势的林家都这般豪阔,当年岂不是更惊人?”

机车还未到院门外,远远地就见在电视上出现过的林熙成和林广平推着林远雄在招手。车刚停稳,林广平就忙上前来为陆展翼打开了车门,热情地招呼了起来,一双眼睛却都落在了陆小意身上。

陆展翼和林远雄估计也有些时日没有见面了,两人好一番寒喧。客套完了,林远雄才把目光转向乖乖地站在陆展翼身后的凤九渊,正要问这少年是谁,好像不曾见过,陆展翼就说:“林老哥,他呀,也是我的孙子。九渊,见过林爷爷!”

“林爷爷,你好!”凤九渊学着古老的礼仪,上前打了个叉手,躬身九十度拜下。林远雄乐得呵呵直笑,忙伸手虚扶,直道免了免了。陆展翼又把林熙成、林广平介绍了,凤九渊叫了林伯父、林大哥。

接着林广平领路,一行人步行入院子,穿廊过堂,不知道要去哪。整个院子里看不到半点智能化的设备,花木的维护、院子的打扫全都是人工。林广平显然和陆小意早就相识了,两个边走边聊,说得极是开心。凤九渊心里没由来泛酸,心说这小子长相不赖,泡妞的本事也挺高呀,看他把小意姐逗得那么开心,我可是做不到的。

步行约十多分钟,林广平终于把大家领进了一处厅堂,分宾主坐下,上好的茶、点心、果子流水价地排了上来。看着这阵势,凤九渊暗暗估算道:“陆爷爷不是说林家早就落势了么?这么大处宅子,再加上这些人工,这些排场,得要多少钱才铺张得开?照这情形来看,林家要么子是装穷,要么子是在装阔。我看多半是在装阔,排给咱们看的!”

闲聊了几句,陆展翼就把话题扯到了眼下的时局上来,林远雄深叹一声,苦笑着不作置评,林熙成也只是说了句照这么下去,格兰特联邦危矣,便摇头作罢。林广平倒是义愤填膺,昂然说道:“一帮子无能官僚政客,只知道为自家的利益权力机关算尽,国家大义,民族危亡全然不顾,照此下去,格兰特联邦必然被泰坦所灭!到那时,谁的利益,谁得权力能得到保证呢?”

见陆展翼听得暗暗点头,陆小意也是目含赞许,凤九渊本不想说话的,也忍不住开口道:“步子迈大了,小心扯着……那什么!”心虚地侧过头看了一眼陆小意,只盼她没明白自己到底要说什么,“林大哥,以你之见,该如何挽救格兰特联邦的危局呢?”

“众志成城,团结一致。上协调国会,组建战时内阁,政令统一;下则发动媒体,宣扬抗战之精神,抱定必胜之决心,与敌人周旋到底!”

屁话,屁话,屁话!!全都是空而不实的屁话!凤九渊差一点就忍不住呸了出来,到底还是忍不住摇头道:“口号,口号而矣!”林广平气往上涌,打量了凤九渊一眼,问道:“那么依九渊兄弟之见,又该当如何?”

“那个,话别拽得那么文,我怕酸!”揉了下腮帮子,凤九渊喝了个香入肺腑的茶,说道:“我是小门小户人家出生的,没你那么高见识。我只知道那个火烧起来了是各救各的东西,各逃各的命,你要喊大家团结起来救火……这个不容易,真的不容易。人呐,都是自私的。好听的话都会说,不好的事也都会干!什么国家大义,民族危亡先放一边,泰坦这场大火眼看着就要烧过来了,你要喊大家都出力救火,总得让大家知道为什么要救,救了有什么好处不是?”

林广平气得脸色泛青,看他蠢蠢欲动的唇齿,估计早想开骂了,好不容易听完凤九渊的话,才说了句:“张口好处,闭口好处,要知道这可是国当难头!”

“对不起了,林大哥,我是连基础学院都没有毕业的,文史从来都只保持在C3(基础学院考试的最低评分标准,最高是双A),连C2都没有考过。国难不国难的我不知道,要是泰坦灭了格兰特联邦能让我比现在得到更多的好处,那我为什么不让它灭,又为什么不帮着它灭呢?”

“你……”林广平气得拍案而起,差点就对凤九渊挥拳相向。强忍着胸中翻涌的怒火和鄙夷,指着大门道:“请你离开,林家不欢迎你!”

凤九渊嘿嘿一笑,看了看林远雄和林熙成道:“好像林家还没有轮到林大哥当家吧?”林远雄终于出声道:“平儿,坐下!你爹就是这么教你对待客人的吗?”林广平立即乖得就像兔子一样,老老实实地坐回椅子里,眼观鼻,鼻观心,宝相庄严。

“老弟呀,你这位爱孙颇得政治三昧,只不过话说得不太光鲜!”林远雄哈哈地笑道,“估计这孩子不是你教出来的吧!”

陆展翼摇头笑道:“我有几斤几两你老哥还不知道?这孩子,恐怕没人当得了他的老师!”林远雄含笑点头,看着凤九渊道:“不敢请教小哥贵姓?”

凤九渊惊讶道:“你看出我不姓陆了?”林远雄道:“小意的哥哥小亭我是见过的,此外可再没听说陆家有第三个孙子了!”

凤九渊摇头道:“这话不对,我确实是陆爷爷的孙子,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林远雄诧异地看着陆展翼,陆展翼说:“不错,确实是我的孙子。老哥想必还记得鸣归那孩子?”

“鸣归?”林远雄想了想,旋即脸色骤变,骇然地看着凤九渊,那神情,似要想站起来拉着凤九渊看着仔细似地,把林熙成和林广平都吓了一跳。“原来你是凤家的孩子。凤天麟老先生便是你的曾祖了?”

凤天麟的名字简直就像一道炸雷,炸得林熙成和林广平也是神色骤变,像看鬼怪一般盯着凤九渊。“看来,我这个当曾孙的要想名头盖过他是有些困难了!”摇头叹息了几声,凤九渊道:“林爷爷,今天我可不是以凤天麟的曾孙身份来的,而是以星海工业老板的身份前来和你老谈生意的!”

“星海工业?生意?”林远雄笑道:“愿闻其详!”

“很简单,我出钱,林家出人,咱们把那联邦政府给抢过来,自己干!”

林广平又开口了:“你以为这是小孩子玩游戏?凤家的人是聪明,好像没听说有谁会赚钱的。竞选联邦政府主席,可不是几万几十万就能办到的!”

凤九渊没有理他,而是看着林远雄,他知道林家管事的还是这位坐在轮椅里的老先生。林远雄尚未开口,林熙成终于发言了:“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遮掩了。平儿的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也是道理。凤小兄想必是清楚竞选联邦主席的花费?”

凤九渊非常干脆地答道:“不知道!”林广平的话又来了:“不知道你也敢凑这热闹?当真是不知……”‘死活’两字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吐出来,但那意思大家都听了出来。

这时,林远雄身后的秘书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林远雄边听边点头,随即道:“既然是生意,那咱们就按规矩来办。我想知道的是,星海工业想得到什么?”

凤九渊道:“这个简单,只两条:第一、所有的国防军工订单,星海工业有优先权,在未经星海工业选择之前,第三方不得染指;第二、政策和税收的倾斜。只要林老能应下这两条,竞选要多少钱我就给多少钱,绝不皱下眉头。”他的话一出口,林熙成和林广平才知道星海工业是做兵器工业的,由不得将信将疑。

“再没第三条了?”

“就眼下而言,星海工业的实力也只够提出这两个条件。至于第三条嘛,还是等打退了泰坦的侵略再谈吧!”

这句话深得政治交易的真髓,陆林二老和林熙成由不得侧目而视凤九渊。心说看不出呀,这小子貌似全然不懂世事,竟然能句句切中要害,让人不得不接受他的条件,不知道是事先有人教授好的,还是他福至心灵,随口而道的?若是随口说出,这小子的智慧也太让人难以猜度了!

053 林家出手

第二更来了。收藏56,呵呵,看为今天上不了100的,除非有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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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陆展翼解开了凤九渊心中的疑惑:林家的阔不是装出来的。偌大的林宅,林家人只留出了不到五分之一的区域自己住,其余的部分都规划成了商业用途,眼下是全格兰特最高雅、最豪华的文化展览中心,每年在这上面的收入足以维持日常运转。这种阔在别人看来是奢侈的表现,但在林家这种有着古老传统和政治世家来看,那就是一种形象和地位的象征,是必须要维持下去的,就好比维持他们的政治荣誉。

整个66区都是林家的固定产业,每年从中获取的收益基本能满足他们的政治活动的需要。相比起那些有神盾、洛莱塔或是北海等大财团支持的政党社团而言,林家的奢侈只是面子上的,他们的里子已经空了。正因为这样,林家在格兰特的政治优势被压缩到最低的限度,除了在建国之始获选过一次国会议长外,便再没有获得任何重要职位的选举的胜利。

林远雄曾任职的国会副议长不过是空头的荣衔,这是因为他花了大力气支持公民党获得议会选举的胜利,作为回报,公民党将副议长的头衔颁给了他。

听完了陆展翼对林家简单的介绍,凤九渊禁不住有些担忧,林家能够获得胜利吗?要是不能,自己的大把政治投资岂不就是打了水漂?而且还会给星海工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陆展翼看出了他的担忧,拍着他的肩膀道:“如果林家有充裕的政治资金保障,格兰特联邦的170年的政治史就将改写了。林家不同于普通的政治世家,他们有着自己明确的原则和主张,在这一点上,不管你提供再多的政治资金都不能令他们作出改变。也就是说,就算你出资帮助林家获得选举的胜利,也不要指望借此来操纵他们,或者说随心所欲地获得你想要的一切利益,在林家那里,这是不可能的。正是这样,格兰特的财团们都不愿出钱支持林家。你还是第一个!”

“就眼下的形势来看,鲍尔肯所领导的宪法委员会政府就要垮台了,林家能趁着这个机会崛起吗?”凤九渊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前方有战事,后方又乱成一锅粥,即使是林家上了台,他们能够控制住整个国家?”

“让咱们拭目以待吧!”老先生既笃定,又期待地感慨道。

林家的行动异常迅速,当天傍晚就促成国会召开,在83%的议员出席的情况下,鲍尔肯和他的政府要员接受了国会主席团的相关质讯。面对为何不对第16第混舰队的报告及时而准确地采取相应的对策,鲍尔肯政府给出了令整个国会为之愤怒的答案,所有的在野党团体都一致向占国会多数的宪法委员会发难。经过一整夜的紧急会议后,国会一致决定,向联邦最高领袖公民委员会委员长提出解散国会,提前举行选举,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成立战时政府的议案。在这期间,前线的战事指挥权移交公民委员会委员长,参谋总部负责一切的军事计划执行。

成功占领伯利卡星后的第三天,泰坦军派出了两个军团,8支舰队的强大力量四散出击,目标直指格兰特联邦边境与之接壤的所有行政星。格兰特联邦第13、第15特混舰队和第5、第9国民警备舰队队与泰坦军略作对抗之后,介于实力悬殊,付出了较大的损失后奉命后撤至高丽星系一线布防。

在泰坦军攻占格兰特伯利卡大行政区的23颗行政星的一周时间里,格兰蒂亚的林家空前地活跃了起来,在公民委会员委员长解散国会,提前举行大选的委员长令一签发,由林熙成任执行长的统一党便轰轰烈烈地拉开了竞选大幕,所有的媒体上除了前线的军事新闻外,轮番滚动播放统一党的竞选广告。

与之相比,其他的政党则反应平淡,几乎没有什么大的行动。在他们看来,在这个时候,任何政党的上位都是不明智的,泰坦军蓄谋已久,有备而来,明显是要吞并格兰特联邦,而以联邦的国力和联邦国防军的战力,哪里是泰坦军的对手了?与其拼死拼活地去赢得竞选的胜利,还不如静观其变,再作下一步的打算。大多数的政治观察家都认为,即便统一党能获得国会选举的胜利,恐怕也支持不了几个月就会倒台。有人甚至这样讥笑:曾经高处权力之巅,辉煌无比的林家俨然成了一条170年未曾尝到权力腥味的疯狗,借着其他政党有所顾忌,不敢大展拳脚的机会,不顾一切地妄图重登权力之巅,体会一下170年不曾有过的美妙感受……

原来的选举期限是一个月,一周后,所有政党忽拉拉地一致发表声明支持统一党,而各地民众也都把选票全都投给了主战救国的统一党。截止7月8日,联邦智控中心公布的统计数据称,统一党赢得了89%选民的支持,提前锁定了胜利。

看到这个结果,凤九渊忍不住笑道:“捧杀,绝对的捧杀……”雷顿说捧是捧起来了,至于会不会被泰坦给杀掉,这就要看林家如何跟星海工业合作了。在打定主意也林家合作之后,雷顿出面向格兰特自由银行借贷了2.5万亿联邦币——几乎就相当于星海工业当下的全部市值——全部都投入到了建造天使级标准战舰所需的设备购买中去,截止今天凌晨,天使级标准战舰的储备已达到了45艘!

7月9日,泰坦军以两个军团的强大力量向格兰特高丽星系防线发起攻击,不到半天时间,以三个特混舰队和4个国民警备舰队组成的防御力量便崩溃,除了第13特混舰队在指挥官龙襄的指挥下避免了被歼灭的命运外,其他六支舰队无一例外地全军覆灭,阵亡士兵超过千万,包括三名中将级指挥官在内的200多万士兵被俘虏。

高丽防线被攻破的消息传回格兰蒂亚不久,公民委员会委员长便提前宣布统一党获得国会议选的胜利,由他们组建新的政府。当在晚上20时,林熙成便将新政府组建的方案和相关的内阁成员履历报到公民委会,22时,委员长埃辛.艾库拉泽巴尔批准了林熙成的方案,同时授权他组建战时内阁。第二天一大早,各大媒体就报道了统一党政府成立的消息,由党执行长出任联邦主席,副执行长林泽凯出任国会议长。林家,终于在170多年后重登格兰特的权力巅峰。

上午10时,新政府暨战时内阁在公民委员会委员长的见证之下,向联邦宪法宣誓就职。12时,林熙成带领新政府成员出席新闻会,同时发布第一道战时内阁命令,即宣布格兰特联邦自7月10日12时起进入战争状态,全联邦实行军事管制,直至战争胜利。

入主格兰蒂亚第3区后,林熙成迅速地采取了各项行动,一个小时内下达的命令多达上百条,最重要的两条就是发布征兵令和解除总谋总长的职务,另行委任。

054 讨价还价

第三更,早点来,早点睡了。诸位明天请早,还是那句话,给咱们的军火商凤九渊同学留点票吧,星海工业的发展实在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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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眼人都知道,不管是哪个领导的政府上台,在国防工业上都必须得依赖神盾、洛莱塔和北海三家巨头,没有三巨头的支持配合,军队别想弄到哪怕一艘突击舰。

新任*长林泽焕上任的第二天,就通知神盾、洛莱塔和北海三家巨头的负责人参加国防会议,同时获邀的自然还有星海工业。

林泽焕是一位不到50岁的年轻派主战将领,有着英武挺拔的身躯和锐利逼人的眼神。走进会议厅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好,而是质问:“告诉我,你们都做好准备了吗?”只有雷顿给予了回答:“是的,随时准备为国家服务!”神盾总裁郝斌、洛莱塔CEO科林.内斯塔、北海重工执行长李约翰面面相觑,显然不适应这样的开场白,同时,他们对素来只有三家参与的国防会议突然多了一方而感到不满。

林泽焕敲击桌面,眼神像利剑一般逼视着没有发出回应的三方。三方依旧以沉默来回应。林泽焕冷笑一声,说道:“好吧,我想你们是看不起我。”也不管三家怎么辩解,他指着全息屏说道:“一个月内,我要1200艘中型突击舰,600艘重型突击舰,重型拦截舰300艘,重型护卫舰200艘,轻型驱逐舰120艘,重型战列舰4艘,电子攻击舰400艘,中型运输舰150艘,就是这些了。你们能满足我吗?”

第一个发话的是神盾工业总裁郝斌,他说:“重型战列舰的库存只有2艘,一个月内建造2艘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1艘是可以办到的!”林泽焕听了,拿起笔在本子上作了记录。科林.内斯塔也说:“轻型驱逐舰的库存只有10艘,一个月内我们最多可以生产20艘!重型护卫舰也只有45艘的样子!”林泽焕继续记录。李约翰说:“1200艘中型突击舰的任务我们最多只能完成5分之一,重型突击舰也只有50艘,重型拦截舰可以提供60艘!”

最后发话的才是雷顿:“我们可以在一个月内提供130-150艘天使级标准战舰,当然,这需要联邦政府给予相应的资金和物资支持!”

天使级标准战舰?

三家公司可没有听说这是个什么东西,都拿眼神盯着雷顿和坐在他身边懒洋洋的凤九渊。

“看什么看?”凤九渊横扫了一眼,“不认识吗?”

“星海工业?嘿嘿,没听过!”发言的是郝斌,一脸的不屑和鄙夷。凤九渊同样以冷笑回应道:“神盾工业?什么破玩意儿!”“你……”郝斌大怒,长身而起,凤九渊道:“你什么你?有本来你就把林部长要的都满足了,小爷我就写个服字给你!”郝斌猛地一拍桌子,冷笑道:“这样的人都能来参加国防会议,简直就是儿戏嘛。恕神盾工业不奉陪了!”扭身就要走,林泽焕冷哼一声,警卫把门封得死死的,他想走也走不了。

林泽焕地用指节轻轻扣击着桌面,得得的声响和郝斌粗重的喘息前呼后应,他说:“郝总裁,联邦已进入战时机制,如果你不配合,*有权征用神盾工业的生产线,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对吗?”

一个‘战时机制’当即把郝斌给吓了回来,他道:“部长阁下,你要的数量太过于庞大,神盾工业的实力*最清楚不过,我们最多能提供3艘重型战列舰和180艘的电子攻击舰!若要再多,逼垮我们也拿不出来!”他的话才落,洛莱塔和北海也叫起了苦来。

林泽焕不动声色地听了他们长达五分钟左右的叫苦,在他们把各种苦处和难处都说出来后,他才硬梆梆地道:“完了?完了就听我说!你们的难处,我本人是理解的,主席也是理解的,但沦丧的伯利卡大行政区的人民却不能理解,前方的将士不能理解,联邦的90亿公民也不能理解。一句话,皮之不存,毛将附焉?望你们好自为之。去吧!”

第一个告辞的当然是郝斌,甩了两句客套话带上副手了秘书就愤然而去,临行前还恨恨地看了凤九渊和雷顿一眼。洛莱塔的内斯塔说了句我们将尽最大的努力,叹了口气走了。北海重工的李约翰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凤九渊和雷顿,这才起身告辞。

在他们都走了后,林泽焕这才坐到雷顿和凤九渊的对面,全息屏上的数据不停变幻闪烁,凤九渊认出那是智控中心的主脑对天使级标准战舰的实战测评。“说吧,两位,如果我说一个月内我需要300-400艘天使级标准战舰,你们能办到吗?”

雷顿果断地摇头道:“星海工业的生产力摆在那里,如果物资和相关设备齐全,我们最大的生产极限就是150艘。”

“*下辖的2条小型战舰生产线再给你们呢?资金、材料和设备都不用你们操心!”

雷顿道:“2条小型战舰生产线吗?”他还没有算出来,凤九渊就说:“那我可以保证给你450-500艘天使级标准战舰。”林泽焕一拍桌面,叫了声好,说:“雷老板,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记住,500艘,少一艘就别怪我林泽焕不讲情面!”

这是一个冷面冷血的家伙,迎着他的眼神,凤九渊毫不退让地说:“那么利润怎么分配?”

“星海工业生产的标准战舰每艘12000亿联邦币,这是主席批下来的最高限价,税收的优惠需要财政部制定相关政策,这不是*能干涉的。而由我们的生产线生产出的标准战舰,每艘只给你们300亿联邦币的技术征用补偿,这也是最高上限!怎么样,成交吧!”貌似在询问凤九渊和雷顿的意见,其实是他把一切都说死了,容不得任何异议。

难怪所有的大财团都不愿意和林家合作,果然不是一般的黑,简直就是黑到骨头缝里了。凤九渊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淡淡地道:“也就是说,要星海工业为*白打工?林部长是欺负我们星海工业弱小呢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这话不过是说给林泽焕听的。要知道在兵器工业行业里,战舰的利润最高不会超过15%,一般都维持在3%-5%左右。在给*的报告中,天使级标准战舰每艘的成本是11628亿联邦币,现在*却每艘只能12000亿的最高限价,只保证了他们3%的最低利润,是可忍孰不可忍?而事实上是每艘少赚2000亿已经超出了他能容忍的上限,而所谓的技术征用补偿也才每艘300亿,简直跟打发乞丐没什么区别。

林泽焕道:“话不是这么说的,雷老板。眼下是战时,一切都为了战争的胜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们不知道每天在前线会损失多少艘战舰,阵亡多少名士兵,政府会因此而付出多少税金。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战争胜利了,赚钱的机会多的是;若是联邦被泰坦吞并,估计你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这么说,我们和林主席签定的协议不管用了?”

林泽焕耸了耸肩道:“对不起,我只负责*的事务!”

凤九渊气得差点就忍不住起身走了,到底还是雷顿老练持重,沉吟了一下道:“林部长,你开出的价码星海工业可以接受,但有个条件。”

“请讲!”

“货到付现,至少要80%”

“不!15%,这是规定!”

“好,我们让一步,75%。要知道星海工业才刚刚起步,急需资金扩充产能!”

“18%,这是上限!”

“去你丫的上限。”凤九渊大怒起身,指着林泽焕的鼻子道:“回去告诉林熙成,看在陆家和林家的交情份上,70%,这是我的下限。少了这个数,老子拍屁股走人。有技术去哪不能赚钱?走,雷顿!”

林泽焕脸色气得铁青。这些年来,凤九渊还是第一个敢这样对他说话的人,本想当场发作,但凤九渊那坚毅的神情告诉他:这个年轻人吃软不吃硬。想着天使级标准战舰实战测评的结果,他到底是咽下了这口气。

055 意外的访客

第一更。再吼两嗓子,要收藏,要票票……都哑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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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凤九渊就大骂起了林熙成。雷顿说虽然少赚了2000亿联邦币,但利润还是比较可观的。凤九渊说那主要是因为装甲、推进系统、武器、智控系统都是他们自己生产的。这样大规模的生产,从北海重工手里拿到的那么一条小小的生产线怎么能够满足得了?到时还不是得买,这样一来,别说是少赚2000亿,恐怕还得赔出去200亿。

雷顿就说他想得多了,眼下星海工业最重要的就是在格兰特站稳脚跟,发展壮大,大幅地追求利润还在其次。当然,没有利润也不行,要不然怎么发展得起来呢。

这些道理凤九渊都懂,想着林泽焕那副冷面孔,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暗说你林家对待合作者都这样,其他人就可想而知了,也不知道当年是如何把持了大银河联邦内政部200多年,照你们这样的态度,小爷我可不会再跟你们合作第二次。他又问陆小意:“你们陆家当年怎么就跟他们合作下来了的?反正我是忍不了,实在是忍不了!”陆小意说自己对当年的历史不清楚,说不定当年的林家不是这样的也未可知。

回到公司,公关部的人说有客人来拜访,正在贵宾室。凤九渊说他没心思去见客人,让雷顿去了。刚回到办公室还没有坐下,陆小意就来请,说那客人非得他去见不可。

这谁呀,架子这么大,还要我去见?

一进贵宾室,凤九渊便看到北海重工的李约翰正和雷顿谈得欢快,心下大惊,暗道:“乖乖,怎么是他?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雷主席,你好呀!”见他来了,李约翰率先站起来招呼。握了手,瞎客套了几句,凤九渊就问李约翰的来意。李约翰说是为合作而来,凤九渊就笑了,说:“眼下星海工业和北海重工还有什么可合作的呢?你们是经营多年的巨头,我们不过才入门的菜鸟,根本就搭不到一条线上去嘛!”李约翰说:“雷主席这话就见外了。生意嘛,只要肯合作,愿意合作,不论大小规模,总是有机会的嘛。就看雷主席有没有这个诚意,给不给北海重工这个机会了!”

陆恕夫妇就是遭北海重工的落井下石才进监狱的,凤九渊对此心怀芥蒂,心说小爷不找你们麻烦就对了,还谈什么合作?真要跟你们合作,那就是对不起我家老子,对不起养了我老子的陆家。这点道理小爷至少还是懂的。念头一转,说道:“诚意嘛,我们肯定是有的。只是咱们星海工业的底子李总是再清楚不过的了,都是你们那转过来的,眼下是产能严重不够。我们是想找人合作,但眼下大家都被*的重任给压得喘不过气来,又怎么好意思开口?”

李约翰哈哈地笑道:“这个好办,这个好办嘛。既然雷主席开了金口,北海重工要是不表示,又怎么显得有诚意呢?这样,百慕大星那边咱们还设有一条小型战舰生产线,雷主席要是不嫌咱们的技术落后,生产效率低下,尽管拿去用就是!”

哦?这小子倒是舍得下本钱呀?看来他们在林泽焕面前叫苦是想捞到更多的好处,或是逼林熙成领导的联邦政府就犯。

凤九渊又惊又疑,猜不透李约翰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也就不好开口接话。雷顿笑道:“李总,这怎么好意思呢?既然是合作,那就有合作的章程。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出技术、出材料和相关的设备,合作生产天使级标准战舰。利润嘛,七三分成,如何?”

李约翰犹豫都不曾,就拍着桌子叫好,连说雷主席和雷总爽快,就这么定了。又说星海工业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只要北海重工帮得上忙的就绝无二话。雷顿连夸李总够意思,是个可交的朋友,又叫人拿酒来,一定要和李总干上一杯。李约翰说:“这酒嘛就先不忙,还有一件事得跟雷主席说清楚。”看了看站在凤九渊身后的陆小意一眼说:“说起来呀,百腾电子的事并不是我们公司授意的,只是相关的负责人在受到处罚后,心有不甘,打着北海重工的旗号勾结政府公报私仇。我们也是不久前才了解到此事。在得知陆氏夫妇和雷主席颇有渊源,我们更是深感不安,已经对当事人做出了严厉的处理。”说着取出一份法律文件递到凤九渊面前。那是一份起诉书,李约翰说:“他们的这种作为严重伤害了北海重工的形象和声誉,为此我们已经将当事人移交司法部门处理,相信很快就能给陆氏夫妇一个公道。”

好家伙,连这些情况都摸得清清楚楚,看来真是有备而来呀。凤九渊大略翻看了一下起诉书就递给了陆小意。陆小意激动得浑身发抖,仔细了看了一遍,已是满脸的喜色。心说当真是苍天有眼,爸妈的牢狱之灾终于可以结束了。不由得对凤九渊更是感激。

“李总当真是有心人!”凤九渊笑道,“这份情我雷无悔领了。北海重工的诚意摆了出来,我们再藏着掖着就显得没有诚意了。这样……”他取过一张纸,随身抽出笔写了两个方程式道:“前不久我们集团的科研小组破译了一组数据,这两个方程式就是这组数据最紧要的所在。虽说数据是花重金买来的,但破译之后才知道是机甲的控制程序,咱们又不做这玩意儿,留着又浪费资源不是?寻思着准备找个好的买家出手了,正巧听说北海重工在攻克一项关于机甲核心控制的难题,说不定这组方程式有用呢?”

李约翰接过看了看,他不是专门的研究人员,自然不知道这组方程式有什么意义,但心下的骇然也是难以掩饰。心说我派人调查了这小子的身世,本是想让他知道咱们北海重工可不是那么好惹的,谁知道他竟然对咱们的核心机密了若指掌,看来这星海工业实在不简单呀。这小子年纪轻轻就能坐在星海工业董事局主席的位置,不知道背后还藏着什么能人。这方程式也不知道是不是‘思维者’单兵智能控制系统的关键,若真是,那咱们非得重新估量星海工业不可。客气了一番,李约翰为了印证方程式的作用,也不想久留,就告辞了。

人刚送走,陆小意就哭了。

“咋了?小意姐?”凤九渊慌了神,心说莫不成是我哪里做错了,得罪了这位大小姐?

“谢谢,谢谢你……主席,是你救了我爸妈,是你救了他们?”

“什么主席,什么你爸妈?我不是陆家的人么?你爸妈不也是我的爸妈,哦不,是我的伯父伯母么?我要是不帮忙,我老子知道了不得把我给掐死?再说,人家可不是看我的面子,而是看咱们星海工业有潜力,加意笼络吧了。你是星海工业的人,这也可以说是你自己的努力换来的。谢我做什么呢?”

陆小意本来不怎么擅长言辞,她说:“总之我谢谢你!”

056 放屁

第二更。有票的缴票,没票的缴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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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熙成果然把儿子林广平送入了军队。神盾工业果然暗中发起了针对星海工业的制裁。联邦法院果然重启了对去年百腾电子案的审判工作。凤九渊给李约翰的方程式果然是‘思维者’单兵智能控制系统的最关键。洛莱塔果然一如既往的低调,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格兰特国防军果然又在前线吃了败仗……一连串的果然,让这个世界失去了应有的新意,一切似乎都成了必然,必然发生,没有了期待中的变数,乏味就成了主旋律。

不管星海工业再怎么的自力更生,再怎么的减小对市场地依赖,面对来自神盾工业的制裁,困难终于凸显了出来。天使级标准战舰智控平台所必须的‘哲学家’型微脑(既中央处理器,简称CPU)只有神盾工业才能够生产,在整个格兰特找不到另外的替代商品,尽管这玩意儿对凤九渊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高精尖的东西,但眼下的星海工业尚无法制造,面对神盾的禁售,雷顿犯难了,凤九渊也觉得有些棘手。

怎么搞呢?

从国外进口吧?时间上来不及。一个月若是交不出500艘天使级标准战舰,林家那边说不过去,以林泽焕的脾气,恐怕不会有星海工业的好果子吃。和神盾工业谈判吗?下场恐怕不止是受到一顿羞辱那么简单,神盾工业发起针对星海工业的制裁显然不是因为国防会议上凤九渊的无礼,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神盾工业在带头拆林泽焕的台,拆林熙成政府的台。他们要让素来以桀骜不驯闻名的林家知道,要想在格兰特主政,就必须听他们的。

凤九渊相信这一点他能看出来,林家不可能不洞若观火,眼下就算得到*的大力配合,弄起一条微脑的生产线来,也必定耽误天使级标准战舰的交货日期。更何况林熙成已经暗确暗示,只要一个月内能够顺利将会500艘天使级标准战舰,70%的首付款完全没有问题。如果交付不了,别说新政府的扩军计划会受挫,连带着引出一大堆的政治和军事问题,星海工业还能不能在格兰特继续混下去也未可能。

看着凤九渊和雷顿对望着不言不语快半个小时了,陆小意心头没由来的一阵发慌,她道:“两位,倒是说句话?这样呆坐着可不行!”凤九渊和雷顿同时说我知道,又继续沉默了。

“哎哟喂,我的主席,我的总裁,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要不……这样?”凤九渊终于开口了,满脸的犹豫。

“这样……不好吧?”雷顿也是一脸的犹豫。看着他们二人,陆小意不但是满头雾水,更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这样,你说怎样?”凤九渊也是一脸的为难,“我也不想。被逼的呀!”

“这样一整,坏了行业的规矩不说,弄不好咱们的名声也就毁了,以后还有谁敢跟咱们做生意?”

“你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到底怎么样呀?”陆小意简直想要抓狂了,身为董事局秘书长和董事局主席秘书,公司最重要的决定她都有权知道,也有权参与讨论。结果凤九渊和雷顿两人在得知神盾工业发起了对他们的制裁后,闷闷地对坐了半小时,就开始这场让人全然摸不着头脑的讨论。

两人好似没有听到陆小意的发飙,依旧继续着刚才的对白。凤九渊说:“规矩呀,就是一个屁。憋着吧,自个儿难受;放了吧,大家难受。要说坏规矩,是他神盾工业在先,咱们不过是有样学样。要不,就这样?”

“你是老板,还是你作决定吧!”

“成,我作决定!”

“到底什么决定?”陆小意关切地问,从凤九渊和雷顿轻松的神态来看,他们似乎已经找到了解决神盾工业制裁的法子。

“放屁!”

“放……呀,什么呀!快说,到底是什么决定!”

半个小时后,雷顿在星海工业的3号接待室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声称神盾工业以极其卑劣的手段窃取了他们的最新科研成果,眼镜蛇护卫炮的设计方案和所有核心数据。介于神盾工业的行为已经违反了格兰特联邦的相关法律,并给星海工业造成了惨重的损失,星海工业决定立即提起对神盾工业的商业盗窃诉讼。

眼镜蛇护卫炮的数据是鲍尔肯政府的*交给神盾工业的,只可惜神盾的科研团队实力还不够强大,这么久了都没有能顺利解码。对于凤九渊而言,《星海传奇》里的一切数据都不是秘密,这场新闻发布会原本是无中生有,专门针对神盾工业放了一个又臭又响的屁。神盾工业解不开眼镜蛇护卫炮的核心数据,那就只得把这个臭屁全咽了下去,再恶心也得咽。

谁让他们先出手呛林熙成政府呢?若非这样,只要政府持秉持公正,星海工业这个屁放得再臭再响也只有自个儿享受的份。要知道国防工业的技术转让协议属于最高级别的军事机密,没有得到政府或是国会的授权,擅自泄露等同于泄露军事机密罪,极其严重。两相比较之下,商业盗窃还真只是一个臭屁吧了,既伤不了筋,也动不得骨。

就算再怎么的不伤筋动骨,可到底也是恶心的臭屁,还是对着嘴巴鼻子放的又臭又响的臭屁,神盾工业既非胸怀大度之辈,又非坚韧隐忍之流,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在惊疑于星海工业怎么会知道他们的核心机密的同时,也举行了新闻发布会,声称眼镜蛇护卫炮是由他们公司研发的,并且正在研发当中。

这是第一个回合的交手。神盾工业作出回应,表明他们接招了,星海工业的这个臭屁起作用了。凤九渊自然乐不自禁。

随后星海工业又宣称,眼镜蛇护卫炮是他们在半年前就研发成功的产品,正准备应用到即将推出的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上,没想到却被神盾工业无耻地窃取。为了印证眼镜蛇护卫炮确属星海工业研发,星海工业决定在明天上午公布眼镜蛇护卫炮的相关研发经过和一些核心数据,而如果神盾工业拿不出数据来证明,无疑就是无耻的盗窃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神盾工业的回应是眼镜蛇护卫炮的研发关系到国防机密,相关的核心研发数据他们绝不会公开。

这是第个二回。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神盾工业被星海工业卡住了脖子。

第三回合是在第二回合刚结束不久上演的,率先出手的是神盾工业。郝斌的秘书给雷顿办公室打来电话,约他见面。雷顿的秘书回答星海工业正在开会商讨起诉神盾工业的细则,没空赴约。第三回合结束,神盾工业虽没输招,却输了势。

第四回合是由郝斌发起的,他亲自给雷顿打电话,约在格兰特最豪华的9星级酒店飞天星际大酒店见面。雷顿答应了。

057 敲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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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见面之后,一句多余的客套都没有,郝斌就率先发难道:“雷总应该知道,各行有各行的规矩,这规矩可是比法律还要大的,谁若是坏了规矩,不管有多大的后台,想要在这行里混下去恐怕不容易!”

“恐吓吗?”雷顿反问道。

“这总好过雷总的敲诈不是?”

“郝总既然这样说,那咱们也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再见!”

郝斌没料到星海工业的人都这样油盐不进,心想这一大一小(雷顿和雷无悔)难道真不懂规矩不成?不要以为自个儿姓雷就雷得没人敢惹,区区个星海工业,在我神盾工业的眼里不过是颗老鼠屎,弄死你们不会比拍掉一只苍蝇难的!但到底又不甘心被星海工业继续恶心下去,便主动放低姿态问道:“雷总急什么呢?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雷顿当然也就顺势坐了下来,继续谈。

两人没着边际的瞎扯了一会,郝斌又才把话题给扯了回去,他说:“之前的通讯里雷总说有东西给我看,不知道是什么?”

雷顿拿出一张纸片,上面依旧是凤九渊写的几组数据,在看着郝斌诧异地接过纸片的那刹那,他的心中生出一种错觉:每每从凤九渊为手里拿出来的写有数据的纸片简直就像传说中的暗器般,具有可怕的杀伤力。到现在为此,但凡见识过凤九渊制造的纸片的人,没有不承认它具有惊人的威力。

与其他的职业经理人不同,郝斌是搞科研出身的,在从*接过数据之后,神盾工业的董事会就专门成立了破解小组,郝斌正是眼镜蛇护卫炮破解小组的负责人。看了纸片上的数据,略作沉思后,他觉得这恐怕真的就是破解眼镜蛇护卫炮的关键,对身后的秘书道:“立即传回总部验证!”

本以为今天的会面会在纸片递出后终止,没想到郝斌的效率这么高,竟然要当场验证,雷顿也乐得如此。

不到10分钟,郝斌手腕上的通讯器亮了,在加密模式下听完总部报告的验证结果后,他的脸色骤然凝重了下来。星海工业的手里果然捏着好东西,不是无的放矢呀!顷刻间,郝斌将星海工业从商业流氓的范畴里移了出去,升级为不可估量的竞争对手。若是眼镜蛇护卫炮的制造技术被星海工业抢先注册的话,就算神盾工业能够独立破解出来,除非他们不用,要不然在整个人类世界都共同承认的《专利保护法》的约束下,他们就必须向星海工业支付高额的专利使用费。慎重的思考后他说:“想不到在眼镜蛇护卫炮的研发上星海工业走到了前面,可喜可贺呀!”

雷顿知道郝斌不承认神盾工业盗窃星海工业研究结果的指控,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没有,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双方面子的好看,为接下来的谈判打下良好的基础。“好说,好说,我们也是凑巧,凑巧而矣。”

“雷总,你看这样行不行!”郝斌满脸堆笑地道:“眼下正值国难当头,前方急需军备物资,咱们若是拖了军队的后腿岂不成了罪人?星海工业在眼镜蛇护卫炮的研发上走在了前面,咱们正好可以技术互补,一则可以加快研发进度,二则可以加速建设进度,为抵抗侵略贡献一份力量。不知雷总以为如何?”

能让格兰特兵器工业老大的掌门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委实不容易,得了便宜卖乖的事雷顿做不出来,也没必要做,凡事适可而止是最好的。真要把神盾工业给惹急了,吃亏的终究是星海工业。“不错,我们也是这样看的。说实话,星海工业毕竟刚刚起步,对于市场的依赖性是相当的大的,若是郝总能伸手扶咱们一把,那自然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呀!”

尽管话没有挑明白,但郝斌明白雷顿话里的意思,不外乎就要他们放开对‘哲学家’微脑的销售限制,从而保证星海工业的天使级标准战舰能够顺利完工。“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的。”经过协商,双方答应进一步加强商业上的合作,神盾工业答应在3天内向星海工业提供1000台‘哲学家’微脑并其他高精尖的电子设备,而星海工业则以‘眼镜蛇护卫炮’的核心数据作为交换。

这样的结果正是凤九渊想要的。眼镜蛇护卫炮的本就是他开发出来的,这些家伙*了《星海传奇》的数据,美其名曰‘自己研发’,既要‘自己研发’那总得向原作者付点版权费不是?虽说1000台微脑和相关高精尖设备价值不菲,但远不足以当眼镜蛇护卫炮的价值,与其让他们白白的得到,还不如多少捞一点回来。

7月16日,一年一度的格兰特联邦国防工程竞标会并没有因为国家正遭受泰坦的侵略而终止,在*的张罗下,一如既往地开展了起来。

国防工程竞标会是正式的叫法,通俗上都称‘国防工业成果展’。参展的企业并不仅限于是否在格兰特联邦注册运营,外国公司一样可以参与,参展企业须得提前1个月把送展产品的相关数据呈交*下属‘国防工程竞标会组委’,经审察批准后,方才获准展出。这个展览与第一银河帝国的兵器工业展不同,那是纯粹的展览,而这不但会评出各行各业的最优胜奖,而且*还会根据国防工程的需要和送展者的报价进行采购。以往的国防成果展上,90%的获奖产品都是神盾、洛莱塔和北海三家推出的,而获得*采购的有95%都是出于这三家公司。

在见识了第一银河帝国的兵器工业展后,对格兰特的国防工业成果展兴趣全无。星海工业只送交了两款产品参展,一款是*就已经订购了500艘的天使级标准战舰,另一款是即将推出的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

舰船资料卡:

级别:大天使级

舰类:高速攻击舰

结构:2050万吨(长约1080米)

结构等级:中型4级

有效容积:550万m3

人员编制:2130人

动能:4座GMⅠ型光子推进器

动能等级:50级

动能模式:智能、机械

装甲:UⅡ型合金板

防御等级:综合62级

电磁抗性25

穿甲抗性62

高能抗性32

护盾:50级高能光子护盾

电磁抗性27

穿甲抗性14

高能抗性50

武器:综合攻击能力25

舰首:马克沁速射炮12门

马克沁速射炮:主炮,3.0米口径,最远有效射程100万公里。采用智能弹匣技术,2.985秒内可发射25发炮弹,装弹间隔为6.8分钟。UⅠ装甲破坏能力25(钒83、K60、S44)

舰侧:太阳神光子炮各8门

太阳神光子炮:高能射线武器,有效射程70万公里,充能时间8分钟,光子护盾破坏力21(L64、A1)

舰腹和舰背:武侯弩密集阵导弹发射台各3

武侯弩密集阵导弹发射台:能30秒内发射各种型号导弹25枚,装弹时间20分钟

核心:凤舞三代智能控制核心系统

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的定位就是高速和攻击,50级的动能保证在当前科技下是所有战舰中最快的。而智能弹匣技术更是首创,这在《星海传奇》中都没有出现过,可单发亦可连发。连发则是在2.985秒内把弹匣内的25发炮全部倾泄而出,造成极大的杀伤,即便是当下理论上最强的VⅢ型合金装甲也无法抵御它的连打发击。太阳神光子炮的的优点不在于护盾破坏力,而是8分钟的充能时间,比当下最快的‘光源’激光炮快了整整2.5分钟。

在高速和高攻的保证之下,又有UⅡ型合金装甲和50级的高能光子护盾的保护,配合上强大的电子攻击舰掩护,在当前几乎就是无敌的代名词。

058 一群脑子里长满毛的混球

第一更来了。上周努力了一周,效果差强人意!读者的大力支持是作者创作的最大动力,同学们,我给力,大家也给一点轻,多了我不敢要,只要小小的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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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期两天的国防工程竞标会结束后,凤九渊得知被获评‘最佳战舰奖’的是天使级标准战舰、获评‘最佳设计奖’的是设计天使级标准战舰的星海工业集团、获评‘最佳创新概念奖’的是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后,忍不住笑着对陆小意道:“这三个奖项好像是国防工业成果展上最重要的三个吧?”陆小意兴奋地点头说是,并说实在没有想到星海工业第一次参加国防工业展就能把三个最重要的奖项全部收入囊中,实在是天大之喜。

“天大之喜说不上!”凤九渊说:“总归算是件好事。这样一来,星海工业在业界也赢得了好名声,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再不至于被人看不起。对接下来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只不过,我们若再想闷头发展,扮猪吃老虎是不可能了……”

“有得必有失……”话音未落,通讯器亮了,是联邦主席办公室打来的,邀请凤九渊去参加一场重要的会议。

“重要的会议?”凤九渊纳闷了,什么重要的会议要他去参加呢?心说我一不会理政,二不会理财,三不会治军,四不会再当冤大头,要我去还不是多余的?这让他想起了当初杨震邀请他参加军事会议的情形,忍不住在怀疑林熙成是不是要在内阁会议上对他有所表示。

到了第三区联邦主席官邸外,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把他引领到第三号会议室,进门的时候才看到神盾、洛莱塔和北海的负责人都来了,另外还有4人不认识。谁都没有说话,各自坐在椅子里闭目养神。凤九渊本打算招呼一下的,见众人都这样,心说彼此的内裤是什么颜色都知道,何苦装得这么深沉呢?借用一句古话,爷们些小心挨了雷劈。

他到了之后,又来了两个人,等了约10分钟,满脸微笑的林熙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长林泽焕、智控中心执行长麦杰森.泰勒、军事科学院院长克鲁.伊等重量级人物。

归坐之后,林熙成客套了两句就转入了正题,他说:“请大家来,是想研究一条扼制泰坦军攻势的法子。”在他的示意下,林泽焕就着全息屏大致讲解了一下目前敌我双方的态势。在突破高丽星系的防线之后,格兰特联邦的腹土洞开,已全部呈现在了泰坦军的面前,目前参谋总部制定了一份作战计划,准备将将联邦第一军团的四个最精锐的特混舰队调到开阳星系一线,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把泰坦军阻在开阳星系附近一个月。目前新兵正在训练当中,新组建的两个军团正在补充物资,形成战力至少还要半个月到20天,林泽焕说:“请大家来的目的就是集合所有人的智慧,想出一条把敌人拖在开阳星系一线至少20天的法子,什么法子都可以。联邦需要时间!”在林泽焕说完后,林熙成示意大家发言。

绝大部分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宝相庄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只有少数人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咽了口唾沫之后赶紧低下了头。他们都在暗地里嘀咕:这件事不交给主脑去评估,干嘛让人来做呢?奇了怪了!

林熙成微笑地等了约三分钟,在这三分钟里,会议室里安静得除了人的呼吸声和心声跳,再也听不到其他任何的杂音。“怎么,诸位都在藏拙吗?”林熙成一点不耐烦都没有表现出来,他把目光落到凤九渊身上,说:“星海工业最近的风头很劲呀,听说在这次的国防工程竞标会上拿到了最重要的三个大奖?恭喜,恭喜呀。雷老板是年轻人,血气方刚,闯劲十足,要不就请雷老板为我们这些老头子和半老不老的头子们开个头?”

点我的将?凤九渊颇为不自然地挪了挪屁股,似乎想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自己身上汇聚而来,心头到底有几分发虚,轻咳了一声,不假思索说:“不就是20天吗?用空雷舰,横亘开阳星系,布一条宽100万公里的空雷带,不要说20天,只要布置得当,再配合上前线将士用命,200天他们都别想突过来!”他记得在《星海传奇》里帝国和共和国之间在开阳星系一线发生过长达数个月的争夺,共和国方面就是使用这个法子成功地扼制了帝国的攻势,赢得了可贵的喘息之机的。

话音才落,绝大多数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简直比听了最好笑的笑话都笑得凶狠。凤九渊蹙起眉头,心中又怒又气,忍不住喝斥道:“一个个脑子里长满毛的混球,除了笑你们还会做什么?”

至少有10人大怒而起,指着凤九渊就要开骂,好在林熙成率先发言道:“雷老板,你算过没有,开阳星系的平均直径是24.3万光年,要布一条宽100万公里的空雷带得多少空雷?”林熙成说话虽然客气,但凤九渊对他可一点也不客气,谁让林泽焕在天使级标准战舰上狠狠地摆了他一道呢?“我说林主席阁下先生,你的脑子未必就比他们好使吧?以为我也是个连基本数学都不懂的白痴吗?”

林熙成城府极深,怒极而笑,含而不发。在座唯一没笑的就是联邦天文厅厅长莱希姆.冯.施魏因斯泰格,见大家笑得差不多了,他才慢吞吞地说道:“请问,一只空雷能限制多大的空间?”

“5公里的样子!”林泽焕答道:“最多不会超过10公里!”

施魏因斯泰格冷笑一声道:“那不就结了!”他站起身来,调出开阳星系的全息图,从中横向划出一条高亮的红线将开阳星系一分为二,并在红线上用黄线圈出了十多块区域,最后再用绿色在黄色区域间隙的红线上标出了三个点。干完之后,掷下手里的电子笔,冷冷地扫视了所有人一眼,不屑地说道:“还是星海工业雷老板的话不错,一群脑子里长满毛的混球!哼!”大家还没搞明白什么状况,就见他扭头走了。

施魏因斯泰格是联邦天文学的权威,脾气出了名的古怪,挨他的骂众人也只当听了个响屁罢了。在仔细看了施魏因斯泰格的标示后,林泽焕突然激动得发抖,连叫了三声好,搞得全场的人不知所云。

林熙成正要问什么情况,凤九渊又说:“普通的空雷不管用,最好采用高敏度的KC雷!”说完,叹了口气,也起身走了。林熙成也没叫留,只低声交待秘书去送一下。

KC雷是格兰特联邦电子科技的又一伟大成果,空间震荡雷+磁爆雷的完美结合,智能追踪+智能引爆,威力奇大,极不容易排除。

在要泽焕的解说之下,所有人才知道原来施魏因斯泰格所标示出来的黄色区域是不可通行区域,三个绿点才是安全航道,只要把这三个绿点布满空雷就够了。

开阳星系各种虫洞、陨石流、星云、能量潮汐等遍布其间,远距离定向迁跃很有可能被吸入未知虫洞,永远也回不来。短距离的定向迁跃虽说安全性较高,但会延长5-8天之右的行军时间。绕行是最不可取的,开阳星系的上下左右全是超级巨大的星云、陨石流和不稳定的能量团,虽说也有安全航道可供通行,但行军时间将会延长到一个半月以上,泰坦军方面绝不会给格兰特这么久的喘息时间的。所以,短距离定向迁跃,大规模的平稳推进成了唯一的选择,这也是泰坦主脑评估出的最佳方案。

一个目空一切的少年+一个脾气又臭又硬的老头,两个人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参谋总部和联邦政府智囊团痛苦了好多天的难道。若不是当下处于战时,联邦主脑正遭受着来及泰坦方面的猛烈攻击,几乎无暇作出有效的运算评估。而参谋总部的普通智脑功能过于弱小,再加上负责这个难题的人脑子总是转不过弯来,在预先设定评估条件的时候,总把一些他认为低级的、不可能凑效的都给筛掉了,这才轮到凤九渊+施魏因斯泰格才把它给破解了。由此可以看出,智脑再强大也代替不了人类的智慧。

059 潮涌

第二更!今天虽然只有两更,但总字数只比三更少了三百多字。以前是每更2000字多点,今天两章都接受3000字了,呵呵!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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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顿要协调管理星海工业的所有事务,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好在他是高等智能机器人,即使是几天几夜不休息也都没什么。凤九渊就不行了,他的体质素来不好,严重的疲劳过度就会头晕眼花,流鼻血,甚至还有可能会晕倒。他虽是老板,大事基本上不怎么管,技术上的指导却事必躬亲。每天由生产基地汇总过来的各种简报堆山积海,换成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处理得了,他却就付得游刃有余,但在高强度的工作之下,身体吃亏是免不了的。陆小意建议他应该加强锻炼,他说他也想有强健的体魄,可想归想,时间却不允许。

这天晚上十点,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洗澡,就接到雷顿的通讯:公司的主脑遭到了攻击,目前已经陷入瘫痪。

“怎么会这样?”公司的主脑经过他的改造,虽然囿于硬件的限制,性能比同等主脑高不了多少,但不至于一遭到攻击就陷入瘫痪。雷顿道:“至少有超过2000万个终端在同时发起攻击,不到5分钟就彻底瘫痪,现在工作人员正在维护!你得来一下才行!”

凤九渊长吁了口气,心想泰坦把战火已经烧到了格兰特的后方,必定是打算在近期发起全面的总攻了。智联网攻击拼的就是技术和实力,几乎没有巧可取,输赢胜败,残酷之极。一旦落败,智联网陷入瘫痪,就好比武林高手拼斗被对手点中了死穴,想要活命就难了。

见他神色郁郁,陆小意就问是什么事。凤九渊说公司的主脑遭到攻击陷入瘫痪,他要回去看看。陆小意大惊,脸色骤然苍白了下来。相比凤九渊而言,她对主脑遭到攻击陷入瘫痪的危机理解更为深刻,这几乎与宣判死刑,缓期执行没有什么区别。

见他们又要出门,老太太就问什么事,陆小意仓促地说了句加班就随凤九渊一起走了。看着他们的背景,老太太摇头叹息道:“这一小一大……”

到了公司,智控部的负责人罗伟当即把情况向他作了汇报。20分钟前,突然有大量的数据流涌入,主脑的智能防御系统立即启动。但涌入的数据流实在太大,每秒超过了10万亿卡伦(卡伦:数量单位,并非数据容量单位。1万亿=1兆,1万亿兆=1卡伦),远远超出了主脑的处理上限。经过五分钟的抵抗,系统陷入瘫痪,主脑的智控核心被物理烧毁。

好在所有的重要数据都没有存放在主脑里,要不然辛苦了近一年的发展成果就被洗白了。看来,建设一台性能超前的超级主脑很有必要。现下处于战时,若是泰坦网军三天两头地发次一次大规模的进攻,那就什么也别干,光是主脑维修就得把人忙死。

正思忖着,雷顿来报告说北海重工也遭到攻击,情况很不妙。凤九渊说:“恐怕不止咱们两家,神盾、洛莱塔甚至联邦智控中心也不能幸免。看来,这一夜有点难得熬过去……”雷顿就问要不要立即修复主脑,凤九渊说那就修吧,一头钻进了办公室,忙碌了起来。

主脑的作用就好比人的大脑,大脑瘫痪死机了,整个身躯也会停止工作。星海工业在格兰蒂亚的主脑瘫痪了,需要通过主脑交换数据的所有工作都将停止,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镙丝钉生产都无法继续下去。相对而言,格兰特联邦智控中心的主脑无疑是最重要的,一旦它被陷入瘫痪,整个国家都将停止运转,所有的一切都将回归到最原始的时代……

凤九渊在查看了相关的攻击数据,心下一凛,暗想道:“泰坦方面果然是破解了《星海传奇》里的‘潮涌’攻击技术,要不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起如此凶猛的攻击。以格兰特联邦的电子工业实力,两三天内估计还支撑得下去,若是时间一长,再坚固的堤坝也挡不住一波又一波浪潮的冲击呀……好,你让我损失一万,我就要让你损失一亿,哼,嘿嘿,只不过在这之前,总得借着你这股浪潮找补回我的损失不是?”打定主意,戴上ICT,激活手动键盘输入模式,开始了疯狂的工作。

‘潮涌’是《星海传奇》里一种最常见的网络和电子攻击技术,其原理是以‘筑坝’的方式将本来衡定的流量聚积起来,到达一定量后,开闸泄流,高于平时数十倍、数百倍的巨大流量朝着预定目标汹涌而去,形成可怕的冲击。如此往复数次,再坚固的防御没有不被瘫痪的。破解‘潮涌’的法子很简单,不是加固防御,而是尽量多的开挖渠道,以‘分流’的形式分散流量,降低‘潮涌’的威力……

午夜刚过,凤九渊揉着手指,停止了工作,取下ICT,正要按摩一下发烫的太阳穴,一双冰凉的手已经先他而做了。闻着那指上淡淡的幽香,他知道按摩的人是陆小意,也没有拒绝,闭目享受着这难得的舒适。

陆小意的按摩手法并不专业,但也比他胜出多矣。不到5分钟,大脑的滚烫渐渐冷却了下来,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鼻梁道:“小意姐,你怎么还没回去休息?”陆小意端了杯茶递给他,他说不要茶,只喝白开水,陆小意就说:“喝一口吧,有利于恢复大脑疲劳!”他这才喝了。

“雷总已经来过两次了,见你在工作,没打扰你!”

凤九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狠狠地搓了一把脸道:“你叫他来!”

雷顿一进门,他就问情况怎么样。雷顿说敌人的第一波攻击暂时停了,第二波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发起。凤九渊说不会超过2点,又问主脑维修工作结束没有。雷顿说估计要明天早上才能修好。凤九渊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显然为智控部的效率感到不满。雷顿解释说:“他们已经尽全力了。你可不能拿自己的标准来衡量他们!”

凤九渊斜躺在沙发上道:“你密切关注一下敌人的频率和相关的损失情况,明天早上报我知道。主脑维修工作结束后,不要立即启动。好了,你去忙吧。小意姐,你也去休息一下。我姐常说女孩子睡不好觉会变丑的!”

陆小意见他神色疲惫,也没再多说,就和雷顿出去了。此情此景,她又如何睡得着呢?要是联邦的智控中心的主脑被泰坦军攻陷,整个国家都只有任由宰割的份。在国破家亡的巨大压力之下,不要说是她了,80多亿格兰特人又有几个能安睡?

果然,凌晨2点,第二波攻击又到了。在巨量的数据流冲击之下,联邦智控中心的主脑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好在半个小时后,警报解除,主脑安然无恙。饶是林熙成城府再深,也被吓得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智控中心执行长麦杰森.泰勒甚至在警报声中当场晕倒了过去。

在第一波的攻击结束后,全联邦有10%的智脑被瘫痪掉。这些智脑就是智控中心主脑的细胞,每瘫痪一个细胞,主脑的防御力量就弱上一分。第二波攻击之下,又有约20%的智脑被瘫痪掉。看着主控屏幕上那被削减到70%多点的血红数据,林熙成浑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可怕的新技术?要知道格兰特联邦的主脑在11国中绝对算是一流的,要不然又怎么可能与泰坦为邻了170多年而没有被其吞并呢?只要主脑不被瘫痪,那么就有扭转败局的希望,可一旦主脑被瘫痪掉,一切都完了。任何的抵抗都是徒劳!

智控中心庞大的工程师队伍全部行动了起来,能加固一分主脑的防御是一分。与之同时,主脑对敌人的攻击技术的解析依旧提示失败,智控中心执行委员会的成员们都是人类世界里一流的智控工程师,在灭亡的危机面前,他们疯狂地行动了起来,妄图探询攻击的真奥秘,但前方很黑,路也不知道在哪,更不知道要走多远才能看到释放出恐惧的大门……

这一夜,对于无数人来说,简直比下十八层地狱都还要煎熬,而且还是不知道尽头在哪里的煎熬……

060 分流

刚才看到上了分类强推榜,不知道是不是临时的?昨天都没有的!呵呵,看来洛大挺照顾咱们的凤九渊同学。大家快点收藏呀,投票呀,本书将迎来第一个价值飙升期,呵呵!高兴,今天最少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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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6点,第三波攻击再次降临。在主脑发出的近半小时的凄厉无比的警报声里,林熙成好几次都感到自己快要晕倒了,但却凭着坚毅的意志支撑了下来。攻击结束,主脑的防御指数降到了65%。

照这样下去,顶多只需要两天,联邦的主脑就将被敌人攻陷。如果智控中心还拿不出有效的抵御办法,格兰特将在两天后被宣布灭亡。

两天,在残酷的国家兼并战中挣扎了170年幸存下来的格兰特竟然还只有两天的寿命。难道,如今的泰坦民主共和国已经强大到无敌于宇宙的程度了吗?

两天!最多48小时!

强烈的危机感让林熙成失去了应有的风度,他下令智控中心不惜一切代价要挡住敌人的攻击,并找到化解这种攻击方式的办法。24个小时之内找不出化解之法,智控中心执行委员会全体成员将提前为国家陪葬。

凤九渊在早上8点准时醒来,在雷顿的报告里,他不但知道了林熙成的命令,也知道了洛莱塔航空工业集团的主脑也被瘫痪的消息。据李约翰透露,北海重工的主脑防御指数不足10%,如果敌人在10点在发起一轮攻击,他们也只有束手待毙。

很好,很不错,看来格兰特联邦主脑的防御力量比他想像中要强上不少。草草地洗漱完毕,吃过早餐后,他就来到了智控部。

损坏的智控核心已经换过了。物理断网情况下经过初步检测,机密数据未丢失,系统运转良好。

凤九渊说很好,并让智控中心的工程人员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好生学习一下。星海工业的主脑之所以在第一轮的攻击中陷入瘫痪,并不在于系统技术上的缺陷,而在于硬件不好。为了提高在未来网络战中的生存能力,公司应该大力发展硬件产业。

在将分流程序加载入系统之后,凤九渊才让重启智联网的连接。

10点,第四轮攻击准时到达。星海工业的主脑面对猛烈的数据冲击安危无恙,北海重工的主脑瘫痪,联邦智控中心主脑防御指数又下降了5.75%。

10点半,攻击浪潮过去,联邦智控中心主脑显示了防御指数下降详细情况的同时,赫然以高绿将未遭受到任何损失的星海工业标示了出来。

看着主屏上那象征着安全与希望之绿,所有人都呆了,纷纷问出了什么情况,是不是主脑运行出错了。林熙成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般对才救醒过来的麦杰森.泰勒道:“那是什么情况?”

麦杰森.泰勒调出主脑反馈的报告,惊道:“哦,天呐,星海工业做到了吗?”林熙成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泰勒说星海工业的主脑原本在第一波的攻击里就瘫痪了,经过一夜的修复后,9:45又重新开启,并成功防御住了第四波攻击,未遭受任何的损失。主脑无法解析其防御技术!

“星海工业?”林熙成混乱的大脑顷刻间清醒了过来,他猛地一拍前额,极尽懊悔地叫道:“该死,真该死,怎么没想到他呢?”立即让秘书去请凤九渊,不想秘书报告说:“星海工业刚举行完新闻发布会,声称他们已经成功破解了敌人的进攻技术,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推出防御程序!”

林熙成质问道:“最短是多久?去,立即派人去把星海工业的负责人给我请来。就在这里,我要见他们!”

第一次去请,凤九渊说很忙,下午才有空。林熙成又派秘书亲自去请第二次,凤九渊又说要与重要的客人共午餐。林熙成没有办法,只得让国防部长林泽焕亲自出面去请。

林泽焕也不是一个拿架子的人,二话没说就出发了。快到13:30点的时候,凤九渊才在林泽焕的陪同下姗姗来迟。林熙成换了身衣服,略作打扮,荣光焕发,一见凤九渊就哈哈笑道:“好呀,雷老板,星海工业果然是好样的。了不起!”

凤九渊摇头道:“略求自保,略求自保而矣!”林熙成问他要什么时候才推出防御程序,凤九渊就皱起眉头说:“这个,不好说,我们也希望越快越好。但眼下集团的周转资金严重不足,银行那边还欠着将近3万亿联邦币的贷款,已经没有多余的钱来对防御程序进行后期制作了!”

林熙成是什么人?哪里有不知道凤九渊这是在借机敲竹杠?当即说道:“你放心,这个困难政府会帮着解决的。说吧,缺多少资金?”凤九渊一听这话就笑开了颜,说:“也不多,12万亿!不是格兰特盾,是大银河联邦币!”

12万亿联邦币,两艘重型战列舰的售价。用两艘重型战列舰来挽救国家的灭亡,可以说是太划算了,划算到姥姥家去了,谁如果说不划算那就是疯子、是白痴、是天底下最蠢的蠢蛋。

林熙成不是蠢蛋!尽管他觉得12万的要价过高,但和保住主脑,避免国家被灭亡相比起来,12万亿微不足道。所以,林熙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见他爽快,凤九渊自然就更爽快了。他把林熙成拉到一边,悄声道:“我说林老伯,你要是早这么干脆,咱们合作岂不是更愉快?你放心,这12万联邦币保证你花得千值万值,而且还送一份售后的大礼,包你满意!”林熙成淡淡地笑了笑,问道:“眼看第五波攻击就要来了,你的防御程序什么时候能拿得出来?”

凤九渊说现在,立马!

毕竟国家智控中心的主脑,在凤九渊给出分流程序后,麦杰森.泰勒说要测试一下。凤九渊就说测试个屁,马上到来的第五波攻击就是最好的测试。林熙成知道凤九渊不可能搞鬼,便说不需要测试,直接加载。

13:53分,分流程序加载完毕,完美兼容。

14点,第五波攻击准时到来。面对汹涌的数据流,主脑再没有发出凄厉警报声,全程异常安静,稳若磐石。半个小时后,攻击浪潮过去,显示结果为主脑本身未遭受到任何攻击,总体防御指数下降不到1.5%。

成功了!

智控中心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在大多数人兴奋得热泪盈眶的时候,凤九渊和陆小意悄然离去了。联邦政府的12万亿是赚到了,有了这个活生生的广告,分流程序还会不好卖吗?更多的12万等着他去接收呢!

061 绿坝

第二更来了!没有收藏的赶紧,收藏的请来点票,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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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流程序有后门,这是凤九渊没跟任何人说的。至于这个后门有什么用,他暗暗地说你们会知道,很快就会知道的。

这一次,林熙成非常讲信用地把12万亿联邦币100%地划到了星海工业的账户上,随后不久,星海工业就推出了‘绿坝’防御系统,分普通、专业和至尊三个版本。普通版为民用,售价为每款50格兰特盾,星海工业将向联邦政府赠送50亿款,保证每一台民用智脑、ICT都能装备防御系统;专业版售价为每款2万格兰特盾,适合所有中小企业的主脑使用,但凡在格兰特联邦注册并合法纳税的企业,都可享受50%的优惠;至尊版是专门为超级主脑推出的,其对象显然就是神盾、洛莱塔和北海这类超级巨头,每款售价高达1000亿格兰特盾,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还在巨头们接受的范围之内。

在公布售价的时候,前来参加发布会的记者全场哗然,纷纷问为什么至尊版的售价会这么贵。雷顿的解释是:“主脑是企业的命脉,主脑的存亡决定着企业的存亡。对于拥有超级主脑的企业来说,花1000亿格兰特盾来保证主脑的安全是千值万值的。就以此次星海工业而言,最初我们并没有防备到会遭到如此的猛烈攻击,因此也就没有太过于注意主脑的安全防护,所以,在第一波的攻击里,我们就倒下了,为此而造成的损失高达5000亿格兰特盾以上。大家都知道,星海工业眼下的规模还只能算是中等企业里的矮子,我们的损失尚且如此巨大,诸如神盾工业、洛莱塔航空和北海重工就可想而知了。你们还会认为1000亿格兰特盾贵吗?”

很显然,听雷顿这样一说就没有人认为贵了。

要知道格兰特拥有超级主脑的企业市值最少都在800万亿格兰特盾以上,区区1000亿就能保证他们的生存安全,可谓千值万值了。更何况这次星海工业做得非常漂亮,免费为所有的民用智脑和ICT设备安装‘绿坝’不说,还将专业版优惠了50%,赢得了举国交口称赞。据星海工业的说法,‘绿坝’虽是星海工业独立开发,但联邦政府在资金上给予了大力支持,星海工业没有理由不给予回报,而回报最好的方式就是让所有向联邦政府纳税的人享受到真正的实惠。

‘绿坝’现场发布会的影像在10分钟后才转到联邦主席办公室。林熙成看了之后,暗暗赞许星海工业既会做人又会做事,这12万亿联邦币花得值了,不但保住了国家,还为他,为统一党赢得了空前的声誉。当时林泽焕也在,他说:“真搞不懂这是不是那小子授意的。平时看他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说话做事狂妄而又放肆,总是得罪人。你看这手笔,我估计没有人敢说他做得不漂亮!”林熙成盯着影像上坐在雷顿身边一言不发的凤九渊说:“以前我对跟星海工业合作多少有顾忌,担心他们和其他的财团没什么区别,除了无休止地索要利益还是利益。现在看来呀,他们在生意上的作风颇具当年陆家的色彩,陆老爷子想必没在后面少花力气!”

这话他说错了,也没错。星海工业每次精彩的神来之笔几乎都出于凤九渊的突发奇想或是信手拈来,并没有受任何人的影响。但在这些漂亮的决定下达以后,都是由雷顿亲自执行运作,这其间自然有陆小意、陆小亭的意见,至于陆老爷子有没有对这一对孙子孙女施加影响就不得而知了。

‘绿坝’让星海工业的盈收再次实现了空间迁跃式的跳进。格兰特联邦虽小,但拥有130多亿家中小企业,即便是优惠50%出售,收益也高达17万多亿联邦币。配有超级主脑的企业和各种机构虽然只有1986家,但每款至尊版‘绿坝’的售价高达1000亿格兰特盾,总共的收益高达26万多亿联邦币。软件归入民用型产品行列,纳税率也只有15%,折算下来,星海工业在‘绿坝’防御系统上获得共计47万亿联邦币的纯收入。再一次实现了超过15倍的猛烈膨胀。

以前赚钱是在暗处,这次赚在明处,面对47万亿联邦币的收入,没有不眼红得发黑的。‘绿坝’的成功营销也缔造了格兰特联邦商业史上一个无法迄及和跨越的商业神话。

很多人都忍不住自问: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可是更多人在解答:你有开发出‘绿坝’的技术吗?你有在拯救国家于灭亡之际的勇气和力量吗?你有捕捉时机的眼光和直觉吗?你的把握时机的能力吗?你有……你都没有,那你还做什么梦?赶紧,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一次性赚47万亿联邦币的只有星海工业!

不要说个人和企业,就连联邦政府主席林熙成都眼红星海工业的暴利,并询问财政部长,要不要出台针对类似于‘绿坝’销售的暴利税法案。财政部长的回答是:“我不认为以后还会有谁能制造出这种销售神话,这绝对是空前绝后的!”林熙成说:“可是我认为星海工业还会有制造这种神话的可能!”财政部长慎重地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答应研究制定暴利税的法案。

若是凤九渊知道林熙成在背后打他的主意话,就绝不会再把好消息主动送上门去了。

他来的时候,林熙成刚和财政部长商讨完暴利税法案制定的构思,一看到他,两人就像看到了彩金人一般,双眼都冒出了七彩的金光,眼不得一口把他给吞了下去。

距离泰坦发起潮涌攻击已经两天过去了,虽然凭着‘绿坝’化解了这场灭国危机,但格兰特并没有赢得任何的优势,开阳星系的数百艘空雷舰正在日以继夜地工作,两个军团、8支特混舰队也枕戈待旦,随时准备与侵略者决一死战。败多胜少的阴影依旧笼罩着整个国家。

062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三更来了。上分类强推了,效果差强人意,估计是我写得实在丑了些,桑心……现在收藏82,要是23点前收藏能上100,第四更就来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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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熙成问凤九渊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他,凤九渊没有直接说,而是问他眼下最想做的是什么。林熙成说是把泰坦军赶出格兰特联邦。

这显然是件不太可能的事。虽然当下格兰特在通过各种努力,集中一切力量抵抗泰坦的进攻,但就格兰特的国力而言,若是没有第三方势力的介入,他们是不可能赢得这场战争的。尽管在外交上已经付出了大量的努力,收效却令人沮丧,除了少得可怜的经济和武器援助外,没有哪个国家愿意与泰坦为敌,甚至出面调停都没人愿意。

凤九渊说这个我帮你办不到,他说:“因为我不是神,我只是个脑子好用一点的普通人。今天我来,是专门兑现‘绿坝’的售后承诺的!”

“售后承诺?”林熙成这才想起凤九渊说过要送他一份售后大礼,这忙得天昏地暗,哪还有心思去管什么售后大礼呢?见凤九渊说起,他淡淡地问是什么。所谓的售后大礼,惯常是以现金、固定资产或是珍宝等方式表现的商业回扣,在林熙成的眼里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若凤九渊的售后大礼也是这些的话,他将会毫不客气地把他赶出去。

凤九渊见他并不怎么关心,心说你个笑面狐狸跟小爷玩深沉,哼,我倒要看你有多深沉,小爷这记重磅炸弹能不能把你给爆开花了。故作轻描淡写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一下:‘绿坝’有后门!”

“嗯!嗯?”林熙成脸色骤变,猛地长身而起问道:“什么?”‘后门’可不是一个好词,不管用在什么地方。凤九渊在‘绿坝’上装了后门不知得有什么企图?绑架或是勒索联邦政府吗?林熙成在顷刻间想到无数种可能。

“不错,后门,很有趣的后门!”

林熙成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来回踱了几步才停下质问道:“你要干什么?说!”见林熙成突然表现得这么的焦躁和凶狠,凤九渊很奇怪。陆小意趁机说:“林主席,请你冷静,我们主席所说的后门并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其实她也不知道‘绿坝’怎么会有后门,但她相信凤九渊不会出于下流、险恶的目的为‘绿坝’装上后门。

林熙成等着凤九渊的解释。凤九渊心说林家的人都不是些好鸟,喜怒无定,笑起来像成精的狐狸,发起脾气来像要吃人的老虎。是不是当小爷好欺负呢?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冷冷地说道:“林主席,我说了,这只是一份售后大礼,如果你不喜欢,OK,我立马马就撤了!?”林熙成吸了口气,语气也温和了下来,他说:“你不要介意,我只是对后门这个词过于敏感了。说吧,是什么东西?”

在这一刻,凤九渊心里斟酌了无数次要不要继续和林家合作下去,得出的答案是肯定的。在格兰特,对他胃口的政治团体或许还有很多,但未必有像林家这样省心又能带给他长远利益的。忠诚于国家和信仰,信念坚定而执著,胸怀广大,气魄宏伟,目光长远,不为小利所动,这些都是凤九渊总结出来的林家的优点,尽管这些优点与他、与星海工业并没有多大的直接关系,但却可以保证他们的合作更稳定,更具有良好的、广阔的发展前景。他当然清楚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脾气坏得很,狂妄,目中无人,除了林家能与他平等合作外,其他的政治团体要么被他彻底奴役,要么就根本不可能建立合作,而奴役所带来的责任和压力又是他不愿去承受的。

既然是合作,该让步的时候就让一步吧。凤九渊想通了此节,怒气渐消,说道:“我可以让泰坦民主共和国的主脑和智联网在两个小时内处于混乱的状态。这两个小时,就是我送给你的售后大礼!”

“什么?”林熙成即使是想破天也想不到凤九渊的售后大礼就是这个。他心中的震骇、惊诧和隐隐涌起的狂喜难以形容,问道:“你说的是泰坦智控中心的主脑和整个智联网?”凤九渊点头说他没有开玩笑,好戏将在晚上20点上演,至于怎么利于这两个小时,那就不是他的事了。说完他起身就要走,林熙成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留下详谈,并让人立即去把国防部长林泽焕、参谋总长扬奇请来。凤九渊心想这事非得仔细交待清楚不可,要不然就白忙活了,就让把智控中心执行长麦杰森.泰勒也请来。

这场临时会议的级别显然很高,联邦政府主席、国防部长、参谋总长和智控中心执行长都到了,为了保密,林熙成把他们带的秘书都赶了出去,会议纪要由本人亲自动手。陆小意是个例外。

凤九渊说,在开发‘绿坝’的时候,他就想过借机反攻泰坦。‘绿坝’的技术特征是分流,将汹涌而来的强大数据从无数个渠道里分出去,以减弱其冲击力,从而起到防御的作用。

“高明,实在是高明!”在他讲出‘绿坝’的防御思想后,麦杰森.泰勒又惊又喜地感叹了起来,却被林熙成狠狠地逼视了一眼。

凤九渊继续说,防御不是办法,防御无法扼制敌人的进攻,只有反击,彻底地消灭敌人的进攻力量,才是最好的办法。所谓进攻是最好的防御,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实用。这一观点又赢得了所有人的赞同。

至于要怎么攻击呢?其实很简单。潮涌的攻击原理是把正常流量的数据汇聚到一个类似于‘水库’的虚拟库里,积蓄到一定量后再倾泄出来,从而形成强大的冲击。那么,是不是可以利用同样的手段来反击敌人呢?经过评估测算,‘反潮涌’的攻击手段是可行的。所以,凤九渊就在‘绿坝’里留下了后门。

后门有两个作用。其一是麻痹敌人:在敌人发起一波又一波攻击的时候,后门会释放出攻击有效的假象,而截止今晚20点,在敌人的轮番攻击之下,正是格兰特联邦主脑最后崩溃的时刻;其二是建立起了一个超级大的‘水库’把敌人倾泄过来的数据量全都存储了起来,在敌人以为已经大获全胜的时候再以同样的攻击方式把这些庞大的数据流全部倾泄回去。

“妙呀,妙呀……”林泽焕激动得脸色通红,站起身来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为什么我们就想不出来呢?”扬奇也感叹道:“简直不可思议,星海工业的技术团队竟然如此的高明,相比起来,咱们的网军简直就跟刚入基础学院的幼童没什么区别了!”

林熙成荣光焕发,仿佛顷刻间年轻了20岁,他问麦杰森.泰勒,这样庞大的数据流一旦倾泄向泰坦,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泰勒呆了呆说不知道,无法估算,但后果肯定极其严重。

凤九渊说也谈不上有多严重,泰坦比格兰特大了近20倍,虽说电子技术方面并不比格兰特领先,但庞大的总容量摆在那里,即使面对汹涌的数据流冲击,所遭受的损失也有限。他说:“至少有一点我可以保证,两个小时内他们不可能恢复正常的秩序。至于到底要多久,我不是泰坦的主脑,也估算不出来。这两个小时里你们能干点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你们不要浪费了这两个小时!”

扬奇问还能不能继续发动这样的攻击,凤九渊就说不可能了。以格兰特每天的数据交换流量而言,积蓄半年也未必能发动一次具有威胁的攻击。众人听了这话,无不叹息。

063 反击

第一更!有票的留下票,没票的留上收藏,嘿嘿,多谢大家的支持了!

分割线下是正文!

会议甫一结束,参谋总部就向500万编制的‘第一特战部’下达了立即进入最高战备状态的命令;命令位于开阳星系一线的第1军团和刚由第2、第3国民警备军团整编而成的第5军团锁定坐标,作战命令一下达就短距离定向迁跃至敌后,向敌人发起反攻。

智控中心的神经刚刚松驰下来,随着林熙成签署的命令下达,又进入到了最高战备状态。

19点整,林熙成率领他的幕僚团,在国防部长林泽焕、国家情报总监徐至立、国民警备军司令林宥方等人的陪同下来到参谋总部作战厅,准备全程目睹这场战争开始以来由格兰特联邦发起来最大、最强的反攻。

每个人都很激动,脸上尽是抑制不住的欣喜。林泽焕的额角微见汗渍,兴奋得不停地在作战厅里来回踱步。徐至立和林宥方小声地交谈着,两人在交换着情报保密方面的情况。林熙成则在听着参谋总部的官员报告近几年来参谋总部的建设和运转等情况。

时分一分一秒地流逝,越是接近20点,大家的心情就越是紧张和激动。年轻的林泽焕更是忍不住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即赶赴前线,亲身投入到这场伟大的反击战中去。林熙成也不能保持最初的镇定,时不时地抬头看墙上的电子时钟。

19:45,参谋总部接到来自星海工业的通讯请求。扬奇命令把影像切换到作战厅的大屏幕上,以便大家都能目睹凤九渊发起反击的整个过程。

凤九渊正在吃便当,面前的桌上盛着一大碗肉。见他吃得酣畅淋漓,林泽焕咽了口唾沫,摸了摸肚子才知道自己也饿了,便说:“雷老板,你可不厚道,一个人吃!”凤九渊用筷子指着碗里的肉说:“请,随便。只要你们能吃得着!”所有人都笑了。这时他们才发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竟然远远比不上凤九渊这个才满22岁不久的少年人。

林熙成问凤九渊的准备情况怎么样,凤九渊边咽边嚼道:“林老伯,没见我在吃饭吗?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见他如此的轻松随便,每个人的心里又觉得有些没底。这场反击真的能凑效吗?真的能扭转战局吗?

19:55,凤九渊终于吃完了饭,放下碗筷,接过陆小意递来的茶漱了口,又说这会儿他不喝茶,最好是来点白开水。所有人都被他的话逗乐了——其实不是凤九渊的话而笑,而是他们觉得自己太紧张了,需要笑一下来缓解气氛和压力。

上了个厕所回来,19:58。用毛巾擦了手,揉了揉鼻子,走到星海工业的主脑前,激活了手动输入键盘。

林泽焕讶然道:“雷老板,这都什么年月了,你还用这种老古董?”凤九渊说:“老林,这你就不懂了吧?只有真正的高手才用老古董!”大家都见他在键盘上敲击了起来,却没有人能看清他敲的是什么,手法之快,实乃平生未见。

20点正,凤九渊的手就已经停止了操作。在电子报时声中,他道:“好戏正式开演!好了诸位,我的工作结束,运动一会儿回家睡觉。祝你们取得好的成绩。再见!”通讯就被切断了。

林宥方惊愕地说道:“怎么,这,难道就这样吗?”十几分钟的通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凤九渊吃饭,最要紧的过程还不到2分钟就结束了,让林宥方在内的人觉得实在过于儿戏。

是的,反击战已然开始了,从凤九渊的手指间率先开始的。

这时,另一面屏幕上传来了麦杰森.泰勒的声音:“发现数据量异动……噢,天呐,这,这是多少?”连他都说不出来是多少,其数量惊人就可想而知。

另一面则报告第1军团和第5军团启动短距离定向迁跃,正在进入作战区域。迁跃坐标和方式都由智控中心主脑运算评估而出,确保了安全性和准确性。

有500万编制的网军‘第一特战部’也加入到了战斗中,他们的目标是对泰坦的重要目标进行深层次的破坏,比如总参谋部、国防部或是智控中心主脑。

让我们再把镜头转向泰坦。

总参谋部:20点的电子报时声刚响起来,总参谋长唐纳德.亨利.拉姆斯菲尔德就下达了最后一波的攻击命令,随后,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高歌庆祝格兰特联邦的灭亡。拉姆斯菲尔德举起早早准备好的酒杯,向所有参与这场行动的人道:“荣誉属于我们,荣誉属于战无不胜的泰坦,干杯!”

新的技术,新的攻击模式,让他们在两天的时间里灭亡了素来以电子工业著称的格兰特联邦,开创了战争史上一个新的奇迹。这如何令他们不兴奋,不欢呼呢?

智控中心:智控中心执行长白德旺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看着格兰特联邦主脑的防御指数下降到1%以下,当即对身后的共和国总统奥马尔.卡扎菲道:“总统阁下,我们终于不负使命,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胜利属于战无不胜的泰坦,属于您英明的领导。今天晚上我们该睡个好觉了,对吗?”

奥马尔.卡扎菲兴奋得满面油光,他拍着白德旺的肩膀道:“好,辛苦了,所有人都辛苦了。你们以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换来了战争史上一个新的奇迹,是你们成全了泰坦战无不胜的威名!我为你们骄傲!”

热烈的欢呼,热烈的庆祝,总参谋部的影像也接了过来,奥马尔.卡扎菲当场发表起了即兴的、热情洋溢的演说,鼓舞士气、振奋军心,同时宣布:从此以后,人类世界将只剩下10个国家,格兰特联邦的名字已经被参与过这场战争的人抹除掉了。

就在奥马尔.卡扎菲边演讲边猜想着明天媒体讲如何评论他和他领导的政府的功绩时,白德旺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总统阁下,发现大量的数据流异常……”奥马尔.卡扎菲眉头皱了皱,并没有停止演讲。接着,他看到整个智控中心开始乱了起来,目光所能及到的全息屏幕变得混乱不堪。而影像上显示,总参谋部也出现了混乱,拉姆斯菲尔德满脸的惊讶和不解。

“什么情况?”奥马尔.卡扎菲心里顿时被怒火充满,好多年已经没有这么好的演说灵感了,结果被莫名其妙的打断,如果没什么重要事情的话,他绝对会对相关人士进行惩处。

“我们,我们……”白德旺看着主屏幕上的各种数据,神情越来越惶恐,豆大的汗珠如断线的珠子般从额上滚落,“我们遭到了攻击……不,这不可能,每秒……我们需要新的计量单位……”

“新的计量单位?”看着屏幕上那一长串的数字,奥马尔.卡扎菲还真是耐心地把他数完了,竟然超过了19位,单位还是卡伦。“这,这表示了什么?”若真要读出来,那就是29亿7895万亿3982卡伦。这不是一个合理的读数,确实需要新的计量单位才行。

白德旺哭了,他说:“我们正遭到攻击,正遭到虚拟世界从未见过的巨大洪流……”后面的话没说完,不支倒地。主脑发出了凄厉的警报声,不到3分钟,屏幕变成了深蓝色,闪烁了两下,就完全黑了。接着,灯光消失,智控中心陷入到了一片黑暗,整个泰坦民主共和国首都星系华盛顿星系也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064 目前损失不明!

第二更。收藏刚上90,今天都还上不了100,又桑心了……讲个冷笑话:微博跟微软是什么关系?答:时间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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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能源供应恢复。奥马尔.卡扎菲接到的第一份报告就是:主脑的智控核心组被烧毁了10个,正在更换,需要1-1.5小时左右才能恢复。至于主脑是否遭到破坏,要在智控核心更换完成重启之后才能得知。

第二份报告是:全国35%的智脑陷入瘫痪,包括总参谋部、*、财政部和中央银行等重要机构,目前损失不明。

第三份报告是:全国20%能源供应中心遭到破坏,目前损失不明。首都华盛顿星系损失83%能源供应。

第四份报告是:全国65%通讯基站遭到惨重破坏,目前损失不明。无法和前线军队联系。

第五份报告是:全国交通彻底瘫痪,目前损失不明。

第六份报告是:……

一份又一份地报告递了进来,后来奥马尔.卡扎菲连看都懒得看,直接往垃圾桶里扔。他不断地质问:是谁发起的攻击,是谁?是第一银河帝国还是其他的国家?更或者说是科拉米亚人?

他唯一没有说的是格兰特人!因为所有参与了攻击格兰特联邦的泰坦人都坚定地认为,谁都可以对他们发起攻击,唯独被灭亡了的格兰特不可能。

有句古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就是那只凶猛的螳螂,但谁是那只黄雀呢?

1小时40分钟后,智控核心组更换完成,主脑完成重启。自检完成后报告并未遭到毁灭性破坏,目前仍在被攻击。

2小时后,通讯恢复。接到的第一份报告就是:负责军事进攻格兰特联邦的前线最高指挥官马歇尔.凯里乌斯元帅报告,正在经由开阳星系向格兰特腹地推进的第14、第8军团遭到格兰特至少两个军团的偷袭,损失惨重,具体情况目前不明。

奥马尔.卡扎菲也冷静了下来,询问他的智囊们怎么看待这件事。几乎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泰坦是遭到了多国的联合攻击才会造成如此惨重的损失,猜测格兰特联邦的外交努力获得了空前的胜利,他们在背后结成了反泰坦联盟。

非常有这种可能。以格兰特联邦的实力而言,不可能发动得起如此大规模的网络攻击。若真是多国联合发起的网络攻击,那泰坦所面对情况就复杂了。但一想到格兰特联邦已经被灭亡,心里多少还有点慰藉。

混乱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早上,秩序才渐渐恢复。

在看了主脑生成的攻击报告后,所有人都傻眼了:发起攻击者竟然是格兰特联邦!

他们没有被灭亡,甚至还健康的很,一点遭受重创的样子都没有。目前有将近500万个格兰特终端还在继续向泰坦的各个重要设施发起网络攻击。

怎么会这样?

不论是白德旺还是拉姆斯菲尔德,亦或是奥马尔.卡扎菲,生平第一次质疑起了主脑生成的这份报告的真实性。“你确认主脑没有遭到毁灭性破坏?”卡扎菲问白德旺。白德旺自己也不敢肯定,立即下令再次启动主脑的自检,结果显示核心程序未遭到破坏,运行正常。

“怎么可能是格兰特联邦?他们怎么可能没有被灭亡?他们又是拿什么发起反击的?”一想到这两天来的辛苦和兴奋非但白费了,还差点把国家拖入毁灭的深渊,卡扎菲连跳楼的心思都有了。

没有人能给他解释,主脑也不能。

坏消息一个一个地传来。在这场规模前所未见的网络攻击中,泰坦损失惨重,目前无法统计。最糟的是在凌晨1点,第一银河帝国、安拉联盟和自由机器人合众国同时对泰坦民主共和国不宣而战,派兵进攻与之毗邻的泰坦疆域。

一个第一银河帝国就够喝一壶的了,更何况素来以难缠闻名的安拉联盟和自由机器人合众国也掺合了进来。原来一场轻松的灭国战争竟然给自己酿成了一场空前的灾难,谁能想得到?谁也想不到,即使是无所不能的神明也想不到!

当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只是这米也蚀得太多了些,兵也折得让人难以承受。

不管怎么说,泰坦依旧是头猛虎,拥有强大力量的猛虎。虽然受了些轻伤,而且伤口还在流血,但要想就这么把他给杀死也是不可能的。他还拥有40个军团的兵力,是11个人类国家里最多的;拥有2艘太空母舰,虽然它们是继承自崩溃前的大银河联邦,已经服役了220多年,但却是人类世界仅有的2艘太空母舰,其强大的威慑力远不是一个或者两个军团可比拟的;经济实力也是11个国家中最强大的。有了这些,他就有应付一切危机的底气和力量。

不管对谁而言,泰坦都是一头随时择人欲噬的猛虎,谁都有被他吞掉的危险。现在是弱小的格兰特联邦,接下来就有可能是安拉联盟,是自由机器人合众国,是天马王国……如果不干掉这只猛虎,谁都坐立不安,寝食无味。群起而攻之的道理人人都懂,所以,在确认泰坦遭到空前的网络攻击,损失惨重后,没有经过商量,也没有建立什么联盟,与之接壤的国家都行动了起来。谁都清楚,坐收渔利是不现实的,只有自己出手了,别人才会出手,至于局势会怎么发展,只有打打再说了。

就在泰坦疲于应付当下的乱局时,格兰特联邦已经知道自己取得了这场保卫战的胜利。

前线的第1军团和第5军团取得了辉煌的战绩,几乎全歼泰坦第14、第8两个军团,第5军团下辖第13特混舰队更是俘虏了泰坦第14军团司令长官王怀生上将、副司令长官汤姆.杜鲁门上将、参谋长杰克森.克鲁斯中将等数十名将军。

说是‘几乎全歼’,其实顶多只有三分之一是被格兰特联邦两个军团消灭的,其余的要么是慌了神,在没有中央主脑的指引下盲目地使用短距离定向迁跃,冀图脱离战场,却没有想到闯入了空雷阵或是陨石带中,舰毁人亡;要么是盲目开火,结果打的却是自家人。

格兰特联邦军队的战斗力远不及泰坦军,2:1尚且难有取胜的把握,更何况是2:2呢?若非泰坦中央主脑死机了两个多小时,导致前线的指挥、通讯等全部陷入了瘫痪,何至于遭此惨败?由此可以看出,主脑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又是何等的重要。

065 你有姐姐或是妹妹吗?

第三更如期而至!同学们,赏凤九渊同学几个收藏吧,还差3到100,不容易呀。还是强推,成绩这么差,我得好好反省一下!明天有票的请留点,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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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渊也没有想到林家这么能把握机会,非但一举击溃了泰坦的侵略,还把与之毗邻的国家都拖入到了进攻泰坦的战争中来,这样一来,泰坦非但丧失了再次进攻格兰特联邦的机会和能力,还不得不回军自保。相当于是他制造了一个机会,而林熙成政府则利用这个机会打退了泰坦的侵略,至少在短时间内,泰坦再不可能发动对格兰特联邦的大规模进攻了。

真不赖呀!凤九渊心说,我只给你100块钱,你却借这100块钱捞回了1万都不止,厉害,当真是厉害呀!

新闻媒体连篇累牍地报道着一个小时前林熙成发表的公开演讲,在宣布取得了反侵略战争的初步胜利的同时,又满怀激情地讲述他们是如何精诚团结,众志成城,前线后方的将士官员是如何的同仇敌忾,一起发动这场规模空前的反击,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取得了联邦史上从未有过的辉煌胜利。在整个演讲末尾,这才说到了‘感谢星海工业集团给予联邦政府和军队的技术支持!’,一句带过,几乎没有人会关注到。

听完林熙成的演讲,陆小意还在埋怨说星海工业付出了这么大的努力,怎么连提都不提呢?凤九渊说不提最好,枪打的是出头鸟,咱们本来已经够有名了,再出名麻烦着呢。

虽然取得了初步的胜利,但仍有数十个行政星还在泰坦的手里,军事行动的步伐不会停止,扩军也不会停止,政治和外交行动更是会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优势在手,一切都好办了。

处理完一系列最要紧的事务后,林熙成终于抽暇在主席官邸举办了一场小规模的庆功酒会。获邀的有联邦公民委员会委员长、议长、内阁成员、各党派的头脑、名流学者、科学家和媒体大亨,兵器工业界只有星海工业主席凤九渊获得了邀请。

看了看陆小意递过来的请帖,凤九渊随手就往垃圾桶里一扔,说不去,也没空去。陆小意忙不迭地捡了起来说这种酒会不能不去,是发展人际关系、开拓新的市场最好的场所。凤九渊就说自己最讨厌的就是热闹,偏偏最近一段时间会议还一个接一个,都非得要他参加不可,他早腻烦透了。趁着眼下积压的大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他倒是想找个地方休几天假。陆小意说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总得参加了酒会再说。

两个人就这样争执了起来。别看陆小意的口才不怎么样,一旦她认定了某件事,说起来就头头是道,滔滔不绝,几分钟就把凤九渊辩驳得哑口无言,但他还是坚持不去。陆小意正无可奈何,雷顿进来了,问他俩又在闹什么。

凤九渊把请帖递给他说:“这样好了,你去。小意姐,我正式委派你和雷顿一起去参加这个破酒会。人家请的是咱们星海工业,又没指定非得我去,雷顿是执行总裁,你是董事局秘书长,超重量级的出席,够格了吧?”陆小意哧地笑了说:“你是老板,你怎么安排我没意见,如果你认为这样很好的话!”

“非常好,无比的好!”凤九渊说:“快去准备吧!”

酒会晚上19点整准时在主席官邸的一号宴会厅举行,而在这个时候,凤九渊独自一个人,悠哉游哉地走在格兰蒂亚的大街上,东看看,西逛逛,走累了就乘坐一下公共飞梭或是磁悬浮传送带,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要干什么,就这样毫无目的性地享受着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大都市生活。

不知不觉来到一条人流稀少,气氛冷清的街道。

这里人怎么这么少呢?举目望了望,只见每家店铺的招牌几乎都是手工制作而成,高雅而古朴,或名集古斋,或名聚宝斋,或名问古堂……只见透明的橱窗里,摆着各种精美的瓷器、玉器、青铜器和其他的艺术器。

原来这条街是卖古董的。他对艺术可谓一窍不通,正准备拔腿就走,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一家名为‘万古留今’的店门口,略略张望了一下,就进店里去了。

杜青月?!

他的心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只感到浑身发烫。

她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去执行任务了吗?是不是回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怀着满腔的疑问,他小心翼翼地走进了‘万古留今’,只见那名女子手拿毛巾,正在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橱窗里的灰尘,看样子她不是这家店的店员就是老板了。

这是杜青月吗?

既像,又不像!凤九渊拿不定主意,心里没由来的涌起一阵恐惧:如果她不是杜青月怎么办?

这时店里有客人出来,轻声地对站在门口的凤九渊说请让让,女子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她的工作了。

这不是杜青月!

虽然身材极像,长相也颇像,但神韵气质全然不同,只不过是全宇宙数万亿人类中长得颇像的两个人之一罢了。

凤九渊心下说不出的失望,正想转身离去,没想到女子问道:“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她的声音与杜青月极像,这让凤九渊想起了与杜青月相处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心下一阵刺疼。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这只狐狸精,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的低俗,要爱最起码也要爱南馨这样清纯的美少女,而不是杜青月那种冷艳而又冷血的怪物。可人的感情就是这样,永远不受主观意识的控制,永远也不……

“那个,我,随便看看,随便看看……”踏进店里,这才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极淡,清新怡神。他不懂,左看看,右看看,女子见他拿起一样东西,就解释那是什么,在哪里出土,代表了哪种文化和什么样的历史等。凤九渊渐渐听得痴迷了,不由自主地把女子当成了杜青月。

金质的胸牌上写着她的名字:苏菲,很普通的名字,没有任何的特别。见凤九渊拿着一枚田黄石印章出神地盯着自己,苏菲浅浅地一笑问道:“先生,您认为它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这,这印章多少钱?”凤九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色一红,忙扭过头装作仔细研究印章以避免尴尬。

“看来先生并不是经常出入古董市场,对吗?”

“这个,第一次!”

“一般来说,古董市场的东西都是不标价的,只要顾客看得起,随便出价,卖家觉得满意就卖。”她这是在告诉凤九渊该如何在古董市场上买东西,而下面那半截没说完的话是‘如果卖家觉得不满意,也就不会卖了!’。这种交易方式非常考较买者的眼力,眼力高,自然就不会被宰,眼力低或是没眼力那你就是送上门让人坑。

凤九渊摇了摇头,放下了印章。他不是买不起,而是觉得买回去没有任何的用处。苏菲以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出价,也没有多说,只是示意他继续看。凤九渊的心思全在她身上,哪里是看什么古董了?眼见墙上挂的电子时钟已经过了21点,街对面的店铺已经陆续关门,他到底觉得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但又不好意思什么都不买。拿起刚才看过的印章对苏菲道:“那我就买这个吧。随便什么价钱都行!”

苏菲讶然道:“先生,这个,这个很贵的!您确定要买吗?”

凤九渊笑道:“如果不买,岂不是对不起你辛苦的讲解!”

苏菲道:“为顾客讲解是我们的义务,先生,您不用为此而感到有什么。”

“不,我是真的想买。家里有长辈喜欢这个!”

“好吧,先生,这枚印章在我们店里的售价是……”苏菲还没有说出来,凤九渊就道:“不管多少我都买。只是,有一个很冒昧,很无礼的问题,想请问苏菲小姐……”见他脸色泛红,苏菲似乎料到了什么,却又有些猜不透,坦然道:“先生请讲便是!”

“你,你有姐姐或是妹妹吗?”

066 我是来求人的

第一更!收藏终于破百,呵呵!多谢大家支持,多谢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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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想破脑袋也没料到凤九渊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凤九渊见她愣着不答,心下越来越慌,脸像烧着了火一般滚烫,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脚无措。

“这个,我……嗯,怎么说呢?”苏菲见凤九渊尴尬得无地自容,既觉得好奇,又觉得好笑,心说这个小男生到底是来干什么了呢?

凤九渊见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忙举起印章道:“这个我买了,1亿联邦币够吗?”

1亿联邦币?也就是7.58亿格兰特盾?苏菲以为自己听错了。田黄石虽然珍贵,但它一不是拥有几千年历史的古董,二不是历史上某位名人大师用过的私章,哪里值得了1亿联邦币了?若它不是出自180年前大银河联邦最著名的印章制作大师毛景嵩之手,顶多值10000联邦币,而今它的最低售价是300万格兰特盾,约合近40万联邦币。“先生,您,确定要花1亿联邦币购买这枚田黄石印章?”

凤九渊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呆,仓促地支付完毕,拿起印章飞也似地跑了。

看着店铺的营业额里多了一长串的数字,苏菲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凤九渊一路飞奔,直到跑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这才停了下来,听着擂鼓般的心跳声,暗道:“哟喂,小爷今天是怎么了?那女的又不是杜青月,我怕她个鸟?就算她是杜青月又怎么了?窝囊,窝囊之极!”回头望了望,见没人追来,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回到家里已是晚上23点过了,陆小意和雷顿也刚回来,他们正在讲述着今天晚上酒会上的情形。见他回来了,陆小意直说没去参加今天晚上的酒会太可惜了,错过了很多机会。凤九渊神思不属,懒懒地应了一声,便坐下来发呆。

见他脸色泛红,陆小意问他怎么了,又问她去了哪,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凤九渊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逛得有点累了。从兜里掏出那枚花了1亿联邦币买来的田黄石印章递给陆展翼道:“爷爷,这东西或许只有你才用得着!”

陆展翼接过,看了看,讶然道:“哟,毛景嵩的‘春雪堂印’,好东西呀。你买的还是人家送你的?”凤九渊说买的,陆展翼就问买成多少钱,他搪塞了句不贵,就上楼去了。

正准备洗澡,陆小意来了。她一身晚礼服还没有换下,身材虽然略显娇小,但却透出一股子淡雅的高贵和成熟的妩媚。在凤九渊的身边坐了下来,她问道:“呆呆的,有心事?”

凤九渊摇头笑了笑说没什么,这才想起自己好不容易逛次街,居然什么都没给她买,心下好生歉然,说道:“本来想给你买点东西的,也不知道买什么好……”陆小意笑着:“我要什么自己去买就成了,还要你代劳呀?看你的样子,比工作了两天两夜都累,洗个澡早点睡吧!”摸了摸他的脸,嘻嘻一笑,走了。

这种感觉似乎有些久违了,凤九离当年也很爱摸他的脸,回想起来倍感温馨。

一场空前的胜利暂时化解了国家面临的危机,也淡化了国内外矛盾,为扩军反击赢得了更广阔的空间和时间。8月上旬,新组建的两个军团完成了新兵训练和物资补给,分别为命名为第2和第3国防军团,随即奉命开赴前线,加入到收复失地的战争中去。星海工业承建的500艘天使级标准战舰组成一个单独的特混舰队,番号为第3军团第9特混舰队。

在支付天使级标准战舰的首付款项时,星海工业和国防部再一次出现了严重的分歧。当初的谈判中,凤九渊给出的最低标准是70%,林泽焕也好,林熙成也罢,都没有对这个数额提出反对,凤九渊也当他们默认了。如今战舰已经顺利交付使用,首付款自然也该如期兑现,没想到国防部说政府划拨的经费有限,如果给予星海工业70%的首付,其他参与国防工程建设的企业就拿不到一分钱。为了把有限的经费分配得大家都满意,林泽焕提议给星海工业的首付为20%。为了让凤九渊接受这个数额,林熙成还把老父亲给请了出来,通过陆展翼做工作,希望凤九渊能答应。

凤九渊的态度出奇地温和,他淡定地说:“20%我们也可以接受。但是,从今以后我们将拒绝参与任何国防工程建设!同时国防部必须保证在最多三年以内把余款付清!”断绝与林家合作这样的狠话到底忍住没有甩出来,但他却绝对做得出来。

陆展翼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人家很清楚,凤九渊之所以接受20%的首付款,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看在他们陆家的份上,要不然谈都别想谈。可一想凤九渊就这样拒绝与国防部的继续合作太过于武断,便说:“要不要慎重地考虑一下?这样断然拒绝参与国防工程的建设是不是太可惜了!”

凤九渊神情沉重地道:“陆爷爷,虽然我不怎么懂得人情世故,但‘契约精神’却奉行不二。只要承诺做到的,星海工业就绝对不会打任何的折扣。我们最高的要求不是赚取多少利润,而是希望合作伙伴也跟我们一样,遵守契约精神,不对承诺打折扣!”

“这个,九渊呀,70%的首付额可是你定的。你可知道那是多少吗?”

凤九渊点头道:“是我定的,如果当初国防部认为做不到,就应该坚决给予否定,或者中止合作!”这话不止是让陆展翼,就连陆小意和雷顿也觉得凤九渊过于强辞夺理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驳斥,只得闷不作声。

良久,雷顿才问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凤九渊说稳定国内市场,开拓国外市场,同时要加快主脑生产线的建设。

第二天快要中午的时候,凤九渊正准备下班,陆小意进来说有客人拜访。凤九渊好奇问是谁,林泽焕从陆小意身后走出来道:“老熟人,专程找上门来让你请客的!”

林豹子,这是凤九渊给林泽焕的绰号。冷酷、迅捷、凶狠这些特点在豹子身上才看得到,而它们正是林泽焕身上最鲜明的特征。

“林豹子,恐怕你不是找我请客,是打秋风来的吧?”凤九渊不客气地说:“有事先说,我怕影响吃饭的心情!”

陆小意要给林泽焕泡茶,林泽焕说不要茶,要白开水。凤九渊顿时忍不住笑了。

坐下来后,林泽焕沉默地埋着头,凤九渊让他有话就说,堂堂国防部长,没他这么纠结的。林泽焕这才抬起头来道:“我是来求人的!这压力大得脖子都快压断了,能不纠结吗?”

“求人?”凤九渊道:“求什么人?不会是求我吧?”

067 妥协

林泽焕道:“不错。正是来求你的。我知道,你能接受20%的首付额是看陆家的面子,虽然这又是林家和陆家之间的纠葛,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

“犯不着!”

“你叫我林豹子,现在大家都叫我林豹子,想必也看出来我是个脖子硬,有些骄傲的人。不错,我从来没求过人,但这次是专程来求你的。希望你,希望星海工业不要中止与国防部的合作!”

凤九渊心下的震动不小。不管是林远雄也好,还是林熙成也罢,就算亲自前来求他也不会心动,但林泽焕不同于那一老一中两个能缩能伸的政治家,他是个骨子里充满了军人骄傲的将军,他不是一个政客。任何时候,他那身上将军服都是笔挺的,看不到半点的褶皱,他的腰身永远挺拔,目光犀利而尖锐,含着淡淡的杀气,仿佛随时准备上阵杀敌。平时里说话做事也没有半点政客习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绝不虚与委蛇。能让这样的人低下头来求人,那会是多么的艰难?

“你,你这么看得起我,看得起我们星海工业?”

“没有你,没有星海工业,林家上不了位,即便上了位也不能顺利地施展手足;没有你,或许我们已经在泰坦的网络攻击下灭国了,更不会有现在轰轰烈烈的收复失地的运动。你是个纯粹的人,我也不是一个城府多深的人。政治这东西,就是妥协和利益的交换。说实话,我不喜欢,甚至极其讨厌政治。如果我能作主,不要说70%,只要拿得出来,100%我都给,但我只是个国防部长,管后勤,管军政,管国防建设,乱七八糟的管一大堆,就是不管钱。你断绝与国防部的合作,身为国防部的主官,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但对其他的企业和有心拆台的人来说,却是最想看到的!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我们不想干,更不想人家说咱们林家是过河拆桥,用完了星海工业就扔,没这回事的。要知道我们给神盾、给洛莱塔、给北海这些巨头的首付额还不到5%。战争打了起来,用钱的地方多得很,给星海工业20%的首付额虽然与你的要求差距太大,但我,政府都已经尽力了。咱们就算不支付给其他企业一分钱,全部拿来给你们,也不够40%的……”

见他声音哽咽,神情悲壮,凤九渊突然觉得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凭什么人家只拿5%不到,自己却要求70%呢?这可是163多万亿联邦币的巨额支付呀,联邦每年的军费预算不过1500万亿联邦币左右,自己一口就要吞掉11%,于情、于理,说得过去吗?虽说星海工业眼下急需资金发展扩能,但面对敌国侵略的联邦却更需要钱。格兰特不是他的国家,只是他借以成长的一个平台,他不爱它,对它没有感情,但最起码要爱护它,没有了这个平台,是不是只有重起炉灶呢?

这个问题值得深思。

“还有更多,更复杂的问题我不想讲,讲出来也没什么意思。能说的话也就这么多,你能理解,我林泽焕感激不尽;你若不能理解,也没什么,我知道星海工业也面临发展资金短缺的巨大难题。我能理解你!”

‘我能理解你!’这话在凤九渊的心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他知道林泽焕说的更多更复杂的问题是指联邦政党、派系之间的斗争,毕竟预算要通过国会批准才能划拨,如果预算过于庞大或者有违规定,这会给才上台站稳脚跟的林家,给统一党造成极大的麻烦。

想一想天使级标准战舰的成本和利润,凤九渊觉得自己确实做得太过份了。据他所知,整个工业领域里,兵器工业的利润率是最高的,但极少有超过10%的,普通都维持在1%-5%左右。也就是说,12000亿联邦币的天使级标准战舰换到其他企业手里,利润绝对超不过2%,为什么呢?因为这上面应用了太多的高新材料和技术。这样一算下来,260艘(总共交付的是500艘,其中有240艘是国防部下辖两条生产线生产的,前文已经说明)的利润顶多5万亿联邦币左右,这已经是非常的丰厚了。联邦政府一次性支付20%的首付,足有47万亿联邦币(每艘定价12000亿联邦币,扣除25%的税率,每艘的营收为9000亿联邦币,9000*0.2*260=46.8),几乎是常规利润的10倍,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支付先例。要知道他这里,天使级标准战舰的净利润超过了50%,每艘最少都能赚6500亿以上(北海重工李约翰借给他们了一条生产线,总共生产110艘,按协议,他们只需要以2%的利润率为基准,支付给北海重工6000亿联邦币的费用),难道这还不知足吗?

比较一下,凤九渊觉得自己确实过于心黑。而心黑的后面隐藏着他那颗急功冒进的心!

故作为难地思索了良久,这才叹了口气道:“好吧,老林,林豹子,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承认这次是我过份了!20%的首付我接受,咱们的合作也继续!”

林泽焕大喜道:“真的?你不是在逗我乐吧?”

“我敢?你是谁?堂堂格兰特联邦的国防部长!”

“跟你一比起来,我就是一个给军队打杂的头!说实在的,我最想的还是直接上前线去,直来直去地和敌人干仗,那才是最酣畅淋漓的。胜也好,败也好,生也好,死也好,都靠实力说话,总好过呆在这鸟位置上受气!”

“你是在说受我的气了?”

“不敢!”

“你已经敢了!”

“哈哈……”

林泽焕这样也挺可爱的嘛。就这样,凤九渊交下了在格兰特联邦的第一个朋友。

午饭由他请,米饭一碗,爆炒鹿肉一大盘,白开水一盅,筷子一双,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一句多话的话也没有。林泽焕第一次觉得如此简单的饭菜吃起来竟然还这么香。

拿到钱了,星海工业开始了疯狂的扩张。前后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从一家注册资金不到900亿格兰特盾的小型材料工厂迅速壮大为格兰特联邦第四的军火商,其速度之迅猛,前所未见。他们的扩张,也带来了格兰特工业发展的一次小高潮,也逼着三大巨头加速自己的发展脚步,特别是新技术的研发和应用上面,一定要快,有多快就要飞多快。

在星海工业成立一周年的庆典上,也实现了主脑生产线的开工剪彩。

068 苏菲(一)

第三更!这周还是分类强推,成绩实在让人揪心。真的!下周什么份都没有了,继续郁闷吧。这样写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上得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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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天晚上逛街回来后,陆小意就发现凤九渊越来越奇怪。每天晚上他再要不要她跟着一路回家,一个人不知道去哪兜上两三个小时,回来的时候总是神情郁郁的。这令她,令看在眼里的家人都感觉奇怪而揪心。

周年庆典的酒会才开到一半,凤九渊就迫不及待地走了,依旧开着那辆毫不起眼的北海重工生产的‘飞越’牌机车。陆小意早早地就向公司同事借了一辆机车,见凤九渊动身,她也就跟了上去。

凤九渊是一个绝对的粗神经的人,永远也不会防备身后是不是有人跟踪,陆小意跟得非常轻松,甚至一直尾随在他的车后。

很快就到了第18商业区,凤九渊一头拐进DK999号大街,把机车停在一个灯光较为阴暗的露天泊位,陆小意依旧停在了他身后的位置,看他究竟在做什么。

凤九渊没有下车,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或是干什么,心下极是纳闷。眼看着已经过了21点,凤九渊也在这呆了差不多快5分钟了,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正自不解,陆小意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对面的街边上了传送带,“呀,这,这不是杜总吗?”她是在星海工业建立的时候就加入的,所以见过和雷顿一起的杜青月。心说杜总不是走了吗,怎么会在这呢?难道小九每天晚上就是来这里看她的?

陆小意看到的肖似杜青月的人就是苏菲。苏菲没走出多远,凤九渊的机车动了,缓缓地跟了上去,陆小意又跟了上去。她心中的好奇是越来越重了。

苏菲在附近的站台上了开往66区的公共飞梭,凤九渊跟了上去,陆小意自然也不落后。

10分钟后,公共飞梭在宏伟的林家大宅边停了下来,苏菲下了飞梭,乘传送带朝着大宅的后门而去。陆小意起初以来杜青月和林家有什么关系,后来见她朝着林家大宅的后门而去,这才打消了疑虑。

凤九渊提前把机车开到了展馆大门边的泊车区停下,但并没有下车,因为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展馆的大门。不一会儿,就见苏菲到了大门前,值守大门的机器人警卫验过身份就放她入内了。

凤九渊依旧没有下车,也不知道他又在干什么。百无聊赖之下,陆小意打开车载电视,看起了连续剧来。眼见快到23点了,还不见苏菲从展览馆里出来,陆小意就觉得奇怪,心说展览馆里新开了酒店不成,她还住里面了?

正在这时,一艘警用飞梭停在了展览馆的大门前,走下四名联邦警察,他们与值守门卫的机器人交涉了几句就进去了。约五分钟后,神情沮丧的苏菲戴着电子手铐在四名警察的看押下从展览馆走了出来。陆小意大惊,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杜青还跑到这里来盗窃不成?只见凤九渊终于下了机车,飞也似地朝着警用飞梭跑了过去。她又哪里还坐得住,也下车跑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凤九渊又惊又怒,问道:“你们为什么要逮捕这位小姐!”

苏菲原本就欲哭无泪,一看到凤九渊,泪水赫然滚落了下来。

警察看了看凤九渊,说他们在执行公务,无关人士请不要过问。凤九渊就说他和苏菲是朋友,很好的朋友,他需要知道苏菲到底犯了什么罪。警察的态度倒也不是很恶劣,他说苏菲损坏了展览馆一件非常珍贵的物品,而她又无力赔付,展览馆的管理方这才报了警。

凤九渊问苏菲是不是这样。苏菲低声说是,欲言又止。凤九渊就问多少钱,他愿意赔。这时,一名矮胖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冷笑道:“你赔,你赔得起吗?”又对苏菲道:“苏小姐,你也知道东西是别人送展的,损坏了我们就得赔偿,以你的那点工资,一辈子不吃不喝也赔不起……你好好想想吧!”

这话里有话呀。凤九渊心念电转,心说你丫的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吧?或是设计陷害,想让苏菲屈从了你?冲上去一把拎住胖子,厉声道:“我叉你大爷的,你是没长耳朵还是耳朵被毛给堵住了?不就是个破玩意儿吗?信不信小爷一把火把你这破房子给烧了?”

胖子吓了一跳,冲上来两名机器人保安立即把凤九渊给架了开去。陆小意厉声道:“放开他!”她知道凤九渊的体质相当的差,打架斗殴等于自讨苦吃。哪知道在凤九渊的逼视之下,两名机器人保安乖乖地松开了手退到了一边。胖子也觉得奇怪,理了理衣服啐骂道:“想干什么?干什么?恐吓吗?警察先生,你们可都是亲眼看到的,这个家伙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你们应该把他带回去!”警察显得有些为难。苏菲这时开口道:“先生,您,这不关您的事……”

凤九渊看了看陆小意,心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呢?也没多问,对苏菲道:“你损坏了什么东西?要赔多少?我帮你赔!”

苏菲惊愕地道:“先生,不,这……这不关您的事!”她还是这句话。

陆小意这才也认出了苏菲不是杜青月,心说这是怎么回事?这女的又是谁呢?但凤九渊已经出言把事情揽下了,她就不能干看着,就说:“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们处理!”又对凤九渊说:“小九,你冷静点。交给我来吧!”凤九渊信任地点了点,站在苏菲身边,默默地安慰着她。

陆小意的效率极高,首先通知星海工业的法务部,让他们立即派个律师过来,接着又和联邦内政部长秦善琦建立了视频通讯,说星海工业要保释一名因民事纠纷而被捕的女子,相关的法律手续正在跟进中。

四名警察和胖子见陆小意竟然直接和联邦内政部长通话,又惊又骇。四名警察倒好,他们不过是执行公务,胖子却是吓得满头大汗。

星海工业在普通人的眼里,顶多是一家智联网安全厂商,前段时间推出了一款‘绿坝’防御软件,除此而外,他们对星海工业一无所知。但对秦善琦这样的政府高官而言,星海工业就是支持他们统一党政府上台的财神爷,是挽救联邦于灭亡边缘的保护神,是新兴的、发展势头最迅猛的、代表了兵器工业未来的军火集团,这样的集团他秦善琦想巴结都找不着机会呢,一见陆小意亲自打电话来了,保证立即指示格兰蒂亚警察总局放人!陆小意说了声谢谢就切断了通讯。

不到两分钟,四名警察就接到了局里打来的电话,说是总部交待,立即放人。四名警察也乐得成全,打开了苏菲手上的电子锁,说了几句客气话,就拍屁股走人了。

069 苏菲(二)

今天的第一更。上午去医院体检了,人太多,花了不少时间,现在才赶回来,迟了些,大家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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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意这才对胖子道:“先生,至于这位小姐给贵馆造成的损失,我们的律师和相关专家会前来和你方协调处理。这是我的名刺,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我!”

星海工业集团董事局秘书长、董事局主席秘书陆小意

星海工业是个什么公司?胖子想了想才记起是前段时间靠着‘绿坝’声名鹊起的一家网络安全公司,心说看不出这小妞还认识有钱的主?这也好,赔偿有了着落,不至于挨上头的批。见陆小意能直接和联邦内政部长通讯,星海工业的能量想必不会低,当下含笑道:“陆小姐客气了!我们也是公事公办。”

上了凤九渊的机车,陆小意就问:“小九,这位小姐是你的朋友,怎么也不介绍一下?”凤九渊还没开口,苏菲就道:“你好,我叫苏菲。还没请教先生和小姐贵姓,怎么称呼。承蒙二位出手相助,实在感激不尽!”

陆小意讶然问道:“你,苏小姐,你不知道小九的名字?”凤九渊忙道:“这个,这个我和苏小姐也是第二次见面,第二次!”见他神情惊异,陆小意心知有鬼,但没有当场拆穿。凤九渊心中却是又慌又乱,心说:“小意姐怎么会来的,哟喂,肯定被她发现了,被她看穿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竟忘了作自我介绍。

陆小意说凤九渊叫雷无悔,是星海工业的老板,她是他的秘书。苏菲惊讶地打量着凤九渊道:“我一直以为雷先生只不过是学生!星海工业我知道,我们店里的智脑就装了你们公司推出的‘绿坝’防御系统,很好用的。”陆小意客气了几句,就问她家住哪,他们顺便送她回去。苏菲说是96区GY339街1865号。

凤九渊对格兰蒂亚的区划不清楚,只得开启机车的智能驾驶模式。陆小意当然清楚90-99区都是专门为低收入者规划的住宅性区域,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公共租赁住宅区’,那里的房子全部是联邦政府出资建议,以极低廉的价格出租给低收入者,以保障他们的基本生活。陆小意就问展览馆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管理方会报警。

苏菲苦笑了一下,说她是在古董店打工的店员,每个月的收入还算可以,但并不足以支付家庭的开支,为了多挣钱,这才在展览馆找到一份临时讲解员的工作,每天晚上干两小时,收入也还算可以。原本干得好好的,今天晚上在讲解过程中不小心打翻了一只青花瓷盘,见她赔偿不起,管理方才报的警。一听是青花瓷盘,陆小意的脸色也变了,惊问道:“怎么会是青花瓷?什么时代的?”

苏菲说:“约在1800年前烧制而成,时间虽然不久,但却是景德镇出品,纯手工工艺。就算不是诸元前时代的宫廷珍品,一只烧制如此精美的青花瓷盘也不是我赔得起的!”见她神情郁郁,凤九渊就道:“不就一只盘子吗?犯不着,真犯不着这样。该赔多少我帮你出,不用担心!”他理所当然地把苏菲的事当成了自己的事,一点也不考虑这合不合适,人家接不接受。苏菲果然坚定地摇头道:“不,雷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但真的谢谢你的好意,不管怎么样,这笔钱我都会赔给他们的!”

见凤九渊无比尴尬,陆小意忍不住笑了笑说:“你看这样成不成?来我们公司上班,恰好我们公司公关部缺少像你这样学识渊博,口才又好的人。工资待遇方面肯定比你现在干的两分工作都高,怎么样?”

“这……”苏菲犹豫道:“你们公司需要我这样的人吗?我是学历史考古毕业的!”陆小意道:“这个肯定没问题。”她递给苏菲一张名刺道:“这是我的名刺,要是愿意就直接跟我联系,怎么样?”苏菲接过看了看,低下了头。从她那一闪而逝的眼神陆小意看出,她心动了,同意了。

车到96区GY339街1865号大楼下,苏菲客气邀请他们上去坐坐,凤九渊是有这个意思,但陆小意却礼貌地拒绝,说天很晚了,不耽误她休息,有事改天再说也一样。苏菲也没有坚持,再次对他们的帮助表示郑重的感谢。

眼看着苏菲上了楼,凤九渊才把脑袋给转了回来,见陆小意笑咪咪的盯着他,心下又惊又慌,像做了坏事被大人发现的孩子,张口就想辩解,结果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表达不出来。

车上了高速轨道后,陆小意才笑道:“怎么,看上人家苏菲小姐了?”凤九渊道:“哪有,小意姐你说什么呀。我只不过是凑巧遇上了而矣!”陆小意道:“那你告诉我,这几天晚上都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跟踪人家?”

“你,你……你怎么都知道?”凤九渊脸色绯红,又气又急,心说她怎么都知道呀,看来是在跟踪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跟踪我干什么?这太气人了吧!

陆小意嘻嘻笑道:“怎么,生气了?小九,你都22岁的人了,这年龄搁人家那女朋友都换了好几个了,你呀,也该谈谈恋爱了。来,心态放端正,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急什么?”

凤九渊心下的气顷刻间去了大半,心说这话不错,我确实到了该谈恋爱的年龄了,追女孩子又不是丢人的事,何必遮遮掩掩呢?正要说自己并不是喜欢上了苏菲,只是好奇和有点好感而矣,陆小意就又笑道:“告诉小意姐,你是怎么和这位苏菲小姐认识的,这后面都有什么美丽动人的故事!”

凤九渊的话匣子一引陆小意引诱,打开了就再也关不上,把认识苏菲前前后后的经历都清楚地交待了一个遍,也把这段时间晚上跟踪苏菲的事说了,但他的理由是:“我想看看她到底跟杜青月有没有关系。毕竟冒昧地问人家实在不怎么好!”他又问陆小意觉得苏菲怎么样,陆小意说好,不错,却就是不给出明确的观点。

心中藏着的秘密终于说出来了,凤九渊顿感无比的轻松愉快,心想要是苏菲能到星海工业来上班就太好了,那样就能经常见着了,也不用这样天天晚上费力地跟踪,非但话都说不上一句,甚至还不敢露面。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在下班后送她回家呢?见她眼里和嘴角都是难以控制的笑意,陆小意就暗暗摇头,心说少年人呐,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第二天下午苏菲果然来了,她说决定前来星海工业工作。陆小意把她带去了人事部,办了入职手续就领到公关部交给了总监张扬。随后,凤九渊装作视察公司情况,专门跑来公关部,见张扬在向她交待工作情况,心下是又惊又喜。

就在他梦想着准备好好谈一场恋爱的时候,事情又多了起来。

070 来自凤天麟的警告

今天很累,心情也极糟,体检结果很不妙,人又累!大家包涵一下,今天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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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4014年元旦到来之际,星海工业实现了5倍产能的扩张:建成了3条天使级标准战舰生产线,2条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生产线;另外建立了主脑研发制造中心、升级和完成了武器研发中心设备和技术改造;为了摆脱对格兰特电子工业市场的依赖,扩大和完善了旗下电子工业公司产能和技术更新;还以较为优惠的价格从联邦政府手里拿下了100多处U矿20年开采权。如今的星海工业,总市值已经超过百万亿联邦币,俨然格兰特联邦兵器工业界的老四。照它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要不到三年,就得把老大神盾工业给踩在脚下了。

如果凤九渊只安于做格兰特联邦国内的生意,那么眼下的规模显然足够了。然而,在他的心里,格兰特联邦不过是个小小的起点,整个大银河联邦,整个宇宙,才是他最终的目标。把整个世界当成《星海传奇》,成就最伟大的军火商的传奇梦想,一个小小的格兰特联邦怎么就能满足得了他的胃口呢?

在经过长达一个月的谈判后,终于和联邦政府下辖的格兰特兵器工业贸易总公司达成了天使级标准战舰的出口协议,为把天使级标准战舰推向其他国家而开启了大门。

天使级标准战舰在服役后的表现足以证明它确实是当下最优秀的战舰之一,只有500艘编制的第9特混舰队的战斗力俨然是所有舰队中最强大的,即便是面对泰坦军两个编制完整的舰队,也能取得辉煌的战绩,大胜而归。而这一点是在天使级标准战舰投入到战场前的模拟实战评估中就已经表现出来了,只不过在实战中再一次被证明了,要不然参谋总部也绝不会让只有500艘的天使级标准战舰就组成一个标准特混舰队。

两相比较之下:

标准舰队建造周期是传统舰队建造周期的三分之一(标准舰队为1个月,传统舰队为3个月)

标准舰队建造成本与传统舰队成本相当(约为800万亿联邦币)

标准舰队战斗力约为传统舰队2.1倍(攻击力强大)

标准舰队舰船编制为传统舰队四分之一(便于指挥,机动能力大幅提升)

标准舰队人员编制为传统舰队75%(由此带来人员成本的降低)

标准舰队维护费为传统舰队40%(传统舰队年维持支出约为85万亿,标准舰队为35万亿)

介于天使级标准战舰的优秀,联邦政府决定逐年加大采购,最终实现两个主力军团全面换装成天使级标准战舰的目标。相当花建造两个军团的钱,不到一个军团的维持成本,换来的却是相当于四个军团的战斗力,谁要是不这么干,那谁就是傻子。

决定容易下,但能不能获得国会的通过就很难说了。毕竟这里面牵扯到的利益太深了,相当于直接抢夺了神盾、洛莱塔和北海三家军工巨头一半的市场,间接的损失更是无法估计。因此林熙成地把议案提交国会审议的时候,就已经作好了被否决的准备,只是这个问题还得经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争吵才能作出最终的裁决。能不能通过,就要看各方博弈的结果了。

眼下政府获得了国会扩充两个军团的授权,林熙成已经用掉了一个。剩下的这个他打算以2:2的方式组建,即2支标准舰队,2支传统舰队,以此来平衡各方利益。

说是平衡了,其实哪里平衡得了?各方都在向林熙成政府施压,希望把分配比例改成1:3,即1支标准舰队,3支传统舰队,这样每家都能分得到一份实实在在的好处,不至于起冲突。但林熙成坚决不同意,他说若不是考虑到各家的利益和星海工业的产能,早就把所有的订单都给了星海工业,只要能够拿出更优秀的战舰,不管是谁,他都愿意加大采购量。市场是公平的,而不是靠政治手段来平衡的。

眼见星海工业发展前景越发的好,北海重工也加紧了与星海工业的合作,甚至还就天使级标准战舰代工的相关事宜提出了谈判请求。因为事情太多,凤九渊也就没有把北海重工的请求放在心上。

眼看元旦又将近了,凤九渊这才想起又好久没有和诺拉都的祖爷爷和姐姐联系了,心下很觉歉然。拔通了凤天麟的通讯器,半天才见接起来,老头子满脸的不乐意,连连质问凤九渊做什么。凤九渊很是奇怪,问他在干什么。老头子晃了晃手里的麻将牌说在娱乐,扔了只三筒出去。

凤九渊心说你老倒是高乐呀,见他玩得开心,自然也就放心了。又问姐姐九离好不好,老头子说:“她又不是没通讯器,你不会自己问?这会别来烦我,有事也等我忙完了再说!”就切断了通讯。凤九渊无奈苦笑,又拨通了姐姐的通讯器,见她正在收拾东西,问候了几句也就挂断了。

忙呀,真是越来越忙了。饶他的大脑运算能力连越级主脑都比不上,依旧忙得昏天黑地。每每累得腰身都直不起的时候他就在想:“如果是个普通人经营这么大的产业又会累成什么样呢?”反正他是没机会知道的,像格兰特三大军工巨头,都是历时数时上百年的发展才有现在的规模,而他才用多久的时间?一年多点!以效率换时间,有得自然有失,这世界,公平得很哩。

午夜的钟声刚响过,手腕上的通讯器就亮了,见是凤天麟打过来的,他很是奇怪,接通就说:“你老人家不是很忙么?怎么有时间主动联系我了?”凤天麟说:“忙完了。有点事要和你说说!”凤九渊说:“不好意思,我现在正忙得很!”他确实很忙,说话时手脚都不停地在键盘上飞舞,眼睛也是直勾勾地盯着全息屏。凤天麟说:“就算你再忙也先停下来听我说!”

凤九渊心说莫不成又有什么教训?迟疑了一下,停下手道:“好,我停下来,不过最多只有五分钟!”凤天麟道:“小子,你现在的事业发展得挺顺风顺水的,有没有想过接下来的步子该怎么迈?”

“嗯?”凤九渊愣了愣,答道:“公司的运作都已经上正轨了,下一步就是推出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了。一步一步的走,有你老的提携,有雷顿掌舵,难不成还有什么问题不成?”

“问题大了!”凤天麟冷笑道:“就是你的步子迈得太大,又被人盯上了。哎,你怎么就不能选择低调一点的方式?”

“我还不低调?”

“你低调?就差当着全宇宙媒体的面宣布你就是那个被他们认为已经死了的凤九渊,你要是低调,这个世界就没有高调的人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想不想再一次成为被攻击的目标?”

“不想,我要是想就是疯子!”

“那好,赶紧安排一下退路,早点抽身吧!想成为全宇宙最伟大的军火商,可不是你这么玩的。好好想想吧!”说完就切断了通讯。

凤九渊又呆住了,心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呢?

071 金蝉脱个壳

上午见网站在维护,就出去办了点事。现在才回来,发得有点晚了,大家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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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底子刚打好又得跑路?不带这样玩的吧?

若又把星海工业丢下,这折腾来折腾去的,啥时候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以下顿时填满了憋屈,左想右想不得释怀。

快要1点的时候,陆小意给他端茶进来,见他坐在工作台前发呆,就问他怎么了,是不是遇着了难题?凤九渊啊了一声,摇头不语,神情很是落寞。陆小意心知他有事,但又不好继续追问,就说:“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工作嘛,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凤九渊点了点头,问雷顿在不在公司,陆小意说才回来不久,凤九渊就让把他给叫过来。

雷顿一进门就看出了凤九渊有事,而且还是不小的事,这种神情,只有在他在犹豫要不要放弃《星海传奇》的服务器时才见过。“怎么了?”雷顿坐下来问,心说莫不成遇到了什么不能解决的大麻烦?

凤九渊把凤天麟的话转述了一遍,沉重地道:“你说我们现在这样做有问题吗?”雷顿的神情也沉重了起来,思索了良久他才张口道:“如果先生不说这番话,我还真不好打击你的积极性!”凤九渊一惊,问道:“怎么,又出什么问题了不曾?”

雷顿说:“是呀,问题不小。这几个月来,陆续有商业间谍潜进公司盗窃机密技术文件,还好安保部门的工作做得到位,没有造成损失。另外,每天针对主脑的网络攻击多达数十万起,虽说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攻击手法异常犀利,若不是防御系统被你彻底地改造过,后果就不好说了!”这些本就在预料当中,凤九渊也不觉得意外,雷顿接下来的话才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不妙。“咱们连续推出天使级标准战舰和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抢夺了原本属于神盾、洛莱塔和北海三家巨头至少一半的市场,若换成是你,你能忍得了?别看北海重工面子上和咱们要好,其实早和另两家结在敢攻守同盟,随时准备对咱们下手。除此之外,咱们在电子工业和网络安全方面也成了众矢之的。照这形势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跟咱们兵戎相见了!”

凤九渊问:“那有应对的策略吗?要知道我们的目标可不是一个小小的格兰特,他们犯不着跟咱们死磕吧?”

“咱们这样想,人家不这样看。应对策略有,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们都给干翻了,由咱们彻彻底底地垄断整个市场。统一才是最稳定的,要不然争斗就永远不会停息!”最麻烦的雷顿还没有说,那就是星海工业的高速发展再度引发了周边国家的高度关注,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步《星海传奇》的后尘,再次成为被攻击和掠夺的对象。

在凤九渊看来,彻底垄断既不可行又不可能。就算他们愿意,格兰特联邦政府也不会允许。历史证明,一家独大的垄断对市场、对经济乃至对整个国家的伤害是极其可怕的,格兰特的民众不是白痴,他们绝不会坐看自己成为星海工业的奴隶。而这样的垄断更不是凤九渊想要的,且不说要让联邦治国家演变成公司化国家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即便成功了,巨大的责任和来自各方的压力都会束缚他们的发展脚步,再想大阔步的迈进就必须把目标锁定在‘统一宇宙,重建大银河联邦’之上,这与他成就伟大的星海传奇,成就伟大的军火商梦想完全背道而驰。咽了口唾沫后他说:“也就是说,咱们现在正处于枪林箭雨之中?”雷顿点头。

看来大家都清楚星海工业的危机,唯独只有自己茫然无知了。

该怎么办呢?

见凤九渊陷入了沉思,雷顿没有再说,站起身来出去了。在门口见到为凤九渊准备好夜宵的陆小意,便摇头示意说不用了,他正在思考重要的问题。陆小意就说:“你们呀,怎么尽拿些难题给他?他才多大,身体又那么的弱,也不怕把他给压垮了?”雷顿无奈地道:“没办法,有些事情只有他能做,我要是能代劳绝不会推辞。身体方面就要劳你这位姐姐多多照顾了。不过,再过一段时间你的担子就会轻些了!”

“怎么?”陆小意不解。

“他另一个姐姐要来了!”

“呀!”陆小意惊喜道:“你说是九离吗?她也要来?怎么没听说?”

“小声点!先不要跟他说,到时给他一个惊喜!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这样熬夜对女孩子可不好!”陆小意脸一红,低下头道:“你还会关心人?好了,我知道!”

想了一整夜,凤九渊也没有拿出个有效的解决方案。天亮的时候,迷迷糊糊的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准备去食堂吃午饭。

陆小意见他醒了,就说怎么不多睡会。他笑指着窗外的日头道:“再睡就天黑了!吃饭去?”陆小意说她还有工作没完,一会儿再去。凤九渊就自个儿揣着心事朝食堂走去。

“小……雷主席,这!”刚一进食堂的大门,就听到了陆小亭高亢的招呼声。凤九渊有好些天没有见着他了,见他神情奕奕,荣光焕发,便走过去坐下道:“看你这精气神不错?最近都干什么呐?”陆小亭说他现在是电子工业部的高级管理之一,最近手下负责的项目顺风顺水,自然也就高兴了。见他手边还摆着一本漫画,凤九渊颇为惊奇地道:“哟,还看漫画?你都当爹了,怎么喜欢这玩意儿?”

《星海传奇》第112话!看着这震撼的书名,凤九渊顿时呆了。心说《星海传奇》啥时候出漫画了?都还112话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现在都啥年月了,盗版怎么还无处不在?

陆小亭见他拿着书发呆就说:“正好我刚看完,你喜欢就送你得了!”凤九渊随看了起来。服务机器人见他来了,专门把他的饭菜端了过来,依旧是一碗白米饭、一大盘肉食和一盅白开水。陆小亭见他盘里的肉色香味俱全,夹了两筷子,连赞好,还说老板就是安逸,享受特殊专供的。凤九渊看得出神,只是支吾着应答。

才看了几页,凤九渊就看出这本《星海传奇》系列漫画是某位爱好《星海传奇》的游戏玩家制作的。故事背景和相关的设定基本借鉴了他所设计的《星海传奇》,这112话已经讲到了第二章的后面了,夜孤雪为了避免天山军团遭到敌人的联手攻击,表面维持当下基地,暗地里却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选择在‘鬼域’建立一个真正的大后方……

看到这,凤九渊心下猛地一动,心说:“夜孤雪能在‘鬼域’建立后方基地,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呢?”心念动处,大脑就开始评估这个方案的可行性,片刻间就得出了结论:‘鬼域’外部空间环境复杂,内部空间结构稳定安全,资源极其丰富,非常适合作为后方基地。

好!真是太好了!凤九渊猛地一拍桌子,心说:“那小爷就再来玩一出金蝉脱壳!”他这一巴掌可把餐厅里的人吓得不轻,纷纷侧目看着这位年轻的老板,不知道他的哪根经又不对了。陆小亭心说即便你看得激动了也不至于这样吧?

072 鬼域

第二更!我在努力,今天收藏估计也上不了200,还差点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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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凤九渊把在‘鬼域’建立起星海工业真正的后方基地时,雷顿愕然道:“怎么是‘鬼域’,那里行吗?”

是呀,在数千年前人类开拓宇宙的脚步迈到‘鬼域’面前的时候,就被它的恐怖和复杂给震慑住了。

‘鬼域’处在已知宇宙最庞大的空间断裂带之上,这条空间断裂带也就是人类世界通称的‘米凯恩回廊’。它由10个质量、大小均相等的黑洞呈规则的五角星排列组成,五角星的中央,数千亿颗恒星组成了一个暗白色的骷髅头图案,俨然如同传说中地狱魔王撒旦的标志。

谁也说不清那10个黑洞到底是怎么形成的,更不知道它们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保持彼此之间引力的平衡而不被吞噬。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五角星中的数千亿颗恒星才得以保全,没有被黑洞所吞噬。

在传世的某些宗教里,他们认为‘鬼域’是撒旦的居所,谁如果不经撒旦的允许靠近,就将被无情地吞噬。事实上确实如此。在‘鬼域’被发现后,无数的探险者深入其间,妄图一窥这座‘撒旦圣殿’的真实面目,再也没有回来。即便是强悍的军用战舰或是舰队,经过其附近总会莫名其妙的失踪,找不到任何的线索。久而久之,再也没有敢去探究它形成的原因,‘鬼域’之名也不径而走,成为宇宙间最恐怖、最神秘莫测的地方之一。

凤九渊根据建立的天体模型测算‘鬼域’的平衡点在五角星的正中心,只有沿着这个点朝前直线航进,才能进入‘鬼域’的内部。而‘鬼域’与其它超级天体一样,都绕着宇宙的某一点自转,而自转的轨道并不是规律的,因此这个中心点也随时在变。虽然测算中心点变幻的模型凤九渊早就公布在《星海传奇》第一章里了,但在当下,即便是最先进的超级主脑也没有能力把它构建出来,这也就成了《星海传奇》里近半数无法破解的科技谜题之一。

至于‘鬼域’是怎样形成的,又是什么样的力量使它保持着始终的平衡,凤九渊丝毫没有兴趣去研究。他只知道把握了‘鬼域’中心点变幻的规律就可以轻松而且安全地进出,不会被黑洞引力所吞噬。而在它的内部,空间结构的稳定性远高于外部,即便以他的大脑来测算,也无法评估出诸如空间崩溃、黑洞引力失常等异常现象的机率,也就变相说明,‘鬼域’的内部是绝对安全的。

这样的地方只有他能进,能出,别人只有惧而远之。如此优良的天然基地,不用岂不浪费了创物主的恩赐?

在听凤九渊陈述了理由后,雷顿依旧紧锁眉头,表示他对此持怀疑态度。凤九渊说以前你每件事都信任我,怎么现在倒是不相信起来了?雷顿忧心忡忡地道:“若说是其它地方我倒一点也不担心,但这里,要知道连科拉米亚人那么先进的科技也都对它敬而远之!”

“我可不是科拉米亚人,科拉米亚人做不到未必就代表没人能做到。”

雷顿还要继续争辩,他想说这可是在拿生命冒险,要是出了半点偏差,就会被黑洞所吞噬,再也回不来了。凤九渊笑道:“刚上学那会儿,我常背着大人偷看诸元前的小说。嘿嘿,你不知道,那时的年轻人对穿越有着狂热的迷恋,简直到了一种宗教崇拜的程度。而他们的科技落后,认为黑洞会吞噬掉一切,包括光,是宇宙里最可怕的存在,事实上我们现在都知道黑洞是连接另一个空间的通道,里面生机无穷。我要是被吸进去了,岂不正好到异界去继续我的宇宙军火商梦想?”雷顿无奈地笑了。

凤九渊说既然主意打定了,就要立即执行,这次由他亲自去,格兰特联邦的壳就先摆在这,该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只要保持现在的局面就好。他还说:“有件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做!”雷顿点头听他的吩咐,他说:“在所有国家建立起我们的军火销售据点。下一步,我们的目标不再是小小的格兰特联邦,而是所有的国家!”雷顿就问格兰特这边怎么办。凤九渊想了想说:“陆伯伯不是已经获释回家了吗?我看就请他来出任掌门,以他的稳重和商业才能,假以时日必能挑起这副担子!”雷顿斟酌了片刻,就说好,他没有意见。两人就把事情这么定了下来。

凤九渊是什么时候动身去的‘鬼域’除了雷顿外谁也不知道,包括陆小意。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的老板一如既往地呆在办公室里继续着枯燥无味的工作,每天准时出现在餐厅,吃专门为他准备的米饭和肉,然后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谁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元旦刚过不久,星海工业的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生产线就发生了一起恶劣的事故。一艘正在组装的高速攻击舰推进炉突然爆炸,整个工厂被夷为平地,数万名工程机器人灰飞烟灭。还好当时所有的人类工人都已经下班休息,要不然还不知道得造成多大的人员伤亡。

消息第二天就上了星海工业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无一例外的都在置疑GMⅠ型光子推进器的稳定性和安全性,而那些原本称赞GMⅠ型光子推进器为划时代成果的专家们又跳了出来,声称GMⅠ型光子推进器只是一款急功近利的危险产品。在舆论和格兰特工业联合会、最高科学院、兵器工业研究院等机构的联合施压下,林熙成被迫宣布暂时中止天使级标准战舰的继续装备服役和无限期放弃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的采购计划。

要化解这场危机恐怕不怎么容易,况且舆论的风向基本都是站在星海工业的对立面,不论他们怎么努力,收效甚微。好在陆恕的手段还算稳重老辣,一方面宣布将免费维护已经加入服务的天使级标准战舰,另一方面又表示将在近期公开GMⅠ型光子推进器核心技术,由相关方面的专家来论证它是否稳定安全。

这一招正中星海工业敌人的下怀,他们最想要的就是GMⅠ型光子推进器核心技术。一旦技术公开,他们就可以通过支付专利费的方式获得GMⅠ型光子推进器的全部技术使用权,也就是说他们生产的战舰从此也可以配备GMⅠ型光子推进器了。在原本已经落后的情况下,把星海工业又重新拖回到与他们齐平的起跑线上。

073 苏菲的家

第一更来了!有票的投几票吧,现在非常缺收藏,谢谢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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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到GMⅠ型光子推进器的爆炸事件后,凤九渊的精神状况越来越不好,在几次的重要会议上,苏菲看出他是越来越焦躁的愤怒。她总是暗暗想道:“毕竟还是太年轻了,怎么能胜任这么重要的职位,又怎么能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呢?”

眼见危机渐成过去,全集团上下也都松了口气。这天刚向陆恕汇报完工作出来,苏菲就和闷头而来的凤九渊撞了个满怀,她忙道歉,说自己走路不小心。凤九渊摇头不语,在手搭上了总裁办公室大门的把手后又回过头来问她下了班有没有空。

苏菲以为他有任务要分派,就点头说有空。没想到凤九渊只是点了点头,就推开门走进了陆恕的办公室。苏菲觉得奇怪,心说他最近怎么说了,老是神不守舍的?结果下班后她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也不见凤九渊,一问才知道还没吃午饭就走了。

星海工业的大门口就有公共交通站台,上了前往96区的飞梭,看着塞得密密匝匝的人流,又看了看一旁高速轨道飞驰而过的机车,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即使星海工业的工资比以前干两份工作都要多,也不敢拿两个月的工资来买辆机车,老天爷为什么要把这么重的生活担子压在自己的肩上呢?略一神伤后,就挤进人流,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站好。

她的身材极好,又穿着职业装,越发的迷人。刚站定,就感到后腰有只手在摩挲。不管人类发展到了什么时代,公共交通里的性骚扰是免不了的,而这也成了像她这种依赖公共交通上下班女性的心病。回头瞪了一眼,见是个又老又糟的老头,她又好气又好笑,心说都大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脑子里还尽头着这些?那老头迎着她的目光,非但没有表现出半点的畏惧,得意地一笑,手掌已滑向了她的臀部。

一声厉喝正要从她的嘴里蹦出来,就见老头的脸色骤然变得痛苦起来,按在她臂部上的爪子也移了开来,她这才注意到旁边一位又高大又帅气的年轻人正恶狠狠地盯着老头,他的手正死死地卡着老头干瘦的手腕,老头挣脱不出,又不敢叫,只得苦忍。

“老伯,是不是疼得很厉害?”年轻人见老头痛得额上都渗出了汗珠,这才松开他的手腕。老头恨恨地瞪了年轻人一眼,挤进人群不见了。苏菲感激地看了年轻人一眼,没料到年轻人似乎根本没当回事,继续听着他的音乐,脑袋随着节奏一晃一晃的。

40分钟后,飞梭到达96区GY339服务站,苏菲挤出人流,冲了下去,心说总算到家了,又一天的苦难得到了解脱。想到家,心里就泛起一阵温暖和凄凉。强笑了笑,便走上传送带,前往市场买菜做晚饭。

回到家已经是17:42了,她满脸堆笑,叫道:“老公,我回来了……”狭窄的客厅里传来了欣喜的呼声:“菲菲……”一名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迎了出来,张开双臂,两人热情地抱了抱,互相亲吻了脸颊。

年轻人叫黎青,苏菲的大学同学。两个甫一踏进大学校园就建立了恋爱关系,直到去年年初才结束了长达8年的恋爱长跑,步入婚姻的殿堂。黎青接过菜说他来弄,苏菲就说我们一起来弄吧,年轻人就大笑着说好。一股温馨的气息在这座小居室里回荡着,两人心里骤地暖了起来。

择菜的时候,苏菲说等明天领了工资,就带他去医院再做一次检查。黎青神色一黯,随即强笑道:“好,最近工作还顺利吧?今天我看各个新闻媒体上已经不怎么报道关于星海工业的事了!”苏菲说眼下的危机暂时过去的,公司上下都松了口气。这时,黎青看到苏菲的腰部和臂膀有些脏,便问衣服怎么了?苏菲看了看,就知道是飞梭上那老头干的好事,便笑了说刚才市场买东西时不小心弄脏的。黎青明明看出那是个手印,心知苏菲在的撒谎,也不说破,便道:“要不,咱们先不去检查了,先给你买辆机车,怎么样?这样你上下班也方便一些!”苏菲坚决地摇头说不,先治好他的病是正经。

打从人类诞生开始,两种从未根治过的疾病如同恶梦般伴随着同行,一是感冒,二是癌症。感冒易治,却治不断根;癌症难治,依然无法根治。有位医学家说过,人类除非能够不吃东西,并保证在绝对纯净的环境里生存,要不然就不可能避免感冒和癌症病毒的侵袭。

黎青患的就是在300多年前才被发现的一种叫‘骨髓神经元肿瘤’的癌症。即使在基因技术如此成熟的今天,医学家对这种新型癌症也拿不出根治的办法,只得任由它在人类中逐渐漫延扩散。诱发骨髓神经元肿瘤的原因至今未能得到统一,有的说是饮食健康、有的说是工作环境、也有说的空间辐射等,莫衷一是。唯一达成共识的就是这种癌症并不致命,但却会让人逐渐丧失行动能力,先是脚,接着是腿,再就是腰,最后全身都不能动弹,据说泰坦中情局使用的‘蒙代尔僵尸药剂’就是以这种癌病毒为蓝本开发出来的。癌病毒并不存在于四肢当中,而是深藏于大脑的行动神经系统中,它没有纳米的亿分之一大,以当下的科技只能观察它还无法捕捉和彻底的清除。

黎青深知自己的病是治不好的了,与其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检查浪费大量的金钱,还不如把钱拿去做点有意义的事,这也让他觉得安慰一些。叹了口气道:“菲菲,你又何必再倔呢?那么多有钱人患了这病也没见治好,咱们又能怎么样?”

“不准你这样说!”苏菲掷下菜道:“我就要把你治好,无论如何都要把你治好!”说到这,眼泪汩汩涌出,她俯下身抱着轮椅上的黎青泣道:“老公,你难道对自己就没有信心了吗?等你腿好了,咱们再生两个健健康康的宝宝,一家人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多好?”

黎青也哭了,咬着嘴唇只是流泪。良久他才说:“好,我努力,我一定努力……”其实他心里清楚,以当下的医学技术,顶多能控制住癌细胞不向腿部以上的区域漫延,想要彻底地战胜病魔,重新站起来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场景一年多来每隔些日子就会发生一次,慰籍着他们那些饱受挫折的凄凉的心。吃过晚饭,苏菲收拾了碗筷,又帮黎青探洗了身子,自己又洗了澡后,躺在老公的怀里,像只受伤的小鸟般沉沉地睡了过去。看着她的脸,黎青再一次无声地哭了,他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死的勇气,为什么要活在世上拖累她,拖累这个他深爱着,也深爱着他的女人……

074 交易

第二更来了!当前215个收藏,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到251呢?有兴趣的可以帮帮忙,小九会记着大家的好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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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每天的上班时间是10点,但苏菲总是在6:30就准时起床了,洗漱完毕开始做早餐,吃完以后帮着黎青做将近一个小时左右的腿部运动,8:30准时出门,赶往公司上班。

刚走出1865号大楼,就见街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分辨,苏菲就认出了是昨天在飞梭上帮助过她的年轻人。她心说奇怪,难道他也住在这附近吗?年轻人也看到了她,灿烂了笑了笑,招手道:“苏小姐,你好呀!”

“他怎么知道我姓苏?”苏菲心下极是惊讶,走上去道:“你好,昨天的事还没对你说声谢谢呢。怎么,你也住在这附近吗?”年轻人不置可否,说道:“能占用你10分钟时间吗?”苏菲不知道他有什么事,迟疑了一下,看看了通讯器上显示的时间便点头道:“好,你说吧!”

年轻人抬起头来望着1865号大楼,不知道为什么,苏菲的直觉告诉她年轻人在看她的家。“苏小姐,你先生的病情怎么样?听说第一国防军医学院进口了一项才研发出来,专门治疗‘骨髓神经元肿瘤’的技术?”这个苏菲也听说了,但他不明白年轻人要表达什么意思,更不明白年轻人又是怎么知道黎青患上了这种病症的。

年轻人似乎对苏菲的惊讶与疑惑熟视无睹,继续道:“虽说这项新技术未必就能根治了‘骨髓神经元肿瘤’这种恶性癌症,但至少可以把癌细胞控制在小腿神经以下的范围之内,不至于扩散开来!”这个苏菲也知道,她还亲自去第一国防军医学院询问过。这项技术的治疗成本极其高昂,根本不是她这个收入阶层能够承担得起的。“你什么意思?”苏菲皱着眉头开口质问,他显然不想再听年轻人继续说下去了。

“咱们来做笔交易,只要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你将得到这个数!”年轻人竖起了一根手指道:“100个亿的格兰特盾!”苏菲骇然,100亿格兰特盾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巨额天文数字,只要有了100亿,不但可以控制住黎青的病情恶化,他们还可以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即便黎青一辈子都不能走路也无所谓了。怦然心动之下,她谨慎地问道:“交易?什么交易?”颤抖的语气不免透露出她的激动。

“帮我把这两个小东西安放到星海工业雷无悔和陆恕的办公室!”那是两个类似于墙钉的小东西,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但苏菲却在第一时间反映过来了:眼前的年轻人是对星海工业别有图谋的商业间谍。“这个是定金!”年轻掏出一张卡片道:“5亿格兰特盾,你可以查一下。事办成了,剩下的95亿立即到账!”

她是由董事局秘书长陆小意亲自介绍加入星海工业的,公司上下对她极其的信任,平时多的是机会出入凤九渊和陆恕的办公室,安放这两个小东西再容易不过了。如果这就能得到100亿格兰特盾,她为什么不做?

回头望了望36楼,那里是她的家,家里有个等着她去拯救的男人。她曾经发誓,为了这个家和这个男人,她愿意付出一切。眼前机会终于来了!有了100亿,这一辈子也不用工作,而黎青也不用天天呆在家里受苦了。他们可以买大房子,买穿梭机,买家务机器人,可以到处去旅游,再养上一双儿女,一家人衣食无忧,幸福快乐,多么的美好?

接过卡,她查了一下,卡里果然有5亿随时可以变现或交易的格兰特盾。干吧!为了这个苦苦坚守的家,为了爱的那个男人!她咬了咬牙,把卡放进兜里,接过那两片小东西说:“好,请你信守承诺!”

“放心!”年轻人打了个响指,开启了通讯器上的音乐功能,哼哼悠悠地走了。

一路上就像做梦,怎么到的公司都不知道。整整一个上午全然不在状态,同事都以为她病了,劝她要多多休息。

刚吃过午餐,公关部总监张扬就找到她说雷主席叫她,她心下赫然一惊,含糊地说她知道了。

以前去见凤九渊没有半点的负罪感,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坐在办公室里的那个大男生就像要把她吞噬掉的魔鬼一样,令她无比的恐惧。

凤九渊和陆小意的办公室是连在一起的,中间隔了一道墙,要进去见凤九渊就必须先经过陆小意的办公室。见苏菲走了进来,陆小意嫣然一笑道:“你来了!”呀了一声又问:“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感冒了吗?”苏菲故意地揉了揉太阳穴说有点,不过不严重。陆小意提醒她要多休息,她说了声谢谢,问凤九渊在不在,陆小意说:“正等你呢,进去吧!”

推门进去,见凤九渊盯着工作台发呆,便道:“雷主席,您找我!”凤九渊哦了一声,站起身来道:“本来昨天有事想要问你的,结果*那边又出了问题,没给你打声招呼就走了,你不要介意!”苏菲客气了几句,越发地慌乱了起来,十指紧紧地扣在一起,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记得我问过你有没有姐姐或是妹妹的事吗?”

苏菲这才想起凤九渊在‘万古流今’买印章那天确实问过,后来就再没提起过,她也忘了。点了点头说:“记得。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不知道父母是谁,自然也就不知道有没有姐姐或是妹妹了!”言罢,触动了伤心事,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凤九渊见她哭了,分明一怔,笑问道:“这怎么哭了?”递上一把纸巾:“我只是好奇,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不要往心里去……”苏菲好不容易收住了泪水,忙不迭地道歉说自己失态了。

凤九渊笑了笑,并说这是他的错。又示意她坐下,说道:“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

“雷主席请讲!”

“陆小姐现在兼着董事局秘书长和董事局主席秘书两个职务,实在忙不过来,我和她研究了一下,准备把你调来当我的秘书,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秘书?苏菲心下又惊又愕,心说他的秘书岂不就是董事局主席秘书吗?职位虽然不高,但却是实实在在的重要,而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意味着收入的大幅提高。

见苏菲不言,凤九渊以为她不愿意,就说这样的安排是出于公司的需要,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苏菲忙道:“不,我只是觉得这太意外了。既然是公司的安排,我绝对服从!”凤九渊点头说好,立即把陆小意叫了进来,让她带苏菲去熟悉工作。

075 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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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只是个小小的秘书,工作量多得吓人,一直闹到晚上20点,苏菲才弄清楚个大概。刚把东西收拾好,准备下班回家。正巧凤九渊也从办公室里出来,见状就笑道:“正巧,咱们一起走!”到了楼下,见她要去乘坐公共飞梭,凤九渊就说:“这样吧,我送你,方便!”她忙拒绝,说这不好,凤九渊就说:“没什么不好的,正好我有事跟你说!”看着朝车库而去的凤九渊的背景,苏菲突然发觉这人怎么就变得陌生了呢?好像在一夜之间成熟了起来,说话、做事没了以往的傻劲和呆劲,条理清晰,作风稳健。

车上了高速轨道,凤九渊就问她怎么也不买个机车,上下班方便。她沉默不答。凤九渊就说:“明天我给行政部的说一声,调拨一辆机车给你用。住这么远,上下班搭乘公共飞梭多不方便?等新的员工公寓装修好了,你就先搬过去。”

“员工公寓?”苏菲一惊,心说这是个什么政策,怎么没听说过。凤九渊说:“你自然是不知道的。还是在一年前的时候,雷总说公司很多员工住得很远,上下班不方便,提议公司能不能把这个困难给解决一下。我就让他看着办,这之后我也就没管了。元旦前不久,他才告诉我说在22区买了块地皮,房子都建好了,正在装修。所以这事我也是才知道不久,还没在公司里公布呢!”

22区,中心商业地段,寸土寸金,亏得星海工业有钱,要不然怎么舍得在那买块地来建员工公寓?

凤九渊又道:“按雷总的意思,公寓是作为公司福利的一部分,无偿性地给员工居住,只要在公司干满6年,房屋的产权就100%归员工所有!之后不管去留,公司都不会、也无权收回房屋!陆总也说这个建议不错,可以极大地提高员工的积极性,昨天我们才商量着把这事给定了下来。”

听了这段话,苏菲顷刻间定住了。她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用的政府的,每个月需要得支付一笔并不算高的租金,如果真的能从公司拿到一套房子,那他们在格兰蒂亚就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了。家的吸引对她来说无比的巨大,甚至比100亿,1000亿都要巨大。她要再多的钱都是为了建设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如果只需要为公司干上六年就能获得一幢价值上千万的房产,并且还能保证收入的稳定,不用担心有一天东窗事发被告上法庭,投入监狱,只剩下已经残疾的黎青孤狐伶仃地活在世上,那她为什么不放弃诱人的100亿呢?要知道星海工业的待遇颇丰,即使是以她现在董事局主席秘书的收入,省吃俭用,也足以支付起黎青的治疗费用了。两相比较一下,一个要冒极大的法律风险和担负一辈子的良心谴责,一个只需要过得清苦俭朴一些,却能换来一辈子的安乐和幸福,只要不是贪婪之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苏菲也作出了她的抉择。

机车在GY339大街下了高速轨道,缓缓地朝着1865号驰去。这时,凤九渊突然神色凝重地道:“你已经看出来了,对吗?”苏菲愕然,问道:“什么?”凤九渊说:“看出了我的变化!”苏菲早就看了出来,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确确实实存在。如果她不是对凤九渊以前的性格印象太深了,也是分辨不出来的。“雷主席,你,你要说什么?”

凤九渊道:“这就是今天晚上我要跟你说的事。不管你看出了什么不同来,都希望你不要向任何人说起。记住,你是我的秘书,就有责任维护我的秘密!”苏菲再傻也明白了,眼前的凤九渊并不是真正的凤九渊,而是一个克隆体。天呐,怎么会这样?那真正的凤九渊去哪了?

好了,为了辨别,我们姑且把克隆出来的凤九渊叫作雷无悔吧。

雷无悔说:“他有很重要的事去做了。临走前念念不忘地要我问清楚你家里的情况,看得出来,他很在意你!”苏菲哦了一声,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如堕云里雾里。“他还说了,要是你有什么困难,无论如何都要帮你!看上他这么有心的份上,你可也不要辜负了他的这片心意才是!”苏菲又哦了一声,她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帮助,更何况她已经欠了凤九渊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车到了1865号楼上,雷无悔见时间还不晚,笑道:“要不要请我上去喝一杯?”他都提了出来,苏菲当然不可能拒绝。

打开门,见地上有只黎青的鞋,苏菲心说鞋怎么扔这了?便将鞋捡在手里,叫道:“老公,我回来了。家里有客人来了!”将鞋子放好,见没人应,又叫了一声,还是寂然无声。顷刻间,苏菲心里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都找了一遍,半个人影也无。雷无悔问她怎么了,她绝望地瘫软在地,心说老公肯定被人绑架了,肯定是被那些人绑架了。雷无悔把她扶到客厅沙发上坐定,倒了杯热水递他手里,待她稍微平静了些又才问出了什么事。苏菲哭了,也不知道该不该把早上年轻人让她干的事说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见她稍微平静了些,雷无悔再说:“你这样让人很担心!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

苏菲摇了摇头,她道:“没用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抱着头,歇斯底里的尖叫,高分贝的音量刺激得雷无悔隔膜生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整整半分钟后,苏菲才停了下来,她喘息着从随身的提供里取出年轻人给她的卡和两片银白色的墙贴,道:“这个,肯定是这个!”

雷无悔没看出卡片有什么问题,但那两片墙贴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监视器?怎么回事?”

“就在今天早上,有个人让我把这东西贴到你和陆总的办公室里,然后就会给我100亿。卡里是预付的5亿,说事成了再给我95亿。我需要钱,非常的需要,所以就答应了。我没想到他们会绑架我老公来威胁,我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雷无悔哦了一声,这才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沉吟了一下道:“你为什么认定是绑架?”苏菲指着鞋架上那只鞋道:“看到了吗?那是我老公脚上的鞋,他患有‘骨髓神经元肿瘤’,根本不能走路,如果不是仓促间被人绑架,怎么会只有一只鞋留在家里?”雷无悔对具体的情况了解不多,只得承认她分析得有道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苏菲的老公是不是被绑架了,被谁绑架的。“你认识他们吗?”苏菲摇头,说自己从未见过他们。雷无悔也感到一阵头大。

就在这时,苏菲手腕上的通讯器亮了,她迫不及待地接了起来,看到的只是一段事先录制好的影像,没有任何的声音。

光洁的地板上只有一只鞋,一只与鞋架上那只一模一样的鞋,下面有字幕,写着:等着你的好消息!

看到那只鞋,苏菲死死地抓住通讯器,惨叫了一声:“老公……”当场晕倒了过去。

雷无悔使劲地搓揉着眉心,心说这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他的克隆基因取自凤九渊,记忆库由凤九渊编制而成,有一半是从雷顿那里复制过来的,他想如果雷顿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处理?

076 营救(一)

第二更来了!我想,我争取每天保证三更,毕竟这是个脑力活,累人得够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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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醒转痛苦的呻吟在雷无悔的脑海中打开了一道亮窗。办法找到了,那就是把这两片监视器贴到他和陆恕的办公室里,再通过主脑监控数据是传送到哪里的,岂不就能找到是谁绑架了苏菲的老公?

打定了主意,待苏菲意识完全恢复后,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苏菲就问这样真的有用吗?大楼有监控系统,调出来看下或者能找到绑架者的线索。雷无悔摇头道:“对方能拿出这样先进的监视器,必定是专业人士,不可能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要查看大楼的监控系统需得报警,这样说不定会打草惊蛇!”

苏菲已经没有了主意,一切只有听从雷无悔的安排,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早点救出黎青,让他少受点苦。

打定主意,两人立马赶回星海工业,把两片监视器分别贴到了两间办公室里。为了最大限度的保密,雷无悔用他的权限命令主脑建立起了全天候的无线通讯监视,捕捉监视器信号的接收源。

整整一夜过去了,监视器当真如墙钉一般,没有任何信号反应。第二天上午也平静如常,中午下班后不久,终于有了微弱的信号反应,雷无悔见状大喜,就连苏菲也以为找到了线索。然而,主脑分析的结果让他们相顾愕然,信号的接收源赫然是附近100米范围内的所有微脑。微脑在接收到数据后,经过简单的压缩处理,把它们送交主脑审核,并发送到智联网上。而主脑在判定该信息为安全后,允许传送上网,这些被压缩分割成数百上千条的信息被分别发送到多个大型门户网站的服务器上,随后就被海量的数据交易淹没的无影无踪了。

看到这个结果,雷无悔只得暗叹自己不是凤九渊,没有那么惊人的大脑运算能力和智脑控制技术,只有干瞪眼的份!苏菲对智脑技术知之甚少,见雷无悔的表情也就知道情况不乐观,神情顿时委顿了下去。雷无悔咬牙道:“看来咱们遇到高手了!你先等我一下!”他走到角落里,拔通了凤九渊的通讯器。

“同伙,有甚事?”接通后,就传来了凤九渊嘻笑的问候。雷无悔的性格里没有他的轻浮和张狂,更何况眼下发生的事也让他笑不出来,便沉着脸把发生在苏菲的情况说了出来。凤九渊才听到一半就大骂了起来,左一句叉他大爷,右一句叉他老娘,俨然准备把天底下所有的脏话都喷吐出来。

“这个简单!”凤九渊听完雷无悔的苦恼后,激活了面前智脑的键盘,输入了一段程序说:“你把这段程序嵌进主脑的防御系统里面,不出明天中午,咱们就会知道是谁干的!”雷无悔看了程序,暗赞凤九渊确实高明,便说立即去办。哪知凤九渊叫住他,哭丧着脸道:“同伙,苏菲小姐真的有老公了吗?你不要骗我!”雷无悔道:“你认为我有必要跟你开玩笑吗?”凤九渊扁扁嘴,欲哭无泪地说:“她为什么不等等我再嫁人?为什么……”雷无悔可不想再听凤九渊没营养的啰嗦,直接切断了通讯。

在把程序加载到主脑里后,他安慰苏菲道:“放心吧,他说的,不出明天中午,咱们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苏菲眼里再次燃起了希冀的光芒,问道:“真的!”雷无悔道:“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他吧!”苏菲忙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凤九渊编制的是一段反追踪程序,所有经主脑发送出去的监视数据都会被打上一个隐秘的标记,等这些被分割压缩的数据汇聚到一起后,反追踪程序就会被激活,向星海工业的主脑传回数据接收者的相关信息。

苏菲又是整整一夜没睡,就像传说中的‘望夫石’般苦苦地守在主脑前,等待着消息的传回。看着她那憔悴而痛苦的身影,雷无悔的心也被刺痛了。有着这样女人的男人,该是多么的幸福?

第二天上午9点刚过,反追踪程序被激活,传回了第一组数据。雷无悔立即让主脑对数据进行运算分析,没想到主脑的结果还没有出来,通讯器先亮了。是凤九渊打来的,接起来就听那边说:“同伙,事情麻烦了。负责行动的人是神盾工业派的,资金和器材是洛莱塔提供的,目前人被关押在北海重工的仓库!他们三家终于联手了!”

雷无悔的头轰地一下大了起来,问了句什么?凤九渊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通知陆伯伯,雷顿和小意,咱们开个会。苏小姐也叫上吧!”

五分钟后,小会议室。凤九渊把反追踪程序反馈回来的数据分析结果作了一个较为详细地说明,他的态度是,无论如何,这次我们绝不能再退让。看了一眼神情亢奋,双眼通红的苏菲,他说:“为了苏菲姐的老公,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

陆恕沉吟了一下道:“主席,那你的意见呢?咱们是以交易的方式换人,还是……”凤九渊呸了一声说:“还跟他们谈什么交易?狗曰的一群恶狼,想把咱们给吞了,哪有这么容易?派人去硬抢,是他们撕破脸在先,咱们还顾忌什么?”陆小意暗暗摇头道:“咱们拿什么去硬抢?万一,万一不小心伤到了黎青先生怎么办?”凤九渊顿时语塞。雷无悔说:“我看这样,先礼后兵。陆总想必也是这个意思?”陆恕点头道:“雷主席说得不错,先礼后兵。交易不成,咱们再说硬抢的事!”雷顿道:“怎么硬抢?咱们可不是那些老牌子军火商,没有专门训练安保人员,调不出人手呀!”

凤九渊道:“花钱雇人都不会?100亿不成就1000亿,我不相信有钱还找不到人来接生意?”众人心下默然,这也是唯一可行的法子了。凤九渊又骂道起来:“妈拉巴子的,敢跟小爷玩阴的,好,看谁阴死谁。同伙,具体的操作交给你,该怎么做你们商量着办。我得去给他们准备点好玩的!”就切断了通讯。

雷顿道:“这样,由我先和李约翰那边联系一下。你们稍等!”说着他就向北海重工的李约翰发出了通讯请求。通了之后,雷顿率先一声冷笑,说道:“李总,一向高乐?”李约翰惊笑道:“哟,这不是雷总吗?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听说你出国拓展市场去了,怎么样,情况还行吗?有了好处可别忘了兄弟哟!”雷顿哼了一声道:“我是有了好处没忘了兄弟,可你李总就未必吧?怎么,把咱们星海员工的家属请去作客,没有冷落人家吧?”

077 营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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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约翰啊了一声,顷刻间沉默了。良久也冷笑道:“雷总消息挺灵通呀,看来咱们还是低估了星海工业的能量!”雷顿道:“闲话少扯。人是咱们星海工业的,李总你说怎么办吧!”李约翰犹豫了片刻,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听取其他人的意见,这才说道:“好吧,雷总,咱们都是老交情了,我就直说。两个方案:一、公开星海工业所掌握的所有关键技术,有钱大家一起赚嘛,是不是?二、咱们三家公司出高价收购星海工业所有良性资产,价钱嘛也保证让雷总和雷主席满意就是!”

好家伙,分明是要把星海工业逼出格兰特联邦嘛。公开了所有的技术,星海工业还有什么优势可言?跟三家老牌巨头竞争,除非有更多、更新的技术开发出来,要不然就是自取灭亡。至于第二条嘛,则是赤裸裸地逼星海工业走人。不论选择哪一条,结果都一样的。

苏菲再怎么救人心切,也能衡量出轻重来。她深知对方的要价太过于离谱了,不要说绑架的只是她的老公,即使被绑架的人是雷无悔,是雷顿,或是陆恕,提出如此过份的要求都不可能被得到同意。

雷顿还没有出声,李约翰又说话了:“雷总也不要说咱们的招数用得下流,用郝总的话来说,那就是星海工业破坏行业规矩在先嘛,咱们不过是有样学样!”雷顿笑了笑说:“拿话来堵我么?这样吧,我们先研究一下,有结果了再跟你联系。不过李总,人你可得保证给我款待好了,若是出了半点的差池,你也知道咱们星海工业不是吃素的,别怪咱们拼个鱼死网破!”

李约翰哈哈笑道:“放心,放心,我们还巴望他起点作用,把他当爹一样供着呢。谁要是敢怠慢了他,咱们也不同意呀!”雷顿说:“那就好!”切断了通讯。

在听到李约翰说黎青目前无恙后,苏菲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差点没当场晕厥过去。

“大家怎么看!”雷顿问。陆恕说:“这哪是在交易,分明是要置咱们星海工业于死地!”陆小意说:“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真正目的,不把星海工业置于死地,他们又怎么能安生?”雷顿看着雷无悔,雷无悔又看了苏菲一眼说:“要不,咱们问问他的意见吧!”

凤九渊正在忙,雷无悔把李约翰开的两个条件说出来后,他立即停止了工作,想了想才说:“这样,同伙,你去见见林熙成,最好是林远雄,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咱们再作最终决定!”陆恕说他也一起去。为了尽快解决这起绑架事件,雷无悔、陆恕和陆小意都去了林宅,苏菲愣愣地坐在会议室里,看着满脸怜惜的凤九渊,鼓起勇气说道:“谢谢,谢谢你们。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谢谢你们!”凤九渊说:“你放心,不论如何,我们都会把黎先生救出来!”雷顿也安慰她不要担心。

午后,雷无悔一行三人回来了。苏菲恨不得立即冲上去问情况怎么样,雷无悔理解她的心情,对她说林家的态度是由他们出面主持一场私下里的谈判,以几项关键技术把人质换回来。这样既能保证人质的安全,又能保证星海工业不至于伤筋动骨。他说眼下这个办法是最折中的,原则上他们是同意了,就要看神盾、洛莱塔和北海那边同不同意了。

又是漫长的等待。

晚上,雷无悔接到林熙成的通讯,声称三家巨头答应谈判。时间定在明天上午10点,地点是*机要会议室。

在切断和雷顿的通讯后,李约翰就激动万千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北海重工董事长小泉信长。小泉信长万没料到随便绑架星海工业公关部一名普通员工的家属竟然能起来这么巨大的收益,无比激动,连声称赞李约翰做得漂亮,非常漂亮。又说:“既然他们这么重视,那咱们刀子就不能下轻了。你开的条件他们肯定是不可能答应的,但咱们就在这上头讨价还讨。哼,这次,非得把以前损失的通通都找补回来!”小泉信长随后又和另外两家巨头的负责人通了气,三家统一了口径,准备好了宰星海工业一把。又让下边的人看好黎青,千万不能让他出半点差池,要不然就没有了谈判的本钱。岂知话还没有传到下面,李约翰就万分惶恐地报告:黎青自杀了!

小泉信长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当场打李约翰撕得稀烂。“死了?有没有抢救?”李约翰说下面的人发现的时候,黎青已经死了两个多小时了,救不活了。小泉信长怒火滔天,当场连连扇了李约翰至少10个耳光,又踢了好几脚,这才踹着粗气停下来骂道:“你的人是怎么干事的?还有你,既然知道他这么重要,为什么不好好地看着他?滚,你给我滚,从今天起,你给我滚到黑山星去挖矿,永远不准回来!”李约翰哭着哀求,说他也不想,求小泉信长饶过他这一次。小泉信长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直接叫外面的人把李约翰给拖了出去。

麻烦大了。要是星海工业那边知道人死了,真要拼起来,谁能落得了好?小泉信长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冷静下来了,略一思考就猛拍自己的脑袋骂道:“我怎么比猪都笨了,给克隆一个不就行了吗?”又让人把李约翰拖回来,让他立即带人去取黎青的基因样本,再克隆一个一模一样的黎青出来。李约翰连连称赞这是个好办法。见他一副奴相,小泉信长怒骂道:“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家伙来执掌北海重工呢?滚,快滚,事情要是再办不好,你知道自己下场是什么!”李约翰边擦汗边说清楚,哪里还敢多留片刻,立即就去办了。

晚上接到林熙成的谈判请求,三家巨头略一会商,答应了。这么多年,格兰特联邦兵器工业界的三家巨头从来没有联合在一起办过一件事,这还是第一次,只要他们同仇敌忾,同进同退,即使星海工业有政府撑腰也是白搭,因此他们无所畏惧。

078 营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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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机要会议室。眼见电子时钟已经指到了10:11,答应与会的三巨头还不见踪影,林熙成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对秘书道:“去看看人怎么还没有来!”秘书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带进了一队人来。林熙成当然认识他们,走在第一位的是神盾工业董事长朗开罗.梅隆,第二位的是洛莱塔航空管理委员会主席乔万尼.麦第奇,第三位是北海重工株式会社社长小泉信长,随后跟进的三人是他们的随行秘书。

林熙成为彼此作了介绍,然后说道:“今天这个会是以私人的名义举行,我也不是以联邦政府主席的身份参与,而是以林氏家族的代表来充当谈判的见证者和调解人!撇开法律和政府,有什么话你们尽可以畅所欲言。出你们的口,入我的耳,只要走出这道门,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好了诸位,开始吧!”

首先发言的是陆恕,他还是第一次和格兰特联邦的兵器工业巨头们打交道,难免有些紧张,轻咳了一声说:“冒昧地请教三位一个问题:星海工业从奠基到今天还不到一年半的时间,我们一直秉承和平发展,共同繁荣的理念,与诸位的合作一向都很愉快,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对我们星海工业如此的敌视,竟然到了不赶走我们你们就寝食难安的地步!”

第一个发言的是小泉信长,他深深地吸了口烟卷,喷吐出浓浓的烟雾说:“没办法,市场只有这么点大,要保证我们三家能吃饱饭,那就只有委屈你们了!”乔万尼.麦第奇也道:“我们三家虽然也存在竞争,但更多的还是是合作,而且我们对彼此之间都了若指掌。星海工业崛起太过于迅速,迅速到让我们难以接受的程度,面对着未知而又强大的威胁,除了联合,我们别无选择!”朗开罗.梅隆是个年轻人,年轻人难免有些张狂,这一点与凤九渊有些相像,他说:“如果星海工业认输,并公开掌握的所有技术,那么我们非常欢迎你们也成为我们的一份子!”

雷无悔一直低着头,朗开罗.梅隆的话让他禁不住冷笑道:“认输?星海工业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今天我们之所以来,是本着为被你们绑架的人质生命安全考虑,若想我们公开所有的技术,嘿嘿,诸位认为可能吗?随便绑架一个人就以为拿住了星海工业的死穴,若真有这么容易,星海工业也用不着在商场上立足了!”

朗开罗.梅隆怒道:“那还谈什么?谈个屁!”站起身来就要走人,小泉信长叫住他道:“等把话理清楚了再走也不迟!雷主席,照你这么说,是不同意交换了哟?”雷无悔木着脸道:“我们用S矿提炼优化方程式换你们手里的人质!掌握了S矿提炼优化方程式不但可以提高40%的冶炼速度,还可以提升65%左右的原矿使用率。诸位都是世代从事兵器工业的人,想必也知道这项技术意味着多大的效益吧?”

尽管三家都心动了,但与他们要的差太远,所以谁都咬着嘴唇没有开口。陆恕微哼了一声道:“人,要懂得知足。如果咱们什么也不给,你们最多杀了人质。这于你们,于我们都没有任何的好处。如果诸位真要逼星海工业公开掌握的所有技术,那么,我们只好说起对不起,硬碰硬的拼杀下来,咱们星海工业可以凭着技术优势继续生存下去,而三位之中不知道还有几个支撑得到那个时候?”晓之以利,动之以害,软言相劝,硬言相胁,这样的话,也只有陆恕这种商场上混了半辈子的人才说得出来。

朗开罗.梅隆道:“如果这就是星海工业最终的态度,我认为咱们没有必要继续谈下去了。人,咱们可以养着,给他饭吃,给他衣穿,这花不了几个钱,还不如养一条狗呢……”他的话还有说完,雷无悔就猛地拍案而起,大骂道:“放你娘的屁。我看你是连狗都不如呢。哼,自己开发不出具有优势的新技术,就想以这种卑鄙的方式来不劳而获,当真是做你娘的白日梦了!”

朗开罗.梅隆被骂得脸色铁青,他倒是没有被气得失去理智,而是狞笑道:“好,好,很好。我看你能继续横到什么时候……”雷无悔道:“这话真是我想说的,我看你们能横到什么时候。星海工业的诚意摆出来了,至于你们接不接受不关我们的事。人,我们是要定了,给,那我们好说好散;不给,哼,我们自有营救的法子!”也不容三家继续讨价还价,喝了一声走,陆恕和陆小意就起身跟着他走了。

三巨头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原本他们以为优势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不过谈判的结果说明好像事实不是这么回事。就在他们一致考虑要不要给星海工业一点实实在在的惩罚时,他们身后秘书的通讯器在同一时间亮了起来,接通之后,听完对方的报告,三个秘书在同一时间脸色青了下来。他们凑近自己老板的耳边,轻声道:“公司的主脑遭到攻击,陷入了瘫痪!”三人脸色骤变,也来不及向林熙成告辞,匆匆走了。

还没出*,就又接到各自公司的影音通讯,纷纷报告主脑遭到控制,无法恢复。这就相当于三家的死穴同时被制住了,只要对方一个不乐意,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摧毁他们的主脑,让他们那庞大的工业体系在顷刻间变成一堆再也动不起来的废铁。

怎么会这样呢?是谁干的?星海工业吗?他们如果有这么大的本事还用得着来谈判吗?难不成又是泰坦发动的新一轮攻击?

在他们回到各自的公司后证实发起攻击者并不是泰坦,因为整个格兰特联邦只有他们三家遭到了攻击,发起攻击者也没有提出任何的要求,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079 伤逝

今天第三更来了。现在收藏330,谢谢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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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眼见自家最精锐的智控工程师也无能为力,三巨头再也承受不起由此而造成的天量损失,不得不主动向星海工业请和,答应了雷无悔提出的交换条件。

谈判失败回到公司后,雷无悔觉得自己有些不敢面对苏菲,但他还是找到她,说:“对不起,谈判失败了……”苏菲一点怪他的意思都没有,点头说她知道。雷无悔的心里满是怜惜和隐隐的刺痛,他说:“我们会努力的。至少,我们现在可以肯定黎先生是安全的!”

是安全的吗?

苏菲望着浅蓝的天空,为什么我感觉到他已经离我而去了呢?为什么?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空空荡荡,无着无依?没有了你,天空失去了颜色,生命也失去了颜色……

两个小时后,小泉信长代表三巨头向星海工业提出了求和。切断通讯后,雷无悔激动到找到苏菲,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她淡淡地哦了一声,说:“是吗?那很好!”雷无悔见她神情平淡,不解地问道:“你不高兴吗?”苏菲摇头道:“不,我很高兴,真的……”她的眼睛只是望着天空,仿佛看着了她最深爱的人在向她招手告别,眼泪泉涌而出。

雷无悔以为她太激动了,安慰了两句,说立即派人去把黎青交换回来。

小泉信长提出请和不到3分钟,三家企业的主脑便自动恢复了正常运转,俨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这让三巨头的智控工程师们需要恐惧又汗颜,身为行业精英,他们从来不知道宇宙里居然还有人像操纵小孩子的玩具一般操控超级主脑。恐怕就是凤舞系统的的创始人也不能这样随心所欲吧?

主脑的恢复运行却让小泉信长、朗开罗.梅隆、乔万尼.麦第奇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让他们再一次看到了星海工业的强大,他们三家在星海工业的面前简直就像大象蹄子下的蚂蚁,只要那只巨大的蹄子不乐意,随时可以把他们三家踩成齑粉。更好笑的是,一直以来挑起战端的竟然都是他们,而他们也一惯认为他们是三头有着庞大身躯的大象,星海工业不过是只在短时间内吃得胖了起来的耗子,只要三家联手,踩死这只胖耗子不过轻而易举。

交换进行得很顺利,三家巨头派出的代表拿到了星海工业提供的S矿提炼优化方程式,李约翰也把坐在轮椅上的黎青交给了陆小亭。

上了机车后,陆小亭当即给雷无悔打了电话,说人已经换回来了,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雷无悔正在办公室和凤九渊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方略,一听这消息,高兴得大叫了两声好,并让陆小亭立即把人带回公司来。

凤九渊听说交换已经顺利完成,也很高兴,但他的神情总带着几分酸涩。雷无悔笑道:“你这是干吗呢?苏菲既不是杜青月,也不是南馨小护士,你至于吗?好了,我得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菲,她这几天也着实承受了太大的压力,眼都没合过一次,这下也总该能睡个好觉了!”凤九渊冷哼了一声说:“好呀,同伙,你不帮我倒帮别人,不理你了!”就切断了通讯。

雷无悔还没有走出门,陆小意就神色惊恐地推门而进,眼里尽是惊恐,毫无血色的嘴唇兀自抖得一句话也说不利索。“发生什么事了?”陆小意的镇定功夫雷无悔是深知的,他一时间还想不到什么事情能令她这样。

陆小意哭了,她说:“苏菲,苏菲跳楼了……”

“什么?”雷无悔不敢相信陆小意说的是真的,但他也知道陆小意不可能拿这件事来开玩笑。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要跳楼呢?

就在五分钟前,陆小意眼睁睁看着苏菲在她面前跳出了大楼的窗户。在跳楼之前,陆小意没有发现任何的征兆,苏菲的神情很是欢愉,但她的眼神却一直望着天空,这是陆小意所不解的。陆小意本在说话安慰她,没想到她嫣然一笑说:“好了,小意,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真的。”然后又忘着天空,悠悠地叹道:“这个世界真不好,真的。老公,没有了你,我又怎么能活得下去呢?”话音甫落,就纵身跳出了窗户。陆小意连拉都来不及。

医院里,雷无悔厉声对医生吼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救活她,一定要救活她……”从22楼跳下,全身骨骼、内脏摔得粉碎,好在脑部没有遭受重大损伤。以当下的医疗技术来说,只要大脑完好,身体的其他部位完全可以克隆再生。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明明黎青已经换了回来,苏菲为什么还要跳楼寻死呢?

然而,在陆小亭把黎青带到医院后,雷无悔看到坐在轮椅里那个人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苏菲为什么会跳楼了:这个人不是黎青本人,和他一样,都是克隆出来的替代品。

既然这个黎青是克隆的替代品,那真正的黎青呢?雷无悔的心中瞬间涌起了不祥的预感,他冲过去拎起假黎青的衣襟,厉声道:“他人呢?”假黎青吓得不轻,想推开他,没有做到。雷无悔又问:“黎青呢?黎青人呢?”

假黎青吃吃地道:“我,我不知道你,你在说什么?”

雷无悔狠狠地丢开假黎青,这一刻,他真觉得天塌地陷了,不是他的,是苏菲的。难怪苏菲会跳楼,只是,她又是怎么预告知道将带回来的黎青是克隆出来的复制品呢?她又是怎么感知到黎青遭遇到了不测的呢?尽管脑海中问题不断地闪现,但雷无悔已经没有心思去仔细研究,无穷无尽的杀意也滔天的烈焰般焚烧得他几乎要失去理智了。他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吼道:“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报仇,一定要报仇……”就在他准备让凤九渊启动对三巨头的复仇行动时,陆恕来了。

“无悔,你先冷静下来!”

雷无悔的记忆库有多半是雷顿的,只有少部分复制于凤九渊,冷静下来后,理智就占据了上风,他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真黎青是不是死了。哼,咱们花了这么大本钱结果却弄回一个假的来,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恕道:“你也不要激动,是真人还是克隆的复制品一验便知,他们想推托也推不掉。先让医院作一个权威鉴定,然后咱们再去找他们理论!”雷无悔说好,就这么办。

080 骑兵级轻型突击舰

第一更来了。有票的请早,呵呵!现在收藏343,票票150,二者比例不成,大家帮帮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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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雷无悔那张欣喜无限的脸,而在雷无悔的身后的轮椅上,站着一个与她魂牵梦索之人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即便是不用眼睛看,只用耳朵听,她也能分辨出这个与黎青长相全然相像的男人不过是克隆出来的复制品,而她爱的那个男人,也深爱着她的那个男人,早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闭上眼睛,泪水再次涌出,如同两股凄伤的清泉,看得雷无悔心碎。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是爱,更没有去爱过,也就无从了解深爱中的人失去另一半是多么的绝望和痛苦。

“我的心已经跟他走了,你又何苦救我?”苏菲的声音淡得像烟雾,抓不住又摸不着,不带半点的生机。雷无悔的心凉透了,心说看来救回她来也没用了,她的心已经死了,她已经不可能再活得下去了。突然灵机一动,他道:“难道,你就不想报仇吗?”

“报仇?”苏菲一震,声音终于恢复了生机,她道:“是呀,我怎么能让杀死你的人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呢?绝对不能!老公,你先等我一等,等我报了仇就来……”

雷无悔只感到病房里鬼气森森,背后的汗毛禁不住都倒竖了起来,而那个假黎青甚至吓得惊叫了起来,当场哭了。看着她那惨白的脸庞,雷无悔心说放心吧,只要你还有活下去的信念和勇气,我就有信心让你知道生命的美好和意义,既然救活了你,我就不会再让你死掉,绝对不会……

让我们把目光转向泰坦民主共和国。

卡扎菲政府在在四面楚歌声中艰难地维持着统治的稳定,前线的战事时有胜利,外交上也无甚可喜的收获。眼看着一场闪击战就要变成一场国力比拼的持久消耗战,泰坦人都开始忧虑自己能否赢得最后的胜利。

柯蓝,28岁的他在一个月前还是一无所有,住在华盛顿5号星破旧的贫民窟里,靠着政府发给的少得可怜的救济维持最基本的生存。他是个有野心,也有梦想的人,他想有钱,更想有权有地位,他要告诉所有人:不管你多么的有钱、有权势和地位,都应该对他人保持最起码的尊重。穷人最需要的不是慈善和救济,而是公平公正的社会制度和财富分配。而要让所有人都听到他的声音,必须得有一个机会才行。

等了这么多年,令他梦寐求的机会终于在一个月前的夜里降临了。

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找到他,问他:“你的手里若掌握了数不清的财富,最想干的是什么?”他不假思索地把这些年来藏在心里深处从不曾向人说起的话说了出来,并说:“我会用我的财富换取权势,然后利用权势影响社会制度的制定和执行。世上没有绝对的穷人,他们之所以穷,是因为富人的贪婪剥夺了他们获取财富的机会。富人的慈善不过是他们为了更多地榨取社会财富的一种投资,公平的社会不需要慈善所有人都可以生活得很好,慈善越发达,则表示贪婪与罪恶越深重!”

中年人笑而不语,在听完柯蓝激情洋溢地演说之后,他才道:“希望你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的梦想和今天说过的话!”柯蓝只以为中年人是一个不错的倾听者,便拍着胸膛道:“宇宙的众星为我作证,我永远都不会抛弃自己的梦想。虽然我的记忆不是很好,但只要还能再见到你,就不会忘记今天说过的每句话!”中年人说了声好,丢下100泰元支付了酒水费就走了。

尽管柯蓝觉得中年人很奇怪,但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个世界上比中年人奇怪的多了去。第二天一觉醒来,他就把中年人忘得干干净净。为了生存,为了尽早从贫民窟搬出去,他必须得去奋斗,去寻找机会。

刚要出门,中年人又来了,开着一辆豪华机车,说是要带他去个地方。

出了贫民窟,机车沿着高速轨道飞驰,一个小时后他们进入了华盛顿5号星的商业中心。柯蓝极少到这里来,直看得眼花缭乱。他好奇地问中年人要去哪,中年人说到了就知道。

车开到闻名泰坦首都圈的自由大厦,在第666层外的泊靠区停了下来。中年人带着柯蓝进入楼层,指着眼前广阔而空旷的区域道:“从今天开始,这里将全权听从你的指挥和安排。它能不能成为你野心和梦想的启航点,就要看你的智慧和是否努力了!”

柯蓝没有明白中年人到底要他做什么,便问什么意思。中年人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在泰坦的代理人。我们,是专门从事军火制造的,而你的任务就是把制造出来的各种战舰和武器都卖出去,卖个好价钱。每卖出一件,你都将获得不菲的佣金。明白了吗?”

柯蓝这才明白中年人是做军火生意的,惊愕之余又觉得好笑,就问中年人为什么会看中他。中年人说:“我没有看中你,是我们的主人看中了你,我也不过是个跑路的!”柯蓝想知道更多,但中年人箴口不语,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曾说起。柯蓝并不是一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他想的是不说就算了,知道得多了未必就能获得更多的好处。中年人给了他一张卡片,说该他知道的信息全在里面,并说:“卡里的钱是给你的启动资金,至于怎么用,那是你的事。我唯一的要求是,在一个月内,你必须卖出至少一件产品,完成任务,你将成为我们的一员,如果完不成,那么请你从来哪就回哪去!”

这么有前途的工作为什么不接受?不接受那就是傻子!柯蓝觉得自己反正一穷二白,与其白白地呆在贫民窟浪费生命,还不如搏一把。成功了,要什么有什么;不成功,即便赔出性命也无所谓!

柯蓝走的是邪性路线,以他的出生和阅历,也只适合这种路线。在接手生意后,他花了半个月时间和泰坦的一股海盗势力搭上了线,说是公司新推出了一款轻型突击舰,想请他们帮着测试实战一下性能。

舰船资料卡:

级别:骑兵级

舰类:轻型突击舰

结构:68000吨(长约129米)

结构等级:小型1级

有效容积:9875m3

人员编制:45-125人

动能:1座型GMⅠ型光子推进器

动能等级:37级

动能模式:智能、机械和手控三种

装甲:UⅠ合金板

防御等级:综合56级

电磁抗性19

穿甲抗性56

高能抗性26

护盾:34级常规暗子护盾

电磁抗性11

穿甲抗性1

高能抗性34

武器:综合攻击能力9

舰首:蒙蒂尼速射炮2门

蒙蒂尼速射炮:主炮,2.55米口径,最远有效射程72万公里,UⅠ装甲破坏能力9(钒65、K44、S28)

舰侧:掠食者激光炮各2门

掠食者激光炮:高能射线武器,最远有效射程40万公里,光子护盾破坏能力8.3(L32.3、A1)

核心:凤舞四代智能控制核心系统

玩过《星海传奇》的人谁不知道骑兵级轻型突击舰是入门级的战舰,而柯蓝提供的和《星海传奇》里的一比较,不论是外形、配置和数据,完全一模一样,简直就是比虚拟世界里的骑兵级轻型突击舰给搬到了现实里来。恰巧天火海盗团的头头张强又曾是《星海传奇》的玩家,一见之下,哪有不动心的道理?便答应帮柯蓝测试,但并不是无偿的。柯蓝心说,等你尝到了甜头,不知道是谁收谁的钱呢?便概然应允了!

081 黑暗之镰

第二更。今天事情有点多,现在才发上来,不好意思。明天三更,有票的请提前准备呀,呵呵,还没有收藏的朋友赶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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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年人走后不久,柯蓝就通过卡片的预留信息登陆了‘星海传奇兵器工业制造集团’的网站,在销售系统的页面,赫然看到自己的名字已经在列,显示底色为红色,头衔为实习员工,系统提示,至少需要完成一笔交易才能转成一级正式员工,显示底色为浅绿。

员工等级共分为12级,以绿、黄、蓝、紫12种底色来分辨等级,等级不同,得到的佣金比例和在公司内部享受的权限也不同。以他为例,眼下他是实习员工,佣金比例为2%,每升一级,佣金比例提长1-1.5个百分点,最高为25%;享受的内部权限那一栏里也只有区区两项:机车一辆、商务公寓一套!

交易达成之后,需要通过销售系统通知公司主脑发货,最短2个小时,最长不超过10天,所需要的货物就会送到买主手中。而作为销售者,根本不知道公司在哪里设有仓库,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运送货物的。

在拿到骑兵级轻型突击舰后的10天里,天火海盗团仗着他成功做了三单漂亮的生意,收获极丰。原以为不过是有人瞎搞出来的噱头,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地方,却没想到实战性能如此卓越,简直比泰坦军最先进的轻型突击舰好用数倍,张强岂能不动心?

就这样,柯蓝的第一单生意成第26天上以100亿联邦币的价格顺利成交,首付了三成,余款分三个月付清。

交易顺利完成后,他的头衔也转为一级正式员工,显示底色变成了浅绿,而2亿联邦币的佣金也实时转到了他的账户。这样的结果让他忍不住想道:“看来这家星海传奇兵器工业制造集团的实力不弱,佣金都是实时到账,不拖不欠。也不知道是什么背景!”在内部权限那一栏里里的显示也变了,变成了:穿梭机一架、别墅一套。这顿时令他激动了起来,做梦都不曾想过自己能拥有穿梭机和别墅,没想到在短短的一个月里,一切都变了样。照此好好地看下去,说不定真有实现野心和梦想的一天呢?

像柯蓝这样的员工,在泰坦就有6个,他是第一个转正的,两天后,第二个也转正了。其他的4人则因为失败而被踢出局。

第一银河帝国、格兰特联邦、天马王国、自由机器人合众国……人类世界的11个国家里,少则1个,多则3个,都有了星海传奇兵器工业制造集团的代理人,他们之中,原本有乞丐出身的,有平民、有记者、有商人、有政界豪客、有科学家、有海盗等等,原本虚拟的世界正在一点一点地通过他们与真实世界融合,并最终书写出真正的星海传奇。

‘鬼域’被凤九渊重新命名为‘潘地曼尼南’,又称‘无回城’!

为了建立一条以无回城为中心基地,小型基地遍布各国的的巨大生产链,凤九渊废寝忘食、舍生忘死地工作了整整两个月,并在凤天麟的大力帮助之下,才初步将这条名为‘黑暗之镰’,集生产、销售、维护于一体的生产链建立起来。完成这项工程,几乎耗尽了星海工业积蓄下来的所有流动资金,如果在两个月内没有可观的收益,那么星海工业将会面临资金链断裂的危险。

看着黑暗之镰顺利地启动并流畅地运行,凤九渊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和高兴,这就像他当年初步建立起了《星海传奇》的框架一样的兴奋。成功,只在眼前,就看你愿不愿意为它而奋斗,为它而付出你的辛勤和汗水。

只要有事可做,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多久,即便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不会觉得孤独和寂寞。这天刚刚升级完黑暗之镰的防御系统,手腕上的通讯器就亮了,一看是雷无悔,他接通就问苏菲的情况怎么样了。雷无悔表情凝重,欲言又止,看着他的样子,凤九渊骂道:“同伙,你蛋疼啦?咱们俩谁跟谁,有什么话你不能直说?”

雷无悔叹了口气,把苏菲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满脸的不胜痛惜之情。凤九渊越听越怒,最终忍不住暴跳起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弄死他们?为什么?!给我弄死他们,把他们挫骨扬灰……”他从来不曾有过如此的愤怒,理智已经完全迷失,脑子里除了报仇再也没有别的念头。见他启动了键盘,雷无悔知道他要发动网络攻击,忙叫道:“你冷静点好不好?”

“我冷静不了!”凤九渊红着眼睛吼道:“我没你们那么功利的心思,我只知道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上?”雷无悔说:“可你想过没有,你摧毁他们三家公司的主脑是容易,但这又会给格兰特联邦的经济造成多大的打击?你当我不想报仇吗?一旦报了仇,格兰特也会成为他们的陪葬品,将近90人民无辜的人都会成为他们的陪葬品!”凤九渊道:“我想不了那么多,我想不了那么多……”话虽如此说,但他的手到底是停了下来,眼里尽是挣扎,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说:“别管什么鸟格兰特,它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不要管,不要管,不要管……”可真能不管吗?

雷无悔说得不错,摧毁三巨头容易,难的是在摧毁三巨头的同时,保证不会伤害到格兰特的经济和国防实力。

盲目的行动固然能快意恩仇,但由此而引发的后果无疑更加可怕。

要知道三巨头占据了格兰特工业总产值的22%,承接了联邦政府92%左右的国防工程,一旦他们在短时间内被摧毁,格兰特本就脆弱的经济将会立即崩溃,星海工业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填补起92%的国防建设空缺。

到那时,且不要说正在伯利卡星域作战的泰坦军,便是相邻的自由机器人合众国国、天马王国和素以侵略性闻名的安拉联盟会在第一时间出兵将格兰特联邦吞并。战火纷飞里,星海工业能保全吗?陆家人,和那许许多我无辜的格兰特人的生命财产能得到保全吗?

以一己之私而荼毒天下,致使众生困苦流离,凤九渊做不到。

可他也不甘心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三巨头得逞逍遥。这次拼斗星海工业明显败了,还败得很惨。对方用一个克隆人轻而易举地交换到了S矿提炼优化方程式,而他们不但损失了一项宝贵的技术,还搭上了黎青的性命,若不是抢救得及时,苏菲也给赔了进去。试想从离开诺拉都至今,哪一场败得如此之惨?

“那你说怎么办?”

082 重装坦克

第一更到了!请票请票,请票请票!收藏360,今天不知道能不能上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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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无悔长叹一声道:“半年,咱们用半年的时间来聚蓄实力,由外而内,一举彻底而干净地摧毁三巨头!”看着雷无悔那漫溢着无边杀机的眼神,凤九渊才知道他心中的仇和恨并不比自己少,只是遗传了更多雷顿记忆的他比自己更能克制。

“半年?”他觉得半年太久了,真的太久了。可雷无悔说:“是的,最少半年。在这半年里,我们要至少积蓄起能保证摧毁他们而不会伤害到格兰特经济和导致格兰特灭亡的力量。也就是说,我们要钱和物资,制造出至少够装备4个军团的战舰储备!有了这些,咱们就可以下手了!”

4个军团,16支标准舰队,至少8000艘天使级标准战舰。一条生产线一个月最大的产量只有150艘,要在半年内完成这个庞大的量,至少需要9条生产线。当下星海工业只拥有3条标准战舰生产线,一时之间哪里去弄出6条生产线来?

即便是把新建立起来的黑暗之镰投入进去半年之内也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要知道黑暗之镰所走的路子与星海工业全然不同,要用它们来制造天使级标准战舰需得进行深度的技术改造和设备更换,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拿不出那么多的钱了。

半年,看来这只是雷无悔最乐观的估计。

难道就这样继续等下去吗?谁知道半年后又会是一番怎么样的情形?

各国已经陆续破译出了《星海传奇》的技术数据,并运用到实际中去,万一半年之中三巨头获得了巨大的突破呢?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有任何的突破。而要限制他们进一步的突破,那就需得锁死他信主脑的运算能力。对,就这样干!

北海重工的主脑防御系统进行了升级,但凤九渊并不怎么放在眼里。他长驱直入,俨然有入无人之境,一头冲进去才赫然发现原本的篱笆围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换成了坚石堡垒,让他根本无从下手。就在他惊愕之际,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牢牢地将他锁定,溯源追踪,要捕捉他所在的主脑服务器地址。

敌人的手法之犀利、凶狠是凤九渊生平之仅见,骇然之下,连布了三道陷阱阻挡,准备先抽身而退,待研究清楚了再作打算。哪知敌人对陷阱熟视无睹,拼着损兵折将,毅然一往无前的地突来,不捉到他誓不罢休。这下倒把凤九渊给激怒了,心说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半吊子高手,我倒要跟你比比看咱们谁更厉害。抛出一个虚幻的假象,更换攻击模式,朝着敌人的本体突去。

对方显然足够高明,并没有被他抛出的假象所吸引,而是效仿他,也抛出了个假象,继续朝他本体攻击而来。

应变够快!凤九渊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为了一探敌人的虚实,仓促间他构筑成了一道防护墙,硬接下了敌人的一记猛攻。防御墙轰然破散,而他只看到一个裹在重重防御里的幻影,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发现。敌人也一样,没料到凤九渊不单攻击犀利,应变无双,就连防御也是如此的出色,分明知道碰上了生平罕见的对手。

僵持了片刻,敌人到底是忍不住再次出手了。先是抛出一记佯攻吸引凤九渊的注视,真实的目的却在于抄凤九渊的退路。他快,凤九渊更快,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比凤九渊脑子运转更快的主脑还没有制造出来呢。两回合下来,凤九渊已然大致评估出敌人的实力和攻击手法,不知不觉间,他以移形换影的手段留下一个真实度极高的假象,真身却远远地退开,并在假象身后布下了一个连环陷阱,然后再分裂出一个假象,对敌人守护的防御系统佯攻。

这一连串的布置只在瞬间完成,敌人纵然实力不弱也没料到凤九渊的机变已经超出了最强大主脑的运算能力之外。眼见佯攻得手,围堵却遭遇到了连环陷阱,损失惨重,幸得防御强横,要不然这道连环陷阱就已是他的葬身之地了。刚刚摆脱陷阱,这才发现佯攻的目标不过是假象,而系统提示防御核心遭到攻击,情急之下忙抽身回防。哪里防到凤九渊突击而上,全力祭出一记重击,若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这记重击尚不能承受,何况已是几次遭遇陷阱,实力大损,连是怎么回事都没有搞清楚就崩溃了。

凤九渊得手,也不敢多留,将数据断片收集了些就抽身退走。

有了北重海重的教训,在去光顾神盾工业和洛莱塔航空时没有再轻敌突进,这才发现三巨头都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高手,极大的强化了主脑的防御,而且还有攻有防。从应变和攻击手法来看,对方显然是一个长年从事网络安全经验丰富的团队,已达到人机合一的极高境界,相当的不好对付。

对收集到的数据断片进行分析后,结果既令他惊惧,又不免有些失望。这个安全团队承接了三巨头的主脑防御工程,却并没将防御系统直接加载在三台主脑上,而是另建副脑,这样虽然会降低主脑的运算效率,但却能最大限度地强化防御。这种攻防兼具的技术在《星海传奇》里被他命名为‘重装坦克’,是凤舞二代系统所能承载的最强大防御技术,敌人不但成功地破解了‘重装坦克’,还对它进行了相应的改进,令凤九渊没在第一时间内辨认出来,这是令他惊惧之处。失望是的,收集到的数据断片里没有更多的信息,对方显然是早留有后手,防备攻击数据崩溃后被敌人收集到有用的数据,另行加载了自毁程序。凤九渊花了大把心思,拿到的不过是‘重装坦克’的破碎装甲,既看不出是哪家公司生产的,也就更无从分辨驾驶者是谁了。

不软不硬的钉子碰得他冷静了下来,却不免有些郁闷。

他是单兵作战,对方却是重兵防守,虽说有明暗之别,但到底不免势单力孤了。毁掉三台主脑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可这并不是他当下要做的,难的是在不触发防御系统的同时潜进去把三台主脑的运算核心锁死。左思右想,也不得其法,心说难不成又请老太爷出手?这也显得我太没用了吧?

083 姐姐

第二更!现在370多的收藏,想冲到400去,不知道大家帮不帮我?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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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凤九渊经过反复的侦察,发现对手将‘重兵防守’这个概念运用到了极致,令他几乎找不到空子可钻。在发起了几次试探性的攻击后,又发现敌人采用的是联防合击技术,不论他攻击哪一边,另两边都将在第一时间支援,也就是说不论他怎么打,都是1:3。第三天开始,他又发现敌人的防御手段有了新的变化,在无法捕捉到他的踪迹的情况下,一旦他发动攻击,敌人也会在防御的同时对星海工业的主脑进行攻击。这就造成了1:3:1的可笑局面,他攻击敌人三个,而三个敌人又攻击星海工业一个,一防大家都防,一攻大家都攻。在感叹敌人聪明的同时,凤九渊对这种攻防手段徒呼奈何。

好吧,既然锁不死,那咱们就来硬对硬的拼一场吧!

5月的第一天,格兰蒂亚二号太空港迎来了一位美丽的客人,她就是来自遥远的世外桃源诺拉都,整整用了36天,穿行了大半个大银河联邦才到达格兰蒂亚的凤九离。

这是凤九离25年来第一次离开诺拉都,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两相比较,诺拉都俨然就是与世隔绝的乡野孤村。而她的另一个发现就是,每到一处,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惊讶于她的美丽。这令她既惊奇又好笑,总是忍不住自问:“为什么他们会觉得我漂亮?我真的漂亮吗?”这一路之上他都不有找到答案。

在雷顿的保护之下,随着人潮出了安检口,远远地就看到了挥手欢呼的陆小亭。凤九离当然还记得他,也记得陆小意和陆展翼夫妇,高兴地叫道:“小亭哥,小意姐,陆爷爷,陆奶奶……”陆小意迎了上来,两人热烈地拥抱在了一起。陆家老小全都来了,场面不可谓不隆重。陆恕夫妇凤九离没有见过,但却是从小就经常听是父母提起,看着他们,就像看着了阔别多年的亲长,凤九离忍不住潸然泪下。

看着站在一旁的雷无悔,凤九离呆了呆,便摇了摇头问雷顿:“他是谁?九渊呢?”雷无悔苦笑道:“难道我就一点也不像他?”凤九离道:“我的弟弟我认识!”雷顿就解释说凤九渊正在忙事情,要过几天才会回来。她悠悠地叹了口气,显然是不能为立即见到凤九渊而遗憾。

空港的旅客都为被这个美丽的女子吸引了,他们纷纷询问凤九离是不是哪国来的明星,并涌上来要签名。一路走来,这样的场面见多了,凤九离除了苦笑,也只有拿起电子笔随便签下几个名字,在雷顿和雷无悔两个‘贴身保镖’的保护之下,挤出了大厅,走特别通道上了穿梭机。

陆家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为了迎接凤九离的到来,大排宴席,乐到凌晨才罢。刚刚洗完澡出来,就听陆小意在外面敲门:“九离,可以进来么?”凤九离忙去开门,见陆小意也是裹着浴袍,头发也是才烘干,还带着湿意,就忍不住笑了。

坐下后,陆小意就问她这次出来是不是有什么宏图伟业准备施展,凤九离就笑道:“我一个女孩子,只有什么宏图伟业的?若不是……若不是担心九渊,我还不想出来呢!”她其实本想说若不是祖爷爷三番五次地督催,她是不想离开诺拉都的,但想到凤天麟在她临行之前多番叮嘱不要向陆家说起他回来的消息,这才把溜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陆小意故意冷哼了一声说:“怎么,你是姐姐,我也是姐姐,你就认为你这个姐姐能照顾好弟弟,我这个姐姐就不行么?”她这话像绕口令似的,凤九离听得格格笑了,说哪来这么多姐姐弟弟的,又压低声音道:“等你哪天也叫我姐姐了,我就不用担心了!”陆小意没反应过来,心说我明明比你大呀,怎么会叫你姐姐?念头一转,才知道凤九离说的是她嫁给凤九渊,成了凤家的媳妇,既便她年岁为长,也得叫凤九离姐姐。脸一红,叉着腰道:“你个死丫头,说的是什么话?”伸手就来挠凤九离的痒痒,两人就笑闹在在床上滚作一团。

闹罢,凤九离又问道:“小意姐,说真的,觉得咱们家九渊怎么样?”陆小意白了她一眼说:“好,很好,好得不得了。我要是敢说他不好,你岂不得杀了我呀?”凤九离道:“他既然好,你就嫁给他吧,这样我也就省心了。”陆小意道:“你有没有搞错,我今年32岁,九渊才23岁,你要让他娶个老女人不成?”凤九离哼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谈年龄?只说你喜欢不喜欢九渊!”陆小意道:“喜欢,当然喜欢,我只有哥哥没有弟弟,觉得当他姐姐挺有意思的。若说是那种喜欢,却是没有的,你呀,不要白费心思了!”凤九离看出陆小意不是在说假话,自然很失望。

聊了一会儿,见电子时钟都快指向凌晨一点了,陆小意这才说:“快睡吧,快睡吧,明天我带你去公司转转,看看你家九渊是不是像你说的那般不成器!”凤九离淡淡地一笑,两人互道了晚安,陆小意就回房歇息不提。

眼看着每个区域的生意都上了正轨,一个月下来,稳步实现了116艘骑兵级轻型突击舰的销售量,扣除各种成本和佣金,获得了约9000亿联邦币的收入,而发展前景也相当的好,这其中以泰坦2区的柯蓝和安拉联盟3区的克雷斯.安东尼成绩最为斐然。柯蓝与泰坦12个海盗团的头目建立了联系,4月份他卖出了10艘骑兵级轻型突击舰,截止月底,他手里已经接到5月份需要交货的订单共是22艘;克雷斯.安东尼是安拉联盟一位势力较大的酋长的儿子,他利用父亲的权力,让部族的武装卫队购买了8艘,获得良好的实战效果后,部族武装主动提出再订购30艘的要求,必须在5月中旬交交货。

突击舰是传统舰队装备量最大的战舰,轻、中、重三种型号占了舰队一半的配额,一场战斗下来,突击舰也是损毁量最大的。凤九渊正是看准了这一头,才率先推出了突击舰,只要把这块的生意做好了,利润将非常的可观。

084 泰坦的阴谋

今天的第三更来了!下周有个左2周五的推荐,我没整懂是神马意思,谁在讨论区里留言说一下?会给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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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5月的第一天,柯蓝接到一份请柬,是来自泰坦总统府安全事务顾问奥.沙利文的。在看到请柬上的亲笔签名时,他非常的惊讶,心想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怎么可能得到总统安全顾问的邀请?是不是搞错了?

送请柬的是总统府‘黄金宫’的工作人员,庄严有礼,温文肃穆,穿着数万泰元一身的黑衣正装,全身上下挑不出半点的瑕疵,皮鞋铮亮得可以当镜子使用,还有专人开着打有总统府标志的穿梭机接送,这一切都表明请柬确实来自总统安全顾问奥.沙利文。

“先生,虽然我很想说获得奥.沙利文先生的邀请是件极其荣幸的事,但,但这实在过于突然……我想说的是,我并不认识奥.沙利文先生,你能告诉我,安全顾问阁下邀请我有什么事吗?”柯蓝本来是属于伶牙俐齿的角色,此时舌头也不免打起了结来。

工作人员彬彬有礼地道:“对不起,柯先生,我只是奉命送请柬,并不知道沙利文先生的具体安排,非常抱歉!”柯蓝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好吧,请你转告沙利文先生,我会准时赴约!”

柯蓝是一个既懂奢侈又懂得享受的人,有了钱后,他在第一时间里购买了六套价值在10万泰元以上的名牌正装,领带、鞋子也是由专门设计师精心设计,价值不菲。最为昂贵的就是那六块手表,每一块的价值最少都在5000泰元万以上,它们出自最古老的手表制作家族加尔文,传说他们的制表历史可以追溯到诸元前。

穿戴完毕,在立体镜面前转了两圈,确认挑不出毛病之后,这才通知驾驶员准备穿梭机,他要去一号星球的黄金宫。

在两个月前,柯蓝还是一文不名的贫民,两个月后的今天,他不但坐拥别墅豪车,银行里还拥有高达30多亿联邦币的存款,折合泰元36亿。曾经他梦想中最巨额的财富就是中取泰坦最流行的‘疯狂乐透’彩票的头奖,那将会获得将近3亿泰元的巨额奖金,而如今3亿泰元在他的眼里已经不算什么了,光是5月份已经确保的佣金收入就高达90亿联邦币,约合108亿泰元,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年底,他就可以晋级泰坦的千亿富翁俱乐部了。当真是前途一片光明呀,由此看来,世界上还有比卖军火更赚钱的生意吗?没有,绝对没有了!

奥.沙利文是个78岁的秃头,长着一只硕大的鹰钩鼻,他的外号理所当然的也就成了‘秃鹰’,在泰坦的军政两界,他是出了名的鹰派狠角。柯蓝小的时候就听过他的名头,在他执掌*的10年时间里,灭国有4,可谓战功彪炳,威名赫赫,是很多年轻人的偶像。若在以往,想着要去见这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非激动得发抖不可,但如今的他是星海传奇兵器工业制造集团在泰坦的代理人,眼看就是身家将要超过百亿的富豪,底气十足,没有丝毫的紧张。

请柬上写的是约他在黄金宫共进午餐并商谈要事。黄金宫的午餐可不好吃,至于是什么要事,他也猜不出,但已经作好了和奥.沙利文周旋一番的准备。

到达黄金宫的时候刚好11:40,出示了请柬,工作人员就把他带去了专门招待贵宾的小餐厅。约略坐了片刻,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精气神俱旺的秃头老者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不用介绍柯蓝也知道他就是闻名宇宙的‘秃鹰’奥.沙利文,现任总统奥马尔.卡扎菲的安全事务顾问。

“你好,我的客人,欢迎你的到来!”沙利文的声音洪亮,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柯蓝微微含胸向这位传奇的人物表示了自己的敬意,说了几句相当漂亮的客套话。沙利文是一个高效实际的人,客套完就示意可以开饭了,坐下之后他就从秘书手里拿过一份电子文件道:“柯先生,冒昧地问一句:你对政府有什么不满吗?”

柯蓝一怔,笑答道:“不,没有,完全没有。”

沙利文耸耸肩道:“可是你手里拥有那么优秀的战舰资源,为什么不竞标政府的国防工程,偏要和海盗做生意呢?这让我,也让*长和总统阁下感到不解!”

柯蓝知道和这样的人打马虎眼等于自讨苦吃,便坦然道:“先生,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想和政府做生意的军火商,我也一样。我的公司在泰坦才注册成立两个月,不要说是在*了,就是同行业里恐怕也没有人听过我们的名字。你认为这样的一家公司,有资格竞标国防工程吗?”

沙利文点了点头,显然是同意了柯蓝的话,但他却说:“只要能制造出优秀的战舰,那谁都有资格竞标国防工程,这与知名度没有关系!”他把电子文件递给柯蓝,说:“我邀请你来就是想和你谈一笔生意,希望这不会让你感到唐突才是!”

“不,怎么会?只要有生意那我是求之不得!”

“很好,请看看这份文件吧。不知道柯先生能不能满足我们的订货需求!”

500艘骑兵级轻型突击舰,六月底前交货!

柯蓝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这笔订单未免太大了些吧?

沙利文道:“据我们调查,星海传奇兵器工业制造集团没有在泰坦设立生产线吧?”貌似随口一问,却隐藏了极深的机关,惊诧之余心理防备大大降低的柯蓝说不定就会中招。

“不,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小小的代理销售商!”柯蓝顺口答道。未经大脑思索的回答是最真实的回答,沙利文能分辨出他没有说谎,眼里不由掠过一丝失望。“真遗憾,要是泰坦能有这么优秀的兵器工业厂商就好了。那么柯先生,你能满足我们的这批订单吗?我相信你们有这个实力办到!”

柯蓝收起文件,为难地道:“对不起,先生,这个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向你作出保证。要知道这是500艘,而我的最高权限是承接100艘以内的订单,所以我得向公司总部请示!”

“当然,我希望能尽快得到你的答复!”

“当然,没问题!”

“好吧,菜都上齐了。会谈到此结束!柯先生,请……”

吃完饭后,沙利文第一时间去了总统办公室见到了卡扎菲,把与柯蓝会谈的情况作了一个简要的汇报,他得出的结论是:“他应该只是星海传奇兵器工业制造集团旗下的代理商,还是最基层的那种。他还说他最高的权限是100艘,由此可在断定的是,这家兵器工业厂商在泰坦没有设立生产线,即使有,生产能力都相当的有限。”卡扎菲的疑问是柯蓝背后的兵器工业厂商会不会接下他们的这笔订单。沙利文给出的解释是:“我想他们不会放弃这么大笔订单,对于一家刚成立不久的公司来说,订单是最为重要的,不论大小。如果他们能在2个月内顺利交货500艘,那么我们就必须得重新估计他们的实力;如果不能,那就从他们讨价还价里可以判断出他们的实力。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通过这笔订单追踪到他们的根源在哪里,最好能把这样出色的兵器工业厂商收归己用!”

如果柯蓝听到这段话,真不知道该作何想?

可想而知,这个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更没有送上门的好生意做。

卡扎菲肯定了沙利文的判断,并让他督促中央情报局全力侦察此事,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要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085 继续试探

第一更来了!貌似昨天的收藏上400了,呵呵,还是挺高兴的,现在就朝着500冲刺。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何时才能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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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黄金宫出来后,柯蓝没有再回别墅,而是直接去了5号星的自由大厦666层办公室。

在办公室坐下后,他立即登陆了集团网站,询问能否在一个月内提供500艘骑兵级轻型突击舰,得到的回复是完全没有问题。

完全没有问题!

简直太美妙了!也就是说在两个月后他就可以晋升为千亿富豪俱乐部了,这一切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老天爷在让他受了28年的苦后,怎么就开始眷顾他了呢?四个月,他前后只需要花四个月,就能成就别人几代人都未必能够成就的财富梦想,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他在第一时间把这个结果告诉了奥.沙利文,并说按公司的规定,合同签定之后才会安排生产任务。沙利文说可以立即签定合同,但政府需要派出一支工程质量监管团队进驻星海传奇兵器工业制造集团(简称SOMG)。

沙利文的要求是正常而且合理的,一般承接了国防工程建设的厂商都会有派驻的工程质量监管团队,一方面是督促工程进度,另一方面是监管工程质量,是国防工程建设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在这之前,柯蓝接的都是些散单,每次最多两艘,大多都是在试用之后才付款的,而这次的购买者是泰坦政府,订单量又是如此的巨大,按说没有理由、也不能拒绝政府的工程质量监管团队进驻,但这事没有过先例,柯蓝也不知道公司的生产基地在哪,所以他没有立即答应这个要求,说需要请示才行。

询问的结果是:公司的生产基地不在泰坦境内,无法接受工程质量监管团队的派驻。如果泰坦政府担心订单工程质量,他们可以采用免首付款的方式供货500艘,给予一个月的试用期,在确认质量安全有保障后,再支付50%的首付款,余额分三个月付清。如果不同意这个条件,公司将很遗憾的表示无法承接这笔订单。

看着公司方面给出这样的答案,柯蓝的心都凉了一半,他几乎可以预见泰坦政府是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的,任何一个有着正常理智的政府都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而他的千亿富豪梦想也就此破灭了。把意见反馈给沙利文后,沙利文沉吟了片刻,说政府需要研究一下再作最后的决定。

研究再作决定是政府婉拒的惯常用词,柯蓝几乎可以肯定这笔订单是泡汤了。然而,就在晚上,沙利文告诉他政府同意了SOMG的方案,但试用期限必须延长到三个月,首付款也降到30%!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试用期限定在两个月,首付款为38%,并通知他明天就去签定合同。

峰回路转,柳岸花明,千亿富豪的梦想最终还是成真了。柯蓝高兴得整整一夜都没有睡好!

说起来这笔订单泰坦政府还是赚了,而且赚得很多。按惯常的国防工程承包建设规定来说,政府必须根本竞标工程的类型和大小,支付不少于15%,不超过60%的首付款项。现在是不花一分钱,将在两个月后拿到500艘性能相当优越的骑兵级轻型突击舰,并还可以免费试用两个月,试用合格之后再付款,能这样干的不是冤大头那就是实力强得离谱的超级集团,根本就不把500艘轻型突击舰的成本放在眼里。

卡扎菲开始担心这样的一家超级集团对泰坦国防将会产生怎样的不利影响,严令中情局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SOMG的来历给查清楚。同时命令海关、航务管理局在两个月内对所有来往的货船、商队进行严格的督查,要清楚地掌握SOMG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把500艘轻型突击舰运送到泰坦来的。最后又下令给国家安全局,让他们派出专人,24小时严密监视柯蓝的动向,最好是能弄到他所有的通讯记录备查。

说实话,500艘轻型突击舰的利润凤九渊确实不怎么放在眼里,尽管他现在是那么的需要钱,但为了打开更为广阔的市场,这500艘就必须得保质、保量、如期完工交付使用,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有信心的。泰坦境内已经秘密建立了两条生产线,在资源、材料、设备齐全的情况下,每条生产线每月的产能是300艘,所以不要说是500艘了,就算是泰坦要1000艘也能轻松完成,还不会耽误其他的订单。

不过,泰坦政府的试探并未到此结束。三天后,*召开了一场专门的国防工程专题会议,邀请了包括柯蓝在内的泰坦所有兵器工业制造厂商。在会上,*提出希望订购一种集高速、高防和高抗干扰的新型指挥舰,以对当下军队各舰队相对老化陈旧的指挥舰进行更新换代,并希望各个兵器工业厂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设计方案和样本以供*评估。

泰坦共有40个军团,共计160支舰队,若是每支舰队的指挥舰都更换,需求量至少都在200艘左右。指挥舰的成本和利润根本不是轻型舰比得了的,以泰坦当下军队中服役的四种指挥舰来说,成本最低的都在1.92万亿联邦币左右,市场售价为2.08亿泰元。即便就以这种舰型作为参考标准来说,它的利润率约为8.3%,约合1600亿联邦币,200艘就是32万亿联邦币的总利润额,面对这么大块蛋糕,谁能不眼红?

柯蓝想的是:“如果能够拿下这笔订单,按3%的比例来计算,我就可以获得将近10000亿联邦币的佣金,步入万亿富豪的行列,成为万人景仰瞩目的人上人。可是我能拿到这笔订单吗?”左思右想,给了的答案是不能,因为他不相信自己的公司有能力设计并制造至少200艘指挥舰。

但他却没有想到,这次国防工程专题会议所针对的目标就是他和他背后的公司。国防军更换指挥舰是早在几年前就反复论证过的,只是受制于预算,所以没有批下来,与会的所有兵器工业厂商都是多次参加过这样的专题会议并提交了相关设计方案,唯独柯蓝是新丁。眼下军队是多线作战,指挥舰落后的弊端暴露得越发明显,已到了不得不更换的地步,所谓的专题会议在其他人看来不过是走过场,唯独柯蓝把它当成了事,而这正是泰坦政府想要的。

086 科拉米亚

第二更!今天事多,累得很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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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无回城5.68亿光年的米凯恩回廊一侧,有一处直径约为320万光年的陨石带,而在陨石带的中央,有数十个直径不足0.1光年的行星系。大银河联邦崩溃之后,科拉米亚宇宙和平议会就授权古力塔(即科拉米亚式的参谋部,是隶属于宇宙和平议会下的最高军事指挥机构)派遣出了150支武装工程队秘密赶赴大银河联邦的多处要点,承担起了防卫建设的重任,这里便是其中4支武装工程队的任务执行点。这4支工程队历时近百年把5颗直径约在1.2-2万公里的行星改造成了超级星际要塞,并以此为核心,建立了10条战舰生产线,组建起了4个科拉米亚式军团。

科拉米亚的科技到底有多先进,人类不甚了了;科拉米亚军队的战斗力有多强大,人类也是一无所知。一支隶属于泰坦的民间探险队误入陨石带,发现了深藏其间的科拉米亚军事基地,又恐又惧,按人类惯常的思维方式来判断,科拉米亚肯定见强大无比的大银河联邦崩溃了,妄图出兵侵略,开疆拓土。这正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至于科拉米亚是不是真的怀有侵略图谋,至今未得到印证。毕竟从这座军事基地的发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20多年,科拉米亚的舰队似乎对人类的世界并没有兴趣,只呆在陨石带里,从未曾走出过一步。

正是这座军事基地的发现,迅速地促成了各国签订了停战协议,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和平建设。20多年来,各国政府不曾忘记这里有科拉米亚军事基地的存在,也对此满怀忧惧,但在见科拉米亚人毫无动静之后,包括泰坦在内的人类国家的忧惧之心渐渐减少,再次大展拳脚,准备以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兼并战争,完成大银河联邦的一统。

在宇宙和平议会的官方文件里,这座军事基地被命名为‘克里钦多’,用人类的语言来翻译就是‘最后的堡垒’。克里钦多的最高指挥官是阿齐兹.阿兹特克,属于生物基因体科拉米亚人种(即与人类构成基本相同的智慧生命。在科拉米亚的法典里,人类也被划分到生物基因体系列,除此之外还有矿物体、能量体两类,基础涵盖了所有智慧生命的形态。这其中又是生物基因体的智慧生命体最多,占89%左右。),基地初具规模后,宇宙和平议会就把他派到了这里来,一干就是130多年。

阿齐兹羊头蛇身,身长超过4.5米,长着3对纤细灵巧的手臂。用人类的眼光来看,他就是一个十足的魔怪,而以他的眼光来看,人类与孱弱的肉蛆没什么区别。

好在人类虽然对科拉米亚人怀有十足的警戒心理,但科拉米亚并不因此而敌视人类,要不然双方早在数千年前就爆发了可怕的战争。以人类的科技和总体实力而言,便是比大银河联邦最盛时强上十倍也不是科拉米亚的对手。在科拉米亚人看来,人类并不比呆在狭小的地球时强大了多少,唯一令他们惊讶的就是人类的好战成性,纵观已知的宇宙,再没有哪个具有高等智慧的生命群体像人类这般思想贫瘠,贪婪堕落。有些宇宙和平议会的议员甚至还庆幸人类没有成为科拉米亚的一员,要不然早在数千年前就掀成了整个科拉米亚世界的疯狂内斗,他们的好战成性比宇宙间最可怕的瘟疫都令人惊惧。

别看阿齐兹身长手多,又具有相高的智慧,但与绝大多数科拉米亚生物基因体人一样,思维速度很慢,办事效率很低,一切都仗着悠长的寿命来弥补。一份两年前收到的报告,至今还没有拿出可行的处理意见,放在人类那里,早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可在科拉米亚人看来,这太正常不过了。

“巴里……”阿齐兹对他的副官道:“派出去的调查小分队还没有消息吗?”副官巴里是头上长着两只又长又尖锐的犄角、浑身布满了鳞片的类人类形态生物基因体人种,他答道:“是的,阁下。除此之外,我们并没有收到其它的袭击报告,一件都没有。我想,这是个单独的个案,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它是个偶然!您说呢?”阿齐兹道:“我也希望它是个偶然,可议会和古塔并不这么看。再派两支调查小分队出去,必须要尽快查清楚。再向战区司令部请求,让第3、第5和第16基地也派出调查小分队协助,这可不只是我们第1基地的任务,他们也应该出力!”巴里说他立即就去办。阿齐兹叫他等等,又问:“让你核查的关于那塔有人类舰船出没的事有结果了吗?”

那塔就是科拉米亚对无回城的叫法,凤九渊此时肯定不知道距离他最近的科拉米亚邻居已经开始关注他了,而他对此却浑然不觉。

“不,阁下,我们基地的空间力学专家经过认论,他们认为以人类的科技而言,是不可能靠近那塔的,那会被黑洞吸入异空间的!就算我们也不能,所以这件事情根本不需要调查!”

若在人类世界里,下属以这样的口吻对上司说话,后果可想而知,但在科拉米亚世界里这却非常的正常。阿齐兹在思考了至少10分钟后,才说:“好吧,先就这样。但我们必须得向那塔发射监视卫星,因为我们不能百分之百地保证会有这种可能的存在,对吗?”巴里就称赞他的相当非常的英明正确,阿齐兹开心地笑了。然后他就继续起草给战区司令部的报告,这份报告从动笔到现在,已经花掉了一年半的时间,却才只完成了五分之三。别看他长着六只手,每只都可以干不同的事,但做起事情来效率低得连人类的婴儿都比不上。

若是人类对科拉米亚人多一点了解,就会奇怪他们怎么可能创造那么先进的科技和文明,又是靠着什么统治了已知宇宙十分之九的庞大空间。古语有云:以人为镜知得失,人类就是太过于自私和狭隘,这才变得自高自大、残暴不仁,既看不到别人的长处,也看不到别人的短处。

在这里我们提到科拉米亚人,提到阿齐兹是为了借他们变换一下节奏。自从泰坦攻防战结束之后,情节发展较为平缓,这是因为小九个人觉得一直绷得紧不太好,再者还有很多东西都需要叙述清楚,所以暂时把步调放缓了些,这也是为了接下来更快速地推进作铺垫!好了,下一章继续!

087 精灵级重型民用星梭的面世(一)

第一更来了!今天三更!五一期间每天三更,下周五开始争取每天四更,争取收藏越多越好,争取早点上架!大家帮帮小九,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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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底,凤九渊再次回到了格兰蒂亚。为了筹备每4年一度在自由机器人合众国举行的‘大银河杯’航空工业展,星海工业可谓费煞了心思。

按说有了黑暗之镰,星海工业这个壳的重要性就大减了,但凤九渊不这么想,他认为一明一暗,两者相辅相成,明进则暗退,暗进则明退,只要策略得当,将会产生不可估量的作用和效果。在董事局会议上,当他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后,包括雷顿、陆恕在内的经验丰富人士都被惊住了,陆小意甚至忍不住问:“我的主席大人,这样的想法貌似不像出自你的脑子吧?”凤九渊差点没当场撞墙,他就质问为什么不像他想出来的,非要陆小意给他一个理由不可。陆小意就说按他以往的思维模式来说,一般是不可能产生这么具有高瞻远瞩、深谋远略、高屋建瓴的想法。

凤九渊听后大叹:“没办法,如果不是碰到了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我还真想不出来呢!”他把和三巨头请来的安全团队较量的过程介绍了一下,详细说了他们的攻防手法,言下之意颇为佩服。

雷顿最为吃惊,问道:“还有这样的人?”他跟随凤天麟多年,什么样的能人没见过?凤九渊的技术绝对算是顶尖的了,连他都佩服的人,可想有多么的强悍,只是这些年怎么就从来没有听过有这样的安全团队呢?凭着这样的技术,到哪个国家不能胜利智控中心工程师的重任,怎么倒沦落到去给北海重工这些企业当保安了?“不对,肯定不对!”

“什么不对了?”凤九渊奇怪地问雷顿。

“这肯定不是一个安全团队!”

“为什么?”凤九渊觉得自己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可雷顿也不会无的放矢,他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第一,如果真的是个团队,那么必然是早就声名在外了,凭着多年积累起来的经验和技术实力,一举破解了‘重装坦克’的技术并加以创新也是有可能的,但这样的团队在哪个国家不能胜任智控中心的技术维护工作,何必沦落到去给商业公司当保安呢?”

他的第一个理由引起了大家的沉思,凤九渊却觉得这并不能称之为具有说服力的观点,因为就职于智控中心是荣耀和权力的象征,而给商业公司当保安是为了赚钱。就像他,如果为政府服务岂不捞到一大票荣耀的头衔和职位,结果还是选择了当个军火商,这就是理解和看法的问题。

但雷顿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说道:“如果说是个人,或者三五个人,为了赚钱更多的钱财而选择为商业公司服务的可能是存在的。但如果是一个实力强大、人众数多的团队,这种可能性就相当的小了。而且,这些年来,我也没有听说过哪个安全团队拥有多么了不起的实力,以你的技术水准,足以横扫千军,所以,他们必定是最近才崛起的且把目标锁定在赚取更多金钱上的新人或是新兴小型团队!这是我要说的第二点理由!”

凤九渊沉默了,他承认雷顿说得相当有道理,非常有道理。心下忍不住暗想道:“老天爷可公平着哩,允许有我这种天才存在,就会有其他类型的天才存在。若承担三巨头主脑防御工程的真是某个人的话,那他在网络安全技术上的实力恐怕已跟我不相上下。这人到底是哪冒出来的,怎么以前就没有发现过呢?”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好奇,心说有机会非得把这家伙揪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在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可没有想到自己呢,自己岂非就是天才中的天才,怎么长得就跟普通人没有任何的区别呢?人呐,就是丈八的灯台,照得见人家却永远照不亮自己!

人质事件后,三巨头像睡着了的乖宝宝般安份,对星海工业的发展策略和其他方面的事务不闻不问,他们的这种低调姿态引来了各方的猜测,对此三巨头都不作任何的回应。没有了他们的干扰,星海工业的拓展自然又见成效,先是达成了与天马王国一笔200艘天使级标准战舰的订单,接着安拉联盟某部又对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派来了庞大的考察团进行深入的了解。而国会组成的专家团对GMⅠ型光子推进器的安全论证工作已经结束,肯定了它的安全性和稳定性,与之同时,星海工业也公布了爆炸事件的调查结果:属于人为!至于是谁干的,已经不需要去深究了!

凤九渊的座驾‘星海号’没有经停太空港,而是在得到航务管理局的许可后,直接进入大气层,停靠在了星海工业的专门机场上。

星海号可是打航空史记录了,要知道太空飞行器和大气飞行器两者的飞行环境不同,设计理念和装甲都不一样,太空飞行器进入大气环境,不但对装甲的损伤性极大,哪怕是短距离的飞行都会因为与空气摩擦产生的高热而造成毁灭性的灾难。而适合大气飞行环境的飞行器又不具备远距离太空航行的条件,一则是因为推进系统无法提供迁跃所需的动能,二则是装甲外壳上的隔热涂料将在空间迁跃中产生不可预知的危险,哪怕是千亿分之一秒的扭曲都有可能造成百分之百的失误。正因为这样,所以两种飞行器分工明确,数千年来从未被彼此侵入对方的领域,星海号可谓终结了这个历史。

舰船资料卡:

级别:精灵级

舰类:重型民用星梭

结构:36.6万吨(长约156米)

结构等级:小型1级

有效容积:1.88万m3

人员编制:5-100人

动能:1座微型AⅠ型暗子推进器+1座量子推进器,混合动力系统

动能等级:51级

动能模式:智能

装甲:VⅢ型合金板

防御等级:综合78级

电磁抗性41

穿甲抗性78

高能抗性48

护盾:45级亚常规暗子护盾

电磁抗性22

穿甲抗性9

高能抗性45

武器:无

核心:凤舞四代智能控制核心系统

088 精灵级重型民用星梭的面世(二)

第二更来了!抢票,抢收藏!470收藏,不知道能不能上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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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星梭结构最高不会超过50000吨级,而精灵级则达到了惊人的36.6万吨,几乎相当于轻型拦截舰了,若非如此,也就无法配备微型AⅠ型暗子推进器。

众所周知,动能匹配是有着严格的结构限制的,你可不能为了追求动能的最优化而在结构不足50000吨的星梭或是轻型突击舰上装备暗子推进器,这样非但无法提升动能,还因为结构太小无法承载动能输出而导致整机崩溃。就好比不可能在自行车上加装火箭助推器一样的道理。

以GMⅠ型光子推进器光子推进器为例,它所承载的结构最小也要求达到65000吨以上,在一定结构范围内,GMⅠ型光子推进器的动能输出为最优化,也就是达到通常所说的最快标准,约为37-42动能等级。

而微型AⅠ型暗子推进器是AⅠ型暗子推进器的微缩版,是凤九渊为了实力精星级重型星梭动力最大化而改装出来的,比高能光子推进器的动能强不了多少,但总归还是强上一点。正因为这样,它的护盾才比不上全效功率下的高能光子护盾,但和大多的战舰比起来,也算出类拔萃了。

混合动力的搭配是为了实现太空和大气两种飞行环境下的动力转换。要知道眼下很多大气飞行器都采用的是离子推进炉,安全性高,但输出动力不够,无法推动超过30万吨结构的飞行器,这才经过反复的评估测试,改成了量子推进系统。

装甲上的优势是精灵级重型民用性梭最大的亮点之一,即便是民用飞船不能配置武器,但以如此优越的防御,4级结构以下的战舰主炮直接命中都无法造成穿甲破坏,而大型或巨型战舰的主炮火力虽然凶狠,惜乎精灵级结构又太小,命中上又是个难题。有了动力优势的保证,再加上超强的装甲防御,别说是遇上海盗,即便是遭遇军队的围攻,都能够从容突围而去。

精灵级重型星梭是专门为‘大银河杯’航空工业展精心设计制作的三款机型之一,它将成为星海工业进军民用航空领域的主打产品,而且只针对政要和高端。而在对外公布的数据中只说明使用的是GMⅠ型高能光子推进器和UⅡ型合金板装甲,事实上只有凤九渊的‘星海号’才是采用的暗子推进系统和装备了VⅢ型合金装甲,他可不想再让星海工业成为众人觊觎的目标,推向市场的产品配置就差了很多,即便能引起轰动,也不至于遭到怀疑。

星海工业事先就举行了新闻发布会,宣称将有一款新型的民用飞行器面世,并邀请了许多权威媒体记者到场。当众人看到出现在全息屏上的星海号后,都忍不住询问这是否是新型战舰。负责此次项目宣传的苏菲告诉所有记者说:“不,这不是战舰,而是星海工业推出的新概念民用重型星梭!”并将相应的数据公布了出来。

民用重型星梭!

噢耶,它的外形优美,却又拥有战舰的结构,竟然只是民用型的重型星梭,着实让大家难以置信。接下来大家就看到它在极短暂的时间内转换动能推进系统,直接进入大气层,每个人再次爆发出了不能理解的惊叹。随后,苏菲领着大家到了室外,亲眼目睹了星海号的降落过程,安静、迅捷、稳健和高效,是留给所有人的印象。

这是星梭吗?星梭怎么可能在大气环境下飞行?可它明明又是!在记者们矛盾的惊叹声中,凤九渊通过传送系统直接从星海号的舱室里传送到了众人的面前。

虽说传送技术早在地球时代就出现在了科幻文学作品中,但至今仍未能获得突破性进展,舱门和舷梯依旧是每个飞行器必备的,如今它却是真真实实地呈现在了大家的面前,没有人不为此而感到欣喜和不解。

凤九渊举起手来,指着腕上的通讯器道:“这款通讯器也是由星海工业的电子工程部设计生产,它的里面加装了智能传送芯片,在星梭的300米范围内,只需要通过意识控制就能启动传送功能,非常的方便。诸位都可以亲身体验一下它的便捷和震撼性效果!”

怎么试?就在众人不解时,苏菲让人拿出了上百个事先准备好的通讯器,人手分发一个,并把记者分成两批,轮流尝试星梭的传送功能。

在不绝的惊叹和称赞声中,精灵级重型星梭的宣传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它誓必占据所有媒体的头条。

凤九渊刚走进大厅,赫然听到一声熟悉的称呼:“九渊……”举目望去,由陆小意陪着的女子不正是他时常想念的姐姐九离吗?

“姐……”他不顾形象地冲了上去,一把将凤九离抱在了怀里,甩了起来,连转了好几个圈。凤九离拍着他的肩膀,直叫他放她下来。“姐,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家里吗?你怎么也不通知我一下呢?什么时候来的?你一个人吗?到多久了?……”他一口气问了不下20个问题,凤九离满脸的无奈,陆小意哈哈大笑,拉着他的手道:“好了,我们都看出你想念姐姐,走吧,先上楼,你们再慢慢叙旧,好不好?”

当然好了!凤九渊拉起凤九离的手就跑,幸在凤九离穿的是平底鞋,要不然这下可就受苦了。

两人一钻进办公室,就说了整整一下午。凤九渊本不是话多的人,但与姐姐分别两年多了,又想念家乡和祖爷爷,自然就有问不完的问题。而凤九离本又是个唠叨的人,两人你一问我一答,我答了再问,反反复复,零零碎碎,把旮旯角落里的问题都扫了出来晾了个遍。直到陆小意推门进来叫道:“两位,肚子不饿吗?要不要吃了晚饭再继续?”凤九渊这才记起自己连中午饭都没吃,早饿得不行了,忙说是该吃了饭再说。

然而,他们刚走出门,雷顿就走了过来。他的神情很古怪,貌似全无表情,偏偏凤九渊看出了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而又不想让陆小意和凤九离知道,便拉着他到一边道:“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不好的消息别给我说!”话虽如此说,他却已经准备好了打下去。

“杜小姐回来了!”

089 杜青月归来

第三更如约而至!今天的票邀不到了,明天大家留点票,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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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杜小姐?凤九渊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杜青月,一瞬间,他就激动了起来,紧紧地抓住雷顿道:“你,你说的是杜青月?”雷顿看了看他,似乎在担心什么,说:“你跟我来!”

凤九离上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说:“现在我得去见个人……”凤九离点头说:“嗯,好,我等你!”凤九渊拉起她的手道:“这是个很要好的朋友,她曾经救过我,咱们一起去吧!”其实他从雷顿的神情里已经看出来了,将要看到的情况很有可能非常不妙,有可能回来的是杜青月的尸体,也有可能身受重伤……他怕自己接受不了即将面对的事实,所以拉上了凤九离作精神支柱。

雷顿去的方向是总部的医疗中心,这更加印证了凤九渊的猜测,他的额上、手心全都渗出了汗来,脸色也有些发青。凤九离很是奇怪,她不明白弟弟为什么害怕,在她的记忆里,凤九渊可是一个天不怕、地也不怕、天王老子都敢捶两下的狂妄角色呢。心说:“要见这人莫不是他的对头?看样子又不是?”很想问雷顿,雷顿又是只顾埋头带路,一言不发。

推开医疗中心的大门,雷顿继续往前走,凤九渊直感到腿越来越软,刚才是怕,现在是恐惧,他越来越担心将会看到杜青月那冰冷僵硬的尸体,若不是死死地捏住凤九离的手,他甚至有种要撤腿往回跑的冲动。

雷顿终于在挂着‘隔离室’铭牌的房间前停了下来,他说:“杜小姐就在里面!”凤九离眉头一蹙,忍不住问道:“杜小姐?哪个杜小姐?”雷顿看着凤九渊,凤九渊却只是呆呆地盯着房门,似乎并没有听到凤九离的疑问,便小声地解释了两句。凤九离听完哦了一声,便轻轻地抚着凤九渊的肩膀道:“去吧,去看看……”她是那么的聪慧,当然已经看出了这个杜小姐对凤九渊非常的重要。

凤九渊推门而进。

没有尸体,也没有盖着白布的床,只有一道透明的玻璃墙。墙的另一边,身穿军装的杜青月坐在桌前,正悠闲地看着书。

刹那间,凤九渊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落了下去,甚至有种要喜极而泣的冲动。

他走到玻璃墙前,轻轻地敲了敲,杜青月抬起头来,那双眸子依旧妖媚,宛转生波。她放下书,站起身来,走到玻璃墙的另一面,看着双眼发红的凤九渊,笑道:“怎么了?是不是以为会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呢?”凤九渊突然笑了,大笑,笑罢才道:“我一直在奇怪,你为什么总能猜中我的心思呢?”杜青月故作神秘地道:“你猜!”凤九渊道:“你猜我猜不猜?”杜青月笑了,她说:“你猜我猜你猜不猜……”两人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凤九渊摸着玻璃墙,见没有门户,就问道:“你呆在里面做什么?我姐姐来了,正巧你也回来了,我带你去见她!”杜青月眉眼一横,故作嗔怒地道:“我为什么要去见她?”凤九渊道:“那你为什么不去见她?”他觉得杜青月去见凤九离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不明白杜青月为什么要拒绝。

杜青月站在墙的另一边,怔怔地看着他,神情忧伤而欢喜,良久深吸了口气,强笑道:“我走了很远的路,要先休息一下。回头再去见她,好不好?”凤九渊拍着墙道:“那你呆在里面做什么?出来,你先出来!”杜青月惨然地摇头道:“我不能出来,我不能出来的!”

“为什么?”凤九渊大惑不解地问。

杜青月没有回答他,而是怒喝道:“雷顿,你这个王八蛋,不是说了不带他来见我的吗?带他走,带他走!”凤九渊吓了一大跳,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疯了?

雷顿推门而进,架着凤九渊的臂膀道:“我们先出去说,她累了,先让她歇歇!”

凤九渊知道雷顿有话要说,很隐秘很重要的话。他对杜青月点了点头道:“你先休息一下!”

掩上了隔离室的门,他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厉声吼道:“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顿说:“这样吧,你先吃饭,吃完了我们再找个地方谈!”

凤九渊一拳狠狠地砸在墙上,墙没事,他的拳头却皮开肉绽,血流不止,可他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疼痛,而是说:“现在,立刻,马上,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听到了没有?!”

雷顿看了看凤九离,凤九离握着他那只受伤的手道:“九渊,你先冷静一下。这样,咱们先把伤口处理下再说,好不好?”她很温柔,她的话也很管用,凤九渊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隔离室的门,就随着凤九离而去。

就在医务室里,医疗机器人为凤九渊处理完伤口后,雷顿开口道:“我是在安拉联盟的麦伽第星遇到杜小姐的,当时与她在一起的共有5个人,估计是才执行完任务。他们的神情非常紧张,而且慌乱,好像在躲避什么。我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说不需要,就带着他的人匆匆走了。出于好奇,我跟了上去。”凤九渊清楚地记得杜青月反追踪的本领相当的高,还拥有让人恐惧的敏锐直觉,心说雷顿肯定是跟不上,就算跟上了也会被发现。

“怕引起她的怀疑,我不敢跟得太近。就在第二天早上,在一处丛林里我发现了他们队伍中两人的尸体……”说到这,看了看略显紧张的凤九离,故意放低了音量,似乎是怕吓着了她。“……尸体已经不完整了,像是被野兽啃食过……”凤九离掩嘴惊叫,她确实是被吓着了。凤九渊有时候表现得确实很冷血,也很镇定,还安慰姐姐道:“没什么的,听雷顿继续说下去!”

“当时的场面很奇怪,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打斗……”他激活了通讯器上的全息屏,把当时录下的画面播放了出来,凤九离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尖叫,然后趴到一边去呕吐。凤九渊拨通了陆小意的通讯器,让她来把姐姐带去休息,而他自己则仔细研究起了画面。

看完之后,雷顿就问他想起了什么,凤九渊道:“那些怪物,迷雾海的那些怪物。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雷顿点头道:“不错。可我不明白的是,杜小姐他们怎么会遭到那些怪物的攻击?然后我就继续追踪了下去,却发现什么线索也没有了,好像杜小姐他们一行人经历过那场惨烈的战斗后,就像空气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开始我以为他们被怪物吃了,就放弃了寻找。没想到就在我起程离开麦加第不久,一艘星梭在前方的航道上发生了爆炸,并弹射出了一只救生舱,恰巧漂到我船的附近,就救了进来,没想到舱里的人竟然就是杜小姐!”

090 活着的尸体

第一更来了!才从房交会赶回来,累死了,拿了一大堆的资料,还等着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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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确实很巧,凤九渊道:“那你为什么把她关在隔离室里?”

雷顿道:“我没有关她,是她自己要求的,而且也必须这样做。”

“为什么?”

“因为我身上携带着一种未知的病毒,一旦与外界接触,极有可能大规模的扩散,引发一场泛宇宙的可怕灾难!”

“病毒?什么病毒这么可怕?可她一点事也没有呀!”

“你怎么就知道她没事?”

“我,我看她好好的,怎么会有事?”

雷顿不再解释,拉着走来到一号试验室,问正在观察着什么的李林教授道:“还有活着的吗?”李林忧心忡忡地答道:“就还剩这一只了!”雷顿就让他把画面切到主屏上,凤九渊这才看到是一只关在隔离室的大白老鼠,正焦躁不安地乱蹦乱跳,角落里还躺着5只,寂然不动,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迷了。

凤九渊疑惑地看着雷顿,雷顿示意李林解释,李林道:“这些大白鼠都被杜小姐身上提取出来的病毒所感染了,那两只没有死,但也不算还活着,这一只估计也快步它们的后尘了!”

没有死,但也不算还活着?这是什么话?凤九渊就问:“什么意思?”

李林说:“它们的身体还活着,但意识却已经死亡。”

“就是植物,植物老鼠?”

“不,这个概念是不正确的,医学上所说的‘植物病变’是指大脑皮层功能严重受损,处于不可逆的深度昏迷状态,丧失了意识活动,但意识并没有死亡,通过治疗是可以恢复的。而这种情况是大脑皮层功能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也不是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状态,而是意识神经系统彻底的死亡,相当于变成了一具活着的尸体!”

啊?

凤九渊当场傻眼了。活着的尸体?这是个什么概念呢?

李林调出一组数据,证明倒地的两只老鼠确实活着,不论是心跳、呼吸还是其他的生命特征,都完全正常,最后他用一句更形象的一句话来作为总结:“这就好比神话传说中的魂飞魄散。每个生命都只有一个魂魄,魂魄被杀死,也就相当于意识神经系统被杀死,活不过来了!”

魂飞魄散吗?是不是杜青月也要变成这样?恐惧再次占据了他的心间,当场瘫软了下去。

雷顿把他扶了起来,他这才问李林:“那,那有没有救治的办法?”李林摇头道:“没有!”他的回答那么干脆,不带半点的含糊,显然是在他所知道的医学范畴里,感染了这种病毒是无法救治的。“那怎么办?”他无助地问,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杜青月也魂飞魄散,变成一具活着的尸体吗?

李林道:“主席,我只是个外科医生,对病毒学和神经学了解的不多,我建议可以把这种病毒样本交到联邦医学院进入更深入的观察和研究,说不定有会有办法!”

凤九渊精神一振,忙道:“好,好办法,就这么办!”

从试验室里出来,凤九渊倒像是三魂中已经丢了两魂,双眼茫然,两腿发软,走起路来不看路,还时不时地要摔跤。

推开隔离室的门,见杜青月还坐在椅子上看书,他的眼泪就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道:“你会好起来,会的,一定会的……”看着他的眼泪,杜青月凄然一笑道:“都知道了吗?”凤九渊点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杜青月叹了口气,眼睛里掠过一丝茫然和凄苦,说道:“这就是我的任务,也是我的宿命!”

“什么狗屁宿命,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不论如何我都要治好你,哪怕是用我的命去换!”

杜青月震住了,她痴痴地看着凤九渊,眼里的泪水再也禁不住滚落了下来,“你,你这是何苦?我,我不值得的,真的……”凤九渊道:“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不是!你说过,要当我的皇后,不能说话不算数,听见了没有!”

杜青月别过脸去,双肩耸动,从侧面看去,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感染这种病毒,知道治疗的法子吗?告诉我!”

杜青月摇头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早知道这样,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见你了……”然后就又骂起了雷顿来,骂雷顿不守信用,骂雷顿无耻。凤九渊抹掉眼泪说:“好,我会找到办法的,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从隔离室里出来,他就回到了办公室,在智联网上搜索着关于‘活着的尸体’病毒相关的信息和资源。然而,不管他的技术多高,不管他采用什么方式,什么也搜不到。然后他又潜入了泰坦和第一帝国的最高医疗权威部门,也没有找到与之相关的半点信息。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凤九离给他送饭来,他说吃不下,就继续工作。凤九离不敢劝,只得呆在一旁看着他。他执著地忙到了深夜,一无所获之下,他捂着脸又哭了。凤九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就说:“要不,要不你问问祖爷爷,他见多识广,又去过科拉米亚,说不定有办法呢?”

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凤九渊忙道:“对,对,对,是该问问他……”也顾不上擦眼泪,就拨通了凤天麟的通讯。

凤天麟显然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劈头第一句话就是:“我以为你想不到我老人家了呢!”凤九渊一怔,没去仔细体会这话里的意思,就问道:“祖爷爷,是不是雷顿已经给你说了?你有听说过这种病毒吗?”

凤天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你确定是爱上了她?”凤九渊也不再觉得难为情了,猛地点头道:“是,是,我爱她。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要救她!”

凤天麟哈哈笑道:“好,很好。你终于开始长大了。可是小子,你得知道,大人就要承担大人的责任和义务,这可不是件好玩的事哟?”凤九渊坚定地道:“不管有多困难,多艰难,只要能救她,我都会去做!”

凤天麟点头道:“很好,这是咱们凤家男人的作派,傻得脑子里进水的作派。我给你的戒指呢?”凤九渊不明白怎么又问到那枚戒指了,他竖起右手食指道:“在呢。有什么问题吗?”

091 九天

第二更来了!收藏上500了,感谢大家的帮忙!另外说一声,要分分的同学多回下贴子,只要有精华,我都给加的!这周我自己就刷了20多个,没办法,谁让发言的太少,只有自己享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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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天麟说:“听过‘潘多拉魔盒’的故事吗?”凤九渊点头,心说这老头的的思维怎么比我都跳跃,一会儿这,一会儿那,让人全然摸不着头绪。凤天麟道:“这枚戒指就是打开魔盒的钥匙。如果你已经准备好了承担打开魔盒后的所有责任和义务,那么,我就可以告诉你救你心爱的杜小姐的法子了!”然后又嘀咕道:“我一直觉得陆小意那丫头当我的曾孙媳妇是最好的,这个杜青月嘛,虽说也好,但……”凤九渊才没有心思听他的这些唠叨,便道:“你是说,我如果准备好承接这枚戒指后面的责任和义务,你就告诉我救她的法子吗?”

凤天麟道:“不错,救她的法子都藏在锁着的魔盒里,需要你用钥匙去打开。而在这个盒子里,除了救她的法子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多到你不敢想像,这其中最沉重的就是责任和义务,比如拯救全人类的义务,比如消灭魔王的责任,当然,还有可能比这更沉重,沉重百倍、千倍甚至是万倍。你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得足够了吗?”

开玩笑,什么拯救全人类,什么消灭魔王?当是游戏吗?凤九渊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说:“大家都是凤家的男人,你认为我承担不起来吗?”他的话显然是在告诉凤天麟,我不但准备好了,而且还一定能承担得起。

凤天麟道:“我再给你一晚上的考虑时间,明天天亮的时候再告诉我你的答案。记住,一旦接受了,就永远没有退路,甚至有可能会毁灭你的伟大军火商梦想。这是我唯一给你的提醒,好好想想吧!”说完就切断了通讯。

毁灭梦想?

凤九渊的心像突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拽紧了,所有的血都涌向了大脑,并轰然炸开……

怎么会这样?

那该怎么办?

那该怎么办??

那该怎么办???

一边是爱的人,一边是看得比生命都重要的梦想!

到底该选哪一边?

他看着凤九离,凤九离说:“既然你认为自己已经长大,就勇敢地做出决定吧!”

凤九渊知道,决定早就做下了,那就是打开魔盒,救杜青月!之所以如此的纠结,是恐惧于梦想的毁灭,这将比杀了他都还要难受。可如果看着杜青月变成活着的尸体,他那颗为梦想奋斗的心也将死亡。

人生就是这样,在抉择和放弃间前行,获得成功同时,也必须品尝着放弃的痛苦和心酸。

梦想能被毁灭吗?不,永远不会!只要还活着,梦想就永远在心中,会为之而奋斗下去。星海工业被毁了,可以重建;黑暗之镰被毁了,也可以重建;能不能成就星海传奇的最终辉煌并不是最重要的,享受着为这个最终辉煌而奋斗不息的过程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决定了:打开魔盒,救杜青月!

在他的眼神变得比钢铁都坚定的时候,凤九离知道凤九渊作出了怎么样的决定。身为女人,他为有着这样的弟弟而感到无比的欣慰和高兴,同时也为他未来的人生路感到无比的担忧。人生一世,功业不是最重要的,有情有义、有血有肉地活着才是最伟大、最了不起的。

为了救他的女人,凤九渊这个才即将满23岁的男人提前长大了!

天亮的时候,凤九渊正要拨通凤天麟的通讯,雷顿进来了。他说:“先生已经知道了你的选择!”

凤九渊奇道:“哦?他知道了?”

雷顿道:“同是凤家的男人,在昨天晚上他就知道你已经作出了决定!”

“那我该怎样打开这个盒子?”

雷顿道:“抬起你的左手,把右手放在你的心脏上。不错,就是这样。把你的意识全部集中在戒指上,告诉它:你会成为它下一代的主人,并无怨无悔地承担起所有的责任和义务!”

凤九渊做到了,只见一道璀灿的光华闪过,戒指赫然分裂成了无数的碎片,组合成了一只飞舞凤凰的图案。目睹着这一幕,凤九离惊呆了,凤九渊又是激动又是期待,他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

飞舞的凤凰继续在凤九渊的面前盘旋,犹如神话中的场景再现。

凤九渊能清晰地感应到脑海中有个声音响了起来:“基因登记成功,脑波登记成功,意识绑定成功,恭喜你成为‘九天’新的主人……”

九天?

凤舞九天?

这又将是一个怎样新奇的世界?

在凤凰重新组合成一枚戒指套在凤九渊的食指上后,雷顿的神态变得无比的恭谨,他说:“恭喜您,先生!”凤九渊这才知道,雷顿就是专门制造出来护卫‘九天’主人的智能机器人,拥有远比他过去想像中更加强大的力量,而从今以后,雷顿不会再称呼凤天麟为先生,他的先生只有凤九渊一个,也就是‘九天’的主人。凤天麟也在凤九渊接任‘九天’主人之后,正式卸任退休,成为一个拥有210多岁寿命的普通老人。

凤九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能猜出这里面肯定有太多她不能、也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就箴口没问。

‘九天’与凤九渊的意识相连,通过它,凤九渊发现了很多想都不敢想像的东西,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出治疗杜青月所感染病毒的法子,很幸运的是,这个魔盒里的确有,与之同时,他也看到了在曾经的历史上,这种病毒带来了多么可怕的结果,治疗的法子是用无数个智慧生命种族灭亡的代价换来的……

而在‘九天’里,他赫然也找关于杜青月的资料和她最近执行任务相关的信息,看完之些后,他呆了……

治疗这种被命名为‘尸变’病毒的法子只有‘九天’知道,若不是机缘巧合,凤九渊继承为‘九天’的新主人,杜青月将会在不到一个月里也变成一具活着的尸体,到那时,除非是神仙降世,要不然就相当于宣布她永远的死亡。

再次来到隔离室的时候,凤九渊显得那么的平静,他痛惜而又欣喜地看着杜青月。杜青月问他在看什么,他说他在看她,她就笑着问她有什么好看的?他说:“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皇后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要你离开我这个皇帝!”杜青月道:“你就这么爱占嘴巴子便宜?当初我可是给了你机会,你自己不珍惜的!”故意叹息了一声。

凤九渊说:“从今以后,我都会好好地珍惜。你,不再是末日舞蝶了,从今以后,永远都不是了!”

“什,什么?”杜青月的脸色陡然变了,她不明白凤九渊怎么可能知道她的身份的,这是绝对的机密。难道雷顿果公然违反律令而泄露她的信息吗?不,这不可能!

092 采集亡魂花(一)

第三更来了!今天早点睡,明天还要赶三章出来。希望能冲到550的收藏,大家给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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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银河杯’航空工业展于7月初在自由机器人合众国的东北星系沈阳星举行。凤九渊原本打算在完成格兰特联邦的‘精灵级重型民用星梭’的宣传工作后,就启程前往安拉联盟、天马王国、大宇宙联邦共和国和商人公会自治区进行精灵级星梭的宣传推广工作,赶在6月底前到达自由机器人合众国,参加大银河联邦最盛大、也是代表了工业界最高成就和荣誉的‘大银河杯’航空工业展,并借着这个广阔的舞台在11国面前展现出星海工业的强大与先进,为接下来的市场开拓打下良好的基础。杜青月的意外感染让他不得不改变行程,甚至还能不能准时赶赴沈阳星参加航空工业展也未可知。

为了不缺席四年才举行一次的难得盛会,凤九渊决定先行派出陆恕率代表团前往,如果他手里的事情处理得很顺利,将会在航空工业展开幕之前准时赶到沈阳星。

陆恕不是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既然他的决定已经下了,他这个总裁就会不折不扣地执行。留了陆小意带着凤九离维持公司的日常运转。苏菲身为董事局主席秘书兼董事局新闻官,本要与凤九渊随行,凤九渊却要她与陆恕随行,再到沈阳星会合,而他只带了雷顿乘星海号前往安拉联盟。

3日后,凤九渊和雷顿在安拉联盟的巴格达星与以九天名义调来的特别行动队会合了。此次他们的目的地是麦伽第星,潜入杜青月他们上次执行任务的地点不远处的狭谷获取一种名为‘亡魂’的花的根茎。亡魂花根茎里含着一种罕见的杀菌成份,只有它才能有效地抑制和杀灭‘尸变’病毒。

科拉米亚的许多地方都专门种有亡魂花,以备不时之需。若是去取,一来一回至少得两三个月的时间,哪里赶得及?眼下麦伽第星是大银河联邦唯一生长有亡魂花的地方,离格兰蒂亚不过7日行程,一来一回,顶多半个月,只要能顺利地取得亡魂花根茎,杜青月的性命自然无虞。

特遣队的头领是一个叫陈亚的中年人,衣着朴素,体格强健。他的左眼瞎过,但并没有重新植入克隆眼球,而是装了一只功能强大的生物电子眼,普通人分辨不了,凤九渊一眼就看了出来,忍不住问:“这个比真的好用?”他笑道:“说不上,只是有时执行任务需要!”

陈亚也好,杜青月也罢,都在地下世界都拥有极其响亮的名号。佣兵公会最近一期制定的排名榜上,外号‘鬼眼魔龙’的陈亚排第11,而‘末日舞蝶’杜青月排行第7。他们都拥有自己的队伍,常年行走在各种危险的区域,执行着不为人知的神秘使命,在地下世界和各国的情报机构里,他们都是属于‘五星级的超危险人物’。

在去麦伽第星的路上,凤九渊把此次任务详细地说了一遍。任务目标是至少采集两株亡魂花,按佣兵公会的标准来说,任务难度是五星,最高的。

在看完详细的资料后,陈亚小声地和两名副手交换着意见,然后道:“预定的降落地点离狭谷太远了,我怕就算能采集到亡魂花也跑不出来。你既然见识过那些怪物,就知道它们有多么的凶悍。”他用手指着距离狭谷最近的一个点道:“不知道星梭能不能在这里降落?可否评估一下?”

凤九渊摇头道:“星海号的结构超过36万吨,那里的地层是无法承受的。不过可以这样,一旦你们得手,星海号将会迅速地朝你们飞来,只要接近300米范围内,就可以启动传送功能。以我们的机动性能,只要出了大气层,那些怪物要追上也不太容易!”

陈亚捏着下巴沉思,他的两名副手开始提意见,能解答的凤九渊都给予了解答,他不能解答的就由雷顿解答。经过约三个小时的推演评估,最终的行动计划出炉,他们将在距离狭谷500公里的沙漠降落,由陈亚和一名叫火龙的副手带两名手下前去执行任务,另一名叫肥猪的副手则带着剩下的9名队员分成两队排护,预防其他未知的危险,凤九渊和雷顿负责接应。

根据星海号的智脑测评的结果,成功的机率在85%。而凤九渊自己测评出来的结果是84%多点,也就是意味着有15%多的机率会失败。概率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有时成功率只有万分之一,结果却是100%;有时成功率即便是99.99999%,结果却是100%的失败。任何一个不经意的失误都有可能改变结果,哪怕是最精确的控制系统,也无法保证意外的发生。只要成功率不能100%的保证,就意味着有100%失败的可能,这令凤九渊纠结了起来。

陈亚一行出发后不久,他就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雷顿,雷顿默然地思考了片刻,就说:“那我去接应他们!”

为了保证此次任务的顺利完成,凤九渊特意把星海工业才研制出来的两台‘神龙级武装机甲’调了出来,VⅢ型合金装甲和X型合金战刀的装配足以保证能抵挡怪物利爪的撕裂和洞穿怪物那坚韧度超高的毛皮。

微型穿梭机以每小时2000公里的时速贴着地面飞行,15分钟后准时进入阴暗的狭谷。雷达上不断闪现出的红点就是怪物的巢穴,它们的感知范围最远5公里,只要保证距离,被发现的机率很低。越来越接近的绿点就是亡魂花生长的地点,成片成片的,越是往狭谷深处就越多,而怪物的巢穴也就越密集。陈亚他们的目标是最近的绿点,距离那个绿点最近的怪物巢穴有4公里多点,在怪物的感知范围内,所以他们必须得极其小心才行。

穿梭机平稳地降落后,火龙说由他带两名兄弟去采集亡魂花,陈亚在机上接应。陈亚道:“这次的任务非比寻常,还是我亲自去!你负责接应,大史、阿昆我们走!”

093 采集亡魂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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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检查了武器装备,跳下了穿梭机,猫着身子快速朝目标地点突进。

狭谷阴暗潮湿,长着许多不知名的苔藓类植物,高密度的合成革作战靴踩上去又松又软,不但会渗出浅绿色的水份来,还会有米粒大小的昆虫仓皇的爬躲开来。有只像黄蜂一样的绿色昆虫爬到了大史的靴桶上,一口就把作战靴叮了个针眼大的小孔。大史眉头一皱,显然是被刺疼了,拔出T合金作战刀将昆虫挑落,切成了两段,顿时,一股奇怪的臭味漫延了开来,大史暗叫了一声糟糕,提醒陈亚和阿昆提高警戒。

陈亚问怎么回事?大史示意他看地上。陈亚瞟了一眼,然后看了看四周,貌似没有发现异样,就命令继续前进。没想到大史刚走了两步就趴了下去,一动也不动。阿昆暗骂,伸手就要去扶,陈亚黑着脸制止了他,示意他看大史的耳根和后颈,已经变成了油绿色。

有毒!

阿昆眼里掠过一丝悲悯,陈亚皱了皱眉,示意快速前进。耳麦里传来火龙的询问声,陈亚低声道:“大史中毒死了,小心监视周围的情况,我估计可能会有情况发生!”

几百米的距离很快就到了,只见前方的岩壁上长着三株尺许高,与百合颇像,开着暗黑色花朵的植物。陈亚示意阿昆警戒,收起高能突击激光枪,拔出T合金作战刀快步冲上去,割开苔藓,把块状的根从泥土里撬了出来,整株放进腰侧的袋里。刚完成工作,就听火龙叫道:“头儿,小心,有东西接近!”陈亚拉上袋子的密封链,把枪端了起来,快速朝穿梭机跑去。

天呐,好多虫子。

密密麻麻的,像绿色黄蜂一样的小东西已经堵住他们的退路,它们像浪潮般一波接一波地涌向大史的尸体,只见一具近2米的壮汉躯体在不到5秒内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衣服、鞋子都被啃噬得精光,只剩下了武器和作战刀静静地躺在那里,示意刚才这里还躺着一具人类的尸体。

这种小东西打没法打,杀没法杀,又多得不计其数,处理起来当真棘手。见绿黄蜂在啃噬完大史的尸体后又朝他们围了过来,陈亚当即对阿昆道:“跑!”妄图从另一边绕过去,跑回穿梭机。没想到火龙惊呼道:“不好,那怪物也发现了咱们……”陈亚骂了一起,再也顾不上隐蔽,摘下一只磁爆雷朝身后扔了去,他和阿昆迅速扑倒在地。一道蓝光闪过,遍地的绿黄峰被高能磁爆烧成了焦黑的尸体,再没看到一只能动。

两人刚爬上穿梭机的舷梯,只见远处的山崖上一只金黄色的猿怪凌空扑了过来,嘴里发出了愤怒的吼叫。穿梭机的推进器一直启动着,火龙见状就立即向上拉升,没想到走在后面的阿昆没有把握好平衡,向后仰倒,陈亚反应迅速,一把抓住了他手臂向上猛提。才提到一半,就感到手中一轻,只见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就只剩下了小半截,跳动的心脏和鲜红的肺叶掉落了下来。

阿昆被猿怪的爪子切成了两半。

舷梯收起,舱门合上,穿梭机的速度在5秒内被提升到了极致。凤九渊那边也知道他们惊动了怪物,赶了过来接应。由肥猪带领的两支小队也赶来掩护,没想到凤九渊却让他们不要接近。布置他们掩护本不是为了对付猿怪,而是应付其他突发事件,要知道猿怪的毛皮有着超强的高能抗性,普通的冷兵器也无法造成有效伤害,一旦惊动了它,除了跑路基本没有别的法可想。陈亚当然清楚凭着肥猪他们两支小队的力量根本不够猿怪塞牙缝的,也命令他们赶快回去。

猿怪具有飞行能力,腾挪闪跃极其灵活,好在这是大气环境,又有地势的影响,穿梭机本身的灵活度就非常的高,在智脑的控制下,多次避开了猿怪的利爪。猿怪紧追不舍,嘴时不时发出阵阵啸鸣,雷达显示正有大批的红点围拢了过来,情况越来越不妙。

眼见离星海号越来越近了,还没有摆脱猿怪的追赶,火龙的横劲也发作了,骂了一声我叉你奶奶的,猛地一个漂移摆尾,穿梭机进到了星海号的300米传送范围之内,然后他把动能开到了极致,朝着猿怪冲撞了过去,而他和陈亚同时启动了通讯器的传送功能。

砰,一团火球在猿怪的胸前爆了开来。只见它怪叫了一声,朝后翻了两个跟斗,就又朝星海号扑了过来,显然是没有受到大的伤害。猿怪的动作极其敏捷,再者距离星海号本就近,眼看它的利爪就要得手,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如箭矢般从地面的丛林里弹射而起,手里的X型合金战刀猛掷而出。猿怪纵有人类的智商,也万没有料到地下的丛林中会藏有偷袭,仓促之下哪能避开?被X型合金战刀贯体而入,当场了账。

星海号结构庞大,又受制于大气环境的限制,一时无法把速度提升起来,而数十百只猿怪却是越来越近。这场景让凤九渊急出了一身汗来,若是装配有武器,他早下令攻击了,多少还能阻止猿怪围堵的速度,照这情形下去,还没冲出大气层,星海号就得被猿怪撕成了碎片。

雷顿驾驶的神龙机甲如护法战神般游弋在星海号的周围,又一只猿怪嘶叫着扑了上来,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腾身闪过,挥刀横切,怪物就是想避也没能避开,半边脖子就被斩了开来,喷洒出金色的血液。

又来了两只。高能磁爆枪朝着其中一只射出了三枚蓝色的弹头,手里的战刀也插进了另一只的嘴里,临死之前,那怪到底是用利爪撕破了神龙机甲的大腿。看着雷顿受伤,凤九渊大叫了一声:“雷顿,进来……”奈何雷顿并不启动机甲的传送装置,他也无法把他给弄进来,只得惊恐地看着。

高能磁爆弹头并不能对猿怪造成伤害,只不过迟滞它不到两秒的行动。雷顿也顾不上查看机甲受损的程度,见猿怪朝他后背扑来,已是来不及躲避,情急之下,一个托马斯回旋,以双腿受伤的代价将猿怪斩下于刀下。

这样下去何处才是个了头?杀了4只,还有40只,甚至400只围过来……

094 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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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算万算,没算到一下子会惹来这么多的猿怪,凤九渊也慌了神,心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陈亚问:“还有机甲吗?”

机甲还有一台,智控核心是基于凤九渊自己的习惯和思维模式建立的,只有他才把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他暗骂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去帮雷顿一把,就说:“机甲还有一台,我这就去帮雷顿!”陈亚说:“这可不行,还是让我去吧!”凤九渊道:“只有我才能启动那台机甲!”陈亚说:“那你给我授权,我只要能打能砍就行。看你这副身板,说实话,很让人担心!”凤九渊也知道自己的体质不行,迷雾海的遭遇就说明了他没有战斗的天赋,纯粹是靠运气吃饭,面对格斗技巧如此高超的猿怪,他去非但帮不了雷顿,还有可能会成为拖累。

略一斟酌,他就评估出利弊。陈亚的身手比他好千百倍,就算不能发挥出机甲的最大威力,至少不会成为雷顿的拖累,只要星海号脱离了大气层,就算猿怪再多也不怕了。

来到机库,他解开机甲的锁定的智控核心,切换到公共操作模式,这样一来,就会限制机甲很多功能,但眼下也是没有办法了。陈亚进入驾驶室,他调出核心控制程序,稍作了修改,机甲的智控系统就开始读取陈亚的脑波、意识,建立起了战斗数据库。只见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如幻影般飞舞,火龙和肥猪也不是无能之辈,这份指法却是头一次见到,无不诧异骇然。

20秒后,系统提示机甲启动成功,进入发射程序,支撑臂脱离,滑轨把机罩推了出去,密封门启动,10秒后,就见陈亚驾驶的机甲从1号发射口冲出,朝着围住雷顿的三只猿怪扑了过去。

雷顿正自奋力应战,一见来了援兵,惊道:“先生,您,您怎么来了?”陈亚嘿嘿一笑,一脚踹开一只猿怪,说:“是我,尊敬的炽天使阁下!”也甩出了一个漂亮的托马斯回旋,将一只猿怪分尸了事,回过身来一看雷顿已扭断了猿怪的脖子,忍不住赞道:“你的效率就是比我高!”

雷顿的机甲已是浑身伤损,按常理来说不堪再战,但他却凭着超强的身体素质支撑着,陈亚那句‘尊敬的炽天使阁下’点燃了他那沉寂已然的热血,傲然道:“你的托马斯回旋斩很漂亮,比我做得好!”陈亚说了句:“过奖!”双臂一振,凌空弹射而起,一记‘冲天炮’将扑到星海号上的一只猿怪给撞落了下来,接着又是一招‘龙卷风暴’,高速旋转带动下,锋锐的X合金战刀将猿怪分割成一条一条的碎肉,金色的血液如暴雨般洒落。好久没有杀得这么畅快了,陈亚一声厉喝,主动朝着两只猿怪迎击而去。

纵然使用是公共操作模式,雷顿也不得不承认陈亚将神龙机甲的战斗能力发挥到一个极高的水平,托马斯回旋、冲天炮和龙卷风暴这三个最经典的攻击动作简直被他表现得淋漓尽致,完美无缺。星海号里的凤九渊目睹了陈亚的表现后,忍不住击掌叹道:“高手,这才是高手!”若换成是他,能发挥出十分之一的战斗力就很不错。

雷顿的斗志被激发了出来,长笑一声道:“看我的‘十字审判’!”一只体形巨大的猿怪正冲到他面前,不想去突然失去了他的影踪,陈亚正巧以左臂受伤的代价再干掉两只猿怪,回头一看,只见雷顿从猿怪的身前突到身后,再突然挪身到猿怪的头顶,怪物举起长臂去抓,却落了个空,下一个瞬间,雷顿已出现在它的脚下。猿怪还待要逞凶,这才发现身体被十字分割成了四块。

‘十字审判’就是另一个传说,尽管这已经是陈亚第三次看到雷顿施展,却依旧无法看透其中的奥秘,更为它那可怕的杀伤力而心惊。

轰隆一声巨响,星海号终于摆脱了大气层的束缚,进入到了广阔无垠的太空。调整推进系统,改变动能模式,锁定空间坐标,启*跃功能……一连串的操作后,凤九渊盯着全息屏上的读条进度,额上的汗如雨般落下。

就在这不到1分钟的时间里,雷顿和陈亚又各斩杀了三只猿怪,而他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雷顿驾驶的机甲两条腿已全然不听使唤,右臂控制神经断裂,单凭着一条左臂与猿怪周旋;陈亚半边左肩塌了下来,不时爆出炫亮的火花,一条小腿也不知去向,兀自和雷顿背靠背抵敌。

读条完成,随时可以启*跃。凤九渊喊道:“启动传送装置,咱们可以走了!”心下如释重负,竟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欢欣和解脱。

猿怪虽然被雷顿和陈亚的强悍战斗给震慑住了,但它们并没有因此而畏惧,整顿了一下队形,分成三个批次扑来,准备一举将雷顿和陈亚消灭。不想刚扑到,却失去了他们的踪迹,正自不解,就见星海号的推进炉喷射出两条黑色的尾焰,然后消失不见了。

终于逃了出来。

如果不是有雷顿和陈亚,凤九渊敢100%的肯定自己已经葬身于麦伽第星了。迁跃完成后,他也顾不上去品味逃生的喜悦,忙去查看雷顿和陈亚的情况。

雷顿还好,他毕竟是高等智能机器人,虽然身体大部分组织都是由生物基因合成,但大脑和心脏却是特殊材料做成,再者神龙机甲又加载了特殊的保护系统,只要不遭受重大的损伤,一般不会危及性命。陈亚的情况相对于雷顿而言就有些不妙,左肩神经毁死,右小腿神经坏死,多处骨折,好在精神看上去不错。

他们都是被火龙和肥猪从驾驶室里抬出来的,在众人的围观下,雷顿率先笑道:“以前我还有些不明白你小子为什么叫‘鬼眼魔龙’,现在我才知道是因为你有着龙一般强悍的身体和力量!”陈亚强忍着晕厥的感觉,强撑着笑道:“只可惜我已经三次见识到你的‘十字审判’,还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炽天使就是炽天使呀!”

其他人的倒还罢了,火龙和肥猪却是被‘炽天使’的名头给吓得神色骤变,他们这才知道这个看似再平凡不过的中年人赫然就是排行榜上名列第3的‘炽天使’,地下世界的传说之一。

095 沉痛

第三更来了。如约完成五一期间的更新任务!一个字,累死人了!令我高兴的是,今天的收藏终于上550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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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没有离开安拉联盟的疆界,就听到了麦伽第星遭到大规模屠杀的消息,超过150万人丧生,截止目前,管理麦伽第星的部落还没查出是谁干的。

凤九渊知道这肯定是猿怪的报复。

他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和沉重,为了救一个人而致数十万人于死地,这到底是一场怎样的灾难呢?看着全息屏上不断闪过的画面,每一帧里都堆满了尸体,他们的冤魂是不是都在向控诉?

“我是不是做错了呢?”他咬着嘴唇,捏紧了拳头,陷入了空前的天人交战。愿不想以一己之私欲而荼毒天下,结果还是害得数百万人丧命,于心何忍?于心何忍??于心何忍???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上面正在滴着殷红的鲜血,浓烈的血腥味熏得他阵阵作呕。

我也不想!我真的不想这样!

呕完后,他趴在控制台前哭了!这辈子何曾想过会有这么多的人因自己的失误而丧失性命呢?这是怎样可怕的罪过呀,怎么赎也赎不清!

不知道什么时候,雷顿来到了他的身后,叫道:“先生……”他不敢抬起头来,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其实他那抽搐的肩膀又怎么让雷顿相信他没事呢?

“先生,就算没有我们的失误,这些猿怪也不会放过他们,就像,就像我们也不会放过它们的!”

凤九渊却想道:“是这样吗?不,不是这样的!如果我们早有准备,事先把所有人都撤离到安全的地方,何至于造成这么大的伤亡?错了就是错了,没有必要为自己找借口……”他直起腰身,昂然道:“就算我们不会放过它们,等到开始行动之前,我们至少会有准备地撤离居民,不会造成如此大规模的伤亡,所以这是我的错!”

猿怪是一种异时空生物,专以掠食包括人类在内的高等智慧生命为生,早在人类还处于地球时代时,它就曾对科拉米亚造成过极大的危害,被列为公敌,全宇宙范围进行清剿。原本已确认被剿灭干净,不知道怎么又出现了。

虽然凤九渊已经接任为九天新的主人,但由凤天麟提交的申请还没有得到正式批复和任命,所以他这个还处在‘实习期’的主人权限有限,很多东西他都不知道。只有等宇宙和平议会通过凤天麟的申请,增补凤九渊为最高委员会七名长老之一,执掌九天,他才能从凤天麟手里接过九天全部的权限和责任,成为继凤天麟之后在宇宙和平议会最高委员会里代表全人类的唯一代表,也是掌握人类、科拉米亚智控系统的长老,拥有让全宇宙为之仰望的权力和威望。

雷顿是九天主人的私属护卫,他不归隶于宇宙和平议会或是古塔,他由凤天麟制造,存在的全部意义和使命就是护卫九天的主人,以前是凤天麟,现在开始就是凤九渊,他也只听从九天主人的命令。

凤九渊不是一个执著纠结的人,他很快就从痛苦解脱了出来。他说:“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把它们彻底地消灭,彻彻底底的!”然后他又说:“必须,尽快,让大银河联邦重新统一。时间不多了,我也不能自私地去只顾着享受成为全宇宙最伟大军火商的过程而忽略了整个世界面临的危机,梦想的旅程还在继续,霸业,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霸业,必须得尽快完成,那样我们才能应对危亡乱局!”

跟随凤九渊这么久了,雷顿还是第一次见凤九渊如此的沉重,再也看不到半点的张狂和轻浮,也没有了单纯与天真,简直跟过去判若两人。难道一次的失误就能让一个人成长吗?不,也许不是这样的!

打从离开诺拉都那天他就在成长,先是从一个沉默孤寂的世界里解脱了出来,然后又从轻浮与张狂中慢慢蜕变,一点一点,不着痕迹的,两年多的时间里,渐渐地变得成熟。张狂与轻浮是开拓所必须的,成熟与稳重又是统治所不可缺失的,凤九渊清醒地认识到自己需要什么,又必须要放弃什么,一个又一个的抉择促使他走到今天,还将继续在抉择中走下去,走向明天……

在说了句:“甄选一个好的代理人,尽快!”之后,凤九渊就把自己关进了工作室。工作室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天地,在他工作的时候,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去打扰,连他也不能。

怎样的代理人才是好的?如何甄选?在哪个范围内甄选?这些都让雷顿犯难。

回到格兰蒂亚已是5月18日了。见到他们平安归来,凤九离和陆小意很是高兴,纷纷询问此行情况怎么样。凤九渊却怎么也不愿说,只是紧闭嘴唇沉默着。最令大家不解的是,他竟然连杜青月也不去见,凤九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就把雷顿单独叫到一边,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雷顿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述才能让凤九离明白,只说:“在咱们走后不久,麦伽第星有150多万人死于屠杀,先生估计就是为这个感到难过!”

150多万人死于屠杀?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会还有屠杀呢?又关凤九渊什么事?凤九离还想问更多,雷顿就说他只知道了这么多了。他的事情也很多,凤九渊既然把代理人的重任交了下来,那他就必须得在凤九渊下次询问之前找到他认为合适的代理人以供甄选,这不是轻松的活,稍有半点差池,将会给人类发展的历史造成深远的、未知的严重影响。

凤九渊到底在忧惧什么呢?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敢去见杜青月是怕看到她就会让自己想到那些被猿怪屠杀的数十万无辜者,其实就算他不见杜青月又何尝忘怀呢?这是他有生以来所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以前所犯的任何错误都有弥补的可能,唯独这个错误连半点弥补的机会都没有。说到底,他忧惧的根源就在于不敢正面面对自己的错误,他已经习惯了成功和辉煌,哪怕一个小小的不可逆的失误都会令他觉得难以承受,更何况是数十万条无辜生命的死亡呢?

096 荣国泰

第一更来了!收藏566,今天争取冲600!就是还不知道甚时候能上个架耍耍呢?在这里要对谈爱情伤感情、青篁、放牛道士、无敌之拳对小九的照顾表示隆生的谢意。谢谢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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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完‘大银河杯’航空工业展后,凤九渊没有再回格兰蒂亚,而是转道商人公会自治区去了大宇宙联邦共和国。

大宇宙联邦共和国是大银河联邦分裂之后的前30年里最强大的国家,他们曾扬言要在50年里重新一统大银河联邦,建立一个更稳定、更自由的大宇宙联邦共和国,最终却因为派系争斗而逐步衰弱,并被后来居上的第一银河帝国和泰坦民主共和国凌驾于头上。最近几十年来,大宇宙联邦和共国的国力越发的不济,已被松散的安拉联盟超越了过去,看它如此艰难地维持着统治,星际观察家们都认为如果再不图强改革,要不了几十年,这个曾经最强大的国家就将步大银河联邦的后尘,崩溃分裂。

凤九渊去大宇宙联邦共和国并非为了生意,而是雷顿报告说甄选的代理人就在大宇宙联邦共和国,要他去进行最后的确认。凤九渊就问是谁,他要先看看资料,雷顿却说到了就知道了。

雷顿很少玩神秘,这让凤九渊觉得很奇怪,好在路程不远,他也就没有着急。

途经商业公会自治区时,雷顿建议他去拜访一下商业公会最高理事会主席荣国泰。

商业公会是一个中立的、结构严密的商业组织,其疆域只有一个直径不足5万光年的小恒星系,管理着共18颗适合人类定居的星球,没有常备军,治安靠着少量的机器人警察部队维持。与圣十字公会一样,国小而力强,哪怕是强大如泰坦和第一银河帝国也不敢小觑了他。要知道每天在大银河联邦范围内所发生的商业交易,每10起中至少有4起有商业公会会员的直接参与。

商业公会注册会员约为389亿,直接掌控的经济总量占了11国经济总和的21.5%左右,加上间接控制量,总共占比超过了30%。所以商业公会根本不需要军队,金钱就是他们最强大的军队,没有哪个国家会冒着经济崩溃的风险与他们对抗的。

凤九渊奇道:“我去拜访荣国泰?不是去自讨没趣吗?以咱们星海工业的实力,在小小的格兰特联邦都算不上一号人物,荣国泰会把咱们放在眼里?”雷顿道:“先生,您这是妄自菲薄了。您去拜访他是给他脸面,是看得起他才是!”这话让凤九渊立即明白了,荣国泰也与科拉米亚有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有多深,他就不甚了了。

星海号在沈阳星的航空工业展上大大的出了回名,停靠在紫罗兰星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凤九渊选择了在紫罗兰星最好的圣杯大酒店下榻,并通过接待机构提出了拜访荣国泰的请求。

每天过往紫罗兰星的富商巨贾不何止万千,提出拜访请求的也不下数百,出于政治或是其他方面的安排,荣国泰有时会安排接见一两个人,有时则是接连好几个月谁都不接见。在商界,荣国泰就是智控行业的凤天麟,是一个伟大的、不朽的传奇,能得到他接见的人,无不身份暴涨,财富滚滚而来。

凤九渊对荣国泰的接见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毕竟连一个正式的名刺和拜贴都没有递呈上去,人家哪知道你是谁呢?身为理事会主席,每天日理万机,哪里又管得到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星海工业董事局主席又是谁呢?只是雷顿有了安排,反正行程也不着急,他也就乐得来紫罗兰星溜达一圈。没想到下榻酒店不久,就有客人上门拜访了!

是谁呢?凤九渊可想不到在紫罗兰星有认识的人,又看着雷顿,雷顿就说先让请进来吧,见了面不就知道是谁了!酒店的侍者得到了凤九渊的首肯,把拜访的客人请了进来。

这是一个高大、清瘦、矍铄,满头银发的老人,脸上堆满了笑容,一进门就把目光锁定在了凤九渊的身上。他没有带随从,侍者知道主客间有事要谈,便让专门的机器人侍奉茶水,退了下去。

“冒昧,实在冒昧得很!”老人走上前两步,微微一躬身道:“荣国泰见过先生!”

啊?

凤九渊心说这个荣国泰是那个商业公会理事会主席还是另一个同名同姓的人呢?饶他的脑子连智脑都比不上,一时也吃不准这个荣国泰到底是何方神圣。雷顿也像傻了一下,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荣,荣先生,请坐!”凤九渊暗骂雷顿这时装什么严肃,只得主动招呼起了荣国泰。“不敢,先生面前,国泰何敢称‘先生’?”他到底是坐了下来,那份毕恭毕敬劲整得凤九渊也不自然了起来。暗道:“这老头没问题吧?你个七老八十的,在我面前自称‘国泰’,哟喂,这不是坑我么?”便笑道:“荣老太客气了吧?我也是初来乍到,原是想去拜访的,怕荣老事多任繁,抽不出时间,所以没敢打扰!”

荣国泰道:“若是知道先生要来,国泰必定早早扫榻迎候。仓促前来,实在不恭得很。此地虽说环境尚可,但到底不够亲切。国泰冒昧请先生赏光移驾寒第,一则是以表亲近之意,二则可就近聆听先生教益,不胜荣焉!”

凤九渊被这顿不文不白的话整得哭笑不得,当下也就放开拘谨,问道:“什么赏光,什么不胜荣焉?老荣,你说话别这么酸好不好?我书得不多,整得我头都大了。说实话,你老打进门,我还没整懂你是那个商业公会主席还是另一号也叫荣国泰的人物呢!”说完,他还忍不住嘿嘿地笑道:“我也就实话实话,你老别介意!”

没想到荣国泰非但没有介意,反正倍感激动,忙道:“是国泰粗心了,知道先生大驾光临,兴奋之下也忘了准备拜贴。”这才递上名刺,由雷顿转交凤九渊。

果然是商业公会最高理事会主席荣国泰。凤九渊恁就没整懂了,这么大号人物,怎么对自己如此的恭敬呢?见荣国泰再请他移驾,他也没推辞,应允了。

荣国泰在紫罗兰星是三岁小娃都认识的超级偶像,他亲自来到酒店拜访客人的消息顷刻就走漏了,不但酒店管理方从上到小全部在外面候齐了,侍奉他的大驾,理事会的大小头头、各方媒体也都赶来朝圣。要知道平日里荣国泰是一年半载也难得公开走出主席官邸,这番拜访,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然劳动他亲自出面,可想对方的份量有多重了。

097 怒训

第二更!今天感觉特累,不知道为啥!为了收藏上600,我还在努力。已经585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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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公会最高理事会主席官邸比凤九渊想像中想简朴得多,没有宏伟奢华的建筑和装饰,一切都以实用和自然大方为主调,让人感觉很亲切。

荣国泰首先带凤九渊参观了商业公会的历史陈列馆,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这哪里什么商业公会历史的陈列馆,分明就是荣家的家族历史陈列馆。从诸元元年荣家倡导建立商业公会,并出任会长伊始,历届商业公会会长或是最高理事会主席大多都是荣家或是与荣家休戚相关的人士担任,最让凤九渊意想不到的是,紫罗兰星系竟然是荣家花钱从大银河联邦政府手里买下来的私人产业。

荣家能够持续掌控商业公会4000多年说明他们手腕高明,购买紫罗兰星系作为私人产业说明他们豪富,和科拉米亚建立了关系说明他们人脉广阔。凤九渊只得暗地里感叹牛叉的见过不少,但像这样牛叉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出了陈列馆后,凤九渊笑着问荣国泰:“荣家岂不是人类首富了?”没想到荣国泰竟然摇头否认,说不是,真正的人类首富安拉的酋长努玛。

“努玛?”凤九渊听都没有听过这号人物,奇道:“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荣国泰就笑着说:“大商无形,大道无名,以后先生有的是机会和努玛接触。”刚到会客厅会下,荣国泰的首席秘书就满脸愤色的进来了,他还没有报告事情,荣国泰就不悦地说:“没看到我这里有客人吗?有事等会儿再说!”秘书看了看凤九渊,咬了咬牙道:“主席,事态严重,您必须立即知道!”凤九渊就说:“荣老,国事重要!”荣国泰说了声抱歉,当场就问秘书什么事,秘书似乎也看出了荣国泰对凤九渊的异常尊重,就说:“天马王国和自由机器人合众国开战了。这是天马王国发来的外交照会,声称要借用我们的星门!”

荣国泰和霭的脸骤然冷了下来,接下电子文件看了一眼,差一点就忍不住大骂出口了,好不容易把话咽了下去,说:“立即回复卡本国王,就说商业公会是中立自治区域,不参与任何战争冲突!借用星门之事着外事部严辞回绝!”

秘书走了。荣国泰显然也没有了好兴致,脸色兀自铁青。凤九渊对国家政治了解有限,心想这也不是自己能参与的,便只闷头喝自己的茶,一边却盘算着如何跟商业公会搭上点关系,壮大星海工业,到嘴边的大鱼不咬一口肉简直对不起老天爷的恩赐。但见荣国泰神色不善,心知此时提出来恐怕捞不到什么好果子吃,便提出告辞。没想到荣国泰说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客房,私人晚宴也在准备当中,就不用再回酒店了。

盛情难却呀!凤九渊就借故说旅途劳顿,要先休息一下,荣国泰就着人领他到客房去。

房间的陈设虽不如圣杯酒店豪华,但却很温馨舒服。坐下之后,凤九渊就对木胎一样的雷顿道:“我说你哑了吧?该说话的时候怎么一言不发?”雷顿就问他什么该说的话不说了,凤九渊又好气又好笑,也不想再继续追究,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说:“你看咱们能不能找到跟商业公会合作的路子?”

雷顿道:“若是您想和商业公会合作,一切就得安规矩章程来办;若是只想和荣国泰合作,那就另当别论了!”凤九渊不解地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吗?”雷顿就说区别很大,若要和商业公会合作,那是公事,公事就得由商业公会的相关部门审批再报最高理事会决议;若是和荣国泰的私人合作,那就不需要这些规矩章程,只要荣国泰点头就可以了。

凤九渊心说这门道还真不少,以前我又没听说过荣国泰,也不知道荣家是经营啥行当的,我一个搞军火生意的冒冒失失地去跟他谈合作,若是不对口岂不闹笑话了?眼看雷顿又木胎了,凤九渊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惜字如金了呀?对我有意见你就说,不用闷在心里,免得大家难受!”

雷顿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忙道:“先生,我,我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您已经是九天的主人,我只是一个护卫,没有资格参与您的决议。”凤九渊气得跳了起来,厉声道:“谁定的这规矩?祖爷爷还是那个鸟宇宙和平议会?”雷顿摇头说不是,是他自己定的。凤九渊这下只有苦笑了,就问为什么。雷顿给的答案是他不想自己的意见干扰到了他的任何一个决策。

“拜托……”凤九渊无力地道:“你别当我神仙好不好?祖爷爷把你制造出来那会已经六十多岁了,智慧、阅历、见识已经成熟,而我不一样,我现在还23岁不到,你认为一个23岁的人懂什么?技术上的事我不用问任何人自己可以搞定,可这些鸟事我全是一头雾水,来之前我连荣国泰是哪号人物都没有听说过,你就要我拿什么决定,若是别人,我真怀疑是不是想看我出洋相!”

雷顿显得越发的惶恐,他想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凤九渊摆了摆手道:“话都说清楚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从现在起,技术方面的事你可以不用管,但这些人际交往、谈判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全归你负责,处理得好没奖,处理不好受罚!”雷顿就说好,他会负起责来,凤九渊又语重心长的说:“咱们俩不是什么主人奴仆,就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说得再好听点就是同病相怜的兄弟。祖爷爷的办事风格是怎么样的我不管,但在我这里,你先把他那遗忘了好不好?就像以前我还没成为九天主人那样,咱们合作得多好?古话说:响鼓不用重锤,我也就说这么多。接下来该怎么和荣国泰勾搭你就看着办,我先睡会!”

098 南馨(一)

第一更来了!收藏615,今天争取上650吧!红票黑票有点少,大家别看我的脸,有票的只管扔,不论红与黑,好不?

分割线下是正文!

醒来的时候正巧天刚黑,雷顿说仆人已经来探视过一次了。凤九渊边洗脸边问他有没有好的构思,没想到雷顿说:“你就直接开口说要跟荣家合作,荣国泰断然不会拒绝,而且还会非常乐意!”

“非常乐意?”凤九渊问道:“莫不成他们也是搞兵器工业的?”雷顿摇头道:“荣家什么生意都有掺合,唯独不做军火!只要你开口,他们必定会破了这个先例!有了他们的财力支持,不管是星海工业还是黑暗之镰,发展速度和规模都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直接开口?有这么悬乎?这一刻,凤九渊感觉雷顿怎么也有些不靠谱了。心说要是有这么好做的生意,何苦至于辛苦了两年多才眼下这点成绩呢?雷顿看出了他的疑虑,便笑道:“遍观整个宇宙,我估计也只有你直接开口才能做成这笔生意,其他人别说开口,连有这个想法都不敢的!”凤九渊又明白过来了,荣国泰答应合作恐怕是看在九天主人的身份上,看在宇宙和平议会最高委员会长老的身份上,而不是看在他凤九渊、看在星海工业的份上。

这一来虽说心中有谱了,但到底感觉有些不舒服,心说人家一听说荣国泰的名号就当一号人物看,为什么我就不能呢?我还要借着九天主人、宇宙和平议会最高委会会长老这张虎皮才成,看来我离成功还差得远呐,远到门都还没有看着呢。

晚宴就是有他和荣国泰两人,吃到一半,凤九渊就直接提出了合作的请求。如雷顿所说,荣国泰考都不曾考虑就欣然答应了。凤九渊却问:“荣老就不关心我提出合作的项目是什么?”荣国泰说:“我知道先生经营的星海工业是从事兵器工业的,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星海工业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虽说目前限入了小小的困境,但我深知凭着格兰特那些小小的泥鳅是困不住先生您这条巨龙的!”

哟喂,被人拍马屁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的舒坦,更何况拍马屁的人还是商业公会最高理事会主席荣国泰呢?饶是凤九渊再怎么告诫自己要稳重,要稳重,结果还是飘飘然了,接下来吃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在饭后全都不记得了。

没想到回房后雷顿就埋怨他不该答应荣国泰最后的请求。凤九渊满脑子都是晕乎乎的,哪里记得什么最后的请求,往沙发上一躺,不以为然地问是什么。雷顿有些傻眼,问道:“这才多久,您不就记得了吗?”凤九渊依旧懒懒地答道:“什么记得不记得的,今天晚上真高兴,真高兴。你看看,这就是世家贵胄,待人、说话,哪样不让人感觉如痴如醉?即便再有钱,这些是学不来的,学不来的……”雷顿没气得胸爆,说:“难道您就没看出来,荣国泰说是把最小的外孙女派到身边跟你学习,其实是打着其他的主意!”

嗯?

凤九渊打了个激灵,立马就想到了商业间谍。心说荣国泰也不会玩这一手吧?脸上顿时布满了忧色。雷顿又看出凤九渊想岔了,就说:“不是那么回事,我看他是打主意想促成您和他外孙女的事,也就是他想招您为外孙女婿,明白了吧?”

凤九渊正端着杯子喝水,这话立即把他给呛得咳了好几分钟,边咳还边说:“你,你脑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些,是些什么?人家才不,才不像你这样呢!再说,再说我有答应吗?”咳完他又问:“我真答应了?”雷顿还没来得及回答,门铃响了。

雷顿开门一看,赫然发出了惊呼之声。

雷顿吃惊可是件稀罕事,至少凤九渊从来没有见过,心说莫不成门外有只鬼不曾?他就给吓成这样了?正要问是谁,却见一袭白衣的少女走了进来,凤九渊看着她,她看着凤九渊,两人都难以置信地指着对方道:“怎么是你?”

只见凤九渊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猛地将少女抱在怀里,高声欢呼道:“你原来没死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少女不是别人,原是第一银河帝国皇帝杨震的私人医生科莱曼的学生南馨小护士,她也高兴得流下了泪,直说:“你也还活着,你也还活着……”

凤九渊到底体力不济,将南馨放了下来,就问:“看到我是不是很高兴?我一直以为你出事了呢,哎,害得我担心了好久。南馨妹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太让我高兴了!”他确实很高兴,至少在雷顿看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南馨抹掉眼泪说:“他们说,他们说你死了,害得我哭了好几次呢!”凤九渊促狭地道:“你还为我哭了吗?南馨妹子,是不是你喜欢上我了?”南馨翘了翘小鼻子道:“才没有呢。我只是觉得,你这么,这么坏的人就这样轻易地死了是不是太便宜了?”凤九渊心说我坏吗?没觉得吧?也来不及细思量这些问题的关窍,就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给荣家当护士吗?老萝卜头怎么不给你找个好点的事做呢?要不你跟我走吧?”

南馨笑问道:“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只有一辈子当小护士的命吗?”凤九渊抓耳搔腮地笑道:“这个,这个,是我说错了。那你呆在荣家干吗呢?这里不好,荣国泰那老头,嗯,那老头心眼挺多的!”原想说两句荣国泰坏话的,但又实在挑不出荣国泰的问题来。

“你说我外公吗?他很好的,比你好多了,才没你心眼多呢!”

啥?你外公?

凤九渊心说完了,完了,怎么南馨妹子是荣国泰的外孙女呢?我还当着她的面说她外公的坏说,完了,真的要被她当成坏了!

南馨见他满脸的尴尬,就说:“你以后要是不听我话,我就把你说外公坏话的事告诉外公!”凤九渊忙说听话,他保证会听话。从尴尬中摆脱了出来,他立马想起了南馨来之前雷顿说的事,心说荣国泰最小的外孙女不会就是南馨吧?世上还能不能有更巧的事?

099 南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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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问之下,南馨果然承认自己就是荣国泰最小的孙女,凤九渊当即就又乐了,乐得比醉了酒都还飘飘然,然后就拍掌笑道:“好呀,实在太好了,原来你外公说的就是你。这下你总跑不掉了吧!”南馨说:“我还当爷爷说的凤先生是谁呢,正要来见识一下是何方神圣让他这般看重,原来是你。可是凤老师,你能不能跟我外公说,不要让我跟你去?”

凤九渊傻眼了,问为什么。南馨就说她不喜欢经商,她只喜欢研究医学。凤九渊心念一转就说:“南馨妹子,你看你外公也是一把年纪了,你这样跟他拗着来,他肯定会不高兴的,是不是?”见南馨点头,他又说:“我们身为晚辈,当然应该尽到自己的孝心,让上了年纪的长辈高兴,是不是?我知道你的理想是成为宇宙中最伟大的医学家,可你外公不这样看,是不是?”见南馨又点头,他心下越发的有谱,说得就越有劲:“你如果不跟我去,留在这里岂不也是一样的实现不了你医学家的梦想?所以,你还非得跟我去不可了!”南馨就问为什么,凤九渊就说:“你跟了我去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要去研究医学,我就给你建一座全宇宙最先进的医学试验室;你要开医院,我就花钱把全宇宙最好的医生都给你请来,给你找最难治的病人;你要开制药厂,我就给你提供最先进的生产线和制药工艺……反正你要是什么我就给你什么,绝对的全力支持。你说这样多好!”

南馨想了想,果然点头说:“凤老师,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凤九渊摸着胸口道:“摸着心口板板向你发誓,绝对是真的。要是有半点假的或是说了不兑现的,让我,让我再也见不着你了!”南馨的脸顿时红了,低下了头,摆弄衣角。

凤九渊嘻嘻笑道:“南馨妹子,咱们这就去跟你外公说,你跟我去了,好不好?”南馨犹豫了一下才说好。凤九渊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南馨不好意思地挣脱了出来,让他先走。凤九渊停住脚步,花痴一般看着她道:“南馨妹子,你以后别叫我凤老师了好不好?我现在已经不当老师了!”南馨就问叫他什么,他故意想了想,说:“要不,要不你叫我凤哥哥吧?”南馨不乐意了,说:“我明明比你还大呢,为什么要叫你凤哥哥?叫小弟弟还差不多!”凤九渊就说:“可我一直都叫你南馨妹子呀,你如果不叫我凤哥哥,我就不带你走了,就让你外公把你关在这里!”

南馨确实单纯得很,当即就急了,拉着凤九渊道:“好,那我以后就叫你凤哥哥。既然你要当哥哥,可就得负责照顾好我这个妹子,知道吗?”凤九渊把头点得像鸡啄米似的,一气说了十多个好。

荣国泰很是意外,原来凤九渊和南馨是旧识。南馨就把凤九渊曾是第一银河帝国皇太子老师的事说了出来,荣国泰这才惊讶地道:“原来先生就是那位以一支笔、几张纸把C1951次航班从离子风暴潮汐里拯救出来的奇人呀?难怪,难道如此了得!”南馨顺势夸讲说凤九渊确实很了得。看着这情形,荣国泰心里也有底了,忍不住开怀大笑。心想要是这门亲事能成,以凤家的权势和荣家的钱势,两相结合,必能诞生一个全人类最了不起的世家。

当夜,凤九渊和南馨聊到很晚。他问了杨震和山羊的情况,南馨也不知道他们父子俩的下落。杨善攻陷了秦王星后,出任摄政王,对忠于杨震的臣子做了一次大清洗,但并没有为难她和科莱曼。科莱曼原本就和她外公是几十年的老朋友,在处理完一些私事后,就带着她回到了紫罗兰星,目前正在筹建紫罗兰医学院的事宜。

说起杨震父子,凤九渊就觉得可惜。当年觉得杨震是个好人,好人怎么就当不了长久的皇帝呢?现在看来,杨震是过于仁懦和幼稚,若非如此,他何至于在当上皇帝几个月后被自己的堂兄赶下了皇位呢?

在紫罗兰星停留了三天,就相关合作事项商谈清楚后,凤九渊才带上南馨往大宇宙联邦共和国而去。南馨问去那里做什么,凤九渊说有很重要的大事需要去处理。南馨也不管他去干什么,只要脱离了外公的管束,她就获得了充分的自由,而凤九渊就专门在星海号上为她开辟了间试验室出来,虽说设备都是仓促购置的,但试验室的架子还是搭了起来,南馨有事可做,又是自己最喜欢的,这就跟凤九渊有了ICT没什么区别。

没想到的是,因为天马王国和自由机器人合众国的战事,星门和航道被封锁,若要去大宇宙联邦共和国就需要绕道遗忘部落或是大银河统一委员会的地盘,这样一来,行程至少又得延长半个月左右。正自纠结要不要强行从战场穿过去,才回到格兰蒂亚的雷无悔报告说三巨头再次对他们开战了。

凤九渊就问是怎么个开战法,雷无悔说:“他们暗中唆使多名议员联名提出肢解星海工业的法案,在他们的金钱攻势之下,国会过半的议员表示支持这份议案,目前已经提交主席团审议!”

凤九渊当即怒不可遏,大骂道:“这帮狗曰的,他们有什么资格肢解星海工业?我们一没垄断,二没违法,他们凭什么?”雷无悔说:“来来回回斗了这么多次,你难道就没看出来格兰特国会其实就是被三巨头掌控在手心里的。以前不敢跟咱们明火持仗地开战是所有顾忌,现在或许是掌握了什么优势,这才肆无忌惮起来!”

好嘛,计划要提前了!

凤九渊盘算了一下,说暂时不去大宇宙联邦了,立即打道回格兰蒂亚,把三巨头给甩翻了再谈接下来的事。雷无悔说在这件事上,苏菲已有了一个比较成熟的方案,可以提交董事会商讨。凤九渊知道苏菲是想为黎青报仇,就说好,立即通知相关人等,召开董事局会议商讨相关方案。

100 出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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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提出的方案是反诉三巨头垄断,并促使林熙成行使战时内阁的权限,否决国会就肢解星海工业的方案作出表决,与之同时,暗中与神盾和洛莱塔结盟,先吞掉北海重工,然后再逐步蚕食掉这两家。

难怪雷无悔说苏菲的提案‘成熟’,其实他要表达的意思是‘稳重’。在凤九渊看来,苏菲的提案并无出奇之处,稳健、狠辣、争取在不付出巨大代价的情况下一击毙敌,雷无悔、陆恕、陆小意、雷顿和凤九离都同意这份方案,南馨则是茫茫然的,她只带了耳朵来听,最后就等着凤九渊拍板。

苏菲略有些紧张地看着凤九渊,她真的怕凤九渊否决了这份由她精心设计出来的方案。为了给黎青报仇,她日思夜想的就是如何彻底、干净地把三巨头整垮、整死、整绝,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就算不能由她亲自操刀,但她还是希望凤九渊能采纳她的方案,虽不能全部,能采纳一部分也是好的。

凤九渊发话了,他说:“整体上来说,这份方案不错,稳中带狠,只要不出意外,北海重工肯定是完了。”见苏菲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他只得别过头,装作没有看见,继续说:“但是,我们拿什么跟神盾和洛莱塔结盟?这两个家伙都不是傻子,本下得不足他们是不会心动的,下得太足又会把他们给喂得太肥,所以,我认为结盟这不是一个好方法!”苏菲低下了头,但并没有表示出过度的失望。

“反诉是一着妙招,而且是一着必须得走的棋。我的意思是:反诉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发动舆论攻势,争取得到更多国会议员和民间人士对星海工业的同情,咱们这叫以退为进,示敌以弱;第三步,借用内外力量,对三巨头发起反制裁,并一步一步地完成对他们的全面收购。咱们不但要把这三条泥鳅给吃了,还得连骨头都不吐出来!”

气魄宏大呀!与会诸人无不佩服凤九渊的构思,但他们都清醒地认识到,以星海工业当下的实力,又得借用多大的内外力量才能对三巨头发起反制裁呢?还得需要多少资金才能完成?能办得到吗?

如果没有与荣家建立合作关系,面对三巨头的进逼,除了硬碰硬的*一场,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但眼下有了荣家这个强援,要干翻三巨头就省事多了。凤九渊把与荣国泰签定的合作协议说了出来,他道:“只需要让商业公会或是荣家出面发布一则质疑三巨头产品的质量报告,三巨头就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至于细节上怎么操作,苏菲,我看就由你来吧!另外,我提议由陆小意出任集团副总裁;苏菲出任总裁办公室秘书兼公关部负责人,专门负责针对三巨头的事务;凤九离出任董事局秘书长;南馨出任董事局主席秘书;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在陆恕看来,苏菲由董事局主席秘书出任总裁办公室秘书有降调的嫌疑,但他知道凤九渊这是给苏菲制造报仇的机会,所以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只是说应该给苏菲配一个经验丰富的助手,最好是成立专门的行动小组。凤九渊想了想,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对雷无悔道:“同伙,就麻烦你吧,由你协助苏菲把这件事给办好,怎么样?”这可是正中了雷无悔的下怀,他点头道:“好,没问题,我会在暗中帮助苏菲小姐的!”毕竟他是凤九渊的替身,明面上还是要装好星海工业集团董事局主席。

凤九渊特意把此次行动命名为‘雷霆’,按他的意思,务必要短期之内彻底解决掉三巨头,并袭断格兰特联邦的兵器工业。

站得更高了自然也就看得更远,再不像以前那样怕垄断带来的后果。若是一个小小的格兰特联邦都吞不下去,又拿什么来装整个大银河联邦,装整个宇宙?所以他说:“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真正的成功和强大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法律也好,规矩也罢,都去见鬼吧,我要是掌控一切,谁如果不听我的话,就让他去跟阎王爷的话……”

人就是这样,实力决定了胃口,当发现自己能吞得下一头牛时,就绝对不会怕被一只馒头给咽着了。

就在三巨头的代理人满世界地乱跑,勾搭国会议会尽力促成肢解星海工业的法案通过时,商业公会突然提前一个月发布一年一度的商业评估报告。这是人类世界里最权威、最具影响的企业年度评估报告,得到好评的必然前景辉煌,得到差评的很难再有翻身的机会。

报告中综合排名第一的赫然是最近在‘大银河杯’航空工业展上斩获了所有最重要奖项的星海工业,技术优势、管理团队、发展布局等多方面获得了最高的五星评价,成为今年评估报告中最大的黑马,这是除了荣国泰以外,包括凤九渊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被列入黑榜的企业赫然有格兰特联邦的三大兵器工业巨头,而且还是排名垫底。

且不去管商业公会是拿什么标准对三巨头进行的评估的,只看在报告发布后的五分钟,三巨头的股票就直线跳水,不到半个小时就跌了将近50%。

这就是商业公会的利器,没有战舰、没有军队,杀起人来不见半点的血,也不会死半个人,但其威力却比十个军团都要可怕。

格兰特联邦俨然乱作了一团,三巨头彻底的吓趴了,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上商业公会的黑榜,还是排名垫底的,这简直相当于宣判了他们的死刑。若在以往,格兰特联邦政府早就对商业公会进出了抗议,要知道整垮了三巨头对格兰特经济的伤害无疑是毁灭性的,格兰特承受不起这样的伤害,而商业公会出于对格兰特政府顾忌,也不至于做得这么过份。眼下的情况是林熙成政府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该干什么干什么,而国会就肢解星海工业和星海工业反诉三巨头恶性竞争和垄断正打着激烈的嘴皮子仗呢。

101 出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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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弄垮了三巨头就等于弄垮了格兰特联邦,就在林熙成政府怀疑这是不是泰坦或是其他对格兰特联邦怀有企图的国家串通商业公会干的好事时,凤九渊就找上了门。

在得知此招竟然是星海工业的反击手段后,林熙成着实有些难以置信,问道:“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让星海工业上的综合排名第一,又是怎么让三巨头垫的底?”不要说一个小小的星海工业,就算是泰坦政府和帝国皇室都没有这么大的能量,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笑得那么放肆和凤九渊,林熙成直感到背上涌起阵阵寒意,心说看来自己一直都小看了他呀,凤家的人,果然不可貌相。

凤九渊给出的保证是绝不会伤害到联邦经济,更不会引发联邦的动荡,星海工业将完完全全地把三巨头给吞下去,不会有半点的消化不良。

林泽焕笑道:“自从上次的光子推进炉爆炸事件后,就没见星海工业有大的动作,我以为你们的力量就此而止了,没想到你竟然玩得这么大,这么狠。不错,小子,等你把他们吞下去那天,我请你喝酒!”凤九渊摇头道:“酒我是不沾的,白米饭加肉那是求之不得!”林泽焕哈哈笑道:“管够,管够!”

身为政客的林熙成有他的忧虑,如果真让星海工业完成了对格兰特联邦兵器工业的控制,那以后联邦由谁说了算?但当着凤九渊的面,他没有把自己的忧虑说出来。凤九渊的要求是政府全力促成国会通过星海工业收购三巨头的法案,必要时不惜动用战时权限。林熙成表面是答应了,但在凤九渊走后,他对林泽焕说出了自己的忧虑,林泽焕不是政客,他没想到这么多,就说:“不至于吧?咱们两家有多少年的合作关系了?大哥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林熙成暗暗摇头,心说军人就是军人,思想未免太简单了一些。晚上回到家里,他第一时间找到老父,把相关的情况作了一个详细的汇报,并询问接下来的策略。

林远雄沉吟了片刻,问道:“你是怎么看的?”

林熙成道:“这显然是星海工业对三巨头采取的报复行动,依我看,最好是让星海工业在捞到一定的好处之后停手。姑且不论他们能不能吞掉三巨头,吞掉后会不会消化不良,为了国家安全着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把三巨头吞下去,这会造成一家独大,垄断国家兵器工业的可怕局面!”

林远雄说:“你想过没有,凤家小子把商业公会都搬动了,会只捞到一定好处后停手?你呀,怎么还这么天真?”林熙成说:“父亲,这不是我天真,而是政府必须这么做,不能看在咱们两家是合作者就不顾原则地帮他们达成目的。这对联邦政府,对咱们林家都没有半点好处!”

林远雄嘿嘿地冷笑着道:“还联邦政府呢,你要是敢说半个不字,我敢保证,不出三天,凤家小子就能把你统一党政府弄下台,再换一个上去。信不信?”林熙成骇然道:“不,不至于吧?这怎么可能?”林远雄说:“以往商业公会的评估报告都是在每年的9月初发布,今天为什么提前了一个月?你只把这点想清楚就能估摸清楚这场商战的规模有多大了,哪里还是格兰特联邦政府能够控制的?再说,商业公会的评估报告已经发布,三巨头被打入了垫底的黑名单,就算你把他们保住了,你认为他们还能生存多久?商业信用完了,国内国外的市场也完了,这样的企业保住了又能有什么用?还不如暂时促成星海工业的一家独大,看看情况之后再作下一步的打算,这才是真正的稳妥之策!”

林熙成思考了片刻,不得不承认父亲的思虑比他更为周详,就说:“好。不过父亲,你要不要约谈一下陆老,虽说凤家小子今天找过我,但我觉得咱们最好还是多掌握些内幕,这样行事也从容些!”林远雄说了声知道就闭上了眼睛。林熙成知道父亲自有主张,也不多说,自去处理事务。

林熙成下去不久,林泽凯又来了。他是林泽焕的哥哥,林熙成的堂兄,当下的国会主席。别看国会主席貌似联邦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但在家里,大事还得听坐在轮椅上的老太爷的才行。最近他也被星海工业和三巨头之间的争斗闹得不得安宁,每天都数不清的人找上门说项,能不见的他都推掉,能见的也只是敷衍,折腾得他痛苦不堪。在把自己的苦处说出来后,便要讨老太爷的意见。林远雄淡淡地嗯了一声说:“知道了,有什么事和你大哥商量着办吧。”林泽凯当即就知道老太爷有指示了,道了晚安也下去了。

林泽焕刚走不久,仆人又递进名刺,说卡里尔.梅隆拜访。

卡里尔.梅隆是神盾工业真正的掌权人,是现任董事长朗开罗.梅隆的祖父,林远雄和他也算打过不少交道,知道这人份量不轻,不能拒见,便让请到客厅说话。

落坐后,林远雄开口问道:“老兄星夜前来,想必有要事相告?”

卡里尔.梅隆再想振作,神色也是难掩灰败,说道:“林老哥,有话我也就直说了。用句老话来说,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晚上我是专程来求你的!”

林远雄当然知道所为何事,也不故作惊讶状耍弄卡里尔.梅隆,叹息着点了点头道:“不瞒老兄,你不是第一个来的人了。说实话,这事我也真是无能为力。你老兄是明白人,必然看得出来什么事我林家帮得上手,什么事我林家又帮不上手!”卡里尔.梅隆确实明白林远雄没有说假话,苦涩地一笑道:“几百年的家业,可不能到我手里就毁于一旦。今儿我来,是想托林老哥带句话给星海工业雷主席,我神盾工业认输了,看他要什么条件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梅隆家族!此话若能带到,我是感激不尽,他日必有厚报!”

102 出击(三)

第一更来了。今天上首页,精推,我努力四更。我不是疯子,拿不出什么八更,十五更的,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另外也开始邀票和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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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不厚报林远*本不指望,若决定权在他手里,他是绝不会让神盾工业一句认输就逃生了事的。商战与政争没什么区别,输赢胜败,那是倾家荡产,你死我活,玩不起拍屁股走人那是妄想。但他只是一个传话人,这个顺水人情也不影响什么,他乐得做,就应承了下来。

送走了老梅隆,林远雄就斟酌了起来。老梅隆不是个天真的人,此行上门认输必然含有深意,思忖了半晌,他心中有了底,便让人拔通了陆展翼的通讯器,把老梅隆上门求他之事说了,并托陆展翼把话告诉凤九渊。

凤九渊听完之后,当即就笑道:“这可不是小孩子的游戏,玩不起认个输就想走人?笑话闹大了吧?”陆展翼说他们让你开条件,自然就没打算全身而退。

凤九渊隐约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说:“这些个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精,我总觉得这后面又像有什么坑!”雷顿道:“有两种可能!”凤九渊问哪两种,他说:“其一,真的是为了想保全家业而断尾求存;其二是学咱们,以退为进,若咱们疏忽大意,他们就会立刻反守为攻!”

陆展翼和陆恕都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看着凤九渊。凤九渊说:“这样,先看他们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据我了解,神盾和洛来塔都有安拉联盟的背景,而安拉联盟又是出了名的钱多人傻,真要是跟咱们硬扛上了,也是件麻烦事。针对神盾工业的行动上咱们表面上可以缓缓,至于暗地里嘛,最好是研究一下,怎么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们彻底的弄死!”

陆展翼没动声色,心里却暗赞凤九渊终于成熟了。陆恕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了凤九渊的作法,他说:“负责具体行动的是苏菲,还是交给她去办吧!”他们却不知道,就在同时,北海重工的小泉信长亲自出面在某富豪会所秘密约谈苏菲。

说实话,苏菲不知道小泉信长为什么会找上她,但她确实想看看这个害死黎青的主谋将会怎样在自己面前挣扎,这将让她尽情地享受复仇带来的快感。

见面之下,小泉信长极尽热情的客气,包间是最好的,酒上的最好的,所有的用具是最奢华的……总之力求苏菲满意。苏菲安静地坐着,像看着濒死挣扎的老鼠般看着小泉信长,一言不发。

小泉信长抵不住压力,终于端起酒杯道:“为苏菲小姐的健康美丽干杯!”苏菲端起酒杯,泼了!小泉信长很尴尬,只装作没有看见,又亲自给苏菲倒了一杯,苏菲又泼了,小泉信长还是保持着满脸的笑意,说:“想必苏菲小姐不会喝酒,那好,咱们上茶!”茶上来了,苏菲也泼了。

小泉信长终于看出来了,苏菲油盐不进,什么花言巧语,什么诡诈手段都是白搭,要么就来最直接的,要么就什么也别干。当下轻咳了一声说:“苏菲小姐在星海工业再怎么拼命,到底也是个打工的。就算你把我们扳倒了又怎么样?得利的始终是星海工业,是他雷无悔,而苏小姐最终得到的不过是点微不足道的奖金吧了。是不是?这样,我们北海重工、神盾工业和洛莱塔航空,三家各拿出10%、3%和6.5%的股份赠予苏小姐,权当是赔罪。这是股份赠予书,苏小姐请过目!”

苏菲依旧眼皮子都不眨地盯着他,小泉的心里越发的慌乱没底,说:“想必你也知道,上次的事并不是我们的主意,而是李约翰那家伙为了邀功取好背着我们干出来的,诚然我们有责任,但当时事情已经出了,一切都不可挽回,我们也只有将错就错。还望苏小姐你大人大量,咱们相逢一笑,了却这段恩仇,共谋未来。不知苏小姐以为如何?”

北海重工10%的股份约值14万亿联邦币,神盾工业3%的和洛莱塔航空6.5%的股份也约相当于这个数。也就是说,只要苏菲肯点头,她立马就能成为三巨头董事会里具有巨大发言权的控股股东,身份超过40万亿联邦币,约合300万亿格兰特盾,排进联邦富豪榜的前5名。尽管现在已经大大缩水,但依然是一笔让人不敢想像的巨大财富,只要是正常人没有不动心的,可见三巨头为了自保,是下足了血本。

奈何苏菲连自始至终都没拿眼睛瞟一下股份赠予书一眼,仿佛对40多万亿联邦币的财富没有概念一般。小泉信长被她那镇定的眼神看得发毛,问道:“不知苏小姐的意见是怎样的?”显然下的本钱还不只这些,只要苏菲答应,他们还可以出血。

苏菲终于开口了,说:“杀人尝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你们又不欠我钱,给我这么多做什么?没必要!”小泉信长流汗了,此刻是他这辈子最惶恐,最无助的时候。生下来就是北海重工继承人的他何曾想过也会沦落到这地步?这些年来,作威作福,不论是高官还是明星,他想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想怎么玩弄就怎么玩弄,没有人敢对他说半个不字,眼下却是对星海工业一个小小的总裁办公室秘书低声下气的恳求,当真是风水轮流,报应不爽。他还待要说,苏菲又开口了,她说:“两个条件,你们要是能满足了,我可以考虑手下留情!”

小泉信长大喜,忙道:“苏小姐请说,只要能办到,我绝不皱半下眉头!”

苏菲说:“第一,是谁出主意绑架黎青,是谁执行,又是谁害死他的,人,交给我!”小泉信长马上说:“行,没问题,我立即让人去办,明天中午之前,所有人都交给苏小姐处理!”苏菲没有搭理,继续说:“第二,以10天前的股价为基准,给你们保留5%的股份,安安心心地养老去!”小泉信长的脸立马就黑了,黑得能滴出油来,苏菲冷笑道:“这是在我的权限范围内能给予你们最大的保全,如果你们认为还有力量斗下去,那我是乐意奉陪得紧。不把你们玩到倾家荡产,不把你们斩尽杀绝,不足以泄杀我老公之恨!”她的怨毒之情溢于言表,小泉信长恁是吓得浑身冷汗直冒,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103 出击(四)

第二更来了!这章有3000多字,主要是想把和三巨头闷战这节写完。然后再上武戏……不多透露。今天争取收藏上800,我心不黑的。精推只锁定100多点的收藏目标,估计是最低标准了!下午18点左右第三更准时奉到,有票的请留点,好不好?没收藏的顺便点一下收藏嘛,支持就是动力,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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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星海工业显著放缓了对神盾工业的狙击,而把全部的力量用在了对付北海重工和洛莱塔航空上,致使两家企业的压力大增。

股票还在跌,跌得人亡魂尽冒。小泉信长和乔万尼.麦第奇把所有能调用的资金都拿来救市也是杯水车薪,眼看着星海工业把他们一点一点地咽下去,却再也没有挣扎的力量。

中午前,苏菲接到小泉信长的通讯,声称人已经全部送到指定的地点,请她验收。苏菲说:“这么快?看来小泉董事长办事很用心嘛!”小泉顺势爬杆,说:“不敢,不敢!还望苏小姐大人大量,放过咱们北海重工一马,大恩大德,永生难忘!”苏菲说:“放过你们?这事我可做不了主!这样吧,我现在就去验货,带上你的诚意来和雷主席说吧!”

交货的地点就在昨天晚上见面的会所。雷无悔和苏菲到的时候,小泉信长亲自在门口迎接。雷无悔还没从车里出来,他就把身板躬成了90度致敬。雷无悔笑道:“哟,这不是小泉董事长吗?当不起,真的当不起!”说到底,小泉信长也就是个普通人,他赖以作威作福的北海重工眼见要垮了,他又如何还能挺得起腰板?人呐,总得包包头有,才拿得出来。

坐下后,小泉信长让把人带上来,一共12个,领头的就是李约翰。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北海重工执行总裁现在彻底地蔫了,跟个收容所里出来的流浪汉没有任何的区别。

苏菲在人群里找出了跟自己接头交易的年轻人的身影,年轻人见苏菲的目光落向他,忙低下避开。苏菲站起身来,指着年轻人道:“他是谁?”小泉信长忙答道:“他叫高晓松,是专负负责接头和监视的!”

高晓松也没有了当日的神彩,挂在耳朵上的音乐器也不见了,晃悠不起来了,整个人像被霜雪压弯了的竹子,佝偻着,让人没得生出几分可怜劲来。苏菲道:“他留给我,其他人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吧?”小泉信长当然明白,躬头哈腰地道:“是,是,明白!”手一挥,进来一队人,就把哀天求地的李约翰等人带了下去,他们的生命也到此走到了终点。

“你的音乐器呢?”苏菲看着高晓松,淡淡地问道。

高晓松脸色煞白,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没有答出来。苏菲说:“你很怕死吗?”高晓松猛地点头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我没有参与绑架,我没有……”苏菲冷喝道:“把你当初给我钱时的那种镇定拿出来,拿出男人该有的气势来!”高晓松拿不出来了,在死亡的威胁下,谁都拿不出来,除非是那种真正能淡泊生死的人。

高晓松跪了下去,哭道:“我不想死,真的。而且,黎先生也不是我们故意要害死的,他是自杀,是个意外,我们,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他……”苏菲的眼眶红了,只是嘿嘿地冷笑。小泉信长被她笑得脊背发毛,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高晓松继续道:“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我只是个负责接头和监视的人,对你来说,无关紧要的……”

所有人都可以饶恕,唯独高晓松不能。在苏菲的记忆里,所有与绑架黎青相关的人她只记得一个高晓松。在多少个夜里,她是那么恨不得把高晓松一口一口地咬来吃了,用世界上最残酷的刑法来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但当他跪在自己面前哀求时,苏菲发现自己毕竟没有那么的狠毒,她做不到。笑罢,她温柔地问道:“听说,你也有老婆!”高晓松的瞳孔赫然收缩了,他以为苏菲会对他的家人下手,眼里顷刻间布满了恨意和杀气,刚才的恐惧也被一扫而空。

苏菲一点也不怕,她说:“是不是想杀了我?我不怕,你随时动手都可以。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的老婆被人杀害了,你会怎么样?”高晓松毕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想像着自己的老婆被人杀了,自己必然痛不欲生,流下了悲苦的泪来。

看着他的那两行清泪,苏菲心中的恨意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个心中有爱的人,一个还爱着别人的人,一个还被人爱着的人,就算他做错了事,也值得被原谅。所以,苏菲原谅了高晓松,她背过身去说:“你走吧,带上你的老婆好好过日子。如果,如果有一天让我发现你对不起她,我会让你加倍付出代价!”

高晓松站起身来,吸了口气,深深地看了苏菲一眼,说:“谢谢!”扭身走了。

小泉信长很奇怪,苏菲为什么会饶了高晓松呢?女人就是女人,做事太过于感性呀。心想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可怜一点,苏菲是不是也会对北海重工高抬贵手呢?但看着坐在一旁一言未发的雷无悔,又不是很能吃得准。

苏菲坐下后,看着小泉信长道:“怎么,小泉董事长,要知道我今天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雷主席给请来的,你就这么让他干坐着?”小泉信长忙道:“不,不,怎么会呢?”递上一份电子文件道:“这是由我亲自制定的一份合作方案,有请雷主席和苏小姐过目!”

说是合作,其实等于变相把北海重工的良性资产以一个颇高的价格卖给星海工业,而他自己则只保留了具有话语权的15%的股权,这个方案是相当于针对苏菲昨天提议的讨价还价。雷无悔看完之后,没有发表意见,而是递给了苏菲。苏菲了解个大概后说:“小泉董事长,你知道目前星海工业已经控制了北海重工多少的股份吗?”

小泉信长的汗立即就布满了额头,他说:“这个,这个,听说,好像,好像是76%!”苏菲冷笑道:“还听说,好像?那我告诉你吧,是76.78%。在绝对控股形势之下,你认为我们要全部拿下北海重工还会很难吗?”说实话,不会太难,小泉信长了也知道自己的开价太没有吸引力了,但他还有杀手锏。一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杀手锏,他就镇定了不少,说道:“以目前的形势而论,确实不会太难,但至少会让星海工业付出不小的代价。雷主席和苏小姐也知道,北海重工是我小泉家的家族产业,只要星海工业不赶尽杀绝,给我留条活路,北海重工也是不愿意拼个鱼死网破的。”

鱼死网破?

雷无悔的眼皮子微微地跳了一下,他在猜测小泉信长还有什么鱼死网破的手段。

苏菲说:“是吗?看来小泉董事长还留有杀手锏呐。很好嘛,要不咱们就来斗斗,如果你败了,大不了也是输个精光,如果胜了,那又能如何呢?了不得也就是继续苟延残喘。”小泉信长渐渐地越来越笃定,他不是个笨人,已经猜度出星海工业肯定有另外处置他的方案,要不然就不会跟他费这么多口舌了,他说:“好吧,雷主席,苏小姐,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我就听听两位最后的意见,能接受,咱们继续谈,不能接受,那我也入只好把小泉家几百年的家业给败了!”

雷无悔道:“很好,这才是诚意的表现嘛。有了商业公会的年度评估报告,相信北海重工想要再崛起是很困难了,既然牌子已经砸了,留着也没有了意义,我们何不另立炉灶?按我的意思,由星海工业和小泉董事长各出资一部分,成立一家由星海工业控股的新公司,这样咱们的目的也达到了,你小泉董事长的家业也保全了,岂不两全齐美?”

两全齐美?小泉信长暗骂道:“这跟让老子缴械投降有什么区别?哼,别以我小泉家就这么好欺负,惹急了,老子宁愿毁了北海重工也不留给你们,那时,我看你们拿什么来保证格兰特的经济不受伤害,格兰特的国防实力不遭到破坏……”但他毕竟是谨慎的人,并没有立即翻脸,而是问:“这个,那股份怎么分配?”雷无悔说:“给你10%!”小泉信长摇头道:“不,至少20%!”雷无悔想了想说:“最多15%!”小泉信长咬了咬牙道:“好,成交!”雷无悔高兴地笑了起来道:“好,成交!”两只手掌拍到了一起。

在回去的路上,苏菲问雷无悔道:“你认为咱们能骗得过小泉信长?”雷无悔道:“若是老梅隆或是乔万尼.麦第奇这两人,我没有把握,但小泉信长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他做事太谨慎,不敢冒太大的风险。咱们呐,不一定要他相信,只要他犹豫个三五天就行……”苏菲道:“那咱们明天就放缓对北海重工的进攻,全力出击洛莱塔航空!”雷无悔说:“我估计这会儿麦第奇已经找上了陆老伯了!”

确实如此,乔万尼.麦第奇主动约谈了陆恕,双方并达成了一些协议。

104 意外的客人

第三更如约而至!等会儿发个精推感言,有兴趣的捧个人场不?收藏791了,大家给力呀,今天上800没问题,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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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麦第奇与陆恕的谈判结束后不到一个小时,三巨头再次聚在了一起。他们彼此交换了谈判的成果,并一致认为星海工业之所以会分别与他们达成妥协,是没有了进攻的力量,就连老成精了的老梅隆也是这样看的,他说:“咱们要争取这难得的喘息之机积蓄力量,外部援助已在就位当中,若是能够在一个月内破解光子推系统的核心技术难题,那么,咱们非但可以一击将星海工业置之死地,还能重新赢得翻身的机会!”

为了打垮星海工业,三巨头不惜集合所有的优势资源和绝大部分的科研力量一起攻关光子推进系统的难题,目前已有了重大突破,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么敢贸然对星海工业下死手呢?只要能够拥有成熟的光子推进系统技术,凭着他们多年成熟运营的经验和外部资金的大力支持,获胜的机会是大大的有。

这招下是示敌以弱,集中优势力量反扑,只要星海工业稍有大意,那就将死无葬身之地。可星海工业会给他们反扑的机会吗?

凤九渊说:“反扑?扑个鬼呢!圈着他们,围点打援,我倒看看是谁敢来援他们,来一个我干掉一个,来两个我干掉一双。让他们就先盼着吧,等到他们知道援兵无望,粮草又耗了个精尽时,恐怕连鱼死网破的力量都没有了,咱们就等着收现成的!”他的这个策略就连老成精了的陆展翼都佩服得很,忍不住赞道:“高,非常高。九渊呀,你总说我们这个是老狐狸,那个是老狐狸,我看你才是只真正成精了的小狐狸!”

这个计划要成功,对荣家的依赖相当的大,好在荣国泰早有表态,全力支持他们的行动,所以凤九渊才能构思出如此巧妙的方案来。南馨虽说不跟着学习,但这么些天见识下来,到底还是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对凤九渊是越发的佩服起来。

在和三巨头轰轰烈烈地干着仗的同时,星海工业也昂首阔步地前进,先是成立民用航空事业部,接着又高调宣布重新与*签定了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的订购合同,没过两天又分别和天马王国和自由机器人合众国达成了总计4000艘的天使级标准战舰的订购协议,发展形势是越来越好了。与之同时,星海工业董事局经过几次会议商讨,决定在短期内实现集团的总体上市。这个消息一公布,当日格兰特股指大涨10%,就连被跌到了底的三巨头的股票也受益于这个消息,出现了小幅的攀升。

介于星海工业和三巨头的内斗,泰坦认为有机可趁,再次在边境大举增兵,一旦有一方倒下,他们将再次出兵猛攻格兰特,一雪去年的仇耻。

就在凤九渊筹谋着星海工业的宏图忙得不可开交时,雷顿告诉他,有重要的客人拜访!

重要的客人,什么客人?凤九渊一时没想出是谁,就让请进来。

原道宁!

一看到这张熟悉而又木然的脸,凤九渊就忍不住骂道:“我叉你大爷的,怎么是你?”原道宁也依旧很淡然地道:“凤老师,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你没死!哈哈!”凤九渊围着它打量,拍了拍他的肩道:“你这是打哪来?秦王星吗?”

原道宁道:“我是从大宇宙联邦共和国过来的,绕了很远的路,今天才到!”

大宇宙联邦共和国!凤九渊看着雷顿,问道:“你上次要我去见的人就是他?”雷顿说:“当然不是,不过你应该已经猜得出来了!”

是猜得出来了,不是杨震就是山羊!凤九渊忍不住有些激动,问道:“山羊和老山羊都还好吧?他们没事?”原道宁说:“太子殿下很好,皇帝陛下有些过于忧劳,很想早点见到凤老师,只可惜遍世界都是杨善派出来的密探,陛下不敢轻易显身!”

凤九渊缓缓地点着头道:“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看来雷顿找的代理人就是杨震父子了,敢情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且不说他们之间以往的交情,就拿他们复国心切来说,也是再合适不可的,只是不知道杨震父子在国内的影响如何,值不值得投这么大的资。

这是关系到未来发展最重要的事情,凤九渊也不敢马虎大意,叫来雷无悔交割了一下工作,就带上原道宁走了。经过一整天的细谈,凤九渊终于对杨震父子的情况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也坚定了支持他们复国和统一大银河联邦的决心,说:“既然三角眼是忠于老山羊的,那我可以暗中支持他装备,不过你可得跟老山羊说清楚,这可不是免费的!”原道宁点头说他明白,“如果凤老师可以确保通讯安全,还是请你当面和陛下详谈吧!”

杨震显然早已经对凤九渊的情况有所了解,见面之下的第一句话是:“凤老师,这些年你让我们想得好苦呀!”凤九渊道:“你们确实苦了!”一旁的杨晟激动地道:“老师,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们总算有希望了……”较两年前,杨晟更壮了,更英武了,还留了一撇小胡子。凤九渊笑道:“我这个老师也没教地你什么,当初就为图能赚钱,你也别太当真!”杨震却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除非凤老师是看不起我们晟儿!”凤九渊只有摇头苦笑。

杨震的身体情况不是很好,但还不至于影响大的问题。凤九渊询问了他在国内的支持情况,以及当下的财政状况。杨震说帝国国内至少有一半都不支持杨善发起的政变,但也不敢反对,明面上支持他的除了杨榷外,还有几位手握兵权的将军,而支持他的文臣多半都被清理,少部分也被贬黜,没有身居要职的。至于财政的情况,杨震只手里还握着些皇室的资产,以备复国之用。凤九渊就问他需要多少兵力才能完成复国大业,杨震说至少要3-5个兵团才可以发起复国战争。

凤九渊估算了一下,说:“这样,最好是尽快把你的复国班子搭建起来,再给我一个明确的路线图。三个兵团也好,五个兵团也罢,对我来说都不是好大的事情。但我现在要看的是你能不能正确地使用它们,或者说我需要具体评估一下你是否具有复国的实力!”然后他又说,“虽然我们算是老交情,但现在我是个军火商人,商人就要按商人的原则办事,什么都理清楚了,咱们再来说交情,这也就不伤交情了,是不是?”杨震惊讶于凤九渊成熟的同时,也表示认同他的说法。

105 武装政变(一)

第四更来了!今天我尽了最大的力气,累得跟牛一样……悲惨,好在个人觉得成绩还不错,收藏850左右。谢谢大家的支持!明天给俺留点票票,我也抢点红票,行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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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半个月的相持,星海工业已经绝对控制了局面,围点打援的效果非常不错,来自安拉联盟和第一帝国的资金援助被荣氏迎头痛击,惨败而归。眼看着三巨头只有束手待毙,连鱼死网破的力量都没有了,却不想一个意外的消息引起了苏菲的关注:她的情报线人报告,就在昨天晚上,三巨头聚在一起,秘密会见了一位来自泰坦的客人,对方身份不明,所谈事情不明。

泰坦的客人?这段时间三巨头会见的客人多了,安拉联盟的、天马王国的、第一银河帝国的、商业公会的,能想到的几乎都有,但聚在一起会见还属第一次。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

左思右量也不得要领,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陆恕。陆恕也觉得奇怪,暗道:“三个人聚在一起会见一个人,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猫腻呢?”以目前星海工业所掌握的优势来看,三巨头基本是翻身无望了,就算再玩什么猫腻也不过是白费力气,但素来谨慎的他还是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凤九渊。

凤九渊一听就骂了起来,说:“我叉他大爷的,他们怎么搞到一起了?想当卖国贼了?”陆恕的眼皮子跳了一下,惊道:“卖国贼,这,这不至于吧?”凤九渊摸着心口板板暗道,我怎么就觉得这么心绪不定呢?三个人一起去见一个人,而这个人又是来自泰坦的,泰坦又对格兰特怀有阴谋,娘希匹的,这里面要是没有什么惊天密谋老子就不姓凤了。

陆恕又说:“咱们在方方面面都把三巨头给监视得死死的,目下外援已经断绝,内部资金链也断裂,流通股份被我们控制了85%以上,原材料和各种重要设备的需求也被掐得死死的,他们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来?”雷无悔说:“看他们前段时间跳得那么凶,会不会闹政变呢?”

政变?

凤九渊和陆恕的神色同时变了,都惊叫道:“武装政变!”凤九渊的额上顷刻间渗出了细密的汗来,他道:“咱们千算万算,怎么没有算到这一头?还好发现得早,要不然小爷岂不得被他们给吓死一回?”

陆恕道:“这,要真是这样,那就麻烦大了!”一直以来,他们都拿政府当盟友,全然没有想到政变这上头去,若不是雷无悔一语惊醒,等事到临头恐怕他们都搞不懂三巨头怎么还藏着这么一手。现在仔细一分析就发现是必然的,谁让他们在格兰特树大根深,枝繁叶茂呢?国会过半的议员都掌握在他们的手里,既然政府由统一党主持,但国民警备队和军队里依然有他们的人,只要好处使到位了,力量再用得恰到好处,一场政变那是再所难免,而且也是改变眼下完败结局的唯一机会。

拨通了林熙成的电话,凤九渊问道:“军队的情况怎么样?”林熙成被凤九渊这没头没脑的一问整得是满头雾水,反问道:“什么怎么样?”凤九渊心说这家伙看似老成慎密,原来也是个银样蜡枪头呀,说:“我是问你对军队的掌控情况怎么样?会不会有人发动军事政变?”

林熙成显然被吓了一跳,说:“什么人发动军事政变?这,这怎么可能?”凤九渊道:“为什么不可能?”林熙成道:“雷主席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凤九渊说:“我听到什么不要紧,重要的是你快点去检讨一下对军队的控制是否够严。万一别人突然给你屁股上来一刀,我看你这联邦主席的位置还坐不坐得稳!”

军事政变,有这种可能吗?林熙成也不敢掉以轻心,叫来了*长林泽焕、内政部长秦善琦和参谋总长扬森了解国民警备队和军队的相关情况。秦善琦一听说军事政变就笑了,说:“这怎么可能?一个月前我才把各要害部门的头头给调换了一下,国民警备队和警察咱们都控制得牢牢的,断不至于有什么意外!”扬森也说拱卫格兰蒂亚的第10特混舰队也不会出意外,林熙成这才放心了。

他是放心了,凤九渊却一点都没有放心。切断通讯之后就作出了相关布置,暗中把陆家老小都藏到了隐密之所。

当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刚过午夜不久,夜市的余嚣尚未散去,格兰蒂亚100个警察分局有63个分局的人马全都开到了街上,声称战时戒严,所有人等不得在街上游荡,立即回家。

接着,国民警备队第一军团驻格兰蒂亚陆战队共5000人全副武装,目标直接政府部门和各个要害机构,并于一点左右占领了国家电视台。

1:30,公民委员会委员长埃辛.艾库拉泽巴尔发布电视讲话,声称林熙成政府勾结星海工业和商业公会,意图颠覆格兰特联邦,为了维护公民的利益和国家的稳定,他以公民委员会委员长的身份宣布罢免林熙成政府,格兰蒂亚进入为期半个月的军事戒严期,军队、国卫警备队和警察部队没有他的命令一律不得非法调动,解散国会,立即举行选举。同时将星海工业列为国家公敌,没收其全部财产,逮捕所有管理层人士,移交格兰蒂亚地方检查院提请诉讼……

2:00,内政部长秦善琦出现在电视上,声称为了维护国家的安全与稳定,宣布脱离林熙成政府,即刻起,国民警备队和所有警察服从委员长调令。并指责星海工业勾结商业公会,意图垄断格兰特联邦兵器工业,危害国家经济和国防工业安全,他要与之坚决抵抗到底。

随后不久,国民警备队第一军团司令官万楷中将和第10特混舰队指挥官巴玛尔中将也宣布服务公民委员会委员长的命令。

这场政变的指挥中心就在第1区的委员长官邸,负责指挥调度的却不是橡皮图章埃辛.艾库拉泽巴尔,而是由三巨头组成的国家安全委员会,可怜的公民委员会委员长不过是他们的一支话筒罢了。

106 武装政变(二)

第一更来了!很给力,收藏快上900了,呵呵,谢谢大家的支持啦!16点左右上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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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熙成万万没有料到军事政变真的发生了,而且还是最先从政府内部爆发开来的。

他忍不得咬牙暗骂道:“好一个秦善琦呀,一直以来我那么是看重你,把最重要的内政部长职位委交给你,没想到事到临头却是你第一个站出来捅了我一刀。”当真是悔不听凤九渊的警告,加紧对军队的掌控,要不然何至于落得这步田地?

正自伤颓绝望之时,林泽焕带着主席邸卫队来了,声称要保护他逃出格兰蒂亚去。可还没来得及动身,陆战大队的400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就把主席官邸给包围了起来,高喊要他们缴械投降。

在林泽焕的字典里可没的投降这两个字,他拉开激光枪的保险栓,对着窗然的暗影连开了几几枪,惨叫声随即响了起来。对方估计有所顾忌,暂时没有还击。

在退入地下掩体后,林泽焕大骂道:“狗曰秦善琦,吃里爬外的杂种,等老子抓到你非得把你碎尸万段才消我心头之恨!”林熙成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言不发地呆坐着。

通讯被管制了,主席邸被包围了,求救信息发出不去,躲在地下掩体里也不过是暂时的负隅顽抗,也不知道撑得到什么时候。在这场政变中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再强大的政府没有军队的支撑都是空中的楼阁!

当朗开罗.梅隆带领的数百名陆航大队突击队员冲进星海工业总部大楼的时候,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主脑停机,所有的办公设备都停止了运转,空空荡荡的大楼,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找不到,愤怒之下,他只得下令让士兵狠狠地打砸一通。

另一方面,小泉信长的儿子小泉一郎带人来到陆家的时候,也发现偌大的宅子是空的,连根头发都找不到,把情况向父亲汇报之后,小泉信长恨得咬牙切齿地说:“烧了,把它给我烧了!”就这样,林家的宅子两个小时之后变成了一片白地。

乔布斯.麦第奇在林家没有扑空,林家的老小都在,但他却不敢怎么样,只是奉命严加看管。林远雄没料到儿子如此的疏忽,竟然导致了军事政变的发生,任他满腹机智,也只有徒呼奈何。

天亮的时候,还没有搜捕到星海工业的高层管理和陆家人,三巨头又借委员长的嘴发下了宇宙通缉令。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阳,小泉信长端起酒杯道:“我们到底还是赢了,赢得不容易呀!来,干杯!”老梅隆微闭双目不言不语,乔万尼.麦第奇陪着小泉信长干了一杯说:“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星海工业再强大,不过是过江的猛龙,又岂能跟我们这种扎根了几百年的家族相比?我看他们也逃不了多远,可以下令第一军团和第10特混舰队全力搜捕!”

小泉信长伸个了大大的懒腰道:“人逮到了你准备怎么处置呢?”两人相视一笑,看了看老梅隆,乔万尼.麦第奇说:“如果梅隆少爷在,想必对雷无悔身边的女人非常感兴趣吧?特别是那个新出任星海工业董事局秘书长的凤九离,连我这个半老不老的老家伙看着都心动呀!”小泉信长哈哈地笑道:“女人嘛,那是他们年轻人的兴趣,而我,只要他星海工业的技术和钱……”

老梅隆轻咳了一声说:“还是等把人抓到了再说!”老人家毕竟想得就多了些,人没抓到,到底是不敢保证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整整一天过去了,依旧毫无收获。三巨头一致认为凤九渊等人是仗着星海号的优越性能逃跑了。

逃了没关系,人跑了,庙还在,而且这还是一座肥得让全宇宙都眼底的金庙,只要能敲打下来一块两块,前段时间的损失也就找补回来了,若是能全部消化了下去,三巨头就不再是格兰特联邦的三巨头了,而是整个大银河联邦的三巨头。

想像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凤九渊说,老子还没有死你们就想啃我的肉,窗户都没有还别说门了。这次若不是小爷存心把事情给闹大点,把广告做大点,要让全宇宙都知道星海工业,都知道黑暗之镰,都知道‘鬼域’之名,姑且就先让他们得意上几天。

为了取得最后的完胜,他特地把诺拉都的老太爷都请动了。他也不是对付不了那个承包三巨头防御任务的人,而是耗不起那个时间。凤天麟说:“我也没多少时间给你发挥余热,你就看着办吧!”算是答应了。

三天后,他利用在机器人合众国的代理人发表声明,谴责三巨头勾结泰坦间谍在格兰蒂亚发动的军事政变,空喊了几句:“正义最终必将取得胜利,联邦人民是不会被无耻的阴谋者给蒙骗的!”之类的口号,偃旗息鼓了。

看着这段影像,包括老梅隆在内,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们的心里都想说:姜呀,还是老的辣!这场轰轰烈烈的商战还是他们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筹谋清除统一堂,抓捕林熙成和相关林家人,组建新政府的事宜了,当真是皆大欢喜。

就在这时,智控中心报告称有人攻击主脑。小泉信长说:“看来又是那小子在折腾,这也就是他最后的把戏了!”不到一分钟,智控中心再报告称:失去了对主脑的控制!

瘫痪这个词对他们来说不新鲜,但‘失去控制’还是头一次听说,他们几乎无法理解在几十秒内完全控制一台国家超级主脑的技术是什么概念。就是委员长阁下都难以置信地问道:“失去控制?说明白点,什么意思?”

报告的人说:“就是我们完全失去了主脑的控制权和访问权……这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是无法理解,但它却是事实。就在三巨头意识到大不妙时,承包他们三家主脑防御任务的人报告说花了半年时间构筑的防御系统在不到10秒内完全崩溃……然后就是他们各自的公司报告称失去了对主脑的控制。

这是魔鬼干的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们。就在这时,控制参谋总部的人报告,突然间有大量打着‘鬼域’标志的舰队出现,包围了国民警备队第一军团和国防军第10特混舰队。

打着‘鬼域’标志的军队?是哪来的呢?泰坦的吗?不可能呀,他们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也没听说其他国家有异动呀?这让他们完全摸不着头脑!

没过一会,前线又传来报告,说对方约有2400艘战舰,全都是没见过的新式战舰,机动性能极其可怕,是他们最快的舰船的几倍。自称是来自‘无回城’的‘撒旦卫队’,要他们投降!

投降,这怎么可能?三巨头商量了一番,一致认为是有人在故弄玄虚,在他们的强烈逼请之下,埃辛委员长向军队下达了攻击的命令。然而,失去了主脑的支撑,他们还能发挥出多少战斗力呢?

107 武装政变(三)

第二更提前发布!主要目标还是抢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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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凤九渊第一次体验指挥两个军团规模兵力的感受,看着全息图像上各舰队以大队为单位把敌人分割包围了起来,数以千万敌人的生命就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时,才明白林泽焕为什么想当将军而不想当部长了。

他的这两个军团是以三天为的时间距离为半径,把星海工业和黑暗之镰能调集的所有战舰全部调集了过来。标准战舰军团隶属于星海工业,混编军团隶属于黑暗之镰,这些就是他赖以称霸寰宇军火界的资本。

即便已经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他也没有现身的打算,而另一种现身方式誓必更华丽,更具有震撼力。

在取得了格兰特联邦主脑的控制权后,第一警备军团和第10特混舰队的每艘战舰主控屏上都出现了一个戴着撒旦标志面具的人面,他用生冷的电子合成音说道:“以撒旦的名义,向诸位致敬。奉我主的命令,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五分钟内请关闭火控系统投降,否决我将下令开始攻击!”然后屏幕上出现了倒计时。

投降吗?但公民委员会委员长下达的命令是死战到底,这该怎么办呢?

万楷是秦善琦的死党,也是获得三巨头好处最多的人之一,他知道一旦投降对自己半点好处都没有,说不定不久的将来自己将会被剥夺掉兵权送上军事法庭,等着他的是终身监禁。可是打吧,没有主脑作为支撑,有多大的机率获得胜利呢?

正自纠结之时,秦善琦的通讯发来了,他说:“若是投降那就是必死无疑,若是反抗,败了大不了逃亡。你自己选择吧!”这话如明灯般点亮了万楷的心,他咬牙道:“打!”

打!这也是凤九渊想要的!不打又怎么能显现出黑暗之镰制造的先进呢?不打这广告又怎么能起到最轰动的效果呢?你不想打我都要逼我打!不把你打烂,格兰特联邦政府又怎么会买我的好东西呢?你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随着万楷的一声令下,国民警备队第一军团8000多艘战舰立即进入到了战斗状态,动能加到最大,火控系统开启,护盾开启,电子攻击舰率先发起了攻击……

格兰特最优秀的战舰就是电子攻击舰,是立国的根本,制胜的法宝,然而首轮的打击效果却令人无比的绝望,600艘电子攻击的饱和打击下,非但没有瘫痪掉对方哪怕是一艘战舰,甚至连护盾都没能攻破。

主控屏幕上再次出现了那个戴着撒旦标志面具的人脸,他冷笑道:“无知的蠢货,萤火之光也妄图与皓月争辉吗?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立即投降!否则,等着你们将是死亡的审判!”

万楷的参谋长问道:“将军,怎么办?”万楷对自己旗舰的能力还是颇为自信的,说:“旗舰后撤,所有攻击战舰主炮、副炮瞄准目标,齐射!”

他的命令正在执行,五分钟时间就已经到了。那张人脸再次出现,说道:“以撒旦的名义,你们浪费了我给予你们的机会,再见!”一个标准军团,一个混编军团,共计4200舰战舰,除了留下一个标准舰队监视第10特混舰队外,另外的一个混编军团和三支标准舰队约3700艘战舰发起了2倍于己的敌人的歼灭战,凤九渊就是自己所指挥的两个军团的支撑主脑。

调集来的每艘战舰上只配备了维持基本所需的机器人,没有一个人类士兵,这无疑会大大地降低军团的战斗力。但他却生生用自己大脑可怕的去处能力弥补起了这个缺陷,每一个战舰的机动轨迹,武器发射频率都掌握在他的手指间。只见他坐在旗舰‘萨麦尔号’的控制台前,双手飞舞,面色潮红,嘴里含糊不清地发出阵阵怪叫,原本密密麻麻的红点在他的手下逐渐减少,越来越少……

负责监视情况的雷无悔叫道:“注意对方的旗舰,要跑!”

凤九渊狞笑道:“跑,跑得脱才怪!我的骑士级巡洋舰呢,好,找到了,那艘破船也配叫旗舰,还经不起我骑士的一家伙呢!”

舰船资料卡:

级别:骑士级

舰类:轻型巡洋舰

结构:2750万吨(长约1218米)

结构等级:中型4级

有效容积:750万m3

人员编制:4238人

动能:2座GMⅡ型光子推进器

动能等级:50级

动能模式:智能、机械

装甲:UⅡ型合金板

防御等级:综合62级

电磁抗性25

穿甲抗性62

高能抗性32

护盾:47级高能光子护盾

电磁抗性24

穿甲抗性11

高能抗性47

武器:综合攻击能力42

舰首:索尔战舰炮3门

索尔战舰炮:主炮,5.4米口径,最远有效射程130万公里,UⅡ装甲破坏能力42-47(钒100、K77-82、S22-27)

舰侧:米奥尔尼尔护卫炮4门、雷神磁力炮各3门

米奥尔尼尔护卫炮:3.0米口径,最远有效射程38万公里,UⅡ装甲破坏能力29-32(钡87-90、K64-67、S9-12)

雷神磁力炮:4.2米口径,最远有效射程万48公里

舰腹和舰背:土神近程导弹发射台各4、鱼雷发射井各1

鱼雷发射井:21米口径,最远有效打击范围为2300万公里

舰尾推进器附近置光明神密集阵高能离子炮台6

骑士级轻巡洋舰是比光龙级低不了几个等次的快速攻击舰,属传统类舰种,在它的火力面前,格兰特联邦国民警备队第一军团的那些绝大多数都是钒合金装甲的战舰与纸糊的没什么两样,且别说直接命中,擦着点、挨着点都会造成极大的损伤。而以国民警备队的火力而言,最强的主炮攻击对UⅡ型合金装甲的破坏力也没超过25,好像一个穿着布衣,一个穿着全副重铠,完全就是不对称的屠杀。

其实太空战远没有陆地战来得直接和壮观,都是超视距作战,眼睛根本看不到战场的具体情况,唯一的了解窗口就是主控台的全息屏,但这样一来就与看电影没什么区别了。

万楷绝对没有料到自己自己整整一个军团,在不到半小时内就全军覆灭了,而对方只付出了数十艘战舰的伤损,连重创都不曾有,这样的战果恐怕开创了太空战史上的空前的先例吧?在下令立即启*跃功能撤出战场的命令同时,心里暗暗咒骂起了秦善琦,怎么给自己找这么一条九死一生的不归之路呢?

108 武装政变的结局(一)

第三更来了!如果收藏在22:00前能上1000,我就四更,呵呵!现在970多点,估计很快就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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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楷到底没有逃脱,在主控屏上显示迁跃功能准备到56%的时候,主脑提示推进炉被直接命中,战舰被100%摧毁.剧烈的爆炸中,他和他的手下一起化作了宇宙尘埃……

万楷的旗舰被摧毁后,剩下的战舰再没有了抵抗的意志,纷纷关停了火控系统,宣布投降。以3700对8000,不到半小时歼敌75%以上,可能说是彻底地摧毁了国民警备队第一军团。看着这一幕,巴玛尔心里除了恐惧之外就只剩下悲哀了。

他们真是撒旦的卫队吗?如果不是,又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呢?人类的舰队在他们的面前完全不堪一击,即使特混舰队的装备比国卫警备队高上不止一个档次,战斗力也强上许多,但以4200对2000的情况下,又没有主脑支撑,且不要说获得可观的战果,能不能再支撑到半个小时都成问题。

投降,还是继续战斗下去?

就在巴玛尔痛苦挣扎着的同时,他的参谋长给他出了个主意:撤退,撤离格兰蒂亚的区域。如果这些撒旦卫队不追击,那么他们就为联邦保留了一分实力,也不会做出投降这等有辱军人荣誉之事来了。

好主意!

巴玛尔立即下令执行。

凤九渊的头又烫又胀,好在意识还没有模糊。此时若有人问他这世上什么事情最困难,他当会不假思索地回答:指挥一支军队,指挥一支没有人员编制的空壳军队。在他最初的设想中,只要编制好相应的程序,凭着战舰的优异性能,完胜自然是不在话下的。等战斗真正爆发的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战场,什么叫瞬息万变,哪怕是以他的大脑运算量来说,都不能准确评估出50%的战场变化。

凤九离给他弄了个冰袋来敷在额头上,冷热夹攻之下,他疼得咝咝地吸着冷气,说:“哟喂,这他娘的哪是人干的活?难怪再先进的主脑都评估不出100%胜率的战斗,真是难,难,难……”凤九离的眼睛只是默默地盯着全息屏,不断闪过的战场画面显示出爆炸后的战舰残骸和密密麻麻飘浮着的救生舱遍布于格兰蒂亚外广阔的宇宙空间里。这场前后不到半小时的战斗死了多少人她不知道,让她想不明白的是,人类为什么要有战争呢?不用这样打,彼此和和气气地坐下来谈多好?

凤九渊从眼神就分辨出姐姐在想什么,他才懒得去跟这样幼稚的念头较劲。经过一役,估计第10特混舰队的巴玛尔也能掂量出自己的斤量,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格兰蒂亚的那帮子被逼急了的疯狗也该清楚这道高墙是他们跳不过去的了,现在别说什么反败为胜,就连鱼死网破的力量也都没有了,任由宰割。

三巨头的历史彻底地结束了。

雷顿说巴玛尔退走了,问要不要追。凤九渊摆了摆手说用不着,派支标准舰队监视他们就行了。另外让混编舰队撤走,他们的戏演完了,剩下的就是由星海工业来收拾烂摊子。当然,这段实战广告还需要特别地制作一下才会在全宇宙的新闻媒体上投放,星海工业的身影绝不会出现在上面,此事从头到尾都是‘偶然’路过的‘撒旦卫队’为了显示他们的武力而干的,至于星海工业要不要和撒旦卫队挂上钩,还得看广告投放后的舆论效果再说。

第10特混舰队撤走,国民警备队第一军团完完全全被摧毁,主脑又被控制,强大的轨道炮和陆基鱼雷就成了昂贵的摆设,没有半点的作用。眼下的格兰蒂亚,完全与剥光了衣服被绑在床上的少妇没什么区别。

凤九离问他接下来又要做什么,他想了想说:“先让他们在安静中忍受几天折磨吧。该做的咱们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是收拾烂摊子……”至于林家的情况是怎样,他已经不关心了。从此刻起,格兰特就是他的囊中之物,虽说接下来会有剧烈的政治动荡,但那都是些疥癣之疾,无关痛痒。孙猴子再横,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板心。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的变化好大,大得连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最初从诺拉都出来的时候,不过是想把《星海传奇》投入商业化运营,实现自己多年来的梦想。随着残酷现实的催逼,他一步一步地退让,一步一步地改变自己,到如今不过区区两年,赫然成了执掌一国的军火商,残酷而又冷酷。

这是游戏还是现实呢?如果是游戏,怎么这么多羁绊,怎么这么多不如意呢?如果是现实,是什么力量让自己膨胀得这么快,建立起了普通人想都不敢想,又违背了常理和社会规律的军火集团呢?

最初,杜青月和凤天麟劝他改变梦想,以现实为依托实现真正的星海传奇时,他从不曾想像到有这么的残酷。走到今天他才醒悟过来,未来将会更过的血腥和残酷,梦想已经不再美好,反而正在逐渐演变成一架可怕的杀戮机器,轰轰烈烈地向前驶去!

是对,还是错?

失神了想了会,他就暗骂道我想这么多搞毛呢?对也罢,错了罢,跟着感觉走不就行了?人生一辈子不过百年,这也顾忌,那也顾忌还干不干事了呢?我既不是什么政客,也不什么史家,既然干了就好好地干上一场,至于对错功过,留给那些有兴趣的人却研究吧。

伸了个懒腰,就对雷顿说接下来的事情由他处理,他要先睡会儿才行。

国民警备队第一军团全军覆灭和第10特混舰队远遁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格兰蒂亚,有喜的,有忧的,有惧的,也有乐的……心理落差最大的莫过于已经成为历史的三巨头,像坐了一回过山车,先是落到低谷,然后又上到了巅峰,最后还是跌落低谷,而且还是跌得粉身碎骨,这还连带着一个公民委员会的委员长。

说什么已经没有意义了,剩下的就是等着星海工业、等着雷无悔来收拾吧。神盾工业没了、洛莱塔航空没了、北海重工也没了,梅隆、麦第奇和小泉三大世家也将成为格兰特联邦历史上的一个符号!

109 武装政变的结局(二)

今天的第一更!我努力四更,但大家帮个忙,争取收藏上1200,好不好?现在是1050+,我相信我们今天能完成这个任务的!现在我不抢红票,也不抢黑票,只抢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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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过去了,看不了电视、不能与外面通讯、也没人报告具体的情况怎么样,林熙成几乎快要被憋疯了。林泽焕几次要带人冲出去,都被他拦了下来,说先看看情况,犯不着跟他们硬拼,其实他自己巴不得早点冲出去,结束这种比牢狱生活都要痛苦的监禁。

林熙成当过兵,上过战场,但却赶上各国都在商谈签定和平协议,所以没有真刀真枪的打过仗,神经也还没有锻炼到最坚韧的程度。见他的精神状况越来越糟,林泽焕反倒是担心监禁再继续下去的话,他会不会疯掉。经过一番思量,他说:“大哥,我看,你还是出去吧。男子汉能缩能伸,至少你现在还是联邦主席,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即便有什么,也还要走法律审判这条路,大伯他肯定会设法营救的……”林熙成摆摆手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还是再等等看!”端起杯子要喝水,才发现只剩下一团茶叶,便大喝道:“水,加水!”秘书赶忙去办。

就在这时,凤九渊的声音传了进来,说:“怎么火气这么大?我看这地方其实挺不错的嘛!”林熙成骇然站了起来看着他道:“是,是你?你怎么进来的?”这里防备森严,光是武装机器人就有上千之数,另外还有各种的自动武器,即使是主脑瘫痪也能照常运转,除非他们放弃抵抗,要不然外面是很难攻进来的?

凤九渊心下暗笑道:“还真把一个破地窖子当乌龟壳了?天真!”说:“我见门开着,自然就进来了!怎么,不欢迎?”管你欢不欢迎,先坐了来了再说。林熙成朝凤九渊的身后望去,除了雷顿,再没有其他人。林泽焕倒是欢喜地道:“他们没拿你怎么样吧?你小子命挺大的!”凤九渊说:“没办法,我天生就是一个福大命大的人……”又问道:“怎么,你们还打算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林熙成诧异地道:“难不成武装政变被平息了?是谁?扬森?难道是龙襄回兵了吗?可也没这么快!”凤九渊说都不是,是坐在你们面前的凤家小太爷。林熙成笑了起来,显然是不信,说:“星海工业自身尚且难保呢,再说,即便你是凤家小太爷,又拿什么来平息武装政变?”不过是拿这话来试探凤九渊,其实他心里隐约已经相信了,只得觉得委实不太可能:星海工业到底拿什么力量来平息的武装政变呢?怎么听着这么玄乎!

这时,秘书说通讯恢复了。打开电视一看,各大媒体全在滚动报道武装政变给格兰蒂亚造成的严重破坏,以及当下的混乱状态。中立议员、社会名流、知名学者等全在发表公开呼吁,要求尽早恢复联邦政府的运转,各方坐下来协商,和平解决分歧……随后卫队长又来报告:围困主席官邸的数百名陆战队员已经撤离了。

看来武装政变确实被平息了,不管是不是星海工业干的,眼下的难度总算暂时渡过去了。林熙成看了一眼盯着电视呵呵直笑的凤九渊道:“能告诉我,星海工业是拿什么平息了这场政变么?”

凤九渊懒懒地站起身来,舞动着十根手指头道:“就我这双手,还有,还有就是跟我们的合作伙伴借来的两个军团的兵力……”

两个军团的兵力?林熙成浑身的汗毛顿时炸了起来,哪个合作伙伴能借出来两个军团的兵力?泰坦?安拉联盟还是自由机器人合众国?看来,星海工业的实力远不止表现那么点,藏得深呐。

凤九渊一看林熙成的样子就知道眼前的联邦主席被震住了,心下暗笑道:“从今以后,星海工业再不是没有你林家就不行了。聪明的话就知道该怎么做,嘿嘿,要不然就别怪小爷不讲交情了!”拍了拍手道:“放心,格兰特联邦安若磐石呢。你林主席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我也还得去那个委员长官邸看看情况,那还有一堆麻烦等着我去收拾……”也不等林熙成答应就和雷顿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林熙成差点晕倒,还是林泽焕见机得快,扶住他问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说没事,吸了口冷气道:“这小子,这小子到底是凤九渊还是雷无悔呢?我怎么,我怎么就开始看不透他了?”林泽焕说:“反正我从来就没有看透过他。”又说:“我也奇怪他是哪搬来的救兵,或者说,他是不是早有准备,故意挖了这么大个陷阱让三巨头往里跳?然后再出兵平息了这场武装政变?若真是这样,那太委实也太可怕了!”

林熙成摇头道:“应该不是这样。”让秘书立即去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又交待卫队长去查一下政变平息的具体情况,同时命令林泽焕兼任起内政部长之职,整顿国民警备队和警察,务必要把军队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在出地下掩体之前,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是林远雄接的,他说陆战队的已经撤了,家里人虽都受了些惊吓,好在平安无事,没有人口伤亡。林熙成这才放了心,把自己这的情况大略了说了一下,就切断了通讯。

到了委员长官邸外,凤九渊看着这幢雄伟的、豪华的建筑群,笑着对雷顿道:“若不是顾忌影响,我真想把咱们的总部给搬到这来!多气派呀!只可惜,里面住着一群脑子里长满毛的混球,还是一群不识时务的脑子里长满毛的混球!”

委员长卫队拦住他,不让进,随他而来的数十名没有佩戴任何标志武装机器人就冲了上去,三两下就解除了委员长卫队的武装,凤九渊长驱直入。在餐厅里找到了正对着摆在面前的美味佳肴发呆的四人,他们分明是委员长埃辛,老梅隆、麦第奇和小泉。凤九渊一拍手道:“难得大家都在……”在埃辛的对面坐了下来说:“咱们就借着这个机会开个小会,商量一下国家的未来,怎么样?”

埃辛怒道:“你是谁,我有请你坐下吗?卫兵,把他给我带出去!”凤九渊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大骂道:“我叉你老娘,还当自己是狗屁委员长?那是历史了!什么人不好勾搭,偏和这三个老混球走在一道,你眼睛不是长到屁股上就是被狗屎给蒙住了!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找个粪坑埋了,从今以后,格兰特联邦再没有了什么委员长!”

埃辛又怒又骇,吼道:“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我是人民公选出来的公民委员会委员长,你这样做是公然藐视人民的权威,藐视宪法……”凤九渊抓起一盘菜朝他砸了过来,骂道:“老子就藐视你,怎么着呀?跟我玩,下辈子吧!”

110 武装政变的结局(三)

第二更来了。现在收藏1080+,估计今天上1200不怎么可能,呵呵,毕竟还差着120呢!下周有品读榜的推荐,有票的朋友帮个忙好不?还有,没收藏顺个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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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巨头倒是很平静,看也懒得看拼命挣扎的埃辛一眼,恍如三尊雕像,没有半点生气。

凤九渊用毛巾擦干净了手说:“这个公民委员会委员长可是被你们玩废了的,不干我事。估计以后的格兰特联邦历史也会把三位给记住的。呵呵……”老梅隆抬起头来,率先开口道:“你想拿我们怎么样?该得到的你都得到的!嘿嘿,若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撒旦卫队打乱了咱们的布置,这会儿你恐怕……”

“恐怕什么?”凤九渊道:“没那么多恐怕,老先生!在我见过的人里,几乎个个都是越老越精,怎么你是越老越糊涂呢?还突然冒出来的撒旦卫队,你脑子里不但长满了毛,还钻了几只耗子呢!有本事,你也给我去整个突然,好不好?”

三巨头竞相色变,这才明白所谓的撒旦卫队赫然是星海工业隐藏的武装力量。老梅隆呆了呆,惨笑道:“我还觉得这事神奇,怎么那撒旦卫队就会这么巧出现,又怎么会针对我们的人发起攻击呢?原来果然是你在搞鬼!看来,咱们一直低估了星海工业呀!”

凤九渊说:“岂直是低估,凭你们那眼力劲,又岂能看清星海工业到底有多庞大?不妨给诸位透个底,以我现在的力量,不要说玩死你们三个,就是让格兰特变个天那也是动念之间。明白吗?玩军火,你们那套落后了,下辈子有机会跟我学学,好不好?”

他的话已经明确地表示三人是活不成了。这倒也没有出三人的意料,反而还让他们松了口气,倍感解脱。老梅隆是活够了的人,一点恋生的意思都没有,他说:“能和你这样的人作次对手,我这辈子也值了。敢问一句:我的家人你将怎么处置呢?斩草除根吗?”凤九渊说:“这次你可猜错了,我会把他们都养着,养得好好的,让他们亲眼见识一下我星海工业的力量有多强大,让他们知道,跟我凤九渊作对,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凤九渊?

三人面面相觑!这个名字他们听过,但那已是很久以前了。可眼前这人不是雷无悔吗?怎么又叫凤九渊呢?小泉信长问道:“你不是雷无悔?”凤九渊扬手道:“那不过是个假名。当初,你们无耻地抢夺我的《星海传奇》数据,把我逼到黑河星,是不是以为就把我给弄死了?”这事可跟他们无关,凤九渊不过是气愤之下借机发挥,“我发过誓,我会回来的,会向你们这些强盗一笔一笔地讨回欠我的血债!要不然,你们以为星海工业为什么会叫星海工业,星海工业为什么能掌握那么多的优秀技术?”

老梅隆深叹了口气,闭上了眼;麦第奇摇头苦笑,暗骂自己有眼无珠;小泉信长忍不住说:“总算死而瞑目了!”

他们确实算是死而瞑目了,凤九渊在离开委员长官邸的时候,埃辛不知道被武装机器人埋到哪个粪坑里去了,曾经掌控格兰特兵器工业一百多年,创造了无数辉煌的三巨头也变成了三具冰冷的尸体,而他们也将和他的家族一起成为了历史。

上车之后,雷顿问要不要通知他们的家人来收尸,凤九渊说你看着办。他的神情郁闷,看上去还有些难过,与刚才判若两人。随着他年龄的增大和接触的世事越来越多,就连雷顿也对他的想法捉摸不定了,他深知:这个凤九渊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嘻嘻哈哈,满脑子都是美丽梦想的纯真少年了。

秦善琦想逃跑,结果星门被封闭了,没有逃掉。被押回来后,林泽焕当即就冲上去,狠狠地赏了他十几拳,当场把他给打得狂吐鲜血,晕死在地。

随后凤九渊告诉林熙成,公民委员会委员长埃辛自杀了,让他考虑一下要不要再推举一个人来出任委员长或是就此把这个公民委员会给取缔掉。

自杀吗?听到这个消息,林熙成再一次吓得手脚冰冷,当场瘫软在地。林泽凯和林泽焕两兄弟忙把他扶起来,问怎么回事,他摇了摇头说太累了。心里却滚雷般不断地震动,暗想道:“他连公民委员会委员长都敢杀,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天呐,我们林家到底在跟一个什么样的人合作?天神还是魔鬼?”杀个埃辛容易,要谋杀公民委员会委员长则太过于惊世骇俗了,更何况还打着取缔公民委员会的主意,他不禁自问:“凤家小子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他想成为格兰特联邦的皇帝吗?”

星海工业迅速地整合了神盾、洛莱塔和北海,一举成为格兰特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兵器工业,并筹谋于4015年年初实现整体上市。与之同时,星海工业还向*移交了一个天使级标准战舰军团充实国防。经过整编,原国防军第10特混舰队降格为国民警备队第一军团第1舰队,调去维护地方治安,第10特混舰队的番号移交给了一支标准舰队,并由它担起拱卫格兰蒂亚的重任。

吞掉三巨头后,星海工业非但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消化不良,反而还像吃饱喝足的巨人,迈开大步,飞奔向前,体现出前所未见的活力。

格兰特联邦国会重新召开后,经过一番艰难的抉择,决定罢黜公民委员会,其一切权力分别由国会和联邦主席继承。从今以后,联邦主席既是政府的首脑,也是国家的最高元首,由公民选举,国会任命和监督,大大地提高了联邦主席的地位和威权,也简化了国家行政机构和程序,出奇地赢得了国内国外的一致好评。

诸元4015年1月5日,星海工业终于实现了格兰特联邦的整体上市。当日,格兰特股指大涨25%,而星海工业的的涨幅更是达到了惊人的332%,并在此后的一周内,实现了10.8倍的空前涨幅,其市场估值一举突破了5800万亿联邦币,成功晋级为大银河联邦第7大军火集团。

111 思考未来

第三更来了!眼下收藏1111,比章节序号正好多个1,巧得很。22点前要是收藏能上1170,我就发第四更,绝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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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工业成功地拿下三巨头,避免了格兰特联邦的经济和国防实力受损,同时也再次破坏了泰坦借机吞并的计划,令奥马尔.卡扎菲以下的泰坦鹰派人士恼火万分,暗地里早把星海工业咒骂了千遍万遍,并列入进出品的黑名单。除此之外,他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有加紧购置SOMG出品的战舰,提升军队的实力,同时加大科研力度,争取能开发出更强大的战舰,早日一统大银河联邦,称霸宇宙。

无回城撒旦卫队的实战广告曝光之后就成了各国军政要人研究最多和各大媒体曝光度最高的新闻,超高的机动、强大的火力以及惊人的防御,简直就是完美战舰的典范。

是未来的战舰时空穿越了吗?还是大魔王撒旦把自己的卫队给派了出来传僠黑暗和毁灭?两者一相比较,众人更宁愿相信是一场时空穿越的闹剧。谁都知道撒旦的卫队全都是长着黑羽毛的鸟人,没事些个他造些战舰搞牛毛?费铁、费工、还不如鸟人好用!

如果真是未来的舰队穿越时空了,那他们怀有什么样的目的,要干什么?要政权还是要钱权或是其他什么?一个科拉米亚没摆平掉,又冒出这么一来历不明的哥们,对于各国而言,可就折腾得苦了,苦不堪言。不过,可以明确的是:无回城和黑暗之镰出名了,包括他设立在各国的代理人,也都成了各国情报机构关注度最高的神秘人物。当然,他们更关注的是:无回城的主人是谁,黑暗之镰到底是一把什么样的镰刀,要干什么……

最近几天,凤九渊在思考要不要重启《星海传奇》服务器,一时也还没有拿定主意!另一方面则是杨震的复国政府组建了起来,资金支持和军火供应都得跟上。按他的想法,最好是不要爆发大规模的战争就夺回政权,这样有助于接下来的大统一进程,要是把第一银河第帝打得太烂了,这个进程誓必会大大的延后,可能又会影响到下一步的计划。当然,这方面他操心的比较少,都是杨震自己的事,眼下重要的还是发展星海工业和黑暗之镰,拿得出东西和有实力才是王道,其它的,神马都是浮云。

接下来星海工业要做的是巩固和扩大标准战舰、高速攻击舰和精灵星梭的市场,精灵级星梭和大天使级指挥舰、侦察舰都在‘大银河杯’航空工业展上获得过大奖,只不过就星海工业当下的规划而言,大天使级系列中的指挥舰和侦察舰并非排在第一重要的梯队,而且在技术方面还有待完善,就暂缓了大规模的推广宣传和量产。

成为格兰特联邦唯一的兵器工业供应商后,凤九渊和林熙成在第一时间达成三年内把国防军现有的老旧传统舰船全部更换成新式的标准战舰和高速攻击舰的协议,这是一笔将近6000艘标准战舰的订单,其利润总额将达到惊人的3600万亿联邦币左右。

想当年,在和北海重工达成S型合金冶炼技术的交易协议后,曾为23000亿联邦币的收入而欢呼,那也是成就星海工业今天的第一桶金。而如今呢?垄断了格兰特联邦的军火交易,由此而产生的利润固然是当年的一千多倍,却已经引不起包括凤九渊在内的星海工业高层们的激动了,他们的心更大,目光望得更远,欲望也更强烈……

而黑暗之镰在相继推出了骑兵级系统的重型突击舰、拦截舰和护卫舰后,又再次推出了骑士级的巡洋舰,在这之上,那便是龙级的战列舰了。成功抢占了一部分的市场后,又悄然推出了暗魔和夜魔两个系列的各型战舰,这是《星海传奇》里与骑兵和骑士级系列相对应的另一个系列的战舰,各有特色。骑兵和骑士级乃至于之上的龙级大多都是以突出高防御为主的,而暗魔、夜魔和之上的龙级几乎是以高攻击为主的,正因为这样,它们才都能获得市场的认可,各家根据自己的需要采购,而不会出现制造出来了却卖不出去的尴尬局面。

拿着笔,不断地在纸质的便签本上面写划着‘光龙级’和‘毒龙级’的字样,心里却在想着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推出这两种战列舰既能制造出最大的轰动,又能赚取最大的利润,总没有一个好的方案。若说现在推出吧,固然能起到惊世骇俗的效果,但无疑会引来群起而攻之;若是再晚一点吧,那得晚得什么时候才算恰到好处呢?万一别人率先研发了出来呢?

刚把笔扔下就感到有冰亮的手抵在了太阳穴上,轻轻地按揉了起来。这不是凤九离的手,也不是陆小意的,直觉告诉他,站在身后的人是杜青月。

“你,你已经全好了吗?”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问道。

杜青月丢开手,冷笑说:“你还关心我?我不是让你成了一怒为红颜的罪人吗?若是让我死了,你心里岂不就没有了负罪?”

凤九渊心说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就算为了救你杀死了更多的人我也不会怪你。在我的心里,只是怪自己无能……但这样的话他却说不出口,而是道:“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杜青月道:“你若不是,那这么久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皇后,你会好好地珍惜吗?”

凤九渊回过身来,看着她那似怒还娇,媚态横生的面庞,思念与爱意也次占据了整个心间,笑道:“你有承认我是你的皇帝吗?”张开双臂道:“来,拥抱一个!”杜青月反倒是退了一步说:“现在想抱我,晚了!”见凤九渊站了起来,她又说:“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不想挨揍就最好规矩点!”凤九渊才不管,扑上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然后狠狠地朝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没想到杜青月随即叫道:“你咬我干什么!”而他却说:“电视上不都这样演的么?要不你教我!”杜青月在他的怀里挣扎,摇摆着脖子,不让他的嘴贴近,说:“我不要,你放开,你放开……”

正在这时,凤九离拿着一叠电子文件进来了,见状掩嘴笑道:“哟,大白天的,这成什么样了呢?”杜青月的脸陡然红了,看着凤九离,倍显扭捏。在她的心里,凤九离就是凤九渊的家长……

112 爱(一)

今天的第一更来了!上周公布的品读榜有我的名字,为嘛今天没有看到涅?奇怪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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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无悔说:“苏菲,苏菲不行了……”

“啥?”凤九渊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谁不行了?”雷无悔惨笑一声,泪水汩汩而下。凤九渊心说苏菲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行了呢?她又自杀了吗?便问:“同伙,苏菲又出啥事了?你,你别哭,一个大老爷们,这成啥样了?”

雷无悔说:“你来看看吧,就在公司的总部医院!”

凤九渊赶紧丢下手里的工作来到才修建起来的星海工业员工医院,没想到陆小意和凤九离也在,他问到底怎么回事。陆小意紧蹙着双眉说:“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你先去看看吧!”

苏菲躺在病床上,神色安祥而幸福,微闭着双眼,嘴角尽是温馨的微笑。雷无悔痴痴地看着她,整颗心早碎成了千万片。

凤九渊正要问到底是什么病,就听苏菲轻轻地说:“老公,你的腿好了吗?我们有家了,房子是公司分配的,咱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你看,这多好……”她平静而絮叨地说道,仿佛黎青就在她身这一样。

怎么会这样?

凤九渊完全不能理解这是一种什么病症,心说她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病吗?

南馨来了,她现在是医院的院长,也是苏菲的主治医师,作了一个简单的检查后,就摇头叹气。凤九渊正待要问,她摆手示意不要在病房内说话,到了外面,她说:“她的各个器官都在枯竭,任何药物都不起作用……”

凤九渊难以置信地道:“为什么会这样?你告诉我,为什么?”南馨说:“自我暗示你听过吗?这是个心理医学难题,几千年前就已经发现了,但至今未找到病因和治疗的方法!”

自我暗示凤九渊知道,而且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指通过主观想象某种特殊的人与事物的存在来进行自我刺激,身体产生一种不可逆的变化,任何药物和医疗手段都不起作用!有个留传很广的故事这样说:有名冷冻场的工人,某天不小心把自己给反锁在了冷冻库里,6个小时后,他的工友打开冷冻库发现他已经被冻成了冰雕,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座冷冻库早在一周前就坏了,失去了冷冻的功能。经过专家的检查,发现在他冻死的过程中,冷冻室的气温一直都维持在25度以上,根本不具备冷冻的条件。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都被归纳入‘自我暗示’的行列里,也就是说苏菲也沉浸在强烈的自我暗示世界里,她认为自己应该死了,要和黎青团聚了……

这就是爱创造出的奇迹吗?

凤九渊觉得自己嘴里苦苦的,问道:“南馨妹子,有,有法救吗?”南馨摇头道:“除非能解开她的心结,要不然任何的医疗手段都是白费功夫!”她也叹了口气,显然没料到苏菲的情况这么的棘手。

这时,雷无悔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他问:“南馨,那要怎么样才能解开她的心结?”南馨对苏菲的情况已经有了详细的了解,所以她不假思索地说:“有两个办法:一是让她彻底忘记死去的老公;二是让她另外接受一个人的爱,重新认识到活下去的意义……”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两点都不会太难办到,但对于苏菲这个神经无比敏感而又深情的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雷无悔道:“那,那可不可以把她大脑中关于黎青死的那一部分记忆移除掉?”他就是克隆人,他的记忆有大部分就是复制于雷顿,小部分来自凤九渊,所以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没想到南馨当即拒绝了,断然说道:“记忆是每个人最宝贵的财富,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抹除他人的记忆,除非有他本人的允许!”雷无悔也不管南馨的拒绝,问:“也就是说,这是个可行的办法,对吗?”南馨见他这么的固执,点头道:“是,这也是个可行的办法。”雷无悔缓缓地点头道:“好吧,我有办法了……”

凤九渊惊道:“你,你有什么办法?”

雷无悔说:“把她记忆里关系黎青死的那部分移除,然后把我变成黎青……”

“你?”凤九渊和南馨同时惊呼道:“这,这怎么可能?”陆小意和凤九离也围了过来,问什么情况,得知了雷无悔的想法后,没想到她们俩倒没有发表反对意见,陆小意说:“我觉得,可以试试!”凤九离也说:“毕竟,活着总是好的,咱们这样做也是为了苏菲好!可是,无悔,你真的能变成黎青吗?”

雷无悔毅然道:“如果我做不到,那我就陪着她一起去死!就算,就算死后不能和她在一起,只要能随在她身边,看着她和黎青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我也就满足了……”

他的话把包括南馨在内的所有人都震撼住了,大家这才知道,他竟然爱苏菲爱得这么深。南馨流着泪说:“好了,你,你不用说了,我,我试试吧……”

凤九渊把着雷无悔的肩说:“同伙,你,你要想清楚?”雷无悔道:“与其做你的影子,还不如堂堂正正的做一个人,尽管也是另一个人的影子,但这样有意义得多,不是吗?”凤九渊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很对……”可在他的心里,依然为雷无悔感到悲哀,当初把他克隆出来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爱,居然改变了他,改变了苏菲的命运……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经过慎重的研究和评估,手术在三天后开始了。这是一场不需要动刀子的软手术,在心理仪器的辅助之下,在苏菲的记忆库里找到那段关于黎青死的记忆,把它彻底的删除,为了弥补这段记忆的空白,同时还需要添加一些记忆进去,而伪造记忆的工作就交给了凤九渊和雷无悔。

手术的过程很顺利,记忆被成功移除,伪造的记忆也被复制了进去,至于能不能成功,就要看凤九渊和雷无悔的伪造能力,以及苏菲潜意识对这段记忆是否接受,如果不接受,就会产生排斥反应,后果就是她的记忆库将被破坏,变成一个没有记忆或是记忆混乱的人,或是当场死亡。

苏菲的手术完成之后,又开始了雷无悔的整容工作,这就相对简单了些,由李林操刀,不到半天时间就结束了。好在当初北海重工克隆黎青时对他的记忆库进行了备份,要不然根本不可能伪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黎青出来。为了让自己成为真正的黎青,雷无悔要求把先前的记忆全部抹除,只留下黎青的记忆!

伟大的爱情呀,所有人都在无言中感叹!

113 爱(二)

第二更来了!收藏1180,中午过后才上了品读榜,不知道情况咋样呢?大家帮衬帮衬,谢谢啦!这一周的收藏目标是500,每天也就几十,希望能达成!

分割线下是正文!

雷无悔的记忆融合情况非常良好,两天后他就醒了过来。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从病床上一挣而起,叫道:“菲菲,菲菲……”从这一刻起,雷无悔永远不存在了,他彻彻底底地变成了黎青,以自己的生命延续了黎青未完的生命……

在作了一个全面的检查之后,南馨欣喜地告诉他说:“黎先生,恭喜你,恢复得很好!”黎青试着活动了一下双腿,惊道:“我的脚,我的脚……”南馨道:“不错,你的‘骨髓神经元肿瘤’病毒已经成功杀死,从今以后,你再也不需要轮椅了!”黎青无比激动,当即就要下床走动,南馨劝道:“你先不要急,我们还要作进一步的观察,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症状!不过你放心,以后你完全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这点是确保无疑的!”

黎青不断地点头,眼里含着泪,又不停地说着谢谢,一会儿又叫道:“菲菲,菲菲……”让深知这一切的南馨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感到幸福,看着一个全新的黎青复活,她才知道这件事做对了,而且是她这些年来做得最有意义的一件事。

10个小时后,苏菲也醒了!

她睁开眼的那一刹那就看到了站在床边的黎青,那双眼睛是多么的深情呀,除了深爱着自己的老公,世上再不会有第二双这样的眼睛。她哇的一声哭了,然后抱住黎青,说:“老公,你真的好了,你真的好了……”留在她的记忆里的是:有项新的医疗技术可以治疗骨髓神经元肿瘤,为了让黎青能重新站起来,他们决定做手术。但手术的过程实在过于漫长,在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等待之后,她终于不支昏倒,现在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活生生的、完好的、再也不需要轮椅的老公……

凤九渊深信自己和雷无悔一手伪造的记忆不会出问题,苏菲活了,黎青也活了,雷无悔却死了,他以他的死,成全了这一对深爱着彼此的苦命人……看着他们幸福地抱在一起痛哭,凤九渊也哭了,凤九离、陆小意和南馨也哭了!

正是有了真爱,这个世界才变得美好了起来!

出了病房,陆小意一把抱着雷顿,又哭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她喜欢的人是雷顿,至于雷顿是否对她也有意思,则没有人知道!

南馨揉着红红的眼眶说:“凤哥哥,你,你是对的,你们都是对的……只是,无悔,无悔他……”凤九渊说:“好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无悔,这件事,这件事永远埋在我们心底,就当是一个心酸而又美好的回忆,懂吗?”

凤九离扁扁嘴说:“九渊,你过来!”凤九渊道:“姐,咋了!”凤九离说:“我没有人抱,你抱我一下!”凤九渊抱住她说:“努力地给我找个姐夫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任由她抽泣着。

经历了一波又一波的政治动荡之后,格兰特联邦的形势总算渐渐稳定了下来。就在此时,各国之间的战事又有了新的变化,在安拉联盟和第一银河帝国的倡议之下,准备组成‘大银河和平阵线’的组织,反抗以泰坦为首的侵略国家,眼下这个组织包括了安拉联盟、第一银河帝国、天马王国,他们又在极力争取格兰特联邦的加入。而泰坦也不甘示弱,发起结成了‘反独裁同盟会’,其成员包括泰坦民主共和国、自由机器人合众国、大宇宙联邦共和国,目前也在争取格兰特联邦的加入。

为了宣示友好,和平阵线国家与格兰特联邦达成了多项商贸协定和政治协议,声称如果剿灭了泰坦,将把与之接壤的2个大星系团的疆域交给格兰特联邦管理。而反独裁同盟同样拿出各种诱人的条件引诱格兰特联邦这个原来不放在他们眼里的国家,泰坦甚至声称只要格兰特联邦同意加入反独裁同盟,他们将立即撤走在其境内的军队,并赔偿战争造成的全部损失,等等。

到底是加入哪边呢?格兰特就是一个四战之地,与泰坦接壤,与安拉联盟接壤,背后是组织较为松散的遗忘部落,不管倒向哪边,都将遭到另一边的攻击,正所谓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左右都讨不到好。若说实力足够强大那还好说,偏偏疆域狭小,国寡民弱,又连番遭遇内忧外患,哪里还经得起折腾?所以别说是国会为此吵翻了天,就连林熙成也痛苦得几天几夜没有睡好觉。

当这个问题摆在凤九渊面前时,他揉着太阳穴说:“我叉叉叉哟,这些家伙没事整什么选择题干嘛?咱们选择中立不行吗?”林泽焕说:“中立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万一两边都向咱们发起攻击怎么办?毕竟眼下泰坦的军队还在咱们的领土上作战呢!”林熙成也说:“不错,如果加入反独裁同盟,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至于和平阵线开出的条件倒像画饼了!”凤九渊就道:“这事没向你家老太爷请教?”林熙成苦笑道:“老太爷他也犯难呀……”

凤九渊思忖了片刻,猛地一敲桌面道:“这样,就宣布格兰特联邦中立!”林泽焕惊问道:“为什么?给个理由,先!”凤九渊道:“先你个头。理由就是咱们没有实力玩这种争霸战争的游戏,他们爱怎么折腾随便,只要不侵犯到咱们的利益,一切都好说。另外,我拜托你们能不能把那个《暴利税法案》给取消了?星海工业为此多交了好几倍的税,你们知道不?”他的思想就是这么的跳跃,才说到中立的问题,又立马马扯到了《暴利税法案》上去了,整得林熙成和林泽焕不明所以然。

林熙成说:“这个不是我说了算的。星海工业现在是一家独大,赚的钱已经够多了,不找你们征收暴利税找谁去?我们不说话,那所有人就会骂起来,就会反对我们,到那时麻烦岂不更多?再说,政府征的税再多,到头来还不是被你们赚走了?不过我说凤主席,咱们这会不是商量这件事吧?”

114 武力威慑(一)

第三更来了!看来品读榜的情况比精推差得很远!估计一周500的收藏够呛,至少现在还没有上1200!明天大家给把力,好不好?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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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渊说:“关系大着呢。你们少征点税,咱们就能多收回资金加快扩张的进度,自然就能增加对外的出口力度,这样一来,政府的外汇收入增加,就有更多的钱来搞国内的建设,同时还能提升对各国的政治和军事影响力。实力提升起来了,中立也由得我,和平阵线和反独裁同盟都由得我们随便选择,进退自如呀!”

林熙成想了想,觉得这种事情不怎么靠谱,国家的发展还是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来才行,要都像星海工业那么折腾,成什么了?古话说:治大国若烹小鲜,得慢慢得来!没想到凤九渊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骂道:“去你个鸟蛋的治大国烹小鲜,说,你是不是这样想的?”林熙成苦笑道:“你莫不成还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连我想什么都知道!”凤九渊哧笑道:“不过是依逻辑判断。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格兰特联邦不是什么大国,跟泰坦、第一银河帝国这些比起来,就是一颗豆子,你如果慢慢去烹,慢慢去折腾,要不了多久,就被那些个大家伙给一点一点的压得稀烂了,烹,还烹什么?狗屎呀?要做就要做铜豆子,金豆子,最硬的那种豆子,烹不烂、炒不熟、压不扁、嚼不动,拍一下还蹦蹦跳上三五十下,你说我这个豆子跟你那小鱼比起来谁更强?”

若按他的说法,自然是豆子更强了,可问题是要怎么才能成为‘烹不烂、炒不熟、压不扁、嚼不动,拍一下还蹦蹦跳上三五十下’的硬豆子呢?林泽焕就问了:“这豆子敢情是不错,可怎么才弄得出来?”林熙成觉得凤九渊的想法太天真,但也愿意听他继续说下去。

凤九渊说:“现在政府、星海工业,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是不是?我们强大了,自然政府就有了力量,政府太弱了,咱们的日子也难过。所以,明面上你们怎么折腾星海工业我不管,但暗地里你们必须意识到,咱们就是一体的,别在后面挖坑、使绊子、搞阴谋诡计,眼下是战国时代,咱们自己若不团结,就会给别人各个击破的机会。星海工业拿得出先进的战舰,一个抵十、抵百,拿得出先进的武器,一家伙能把数千万光年外的舰队给掀翻了,你说这样一来,还有谁敢拿捏咱们?进也好,退也罢,是不是都由我们说了算?”

道理是这么回事,可问题是拿得出吗?林熙成并不认同武力威慑就能保证完全保证国家安全,所以他说:“这也不是长远之计!”凤九渊差一点就骂了,话溜到嘴边就说:“要不看你是联邦主席,我就一巴掌下来了。才不跟你说了吗?现在是战国时代,什么叫战国时代?那就是到处都在打仗,你想吃了我,我想吞了你,今天你跟我好,明天我们又死掐,在这种情况下还谈什么长期策略,脑子里长毛了还是进耗子了?要随时根据情况作调整,至少在短期来看,凭借武力威慑是足以保证国家安全的,等到不能保证的时候再说不能保证的话,现在担个什么的心呢?”

他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林熙成和林泽焕着实开了会眼界,心下暗自感叹这小子年纪虽轻,有时候见解确实独到得很,任你是在政界混成精了也未必能看得他那样的深刻精僻呢。林熙成虽说心动了,但到底是性子稳重,还不敢这样去干。林泽焕却是激动异常,连说这样做很好,不错……

凤九渊知道大主意还得林熙成和家里轮椅上的老太爷商量后才拿得下来,就说:“话我撂下了,反正我星海工业的诚意是摆在那,决定跟你联邦政府风雨同舟,共同开创一个格兰特的新局面出来,至于你愿不愿意就不干我的事了。”指着墙上的电子时钟道:“我还得赶回去参加个新闻发布会,少陪!”

林泽焕就问是什么发布会?若是利好的,他好通知家里人再吃进些星海工业的股票。凤九渊说:“那你就随便吃,能吃多少吃多少,保证三五天就让你的钱翻上一番!”林泽焕很是好奇,就问是什么好事,凤九渊道:“一会儿看电视!”

15分钟后,林熙成和林泽焕知道了凤九渊说的利好是什么了:‘奥丁之矛’陆基鱼雷。

武器资料卡:

类别:陆基(基于陆地发射)

科别:鱼雷

级别:战略

结构:1500万吨(长1250米,直径160米)

动能:2座GMⅡ高能光子推进器

动能等级:50级

动能模式:智能、机械

弹体:UⅡ型合金装甲

防御等级:综合62级

电磁抗性25

穿甲抗性62

高能抗性32

护盾:51级高能光子护盾

电磁抗性28

穿甲抗性15

高能抗性51

最远打击距离:2000-5000万光年

爆炸核心:238万吨,光子耀变技术,智能引爆,有效杀伤半径为0.65光年

智控核心:凤舞四代系统

‘奥丁之矛’陆基鱼雷最大的特点就是具有空间定向迁跃功能,杀伤半径巨大。在0.12光年半径的核心爆炸区域以内,结构在3000万吨以下的物体在其爆炸威力下的解体时间为1-3.5秒,3000-5000万吨的物体解体时间为3.5-15秒,8000-15000万吨以上的物体将造成45%-65%的结构破坏。

将空间定向迁跃技术应用于鱼雷只是一科幻式的构想,而在《星海传奇》的游戏里,有一种叫‘天弓’的陆基鱼雷是采用的空间定向迁跃技术,一座暗子推进器,最远打击距离为1.5-3亿光年,有效杀伤半径为1.68光年,核心爆炸区域为0.33光年。相较而言,奥丁之矛陆基鱼雷的威力虽然小了很多,但却是实实在在地把科幻式构想的技术应用于实际上,成为一种可怕的战略威慑武器。幸好格兰特联邦周边国家的首都和大部分的重要星球距离其边境的距离都超过3000万光年,要不然必将引起一轮恐慌,要知道这一家伙打过去,一颗小行星系就没了,更不要说什么舰队或军团了,所以说谁能不害怕呢?

用历史学家和武器专家们的话来说,‘奥雷之矛’陆基鱼雷必将开创一个新的历史!

115 武力威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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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奥古之矛’陆基鱼雷的发布会后,林熙成激动得骂出了这辈子的第一句脏话:“我叉你大爷的,原来这小子不但早有准备,还藏着这样的好货……”

林泽焕像傻子般笑了起来,竖起五个手指头道:“5000万光年?不会是搞错了吧?5000万公里还差不多!”他当然也清楚星海工业举行这么盛大的新闻发布会是不会搞错的,所以又说:“这他娘的是什么概念?从格兰蒂亚都能打到泰坦的边境去了,那咱们还造什么舰队?多弄几个‘奥丁之矛’陆基鱼雷发射阵,哪有敌人就扔一颗,省工又省力,美好呀……”

是呀,林熙成突然觉得格兰特的天空美好了起来,他这个联邦政府主席的腰板、脊背都像装了钢筋一样,钢挺挺的,俨然傲视天地,睥睨宇宙,天下英雄没个敌手似的。

后来有人在智联网上虚构了一段林熙成和泰坦总统奥马尔.卡扎菲关于从侵占的格兰特联邦领土撤军的对话,是这样说的:

林熙成:兄弟,撤了吧?

卡扎菲:撤你个鸭蛋,老子有40个军团,怕你呀?一人吐口唾沫都把格兰特给淹了!

林熙成:我有‘奥丁之矛’陆基鱼雷!

卡扎菲:我有钱,玩得起!

林熙成:我有‘奥丁之矛’陆基鱼雷!

卡扎菲:我们科技实力最强大!

林熙成:我有‘奥丁之矛’陆基鱼雷!

卡扎菲:我们人力资源最丰富!

林熙成:我有‘奥丁之矛’陆基鱼雷!

卡扎菲:我们的疆域最广大!

林熙成:我有‘奥丁之矛’陆基鱼雷!

卡扎菲:……

林熙成:我有‘奥丁之矛’陆基鱼雷!

卡扎菲:大哥,你饶了我吧,我撤还不行吗?

林熙成:不但得撤,还得赔偿我们全部的战争损失!

卡扎菲:为什么?要知道我们可没有打输,还有40个……

林熙成:我有‘奥丁之矛’陆基鱼雷!

卡扎菲:……算你狠,我赔,总行了吧?!

虽说是一段笑话,但却真实地体现了‘奥丁之矛’陆基鱼雷出现之后,短时间内各国对它的恐惧!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终极战略威慑武器,它的出现直接让人类的毁灭能力从星球级提升到了星系级,不论是质,还是量,都是一个可怕的进步和跨越!在这之前,各国已经掌握了‘光子耀变’技术,并把它运用到了武器上,被称为是继核能、离子能和量子能之后的第四大终极毁灭技术,其最大威力足以毁灭一整颗小行星上的所有生命。如今和‘奥丁之矛’陆基鱼雷一比,不亚于小巫见到了大巫,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了!

在星海工业的‘奥丁之矛’陆基鱼雷发布会后不久,林熙成也举行了新闻发布会,声称除非格兰特联邦面临灭国之危,否则绝不会把‘奥丁之矛’陆基鱼雷运用于战争,更不会用它主动攻击别国。宣布完将在今后的多少年内建设多少个防御型的陆基鱼雷发射阵后,又郑重地声明,格兰特联邦对任何的战争和星际争着保持中立态度,不置评、不参与,也希望他国尊重格兰特联邦的态度!

新闻发布会一完,林泽焕那边也从星海工业拿到了‘奥丁之矛’陆基鱼雷的具体资料。专业数据林熙成看不懂,也就扫一眼过去了,他关心的是鱼雷的制造成本、陆基发射阵的建设费用!

500万亿联邦币!!!!!!

林熙成差点没当场骂起来,问林泽焕:“怎么会这么贵?500万亿联邦币?这可是相当于每年联邦军费预算的三分之一呀!”

林泽焕也是满脸的苦涩,说:“凤家那小子说了,既然是战略威慑性武器,那成本肯定也是战略威慑级别的,这已经是最低了!他还说,如果联邦政府造不起,可以出口!”林熙成跳了起来,大叫道:“什么?出口,他脑子里长毛了是不是?人家有了还怕咱们做什么?”林泽焕说:“他说他还有性能更优势的升级版‘奥丁之矛’,而且建造成本也会低一些!”林熙成本来要当场否决这个提议的,想了想,万一有哪个国家找上门,想购买一座呢?卖,还是不卖?如果手里没有更好的,当然是不能卖的,如果手里有更好的,那为什么不卖?可一想到这玩意威力如此的巨大,万一有人拿它来对付格兰特联邦岂非不妙了?一时之间,纠结难下!

用不去管林熙成最后的决定是怎样的。凤九渊在举行完新闻发布会后,就召开了董事局会议,研究的重点就是要不要把‘奥丁之矛’用于出口!

第一个反对的是凤九离,她说:“我坚决反对,这么恐怖的武器要是用于出口,不知道得多少人被杀!绝对不能用于出口,最好是咱们也不要制造!”

陆小意说:“出口固然是能赚到不少的钱,但九离的话说得很对,‘奥丁之矛’的威力委实太过于巨大,最好还是不出口得好!”

南馨说:“我支持九离!”

三个女人一条心,凤九渊忍不住为之气结,心说:“我也是的,怎么跟一堆女人谈这些呢?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纠结吗?”偏偏她们三个又都是董事局成员,既然是董事局会议,就没办法绕开她们的。

陆恕说:“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可不以用利益来衡量,虽然我不反对用于出口,但我还是建议能不出口最好不要出口!”凤九渊又看着雷顿,雷顿说:“这东西不是大白萝卜,市场上多了就不稀奇了!”

看来都不赞成,凤九渊也只好暂时打消出口的想法,不悦地拍着桌子说:“好,你们赢了,你们赢了。散会,散会!”按他本来的想法是少量出口,在获取大量经济利益的同时还能获得可观的政治利益,没想到竟然遭到他们的一致反对,委实没有料到!

没想到刚回办公室坐下,三个女人追了进来,质问他为什么要开发出这么可怕的武器,到底是什么居心!

居心?这还要什么居心?他说:“三位大姐,我是个军火商,不是慈善家,你们说军火商是什么居心?我倒想问问你们是什么居心!”

女人是很可怕的,至少在某些时候比‘奥丁之矛’都来得可怕,一番唇剑舌枪之后,凤九渊只有宣布再败一阵,摆摆手说:“惹不起你们,我还躲不起了?”闪人了!

116 人间风月(一)

第二更!收藏涨得好慢哟,才1234!哟喂,看来一周一来能上1400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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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3月11日格兰特联邦的建国纪念日,这天,在首都格兰蒂亚举行了盛大的阅兵仪式,辽阔的天空在全息投影技术之下变成了巨大的屏幕,让所有的格兰特人都见识到了联邦国防军的新型标准战舰和高速攻击舰组成的各种阵形,也看到了才从前线荣归,代表了战功赫赫的第五军团的第13特混舰队第62大队的英姿。负责阅兵仪式转播的国家电视台还破格把镜头定格在已经荣升为第五军团副司令官的龙襄中将身上10秒,让他接受全联邦人民的欢呼。

凤九渊也在看电视,他早听过龙襄的名字,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英武俊郎的年轻人,忍不住呵呵笑道:“这是龙襄?我一直以为他是个老头子呢!”陆小亭说:“被誉为50年来国防军第一奇才,今年38岁,也是50年来最年轻的中将!”陆小意像犯花痴一样捂着通红的脸颊说:“好帅哦,要是有机会一定找他要个签名,若是能一起合影留念就更完美了……”

凤九渊鄙视道:“小意姐,别这样好不好,要不然你在我心中可没形象了!”陆小意啐道:“我要什么形象?都快成老太婆了!”斜瞟了一眼闷呆呆的雷顿,不悦地冷哼了一声。凤九渊推了一下雷顿道:“你发什么呆呢?去,趁着今天放假,带小意姐出去逛逛!去呀,犹豫什么!”雷顿笑道:“你们这么多人不去,干嘛让我去?”陆小意站起身来,冷哼道:“谁要你去呀,谁要你去呀?天底下人死绝了也不找你!九离,咱们去!”凤九离悠悠地叹了口气道:“给了某人机会自己不珍惜,那就怪不得我这个单身的横刀夺爱了哟。”站起身来说:“走吧,好久没有去购物了,今天好好放松一下!”换了衣服,拿上包,两个勾勾搭搭,笑笑呵呵地出门了。

陆小亭也大叫道:“老婆,走,带上咱儿子,咱们今天也找个地方逍遥快活去!”猴叫猴跳地也走了,临到门口还不忘问:“九渊,《星海传奇》出到了第186话了,要不要给你带一本回来!”凤九渊说好。雷顿道:“今天公司也没人值班,我去看着!”也起身走了。

陆展翼夫妇应老年协会之邀去参加活动了,陆恕夫妇则被林熙成请去参加出席阅兵典礼,雷顿一走,家里就只剩下了凤九渊、杜青月和南馨三人,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凤九渊见她俩的神情怪怪地,说:“那咱们怎么办?呆在屋里看电视吗?这多无聊!”杜青月冷哼一声道:“那你想干嘛?两位美女陪着你,还不乐意?”南馨忙站起来说:“那我,凤哥哥,杜姐姐,医院还有事,我,我先走了!”凤九渊拉住她道:“你走什么呢?今天不是放假吗?给我坐下!我说杜青月,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觉得是你不乐意呢?”杜青月道:“我敢?”凤九渊道:“你不敢还谁敢?”见他俩就要吵了起来,南馨急得眼眶都红了说:“我,都怪我!”

杜青月哧地一笑道:“南馨妹子,该领罪的是他,你这是干嘛呢?你小子,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忒不知足了。我就不说了,天生丽质,妩媚动人,配你那是绰绰有余。人家南馨妹子是清纯与温柔的典范,少女中的美少女,愿意屈就你那是你的福气,你还要怎么着?”

凤九渊大窘,脸腾地红了,说:“我,你,我可没有……我说杜青月,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呀,天生丽质我是没看出来,活生生的一个狐狸精。还是咱们南馨妹子好,青春可人,不像某人,老啰……”

杜青月跳了起来,指着他道:“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凤九渊眼睛望着天道:“再说就再说,某人老啰……”杜青月冲上来来,卡着他的脖子,又是拧脸又是提耳,整得他哇哇直叫。南馨急忙上来开解,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呀?说得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停手,杜姐姐,停手……”

见南馨急得跟什么似的,凤九渊和杜青月反而大笑了起来,这才停了手。凤九渊拉着她坐下道:“南馨妹子,她要是真想打我,一百个我也不够她一根指头。咱们就是闹闹,没听说夫妻之间打是亲骂是爱吗?正常!”杜青月柳眉倒竖,冷声道:“谁跟你是夫妻了?有什么证据?”凤九渊道:“切,还要证据,那不老土了吗?也不看看某人肚子里的孩子谁的!”杜青月脸大红,扑将上来,按住他道:“老娘肚子哪有孩子了?你给我说清楚,说清楚!我可是原装正版呢!”

南馨不解地问道:“什么原装正版?”

凤九渊捂嘴而笑,乐癫了!杜青月又窘又迫,脸红得活像猴屁股,说:“那个,那个……我去给你们倒杯水!”跑了!

南馨确实不知道什么叫‘原装正版’,就问道:“凤哥哥,什么叫原装正版?难不曾人还有盗版的吗?”凤九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感觉浑身都有蚤子在咬什么,又痒又难受,站起来说:“我,我,那个我去上个厕所!”也跑了!

没想到杜青月就在厕所门前等着他呢,他见状惊问道:“你不是倒水吗?怎么跑这来了?”杜青月说:“倒肚子里的水,不可以吗?”凤九渊连连点头说可以,怎么不可以,这女人可真难伺候呢,以后还是少惹为妙。没想到杜青月一把搂住他的肩,低声问道:“怎么,你真不打算把人家姑娘收了?我看南馨妹子对你挺有意思的,你就这么忍心?”

凤九渊道:“怎么,吃醋了?”杜青月拍了他头上一巴掌道:“吃你娘个鬼呢。你要有本事,弄个一个陆战大队的回来,老娘还乐得帮你管好呢。”凤九渊惊道:“哟呵,这么大方?”杜青月道:“反正这会家里也没人,你要是男的人话,叫上你的南馨妹子,咱们仨玩次双飞,敢不敢?”

117 人间风月(二)

第一更来了!修了一上午的水龙头,没把我给折腾死,先是把水龙头的丝口弄断在了弯头里,接头又把弯头连接主管那头的丝口给弄断……我的娘嘞,咋这样呀?悲剧!好在现在终于弄上了……看在我这么霉的份上,大家给点收藏和票票,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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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渊顿时吓得尿都不知道回流到哪去了,打了个哆嗦道:“那个,我是太监,行了吧?”转身就要跑,却被杜青月拉了回来,一把捏住了他的小兄弟,轻轻地揉了揉,说:“难怪不敢,还没长大呢!”

凤九渊当即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了。这杜青月,简直妖得不像人,大白天的敢玩这手,还像个女人吗?完了,完了,被她彻底地看扁了!

见杜青月一扭一扭了走了出去,那妙曼的腰身和修长的大腿简直勾人魂魄之极,凤九渊心里大骂道:“狐狸精,狐狸精,等你栽在小爷手里,不把你收拾得服服贴贴的,小爷我就不姓凤,姓杜……”

好不容易尿了出来,见杜青月和南馨正在说悄悄话,他就想开溜,没想到杜青月说:“南馨妹子,快带这小子去检查一下,是不是某方面的功能出了问题,尿个尿都要这么久,这可不得影响到咱们以后的幸福吗?”

凤九渊快哭了,叫道:“大姐,饶了我行不?我服了你……”

杜青月道:“饶了你也行,带咱们去逛街!”

“逛街?”

“是呀,逛街!怎么,不乐意?”

“不,不,哪能呢!好,逛街,逛街好,有利于身体健康……”

换了衣服,取了包,两个女人挽着手走了出来。杜青月像摆弄衣架一样,先把凤九渊的左手交给了南馨,这才挎上凤九渊的右手,说:“走吧,咱们……”这一刻,凤九渊一点都没有一男携双美的骄傲感觉,反而心里是苦不堪言,只觉得自己比夹心饼干都还苦……他暗暗叫道:“兄弟们,找老婆可千万别找杜青月这样的,太他娘的强势了吧。要找就找南馨妹子这种,乖乖的,又听话又温柔又不惹事……”

晚上在联邦主席官邸有国庆酒会,本来邀请了凤九渊参加的,凤九渊推了,这种场合他才没兴趣呢。倒是陆恕夫妇、陆小亭夫妇都去了,凤九离回来的时候说陆小意去了公司,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相视而笑。吃过晚饭,陆老夫妇就在那逗孙子取乐,凤九渊说今天被折磨得够呛,要先去休息了。杜青月就问:“什么叫被折磨得够呛,陆爷爷陆奶奶都在这呢,你把话说清楚!”凤九渊忙说:“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认错,我悔过……”陆老太太抱着孙子笑道:“九渊,啥时候听你的好消息?”凤九渊心下叫道:“我的妈耶,今天这是咋了?”说了句快了,快了,像中箭的兔子般跑了。

以前的陆宅被烧了,现在的宅子是在以前的地基上新建起来的,大了很多,规划和配套都比以前要好得多。共分成三幢小楼,最前面的这幢是陆老夫妇、陆恕夫妇和陆小亭两口子六人住的,中间的那幢是雷顿、陆小意和南馨住的,后面那幢是凤九渊、九离和杜青月的,杜青月的房间就在凤九渊的隔壁。

刚洗完澡出来,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赫然见到只穿着个睡袍的杜青月歪在床上翻看《星海传奇》漫画。凤九渊吓得立马缩回了浴室,叫道:“你来干嘛?”

杜青月道:“我为什么就不能来,你是我老公!”

凤九渊差点没吐血,心说谁是你老公了?拿出证据来?谁娶了你这种女人做老婆那才叫倒霉呢。说:“别玩了,好不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要睡觉了,明天还得上班了!”

杜青月说:“今晚我就在这睡!”

凤九渊说:“好,你睡,我去你房里睡!”风也似地冲出浴室,跑进了杜青月的房间,把门反锁了起来,这才拍着胸口道:“这女人好可怕,好可怕……”心说:“我明明就是要娶她做老婆的,怕她做什么?”扭头就想回屋,可一想这样回去岂不是又让她笑话?这种事,总得男人主动点吧,女人太主动了,是不是,是不是太那个什么了?

一屁股坐在床上,才看到外套、裤子、胸罩、内裤乱丢,尽管这些东西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但他却吓得捂起眼睛,叫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什么叫非礼勿视呢?”杜青月的声音在他身边响了起来,他吓得像触电似地一弹而起,见鬼般叫道:“你,你怎么进来的?”杜青月道:“你忘了我是谁?末日舞蝶,一道小小的门锁怎么可能把我拦得住!”手里提着胸罩,晃晃悠悠的甩着,那眼神又媚又荡,凤九渊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像着了火一样烧了起来,心里叫道:“哟喂,我凤家祖上无德,怎么我就找了这么个女人呢?”

“过来!”杜青月说。

“不,你过去!”凤九渊越往墙角里躲。

“过来!”杜青月又挥手说。

“不,不,死也不!”凤九渊警备地说。

“真不过来?”

“就不过来!”话才出口,觉得眼前一花,杜青月就到了他面前,伸手一拉,裹着的浴巾就被扔得老远,环臂将他夹住,扔到了床上。“你要干什么?”他喝问道。只见杜青月轻轻一拉腰间的带子,丝质的睡袍就滑落了下去,露出了妖媚火辣的身体……

对于男人来说,这才是真正的终极武器呀!‘奥丁之矛’也好,‘天弓’也罢,都是些唬人的假把式。凤九渊顿时看得呆了,小兄弟不由自主地高昂起了头颅!

杜青月靠到他身边,柔声道:“抱着我!”他果然伸出了双臂,把她轻轻地揽在了怀里,手臂不经意触碰到她胸前激凸的两点,忍不住一抖。

杜青月望着他的脸,伸出手去温柔地摩挲着,说:“有时候觉得你长大了,有时候觉得你还是个孩子。你说你到底是长大了还是没有呢?”凤九渊说:“那什么叫长大了,什么又叫没长大!”杜青月没答,说:“亲我一下!”凤九渊俯下身,在她的嘴唇上吻了下,没想到她的舌头像泥鳅一样滑了出来,滑进了他的嘴里,轻轻地搅了一下,他赶忙抬起头道:“你,你,我,你又干什么?”杜青月轻笑道:“傻子,连接吻都还不会就想娶老婆了?要不要我教你该怎么做?”

凤九渊说:“我自己知道!”

“你知道什么?”

凤九渊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你做给我看看?”

凤九渊哼了一声,把她轻轻地放平,整个人压了上去,感受着她胸前柔软的两团,他的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

“傻子,接下来呢?”

“接下来?”凤九渊已经完全晕了,是那种激动的、销魂的、幸福的晕,接下来又做什么他一个初哥哪里知道?杜青月叹道:“好在我找陆大嫂学了,要不然呀……”

约五分钟后,房间里同时响起了男女的叫声,一个是欢愉中带着惊恐,一个是痛苦着夹着甜蜜……

118 星海工业现状

第二更来了。今天累摆起了,真的!要早点睡!顺便再召唤下收藏和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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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底,黑暗之镰发布了第一期《兵器工业》电子专刊,每份售价约合10联邦币,出刊的当日,就成功售出了43.8859亿份。

目前的黑暗之镰俨然是宇宙中最神秘,最引人关注的组织,谁也不知道它的来历,谁也不知道它藏在哪,要干什么,更不清楚它的实力。国家也好,普通的机构组织或个人也罢,都对它怀有一种特殊的恐惧,偏越是这样,它就越是具有致命的吸引。当《兵器工业》专刊发布后,每个对它怀有好奇心的人都在第一时间花钱购买了电子专刊,想籍着它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来了解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兵器工业》的封页使用的是‘骑兵级轻型突击舰’特写照,底封则是黑暗之镰的‘撒旦标志’——五芒星、骷髅头。第一节里,简要地概述了大银河联邦解体之后各国兵器工业的发展,并以《星海传奇》这款游戏的出现为标志,将这之前称为‘智脑时代’,并将当下称之为‘过渡时代’,预言过渡时代将会持续5-7年左右的时间,之后将转入全新的‘传奇时代’。

历史上曾有无数伟大的科学家为兵器工业作出来巨大的贡献,他们都没有得到《兵器工业》专刊的称颂,反而是开发出《星海传奇》的凤九渊享受到了特殊的待遇,在第二节里为他开辟了一个专栏,介绍他是如何开发的《星海传奇》,又怀有怎样的目的将它推广开来。洋洋洒洒几千字,详细地叙述了各国为了侵占其技术成果,而无耻地对《星海传奇》的服务器发起了攻击,并以卑劣的手段绑架了凤九渊本人,将其残害致死!文中极力地肯定了凤九渊对即将到来的‘传奇时代’所做的贡献,尊称他为‘新兵器工业之父’!

第三节开始,则是以详细的参数为实例,列举了在过去170多年里兵器工业界所诞生的优秀武器和影响兵器工业发展的科技创新发明。深入浅出,数据翔实,评价公正、准确而且犀利,所有的防务专家在看了之后,莫不感叹《兵器工业》主编的眼光和能力。

最末一节则是具体介绍了‘骑兵级轻型突击舰’某些不为人知的性能和操作技巧,并与当下最具特色和最优秀的突击舰作了一个比较,虽未明言谁强谁弱,但只要看过这一节的人都能品评出优劣高下。

在历经长达半年多的稳定发展之后,星海工业不能论总体规模、产能还是市场占有率,都稳步超越了大宇宙联邦共和国国有兵器工业集团,成为排行第六的越级巨头。据商业公会发布的权威评估报告称:星海工业的市场估值约为18972兆联邦币(10000亿=1兆,10000兆=1京),其品牌价值约为6380万亿联邦币,在兵器工业界排行第四,在商业公会的总排行榜上居第26位。另据商业公会旗下最权威的商业企业专刊《财富》主编透露,星海工业董事局主席雷无悔的身家财富约为15000兆联邦币,约合1.5京,在财富榜上排第22位,以他的年龄而言,是最年轻的、未婚京级富豪。

最年轻也就罢了,还加个未婚了,这个消息一经报道出来,无数的女人为之疯狂。她们痴迷地收集有关凤九渊的一切资料,比如他的爱好、他的朋友、他的生活圈子……她们来到格兰蒂亚,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成为这笔京级财富的女主人。

事实上,对于格兰蒂亚的公众而言,凤九渊是一个神秘得不能再神秘的人物,除了极其重要的发布会,他从来不在公众面前露面,也曾非公开对所有媒体说:禁止对他作猜测性的、不切实际的报道,要不然星海工业将动用一切力量封杀报复。以格兰特联邦媒体的实力而言,根本没有能挡得住星海工业一击的。

某家跨国型的权威调查机构在格兰蒂亚街头作了一项调查,有99%的未婚女性愿意嫁给凤九渊或是与他发生一夜情,由此可见财富对女人的诱惑有多么的恐怖。

凤九渊却全然不知道这些,最近为了更高效地管理公司,经董事局会议讨论决定,成立星海控股集团,把原星海工业完全拆分开来,材料装甲为一个公司、武器研发为一个公司、智脑为一个公司、电子工业为一个公司等等,一共拆分出40多个大小公司。又在星海控股集团下成立三个委员会,分别负责生产、研发、和销售三个环节,这样既简化了行政架构,又提高了管理效率,为星海工业的进一步发展奠定的坚实的基础。

在将董事局第一副主席的重任委给了陆恕后,凤九渊、杜青月、南馨和雷顿四人踏上了前往第一银河帝国的旅程,此次的目的地是长城空间站。

从格兰蒂亚出发,横穿整个安拉联盟,进入第一银河帝国的疆域,几乎相当于还要横穿整个帝国才能到达最边远的长城空间站。当初凤九离从诺拉都来格兰蒂亚,几乎也是沿着这条路走的,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才到,好在此次凤九渊一行是乘坐的星海号,其先进的性能将会大大缩短旅途的时间,饶是如此,预计也要花上15-20天左右。

出发之前,为了保证旅途的安全,凤九渊特地将星海号作了一次较大的改造,加载了武器系统,并对机载的神龙级机甲进行了升级。从格兰蒂亚星门迁跃到广海星门,四个小时后到达莫雷星门,迁跃至格兰特联邦与安拉联盟共同设立的第七号边境星门,办理完相关的手续,通过星门迁跃至安拉联盟境内……一路之上,总共要历经数百个大大小小的星门迁跃,其总跨度超过了数十兆光年。

好在安拉和帝国眼下是盟友,边境星门是开通的,要不然这将会多花上至少一个月的时间才通到达目的地。星海茫茫,饶是人类早在数千年前就成熟地利用起了空间迁跃技术,并为之建造了最远可以进行上百亿光年迁跃的巨型星门,从大银河联邦的此端到彼端,竟然也要花上个多月的时间。再纵观整个已知宇宙,在人类心中无比辽阔庞大的大银河联邦不过只占据了十分之一不到。若没有米凯恩回廊的隔绝,人类与科拉米亚和平相处,此端到彼端的最远航程将近两年,最狭窄处也要将近一年。而据科学家们估计,已知宇宙的空间范围不过是大海中的一滴水……

119 头疼

第一更!今天上午有事,所以这章发晚了,不好意思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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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疼,头疼呀……打从早上开始,不论是按摩还是服药,都不见效,太阳穴突突地跳,额头滚烫,冰敷也不见温度降下来,偏偏意识却很清醒。南馨作了两次较全面的检查,什么问题也没有发现,健康得很。凤九渊使劲地拍着脑门道:“没问题怎么会头疼?莫不成是进了只耗子?”南馨也没办法,就问是不是心理问题,凤九渊又好气又好笑说:“是,心理问题,我是天天想着怎么把你娶回家,想得发疯……”南馨恨恨地跺了一下脚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你,你怎么一点也不老实!”要不是看他头着实疼得厉害,早不就不理了。

杜青月哧哧地笑,也不言语,但她的眼里也写满了担忧。

凤九渊道:“有没有可能是头风?我记得你们医生的祖宗有个叫华佗的,好像就是被请去看头风,结果反而被砍了头。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南馨道:“自己又不了解历史就不要瞎讲。我看你呀,就是平时坏心眼用得太多了,老天爷给你惩罚来了。才懒得管你,让你疼去吧!”哼了一声,走了开去。

见杜青月倚门而立,咬着牙唇想笑又笑不出来,凤九渊就道:“皇后,你过来,给朕揉揉!”杜青月款款走了过来,说:“你确定要我揉?”凤九渊道:“难不成你还想谋杀朕不成?嘿嘿,你要是敢,朕就把你满门抄斩,诛你九族!”杜青月把指头抵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揉了两下,他非但没觉得舒服,反而疼得更厉害,忍不住叫了起来。杜青月也不理他,说:“我把你杀了杀了,你还拿什么来杀我的满门,诛我的九族呢?再说,我的满门和九族里岂不都有你?”

“呀,你真要谋杀亲夫呀!”杜青月这才看到他竟然流鼻血了,也慌了神,忙帮着按后颈的穴位,说:“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上火了?”凤九渊说:“我就是火大,你们一个二人的都来气我!”南馨见他流鼻血了,也过来看,说:“我看你确实是血气太旺了,兴许流了鼻血就会好点!”

果然,约200毫升的鼻血流完后,凤九渊顿感觉脑清目明,头也不疼了,连连叫着神奇。南馨担忧地道:“可能劳累过度,这才导致气血虚旺,回头咱们得找个地方停靠下,给你开点药调理下才行!”

两团棉球塞在鼻孔里,说起话来也瓮声瓮气的,“我看这挺好,用不着!”南馨就说她是医生,要听她的,凤九渊说:“好吧,医生大人,你有本事让星海号停下来,随便干什么都行!”南馨嘟起了嘴,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坏?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惜了!”杜青月也劝,说南馨的话是对的。凤九渊就道:“两位大姐,我赶时间呐,停一次至少就得三五天,我们耗不起!”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弹出了雷顿的全息头像,他说:“先生,前方有点问题,您来看看!”

凤九渊说好。洗了把脸,又换了两个棉球塞在鼻孔里,这才去了舰桥。

见他鼻孔里塞着棉球,雷顿奇道:“先生,您这是怎么了?”凤九渊说:“没事,南馨说我火气有点旺!有什么情况?”雷顿把雷达监控画面切到主控屏上,说:“在咱们前面的那支商队好像被截了下来,不知道是军队还是海盗!”看着那些聚在一团停滞不动的绿点被数十个红点包围,凤九渊也觉得有些异常,激活键盘,输入了几组数据,随即就弹出了第一银河帝国军用卫星的监控图像,只可惜卫星的监视点距离还是远了些,看不太真切。

雷顿就建议说换条航道或是再等一下,看看具体情况再前进。凤九渊说:“换什么航道?那得浪费多少时间?咱们也等不起,分分钟都是钱呐,继续前进!”他们在前进,雷达上的绿点也开始前进,只不过偏离了航道。一见这情况,凤九渊就道:“看来真遇上麻烦了!”几分钟后,雷达就显示后面有数艘舰船正高速接近,闪耀的红色显示他们的火控系统处于开启状态。

凤九渊忍不住骂了起来,说:“这条航道应该属一级安全航道吧?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按星际航空协会划分的航道等级来说,一级航道属于最佳安全级别的,别说是海盗了,就连遭遇陨石流的机率都低于亿分之一,在普通人的眼里,一级航道就属于绝对安全的象征,哪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雷顿道:“会不会是第一银河帝国的军队?”凤九渊道:“依据各国签定的《星际民航安全法》规定,军队在未经特别授权的情况下,不得在一级航道上开启火控系统巡弋,一旦开启火控系统,必须得向附近的所有舰船发出警告信息!咱们可是什么都没有收到呢!”也就是说,这几艘舰船不属于军队,而是货真价实的海盗。

“那咱们是甩脱他们还是把他们消灭了?”

凤九渊想了想说:“先不管,反正没有海盗值得咱们怕的。先看看情况再说!”随着那5艘舰船越来越接近,雷达已经可以分辨出它们都是‘骑兵级轻型突击舰’,并不隶属于第一银河帝国军队体系,也就是说,他们确确实实是海盗。

叉叉叉,我使劲地叉呀,怎么会遭遇上海盗呢?而且对方还使用的是‘骑兵级轻型突击舰’,是不是老天爷看我在明里暗里把军火卖得太狠了,就以这种方式来惩罚我?虽说骑兵级轻型突击舰的所配备的两门蒙蒂尼速射炮对VⅢ型合金装甲的星海号根本形不成威胁,而且动能也差得老远,但凤九渊却觉得这情形就是老天爷强逼着他吃了只苍蝇,腻得想吐。

这时,主控屏上闪出了一个长头发、大胡子家伙的头像,他冷酷地道:“女士们,先生们,我,克雷斯蒂安.帕伊尔顿,很荣幸地告知你们,你们的飞船已经被伟大的‘星空之狼’海盗团包围了。请听从我们的指挥,要不然仁慈的克雷斯蒂安.帕伊尔顿就无法保证你们的飞船和人身的安全!听明白了吗?”

120 星空之狼

今天的第一更!对不起了,不知道是作者操作系统还是我的电脑出了问题,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无法登录作者专区进行操作,我急得不行,又没有办法告知大家,对不起了,对不起了……今天我会发三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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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渊说明白了,帕伊尔顿满意地笑了,让控制台的操作员传了一组坐标给他们,说:“按我们所指定的坐标航行,如果不听话,后果会很严重的!听明白了,我的两位先生?”

雷顿看着凤九渊,凤九渊低下头,右手举了起来,这是他惯常下令攻击或是杀人的姿势,一旦右手落下,管你什么帕伊尔顿还是顿尔伊帕,都得乖乖地滚去向阎王老爷报道。见状,雷顿也把手移到火控系统的开启按钮上,只看凤九渊的手势行事。

没想到凤九渊的右手到底没有落下来,而是挠了挠后脑勺,说:“好吧,伟大的帕伊尔顿先生,我们听从你的命令!”帕伊尔顿得意极意了,纠结道:“同学,请说‘您’,明白吗?”凤九渊当即纠正了过来。

切断通讯后,雷顿奇道:“先生,这是为什么?”以5艘骑兵级轻型突击舰的火力是无法对星海号形成威胁的,轻松地干掉他们,然后再走人也容易得紧。

凤九渊说:“我只是奇怪,奇怪怎么会有海盗猖獗到敢在一级航道上作案?你没有觉得奇怪吗?”

雷顿说:“这确实很令人生疑。第一银河帝国的军队呢,怎么容忍得了他们如此胡作非为?”凤九渊说:“这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个‘星空之狼’海盗团本就是第一银河帝国军队伪装成的海盗;第二,他们是不甘臣服于杨善的反抗力量,唯其如此,才敢明目张胆地在一级航道上大肆劫掠。据我的估计,第二种的可能性很大!”

雷顿想了想,说:“所以你决定跟他们去看看?先生,这可是一趟危险的旅程,搞不好会把咱们也陷进去。”凤九渊说:“冒险是肯定的,但说不定也能谈成一笔生意呢?反正伺机而动,只要一发现情况不对,立即闪人!”

在脱离航道飞行了将近半天之后,来到了一片比较空阔的星域,帕伊尔顿又要他们定向迁跃至某处目标。又向前航行了三个多小时后,一处停泊着大大小小数百艘舰船的太空港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根据雷达的扫描结果来看,这里应该就是‘星空之狼’的巢穴了,除了建有一处设备比较先进的太空港外,还占据了一颗适宜人类生存的小行星作为基地,由此估计,‘星空之狼’海盗团的规模不会小。

帕伊尔顿要求他们把飞船停靠在太空港,然后全体下船。这时,凤九渊发话了,他说:“好了,我的帕伊尔顿先生,咱们的戏演到这里结束了,把你们的头领请出来吧,我得和他谈谈!”

帕伊尔顿惊笑道:“对不起,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我的小同学?”雷顿补充道:“我们家先生要和你们的头领谈谈!”帕伊尔顿大笑道:“我没有听错吧?我的小同学,你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格要见我们的头领?你现在就是我们手里的一只羔羊,没有说话的权利!”

凤九渊说:“是吗?”对雷顿道:“让伟大的帕伊尔顿先生看看咱们凭的是什么!”雷顿明白凤九渊的意思,启动了星海号的火控系统,4.0米口径的三叉戟护卫炮露出了它那狞狰的面孔,目标方位瞄准,行星轨道炮,评估距离,评估防御指数,然后开火……

数万公里之外的15米口径轨道炮在爆出一团橘红色的光焰之后,便成了一堆废铁。

看着主控屏上不断闪烁的刺目红色提示语,帕伊尔顿才反应过来星海号竟然是一艘加载了武器的战舰,厉声道:“该死的,你们要干什么?各小队注意,各小队注意,敌人拥有强大火力,立即调整方位,主炮瞄准,给我把他打下来!”

动能切换为暗子推进,护盾开启。凤九渊都懒得拿正眼看帕伊尔顿和他的五艘骑兵级轻型突击舰,而是指着主控屏上的另一台轨道炮说:“再把它给我打下来!”与之同时,星球防空系统已然启动,地面各机构、营地和居民聚集区都响起了刺耳的防空警报,智脑不断地以电子合成音提示星球遭到不明身份者攻击,要求各作战分队立即登舰,进入战斗。

对于凤九渊而言,轨道炮和陆基鱼雷这些笨重的大家伙是唯一能给星海号形成危险的武器,所以他率先下令把最近的两台轨道炮给废了。帕伊尔顿刚刚展开攻击,星脑主控智脑也对布防在太空中的轨道炮和激光炮台下达了防卫作战指令,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星海号所有的方位机动过来。

经过两轮的打击后,帕伊尔顿才发现无往不利的骑兵级轻型突击舰的主炮竟然连星海号的护盾都无法穿透。操作员一遍又一遍地报告道:“长官,主炮无法穿透护盾形成有效伤害,是否改由副炮攻击?”帕伊尔顿反应过来,骂道:“改个鸟,命令停止攻击,向后撤!”然后向总部发出了通讯请求。

这时总部也是乱作一团,他的通讯一接进去,就看到了头领那紧绷的脸,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道:“报告,我们劫持了一艘精灵级重型星梭,没想到它竟然加装了武器系统,而且火力异常强大,有两台轨道炮已经被它的主炮给打了下来。”头领骂道:“他娘的,你怎么就不长眼?能玩得起精灵级星梭的非富既贵,那是咱们能惹的吗?那家伙有提什么要求吗?”帕伊尔顿道:“有,他们提出要和你谈谈!被我,被我拒绝了!”头领道:“先撤回来集合,等我跟他谈谈!”

三叉戟护卫炮的攻击自不待言,惜乎就是弹药的装填时间略有些长,要8分钟左右。好在护盾和装甲都足够强悍,不能形成破坏性伤害的攻击都可以忽略,要不然蚁多咬死象,任星海号再强悍也有被撕得粉碎的时候。

当‘星空之狼’头领出现在主控屏上的时候,凤九渊恍惚觉得这家伙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而对方看到他也是明显的一怔,良久说:“你,你看着有些面熟?我们见过?”

凤九渊说:“有吗?”

那人说:“没有吗?”

凤九渊道:“有,还是没有呢?”

那人犹豫了片刻,再看了看凤九渊身畔的雷顿,赫然跳了起来,高叫道:“我记起来了,你是凤老师!”

凤老师?这个称呼只有杨震身边的而且还是认识他的人才这样称呼的,这人是谁呢?

121 艾尔沙.波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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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顿见他没想起来,就小声道:“他是艾尔沙.波平,曾是杨震东宫别院的仆人!”凤九渊这才想了起来,也惊叫道:“怎么会是你?嘿,我说你小子,几年不见,混得大变样了!咋当起了海盗头子来呢?”艾尔沙激动得很,说:“这年头,不当海盗又能干什么?当真是一千个,一万个,一万万个没有想到竟然会把凤老师给抢了来,难怪帕伊尔顿那家伙都拿你没辙,这不是遇到兵器工业的大行家了嘛!”

熟人见面,那自然是别有一番感触。艾尔沙立即下令关停了所有的火控系统,把自己所在的方位告诉了凤九渊,并以星空之狼海盗团首领的身份欢迎他莅临东宫星参观指导。

星海号平稳降落在机场上后,杜青月还提醒凤九渊要小心,凤九渊道:“这小子是老熟人,而且还是杨震的东宫旧人,不会有事。”杜青月就说要跟他一起去,万一有事也多个人保护,凤九渊哭笑不得。没想到应下了一个杜青月,南馨也说要去,她说她和艾尔沙认识,相信他不做出不友好的举动来。

传送出来后,艾尔沙冲上来就和凤九渊抱在了一起,说:“凤老师,欢迎,欢迎,实在太欢迎了……”又对雷顿说:“雷顿老兄,几年不见,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样呢!”这才又从凤九渊的身畔认出了南馨,先是一呆,旋即惊道:“这,这,这不是科莱曼教授的学生南馨小姐吗?你,哦,天呐,你怎么会和凤老师在一起呢?”南馨甜甜地一笑说:“是呀,没想到波平先生还记得我呢。”艾尔沙连连说不敢忘不敢忘。见旁边还有个杜青月,问道:“这位是……”没待凤九渊介绍,杜青月就道:“我就是这位凤老师的太太,姓杜。你可以叫我凤太太,也可以叫我杜女士!”艾尔沙朝凤九渊挤了下眼道:“凤老师好福气,凤太太真漂亮!”

在会客厅坐下后,凤九渊就问艾尔沙怎么会成了海盗。艾尔沙叹了口气,话还没出口,凤九渊就道:“此事说来话长的开头语就给我省了,简要的,说重点!”艾尔沙哭笑不得,说:“凤老师还是当年一样的性格。”道:“还真是说来话长。凤老师走后没多久,定国公杨善就发动兵变,攻击秦王星,一番激战之下,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也生死不知,下落不明。陛下的卫队长杨格带着十几名亲卫逃到了别院来,要我把他们藏起来,藏一段时间,过了风声再说。结果当天晚上他们之中就发生了内讧,有人杀了杨格要去领赏,又有人把杀杨格的给杀了。无奈之下,我就带着他们,开上那个死公鸡送给凤老师的穿梭机逃到了三号太空港,趁乱抢夺了一艘星梭逃了出来。这不,那个帕伊尔顿就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侍卫之一!”喝了口水,又道:“一开始,咱们真是东躲西藏,没个宁日。后来不小心遭遇了海盗,被劫到了这来,要逼咱们入伙。当时我们连个安生之处都没有,心想入伙就入伙,反正也不损失什么,好歹还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就这样,我们呀也就成了海盗!”

凤九渊连连点头,又问:“那你又是怎么成了海盗头子的?看你这架式,这里应该是你当家吧?”艾尔沙道:“这又话长了。干了一段时间的海盗,咱们发现以前的那家伙实在不高明,除了残忍好杀和贪婪好色之外,再没什么本事,还打着大帕伊尔顿老婆的主意——就是帕伊尔顿的嫂子——你说咱们能容忍吗?一番计较,就把那家伙给干掉了,在他们一致推举下,我就当了这个头领!”

凤九渊道:“不错呀。我看你这东宫星发展得很是有些规模了。成建制的舰队、太空港、防空系统都有了,哪像什么海盗,分明就是一个割据自立的小王国了呢!”艾尔沙说:“见笑,见笑了!原本这些都没有的,后来干了几票大的,有了钱,我们就筹谋着把装备呀什么都更新换代一下。然后我就回了一趟秦王星,把约拿.卡梅里那老子小绑了来,逼着入伙,给咱们当了顾问。这些都是他一手弄出来的,要不然凭咱们几个能弄出这规模就怪了事了!”

一听到约拿.卡梅里的名字,凤九渊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旋又想到事情都过了这么些年了,没必要再计较,就问:“怎么不见他?”艾尔沙道:“估计这会还在继续破解‘骑兵级轻型突击舰’的秘密吧!”便叫了一名手下去请,又吩咐人准备饭菜。

约拿.卡梅里一听说凤九渊来说了,当即丢下手里的活,风也似的跑了出来,看着变得更加成熟和清瘦的凤九渊,拍手欢叫道:“果然是你这小子,太好了,太好了。你来……”拉起凤九渊就要走,却没想到让杜青月一把给甩了出去,跌了个狗吃屎。他爬将起来,怒目而视道:“你干什么?哪来的疯女人?”凤九渊忙说:“我说你个老家伙,火气依旧不小呀?这是我婆娘,你要怎么地?”约拿.卡梅里嘟囔了两声,没有再计较,说:“给你看样东西,保准你想像不到!”

凤九渊说:“是‘骑兵级轻型突击舰’?那玩意也值得研究吗?”约拿.卡梅里一怔,这才醒悟道:“我简直糊涂了,忘了那是你设计出来的。该死,该死……不过,有些地方我实在想不通,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凤九渊说:“行,可以,但我不免费教学生!”约拿.卡梅里就像着了蚤子,遍身地摸,什么也没有摸出来,这才看着艾尔沙道:“钱,快给我钱……”艾尔沙道:“什么钱不钱的?凤老师跟你开玩笑呢。好了,咱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谈,怎么样?”

虽说打心眼里不喜欢约拿.卡梅里,但一顿饭下来,凤九渊说的十句话中有九句话都是针对他提出的问题。身为第一银河帝国兵器工业院的院长,水平是摆在那的,经验更是丰富得没话说,这一来二去,凤九渊对他的讨厌之情渐淡,反而生出几分知己之感来。

122 暗子反应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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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罢,稍作休息之后,艾尔沙就要带凤九渊去参观东宫星,约拿.卡梅里却说东宫星根本没看头,肠肠肚肚他都一清二楚,硬要拉凤九渊去看他的试验室。凤九渊也好奇约拿.卡梅里在这么个偏僻的小星球上能折腾出什么货来,就跟着去看了。

试验室的规模不小,看来艾尔沙深知它的重要性,投入了巨资的。一路看来,凤九渊总是时不时地扁嘴摇头,显是对卡梅里引以为傲的成果实在不看在眼里。卡梅里也不气馁,依然兴致盎然地介绍下去。眼见所有重要的成果都介绍完了,凤九渊不由有些失望,说道:“费了这么大劲,你就搞了一堆废品出来?你不累?”

卡梅里嘿嘿笑道:“你也太小看我约拿.卡梅里了吧,不要忘了我曾经可是第一银河帝国兵器工业研究院的院长,整个大银河联邦最权威的兵器工业专家之一,如果没有好东西,我也不好意思拖你来了!”

凤九渊暗暗点头,心说老东西这话说得到是很正确的,目前兵器工业界许多的标准都是由他一手制定的,虽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发明建树,只这一条就足以肯定他为兵器工业发展所做出的不朽贡献。问道:“还有什么就拿出来呗?还玩神秘,浪费表情!”

在卡梅里的带领下,一行众人乘坐传送带来到试验室的最底层,150米的的地下。

当厚重的钒合金门开启的那一刹那,凤九渊就看到小小的试验室中心的高台上摆放着一只透明的玻璃罩子,而在罩子的里面,黑暗与光明交替变幻,时而黑暗充溢了整个玻璃罩,时而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家都觉得很是奇怪,搞不明白这是什么玩意儿,凤九渊却是又惊又骇,拉着卡梅里道:“这,这,这是你自己搞出来的?”卡梅里不无得意地道:“怎么样,这算不算废品呢?”

别人看不明白这是什么,凤九渊却一眼就认出了是模拟暗子混变的微型反应堆。纵观全宇宙,除了他早把暗子混变技术应用到战舰上了,所有的国家都还在苦苦地探寻着‘混变’的原理呢,没想到卡梅里竟然制造出了微型的暗子混变反应堆,这让凤九渊在顷刻之间对老家伙的印象彻底地改观,轻视之心尽去,又惊又佩地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呀,暗子反应堆。老东西,看不出来你脑子里还有些好货的?一个人搞出来的吗?”

暗子反应堆?

艾尔沙这才知道投入了那么多钱,卡梅里折腾出了个什么东西,自己竟然还一直骂他是个只会吃只会叫,就不会下蛋的老母鸡呢,该死,当真是万分的该死。

卡梅里腰背挺得笔直,像个虔诚的小学生遇到了最尊敬的导师,他道:“凤老师,请你多多指教!”凤九渊绕着反应堆转了一圈,然后走到独立的主控智脑前,激活了键盘,调出了反应堆的技术数据和运行日志仔细了看了起来,不时地点头,看完后大赞了三声好,说:“老家伙,就凭这能耐,你也配当我的学生了。虽说你的模型建得不是很稳定,还复杂得让人蛋疼,但思路却是正确的。除了我之外,你走在了人类的最前沿!”卡梅里双眼放光,满脸通红,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暗子反应堆呀,动力无限的象征,艾尔沙看着小小的玻璃罩子,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心想要是把这玩意儿装到了战舰上,那得提升多少等级的动能和护盾防御等级呢?他问道:“亲爱的约拿,你这东西什么时候可以装到战舰上去呢?”

卡梅里面色一僵,讪讪地笑道:“这个,这个,这个只是试验品,只要老板你舍得投资,我想会很快的!”艾尔沙听出来了,这个微型反应堆只是试验品,距离实际运用还是遥遥无期的。那兴奋得冒到嗓子眼的心当即掉到了脚板底下,叹道:“哎,害得我白高兴一场……”

凤九渊道:“不会让你白高兴的,不就是要暗子推进炉的战舰么?拿钱来,我卖给你!”艾尔沙的下巴又差点没掉到地板上,半晌才合上嘴道:“凤,凤老师,你老可别耍我,你真弄出了暗子推进炉的战舰?”凤九渊道:“既然你叫我凤老师,又哪见过老师哄了学生的?一句话,只要你给得起钱,光龙级战列舰我都能给你弄来!”艾尔沙兴奋地尖叫了起来,抱着凤九渊道:“真的?真的吗?不要骗我?”看他那架式,就差没把嘴巴凑上去好好地亲凤九渊一回了。杜青月感觉到了危险,忙把艾尔沙架开,说:“两个大男人,有什么话不能站着好好说,偏要抱在一起?”

凤九渊道:“你们可不要忘了,《星海传奇》是我设计出来的,若是我都不能制造,还有谁能呢?”艾尔沙是个脑子反应极快的人,问道:“这么说,‘骑兵级轻型突击舰’也是你制造出来的了?噫,不会吧,那,那个无回城和黑暗之镰不会就是你的生意?”

凤九渊道:“听过格兰特联邦的‘星海工业’吗?”艾尔沙和卡梅里同时点头说听过,早听过了星海工业的大名了。凤九渊得意地笑道:“不就结了,那就是鄙人在下的产业!”艾尔沙又尖叫了一声,那神情,简直就像天上掉下一座宝库,正巧落在了他的面前似的,“真的吗,凤老师?我太爱我了,我爱死你了!”作势就又要去抱凤九渊,凤九渊自己却避了开去,说:“有事说事,别给我来这套!”

艾尔沙道:“好,有事我说事。你能不能便宜卖我千把艘天使级标准战舰?”凤九渊嘿嘿地笑道:“生意嘛好说,好说。”艾尔沙说:“你不知道,黑市上现在一艘天使级标准战舰卖到15000多亿联邦币去了,我们星空之狼穷呀,所以只有去抱黑暗之镰的大腿。看在咱们老熟人的份上,你给我打个两折三折的,好不?”

凤九渊哧地冷笑道:“两折三折?亏你敢说出口?没有,一艘都没有!”艾尔沙忙说:“开玩笑的,凤老师。那你说,给我个什么价?先说好,你可不能坑我!”

123 东宫星危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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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渊想了想,说:“这里不是谈生意的地方,咱们先上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把你抢来的好茶给我泡上一壶来,咱们再慢慢谈,好不好?”艾尔沙岂有不答应之理?

房间里就剩下了三个人,凤九渊、艾尔沙和雷顿。闻着那浓浓的茶香,凤九渊精神大好,心情也说不出的愉快,但表面上却绷着脸道:“你这星海之狼盘踞着东宫星,是想自立为国呢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艾尔沙神情一黯道:“什么自立为国?那不是笑话我吗?别人不清楚,凤老师你不会不清楚我们的处境。若不是帝国军没有探知到我们的藏身之地,要不然派上一两个舰队来围剿,咱们那是断无生理的!别看我们现在干得有模有样的,其实大家都清楚,这不是长久之计!”言罢,叹了口气。

凤九渊道:“听你话里的意思,还是不想一辈子当这个海盗的了?”艾尔沙道:“傻子才想当海盗。但有什么办法?大家赶鸭子上架,把我拱上了这个头领的位置,我总不能撂手不干吧?男男女妇老老少少几十万口子,我真要是不管了,不出一两个月,他们准都得死无葬身之地!”凤九渊一震,问道:“这话怎么说?”艾尔沙道:“说起来挺复杂的,一句话:海盗团里也有派系斗争,如果不是我现在镇着,估计早有人向帝国军把咱们给卖了!杨善对我们这起人是恨之入骨,你说那时咱们会有好下场吗?”

凤九渊这才知道艾尔沙也没有个长远之计,心说他既是杨震的东宫旧人,又把基地命名为东宫星,想必还是没有忘却当年杨震的恩德,我先试试看他。便说:“这么些年,你就没有打听一下老山羊的下落?”艾尔沙一怔,道:“老山羊?”凤九渊道:“是呀,山羊他爹,你们的皇帝嘛!”艾尔沙这才反应过来,说:“一直都在打听,奈何音讯全无。前不久我还和镇守大室女座星系团的杨榷将军联系过,看他能不能容留咱们,岂知到现在也没有个回音!”

听了这话,凤九渊心下也就有底了,说:“不瞒你说,这次我来,就是专程去见杨榷的。他是心念旧主,不甘于臣服杨善,而杨善也容不得他割据大室女座星系团自立,早想解除他的兵权,收归监下。杨榷深知迟早有一战,所以主动联系我,想要购置些战舰增加实力,我就是来看看他那的情况怎么样,值不值得我投资!”艾尔沙耸然动容,这才知道凤九渊的牌玩得有多大,思忖了良久说:“原来是这样。凤老师,那你看可不可以向杨榷将军说说,把我们这点人收留下来吧,好歹再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提心掉胆的过活了!”凤九渊说:“这不是小事,你也是东宫旧人,最好还是亲自去跟他说,一来显得郑重,二来是当面表明你的心意!”艾尔沙道:“好,我这就去交待一下,回头搭凤老师的顺风船,一起去见杨将军!”

正说要去安排,手腕上的通讯器亮了,艾尔沙接起来问有什么事,帕伊尔顿道:“头儿,刚才我们在检查一艘货船时,发现它装置了帝国军有专用信号发射器。我估计它是个饵,说不定咱们的藏身之处已经被帝国军知道了!”

艾尔沙骂道:“我叉他个大爷的,千防万防到底还是疏忽了。把那艘货船的人都给我找出来,严加审问。再把咱们所有的侦察舰都派出去,一有情况立即回报!”布置完了这才对凤九渊道:“凤老师,咱们这有麻烦了,我得先去安排下,你先请自便。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这东宫星你想去哪就去哪!”

艾尔沙走后,凤九渊就笑着对雷顿道:“看来咱们来的不是时候!”雷顿就问要不要现在走,凤九渊想了想说用不着,先看看情况再定。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18个小时后,侦察舰报告某方位发现至少一个整编舰队的帝国军,正朝东宫星而来,10分钟后,又有侦察舰报告另一个方位也发现了至少一个整编舰队的帝国军也朝着东宫星全速而来。

两个舰队,4000艘各型战舰,这对于小小的东宫星来说,无疑于灭顶之灾。要知道他们总共拥有各种型号的战舰不过三百余艘,结构在3000万吨以上的巡洋舰只有2艘,4艘结构2000万吨左右的老旧护卫舰,其余的几乎全是各种改装的武装星梭、突击舰、拦截舰等,最先进的就是那20艘骑兵级轻型突击舰了,可以说在如此强大的敌人面前完全是不堪一战。

艾尔沙深知敌我的实力差距,战则必败,撤也未必逃得出去,投降吧更是不能够保全性命,忧虑交集之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场应变会差点变成了斗殴场。随他而来的前皇宫卫队成员都主张避,说白了也就是逃跑;前星空之狼海盗团成员又分裂成两派,一派主张打,一派主张讲和,也就是所谓的投降。见帕伊尔顿跳上了桌子,就要和主和派的叫起阵来,艾尔沙厉声道:“这是干什么?都当我死了吗?”在坐上空之狼海盗团头领的位置后,艾尔沙很是花了些功夫竖立自己的威信,积威之下,不论是哪一派系的都很怕他。

帕伊尔顿道:“头儿,那你说该怎么办,咱们都听你的!”

艾尔沙沉吟了片刻,看着主战的汪辉道:“老汪,你说打,我想听听你的具体想法!和你的人先下去商量下,一会儿我再问你的具体意见!”汪辉点头道:“好,有头领这句话,我汪辉心头也有数了。主战的,跟我走,咱们去商量个具体的章程。”一下子就走了近五分之二的人。艾尔沙心说看来主战的人还是挺多的,又对帕伊尔顿道:“你说的是避战,又是怎么个避战法,去研究个章程出来!”帕伊尔顿一声吆喝,又带走了五分之二的人。剩下约五分之一多点的都是主和,也就是主张投降的,看着他们,艾尔沙坐了下来道:“咱们来商量看,主和又是怎么个主法!”

付式祥见状,心下甚喜,以为艾尔沙与他的想法一样,也主张向帝国军投降,便把自己的想法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124 东宫星危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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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式祥的想法简单得很,不外乎就是看明白了打则必败,逃则无门,投降的话兴许还有条生路,也能保全东宫星老老小小的性命。艾尔沙心里哪能不明白付式祥打的什么算盘,暗暗冷笑道:“在杨善的心里,你们谁都可以赦免,唯独我和从皇宫里逃出来的侍卫们是赦免不了的。话说得这么好听,不就是想蒙我同意投降吗?到时候把我们一卖,你们是安全了,我们就是个万劫不复。好嘛,好嘛,既然是你不仁在先,也就怪不得我不义了!”故作郑重地思考了一下,说:“这样,你们先去商量个稳妥可行的具体方案,把主和的好处明明确确地列举出来,这样我也就好说服其他的兄弟了!”

付式祥欣喜地答应道:“好,头儿,我们这就去办,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方案拿出来!”带着他的人也下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景,艾尔沙的脸颊禁不住抽搐了几下,眼里尽是难以抑制的杀机,对身后的贴身保镖安耐德道:“去把帕伊尔顿和汪辉他们给我叫来!”

帕伊尔顿和汪辉带着他们的人一进来,都吵襄着发表自己的意见,眼看又是一场乱局。艾尔沙猛一拍桌面,寒声道:“怎么,还没有吵够?”小小的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既惊且惧地看着他。他站起身来说:“付式祥主张投降,说投降了既可以保全性命,还可以加官进爵,你们有什么意见?”

刹那间,汪辉和帕伊尔顿的脸涨得通红,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吼道:“杀了他,杀了那个狗曰的……”艾尔沙冷笑道:“杀了他?还嫌脏了我的手!朗威,带上你手下的人,把他们都给我绑了,等着帝国军来接收吧!”然后又说:“我不管你们是要战还是要逃,现在都听我的:撤,立即撤,尽最大的努力把撤退。要打也不是现在打,明白吗?”

既然他下了死命令,汪辉他们一伙也不敢再说什么,都点头应允,表示执行撤退命令。在回到主控室后,操控员报告说又发现一支数量在500-800左右的舰队,并在星图上把方位标示了出来。艾尔沙的眼皮子忍不住剧烈地跳了几下,心下暗叫道:“娘的,是不是有人把咱们给出卖了?”那条航道正是他准备用来撤退的,素来隐秘,帝国军怎么可能探知到?也不敢把自己的惊恐表现出来,而是让操控员测算一下这片星域是否还有其他的航道存在。操控员一愣,显然是没有明白这道命令是什么意思,问道:“头儿,是测算航道吗?”艾尔沙嗯了一声就走了。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怕自己沉不住气表现出了什么,影响了大家的士气。

凤九渊继续和卡梅里在讨论着暗子反应堆建设的相关问题,见他来了,卡梅里站起来问情况怎么样,艾尔沙摆了摆手道:“快去把你要紧的东西收拾一下,咱们准备撤退!”卡梅里这才意识到情况的不妙,立即就去了。

见艾尔沙的神情凝重中带着沮丧,凤九渊问道:“怎么,问题很严重?”艾尔沙叹了口气道:“进出东宫星的航道本来就只有三条,帝国军却在每一条上都派出了重兵,稳步朝咱们压了过来。我一是担心咱们被人出卖了,二是担心带累得凤老师也跟我们一起遭罪!”

凤九渊笑道:“带累我遭罪?恐怕你还没这个本事!”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艾尔沙苦笑道:“这会也没旁人在,我就说实话:我也没有办法了!进则是自寻死路,眼下连退路也被堵死,我实在想不出应对策略了!”

凤九渊道:“怎么就这么悲观?要不带我去看看什么情况,兴许我能帮你想出点主意来呢?”艾尔沙大喜道:“正是等着凤老师这句话呢!”这话不禁让凤九渊对艾尔沙的评价降了几分,心说人都是越混越精,这小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至少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得不了去看一场兵器工业展宁愿放弃东宫别院工作的艾尔沙了。

了解了相关敌情后,凤九渊又询问了武备情况。不要说艾尔沙束手无策了,就连他觉得棘手,思忖了良久说道:“有空间震荡炮吗?”艾尔沙说没有,建造那玩意成本太高,而且还不怎么实用。

对于海盗来说,像空间震荡炮这种特殊的重型武器确实没什么用处,若是有的话,凤九渊就有很大的把握改变这种艰难的局面。麻烦呀,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凤九渊拍着脑门,将艾尔沙拉到一边,轻声问道:“你的撤退安排又是怎么样的?是打算把所有人都撤出去还是只撤一部分人?”艾尔沙顿时明白了凤九渊话里的意思,问道:“所有人撤和一部分人撤有什么区别?”凤九渊说:“区别大了。百十个人以内,我可以保证把你们都安全带走,如果你想要把所有人都撤走,这么大的目标,又怎么可能逃得脱敌人重兵的围堵?”

艾尔沙纠结了半晌,叹道:“虽说我也是海盗,但这大不仁之事我还是干不出来。凤老师,你看能不能帮咱们测算出一条新的航道来?”凤九渊道:“测算出十条航道来也是白搭。要撤退这么多人,必须得动用运输舰,而运输舰的是除了空雷舰外航速最慢的舰种,你认为能逃得掉敌人的追击吗?”艾尔沙知道不能,但他还是希望凤九渊能想出一个万全的办法来,当初凭着一支笔和几张纸就把C1951次航班从离子风暴潮汐里拯救了出来,现在就不能把东宫星的人从重兵包围之下救出去吗?

其实呀,艾尔沙实在太高看了凤九渊,要知道当年能把C1951次航班拯救出来是因为离子风暴潮汐是有规律可循的,而眼下的情况是既无规律可循,又还要在瞬息万变的战场环境下保证所有人的安全,凤九渊不是神,所以他做不到。

125 逃逸之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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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人都犯了难,雷顿说:“可不可以制造个假像,即便不能把敌人引开,也可以争取一段时间,只要逃出了这个包围圈,他们要想再追上咱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艾尔沙心说怎么制造假像?星空之狼海盗团已经被包了饺子,就算是想布疑兵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了,便摇头道:“办法是好的,问题是咱们已经没有力量却布这个假像了!”凤九渊却点头道:“看来也只有这样了!”激活了智脑键盘,登入智联网,不到10分钟就成功入侵了帝国总参谋部的指挥系统,飞快地键入了一组数据后,他抹了抹额上渗出的微汗道:“估计可以拖延他们8-10个小时,让你的人赶快行动!”

与之同时,第一银河帝国总参谋部负责此次‘猎狼行动’的指挥官马力克赫然发现监控卫星传回了有数百艘战舰正在朝着进剿的A舰队后方机动,其速度之快,着实令人惊讶。他立即命令情报处分析这数百艘战舰是来自哪的,有什么目的。经过约半个小时的分析计算,情报处得出结论:他们的围剿计划被星空之狼提前得知,敌人事先已经作好了布置,这数百艘战舰就是星空之狼的主力,妄图趁我军不备,抄袭后方。

马力克眉头一剔,道:“立即命令A舰队减速前进,布置好陷阱,引敌人上钩来!”随即又道:“命令B舰队分兵一半,定向迁跃至A航道,在战斗发起之后,从后方将这群恶狼给包围起来!其余各部按原计划前进!”

指挥部的命令迅速传到了AB两个舰队的指挥官手里,他们立即作出了相应的战术调整。半个小时后,帝国天文厅又发出了陨石流和离子风暴的预警,其范围恰好包括了星空之狼的第三条秘密出入航道,也就是他们当下称之为的‘C航道’。这样一来,围堵C航道的C舰队就有可能遭遇陨石流和离子风暴的双重危险,必须得尽快撤退。马力克让作战参谋致电帝国天文厅,询问陨石流和离子风暴暴发的机率有多大,是否确实,帝国天文厅给予的回执是据智控中心主脑测评分析,5-12小时内暴发的机率是99.9%,所有军民船民立即避开绕行这片星域。

既然是帝国智控中心主脑测评出的,那就不会有差池了。再说陨石流和离子风暴的威力远胜过100个C舰队的围堵,就算是星空之狼留在基地的人员想从这里逃也是逃不掉的。马力克便又下令让C舰队立即撤退,在4个小时后定向迁跃至A航道某处,参与围歼作战。就在这时,宫内大臣海因基里来电讯问围剿星空之狼的行动进展得怎么样了,说陛下正关心此事。马力克把刚才作出的布置和相关的情况向海因基里作了一个说明,并说:“不管他们有多么的狡猾,这次都逃不掉了!”海因基里嗯了一声,说:“陛下等着你的好消息!”切断通讯后,颇为激动和马力克细思了一下是否还有疏漏之处,确实基本万无一失之后,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回过头来再看东宫星。

在确认发现敌情后,艾尔沙就下令所有地面人员全部登艘,非战斗人员带上必要的生活物品进入运输舰待命。在处理完以付式祥为首的投降派后,又将劫持而来的商人、旅客都关在了基地里面,销毁了所有文件和有用物资,下令帕伊尔顿率领10艘骑兵级轻型突击舰开路,自己亲率另10艘骑兵级轻型突击舰殿后,全舰队沿第三号秘密航道撤退。

经过凤九渊的技术改造之后,那5艘原隶属于帝国某民用运输公司的大型货舰的动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基本可以保证不落后于舰队的平均速度。

站在星海号的舰队上,看着静静地航行在星海里的舰队,南馨对凤九渊道:“你呀,总算做了件好事!”凤九渊苦笑道:“好事?我怎么觉得做了件蠢事呢?那些老弱妇孺即使留在东宫星也未必会遭到帝国军的屠杀,带上他们反而更危险呢!”南馨眨着眼睛问道:“为什么会更危险?”杜青月拉着她的手道:“傻妹子,你难道就不知道,万一帝国军发现了所谓的陨石流和离子风暴不过是你凤哥哥搞的鬼,他们肯定会派军队来追,一旦追上,这些大型的运输舰就会成为攻击的目标。现在你明白他为什么要说干了件蠢事吧?”南馨的脸色骤变,紧张地道:“那,那怎么办?咱们能不能再跑快点?”凤九渊道:“妹子,真当你凤哥哥是神仙呀?我可是已经提升了它们三倍的动能了,再搞下去,恐怕不等帝国军追上来,就得把它们的推进炉给玩爆了!”

南馨道:“那就没有办法了吗?这可是几十万条生命呐!”凤九渊道:“我也不知道艾尔沙那家伙是怎么想的,反正换成是我,绝对不会这么搞!”雷顿道:“他这是在收买人心!”凤九渊不解地嗯了一声,杜青月和南馨也看着他,他解释道:“先生您应该看出来了,艾尔沙在星空之狼海盗团的地位并不是特别的稳固,估计用了什么铁血的手段才坐稳了这个位置。这小子也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想让这些人成为他建功立业的基础,所以才这么干。成功地把他们带出去了,所有人都会对他感恩戴德,从今以后死心塌地的唯他的命令是从;带不出去也怪不着他,他尽了最大的努力,是帝国军太过于残忍了!”凤九渊骂了一声道:“当真几年不年,就要抹亮眼睛打量他了,这小子,心眼真是又多又毒呀!”雷顿道:“心眼虽然多了些,但总归来说不算什么坏心眼!”南馨也点头说:“总好过把这些人都交到帝国军手里得强,说不定他们会被判刑的!”凤九渊哧地一声冷笑道:“我看你是年纪不大,想得倒挺多……”话没说完,就被南馨拧住了耳朵质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杜青月拍着手掌哈哈地笑了起来,声称就得这样才好。

126 逃逸之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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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个小时后,他们已经远离了东宫星所在的星域,凤九渊再次侵入到了帝国总参谋部的指挥系统,发现马力克已知道自己上了次恶当,派出了一个高速机动舰队沿他们撤退的C航道尾随追击,并在附近星域撒出大把的侦察舰,探知星空之狼海盗团的下落。

这时,凤九渊向艾尔沙建议应该分兵。所有搭载老幼妇孺的运输舰沿民用航道前行,朝着大室女座星系团而去,他已经将这些运输舰重新伪装注册,基本可以确保安全到达,并秘密知会了杨榷派兵接应。而所有的战斗舰船最好由暗转明,和帝国军尾随追至的高速机动舰队干上一场,一则是杀杀他们的锐气,二则以此作为给杨榷的见面礼,三则是将马力克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凤九渊的话不过是建议,至于艾尔沙采不采纳,还得要他们开过会之后再作定论。

眼下不但是汪辉依旧主张打,帕伊尔顿他们也主张好好地干上一场出口恶气。艾尔沙一方面相信凤九渊的安排,另一方面也觉得确实不能这样狼狈逃到大室女座去,要不然杨榷就算看在凤九渊的面上收留了他们,也不会对他们有所倚重。经过两个小时的会商,作战计划拿了出来,为了更好的执行计划,他们要确保运送家眷妇孺的运输舰在上了民用航道这后再出手。而艾尔沙也请求凤九渊随运输舰同行,顺便帮忙照顾一下,凤九渊想了想说他还是留下来好,以星海号的性能和火力,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帮他们一把,而且他再次强调说运输舰的伪装他做得很好,可以确保不会出问题。

艾尔沙不明白凤九渊为什么坚持留下,他也见识过星海号的武器性能,被那个眼镜蛇护卫炮命中的话,即便是他们海盗团里火力最强大、装甲最坚实的巡洋舰也得一家伙给报销了。再者以凤九渊在智脑方面的技术造诣,敌过无数电子攻击舰,既有此强力臂助,管你怀有什么目的,艾尔沙又怎会推辞?

在确认运输舰进入民用航道驶进了一个多小时后,艾尔沙这才下令全团按制定好的作战计划行事。他回到旗舰‘星狼’号巡洋舰上指挥,帕伊尔顿率领20艘骑兵级突击舰为先锋,将帝国军布置在这片星域的侦察卫星、信号基站通通给拔了个干净,一旦遭遇到敌方的侦察舰,果断消灭了事。以骑兵级轻型突击舰的强悍性能,完成这些任务不费吹灰之力。

不到半个小时,总参谋部的马力克就收到消息,声称星海之狼海盗团无比猖獗,不但将沿途的卫星、信号基站全部毁坏,还击沉了三艘侦察舰,数百名士兵阵亡。马力克是又气又怒,连番质问负责追击的高速机动舰队的方位,又命令负责围堵的D舰队迅速朝目标方位开进,务必要将星空之狼海盗团包围、全歼。

在艾尔沙有意放慢速度的情况下,帝国军的高速机动舰队终于追了上来。一看几乎是清一色的重型突击舰,数量约在500艘左右,帕伊尔顿就激动了,向艾尔沙请缨由他率领20艘骑兵级轻型突击舰打头阵,先杀杀敌人的锐气。艾尔沙深知帝国的黑玫瑰级重型突击舰不过是骑兵级轻型突击舰的靶子,便同意了,说:“尽量小心些,他们损失得起,咱们损失不起!”帕伊尔顿高叫道:“是的,长官!”便将20艘骑兵级轻型突击舰分成4组,按各自的方位突击。

战斗一打响,就见他们当真是扑入羊群的恶狼,所过之处,一个接一个的量子推进炉爆炸,将舰体撕得粉碎。尽管都是突击舰,两者的性能着实差别太过于巨大,等敌方的将领下令以纺锤形聚拢,发起反击之时,帕伊尔顿已经带着他的手下们远远地逃了开去。刚才这么的一进一出,至少干掉了对方30艘战舰,收获是大大的。

见帕伊尔顿高叫着还要去冲击一次,艾尔沙道:“只准骚扰,不准近袭。”就在这时,对方的轻型护卫舰主炮也发起了攻击,击毁了三艘武装星梭。艾尔沙就下令所有的武装星梭以纺锤形聚袭,集中火力对付落单的敌人,并命令旗舰星狼号把敌人的护卫舰给打下来。

大帕伊尔顿得令,就命令道:“主炮锁定目标,三次校准,校准完毕报告。”约一分钟后,主炮操控员报告三次校准完毕,目标锁定。他又下令检查弹药,检查能量指数,在得到确认报告后,他果断地下令四门主炮发射。在感动舰身微微地震颤了一下之后,四枚弹头以接近光的速度朝着数万公里外的敌方护卫舰飞射而去。尽管敌方早预知到星狼号会发起致命的打击,并作出了规避,但依旧没能避开,四枚炮弹有两枚命中轻型护卫舰舰体,巨大的威力将修长的护卫舰撕成了三截。

主炮的装填时间是15分钟左右,而对方的轻型护卫舰不止一艘,大帕伊尔顿一边下令规避敌方的射击,一边下令副炮射击,艾尔沙也协调另一艘巡洋舰夜狼号和四艘护卫舰对敌人发起攻击。

敌人名义上是奉命追击的高速机动舰队,事实上他们的具体任务是缠住星空之狼的主力,等待D舰队的合围。艾尔沙也心知对方的打算,在获得一定的战果之后,就下令帕伊尔顿掩护,全团脱离战场。

若是没有骑兵级轻型突击舰,他们想要摆脱敌人可不是这么容易的,只奈何骑兵级轻型突击舰的性能委实太好了些,敌人不追则罢,一追他们就向敌人的指挥舰发扑去,为了保住指挥舰,敌人又不得不回防。如此三五个回合,一个小时后,星空之狼海盗团就摆脱了高速机动舰队,朝着下一个目标而去。当D舰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不过是损失了五分之一兵力的高速机动舰队。

D舰队是一支装配了150艘骑兵级突击舰和10艘骑兵级护卫舰的帝国精锐舰队,在得知敌人只装配了区区20艘骑兵级的轻型突击舰后,舰队指挥官德.维尼中将就下令50艘骑兵级轻型突击舰为前锋,100艘骑兵级中型和重型突击舰与5艘轻型护卫舰为后队,全速追击敌人。

127 逃逸之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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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沙没料到敌人来得这么快,下令全团隐蔽于陨石带中,没有他的命令不得主动出击。

陨石带空间狭小,飞石遍布,不熟悉环境的在里面寸步难行,星空之狼海盗团是经常利用各种的陨石带躲避帝国军的追捕,自然是穿行自如,追击而至的D舰队前锋则只是望而却不了。

对付普通的战舰,他还可以命令采用狼群战术,让武装星梭扑上去一点一点地撕咬,即使是巡洋舰也有被咬死的时候。可对付骑兵级轻型突击舰这招就没有半点的用处,且不要说它的机动性能远胜于武装星梭,坚实的装甲更不是武装星梭能够啃得动的,所以面对这种黑暗之镰出品的新型战舰,除了避其锋锐,艾尔沙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他们从陨石带的另一方撤了出去,并组成梭形阵,以20艘骑兵级轻型突击舰为梭头,朝着正浩浩荡荡前进的D舰队突击而去。

此地没有卫星和各种监视设备,再加上地形复杂,飞动的陨石遍布,雷达也无法分辨出它们是战舰还是陨石,所以在雷达分析员从满屏移动的红点里发现突击而至的星空之狼海盗团时,整个舰队已不及作出应变,只得惊叫道:“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星空之狼海盗团狠狠地从D舰队的纺锤中部插入,朝着德.维尼的指挥舰扑了过去,怕误伤己方,D舰队那些火力强大的拦截舰、巡洋舰和战列舰不敢开炮,再者武装星梭的目标委实又太过于小了,无法瞄准,想打也打不着,一时乱作了一团。

德.维尼见敌人朝自己的指挥舰扑了过来,一面下令舰队散开,一面命令拦截舰出击。不想这次本是艾尔沙玩的一记把戏,目的就是吸引D舰队的注意力,真正的狙击手藏在暗处呢。在快要与德.维尼的指挥舰接火时,整个梭形突然来了个90度的急转,又一头扎进了陨石带中去了。德.维尼正要下令搜寻,不想战舰的广播里传出了凄厉的电子合成音,提示指挥舰被敌方锁定,立即规避。

“怎么回事?”德.维德惊问道:“是谁锁定了我们?”还没待操控员报告,就感到舰身剧震,广播里提示推进系统被命中,战舰被100%摧毁……

见德.维尼的指挥舰被击毁,艾尔沙捂掌大叫道:“凤老师好样的!”就又下令全团出击……

D舰队的指挥舰被击毁,给整个舰队造成了极大的打击,再加上星海之狼海盗团神出鬼没的偷袭和藏在暗处的星海号的狙击,庞大的舰队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只得四散逃开。有的撞在了飞过的陨石上,舰毁人亡;有的和自己人撞在了一起,轻的丧失动力,重的舰毁人亡;有的仓促开火,把己方舰船给击沉了,随即也被己方的给击沉了……总之是被星空之狼击沉的少,误伤的占了绝大多数。

狂欢了一个小时后,艾尔沙当即命令全团走人。这场乐子闹得够大的了,击沉了D舰队的指挥舰,报销了一个中将级指挥官,另有930多艘各种型号的战舰沉毁,侥幸残存的95%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损。若非星海号狙击指挥舰得手,哪能赢得如此巨大的战果呢?

当前锋部队闻讯赶回的时候,艾尔沙的星空之狼海盗团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而在秦王星总参谋部的马力克听闻前方发回来的讯息后,气得当场吐血晕死了过去。

跳出了帝国军的包围之后,凤九渊的带领着星空之狼海盗团专走荒凉偏僻的星域,历时将近20天,终于安全进入到了大室女座星海团。这场艰难的逃遁可是他这些年来的第三次超远程航行了,第一次是杜青月带着他逃往黑河星,你二次是从黑河星前往格兰特联邦,每次所花的时间都在一个月以上,即便是一路有惊无险,也折腾得他想吐。

约定好的接头地点,杨榷率领一整支舰队前来迎接。在看到他们平安到达后,杨榷那颗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并向他和星空之狼海盗团表示了隆重的欢迎。

说起来凤九渊对杨榷的印象并不怎么的好,但在看到他后,还是忍不住笑骂道:“他娘的,痛苦的旅程终于结束了!”接着,他就看到杨榷的身后走出了杨晟来,他激动地说道:“老师,你总算平安到了!”

“哟呵?”凤九渊惊道:“你小子比我还先到?”杨晟说他并没有先到,只是凤九渊比预定晚了十多天。凤九渊哈哈地笑道:“确实是这么回事。对了,你老子呢?”杨晟说:“也到了,只不过目前在长城空间站的行宫休养,他身体不好,负担不了长途奔波!”

艾尔沙看着杨晟,简直是又惊又喜,叫道:“殿下,您,您原来没事!”杨晟早听凤九渊介绍过了艾尔沙的情况,微笑道:“艾尔沙,好样的。你的情况父皇已经知道,他让我转告你:帝国需要你这样的忠勇之士,并下达了旨意,对你和你的兄弟们作出了嘉奖!”嘉奖也罢,还是看着杨晟父子平安无事激动也罢,艾尔沙流下了泪来。在他的号召之下,星海之狼海盗团的所有舰船都打开了通讯频道,一起高喊皇帝万岁,皇太子千岁……

两天之后,凤九渊一行终于到达了长城空间站,杨震亲自到空港码头迎接。

看着较以往更加清瘦的凤九渊,杨震动情地说道:“凤老师,你瘦了!”凤九渊嘿嘿地笑着,和杨震来了一个热情地拥抱,说:“你比我还瘦得厉害,看来你这个帝国皇帝当得艰难!”杨震说:“是呀,艰难,唯其艰难才晓得努力奋发,夺回父亲传下的基业,不至于让它沦丧于奸人之手!”艾尔沙上前向他鞠躬致敬,他勉励了几句,就着人好好款待艾尔沙和他的弟兄。杨晟则亲自承担起了这个工作,并代表皇帝再次对他们为帝国所作的贡献表示感谢。

如今的艾尔沙已经是帝国中将,星空军团司令官,伯爵头衔。而与他一起逃出的皇宫卫队成员们也都高升重赏,有爵有衔。得知他们的家眷安全到达并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后,他们一方面对凤九渊是感激涕零,另一方面也对艾尔沙死心蹋地的服膺。

128 复国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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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地重游,凤九渊颇有些感慨,心想离开也好几年了,不知道诺拉都风物是否依旧?呆在家里享福的老太爷是否安好?以星海号的动能,从长城空间站出发,要不了三天就能到达,真想回去看看呀。

历经一场大变,杨震全然没有了以前的温文尔雅,把凤九渊迎进去后,第一句话就直奔主题:“凤老师这次带了多少艘战舰过来?”但在凤九渊的眼里,杨震这不是务实高效的象征,而是急切、急迫、急躁,甚至急不可耐,心说他怎么这样了呢?这模样,敢情是吃了壮阳药没处发泄似的,看着都让人揪心。他嗯了一声道:“老,嗯,那个皇帝陛下,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还有两个问题需要请教!”杨震就说:“凤老师请讲,但凡我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凤九渊说:“你的财力。这分你当下的支付能力和潜在的偿还能力两种,在商言商,作为一个军火商人,我必须对我投资的对象有一个全面而深入的了解。第二,你的实力。虽然我知道你复国的信念是坚定的,但我也需要知道你是不是具备这个力量才行。”

杨震似乎早知道凤老渊会问这两个问题,示意宫内大臣李佑圣把电子文件递给凤九渊。如果不发生杨善的夺权事件,杨震这个皇帝在人类世界里也算数得着的富翁,只不过这一折腾,掌握在他手里的皇室资产有限,可流动现金更是严重不足。李佑圣给凤九渊看的是一份包括固定资产、有价证券和各种流动性资产的证明文件,粗略地合计一下,大约有300多万亿联邦币左右。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在第一商业银行开设的资金账户,有56.78万亿联邦币的现金,全是支持者捐献的款项,可以看出,第一银河帝国支持者他的还是大有人在。

见凤九渊的神情颇为凝重,杨震道:“这些,就是我的全部资产,而且都是极具升值潜力的良性资产。我可以把它们都抵押给凤老师,希望能换得一个军团的天使级标准战舰,欠余的款项就以第一银河帝国的税收支付。我相信只要凤老师肯全力支持我,复国是必然成功的。到那时,我将加倍尝还凤老师的恩情!”

这话藏着猫腻!如今的凤九渊已不是当年的雏鸟,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杨震想跟他玩心眼,那是打错了主意。当钱赚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忽略它的数目,转而重视于它背后的利益和影响,凤九渊现在考虑的就是如何从杨震那里获得利益和如何利用此事将星海工业的影响最大化。在来之前,他就有了一套成熟的方案,只不过在见到杨震之后,他觉得有必要作一些修改,便说:“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先放一边,我只想知道,若我助你复国成功,能获得哪些实实在在的好处!”

杨震显然也是有所准备,说:“帝国国防工程订单的三分之一给你,为期50年,再给予3%的税率优惠。”

忽悠,又是个大忽悠!若在以前,凤九渊肯定就应承了下来,现在他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看得着的,摸得着的实际好处,而不是像这个什么50年3%的优惠,对于已经发展成熟的星海工业来说,这没多大的意义。便冷笑道:“皇帝,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实诚的好人,没想到就一次政变,非但把你的皇位丢了,连你的实诚也丢了吗?”他的话让李佑圣悖然怒斥道:“放肆,怎么敢这样对皇帝陛下讲话?”凤九渊牵了牵嘴角,根本就当李佑圣在放屁。

杨震倒没有生气,叹了口气,满脸的不由衷,说:“依凤老师之见,该当如何?”

“50年的矿产优先开采权外加50年的国防工程订单的全部,有没有税率优惠无所谓,但所有的国防工程税收比率必须得到我们的认同!”摊了摊手道:“就这一条。如果皇帝同意,我们继续谈下去,如果不同意。那咱接下来咱们就只叙旧谊,不谈公事也罢!”

李佑圣被吓着了,心知这不是赤裸裸的控制吗?一旦答应了,以后第一银河帝国的命脉还不都掌握在了星海工业的手里,他凤九渊岂不就成了皇帝的皇帝?而杨震却不这么想,他认为如果得到不凤九渊的支持,复国基本无望,至少全宇宙再没有一个军火商会像凤九渊这样主动提出对他复国的支持,复不了国,什么都没有,复得了国那才有说话谈判的资本。虽说帝国是他杨家的,但现在掌权的不是他,他的堂兄杨善,答应了凤九渊不过也是慷他人之慨,待重掌皇权之后,是否完全遵守协约执行那是大有商榷的余地。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把矿产优先开采权定在了30年,国防工程订单的年限也定在了35年。

如果没有成为九天的主人,凤九渊当然会执著于星海工业的长久发展,矿产开采权和订单时间是越长越好。但眼下不一样,必须在短期之内统一全人类,集中一切力量共同对抗未来的敌人,这只在数年之内就必须得完成的,是30年也好,50年也罢,那都是没有意义的虚头数字。当然,为了显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军火商人以及对利益的执著追求,这些要求是必须的。

大体的意向敲定之后,剩下的细节就交由手下人去谈判。凤九渊这方的人是雷顿,而杨震派出的谈判大臣赫然是罗纳德.阿尔贝林。这家伙曾是东宫的左率政令,因为雷鹰号事件,杨震对他表达过强烈的不信任,甚至下令将他监禁了起来,没想到杨震惨遭变乱丢失了皇位后,这位被他贴上不信任标签的东宫左率政令居然还不离不弃地跟随着他,着实让凤九渊没有料到。

杨震也看出了凤九渊的惊愕,解释道:“当初我错怪了阿尔贝林阁下,真正的奸细是弗里希.海因基里!”在说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近乎咬牙切齿,恨不能用牙将海因基里撕得粉碎,再一口一口,骨头碴子都不吐地吞了下去。凤九渊也懒得去管扑克脸海因基里为什么会是奸细,便说需要旧地重游,指名叫了杨榷作向导。

129 拉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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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榷没料到凤九渊会点自己的名,心下甚是不解,那对精亮的三角眼里闪烁的尽是怀疑的光芒。长城空间站左右不过那么点大,哪里又需要什么向导了?

凤九渊之所以点杨榷的名,是有话想要问他。杨震本来还派了李佑圣随同的,但被凤九渊拒绝了。

凤九渊当然没有什么游览的心情,信步走到了空港码头,望着停泊在太空里的星海号,对杨榷道:“觉得我的星海号怎么样?”杨榷说:“对于我来说,更渴望的是把它变成战舰,让它驰骋疆场!”凤九渊淡淡地一笑,说道:“看来你的抱负不小。敢问,你老今年高寿?”杨榷有些哭笑不得,答道:“劳你动问,今年六十有五!”凤九渊哦了一声,说:“65呀,过了花甲之年了,还是这么的雄心壮烈。听说,你也是帝国宗室出身?”杨榷点头道:“不错。曾祖父与太祖皇帝陛下乃同胞兄弟!”凤九渊又问道:“你和杨善的亲缘关系近还是你们皇帝和他的亲缘关系近?”

杨榷一怔,不明白凤九渊话里的意思,答道:“当然是陛下了,杨善的父亲与先皇是同胞兄弟!”凤九渊又道:“你说,杨善连自己的堂弟的皇位都夺,这么些年了,为什么不派兵打你?”

杨榷的额上瞬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这才明白了凤九渊是在怀疑他和杨善之间有勾结。如果这话传到了杨震的耳里,真不知道得引出多大的麻烦来?没待他回答,凤九渊就笑道:“放心,我不是长舌妇,也不是耳报神。我只是奇怪,烦你给我解释一下!”

杨榷冷哼一声道:“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又不是杨善,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不派兵打我?”凤九渊道:“要不要我代你说?是他杨善故意把你留存下来,让杨震看到还有你这么一支有生力量在,就以为复国有望,只等杨震冒将出来,他杨善必以雷霆手段将之殄灭。这招叫,叫……”杨榷道:“引蛇出洞!”凤九渊点头道:“不错,引蛇出洞。我没说错吧?”杨榷的三角眼里闪着阴光,坦然地道:“不错,几年不见,你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连眼光都这么的毒辣!杨善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但他千算万算,就没有算到世上会有你凤老师这么个人的出现!”

凤九渊哈哈地大笑,心说看来你老小子也心虚了,拍我的马屁!便道:“过奖了,我有何德何能呢?依你来看,这场硬仗是杨善能胜呢还是你们皇帝能胜呢?”杨榷摇头道:“赢不了,谁都赢不了!”凤九渊诧异地问道:“为什么?那谁赢得了呢?”杨榷看着他道:“你,当然是你凤老师才是真正的,也是最后的赢家!”凤九渊道:“你就这么看好我?是不是想拉我支持你来当皇帝?”杨榷对凤九渊嘴里突然蹦出的吓人言语不再感到恐惧,而是淡然地说:“曾经想过,但现在断了念头了。只有凤老师支持的人才能坐上秦王星的宝座,所以,我跟着凤老师走!”

孺子可教也!凤九渊心里大爽,心说你打仗虽然不怎么的厉害,但至少还不糊涂,这么快就明白了我找你当这个向导的目的,当真是响鼓不用重锤敲呀。贼贼地一笑说:“跟聪明人谈话就是省力气。另外我还要跟你说的是,把艾尔沙那小子好好调教一下,我看他不错。你这个老师说不定将来还得靠他扬名呢。”

凤九渊这话说得不错,10年之后,杨榷之所以能坐下八大金刚的头把交椅,便是因为他的学生艾尔沙被奉为人类五大战神之一。世界就是这样的奇妙,某些人在不经意的时候做的某些事,往往会改变了历史的轨迹,影响未来。

杨榷是个聪明人,原道宁呢?其实凤九渊真正想拉拢的是他,这个让他永远都看不透的年轻人!他比格兰特的龙襄年轻,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过人的军事天赋和才能,但凤九渊就是觉得他了不起,沉稳、慎密、渊亭岳峙、镇定,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大将风度,且别说杨榷、龙襄,便是林泽焕也没得比。他坚定地认为原道宁只是欠一个机会,这颗还沉浸在黑夜中的星星终有一天会放射出比太阳都耀眼的光芒,照亮整个宇宙。只可惜,被他如此看重的星星却对他的苦心拉拢表现得极其淡然,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要知道他现在还只是杨震的司机头子,没有爵位,军衔也只是上校,换成别人,被凤九渊如此看重早不知道兴奋成啥样了。

走了一圈后,就遇到了前来请他去用餐的杨晟。看着他,凤九渊灵机一动,问道:“山羊,你这辈子最大的理想是什么?”杨晟呆了呆,然后望着天空,良久方才说道:“统一大银河联邦,统一整个人类世界!”凤九渊呵呵笑道:“口气这么大,不怕把腰给闪了?”说说笑笑,一路走向餐厅。刚要坐下,就见南馨在向他使眼色,叫他过去。

“怎么回事?”

南馨说:“刚才我给皇帝陛下做了一次身体检查,情况很不好!”凤九渊哦了一声,心说我是看出来了的,他那样子能好就怪事了,便问怎么个不好法。南馨说杨震患上了一种罕见的强迫性焦虑症,这种病症不但会影响睡眠,还会加速耗损他的大脑和器官。凤九渊惊道:“这么严重?有法治疗吗?”南馨道:“快速的法子是没有的,只有用中医草药疗法,慢慢地调理。如果他不能摆脱这种强迫性的焦虑症,草药疗法的效果也不明显。照此下去,他可能活不过两年!”

“什么?两年?”凤九渊心下叫道,南馨妹子,你可别跟我开玩笑,老山羊要是就这么死了,我的游戏可没法子玩下去了,便急道:“南馨妹子,你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老山羊的命,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南馨还以为他是出于对杨震的关心,点头说:“我会尽力的,你就放心吧!”凤九渊就问要不要把她的老师科莱曼教授请来,南馨说科莱曼教授那边忙得抽不开身,暂时是不行的。

130 战舰接收仪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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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第一批1000艘天使级标准战舰在沿着米凯恩回廊,历时三个多月的长途航行后,终于绕过第一银河帝国的监察,到达了大室女座的鲁尔星。鲁尔星是杨榷秘密建立的训练基地,早在凤九渊决定了与杨震和合作之后,他就在鲁尔星建立起了专门的天使级标准战舰和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的模拟训练场地,设备都是由星海工业提供的。

眼下杨榷手里有两个军团的编制,另有两个军团规模的新兵还在加紧训练当中。就战舰装备而言,与杨善的帝国中央军基本相当,战斗力和战斗经验上有着一定差距,毕竟在帝国向泰坦不宣而战之后,杨善把全部的主力军团都轮番送上前线参加实战,这是杨榷手下军队所不不能比的。尽管训练基地的模拟功能非常强大,几乎可以媲美实战,但训练总归是训练,永远不是实战所能比拟的,而且模拟实战的全都采用的标准战舰和高速攻击舰,如果不能尽快地获得这两种战舰装备到军队,再强大真实的模拟训练于战斗力的提供都有限。

1000艘,两个标准舰队,它们的到来标志着复国军(杨震为之命名,以区别帝国中央军)由传统军队向新型军队的转变,也标志着复国军战力的大幅提升,复国战争的序幕也即将拉开。

标准战舰因其性能的原因,具备了突击舰、护卫舰、拦截舰、驱逐舰和巡洋舰等中小型结构战舰的绝大部分性能,同时还有着它们所不具备的优势,诸如动能、防御、火力以及电子攻击等,这也就决定了标准战舰成军时完全不需要像传统舰队那样,为了实现战力的最优化,需要配备少则15,多则20以上的舰种。每一个标准战舰军团只需要配备一个后勤补给舰队,它们不需要随军行动,只需要在作战间隙活动,这样既保证后勤的安全性,提升了舰队的机动性和后勤工作的效率,避免了后勤重复建设的弊端。

当日的接收仪式上,杨震激动地任命杨榷为第一银河帝国复国军第一集团军总司令,爵位由一等侯爵提升为三等公爵,军衔由四星上将晋为五星上将,同时还兼任*长之职。艾尔沙.波平被任命为复国军第一军团第1舰队指挥官,三星中将军衔,三等伯爵爵位。戈里.帕伊尔顿被任命第一军团第2舰队指挥官,二星中将,二等子爵爵位……最让人意料不到的是,杨震在对复国军的任命结束之后,公布了御林军的建制,在这之前,所有人,包括宫内大臣李佑圣都没有听到关于御林军的半点消息。

在杨震宣布的任命中,由他亲自出任建制为一个军团的御林军统领,皇太子杨晟出任副统领,并负责御林军的日常管理、训练和作战等事务。第一银河帝国建立以来,并没有建立御林或是禁卫等军种,原第一军团即担当此任,卫戍秦王星和皇帝安危,军队管理权归*,指挥权归总参谋部,皇帝要指挥军队,必须通过*下达命令,总参谋部负责执行。皇帝本人能直接指挥动的只有皇宫卫队一个舰队的编制,而他们更多的担任的是仪仗之职,摆花架子本事无人能及,真刀真枪地打了起来,恐怕还不如宰相手里的那些武装警察舰队。在杨善率第一军队攻击秦王星的战役中,皇宫卫队和东宫卫队奋起抵抗,虽然个个不畏生死,到底还是被第一军团摧枯拉朽地搞定了,痛定思痛,杨震这才在没有跟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决定建立御林军,一支真正能打能杀的舰队,而不是用来排花架子的仪仗队。

在这场轰轰烈烈的仪式上,好多人都被搞得激动不矣,特别是南馨,在那份庄严和肃穆之下,眼泪都掉了下来。而凤九渊唯一关心的是,杨震会给原道宁一个什么样的安排,眼下复国军正是用人之际,不可能一直让他当个司机头子呀。奈何从头至尾,都没有听到杨震提起过原道宁的名字,凤九渊暗道:“难不成老山羊觉得原道宁不是个可造之才?或者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呢?”他原本不想,也没兴趣干预杨震的军政事务,但他实在觉得杨震把原道宁用来当个司机头子是大材小用,趁着讲话的间隙,他问道:“怎么没看到原上校?”

杨震一愣,问道:“原上校?”他显然没有想起这个原上校是谁来!凤九渊暗骂,看你丫的还不昏聩吧,怎么连身上藏着一个大材都没有看出来呢?鄙视,老子严重的鄙视你!便说:“原道宁上校呀,陛下莫不成连他都忘了?”杨震哪里会把自己的司机头子给忘了呢,只是他不认为原道宁具有了不起的军事天赋,当个司机头子已经了不得了,不堪再委以重任,说:“原来是他!怎么了,凤老师对他有意见?”凤九渊说:“意见的没有,只是我个人觉得原上校很有才能和天赋,上次来格兰蒂亚,听了他许多的见解,令我眼界大开,受益匪浅。想必陛下对他另有重任?”

杨震这下明白了,凤九渊是在为原道宁叫屈呢。只是他一直没有看出来原道宁有什么才能和天赋,沉闷、木讷,年纪轻轻的甚至有些呆滞,这样的人也堪大用吗?但凤九渊既然开口了,就不可能是无的放矢,杨震便说:“原上校的才能是有的,天赋也很不错,我看他还年轻,缺少历练,这才没有把他放出来。”跟聪明人说话顶多说三分就行了,说得太透、太白那是看不起对方的智商,也是贬低自己,所以凤九渊立即闭上了嘴巴,再不提原道宁的事。而杨震心中也有了数,在仪式快要结束的时候,让杨榷把原道宁安排到第一军团里去任职了。以原道宁现有的军衔,顶多出任个巡洋舰的舰长或是中队指挥官,毕竟一艘战列舰的舰长都要少将军衔呢。而杨榷见皇帝如此郑重其事地交待自己,便把原道宁调到第3舰队的‘格拉芙瑞’号重型战列舰当舰长去了。

没有凤九渊的话,这位事奇才可能还要被雪藏多年才能放光的机会,甚至有可能永远错失展露才华的机会。而原道宁也是竭尽其能,回报凤九渊这位伯乐,两人相知相任,精诚协作,开创出了一片新的天地。

131 自由,合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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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杨震就授权宰相罗纳德.阿尔贝林发布了《告第一银河帝国国民书》和《讨篡国奸逆杨善檄》。同日,杨榷亲自指挥第一军团拿下了白林星门,夺取了进攻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的桥头堡。

为了尽早支持杨震完成第一银河帝国的统一大业,凤九渊特地在晶蓝星设立了星海工业的第一个分公司,公开、高调地宣布支持杨震的复国大业。

说实话,杨善不怕杨震,也不怕杨榷,一个是自家兄弟,一个是多年的老对手,他对他们有多少斤两是再清楚不过了,心知单凭他们是翻不出什么大浪来的。用他的话来说,杨震确实是一只老山羊,披上了虎皮,装上了假牙也变成不猛虎;杨榷是谨慎有余,勇猛不足,又缺乏全局观,大军压境之下,不出三五个月便能逼得他投降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星海工业竟然也掺合到了其中,而且还掺合得这么深,仓促之下,他赶紧向格兰蒂亚派出特使,希望能以巨额的订单换取到星海工业不要支持杨震。

为了将杨震复国之势造得更大一点,凤九渊联合商业公会向所有知名的兵器工业厂商发出请柬,邀请他们参加7月中旬在晶蓝星召开‘大银河联邦第一届兵器工业会议’,本次会议的主题是‘和平、统一和未来!’,会期5天。

以星海工业当下的钱势和声势,已经完全有资格邀约这个兵器工业会议,更何况还搭上了一个商业公会呢。在规模较小的兵器工业厂商们看来,是星海工业这个新贵借机向全宇宙宣示他们的存在和威权,而对于排行前七的超级巨头而言,看到的却是星海工业妄图一统宇宙兵器工业的勃勃野心。

参加还是不参加呢?

如果参加,无疑是承认了星海工业的巨大号召力,如果不参加,那就是赤裸裸地扇星海工业+商业公会这个商业畸体的耳光。几次会议商讨下来,排行前七的超级巨头有四家决定派一个规模不大的代表团来参加,他们分别是排行第七的大宇宙联邦共和国国有兵器工业集团、排行第二的泰坦瑞贝尔肯工业集团、排行第四的泰坦洛克西德.马丁航空工业集团、排行第五的天马王国天马军工集团。排行第一的自由机器人合众国兵器工业制造公司和排行第三的第一银河帝国皇家兵器工业集团都派出了最高规格的代表团。

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自由机器人合众国:这是一个由智慧机器人组建起来的特殊国家,他们没有政府,没有官员,没有最高领袖,也没有法律,整个国家的运转完全依靠每个智慧机器人对自身主脑预设规则的自觉遵守和中央主脑的管理,公民不用交税,但必须承担一些国家义务,诸如服兵役和社区义工等。全国共有注册智慧机器人公民135.779亿,管理着一个直径约5.5亿光年的凤舞大星系团。凤舞大星系团原本名凤翔,其间的凤翔星曾是大银河联邦智控中心所在,智慧机器人们控制这片区域后,更其名为凤舞,星系内经过改造适合人类和智慧机器人定居的星球多达2315颗,但因为他们并不承认人类公民,也不接受人类移民,所在生活在凤舞大星系团各个星球上的人类居民都是‘旅居者’,最长定居年限不超过5年。在主脑的有效管理下,合众国极像一家工厂,矿产开采、原料生产、成品制造、销售、维护等全由主脑控制,正因为这样,合众国才成为了大银河联邦最庞大的兵器工业生产厂商和工业产品输出基地。为了应对复杂的国际关系,合众国公民经过投票决定成立了最高评议会,评议会相当于其他国家的外交部,只不过他们负责的事务更为广泛,此次出席晶蓝星第一届兵器工业会议的就是合众国最高评议会主席,一位拥有160岁寿命的高等智慧机器人——菲力克斯。

机器人出现在诸元前的公元20世纪,22世纪技术趋于成熟,开始广泛应用,22世纪末诞生了史上第一台智慧机器人,经过近100年的发展,智能控制技术日趋完善,智慧机器人越来越重要,成为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值此时,第一次克隆人危机全面爆发,并演变成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智慧机器人始终坚定地站在人类这一边,协助人类平定了第一次克隆人叛乱。然而,人类并没有因此而给予智慧机器人平等的待遇,反而怕他们像克隆人一样叛乱,制定了更严竣的法律和措施进行管制。距离第一次克隆人叛乱不到80年,第二次克隆人战争再次爆发,智慧机器人再没有主动帮助人类,而是采取了消极对待的态度,致使人类花了整整50多年才平定了这场叛乱。

随后,克隆人远走,智慧机器人为了获取平等的权利而苦苦奋斗。100多年后,远走的克隆人率领庞大的星际舰队杀了回来,展开了对人类的报复,史称‘第一次克隆人的进攻’!

战争爆发后,人类应付得无比的艰辛,之后与智慧机器人达成协议,承认其与人类平等的权利,享受公民待遇,智慧机器人这才加入战团,帮助人类打退了克隆人的进攻。之后的一百多年里,克隆人连续发起了四次大规模的进攻,但因为在第一次打退克隆人进攻后,人类没有兑现给予智慧机器人平等权利的诺言,致使智慧机器人们积怨越来越深。

公元2813年,人类与克隆人历经五次大规模的战争后,都元气大伤,经过艰苦的谈判,终于达成长久的和平协议,宣布共同建立起大银河联邦。次年,智慧机器人发动*,史称第一次机器人战争,那也成为了诸元元年的标志。诸元历史上曾爆发过三次大规模的机器人战争,智慧机器人以血与火的方式逼使人类坐到了谈判桌上,承认了他们的合法权利,并将其写进了大银河联邦宪法。

相比人类而言,智慧机器人更注重个人权利的保护和社会和诣的构建,公平、公正是每个智慧机器人奉行不二的无上准则,也是合众国主脑处理一切事务的最高法则。与人类国家相比,他们固然强大,但却缺乏创新,绝大多数的技术都需要对外购买,如果别国不卖,他们也无可奈何。合众国兵器工业制造公司之所以成为人类世界最大的兵器工业集团,是因为他独特的体制和超高的效率,以量来补质的不足,其产品成本低,市场竞争力强,当下各国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中小结构的战舰都产自于合众国兵器工业制造公司。

兵器工业界对这位老大似乎并不怎么放在眼里,更没有愿意拿出技术与他合作的,谁都在担心自由机器人合众国一旦变得强大起来,会不会再爆发第四次机器人战争。在人类媒体看来,此次的兵器工业会议他们派出了阵容强大、规则最高的代表团,表面看是对星海工业这位新晋权贵的尊重,实则也是想从星海工业这里获得新技术,要不然他们这老大的位置也就岌岌可危了。至于是不是这样,就请拭目以待吧。

132 任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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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到达的当然是距离最近的第一银河帝国皇家兵器工业集团代表团,令凤九渊没有料到的是,代表团的首领代表赫然是杨善的宫内大臣海因基里。

雷顿说应该见一下海因基里,凤九渊说不见,他没兴趣和叛徒打交道。雷顿又说身为东道主,不能失了礼数,凤九渊说礼数就是一坨狗屎,只有狗才当它是香的。没办法,雷顿只好自己出面接待海因基里。

海因基里正在疑惑身为东道主的星海工业怎么也不派个人来迎接,心说难不成你一个小小的军火商就看如此藐视帝国威权吗?心中既不解又愤怒。刚在酒店安顿了下来,就见雷顿推门而进,满脸堆笑地招呼道:“海因基里先生,你好呀!”

海因基里的嘴巴张得足以吞下一只驼鸟蛋,好半晌才惊叫道:“雷,雷,雷先生……?”雷顿道:“不好意思,我家先生临时有事,脱不开身,特地让我来向海因基里先生道声对不起!”海因基里奇道:“你家先生?”雷顿就说是星海工业董事局主席雷无悔。

海因基里恍然而悟,心说原来凤九渊一死,你也改换了门庭呀,看来咱们都是一路货色。便显得热情了很多,一边招呼雷顿坐下,一边问起了大会的筹备情况,当然,他的根本目的是打探星海工业对杨善的态度。没想到雷顿的口风紧得吓人,尽捡些无关紧要的、媒体都报道了出来的事情说,除此之外,一字也不泄露。十分钟的谈话下来,搞得海因基里窝了一肚子的火。

海因基里到后不久,陆恕和苏菲也从格兰蒂亚赶了过来,接待工作就落到了他们的头上。自由合众国代表团是最后一个到的,没办法,谁让他们眼下跟安拉和第一银国帝国是敌对关系呢?经由商业公会、大宇宙联邦共和国绕了一个大圈子才赶了过来。虽说合众国的最高评议会只是一个民事机构,并不能代表整个合众国,但凤九渊还是给予了他们不一样的礼遇——亲自前往太空港迎接。

菲力克斯,凤凰,一个看上去与雷顿差不多年纪的中年人,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凤九渊的心底就涌起一阵亲切感,心说乖乖,奇事呀,我跟这家伙又没见过面,怎么感觉好像认识了好多年的老朋友似的呢?

“雷主席……”菲力克斯远远地就招呼道。“菲力克斯先生……”凤九渊张开怀抱,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没想到凤九渊在菲力克斯耳边悄声问道:“我说,咱们以前认识吗?”菲力克斯答道:“认识吗?我怎么不记得呢?”凤九渊就说那我怎么看着你觉得这么熟悉?菲力克斯就说兴许这就是缘份?凤九渊就道:“你要是美女,我就承认跟你有缘份。”

雷顿迎了上来,两人无言地抱在了一起,互相拍着对方的肩背。这一切,凤九渊终于感觉到了,他们是认识的,而且关系还非同一般。见他满脸的惊愕和不解,雷顿悄声道:“菲力克斯是我的兄弟,我们是老先生同时制造出来的!”凤九渊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暗道:“祖爷爷到底埋了多少伏兵呢?一个雷顿够惊人的了,现在又冒出一个菲力克斯。把场面铺这么大他要干什么?统一人类各国,当皇帝?”旋又觉得凤天麟没他想的这么扯蛋,便责怪雷顿为什么不早点把菲力克斯的身份说出来。

菲力克斯却说:“就算雷顿没说,你也感觉出来了,不是吗?流着凤家血脉的孙子,对于机器人有着天生亲和力,看到你,就让我想到了老先生……”凤九渊这才明白为什么菲力克斯为会给他如此亲切熟悉的感觉,敢情是在他的心里,自己从不曾陌生过。

在把菲力克斯送回酒店后,刚回到寓所,南馨就问他有没有看到杜青月。这两天他的事情多,也没管杜青月在干什么,见南馨问声,他就说可能是出去逛街了,“她又不是没带通讯器,你问问不就知道了?”南馨却说杜青月的通讯器丢在了房间里,没有带。

怎么回事?

凤九渊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问道:“她怎么可能不带通讯器?”南馨说她也不知道,见她眼含忧色,凤九渊意识到了不妙,就拨通了雷顿的通讯器部他知不知道杜青月去了哪。雷顿奇道:“怎么,杜小姐没在家?”凤九渊暗叫一声糟糕,切断通讯,立即激活了九天。在古力塔特别行动小姐最新发布的任务里,赫然看到有一条命令是下达给杜青月的,任务的内容是调查迷雾之海。

我叉你大爷!

凤九渊当即大怒,心说老子不是打过招呼,不要再派任务给杜青月了吗?难道我这个没转正的大老长说的话就没有半点的权威,全当是放屁吗?一边让雷顿准备星海号,一边和负责古力塔事务的大长老联系,非要讨个说法。

尝试了半天,始终提示信号故障,无法与对方建立通讯,就大骂道:“好你个鲁博姆(负责古力塔事务的大长老),敢跟我玩这套,行,别给我机会,要不然小爷不信玩不死你……”其实他哪里知道这并不是鲁博姆故意搞的鬼,而是几天来奇异的能量波动导致大范围的星际广域通讯故障,时灵时不灵,为了调查原因,古力塔侦骑四出,对每一处可疑地点都不敢放过,一定要查清楚能量波动源头。

见凤九渊匆匆地登上了星海号,南馨就问他要做什么,凤九渊就怒答道:“找我的婆娘!”南馨就说她也要去,凤九渊断然喝斥道:“不准去,给我乖乖地呆在这里,哪都不准去。我不想大的出事了,小的也搭进去!”南馨的眼眶一红,啐道:“什么大的小的,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就要去,我就要去!”凤九渊说:“不准去。你这次要是不听我话,以后我就不娶你进门!”也不管南馨那担忧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掉落了下来,和雷顿径直登上了星海号,升空而去。

133 任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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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陆恕发来了通讯请求,问他怎么在这时候离开?眼看着大会还有四天就要正式召开了,他这个会议发起者兼东道主不在叫什么话?

凤九渊听出了陆恕是在怨他不懂事,但他坚决地说:“我管不了那么多。要是杜青月再,再有……我,我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大伯,你先辛苦一下,我争取尽早赶回来!”就切断了通讯。随即又通过黑暗之镰调集了100余艘骑兵级突击舰、20艘护卫舰、5艘骑士级驱逐舰和5艘巡洋舰赶往迷雾之海待命。

好在晶蓝星离迷雾之海的距离很近,星门传送加上定向空间适跃,大半天时间就到了入口。古力塔指挥系统里记录的迷雾海可疑地点的五处,都需要一一的排查,凤九渊让星海号锁定了第一处,也就是距离入口处最近的目标全速驶去。星海号采用的是暗子推进系统,而眼下全宇宙付诸实用的暗子推进系统的舰船只有他这一艘,所以他认为还是有可能追上杜青月的。

进入迷雾海后,雷顿就一直呆在雷达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全息屏,眨也不眨一下,仿佛生怕错过了什么。凤九渊非常的焦躁,隔一会儿又试着与古力塔和鲁博姆联系,总是提示通讯故障,有一次好不容易联系上了,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又断了线。正是因为通讯的故障,古力塔发布的任务详情延后了好几天才下达到各个具体执行人的手中,又延迟了好几个小时才将具体的任务描述上传存档到九天系统里,凤九渊很想搞明白古力塔到底在怀疑什么,为什么如此的紧张,奈何现在稳定通讯的最远距离也不超过100亿光年……

第一处可疑点是片空阔的星域,在前后左右上下六方都被迷迷朦朦的星云所笼罩的迷雾海里,这样空阔干净的星域倒是极其少见的。站在航桥上,不管是通过雷达扫描还是用肉眼从透明的舷窗朝外看去,整片星域干净得异常,貌似一粒宇宙尘埃都不曾有,好似在一望一际的沙漠中,突然看到了一汪清彻见底,既没有鱼虾昆虫、也没有任何水生植物的湖泊。

起初凤九渊还在奇怪古力塔怎么会把这里当成可疑点的,可在多看了片刻之后,他也觉得奇怪起来:宇宙尘埃是无处不在的,它们包括了物理结构和能量结构两种形态,依据经典物理学的理论,空间里遍布的宇宙尘埃在绝对意义上是无法清除干净的,就好比宇宙中没有绝对静止的物体一个道理,可这片星域却是打破了经典物理学理论,完完全全的不存在任何的宇宙尘埃。

为什么会这样呢?是什么力量造就了这么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奇迹?遍查人类世界所有的天文档案,都不见有这样离奇的记载,而缘于通讯故障,又无法调看九天的资料,凤九渊就只有问雷顿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雷顿犹豫了片刻说:“可能和那些东西有关!”

那些东西……人类从不曾接触过的那些东西,在科拉米亚的世界却是一个比地狱里最恐怕的魔王都要令人恐惧的存在,他们甚至不敢直呼其名,只是以‘那些东西’来代称。凤九渊尽管熟知了科拉米亚和那些东西对抗的历史,但他依然无法理解那些东西到底是怎样一种令所有生命都恐惧的东西,淡淡地哦了一声,就问雷顿有没有见过那种东西。雷顿说他怎么可能见过,距离上一次科拉米亚和那些东西的对抗已经过去了8000多年,而那时候人类新一轮的文明还处在原始时代呢。

这里没有杜青月的身影,那么下一处该去哪?面对四个距离都差不多的选择,凤九渊一时犯难了,看着全息星图他在想:若是杜青月的话,下一个地点会选在哪呢?思忖了半天心中突然一亮,在星图上标出了晶蓝星所在的位置,心下顿时明了。

若他是杜青月,肯定会选择最远的那个目标。以当前所在的点为参照,另外四个点的距离都差不多,但若以晶蓝星为参照,另外四个目标则是由远而近的,先从最远的目标调查起,然后折将回来查看剩余的三个点,若都没有问题,便可直接返回晶蓝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杜青月会这样的选择,但凤九渊却坚定地认为杜青月肯定是这样的,因为换成是他的话,他也会这样。毕竟心中有了惦念的人,在任何时候都会先想着他,想着快点回到他的身旁……

不得不说,心有灵犀一点通是存在的,而且只存在于相爱的人身上。但凤九渊没有料到的是,他刚离开这个点不久,杜青月才赶到,谁让他的星海号动能太好了呢?一前一后,就这样错开了。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杜青月果然选择了与凤九渊同样的目标,全速赶往。她的副手,曾经一起营救过凤九渊的中年男人见她眼里总是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急迫,便问道:“怎么?很担心?”杜青月摇头说没有,中年男人就笑道:“是想早点执行完任务快点赶回去吧?怕你家的那位知道你又离家出走而发飙?”杜青月怒道:“你知道什么?不准瞎猜!”中年男人就道:“好,我不瞎猜。不过,你这可是第一次对我发脾气呢。”他们是一个小队的,一起经历了无数次的生与死,从不曾见杜青月这般有失方寸。

杜青月虽知道自己语气有些重,但并没有表示歉意,冷哼了一声,双眼死死地盯着雷达不再言语。

中年男人叫霍辛基,是她的副手,个人战斗能力并不是特别出色,但组织和沟通能力特别的好,像她这样的人,在外执行任务就必须得要这样一个副手搭配才能如鱼得水。无聊之余,霍辛基用匕首将水果切成如纸般薄的片放进盘子里,口中说道:“古力塔的神经总是绷得那么紧,再这样下去,我看没事也得整出点事来!”见杜青月不应声,就又道:“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不调派几支舰队来把这些怪物给清剿干净,非得这么干?吃力还不讨好!”杜青月显然没兴趣再听下去,扭身走了。

134 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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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的征兆,一只巨型蝙蝠闯入了星海号的雷达扫描范围,看着呈现在全息屏上丑陋的形象,凤九渊脸色煞白,叫道:“卖糕的,这是猴子变的?”一直坐在控制台前的雷顿毫不犹豫地启动了主炮,将巡弋中的巨型蝙蝠给轰得粉碎。看着飘散在宇宙中的尸体和黑色血污,凤九渊正要问这是什么东西,雷顿就飞快地下达指令,让星海号立即改变航道!

这是干什么?凤九渊拦住继续操作中的雷顿,问道:“搞什么鬼,为什么改变航道?”雷顿道:“侦察者,我们遇上了,再不跑就跑不掉了!”

侦察者?凤九渊满脑子的疑问,心说侦察者是个什么东西?蝙蝠是具有相当强的声波探测功能,莫不成它就是那些东西派来的吗?且不要说世界上到底存不存在那东西,就算存在,也没那么巧在这撞上了吧?就算撞上了,那它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星海号的控制模式是基于他的习惯和思维构建的,其他人很难操作,必须得更改操作模式。就在他犹豫的几分钟里,雷顿急得脸都青了,整个人说不出是惊恐还是气怒。看着他的样子,凤九渊心说原来机器人也有发脾气的时候?不就是一只蝙蝠吗,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的躲避?凭着星海号的性能,便是再来100只不过小菜一碟……见雷顿眼里满是恳求之色,他到底还是同意了。

刚刚把航道调整过来,就见雷达扫描的最远范围已经红了一片,无数的巨型蝙蝠已经包围了过来。

凤九渊顿时傻眼了,暗叫道:“我叉呀叉,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早知道出发前去买个宇宙大乐透,说不定还能中个头奖什么的?这么多,看来够得老子折腾了……”

巨型蝙蝠的翼展超过30米,身长也将近8米,就像才从油缸里钻出来的,浑身腻黑得发亮,就连牙齿也闪耀着乌黑的光芒,盆一样的大嘴里不时滴下黑色的涎液,铜铃般鼓突的红色双眼放射着慑人的凶芒。

这是星际时代还是传说中的魔法时代呢?莫不成遇上了穿越时空的魔兽?

广播里不时发出通讯和导航系统受到强烈干扰的警讯,那嘎嘎的鸣叫声闹得人心烦意乱。凤九渊暗暗发誓,回头一定得把这破声音给重新换过,怎么以前就没觉得有这么难听呢?

进行武装改造的时候,凤九渊把装配在光龙级战列舰上的三叉戟护卫炮移装到了星海号上当作主炮,审判者激光炮当成了副炮,受制于结构的限制,主炮只有一门,副炮两门。三叉戟护卫炮的重复装填时间是8分钟左右,审判者激光炮的充能时间约为6.5分钟,尽管它们的火力强悍,但每次最多只能打下一只巨型蝙蝠,搞不好还有可能命不中,谁让这些鬼东西的闪避能力委实太高了呢?

凤九渊亲自坐到了操控台前,激活了键盘,像玩飞车游戏一样控制星海号规避着巨型蝙蝠发起的一波又一波攻击。除了会超强的音波冲击外,口中滴下的涎水具有极其可怕的腐蚀能力,飘浮在星空之中,好比一颗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空雷,沾上一星半点,即便是VⅢ型合金装甲也会被腐蚀掉一大片。

原来只有百十来只,哪知道越逃越多,最后漫天都是,整个星空都被它们黑色的翅膀所遮盖了,看不到一丝的光芒。

冲了好几次都没能突出重围,凤九渊忍不住有些心急,骂道:“娘希匹的,哪来的这么多鬼东西?我叉,我叉……”额上遍布豆大的汗珠,皮肤一片潮红,呼吸急促,手指不知疲倦地在键盘上飞舞:调整航向、控制武器、规避攻击……忙啊,忙得感觉两只手完全不够用,一个脑袋也计算不过来,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油煎火燎的境界中,说不出的焦躁和痛苦!

雷顿紧绷着脸,咬牙切齿,见凤九渊应付得越来越吃力,便说:“我用机甲挡它们一阵!”凤九渊厉声道:“挡个鸟!不准去!”又说:“以后非得给星海号装上导弹不可,要是有几百枚‘食人鱼’智能追踪导弹,老子早把它们消灭了……听见没有,不准去,你一出去就会被它们撕成碎片,我还不信咱们就……”话还没说完,三叉戟护卫炮再次喷射出了橘红色的火焰,至少消灭掉了三只巨型蝙蝠。

巨型蝙蝠妄图收缩包围圈,把星海号的规避空间压缩到最小,然后再生擒活捉,但凤九渊怎么可能给它们这个机会?它们每每要围拢的时候,三叉戟护卫炮和审判者激光炮就会又把它们逼开一段距离,重新获得规避的空间。

就在他艰苦地应付着黑色巨蝠的围攻时,杜青月的骑兵级轻型突击型正全速驶向即定的目标,放眼雾朦朦的星海,祥和安宁,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霍辛基斜躺在椅子里,把双腿翘到控制台上,懒洋洋地对紧张地盯着雷达的杜青月道:“我敢打赌,肯定是古力塔的那些家伙见咱们闲得太久了,给咱们找点事做,权当一次演习。”杜青月尽管不完全认同他的观点,但也没有否定,问道:“你很无聊?无聊就去睡觉,别在这碍眼!”霍辛基哼哼道:“好,我去睡觉,我去睡觉,不碍你的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一长串的呵欠,真个走了。

两个小时耗下来,被杀死的巨型蝙蝠没有70也有65只,奈何它们依旧不撤不退、不避不让,死死地缠着,一有机会就围拢过来,妄图困死星海号。凤九渊是看出来了,它们确实想把自己给生擒活捉了,心说这些怪物怎么都有智慧呢?老天爷,你开什么玩笑,从哪弄来的这些古怪玩意儿?要把你家凤家小太爷给折腾死不曾?

雷顿见他脸色由红转白,渐至苍白,这分明是体力严重消耗过度的象征,急道:“激活机甲,我去杀开一条血路,不信就冲不出去!”凤九渊依旧吼道:“不准去!不准说话!不准打扰我!”雷顿也不想,但他实在不愿再看到凤九渊应付得如此的艰苦,出声哀求道:“先生,求您,就让我去吧……”

凤九渊脸色陡然变得血红,跳起来吼道:“我叫你不要打扰我……”‘噗……’喷吐出一口鲜血,当场昏死了过去。失去了他的控制,星海号只能依靠智能控制系统规避航行,雷顿妄图驾驭它,奈何连控制模式都更改不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巨型蝙蝠在熟悉了星海号的规避规律后,死死地围拢了过来。在超强音波的冲击下,他头疼如裂,支撑了片刻也昏迷了过去。十分钟后,星海号的电子元件次第出现故障,先是主脑丧失了对全舰的控制,接着就是推进炉停止了运转……

135 真的?假的?

第二更准时奉到。看来今天的收藏能超过1700的,呵呵,挺满意了!还有木有红票的,帮忙扎起嘛,降到95%了,有点心疼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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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吗?天亮了!

长长了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洗脸、漱口、上厕所……穿上衣服后,坐到了工作台前,戴上ICT,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经过半年多的运行,《星海传奇》的情况已经趋于稳定,同时在线的玩家人数最高达到了152.8亿,跻身在线人数最多的网络游戏前十名了。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广告商涌来闹着要投资,烦不胜烦,如果不是看在服务器的租赁费用和技术人员的工资都需要大笔的钱,凤九渊真不想理他们。

机器人送来了早餐,全麦面包+煎蛋一只+牛奶一杯,香喷喷地吃完了,精神大好。擦干净了嘴,调出后台的智控管理程序看了下,忍不住呵呵地笑了。帝国的那群傻A们终于为自己的狂妄和‘高瞻远瞩’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共和国军队全面列装了光龙级战列舰后,战斗力得到了质的提升,自反攻以来,帝国军队节节败退,鲜有胜绩。可他们还在叫嚣着等天使级太空母舰一出来,他们将会取得如何如何的胜利……

YY呀,一群二百五!

太空母舰要是那么好研制成功的就不是终极的战略威慑武器了,而是萝卜白菜,遍地都是!更何况帝国现在是多项制造太空母舰的关键技术都还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就幻想着付诸实用了,当真是白日做梦。好在很多有识之士已经看出太空母舰的列装实在太过于遥遥无期,就号召帝国所有的玩家把有限的资源投入到了毒龙级战列舰的开发研究上。以他们93亿的玩家数量级来说,只要有15%左右的人愿意把资源投入到毒龙级战列舰的研究上,不出10天,成果也就出来了。麻烦的是,帝国前线的战事相当吃紧,为了抵抗共和国军的凶猛进攻,不得不把大量的资源投入到战争中,这就延后了毒龙级战列舰的成功研发。

处理完一些需要他动手数据难题,就准备以玩家的身份登录游戏。就在画面切换的那一刹那,他突然醒悟到《星海传奇》不是早就已经关闭了吗?怎么还运营得这么好?这是搞什么鬼呢?

一想到这个问题,脑子里就浑浑噩噩的,注意力再也集中不起来,越来越感觉到疲累,反正床就在身后,摘下ICT,打了几个呵欠,整得泪牛满面,也不管才起来不到一个小时,倒在床上就又呼呼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将近中午了才起来,拉开窗户,见外面阳光明媚,绿树成荫,鸟雀竞鸣,蝴蝶纷飞,空气里满是从平原上吹来的花香,令人精神振奋。

诺拉都好呀,世外桃源。做的是自己最梦想的事,住的是最温馨的家,吃不愁,穿不愁,人世间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吗?没有了,绝对再没有了!

本想又坐到工作台前的,在ICT已经拿到了手里,又看到外面的阳光实在太好了些,不忍辜负了,便放下了ICT,跑到了户外,又跑又跳的运动了起来。

微微出了些汗,感觉浑身的每一块骨骼和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活力,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这么舒服过。看来古话说得太对了:生命在于运动!以前自己的身体不好,就吃亏在从来不运动,看来以后得减少呆在工作台前的时间,多多到户外跑跑跳跳……

以前身体不好?这以前又是什么时候呢?

看着澄蓝天幕下静静矗立在林间的家,心说我不是早离开了诺拉都吧?什么时候又回来的?怎么不见祖爷爷呢?难不成他出去旅游了?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回忆起过去的事,脑子里就像被灌了一桶滚热的浆糊,变得迷迷茫茫起来,浑身说不出的疲累,就想睡觉。

这引起了他的警觉,暗暗叫道:“一定有鬼,一定有鬼!”好不容易强迫了自己放弃回忆过去的念头,脑子迅速地清醒了过来,体力也得到了恢复。心说绿岛机场离家不远,何不去看看巴金斯那家伙在干什么呢?

摘了个狗尾巴草塞在嘴里,边走边哼哼,没走多远又扳了根树丫拿在手里,扑蝴蝶玩耍呢!

看他闲得慌了,其实他通过狗尾巴草、树枝还有蝴蝶终于分辨出了自己正生活在一个虚拟幻化出来的世界里,看到的一切、碰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是某种力量刺激了他的神经再加上外部力量的刻意制造下虚拟出来的。

他的神经本就敏锐,真的假的一碰便知端的!

他很想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来?但只要一动念头回想以前的事,脑子立马就混乱了起来,浑身就会丧失力量,无奈之下,只有尽量控制大脑暂时不去想!

绿岛机场还在,但没有巴金斯这么个人,主管是位与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其他的工作人员年龄最大的也没有超过40岁,整个机场全靠人工运作,看不到一台机器人。他们充满活力,兴致高昂,勤勉地工作,有说有笑,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这些人都是真的,他们不是被虚拟出来的!他们一看到他就欢呼了起来,说他是‘诺拉都之星’,对他是无比的热情。

什么是‘诺拉都之星’呢?这个称呼又是怎么来的?这些人又是打哪来的?

一切都没有答案!但他知道除了人是真的外,其他的是假的,都是假的!

即便明知是假的,但为了探知到更多的消息,他也表现得受宠若惊,和他们亲切地攀谈了起来。他们每个人都有理想,都有对未来无比美好的规划,他们活力十足,信心满满,深信自己的理想一定能够实现,乐观、开朗得让凤九渊汗颜。可一旦问起他们的过去,每个人都茫然,不悦地说:“为什么要说过去呢?人活着,就是走向未来的,未来才是一切……”

未来才是一切!看来呆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丢失了过去,他们都是为未来而活着的。只不过这未来是属于他们的还是属于其他什么的呢?他们,真的有未来吗?

与他们一起用了午餐——午餐也是真的,不是虚拟出来的数据——又渡过了一个美丽而愉快的下午,快要天黑的时候,凤九渊这才回家。

不管那里是不是真正的家,他总还是愿意回去呆在那里!

136 失踪

今天的第三更准时放送!收藏1750,一天下来涨了150了,个人觉得挺满意,知足了。要是这本书能买断就好,那样我就不用成天价地想着进V,大家也可以免费读个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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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月花了三天时间顺利地完成了调查任务,如霍辛基所说,兴许真是古力塔看他们都闲得太久了,故意找事给他们做,权当演习。每个可疑点都平安无事,毫无异样,这更给了霍辛基埋怨古力塔的理由。

在晶蓝星的太空港他们分了手,霍辛基负责向古力塔行动小组报告情况,而杜青月则要快点赶回晶蓝星的家里,真怕凤九渊几天看不到她急得做出什么事来。

从穿梭机上跳下来,她就跑进屋,高声叫道:“九渊,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迎接她的却是南馨惊恐而惊愕的目光。“南馨,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她奇怪地问道。南馨哭了,在这之前,她显然也哭过,一把拉住她道:“青月姐,你们可终于回来了,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们,你们简直太不负责任了!”

你们?杜青月一阵纳闷,心说南馨怎么知道自己和霍辛基一起去执行任务了呢?莫不成是凤九渊说的?便问道:“好了,妹子,不就是外出了三天嘛,我这也不是平安回来了?九渊呢?又去参加会议了,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没这道理吧!”

南馨乍然色变,问道:“你,凤哥哥没跟你一路回来?”杜青月奇道:“他跟我?他为什么跟我?我又没告诉他我去了哪……”话说到这,旋就意识到了不妙,声音也变得颤抖了起来:“你,你说九渊他不在,不在晶蓝星吗?”南馨点头道:“他去找你了呀,你们,你们就没有碰到?”

去找我了?杜青月脑子一片混乱,心说这一路上都没有看到星海号的身影,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那九渊会去了哪呢?他的星海号是暗子推进炉的,不可能我们都回来了,他还没有回来吧?不行,我得去找他!

见她转身往外跑,南馨叫道:“青月姐,你去哪?”杜青月道:“妹子,你乖乖地呆在家里,我还有点事情没办完。说不定一会儿九渊就回家了,你一定要告诉他在家里等我,别乱跑了,知道吗?”说完就跳上了穿梭机,破空而去。

在去空港的路上,她先试着联系凤九渊,没有任何的回应,这才拨通了霍辛基的通讯,骂道:“我叉你娘的,要是九渊出了事,我拿你抵命!”霍辛基正准备向古力塔汇报此行的调查情况,见杜青月像愤怒的母狮子般开骂了,奇道:“我的娘,你这是咋了?我可没惹你!再说你家男人又关我什么事?”杜青月恨不得给霍辛基一拳,把他那笑得稀烂的脸真真的打成稀烂,说:“九渊去找咱们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霍辛基又奇道:“找咱们?他怎么知道咱们去了哪?现在还没回家说不定是跑哪去闲逛了呢?”

杜青月再骂道:“逛你娘!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成天闲得发慌吗?咱们的任务他知道的一清二楚,怎么可能闲逛?星海号的性能你又不是没听说过,要说追肯定追上了咱们,这一路上咱们看到了什么?除了陨石,一个能活动的东西都没有看着。你还口口声声跟老娘说平安无事,毫无异样!告诉你,霍辛基,九渊真出了什么意外,我第一个宰了你,然后再宰了我自己!”

霍辛基见杜青月竟然哭了,这才意识到事情真的闹大发了,便道:“那你不先跟他联系下?”杜青月道:“联系不上,联系不上!他和雷顿都联系不上!”

看着她的样子,霍辛基心说女人终究是女人,一旦成了人家的婆娘,末日舞蝶也不再是末日舞蝶了,真他娘的可怕……便问道:“那你说怎么办?”杜青月就说让他把飞船开回来,他们一起去找,还要把他凤九渊失踪的情况向古力塔报告。

霍辛基讶然道:“向古力塔报告?我说老娘,你没疯了吧?你男人失踪了关古力塔什么事?”杜青月真恨不得掐死霍辛基,但她又不能把凤九渊就是九天大长老的身份直接说了出来,便吼道:“让你报告你就报告!”

霍辛基还停在晶蓝星的太空港没走,杜青月到的时候见霍辛基正坐在控制台前发愣,见她来了,就说:“你说怪事不?古力塔的听说你家男人失踪的还真吓得不行。莫不成你男人跟他们有合作?这不太可能吧!”杜青月才没有心思跟他叽歪,只让他启动飞船,沿着先前的调查路线追踪。

飞船刚离港,全息屏上就弹出了一个尤达人头像,开口说道:“你们好,我是鲁博姆!”霍辛基吓得再也不敢坐,触电似地从椅子上弹了出来,立正、敬礼,叫道:“向您致敬,鲁博姆大长老!”杜青月也说了。

鲁博姆说:“告诉我详细的情况,什么时候发生的,具体在哪片星域,有谁和他一起!”

杜青月道:“大长老,我们所了解到的情况是他失踪了,最长时间超过三天,只有他的贴身卫士炽天使随同!”鲁博姆懊恼地叹了一声说:“三天前他总是尝试与我联系,可因为通讯的故障失败了。我想他应该是向我打听关于你的事!真要命呀,他可不能有半点的意外。你们先行动起来,沿着所有可疑的区域寻找,有消息随时向我报告。另外我会下命令把附近所能调集的人手全部调来支援你们。记住,无论如何也要确保他的安全,明白吗?”杜青月点头就了声是。

通讯切断后,霍辛基愣愣地看着杜青月,仿佛从来就不曾认识过似的。杜青月反倒是冷静了下来,问道:“怎么,有什么疑问?”霍辛基道:“你家男人到底是谁?他,他怎么可能与大长老直接通话?大长老为什么如此重视他?还有,你说他的贴身护卫是炽天使,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炽天使吗?”杜青月懒得回答,说:“你的问题太多了!”便不再理他。反正这给霍辛基的震撼是够深的,他想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军火商人,怎么能得到宇宙和平议会最高委员会大长老的看重,还是那种‘无论如何也要确保他的安全’的那种看重,这让他理解不了。

137 评估逃跑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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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岁这样的年龄换在别人身上不过是个大男孩,还呆在学院里,成天想着怎么泡MM,想着怎么找理由跟家里人多要点零用钱,想着怎么混出点名头,而在凤九渊这里,却已经经历了许许多多旁人不敢想像的事也非。

三天过去了,这种日子貌似过得还不错。有事可做不至于空虚;有吃有穿,不至于冷饿;有玩有乐、有去有处,不至于苦闷;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世事无常,实现理想在这里没有任何的阻力……真要是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估计也是一件相当美好的事!若换作别人,命运突然被改变了,虽然最开始会很不习惯,但慢慢地就会接受、融入,既而全身心的迷上这种梦想中的生活,即使明知它的假的也不愿意再揭穿,直到生命走到尽头……

这种生活是我想要的吗?凤九渊已经无数次地问过自己,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那为什么我会被困在这里呢?是不是自己心灵深处最渴求的东西被人窥探到了,然后营造了一个这样的世界来麻痹自己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三天中,凤九渊一次又一次地试着和控制自己回忆的那种力量对抗,迭经了六数次昏迷——他就是这样的倔犟,只要决定要做的事,不管多么艰难,不管生死,他都会义无反顾——貌似那种力量的控制渐渐弱了!回忆也就一点一点地重新涌上了心头,尽管这很吃力,也很痛苦,但至少可以记起自己为什么会落入这样一个虚拟的世界里来。

星海号被巨型蝙蝠所包围,持久的对抗严重透支了他的体能,最后不支昏倒。那些巨型蝙蝠都具有相当高的智慧,它捕捉到了星海号,把自己和雷顿生擒了。那为什么不出手杀了自己,偏要以这种方式把人囚禁起来呢?

结合回忆思考在这里变得异常的吃力,揉着发烫的眉心,努力让意识保持在清醒的状态,不断地问自己:“它们要干什么?怎样才能逃得出去?”

食指上那冰凉的指环刺激得他脑中一亮,暗说是不是可以这样做呢?将意识集中在了指环上,星星点点的银光闪烁变幻,组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脑海中响起一个柔和的中性声音:“欢迎你,我的主人,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凤九渊就说能不能查到我现在在哪,怎样才能破解开这个虚幻的世界?那个声音就叫他稍等,片刻之后,一幅立体的全息图像出现在了面前,其中闪烁的红色标记就是他现在所处的方位:还在迷雾海中,距离被俘获的位置没有多远。接着就听见九天在试着收集空间数据进行分析,五分钟后,九天报告称第一次收集数据失败,询问是否需要进行第二次。

凤九渊暗算,明明是比凤舞系统都还要高上一个等级的九天系统怎么智能化反而不如凤舞系统了呢?动不动就还询问,这叫什么狗屁智控系统?便问道:“可不可以评估出一个逃跑的方案来?”两分钟后,九天系统给出答案:“无法评估。目前正置身于亚空间内,没有与你个人能力匹配的逃跑方案!”

我叉呀,什么叫没有与我个人能力匹配的逃跑方案?明显就是看不起我嘛,你家小凤太爷就这么差劲?九天显然是感知到了他的不满,毫不客气地说:“虽然你的智商很高,但你的体能基本可以算是人类中同等年龄最差的。在这样的环境下以你个人能力逃跑的成功机率为0!”凤九渊很想骂放屁,心说要不是老子无法分析这里的空间环境,一定能够评估出一个逃跑方案来。念头才落,满脑子都是汹涌而来的数据……

建立空间模型、模拟环境、评估方案……基于九天系统平台,运算起来省力得多,可不论怎么推演评估,最后一个难题都没有办法解决:突破亚空间的束缚!

空间的壁垒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一种物理概念,更或者说是一种宇宙的法则,对于人类而言,不可能拥有撕裂空间壁垒的力量,除非是传说中的神仙,这根本无关乎体能的强弱了。没想到九天给予了反驳,说这个亚空间的结构并不稳定,强大的力量和超越光的速度是可以突破空间的壁垒的,而且还列举了实例,很多科拉米亚种族中的强者都可以办到。凤九渊就反驳说那种力量不是人类的身体结构所能拥有的,也无法承受。九天就冷笑着说:“是吗?我怎么觉得你在睁眼说瞎话?”

看来九天的智能是不低的,感情还这么丰富。凤九渊不服气地质问道:“什么叫睁眼说瞎话?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九天说:“研究证明,所有的生物基因体生命都具有无限的潜能,通过修炼和改造,可以变得非常强大。就以你的夫人末日舞蝶为例吧,她为什么那么强大,你又为什么这么的弱小呢?”凤九渊的脸腾地红了,心说老子知道自己不如自己的婆娘,你也没必要当着面揭穿吧?看来是存心找我的碴了?不要忘了老子才是你的主人!没想到九天在感知到他的想法后,说道:“只有无能的人才总拿着主人的身份来恫吓和威胁!”

他娘的,这到底是个什么鸟系统?比个大活人都难对付!刚才还觉得他怎么笨笨的,智能化程度不够呢,现在才知道是高得太过于离谱了!看来回头得给它的核心里加条规则上:不准对主人不敬!要不然自己还有好日子过?无奈之余就说:“反正眼下的情况就这样了,你说咱们怎么才能逃得出去吧?”又说:“你老神通广大,要不给我弄点仙丹呀、蟠桃呀、人参果什么的来吃吃,立马马的变得牛叉叉起来,逃出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没想到九天鄙夷地说道:“我拒绝跟YY型的白痴交流!”

叉叉叉,使劲地叉……凤九渊心说凭小爷的智商,只有我说别人是YY型白痴的份,你丫的算老几?九天道:“要叉回去叉你的婆娘。不过,这也得等你逃出去之后再说……”

我喷……凤九渊差点没当场昏倒了过去。

138 饲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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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东西再强悍,也没有料到人类会在8000年的时间里发明了亚空间通讯技术(也称多维空间通讯技术)。这种通讯技术与最初的无线电波和有线光缆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它是通过把通讯内容压缩成一种特殊的编码,以空间共震技术传送出去,无处不在的亚空间便是其最佳的传输通道,亚空间没有时间或是时间可控,距离既可以无限大,也可以无限小,当一段通讯发出去之后,在三维空间或许要1000亿光年或者更久,而通过亚空间则是即传即达,距离和时间造成的延迟只在三维空间里有体现。

计较了一番,凤九渊到底还是向古力塔发送出了求救讯号,至于古力塔要多久才能收到,他也说不清楚,毕竟现在就身处亚空间,求救信号有可能是即传即达,也有可能在十年或是百年之后传到,更有可能永远也到不了。说起来心下极是有甘,原本认为单凭自己的力量是可以逃出去的,可无论怎么推演评估,终是得不出一个成功的方案,关键原因还是在于他的体能。

躺在院外的草坪上,望着幽蓝幽蓝的天空,心下当真是说不出的宁静和满足。这世界,简直就比那传说中的温柔乡、英雄冢都还要具杀伤力,也难怪这些天来所见诸人无不满足于现状,安安心心地生活,他心中若不是有着强烈的悬挂,恐怕也懒得管这到底是真是假,能这般无忧无虑地生活一辈子,岂不比天堂都要来得好了?

伸出手来,朝面前的虚空抓了抓,心想这一抓就有可能已经碰到了看不到的空间壁垒,只是没有力量撕破它罢了,相较而言,人类兴建的什么监牢密室都成了最可笑的笑话了。

怎么才能出得去呢?万一古力塔收不到求救讯号,难不成就在这里面呆上一辈子吗?就算收到了,又要多久才能派人来救援?即便是救援到了外面,无法打破这个看不见的壁垒又将如何呢?

满脑子的问题迭次地冒将了出来,折腾得他心神不宁。

眼见天又近午,机器人弄好了午餐请他去用。他就说自己不想动,让机器人把桌子和饭菜都搬到院子里来。机器人当真照办了!

看着它进进出出,很快就将一切弄妥帖了,凤九渊突然有些好奇,叫道:“你,过来!”机器人走到了他的面前站住,他拿眼睛盯着它的眼睛,就这么一下子,机器人猛地一震,像智控核心当机般呆住了。

顷刻间,凤九渊从它的眼睛里读出了许多东西,而这些东西又是那么的令他,令他不能理解和难以置信!

机器人的名字是‘饲养员DL59287924’号,是专门负责饲养它的工具机器人,除了他之外,生活在这个奇怪世界里的所有人都配有一台饲养机器人,它们的工作就是照顾好饲养对象的起居、饮食,保证他们的健康和快乐等等。

饲养?

凤九渊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看着满桌子丰盛的午餐,他哪里还有半分食欲?

原来,自己竟然被当成猪一样圈养了起来,养肥了、养好了再宰杀来吃的……怎么能这样,又怎么会这样?是谁这么疯狂?人怎么可能像畜生那样饲养来吃呢?

可他的脑子里又冒出了另一个念头来:既然人类可以饲养各种动物来吃,为什么人类就不能被当成动物一样饲养来吃呢?老天爷公平得很,人类既然肆无忌惮地猎食其他的动物,为什么就不能被其他的动物猎食呢?

可是,根深蒂固的观念又让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闭上眼睛,意识疯狂地撕裂着灵魂,天人交战,痛苦、矛盾交织在一起,尽管不断地告诉自己人是不可以像动物那样养来吃的,但眼前的事实却无情地摧残着他那可怜的固执,摧残得粉碎……

机器人似乎感受着他剧烈的情绪变化,找出了镇定的药要他吃下。看着机器人手里那浅粉色的药丸,他一把拍掉,吼道:“不吃,不吃,什么都不吃!”然后就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像畜生一样被那些怪物给吃掉,做人就得有人的尊严,就算是死也不能被当成盘子里的肉……

看着满桌的饭桌和那炒得鲜亮的肉块,再也忍不住呕了出来,这一刻,他觉得吃肉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可怕的罪过,相比起那些怪物吃人,本质上没有任何的区别。他使劲地呕吐,眼泪被催逼得汩汩涌下,早上没消化完的食物呕了出来,然后就是胃液,最后就是黄胆水。机器人见他的状况不妙,从简陋的记忆库里找到了应对之策,取了一支药剂,强行地将凤九渊架了起来,就要给他注射。

凤九渊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机器人的手臂,恶狠狠地盯着他,无比狰狞地道:“你敢!!!”

机器人又和他对视了几秒,眼里突然闪出了火花,然后一阵焦臭漫延开来,就见头皮下渗出了淡淡的烟雾。它竟然是无法抵挡凤九渊的眼神而导致核心短路,烧坏了。

见机器人兀自屹立不倒,凤九渊一脚将它踹倒,心说绝不能再坐等下去了,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饲养机器人出了问题它们很快就会发觉,从机器人记忆库里读到的信息告诉他,对于那种不太好饲养的人类,它们通常会采取清除记忆的方法,或者是直接吃掉,尽管这不会很好吃,甚至没多大的营养,但它们绝不会浪费来之不易的‘粮食’!

凤九渊还读到了,每个被饲养的人类它们认为的最佳状态下就会被拉出去宰杀掉,或是生吃,或用它们的方法来烹调享用,既鲜美又有营养……

恶心呀,罪孽呀!老天爷,你既然创造了人类,为什么又要创造这样的怪物出来呢?

看着渐渐偏西的太阳,凤九渊这才醒悟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每天下午六点左右机器人都会向负责饲养的头目报告情况,一旦有意外,它们就会采取行动。这个世界看似巨大,其实小得只有那么一个容身之地,不管怎么逃,逃到哪,就像在如来佛手心里折腾的孙猴子,到底是跳不出去的,它们只在翻手之间就能将自己生擒活捉了。

怎么办?等着被吃还是为了维护作为人类的尊严,奋起反抗呢?看着躺在地上的机器人,他终于有了主意!

139 反制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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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人是好东西呀,灰常好的东西,使用起来省力、方便,不需要吃东西,不需要开工资,不需要……反正好处多的是说不完。尽管这种机器人的智能化程度极低,大约只相当于人类诸元前的水平,但用来当饲养员是完全足够胜任的。

可那东西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把凤九渊给绑了来当粮食,千算万算,就没有算到人类发明的每样东西都是可怕的双刃剑,带来极大方便的同时,也会产生可怕的弊端。这不,凤九渊就可以利用这台核心被烧毁的机器人为跳板,成功地侵入它们的控制系统,摧毁它,摧毁这里的一切,然后逃走。

计划是伟大的,实行才是至上的。眼看离六点还有两个多小时,他赶忙行动了起来,先是激活了九天,侵入了机器人的智控核心,将那些落后而又复杂的程序全部擦除了个干净,建立起了一个全新的智控核心,加载了反控制程序和追踪程序,并构筑了一个隐蔽性极高的反追踪防御系统。

忙完这些,整整花了他一个小时。也不知道是太阳晒的还是因为兴奋,浑身又热又烫,直想蹦起来唱一曲。

希望这东西真是美妙,能让人焕发无穷无尽的活力。

只可惜机器人无法主动与控制系统联系,要不然凤九渊就迫不及待地展开攻击了。眼下他要做的就是等,每天六点控制系统都会开启,检查每个机器人的饲养情况,一旦它们认为‘成熟’或是‘肥了’的人,都会被催眠,然后带走宰杀……

想到这个恶心的现实,凤九渊的胃就一阵翻涌。真怀疑自己是身处星际文明时代还是那蛮荒的神话传说时代,妖精横行,以食人为生,喀嚓喀嚓,又鲜又脆,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血……叉呀,在想什么呢?凤九渊拍了拍脑门,暗骂自己无聊。

在他重新检查机器人的记忆库时,赫然发现一条被他忽略的重要信息:每个被饲养的人类的大脑皮层都被植入了一个控制芯片,其目的就是控制人类大脑的回忆功能和反抗情绪。当然,洗脑,彻底地清除记忆也是一个办法,但这会影响到被饲养者的成长,更会影响到肉质的鲜美,两相比较之下,还是植入芯片的法子成本低、影响低、效果最好。

由此看来,这些家伙的智商确实极高,不但学会了利用人类的科技,连这种阴损的招数都用上了,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称赞。

摸了摸后脑风府穴附近,轻轻地按揉,虽没有感觉到有东西存在,但微微的刺痛说明这很不正常。这东西简直就是他娘的定时炸弹,折腾得再厉害,只要它们看不顺眼了把反制程序一启动,再聪明的脑瓜子也得歇菜,搞不好还得整成个烂西瓜呢。

哟喂,这怎么办?是动手还是不动手?

一下子有了顾虑,兴奋劲顿时跌落了下来,整个人也蔫了五分。可一想到如果不动手就得呆在这里当猪,等哪天长肥了就会被拖出去宰杀了吃,无名业火就腾腾地越烧越旺。往大了说,反抗是为了人类的尊严,往小了说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和家里两个婆娘不当寡妇,就算脑袋被炸成烂西瓜也比当成肉菜吃了来得强。一咬牙,心说老子干了,叉你娘的老天爷,你把小爷造了出来不会就让我这么给报销了吧?总还得给我个放光的机会吧?

搏,这就是赌搏,胜率有多大根本评估不出来,再先进的智脑也评估不了,不100%成功就是100%不成功。赌博就是这样的极端,所谓的概率说都是用来糊弄人的,只有不懂得赌博或是明知没有获胜希望的人拿来安慰自己的假象。

煎熬中好不容易等到了六点,机器人的眼睛微微地闪亮了一下,若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此时九天系统显示目标正在扫描机器人记忆库中的数据,速度极快,前后不到两秒的时间就结束了,但以九天系统的先进性和凤九渊的效率,这两秒已经足够了。扫描到的数据以无线电波的方式传送到一台智脑里,进行分析,以辨别哪些是快要成熟的,哪些是已经成熟的……

智脑的结构庞大,而且落后,就其程序构建来分析,大约只停留在25世纪的水平。那个时代的科技水平在凤九渊的眼里跟原始时代没什么区别,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以人类现在的科技水平都无法制造如此庞大的亚空间,那些东西又是怎么办到的呢?

智脑里储存的数据量虽然庞大,在九天系统的分析之下,不到五分钟就分门别类的筛选了个遍,竟然完全没有亚空间构造的信息,连只言片语的提及都没有。

看着这个结果,凤九渊的汗流了下来,心说那些东西不会另外搞了个系统来维持亚空间的运转吧?要真是这样,那情况又麻烦了!

辛苦了一下午,结果什么有用的都没有找到,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佩服那些东西的防范意识太高。正准备退将出来另想办法,赫然发现原本封闭的网络接口有一个熟悉的接入终端,侵进去一看,竟然是他的星海号。

星海号泊在简陋的太空港里,门户洞开,想必那些东西也费了不少的心思才打开它。当初设计的时候,舱门都是为传送系统失灵的情况而预备的,平时都锁得死死的,没有他和经过他授权的人是无法开启的。查看之后却令他有些意外,舱门竟然没有遭到破坏的迹象,智能的锁控系统都是完好的,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如何打开它然后进去把自己给捉出来的。

登入了星海号的智控系统,首先看到的是杜青月上百次的通讯请求,还有古力塔和鲁博姆的,南馨的、陆恕的、陆小意的、凤天麟的、凤九离的……看来他们都知道自己失踪了,都在关心着自己。心下又是温暖又是辛酸。

140 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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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动了通讯系统,分别向他们发送了自己目前很好的平安讯息后,就再一次把自己所在方位和详细情况向古力塔发送了出去,他就不信这一次的求救讯号还会传送不出去。

饲养报告的收集时间约为15分钟左右,谁让它们的设备太过于落后了呢?要是换成当下的智脑,估计数十秒内就可以完成,若是这样的话,凤九渊也就没有时间干这么多事了。

除了他自己外,他还担心雷顿的安危,也不知道那些东西会怎么处置一个高等智慧机器人,会把它拆了?融了?还是怎么着呢?

主脑里存档的影像记录显示雷顿在他昏迷的十分钟后也不支倒地,随后不久,整个星海号的系统当机,陷入了瘫痪,经过了20个小时才重新自动修复完成。也就是在这20个小时里,那些东西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星海号拖到了这个破港口,开启了舱门,把自己的雷顿给弄了出来。自己被当成粮食圈养在了亚空间里,那么雷顿呢?

搜寻了一遍,星海号里不见雷顿的影踪,后来还是在主脑的监控系统里发现了微弱而熟悉的讯号发应。锁定了方位,在太空港的某处垃圾桶里找到了信号的来源,经过分析,赫然发现那就是雷顿。

敢情是那些东西把雷顿这个机器人当成了已经报废的垃圾给扔了,却没有想到雷顿的智控核心是特殊材料造成,就连身体构造也是采用的可再生基因,只要不彻底毁坏他的智控核心,哪怕只剩一丁点碎肉,他也能再活过来。

炽天使,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和可怕的再生之力,这就是雷顿。

眼见15分钟时间已经所剩不多,凤九渊迅速地进入雷顿的智控核心,将被音波冲击得混乱的智控系统修复完成,再将自己的情况和方位信息留了下来。刚忙完,无线传输信号中断了。

抹掉额上的汗珠,望着澄蓝天幕上闪烁的星星,心说现在就只有看你们的了。以小爷的能力,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致,妄想突破这个构筑精密的亚空间看来是有些不可能,毕竟人类中存在的强者是不少的,若是那么轻易地就被从内部突破了,那些东西花大量心思建成的这个圈养设计也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摸着早饿得瘪了下去的肚子,这才感觉浑身又酸又软,连抬动一个手指头都难了。机器人的饲养程序被他彻底地清洗掉了,整个智控核心都是他重建的,好在编个家务程序不是什么难事。一想到吃,胃部就一阵翻涌,暗暗发誓道:“以后小爷绝对不会再吃肉了,绝对不会再吃了……连蔬菜也不吃。这些东西呀,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古句不是说自己不想要的,也不要给别人么?那就从小爷自己先做起来!”纠结了片刻,就让机器人去弄营养剂。那东西虽然难吃,但至少干净得纯粹!

杜青月已经在迷雾之海找了整整三天,什么收获都没有。霍辛基知道事态的严重,也不敢再说什么不疼不痒的话,偶尔还安慰她一下。凤九离、南馨还有很多关心凤九渊的人每隔一会儿就会问发来信息问她有没有了线索,除了回答没有,我正在找以外,她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说辞,但为了不让他们更加的担心,还得保证通讯的畅通,这让她痛苦不堪。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一段来自凤九渊的平安信息出现在了通讯器上:我很好,目前很安全,暂时不会有危险,你不要担心。我已经联系人来营救了,很快就会回来的。放心吧,我的军火商生涯才刚刚起步,老天爷不会这么早把我召回去的。乖乖地呆在家里,不要再乱跑了……

看到这段信息,杜青月的第一反应就是它是假的,可一查询,发现信息的来源赫然是星海号,她这才相信是凤九渊发出来的。顿时喜极而泣,差点当场昏倒了过去!忙叫霍辛基通过信息的发送源搜寻星海号的方位。霍辛基刚动起手来,鲁博姆的头像出现了,并说刚才收到了凤九渊的求救讯号。杜青月说自己也收到了他的平安信息,正在搜寻他所在的方位。鲁博姆说他已经收到了方位信息,杜青月急道:“在哪?他在哪?他要不要紧?”鲁博姆摇头笑了笑,把凤九渊发送出来的求救讯号传了过来。杜青月这才发现,那个点离他们不远,而他们一直都在绕着它航行……

“听我说!”鲁博姆道:“你先不要擅自行动,这是命令!再等一天,最多不会超过两天,会有大量的人手赶来增援,这样才能增加成功营救的机率。明白吗?”杜青月艰难地咬着嘴唇,半晌才点头说:“我明白,鲁博姆大长老,我听从您的命令!”鲁博姆赞了一声这很好,又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孩子!可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跟你一样着急。你不能失去他,我们也不能!救他的心情我们是一样的迫切。如果不是受于空间距离的限制,我已经亲自赶过来了!”杜青月点头说是的,我知道!

鲁博姆切断通讯后,霍辛基又看着杜青月,问道:“怎么办?是现在靠过去还是等待增援到了再一起行动?”他素来了解杜青月急切和冒险的个性,只要认为自己能够完成的任务就绝不会劳烦其他人的。没想到杜青月平静地摇头道:“等增援到了再一起行动!”尽管她是那么的想立即把凤九渊营救出来,但她也深知那些东西的力量有多么的可怕,况且自己不是神,没有毁灭一切的力量,就算知道了凤九渊目下所在的方位,也未必就能把他救得出来,到时说不定还会害了他呢。只要能保证凤九渊的平安,等上一两天她还是能坚持下来的。

不一会儿,古力塔负责营救凤九渊小组的组长索拉瓦也给他发来了信息,要求她务必等到增援到了再一起行动,这样才能确保凤九渊的安全。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看到古力塔和最高委员会如此看重凤九渊的安全,她的心里还是非常的高兴的。

141 以炽天使的名义,战斗吧!(一)

第二更!刚才在留言区看到了很有些见解的评论,受益颇深。特别是说主角的性格,个人深以为然。从在到达格兰蒂亚后,我就试着让猪角的个性试着成熟起来,奈何没有找到好的切入点,也就是我个人文字功力不够,没有把握好!另外就是表现手法单一,这也是我的问题,接下来我会学着改正!

--------------分割线下是正文!

雷顿从垃圾桶里走出来的时候,全身赤裸,寸缕皆无,双眼却是闪耀着骇人的红光。迈着坚定的步子,好像从未来世界而来的魔鬼终结者般朝着他的目标而去。

太空港的指挥塔台有两名人类工作人员,在那些东西的心里,他们与养起来看家护院的狗没什么不同,等需要的时候一样可以宰来吃了。在塔台工作是相当考耐心的事,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会有舰船进港,这里连接不上智联网,没有书看,也没有其他娱乐休闲的设施,只能在寂寞和无聊中苦挨。所以他们也用不着轮什么班,吃睡都在塔台里,有事也方便应付。

两个人才YY完去晶蓝星逛红灯区的事,正昏昏欲睡,A突然对B道:“我怎么听到有脚步声呢?”B说你幻听了吧?这破太空港里就咱们两人,鬼都不会再多一只,说完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躺在了床上。等他躺下去后,真的听到了脚步声,心说不会是我也幻听了吧?转过头对A道:“好像真有脚步声?要不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A说我才不去呢,要不就一起去,就不就都不去。

B到底是觉得不心安,而且听着脚步声一下下的是越来越近,而且还特别的沉、特别的重,就像好巨大的工程机器人在移动一般,由地面传递而来的那种轻微的震颤感觉令他浑身又麻又痒,极不舒服,便坐起身来道:“好,走吧,一起去看!”A也穿上鞋子,随他一起出了控制室的门。

刚转过走廊,赫然就看到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昂然地走了过来,每迈出一步,钛合金的地面就会被踩出一个深深的脚印来,仿佛这么一个小小的身躯竟然有千万斤重似的。

两人满脸都是惊愕,A看着B,忍不住笑问道:“不会是老天爷看咱们寂寞,派了一只鬼来戏耍咱们吧?”B骇得脸都青了,答道:“去你娘的,这世界要有鬼,咱们这就是鬼域了。我看他八成是人,没见还能踏出脚印来么?喂,你是谁,站住,再往前走我就要动手了!”其实他是什么武器都没有,只不过瞎恐吓吧了。见赤裸的男人充耳不闻,继续朝他们走来,两人心里越发毛毛的,再叫了两声,见他依旧不停步,吓得尖叫了起来,跑回了控制室,把门关了起来,死死地抵在了门后。

雷顿走到门前,探出手在门上摸索了片刻,然后猛地一掌拍了上去,砰的一声闷响,仿佛整个太空港都为之摇撼,厚重的隔离门脱离了门框飞了出去,摔在了10米外的控制台前。

两人都没有气息,那一掌的爆发力何其的巨大?偏偏两人上谙事,抵在门后,以为这样可以制止雷顿进入,他们也不想想,凭着赤脚能在钛合金地板上踏出脚印来的人是一道小小的门能挡得住的吗?这一掌下去,直将二人的内脏震得粉碎,再没有活命的希望了。

雷顿走上去,掀起门板,将A从血泊里提了起来,剥掉衣服换上,虽说略有点偏小,但到底还算是合身的。

雷顿夺了衣服,回到星海号上。星海号的控制模式已经被凤九渊解锁,他激活控制系统,启动推进炉,调整了飞行模式,缓缓地飞出了太空港,然后朝着下面那颗巨大的行星飞了过去。

雷达扫描该行星为未知结构,无大气环境,高低起伏不平,其间遍布各种强悍怪物的巢穴。看着传输到主屏上的扫描影像,雷顿暗道:“8000多年,看来那些东西终于还是不甘上次的失败,准备再次发起进攻了……”调出凤九渊留下的方位信息,那是在行星北极(方位只是相对的,毕竟宇宙是立体的,没有所谓的东南西北上下左右之分)附近的一处盆地上,周围的高山和各个峡谷都遍地猿怪的巢穴,空中也有数量众多的巨型蝙蝠来回巡弋,直接突破显然是不可能的。将凤九渊留下的所有信息分析了一遍,他暗道:“看来眼下只有先找到控制亚空间的系统,将它彻底的破坏,这才能够救出先生,要不然费再多的力也是白搭。”

机库里的神龙机甲完好,那些东西显然是不识得它的威力,这才没有将它破坏。但雷顿并没有打算用它,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了那个多年来一直随身携带的黑色箱子。这是一个普通的,毫不起眼的箱子,随便扔哪都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就连与他朝夕相处的凤九渊也从来没有注意到过这只箱子有什么特别。

打开箱子,最上面摆放的是一只头罩和一对护腕。看着它们,就像看着了多年相知相恋的爱人,他的眼里流露出了浓烈的倾慕与迷恋之色。轻轻地捧起头罩,看着镶嵌在护额上的火焰和光之纹章,他热烈地亲吻了它一下,这才戴在了头上——与其说它是头罩,还不如说是战盔,样式古朴而不失华丽的古代战灰。护腕是古力塔特种装备研究院专门为他特制的,蕴含了科拉米亚的最高科技成就,看上去像丝质的,其实是用生物基因培育而成,是一对具体生命的小东西。

第一层的挡板收缩开去,露出了第二层的胸前与护腿。它们与护腕同出一炉,只不过更为坚韧和强悍。第三层是他的终极秘密,需要验证脑波和意识密码才能开启。随着挡板缓缓收缩了进去,露出了那只长不足两尺,直径不足5厘米的银白色短棒,像拥抱最爱的人一样,雷顿将他拿在了手里。短棒入手的那一刻,平庸而平凡的雷顿赫然变了,变得犀利而霸气,仿佛君临天下的王者像睥睨众生,不可一世。

感受着他的心灵,短棒渐渐出现了变化,先是生出了奇异的火焰纹路,接着变细、变长,最终变成了一支长两米许的似矛非矛、似杖非杖的武器。

雷顿将它举了起来,心中默念道:“以炽天使的名义,战斗吧!”

142 以炽天使的名义,战斗吧!(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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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星海号传送到一处山巅,俯瞰着山下一望无际的平原,雷顿的眼里散发着从未曾有过的冷冽杀机。意念一动,背上就冉冉生出三对光翅,雾朦朦的,如梦似幻,轻轻地摆动了起来,托起了他的身体凌空飞起。星球上并无空气,也无重力,腾挪跳跃与大气环境下全然不同,光翼的作用相当于战舰或机甲的动力系统,藉此朝着目标方向推进,要不然在失去支撑点的情况下,就只有静静地飘浮在太空中,上不下也下不得了!

启动了眼瞳的扫描分析功能,希望能尽快找到亚空间的控制系统关键所在,奈何着眼之处全是一片死寂和荒凉,并没有任何的金属或是电子设施。躲过了几批次的巨型蝙蝠巡逻队,又越过了好几处猿怪的巢穴,依旧没能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雷顿有个很好的优点,那就是有耐心,冷静,不管在任何时候。他本想试着直接进入亚空间所在的平原区域,但怕那些东西在平原上布置了未知的警报系统,贸然地行动有可能会导致功败垂成。若对手是人类或是科拉米亚人,尽可以抓个舌头来逼问出想要的情况,既然逼问不出来,还可以使用扫描大脑的方式,但这招对那些东西没有用处。

第一,彼此的语言不通,逼问不过是对牛弹琴白费力气;第二,扫描大脑的方式也是徒劳,因为自己的智控核心无法翻译出它们的思维模式。除了细心地查找、分析外,其他的任何办法都是愚蠢的,在浪费宝贵的时间。

正当它犯难之际,赫然感觉到人类的心跳脉冲,目标锁定在脚下35米深处的地下。

既然有人类,想必知道一些重要的信息。尽管在那些东西的眼里,人类和科拉米亚人与猪狗没有任何的区别,但在历经了上次的惨败后,它们或许已经醒悟过来有时候必须还是得利用对手才能获得胜利。这不,太空港就是一个明证,还有那两个被杀掉的人,不管他们是被胁迫还是出于自愿为那些东西效力,至少证明那些东西懂得了要打败对手就得先了解对手、接受对手!

35米是一个不小的距离,在方圆500米的范围内巡弋了一圈,找到了一个高约5米的洞口,人类的心跳脉冲赫然就是从洞里发送出来的,从频率来分析,这个人类很健康,情绪也很稳定。雷顿原本应该立即冲进去,抓住那个人类,逼问出自己想要的信息,但在看到这个洞口只有5米高的时候,反而有些犹豫了。

不管是猿怪还是巨型蝙蝠,体形最小的都超过6米,最巨大的猿怪身高甚至超过了40米,这个洞怎么会这么小呢?难道是专门修建出来给人类住的,还是专门给其他的怪物做的?在他的记忆库里,那些东西身量在5米以下的种类也有,但体形越小,力量就越强大。如果这洞里就住着那么一只或是两只,以自己的力量能应付得了吗?

犹豫了片刻,他到底还是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走了进去。山洞不是笔直的,而是弯曲向下。刚转过第一道弯,突然发现刚才那个心跳脉冲的频率突然高涨,也不知道是出于兴奋还是恐惧,直觉告诉雷顿,恐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当下再顾不得隐匿身形,奋力朝前冲了过去。

冲到了目标地点,看到了原本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一幕:一只身高不超过4米,青面獠牙的黑猩猩席地而坐,它的怀里搂着一名已然陷入深度的昏迷之中,浑身赤裸的少女,她的脸上兀自挂着无限满足的笑意。黑猩猩以它那锋利的爪子将少女身上细嫩的肉撕下来,舔喝一口血,吃了一口肉,从它的眼神看来,显得极是满足和高兴。

黑猩猩显然早感觉到了雷顿这个不速之客,它一点也不吃惊,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就一把将少女的胳膊扯了下来,放进嘴里喀嚓地咬了起来,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被它伸出舌头舔了进去,显然是一丁点也不想浪费。

雷顿的心中顷刻间涌起莫大的愤怒和悲哀。

尽管他并不算人类,但在他的意识里,自己就是一个人类,具有不同生命形态的人类。任何一个人类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都绝不会无动于衷!

以炽天使的名义,战斗吧!

光翅振动,手里的权杖一抖,整个人化作一道利矢般朝黑猩猩射了过去。黑猩猩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显然是讨厌雷顿打扰了它的进食,探出手来一抓,一道怪异的气场将雷顿束缚了起来。

又一个亚空间!

它就像个肥皂泡般,透明的,看不见又摸不着,却比任何的监牢陷阱都要坚不可摧,将雷顿死死地困在了里面,左冲右突不得破出。

黑猩猩摇了摇头,显然就像看到一只可怜的虫子般,根本没有意识到雷顿的威胁,继续吃它的大餐。

雷顿没有人类的大脑和神经系统,被束缚之后并没有出现相应的幻觉,只觉得眼前灰朦朦的一片,仿佛无边无际,又仿佛触手可及。关于亚空间的情况在他的记忆库里描述得很详细,要突破它必须得有超强的力量或是速度,这两点他都不缺,缺的是如何对付不再被关进亚空间里来。

情急之下评估不出更好的方案,时间也容不得他多想。权杖猛地挥出,划出一道闪亮的寒芒,亚空间应手而破,灰暗尽去,眼前重回了明亮。

黑猩猩显然没料到他能有此力量,眼里明显露出了错愕之色。雷顿哪里会再给他机会?

力量发挥到极致,十字审判应手而出。

他快,黑猩猩更快,在他出手的那一刹那避了开去,并再次赏给他了一个亚空间束缚。

雷顿心里在冷笑,心说如果你的本事只有这么点的话,那就等着受死吧!

十字审判的速度的何其的快?在小范围里完全能够突然空间法则的束缚,再多的亚空间束缚又有何用?

真正的十字审判并非只有围绕一个点形成十字狙杀,而是在一定范围内以超过光的速度挪移,无死角的任意攻击。

143 以炽天使的名义,战斗吧!(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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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的就是你的轻敌与狂妄。

突破了所有的亚空间束缚,权杖直指黑猩猩的背心。

呛!

竟然爆出了金铁交鸣之声,激射出了炫亮的火花。毕其全力的一击竟然没有建功,这着实令雷顿没有想到——他当然意识到了黑猩猩的强大,只不过没有想到它的身体竟然如此的强横。要知道这一击即便是X型合金装甲也得像纸一样被撕得粉碎,没想到黑猩猩的皮毛竟然比人类当下所能制造出的最强悍装甲都要坚硬呀!

空间骤然炙热了起来,如同被投入到数千摄氏度的熔炉里,肤发瞬间就焦了。

这是魔法还是妖术?

雷顿没有留给自己更多的思考时间,十字审判攻击无效就不代表他拿黑猩猩没有办法了。你不是很会玩火吗?那就让我也陪你玩玩!

黑猩猩扭过身来,将权杖抓在了手里,另一只爪子雷霆万均地朝他当胸横扫了过来,速度之迅猛疾烈,乃雷顿生平之仅见。堪堪避让了过去,猛地将权杖往前一推,黑猩猩被巨大的力量冲击得向后退了两步才站稳,而此时,雷顿猛地一拳击在权杖的底部,心中大喝道:“炎爆!”他的力量经过权杖的特殊加成,电流一般传导了过去,黑猩猩意识到了不妙,想丢开手却已晚了。只见它猛地一震,张嘴喷出一口鲜血,飘浮在空中,顷刻就被焚化成了尘埃。

这一刻,黑猩猩才意识到雷顿有多么的强悍,双臂一振,一道红光由体内漫延而出,体形迅速地小了下去。雷顿感觉到它的力量在迅速的提升,心知若让它完成了体形的改变,必然更难对付。心念动处,权杖顿时化作了漫天的银芒,如雾、如光、亦如尘埃,星星点点,从眼、从鼻、从耳、从嘴里侵入到黑猩猩的体内。

只要你是血肉之躯,我就不信弄不死你!

以炽天使的名义,无处不在的光之力量,裁决吧!

光之裁决!

雷顿的终极技能!

利用无处不在的光,以权杖为媒介,在一定范围内引发类似于光子耀变的大爆炸。

这一招别说只是对付血肉之躯,即便是战舰也承受不了!

炽天使,人类世界中的顶级强者,自然有他强大的理由!

随着炙亮的白色光芒从黑猩猩的体内爆发出来,雷顿知道自己胜利了,光之裁决还是把这个可怕的对手给裁决掉了。

随着它所有的血肉都化为了尘埃,一颗鸡蛋大小的珠子静静地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柔和的淡红色光芒。

这是什么东西?

雷顿将它拿了过来,竟然感觉到珠子里有生命的律动。好在没有感觉到危险,他这才把它收了起来。

少女的尸体已经被焚成了尘埃,半点痕迹也不曾留下。想着她也曾有过美好的年华,雷顿的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悲哀,暗暗祷造道:“但愿你能安息!”

黑猩猩的死似乎并没有惊动到其他的怪物。雷顿在山洞里仔细地找寻了一番,在一座石台上发现了一只类似于古老的沙漏一般的东西,分辨了半天也不知道它的作用,但偏又觉得它可疑。

本想拿回去研究的,但那东西又委实大了点,不方便携带,无奈之下,他只有把它扔了。

这一扔不打紧,在沙漏掉在地上的那一刹那,直感觉整个星球都震动了起来,好似引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轰轰烈烈,若不是真空环境之下没有重力,他恐怕还真会站立不稳了呢。

尖利的猿怪啸声和巨型蝙蝠所发出的次声波冲击滚滚而来(这个是不需要空气为媒介就可以传递的)。好在有头罩的保护,不至于像上次那样被冲击得崩溃,而且山洞也很小,不用担心那些怪物冲进来。来到洞口,赫然看到外面的世界乱作了一团,根本没有一只怪物来看山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漫天飞舞的除了巨型蝙蝠外,还有腾挪跳跃的猿怪,还有一个个的机器人和在真空环境下窒息的人类。

天呐,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雷顿首先想到的就是凤九渊!想必是亚空间的控制系统突然被破坏了,从而导致这些被抓来的人都失去了赖以维生的环境,全都赤裸裸地暴露在了真空之下。若在10分钟内他们得不到救治,就全部得窒息而亡。

也顾不得会被巨型蝙蝠和猿怪发现,他飞也似地冲出山洞,寻找起了凤九渊的踪迹。凭着那特有的直觉,只要靠近凤九渊300米范围内,他就能分辨出哪一个飘浮在真空中挣扎的人类是他。但是,飘浮的人类太多了,再加上混乱的猿怪和巨型蝙蝠,严重阻碍了他的寻找,愤怒之下,也顾不得会伤及无辜,横冲直撞了起来。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过去了,也不知道因为急躁而误杀了多少人和撞毁了多少机器人,依旧没能找到凤九渊的所在。他急得几乎快要疯了,心说怎么会这样呢?要是先生出了半点意外,自己死上一百次、一百万次也不足以赎其罪呀!

眼见离十分钟的大限越来越近,终于在一只巨型蝙蝠的怀里感觉到了凤九渊那熟悉的心跳脉冲频率——他已经陷入到了深度昏迷。

权杖一挺,混乱中将巨型蝙蝠的喉咙刺了个对穿,一把抢过凤九渊,拔出权杖就走。

后面有巨型蝙蝠追了上来,回身就是一记炎爆。相比起三叉戟护卫炮来说,炎爆的威力差了许多,但只要命中,足以杀死一只巨型蝙蝠或是猿怪了!

还有1分45秒,已经能够看到停在山巅之上星海号的身影了。

又一只猿怪扑了过来。急切的雷顿也不管怀里抱着凤九渊,就是一记十字审判。猿怪的的皮毛固然可以抵抗激光武器的射击,但在权杖的面前没有任何防御可言,直接就被切成了数块。

怪物发现了背着一对光翼飞行的雷顿,都舍弃了去捕捉其他的人类,转而来围堵他。好在光翼的速度不慢,在距离10分钟还剩1分08秒的时候,终于进入到了星海号的传送范围之内。

144 以炽天使的名义,战斗吧!(四)

今天的第二更!事情多了,忙得一团乱,感觉这章写得好些地方都逻辑不对的,回头有空再来修改,发现问题的也请包涵,谢谢了!

--------------分割线下是正文!

动手之前就曾想过凤九渊有可能在营救过程中受伤,所以医疗机器人是早准备好了的。甫一传送回舱里,也管不得巨型蝙蝠和猿怪扑在星海号的外面又抓又撕了,将凤九渊交由医疗机器人急救,立即启动了星海号的推进系统,疾速驰离。

在巨型蝙蝠发出的声波冲击下,本来就没有完全修好的电子系统表示得很不稳定起来。将智能参数设定好后,雷顿再不犹豫,再一次传送了出去。

劈、斩、削、刺,权杖过处,必有巨型蝙蝠被分尸了事。

短暂的战斗之后,猿怪和巨型蝙蝠似乎达成了分工,由巨型蝙蝠继续去围困星海号,猿怪来击杀雷顿。从这个分工里可以看出,它们的目的始终还是在星海号。要知道雷顿的体形和巨型蝙蝠比起来都显得过于小巧了,跟猿怪一比那更是有如巨人面前的婴儿,况且他的行动迅疾,攻击强悍,猿怪想要抓住他根本就不容易,由此分辨出它们的目的不过是要拦住雷顿,阻止他帮助星海号离开。

雷顿又何尝没有分辨出它们的想法呢?猿怪的体形虽巨大,但这是在真空环境下,不像大气环境里还有空气阻力和重力等因素的影响,令它们的敏捷和攻击都提升了许多,不被它们抓住那是很容易,但要杀死它们却就不那么容易了。再者星海号的电子系统在巨型蝙蝠的声波冲击下恐怕坚持不了五分钟,只要它再被瘫痪,营救凤九渊的计划也就只得宣布失败。

既然它们的目的是星海号,想必会对星海号本身或是星海号内的凤九渊有所投鼠忌器?略一思忖,雷顿就决定冒险试探一下想法是否正确。扭身,光翼一振,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从猿怪的包围圈里突了出去,十字审判、炎爆迭次使出,被击中的巨型蝙蝠非死即伤。

它们果然是有所顾忌的,不敢将星海号破坏得太过于彻底,因此十成战斗力倒是保留了五成。饶是如此,雷顿也无法单凭一己之力将星海号带出它们的包围圈,只奈何巨型蝙蝠的数量委实太多了,便就是没有猿怪的袭扰,让他不停地杀,10分钟恐怕也杀不干净呢。若是使用光之裁决,必然也会攻击到星海号本身……怎么办?只恨巨型蝙蝠的声波实在太过于讨厌,竟然损毁了迁跃系统最重要的传感器,致使迁跃指令无法下达到推进系统,再者迁跃需要一定的空间作为缓冲,要不然当初凤九渊也不至于在和它们苦斗了两个多小时后被擒捉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也没有又焦又急,脑子里反而冒出了一个令他哭笑不得的念头来:回去以后一定要告诉凤九渊,标准舰队的500艘战舰配置一定要改,用来对付人类的舰队那是绰绰有余的,但要跟这些东西打的话,没有2000艘的配置是玩不起的。量变引发质变呀!

真是要命!

刚才跟黑猩猩的一战还算酣畅淋漓,若非自己攻了它一个措手不及,再者它也严重以低估了自己的实力,恐怕那一战将会无比的艰苦。眼下跟这些鬼东西打,虽说轻松自如,游刃有余,但却是杀不胜杀,再打下去,自己杀敌再多却还是得把星海号失陷在它们的手里,落得个功败垂成。心说:“要是先生也能不需要呼吸就好了,我就可以带着他单独突围,那样脱身也就容易得多,总好过星海号这么大个目标,被围上了摆都摆不脱……哎,只可惜他是个大活人,没有空气就会没命!”

星海号的航速虽是越来越快,但到底还能坚持多久瘫痪雷顿也没底。眼前迷雾茫茫,弥漫的宇宙尘埃和气团并不影响他和怪物的战斗力。就在他以为这样的缠斗会一支持续下去,持续到他累得趴下为止,一道犀利的气劲直朝他胸腹疾袭而来。

气劲来得委实太过于突然,仓促之下侧身闪避竟然没能躲开,气劲到底还是击中了肩膀,不但将左肩胛骨击得完全粉碎,还将他的人掀得朝后翻出了近百米才稳住身形。

好强悍的力量!

眼瞳的扫描范围内,只隐约看到一个灰朦朦的身影正迅速地朝他扑来,赫然又是一只身高不足1.6米的人形。尽管基因疯狂地再生,修补着受伤的左肩,但左臂到底是一时半会用用不上了。这家伙说不定是一只变了形的黑猩猩,就刚才那一击看来,比在山洞里杀掉的那只强上许多。

权杖一架,挡住了人形的一击,却没料到一股类似于电流般的力量从权杖上传导了过来,震得他浑身酥麻,差点瘫软了下去。

这是什么力量?传说中的绝世内功吗?

眼看着人形一掌朝他当胸拍来,却因为酥麻感未去,身体不灵活,竟然又没有避开。只感到砰的一声巨震,整个胸膛都蹋了下去!鲜血和破碎的内脏喷涌而出,飘浮在空间里。若不是防御超强的胸甲抵销了绝大部分的力量,这一掌就足以将他的身体拍个对穿,只不过眼下的情况也好不了哪去!

怎么会这样?难道在它的面前连还击的力量都没有吗?

此时他才注意到,人形出现后,所有的猿怪和巨型蝙蝠都停止了攻击,远远地避了开去,也不知道是出于对它的尊敬还是恐惧。

人形就是那东西里的强者吗?如果是,那未免太过于强大了!人类也好,科拉米亚人也罢,不论是通过自我修炼还是科学改造,又怎么敌得过它呢?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虽说胸膛塌了,左肩碎了,但他并没有完全丧失战斗力,以意念驱动权杖,化作了漫天的银芒,如雾、如光、亦如尘埃,星星点点,在迷迷茫茫的星海中几乎分辨不出它和宇宙尘埃、气团的区别。那东西显然是感觉到这一击的可怕,竟然远远地退了开去。

雷顿暗笑道:“你以为这点距离就是安全的吗?错了!”发动十字审判,瞬间冲到了它的面前,这才看清它赫然是一个具有90%人类外形的生物,漆一般黑的眼瞳透露出森冷的杀机,两颗白森森的獠牙在权杖光芒的映照下闪烁着慑人的寒芒!

权杖化作了光芒拳套附在他的右手上,一拳朝它当胸击了过去。

它抬手封挡!

砰!

一拳一掌碰撞在了一起!雷顿能感觉到它那手掌之上蕴含的可怕反击力量,但这在光之裁决的威力面前已经不足以道哉!

145 以炽天使的名义,战斗吧!(五)

第一更来了!继续召唤票,没多的话!下周貌似没推荐什么的,不知道有没有临时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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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之裁决的威力之下,它的身体就像浸满了火药的引线,被炙亮的光芒一点一点的焚化成尘埃。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里,雷顿两次发动光之裁决,几乎耗光了他的力量和精神,欣慰的是它们再强大到底还是抵抗不了炽天使终极的杀招。

毕竟时隔了8000多年,在它们的面前,人类也好,科拉米亚人也罢,都有了全新的战斗方式,不再像当年那样,靠着绝对的数量优势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呛吐出一口混合着鲜血的内脏,看着它那惊愕的眼神,雷顿暗暗笑道:“炽天使,我到底是没有辜负这个代号……”然而,就在他以为它将会像黑猩猩一样被光之裁决焚尘埃时,赫然看到它挥起左手,毫不犹豫地将整手右臂生生地切了下来,猛地朝后倒翻了出去。

好快的反应力!

雷顿情知一条手臂是不足以承受光之裁决的威力的,强大的力量没有吞噬目标之后,必然会引发一场可怕的爆炸。拼着最后一点余力,振动光翼,也朝后远远地避了开来。

当手臂的最后一丝骨肉被光之裁决的力量焚化时,赫然见到炙亮的光芒汇成了一个灼目的白点,目光所及之处的宇宙尘埃和气团顷刻间消失不见了,猿怪和巨型蝙蝠的毛发体肤尽皆焦化,它们恐惧地号叫着,奋力逃蹿,却又哪里快得过光呢?逃得慢了些的,不到十秒就尸骨无存,逃得快的也无不重伤。最让雷顿忧惧的是,这种类似于光子耀变的力量大爆炸赫然将星海号的VⅢ型合金装甲也焚化了,那些被巨型蝙蝠口里的涎液所融化得斑剥陆离的地方顷刻间就被洞穿。好在星海号的安全防护做得很周到,装甲洞穿之后,隔离墙立即启动,避免了重要的部件和设备被焚化,导致飞船失去航行能力。

这还是雷顿第一次亲眼见证到自己的终极杀招的威力有多么的强悍,只可惜他竟然一点也兴奋自豪不起来。

白光持续释放了约15秒的强大力量后,突然消失得无影踪了。

宇宙的底色是光明与黑暗各占50%,这种配搭并非像在调色板上那样,呈现出饱和的灰色度,事实上经过太空航行的人都知道,宇宙空间在目力所能及之处都是100%的光亮的,看不到的地方是100%的黑暗的。之所以说是光明与黑暗各占比50%的,是因为视线分了看得到和看不到两种情况,若要把这个问题进行更深入的讨论,那就又成了一种深奥的哲学命题了!

在白光消失之后,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呈现出绝对的黑暗,连实验室都制造不出来的那种绝对的黑!

这种情况持续了至少3秒,空间才慢慢地变得灰朦朦的起来,最后恢复了正常。

远远地望去,体形修长的星海号像被放在油锅里炸过的油条,坑坑包包,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融化性孔洞。它静静地停在那里,动力系统已经停止了工作,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这一击还是巨型蝙蝠的声波冲击瘫痪了电子元件系统,这可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坏结果了。

还有个坏结果就是他失去了对权杖的控制。

权杖是科拉米亚的最高科技成果,与他的心灵相通,自从拥有它的这一百多年来,从不曾出现过这种情况,这还是第一次。更糟糕的是,权杖竟然落到了它的手里,它似乎正利用精神力量在分析权杖的构造!

出于对权杖的爱,雷顿怒不可遏,奋起最后的力量,以精神冲击的方式朝它吼道:“不准动它!”也顾不得身体的重创,连续数个十字审判,瞬间移动了它的面前,不顾性命地去抢夺权杖。

令他惊奇的是,它并没有抗拒,而是顺势把权杖将还给了他。

彻底地透支了力量,身体不堪重负,重生的速度赶不上崩溃的速度,剧烈的痛苦刺激着他的智控核心,让他徘徊在当机的边缘。

“你,很,很强大!”它赫然用人类的思维模式向他传达着信息,这虽然有点像初学外语者的生硬表达,但至少能让听者明白它的意思。这一刻,雷顿震骇得赫然忘了自己的痛苦,傻子般看着它,心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它怎么可能会用我们的思维模式?

要知道思维模式可不同于语言,它几乎蕴含一种生命形态的全部信息,包括文明、基因、生存环境等等的一切。经过科学研究证明,智慧生命可以学会很多种语言,但却无法学会另一种生命形态的思维模式,或者说,思维模式这种‘东西’是根本‘学不会’的,哪怕是从刚出生的婴儿抓起也不行,除了极少数极少数的人能‘理解’不同的思维模式外,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那就是一条绝对不可能跨越过的鸿沟。

面对它的夸赞,雷顿竟然忘了回应,在他的心里,除了难以置信的震骇外,就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了。它们从不曾与人类交过手,却懂得了人类的思维模式,在它们的那里人类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呢?这简直比掌握了人类的全部科学技术都还要来得可怕呀!

“你走,他,留下!”

他,指的就是星海号和凤九渊!

难道它们已经意识到星海号和凤九渊的重要性了吗?不,这不可能!

或者还是不想‘到嘴的肉被夺走’?

雷顿猜测不出来,但他坚定地摇头道:“要留下他,就杀了我!”他表达的意思也很简单,相信它能明白。没想到它很干脆地回应道:“好,那你死!”右手一探,就将雷顿的头抓在了手里。

纵是失去了一条右臂,它的实力还是比雷顿强大得多。而且,它也分辨出来了雷顿真正的要害所在!

即使有头罩的保护,雷顿依旧能感觉到它手上传来的巨大挤压。它没有手下留情,确确实实是想挤爆他的头,挤爆它的智控核心,彻彻底底地杀死他!

146 第一战(一)

第二更来了!这两天身体出了点问题,估计得去修理下才行,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效率!

分割线下是正文!

丧失抵抗能力原来是如此的可悲,这一刻,雷顿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个人类都渴望变得强大。不管以什么方式的强大,只要变得强大了,才不至于被别人掌控生死!

尽管他想反抗,奈何身体的各个器官和功能组织已经不听从智控核心的指令,加速坏死。再强大的力量没有身体作为承载,也只不过是幻想。

可是,就这样等死吗?若不是有头罩的保护,脑袋早被它捏成了烂西瓜,智控核心也在它的手掌里变成了一堆电子垃圾!

生与死,原来真是只在一念之间呀!

虽说他只是一个被凤天麟制造出来的具有高等智慧的机器人,但他依然有着丰富的感情和思想,曾经从不曾想过死亡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此时脑海中一片清明,不禁暗道:“对于人类来说,死就意味着肉体的消亡和精神的毁灭,而对于我们智慧机器人来说,死亡或者就是变成电子垃圾和记忆库里数据的毁灭吧?”

挤压的力量越来越巨大,头罩已经发出了凄厉的警报,提示他遭遇了毁灭性的危险,必须立即采取措施应对。他不禁暗笑,怎么应对呢?自己已经没有力量再战斗了,而它虽然失去了一条手臂,显然并不影响它捏烂自己的脑袋吧,反抗不能,逃也不掉,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等死!

视线越来越糊涂,眼前的事物已经看不清楚了!

望着静静悬浮于太空中的星海号,他暗道:“先生,对不起,我不能再继续保护你了!希望老天爷能保佑你,不会有什么事。也希望老先生能够尽早看到我发出去的求救信息,早点联系救兵……哎,别看你能轻而易举地设计出性能超前的战舰,其实你的阅历和心智太简单了。都25岁了,还简单得像几岁的孩子,一遇到不顺心的事总爱骂骂咧咧,好像全天下所有的人在你面前都像笨蛋似的。先生,我真想告诉你,你应该学会成熟了,学会为人处事,学会看人看事,学会……至少应该学会尊重别人和不再那么的自以为是……”

意识越来越混乱,已经组织不起完整的片断了。在眼睛丧失功能的那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了标准舰队的身影……

菲尼克斯站在骑士级巡洋舰‘虎鲨号’的舰桥上,果断地命令道:“第一舰队第一大队,2分钟后朝目标区域发射‘战锤’震荡导弹,数量2000枚;第二大队,4分钟后向目标区域发射‘烈日’炸弹,数量500枚;第三大队为第一大队替补,5分钟后向目标区域发射2000枚‘战锤’震荡导弹;第四大队为第二大队替补,6分钟后向目标区域发射500枚‘烈日’炸弹;第五大队担任第一舰队掩护任务!”

负责第一舰队的临时指挥官陈亚沉声应道:“明白!”立即向属下各个大队下达了作战命令。接着,菲尼克斯又向第二混编舰队下达了攻击、营救和掩护等命令,临时指挥官暴风领命。最后,菲尼克斯才看着杜青月道:“对装备的性能熟悉了吗?”他指的是临时给杜青月弄来的太空作战装备。

杜青月与雷顿不同,在古力塔特别行动组里,她的级别并不高,承接的任务也不像雷顿保护九天大长老那么的重要,所以并不能获得定制的顶级装备,而且她们平时负责的都是大气环境的作战任务,昂贵的太空作战装备太过于浪费。装备拿到才半天时间,虽然很不习惯,但为了营救凤九渊,杜青月还是点头说还行。菲尼克斯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熟悉了,就说:“复述一遍你的任务!”杜青月微微一昂首,说:“找到九天大长老,保护他不受到伤害,然后通知救援船接应!”菲尼克斯点了点头,再次强调她要听从命令。

五分钟后,菲尼克斯向第一舰队下达了作战命令。刹那间,只见第一舰队的第一大队100艘战舰的舰背上的导弹发射架同时飞射出了10枚‘战锤’震荡导弹,它们拖拽着长长的尾焰朝着目标区域飞去。

最先感觉到攻击临近的是巨型蝙蝠。

在雷顿的光之裁决威力下,它们几乎是个个带伤,丧失了大部分的战斗力,再者人形散发出的巨大威压令它们的敏锐感知变得异常迟钝,这才没有事前探知有大量人类舰队靠近。

空间震荡导弹的威力不在于穿甲或是爆破性杀伤,而在于大范围的结构破坏,对于大型的生命体来说,它还能像‘战锤’一样把它们给敲晕或者震死!

1000枚震荡导弹集中在约30万立方公里的范围内爆炸,足以引发一场小规模的空间震荡风暴了。在导弹爆炸中心区域不及闪避的猿怪和巨型蝙蝠顷刻间被震得四分五裂,惨死当场,逃得快的虽避免了惨死当场的命运,但却在剧烈的空间震荡之下七晕八素,就算没有当场昏迷的,也分不清了方向……

‘战锤’震荡导弹的威力尚没有完全平息,第二波次的500枚‘烈日’炸弹又飞射而至。

‘烈日’炸弹是微型的量子辉变炸弹,杀伤范围不大,但其破性力却很是惊人。只见它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化作了一个个耀眼的小太阳般在指定的目标区域内爆炸开来,残破的猿怪和巨型蝙蝠尸体顷刻被焚化成了宇宙尘埃,那些尚没有从空间震荡中恢复过来的则直接被烧成了焦炭!

这些武器都是星海工业和黑暗之镰出品的大威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尚还没有在人类世界中推广使用,以当下各国所装备的最大威力的武器来说,对这些怪物的杀伤是严重的有限,指望他们是根本不可能与这些怪物正面战斗的。

‘烈日’炸弹之后,菲尼克斯立即对神龙机甲小队下达了出击的命令。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杜青月登陆星球,营救凤九渊。

机甲小队刚刚出去不久,第一舰队的第三大队又向目标区域发射出了第二批次的‘战锤’震荡导弹,旨在为机甲小队登陆星球开路。

此时,已有零星的猿怪和巨型蝙蝠向第一舰队发起了攻击,在第五大队的掩护之下,连10万公里的核心范围都难以突进。

突然出现的人类舰队也着实让人形吃惊不小,感受着‘战锤’震荡导弹的巨大威力和‘列日’炸弹的可怕杀伤,它惊愕了!这样一来,手下的力量自然也就松了!

兴许是回光返照,亦或是不想就这样死了,雷顿突然清醒了,奋起最后的一丝潜力,从它的手里挣脱了出来,光翼振动,连续两个十字审判拉开了与它的距离,然后,他就真的陷入了昏迷……

147 第一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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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顿的逃脱让人形的眼里露出了些许遗憾,他合拢指头,捏成拳头,再看了看星海号,然后毅然朝着保护杜青月的机甲分队扑了过去。

有人!

人形的出现让杜青月和她的队友有些错愕,想不明白这种环境下怎么可能有人出现。人形来得委实太快了,雷达还没分辨出它是敌是友,最前面的一名队员就被他一掌拍中了胸膛,15米高的巨大机甲瞬息间就被震得四分五裂,驾驶员横死当场。

这时,雷达才锁定了它的形体,獠牙、猫耳和银白眼瞳说明它不是人类,至少不是纯粹的人类,一掌将神龙机甲毁于掌下说明它的力量强大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指挥官菲尼克斯通过战场频道提醒他们道:“小心,它估计就是那东西了。除了那些东西,自然生长的生命不可能具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那些东西?

包括杜青月成内的30人都是经常奉古力塔的命令执行各种任务的强者,尽管他们还在很小的时候就从教材上了解了‘那些东西’是多么的可怕,但当亲眼见到的时候,才知道教材上的‘多么可怕’只不过是个模糊不清的形容词,真正的可怕只有像现在这般亲眼所见、亲身体会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机甲分队的成员们经过短暂的商议,就决定由他们拦住人形,让杜青月尽快赶去星球营救凤九渊。杜青月没有犹豫,交待了一声:“你们小心!”就扭身绕道走了。

在29台巨大的机甲中,杜青月那娇弱的身形几乎不可见,但它还是注意到她了,淡淡地看了一眼,显然没有放在眼里。

战斗在没有任何交流的情况下迅速地展开了,Y强化合金战刀,切割VⅢ合金装甲有如切豆腐,在第一名队员挥起6米长的战刀朝着它当头劈斩下去的时候,它张开了手,迎着战刀的锋刃抓了上去。

足以将小型的民用星梭一斩为两段的一刀竟然没能伤到它分毫,反而还被它抓住刀刃,用力一拗,千锤而炼的Y强化合金战刀就崩成了两段。那名队员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它将手里的半截断刀掷了过来,他想闪避,哪里又来得及?只看着半截断刃从机甲的胸膛洞穿过去,再斩下了在他身后的另一台机甲的大腿,飞入虚空不见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东西’吗?

难怪科拉米亚世界是如此的畏惧它们,这样的力量岂不是只有传说中的仙魔才有的?

又有两名队员用战刀劈中了它,一个斩腰,一个劈头。斩腰的如同感觉斩在宇宙中最坚硬的物质之上,从战刀上传回来的巨大反震之力不但毁灭了机甲双臂的传感系统,驾驶员的双臂神经系统暂时麻痹失灵;劈头的只盼着能将它一分为二,哪知道一刀下去,那颗头颅分毫不损且不说,还生生将战刀崩出了一个老大的缺口,不堪再用了。

金刚不坏之身吗?

所有人都被吓着了!

就在这时,它又发动了反击。捏紧拳头,突地张嘴尖啸。

虽然没有人能听到声音,但却能清楚地看到安静的空间突然像平静的湖面被投下了一颗石头,激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以它的嘴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这是在干什么?

机甲的智控系统也没有分析出它的这种行为是否具有攻击性。但他们本人却意识到了危险,尽量了退避了开去。只见那涟漪逐渐变成了波浪,并以更高、更快的频率向四周波动开来。

这时,战场频道里传来了菲尼克斯惊恐的命令声:“退,快撤退……”

然而,一切都晚了。它这一啸,有如在一个点上引爆了100颗震荡导弹,猛烈的空间震荡冲击波将躲避不及的神龙机甲震得瞬间解体,便是里面的驾驶员也被震得五脏尽碎,脑浆皆坏。

菲尼克斯看到它的一吼竟然有如此的威力,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恐惧,厉声道:“所有战舰听令:所有武器系统开启,全部锁定它,自由射击,开火!”

当真是大炮打蚊子,更何况它的体形和这些战舰的结构一比起来,比蚊子都还要小千百倍呢。随着菲尼克斯的命令一下,当真是万炮齐飞,导弹满天飞舞。从雷达捕捉传回的战场画面来看,它东闪西射,竟然连拥有99.9999%命令率的高能射线武器都无不落空,更何况实体炮弹了,唯一能给它形成威胁的就只有智能追踪导弹了,一枚它不怕,两枚它不惧,三枚、四枚……上万枚呢?恐怕就算是三清玉帝如来安拉耶酥这些老爷子们都不得不怕吧?

它越躲越远,渐渐脱离出了雷达监控的范围。菲尼克斯兀自不能心安,再者那些幸存的猿怪、巨型蝙蝠也趁机发起了猛攻,两支舰队分别以大队为单位自由迎敌。

这时,虎鲨号的智脑分析出了它规避导弹的线路,得出了一个令菲尼克斯无限意外的结果:它那看似落荒而逃的规避竟然会把所有的导弹都引到一个点上,然后同时引爆……

这可是上万颗导弹呀,它是怎么运算出每颗导弹的飞行轨迹的?又是怎么控制自己的规避线路,而不至于在规避的的过程中导致其中的两枚或者多枚碰到一起而发生爆炸的?难不成它竟然拥有一个和凤九渊一般的大脑?

这时,杜青月说他发现了雷顿和星海号。菲尼克斯大喜,问情况怎么样。杜青月说雷顿的情况非常不妙,身体各个组织已经坏死、内脏器官粉碎,好在智控核心未受到损害。星海号已经面目全非,丧失了动能!

从她传回来的画面上看去,静静地停在太空中的哪是威风无限的星海号?分明就是一个丢进油锅里炸过的面团子,更像被烤化了的蜡模!

菲尼克斯立即命令杜青月登上星海号查看情况,说不定凤九渊已经在舰上了。杜青月也是这样想的,既然找到了雷顿,凤九渊就应该不至于还在那些东西的掌控之中。

尽管它很强大,但杜青月对雷顿的实力有着盲目的自信。

148 第一战(三)

第一更!昨天下午去修理厂了,把自己给折腾了一下午,够呛~~~~~~~~~~~昨天缺的一更今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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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渊果然在星海号上。

经过医疗机器人的抢救,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看着他安然无恙,杜青月顿时哭了。这一刻,她感觉到是那么的幸福,从来不曾有过的幸福——原来,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地守着自己所爱的人平平安安地过一生才是最美好的呀……

菲尼克斯得知凤九渊无甚大碍,也是兴奋很,直说终于没有辜负了老先生的厚望。在他的心里最关心的人还是雷顿,只可惜雷顿的情况简直糟得不能再糟,基因已经丧失了再生的功能,恐怕只有重新培植了,不幸中的万幸是智控核心未受到损害,聊以寻求点安慰罢了。

大战还在继续,从星海上涌出来的猿怪和巨型蝙蝠数量越来越多,舰队也出现了损失。这样的情况早在菲尼克斯的预料之中,它们不比人类的舰队,实力很强,不损一兵一舰就想获得全胜的念头简直就是妄想。

这时,雷达操作员报告某个方位发生了猛烈的爆炸,估计是那上万枚导弹被一起引爆了,强烈的冲击波正在向四周扩散,建议舰队立即后撤。菲尼克斯想都没有想就下达了边打边撤的命令。

人形离开后,巨型蝙蝠的感知能力又恢复了,在菲尼克斯下达后撤命令的同时,它们也飞也似的逃跑了,朝着远离冲击波的方向逃蹿。雷达操作员看到这一幕,惊叹道:“哦,天呐,是有人在指挥它们吗?”菲尼克斯就说:“我的小伙子,你是太小看它们了。它们可都是拥有高等智慧的呢,说不定比我们都聪明!它们知道我们是采取什么方式通讯,能分辨出我们的指挥舰来,而我们除了知道它们拥有非常强大的力量和极高的智慧外,就一无所知了!”言罢忍不住叹了口气。

舰队后撤的速度到底是比不起冲击波扩散的速度,很多受伤严重的战舰都在冲击波下解体了。看着它们接连爆炸,菲尼克斯的眼里没有流露出半点的可惜,他很冷静,冷静得有些怕人!而他的心中却在想着:第一战结束了!我们已经拿出了人类目前所能制造出的最强大的武器,结果却是付出了10%的伤亡代价歼灭了它们总量的不到五分之一。这一战数量上它们占优,火力上我们占优,从结果来看,虽然我们小胜了一局,但情况却一点也不乐观。要知道这只是它们的哨探部队,猿怪和巨型蝙蝠不过是供它们驱驭的奴隶,根本算不上精锐的战士,等真正的大部队来临的时候,又该是一副怎样的场景呢?

真不敢想呀!

菲尼克斯心情无比的沉重。

难怪科拉米亚成天价地都在忧虑世界末日的来临,忧虑所有生命的未来,任谁面临这样的敌人能不忧虑,能不恐惧呢?想着人形能一掌拍烂一台神龙机甲,吼一声足以震裂一艘小型战舰,这样的实力在科拉米亚和人类中又有几个拥有?盼只盼接下来凤九渊能设计制造出更先进的战舰,要不然等它们的进攻真正开始的时候,人类将毫无抵挡能力,科拉米亚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一想到人类和科拉米亚的命运都系在了一个25岁的年轻人身上,菲尼克斯就觉得太过于荒唐了。历史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了只有团体的力量才能战胜一切,老天爷是不是看整个宇宙的智慧生命都要灭亡了,借着这个机会来跟大家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逗个乐呢?

真希望只是单纯的逗乐,要不然这个玩笑未免就太过于出格了,出格到要集中一切力量来维护凤九渊的安全为至高目标,然后让凤九渊来跟那些东西拼,他赢了,也就代表全宇宙赢了,他输了,也就代表所有人(人类+科拉米亚人)都得死!

不过这样看来,其实并不是由一个人来拯救全宇宙,而是每个有志于生存下去的人共同努力拼搏的结果,只不过在这些人之中,凤九渊显得特别重要而矣。

菲尼克斯是个乐观开朗的人,能笑的时候他就绝对不会闷着。命令迅速打扫完战场后撤离,就哈哈地笑着对舰桥内的人说:“我的小伙子们,开始庆祝吧,至少咱们取得了第一战的胜利,这可是具有特别的意义呢!”在他的带动之下,全舰欢呼了起来,整个舰队、整个临时营救军团都欢呼了起来。

凤天麟得知消息发来了贺电!

克里钦多的阿兹特克发来了贺电!

古力塔发来了贺电!

鲁博姆发来了贺电!

宇宙和平议会发来了贺电!

最高委员会也发来了贺电!

……

其实他们不是在菲尼克斯取得的胜利,而是从这场胜利里看到了在即将到来的毁灭之战的胜利曙光!

希望,他们是在向希望欢呼!

撤出迷雾之海后,菲尼克斯就命令陈亚和暴风分别率领两支舰队彻底地封锁整片星域,一旦发现猿怪和巨型蝙蝠的踪迹,全力围歼。

人形逃了,至于有没有被导弹炸死谁也不知道,至少菲尼克斯认为它有99.99999%的可能是没有死的,如果它只身出来捣乱,单凭陈亚和暴风的力量是根本无法应付的,所以在回晶蓝星之前,他又给二人下达了一旦发现人形,能逃就逃,除非是逃不掉,要不然千万不要接火。

以南馨为首的抢救队伍早就等候在了晶蓝星太空港,凤九渊一从飞船上推下来,就立即被送上了医疗穿梭机,飞向了地面的医院。虽然他的情况很稳定,但南馨还是尽了全力保证他不会出任何的意外。

雷顿暂时被封存在了冷冻库里,他的情况除了科拉米亚的专门机构外,就只有凤九渊才能处理处了。科拉米亚距此有着千万亿光年之遥,送过去得花上至少半年时间,留下来却顶多等上几天!

看着透明罩玻璃罩里的浅蓝色智控核心,那就是雷顿生命的全部。

菲尼克斯脸上虽然挂着笑意,眼里却蕴满了悲伤和痛楚,他轻轻地抚摸着玻璃罩,忍不住嘲笑:“老伙计,没想到吧,你也会落到这一天?你这辈子不是很牛吗?总让我逮着个你笑话你的机会了,可真不容易呀……”

149 平安归来(一)

第二更!拉点收藏和红票,有的请支持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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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在回来的路上护理得当,凤九渊在送回医院的路上就醒了。看着病床边的南馨,他一挣而起,也顾不得有其他人在,一把抱住,狠狠地朝她的嘴唇上吻了过去。南馨挣扎了两下,没有摆脱他的臂膀,也就任由他施为了。

吻到最后,两人人都流下了泪来,哭了!

凤九渊伸出手来,替她抹掉泪水道:“好妹子,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哭了,乖!”南馨抽泣道:“你,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样了?我,我求你了!”凤九渊点头说:“只要你们都乖乖的,我就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南馨只是点头。

凤九渊不要去医院,南馨硬是坚持把他送到了医院,再给他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长达9分钟的真空窒息给他的肺叶、大脑和多处器官造成了损害,好在都不怎么严重,调理一段时间便好了。

第一届兵器工业会议已经召开了四天了,开幕式本该由他主持的,结果却由陆恕撑起了场面,这一下子就让与会的成员觉得凤九渊不够尊重。随即又听说凤九渊失踪,貌似被什么势力给绑架了,大会差点因此一度中断了,好在苏菲这个负责公关的总裁秘书克尽职责地辟谣,声称凤九渊是去处理一桩危机,这才误了大会的日程!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不论是口才、技巧还是气度,苏菲都完全趋于成熟,一场眼看着就要散伙的会议硬生生地被她给重新拢到了一起,直让所有媒体直呼‘这才是真正的公关!’,并给了她一个‘公关女神’的头衔。

得知凤九渊平安归来后,陆恕和苏菲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正逢上凤九渊闹着要出院。陆恕就问这是怎么回事,南馨说凤九渊的身体根本不允许现在就出院工作,但他偏偏要坚持出院。陆恕就沉着脸说:“九渊,工作虽然要紧,但身体更要紧。不准出院!”

凤九渊对陆恕是敬七分、畏三分,这是因为他打从心底把陆恕当成自己的长辈,当成父亲的哥哥,自己的大伯来看的。见他马下了脸,他的气势顿时弱了,笑道:“大伯,我真没事。这几天全靠你们支撑着,都是我的错,要是还让我呆在医院里,我怎么能过意得去?”

陆恕让他躺回床上,自己先坐了下来。凤九渊虽不情愿,但到底还是坐到了病床上。陆恕道:“这些天多亏了苏菲,没有她,这次的兵器工业会议恐怕就得黄了,你得好好地感谢人家!”凤九渊站起来对苏菲道:“苏菲姐,谢谢你了!”苏菲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我这不是应该做的吗?没事就好了,多休息两天,眼下也没什么大情况。每天的会议进程我都会向你汇报的!”陆恕也没想多谈工作上的事情,简要的介绍了会议开幕和这几天的大致进展状况,便嘱咐凤九渊一定要多休息两天才能出院,还交待南馨好好地照顾他!

陆恕就是一道紧箍咒,有了他的话,凤九渊也不敢吵着要立即出院,只得乖乖地听从南馨的安排躺回了病床上。正思量着该给自己找点什么事做,杨晟就来了。

风风火火地一进门,杨晟就高叫道:“老师,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南馨眉眼一横,斥道:“吼什么?安静!”杨晟一伸舌头,俏皮地说:“是,师娘!”南馨脸一红,故作怒嗔道:“你叫我什么?”杨晟道:“师娘,师娘,师娘……我以后都叫你师娘了!”南馨欲怒不能,心里满是欢喜,却又羞涩难当,扭过头说:“才懒得理你!”跑出了病房,身后传来杨晟的哈哈大笑,只听他还问:“老师,啥时候请我喝喜酒?”凤九渊骂道:“喝你个头呢!快给我说说情况!”

拿下白林星门后,杨榷的军队一路势如破竹,已经攻下了三分之一个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目前正在收缩战线,巩固到手的成果,等第二军团的装备更换完成之后,再发起新一轮的攻势。杨善那边在吃了几次大败仗后,已经在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的北欧星系一带聚集了重兵,只等后勤供应到位后,一举发起反攻。

从杨晟的神情来看,显然对接下来的形势发展很不乐观,凤九渊便问他担忧什么,杨晟说他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坏,每天必须靠注射镇定药剂才能工作,晚上也必须得服食高浓度的安眠药剂才能入睡,整个人已经瘦得只剩下骨架子了,他说:“在得知你失踪后,他就一直没有睡过觉,每天都得问上几十遍你的消息,为此而迁怒多名侍从……”说完叹了口气。

凤九渊想了想,说:“回去告诉你父亲,就说我说的,请他安心静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一定替你把第一银河帝国的皇位夺回来。要是他不好好地静养,恐怕也就看不到这一天的到来了,那又怎么对得起你家的列祖列宗?”

杨晟以为凤九渊是用这些来安抚他的父亲,颇为感动,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杨晟刚走,菲尼克斯又来了!他倒没什么多余的话,见凤九渊没甚大碍,就嘱咐他好生休养。凤九渊问雷顿的情况怎么样了,菲尼克斯就说:“还不算太坏。先等你好了再说吧!”他哪里能休养得住?硬要菲尼克斯把雷顿带来见他。其实菲尼克斯心里打着主意,只是不好意思明说,见凤九渊强烈要求,他也就顺势答应了。

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菲尼克斯还没出门,杜青月又来了。见状,菲尼克斯笑道:“好了,不打扰你们两口子的幽欢佳会了,我给你们清场,一个小时内你们不叫没人会来打扰!”凤九渊叫道:“一个小时不够,两个小时!”菲尼克斯惊道:“两个小时?就你小子这身板?小心没得给折腾废了你!”哈哈地大笑着出去了。

杜青月才脱下作战服,里面穿的只是贴身的保护衣,紧身的那种,将她那完美起伏的身段尽情地呈现了出来。菲尼克斯才一带上门,她就扑了上来,抱着凤九渊,忘情地亲吻。

这一吻,吻了整整五分钟,吻得凤九渊的嘴唇和舌头都麻木了才叫了暂停。

150 平安归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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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杜青月的第一句话就是:“有南馨那丫头的味道。怎么,不想再养下去,准备一口吃了?”凤九渊的手不老实起来,胡乱撕开杜青月的衣服,左手摸上,右手摸下。杜青月一把将他摸向下面的手给拉了出来,问道:“洗手了没?”凤九渊叫道:“南馨才给我全身上下都消了毒呢!”杜青月这才轻哼了一声,任由他的手摸了进去。

杜青月的身材是那种男人多看两眼就忍不住会*焚身的,更何况是像凤九渊这样把人搂在怀里,上下齐手呢?25岁又恰是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征战不息的年纪,杜青月这一来,简直就是火药桶投进了熔炉里,不惹出一场大爆炸就怪了。

只可惜迭经折腾,凤九渊的体力实在不及格,还不到10分钟,就提前交了作业。感受着他的萎缩,杜青月死死地抱着他的腰不放手,嗔道:“快点硬起来,我还要,我还要……”凤九渊浑身一热,当真又硬了起来……

这次也只坚持了20分钟就完事了!杜青月那雪一样的肌肤泛着红润,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抱着他,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凤九渊的手还不老实,摸着她胸前极富弹力的两团,时不时地捏揉着两颗红樱桃,说道:“原来你这么厉害,敢情以前都是在让着我?”杜青月懒懒地说:“也没让,就是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想要!哎,要不是看你身体还没好,真想把你榨干吸尽了事……”凤九渊哈哈大笑,连说你还是货真价实的妖精。

好在病房是专用的,凤九渊又是头一等的有钱人,这才敢如此放肆而为,不怕被人撞破了。两个人就这样紧紧地搂着睡了,浑不知过了多久,床头的铃声响了。杜青月率先醒了,按下铃问道:“谁呀,什么事?”南馨道:“还没睡醒?天都黑了,快快起床吃饭了!”杜青月应道:“好呀……对了,妹子,给我拿套衣服过来,谢谢你啦!”又推醒了凤九渊,叫他别睡了。

杜青月刚进浴室,一名小护士就送来了衣服,内外齐全。凤九渊躺在床上,感觉精神和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还哼起了曲子,问小护士道:“南馨呢?”小护士说:“南医生有事,抽不开身。”凤九渊心知南馨不好意思来,便故意一皱眉头,抚着胸口叫道:“哎哟,我胸口痛,我的肺痛,好痛……”小护士见状,忙按下床头铃叫道:“南医生,你快来看下,病人在叫胸口痛,还说肺也痛!”凤九渊就借机叫得更大声。

不到20秒,南馨就来了,进门就问怎么回事。凤九渊哈哈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南馨这才知道着了他的道,跺脚嗔道:“你,你,我不理你了!”凤九渊一把拉住她的手,对小护士道:“你去吧,准备三个人的饭菜,咱们一起吃!”小护士知趣地去了。

见凤九渊凑上嘴来要亲,南馨使劲地扭过脖子,说道:“你还没有闹够呀?”凤九渊问道:“我闹什么?”南馨脸一红,不说。凤九渊邪邪地笑道:“我还没跟你闹呢,怎么够?”一把将南馨按在床上,翻身压了上去。南馨这才知道他连衣服都没有穿呢,吓得蒙眼尖叫了起来。

“干什么?强奸还是算什么?”杜青月的声音让南馨还是大窘,凤九渊反而嘿嘿地直乐。南馨睁开眼,赫然看到杜青月也是赤裸着身体从浴室走出来,吓得赶紧又闭上了眼。杜青月乐了,说:“妹子,有什么好害羞的?就九渊这性子,我看他以后非得每晚都要咱们俩跟他一起睡才能踏实呢!”南馨的心里像烧开了的水一般,上下翻滚,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恐惧。

杜青月穿好了衣服,这才拍着凤九渊的屁股道:“好了,晚上有的是时候,你现在急什么?快去洗洗穿衣服吃饭了!”

饭才吃到一半,凤九渊就开始呕吐,食物吐了出来之后就是吐血,大口大口的喷涌,极是吓人。杜青月那么有主见的人也吓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起来。此时倒还是南馨镇定,立即把凤九渊送回病房上,全面检查之后,冷哼一声道:“活该,谁让你自己不老实了?”凤九渊连反驳的精神都没有了,只感觉肺部和胃部像塞了火炭进去般,又灼又痛,说不出的难受。

杜青月满脸愧疚地看着他,又对南馨说:“都是我不好,都怪我……”南馨只说是凤九渊太坏,才被救回来就胡乱折腾,活该受罪。她越是这么说,杜青月就越是难受,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拉着凤九渊的手。

注射了两次药剂之后,凤九渊静静地睡了过去,只是体温高得有些吓人。杜青月担忧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南馨说他的肺部有轻微的感染,目前药力正在发挥作用,体温升高是正常的。察颜观色,杜青月知道南馨没有夸大其辞,也没有故意隐瞒,心下到底松了口气,轻笑道:“怎么,怪我就说出来,我知道是我不好!”

南馨嚅了嚅嘴,沉默不语,显然默认自己在埋怨杜青月。杜青月叹了口气道:“妹子,你看到他平安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巴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永永远远,平平安安地和他厮守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呢?”南馨一怔,没有吱声,低下了头去。杜青月心知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便又道:“你别看他这个人成天嘻嘻哈哈,貌似世界上所有的事都在他掌握中似的,其实他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要不然怎么会找咱们两个都比他大几岁的人做老婆呢?”南馨反驳道:“谁是他老婆,我才不是呢!”瞥了沉睡中的凤九渊一眼,眼里尽是痛惜和爱恋。

杜青月哧地笑道:“咱们都是女人,何苦瞒我?我知道我做事总是欠考虑,不如你理智,哎……我只盼能把我所有的都给他,一点也不保留的!”她轻轻地抚摸着凤九渊那苍白瘦俏的脸颊,竟然流下了泪来。

南馨奇道:“青月姐,你哭什么?他又没什么事!”杜青月抹泪笑道:“没什么,只是激动,是感动!”又说:“等他好了,你们就尽早举行婚礼,嫁过来吧。你看他,啥时候离得了人照顾呢?”南馨这次没有反驳,脸红得像火烧一样,捏着床单不语。

151 杨震的宰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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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月道:“我生得粗鲁,不会照顾人,他离了你是不行的!”南馨总觉得杜青月话里有话,便问道:“青月姐,你要说什么?”杜青月笑道:“我哪有要说什么了?我呀,只希望你快点进门,这样我也就轻松了,以后也有了个分担的!”

南馨扁了扁嘴,似乎颇为不乐地道:“也不知道他哪辈子修来的福份……哼,以后他要是敢再不听话,我可不会客气了!”杜青月点头笑道:“这才是呢!”

这场病到三天之后才稍好了些。

第一届兵器工业会议在7月25日顺利闭幕。为期10天的会议期几乎没有达成任何重要的成果,只不过把大家请来互相认识了一下,知道了谁是谁,同时也对当下人类的兵器工业发展情况有了一个全面而深入的了解——这或许就是最大的收获吧!

听完陆恕的汇报,凤九渊虽说有些遗憾,但觉得会议能够顺利地召开并闭幕就已经算是成功了,何必再妄想强求更多呢?讨论完会议的事之后,凤九渊突然问道:“大伯,把小亭哥调来管理晶蓝星分公司,你觉得如何?”陆恕一怔,摇头道:“就小亭现在的职位已经够抬举他了,独挡一面他是不能的!”随即又说道:“小意倒是可以,但她一个女孩子,总得给她配一个得力可靠的副手才行!”凤九渊就说:“要是把小意姐调来了这边,你那又怎么办?”陆恕就说可以抬举苏菲,以苏菲的才能和此次会议的表现,担任他的副手是完全足够了。凤九渊想了想,叹了口气同意了,又说得赶紧加快人才培养的速度,再这样下去,公司的发展就会受到严重的制约。陆恕就说这件事他一定亲手抓起来!

随着8月的来临,连续从北欧星系传回了复国军吃了败仗的消息,搞得晶蓝星人心惶惶。恰好这天杨晟来看他,凤九渊就问前线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连吃败仗!

杨晟就说也算不得什么败仗,只不过是被媒体刻意夸大宣传罢了。因为手里的兵力不足,杨榷再一次收缩了战线,杨善那边就大力鼓吹打了大胜仗,这边的媒体也是人云亦云。随后一次由帕伊尔顿执行的偷袭对方补给线的任务失败,倒是损失了些战舰,不过也算不得什么败仗。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凤九渊这才心安了下来。这些天他在研究星海号记录下的雷顿和人形的战斗记录,还有就是菲尼克斯给奉古力塔之命专门传给他的营救战场记录。看了之后,他的感触是很多的,特别是人形的惊人战斗力,几乎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好几天下来,也没有想出能有效对付的法子,这让他不免有些焦虑。

杨晟走后不久,罗纳德.阿尔贝林又来拜访。大家都是老熟人,罗纳德也深知凤九渊不喜欢绕弯的个性,便直说自己是奉皇帝之命前来讨要支援的。凤九渊也没有推辞,说:“我再给你们两个标准舰队的战舰,但你们必须保证在8月底前拿下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罗纳德没想到凤九渊这么的大方,反倒迟疑着不敢答应,推说兹事体大,需要回去向皇帝禀奏后,再与前线的指挥战事的杨榷将军商量之后才能答复。

这个宰相不当事,看来顶多只有当个率政令的才具,事事都需要禀奏会知,要你个宰相来有什么用?

如果老山羊还不算昏愦,尽早把他换了是正经,留着他于复国无多大益处!但老山羊和自己一样,手下缺乏人才,如果撤换了罗纳德.阿尔贝林,那又由谁来出任宰相呢?虽说自己从来不干预老山羊的军政要务,但也忍不住忧心起来。

菲尼克斯来的时候,见他眉头拧在了一起,好似遇到了极其犯难的事,便笑道:“还有什么难题能让你犯难的,说来听听?”凤九渊忙招呼他坐了,没有说出自己的心忧,反而问他雷顿的情况怎么样了。

雷顿的智控核心重新启动后,将当机的冗余数据清除了,运转情况良好,麻烦的是遍观整个人类世界都找不到符合标准的重生基因制造原料。菲尼克斯说可以从他身上采样,凤九渊就说这是行不通的,他们两人的能力侧重各有不同,菲尼克斯的基因是无法承受起雷顿那种超强的力量!眼前如果来制造的话,需要攻克多道技术难关,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才能弄出来。得出这个答案,菲尼克斯才知道自己太过于盲目相信凤九渊的能力了,他毕竟是人,不是神,不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就建议把雷顿送往克里钦多,等科拉米亚将相关的材料送过来。

这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凤九渊无奈地选择了同意。菲尼克斯今天来就是告诉他雷顿已经由专人送走了,估计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到达克里钦多,而那边的材料也需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送过来,再加上培育的时间,雷顿回来恐怕至少要半年后了。

这么几年来朝夕和雷顿相处,凤九渊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骤然不在了,他只感觉生命中好像少了什么,空落落的,仿佛少了一条手臂,又仿佛缺了一条腿……

菲尼克斯见他神情黯然,劝了两句,起身就要走。凤九渊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突然一亮,问道:“老菲,你那个评议长的职位辞了?”菲尼克斯说辞了,这边不是有任务嘛,不辞怎么能专心干事呢?

凤九渊知道他本是祖爷爷的保镖之一,后来是被鲁博姆借过去的,负有极重要的使命,若不是为了营救自己,断不会把他调过来的。便说:“那个自由机器人合众国评议会的评议长与其他国家的首相、宰相的区别大不?”

菲尼克斯不知道凤九渊怎么会对这个问题有兴趣,哈哈大笑道:“区别大了。要知道合众国是没有官方机构的,我们的评议会只是一个民间组织,事情也不多,没那些首相、总理、宰相那么重要和复杂的!”

凤九渊嗯了一声,说:“我要是请你去出任杨震的宰相,你觉得怎么样?”

啊?菲尼克斯再怎么能想像也没有想到凤九渊会有这么一出,顿时呆了。

152 杨震的宰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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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杨震的宰相?

开玩笑还是说梦话呢?

菲尼克斯打量着凤九渊,见他眼神清明,满脸严肃,哪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便问:“你不是在逗我吧?”凤九渊摇头说不是,就问他愿意不愿意。菲尼克斯非常干脆地道:“说实话,我是半点兴趣也没有!不过,看你的样子好像非要我去。为什么?”

凤九渊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又说:“没有一个统一、高效的政府,人类拿什么来跟那些东西斗呢?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重新统一大银河联邦!”菲尼克斯不乐意地嚷道:“你什么人不选,为什么选他们?就因为你们是老交情?”

凤九渊说不是,之所以选择杨震是因为他是一个失了位的皇帝,好控制。与卡扎菲或是杨善合作固然事半功倍,但却需要冒极大的风险和付出巨大的代价。他举例说明: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货,野心极大,搞不好一场合作到最后变成被他们利用,成为他们一统大银河联邦的工具;再者就是说服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至少以一个星海工业是无法令他们动心的,搭上个黑暗之镰是够了,可到了最后,说不定会被他们吞得干干净净!

菲尼克斯就说了:“你怕什么?你是宇宙和平议会的九天大长老!”凤九渊说:“我怕他们?我是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一个搞不好什么都得搭进去,到头来还得重头再来,我冤不冤呢?”菲尼克斯想了想,承认凤九渊的选择是有道理的,但他还是认为这里面包含的私人感情因素居多。遍观整个宇宙,除了杨震之外,有那么多的流亡政治势力,排起队来筛,他杨震非得排到20名开外不可呢。不过眼下凤九渊和杨震的合作关系已经建立,装备和资金支持已经到位,再说这些已经晚了,便道:“你若真要我去就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凤九渊让他说。他道:“第一,必须保证我的权威,皇帝管他皇帝和事,宰相职权范围内的他不能干涉;第二,我跟你要钱也好,装备也罢,别跟我打马虎眼!就这两条你若能应下来,别说个鸟宰相,就是让我去夺杨善皇位我也干!”

初次见面时,凤九渊觉得这位挂着合众国评议长头衔的菲尼克斯沉默稳重,现在才知道是个十足的俏皮货,混熟了跟谁都笑哈哈的,没个正形!他便笑道:“只要你能保证一切都为了人类的将来,我都答应你!”菲尼克斯就说:“那么成交。我就去过过宰相的瘾!对了,啥时候上任去?我都有些急不可耐了,想要大展一番拳脚!”他比划着说,那模样活像一只大马猴。凤九渊就说他会尽快安排,就通知南馨这个秘书兼主治医师跟杨震联系一下,他有要事商谈。

不到片刻,杨震那边就应允了。通讯建立之后,杨震冲口就道:“凤老师,我们的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8月底前拿下整个阿尔贝林大星系团是不是太急了些?还有,新兵训练和后勤补给都不到位……”絮叨了至少五分钟,凤九渊倒也是耐心地听完了,满脸的沉静如水。杨震见凤九渊半点声色不动,又追问道:“凤老师,你到底有什么章程,说出来,摆在明面上也好商谈不是?”

凤九渊喝了口水,先是劝杨震应该多休息,以身体为重,这才不紧不慢地把话题拖到罗纳德.阿尔贝林身上,说:“看到陛下这个样子,我真怀疑宰相有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杨震当即就听出了凤九渊话底藏着的意思,摇头苦笑道:“凤老师也是看到的,我身边缺人,这才不得矣让阿尔贝林出任宰相一职的嘛。且不知凤老师有何高见,或是有贤德之人举荐于我?”凤九渊道:“贤德说不上,至少在我看来,由他出任宰相,陛下会省心很多,于我们的合作大业更有助益。”指着身旁的菲尼克斯道:“菲尼克斯先生想必陛下是认识的?”

杨震一愣,这才看到坐在一旁的菲尼克斯,说道:“当然,菲尼克斯先生可是帝国的好朋友!”凤九渊就道:“我建议,陛下可以聘任菲尼克斯先生出任宰相一职。不知陛下以为如何?”也不待杨震回答,便把自己短期内的计划安排说了,第一要务就是助杨震复国成功,随后就是征服和统一大银河联邦。

杨震这才知道凤九渊的算盘打得有这么大,既惊疑又觉得不可思议,便问道:“凤老师不是在开玩笑?”凤九渊恨不得抓起脚下的拖鞋朝他脸上扔过去,笑道:“莫不成我让陛下觉得是在开玩笑了?陛下认为我就是个疯子,没事拿出这么多钱和装备来开个大玩笑娱乐?”

杨震听出凤九渊话里的怒气,忙道:“不,只是我个人认为这个计划,这个计划,嗯,太过于宏伟了!”

宏伟你个鸟头!凤九心暗骂一声,心说难怪你丫的皇位没坐几个月就丢了,敢情根本没点远见卓识?便淡淡地道:“那么陛下是认同我的计划了?”

不认同又怎么样?杨震也看出了凤九渊对他们的进军速度和阿尔贝林的理政能力表现出了严重的不满,如果他不作出相应的调整和改正,将会影响到双方的合作。他是复国心切,恨不能明天就杀回秦王星夺回皇位,但奈何实力不够,要钱缺钱、要兵缺兵、要装备缺装备,除了依靠凤九渊外可以快速实现这个梦想外,几乎就是无路可走。眼下凤九渊伸手要宰相的位置,他虽不想拱手让出来,奈何又提供不出让凤九渊和自己都满意的人选来,一番纠结权衡之下,便说:“这样吧,先请菲尼克斯先生过来,我想和他仔细地谈谈,之后再作决定。凤老师以为呢?”

这话只不过是为了维护他的皇帝权威的托借之词,反正菲尼克斯是听出来了,他这个宰相之位已经被凤九渊弄到了手,杨震的约谈不过是走过场罢了!

153 七大长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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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漫长的等待,凤九渊的九天大长老之位终于获得了正式的通过。据凤天麟说,从开始提名到正式通过,差不多花了两年半的时间。

这就是他娘的科拉米亚式的效率!

凤九渊实在是太过于不理解一个大长老的审核怎么可能花上两年半的时间,如果战争爆发,时间将是无比的宝贵,哪有两年半来这么浪费的?

凤天麟说这就是科拉米亚为什么需要人类,需要九天的原因。

第一,人类的做事效率是所有智慧生命中最高的;第二,由人类发明的智控系统也是已知的最高效的工业系统。

科拉米亚人深知自己的缺点,为了弥补不足,千方百计地寻求人类入伙。当年他出逃科拉米亚,是在暗中谈判了将近20年才最终达成协议,在这之前,宇宙和平议会也有人类议员代表,但贡献微薄,并不受重视。在他加入后,先是将凤舞系统移植了过来,组建起了科拉米亚的智控中心,在多个领域将科拉米亚的工作效率提高了数万倍,甚至是数十百万倍,从而此爆了一场科拉米亚史上的第一次工业革命,成功地向数千万亿科拉米亚生命和数十万计科拉米亚文明展现了人类的智慧文明成果,让他们意识到人类的重要性和与人类合作的迫切性,并被推举为七个大长老之一(最初被科拉米亚称为‘凤舞大长老’,九天系统成功研发后,才改称‘九天大长老’1),成为代表整个宇宙智慧生命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只是,科拉米亚的文明发展得太过于完备了,即使凤天麟成功将人类的智控技术和思想引入了科拉米亚工业,但依旧无法改变他们那低效、冗长的工作和生活作风。谁让他们的生命太漫长了呢?以鲁博姆为例,他已经活了385岁了,除了凤天麟外,他就是七大长老中最年轻的一个,最年长已经超过752岁。正是长寿决定了他们工作和生活效率的低下,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做事情用不着像人类那样拼死拼活,急急慌慌,他们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精力……

跟科拉米亚人合作,最基本应该具有的就是耐心,如果没有耐心,一是交不到一个科拉米亚朋友,二是办不好事!

听完凤天麟的嘱咐之后,凤九渊只有苦笑!心想如果人类也能有科拉米亚人那样长的寿命,是不是各方面的效率也会严重退化呢?甚至不可能有智控系统的诞生!

获得正式任命后,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和长老团的成员们会个面。大家认识认识,对彼此有个了解,方便以后在工作中的沟通协调。

视频会议开始后,凤九渊赫然感觉来到了一个浅蓝色的圆形大厅,放眼望去,穹顶高不见顶,墙体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建造的,显然不是砖、不是木、也不是钢筋水泥、更不是合金材料,看上去肉肉的,应该是有机材料。

大厅最中央的高台上摆放着一块巨型水晶,完美的八边棱形、纯洁无瑕,超过百米高,水晶的周围悬浮着七只椅子,它们就属于宇宙和平议会最高委员会七位大长老的位置。

凤九渊对位置不怎么感兴趣,反倒是觉得那枚水晶太过于罕见,恐怕全宇宙也找不到第二枚吧?摆在这里也不知道有什么用?装饰吗?

正在疑惑之际,身旁的椅子上出现了一团莹白色的光芒,光芒说道:“欢迎你的加入,我的新朋友。我是天晶人孔直,执掌埃赫(文明)的大长老!”凤九渊哧地一声笑了,孔直就问他笑什么,他说:“我们人类文明的创始者之一就有位叫孔子的,你不会就是他吧?”孔直说:“不,当然不。他是人类,我是天晶人,按你们对姓名的称呼,我叫孔直。事实上我们天晶人是没有姓名的!”

凤九渊之前就已经做过功课了,知道天晶人其实就是能量体的智慧生命,他们是依靠思维进行沟通,对同类有其独特的辨认方式。孔直之所以给自己取了名字,是为了方便称呼,毕竟很多科拉米亚人种也都是有姓名称呼的。

第二位出现的是个鸡蛋大小的弹弹球,在椅子上蹦蹦跳跳的,片刻间变化了千百种外形,越变越大,越变越复杂,反正没有个固定的形态。可不论他怎么变化,与整个圆形大厅比起来,他仿佛依旧只有刚出场时的鸡蛋那般大小,这种奇特的对比让凤九渊觉得很奇怪。他自我介绍道:“威刚人,卡西多尔,执掌巴莫(资源)的大长老。欢迎你的加入,我的新朋友!”威刚人就是有机金属人种,属矿物类智慧生命,一生下来就能分辨宇宙中所有的矿物,并能掌握它们的用途。

第三位出现的是鲁博姆。在这之前,凤九渊就已经和他认识了,知道他是尤达人,长相酷似人类古老传说中的‘哥布林’,执掌古力塔的大长老。

第四位出现的是个羊头蛇身的派斯宾人种,长着三对纤细灵巧的手臂,身长超过了7米,这令凤九渊想起了传说中的魔怪。他是执掌莫夏(行政与社会管理)的大长老,名叫布什!

第五位出现的是虚幻得近乎透明的人形,恍如幽灵般飘浮在椅子上。他叫阎罗,执掌塞班(科学和技术研究)的大长老,雾人!雾人与天晶人一样,也属于能量体智慧生命之一,思维能力和发明创造能力是科拉米亚人之最。

第六位出现的是一堆沙子,像水一般在椅子上流淌着,不一会儿又看到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从沙子中凸了出来,沙子不见了,就只剩水晶,最后水晶破了,飞出一个人来,肥肥胖胖的婴儿,哇哇大哭……凤九渊看得直乐。孔直介绍说他是执掌雷玛(宗教)的大长老,叫耶如玉,泰基人,属矿物体智慧生命形态。并特别强调他的这个名字是他的祖爷爷凤天麟给取的。

凤九渊就暗道:“耶如玉?有点搞笑了,是不是指耶稣、如来、玉帝呢?没想到祖爷爷也挺能逗乐!”

接着轮到凤九渊自我介绍,尽管他们早就知道了,但这个过场还是要走的。他说:“诸位好,我是执掌九天(工业)的大长老,叫凤九渊,人类!很荣幸能成为最高委员会的一份子!”

接着就是冗长的、无聊的欢迎新成员的仪式。很多凤九渊看都看不懂,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反正他们折腾得极是认真,他也就只有陪着玩下去了。

154 七大长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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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亲身来参加一场七长老的会议,凤九渊就不会知道他们有多无聊了。

在他美美发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孔直正在和布什争论鸭子的问题。抹掉嘴角的梦口水,凤九渊以为自己听错了,心说最高委员会的会议怎么会扯到鸭子呢?说不定是我刚才睡过头了,忽略了他们讨论的重要问题,‘鸭子’不定是个代号呢?只听孔直说:“鸭子当然是两条腿的,当然的,它不可能是四条腿,为什么不可能是呢……”他从鸭子的基因、生理构造、生存环境等一路说下来,不知不觉,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在把这些问题都理清了之后,才得出结论:“所以,鸭子当然是两条腿的!”

凤九渊急了,抢在布什前面发话道:“我说,诸位。这鸭子是几条腿和咱们要开的会议有关系吗?”

“为什么没关系?”六人异口同声地质问他:“为什么会没关系呢?”

凤九渊愕然,第一次被人问得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这才发现,除了他之外,六个老家伙对鸭子貌似都非常有兴趣,你提一个问题,我提一个问题,对他实施起了轮番轰炸,而且每个问题都是非常浅显易见却又是他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思考为什么的。比如鸭子的嘴为什么是扁的、它的眼睛为什么长在脑袋的两侧、它的鼻孔为什么会长在嘴巴的上方、它为什么会嘎嘎的叫唤……在六人堆出了近百个关于鸭子的问题后,他觉得自己真的快疯了。举起双手道:“我投降,我投降……行了吧?我跟鸭子没关系,我不认识鸭子,鸭子是什么,你们能告诉我吗?”

这下子布什来劲了,大声喝止了讨论声,他那六只纤长灵巧的手臂各个做着慷慨激昂的手式,大家知道他要发表演讲了,都屏息静气,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凤九渊以为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结果等布什一开始之后,才知道是在给他解答‘鸭子是什么’的问题……

饶命呀!

怎么遇到了一群疯子呢?敢情一个大长老之位的审核通过就是在这样无聊的讨论和争辩中渡过的?

老天爷,求求你,怎么让我跟这些人混到了一起呢?你要逗乐我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吧?会死人的!

按最高委员会的纪律,会议展开期间,不得无故迟到或者是早退。既然跑不掉,好吧,那你讲你的,我睡我的,这总行了吧?

这期间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也不知道过了三天还是五天,鸭子的问题终于讨论结束了。身为本届最高委员会轮值主席的孔直在道:“好吧,我宣布会前讨论结束……”等呀等呀,直感觉自己等了千年万年,千千万万年,终于等来了这句话,凤九渊竟然高兴得泪牛满面!心说以后再通知开会,老子非得迟来十天半个月不可,你几大爷有的是生命和时间瞎耗,小爷可玩不起呀,分分钟都是钱……

哪知道孔直一见他哭了,就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或者是不是被他们丰富的学识和激昂的口才给感动了?

凤九渊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威刚人卡西多尔就表示他对人类的眼泪有着强烈的兴趣,他邀请大家与他共同讨论一下威刚人是不是也有眼泪,尤达人是不是也有眼泪,天晶人是不是也有眼泪……凤九渊差点没当场崩溃。

他娘的,这哪是什么长老团会议?分明就是一群精神病坐谈会!

看着他们个个都踊跃地发言论证,他只得把泪往心里流,暗道:“我忍!忍无可忍,重新再忍!谁让小爷我时命不济,遇上了这么一群脑子里长满毛的混球呢?不被他们玩疯就算我了不起!”

眼泪的问题又讨论了将近三天的时间,却连一个开头都没有折腾出来,最后还是孔直建议,成立一个‘眼泪研究小组’,专门负责破解这个难题,大家这才打住了。

这下子总该会议开始了吧?

孔直果然又说:“好吧,我宣布会前讨论结束……”凤九渊生怕自己再半点出半点的异样引起他们的兴趣,绷着神,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果然没出问题,这令他悄悄地松了口气。

耶如玉问道:“今天咱们讨论的是什么问题呢?”

孔直说:“今天咱们主要是欢迎新朋友的加入,大家见个面,认识认识!”凤九渊听了这话,真恨不得拿起大铁锤将孔直给敲得粉碎了,但想到他是能量体的智慧生命,敲不着也打不烂,就幻想着千百种可行的方法来折磨他。

耶如玉高兴地拍起手道:“好呀,好呀,我最喜欢认识新朋友了。小凤凤,你怎么也不自我介绍一下?”

凤九渊打了个寒噤,心说‘小凤凤’这称呼可真够恶心的,但怕提出抗议会惹来麻烦,只当没有听见,道:“刚才,哦,不,我不是已经自我介绍过了吗?”

“有吗?”六个人又异口同声地问道。

完了,问题又出来了。凤九渊怕惹出他们新的疑问,忙道:“诸位好,我是执掌九天(工业)的大长老,叫凤九渊,人类,男性,25岁,已婚,职业军火商人,over!”立马马又道:“对不起,诸位大长老阁下们,我家里失火了,能不能先请个假?”

阎罗就问什么叫失火,鲁博姆解释道:“火就是一种元素能量,能引发高温灼烧……”

这样扯下去恐怕没有个尽头了,凤九渊不得不打断道:“要不你们讨论,我先回去救火?要是房子烧没了,还得向议会伸手要钱重建不是?”

布什就说钱这块是由他负责,但他想知道火为什么会把房子烧没了!

凤九渊再也忍不下去了,跳将起来怒声问道:“那你们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是不是正式的会议时间?”

六人一愣,异口同声地答道:“不,当然不是。会议已经结束了……”

凤九渊傻了眼,问道:“结束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孔直说:“就在刚才你做完自我介绍的时候就结束了。”

我倒!凤九渊扶着椅子,悲哀地想道:“原来折腾了这么多天,就为了只有一句话的会议?叉呀,这些爷们够狠,真够狠的,小爷我……”也不敢再放什么犯话,心想既然不是正式会议时间,自己何必呆在这里继续听他们瞎搅和呢?简直就是浪费生命!便说:“那你们先研究一下火烧房子的问题,我回去救火了。”按下座椅上的按钮,逃也似地从圆形会议厅里退了出来,生怕被他们给留住不放。

155 权天使级防卫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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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出来之后,他就立即问身边的人现在是多少号,在他的印象中,这场莫名其妙的会议至少开了6-8天吧?具体是多少他却记不清楚了!

杜青月见他表现得如此的神经质,很是奇怪,问他怎么了,他哀叹道:“你不知道,这次我是被坑惨了,真的……”一想到今后漫长的人生岁月里都要和他们打交道,当即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杜青月哧地笑道:“不就是开个会吗?至于这样不?”他就满把辛酸地将会议的情况向杜青月叙述了一遍,说道:“你有见过这样的会议吗?你有吗?原本打个照面,顶多花三五分钟,哪知道却整了这么多天。不吃不喝也就罢了,还得忍受精神的折磨,你说我冤不冤呢?”随即一拍大腿道:“不行,我一定得跟祖爷爷说,这个九天大长老我干不了,死也干不了……”

杜青月拦住他,劝道:“九天大长老之位是千挑万选才定下来的,你以为单凭祖爷爷一句话吗?最高委员会里没有世袭的大长老,也没有无能的大长老,如果你就这样撂挑子走人,岂不寒了大家的心?更对不起那么多为了营救你而阵亡的将士呢?”

想着那场营救大战,凤九渊的心就抽抽的痛。半晌才道:“可是,可是,我实在忍受不了他们开会的风格,实在受不了……”见他既委屈又苦恼,杜青月怜惜地拥着他的肩道:“好了,这不过是文化差异导致的。要不你问问祖爷爷他以前是怎么应对的?同样都是人,祖爷爷这么些年都熬了过来,你怎么就不能了呢?”

凤九渊心知她说得对,但按耐不住心中的躁火,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坐到工作台前,一个人发呆去了,任凭杜青月怎么说也不搭理。

看着他的样子,杜青月暗叹道:“依旧一副孩子脾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改得了呢?”

好在晚些时候凤九渊的心情似乎又好了,开始做起了事来,这是因为他发现这场差点要了命的会议竟然只开了几个小时。经九天系统一查才知道,圆形会议厅里的时间是可控的,即便在里面呆上十天半个月,外面也顶多不过半天罢了。

敢情正是因为这样,那几爷子才敢肆无忌惮地瞎扯吗?

晚上刚吃过饭,陆恕的通讯请求就进来了。陆恕此时应该还在回格兰蒂亚的路上,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接通之后,凤九渊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陆恕道:“九渊,估计有麻烦了!”凤九渊嗯了一声,奇道:“什么麻烦?”陆恕说:“泰坦的贝尔肯和洛克西德.马丁两家集团合而为一了。四个小时前他们发表了联合声明,组建新的贝尔肯-洛克西德.马丁兵器工业集团,并公布了多款高性能的武器的研究成果和进度,同时还表示不出半年,他们将在暗子推进系统中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凤九渊点了点头,这却并没有出他的意料。要知道《星海传奇》的服务器已经崩溃两年多了,尽管这期间出尽风头的是星海工业,但其他的兵器工业厂商肯定在暗地里也干了不少实事,有人能破解暗子推进系统的数据也并不奇怪,若真没有半点突破性的进展,反而还要令他奇怪了呢。这样玩下去,简直就像他一个人在作弊似的,连个对手都没有,还有什么意思?便说:“这样一来,他们就成为了大银河联邦第一庞大的兵器工业集团了。那他们有没有公布接下来的发展计划?”

陆恕说:“没有。但贝尔肯和马丁的结合显然并不是单纯意义的商业合并,这其间少不了泰坦政府的撮合和推波助澜。如果让他们成功研发出了暗子推进系统,这对于我们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虽是打击,但还称不上麻烦,至少从这条消息上凤九渊还没有嗅出麻烦的味道来。他说:“我们也不能一味想着独霸一行嘛,营造一个良性的竞争环境,让别人也有成长和崭露头解的机会,要不然就成了恶性的垄断了。”想着自己这话说得未免太过于虚伪和冠冕堂皇了,便忍不住自嘲道:“我怎么也说起了屁话来?他们搞他们的,我们搞我们的,我就不信他们能玩得过我?《星海传奇》是我设计出来的,崩溃的数据只包含了前面两个部分的,真正的精华和核心都还装在我的脑子里呢。大伯,你就放宽了心吧,该干嘛还干嘛,别为这事影响了你的计划和安排,好不好?”

《星海传奇》是凤九渊亲手设计的?

尽管陆恕以前早有耳闻,但还是第一次听到凤九渊亲口承认和证实,心下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愣了半晌才说:“好,那就不管他们了……”然后就切断了通讯。

不知道为什么,在通讯闪断的那一刹那,凤九渊从陆恕的眼睛看到了一些不能理解的东西。那是什么呢?不就是一个贝尔肯+洛克西德.马丁吗?两条肥泥鳅能翻出什么大浪,也值得担心?

说不担心,但到底还是上心了。当天晚上他就把早在酝酿好的权天使级防卫舰的数据拿出来反复地推敲研究,看是否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舰船资料卡:

级别:权天使级

舰类:防卫舰

结构:6800万吨(长约1635米)

结构等级:中型5级

有效容积:2035万m3

人员编制:5080人

动能:4座(2*2)AⅠ型暗子推进器

动能等级:50级

动能模式:智能、机械

装甲:VⅠ型合金板

防御等级:综合65级

电磁抗性28

穿甲抗性65

高能抗性33

护盾:75级高能暗子护盾

电磁抗性52

穿甲抗性39

高能抗性75

武器:综合攻击能力41

舰首:圣灵级天使战舰炮8门、曙光高能激光炮4门

圣灵级天使战舰炮:主炮,6.16米口径,最远有效射程438万公里,V装甲破坏能力41-58

曙光高能激光炮:高能射线武器,最远有效射程133万公里,暗子护盾破坏能力28

舰侧:三叉戟护卫炮各2门、天崩磁力炮各2门

三叉戟护卫炮:4.0米口径,最远有效射程55万公里,装甲破坏能力37

天崩磁力炮:5.0米大口径,最远有效射程50万公里,电子原件破坏

舰腹和舰背:鱼雷发射井4、暴风女神导弹发射阵各8

鱼雷发射井:舰腹3,舰背1。舰腹3个直径为20.5米,可发射近、中程战术鱼雷;舰背井直径为25米,预装小型奥丁之矛战略攻击鱼雷,有效攻击范围为10-800万光年

舰尾推进器附近置光明神密集阵高能离子炮台8

核心:凤舞四代智能控制核心系统

既然是防守舰,那其首要突出的就是防御性能。以当下的装甲和武器发展趋势而言,VⅠ型合金装甲是当之无愧的王者,除了黑暗之镰出品的战舰和天使级标准战舰、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等有限的舰船,鲜有能给它造成破坏性伤害的,这就足以保证其防御优势。圣灵级天使战舰炮除了可发射高爆炸弹外,还可发射智能追踪导弹,装填的间隔时间只有4.2-5.5分钟,即使是面对像猿怪和巨型蝙蝠的围攻,攻守亦可自如。再配上10秒发射25枚的暴风女神导弹阵,和大威力的近中程鱼雷,别说只是用来防守,便是进攻也是威力惊人的。只不过等它的同胞兄弟姐妹们一出来,其攻击优势自当被掩盖无余。

眼下推出新型的战舰除了要被各国潜在的客户所接受外,还要考虑到将来对付那些东西的时候用得上,不至于到时成了一堆没有用处的废铁。想到星海号在面对巨型蝙蝠的攻击时,饶是强悍如VⅢ型合金装甲也被那种黑色的涎液腐蚀得斑剥陆离的,VⅠ型装甲又能起到多大的防护作用呢?虽说有暗子护盾作为第一次防御墙,可一旦护盾被突破,VⅠ型装甲在它们的涎液和利爪而前比硬纸板恐怕也强不了多少吧?

那要不要改装成X型合金板呢?这样一来,成本就高得海了去,高昂的售价恐怕也难以被各国所接受吧?

156 难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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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了大半个晚上,凤九渊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案。既要满足于未来战争的需要,又要降低成本,这跟吃了鱼还想着把熊掌也吞下肚去一样的道理,世界上哪来这么好的事?老天爷也未必成全他呢!

南馨来催他睡觉的时候,见他一脸恨不得抓狂的样子,拿着铅笔在纸上乱涂乱画。瞅了瞅那些怪异的图案,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笑问道:“怎么了,想学画画了吗?”凤九渊掷下笔,长长了叹了口气,抱着后脑按揉,没有回答。

南馨把杯里的冷水换成温凉的,递给他,抿嘴笑道:“快去睡吧,看你这样,好像天要塌了?”

凤九渊接过水,放到了嘴边又没喝,抬起头问道:“妹子,如果你喜欢上一样东西,它的性能质量都很好,但价格太高了,你会怎么办?”南馨道:“不买就是了呗。再说,我也没那么多喜好!”凤九渊道:“不是,假如这样东西你必须要它,不得不要……咱们只是假设一下,那你怎么办呢?”南馨眨着灵光闪闪的眼睛,用食指抵着腮帮子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只好努力赚钱,努力存钱,等钱够了再买。哎,谁让咱们人穷呢?”

凤九渊思忖了片刻,仿佛还是不得要领,便甩了甩头,端起水喝了两口,突然又问道:“这样吧,你帮我换位思考一下,行不?”南馨道:“怎么个换位思考法?说来听听!”凤九渊道:“我想制造一款战舰……”才说个开头,南馨就皱眉道:“又要制造战舰?”她和凤九离一样,和平主义者,讨厌战争,*战争,反对军火制造和售卖。凤九渊道:“先听我说完嘛。如果要这款战舰的成本低、销路好,那它的性能就必然大大地受到影响,可以说让我很不满意。但如果要提升性能的话,成本将会成倍地提升,高到一个很少有人能买的起的程度,这就势必影响它的销路,也会制约咱们星海工业的发展。面对这种情况,如果是你,你会采取什么办法?”

南馨想都没想,很干脆的答道:“果断地抛弃它。没有市场的产品,性能再好又能怎么样?那我还不如重新设计一款呢!”凤九渊愣道:“重新设计一款?”他暗道:“如果把装甲换成X型合金,在武器上动点手脚,再将推进炉换成2座高能暗子的,这样会不会好些呢?”

说做就做,不到一个小时,他就重新拿出了一份设计方案。动能系统改换成了2组3座AⅠ型暗子推进炉,动能等级不变,护盾防御指数降低了约20%,装甲换成X合金板,穿甲抗性提升到了95,较VⅠ型提升了46%多点。主炮上将圣灵级天使战舰炮的配置降低到了4门,曙光高能激光炮降低到2门,舰侧只保留了各两门三叉戟护卫炮,去掉了天崩磁力炮,远程鱼雷发射井被和诣,一律改成近中程战术发射井,舰背2舰腹1,增加了风暴女神导弹发射阵各4台。这样一来,以降低50%左右的火力和远程打击能力为代价,换来了30%左右的防御提升,同时也降低了50%的成本,饶是如此,也是最初设计型的1.5倍还多,保守估计造价约在28万亿联邦币左右。

这样一改,确实是突出了其防卫的特点,其使用范围也明显地受到了局限,比如用来保护指挥舰和旗舰,或是在战况不利的情况下用来抵抗敌人的进攻,掩护主力撤退等。总的来看,被改了之后,用途有限却不是没有,典型的一款鸡肋产品。就它的功能定位和造价而言,估计市场依旧很窄。

眼看自己折腾了半天还是款失败产品,凤九渊说不出的扫兴,愣愣地盯着全息屏上的模拟图像,心说莫不成自己是江郎才尽了,竟然设计不出价廉物美的好东西来?总的来说,还是受制于X型合金的成本,只要能改进它的提炼技术,那么一切就都好说了!可问题是X型合金在我这里都还是个概念型产品,少量出产的都用到了神龙机甲的战刀铸造上去了,改进技术又谈何容易?

一想到有做不完的事情等着自己,心头就又是一阵焦躁。现在已经不比当年在诺拉都的清闲了,只要有吃的,每天都可以24小时呆在家里演算、设计和评估新的技术,所以才设计出了让全人类国家都垂涎三尺的《星海传奇》来。而今既是星海工业的老板,又要控制黑暗之镰的运作,还要念念不忘九天大长老的职责,哪里还有时间和心思来研究新技术呢?看来自己不能再一个人战斗下去,是时候物色助手!

午夜12点的钟声已经敲过,一袭睡袍的杜青月又出现在房内,问他怎么还不去睡觉。他歉然地笑了笑道:“你先睡吧,我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完!”杜青月知道他是一个劝不动的人,便问他要不要吃夜宵或是喝点什么,他想也不想就说随便弄点什么吧。杜青月无奈地笑了笑,径去了。

登录九天,呼通了阎罗。

阎罗显然正不空,但他依然热情地问道:“我亲爱的小凤凤,你有什么事吗?”凤九渊对‘小凤凤’的称呼感到一阵肉麻,抗议道:“咱们打个商量,能不能换个称呼?”阎罗就问为什么。凤九渊知道一旦引出了他们的好奇心,那问题是无穷无尽,忙打住道:“没那么多为什么。我找你是个有大事……”将X型合金的提炼方程式和相关的数据传送了过来,说明了自己的意图,也就是要阎罗和他掌握的科研机构帮忙测算出更加合理、效率更高的提炼方程式出来。最后他说:“我知道你们的办事效率,别告诉我要十年八年才能搞定,这可关系到我们的未来。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拿不出优化方程式来,别怪我不客气!”

阎罗惊道:“一个月?这怎么可能呢?小凤凤,要知道只有人类才使用合金,而我们所研究的有机材料,领域和方向完全不一样,别说一个月,就算是一百年我也完成不了!那可是得让我们从头学习人类的冶炼技术呢!”

157 难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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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学起?

阎罗的话无疑于给了凤九渊当头一棒,敲得他晕乎乎的,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心说怎么会这样呢?阎罗见他蹙眉愁思,便道:“小凤凤,可不要以为我是这推脱哟,就好比把我现在研究的难道丢给你,你能解决吗?”说着传了一组数据过来。凤九渊一看,顿时头大成了两个。

第一,科拉米亚通用文字是三维立体的,信息量丰富,比之于人类的二维文字容量大得海了去。可一旦要实现二者之间的互相转换,不论是三维文字转换为二维文字,还是二维文字转换为三维文字,都会极大地提升信息量。就好比凤九渊现在看到的简直就是一部长篇小说,起码超过千万字。

第二,文化和思维方式存在巨大的差异。即便是看待同一个问题,彼此的着眼点、思考方向了最终得出的结果都会迥然不同,如果不是九天系统的存在,凤九渊甚至会觉得根本没有办法与科拉米亚人沟通,甚至会认为科拉米亚人和那些东西没什么区别。

看来是投错了门呀。道了声打扰了,你继续,便切断了通讯。

杜青月端了一碗莲子羹递到他的手里,不凉不烫,恰到好处。他三两口喝了个干净,抹着嘴巴说:“人一旦饿了,不管是吃肉还是吃什么,都能管饱!”东西一下肚,精神头为之一振,就准备自己动手运算出X合金的提炼优化方程式。杜青月笑谑道::“你呀,就是饥不择食!”他邪邪地盯着杜青月笑道:“原来我是饥不择食呀?”杜青月眉眼越发的妩媚,娇滴滴地说道:“你既然那么饿,还等什么?要知道搁久了可就凉了,不好吃呢!”

凤九渊的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摘下ICT,就说:“我去洗手!”杜青月得意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他刚跑了两步就停下来道:“我很饥不择食吗?既然是吃肉也管饱,吃饭也管饱,那我管这东西是肉还是饭呢?”言罢,拍着手又蹦又跳,哈哈地笑了起来。

杜青月心说这人莫不成被色欲冲得疯迷了?便问他笑什么,看看他回答问题脑子是否够清楚。

凤九渊赶紧坐回来,戴上ICT道:“对不起了,老婆大人,你发情的不是时候,为夫我现在有大事要处理,回头再来临幸你吧!”言罢,激活了九天系统,又呼通了阎罗。

阎罗很奇怪,问他又有什么大事。他道:“小五呀,你说你们搞的那些个有机材料可不可以用到人类的战舰上呢?”阎罗一愣,反而问他小五在叫谁。凤九渊说当然是叫你,在人类的古老传说的,掌管地府的阎罗王就是排行第五的,自然就小五了。阎罗的兴趣陡然提高,就要凤九渊给他讲讲阎罗王的故事,凤九渊哪里有这个兴致?厉声道:“拜托,正经点好不好?现在不是玩的时候。”阎罗这才答道:“人类战舰所使用的都是矿物冶炼的合金材料,而我们的大多采取的有机培植的材料,至于是否可以把有机材料装配到人类研制的战舰上,说实话,这是个新课题,以前还没人提出来过。”

凤九渊越想越觉得有门,便道:“要不这样,咱们现在就成立一个新的课题小组,专门研究这个问题。取长补短,这样才能制造出性能更优势,威力更强大的战舰,你说是不?”阎罗爽快地应了下来,然后就又追问凤九渊阎罗王的事。凤九渊不耐烦讲,便说九天系统里都有,自己去看。谁知道阎罗也照样答复他道:“所有有机材料的数据九天系统里都有存档,你自己去评估运算吧。”凤九渊心说你们造的玩意很多我都整不明白,怎么运算评估呢?看来得想办法先哄住他才行。念头转了转,便神情凝重地说:“小五,上次传回来的战场影像你都看了吧?哎,咱们的时间可都不多了,你说万一哪天那些东西突然发起了全面的进攻,咱们能有几分抵挡的把握?又有几分获胜的希望呢?”

阎罗一怔,想到那些东西的可怕,一时也没有听故事的心情,哀哀地叹了口气,化作了一团雾气。凤九渊继续道:“所以呢,咱们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量提升实力,争取能打退它们的进攻,甚至把它们彻底的消灭,对不对?等到那时,你要听什么故事我都可以给你讲,好不好?”阎罗不是孩子,他不需要哄,之所以会有挖根究底的爱好,也是受环境的熏陶,谁让最高委员会的几爷子个个都好这一口呢?凤九渊这么一说,他当然知道孰重孰轻,便哼哼地说:“糊弄我可没有好下场的哟?这样吧,你先了解一下相关数据,我把手里的事情交待一下就来!”

整个晚上,凤九渊都没有休息,在阎罗的协助之下,终于在第二天上午九点之前找到了一种适合的有机材料——阎罗称它为‘巫师3号’!

科拉米亚的材料学分支众多,但主流是生物培植和能量组合。生物培植的原理是在实验室里制造和培育出各种的生物菌群,使它们以吞噬、依附、寄生或是融合等方式与各种物质产生反应,从而生成一种全新的、有生命的物质。

巫师3号的韧性,也就是穿甲挖性不如X型合金,但电磁和高能抗性却高得有些离谱,以凤九渊运算评估出来的数据是,穿甲抗性87、电磁抗性98、高能抗性101,简直就是他理想中的完美型呀!不过,就他的需求而言,必须得提升穿甲抗性,电磁和高能抗性降低些也无妨,毕竟人类的战舰不像科拉米亚的,都有推进系统,有护盾,超高的电磁和高能抗性是一种浪费。为了满足他的要求,阎罗说可以对巫师3号生物菌群投放作一些相应的调整,应该能培育出高韧性的来。

就制造成本而言,巫师3号比V型合金板都要低,唯一需要解决的是如何把它装配到战舰上,实现无缝兼容。

158 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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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换用巫师3号生物材料的装甲,将会严重影响战舰的无线通讯。要知道在星际时代的无线通讯虽然落后,但却是保密性最高、最便捷、成本最低的通讯方式之一,目前依然广泛应用于短距离通讯中。合金材料最大的弊端是电磁和高能抗性过低,但唯其如此,才不影响长波和短波的无线通讯。所谓有得必有失,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一旦要更换成巫师3号生物装甲,那必然就得更换全新的通讯系统,而据凤九渊所知,目前暂时还找不到比无线通讯更好的短距离通讯技术了。

纠结呀!

吃过早饭原本说睡会的,结果一躺到床上满脑子都是如何解决通讯和防御之间的难题,根本闭上上眼睛。

还不到中午12点,他又起了床。杜青月在客厅里看电视,见他满脸的疲倦,打个哈欠从房里走了出来,便问道:“怎么,没睡好?”他摇头说根本没有睡,往沙发上一躺,就长长地叹了口气。

杜青月道:“我怎么发现你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叹气呢?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凤九渊不紧不慢地把自己的难题说了出来,杜青月听了,思忖了片刻说:“我就不明白了,你把战舰弄得这么先进是为了什么?卖吗?还是为了将来?”凤九渊就说:“如果不卖,哪来的经费制造更多的战舰预备将来之事呢?这就是以战养战嘛!”杜青月道:“那你为什么不降低标准,制造普通的、成本更低的出售呢?一样可以以战养战嘛!”凤九渊摇头道:“不一样。那是目光短浅的奸商所为,我做不出来。你也不想想,万一将来战争爆发,卖出去的破玩意儿完全抵不得事,岂不是既坑害了人,又浪费了宝贵的资源?”

杜青月想说他太过于求全了。以人类当下的科技基础,能做到他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再想要更好,那就是过于追求完美,是幻想。但又怕话说出来伤了凤九渊的积极性,便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又更换通讯系统吗?”

凤九渊苦笑着说短时间内是不太可能的,毕竟暂时找不到比无线通讯更经济、更方便的短距离通讯技术。杜青月就说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苦恼呢?凤九渊就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又叹了口气。杜青月忍不住心下有些作怒,冷哼一声道:“我看你是吃得太饱,想得太多。”凤九渊被呛得一怔,直起身子反问她什么意思。她道:“以我来看,不论是星海工业还是黑暗之镰,制造出的战舰都足够先进了,大大超前了人类的整体科技。你不是万能的神,拯救整个宇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和做法太过于想当然和好笑了吗?”

凤九渊就像被用针在心上狠狠地扎了一下,脸皮瞬息紫胀了起来,好不容易强忍住腾腾燃烧的怒火,强吸一口气说道:“你就是这么看的?”杜青月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伤到了凤九渊那可怜的自尊,刻意放缓了语气说道:“我是看你这样劳累,心疼。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可我总看到你一个人在努力,干起事来没日没夜的。你看你,当初见到你时就觉得你瘦瘦弱弱的,现在更甚了,再这样下去……”说着火气又起了,强忍着把后面的话给吞了下去,没说了。

凤九渊这才知道杜青月是出于对他的关心,心头又是温暖又是幸福,站起身来坐到她的身边,搂住她的肩,她挣了两下,没挣脱,就任由凤九渊搂着。凤九渊道:“你还不知道?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责任,也不是什么义务,我就爱好这个!《星海传奇》没了,我发誓要以现实世界为基础运营我的新《星海传奇》。开发更先进的技术,制造性能更优良的战舰,对我来说就像吃饭睡觉,是生活的必须,没有了它们,我活着也就没有了意义。至于什么拯救宇宙,那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不无聊的理由罢了。其实呀,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那么高的觉悟,反正有能力就做,没能力关我屁事。你说是不是?”

杜青月看了他一眼,心知他说得很对,但又不好意思当面承认,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凤九渊笑了笑,也不以为意,说:“你既然说我瘦了,那就想办法把我喂胖点呗?”杜青月答道:“我生来就是个战士,你让我去上阵杀敌那是再轻松不过了,但要我把你给喂胖了,对不起你老,我还真觉得自己办不到!”凤九渊就道:“什么战士不战士的?记住,你现在是我的老婆。既然是老婆,就要承担起老婆的责任不是?不准推托,这就是我给你的任务!”杜青月道:“你的老婆又不止我一个,南馨妹子最擅长照顾人了,这个伟大的任务交给她!”

恰此时南馨回来了,听见了就问道:“又说我什么呢?”凤九渊道:“没什么呢。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南馨本被杨震聘为首席宫廷医师,最近都接受了帝国军医学院的聘请,出任顾问一职,在家的时间就越发的少了起来,一般是不到晚上九十点钟是不会回家的。

南馨放下提包,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怔怔发呆。见状,凤九渊和杜青月深感惊异,杜青月起身过去问道:“妹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凤九渊也问。南馨看着他们,好半晌眼眶突然一红,就哭了。凤九渊越发的惊骇,声音不免就有些冷厉,问道:“妹子,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南馨抹着眼睛道:“除了你还能有谁?”凤九渊傻了眼,惊道:“我?怎么是我?”南馨道:“都是你让他们打仗,这下好了,前线的伤亡越来越大,菲尼克斯先生就下令学院大部分的老师和学生都赶赴前线去了。我自然没事可做,不回来又做什么?”

159 风云突变(一)

没过几天,新成立的贝尔肯-洛克西德.马丁兵器工业集团就宣布出巨资收购大宇宙联邦共和国国营兵器工业集团,双方达成协议,将用‘大银河联邦兵器工业制造集团’的名字为这个新的巨无霸命名。

当时凤九渊正在犯难通讯技术改良的问题,一看到这则新闻,立即就问:“什么状况?”南馨说:“就是这么个状况。陆总裁特意让我转告你:麻烦真的来了!”

凤九渊想了想,心说:“贝尔肯+洛克西德.马丁+大宇宙联邦国营兵器工业集团=??是谁在背后指导了这么大的手笔呢?贝尔肯+马丁就已经是一个全人类最庞大的畸型了,再加上一个大宇宙联邦国营兵器工业集团,这俨然就是一个真正的巨无霸呀,他们难道是真的迫不及待想重新统一大银河联邦吗?”

放下了手里活计,在智联网上搜索了一下相关的新闻,似乎没有看到两国政府合作的迹象。那大宇宙联邦政府为什么会同意把国营的兵器工业集团出售呢?要知道失去了兵器工业生产能力,也就等于变相地剥夺了他们的自卫能力,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再说,贝尔肯-洛克西德.马丁又怎么拿得出那么多的现钱来?尽管大宇宙联邦国营兵器工业集团是六大超级兵器工业巨头里敬陪末座,但它依旧是价值8000多万亿联邦币的庞大工业实体,要知道格兰特联邦一年的财政支出总预算也才6800多万亿联邦币呀。由此一比较,就可以想像这笔交易有多么的惊人了。若没有两国政府在背后推波助澜,怎么可能顺利达成协议?贝-马在没有泰坦财政支持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拿得出那么钱来进行收购?

凤九渊捏着下巴,心里纠结的问题越来越多,多得连他自己一时半会都理不清了。好半晌才暗道:“看来是我这场兵器工业会议刺激了他们,使他们迅速地凑合到了一起,组成了全宇宙最庞大的商业畸型。这笔收购完成了,他们的市值最少将达到10万兆联邦币以上,几乎是星海工业的十倍呀。看来这场乐子找得有点大了!”旋又想道:“从他们给新集团的命名来看,显然是藏着政治图谋的。泰坦和大宇宙联邦虽然同为共和政体,但关系素来不怎么样,这次走到了一起,也不知道背后达成了什么惊天的交易,亦或是在统一了大银河联邦之后轮流坐庄统治不成?我才一段时间没管顾这些,就发生了这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故,当真是太疏忽大意了!”

南馨见他沉吟不语,便问他有什么看法。他答道:“看法?你是什么看法?”南馨皱了皱眉道:“说不好,反正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好消息。搞不好又有一场大的战争要爆炸了呢。哎……”凤九渊道:“战争好呀,有了战争才能有统一,有了统一才能有长久的和平。你叹什么气?”南馨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说:“也不知道你们这起人都流的什么血?满嘴的歪理,好像看到人死得越多你们越高兴似的?”凤九渊忙道:“妹子,你可别误会我,我是断没有这样的心思。你那么熟悉历史,可知道人类什么时候少过战争?那些著名的、长久的和平时期,是不是都是用惨烈的战争换来的?”见南馨要驳辩,他就制止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凭心而论,你的想法是过于天真了。人呐,都是有贪欲的,没有见识过战争的可怕又怎么能知道和平的可贵?”

南馨哼了一声道:“我说不过你!”凤九渊嘿嘿作笑。

一场兵器工业会议之后,整个大银河联邦的商业和政局风云激变,先是泰坦的贝尔肯和洛克西德.马丁合并,接着就是他们收购了大宇宙联邦国营兵器工业集团,观察家们都看出了这代表了泰坦和大宇宙联邦无宣言的联合。这才没两天,杨善的外交部长、安拉联盟外交委员会主席和天马王国的外交部长在秦王星发布了联合宣言,声称三国结成‘牢不可破’的同盟,组建一个共同机构,负责同盟的军事、外交和商业等,关承诺兵器工业技术共享。

看到这一步棋走了出来,凤九渊才知道麻烦是真的大了,大到天去了。

在这之前,两大阵营虽说处于战争状态,但到底是小打小闹,规模都有限得很。毕竟各个都有私心,虽说摆出了一副恨不得把对方吞下肚去的架式,但总怕有人当了黄雀,谁都不愿意尽力。这次他们恐怕是打算把对手往死里掐了,要不然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3+3的结果就是1:1,双方几乎又是个势均力敌。眼下就只有自由合众国兵器工业制造公司和星海工业没有搅和进去了,如果星海工业不想被这两个庞大的巨无霸给压成齑粉,那唯一的出路就是联合自由合众国,再加上黑暗之镰的暗中支撑,这才能够勉强维持着‘三国争霸’的局面而不倒。

三国争霸是凤九渊最不想看到的,这就意味着鼎立和持续的战争,如果哪一方没有绝对强大的实力,尽早统一人类世界的梦想就只能在不断的惨烈消耗中无限延后了。

不能这样,绝对不能!

一定要破坏这种鼎立的局面,一定要!

就在犯难着的时候,陆恕的通讯又来了,说林熙成请他立即回去。凤九渊没有答应,只是含糊应了声他知道了。没想到才过两天,林熙成就亲自发来了通讯,与他商讨如何应付当下的局势。

凤九渊显然暂时也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苦恼得很,就说:“你说该怎么办?”林熙成说该联合自由合众国,联合一切能联合的力量。凤九渊说:“前不久你才发表了中立宣言呢,这就急了?先稳稳吧。”

风云突变之下,林熙成确实也没了底。‘奥丁之矛’陆基鱼雷的建造成本太过于高昂了,目前正在艰难地说服国会同意建造一座之中,没有它,格兰特就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小姑娘,只有任由这些大国蹂躏了。

160 风云突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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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林熙成一遍又一遍地强调危机,凤九渊就知道是要自己拿出成本更低的‘奥丁之矛’建造方案,他撇不过,就说:“你先把地方选好吧,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我。放心吧,该给你的我一样也不会少!”林熙成本是想劝说凤九渊把‘奥丁之矛’先行至少交付一套于联邦政府,奈何凤九渊左右就是不松口,他也没得奈何,只得同意了。

这里才搁下,那里就说陆小意已经到了晶蓝星,随他而来的还有陆小亭。凤九渊当时就纳闷了,陆小亭没事跑来晶蓝星干什么?

大几个月没见,陆小亭远远地就高叫道:“小九,小九……”冲上来就是个熊抱。说实话,凤九渊现在没有玩闹的心情,但还是强撑着笑脸跟他抱了抱,简单地询问了路上的情况。

陆小意打扮越发的知性端庄,看得凤九渊心痒痒的,心说只可惜自己这辈子没福气,勾搭不到第三个女人了,要不然小意姐就是最好的选择。拥抱的时候,陆小意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他呢?”弄得他痒痒的,偏了偏头,说:“放心吧,他没事。过几个月还你个原模原样的。”放开之后就打趣道:“我说小意姐,见面不问我怎么样,就问他。你什么意思呢?”陆小亭嘿嘿直笑。陆小意道:“你不是好好的吗?”

在客厅坐下后,南馨就热情地张罗了开来,陆小亭左一个弟妹不用客气,右一个弟妹你太客气了,叫得南馨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让人恨不得咬上两口。陆小意知道自己这个哥哥不是那么正形,在他第三次调笑南馨后,便沉着脸道:“哥,要办事就快去。办完了赶紧回去!”陆小亭立马马就乖了,举起手说:“好,我知错了,你总得让我歇会不是?”

陆小意不再理他,便和凤九渊说起了工作交结的事,这一谈就花了将近两个小时。陆小亭听得不耐烦,一会儿上厕所,一会儿看看这、看看那,最后陆小意实在忍不了,就把他给赶了出去。

说完之后,陆小意就说要去公司看看,先了解情况。凤九渊就说让她先歇两天,用不着这么急。陆小意就说他现在要处理的事情也多,她争取早点把晶蓝星分公司的担子接下来,他也就能腾出手来处理其他棘手的问题了。

见陆小意如此的善解人意,尽职尽责,凤九渊心中涌起一股子敬爱之意,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推不过,就只得带陆小意前往公司。

本说晚上聚餐的,结果最高委会员秘书处通知七点开会。

一听到‘开会’两字,凤九渊就一阵心惊肉跳,就问是不是可以晚半个小时再去?秘书处的人就说:“即使是大长老也得遵守会议纪律!”呛得凤九渊不知道如何是好。

七点准时到位。没想到另外六位已经先他到了,正要听听他们是不是还在继续讨论关于眼泪的问题时,孔直就宣布会议开始,并列出了今天晚上会议的议题。

议题有两个:

组建联合技术开发部。目的是试验科拉米亚与人类科学技术融合的可行性。

人类的政治局势发生了剧变,是否需要介入。

先讨论的是第一个问题,发言者是阎罗,他将最近与凤九渊合作研究巫师3号生物装甲应用于权天使级防卫舰上的案例详述了一遍,阐明了其优势,声称两个世界科学技术的融合有利于进一步提升整个宇宙智慧生命的科技实力,从而为即将可能爆发的毁灭战争多积蓄一份胜算。因此他提议组建联合技术开发部,由他和凤九渊为总负责人,并抽调科拉米亚和人类的科研精英若干充实。

阎罗的发言不过10分钟,最后的投票表决。没有人提出更多的疑问,这个议题获得了全票通过,并被立即交由相关责任人执行。

接下来讨论第二个议题,发言者是鲁博姆,他将最近半年来人类的政治局势变化情况作了一个大概的介绍,在说到最近半个月来的情况时就比较详细,这其中特别点名提到了星海工业和凤九渊的名字,并说他是推动政治变化的始作蛹者。为了尽快实现人类世界的统一联合,他提议以军事的方式介入。

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凤九渊,他说:“军事介入是不可取的,至少目前是这样。”孔直就请他说出理由,他说:“各国之间的局势已经够乱了,如果再添一把火,那岂不得来一场大混战?那得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人类的元气岂不是得大伤?所以,在局势还不明朗的情况下,军事介入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鲁博姆就说军事介入与军事打击是两回事,介入只是摆出一个姿态,从而起到刺激人类神经的作用。他又特别强调:人类每每遭遇强大的外敌时,总会团结一致对外。虽然科拉米亚一直视人类为潜在的盟友,但人类却视科拉米亚为异敌,是最可怕的潜在敌人,所以科拉米亚一旦摆出军事攻击的姿态,极有可能会提前促成人类各国的和平谈判,并组建统一的政府,从而保证在不损伤人类元气的前提下达成联合。至于怎么和人类结成同盟,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听了鲁博姆的解释,凤九渊觉得他的方案也未必不可行,但他总担心适得其反,非但促不成和平谈判,反而会刺激出一场更可怕的战争来。便说对于鲁博姆的提议持保留意见。

阎罗和耶如玉明确地提出了反对意见,他们的理由是早在两千多年前,科拉米亚就和人类签定了协议,以大空间断裂带(米凯恩回廊)为界线,互不侵犯,如果公然派兵越境,这会引发人类的愤怒,并有可能引发双方大规模的战争。

鲁博姆就说科拉米亚早就已经不顾协议的约束越过边界线了,并在人类的世界里建立起了军事存在。阎罗就说那种军事存在并不是针对人类的,两者之间意义完全不一样。

一番争论之后,最终以四票同意,两票反对,一票弃权(凤九渊)通过了鲁博姆的议题,在交由议会讨论通过之后再交由古力塔实行。

这次的会议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话,虽然开了将近五个小时,但整个过程都是对议题进行重点的争论和辨析,所以凤九渊感觉过得很快。会议结束之后,又和阎罗交换了一下关于组建联合开发部的意见后,这才退了出来。

161 杨震之死(一)

今天的第一更来了!也不知道小封推的状态改了没有,我努力,我努力四更,召唤收藏,越多越好……还有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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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晚上,凤九渊都在分析军事介入的利与弊。眼下雷顿被送到了克里钦多恢复,身边也没个商量的人,他于这方面的经验和见识又过于浅薄了,也理不清鲁博姆的提议到底是对人类世界的局势有利还是有害。

南馨是他的秘书,可这个秘书顶多只能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这些难题她是根本给不出有效的意见和建议的。左思右想,最后觉得或者可以找菲尼克斯谈谈、

恰好菲尼克斯刚刚处理完政务,就问他有什么指教,凤九渊就把鲁博姆提议军事介入的事给他说了,问他是怎么看的。菲尼克斯思忖了良久,便说:“这或许是个机会!”凤九渊便问他是什么机会,菲尼克斯就说是利用外来压力逼使全人类联合起来的一次机会。凤九渊就问他为什么会这样看,菲尼克斯就说:“其实人类各国政府早就知道克里钦多军事基地存在的事实,25多年前的大规模停战协议就是因为这个消息而签定的,由此可以看出人类世界对于科拉米亚的恐惧和联合一起一致对外的决心。可是20多年过去了,克里钦多一点动静都没有,各国政府似乎也都忘了它的存在,并再一次为统一而大动干戈,如果在这个节点上传来了科拉米亚采取军事行动的消息,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会改变当下局势的走向,起到良性的促进作用。”

这里面的问题复杂得很,菲尼克斯的分析虽然有道理,但说的也只是好的一面,而凤九渊担心的却是坏的一面,比如起到相反的刺激效果。要知道人类整体的思维是一个无法掌握的可变体,谁也不能预知某个事件和某种行为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到那时再想要收回恐怕就晚了。

一番谈话下来,凤九渊也就多了些认识,但依旧说不好是支持鲁博姆的提议还是反对。整个晚上的梦里,他都在纠结着这个难题。

事情可真多呀,权天使防卫舰的通信技术还没有解决,又多出了这么一桩难题,着实让人磨脑壳的,再加上公司运作方面的事务也需要他处理,整天整天的忙下来,他就越发地感觉到时间的不够用了。

最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杨震在8月12日的夜里崩了。

当时他刚睡下,手还没来得及伸出杜青月的衣服里,就接到了菲尼克斯的紧急通讯。一听说杨震崩了,别说是他了,就连杜青月也是惊诧莫名。

“怎么崩了?前儿我听南馨说还好好的呢?”

菲尼克斯就说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要他立即赶过去。

南馨一听说杨震崩了,很是不能理解,就问:“怎么会呢?前天我给他做检查的时候,发现好好的,一点迹象都没有!”凤九渊气急败坏地说他怎么知道,便让她也跟着去一趟。见杜青月裹着一袭黑斗篷出来,心知她也是武装到位了,担心过去会有什么变化,便点头示意她做得很对。

杨震的行宫就设在晶蓝星,离着凤九渊的公寓没有多远。他们到的时候,整个行宫都已经戒严,若不是有菲尼克斯的特令,他们恐怕没那么轻易就进去得了。

杨震的尸体还没有移动,斜靠在坐椅上,手里拿着份文件,脸色又青又暗。杨晟鼓突着眼睛站在桌子前面看着父亲的尸体,浑身都在颤抖,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一见凤九渊来了,他淡淡地点了点头,叫了声老师,便不言语了。

南馨立即拿出工具为杨震作起了检查。菲尼克斯一旁说宫廷医师检查的结果是过劳死,并把从侍者那里了解到的杨震死前的一些情况说了出来。

南馨很快就检查完了,见她的眉头深蹙,眼里尽是难以掩饰的恐惧,凤九渊就知道肯定有内幕。菲尼克斯也看出来了,示意侍者和护卫都退了出去。南馨这才说:“不,不是过劳死,是,是死于暗杀!”

什么?

暗杀?

凤九渊看着菲尼克斯,菲尼克斯则是满脸的惊愕!反倒是杨晟,平静得有些吓人。

杜青月对暗杀的经验异常的丰富,走到杨震的尸身旁,不知道用什么工具划开了颈部的一点皮肉,然后嗅了嗅,说:“是克什米恩芬香剂!”然后就把目光锁定在了墙角正盛开的一盆植物上。南馨一听说克什米恩芬香剂的名字,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便说:“克什米恩芬香剂的分子与拉莫尼西药剂的成份结合会产生致命的毒素,可是,我给陛下的用药,怎么会有人知道呢?”

杨晟突然狞笑道:“把所有的近侍、宫廷医师全部拘拿,严加审讯!就不信问不出谁是凶手来!”他盯着墙角的植物,咬牙切齿地说:“还有宫廷事务总管。这盆植物是哪来的他最清楚!”

菲尼克斯立即奉命去执行。南馨想劝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凤九渊觉得这事蹊跷,却又摸不着头绪,见杜青月看着他,似有话要说,却又示意不想让杨晟听到,他便道:“山羊,眼下你要振作起来才是。依我来看,你父亲的死最好暂时不要公布出去,要密封消息,免得影响了前线的战事。你也要着手准备登基才是,国家可不能一日没有皇帝!”

杨晟低下头,状似极其痛苦,他说:“老师,我,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切,一切都请你裁度安排为好!”凤九渊就说:“我怎么能行?让菲尼克斯先生和罗纳德.阿尔贝林先生商量着办吧,拿大主意的还是你。”杨晟就趴在桌上哭,哭得极其哀恸,南馨的眼眶一红,也掉下了泪来。

见这样实在不成话,凤九渊就叫来了杨晟的侍从,把他扶下去休息,又让南馨去给他注射一剂镇定安眠的药,先让他好好睡一下再说。

杨晟才被架走,杜青月就冷哼一声说:“说句你不相信的话:老山羊就是被你学生谋杀的!”

这话如一记闷雷在凤九渊的耳畔炸响,令他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162 杨震之死(二)

第二更来了!小封推的情况还不如风云榜,简直令人惊讶。是不是我的封面换了,大家觉得丑了呢?晕死,看来我得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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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什么?”

杜青月道:“你不信?”

凤九渊道:“这怎么可能?山羊,山羊为什么要杀他的父亲?”他委实觉得杜青月的判断太过于惊世骇俗了,杨晟是个好孩子,杨震也是个好人,父子俩都深处患难之际,怎么可能互相残杀?

杜青月道:“当克什米恩芬香剂和拉莫尼西起反应时,会死得很痛苦,但是你看……”她扳过杨震的头颅说:“他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很放松,神情也很安详淡然,似乎早知道自己要死,也知道自己要怎么死似的。而且,在我说出克什米恩芬香剂名字的时候,山羊居然一点也不吃惊!”

凤九渊不知道什么是克什米恩芬香剂,他也是才听南馨刚说这种芬香剂的分子与拉莫尼西药剂结合会产生致命的毒素,至于到底是什么玩意,他也是一头雾水。便说:“你就这么断定山羊是害死他父亲的凶手?”

杜青月道:“有三点原因的。第一点就是老山羊的死状;第二点就是山羊听到克什米恩芬香剂的名字居然一点也不意外,也不吃惊,显然是早知道这东西的名字;第三,当南馨妹子说出克什米恩芬香剂与拉莫尼西药剂结合会产生致命的毒素后,他的反应未免过于激烈了些。”说完三点之后,她又才道:“我不是什么侦探,基于我的经验和直觉来看,山羊的嫌疑最大!”

突然间,凤九渊感到一阵恶心。他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如果真是山羊干的,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学生,一个弑父篡逆的凶手,阴险恶毒的小人,是装作不知道继续合作呢还是撕破脸抛弃他?

“这也只是你的猜测,是吗?”

杜青月道:“不错。虽然我没有证据,但为了你的安全,我还是说了出来,对这个人,你以后得小心!”

凤九渊知道杜青月之所以会认定是山羊杀了父亲,或者是基于职业的敏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谁都是可疑的,包括南馨、菲尼克斯、罗纳德.阿尔贝林等人。至于是不是,只有等调查之后才会知道了!

忙乱了一整夜,行宫的秩序渐渐稳定了下来。一开始都传说皇帝驾崩了,后来又听说经过南馨医生的抢救活了过来。反正这些年来,皇帝死死生生的消息频传,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经过菲尼克斯和阿尔贝林的会商,决定先把皇帝的尸体入殓,忙完已经差不多快上午十点了。坐在行宫的花园里,沐浴着温暖的日照,凤九渊的却感觉身上一阵阵的寒意上涌。南馨走了过来,眼里依然弥漫着挥之不动的恐惧。她是医生,死人见多了,自然不是恐惧一具尸体,那她到底是在怕什么呢?

在凤九渊身边坐下后,她道:“凤哥哥……”凤九渊见她一脸的犹豫,就问怎么了。她望了望天上的太阳,说:“我,我有点冷!”凤九渊忙把自己的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她披在身上。她就势靠在他的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凤九渊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她就说:“凤哥哥,咱们走吧,回格兰蒂亚去,别留在这里了?”凤九渊就问她怎么了?她却摇头不肯说。

是了,她肯定也发现了什么异样,但又没有证据支撑,所以才会如此的恐惧和难言。

难道山羊真的杀了他的老子?

凤九渊越想越气,越想越可怕,心说不管怎么样,自己一定得问个清楚明白,要不然这一辈子也安心不了。便将南馨扶到椅子里坐下道:“你先晒会太阳,我去去就来!”南馨拉着他的手道:“不,凤哥哥,你不要走……”看着她那恐惧的双眼,他一把拥起她道:“好,我不走。咱们一起去问个究竟!”南馨就问他问什么,他说一会儿就知道了。

杨晟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发呆。见凤九渊和南馨进来了,叫道:“老师,师娘……”就低下了头去。

南馨似乎特别恐惧杨晟,本能地就躲到了凤九渊的背后。凤九渊嗯了一声,问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杨晟一怔,答道:“南医生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凤九渊突然厉声吼道:“我是在问你,问你,你告诉我!”

杨晟一抖,不答了。

凤九渊强自忍着内心的恐惧和失望,道:“告诉我实情!”

杨晟就趴在床上哭了,一遍又一遍地叫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凤九渊再一次说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父亲他自己,他自己……”杨晟说:“我也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不论我怎么求他,他都不听,他不听……”

凤九渊惊道:“你说,你说父亲是自杀的?”杨晟突然抬起头来道:“那盆花是父亲让我弄来的,我是帮凶!”

凤九渊猛地一震,心说好啊,果然是这样。南馨浑身都在抖,死死地捏着凤九渊的手,仿佛没有凤九渊这个支撑,随时都会倒下去。

只听杨晟继续说道:“父亲说,活着对他来说就是折磨,无穷无尽的折磨,死或许对他来说更有意义。他说,等他死了,就让我逃回秦王星去,告诉杨善,是你害死了他!”

啊?凤九渊傻了眼,心说我为什么要害老山羊呢?我尽心尽力地帮你们复国,结果你们却打着主意坑我一道,好呀,好呀,一个个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越想越气,就差没当场爆发开来。

“父亲说,他用他的死,换来杨善对我的信任。他了解杨善那个人,虽然狠毒,六亲不认,但却是一个极有雄心和气魄的人,为了达成他的政治目的,必定会留下我的性命,甚至还会对我委以重任。只要我好好表现,一定会赢得他的信任,并借机杀掉他,重新夺回皇位!”

“我不同意他的计划,他就逼我,说我不配是杨家的子孙……还说他死志已绝,谁也拦不住。没有办法,我只能暂时应下来,安抚住他,再另想办法。就在这时,他说他想看一种花,让我去弄。我并不知道那种花会散发出一种叫克什米恩芬香剂的东西,就去弄了来,亲手放进了父亲的办公室。到那时,父亲才告诉我说他已经活不成了,一种叫克什米恩芬香剂的东西和他体内的药性产生了毒素,并嘱咐我一定要遵照他的主意办理。然后,然后我就看着他在我的面前死了……”

163 羊谋(一)

第三更来了!刚才换了个封面,把原来那个加上了纵横的LOGO,感觉比先前的那个看着好点!第四更十点半左右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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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着直觉,凤九渊知道杨晟没有骗他。心头的疑云这才一扫而空,走到床边坐下,问道:“你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他难道不相信我?”

杨晟直直地摇头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没有给我解释原因……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此时,凤九渊也能理解杨晟的痛苦了。无意间背上了弑父的罪名,任谁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杨震呀杨震,你到底在玩什么?不信任我凤九渊你就明说,难不成小爷还希罕扶持你不成?且不要说你费尽心机布置的计划真的实行了也未必能成功,就算成功了,没有我的支持,山羊他就能坐得稳皇位了吗?天真呀,天真,枉了你活了50岁,还不如我这个25岁的人明白呢。

从房里出来后,见杜青月站在门边,她点了点头,表示刚才杨晟说的她都听到了。三人来到花园里,杜青月就说杨晟说应该是真的,她也想不明白杨震为什么要这样做。南馨也说她认识了杨晟六七年了,觉得他没有说谎。见她眼里的恐惧也消逝无踪,凤九渊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经过慎重的思考,凤九渊决定支持鲁博姆的军事介入提议。在私下的沟通里,他建议鲁博姆到时把矛头指向第一银河帝国的杨善,理由是:面对突如其来的科拉米亚军事攻击,人类各国不可能在引一时间就联合了起来,最佳的策略就是观望。而以第一银河帝国的国力而言,是无法与科拉米亚抗衡的,内忧外困之下,杨善必定扛不下来,到那时,他就可以顺利地支持杨晟复国成功了。

鲁博姆听了他的计划之后,肯定了一部分,但他说:“如果操作不好,说不定会被杨善利用,反诬你们是勾结异族入侵的叛徒呢?你可要想清楚!”凤九渊就说他现在就会发动舆论攻势,说与科拉米亚有勾结的是杨善,从而制造混乱,争取主动。到时再揭露杨善与科拉米亚暗中达成协议,借兵助他统一大银河联邦等等,这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听完凤九渊的策略后,鲁博姆就奸笑道:“坏人,你是一个大大的坏人呀!”凤九渊就谦虚地说:“不过是小把戏,小把戏罢了!”鲁博姆就说如果议会能通过他的议案,就一定配合他的行动。

这样一来,凤九渊又发现自己给自己找了做不完的事。纵横捭阖,还得把各国都给扫进这个计划里去。随着年岁一天天的见长,他也不如以往那般天真,理所当然地认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里,反而开始担起起意料之外的变化来。

整个计划都以促成人类的统一联合为目的,至于如何消减人类对科拉米亚的畏惧和敌视心理,这是一个长期的问题,或许等那些东西发动进攻的时候,人类就会发现是和科拉米亚人站在一条战线上的,那时敌视和畏惧之心自然就会消失的,所以眼下执行好整个纵横联合的大计划才是最重要的。

杨震的死是瞒不了多久了,经过两天的谨慎思考和商讨,凤九渊就对菲尼克斯说可以公布杨震的死讯了。他们俩就是狼和狈,私下里什么都沟通好了的,因此菲尼克斯随后就请杨晟一起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声称杨震死于杨善的谋杀。谋杀的原因有两点:其一是怕杨震复国成功,夺回皇位;其二是杨震掌握了杨善与科拉米亚人勾结的阴谋,当初的夺宫政变就是靠科拉米亚人的暗中支持才上位的,经过两年多的调查,终于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杨善千方百计地要杀死杨震就是防止他的阴谋外泄,毁灭证据。

原说小小的一个流亡皇帝死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偏偏喙头闹得实在有点大。新闻一报道了出来,就有人对第二点表示了怀疑:既然当初就知道杨善是在科拉米亚人的支持下夺得皇位的,当年为什么不说出来?也有人对此表示理解:没有证据嘛。这不才说了经过两年多的调查才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呢,你没有证据就张嘴乱嚷一气,谁会相信?

总之,‘勾结科拉米亚人’这绝对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更何况还有‘确凿证据’呢?不管是真是假,这顶帽子都不是他杨善戴得了的,当天就着帝国外交部发表了严正的声明,称绝无勾结科拉米亚人的事,是杨震在诬陷于他,他也没有派人暗杀杨震。

若说他没有勾结科拉米亚人,尚有可信,若说他没有派人暗杀杨震,那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了,偏偏这两者混在一起,便越发有人怀疑他在说谎。

偏在此时,潜藏在秦王星的泰坦间谍经过一番‘艰苦努力’,果真获得了杨善与科拉米亚勾结的通讯记录和签定的协议附件。这些东西一经传回华盛顿星,唬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卡扎菲政府当即乱了套。

这还了得呀?竟然勾搭上了科拉米亚人,那岂不是得灭亡全人类了?漫说你有统一大银河联邦的野心也就算了,竟然连同类都容不得,那我们又岂能容得了你?

人类内斗的本事最是了不起,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切。

这不,菲尼克斯那边还没有急着把‘确凿证据’给拿出来,卡扎菲就率领他们内阁成员们举行了庄严的证据公布仪式,声称从即日起,泰坦将第一银河帝国杨善政府列为邪恶国家,视为人类公敌。并呼吁交战各国全面停战,一致对外,消灭邪恶。为此,泰坦率先在各条战线上暂时停止了一切军事活动,主动后撤,以明心迹。

看到这个消息,凤九渊心说怎么这么快?看来卡扎菲那老小子也想利用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把呀,你虽然捞了点‘证据’,但说服力实在不怎么足,各国又不是傻子,未必就听你的调转矛头攻击了,要这样就把杨善给掀下来是不可能的。

越在这时候,他就越觉得需要一位智谋之士,奈何火已经烧到眉毛头上了,又哪里去临时物色一个呢?何况临时找来的又不能够信任!

机会他制造出来了,能不能把握住他反而有些没底。要知道不论是泰坦还是杨善,都有庞大的智谋团队,即便自己脑子好使一点,可毕竟是单兵作战呀,搞不好费尽心力却是给他人做了嫁衣呢。

164 羊谋(二)

第四更来了!今天累得够呛!还是那句话,明天没有推荐了,但希望大家给我扎起嘛。谢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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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善在百般公关辩解。

泰坦也在边境集结兵力,准备全力进攻,捞取好名声。

其他各国虽然未作表态,但已经响应了泰坦的号召,暂时停战了。

越在这时候就越不能错一点。奈何宇宙和平议会那边对鲁博姆的方案论证还没有通过,军事介入的机会是成熟了,却没有得到授权,这急得凤九渊和鲁博姆也不知如何是好。

偏偏这时候又传来了格兰特联邦五年一度的选举将在年底举行,随着国内局势逐渐稳定,林熙成的竞争对手都一个个地跳了出来,挑这的毛病,挑那的问题,特别是扭着前公民委员会委员长埃辛的死不放,迫使国会成立了一个专门的调查组,一方面是彻查当年武装政变的内幕,另一方面就是要弄清楚埃辛的死因。

得到这个消息,凤九渊真恨不得把那些添乱的家伙都给掐死。什么时候不好闹,偏挑现在?叉你大爷的,也不想想是谁帮你们稳定了国家的局势,是谁让你们过上安定的日子?一个个忘恩负义的奸货。

见林熙成也苦恼得不行,凤九渊就问他为什么不动用战时内阁的权限,把这些都给否决了?林熙成就说在宣布格兰特联邦中立后不久,国会就通过了议案,收回了内阁的战时权限,他也是没有办法。

凤九渊就整不明白了,问:“国会不是你统一党超过半数席位吗?”林熙成就苦笑着说统一党是一个政治团体,不是他林家的奴仆,每个成员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看法。这都什么年代了,难不成还搞一言堂?

凤九渊就骂该死的民主政治。眼下他也抽不开身,就让林熙成千万稳住格兰特的局势,不要乱了套,等这边的事情摆平了,他立即赶回去。林熙成还吵着要‘奥丁之矛’陆基鱼雷,凤九渊实在气不过,就说:“我说你念念不忘这玩意有什么意思?在星海工业手里跟在政府手里有区别吗?看现在这样,我还怕你们啥时候倒台了呢,交到其他政府手里我也不放心!”呛得林熙成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只得恨恨地切断了通讯。

随着杨善公布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泰坦收集到的情报是被人伪造的,凤九渊知道再不能等下去了,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就更难把杨善给掀下台来。也不及通报鲁博姆,就把无回城屯储的战舰调出一部分来,伪装成科拉米亚舰队,‘秘密’地朝着第一银河帝国的边境驶去,同时还伪造了是去支援杨善对抗泰坦进攻的通讯记录等。为了把假造得更真些,还特意和泰坦的一支边境巡逻队‘不期而遇’,并将之歼灭。

来了,果真来了!

泰坦政府当即慌了,把巡逻队遭遇科拉米亚支援杨善舰队的影像曝光,还为阵亡的‘英雄’举行了庄严的‘国葬仪式’,祭奠他们是第一批反抗异族侵略而牺牲的勇士!

这段战场影像把所有国家都给整懵了,心说还真是真的呀,他杨善怎么就能和科拉米亚勾结上呢?从普遍的心理来看,他们大多都是羡慕和忌妒,仇恨之心居然并不太甚。但为了维护人类的‘公义’,同仇敌忾的姿态还是要表现出来的。

才没过两天,杨善的一名情报官员就叛逃至格兰特联邦,公开确认了杨善与科拉米亚有勾结的事实,并公布了他掌握到的一些参谋总部与科拉米亚舰队通讯的记录。

有了人证,又有了物证,终于把杨善勾结科拉米亚人的罪行给坐实了。

接下来就该杨晟上台表演了。

他这个新登基的皇帝即时发表了庄严的劝谕诏书,声称杨善是个丧心病狂的魔王,为了满足他的私欲,要把全人类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劝告臣民人等不要再为邪恶的杨善效力卖命,应该投到正义的一方来。同时,他还以第一银河帝国合法统治者的身份表示帝国永远是人类大家庭的一员,将与其他国家共国携手,对抗异族的侵略。

与之同时,动漫产业素来发达的格兰特联邦纷纷推出了以杨善为邪恶大魔王的漫画系列,誓将抹黑进行到底。

羊谋,谋羊呀!他杨善起兵夺位那天,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莫名其妙地掉进这么大的一个阴谋里!抠翻了脑壳他也猜不出来是谁设计的。

首要怀疑对象当然是失去了皇位的杨震父子。据杨善所知,杨震已经暴毙,儿子杨晟还年轻,阅历、见识、处世经验等严重不足,玩不出这么大的花样来;罗纳德.阿尔贝林是谨慎有余,开拓不足,以他的秉性虽然能构思出这么大规模的阴谋来,惜乎执行力不够;新冒出来的宰相菲尼克斯听说原是自由合众国最高评议会的评议长,区区一个高等的智能机器人,再了不起也是有限的,更何况跟人类玩阴谋呢?

唯一有可能的人就是凤九渊。

杨善也听海因基里说起过这个年轻人的可怕,但他固执地认为天才总是有侧重点的,在发明创造上独具天赋,那就不可能会玩阴谋诡计——历史和科学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其次值得怀疑的就是泰坦民主共和国。两国是宿敌,打从建国伊始就从来没有友好过,泰坦有理由、有能力设计出如此规模的阴谋来,偏是如此,杨善又认为泰坦不可能搞这些花样。理由很简单:他了解奥马尔.卡扎菲和奥.沙利文,谁让他和他们曾在边境上对峙过15年之久呢?

首要和次要的都排除了,其他的国家和组织就更不可能。杨善委实被折腾得焦头烂额,但他坚信两点:第一就是帝国上下绝对没有人勾结科拉米亚,所有的‘证据’都是人为伪造的;第二是那支所谓前来支援他的科拉米亚舰队是假的,只要查明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一切都将大白于天下。

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和最了不起的间谍都被他派了出去,他给他们的旨意是: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查明那支舰队是人类伪装的还是货真价实的科拉米亚舰队。

隐约中,他觉得科拉米亚有可能趁着人类大乱之际出兵侵略的,毕竟再没有比眼下更好的机会了。

165 混乱

第一更来了!貌似今天没有推荐了吧?先纠结一会儿,看看情况再决定什么时候发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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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过程是漫长而煎熬的。在参谋总部一名上校情报官员叛逃之后不久,连续有多名并不忠诚于他的大臣叛逃了。得到报告之后,杨善这才知道整个秦王星已是人心惶惶,大乱将至。

街头巷尾都在说他这个帝国皇帝是人类的公敌,勾结科拉米亚实现统一大银河联邦的野心,最终的结果将会导致全人类的灭亡。

人类从来没有缺少过末日情节,更何况在各种媒体和间谍的鼓吹之下,恐惧就像瘟疫般迅速地漫延开来,先是动摇了民心,接着动摇了大臣贵族的忠心,再是动摇了军心,最后就是整个社会像地震一般轰轰烈烈地晃动了起来,仿佛随时都要崩溃。

大多数的人都认为:再跟着这个以兵变夺取皇位的皇帝走下去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就算不被科拉米亚人杀死,也会被愤怒的正义人士所杀死。

戒严的旨意下达了,结果秦王星的警察和卫戍部队逃的逃、躲的躲,根本召集不齐人手,就连他一手带出来的第一军团也开始对他的命令阴奉阳违起来。

杨善是个聪明人,最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眼下的这种情况,再任他怎么振作也无力回天了,该放弃就放弃,扭着不放有可能连命也搭了进去。在看到郑和大星系团和贝茹曼大星海团投降复国军的新闻后,他果断地布置了一切,带着最心腹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转变得太快,快得让人应接不暇。

按凤九渊的设想,在舆论攻势之下,至少要一到两个月效果才会慢慢地显现出来,正式迎来丰收还需要四到六个月。杨晟不是说他的这个叔叔很强硬么?那至少得撑上八九个月或是一年也未可知呢。结果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该来的、不该来的,该熟的、不该熟的,都凑到一齐了,让他、杨晟和菲尼克斯有一种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的错觉。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切都乱了套,还乱得简直不叫话。

这之间的差异和由此而导致的变化都是缘于凤九渊不了解他的对手,而杨善又不知道他真正的对手是谁,结果造成凤九渊蓄足了力气,一拳打了个空。而杨善则是匆忙应付了几招,连对手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就果断地选择了落荒而逃。

一个是莽撞、缺乏阅历的年轻人,一个是果敢、智谋老成的枭雄;一个得到了想得的,却又没有心理准备,一个失去了不想失去的,也没有心理准备。在这样的情况下,偌大的第一银河帝国焉有不失去控制之理?

得知杨善失踪之后,泰坦在第一时间集结了5个军团的强大兵力全军进攻与之接壤的哥白尼大星系团,抢土夺地。而素来与第一银河帝国盟友相称的安拉联盟竟然也效法泰坦,派出了3个军团的兵力抢占玛雅大星系团。天马王国和大宇宙联邦虽不与第一银河帝国接壤,但也是蠢蠢欲动。

继郑和大星系团、贝茹曼大星系团之后,米迦勒大星系团和7个小星系团也宣布归顺复国军,杨善所属第一军团控制的秦王星大星系团则宣布了独立,另有4个小星系团归附于他们。失去了强有力的中央政府支持,哥白尼大星系团抵挡不了泰坦的进攻,宣布投降,美其名曰‘走向正义和民主’!玛雅大星系团因与阿尔贝林大星系团毗邻,遭到攻击的第一时间就向杨榷发去了求援,在得到杨晟的授权之后,杨榷把第一军团的第1和第2两个舰队派去支持玛雅大星系团的抗战,全线暂时停止对秦王星大星系团的进攻。

乱套了,完全乱套了。

凤九渊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完全失去了控制。

几天的会议下来,也没有商讨出个好的对策,无奈之下,他就提议动用‘奥丁之矛’陆基鱼雷,希望藉此可以威慑住泰坦和安拉联盟,让他们暂时不要妄动。菲尼克斯虽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奈何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得同意。杨晟一听说要动用‘奥丁之矛’陆基鱼雷了,很是激动,就说在如此可怕的终极武器威慑之下,虽不能让泰坦和安拉退兵,但至少可以稳住局势。

第二天,凤九渊就以星海工业董事局主席的身份和第一银河帝国宰相菲尼克斯签字了‘奥丁之矛’陆基鱼雷的购买协议,在众媒体的见证之下,凤九渊说星海工业将在20天到一个月内完成鱼雷发射井的建造和安装……

终极威慑武器到底还是有一定的威力,在新闻发布后不久,泰坦和安拉果然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军事行动,但也没有就此表态,双双以沉默来应对。

看着这个结果,杨晟就笑欢了,在御前会议上,他公然对他的大臣们讲:“只要咱们手里有‘奥丁之矛’陆基鱼雷,就谁也不用怕!谁不老实,谁敢跟咱们为敌,那就赏他们吃上一枚,我看谁吞得下!”这话随后不久就从传了出来,媒体经过大肆渲染,广为宣传,倒是提振了不少帝国的军心民气。

凤九渊却不这么乐观。要知道已经把肉咬在嘴里的老虎和饿狼对猎枪再畏惧,到底也抵不过肉的美味诱惑,只要恐惧的心理一过,他们必然会更加的疯狂。

走到这一步,他才发现威力再强大的武器在人心面前也不值一哂。

怎么办?接下来又怎么办?

他已经没有了主意!从离开诺拉都走到现在,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再也无法掌握局势,面对错综复杂的情况,再伟大的头脑也只能顶一时之用。这世界没有神,即使是神,也不可能控制得了全人类的走向,绝对不能的!

是制造出威力更大的武器出来把泰坦、安拉、天马和大宇宙联邦这些国家都消灭了呢,还是采取政治的策略解决问题?

在无限的纠结中,凤九渊只得望着苍天,心说:“老天爷,你就给我指条明路吧……”

原来他也有无路可走的时候。

在某些时候,某个范围内无所不能的人,竟然也有无路可走的时候。不知道这是老天爷给他的讽刺呢还是教训?

166 怒

第二更!没想到小封推还有?洛基给力,谢谢他了!也谢谢大家的支持,没有好的成绩,估计编辑也是不会再给一天的小封推的。第三更争取八点左右奉到,请大家准备好票和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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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尝惯了无往不利滋味的天才在遭遇到不顺的时候,其承受压力和表现出的逆境处事能力往往还不如普通人,越是天才的人就越是这样,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人说‘越天才就越白痴’了。

凤九渊是超级天才,有时候也会表现得颇为白痴,但绝大多数的时候还是及格的。面对这种从来不曾想像到的情况,他已经全然失去了方寸,只差没有见一个人就问人家:“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觉得自己快成疯子了!

这里的事情还没理出个头绪,格兰特联邦那边又传来了国会下令调查星海工业参与武装政变的消息来。

当真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呀!在这种情况之下,凤九渊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开来,当即对陆恕道:“他们要是敢踏进星海工业的大门一步,别怪我不客气!”说话时,他的神情狰狞,双眼血红,仿佛随时准备吃人一般。陆恕本想说国会也是按法律程序办事,星海工业没有理由,也不可能拒绝调查,但他哪里又知道星海工业在这潭浑水里趟得有多深,凤九渊的手到底有多黑呢?面对凤九渊的强硬无理要求,他说:“这个,九渊,我们是合法注册的企业,这样做是不是……”

凤九渊怒吼着打断道:“没有是不是,没有!就按我说的话做!哼,他们要是敢拿星海工业怎么样,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陆恕的心下陡然生起一股子寒意,心说这小子莫不成疯了吧?想想又不是,便苦恼地道:“那行吧,我知道怎么应付!”

切断通讯后,凤九渊心中的恼怒像潮水般汹涌起伏,难以平息,身边的一切摆设都看不顺眼了,本想去倒杯水喝,却被椅子给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这下子就终于发作了,抓起椅子,在房间里疯狂地打砸了起来,看见什么完好就砸什么,一直砸到精疲力尽为止。

外门的南馨听见打砸声,一阵阵的心惊肉跳,脸色苍白。杜青月倒是淡然自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见南馨吓得不轻,便笑道:“放心吧,砸完就没事了!”果然,没过五分钟,一切就归于了平静。杜青月走过去推开门,看着蹲在墙角里喘息的凤九渊道:“我以为你有多大出息呢?有本事你就把房子拆了给我看看!”南馨拉她的衣角,却被她用眼神制止了。

凤九渊抬起头来,看她们俩站在门边,南馨畏畏缩缩,像受了惊吓的免子,杜青月却是满脸的嘲讽,本来平息的怒火又腾了起来,跳起身来吼道:“滚,给我滚……”就要来关门,他的力量又哪能跟杜青月相比?说什么也是关不上的!见状,他就恨恨地笑道:“好,好,你们也跟我作对!好得很!”挤出门去,就要往外走。

南馨追上去叫道:“凤哥哥,你干嘛?”凤九渊一把将她甩开,愤怒之下,用力过猛,生生将她跌在了地上。杜青月见状,也怒了,一个闪身又挡在了门前,冷冷地说道:“把南馨妹子扶起来!”凤九渊伸手掀她,掀不动,就骂。杜青月又说:“去把南馨妹子扶起来,道歉!”南馨爬了起来,忙说:“我没事。青月姐,你倒是先劝他冷静下来才是!”杜青月说她劝不了,她的脾气本就不好,若凤九渊不是她老公,这么在她面前叫闹,不被打死也被打残了。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从监视屏上看到是陆小意,杜青月施施然地让开,还对凤九渊道:“请!”凤九渊开了门,陆小意一见是他,分明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凤九渊就往外冲。陆小意这才看清楚凤九渊满脸的怒意,模样颇是吓人,见他要走,忙叫道:“九渊,你去哪?我有事找你!”

凤九渊不吱声,闷头跑了。

陆小意不解地问杜青月和南馨道:“这是怎么回事?”杜青月就说:“没见着么?压力太大,受不了,崩溃了!”南馨满脸郁郁,就要去追,却被杜青月拦住了。

坐下之后,陆小意叹了口气,说:“也难怪,九渊的压力确实太大了些……他没什么要紧的吧?”南馨不答,杜青月道:“我看这阵疯发完了也就差不多了!”她到底还是担心凤九渊的安全,毕竟现在局势不好,说不定有人拿他当暗杀目标呢?便让南馨陪着陆小意说话,她追去看看。

凤九渊就在小区树林里的草地上躺着,用手臂盖住了眼睛,胸膛兀自猛烈起伏。杜青月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一朵鲜花。凤九渊闻着味道就知道她来了,本不想理的,半晌没听见她说话,反倒是奇怪,说道:“又追我干什么?怕我死了?”杜青月道:“是呀,怕你死了我又得麻烦地去找个老公!怎么,这么点事就承受不了了?可别告诉我你叫凤九渊,据我所知,凤九渊才不是这样的孬种呢!”

凤九渊猛地坐了起来,看着她道:“我又哪里孬了?你说!”杜青月说:“遇见事情不好好地想解决处理的办法,就知道发脾气,这有用?”凤九渊知道没用,但却不肯认错,反而昂着头道:“我喜欢,怎么样?”杜青月嘻嘻笑道:“行,当然行了,只要你的脾气能解决问题怎么样都行!”

凤九渊渐渐冷静了下来,怔怔地望着树梢不语。

杜青月在他的后颈轻轻一拍道:“这么仰着也不怕脖子痛?”凤九渊任由她捏着后颈,问道:“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这还是他第一次问别人自己该怎么办,可见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和错误了。

杜青月道:“你要我去杀人那是再容易不过的,这种事情我也给不了你答案。但可以给你推荐个人,兴许他能给你意见呢?”凤九渊一振,问道:“谁?”杜青月说:“你这么快就忘了诺拉都的老人家了?”

凤九渊击掌叫道:“哎呀,你看我……”跳将起来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怎么把祖爷爷给忘了?可真是急昏了头!”心说我到底也是个普通人,遇着解决不了的事就容易失去理智,哎,回头真得好好检讨一下自己。

167 六个主意

第三更来了!收藏上了2500……40多万字了,不知道是多,还是少?谁给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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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凤天麟建立起通讯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臭小子,还记得我老人家呀?”凤九渊知道自己好大几个月也没问候一声,老人家表面不说,心里到底是生气了,也不道歉,只是嘿嘿地笑。凤天麟见他傻模傻样的,也忍不住笑了,问道:“找我跟你兜烂摊子来了?”

凤九渊神情一黯,道:“情况您都了解了吗?”凤天麟道:“别的人别的事我可以不管不问,但你小子还少不了要我操心呢。”喝了口水又说:“在格兰特联邦混得风生水起的,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现在尝到了苦头吧?”

凤九渊点头说是,承认自己太骄傲,太自以为是,太目中无人……反正是一大堆的错误。凤天麟说认识到错误并不意味着能改正错误,并说:“以后你每天跟自己检讨三遍,问问自己这些错误有没有得到改正,兴许一两年下来也就好了些吧。知道你错在哪吗?”

说实话,凤九渊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步走错了,导致现在这种乱局,乱得他既看不清,又控制不了。便摇头说:“一时还没有研究明白……”凤天麟顿时笑了起来,说:“还一时呢,你再这么折腾下去,这辈子也休想弄得明白。刚才不还在检讨自己的错误吗?一转眼就忘得干干净净,可见你呀……”凤天麟显然也不想过度数落凤九渊,说到这便打住,转入了正题:“在我看来,你是犯近功冒进、自以为是的错,根结还是在自以为是上。这么大场乱子,都是你一手倒腾出来的,若不是自以为自己能控制,又怎么会和鲁博姆那老小子合计出个‘火中取栗’的馊主意呢?”

好在凤九渊还能体会出火中取栗这个成语的意思,当即就觉得凤天麟看得很精准,但却并不承认这个主意馊,只是不知道操作上哪里出了问题,才会导致现在的乱局。便说道:“军事介入的策略是鲁博姆提出来的,这应该不会错吧?”凤天麟见凤九渊怀疑他的点评,恨得牙痒痒,连连摇头道:“怪我当初没把最高委员会的情况给你介绍清楚,这才让你迷信鲁博姆那老小子,悲剧,简直就是悲剧……”

凤九渊傻了眼,心说鲁博姆是负责古力塔的大长老,放在人类这边就是参谋总长或是参谋联席会议主席呢,他制定的军事策略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听祖爷爷说,貌似鲁博姆并不擅长于策略制定?这怎么可能呢?

“古力塔并不完全等同于人类的参谋部,那只是个军事行动机构,相当于某些国家建立的最高特种作战中心,其功能职责是在和平时期维护地区稳定和消灭潜在的危险等。议会和最高委员会都没有专职的军事统帅和管理部门,在没有大规模战争爆发的情况下,平时都是各国、各个部族管理自己的军队,所有的军事策略制定都需要经过议会的讨论通过,再授权专门的人执行。这就是为什么阎罗提议的联合开发部能在最高委员会上讨论通过并立即得到了执行,而鲁博姆的提议却要交由议会讨论的原因!”

凤九渊这才明白古力塔的职责和科拉米亚军事策略制定的程序,心说原来鲁博姆只是一种特战指挥官呀,难怪祖爷爷怀疑他制定的军事策略呢。哎,都怪我事先没有做好功课!早知这样,我就坚持反对军事介入,也不至于闹成这样了。看来我还需要学习的地方很多呀!

“鲁博姆这老小子打架是好手,出主意嘛,最好多听听耶如玉的,他才是个真正了不起的智者!”

凤九渊不喜欢宗教,自然也对耶如玉没有亲近感,听凤天麟这么一说,只得应下来。心说耶如玉是智者我怎么看不出来?一会儿沙子一会儿人,一会儿虫鸟鱼肉,一会儿雾露雨雪,就看不出他智在哪里。

“军事介入在议会肯定通不过的。可不要小看了和平议会的那些议员们,相比起人类议员只晓得争权夺利、假公济私而言,他们个个都是了不起的精英!”

精英?精在何处呢?凤九渊想问,凤天麟又继续说道:“在对人类各国局势完全把握不清的情况下,你贸然借用了军事介入的主意,将本来就绷得紧紧的各国神经刺激得一下子都发了狂,所以才会乱成这样。所以,错,就错在军事介入这着棋上,而为什么你会走出这着棋呢?自己好好反思一下!接下来我给你说如何补救这着臭棋!”

“第一,以无回城的名义,全力发动针对独立的秦王星大星系团的军事打击。记住,不要借用科拉米亚的名义,你是最高委员会大长老,小心惹来麻烦,光凭你无回城的力量足够了!

第二,合纵连横,割让哥白尼大星系团给泰坦,全力狙击安拉,有多大力用多大力,能灭了他们就不要留一口气。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丢了多少,就要成倍的找补回来。最重要的是,安拉位于人类世界的中心,即便不能全部控制,只要能控制一部分,对将来也极为有利。

第三,挑起天马王国和大宇宙联邦共和国的战争,规模越大越好。这样才没有后顾之忧。

第四,不计成本、不计利润地扩充黑暗之镰的市场占有份额,越快越好,越大越好。冲击传统的军火市场和兵器工业生产体系,以为将来能绝对主导人类世界的军火交易而奠基。

第五,重新开放《星海传奇》服务器。

第六,以无回城的名义收集人才。

好了,这就是我给你出的六个主意。至于你怎么执行,能不能执行,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六个主意,有易有难,真正要执行起来,恐怕只有第四个是最容易的。战舰当成萝卜白菜卖,谁会不买?谁不买那就是傻子!

第三和第六是最难的,至少当下他没有想到具体该怎么执行。第一、第五两条相对容易些,可以如此的复杂的局势之下,容易也真只是‘相对’意义上的,执行起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得遇到多少麻烦?

168 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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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了凤天麟的六个主意,凤九渊依稀看出了其战略构思,其精髓是合纵连横,舍局部利益换取更大的发展空间。再者就是以乱制乱,乱中取胜,延续了自己‘火中取栗’的策略,但却把火烧得更旺、更彻底。

从六个主意看来,凤天麟对人类世界的局势把握是相当清楚的,他并不认为人类可以就此搁止战争,统一联合。沉疴痼疾,既要动大手术,也得慢慢调养,这才能够标本兼治。

切断通讯后,凤九渊经过整整半天的思考研究,越是觉得凤天麟的智慧深不可测。心说自己也是凤家的子孙,怎么于智谋一道就如此的浅拙呢?难道我的天赋就不如祖爷爷好吗?

心中有了主意,自然也就不慌乱了,眼下要做的就是做出抉择,率先执行哪一条,如何执行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经过一番的斟酌,他决定把重启《星海传奇》服务器放在第一位。

在六个主意当中,这一条貌似看起来最莫名其妙,最不重要的,其实它反而是以乱制乱的关键一环。当年,各国为了夺取《星海传奇》的技术,不惜派驻大量的网军攻击服务器,最终是大家都得手了,只可惜因为当下的科技基础过于薄弱,导致很多技术都无法破译或是付诸实用。相当于强盗抢得了一批珠宝,却发现它们暂时买不到东西,也换不成现银,因为市场太小,找不起零,也没人有实力兑换得起。

经过三年的发展,该破解的技术都已经破解,破解不了的依旧还得慢慢啃下去,此时以无回城的名义重启《星海传奇》服务器,一则可以宣布他凤九渊的强势回归,二则让本来就乱的局势更乱。特别是趁势推出第三章‘危亡’来,全面的技术改革必然会再一次刺激各国的神经,让他们认识到,《星海传奇》永远是他们无法跨越的传奇,凤九渊是翱翔于九天之上,机变不测的凤凰。再加上无回城的神秘与恐怖,其‘制乱’的效果非常值得期待。

第二步自然是出兵攻击闹独立的秦王星大星系团。为什么是他们呢?第一,他们的实力是最弱的,统治也不稳定,打下他们很容易,还可以再一次竖立起无回城神秘、强大和恐惧的形象;第二,杀鸡儆猴,这个猴就是泰坦,让泰坦意识到卧榻之侧竟然还有只如此强大的猛虎,迫使他们收回爪牙,以哥白尼大星系团为代价,换来与帝国的联合。

第三步自然就是与泰坦达成联合协议,全力攻击安拉。相信泰坦也很乐意参与这么一场会猎的,谁让这块肉实在太肥、太诱人了呢?若早些年不是担忧被帝国抄了后路,泰坦早就出兵安拉了。

只要把前三步走好了,剩下的也就从容了。这其中最难的就莫过于挑起天马王国和大宇宙联邦之间的战争,他对这两国的历史和彼此之间有什么恩怨一点也不了解,要找出点让他们大打出手的事貌似不容易呀。

当天晚上,通过远程控制把《星海传奇》加载在了无回城的服务器上,同时以无回城主的名义在各国所有知名的媒体上发布了《星海传奇》重启的广告,宣称:王者归来,与你一起见证真正的星海传奇!

三年前,《星海传奇》遭遇各国觊觎和狙击时,知道它的人并不多。三年来,当年的内幕越来越多的被世人所知晓,围绕《星海传奇》的漫画、小说、游戏等蓬勃发展了起来,以至于《星海传奇》这个名字反而成了真正传奇的代名词。赫然得知它的服务器将重启,其背后的运营势又是神秘莫测的无回城主,在各种心理的驱使和吸引之下,短短的一天时间,《星海传奇》骤然大热了起来,回归和新加入的玩家数个小时就突破了10亿人次。

看着如此之多玩家的涌入,凤九渊骤然间有种死而复生的错觉,可惜的是欣喜与激动已经不再,剩下的仅有一丝丝弥补遗憾的快慰而矣。

老天爷就是这样的爱作弄人,当毕其一切为了梦想而奋斗时,无穷无尽的艰难险阻挡在前进的路上,当你放弃它之后,却又在某个时候悄然地实现了,成功的喜悦已经被岁月剥夺得干干净净……

杜青月和南馨站在他身边见证了服务器开启的过程,见他只是淡淡地一笑,深知当年旧情的杜青月问道:“怎么,不高兴吗?”凤九渊说:“不,高兴!哎……”南馨就问他叹什么气,他就说:“早几年要是能取得这样好的成绩,我何至于走上这条路呢?都是性格决定命运,难道我的性格就活该是当个军火商吗?”

王者归来,与你一起见证真正的星海传奇!

这句话的后面藏着多少激情与豪迈,而在凤九渊的心里,有的只是苍凉和无奈。难怪古人曾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每个人都有理想,绝大多数人都懂得为了理想而奋斗,可为什么实现理想的人只有少数呢?这个答案或许只有老天爷才给得出来吧?

有了无回城狰狞而恐怖的面孔和强大的实力作为支撑,《星海传奇》的服务器开启之后再没有遭到攻击,尽管窥探的很多,但行为举止都规矩得很。

凤九渊,这个被无数人记住的名字,终于堂堂正正地响彻了整个人类世界,成为了神秘和强大的象征。

危亡已经开启,无数的奥秘等待着大家去探索。会有什么呢?全新的战舰?超时代的科技?还是……好奇,无穷无尽的好奇。为了一窥究竟,就连奥马尔.卡扎菲和他的安全顾问奥.沙利文也都注册了ID,加入到了开拓新篇章的行列中去,其他各国的军政要人加入其中的更是数不计数了。

《星海传奇》重启稳定运营一周之后,注册玩家数激增到了130多亿,每天在线人数保证在50-110亿人左右,好在服务器足够强悍,不至于出现硬件问题。看着如此惊人的成绩,凤九渊忍不住想道:“如果以收费模式运营,一年下来能获得多少的收入呢?”

169 原道宁

第二更来了!今个儿遇到件郁闷的事,上个月12号那天跑去参加5.12纪念活动了,就只更新了2000字左右,结果害得全勤奖也丢了,郁闷呀。整个月下来,我更新了18万字,结果300块钱的全勤都拿不到。想哭……从这个月开始,若是每天3更的话,每章将是2000多字,若是2更的话,第一更3000+字,第二更2000+字,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全勤!

分割线下是正文!

原道宁的神情依旧木木的,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心理变化。

“听说你荣升少将参谋了?恭喜!”凤九渊伸出手去,向他表示祝贺。原道宁点了点头,‘郑重’地说了声:“谢谢!”之所以要特别强调‘郑重’,是因为凤九渊感觉到原道宁的神情语气特别的严肃认真。

“坐!”

“嗯!”原道宁坐了下来。

“喝点什么?茶,咖啡,还是白开水?”

“白开水,谢谢!”

“觉得当参谋和舰长哪个更合你意呢?”

“都还好。舰长是基层指挥,参谋是作战策划,只要不离开军队,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原道宁很少用这样长的句子来表达自己的想法,让凤九渊颇为侧目,笑道:“那让你去当后勤兵呢?你也乐意?”原道宁点头道:“军队的任何一个环节都直接关系着战争的胜败,后勤兵未尝不能干出点成绩来呢!”

这话让凤九渊更是吃了一惊,心说我到底是没有看错人,这小子看似木讷呆滞,其实见识和胸襟都非同一般,至少我见过了这么多人,再没有一个堪与他相比的。暗暗赞叹了一回,便说:“我请你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原道宁道:“陛下有旨意,说凤老师的话就是圣旨,是军令,我必须得无条件服从!”凤九渊嗯了一声,不置可否,站起身来,把原道宁让进了他的工作室。

原道宁知道凤九渊有个坏习惯,非他允许和亲近的人,绝对不能进入他的工作室。现在自己却踏进了这个陈设简陋,无数人想进却进不来、想看也看不到的的小禁区,感觉不够有些怪怪的,心知凤九渊没拿他当一般人看,同时也意识到接下来所要承担工作的重要性了。

关掉灯光,开启了全息投影,两人赫然置身于广袤深邃的星海,不远的前方便是令人谈之色变的‘鬼域’,如今被称作无回城的星域所在了。凤九渊操起智控棒,指着一个点道:“只要有我的运算方程式,从这里可以顺利地进入无回城。”

原道宁细眯着眼睛,盯着那个高亮的点,心说:“我果然猜得不错,凤老师就是无回城主。这个世界除了他,还有谁能够破解无回城的秘密呢?当真是令人惊骇呀!如今他还是戴着雷无悔的面具,很少有人知道星海工业的老板就是凤九渊,是无回城的主人。他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呢?先看看吧……”

接着场景变换,已是置身于无回城之内了。凤九渊用智控棒把一个星球点成了高亮绿色,说:“这就是我的基地,无回城的中心所在!”接着他仔细地介绍了基地的基础和配套设施,原道宁越听越是心惊,但依旧没有猜出凤九渊要分派个什么任务给他。

“这,这……”凤九渊又标亮了20多个浅绿色的星球,“这些是材料和战舰生产线,一共22条。其中有8条专门生产骑士级以下的巡洋舰、护卫舰、突击舰等战舰……你了解《星海传奇》吗?”见原道宁点了点头,他又才继续道:“它们的生产能力是每个月6000艘突击舰、1500艘各型拦截舰、800艘护卫舰、600艘驱逐舰和200艘巡洋舰,组以装备一整个军团。这是库存量……”

43500艘骑兵级突击舰、10100艘各型拦截舰、6000艘护卫舰、4560艘驱逐舰和1600艘巡洋舰,共计65760艘,按每个军团四支舰队,每个舰队2000艘各型战舰计算,这些战舰足以武装8个多军团。饶是原道宁的城府再深、神经再硬,也不免为凤九渊手里藏着的力量骇得乍然色变。

骑兵级和骑士级各型战舰的先进性原道宁是深知的,与传统的战舰相比,就算是10:1的情况下,也拥有绝对的优势,这8个军团岂不相当于80个传统军团?俨然是泰坦全部军事力量的两倍还有富余。藏着这么强大的力量,凤九渊要干什么?灭国,还是统一全宇宙?

接着就看见凤九渊苦笑道:“别看存量这么多,其实有四分之三都是动不起来的。无回城里没有人类居住,我也征召不到兵源,所以就只有打智慧机器人的主意。你也知道,符合战舰兵标准的机器人必须具备中等以上的智慧,制造他们可不怎么容易,搞了这么久,我也就勉强配齐了两个军团所需要的兵源!”

原道宁长长地哦了一声,既表示自己明白了,也表达了自己的惊讶和感叹。他依旧没有主动问凤九渊找他来的目的,他在等凤九渊自己说,隐约间,他觉得这个任务恐怕,恐怕还是人梦寐以求的,是毕生所期待的……

凤九渊收起了库存数据,接着又拉出了另一组数据来,在这上面,原道宁赫然看到了传说中的光龙级和毒龙级战列舰。

了解过《星海传奇》的人,无不为这两种性能超前,威力超群的战舰所神往,特别是军人,不要说在真实的世界里,即使是在游戏里能指挥哪怕是一艘龙级战列舰也是无上的梦想呀。

原道宁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军人,拥有绝世的才华和无限的梦想,他也对龙级战列舰极其痴迷,当看到它们真真实实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竟然有种恍若梦中的错觉,傻傻地问凤九渊道:“这个,这个是真的吗?”凤九渊笑着说当然。

光龙级战列舰库存3艘,毒龙级战列舰库存2艘。凤九渊调出了实时监控画面,只见巨大的军港里,静静地泊着4艘身姿威武的光龙级战列舰,如同四头上古传说中的巨龙,它们蜇伏着,在需要它们的时候,将会长啸而起,震彻寰宇。

“你,你真的把它们造出来的吗?”原道宁看着凤九渊,眼里已是掩饰不住的狂热了。

凤九渊道:“造他们可不容易呀,5条生产线一起努力,平均72天制造出一艘光龙级,66天制造一艘毒龙级,你可以想像它们的工程量有多么的巨大!”

原道宁竟然伸出手来,貌似想要去抚摸它们似的,口中喃喃地道:“值了,值了……”

170 征服者(一)

20天后,原道宁终于登上了毒龙级战列舰。

从这一刻起,这艘毒龙级战列舰就是他的旗舰,他把它命名为‘路西法号’!

由路西法号所统帅的是一个拥有12000艘各型战舰,共6个舰队的混合军团,原道宁就是这个军团的司令官。

凤九渊派给他的任务就是率领这个军团攻下闹独立的秦王星大星系团,和被控制的9个小星系团,要求是快、狠和彻底。

当得知自己的任务后,原道宁问凤九渊:“我原来只是一个舰长出身,最近才升擢为舰队参谋官,从来没有指挥过哪怕一个大队直接作战,你怎么敢把如此庞大的一个军团交给我呢?你凭什么认为我就能完成这个任务?”

凤九渊笑道:“我知道,你能的!”他没有更多的解释,原道宁从他的眼里看到的也只是信任。

他凭什么这么信任我?

原道宁已经无数次地问过自己,却没有得到答案。

在登上了路西法号之上,他也没有再给自己时间却思考这个问题,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司令官的角色中去,思考如何才能既快、且狠还要干净彻底地扫除盘踞在这片星域上的原杨善第一军团。

担任各舰队指挥官和参谋官的都是高等的智慧机器人,他们的记忆库都是取自3000年来大银河联邦史上最出色的军事指挥官们,至于这些宝贵的知识和经验遗产能被他们运用多少,就要看凤九渊编写的智能程序了。

经过研究,原道宁决定分三路进军。A路由他亲自统率,辖第4、第5和第6三支支舰队,担任主要攻击作战任务,经由北极海星域直指秦王星;B路由罗奈指挥,辖第2、第3两支舰队,从侧翼经米迦勒大星系团进攻,目标秦王星;C路由欧阳文龙指挥,辖第1舰队,由哥白尼大星系团发起攻击,目的是防止敌人兵败向泰坦逃亡。

据悉,盘踞秦王星大星系团的叛军总共纠集了约3个军团的兵力,外加一个装备不全的武装警察军团,这其中以原第一军团的战斗力最强,建制最完整,他们集中驻防在秦王星系一带,第22军团驻防于北极海星域一线,是A路军的主要对手,第28军团驻防于北极海、秦王星大星系团和米迦勒大星系团交汇的三角地带,名为‘海魂关星域’,是连接北极海星域和米迦勒大星系团的交通要塞,B路军的任务就是吃掉他们!

在各自到达预定区域后,原道宁下令第4、第5两个舰队以中队为单位(500艘战舰编制为一大队;每个大队分为3个中队,150艘战舰编制;一个中队分为3个小队,50艘战舰编制),向北极海星域最外侧的阿莫西林星系团的各个人类定居星球发起进攻,限定作战时间为3小时,3小时内必须解除这些星球的武装,并勒令他们投降。

北极海星域靠近米凯恩回廊一侧,其直径范围约有三个秦王星大星系团大,平均约为10.78亿光年,分别与秦王星、米迦勒和哥白尼三个大星系团接壤,分布着16个小型的星系团,共有218颗适合人类定居的星球。这其中与米迦勒大星系团接壤的7个星系团已经归队了杨晟,剩下的9个星系团计136颗定居星球需得由A路军攻掠下来。

第22军团属于原帝国军体系中的杂牌,装备、建制虽然齐全,但战斗力并不高。在原道宁看来,扫平北极海的任务是很容易的,第22军团看到他们所打的无回城旗号,恐怕仗都不敢接就会仓皇地往秦王星逃蹿。饶是如此,他还是把彻底清扫北极海的作战时间定为10天,10天内务必彻底干净地清除所有武装力量,哪怕是一艘警用巡逻舰也不能留下。

让我们先把目光转向内华达星。

内华达星是原帝国最偏远的星球,居住着8500万人,共分为12个行政区。杨善出逃,第一军团宣布割据秦王星大星系团独立后,将北极海星域也纳入了统治。但内华达星的居民却并不能接纳被一个军政府所统治,在贵族、民意代表和知名人士的推动之下,星球12个行政区准备举行公投,决定是归附设在晶蓝星的帝国中央统治还是继续臣服秦王星军政府,亦或是独立建国!

内华达星设有军事基地,第22军团在此派驻了一个中队,星球另设有保卫厅,统辖着约5000人的陆战团,一方面协助警察维持治安,一方面防止海盗登陆劫掠。

在得知全体居民准备公投决定内华达星的归宿时,保安厅长官阿伊霍也急了,在未向星球行政长官报告的情况下,就擅自下令陆战团出动,以维持治安之名控制了交通、通讯中心,并通知内政厅调动警察维持秩序,严禁公投的举行。

星球行政长官杜朋闻讯,气得爆跳如雷。他本是最支持公投的人之一,听闻阿伊霍如此的胆大妄为,严厉切责了一通,严令警察不得出动,并要求阿伊霍命令陆战团回营,不得干涉公投。

杜朋是最高行政长官,而阿伊霍只是其下属,名义上犟不过,就向第22军团驻内华达星防区长官阿伊伦上校求助。阿伊霍与阿伊伦是两兄弟,因为阿伊伦的关系,阿伊霍才获任内华达星保安厅长官的职务,所以阿伊霍是个死忠于第22军团的强硬份子。得到阿伊霍的报告之后,阿伊伦立即知会杜朋,声称要以内华达星防区长官的身份接管行政大权,并禁止公投的举行,逮捕那些蓄意煽动公投的人士。

杜朋哪里肯同意了?双方纠结不下,而在阿伊霍的怂恿之下,阿伊伦准备以铁血手段解决这些麻烦。

就在阿伊伦命令阿伊霍出动陆战团控制星球行政、通信和交通中心不久,就听说杜朋命令警察予以反击,短短的半小时,双方死伤就超百人。闻讯后,阿伊伦立即把中队仅有的4台机甲调动了起来,加入到了对抗的行列,并命令他们不论死活,都要拿到杜朋。

171 征服者(二)

第一更来了。三千多字,我学乖了!今天的收藏目标是上2700+,大家帮帮我,OK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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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甲的作战系统尚没有激活,就听指挥中心报告,有不明身份的船队正高速接近。

阿伊伦奇道:“不明身份的船队?是民用船只还是军用船只?”监控员报告说不知道。阿伊伦怒道:“为什么会不知道?”监控员说雷达系统无法分辨,而且对方的速度奇快,智脑评估平均动能超过了50级!

50级是什么概念?

是内华达星基地最快战舰的两倍!

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之快的战舰?

阿伊伦愣了愣,笑骂道:“莫不是流星吧?仔细看清楚了?”他的话声才落下,基地智脑就发出了凄厉的警报声,提醒所有作战人员立即回到岗位,发现不明身份敌人的攻击。同时,广播不断地提醒轨道炮开启,陆基鱼雷开启,导弹发射阵开启……

竟然真有敌人进攻呀?!

基地智脑与秦王星的智控中心主脑相连,评估失误的机率小于千亿分之一,顿时让阿伊伦惊出了一身冷汗,心说是谁呢?不可能是复国军呀!难道是泰坦军?好像也没有听说泰坦军在附近活动的情报吧?或者是海盗?

也管不得星球上的暴力冲突发展到什么程度,大步走进指挥室,询问基地参谋情况怎么样了。参谋神情凝重地答道:“很不好!敌来的速度太快,雷达又无法分析出它们的型号、国别……”阿伊伦迅速调出雷达的监控图像查看,又问数量有多少,参谋说有两个中队的样子,好在人数不多。

阿伊伦顿时松了口气,心说老子这有陆基鱼雷、有轨道炮、有近中程导弹发射阵,区区300艘战舰怕他个鸟呀?忍不住狞笑道:“娘的,呆在这鬼地方都快把人闷死了,今个儿咱们也开回荤。给兄弟们说,好好打,回头我向将军给大家请功!”他这么一吆喝,把大家的恐惧都给赶走了,指挥中心的人员都欢呼了起来,一片轻松。

广播里不断提醒敌方舰队进入打击范围的倒计时,30分钟、29分钟、28分钟……闹得阿伊伦一阵阵的鬼火起,连番质问陆基鱼雷怎么回事,难道还没有准备好发射吗?

发射井那边的人报告说因为星球发生的暴力冲突,导致能源供应出了问题,还需要大约10分钟的准备时间。

10分钟!

阿伊伦又骂了一声娘,问轨道炮和导弹发射阵的情况,控制中心的说都已经准备就绪。阿伊伦就下令说:“只要他们一进入打击范围,就给我自由射击,狠狠地打!让他们知道咱们黑蝙蝠中队的厉害!”

中队150艘战舰,除了在维修的5艘外,145艘已经出动,以小队为单位,朝着智脑评估的作战区域行进。

偏在这时,阿伊霍又向他求救,说警察太凶狠,他们快顶不住了。阿伊伦骂道:“顶不住也给我顶住,我这里也有麻烦,我要是顶不住,你们就都得死!”阿伊霍愣了,问什么情况。若不是看他是自己兄弟,阿伊伦就直接切断了通讯,便说发现至少一个舰队的敌人朝星球而来,他正在布置迎敌。阿伊霍吓得当即脸都青了,问是什么人,又问能不能顶得住?阿伊伦满满地啐了他一口说:“真要是顶不住也指望不上你们!”

终于在倒计时到第18分钟的时候,鱼雷发射井那边说准备好了,阿伊伦就让他们立即发射。结果过了一分钟,发射井那边又报告说敌人的速度太快,无法锁定目标方位!阿伊伦气得直想杀人!

好在轨道炮的最远有效射程为15000万公里,50级动能的速度为20万公里每秒,每分钟的的行进速度约为1200万公里,也就是说还得等上近五分钟才进入轨道炮的射程之内。轨道炮的重复填充时间10分钟左右,也就是说,一门轨道炮最多只有发射两次的机会,3门轨道炮,六次打击,能击沉敌方多少战舰阿伊伦可是一点底也没有。毕竟轨道炮不像陆基鱼雷威力那么巨大,命个正中,一次就能干掉一个中队。

斟酌了一下,阿伊伦就命令已经出港的舰队后撤隐蔽。在他看来,敌人战舰的动能如此之高,如果在进入战舰作战范围内不能消灭掉对方三分之二的力量,凭自己手里的这点老旧战舰,恐怕吃不到好果子。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敌人放入导弹的有效射程范围之内,配合轨道炮尽可能多的杀伤敌人,到时再出动舰队收拾残局,这也不失为一场漂亮的胜利。

从安排部署来看,阿伊伦还是有脑子的!

在倒计时进入12分30秒时,智脑提醒敌人进入轨道炮射程之内,只见星球轨道上的三门轨道炮同时喷射出橘色的光芒,12.5米的口径里发射出的炮弹以亚光速朝目标飞射而去。

看着这情况,阿伊伦叹了声可惜,心说早知道就不要下令自由射击了,分梯次打击的效果应该比齐射好上一些的。

在监视频上,见三枚炮弹与敌方舰队越来越近,对方依旧保持楔形阵形,并没有作出规避。参谋看到这一幕,奇道:“他们脑子有问题吗?怎么不规避?”阿伊伦骂道:“你才脑子有问题?难道你还想敌人比我们更精明吗?”他的话才声,就见敌方发射出6枚导弹,舰队在3秒内把整体航行速度降到了每秒5万公里以下,如此巨大的反差在肉眼看来还恍然以为它们突然停止了呢。然后就看到六枚导弹全部命中了三枚智能追踪炸弹,在数千万里外的宇宙空间轰然炸了开来。智脑通过广播提示:攻击失效,攻击失效……

看着这一幕,阿伊伦眼睛瞪得老大,又骂了一声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告诉他怎么回事。

只见原本突然‘停’了下来的敌方舰队又突然提高了速度,疾速前进。

麻烦了!

阿伊伦本能地感觉这次遇到了可怕的对手,恐怕自己这一关是过不去了,心下骤然涌起了恐惧。参谋见他脸色变得苍白,问道:“长官,这,这怎么办?”阿伊伦心说老子怎么知道?敌人的战舰这么先进,武器也这么先进,数量又比咱们多,陆基鱼雷没用,战舰炮也没用,咱们还怎么打?逃,还是再放近点用导弹对付呢?

别看他是个上校中队长,还挂着一个内华达星防区司令的头衔,其实他没上过战场,更没有真刀真枪的打过仗,赖以仗持的利器失去作用的情况下,他也慌了,急得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逃还是打?

敌人速度如此之快,逃恐怕逃不掉吧?打吧,又实在没底!

纠结了半晌也拿不定主意。参谋再一次问他怎么办,他厉声吼道:“你是参谋还是老子是,我还要问你怎么办呢?”参谋被吼得呆了。

在倒计时进入2分30秒时,提示轨道炮装填完毕,有了先前的自由射击命令,谁也没有询问阿伊伦的意见,就直接发射了。

从雷达监视上看到,敌人采取了与上次相反的策略,先是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发射出了至少12枚导弹,在安全距离之外再一次准确无误地把3秒大威力的轨道炮弹给引爆了。

看到这一幕,阿伊伦就知道完了,这仗是没法打了,还是赶紧逃吧。心说若带上大部队肯定是逃不掉的,那就只有自己一个人逃了!刚准备叫副官去准备飞船,旋又想到敌人的战舰速度是自己所乘飞船的一辈,要是发现自己跑路,派那么一两艘追了上来呢?自己岂不是一样逃不掉?

那怎么办?

念头一转,阿伊伦就想到了主意,对参谋道:“你,立即乘我的飞船前往莫斯科星的舰队司令部,向将军阁下报告我们这里的情况。我这就带人去迎敌!”

参谋又惊又喜,一方面以为阿伊伦真的是去迎敌,另一方面又为自己能在关键时候跑路而欣喜,忙不迭应了下来,立即就向空港跑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阿伊伦冷笑。

终于可以在全息雷达上看清敌人战舰的身影了,那些喷绘在舰身之上的白色撒旦标志吓得阿伊伦亡魂尽冒。心说天呐,怎么会是无回城的人?老子怎么惹上他们了?完了,完了,这次真的是完了……

骑兵级突击舰、护卫舰,骑士级驱逐舰、巡洋舰,清一色的无回城装备,难怪如此快的速度和如此可怕的武器,魔王的军队又岂是人类能抵挡的?

阿伊伦再不敢多想,仓皇跑出了指挥室,登上穿梭机,逃回了内华达星。在他看来,眼下只有躲在8500万人里,躲在正爆发流血冲突的内华达星球上最安全。

指挥室的控制员哪里知道长官跑了呢?眼看敌人就要进入导弹的射程之内了,却又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就见6艘骑士级巡洋舰一齐发射出了鱼雷。监控系统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无法分析武器数据,控制员也不知道怎么办,只问长官怎么办,却哪里还有什么长官在?

6枚鱼雷,分别在星球外围约5万公里处爆炸了开来,强烈的电磁波潮水一般汹涌而来,不到五秒,所有的电子控制系统全部瘫痪……

除了不知道躲到哪去的战舰,内华达星的电子系统遭到毁灭性的破坏,不堪再用。通讯、交通、能源……各个对智控系统有着强烈依赖的行业陷入到了彻底的瘫痪。

6枚电磁鱼雷,直接把内华达星打回到了原始时代!

172 征服者(三)

修改公告:昨天在发布章节的时候,有些细节没有考虑到,比如,一个舰队明明只有12个中队,86舰队下辖了5个防区,我就把其中6个中队给塞到了D防区,这显然是不合理的。所以作了一下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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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军团第86舰队驻内华达星中队躲得够远,免遭了这场电磁风暴的打击,但当他们发现完全与基地指挥室失去了联系后,全都慌了神。三个中校小队长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谁也服不了谁,谁也不听谁的,就在争执不下的时候,操控员报告说敌人发出了通讯请求,询问要不要接进来。这一次三人的意见迅速地达成了一致:接,为什么不接进来?就算是死至少得知道是死在谁的手里不是?

全息屏上出现了一个戴着撒旦标志面具的人脸,看着这个面具,三名中校小队长顿时吓得脸如死灰,连他娘的自己姓甚名姓都记不得了。只听面具人说:“以无回城的名义,命令你们立即关停火控系统投降。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考虑,如果不投降,我们也不介意提前送你们回该回的地方去!”

该回的地方是哪呢?稍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是地狱!每个人都会死,或早或晚,地狱就是必须去的地方,也就是说如果不答应投降,等着他们的结果就只有死!

无回城干涉格兰特联邦武装政变的影像所有国家的所有军人都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深为他们强悍的武力和果敢可怕的行事风格所震慑。想想吧,对方有两个中队的强大武力,自己这边一个中队尚且不齐,更何况连指挥官都没有了,这仗怎么打?这仗根本没法打!

经过三分钟的交换意见,三名中校小队长再次达成一致:投降吧!不过,他们现在唯一担忧的是,投降之后能不能享受到《人权公约》所规定的战俘待遇。

五分钟过去了,他们关停了火控系统,面具人依约出现在了全息屏上,并称赞他们的选择明智,非常的正确。一名胆子稍大的中校小队长忐忑地问道:“敢问,敢问阁下,我们,我们投降了,能不能享受到《人权公约》规定的战俘待遇呢?我们的人身安全和人格尊严能得到保障吗?”面具人道:“这是当然的。只要投降了就不是敌人,可以享受《人权公约》所规定的一切待遇。”

接下来就是在面具人的要求下,将战舰的指挥信号接入一个指定的频率,然后把战舰开往预定的某个点集结,等候处置。

指挥信号一旦接入对方指定频率,也就等于把战舰的控制权交了出去,再想要反悔也就不可能了。

除了内华达星外,毗邻的11颗人类定居星都在前后相差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遭到了攻击,各个作战小组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地解决了战斗,不投降就彻底的消灭,投降的都被安排到指定地点集结。

预计三个小时的作战任务,结果只花了不到两个半小时就全部完成,在没有付出任何伤亡的情况下达成全部作战目标,可以战绩斐然。至此时,估计第22军团方面也应该发现失去了3个中队和11颗行政星球的联系,只要是个人,就能够判断出极可能是遭到了攻击,除非他们指挥官的智商比猪都不如呢。

在原道宁布置第二阶段作战任务的时候,正在莫斯科星美丽的海滩享受日光浴的第86舰队指挥官梁柏中将接到指挥中心的报告,称他们失去了与整个D防区的联系,包括驻扎D防区的2个中队和11颗行政星。

听完随行参谋的报告,梁柏不舒服地挪了挪肥胖的身躯,懒洋洋地问:“是不是通讯故障?有没有让人检查过?”参谋愣了愣说:“这个,不知道!”梁柏不悦地道:“那还不快让他们检查?哼!”参谋逃也似地跑了。

既然指挥官发下了话来,下面的人敢不大力执行?上上下下,竟然没有人去想D防区是不是遭到了敌人的攻击,全都跑去检查通讯线路的问题。从下午折腾到半夜,什么问题也没有检查出来,这时才有人提出来D防区是不是遭到敌人攻击沦陷了呢?可当下已经是半夜,梁柏也睡下了,谁敢去打扰?

没办法,不敢惊动指挥官,有这方面担忧的人就去找参谋长说话。参谋长苏西洛也在担忧,见大家都找了来,不好推脱,便应承了下来,让大家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一旦发现有异常情况立即汇报,他这就去向指挥官报告。

梁柏刚刚享受完美女,正鼾鼾地进入了梦乡,就被随行参谋给叫醒了,说参谋长有紧急情况报告。梁柏差点没当场发作出来,狠狠地瞪了随行参谋一眼,这才接过通讯,冷冷地质问道:“老苏呀,什么情况?”

苏西洛道:“将军,下面经过严格的检查,确认并不存在通讯故障。尽管目前没有任何情报证明D防区遭到了攻击而沦陷,但我还是不得不提醒您引起重视!”梁柏道:“老苏,你是被吓大的不成?要知道D防区驻扎有2个中队,还有11颗行政星,谁能够不声不响地把他们一口给吞了下去?你告诉我,谁能?我从军快40年,经验告诉我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是通讯,那就是智脑。纵观整个宇宙,能毫无声响地吃掉咱们2个中队,攻占11颗行政星的军队再等一百年也未必有!”

苏西洛想骂人。又是经验,又是纵观,这是一个军人对待问题的正确态度吗?简直就是日子过得太安逸,堕落了,不敢承认,也不敢面对被攻击的事实。跟梁柏搭档了六年了,除了受气就没舒心过。在梁柏骂骂咧咧地切断通讯后,苏西洛心下恨恨地想道:“第86舰队你才是指挥官,出了事也是你负责,老子管那么多做甚?也不知道敌人是谁,等打过来的时候我看你还骂得出人来不?到时想哭都没处哭去……”一边叫苦不迭,一边大肆宣传梁柏依旧不认同D防区遭到攻击而沦陷的事实。这样一来,86舰队上下有识之士莫不愤慨,好多人都在骂梁柏:好色贪财也就算了,竟然还如此无能,86舰队岂不得葬送在他的手里?

173 征服者(四)

第一更!刚才将172章修改了下,为了让22军团的兵力布置更合理,将D防区的6个中队改为两个!特此说明一下!另外,大家有收藏多多的来,没收藏的请顺便点一下,还有红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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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平静中渡过了,什么情况也没有发生,但依旧没有恢复和D防区的通讯。梁柏这才意识到事情恐怕不像他想像的那么简单,就从毗邻的C防区调了一支巡逻队去了解情况。

22军团驻防的区域是原第一银河帝国的大后方,目前尚没有被战火所波及,一切都很平静。

梁柏是很怕打仗的。第一,他虽然是帝国军事学院毕业的,但肚子里除了坏水、脂肪和大粪外,根本没有半点真才实学,靠着走后门、卖妹子、献老婆、送女人,这才一步一步地当了将军;第二,眼下的22军团副司令长官梅切就是他老婆的姘头,正有了这层关系,这86舰队才落到了他的手里,要不然给只猪、给头牛也比他好呢。没有战事一切都好说,一旦有战事那他就原形毕露。所以,出于本能的恐惧,他才掩耳盗铃,不敢相信、也不愿承认D防区遭到攻击的事实。

86舰队的官兵对这个中将指挥官了解不多,因为梁柏总是把自己伪装得神秘莫测、高贵得不可侵犯,或许这就他唯一做得成功的一点:知道自己无能,但却能让别人看不出他的无能。尽管舰队内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传言,但众所周知的还是贪财和好色这两条。对于一个中将衔的高级将领而言,这算不得什么大毛病,只要不太过份,大家能忍的都忍了,就连与他合作了六年之久的参谋长苏西洛都不知道他背后还干着卖妹子、献老婆换军衔和官位的勾当,只当他官高禄厚,堕落了。由此可见,无耻之徒中也有能人。

在与D防区失去联系的第三天早上,苏西洛再次接到指挥中心的报告,称与E防区也失去了联系。

86舰队下辖5个防区,每个防区少则驻有1个中队,多则驻有3个中队。D防区和E防区因与投降泰坦的哥白尼大星系团毗邻,原来各驻扎一个中队,后来,经军团会议讨论,决定D防区增驻一个中队,E防区增驻两个中队,加强防卫力量。两个防区驻扎着86舰队近半的兵力,真若出了问题,86舰队也就算是废了!

接到报告时,梁柏唬得当即色变,颤声问苏西洛该怎么办。苏西洛早憋了一肚子的鸟气,正存着看好戏的心理,哪里肯出主意了?故作慎重地思考了片刻,说:“莫不是通讯故障?比如离子风暴或是空间震荡之类的天文气象引发的,这也是常有的事!”

梁柏恨不得跳将起来将苏西洛一巴掌扇到茅坑里去,怒极而笑道:“原来是这样?兹事体大呀。要不这样,老苏,就请你亲自带人去E防区看看,果是通讯故障,要督促各行政星尽早修复才是!”

苏西洛也没有想到梁柏会不念交情,给他来个釜底抽薪,真是又怒又恨,心下念头电转,约略有了主意,便笑道:“那好,我就去看看,代将军督促督促!顺便视察各个基地的防务建设情况!”

梁柏原本是拿话挤兑苏西洛,并没有真要派他去视察的意思。这些年来治军理事,多靠苏西洛协助,要不然他这个无能指挥官早露馅了。苏西洛若走了,没事便好,要是有什么事单凭自己怎么应付得了?将那股怒气生生地咽下,和霭地笑着说:“是该去看看的,不过这也不是急务。眼下最重要的是研究清楚是什么情况导致的通讯故障,这样,你去和军团气象部门联系下,回头咱们再开会议议!”

苏西洛颇为诧异,一时没想明白梁柏为什么又不让他去了。在他的印象中,梁柏虽然贪婪好色,但不失为一个有胸襟气度的将领,这六年在他手下干事虽受不少气,但到底还是任由自己施展才能,颇展了一番抱负。心说看来他也不是无情无义,那我也就看看情况再说吧!便点头应下了任务,

苏西洛从军团气象部门得到的情况是最近北极海星域没有离子风暴和空间震荡风暴之类的天文现象发生,空间环境平静,航道安全。得到了佐证,苏西洛就越发肯定D、E两个防区都已经沦陷敌手了,只是敌人太高明、太强大,让他们至今未收到半点情报。

梁柏已经在会议室里等着他了,舰队重要的军官和参谋都到齐,只等他到来就开会。他刚坐下,正要把从气象部门了解到的情况通报,就见梁柏的随行参谋仓皇地冲了进来,连报告都没有喊。梁柏当即就要发作,参谋喘着气道:“将军,D防区,有人,有人回来了……”梁柏紧蹙眉头,满脸不悦地质问道:“什么人?有什么情况吗?”

参谋说:“是一个参谋,说,说D防区遭到不明身份敌人的攻击,情况万分危急……”梁柏吓得长身而起,厉声道:“人呢?把人给我带来,说清楚!”众人都只当他发怒了,也都跟着站了起来,却哪里看出他这是恐惧呢?这也就是梁柏的‘特异功能’了,越是在需要正确表现的时候,他几乎从来没有失过误,或许这就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吧。

参谋被带来了,一见到舰队的头头脑脑都在,骤然紧张了起来,竟然忘了敬礼。

梁柏冷冷地打量着他,问道:“上尉参谋,报告你的名字和你所知道的情况!”

参谋这才挺身敬礼,答道:“报告将军,第一银河帝国第22军团第86舰队D防区黑蝙蝠中队上尉参谋贺功臣向您报告:我中队遭遇不明身份敌人攻击,情况万分危急。中队指挥官阿伊伦上校特派我前来司令部向将军呈报战况,并请求支援!报告完毕!”

梁柏嗯了一声,又问道:“什么叫不明身份的敌人?数量有多少?”

“报告将军:智脑和雷达监控系统无法分析敌人的身份,数量,数量约两个中队!”

“两个中队?”在座的军官都傻了眼,梁柏甚至冷笑道:“好呀,阿伊伦越来越有出息了,两个中队的敌人就把他吓成这样了?他的陆基鱼雷、轨道炮都是干什么吃的?摆设吗?还是把我拨给他的装备都私卖了?”这种现象在帝国军界是常有的,统兵的将领反后勤部门划拨的装备拿到黑市上倒卖,得了钱就装进自己腰包,等需要用东西的时候,就报个毁损或是其他的原因,再请求划拨。

贺功臣被质问得满脸通红,紧张得不知该如何作答。苏西洛见状,温和地说道:“慢慢说,把情况说清楚!”贺功臣这才道:“报告将军:敌人的战舰性能非常先进,平均动能等级超过了50,陆基鱼雷无法锁定,轨道炮两轮齐射打击都无效!”

50级动能?

梁柏愣了愣,心说这世上有50级动能的战舰吗?莫不是智脑出了问题?

还好他没有当即出言反驳贺功臣的话,要不然铁定得出丑一回。只是苏西洛惊道:“莫不是骑兵级轻型突击舰?是了,肯定是,当下也只有它们才拥有50级以上的动能!”

骑兵级轻型突击舰?

这不是黑暗之镰出品的科幻级战舰吗?连星海工业的天使级标准战舰和大天使级高速战舰都没得比,在其投入市场上,售价一路看涨,目前只有泰坦、安拉和大宇宙联邦有成规模的装备,在第一银河帝国除了复国军有少量装备外,就只有控制着秦王星大星系团的第一军团装备了。

莫不是泰坦在吞了哥白尼大星系团后犹不知足,秘密向北极海出兵了?

若是这样,情况当真是万分危急呀!

梁柏坐了下来,与会的人都坐了下来。大家都看着他,希望他能拿个主意。梁柏却看着苏西洛道:“老苏,你怎么看?”苏西洛也不疑梁柏是没有主意,只是下意识地认为指挥官询问参谋长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沉吟片刻说道:“目前咱们还不了解具体情况,为防万一,立即把战备等级提升到最高,B、C两个防区的4个中队立即向司令部靠扰,集中力量,以防敌人逐个击破。把D、E两个防区遭遇敌人突袭的事情向军团报告,这事瞒不得,敌人是有备而来,装备又极其先进,以咱们所剩的7个中队的兵力,恐怕很难抵挡,所以要争取支援。另一方面派出侦察分队摸清敌人的情况,争取化被动为主动,要不然就会一直挨打下去!”

苏西洛一说完,梁柏就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吧,老苏,你亲自去安排下,我这就去向军团长报告,便是军团长怪罪,也只能怨我无能,怨我太疏忽大意了!”就这样,会议解散,大家都各忙各的去了。

第22军团司令长官莫西.阿渥尔是帝国贵族,伯爵,祖上随太祖杨恒起家,很是立了些功劳,22军团也是他莫西家族的私军,10年前从父亲手里承继过来兵权,越是恣意妄为。副司令长官梅切是莫西.阿渥尔的小舅子,正是有了这层关系,梅切才被委了个并不紧要的副司令长官的职位,以显荣耀。但莫西.阿渥尔也不是个成器的货,平时把军政要务都委于参谋长塔西,自己该乐什么就乐什么去,日子过得比皇帝都舒坦。塔西虽得得到了莫西.阿渥尔的信任,总揽了22军团的大权,但却谨慎得很,不敢越雷池一步,对梅切这位‘国舅爷’也是敬而远之。正是少了塔西的约束,梅切才因一个女人就从姐夫那里把86舰队指挥官的职位求给了委了比猪聪明不到哪去的梁柏。

一听到损失了五个中队,梅切连杀了梁柏的心都有了,连连质问梁柏为什么会这样,情报工作是怎么开展的,巡逻和侦察业务有没有到位?梁柏就说有可能是遭到了泰坦蓄谋已久的突袭,之前根本没有半点征兆,敌人的目标极有可能是整个北极海星域和22军团。

174 征服者(五)

第二更来了!求收藏,求红票!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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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切把从梁柏那得到的消息第一时间报告给了莫西.阿渥尔,这位世祖爷一听有可能正遭遇泰坦的突袭,吓得顷刻间脑清目明,再没了玩牌的心思,忙不迭让秘书通知塔西召开紧急会议。

军团参谋部这边也发现了86舰队辖下D、E两个防区失去联系的情况,正在调查是怎么回事。刚接到莫西.阿渥尔的紧急会议通知,由86舰队参谋长苏西洛领衔的报告也递了上来。塔西来不及细看,让参谋把报告装进电子文档里,操起就走。

进了会议室,见莫西.阿渥尔和梅切都到了,正急巴巴地望着门口等他呢。塔西一丝不苟地立正、敬礼,莫西.阿渥尔责问道:“你这个参谋长是怎么当的?情报工作是怎么开展的?人家都打到咱们眼皮子底下你都还不知道?”

塔西也不分辨,将刚得到的86舰队参谋长苏西洛打上来的报告分发给了在座的每个人,又将自己手里所掌握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迅速地得出一个总结性的结论:“发起攻击的不是泰坦军,也不是复国军,是一股未知的强大敌人!”

莫西和梅切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都看着塔西。两人都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但率先开口的还是莫西,他道:“你说泰坦军已经撤到了与玛雅大星系团接壤的战线,可有什么证据?”他的语气分明告诉大家:他已经认定了发起攻击者是泰坦军,如果塔西拿不出具有说服力的证据,就是在瞎判断。

塔西说:“有的!”又把一份电子文件分发了出去,说:“这是情报处昨天整理出来的关于泰坦*、总参谋部的军事活动安排和调动情况汇总。在哥白尼大星系团宣布投降之后,泰坦就把全部的精锐军队调往了玛雅大星系团的战线,显然是意欲从安拉联盟的口里夺食了。因为复国军的态度,这才暂时停止了军事行动,静观其变。种种迹象表明,泰坦对北极海星域并没有兴趣,至少是暂时没有兴趣。”接着,塔西又将一份今天早上才收集到的泰坦外交部门发的照会分发给了大家,说的是泰坦方面就第一银河帝国复国军政府关于哥白尼大星系团的归宿问题的谈判请求作出的回应,总统奥马尔.卡扎菲的意见是只要复国军政府承认现状,谈判可以进行。

梅切看着这份外交照会,半晌没想明白其中藏着什么猫腻,便问道:“这能说明什么吗?万一是泰坦和复国军散布出来的烟雾,麻痹我们的神经,好趁机吞掉我们呢?”

莫西冷视了梅切一眼,道:“我的副司令长官,还是先听参谋长怎么说吧!”梅切立即知道自己表达错了意见,忙闭上了嘴。

塔西道:“爵爷,副司令长官,且不要说复国军政府不可能和泰坦联合起来谋算我们,就算真有这种可能,也完全没有必要拿外交照会这种极正式的方式当作假消息来麻痹我们!以我们的实力,不论是他们哪一方出兵,都不可能抵挡得了!”

梅切不悦了,低嘀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莫西又横了他一眼,眉宇间却透出了忧色。

“之所以我们目前还安若磐石,是因为形势太过于混乱。一方面是第一军团独立了,控制了秦王星大星系团,哥白尼大星系团投降了泰坦,安拉想趁机吞掉玛雅大星系团,多方势力较劲下,稍有不慎便会有全盘覆灭之虞,谁还有余力来管我们?”

“那……”莫西问:“会是谁呢?”他也沉思了起来。虽说是个世祖爷,但在父亲多年的提点教导之下,确实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还不待塔西提出建议,他就道:“立即传我的命令,收缩防区,以文森星系和黄海星系之间的法老走廊布防,稍情况明朗后再作下一步打算!”梅切本想说这是不是太过于惊弓之鸟了,连敌人是谁都没有搞清楚自己就这样大动作起来,还不得被人看笑话了吗?但想到梁柏是自己推荐的,现在已经葬送了5个中队,莫西虽没有怪罪,但自己不能没有自知之明,还是闭紧嘴巴好点。

没想到塔西也认同莫西的建议,说:“爵爷说得很是!”他在星域图上把文森星系和黄海星系标亮,又将其在两个星系之间狭窄的航道划了出来,并将其中的2个点标成了高亮,说道:“咱们就以这两个点为中心集结兵力。不管敌人的目标是我们,还是盘踞秦王星的第一军团,法老走廊都是必经之路。这两座星球要塞是20的前修建的,本用来防御科拉米亚的进攻,虽然没有全面完工,但主体工程和武器系统都已经完备,配合咱们军团的力量,抵挡敌人2-3个军团的进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莫西点头称是,但他却说:“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最要紧的还是摸清敌人的情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说到底,还是咱们手里的兵力不足,实力不够强大,人家才敢拿咱们下手。”塔西就建议说把武装警察部队集中起来,可以充作预备队,若主力吃紧,他们也可以派上用场的。莫西想得更多,他想扩军,要买装备,想建立自己的兵器工业,待实力足够强大了,再建国……但这只是想,毕竟他极少为自己的想法付诸实际的努力,大部分的时光都是在玩耍中消磨过去的。

塔西的执行力非常的不错,会议结束后,在他的协调下,军团司令部和参谋部立即行动了起来,各项命令飞速地下达。各个驻防区的舰队得到命令之后,迅速动作起来,朝指定的地点集结。而负责维持地方治安的武装警察部队也被强行征用,成建制规模地朝着指定地点集结。大批的后勤物资、武器弹药等从各个仓库源源不断地运往法老走廊的要塞。

在命令下达之后,梅切就私下里向莫西抱怨说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莫西又气又怒,狠狠地将他骂了一通。奈何这个小舅子太不成器,除了会玩女人,弄权术外,基本没什么本事,非但没把他骂醒,还让他积了一肚子的气,找不着处发泄。

175 征服者(六)

第一更!不好意思,上午有点事,出去了,所以更新发得有点晚。大家包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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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号上的原道宁得到了22军团下一步军事部署的报告后,依旧是淡淡地说了一声知道了。

这是他独挑大梁下的第一盘大旗,既要赢,还要赢得彻底漂亮,这对于任何一个只有32岁不到的年轻人来说,绝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再任你才华横溢、天赋异禀,也没有不犯紧张的,可原道宁一如他的面孔,心若铁石般坚定,没曾有过半分的动摇。对他来说,指挥军队打仗与吃饭睡觉没有任何的区别,每一个念头的产生、每条策略的制定、每个命令的下达都出于本能的反应,没有过多的思考,也没有周全的衡量,自然而然。他没想过这有什么不对的,就像99.9%的人从不怀疑自己吃饭睡觉有什么错一个道理。

在军事学校学习的时候,他的成绩优异,但并不是那种优异到令人骇异的程度,比他更出色的大有人在,比如此战的对手,22军团的参谋长塔西便是。塔西原是普通人家子弟,出身低微,家境贫寒,22岁从基础学院毕业后就加入军队,历经10年打拼奋斗,积功升为上尉。眼看着就要退役了,恰在此时遇到了莫西.阿渥尔,这位伯爵少爷看起了他,觉得他天赋不错,才华横溢,便举荐他进入帝国军事学院深造。

那年,原道宁也正好考入了帝国军事学院,两人分在了一个班。

因为有实战经验作为底子,塔西的成绩异常优势,在学院学习的五年里,就连续拿下了五个年级第一名,成为轰动一时的风云人物。两相比较一下,原道宁的优异就显得太过于平常了,平常人没有人注意到他!

毕业后,以少校军衔被派往哥白尼大星系团的边境实习,在一次例行巡逻中遭遇敌方侦察分队,因反应迅速,处理得当,将那支越境打探情报的侦察分队俘虏,积功升为中校。不久之后,总参谋部的一纸调令让他成为了东宫卫队的一员,并升任上校,成为皇太子杨震座舰雷鹰号的舰长。

如果没有杨善的夺宫兵变,最多五年,他这个上校舰长就可以熬成少将,即使不外放担任战列舰舰长或是大队长,也可以在皇宫卫队或是担任禁卫军角色的第一军团里获得更好职位。随杨震逃亡后,他这个上校舰长就再不可能成为少将舰长或是中将舰队指挥官了,杨震复国若不成功,别说他的前途没了,甚至某天可能会死在暗杀者的手里也未可知呢?

命运就是这样的捉弄人,或许连老天爷也不愿意埋没了他,在逃亡了两年之后,又借凤九渊之手把他重新发掘了出来,并给了他机会,要让他放射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凤九渊给他的任务指示是快、狠、彻底地消灭控制北极海星域的22军团、28军团和盘踞于秦王星大星系团的第一军团。他只有6个舰队的兵力,总共12000艘战舰,虽然是当下最先进的骑兵级和骑士级战舰,但他的敌人却有整整3个正规军团和至少一个军团的武装警察力量,战舰超过30000万艘,纵然骑兵级和骑士级战舰足以以一当十,但战争不是格斗,并不能单拿性能和数据说事,要不然各国只比拼科技和经济实力就行了,还用打什么?要用6个舰队的兵力消灭4个军团的敌人,且还要做到快、狠和彻底,也就是原道宁敢接这个任务,换作其他任何经验丰富,头脑精明的将领都绝不会干的。要知道战场瞬息万变,即便在实力绝对优胜的情况下,也未必就能取得完胜。

多年以后,人们论述起原道宁的这场征服者之战,认为很多做法违背了战争的原理,比如在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分兵,比如在该各个击碎的情况下反而放任敌人集中兵力等,但不管怎么违背基本原理,最后的事实证明原道宁成功了,而且还获得了令全宇宙震惊的成功。

面对22军团向法老走廊集结的情报,原道宁丝毫无动于衷,而他手下的参谋和舰长们的素质和纪律好得出奇,对他的命令绝对的服从,从不提自己的不同意见,仿佛他们的想法与原道宁完全一致似的。

在22军团撤走之后,他派出战舰,挨个地接收了所有行政星的管理权,不消4日,就完完全全控制了136颗行政星中的78颗,从疆域星图上来看,已经控制了近五分之三的北极海星域。不过,原定10天的作战时间已经用掉了6天,剩下的4天能否达成彻底干净地清除北极海星域武装力量的作战目标呢?

三天前,B路军到达海魂关星域一线,不掩、不饰、也不藏头露尾,硬硬梆梆地和28军团打了起来。28军团不论是装备、训练还是兵员素质,都不如22军团,一见来敌是打的是无回城的旗号,哪里还敢接仗?都窝回了基地,仗着陆基鱼雷、轨道炮等防御利器和B路军耗。哪知这一招并不管用,在B路军利用电磁鱼雷打掉了他们4个基地,消灭了8个中队的兵力后,军团司令官王伟强再也顶不住了,下令后撤避战。

这一来,岂不就更给了B路军机会呢?一路紧追不放,干了几票狠的、大的,在28军团逃出海魂关星域时,只剩下两个舰队的的兵力了,而B路军的战舰伤损还不到20艘呢。

B路军的出色表现,震动了整个叛军集团,更再一次把全宇宙的目光都引到了这片狭小的星域来。

无回城这是要干什么呢?

争疆夺土,准备建国吗?

还是单纯的掠夺?

更或者是怀有其他可不告人的目的?

除了原道宁和凤九渊,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的真正目的在哪。

在28军团宣称他们遭遇的敌人是无回城的军队,至少有一个军团的强大兵力,并公布了相关的战场影像之后,22军团这边才反应过来他们的对手是谁!难怪丢了两个防区,损失了5个中队的兵力都没有看到对手的身影,原来竟然拥有最先进和最强大战力的无回城呀!

22军团的表现确实比28军团更能得到同情他们的人的肯定,明知对手无比的强大,他们依然公开表态,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扼守住法老走廊。一方面积极备战,一方面努力争取第一军团方面的支援,务必要把无回城军队堵在法老走廊之外。

法老走廊是通往秦王星大星系团最近的航道,若是绕道,就须得经米迦勒大星系团或是哥白尼大星系团,行程将会多出至少四倍,这样一来就无法达成快速歼灭叛军的作战目标。

28军团在逃入法老走廊后,莫西.阿渥尔听从参谋长塔西的意见,以‘压惊酒会’的名义将28军团的将官自王伟强以下悉数请了去,然后将他们软禁,收编了28军团残部。这样一来,加上强征的武装警察和新召的兵员,法老走廊笼共就有了两个军团的兵力,把个狭窄的航道堵得严严实实,原道宁要想通过,恐怕不容易。

正式攻打法老走廊之前,原道宁发了一份公告,声称无回城的目的只在叛军,绝不会伤害平民和干涉各行政星的政务。叛军若是投降,将享受到《人权公约》规定一切待遇,若是拒绝投降,将被彻底地消灭干净。

无回城的出手,让泰坦和安拉都愣了神,暂时停止了当下的动作。而泰坦原来以极傲慢的态度对待第一银河帝国复国军政府的谈判请求,见状也就立马马地坐了下来。复国军政府要求归还哥白尼大星系团,泰坦当然不同意,双方你来我往,最后泰坦答应还一半。

为什么是一半呢?

因为他们在担心,万一无回城打下了北极海星域和秦王星大星系团,那在疆域上岂不就是和这股可怕而神秘的势力接壤了?

这可还了得!

泰坦当年就得罪过凤九渊,还得罪得不是一般的狠,现下凤九渊有了实力,能不报仇?所以,还一半哥白尼大星系团与复国军政府,一方面可以卖个好,另一方面可以建立起一个缓冲带,若无回城真要干什么,至少中间还隔着那么一亩三分地,复国军政府也不可能无视无回城恣意妄为的。

而这个,正是凤九渊私下授意杨晟要争取的最大结果,毕竟已经吞到泰坦嘴里的肥肉能让他们吐出一半来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指望其他呢?

谈判结束,双方签定协议,以法律的形式承认了泰坦对另一半哥白尼大星系团的主权。随后,谈判代表又在暗地里就一起对安拉联盟出兵交换了意见,泰坦方面的代表立马就意识到复国军政府这边是想在安拉那边找补回哥白尼大星系团的损失,而他们又何尝不想再多捞点好处呢?双方一拍即合,谈判又秘密地继续了下去。

面对来自无回城的强大压力,第一军团方面这才意识到自己闹独立是走了一步多么臭的棋,几番计议之下,为了寻一条稳妥的后路,又派出了代表向复国军政府洽谈归顺事宜,同时也向泰坦和安拉联盟秘密派出了代表,暗中商谈投降的可能性。

棋走到这一步,可以说原道宁的军事任务已经圆满的完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继续摆出军事攻击的姿态,为政治解决制造条件。但凤九渊并没有向原道宁授意,从战争开始,他甚至没有向原道宁再下达过任何的指令,他似乎存心要看原道宁如何把这步棋给走完。

至于原道宁会怎么为这盘棋收官,请继续收看下一回!

176 征服者(七)

面对莫西.阿渥尔的连番催促,第一军团陷入了空前的纠结。若是不援助吧,无回城攻破法老走廊,第一军团焉能幸存?若是援助吧,万一复国军趁着秦王星兵力空虚,发动突袭怎么办?正所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进不退也不是,任谁面对这个的艰难处境,也不会好受。

10月28日,原道宁大兵压境,在距离金字塔要塞1.5光年的法老走廊入口处摆开了决战的态势,但他并没有马上发动攻击,而是以个人名义向22军团参谋长塔西发去了会面请求。

塔西约乎还记得这个在军事学院的同班同学,想了好半日才回忆起去关于原道宁的零碎片断,脑海中却没有留下半点关于这个人的性格印象。

得知无回城军团的指挥官赫然就是原道宁时,塔西的第一反应是: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在复国军服役吗?怎么转投到了无回城旗下了?还是,还是无回城已经和复国军联手了?

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而且还极大。第一帝国上下许多人都知道凤九渊曾应杨震之聘担任其子杨晟之师,如今杨震暴毙,杨晟登基为帝,凤九渊这个老师显然也会因此而显荣尊贵起来。杨晟有疆域人马,凤九渊有科技装备,两者一旦联合起来,岂非得要横扫宇宙?

想到这样,塔西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经过再三的斟量,塔西答应了会面,让参谋把影像通讯接了进来。

原道宁依旧一身帝国少将军装,笔挺的好像钢铸铁浇而成,半寸长的头发钢针般立在头上,隐约透射出峥嵘雄伟之气,面目木讷而平静,眼神宁静而坚定,淡然地看着塔西。

“几年不见,你倒是一点也没变!”见面之下,塔西笑谑道:“不像我,已经老了!”摸了摸鬓边的花白头发,很是唏嘘。

原道宁道:“能者多劳嘛!”

听他说了一句话,塔西猛地想了起来,原道宁是一个话语极少的人,心说他主动邀请自己会面是为了什么呢?劝降吗?五年的同学,他应该不会不了解我,真要劝降的话,没得让我看轻了他呢。说:“我听说你在复国军中担任少将参谋,什么时候转投无回城了?看你这一身帝国军装,指挥的却是无回城的舰队,我都搞不懂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人了呢!”

原道宁道:“不论哪一方,我只是个军人!”

嗯?塔西是个聪明而敏感的人,立即就从这话里听出了些许哲理的意味,但却没有过多的深思,怕掉进了原道宁设下的语言陷阱,说:“是嘛,我们都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端起才泡上的浓茶喝了口,品味着满口的涩味,砸巴着嘴唇道:“邀我会面,是不是促战来了?若真是这样,我劝你还是打消主意吧。你来攻打,我就接招,你若不打,我们就这么耗下去。我的装备没你的先进,但我相信耗还是耗得过你的。”

原道宁道:“你想多了,我只是看看你!”

塔西笑道:“我有什么好看的?”站起身,张开臂膀转了两圈,说:“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很好的嘛!”

原道宁嗯了一声点点头,说:“咱们班22名同学,你我是第一个兵戎相见的。我了解你的个性,一旦兵败,断不会投降,说不定会自杀以谢莫西.阿渥尔,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我想看看你,给自己留点念想!”

陡然间,塔西的脊背上涌起一股子彻骨的寒意,在原道宁那淡然的眼神盯视之下,直感觉自己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这个,好可怕!

塔西突然觉得自己胆怯了,甚至不敢迎视原道宁的眼神。好半晌才镇定下心神,强笑道:“鹿死谁手还未知呢,你就这么下了定论?”原道宁说:“你未知,但我已知。我不需要攻击,不出三天,你们的防御就会自溃,那时我只管收拾残局便是!你好自为知吧!”也不待塔西应答,便切断了通讯。

什么意思呢?

他怎么就能这么肯定金字塔要塞的防御不出三天便会自溃?难道这里藏着他的内奸,还是他使了什么诡计?

整整半个小时里,塔西想了很多,越来越多的可能涌上了他的脑海,让他对原道宁越发的感觉恐惧。这其中最有可能的一条是:摆在法老走廊入口的军团不过是支疑兵,真正的主力已经经由其他地方直指最要害的区域,极有可能是进指秦王星。若第一军团派兵前来金字塔要塞救援,后方必然空虚,那时暗藏的主力再发动攻击,一举夺下秦王星,彻底断了他们的退路,让他们不战而溃。

这一招不高明,兵法上叫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至于这明着的栈道怎么修,暗地里的陈仓怎么渡,那就藏着太多的文章了,一着不慎,不但得丢失了广袤的后方,连身家性命也得赔进去了。

兵法还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原道宁主动要求会面,其实就是为了暗渡作掩护,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让22军团的决策层搞不懂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从而在犹豫和迟疑中延误战机。

塔西之所以坚定地认为原道宁是在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把戏,是因为他这几天一直在奇怪:明明可以趁他们后撤金字塔要塞之际尾随袭扰,必能大有斩获,偏偏原道宁没有做;明明可以把从海魂关逃回来的28军团围而歼之,却让他们两个舰队的残兵完完整整地逃入了金字塔要塞;明明战舰无比先进,可以趁着他们在金字塔要塞立足未稳之际发动强攻,却偏偏慢慢吞吞地去接收行政星的管理权;明明……太多了,塔西越想越不妙,当下再也坐不住,决定去见莫西.阿渥尔,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他。

没想到副司令长官梅切也在莫西的办公室,两个仿佛在商议着什么要紧的事,一见他来了,梅切赶紧地闭上了嘴,坐到一边喝茶去了。

177 征服者(八)

今天的第一更!明儿是端午,祝大家节日快乐。但别忘了给我点点票票,没收藏的请顺便,都快50万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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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西显然才发过怒,脸色兀自泛红,见他进来了,就冷冷地问什么事。塔西就把与原道宁会面的情况仔细地说了一遍,并将会面的影像播放了一遍。

莫西对塔西和原道宁的会面一点也不意外,在看完影像后,问道:“听说,你们是同学?”塔西有点意外,心说爵爷怎么知道这事的?便点头道:“是,我们是帝国军事学院的同班同学!”莫西没有发言,而是瞟了一眼梅切,两人似乎交换了一下意见。看着这情形,塔西心头没由来的鼓跳,心说这是干什么呢?有什么不能公开说,用得着在我面前做成这样么?莫西轻咳了一声道:“那你认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塔西明明感到莫西的话不是这样问的,按常惯常,莫西总会先提出自己的意见后,再让他这个参谋长置评,像这样先征询他的意见还是第一次。他说:“我怀疑这是个阴谋,法老走廊前的那一个军团的无回城舰队不过是支疑兵,他们真正的主力可能是咱们的后方。”

“后方?”莫西被吓了一跳,这显然不是故意表现出来的,忙道:“你说的是秦王星大星系团?”塔西点头道:“不错,所有的疑点都说明原道宁不过是凤九渊摆出来的一道幌子。试想一下,一个才从军事学院毕业不过四年,军衔不过少将,从来连舰队都不曾指挥过的,才32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担当得起军团长的重任?不是我小看原道宁,而是不敢小看凤九渊。众所周知,他是一个能凭着一支笔、几张纸把一艘飞船从空间震荡风暴里拯救出来的奇人,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我们猜不出来,他会不会用兵、又会怎么用兵我们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他是无回城主,拥有最先进科技的强大舰队。而他又是杨晟的老师,秦王星是帝国的首都,目前却被第一军团所占据,为了夺回首都星,他们可以采取任何的策略和手段!”

说到这,他激活了星图,把无回城所在的位置标亮,然后又将秦王星的位置标亮。在广阔的宇宙空间里,理论上不论走哪条航道都可以从无回城到达秦王星的,但最近的一条航道却是经由北极海、穿越法老走廊,直指秦王星。塔西把这条航道标了出来,同时又从无回城出发,经哥白尼大星系团的边缘,绕过北极海星域,再穿过玛雅大星系团的一角,直指秦王星。这条航道的行程固然是第一条的三倍还多,但目前却因为战争的关系,完全没有军队把守,可谓是畅通无阻。

接下来,塔西又将复国军可能出兵的路线勾勒了出来,所有的目标都指向夺回秦王星。而一旦复国军向盘踞秦王星的第一军团用兵,那么第一军团必然无法支援金字塔要塞的防御,就会以秦王星固守,或是和复国军谈判。就算谈判失败,还可以打,打不赢,最后还可以选择归顺投降。总之,不管复国军出不出兵,第一军团的行动都大受牵制,如果出兵,秦王星守备空虚,从哥白尼大星系团边缘绕过来的无回城军团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夺下,彻底地断了第一军团和我们的后路,把大家困死在这条狭窄的航道里。如果不出兵,无回城军团又可以选择不攻击秦王星,而是从后方进入法老走廊,采取前后夹攻的方式将困守金字塔要塞的我两个军团消灭。即使在这时,第一军团出兵也无济于事,因为复国军又可以趁机掩杀过来,夺取秦王星。

不论怎么分析,情况对第一军团都不利,对困守金字塔要塞的22军团和28军团更不利,就连梅切这种军事外行也都看出了眼下的情况简直就是危在旦夕,连番质问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莫西说:“难道我们现在放弃金字塔要塞,回守秦王星吗?”塔西摇头道:“不行,那样就成了瓮中之鳖,再也没有出头的日子了!”莫西想了半晌,叹道:“难不成咱们也学哥白尼大星系团,投降泰坦算了?”梅切一听这话,忙接嘴道:“不错,只要咱们举北极海星域投降泰坦,还怕什么?”

塔西差点骂了起来,说道:“几天前,泰坦外交部和复国军外交部达成了协议,交还哥白尼大星系团一半的疆域。副司令长官,你可知道泰坦为什么要把已经吃到嘴里的肥肉吐回一半吗?”梅切一脸的茫然,心说这不是外交谈判吗,关我们什么事?莫西却是一脸的黯淡,说:“以无回城的强势,泰坦也都只有主动避其锋锐。咱们眼下已经是无回城嘴里的肉了,即使投向泰坦,他们也不敢接呀!”

办公室里的气氛沉重而压抑,梅切莫名其妙地流起了大汗,偏又连大气都不敢喘,惊恐地看着一坐一站的二人,仿佛等待最后宣判的罪犯。

就在这时,参谋部的情报兼联络处长来了,报告刚接到一份由第一军团转发过来的情报,称在哥白尼大星系团与玛雅大星系团接壤地带发现大量的无回城舰队,意图不明!又说,介于情况严重,第一军团拒绝了们的求援,并要求我们回兵固守秦王星。

塔西接过电子报告看了看,就呈给了莫西。

虽然只是两个军团情报部门之间的普通信息交换文件,附在后面的建议肯定是第一军团高层授意的。他们相信莫西不是笨蛋,在得知情报之后,肯定知道该采取什么样的策略才是最恰当的。同时,一份简单地情报也告诉了莫西:第一军团已经找到了退路,22军团还是赶紧想办法吧!如果第一军团没有找好退路或是决定死守,那这个建议就不是附在一份情报通报文件上,而是由对方的司令官杨必武亲自来和莫西说了。

莫西轻轻地扣击着桌面,良久方才说道:“你说,我们投降无回城,怎么样?”塔西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失口问:“什么?”莫西不悦地盯了他一眼,又重复了一遍,他这才问道:“为什么不是复国军?”塔西微哼一声道:“就按这个方略,你去和你的老同学接洽一下吧,看他们的主意是怎么样的。再回来报我知道!”

出了莫西的办公室,塔西额上的汗汹涌而出,心说难道爵爷是怀疑我和原道宁有勾结,在试探我吗?他斟酌了半晌也不得要领!

要知道这已经脱出了军事的范畴,他是一个军事参谋官,于政治涉猎不多,自然一时就想不明白莫西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但这已经是莫西的命令,他就必须得去执行,一丝不苟地执行!

若是高明之辈,此时应该看出来原道宁的根本策略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了!但奈何他的对手和知道整个计划的人全然不知道他这一系列的安排到底有何图谋,凤九渊只是出于对他的盲目信任,全不过问,任由他的施为。

当原道宁听塔西说莫西决定向无回城投降时,故意表现出了惊讶,随即又装颇有几分失落,说:“既然莫西爵爷有这个想法,我个人表示欢迎。只不知道莫西爵爷有什么要求?”

莫西的要求有三个:

第一、22军团和28军团以改编的方式归属无回城军事单位序列,至少保证在三年内不更换22军团和28军团的将领。

第二、22军团和28军团将出北极海星域的行政控制大权,无回城方面必须保证不得侵犯和伤害所有军官和士兵的人身安全、人格尊严和私人财产。

在军需和装备物资的供应上,不能歧视对待。

这哪是投降,分明就是打的借鸡生蛋的主意嘛。一不交出兵权,二还得保证他们的安全,三还要提供装备,天底下哪有这样投降的?但这不是原道宁担忧的,他只管打仗,事后的问题就留给凤九渊去头疼,他相信区区一个莫西.阿渥尔+塔西是跳不出凤九渊的手掌心的。

尽管如此,他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说需要向凤九渊报告,然后再研究。

这边的刚放下,C路军那边就有消息传了回来,说第一军团杨必武也提出了有条件投降,只不过他们的条件有四个,除前三条与22军团莫西提出的基本无二外,第四条是必须给他们划定镇守的区域。

第一军团之所以会有四个条件,是因为他们提出可以协助无回城夺下法老走廊,消灭22和28两个军团。

看来都是些野心勃勃的阴谋家,也不想想,这鸡就是这么好借的?蛋又是那么好生的?好事都让你们想完了,大银河联邦岂不是早被你们给统一了呢?

原道宁依旧没有答应,而是把22军团方面提出的投降条件传给了C路军那边,不用他教,那些高智高的机器人也知道该怎么做。

又过了一天,他主动和塔西联系,并把第一军团投降的消息和相关条件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他。塔西听了,当场唬住,半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随即才醒悟过来,原道宁是借机压价,压他们投降的价码,便问道:“那你们要怎么样?”

178 征服者(九)

第二更来了!听小洛说最近要安排次大封推,不知道明天有木有,有的话,我四更!另外,看到好多在讨论区留言的朋友都没有加过收藏,小九在这里拜托大家了,若忘了加收藏的帮个忙嘛,谢谢,谢谢,再谢谢了!先养着没关系,一个收藏也是一份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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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道宁说不想怎么样,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出了自己的价码。莫西提出的三个投降条件他只同意了第二和第三条,第一条坚决予以否定,他的理由是,既然都一视同仁为无回城序列的军队,那么就必须无条件服从命令,不得有任何附加条件。

在开出了自己的价码之后,原道宁毫不客气地要塔西转告莫西.阿渥尔,再给他12个小时时间考虑,不降则战,血战到底。

塔西迅速把原道宁的话转告给了莫西,莫西一听,当即吓得面无人色,差点瘫软在了地上,好在侍从见机得快,一把将他扶住了。缓过气来后,他悲怆地笑道:“原来,原来他们的退路竟然是这个,好嘛,好得很……”塔西劝道:“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也正常得很。杨必武也是借咱们来堆高他投降的价码!”

莫西狞笑道:“你告诉原道宁,也不用等12个小时,咱们现在就投降,并且绝对服从无回城的命令。咱们,先玩死杨必武,再和凤九渊斗。十年之后,保不定无回城的主人是谁呢?”

顷刻间,塔西的心底涌起莫大的悲哀。他太了解莫西了,永远不缺乏想像力、不缺乏主见、更不缺乏谋略,唯一缺的就是战胜惰性的执行力。且不要说和凤九渊斗了,能不能玩得杨过必武还未可知呢。

投降,对于军人来说是最大的耻辱,塔西从不曾想到过自己居然也会被钉在这个巨大的耻辱柱上,生死都由不得自己。按他的想法是凭着金字塔要塞的地势和无回城相持下去,一直耗到无回城耗不起为止,这样即便胜不了,也不至于输得一无所有。却没有想到的是,莫西竟然就这样选择了投降。

不管怎么说,塔西只是一个出色的参谋官,考虑问题多从战术层面出发,缺少战略思维,更不懂得政治。而莫西更多的是从政治角度考量问题,缺乏战术思维,而且先入为主地就对无回城怀有巨大的恐惧,这仗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打了,投降也是他必然的选择。

第9天上,22军团宣布了投降,原道宁带领A、B两路军入驻金字塔要塞,提前一天完成了对北极海星域的作战目标,前后只付出了22艘骑兵级轻型突击舰和2艘护卫舰被击沉的微弱代价,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

接手了22军团、28军团和金字塔要塞的指挥控制权后,原道宁命他们原地镇守,径直领兵经由法老走廊直指秦王星大星系团而去。

闻知22军团和28军团投降后,第一军团终于也无奈地选择了投降。

从军事行动开始到第一军团宣布投降,前后不过只用了12天时间,不可谓不快;A、B两路军以5个舰队的兵力,消灭了22军团和28军团两个舰队又7个中队,所有被攻击的基地、行政星,要么不是被打回了原始时代,要么就是被彻底地摧毁,不可谓不狠;三个正规军团外加一个编制混乱的武装警察军团,全部投降,但凡能在太空飞行的船只,都被剥夺了指挥权,最后直接控制了秦王星的主脑,不可谓不彻底。

再反过来看此战所付出的微弱代价,任谁也不能不说这是一个空前的奇迹。

事后,各国知名的军事观察家一致认为:此战中,原道宁之所以胜得如此漂亮,是因为他成功地利用了当下的形势和叛军的心理,并辅之以成功战术,一步一步,逼得莫西和杨必武不得不投降,可谓是术势运用的典范。其间若是有一点差池,都会令战争无限期地延长下去,也只有他能把整个战场的节奏把握得妙到毫端,换作其他人,断断不能的。

不懂得局势微妙的人只当原道宁胜利轻巧,随便换个人去也可以完成这个简单的任务,事实上真是这样吗?

第一军团、22军团和28军团只所以敢据秦王星大星系团和北极海星域独立,是因为他们看出了这是最好的独立机会。泰坦、安拉、第一银河帝国三方已然开始在一个棋盘上角力,谁都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收拾他们,要不然就会被另两家有机可乘。只待独立事实一成,在控制的地盘上建立起了牢固的统治,那时谁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存在的事实!

算盘打得是好,这说明杨必武和莫西身边都有能人支招,要不然他们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走出这么一步妙招。

但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还有个藏在暗处的无回城。

才刚宣布独立的他们连最基本的统治都没有建立起来,就像被夹在三块巨石缝隙中的初生龙蛋,他们需要一段时间的成长和进化。这段时间可能是三个月,可能是半年,最多不会超过一年!等他们破壳而出,羽翼渐硬之时,就会成为大银河联邦政治版图中的另一股力量。可是,无回城没有给他们破壳而出的机会,只需要一点点力,一点点,这个初生的龙蛋就被挤压得粉碎,什么也不曾留下一点。

因此,这一战什么时候打,怎么打,个有的讲究多着呢。非有高瞻远瞩,吞食天地之见识者,不足以胜得如此漂亮。任你装备再先进,战术再漂亮,一旦打成了相持,哪怕多耗上一天,结局就有可能完全不同。

经此一战,原道宁不得赢得了‘征服者’的头衔,一跃成为全人类最年轻的统帅新星,还为数千年的战争史写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堪称大银河联邦崩溃以来最经典的教科书式歼灭战之一。

无回城控制了北极海星域和秦王星大星系团,好比一把锥子,直插大银河联邦的中心。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谁都怕他干点什么。一时间,各国都打起了主意,看能不能利用这突然的形势改变,为自己谋取到更多的利益。

对于人类的政治团体而言,利益才是永恒的主题,舍此而外,神马都是浮云。

179 意外的人

第一更来了!祝所有的同学们端午快乐,吃粽子了~~~~~~~~~~~~~~~~才吃完饭,发了上来,呵呵,有点晚,大家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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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灭了叛军,控制了秦王星大星系团又怎么办呢?凤天麟可没有说呢,难不成留着自己慢慢统治吗?

凤九渊突然发现自己抢到个烫手的山芋,兜着不是,扔了也不是!

这可如何是好呢?

智者呀,哪有智者呢?在他不擅长的领域里,又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时,就越来越迫切地渴望身边有一个谋士。

若说把秦王星大星系团直接交还给杨晟的话,其他国家会怎么看?是不是联手起来跟自己过意不去呢?若说不交吧,自己留着干什么?管理公司还行,管理国家那可不是自己所长,还耽误自己的本职工作。

纠结呀,还真他娘的不是一般的纠结!

就在他苦恼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扑克脸海因基里找上了门来。

他讨厌叛徒,更讨厌扑克脸海因基里。

但海因基里告诉他,有个人想要见他,只要他答应见,并保证那人的安全,就算杀了他也没关系。凤九渊就奇怪那个人是谁,海因基里怎么也不说,只说见面之后自然就会知道了,会面之后,任由凤九渊怎么处置他!

凤九渊琢磨了半晌也没有猜出是谁,但见海因基里如此的坚持,也就答应了。他想的是反正见一见也不吃亏,万一还能捞到点什么呢?

第二天,海因基里领着一个人来到他的公寓。

那是一个50多位的中年男人,身体高大健硕,双目炯炯有神,看上去并没有出奇之处。

海因基里也不介绍,只说:“你们谈!”便乖乖地退到了院子里去。

凤九渊歪着头打量了中年男人半晌,中年男人不惧不让,气度雍闲。在看出中年男人的眉宇依稀和山羊有几分相似后,凤九渊猛一拍腿,叫道:“我知道了,你是杨善!”

杨善哈哈笑道:“果然是凤老师,没让我失望!不错,不才正是杨善!”

凤九渊指着他道:“好呀,满世界都在通缉你这个大魔头,你竟然跑到了我这里来?当真不怕死,自个儿送上门来了呀!”

杨善道:“凤老师,你玩的把戏咱们都心照不宣,我是不是大魔头你也最清楚,不是吗?”

跟高人说话就是省力气,凤九渊忍不住笑了。招呼杨善坐下,问他要喝什么,杨善说他喜欢喝酒,红的白的黄的绿的都行,凤九渊就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红酒,结果杨善自己却把酒瓶都拿了过去,自斟自喝。

凤九渊跟杨善没仇,甚至还对这个人有些好奇,骤然见面之下,非但不感到愤怒,反而还说不出的新鲜。问:“怎么跑我这来了?不怕我把你交给你的侄子?”

杨善说:“随你怎么处置。对我来说,这世界上还有比凤老师的家里更安全的地方吗?”说完,一杯酒又下肚了,又倒了一杯,眼见一瓶酒就去了大半,又说:“更何况,凤老师当下正是用人之际,我自认为还是有那么点用处,所以毛遂自荐,就来了!就是不知道凤老师敢不敢用我?”

凤九渊笑道:“我倒要听听,我有什么地方要用人了?你又有什么地方对我有用了?”

杨善一口把杯里的酒喝了大半,说:“凤老师肯定在头痛如何处理秦王星大星系团和北极海星域的善后事宜吧?”

凤九渊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道:“确实有些麻烦,那你有什么好主意?”杨善说:“这个简单……”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尽,说:“不归不附,不独不统,任其自治!”

凤九渊正为这事犯了几天的难了,一听这话,当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不归不附,不独不统’说的是既不归顺复国军,也不附于无回城,不让其独立,也不交出主权,就这样任其自治。你说他的主权属于第一银河帝国也对,属于无回城也没问题,说他只属于自己也对,反正就那样,不寻求谁的承认,自己也不表态,其他国家不想惹麻烦上身,谁敢来过问?

好主意,当真是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主意了!

凤九渊喜不自禁,说:“看不出,你这个篡国夺位的皇帝还是有些眼界?”杨善已经将瓶里的酒喝空了,说:“凤老师不要忘了,当皇帝之前我可是个将军。凤老师没遭遇过的问题我遭遇过,凤老师没想过的我也想过,更重要的是,我了解凤老师的胸襟,不在于一国一地,而在于整个宇宙!”

凤九渊眉头一剔,问道:“这话怎么说?”

杨善说:“一手控制着星海工业和格兰特联邦,一手支撑着第一银河帝国,另外还暗中经营着黑暗之镰,调得动商业公会,和荣家搭得上关系,又还能借得来科拉米亚的名头……就这些,足以说明一切。所以我自荐投上门来效力,说不定将来的出息比当个第一银河帝国的皇帝更大呢?”

凤九渊心说这杨善知道的还挺不少?看来当过皇帝的人是不简单!只是,他这话到底有几分真,还是在试探我呢?

见他迟疑,杨善也不再解释径直去酒柜里找酒。

看着杨善的背影,凤九渊不紧不慢地问道:“那依你之见,接下来我该如何动作才好?”杨善说:“凤老师要做的想必是火中取栗吧?但依我之见,还是先照看好自家的后院要紧,免得别人家的火没有点起来,自己的房子反倒着了!”

又一句话点中要害了。凤九渊接下来的安排确实是火中取栗,经杨善这一提醒,他才记起星海工业和格兰特联邦的麻烦还没有处理呢,心下忍不住暗暗赞叹道:“果然是当过皇帝的人见识高,看来他还是有些用处的。原本想杀了他,免得给自己招麻烦,眼下正需要人,那就暂时留着他,若他敢有什么动作,杀他也不难!”

杨善回过身来,正巧看到凤九渊那笃定的眼神,心下悬着的石头顿时落了地,暗道:“看来我这关算是过了!海因基里说这小子的心智简单,果然。也不知他是靠着什么才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运气,还是有高人指点?若是能借着他东山再起,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知道,我杨善比那个脓包的儿子要强上千倍、万倍!”

然而,接下来凤九渊的安排超出了杨善的预料:随他一起去见杨晟!

杨善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小子到底在玩什么花样?试探我吗?还是……接着,他又想到杨晟有可能为了替父亲报仇而杀了他!

怎么办?是去,还是不去?

凤九渊并没有留给他犹豫的空间,而是叫出了在里间的杜青月,指着杨善道:“他叫杨善,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参赞!”杜青月嗯了一声,淡淡地对杨善点头示意。

杨善当过几年皇帝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乍一见杜青月,也忍不住一阵神魂颠倒,心旌摇曳,暗自惊叹道:“这个女人好妖媚……”好在他的定力是久经磨练的,旋即就冷静了下来,微微颔首致意。见杜青月张罗着凤九渊出门的行头,杨善以为这个妖精一般的女人是侍女,待见她与他们一起出门后,又以为她是秘书。

看着站在院里桫椤树下的海因基里,凤九渊对杨善道:“这个人,我不喜欢!”杨善说:“他会很快消失在你的眼前,并且永远不会出现!”凤九渊要想说好,念头一转,却问道:“打从一开始,他就是你派进东宫的奸细吗?”杨善道:“奸细这个词不合适,他一直都是忠于我的,在进东宫之前就是。”凤九渊说:“那很好,看来海因基里先生的忠诚品质还是可嘉的!这样吧,海因基里先生,由我出面,推荐你继续担任宫内大臣一职,不知你觉得如何?”

海因基里立即想到凤九渊是想为杨晟制造报仇的机会,忍不住一阵哆嗦,但嘴上却平静地答道:“感谢凤老师的美意。如果先生也同意这个建议,那我就乐意前往!”他口中的先生自然就是杨善了。

杨善笑道:“以后我们都听凤老师的安排便是!”

就这样,凤九渊就带着杨善和海因基里去了行宫。直到进入行宫,侍者们一里一里地往里传报:“凤老师到……”杨善依然没有猜出凤九渊带他和海因基里前来见杨晟的原因。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眼下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还不如坦然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杨晟才召开完御前会议,正在看会议记录,一听凤九渊来了,忙迎了出来,笑问道:“老师,有几天没见着你了。都在忙些什么呢?”乍一见到凤九渊身后的杨善,恍然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没有想起是谁来,再一看,赫然又看到了海因基里,顿时怒发冲冠,血脉贲张,俨然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就在杨晟要下令将海因基里拿下的时候,凤九渊装作没有看见,指着海因基里道:“山羊,你不是正缺个可靠的宫内大臣吗?我觉得扑克脸正合适,所以就给你带来了!”

啊?杨晟顿时傻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凤九渊见状,笑问:“怎么,老熟人久别重逢,是不是很意外,很吃惊?”杨晟心中的仇恨和愤怒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全是疑问,他道:“老师,你,这……”凤九渊道:“什么这呀那的?扑克脸以前是你父亲的宫内大臣,管理宫廷事务也是很有经验的,再说他素来稳重练达,有他经常在你面前提点,我也放心些!”

180 意外的事

杨晟是个水晶心肝的人,旋即就从凤九渊的话里听出了他真正的用意:他是要用海因基里来提点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国破家亡的仇恨!任何时候都必须保持清醒!

这一招,惜乎与传说中的卧薪尝胆相类了,简直就是偏激到了极致。杨晟固然明白了凤九渊的用意,却又想不明白凤九渊放着那么多的招数不用,为何偏偏选了最偏执、最狠、最让人接受不了的这招呢?他暗自道:“难道老师不相信我复国的坚定信念吗?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海因基里的出现让杨晟完全忽略了杨善。进入办公室后,凤九渊让所有的侍者都退了下去,这才对杨晟道:“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扑克脸这个宫内大臣,特别是你父亲临死之前仍是恨不得吃了他。我把他荐给你是因为他是个人才,是一个足以担当起宫内大臣这一职的最佳人选。至于你接不接受,或者接受了之后要怎么处置他,都不关我的事!”

那句‘来人,把这个家伙给我拖下去,活活剐了!’的旨意一直在喉咙里徘徊,若不是靠理智强压着,早蹦了出来。凤九渊的话令他的越来越清醒,记忆里关于海因基里的一切都渐渐清晰了起来。

诚然,海因基里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才,至少到目前为止,杨晟还没有再见过一个管理宫廷事务和担任秘书一职比海因基里更出色的人。他当然不相信凤九渊是纯粹的‘以才荐人’,既然亲自带了来,就不想看到自己把海因基里杀了,若是不接受吧,不知道凤九渊到底会怎么看自己这个学生?若是接受吧,自己每天看着大仇人在面前晃悠,偏还不能杀了,岂不得给折腾疯了?

可一想到复国大业,顿时打了个激灵,心说:“与复国大业比起来,我个人的感受又算得了什么?哼,就留他海因基里一条狗命又何妨?何况还是条有用的狗呢。眼下他的主子已经垮了,只要看严一点,也不怕他反咬一口!若连这么个人都容不下,我又怎么容得下整个帝国,整个大银河联邦呢?”想通了此节,神色为之一畅,傲然笑道:“既然是老师精心为我挑选的,我焉有不接受之理?学生在此多谢老师费心了!”鞠了个躬,又对海因基里道:“以第一银河帝国皇帝的名义,我现在就任命你为宫内大臣,旨意随后下发传达!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海因基里抚胸躬身道:“谢皇帝陛下恩旨,臣必当恪尽职守,不负陛下所托!”

杨晟淡淡地一笑说:“那就很好!”叫了声来人,进来一名侍从,他道:“你随他去吧。相关的事务你都是熟悉的,不用我多说!”海因基里也不多言,退了下去。

为君为王者,什么最重要?

不是才能,不是见识,不是实力,而是气度!

包容天下的气度!

若没有气度,且别说为君为王了,便是充任一个普通公司的老板也难有建树。杨晟的表现让凤九渊很是满意,暗说自己毕竟没有选错人,就算在才能上山羊略有不济,但胸襟和气度却是难得的。

考较杨晟的胸襟和气度有千百种方法,但他却临时起意,借着海因基里用了最极端的一种,越是极端、越是让人想像不到、越是让人不可忍受的事件就越是能测量出一个人真正的胸襟和气度的高下。海因基里出卖过杨震,致使他失国弃位,在外流亡了两年多,每天都过着提心掉胆,担惊受怕的日子,说不定有了今天就没有了明天,因此,山羊父子对海因基里是恨之入骨。他们或许能原谅杨善,能原谅所有背叛他们的臣子,却唯独原谅不了海因基里。

若是杨震还活着,凤九渊完全不用测试,要么让海因基里滚得远远的,要么就直接杀了省事。想想吧,一个当了多年皇太子,登基不到三个月就丢了江山,失了皇位的人,且不去说才能见识如何,胸襟和气度必然过不了关的。

既然杨晟能容得了海因基里,自然也就能宽宥了杨善。见他脸上兀自有不平挣扎之色,但眼神却极是坚定,凤九渊便笑道:“他现在是你的臣子了,想杀了他随便寻个不是就可以了,何必犯难?”杨晟苦涩地一笑道:“杀他是不难,不杀才难!”他这才把目光注意到杨善的身上。

杨善在杨晟出生前就已经是第16军团的司令长官,驻防哥白尼大星系团,长期与泰坦对峙。乾阳皇帝登位后,一道旨意将杨善调往秦王星担任第一军团司令长官,卫戍京畿。虽近在咫,杨晟却只在10岁生日那天见过前来拜贺的杨善,此后再未晤面。乍一看觉得眼熟,再一看,竟与驾崩的父亲有几分相像,杨晟却是又惊又疑,心说这人是谁呢?不但面相眼熟,就连这气势也让人眼熟……

凤九渊没有让杨晟猜,而是直接说:“他是杨善,你的叔叔!”

“什么?”杨晟唬得连退了好几步,直到背抵到墙了才不得不停下。从他那惊恐的神色来看,显是真的被吓着了。凤九渊甚至能猜到杨晟在想什么,便笑问道:“是不是怕我跟你叔叔联合起来逼你的宫?”

杨晟强笑道:“这个,没有的事,我相信老师!”

凤九渊也不管他是真相信还是假相信,说:“我已经聘他担任我的参赞,之所以专程带他来见你,就是让你知道这事,也不用再派人满世界地抓他!以后这个人,我就帮你看着,绝不会来给你添乱了!”

杨晟点头道:“既是这样,那再好不过了。叔叔能投效老师门下,自然另一有番宏图大展,我没有不放心的!”

凤九渊道:“我这马上就要启程回格兰特联邦,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我联系!”见他起身就要走,杨晟忙道:“老师这就要走?是不是太急了点?至少得让我为你送行吧!”凤九渊说虚文客套就省了,留着那功夫多处理点正事要紧。

181 前往泰坦

第一更!今天又发晚了,表示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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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凤九渊和杨善离开办公室后,杨晟当即瘫软在御坐里,大汗泉涌而出。

此刻回想起来,刚才所经历的短短十分钟竟然是他这一生最凶险的时刻,若是稍有一点差池,恐怕继续坐在御座上的就不是他,而是杨善了!

人说帝王心术,再强势的帝王又怎么跟凤九渊比得了呢?先是借海因基里考较他的气量,接着又用杨善来警告,让他知道若不好好地干,不乖乖地听话,他这个皇帝随时有可能被换掉!

原以为凤九渊是死心塌地地辅佐于他,再无二心,却没想到他也是跟历史上的不世枭雄一样,冀图把自己这个皇帝当作傀儡控制起来。

好险恶的用心,好可怕的心机呀……

感受着脊背上浓浓的寒意,大汗渐收,阵阵彻骨的森冷让他觉得这个世界竟然没有半点的安全感,更没有一个可信之人……

在出宫的路上,杨善也以为凤九渊带他去见杨晟是怀有警告的目的,忍不住暗暗惊骇,心说海因基里不是说他头脑简单吗?这一手又岂是头脑简单的人玩得出来的?他既是在警告杨晟,又何尝不是警告我呢?只要乖乖地跟着他,好好地干,要什么没有?这个人,这个人必须得从头估量,太可怕了……

其实,杨晟和杨善叔侄两人都看错了,他们都是以自己的价值观来猜度凤九渊的行事用心,可谓己之所欲,施诸于人也。凤九渊带海因基里来,确实是想测试杨晟的胸襟和气量,但却根本没有打着利用杨善来警告杨晟的想法。

他确实想得很简单:毕竟杨晟与杨善叔侄之间有过夺位之仇,自己收留了杨善若不告诉杨晟,岂不得让他起怀疑自己别有用心?做人做事,该坦诚的时候就要坦诚。更何况杨晟素来知道自己身边缺个智囊,杨善是个失了位的皇帝,有才能、有识见,留在身边既能帮他约束住一桩麻烦,还能让自己也省些心,何乐而不为?

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这样,永远不懂得换位思考,永远都在潜意识里把自己的价值观就强加到每个人身上,用自己的眼睛来看世界。杨晟这样,杨晟这样,凤九渊自己也是这样!只不过在凤九渊的眼里,这个世界的人还是简单些得好,要不然实在就令他头疼得紧。而在杨善和杨晟的眼里,这个世界还远不够复杂,他们还想方设法用自己的见识和智慧从中分析出更复杂的东西来……姑且把这叫做镜照心理吧,自己拿着一面镜子,照着什么就以为是什么,却不晓得多换几个方向照照看再下定论。

从无回城运来的新星海号已经到了,全新的X合金装甲,全新的智控系统,全新的武器系统,其性能较诸原来那艘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就在准备启程回格兰蒂亚时,泰坦的柯蓝发来讯息,说总统奥马尔.卡扎菲和国家安全顾问奥.沙利文希望能与他秘密会面。

奥马尔.卡扎菲和奥.沙利文要见的是无回城主,是凤九渊,不是星海工业董事局主席雷无悔,但凤九渊相信,凭着泰坦的情报系统,在他公布无回城主就是凤九渊的身份后就应该分析出凤九渊和雷无悔是同一个人了!

泰坦必然是想从他手里购得更多的先进武器,从而早日实现一统大银河联邦的目标。从个人感情出发,凤九渊希望一统大银河联邦的人是杨晟,是他的学生,而不是最强大的泰坦。但从理智的角度去分析,与泰坦合作风险巨大,但收益无疑也是巨大的,甚至能比扶植杨晟更早地实现人类世界的统一。

是去见还是不见呢?

凤九渊很是纠结。

他做事原不是个三心二意的人,既然选定了杨晟为代理人,不管前面的路有多远、有多艰难,他都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可眼下却关系到整个人类世界的存亡,早一日统一便少一分元气的损耗,多出一分胜算,与自己的个人情感比起来,大多数人的生死存亡无疑就重要得多了。

最后,他还是打定主意去见。更何况当下帝国和安拉已经处于战争状态,要回格兰蒂亚也得经由泰坦转道,就当是顺道去会会人类世界最强大国家的两位决策者吧,见识一下他们的胸襟气量和智慧!

从晶蓝星出发,由白林星门传送至阿尔贝林大星系团,一路途经米迦勒大星海团、秦王星大星系团、玛雅大星海团,从哥白尼大星系团进入泰坦境内。

泰坦一侧与哥白尼大星系团毗邻的是拿破仑大星系团,这是一个椭圆形的,长度约为23亿光年、宽度约为3.2亿光年的大星系团,分布着689个星系和3987个星云团、陨石带以及其他无数的天体组织,适合人类定居的星球22颗,是整个人类世界里最荒凉、最贫瘠的一个超级大星系团。因处于三国交汇之处,偏巧三国都对这片星域宣示过主权,目前暂时由泰坦控制,最是混乱不堪,被称为‘宇宙金三角’、‘海盗天堂’。

因其空间结构稳定,虫洞稀少,在拿破仑大星系团的航行最是耗时,即使以星海号的动能,最长的一段航程也要花上3天才能到达下一个星门,换作普通的客运飞船或是货运飞船,最少也得15-20天才行。正是这样的环境,培育了一波又一波的海盗,他们在这里生根发芽,蓬勃发展,给整个人类社会造成了极大的创伤。泰坦政府多次出兵清剿,都未能竞全功,不出几年功夫,便又重新猖獗了起来。

旅途无聊,凤九渊便让杨善给他讲宇宙金三角形成的原因。换作是其他人,定会说是地理因素是主要原因,再加上利益的驱使等等,杨善开口直接了当地说:“不论是泰坦、帝国还是安拉,都需要这么一个混乱的地方存在,战争是需要理由的,而这么一个地方的存在,就会省下很多制造理由的麻烦!”

凤九渊听了觉得新颖,就笑了起来。二十多天来,他从杨善的嘴里很是长了些见识,当过皇帝的人确实不一样,看问题与普通人迥然不同,随便一张嘴,说出来的理由总能给人一种拔开云雾见明月的赫然开朗之感。

接着,杨善就讲起了自从大银河联邦崩溃之后,泰坦利用宇宙金三角对帝国和安拉发起过12次大大小小的战争,而帝国和安拉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两国借此发起的战争次数总和超过了30次之多。

凤九渊问道:“170多年就发生过将近40多次战争?岂不是平均每4年就得打上一次了?”杨善说不错,有时候一年就打上几次,最近一次是在5年前了,当时泰坦指责海盗都是帝国派过去的职业军人,便对毗邻的哥白尼大星系团的帝国军事地基发动了打击,来来回回打了五个月,结果双方都没捞到好,这才停了手。接着,他又说:“我一直认为奥.沙利文是一位伟大的统帅,是个智者,但这次处理哥白尼大星系团的表现却让我对他很失望!”

凤九渊问为什么,泰坦的总统不是奥马尔.卡扎菲吗,怎么扯到国家安全顾问奥.沙利文头上去了?杨善说:“不出我所料的话,将哥白尼大星系团归还一半于帝国的馊主意是卡扎菲出的。马上就是泰坦的选举之年了,卡扎菲急于用开疆拓土的伟大政绩来拉选票,了不得也就顾不得听奥.沙利文的建议!共和政治有时候很精明,但有时候却很愚蠢,都几千年了,人类还是没有找到突破口,想一想,真让人意兴索然!”

他说的全然不是凤九渊想知道的,一番感叹反而更诱起了凤九渊想知道为什么将哥白尼大星系团划归一半是个极馊的主意。奈何这时广播提示:遭遇海盗,请注意!遭遇海盗,请注意!

杨善笑道:“看吧,在拿破仑大星系团航行,遭遇海盗的机率几乎就是100%!”

主控屏上显示对方是三艘‘探路者’侦察舰,是原洛克西德.马丁公司出品的最新型侦察舰,高能量子推进炉,机动性能较好,装备有‘扫描仪’监控雷达系统,具有极强的侦察和反侦察能力。

三艘侦察舰似乎对独自航行的星海号并没有多大兴趣,在3000多万公里外游弋了一圈,便以短距离定向迁跃飞走了。

海盗刚走,来自格兰蒂亚的远程通讯请求又进来了。

发起通讯的是苏菲。接通后凤九渊就问怎么回事,苏菲说:“联邦大选于今天结束了,根据权威机构的调查,统一党的形势很不妙!”凤九渊似乎早有预感,便问道:“预计谁会上台?”苏菲说:“不好说。反正眼下格兰特联邦的局势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嗯,前天在和林部长会面时,他向我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虽然我们没有说太多的话,但从他的语气里,我听出了他对选举的前景很不看好!”

林泽焕是个政治嗅觉迟钝的人,如果连他都感到了不妙,可想情况就真的严重了。用不说统一党失去了对国会和政府的控制之后,格兰特联邦将会走向何方,一旦国会通过对星海工业的强行审查法案,那就真的麻烦了!

182 会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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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确保航道的安全,泰坦政府派出民兵预备役第7军团第026舰队全天候在最长的约瑟芬航道上巡逻,025和027舰队负责成批次地保护过往的客运和货运舰队,028舰队负责应急任务执行。饶是如此,约瑟芬航道上每年发生的海盗劫持事件少则上千起,平均每天就有三起,用‘猖獗’一词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一路走来,除了遇到了三艘海盗的侦察舰外,其余的全是成批的客运和货运舰队,没有军队保护的都请有雇佣兵武装护卫,他们见到独自行动的星海号很是惊奇,无一例外地都发来了问候,并请星海号加入他们的舰队一起前进。凤九渊可忍受不了时间上的折磨,一一婉言谢绝了。

在到达科西嘉星门时,遇到了受奥马尔.卡扎菲委托亲自前来迎接的外交部礼宾司司长强尼.科尔勒。他告知凤九渊,总统和国家安全顾问将在汉武星与凤九渊会面。与强尼.科尔勒一同前来的还有共和国仪仗队一部,约有一个中队,清一色的骑兵级轻型突击舰和护卫舰,他们将护送凤九渊前往汉武星。

汉武星是泰坦*所在,与华盛顿星系相隔不远。据杨善说,泰坦政府会见最亲密的盟友才会把地点选在汉武星,这个信号说明奥马尔.卡扎菲和奥.沙利文的态度——结盟,而非敌对!

凤九渊心说那我该怎么做呢?淡定,还是主动表示友好?

说起当年的那段恩怨,凤九渊心里总有那么点难以释怀,好在他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在他的心中淡忘得最快的便是仇恨,只在每每想起的时候,心下兀自愤愤。转念之间,他就觉得自己还是淡定些得好,太主动了会让人看不起,要价时也就没有了强硬的底气。不过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当年下令绑架他的泰坦中央情报局头头好好地整上一顿,多少总得出一口气不是?要不然当年的罪也就白受了!

杨善是个酒篓子,星海号上存放的酒本就不多,刚过科西嘉星门,就被他喝得一干二净。看着他酒瘾发作,一副难以忍受的抓狂模样,凤九渊笑问道:“你一个当皇帝的人,就这么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喜好?万一被人利用了怎么办?”杨善情不自禁地冷笑一声,傲然道:“我今年活了51岁,还从来没有人敢拿我的爱好做文章,除非他活得腻烦了!”说完才意识到听话的对象是凤九渊,语气放得柔和了些,“再说,男人嘛,总得有一好不是?我不好色,不好财,就爱这杯中之物,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算不得太坏的毛病。更何况,我的酒量很好,从来没有醉过——可不是说我喝不醉,只是我随时都告诫自己:千万不能醉,醉了就会误事!”

听了这话,凤九渊就蹙起了眉头反思自己,心说难怪杨善这人能把推翻堂兄自己登上皇位,不论是从见识还是性格上,他确实有着非同一般的过人之处,相比之下,我就显得一无是处了……

见他神情落落,杨善以为自己的语气伤到了凤九渊的自尊,也不想多作解释,强迫自己玩起了《星海传奇》!

六天后,凤九渊一行到达汉武星一号太空港,奥.沙利文亲自前来迎接。

下飞船之前,杨善就把奥马尔.卡扎菲和奥.沙利文详细地向凤九渊作了一个系统的介绍。在他的总体评价里,奥.沙利文远远高于奥马尔.卡扎菲,用他的话来说,奥.沙利文是一个500年难得一见的战略家、政治家、军事家,如果不是他一直拒绝竞选总统,哪里轮得到奥马尔.卡扎菲来执掌泰坦呢?对于奥马尔.卡扎菲的评价,杨善是这样说的:一个务实的政治家,一个精明的政客,既不平庸,也不出色,但懂得在什么时候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才能获取到最大的政治收益,最大的长处是知人善任!

从星海号里传送出来,看着站在不远处头皮锃亮、眉毛雪白、双目如电,腰背挺得笔直的老人,凤九渊暗地里喝了一声彩,心说这可是我见过的最精神的老头了,简直给人一种铜浇铁铸的感觉!

奥.沙利文迈开大步走上前来,脸上洋溢着热情地笑容,他说:“欢迎你,尊贵的凤九渊阁下,欢迎你来到泰坦,来到汉武星!”

强尼.科尔勒在凤九渊耳边小声地为他介绍着奥.沙利文,凤九渊频频地点,对着这个比他高了差点一个头的老人伸出手去道:“尊敬的奥.沙利文阁下,闻名不如见面,你比传说中更像泰坦的战神!”撇开仇怨,这是他发自内心的称赞,纵观整个人类世界,像奥.沙利文这样的人曲一只手的指头可数。

奥.沙利文对于这样的称赞非常满意,哈哈笑道,握完手后又和凤九渊来了个拥抱,他道:“可是,你却比我想像中更加的瘦弱,这让我实在想不明白,那些可怕的智慧和科技都是装在哪的呢?”这个回捧让凤九渊也很满意,两个相视而笑。

出了港口,乘坐泰坦黄金宫最高级的礼宾穿梭机前往建章宫军事基地。

一路上,奥.沙利文大略地向凤九渊讲解了汉武星在泰坦的象征意义和功能。从他的话里,凤九渊听出这是一个不善讲故事的老头,每字每句都如刀劈斧斫,不着丝毫的纹饰,但偏偏又不觉得枯燥。凤九渊就忍不住想从话语入手分析他的性格,空耗了半天精神,却没有得出半点有用的信息。

礼宾穿梭机着陆之后,建章宫外的广场上响起了嘹亮的交响乐声,当凤九渊在奥.沙利文的陪同之下走出舱门时,首先看到的时站在舷梯下边身着黑色正装,在一众军官和政府官员簇拥之下的秋马尔.卡扎菲,在他们的身后,是排成两列的数百名仪仗卫兵。

在这之前,凤九渊已经看过卡扎菲的影像,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强尼.科尔勒依旧尽职尽责地为他小声介绍。

又是一番客套,请凤九渊检阅仪仗队,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进入了宏伟庄重的建章宫。

183 后院果真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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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奥马尔.卡扎菲在建章宫举行私人晚宴招待凤九渊,与会的人不多,但无一不是泰坦重量级的大佬。他们都或多或少地听说凤九渊就是无回城主,一手掌控黑暗之镰,一手掌控星海工业,隐然是当今兵器工业界说一不二的权势人物,是以虽看他年轻,但却表现得非常的礼貌客气。这样一来,让凤九渊对这些个泰坦人禁不住生出了些许好感,他虽不耐烦交际应酬,却也频频和他们致意。

柯蓝也来了。凤九渊以前多次听说过他,这位黑暗之镰旗下的最出色的代理人之一,如今的财富已然逼近百万亿联邦币大关,是泰坦排行前20的超级富豪之一。尽管知道他很年轻,却没料到比想像中更年轻,更英俊帅气。

而柯蓝也对凤九渊这位素未蒙面的老板很是好奇,见面之下,他先是微微躬身,然后笑问道:“我是称呼您老板好呢还是凤先生好?”凤九渊却问道:“那你平时是怎么称呼我的?”柯蓝挠了挠后脑勺,道:“这个,这个……”他显然不愿意说谎,却又不好直接说出口,怕凤九渊听了不高兴。凤九渊笑道:“怎么,当着我的面觉得很难说出口?这倒令我越发的好奇了!”柯蓝道:“老头子,我一直是这样叫的。在我的印象中,我的老板应该是一个白发苍苍,睿智、精明的老头子!”

凤九渊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指着柯蓝道:“好,好,老头子,老头子……”见他没有生气,柯蓝这才松了口气说:“请原谅,老板,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凤九渊摆手道:“别,其实不过就是一个称呼罢了,没什么的。老头子,听着反而还挺新鲜?!”

两人因为年龄相近,越聊越是投机,再加上柯蓝也是一个充满激情的理想主义者,彼此都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遗憾来。

身为主人的奥马尔.卡扎菲极是殷勤,只怕冷落了凤九渊,时不时地为他祝酒,又把重要的来宾介绍给他认识。他们有*长、总参谋长、参谋联席会议主席、贝尔肯-洛克西德.马克的董事们等等,凤九渊才不管他们谁是谁,他只想把中央情报局的局长给找出来,好好地整上他一顿,出一口恶气。奈何卡扎菲把所有人都介绍完了,也没有情报局长,他暗自猜度情报局长可能还不够资格参加这场晚宴吧?心下不免有些遗憾!

在晚宴快要结束的时候,呆在星海号上的杨善发来了紧急通讯请求。凤九渊走到角落里,开启了保密通讯模式,问他有什么事。杨善说他没有事,是有人有事,便把通讯转了过来。一见是林泽焕,凤九渊奇道:“是你?巴巴的,你有什么事?”

大半年不见,林泽焕连半句客套话都没有,说:“你现在在哪?”凤九渊说在泰坦,林泽焕就说:“不管在哪,快点回来,越快越好!”凤九渊奇道:“怎么了?又发生政变了?”林泽焕满面的焦急,没好气地说:“真要是政变还好应付呢。半个小时前,我听我哥说,国会秘密成立了一个特别委员会,一方面要提前解除主席的职务,隔离审查,另一方面要接管和控制星海工业,并收归国有!”

“什么?”凤九渊大震,饶是他经历了如此之多的大风大浪,也是忍不住一阵眩晕,差点当场摔倒。还好南馨扶住了他,关切地问他是不是病了?

凤九渊摇了摇头,又问林泽焕道:“消息确切?”林泽焕道:“不能保证百分百确切,但至少具有相当的可信度。昨天才通过了议案,剥夺了政府对军队的掌控权,包括国民警备队的指挥权!你也知道,政治的事我不怎么关心,最近我哥的心情和精神状况是越来越差,今天晚上一回家就大骂,还砸了东西。大嫂就让我过去劝劝,他这才把国会的情形大略地给我说了一下,并说林家已经失去了对国会,甚至对统一党的控制权!国会的形势非常的复杂,连他都看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可是真怕他们采取强制措施……”

凤九渊是越听越心惊,暗道:“格兰特联邦还有谁敢跟咱们为敌呢?三巨头已经被我给弄翻了,他们翻不了身。那还有谁撬得动星海工业?”他吸了口气,问道:“林熙成是什么主意?”

林泽焕苦笑道:“大哥现在也是疲于应付,国会几乎每隔两天就会传讯他一次,调查武装政变的原因,就连我也被传讯了三次了。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简直就是没事找事,我看他们非得逼到大哥承认武装政变是由他引起的才会罢手!”

杨善说得不错,当真是后院起火了!

格兰特联邦,看来是一只养不亲的白眼狼,才帮他们在大银河联邦中站稳了脚跟,就忙着过河拆桥,还想把星海工业都给吞了下去?哼,也不想想,没有我凤九渊,星海工业就是一堆废铁,给你们就能开得动吗?当真是天大的笑话!看来弄死一个埃辛还不够,非得好好地开一番杀戒才能镇得住这帮脑子里长满毛的混球!

正要安慰林泽焕两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论是谁想暗算星海工业都不会有好下场,却见林泽焕突地回身怒喝道:“谁让你们进来的?谁!滚出去!”只听有人说道:“林部长,这是总检察长梅利阁下签署的逮捕令,请过目!因怀疑你受贿、贪污国防经费、操纵国防工程竞标和泄露国防机密,总检院提请将你逮捕审查,请你配合!”

林泽焕惊呼着冷笑道:“这不可能吧?我贪污受贿?还泄露国防机密?当真是笑话!证据呢?”

对方有人说道:“对不起,林部长,我们只负责执行,请跟我们走吧!”

沉默了片刻,林泽焕说:“好吧,我跟你们走!等我收拾点东西!”然后悄悄地关掉了通讯器!

林泽焕被逮捕了?

这不会是作戏吧?

他可是*长呢!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逮捕*长可都不是件简单的事,轻则会引发政府动荡,重则引发政治风暴!总检察院那边的老家伙们怎么就不想想呢?

见他铁青着脸色发愣,南馨摸了摸他的额头,只感觉触手冰冷,她惊道:“哎呀,你,你怎么发起了低烧了?”凤九渊强笑道:“我没事!”卡扎菲又上来与他碰杯,见他的脸色不好,便道:“凤先生不舒服吗?想必是旅途太过于劳顿了!都怪我太粗心……”叫来了强尼.科尔勒,命他立即安排凤九渊休息。

凤九渊就借故说自己酒喝多了点,便提前退场休息了。

回到卧室,他立即呼通了陆恕,问知不知道林泽焕的事。陆恕显然不知道,问他听说了什么,凤九渊就把林泽焕被逮捕的事说话了,陆恕当即大惊道:“这怎么可能?随便逮捕在任的*长,他们不会是疯了吧?”凤九渊就让他立即派人去查查,看看是怎么回事,又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先稳住格兰特联邦的局势,他立马就赶回去。

切断陆恕的通讯后,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便又呼通了凤九离。

已经快午夜了,凤九渊还呆在办公室处理事务,一脸的疲惫。凤九渊心疼地责备道:“怎么还不回家休息?这都多早晚了呢?”凤九离浅浅地一笑道:“还怪我呢?都是你自己不负责任,丢下手就跑了,我若是不帮你管着,谁帮你管呢?”又叹道:“只可惜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别人半天功夫就能处理完的事务,我最起码也要一天!现在到哪了,还要多久才得回来?”

凤九渊说现在在泰坦,就问她对格兰蒂亚的局势是否了解。凤九离说:“你知道我不关心政治的,反正听说最近很乱,新闻上天天都在报道国会吵架的事,看着就让人心烦!”凤九渊也不指望从她嘴里了解到有用的消息,便问飞船有没有收到?凤九离就说收到了,还叮嘱他以后不要在这些事情上费心思,没必要!

凤九渊心说怎么没有必要了?万一格兰蒂亚再次陷入动荡,这可是你们逃生的唯一希望呢!这个姐姐什么都好,就两点让他很是腹诽,其一是唠叨,其二是天真!见她工作着实累坏了,凤九渊便说:“好了,别做了,回去休息,听话!”凤九离哧地一声笑了,说:“听你这口气,貌似成了我哥了呢?”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又说:“我自有分寸,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见她话不多,凤九渊便知道她还要继续处理事务,心说凤家的人都是一根牛筋的,说不听,暗叹了一口气,便切断了通讯。

南馨见他满脸的忧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凤九渊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更何况就算说了南馨也给不出个解决方案来,越想越心烦,便道:“你管那么多做啥?洗澡睡你的吧!”南馨被呛得一窒,忍住气道:“我为什么就不能管了?在公,我是星海工业的董事局主席秘书,在私,我,我……我为什么不能管了?”见她委屈得眼眶都红了,凤九渊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便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咱们的后院起火了。目前还不知道火头在哪,所以我心烦。”一把揽过她的肩,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道:“乖,别气了,洗了澡好好休息,我跟杨善商量一下对策!”

南馨低埋着头说:“我,是我没用,我帮不了你……”凤九渊无奈地苦笑,捏了一下她的脸颊说:“你怎么会没用呢?医术都快超过老萝卜头了!只不过呀,这事不是你的专业领域,不擅长,所以没必要掷气了,好不?”南馨哦了一声,恹恹的,凤九渊也知道她是劝不通的,便呼通了杨善,把刚才得到的消息都说给他听了,询问下一步该采取怎样的行动!

杨善不假思索地答道:“一进一退,两个方案。进的方案是:让林熙成以联邦主席的身份宣布解散国会,并重新夺回对军队的掌控权。这样即使不能变被动为主动,也不至于再任凭宰割!退的方案:立即宣布把星海工业迁出格兰特联邦,断绝一切的合作,哪怕付出一些惨重的损失也再所不惜!”

杨善就是杨善,军人出身,即便是退的主意也暗含了反攻的手段。凤九渊问道:“若让你来抉择,你会选择进还是退?”杨善说:“我会选择退!唯有以退为进才能看清藏在暗处的敌人到底是谁,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凤九渊就问能不能进退两个方案同时执行!杨善说不能,进有进的道理,退有退的原因,两者同时执行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他也不多解释好处是什么,坏处又是什么,只让凤九渊自己思考。

凤九渊就说:“好,那我选择退!”杨善就道:“只怕这次退得有些惨烈,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凤九渊奇道:“怎么,你还有预见未来的特异功能不成?”杨善摇头苦笑不语。

若是选择退,又把星海工业退往何处呢?毗邻格兰特联邦的有泰坦、安拉、自由合众国和遗忘部落,泰坦过于强势,安拉过于复杂,自由合众国拒绝人类的工业,遗忘部落工业基础太过于落后,都不合适呀!

就在凤九渊纠结以怎样的方式退出格兰特联邦,又退往何处时,远在格兰蒂亚的星海工业总部办公大楼正上演着一幕让他想都想像不到的剧变。

凤九离结束与凤九渊的通话后,继续处理事务,不到五分钟,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她心说大半夜的,会是谁呢?叫了声进来!

推门而进的是苏菲,只见她脸色苍白,神情慌乱,时不时地往身后看,仿佛正遭遇着可怕的追缉似的。凤九离奇道:“苏菲姐,这么晚了,你有事?”苏菲拉起她道:“走,快走……”凤九离又惊又疑,甩开她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苏菲道:“他们,他们要抓你,他们要把你抓起来要挟九渊!”

“什么?”凤九离以为自己听错了。苏菲根本不留给她思考的时候,拉起她就跑。刚冲出办公室,就见一队黑衣警察从电梯里冲了出来,朝他们围了过来。领头的警察将手一抖,一份电子公文出现在凤九离和苏菲的面前,他说:“凤小姐,这是总检察长梅利阁下签署的逮捕令,请过目!因怀疑星海工业采用非法手段获取国防工程建设权和以巨资贿赂政府官员,窃取国防机密,总检察院提请将你逮捕,协助调查,请你配合!”

凤九离全然搞不懂怎么回事,脑子里乱作了一团。苏菲护在她的身前,冷笑一声道:“警官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了?凤小姐可不是星海工业的法定拥有者,凭什么逮捕她呢?”警官冷冷地答道:“对不起,我们只是奉总检察院的命令行事,请配合!”

苏菲道:“总检察院?据联邦法律规定,逮捕合法公民需得由法院签署下达逮捕令吧?什么时候轮到检察院了?”

警察顿时不耐烦了起来,说:“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一挥手,就有两名女警上前来要抓凤九离。苏菲一把将凤九离推回办公室,自己挡在门前道:“在律师到来之前,凤小姐绝不会跟你们走!”警官盯着她道:“如果你再不让开,那就是在妨碍公务,我们有权将你一并逮捕!”

凤九离在她身后道:“苏菲姐,我跟他们去就是了。我倒要看看他们敢拿我怎么样?”苏菲焦急地道:“不,你绝不能去!”警官没有再给她机会,一个眼神,就有两名警察冲上来,把她架到了一边去,同时也挟住了凤九离,给她戴上了电子手铐!

警用穿梭机就停在大楼外面,当时已值深夜,大楼里除了机器人保安,再没有人看到她们被警察抓走。

上了穿梭机,她们就被推到角落里,两名警察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凤九离兀自和他们怒目对视,苏菲却在她耳边悄声道:“他们不是要逮捕你,而是绑架。”凤九离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满脸疑问地盯着她,她道:“他们想要谋夺星海工业,又怕九渊反击,所以抓了你为人质要挟。你怎么就这么傻呢?”凤九离依然不太相信苏菲的话,苏菲苦笑,摇头叹息,转而对警察道:“不是总检察院下令逮捕我们吗?这是飞往哪,我怎么觉得是在远离格兰蒂亚呢?”两名警察不说话。苏菲又道:“反正我们也跑不掉了,总得让我们知道要把我们带到哪去吧?”依旧没有人回答。苏菲叹了口气,也不再言语了,苦思脱身之策。

两个小时后,穿梭机到达距离格兰蒂亚不远的一处小型军事基地,苏菲和凤九离两人被关进了一间小屋。一直等到天亮,也没有人来审讯。房间里吃的喝的都有,简单的换洗衣物也准备了,显然是打算将她们长期关押下去了。

在沉闷中熬过了整整一天,依旧没有人来审讯,凤九离此时才渐渐相信她们真的是被绑架了!

184 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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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告诉凤九渊,凤九离和苏菲被‘逮捕’的事。整整一夜没合眼,他依旧没有研究出如何‘退’出格兰特联邦。

这已经不同于当年放弃《星海传奇》服务器,星海工业是一个庞大的工业实体,拥有完整的战舰生产线。从原料冶炼到装甲制造,从武器研发到整舰装配,从动力试验到推进炉改装……与所有的兵器工业厂商不同,凤九渊力主自力更生,除了少部分材料和配件需要从市场购置外,绝大多数都能够自己生产。正是这样,星海工业才能大力压缩成本增强产品的市场竞争力,从而快速地成长起来,在整个工业和商业界里,独树一帜,俨然一个封闭的王国。不论是谁一旦占领了这个王国,都将获得可观,甚至于可怕的工业和科技实力提升。这不比《星海传奇》服务器里的数据还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来破解,生产线上的相关设备是搬不走的,只要有动力就可以启用,制造和生产东西。

打从心底来说,凤九渊是不愿意从格兰特联邦退出来的,即便是和那些看不见的敌人*一场,也可过这种憋屈的选择。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分析着杨善所说的进与退,权衡着利与弊,不管怎么推演评估,总是得不出满意的结果。

八点,强尼.科尔勒奉卡扎菲之命前来邀请凤九渊共进早餐,熬了一整夜的凤九渊精神状态极差,原本说不想去的,念头一转,便应承了下来。

洗漱完毕,在南馨的帮助下打扮了一番,仍难以掩饰满脸的倦色。

早餐很丰富,凤九渊却食之如同嚼蜡;卡扎菲依旧很热情,凤九渊却欠缺最起码的礼貌性回应!卡扎菲装作没有看见,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显得极其风趣和健谈。

突然间,电视上播放的一则新闻吸引了凤九渊的注意,说的是泰坦一家较大的商业银行限入债务危机,眼看就要倒闭,另一家更庞大的金融投资集团以控股为条件,及时注入资金,挽救了银行……看到这,他就自问道:“这次来泰坦是干什么来了?谈合作呀!那合作什么,怎么合作呢?”他的脑子飞快地转着,电视新闻接下来怎么说的他就全然不知道的,不消片刻,一个全新的方案就在他的脑子里成型了。

见南馨担忧地看着他,他放下刀叉道:“不吃了!”卡扎菲一愕,道:“是东西不合胃口吗?”凤九渊摆弄了一下手指道:“老实说,确实不合我胃口。更重要的是,我不习惯用刀叉,难道你的情报官员没有向你报告过吗?”卡扎菲了想,这才道:“该死,真该死,是我疏忽了!请原谅,凤先生,我立马让他们重新准备!”凤九渊说:“你认为我现在还吃得下吗?眼看后院的火就要越烧越大了,我这是着急呀!”

卡扎菲知道是谈正事的时候了,立马示意让人把餐桌收拾了,用毛巾擦着嘴巴道:“是的,昨天晚上我得到了报告,听说格兰特联邦又乱作了一团。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凤九渊道:“老卡,你是明白人,我也不是傻子。巴巴的请我来,不会就是听你这些不咸不谈的鸟话吧?”卡扎菲说了句稍等,走到门边交待了几句,这才走回来,说道:“都说凤先生最讨厌拐弯磨角,我又犯了一次错误!不得不说,跟凤先生谈判,必须得摈弃传统的谈判思维和方式才行,要不然,要不然根本没法谈起!”凤九渊说:“你又说错了。第一,我根本不懂得什么传统的谈判思维和方式;第二,我不是讨厌拐弯磨角,而是讨厌浪费时间!说吧,有什么合作意向?若是谈不成,我还是尽早赶回去解决我的麻烦正经!”

卡扎菲道:“凤先生觉得,眼下第一银河帝国和泰坦共和国谁更有可能在短期内一统大银河联邦?”凤九渊道:“有我的支持,当然是第一银河帝国。如果我谁都不支持,泰坦的可能性更大!”卡扎菲点头表示赞同,道:“确实如此!出于国家安全考虑,也出于利益最大化考虑,我主动邀请凤先生来了,只说一句话:我们合作,实现各自梦想的同时,各取所需!不知凤先生以为如何?”

“很好!”凤九渊道:“你所谓的合作就是让我从军备和科技上予泰坦以支持,助泰坦早日统一大银河联邦,你们获取政治上的收益,我获取金钱上的收益!可是?”卡扎菲摇头道:“不全是。据我的了解,凤先生是一个对政治和金钱没有多少概念的人,之所以入行兵器工业,完全是为了实现梦想。眼下凤先生在政治上是一手支撑着第一银河帝国,一手控制着格兰特联邦;经济是一边控制着星海工业,一边运营着黑暗之镰。规模如此之大,布局如此之宏伟,恐怕已经远远超出了梦想的范畴。而且,我也早听情报部门秘报,说凤先生与科拉米亚方面有联系,综合以上诸点来看,我断定凤先生必然有着更高远的目标。不知我猜得可对?”

凤九渊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卡扎菲又道:“不瞒凤先生说,与泰坦合作是有风险,相比之下,却是比格兰特与第一银河帝国合作的风险要小得多。至少在我们这投资,最起码的稳定和安全是能得到保障的。更重要的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泰坦允许创造一切的可能,包括,包括建立与科拉米亚的联系与合作之类!”

凤九渊暗暗猜度了半晌,这才不紧不慢道:“若是我以星海工业为资本在泰坦建立一家全新的兵器工业厂商,邀请泰坦政府和第一银河帝国入股,不知你有没有这个兴趣?”

卡扎菲没料到凤九渊会说出这样一个方案,显然事先没有料到,惊愕之下,顿时呆住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说:“很不错的主意,总统阁下,我们为什么不同意呢?”门口的光线一暗,奥.沙利文大步走了进来。不用卡扎菲的邀请,奥.沙利文自己找到位置坐了下来,就在凤九渊的对面,他说:“那么,凤先生将会怎么分配股份呢?”

凤九渊没料到奥.沙利文如此的干脆直接,看着那张胸有成竹的脸,他心中刹那间涌起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用指节轻轻地扣击着桌面,微微的笃笃声在餐厅里回荡,斟酌了片刻,他说:“我40%,你们35%,第一银河帝国25%。”卡扎菲眉头一蹙,显然并不是十分认同这个分配方案,或者说他在细节上有更好的建议,但奥.沙利文却笑着说:“凤先生,我个人有个更好的提议,不知你是否有兴趣听听?”

凤九渊示意他讲。奥.沙利文道:“凤先生51%,泰坦40%,帝国9%。恕我直言,合作的是我们两方,帝国不过是个多余的搭头,有他们也可,没有他们或许会更好呢?凤先生以为如何?”凤九渊原本不承望自己的方案能立即获得他们的认同,必然会有一番计较了你争我夺,但没想到奥.沙利文只不过略作修改,一方面保证了自己的绝对控股权益,另一方面则将自己分配给帝国的权益压缩到最小,而他自己却只抬高了5%的要价。从这两点来看,泰坦方面确实有合作的诚意,但令凤九渊感到可怕的是,仿佛他们早把合作的方案料到了,并有了自己的利益分配期望值。

一时间,想到杨善对奥.沙利文的评价,他忍不住冷眼看着这个鹰勾鼻的老人,心说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要知道这个方案可是我临时起意的,事先根本就不曾有想过,你们怎么可能料得到呢?莫不成你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看来我一直的担忧是对的,跟泰坦合作确实很危险,非常的危险……

被算计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但他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被算计了。从眼下的步骤来看,貌似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下呢?见奥.沙利文和卡扎菲在等着自己的回答,他便道:“我认为这是个完美的分配方案。它将各方的利益都照顾到了,非常的均衡!”卡扎菲与奥.沙利文一起搭档了数十年,深知老朋友的见识和谋略,笑道:“既然凤先生认可,必然是最佳的分配方案。那么,我们就以这个分配基础上商量具体的合作细节,怎么样?”

或许是迭起的变故,令凤九渊决定彻底地放弃格兰特联邦。他是一个没有国家观念的人,爱国这个概念对他来说就像传说中的诸神那么缥缈虚无,撇除个人的感情因素,所有的国家和政治实体在他的心里都是一样的,没有好恶的分别。所以,一旦打定主意合作,泰坦也好,天马王国也罢,亦或是其他谁谁谁,都是没有分别的!

在主意打定的那一刻,他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星海工业暂时被格兰特联邦所控制。单凭自己的力量当然能夺得回来,但必然会付出不小的代价。前不久听杨善讲过‘驱虎吞狼’的故事,他觉得以星海工业为饵,驱泰坦这只猛虎吞掉格兰特联邦这只养不亲的白眼狼岂不更好?

一则自己不用付出代价,毕竟泰坦早就在谋算格兰特联邦了,若不是自己横插上一杠,两年前格兰特联邦就完了;二则自己可腾出大把的时间和空间谋划统一大银河联邦的事。把泰坦这只猛虎绑在自己的战车上固然危险,但只要协调得当,一时半会儿还是不至于有什么,更何况眼下是各有所需呢。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零风险的好事,做什么都会有代价,或多或少,只要懂得博弈和交换,就没有输的道理!以前就是太过于追求零风险,所以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只换来了微薄的回报,看来从今以后风险还是必须得冒的,要不然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走下去,什么时候才能促成大银河联邦的统一?

大主意拿定了,细节就相对好谈得多。还不到中午,基本上就已经谈妥,卡扎菲就叫人上酒庆祝。饭后将合作文件起草完毕,凤九渊代表星海工业,卡扎菲代表泰坦政府在上面签字,至于第一帝国那边,显然都是由凤九渊说了算,更何况在卡扎菲看来,没有第一帝国的掺合倒是更好。

合作谈判得如此顺利大出凤九渊的意料,心说看来泰坦是想统一大银河联邦想得疯了,竟然不计较代价地答应下了我那一系列苛刻的条件。嘿嘿,这倒是好,合作协议既然签定,泰坦自然不想看到星海工业被格兰特联邦吞了,到那时不用自己请求,他们也会抢着出兵,毕竟找个理由向已经被承认的中立国开战可不容易呢!

满以为就算没赚至少也不至于亏的凤九渊,在把合作协议签定的事向杨善说了后,杨善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冷笑,接着就是叹气,默然不语。

凤九渊就问怎么了,杨善看着他说:“我是在想,你到底是真正的天才还是蠢才呢?或者有时候是天才,有时候又是蠢才?”凤九渊也不以为忤,便问是不是他哪里做错了。杨善说哪里都错了,根本就不该在这个时候谈什么合作。他道:“泰坦的间谍遍布人类世界的各个角落,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格兰特联邦正发生的事和星海工业正面临的危机他们根本就是洞若观火。原来你不提合作的事,他们肯定会提,只不过提出的合作方式不一样。若他们不主动提,也会逼着你提。怎么逼我就不说了,但你就这么主动开口了,正中他们的下怀。表面来看,利益的分配和合作的细节都是你占了优势,但这个优势又能占得了多久?他们不过是先让你尝到点小甜头,等到大银河联邦统一,你和星海工业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们将会以更狠毒的手段把今天付出的成倍的收回去!”

凤九渊愣愣地想了半晌,苦笑道:“管不得那么多了,若真能尽早促成大银河联邦的统一,我付出点代价也是值得的,再晚,再晚就来不及了!”杨善奇道:“来不及了?什么来不及了?”他们当然不知道‘那些东西’存在的事,更不知道八千多年前那场差点导致整个宇宙智慧生命毁灭的可怕战争,时至今日,‘那些东西’又将卷土重来。八千年前人类躲在偏僻落后的地球幸免于难,八千年后,身为宇宙智慧生命大家庭一员的人类又岂能幸免?

见杨善满脸的不解,凤九渊心说我还是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他,或许在了解这一切后,他能从更高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呢?便问道:“还记得三年半前发生在迷雾之海的事吗?”杨善想了想,说:“你是指东宫卫队遭袭的事?”凤九渊点头道:“是,我是亲身经历了那场惨烈的战斗,亲眼见证了那些怪物的可怕。你就算没有经历,至少在事后也看过相关的战斗影像吧!”杨善点头说:“不错。那起事件我至今没想明白发生的原因,你说,科拉米亚为什么要派那些怪物来袭击杨震的卫队呢?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是……”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只是摇头。

凤九渊淡淡地道:“想必不止是你认为这些怪物是科拉米亚派来的了?”杨善又惊又愕,问道:“你的意思……它们不是科拉米亚派来的?”凤九渊道:“你不是说我跟科拉米亚人有联系吗?这又是谁告诉你的?”杨善说:“根据间谍收集的情报分析而来。再说,你的祖爷爷凤天麟先生当年叛逃大银河联邦,投靠了科拉米亚人,而你又掌握着如此先进的科技,说与科拉米亚没有联系恐怕很少会有人相信!”

凤九渊道:“那你们可分析错了。第一,我所掌握的科技全凭我的头脑运算出来的,没有依靠任何人,任何势力;第二,我的祖爷爷凤天麟没有叛逃大银河联邦,是大银河联邦认为他叛逃了;第三,我接下来跟你说的事,如果没有我的允许敢泄露半句,后果会很严重!”

虽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后果会很严重’,但杨善依然感到一股子强烈的寒意从脊背上涌起,凉彻骨髓。由此他可以断定,接下来凤九渊要说的话肯定是极其隐秘和重要的。

凤九渊道也不管杨善有没有答应,说:“我现在授予你权限,你可以阅读星海号主脑里存储的大部分资料。把‘科拉米亚’和‘宇宙和平议会’这两个词条先看完了,然后咱们再说下来的!”

杨善看得很快,从全息屏上可以看到他的脸色是一变再变,由白转黑,由黑而青,由青又红,伴随着汗水涔涔而下,已说不清他到底是恐惧还是震惊。见他看完后,凤九渊道:“‘那些东西’又要来了,这次我们人类再不可能幸免于难,这就是我说的时间上来不及了的原因……”杨善的声调变了,声音颤抖,他问道:“这些,这些不是你杜撰出来的,杜撰出来的故事吧?”

凤九渊说:“我很希望是故事,真的!若一切都是故事,我何至于东奔西跑,不得安生呢?”

185 背叛

杨善就笑,大笑,既而狂笑,笑得泪水横流,笑得跌到了地上滚爬翻转!

凤九渊了解他的心境,真的能了解!当一个人,奋起全部的力量为着一个目标努力,放弃了亲情、友情、爱情,放弃了几乎所有能放弃的,就在他认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却被告知已经活不了几天了。不单是他活不了几天,连他身边的人,他看重的、厌恶的、想拉拢的、想杀死的,通通都活不了几天了,都会随他一起死去。这时候回过头来看毕生的努力,才发现根本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老天爷一手制造出来的,对那些抱着‘人定胜天’之决心的人绝大的讽刺!

凤九渊对‘末日’的认识比较淡漠,况且在他的潜意识里,从来没有想过在即将到来的毁灭战争里人类和科拉米亚人会输,更多的是他不认为自己会输。遍观整个人类,像他这样‘挟泰山超北海,舍我其谁?’的人没几个,在任何一个智慧的种族里都不会太多!

笑声没了,杨善像具死尸般躺在地上,微微起伏的胸膛说明他还有气息。凤九渊知道他还能听见自己讲话,悠悠地道:“别人都以为我是为了图谋更大的权势和更丰厚的经济利益才这样奋斗,其实我不过是为了尽早地把人类联合起来,与科拉米亚一起并肩迎接即将到来的毁灭战争!”旋又自嘲地笑道:“我也不是在说自己的思想有多高尚,当你发现自己喜欢做的事和不得不去做的事并行不悖时,谁也不会介意让自己高尚一下!更何况这事总得有人去做,权当为了争取生存的机会,贡献自己该贡献的力量!只要能达成尽早统一全人类的目标,你说的那些利益得失我也就顾不得了!”

杨善突然坐了起来道:“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个消息公布出来?”凤九渊说:“说出来?真要说了出来,恐怕不等‘那些东西’来,我们自己就把自己毁灭了!就像科拉米亚人说的那样,人类的文明有着巨大的缺失,我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无法战胜欲望,面临危险首先想到的总是自己的安全和得失。出卖、背叛、诬陷、残害,这些阴暗卑劣的手段无处不在,末日情节从几千年前就伴随我们走到今天,一旦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社会秩序和道德必然瞬间崩溃,将会发生什么,最伟大的幻想家恐怕都猜不出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绝大多数人会死于我们自己制造的混乱,只有极少数理智和清醒的人能够幸存下来……”

听着凤九渊的话,杨善心说没想到看他天真,却也是个性恶论者。我虽是一个善恶不辨的政客,倒也不认为情况会有这么糟糕!不过,人心里潜藏了太多的黑暗,他的担忧也未免不是对的!抹掉脸上的泪痕,坐回椅子上道:“由此看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只不过手段欠缺灵活!”说完,呆了呆,又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

凤九渊道:“谢什么?”

杨善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多作解释,就说:“这样看来,你对帝国的扶植是出于个人感情了?”凤九渊想了想,一方来觉得是有个人感情的成份,另一方面又觉得即使不带个人感情,对帝国的扶植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便说:“这有什么问题吗?”杨善说:“我有个建议,估计太激进了些。彻底放弃星海工业,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会让他们最后得到的只是一个空壳子。在你今天签定的合作协议基础上,泰坦必然会向格兰特联邦出兵,如果我所料不差,安拉会援救格兰特。如果安拉不出兵,那么格兰特就是囊中之物,如果安拉出兵,最后促成帝国和大宇宙联邦联合攻击安拉后方,然后三面夹击,不惜一切代价,在一到两年内消灭安拉,并以泰坦、帝国、大宇宙联邦为基础,重建大银河联邦,有了这个名义的号召,接下来的问题或许就可以通过政治手段解决!”

凤九渊凛然,心说这个建议确实太过于激进了,稍有不慎,非但无法重建大银河联邦,还会将引发更大的混战。不过,它却与凤天麟给出的六个主意不谋而合,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所见’吧!

杨善越说越激动,脸膛泛红,站起身来,挥舞着手势道:“你还可以利用已经控制的秦王星大星系团建立一个,一个……怎么说呢?叫它国家不合适,叫组织也不准确,反正就是一个组织吧,一个理想的、类似于传说中的乌托邦的地方,专门针对文化、科技、政治、军事等各方面的精英,要他们知道,到这里来,将会获得一个可以完完全全展示他们才能和实现他们梦想的平台。当然,这是骗人的,为的是把他们都骗过来,留住他们,以免他们死于混乱和战争,也是为人类保存有限的种子……怎么样,这个主意不错吧!”

岂止不错,简直一下就破解了凤九渊两个多月都不能破解的难题。凤天麟给出的六个主意里就有‘以无回城的名义收集人才’,他一直觉得这个主意看着简单,着手实行起来不容易,这么久来一直都搁着,还没有把它排上日程,没想到竟然给杨善解决了,心中当真是又惊又喜。心说:“原以来弄了只狼回来,现在看来却是捡了个宝呢。要是身边能多几个像他这样的人,我何至于事事愁苦?”便笑道:“主意是好的,问题是谁去执行呢?”

“这人……”杨善道:“何不让原道宁试试?在军事上他表现出了过人的天赋,何不再看看他在管理上的才能如何呢?”

凤九渊也倒是想成全原道宁,就怕他实在忙不过来,但旋即又醒悟道:“他忙不忙得过来可不是我操心的,且先让他试试看再说!”也等不得了,当即呼通了原道宁,把杨善的主意以命令的形式下达,要他相机执行。

原道宁吭都不曾吭一声,毫不犹豫地接了下来。见状,凤九渊暗暗心惊,心说这人难道是个全才?传说几千年前有个诸葛亮,不论是治军还是理政,冠绝当时,至今仍被人称奉为军政兼能的不世智者,莫不成原道宁也是这样的奇才!?若真是这样,那可就赚大了!

第二天早上用过餐,卡扎菲亲自带凤九渊参观汉武星的*的汉武军事大学。

汉武军事大学是泰坦最好的军事学院,前身是大银河联邦军事指挥学院,拥有三千多年的历史,联邦历史上最出名的将帅有十之八九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卡扎菲和奥.沙利文两人都是汉武大学的校友。

刚进学校,参观了校史陈列馆,就见一名官员匆匆赶来,悄声向卡扎菲汇报着什么。卡扎菲一听之下,当即色变,交待了几句之后,便让那名官员去了。

泰坦的事与凤九渊自然没有关系,他也懒得去管。没想到卡扎菲走上前来说:“一个小时前,格兰特联邦国会通过了对现任政府的不信任提案,提前罢免了林熙成内阁,并将他隔离审查,同时还宣布全面接管星海工业!”

凤九渊差点没跳了起来,质问道:“老卡,你没跟我开玩笑吧?”卡扎菲道:“这怎么可能?我马上要去建章宫召开会议,请你一并列席旁听,如何?”凤九渊这才意识到后院这把火当真是彻彻底底地烧了起来,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心下也是又悲又愤。长吁了一口气道:“不了,我这就准备动身回格兰蒂亚。哼,我从不曾捡别人的现成果子吃,他们也别想捡我的现成果子吃,谁敢咬上一口,我保证崩了他满口的牙!”

见他杀气凛然,卡扎菲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尽管说。我也知道无回城拥有极其强大的舰队,但出动起来毕竟不方便!”凤九渊道:“暂时不必!”嘴上虽这样说,但他心里却清楚卡扎菲绝不会放过这个出兵格兰特联邦的机会,他要是真等着凤九渊开口再出兵,也就不配坐在泰坦总统的宝座上了。

杜青月一直扮成保镖随在他身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她受古力塔之命做了太多危害泰坦国家安全的事,以至于成了泰坦政府的头号通缉要犯。为了避免双方的尴尬,杜青月主动要求以保镖的身份随在他身边,并把凤太太的名分让给了南馨。在登上了前往太空港的穿梭机后,她就道:“你还是留在这里好,这一回去难免会有一场战乱。还是我去把姐姐和陆家人都带出来!”

凤九渊不作声,脸色阴沉沉的。杜青月是个急性子,追问道:“你倒是说话呀?莫不成你又带着舰队杀回去,毁了格兰蒂亚不成?”凤九渊道:“我自有主张!”

星海号之所以选择停在太空港,是因为这次会面是秘密进行的,毕竟星海工业售出的精灵级重型星梭不多,一旦公开在汉武星露面,很容易让人想到是他来了,这样一来,免不得就会引出许多变数。

登上星海号杨善就说联系不上陆恕,凤九渊暗叫不妙,心说莫不成又被人一锅端了不成?毕竟在国家机器面前,星海工业是没有还手之力的!

除了陆恕外,留在格兰蒂亚的所有人都联系不上,急得凤九渊额上渗出了一片毛毛汗。南馨见状就问道:“怎么,都联系不上吗?”凤九渊点了点头,立即登录星海工业的主脑,赫然看到有人正在转移数据,当下他毫不犹豫地关停了数据传输功能。顺着数据转移的去向,一路追踪到了格兰特联邦智控中心主脑,被转移出来的数据经过加密存储在了一个相当隐蔽的空间里。

想捡我的果子吃?那就要看你的牙够不够硬了!

气怒之下,凤九渊想也不曾多想,将转移出去的数据毁灭得干干净净,又迅速地编写了一个病毒包伪装在数据存储,不管是谁动了它,他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正在这时,晶蓝星的陆小意发来了通讯请求,询问为什么会与格兰蒂亚的总部失去了联系。凤九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便道:“小意姐,可能出了点麻烦。”陆小意问什么麻烦,他说有人操纵联邦政府,想再一次把咱们给吞了下去,又问她能不能联系上家人。陆小意说也联系不上,随即吓得花容失色,惊呼道:“不,不会又发生了政变吧?”凤九渊叹道:“估计也差不多……”陆小意到底是独挡一面的人了,片刻就冷静了下来,问他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凤九渊就说:“小意姐,你先不用担心。我还在这呢,他们夺不走星海工业。在他们的目标没有达成之前,陆爷爷他们应该是安全的!”

接下来,凤九渊什么也不说,坐在控制台前忙碌着。杜青月和南馨已经很久没有见他动手干点什么了,虽然很想问他在做什么,但又怕打扰到他的思维,都只得干看着。

快到中午的时候,来自杨晟的通讯请求发到了南馨的手上。南馨问他有什么事,他急切切地道:“师娘,你们看新闻了吗?”南馨奇道:“新闻,什么新闻?”杜青月听说,打开了电视,切换到宇宙新闻台,赫然看到陆恕正在讲话,他的身后簇拥着许多人,没有一个认识的,只听他说:“……为了全人类的生存与未来,我们不得不艰难地作出抉择,不再为虎作伥,不再助纣为虐……”因为现场的混乱,声音总是时断时续,待恢复时,又听他说:“……我们没有背叛星海工业,我们没有背叛国家和全人类。我相信,遍布宇宙各地的18万星海工业员工都会跟我作出同样的选择,那就是:抛弃他,抛弃这个把灵魂和尊严出卖给了科拉米亚的魔鬼,重新站回到正义这一边来!”

讲到这里,现场又是一阵轰乱,全息的影像捕捉设备也是一阵晃动,隐约看到有军队的身影,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讲解员的声音及时响起,说前方可能出了点故障,相信很快就能恢复。

果然,不到两分钟,影像重新稳定了下来,陆恕的讲话又继续了:“为了证明我们对全人类的忠诚,为了证明我们对正义的坚定信仰,经过全体星海工业员工们的同意,我们一致同意把星海工业所掌握的科技公开出来,向所有国家、所有组织无条件公开。希望我们能以此为契机,大力发展,一致对抗即将到来的科拉米亚的侵略,为了维护人类的独立和尊严而战斗……”

看着陆恕振臂高呼,杜青月气得冲上前去,将电视生生扳了下来,摔得稀烂,再恨恨地跺了几脚后,才看到凤九渊正淡淡地看着她,说:“何苦跟一台电视过意不去?”杜青月道:“太可耻了,太可耻了……陆恕,陆恕怎么能这样?”凤九渊道:“或许他也是被逼的呢?”在他的心里,当然不愿意承认陆恕的背叛,要知道在他的心里,陆家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亲人,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恐怕都接受不了亲人的误解和背叛吧?

杜青月道:“你还为他们辩解?刚才他的讲话你都听到了吧,说你是魔鬼,是全人类的叛徒,是把灵魂和尊严都出卖给了……”

“够了!”凤九渊厉声喝断。只见他浑身颤抖,脸色又青又白,扶着椅子才勉强站立着,说:“我说了,他或许是被逼的!”

杜青月咬着嘴唇,强忍着没有把话说出来,看了看呆呆的南馨,又看了看事不关书的杨善,道:“好,好,他是被逼的……”扭头走了。

凤九渊到底是站不住了,软倒在地。南馨将他扶住,又叫来了医疗机器人,就要把凤九渊往房间里送。凤九渊推开她,直起身子道:“不用,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才走了两步,又一头栽倒下去,已然是神智迷糊,口里还不停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听见南馨的惊叫,杜青月又跑了回来,将凤九渊抱回了房间。

看着躺在床上,全身不时抽搐,口中呓语不断的凤九渊,南馨的眼泪就忍不住滚落了下来。杜青月倚在门边,沉着脸不说话,只看着南馨忙活。

这时,杨善通过舰内频道说有陆小意发来的通讯请求,要不要接进来。南馨看着躺在床上的凤九渊,正要说还是等他醒了再接进来吧,没想到杜青月道:“接进来!”

陆小意显然也是看到了新闻,满脸的惊恐。见凤九渊躺在床上,身边是忙碌的南馨和医疗机器人,颤声问道:“九渊,九渊怎么了?”杜青月冷笑道:“放心,死不了!怎么,想看笑话,想看九渊是怎么一副痛苦悲惨的模样吗?”

陆小意哭道:“不,我没有,我没有,这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杜青月哪里肯哪她解释,说:“收起你的鳄鱼眼泪吧,没得让我恶心。告诉你那个无耻的爹,让他洗干净了脖子等着做正义的斗士吧。不为别的,只为了九渊对你们陆家的恩情……”

陆小意还要分辨,杜青月毫不犹豫地切断了通讯!

186 对策

今天的更新来了!实在发得晚了,因为昨天晚上吃错了东西,拉了一整夜的肚子,然后又着了凉,今天早上起来非但拉得严重脱水,还发烧,浑身酸软……好不容易犟着写完了五千字,没累得差点虚脱!

-------------分割线下是正文!

没过多半会,凤九渊径直醒了。坐起身来,拍着脑门,哎呀了一声说:“我怎么这么不中用了?”便要下床。南馨见了,忙拦住,说:“我的小爷,你就躺着吧,才醒过来,你这是何苦呢?”凤九渊也不听劝,只管穿衣穿鞋,说:“看来打从明儿起,我真得好好地锻炼锻炼,再这么下去,自己就垮了,哪轮到人来整?”南馨见劝不住,只得罢了。心知他不过是受了些打击,一时心气迷了才晕厥了过去,只要不郁结于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杜青月就守在门外,见他推门而出,很是惊讶,站起来拉着他看了一圈,叫道:“南馨妹子,你就这么放了他?”南馨嘟着嘴出来,满口的怨言,说她能有什么办法?反正是劝不听的!

到了舰桥,见杨善在看东西,也不打扰,自己泡了两杯茶,端去递给他道:“看出什么来没有?”杨善接过,见是茶,也就放到了一边去,说:“也没什么门道,只是心忧。原说科拉米亚比人类强大,怎么就心甘情愿地和我们签定了分界协定呢?他们就甘心放着这么大块肥肉而不动心?这些年来,关于科拉米亚的阴谋论、人类的强势论从不曾断绝过,总是在潜意识里把他们当成了最大的敌人,现在看来,当真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怎么个谬之千里法呢?”

杨善琢磨了一下字句,本想说的,见杜青月款款而来,却道:“姑且以后再说吧!眼下你有何打算?”

“打算?”凤九渊喝了口滚烫的茶水含在口里,半晌才咽下,说:“眼下的打算就是救人,至于星海工业,他们要拿便让他们拿就是了,只要拿得动,我也是鞭长莫及!”

杨善随手递过一份电子文档,道:“这是泰坦政府才传过来的,叫转你看!”凤九渊接过,一看才知是一份情报简报,将近半年来格兰特联邦的政治变化、人事动向、经济调整等作了一个轮廓性的说明,其中多处点到了一家名为‘奥斯曼’的投资银行。文件末附有说明,解释奥斯曼是上古地球时代一个庞大帝国的名称,由信奉安拉真神的教徒所建,盛极一时。

凤九渊丢下文件,在智联网上搜索关于‘奥斯曼投资银行’的信息,竟然什么也没有,心下顿时大奇,暗道:“既是投资银行,必然有商业运作往来,怎么一点信息也搜索不到呢?”便问杨善:“你可听过这个奥斯曼投资银行?”

杨善道:“你不了解历史,自然不知道这个词条是被各国所禁止的,也被智联网主动屏蔽,不可能查得到!”凤九渊讶然,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杨善道:“以你的本事,想必是能侵入泰坦国家档案馆,对吗?”凤九渊点头说当然,杨善就说所有的答案都在这里面。

凤九渊激活了键盘,手指头飞快地敲击了起来。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泰坦国家档案馆的管理系统,杨善让他输入‘3075事件’,凤九渊依言照做。经过约数秒的检索,出现了一条带有六星加密等级的信息。

杨善解说,大银河联邦时代加密等级共分为五星,四星加密便是通称的‘最高机密’,只有联邦主席才有权查看;五星的极少,被称为‘最高绝密’,即使是总统也必须得要得到议会的授权,经过一系列复杂的程序才能查看。而被称为六星的已经超出了普通机密级别的范畴,严禁任何人查看,被称为‘绝世机密’!杨善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第一银河帝国开基太祖皇帝杨恒在联邦崩溃前夜正好在档案馆查阅资料,混乱之中,偶然看到了这条六星级的绝世机密,并留了副本。

随着对那段历史的淡忘,被联邦法律定为绝对禁止词语的‘奥斯曼投资银行’也随着口口相传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只有像凤九渊这种对历史漠然无知的人才是一头的茫然。

‘3075事件’是指爆发于诸元3075年,前后持续50多年的一次生化危机。最初,一个名为‘净世团’的宗教极端组织借着‘奥斯曼投资银行’之名在大银河联邦各地活动,以投资、控股和买断等手段,收集各种可以毁灭宇宙的技术和武器,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净化邪恶的人类,迎接新世界的降临’,说白了就是欲图把全人类都毁灭了!

这种极端宗教社团在历史上层出不穷,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净世团’却比他们都做得好,一是他们有钱,二是他们的高层拥有相当高的智商和谋略,三是控制了大批的科学家和可怕的技术。诸元3075年被净世团称为‘末世之年’,他们于3月6日开启了‘灭世之战’,将一种可怕的生物病毒释放了出来。

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化危机从人类的母星地球一路漫延开来,短短半个月内扩散到数十个星系,将近10亿人死亡或变成可怕的僵尸!

为了控制病毒向全宇宙漫延,联邦政府启动了一系列的紧急处理方案,又经过长达4个月的艰苦奋战,控制了病毒的进一步扩散。之后的两年里,生物与医学专家们付出了难以想像的努力,终于找到了杀灭病毒的方法,并花了将近50年的时间才将它们全部杀灭。

在这场可怕的‘灭世之战’中,有867.9亿人死亡或变成具有强敌攻击意识的僵尸,占联邦总人口的12%,1087颗行政星人迹灭绝。为了避免再有类似的事件发生,联邦议会以立法的形式将这次生化危机以‘3075事件’命名,永久封存于档案馆,不得查阅,与之相关的各个词条也被禁止。

一千年过去了,净世团估计又死灰复燃,借着‘奥斯曼投资银行’的外壳重新活动,妄图再次实现他们毁灭人类的伟大梦想。较之当年联邦对极端宗教的宽容,当下各国就没有那么大度了,所有被判定为极端宗教的组织一律取缔,核心人员全被秘密杀死。这倒不是怕再次上演灭世之战,而是怕他们危害到国家稳定和安全。

看完了词条,凤九渊不寒而栗,暗说:“怎么会有这么丑恶的人存在呢?天天想着把自己和同类给弄死了,简直不可理喻!”便道:“也就是说,奥斯曼投资银行是想控制星海工业,从而利用它来毁灭人类世界?”

杨善道:“既然他们的身影出现了,这层担忧就不是多虑。虽说以星海工业当下所掌握的科技是不足以毁灭全人类,但也足以制造极大的麻烦!”凤九渊就问他知不知道奥斯曼投资银行背后的老板是谁。杨善笑道:“连泰坦的中央情报局都语焉不详的,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生化危机、僵尸、868亿人的死亡、1087颗行政星人迹灭绝……猿怪、巨型蝙蝠、那些东西、迷雾之海、麦伽第星……一连串的影像电光火石般从他的脑海里闪过,仿佛觉得抓着了什么,仔细一思量却又不得要领。

正在这时,来自荣国泰的通讯请求进来了。

这个老头是凤九渊少数不敢怠慢的人之一,接通之后就说:“荣老,格兰特联邦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吧!”荣国泰点了点头,他也是星海工业的股东之下,在凤九渊干翻神盾、洛莱塔和北海三巨头和助星海工业成长为七大超级巨头之一很是出了些力,见凤九渊精神状态甚好,便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凤九渊笑道:“打算?接下来打算洗个澡,吃顿好的,然后看情况再说……荣老有什么好的建议?”荣国泰见他还能说出笑,紧绷的神情反而松驰了下来,也笑道:“我建议你洗个澡,吃顿好的,然后再美美地睡上一觉,就是这样了!”

这还真是个老滑头!凤九渊道:“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哎,我也是苦恼得很,不知如何是好!”荣国泰道:“那你听过‘奥斯曼投资银行’没有?”凤九渊道:“你要是早五分钟问,我肯定说没有听过。荣老也知道他们?还是有什么线索或消息?”荣国泰道:“这个组织就像幽灵,来无影去无踪,根本无比查起。我分析了一下这几个月流往格兰特联邦的资金,希望能由此找出是谁在背后操控,结果什么也没有查到。唯一的收获是……”一听有收获,凤九渊就喜道:“什么收获?”荣国泰道:“唯一的收获就是,发现他们的操控模式与手法与上次支援格兰特联邦三巨头的后台颇像!”

上次支援格兰特联邦的后台貌似来自于安拉吧?难不成这个净世团就藏身在安拉联盟的哪个部落或是国家里?

猛然,凤九渊想到了麦伽第星,那个居住着猿怪和生长着亡魂花的星球。在九天系统的记录里,麦伽第星是猿怪的一个巢穴,至于为什么建在那里,目前情况还不明。上次古力塔命令杜青月一行前往调查,就是为了摸清那里的规模、环境等情况,九天系统里记录的信息就是那一次收集到的。对于猿怪和它们守护的亡魂花,凤九渊心里有许多解不开的谜团,奈何古力塔眼下的主要任务是在迷雾之海,所以就再没有抽调有限的人手去调查。

这越想越乱,最后不得不暗骂自己跑题了。心说那些东西只拿人类当食物,再不济也不可能跟人类、跟净世团建立合作的,就像人不会跟猪、跟鸡鸭合作一样。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敌人是谁,这样才不至于总是被动挨打,要不然舍了星海工业这个孩子,却没有套着背后使坏的狼,那就得不尝失了。

“这样……”凤九渊突然有了主意,说:“就算那个奥斯曼投资银行藏得再深,也需要寻找代理者为他们服务不是?我们暂时找不到他们,那就找他们的代理者,再一层一层的剥,就不信把他们剥不出来!”荣国泰显然并不认同这个方案,说:“他们的体系显然不是临时建立起来的,你这去剥得剥到什么时候?我认为应该找出他们的要害,然后再出手,一击必杀!”

这个主意当然好,一击必杀是不难,难的是怎么才能找出他们的要害!

凤九渊想不出来,不代表荣国泰也跟他一样的笨,只听他缓缓吐出两个字:“暗杀!”

暗杀?

凤九渊打了个哆嗦!

心说这他娘的是什么法子?暗杀谁?谁暗杀?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莫不成胡乱暗杀一气?

见凤九渊不解,荣国泰便说:“听说格兰特联邦新政府马上就要宣誓就职了?”

凤九渊骇然道:“你是说,暗杀格兰特联邦新政府成员?”荣国泰还不及开口,杨善就说:“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虽然手段阴狠毒辣了些,但要将这层迷雾破开个口子,这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荣国泰这才注意到杨善,看着他,正要问是谁,猛然认了出来,旋即惊得站了起来,问道:“阁下莫不是,莫不是……”正不知该如何措辞,杨善就笑道:“荣老没有认错,我就是那个抢了自家兄弟皇位的破落皇帝杨善,不过如今是凤先生的幕僚了!”

荣国泰缓缓点头,哦了一声,笑道:“先生能得到阁下辅佐指点,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凤九渊道:“荣老,除了暗杀外,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杨善道:“敢情你是怕事情抖露了出来,名声不好听?”凤九渊确实是这样担忧的!要知道暗杀可是人类历史上最卑污的手段之一,不管打着多正义的旗帜,一旦被人知道,千秋骂名背定了。

荣国泰说:“对付这些极端份子,再卑污的手段都是正义的。”

凤九渊见二人都赞同暗杀,便道:“那派什么人去执行呢?还是买人?”

荣国泰道:“通过佣兵公会买人!”杨善说:“最好是作两手准备,一边通过佣兵公会买人,一边寻找合适的刺客!”

合适的刺客?

凤九渊立马就想到了杜青月,但杜青月是他的老婆,可不是值行这种任务的合适人选,但她必然知道什么人是合适的。便说:“这样吧,反正事情并不是很急,且容我先斟酌斟酌?”荣国泰道:“好,有什么需要我的,先生只管开口便是!”凤九渊点头表示知道。荣国泰这才张望凤九渊的身边,问道:“南馨那小丫头呢?又在忙她的研究吗?”凤九渊道:“没呢,刚才还和我掷气。我这就把你的通讯转过去!”

转走了荣国泰的通讯,凤九渊这才问杨善:“暗杀这个法子真的可行?”杨善反问道:“那你有更好的主意没有?”

“没有!”

“不就结了?眼下有个可行的法子就不错了,何必挑三挑四?你连格兰特联邦公民委员会委员长都能坑杀了,难不成还不敢对他们下手?”

凤九渊苦笑。心说我干嘛对暗杀这么带有偏见呢?既然是唯一可行的办法,那就做吧,只要能化解开眼下的危局,背负点名声和道德上的指责也是值得的。

杜青月在玩《星海传奇》,正用机甲杀得起劲,见凤九渊拍着肩膀叫她,便摘下ICT,不悦地喝问道:“干嘛?”凤九渊把刚才商议的情况向她说了,没想到她的眼睛立即露出了兴奋之色,站起身来道:“还用找别人?我岂不就是最佳人选?”

凤九渊当即摇头否定道:“不行,不行……”见杜青月要反驳,他说:“你要是去了,我和南馨妹子岂不就任人宰割?你不能去!”杜青月的神情顿时蔫了,怏怏不乐!好半晌,她才推荐了几个人,由凤九渊挑选,这其中就包括她的搭档霍辛基。

霍辛基?

凤九渊对这个人有点印象,知道他格斗的本事不是很强,但人脉极广,极会交际应酬。他与杜青月搭档,一般都是他布置任务、安排物资和负责支援,杜青月执行!凤九渊就问她为什么推荐霍辛基,杜青月说:“他的办事效率虽然不怎么样,但稳妥,周全。若让其他人去,恐怕未必能够全身而退,他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眼下他正在执行古力塔的任务,估计一时半会抽不开身!”凤九渊说这个不难,他找鲁博姆借人就是。

鲁博姆倒是很干脆的,原因都没有问就答应了。不一会儿,霍辛基就向凤九渊报道,询问有什么任务,凤九渊说是暗杀格兰特联邦政府成员,越重要的越好。霍辛基心下虽怀着不解,但却宥于凤九渊最高委员会大长老的身份,不敢问,干脆地应承了下来。

安排完后,凤九渊又有些担忧,问杜青月要不要派个人去接应他。杜青月摇头说没有必要,如果他都脱身不出来,派再多的人也是无济于事的,就等着他的消息吧。

187 猎人思维

三天后,格兰特联邦新政府宣誓就职。

新任联邦政府主席是阿德尔.刘易斯、副主席方均,内政部长阿尔伯特.鲍尔肯(前联邦主席),*长萨达姆.侯塞因……原本因武装政变被判有罪的秦善琦也被放了出来,担任国民警卫队司令。

总的来说,新任联邦政府的成员非常的出人意料,包括了十多个党派的成员和自由竞选人,没有哪个党派占了多数的优势。

鲍尔肯这个前联邦主席因在三年前应对泰坦的侵略不力而被迫下台,如今又堂而皇之地成了联邦副主席,着实让人有些想不通阿德尔.刘易斯和国会议员们是怎么想的?

最让人想不通的还是秦善琦的任命。要知道当初秦善琦被三巨头收买,是武装政变的主犯之一,联邦法院判处他终身监禁,不得释放。现在非但放了出来,还成了国民警卫队的司令?媒体和国民都在质问阿德尔.刘易斯用的是什么理由把秦善琦从牢里放出来?放出来也就罢了,怎么还让他出任国民警卫队的司令?

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任命,联邦国民非但感觉不到半点的新气象和安全,反而惶惶不可终日,好似有什么可怕的大事即将发生似的。

两天后,刘易斯提名前鲍尔肯政府的*装备厅厅长格里芬.奥塞罗出任参谋总长,舆论一片哗然。

要知道格里芬.奥塞罗从来没有掌过兵,更没有经历过战阵,从军校毕业就进入后勤系统任职,靠着关系和资历,一步一步地熬成了上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提名为参谋总长?难道刘易斯的脑子有问题吗?

不管刘易斯的脑子有没有问题,奥塞罗的任命很快就得到了国会的通过,就这样,连前线都没有见识过的联邦上将就昂首阔步地走马上任参谋总长了!

新政府上任之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宣布将星海工业国有化。自从曝出林熙成政府有可能下台的消息后,星海工业的股价就一路走低,随着国会对武装政变的调查深入,更是连续多日大幅下挫。原来接近万兆的市值在不到一个月内就蒸发掉四分之一。在林泽焕被捕,林熙成被隔离审查,国会又传出要将星海工业收归国有的消息后,星海工业的股价连续5日跌幅超过10%。新政府宣誓就职后,市场略微平稳,股价也微有回升之势。就在刘易斯宣布了星海工业的国有化方案后,当日星海工业的股价再重挫25%,连带整个格兰特指数都罕见地大跌8.9%。

当天晚些时候,泰坦民主共和国外交部部长洪民河发表声明:声称星海工业是受泰坦法律保护的合法资产,格兰特联邦没有权力将它收归国有,这是对泰坦的主权、法律和《国际商业法》的严重侵犯和敌视,泰坦政府严厉敦请格兰特联邦政府立即停止这一行为。同时,洪民河还出示了星海工业董事局主席雷无悔与泰坦政府亲笔签定的合作协议,其第一条第一款就是:介于星海工业董事局会议一致认定,格兰特联邦商业环境恶化,严重影响了集团的正常经营和发展,特作出将星海工业整体迁出格兰特联邦之决定。董事会决议及相当法律文件详见附件……

因星海工业是独资的私有企业,根据《国际商业法》规定,其法定所有人可以对独资创建的经营实体作出任何之决定,哪怕是就地解散。而根据各国的法律规定,所有合法注册经营的商业实力若要迁往他国,都必须向相关部门提交申请,得到批准后方可实行。《商业国际法》是被各国普通承认的国际商业准则,而各国出于商业保护的目的,自身法律又多与《商业国际法》有冲突的,由此而引发的国际官司和各种商业纠结数不胜数。正是这样,杨善才建议凤九渊以‘退’为进;正是这样,泰坦政府才巴不得和凤九渊签定合作协议;正是这样,凤九渊才认定只要格兰特联邦敢将星海工业国有化,泰坦政府就一定会出兵……

法律是个什么东西谁也说不清楚,借用一古话:它就是个看着庄严正经的娘们,只要有本事,想怎么操就怎么操……再严谨的法律都会有空子,就像再冷若冰霜、高贵贞烈的女子都有弱点一样。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有条件那是肯定得上,没有条件千方百计制造条件也要上!

凤九渊算到了这些,泰坦政府也算不到了这些,隐身在格兰特联邦背后的势力何尝没有算到这些呢?眼看商业争端逐渐演变成政治争端和外交纠纷,既而又会上升为国家战争了……

凤九渊眼下最关心的还是凤九离的安全,已经失去联系快一周了,他就算再傻也知道凤九离肯定被人控制了起来。同时,他隐隐中觉得敌人很有可能会借凤九离来要挟他,要挟他用已经全部转移走的星海工业主脑中的数据来交换人质,或是换他们要想的科技。若真是这样,情况就严重了!

一想到自己的死穴落在了别人手里,随时都有可能掐下来,凤九渊就感到一阵阵的不寒而栗。在前往格兰蒂亚的路上,他一边调令无回城的舰队秘密集结待命,一边以九天大长老的身份提请召开最高委会紧急会议讨论对策。

凤九离的安危已经不只是他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整个人类的安全。《星海传奇》里目前公布出来的最可怕的毁灭武器是‘天弓’陆基鱼雷,其威力足以毁灭一个小行星系,这种武器若是被净世团一类的极端宗教组织掌握,是不是又得上演一次‘4015事件’呢?

最高委员会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在讨论对策的时候又出现了严重的分歧。鲁博姆主张武力干涉,耶如玉和阎罗反对;孔直主张抢救人质,避免过度干涉,卡西多尔和布什又不同意。

见他们又准备无休止地争论下去,凤九渊大感恼火,说:“当真不是自家的事你们到底不上心。算了,你们慢慢讨论吧,我自己想办法!”见他发了脾气,耶如玉道:“小凤凤,你何必生气呢?正所谓道理是越辩越明了,你不听听我们的争辩,怎么知道采取哪种方案才是正确的呢?”凤九渊说:“你们有的是时间争辩,可那些极端份子却不给我时间!等你们争辩明白了,黄花菜都凉了!”阎罗就问什么是黄花菜……

见他们又关心上了黄花菜,凤九渊大怒,问孔直道:“可不可以宣布会议结束了?”孔直道:“好吧,我宣布会议结束。可是,小凤凤,我认为你应该我听听意见再采取行动……”凤九渊强忍着怒气道:“我也当真是病急乱投医。人类的事,我来科拉米亚寻求什么帮助?”切断了通讯,退出了会场。

没过多久,鲁博姆的通讯请求来了。对这个小老头,凤九渊的好感要多一些,接通之后依然没好气地问他要做什么。鲁博姆说:“小子,你难道就没有看出来,他们是在变向否决你的提议吗?”凤九渊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才品出这么点味道,听鲁博姆一说,就更觉得是了,便道:“我知道他们是不想过多地干涉人类的内部事务,怕由此引发冲突!”又说,“我倒也不是危言耸听,如果他们真拿我姐来要挟,不管是要‘天弓’陆基鱼雷还是已经公布的《星海传奇》所有数据,我都会给!姐姐只有一个,《星海传奇》没了可以再做!”

鲁博姆一怔,说:“小子,你可要衡量出轻重。可不能用你姐姐一个人的安危而置无数人的安危于不顾!”

“无数人的安危关我什么事?”凤九渊冷笑道:“我若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还叫着要保护无数人,岂不是不自量力的大笑话?你也是活了几百岁的人了,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吧?”鲁博姆做了一个古怪的表情,凤九渊猜那可能是无奈一类的,只听他说:“你说得很对,《星海传奇》是你的私人财产,你有随便处置的权力!另外给你个建议:九天系统里记录有许多关于人类的情报信息,你可以多看看,结合人类的历史或许能发现点什么有用的呢?”

开什么玩笑?九天系统里记录的关于人类的情报信息可不比泰坦国家档案馆少,而人类具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将近万年,要从这两者之中发现点关于净世团、奥斯曼投资银行的有用信息简直就比大海里捞针都难上千百万倍。凤九渊当即就把鲁博姆的这个建议定义到‘馊主意’的行列里去,忽略了。

在确认有奥斯曼投资银行的背景后,杨善也意识到格兰特联邦局势的不简单,连日来多番思量研究,却得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怀疑的结论,那就是:敌人的真正目标并不在星海工业之上!

当他说出来后,凤九渊也是吓了一跳,问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杨善道:“如果我是净世团的头脑,如此明火执仗地谋夺星海工业,即便到手了又能怎样?要知道他们的声名在外,不论是哪个国家都不会给予他们生存壮大的机会,把声势闹得这么大,一时半会不被人发现是可能的,若是各国的注意力都被调集了起来,他们又能还藏多久?那时岂不得死无葬身之地了?若是我,定在暗中执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起人是最有恒心,一年不成两年,两年不成就两百年,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达成目的,时间根本不算什么——你去看看关于极端宗教徒的相关研究就知道我不是在瞎说——从当前的局势来看,他们是非常的急,急得很,又是控制格兰特联邦政府,又是谋夺星海工业,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们干的一样。这是为什么?”

凤九渊沉吟道:“你是说,声东击西?”

杨善道:“若这是东,那西在哪?”

凤九渊也是纳闷,喃喃道:“是呀,那西在哪?”又听杨善自言自语地说:“荣国泰为什么会建议暗杀呢?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还是……”

暗杀显然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以荣国泰的精明,不可能认识不到这一点。那他那为什么会建议这样做呢?

“试探!”这个词同时从凤九渊和杨善的嘴里蹦了出来。见对方和自己想到了一处,两人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凤九渊是得意的笑,杨善是惊讶的笑。

不错,是试探!显然荣国泰也在怀疑对方是声东击西,但又并不能确定,所以才建议暗杀。如果敌人真是声东击西,不管格兰特新政府谁被暗杀,被暗杀了多少人,对他们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如果不是声东击西,其真实的目的确在格兰特联邦和谋夺星海工业的话,那暗杀可就是真中要害,让他们伤不起!

“姜还是老的辣!”杨善忍不住感慨,都过了这么多天了,自己才悟过来荣国泰建议暗杀的真正动机,比较自己,智谋到底是弱了一筹。

“狐狸还是老的精!”凤九渊忍不住暗暗得意,看来南馨这个婆娘还娶得真对,搭上这么一谋略超群的外公,赚大发了!

接着,杨善提出了两种可能性:

敌人就是净世团,他们的真正目标未知。

第二、敌人就是‘那些东西’,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把人类和科拉米亚的目光吸引到格兰特联邦来,以声东击西的为掩护,达成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目的。

若敌人真是净世团,那么又存在两种可能:

第一、以格兰特联邦的乱局和星海工业为饵,掩盖他们夺取更可怕、更具毁灭性武器的目的。

第二、净世团和‘那些东西’达成合作意向,制造格兰特联邦的乱局和谋夺星海工业是为了阻止人类兵器工业的发展,从而为‘那些东西’毁灭宇宙智慧生命而制造更有利的条件。

若敌人是那些东西,情况就极其堪优了,表示毁灭之战随时都可能爆发,时不我待。

凤九渊听了杨善的分析,忍不住摇头道:“我不认为那些东西会和净世团合作。我打个比喻:咱们要吃猪肉,要吃鸡、吃鸭和吃鱼……”说到这,就想到那些东西是吃人的,胃部就忍不住一阵翻涌,作势欲呕,忙喝了几口水才压了下去。继续道:“……即便这猪鸡鸭比较凶悍一点,你说咱们会跟它们合作去对付他们的同类吗?”

杨善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俨然审视白痴笨蛋般看着凤九渊,好半晌才说:“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天才还是白痴……算了,不研究这个头疼的问题。我只问你,你打过猎,或是见过打猎吗?”

打猎?凤九渊茫然地摇头,他只知道打猎是个什么概念,却不明白这里面又包含了什么意义。

杨善道:“闲暇之余,我最喜欢的活动就是打猎。我不用现代化的枪械,喜欢用弓箭,冷兵器……”他比了个拉弓的姿势,看上去非常的优美,“……最原始的打猎就是人和动物的直接较量,随着打猎文化的丰富和发展,人们懂得了蓄养猎犬、猎鹰来帮助打猎,这样可以获得更丰富的成果……”

他只说到这里,凤九渊就明白了,顿时感到一阵电流从脑门子蹿向全身,每块肌肉,每根神经都在瞬间麻木了,心说:“难怪杨善骂我笨,我确实是太笨了,太转不过来弯了,怎么没有想到这头?即便在那些东西的眼里,人是食物,但却是像野猪、野鹿一类不容易吃到口里的食物,绝不像猪鸡鸭那种圈养的食物。猎人懂得养猎犬猎鹰,那些东西拥有超高的智慧,怎么会不懂得呢?更何况净世团的终极理想就是毁灭全人类,他们这样的猎犬猎鹰岂不正合了那些东西的所需,两者一拍即合完全是有可能的!该死呀,该死,我怎么总是在关键时候悟不透最关键的东西呢?”

这一切疑难一解开,他的脑子又豁然亮开,说:“如果净世团真的跟那些东西合作了,真正的目标恐怕不是在迷雾之海就是在麦伽第星,最有可能就是迷雾之海。”上次他的失踪导致那些东西建立的偌大基地被发现,一场难言胜败的大战之后,人形遁走,基地被毁灭,迷雾之海被重兵包围了起来,24小时都有舰队警戒巡逻,每隔上半月,还会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梳理清查。科拉米亚研究说那里是那些东西来到这个世界的通道之一,若真是这样,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制造混乱事端,将人类和科拉米亚的目光从迷雾之海引开,最好是把包围的军队也调走,方便它们建立基地和通道……

细细一思量,又觉得不是很对。他手里并缺包围迷雾之海的那点舰队,即使格兰特联邦那里再闹腾得欢,仅凭无回城库存的舰队,足以把小小的格兰特灭个数十回了,更何况包围迷雾之海的舰队虽是他提供的,但却只奉古力塔的命令行事。也就是说,格兰特联邦这边非得闹到不可控制的地步,才有可能调迷雾之海的舰队来增援,要不然任凭他们折腾也是白费功夫。

但敌人费了这么大的劲只是在白费功夫吗?

凤九渊不认为敌人会按他一厢情愿的想法行事,格兰特乱局的后面肯定还藏着可怕的后手,肯定!

188 格兰蒂亚的旧人们

最近这一周家里有人要住院,忙得很,更新我会保持,但多更暂时做不到,请大家谅解!

------------分割线下是正文!

快要到达泰坦和格兰特联邦边境时,就得知两国政府因为星海工业的归属谈判破裂,格兰特联邦坚持国有化,泰坦坚称要维护本国利益,两国立场坚定,都不退让,最终的结果必然就是兵戎相见。

不到三年的时间里,泰坦针对小小的格兰特联邦发起了第二次入侵战争,而这一次的规模较上次小,只出动了两个军团,其中一个军团是清一色的无回城装备,其指挥官和士兵又都是久经战阵的,战斗力不容置疑。

过去的几年里,在林熙成政府的大力推广下,格兰特联邦军队淘汰了老旧的传统舰船,主力军团基本换装成了天使级标准战舰和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其战斗力不可小觑,更何况他们还把持有当下最恐怖的终极利器‘奥丁之矛’陆基鱼雷呢?尽管情报表明格兰特国会并没有批准‘奥丁之矛’陆基鱼雷发射阵的巨额建造费用,但谁也保不准为了保密他们会在暗中建造呢?

当年的恶虎吞羊之战,因为有凤九渊的从中作梗,泰坦功败垂而,而且还损失惨重。而今已变成猛虎搏狼,所不同的是,支持格兰特联邦的凤九渊却站到了猛虎这边来,无疑为输赢胜败增加了一层悬念。

因为格兰特联邦一侧的星门已经封闭,凤九渊只有通过远程航行的方式进入格兰特境内。泰坦边境线广阔,但格兰特的边境线却短狭,伯利卡星域一线已经集结了大量的舰队,巡逻侦察舰络绎不绝,即便星海号性能先进,也难保不被发现。可凤九渊一点也不害怕,大摇大摆,堂而皇之地宣布他将亲自前往格兰蒂亚和格兰特联邦政府交涉。

以凤九渊的胆略,是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来的,他本是打算从米凯恩回廊一侧绕道,秘密潜入格兰特境内,伺机行动。可杨善说这不可取,万一被敌人发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最好是光明正大,大摇大摆地去,只要格兰特联邦政府还没有到丧心病狂的程度,非但不敢拿他怎么样,还必须得保护他的安全。

好主意和馊主意凤九渊还是分辨得出来的,当即就认可了杨善的建议,向格兰特联邦政府发去了公告,并以星海工业董事局主席的身份发表了告全体员工的说明书。

在得知了他的举动后,卡扎菲亲自发来通讯,劝他暂时不要前往格兰特联邦,说是两军已经开战,万一格兰特方面绑架他向泰坦要挟怎么办?凤九渊坚持要去,卡扎菲也只有作罢。

杨善听了就骂卡扎菲虚伪,凤九渊笑问原因。杨善说他表面劝说,实则是怂恿和故意卖好!随即又感叹说这也是为政者的通病,若他是卡扎菲,恐怕做得更过火些!

倒是原道宁,听说他要去格兰特联邦,发来通讯说:“最好是以无回城主兼星海工业董事局主席的身份前去!”凤九渊愣着想理由,原道宁却没有多作解释。

无回城主的身份难道比星海工业董事局主席的身份更具有积极的作用吗?杨善见他蹙眉不解,就问什么事,他本不想事事都向杨善寻求答案,但着实想不明白一个身份的差异到底隐藏着什么玄机,便把原道宁的话说了!

杨善听了,眼里骤然露出骇异之色,良久方才隐去。凤九渊连问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不自然地笑道:“我只是被原道宁的智谋给吓着了!这人,这人当真了不得,一句话就当,就当得了五个军团不止!太可怕了……”脸色渐渐煞白,语声也轻微地颤抖。

凤九渊没体会出原道宁这话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倒是越发的奇怪了。杨善说:“这样做有三个好处:一是无回城已经是个事实存在的国家组织,身为无回城主的你,在外交上享有豁免权;二是明确地告诉格兰特联邦,星海工业是属于无回城在格兰蒂亚的投资,而不是你凤九渊或是雷无悔个人的商业行为,这样一来,格兰特联邦政府国有化星海工业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至于第三点,我还太吃不准,也不知道原道宁是不是这样想的,那就是利用普通人对神秘和强势无回城的崇拜,在舆论和心理上压制格兰特联邦和他们背后的人……古人曾说一言足以百万兵,原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竟在原道宁身上看到了……”

见杨善一脸的颓丧和黯淡,凤九渊却体会不到一个强者在发现自己远不如另一个人时的那种黯然和悲伤是多么的强烈,只淡淡地说:“原来是这样!”又说这个无回城主既然相当于一国首脑,要不然调上一队战舰来护卫?杨善苦涩地道:“不用你自己调,等你表明身份,护卫的舰队自然就有了!”

果不其然,在向格兰特联邦政府表明自己是以无回城主兼星海工业董事局主席的身份前往交涉之后,不到一个小时就接到附近一支舰队的通讯请求,声称是奉命前来护航的,虽然只有一个小队,但却是清一色的标准战舰,阵势也足够大了!

到达格兰蒂亚之后,依从格兰特联邦政府的意见,将星海号停泊在了一号太空港,联邦政府派出专用礼宾穿梭机前来迎接。令凤九渊没有想到的是,联邦政府派来迎接的人赫然是秦善琦,联邦国民警卫队司令。

这是讽刺,还是警告?

但在杜青月的眼里,却是赤裸裸的藐视!

凤九渊现在的身份不止是星海工业董事会的主席,还是无回城主!掌控着整个秦王星大星系团、北极海星域和‘鬼域’,其疆域是格兰特联邦的十倍。即便联邦主席不能亲自迎接,至少出于礼节也应该派副主席鲍尔肯前来,这才是一个国家应有的礼貌和风度。

在第一银河帝国,他是皇帝的老师,是帝国唯一的军火供应和赞助商,随便走到哪都是出警入跸,去趟皇宫,杨晟也得亲自出迎。到了泰坦,总统卡扎菲率先派出礼宾司司长为特使率领一个中队的仪仗队前往迎接,然后又委了国家安全顾问奥.沙利文亲往太空港迎接。不管他们是出于真心还是实意,至少这是一个国家该当的排场。格兰特联邦中央政府数十要员,再不济也该派个外交部的的高级官员去迎接才是,赫赫然地把与凤九渊有宿怨旧仇的国民警卫队司令秦善琦派了去,简直就是在各国关注之下,重重地扇了凤九渊一个响亮亮的耳光。

凤九渊倒也不气不怒,看着秦善琦,打量着问道:“零件一个也不少,看样子牢里的生活不错嘛!”秦善琦皮笑肉不笑地道:“托福,托福!凤先生远来辛苦,请恕未曾远迎这罪?!”这他娘的什么口气?还带着反问的语气,再配上那副恨不得吃人的表情,凤九渊差点一拳捣了过去,骂道:“敢情你老小子打量我是你们砧板上的肉,随便怎么拿捏砍剁了?趁早别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当年没弄死你是给林家面子,现在你要是把小爷惹急了,我管你是什么鸟司令,杀了你看谁敢拿我怎么样?!”

这席话非但把秦善琦给吓得个够呛,便是杜青月也一阵侧目,心说这话听着怎么不像九渊说出来的?都横得没边了!见秦善琦身边的人个个怒目而视,恨不得撕了凤九渊,杜青月眼神一凛,无形的杀气如利刃般把那些人逼架着,顿时吓得他们乖乖的,哪里还敢表现出半点的不满?

上了礼宾穿梭机,秦善琦也不搭理凤九渊,自顾向阿德尔.刘易斯报告情况,凤九渊更懒得理他,斜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礼宾穿梭机在主席官邸外的停机坪降落,凤九渊昂首阔步地走下舷梯,朝着笑容可掬迎上来的新任联邦主席阿德尔.刘易斯走了过去,说:“主席阁下,打算怎么处理我呢?是杀,是剐,还是腌着炖着吃了?”

刘易斯连说玩笑,凤九渊暗哼一声说老子才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想必你们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来跟我开玩笑吧?

会议厅显然是早布置好的,就等着他来了。落座之后,刘易斯的笑容也不知被扔到哪个蛮荒星球上去了,秘书分别为他和凤九渊呈上一大叠文件,凤九渊也懒得翻看,只等他说。

“这是星海工业国有化有方案,雷主,哦不,凤先生先看看吧!”

凤九渊不冷不热地笑了笑,捧起文件,用力从背后的窗口扔了出去,拍拍手说:“浪费大家时间不是?你要国有化我的星海工业,我不同意,就在这个基础上,咱们谈吧!你要是觉得在这个基础上没有谈的必要,就说出你的章程来!”

刘易斯喝了口茶,说:“星海工业说是国有化,其实咱们能捞到手里的有什么凤先生再清楚不过了。咱们是背了个恶名,而你凤先生是捞到了实在的好处……”

“放你娘的屁!”凤九渊大怒而起,猛地一巴掌拍在掌上,杯盏乱跳,只听他骂道:“星海工业是老子的私人财产,从800多亿格兰特盾的资产,一路作大作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其间你格兰特联邦可曾有给了我什么?没有,一分都没有!迄今为止,你们还欠着我3000多亿联邦币的债呢。亏你娘的好意思说出口?你们背了恶名,我捞了实实在在的好处?敢问,老子的好处在哪?要是有你们这样的恶名,有多少小爷我都背,问题是你敢给吗?价值万兆的星海工业被你们折腾得3000亿都不值了,这就是老子的好处?”

刘易斯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凤九渊却又说:“见过无耻的,像你这样无耻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着!”

刘易斯眼神陡然冷了下来,差点就忍不住叫人把凤九渊给抓起来,强忍着怒意笑道:“这些都是前任政府跟你的恩怨,和我没有关系吧?”

“你不是格兰特联邦政府的主席?”

“我是!”

“联邦的《基本宪法》条款总记得吧?《华盛顿国际公约》该知道吧?”

“都知道!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来是打定主意跟我耍癞皮了?凤九渊心说:“看来你是认定小爷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长久了?还是如来佛手心里的孙猴子,翻不了天去?真要是这样想,可别怪小爷玩得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便说:“既然是这样,咱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现在是放我走呢,还是把我关进大牢?”

刘易斯说:“凤先生说笑了,你是无回城主,手下拥有全宇宙最先进的强大舰队,咱们岂敢把你关进大牢里去?”笑了笑,语气放得柔和了些,说:“我也知道凤先生不喜欢绕弯了,也就直说了:凤九离和苏菲两位小姐在我们的手里,既然凤先生不同意星海工业国有化,我就拿这两个人跟你做笔交易,怎么样?”

尽管凤九渊早知道是会是这样,依然忍不住气血上涌,好不容易克制住了,说:“怎么个交易法?”刘易斯说:“不急,咱们坐下慢慢谈,可好?”

凤九渊坐了下来,一声不吭,直勾勾地盯着刘易斯。他的眼神简直比刀子都犀利,看得刘易斯心底直发毛,开始还能坦然对视,后来就只得侧头回避了。

“人来了没有?”刘易斯问。

秘书忙答道:“来了,来了……”拉开门,让进两个人来。

陆恕和陆小亭!

凤九渊老老实实地站起身来,叫道:“大伯,小亭哥!”仿佛根本不知道陆恕举星海工业背叛他的事一样。

陆恕只当没听见,陆小亭低下了头。

刘易斯指着陆恕道:“陆恕先生将是国有化后的新星海工业执行总裁,交易怎么谈,就由他来负责好了!”

凤九渊淡淡地嗯了一声,说:“大伯,有什么条件你开吧!”

陆恕轻咳了一声,道:“联邦政府要的是整个星海工业,而不是一个空壳子,第一个交易的条件就是把已经清空的星海工业主脑的数据完完全全地交出来,归还给格兰特人民!”凤九渊点头说:“这个容易得很。你们什么时候放人我就什么时候给,一丝半点也不会落下!”陆恕看了一眼刘易斯,说:“我的要求提完了,主席还有什么意见?”

刘易斯道:“凤先生既然这么干脆,接下来的条件也就好谈了。第二个条件是,以两个无回城标准军团为代价,作为星海工业对格兰特联邦造成的惨重损失的赔偿!”凤九渊也毫不迟疑地应道:“这个也容易,别的我拿不出来,两个军团的战舰还没问题!”又让他说第三个条件。刘易斯就说:“第三个条件是代联邦总检察院和法院提的,请凤先生暂且在格兰蒂亚住下,协助调查清楚当初格兰蒂亚武装政变的原因。所谓天道昭昭,正义不灭,凤先生干了些什么事,总得要让人知道不是?”

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凤九渊问:“想必还有第四?”

刘易斯点头赞许道:“凤先生所料不差。第四,联邦政府出资收购由凤先生一手开发出来的游戏《星海传奇》的版权。出价嘛也不会太高,国会只批准了100亿格兰特盾的预算,但就一款游戏而言,也算是过得去了。好了,就这四个条件,凤先生救人心切,必然是不会令我们失望的了?”

凤九渊没有搭理他,而是看着陆恕道:“大伯,你说我该不该答应这四个条件?”

陆恕绷着脸道:“如果你不背祖弃宗,成为科拉米亚的走狗,我第一个不赞同。但是,但是……我真为鸣归感到心冷,怎么养出了你这样的儿子来?简直就是全人类的耻辱!”凤九渊不恼不怒,道:“不管你怎么骂,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看我父亲的面上,我都当你是我的大伯。我有没有背祖弃宗全人类都心知肚明,我有没有成为科拉米亚的走狗我自己心里有数,我知道你是急着想重振陆家的家业和辉煌,我不怪你,星海工业我给你,就当替父亲和我那从不曾见过面的姑姑报答一些陆家的恩情!主脑里所有的数据都转存在了晶蓝星,在小意姐手里,大伯只管找她要就是!”说完,也不再看陆恕,而是对刘易斯道:“我给你四个军团的装备,把我姐姐和苏菲还给我。想要我交出《星海传奇》和留下来任由你们玩弄,哼,嘿嘿,有死而矣……”

刘易斯慢条斯理地说:“死?凤先生,你今年还不满26岁吧?老婆都还没有娶,就怎么轻言起死来了?不值,不值呀!再说,你给我那么多的装备有什么用?我也没有那么多的士兵来武装呀!如果凤先生觉得我的条件太苛刻,可以先考虑一下咱们再谈,如何?”说着起身就要走。凤九渊叫了声慢,说:“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也别想踏出大门一步。谁的手敢往门边伸,死!!!”

189 假死(一)

死?!

所有人,包括杜青月,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无回城主的身份!

无回城,撒旦的禁域!

众所周知,凤九渊是一个体弱力弱的人,何曾有掌控过别人生死的时候?但在这一刻,从他口里蹦出的这个‘死’字却含着震撼人心的魔力,令人胆战心惊。

会议厅里共有18个人。凤九渊、杜青月两个,陆恕、陆小亭父子两个,刘易斯一个,一名内阁资政,一名秘书,一名速记员,两名服务员,另外八名负责安保和监视的内卫保镖,16双目光都锁定了凤九渊,都在猜测他是凭着什么如此的狂妄和有恃无恐?

守在门边的服务员估计是被吓得慌了,伸手去开门,想叫人来保卫主席,也或许是想逃命……她的手还没有够着门把,一道灼亮的光芒闪过,就见她的手臂无力垂下,软倒在地,眉心间赫然有个小拇指大小的焦黑孔洞。

是激光枪!

八名内卫保镖的反应还算迅速,第一时间把手伸向了腰间。

就在他们把手搭在了激光枪把手上的时候,突然发现世界变得慢了起来,就像电视电影里的慢镜头,自己的、队友的,每一个动作又僵又硬,又笨又慢,说不出的古怪。唯独没有慢的就是凤九渊身边的杜青月,她的黑色斗篷展开,像只黑色的蝴蝶般翩翩舞起,轻盈灵动,说不出的美丽诱人!

但就是这样的一只蝴蝶,却让他们如见索命无常,惊恐无地——谁让这只美丽的蝴蝶手里拿着一只精巧的激光枪呢?

一枪、两枪、三枪……连开八枪,八名强壮彪悍的内卫保镖如同八只泄气的皮球,在他们的脸上和眼里,写满了各种各样的恐惧和不甘,与冲动的服务员一样瘫软了下去,挣扎了几下,渐渐地失去了生气。

刘易斯看着杜青月,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的表情,或许他在想:为什么没有情报说明这个女的是一个可怕的杀手呢?为什么会没有……

凤九渊说:“外面的世界你掌控,这里,这个时候,却得听我的!”

刘易斯闭上了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凤九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站满了身着特战服的士兵、轻型机甲,天空悬停着一排排的警用飞艇,也数不清有多少,这阵势,当真是‘铺天盖地’!深吸了口气,他张开怀抱,似乎想拥抱什么,在手臂快要合拢的时候,却僵在了那里,只听他说道:“是格兰特给予了我崛起的空间,我试着努力回报它,努力,但你们拒绝了!非但拒绝了,还要把我努力开创的成果都夺了去,因为你们认为这些都是在你们的土地上生长出来的,该你们得!用一句古话来形容: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就是那将藏的弓,待烹的狗呀!”

众人原本看他淡定,听了这番感叹才知道他是把心中波澜起伏的感触都藏了起来,藏得深深的,深到在座的老狐狸、老妖精们都没有看出来。

刘易斯悄瞥了陆恕一眼,见他脸色沉静如水,一点惊恐状都没有,心里略定,只感觉喉咙里痒痒的,想说点什么,话都溜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两声轻咳。凤九渊如受了惊吓般,触电似地抖了两抖,回过身来,看着陆恕道:“大伯,你最是知道星海工业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的,不管是谁想夺走它,除非我死!”咬牙切齿,双眼通红,闭上眼,低下头,沉吟了片刻,又才抬起头来,已是满面煞白,“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交给你们陆家!谁让我们凤家欠你们陆家的呢?谁让我们欠你们的呢?”然后侧过身去,再不想看陆恕和陆小亭一眼,摆摆手道:“你们走吧,再不走,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控制住杀你们的心!”

陆恕站了起来,嘴角牵了牵,松驰的黑眼袋神经质地抖动着,看着凤九渊的侧面,原本已经软化的眼神是越来越坚定,越来越坚毅,越来越冷冽,最后轻哼了一声,叫道:“小亭,我们走!”陆小亭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凤九渊,张嘴道:“父亲,我们……”陆恕断喝道:“闭嘴,走!”

陆小亭本迈出去的步子却因为这一喝而收了回去,只听他说道:“父亲,你走吧,我不会走的……”陆恕大怒,盯着他道:“你说什么?你不想活了!”

陆小亭道:“就算是死,也是为了洗涮你给陆家带来的耻辱和弥补陆凤两家的世交情谊。”说到这,反而退了两步,越发地远离了陆恕,说:“你有野心,你想重振陆家的辉煌,你不择手段,但我做不到。你是不肖子,那我也学你做个不肖子吧!”

好一个‘你是不肖子,那我也学你做一个不肖子吧!’,若非此时情势微妙,杜青月真想捂掌大赞三声。一直以来,她都不太看得起陆小亭,当爹的人了,成天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凤九渊有心抬举他,却干不出像样的成绩,没想到心性如此刚烈,倒不失为一个有血性的男子汉。

陆恕气得脸色铁青,指着陆小亭想骂,然后又看了凤九渊一眼,恨恨地一甩手,扭头走了。

看着他那绝决的背影,陆小亭却哭了!

凤九渊这才笑道:“小亭哥,有你这话,也不枉我送出了个星海工业。值了,值了……”

看着凤九渊,陆小亭强收了泪水,大笑道:“在咱们家最危难的时候,是你出手救了我们。父亲和母亲那时在牢里,体会不到我们那一刻的感动,他体会不到……小九,你不要怪他,其实,父亲他也是被逼的……”他的目光落在刘易斯的身上,一副恨不得扑上去把他咬死的神情。

地板传来的微微震颤表明微型机甲已经开始行动。会议室显然处于监控之下的,在杜青月杀了服务员,杀了8名内卫保镖时半点动静也不曾有,偏偏陆恕一出去立即就有了动作,这表明了什么?

表明了阿德尔.刘易斯这个联邦主席还不如陆恕重要?

这怎么可能呢?

凤九渊看了杜青月一眼,杜青月的大半张脸都蒙在黑色面巾下,一双眼睛沉静如秋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看来,你们是无论如何也要置我于死地的了,即使是搭上你这个联邦主席?”凤九渊问。

刘易斯的神情渐渐笃定,仿佛掌握了什么,淡淡地笑道:“你说对了!杀了我,你活不成。不杀我,你同样命不长久!”

“真的?”

“如假包换!”

凤九渊突然跃起,一拳将会议室的天花板轰了个洞,砰的一声,掉下一只三米许高的微型机甲来。他站在桌上,卡着机甲的脖子,用力一扭,一阵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后就是火花爆闪,机甲猛地挣扎了几下,便寂然不动了。凤九渊就像扔死狗一般将他扔出了窗然,拍拍手说:“我的命长得很,你信不信?”

刘易斯张大了嘴巴看着凤九渊,他实在不相信刚才的那一幕是素来被人称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星海工业董事会主席雷无悔干的,可事实却让他不得不选择相信,但他的脑子里随即蹦出一个念头来:“难道一直以来这小子都是在装弱者吗?他是要扮猪吃老虎?”

凤九渊还要说点什么,只听大楼的广播里喝道:“所有作战小队注意,目标六号会议室,执行B方案!立即行动!”然后整幢大楼都鼓噪了起来,各种声音搅和在一起,热闹非凡。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一台微型机甲端着16管速射机枪,突,突突,突突突,打出了一股股火舌,朝着屋内扫射。

墙体是高强度防爆防弹复合材料建成,子弹打在上面非但射不进去,还被弹得跳射开来,在本算宽敞的会议室里交织出一片枪林弹雨。

凤九渊见机得快,跃起将陆小亭扑倒。杜青月也跳或蹿,如幽灵般游走于弹雨之间,竟也毫发无伤。其他人的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包括刘易斯在内,都被打得稀烂。

弹匣里的子弹很快就耗尽,机甲正要退开,凤九渊手里的激光枪又亮了,两枪打爆了导视系统,让它暂时成了瞎子。失去了视觉能力后,机甲当即和接替他的另一台机甲撞在了一起,双双跌倒。

这时,一艘警用飞艇从窗外划过,四名特战队员被抛了进来,他们端着激光枪,还没来得及对自动锁定,就从防弹眼罩里看到灼亮的光芒接连闪过,然后他们就感到力量迅速流失……

凤九渊拖起陆小亭,冲出了房去,他的手里多了一把从死去的内卫保镖身后取来的激光枪,只要看着有活动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机甲,就是一枪招呼了过去。杜青月护在他的身后,两人迅速朝着大楼深处而去。

刚走出不远,就感到大楼一震晃动,一股炙烈的火浪如潮水便从会议厅里涌出,充满了整个过道,滚滚向前去。

凤九渊挟起陆小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奔跑,每一步下去,高强度复合材料的地面就会被蹬出一个坑来。

身后的火潮渐渐退去,却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暂时安全了!

陆小亭说:“放我下来,带上我你们逃不掉的!”凤九渊跑了几步,见墙上有一道小门,门上打有防火的标识,心知这里是储存灭火装备的小仓库,每层楼都会有好几个,藏在这里面保密是不能够的,但在当前的情况下,安全还是能够保证的,便拉开门,将陆小亭塞了进去,说:“不要乱动!”便关上门走了。

走了一段,杜青月说:“看来那个联邦主席也是个克隆的假货!”凤九渊嗯了一声,说:“他们在用热成像雷达扫描,注意你的脸!”杜青月说没事,就问接下来怎么办。她当然不是没有主意,只不过出于尊敬,才问凤九渊。

凤九渊说:“先坚持一会儿,等霍辛基的行动……”话没说完,拐角处就冒出两名特战队员,两人几乎同时举起枪来,同时扣动扳机,两人哼都不曾哼一声便死了。这样一来,又暴露了他们的行踪,两人才跑出不远,一颗微型智能追踪炸弹就在刚才立足之处爆炸开来,过道被炸得面目全非。

“看来他们是不杀死我们是不会罢体的了!”杜青月说。

凤九渊嘿嘿一声笑,说:“咱们上楼去看看!”跳将起来,一拳将地板打了个洞,翻身蹿了上去,杜青月也‘飘’了上来。

这一层的格局与下面一样,两人在如同迷宫般的过廊里绕了几个弯,见两名特战队员藏身于门后,显然是出于警戒的目的,并不知道他们已经上来了。见杜青月要动手,凤九渊示意不必,绕了过去,经楼梯间往上爬了数层!

热成像雷达探不到他们的踪影,却只发现了被藏在储物间里的陆小亭,直让负责此次抓捕作战秦善琦怒不可遏,连连质问是怎么回事。一开始操控员还以为是雷达出了问题,经过反复检查半点问题也没有发现,才知道是敌人早有准备,借助特殊装备躲过了热成像雷达的探测。

秦善琦就让改用智能探测雷达,却被报告说主席官邸没有装备,需要临时调用。秦善琦就命人去调,同时又命令多派人手,加大搜索力度,务必要抓到凤九渊或是杀了他!

刚布置完,全息通讯屏上就闪现出了联邦主席阿德尔.刘易斯的头像,询问他情况怎么样了。秦善琦忙说对方早有准备,躲过了热成像雷达的探测,他已经加派了人手搜索,并命人去调用智能探测雷达!

刘易斯嗯了一声,说:“再给你半个小时,如果还抓不到人,就把整幢楼给我炸了!”秦善琦顿时感到一阵激动,敬了个军礼说好。

那个和凤九渊谈判的刘易斯果然是个克隆的假货。

在进入一间满是废弃文件的档案室后,凤九渊上下左右地看了看,说:“这里暂时安全,先等他们闹腾一会儿吧!”便捡起地上的文件看了起来。杜青月倚在门边,动也不动,像尊雕像般。

10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见依然没有搜寻到两人的踪迹,秦善琦不免更为急躁,就在他准备质问智能探测雷达怎么还没有运到时,操控员报告说有4艘大型公共飞梭正朝主席官邸飞了过来。秦善琦就问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拦下来,却被报告说4艘公共飞梭都是无人驾驶,已脱离智控中心的控制。

秦善琦何等样的人?当即便知这其中有蹊跷,命令空中待命的飞艇编队,把4艘公共飞梭都给击沉。

然而公共飞梭的体形是警用飞艇的十倍有余,以警用飞艇的火力,怎么能在片刻间将4艘公共飞梭尽数击沉呢?在两艘被击中推进炉爆炸起火坠落后,另两艘分别朝着主楼和秦善琦所在的指挥大楼撞了过来。

见着这阵势,秦善琦不想跑都不行。顷刻间,刚才还井然有序的指挥中心乱作了一团,上百人没命价地朝着那道狭窄的救命门涌了过去。

幸运的只有跑在最前头的秦善琦和几名要紧的指挥人员,他们刚一跑出去,公共飞梭就撞上了大楼,撞在了指挥室,然后威力巨大的推进炉爆炸了开来,差点没将大楼给掀塌了半边。另一艘撞在了主楼房顶,象征格兰特联邦主席权威的国徽雕塑在房顶塌陷后也失去了支撑,轰轰烈烈地倒了下来。

这一幕,仿佛寓含着极深刻的意思,但谁也没有心情去细细地体会!

秦善琦好不容易从大楼里逃了出来,扬手就打了迎上来的行动负责人一巴掌,狠骂了几句,问他有没有找到凤九渊的踪影,那人委屈地说没有,秦善琦哪里还忍得了,恨恨地道:“炸了,炸了,给我炸了……”

混乱之中,一艘本来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飞艇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脱离了队伍,飞进了滚滚的浓烟里。

人员撤离得很快,不到五分钟就全部退出了大楼,也带出了陆小亭!

又过了五分钟后,心怀无穷无尽恨意的秦善琦下意发射了炸弹。

偌大的一幢会议楼,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被炸成了废墟。

随后不久,秦善琦接到刘易斯的指令,再次对大楼废墟进行搜索,确认凤九渊到底有没有被炸死。

联邦主席官邸接连发生惨烈的爆炸事件,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前来采访的记者被阻拦了,联邦政府也没有说明这到底是起什么事件。警察和国民警卫队都行动了起来,维护格兰蒂亚的治安。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到底是起恐怖袭击还是有预谋的武装政变呢?

一天之后,联邦主席阿德尔.刘易斯终于公开露面,声称主席官邸遭到有预谋的恐怖袭击,发起者便是无回城主凤九渊本人。因安保措施做得到位,袭击虽然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但凤九渊本人也自食恶果,死于爆炸之中!他还当场出示了从废墟中得到的凤九渊尸体的标本,声称已经通过基因比对,确系本人无疑。

190 假死(二)

一个字,累!

---------------分割线下是正文!

凤九渊死了?!

扯你娘的蛋去吧!

这什么时代了,什么样的人体标本不可以克隆?

凤九渊要是这么容易死了,当年还逃得过黑水星的谋杀?

可在阿德尔.刘易斯信誓旦旦的保证之下,不信的人也渐渐变得将信将疑,将信将疑的人也是渐渐相信,相信的人更是笃信!

凤九渊‘荼毒’天下已经三年有半,喜欢他的人自不待言,恨他的人早已是巴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寝他的皮、吸他的髓,往日欲要暗杀而不得其门,欲要唾骂不得其径,今闻此消息,焉有不大庆三日之理?

原以为喜欢他的人远多过恨他的人,现在才知,两者皆占其半!看着这个结果,窝在星海号里打瞌睡的凤九渊也是索索然,暗叹自己还是不太会做人,口啤不好呀!

在杜青月、霍辛基和另一个凤九渊秘密回到船上后,他的精神头这才来了。先是对霍辛基说了声辛苦,霍辛基顿时激动得不知所以然。杜青月径直去换衣服,另一个凤九渊和他相视而笑,两个抱在了一起,久久不愿放开对方。

抹掉脸上的伪装,身材逐渐变得壮硕起来,恢复了本来的模样——赫然就是离开了快半年之久的雷顿。

杨善看过雷顿的影像资料,真人还是第一次见到。长着一副普普通通的中年人面孔,没有任何的出奇之处。他听过雷顿的传说,地下世界的王者,恐怖与杀戮的象征,永恒的炽天使,人类世界中实力最巅峰的存在者之一,这样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在他的身上竟然找不出一处醒目的特征。

雷顿放开凤九渊,这才把目光转向杨善,不过微微对他一颔首而矣。杨善也点了点头,说:“这一闹,格兰蒂亚也得好几天才真正安静得下来。咱们看看情况再安排下一步的行动!”

凤九渊的兴致很高,摇头说:“看什么情况?现在最好是趁热打铁。雷顿,你先休息一下,随后与霍辛基去把秦善琦那小子给我抓来!”

格兰蒂亚!

开完新闻发布会后,刘易斯把重要的内阁成员召集了起来,商讨下一步的对策。会上第一个发言的是*长朗宾,他说必须立即建立‘奥丁这矛’陆基鱼雷发射阵,以应对接下来的国家危机。

财政部长小山由纪夫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说预算太过于庞大,国会不会批准。朗宾说没有‘奥丁之矛’根本没法和泰坦打,一旦国家灭亡,再多的预算也没有意义了,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推迟和否决其他不重要的议案,集中力量建设6-10座‘奥丁之矛’陆基鱼雷发射阵,这才是立国的根本。只要国家不灭亡,什么样的预算不能有?

这个道理小山由纪夫当然也明白,可他只是个管钱的,用钱的权力在国会手里,他到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奈何国会的议员们不会同意。嘟囔着说了几句,只是看着刘易斯。

刘易斯说:“‘奥丁之矛’陆基鱼雷发射阵确实关乎国家安危,不但是必须得建,还得尽快建才行,我会催促国会尽快通过这个方案。当下前线的战事还处于焦着状态,暂时说不上谁输谁赢,但泰坦国大力强,终究不是咱们能比得了的,万一有个闪失,咱们就难有翻身的机会了!”然后看着联邦银行执行长说:“商业公会封锁了咱们的外部资金获取源,这个问题必须要尽快解决,要不然就这么耗下去,不出一个月,咱们,咱们就再难支撑下去了……”

孟相群蹙着眉,犯难道:“这个,除了咱们自己的渠道外,商业公会封锁了所有的资金流,他们说了,只要咱们不承认他们在星海工业拥有的合法股权,谈判的大门就不可能开启,会对咱们进行永久的商业和资金封锁!”

这可是比泰坦的侵略更具有威胁的打击,格兰特联邦原不是资源型大国,经济上对商业的依靠比重极大,在商业公会的主导下,几乎所有的跨国形银行和金融组织都拒绝了向与格兰特联邦有生意往来的客户提供服务。这就相当于断了格兰特联邦的粮,时间一久,商业公会那边固然损失会惨重,但却会将小小的格兰特联邦生生饿死。到那时,贪婪的商业饿狼们一拥而上,每人在格兰特的尸体上撕上一口,也足以弥补这其间损失的大半!

刘易斯的长脸顿时绷得紧紧的,看着被特邀与会的陆恕道:“你怎么看?”

陆恕说:“我听从主席的安排!”

“跟晶蓝星那边谈得怎么样了?你女儿是否愿意交出所有的数据?”

陆恕叹了口气,说:“一时半会她还理解不了我们这么做的意义,我会努力劝她,争取尽快把所有的数据弄到手!”

刘易斯还没有开口,秦善琦就冷哼一声道:“反正现在整个星海工业都在你女儿手里了,你就跟主席磨起了洋工?我说老陆,你可以要搞清楚,没有主席,没有我们,你陆家就是给凤九渊打工的,哪能像现在这样呼风唤雨?”

陆恕气得眉眼直跳,逼视了秦善琦一眼,没有说话。秦善琦对但凡与凤九渊关系密切的人都怀有极大的仇视心理,尽管陆恕现在已经是他们阵营的了,但在心理上他只把陆恕当成一个变节投降的来看待,从不曾有好言好语。

刘易斯哪容得手下这么闹腾,淡淡地说:“秦司令,管好你的国民警卫队吧,其他的事不劳你多操心。”这话呛得秦善琦半晌回不过气来,只得闷闷的,不坑声了。刘易斯对陆恕道:“反正星海工业最关键的东西在令爱手里,那咱们何不暂时许了商业公会,承认他们在星海工业拥有的合法股权?一则可以缓缓资金上的压力,另一方面也可以让商业公会去向令爱索讨数据!”陆恕点头表示认可,孟相群也说这不是为一个好主意!

接下来刘易斯就说如果面对凤九渊的死所带来的政治和军事冲击。凤九渊的身份特殊,稍有不慎就会令格兰特联邦成为众矢之敌,失去所有的政治空间,军事又也将面临毁灭性的灾难。

副主席鲍尔肯说:“我不认为凤九渊的死会影响到咱们的政治空间。第一,这个人又狂妄又骄横,最是无礼和自以为是,他死了,很多人感谢咱们还来不及呢。第二,虽然他是第一银河帝国皇帝杨晟的老师,但行事过于独裁,借着控制了帝国军队装备供应之机,独揽帝国的军政大权,那个菲尼克斯就是他强行委任的,小皇帝不敢不同意。再者又派兵霸占了帝国的首都秦王星大星系团,根本不提归还之事,换作是谁能不怀恨在心?他这一死,杨晟这小皇帝该暗暗高兴,庆幸自己终于可以独掌大权了才是,咱们只要派一能说会道的人前往,动之以情,晓之以厉害,即便不能与帝国结成同盟,至少也不会成为敌人!第三,现在担任秦王星大星系团特政区执政的原道宁本是帝国军的一名少将参谋官,因缘际会之下获得凤九渊的识拔才独统大军,成就了这一番伟业。这个人也是有野心之辈,你们说现在当家的主子死了,他这个大管家最该干的是什么?他当然不可能把秦王星大星系团主动贡献给杨晟,这样一来必然激化与帝国矛盾,哪还有余力来管我们?第四,泰坦出兵是打着保护合法资产的旗帜,咱们手里的星海工业不过是个空壳子,能值几个钱?星海工业真正的核心在晶蓝星,在帝国,他们要夺回也应该去那里才是。失去了出兵的正当理由,士兵必须不愿再战,国民也不会支持,他们又还能坚持得了多久?这四点是我的意见,请主席和诸位参考!”

老政客的眼光还是辛辣的,在座的至少有大半都是没有看到这些的,有些人是看到了,但却打着各样的主意没有说出来,况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担忧,暗暗认为这不过是鲍尔肯一厢情愿的想法,别人可未必都这样认为。

刘易斯显然不完全认同,夸赞了几句,就继续征询意见,结果是你推我,我推你,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到不得不说的时候,敷衍几句,到底没有人再像鲍尔肯那样说出一番实实在在的意见来。

刘易斯最清楚这个政府的构成了,本不指望他们能干出实事来,不勾心斗角,扯自己后腿就算了不得了。见再没有人再愿意说话,便只得宣布会议结束。见不曾发过一言的新闻局长林子丰要走,刘易斯便悄悄交待秘书,把林子丰带到办公室去,他一会儿有事交待。

林子丰是林家人,是统一党的宣传干事,核心成员之一。原来在林熙成政府倒台之后,他已经没有留任的可能,不知道刘易斯出于什么样的安排,竟然向国会提名他继续留任新闻局局长。即便是这样,林子丰也心知自己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时日不多的,不过是被刘易斯拿来摆摆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换掉。

才坐了不久,刘易斯就来了,他忙起身。刘易斯一边脱掉下装,一边笑着招呼他坐,口里闲话拉起了家常,手里一点也不停当,取酒、倒酒,递给林子丰,这才坐了下来,问:“老林,你是不是对新闻局长这个职位有什么想法?亦或是对我本人有什么意见?”

林子丰没料到刘易斯会问得如此的直接,脸色僵了僵,说:“我怎么敢这样想?只是觉得自己本是尸餐素位,难胜重任!”刘易斯就说他想多了,“你也知道,我是个自由竞选人,没党没派,背后虽有些支持者,但在国事上无法借重。你们,才是国家的干城,才是我最倚重的,何至于抱着那些邪见,自缚了手脚,不得一展长才呢?”见林子丰低头不语,他装作没看见,继续道:“我知道林家和星海工业,和凤九渊是合作者,但那是林家,是统一党,而我要用的是你这个人,他们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何必扛起这没必要的心理负担?”

他的话入情入理,顿时释开了林子丰心里积郁已有的压抑,整个人好似挣脱了枷锁,获得重生了一般,说:“主席的话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报答主席的知遇之恩!”

刘易斯说:“什么知遇不知遇的?这话矫情了!眼下有件大事交给你,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数的,只不过在会上没有说出来罢了。就是发动舆论攻势,不论凤九渊是真死还是假死了,都得让所有人相信他确确实实是已经死了!”

舆论这种武器很奇妙的,杀人于无形,弄死活人,重生死人,没有做不到的。只要说你死了,就算你还活着,也不过是具活着的尸体;就算你死了几百年,说你还活着,哪怕骨头都烂透了,你也可以每日见诸报端,活得滋滋润润的。看来刘易斯也认为凤九渊有可能没有死,死的不过是克隆出来的副本,但只要有这么一个机会,他就可以利用舆论机器,彻彻底底地杀死凤九渊。

林子丰本也想建议如此作为的,但怕自己人微言轻,遭到像秦善琦那样的人冷嘲热讽,何苦去受那份恶气呢?见刘易斯亲自向自己提起了,便说:“既然主席交待了,我必定尽力!”刘易斯又鼓励安抚了他几句,这才让他走了。

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分帮分派,成群成团站立的政府高官们,刘易斯的心理直犯冷笑。在他的眼里,这起子人不过都是有利用价值的爪牙走狗,只要谁敢不听话,他手里的屠刀将会毫不犹豫地挥起来,喀嚓……

林子丰犹如换了个人,意气风发,昂首阔步地朝外走。秦善琦远远地看着他,故意高声道:“哟,那不是林家,那个林家的宣传干事吗?这德性,敢情是壮阳药吃多了?”一个政府高官嘴里吐出如此不堪的话,着实让很多人不齿。

林子丰回应道:“秦司令,劳你费心了,我林子丰腰健腿硬,用不着那东西。倒是你老人家,才出来几天肚皮就又大了一圈,看来当真是心一宽,体就胖呀!”林子丰原本是一个言辞犀利的人,一句话就戳中了秦善琦的要害,气得他脸色通红,骂道:“你个背主投降的无耻之徒,有什么资格说我?我看你就是包藏祸心,潜入咱们内部搞分裂破坏来了!”林子丰站住道:“我有没有背主投降你心里清楚,倒是你扪心自问,当年我林家是怎么对你的?公然背叛,和三巨头搅在一起,妄想着他们赢了能把你给拱上联邦主席的位置,做你的清秋大梦呢。也是主席仁慈,下令特赦了你出来,非但不思报恩,还成天寻这个的不是,那个的错误,听我一句劝,还是干好各人的本职,若是国民警卫队再出点岔子,我看你拿什么去见主席?”说完扬首就走了。

秦善琦气得差点没当场吐血,正要找几个人数落一下林子丰的丑事,却见大家三三两两的走了,根本没人搭理他,只得恨恨地一跺脚,上了机车,回他的司令部去了!

说到本事,秦善琦是有的,但却是在管理内政上,而不是管理军队。只可惜刘易斯有自己的内政部长人选安排,落到他头上的只有这个与内政稍沾点边的国民警卫队司令头衔了。可管理国民警卫队与管理警察又是两回事,上任以来,诸事都没有理出头绪来,别看他一天耀武扬威的,其实里子都是虚的,虚到根本拿不出什么东西来!

眼看就要到司令部了,却见一辆机车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车头上,机车顿时失去控制,在高速航道上乱摆乱撞,后面没来得及刹住的机车都撞了上来,场面越发的混乱不堪。

在智控中心主脑的管理之下,除非机械故障,一般来说出车祸的机率很小,像这样的多辆机车撞在一起的事故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秦善琦在车里被摔得七晕八素,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感到车门突然开了,固定身体的安全锁断裂开来,又肥又胖的身躯当即就从车门里滚了出去。

这还了得?要是掉了下去,从数百米的高中坠落,岂不得摔个粉身碎骨?

就在他亡魂尽冒之时,陡然感到一双坚定有力的手提住了他的皮带,让他免遭了摔死之厄!暗自庆幸老天有眼,喝道:“快拉我进去!”以为出手救自己的是警卫,口气自然不好起来。

那手果然将他提了进去,猛地往后备厢里摔了过去。

好不容易从满是杂物的后备厢里爬出了头,才明白自己正置身于一辆小型的货运机车里,救他的也不是警卫,而是一名看着无比眼熟的中年男了。

秦善琦暂时忘了疼痛,问道:“是你救了我?你是谁?”便要爬身起来,那人说:“秦部长,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认不得我了?”

191 假死(三)

又累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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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善琦略一分辨,便记起了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曾是星海工业的负责人,凤九渊的贴身秘书雷顿,心下又是惊异又是骇然,故作镇定地道:“原来是雷先生,没想到是你救了我,多谢,多谢呀!”

雷顿却说:“秦部长,你可不要搞错了,我是杀你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救你?”秦善琦明知是这样,但嘴巴上就是不敢承认,强笑道:“雷先生玩笑了吧?要知道暗杀政府官员可是大罪,会坐一辈子牢的。再说我和雷先生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没必要这样吧?”

驾驶着机车的霍辛基听了笑骂道:“跟这头猪哆嗦个什么呢?浪费口舌!”雷顿嗯了一声,便再不说话。秦善琦故意怒骂道:“你骂谁是肥猪?说清楚,要不然我会告你毁谤!”霍辛基嘿嘿笑了两声,搭都懒得搭理他。秦善琦见二人都不理他了,心下越发地感到惶恐,不停地和雷顿套近乎,语气也是越发的恳切,只差没有放下身份哀求了。

不一会儿,机车换成了穿梭机,出了大气层,直奔一号太空港而去。秦善琦越发捉摸不定雷顿要干什么,反正心下不妙的感觉是越来越强烈。本想出言哀求告饶,但见雷顿神色冷淡,丝毫不为所动,也就打消了这个主动,心说倒还不如给自己留几分体面,何必既丢人又自讨没趣呢?

在广播里传来和另一艘飞船对接成功的提示音后,雷顿站起身来,对秦善琦道:“请吧,秦部长!”秦善琦故作愤怒地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要干什么?!绑架吗?我不会走的,我不会跟你走的!”

霍辛基走上来,轻轻一把将他拎了起来,说:“给脸不要脸……”一拳揍在他的肚子上,剧烈的绞痛让他的大脑在数秒内一片空白,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痛得连气都缓不过来,浑身的大汗如泉水般涌下,差点虚脱。

将秦善琦扔出了穿梭机,霍辛基拍拍手走了出来,鄙夷地盯着他道:“自己走呢还是要我亲自来伺候?”秦善琦哪敢要他来伺候?心知必然又是挨上一顿老拳,还不如自己识趣,乖乖地走吧。哼了一声,艰难地撑起身来,跟在雷顿和霍辛基身后。

东拐西绕,过了几道门,便来到了舰桥,首先映入秦善琦眼帘的赫然是格兰蒂亚那裹在大气层里的淡蓝色身姿。整个舰桥都被调成了全息透明,甫一踏进里面,犹如漫步于广袤无垠的太空。接着他就看到了坐在离他不远处,犹如恶梦一般的笑脸——凤九渊,只见他笑盈盈地站起来说:“秦部长,欢迎,欢迎光临星海号!”

秦善琦再多的心思和勇气也都被这张笑脸给抽得干干净净,他瘫倒在地,恐惧地看着凤九渊,问道:“你,你果然没死?”凤九渊道:“听听这话,连你自己都认为我没死,那我怎么可能死了呢?坐,霍辛基先生,扶我们的秦部长起来。”

秦善琦才不敢要霍辛基扶,天才知道会不会被莫名其妙地虐待一番?他自己爬了起来,颤声道:“你,你要怎么样?”

凤九渊道:“秦部长,你这一问不是贬低各人的智商么?你说我费这么大的心思请你来要怎么样?”

“你,你不能,不能随便杀害一国高官,这是,这是严重的犯罪!”

“狗屁!”凤九渊恶狠狠地啐道:“在杀老子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有想到是犯罪呢?轮到你自己就拿犯罪来恐吓自保吗?亏了你也是沉浮几十年的人物,原来也就这点见识和气量!”

这话顿时将秦善琦心里的侥幸和恐惧击得粉碎,反倒令他镇定了下来,坐了下来,淡然地说:“既是如此,要杀要剐只有随便你们了!”

凤九渊道:“杀了你还怕脏了我的手!小爷我赏你个活命的机会:说出我姐姐被关在哪里,那么你只需要留下一双脚就可以滚了!”

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脚没了却还可以克隆重植,虽不如原装的好用,但至少可以捡回一条命。秦善琦迅速地衡量清楚了得失,说:“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凤九渊哈哈笑道:“你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杀了你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不到哪去,但知道我姐姐她们关在哪的人却不止你一个,我还可以再去抓,再逼问。你说呢?”

秦善琦自己也知道没有讲价的本钱,说:“素来知道凤先生是最讲信誉的,秦某我就姑且信你一回。你姐姐和那个叫苏菲的被关在B1086号矿坑。那里没有任何的智能化设备,全人工的监管看押。看守的士兵共有186人,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只听从我和主席的命令。另外,矿坑的周围还设有六个隐形的轨道炮据点,并非约定型号的船只一旦靠近,立即就会遭到猛烈的攻击,休想冲得进去又逃得出来!”

凤九渊迅速地锁定了B1086号矿坑的位置,又分析了周围10万公里的星域,只见环境果然复杂,隐藏在暗处的轨道炮和导弹发射阵远不止六个,由此看来,这里恐怕也不单是一个废弃的矿坑那么简单了,想必凤九离和苏菲两人确是关在这里的。

问出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凤九渊也就不用客气,傲然地道:“是吗?既然他们这么听你的话,到时候我就一定让他们都跟你走!”秦善琦还没有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便见凤九渊对霍辛基道:“这个人就交给你来处置了,完事后别忘了把影像传给他的同僚们看看,让他们知道跟我凤家小太爷作对的下场!”

“你要干什么?你不能这样!你失信,你这个骗子,你不守信用……”饶是秦善琦又吼又叫,哪里又能挣得脱霍辛基的手了?凤九渊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心说对你这等人渣而言,信用就他娘的一个屁,憋着自己难受,放出来还污染空气。我脑子还没有秀逗呢,跟你讲什么信用?

格兰蒂亚第一监狱里,愤怒的林泽焕被死死地按在椅子里,接受总检院的第8次讯问。这些家伙显然是得到了刘易斯一伙人的授意,故意捏造事实来诬陷于他,若他不承认,就以各种软硬手段逼他承认。比如现在,他们要他承认林家与凤九渊勾结,发动了格兰蒂亚武装政变,这当然是子虚乌有的事,他怎么可能承认?在连问了好几遍见他还不承认后,一名检察官就说:“听说你五岁的女儿很可爱?你这么久都没有回家了,她应该很想念你这个父亲吧?”

威胁,赫裸裸的威胁!

林泽焕怒极而起,扑上去就要揍人,两个狱警却把他死死地按住,见他还要挣扎,就用电磁棒捅他的后腰,三两下后,一个猛虎般刚强的汉子就成了一滩烂泥,趴在桌沿,睁着眼睛,只有喘气和出气的份了。

名叫曹建名的检察官阴阴地笑道:“我说林部长,这滋味不好受吧?为什么每次你都得挨上那么几下才安静得下来呢?要知道高能电磁冲击挨多了对身体可不好!说吧,承不承认林家与凤九渊勾结制造了格兰蒂亚武装政变一事?”

林泽焕无力反抗,干脆就闭上了眼。曹建名见问不出什么来,便将记录的电子文件整理了一下,示意两名狱警把林泽焕的手印按在上面。就这样,一份林泽焕‘亲口招认’的罪证就炮制出来了。

出了审讯室,另一名叫朱孝清的检察官对曹建名道:“老曹,你说咱们每次就挤这么点,得挤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上头可催得紧了,要我们尽快结案!”曹建名道:“你以为我不急?都看见了,林泽焕是头出了名的火牛,脾气又爆又硬,刀子摆在他面前都不会皱下眉头,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一次让他招认太多,万一那些媒体怀疑怎么办?吃不了兜着走的可是咱们!”

载送他们二人的机车就停在第一监狱的车库里,坐上车后,曹建名对司机一声令下:回院里!就埋头整理起了今天的成果。朱孝清看着司机的身材体形有些不对劲,噫了一声,伸长了脖子去看,见果然不是王俊胜,顿时惊呼道:“小王呢?你是谁?”

出了车库,机车一飞冲天,转眼就消失在了高空的轨道里。

将驾驶模式改为自动后,霍辛基这才回过头来,对两位惊恐莫名的检察官笑道:“两位受惊了,放心,我没有恶意,真的没有恶意……”满脸的狞笑,双目里尽是杀气,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从头到脚都是恶意,就没有半点的善意。曹朱二人见他孤身一人,势单力薄,不免就动了先将他制服的念头。哪知他们才一动,霍辛基的手里就多了一把激光枪,比着二人道:“我真的没有恶意哟,我真的没有恶意的……”天底下低这种‘没有恶意’的恐怕只有他才做得出来吧?

机车很快就驶出了城市,在一处荒野郊地里停了下来,霍辛基用激光枪逼着二人下了车。从车里出来,就看到一顶帐篷搭在林子里,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霍辛基会有什么阴谋。

将两人赶进了帐篷里,霍辛基又客气地请两人坐了下来,上了茶,自己这才坐下,然后问道:“听说两位奉了新任联邦主席阿德尔.刘易斯的命令对前任*长林泽焕阁下刑讯逼供,手段之残酷卑劣,前所未见,可是有的?”

这话不尽实,曹朱二人奉的是总检察官霍国强的命令行事,而霍国强是不是得到了刘易斯的授意,两人也不好猜度,但他们对林泽焕刑讯逼供却是无法辩驳的事实,在霍辛基的激光枪逼迫之下,只得老实的点头承认。霍辛基就让他们把为什么要刑讯逼供,又是如何逼的,前前后后,老老实实,一字不漏地都陈述一遍。两人无法,只得先后都说了。

听完之后,霍辛基的牙已经磨了不知道多少遍,见二人一脸的委屈,显然是想告求讨饶,他阴恻恻地对曹建名一笑道:“老曹,听说你有个六岁的儿子,还淘气不?”曹建名的脸顿时青了,一阵尿骚之气从他的裤裆里漫延开来,显是被吓得小便失禁。霍辛基大怒,一脚踹了过去,将曹建名踢翻在地,骂道:“在监狱里你横得那样,怎么临到自己头上就这么脓包了?我叉你祖宗血奶奶的……”

朱孝清已被吓傻了,只等着霍辛基的脚朝他身上招呼。没想到霍辛基倒是放过了他,拍拍手,上了穿梭机扬长而去。此地离城市有着近百十公里,两人身上所有的智能工具都被霍辛基搜得干干净净,除了一身衣服外,可谓别无长物,真不知道打小就在城市里长大的他们还能不能找到回城市的路,就算找得到,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霍国强很倒霉,正当他在第五个情妇的肚皮上努力的时候,酒店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了,一个长得高高大大,满脸吊儿郎当的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见状还说:“继续,继续……”

酒店是高级的私人会所,从不对外开放,他是这里的常客,上上下下都知道他的身份,这么些年来,从不曾有人敢打扰他的好事,今个儿偏巧在最紧要的关头闯进来一个陌生人,霍国强顷刻间火冒三丈,大叫道:“保安,保安……”没有人进来!霍国强越发的怒恨,暗说以后绝不会再来这里了,也顾不得光着屁股,开门就去叫人,却见走廊里横七竖八躺着四名脸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保安,拐角处两台机器人保安也瘫痪在地。

见状,霍国强立时就意识到了不妙,本想撒腿就跑,想到自己光着个屁股,真要这样跑出去,还要活人不活了?可一想到坐在屋里的霍辛基如此的凶恶,哪里可能容得了他把衣服穿整齐了再跑?瞬息之间,心念电转,霍国强还是决定跑为妙,出丑总比丢了命好。

步子刚才迈出,就感到一件重物从背上砸了过来,顿时跌作一团。在凄厉恐惧的尖叫声中,他才知道那件重物便是自己的情妇。

霍辛基走上前来,用那生硬的鞋底踩踏着霍国强的手脚,口里骂道:“就你这样的货色也配姓霍?”略一用力,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喀嚓声,霍国强的一只手掌被他生生地踩得粉碎,迟了半秒感觉到疼痛的霍国强当即杀猪般地号叫了起来。“闭上你的臭嘴!”霍辛基怒喝一声,又将他的另一只手掌给踩得粉碎了事。霍国强这下乖了,不叫了,只因他已经痛得昏死了过去。

看着那个光溜溜,赤条条地缩在角落里瑟瑟地抖的年轻女人,霍辛基没得鄙夷了她一眼,抬手一枪,将她当场解决了事。

弄醒了霍国强,霍辛基说的第一句话就说:“从现在起,你不准再姓霍。还有,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做事最好留点分寸,要不然他的下场也不会很好!”然后一脚踹去,将霍国强那伟大的工具生生地踹进了小腹里去,也不管他是死是活,扬长而去。

刘易斯先是收到了秦善琦被人一刀一刀,零零碎碎地活剐了整整3600刀才咽气的影像,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就见各大媒体都在疯狂地报道检察院曹建名、朱孝清两名检察官受自己的指示对前任*长林泽焕以极其卑劣的手段刑讯逼供的事。影像里曹朱二人倒没有承认是受他的指使,只说是奉上面的命令,要整死林泽焕,彻底地整翻林家,这才无所不用其极。媒体在报道的时候,就在‘上面’这个词上大作文章,暗示这人便是他这个新任联邦主席。

刚要授意林子丰去查一下媒体的影像资料是从哪里获得的,就又接到内政部长黎长春的报告,说总检察长霍国强在酒店私会情妇,被人打成重伤……云云!刘易斯的城府极是深沉,面对接连爆发的事件,他既不恼,也不怒,暗暗思忖到底是谁在捣鬼,其目的是什么。格兰特联邦的政坛好控制,舆论就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了,稍有不慎,自己的全盘计划就得毁在这些乱嚼舌根子的媒体手里!

在下达了让黎长春暂时接替秦善琦的国民警卫队司令一职,彻查其被害事件之后,又对秘书细细交待了一番,便说要举行新闻发布会,让人赶紧去张罗。

就在他举行新闻发布会严厉斥责恐怖份子的残忍行径之时,总检察院那边也出了事故,有人举报霍国强贪污、腐败、堕落、以权谋私等种种不法行为,并将诸般罪证公诸于众。现场记者闻讯,就问刘易斯对此有何看法。刘易斯说如果证据确凿,他会向国会提名罢免霍国强总检察长一职,改由真正公正廉洁之人出任!

其实话说得再好听都是官样文章,他也是眼看霍国强不中用了,这才临阵换将,若是再力保,非但保不下来,还得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192 假死(四)

今天早上六点就起床赶字了,一会儿得去医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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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格兰特联系新闻局的鼓吹之下,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凤九渊死了!

不是死在率领强大的无回城舰队进攻格兰蒂亚的战斗里,而是死在了以四艘公共飞梭向格兰特联邦主席官邸发起的自杀式恐怖袭击里!

这个理由是足够扯蛋的!

为了将它编得足以取信于人,林子丰将新闻局上上下下都召集了起来,开了整整20个小时的会议,有他‘高屋建翎’的指导,有某些‘精明人士’的精心策划,还有全体上下同心协力,献计献策,这才把一个连狗都不信的谎言给稍微编得合理了些。用那些‘精明人士’的话来说,只要宣传攻势足够强大,是能够让人相信凤九渊已经死了的!

别人能不能相信林子丰不知道,反正这个理由他自己都不相信!想一想,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只要耳朵掩得紧,铃铛摇得轻些就行。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总是精明人少,愚人居多呢?理由编得太真、太复杂,反而没人会相信,还不如简单些好!干了几十年新闻工作的他深知其中的诀窍,是以将分寸把握得极好。

这个世界上有好几千亿人,每天、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亡,但绝少有人像凤九渊这样的人死得如此轰动。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鲜有人公开质疑它的真实性,反倒是引出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政治和外交声明。从局势上来看,大家都在研究借着这股风,自己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才是最正确的……

晶蓝星,第一银河帝国皇帝行宫。

经过多番证实,确认凤九渊已死的消息确系真实后,杨晟紧急召来了宰相菲尼克斯。他没有问菲尼克斯对格兰特联邦官方发布消息的看法,而是直接说:“为了给老师报仇,我们要出兵,向格兰特联邦出兵!”

眼下玛雅大星系一线和安拉联盟的战事正是吃紧,内政外交都没有理顺,社会秩序和经济实力亟待恢复,况且帝国和格兰特并不接壤,出兵报仇不是给自己找难受么?

菲尼克斯当即就提出了反对,正待要说理由,杨晟就大怒道:“反对?我的宰相大人,你可得知道,帝国如果没有老师的支持,根本走不到今天。它有可能还被把持在篡国者手里,也有可能已经被泰坦、安拉这群恶狼给吞了。所以,不管我们面临着什么样的困难,不管是什么,为了给老师报仇,我们都要出兵,哪怕因此拖垮了帝国也要。你听清楚了吗?”

菲尼克斯一阵郁闷,心说皇帝不是没脑子的人,怎么就相信了格兰特联邦这种拙劣的谎言呢?他这么急吼吼的闹着出兵,到底有什么目的?便道:“公义是公义,私情又是私情,两者可不能混淆。如果陛下真的坚持要出兵,我建议先召开一次御前会议讨论,如果大臣们的意见都一致,我就放弃反对意见!”

杨晟坚决地一摇头说:“不,不!我是皇帝,这事我作得了主。你只需要告诉我,我的宰相大人,你到底执不执行我出兵的方案?”菲尼克斯心里蓦地涌起一股子警觉,心说皇帝到底是怎么了?他不可能不知道眼下是不适合出兵的,这会给帝国带来灭顶的灾难。如果我坚持不了原则,执行了他的方案,恐怕……想到这,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从他的脑子里跳了出来,但又不能确定,便说:“陛下,我坚决不同意出兵……”本要再次陈述理由,杨晟却黯然地叹了口气,道:“原以为你和老师交情匪浅,自然是会同意我的方案的,没想到,没想到……你下去吧!”

杨晟的神情既似无奈,又似悲伤,反正菲尼克斯觉得很奇怪。所有的智慧机器人都有个通病,那就是不擅长于心理分析和玩弄阴谋诡计,尽管他隐隐感觉到了不妙,但还是不认为皇帝会走出那一步棋。

刚回到官邸,就说有内侍来传达旨意。

皇帝说:宰相菲尼斯克日夜忧劳国事,身心疲惫,神思荒怠,自认不能再担任宰相之职,故主动提出请辞。皇帝特派内侍慰言挽留!

洋洋洒洒的一大篇,菲尼克斯却只听明白了一点:皇帝在暗示他主动辞职。其他冠冕堂皇的词汇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看来,皇帝是认为自己的翅膀硬了,想借机脱离凤九渊的庇翼单飞。

菲尼克斯本就不想当这个帝国宰相,是凤九渊眼看帝国无人,这才委任了他,虽说以他的才能胜任个宰相是游刃有余的,但他却并不喜欢干这个累死累活还上下不讨好的活,更何况他一个智慧机器人,对权力也没什么欲望,自然是巴不得早日解职才好呢。皇帝既然借题发挥,想罢了他这个宰相独揽大权,他这个外来人为什么不成全呢?若为了顾全凤九渊的安排,坚持不让出宰相之位,势必闹得公开撕破脸,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最终吃亏的还是他这个外来的、无根无基的智慧机器人!

见内侍要走,他说:“凡你回去转告:我菲尼克斯足感皇帝陛下盛情,只是归乡心切,就不及亲自去向他辞别了!”内侍答应原话转禀。

送走了内侍,向自己的机器人秘书交待了几句,不消半个小时,所有的行装收拾停当。当了几个月的帝国宰相,菲尼克斯依然是身无长物,除了那艘凤九渊送给他的星梭还算笔可观的资产外,不过就一口随身的箱子。

菲尼克斯什么时候走的,走之前都说了些什么,随身的行礼箱里都带了什么,杨晟可谓一清二楚,见菲尼克斯如此的识趣懂事,他不觉也松了口气,去了块心中的大石。为了做足样子,在菲尼克斯的星梭已经远离晶蓝星时,他还连番派出内侍‘挽留’,最后‘迫于无奈’,‘怀着无限失望之心’接受了菲尼克斯的辞呈,同时下旨赐了一大堆的荣衔显爵,以示恩宠!

菲尼克斯前脚刚走,杨晟后脚就委任了前任宰相张伯伦出任,并把海因基里派往内阁,担任7名副相之一的内务相。一方面,他高调地张罗着出兵格兰特联邦事宜,一方面亲自向驻守于秦王星的原道宁发去通讯,请他出任总参谋长,指挥进攻格兰特的战役。

原道宁哪里不知道杨晟是醉翁之意呢?一顶总参谋长的帽子就想换回秦王星大星系团和北极海星域,这个算盘打得太过于精当了。他既没有应承,也没有回绝,毕竟他目前依然还是隶属于帝国军序列,凤九渊是借了他来用的,若断然拒绝杨晟,与反叛无疑,若是接受,又怎么对得起凤九渊的托付?别人都拿凤九渊死了说死,他可是清楚地知道凤九渊还活得好好的,在得知菲尼克斯辞职的消息后才跟他通过了话呢。

凤九渊也把自己这个学生看得太简单了些,认为他确是想给自己报仇,这才闹出了和菲尼克斯的不和,不得矣,菲尼克斯主动选择了辞职,以成全皇帝的脸面和权威。原道宁从不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凤九渊既然这样想是他的见识,说明他信任杨晟,说明他的心思没有为政者那么复杂,这样单纯的人已经很少了,少得可遇而不可求。

面对皇帝满怀期待的目光,原道宁说:“陛下,原道宁不过区区一介少将参谋,荷蒙圣恩,不次超迁,岂有违命抗逆之理?只是帝国军中名将倍出,资历、声望和才能胜过我的不胜枚举,若我贪恋高位,应允陛下,于帝国的大业和军队的团结全无助益,望陛下三思。陛下与凤老师本是一体,凤老师命我提镇秦王星,不过暂充一时之任,陛下若有调遣,只需要一道令旨,我无不从命!”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节,有气有度,以杨晟的心计,如何能跟他相比较?更何况原道宁是笃定杨晟要借凤九渊这支大旗谋事,就不敢跟他撕破脸皮,所以只要推脱的理由得当,杨晟也拿他没有办法。而对于杨晟来说,此举更多的是试探,试探他原道宁的心到底是在帝国那边,还是在凤九渊那边,更或是想学杨必武他们,盘踞秦王星大星系团自立。

总的来说,凤九渊的死讯让原本波涛汹涌,混乱不堪的湖面终于有了个中心,在有心人故意搅动之下,这个中心渐渐成了一个漩涡,越漩越大,眼看就要将整个湖都给带进去了!

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依然看不清藏在暗中搅浑水的是谁,由此可以看出对方藏得有多深了!

霍辛基几次对刘易斯下手,都没有成功。一则是刘易斯的保卫工作做得太周密,二是他身边也有能人,能到霍辛基几出手都没有试出他的深浅的那种能。而经过多番查证,确认凤九离和苏菲都被关在B1086号坑矿,但凤九渊却并不急着去救,仿佛他觉得凤九离她们呆在那里比救出来更安全一样。

杨善最近的话也少了,总是安静地思考着什么。凤九渊没什么大的动作,每天只顾着安排搞破坏,也就用不着咨询于他。

这日,格兰特联邦航务管理局对一号太空港停泊的船只进行突击检查,内政部还配合出动了国民警卫队。凤九渊原本篡改了航务管理系统信息,让他们认为星海号早已经离港远航,估计刘易斯也是看出了些端倪,这才派人来检查港口停泊的大量船只。虽说这是效率最低,但却是最稳妥全面的清查手段。

有时候往往蠢办法比较管用。面对突如其来的检查,凤九渊知道再是藏身不住了,便打起了跑路的主意。可这样跑了他又不心甘,总觉得该做点什么出来。就在他还没有拿定主意的时候,却又发现航务管理局的人和国民警卫队都撤了,港口广播一遍又一遍地提示内政部下令封锁了所有的出入港口,所有船只在禁令没有解除之前,不得出港。没过多久,霍辛基就发来消息说:有人袭击了第一监狱,把林泽焕从牢里劫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凤九渊差点没当场骂了起来。

心说这条计谋毒了吧,简直就是一箭几雕。一方面可以坐实林泽焕的叛国之罪,一方面还可以制造一场大混乱,暗中干掉想干掉的人,最重要的还是逼他这个假死的人现身,把他真真的弄死!

这么多招过了下来,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任谁都会气馁,但凤九渊的斗志偏偏还很高昂,忙命霍辛基把林泽焕找到,最好能救出来,又命雷顿前去协助霍辛基,而他却把自己一头关进了工作室里,谁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林泽焕逃得有些莫名其妙,正在牢里睡觉休养的他突然听到警报声响起,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一队黑衣人冲了进来,解开了电子锁,说他们是来救他的,要他跟他们走。

林泽焕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些人是凤九渊派来的,眼下也只有凤九渊还有力量救援他了。但旋一想又觉得不对,凤九渊虽说脑子里没多少鬼主意,但至少不会采取如此笨拙的营救手段,他可以逼联邦政府放人,可以交换,唯独武力劫狱是最不可取的,一个闹不好,营救目标在混战中被打死,就算再清白也说不清了。只有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才使用武力劫狱,目前显然还没有到那一步。但黑衣人们根本不留给他考虑的时间,直接架起他就走,这让他感觉根本不是营救,而像绑架了!

出了大门,就与守卫的警察交上了火。黑衣人的素质极高,以零伤亡的代价击毙了十多名警察,这一进一出,院子里就躺了几十具尸体。

趁着附近的国民警卫队还没有赶到,他们立即上了一辆货运机车,绝尘而去。没跑出多远,就见数艘飞艇正高速接近,公共频道里也传出了他们的喊话,命令他们立即停下,要不然就开火将他们击落。

这他娘的可不是闹着玩的,林泽焕就命他们停下,不能再跑了。一名黑衣人骂道:“你疯了?停下来我们都得死!”林泽焕道:“如果继续跑那我们才是都得死,如果停下来,嘿嘿,那未必呢!”黑衣人就开始谩骂,他只当没听见,机车依旧没停,继续朝前飞驰。飞艇几次开火都没有命中,这让黑衣人们越发的大胆起来。

好不容易冲进了城市,借着那满天的车流,机车左蹿右躲,终于摆脱了飞艇的追踪。看着黑衣人们兴高彩烈地庆祝,林泽焕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就在这时,机车的通讯频上出现了另一个黑衣人的头像,他直接找林泽焕说话,“我们是奉凤先生之命前来营救你的,凤先生说了,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安全带出格兰蒂亚,要不然就要了我们的命!”林泽焕嗯了一声,说:“那就感谢你们的凤先生了!”那人也听不出他话里的玄机,客气了一番就切断了通讯。

机车左绕右绕,最后在一处废弃的工业区里藏了下来。这里似乎是他们早准备好的据点,房间里食物、衣服、药品、武装装备一应俱全。他们让林泽焕先好好休息,说已经派人出去探路了,不久就会有人来接应。

林泽焕无奈,随便吃了点东西,喝了几口水,就到里间的床上躺下休息。这段时间在牢里被折磨得够惨,原本一天工作18小时都不觉得累的他,现在是每隔两三个小时就得往床上躺上一个或半个小时才能重新恢复活力,可见电磁棒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多么严重的伤害。

黑衣人们在外间玩起了牌,他们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被发现,大声地叫嚷,吵闹不停,粗话连篇。这其间来过两起人,令他们稍微安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两起人都走了。第三起人来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的门,叫道:“林先生,林先生……”林泽焕挣起身来,开门问什么事。那人道:“咱们可以走了!”

门外停了艘小型穿梭机,两名黑衣人就站在穿梭机旁。尽管他们都戴着护目镜,但林泽焕还是认出了其中一人就雷顿,顿时激动非常,心说莫不成这些黑衣人真是凤九渊派来的?

雷顿时他要跟自己打招呼,忙走了上来,扶着他道:“林先生,小心摔倒!”又轻声对他道:“别作声,我自有安排!”林泽焕何等聪明,当即就明白雷顿才是真正来救他的,便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在他的扶持之下,登上了穿梭机。

驾驶穿梭机的是霍辛基,他嚼着香胶泥,哼着歌曲,摇脑袋、扭屁股,貌似很高兴。这批黑衣人显然并不认识雷顿和霍辛基,但却以为他们都是一伙的,一点戒心都没有,只管自己疯闹。

193 假死(五)

当穿梭机与星海号对接成功之后,终于有名黑衣人感觉到了异样,问霍辛基道:“这是哪?”霍辛基站起来答道:“该来的地方!好了,兄弟们,都走吧!”他和雷顿一左一右,挟起林泽焕,率先走下了飞船。黑衣人们面面相觑,倒也没有阻拦。

在雷顿、霍辛基和林泽焕三人通过第一道隔离门后,黑衣人们还在东张西望,他们都不缺乏眼光,显然是被星海号的豪华和制造工艺给吸引住了,当他们其中一人发现隔离门关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到了不妙,叫道:“咱们是不是中计了?”

前后的隔离门都关了起来,他们被囚在了一个百平方米的过道里,进不得,退不了,上不能,下不去。

都说死也要让人死个明白不是?

结果这些黑衣人连是怎么回事,到了哪都没有整明白,就被星海号的舰防系统给点杀了事。五分钟后,清洁机器人将尸体清理干净,全部用化学药剂融成了污水,经飞船的循环系统再处理,连一个基因片断都不曾留与这个世界。

再一次看到凤九渊,林泽焕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眼眶又胀又酸,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在涌动,大步走上前去,一把将瘦小的凤九渊抱在怀里,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凤九渊被抱得喘不过气来,依然笑道:“别人的是熊抱,你的牛抱可一点也不比熊抱来得轻……哟喂,放开,放开……”林泽焕笑得越发的开心,松开手道:“他们都说你死了,都在说,我就不相信。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小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哈哈……”

“还哈哈,气色怎么这么差?感冒了,还是牢里伙食不好?”

“这个……”林泽焕迟疑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住得不太习惯!”

霍辛基道:“先生不知道,那些家伙隔三岔五地就对林部长用电刑,已经把他的身份折腾垮了!”

凤九渊大怒,喝问道:“什么?谁指示的?狗曰的,竟然用电刑,看老子不灭了他祖宗十八代!”张嘴就要下令,林泽焕拦住道:“算了,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是避免不了的!”凤九渊哼哼了两声,不置可否,便说:“我给你个惊喜!”

“惊喜?”

凤九渊故作神秘地一笑,努努嘴道:“喏,看……”

林泽焕猛一回头,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顿时激动得浑身发抖。那个约莫五六岁,扎着两个马尾的小女孩一看到他,惊喜地叫道:“果真是爸爸,爸爸……”扑了上来。林泽焕眼眶当即就红了,俯身就要去抱小女孩,结果腰身使不上力,反而被小女孩撞得摔倒在地,父女两人滚作一团。少妇的眼睛肿得像桃子,抽咽着走上来,抱起小女孩道:“囡囡乖,让爸爸先站起来!”小女孩叫道:“爸爸的胡子好长,好扎人……”林泽焕爬起身来,深情地看了妻子一眼,捏着小女孩粉嘟嘟的小脸蛋道:“有没有想爸爸呀?”没想到小女孩哇地一下就哭了,说:“爸爸你这么久都不回家,我还以为你不要和我妈妈了……”林泽焕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一把抱着妻子和女儿,说:“爸爸永远都不会抛下你们,永远都不会……”

凤九渊、雷顿和霍辛基识趣地退了下去,这个温馨的时刻该是属于这个久别重逢的家庭。

刚从舰桥出来,就见南馨和杜青月双双站在过道里,杜青月说:“就你爱滥做好人!”南馨叹道:“好感人,这一家真幸福,好羡慕他们!”杜青月嘻嘻一笑道:“那赶紧和九渊生一个呗!”南馨再不像以前那么腼腆,歪了歪嘴道:“为什么要和他生?我又不嫁给他!”凤九渊道:“不嫁给我嫁给谁?谁要是敢娶你,我灭了他祖宗十八代!”南馨道:“是么?”凤九渊拍着胸脯保证道:“当然,说话不算话,你割我小JJ!”南馨哼了一声,显然不是屑于他说脏话,道:“那就先从凤家祖宗十八代灭起吧!”凤九渊哈哈地笑道:“小丫头片子,你也学坏了呀……”伸手就要去挠她的胳肢窝,南馨缩着身子,尖叫着跑开了,凤九渊张牙舞爪地追了上去。看着他们打闹的样子,杜青月眼里不禁流露出羡慕之色,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后,她幽幽发叹了口气……

奥斯曼投资银行终于出现了。

在凤九渊的漫天撒网之下,好不容易劫获了一份鲍尔肯与一家普通的跨国食品连锁集团来往的信件,信件内容并未提及奥斯曼投资银行,却是提到了‘星海工业’、‘凤九渊’、‘无回城’和‘科拉米亚’多个重要的关键字。

对信件的全部内容进行解读和分析之后,凤九渊确认这是一份授意鲍尔肯展开进一步行动的命令。在随后对这个食品连锁企业的监控中,发现他们以极其正常的方式将一笔笔数量不大的资金转入一家名为‘科尔沁’的食品原料生产厂商,科尔沁又以置购运输设备的名义将款项转入一家名为‘波旁’的贸易公司,细查之下,发现波旁贸易公司竟然是个空壳子,而它的法定拥有者是波旁.鲍尔肯,他是阿尔伯特.鲍尔肯的亲兄弟!

再通过对食品连锁集团资金来源的调查,每一笔都找不出可疑之处。这家食品连锁集团的效益交不怎么样,但规模铺得极大,遍布各个国家和大多数的知名星球。在对其股东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后,赫然发现每一个都可疑。就这样顺藤摸瓜,从收集来的海量数据信息进行分析后得出一个结果:这些身份各异的股东都是由一家看不见、摸不着的组织控制着的,而除了经营数千年之久的奥斯曼投资银行,又有谁能够把保密网建造得这么好呢?

因此,趁着刘易斯引诱他出现之机,他却暗袭对方的大本营,争取一举揪出奥斯曼投资银行来,看看它到底长得怎么个丑样,几千年来都不敢光明正大的见人!

在这张混乱的棋盘上,谁都以为自己的策略是成功的,谁都这样以为!可事实上是别人每走出一步棋,就对结局造成了不可预见的影响,而所有下棋的都没有悟个道理,一厢情愿地认为局势都在自己的控制之内。

菲尼克斯辞职之后,杨晟的权力空前集中起来,迅速对帝国的高层作出了调整,把他信任的、他认为有才能的人都安插到了重要的位置上去,致使行政系统面貌焕然一新。原本打算对军队也动一次人事手术的,因担心影响到前线的战事,所以就暂时搁止了。

自打凤九渊的死讯传来,菲尼克斯又主动宣布辞职之后,杨晟突然感觉束缚自己的羁绊全都没有了,每一道旨令、每一句话,真真正正成了至高无上的权威,得到了彻彻底底的执行——这才是皇帝,这才是无上的至尊!

品出个中滋味的他似乎有些飘飘然了,但还能不忘时刻提醒自己要清醒,要冷静,要不忘国仇家恨!

今天的御前会议是专门讨论以何种方式要求驻秦王星大星系团的无回城军队加入对安拉联盟的作战,以尽快收复整个玛雅大星系团。

宰相张伯伦主张以命令的方式下达,他的理由是:原道宁本是帝国军的少将参谋,凤九渊不过暂时借调去使用,如今凤九渊已死,原道宁自然该回归帝国军队序列才是,所以用命令的方式是最恰当的。

主管外交和商业事务的副相罗纳德.阿尔贝林提出了疑问:“宰相阁下,请问你说的命令是命令原道宁一个人呢还是命令他和他统帅的四个军团呢?”

张伯伦道:“这有区别吗?命令他就等于命令他所统帅的四个军团!”

阿尔贝林嘴角微微一翘,说不出是冷笑还是讽刺,淡淡地道:“凤九渊借调去的是原道宁一个人,这一点宰相阁下不会不知道?”张伯伦一窒,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御座上的杨晟不悦地说道:“怎么张口闭口的叫名字?难道忘了先皇曾经下过的旨意吗?叫凤老师!”张伯伦和阿尔贝林两个忙控身称是。张伯伦道:“凤老师在死之前原是帝国最忠实的捍卫者,与先皇和陛下是一体的,如今他遭人陷害身死,偏偏又没有来得及指定继承人,陛下身为帝国皇帝,暂时代为管理一下无回城事务,有何不可?”

阿尔贝林苦笑道:“陛下,臣当然也希望这样最好,但就怕无回城的军队不听您的旨意,若他们公然违抗,岂不有损陛下威严?有损帝国威严?因此,臣建议还是慎重为好!至于原道宁嘛,他本是帝国军少将参谋,陛下若要用他,只需要让总参谋部下达一纸调令便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总参谋长毛科维奇道:“阿尔贝林副相阁下所言有理,请陛下三思!”

张伯伦咬着嘴唇不语,他是看准了杨晟在打原道宁统帅的四个军团的主意,而且这位年轻的皇帝更是急于树立自己的权威,一方面又想捞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另一方面又想凭着帝王手段收伏这位最近被捧上了天去的名将,最重要的一点是希望不费吹灰之力收复秦王星大星系团和北极海星域,成全他帝国中兴之主的令名。

人就是这样,利令智昏,欲望一多了,就看不清自己,看不自己这个世界。尽管杨晟每天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国仇家恨,但其实这种提醒与和尚念经没有多大的区别,他已经对‘国仇家恨’的概念完全麻木了,甚至忘却了,挂在嘴边和心上的,不过是已经形成习惯的口头禅!

见海因基里不发言,杨晟就问道:“海因基里大人,你为什么不说话?”海因基里控身答道:“陛下,臣之职在于管理国家内政,军事一道非臣所长,不敢妄言!”

看着这局面,杨晟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不安感。除了张伯伦是公开阿附于他的之外,东宫旧臣阿尔贝林和总参谋长毛科维奇竟然站在了已死的凤九渊一边,而海因基里这位举足轻重的副相竟然置身局外,打起了看热闹的主意!想到这样,他的心顿时凉了大半!

连御前的臣子都掌控不住,还谈什么树立权威,做一个名留青史的中兴令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再看了看其他几名一言不曾发过的副相,原本觉得都是可信的和才能卓越的,现在看来竟是自己错了。本以为杨善垮了,凤九渊死了,他们就会死心垮地地团结在以他这个皇帝为中心的帝国中央周围,高举复国振兴的大旗,以先帝遗志和他的旨意为指导思想,深入落实一统大银河联邦的国家战略,励精图治,开拓进取,为建设一个全新的、和平的、繁荣的帝国而不懈奋斗。哪知个个心中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并非都坚决地拥护他这个皇帝!

刹那间,他觉得在场的每一个都成了危险的敌人,仿佛都要拿着刀枪来行刺他,吓得他顷刻间汗透重衫,差点没迈腿就跑。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说:“我有点不舒服,宰相大人,接下来的御前会议就由你主持吧!议出了结果再来向我呈报!”故作镇定,迈开大步出了大厅。直到把他们都牢牢实实地关在了门里之后,他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为什么会这样?

他扪心自问:“是我德行不够?才能不够?还是得位不正,以至于让他们轻看了?为什么我竟有无法控制他们的感觉,而老师还活着的时候却从来不觉得他们敢阴奉阳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总觉得每个警跸的护卫都有可能是奸细,不能给他安全感,心下越发的惊惧惶惑。回到办公室后,把所有的侍从和仆役都赶了出去,自己单独一个关在严严实实的房间里,除了略微找到一点安全感外,越感到倍加的孤寂和清冷!

难道这就是背叛的下场吗?

他有点想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内侍在外禀报,说宰相张伯伦求见。杨晟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衫和精气神,让叫进!

张伯伦素有应声虫之誉,除了资历老,人脉广外,他的才能远不如海因基里。听他汇报完御前会议的结果后,杨晟忍不住问道:“我是不是没有知人之明?”

张伯伦吓了一跳,忙说了一大通歌功颂德的话,杨晟听了,胃部一阵翻涌,挥手将张伯伦打发了出去。没过多久,又让内侍去叫海因基里。

海因基里来了!低着头,微躬着身站在那里,看上去那么的落寞和单薄!杨晟打量了他良久,问道:“跟你家主子比起来,我有哪些不如之处?”

海因基里似乎对这句问话一点也不意外,抬起头来答道:“除了有一个好老师之外,陛下没有一处可取!”

“你!”杨晟当场大怒,抓起桌上的一方观赏玉印就朝海因基里砸了过去,海因基里躲了开去,手里多了一个银灰色的小瓶,高高地举起,说:“陛下,你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背叛了凤老师。除了你自己,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没有了他的支持,你连什么都不是!”

杨晟从墙上取下一把剑,拔将出来,就要来砍海因基里,见他手里拿着东西,厉声问道:“你拿的是什么?放下!你个叛徒,我仁慈宽厚,不与你计较,好心好意留你一命,没想到你不思回报,反而还要加害于我……”也不管海因基里手里拿的是什么,挥剑就砍。

海因基里忙绕到桌后,叫道:“这小瓶里装的可是致命的毒水,只要沾上一星半点,片刻间就会毒发身死。陛下若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我这个叛徒也绝不会替你珍惜!”杨晟哪里管他的话了?紧追猛砍。

外面的内侍和护卫听到了打闹之声,忙冲了进来,见状忙将海因基里制服在地。没想到海因基里见机得快,竟先将小瓶里的东西喝下了肚去。只见他被按在地上,一脸的惨然,说:“搭上我一条命,换帝国的未来,也值了……”原本苍白的脸色在短短数秒内变成了青黑色,一缕又臭又腥的黑血从他的嘴角溢出,眼皮一阖,脖子一软,就这样死了!

杨晟见状,顿时呆了!心说他怎么就服毒自杀了呢?他为什么要自杀?

不知是谁传出了消息,说副相海因基里刺杀皇帝,行宫顿时大乱,护卫一窝蜂似的往杨晟的办公室涌来。杨晟这才意识到不妙,待要下旨众人退出去,在巨大的喧嚣声中,又有谁听得到他的叫喊呢?

冷不防之际,一道炙亮的光芒闪过,然后就感觉自己胸膛上似乎少了些什么,凉嗖嗖的……低头一看,左胸之上赫然被激光枪射穿了一个洞。

果然有人暗杀!

果然有人!

他用剑拄着地,强吸一口气,待要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命令抓出刺客,以极刑处死,却不想肺部一阵灼热的刺痛漫延开来,全身的力量迅速地流失,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眼看就要倒下,又见一道炙亮的光芒闪过,然后,然后……就没然后了!

冲进皇帝办公室的所有护卫都看到了,皇帝脑袋左侧的太阳穴有一个焦黑的孔洞,斜穿脑后……

心脏击穿了尚可克隆重植,大脑组织被高能武器损坏了,就相当于直接宣布这个人的死亡,即使重新克隆出一个记忆库一模一样的大脑出来,那也是另外的一个人了!

杨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

他的梦想,凤九渊对他的寄托,就都这样夭折了!

194 世上最可怕的是……

海因基里死了!

杨晟也死了!?

都说是海因基里安排人刺杀了杨晟,但凤九渊在看了现场的监控影像后否决了这个说法。海因基里确实想杀,或者说他负有杀死杨晟的任务,但他却一直没有动手,不知道是因为没有机会还是其他原因。临死前说的那句:“搭上我一条命,换帝国的未来,也值了……”让凤九渊直叹做人的艰难。

或许,海因基里最想的就是做一个忠臣、能臣、干臣,一个有益于国家和人民的大臣,但偏偏他所处的环境不允许,他的理想被尔虞我诈,被权力争斗给压榨变形,以至于最后夺去了宝贵的生命。

这句话不是对杨晟说的,也不是对他的主子杨善说的,是对凤九渊说的!

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海因基里临死前无奈的感慨,但凤九渊却能从他那凄凉中饱含着热烈希冀的眼神看出,他是在对自己说话!

他希望自己能改变帝国的命运!

他本该杀、需要杀杨晟而没有杀,或许是在犹豫,也或许是在等待!

杨晟最终是死了,死在了他亲手遴选出来的皇宫侍卫手里。在杀死他后,两名开枪的侍卫也自杀了,宰相张伯伦下令把行宫所有的侍卫、侍从和仆役都抓了起来,严加讯问。但这有什么用?杨晟死了,乾阳皇帝嫡系血脉也就绝了后,如今和皇室血缘最近的就是随凤九渊参选机务的杨善!

帝国上下,都一片忙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有的主张立乾阳皇帝的35岁的外孙,现任帝国国史馆研究员的赵叙伦为帝,有的主张迎立杨善,还有少部分人主张改变帝国现有的政体!

即使现在已经知道杨晟背叛了他,凤九渊也不曾有半点的怨恨。换个角度思考,或许这就是杨晟最正确的抉择,只不过他不该逼走菲尼克斯!

他之所以请菲尼克斯出任帝国宰相,没有掖藏半点的私意,全是为了帝国的稳定和发展着想,只可惜杨晟不这么看,为了夺取回属于自己的全部权力,竟然认为第一个必须扳倒的就是菲尼克斯!

事实上,杨晟谁也不用扳倒,他、菲尼克斯,还有杨榷、原道宁,都会尽全力维护他的权力和统治,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才能和努力行使皇帝的职责和权力,争取早日实现人类世界的大统一。可惜他毕竟缺乏长远的目光,心中又充满了怨恨和欲望,最终选择了一条完全错误的路,把他自己,也把第一银河帝国送上了不归路。

这是个好学生,但这个好学生却没有生在一个好的家庭,最悲剧的是,他有个不好的父亲!

一想到死去的杨震,凤九渊一阵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拖出来鞭尸,以泄胸中之愤。

没有他,杨晟和第一银河帝国何至于走到今天这地步?

没有他,他对第一银河帝国倾注的大量心血和投资又何至于白白浪费?

没有他,人类世界的统一也不至于被无限延后!

都是权力,都是欲望惹的!

这一刻,他的心中被怒火和怨恨填得满满的,双眼因充血而通红,脸颊不受控制地抽搐,神情极是怕人。

杜青月看着他,只觉得脊背上寒意一阵阵的上冒,问道:“你,你怎么了?”凤九渊狰狞地一笑,咧开嘴唇,露出那两排细白的牙齿,仿佛随时择人欲噬的怪兽,吓得南馨差点捂嘴尖叫了出来。见他太阳穴突突地跳得厉害,南馨抓住杜青月的手臂,想说话,却又不敢作声,她怕因此而激怒了凤九渊,令他做出不该做的事来。杜青月护着南馨,问凤九渊:“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何苦这样子吓人?”

凤九渊道:“我想杀人!”他的语气很平淡,却令杜青月和南馨二人倒吸了口冷气,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杀谁?”杜青月问。

“杨善!”

“啊?”两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南馨说:“你为什么要杀他?你不能杀人!”

凤九渊说:“有些人是必须得杀的,必须!”

杜青月也很不解,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杨善?他做错了什么吗?”

凤九渊道:“其实不能说是杨善错了,错的是,是努玛……”

杜青月和南馨彻底的懵了!

她们倒是听过安拉联盟马赫迪部伊势丹(酋长)努玛是人类世界的首富,却不知道努玛怎么又和杨善扯到了一起,还有杨晟的死!

凤九渊扫视了她们一眼,问:“以星海工业和格兰特联邦的混乱为饵,将我全部注意力引到这里来,然后再借机杀掉杨晟,夺取第一银河帝国的统治权。你们说,这招棋下得妙不妙?”

杜青月愕然道:“这,这就是所谓的声东击西?”

凤九渊道:“是呀,我上当了,上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当。所以我输了,输得很惨很惨,输得已经再没有机会重振局面了!”

杜青月不解地道:“为什么?”南馨看着她,又看着凤九渊,她对这些是一知半解,话虽听得懂,但里面的关窍却并不清楚!

“因为,因为我若要重新夺回星海工业,重新夺回第一银河帝国,势必倾注更多的心血、精力和时间,心血和精力我有,但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你知道的,那些东西要来了,它们真的要来了……”

杜青月沉默。

南馨讶然。

凤九渊走出工作室,见雷顿安静地坐在那里看资料,他问:“杨善呢?”雷顿道:“在舰桥!先生要杀了他?”

凤九渊道:“杀了他?这岂不正是他所希望的?我已经被他们耍得够惨了,绝不会再被耍一次!”雷顿嗯了一声,把资料递给他,原来是古力塔传来的一份关于迷雾之海安全形势的评估报告。开头和过程他没兴趣看,只翻到末尾看了鲁博姆的批语:如果形势不妙,随时准备撤离,以保存实力为要!

保存实力,人类还有实力可保存吗?

他不知道!

来到舰桥,他把资料扔到了杨善面前,说:“看看吧……”杨善正在阅读关于科拉米亚的历史资料,抬起头来看了看凤九渊,这才拿起文件,漫不经意地翻看了起来。凤九渊说:“说说你的看法!”杨善说:“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凤九渊道:“我是一个输得起的人!说吧!”杨善一怔,又看着他,良久才道:“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怎么说?假话又是怎样的?”

“真话就是:我一直在怀疑,所谓的‘那些东西’是不是科拉米亚人虚构出来的玩意儿,根本就不曾存在过!假的就是:情况万分危及,我们必须立即为抵抗即将到来的毁灭大战作准备,要不然后果就难以预料!”

凤九渊突然笑了起来,说:“这么说,在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时候,你还以为是我识破了你们的阴谋,故意布置出来引你们上钩或者恐吓你们停止一切行动的疑云吗?”杨善道:“有时候你确实聪明得超乎人的预料,有时候笨得也让人难以想像。只可惜你现在才明白过来,太晚了!”

“是呀,太晚了,因此我丢失了艰难创立起来的星海工业,丢失了寄托梦想的第一银河帝国!在现阶段来说,我输得一败涂地,输得精光,但我还有时间,还有看你们是如何应对接下来危机的时间”

杨善微微地哼了一声,想笑,没有笑出来。

凤九渊也想笑,也没有笑出来,他说:“我要的人你们给我,星海工业所有的数据我给你们。不是因为交换,也不是因为我输了它们应该被你们占有,而是看在同是人类的份上,我不想你们的下场……算了,说这些没有意义,反正你们是不信我的!”

杨善道:“这个我作不了主!”

“把我的话告诉他们!”

杨善答应说好!

凤九渊启动了星海号,向格兰蒂亚一号太空港发去了出港请求,得到批准的回复后,星海号缓缓驰出了太空港,朝着深邃的星空远去。

这是一场始于很久以前的阴谋,对于凤九渊而言,却是从迷雾之海才开始介入。杨晟的死对于他们来说是个逗号,而对凤九渊来说却是个句号,是个血腥的感叹呈!除了无回城,除了秦王星大星系团还为他保留了最后的一点尊严外,艰难创立起来的星海工业可谓彻彻底底地完了!

时至今日,他依然无法窥透这个庞大阴谋的全貌,只有他自己置身其中的几处闪亮了起来,让他终于看明白了好多以前不明白的事。

第一是雷鹰号事件,是他第一次介入,也是影响到这个庞大阴谋的执行。杨震本该因为意外死在阿尔贝林星域的,因为他的出现,将这一进程改变,至令阴谋者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第二就是《星海传奇》的正式运营。在这之前,只有极少人认识到这款游戏的价值,但并未引起太多的注意。在阴谋者们接触到它后,很快就意识到了它有可能对他们的计划带来不利的影响,在引诱他加入不成之后,只有选择以野蛮的手段将他这个意外终结!这才有了被劫持和黑水星的暗杀!

第三是他的过度张扬和迫切地渴望实现理想,以至星海工业的发展超出了普通人的想像,再次成为被关注的焦点。如果他只安心于做一个军火商人,而不是抱有统大银河联邦的伟大梦想的话,或许对方还容忍得了他的发展。偏偏又选择了杨震这个错误的代理人,从那时起,星海工业的命运就注定坎坷!

第四是在成功擒杀三巨头后,又枉顾了追杀支持他们的势力,若在那时追击下去,凭着他与荣国泰的联手,说不定还能改变星海工业的命运,结果他却疏忽了,并急切了推进第一银河帝国的统一进程。

擒杀三巨头是他和阴谋者们的第一次过招,仗着主场的优势,他胜了半招。

掀翻杨善的统治在他来看是必须的,而在阴谋者们那里,却是一次意外,令他们付出了惨重的损失,至使他们以兵变夺取杨震皇位所取得的成果丧失殆尽。在胜了这一场后,阴谋者们暂时将他列为最主要的攻击目标。

海因基里找上门,杨善的自荐就是他们反击的开始。以金钱控制格兰特联邦的政治局势,制造混乱,引发危机,让他以为后院可能有失火的危险。借着对他性格和心理的了解,他们成功地把他的注意力从第一银河帝国调了开来,并展开了重新夺回第一银河帝国的计划!在整个步骤里,杨善这颗棋子无疑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他的一步一步引导,阴谋者们哪里能够胜利如此的漂亮,还能夺得星海工业呢?

阴谋者们最终的计划就是统一大银河联邦。要实现这个伟大的计划一个人是不可能的,所以,努玛、杨善和名不见经传的阿德尔.刘易斯,还有许许多多他凤九渊不知道的人都成了这个组织的一员。他们借着净世团的外衣行事,貌似要毁灭人类,其实是干着全面控制人类世界的勾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阴谋者们做的和凤九渊做的殊途同归,但出发点却完全迥异!阴谋者们是为了野心、欲望和利益,凤九渊则单纯的是想在毁灭大战到来之前做一回高尚的人。

在阴谋者看来,凤九渊是阻挠他们计划实行的最大障碍,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或许已经促成了安拉联盟与第一银河帝国的合并,只要走完了这一步,泰坦的灭亡也就指日可待。一旦泰坦倒下,其他国家不过催枯拉朽!

而在凤九渊看来,没有阴谋者的从中作梗,他早协助杨晟建立起了第一银河帝国稳固的统治,有他源源不断地提供装备,外交上又和泰坦联合,只要消灭了安拉联盟,其他国家还不望风而降?

一番惨烈冲突之下,凤九渊因失去对全局的掌控,败了,彻彻底底地败了!但却只败在一时!阴谋者们虽然胜了,但又能高兴得了多久?一旦那些东西发动进攻,他们就全都得沦为被杀戳了被掠食的对象!

可悲呀!

直到杨晟的死讯传来,再结合手里所掌握的资料,凤九渊这才醒悟过来,自己上当了。并意识到引诱自己一步一步进入这个陷阱的人就是杨善,所谓的净世团、奥斯曼投资银行等名目,都是阴谋者们伪装的外衣!

杨善是真的,不是克隆的冒牌货,可见他们为了引诱自己上钩,也是下足了本钱的。更或许杨善自认为对凤九渊的性格有着极深的研究,知道他最终不会杀了自己,所以才会自信满满地自荐为饵。

这一场斗下来,唯一的收获就是干掉了秦善琦这个小人,救出了林泽焕这个朋友,然后又发现了努玛是这个计划的资金提供者——或许努玛是故意让凤九渊发现的也未可知呢?要不然凤九渊怎么可能那么巧就截获了一封给鲍尔肯的信,以此为线索,一路将食品连锁集团的幕后老板努玛给掀了出来?

一切都是为了夺回第一银河帝国的控制权而散布的假像!

在他看来,第一银河帝国的控制权没有多大的价值和意义。但在野心家和欲望者们的心中就未必了,帝国的每一个公民,每一颗行政星,都是他们获得实实在在利益的源泉和展现他们无上权威的基石——就好比一张装配了ICT的工作台对凤九渊的重要性一样!

但在这之前,原道宁早就预见到格兰蒂亚混乱的可疑,他建议凤九渊克隆出一个替身,以无回城主兼星海工业董事局主席的身份前往交涉,就是担忧凤九渊失陷被杀。只可惜他手里没有掌握更多的资料和情报,要不然绝不会让阴谋者们的计划得逞,凤九渊更不会输得这么惨了!

而凤九渊对杨善第一次产生怀疑也是在向他说了原道宁的建议之后,杨善的反应太过于强烈了。在听了杨善的自辨后,他一如既往地选择了相信。若在那时他早些对杨善生出疑心,结局恐怕就不是现在这样的!

理明白了这些,再来说说凤九渊对杨震的恨吧!

杨震是死于自杀,而他自杀的目的凤九渊也是在知道自己彻底失败之后才想明白。

杨震必然知道或者略有所闻杨善背后有个庞大的集团支持,单凭着他自己想要夺回第一银河帝国是不可能的,而凤九渊支持他的目的却并不是完全为了帮他复国。作为一个丢失了皇位和国家的皇帝,作为一个阅人无数的皇帝,他对凤九渊的性格当然了解,再加上他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才以选择自杀来逼凤九渊提早采取行动。用他的命为杨晟换来帝国皇帝的宝座,也是他这个父亲生命最后时刻唯一能做的了。

尔虞我诈,利益算计,无所不用其极。

即便明知面对科拉米亚这个巨大的潜在威胁,贪婪而残酷的内斗一刻不曾有停止过,在品尝失败苦涩和事后真相大白无奈的同时,他不免为人心的险恶而恐惧战栗。

或许,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未必是‘那些东西’,而是人心呀!

再回想起海因基里临死前的那句话,他又觉得未必所有人都是如此的可怕,至少,还是有少部分在坚守,坚守着自己的梦想和心灵最深处的那方净土吧!

只要这个信念不灭,人类未必没有希望!

195 恐怖暗杀

发了上来,但没有时间修改,这立马就得去医院……累!看在我如此辛苦的份上,朋友们赏点收藏和票票么?

----------------------分割线下是正文!

凤九渊率领整支舰队将B1086号矿坑周围30万公里范围内的所有明的、暗的据点和炮阵彻底地清除销毁之后,这才下令登陆,营救凤九离和苏菲!

几分钟后,负责打头阵的雷顿传回来消息:“好像有人抢在咱们前头了!”

凤九渊没明白,就问什么意思。雷顿把实时影像传了回来,凤九渊在星海号的主控屏上看到:广阔的基地里,遍到处都是躺着的尸体,还有被拆成零件的机甲。将镜头拉近后,这才看清所有的尸体都是被利刃贯喉而死,淌出的鲜血已经凝成乌黑的半固体,他们随峰都带有轻武器,绝大部分人的手都只来得及伸向腰间,或者已经按在了枪把子上,却无一例外的都没有机会拔出来,然后就被杀死了!

看着那一道道像翕张的婴儿嘴巴的伤口,凤九渊感到有些恶心,暗道:“这是谁干的呢?是谁?”他问雷顿看不看得出是什么人下的手,雷顿道:“只看得出是冷兵器,一击必杀,看不出是谁下的手!”他驱动神龙机甲往基地内部走去,所过之处,全是冰冷的尸体,看不到一个活人!

杜青月站在凤九渊的身后,她的眼睛不曾放过屏幕上闪过的每一具尸体的致命伤口,在雷顿提示发现169具尸体时,她道:“每道伤口几乎一模一样,肉眼几乎分辨不出它们的差别,由此可见,那人对出手方位、速度和力道的控制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你觉得呢?”她这话问的是雷顿,凤九渊却错愕地问道:“有吗?”雷顿答道:“不错,且不要说杀的是活人,就算是不能动的死靶子也不太可能办到。”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是办不到的!”

循着尸体铺出来的指示标,一路走向基地的最里处,在一间小屋前发现了第179和第180具尸体。门是开着的,雷顿出了机甲,闪了进去。房间颇为空阔,约有200许平方,健身和娱乐设备一应俱全,屋子的中央建造有一个小小的人工花坛,营养土培植出来的鲜花正自怒放,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靠最里处并排放着两张床,被褥叠得很整齐,床单略有些零乱,仿佛不久前有人躺过后没有整理。

雷顿确认屋子里很安全,这才迈步向两张床走去。

在床角的地板上,他找到了多根脱落的头发,有酒红色微微卷曲的,有乌黑直长的。在他的记忆里,苏菲的头发就是酒红色微卷的,凤九离是一头乌黑的直发,总是扎成马尾,但却并不能就这样断定头发是她们的。

确实再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后,雷顿这才退出了房间,说自己找到了几根头毛。通过机甲的传感系统,凤九渊在星海号上对头发的基因进行了分析,10秒钟后,主脑给出了答案:头发确实是凤九离和苏菲两人的!

原以为B1086号矿坑不过是刘易斯故意布置出来的陷阱,凤九离和苏菲并没有真正关在这里,他要借秦善琦等手下的嘴引来凤九渊上钩,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把她们关在这里,暗骂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救人。

雷顿就说这些人死了至少有四到五个小时了,也就是在他们发动攻击之前,凤九离和苏菲就被人救走了!

会是谁呢?

凤九渊抠破脑袋也想不出谁还会出手救她们!

若是真被救了倒好,怕就怕又落入歹人之手,那就不妙了!

雷顿撤出来后,凤九渊下令把B1086号矿坑给炸了。

星海号驰出10万公里范围之后,一艘骑士级巡洋舰向它发射了一枚爆破弹,这种用来在陨石流空间环境下开路的炸弹威力奇大,爆炸之后,瞬间释放出将近百度的高温,再坚硬的陨石也会在数秒内被焚化成宇宙尘埃!

凤九离和苏菲被人抢走,杨善也很意外,他说:“会不会是刘易斯临时改变主意,把她们都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凤九渊道:“如果是这样,他又何必杀了那些负责看守的士兵呢?”杨善也百思不得其解。他已经向刘易斯传达了凤九渊欲交换回凤九离和苏菲的想法,奈何至今刘易斯也没有给予回复。

其实,凤九渊自认这场争斗是彻底地败了,而在杨善看来,自己又何尝不是败了呢?在原本的计划中,星海工业可以夺不到,但凤九渊必须得被杀死,所以刘易斯才会舍得炸了他的主席邸来杀凤九渊。结果却是凤九渊在得知杨晟被杀后,提前宣布了认输,捎带着控制了他这个最主要的谋划者和受益者。

若说胜了,杨善不知道胜在何处;若说败了,却又是实实在在地达成了目的。而这一切,都缘于原道宁一句话所带来的改变。

早在20多年前,杨善就加入了这个组织,当时纯粹是出于对权利和利益的渴望,随着在借助组织的力量,一步一步地登高,并成功发动兵变夺取了帝国的皇位之后,他又有了想摆脱它的想法,并为此付出了一些试探性的行动,得到的却是惨烈的警告。若不是凤九渊突然启动了针对他这个‘篡位者’的打击行动,组织已经很可能着手将他清除了事,之后的局势变化令他和组织再次拧到一起,发了对凤九渊的反攻。

想到自己一番辛苦,非但享受不到收获的成果,还为这个被野心和罪恶充满的组织做了嫁衣,杨善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原以为凤九渊是不会看穿他的真实意图的,一旦杨晟被杀,为了维护帝国的统治,凤九渊唯一的选择就是扶持他重登皇位。若是凤九渊死了,杨晟也被杀,出于局势的需要,组织自然会拥他复辟。不管怎么算计,最大的受益者都是他,所以他才舍得亲身犯难,卧底于凤九渊身边,促成计划的成功执行。但千算万算,就没有算到凤九渊如此的洒脱和舍得,一旦确认自己失败,就弃子认输,连挣扎一番都给省了。他一心想再次激起凤九渊的斗志,奈何凤九渊根本不上他的当,只管做自己的,任凭他舌绽莲花,只当没有听见。

凤九离和苏菲是被绑是他最后唯一可以利用的机会,因此他非常的谨慎,生怕再次引发凤九渊对他用心的怀疑。与凤九渊一样,他也不认为凤九离和苏菲是被刘易斯派人给转移走了,刘易斯是一个典型的实用主义者,从不做他认为没有必要的事情。如今凤九渊已然弃子认输,他这个联邦主席算是彻底地坐稳了,赶着稳定自己的统治和忙于应付前线的战事还来不及呢,何必再在这里横生枝节?他之所以对凤九渊的提议不作回应,估计是已经知道凤九离和苏菲被救走的消息,手里已经没有人了,又拿什么来回应呢?

就在凤九渊苦于没有线索追寻凤九离和苏菲的下落之时,格兰蒂亚再次传出惊天的消息:新任联邦主席阿德尔.刘易斯被人杀死在了办公室里,致命伤在喉咙处,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将近两个小时,救不活了!

没过多久,阿尔伯特.鲍尔肯的尸体也在浴室里被发现,致命伤依旧在喉咙处。

随后的一天之内,联邦政府多名高官相继被发现杀死在家里、路上或是办公场所,无一例外的是,被发现的时候他们的大脑已经彻底的坏死,救不活了!

顷刻之间,整个格兰特联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政府官员更是人人自危,担心自己就将是下一个目标!

面对这一幕,凤九渊傻了眼。心说是谁这么狠,生生地要毁灭一个国家?

若在和平之时,这样的暗杀顶多会带来恐慌,但偏时下处于战乱时期,前线的战事还处于焦着状态,后方一旦出了大问题,格兰特国防军溃败也就是迟早的了。

照这么来看,实施暗杀的就是泰坦了?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

但雷顿说了:泰坦不可能派得出这样的高手!

要在短短的一天之内杀死这么多处于重重保卫之下的国家政要,还要不被人发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办不到,杜青月更不可能,在他所知道的人里,也没有人办得到!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就是:那些东西!

迷雾之海里遭遇的人形是有这样的实力,但它没有理由,也不可能会这么干!

在凤九渊接到卡扎菲的通讯之后,越加证实了雷顿的推断。泰坦没有派出任何人实施暗杀,他们当然想,但却没有人能做得到。如今卡扎菲已经调集重兵来收获这意外的成果,并向凤九渊索要更多的装备。

死亡的恐怖还没有结束!

在平静了一天之后,又迭次传出国会议员被杀的消息来。

格兰特联邦国会有701名议员,其中有210名住在格兰蒂亚。恐怖的暗杀事件发生后,临时接任联邦主席的马建璋下达了格兰蒂亚戒严令,整个星球,到处都被警察、国民警卫队和暗探布满了,原是想早日抓到凶手,给国民一个交待,没想到反而引发了更令人想像不到的恐怖浪潮。不到8个小时里,陆续有13名议员被杀,没有一个救得活。

为了保命,议员们仓皇出逃!他们不再相信联邦政府的保护,不再相信警察,不再相信国民警卫队,更不相信国家安全局的暗探和保镖们,在第14名被暗杀议员的身份公布前,有53名国会议员不顾马建璋的禁令,逃出了格兰蒂亚。

恐慌情绪不断地漫延,马建璋已经失去了对局势的控制。议员们出逃不久,格兰蒂亚的民众也开始举家逃离,三座民用太空港里,挤满了汹涌的人流,各个民用航空公司满负荷运转也满足不了需求。再这么继续下去,格兰特联邦的秩序恐怕就要崩溃了!

暗杀者似乎全然顾不到这些。在杀了23名议员后,又转而对商界、文化界的名人下手。他就个神出鬼没的幽灵,来无影,去无踪,几乎每隔两小时左右,必定有名人被杀的消息传出来,饶是格兰蒂亚人们的神经是钢筋做的,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折磨。

三天后,这个原本以积极向上、激情活力而著称的星球彻底地被前所未见的恐慌所折磨得崩溃了……

有人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敢出门,有人为了发泄心中的恐惧而随意的打砸公物和商店,有人为了报复公然向自己所怨恨的人下毒手……暴力与血腥将这个星球的混乱推向了一个高潮。

这个时候,谁还救得了格兰蒂亚呢?

除了神明,没有人能够办得到!

凤九渊原想袖手旁观的,但想到陆家人,他最终没能忍心,决心亲自前往救援!

陆家外成已经挤满了愤怒的人,他们在猛烈地冲击着并不牢靠的安防系统,凄厉的警报声一遍又一遍地响着,好似末日的号哭!

陆老夫妇、陆恕夫妇、陆小亭夫妇和他们的孩子,一家七口坐在客厅里,恍如成了一尊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外面的人不停地喊道:“杀了陆恕,杀了陆恕,杀了陆恕这个叛徒……”不用说,他们之中大多都是星海工业的员工。陆恕的叛变,星海工业的国有化,不但剥夺了他们的工作和相应的福利待遇,还让他们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如何处理星海工业数万员工的善后,陆恕想到过这个问题,但还没有来得及具体实行。

见他沉默不语,外面的人每喊一声,他脸上的肌肉便会神经质地抽搐,陆展翼叹道:“早知今日,我就不该让你去星海工业。从晶蓝星到格兰蒂亚,两次毁灭的教训你都没有汲取,你都没有汲取……”

陆老太看了陆展翼一眼,说:“这时候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陆展翼道:“是没有用,但眼下做什么还有用?好在小意是有见识的,走对了路,咱们就算被这些人给生吞活剥了也没关系,至少还有她在,陆家的血脉就不至于断绝了!”

陆小亭看了看妻子怀里的儿子,又恨恨地看了父亲一眼,说:“阿怡,为了定儿,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带上定儿逃出去!”王怡哭道:“不,要走咱们一起走,要死……”陆小亭怒道:“闭嘴!难道你要看着定儿被他们活活杀死才甘心吗?”王怡只是抱着孩子哭,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怀里的陆定早哭累得睡了过去,也不不知道他们的争吵了。陆小亭站了起来,说:“不就是一死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爷爷,我想问你一句话!”陆展翼让他说。他道:“父亲真是我们陆家的人吗?”

陆展翼沉声喝道:“你这是什么话?”陆恕气得脸色铁青,差点没冲上去把陆小亭给打得趴下。陆小亭一点也惧怕他,反而迎着他的目光说:“我陆家世世代代都是堂堂正正的男儿,为什么父亲却是一个机关算尽的卑鄙之徒?咱们当初还对小九说陆家事业之所以不成是因为处处遭人陷害,事实却是父亲野心太甚,逼得人家出手的!”

陆恕终于开口道:“我若不努力,陆家的家业何时才能振兴?指望你吗?”陆小亭道:“陆家的家业?说得好听,你惦念不忘的是你的荣华富贵吧?”陆恕忍无可忍,起身就给了陆小亭一巴掌。

陆小亭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说:“打得好!打得真好!”然后拉起王怡的手道:“咱们走!”陆夫人哭着叫道:“你们要去哪?去找死吗?”陆小亭道:“死了倒干净,还清了全部的罪孽!”陆展翼夫妇只是叹息,无言以对。

正在这时,天空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外面愤怒的喊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

陆恕甚感奇怪,走到窗前一望,脸色顿时灰败了下来。陆展翼问怎么回事,陆恕不答。陆小亭走到窗前一看,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得很。最后还是小九来救咱们了!父亲,如果我是你,最后趁现在撞死了事!”陆恕又要打他,却被他躲了过去,站得远远的!

在全息投影技术的支撑下,凤九渊的影像出现在天空里,他道:“我都看出来了,你们都是星海工业的员工!那么,你们也必然是认识我的了!”所有人都高喊起来了:“雷主席,雷主席,雷主席……”凤九渊点头道:“不错,我就是雷无悔!我曾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弃你们,就算星海工业没了,我依然不会抛弃你们!只是不知道你们信不信我!”

所有人都说相信!

凤九渊说好,“既然相信,那么你们就听我的安排。安安静静地原地坐下,你们的安全都在我身上,你们家人的安全也在我身上,即使格兰蒂亚不能容身了,我也会为你们重新安家!”

“谢谢雷主席!”

陆小亭冷笑着对近乎绝望的陆恕道:“看吧,这才是真正的胸襟和气量。你永远也不会有的,陆家在你的手里也永远不可能得到振兴!”

196 灰心

凤九渊和雷顿进入陆家客厅,第一个迎上来的却是机器人艾尔,它高兴地:“先生,你终于回来了!马上就是午餐时间了,请问需要为您准备饭菜吗?”凤九渊看着艾尔,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说:“暂时不用。”

陆恕木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别过了脸去!陆夫人似乎有话要说,往前走了两步,却被陆恕拉了回去。陆小亭夫人阿怡故意拧了儿子一把,四岁出头的小陆定吃痛,哇地一声哭醒了。阿怡抱着他,抢到凤九渊的面前,激动地道:“九渊,九渊,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定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小陆定也哭得越发的厉害。

凤九渊俯下身,抱起小陆定,柔声地哄着!走到陆展翼夫妇面前,叫道:“陆爷爷,陆奶奶,我回来得迟了些,让二老受苦了!”陆展翼道:“九渊,你何苦又来?是要让我们陆家难堪吗?”

凤九渊道:“陆爷爷,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你应该都了解,我若是能早些赶回来,绝不至于让你们受这样的委屈!”陆展翼苦笑,站起身来,长叹一声,抹掉眼角的浊泪,说:“你让我怎么面对鸣归呢?”言罢晃了晃,差点晕倒,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

陆老太看着老伴的身影,当真是欲哭无泪,她道:“九渊,你……”又看了看站在窗边的儿子,轻声道:“你不要怪陆恕,不要怪他,好吗?”凤九渊笑了笑,说:“陆奶奶,你放心吧!”能放过陆恕是一回事,不怪他又是另一回事,如果陆恕不是陆老夫妇的儿子,便是有千百个,凤九渊也将他们一一活剐了事。但他能理解母亲心疼儿子的心情,所以只含糊地应承了下来。听他这么一说,陆夫人明显地松了口气,看着陆恕,只见他的眼里掠过一丝冷冽的讥屑之色。

陆老太哪里不知道凤九渊话里的意思?也叹了口气,从凤九渊手里接过小陆定,哄着孩子走了!

阿怡又要上来求凤九渊,却被陆小亭喝止了。凤九渊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对陆家人怎么样,也不会让别人对你们怎么样!”阿怡不相信,还要说,陆小亭怒声道:“你到底有完没完?陆家没有你这样怕死的人!”阿怡也怒声回应道:“我怕死,怎么了?我没你那么冷血!”陆小亭被呛得无言以对。

凤九渊看着这幢陌生屋子熟悉的装饰,心中说不出的感怆,良久才说:“大伯,你后悔过吗?”

“后悔?”陆恕冷笑道:“在我的心中从来不曾装下这个词!”

“那你害怕过吗?”

“怕,为什么不怕?我也是人,我当然怕,而且怕得比别人还多!”

凤九渊缓缓地点头,说:“是呀,我也怕,我也怕得很……如果,外面的人冲了进来,你会怎么办?”

“我阻止不了他们!”陆恕说:“他们会杀了我,不论我怎么的哀求他们都会的。所以在他们冲进大厅之前,我会先结束自己的生命。”他细眯着修长的眼睛望着外面的天空,空洞地说:“至少,这还在我的控制之内!”

凤九渊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放肆。陆恕以为他要挖苦或是讽刺自己,以获取报复的快感,怒道:“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凤九渊吁了口气道:“我还想怎么样?我还想怎么样?!大伯,你说我还能怎么样?”

陆恕道:“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和科拉米亚人勾结?”

凤九渊知道他要说什么,道:“想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吗?不错,我不但和科拉米亚人勾结,我还是宇宙和平议会最高委会员的七大长老之一,掌控整个科拉米亚的工业和智能控制系统!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陆恕倒吸一口冷气,饶是他城府再深,神经再强韧,也经受不起这个消息的冲击,良久方才说:“你,你,这怎么可能?就因为你是凤天麟的后人吗?”凤九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不单是我,荣国泰也是宇宙和平议会的成员,还有其他的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如果你想知道他们是谁,我可以把名单都提供给你!”

陆恕想了想说:“如果你能迷途知反,改邪归正未尝不是件好事!凭着人类的力量,只要我们团结一致,是可以战胜科拉米亚人的!”

凤九渊怒极而笑,说:“你知道科拉米亚世界有多大吗?”陆恕说他知道,凤九渊又问他知不知道科拉米亚有多少个国家、种族、部落,有多少人口,文化、经济和军事实力如何。陆恕则一脸的茫然。

凤九渊道:“你们对此一无所知,凭什么就认为人类能战胜得了科拉米亚?”陆恕道:“看来你不但把人出卖给了科拉米亚,连灵魂也出卖了!”凤九渊只当没听见,说:“科拉米亚所统治的宇宙范围是人类世界的10倍,他们共由10325个智慧生命种族所组成,每个种族拥有最少120万,最多5000万亿的人口数量,总人口超过了35万兆,是人类的100倍。他们之间和平相处,8000多年来从不曾有发生过争执和斗争。他们所有的常备军队数量加起来约有53782个人类军团,是各国军团数量总和的520倍,单凭驻扎在米凯恩回廊一侧的68克勒——每克勒相当于人类的5个军团,就可以在半个月之内彻底地占领泰坦,最多半年就可以完全统治大银河联邦。他们的科技最少比我们先进200年,最先进的领域人类永远也追赶不上,比如说文化思想。而他们所发明的最恐怖的杀伤武器根本不是‘奥丁之矛’能比的,那足以毁灭一整个大星系团。他们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从来不曾对人类世界发动过哪怕任何的挑衅行为,你认为这是为什么呢?”

陆恕显然不相信凤九渊的话,他不屑地一撇嘴,就差点说:“吹,你就吹吧,我看你能把牛给吹上天去不!”凤九渊也不管他相不相信,继续说:“历史上,科拉米亚不止一次邀请人类加入宇宙和平议会,可人类拒绝了。大银河联邦建立之初,米凯恩回廊一侧没有纳入中央统治的小国和部落不止一次地超过米凯恩回廊,美其名曰‘消灭异类’,实则就是侵略,而科拉米亚连战都不曾接,主动避让,结果那些侵略者全都葬身在了茫茫的星海里。”说到这,他顿了顿,问:“大伯,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如此的敌视科拉米亚?”

陆恕一愣,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敌视科拉米亚显然是出自于他本能的想法。他想说点什么,但又找不到辞,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最后也忍不住自问道:“如果科拉米亚真有他说的那么强大,为什么不主动发起对我们的侵略呢?我们之所以没有主动发起攻击,是因为暂时无法应付米凯恩回廊复杂的空间环境,如果我们能解决这个难题,还会只局促在大银河联邦的范围内窝里斗吗?”见凤九渊在等着他的回答,便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凤九渊道:“这样吗?”

陆恕道:“你已经把灵魂卖给了科拉米亚,自然认为不是!”

凤九渊说:“好吧,好吧……想必你认为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对的,是正义的,是无可非议的了?”

陆恕道:“我没你说的那么虚伪,我知道自己用了不该用的手段,但对于邪恶者而言,再卑劣的手段都是正确的!”

凤九渊不得不再次承认自己失败了。他本想劝回陆恕来,结果陆恕的固执和狭窄超乎了他的想像,心说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他的心胸如此险恶,简直让人胆寒,我总是认为陆家人都是好的,是除了我的爸爸、妈妈和祖爷爷外最好的人,看来我是错了,真的错了……

既然说服无效,凤九渊觉得自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站起身来,对陆小亭道:“小亭哥,我先走了,多保重!”陆小亭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点头。

凤九渊刚迈出步子,陆夫人就叫道:“慢!”

凤九渊看着她,眼里满是询问之色。陆夫人问道:“你,你把我们小意藏到哪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凤九渊对陆夫人实在没有什么好感,便道:“藏?为什么是藏?”陆夫人道:“如果不是你把她藏了起来,她为什么不跟我们联系?或许是把她绑架了?”凤九渊的怒火终于忍不住迸发出来,说:“只有你们才用得出这么卑鄙的手段吧?我的姐姐,还有苏菲、黎青他们人呢?他们又在哪?在质问别人的时候,先想想自己的屁股上是不是干净的!”陆夫人又羞又怒,道:“你,你,没爹没娘的野种,难怪说话这么肮脏……”凤九渊差点忍不住冲上去扇她两巴掌,恶狠狠地逼视着她道:“我再肮脏也比你们干净,至少我从来没想过从你们陆家手里得到过什么!”陆夫人说:“如果没有我们陆家,你的星海工业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成就?”

凤九渊终于忍无可忍,反而对站在一旁的艾尔招手道:“艾尔,咱们走,以后你不用留在这里了!”然后这才对陆夫人道:“送你两个字:无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陆夫人气得脸膛胀得通红,浑身颤抖,却又不敢怎么样,喝道:“老陆,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陆恕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他表达的是什么意思。陆夫人道:“我当年就说过,凤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们还不信?”

陆小亭也听不下去了,厉声道:“如果没有凤家的坏东西,你们是不是还呆在牢里呢?我再送你们四个字:忘恩负义!”陆夫人被儿子骂得怔住了,半晌才道:“这孩子是不是疯了?我们这还不是为了他好吗?”

恐怖的暗杀终于停止了!

纵观整个人类的历史,绝没有哪个时代的哪个组织或者个人能把暗杀的威力发挥到如此恐怖的地步,短短的几天内,就把一个统治着近90亿人口国家的中央政府给摧毁了。

暗杀是一种实现政治目标的手段。在过往的历史上,不管它制造出了多么辉煌的成就,却绝对没有像今天这样将它恐怖和血腥的一面展现得如此的淋漓尽致——甚至没有人再敢出来应选联邦主席,承担管理和维持联邦社会秩序的责任。

很多人都说是凤九渊派人干的,他从科拉米亚雇来了最可怕的幽灵刺客,人类的眼睛和科技根本无法发现。

也有人说这是上天对格兰特联邦的惩罚,是对忘恩负义的惩罚。但有人却不同意这个观点,他们说:既然是上天的惩罚,为什么最大的忘恩负义之徒陆恕还活得好好的呢?

格兰特联邦的事凤九渊不想再管,哪怕是这90亿人明天就会被那些东西吃掉他也不在乎了!

心伤透了,信任也被彻底的摧毁,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就在他思考着如何安置星海工业员工的时候,最高委员会秘书处发来通讯,要他参加会议。

会议的议题在他的意料之中:如何平息格兰特联邦的乱局。

在孔直宣布会议开始之后,凤九渊第一个发言,他问鲁博姆,有没有向格兰特联邦派出刺客。鲁博姆说他也想派刺客,奈何手底下根本没有这样的能手,也不知道宇宙里还有这样的能手,他甚至断言,这个刺客恐怕不是人类,并要求耶如玉给予解释。

耶如玉说:“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某些宗教传说里的‘神’吗?”

鲁博姆道:“也只有这样才能合理解释暗杀的诸多疑点!”

耶如玉说:“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神也好,人也罢,亦或是传说里的魔鬼,了解清楚他的身份对我们有多大的意义呢?没有,一点都没有!我们唯一需要知道的是,这个家伙是在为我们的小凤凤制造反败为胜的机会,或者说是帮助小凤凤实现统一人类的理想扫清障碍!”

凤九渊想了想,这才恍然悟到,如此恐怖的暗杀之下,自己居然才是最大的受益者。格兰特联邦所有稍有威望的大佬都被杀了,剩下的也没有谁敢跟他叫板,只要自己重新站出来,再把被关在大牢里的林熙成扶上联邦主席的位置,岂不是又重新掌控了格兰特联邦的局势?

他这样想,耶如玉却不是这样看的,“这样一来,泰坦必将在短期内彻底地占领格兰特联邦。而第一银河帝国失去了他们的皇帝,又推举不出被各方所认同的新人选来继位,必然陷入分裂。在这个时候,小凤凤就可以重新站出来了,以你帝师的名义,推举杨榷为帝也好,杨善也罢,或者自封摄政也行,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作为后盾,那些怀有异心的政客们必然投鼠忌器,多半会承认你的统治。这样一来,连帝国的难题岂不也一并解决了?”

迭经事故,凤九渊对计划已经失去了信心,听着耶如玉的分析,他暗说:“事情真要有这么顺利,何至于闹到今天这步田地?这也是太过于想当然了!”听着他们的发言,他的感触也是越来越深,最后忍不住自问道:“我到底是个搞军火的商人呢还是个搞阴谋政治的政客呢?大半年来,我太有些不务正业了吧!哎,也该收收心了,管他外面闹得怎么个天翻地覆,与我何干?还是躲到无回城里,潜心研究新的战舰,争取早日把市场拓展到科拉米亚来吧!”

这样一想,不免把素来争强好胜之心去了大半。管他什么格兰特联邦,管他什么第一帝国,管他什么大银河联邦,爱一统便一统,爱分裂便分裂,各人都有选择命运之路的权力,自己何必越俎代庖呢?想做一回高尚的人竟然是这么的难,遭遇连番挫折不说,还付出了惨重的损失,到底又是何苦?又是何必?吃饱了撑得慌还是怎么着呢?

越是自嘲,越觉得这段时间来所做所为没有了意义。见众人讨论得热烈,他长叹一声,意兴索然。阎罗问道:“小凤凤,你又怎么了?”凤九渊说:“我在想,我是不是太不务正业了?军火没搞出个名堂来又想介入政治,还想当促成大银河联邦一统的幕后黑手,你们有没有觉得好笑?”

鲁博姆听出了他话里的味道,问道:“你放弃了?”

凤九渊道:“我不是放弃了,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干涉得太多了。如果没有我的介入,任凭局势按自己的规律发展,或许人类世界还能更早地实现一统呢?”

耶如玉只是点头。孔直说:“那你准备怎么做?”凤九渊说:“回无回城,潜心研究战舰,管他外面是天翻地覆还是山崩海啸呢,我只干我的就是。”

布什说:“这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卡西多尔道:“可我总担心人类会在持续的内斗里付出惨重的代价,最终导致灭亡。我们要不要把那些东西的事情告诉他们呢?”

耶如玉说:“现在我同意这个观点了,若在之前,我是坚决否定的!”其他人也表示同意。就这样,会议在形成了对格兰特联邦局势不干涉和公布那些东西即将到来的消息的决议后,孔直宣布了解散。

197 抑郁了

凤九离就像人间蒸发了,任凭凤九渊怎么的努力,也查不到她半点的讯息。在担忧和惊惧的煎熬之下,凤九渊患上了抑郁症,日趋严重起来。南馨主攻的是内科和系统中医学,于心理疾病方面也是束手无策,请了多位就过学的老师为凤九渊会诊,也开了药让他按时服用,但收效甚微。

这天,凤九渊又坐在舰桥的控制台前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眼睛一眨也不曾眨下,仿佛雕像一般。南馨一开始以为他在思考问题,观察了半晌才知道他是在发呆,这才轻声叫道:“凤哥哥,吃药了……”凤九渊闻声扭过头来,呆滞地哦了一声,一脸的茫然。

南馨深知这是抑郁症越发严重的表现,再这样下去,即便不自杀也有可能会精神崩溃。她放下药和水杯,摸了摸凤九渊的额头,冰冰的,见他的眼睛全没了往日的神彩,南馨心下一酸,暗说:“好好的一个人就成了这样,我该怎么办?最近一段时间来,他也经历了太多的失败和痛苦,毕竟是忍受不起了。姐姐是他唯一的亲人,就这么离奇失踪,他自然是在责怪自己,可再这样下去……哎……”她叫道:“凤哥哥……”凤九渊嗯了一声,眼珠子动了动,依稀流露出往日的灵性。“你是不是在想救姐姐的办法?”南馨知道怎么劝都是没有用的,除非找到凤九离,或是凤九渊自己解开了自己了心结,要不然病就永远不会好。

“我……”凤九渊嚅动着嘴唇,溜到嘴边的话被生生地咽了下去,然后低下了头,轻声道:“都怪我,是我没用。要是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我……”南馨生怕他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忙打断道:“怎么可能?姐姐肯定是被好心人救走了,或许他们现在是不方便跟你联系呢?你要先振作起来,要是姐姐回来看到你这样子,不知道该有多心痛?”

凤九渊突然抖了起来,抖得异常厉害,像打摆子。眼眶儿泛红,泪水鼻涕禁不住滑落了下来,茫然的眼神里时不时闪过一阵阵的强烈痛苦之色。南馨吓坏了,抱住他道:“凤哥哥,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青月姐,雷顿,艾尔……”在他的呼喊之下,杜青月和雷顿相继赶到,艾尔推来了病床,雷顿将他抱起放到床上,南馨就让艾尔把他推进急救室。

检查完毕。

什么情况也没有,他的身体很健康。

可是颤抖依旧没有停止,只听他嘴里含糊地叫道:“姐姐,姐姐……爸爸,妈妈,姐姐……姐姐,青月,妹子……妹子,青月……祖爷爷……雷顿……姐姐……”全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南馨心下大恸,抱着凤九渊,哇地大哭了起来,叫道:“凤哥哥,你快醒来呀,你快醒来呀……”

急救室的门没有关紧,门外的雷顿和杜青月听到她的哭声,都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吓得抢了进来,问什么事。南馨只是哭,杜青月也急得脸红了,手忙脚乱地探视凤九渊的情况。雷顿看了看生命监测仪,才知道没什么大碍,叹了口苦,忧心忡忡地苦笑了一下,出去了。

确认凤九渊生命无碍,杜青月这才松了口气,忍不住喝斥道:“哭什么哭?你不是医生吗,为什么不救醒他?”南馨使劲地摇头道:“我也想,我也想,可是他自己不愿意醒过来……”杜青月暗说怎么可能会这样呢?她对医学领域所知甚少,南馨却是专业人士,既然这样说了,想必是有原因的,这才放低了声音,道:“妹子,别哭了,咱们还是商量一下该怎么办才是!”

南馨抹干了眼泪,说:“老师说让我尽快把他送到紫罗兰星去,那里有全宇宙最好的心理和脑神经医生,相信会有办法的!”又道:“但这也是治标不治本,如果救不出姐姐,他的病恐怕,恐怕不乐观!”

杜青月一咬牙,道:“我去!”

“你去?你去做什么?”

“去救姐姐。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姐姐,把她救出来。为了九渊,我……”

南馨怒斥道:“你什么你?你忘了凤哥哥怎么跟咱们交待的吗?如果他醒过来再发现你不见了,你认为他会怎么样?”

杜青月也火了,反诘道:“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咱们都坐在星海号上,等姐姐自己回来吗?”

南馨道:“我不知道!总之你不准去,为了凤哥哥,你哪都不能去!”她素来温柔和婉,很少大声说话,像这般疾颜厉色的、强烈的、坚决的表达自己的意见还是头一次,那绝决的神情,连杜青月都震住了。南馨指着凤九渊说:“你自己听听,他在叫什么!”杜青月凑上耳朵,只听凤九渊在叫:“爸爸,妈妈……姐姐……妹子,青月,青月,青月,妹子……姐姐……”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叫人,再没有说其他的了。

杜青月听了半晌,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忙别过头去擦掉。心说:“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忘记我,跟了这样的男人,我也知足了……”笑着说:“我就听他一直在叫妹子呢,你也不应一声?”南馨知道她是在故意逗乐,到底忍不住哧地一声笑了,说:“你自己了看到了,他现在的精神状况极不稳定,你要是再不听话跑了,他,他……哎!”

到了晚上,凤九渊也没有醒过来。杨善和林泽焕都来探视了,见情况不好,两人的神情一样沉重,想法却各有不同。

雷顿一直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望着过道顶端的灯沉思。杨善和林泽焕问他,他也不作声,无奈,他们也就走了。杜青月出来,坐到他身边,说:“分析出了是谁吗?”雷顿低下头,看了她一眼,说:“越分析越害怕,真不敢相信世上有这样的人!每一击所用的力量、方位、速度、姿势完全一样,就算是最精确的机器人打死靶子也做不到!”杜青月说:“我只想知道是谁干的,有没有留下点线索!”雷顿说:“什么也没有留下!”杜青月又问:“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能看着他这样下去吧,总得想办法找到姐姐才是!”

雷顿说:“古力塔已经全力行动了起来,鲁博姆大长老亲自带队,耶如玉大长老也出动了。但愿能快点传来好消息!”杜青月耸然动容道:“两位大长老都亲自出动了?那……哎!”雷顿道:“是不是担心依然徒劳?”杜青月摇头说:“不,我相信两位大长老的能力,这世上恐怕还没有他们不能解决的事情。可等他们赶过来,也不知道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雷顿说:“尽人事吧!”

****

梅切急匆匆地来到莫西.阿渥尔的办公室,一进门眼睛就四周乱瞅。见他一副作贼的样子,莫西怒道:“你干什么?”梅切道:“没,没什么。就是看看,有没有监视的……爵爷,我有要事向您报告!”莫西没好气地问道:“若又是什么狗屁花边新闻,最好现在给我打住!”梅切忙说不是,道:“一个小时前塔西又去见他的老同学了,爵爷可知道?”

莫西道:“那样怎么样?”

梅切急道:“爵爷还没有看出来?塔西那家伙一准是看咱们落势了,想另寻新主呢。我早就看出这人脑后生有反骨,注定会卖主求荣。想想当年爵爷是怎么对他的,他……”莫西毫不留情地打断道:“我看你就是事前猪一样,事后诸葛亮。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塔西和原道宁是同学,是老交情,咱们可什么都不是,管好你的嘴巴子,再这么背后烂嚼舌根子,小心哪天原道宁宰了你!”梅切一缩脖子,脸都吓得青了几分。见莫西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强笑道:“爵爷,你怎么还没有看出来呢,原道宁的靠山是凤九渊,如今凤九渊已死,他横行的日子也就到头了。难道爵爷还甘心屈居于他之下?”

莫西当然不甘心,可他却不敢怎么样。

投降以来,原道宁果然按照事前约定的条款办事,不论是物资供应还是装备配置,都不曾对他们有半点的歧视。虽说大刀阔斧地裁撤了原第22军团近三分之一的军官,可那都是些无能之辈,新近提拔上来的军官都是年轻的、有才能实力的人,这么一调整,军团的战斗力非但没有降低,还大幅提升。前几天的军事会议上,原道宁还说要把接下来训练完毕的一批新兵补充到第四军团(原帝国第22军团),并计划在6月前将第四军团的装备更换完毕。原道宁对他越是不提防,他就越害怕,一种说不出理由的害怕。

梅切就是被裁撤掉的军官之一,心中对原道宁是充满了怨恨。在人前,他是左一个‘原帅’右一个‘原帅’,叫得比谁都亲热,表现得比谁都崇敬,一到人后,就恨不得把原道宁整个儿给吞了下去,连骨头碴子都不吐。

莫西当然知道梅切在想什么,无法就是挑拔起他对的道宁的仇视之心,自己一旦受不了和原道宁火并起来,胜了,他又将是军团的副司令官长,败了他就脚板底抹油,开溜。这就是典型的小人,坏透了的那种。不过,打从心底说莫西确实不想屈居原道宁之下,甚至一直就想取而代之,但苦于没那个胆气和机会。梅切是一个只会说坏话,干坏事,却拿不出一个好主意的混球,他的话听多了会坏事,还是那种把自己性命都搭进去的事。见他还喋喋不休地‘揭发’着谁谁谁都去向原道宁卖过好了,又如何的‘谄媚’,如何地诋毁他这个‘伟大的’军团长等等,莫西再也听不下去,抓起桌上的茶杯,猛地砸了过去,骂道:“我倒是没有看出来,你原来还没当情报官的潜质?”

见莫西一脸杀人的表情,梅切吓得哪里还敢多言?灰溜溜地退了下去。一出了门,他就暗暗诅咒起了莫西。

刚出司令部,就见塔西迎面走来,忙立正笑迎,说:“哟,塔西副司令长官,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这是打哪来呀?”塔西素来对他是敬而远之,也不理他话里的弦外之意,说:“梅切阁下,爵爷可在?”梅切说:“在,在呢。副司令长官请吧!”侧身让到一边,示意塔西请。塔西把手举到帽沿,顿了一下,这才昂首阔步地去了。

看着塔西的身影,梅切狠啐了一口,骂道:“什么狗东西,给爷当奴才也不配呢!”话虽如此说,心下到底愤愤不平,想着莫西对他的态度,一时怒火中烧,奸计顿生。暗说:“我何不这样一番?只要他们都倒了,原道宁要想镇住22军团,还不得借用老子的威势?”打定了主意,屁颠颠的就去了。

一个小时后,他到了原道宁的司令部外,要死要活地缠住警卫,说他有要紧禀告,无论如何也要求见原帅。警卫不去替他传禀,他就赖着不走。蘑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这才见到原道宁从里面走了出来,忙扑了上去,重重地跪下,叫道:“原帅,我的原帅耶,你可出来了,小人我有要紧禀告,有十万火急的要事禀告……”

原道宁看着他,心里虽然鄙夷,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示意警卫将他扶起来,问道:“有什么要紧?”梅切看着原道宁身边都围着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要是个懂事的人,都知道梅切是让原道宁把身边的人支开,他好秘密禀告,原道宁却道:“说!”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神情也是坚决之极。梅切无法,只得掏出个东西道:“原帅,据小人探知,莫西.阿渥尔贼心不死,妄图趁原帅不备,发动兵变,夺取秦王星。这是我千辛万苦得到的证据,莫西.阿渥尔所作所为全都记录在里面了,原帅一看便知!”

东西是他梅切伪造的,当然不可能是真的。梅切也是个有想法的人,他认为原道宁始终是忌惮莫西.阿渥尔的,只是苦于没有借口,又怕杀了莫西.阿渥尔后第四军团哗变,这才迟迟没有下手。自己一旦把这个机会送出去,原道宁焉有不接受之理?趁机杀了莫西.阿渥尔,去了一个心腹大患,又牢牢地掌控了第四军团,何乐而不为?到那时,他这个有功之臣岂不青云直上?就算当不上第四军团的司令官,至于也能捞到一点半点的好处不是?

算盘打的是真不错!按他梅切的见识,这么妙的主意,这么好的机会,原道宁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没想到原道宁看也不看他的证据,说:“是吗?”

梅切也不敢看原道宁的表情,心下正自揣摸原道宁的语气,就听原道宁道:“把他带到莫西司令官那里去!”再不曾有句多余的交待,就走了。见两名警卫上来将他挟住,梅切吓得心胆俱裂,恐惧地叫道:“原帅,我说的都是真的,千真万确。你要是不信,会后悔的……”原道宁停了下来,问道:“这人是谁?”

梅切以为自己终于说动了原道宁,奋力挣开警卫,冲上前去,说:“我叫梅切.杜朗。原帅,莫西.阿渥尔真有谋反之心,他不但想窃取秦王星大星海团和北极海星域的统治权,还想成为无回城的主人!”

原道宁说:“好呀,还想成为无回城的主人!”即使梅切是个察颜观色的老手,也无法从原道宁的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只企盼事情朝着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原道宁在听侍从介绍了梅切的身份后,心下顿时明朗,也懒得再看梅切的那张丑脸,说:“把他交给军法部立案调查,另外支会莫西司令官一声!”这才头也不回地走了。

梅切只感五雷轰顶,差点当场晕倒在地,连挣扎叫喊的力气也没有了。

第四军团司令部,莫西正在听塔西汇报原道宁召见的情况,就听侍从参谋报告说军法部发来通讯。

怎么会有军法部的通讯?

莫西看着塔西,塔西也是一脸的疑惑。莫西便让接进来,一听之下,当即又骇又怒,忙自陈道:“我对原帅的忠心天日可鉴,这绝对是诬陷,请军法部明查!”

通讯结束后,莫西已骇得面无人色,瘫软在了坐椅里,汗如雨下。他也在想,原道宁有可能会利用这次机会杀了他,再不济也会把他弄下第四军团司令长的位置,安排一个自己可信的人。见塔西一脸的淡然,他道:“你,你怎么看?”

塔西说:“爵爷不用担心,若原帅想趁机拿掉你,手段多的是,绝不会把梅切交由军法部方案调查了!”

莫西就问:“此话怎讲?”

塔西说:“一旦军法部立案,就必须得调查个水落石出,最后还会向特政区五大军团通报。这样一来,爵爷不但不会怎么样,而且还会洗清一切嫌疑,地位也会更加的稳固!原帅这样做,是保你!”莫西一想,确实是这样,心下也就笃定了,说:“那我要不要先引咎辞职?”塔西说:“爵爷何咎之有?这样做就太矫情了!”莫西点头称是。

198 孩子

凤九渊并没有像南馨担忧的那样一直昏睡下去,第二天他就醒了过来,精神状况也比先前好了许多。

看着南馨和杜青月满脸的担忧,凤九渊暗骂自己无能,心说这才遇到多大点的事,就整得抑郁了?可一想到凤九离依然下落不明,心下就拧成了一团,又惊又惧,又恐又怕,怎么也镇定不下来。

见他额上又开始冒虚汗,南馨就知道他在想事,便问他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吃饭了,每天只靠着营养剂维生,饶是如此,凤九渊依旧没有半点的食欲,摇了摇头说:“暂时不想吃……”接过杜青月递来的水杯,咕咕地喝了两口,满脑子都是乱跑乱撞的稀奇古怪的念头,控制不住。强迫自己想点该想的事,比如权天使级防卫舰的改造至今没有拿出一个满意的方案来,通讯系统与生物装甲不兼容的问题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还没有理出个头绪来,脑子里就像塞了一群受惊的兔子,乱得没了边!

下了床,感到双腿有点酸软虚浮,便问现在在哪。南馨说正在自由合众国境内,具体的方位她也说不清楚。凤九渊一怔,问怎么会在这?南馨不敢直接说带他去紫罗兰星看病,便道:“外公想见你,商谈一些要紧的事情,所以我就作主让星海号改变航向前往紫罗兰星。你没意见吧?”凤九渊说没意见,他也正想见一见荣国泰。

杜青月的心思毕竟不如南馨细腻,见凤九渊精神状况较往日好了许多,便说:“鲁博姆和耶如玉两位大长老已经亲自出动,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姐姐。你不用太担心……”话说了出来才知道错了,见南馨怒目直视自己,真怕又勾起了凤九渊的抑郁,慌道:“那个,我,嗯……哦,刚才雷顿还问我你醒了没有,想必他有事情要跟你说!”

见她的脸急得通红,娇怯无限。换作往日,凤九渊了不得要轻薄一番,可此刻他又哪有心情?僵笑了笑说:“嗯,我知道了!”推门而出。

雷顿正在舰桥的主脑前研究着什么,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是他,颇有些惊讶,道:“先生,刚才原道宁发来通讯,说菲尼克斯到他那去了。询问你有什么指示安排!”

凤九渊说:“政务上的事交给菲尼克斯,军事依然由他全权负责。另外再告诉他,一个月内,我要他拿下玛雅大星系团。”

一个月?这怎么可能?原道宁又不是神!

目前玛雅大星系团是多方势力绞杀在了一起,无回城再插上一脚岂不是乱上加乱?原道宁手下有五个军团的兵力,一方面要防备帝国的进攻,一方面要防备泰坦的突袭,内部也不怎么稳定,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他一个月内拿下玛雅大星系团,雷顿觉得是不可能的。但见凤九渊开始思考问题,下达命令,就表达他的精神状况好了许多,也就不想扫他的兴,说:“好。不过,他手里的兵力毕竟不足,要不要把库存的几艘光龙级战列舰拨付给他使用?”

凤九渊挥手道:“他如果觉得需要,自会向我申请。”原道宁的旗舰便是毒龙级战列舰,原以为上次的征服战中会大放异彩,没想到原道宁根本没有给‘路西法号’机会,时至今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旗舰便是传说中攻击力最强悍的毒龙级战列舰。

谈了一会儿事情,凤九渊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凤九离的安危,情不自禁地问:“那个,有姐姐的消息了吗?”雷顿答道:“暂时还没有。不过,鲁博姆大长老和耶如玉大长老都发来了通讯,说他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追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九离小姐的下落。”

不知道为什么,凤九渊脑子里总是忍不住浮现出凤九离血淋淋地躺在他面前的景象,任凭他怎么呼唤也叫不醒她。明知这不过是想像,可他却是越想越害怕。接着又想到爸爸和妈妈回来了,见姐姐死了,都责骂他,打他……他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恨不得立即就死了!

见他的脸色又青又白,眼神恍惚,雷顿就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叫道:“先生,那个,林先生几次想找你谈谈,说他有些想法需要和你交换一下意见,你看我现在要不要叫他来?”

凤九渊道:“叫他来?为什么要叫他来?”虽说雷顿的话岔开了他的念头,但他却感到浑身疲累,软软地坐在椅子上,什么也不愿再想,只是发呆。见状,雷顿知道他需要一个能谈得来的人说话,再这样下去可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好歹,便自作主张,叫来了林泽焕。

没想到林泽焕还把他的女儿带了来,小姑娘一见凤九渊,就欢笑着抱上来,叫道:“凤叔叔,凤叔叔……”见凤九渊在发呆,她问道:“凤叔叔,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吗?”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说不出的天真无邪。

凤九渊看着她,心下一暖,张开双臂道:“来,让叔叔抱个!”小姑娘乖乖地投入到了凤九渊的怀抱,还问他:“凤叔叔,你是不是也觉得船上不好玩呀?我也觉得无聊,我把每个角落都跑遍了,我还数了飞船上有多少道门呢!”凤九渊道:“那你说说有多少道门?”小姑娘说:“有有538道门,大的125道,不大不小的208道,小的205道。我说得对吗?”凤九渊一怔,当即被难住了。

尽管星海号是他设计和制造的,可他却从来没有数过有多少道门,便笑道:“囡囡真厉害,凤叔叔都不知道有多少道门呢。”小姑娘说:“你骗人,爸爸说飞船就是你亲手设计制造的,你怎么不知道有多少道门呢?”凤九渊为难道:“这个,是叔叔太笨,叔叔没有囡囡聪明!”小姑娘不依不饶地说:“不对,爸爸和妈妈都说凤叔叔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聪明的人。凤叔叔,你为什么这么聪明呢?你每天都吃饭吗?”

凤九渊愣了,心说聪明跟吃饭有什么关系呢?林泽焕这才笑着插嘴道:“叔叔当然每天都吃饭了,从来都不吃零食的,这样有利于大脑的发育,才会越来越聪明!囡囡要想变得跟凤叔叔一样聪明,可就得多吃饭哟!”凤九渊这才明白其中的原由,暗说孩子的天真可真有意思,笑道:“是呀,囡囡,叔叔每天都吃饭,还要吃很多的蔬菜和肉,叔叔从来不吃零食!”小姑娘惊异地盯着凤九渊,打量了他很久,这才说:“难怪叔叔长得这么瘦,原来你不吃零食!”

我喷!

凤九渊哈哈大笑。

这还是他大半个月来第一次开怀大笑,笑罢之后,顿觉胸怀大畅,整个人精神了很多,说:“囡囡错了,叔叔原本不是这么瘦的,因为最近事情多,忙得没有吃饭的时间,所以就吃零食填肚子,这才瘦了!”小姑娘惊道:“这是真的吗?”看了看手里拿着的百花果干,然后再看了看凤九渊,一副纠结难舍的样子,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把百花果干递到林泽焕手里,说:“爸爸,我以后再也不吃零食了……”可话还没说完,就哇地一声哭了。

凤九渊忙哄她,问她为什么要哭。她说:“我心里难受!”问她为什么难受,她说:“我想吃零食,可你们说零食吃了不好,不能再吃了!”凤九渊又笑了,紧紧地搂着小姑娘道:“怎么不能吃呢?只要囡囡每天都按时吃了饭,零食是可以吃的!”小姑娘立马止住了哭声,用那兀自挂着晶莹泪珠的眼睛望着他,问道:“真的吗?叔叔不准骗我!”凤九渊说:“叔叔绝不骗人!”小姑娘又看着自己的爸爸,仿佛在向他作最后的求证。林泽焕道:“叔叔说得对,只要每天都按时吃饭,吃饭了饭,不但会变得聪明,身体也会很强壮,而且还可以吃零食哟……”小姑娘顿时大乐,又把百花果干抢了一回,拿出一块要喂凤九渊。凤九渊说:“现在咱们不忙吃,等吃过饭了再吃,好不好?”小姑娘就说好,叫着要吃饭。雷顿听了,忙叫艾尔准备饭菜。

艾尔的速度很快的,一桌丰盛的饭菜在不到十分钟里就准备好了。

见小姑娘坐在桌边,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凤九渊的食欲突然有了,说:“囡囡,跟叔叔来比一下,看咱们谁吃得多,好不好?”囡囡说好。一大一小两人就这样风卷残云地比拼了起来。凤九渊是越吃越有胃口,小姑娘是越吃越有精神,看着对方的狼狈模样,都人都忍不住笑了。

南馨和杜青月二人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两人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都重重地吁了一口气。杜青月说:“咱们费了这么多劲都没见效,却让个小孩子把他治好了。妹子,你们也该生个孩子了!”南馨仍色微红,说:“要生也是你先生,我呀,还不想这么早当妈妈!”可看着小姑娘,她的眼睛分明藏着难以掩饰的羡慕之色。杜青月苦涩地一笑道:“难道你又忘了,我是生不了孩子的!”南馨这才想起,神色一僵,忙道:“这个,青月姐,如果你想生,也是有办法的……”

杜青月的身体被改造过,除非她放弃拥有的力量,要不然这辈子也别想怀孕。南馨也早是知道的,还说她傻,女人如果不能当妈妈,那还叫女人吗?杜青月也是一笑置之!随着和凤九渊相处得越久,她就越想给凤九渊生一个孩子,但怀孕的前提是必须把身体改造回来,而且还不能保证100%就能怀孕。一旦改造回去了,他就永远只能当一个普通的女人,再也不可能拥有现在这么强大的实力——世界就是这样的,得到与付出永远都是成正比的!

吃过了饭,林泽焕便叫来妻子把女儿带了下去。小姑娘闹着要和凤九渊学设计战舰,凤九渊知道林泽焕有事要说,便说:“囡囡先跟妈妈去,等叔叔和爸爸谈完了事情就来教你,好不好?”小姑娘这才满意地走了。

艾尔收拾了桌子,泡上了茶来。

林泽焕问道:“格兰特联邦的事情你真打算不管了?”

“管?也要我管得了才是!再说我一个搞军火的,成天不务正业,掺合政治做什么?”

“只有政治才能保证利益,这个道理你又不是不明白?”

“算了,累了!”凤九渊叹了口气,说:“以前我也是这样想的,结果呢?枉费了几年功夫,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再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哪里在乎什么利益不利益了?反正无回城的底子已经搭了起来,随便我怎么玩都行,东西卖不卖得出去,赚不赚得到钱也无所谓!”

林泽焕说:“你倒是想得挺开的嘛。”

“要不然怎么办?忧惧的事多了,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刚从诺拉都出来那会,我哪有这么多的复杂念头?再后来,也不过是想当一个军火商。结果呢,连番折腾下来,搞得我好像想当大银河联邦皇帝似的,成天价的合纵连横,军火工业上没搞出点名堂,反而还竖起了不少的敌人!”

“你这是灰心了!”

“我是看透了,也明白了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哦?是不是窝到你的无回城里,闭门玩你的真实版《星海传奇》去?”

“我原本的理想就是这个!”

林泽焕盯着他,眼神犀利得像刀子,仿佛要剜开他的心来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说的真话。凤九渊坦然,任由他看着。林泽焕最后无奈地说:“前几天我和龙襄联系过了,他说联邦离灭亡之日已不远,要我们自寻出路!”他一说到龙襄,凤九渊就想到那个年轻儒雅的军官,便问格兰特联邦的战事怎么样了。林泽焕说:“打得很惨,大哥任内组建起来的三个军团已经打没了两个,龙襄已经撤到了开阳星系一线,重新布置了空雷带固守!”

凤九渊说:“你认为现在还跟当年有得比吗?格兰特联邦的灭亡是势在必然,你呀,也就少费点心思!”林泽焕说:“你真不愿意出手相助了?”

“助什么?你以为像现在这样分裂成多个国家很好吗?我那么辛苦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让大银河联邦早日统一!格兰特联邦灭亡我是乐见其成,泰坦要是有实力打垮了其他国家,我巴不得把秦王星大星系团和北极海星域都交给他们呢。老林呀,已经分裂得太久了,国与国之间征伐不断,给普通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想想吧,当年大银河联邦崩溃的时候,总人口约是3.8万兆,现在是多少?2000万亿出头!95%的人口就在这在这近两百年里打得没了,你还想怎么样?”

林泽焕却没有想到这头。他原是想劝凤九渊看在格兰特人民的份上,出手帮上一把,免得90亿人民沦为亡国奴,却没想到凤九渊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来,顿时让他那席早准备好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你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怎么还抱着古旧的烂观念不放?咱们都是人类,只要实现一统,谁还是亡国奴呢?和平永远胜过战乱,政治利益制造出了国家壁垒,这是只有少数人才能享受到的特殊权益,对于普通人来说,只要不打仗,生活得好,管他是谁统治呢?”

原本是想劝说凤九渊的,结果自己反倒被劝了,林泽焕苦笑,说:“照你这么说,我们非但不该为保卫国家而战,反而还应该尽管向泰坦投降?”

“你错会我的意思了!”凤九渊站起身来,示意林泽焕跟他来,“我们的敌人不是人类自己,身为军人,残杀同类就能给你带来至高无上的荣誉吗?”走到控制台前,调出了相关的资料,说:“看看这些,我估计它会花上你不少的时候。看完之后,咱们再谈!”

林泽焕也像当初的杨善,一头扎进那些陌生的、诡异的、恍如传说故事的资料里。他先是了解到了人类世界与科拉米亚世界的区别和分际,看了之后才明白科拉米亚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并不像人们说的那样,是人类的死敌,迟早有一天会向人类发动灭亡之战的异类。

在看到八千多年前,科拉米亚和那些东西的惨烈大战后,他在第一时间就相信了这是真实的历史,而不像杨善那样,固执地认为是凤九渊编造出来的故事或游戏脚本。

军人的思维毕竟比政治家简单得多。

感受着八千年前那场惨烈的战争,林泽焕的心底莫名其妙地涌起一阵阵的悲哀。与坚强的科拉米亚人比起来,人类持续数千年的内斗和互相残杀又算什么?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凤九渊为什么会那样说了!

国家也好,民族也罢,在整个种群的生死存亡面前变得无足轻重。

199 龙襄

“阁下……”

“嗯?”见参谋欲言又止,龙襄轩朗的剑眉一挑,问道:“什么事?”

参谋递上一份电子文件,叹了口气道:“空雷阵也阻止不了泰坦军队的前进速度。他们研究出一种智能探测飞机……”在他的指点下,电子文件的全息图像被激活,一架长约20米,翼展不超过30米的小型飞机影像出现在他们面前,参谋详细地解说了技术科分析出的飞机的性能指数,“它就是专门用来对付空雷阵的,只要探测了空雷的存在,就会启动自爆装置。这种飞机的造价很低,机身由全钛合金制造,除了导航系统外,最重要的部分就是爆炸装置。技术科的报告说,这种飞机的成本顶多相当于一颗空雷的一半还不到……”

当年凭着空雷阵,成功地把泰坦军队阻挡在了开阳星系一线,最终还趁着对方主脑陷入瘫痪之际发动反攻,取得了空前的辉煌胜利。

此次的败退并非指挥不力、装备落后、将士不用命、而是败在后勤,败在政府的瘫痪上。看着第二军团和第四军团经浴血奋战,不降不退,最终全军覆灭,龙襄的心里就忍不住涌起莫大的悲哀。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政府?

这又是一群什么样的政客?

国难当头,全不知团结对外,反而闹得政府陷入了空前的瘫痪,致使400多万将士葬身星海,尸骨无存。还有什么样的罪过比这种罪过更让人不能原谅呢?

在第二军团、第四军团相继全军覆灭之后,参谋总部还下命令要他死守伯利卡防线。面对泰坦的七个军团组成的两个强大集团军群的攻势,不要说只有他的第三军团,便是把拱卫格兰蒂亚的第一军团也调上来,不过是送死。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但龙襄却违背了军人的天职。经过一番痛苦的抉择,他放弃伯利卡防线,率军后撤至开阳星系一团防守,冀望能像三年前一样,借用空雷阵阻挡住泰坦军队的攻击,哪怕是十天,或者半个月也好!

“我们还能坚守多少天?”这才是龙襄最关心的问题。

“最多不会超过三天……”

“三天……”龙襄暗暗诅咒老天,心说怎么会这么快呢?只有三天了,在这三天里,自己能还做点什么才能挽回战局?

参谋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黯然地说:“我们的能源和弹药储备严重不足,大约只有三个基数不到,根本不法支撑一场上规模的战斗!”

“后勤……”才吐出两个字,龙襄就把后面的话给吞了回去。现在他们还哪里有什么后勤?连番的暗杀之后,怕死的政客们完全罔顾了自己的责任,逃的逃,躲的躲,没有人出来主持政府日常事务,前线的后勤供应更是完全中断。若非如此,第二军团和第四军团又怎么可能这么快覆灭了呢?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参谋替龙襄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龙襄说:“没有退路也是路。”然后就不说话了,走到全息星图前,思考接下来的战斗该如何进行。

没有退路也是路。

半个小时后,整个军团都从龙襄的这句话里明白他的态度——像第二和第四军团那样战至最后一人一舰,绝不退缩。

战死疆场固然是军人的宿命,每个人都预料到自己可能会有这一天,但当真正面对它的时候,还是觉得很难接受。一时之间,悲观和绝望在整个第三军团漫延开来,隐隐的哭泣和厚重的沉默笼罩了几乎所有的舰船。

龙襄是一个个人英雄主义色彩很浓的军人,他也知道自己的性格不好,不利于在军队发展,但他毕生的梦想就是成为将军,率领舰队驰骋疆场,有朝一日能统帅军队拯救国家于危难之中,成就不世功业和千秋佳话。

如今他已经是联邦最年轻的上将军团司令官,统帅着一整个军团共2000艘时下最先进的天使级标准战舰和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国家也面临着深重的内忧外患,正是他一展抱负之时。

当想像了无数次的机会来临之时,才知道自己的渺小和无能。还谈什么拯救国家和民族于危亡之际呢?事实却是连一战之力都没有!这一刻,他才知道历史上那些凭着一己之力拯救国家的英雄为什么会被歌颂千百年了,他们确实很伟大,非常的伟大。

在星图上,格兰特联邦就像一个细长的芒果,果尖连着泰坦,果蒂连着自由合众国,果身依附着安拉联盟,另一侧则是无尽的米凯恩回廊和蛮荒落后的遗忘部落。

纵观整个大银河联邦的版图,疆域最大的无疑是泰坦,在它的面前,格兰特联邦就像一条小小的毛毛虫。其次是遗忘部落、第一银河帝国、安拉联盟、大宇宙联邦、自由合众国、天马王国。不论与它们哪一个相比,格兰特联邦都小得可怜,可它却在历时近两百年的兼并战争之中完整地幸存了下来。原以为冥冥的上苍赋予了这个弱小国家特殊的使命,甚至有可能让它担负起一统大银河联邦的重任,却没想到历尽千辛万苦,最终还是将迎来灭亡的命运。

弹药不足,后勤断绝,士气低落,敌众我寡……这仗还怎么打?他龙襄不是神,这一仗真要打了起来,除了死便再无别的路了!

闭上酸痛的双眼,揉了揉眉心,他问道:“格兰蒂亚那边有消息了吗?”

侍从秘书答道:“没有。听说前联邦主席林熙成已经出狱,筹谋重组政府,但得不到国会和其他政党的响应……”龙襄冷笑了一声,说:“看来我们对援兵和后勤是完全没的指望了!”这才注意到侍从秘书便是前联邦主席林熙成的儿子林广平,问道:“你父亲怎么样,还好吧?”林广平答道:“不知道,我也是看新闻才了解到他的情况。”龙襄嗯了一声,又问他叔叔林泽焕的情况,林广平也答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下落不明……”龙襄反复地念叨起这个词,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林广平很奇怪,问他有什么事,他没答,半晌后又激活了星图看了起来。林广平知道他有事,也就不敢再出声打扰。

约十分钟后,龙襄突地对林广平喝道:“传我的命令,10分钟后,所有的舰队指挥官、参谋官和军团指挥部少将级别以上的军官全部参加会议!”林广平知道龙襄又决定了一件大事,不敢迟疑,忙去传达命令。

10分钟后,龙襄大步走进会议室,面对所有军官的敬礼,他也顾不上还礼,果断地说:“命令:第三军团全体,我们将向遗忘部落转移,坐标已经输入主脑,会议完毕后立即执行。好了,现在有疑问的可以提!”

全军团上下都以为他打定了主意死战,没想到却在半个小时后下达了这样一道命令。骤然间,死亡和恐惧从他们心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重获新生的欢悦和解脱。

第一个发问的是军团副司令长官哈珀,他问:“阁下,为什么要向遗忘部落撤退?”龙襄道:“注意,不是撤退,是转移,战略转移,明白了吗?”

战略转移?

这个词足够糊弄人的!反正大家都认为它与撤退、逃跑没什么两样。见其他人都没有意见,龙襄就说:“如果没有意见,那我就宣布会议结束?”哈珀又通过全息影像看了看其他舰队的指挥官们,见都没有意见,说:“阁下,我们将坚决执行您的命令!”

龙襄道:“很好,会议结束!命令立即执行!”

经过约两个小时的准备,第三军团放弃了已经坚守了两天的开阳星系防线,向着遥远的遗忘部落转移。

这样一来,格兰蒂亚的门户就洞开了,只要泰坦军队排掉所有的空雷,他们将畅通无阻地直指格兰蒂亚。

在军团完成第一次整体迁跃后,龙襄授意参谋部起草的告国民书也出炉了。他称自己为了保住国家最后的命脉,在援兵无望,后勤断绝的情况下,不得不下令第三军团全体进行战略大战转。同时也直言不讳自己擅自放弃开阳星系防线的罪责,但他强调,在参谋总部长官遭到暗杀,国会和政府瘫痪的情况下,他就是联邦军队现役军衔的最高指挥官,根据联邦法律,联邦军队都归他节制,他有权下达任何作战命令。

联邦的法律确实有这样的规定,但在事实上,现役军衔最高的指挥官不止他一人,所以他这样做明显有擅自作主的嫌疑,特别是这样一来就放开了泰坦军队进入格兰特联邦腹心的大门,纵他说得再冠冕堂皇,也免不了遭到非议和诅咒。

令龙襄没有料到的是,奥.沙利文早料到他有可能放弃开阳星系防线,向米凯恩回廊或是遗忘部落逃路,并知会前线两个攻击集团军群一定要注意。经过会商,A集团军群决定派出两个舰队迂回到指定的地点埋伏,一旦龙襄军团真的逃跑,那也跳不出他们的包围圈。

奥.沙利文是有远见的,但前线负责战事的指挥官的行动得未免有些迟钝。两天后,负往前往遗忘东部线路执行伏击任务的舰队正大摇大摆地朝目标地点行军,不想却被第三军团侦察队发现了。

龙襄得到情报,当真是大吃一惊。心说难道泰坦方面发现了自己的意图?见敌人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踪影,立即下令准备攻击。

第三军团标配2000艘战舰,最低动能等级为44级,泰坦方面负责伏击任务的是清一色无回城战舰,也是2000艘,最低动能等级37级。数量上双方都不占优势,但火力上第三军团则胜出一大截,特别是拥有800艘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的他们,简直就是爪尖牙利的猛虎。

为了实现全歼任务,龙襄下令军团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800艘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以纺锤形突入敌阵,打乱敌人的阵形,将敌人分割开来;第二部分则是1200艘标准战舰,以扇形推进,不能让一艘敌舰逃脱。

800艘高速攻击舰很快集结完毕,随着龙襄一声令下,集体以短距离定向迁跃进入战场,然后将动能提升到最高等级,朝着目标全速冲击。

负责执行伏击任务的是泰坦第16军团第63舰队,经过五天的迂回航行,距离目标地点还有将近一天的行程。一路上没见到半个格兰特联邦军的影子,63舰队上下都大意了起来,以为格兰特国防军全都龟缩回格兰蒂亚一线防守去了,自然也就放松了警戒。

第三军团的突然出现令舰队上下莫不惊骇,智脑通过广播不断发出凄厉的警报,提示有数量庞大的敌舰正在接近,请作好迎战准备。

中将指挥官方大同正在午休,一听警报,连连质问怎么会有敌舰,哪来的敌舰。指挥中心报告说是敌舰是格兰特国防军第三军团,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总共800艘,全部是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

一听总共800艘的高速攻击舰,方大同的脸顿时灰了,立即下令舰队以指挥舰为中心结成楔形防御阵。命令才一下达,方大同就意识到来不及了,敌方全是动能50级的高速攻击舰,又装配有攻击力强,射速格快的马克沁速射炮,一旦被他们占据主动,自己将很难扳回局面来,更何况第三军团有2000艘战舰,800艘高速攻击舰出来了,1200艘标准战舰还会远吗?

顷刻间,方大同就意识到恐怕自己的死期到了。好在他这位汉武大学毕业的中将指挥官还不算无能,情急之下想到了正确的对策,那就是立即下达舰队立即散开来,以小队为单位分散反击。同时命令所有的骑士级战舰集中火力,攻击对方的指挥舰。

看着方大同的布置,龙襄暗暗点头,心说这指挥官倒还算有些章法,便又命令第二部的1200艘标准战舰改扇形为楔形,全速突击。

既然对方不是无能之辈,那就放弃全歼的策略,以突围为上,毕竟战局的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尽管骑兵级轻型突击舰小型灵活,但在标准战舰和高速攻击舰面前却一点也体现不出优势,要不然格兰特国防军也不会在后勤完全断绝的情况下只凭着两个军团的兵力就抵挡住了他们五个军团的进攻,恁是坚持了半个月,在泰坦方面又增加了两个军团之后这才将他们耗了个精光。

经此一战,星海工业出品的标准战舰和高速战舰性型大放异彩,一个军团2000艘的配置丝毫不比8000艘的无回城配置差,难怪与传统型的老旧战舰一比起来,简直就是虎入羊群。

好在方大同将舰队分散开来了,在800艘高速战舰的突击之下才没有遭受到多少损失,但他也怕这800艘战舰杀个回马枪,和还没有出现的那1200艘标准战舰包他饺子,那样一来,可就是场苦战了。

刚下令舰队以某个远点集结,看战场的情况再决定是战是撤时,雷达就提示又有数量庞大的战舰群迁跃出现在战场。

来了!

方大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见对方是楔形,就知道龙襄没打算将他们包围歼灭,心下顿时松了口气,饶是如此,也不敢掉以轻心,命令舰队以大队为单位集结,暂时不要攻击。

见方大同也不想接战,龙襄忍不住想下令800艘高速攻击舰掉过头来,将他们包围歼灭的冲动,但想了想,自己非但弹药不足,这样一来岂不还得损兵折将?与自己战略转移的初衷不符,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存实力,只要逃出去,立住了脚,还怕没有报仇的机会?但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发现,接下来恐怕就得慎重选择落脚之处,要不然以后恐怕没有清静日子过的。

眼见双方的舰队是越离越远,龙襄对操控员道:“接通对方的通讯频道,说我有话!”约两分钟后,方大同允许了通讯请求。看着全息屏上矮瘦的中将军官,龙襄将右手抬到帽沿,主动向对方敬了个军礼,问道:“阁下贵姓?想必是汉武大学毕业的吧?”

方大同还了一礼,答道:“鄙人方大同。正是汉武大学87级毕业生!”

龙襄说了声难怪,便道:“汉武果然没有无能之辈。方将军,烦给你贵国奥.沙利文阁下带句话,将来有机会,咱们真正较量一场!”

方大同眼里掠过一丝惊疑,说:“一定带到!”

“再见!”龙襄切断了通讯。下令军团全速前进!

方大同的侍从参谋见龙襄竟然向战神一般的奥.沙利文挑战,愤愤不平地道:“好狂妄的口气?败军之将,他凭什么?”方大同横了他一眼道:“凭他四十岁不到就是上将军团司令官!凭他也是汉武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凭他在格兰特国防军第二和第四军团全军覆灭的情况下还保存全部战力!这就是资格!等你也有了之后,再来评说他是不是狂妄吧!”

200 结婚

当林泽焕听说龙襄带着第三军团进行‘战略大转移’后,叹道:“格兰特联邦完了……”两天后,泰坦军突破开阳星系防线,拱卫首都格兰蒂亚的第一军团望风溃败。在林熙成的牵头下,正在进行的组阁谈判也因此而中断,相关人等举家逃离格兰蒂亚。

一切都完了!

三两后,泰坦第8军团第30舰队占领格兰蒂亚,炮击格兰特联邦国会大厦,并以全息影像技术把格兰蒂亚的天空变成了巨大的泰坦国旗……

诸元4016年1月28日,泰坦民主共和国总统奥马尔.卡扎菲发表公开讲话,宣布格兰特联邦灭亡。即日起,宇宙中再没有‘格兰特联邦’这个国家的存在,它将成为泰坦民主共和国的一个省,主权隶属泰坦全国代表委员会,泰坦全国委员会继承前格兰特联邦所有的外交、债务等关系,承认它的合法性。

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是一个悲哀的日子。

它表示大兼并战的号角再一次吹响了!

成功占领格兰蒂亚后,卡扎菲第一时间给凤九渊发来了贺电,这令凤九渊大感好笑。心说成功占领了格兰特联邦,实现了泰坦近两百年的愿望,该接受祝贺的人是你吧?给我发什么贺电?是在向我示威,还是提醒我不要忘了向你祝贺?

至于卡扎菲的用心到底是怎么样的他猜不出,贺电里只说经过前线将士的浴血奋战,终于灭亡了腐败暴戾的格兰特联邦政府,夺回了星海工业,成功保卫了他们的合作项目……云云。总之就是满篇扯蛋,不外乎有点宣扬他的功绩的意思。

可在凤九渊看来,能不灭国就不要灭国,能不自相残杀就不要自相残杀。这场灭国之战打下来,双方伤亡近千万,辉煌的胜利是靠千万条活生生的生命所堆积起来的,尸积如山呀!

夺回了星海工业又怎么样?这非但令凤九渊高兴不起来,心里尽是说不出的悲哀和失望。

人类,还要惨烈地内斗残杀到什么时候才会休止呢?

快要到紫罗兰星的时候,收到了来自秦王星的通讯请求。发起者不是原道宁,是一个陌生的终端。接通之后,才知道是失踪了数月之久的陆小意。

她瘦了不少,神情淡然,在看到凤九渊后,眼里才流露出激动之色。“小九……哦,主席!我没有辜负你的重托,星海工业没丢!”

凤九渊心头又酸又痛,说:“小意姐,你,你这几个月去哪了?”在把格兰蒂亚星海工业主脑的所有数据转移到晶蓝星分公司的主脑后,情势发生了剧变,他以为陆小意最终会把所有的数据交给陆恕,毕竟他们是父女,是一家人,没得帮着他这个外人的道理。后来陆小意失踪,他又决定彻底放弃星海工业,也就没管陆小意是藏了起来还是怎么了,反正在表面上他对陆家人表现得很亲和,但心里的芥蒂已经深得拔不起来了。

陆小意浅浅一笑,竟然透露出无尽的沧桑之味,捋了捋刘海,说:“星海工业是你毕生的心血所系,我不能让它毁在我的手里,我不能……”眼眶一红,差点掉下泪来。说到底,她毕竟是个女人,心理总比男人脆弱得多,迭起的事故,连凤九渊都承受不起,更何况她呢?这几个月里,想必她着实受了不少的苦,要不然不会故意表现得如此的淡然。

凤九渊道:“小意姐,你怎么这么傻呢?把它交给大伯还不是一样?你这样,你这样……哎……”一时间,只觉得胸中有千言万语,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陆小意毅然道:“要交你亲自去交,反正我是不会的!”

凤九渊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愣愣地盯着她看。陆小意见他的眼里尽是关切和歉然,便笑道:“看什么?我脸上又没长花?再说,我是星海工业的副总裁,是董事局成员,星海工业的命运我也有话语权不是?”凤九渊点头说是,她又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表态:我陆小意生死都是星海工业的人,它交给谁都可以,但绝不能是我父亲!所以,我投反对票!”

不单她会投反对票,凤九离也会,南馨也会,他自己当然更会。所以,擅自将星海工业交给陆恕显然是不得人心的,是错误的,是必须要纠正的!

不知道为什么,凤九渊只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陆小意,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补偿,心下只恨不得把自己能拿出来的,陆小意愿意接受的都给了她。

“小意姐……”

“嗯?”

“你现在还安全吧?和菲尼克斯、原道宁见过面了没有?”

陆小意摇头说还没有,她才到秦王星!

凤九渊也不想问她这几个月都经历了什么,徒揭人伤疤,掀起旧疼罢了,便说:“那你先在秦王星安定下来,我现在赶往紫罗兰星去,星海工业就全权委托给你,即日起,你就是星海工业的全权总裁,你可以对它作任何的决定,不用请示我!”陆小意没有作声,显然是不认同凤九渊的这个决定。“眼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安顿格兰特那边的工人和恢复生产线的运作,这个问题随后你可以跟泰坦政府方面联系!”

陆小意就问要不要把总部迁往秦王星,凤九渊摇头说不必,从今以后星海工业的总部就在无回城,只要无回城不倒,星海工业就永远不会倒。陆小意一听这话,略显振奋,便说她立即去执行。凤九渊说:“你还是休息几天吧。泰坦才占领格兰特,各方面都还没有理顺,急不来的。你瘦了这么多,先好好调养一下,才有精力应付接下来的工作,好不好?”

陆小意笑了笑,说她知道,然后就把目光转向了凤九渊的身后,搜索着什么。凤九渊知道他在找雷顿,笑着说:“你稍等一下,我叫他来!”

凤九渊刚从星海号里出来,荣国泰迎上来的第一句话是:“天马王国的大宇宙联邦打起来了!”

这可是凤九渊几个月前梦寐以求的,若早点听见,真不知道得高兴成什么样,眼下除了苦笑这余的一声叹息外,就剩下满怀的悲怆了。问:“这匹天马倒真是个惹事包,为什么打起来了?”

“一个字:怕!”

“怕?怕什么?”

“怕泰坦的强大挤压了他们的生存空间,如此天马这才急着吞并大宇宙联邦,急切壮大自己,争取将来有与泰坦抗衡之力!”

各人都有自己的算盘!

南馨作主让凤九渊来紫罗兰星最主要的目的是治病,眼下病是不用治了,但却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

首先便是商业公会的安危。

一旦不顾后果的兼并战争打响,商业公会手里所握的经济利器显然不足以自保,该怎么办必须得商量出个妥当的对策,不至于事到临头也没个妥善的应对措施。

凤九渊听了荣国泰的担忧,便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荣国泰说最高理事会召开了多次会议商讨,目前还没有拿出个成型的方案,但他有个比较成熟的想法。凤九渊就问是什么,荣国泰说:“转移!”

“转移?”凤九渊瞬即就明白了荣国泰的意图,说:“你是说,把商业公会转移到其他地方?比如说,秦王星?”

荣国泰喜道:“这么说,先生是答应接纳了?”

凤九渊道:“说实话,我本人是求之不得。但你也说了,这是你个人的方案,至于能不能得到通过还未可知呢!再说,你舍得这么大份家业?”

荣国泰说:“没什么舍不舍得的,再说,谁还能抢走了不成?”各国的法律都承认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紫罗兰星系就是他荣家的私产,也是商业公会的根本之地,不论是哪个国家,只要还指望着靠商业税维持国家运转,就不敢把荣家和商业公会得罪得太狠了。见凤九渊不愿多说,他便道:“那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凤九渊被问得有些茫然,发了片刻的呆,才说:“荣老,你说要不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正面临着一场什么样的危机?”

荣国泰蹙眉思考了半晌,也拿不定主意,便反问凤九渊道:“这事你有向最高委员会提过吗?”凤九渊说没有,荣国泰就说可以听听其他大长老们的意见,他们都是了不起的智者,想必有更好的建议。凤九渊不置可否。

在议决了一些其他事务后,凤九渊突然问道:“荣老,发生在格兰蒂亚的暗杀事件你都听说了吧?”荣国泰说怎么可能不知道,估计这也算是有史以来最恐怖的暗杀事件了,生生摧毁了一个国家。凤九渊就问:“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人干的?”

极少有人知道凤九离也在这起暗杀事件里失踪,荣国泰也不知道,他以为凤九渊不过是单纯地询问他对暗杀者的看法,惊笑着道:“人?我看不是神仙就是妖怪,人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看来当真是没人知道是谁干的了,甚至连点传说典故都找不到。反正凤九渊不相信是神仙或是妖怪干的,他只坚信是人,一定是人,可什么人有如此可怕的本事呢?比如说雷顿,全副装备的他连战舰都能毁灭,却无法做到像这般暗杀;比如杜青月,执行各种暗杀、刺探情报任务不下百次,也说这种暗杀不是人力所能为的。

专业的和非专业的人士都把目标指着了神仙或是妖怪,难不成他们竟是真的存在?这样一来,‘那些东西’该是被定义为神仙,还是妖怪呢?

越想越乱,凤九渊忍不住暗骂自己扯蛋。

此次来紫罗兰星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和南馨成婚。

原本这不在此次的行程安排之内的,在星海号即将降落紫罗兰星时,南馨突然激动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拉着凤九渊的手说:“凤哥哥,我们,我们结婚吧?”若在以前,她是断断不敢如此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的,跟了凤九渊这么久,什么样的场面也见了,什么样的人也接触了,性格有了很多的改变,自然不再像以往那么害羞扭妮,想说什么,很自然地就说了出来。

见她主动提起,凤九渊心下极是感动,搂住她的肩膀道:“妹子,这本该我提的……你看我,把这件大事都给混忘了。我们呀,确实该结婚了!”

南馨的脸通红,但眼里却洋溢着幸福的光芒,环着他的腰道:“结了婚,养两个孩子,一个我带,一个青月姐带……”越说越不好意思,把头埋在了凤九渊的怀里,声音也低不可闻。

凤九渊道:“为什么是两个?我觉得越多越好,反正咱们又不是养不起!”南馨啐道:“你当我母猪呢?我只生两个,生多了身材走了样就拉不住你的心,又保不住你看上谁家的妹子了呢!哼!”

凤九渊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从后面摸着她的屁股和腰,道:“走样吗?怎么个走样法?”南馨怕痒,咯咯地笑着推开了他,跑了!

按荣国泰的意思是要大办,风光大办。但凤九渊和南馨都不同意,说当下时局这么混乱,大办说不定引出大乱,就在家里人见证之下举行一个简单的婚礼就行了!

荣国泰觉得委屈了他们。

2月6日,在荣家的家族礼堂,荣家上下老小四代近两百人齐集,见证南馨的出嫁。而凤九渊这边却只有让雷顿充当临时家长,看上去不免显得过于寒酸。

荣家上下都知道凤九渊是无回城主,星海工业的老板,头一号有钱又有势的主,自然对这门婚事有很多的奢望。没想到婚礼过程相当的简单,在双方的家长的见证之下,双方行过礼,向在场的亲朋敬过酒之后就草草结束了。

这样一来,荣家就有人不干,说怎么能这样随便,即使是普能人家也没有这样办事的道理,便指派出了几个代表,向凤九渊索要聘礼和喜钱之类。凤九渊原是个初哥,哪里知道结婚需要安排些什么,不过是听荣国泰的处置罢了,见亲朋们要聘礼和喜钱,他也不迟疑,说:“这是自然该的!”其实他哪里知道聘礼该多少,喜钱又该多少呢?打发雷顿去问荣国泰,荣国泰一听大怒,当即把所有的亲友召集了起来,连训带骂,折腾了个把小时才了事。

按荣国泰的意思,既然凤九渊要简单办,那就没必要搞得太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所以只请了较亲近的亲友来参加,另外布置了一场焰火和歌舞晚会,没想到临时出了这乱子,让他觉得大伤脸面。一则是他荣家又不是巴望着聘礼和喜钱过日子的,二则凤九渊又不是拿不出,家里人怎么就这般不晓事呢?简直是丢人又现眼,哪有半点荣家的气度?

发作归发作,但他还是不想把事件闹大了,毕竟是喜庆日子,要是弄得大家都不高兴就不好了。但随后凤九渊还是听了杨善的建议,拿出了100艘豪华版精灵级重型星梭作为聘礼,至于喜钱,与会的亲友每人随便打发一个99亿联邦币的红包便是。

也是他现在有钱又有东西,拿得出来,要不然可真得出回洋相。荣家虽富,毕竟不是人人都富,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当天夜里,杜青月在看着他们洞房的灯光熄灭之后,心下说不出的悲苦。她不怨南馨和她分享同一个男人,只怪自己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

漂亮又怎么样?

娇媚又如何?

当这些都失去吸引力后,除了爱情之外,唯一能拴住男人心的就是家庭和孩子!

凤九渊长大了,成熟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单独地追求肉体欲望的满足,他更渴望有个家,有自己的孩子,而这些,她是给不了的!

原本以她的性格,是容不下与另一个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但想到自己终究不能给凤九渊全部,便只得接受南馨。凤九渊是个花心萝卜,一心爱着两个人,他又怎么知道,又何曾了解过她的心有多么的痛呢?

一直以来,杜青月既希望他们早点结婚,又怕他们结婚。只有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凤九渊做起事来才不会像以前那么的疯狂,不计后果,才会更成熟,更懂得衡量得失进退。之所以怕,是因为她知道一旦他们结婚,也预示着自己的结束,当南馨有了孩子,而她却不能怀孕,凤九渊知道了会怎么样?即便凤九渊没有意见,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她自己又情何以堪?

女人,走错一步就往往预示着一辈子的结束!

凌晨三点,洞房内的大战渐渐罢息,杜青月无声无息地潜了进去。看着在黑暗中熟睡过去的南馨脸上兀自挂着幸福的笑意,她又是羡慕又是忌妒。凤九渊正自睡觉朦胧间,感觉到她的出现,顿时清醒了过来,看着她,正要问有什么事,就见她脱掉身上的黑色斗篷,赤裸着身体钻进了他的被窝,像蛇一般死死地缠住了他!

感受着她的激情,凤九渊的欲望再一次燃烧了起来……

201 荣家

凤九渊被南馨摇醒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1点了。见窗外阳光明媚,他细眯着眼睛,懒懒地挪了挪身体,翻了个身道:“干什么?”

南馨又推了推他,没有作声。

凤九渊这才觉得到有异样,睁开眼睛看着她道:“怎么了?”只见她眼眶通红,显是才哭过了,泪痕兀自未干,他的睡意顿时全消,撑起身来问道:“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南馨把一张纸张递给他道:“你自己看……”又低头哭了。

凤九渊随身总会带着一支笔和一叠便签,纸片便是从便签本上撕下来的,上面写着一句话:九渊、南馨妹子,我去找姐姐了。放心吧,不管找不找得到,我都会平平安安的回来,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你们要努力,但愿在我和姐姐回来的时候,能听到你们的好消息。九渊,你要听南馨妹子的话,不要总是那么犟牛,好不好?青月留!

凤九渊的心仿佛在瞬间被抓得粉碎,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晌回过神来,才觉得呼吸困难,肺部的功能仿佛丧失了一般,任凭他如何的努力,空气也进不去,脸膛胀得又青又红。南馨见状,忙将他放倒在床上,按压肺部。在他窒息得将要昏迷之时,呼吸功能终于恢复,丝丝缕缕的新鲜空气如清泉般流入肺部,然后通过血管流向全身,器官、肌肉和关节得到了滋养,渐渐恢复了功能……

“为,为什么……”

见他翻身要起来,南馨忙把他压住,说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必须得休息。他说:“不,我要,我要去追,追她……”南馨流着泪说:“我已经让雷顿去追了。她存心要走,你怎么能追得上?”

凤九渊全身的力量被南馨这句抽得干干净净,挺尸般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痛苦地说:“你为什么要走?我说过,我说过,你们谁也不能离开我,谁也不能……咳,咳……”猛烈的咳嗽之后,哇的一声,呛出一大口鲜血,唬得南馨脸色苍白,按胸抚背,好不容易帮他把理气顺了,又把了把脉,知道无甚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雷顿回来了吗?”吐了血后,凤九渊的情绪平静了许多,期许地看着南馨问。南馨摇头说没有。凤九渊就让南馨给雷顿发动通讯,问情况怎么样。南馨拗不过他,依言照作。

雷顿说他才查完紫罗兰星太空港的出入境记录,没有杜青月离开的消息。凤九渊心下一松,问道:“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没有离开紫罗兰星?”如果真没有离开,他自然有办法把她找出来的。雷顿说:“杜小姐有她的办法,很有可能利用地下组织,这是官方查不到的!”凤九渊又紧张了起来,说:“那还不快去查?那个,那个霍辛基呢?”雷顿说:“霍辛基也不见了!我估计他们多半是通过紫罗兰星的地下组织离开了,霍辛基这人手眼通天,很有些本事,如果他存心不让我们查到……”说到这,咬了咬牙,“我尽力吧!”凤九渊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默默地点了点头。既然杜青月已经打定了主意去找凤九离,自然早有准备,雷顿要在仓促间找回他们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荣国泰听说凤九渊吐血了,忙过来探视,听南馨说没什么大碍,他这才松了口气,并嘱咐一定要好好休养。没过多久,南馨的父母也来了,接着就是七大姑八大姨,小小的卧室俨然成热闹的会所。南馨见实在不成样,就下了逐客令,这才清静了下来,还不忘埋怨凤九渊,道:“都是你滥做好人,又是聘礼又是红包的,现在好了,他们个个都跑来卖乖。气死我了!”

凤九渊心情略好了些,说:“我还不是为了给你撑面子?虽说荣老不计较这些,但荣家毕竟这么大个家族,又贫富不均的,我总不能一毛不拔吧?这于你、你爸妈面子上也不好看!”南馨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心里甜甜的,很幸福,嘴上却故作不悦地道:“是,你是好人,一出手就是100艘豪华版精灵级重型星梭,还每人99亿联邦币的红包。一点算计也没有!照这么折腾下去,没几年咱们就只有靠政府救济,天天吃营养剂维生了!”

女人呐,结婚后和结婚前一比,果然变了个样,零零碎碎,絮絮叨叨的,这让凤九渊想到了姐姐九离。心说:“姐姐当年也是这么经常的唠叨,自己还嫌她,怨她话多,现在才知道都是为我着想。老天爷,你如果有眼,拜托你千万不要让姐姐有事,千万千万,便是让我用命来换姐姐的平安也是可以的……”

睡了一觉,下午醒来也觉得无甚大碍,便下了床到花园里散步。

大约五点过,荣国泰派人来请吃晚饭。凤九渊原想推了的,但想到才新婚,家里长辈都在,不去不好,便应了下来。

晚饭的地点在西餐厅。

荣家举行家宴的小餐厅有四个,西餐厅是家里人日常聚会用餐的所在,虽叫小餐厅,其他也能容纳百十来人,装饰布置很温馨。

参加晚宴的有十多人,荣国泰以下有大儿子荣子虞、二儿子荣子健、三儿子荣子方,以及他们的妻子和儿女。荣国泰只有一女,名子眉,其夫南林,是名普通的公务员,为人最是端方和霭。

荣国泰坐主位,凤九渊被安排在左下首。

原不是正式的家宴,大家都很随便,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融洽。两杯酒下肚,荣子方问道:“父亲,听外事办的人说,天马王国那边又派来了特使?”荣国泰正和凤九渊低声聊着,听他问,便道:“我还没收到报告。南林,有这么回事吗?”南林现在是紫罗兰星航务管理局出入境司的司长助理,若有重要的外宾到访,他没有不知道的道理,说:“我们没有接到重要外宾来访的通知,估计不是以正式身份来的!”

荣国泰顿觉奇怪,便问:“子方,你是听谁说的?”荣子方说:“是老黄,黄道成,外事办的副主任。他还说对方提出要见你,态度相当蛮横,很不好处理。我就奇怪了,天马派特使来必然是和咱们套近乎的,没有蛮横的道理呀?大家说是不是?”

老*子虞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便道:“父亲,要不要把外事办的人叫来问问?”荣国泰沉吟了一下,叫道:“小李!”应声进来名30出头的年轻人,他是荣国泰的随行秘书之一,问道:“先生有什么吩咐?”荣国泰道:“你去问问外事办那边,是不是有天马王国特使来访的事?让他们把报告拿来给我看!”

南馨一个劲地给凤九渊夹菜,惹得她的一众舅母们都笑她心疼夫婿。荣国泰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情,放下筷子要水喝。三个儿子都知道他有事,也都放下了筷子,看他有什么吩咐!

荣国泰擦了嘴,说:“老大、老二、老三,还有潜儿、沛儿跟我来。九渊,你也来!”

就这样,饭桌子前的人走了一半。

刚到书房,秘书小李也从外事办那边要到了报告,送到了荣国泰的手里。

来人是天马王国古塞留斯三世的私人代表,并没有天马王国外交事务部门的正式授权,‘特使’这个头衔不过是抬举。

来人提了三个要求:一、结盟,和荣家结盟;二、希望荣家撤出在大宇宙联邦的投资;三、贷款!

外事办提交的报告上详细地说明了来人的身份、要求、态度等情况,其中多次用到傲慢、蛮横、无礼等词汇,看着荣国泰阵阵火气,掷下报告道:“你们都看看!”转过头对凤九渊道:“古塞留斯三世要和我荣家结盟,要我们给他提供贷款。你怎么看?”

凤九渊说:“结盟不必,贷款可以。”

荣国泰想了想,笑道:“不论贷出多少,最后都得流到你的口袋里。这个古塞留斯三世,估计也是急得糊涂了!”凤九渊说:“他糊不糊涂我不知道,但我不会卖一艘战舰给他!”

荣国泰奇道:“为什么?”

凤九渊说:“不单不卖他战舰,我还要撤出设在天马的代理商,对天马王国实行武器禁运!”荣国泰当即就明白了凤九渊的用心,长长地哦了一声,见三个儿子和两个孙子都看完了报告,问道:“老大,你知道九渊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吗?”

荣子虞点头说:“知道,父亲。先生这么做是为了加速天马的败亡,以免造成更多的生灵涂炭!”荣国泰不置可否,看着老二子健说:“你以为呢?”荣子健并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看了看大哥,说:“我认为大哥说得很对,毕竟先生现在和泰坦建立了合作关系,而泰坦又和大宇宙联邦结了盟,若是支持天马就不好了!”荣国泰眉头微微地皱了皱,显是老二的意见不是很满意,便又看着老三子方。荣子方说:“大哥说得固然是一条,更重要的是,先生是为了加速促进大银河联邦的统一。天马王国若有了军备上的支持,以他们的实力打垮大宇宙联邦不是难事,这样一来,必然又造成泰坦、天马对峙的局面,也不知得打到何年何月才是个头了?”

荣国泰显然很满意老三的回答,微微点头表示赞许,说:“老大,尽快着手把咱们重要的支柱产业迁往秦王星大星系团,这事拖不得;老二,协助你大哥;老三,待明日我见了那特使,你随他去趟天马星,声明咱们的态度:结盟不必,贷款嘛,只要在咱们财力许可范围内,可以商量!”交待完又对荣子虞道:“老大,回头跟你的银行业联合会的成员们通下气,不管是贷款还是应付随时有可能爆发的战争,让他们务必做好准备!”想了想,再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吩咐的了,才让他们都下去。

长孙荣明潜是荣子虞的儿子,次孙荣明沛是老三子方的儿子,老二荣子健只有两个女儿。荣明潜25岁,荣明沛19岁,看上去少年老成,比凤九渊都还要年长。见他们也随父亲出去,荣国泰叫道:“潜儿、沛儿留下!”两人忙应了声是,退回来站到一旁。

论辈伦,明潜和明沛同凤九渊的兄弟,但他们却只有乖乖地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而凤九渊却坐着,还有茶可以喝,这份待遇,连他们父亲都不能有的。

“我估计……”荣国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腿脚,说:“古塞留斯三世是在试探我们的态度。他是明知道我们荣家和九渊的关系,只要咱们支持,九渊断没有袖手的道理。这样一来,他在军备和资金上就赢了对方,先占了胜筹。甚至还有可能逼得九渊和泰坦的合作计划泡汤,从而站到他那边去呢。”

凤九渊再不像以前那么诸事不通,迭经变乱之后,他对阴谋阳谋也有了敏锐的洞察,即便荣国泰不分析,他也能从只字片语的信息里读出很多有用的东西来了。打量着南馨两位仪表堂堂的表弟,说:“如果荣老断然拒绝了他们,古塞留斯三世接下来用兵的对象就是紫罗兰星系了。荣老,有件事我一直在想:如果有国家真的对紫罗兰星系发动战争,你会采取怎样的应对措施?”

荣国泰道:“若在以前,我可以保证战争是打不起来的。我们有自己的情报系统,一旦哪国政府有对我们采取战争的意图,早在一两年前我们就会采取应对措施,或颠覆政权,或经济制裁等等,让他们根本积蓄不起发动战争的力量。但眼下却说不好,若哪个国家真敢冒着经济崩溃的危险对紫罗兰星发动战争,我荣家了不得只有暂时弃了这点产业和他们周旋了!”

凤九渊暗叹金钱力量的强大,心说近两百年来,荣家能在国家的兼并战中屹立不倒是有道理的。只是当人心被贪欲刺激得失去理智,战争疯狂到人力不可控制的程度时,一切的软手段都将失去意义,哪怕是无所不能的金钱!

两人又聊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散了。从始至终,明潜、明沛两兄弟都只挂着耳朵在听,没有发过一句言。两兄弟虽已成人,但对凤九渊的身份并不能完全了解,只不明白爷爷和父亲们为什么这么敬畏于他!虽说心中怀有腹诽,但对凤九渊能在几年之内创出一片庞大的兵器工业帝国还是相当佩服的,可惜他们对这行业都没甚兴趣,只是耐着性子听他们谈话,从中汲取些对自己有用的意见和经验。

回到房里,南馨已经准备好了夜宵。刚端起要吃,雷顿回来了!

凤九渊迫不及待地问他有没有打探到杜青月的下落,其实他自己也不报什么希望,只不过总是希望有奇迹发生。雷顿神情很是沉重,说:“什么线索也没有。不过……”见他欲言又止,凤九渊心下有些忐忑,问道:“不过什么?”

“听那些人说,最近一段时间有很多不明身份的人士进入紫罗兰星,行迹非常可疑!”他说的那些人自然是指行走地地下世界的人。凤九渊对此没多少关心的兴趣,呆呆地哦了一声,也不想吃东西,胡乱地洗漱了事,就上床睡了。

凌晨三点左右,卧室的房门突地被撞了开来,“先生,太太……”他叫道,并打开了灯。凤九渊正梦到在晶蓝星遇到了苏菲,他问苏菲知不知道杜青月的下落,又问苏菲怎么没有和凤九离在一起……乍然惊醒,心头很不舒服,见雷顿全副武装,奇道:“怎么回事?”南馨也惊醒了,愕然地看着雷顿。

雷顿还没回答,就听见一声惨叫远远地传来,然后炙亮的激光照亮了荣府的夜空。凤九渊眼睛瞪得老大,心说莫不成又是一场武装政变?我没这么霉吧,走到哪就乱到哪……

这时有跑步声传来,雷顿探出头看了看,就带上门出去了。凤九渊和南馨赶紧起身穿衣,只听门外有人说:“快,快叫他们起来,有,有人袭击荣府。乱了,全乱了……”

南馨吓得面无人色,草草地穿好衣服,也不及梳理凌乱的头乱。凤九渊打开门,见来人是荣国泰的秘书小李,便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荣老怎么样?”小李说:“目前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荣老很安全,先生不用担心。你们跟我来!”凤九渊道:“现在荣府不安全。去,告诉荣老,先到星海号上避避,弄清楚了情况再说!”小李想了想说:“好,我这就去!”转身跑了。

星海号就停在后院的停机坪上,偌大的身姿老远就能看得到。那里显然也正发生着战斗,激光枪的光芒乱闪,实体弹的枪声也响作一片,像炒爆豆。雷顿在前面开路,凤九渊护着南馨,朝着星海号而去。

202 大乱

明天有大封推,大家给给力,多来点收藏!最近忙着医院照顾病人,再加上又没有推荐,收藏一直在下滑……所以有点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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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占地千亩开外,林溪池塘遍布,正行进中,前方树林中猛地跳出一人,大喝道:“谁!”手里端着一把突击激光步枪,戴着头盔,穿着防护背心,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凤九渊和南馨愣愣地看着这人,心说他是荣家的护卫还是恐怖份子呢?雷顿倒是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回头对凤九渊和南馨道:“咱们走!”那人摘下头盔,呼呼地喘着气,凤九渊这才认出他是荣明沛。南馨惊道:“阿沛,你这是干什么?”荣明沛说:“我在埋伏,我在等着他们。你们这是干什么?”

凤九渊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骂,说:“你以为这是,这是游戏?”他的语气很惊讶,让荣明沛有一种受到轻视的感觉,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扬了扬手里的枪说:“我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我的老师曾就职于大宇宙联邦X特种部队……”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远处就有几束激光制导光线瞄了过来,并听有人喝问道:“是谁?”

荣明沛很讨厌激光瞄准仪的光束,怒道:“别拿枪对着我!”戴上了头盔,世界顿时变成了灰绿色的,大约200米开外的丛林中,有三名护卫团的队员正拿枪对着他们。他端起枪,瞄准三名护卫队员身边的一株矮树,哧地一声轻响,矮树被从中打断,斜倒了下来。他道:“这是警告!这是警告!听见了吗?”

三名队员这才分辨出是五少爷,忙道歉,撤了开去。

荣明沛显得极是得意,颇为轻蔑地看了凤九渊一眼,仿佛在说:“你长得这么瘦小,你能吗?”凤九渊没有理他,而是对雷顿说:“咱们走!”南馨终究不放心荣明沛,道:“阿沛,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荣明沛本想选择独自战斗的,但看了看凤九渊,或许是出于炫耀的心理,也就答应了。

花园的尽头是一排宠物房,四人刚走到这,就看到有三名护卫队员被射穿了喉咙,横尸就地。荣明沛认出就是刚才拿枪对着他的三人,脸色骤变,惊道:“他们怎么死了?”凤九渊没有作声,而是倍加护紧了南馨。他手里也拿着一把微型激光手枪,至于枪法和身手,基本是没有的。

宠物房旁有一条巷子通往后面的院落,荣明沛正要迈步往巷子里走,就见雷顿连开了三枪,两具尸体从小巷的墙上摔了下来,另一具才从巷门后倒地。一声惨叫都不曾发出,显然是直接命中了喉咙。他吓了一跳,心说这里怎么会藏有人呢?我怎么又没有发现?忍不住多看了雷顿两眼!

清除了三人之后,雷顿并没有示意可以前行,而是打手势就他们蹲下身去。

荣明沛觉得奇怪,扫描了周围一圈,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心说:“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他不信邪,偏要往小巷里去。南馨见状,低声叫道:“阿沛,你干什么?”荣明沛装作没有听见,一脚踏了进去。哪知脚还没有落地,就感到衣领一紧,身体顿时被人提得凌空了,当真是又惊又骇,手里的枪没拿稳,也就掉了。刚被重重地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体会到底哪里摔痛了,就感到大地一阵剧烈地颤动,然后就是巨响。

漫天洒落的碎石土屑砸得荣明沛浑身生疼。他这辈子哪里经过这阵仗,吓得所有勇气都丢到了黑洞里去,就差没有当场尿裤子了,抱着头,缩在地上,直叫:“妈呀,我的妈妈呀……”

好一阵子才尘埃落定。雷顿示意可以前进了。

凤九渊拍了拍荣明沛,哪知荣明沛一阵乱踢乱叫,骇得失去了方寸。南馨也叫了两声,荣明沛只是胡乱地叫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雷顿将他提了起来,再甩了他一耳光,说:“你还没死呢!”

荣明沛这才清醒了,摸着半边紫胀的脸,愣愣地看着雷顿道:“你打我?”雷顿没有理他,带头继续前行。

这时,内院的住宅区也发生了激烈的枪战,激光枪的闪烁和实弹枪的爆破声此起彼伏,伴随着隐隐传来的惨叫声,战况显然非常的激烈。

荣明沛的枪没了,也充不起英雄,只得乖乖地跟在凤九渊和南馨身后,恨恨地看着雷顿的背影诅咒。走到巷子拐角处,雷顿又示意他们停了下来,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探手朝拐角侧抓了过来,猛地一拉,一个人就摔了出来。

那人身手极是矫健,还没有落地就猛地一挺腰身,寻找合适的落脚点反击。雷顿哪里可能给他机会?一脚踹出,正中那人前胸,砰地一声闷响,那人撞在了墙上,生生地陷了进去,再一看,双眼鼓突得老大,尽是惊恐之色,随即就七窍流血,其状惨不忍睹。

荣明沛哪里见过这么惨的死状?吓得顿时叫出了声来!相比之下,南馨区区弱女子倒显得很是镇定,只是不忍地别过了脸去,抓紧了凤九渊的臂膀。

都以为拐角一侧的敌人已经翦除时,雷顿猛地一个箭步冲出,凌空一扭身,连开了数枪,数声短促的惨叫声响起,然后就是尸体倒地的声音传来了。还没落地,就有几束激光射向了他。

再敏捷的身手在激光枪面前都等于零,只要被智能瞄准仪锁定,千百米范围之内,没有人闪避得开,雷顿也不能。好在他身上有防护装备,高能激光武器根本奈何不得他。落地之后,连开三枪反击后纵身朝凤九渊他们这边扑了过来,叫道:“趴下!”

砰砰,突突突……他们刚倒地,实弹枪的射击声响了起来,接着又是一阵猛烈的爆炸!

砖石纷飞,泥屑四溅。

雷顿扔掉手里的微型激光枪,捡起一把突击激光枪,双腿一弯,猛地跳地老高,居高临下,一通扫射,惨叫声连连传来。

落地之后,雷顿说:“他们在星海号的周围布置了重兵,估计是料着咱们要借星海号当退路了!”

凤九渊嗯了一声。回身看着因爆炸而燃烧起来的荣府,心说:“是谁这么大量,竟然敢明目张胆地挑战商业公会?”隐隐觉得商业公会有可能出了内奸。问道:“能冲过去吗?”

雷顿说:“没问题!”

见他如此的笃定,稍稍恢复了镇定的荣明沛问道:“对方有很多人吗?”雷顿本不想答的,但想到他是南馨的表弟,说:“大约超过百人!”

“什么?”荣明沛吓得脸色苍白,惊问道:“怎么会这么多人?”在以往的练习当中,总觉得自己是全宇宙最了不起的特战高手之一,以一人对付百人也是容易得很。当真正面对实战之后,才知道就算是一对一,自己也只有挨宰的份,更何况是百余人呢?想到百余人排在面前都是黑压压的老大一片,荣明沛就感到喉咙一阵发干,双腿酸软。

雷顿在前,凤九渊和南馨在后,朝停机坪而去。走出了老远才看到荣明沛还呆在原地,南馨叫道:“阿沛,你干什么?”荣明沛这才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越接近停机坪,雷顿的行进速度就放得越慢了。星海号停在停机坪的正中,其传送系统信号接收范围是300米,若就这么冲过去,面对百余人的防卫,雷顿要保护他们三人不受到任何伤害是不可能的。事实上,雷顿并没有真打算带着四人冲过去,他不认为自己是神,还没有到万能的地步,他的计划是在接近停机坪后,由他出面引开敌人,凤九渊和南馨趁机登上星海号。眼下多了个荣明沛,身上又没有携带星海号的传送信号接收装置,只得打开舱门,降下舷梯才能登船,这样一来,恐怕得将所有的火力都吸引过来,麻烦也就闹大了!

一路东拐西绕,在距离停机坪还不足百米时,雷顿停了下来,说:“先生,我去引开他们,你来启动星海号。”把手腕上的通讯器脱了下来,交给了荣明沛。荣明沛不解,看着那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通讯器,问道:“干什么?”雷顿没答,冲入黑暗中不见了。

雷顿的态度让荣明沛觉得自尊受到了伤害,怒气顿生,将通讯器一掷道:“什么破玩意儿,我不要!”南馨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凤九渊又惊又怒,冷冷地横了他一眼道:“捡起来!”荣明沛有点怕他,本想去捡,但贵公子的骄傲刺激得他梗起脖子道:“我为什么要捡?”脱下自己手上那个名家手工打造,镶有宝石的通讯器道:“大不了把我的赔他就是!”南馨气得脸都红了,想骂,又不知道怎么骂,只得自己去捡了回来。

凤九渊通过通讯器与星海号主脑建立联系,启动了飞行程序。雷顿那边的战斗刚起,就见停机坪上的星海号喷射出浅蓝色的尾焰,发出巨大的轰鸣之声,缓缓升空而起。在它的起落架离开地面的那一刹那,剧烈的爆炸在机腹之下掀起了笼罩数百米方圆的火球,坚硬的停机坪地面被炸出了方圆十多米的大深坑,隔着数百米外的凤九渊等人也感到一阵的地动山摇,腿脚发麻。若是普通飞船,这一爆就算不能损伤核心,恐怕也难保证顺利起飞,但偏偏这是星海号,拥有最坚硬的X合金装甲,除非是星际导弹或是战列舰以上的主炮直接命中,要不然不可能造成任何伤害,即使袭击者们早有准备,也不可能找得到能伤害到星海号的智能炸弹。

明知轻武器对星海号不可能造成任何的伤害,仍然见到数十百束激光朝它射去,显然是想阻止它升空。

星海号在太空环境下的反应时间是5秒,大气环境下恁了花了整整一分钟时间才升到200米高。将飞行控制权将给了主脑后,凤九渊才松了口气,说:“真没料到会乱成这样!”见荣明沛一脸艳羡地望着星海号,凤九渊恨不得冲上去踹他一脚。心说:“这些富家公子可真没一个好东西。要不是这些人伤害不了雷顿,哼,小爷真想劈开你脑袋看着塞了多少只耗子!”

南馨让荣明沛把通讯器戴上——如果不戴上,通讯器核心就无法和他的心率脑波协调一致,传送就不会成功——荣明沛还不想戴,南馨告诉他这是登上星海号必备的传送信号接收器,他这才不情愿地戴在了手腕上,兀自满脸的嫌恶之色。

星海号飞临他们的头上,巨大的身姿带起了阵阵狂风,吹卷得他们站起不稳,好在时间不长,通讯器便与星海号传送系统信号对接成功,然后传送系统启动,先是凤九渊和南馨,几秒之后,荣明沛也消失在了原地,传送进了星海号的一号客舱区。

来到舰桥,留在星海号上的杨善问发生了什么事。凤九渊说有人袭击荣府,发生了惨烈的战斗。他激活了星海号的防卫系统,启动了智能雷达扫描系统,偌大的荣府内分布着十多股红色的敌对目标,不下三百人,少则数人一组,多则百人一团,其中以把守停机坪的人数最多。

看着这个分布情况,杨善道:“他们这是要攻占荣府?!”凤九渊道:“我想也是了,要不然用不着这么多人。该死的紫罗兰星的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恐怖份子潜了进来都不知道!”

星海号迅速飞临到荣国泰居所的上空,智能雷达将全息影像投放到了主控屏上,看着护卫队员和武装份子依旧在激战,荣国泰被保护在最里处,倒是处变不惊,满脸的冷峻泰然。凤九渊示意主脑投放武装机器人,一共50台,全部投放。

星海号的飞临显然预示着战局的改变。事先攻击方也预计到了这一点,所以派出重兵把守,预防凤九渊等人进入星海号的300米范围之内,又还在起落架下安装了智能引爆炸弹,结果依旧是白费了功夫,直让指挥这次袭击的人感动愤怒和绝望。

50台武装机器人一投入战斗,战局立时扭转,不到50分钟的时间里,围攻荣国泰居所的30多名武装份子尽数被消灭,其中一名机器人把通讯器将到荣国泰手里,看着他传送上星海号上后,才带着手下去清剿其他的武装份子。

荣国泰进入舰桥后,依旧显得很平静。南馨忙着安慰他,他反倒笑问南馨有没有被吓着,还说:“原说给你们简单办场婚礼的,没想到有人不这么想,到底还是给你们热热闹闹地闹了一场,好嘛,这很好,预示着以后你们兴旺发达。哈哈……”见荣国泰如此豁达,凤九渊莞尔,道:“可惜咱们没有准备谢礼!”

有了50台武装机器人的加入,再加上凶悍无边的雷顿,天亮的时候,所有武装份子全被清剿得干干净净,一个活口也不曾留下。而到此时,紫罗兰星的武装警察才赶到,处理善后事宜。

大半个晚上乱下来,荣家损失惨重。500名护卫队员伤亡300名,仆役和其他工人作员也伤亡百余人,多名重要家庭成员死伤,其中就包括荣子健的夫人身亡和荣明潜重伤。

看到这个结果,荣明沛才意识到过去的这个晚上有多么的可怕。若不是偶然遇到了凤九渊、南馨和雷顿,他焉还有命在?

荣国泰的脸上也看不出是愤怒还是悲伤,在和最高理事会秘书处建立了联系后,就下令立即召开全体会议。

出于安全考虑,他没有离开星海号,直接利用全息通讯技术主持了会议。

最高整理会的成员们得知荣府遭到袭击,死伤惨重后,无不又惊又惧。到齐了之后,谁都没有敢再像以前那样谈笑,只是等着荣国泰的到来,结果出现的只是荣国泰的全息影像。

先是环视了众人一眼,然后嘿嘿地冷笑了两声,说:“诸位若看荣某不顺眼,想赶我走,明说就是,何必用如此卑鄙下流之手段?二十年前我就说过,这个主席位置荣某没兴趣,随时可以让出来,是你们硬推我一再连任。我也知道,荣某做事不合某些人的意,又挡了大家赚大钱的路,日积月累下来,自然对我是恨之入骨。好嘛,好得很,现在我就明确地告诉诸位,荣某拱手让出主席的位置,即日起携家迁往秦王星,商业公会之事再与荣某,与我荣家没有半点干系!”

他这一番疾言厉色的话,直把在座的理事们给训得瞠目结舌,又恐又惧,你看我,我看你,都闹不懂到底怎么回事。

等了好半晌,终于有人发话了:“主席,主席,这,这是从何说起?我们,我们何尝有这个意思?如果没有您,没有荣家,商业公会还叫商业公会?咱们别说赚钱,就是生存恐怕都难了。大家说,是不是这样?”

每人都附和,都劝荣国泰,都强烈地谴责策划指使发起袭击者。

荣国泰自然知道幕后的主使不是他们,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见状,态度也就缓和了些,说:“我也是望百的人,精力、智力都不及盛年,这些年早想着推举一位贤德之士接任主席之位,只是一时没有寻到合适的人选……”他才说到这,大家都忙着阻拦,都说他老当益壮,是万万不能退任的。

203 赶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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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整天的清理和收拾,荣府终于恢复了秩序。

荣国泰将此次的袭击事件定性为‘敌对势力发起的、有针对性的恐怖袭击’!至于所谓的‘敌对势力’是谁,他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外事办、新闻局的也只有照着说,有记者问起,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几句,敷衍过去。

去医院看望了长孙荣明潜后,荣国泰这才打道回府。

看着济济一堂的家人,荣国泰眼神凛然,心下却是苦楚不堪,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领头站立的是荣子健,他死了老婆,满脸的悲苦。好在昨天晚上荣子虞夫妇和荣子方都不在家里,要不然后果更可怕!

端着茶碗,看着茶汤里倒映出来的那个须发俱白的老人,荣国泰暗道:“老了,老了……该放手时还是放手吧!”安抚了众人几句,便让荣子健留下,其他人都散了。

在荣子健的扶持之下,荣国泰到书房坐定,扫视了这间自己发号施令了一辈子的地方,由不得生出万千的感慨来。

荣家的家教极严,特别是父亲对儿子,严苛得近乎仇人,鲜有好言好语。平时在书房说话议事,儿子孙子们都只有站着的份,谁也没有资格坐下,荣国泰当年也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荣家上下也没觉得这个规矩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看着荣子健瑟瑟地站着,荣国泰道:“老二,你坐……”荣子健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父亲?”荣国泰道:“坐,我有话跟你说!”荣子健这才战战兢兢地坐到椅子上,却只挨了小半边屁股。

荣国泰站起了起来,从身后的书架上抱下一本大部头书籍。荣子健知道这是荣家的家谱,三服以内的荣家亲眷都录名在上,也只有名字被录上了家谱的才算真正的荣家子孙。荣国泰摊开书籍,找到自己要找的页码,定睛看了看,缓缓地点了点头,满脸的痛惜。启开砚盖,注入一点清水,开始磨墨。

荣子健知道父亲即将做一件极其重大的事,要不然不会把这一套古老的仪式都给搬了出来,心下顿时惶恐惊惧了起来。

磨好了墨,荣国泰从笔架上取了一支笔,却并没有急着蘸墨书写,而是看着荣子健道:“老二,这些年来家业多亏有你打理,才不至于乱了套。你大哥也是六十好几的人了,还免不了公子哥脾气,不通细务,好在有你操持,难为你了!”

荣子健心下一热,说:“父亲说的什么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们都说你这人懦弱,没主见,其实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就是,就是心胸气量不够宽广……哎……”

这话听在荣子健耳里,感觉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强作镇定地道:“咱们兄弟有大哥坐镇指导也就够了,家里缺的不是拿主意的人,而是缺能具体办事的人。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要把事情干好,父亲高兴,对整个家好,也就够了!”

荣国泰说:“是呀,是呀……”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见。把笔往砚里蘸饱了墨,反复地舔着笔尖,仿佛一时又拿不定主意,问道:“三丫头和四丫头都还好吧?”

三丫头荣明芳、四丫头荣明雅都是荣子健的女儿,大的23岁,小的才16岁。荣子健说:“都还不知道她们妈妈的事,我只说淑怡受了重伤,送医院抢救去了……”

“老二,你告诉我,你怎么下得了手?”荣国泰突然精神一振,眼神犀利得像闪电,扎刺得荣子健亡魂尽冒,所有的勇气和力量尽失,当场跪倒在地,叫道:“父亲,我……”

荣国泰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厉声道:“是不是觉得我偏疼你大哥和你三弟,你就心怀怨望了?是不是觉得我重男轻女,不拿你这个没有子嗣的二少爷当回事,你心里就充满了恨意?你觉得他们都不如你能干,老大只会说空话,不会做实事,老三风流成性,成天游手好闲,没个正性,就都不配是荣家的子孙,不配继承荣家的家业了?是不是?!”

荣子健面如死灰,瘫坐在地,哪里还敢说话?他只想知道,父亲是怎么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干的!

“老二呀老二,不管你做错了什么事,我都容得了你,哪怕你挑起商业公会和泰坦的战争我都不怪你,至少表明你有魄力、有想法,有胸襟和气度,但没想到你狠毒到这地步,为了夺权,竟然对自己的家人下手。好在老大和老三临时有事,都走了,要不然他们现在还焉有命在?就连我这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你都不肯放过,若不是九渊在,出手镇压了混乱,这会儿你就该顶着新家主的头衔为我治丧了吧?”

一番雷霆霹雳的发作之后,荣国泰的气貌似消了不少,看着木然流泪的荣子健,既绝望又心疼,一咬牙,手里的笔挥下,将家谱上荣子健的名字除去,其原因是:弑父杀妻,戕兄害弟,十恶不赦之人,不配为荣家子孙……

放下笔后,老人也是泪流满面,哽咽着说:“说实话,你几兄弟里,我没有偏疼了谁,都是量才授事。家业大了,总怕引起兄弟间的不和,所以事事都得衡量清楚,没想到你到底还是不知足。这人呐……我荣家没有长子长孙继承家业的传统,都是择贤而立,你也是快六十的人了,不会连这些都不明白,偏还做出这些事来,你让我,你让我……”说到这,老人到底不知道该如何把话继续下去,望空良久,最后黯然一声叹息,挥挥手道:“去吧,去吧……”

荣子健规规矩矩地向父亲叩了九个响头,艰难地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走了。

在书房里只剩他一人后,荣国泰哀哭道:“列祖列宗呀,国泰不孝,教出这样的儿子,我愧呀,我愧呀……”

204 拐了个林泽焕

荣子健以体面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当天晚上,他在自己的卧室里自杀了!

荣国泰对外宣布是遭到残余恐怖份子的袭击而死。荣家上下都知道是自杀,不明白老人家为什么要这样宣布,慑于权威,没人敢问原因。

荣国泰只把荣子健的事对凤九渊说了,不胜凄凉地问道:“你说我是不是教子无方?生生把一个好好的儿子给逼死了!”凤九渊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安慰老人,只得以沉默在回答。

接下来,荣国泰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想像不到的事:宣布退休;提名长子荣子虞出任商业公会最高理事会主席;将家主之位传给了三子荣子方!

五百多年来,这两个位置还是第二次分开,委实让大家想不明白老人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荣子健的背后显然是藏着一股势力的,荣国泰没有追究不代表荣子虞也不追究。在获得了商业公会理事会全票任命后,走马上任的新主席荣子虞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清洗。先是解除了紫罗兰星政府执行长和警察厅总长的职务,接着又解除了航务管理局局长、安检司司长的职务,彻查武装份子是如何潜入紫罗兰星的,并扬言要追究到底。

退休后的荣国泰花了几天来调整心情,之后便说想去诺拉都走走,见见传说中的奇人凤天麟。

近一两年来,凤九渊越发的担心凤天麟的身体,毕竟是210多岁的人了,早就超越了人类生命的极限,随时都有可能去向阎王爷报道。为了保证他的健康,在离开晶蓝星之前就专门派了一个保健专家组去诺拉都,负责照顾凤天麟的身体,每隔三天向他汇报一次情况。保健专家们都说凤天麟除了患有骨髓神经元肿瘤外,并无其他影响健康的疾病。随着癌病毒的扩散,目前腰部以下都完全失去了知觉,照这个速度下去,最多两年时间,凤天麟就会全身瘫痪,甚至还有可能引发其他的并发症。为了不让他担心,凤九渊并没有把最近发生的事件告诉他,但他相信老人家肯定知道的,只要有ICT在手,他就是智联网里无所不能的神!

凤九渊原说陪荣国泰一起回诺拉都看看的,但一想到失踪的姐姐,心里就一阵揪紧,怕见到祖爷爷不知该如何交待。恰在此时,泰坦的奥马尔.卡扎菲向他发来了邀请,请他参加泰坦的年度国防工程会议。

此次的国防工程会议不简单,泰坦刚刚吞并了格兰特联邦,大有乘胜而进,一举拿下安拉聪盟之势。此时的国防工程会议绝不像往年那样是走过场,为了实现早日一统大银河联邦的宏伟目标,必然是要与会的军火商们拿出真正的好东西来,而星海工业和无回城拥有极大的优势,可能一举拿下大部分的军工订单。

凤九渊隐隐觉得,大银河联邦能不能在短期内实现一统,这次的泰坦国防工程会议将是一个契机,如果失去了,就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万众瞩目的光龙级和毒龙级战列舰也是到了该露脸的时候了,再藏下去,就发霉了,失去了它该有的作用和意义。

在启程之前,荣国泰给了他一个建议:成功的商人是在合作双赢的前提下,却不受制于合作者,最好让合作者形成对自己的依赖。

这一点凤九渊是明白的。也就是说,不论是与谁合作,都不能按对方的要求生产制造战舰,而是要让对方对自己的设计和生产形成完全的依赖,自己生产什么,对方就要什么,不能给他们挑剔的权利,这样才能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和保证利润。与泰坦这样强势的对手合作,要做到这一点是非常不易的,稍有不慎,便会落入其控制,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登机之前,他突然想到了一直留在星海号上的杨善。心说这人真是一个烫手山芋,留在身边就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再爆炸,放了他吧更危险,保不准又和他的同伙勾搭起来,形成大害。

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到底该怎么办?

原本是收来当谋士的,结果却把自己给装进了对方苦心设计的陷阱里,每每一想到这事,凤九渊就恨不得把杨善给零碎剐了。但为了证明自己是正确的,他们是错误的,而且错得非常的离谱,他留下了他的命,要他将来有一天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结果闹得现在一看到他不难受,浑身难受。

荣国泰听了杨善的所作所为后,但也表现得很平淡,说:“当初我就跟你说过,总会有机会和努玛交手的,却没想到还搭理来一个垮台的皇帝。这样吧,你把他交给我,我帮你看着,断不至于让他跑了,等你要的时候,我再给你送来就是!”

凤九渊一想,这当然好,自己落得个清静,又不用担心他杨善脱离自己的控制,忙应答了下来。旋又想到杨善这个如此的危险,会不会害了荣国泰呢?荣国泰笑道:“你不是常说,狐狸是越老越精吗?我这个老狐狸就想和杨善那个不老不小的中狐狸过过招,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再说,他想跑也没那么容易,我身边多少也有两个人的,这你不用担心!”别的不说,就那个秘书小李,据雷顿说就是佣兵公会排得上号的人物,只不过他不显山不露水的,凤九渊真还看不出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安置了杨善,凤九渊顿觉得星海号上彻彻底底的干净了,浑身说不出的自在。

前几天新闻里说,林熙成正式被任命为泰坦民主共和国格兰特行省主席,林泽焕便有了想法。按他的意思,回到格兰蒂亚,即便不能从军,也可以谋取一份工作,安定的生活,总好过这样没有目的的漂泊。

打从把他救出来那天起,凤九渊就没有想过放他走,自己身边缺人,原道宁手下缺人,与其放他回格兰蒂亚赋闲浪费,还不如留着呢?便说:“人家都叫你火牛,是说你脾气爆、犟、拧,打定了主意就拉不回来,但我还是要劝你:回去做什么?你本就是天生的军人,没有当政客的潜质,回去岂不浪费了这块材料?我一直觉得你不像火牛,反而像豹子,森林中的豹子,冷静、犀利、敏锐。费了老大的苦心把你拐了出来就没有打算让你回到那破地方的道理!”

林泽焕道:“拐?这么说你是早对我有所图谋呀!说吧,想把我怎么样?”

凤九渊说:“去秦王星吧,原道宁正缺你这么一个副手呢,有你帮他,他也能腾出手来做其他的事!在那里没有官僚主义,没有政治,你可以一展你所长。是牛,还豹子,终会证明你的价值!”

林泽焕心动了,眼里闪耀着激动的光芒。对于一个军人来说,眼下再没有比秦王星更吸引人的地方了。那里平台广大,政治环境宽松,军队完全独立于行政体制之外,朝着理想化的目标发展,别说是去给原道宁当副手,便是当一个小军官他也愿意!只是他素来听闻原道宁治军极严,又不好意思开口走凤九渊的后门,所以满腔心事只怀在肚子没法吐露。凤九渊主动提了出来,他差点就一口应承了下来。

见他笑而不语,凤九渊问道:“怎么,有顾虑?”

林泽焕说:“顾虑的没有,只是觉得你呀,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是不免有些天真!”

“哦?”凤九渊好奇地笑了。

林泽焕说:“我要是真一口答应下来,你就这么给原道宁空降个副手去,他会怎么想?军事上你全权委了原道宁,军官的任用上就该听他的,是不是?”凤九渊这才知道自己说话欠考虑了,便笑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到。那行,我就把你推荐给原道宁,他要怎么安排任用你我不管,哪怕是让你去当个小兵也不关我的事。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林泽焕道:“你小看我?真要是那样,我也会老老实实地干,绝不会给你丢脸!”

既然这样,凤九渊也就放心了!

路过格兰蒂亚的时候,凤九渊只是稍作停留,林泽焕念念不忘家里人,要回去看看,之后再直接取道前往秦王星。原说邀请凤九渊再去作客的,凤九渊却说自己赶时间,就算了。

其实离泰坦国防工程会议召开还有25天,凤九渊哪用得着这么急赶?他只不过是想先回无回城一趟,一方面把主脑进行升级,与九天系统进行连接,另一方面是要增加战舰生产线,并进行相关的技术优化,预计这要花8-10天左右的时间。忙完之后,再启程前往汉武星参加泰坦国防工程会议,时间上刚刚好,也不至于浪费。

在战舰生产线的配置上,除了要加大龙级战列舰的投入外,还要建设更高级战舰的生产线,把摊子打开,以免将来忙乱。

205 无回星

雷顿和南馨都是第一次来到无回城。在历经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实则不过两小时的变轨飞行后,一片澄蓝的星域出现在眼前。

亿万颗淡蓝色的星星汇聚成了一副奇瑰的图案,它会根据你的经历和对美的认识,在你的脑海里组成各样的、美得惊心动魄的画面。

也就是说,每个人所看到的无回城都是不一样的。

星门已经建好,经过半天时间的传送迁跃,终于到来了无回城的中心所在地——无回星,也就是凤九渊在无回城建立的核心基地。

无回星是一颗直径约20000公里的适合智慧生命定居的星球,海洋与陆地面积的比例是3:2,令凤九渊惊奇的是,这里的海洋与大多星球的海洋不一样,它的水里并没有哪种矿物成份占了绝大多数,各种矿物均衡分布,含盐量小于0.4克每升,对于人类而言,是再好不过的饮用水源了。空气中的氧含量约为24%,大概是缘于植被比较丰富的原因。

早在几千年前,人类就证明了达尔文进化论的荒谬:人类并非是从猿猴或其他灵长类物种进化而来的,再灵长、再聪明的猿猴都不可能进化成人类,要不然在过去的几千年里,为什么再没有灵长的猴子进化成人类了呢?在无回星上,凤九渊也发现了一种基因谱系与外面人类99.99995%相似的智慧生命,他们完全拥有人类的所有外形特征,没有长毛,没有猴子一样的嘴脸,所不同的是,他们对于自身大脑的智慧开发和应用还很低。

这曾经引发了凤九渊再一次对人类起源的思考。

在达尔文进化论被推翻后,各种生命起源论曾前赴后继地兴起,但最终都被证明是荒谬的伪科学,是站不住脚的,截止今时今日,人类依然不能解决自己是怎样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难题。

凤九渊把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智慧人种命名为无回人。为了不影响无回人的正常生活,他把基地建得很隐蔽,并限制所有在基地内工作的智慧机器人外出。

了解了无回星的资料后,南馨发出了由衷地感慨:“这里太美了,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天堂!”

凤九渊笑道:“是地狱吧?没听人叫这里是‘鬼域’么?天堂怎么可能在鬼域里呢?”

南馨扁扁嘴说:“由他们叫吧,反正我认为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天堂!蓝天、白云、高山、大海、草原、丘陵……没有任何污染的空气,没有外来文化的介入,一切都是那么的真,那么的纯……”说到这,她突然厉声对凤九渊道:“不准在这里兴建基地,不准兴建工业,不准破坏星球的生态环境,反正什么都不准!”

凤九渊讶然道:“我的夫人,你这不准,那也不准,那咱们在哪立足呢?要知道这附近就只有这颗星球适合人类生存,再远的,又得好几千万光年外了!”

南馨哼了一声道:“反正不准你破坏生态环境,就只准你建这个基地,再多建不行,绝对不行!”凤九渊举手道:“好,好,你说了算,你说了算,行不?”

星海号在基地降落之后,南馨就说要去外面走走,凤九渊立马反驳道:“你这不是破坏这里的环境吗?万一让无回人看到你怎么办?拿你当神拜?还是把你虏回去当老婆?”南馨嘟起嘴,拧着他耳朵道:“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凤九渊叫屈道:“你没听清楚拧我耳朵干嘛?哎哟,放手,痛!”原以为南馨是最温柔可爱的小妹子了,结果结婚之后全暴露了出来,凶起来比杜青月更狠,零碎起来比凤九离都可怕。

一番惨烈的战斗后,凤九渊以极重的代价取得了胜利,南馨答应不出去,她可以利用星球监控卫星实时观测无回星的每一寸土地,以及无回人的一举一动。结果凤九渊把画面切换后,她看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一男一女两个无回人正在干传宗接代的活,嘿咻嘿咻,满头大汗……她当即惊叫道:“这是什么呀?你用什么东西骗我!”见南馨满脸通红,凤九渊嘿嘿地笑了,说:“你以为你还是清纯小妹妹?再过几天,保不准肚子也就大了,还学人家害羞?”南馨要打他,他讨饶,说:“监控系统是智能化的,你想怎么切换就怎么切换,想看哪就看哪。好了,我先去工作,没重要的事不要来打扰我!”便一头钻进了工作室。

基地有很多工作的智能机器人,见到凤九渊归来,他们并不激动,依旧按步就班的工作。南馨在看了片刻,最后被一群无回人的互相仇杀画面给刺激到了,便再没有兴趣观察下去。然后就在凤九渊拨来专门伺候她的智慧机器人‘无回二号’的带领下,熟悉基地的环境,了解各个区的功能配套。

升级无回城主脑不难,难的是将主脑与九天系统连接一起。

九天系统的主脑是凤天麟独立开发出来的,绝对是整个人类历史上最先进的智脑和智能控制系统,它的运算核心建在科拉米亚世界的最中心,处于重重保卫之下,直径约有6500公里,比地球都还要大上一点,分为18亿个计算区域,每个区域的计算量和智能化程度都比人类世界最先进的主脑强。当年,科拉米亚和蓄力量,花了整整15年才把它建造起来,在它投入使用之后,科拉米亚的工业和科技得到了一次质的提升。

凤九渊可没那个精力建造一个直径超过6500公里的巨大主脑,甚至连6.5公里直径的他都不想去弄。他对主脑的要求并不在于运算量,而在于智能化程度的高低。在他看来,九天系统已经是人类所能开发出来的智能化程度最高的智控系统,他完全没有办法对它作出哪怕一丁点的修改。这样一来,他所谓的升级无回城主脑其实不过是在无回星上建立一个九天的副脑罢了,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复制一个九天系统,并让它完美地运行。

或许有人认为这样做是没有必要的,有亚空间通讯技术的支撑,完全可以直接使用九天的主脑作为无回城主脑,但在经历了上次的亚空间通讯技术故障的事件之后,凤九渊觉得无回城必须得有个自己的主脑,万一再出现通讯故障,或是其他的问题,岂不整个无回城的运作都得停下来?

硬件是凤九渊亲自设计的。主脑性能的高低是整个战舰生产链的根本,所以丝毫允许不得他藏私马虎。为了最大限度地提升九天系统的性能,在晶蓝星的时候,他曾经连续几天几夜的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运算设计硬件,可谓是费尽心机,耗尽心血。如今一共生产了10000组,业已装配完毕,占地约5平方公里。

经过初步检测,确认无任何硬件故障后,凤九渊就开始了复制九天系统。这是一个相当麻烦的工程,他固然已经拥有了九天的最高权限,但凤天麟当初在设计的时候,为了确保安全性,添加了许多安全限制,特别是进行系统复制克隆,必须经过最严格的审核和检测。

经过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折腾,这才完成了各项安全检测,主脑的智控核心允许复制克隆。看着进度条一点一点的推进,凤九渊这才觉得又累又倦。小睡了片刻,约五个小时后,复制完毕。

接下来就是系统初装与测试,比之于复制克隆就要简单得多,大约四个小时后就顺利完成系统初始化,并进行了多项复杂的运算,其表现结果让凤九渊很是满意。

吃过饭,又休息了四个小时,然后就开始进行与九天主脑的联机。这其间最麻烦的就是授权设置:一要保证副脑的独立性,二要保证两者的联动性,三又要保证性能上的互补。忙完了下来,凤九渊感觉跟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两个主脑都是有智慧的生命体,要让他们彼此清楚自己的权限、职责原本很容易,难就难在两者都使用的同样的系统,就如同双胞胎,在运算调度的时候很容易出现混乱,甚至有可能本是让九天主脑工作的,结果主脑罢工,让副脑去运算……头疼了好一阵子后,凤九渊采取了最原始的办法,在他们的核心程序里添加了一段非智能化识别程序。这固然又让他费了不少功夫,但至少保证了不会出现‘推卸责任’和‘抢饭碗’的混乱情况出现。

在他走出工作室的时候,第三天已经过去了大半。好久没有这样的累,直感到头重脚轻,眼睛发花。专门伺候他的无回一号智能机器人见他几次差点跌倒,忙上来扶着他,并强制检测他的身体情况,然后就认定他必须要休息和调养!

凤九渊哪里肯同意了?

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南馨来了,了解了情况后,她也强行命令凤九渊停止工作,必须进行休息调养。凤九渊无奈地说:“再过几天就得去华盛顿星参加国防工程会议,这里的工作还有一大堆,我如果休息,怎么完成得了?又得拖到什么时候?”南馨就说这事她不管,她只知道他需要休息!闹了一回,凤九渊到底是犟不过,最后只得任由南馨摆布了。

205 渡假

虽说基地内也有原生态的园林带,但南馨终究觉得不如不够天然,硬要出去走走看看,顺便拉上凤九渊去放松放松。凤九渊拗不过,从机库里取了一艘飞梭,带上无回一号、二号和四名武装机器人,陪着南馨一起去看海。

南馨见他带了六个机器人,不满地问为什么,说:“就咱们两人去不好吗?干嘛要带上他们?”凤九渊满心地不情愿,说:“妹子,你都研究了这么多天了难道还不知道,无回星这地方看似平静,其实暗藏危机,随便哪钻出一头怪兽,就能轻而易举地把咱们给吞了。你想当点心我可不干呢!”见他不耐烦,南馨一甩手说:“不去了,不去了,不去了……”闷闷地往回走。凤九渊又不得不打迭起千百样小心来劝,好不容易劝得她眉开颜笑,这才重新坐上飞梭,向距离基地2300多公里外的海边而去。

一路上翻高山、穿峡谷、掠平原、过丘陵,看尽了白雪皑皑、奇峰参天、怪石嶙峋,看尽了川流不息、草浪如涛、山峦起伏,看尽了繁花似海、鸟兽成群……飞梭开成了透明模式,好似仙人般在御风飞行,当真说不出的刺激欢快。凤九渊原本满怀的不乐意,这么一趟飞行下来,诸般不快尽去,又跳又闹,还哼声了歌谣!

南馨比他可矜持多了,即使高兴,也没像他那般欢腾得像个孩子,见凤九渊唱歌不成调,她禁不住也哼了起来。凤九渊起初没听真切,后来觉得调子极是动听,便屏息静听:

细雨飘清风摇凭借痴心般情长

皓雪落黄河浊任由他绝情心伤

放下吧手中剑我情愿

唤回了心底情宿命尽

为何要孤独绕你在世界另一边

对我的深情

怎能用只字片语

写得尽……写得尽……

不贪求一个



又想起你的脸

朝朝暮暮

漫漫人生路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柔情似水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擎天动青山中阵风瞬息万里云

寻佳人情难争御剑踏破乱红尘

翱翔那苍穹中心不禁

纵横在千年间轮回转

为何让寂寞长我在世界这一边

对你的思念

怎能用千言万语

说的清……说的清……

只奢望一次



又想起你的脸

寻寻觅觅

相逢在梦里

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缱绻万千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凤九渊竟听得痴了。看着从身畔疾掠而过的青山白云,恍有一种阵风瞬息万里云,御剑踏破乱红尘的缥缈之感……一时间心醉神驰,也不知置身于何时何地,脑海中全是歌词所组成的意境,说不出是痛,是苦,是思念还是轮回的迷离,是祈愿,还是沉醉?一时间想起了杜青月,又看着身畔的南馨,既痛苦而又幸福,死死地拉着她的手,竟然泪水横流。

什么千年,什么轮回,一辈子能有多少年月呢?不过区区百十年吧了。我不争永生永世,只争朝夕!

只争拥有的每个朝夕,每分每秒……

南馨拿手绢为他拭泪,他才发现飞梭已经停在了海岸边,六名机器人已经先下去了。“你这是什么歌?”他笑着抢过手绢自己拭泪说,“跟催泪弹没什么区别,我怎么就哭了呢?”

南馨道:“我也不知道歌名的。前几天在查阅中医资料时翻出来的,感觉调子很动听,就学了下来……我记得你是不喜欢听音乐的,没想到也被它感动了,可想这真真是首好听的歌!”

凤九渊笑道:“也是情景切中了,如果我在工作的时候你唱起来,保准让我感觉跟杂音没什么区别!好了,咱们下去吧!”跳下舷梯,将南馨抱了下来。

南馨的身材娇小,抱在怀里给人一种我见犹怜之感。

沙滩上爬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见到人也不怕。南馨光着脚丫子,却踩它们,面对比自己庞大了千百倍的生物,那些小东西还举起了钳爪自卫还击。见不能得逞,南馨笑道:“它们怎么不怕人呢?”

“它们不是不怕人,估计是看你太漂亮了,脚板太嫩,想一口口把你给吃了!”凤九渊脱掉外套,就要往水里跳。南馨叫道:“你就这么跳呀?你会游泳吗?”凤九渊说不是很会,他只想去浅水区耍耍,可不敢游得远了。

在出来之前,南馨对无回星的大海尽是浪漫的憧憬,可等到了海边,她才意识到隐藏着多少的危险。万一凤九渊这么一跳下去,钻出来一只海怪怎么办?即便没有海怪,万一被有毒的小东西给螯了一下怎么办?可就这么叫凤九渊不要下去,岂不白跑了几千公里来了一趟?

凤九渊见她发愣,便道:“来呀,咱们一起去耍耍。今天的天气也正好,不热不凉……”见南馨还不为所动,冲上来一把抱起她,便扑进了水里。

水花溅得老高。

呛进口鼻里,甜甜凉凉的,分明就是纯净的山泉水,哪里是海水了?

凤九渊要把南馨把深水里拖,南馨惊叫着往岸上逃,两人就这么打闹了起来。无回一号、二号在远处的深水区游弋,防着有未知的怪兽突然袭击,四名武装机器在岸边较高的区域警戒,以防不测。

越玩两人胆子越大,渐渐朝深水区而去。凤九渊的水性本就不好,体能又弱,一个稍大点的浪头打过来,他顿时就失去了方向,被回涌的浪头带得老远。海里可不比江河和游泳池,浪大水急,变幻不定,越挣扎越徒劳。凤九渊起初还想凭个人努力游回去,哪知越用力越感觉海水对他的拉扯越大,心下不免有些惶恐,暗道:“难道被海草给缠住了吗?”低头去看,又一个浪头打来,呛得满口满鼻的水,一口气没回过来,整个人就沉了下去。

南馨见他挣扎了几下就往下沉,又惊又骇,叫道:“凤哥哥……”奋力游了过去。好在无回一号和二号见机得快,迅速地冲了过去,将他从水里托了起来。

感受着起伏回涌的潮流,风九渊一把抹掉脸上的水,咳道:“不行,不行……”南馨正要嗔怪他,就见岸上的武装机器人发出了警告讯号。无回一号和二号挟起凤九渊,迅速把他托回岸上,凤九渊脚站在了实地上,这才感觉安心了,问道:“什么事?”

机器人答道:“有大批无回人接近!”

凤九渊看了看南馨,南馨无奈地道:“咱们还是先避避吧!”扶着凤九渊上了飞梭,说:“让你逞能,要不是一号和二号见机得快,你就得喂鱼去了!”凤九渊说:“我要是喂了鱼,你岂不就成了寡妇?”瞅着她的胸脯,嘿嘿一笑,伸手就去抓。南馨不防,被他抓了个正着,顿时尖叫道:“你干什么?讨厌……”将他推开。凤九渊乐得哈哈大笑。

飞梭迅速升空,隐形……

207 曙光女神

帕伊尔顿怒目圆睁,急得额上遍布豆大的汗珠,见艾尔沙还在蹙眉纠结,他拍案叫道:“你不去我去!”

艾尔沙叫道:“你去?你去送死!”

“就算送死也好过被困在这里不死不活的!”

其他人听到帕伊尔顿的话,都道:“不错,与其这样像坐牢般困守,还不如拼一回!”

自从第一银河帝国皇帝杨晟死于暗杀,各派推举出来的人选都不能得到其他势力的承认后,第一银河帝国就陷入了名存实亡的崩溃境地,有实力的家族和将领都据地割据,自立为王。

杨晟被刺前夕,杨榷率领第一、第二、第三和第四共四个军团在玛雅大星系团一线与安拉联盟的军队作战,得闻杨晟被刺后,他便下令暂时收缩了战线,按兵不动。一个半月后,多派政治势力邀请他去晶蓝星共商国事,议立新君,他原想不去的,但拗不过舆论的催逼,最后草草地安排了军事任务就启程了。

在他走后,军事指挥大权交给总参谋长奈因.斯坦曼尼五星上将,并交待:没有他的命令,不许轻易出战。就这样,前线的四个军团像被捆住了手脚的斗士,有力气也使不出来。

奈因.斯坦曼尼出谋画策是把好手,但要统帅全军,镇住像艾尔沙.波平、戈里.帕伊尔顿、雷德曼、宋殿英这些骄兵悍将就不能够了,除了彻底地执行杨榷的命令,奈因.斯坦曼尼没有任何的作为。时间短倒还无所谓,在两个月后,杨榷非但没有回来,还传回了被扣留在晶蓝星的消息,而一波又一波的政客前来前线指挥部游说,希望帝国仅余的四个最精锐的军团能够倒向他们!

奈因.斯坦曼尼早想投靠新主,可执掌四个军团的司令官们却意见各异!没办法,他只得暂时维持现状!

艾尔沙多次提议派人去营救杨榷,结果都因为消息提前泄露而失败——很显然是奈因.斯坦曼尼说出去的,对于这位总参谋长,艾尔沙殊无一点好感,甚至恨不得枪毙了他,可他知道奈因.斯坦曼尼一旦死了,维持四个军团统一的最后纽带也就断了,帝国的最后屏幕将会毁于一旦。

可这样下去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了局呢?谁都不知道!

眼下安拉的反击是越来越频繁,如果再不主动发起攻击,打掉安拉的气焰,要不了几个月,四个军团就会被活生生地耗光。几次军事会议上,艾尔沙提出主动进攻的方案都被奈因.斯坦曼尼否决了,他的理想是:总指挥官阁下走前下过死命令,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出战。

奈因.斯坦曼尼更改了杨榷的命令。

杨榷说的是: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得轻易出战。

没有办法,四个军团司令长官私下的会议,看是否能达成出兵的意见,结果只有艾尔沙和帕伊尔顿赞同,雷德曼和宋殿英不同意。就这样,帕伊尔顿一怒之下决定单独出兵,战死也好过困守在这里,被折磨得不死不活。

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里执掌兵权的大多是艾尔沙带出来的星空之狼强盗团的人,他们作战勇悍,纪律性不强,在帝国军里素有‘狼兵’之名,而艾尔沙就是狼兵的‘狼头’!雷德曼和宋殿英都是帝国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才生,手下的军官也多是科班出生,有素质,纪律性强,作战讲究谋略和整体协作,自然就很是看不起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的人了。

雷德曼和宋殿英眼看着以往的同僚好友独立的独立,称王的称王,很是眼谗,也想照着来干上一票,奈何又忌惮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的实力,怕一旦表明了态度,就会遭到攻击,因此也只得干耗着。艾尔沙和帕伊尔顿想要出兵反攻安拉联盟他们是不愿意的,却是乐见其成。要知道安拉在玛雅大星系团布置了七个军团的兵力,几个月前装备还明显落后于他们,眼下经过更换,实力较之前有了极大的提升。从最近几次的攻击来看,安拉联盟的装备似乎不比他们差上多少,再加上他们的彪悍作风,俨然成了帝国军的劲敌。若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反攻上去,打胜了他们可以剩机掩杀上去,捡点便宜;若是打败了,那自然也不坏,他们就不用再畏惧,可以大胆地作出选择。

艾尔沙是看穿了雷德曼和宋殿英的想法,但又找不到解决的方法,无奈只得干耗着,看谁能耗得赢。但帕伊尔顿这个急性子耗不起了,他说的是:“再耗下去老子就得疯了,就得自杀了……”没办法,艾尔沙召集了星空之狼的旧部,商议对策,没想到大家都认为该出兵反击,战死也好过窝在这里。若是败了,还可以选择再去当海盗。

见帕伊尔顿气得胸膛高低起伏,艾尔沙平静地道:“你倒是光棍一个,死了全家干净。可你想过没有,你手下的弟兄都是有家有室的,他们跟着你战死了,他们的家人怎么办?”

帕伊尔顿不答,只是呼呼喘气。

艾尔沙道:“我已经派人跟秦王星的原道宁接洽了,希望他们能出兵相助,只是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你就给我多忍两天行不行?算我求你了,大哥,大伯,大爷,大祖宗……”

“我是你大儿子,行了吧?”帕伊尔顿没好气地站起来,说:“好,我就再给你三天,如果三天后还没有消息,老子就带兵去送死……”刚拂袖要走,就听见参谋大声道:“报告!”他怒道:“吼你娘呀?老子耳朵没聋,说!”

参谋早已是习以为常了,瞟了一眼手里的文件道:“刚刚接到前方巡逻队传回的情报,第三军团和第五军团昨天夜里把防区向后收缩了10光年!”

“什么?”帕伊尔顿差点跳了起来,叉着腰大骂道:“10光年?这些狗曰的想干什么?我们有没有接到通报?”

参谋说没有接到通报。

帕伊尔顿气得原地转了两圈,这才对艾尔沙的全息影像说道:“听见了吧?这俩龟孙子又缩了。娘希匹的,就这鸟样还是帝国军事学院毕业的?我呸!”

艾尔沙却没有发怒,马上回身对舰桥控制台的参谋组道:“马上询问一下第三和第五军团,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再问问各个侦察小队,可有什么异常情况!”

命令刚下达下去,还没有得到有效的反馈,就见参谋组一名参谋站了起来,大声喊着报告,说:“侦察小队报告,说FS108区发现异常情况!”

主控上立即弹出了FS108区的星图和相关的天文资料。

FS108正好是第三军团撤下去后空出来的区域,原来是片星云和陨石带组成的混乱区域,并不适合大规模舰队通航。侦察小队传回来的情报说FS108区的监视卫星全部被关停,目前不清楚是遭到敌人的袭击,还是第三军团主动关停的。

艾尔沙也火了,暗骂了一声,站起身来道:“传令:第一舰队立即向FX056号区集结;第二舰队立即向FZ032区集结;第三舰队和第四舰队收缩防区,随时待命!”命令下达完后,又对帕伊尔顿道:“今天先议到这。你也作好准备,说不定真有情况发生!”便切断了通讯。

果然,两个小时后,侦察小队回报说FS108区发现了一个舰队的安拉联盟军队机动。

从平面来看,FS108区位于第一军团防区的左翼。因要防备第三军团,第一和第二舰队全天候地保持战备状态,所以一声令下便可以向指定区域集结。而第三和第四舰队则分布于各个防区,至少需要一到两天时间才能集结完毕。右翼是帕伊尔顿的第二军团,为了更好的应敌,艾尔沙要帕伊尔顿向他集结靠拢。

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是清一色的星海工业出品装备,机动性能极强。为了打乱敌人的战略战术部署,艾尔沙命令第一和第二舰队主动出动,把敌人消灭在FS108区。

第一舰队指挥官是艾德曼.帕伊尔顿(大帕伊尔顿),第二舰队指挥官是蓝勇,两人都是星空之狼海盗团的中竖力量,最是得艾尔沙信任的人。命令之下,两人分别率领各自的舰队适跃至指定区域,准备给予主动发起挑衅的敌人迎头痛击。

对方显然也探知到了第一军团的动向,正在机动中的舰队也降低了航速,作好了战斗准备。在双方距离约8000万公里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通过战场雷达,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的舰队组成、战舰种类、结构,以及阵形分布等情况。这是一个清一色的无回城装备舰队,拥有2000艘战舰配置,其中骑兵级战舰占了60%,骑士级战舰40%,结构最大的就是骑士级重型巡洋舰,约5120万吨,其主炮射程约为150万公里,舰腹装配有25米直径中型鱼雷发射井,最远有效射程5300万公里。相比起轻型的而言,重型巡洋舰采取了V型合金装甲,六座高能光子推进炉,动能和防御性能更为出色。

在战场频道里,第二舰队指挥官蓝勇嗜血地舔了舔嘴唇,对大帕伊尔顿道:“我先!”大帕伊尔顿是个稳重的人,想了想说:“还是一起吧,咱们一人一半!”蓝勇摇头道:“我先你后,就这么定了!”大帕伊尔顿知道争不过蓝勇,便说:“那好,你先冲击,我掩护!”蓝勇说:“好!”

在蓝勇的命令之下,第二舰队迅速组成梭形,以最高动能向敌方突击冲锋而去。大帕伊尔顿立即命令舰队呈扇形向前机动,掩护第二舰队的冲锋。

除了鱼雷以外,射程最远的战舰炮不会超过200万公里,高能射线武器最远有效射程没有超过100万公里,太远就会被零下260摄氏度的宇宙尘埃吞噬掉所有的能量而无法起到杀伤目标的使用。

也就是说,除了鱼雷打击外,真正的战场是在150万公里以内展开的。

第二舰队以每秒20万公里的最高时速突击,第一舰队尾随其后,以同样的速度掩护。如果敌方静止不动,第二舰队在6分32.5秒后进入骑士级重型巡洋舰主炮的射程,战斗才会正式打响。

但在高速突进了2分20秒,在距离敌方约有5200万公里时,监控雷达显示对方有战舰发起了攻击。

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任何主炮的射击是徒劳的,而鱼雷虽然加装有定向迁跃装置,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飞向目标,但其机动性能过低,很容易被反制。况且标准战舰和高速战舰的动能如此之高,普通鱼雷的命中率极低,根本不用去管的!

蓝勇得到参谋的报告后,下达的命令是:“不用管,保持全速突击!”

然而,5秒之后,战舰的警报系统就响了起来,提示遭到攻击,注意规避。

攻击,来自哪里的攻击?

蓝勇还没有反应过来,参谋就惊恐地报告道:“天呐,这是什么鱼雷……该死,长官,我们将在10秒后被攻击……”

蓝勇愕然,心说动能再高、再先进的鱼雷也不可能这么快呀,20秒时间飞行5000多万公里,平均每秒超过了250万公里的速度,这,这可能吗?

然而,对方留给他思考的时间显然不多,在他下达以大队为单位规避的命令之后,舰队还没来得及分散开来,其中一艘战舰就被命中,猛烈的爆炸之下,周围的15艘战舰在瞬间或化成了宇宙尘埃,或遭到严重破坏而丧失了动能。

尾随掩护的大帕伊尔顿舰队也未能幸免,竟被两枚炮弹命中,损失了近40艘战舰。

飞船的警报系统和参谋不断提示舰队遭到攻击,并报告损失。在报告传送到了自己的面前,蓝勇才反应过来,惊愕地道:“这怎么可能?这,这是鱼雷?还是……”没有人能给他答案。损失惨重的大帕伊尔顿连连质询他是怎么回事,他又哪里知道?

舰队刚重新集结起来,雷达提示对方又发起了攻击。智脑迅速给出了分析结果:‘曙光女神’远程轨道炮。

‘曙光女神’远程轨道炮是《星海传奇》已发布的两章里威力最强大的星球防御性武器。与其说它是炮,还不如说是一台具有可怕攻击力的通讯发射器。利用光无所不在的特性和成熟的亚空间技术,将光能压缩到一个极小的点,然后以亚空间通讯的方式发射出去,在特殊的雷达系统的指引下,其打击范围最远可达上亿公里。命中时间不稳定,在可控条件下是5-300秒左右,不可控条件下可能是在发射后的千万分之一秒,也有可能是千万光年之后。

‘曙光女神’远程轨道炮发射所需动能极其庞大,相关配套设施也相当复杂,不要说是蓝勇和大帕伊尔顿了,就算是凤九渊恐怕也没有想过把它应用到战舰上吧?难怪在第一波攻击之下,智脑竟然没有分析出来,想必连智脑也不敢在第一时间认定这玩意儿就是防卫的不二利器‘曙光女神’!

在可控条件下,‘曙光女神’远程轨道炮的攻击力是极其吓人的,只要能量供应充足,其重复射击的时间一般在60秒之内,简直就是攻击者的噩梦。

蓝勇是个遇狠越狠的家伙,在第二轮打击下又损失了35艘战舰后,一发咬牙,道:“全体听令:梭形集结,全速突击!”他显然是要不顾一切地拼杀了。大帕伊尔顿认为蓝勇这样做是不明智的,通过战场指挥频道,他叫道:“蓝勇,你这是干什么?”

蓝勇狞笑道:“妈的,这些家伙以为把‘曙光女神’远程轨道炮搞到了战舰上来咱们就怕了?可笑!”狠啐了一口,又说:“能让我蓝勇怕的东西还没有出现呢!兄弟们,给我冲,给我狠狠地杀!”2000万公里的距离,100秒的突击时间,很快就要短兵相接了,到那时,敌人才知道激怒他蓝勇是多么的可怕!

既然蓝勇要冲,大帕伊尔顿就不能抛下他独自撤退,只得尾随掩护。

这场战斗,还没有接火,大帕伊尔顿和蓝勇就已经损失了八分之一的兵力。

在双方距离还有1000万公里的时候,敌方舰队分散了开来,如蜘蛛网吧四散开来。

骑兵级和骑士级战舰的动能虽不如天使级和大天使级,但也差不了多少,这样一来,蓝勇的突击分割目的就落空了。见状,他就命令道:“改梭形为雁翅形,锁定A区目标,重点打击!”战场分区由智脑执行,它将把相关信息传达到每一个士兵的手里,让他们知道哪是A区,哪是B区,不至于搞混了。

令蓝勇和大帕伊尔顿没有想到的是,敌人在分散成蜘蛛网状的同时还以最高的速度向后退却,这样一来,就极大地延后了接火的时间。

从遥远的太空看去,第一和第二舰队就像两只蝴蝶扑向那张巨大的蜘蛛网,但其强劲的冲击力却又推得蜘蛛网向后退缩了,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蓝勇发起疯来可不会细想,但大帕伊尔顿却不得不去想。

是有埋伏吗?

不,不可能,侦察小队和监控雷达都提示这片星域再没有隐藏其他的兵力了。

那他们是在为‘曙光女神’远程轨道炮的充能而争取时间吗?

大帕伊尔顿越来越觉得不安了!

208 败战

只有极细心的雷达监控员才会发现,在第一和第二舰队向前全速推进之时,敌方只有最中心的部队在全速向后退去,由内而外,速度依次递减,蜘蛛网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凹形。

纵观整个过程,就像第一和第二舰队自投罗网一般。

在蓝勇还沉浸在追上去,把敌人狠狠地揍上一顿的残忍报复欲望之中时,大帕伊尔顿已然反映过来了这是一个陷阱,一个想要把他们全部吃掉的陷阱。

“蓝勇!”大帕伊尔顿将战场变化的全息图像传到了战场频道里,说:“不能再追了,快撤!”

蓝勇看着那被压得凹了进去的蜘蛛网,这才反应过来遭遇到了什么。但他的第一念头不是赶紧撤退,而是:现在不能撤,一撤敌人就会收紧口袋,咱们就得像饺子馅一样被包了起来,最后的下场恐怕就是全军覆灭了……“不能撤!”他吼道:“冲,全速冲”

大帕伊尔顿道:“你疯了?”

“你才傻了呢!”蓝勇调整着智脑模拟出来的战场变化图,说:“你自己看看,咱们现在还撤得出去吗?”

大帕伊尔顿不是傻子,他知道第一和第二舰队800多艘战舰已经陷入到了包围圈中,敌人也正在收拢口袋,随时都会发起围歼战。骑士级和骑兵级战舰的动能比天使级和大天使级低不了多少,即便是现在撤也无法全身而退,至少有一半的兵力依然会被包围起来,再被他们一点一点地撕咬得粉碎。可大帕伊尔顿想的是:就算是损失一半的兵力,也好过全军覆灭!他不明白蓝勇为什么要下令全速前冲,这样做只会彻底地陷入包围圈中,再也摆脱不出来了!

800多艘天使级和大天使级战舰对2000艘骑兵级和骑士级战舰是旗鼓相当,但敌人有‘曙光女神’远程轨道炮改装而成的超大威力战舰,只要有一炮命中,数十艘战舰就将报废,800多艘战舰又能支撑得了多久?

“蓝勇……”

“闭嘴!要撤你撤,怕死就别跟着我!”

大帕伊尔顿被骂得气血上涌,说:“好,那我陪着你冲。从现在起,第一舰队指挥权交给你,如果你不能带着我们冲出去,我看你拿什么向军团长交待!”

蓝勇一想到艾尔沙,眉头皱了皱,旋即又是狰狞毕露,说:“那你就看着吧!命令:以我的指挥舰为中心,呈梭形集结。集结完毕后所有战舰将动能降至最低,15秒后,再以最大动能朝以下坐标点进攻!”他飞快地在将坐标数据输入了指挥系统,接下来每一位士兵都看到了那个被智脑标示成高红亮色的点。在那一点的正中心,是一艘骑士级轻型巡洋舰,如果所料没有错的话,那应该是敌方的指挥舰。

大帕伊尔顿觉得这是最不明智的选择。那艘轻型巡洋舰周围至少有20艘骑士级战舰护卫,火力强大,再加上轻型巡洋舰超强的动能并不输于高速攻击舰,要追上去并将它缠住,貌似不太可能。但指挥权已经移交给了蓝勇,况且蓝勇虽然素以勇悍著称,但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他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大帕伊尔顿也只有咬着牙静观其变。

随着敌方包围圈的合拢,双方早已进入了接火的距离,一时间战舰炮、高能射线武器、导弹如狂风暴雨、如陨石乱流般倾泄交织,在茫茫的宇宙里激荡出各种炫丽的光华。

以梭形集结完毕后,第一和第二舰队在2秒内将动能将到了最低,航行速度只维持在每秒10公里左右,与敌方每秒最少17万公里的航速相比,几乎相当于停止了机动。

遍观全宇宙,也只有凤九渊设计制造出来的战舰才能做到2秒内将动能从最高降至最低而不损坏推进系统。

敌方显然没有料到第一和第二舰队会采取这样的举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短短数秒又将乱离拉开了老大一截。

约10秒之后,敌方的航速也迅速地降了下来,甚至有成批的战舰把航向调整到相反方向,并做好了加速准备。

看着这情形,大帕伊尔顿突然醒悟过来蓝勇到底要做什么,他直勾勾地盯着被标成高亮敌方轻型巡洋舰,心中隐约觉得蓝勇的计划有了实现的可能。

15秒几乎转瞬而逝,3秒内,第一和第二舰队的动能再次提升到最高,朝着蓝勇标示出来的目标全速突击而去。

敌方指挥官本来预料到第一和第二舰队突然停止是为了拉开距离然后撤退,是以敌方指挥官在下令减速应对的同时,还命令了一个大队调整航向,作好追击准备。没料到蓝勇竟然玩的是这一手,仓促之间,敌方除了全力狙击外,再也没更好的应对办法。

除非是被骑士级重型巡洋舰主炮直接命中,要不然U型合金装甲很难被洞穿。再加上天使级战舰舰身修长,正面可命中面积小,就更降低了被狙击的可能。

面对漫天倾泄而下的炮火,从指挥系统上看着身边的战舰一艘接一艘的消失,蓝勇的眼神越发的坚定。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近800艘战舰的主炮朝着目标进行了第一轮的齐射。

标准战舰的火力略低,杀伤力不强,但加装了马克沁速射炮的高速攻击舰一轮齐射是极为可怕的,流星雨密集的炮弹倾泄而去,短短数秒之内,就有6艘巡洋舰被命中要害部位,或毁损,或丧失了战斗能力。

包围圈迅速缩小,预料中的‘曙光女神’远程轨道炮并没有再次发射,而那艘被蓝勇锁定在目标的轻型巡洋舰全速退却,并不断有战舰堵在了第一和第二舰队突击的路线之上,妄图以舰身来阻止他们达到目的。

没想到就在这时,大帕伊尔顿的声音响了起来,把全副心神都投注到了那艘轻型巡洋舰上的蓝勇的拉了回来,“我有个建议:由你带领全部的高速攻击舰继续追击,我带领其他的标准战舰由这个点突围,然后我沿着这条线攻击,你沿着这条线攻击,在这个点上会合。就算不能击沉或是俘虏敌方的指挥舰,至少也可以将他们的包围圈撕开。你觉得呢?”

人说大帕伊尔顿稳重,慎密,但缺乏急智,在了解了蓝勇的计划和战场形势逐渐明朗化后,他的稳重和慎密终于展现出令人惊异的优势。在听完大帕伊尔顿的建议后,蓝勇想都没多想,就说:“好。现在我把指挥权移交给你,由你指挥接下来的战斗!”

所有的标准战舰都变幻轨道,降低航速,远远看上去,就像它们将那300多艘高速攻击舰发射出去了一般。迅速集结完比,然后朝着与蓝勇攻击方向相反的区域突围,而这里,正是包围圈兵力最薄弱之处。

敌方指挥官显然也不是草包,见状之后,命令所有的骑士级战舰都向指挥航方向集结,围歼蓝勇的高速攻击舰集团;骑兵级战舰则集结成两个集团,分成两翼围堵大帕伊尔顿的标准战舰攻击团。

这样一来,战场形势完全明朗化了,接下来拼的就是战舰的性能和指挥官的能力。

要知道双方的战舰都是出自凤九渊的设计制造,单体而言,无疑是天使级战舰更为优秀,但敌方在数量上占有优势,又有‘曙光女神’远程轨道炮这个杀手锏,所以眼下仍是势均力敌。

骑兵级突击舰数量多,火力弱,几乎无法对U型合金装甲的标准战舰造成有效的伤害。但对方的指挥官相当的聪明,在他的命令下,或10艘,或20艘突击舰为一组,攻击同一个目标,最多三轮打击,标准战舰的装甲就会被洞穿。而对于标准战舰来说,突击舰机动灵活,目标小,不容易被锁定,往往击沉两三艘自身就要付出一艘的代价。对于大帕伊尔顿来说,这样的代价付不起。没办法,他只有下令不去管突击舰的骚扰,全速朝目标突进,每艘标准战舰都有8台土神导弹发射台和6座风神常规离子炮台的配置,单凭突击舰的防御能力,还不敢近身格斗。

随着战斗的白热化,几乎每隔数十秒就有战舰爆炸解体,偌大的宇宙空间,遍布着战舰解体后的宇宙垃圾。

越打下去,大帕伊尔顿觉得自己的智慧实在不及敌方的指挥官。敌方显然对天使级战舰的性能有着极深的研究,不论他怎么变幻应对措施,都难以凑效,让他有完完全全被看穿、被捆绑起来的感觉。相比而言,蓝勇那种狂攻猛打的策略反而还更见效果,数十艘护卫舰、驱逐舰和巡洋舰被击沉或爆炸,而作为目标的轻型巡洋舰也已带伤作战了。

再打下去,不管谁胜谁败,其结果都必将惨烈无比。

就在大帕伊尔顿憋屈得快要发狂的时候,战场频道里出现了艾尔沙的身影,他道:“我命令:第一舰队和第二舰队以是快的速度脱离战场,朝目标区域集结。”

艾尔沙的命令一下,战场频道里就响起了蓝勇的声音,他说:“这怎么可以?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搞掉他们的指挥舰!”

艾尔沙道:“他们要的就是我给你们时间。告诉你们,这是个陷阱。第三和第四舰队都遭到了攻击,损失惨重。第二军团也陷入了三个军团的包围圈里,正在苦战,急需咱们的救援!”

一听说帕伊尔顿的第二军团也被包围了,大帕伊尔顿哪里还有心思缠斗下去,便道:“是,军团长阁下,第一舰队奉命!”

蓝勇没办法,纵他的战斗欲望再强也不能违抗命令,不得不憋屈地表示以最快的速度撤出战场。

然而,双方已经绞杀在了一起,单方面要脱离战场谈何容易?万不得已之下,只得断尾求存,舍弃一小部分战舰,从而保证主力成功撤退。

在脱离战场后,看着最后一舰负责断后掩护的战舰消失在了指挥系统上,大帕伊尔顿沉默了,蓝勇则是看着什么就砸什么,想要把满心的愤怒和憋屈都发泄出来。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军团通讯频道里全是蓝勇的怒吼,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三个小时之后,第三和第四舰队分别表示已经撤退到目标区域。终于逮着个说话的,蓝勇就质问道:“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舰队指挥官风横道:“我估计是第三军团和第四军团的龟儿子把咱们给卖了。要不然怎么他们刚撤退,空出来的防区里就出现了安拉联盟的舰队,还那么多?”

这不是蓝勇想要的答案,但他也没有办法在艾尔沙作出说明之前知道得更多了。

大帕伊尔顿关心的是帕伊尔顿的安危,只可惜眼下是战时,通讯被管制,他没有办法和帕伊尔顿建立联系。

四个小时后,第一和第二舰队也到达了目标区域。

浩瀚的宇宙里,稀稀拉拉地停着数百艘战舰,仅从目测就可以看出,第三和第四舰队的损失可比第一和第二舰队重多了,几乎没了一半的战舰,而他们只损失了三分之一多点的兵力。

情况果然不容乐观。

到此时,蓝勇才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巨大的危机感笼罩着整个第一军团。

在到达集结区域后的两个小时,艾尔沙终于露面了,他说:“有两个好消息,两个坏消息……”

蓝勇说:“先说好消息!”

大帕伊尔顿则关心的是坏消息,他问道:“什么坏消息?”他最担心的就是帕伊尔顿阵亡。

第三舰队指挥官风横和第四舰队指挥官赵子渝也都关心坏消息。艾尔沙黯然地叹了口气道:“第一个坏消息就是第三军团、第四军团和安拉联盟暗中达成了协约,把咱们给出卖了。第二个坏消息就是经过一整夜的苦战,第二军团损失了90%的战舰,咱们的很多兄弟都阵亡了!”

固然是早有预料,通讯频道里还是一阵沉重的默哀,就连蓝勇都痛苦的叹息了一声。而大帕伊尔顿则是脸色煞白,若不是靠参谋扶着,他已经倒了下去。

艾尔沙又说:“第一个好消息就是帕伊尔顿那小子没事,带着他的天狼突击队成功突围,正朝咱们靠拢过来。艾德曼,你可以放心了!”大帕伊尔顿长长地吁了口气,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但想到那么多相好的弟兄都阵亡了,依旧高兴不起来。

“第二个好消息是,秦王星的原道宁答应接纳我们。不管怎么说,咱们总算有了退路!”

蓝勇问道:“接纳我们?老大,你说的接纳是收编还是划分给咱们一块驻扎的区域?”

艾尔沙道:“就你想得多。帝国已经没有了,咱们总不能拉着这么多弟兄再去当海盗吧?与其被那些各怀野心的政客们收编了,还不如寻一个真正适合当们的落脚之处!秦王星大星系团是凤老师的地盘,我和凤老师也算旧识,想来他不至于亏待了咱们!”

如果没有凤九渊,星空之狼海盗团转不了正;如果没有凤九渊,他们这起人早被帝国军给消灭了;如果没有凤九渊,他们哪里能拥有这么先进的战舰呢?对于这位无回城的主人,秦王星大星系团的实际控制者,他们心里怀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一如艾尔沙所说,相信凤九渊不至于亏待了他们。

在与帕伊尔顿的第二军团合兵一处之后,一路且战且退,打了几个小胜仗后,终于有惊无险地撤入了秦王星大星系团。尾随追击的两个安拉联盟军团无奈的停下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被打残了的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消失在秦王星大星系团的星海里。

对于安拉而言,眼下的最重要的作战任务消灭第一银河帝国残留下来的后患,然后集中兵力抵挡来自泰坦的进攻,至于无回城那边,能不惹就暂时不要惹为好。

刚跨过边境线,艾尔沙就接到了来自原道宁的通讯。“欢迎你们,波平阁下、帕伊尔顿阁下!”艾尔沙说:“咱们都是一群吃了败仗的散兵游勇,还称什么阁下?原帅真心接纳咱们,就叫我一声艾尔沙就更好了,至于帕伊尔顿那小子,你爱怎么叫都随便。”

原道宁的表情看上去很古板,不苟言笑,但并不让人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而是说:“从今以后,绿光星将是两位的基地,有需要的两位尽管开口!”

帕伊尔顿道:“绿光星?好地方!原帅,你是把绿光星借给咱们呢还是怎么说?”

原道宁道:“这就看两位的意思。”

帕伊尔顿道:“咱们是兵败来投,想寻个长久的安生之地。原帅,还是把话挑明了吧,你是暂时收容咱们呢还是愿意接纳咱们成为无回城旗下的一份子?”

原道宁道:“我说了,看两位的意思。这也是先生交待下来的意见!”他说的先生便是凤九渊。艾尔沙和帕伊尔顿听说是凤九渊的意见,精神顿时一振,说:“这么说凤老师是愿意接纳咱们成为无回城的一份子了?”

原道宁真不知道帕伊尔顿怎么如此纠结,说:“当然。只要这是两位真心的选择,先生和我都欢迎之至!”

帕伊尔顿当即拍着大腿跳起来道:“啊哈,这下好了,咱们以后也披上了虎皮了……”乐得屁颠颠的。

209 天,崩了!

最近,智联网上都在转载着一条消息,也不知是谁发布的,说:有一种神秘而未知的可怕生物,它们无比强大,可以不需要借用任何装备在太空活动,甚至飞行。它们以猎食人类和其他智慧生命为生,在它们的心中,所有的智慧生命就好比人类眼中的鸡鸭猪羊等肉食类动物……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某部小说里的段子或是某款即将推出的游戏在作宣传,随着转载的人越来越多,逐渐有名人也加入到了其中,甚至不乏有人提供了各种证据,证明这确是真实的。这其中份量最重的无疑就要数前商业公会主席荣国泰了!其次就是依然还在迷雾之海执行围禁任务的士兵。当然,也包括曾经遭受过袭击而损失惨重的麦加第星人!

正所谓是三人成虎。

尽管绝大多数的人依然不相信这是真的,但至少引起了他们的关注,这就达到了消息释放者的目的了。

当初杨晟还在位,菲尼克斯还是帝国宰相之时,就曾请旨暗调了两支舰队的兵力协助古力塔的一个军团围禁迷雾之海。帝国士兵最初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军团很是好奇,随着接触的增多,古力塔特派军团都声称是无回城旗下舰队,这才打消了帝国军士兵的疑虑。

凤九渊走后不久,菲尼克斯被逼辞职,接着又是杨晟被刺杀,两支被派去协助围禁任务的舰队就成了被遗忘的孩子,谁也不知道在这片角落里还有他们的存在。没过多久古力塔的特派舰队也撤走了,只留下他们孤单地坚守。没有了中央政府,没有了上级,舰队指挥官也不知道该向请示是继续坚守还是撤离,就这样没日没夜的耗着。

两支舰队只配备了少量的标准战舰,其余的还全是老旧的传统舰船,古力塔特派舰队还在的时候,他们也顶多负责执行一下支援和后勤任务。面对茫茫的迷雾之海,他们不知道在这里面到底隐藏着怎样可怕的敌人,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每天除了例行的巡逻,就是孤单的坚守。

某一天,当一名参谋在智联网上看到了关于迷雾之海里潜藏着一种未知而可怕的食人生物时,终于醒悟过来他们在坚守着什么了。惊恐之余,参谋赶紧把消息向指挥官报告。

被孤单和寂寞折磨得太久的指挥官们在第一时间选择了相信。

在这一瞬间,他们意识到自己成为了坚守在人类最前线的孤单勇士,随时有可能成为那些可怕生物的口中之食,丢掉性命。

在绝望和无尽的悲伤之下,他们非但没有恐惧,反而激发了心底无尽的神圣和庄严——不论生死,他们都是在守卫全人类,甚至是整个宇宙。

之后不久,两支舰队经过全体商议决定,成立‘圣战军司令部’,推举其中一位舰队指挥官方其良为总司令官,另一位指挥官麦斯威尔为副司令官,统一指挥协调巡逻和守卫任务。

好在当初古力塔特派军团在的时候储备了大量的后勤物资,要不然他们非但圣战不起来,还有可能饿得找不着北,解散了事。

圣战军利用智联网每天定时播放他们的情况,并号召有志的青年、退伍军人加入他们,并敦请各国政府、军火商人等为他们提供装备和物资上的援助。

只有极少数人响应了他们的号召,不远亿万光年前去投军,也有人捐款、捐物资,但根本不足以改变圣战军装备落后、战力低下的局面。

4016年6月6日,在某些宗教传说中,这是一个魔鬼降落的日子,人们应该呆在家里或者教堂里祈祷。

也就是在这天凌晨两点,圣战军派往某区域巡逻的小队在传回了一组模糊不清的画面和嘈杂的语音后,就断绝了和指挥部的联系。方其良得知消息后,三番五次地责令通讯中心呼叫他们,结果都是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难道它们真的来了吗?

或许真是这样的……

方其良迅速地召集了基地所有的将领开会,他要求集中至少一个大队以上的兵力对出事的区域进行彻底地搜查,以确定是那些东西是否真的来了还是出了其他的事故。

在理想上把自己武装得高尚是很容易的,但要在实际行动上也要高尚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了。他的命令一下达,很多人都不同意,认为这是不明智的。方其良又惊又怒,骂道:“你们不是口口声声地说要为了守护全人类而战斗到最后吗?怎么才出了一点小事故就怕成了这样?”见没有人吱声,方其良就说:“好,你们不去我去!”丢下一声重重的冷哼,走了。

与会的将领面面相觑,既显得惊惧,又显得茫然。在方其良去后不久,一位看上去连30位都不到的指挥部少校作战参谋站起身来说:“我陪司令官一起去!”毅然地走了。

有了两个典范,自然就有更多的人响应。上百名与会的军官,最后决定去的有15名!

副司令官麦斯威尔看着剩下的人,不知是出于羞愧还是无奈,叹道:“那就让我们坚守基地,随时准备为司令官提供支援吧!好了,会议结束,各就各位!”

方其良看着最终还是有15名军官愿意跟自己一起去,大感欣慰,临出发前,发表了一个简短的演讲,鼓舞了一下士气。

方其良的指挥舰是原第一银河帝国皇家兵器工业集团出品的汉武级指挥舰,强钛金合装甲,高能量子推进系统,26级动能,在传统舰船中性能算不错的一款。从基地港口出发,经过六个小时的航行后,正准备进行第四次短距离定向迁跃,接到了基地指挥中心的警告,说前方区域的监控卫星突然失去了作用,指挥中心已经无法了解到该区域的情况,要求方其良暂时不要前进,或改道。

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偏偏在这时候出了这档子事,方其良觉得很奇怪,心下又隐隐觉得不安。但他现在是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所谓改道与退缩没有任何的区别,毅然不顾指挥中心的警告,就要下令继续前进。

命令还没有传达出去,雷达监控员就报告说:“有数量庞大的小型飞行器正在接近,正在接近……我的天,据初步评估,最少有10万台以上!”

方其良立即质问道:“哪来的小型飞行器?告诉我!”

监控员立即调出卫星图像,智脑分析之后,得出的结果竟然是:未知生命体。

该死,茫茫的太空,哪来的未知生命体?它们又怎么可能在没有任何装备帮助下在太空飞行?

在雷达监控员把分析结果传达到主控屏上后,方其良第一个反应过来:这些未知生命体恐怕就是最近智联网上盛传的‘那些东西’了!

它们,真的来了!

方其良吓得差点晕倒,强吸一口气,扶着控制台道:“命令:立即作好战斗准备!通知指挥中心,有数量极其庞大的未知生命体正在接近,作好最高战斗准备。并向附近所有的军事力量求援,告诉他们,咱们需要帮助,全人类需要帮助!”

这条讯息在接来的半个小时内传遍了帝国曾经统治的疆域,然而竟没有一个军事组织发起响应,甚至有人讥笑这不过是圣战军编造的谎言。

体形巨大、飞腾自如的猿怪;翼展阔长、模样狰狞的巨型蝙蝠;长着八条巨腿、八只眼睛的丑陋蜘蛛;浑身漆黑如墨、爪利嘴尖的巨型乌鸦……如同漫过宇宙的潮水,汹涌而来。

在方其良的命令之下,150艘战舰火力全开,把各种具有杀伤力的炮弹全都发射了出去,然而杀伤的效果却是微乎其微的,若非直接命中,几乎无法杀死这些怪物。

且战且退之下,眼看着越来越近的怪物潮,方其良自知此战必死无疑,当下命令开启了舰队公共频道,说道:“士兵们,弟兄们,我们应该感到无上的光荣。至少我们没有死于无耻的内战,而是把自己最宝贵的生命贡献给了守卫全人类的无上事业。作为军人,还有什么比这更能带给我们荣誉的吗?没有了!战死不可怕,它是每一个军人最终的归宿,而我们,却选择了最神圣和最光荣的一种!不论多少年以后,全人类,乃至全宇宙都会记住我们:一支以150艘最落后的老旧战舰对抗超过10万可怕未知生物的舰队,记住我们每个人的名字!我们的家人,我们的亲友,都会因为我们的死而骄傲……”

接下来的话被巨型蝙蝠发出的音波淹没了,成为永远的秘密。在方其良的感知之下,将近20万士兵神奇的忘却了恐惧,他们全都不约而同的站立起来,整理衣帽,表情庄严肃穆,却没有半点的悲哀……

宇宙的空间被怪物潮给淹没了,战舰的通讯系统和电子元件被巨型蝙蝠的音波损坏,装甲被猿怪撕裂,推进炉被铁嘴的乌鸦引爆,丑陋的巨型蜘蛛甚至能吐出巨大的蛛网,吞噬掉一整艘小型的突击舰……

在不到十分钟里,150艘战舰灰飞烟灭,连半点残渣都不曾留下。

它们,吞噬掉所能吞噬的一切,如同古老的蝗虫,汹涌而过,继续朝着前方而去!

身在指挥中心的麦斯威尔和其他将领听到了方其良最后发表的演说,与之相反,他们的使命感和与怪物决一死战的信念并没有被激发,脆弱的心灵反而被恐惧所占领。没过多久,就有军官偷偷乘船星梭逃跑,然后又听人报告说有士兵驾驶战舰逃跑。麦斯威尔知道禁止不住,只得无奈地说:“是战,是逃,就由大家选择吧!”他的话一出口,整个基地就完全乱套了,没过多久,港口陷入了全面的混乱,大批出逃的战舰拥堵在了一起,甚至还互相开火攻击……

可耻的混乱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在最后一艘残破的补给舰离开基地后,曾经驻扎了一整个军团的庞大基地空无一人,甚至连只耗子和蟑螂都没有留下!之后不到三个小时,汹涌而至的怪物潮淹没了整个基地……

天,崩了!

第二天,方其良舰队的作战影像就传遍了整个人类世界,临死前的讲话如末世的警钟,回荡在每一个有人类生存的角落。

天,真的崩了!

传说中的世界末日来了!

它并没有以科幻小说家描写或是宗教传说里的某种形式出现,反而更像一出古老的、陈旧的历史——异族入侵,很多人甚至把‘那些东西’理解为科拉米亚人的一支,他们固执地认为这代表了人类和科拉米亚全面战争的开端。

天虽然崩了,但由其而产生的危害还没有显现出来,所以大多数人并不感到恐惧,而更多的人则是坚信他们一定能够战胜这些邪恶的生物,正义最终将取得彻底的胜利!

理想是美妙的!

面对后院突起的大火,混乱的第一银河帝国政客、军阀们甚至没有意识到它的危害性到底有多么猛烈,依然计较着自己的利益得失,谁也不愿意派出军队来阻拦怪物漫延。

三天之后,怪物潮涌到了距离迷雾之海最近的一颗人类定居星——拉斯菲尔德星。

拉斯菲尔德星居住着1860多万人,目前它的统治权属于一位名叫蒋国为的军人,帝国没有崩溃之前,他正担任这片星域的守备司令,目前他的手下统治着三颗星球,拥有一个舰队的军事力量。

在得知圣战军司令官方其良战死的消息后,拉斯菲尔德星的富商名流们早早地选择了逃离,剩下的要么不相信有怪物的攻击,要么认为怪物不可能攻击他们的星球。然而,当他们一觉醒来,发现天空完全黑暗,太阳不再升起时,才意识到末日真的来临了!

谁也不知道拉斯菲尔德星是怎样陷落的,生活在星球上的1860多万人最终的下场是怎么样的,因为在怪物到达那里后,就再没有一个人逃出来,也没有一条信息发送出来。媒体在宣传的时候,都称他们已经被怪物杀死!

蒋国为得知拉斯菲尔德星陷落于怪物之手后,根本不曾想起率领他的舰队把星球夺回来,而是带着自己的家产、老婆孩子和情人一股脑地跑了。

毁灭的危机赤裸裸地摆在了人类的面前。那些原本不相信的人也相信了,那些原本相信的人变得绝望了,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混乱开始由室女座大星系团向整个人类世界漫延。

战争,当下还在进行着的各国战争,是继续打下去呢还是停下来握手言和,一至对抗未知的邪恶生物呢?

6月12日,凤九渊在智联网上发布了公告,宣称人类只有联合起来才能抵抗怪物的进攻,而免遭毁灭。因此,他愿意响应已故方其良将军的号召,为保卫全人类而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并说:“方将军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英雄,他虽死犹生。圣战军没有覆灭,圣战军的军旗还在继续飘扬,并直到我们赢得最后的胜利。作为人类的一员,我愿意贡献出我的所有,只为能赢得这场圣战。即日起,我将无偿为圣战军提供一切军事装备和所需物资,秦王星大星系团将是抵抗邪恶生物的第一座后勤基地。我以个人的名义推举原道宁将军接任方其良将军为圣战军第二任总司令官,他和他统帅的军队将为这场守护全人类的战争奋战不息……”

在凤九渊公告发布后,应者了了。

凤九渊原本以为泰坦会响应他的公告,哪知道卡扎菲却保持了箴默。安拉联盟、天马王国、大宇宙联邦共和国、大银河统一委员会、圣十字公会也保持了沉默。

而第一个公开发表支持是自由合众国,是那些被人类制造出来的智慧机器人们!统帅他们的最高主脑宣称,为了保卫人类,自由合众国将贡献出一切力量,哪怕是所有的机器人都为之战死也再所不惜!

壮哉,机器人!

第二个响应的是被人们骂作唯利是图的商业公会!尽管人们普通认为他们之所以响应是因为凤九渊和荣家的合作关系,是出于权力和利益的考量。可不管是怎样的目的,至少他们答应为这场圣战提供一切的资金援助!

崩溃的第一银河帝国势力也大有响应者在,他们之中,有真心的,有打着要装备要物资的卑劣想法的,不一而足。

看着这局面,有识之士为之悲哀,而更多人觉得,这依然是一场各国进行政治利益角逐的机会和舞台。

什么邪恶生物,什么食人恶魔,谁见过了?谁都能证明?说不定它们就是一群科拉米亚生物呢?科幻小说和游戏里不都这样描写的么?

看着局面如此的凄凉,凤九渊忍不住自问:“难道我做错了吗?人类,到底是太坏还是太傻呢?”

单凭眼下组织起来的这点力量,能对抗得了那些东西吗?

不能的,肯定不能的!

科拉米亚世界那么强大,几千年来他们一直都在不停地寻找伙伴,怕的就是无法战胜这些可怕的生物。当它们终于来临的时候,首当其冲的人类却表现得如此的乐观,这,令凤九渊感到那么的无力,甚至是绝望……

210 混乱坚守者(一)

自私是人类永恒的主题,是绝大多数人永远无法克服的缺点。

但依然有少数的人能战胜自己的欲望,勇敢地挺身而出,为别人谋取福祉。

与拉斯菲尔德星毗邻的白羊星已经陷入了末日般的混乱中,大多数人歇斯底里地发泄潜藏在心底的暴力和血腥的欲望,他们要以前所未有的疯狂方式来结束生命里的最后时光。

满大街游走的都是绝望的人,末日的恐惧冲垮了道德和灵魂的最后防线,他们随意残杀同类,甚至有人活剐下他人的肉来吃……他们所表现出来的疯狂甚至超越了‘那些东西’,超越了人类所能想像的极限。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既然早晚都会死,又何必在乎是以怎样的方式结束生命呢?

但少数人不这么看!他们认为: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有未来!为了那渺茫的未来,他们愿意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去争取,即使最后依然逃不掉死亡的命运,那样也无憾了——至少,曾经努力过!

少数头脑清醒者总是在说:“我们应该团结更多的人,我们应该团结更多的人,控制住混乱,然后对抗那些可怕的邪恶生物。我们能够取得胜利,我们能的……”

最开始只有一两个人在孤单地奋斗着,随着混乱的加剧,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付出了大量的牺牲聚集到了一起,占据了一座名叫克雷恩的城市,竖起了代表抵抗和希望的白色圣战军旗,号召所有信心不灭,希望还在的人都加入到他们中来,为未来而奋斗。

这样的场景,在一千年前的生化危机中何尝不曾出现过呢?没有被病毒感染的人们聚集到一起,拿起武器,对抗僵尸的攻击。而今天,他们不但要对抗已经陷入疯狂的同类的攻击,还要对抗比僵尸要可怕千百万倍的未来的邪恶生物的攻击。

他们的首领薛云把这个坚守的团体命名为克雷恩抵抗军。在控制城市之后,薛云就亲自向遥远的秦王星发去了求援信号,希望白羊星在没有被怪物攻陷之前,他们没有被疯狂的人杀死之前,秦王星的圣战军能够赶来救援!在这之后,薛云就带人把整个克雷恩翻了个底朝天,找出各种能够武装起这8000多人的武器——哪怕是一把餐刀——然后告诉他们:坚守,坚守下去,圣战军一定会来营救他们!

薛云原来只是在政府部门就职的普通公务员,38岁。五天前,他的妻子和女儿被疯狂的乱民残忍地杀死在家里,在他九死一生回到家里的时候,竟然找不到她们完整的尸体!

在绝望和仇恨的刺激之下,他也想过报仇,想拿起武器,冲上大街,将看到的每一个乱民杀死,以最残忍的手法杀死。

可是,这有意义吗?

从痛苦中挣扎出来之后,他并没有成为杀戮的奴隶,而是选择了拯救和对抗。在逃出先前生活的那个城市时,他救出了53人,其中40人是妇女和儿童。

他们跟着他,一路朝克雷恩而来,队伍也不断地壮大。在三天前把最后一批乱民赶出克雷恩,控制住城市后,他们已经拥有了8000多人!

为了坚守到圣战军的到来,薛云把8000多人里的青壮年集合起来,组成了守护团,日以继夜地巡逻,确保白羊星最后一座还没有失去理智的城市不被陷落。

今天早些时候,一名前来投靠的妇女哭天抢地地要见他,说见不到他就自杀。当时正忙着调配生活物资和食物的薛云得知消息后忙丢下手里的活来见她,希望能以自己的坚强安慰她那颗受伤的心灵,激起她重新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哪知这名妇女是个可怕的疯子,在薛云握住她的手,温柔地安慰她时,她却掏出了藏在衣服里的武器,狠狠地朝薛云的胸腹捅去。好在薛云见机得快,躲闪及时,这才没有伤及要害。那名妇女被迅速地控制住,他们原本说要杀了她,为他报仇,但他说:“算了,她也有她的痛苦。放了她吧……”那名妇女还没等到众人放了她,就以残忍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处理完伤口之后,薛云又带伤上阵,继续工作。他暗暗地告诉自己:“克雷恩,无论如何都要坚守下去。就算我死了也要坚守下去,坚守到圣战军到来!”不知道出于怎样的信仰,他坚信圣战军会来救他们,绝不会像其他的军事组织一样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为了安全起见,薛云让妇女和儿童都住到了相对隐蔽的地下设施里,他带领着2000多名青壮的抵抗军成员坚守在街面和高楼大厦之间,随时准备反击乱民的攻击。

天黑之后不久,一股约300多人的乱民开着机车以自杀的方式对抵抗军发动了惨烈的袭击。还好在一个小时前他们成功地打开了警察局的武器库,获得了少量的宝贵的武器,凭着它们,击落了大多数机车,并在只付出了15人伤亡的代价后全歼了这个袭击团伙。

薛云一直站在最前线,看着那些人舍生忘死地向他们扑来,他的心里就涌起莫大的悲哀。在下令开枪之前,他是那么的挣扎,他觉得应该先命令那些乱民投降,可已经失去理智的他们能听得进去吗?几天来的事实已经证明,这种做法不过是拖延战机,徒增伤亡罢了。在果断地下达了开枪命令之后,他感觉自己与被击杀的乱民没什么区别,一样的疯狂,一样的残忍……甚至恨不得立即了结了自己罪恶的生命!

看着最后一名还不到18岁的少女倒下之后,薛云这才别过脸,说:“都收殓了吧!”

聚在他身边的人都是有理智的人,他们的希望未灭,信念和良知未灭,对于他的命令,没有人提出异议。在沉痛和沉重之中,300多具尸体被迅速地收殓了,只留地绵延数百米长的斑斑血迹带在向苍天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刚回到临时指挥部,负责通讯维护的工程师马克告诉他:“城市监控雷达已经修好……”见他欲言又止,薛云问:“说吧,还能有比现在境况更坏的坏消息吗?”马克说:“是。雷达显示,我们已经被那些乱民包围了,并且包围城市的乱民每小时都在增加……”

薛云笑道:“是嘛,我早说过坚守是不会顺利的。好了,马克先生,看好你的雷达,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最重要的是,你要注意每一条来自其他星球的通讯信号,并把它们报告给我!”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这非常重要,知道吗?”马克点头说他清楚。

接着,薛云分派了巡逻的任务,然后又去地下设施里看望了生活在那里的妇女和儿童,一直忙到午夜12点过,他才有时间坐下来吃今天的第一顿饭。

在高效催化药剂的作用之下,腹部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依旧隐隐作痛。强逼着自己咽下了维持体能消耗的营养剂后,巨大的疲累压得他昏昏欲睡,连睁开眼皮都那么的困难。

细细地一算,他已经四天四夜没有休息了。这样下去,怎么撑得住?

可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那个血淋淋的家出现在眼前,巨大的痛苦撕裂着他的心肺和灵魂,让他痛不欲生。

深爱的妻子死了,可爱的女儿也死了,美好的家庭就这样破碎了……命运呀,你为什么要如此的残忍?

他似乎听到妻子在喊:“老公,救命,救孩子……”又听到女儿在喊:“爸爸,爸爸,爸爸……”

这些虚幻的片断如同魔鬼般摧残着他的心理和身体,让他一点一点地垮下去。如果再不好好地休息,要不了三天,他就会活生生地累死!

各种恐怖的片断不停地在脑海里转换,他都知道这是假的,是幻像,只要睁开眼,振作起来继续工作,它们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是,任凭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有办法撑起眼皮。

一会儿,听到有人说:“他在发烧,他需要医治……”

一会儿,又听到人问:“情况严重吗?能救得活吗?”

能,一定能!

他暗暗地对自己说!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坚持下去,为了死去的妻子和女儿,为了这些跟随自己一起坚守的人们,无论如何都要坚守下去!

就在他努力奋战的时候,又听人说:“好了,打退了他们……医生,有镇定的药剂吗?最好给他打一针,他实在太辛苦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没过多久,他终于感到意识渐渐模糊,幻像和各种痛苦都消失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恢复了知觉,睁开眼,见自己正躺在床上,室内的光线晦暗,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还下着雨。

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精神也好了很多。

这一觉睡了多久呢?

情况怎么样了?

薛云坐不住!穿好衣服和鞋子,刚要出去,就见有人推门进来,“噫?你醒了!”薛云见是医生,点头道:“是呀,醒了,也好得差不多了。谢谢你,医生!”医生似乎不想多说话,嗯了一声,扭头走了。

从医生的神情来看,情况应该是稳定的!

来到指挥中心。大家见他醒了,都很兴奋,赶上来向他问好,并报告这两天的情况。

薛云得知自己竟然睡了两天,很是无奈。听他们说,这两天的情况很不好,很混乱,幸好有一对身手不凡的兄妹帮助他们,这才挡住了昨天的万人进攻大潮。

薛云一听,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问道:“万人进攻?伤亡情况如何?”副手西哈罗尼报告道:“咱们又战死了112人,1000多人受伤。至于乱民,嗯……伤亡不小,比咱们大!”

薛云以为西哈罗尼不清楚乱民的伤亡清楚,便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说:“伤员都收治了吗?药品还够不够?这两天又有多少人加入?”

西哈罗尼说:“伤员都得到了有效的救治,就是现存的药品支持不了多久,若再来几次这样的进攻浪潮,咱们就得面临无药可用的局面。这两天又有1038人加入咱们抵抗军,大都是青壮年,已经把他们编入守护团!”薛云点头道:“做得很好!”又问马克道:“把这两天的通讯记录给我看一下。”坐下来后又问西哈罗尼:“你刚才说有一对身手不凡的兄妹?”

西哈罗尼说:“是,都很年轻。要不要请来见见?”

薛云认真地翻看着通讯记录,点头道:“请来吧!”

约五分钟后,一对青年男女随西哈罗尼进来了,见他看得太认真,西哈罗尼就小声对两兄妹说:“请稍等下!”

两天里记录下来的通讯共有1800多条,全都没有任何价值,期待中的秦王星圣战军的回复也没有。尽管心中很失望,但薛云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他平静了丢下电子文件,对马克道:“继续监听!”这才见站在西哈罗尼身边的青年男女,忙站起身来道:“想必就是这两位了?”

西哈罗尼说是,介绍道:“这是哥哥,霍辛;这是妹妹,霍青!”

薛云忙道:“感谢两位对克雷恩抵抗军的帮助!”并向他们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霍辛道:“说感谢不是见外了吗?我们也是抵抗军的一员了!”

薛云道:“是,是……”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更不是一个善于伪作的人,此时原本该说点漂亮的话,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越是这样,众人反而越觉得他真诚,非但无损于他的威信,反而让大家更尊敬和爱戴他!

就在这时,有人报告说从早上开始,许多儿童都出现了腹泻的情况,目前已经有一名一岁零七个月的幼儿因腹泻死亡,情况不容乐观。

薛云一惊,问道:“怎么回事?经过化验了吗?”

报告人说:“化验了。医生说是饮用水源出了问题!”

克雷恩的水源在城西20公里的山下。从山里流淌出来的泉水汇聚成巨大的湖泊,克雷恩3万多人的饮用水就直接从哪里取用。没有东西吃可以直接合成营养剂,一旦水源丧失,他们最多还能坚持三天!

“出了什么问题?有人投毒吗?”

城市之外的区域是被乱民控制的,谁知道他们到底对水源做了什么呢?

报告人迟疑着不敢说,薛云再追问了一遍,化验医生才说:“他们把杀死的人的尸体都扔进了湖水里,尸体腐烂后滋生了可怕的病菌……所以孩子们才会腹泻!”

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薛云深吸口气问道:“那有办法净化饮用水吗?”

医生说:“设备已经损坏,净化不了!”

指挥中心里的人都沉闷了,大家看着他,等着他拿主意。

三天!就算再坚守三天,坚守到圣战军来了,但没有干净的水源,上万人能活下去吗?

不行,无论如何都得解决水源问题,一定要!

“必须想办法净化水源,必须!”薛云咬牙切齿地说:“大家有什么好的意见?”

没有人藏拙,大家都踊跃提出自己想到的办法。或派人驱逐乱民,净化水源;或延长管道,取用干净的水源;或建议另辟新水源,比如采地下水等等。略一分析,这些办法没有一条是可行的,至少短期内是不可行的!

薛云也没有办法,他急得额上都冒出了汗!

见所有人都提了意见后,霍辛说:“城里各个商场、仓库里应该还有不少库存的饮料,把它们都清理出来,能坚持一两天!这两天又都在下雨,有时还下得挺大,可以把雨水收集起来储存,应该又能坚持上一两天!在这三四天里,最好是想办法找到新的水源,不管是挖地下水也好,还是怎么弄,总之得解决这个难题!”

薛云道:“霍辛说得不错,先就这么办。西哈罗尼,寻找新水源的事就交给你去办,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两天之内必须找到新的清洁水源!”西哈罗尼感到很为难,但他还是应承了下来。

在水源出了问题的消息传来之后,惶恐的情绪就在抵抗军中漫延了开来。很多人都私下在问:“我们还在坚守多久?我们还能坚守多久?”

薛云也很想知道,可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为了鼓舞信心,他只能说:“快了,最多五天。圣战军已经收到了我们的求救讯息,他们已经整军前来营救。只是路途遥远,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坚守到他们到来!”事实上截止目前,他们都没有收到任何秦王星发出来讯息。即便如此,他依然坚信圣战军是绝不会放弃他们的!

刚吃过午饭,就接到消息说受命寻找新水源的西哈罗尼被假意投靠的乱民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薛云沉默了至少五分钟!然后抬起头,扫视了一眼悲哀的众人道:“谁来接替西哈罗尼的工作?”大家都鼓起勇气自荐,薛云最后则把目光落在了霍辛身上,说:“霍辛,麻烦你一下,行不行?”霍辛道:“好,指挥官阁下,我会尽力完成任务!”说完又对身边的霍青道:“妹子,你就留在指挥官身边,保护他!”

霍青冷面冷心,几乎从不说话,只是点头应了下来。

211 混乱坚守者(二)

有时候,理智与疯狂,好与坏的转变总得来得非常的突然。

随着水源危机的逐步加剧,克雷恩抵抗军出现了整体军心动摇的局面。尽管目前所拥有的水源足以保证整个团体的生活所需,但有的人认为这个世界注定要灭亡,不管他们怎么努力都没有未来,最后都会与那些疯狂的乱民们一同死去。在绝望和愤怒的催化之下,他们对薛云和对圣战军的信仰急剧地转为仇恨,两天来,已经发起了12起刺杀薛云的事件,为此有38人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如果没有霍青的保护,薛云早死了十回都不止,甚至有几次薛云都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了——就好比今天早上,刚从指挥中心出来,准备去看看霍辛开掘水源的进展,迎面就冲来了六名手执利刃的克雷恩抵抗军守护团成员,他们歇斯底里、他们无限疯狂地要把薛云活剐了,但霍青没有给他们机会。薛云永远不知道身披黑色斗篷的霍青身上到底藏了多少把激光枪,只要她的手臂抬起来,管保有把枪在手里,哧、哧、哧……流畅的发射声轻微地刺激着隔膜,让人有一种说不服的安全感,然后就见那六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被高能激光射穿了喉咙,横尸就地。

除了激光枪用得好,霍青的暗器手法也是一绝。视察完水源回来,薛云又去地下设施里看望还在治疗中的儿童,刚进入病房区,就见两名疯狂的守护团成员拿着武器砍倒了护士,正在朝医生进逼。房间里充斥着轻微的鲁玛气体,它具有镇静和安眠的作用,这种气体最是惧怕高温,一旦遭遇明火就会发生爆炸,后果不堪设想。眼见医生也要死于疯狂的杀戮,霍青顺手从监护室门口的值班台上抓起不知道是哪个孩子扔下的拼板,掰成两片掷了出去。薄薄的拼板竟然发出了尖锐的破空之声,划过十多米的空间,如利刃般干脆痛快地切进了两人的后颈……

下午,就在薛云考虑要不要再把大家召集起来,告诉他们:圣战军就在这几天会赶到白羊星,他们带来了食物、衣物、药品和清洁的水源,最重要的是他们带来了希望,带来了渴望的安全……新任副手徐奇就告诉他,有一支约2000多人的团队赶来投靠,希望克雷恩抵抗军能接纳他们!

克雷恩抵抗军正逐渐丧失理智,迈入疯狂的深渊,而疯狂的乱民却有人逐渐恢复理智,主动加入到他们中来。这样的转变让薛云感到很迷茫,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是该答应接纳这支2000人的团体还是拒绝他们!

为了保护追随自己的人,为了保护地下设施里的妇女和儿童,薛云不得不慎重地考量。他问徐奇:“2000多人全是青壮年吗?”徐奇道:“不全是,有少量的孩子和老人。”

一听这话,薛云就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这些人既然没有直接冲进来,而是礼貌地请求克雷恩抵抗军的接纳,就表示他们没有丧失理智,没有陷入疯狂,表示他们不是乱民,克雷恩抵抗军的宗旨就是带领一切相信未来的人们抵抗邪恶和混乱,那就没有理由拒绝他们投靠!

“欢迎他们的加入!至少,这表示越来越多的人相信我们能够战胜混乱和邪恶,开创美好的未来!”薛云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衫,准备亲自去迎接这批新来的投靠者。

尽管有人担心这批人可能是乱民伪装的,目的就是打入内部来破坏克雷恩抵抗军,但事实证明他们是多虑了,这2000多人在见识了克雷恩的稳定和秩序之后,大多都激动得哭了!

不管他们在过去的几天里做过什么,能哭,就表示他们心底的良知未泯,对安定、和平和美好生活的渴求未泯,他们就有资格成为克雷恩抵抗军的一员,大家一起并肩战斗,为了希望,为了未来共同努力!

新来的投靠者的首领叫凯瑞.马歇尔,是一个将近60岁的中年人,当过兵,拥有一副健壮的体格,最醒目的特征是留着一把大胡子。薛云任命他为克雷恩抵抗军的副手之一。

当天晚上,在视察完防务回来后,马歇尔找到薛云,他问:“圣战军真的会来救咱们吗?”薛云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但前提是我们自己不能抛弃自己!”马歇尔说:“那是肯定的!生命是如此的宝贵,我可不愿意让它结束在这种可耻的混乱里,就算要死,也得死在与邪恶生物对抗的战场上!”这番话顿时点燃了薛云的斗志,他说:“不错,只要咱们得救了,我就申请加入圣战军。我想他们会接纳我的,虽然我的年龄有些偏大,但经过训练我也是一名合格的士兵!”马歇尔叫道:“噢,天呐,你是在讽刺我吗?你还40不到,而我已经快60了,我都不嫌自己老呢。虽然我已经退役快20年了,但经过训练,我也不会比你逊色的!”

两人就在欢快地畅想着聊着,相比之下,马歇尔是一个天生的开朗者,而薛云则太过于沉郁了,很多时候的振奋和开心都是装出来的,直到马歇尔的出现,才让他重新拥有了欢快的笑声。

在聊到快天亮的时候,两人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疲累,依旧兴致盎然。马歇尔抹了抹自己的大胡子,突然问道:“嘿,我说老薛,你说咱们能取得这场伟大的保卫战的胜利吗?”薛云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想了想才明白马歇尔说的是人类与邪恶生物的对抗,便说:“当然,我们当然能!”

“你知道吗?”马歇尔说:“以前我特别讨厌军火商人。他们为了最大限度地谋取利益,总是拿士兵和平民的生命当成筹码,他们怂恿政府以各种理由发动战争来开拓他们的市场,他们太坏了,坏透了,直到凤九渊的出现!”

薛云奇怪地哦了一声,期待着马歇尔的解释。

马歇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尽管他也曾支持和制造过战争,但起码他是第一个站出来与邪恶对抗的军火商人!这是个有良知的人,你说呢?”

薛云的想法没有马歇尔这么简单,但他在这时候却不想去猜度凤九渊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第一个站出来的,他说:“不错,他是个有良知的人,他给了无数人希望!尽管他目前还是孤军奋战,但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圣战军,并像已故阵亡的方其良将军那样为了守护全人类而奋战!”

太阳又升起来了!

每当这时候,薛云的心底非但激不起对新一天的美好期待,反而还怀有无尽的恐惧,因为乱民发起的每一次大规模袭击都是在早上开始的!

这几天来从不曾例外!

马歇尔显然也熟知这个规律,他主动停止了谈话,并说要去巡视防务,作好迎接新一轮战斗的准备。薛云说与他一起去,他道:“你知道吗,这些天来,每个早上我都在担心自己还能不能活到天黑,此刻我依然有这种担心……”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动作,盯着薛云的脸说:“万一那些乱民突然全都发疯似地冲进城里来,他们可有几万人,咱们能战斗的只有几千人,天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这也是薛云和每一位克雷恩抵抗军成员们每天都会担心的,只不过他们都不像马歇尔这样很直接了当地就把它说出口来。薛云听了,怆然一笑,望着天边的血红的朝阳说:“只要还活着,咱们就会为了希望和未来战斗,就算死了也没有遗憾!”

马歇尔说:“遗憾?好吧,为了没有遗憾,咱们继续战斗!”

刚刚要出发,负责雷达监控的马克就仓皇地跑了过来。看着他的神情,薛云就知道又没有好消息,心下不免一阵失落,暗说:“还没有圣战军的消息吗?是他们没有接到我们的求救信号还是什么原因呢?这样坚守下去,克雷恩和白羊星会成为某些末日电影和文学作品描写的那样吧?”

“指挥官!”马克喊道,行了一个极不标准的军礼,同时还不忘向马歇尔致意,马歇尔还了一个军礼,依然不太标准。“怎么,又有情况?”薛云蹙眉问。

“10分钟前,有大批的,大批的乱民涌到了克雷恩的周围,据智脑的评估,差不多是先前围困克雷恩乱民的一倍!”马克喘息着说完,脸也青了。看得出来,他很恐惧,非常的恐惧。

马歇尔看着薛云,耸了耸肩,笑着说:“看吧,最坏的结果被咱们料中了。可见人类并未完全丧失传说中的预言功能!”薛云想笑,笑不出来。正在这时,马克的副手又跑来了,惊慌地叫喊道:“不好了,他们来了,他们全都来了……”

薛云厉声道:“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说,什么来了!”副手骇得双腿发颤,站都站不稳了,好半晌才说:“那些乱民朝城市涌来了,起码有上万,不好几万人……”

马歇尔说:“好吧,又有一场恶仗打。”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薛云说:“真希望还能看到今天的日落!”薛云咬了咬牙说:“会的,我们都会的!”然后对奔跑而来的徐奇道:“命令守护团全体作好战斗准备。地下设施关闭,在未确定危机解除前不得开启!”然后握紧了腰间的长刀,大踏步地朝最前线而去。

片刻间,所有人都知道城外的乱民又发起进攻了,规模较以前更大!

很多人都在说这是最后一战了,用马歇尔的话来说,那就是‘我们恐怕是看不到今天的日落了!’。

历尽苦难,好不容易来到克雷恩,又在恐惧和绝望中坚守了这么多天,结果没有等来希望,这令很多人觉得难以接受。

在战前的动员上,薛云对他们说:“我知道你们觉得很难接受,我又何尝不是一样?艰难地奋战了这么多天,为的就是那么一点渺茫的希望,结果等着我们的还是混乱和死亡。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们:希望只属于那些坚定地把握住它并永不放弃的人!我们坚持了那么多天都不曾放弃,若在这一刻放弃了,岂不是对不起之前付出的努力?想想渴望我们保护的亲人,想想已经离我们而去的亲人,我们没有理由放弃!”

尽管这并不算出色的战前演讲,但它成功地激起了大家的斗志,并愿意再次为了渺茫的希望而战斗。

为了集中力量,薛云下令缩短战线,把守护团4000多名成员全都调集到指挥部周围的区域,恃险而守。

太阳升起来不久就被黑云吞噬了,一阵阴风过后,又飘起了细雨。

有些人在想,这似乎不是好兆头,是不是预示着他们的希望也要被吞噬掉呢?

4000多名战士,肩并肩,背靠背,在细雨中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依然不见疯狂混乱的乱民冲进来。而负责雷达监控的马克则说:“他们正在推进进,正在……”这搞得大家情绪很紧张,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引起一阵混乱。

马歇尔见状,骂道:“是不是把那该死的雷达砸了呢?没有它,咱们一样可以战斗!”见没有人响应,他又喊道:“嘿,柯斯金,你这个王八蛋,在吗?”远远的有人应道:“我在呢,头儿……”马歇尔道:“唱支歌来听,快点!”柯斯金说:“可是,头儿,我,我会唱歌吗?”马歇尔说:“那你会还是不会呢?”看来他也很紧张,搞不清楚状况了!

站在马歇尔身边的一名大汉道:“要不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吧!”

很多人都鼓噪着叫好。那人讲道:“有一天,马歇尔先生下班回到家里,非常的愤怒。马歇尔太太问他怎么了,他说我刚才在楼下遇着咱们公寓的房东徐奇了,他告诉我说,他和咱们公寓所有的女人都睡过觉,除了有一个女人。马歇尔太太立即说,那肯定是六楼的薛太太,她长得实在太丑了……”

第一个笑起来的是马歇尔,他拍着那人的肩膀道:“好,好……”然后大家都笑了起来,徐奇也笑了,薛云也笑了。马歇尔说:“还好我太太已经死了,要是他听到这个笑话,非把你骂死不可!”

笑话才完,大家就感到大地有节奏地轻微震颤,但这显示不属于地震。所有人立即安静了下来,他们都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马歇尔最有经验,他立即想起了数万人迈着整齐的步伐前进时制造出来的那种地震,正与他们感受的到这地震一模一样,便骂道:“该死,难道这些家伙脑子突然清醒了,准备给咱们表现一场阅兵式吗?”薛云也觉得很奇怪,他提醒道:“告诉每一组,小心戒备!”

没过多久,大家果然听到整齐的脚步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每个人的心里像装了一千只好奇虫一般,想挠都挠不到,痒得难受。

马歇尔啐了一口,说:“我说,会不会是那些家伙突然想通了,也想加处咱们克雷恩抵抗军?”

可能性是存在的,但微乎其微。

就在这时,有人喊道:“天呐,快看……”顺着他指的方向,大家见到高高飘扬的圣战军旗帜。

白色的底,象征希望;黑色的图案,是一只握着剑柄的大手,坚强而有力,代表了与邪恶战斗到底;旁边写着一行字:守护希望,守护未来!

圣战军的军旗是方其良设计的,不得不说,实在不够高明,甚至谈不上美感,唯一的特色就是简单明了。

乱民里怎么会有圣战军的旗帜?

薛云满头雾水,他心下一遍又一遍地喊道:“这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在飘扬的旗帜出现约20秒后,才看到一整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废墟后面走出来,然后在距离他们数百米的街面站定,又一个方阵出现,又一个……每一个方阵至少500人,举目望去,至少有10个这样的方阵。而在指挥中心的四周,都出现了这样的方阵!

高举的圣战军旗帜,全副武装的军队,他们是哪来的?

看着他们如此的井然有序和森严,很多人心里都冒出了相同的狂喜念头:“难道是圣战军来了吗?难道是他们吗?”

胆子最大的还是马歇尔,他丢下手里的武器,慢慢地走上前去,走到第一个方阵前50米处停了下来。看着旗手举着高高飘扬的圣战军旗,他努力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问道:“请问,你们是圣战军,是从秦王星来的圣战军吗?”

这一刻,所有的声音都屏息,甚至是心跳声!

所有人都在等着回答!

然而,士兵们却都一声不吭。

薛云也走了上去,问道:“请问,你们是圣战军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

要命的沉默,该死的沉默!

薛云和马歇尔面面虎觑,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解。

又有脚步声传来了。

薛云和马歇尔举目望去,见一名高大、英武,眼神像剑锋一般锐利的中年军官在两名警卫的伴护之下昂首而来。见薛云和马歇尔看着他,他走上前来,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道:“圣战军第一军团司令官林泽焕向两位致敬!”

来了,终于来了!

所有人都激动得流泪,甚至有人因此而昏倒!

212 艰难的营救局面

机会只青睐永不放弃的人!

薛云带领克雷克抵抗军用他们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这条真理的正确性。

看着妇女和孩子们陆续登上转运舰,薛云竟然有一种作梦般的错觉。

真的得救了吗?

真的得救了吗?

他已经不知道多少遍这样问自己,尽管答案都是肯定的,但他还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原来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没有过人的智商,没有过人的特长,也没有威服他人的天生气质,只是凭着一股子坚定的信念坚守到了圣战军的到来——尽管他一直都坚信圣战军会来,但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的快,在他的预想中,那恐怕会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是一两年之后的事了!

喜悦降临得太突然,就会让人总有一种如在梦中的错觉。

薛云觉得自己快要醒不过来了。

林泽焕在看他们是靠着什么武器坚守了这么多天,马歇尔夸张地讲解着,声音大得让薛云觉得有些讨厌,心说:“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大声的讲话会让人觉得很不礼貌吗?”但林泽焕脸上丝毫没有不悦之色,而是很认真、很认真地听着,在马歇尔讲完之后,他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薛云看得出林泽焕似乎想发表很多的感慨,但面对的却是一个人类之间互相残杀的悲剧,再壮丽的感慨又有什么意思呢?

薛云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如果圣战军能早点到来,就会有更多的人活下来吧?想到死去的妻子和女儿,眼眶一酸,泪水禁不住涌了出来。

一手温暖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说:“是你救了他们……”

薛云使劲地抹着泪水,见林泽焕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些登舰的孩子们身上,并没有看他,笑着说:“是我们大家自己救了自己……”下面的话因为哽咽没有说出来。看着孩子,他就想到自己年幼的女儿,如果那天自己能够早一点回家,她们母女俩就不会遭到不幸了吧?

林泽焕放开手,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薛云脑海里一片茫然,暗说:“打算吗?我还有打算吗?”在他的潜意识里,自己的人生早已经走到了尽头,从来没有想过接下来会怎么样,昨天晚上和马歇尔的畅谈早忘得干干净净了。“我……”薛云说:“我,嗯,我想先好好休息一下!”

林泽焕说:“休息吗?愿望是好的!”

薛云听出他话里有话,便问道:“怎么了?”

“昨天,黑羊星已经陷落了……”林泽焕平静地道:“2300多万人,2300多万人呐……”

与拉斯菲尔德星毗邻的有四颗行政星,分别是白羊星、黑羊星、青羊星和黄羊星,而与白羊星隔得最近的就是黑羊星,宇宙距离还不到10光年,一次短距离定向迁跃就可以到达。一听说黑羊星陷落,薛云的心像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痛得连气都没回不过来,问道:“陷落了吗?你们,你们没有去营救?”

林泽焕说:“救了,没救下来……”低下了头,看着靴尖,又用它拨弄着地面的石子,说:“只要能救,我们就绝不会放弃。先生说过,只要还能救出一个人,就算损失一个军团也再所不惜!”

只要能救出一个人,就算损失一个军团也再所不惜!

多么振聋发聩的豪言壮语,遍观整个宇宙,也只有凤九渊才说得出来吧!

薛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不再疼了,被悲伤了绝望折磨得已经冷掉的血液又沸腾了起来,一股难以抑制的激情在胸中回荡,他说:“我,我想加入你们……”

“加入我们?”林泽焕看着他!

薛云心下格登地一跳,心说难道不行吗?难道我年龄太大了吗?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正要表达,林泽焕就笑着说:“你已经是我们的一员,何必还要加入?”又说:“先生说了,你就是克雷恩抵抗军不可取代的统帅,是圣战军战斗序列里一支特殊的力量。”

薛云忙道:“我,我不行的,我哪里是什么统帅?不过是临时凑下数罢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马歇尔说:“老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乌合之众不配做你的手下呢?”薛云道:“我哪有这意思了?”马歇尔嘿嘿地笑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林泽焕笑笑去了。

在最后一名克雷恩抵抗军成员登上了转运舰后,薛云问徐奇:“真的没有人了?”徐奇说没有了,他已经检查过三遍了。薛云说:“那好,咱们,咱们走吧……”

踏着45度斜角的舱板进入转运舰,在确认再没有人登舰后,转运舰的舱板缓缓合起,嘀嘀的警报声让薛云觉得很刺耳,看着渐渐被舱板隔离的克雷恩废墟,他突地问道:“城外的那些,那些人呢?”徐奇说不清楚,马歇尔则奇怪地看着他道:“那些可都是丧失了理智的疯子,你问他们做什么?”

疯子?

那这些疯子为什么没有阻拦圣战军?

还是……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薛云的心底升了起来,他问徐奇道:“有通讯器吗?帮我接通林长官!”徐奇为难地道:“我们又没有林长官的呼叫号……要不等上了运输舰再问?”

半个小时后,转运舰的广播提醒他们已经进入运输舰。舱板缓缓降下,密封门哧地一声开启,露出了宽阔的过道。

薛云第一个跑出了去,见站在过道旁担任引导任务的机器人,他急切地问道:“带我去见林长官!”机器人说:“你是要见林泽焕司令长官吗?”薛云点头说是。机器人就向上面请示,之后告诉他:“司令官阁下答应见你。请你往前走50米,那有一个通讯终端,通讯频道已经为你分配……”没待机器人说完,他就快步跑了过去。

通讯启动后,林泽焕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薛云道:“那个,林长官,城外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林泽焕道:“城外的人?我在城外没有看到人!”

“怎么会呢?他们那么多,有好几万……”

林泽焕冷冰冰地打断他道:“我没有看到人,有的只是野兽,是魔鬼!”

薛云只感到脊背上汗毛倒竖,惊道:“你,你把他们都杀了?”

“他们不配我来下手!”见薛云还要问,林泽焕就说:“先生还在等着你的报告,他是一个讲究效率的人,你最好快点!”就切断了通讯。

薛云呆呆地站立在通讯终端前,久久不语。马歇尔走上来,问道:“老薛,怎么了?”薛云喃喃地道:“他,他把他们都杀了?”

马歇尔冷笑道:“老薛,别天真了。只要稍有理智的人看到圣战军来了都知道该做什么,除非他们真的已经彻彻底底地疯了,变成了真正的野兽,那杀的就不是他们,而是它们了!”丢下一声冷哼,走了。徐奇还站在他身边,说:“指挥官,想想你的妻子和女儿吧……”摇了摇头,也走了!

白羊星原本居住着1860多万人,林泽焕救出来的连20000人都不到,用他向凤九渊报告的话来说:“白羊星只剩下这么点人了,其余还活着的都是野兽,不,是恶魔,它们连野兽这个称呼都不配!”凤九渊听完后,只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

此次营救行动共出动三个军团,林泽焕的第一军团本是负责战斗任务,在杨必武的第三军团登陆黑羊星营救受阻的情况下,他们联合起来向盘踞星球的怪物发起了攻击。一整夜打下来,两个军团损失了将近五分之二的兵力,到底是把怪物给击退了,但却没能从黑羊星救下来一个活着的还保持着理智的人。

青羊星和黄羊星的情况稍好,虽然也陷入了混乱当中,但没有白羊星和黑羊星这么糟,当局政府早早地征用了一切宇宙飞行器撤离居民。在第二军团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撤出了将近三分之一,共1300多万人。第二军团携带了30大艘军用运输舰,救出来的人总计约150余万,目前人员的撤离工作还在继续进行中。

撤离的同时,圣战军也向整个室女座大星系团的行政星发出了警示,并要求毗邻迷雾之海和距离在100万光年以内的所有星球立即组织人员撤离,多滞留一天便多一分危险。

除了少数明智的、有远见的管理者外,大多数统治者们只认为圣战军在夸大其辞,是借机从他们的手里夺走星球的统治权,因此也就对圣战军的呼吁极尽敷衍,根本没当一回事,甚至还暗中下令封闭各自的太空港,禁止居民出逃……

在看到相关的报道之后,凤九渊只能用‘利欲熏心、疯狂、禽兽不如’等词来形容这些自私自利的统治者们。

这是一场人类历史上规模最浩大的营救行动,除非是整个人类都行动起来,要不然单凭他一家的力量,怎么可能把要救的人都撤离出来呢?室女座大星系团有2156颗行政星,每颗星球少则居住着800万人,多则数十亿,他手中所能调动的运输舰加起来也不足200艘,按10天一个撤离周期,每次满打满算能撤离出500万人就了不得了,以这样的效率,他至少需要60万年左右的时间才能把所有人都撤出来。所以,各行政星若不主动配合,其他国家和组织若不响应,由他一手主导的撤离根本就是蜉蝣撼树,是不可能完成的笑话!

很多人都想看凤九渊是如何为这个笑话收场的。

面对不可能完成的撤离任务,凤九渊也急得快疯了。一边他急着筹集运输舰,另一边他又暗骂自己装什么高尚,这些人的死活关他屁事!

在纠结和矛盾之中,很多人的生命因此得到了保全,营救撤离大行动在艰难的继续。

在得知怪物已经登陆白羊星后,凤九渊再也坐不住了,他对自己说:“再说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如果他们还不答应,我就,我就……”再狠的狠话他都说过了,结果还是无济于事。

泰坦民主共和国总统事务办公室,在他们第三次接到凤九渊要约见总统奥马尔.卡扎菲的请求之后,心下无比佩服这个年轻人的毅力,暗说总统都拒绝你两次了,你怎么还如此的不知趣呢?难道非要总统撕破脸皮跟你说才行吗?无奈之下,只得答应把通讯转进去!

卡扎菲一听凤九渊的通讯又来了,正在召开国务会议的他眉头皱了皱,说:“就说我外出视察去了。把他的通讯请求转给沙利文阁下处理吧!”他却没有想到,在这件事情之上,奥.沙利文的处理意见完全和他相反。

通讯进来的时候,奥.沙利文正在和参谋部召开视频会议,商讨进攻安拉的作战方案,一听是凤九渊的通讯,并且还是总统让转给他处理的,当即命令会议暂停。通讯接进来后,看着凤九渊那张愤怒的脸,他说:“凤先生,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凤九渊说:“是吗?等到怪物攻击泰坦的时候你再说这样的话也不迟!”

奥.沙利文道:“不,我说的是真的,在这件事情之上,我完全不认同总统的处理意见!我知道你是对的,我们应该联合起来。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认为该这样做,至少我们的总统就认为眼下并不是做这件事的最佳时机……你明白我的意思!”

凤九渊叹息道:“我明白!政客们永远不想放弃攫取更多权力和利益的机会!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泰坦的意见是怎么样的了。告诉卡扎菲,如果他不答应,我们的合作至此为止。无回城和星海工业所有的生产能力必须全部投入到制造运输舰上去,至于你们的国防订单,我也只能说声遗憾了……”

这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但他也清楚这对卡扎菲形不成多少威慑,毕竟新成立的泰坦国营兵器工业集团已经掌握了很多《星海传奇》的科技,并能成熟地运用,他们对他的需求已经大大的降低,若非如此,卡扎菲又怎么会拒绝凤九渊一次又一次的请求呢?

奥.沙利文听了之后,一点也不惊愕,他似乎认为凤九渊早该这样做了,还说:“如果我不是总统的国家安全事务顾问,我早建议你这样做了!”凤九渊诧异地看了这个老头一眼,心说你若不是说假话,那就是我一直错看了你。也不想再多啰嗦,丢下了一句好自为之就切断了通讯。

泰坦政府不答应,安拉联盟更是毫不考虑地否决了,非但如此,他们还拒绝自由合众国支援的运输舰队过境,这让凤九渊直接把‘毫无人性’的标签直接贴到了安拉联盟的脸上,并暗暗发誓,有朝一日怪物进攻安拉联盟,他绝对坐视不理,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绝望和崩溃的。

而正在战争中的天马和大宇宙联邦则连搭理他的功夫都没有,对于他的请示直接忽视了事。而表面上响应他的原第一银河帝国各个势力则是只出吆喝不出力,要他们派出民用航空和运输舰予以支援,就以各种理由推脱。若不是看在他们为前往营救白羊等四星的三个军团让开了航道,他真是恨不得好好地教训他们一顿。

对于此次的营救行动,最积极的人无疑就数南馨了。她除了亲自负责起撤离出来的人员安置外,还利用荣家的关系从各方调度运输舰前往支援,可谓是劳心又劳力。凤九渊和奥.沙利文的通讯结束之后,她忙问:“怎么样?答应了吗?”凤九渊本想发作一通的,但想到发再多的脾气也是无济于事,便说:“除非‘那些东西’打到泰坦的领土上,要不然他们是不会主动支援的!”啐了一口,到底忍不住骂道:“这些自私自利的家伙,总有一天会自食其果的!”

南馨一听,当场就蔫了下去,问道:“那咱们怎么办?已经没有运输舰可以调用了!”凤九渊很干脆地说:“不知道!”南馨禁不住怒气上冲,质问道:“你不知道那谁知道?你老早就知道‘那些东西’会来的,却成天光顾着制造战舰赚钱,你还不是跟他们一样,自私自利,有什么资格说人家?”凤九渊嘿嘿地道:“说了这么多,你就这句话最正确了,小爷我还真是最自私自利的货!”南馨被呛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丢下一句:“不可理喻!”就走了。

凤九渊暗说:“我是不可理喻,可要是这世界上多些像我这样不可理喻的人,何至于成这样呢?”一时间,又无奈,又悲屈。

想撒手不管吧又做不到,继续管下去吧力有不逮,真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苦不堪言。

一直在旁没有发言的原道宁见他又陷入了纠结当中,便说:“可以向科拉米亚借运输舰!”

借?

好主意!

凤九渊一拍大腿,说:“这主意不错。先前我只想着调用科拉米亚的运输力量前来支援,但又怕遭到人类和各国的抵制,一时又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案……好,我这就去借,这就去借!”

213 卡扎菲的愤怒

凤九渊绝对没有料到,‘借’的威力竟然如此的巨大!

在他以无回城主的身份和宇宙和平议会达成借用中小型运输舰10万艘的协议之后,先期第一批次的10500艘小型运输舰就跨过米凯恩回廊,以人类从不曾见过的庞大规模舰队群浩浩荡荡地朝秦王星而去!

这10500艘小型运输舰全是由威刚人制造的,舰身直径约13000米,呈浑圆状,高度为2800多米,共有55层甲板,除去必备的功能区域,平均每层至少可以装载35000-40000人左右。

人类各国所能制造出来的最大运输舰的装载量是20万人,而威刚人制造的最小型的运输舰的装载量竟然可以达到200万人以上,由此可见,他们对于战舰结构的把握已经到了人类不敢想像的程度。

如果跨过米凯恩回廊的10500艘舰船不是运输舰,而是科拉米亚战舰的话,其巨大的摧毁力有哪个国家能够抵挡呢?

过去的几千年里,人们普遍通过文学家们的想像来猜测科拉米亚到底有多强大,他们的人长得什么样,他们的生活形态,他们的战舰是什么样的……可等真正的科拉米亚舰船出现在人类世界面前,甚至还只是小型的运输舰,没有装载任何具有杀伤力的武器,但它给人类造成的震撼和威慑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人所能承受的极限,甚至比人类所知的最强大、最可怕的太空母舰都还要让他们感到恐惧。

毗邻米凯恩回廊的泰坦感受是最为深刻的。

用泰坦国家安全研究中心专门负责科拉米亚课题小组的成员们的话来说:真实的科拉米亚并不可怕,他们的社会组织甚至还不如遗忘部落严谨,他们的科技在某方面虽然比人类先进,但总体上与人类有着巨大的差距……在他们的形容里,科拉米亚人就是一群蛮荒落后,还未开化的低等智慧生命。

事实上呢?

事实就是一个绝大的讽刺!

人类世界实力最强大、综合科技最先进的泰坦民主共和国所能制造出来的最大的舰船的运输量竟然还不如科拉米亚最小型运输舰的十分之一!

这就是专家们一直鼓吹的蛮荒落后,还未开化的低等智慧生命的能力!

看着10500艘前所未见的巨大‘小型运输舰’排成长龙从泰坦的边境线边朝秦王星而去,一直以来拥有无上优越感的泰坦人是怎么想的呢?

我们也不去管那些酸葡萄心理了,总之是很复杂的,非常的复杂。

若不是事先凤九渊以‘人道主义’为名,向人类世界宣布了他向科拉米亚租借了10万艘运输舰来进行人员的撤离,如此庞大的舰队群出现在边境线外,泰坦上下还不得吓趴下了才怪!

几天来,全宇宙所有的媒体都在连篇累牍地报道科拉米亚的运输舰队动向,这令卡扎菲很恼火,甚至觉每一个字眼都像耳光般狠狠地扇他的脸上——为什么要拒绝凤九渊呢?为什么要拒绝呢?

他已经千百次地骂自己蠢得连猪都不如,奈何事实已经铸成,想要挽回和凤九渊的关系似乎已经不可能了,这也就意味着不可估量的利益居然被自己的骄傲自满给抛弃了!

“总统!”总统办公厅主任侯长宁通过黄金宫内部通讯频道向他报告道:“范佩西来了!”

范佩西,泰坦国营兵器工业集团新任总裁,这可是一家囊括了贝尔肯、洛克西德.马丁、大宇宙联邦国营兵器工业三家超级巨头的新型兵器工业巨无霸,原以为它会是泰坦一统大银河联邦的奠基石,现在才知道是一个笑话,一个费尽无限心力搞出来的笑话!

“让他进来!”卡扎菲狠狠地掷下感应笔,将电子文件推开,心说:“我需要喝上一杯……”站起身来,走到酒柜前,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种名酒,却不知道该喝什么。

范佩西进来了,也不知道他又遇着了什么好事,满面的春风得意。

“总统……”范佩西故意把声音压得低了些,想尽量缓慢地释放心中的喜悦。

卡扎菲的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看着范佩西那张压抑得快要爆炸的笑脸,他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冷笑一声道:“有事就说!”

范佩西愕然,不知道总统何故火气如此的大,揣摸着是不是改变一下说话的方式。哪知卡扎菲见他迟疑着不说,便怒道:“我的时间很宝贵,非常的宝贵,知道吗?没要紧的事不要来打扰,好-不-好!”

“啊,这……”范佩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显得那么的茫然和手脚无措!

“出去!”卡扎菲指着大门道,见范佩西没有反应过来,又吼道:“出去,立即,马上!”范佩西吓得像中箭的兔子,撒腿就跑,哪里还敢多留?

范佩西刚走,奥.沙利文就进来了。听着脚步声,卡扎菲以为范佩西又回来了,将手里的酒杯狠狠地砸了过去,咆哮道:“滚,给我滚……”

好在奥.沙利文虽然老了,但身手还不迟钝,敏捷地避开了酒杯,惊异地问道:“总统,怎么了?”一见是奥.沙利文,卡扎菲这才收敛了脾气,艰难地比划着,想形容一下自己的心情,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见奥.沙利文手里拿着电子文件,便道:“有什么事吗?”

奥.沙利文道:“这是国民议会刚形成的决议性文件,敦促你立即采取行动,派出运输舰队支援圣战军!”放下文件后,奥.沙利文说:“他们都在说,连科拉米亚人都加入到了营救的行列中,咱们再不能落后了!”

“狗屎,狗屎!”卡扎菲抓起电子文件,拼尽全力地砸得了墙上,瞬时化作了千百块电子碎片,在灯光的映射之下,如破碎的水晶般溅射开来,极是绚丽。奥.沙利文见了,忍不住笑道:“哦,真漂亮!”卡扎菲气得快要疯了,大骂道:“一群混蛋,全都是脑子里塞满毛的混蛋……早几天他们都干什么去了?现在说什么决议,晚了,都晚了!”

奥.沙利文耸耸肩道:“有吗?我觉得还不算晚,只要我们立即采取行动,一切都还来得及!”听着他话里有话,卡扎菲冷静了些许,反问道:“怎么,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奥.沙利文道:“不,没有。总统,那你是拒绝执行国民议会的决议吗?”

卡扎菲低声的诅咒了片刻,说:“好吧,好吧,好吧……你说这件事情交给谁来办?我真后悔,后悔不该拒绝凤九渊,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失策,最大的……奥,要不就由你亲自挂帅吧,咱们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去救那些该死的人,而是修复和凤九渊的关系。”他挥舞起双手,快速地在巨大的总统办公桌前来回的踱步,激动无比地说:“这比什么都重要,比一切都重要。看看吧,看看吧,他说一声借,10000多艘我们从不曾见过的巨大运输舰就来了,最可怕的是,他租借的总量竟然是10万艘。天呐,10万艘,这是一个怎样的概念,我想都不敢想!”

他确实不敢想!

即使10万艘全是小型运输舰,一次就可以撤出2000亿左右的人来!10万艘运输舰的背后,隐藏着许许多多让人心惊胆颤的东西。

比如科拉米亚的实力。

比如凤九渊和科拉米亚的关系。

比如凤九渊的决心……

如果能得到这样一支力量的支持,卡扎菲相信,要不了5年,或者顶多3年泰坦就能一统大银河联邦!

一时的短见,就让他错失了成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统治者的机会!换成是谁都难以平静下来!

“是呀,不敢想像。看来我们一直都小看了科拉米亚,一直都是……”奥.沙利文轻描淡写的地说道。

“是呀,一直都是!所以,趁着还来得及,奥,你必须得肩负起修复这段关系的重任来,必须,明白吗?”奥.沙利文点了点头,说:“是,必须,必须……”卡扎菲道:“对,必须!你有这个能力的!凤九渊,凤九渊,我敢打赌,不止是我,全宇宙都小看了他,所以你此行最重要的任务除了修复和他的关系外,就是要探清他的底子。无回城,秦王星……这恐怕只是他掌控实力的一小部分……”说到这,他突地打了个激灵,脸色煞白,惊恐地看着奥.沙利文。奥.沙利文不解地道:“总统,怎么了?”卡扎菲说:“天呐,天呐,你说,如果咱们和凤九渊成了敌人,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奥.沙利文一凛,心说这确实是一件可怕的事,但凤九渊显然不至于为了私人的仇怨把引科拉米亚的军队来攻击泰坦,他没有这样的疯狂,格兰特联邦事件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清楚卡扎菲是在气恼什么,也知道他在恐惧什么,一切他都清楚得很呢!

从黄金宫出来,奥.沙利文除了国家安全事务顾问的头衔外,还多了个‘泰坦民主共和国联合营救小组副组长’的新头衔,组长由总统奥马尔.卡扎菲亲自担任。别看这个头衔叫起来不怎么响亮,但它却可以调动整个泰坦的所有军民两用运输力量,当然,在实际行动上他必须要考虑到不影响泰坦的正常运转。

除了泰坦外,安拉联盟也被凤九渊的‘借’给震慑住了!

在确认有10500艘巨大无比的科拉米亚‘小型运输舰’跨过米凯恩回廊,浩浩荡荡地朝着秦王星而去之后,安拉联盟酋长联合会第一时间作出决定,为自由合众国前往支援圣战军营救行动的运输舰队让开航道。

安拉联盟是一个由将近400个信仰安拉真神的部落组成的政治实体,与联邦治国家不同,各个部落和酋长国对统治的势力有着绝对的控制权,谁能不能干涉。酋长联合会只是一个由各部落长老和酋长组成的调解协调机构,对联盟内部,它的作用微乎其微,对外,也只负责统一协调军事、经贸和外交等方面事务,权力有限。即便是酋长联合会同意了开放航道,依然有部落拒绝,以至于自由合众国的运输舰队在进入安拉境内后,左右绕道皆不得过,白白浪费了大量的能源!

用某些部落长老或酋长的话来说,那就是邪恶生物的出现是真神在惩罚人类的贪婪,惩罚他们不皈依真神的信仰……末世降临之前,罪恶必须得到审判,但只要罪人答应皈依,并虔诚地赎罪,他们非但会让开航道,还会出动舰船救援。

这个理由就连安拉联盟内部很多成员都认为太过于无理蛮横。

安拉信仰素以团结和激进著称,而极端者更是大有人在,发生在千年之前的最惨烈的生化危机就是发端于安拉信仰的极端组织。对于他们而言,堵绝航道已经是非常温和的手段了,若非迫于凤九渊突然‘借’来的势,更激烈的手段他们都用得出来的。

若在以前,凤九渊非得把安拉联盟的主脑和智联网瘫痪了不可,奈何眼下的形式不允许他节外生枝,只得忍,忍无可忍,重新再忍!

人就是这样,在不断地忍耐和妥协中走向成熟。

对于凤九渊而言,营救撤离工作固然是头等重要的大事,但抵抗和消灭‘那些东西’才是最最重要的。

黑羊星一战,第一和第三军团损失了五分之二的兵力,不但是圣战军成立以来损失最惨重的一战,也是无回城旗下舰队损失最惨重的一战。经此战之后,凤九渊看出了很多东西,很多很多的东西,其中让他时刻悬在心上的两条是:第一、短时间内营救和撤离工作是最重要的,但就长期而言,抵抗才是一切;第二、‘那些东西’对人类很了解,非常的了解,但人类对它们却是一无所知。

就眼下的形势来看,怪物才占据了两三个星球,其扩散的速度并不是特别的快,但等它们一旦站稳了脚跟,后果将会非常的不妙。等到那时,恐怕集合整个人类的力量也无法和它们对抗了!

宇宙和平议会最高委员会已经下令派出特遣队前往黑羊星调查怪物的情况,并作出评估。从圣战军第一和第三军团提交的战场影像判定,怪物的攻击手段似乎较八千年前没有明显的变化,但它们只是‘那些东西’手下的奴隶兵,是学会了基因技术之后制造出来的类似于战舰的杀伤性武器,它们不可怕,使用它们的‘那些东西’才是真正可怕的。截止目前,‘那些东西’还没有正式露面,天知道它们躲在暗处干什么呢!

7月的第三天,凤九渊在秦王星接见了薛云等人。

见面的过程远不是想像中那么激动人心,它很枯燥,也很平淡。

薛云在看到凤九渊后,很是怀疑眼前的青年就是传说中扛起了崩塌了的天的无回城主,尽管在这之前就已经看过很多关于凤九渊的影像,但真正见到之后,还是觉得他太瘦弱和单薄了些,让人忍不住担心他的身体到底能不能扛得起这么重的责任来!

“你的报告我批准了,相关的舰船和物资都已经到位,你随时都可以接收!”这是凤九渊在见面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在让薛云坐下之后,他又道:“时间紧迫,时间紧迫呀……对了,你有什么要求吗?”

这与薛云想像中的会面全然不一样,让他有一种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感觉,见凤九渊问,他说:“不,没有,嗯……没有!”

凤九渊道:“以后有什么要求只管跟原道宁提……”他敲了敲脑门,懊恼地道:“头疼呀,事情多得总是安排不过了,本来说请你吃顿饭的,看来只有等下次了!”

薛云见他动身要走,忙站起身来,说了几句客气话。凤九渊只是嗯嗯地支吾着,他的心里显然想着别的事,估计连薛云说什么都没听进去。在走到门边后,他突然又停了下来,说:“对了,我打算让克雷恩抵抗军的妇女和儿童都撤到无回城去,那里相对安全些,你没意见吧?”

无回城?

在薛云的心里,完全对那个地方没有任何的概念,他只知道在这之前别说有人进去,就连接近它都是不可能的。那里黑洞遍布,空间裂缝无处不在,一不小心便被卷入万动不复的亚空间去,永远也回不来了。既然凤九渊能在无回城建立基地,想必那里的安全系数确实比外面更高些,便道:“好,一切都听先生安排!”凤九渊这才匆匆地去了。

马歇尔和徐奇都跟在他身边,他们甚至没有机会和凤九渊说上一句话,见人就这么走了,徐奇遗憾地叹道:“当真是人不可貌相……”马歇尔说:“我常听人说,聪明的人脑袋都比较大,可他的头却一点也不大,你们说怪不怪?”又说:“你们说他忙着去干什么呢?”

徐奇说:“估计又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人物吧?”

薛云道:“走吧,咱们先去见原司令官!”

214 陈亚+霍辛基(一)

7月的第13天,陈亚带着特遣队重返晶蓝星。

晶蓝星是距离迷雾之海最近的最繁华的星球,是特遣队此行任务的后勤补给基地。

特遣队共有168人,分成4个行动小组,每组42人,陈亚是行动负责人。他们此行的任务是捕猎以前从不曾出现过的怪物回过作研究,这包括巨蛛和乌鸦等怪物。

当陈亚从精灵级重型星梭里出来的时候,晶蓝星基地负责人报告道:“在过去的三天里,我们已经失去了四座观察站!”陈亚问是哪四座,什么方位。负责人利用通讯器弹出星图,将四座观察站的位置标亮,说:“就是这四座,最远的距离迷雾之海13万光年!”

陈亚将星图放大看了看,再缩小,目测了一下四个观察站与晶蓝星的距离后说:“在它们毁掉之前,有没有传回影像数据什么的?”

负责人说:“不,没有,什么都没有。就那么突然的,毫无征兆地失去了一切联系!这是不是表示它们又学会了新的攻击手段呢?”

陈亚没有表达任何意见,他走到智脑前,翻看了这几天来各个观察站传回来的数据,然后又拿它们和四座已经毁掉的观察站传回的数据作了一个比对,显然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沉吟了片刻,便对着手腕的通讯器喊道:“火龙!”

火龙的全息影像出现在面前,问道:“头儿,有什么安排?”

陈亚说:“带上你的队伍,立即赶到3765号观察站隐蔽起来,我估计这几天会有情况发生!”火龙应道:“明白!”全息影像消失不见,显然是去执行命令了。

“肥猪!”陈亚又叫道。

“头儿!”

“带上你的队伍,立即赶到1394号观察站隐蔽起来,有任何异样立即向我报告,明白吗?”

“明白,头儿!”肥猪也去了。

“娃娃鱼!”

“是,头儿!”一个长得胖乎乎的侏儒影像出现在陈亚的面前,两相对比之下,并不显得高大的陈亚看上去恍若巨人。

“带上你的队伍,去调查一下1998号观察站的情况,弄清楚它为什么毁坏!”

“好的头儿,这可是个轻松活!”娃娃鱼愉快地说。

“轻松活?好吧,真希望你在遇到那些怪物之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命令下达完毕之后,陈亚又在智脑前操作了一番,这才对基地的负责人道:“除了能源外,你现在还需要帮我们弄到至少一个基数的弹药!”在手腕上一划,一份电子清单从通讯器里传到了负责人的手上,特别强调了一句:“记住,尽快!”

负责人知道陈亚的脾气,当然不敢马虎,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给我准备一艘穿梭机,我要去见个人!”

负责人这才知道陈亚为什么会亲自来晶蓝星,应道:“穿梭机就在机库,随时都可以用!”陈亚嗯了一声,看了看一身的特战装备,仿佛是自言自语地道:“要不要换身衣服呢?”随即又说:“算了吧!”

半个小时后,陈亚的穿梭机降落在了晶蓝星玉泉山下的私人停机坪,停机坪不远处便是一片豪华的别墅区。在他从舷梯上下来的时候,一名机器人保安迎了上来,问道:“先生,您有得到邀请吗?”陈亚说:“不,没有。告诉你家主人,我有事要见她,我叫陈亚!”

机器人并没有拒绝,叫他稍等,在向他的主人说出了陈亚的名字后,立即得到了会见的许可,然后他就带着陈亚来到了别墅的大客厅。

谁也想不到别墅的主人便是杜青月。

她和霍辛基刚到不久,才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正准备用午餐就听说陈亚来了。

霍辛基看到陈亚,极是意外,满脸讶然地道:“嘿,我说,你,是谁告诉你我们在这的?”

陈亚没有理他,而是打量着杜青月道:“白羊星一趟可有什么收获?”杜青月眼神一凛,反问道:“谁告诉你我们去了白羊星?”陈亚道:“除了凤先生,满世界谁不知道你的行踪?霍青小姐,我也是奉鲁博姆大长老之命来了解情况的!”

杜青月眼神一黯,眉头极不自然地拧到了一处,问道:“大长老也来了晶蓝星?”陈亚没有回答她。杜青月也知道自己问了句不该问的话,见陈亚神情漠然,好似讨债的,冷冰冰地道:“怎么,你这是命令我说了?”

陈亚这才意识到杜青月已经古力塔的人,不由苦笑道:“这是从何说起?大长老没来晶蓝星,但他让我劝你:不要使性子了,早点回去,要不然你家男人可会疯的!这是大长老的原话,我一字未改!”

杜青月想着凤九渊,心下又酸又涩。她真的很想回去,回到凤九渊的怀抱里,回到那个被关怀、被爱护的家里,可现在那个家里已经有了另一个女主人,并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了,她觉得很挤,很挤,容得下她的身体但容不下她的心。或许是出于对凤九渊的报复吧,她告诉自己:不找到姐姐就永远不回去。若是能以一死换回姐姐也未尝不可,至少可以让他记住我,永永远远地记住我……

见她冰着脸不作声,陈亚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告诉他白羊星和黑羊星的情况,把我们知道的都告诉他!”杜青月这话显然是对正在吃东西的霍辛基说的。见她说完就走,霍辛基忙咽下面条,叫道:“喂,喂,什么意思?”杜青月的没有应他。

霍辛基无奈地耸了耸肩,看着依旧站立的陈亚道:“她总是这样……你请坐!”陈亚说了声谢谢,这才坐下。霍辛基指着餐盘里的面条问道:“凉拌的,要来一份吗?挺不错的!”陈亚说不用。霍辛基又让机器人给他倒杯水。

看他们两人的对话,貌似并不熟悉,其实在十年前两人还曾合作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在一次行动中,两人产生了分歧,结果就是直接导致任务失败,还葬送了多名兄弟的性命。陈亚嘴上不说,心里在怪霍辛基,而霍辛基则直接向古力塔投诉陈亚的独断专行导致任务失败,两人为此闹得很凶,最后还是经过鲁博姆的亲自出面调解,并把他们调开,这才把旧事揭了过去。杜青月自然都不知道这些,霍辛基从来没向她说过,要不然也不会弄出这么尴尬的一幕来。

霍辛基的口才不错,他详尽地把黑羊星和白羊星的经历说了一遍——他不明白鲁博姆为什么要让陈亚了解这些没有意义的历程,这似乎对陈亚的行动没有任何的帮助。“好了,就这些了。除了混乱之外,我们并没有遭遇到怪物!”

陈亚说:“谢谢,这对我们非常有用!”

“是吗?”霍辛基的口吻忍不住流露出了讽刺之味,随即意识到这是不对的,又笑着说:“那就太好了,这是我们的荣幸!”

陈亚也没有过多的理论,站起身来说:“我也该告辞了!”

“嗯,好!”霍辛基也没有站起来相送的意思,说:“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联系,若能帮得上忙的,我乐意之至!”

陈亚也只是点了点头。尽管这么我年过去了,他还是觉得霍辛基办事不怎么靠谱,在走出几步之后,又停下来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劝劝杜小姐,劝她回去……”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霍辛基像被针刺了一样跳起来,极尽嘲讽地盯着他道:“我劝恐怕没什么意义,要不要我这就把她给你请出来,你当面劝呢?你的话对她来说意义可不一样呢!”陈亚摇了摇头说:“算了!”迈步就走。霍辛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管好你自己吧。最好多听听别人的意见,不要以为满世界只有你一个人会办事!”

陈亚也没有计较,只当作没有听见,快步走了。

陈亚走后没多久,霍辛基接到古力塔的命令,要他前往晶蓝星基地与陈亚会合,协助执行任务。霍辛基当场没暴跳起来,质问道:“什么?让我跟他?你们有没有搞错?”

负责传达命令的是特战部的指挥官,一听这话,当即沉下脸道:“这是命令!”

该死的命令!

霍辛基心里把这条命令诅咒了千遍万遍。十年前他就发过誓,此生此世绝不会再跟陈亚合作,除非他死。鲁博姆是了解他和陈亚的恩怨的,没道理再把他们放到一起,“大长老知道这道命令吗?”那人道:“命令正是大长老亲自下达的!需要我将通讯转接过去,由你亲自向大长老确认吗?”

霍辛基无力地挥挥手道:“不,不用了……”他想不明白,鲁博姆为什么突然把他和陈亚安排到一起,难道就不怕他们再起争执?

窝着满肚子的火,在花园的水池畔找到了正在看鱼的杜青月。

霍辛基从她手里拿过鱼饲料,撒了一把下去,满池的鱼都游过去争食,他说:“心情不好就先呆在这休养几天,等我执行完了任务再来跟你会合!”

杜青月奇道:“任务?什么任务?”

霍辛基道:“大长老命令和去协助陈亚!”一气撒完了鱼饲料,将合成袋搓化丢进水了,拍拍手道:“我也是身不由己!顶多三五天,再长不过一周估计也就完了。”

杜青月哦了一声,没有表达自己的意见。

见她木呆呆地,霍辛基不无心痛地道:“如果想他就回去,没必要跟自己这么较劲。咱们都是经历了无数次生生死死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呢?”

杜青月没有吱声,依旧像雕像般沉默。

“你,说实话,我们尽力了!更何况弄丢凤九离又不是你的责任……”

“不要说了!”杜青月打断他的话道:“你去吧,我等你一周!”

“啊?”霍辛基看着她那精致得像最完美艺术品般的脸道:“我尽快,你也知道执行任务的时候时间不由我们说了算的。”

“如果一周后你还没有回来,我就自己行动!”

“你自己行动?”霍辛基惊道:“你自己怎么行动?”

“不用你管!”

“我,你……你真疯了?”

杜青月没有再说话,扭身走了。

霍辛基一直把杜青月当妹妹一般对待,打从九年前搭档开始,他总是竭尽其能地照顾她、保护她,尽量让她不受到伤害。他知道杜青月最是固执,一旦打定主意,必然一条路走到黑,若一周内自己真回来不了,她一个人怎么行动?越想越觉得不妙,心说:“既然我劝不动你,那就只好跟你男人说了!”

哪知念头才转过来,杜青月就停下脚步,回身道:“你若是敢跟他说,别怪我不讲情面!”

霍辛基苦笑道:“好,我不说!”嘴上虽如此说,心下却不这么认为。

霍辛基到了基地后,见陈亚正在吃饭,一声不吭地在旁坐了下来。陈亚说:“先等我一下!”霍辛基问道:“这次又是什么任务?”陈亚道:“调查黑羊星和白羊星!还要捕捉标本!”

“标本?”霍辛基讶然道:“人还是怪物?”

陈亚反问道:“有区别吗?”

霍辛基不由顶上去道:“没区别吗?”

陈亚没有再接话头,只是把东西往嘴里塞。他吃得很快,嚼得很快,吞得也很快,但看上去就觉得斯斯文文的,一点也不粗鲁,霍辛基暗说:“都十年了,一点也没变……”正想用话头讥讽两句,基地负责人突然跑进来道:“不好了!”

陈亚依旧一副天崩了也不变色的神情,淡淡地问:“什么事?”

负责人道:“晶蓝星,晶蓝星遭到攻击了……”

“啊?”陈亚这才看着他,还没张口,霍辛基就问道:“谁发起攻击的?海盗还是哪个军阀?”负责人道:“是,是‘那些东西’……”霍辛基尖锐地问道:“这怎么可能?晶蓝星隔着迷雾海有数百万光年呐!”

陈亚放下碗筷,用毛巾擦掉嘴巴,问道:“消息确切?”

负责人道:“消息来自星球管理当局!半个小时前,一个巡逻中队遭到了攻击,损失了120多艘战舰!听说怪物的数量并不多,但非常的凶悍!”又说:“目前还没有发布公告,普通民众都还不知道!”并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亚想了想,问:“晶蓝星现驻有多少军队?”

“两个军团!装备都还算先进!”

陈亚嗯了一声说:“我估计这批怪物是误闯过来的。这样,咱们去看看!”霍辛基知道是在跟了说话,便道:“好!”旋又想到杜青月还在别墅里,便说:“稍等!”陈亚知道他要通告杜青月,便说:“我在停机坪等你!”就出去了。

杜青月听说晶蓝星周围出现了怪物,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淡淡地应了声说:“知道了!”就切断了通讯。霍辛基气得牙痒痒,心说:“我倒担心你的安危,你自己却一点也不在意,我这成什么了?”

结果刚到停机坪,星球航务管理局又发了禁令,所有的飞行器一律不准起飞。然后就看到附近一个军用机场的陆航飞艇呼啸着冲天而起,一批接一批,竟有数百架次之多!

见这阵式,霍辛基道:“什么状况,不会那些怪物这么快就攻入了大气层吧?”陈亚也有这方面的担心,却没有说出口来。见他望着天,霍辛基就问道:“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强行起飞?”陈亚就说先等等看,了解清楚了情况再说。

10分钟后,基地的负责人终于了解到了情况,有只巨型蜘蛛突入了大气层,军方正在调动兵力围剿!

霍辛基顿时破口骂道:“我叉他大爷的,这是个什么事?怎么会有巨蛛突入了大气层呢?不是说有两个军团的兵力吗?”接下来又发现星球管理当局居然对星球无线电通讯进行了管制,所有的短程通讯都无法呼通。

陈亚见他坐立不安,便问道:“你是在担心杜小姐!”霍辛基哼了一声没答。这时,在智脑前关注事态进展的负责人道:“情况不妙,巨蛛没有被杀死,掉落到了第155区去了!”

“什么?”陈亚和霍辛基两人同时惊呼。

霍辛基不即暴跳起来,就往外冲。陈亚知道他去干什么,道:“我跟你一起去!”冲到停机坪上,见时不时有飞艇呼啸而过,陈亚道:“航空管制了,咱们若起飞恐怕会惹麻烦!”

霍辛基跳上穿梭机道:“麻烦?老子就不怕麻烦!”

“等等!”陈亚叫道。

“有屁快放!”霍辛基像火烧到了屁股,急不可耐。

“乘我的星梭去!”陈亚指着停机坪上的精灵级重型星梭道:“要不然到不了155区就会被飞艇给击落了!”

霍辛基这才知道自己急得糊涂了,从舷梯上跳上来道:“那还不快启动!”偏就在这时,基地负责人叫道:“陈组长,有你的远程通讯!”

陈亚也是一阵火光,问道:“谁的?”远程通讯原本可以通过无线电的方式转接到便携式通讯器上,偏偏眼下晶蓝星通讯管制,远程通讯只有专门的终端才能接收。

“鲁博姆大长老!”

陈亚无奈地看着霍辛基道:“稍等两分钟,我马上就来!”

霍辛基哪里肯等他?回身跳上穿梭机,启动系统,冲天而去。

215 陈亚+霍辛基(二)

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霍辛基把穿梭机的速度提升到了最高上限,尖锐的呼啸声仿佛将要长空撕裂一般,更像魔鬼的嘶吼……

看着穿梭机的速度指针停在了每小时35000公里的时速上,他捏紧拳头,狠狠地锤打着控制台,吼道:“快点,快点,能不能更快点……”以这个速度,最快要20分钟之后才能到达155区,天知道20分钟之内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或许是因为陈亚的出现,骤然激活了霍辛基的敏感神经,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而突然出现并侵入155区的巨蛛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难道它们是针对青月的吗?不,这不可能……”越是用不可能来安慰自己就越觉得可能。

穿梭机因为以设计的最高时速航行,机身与空气阻力摩擦之下产生了可怕的高温,已经快达到了临界的1500度,智脑的监控系统显示,机身的隔热涂料正在融解,情况危急,必须减速。

“该死!”霍辛基一脚踹在控制台上,强塑复合材料的台面被他踹出了一个凹印来,“什么破玩意,快点,快点,你他娘的敢再快点吗……”

嘎、嘎、嘎……

穿梭机的广播里发出了凄厉的警报,提示必须在30秒内减速,要不然机身将会被高达1600摄氏度的高温融化。而此时距离从基地停机坪机飞才不过8分钟,即使维持这个速度,也需要至少14分钟左右才能到达155区的玉泉山下,若是减速,再加上星球航务管理当局和军方的阻拦,天知道到不到得了玉泉山呢!

正在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智脑提示有通讯频率强行进入,接着就看到主控屏上弹出了一张脸,开口说道:“贝尔格1187号穿梭机,请立即减速,立即减速,并跟随我的指引降落!”

‘贝尔格1187’是霍辛基驾驶的穿梭机的注册号。

看着这名神情冷竣的警察,霍辛基真有种要抓狂的冲动,他强迫自己保持了冷静,语气平和地说道:“警官先生,我必须得告诉你,我家里出事,非常重要的事,我必须得立即赶回去……”

“贝尔格1187号驾驶员,你必须听从命令。此刻处于航空和通讯管制期,如果你拒绝,我们将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我叉你大爷……”霍辛基脱口骂道:“来呀,来呀,有本事把老子击落!”非但不减速,强制切断通讯,不顾自身安全,继续以超高的时速航行。

负责执行任务的警察从监视雷达上看到贝尔格1187号穿梭机就像一团火球般疯狂地冲得前去,那可怕的气势简直就是置生死于度外,他们哪里敢强制执行了?正当警察通过航务管理系统查看贝尔格1187号穿梭机注册驾驶员的资料时,飞艇智脑提示又有民用飞行器接近。弹出雷达监控图像,一见是艘精灵级重型民用星梭,警察倒吸了口冷气,惊道:“天呐,这是谁的星梭?”

精灵级重型星梭自诞生之日起便是身份、地位、财富和权力的象征,一般人根本玩不起,整个晶蓝星的38亿人里,注册的精灵级星梭也不过6艘,它们的拥有者无一不是集财富和权力于一身的大佬,可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警察能得罪得起的。

通过航务管理系统,赫然查不到这艘精灵级星梭的注册资料,警察顿时意识到它恐怕并不属于晶蓝星,便立即启动了强制通讯频道——尽管目前处于通讯管制时期,但作为管制方的政府,依然可能畅通地使用无线通讯,被管制的只是普通人罢了!

“这里是晶蓝星警察局第36分区第178执行小队,精灵级重型民用星梭,听到请立即回答,听到请立即回答!”

没办法,谁让警用飞艇的智控系统版本太低呢?根本无法强制接入通讯模式,只得以这种落后的喊话方式,冀望对方能够回答。没想到对方理都没有搭理,呼啸而过,凭那转瞬即逝的速度,哪里是警用飞艇能够追得上的?

贝尔格1187号穿梭机强闯禁飞区,三次警告无效之后,警察部门便下达了通缉令,若再不降落,就地击落。

霍辛基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妙,就凭穿梭机的性能,妄图强行冲过多道关卡到达155区显然是不可能的,若是此时停了下来,必然遭到警察的逮捕,别说是去救杜青月,到时连他自己什么时候可重获自由也还未知呢。眼看一场急冲猛闯终究是徒劳,霍辛基不免有些后悔先前太过去冲动,若是不这般蛮干,多花上点时间,凭着他的驾驶技术还是能顺利到达155区的。

穿梭机的警报声越来越刺耳,智脑提示装甲融毁度达到24%,并还在加速融毁当中,超过40%,推进系统就会自动关停,要不然将会导致最严重的后果。

看着刺目的红色进度条不断地上涨,霍辛基真恨不得自己能长出一对翅膀,飞到155区去,哪里还用得着看这破玩意儿的脸色了?正不知如何是好,主控屏上弹出了陈亚的影像,他说:“启动三号通讯频道!”

三号通讯频道是古力塔所属特战队的一个内部通讯频道。每一名特战队员所配备的通讯器都是特制,在近距离范围之内可以建立起独立的无线电通讯频道而不会受到干扰,霍辛基不明白陈亚为什么让他开启三号通讯频道,但也没有多问,依言激活了三号通讯频道。

通讯器的智控系统提示正在搜索信号终端,两秒之后,得到有效反馈,提示通讯已经连接,可以正常使用。霍辛基正不明白陈亚要干什么,只觉得眼前一花,顷刻间物换景移,他已经置身于陈亚的精灵级重型星梭内了。这下他才醒悟过来,原来陈亚的精灵级重型星梭是在三号通讯频道的频率为传送媒介的!

刚从传送间里走出来,通讯器里就弹出陈亚的影像,说:“四分钟后到达玉泉山下!”霍辛基道:“你专程赶来帮我?”陈亚道:“帮你?我帮你做什么?”

霍辛基轻微地哼了一声,切断了通讯,暗说:“我明白,你不想我领受你的好意,更何况我也没有打算领受!”快步走到舰桥,见陈亚正通过晶蓝星星球雷达监控系统查看155区的情况,貌似一切都很平静,并没有遭到巨蛛攻击的迹象。

霍辛基暗叹一声东西先进就是好,刚才弃毁的穿梭机可办不到这些,问道:“有什么新情况吗?”

陈亚说:“目前还没有!奇怪……”

“嗯?”

“不是说有巨蛛入侵155区么?怎么没有发现情况?”

霍辛基仔细地看了一眼陈亚搜索的数据,确实没有发现任何的混乱和战斗情况,便说:“会不会是他们还没有找到落入陆地的巨蛛!”

陈亚没有吱声。这种可能性极小,在星球雷达的监控之下,哪怕是米粒大的陨尘从太空坠入大气层,最后燃烧成千百万颗灰尘,智能雷达系统也能锁定它们的下落,更何况是一只体形巨大的蜘蛛呢?

距离到达玉泉山还有2分钟的航程,两名机器人推着两只箱子上来了,陈亚指着其中一只道:“这是你的!”

“我的吗?”霍辛基满心的疑问,打开了看,见是一整套古力塔特制作战装备,不无讥讽地说道:“哦,你可是准备得万全呐!”

“我希望每一场战斗都是经过充分准备的!”

十年前,霍辛基常听到陈亚对手下说这句话,而这句话对他的影响也极其深远,这些年来,他把它彻彻底底地贯彻到每一次的行动中,成了他和杜青月保命的法则之一。

将装备一件件地穿在身上,感受着它们是那么的贴身,霍辛基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记恨陈亚这么多年,当年的失败他也有责任,并不完全是陈亚的错。但这个念头也只是转瞬即逝,看着陈亚在调试战刀,他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要发出这声冷哼。陈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言语,也不说话。

装备完毕,调试了战刀和枪械,广播已经提示飞抵玉泉山,询问是否要降落。陈亚通过语音下达指令道:“降落!”

在他们从星梭里传送出来的时候,杜青月也在广场边疑惑地看着他们。霍辛基快步走上前去,说:“还好没什么情况。带上你的装备,跟我们走!”

杜青月抗拒地发出了一声疑问,显然在等着霍辛基给予解释。

霍辛基说:“半个小时前,有一只巨型蜘蛛突入了大气层,落到了155区。我担心,我担心……你没事就好!”

杜青月忍不住冷笑道:“你担心它是冲是我来的?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霍辛基哂然一笑道:“小心没有过逾了的!”

这时,陈亚的声音响了起来,问道:“什么情况?”他显然是在对向他发起通讯的人问话,然后就听到一声惊呼,骂道:“该死……”转身就跑。

霍辛基喊道:“喂,发生了什么事?”

陈亚道:“巨蛛袭击了基地!”

不是说巨蛛落到了155区吗?怎么可能跑到63区去攻击古力基的秘密基地?

霍辛基突然意识到这恐怕是一场有预谋的调虎离山,顿时感到背后的汗毛倒竖了起来,寒意如电流般瞬间传遍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令他感到有点轻微的脱力。

“等我!”他快步地追上陈亚,说:“我也去!”

杜青月尽管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也跑上来道:“我也去!”

登上了星梭后,陈亚将星梭的大气航行速度调到了最高,但仍需要10分钟左右才能返回63区基地。主控屏上显示着通过远程通讯方式传送过来的基地画面,数百台武装机器人拿着武器一齐朝巨蛛开火,但这些高能武器对巨蛛的伤害显然有限,甚至在密集的发射之下,它还一步一步地进逼。

它要干什么?

这是霍辛基,是杜青月,也是陈亚都想知道的!

“拜纳姆!”陈亚喊道,基地负责人的影像立即出现了,霍辛基这才知道他叫拜纳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一定要抵抗到我们回来!”

拜纳姆干瘦的脸膛满是大汗,咬着牙说:“是,陈组长!”

很显然,这是一个相当艰巨的任务,基地的防御力量薄弱,300台武装机器人就是全部的作战力量,对付普通的人类还好说,但对付这种从未见过的巨大蜘蛛就不好说了,更何况蜘蛛还能抵抗高能射线的攻击呢?

这仿佛就像电影中的画面,让人没有半点的真实感。

见高能射线武器攻击无效,陈亚就喊道:“有实弹武器吗?”

拜纳姆说没有,陈亚就道:“换冷兵器试试!”

在他的命令之下,10台武装机器人高举着K合金战刀朝巨型蜘蛛扑了过去。他们的平均身高都在2米左右,与蜘蛛的体形一比,就好比站在人面前的耗子,根本没有份量和体形威慑可言,1.2米长的K合金战刀就跟牙签没什么区别了。看着这局面,谁也不奢望它能给蜘蛛造成有效的伤害。

在距离蜘蛛还有10米的时候,巨蛛的前肢突地微微抬起,腹下白光一闪,就见一条银色的丝带飞射而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顶多就零点几秒,10台武装机器人就被束了起来,并丧失了一切力量,动弹不得!然后就见他们像被投入熔炉里的冰砣,迅速地融化成了汁液!

要知道武装机器人都是钛合金的机身,那可以需要好几千度的高温才能融化,难道小小的一条银白色丝带就能传导数千度的高温吗?

陈亚的脸色沉了下来。霍辛基乍舌道:“乖乖,这它娘的什么玩意?我估计不好对付!”杜青月叫道:“快看,它又动了!”

果然,在融化了10台机器人后,巨蛛收回了银色的丝带,退后了几步,然后前肢又微微地抬了起来,腹下的丝带如闪电般射向了基地的大楼。隔着两千多米远,丝带准确地命中了72层高的大楼,并迅速地收紧。

“它,它是在吐丝?!”杜青月惊道:“它要拖垮大楼吗?”

陈亚却道:“不,应该不是!”

在收紧了丝带之后,巨蛛全然不顾激光枪的扫描,继续不紧不慢地吐着丝,前后不到两分钟,一张巨大的蛛网就织成了!

栖身在蛛网之上,巨蛛的行动就更为灵活,几乎可以用闪电来形容,数千米远,进退只在倏忽之间,快得几乎看不清!

经过仔细观察,发现蛛网与普通的蜘蛛织出来的不太一样,那图案委实有些绫乱,绫乱得像只会拿枪打仗的老爷们绣出来的花一般,让人看不懂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时,拜纳姆叫道:“不好,它侵入了智脑……”

陈亚一听,厉声道:“快切断能源,关掉智脑!”

不用他说,拜纳姆也在做,但在经过约一分钟的努力后,拜纳姆绝望地道:“不,不,它控制了一切……”它不但控制了智脑,还命令所有的武装机器人都停了火!

“难道,难道它的目的是智脑里的数据?”陈亚在说出这个可能性之后,连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

它是以什么方式窃取数据的?要这些数据去干什么?它们能读得懂?

无数的问题从脑子里蹦了出来,让人忍不住觉得一场灾难正在酝酿。

既然拜纳姆那里无法关停智脑,陈亚就不得不动手,先是切断了基地智脑和古力塔战网的联系,之后才回过头来,看能不能保住一部分数据。令他惊惧的是,在前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所有的数据都被窃取,整个智脑也被摧毁!

星梭广播提示:一分钟后将到达基地停机坪!

一分钟后,将会有一场人类与巨蛛之间的真正较量展开,陈亚非但不感到害怕,眼里竟然还流露出嗜血的光芒——他就是这样,遇强愈强!

霍辛基被陈亚感染,舔了舔嘴唇道:“咱们可不能让这东西跑了,天知道它抢了数据又会干出什么事来呢!”拔出战刀,熟悉了一下手感,说:“青月,你留在船上,随时为我们提供支援!”

陈亚道:“我的作战小队将在20分钟后赶到,无论如何,咱们也要把它留下来!”

霍辛基挥舞着战刀道:“是吗?那就让我看看这些年你的身手是不是倒退了!”

陈亚没有应声!

杜青月却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霍辛基立即否决道:“不行,你没有装备!”

“把你的装备给我!”

“这怎么可能?你留下!”

“你的战斗力不如我!你去了是帮不到陈组长的!”

他们之间的争执陈亚全当没有看见没有听见,但从陈亚的内心来说,他当然希望跟他一起去战斗的是杜青月,毕竟10个霍辛基也抵不上一个‘末日舞蝶’!但从实际的角度上来考量,他还是觉得霍辛基出战好,第一是因为霍辛基曾是他多年的搭档,彼此之间熟悉,第二是因为他清楚杜青月习惯一个人作战,没有配合的意识,但对付巨蛛恐怕不是一个人就能办得到的,必须得两个人或是多人配合才行!更何况她不审凤九渊的女人,天晓得她出了意外凤九渊会干出什么傻事来?

见杜青月就要去抢夺霍辛基的装备,陈亚说:“杜小姐,这是古力塔的任务,你还是不要干涉了吧?”

杜青月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古力塔的特战队员了!

216 陈亚+霍辛基(三)

“记住!”陈亚说:“不要用高能射线武器!”

霍辛基微微一声冷哼道:“怎么,怕我失误?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陈亚没有再接口,闪身传送出了星梭,下一秒出现在了基地大楼的顶层。举枪、瞄准、三连发点射,一声呵成,只见长近1.5米的突击步枪喷射出炙亮的火焰,三颗智能纳米高爆弹头以超高的初速射向了巨蛛的头部。

还没来得及观察射击的成果,陈亚就迅速地收枪、跳开,翻过几道障碍……这时,他刚才立足的地方已经被巨蛛射出的蛛丝击中。蛛丝附带的粘液具有可怕的腐蚀性,数秒之内,便将能抵抗高爆导弹攻击的混合土楼层给融成了汁液,强烈的恶臭气味弥漫开来,中人欲呕。陈亚迅速选定第二个射击点,蹲下、举枪、瞄准,又是一个三连发点射……瞄准的那一刹那,他从智能锁定仪里看到刚才的射击似乎有了效果,巨蛛的头部正中正涌出银白色的液体。

智能纳米高爆弹头是特种作战武器,直径约15毫米的弹头上包含了3800多万个智能纳米机器人,一旦命中目标,在猛烈的撞击和高温之下,它们将全部被激活,通过预先设定好的程式对目标进行破坏,一颗子弹的威力足以轻而易举地毁灭掉一艘穿梭机。

在陈亚的第二个三连发打出去之后,他扔掉了突击步枪,侧身翻出,同时从左侧大腿拔出了一支飞梭。

巨蛛发射的蛛丝再次迟来了一步,没能命中陈亚,但是激怒了它,密集的蛛丝如暴雨般射向躲闪的陈亚,显然是不杀死他不会罢休了!

“枪法倒没有落下嘛!”霍辛基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了起来,“两次都命中同一个地方,形成了穿透伤害,我估计它不好受!”

陈亚通过作战斗盔的智能定位仪知道霍辛基在不远处的一幢大楼顶,手里正端着渔枪,正在瞄准,他就捏紧飞梭,说:“掩护!”右手猛地借力一撑,高高地跃了起来,将飞梭狠狠地掷了出去,只见它划过一道弧线,带着呜呜的破空之声飞向另一幢大楼。

嗖!

在陈亚跃起前的那一瞬,霍辛基飞快地扣动了扳机,内嵌3号生物融解剂的箭矢闪电般地射出,目标便是刚才陈亚用突击步枪在巨蛛头上打出来的伤口。

巨蛛显然是防备到霍辛基的,在箭矢射出去的那一刹那,它迅速地依靠蛛网调整身体,妄图避开,为此它甚至忽略了陈亚射来的飞梭。但它没有料到的是,霍辛基射出的箭矢具有智能追踪功能,锁定之后,不命中目标誓不罢休。

眼看着1.2米长的箭矢命中目标,三分之二的箭身都没入了巨蛛的伤口,霍辛基忍不住做了一个得意的庆祝手式,说:“我也命中它了!”

巨蛛吃痛,猛烈地挣扎,巨大的蛛网剧烈地震动了起来,支撑着它的大幢竟都发出了可怕的嘶鸣,甚至出现了拉裂的现象。霍辛基扔下渔枪,从地上捡起突击步枪,边跑边射击。

他的目标不是巨蛛,而是银白色的蛛丝!

陈亚一气掷出了六枚飞梭,它们分布在方圆数里内的各个位置,都发出同一频率的嘟嘟之声。

3号生物融解剂是专门用来对付巨型星际怪兽的,只要被命中目标具有可产生反应的基因类型,生物融解剂的特殊成份就会迅速作用,在极短的时间内释放出上万度的高温,融毁目标的生理组织。

巨蛛显然也未能幸免,伤口先是冒出了腾腾的白烟,接着迅速地扩大,而它的挣扎也是越来越猛烈,并发出了可怕的吱吱嘶叫之声。

原本已经停止了攻击的武装机器人突然又活动了起来,它们锁定了陈亚和霍辛基,手里的激光枪倾泄出密集的能量光雨。

“我叉……”霍辛基刚刚把突击步枪里的六发子弹打完,正准备进行下一波的攻击,骤见机器人向他们发起了攻击,忙跳着躲避。奈何他没有陈亚那般敏捷的身手,高能武器都是光速攻击,几乎瞄准仪锁定的同时就已经命中了。挨了几记激光攻击之后,护甲的传感器也开始报警。“陈亚!”霍辛基这才后悔刚才没带一把微型的激光手枪,要不然也不至于这般吃亏,“命令你的人给我停手!”

陈亚说:“什么我的人,他们都被控制了!”

在巨蛛的挣扎之下,几处大楼摇摇欲倒,好在霍辛基已经将蛛网的几处要紧节点打断,再难以承受巨蛛的重量,没挣扎多久,蛛网便塌了,巨蛛也掉落了下去,在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陈亚从楼顶跳落到地面,拔出战刀,将一名机器人的脑袋砍落了下来,再抓住他的身躯当靶子,展开了清除。口中说道:“这些家伙交给我,快去启动分割器!”

分割器就是先前射出的那些飞梭,它们的内部都被嵌入了一种特殊的芯片,只要组合起来,它们就能形成一道道杀人于无形的次元空间——这个设计理念来源于古老传说中的魔法次元斩,飞梭就是魔力之源,一旦它被激活,除非是违背宇宙法则的存在,要不然也抵抗不了它的分割!

巨蛛的嘶叫声越来越凄厉,高强度的音频冲击得人的身体和大脑出现了短暂的麻木现象。霍辛基与其说是从大楼上跳下来,还不如说是摔下来的,就在他准备跳的时候,强烈的麻木感袭遍了全身,约零点几秒的僵直就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自由落体地从两百多米高的楼上摔落了下来。

好在装备的抗摔击系数非常的高,要不然霍辛基焉有命在?但剧烈的冲击依旧让他的内脏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好不容易从坑里爬出来,还没缓过气来,嘴巴一张,就连呕出了好大几口鲜血。

“怎么样?”陈亚一边战斗,一边问道。

“咳……”霍辛基喘匀了气,说:“现丑了,娘的……”开始通过战场系统寻找分割器的位置。

在巨蛛叫声的冲击之下,武装机器人的电子元件也接连出现了问题,或是死机,或是爆炸,帮了陈亚不小的忙!

原以为这场战斗会非常的艰辛,没想到挺顺利的。

收拾了最后一名武装机器人,陈亚就问道:“启动了几台!”

“四台……”霍辛基道,“怎么,你那完了?”

陈亚嗯了一声,就去寻找另两台。

3号融解剂的作用还在继续,巨蛛的生命力非常的强悍,依旧在进行着最后的挣扎,俨大的街区被它锋利的腿脚毁灭得一塌糊涂。好在这原本是一片废弃的工业区,被古力塔收购下来当作了秘密基地,居住的人很少,这才不至于造成惨重的伤亡。

在霍辛基启动了第五台分割器之后,陈亚也把第六台启动了。从通讯频道里听见霍辛基喘息声很重,陈亚便问道:“怎么,伤得很重?”

霍辛基啐道:“什么屁话,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就是他娘的疼得厉害!哇靠……”

“怎么回事?”听他惊呼,陈亚忙问。

霍辛基似乎确认了一下,这才叫道:“坏事了,快跑!”

巨蛛的嘶叫声停了,周围安静异常,到处都是弥漫的烟尘,空气里充斥着闻所未闻的奇怪气味。

“到底怎么回事?”陈亚问道。

“你他娘的废话那么多干啥,跑呀,跑呀……”霍辛基的怒吼声传了过来,显然是遭遇到什么可怕的事。陈亚想把实时影像通讯接过来,看看他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奈何霍辛基不允许,他也只有干着急,并循着战场系统去接应霍辛基。

在他刚拐过一道废墟,就看到远处一幢倒塌的大楼迅速地变成了银灰色,仿佛被水银一类的液体淹没了般,定睛一看,才知道银灰色竟然是些小如拇指般大的蜘蛛组成的潮流,它们迅速地向四周扩散涌动,数量之多,令人瞠目结舌。

分割器的模式已经锁定,原本就是用来对付巨蛛的,其分割规格根本对这种小蜘蛛造不成伤害,也就是说,费了一番力气布置的杀阵竟然失去了作用,陈亚又惊又气。

霍辛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之内,只见银灰色的浪潮就跟在他身后数米,摆也摆不脱。陈亚摸了摸身上,除了战刀外,再没有可用的武器,便只得对悬停空中的星梭下达了接应的命令。

待霍辛基跑近了,陈亚就拉上他,两人一起跑。

“这些东西哪来的?”陈亚问。

“那大家伙肚子里跑出来的!”霍辛基答道。

“肚子里跑出来的?”陈亚有些不解,霍辛基就骂他废话多。

才跑出没多远,拜纳姆也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中。

就在星梭飞临他们头上时,天边也出现了一团黑云,并迅速地逼近。起初以为那是晶蓝星管理当局的飞艇编队,等近了才看出竟然是群巨大的乌鸦。

在他们奔跑的同时,身后也传来了密集的轻微爆炸之声,砰、砰、砰砰……他们谁也不敢回头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拜纳姆惨叫一声,仆倒了下去。陈亚伸手去拉,才看到他的背后溅上了几滴银灰色的液体,普通的衣物根本无法抵抗液体的腐蚀,在陈亚拉起拜纳姆时,他的后背已经被腐蚀出出几个大窟窿,人也失去了生命的气息。借着拉拜纳姆这一瞬,他才看到追在身后的小蜘蛛们都接连地爆炸开来,溅射出密集的汁液……

见他去拉拜纳姆,霍辛基也放慢了速度拉他。若非这一拉,陈亚恐怕就得被小蜘蛛们给淹没了!下一秒,星梭终于飞临传送信号可接收范围之内,他们两人同时消失了……而小蜘蛛犹有不甘,一个垒一个,一群垒一垒,垒成一座高塔,兀自向空中的星梭发出愤怒的追击欲望。

一进入传送间,陈亚就卸掉护甲,霍辛基这才看到护甲的后背已经溅上了好些银灰色的汁液,正在腐蚀护甲的表层。

“好险!”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缕如释重负。

这时,星梭的广播提示遭到攻击。陈亚将遭到损坏的护甲交给机器人储存,并说:“这就是我们此战的最大成果,收获不错!”霍辛基耸了耸肩,笑了,又咳出了两口血来,显然是认同陈亚的说法。毕竟真要捕猎一只活着的巨蛛恐怕是不可能的,能取到一些汁液样本与抓只活的区别并不太大,同样也算完成了任务。

两人快步来到舰桥,从主控屏上看到数百只乌鸦正在用它们那比钢铁都锋锐的尖嘴啄星梭的装甲。

如果这不是精灵级重型星梭,不是U型合金装甲,乌鸦们已经用它们的嘴撕裂了装甲!

星梭迅速地拉升,向外太空驰去。而乌鸦们紧追不舍!

从智脑评估的结果来看,乌鸦尖嘴的攻击虽然高,但在星梭脱离大气层,并迁跃至安全区域之前,还不足以遭受破坏性的损害。

见霍辛基受了伤,杜青月就问他情况怎么样。霍辛基摆摆手说:“老了,老了,不行了……”

杜青月道:“看你还能贫嘴想必也没什么大碍。”话虽如此说,刚才的战斗经过她是全程目睹的,霍辛基摔下楼前巨蛛发出的音频高到一个人类几乎难以承受的程度,就连高悬空中的星梭的传感器都出现了短暂的故障,更何况是并不以战斗力著称的霍辛基呢?眼看着他从楼上摔下去的那一瞬,杜青月甚至以为再也看不到活着的霍辛基回来了,她的心也差点碎了!好在霍辛基实力虽不强悍,但到底命硬,还是挺了过来。

陈亚忙着将刚才的战场影像传回古力塔研究,听杜青月这样说,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忙叫来医疗机器人为霍辛基治疗,并停下手里的活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霍辛基没有理他。

“你们有发现那个蛛网的异样吗?”

陈亚正在询问医疗机器人霍辛基的伤势,见杜青月这样问,他道:“怎么,你有什么发现?”

杜青月还没开口,霍辛基就说:“我敢打赌,那玩意恐怕不只是用来支撑它身体的,肯定有其他的作用……有点像个信号发射器?”

陈亚的想像力可没他那么丰富,尽管他也觉得奇怪,但还没有引起重视,便说:“信号发射器吗?它的工作频率呢?”

杜青月就说:“在你们发起攻击的时候,星梭的监控系统捕捉到几次信号异常,但无法解析内容!”

“哦?”陈亚这才意识到事情恐怕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便把刚才捕捉到的信号数据调了出来,经过分析,智脑始终提示无法解析。霍辛基目睹着他的操作过程,难以置信地道:“怎么可能?这可是凤舞四代的智控系统,智脑的硬件性能也是一流的,怎么解析不了呢?”

陈亚说:“也就是说,这是一种全新的通讯编码和传输方式……麻烦了!”

杜青月说:“是呀,麻烦大了。从基地智脑里窃取的数据很有可能已经被传送出去了!”

‘那些东西’都是具有超高智商的,若让它们掌控了古力塔的机密和人类的科技,后果,后果……简直不敢想像!

陈亚想起先前鲁博姆还提醒他一定要小心,就算抓不到活的,能取回一些样本作研究也是成功的,却没想到怪物竟然懂得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成功地窃取了基地智脑里的机密数据,此时回想起来,真不知道这场战斗是胜了还是败了!

“糟了!”

“什么事?”见陈亚又惊又恐,霍辛基问道:“大惊小怪的干什么的?”以记忆里,还从不曾见过陈亚这般状况。

陈亚也来不及说,立即呼叫火龙、肥猪和娃娃鱼三个作战小队。既然怪物已经得到了智脑里的数据,必然也就掌握了三个作战小队的行踪,他们的行动就再没有隐秘性和安全性可言了。

火龙和肥猪都联系上了,唯有娃娃鱼那边总是提示呼叫不成功!

陈亚意识到了不妙,便命令火龙和肥猪已经前去支援娃娃鱼!

在陈亚的一道道命令中,霍辛基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的脸色铁青。通讯切断之后,他冲上去,拎着陈亚的衣领道:“你要害死多少人才心甘?”

陈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怔怔地看着霍辛基。

杜青月拉开霍辛基道:“你干什么?陈组长又不是故意的!”

“是吗?是不是故意的他自己最清楚!”霍辛基嘿嘿地冷笑着,心里的积年恨意仿佛全都活了过来般,只差没将陈亚给当场撕碎了事,“十年了,陈亚,十年前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吗?咱们组,136个人,就咱们两人活了出来,就咱们两个!这十年,每天,每时每刻我都没有忘记,你呢?告诉我,你都干什么了?”见陈亚木着不答,狠狠地踹了控制台一脚,说:“好,陈亚,你听着,如果娃娃鱼小队没事一切都好说,如果有事……”他捏了捏拳头,到底没把下面的话说出来,走了。

杜青月这才知道他们竟然是老相识,而且还有着极深的恩怨!

217 危机意识

告诉我撤离的进度……

告诉我撤离的进度怎么样了……

告诉我……

这是这些天来林泽焕问得最多的问题,而参谋副官总是告诉他:“不,很不理想……我们的运力严重不够……一切都在有序中进行,但很糟糕……”

当林泽焕接到由秦王星总司令部发来的一份报告后,他拽紧了拳头,厉声问道:“撤离的进度,告诉我,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完成这项工程,多久!”

参谋副官伍德最恨的就是这个问题了,若不是看林泽焕的态度实在糟糕,他简直懒得回答这个问题,“不,长官,我们不知道,谁也不知道还要多久!”

“妈的……”林泽焕狠狠地用拳头锤着桌面,一下,两下,三下……桌面上的东西被震得跳动了起来,砰砰作响,“命令他们快点,快点,有多快就撤多快,明白吗?咱们没时间了!”

伍德无力地应道:“是,长官,我们没时间了……”

林泽焕陡然盯视着他,一副恨不得用眼神把他的骨肉都剔下来的可怖模样,“伍德,你以为我在发牢骚吗?”伍德吓得不轻,忙立正,打起精神应道:“不,长官,我认为你说得的事实!”

林泽焕本想好好地发作伍德一通,但想到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参谋副官,也就把火气忍了,说:“以我的名义,通知第二军团司令官巴达维将军,第三军团司令官杨必武将军和第四军团参谋长塔西将军五分钟后召开视讯会议!”

林泽焕现在是原道宁全权委托的圣战军前线指挥官,负责前线的撤离和作战等任务,可谓是除了原道宁外圣战军的二号人物了。

加入圣战军以来,可谓是林泽焕这一生中最畅快的日子,不但实现了多年的夙愿,成为直接带兵的军团司令长官,还不用再绞尽脑汁地为人类的内战而犯愁,全部的智谋的心力都用到了如何应对怪物的进攻上来,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这一切简直就是完美的!

尽管心理上处于无限满足的状态,但事实上他每天却都被无尽的焦急和苦恼所纠结着:撤离工作进度太缓慢,怪物的攻击力太过于强悍,星球管理者们太缺乏危机意识……折腾得他简直要疯了。

在广袤的室女座大星系团里,圣战军已经派驻了四个军团的兵力,以距离迷雾之海100万光年为限,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防线。最初的几天倒还安静,没有什么异常的发现,怪物们似乎缺乏远程宇宙航行的工具,暂时无法将魔爪伸得更远。但最近几天来,派出的巡逻队频频与怪物遭遇,除了少数战舰逃了回来外,其余无一不是全军覆灭!

不单是林泽焕,就连参谋副官伍德也看得出这是怪物准备大规模进攻的前兆,绝大多数军官也都意识到了事态的紧迫。但他们却并不像林泽焕那样忧心忡忡,认为圣战军集中了四个军团的优势兵力,又有各星球管理当局和地方军阀的支援,是能够抵抗住怪物的进攻的,甚至还有可以有发起反攻,将怪物尽数消灭!

乐观是好的,但乐观过头就是悲剧上演的先兆。

在收到总司令部传来的怪物窃取了古力塔设在晶蓝星秘密基地的智脑数据之后,林泽焕再傻也能意识到怪物留给他们的时间不会太多了,所以,在这个时候必须要做好战前动员和准备,并要他们都知道,在怪物面前,圣战军毫无优势可言。

在他进入会议室时,通过亚空间通讯技术的支撑,巴达维、杨必武和塔西三人的全息影像已经就位,见他走了进来,都站起来敬礼!

还了礼后,林泽焕道:“请坐!巴达维将军,请你介绍一下第二军团的布防情况!”

巴达维是凤九渊制造出来的高等智能机器人,他的记忆库取自3200年前大银河联邦最著名的军事家巴达维.海希尔。当初将付给原道宁使用的军团里,99.9999%军官和士兵都是智能机器人,而巴达维是他们之中智能进化和发展程度最良好的一个,所以才被委以第二军团司令长官的职务。

相比起林泽焕的雷厉风行,巴达维在任何时候都是不温不火的,他轻咳了一声,通过全息影像介绍了第二军团的布防情况,并着重说明了兵力配置了以及后勤供给情况。

从他的话里,林泽焕听出了他对后勤供给的担忧,毕竟几乎所有的运输舰都用到了人员的撤离上去了,军队的供给自然就跟不上来,这大大地影响了军团的战斗力。

“好吧,我想我们必须尽快解决后勤供给的问题,要不然谁来保证撤离的有序进行呢?”林泽焕这话既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大家说明情况,巴达维听了,也只是点点头,杨必武和塔西则不动声色。

还没待林泽焕点名,杨必武就把第三军团的布防情况作了一个简要的说明。他是一个话不多的人,能用两个字说清楚的问题就绝不会用三个字,介绍完布防情况之后,他又说:“第三军团处在最前线,最近五天我们已经和怪物发生了一共32起战斗,总共损失了403艘各型战舰。前线的将士们说:我们能击败那些野狗养的东西,但我们的战舰火力不够,严重不够。总指挥阁下,第三军团不怕充当先锋,但希望总司令部能够调配给我们更多的、火力更强大的战舰!”

林泽焕和杨必武认识的时间不久,对他的性格多少有些了解,还是第一次见他用这么多话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心说:“都说杨必武是杨善手下第一号悍将,果然名不虚传。人人都怕跟怪物打仗,他倒是第一个请缨上阵的,就冲这份胆气,我是不如的!”点头说道:“这个要求很合理。”笑了笑道:“不要说你杨司令官了,咱们在座的谁不惦记新配备的龙级战列舰?我听说第一批次只交付了200艘,估计总司令有得头疼了!”

杨必武道:“不行,这200艘一定得先配备给我们第三军团!”

林泽焕知道杨必武的脾气不好,说话从来不转弯,更不会考虑别人听了他的话是什么感受,便道:“杨司令官的要求我会向总司令转呈,至于总司令怎么分配就不是我们能够干涉的了!塔西参谋长,你说说第四军团的情况!”

在塔西说完之后,会议室中央的全息星图已经标出各个军团的布防图。若从平面来看,防线的正面是迷雾之海,后面就是正在撤离中的各个星球,他们的任务就是尽一切力量掩护撤离工作的顺利完成!

当然,话是这样说,事实上他们都知道撤离工作不可能完得成,一则是运力严重不足,怪物也不可能留给他们充足的撤离时间,二则是许多星球都不愿意撤离,不管圣战军怎么劝说他们都不愿意,甚至还认为圣战军藏着什么阴谋,若强行逼迫他们撤离,他们将进行自卫反抗。

见大家都盯着星图思索,林泽焕没有急着下达新的作战任务,而是把总司令部才传送过来的文件纷发给了大家,他相信在看过这份文件之后,在座的人都必然会有新的看法和想法。

晶蓝星位于第三军团的后方,在看完文件之后,杨必武立即有了反应,他说:“这怎么可能?我们的防线绝对是完好的!”

巴达维说:“杨司令官,你怎么忘了?怪物不但学会了短距离定向迁跃技术,而且还会自行开辟浊洞,咱们可只会利用现成的呢!”

杨必武脸一寒,道:“巴达维司令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巴达维没有接他的话头,而是说:“咱们对怪物了解太少,实在是太少了。它们窃这些数据去干什么,又要多久才能实际运用,又能运用到什么程度我们都不知道。总指挥阁下,我相信这不是什么好消息,怪物不但已经吹响了主动进攻的号角,还懂得窃它们所需要的东西,而我们,我们只有被动的防御……”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大家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前途一片黯淡!

如果不想办法扭转这种局面,别说他们只有四个军团了,便是四十个军团,四百个军团又能坚持得了多久?

杨必武说:“反攻,这是必须的!”

塔西说:“在不了解情况下贸然反攻可能会损失更多的兵力!”四个人中,只有他是参谋官出身,想问题也就想得更多、更远,脸上自然就流露出了忧虑之色。杨必武见了,忍不住讥笑:“书生之见!”塔西也不理会,他相信杨必武不会不知道反攻的后果是怎样的,如果他真是这般的莽撞,哪有资格当第三军团的司令长官?

林泽焕说话了,他道:“我认为,咱们应该改变全面布防的策略,转而重点布防。”他拿起感应笔,在星图上勾划出几片区域,说:“这几片星域空间结构极不稳定,既无法进行短距离定向迁跃,也不适合构建新的虫洞,是它们的必经之路。我们要做的就是选取其中一到两处,集中兵力布防!”

不用说,在座的都意识到这才是正确的决定,可如此重大的策略调整岂能由前线指挥部说了算?凤九渊交待下来的任务是让他们尽一切力量掩护人员的撤离,原道宁和总司令部都按照这个要求制定军事策略,若按林泽焕说的来做固然是最好的,但总司令部会同意吗?就算总司令部同意了,凤九渊又会同意吗?

对于这个问题,大家都没底。

第一个表态的是塔西,他说:“我认为这是一个合适咱们当前情况的方案。我同意!”

第二个是巴达维,他说:“我也同意!”

杨必武咬了咬牙,本想说点什么的,但最后还是把话吞了下去,道:“同意!”

林泽焕说:“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我就领衔起草报告向总司令部呈交,希望能得到批准!”

如果被否决,大家都能意识到照现在这种布防情况下去情况会多么的惨烈,甚至有可能,有可能是全军覆灭……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结果,他们都相信不论是原道宁还是凤九渊,都绝不会看到圣战军四个最精锐的军团就这样白白损失在毫无意义的战场上的!

在报告未得到批准之前,他们还必须得按照既定的策略执行下去,只期望预料中的坏结果不会太快到来,要不然,要不然就真不敢想像会有多么可怕的后果!

所以,接下来林泽焕就说:“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在他的提议下,大家同意从每个军团抽调出500艘战舰,成立一支快速反应舰队,以应付随时有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在会议结束前,林泽焕说:“督促一下,让他们撤离的速度更快一些,更快一些。咱们的时间不多,不会太多的!”

是呀,时间不会太多的!

兵贵神速!

这场入侵对于人类而言是有史以来最为突然的,最是意想不到的,‘那些东西’既然有与科拉米亚人交手的经验,又拥有超高的智商,那么它们就应该知道兵贵神速这个道理:趁绝大多数人类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趁强大的抵抗力量还没有组织起来,趁凤九渊更新、更强大的装备还没有研制出来……在最短的时间内发起最猛烈的进攻,消灭一切抵抗和力量,接下来残局怎么收拾就只有看它们的脸色行事了!

传说‘那些东西’的思维模式与人类不一样,或许它们不懂得‘兵贵神速’这个道理呢?或许它们会采取其他的人类想都无法想像的策略呢?

只有天知道了!

在把报告递交上去之后,林泽焕甚至暗暗地祈祷了起来,祈祷怪物最好不懂得兵贵神速这个道理,祈祷它们……它们的反应能更迟钝一些!

原道宁刚去会见了奥.沙利文回来就接到了林泽焕的报告。对于前线的形势,他了解得与林泽焕他们一样的清楚,在看完报告之后,当即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最正确的军事策略,但他不是前线指挥官,他考虑的不只是在有效保存最大最多军事实力的前提下给予敌人最狠的打击,凤九渊给他的任务是尽可能多地撤离人员,为了达成这个目标,那就必须按现行的策略执行下去,要不然很多星球都将赤裸裸地暴露在怪物的魔爪之下,无数人会因此而丧命……

艰难的抉择!

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表达自己的意见,而是把报告交给参谋部去评估。沉思了半个小时之后,才让参谋副官向凤九渊发出了通讯请求。

10天前凤九渊就回无回城去了,他还有更多、更艰巨的任务,秦王星这边有原道宁和菲尼克斯就已经够了!

通讯建立之后,原道宁首先看到凤九渊仰着头,鼻孔里塞着棉球,脸颊上满是新鲜的血渍,右手正狠狠地拍着手脑勺。

“先生,这,又流鼻血了?”

“心急上火,正常!你又有什么情况?”凤九渊抽了张纸巾抹干净脸上的血渍,无回一号也在帮他止血。

原道宁把林泽焕递交的报告说了一遍,并详细地讲述了这样做的意义。没想到凤九渊听得头大,扯掉鼻孔里的棉球,揉着太阳穴说:“什么这呀那呀的我不懂,我只告诉你一点:当下保存实力不是最重要的,救人,救出更多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尽管你们很多人认为那些人根本不值得我们去救。”说完,又耸了耸鼻子,看着原道宁,问道:“你怎么看?”

原道宁道:“救人确实是最重要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不管是在现在还是将来,没有了人就什么都没有了!但我认为,不能总由我们来付出,不能总由我们来承受,要不然他们就意识不到这有多么的珍贵,有多么的沉重!”

凤九渊明白原道宁话里的意思,同时也听出了原道宁对那些拉扯圣战军后腿的人的严重不满,甚至已经快到一个临界点了!他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原道宁道:“放弃全面掩护,执行林泽焕的重点布防策略。我们只对那些愿意跟随我们一起抵抗的人负有责任和义务,而对于那些并不认同我们的人……没有必要再加深他们的反感。唤醒全人类的抵抗意识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们没有必要选择那种对我们自己最残忍的,要知道,抵抗的路还很漫长,我们必须得有长期坚持的打算,而不是,而不是以葬送我们的方式来唤醒他们,这不值得,也是最不负责任的!”

原道宁的话既像在陈述自己的意见,又像在教训凤九渊。换作其他人,恐怕是受不了原道宁这样的说话方式的,但凤九渊偏吃这一套,更何况这还是原道宁第一次向他表达出如此强烈的意见和看法,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得重视!但一想到如果同意原道宁的策略,那就将会有无数万亿的人因此而死亡,心下到底难以接受……

我不是神,我拯救不了所有的人!

在艰难的纠结中,这个声音又在脑海里响了起来。

想到自己手里还有那么多的工作需要处理,凤九渊苦涩地一笑,说:“如果你认为这样正确,那就执行吧!”

原道宁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说:“谢谢你的信任!”

218 杨必武

当杨必武从星梭里出来的时候,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眉头当即就拧到了一起。

他讨厌阴谋!

晶蓝星的政要、名流们齐集一堂,以从未有过的盛大仪式欢迎他的到访,这排场,简直就像迎接皇帝。

晶蓝星行政长官孟思凡邀请他上台演讲——换作是谁,肯定不会放过这么一个露脸卖好的机会,但杨必武不是那个‘谁’,他就是杨必武,脾气和性格是出了名的臭,臭到除了少数人,绝大多数都难以忍受的地步——孟思凡原本想制造一下气氛,为接下来的谈话打下良好的基础,哪知道杨必武直接冷哼一声说:“没时间!”

孟思凡和一干晶蓝星的政要们当即呆住了,呆若木鸡。好半晌,你看我,我看你,俨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孟思凡很想骂,骂杨必武是个不懂规模的二货,骂他既然没时间跑来晶蓝星干什么,骂他不懂规矩,骂他……但在官场上打滚多年的孟思凡很是有些城府和气量的,即便是热脸贴了杨必武的冷屁股,依然不愠不怒,热情地说:“好,好,杨将军军务繁忙,那咱们就把这些繁文缛节省了,省了……杨将军,这边请!”直接领杨必武去了会场。

杨必武又摇头说:“不用了!”再一次拒绝了孟思凡的安排,直咄咄地问道:“孟长官,撤离工作进展如何?”

饶是孟思凡的脾气再好面子上也挂不住了,沉着脸道:“这个嘛,不好说……”

“嗯?”杨必武虎目一凛,显然是在质问他什么意思。

孟思凡道:“大家都是故土难舍呀,更何况,更何况我们相信有圣战军的护佑,晶蓝星是绝对安全的,大家说,是不是呀?”参加欢迎的人都热烈地回应孟思凡的话,并颂扬着圣战军的英勇善战和丰功伟绩。

杨必武听不下去,他说:“孟长官,当着晶蓝星要员、名流以及到场的媒体们的面,请你直言,撤离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孟思凡被杨必武逼到了角落里,退无可退了,心下怒火焚烧,简直恨不得把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给煮来吃了,便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杨将军是在逼我们晶蓝星的人民撤离了哟?”

杨必武当即竖起手掌,示意他打住,说:“孟长官,我代表圣战军再次郑重声明: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凤先生和原总司令官才下令派遣大量运输舰船协助晶蓝星人民的撤离,要不要撤离完全出于你们的自愿。既然孟长官这么说,想必在场诸位的想法都是一致的了?”

没有人吱声,都拿眼睛看着孟思凡。

孟思凡望着高大雄伟的杨必武,心说原想送你一份天大的富贵,既然你如此的不识抬举那就算了,哼,哼哼……说道:“杨将军这话令我们好生不解呀。晶蓝星的防卫力量虽然薄弱,但我们相信还能自保,三十多亿晶蓝星人都相信能够凭着自己的力量保卫家园。至于杨将军说的人道主义嘛,我看还是用到需要的地方去吧!”

杨必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再不想多留片刻,点头道:“很好。告辞!”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昂首而去。

孟思凡他们原想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说服杨必武加入他们,实现割据独立,并最终统一帝国的伟大梦想,但没想到杨必武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没办法,孟思凡只好临时作主,放弃这个计划。

还没走出大厅,就听有人高叫道:“杨将军,杨必武将军……”随即就是一阵混乱。

杨必武站住脚,回头看了看,见人群中有人朝他冲了过来,但却被机器人保安给拦了下来。他的卫兵围在他的身边,防备着任何可能的突发事件。

“杨必武将军,我有话,有话……啊,啊……”那人被机器人保安按倒在地,显然还遭到了武力攻击,这才发出一声声的惨叫。

杨必武对参谋副官史迪威使了个眼色,便继续朝前走去。史迪威明白他的意思,叫道:“是什么人要见杨将军?”

孟思凡说:“估计又是个图谋不轨的危险份子。把他带下去!”

史迪威道:“慢,杨将军要见见他。孟长官,人,交给我吧?”

孟思凡不冷不硬地说:“为了杨将军的安全着想,我看不必了!”

这时,那人更是疯狂地挣扎了起来,口中叫道:“杨将军,咱们将军,咱们杨榷,杨榷将军……”

杨榷?!

已经走到了大门口的杨必武当即停下了脚步,回身过来道:“孟长官,这个人我要定了!”他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银灰色的军装把他衬托得像把磨得无比锋利的利剑,锋锐得让人不敢逼视。

孟思凡心念电转,衡量着到底要不要为了杨榷而得罪杨必武,最后他得出结论:杨榷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已经没有留着的必要了,既然他要,权当人情送出去吧。毕竟杨必武和圣战军是晶蓝星得罪不起的!主意一打定,便笑着说:“既然杨将军发话了,那好,把那人带过来!”

那人撇开众人,冲到杨必武面前,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道:“杨将军,我是杨榷将军的参谋副官李阳升。我们将军想见你一见……”

杨榷在被软禁了大半年后终于获得了自由,救的他人偏是当年的冤家对头杨必武,见面之余,当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情况怎么样?我听说打得很顺利?”上了星梭后,杨榷主动询问起了战况。

杨必武道:“顺利?那只是听说!”见杨榷的头发白了大半,语气突地放得柔和了些,说:“上次在秦王星见你的时候还没这么老态龙钟呢,这才多久?”

杨榷苦笑道:“你是没有尝过被软禁的滋味,我没疯掉就算幸运了!”言罢不胜唏嘘,长长地叹了口气。

杨必武问道:“怎么,锐气就没了?”

“锐气?”杨榷苦笑道:“还有口活气就不错了。也不知道烟霞星的情况怎么样,还容不容得我回家养老呢!”

杨必武没有说话。刚到舰桥,参谋副官就说有总司令官的通讯,杨必武就对杨榷说:“肯定是为你的事!”便让接进来。

“杨榷将军呢?”

“原帅……”杨榷走上前来,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看着这个几年前还是自己手下一名舰长的年轻人已经是圣战军的总司令官,杨榷当真是感慨万千,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将军,你受苦了!”原道宁还了个军礼,说:“先生早有交待要救你出来,我也是事情多,忙得忘了,让你多受了几个月的罪!”艾尔沙曾向凤九渊报告过杨榷的情况,原道宁以为凤九渊会有安排,也就没有多过问,没想到凤九渊到底还是忙得糊涂,忘了。

杨榷心知原道宁不过是客套话,说:“原帅哪里话?我一个糟老头子,还让凤老师和原帅如此挂心,当不起,当不起!”

原道宁就说:“杨将军先休养几天,调整下身体和心情,到时再让杨必武司令官安排一下,回秦王星走走看看。”杨榷听这话里留着很大的退步空间,精神顿时一振,道:“已经休养了大半年了,出来就是最高兴不过的事。呆在这边也是白给杨司令官添麻烦,我还是早点启程,回秦王星见见老朋友,叙叙旧也好!”想起去年凤九渊在长城空间站的那一番话,杨榷的血禁不住又沸腾了起来,他暗暗地对自己说:看来当初的选择是对的,是对的……

杨必武本也没有留杨榷的打算,若不是看在同是帝国宗室的份上,他绝不会出手搭救的,毕竟两人曾各为其主,斗了不少年呢。杨榷要走,而且听原道宁的语气也有要任用的打算,他倒是乐得成全。

而杨榷更没有托庇于杨必武的打算,若不是迫于无奈,他又何至于让李阳升求助于杨必武呢?想一想,人一辈子的际遇真是说不清楚,当年他是东宫卫队司令时,杨必武不过是杨善手下一舰队指挥官。后来杨善夺位成功,他割据室女座大星系团自保,和被提升为第一军团司令长官的杨必武明里暗里交了不少手,恩怨由是而起。杨善倒台后,杨必武也效仿他,妄图割据秦王星大星系团自立,没料到却被原道宁逼降了。本以为他杨必武今后恐怕没什么好日子了,却没料到凤九渊竟也听任原道宁破格地任用降将,如今依然是执掌一整个军团的上将司令官,而他却成了别人的阶下之囚!

这些转变几句话也就说完了,但其中的酸涩还得要用一辈子去慢慢体会。

送走了杨榷,杨必武就忙着调整防线,晶蓝星一线防御顷刻洞开。而原本每天都侯在晶蓝星太空港等着运送撤离人员的舰船也在短时间内走了个干净,一时间,原来热闹不堪的晶蓝星赫然冷清了下来,就好像被万众瞩目又顾影自怜的美人失去了她的仰慕者,一时间竟然不习惯起来。

在圣战军撤离之后,那些满以为足以自保的人才开始冷静地思考,思考晶蓝星是否有足够的力量抵挡得住怪物的进攻。通过对前段时间突袭的评估论证,再结合自家的实力这么一对比,很多人也就渐渐清醒地认识到所谓的‘自保’不过是白日做梦,竟也就此慌乱了起来,并呼吁当局促请圣战军回防,重新组织人员的撤离。

可这样的呼声毕竟太小,孟思凡听见了,他背后的利益集团却没有听到,而且他们都认为只要晶蓝星人民团结一致,是可以抵挡得住怪物的攻击的!为了提升防御的力量,孟思凡决定增购一批军火。

经过数年的打拼,星海工业虽然没有成为最强大的兵器工业厂商,但无疑成了‘最先进’的象征,背后又有无回城的支撑,俨然是不二首选。奈何眼下不论是星海工业还是无回城,所有的制造力全都用在了为圣战军提供装备之上,已经回绝了所有的订单,无奈之下,也就只有退而求其次。

这个次的选择就包括两家新近组建的兵器工业集团,其一为泰坦国营兵器工业集团,其二为安拉联盟工业集团。这两家最近都有了不起的代表作推出来,泰坦方面有‘无畏级超级战列舰’服役,安拉方面则有‘曙光女神巨型战列舰’投入使用,只是无畏级还没有经历实战的洗礼,而曙光女神已经在玛雅大星系团针对第一银河帝国最后残余军事力量的打击中大显神威。

晶蓝星的政要们首选当然是‘曙光女神巨型战列舰’,毕竟它已经在实战中表现出了超强的威力,虽然较无畏级贵了不少,但值得购买。而嗅到一丝腥味的泰坦军火商们闻讯而动,极尽游说之能,希望能够拿到这份订单。

新防线还没有部署完成,秦王星的总司令部又来了一条新的命令:古力塔特战部队将前往迷雾之海执行一桩秘密任务,要前线军团密切配合,必要时给予支援!

说实话,若不是清楚地认识到人类的特种作战力量与怪物比较起来简直就是儿戏,林泽焕早就想派出特战队前往探查迷雾之海的详细情况,毕竟对怪物毫不了解,极不利于将来的作战。接到这条命令之后,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心说到底是科拉米亚人有远见、有实力,也不知道派来执行任务的特战队员都长得什么样,会不会全是传说中人面蛇身的怪物呢?

就在他忙乱之中万分期待之时,顶着古力塔特战队头衔的陈亚和霍辛基找上了门来。

陈亚林泽焕不认识,但霍辛基却是老熟人,见他们竟然就是古力塔特战队的负责人,林泽焕禁不住哑然而笑,说:“我只当来的会是人面蛇身的……嗯,那种怪人呢,哪知道竟然是你们?难不成科拉米亚人长得跟我们没多大区别?”

霍辛基说:“区别大着呢,像你说的那种怪人也有,而且还不少呢。如果有兴趣,回头介绍个威刚人美女给你认识?”

“威刚人美女?”林泽焕一阵纳闷,心说难不成威刚人的美女比天仙都漂亮吗?念头还没转过来,陈亚就说起了正事。据他说,此次特战队的任务就是潜入迷雾之海,探查清楚怪物有多少处巢穴,大致的数量是多少,接下来会有什么大的动作,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它们窃取古力塔基地智脑的数据要干什么,运用到什么程度了。

林泽焕听了就说:“那你要我们怎么配合?”

陈亚说:“我们需要一场大规模的进攻来作为掩护,这样才方便我们潜入迷雾之海!”

林泽焕道:“没问题!就算你们不提,我们也会在近期组织一场进攻,试探一下怪物的意图和整体实力!”

陈亚又说:“如果我们的任务成功,还需要你们的接应。”

林泽焕说:“有送有接,本就是应当的嘛!还有吗?”

陈亚说:“这就已经够麻烦你们的了,其余的我们能够应付得了!”

林泽焕就问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陈亚说:“当然是越快越好,就看你们是不是方便!”

林泽焕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我需要开始研究一下,一个小时后再给你准确的答复!”

当会议刚刚开始,第二军团那边就报告说遭到怪物的攻击,数量非常多。

巴达维立即赶去组织防御,林泽焕恼火地质问道:“到底有多少?”参谋部的报告说目前还不清楚,林泽焕就道:“巡逻队都是干什么吃的?”参谋说:“巡逻队,巡逻队全,全都失去了联系……”

一听这话,林泽焕就意识到怪物进攻的规模恐怕非常的大,比以往都大!当即就对杨必武道:“第三军团立即向第二军团靠拢。你不是想打大仗吗?机会来了!”杨必武的眼神像饥饿嗜血的野兽,站起身来说:“明白!”林泽焕又道:“第四军团朝预定防区前进,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明白吗?”塔西知道林泽焕是要第四军团去扼守住新防区,第一军团将会前往支援第二军团的作战,便说:“总指挥阁下,还是把作战任务交给我们吧!”林泽焕是一个最讨厌别人质疑他命令的人了,当即怒道:“怎么,你要违抗我的命令吗?”塔西忙说不敢,第四军团立即执行命令。

从会议室出来,林泽焕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然后就命伍德叫来了陈亚和霍辛基,对他们说:“机会来了!”

陈亚和霍辛基还不知道怪物已经对第二军团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便问什么机会。林泽焕说:“刚刚接到报告,怪物已经针对我第二军团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出动的数量目前还不清楚,你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潜入迷雾之海!”陈亚和霍辛基一震,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陈亚说:“好,林总指挥阁下,我们立即就行动。你多保重!”

“保重!”

219 第一次大规模的战斗

“报告司令官……”

“讲!”巴达维双手死死地按住控制台的边沿,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全息星图,从上面不断消失的绿点他就已经知道参谋要说什么。

“我们,我们组织的第二波反攻失败了!”参谋喘息着说,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

巴达维嗯了一声,神情依旧不温不火,仿佛根本不曾意识到第二军团正面临着一场怎样的危机。站起身来,踱了两步后果然地说:“命令第七、第八两个舰队向旗舰所在靠拢,第六舰队……”第六舰队已经打残了,所剩余的战舰估计不足一个大队,“第六舰队暂时归第五舰队指挥序列,继续作战!”

第二军团深处怪物大军的包围之中,惨烈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快三个小时。截止目前,他们依然没有搞清楚怪物的数量到底有多少,唯一清楚的是他们已经损失了至少一整个舰队的兵力,并消灭了20倍于己的怪物数量,但照目前的战况来看,怪物的数量仿佛并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多到足以将第二军团所在的空间完全淹没。

从刚刚反馈上来的战场报告来看,怪物又增加了两个全新的兵种。其一是类似于蜂巢的东西,目前还不清楚是属于生物基因体构造还是矿物材料建造,直径约为300-500米,圆形或是椭圆形状,动能约为38-40级左右,通体布满直径约3-5米的圆形孔洞。起初第二军团都不知道这些类似于蜂巢的怪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当战斗打听后,只见每个孔洞一只接一只地飞出至少5只,体长约在5-8米左右的怪异生物后,才恍然悟到这东西的功能恐怕类似于人类的太空母舰吧?

而那些外形颇似大黄蜂般的怪物生物的头上都长着一支长约1米左右的尖角,它们不攻击装甲,也不攻击外置的远程通讯天线,专门针对战舰最薄弱的推进系统发起自杀式的袭击。它们头上的尖角可以帮助它们突破推进系统薄弱的装甲和武器防御,同时还能破坏推射口的构造,一只不行两只,两只不行三只……哪怕是最强悍的骑士级重型巡洋舰,也经不过成千上万只大黄蜂的袭击。而一个蜂巢少则能放出十万只,多则四五十万只这样的大黄蜂,截止目前,已经发现加入了战场的蜂巢至少有30个以上,第二军团区区数千艘战舰,哪里够它们堆的?

第二种是类似于肉蛆的奇异生物,通体灰黑色,长约150-200米左右,身体直径约30-40米。它的动能等级很低,初步估计最高不会超过15级,但它皮糙肉厚,即使是骑士级重型巡洋舰的主炮直接命中也不能形成穿透伤害,而它却能喷射出一种暗灰色的粉尘状物质,其射程非常的远,往往超过300万公里,这种物质有如胶质一般将目标裹起来,隔绝它的通信功能,使战舰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全然分不清敌我。最可怕的是这种物质对装甲具有相当强的腐蚀性,0.5米厚的U型合金装甲在不到10分钟的时间内就会被蚀穿,而V型合金装甲也坚持不了一个小时。

当前游弋在战场上最多的怪物就要数大黄蜂了,其次就是黑乌鸦、猿怪和巨型蝙蝠。黑乌鸦类似于轻型突击舰,体形小,灵活,成群结队地对付轻型突击舰是再好不过的;猿怪体形相对巨大,轻型突击舰的火力对它不能造成有效的伤害,但它们也奈何不了体形小、动能高的战舰,它们的目标往往是那些体形较大的拦截舰、护卫舰、驱逐舰和巡洋舰等战舰,它们的爪子拥有相当强悍的攻击,即便是厚达1米的装甲,也经不起它们长久的撕裂;巨型蝙蝠存在的意义就是干扰战场通讯,它们所发出的音波能够对电子元件造成极大的损害,还能对近程无线电通讯形成极强的干扰,如果不对它们形成有效的压制和打击,战场的通讯和命令几乎无法传达。

对于黑乌鸦、猿怪和巨型蝙蝠,目前还没有有效的针对性打击武器。战舰的主炮和副炮攻击虽然强悍,但装填速度过慢,打击范围过小,怪物拥有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往往能打掉第一波、第二波,但绝对无法打掉第三波、第四波……乃至第N波!而护卫导弹发射阵但依旧受制于装填时间过久,虽具有智能追踪目标的功能,但攻击力比主炮和副炮弱了不止一点,往往直接命中猿怪也未必能够致其死命。

相对而言,巡洋舰所携带的近中程战术鱼雷对于蜂巢的打击效果是最明显的,一旦命中,体形巨大的蜂巢就会坍缩成直径不足50米的球形,丧失全部的战斗力。而大口径的磁力炮对巨蛆的打击力也较为明显,往往一炮命中,虽不能将其震死,但也会眩晕上5-10分钟,若非如此,第二军团哪里能够坚持作战三个小时而还没有全军覆灭呢?总结其原因,不外乎战舰装甲防御力高,动能高,若能再提升武器的性能,战果就将不会是现在这样的了!

眼见蜂巢又释放出一波大黄蜂,遮天蔽日地涌来,巴达维就一阵头皮发麻。大口径磁力炮对大黄蜂的打击效果最为明显,一炮下去,死伤都在数千上万,若能多装备些大口径磁力炮,何至于忌惮这些小东西了?可它们宝贵的能量要留着对付巨蛆,如果失去了对巨蛆的压制,第二军团的覆灭恐怕只在一个小时之内。

“第一军团在什么位置?”

“报告:正在向我们靠近当中,估计最少还要有一个小时才能加入战场!”

“给我准确的时间!”

参谋核算了片刻,答道:“撇除通讯误差不计,55分钟后第一军团将会加入战场!”

“第三军团现在在什么位置?”

“报告:第三军团刚刚进入M区域,预计28分钟后将会加入战场!”

巴达维道:“好,那就让我们再坚持半个小时。命令:所有突击舰放弃对巨型星蝙蝠和猿怪的打击,全力攻击大黄蜂,尽量制止它们袭击战舰推进系统;1000万吨级结构以上战舰主炮全部锁定蜂巢和巨型蜘蛛,由智脑统一协调目标,实施逐一清除打击;所有磁力炮全部锁定巨蛆,能量充填完毕即行攻击,不需要请示!完毕!”

命令都由智脑记录和下达,作战参谋要做的只是监督命令的传达和执行情况。令人感到恼火的是在巨型蝙蝠声波的干扰之下,以无线电方式下达的命令传达有效率竟然不足10%,也就是说90%的战舰都不能有效地接收到命令。作战参谋把情况报告后,巴达维毫不犹豫地命令使用远程通讯模式。

远程通讯最大的弊端就是消耗能量太过于巨大,即使是一对一的通讯也会在瞬间消耗掉1%-1.5%的有效能量,更何况是对数千艘战舰下达命令呢?真要这样干了,也不用怪物来攻击,旗舰阿波罗号也就直接完蛋了!作战参谋一听这道命令,当即骇然道:“长官,这,这恐怕不能!”巴达维道:“把命令下达到2000万吨结构以上的战舰,再让它们分别把命令传达下去!”

作战参谋把命令在智脑里模拟了一遍,得到了‘可行’的结果,便立即执行。约在五分钟后,所有的战舰都接到了命令,先前的战斗模式立即被改变,仗着坚固的装甲能够在短时间内抵挡猿怪的撕裂,突击舰完全放弃了对其的打击任务,转而攻击起了大黄蜂。而大黄蜂锁定的目标是每舰千万吨级结构以上的战舰的推进系统,对轻型突击舰几乎是视而不见,这就造成了它们一边倒的被动挨打局面。突击舰的火力虽然不怎么样,但对于这种体形小巧的东西而言还是能够造成致命的打击的,更何况突击舰舰炮的装填时间非常短,射速快,饶是大黄蜂的数量虽多,在经过一番的苦战,战局还是得到了一定的好转。

巨型蜘蛛能够利用陨石和战场残骸布置巨大的蛛网,这些蛛网不但能够捕捉体形较小的突击舰和拦截舰,还对体形较大的驱逐舰和巡洋舰的机动形成了致命的干扰。最可怕的是,巨蛛还拥有一项特殊的能力,一旦捕捉到了目标战舰,就将侵入其智控系统,强行窃取战场数据,若不是所有战舰的智控系统都属于凤舞四代,第二军团的所有的作战数据命令都已经被它们尽知了,饶是如此,只要被它们侵入过的战舰,智控系统无不损坏崩溃,不堪再用。

对于这场战斗的结局,巴达维没有太多的担心,他相信第二军团能够坚持到第三和第一军团的到来,并最终打退怪物的进攻。但他感到担忧的是在几次的战斗之后,怪物针对他们的战舰构成作出了明显的战术调整,最重要的一着棋就是增加了两个兵种。以前的猿怪、巨型蝙蝠、巨蛛和黑乌鸦所组成的大军团虽然具有数量上的优势,但远程和重点攻击力明显不足,对于强悍的U型合金装甲和V型合金装甲也没有更好的破坏手段,新增加的蜂巢和巨蛆显然是为弥补这两点而布置的。巨蛆的远程打击具有相当明显的效果,一旦命中,目标几乎就丧失了战斗力;而蜂巢的作用就更为明显了,在大黄蜂有针对性的重点打击之下,第二军团损失的战舰绝大多数都是拜它们所赐。由此可见,怪物成功地总结了每一次攻击的经验,并作出了相应的调整,以至于他们的仗是越打越艰难,越打损失越惨重。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圣战军四个军团能够坚持多久?

不出所料,等到下一次怪物进攻的时候,必然又会有新的兵器增加进来。而圣战军呢?所有的武器研发和供应都指望凤九渊一个人,他,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所有的怪物吗?

巴达维原本对凤九渊是那么的信心满满,此时也禁不住生出了怀疑之心!甚至还怀疑人类是不是真的能够最终战胜这些怪物并取得胜利!

战场的瞬息万变不容许他多想,他必须随时关注战局的变化而作出相应的调整。全息星图之上,第二军团的绿色标记在不断地缩小,再缩小,而时间,也在他们的坚持中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人畏惧,从巴达维而下,从军官到士兵都在英勇的奋战,不论是智能机器人还是人类,他们都坚信圣战军必能打退怪物,取得胜利!

第三军团来得比预计得还要早一些,22分钟之后他们出现在战场之上。当他们的身影摆脱亚空间的束缚,出现在第二军团的视野之内时,所有的士兵都爆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欢呼。

杨必武是个狠人,他没有命令第三军团加入第二军团的防御,而是以梭形阵直接切入了怪物的阵营,针对巨蛆和蜂巢展开最大限度地清除。

战局迅速改观。

第二军团的压力很快减轻,不但一改被动挨打的书面,还能在局部发起有效的反攻。只是怪物的数量太多了,多到即便是第三军团加入了进来,一时也难以逆转它们的优势。遍布战场各处的巨型蛛网也限制住了第三军团的冲杀,随着怪物大军适时地调整了兵力配置,第三军团也陷入了胶着的苦战之中。但有了它们的分担,第二军团的压力明显轻了许多,从全息星图上看去,绿色标示的消失明显慢了下来。

即便是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杨必武依然奋起他的狠劲,命令整个军团组成纺锤形,一寸一寸地向第二军团所以方位挪了过来。当两个军团会合的时候,第一军团终于也赶到了……

这场战斗最终持续了13个小时才告结束,圣战军三个军团以伤亡四分之一的巨大代价成功击退了怪物第一次大规模的攻击。第二军团的损失最为惨重,需要再补充五分之三的战舰和人员,几乎相当于重建。

当然,这场战斗最成功的地方不止在于击退了怪物,还阻止了它们对被击毙怪物尸骸的清扫,这也是圣战军第一次成功地收集到怪物的尸骸,包括了所有参战怪物的种类,这为对怪物的研究提供了极其重要的标本,意义非同寻常。

打扫完战场之后,三个军团集体向预定的新防区转移,在转移的途中,林泽焕把此次战斗的情况向秦王星的总司令部作了详细的汇报,而原道宁在得到报告后的第一时间下令所有圣战军高级军官开会。

会上第一个发言的是巴达维,他把怪物的攻击手段和它对怪物的认识和看法都详细地说了一遍,在座的将领听了之后,无不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发言的是杨必武,他说:“第一次的战斗之后,怪物都有了相应的战术调整和新兵种出现,那我们呢?总司令官阁下,恕我直言,如果再这样下去,下一次的战斗就是我们前线四个军团全军覆灭的时候!”

原道宁没有对杨必武的话发表意见,而是看着林泽焕。林泽焕说:“杨将军的话虽然过于悲观,但却是不争的事实。总司令官阁下,不是我等畏战,而是我们确实需要在装备上有提提升和改变!”

原道宁说:“无回城新近调批过来的200艘龙级战列舰我已经下令分配给你们,具体调配给哪个军团,就由林总指挥作主。另外,我要求此次参加的每一个人在明天早上八点之前必须向总司令部递交一份此战的总结报告,这对于圣战军今后的发展非常重要。明白吗?”

在林泽焕、巴达维和杨必武都明确表示明白之后,原道宁又说:“这场战斗对我们,对整个人类,甚至于对整个宇宙的智慧生命而言都极其重要,或许在座的诸位对此战的认识都各有不同,但有一点必须是完全一致的,那就是:怪物不可怕,我们是完全能够战胜它们的,我们所缺的是对它们的了解。古语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做到既知己又知彼,我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但只要我们本着必胜的决心和坚定的信念,就没有不可战胜的对手!”

原道宁很少说这些空泛而煽情的话,看来出来,在得知此战的过程和结果之后,他也很激动,有很多很多的想法,只是不善于表达出来,想要了解他的人也只有通过这几句话却猜他的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在形成了几个重要的决议之后,原道宁就要宣布会议结束,新组建的第五军团司令长官艾尔沙.波平站起来道:“总司令官阁下,我代表第五军团全体将士请愿,请您批准我们赶赴前线,加入针对邪恶生物作战的序列!”

原道宁似乎早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决定,艾尔沙一请愿,他眉头微微一蹙,正要说什么,第六军团司令长官帕伊尔顿也站起来请愿,他当即道:“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前线的兵力已经足够。至于第五和第六军团的任务,我会有安排。先就这样吧,散会!”然后挟起会议纪要走出了会议厅。

220 整编(一)

凤九渊在圣战军所有战舰的智控核心里添加了实时数据传输的功能,也就是说,前线所发生的任何情况他都在第一时间了若指掌。

刚把战场数据分析完,原道宁的报告也递交了上来。

如果把这些数据用A4的纸张打印出来,再把他们装订成册,足以堆满一个小型图书馆。

如果以人工方式对数据进行分析和统计,估计10年也未必能得出结果。

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对这场大战的分析和统计都是一场浩大的工程,它将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未来,人类,乃至所有智慧生命的未来!

听着原道宁大致介绍战后总结会议的情况,凤九渊貌似心不在焉,眼神时而迷离,时而恍惚,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原道宁在说什么。

“谁也不知道下一场大战什么时候来临,先生,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原道宁也担心凤九渊根本没在听他说,因此说到这也就打住了。

“把你的报告传一份给星海工业,他们的科研团队已经搭建起来,也到了考验他们实际能力的时候……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原道宁很干脆地说。

凤九渊的表情很古怪,似乎想笑,又似乎想……眉毛、眼睛、鼻子和嘴都拧成了一团,在僵持了约10秒后,被他用双手给重新抹平了,说:“真是头疼呀!我在想,咱们还能拿出多少钱来向泰坦国营兵器工业集团和安拉联盟工业集团购买战舰!”

啊?

原道宁满脸的错愕!

“曙光女神巨型战列舰的威力你也见识到了,远程打击力和范围性打击力在当下是最为出色的,既然有钱可以买到的东西,咱们也就犯不着再花时间和精力去研究新的。而无畏级越级战列舰的主炮攻击力约为57-61,直接命中的情况下对U型合金装甲也可以形成穿甲伤害,用来实施重点打击再好不过了!”

原道宁说:“但他们都有一个通病,动能太不尽人意,甚至使用2*4高能光子推进系统,竟然都不能达到35级。再者就是防御太低,全都是清一色的K型合金装甲。如果把它们配备到前线,恐怕会影响军团的总体战斗力!”

“这是一定的!”凤九渊说:“对手在改变,我们不可能一成不变。这样,你先作个评估,看需要多少艘这两种战舰,然后交给菲尼克斯去跟他们谈!”

“是,先生!”

“另外,原定这个月底交付使用的500艘龙级战列舰恐怕得延后至少半个月!”

“是!”

见原道宁不问原因,凤九渊倒有些奇怪,问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

原道宁道:“先生这样做必然是有非延期不可的理由。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是为了对龙级战列舰武器系统进行一次大改造!”

凤九渊道:“不错,大改造,几乎是把整个武器系统推倒了重新设计……头疼呀!”揉了揉太阳穴,本打算谈话至此结束的,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说:“等等!”

“是,先生,我在!”

“那个,我在想,咱们是不是该对圣战军的编制动动手脚了?”

这可不是个小问题,原道宁一听,心当即提得老高,问道:“动手脚?先生的意思是……”

“你不觉得,在怪物大军庞大的数量优势面前,咱们以舰队或是军团为作战单位实力太小了吗?随便一场战斗就得投入几个、十几个军团,以后甚至有可能是几十个、几百上千个,听起来是够唬人的,但对于指挥调度和人员编制上来说,就显得不合适宜了,你说呢?”

原道宁这些天也在想这个事情,按他的想法,以舰队和军团为单位的作战规模用不着改变,倒是可以将舰队的编制扩大化,以适以今后战场规模的需要。当下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按他的构思是把当下一个舰队2000艘战舰的数量扩编为3000-4000艘,基本能够满足未来战场的需要。

凤九渊听了却连连摇头说:“太少,太少。依我来看,一个舰队编制10000艘各型战舰,一个军团辖五个舰队,共50000艘各型战舰。可以在编制、战舰的具体配置上多动一下脑子,实现最优化!”

原道宁道:“这个,先生,规模是不是太大了点?一个舰队的规模比以前一个军团都要大,这样一来,咱们得需要多少军官和士兵?”

凤九渊道:“实话跟你说了吧:前线估计是坚持不了多久,仅凭咱们这点实力,我估计最多能撑到年底顶死。到那时咱们若还不主动撤军,别说眼下只布置了四个军团,就算是布置了40个也一样完蛋!真希望我这些话是危言耸听!”叹了口气后又说:“科拉米亚军队的编制就是以50000艘战舰为基准,但他们没有舰队这个编制。迟早有一天,圣战军会和科拉米亚军队并肩作战的,若是咱们军团规模太小,一则不利于彼此间的协调、支援和指挥等,二则也影响战斗力的评估……我知道你事情多,把这个事情交给参谋部研究一下,尽快敲定下来!”

原道宁一听凤九渊的话,就知道这是板上钉钉,不容质疑和改变的事了,便应承下来,说一定在最短的时间把相关的细则敲定好。见凤九渊没有其他的事情要交待了,原道宁又才说:“先生,杨榷将军从晶蓝星回来了。他想见你一见!”

杨榷?

该死!凤九渊猛地一拍脑袋,心说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这老家伙可是个人才,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他呀。便道:“好,见,一定要见的。他现在在哪?”

原道宁道:“在秦王星,目前在圣战军挂了一个顾问的虚衔,没有你的批准,我暂时没有委他以实职!”

凤九渊想也不曾多想就道:“你不是缺个副手吗?就是他了,让他主管圣战军的训练和建设,这样你也可以多点时间来管理其他的事务!”

原道宁一听这话就品味出凤九渊有多么的重视杨榷了,几乎不亚于林泽焕这只豹子,便再没有多说,应承了下来。

通讯结束后,原道宁把思绪理了理,便让秘书通知总司令部所有的头头脑脑们开会,并特别嘱咐要请杨榷参加。

杨榷这个挂名的虚衔顾问当着实在没滋没味,但相比起晶蓝星的软禁生活而言,也是天上地下之别了,所以虽然没多少实事可做,他每天还是按时到班,就算是枯坐,也在总司令部的办公室坐上一天。

艾尔沙、帕伊尔顿等人都来看了他,并说了许多安慰的话。杨榷表面看着淡定,其实心里也在着急:这办公室要坐到多久才是头呢?眼下圣战军正是缺人的时候,他也是个在军队里混了一辈子的人了,没道理只吃饭不做事吧?奈何原道宁迟迟不下达对他的安排任用命令,他也不好主动开口,毕竟拉不下这个老脸。

在见了艾尔沙和帕伊尔顿之后,才明白圣战军一应事务虽然都由原道宁说了算,但高级军官的任用必须先得到凤九渊的点头许可。奈何凤九渊身在无回城,杨榷又没有他的通讯呼叫号,只得委婉地向原道宁表示想见见凤九渊,其实是想借机讨差使。

杨榷原有自己的军队。杨震复国之后,他被委以重任,手下的军团也被拆分开来,大部分加入了禁卫军,艾尔沙的第一和帕伊尔顿的第二军团主力都是他带出来的,已经宣布割据自立的第三和第四军团也是由他一手组建起来的。在原帝国军的体系里,杨榷的声望和影响可以说是最高的,正是如此,那些野心家们才想用控制他来达到控制军队的目的,却没料到那些各怀异心的将领们都不吃一这套,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让杨榷在晶蓝星成了昂贵而无用的摆设。好在杨榷迭经起落,该经历的都经历了,除了感觉实在无聊外,其他的想法倒是没有。

见原道宁的秘书亲自来请他参加军事会议,杨榷倒觉得有些奇怪了。他只是个挂着虚衔的顾问,什么样的‘重要会议’会请他参加呢?才刚结束的大战已经有了决议,相关的报告和文件也送给了他一份参考,还有什么会议是需要他去参加的呢?更何况还劳动了原道宁的秘书亲自来请,这已经表示出了此次会议的重要性了!

怀着十二分的不解,杨榷来到总司令部一号会议大厅,刚走进去,就见原道宁和一干头头脑脑们都站了起来,欢迎他的到来。原道宁亲自引领着他坐到了总司令官旁边的位置上,这令杨榷越发的搞不清楚状况。

会议开始前,原道宁宣读了一项凤九渊批准的人事任命,即任命杨榷为圣战军副总司令官。这道任命对于包括杨榷在内的很多人都相当的意外,尽管都认为杨榷是必获重用的,但却没有想到凤九渊会把这么重要的位置委给他。

在众人错愕中,原道宁请新任副总司令官杨榷讲话。杨榷知道不讲不行,便站起来道:“这个嘛,我是很意外的,真的很意外。先开会吧,话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说!”其实杨榷是想讲点什么的,但他清楚原道宁是一个极其务实的人,从来不说废话,所以即便他有一肚子想要表达的东西,也只有憋着,实在憋不住了,就当屁放掉。

在原道宁宣布了会议的议题之后,在座的诸人都意识到了这场会议的重要性,而艾尔沙惊愕地问道:“总司令官阁下,是扩编还是合并呢?我没搞清楚!”原道宁道:“是扩编。在现有的基础上扩大规模,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先生说了,年底之前,必须把架子搭起来!”

将现在的每个军团8000艘战舰规模一下子提升到50000艘,这个跨跃也委实大了些。林泽焕、巴达维和杨必武还镇定,莫西、艾尔沙和帕伊尔顿三位军团长们非但没有因此而激动,反而都表现出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茫然来。

是呀,这可不是通常所说的扩编百分之多少,而是进行625%倍的扩编。每个将军都希望自己所带的兵越多越好,却只有真正带过兵,管过兵,又打过仗的将军才知道兵多了并不是一件好事,管理得来还好说,管不下来就会造成灭顶之灾。

莫西.阿渥尔这辈子最多就指挥过两个军团,尽管有塔西这个能人的协助,他也觉得简直就是一场噩梦,现在却要把原有军团规模扩大6.25倍,一想到自己将面对50000艘战舰和无数的军官士兵,莫西的额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而艾尔沙心中虽然也有些惶恐,更多的却是好奇。他在想:若自己带领着50000战舰的庞大军团驰骋在茫茫的宇宙空间里,将会是一件怎样畅快美妙的事呢?尽管人多事事烦,但只要任用对了人选,再加上有智脑的辅助,50000艘战舰的军团也未必就是毒蛇猛兽呢?

帕伊尔顿直接就把自己给否定了,他这样对自己说:“50000艘战舰?这不是玩人吗?8000艘都折腾得我够呛,你就是扩编一倍我都怀疑自己还能不能胜任,一下子弄这么多……我看我还是请辞算了!”他站了起来,原道宁以为他有意见要发表,就问:“帕伊尔顿司令官阁下,你有什么意见要发表吗?”

帕伊尔顿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被原道宁这么一问,顿时意识到自己就是圣战军第六军团的司令长官,手下还有那么多人跟着自己,指望自己带领他们赢得一条好的出路呢,若就这么请辞了,是不是太对不起他们的期望和信任了?顷刻间纠结得汗都涌了下来,说道:“这个,总司令官阁下,我觉得这是个难事,要慎重,要慎重……”后面的话赶紧咽了下去,缩回了自己的位置里,哪里还敢抬头?

莫西看着帕伊尔顿的表情就猜出了他的说什么,暗说:“原来恐惧的人不止我一个呀!”见帕伊尔顿没有勇气说出来,便站了起来道:“总司令官阁下,我觉得扩编规模太大,这将对编制、管理和指挥等造成极大的压力。现行的军事编制制度已经实行了快两千年了,骤然改变,而且还改变得如此之大,恐怕并不利于圣战军的发展!”

军政部长官艾登.冯.哈布斯堡说:“步子确实迈得太大了些,这就意味着许多已经成型的东西必须得重建。总司令官阁下,眼下前线正有战事,是不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原道宁就打断道:“没有是不是!先生交待了,这是必须完成的任务!所有的军事制度都是由人制定的,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是新制度的开创者呢?麻烦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战胜麻烦的决心!所以不要想着劝我改变主意,而是多动脑子想想怎么才能把扩编这件事情办好!”

杨榷道:“说难其实也不难。就以现有的编制体系不变,每个军团增加一个舰队,每个舰队增加了8000艘战舰。在心理上,咱们把它们当成以前的军团和舰队,在实际上由智脑协调和辅助相关的管理工程,发现问题就改进,一步一步的来,现在距离年底还有四个多月,搭起架子应该不是很难!”

他毕竟是指挥过复国军的统帅,眼界和胸襟就跟普通的军团司令官不一样,说出来的话浅显、高屋建翎,艾尔沙第一个就反应过来,暗说:“对呀,管他是50000艘还是10万艘,我只当它是8000艘不就结了?管理有军政部负责,物资和补给由后勤部门负责,军法、通信、情报也有专门的机构,再加上智脑的协助,我操那么多心干什么?”想着,忍不住就笑了。

帕伊尔顿杀鸡抹脖子似的朝他使眼色,叫他不要笑。果然,原道宁看到他笑,就点名问他有什么好的想法,艾尔沙道:“好的想法没有。副总司令官的话让我想起一个古老的典故:韩信将兵,多多益善!”

这个典故只要上过了解军史的人都知道。7000前有位皇帝刘邦,与他手下的大将韩信谈论众将的才能,刘邦就问韩信:“你看我能带多少兵?”韩信说:“陛下最多能带10万兵!”刘邦就问:“那你能带多少呢?”韩信回答道:“多多益善!”意思就是越多越好。这个典故在军事学院的军事管理和指挥艺术的章节里有专门的讲述,只要上过军事学院的,没有不熟悉的!

在座的六个军团长中,林泽焕、杨必武是货真价实的军事学院毕业,对这个典故自然再熟悉不过;巴达维更不用说,现行的军事学院教材还有他的手笔;而莫西、艾尔沙和帕伊尔顿都没有上过专门的军事学院。

莫西.阿渥尔虽说是第一帝国的贵族,但他就读的是帝国大学,学的是行政管理,军队是他从父亲手里继承过来的,若不是有塔西的协助,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管理;帕伊尔顿也是贵族世家出身,大学没毕业就应征进入军队服役,随后被调入东宫卫队,原本打算情况稳定之后再进入皇家军事学院进修,结果大乱骤起,随着艾尔沙当了海盗;艾尔沙是一个连大学都不曾上过的军迷,半路出家,当过海盗头子,在杨榷的培养之下,才一步一步的成长了起来,相比起来,他的天赋和潜质最为出色。

221 整编(二)

原道宁很少笑,一听艾尔沙的话,嘴角一牵,一丝笑意从脸上绽了开来,说:“这么说,你已经做好了准备?”艾尔沙说:“说准备好是骗人的。”嘿嘿一笑道:“但总司令官已经说了,这是先生交待下来的任务,必须完成,了不得咱们拼了命上就是。若连这点麻烦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打胜仗呢?”

艾尔沙的这副嘴脸上杨必武很不习惯,他觉得这小子油滑、刁钻,一点军人该有的气质都没有,心说若不是仗着与凤九渊的关系,凭他三十出头的岁数怎么可能当上军团长?好多军人这年龄都还只是校级呢!若不是相信凤九渊和原道宁的识人之能,他还当他们拿几百万人的性命当儿戏呢!见艾尔沙环视着看众人的反应,他就冷哼一声,把头微微地昂了起来。

除了杨必武之外,莫西也看不惯艾尔沙,他打从心里觉得像艾尔沙这种平民出身,又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配为将军,甚至不配当一名军人。但他却清楚,在六名军团长中,林泽焕、巴达维和杨必武都是正规军事院校毕业,又拥有丰富军队管理经验的职业军人,他们属于一个阵营;而他虽说是帝国贵族出身,却没有正规军事院校受教育的经历,执掌第四军团完全依靠参谋长塔西,在那些科班出身的高级军官眼里,他与艾尔沙、帕伊尔顿没什么区别,自然也属于同一个阵营。在看到杨必武对艾尔沙使脸色,比自己遭了臭脸都还难受,感觉心头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整张脸都微微地扭曲了,恨意油然而生。

原道宁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变化,说道:“明天中午12点前,我必须要看到你们的评估报告,谁也没有任何理由拖延。军团的整编工作由副总司令官杨榷将军牵头负责……”

会议结束后,艾尔沙和帕伊尔顿一起向杨榷道喜,杨榷表现得很淡然,说:“有什么可喜的?倒是你们,可得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事情办好。谁都知道你们是我教出来的学生,如果在这件事情上拖了后腿,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一双三角眼闪烁着尖锐的光芒,刺得艾尔沙和帕伊尔顿都不敢抬头。见两人一脸的赦然,杨榷道:“去吧,好好做事才是正经。”分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随着军务官去接收分配给他的办公室了。

看着杨榷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帕伊尔顿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无助地看着艾尔沙道:“老大,你说怎么办?”

艾尔沙啐道:“看你这熊样,别说是星空之狼出来的人。别人都巴不得多带兵,越多越好,越多才代表越有实力,你倒好,一听说要扩编,比死了老子娘还悲惨。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你说说?”

帕伊尔顿嘿嘿地笑道:“老大,别在我面前装葱,你有几根肠子,屎是从嘴里还是从屁股里拉出来的我还不清楚?在总司令官的面前表现得倒挺卖好:我想起了一个典故,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哇……”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说:“我恶心!”

艾尔沙只是笑,不说。细心地把军装肩膀上的褶皱给理得平平顺顺的!正巧莫西.阿渥尔从里面走出来,看着他俩,眼神说不出的怪异,似乎有话要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帕伊尔顿这个不识时务的货见状叫道:“莫西司令官阁下,这是要回司令部了吗?”他原是无心招呼这句,并没有什么想法,莫西却顺着他给的台阶就下来了,停住脚步说:“难不成怎么样?这次的任务非比寻常,我可得抓紧点,评估报告可得明天中午之前就拿出来呢!”

帕伊尔顿耸了耸肩道:“怕什么,反正是参谋部和智脑的活,我才懒得管呢。”说他没脑子,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说:“外面大街上新开了家茶楼,听说茶叶都是从地球运过来的,水也好,要不咱们去尝尝?我请客!”

说实话,莫西不屑于跟两个海盗出身的家伙为伍,但眼下正是需要支持者的时候,深谙政治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摆谱,什么时候又该纡尊降贵。更何况这两人还都是新任副总司令官杨榷一手教出来的学生,拉上了他们,总好过孤军作战。便说:“我也听说了,正想去见识见识。难得两位有这个雅兴,还是我作东吧!”

帕伊尔顿使劲地摇着头道:“我起的头,我请客!”

莫西笑道:“好,你请客!”

艾尔沙是个人精,看出了莫西有话藏掖着,只当不知道,闷罐头一般跟着来到了总司令部外的茶楼。

还没进门,帕伊尔顿就连连称赞茶楼的装潢,说什么尊贵、典雅、豪华……好词都给他凑到了一起,也不管合不合适。莫西听得直皱眉头,心说:“还是世家出身的公子,怎么这般粗俗?浑身的海盗气息,真让人恶心!”面上却笑着附和。

甫一进门,帕伊尔顿看了看茶楼的地势,眼睛一亮,悄声对他们说:“发现没有,这茶楼的地势可真好?”艾尔沙笑道:“你想说这茶楼正对着总司令部,是一个监视,刺探情报的好地方?”帕伊尔顿搂着他的肩膀道:“知我者,老大也!”帕伊尔顿一把推开他道:“干什么,干什么?衣服,衣服!我今天早上花了老久的功夫才熨平整!”帕伊尔顿奇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衣服还要熨吗?别跟我扯蛋!”

服务员一见他们都是肩扛三枚金鹰的上将司令官,忙迎了上来,往雅间里带。帕伊尔顿看着既美丽又有气质的女服务员,啧啧地赞道:“不错,不错……”眼睛却一个劲地往服务员那裸露出来的小腿上瞅,见不如想像中那么白皙,不免有些遗憾地叹道:“可惜不够白!”莫西实在受不了他这份粗俗,轻咳了一声,只当没有听见。艾尔沙道:“你当你是选美会的评委呀?”

茶楼的消费可不便宜,一杯产自地球的正宗龙井茶要20000联邦币。看着服务员递上来的单子,帕伊尔顿当即惊叫道:“哇靠,你们是在抢呀?这么贵!”艾尔沙哈哈笑道:“刚才莫西司令官还说他请,你偏要充老大,现在又心疼钱,丢脸呀!”帕伊尔顿扁着嘴说:“什么心疼钱,我只是惊讶一杯茶怎么这么贵!好了,反正难得消费一次,随便了!”

片刻间,悠扬的琴声响了起来。帕伊尔顿扭着脑袋四处瞅,只见一座木雕屏风移开,露出了一座被轻纱遮住的台子,台里坐着一位女子,正按弦抚琴,俯仰有姿。

“好享受……”帕伊尔顿觉得女琴师看着漂亮,便想上去掀开帘纱看看,却被艾尔沙拉住了,说:“你煞什么风景?坐下!”帕伊尔顿一脸的不情愿。竹木的门呀的一声开了,进来两名女子,她们的步子刚踏进房间,眼前的景象赫然一变,竟是置身于茫茫青山之间。只见山势崔嵬,林木青葱,山泉流淌,飞珠溅玉,时而清风微拂,鸟鸣阵阵,说不出的清幽雅致……

“哎呀……”帕伊尔顿看得呆了,好半晌才惊叹道:“妙呀,妙呀……”乐得像只猴子。

两名女子径直烹煮起茶来,不一时便茶香四溢,令人精神倍涨。一时浅绿的茶汤奉了上来,帕伊尔顿狠吞虎咽了吞了下去,砸巴着嘴唇道:“怎么这么淡,有没有浓点的?”两个茶师禁不住莞尔。

片刻物换景移,又是湖上泛舟,水阔天低,鱼跃于浅波之间,让人禁不住有一种想飞的冲动。

帕伊尔顿道:“有想法,太有想法了!你们说,这老板是谁呢?能把生意做到这份上,恐怕不简单!”

艾尔沙瞟了一眼莫西道:“你又想怎么样?”

“你懂的!”帕伊尔顿说。

“你要是有兴趣,可以申请调到政府的安全部门工作!”艾尔沙笑道:“我看你有当猎犬的潜质!”

帕伊尔顿皱眉道:“我说你们怎么没有半点警惕之心呢?”

莫西戏谑地笑道:“你要是有兴趣,把老板请来问问,说不定还能探出些什么来呢?”

艾尔沙也没有阻止,帕伊尔顿就说:“这主意不错!”然后他就对两名茶师说想见见他们的老板。茶师瞅着他们三人肩上的金鹰,全然没有拒绝,当即就应允了。

原以为老板会是一个精明的中年人,哪知道却是一个嘴上连毛都还没有长齐的年轻人。看着他昂着阔步地走了进来,帕伊尔顿问道:“你是老板?”

年轻人笑道:“不才正是!”

帕伊尔顿上下打量着,问:“你家里大人呢?”年轻人道:“你是要见我家里的大人呢还是要见老板?”

帕伊尔顿道:“你真是这里的老板?”

“如假包换!”

帕伊尔顿愣了愣,问道:“贵姓?”

“荣,荣明沛!”荣明沛递上了自己的名贴。

“荣明沛?”帕伊尔顿反复看着用用彩金打制而成的名贴,心说这小子家里不知怎么样有钱,名贴都是纯彩金的,就这么一张够抵咱们的茶水费了。

见他还想问,艾尔沙怕惹出什么不愉快来,说:“荣少爷请坐!”指着帕伊尔顿道:“这位是咱们第六军团司令长官戈里.帕伊尔顿将军,最是出了名粗俗的家伙,荣少爷不要介意!他也只是好奇你的身份!”

荣明沛哈哈地笑道:“介意?怎么会呢!我这小破店一天能接待三位司令长官,荣幸,这是我的荣幸呀!”

帕伊尔顿见状,就知道艾尔沙了解荣明沛的背景,便没有再多问。荣明沛客套了几句就下去了!

茶过三巡,话题自然就聊到了扩编的事情上来。莫西显然对这里的环境很放心,直接就说:“两位对这件事情怎么看?有什么想法,咱们交换下意见,也方便回去做评估报告!”

帕伊尔顿瞅瞅茶师和琴师,心说这莫西怎么就不晓事呢,在这里谈起了军事机密?艾尔沙却说:“说实话,我也头大得很。原本8000艘战舰的一个军团要扩成50000艘的编制,就咱们肚子里这点水,能统帅得了50000艘战舰?我反正对自己表示怀疑!”

帕伊尔顿讥笑道:“韩信将兵,多多益善这话不知道是谁说的?”艾尔沙道:“你不知道什么叫赶鸭子上架呀?再说,总司令官都点名到我头上了,我能不说点什么出来?”帕伊尔顿道:“这下可苦了……我本想当场请辞的,可,哎……”

莫西道:“还是副总司令官那席话发人深省,我们都要好好地体会一下。不瞒二位,我这个司令长官都是靠我那参谋长塔西撑起来的,没了他,我还真感觉寸步难行。眼下又有这么重的担子,我真怕……”言罢苦笑。

艾尔沙说:“谁不是呢?其实我现在都没想明白,先生为什么要进行这么大规模的扩编呢?泰坦那么大,常备军总共才40个军团,总共32万艘战舰,咱们若这么扩编了下来,虽然只有6个军团,但却有30万艘战舰的兵力。战舰打哪来咱们不管,可这兵从哪征呢?征了来怎么训练,怎么用,怎么管理,都是一大堆的问题。还有,养这么多战舰得多少钱?光凭个秦王星大星系团的经济总量,怎么可能支撑得了这么多的军队?”

帕伊尔顿道:“这又不是你担心的事,该头疼的是政府那边!咱们只管带好兵就是!”

“可这兵怎么带?”帕伊尔顿问道。

“是呀,50000艘战舰,保守估计也需要1000万的士兵。1000万呐,一个小型行政星的全部人口数量了,咱们可不是什么行政长官,没有民政经验,难呐……”

“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干什么?这不是还没上战场,就成这样了?”

帕伊尔顿道:“我宁愿上战场也不折腾这苦差!”

艾尔沙道:“没你想的那么苦。我有个想法……”便把自己的构思合盘托出,二人听了,脸上都露出了疑惑之色。莫西问道:“这行吗?这岂不是要增设很多机构?有了机构又得人来执行,我的天,这麻烦是越找越大了……”

艾尔沙道:“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军政由军政部门统一负责,军令、通信、军法、后勤等全都一统一的部门负责,身为军团司令长官,咱们只管作战,这不就轻松多了?”

“照你这么说,岂不得把参谋部的权力给弱化了?”帕伊尔顿问。

“意见我提,至于怎么操作,对不起,那不关我的事!”艾尔沙甩手道:“只是让我们提交评估报告,又不是让我们拿出决策意见来。你操那么多心做啥呢?”

莫西斟酌了半晌,说:“这个办法估计可行。这样,我们都回去和参谋部的商量一下,评估报告的总体思路就按这个来,怎么样?”

艾尔沙道:“这样最好!”

帕伊尔顿道:“二比一,好吧,我听你们的……”

说实话,在这方面原道宁都还没有更好的方案,正是艾尔沙临时的一个念头,彻底地改变了实行了数千年的军事制度。说起来,他的方案原本也没多少创新,只不过对过去几千年的军事体制进行了一遍梳理,将觉得对自己适合的就拿了过来,再略作修改,一个关于大军团编制管理、军令指挥、后勤供应等的评估报告就出来了。

出了茶楼之后,与莫西道了别,艾尔沙和帕伊尔顿一起去停机坪取穿梭机。

“那个,荣明沛是什么背景,你知道?”

“就你还不知道!”

“嗯?能量很大的吗?”

“大?岂止是大了!”

“哦?”帕伊尔顿奇道:“有多大呢,说来听听!”

艾尔沙停住脚步道:“我说了你可别到处去吹嘘。荣明沛就是先生的小舅子!懂了吧?”

“谁的小舅子?先生!”帕伊尔顿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在终于明白‘先生’是谁后,他惊叫道:“你是说先生的小舅子,南馨夫人的弟弟?”

艾尔沙道:“不错。但不是亲弟弟,是表弟。听说是荣家现任家主荣子方的儿子,荣家未来的继承人!”

帕伊尔顿也只是听过荣家,却不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家族,扁了扁嘴道:“那又怎样,关我什么事!”哼哼着走了。

“停下,我还有话说!”艾尔沙叫道。

“什么?”

“以后对莫西.阿渥尔小心点,这人呐,不简单!玩起心眼来可不是咱们能够对付得了的!”

“啊?”帕伊尔顿不解地问道:“他难不成对咱们有什么想法?”

“别的想法估计是没有的,大约也就想拉帮结伙而矣。总之你心里要有数,别莫名其妙地着了他的道就行!”

“知道了,老大。你好啰嗦,比长舌妇都啰嗦!”

艾尔沙狠狠地拍了他一巴掌道:“有你这么说老大的吗?”

“不跟你嚼嘴皮子了,我还得赶着回去做评估报告呢!娘的,想想那50000艘战舰我就头皮发麻,估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睡不好觉啰……”

222 布局

对于凤九渊的扩编计划,第一个明确表示反对的就是菲尼克斯,在与原道宁的碰头会上,他说:“人尽皆知,以秦王星大星系团和北极海星域的经济总量,供应六个军团已经是不堪重负了,你怎么就不劝阻呢?”

“劝阻?”原道宁反问道:“倒要请教,我该怎么劝阻?”

菲尼克斯郁闷非常。他对凤九渊的性格是了解的,只要打定了主意,别说十头牛,就算是十艘太空母舰也未必拉得回来。这事既然已经以军令的形式下达了,显然就不可能有所变更,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拖后扩编的日程,以免对秦王星的经济造成崩溃性的影响。见原道宁满脸的淡然,菲尼克斯气也不打一处来,干脆耍起了赖皮,说:“反正政府现在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该怎么着,你也就看着办吧!”

原道宁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我有说过要政府拿钱吗?”

“啥?”菲尼克斯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不要政府拿钱?”

原道宁道:“这事先生早有安排。说实话,在听到这个计划之后,我也很意外,跟你有同样的担心,6个军团,30万艘战舰,哪来的那么多钱购置和供养呢?这根本不可能是特政区负担得起的!”

“是呀,这怎么负担得起?以泰坦的经济总量,撑破天也只能负责100个军团的兵力。咱们的经济总量连人家的百分之一都没有,人口、资源、技术哪样都不如……”说起行政上的事,菲尼克斯就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见他滔滔不绝起来,原道宁轻咳一声,打断道:“先生当然知道特政区的难处,所以他说了:钱的事他来解决,你的责任就是负责配合好后勤部门的物资采购就行了。这总没什么难处吧?”

菲尼克斯依旧苦笑道:“老原呐,我也是军人出身,我一千个、一万个不想当这个特政区行政长官,可先生委托了,我没办法。如果有可能,我倒是宁愿来你手下做事。政府工作有多繁杂你是想像不到的,不是我叫苦,真要是扩编成功了,仅凭政府现有的规模和效率,就算只是配合,也应付不了30万艘战舰的物资供应任务!”

见菲尼克斯说得如此的果断,原道宁也犯难,他说:“这个问题若不解决,扩编计划终究是水中的月亮。这样,你先研究一下,确实不行,再向先生报告,看他的主意是怎么样的。行不行?”菲尼克斯知道原道宁的权限,只得无奈地点头说:“好,好,也只有这样了!”

凤九渊正在调试权天使级防卫舰通讯系统。为了解决装甲对无线通讯产生的影响,他决定将战舰通讯系统改成高频短波的亚空间通讯模式。这种通讯技术其实就是远程亚空间通讯技术的改良,将通信的频率加强10-100万倍,波长压缩到远程的10亿分之一,10光年距离以内的通讯延迟为五千万分之一秒,1000万公里范围内的通讯延迟为十万分之一秒。也就是说,这种通讯方式是越近延迟越低,越近延迟就越高,即使是十万分之一秒,也比无线电的延迟高了太多,但其稳定性较无线电有所不如,更为可怕的是这种通讯方式对能量的消耗达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为此,凤九渊不得不单独地为通讯系统配备一座高能暗子反应炉以提供其所需要的能量。

高频短波的通讯模式绝对不是好技术,它只是在特殊需要下诞生的一种过渡性技术,毫无实用性和经济性可言,更不适合大规模推广,在找不到新技术或方法解决通讯难题的情况下,只有暂时用它了!

经过反复的调试,确认高频短波通讯技术的稳定性和保密性还算令人满意后,凤九渊犹有未尽,心说若不是受限制于通讯技术,权天使级防卫舰的性能至少可以再提升三分之一。没办法,眼下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来作研究,只有把这个难题交给星海工业的科研小组负责,希望他们能有所突破。

刚收起调试完毕的数据,正要把它传给星海工业投入实际生产,菲尼克斯的通讯请求就进来了。

接通之后,凤九渊就问道:“怎么,叫苦来了?”

“这个,先生都知道了?”菲尼克斯还以为原道宁已经抢先一步向凤九渊作了报告呢。

“我知道什么?你难道不是来问我扩编军队的钱从哪里来,物资供应怎么办吗?”

“是,是……刚才和原道宁开了个碰头会,他说钱的问题先生你已经解决了,只要我想办法配合好后勤部门的物资供应就行。”

“那你还有什么问题?”

“可是先生你想过没有,特政区只有这么点大,却要供应30万艘战舰所需要的物资,这……我,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原道宁都说了,是让你配合,又没有要你全部承担,你着什么急?”

“我能不着急吗?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特政区的底子摆在那,说是配合供应,天知道到时会有多重的担子落在我们的肩上?就现在供应6个军团的物资也都捉襟见肘的……”

“好了!”凤九渊打断道:“你是谁我还不知道,不就是打着主意想到军队里去吗?明确地告诉你,暂时不可能!你说的这些我心里都有数,不用再多说了!”

菲尼克斯满脸的无奈,凤九渊切断了通讯,摇头叹道:“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头疼呀……”正说着,无回一号提醒道:“先生,该吃药了!”

看着那黑糊糊的药丸子,凤九渊就觉得满口发苦,背后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忍不住哀求道:“今天咱们能不吃吗?”无回一号道:“这个,先生还是跟夫人去商量吧!”

药丸子都是南馨采集无回星的药材调配而成,有养神、调血、强身的功效,几天吃下来,确实感觉比以前好了很多,可就是味道太霸道了,哪怕是以最快的速度咽下去,半个小时内满口都是又苦又木。

以赶赴刑场从容就死的决心咽下了四粒药丸子,然后就又感觉舌头不是自己的了,张嘴说话,发出的是一连串怪异的音节,连自己都听不出是些什么。

真他娘的受罪!

好在已经渐渐苦习惯了,不像最初那么难受。把权天使级防卫舰的数据传到了星海工业的主脑里,又查看了一下他们的工作进度,见再一次比自己的预计超前了,虽说很是欣喜,但也忍不住忧虑起了陆小意的身体!本想发个通讯,嘱咐她要注意身体,想到自己说了也是白说,她肯定是不会听,便发了个文字简讯。

从工作室出来,见雷顿抱着一大盆植物走了进来,他便问道:“这是干什么?”虽说口舌还有些不灵活,但到底能让人听清楚说的是什么。

“哦,夫人让我把这个给你放到工作室去,说能净化空气,还说它散发出来的香味能清肺、醒脑什么的,反正我也不太懂!”

“真拿我当试验品了?她人呢?”

“在花房那边!”

凤九渊来到花房,见小腹微隆的南馨正和无回二号忙着呢,见他来了,南馨用衣袖抹了下额上的汗道:“药都吃了?”

“嗯!这都是忙些什么呐?好好的植物都被你们折腾到这破棚子里,用你的话来说,这不是破坏生态,违背自然法则吗?”

南馨白了他一眼,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这些呀,都是药材,是我花了半个月功夫找到的最好的药材,留着给你配药的!”

一说到药,凤九渊就感到一阵毛骨怵然,说:“那个,咱们能不吃药吗?”

南馨立马就发作道:“你想寻死,我可不想当寡妇,更不想孩子一生下来就没爹……”眼眶立即就红了。凤九渊不是不举手投降,安慰道:“我不是说着玩吗?我哪里舍得让你当寡妇,这么漂亮的可人儿,我可还没有享受够呢……”

南馨狠狠地拧了他一把,说:“说的什么话?没见有人在吗?”凤九渊吃吃地笑道:“你说无回二号呀?在我眼里她是透明的!”又摸了摸她的小肚子,说:“注意休息,你累得,他可累不得!”

凤九渊吃过午饭后,在训练室找到正在练射击的雷顿,说:“你准备一下,去趟朗姆星看看小意姐!”

“啊?”雷顿有些意外,问道:“为什么?”

凤九渊笑道:“什么为什么?反正你呆在这里也没什么事,还有谁能冲到无回星来危害到我的安全不成?”

“那个,我,我能不去吗?”

凤九渊奇道:“你不想去吗?”

雷顿纠结了半晌,点了点头。凤九渊奇了,问道:“为什么?你不想见小意姐,你们闹矛盾了?”

雷顿摇头道:“先生,我们之间没什么的!”

“没什么,小意姐……”想到陆小意对他的情意,凤九渊觉得这事怎么糊涂起来了,问道:“那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雷顿说:“先生,什么事也没有。你不要问了,好不好?”

凤九渊哦了一声,见雷顿的神色忧郁,显然心情相当不好,便说:“好,不去算了。你继续练!”带上训练室的门,心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是雷顿不喜欢小意姐还是小意姐拒绝了雷顿呢?想了半天不得要领,就感慨道:“男人和女人的事还是干脆点好,像我跟南馨妹子,呵呵,现在孩子都有了……”转念又想到不知身在何处的陆青月,心情一黯,暗暗祈祷道:“老天爷,求你一定要保佑青月,保佑她平平安安的回来,还有姐姐,还有苏菲和无悔他们……”

宇宙和平委员会最近就是否出兵的事争吵不休。一派说应该立即出兵,协助人类圣战军消灭怪物;另一派说科拉米亚和人类之间有过协定,不得跨过米凯恩回廊,贸然出兵会被人类视为侵略,极有可能遭到人类各国的联合攻击。

总体上来说,宇宙和平议会已经达成了出兵的意见,只是就何时出兵,以什么方式出兵尚未达成统一的意见。为此,主席团决定将议案交由最高委员会裁决,奈何七位大长老有两位不在,暂时无法参与表决,因此出兵的方案就被暂时搁止了下来!

凤九渊原想以借兵的方式向宇宙和平议会借几十个克勒的兵力填补到前线,以弥补圣战军兵力的严重不足。在把想法向孔直说了以后,孔直想都没有想就直接回绝,说:“这不可能,借兵和借运输舰完全是两回事,它有可能令人类联合起来攻击我们,明白吗?”凤九渊也知道这里面的风险太大,只得无奈作罢,孔直却说:“借兵不能,但我们可以促使议会通过一项支援法案,为圣战军提供物资援助!我想,卡西多尔很会愿意把他认为是垃圾的彩金给你装满几十艘运输舰送去,让你有充足的资金扩建军队!”凤九渊当即就笑了,说:“这个主意不错!但我还是要说,科拉米亚必须作好准备,加紧在米凯恩回廊一侧屯集军队,68个克勒太少,我希望在半年以内能调集到至少300-500个克勒的兵力!”

孔直说:“这可不用你说。截止昨天,米凯恩回廊一侧已经屯集了268克勒的军队,预计半年内我们可以调集1000-1500克勒的兵力!”

1每克勒约等于人类5个军团,拥有40000多艘战舰,也就是说,半年后,米凯恩回廊一侧将会驻扎约4000-6000万艘科科拉米亚战舰,而这还只是他们总兵力的十分之一不到。迭经战乱之后,人类的总人口下降到了几千亿,只相当于大银河联邦解体之前的5%多点,以这样的人口基数和眼下的经济总量,能组建起多少个类似于科拉米亚的军团呢?500个,还是1000个?凤九渊自己都没有底。

如果不是有孔直答应的支援,他怎么敢在骤然间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扩编呢!

不过,凤九渊心里多少还是觉得不舒服,科拉米亚人出钱,却要人类来卖命吗?但想到为了寻求和营救凤九离而下落不明的鲁博姆和耶如玉,心也下就释然,只眼人类的目光怎么如此短浅,搞个约束协议做什么呢?

秦王星特政区政府递给泰坦政府的无畏级战列舰的购买意向已经摆到了卡扎菲的案头,可卡扎菲却压着没有审批。

圣战军竟然要一次性购买200艘无畏级战列舰,这着实让卡扎菲吃不准情况。要知道无畏级的对外售价可是每艘50万亿联邦币,200艘就是10000兆联邦币,听说他还向安拉联盟提出购买200艘曙光女神级战列舰,这一来一去,至少得花掉20000兆联邦币,他凤九渊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钱?到底是卖还是不卖呢?

若不卖的话,无畏级战列舰国内的消化量毕竟有限,将错失一个提振泰坦经济和促使国家工业发展的良好机会。若卖吧,又吃不准凤九渊到底要拿这200艘战舰去干什么,真要是和怪物作战倒好了,如果到时掉转来进攻泰坦可就麻烦了!

为此,卡扎菲还专门召开了几次国务会议讨论,多数内阁成员都赞同卖,只有少数思想保守的人不赞同。最后,卡扎菲问奥.沙利文的意见,奥.沙利文说:“如果我们不卖,安拉联盟又卖了,此消彼长,你说到底是我们赚了还是吃亏了呢?所以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卡扎菲这才同意在洽购意向书上签字同意,但他的要求是必须先支付40%的首付款!

在首付款的限制上,秦王星特政区政府价都不曾还就答应了,但必须要求泰坦在完成首付款支付后立即交付10艘的货,两个月后再交付30艘,半年内必须完成100艘,而且,特政区政府还同意,交付一艘战列就完成剩余货款的支付,绝不拖欠。

无畏级战列舰最麻烦的部件是武器系统,装甲、推进系统、通信系统等都没多少创新的技术含量,建造起来都相对容量得多。经过会商,确认可以在开足全部马力生产的情况下满足圣战军的需要,卡扎菲这才答应签署最终合同。

有钱不赚是傻子!

凤九渊说出来的这话至今已经成了名言!

而对于凤九渊来说,眼下只为了赚钱的人才是傻子。只要泰坦和安拉签定了合同,他们就必须开足全部马力来生产才能满足圣战军的供货需求,就再没有余力制造多余的战舰来供应他们的部队,这就相当于变向地控制了他们的战争。用20000兆联邦币的钱来制止更多的伤亡,在别人看来是傻子才做的行为,但凤九渊却认为千值万值。

羊毛出在羊身上,今天赚进去了,等到怪物发起全面战争,原第一银河帝国的域逐一沦陷的时候,现在赚钱赚得欢的人就到了着急的时候了!

223 猪圈(一)

霍辛基哼完又段一曲子,对着通讯器道:“还没有情况?”

陈亚道:“估计你的歌声把它们都吓跑了!”

霍辛基哈哈地笑道:“真要这样就好了,把我的歌声录制下来,哪里有怪物就往哪里播放,还用得着什么军队呢?”

陈亚哼了一声,没有接腔。

这是他们查探的第13个星球,陈亚、火龙、娃娃鱼分三队推进,霍辛基和肥猪负责接应,快十个小时过去了,什么收获都没有。

“头儿……”娃娃鱼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了起来,陈亚嗯了一声,他道:“我发现了一坨屎!”

“什么?”陈亚、霍辛基、火龙的声音都在通讯频道里响了起来,带着十二分的质问。娃娃鱼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说:“好像,它应该,应该是一坨屎,一坨很大很大的屎!”

“狗屎还是牛屎,或者是人屎呢?”

娃娃鱼道:“有些像,像恐龙屎……OK,副本收集完毕!”

霍辛基奇道:“这星球没大气环境吧,怎么会有屎呢?就算真是什么东西拉出来的,也不可能堆在地上……”陈亚打断道:“这些常识不用你来教!”霍辛基哼哼了两声道:“好吧,由此看来,这将是一桩了不起的发现!”他的声音才落,娃娃鱼就叫道:“哇靠,这里好多屎……哎呀……”

霍辛基哈哈地笑道:“不要告诉我你掉茅坑你去了?”

陈亚问道:“具体情况怎样的?”

半晌,娃娃鱼才苦叫道:“头儿,死鸡恐怕说对了,咱们,咱们真掉茅坑里了……”

霍辛基将雷达监控画面切入到娃娃鱼的视控系统上,见他们一行12人果然掉进了一个又黑又深的大坑里,从捕捉到的画面来分析,坑里满是黑糊糊、又粘又稠的东西,真像某些动物拉的屎!

“怎么样,爬出得来么?”雷达分析娃娃鱼他们现在距离坑道的顶端有着148米的距离,估计要爬出来不太容易。

娃娃鱼说:“还好,估计没问题,就是得费些功夫。叉他大爷的,咱们也太霉了些吧,这么个破星球上都能掉茅坑里去……有东西来了,小心隐蔽!”

通过雷达监控画面看到,一群体形状若水母,直径至少超过200米的庞大怪物缓缓飞临星球上空,粗略估计有500只左右。它们全然不知大坑里正有12名人类正在挣扎,井然有序地排好队列,一只接一只地飞到大坑上方,身体正下方迅速裂开一道大口,黑色的粘稠物体一股恼倾泄而下。整个排泄过程用时大约20秒不到,排完之后就换下一个……

看着这壮观的场面,霍辛基惊讶得嘴里正嚼着的香胶泥都掉了出来,叫道:“娘的,这是些什么家伙,它们在拉屎吗?”说话之余,还不忘把画面传给陈亚。陈亚也看不出个所以然,问娃娃鱼:“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娃娃鱼骂道:“叉它娘的,满天都是屎,比下冰雹都可怕,恶心,恶心死人了。这是什么怪物,咱们怎么没见过?”

霍辛基说:“不用说,肯定是专门负责垃圾回收的……要不要打下一只来回去研究?”

陈亚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说:“打下来?真要打下一只来,恐怕就是咱们被抓回去作研究了!”

通过娃娃鱼的视控系统传回的画面看到,黑糊糊的物质显然也有浮力,正拖着他们12人缓缓上升,好在他们都攀在大坑的边沿,不至于被兜头泄下的东西给淹埋了。正巧有个椭圆的东西翻滚到了娃娃鱼的面前,他好奇地道:“这是什么东西?怪物的蛋吗?”捧起来一看,当即就呕了出来,竟然是一个还没有被消化完的人头……

就连霍辛基也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显然排泄的坑道不止这一个,约一小时后,所有的怪物都排泄完毕,体形缩小了近倍十倍有余,又排成整齐的队列,疾速离去。

“娃娃鱼,报告你们的情况!”陈亚呼叫道。

娃娃鱼显然被折腾得够呛,喘着气说:“头儿,这一小时真他娘的比地狱都难熬……哇……我的黄胆水都吐干净了,叉……”

“立即归队!火龙,听到没有?”

“火龙明白!”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特勤舰里聚了头。

娃娃鱼原本黄黄的脸变得苍白,一副看见什么都想吐的表情。

火龙卸下装备,同情地看了娃娃鱼一眼,说:“头儿,怎么不继续了,说不定能有所发现的!”

陈亚说:“已经有发现了,而且还非常的重大!”

火龙、娃娃鱼和肥猪都惊问道:“什么发现?”

霍辛基嘿嘿地笑道:“你们一个个平时都那么聪明,这会儿也被屎给熏糊涂了?也不想想,你家的茅坑会造得离家很远吗?”

娃娃鱼拍着一双小手叫道:“也就是说,怪物的巢穴就在这附近了?!也不枉咱们忙了这半个月,总算有收获了!”

陈亚调出星图,锁定了他们所在星球的位置,然后找着周围距离最近的几个星球道:“这两颗星球咱们已经查探过了,这颗、这颗、还有这颗,如果所料不差,怪物的巢穴应该在这颗星球上!”

全息星图上立即弹出了那颗星球的资料:无大气环境,无生命迹象,主要构成物质是……

一见星球的主要构成物质里竟然包含了0.3%的彩金,霍辛基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叫道:“这么彩金,发财了……”陈亚没理他,说:“这两颗行星之间的距离是3.87亿公里,星梭飞行时间约为半个小时左右。这样,我先带队去打探一下,你们隐蔽好,没我的命令不要贸然行动,明白吗?”

霍辛基道:“为什么是你?我……”他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陈来就果断地说:“记住,我是组长!”霍辛基怏怏地,说:“是,你的组长,你是组长,你说了算……”陈亚没理他,又补充了一句,说:“我不在的时候,由霍辛基负责!”然后整理了装备,领着10名组员,登上星梭,脱离特勤舰,转眼便消失在雾茫茫的星海中了。

暂时无事,霍辛基就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娃娃鱼就说他不行了,必须得去找医疗机器人处理一下,要不然该得崩溃了。火龙话少,闷不作声地走了。肥猪倒是留了下来,跟霍辛基聊得火热!

经过十分钟的飞行后,遭遇了几波巡逻的巨型蝙蝠,陈亚就说:“看来咱们是找对方向了!开启舰身隐形功能,屏蔽通讯系统,保持航速……”智脑忠实地执行了他的每一条命令。

舰桥内的气氛有点紧张,大家都知道此行的凶险,一个不慎就送命,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整理着装备。

距离星球越来越近,通过舰桥透明的舷窗,已经能看见它那巨大的深蓝色身姿了!

陈亚的目光死死地盯在主控屏上,看着雷达监控系统反馈回来的信息,只听有名队员惊讶地说道:“奇怪,这是怎么回事?”他问道:“有什么情况?”队员指着舷窗外的星球道:“头儿,你看!”

陈亚移动步伐,走过去一看,赫然怔住了。下一秒,他立即命令道:“返航,立即返航!”然后喃喃地道:“这,这怎么会这样?难道星图出错了?”

队员问道:“头儿,怎么了?”

陈亚道:“根据星图资料记载,这颗星球不具备大气环境,也不具备改造的条件,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队员道:“是呀,这明明是颗有有大气环境、有水,适合生命定居的星球呀!是不是搞错了,咱们跑错了方向?”

陈亚没有作声,调出星图,仔细地核对,确认方向无误,数据库里记载的资料也明确地说明这颗星球的物质构成不具备改造的条件,可眼前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假象?

非常有可能!

只可惜为了保证星梭的隐蔽性,限制了雷达的扫描功率,要不然就可以分析清楚眼前的这颗星球到底是真的被改造了还是制造出了一个蒙蔽人眼睛的假象,而一旦加大功率扫描,必然被对电波信号敏感的巨型蝙蝠发现。权衡了一下,陈亚还是决定暂时先放弃查探,回去弄清楚了状况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霍辛基刚从机器人手里接过便当,还没吃到嘴里,就接到了陈亚返航的信息,他当即就意识到有状况,问道:“怎么回事?”

陈亚道:“回来再说!”

在医疗室接受治疗的娃娃鱼也被强行叫了出来,一起分析陈亚此行收集到的情报。当他们看着影像里那个巨大的深蓝色星球时,都不约而同地惊问道:“这是哪?”

陈亚指着星图上即定的目标星球道:“就是它!”

众人反复地对比着数据库里的资料,全都弄得满头雾水。霍辛基第一个开口叫道:“这,我的老天爷,这不可能吧?半年前这还是个全是石头的破星球呢,怎么现在又有大气又有水了?难道这是假象?”

陈亚道:“这是个合理的猜测,但需要核实才知道。肥猪,你立即和古力塔数据中心联系,核对星图资料,看是否出了误差!火龙,你联系一下圣战军,和他们交换一下信息!”

五分钟后,肥猪和火龙双双完成任务。肥猪报告道:“数据中心确认资料无误,据主脑评估的结果,星球很有可能是被改造了,假像的可能性很低,大约不到1%!”陈亚嗯了一声,没有发表意见。火龙道:“圣战军方面说怪物最近安静得很,没有任何动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他们的星图资料里,这颗星球确实为三等行星(无大气环境、无水、不适合人类定居的星球)!”

陈亚面色越来越凝重,沉吟了良久方说:“如果不是假像,它们改造个星球来做什么?”

霍辛基道:“我听九天大长老说过,那些东西会把人类当成牲畜般豢养起来,等养肥了,养好了再吃。会不会……”这件事情陈亚也知道,古力塔专门还会作了说明,他的印象相当的深刻,见霍辛基把话只说了一半,他道:“很有可能是!说不定,咱们发现的不是巢穴,而是‘猪圈’!”

霍辛基咬牙道:“如果真是猪圈,那,咱们是救还是不救?”

“救?”陈亚冷笑道:“那不是咱们干的事!”指着星图上的另一个星球道:“火龙,带上你的人去这里看看!”火龙应了声是。“肥猪,带上你的人,去这颗星看看!”肥猪也应了是!

“娃娃鱼,带上你的人,跟我行动!”见娃娃鱼的神色兀自未恢复过来,陈亚又问道:“没问题吧?”娃娃鱼耸了耸肩道:“只是有些恶心,没什么大问题!”陈亚点了点头。

霍辛基道:“那我呢?不会又让我接应吧?”

“你认为这个工作不重要?”陈亚盯着霍辛基道。

“不,我说,陈亚,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霍辛基跳起来道:“我加入特战队比你还早三个月吧,执行的任务也不比你少,我倒想问问,在分配任务的时候,你都是怎么想的?”

“我是组长!”陈亚冷冷地说道。

“去你娘的组长!”霍辛基骂道:“陈亚我告诉你,我受够了,你今天要是不分配给我个任务,我就耍手不干了,信不信?”

陈亚盯着霍辛基,眼神冷得让人心寒。众人都以为他会妥协,最起码会把他和娃娃鱼对换,哪知道一声冷哼之后却说:“行动!”从桌上抓起头盔,大踏步地走了。

娃娃鱼、肥猪和霍辛基的关系处得不错,两人见状,只得无奈地耸耸肩表示遗憾。霍辛基气得大吼道:“陈亚,你娘的没长耳朵是不是?”陈亚依旧没理他,很快消失在了隔离门后。霍辛基抓起桌上的便当,狠狠地砸在地上,骂道:“我叉你娘的,你看不起我,看不起我,看不起我……”猛地踹着桌子发泄。

肥猪安慰道:“死鸡,头儿并没你说的那意思。好了,别气了……”拍了拍霍辛基,走了。娃娃鱼也道:“我说死鸡,咱们的后路都掌握在你手里呢,你还觉得这工作不重要?真要让我留下来,我还怕胜任不了!”然后一摇一晃地走了。

从主控屏上看着他们乘坐星梭出发,霍辛基咬了咬牙,恨恨地道:“陈亚,咱们走着瞧……”机器人来收拾了砸碎的便当,问他还要不要饭,他骂道:“要个鸟,你有吗?滚,滚,给我滚得远远的!”机器人默默地打扫干净了地板,走了。

约15分钟后,主控屏上闪现了绿灯,提示有通讯请求进来,霍辛基按下接通键,没好气地吼道:“人都死了,都死了……”

“什么都死了?”

定睛一看,发起通讯者赫然是鲁博姆,霍辛基没得吓出一身冷汗,忙站起身来立正敬礼:“大长老好!”

鲁博姆裂着那宽大的嘴巴问道:“你好,我的小伙子,又在给谁发脾气呢?记住,火气大了伤身!陈亚呢?”

“陈亚他们刚出去执行任务了!”

“什么?这么快,立即命令他们回来,就说我说的!”

霍辛基不知道鲁博姆为什么要下达这样的命令,立即启动内部通讯频道,结果提示陈亚已经屏蔽接入信道,无法建立通讯。鲁博姆看在眼里,懊恼地叫道:“天呐,他怎么这么冲动?”

霍辛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时,火龙和肥猪那边有了回应,问他有什么事情。鲁博姆叫道:“我是鲁博姆,我命令你们放弃任务,立即返回!明白吗?”

火龙和肥猪犹豫了片刻,才不情愿地答应了。

霍辛基问道:“大长老,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个陷阱,陷阱,明白吗?”

“陷阱?”霍辛基额上瞬间布满了汗珠,难以置信地问道:“怎么会是陷阱?”

“好了,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想办法联系上陈亚,命令他立即返回!”说完,鲁博姆就切断了通讯。

智脑一遍又一遍地呼叫陈亚,始终提示通讯连接不成功。

霍辛基最后咬牙道:“没办法了,只有我亲自跑一趟!”在内部频道里对火龙和肥猪交待了一遍,然后便去了机库,启动星梭,呼啸而去。

当深蓝色的星球再次出现在视线内时,陈亚的心莫名其妙地跳了一下。

这是对危险感知的前兆,是他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培养出来的直觉,几乎从未曾失误过。

“这是怎么回事?”他忍不住自问道:“难道这不是个猪圈,或者,或者是……”陷阱这个词赫然从他心里跳了出来,刺激得他眼皮连连跳了起来。“降低动能等级,提高警戒……”在下达了命令之后,他暗道:“如果我是‘那些东西’,布置这样一个陷阱有什么用呢?”

静下心来斟酌了半晌,越来越觉得猪圈就是陷阱的可能性极大。

星梭雷达扫描的范围是1000万公里左右,而巨型蝙蝠感受的有效范围则在300万公里以内,只要保证距离上的安全,凭着精灵级重型星梭的性能,陈亚觉得即使眼前的猪圈是陷阱,只要小心些,脱身的可能性还是非常的大!便命令道:“环星球980万公里建立圆形同步轨道,对星球进行整体扫描,分析环境和大气情况!”

224 猪圈(二)

同步扫描刚刚开始,负责雷达监控的娃娃鱼就报告道:“头儿,有艘船!”并把画面切到了主控屏上。只见一艘精灵级重型星梭正在极力攀升,以最大的动能摆脱大气层的束缚,而在它的身后,数以百计的猿怪疯狂地追逐了上来。

嗯?

陈亚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情况?这是假的还是真的?

“头儿……”娃娃鱼又报告道:“大量的的巨型蝙蝠和巨型蜘蛛正朝着这个方位集结……”他在全息星图上把方位标示了出来,并说:“据智脑测算,那艘星梭有99.99%的可能会从这里脱离大气层!”

陈亚再没有犹豫,道:“发出通讯,询问他是谁,是否需要帮助!”

娃娃鱼坐在支撑椅里,在意识的主导下,双手也不停歇地忙碌着,喊道:“这里是亚星号,这里是亚星号,请告知你的身份,是否需要帮助……”重复了两遍之后,娃娃鱼突然骂道:“我叉呀,他居然关掉了通讯频道。看来是个不怕死的货!头儿……噫,特勤108号上发来的通讯请求,哇,这么多,头儿……”

陈亚觉得娃娃鱼的话总是太多,在他特别需要思考的时候,就极其地讨厌有人喋喋不休,恨不得拎起来将他撕得稀烂。“又有什么事?”总算他还能保持应有的冷静,问道:“108号说什么?”

娃娃鱼跳下支撑椅立正,说道:“头儿,有鲁博姆大长老发来的通讯……”说着,咽了口唾沫。陈亚一惊,心说是什么事会令鲁博姆大长老直接跃过古力塔指挥中心下达命令呢?启动通讯管理程序一看,一个脑袋立时大成了两个!

陷阱,果然是陷阱!

“撤!”他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注意警戒!”娃娃鱼不打折扣地执行着他的命令,小队成员们并没有因为陈亚下达了撤退命令而有丝毫的放松,相反,他们更紧张了起来,这样的情形往往预示着危机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必须摆脱皮耶眼前的危局重新部署行动方略。

刚掉转头,就见一群巨型蝙蝠围堵了上来,吱吱的尖叫声穿透厚实的装甲,回荡在舰桥里,即便是有坚固的头盔保护,众人依旧觉得耳膜生疼,脑子里像钻进了千百条多脚蜈蚣一般,啃噬得人欲发狂。

“启动能量护盾!”陈亚命令道,“直接冲过去!”

操控员一愣,问道:“冲过去吗?”

陈亚不喜欢重复命令,不悦地嗯了一声。娃娃鱼道:“头儿,死鸡的通讯,要不要接进来!”陈亚的火气腾地起来了,像是在吼般质问道:“他又有什么事?”

娃娃鱼一怔,道:“这个,我,我不知道,头儿!”

陈亚亲自走到控制台前,按下了接通键,冷着脸道:“大长老的命令已经收到,不用你提醒!”

霍辛基一见陈亚的臭脸,气得当即骂道:“我叉你大爷的,陈亚,你这是什么态度?”

陈亚哼了一声,就要切断通讯,霍辛基吼道:“你他娘的知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陈亚差点就发作了,说:“不劳你提醒,我知道!”这时,星梭以极高的速度穿过蝙蝠群,但凡擦着、挨着、碰着舰身那么一点,巨型蝙蝠无不肢体四分五裂,甚至被高速摩擦产生的高温焚烧成灰烬。对于星梭来说,凶狠地从巨型蝙蝠群里穿过去看似痛快漂亮,其实每一次小小的碰撞都给舰身造成极大的震动,甚至有可能引发推进系统的爆炸。若不是陈亚对星海工业制造的产品有着相当的信心,他绝对不可下达这样被人认为‘愚蠢’的命令。

霍辛基从画面里看到星梭在震动,他惊问道:“什么情况?他娘的,什么情况!”陈亚正要回答,雷达传出警报,提示前方有个直径约800米的物体挡在了航道上,必须立即转向。陈亚骂了一声:“曰!”亲自动手改变航向。

好在精灵星梭的感应系统比普通的飞船灵敏太多,要不在在当前航速的情况下,根本来不及转向了。

堪堪避过了那个物体,陈亚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东西,娃娃鱼就叫道:“我叉,蜂巢,蜂巢,它动了……”然后陈亚就从主控屏上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细小红点从那个巨大的物体里释放出来,头皮顿时一阵发麻。霍辛基的骂声也传来了:“发你娘的什么呆,逃呀,快逃!”

以精灵级星梭的动能,要摆脱那些大黄蜂的追击原是易事,但偏偏一时大意,从蝙蝠群里冲过来,等于直接把自己送到了蜂巢边,陷入了数十万只大黄蜂的包围之中,要脱身谈何容易?

陈亚也顾不上回应霍辛基,全副心神都集中了起来,手脑并用,将毕生飞船操控经验全都用上了,回避着一只又一只大黄蜂的撞击!霍辛基也闭上了嘴,将星梭的动能提升到最高,希望能早一点赶到加以支援。

任凭陈亚怎么的归避,星梭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海洋里,怎么也摆不脱大黄蜂的追击,而整个主控屏上,显示的全是一片红,夺目的腥红,仿佛鲜血浸透了一般,连点空隙也看不到!天幸他所控制的精灵级星梭,论是动能、传感器还是智脑的运算能力,绝对是首屈一指,要不然他陈亚的战舰控制技术再高,在数十万只大黄蜂的包围下也支撑不了几分钟。

娃娃鱼和小队的成员们盯着腥红的屏幕,已然看得傻了,都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眼看着屏幕上的腥红渐渐稀少,标示战舰的绿色亮点终于可以清晰地看到,娃娃鱼这才松了口气,说:“看来咱们算是逃出来了!”哪知话声才落,雷达就提示航道被阻断,看着反馈回来的数据,娃娃鱼叫道:“噢,不,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该死……”

饶是警报系统一遍又一遍地提示航道不通,必须立即转向,陈亚仿佛没有听见,依旧不断地提升动能,冒个推进炉爆炸的风险,生生将航速提升到了每秒29万公里。

精灵级星梭的最高设计航速为25万公里每秒,至于理论最高航速是多少,星海工业没有公布,凤九渊也没有说过。陈亚凭着对精灵星梭性能的了解,他相信在短时间内星梭是能够承受超极限的航速的,毕竟暗子推进炉的稳定性远不是量子和光子能比的,正是如此,他才敢冒着船毁人亡的巨大危险,选择直接突破蛛网。

“噢,不……”队员们见陈亚操控着星梭直接冲向了蛛网,他们无不掩住了脸面,不敢看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从遥远的太空望去,星梭如同出膛的炮弹般挟着无往不破的威势冲向了蛛网,那原本连护卫舰都能困得住的巨大蛛网在亚光速的冲击之下,脆弱得如同纸糊的,非但被亚星号破网而走,强大的冲击力还带得整张蛛变形,最后竟然纠结在了一起,再也撑不开了!

尽管冲出了包围圈,队员们竟然高兴不起来。回想着刚才的危险,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娃娃鱼才跟陈亚不久,他不明白陈亚为什么要这么拼命,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是疯子,十足的疯子……

警报系统依旧一遍又一遍地提示必须减速,装甲和传感系统遭到巨大的损坏,继续维持当前的航速,推进炉将在7分钟后爆炸……

7分钟!

看着红色的倒计时,陈亚骂了句:“去你娘的!”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继续保持着每秒29万公里每秒的航速。

霍辛基通过内部通讯系统,全程目睹了陈亚突围的过程,此时忍不住道:“陈亚,你不是人,你,你是妖怪……”

陈亚的脸像钢铁浇铸而成的,看不到半点的表情变化,对霍辛基的话也没有搭理。雷达提示后面有数十万的大黄蜂尾随追来,若不快点逃,依旧会落入它们的包围圈中。

这时,雷达监控系统传回的画面上显示另一星梭也突出了包围圈。与陈亚的亚星号不同的是,它竟然装备有武器系统,而且威力不小,一炮下去,即使是巨大的蜘蛛也当场爆炸了账!

娃娃鱼见了,艳羡地叫道:“哇靠,同样的精灵级星梭,那家伙怎么有武器系统……头儿,咱们回头是不是也该弄一个?”

陈亚眉头一皱,心说精灵级星梭的扩展性能极其不好,除了星海工业外,其他的公司根本没有办法为它加装武器系统。除了凤九渊自己的坐驾,星海工业出售的精灵星梭没有一艘加装了武器系统的。

想到这,陈亚的眼皮一跳,骇然道:“难道,难道那是凤九渊,九天大长老吗?”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单凭着凤九渊能够操控一艘老旧的民用航班从空间震荡风暴里逃出来的本事,断不至于要用武器才能冲出怪物的包围圈。既然此人的星梭加装了武器,那说明他虽不是凤九渊本人,与凤九渊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对了,是杜青月!

杜青月是凤九渊的妻子,她的坐舰凤九渊岂有不用心改造的道理?

但他想不明白的是,杜青月怎么会出现这在这里,她不应该在晶蓝星吗?

而霍辛基也从他们的雷达监控系统上发现了那艘星梭,他的反应比陈亚快,第一时间就断定那是杜青月,在呼叫不通的情况下,霍辛基差点暴走,跳将起来吼道:“你他娘的来干什么,来干什么,来干什么……”一拳砸在控制台上,火花暴溅,强塑合金材料的控制台竟然被他砸烂了。

陈亚终于降下了星梭的航速,警报声也渐渐弱了下去。但他并没有调转航向,脑子里还在纠结要不要去救援杜青月!

凤九渊利用自己九天大长老的权利,从鲁博姆手里把杜青月要把当了私人保镖,早已不再是古力塔的人,既然不是一个系统的同事,那他就没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去营救。

特战中心的人都知道陈亚最是一个冷心冷面的人,只要他作了决定,即便是有千百万人死在面前也动摇不得他半分。

可想到杜青月是凤九渊的妻子,是凤九渊最钟爱的人,而凤九渊又是宇宙和平议会最高委会员七大长老之一,是身系新一轮毁灭大战胜败的重要人物。如果不出手救杜青月,她就有可能死在这里,她死了,对凤九渊的心理打击可想而知。据陈亚的了解,凤九渊这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相当脆弱,又任性胡为,一旦知道杜青月死了,恐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哪里还管什么毁灭大战,人类存亡和宇宙里一切智慧生命的生灭了呢!

救吧,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不救吧,又担心因此而影响整个宇宙的未来。

陈亚真觉得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

霍辛基才没他那么多想法,只要是杜青月有危险,他就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保护她,哪怕付出生命也再所不惜。与刚才的陈亚一般,他将星梭的航速提升到了亚光速的29万公里每秒,大喊着:“青月,我来了……”

那一艘星梭里的人确实是杜青月。刚脱离大气层他就发现了陈亚的星梭,一时疑惑这到底是谁,怎么也跟到这里来了!接到呼叫之后才知道是陈亚,她对陈亚素无好感,更何况她现在也不是古力塔的人了,犯不着再有什么牵扯,便关掉了通讯频道。

陈亚冲出包围圈的所作所为她是全程目睹,感慨此人疯狂的同时,心下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好奇,好奇陈亚这个缺少表情细胞的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即便知道此时敌众己寡,即使能冲出包围圈,成功摆脱怪物追击的可能性还是不到万分之一,但杜青月依旧不恐不惧,冷静地操控着星梭。

她的精灵星梭与陈亚那星海工业流水线生产的制式星梭不一样,通体X型合金打造,武器、传感系统都是最先进的,即便她的飞船操控技术不如陈亚,但也能仗着良好的性能与怪物周旋。

刚从冲包围圈,又见一艘精灵星梭出现在雷达的监控范围内,心说:“今天莫不是精灵星梭开会呢,怎么都跑这来了?”也没有想到来人便是霍辛基,操控着星梭避过了数十只猿怪的扑击,对着一只正在布网的巨蛛就是一炮,当场轰得开花了事。

冲过残破的蛛网,正要加速,警报系统提示:有不明物质高速接近当中,必须立即归避……

智脑对接近的物质分析结果为:未知!看着那两个血红的字体,杜青月心知是新型怪物的攻击手段,当即朝一侧避让!

在巨型蝙蝠持续的音波冲击下,星梭的电子系统一直处于不良工作状态,有些甚至故障坏死。原祈望它能坚持着冲出包围圈,哪知道就在这个关键时候,动能转换的关键传感器却出了问题,看着主控屏上显示的亮黄色紧急故障字样,杜青月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

只见主控屏上提示:星梭被一种未知物质罩住,雷达、传感、通讯、武器系统完全失灵,装甲正在被腐蚀。若不将未知物质清除,星梭将无法进行正常航行。

怎么办?

杜青月的脑子不算好用,只要能用暴力解决的事她就不会用脑子,到用脑子的时候一般都有霍辛基出手,但这并不是说她笨,说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在智脑前模拟了多种突破方案,都不成功。而星梭的电子系统在巨型蝙蝠的音波冲击下已然处于崩溃的边缘,如果再找不到解决的法子,星梭就将丧失航行能力,彻底地瘫痪了事。

看来,只有先放弃星梭了!

见智脑连接推进炉的控制传感器也失灵后,杜青月知道自己不得不走最后一步了:与怪物近身搏斗,希望有机会冲出去。

所收集到的信息都已经发送出去了,如果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三天之后,它将自动发送到凤九渊手里,那时,凤九渊就将知道姐姐凤九离的下落。

一想到凤九渊,杜青月的眼眶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九渊,对不起,对不起,我想,我失言了,我失言了……”她将存储在智脑里的凤九渊的形象调出了来,转换成虚拟的全息影像,取下手套,轻轻地抚摸着那张瘦俏的脸,口里一遍又一遍地叫道:“九渊,我爱你,九渊,我想你,九渊……”此情此景,任是石头恐怕也悲痛难当。

智脑的运算硬件也出了问题,虚拟出来的全息影像不断地晃动,显得很不稳定。眼见影像要消失,杜青月就像怕失去了凤九渊一般,伸手去抱,却什么也没有抱到,然后,影像完全消失,智脑也发出了最高警报……

抹干眼泪,戴上手套,扫视了一眼舰桥里的一切,她默默地说:“九渊,如果还有来生,我希望你只是我一个人的男人,一个人的……”拉下头盔的面罩,那张妖媚得让无数男人魂销的脸就消失在了黑色的晶体面罩之后。

末日舞蝶,这不是个吉利的名字。

蝴蝶的生命是短暂的,最灿烂的年华就在百花绽放的春天,而她已经把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最珍贵的都给了凤九渊,除了没能给他生下一个孩子儿,再没有遗憾留下了……

在蝴蝶的末日来临之前,就以最绚丽的舞姿来祭奠曾经的一切吧!

九渊,记住,我永远爱你……

225 末日舞蝶

精灵级星梭是不能通过物理方式封死的。

在传送系统崩溃倒计时到5秒时,杜青月这才怀着万千的不舍,启动了传送功能。

即便眼见杜青月的星梭被巨蛆喷射出的奇特物质封住,不论是陈亚还是霍辛基,都不怎么担心,反倒是见她跃身于太空之中,挥舞着两柄米许长的蝉翼战刀,每一道寒光闪过,必有一只巨型蝙蝠被斩下头颅,陈亚忍不住皱眉道:“她怎么这么疯狂?”而霍辛基却吼道:“你这是干什么,干什么!”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深黑色的斗篷悬浮在无重力的太空中,衬托得她像从幽冥世界而来的夺命舞蝶,其轻盈、其迅捷、其狠辣、其诡异,似乎全然超出了怪物的预料,一时间阵脚倒乱了!

霍辛基终于冲到了。整个宇宙空间全是飞舞来去的怪物,各种各样的,他已经顾不上去分析它们都是哪些种类,控制着星梭,朝着杜青月所在的方位疾驰而去。“青月!”他呼通了杜青月的通讯器,喊道:“青月,你听到没有,听到了回话!”

杜青月没有回应,而是继续斩杀着怪物!

“青月!”霍辛基状若疯狂,吼道:“你这是干什么?”一时分神,疾驰中的星梭撞上了一只迎而飞来的巨型蝙蝠,固然将巨型蝙蝠撞得粉碎,星梭内部也是一阵剧烈的晃动,愤怒中的霍辛基差点没摔倒。

一只巨猿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杜青月的身后,它伸出那巨大的爪子,妄图将杜青月一把抓住。正被一群乌鸦缠住的杜青月仿佛毫无知觉,正在全力斩杀之中。眼见猿怪的巨爪已经到了杜青月的背后,仿佛已经触碰到那悬浮空中的黑色斗篷,杜青月这才腿膝一弯,战靴生出的弹跳力将她掀了起来,凌空回旋,劈斩……巨大的猿爪从中指到手肘被劈成两半。猿怪吃疼,猛地收回了爪子,杜青月却已经跳到了它的头颈部位,双手一绞,除了杜青月自己感受到从刀上传回来的刀刃斩开脊骨的喀嚓声外,再没有其它任何的声音响起,一颗巨大的猿怪头颅便高高地飘浮了起来,离着它的身体越来越远……

又一只来了,到了杜青月的背后,它倾其全身的力量挥舞起利爪,朝杜青月的后背抓去。猿怪爪子的锋锐度足以轻易地撕裂钛合金的装甲,即便她身上的战衣足以承受起这次的撕裂,但她那娇弱的身体又何尝承受得了这般的巨力冲击呢?

已经来不及转身了,仓促之下,反转手臂,双刀一剪,恰到好处地将猿怪的利爪齐齐地剪了下去,化解了这次危机。

第三只猿怪出现了,它没有再近身攻击杜青月,而是抄起一颗颗被杜青月斩下来的巨型蝙蝠的头颅,用力地朝她掷了过来。相比起炮弹而言,猿怪扔掷的力量显然微不足道,但只要直接命中,却足以将杜青月全身的骨骼和五脏六腑击得粉碎。

她躲,不停地闪躲,躲不开的时候,才会举刀将丑陋的头颅避成两半。

怪物越聚越多,里里外外,不知道密密匝匝地围了多少层,已经看不到恒星的光芒。怪物们一双双的眼瞳吸收了宇宙微光而变得幽绿幽绿的,举目望去,也不知道有多少双,仿佛整个宇宙已经被这种颜色充满。

幽绿,死亡的颜色!

杜青月的心境越发的坦然。拥有了必死的觉悟,又何惧于期待的结果呢?

霍辛基的呼叫声再次响了起来,她依旧没有搭理,反而顺势扯下了通讯器,狠狠地掷了出去,躲避不及的乌鸦们被射杀了不知道有多少只。

战斗会继续下去,直到,直到她的力量耗尽,被怪物撕成碎片为止!

霍辛基见杜青月扔了通讯器,怒极,反倒没有歇斯底里的发作,而是静静地吸了口气,淡淡地说:“好,好,你不听我的话了,你不听了……”恍惚间,他想到了和杜青月初次见面的那天!

特战中心的主管纳威斯领着一名眼神像刀锋般寒冷锋锐,长相却像未熟的苹果般青涩的少女走到了他的面前,说:“老霍,从今天,她就是你的搭档。希望你们合作愉快!”

“我的搭档?”看着杜青月,霍辛基尽管觉得她那么的杀气逼气,却难以掩饰内心的脆弱和对未知世界的恐惧,忍不住笑道:“纳威斯,你脑子没问题吧?哪找的这么个小女孩来我带?告诉你,我可不是保姆!”

纳威斯还来不及解释,霍辛就觉得眼前一花,原本站在三米外的杜青月距离他已经不足30厘米,激光枪的枪口顶在了他的眉心。

她是怎么做到的?

霍辛基的心里没有惊骇,反而很好奇。尽管他知道自己的身手算不上顶尖,但绝不是无用的孬种,这叫杜青月的小姑娘速度已经快到了他的眼睛都看不清的程度,简直让他有些不能相信这是事实,可激光枪冰冷的枪口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握住枪管,把枪按了下去,盯着杜青月那毫无表情的眼瞳说:“记住,枪口永远不要对着自己的战友!”

纳威斯知道他已经接受了杜青月,笑了笑道:“是不是很惊讶?告诉你吧,你已经不是第一个了……”霍辛基笑道:“怎么,不要告诉我你也尝到了她的厉害吧?”纳威斯耸了耸肩,表示默认。

纳威斯走后,霍辛基掏出烟卷点上,却听杜青月说:“这不是个好习惯!”霍辛基有些尴尬,看着她,见她冰冷的眼神渐渐融化,竟然显露出无比伦与的媚惑来,那一瞬,他呆了,嘴里的烟卷掉在了地上都不知道。

“听着,以后你负责任务的布置和后勤等工作,其他的就交给我!”说完这话,杜青月扭身而去。

霍辛基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到了已经死了快五年的妹妹,心说:“如果妹妹还活着,也该有她这般大了吧?”双眼顷刻被眼泪模糊,心里又痛又酸,看着杜青月越渐远去的身影,仿佛与已经不在人世的妹妹重合了,原本毫无关系的两人竟然在此刻合而为一,他的心顿时被说不出的温情充满,喃喃地道:“我会保护你的,会的,永远都会,就算死也再所不惜……”

事后,他已经不记得当时说过些什么,唯一铭刻心底的是对杜青月的保护。在他看来,杜青月就是妹妹死后老天赐给他最珍贵的礼物,他愿意用生命去珍惜和守护!

时隔十年了,那一幕赫然又清晰地重现了!看着主控屏上那个被偌大的一圈腥红包围的细小绿点,他喃喃地念道:“我会保护你的,会的,永远都会,就算死也再所不惜……”怪吼一声,不顾一切地朝着包围圈冲了过去。

怪物的目的显然还是要活捉她,要不然凭着如此之多的数量优势,哪里还容她战斗到现在呢?

杜青月暗说:“即便杀不出重围,但至少杀死自己的我还有,哼,哼哼,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双刀一抖,变幻出千百只飞舞的蝴蝶,将周围300米范围内的所有乌鸦和巨型蝙蝠绞得粉碎。

这便是她的绝杀——蝶舞天涯!

头盔里镶嵌的晶体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着能量,她试着将‘蝶舞天涯’的范围扩得更大些,但范围越大,杀伤力也就越弱,特别是对体形巨大的猿怪。粗略地估计了一下,在晶体能量和体力耗尽之前,她可以再施展两次‘蝶舞天涯’,两次之后,除了束手待缚外,她唯一还可以选择的路就是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这些怪物里,她最讨厌的无疑就是猿怪了。它们很多年前就出现在宇宙各处,八千多年前的毁灭大战里,并没有这种生物的出现,所以古力塔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的,要干什么,只把它们当成普通的宇宙怪物对待。随着多次的绝密任务中都有这种怪物的出现和阻挠,古力塔才意识到它们恐怕就是‘那些东西’派来哨探的前锋,这才加大了对它们的打击。回想着麦伽第星的那次任务,若不是这些东西的阻挠,自己又怎么会中毒呢?眼见它们都张牙舞爪,一个个都作势欲扑,杜青月的恨意顿时涌起,暗道:“那不让我专为你们舞上一曲吧!”双手一抖,无数只晶亮的蝴蝶再次出现。

这一次,蝴蝶再没有凌乱地分布在空间里,而是有序地排成了一条长约50米,宽约5米的长龙,随着杜青月手指有规律地跳动,它们如同有了意识,朝着最近的猿怪呼啸而去。

猿怪虽都见识了这些蝴蝶的威力,却并不认为这些细小的晶片能够对它们巨大而强悍的身体造成伤害,便挥动巨爪去抓。哪知一抓之下非但没有抓着,如随影而动的噬骨恶灵般的蝴蝶们一只接一只地粘上了它的巨爪,由爪而臂,由臂而肩,则肩而胸颈头身……前后不到一秒的时间,体形巨大的猿怪竟然被细小的、看似美丽的晶亮蝴蝶们啃噬得只剩一具骨架了,皮肉和内脏竟半点也不剩下……

如果怪物有情感,看到这一幕必然会感到恐惧吧?

有了一只,就有第二只,第三只……在第九只猿怪被蝴蝶啃噬成骨架后,怪物们终于有了反应,竟然不顾一切蜂涌着扑了上来。

杜青月再顾不得发泄对猿怪的讨厌和仇恨,手指一弹,蝴蝶的长龙呼啸而回,环舞在她的周围。从远处看去,她就像被无数只蝴蝶包围着的黑色恶魔,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恐怖气息。

末日舞蝶!

果然名副其实,名不虚传!

当感受到怪物的数量越来越多,压力越来越大的时候,杜青月跳动的十指猛地一齐震动,蝴蝶们溅珠碎玉般爆炸了开来,好不容易抢进了200米空间范围内的怪物再一次被绞得粉碎了!

此次的怪物数量比上次多了太多,因此‘蝶舞天涯’的威力范围缩小了100米!

再舞一次吗?

就在杜青月犹豫要不要发动最后一次‘蝶舞天涯’时,霍辛基的星梭如破天的箭矢般冲了进来,远远看去,竟然如同燃烧的陨石划过天涯,将包围圈破开了一道大口子。

星梭就停在距离她不到300米的地方,饶是在接近绝对零度的太空里,饶是有战甲的保护,她依旧感觉到了从星梭表面散发出来的可怕高温。

高温迅速地冷却了下去,然后,她就看到毫无保护的霍辛基出现在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她任性地甩开了他!霍辛基被突如其来的巨力抛得老远。

乌鸦们见了,都扑了上去。

以霍辛基的身手而言,在大气环境下对付几十几百只乌鸦自不待言,但这是太空,是宇宙,而他身上又没有任何的保护,战斗力降低至少90%,哪里是被杜青月刺激得疯狂了的乌鸦们的对手?

眼见他就要被乌鸦们啄得稀烂,杜青月闪身扑了上去,双刀舞动,将扑来的乌鸦尽数绞得粉碎。

霍辛基再次抓住了她的手,死死地,拼了命地。

没有任何的保护,霍辛基的脸和皮肤已经被宇宙低温冻成了青紫色。

他快要死了!

看着他的样子,杜青月竟然慌了。

“快走,走……”霍辛基张嘴说道。但宇宙中没有空气,声音无法传递,杜青月从嘴型分辨出霍辛基在说什么,“走……活下去……”霍辛基已是目眦皆裂,紫黑的血液从眼角和鼻孔里涌出,瞬间便凝成冰碴。

杜青月的心全乱了,她是那么害怕霍辛基有事,就像害怕失去最亲的亲人一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手腕上多了什么东西,接着眼前一花,便已经置身于星梭的舰桥之内。定睛一看,星梭的主控屏上正在显示着短距离定向迁跃的进度,指数已经跳到了92%!

93%!

94%

他,他竟然如此危险的情况下启动了定向迁跃?他不要命了吗?一个不慎,星梭推进炉就有可能会爆炸的呀!

95%!

96%!

停下来,一定要停下来!

97%!

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控制台前,却看到控制台已经被砸得稀烂。

98%!

怎么办?对了,意识,可以用意识控制智脑停止……

99%!

星梭是凤九渊设计的,是星海工业制造的,尽管她对她的构造和性能不是很了解,但基本的操作还是知道的。脱下手套,把手按在识别系统上,智脑却提示:控制模式已经锁定!

怎么会这样?

100%!

一声熟悉而又无比讨厌的提示音响起,短距离定向迁跃启动了!然后,星梭消失在了怪物的包围圈中,而霍辛基也消失在了怪物的包围圈中……

陈亚和娃娃鱼全程目睹了这一切!

在星梭消失之后,娃娃鱼这才喊道:“头儿,救人,救人呐!”

陈亚黯然摇头道:“晚了,晚了……”

娃娃鱼跳上控制台,要去改变星梭的航向,却被陈亚一把拎了下来,骂道:“你要干什么?”

“救人,我要救人!”他已是泪流满面,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他是我们的战友,是我们的兄弟。你为什么不去救他?为什么?”

陈亚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他的心里,并不认同霍辛基这种冲动的作法,但他也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还有什么办法能救杜青月。

或许是他和杜青月长期相处,日久生情吧?陈亚这样想着!但对霍辛基舍弃性命,在执行任务期间去救所爱的人,一方面是不认同,另一方面却又觉得霍辛基是那么有血有肉,值得他尊敬。

霍辛基死了!

看着重新集结起来朝亚星号追来的怪物大军,陈亚甩了甩迷茫的脑袋,启动远程通讯,对肥猪、火龙下达了立即撤退的命令,并命令108特勤舰立即定向迁跃至某个坐标点。命令下达完毕后,他也启动了亚星号的定向迁跃功能。

娃娃鱼看着他,就像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迎着那双血红的泪眼,陈亚觉得很奇怪。娃娃鱼和霍辛基没有相处多少天,他们的感情难道就深到了亲兄弟般的程度了?

他理解不来!

难道是霍辛基身上有什么过人的魅力?

眼瞅着进度条渐渐向100%接近,陈亚的迷茫越来越重!

三天之后,正在忙碌中的凤九渊收到一封杜青月专属邮件地址寄出的信件,收件人正是他!

大半年没有杜青月的消息,他顿时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段录制的影像。

影像开始的三秒钟很不稳定,仿佛摄制者在调试镜头,第四秒开始变得很清晰,凤九渊这才看清楚是在一处森林之中。随着镜头的拉近,一名女性人类的身影出现了。令凤九渊惊讶的人,这名女子竟然在与数只猿怪战斗,她的身影时而隐匿时而出现,猿怪拿她丝毫没有办法。约30秒后,打斗停止,猿怪退了下去。凤九渊这才分辨清楚竟然是一场训练!

然后又上来10只外形酷似豹子般的怪物,它们朝女子嘶吼着,一副凶恶样。此时镜头再拉近,凤九渊终于看清楚了训练中的女子竟然就是与凤九离一起失踪的苏菲!

怎么会是苏菲?

226 突如其来的邮件

然而,下一场训练还没有开始,苏菲就已经发现了拍摄她的镜头,眼神一凛,随即皱了皱眉头,仿佛说了句什么,身形便又凭空消失了。镜头开始搜寻苏菲的身影,约两秒后,镜头一阵晃动,录像也到此结束了!

这是苏菲么?

凤九渊有些不敢相信!

他将录像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看了不下十遍,最后确定这个人就是苏菲,那个他曾经固执地认为和杜青月有着血脉之亲的苦命女子。

可是,苏菲明明是弱质女流,别说是和十数只猿怪战斗了,就算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也能令她毫无反抗之力。

那这个人是苏菲吗?

在肯定和否定之间,凤九渊纠结了,纠结得头疼!

“雷顿!”他按下了呼叫器。雷顿应道:“先生,什么事?”“你来一趟,现在!”凤九渊揉着发烫的眉心,暂时放弃了对录像的进一步研究。

在凤九渊的要求下,雷顿认真地看了录像两遍,最后肯定地说:“不错,这确实是苏菲小姐……”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不解,看得出,他也和凤九渊一样,不明白苏菲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大的转变。

“有什么看法?”两个沉默了良久,凤九渊这才开口问雷顿。

“这个……”雷顿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迟疑道:“我想,嗯,这段录像是谁传送给你的?”

“青月……”说出这个名字,凤九渊的神情为之一黯,心说:“青月,你到底在哪,为什么不肯跟我联系呢?”想着想说,由不住又走了神,雷顿说什么他也没有听见,反应过来后又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雷顿道:“这样一来,小姐的失踪和格兰特联邦要员的被暗杀之秘就能够解开了!”

凤九渊道:“这么说来,我们都被苏菲骗了?!”

雷顿道:“不,先生,有些事情现在还说不清楚。至少,苏菲小姐在失踪之前确实什么都不懂得!”他所说的‘什么都不懂得’是指苏菲并不会格斗技巧,更无这般堪与十数头猿怪匹敌的实力。

除了这段录像外,邮件里没有文字描述,没有语音,什么都没有。这令凤九渊的心很痛,暗说:“你就这么讨厌我了?连句话都不想跟我说吗?我是那么的想知道你现在在哪,过得好不好,安不安全,什么时候回来,而你……”一想到这些,阵阵的伤痛就淹没了他那颗疲惫的心,压抑得他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了。

见他的脸色苍白,雷顿问道:“先生,怎么了?”

凤九渊喝了口水,摆了摆手说:“不,没事。你先去忙吧!”便分析起了杜青月邮件的发送地址和录像中的星球所在位置。

邮件是从晶蓝星服务器发送出来的,被设置在定时,设置的时间是三天前。看到这个结果,凤九渊大喜,心说难道青月去了晶蓝星吗?刚要呼叫林泽焕派人去晶蓝星找人,就发现邮件的始发地址并不是源于晶蓝星,而是其他的智脑终端。特征编码来看,很容易就看出始发的智脑终端是他制造的,如果所料不错,邮件的始发地址是源于她的青月号星梭吧?

看到这个结果,凤九渊就一阵的颓丧。他纵有通天的本领,却不能找到有关青月号星梭的蛛丝马痕,仿佛这大半年来,杜青月从来不曾动用过青月号,没有补给记录、没有维护记录、没有远程星门的迁跃记录……什么都没有,他不知道杜青月是怎么做到的,为此还向雷顿请教过,结果雷顿也是茫然无知。可以说,这封邮件是大半年来唯一有关杜青月和青月号的线索,原本希望通过它找到杜青月,结果依旧一无所获。

我真就不信找不到你!凤九渊暗暗地对自己说。一旦他狠了横劲,当真是天老爷都忌三分。

将录像中的星球影像输入主脑,经过数三分钟的运算和对比,竟然得出了一个让凤九渊无比意外的结果:未知星球,请输入更详细参数!

我叉呀!凤九渊惊讶得站了起来,心说怎么可能是未知星球?主脑的数据库融合了人类和科拉米亚所有的资料信息,别说是搜寻一颗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便是稍大一点的陨石都能查询到,这顿时令他的脑中闪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青月莫不是穿越了,这颗星球不是我们的宇宙,而是另一个未知的平行空间?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如果杜青月穿越到了平行空间去,怎么可能又发得回来邮件?

那这颗星球到底在哪?

凤九渊抓耳搔腮,急得活像只火快烧到屁股的猴子,左蹿右跳,兀自想不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录像,星球,森林,猿怪,晶蓝星,青月号……这些影像不断地在凤九渊的脑海里交替转换,不知怎么地,他突然就想到了迷雾之海,想到了那个困了自己好几天的巨大星球,顿时吓得额上渗出了一片冷汗。暗道:“青月不会落入了‘那些东西’的手里吧?”随即又说:“不会的,不会的,肯定不会的。若真落入了‘那些东西’的手里,又怎么还有机会拍这段录像并把它寄出来呢?”随即又想到主脑之所以查不到这颗星球的资料,是不是它原本并不具备大气环境和各种适合智慧生命生存的条件,而是新近被改造出来的?

这处可能性是极大的!

凤九渊是亲身体验过‘那些东西’的能力有多可怕,已经超越了人类科技所能理解的极限。对于人类而言,改造迷雾之海里任何一颗星球都是无比浩大和困难的工程,但对于‘那些东西’来说,或许跟人类修一座较大的猪圈所花的功夫没多在区别吧?

越想脑子乱,就越理不清头绪。

原本他就在研究龙级战列舰的武器改良,满脑子的构想和各种数据,没想到杜青月的邮件这时候出现了,将他的思维完全打乱了。

227 家庭与责任

到吃午饭的时候,凤九渊决定要去晶蓝星,他觉得自己必须去!

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南馨后,南馨的眼里先是闪过一缕忧虑,然后就正色质问道:“为什么呢?就因为一封邮件?”

这一刹那,凤九渊突然觉得以前南馨和杜青月之前的友好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她们之间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友谊,攸关对方生死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来。“这么说,你是不希望我去了?”他冷冷地问道,怒火也渐渐燃烧了起来。

在他的印象中,南馨是柔弱的,柔弱得让人疼爱。很多时候缺乏自己的主见,习惯以沉默和眼泪来处理问题,在她的心里,对别人,对所有的人都充满了怜爱。她纯洁得一尘不染,有如传说中的天使。没想到的是,这一切都在他们结婚之后渐渐改变了!

面对凤九渊的质问,南馨非但没有避让,眼神反而更加的凌厉,说:“我只想提醒你,眼下什么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也明确地告诉你,不论在什么时候,青月对我来说都是最重要的!”

“你!”南馨又急又怒,脸膛瞬间红了,眼眶着裹着泪水,终是没有流下来,说:“你能不能冷静点!”

“我很冷静!”凤九渊说:“只有你觉得我在疯狂!”

“你不可理喻!”

凤九渊没有再理南馨,转身就回到了工作室。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这句话赫然跳上了他的心头,仔细地品味着话里的意思,他忍不住苦笑,说:“真是坟墓吗?一个人,一个人为什么变得这么快?”前几天南馨在读一本古老的名著时,还笑着说在男人的眼里,女人没结婚前是珍珠,结婚之后就成了鱼眼睛,不值钱了呢!他当时还反驳这是谬论,此时想来,何其然也?

“鱼眼睛,你为什么要变成鱼眼睛?”他只觉得浑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干了,无力地躺在椅子里,望着天花板,不想说、不想看、不想思考,甚至连继续活下去都不想了。“累,好累,真的好累……”在毫无意识里,一遍又一遍喃喃地念着,渐渐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还没睁开眼就亲到一阵诱人的菜香扑鼻而来,肚子当即不争气咕咕地大叫。不用看,也不用问,只闻味道就知道这菜是南馨做的!

睁开眼一看,两个菜外加一个汤,一小碗梗米饭,颗颗米烂晶莹得像珍珠一样。看到它们,心中哪里还有怒火的影子,全被温馨的柔情蜜意充得满满当当的,甚至还有种想哭的冲动。

抓起筷子,挟了块蘑菇放嘴里,清甜爽感的味道顿时刺激得味蕾全都活了过来,也就再顾得什么男人的尊严和形象,风卷残云地大嚼大吃起来。

碗筷是无回二号来收拾的,凤九渊问她南馨去了哪,她冷冷地回答说不知道。

“不知道?”凤九渊心说你还能不知道她去了哪?吃吃地笑着说:“怎么,连你也气上我了?”无回二号哼了下声,抹干净了桌子,转身就走。凤九渊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发脾气,我道歉,这总行了吧?”无回二号站住脚,回头白了他一眼道:“好一阵歹一阵的,把我们都当什么了?有气,你有气找你的青月撒去。你敢吗?”

凤九渊原来已经阳光的心情又被‘青月’这个名字蒙上了一层阴影,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最后却摇了摇头,坐下来继续工作。

看着全息屏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各种变幻的图形构造,凤九渊一时心乱如麻,竟然无法静下心来。脑子里一会儿是对南馨的歉意,一会儿又是对杜青月的思念,还有就是对失去凤九离的巨大恐惧……好多从来都不曾想过的事情也都冒了出来,生怕不能将他的脑子挤爆似的。

工作台旁摆着两盆天心兰,幽幽的清香直透肺腑,原本总会让人觉得舒服和愉悦的,但在这时候,凤九渊是越闻越觉得难受。

走出了工作室,沿着升降梯到了基地的天台。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乌云罩住了整个天空,一阵紧似一阵的北风里夹杂着细小的雨粒子,打在人脸上,冰凉冰凉的。举目望去,基地周围的大山已然泛起了金黄,这表明秋天已深,冬天就快要来了。

南馨坐在天台的围栏上,怀里抱着本厚厚的书,书挡住了隆起的小肚子。见她也在,凤九渊倒不意外,走过去,张开双臂,轻轻地将她抱入怀里,说:“天这么冷了也不多穿件衣服?”南馨挣了两下,没挣脱,就说:“你何苦又惹我?放开!”

凤九渊笑道:“为什么要放开?别动,咱们静静地说会话!”南馨果真就不动了,也不吭声,他就说:“你发现没有,当人类进入星际时代之后,就失去了对四季的感知。特别是最近一千年来,星球的气温可以控制,让它永远是夏天就是夏天,让它永远是春天就是春天,这多没意思?”

南馨轻哼了一声道:“别在这里学诗人感慨四季更替,你没那天赋。说吧,又有什么事!”

凤九渊苦笑,心说你是越来越知道我的心了,道:“我觉得,我真的该去趟晶蓝星!”

“嗯!”南馨很平淡地回应着,她在等凤九渊进一步的解释。

“那段录像你也看了,不管是为了青月,为了姐姐,还是为了揭开苏菲身上的秘密,我都要去,非去不可!”

见他说得如此的坚决,南馨就道:“行,我也去!你如果不带上我,哪都别想去!”她的语气更坚决。

“这,这……”

“什么这呀那的?”南馨逼视着他道:“你要是觉得晶蓝星危险保证不了我的安全,那你去什么?你以为自己是超人,是神仙吗?如果没有雷顿的保护,你连我这个女人都打不过,你充什么救世主?”

凤九渊的脸皮子一阵发烧。

“你不是向我保证过,不让我当寡妇,不让孩子一出世就没爹吗?这些你都忘了?”

凤九渊只能说没忘。南馨咄咄逼人地道:“是呀,我知道你没忘,但只要看到你的青月,你就管不得这世界上会有多少寡妇,会有多少没爹的孩子了。是不是?我知道拦不住你,要去你便去,反正强留住了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没得成天让我狠恶心!”说着,狠狠地甩开了凤九渊的臂弯,跳下围栏就走,却没想到书掉了下去,砸到了脚指尖,疼得她当即叫出了声来。

凤九渊以为她有什么事,忙去查看,又叫无回二号。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南馨又气又恨,戳着鼻梁道:“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狠心短命的?”凤九渊捡起那本《红楼梦》递还给她,笑着说:“我看你是看书入魔了吧?来,让我背你下去!”

南馨揉着脚指尖道:“不至于,我还能走。不敢劳动你老人家!”

见她满脸的娇嗔,凤九渊顿时欲望大动,张嘴就要亲。南馨一把推开他道:“你干什么,不准乱来!”凤九渊道:“咱们老夫老妻的,还有什么叫乱来的吗?”南馨推不开他,只得任由他亲着,到最后凤九渊越发不可收拾,她这才尖叫一声,道:“你还要不要孩子了?这才不到三个月呢!”凤九渊恍如当头浇下一盆冷水,讪讪地说:“那个,我,嗯,我……”见无回二号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便道:“看什么,还不帮忙扶一把!”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南馨进入了升降梯。

“凤哥哥……”

“嗯?”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南馨这样叫了,凤九渊心里顿时痒痒的,问道:“有事说呗!”

“那个,我知道你想找到青月姐姐,更想找到姐姐,但……哎,反正你知道你自己的重要性,在这时候,谁都可以出问题,唯独你不能。所以,算我求你,我还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事,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这说的是什么呢?”凤九渊道:“就算你求我,也要把事情说出来呀!”

“你不要去晶蓝星了,派个人,派个相信的人替你去。咱们都清楚晶蓝星现在是个什么局面,室女座大星系团简直就是怪物的天下,‘那些东西’若知道你去了,还能不干点什么出来?所以,不管你怎么向我作出安全保证,我都没法相信!求求你,就算不看我的面,看在没出世的面上,你不要去,好不好?”

凤九渊沉着脸没有答应。

升降梯的门开了,他竟然忘了走出去。

男人,有了婆娘就身不由己了,再有了孩子,连身都不是自己的了!见南馨满眼的凄楚和期待,凤九渊又怎么能不答应呢?更何况,保护妻子,照顾孩子本就是丈夫应有的责任。“好吧,我让雷顿去……”答应了之后,心里到底感到阵阵撕裂的疼痛,暗暗地道:“青月,对不起,不是你在我心里不重要,而是我必须对他们负责……”

借口,都是借口!什么重要与不重要,什么责任,其实都是虚伪的借口!

凤九渊就这样鞭笞着自己的灵魂,迫使自己感到罪孽深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唯一清楚的是:曾经的自己绝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他在为自己的改变而痛苦!

228 愤怒,撤离

尽管凤九渊答应了南馨派雷顿前往晶蓝星打探情况,可是他的心底毕竟难以释怀,且不说每日念念不忘,只从他眼里时不时透露出来的忧虑就很让人揪心。南馨看在眼里,也是无法,只当什么也不知道,她想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过一段时间,凤九渊有再多的思念和痛苦也会被繁重的工作给淹没得无影无踪。

凤九渊也是每天都告诉自己:时间久了,一切就都淡忘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偏偏就是难以静下来,更别提专心地调试设计方案了。

最近一年来,不论是无回城还是星海工业,都没有全新的作品面世,这让市场对这个最被看好前景的兵器工业实体失去了不少的信心,甚至有人说:凤九渊是‘江郎才尽’,已经无法再创造当年的辉煌了。介于《星海传奇》重新开服后,原本承诺的第三章节久久没有投放出来,数百亿期待的玩家早已经按捺不住,在网上骂了开来。而凤九渊却全然不知道这些,在他的心里,《星海传奇》已经被遗忘了。

又经过几天没日没夜的混乱忙碌之后,终于把龙级战列舰主炮的改造方案拿了出来,确认效果还算满意之后,这才交付流水线生产。

改造方案有两套,毒龙级战列舰配装的是‘荣耀’系列,光龙级战列舰配装的是‘光辉’系列,前者突出重点打击能力,后者突击大范围杀伤。‘荣耀’与‘光辉’两种武器系统彻底地摈弃了传统的主炮、副炮等设计理念,而是将战舰当成一个空中垒堡,武器系统便是一个有机的整体,通过任何一个炮台都可以将战舰的攻击能力反挥到极致,而不是只有舰首的主炮。也就是说,要成功地压制住龙级战列舰的火力,除非是彻底的瘫痪或是毁灭它的武器系统,要不然只要还有一个炮台在,它就能爆发出巨龙的全部威力。

‘荣耀’与‘光辉’式的星陆战舰整体武器系统构想其实并不是凤九渊的首创,早在300年前,大银河联邦科学家就提了出来,并说服相关的兵器工业主管部门拨款研究,结果却是受制于智脑的运算能力,整体武器系统的构想最终只停留在试验室的阶段,直到大银河联邦崩溃都没来得及付诸实用。

不知情者,以为凤九渊发明创造了整体武器系统,知情者便清楚凤九渊不过是个了不起的革新者,他总会利用一个最薄弱的基础建起最高大雄伟的摩天大厦。很多时候,这种革新的能力往往比发明创造更伟大,因为这意味着对现在的物质和技术基础进行最有深度、最有效率的利用。

在世人的眼中,发明者往往比革新者更伟大,对历史的推动作用更巨大,但凤九渊却不去争什么‘发明者’或是‘革新者’的头衔,他只知道自己对智脑、对数据、对智能控制、对战舰、对武器……有着一种天然的敏锐触觉,他喜欢它们,一种不带有任何功利的喜欢。管他什么‘发明者’还是‘革新者’呢?一切都留给后世的人却评价定位得了!

‘荣耀’与‘光辉’相当于一母所生的双胞台,在本质上没有多大的区别,而凤九渊也不认为它们就是完美的整体武器系统,这只是个起点,一个开始。他对自己说:新兵器工业的革命从星海工业的诞生视为开始,直到‘荣耀’与‘光辉’的诞生,开始的大幕才完全揭开,从此刻起,一个光辉灿烂,将带给无数人荣耀的全新时代即将到来,尽管这个时代是人类历史上最为惨烈的……当初抛洒出去的火种已经逐渐引燃,它将不可被遏制地成为燎原之势,并照亮整个宇宙!

要走的路还很长,要做的事也有很多很多。

即将上天赐给我了这份神奇的力量,我就有责任和义务利用他帮助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每每这个念头涌起来的时候,凤九渊就会讥笑自己又在虚伪地假装高尚,明明自己就是一个以‘军火商’标榜的‘唯利是图’者。旋即,他又会对自己说:虚伪又怎样呢?如果这个世界多点像我这样的虚伪,岂会乱成这样?所以,有时候真诚未必就是件好事,虚伪也未必坏了!

好吧,好吧,先岔开这些没有意义的奇思怪想。

推出了‘荣耀’与‘光辉’之后,他又开始着手优化战舰的人员配置。

这是一项必须要尽快完成的工作,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那么直接受影响的将是圣战军的扩编计划。6个大编制军团,总计30万舰战舰,保守估计需要士兵6000-7000万士兵。普通智能机器人的成本固然比人类士兵低,但其智能化程度远远不能满足变幻莫测的战场需要,而高等级的智慧机器人成本又让他承受不起,如果不进行人员配置的优化,几千万的士兵需求量足以令他不堪重负。

回到无回星后,他几乎每天都是这样的忙碌,完成了这项工作,立马就进行下一项的研究,很难有停歇的时候。前几天因为杜青月传回来的录像,完完全全地打乱了他的生活和工作秩序,几天抑郁下来,时间和繁重的工作让他逐渐忘却,一切又重新开始步上正轨。

就在新的研究刚刚开始,巴莫大长老卡西多尔通过紧急通讯频道呼通了他,暴跳如雷地说:“我们运往室女座大星系团的物资被抢劫了,被抢劫了……”

凤九渊的大脑被数据填得满满当当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被抢劫了’是什么意思,呆滞地啊了一声,说:“被抢劫了吗?”

卡西多尔变成了将近10米高的巨大金刚模样,挥舞着强悍的机械臂道:“那些人类怎么能这样?他们整整扣留了10艘运输舰,这可是前线军团一个月所需的军需物资!”

凤九渊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脸色陡然变了,问道:“怎么会被抢劫了?谁干的?谁干的!”声音由惊讶转为怒吼,差点没因此而暴走!

卡西多尔叫道:“就是你的那些合作者。他们打着为运输队护航的旗帜,结果却把所有的物资都抢劫了!这太恶劣了,这太恶劣了……”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凤九渊真的暴走了,他先是死死地抱着头,低沉地怒吼着,像受伤的猛虎,眼睛因充血而红得可怕,脸色时而青时而白,更可怕的是他表现出来的那种气势,就连卡西多尔也都安静下来了,注视着他。

凤九渊呼通了原道宁,后者显然正在忙碌,他敲着桌面,以最严厉的语气和神情质问道:“告诉我,是谁干的,是谁?”原道宁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的神情,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答道:“先生,你先息怒……”

“我息不了!”凤九渊手臂一挥,狰狞地道:“我们的军队呢?把他们派出去,将抢劫者通通剿灭,明白吗?”

原道宁沉默了!

凤九渊吼道:“听到没有?!”

原道宁这才道:“先生,我不认为军队能解决根本问题!”

凤九渊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表达此刻的愤怒,他死死地捏紧了拳头,用尽全部的力量平静地反问道:“那你告诉我怎样才能解决根本问题?你说,我听你说……”

“撤军!”这两个人是从原道宁的牙缝里蹦出来的。这一刻,凤九渊也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愤怒和仇恨,还有无穷无尽的杀气。

“撤军?”不但是凤九渊,就连卡西多尔也愣住了!

“先生,抢劫这个词用得不对,运往前线的补给物资是被人扣留了下来!他们这是有目的的!”不待凤九渊问,原道宁就娓娓道来:“其一,他们想通过控制补给线的方法来达到控制圣战军的目的;其二,他们这是为我们改变防御策略而采取的报复措施!从根本上来说,他们觉得怪物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我们之所以借圣战军之名积极地奔赴前线作战,是意在整个第一银河帝国,虽然它已经崩溃了,不存在了。在军事上,他们无法与我们抗衡,但在政治上,他们必须要寻机机会扳回局面。先生,你如果下令军队进剿,就将中了他们的圈套……”后面的不需要再说,凤九渊也明白了,所以原道宁就解释为什么要撤军:“物资的损失固然令人心疼,但这并不是最让人无法承受的损失。先生,士兵,忠诚而勇敢善战的士兵才是最宝贵的,我一直反对把他们派往室女座大星系团执行没有任何意义的作战任务,现在我依然反对,所以我要借着这个机会把他们都撤下来!”

凤九渊寒声问道:“你反对?你这是擅权!谁给你的权力?”

“是你,先生!”原道宁昂然答道:“身为特政区最高统帅和圣战军总司令官,我必须为军队和士兵负责!”

凤九渊还没有开口,卡西多尔就问道:“好吧,将军阁下,冒昧地问一句:你打算怎么撤军,把你的军队撤到哪呢?难道你想放弃抵抗?”

原道宁最初以为卡西多尔是凤九渊制造出来的机器,听他一提问,才知道非但具有高等智慧,而且身份和地位还不一般。见原道宁疑惑地盯着卡西多尔不语,凤九渊就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给个解释吧!”他的怒气已渐消散,语气也平和了下来。

原道宁激活了星图,在米迦勒大星系团、郑和大星系团、阿尔贝林大星系团和玛雅大星系团的星域上划了一条线,说:“这里,将会是第一道防线。秦王星将是前线作战的总指挥部,也是第二道防线!”

“第二道防线?”凤九渊问道:“那是不是还有第三道防线、第四道防线呢?”

“不,先生,这要视情况而定。我希望不会有,但恐怕情况的发展不容乐观!”

听到这里,卡西多尔已经明白了很多问题,说道:“小凤凤,这是个很不错的计划,非常的不错。不得不说,你选了一个了不起的统帅为你指挥军队!好吧,物资就当战损报销,咱们回头再见!”说完就切断了通讯。

原道宁一阵愕然,他很想知道这个大机器人是谁,放眼人类世界,似乎已经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和凤九渊说话了吧?凤九渊看出了原道宁的心思,无奈地道:“那是一个疯子。好吧,咱们接着说:你的意思就是告诉我,人员的撤离工作立即停止,对吗?”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你否定了我制定的人员撤离计划,为什么?”

原道宁先是想了想,才答道:“我没有否定你的撤离计划,只不过我认为这应该以另一种方式来执行,一种不给我们造成灾难性负担的方式。我的方案是,大规模的义务撤离工作立即停止,转而以民用航空运输的方式有偿撤离愿意的人离开!”说着,他激活了早制定好的计划,逐项解释给凤九渊听。

听着原道宁的解说,凤九渊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一个愚蠢的领导者,所谓的‘大规模人道主义撤离计划’竟然只是‘一个没有卓识远见又同情心泛滥的一厢情愿的冲动者作出的鲁莽决定’!虽然原道宁话里没有指出大规模撤离计划在战略决策上的错误,但凤九渊却能从每个字眼里体会到!而唯一得到原道宁认可的就是:许多无辜者因此而活了下来,人道主义精神被完美地践行!

仅此而矣!

在原道宁解释到‘有偿购买撤离服务’这项时,凤九渊问道:“还要付钱?”

“为什么不?”原道宁道:“这不是人道主义援助,我们的运输服务只针对那些有需求意向的人!”

凤九渊知道原道宁之所以要制定这份计划,是对许许多多人的彻底失望。这两个月来,室女座大星系团的撤离进度相当缓慢,尽管运输舰处于饱和运动的状态,但并不是每一艘都能满载撤离,有时候偌大一艘运输舰,只坐了区区几千号人!

用一句古话来说,很多人都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他们自己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圣战军又何必为他们珍惜呢?为了给他们争取到宝贵的撤离机会,已经有无数的圣战军士兵战死,没有人为此而心怀感激,反而还认为圣战军是欲图不轨者!

真令人心寒呀!

事实上,原道宁的心本来就是寒的,是冰的,要不然他制定不出这样的计划来!

想了想,凤九渊就忍不住苦笑,说:“或许,你是对的。我毕竟是外行,外行指挥内行对你们来说也是一种痛苦!好吧,先按照你的方案执行,撤,那就撤吧……”

原道宁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执著下去,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接下来,他汇报了多项重要工作的进度,这其中特别说到了有大约350万《星海传奇》的玩家从各国赶来,自愿加入圣战军,为守护全人类而战,但他们几乎都有一个相同的要求:希望在他们战死之前能看到《星海传奇》第三章正式发布……

经他一提,凤九渊这才记起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管过《星海传奇》了!

《星海传奇》!

他曾经的梦想!

他曾经全部的寄托!

他走出诺拉都的全部理由!

原本以为这将是一生的全部,全部!没想到竟然将它遗忘了!

若在以前,这绝对是不可想像的事情,但现在……事情太多了,太多太多了……就算是有人类和科拉米亚最先进的超级主脑辅助,他手里的事情依然堆积如山!

《危亡》原本是早该投放的,因为对剧情和相关战舰数据的修改,所以延迟了发布,这一延迟就迟得将他遗忘了好几个月!

罪过呀,如果不是原道宁提起,如果不是还有350多万铁杆的玩家执迷,凤九渊或许会可能继续遗忘下去!

在原道宁报告完毕之后,凤九渊沉重地说:“替我向他们说起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一周之后,我将准时发布《星海传奇》第三章,绝不食言!”

为了准时发布第三章《危亡》,凤九渊在切断通讯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疯狂工作。人员优化方案是必须要做的,这需要对战舰智控系统进行一个大的修改,初步估计需要三天时间才能完成。而第三章《危亡》的后续修改需要至少还需要三天时间才能够完成,为了让玩家享受到更完美的游戏,还需要对服务器进行整体优化,大约需要半天时间。满打满算,这一周必须加班加点的工作,才能如期完成,来不得半点的浪费。

趁着工作还没有开始,凤九渊偷暇回想了一下这些年来的经历,真是有说不出来的感慨。

《星海传奇》,眼下的一切一切都缘于它而被改变!

人们都说:未来不可以预见,但可以被把握。走到今天,凤九渊也只能感慨:他一手编织了未来,却既没有预见到,也没有把握住。由今天往昨天看是如此,由今天看明天便可想而知!

未来依旧迷茫,方向又在哪里呢?

229 孟思凡的绝望

孟思凡在拉弗朗星军事基地约见了林泽焕。

孟思凡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圣战军现在特别缺给养,如果他的情报没有错的话,10天内还没有能源供应到位,圣战军四个军团80%的战舰都将丧失全部的动能。

想一想,四个军团,三万多艘战舰将会成为一堆废铁,一堆毫无用处的废铁,不论是林泽焕也好,还是秦王星的原道宁也好,更或者是躲到无回城里的凤九渊也罢,他们肯定会着急,非常非常的着急!

谁让你们太没有政治头脑了呢?一味的卖功邀好,冀图收买人心,哼,到底是些没有经验的年轻人,总让我们逮着机会掐住你们的要害了吧?嘿,嘿嘿……哈,哈哈……

孟思凡是越想越乐,越乐越高兴,差点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他的助手基恩见状,就问他有什么可乐的,他说:“自然是乐该乐的……你猜猜,那个林泽焕见了咱们该是怎样一副表情?”基恩想了想,笑道:“我是猜不出的。你认为呢?”孟思凡道:“我猜呀,他是恨不得掐死咱们,可又不敢!哈哈……林豹子,我看是猪头还差不多!”

基恩道:“谁让他们总觉得自己像救世主呢?现在他们就该知道,就算是救世主也得靠咱们供奉着才行嘛!”

孟思凡看了看墙上的电子时钟,见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心说人怎么还没来呢?难道他真要准点了才出现?哼,我看你拉架子,拉,你还能给我拉几天?想着林泽焕等一干圣战军高级将领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着他供应物资的时候,孟思凡就忍不住冷笑了出声。基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却把眼神盯着了会见室的门口,只见秘书引领着三名身着银灰色军装的军人走了进来,孟思凡赶忙站了起来,堆着笑脸道:“欢迎,欢迎,请恕孟某未曾远迎,未曾远迎!”

领头的自然就是林泽焕,他摘下了军帽,从容地微笑道:“孟长官,你好!”孟思凡忙伸出手去道:“林将军,你好!我可是久闻将军大名,到今日方才一睹真颜,憾事,憾事!”

客套了几句,分宾主坐下。孟思凡喋喋不休地道:“拉弗朗军事基地的历史非常悠久,建立于诸元38年,不论是配套设施还是技术水平,当时都是全联邦最好的。其后呀多次毁于战火,总共经历了7次重建。最后一次重建是在诸元3856年……”林泽焕也不吱声,只是含笑地听着他讲。也亏孟思凡对拉弗朗军事基地的历史和典故了解得清楚,一气说了半个小时,兀自还没有说完!基恩见这样不是个事,便小声提醒道:“孟长官,是不是该谈正事了?”孟思凡‘恍然大悟’,使劲地拍着后脑门,骂自己记性好忘性大,说:“这一高兴就把正事给忘了,怪我,怪我……”林泽焕依然不咸不淡的,那气度、那神情,俨然比孟思凡还要淡定。

“那个……”孟思凡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关,‘那个’之后等了半晌才又说道:“咱们地方政府也知道圣战军在前线拼杀得有多惨烈,真的很惨烈呀……”事实上他知道个屁,前后一共打了多少仗,圣战军损失了多少战舰和士兵,消灭了多少怪物等他是全然不知,林泽焕也懒得揭穿这些,还是淡然地听着他说,他倒想看看,这家伙能耍弄嘴皮子到什么时候。“咱们也想派兵上前线襄助抗战,这军事会议前前后后召开了几十次,可根本问题就在于装备不行,士兵的素质和整体战斗力更,更……哎,这些呀,林将军都清楚,若咱们真把军队派上了前线,非但帮不到圣战军的忙,还添乱!看到圣战军为了保卫咱们付出如此巨大的伤亡,我们心痛呀!”

看着孟思凡眉眼胡子都纠结到了一处的‘痛苦’表情,林泽焕终于开口了,说:“哦,是吗?孟长官倒是有心了!”

孟思凡听出了林泽焕话里的讽刺味道,但他没在意,心说就让你讽刺几句话,谁的卵蛋被人捏着了会好受呢?一会儿有你求我的时候呢!点头说:“我们也知道眼下是情况万分危急,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有物的出物,大家团结一致才能取得抗战的胜利。因此,经过星球管理委员会商讨决定,咱们愿意在后勤上面为圣战军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比如物资的押运、接收还有分配什么的,这一样来,圣战军就能腾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作战。今天邀林将军前来,就是特地商谈一个详细的章程。咱们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只不过圣战军在前线,我们在后方,职责虽异,目的却同嘛!”

“不错,职责虽异,目的却同!”林泽焕道:“看来孟长官还是有些想法的嘛?”

‘有些想法?’孟思凡一时没体会出林泽焕所指,笑道:“大敌当前,也不过是尽自己的一份力罢了!”

林泽焕道:“孟长官也知道,圣战军的后勤物资供应都是从秦王星运来的,路途远,成本高,安全隐患还特别的大,只可惜战事紧迫,军务繁忙,咱们也没有时间来研究出一个解决之道。还好有孟长官,要不是你们,咱们的后勤系统被拖垮也是个时间问题!”

怎么着,反着说话呢?

孟思凡是多精灵的人物,林泽焕的话听着漂亮,其实都是暗指他们不干好事。可这又怎样呢?现在圣战军紧缺的物资都落在了他的手里,如果圣战军不想全军瘫痪,只得乖乖地就犯。要知道后一批物资运送过来,至少也是半个月后的事了!“林将军这样说,岂不是拿咱们地方政府当外人看了吗?”不哼不哈地说了这么一句,旨在试探林泽焕的真实意图。

“这话严重了!”林泽焕认真地道:“真的!抗战爆发以来,咱们前前后后一共损失了16897艘战舰,士兵阵亡2936508人,若真当你们是外人,至于这么付出吗?既然是一家人,孟长官,我也就不说两家话了!”

一听这话,孟思凡就知道林泽焕下要软话了。前面该铺垫的都铺垫了,剩下的都是讨论实实在在的问题,没道理再这么浪费时间,即便他林泽焕不烦,孟思凡也再找不到漂亮的词了。“原本就该这样。想必林将军有好的建议?”孟思凡笑眯眯地看着林泽焕,一副你小子到底还是没跳出我的手板心的神情,别说是林泽焕了,就连他的助手基恩都恨不得一拳捣过去,让他知道猪头是怎么炼成的!

“孟长官也知道,圣战军最近在进行扩编。经历了上次的大战后,咱们战损极其严重,特别是第二军团,几乎是80%的损失!”

“是呀,是呀……”孟思凡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耐心,只是机械性地回应着林泽焕,他只想听期待已久的‘真话’!

“经过总司令部研究,再报凤先生决定,咱们圣战军前线四个军团将暂时撤回秦王星,等到完成扩编之后,再进驻前线。孟长官也说了,咱们不是外人,所以我才把这个军事机密告诉你。”

“什么?”孟思凡以为自己听错了,连连问:“什么什么?你的意思是,是撤,是放弃了?”

“不是放弃,是为了完成接下来的作战任务,暂时撤回秦王星完成扩编。所以呢,前线的防务恐怕就得暂时麻烦晶蓝星的兄弟部队了。咱们也不是外人,前线的防务呢就先麻烦孟长官费点心,这后勤物资的供应嘛,总司令部那边自然有安排的!”

“你,我,咳,林将军,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刹那间,孟思凡慌了,但旋即又镇定了下来,他在想:林泽焕这是以退为进,想从他的手里夺回主动权!哼,哼,没那么简单,你孟大爷要是这么容易就着了你的道,也就走不到今天了。

林泽焕显然丧失了继续谈话的兴趣,将桌上的军帽拿在手里,说:“孟长官,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需要什么物资,或是缺少装备什么的,只管跟总司令部打招呼。”戴上了军帽,两名助手先他站了起来。孟思凡再蠢也看得出来林泽焕不是在玩诡计,而是真的要走了,不是他人要走,而是整个圣战军要撤了!

这么说,圣战军,不,是他凤九渊不干了?!

娘希匹的,他怎么这么玩不起?不就是点物资吗?我们又没说不给你们了,怎么这般小气,连要都不曾要就走人,世上有这玩游戏的人吗?

“林将军,请问撤军是原总司令的决定还是凤先生呢?”

林泽焕已经站了起来,说:“当然是凤先生!”

“哦!”孟思凡点了点头,说:“既然是这样,那贵军才运送到前线和物资怎么处理呢?”他这话是在试探林泽焕是真要撤军还是在以退为进的索要物资。

“物资吗?总司令官也说了,以后圣战军前线的后勤供应事务都交由孟长官来负责的,你就看着办吧!”然后笑了笑道:“我这也是怕撤得太过于仓促,才特地来知会孟长官一声。”看了看时间,说:“先就这样吧,再见,孟长官!”敬了个军礼,昂然走出了会见室。

不是开玩笑吧?

孟思凡摸了摸被汗湿的头,看着基恩,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基恩道:“这,这不是真的要撤了吧?”

孟思凡咬了咬牙道:“问问,去问问!”

基恩还没有走出会见室,秘书就快步跑了进来,说:“孟长官,刚刚接到费司令长官的报告,圣战军已经全部从前线撤了下来!”

“什么?”孟思凡终于醒悟凤九渊玩的是真格的,不是什么以退为进的小把戏,他真的不要这条苦心经营了半年之久的防线了!也就是说,从今以后,晶蓝星将赤裸裸地面对来自怪物大军的威胁,再没有半点的屏障了?

恐惧油然而生!

怎么办?现在赶去认错,归还后勤物资,请求他们留下来吗?

不,这显然不太可能了,凤九渊是个出了名的烈货,一旦下了决定,便是天崩地裂也拦不住他的。可是没有了圣战军,仅凭晶蓝星两个军团的兵力,又能怎样呢?恐怕一仗下来就得全军覆没吧?

时至此刻,孟思凡才意识到圣战军存在的意义,也体会到了圣战军的存在,为晶蓝星提供了多么强大的保护!

晚了,一切都晚了!

“快,命令第二军团关闭晶蓝星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接近!”孟思凡的反应毕竟够快,他想到圣战军要撤回秦王星,必须得经过晶蓝星门进行长途迁跃,只要控制了星门,仅凭他们现在的库存能源,几乎到不了最近的白林星门,那时还不是只有退回来,跟自己慢慢谈?

基恩迅速地接通了驻守晶蓝星门附近的第二军团,结果被告知圣战军第四军团昨天就已经控制了晶蓝星门,而第二军团也被杨必武的第三军团给牢牢地监视了起来!

昨天?怎么没有得到报告呢?

此时,孟思凡也顾不上追究这些细节问题,他让基恩快去,命令卫队扣留林泽焕。

即便是和圣战军撕破了脸,只要有这么一个人质在手,多少还有转圜的余地。

基恩出去后不到两分钟就回来了,而且还满脸的黑线。孟思凡问怎么回事,基恩说:“林泽焕把他的整个卫队都带到了拉弗朗军事基地来,总共10艘精灵级星梭,而且还是经过武装改造的,咱们的卫队根本不可能扣得下他。另外,外太空还停留着一个中队的护航舰队……”

滴水不漏呀!

林豹子,果然又精明又狠辣,处处都料人之先!

“另外……”

见基恩欲言又止,孟思凡喝问道:“还有什么?”

基恩说:“刚接到航务管理局的报告,说秦王星撤离委员会那边也发来了知会说明,声称人道主义撤离计划已经结束,即日起他们将撤离所有的运输舰!”

完了,这下真的是全完了!

孟思凡顿时瘫在了地上,神智不清!

登上旗舰‘格兰特联邦号’后,旗长张秀报告说孟思凡发来了通讯请求。林泽焕冷笑道:“先前他等着我求他,现在他想求我也没有机会了!不接!”

在圣战军第一军团撤下来后两个小时,一支怪物军队袭击了晶蓝星。

经过约四个小时的抵抗,护卫星球的第一军团付出了30%的伤亡代价打退了怪物。

在获知怪物进攻的消息后,孟思凡便心脏病发作,晕死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虽然从基恩的嘴里得知怪物被打退了,但他已经深刻的意识到晶蓝星完了,彻彻底底的完了!

就在此时,晶蓝星管理委员会的那些所谓的‘盟友’们都找上了门来,质问他圣战军为什么会撤。

拦劫圣战军的后勤物资的主意不是孟思凡提出来的,而是这些管理委员会的大佬爷们,在他们形成决议之后,孟思凡只是以晶蓝星行政长官的身份命令第二军团在晶蓝星门将所有的物资全部截获下来而矣。他承认在逼退圣战军这事上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主要的问题还是出在这些贪婪自私的委员们身上。

在他们的逼问声中,孟思凡倒是淡定了,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想再一次清楚地看清他们的嘴脸!看着他们个个都义愤填膺的样子,孟思凡突然笑了,哈哈大笑,笑罢才说:“我敢打包票,不出三天你们一个个都会跑得干干净净!哼,别当你孟大爷是傻子,咱们都不是好东西,还是收起这副恶心的嘴脸吧!”

一众委员们顷刻无语,面面相觑半晌之后,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

果如孟思凡所料,当日下午便有委员离开了晶蓝星。晶蓝星门被圣战军控制了,他们就只有绕道白林星门,到了第二天,12名委员就走得干干净净,没一个留下的。

走吧,都走吧!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们能走,难道我孟大爷就不能走吗?

两天之后,孟思凡也携家带口地逃离了晶蓝星。而在此时,晶蓝星的20多亿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抛弃了,被彻彻底底地抛弃了!

在这样的世道,自己不为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没有人会像凤九渊那样傻到当成责无旁贷的义务承担起来。

这是一个血的教训,血淋淋的,它将以数十亿人的性命为代价,告诉那些心存侥幸和自以为是的人:不撤就只有死!

也只有这样,全面的抵抗才能形成,而不只是圣战军,是凤九渊单方面的!

四天之后,林泽焕看着最后一艘战舰进入晶蓝星门后,他情不自禁地通过舰桥的舷窗深深地回望着这片为之拼死守护的星空,心说:“说放弃放弃了,这可是数十百亿的生死呀,为什么会这样呢?”但他也知道,如果不这样的话,圣战军将会被抵抗拖垮,那时候全人类将会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这是没有办法的选择,是没有办法的……

230 反伏击

林泽焕率领的四个前线军团刚刚横穿过郑和大星系团,到达玛雅大星系团和秦王星大星系团交界出的月神塔星门,就遭到了安拉联盟达尼部埋伏在此的三个军团的突袭。

最近安拉联盟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特政区安全局的情报工作屡屡失手,以至于菲尼克斯不得不提醒原道宁:务必小心安拉联盟驻扎在玛雅大星系团的七个军团;还有跟他们眉来眼去,就差没有搞到一起的雷德曼和宋殿英军团。

原道宁手下也有情报中心,但它不是以人力刺探为主,而是智脑的分析。从最近一段时间收集到的数据分析来看,安拉联盟确实想有点动作,打从圣战军前线四个军团回撤的消息传开之后,他们的动作就更明显了。至于是想趁机进攻秦王星大星系团还是发起对郑和大星系团的侵略还不得而知。

林泽焕接到原道宁的警告之后,就作出了相应的部署。他以杨必武的第三军团为前部,巴达维的第二军团和塔西指挥的第四军团为中军,第一军团殿后,浩浩荡荡地朝着月亮塔星门驶去。

在进入月亮塔星门100光年范围之后,四个军团将警戒级别提升到了最高,四位军团长全天候呆在舰桥,准备迎接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事。结果眼看距离月亮塔星门还有不到10光年了,敌人连半点动静都没有,杨必武就忍不住在战场频道里问道:“总指挥阁下,是不是情报有问题?”

林泽焕笑道:“难道你就巴不得有仗打?咱们平平安安地回到秦王星不好吗?”

杨必武道:“就算我们想,恐怕那些狗曰的也未必同意!看着轻,这还有几个小时的行程呢,他们肯定会干点什么!”

巴达维将他推演的星图放到了战场频道里,指着距离月亮塔星门约0.85光年的一处地带道:“看到了吗?这里原本是一处混乱的陨石带,中间这条通道是强行开辟出来的,长大约5350.75万公里,平均宽度和高度分别是1856公里和12000公里左右。从整体上来看,简直就是一条又长又细、又窄的烂胡同。”他才讲到这里,杨必武就说:“你是在担心敌在在这里发动伏击吗?哼,这要他们能在四周的陨石带里藏得了兵才行!”

杨必武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别人说的他有不同意见,表达意见的方式也总是与众不同。

“为什么藏不了?”巴达维将骑兵级突击舰和拦截舰往陨石带里一放,说:“中型结构的战舰是藏不了的,但小型的却完全没有问题!”

看着密密麻麻的红点,杨必武说:“你认为这些小型的战舰能给咱们四个军团造成重创吗?就算能,那起码也要50000艘以上的数量才行!”

巴达维说:“50000艘吗?只有没脑子的人才会这么干!”他的语气平和,貌似在说杨必武也是‘没脑子’的人,但杨必武听了却也不生气,反而还暗暗点头,问道:“那以你之见呢?”巴达维说:“他们最多只需要在陨石带里藏10000-15000艘小型战舰,等咱们四个军团完全进入通道,然后再发动突袭,因为地方狭窄,咱们的军团又有不少中型和大型战舰,所以必然引发混乱。大家都清楚,在这样的情况混乱将会带给我们什么!”

塔西说:“巴达维阁下,那你认为了他们肯定已经在这里埋伏下了?”

“你说呢?”巴达维将问题抛回给了塔西。

塔西觉得这是巴达维在考较他,想了想,将巴达维的星图放得更大,指着距离通道约15000万公里处的一片星域说:“如果是我,反而会认为是这里!”

林泽焕哦了一声,问道:“理由呢?”

杨必武眉毛剔了起来,却没有表达意见。

巴达维也问道:“你是不是认为:敌人必然清楚我们也能意识通道将会是最佳的伏击点,所以我们会作好应对的准备,那么他们的伏击效果就会大大折扣,甚至还会被我们吃掉。所以,敌人反其道而行之,选择一处最不适应伏击的地方伏击,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塔西说:“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敌人会怎样想就看他们对我们的认识有多深了。虽然我会选择这里作为伏击地点,只可惜我不是敌人的指挥官,所以我还是认为他们会在通道伏击!”

巴达维大笑了起来。他素来极少这般开怀放肆的笑,除非是遇到了极开心的事,只听他说:“孺子可教也,难怪莫西司令长官只得你一人能足以成功掌控第四军团!”

杨必武讨厌这些玩心计的,他绷着脸说:“绕来绕去有意义吗?”表面上虽不认同战场谋略,其实他还是在用心地学习。身为一名高级将领,他知道自己缺什么,而这些东西在林泽焕身上学不到,原道宁的他又揣摩不透,只有从巴达维和塔西二人身上学习了。

塔西能得到巴达维这么一名称赞,还是颇为激动的。要知道巴达维是三千年前大银河联邦的不世名将,其军事著作至今仍是各大军事院校的必修课程。他的特点是不以诡诈见长,反而是以稳重和全面闻名,这正是身为统帅最宝贵的素质。凤九渊虽复活了巴达维的记忆库,只可惜他没有为这个天才的记忆库找一具最佳的载体,以至于这个巴达维顶多能发挥出历史上那个巴达维40%的水平,而以后的发展状况如何,就要看他如何开发现有的大脑了!

在距离通道约20000万公里的时候,林泽焕下令作好了迎战准备,佯装防备敌在开阔的星云带发起的伏击。在行军的途中,将四个军团全部2000万吨结构以上的战舰调整到了最后,其余约20000艘战舰组成一个庞大的编队,浩浩荡荡地进入了通道。

按林泽焕的命令,他亲自指挥中型战舰集团殿后,杨必武指挥小型战舰集团在前,进入通道之后,小型战舰集团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冲,冲出通道之后再折返回来,两头击夹,争取将敌人一举消灭。

在进入通道之后,所有小型战般集团通信频道全开,而林泽焕率领的中型战舰集团则保持了通信的静默,在20000艘小型战舰伪装成整整四个军团,敌人一旦当真,必然出击。只要敌人一上钩,杨必武这个饵就得迅速地摆脱,随后跟进的林泽焕中型战舰集团集中火力掩杀!

在小型战舰集团刚刚行进到快一半的时候,所有的雷达监控屏上都显示周围的陨石带出现了大量的热能目标,并迅速地朝着通道集结。杨必武见状,命令道:“所有战舰以最高动能最高航速突进!”

若是混编舰队,绝对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作出反应。中型战舰由于结构庞大,动能虽然与小型战舰没多大差异,但其航速和反应时间要长上许多,而敌人发起的突袭打的正是这个时间差。双方一旦绞杀在了一起,这么狭窄的通道里,几万艘战舰,别说分清敌我,便是调整好编队也不可能,舰炮一开,天才知道是命中了敌人还是战友呢!

敌人方从陨石带里冲到通道中,赫然发现袭击的目标正在高速逃离,而他们则完全失去了掩护,赤裸裸地暴露在了慢悠悠地从后面赶上来的中型战舰集团下。随着林泽焕一声令下,3000多艘中型战舰火力全开,将炮弹和高能射线一股脑向敌人倾泄而去。

看着一艘接一艘的敌舰在炮击之下或解体或爆炸,圣战军将士们的心中非但没有半点胜利的喜部,反而尽是说不出的憋屈。

这大半年来,他们的敌人是怪物,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未必邪恶生物,面对它们,任何的攻击手段都是正当的,都没有心理负担,但面对的对手是人类就不一样了,这是内战,是同类间的自相残杀,是犯罪……如果不是命令,有些士兵甚至不愿意出手。

杨必武那边刚刚调过头来,林泽焕就接到报告,有大约一个军团的兵力正高速向通道口而来!

“好嘛,这是来堵咱们退路,收拾残局的了!”林泽焕冷笑道:“先把通道里的耗子清理干净了再说!告诉杨必武,有多狠手下多狠手,别给我留力气!”

由于战场与事先预料的有巨大的出入,伏击的敌人在遭到几轮猛烈的攻击之后,陷入了混乱之中。见机得快的逃入了陨石带中藏身,逃得慢的就只有被击沉了!12000多艘小型战舰,在中型战舰舰炮的饱和打击之下,毫无还手之力。当杨必武的小型战舰集团夹击上来之后,基本算是大局已定!

而当赶来围堵通道入口的军团接到了伏击军团陷入反包围的消息后,暂时停止了前进。

不到两个小时,12000艘担任伏击任务的小型战舰就被击掌5500多艘,被俘和投降的有将近3000艘,其余的则逃入了陨石带藏身。

统计了战果后,林泽焕并没有急着命令军团迅速通过月亮塔星门,而是将四个军团重新整编了起来,然后向对方的指挥官发去了通讯的请求。

经过约十分钟的等待后,对方到底拒绝了通讯,随后赶来的那个军团也撤走了!看着这个结果,杨必武冷笑道:“懦夫!”林泽焕并不同意杨必武的看法,他觉得这场伏击战的指挥官是个很有识见的人,如果不是他们早有防备,四个军团必然会覆灭于月亮塔星门之前。总的来说,此战反伏击成功,得益于情报收集的到位,非关战力。

231 奇怪订单

尽管赢得了一场漂亮的反伏击战,但秦王星方面并没有刻意宣传,特政局外务局和圣战军外联处也只是对外宣称遭遇到小股海盗……

凤九渊在得到报告之后,咬牙说了句:“这些脑子里长满毛的混球,当真是亡我之心不死!不行,必须得做点什么,咱们不能一味挨打受气……你们研究一个方案出来,我只有一个要求:要狠的,越狠越好!”

越狠越好!

原道宁和菲尼克斯面面相觑。

菲尼克斯认为眼下发起针对安拉联盟的打击是不明智的,而且这还是内战,即便赢了也不光彩。

原道宁却说:“害群之马必须清除!”

菲尼克斯斥道:“你这是什么思维?”

“军人思维!”原道宁干脆地答道。

“我看是法西斯思维吧!先生,这是要不得的!”

凤九渊不耐烦听这些争论,就问他:“那你给我一个好主意?”

菲尼克斯就只有叹气,他说:“那好吧,我看这件事情还是由他负责,我认为自己不适合……”

“别给我放屁了好不好?”凤九渊恼火地说:“这是什么时候,你还跟我争论什么思维?管它是法西斯也好还是法南斯也罢,只要是好的,有利于抵抗的,魔鬼思维我也采纳!”

菲尼克斯耸耸肩,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这边的会议刚开完,陆小意的通讯也就进来了。

自从星海工业重建以后,陆小意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去,不知道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弥补陆家给凤九渊造成的损失……她很少主动和凤九渊联系,每每主动发起通讯,必然有要事。凤九渊不敢耽搁,接通之后,陆小意就说:“我们接到一份订单,一份很奇怪的订单!”

订单,还很奇怪?凤九渊忍不住问奇怪在什么地方,陆小意说奇在两个地方,一是订购者,另一个是订购者所用的组织名义。

凤九渊见她说得煞有介事,也好奇了。当他看到订购者赫然是前格兰特联邦的名将龙襄之时,当即惊呼道:“是他?怎么会是他?”再看到授权此次军火采购的组织赫然是‘遗忘部落长老会’时,凤九渊呆住了,心说乖乖,龙襄怎么跟这些野蛮人搅和到了一起?他一气订购足以装备4个军团的军火要干什么?遗忘部落素来是人类世界一个特殊的存在,即使是大银河联邦时期,他们也只是在名义上臣服于中央,实际上联邦根本没办法朝他们那派出哪怕任何一个官员进行管理。

星海工业早就宣布不再承接任何外部订单,龙襄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又要强行下订呢?

订单呀订单,别看只是一份商业文件,里面藏的东西可多了!

“你怎么看?”凤九渊一时拿捏不准,就反问陆小意。

陆小意却说:“以我们现在的生产能力,这份订单接不了。接下来也不能按时交货!”

见订单上写明对方愿意先行支付80%的款项,凤九渊就越来越觉得这里头有名堂。他对龙襄这个人不了解,更吃不准他一次要这么多战舰做什么,眼下的局势微妙至极,一旦答应出售战舰给龙襄,恐怕就会激起千层浪,完全搅乱人类世界的局势。

“这样,我先研究一下!”拿不定主意,凤九渊就没有立即拍板,但也没有就此否决了。陆小意嗯了一声,就切断了通讯,凤九渊本来还想关心一下她的私人生活,却没想到她根本不给他个机会。想着她现在只身一人要挑起整个星海工业,凤九渊的心头就一阵难过,心说要是身边能多几个人,何至于让小意姐这么劳累呢?哎,都怪我,都怪我……

林泽焕才回到秦王星,见了原道宁后,还没来得及回家跟妻女团聚,就接到了来自凤九渊的通讯。凤九渊问他了不了解龙襄!

龙襄?

林泽焕差点把这个人都给忘了,差点问是哪个龙襄,好在脑子里的记忆迅速地活了过来,记忆曾经格兰特联邦有位年轻的将领叫龙襄,便问道:“你说的是格兰特联邦第三军团司令官龙襄?”

“难道还有几个龙襄不曾?”

林泽焕忙道:“不,只有一个。你想了解什么?”

“这个人的出身,爱好,志向,你知道的都给我说说!”

林泽焕想了想,说:“我了解的也不太多。他的出身我不清楚,但知道他是毕业于泰坦汉武大学的高材生,格兰特联邦170多年的历史上,只有他是进过汉武大学。爱好嘛,听说这个人爱好挺多,家里也挺有钱,具体爱好哪样我就说不上来。志向嘛,其实在他身上也不能说是志向,应该算是野心了。当初大伯就说过:格兰特国防军,仅龙襄一人而矣!由此可见对他的评价有多高!”他口中的大伯便是林家的家主林远雄了,此人在凤九渊的印象中是一个精得不能再精的老狐狸。

“哦……”凤九渊总结了一下林泽焕的话,不清楚龙襄的出身,汉武大学高材生,爱好广泛,家里富裕,野心勃勃……结合这些,他觉得有门,很有门。寒暄了几句,叮嘱林泽焕早点回家看看,便切断了通讯。

接下来,他先是进入格兰特档案中心查了一下龙襄的出生记录,显示的却是外国移民,来源地为泰坦。然后他又转道泰坦档案馆,翻出了龙襄的资料,登记的他是一个孤儿,父母是谁,籍贯何处则全查不到!

嘿,这是个奇人呐!

凤九渊的兴趣顿时更浓了!

又查了一下龙襄在汉武大学就读的信息,简直就是光辉灿烂呀,年年考试得优,最后在总评分第三名的成绩毕业,获得了当是的总统大奖,但却没有料到他没有选择在泰坦军队服役,而是移民格兰特,并加入了格兰特国防军。

看到这里,凤九渊就又搞不明白了:当时泰坦的军队是怎么把龙襄这么个高材生放走的?移民局又是怎么同意他的移民申请的?

怪事,当真是咄咄怪事呀!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道这个龙襄全身都是秘!

他打哪来,要干什么,原本已经失踪了快一年了,现在又突然冒出来向星海工业订购大量的军火……既然解不开这些谜团,那就没有必要再费精神。凤九渊呼通了陆小意,说:“帮我约一下龙襄,我要见他!”

232 龙襄

聪明的人分两种,一种是当算计到别人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表现出自己的聪明,另一种是算计到别人的时候,绝不会让别人有所察觉,更不会自己表露出来。

龙襄就是第二种人!

他成功地算计了凤九渊!

如果按正常的流程求见,切不要说有没有机会搭上特政区长官菲尼克斯或军事统帅原道宁的线,即便搭上了,他们也未必会代为引见。而他只用了一张小小的订单就引得凤九渊自动找上门来,手段高明与否,愚者智者皆能立判!

凤九渊素来最厌恨被人算计,龙襄更是小心翼翼地,怕凤九渊看出了任何的端倪。

看着这位年轻的名将,凤九渊就忍不住暗自感慨,怎么把他给忘了呢?撇开汉武大学高材生辉煌不论,单是那深沉的眼神,就让凤九渊坚信此人不是个简单的货色。

“龙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听着凤九渊嘴里吐出这么文绉绉的话,龙襄差点没笑出来,说:“托福,还好!只是雷主席,哦不,凤先生清减了不少?!”

凤九渊也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怪异,一笑置之,说:“龙将军,咱们也算是熟人,客套的话先省了……”其实是他自己在客套,“你的订单我看了,需求量倒不大,只是你也清楚,早在半年前星海工业就不外接订单了,所以我也只有遗憾的对你说声:爱莫能助!”

若真是爱莫能助,凤九渊又岂会主动约见?龙襄知道接下来还有文章,便道:“凤先生的难处我也是深知的。先生大仁大义,大慈大悲,以万千人的生死安危为己任,此等胸襟气量,古往今来堪称独步,龙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恭维的话听着就是舒服,更何况说这话的人还是曾经格兰特联邦最耀眼的将星呢?凤九渊一时飘飘然,都不知道如何回应龙襄,含混着说:“过誉了,过誉了……”

龙襄才不管过不过誉了呢,继续说:“值此全人类危亡之际,龙某身为军人,不能领兵前线抗敌,反而只能托庇于父老桑梓,尸餐素位,碌碌无为,每每想起,实在汗颜无地……”

什么东西?

凤九渊一愣,饶是他的文字功底不怎么样,也品味出龙襄话里有话。心说什么叫托庇父老桑梓?‘桑梓’貌似就是故乡的意思吧,‘父老’也就是指父老乡亲、左邻右里。听他话里的意思,莫不成还是遗忘部落的人?乖乖,看他的样子长得不像野蛮民族呀,怎么把我搞糊涂了?

“那个,龙将军,这么说来,你是遗忘部落的人?”凤九渊实在忍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龙襄道:“不错,龙某正是遗忘部落戴蒙族人!”

戴蒙族?没听过!

在大多数人的眼中,遗忘部落的神秘和陌生与科拉米亚有得一比,而对于凤九渊而言,遗忘部落可比科拉米亚神秘陌生得多!见凤九渊发愣,满脸的茫然,龙襄忙道:“遗忘部落部族众多,初步统计约有7386个,零零散散地分布在5012颗星球上,再者又固步自封,鲜少与外界接触,好多的部落民且不要说外人,便是我们自己也是都没听过。”

凤九渊忍不住点头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心下却嘀咕道,看来一个小小的遗忘部落,复杂程序跟科拉米亚还有得一拼呢,又问道:“想必龙将军一定是戴蒙族贵胄出身吧?”

“不敢,家父正是戴蒙族现任马尔思——也就是族长、酋长或首领的意思!”龙襄解释道:“戴蒙族的领地与泰坦民主共和国和格兰特联邦接壤,几千年来,在主流文化的熏陶之下,除了少数风俗和仪式还在坚持外,我们已经被同化得与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凤九渊对这些可没什么兴趣,之所以主动约见龙襄,是想把曾经格兰特联邦军最耀眼的新星拉拢到自己的麾下。

精英永远都不嫌多的!

这就是凤九渊的准则。只要你敢来,我就能给你一个自己想要,还能施展自己才华的位置。

“据我的了解,遗忘部落素来团结,鲜少内斗,龙将军置购这么多的装备又是为何?”说到这,凤九渊忍不住笑了起来,“莫不成是想复兴格兰特联邦?”

龙襄心下一惊,暗道:“难道他看穿了我的想法不曾?”旋又觉得不太可能。格兰特联邦灭亡,他率兵逃回戴蒙族领地后,即便是向自己的父兄母妹都不曾提起过有复兴格兰特联邦的念头,从来都只是一个人独自揣度,想必凤九渊也就是随口一说。但此次购置装备却并非为了复兴格兰特联邦,他深知大局不可逆,单凭他手下的兵力,即便是搭上整个戴蒙族也不可能实现这个愿望,所以眼下最要紧的是壮大实力。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只要找到了一棵好的大树,花上几年功夫,不愁不能壮大,而眼下最好的大树无疑就是圣战军!“这个,不瞒凤先生,龙某确实一直有这个想法,但也深知历史大潮不可逆,格兰特联邦凭我一人之力就能复兴得了的。再者,眼下这对龙某来说根本不是第一要务!”

“哦,不知龙将军的第一要务是什么?”

龙襄看得出,凤九渊在打他的主意,而这正是他期待的,但为了不太过于着了痕迹,他说:“龙某今年尚不满40年,正是建功立业,青史留名的大好时节。若不趁此机会轰轰烈烈地干上一番伟业,就此埋没于蛮荒的星球之上,了此余生,龙某不心甘,实在不心甘。是以自筹了资金,但愿能购得些许战舰装备,然后便整军奔赴室女座大星系团前线,与邪恶怪物决一死战!”

壮哉!

尽管凤九渊听得这话有些假,有些虚伪,但他还是觉得龙襄这番志气可嘉,忍不住击掌赞道:“龙将军有此大志,我又岂能不努力成全?”

龙襄喜道:“这么说,凤先生是答应出售装备了?”

凤九渊摇头道:“龙将军错会我的意思了!”

“哦?”龙襄满脸疑惑。

“如果龙将军不嫌弃,圣战军第七军团司令官之位将虚席以待,只是不知龙将军是否肯屈就?”

来了,终于来了!

龙襄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心说都道凤九渊最是一个不会玩弄心术的人,果然不假。先是故作吃惊状,随即蹙眉思忖了片刻,说:“这,自然是最好不过,龙某自然也是一万个愿意……”

见他迟疑不决,凤九渊暗说一个大老爷们,扭扭妮妮的搞什么?要来便来,不来就拉倒,凤大爷还不至于死皮赖脸地缠着你,就问:“龙将军可是有难处?”

“我个人没有任何难处!说实话,国防部长官林泽焕将军也效力于圣战军,而他又是龙某最为钦服的人之一,且别说是第七军团司令长官的高位,便是让我去林将军手下当一名舰长也知足了。眼下唯一可虑的是追随龙某的数百万将士,他们都曾是格兰特联邦国防军士兵,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出生入死多年,实不忍相弃,如今国破家亡,他们个个都暗怀复国之志却又不得其门。我还得征询一下将士们的意见,若是愿随我加入圣战军,那自然再好不过;若不愿随,我便只有将这军团长之位让贤,然后只身前来投效!因此今日不能应允凤先生,还请见谅!”

原来是这样!

凤九渊暗说,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讨价还价,要点什么呢,便说:“那是自然。我也就等着龙将军的消息了!”

结束了通讯,凤九渊暗自奇异,心说龙襄怎么会是遗忘部落的人呢?都说遗忘部落的人面部特征是非常的明显,可他却一点也没有,难怪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在智联网上搜索了并于‘戴蒙族’的信息,出来的全是些无用的道听途说,后来还是在泰坦国家档案馆找到一些有用的,却也少得可怜。

在大银河联邦的官方文件里,遗忘部落共分成8个大部72小部,戴蒙族是8大部中的天勾部里最大的部族,其首领(马尔思)兼着‘天勾使’,是遗忘部落最高信仰中心‘众神殿’的侍使之一。戴蒙部统治着103颗行政星,有部众358亿之多……

看着这些类似于地理民俗知识的档案,凤九渊也兴趣缺缺。回想着刚才的谈话,他只认识到龙襄这人不简单,反正不是他能够看得透的。但不管他有多深沉,只要愿意为抗战出力,就绝对不能排斥他!

都说人贵自知,凤九渊最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才智,政治、军事不是他所长,所以就全权委给了菲尼克斯和原道宁,非但不多过问,几乎还是言听计从。但在他擅长的领域里,他就是一个霸道的独裁者,绝不容许他人置喙!在他的心底,深信原道宁能像他驾驶智控系统、驾驶战舰一般驾驶整个军事领域!

这个世界不缺乏神,永远都不缺!

233 戴蒙部之乱(一)

“吾儿!”见龙襄走了进来,戴蒙部马尔思博古勒塔.巴吉道:“谈得怎么样了?”

龙襄十指相对,形成一个尖拱,高举过头,双止微闭,下含紧贴前胸,虔诚地祝道:“愿在天众神护佑伟大的马尔思,护佑戴蒙部。”然后才放下手来,睁开眼答道:“父亲,已经谈妥。只要我愿意加入圣战军,将被委以第七军团司令长官之职!”

“哦?”巴吉喜道站了起来,“当真?那战舰和兵源呢?”

龙襄道:“自然是他一力承担!”

巴吉拍着大腿道:“好个凤九渊,当真是第一号财大气粗的冤大头。那你答应了没有?”

龙襄道:“还没有!”

巴吉急了,问道:“你为什么不答应?是有顾虑?”

龙襄道:“不,父亲。凤九渊虽然算不是个洞悉人心的智者,但他不是笨蛋,如果我答应得太干脆,反而还会引起他的怀疑。这个人,背景深不可测,咱们只是要借用他的力量,没有必要为此而得罪他!”

巴吉想了想说:“得罪他?我还没疯呢!他不但是个冤大头的军火贩子,还是一个十足十的疯子,没有人惹得起的疯子……知道众神殿的玛雅是怎么评价他的吗?”

众神殿的玛雅就是通俗上所说的大祭司,名位虽在八部侍神使之下,但却是‘最接近众神者’,在遗忘部落素有‘智者’、‘先知’之誉。玛雅一辈子难得出言点评某个人,而这一代玛雅至今已经点评了三个人,在整个遗忘部落的历史上还是首次,因此八部族众都相信‘末世浩劫’真的已经降临了!

据龙襄所知,玛雅第一个点评的人便是他,称他为‘渊龙’。‘渊龙’在遗忘部落的语义很隐晦,谁也说不清楚到底代表什么,是好还是坏,玛雅也未就此作出更多的解释。可不管怎么说,龙襄是此代玛雅第一个点评的人,在遗忘部落获得了空前的认知度。他原本名博古勒塔.埃力,巴吉为了应‘渊龙’这个评语,便为他改名龙襄。

第二个点评的人是原道宁。那还是在七年前,当时的原道宁刚刚才从加入军队服役,根本就是一闻不名。某天夜里,玛雅突然从熟睡中起身,指着天上的星星说:“感谢众神之赐,原道宁是我们最坚强的守护,是辟易邪魔的利剑!”当时根本没人清楚玛雅说的‘原道宁’是人还是个物件,直到‘征服之战’一举成名,遗忘部落上下才知道有‘原道宁’这么个人的存在!

原早听说有第三个,只不知道是谁。龙襄听父亲这么一说,才知道那第三个人竟然便是凤九渊,顿时骇然道:“不知玛雅是如何说的?”

巴吉皱了皱眉道:“玛雅的原话说:凤九渊啊,你的光芒令众神都看不清楚了世界的方向。就这句!”

龙襄喃喃地念道:“你的光芒令众神都看不清了世界的方向……”念了好几遍后,心说这到底是指凤九渊将要建立的功业呢还是指他拯救人类的行为呢?

这种宗教性的评语原最是隐晦不堪,让人摸不着头脑,一时解不透,龙襄也就不再想,说道:“谁管他是什么呢?咱们一则是为了寻求外援,二则是壮大自卫力量,断不至于为此而得罪了他!”

“吾儿……”巴吉突然满脸的忧心忡忡,语重心长地说:“可千万不要打着借鸡生蛋的念头。末世浩劫将临,各部都在寻求退路,对于咱们戴蒙部而言,自卫的力量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一条保全部族的退路。这一条你要时刻谨记!既然凤九渊为答应让你加入圣战军,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以后你就好好地干,为了部族,也为了你自己……”

‘为了部族,也为了你自己……’龙襄听着这话,心里极不是滋味,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极虔诚地应了声:“是,父亲!”

“忙你的去吧!”巴吉说:“我也要筹备一下去参在今年的八部会盟!”

从马尔思大殿里出来后,龙襄埋着头,一直往前走,对沿途朝他行礼的奴隶和仆役似乎都视而不见!

部族不会是我的,凭什么要我为了它而贡献出自己的一切?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自己……父亲,伟大的马尔思,难道你就看不出来,我比哥哥优秀一千倍,一万倍吗?戴蒙部只有在我的手里才能逃过末世的浩劫,迎来真正的繁荣!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肯将马尔思的位置传承给我呢?

正自想着,不妨迎面走来一人,叫道:“埃力,我亲爱的弟弟……”

只听声音龙襄就知道他是自己的亲哥哥博古勒塔.亦力,一生下来就注定是戴蒙部马尔思的白痴、蠢货!

“愿在天众神护佑你,哥哥……”见博古勒塔.亦力一身的猎装,手里还拿着最原始的弓箭,他道:“噢,你又去打猎了吗?”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去打猎?全然不思为部族前途出力,你不配是马尔思的传承者,不配!

亦力耸了耸肩道:“要不然呢?反正又没我什么事,你们都各忙各的……怎么,看你一路低着头,想什么?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而心烦?”

哪家姑娘?龙襄心下大怒,暗道:“我才没你那么闲,你这个……”本想骂上几句,但又想到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兄长,只得暗忍了。说:“不,怎么会呢?哥哥,军团司令部那边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回头空了咱们再说!”

刚走两步,亦力又叫住了他,问道:“上次跟你说过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龙襄顺口问道:“什么事?”亦力的脸当即就马了下来,不悦地道:“你怎么不把我话当回事呢?就是让你把你的军团交出来,交给父亲,交给伟大的马尔思统一指挥管理。弟弟,你得知道,咱们戴蒙部里除了马尔思外,谁也不能拥有军队!”

龙襄这才想起什么事,不由大恨,冷笑道:“哥哥,请你搞清楚,第三军团是属于格兰特联邦的,他们都是格兰特联邦公民组成,不属于戴蒙部,就请你不要惦记着他们了!”愤然地走出几步后,又回身说道:“还有,第三军团在长极星的基地是租借的,是支付了费用的,别把你的爪子伸向他们!”

亦力从来不曾见弟弟向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顿时呆了!暗说这又不是我的主意,是长老们在背后说闲说,我不过是好意提醒你,你为什么发作我呢?

234 戴蒙部之乱(二)

两天后,马尔思博古勒塔.巴吉前往众神殿参加一年一度的八部会盟,留大冢宰辅佐马尔恩的传承者博古勒塔.亦力管理戴蒙部族务。

亦力是个坐不住的人,听见族务报告就闹腾起来:“不行了,头疼,要死了,哎哟,肚子也疼,疼死我了……”倒在宽敞的大椅里翻滚。大冢宰别勒麻思儿见状,心知他是想借机逃避,一边命人叫巫医,一边暗自哀叹:这种人怎么会是马尔思的传承者呢,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巫医详细地检查了一遍,就说是夜里受了凉,再加上消化不良,需要好好调养。别勒麻思儿无法,只得让亦力去休息,并叮嘱仆役和奴隶详细看护。

见亦力扶着巫师左一声哎哟,右一声哼哼地往外走,却还不忘一个劲地朝巫师使眼色,显然是在赞许巫医做得漂亮,别勒麻思儿就气得掷下手里的卷轴,重重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嘀咕道:“都四十出头的人了,怎么还这样?众神在上,难道真要把戴蒙部的命运交到他的手里吗?”

亦力刚走,部族长老那乌斯、那乌力就来了。

看着这两人,别勒麻思儿原本很坏的心情简直坏透了。见亦力不在,两人吃了一惊,问道:“敢问大冢宰,亦力呢?”

别勒麻思儿捡起族务节略卷轴,拍掉上面的灰尘,没好气地说:“病了,走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解地问道:“病了?走了?大冢宰,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有要务禀奏,凡请通禀一声!”

别勒麻思儿道:“两位是长老,要见亦力又何需通禀?想必此时他正在去猎场的路上,两位到那里去找他便是!”说完便拂袖而去。

见着别勒麻思儿的背影,那乌斯好半晌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老狗,看你还能横几天?”那乌力道:“大哥,咱们这就去猎场?”那乌斯瞅见周近没人,便压低声音道:“自然得去,趁着马尔思不在,劝亦力解除龙襄的兵权,要不然,哼,嘿嘿……”

‘要不然’隐藏的是什么话也只有那乌力清楚,只见他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大哥说得对,咱们这就去!”

两人赶到博古勒塔家族的猎场上,老远就听到亦力的欢呼声。两人循声找去,见亦力正和奴隶们计较如何处理才射到的一只彩翎鸡,见两位长老来了,亦力高兴地道:“两位长老好呀,今天中午我请客,可不要走了!”一勒驽马兽,冲奴隶们一声吆喝道:“走,继续……”

“亦力!”那乌斯叫道:“且慢!”

亦力回头看着他们,疑惑地道:“怎么,二位长老有事?若是族务上的事,去找大冢宰说,我可不管!”

那乌斯说:“亦力,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知道打猎?”

亦力的脸顿时马了下来,反问道:“那乌斯长老,我不知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请你告诉我,不打猎我做什么?”

那乌斯道:“亦力,你是马尔思的传承者,是戴蒙部未来的统治者,难道你就准备永远这样打猎打下去?你该跟随大冢宰学习管理族务……”他还要啰嗦下去,却被亦力一声喝断道:“我好不容易才从大冢宰手底里逃了出来,却又遇到你这两个长嘴长舌的瘟神,真是烦透了!”猛地一提缰绳,驽马兽感知到主人的心意,一扬前蹄,绝尘而去。奴隶们怕主人出事,也都高叫着追了上去!

“大哥,这,这如何是好?”那乌力忧心忡忡地道,“同是一个爹一个妈生的,怎么亦力和龙襄全然两样呢?”

那乌斯说:“早知如此,当年我们又何必怂恿马尔思把龙襄送到外面去呢?现在倒好,带着一整个军团回来了……”

“龙襄那小子从小就跟咱们不对路,万一哪天马尔思觉得他比亦力更优秀,祷告众神更换了传承者,咱们可就麻烦了!”

那乌斯暗含怒意地看着这个只会叫苦的弟弟,问道:“那依你之见呢?”

“依我之见,依我就是最好把龙襄那小子赶走,带着他的军团赶紧离开戴蒙部,永远都不要回来,如果他不走,就最好把兵权将出来!”

“交出来?龙襄又不是傻子,你认为他会老老实实的把兵权交出来吗?”

“那你说怎么办?”那乌力又把问题抛回给了哥哥。

那乌斯气得冷哼一声,说:“我又不是众神降世,哪知道那么多?”甩手就走!

两人才没走出多远,就听见树林里传出了奴隶们的惊呼和恐惧的尖叫,“怎么回事?”那乌力停住脚步,回头望了望,见一名奴隶驱着驽马兽从树林里跑了出来,便喝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奴隶叫道:“不好了,不好了,亦力受伤了,受伤了,快叫巫师……”

亦力受伤了?

“伤得如何?”那乌斯问道。

奴隶已经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着说道:“众神保佑,亦力的驽马兽失蹄,将他掀了下来,摔破了脑袋……天呐,巫医,巫师在哪……”

那乌力正要命随从去请巫师,却被那乌斯一把拉住,两使了个眼色,随从的奴隶便将吓得惊慌失措的亦力奴隶给擒了下来。

“听着!”那乌斯拔出佩刀,顶在奴隶的喉头,冷冷地说道:“要想活命的话就按我教你的话去做!”

奴隶一听有活命的机会,顿时把头点得鸡啄米似的。

“你立即赶回城去请巫师,边走边喊:亦力遭到刺客的暗杀,命在垂危!明白吗?”

奴隶猛地点头,只差没有把颈椎骨给折断了!

“不论是谁问起你,都说亦力遭到了暗杀,刺客跑了。你要是敢乱说一个字,别说你自己活不成,连你全家老小都活不成!”

奴隶再点头,点得眼泪都涌了出来。

那乌斯这下略放了些心,对自己的随从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将奴隶架了起来,拖上机车,疾驰而去,隐隐听得他们在叫:“不好了,亦力遭到刺客暗杀,命在垂危,巫医,巫师……”

那乌力还没有反应过来哥哥这么安排有什么意图,不解地问道:“大哥,你这是……”那乌斯一摆手道:“不要问了!”快步跑进树林,见三名奴隶正在帮重伤昏迷的亦力止血裹伤。

一见亦力身下的血都积成了水洼子,那乌斯就知道马尔思的传承者恐怕是活不成了,一咬牙,对那乌力使了个眼色。那乌力没有明白,反用眼神问他什么意思。他恨不得拿大耳括子抽死那乌力,心说同是一个爹妈生的,智商怎么就差了这么多呢?拔出佩刀,悄声对那乌力道:“我左边那个,你和你的随从负责右边那两个。记着,下手狠点!”

啊?

那乌力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哥哥将佩刀掖在身后,快步走了过去。亦力的奴隶见是部族的长老,不防有变,只是努力为亦力受伤的头部止血。没想到那乌斯走到正用撕破的衣物为亦力裹伤口的奴隶背后,佩刀猛地朝后心捅落。

那名可怜的奴隶根本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感到后背一凉,就看到一截刀尖从肚子上露了出来,然后就感到剧烈的疼痛从肚子里漫延开来,全身的力道都渐渐消失。一口气没回上来,嘴巴一张,鲜血泉涌而出……

这一切只在瞬间!另两名辅助的奴隶见那乌斯长老杀了同伴,正自惊愕,那乌力和他的两名随从也扑了上来,迅速地将他们砍杀了事。

那乌斯将佩刀插进土里,拭掉血渍,说道:“听着,这三名奴隶不是我们杀的,是刺客,明白吗?”

那乌力还是不明白,说:“可是大哥……”

那乌斯吼道:“没那么多可是。要整死龙襄在此一举,就算弄不死他也要把他逼走,要不然你、我还有咱们的赤台部就都没有好日子过!”

那乌力一凛,点头应道:“是,大哥,我知道了!”

奴隶本就是牲口一样的东西,不值钱,只要高兴,随手杀几个取乐也行的,因此那乌斯和那乌力两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反倒是看着昏死在地的亦力,两人这才觉得有些害怕!

亦力可是马尔思的传承者,是受在天众神护佑的,如果就此死了,他们肯定会受到众神的诅咒,永远也升不到长极天享受无穷无尽的福报了。

在那乌斯的喝斥之下,那乌力的两个随从开始动手救治亦力,可是亦力毕竟伤得太重了,连白花花的脑浆子都从伤口里流了出来,又不能及时送到医院,更没有现代化的医疗技术抢救,哪里还有活命的希望?

约十分钟后,没等到巫医来,亦力就在一阵猛烈的抽搐后,当场死了!

试探了几次,见既没了鼻息也没了脉博,那乌力吓得傻子,哭丧着道:“大哥,亦力,亦力死了……”

那乌斯也吓得脸色苍白,额上渗出了斗大的汗珠,心说这怎么可能,怎么就这么死了呢?不可能,不可能……又自己动手试了鼻息和脉博,确认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后,这才瘫坐在地,暗叫道:“完了,完了,马尔思回来肯定会杀了咱们,肯定会的……”

原是想设个局嫁祸给龙襄,弄成是龙襄为了抢夺马尔思的传承名位而派刺客暗杀了兄长亦力——这在戴蒙部的历史上经常发生,博古勒塔.巴吉便是杀了自己的两个哥哥才登上马尔思之位的——到那时,即便马尔思不处死龙襄,也绝不会让他再留在长极星。而这一切都需建立在亦力只是受伤,并不会死的条件之下的!

现在亦力死了,马尔思就只剩下龙襄这么一个儿子,即使明知真是龙襄杀了自己的兄长,也只有当作不知道,最后把马尔思之位传承给他。一番算计,岂不是成全了龙襄?想到这样,那乌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大哥,你说话呀,怎么办……你可不能有事呀,大哥……”

都说人急生智,那乌斯也是走到了悬崖过上,掀开那乌力,爬起身来道:“没办法,那只有这样了……”

巫师在一个小时后才到。确认亦力已经死了后,也是吓得差点当场趴下!

别勒麻思儿正在自己的宫中处理族务,听到巡城卫士来报告说亦力带着奴隶去打猎,却在猎场遭到刺客的暗杀,身受重任……他也吓得差点当场跌倒,失声惊问道:“这,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卫士说:“亦力的奴隶一路狂奔大喊,叫巫医去救命……”

别勒麻思儿再也坐不住了,立即叫人备了机车,他要亲自去猎场查看。

机车还是马尔思赏赐的,在整个戴蒙部也只有马尔思、亦力和他有。

别勒麻思儿到了猎场的时候,那乌斯兄弟和随从已经把亦力的尸体裹在了驽马背上。亲自检视了已经变硬的尸体后,别勒麻思儿顿时老泪纵横,号泣道:“众神在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呐……”

那乌斯哭道:“只可惜我们来晚了一步,要不然就不会这样了……”

将亦力的尸体运回城后,别勒麻思儿立即以大冢宰的身份召集长老、首领、臣属、祭司于大殿聚齐,当众宣布了亦力的死讯,并声称无论如何都要查出凶手是谁!

那乌斯知道此时不能装闷,当即站起来说道:“不用查了,只需要把龙襄请来一问便知!”

龙襄?

众长老、首领、臣属和祭司都当即愣住了,年岁稍长一些的都想起了现任马尔思的登位历程,无不噤若寒蝉。谁都清楚马尔思只有两个儿子,亦力死了,接任马尔思之位的就必须是龙襄无疑,即便真是他指使人杀了亦力,谁还敢在这时候跳出来得罪他呢?

别勒麻思儿道:“那乌斯长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乌斯冷笑道:“没什么意思。龙襄一个外人,多年前就离开戴蒙部,在达达人(除了遗忘部落之外的人,都被称为‘达达人’)当官领兵。前不久他效力的国家被达达人最强大的的国家给灭亡了,因此带着他的残兵逃了回来,还生出了强夺马尔思传承者名位的念头来!”

“那乌斯长老,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证据?”那乌斯道:“还用证据吗?如果龙襄还认为自己是戴蒙部人,那为什么把持着他的军团不交出来呢?这分明就是拥兵自重,图谋不诡。诸位都知道,戴蒙部的族规是怎样的,除了马尔思,谁也不能拥有军队,谁也无权指挥军队。龙襄既不交出军队,又留在长极星不走,其心昭然若揭!我听说,昨天为了此事,亦力还和他起了冲突,诸位不信,可以问亦力的奴隶!”

那名奴隶就跪在大殿外,在那乌斯的示意之下,他被带了进来,好在大家都认得他是亦力的随从奴隶之一,因此都想听听他到底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奴隶!”别勒麻思儿问道。

“禀大冢宰,我叫阿四,是亦力取的!”

“阿四,你把昨天亦力和龙襄见面的情形给我们说说,要详细一点!”

阿四战战兢兢地把昨天龙襄和亦力见面的争论都说了出来,边说还边看那乌斯的脸色。阿四一说完,那乌斯就高声道:“诸位都听到了吗?龙襄是怎么说的,他竟然让亦力不要把爪子伸向他的第三军团,诸位,龙襄说的是‘爪子’,这简直就是对伟大的马尔思的侮辱,是对众神的侮辱!”

一时间众人都议论纷纷,别勒麻思儿却说道:“那乌斯长老,难道你就是凭着这么几句话就断定龙襄就是杀害亦力的凶手吗?”

“大冢宰……”那乌斯道:“我不是认定,而是依此推定,至于到底是不是龙襄,只请龙襄来一问便知!”

别勒麻思儿道:“好!来人!”一名仆役应声走了进来,“你去,请龙襄来!”

“不必了!”龙襄那特有的轩朗的声音从大殿外面传了进来,他人未进来,一样物什却先飞了进来,众人定睛一看,见是被捆住了手脚的那乌力长老!

见那乌力一脸的绝望,那乌斯就知道他失败了,眼见众人的注意力都没在他身上,便想趁机逃走,却被龙襄点名叫道:“那乌斯长老,你是要想走吗?”

龙襄不但来了,还带来了他的卫队。

别勒麻思儿见状大喝道:“龙襄,你这是干什么?这是戴蒙部议政的大殿,你怎么能带外人来?”

龙襄道:“大冢宰,我来,只是想说明亦力的死跟我无关,至于他是怎么死的……”他们兄弟间的感情毕竟很淡,即便想表现得悲伤一点也不能够,“……大冢宰必然能调查清楚。那乌力长老竟然借亦力之死,妖言鼓动马尔思卫队,说我龙襄要攻占长极星,夺取马尔思之位,要他们把我抓捕起来。哼,既然你们不拿我龙襄当戴蒙部族人看,我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见龙襄朝大殿之上马尔思的坐椅走去,别勒麻思儿道:“龙襄,你要干什么?”

235 戴蒙部之乱(三)

龙襄一步一步,像征服的王者般坚定地迈向马尔思神圣和权力象征的神木王座,那神情,那气势,让大殿里的所有人都觉得谁要是阻拦他,他就会将谁碾得粉碎。

难道龙襄真的要强夺马尔思之位吗?

尽管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大殿里的诸人还是感觉被突出其来的气氛压得气都喘不过来。特别是那乌斯,已经吓得脸色发青,汗水泉涌而下。别勒麻思儿张开了嘴,想要喝斥龙襄,但声音却被卡在了喉咙里,任凭脸膛胀得通红,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天呐,他真要这么干吗?

龙襄走到神木王座之前,静静地看了看,然后走上前去,将椅背上挂得有些歪斜的博古勒塔家族青鹰族徽绣摆正,再认真地看了看,才退了下来,退到神木王座的侧边站定。

大家见他并没有坐上去,无不松了口大气,但心里偏偏又隐约地涌起一股子失望。特别是别勒麻思儿,甚至暗说:“他该坐上去的,该的,他远比亦力出色,甚至马尔思都要出色……”

“有人想要挑起戴蒙部的内乱!”龙襄一边摘下雪白的手套,一边缓慢地踱起了步子,军靴踩在平整的青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橐橐声,如鼓点般敲在众人的心上,让大家原来放松的心顿时又紧张了起来。“那乌斯、那乌力两位长老,恶意诬陷我派刺客暗杀了亦力……”说到这,他又闭上了嘴,用那用鹰隼一般的眸子审视着众人,没有经历过大阵仗的人被他的眼神一扫,顿时感觉如同被雷电击中,全身都僵直了,动弹不得分毫。

“在天的众神呐……”别勒麻思儿盯着英武不凡的龙襄,暗暗祈祷道:“这才是戴蒙部需要的马尔思,这才是的……”

“事实真是这样吗?”龙襄再次武器说道:“那乌力长老,就请你来告诉我们吧!”

那乌力挣扎着爬了起来,恐惧地望了望龙襄,然后再看了一眼也被吓得不成模样的哥哥那乌斯,只得说:“亦力不是遭到暗杀而死的,是驽马失蹄将他从马背上摔下来,摔破了脑袋,伤重不治身死的!”

他的话一出口,大殿里顿时一片哗然,纷纷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乌力不得不说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哥哥那乌斯长老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逼走龙襄,或是逼他交出兵权来,他说:“龙襄跟我们的关系很不好,我们赤台部是忠心拥护亦力的,而且当年龙襄离开戴蒙部就是我们向马尔思建的议!大哥担心龙襄因此而怀恨在心,因此百般地想把龙襄挤走,或者夺掉他的兵权,不让他对亦力、对赤台部形成威胁……”

原来是这样!

不要说是其他人了,就连龙襄也是讶然。他只知道当年离开戴蒙部去汉武大学学习是自己向父亲请求的结果,根本不知道这后面还有那乌斯、那乌力两兄弟的使坏。他只记得打从小这两兄弟就看他不顺眼,老是明里暗里的讥讽他,或在父亲面前说他的坏话。这么多年过去了,若不是那乌力提起,他还真想不起这些细碎的事来,由不得暗自苦笑,心说:“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就为了这而想方设法的要夺我的兵权,把我赶出戴蒙部?我还以为是他们兄弟俩想篡夺戴蒙部的统治权呢!”旋又想到外面世界的尔虞我诈、机关算尽,那乌斯、那乌力两兄弟一比较起来,简直就像两三岁娃娃玩得把戏。但他也清楚,这样的把戏在素来崇尚直接用暴力解决问题的遗忘部落里已经算是罕见的阴谋手段了!

原本想好好地炫耀一下第三军团的武力,借机整治一下戴蒙部的秩序,哪知道竟然只是这么一回事,好比积蓄了全部力量的一拳却只打在了空处,让龙襄觉得很不是滋味。

边戴手套边对别勒麻思儿说:“大冢宰,事情就交给你处理吧!你们之中有些人不拿我当戴蒙部人看待,我也就懒得掺合!但有一句话你们给我听好了:马尔思是我的父亲,现在他去了众神殿参加八部会盟,亦力也死了,在没有我和大冢宰联名许可的情况下,谁也不得调动军队。敢违禁令者,杀无赦!”

他毕竟是迭经生死,从战场里打拼出来的真正军人,牙缝里迸出来的‘杀无赦’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这绝不是个空头的威胁。

一路来到内宫,还没进门就听到了母亲痛苦的号哭!

龙襄原是来安慰母亲和妹子的,乍一听哭声这么痛苦凄切,反而犹豫着停下了脚步,暗说:“母亲毕竟疼爱哥哥多些,在她的眼里,估计我只算个可有可无的儿子吧?”想到自己在外面这边多年,母亲都不曾关心过自己一句半句,龙襄的心一酸,眼泪就差点滚了出来。

“母亲……”将眼睛揉得红红地,泛着泪光,龙襄这才一脚踏进了宫门。

“你,是你?!”马瑞(马尔思的正室称谓)一见是他,如凶恶的母狼般扑了过来,扭着他撕打,口里叫道:“是你杀了亦力,是你杀了亦力,你这个魔鬼,魔鬼……”龙襄不避也不让,整齐的军装被撕扯稀烂,脸上、脖子上,也是一条条模糊的血痕。

妹妹朱什力怎么也拉不开母亲,就只有将龙襄拖开,龙襄心里又悲又怒,反而一把将妹妹掀开,任由母亲撕抓!

见他巍然不惧,马瑞非但没有冷静下来,还从墙上拔出了原本是亦力的佩刀,要来砍杀龙襄!朱什力见状,吓得尖叫了起来,喝令仆役将马瑞的刀夺下来。

仆役们去抢马瑞的刀,马瑞不给,反而发疯一般见人就咬。龙襄再也看不下去了,解下腰间的佩枪,往地上一掷,恨然地说:“你的刀杀不死人,还是用我的枪吧!”指着自己的眉心道:“看清楚了,往这打,往这里打……”边说。眼泪汩汩地滚了下来。

朱什力也吓得傻了,半晌才惊道:“二哥,你,你是干什么?走呀,走,还不快走!”

龙襄不动,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马瑞。

看着他的眼神,马瑞似乎渐渐冷静了下来,但当她再次看到亦力的尸体后,见鬼般的尖叫了起来,舍了刀,从地上捡起枪,也不管瞄没有瞄准,朝着龙襄一气乱射。

第一枪没中,第二枪没中,第三枪打中了龙襄的小腹。这是高能激光枪,一打一个洞,龙襄万万没料到母亲真的会打他,浑忘了小腹已经被射了个透明的窟窿,只是惊恐地看着继续射击的母亲!

第四枪没中,第五枪打中了龙襄的大腿,铁塔般矗立着的龙襄轰然跪倒了下去。

第六枪打中了朱什力的胸膛,朱什力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昏死了过去。

第七枪、第八枪、第九枪都没打中,第十枪打中了龙襄的右臂,第十四枪打中了龙襄的右胸……

终于,在一阵嘟嘟的提示音里,激光枪的能量被耗尽了!马瑞看着兀自跪在地上,泪痕满面,双眼里尽是难以置信之色的龙襄,仿佛获得了极大的解脱,俯身抱住亦力的尸体,温柔地说:“孩子,我为你报仇了,我为你报仇了……”

这就是母亲吗?

龙襄终于闭上了眼睛,按下了手腕上的通讯器,用最后的力气吼道:“林广平,救人……”然后轰然倒了下去!

三分钟后,已经升任警卫队长的林广平带着龙襄的卫队冲进了内宫,将重伤的龙襄和朱什力送上了穿梭机!

前面大殿的会议还没有结束,就听内宫传出讯息:马瑞发疯了,用枪射杀了龙襄和朱什力!

天呐,怎么会这样?

别勒麻思儿闻讯之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在天的众神呐,难道是要绝了我们戴蒙部吗?就问龙襄的伤势怎么样,报信的仆役说被他的卫队带走了,连朱什力也被带走了!

一众人来到内宫,见马瑞还在抱着亦力的尸体哭,全都默然了!

别勒麻思儿轻咳一声,说:“愿在天众神保佑你,伟大的马瑞!能听我说两句吗?”

马瑞吃力地看了他一眼,说:“是大冢宰呀,还有什么可说的?!”

“马瑞,亦力不是龙襄派人暗杀的,已经查清楚了!”

“你说什么?”马瑞当即尖叫着跳了起来,饿虎般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怪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见亦力死了,龙襄就成了马尔思唯一的继承人,你们就倒向了他,是吗?是吗??”

别勒麻思儿摇头道:“马瑞,我说的是事实!亦力是落马摔成重伤,不治身死。向在天众神发誓,事实就是这样!你冤枉了龙襄!”

“不,不,我没有,我没有……”马瑞捂着耳朵,显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她说:“龙襄跟他的父亲一样,一样,都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恶魔……”别勒麻思儿突然想了起来,马瑞的父亲和兄弟就是被马尔思杀了的,心说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马瑞还对马尔思怀恨在心吗?天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戴蒙部到底怎么了?然后他又想起马瑞的姐姐就是赤台部太马瑞其(现任首领的母亲),那乌斯、那乌力便是太马瑞其三个儿子中的两个,正因为有了这层关系,赤台部这才死心蹋地支持亦力!

“那乌斯、那乌力呢?”别勒麻思儿喝问道。

人群里看了看,都不见两人的踪迹,就说可能在大殿,没有进来。别勒麻思儿暗叫一声不好,厉声道:“命令卫队立即关闭城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进出。立即把那乌斯和那乌力两兄弟给我找来!”然后安慰了马瑞两句,带着众人走了。

王城卫队折腾到晚上都没有找出那乌斯和那乌力兄弟两人的踪影,别勒麻思儿就命令卫队立即前往赤乌台部,一则是监视首领那乌其的动静,二则是将那乌斯、那乌力两兄弟逮捕回王城!

闹到这一步,别勒麻思儿只得向众神殿的马尔思报告。

遗忘部落没有采用人类普遍使用的亚空间远程通讯技术,他们所用的是一种瞬间传送技术,不是传送影像,而是传送实物。多年前,大银河联邦曾成立专门的科研小组研究这种技术,结果耗时百年却一无所获,只得出一条结论:这种瞬间传送技术不是建立在物理学基础上的!至于它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目前还没有人说得清!

信件传送出去之后,别勒麻思儿只盼着马尔思能尽快给予回应。可是,一直等到第二天天亮,依旧不见马尔思的消息,这样的反常令别勒麻思儿心底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别勒麻思儿已经103岁了,侍奉过四代马尔思,凭着他的经验和见识,隐约预见到戴蒙部有可能会爆发一场真正的动乱!

动乱的根源在哪里呢?

权力的争斗还是利益的分配?

都不是!

仇杀吗?

当仇杀这个字眼从别勒麻思儿的心底跳出来的时候,他赫然想到了昨天马瑞当众说的那席话!

难道亦力的死只是戴蒙部大乱的一个导火索吗?真正的大乱才即将拉开帷幕?

想到马瑞竟然会对龙襄和朱什力开枪,别勒麻思儿就感到一阵恐惧,暗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同样是儿女,为什么就如此的偏疼的亦力?在完全没有搞明白事情原委的情况下,竟然对龙襄开枪?!越想,别勒麻思儿越觉得骨子里的寒意越重,暗暗祷告了一阵,便问道:“赤台部那边有消息了吗?”仆役答道:“恐怕还没有到达呢!”别勒麻思儿估算了一下时间,卫队起码要中午才能到,趁着这会儿还有时间,他觉得自己最好去探望一下龙襄的伤势!

长极星的第三军团基地已经全面戒严,别勒麻思儿到的时候,还是副军团司令官哈珀出来迎接才进了基地。

“龙襄的伤势怎么样?要紧吗?”别勒麻思儿最关心的就是龙襄,只要龙襄没事,戴蒙部就安若磐石。

哈珀道:“还在抢救当中。他还是第一次伤得那么重,真不敢想像……”

别勒麻思儿一阵默然。随后又问朱什力的情况,哈珀说:“已经没什么大碍。好在我们有最先进的医疗技术,要不然他们都得死!”

别勒麻思儿一阵后怕,喃喃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怎么,大冢宰有事?”见别勒麻思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哈珀问道。

“哦,不,我就是来看看,来看看……”

来看看?哈珀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事情不这么简单!

第三军团上下见龙襄重伤归来,无不义愤难当,纷纷请求出兵为龙襄报仇,哈珀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众将士的情绪安抚下来,说是否出兵报仇只等龙襄醒来再作决定。结果龙襄抬进手术室也十多个小时了,还不见好消息转出来,可见伤势确实极重!哈珀也深知若龙襄不在,自己是断然镇不住第三军团的,那时除了分崩离析,各奔东西,再无别路。想着这一切都是龙襄的亲生生母一手造成的,哈珀的怒火腾腾地烧得老高,冷笑着说道:“大冢宰,怎么不见马瑞呢?再怎么说,咱们军团长也是她的亲生儿子嘛。没道理儿子伤重将死,作母亲的却连来探望一下没有的道理吧?”

别勒麻思儿哪里不知道哈珀这借他发泄心中的怒气?只作当作没事人一般叹了口气,说:“哈珀阁下,龙襄醒了凡你派个人告诉我一声。另外,若是第三军团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只要我作得了主的,绝不推诿。”

噫,今天这老头是怎么了?

见别勒麻思儿主动表态表得如此明确干脆,哈珀很怀疑眼前的别勒麻思儿是不是个克隆货!要知道在他的印象里,戴蒙部的大冢宰可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老、最油、最刁、最滑的泥鳅,以他的才智,跟老泥鳅的差距无法测量,耍心眼、玩手段、搞阴谋,更不是对手级别上的。

见哈珀愣着不解地看他,别勒麻思儿苦笑道:“不瞒阁下,戴蒙部恐怕大乱将生,如今马尔思前往众神殿参与一年一度的八部会盟,暂时赶不回来,到时真有什么事,了不得只有先借重第三军团!”

原来是这样!

哈珀算计了一下与老泥鳅合作的利弊,在确定不会让第三军团吃亏后,才说:“大事我作不了主,你还是向在天众神祈祷军团长快点好起来才是。小事嘛,只要能帮得上忙,我哈珀绝不推辞!”

别勒麻思儿也没计较哈珀话里的猫腻,点了点头,便起身告辞了!

刚回到城里,就接到众神殿传回来的消息:昨天夜里,正在举行八部会盟的众神殿遭到恶魔袭击,死伤惨重。目前玛雅正率领神卫驱赶恶魔,并希望接获消息的各部立即派兵前往襄助!

恶魔的进攻?

看到这个消息,别勒麻思儿当即骨子里都凉透了!心说:“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236 戴蒙部之乱(四)

众神殿在八部族众的心中无比神圣,别勒麻思儿想都没有多想便决定出兵前往援救!

就在他命人把所有的首领、长老、臣属、祭司等人召集到大殿,宣布了众神殿发来的求援消息后,偌大的石殿顿时炸了锅,纷纷质问这怎么可能。

众神殿素来由遗忘部落最精锐的神卫把守,而每一名神卫都是从八部中遴选了来的最聪慧、潜力最强大的少年,在秘法师的带领下,经过10年的艰苦训练培养而成。别看他们只有区区50000人,真要打了起来,便是倾戴蒙部全族之力也是有败无胜。几千年来,众神殿从来不曾被冒犯过,哪怕是当年达达人的侵略者也不敢。

“大冢宰!”一名首领站了出来,问道:“消息确切吗?”

别勒麻思儿示意仆役将众神殿发来的求援书盛放在托盘里转交众人看视。当所有人看到书上加盖的幽蓝色众神殿纹章之时,莫不惊呼出声——要知道这种纹章是众神所赐,伪造不出来的,连号称‘没有克隆不了的东西’的达达人也伪造不出来——即便肯定了求援书的真实性,但众人依旧觉得难以置信:到底是谁袭击了众神殿呢?

见众人的脸上或布满了疑惑,或写满了惊惧,别勒麻思儿道:“马尔思不在,我以大冢宰的身份下令出兵援救众神殿,诸位没什么意见吧?”

有人道:“可是大冢宰,龙襄不是说了吗,军队的调动必须也要有他的同意才行!如今他的舰队就在天上,你若是命令军队出去,他们发起攻击怎么办?”

别勒麻思儿的头顿时炸开了,心说求援书不早不晚,偏偏在这时候传来,龙襄重伤昏迷未醒,他的舰队都布防在天上,我一旦命令军队出动,他们的战舰是不是会攻击我们呢?“来人!”一名仆役应声而进,别勒麻思儿吩咐道:“你坐上我的机车,立即去龙襄的司令部,看他醒了没有!就说我们需要立即出兵援救众神殿,请他约束好舰队,不要有过激的反应!”随即又命令一名长老随同前往!

命令才刚传达下去,内宫就来了一名仆役,说是传马瑞的命令,让大冢宰立即出兵,救援众神殿!

看着那名表现得趾高气扬的仆役,别勒麻思儿当即大怒,喝道:“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砍了!”仆役没搞明白什么情况,慌道:“大冢宰,我,我,我犯了什么罪?”

别勒麻思儿冷哼一声,面色寒得像海底捞起来的铁块,却并没有给予仆役解释,而是说:“把他的头颅传示内宫,并问马瑞:她是否记得戴蒙部的祖规族训?”

在场诸人莫不噤若寒蝉,只看着卫士将仆役拖了下去,随后便听到半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片刻就见捧进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别勒麻思儿懒得多看,摆了摆手,自有人传示内宫。

“索玛大首领!”别勒麻思儿抽出一支令箭道:“你执此令箭,立即召集第一麾,天黑之前务必作好出发准备!”‘麾’是戴蒙部的军事单位,约有50000人马,整个戴蒙部共有20个麾,共计100万人马的军队。别勒麻思儿一气发下了6支令箭,调动了驻扎各地的六麾人马,其中有四麾要在天黑前作好出发准备,只待他一声令下就由传送阵前往众神星援救众神殿!

刚刚发布完命令,就听外面有人喊道:“马瑞到!”别勒麻思儿原本沉重的脸顿时布满了杀气,正准备说什么,就见马瑞在内宫女卫的簇拥之下走进了大殿。

“马瑞!”别勒麻思儿厉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马瑞傲然看着别勒麻思儿道:“这是我戴蒙部的议政大殿!”

“你还知道?”别勒麻思儿迅速地冷静了下来,平静地问道:“这么说,马瑞也还记得我戴蒙部的祖规族训了?”

“别勒麻思儿!”马瑞断喝一声,反倒把老头给吓了一跳。“你给我听清楚,我是戴蒙部的马瑞,是马尔思的正妻。如今众神殿遭难,马尔思深陷危难之中,你非但不思积极救援,反而还和龙襄勾结想要谋夺马尔思之位,你居心何在?”

别勒麻思儿嘿嘿冷笑道:“我居心何在?马瑞,这话我倒要问你?如果不是看在你是马尔思正妻的份上,你的头已经悬在了大殿之外!现在你给我出去,不要逼我无礼!”

“无礼?”马瑞寒声道:“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个马瑞有礼过?趁着诸位首领、长老、臣属和祭司都在,请你向在天的众神发誓,在亦力死这件事上,你没有私心?”

别勒麻思心不敢发誓,他确实有私心,但他却没有营私舞弊,当下坦然地说道:“不错,我一直都认为亦力不是合格的马尔思传承人!在你的溺爱之下,已经四十多岁的他除了打猎,除了玩乐,除了与人斗气之外,什么也不会,族务政事之上什么都不懂,试问这样的人怎么能领导我戴蒙部走向兴旺繁盛?因此我多番向马尔思建议更换传承人。身为戴蒙部的大冢宰,我这样做有问题吗?”

马瑞气得胸膛气伏,指着别勒麻思儿道:“你的奸心终于露出来了,终于露出来了,是你害死了亦力,是你们害死了亦力,我要你们偿命!”发疯一般扑向了别勒麻思儿。

别勒麻思儿到底是百多岁的老人了,即使身体康健,但却不够敏捷,没能避开马瑞疯狂的扑击,当即就被掀倒在地,后脑重重地撞在大殿的石阶之上,殷红的鲜血溅满了。

看着死活不知的别勒麻思儿,马瑞狞笑道:“看吧,这就是你谋害亦力的惩罚,是众神的惩罚!”她的神情和语气让在场诸人不寒而栗。

没人叫巫医,没人敢!

血在别勒麻思儿身下越聚越多,多数人的心中都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看着一步步走上高台,朝着神木王座走去的马瑞,所有人的心中又涌起了更大的恐惧!

“神木王座,它是亦力的,是我的儿子亦力的!”马瑞轻轻地抚摸着被磨得光滑无比的把手和悬在椅背上的戴蒙部青鹰族徽绣,声音逐渐转厉,说:“它是属于我儿子亦力的,谁也夺不走,谁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豁然坐了下去,像君临天下的女皇般坐了下去!

这时,终于有人反应过来,站出身来道:“马瑞,请你下来,神木王座不是你能坐的!”

“我为什么不能?”马瑞反问道。

那人说:“博古勒塔家族祖规和我戴蒙部族训都明言:马瑞与内宫不得干预族务政事,违者杀无赦!”

“好一个杀无赦!”马瑞道:“我现在已经坐了,那你来杀呀?”那人气得脸红脖子粗,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叫道:“卫队!”一群人闻声冲了进来,但却不是王城卫队,而是身着也思力部服色的武士!

马瑞就是也思力部的女姬(相当于公主),也思力部现任首领就是马瑞哥哥的儿子,而她的哥哥,当年因为反对现任博古勒塔.巴吉谋求马尔思之位,被巴吉当众杀死,同死的还有她的父亲和最小的弟弟!

几百年前,博古勒塔家族的的祖先就颁下颁下令谕,部族武士不得携带武器进入王城,违者全家处死,主人夺爵拿问。看着突然涌进来的上百名也思力部武士,所有人都明白这是马瑞的报复,也是她的反击!既是反击别勒麻思儿,反击龙襄,也是报复马尔思……可怕的女人,已经让仇恨蒙蔽了理智!

“马瑞,你要谋反吗?”那人拔出佩刀,与也思力部武士对峙。

“杀了他!”马瑞果断地下令,几声兵刃碰撞之后,惨叫声响了起来,勇敢的反抗者被当场分尸!

浓重的血腥味令很多人恐惧的同时,也阵阵作呕!

“还有谁?还有谁?”马瑞俯视着众人,魔鬼般咆哮着!

看着死活不知的大冢宰,再看看被也思力部武器斩割得零碎的尸体,已经没有人还有勇气站出来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惊慌的呼声:“大冢宰,大冢宰……”由远而近,只见负责王城戍卫的治安官跑了进来,见大殿里黑亚亚的一片人,血腥味冲鼻,迎面的地上便是一具被分割得零碎的尸体,而他要找的大冢宰正躺在神木王座的台阶下,生死不明!

“这,这……”治安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见马瑞坐在了神木王座上,顿时吓得呆住了!

“你是不是想要告诉你的大冢宰,赤台部和也思力部的军队进入了王城?”马瑞阴阴地笑看着治字官,满脸的得意。

治安官骇然地看着马瑞,心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瑞站了起来,走到台阶上,看着躺在地上的大冢宰,说:“别勒麻思儿已经有一百多岁了,大冢宰也做了62年,该是退位让贤的时候了……”治安官这时终于开口了,说:“马瑞,大冢宰受了伤,该叫巫师……”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马瑞那可怕的眼神就盯住了他,然后对也思力部的武士道:“杀了他,把他给我杀了!”在她的命令之下,又个大活人被当场分尸!

疯子,十足十的疯子!

所有人虽然都被吓住了,但也认清了马瑞的真实面目!心说真要让她统治了戴蒙部,那还不是末日降临?

“我会为你们找一个新的大冢宰,一个更合格、更优秀的大冢宰!”马瑞见众人对她那么的恐惧,又笑了,笑得那么的畅快!

大殿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无数人跑动的脚步声。

军队,这显然是军队活动发出来的!

不用问,也思力部和赤台部的军队已经占领了王城,接下来他们还要做什么,谁也不知道,但所有人都清楚,绝对没有好事,而杀戮也绝不会就此打住,更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整齐的脚步声几乎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还是忍不住朝大殿门口望去,想看看是谁带兵前来占领王城的,是那乌其还是也思力部的努可!然而,大家等来的却是一个黑影飞了进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这情形与昨天龙襄来的时候几乎如出一辙,众人莫不都愣了,再一看,蜷缩在地上叫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的那乌斯!

大殿外又传来了清脆的橐橐声!

这是龙襄脚下军靴踩击在青石地面发出的特有的声音,而在长极星,也只有龙襄的第三军团的人才穿这样的军靴,第三军团又只有龙襄才会来大殿!

难道是龙襄来了吗?

众人的心里顿时涌起无尽的期盼!

马瑞看着满嘴是血,牙齿全没了,耳朵也没了的那乌斯,再望着大殿的门口,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那乌斯呢?

“我说过!”龙襄的声音响了起来,尽管透露着七分的虚弱,但却是那么的坚定和果决,“没有我和大冢宰的联名命令,谁敢擅自调动军队,杀无赦!”

‘杀无赦!’的声音刚落下,人也走进了大厅,他的身后是全副武装的第三军团陆战队!

也思力部武士的武器是刀,长刀,是冷兵器;第三军团陆战队的武器是高能激光突击步枪,是最先进的热兵器!他们的人数较也思力武士更多,大约有150人,冲进大殿后就迅速地控制了各个出入口,并将枪口对准了所有的也思力武士!

一看到躺在地上的大冢宰,龙襄当即断喝道:“林广平,救人!”警卫队迅速地跑出两名队员,将大冢宰抬了下去。

“龙襄,你要干什么?”马瑞大喝道。

龙襄恍若没有听见!他轻咳了一声,眉头因为痛楚而微微地蹙了一下,众人这才看清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放下武器!”龙襄扫视了也思力武士眼,然后淡淡地命令道。

也思力武器当然不会听他的,他们都看着马瑞。马瑞气得肺都快炸开了,说道:“是你杀死亦力的,是你。把他给我抓起来,抓起来,杀了……”也思力武士得到命令,立即开始行动,但他们再快又怎么快得过激光枪?不消龙襄下达命令,陆战队员们率先发动了打击。他们每人都事先锁定了自己的目标,一轮齐射之后,所有的也思力武士全部倒下,无一人逃脱,也无一人误伤!

“人带进来!”龙襄转过身,朝着大殿的门口,他显然是不想看到马瑞那张愤怒扭曲的脸。

那乌其、那乌力还有努可都被押了进来!

努可猛力地挣扎,还破口大骂,龙襄只当没听见,问道:“是谁给你的权力调动军队的?”努可说:“我是也思力部的首领,军队是我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龙襄哼哼了两声,对众人道:“依据戴蒙部的铁律,没有马尔思的授权,擅自调动军队者将如何处置?”

有人答道:“未经伟大的马尔思授权而擅自调动军队者族灭!”

“族灭!”龙襄冷笑道:“很好!努可首领,都听见了吗?是族灭,那将会令你鲜末家族老老少少全都被活剐而死!”

努可吓得脸都青了,说:“你不是戴蒙部的人,你不是,你没有权力杀我,我要见马尔思!”

龙襄道:“我昨天就下达过命令,没有我和大冢宰的联名,谁敢调动军队就杀无赦!我不能违了自己的军令!”手一挥:“电刑!”这是各国军队里对违抗军令最严厉的处置手段。随即又对努可道:“至于你家族的命运,就交由马尔思来决断吧!”

电刑就是用10万伏的高压电,在瞬间将被行刑者致于死命!

马瑞冲了上来,他要阻拦龙襄,但却被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员隔开了,这次她没能再得逞。

“那乌其……”龙襄盯着他看了看,觉得多少有些可惜,毕竟和这些人相比起来,那乌其还算个人才,但他终究还是一挥手说:“电刑!”警收也将他拖了下去!

“那乌斯……”龙襄想了想,最后才说:“按戴蒙部的规矩,我该把你弄去喂狗!”那乌斯一听这话,吓得当即瘫软在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一时屎尿失禁,大殿里臭气横溢。“电刑,看在你是长老的份上,给你留点最后的尊严!”警卫也将他拖了下去!

“那乌力!”

“不就是电刑吗?来就是了!”那乌力想要挣开警卫的双手,却没能够。

“贬为奴隶,负责看养马尔思的驽马!”

“你不杀我?”那乌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还能逃得活命,满脸的惊疑。龙襄显然不想跟他多说,挥手就命警卫将他带了下去!

马瑞还在吼道:“龙襄,你会遭到报应的,你会的,你这个魔鬼……”

龙襄本不想搭理马瑞的,但听着这话,到底还是忍不住回应道:“在天众神看着呢,我的母亲,谁是凶手,谁是魔鬼,不但神明有数,所有的首领、长老、臣属和祭司们也都清楚!我是你生养的,你要杀我我不计较,你的罪行自有马尔思来裁断!来人,送马瑞回内宫,即日起封闭内宫,在马尔思回来之前,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启!”

“龙襄……”马瑞凄厉地尖啸道:“亦力会来找你的,亦力会挖了你的心,会吃了你的灵魂……”

听着这样的诅咒,龙襄再也支撑不下去了,眼前一黑,当场昏倒!

237 血战众神殿(一)

当戴蒙部的索玛率军赶到众神殿时,辉煌、壮丽、宏伟,集古往今来所有艺术构思与美之大成的众神殿已然成了断井残垣!

到处都是死人!

到处都是零碎的尸体!

到处都是大火烧尽之后的废墟!

“怎么会这样?”索玛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的惊恐过,坐在驽马背上的他只感到一阵天眩地转,差点没有当场摔下马背去!

这时,一名衣衫褴褛的祭司从废墟里走了出来,木然地看了看索玛,再望了望竖立在索玛身边的戴蒙部青鹰大旗,说:“你们来晚了,你们来晚了……!”拖着受伤的右腿,吃力地一瘸一拐,渐行渐远!

越往里走,堆积的尸体也就越多,有人的,也有各种稀奇古怪得说不出名字的怪物尸体,比如巨形螳螂,体形比野象都要巨大的狼,蝙蝠、乌鸦、巨型黄蜂……到后来索玛已经记不得到底有多少种了,眼前的景象是他这辈子从来不曾见到过的,甚至连想都想像不出来的。死伤最为惨重的便是黑衣的众神殿神卫,每一只怪物的尸体旁边,必然躺着他们的尸体!

跟在索玛身后的戴蒙部士兵目睹了这模景象,俨然都被吓傻了,甚至有人在问:“我们这是在哪?我们走错了地方吗?”

索玛也想这样欺骗自己,但坍塌的众神殿和依然弥漫的血腥味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没有半点的虚假。

显然也有人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绝望地哭了起来。

索玛的心底没由来的涌起一阵怒火,吼道:“哭什么哭?不准哭!都给我动起来,看看还有没有活人!”

数万人马,分布在十数公里的祭祀广场上,从尸堆中翻找,从废墟中翻找,但除了那名已经被吓得什么都不知道的祭司外,再没有找到一个还有口气在的!

索玛命人将祭司押了过来,看着他那呆滞的眼神,猛地一把将他瘦弱的身体拎了起来,厉声问道:“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还有没有活人?告诉我!”

不论索玛怎么的恐吓,祭司依旧只是平淡地说着那句:“你们来晚了!”

这是一个已经被吓得没有了魂魄的家伙,索玛已经不指望从他嘴里知道什么!眼见天色渐晚,他便命退出祭祀广场,找一块干净的地方扎营,然后派出侦骑,四下打探情况!

行军打仗,最重的要事就是吃饱喝足,要不然哪有力气和敌人搏斗呢?换作以往,扎下营盘之后不久,必定是炊烟袅袅,号声阵阵,但今天却是迥异于往常,数万人的庞大营盘,听不到号声,更看不到半点的炊烟,在天色完全黑下来后,甚至连灯火也没有了,俨然一座死营!

晚上九点半左右,第一批出去侦察的斥候回来了,他们向索玛报告,说在东部的山谷里发现了罗岩部士兵的尸体,估计有一麾的人马,没有找到活口!索玛听了,什么也没有多说,便挥手让士兵退了下去。这时,他才注意到营帐里竟然没有灯火,便问道:“天黑了吗?怎么也不点灯?”奴隶这才知道去张罗!

索玛走出中军大营,呼吸了一口充满血腥味的空气,见偌大的军营竟然没有半点的灯火,便喝问道:“值星官,值星官在哪?”

值星官跑了过来,那神情,恍如没有了魂魄的僵尸。索玛怒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营火呢?巡逻呢?号声呢?”说到气处,猛地一脚踹出,骂道:“你都是干什么吃的?”

值星官挨了一脚这才恢复了点生气,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道:“没有人,没有人敢点营火,都说火一点燃就会引来,引来无数的亡灵……再说,再说除了我们再没有活的东西存在,巡什么逻,传什么号?大首领,我们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众神殿为什么会塌,为……”

“我也想知道!”索玛道,“我也想知道,问题是现在我们连个活人都找不到——就算有个活人与死人没什么两样——从哪去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值星官低下了头,索玛看得出来,他很恐惧,非常的恐惧!

“你……”索玛道:“带上一队人,立即赶回长极星,告诉大冢宰,告诉龙襄这里发生了什么,都告诉他们……”

值星官一愣,道:“可是大首领,我是今天的值星官……”

“值你娘的星!”索玛骂道:“你觉得现在还用得着值星吗?滚,快滚!”然后就气呼呼地钻回了营帐,见牛油的灯火不断的摇曳,他就暴吼道:“谁让点的灯,谁点的?给我灭了!”奴隶忙不迭又把灯火给压灭了!

一个小时后,去西部打探消息的斥候回来了,说在森林里发现了数也数不清的兰斯诺部和黑坦部士兵的尸体,为了取信,斥候还将两部的军旗给捡了回来呈给索玛。看着两面破损不堪,已然被鲜血浸透的战旗,索玛忍不住道:“兰斯诺部、黑坦部,好样的!有活口吗?”斥候摇头说没有,只有尸体,人的尸体和怪物的尸体!

正说着,去南面打探消息的斥候也回来了,说在平原上发现了乞力马部和工西部士兵的尸体,尸体多得无法统计,依旧没有发现活口!

索玛听到这个消息,喃喃地道:“都死了,都死了吗?北边,北边就是朱兰部和艾达莫部了,北边是大海,他们,他们能逃得出去吗?”

午夜前夕,去北边打探消息的斥候也回来了,说北边的战斗貌似才刚结束,尸体上流淌的血液都还没有凝结。他们一路追到海边,也没有发现活口,死的人都是朱兰部的战士,粗略估计有将近一麾的人马!

“朱兰部?”索玛当即站了起来,问道:“你们看清楚了?真的是只有朱兰部?”

斥候呈上了把战刀道:“大首领请看,这把刀就是朱兰部战士用的制式战刀,别部再不会有的,一路上除了这种战刀外,我们再没有看到其他类型的武器!”他的随从也这么说,索玛当即就愣了,奇道:“那艾莫达部呢?”心说难不成艾莫达部也像我们戴蒙一样因为闹家务而来晚了不成?也没有多追问,便让斥候都下去休息!

东边的罗岩部、西边的兰斯庆部和黑坦部、南部的乞力马部和工西部、北边的朱兰部,先赶到援救众神殿的六部已然全军覆灭,现在就剩下艾莫达部和他们戴蒙部了!也不知道八部马尔思和玛雅怎么样了,是否安全,一时间死了几十万人,又没个活口,想找也无从找起!

叹了口气后,索玛便命斥候下去休息,斥候却说:“大首领,我觉得咱们应该撤离这片区域……”

索玛一愣,问道:“为什么?”斥候说:“北边的战斗估计才结束不久,怪物的力量如此强大,我担心,我担心我们有可能也会遭到攻击!”索玛道:“如果怪物还有力量发起攻击,不论我们撤到哪还不是一样?”斥候这才知道自己多虑了,便退了下去。索玛想了想,便道:“命令各路首领,小心戒备,全军人不卸甲马不卸鞍,一旦发现有异动就给老子狠狠地打!”

这一夜倒是很安静。

天亮的时候,第二麾也赶到了。从传送阵一路过来,沿途的情况已经令他们惊恐非常,在得知了众神殿的另外六部的援军全部覆灭后,这才知道事态远比想像的更严重!

第二麾的营盘还没有扎下,工西部的第二波援军也到了,接着就是朱兰部、乞力马部、兰斯诺部,少则一麾,多则两到三麾,一时间数十万人马又将众神殿山下的小平原挤得满满当当的!

当下各部的统兵首领都聚到了一起,先是交换得到的情况,再就是了解当下的情况,在得知众神殿坍塌,八部马尔思和玛雅生死不明,下落不知后,大多数人的第一念头都是不相信的,索玛也不想多说,便让他们各自带人去看!

心存怀疑的首领们还没有来得及出发,就听有士兵叫道:“噫,天怎么黑了,哇……好大的一片乌云……”有眼尖却说:“不是乌云,不是……天呐,好多的乌鸦,好大的乌鸦……”随着乌云越逼越近,聒噪的鸣叫声也渐渐清晰可闻了!

索玛当即就意识这是怪物发起的新一轮进攻,当下大喝道:“整队,准备应战。弓箭手,弓箭手……”其他各部的人这才知道这些乌鸦不是好鸟,纷纷整队应战!

无数的乌鸦居高临下地俯冲而来,尖锐的嘴爪轻而易举地撕裂了战士的皮甲和身体,掀起了又一轮可怕的腥风血雨!而冷兵器对它们很难造成致命的伤害,除非是直接命中了喉咙。第一轮的冲击过后,戴蒙部的10万士兵至少倒下了七分之一,偌大的营地瞬间就血流成河!

索玛何曾见过如此可怕的攻击?当下凄厉地喊道:“整队,整队,弓箭手……”他用他的佩刀斩下了一只冲到面前的乌鸦,然后将它的头砍了下来,千锤百炼打造而成的佩刀却因为而卷了口,再不能用了!

第二轮的冲击很快又来了。

因在第一轮中弓箭手伤亡太多,索玛不得不命令竖起长枪还击!而另外几部的人马也调整了过来,纷纷用弓箭对戴蒙部进行远程支援!

这一次索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从奴隶那里借用的战刀一砍就断,根本不能对乌鸦造成伤害,好在他的力气足够大,将乌鸦的尖嘴给震了开去,乌鸦奋起扑击,将他臂上的肉给撕去了老大的一块,奴隶一边撕下衣衫为他裹伤,一边喝巫医,他却吼道:“死不了人,战斗,继续战斗……”

四轮冲击之后,戴营部大约还只有五分之三的人能继续战斗。而其他各部已经调整好了阵势,与戴蒙部一起携手搞击乌鸦的冲击!

与戴蒙部惨重的伤亡相比,乌鸦的伤亡低得下人,粗略估计连5000都不到!见各部人众结成一团之后,乌鸦在天空盘旋着飞了几圈,然后嘎嘎地叫着飞走了。

就在大家以为乌鸦暂时不会发起新一轮的攻击时,一阵奇怪的,说不出是像什么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这绝不是个好兆头,肯定不是!

所有人都想知道又有什么怪物会出现,可那东西偏偏姗姗来迟,而那种奇怪的声音却是越近越刺耳,好像脑子里钻进了千万只蚂蚁一般,有些士兵忍受不了,倒在地上痛苦地号叫了起来,不断地抓扯着脑袋,将头发带着血淋淋的头皮一起撕了下来,其状惨不忍睹!

到底是什么?

索玛硬撑着没有倒下!奴隶已经将他的战斧从营帐里取了过来,他就站在营盘的最前沿,一旦怪物扑上来,他和与他站在一起的士兵将首当其冲!

终于,怪物的身影出现了,赫然是一群巨型的螳螂……

天才知道哪里来的这种东西,是什么让它们变得像野象般巨大,怪异的声音正是从它们的嘴里发出来的,浑不知它们的数量到底有多少,才能汇成如此可怕的音潮!

巨型螳螂越来越近,它们的利爪挥起处,轻易地将营盘的栅栏撕得稀烂,如此威力,简直令戴蒙部的士兵咋舌!索玛这才清楚各部援助众神殿的第一波军队为什么都会全军覆灭了,在这些怪物的轮番攻击之下,仅靠着冷兵器作战的人类士兵怎么能够抵挡呢?

有一队士兵举起长枪,勇敢地冲了上去,巨型螳螂犀的利爪一挥,便将数人搂腰切成两段,另外数名战士也未能幸免,或断腿,或断臂,倒在地上挣扎,一旁的螳螂迅速地舞动利爪,将倒在地上的战士解决了事!

索玛见状,眼睛顿时红了,单手举起战斧,高叫道:“杀,杀,给我杀呀!”猛地扑了上去,朝着一只螳螂的前脚斩下。螳螂似乎被他的气势吓着了,退了两步,举爪来挡,‘呛’的一声,战斧将螳螂的前爪斩下,绿色的汁液洒了一地。索玛还没来得及站稳,另一只螳螂的利爪已然切了过来,他举起战斧格档,却没料到螳螂立即变切为刺,那米许长的爪刺当即刺进了他的胸膛,抽出来的时候,利爪的倒钩还将心肺也扯了出来!

戴蒙部的士兵并没有因为大首领战死而怯战,反而越发的疯狂,潮水一般向螳螂群压了过去,其他各部也协同发起了反攻。一时间,人类的战士和巨型螳螂短兵相接,拼死搏杀,螳螂的利爪每每挥起,便会造成多人的伤亡,往往要付出数十人的伤亡代价之后,才能杀死一只螳螂!

惨烈的战斗就这样继续着,从上午打到中午,再从中午打到下午。人类士兵的数量在急剧减少,而螳螂的数量也在减少。尽管每一名人类士兵都已经精疲力尽了,但他们却知道这场战斗是无法停下来的,除非一方全军覆灭为止!

当太阳接近西边的地平线时,一声声可怕的狼啸从远处传来了,大地在狼啸声中震颤!

残存的戴蒙部士兵都知道这是怪物里的巨狼,它们的援兵来了!

我们的援兵呢?

每一名战士似乎都知道援兵不会有了,除了战死,再没有别的路可走!

死亡的恐惧非但没有令他们放弃,反而激发了他们最后的力量,不顾一切地拼杀!

巨狼的身影还没有出现,天边却闪现出了一束一束的青白色光芒,它的出现令巨狼停止了啸鸣和奔跑,也令巨型螳螂表现出了退缩!

这光芒代表了什么?是在天的众神感知到了人间的灾难,派下了神兵来救援吗?

随后,天空里又传来了巨大的轰鸣之声,在夕阳的光芒映照之下,达达人战舰的身影出现了!

戴营部的战士突然激动了起来,高呼道:“是龙襄,是龙襄来了……”其他部落的人不知道龙襄是谁,但显然都意识到了这是援兵,顿时奋起了最后的力量作战!

龙襄这是在进行一次前所未有的疯狂大冒险。

索玛的值星官把众神殿的消息传回长极星后,他立即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原本想命令第三军团前往众神殿支援作战的,但长极星和众神殿的距离实在太远了,两者之间相隔数亿光年,在没有远程星门的支撑下,仅凭战舰的短距离定向迁跃功能,也不知道要哪年哪月才能到达众神殿呢!

临危之际,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可不可以通过传送阵将战舰传送到众神殿呢?

他手下的战舰全是清一色的天使级标准战舰和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结构都不小,而且都不适合大气层作战,但为了支援众神殿,他冒险命令一舰天使级标准战舰进入长极星大气层,飞临通往众神殿的传送阵旁。他先带领一支5000人的陆战队传送到了众神殿,两分钟后,标准战舰也成功地传送了过来。眼见着天空悬停着的巨大战舰身影,龙襄知道冒险成功了!

238 血战众神殿(二)

传送阵原来也是可以当作远程星门使用的!

能传过来一艘,那自然就有两艘、三艘、四艘……在聚集了50艘标准战舰后,龙襄下令开始发起进攻,解救被困的八部数十万战士!

在指挥官杨显的命令下,陆战队分成两个梯队,一队快速突进,另一队则负责排斥和清理沿途的怪物。快速梯队刚推进不到20公里,就与巨型狼群遭遇,激光突击步枪对这种庞然大物的杀伤力颇为有限,陆战车的火力虽然足够,但却难以形成压制性的优势。

龙襄便身在快速梯队里,一见激光武器打击乏力,他立即通过指挥系统命令道:“换实体弹。哈珀,你的空中掩护呢?”

在损失了十数辆陆战车和伤亡了百多名士兵后,重新更换了实体弹的陆战队终于扳回了劣势。有的士兵发现将突击步枪调整到‘爆破’攻击模式时,实体弹对巨狼的杀伤更为巨大后,陆战队的攻势更为猛烈,推进速度也更快!

50艘标准战舰组成的空中打击集团则对怪物实施重点打击清除,一旦发现哪里怪物较多,土神导弹便会在第一时间飞到。不要说是巨狼了,便是猿怪都挡不起土神导弹的攻击,一路轰炸过来,几乎为陆战队清除了绝大部分障碍。巨狼见抵敌不住便呼啸着溃退了下去,而正和各部士兵绞杀在一起的螳螂听到巨狼撤退的呼啸声,显然意识到人类来了强大的支援,战意明显不如先前那般旺盛,有些受伤的螳螂甚至表现出了怯退之意!人类士兵见状,更是拼尽最后的一丝潜力反击,饶他们用的都只是冷兵器,一时间也给螳螂造成了巨大的杀伤,残碎的肢爪、绿色的汁液抛洒得到处都是!

一直打到晚上九点,陷入包围的各部人马终于和赶来援救的龙襄军团会合了!

龙襄站在陆战车上,看着那些因获救而激动得号淘大哭的士兵,除了悲哀和难过,他的心里再也找不出其他的感受。

来不及说点什么,也来不及清点死伤人数,龙襄便命令他们带上受伤的战友,立即撤退,向长极星撤退!

撤退刚开始,空中的标准战舰也和乌鸦、巨型黄蜂等飞行怪物接上了火,只见导弹乱飞,战神加农炮、火焰神高能离子炮、水神护卫炮、风神磁力炮全开,演出了一场炫丽无比的焰火晚会!

地上的人员忙着向传送阵撤离,天上的战舰忙着打击袭扰的飞行怪物,都忙得不亦乐乎!

终于,有一艘标准战舰因为推进炉被巨型黄蜂引爆,导致整个战舰被炸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爆炸威力让人感觉天就像要崩掉了一般,将数千米下的地下都夷出了一个数十米深的巨坑,而正在撤退中的士兵有些被爆炸活活震死,有些则被爆炸掀起的狂风吹倒在地,半晌爬不起来!

尽管见过了无数战舰在太空中爆炸解体的场面,但却从来没有想到在大气层中爆炸的威力如此巨大,龙襄死死地扣住陆战车的扶手,这才没有被颠倒,在战场频道里喝问道:“怎么回事?怪物很多吗?”

哈珀说道:“数量不算太多,但它们比咱们灵活,标准战舰的机动性能在大气层里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你们那怎么样了,撤完了没有?”

龙襄说:“估计还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你们能坚持得了吗?”

哈珀说:“尽量吧!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哪来的,不是只听说在室女座大星系团那边才有吗?”

龙襄道:“要不将它们都引到外太空去?”

哈珀道:“那我试试。但你们也要小心,万一它们掉头来攻击你们,我们一时半会恐怕支援不过来!”说话间,又有一艘标准战舰爆炸解体,好在距离较远,没有引发刚才一样的风暴!

星球传送阵每次最多能够传送10000人,每次传送需要耗时70-100秒,但在传送到第七次后,为传送阵提供能量的极晶石因耗尽而碎成了数块,这样一来,传送就无法启动了!

看着至少还有十来万人等着传送,龙襄的头顿时大了!

怎么办?

这时候哪去找极晶石?

正在犯难之时,一名巫医走上来对龙襄道:“我们可以试着将那些好的劈成两半来用,是可以支持少量人传送到长极星的!”

龙襄问道:“真的?”他对传送阵的了解还不如一名普通的部族战士多,一听到这个主意,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

巫医说:“以前有人这么做过,我们可以试试!”

龙襄立即命士兵用高能武器将数块完整的极晶石分割开来,镶嵌到碎掉的极晶石位置上去,果然,传送阵又重新亮了起来。龙襄立即命令杨显带人传送过去,从戴蒙部的储备里取些极晶石运送过来,并叮嘱他一定要快,谁要是敢阻拦,只管开枪!

哈珀那边很顺利地完成了引诱任务,所有的飞行怪物都追着标准战舰到了太空。原以为这下可以大展手脚,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些不知死活的丑陋东西了,哪知道到了外太空后才知道还有更多的飞行怪物在等着他们,其中数量最多的就要数巨型蝙蝠了!

而地面上又再次遭到了巨狼和螳螂的袭击,它们倒也不是一味的强攻猛打,只是趁机借袭,陆战队人数毕竟太少,照顾不过来,几次下来,就又造成了上万人的死伤!

这样惨烈的肉博场面龙襄和陆战队士兵还是第一次看到,好多人都因此而呕吐不止!

杨显的极晶石运过来了,并带来了戴蒙部的祭司指导安装。这个过程耗时不长,但却令龙襄等得心焦,再者外太空的哈珀也传来了战局不妙的消息,他就连番催促祭司,问能不能再快点!

祭司也知道情况紧急,只得尽力!

半个小时后,安装终于完成,传送重新启动,龙襄这才松了口气!

随着剩下的人越来越少,怪物袭击得手的机率就越来越小,陆战队用战车在传送阵周围筑起了一道钢铁的长城,保卫着那些等待着撤离的人类士兵!

“哈珀,哈珀……”在巨型蝙蝠音波的干扰下,通讯变得非常的不稳定,连喊了好多遍之后,才传来哈珀的应答:“是,军团长,我们这里情况不妙,已经损失了10艘战舰了……”

“撤,撤回来,尽最大的努力撤回来!”龙襄命令道。

哈珀知道地下的撤离已经结近了尾声,见怪物的攻势越来越紧,还形成了立体的包围圈,显然不想放他们走脱,他便下达了强行突围的命令!

不管怎么说,怪物攻击众神殿的兵力是以陆战为主,出动的空中兵力都是为了对付遗忘部落那少得可怜的飞行力量,它们显然是没有料到有龙襄的第三军团存在,因此就没有投入对付大型战舰的兵种,要不然仅凭哈珀50艘标准战舰,不要说掩护十数万地面部队撤离,便是自保都不能够的!

突出包围后,37艘标准战舰分成两批次进入了大气层,第一批次迅速地飞临传送阵上空,再掩护第二批次撤离下来,然后再一艘一艘的通过传送阵撤回长极星……这个过程更为漫长,毕竟天上地下都有怪物的袭扰,撤离就不如从长极星传送过来时那么的顺利。

在这一个小时里,龙襄领着陆战队员们经历了人生中最可怕的一次短兵对抗战。500艘陆战车被巨狼的利爪摧毁了153辆,士兵伤亡2300余人,而他们杀死的怪物也不少,在传送阵周围都堆成了高高的环形尸山!

眼见最后一艘标准战舰已经传送完毕,龙襄这才命令陆战队开始撤离!

347辆陆战车有序地驶入传送阵,而在环形尸山的背后,又冲出了无数的怪物,潮水一般的漫了过来,只可惜它们已经没有机会了,一阵光芒闪过,龙襄和他的陆战队迭经苦战,终于回到了长极星!有数十只运气不怎好,跑得太快的怪物也被传送了过来,它们还没来得及展现自己爪牙的威力,就被陆战车的炮火给消灭了!

在龙襄的命令之下,通往众神殿的传送阵被暂时关闭!

看着戴蒙王城之外满是从众神殿撤下来的伤兵,龙襄突然觉得自己干了一件蠢事,蠢得不能再蠢的蠢事:竟然以13艘标准战舰2000多名士兵伤亡的代价去帮助这些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撤离下来!

他忍不住暗骂自己:“我疯了吗?花这么大的代价,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才被救治过来的别勒麻思儿坐在轮椅里安置撤下来的伤员,王城的巫医严重不够,只有命祭司顶替,饶是如此,依然是杯水车薪!见龙襄走了过来,他叹道:“这真是太悲惨了……”

龙襄说:“真正悲惨的你没有看到……”想着在战车上的那一瞥,众神殿下的广场上望不到边的全是尸体,他便不寒而栗。“大冢宰,我们的马尔思可能,可能回不来了!”

大冢宰似乎早已经料到了,沉重地叹息了一声道:“愿在天众神保佑马尔思……刚刚接到消息,艾莫达部已经遭到了魔鬼的袭击,损失惨重!”

龙襄淡淡地嗯了一声,心头飞快地盘算着自己的计划,他觉得自己必须立即跟凤九渊取得联系,但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召开一次军团内部会议!

“大冢宰,这里的事先麻烦你。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先走一步!”

“龙襄!”大冢宰叫道:“天亮后会有一场议政会议,非常的重要,希望你能来参加!”

龙襄想了想说:“如果这是大家希望的,我就来!”

回到基地司令部,他立即下令召集所有小队以上的军官开会!

会议的主题是决定第三军团的前途!

“格兰特联邦已经灭亡了,仅凭我们的力量是不可能将她重建起来的……”龙襄虎视着众军官说:“而长极星也不是我们的久留之地,在戴蒙部的眼中,我们始终是外人,包括我这个马尔思的儿子!所以,我们必须决定一条新的出路!”

哈珀说:“军团长你就决定吧,我们都听你的!”所有的军官都响应了哈珀的话。

龙襄说:“前不久我和无回城的凤九渊取得了联系,他说,他愿意接纳我们,只要我们愿意去,圣战军第七军团的番号就是我们的了。所有的武器装备、后勤物资的供应都由他一力承担!”

哈珀说:“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无回城的强势有目共睹,再者听说凤九渊便是以前格兰特联邦星海工业的雷无悔,说起来跟咱们也算有香火情,若他愿意接纳我们倒也是好的!不知诸位的意见呢?”

见大家都没有话说,龙襄又道:“你们也知道圣战军都是干什么的,他们就是为了抵抗怪物而建立的一支特别军事力量,强大归强大,但半年下来,战损率也是极为惊人的!我们现在就来投票,如果多数人赞成投奔圣战军,那么我就立即和凤九渊联系;如果多数人反对,那么我们再研究一条其他的出路!”

经过约五分钟的议论,投票开始!

根本哈珀的计票结果,86%的军官都愿意投奔圣战军。看到这个结果,龙襄还是挺满意的,他便说:“大家都有了选择,很好!不愿意去的也可以选择退役,该有的福利待遇绝不会少你们一分!”

经过一番计较,最后只有几名都有了家室的军官选择了退役,其他原本不同意投奔圣战军的军官也愿意继续追随!

会议结束后,龙襄命哈珀去办理退役事宜,而他则去和凤九渊联系!

通讯建立后,龙襄见凤九渊正在吃饭,颇有几分意外,心下忍不住道:“我还以为超人都不会饿呢!”敬了个军礼,说:“凤先生,你好!”

凤九渊道:“我都等了你好几天了,怎么,考虑清楚了?”

龙襄道:“凤先生,情况很不妙。原本出现在室女座大星系团的怪物在昨天袭击了众神殿!”

“众神殿?”凤九渊哑然问道:“什么地方?”

龙襄在星图上将众神殿的位置标了出来,它位于遗忘部落疆域中部的一颗奇特的行星,没有属于自己的行星系,也不知道在围绕着什么公转,其光和热都来自于毗邻的一颗恒星!

凤九渊迅速地在星系团测量了众神殿和迷雾海的距离,眉头皱了起来,说:“这,隔得这么远?”龙襄说:“是呀,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众神殿已经被怪物给毁了,为此而有超过50万人阵亡!”

“你们,你们和怪物打起来了?”

龙襄苦笑道:“是打了一场,经此一战,我们才认识到怪物的战斗力原来如此的可怕!”

凤九渊道:“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第三军团经过会商,决定加入圣战军,为抵抗怪物而战!”龙襄说到这里,迟疑道:“另外,如果到时戴蒙部有需要,请凤先生予以支援!”

“你是说帮助人员的撤离吗?我这就命令一个运输队赶过去!”

龙襄心下一阵感激,说:“那就谢谢凤先生了!”

凤九渊说:“咱们也算是一伙的,跟我客气什么?再说我手里现在有大把的空余运输力量,不用也浪费!哦,对了,回头把你们这次的作战情况传一份给我,行不行?”

龙襄说没问题,就切断了通讯!

天亮后,龙襄赶到了议政大殿!

众人一见他来了,都拱手向他致意,这其中包括大冢宰别勒麻思儿!

龙襄一见这是迎接马尔思的礼仪,忙停住脚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大冢宰!”

别勒麻思儿说:“龙襄,众神殿倾塌,各部马尔思生死不明,魔鬼的爪牙已经开始肆虐,为了戴蒙部的未来,我们商议决定,推举你为新任马尔思!”

马尔思?

这对龙襄没什么吸引力!但他知道自己是无法推辞的,想了想便说:“虽然我是马尔思的儿子,但在多数人的眼里毕竟是个外人,就连我的母亲都不承认我这个儿子,你们这又何必?”

别勒麻思儿和众人劝道:“龙襄,你就别再推辞了!大敌当前,必须有人统摄戴蒙部共同抵抗!”

龙襄说:“抵抗吗?以戴蒙部的力量是不可能抵抗得了的!”

别勒麻思儿道:“不管能不能抵抗得了,我们总不能这样放弃!龙襄,身为博古勒塔家族的子嗣,流淌着马尔思血液的你有义务和责任担起保卫部族,保卫族人的责任!”

龙襄道:“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没有离开……好了,大冢宰,你不用劝我了!马尔思我是不会当的……这样,我们就借用一个达达人的头衔,‘摄政’,我以摄政的名义代行马尔思的权限,暂时统管戴蒙部。马尔思归来,我这个摄政就自动罢黜,如果……嗯,你们也都清楚的,那就准备推举一个新的马尔思吧,就算不是博古勒塔家族的人也无所谓!”

众人都被惊住了,还要劝。龙襄却说再劝他就走了,无法,别勒麻思儿这才领衔众人,拜了他这位摄政!

239 泰坦的尊严(一)

华盛顿星黄金宫!

奥马尔.卡扎菲正在就与安拉联盟的军事冲突发表演说,他说:“……毫无疑问,我们是正义的一方,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依旧是!安拉联盟的独裁、贪婪、狡诈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是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甚至能预见到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会和邪恶的生物搞到一起,成为‘那些东西’的奴隶和帮凶,成为屠戮人类的刽子手!诸位都知道,我们的军事力量正在为抵抗邪恶生物的进攻而集结准备,前不久政府特地派出外交部长罗宾.李向安拉联盟释放了善意,希望我们之间能暂时抛弃争端,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安拉联盟也应答了,两国之间还就此签定了备忘录!”说着,他出示了备忘录的副本,一副慷慨激昂,怒不可遏的样子,“看吧,签定的时间是在16天前,这才刚过半个月,他们竟然又偷袭了我们边境上的军事基地,造成了大量的人员伤亡。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管是叔叔忍不了,还是婶婶受不了,在场的记者其实都清楚这次的边境冲突未必就全是安拉联盟的错,他们今天来的目的是想听听成功获得连任的卡扎菲政府到底又要借这起争端作一篇怎样的文章!

“……为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为了国家的安危,更重要的是维护公理和正义,我们决定展开报复,这是必须的!”卡扎菲的手臂有力地挥动了起来,“这绝对是必须的!”

记者们稀稀拉拉地拍起了掌来,显然并不认同卡扎菲的意见,但这又能怎么样呢?共和国的宣传机器将会轰隆隆地开动起来,哪怕这起争端是由泰坦故意制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一个进攻安拉联盟的理由,他们也会把它说成是人类世界最高贵、最伟大、最正义的事业!

共和国只拥有表面的民主,在舆论、意识形态和公民权力上有着相当严格的管制,只不过这种管制是不容易看到的,即便是看到了,也没有人敢公然站出来找它的麻烦——尽管神圣的宪法赋予了公民这样的权力,实际上却从来没有人敢行使过!

“又要打仗了!”记者们都低声地议论了起来,有人说:“真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而且还是人类之间的内战。政府真正要干的神圣而正义的事业,为什么不是和圣战军结盟,到室女座大星系团去和邪恶的生物对抗呢?”

尽管议论很小声,但卡扎菲还是能听到的,但他却装作一脸的平静,身为一名政客,这样的素质是必须的!

就在他收拾起演讲搞,准备离开会场时,国家情报总监来了,匆忙地走到他身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骤然变了,质问道:“这是真的?雷波,可别跟我开玩笑,明白吗?”

雷波早就是满头大汗,裤管的膝盖部位还带着新鲜的泥印,显然是摔过跤的。卡扎菲素来知道这位新任的情报总监最是注意形象,这副模样就冲到了会场来,他所报告的消息必然是真实无疑的了!“总统阁下,以我的荣誉发誓……”这是雷波的口头禅,但确实也是他最郑重意见的一种方式,“这不是开玩笑,它们真的来了!”

“卖糕的……”卡扎菲一拍脑门,甩着头骂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好了,雷波,立即给我一份更详细的报告,最详细的!”然后就转头对黄金宫办公厅主任说:“拜恩,通知我们的内阁成员还有参谋联席会议的将军们,半个小时后四号会议厅召开紧急会议!”正在对属下交待着工作事项的拜恩一听,忙应了下来。他明明记得今天没有重要的会议召开,只有几名相当重要的竞选支持者要接见,而这样的会议安排显然预示着有决定共和国命运的大事要商讨,见卡扎菲懊恼地匆匆而去,他只得叫住雷波问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雷波哪里有时候跟他瞎扯,只说:“你会知道的,会的……”就迈开双腿跑了!

记者们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很奇怪,有些敏感的人甚至把他当成一桩新闻播发了出去!

15分钟后,雷波就把最近一段时间来遗忘部落发生事件的详尽报告递到了卡扎菲的案头,看着那一串串用血红字眼标出来的题目,卡扎菲就感觉像见了鬼一样,口中念道:“众神殿倾塌,八部马尔思死亡,艾莫达部遭到侵袭,龙襄晋位戴蒙部摄政……卖糕的,这都是些什么狗屁事情?还有,还有,工西部遭到侵袭,死伤不明。工西部是离我们最近的部落吗?”雷波头上的大汗依旧没有干掉,调出全息星图,画出工西部的区域说:“不错,戴蒙部和工西部是离我们最近的部落!”

卡扎菲狠狠地将电子文件掷在桌上,歇斯底里地捶着桌面道:“我的情报总监阁下,请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那些东西只有室女座大星系团才有吗?现在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的后方?怎么会?”

雷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无力地说了句:“对不起,总统阁下……”

“我不想听什么对不起!”卡扎菲捏紧拳头,叫道:“我只想知道它们打哪来,要干什么?”

“对不起,总统阁下……”

卡扎菲气得抓起桌上的水杯就朝雷波砸了过去,雷波竟然不躲不避,陶瓷的水杯在他的胸膛上砸得粉碎。“再告诉你一遍,我不想听什么对不起!命令你的人给我去查,去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乱了,全乱了……”

拜恩推进门来,提醒道:“总统阁下,会议的时间到了!”

卡扎菲吸了口气,转身望着窗外的绿色植物,一个劲地对自己说:“我不生气,我不生气,我不生气……”他的脾气素来不好,经常因为某些事情不如意而发作,这招便是用来安抚胸中怒火的,十几遍念叨下来,心情果然平静了下来,然后对愣着站在原地的雷波道:“发什么呆,还不快去办你的事?”这才收起电子文件,快步朝四号会议厅而去。

一进门,见内阁成员们和军方的将领们正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什么,有些还嘻嘻地直笑,像捡到了宝似的,卡扎菲的火气顿时又上来了,将手里的电子文件往桌上一掷,大声道:“先生们,请告诉我,有什么事情令你们这么高兴的吗?”

见总统的脸色潮红,大家便又知道他遇到了不顺心的事,顿时噤若寒蝉。卡扎菲扫视了众人一眼,见没有人回答自己,心情这又才好了些,指着桌上的文件对会议秘书道:“把文件纷发给他们看看。先生们,希望你们在看了之后还能笑得出来!”

众人的阅读速度都很快,总参谋长兼参谋联席会议主席拉姆斯菲尔德第一个发表了意见:“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卡扎菲怒极而笑,问道:“我亲爱的总谋长阁下,请你告诉我,告诉我们大家,为什么不可能?为什么?”

拉姆斯菲尔德这才意识到卡扎菲正是为此事而生气,而且还是非常的生气,忙说道:“总统阁下,我想搞明白的是,它们——我指的是那些东西——是怎么到达的遗忘部落,它们又为什么要去遗忘部落?”

“你的情报中心没有给你一份报告吗?”

“不,这……”拉姆斯菲尔德的脸红了,说:“我想他们的报告还没有呈上来!”

卡扎菲也不想再对这位素来居功自傲的总参谋长穷追猛打了,便说:“我不想再讨论这件事情的真假,现在我们就只当它是真的,它确确实实出现在了我们的大后方,甚至在不久的将来会进攻我们的本土,那么,先生们,请开动你们的大脑,想一想我们该怎么办,好吗?”

国防部长黄啸说:“我们应该在靠近工西部和戴蒙部的边境加强防御!”:

“防御?”卡扎菲看着黄啸那张煞有介事的脸,真搞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委任这样一个猪头出任国防部长呢?“请问国防部长阁下,我们需要布置多少军团,分别在哪些地方布置呢?”黄啸立即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内政部长桑仲礼说:“我认为我们应该先将边境的居民撤离……”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卡扎菲就极不客气地打断道:“撤到哪?怎么撤?花多少时间去撤?”桑仲礼也立即无语了。

智控中心执行长瑞德.亨利说:“我们应该召开多国会议,联合人类的力量一起抵抗!”

卡扎菲差点就要抓狂了,死死地拽着拳头,轻轻地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着道:“我的执行长阁下,别人会说:噢,看呐,泰坦民主共和国现在想到召开多国会议,现在想到联合人类的力量一起抵抗了,早先凤九渊和圣战军发出号召的时候你们都干什么吃去了?”说完之后,猛地吼道:“晚了,晚了!我们已经错过了加入抵抗同盟的最佳时机,即便我们现在发出号召也没有人会响应,他们只会等着看笑话!”

接下来就没有人敢轻易发言了!会议厅里安静得出奇,除了卡扎菲粗重的呼吸,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在等了约五分钟之后,卡扎菲再次问道:“先生们,都没有好的建议吗?”

没有人吱声!

卡扎菲突然俯下身来,看着坐在圆桌边的众人,像择人欲噬的猛虎般,偏偏柔声说道:“亲爱的先生们,你们都是共和国最杰出的人才,在国家危难的时候,难道就拿不出一个解决的方案吗?”他的语气尽管轻柔,却令人骨髓里都冒出了寒意。见还是没人说话,他又道:“那我是不是应该宣布解散内阁,重新委任能够为国出力的人来担当重任呢?”

还是没有人吱声!显然他们都抱定卡扎菲是不会解散内阁,或是宁愿丢官去职也不想再继续干下去——天才知道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危险等着呢?

卡扎菲实在拿这些老油条们没办法了,直起身来道:“好,很好,非常好!先生们,既然你们都沉默,那我们就一起来沉默吧!”然后坐了下来,也一言不发,和众人耗了起来。

众人都有些傻眼,心说这是总统该有的行为吗?但他们又哪里问过自己:国家有事,正是需要他们建言出策的时候,他们却以沉默以对,这是内阁官员该有的行为吗?

终于,最先忍不住发言的又是拉姆斯菲尔德,他说:“总统,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依我之见?”卡扎菲不无讽刺地道:“我不是凤九渊那种超人,一个人当不下来一个国家,我要是有方案了,用得着找你们来吗?都说群策群力,你们倒好呀,一听说有事都闷声不说话了!”

拉姆斯菲尔德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与遗忘部落方面接洽一下,可以派兵协助他们抵抗,这样可以御敌国门之外,即使有什么情况,国内也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和空间!”

卡扎菲嗯了一声,显然是认可了这条主意,但却不认为它是个好主意,便说:“或许总参谋长是不清楚遗忘部落的风俗,不要说咱们派兵过去了,便是派去的外交使节能不能得到他们的接见也未可知呢!”

拉姆斯菲尔德说:“可我听说格兰特联邦的龙襄却率领着他的第三军团在戴蒙部的长极星驻扎了下来?”

卡扎菲问道:“那你又有没有听说龙襄原就是戴蒙部马尔思的儿子,现在已经成了戴蒙部的摄政呢?”雷波递交上来的报告里明明都写得很清楚,拉姆斯菲尔德却没有看到,显然他对报告也只是走马观花地浏览了一遍。

黄啸又开口道:“沙利文阁下的意见是怎么样的?”

奥.沙利文现在还呆在秦王星,跟原道宁和菲尼克斯打着交道呢。事起仓促,卡扎菲也没来得及跟他沟通,黄啸这么一说,他忍不住暗叹:“偌大的一个国家,难道只有沙利文一人可用吗?”又说:“我想听的是你们的意见!”

拉姆斯菲尔德说:“总统阁下,我认为参谋总必须得立即召开会议研究这件事,我们需要听取更多的意见,才能知道哪一条是切实可行的!”

卡扎菲道:“好吧,我希望能尽快看到参谋总的方案!”拉姆斯姆尔德如蒙大赦,匆忙行了个军礼,带着他的将军们走了!内阁成员们可就没那么幸运,只得干巴巴地望着拉姆斯菲尔德等人快速离去的身影,眼睛里写满了无奈!

卡扎菲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先从会议室里退了出来,然后对拜恩说:“立即给我接通奥.沙利文阁下!”又问道:“有把报告转交给他一份吗?”

拜恩说:“是的,总统阁下!”

通讯建立起来,卡扎菲立即唠叨道:“不得不说,派你去秦王星简直就是一个错误透顶的决定!”

奥.沙利文手里正捧着电子报告在看,回应道:“是吗?总统阁下,这不是一个好消息,我们的麻烦大了!”卡扎菲说:“是呀,麻烦大了,那么我的安全顾问阁下,你能给我一个好的建议吗?我们必须拿出应对办法,要不然,要不然很有可能就会像第一银河帝国那样分崩离析!”

奥.沙利文凝神思索了片刻道:“总统阁下,你很着急?”

“卖糕的……”卡扎菲叫道:“我能不着急吗?那些东西离咱们的家门口可不远了!”

“那么,你认为我们能够独立抵抗,还有谁会跟我们站到一起并肩抵抗呢?”

“独力抵抗?我可不这么想!”卡扎菲甩了甩头,又问道:“你是在说凤九渊吗?”随即摆摆手道:“我已经让他难堪了一回,这小子可不是一个心胸广阔的主,这时候我们如果找上门去,一准没有好果子吃!”

“如果我们不能够独力抵抗,那么有坏果子总比没有果子强!”奥.沙利文道:“总统阁下,你知道我在秦王星这段时间都见识到了什么吗?不只有物资,还有科拉米亚对凤九渊,对圣战军坚定的支持,无比坚定的支持!”

卡扎菲耸然动容,奥.沙利文道:“如果没有科拉米亚的支持,凤九渊连一个月也别想支撑下去!所以总统阁下,先抛弃你的自尊心吧,向凤九渊低头不丢人,他的背后可是站着整个科拉米亚,那是十个泰坦民主共和国也比拟不了的强大的力量。有了他们作为后盾,泰坦就不再是孤军作战了!”

卡扎菲想了想,显然还是纠结于自己的自尊,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说:“好吧,我知道了你的意见,内阁会议还在继续,我需要去看看他们是否也有好的意见或者是建议了!”便切断了通讯!

真的要向凤九渊低头吗?

难道整个人类世界都要向他低头?

这是为什么?

就因为他的背后有科拉米亚的支持?

科拉米亚为什么要支持他?因为他神奇的头脑还是什么呢?

尽管卡扎菲知道奥.沙利文的建议是最佳的选择,但他却无法放弃自己的尊严和骄傲。要知道泰坦民主共和国可是人类世界最强大的国家,而他,正是掌控这个国家的总统!

240 泰坦的尊严(二)

安拉联盟绝不是省油的灯,在他们知道一直是泰坦稳定大后方的遗忘部落也出现了‘那些东西’的身影之后,第一时间将边境上的军事冲突扩大化,三天里共增派了五个军团,显然是准备打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了!

原本底气十足的卡扎菲现在被整得焦头烂额!

以泰坦的经济和军事力量而言,原本完全无惧于安拉联盟的军事挑衅,现在则是生怕冲突规模扩大,一味以‘声明’、‘谴责’和‘呼吁’等完全无济于事的外交手段希图淡化危机,进而将绝大部分的军事力量投入到毗邻遗忘部落一线,作好抵抗准备!

泰坦越是所有顾忌,安拉联盟就越是放肆,放肆到完全将全人类面临的危机赤裸裸的踩在脚下,放肆到其他国家和组织都实在看不下去了,纷纷斥责安拉联盟毫无道义,毫无人类的整体认同感……但嘴皮子功夫再厉害也弄不死人的,安拉联盟只当自己是聋子,什么也没有听见,在聚集了8个军团之后,以‘圣战’的名义向泰坦民主共和国的‘异教徒’们发起了全面战争!

接到边境传回来的报告后,卡扎菲抱着头,趴在桌上,至少两分钟没有呼吸,没有动弹,直到脑子憋得快要炸开了,才直起身来,长长地吸了口气,平静地对国防部长黄啸说:“国防部的意见呢?”

黄啸最近被折磨得很惨,一方面要制定毗邻遗忘部落边界的防御策略,一方面要应对安拉联盟的军事进攻,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休息,双眼熬得就像灯泡,又红又肿!“总统,国防部的意见是反击!”他解释道:“怪物的威胁目前还看不到,但安拉联盟的进攻却已经发生,我们不能因为这样而任由国家被侵略!”

卡扎菲却深知战争一旦爆发,那就不是谁想停就能停得下来的,那将是持久的消耗,至于久到什么时候,估计老天爷都未必清楚!以泰坦的综合实力而言,便是三个安拉联盟加到一起也耗得赢,但如果在战争进行时,‘那些东西’完全吞噬了遗忘部落,转而再对泰坦发起了攻击呢?那时可就不是输赢成败的问题,而是亡国灭种的结局了!

国防部可以不考虑以后的问题,但身为总统,卡扎菲不得不考虑这些!

“如果……”卡扎菲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神情极其纠结,说:“我说的是如果,咱们不抵抗,任由安拉联盟的军队进攻,他们的极限会是在哪?”

黄啸惊道:“总统,这,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说的是如果!”卡扎菲心急上火地道:“我需要进行全面的衡量,懂吗?”

“这个……”黄啸飞快地计算了一下,调出星图,将毗邻安拉联盟的两个大星系团标成高亮色,说:“以安拉联盟当下可以调动的军事力量而下,如果我们不进行有效的抵抗,这两个大星系团将在三个月内被他们占领!”

通天塔大星系团和失乐园大星系团是泰坦两个最重要的原材生产基地之地,如果丢失了它们,这就会对国家的经济和工业造成严重的打击。如果不抵抗的结局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抵抗呢!

“好吧!”卡扎菲站了起来,说:“立即对有效抵抗和完全不抵抗这两种方案进行评估,今天晚上八点之前,我必须要看到报告!去吧!”

在黄啸走后,卡扎菲扯开领结,露出结实的胸膛,走到窗前,任凭清凉的风吹着,暗想道:“这个总统真不是人当的,真他娘的不是人当的!为什么偏偏在我的任期内出现这么多事呢?难道我就不该谋求连任?”

“总统!”拜恩的声音在黄金宫内部通讯频道里响了起来:“雷波总监来了,现在见吗?”

卡扎菲干脆把领结取了下来,说道:“让他进来吧!”

两分钟后,雷波推门而进,见卡扎菲站在窗前,他道:“总统,刚刚收到情报,一队科拉米亚运输舰队正沿着米凯恩回廊一侧机动,目的不明!”

“科拉米亚运输舰队?”卡扎菲接过雷波的报告,看了一下卫星拍摄的全息影像,确认所有的战舰都是科拉米亚的中型运输舰后,问道:“是从另一侧过来的还是来自秦王星?”

“目前还不清楚!”雷波说:“我们的通讯频率无法跟科拉米亚的运输舰建立连接,因此无法探知他们是直接从回廊另一侧过来的还是出发自秦王星!”

“没有护卫舰队?”

“没有!”

“继续监视!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地是哪!”

雷波应了声是就要走,卡扎菲又叫道:“龙襄那边有情况吗?”

雷波眉头一皱,说:“我们的人已经跟他接上了头,但他却以军务繁忙为由推迟了会谈,因此目前我们还不知道他的想法!”

“你说……”卡扎菲犹豫着道:“龙襄会不会投向凤九渊?”

“投向凤九渊?”雷波讶然道:“为什么?他现在可是戴蒙部的摄政,统治一百多颗星球的王者,如果投向凤九渊,他又能得到什么?”

卡扎菲想了想却说:“如果我是龙襄,我就会投向凤九渊!”雷波不明白了,他问道:“为什么?自立为王不好吗?偏偏却要当他人的手下?”

卡扎菲苦涩地笑了笑,暗说:“没有当过王者的哪知道当王者的艰难呢?”他显然不想跟雷波讨论这个深奥的问题,挥了挥手说:“去吧!”

说不定那一支运输舰队就是前往戴蒙部协助龙襄撤退的呢?

卡扎菲几乎敢断定是这样的!至于信心来自哪,他却说不清楚!

这边好多事情没有料理出头绪边,就听说国会已经就安拉联盟发动军事攻击的事吵作了一团!

有的说应该立即宣战,予以反击;有的说应该和谈;有的说……反正各种稀奇古怪的主意都有,普通人连想都想像不出来!

卡扎菲在得到拜恩的报告后,就知道事情有可能要毁在这些政客的手里!他当即示意拜恩准备一下,十分钟后他将发表电视讲话!

拜恩暗奇,心说最近总统怎么老做些日程表没有安排的事呢?便问道:“总统,都说些什么?需要现在草拟演讲稿吗?”卡扎菲道:“用不着,现在哪还有这功夫呢?”

卡扎菲本来的用意是借电视讲话来告告诫国会和民众,此时应该团结起来,而不是闹来闹去,吵个不休。他希望借电视讲话之机化解国会有可能通过的宣战令——虽说他身为共和国总统,但对外宣战的大权却在国会手里,只有在国会达成了共识,形成了法定的法案之后,他这个总统才能照章办事——但不是所有的国会代表都具有高瞻远瞩,卓识远见,一旦多数人认为有必要对安拉联盟宣战,悲剧的法案就必将诞生,它有可能会导致泰坦的灭亡!因此在这个特别的时机,卡扎菲希望用电视讲话来告诫国会代表和民众:不要冲动,越是在危急的时候,越要冷静!

他的算盘打得是好,可拜恩刚走,黄啸就传来了第六战区司令长官达奉的紧急通讯,声称一个小时前,工西部的难民舰队逃到了泰坦境内,而有大批的怪物尾随着难民舰队过来了!

卡扎菲差点没跳了起来,厉声道:“什么?什么?什么??”

达奉也是满脸的惶恐,说:“总统,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卡扎菲来回踱着步子,最后说道:“有多少怪物?”

达奉说:“无法探明,我们的侦察队无法接近,而卫星也莫名其妙地全部停止了运转……”

“第六战区现在能调动多少兵力?”

“立即能调动的有两个军团!”达奉说:“总统是我要将他们赶出去吗?”

“他们?”卡扎菲惊异地看着达奉,心说这家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竟然想到的是把工西部的难民驱逐出境,以为这样就能把怪物也赶走吗?真是天真得可笑!便斥道:“你如果想成为千古罪人,那就出兵吧!”达奉一愣,才知道自己动错了念头,就说:“一切听总统指令!”

“带上你的军团,能带多少全带上,把那些狗曰的给我消灭了,消灭了……”卡扎菲发疯一般挥舞着双臂,说:“让它们见识一下泰坦共和国的力量!”达奉忙立正,敬了个军礼说:“是,总统阁下!”

抵抗战争就这样开始了吗?

泰坦就这样陷入了有史以来最可怕的危机里吗?

卡扎菲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一方面他觉得泰坦不可能抵抗得了怪物的进攻,另一方面又觉得凤九渊过于夸大宣传,‘那些东西’根本没有那么恐怖,它们手下的怪物大军也未必就能抵挡得住无敌的泰坦军队的攻击,要知道现在的泰坦军队不但有无畏级越级战列舰,还有人类世界唯一的两艘太空母舰!

好不容易忍住了流泪的冲动,刚把衣服整理好,拜恩就进来说电视讲话的已经准备好了,他说:“不用了,我现在要去国防部!”

拜恩又纳闷了,问道:“国防部?总统,为什么要去国防部?”

卡扎菲吼道:“我为什么要去国防部难道还要先向你报备吗?”拜恩吓得脸色苍白,忙道:“不,总统,我只是,我只是……”卡扎菲根本没有心情听他解释,快步走了出去,拜恩不得不叫来保镖,跑步跟上!

国防部和总参谋部都知道共和国与怪物的战争已经爆发了,第六战区司令长官达奉正率领两个军团消灭尾随工西部难民进入泰坦境内的怪物大军。此战的意义非常重要,只能胜不能败,一旦败讯传回来,共和国的军心民气都将被摧垮!

国防部第一作战厅,卡扎菲的眼睛一直盯着主控屏,上面显示的是达奉旗舰‘安亚雷斯号’的舰桥!

在经历了四次短距离定向迁跃后,雷达监控员突然叫道:“发现目标,发现目标……”达奉猛地一振,高声道:“都给我振作起来!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拿出你们最大的本事,杀死这些狗曰的!”

这就是达奉的战前动员!

简单得有些苍白!

一时间,整个舰桥都忙碌了起来,前线的各种数据也飞快地通过亚空间通讯技术传回了国防部的第一作战厅主控屏上。卡扎菲是军人出身,每一项数据他都能明白代表着什么,约三分钟后,他就明白了达奉率领的这两个军团因为装备老旧,顶多只能发挥出55%左右的战斗力,若是怪物的数量太多,实力过于强大的话,达奉和他的两个军团……想到最可怕的后果,卡扎菲不自然地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对黄啸道:“第六战区的装备是怎么回事?”

黄啸说:“因为毗邻遗忘部落,一直以来,第六战区都是最后一批更换装备的!按计划,至少要到五年之后才轮到第六战区更换装备!”

五年?!

卡扎菲突然苦笑了起来!

这时,从前线反馈回来的影像显示,战斗已经爆发了!

首先遭遇的是一大队黑乌鸦,面对战列舰和重型巡洋舰的主炮远程打击,乌鸦们一点也不惧怕,反而化整为零,朝着达奉军团扑击了过来。而在乌鸦军团之后,便是遮天盖地的巨型蝙蝠和巨猿军团!

战斗爆发的前五分钟,达奉还能有序的指挥,但战果显然低得怕人!

五分钟后,重新聚集起来的乌鸦军团发动了反击,短时间内给予达奉军团重创。老旧的突击舰、拦截舰、护卫舰的钛合金装甲根本挑不住乌鸦利嘴的撕啄,一艘接一艘,像倒塌的多罗米骨牌般次递爆炸解体!

看着这个结果,黄啸的脸如土色,卡扎菲甚至掩面——他几乎早预见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期待着有奇迹发生,结果却是一成不变!

眼见分散围歼不行,还造成了大量的损失,达奉便命令集中抵抗!

但这时巨型蝙蝠已经冲了上来,在它们可怕而又极其讨厌的声波干扰之下,达奉的命令几乎无法有效地传达到所有的战舰之上!而在此时,主脑也统计出了怪物的大致数量,至少有20万只左右!

20万只!

这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数量!

一个多月前圣战军经历的‘室女座大会战’消灭的怪物数量超过200万,损失的战舰约为12000艘左右。在得知这个战果之后,各国还曾私下里讥笑说圣战军毕竟只是靠着先进的战舰凑起来的花架子,战斗力不行,现在卡扎菲才知道,即使是同样的装备,同样的兵力,泰坦军队能消灭掉100万怪物大军而不全军覆灭就算奇迹了!

看着越来越模糊不清的影像,卡扎菲在想:这一战,达奉军团又能消灭得多少怪物呢?

他猜不出来!

他唯一猜得出来的是:达奉军团完了!

泰坦的第六战区和历来被视为最稳定、最安全的边境也完了!

两分钟后,通讯彻底中断!

卡扎菲陡然像老了20岁,吃力了站了起来,一阵头晕目眩之下,差点摔倒!拜恩忙扶住他,问道:“总统,怎么样?”卡扎菲摆了摆手,说:“回,回黄金宫……”

大败的消息在半个小时后迅速传遍了全国!所有人都知道,怪物大军从遗忘部落那边发起了对泰坦的攻击!

泰坦再也不安全了!

晚上十点,卡扎菲正在看国防部送呈的评估报告,就接到第六战区传回来的报告:达奉军团全军覆灭,怪物追着工西部的难民舰队在泰坦境界肆虐!

看到这份报告后,卡扎菲当即昏倒!

五分钟后,经过医疗机器人的查检,确定总统为脑溢血,需要立即抢救!

黄金宫有最先进的医疗设施和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以及泰坦最好的医生,饶是如此,历经一整夜的抢救,卡扎菲到第二天上午11点才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第一句话问的是:“第六,第六战区,第六战区的情况怎样了?”

拜恩告诉他:介于他擅自下令发动战争,国会正在研究对他的追责!

“追责?”卡扎菲一愣,旋即苦笑道:“追责,是该追责!是我的莽撞让达奉两个军团全军覆灭!是该追责!”

到了下午,情况急转直下,介于第六战区的惨重损失,多名议员提请启动对总统奥马尔.卡扎菲的罢免程序!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卡扎菲大叫三声,再次昏死了过去!

两天之后,卡扎菲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是泰坦民主共和国总统了!

也就是在他醒来前的半个小时,国会已经通过法案,对安拉联盟正式宣战:代表们一致认为,只有解决了安拉联盟这颗毒瘤,泰坦才能全力抵抗怪物的进攻!

得知这样的结果后,卡扎菲悲哀地叹道:“完了,泰坦完了,泰坦完了……都怪我,如果我能早点和凤九渊达成结盟,即便我被罢免又怎样?”

可悲的泰坦式尊严,可笑的泰坦式尊严,最终却导致了人类世界最强大的国家的灭亡!

241 奥.沙利文(一)

泰坦民主共和国的政治局势急转直下,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按照共和国宪法规定,除非总统犯有特别重大罪行,要不然‘紧急罢免’程序就无法启动,即便启动,也会被最高督察委员会裁定为非法的、无效的。按正常的罢免程序,从议案的提交、受理、传讯、听证……一大堆过场走下来,没有半年时间是无法达成罢免程序的,而像这样前后不过三天时间,就把民选连任的总统给罢免了,切不要说奥马尔.卡扎菲难以接受,他的支持者难以接受,就连国外的和平人士,也觉得匪夷所思,不能接受!

但国民议会已经通过了紧急罢免法案,而最高督察委员会也裁定程序合法,其理由是:奥马尔.卡扎菲的命令致使第六战区第34、第35军团全军覆灭,同时也给国家带来了灾难!

至于为什么‘给国家带来了灾难’,最高督察委员会没有在裁定意见书里说明,国民议会忙着推选新的临时总统,似乎完全忘了这档子事!

为了表达自己的抗议,卡扎菲政府全体内阁成员请辞——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国民议会罢免了总统也就相当于表达了他们对现任政府的不信任,内阁成员不论是请辞还是不请辞,新的临时总统上任后,必然会组建自己的内阁,根据法律规定,即便他们不请辞职务也自动取消。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按照即定的程序来走完整个过程,没有坚持工作到新内阁上任,而是在国民议会通过了罢免法案后不到10分钟,以黄啸为首的内阁成员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抗议国民议会的粗暴罢免程序,抗议最高督察委员会的不公正作为,内阁成员将在新闻发布会后全体离职!

这就相当于威胁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触犯了法律!但还有谁来管呢?大多数认为内阁成员现在请辞与新内阁成立后再请辞没多大的意义,早几天晚几天的事罢了,所谓的抗议也就显得太过于苍白无力,所以谁也没有过多的关注,甚至连数万民国民代表也只有寥寥十数人提议应该追究现任内阁的责任,他们这是在威胁国民议会,威胁国家!

奥.沙利文晚了整整一天才得到卡扎菲被罢免的消息,身在秦王星的他也无可奈何。总统被罢免,全体内阁成员抗议请辞走人,他这个国家安全顾问也就变向地被解职了,就连挂在身上的救援小组副组长头衔也失去了任何的意义!

奥.沙利文一生起起落落,22岁应征入伍,从战舰列兵干起,35岁成为少将战列舰长,40岁成为中将舰队指挥官,45岁成为上将军团司令官,50岁成为战区司令长官,55岁成为总参谋长,次年以总参谋长身份兼任国防部长。之后数年,领导和指挥泰坦国民军灭国有三,而且都是赫赫大国,随后又因士兵虐杀战俘事件而被迫辞职。接下来的13年里,两任国防部长,三任总参谋长,并在75岁这年获得了国民议会颁发的共和国军最高荣誉——共和国之星勋章,成为泰坦历史上第三位获得此勋章的军人!如今的他已经80岁,早已过了退休的年龄,之所以还以继续工作,一方面是迫于跟卡扎菲的交情,另一方面则是舍不得抛弃他所深爱的国家!

眼看着原本以理智闻名的共和国在陡然间像发疯的泼妇一般罢免了对她有巨大贡献的总统,而且理由还荒谬得让正常人难以接受,奥.沙利文的心里就说不出的失望!

他甚至问自己:这还是泰坦民主共和国吗?这还是我的国家吗?

他也知道自己无力回天,经过冷静的思考,他认为自己有必要以‘国家安全顾问’和‘共和国之星’勋章获得者的身份向国民议会进行一些必要的陈述。

奥.沙利文在泰坦国内的影响毋庸置疑,国民议会议长乔恩.爱迪生一听说他有相当重要的意见要向国民议会陈述,立即就为他安排了时间,说:“明天上午10点,你有10分钟的时间,够了吗?我的老朋友!”

奥.沙利文说:“完全够了!谢谢你,乔恩!”

经过一整夜的准备,第二天他通过远程全息影像技术接入了泰坦国民议会大厅。今天国民议会在讨论和审定临时总统的人选,10点之后有15分钟的休会时间,乔恩.爱迪生用自己的职权为他安排了10分钟时间,与其说是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还不如说是看在他的身份和影响上——按道理说,共和国之星勋章获得者有重大的事件向国民议会陈述,需要安排专场听证会,眼下不过是特事特办!

刚到十点,代表们都鼓噪了起来,有的需要出去透口气,有的需要抽口烟卷解解乏,有的需要和盟友勾通,有的则冲对手破口大骂……爱迪生的声音在会场里响了起来:“各位代表,我们远在秦王星的国家安全顾问,也就是共和国之星勋章获得者奥.沙利文阁下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向国民议会陈述,这需要占用大家约10分钟的时间,请保持安静!”

大多数人一听是共和国之星勋章获得者,都迅速地安静了下来,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只有少数代表则怒斥道:“奥.沙利文是个什么东西?他有什么资格向国民议会陈述?”有的说:“他就是奥马尔.卡扎菲的狗,是帮凶,他应该受到审判!”有的则说:“这样的安排合乎法定程序?我抗议……”有的则脱下了自己的鞋子朝爱迪生所有的主席台扔了过去——尽管隔着好几百米,不可能砸得到爱迪生,但此举无疑是巨大的侮辱!

奥.沙利文看着这一切,默默地问道:“这还是泰坦的国民议会吗?这些代表着国民权力与支配着国家现在和未来的人怎么变成了这样?”

“代表们!”奥.沙利文开口了,他说:“身为一名老兵,我提请你们慎重地研究当下的军事战略。我们需要明白我们的腹心之患在哪,这一点非常重要,一旦国家的力量用在了错误的地方,由此而产生的后果非常严重,影响非常深远……”他才说到这里,就被人打断了,一名年约40岁左右的国民代表通过广播高声道:“奥.沙利文先生,请注意,这里是国民议会,你有什么资格来支配我们的想法?你想成为共和国的独裁者吗?”

奥.沙利文道:“代表先生,我只是在陈述我的意见,但这并不影响你的看法和判断!共和国的法律允许我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请注意,这里是国民议会大厦,是代表共和国968万亿人民权力和意志的地方。如果你有意见,请向你投票的代表先陈述,好吗?”

奥.沙利文身材高大,气度雄伟,即便已经80岁了,看上去依然如巅峰时代般锐利,特别是那眼神,直视之下让人发寒。他就这样盯着那位国民代表,说:“代表先生,请注意:我现在是以国家安全顾问和共和国之星勋章获得者的身份作陈述,根据共和国宪法规定,共和国之星勋章获得者有权提请国民议会举行专场的听证会,这一条明确地写在宪法第186条第3款,代表先生,你对它有意见吗?”那位代表的气焰顿时被奥.沙利文打压了下去,只得干号一句:“我认为这条不合理,这条需要修改!”之后就乖乖地闭上了嘴!

修宪?

在场绝大部分人都暗骂道:“你以为你是哪根葱?有什么资格提请修宪?连宪法的基本条款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奥.沙利文没有再理那位代表,而是继续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我们就必须正视事实。遗忘部落八部之一的工西部的迅速灭亡为我们敲响了警钟,如果不正视怪物大军的危害,如果不作出正确的军事部署,共和国必将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我们不是工西部,我们不是那些野蛮落后的民族,我们有全宇宙最先进和最庞大的工业体系,我们有最了不起的战舰,有无畏级越级战列舰,还有全宇宙仅有的两艘太空母舰,我们也有最优秀的士兵!”一名年长的代表长身而起,反驳道:“怪物如果敢向泰坦民人伸出它们的魔爪,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而如果不消灭安拉联盟这颗毒瘤,宗教独裁就会像瘟疫一样在宇宙里漫延,共和国甚至有可能会因此沦亡!沙利文阁下,请问,你所说的这些是真的出于公心还是为了奥马尔.卡扎菲辩护呢?”接着,就有许多人鼓噪说卡扎菲是罪犯,是战争犯,必须受到共和国法律的审判,又说奥.沙利文是卡扎菲的帮凶,也应受到审判!

奥.沙利文待众代表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些之后,才又说:“我想请问的是,国民议会在作出这项决议之前,是否有成立专门的军事小组进行研究评估?”

乔恩.爱迪生说:“不,没有……”接着很多代表就说完全没有必要,他们也是军人出身,知道仗该怎么打!

看来陈述是进行不下去了!

奥.沙利文尽量放低姿态,放软语气,说道:“代表们,看在共和国未来的份上,请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你这算是哀求吗?共和国之星勋章获得者?”最先对奥.沙利文发难的那位年轻代表讥笑着问道。

奥.沙利文没有理他,而是说:“战争的问题我们应该多听听国防部,听听总参谋部的意见,同时,我们要看到室女座大星系团现在的惨象,也不要忘了最近半年圣战军所遭受的损失……”

“奥.沙利文,你是不是投靠了凤九渊,投靠了那个可耻的军火贩子?”有人站了起来,厉声质问道。

“投靠?”奥.沙利文道:“不,我是泰坦民主共和国的国家安全顾问!”

“但是你却在国民议会为凤九渊和他的圣战军说话?我们怀疑你的用心!”

“代表先生!”奥.沙利文无力地道:“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怪物最初入侵,给室女座大星系团造成了惨重的损失,在圣战军进驻之后,惨烈的坚守却保证了室女座大星系团大部分星域的安全……”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整体战略想法给摆出来,又被打断了,只听有人骂道:“你这个无耻的卖国贼!”并朝他的影像扔来了鞋子!

无耻的卖国贼?

这从何说声?

奥.沙利文的无力感越来越重,他试图安抚众代表的情绪,但却越安抚,谩骂、讥讽和嘲笑的就多,鞋子、纸团还有其他的垃圾雨点般朝他扔了过来,许多代表甚至整齐地叫道:“滚,滚,滚出去,这里不是你讲话的地方!”

奥.沙利文终于忍无可忍,大吼一声道:“代表们!缔造共和国的无数英灵在看着你们呢!”他一发挥,那驰骋疆场、杀伐果决的气势顿时让数万国民代表为之一窒,顷刻间,吵嚷得如同市场的圆形会议厅安静得落针可闻。

“请你们在指责我的同时,想想怪物大军肆虐的柏尼大星系团的人民,好吗?”奥.沙利文似乎是在哀求,他的眼睛里也泛起了泪花,“我们的人民,我们的疆域落入了安拉联盟的手里,还可以夺回来。但如果落入了怪物大军的手里,却会被当成猪猡,当成肉牛一样吃掉,吃掉,懂吗?为了人民的生命安全和尊严,为了共和国的安全和尊严,也为了全人类,请你们,求你们,慎重而又再慎重地作出每一项战略决定,好吗?”

大多数代表都陷入了沉思,只有少数人还在唾骂!

乔恩.爱迪生说:“很遗憾,奥.沙利文阁下,你的时间到了……”

切通了通讯之后,奥.沙利文痛苦地闭上了心,暗道:“完了,这个国家完了……”在他的印象中,国民代表虽然官僚主义作风比较严重,但在每一项重大议案诞生之前都会慎重地进行进行讨论和研究,以至于两百年来,泰坦才能一步步从一个并不算强大的小国成为最有实力一统大银河联邦的超级大国!

曾几何时,这样一个大多数都朝着正确方向前进的国家疯狂地走上了这么一条不归路呢?

是谁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是人为的还是历史的必然?

想到士兵们在通天塔大星系团和失东园大星系团前线奋力作战,而他们的家人很有可能却在柏尼大星系遭到怪物的屠杀,试问,内忧外患之下,军队的战斗力如何保证?

如果情况相反,即便通天塔大星系团和失乐园大星系团落入安拉联盟之手,人民不至于遭到屠戮,待局势发展到一定阶段,全人类必然联合起来抵抗,到那时,失去的亲人终会回来的……

还有办法挽回吗?

还有吗?

正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助手推门进来了,说:“先生,刚刚接到圣战军总司令部的邀请,说原道宁总司令官约你下午一点会面!”

奥.沙利文道:“知道了!”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来,看了看助手,问道:“威尔斯,你的家人都还生活在老家吗?”

威尔斯答道:“是的,先生,他们都在……”

“是罗马大星系团恺撒星系的执政官星吗?”

“是,先生!”威尔斯不明白奥.沙利文为什么要说这些。

“把他们都接到秦王星来吧,都接过来吧……”说完,黯然地叹了口气,走了。

威尔斯奇道:“接到秦王星来?为什么要这样呢?”旋即惊道:“天呐,难道先生在担心罗马大星系团也会陷落吗?这,这……”

下午一点,奥.沙利文如约来到圣战军总司令部,原道宁的秘书早早地候在了机车位上等他。这段时间来,奥.沙利文多次出入圣战军总司令部,也可谓是熟客了,便问秘书道:“彭先生,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秘书道:“不,阁下,这个我不清楚。总司令官只是命令我向您发出邀请,并在此等候您的到来!”

“没有别人了?”

“当然,只有你一个人!”

奥.沙利文愕然,心说会是什么事呢?要知道我已经不是泰坦的国家安全顾问,也不是营救小组的副组长了!

原道宁也候在了总司令部的大门口,见他来了,快步迎了上来,伸出手说:“奥.沙利文阁下,已经等你多时了!”

“等我?”奥.沙利文越发的不解,问道:“有什么事吗?原总司令官阁下!”

原道宁道:“请!凤先生命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你请来!我怕你回国了,只差没有亲自上门去请了!”

奥.沙利文道:“凤先生要见我?”脑子迅速转动,顿时有几分了然。

自打秦王星特政区建立之后,菲尼克斯就受命在全宇宙范围内网罗人才,凤九渊想必是打着他的主意吧?

想到这样,他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242 奥.沙利文(二)

当天凤九渊和奥.沙利文关门谈了一个小时,至于他们谈的是什么,事后谁也没有向外界透露。

奥.沙利文从圣战军总司令部出来的时候,助手威尔斯问道:“先生,他们找什么事呢?”奥.沙利文笑了笑,没有说,但看他的神情,显然有些兴奋!见他这样,威尔斯不免也就高兴了起来,上了机车后,威尔斯说:“先生,刚刚我跟家里人联系了,他们说三天后就搭乘民航飞船来秦王星!你难道对国民军的抵抗没有信心吗?”

奥.沙利文道:“我不是对国民军没有信心,而是对现在的决策和指挥体系没有信心!威尔斯,你当我的助手也有7年了吧……”

威尔斯点头,说:“是的!”他很少见到奥.沙利文以如此动情,如此沉重的语气和他谈话,这令他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助手!”奥.沙利文说:“我真舍不得你!”

威尔斯惶恐地道:“不,先生,这,你在说什么?你打算辞退我吗?”

奥.沙利文道:“威尔斯,现在局势变了,我们都得为自己打算一条更好的出路。好了,孩子,别激动,先听我说,好吗?”在威尔斯委屈地点了点头之后,他才继续道:“刚才我得到消息,国民议会已经通过一份紧急议案,解除了我的一切职务,并剥夺了我的‘共和国之星’勋章。我真不明白他们这么劳师动众的要干什么?估计现在特政区外事局已经收到了泰坦发来引渡公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孩子!”

威尔斯道:“不,先生,我会一直跟着你。你是那么的伟大,你,你……噢,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你,先生,求你,别抛弃我,好吗?”一个大男人,就这样哭了!

奥.沙利文温和地笑了,他拍了拍威尔斯的肩膀道:“我们都需要为泰坦,为全人类再做点什么,不是吗?像战士一样,勇敢地面对吧!”威尔斯收住了眼泪,忧心忡忡地道:“先生,那你怎么办?他们真要逮捕你?为什么,你犯了什么罪?”奥.沙利文耸耸肩道:“谁知道呢?或许是叛国罪吧?”说毕,忍不住笑了起来!

果不其然,在奥.沙利文和威尔斯回到下处后,特政区外事局的官员已经在等着他们了!他们向奥.沙利文出示了泰坦民主共和国最高督察委员会发出拘捕并引渡奥.沙利文回国受审的法律文件,威尔斯一见,立即激动地拦在了奥.沙利文面前,道:“不,你们不能这样做!先生们,我想这是个误会,一定是!”

外事局领头的官员说:“威尔斯先生,请你保持冷静。我们并没有要拘捕奥.沙利文阁下的意思。事实上,我们和泰坦民主共和国没有建立外交关系,也没有签定任何引渡条约。今天我们是奉特政长官之命前来告知奥.沙利文阁下这一情况,只要你留在特政区,人身安全和自由将由特政区政府来保证!”

奥.沙利文道:“谢谢,我知道了!”

在外事局的官员走后,威尔斯不解地问道:“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我,我有点想不明白!”

“好了,威尔斯,没必要研究这些问题!”回到办公室坐下后,奥.沙利文说:“你拥有非常不错的能力,我的孩子,你原本可以获得一份更好的工作!”

威尔斯又急了,说:“不,先生,不,我认为跟着你就是最好的工作,这是我一生中最满意的工作!”

奥.沙利文道:“好了,孩子,你应该改掉容易激动这毛病,这不好!先听我说完吧:你也看到了,我已经被国民议会认定为罪犯,最高督察委员会也向我发出了拘捕令,但是,我并不打算回去接受审判。这并不是我认为自己无罪,也不是在藐视共和国的法律,我只是认为,我需要把我所剩不多的时间用到更为重要的事情上去,哪怕因此而被人骂作叛国贼也无所谓!”

“先生,你……”

“共和国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无数的人民将会遭受一场空前的灾难。在国民议会认识到他们已经作出的决策是错误的之前,总得有人为了弥补这一错误而做点什么!”

威尔斯听出来了,奥.沙利文不打算回泰坦,他不承认国民议会对他的所有指控,他要用行动来证明国民议会的决策是错误的。“这是在和国民议会对着干!天呐……”威尔斯简直不敢想像这需要一种怎样的气魄和力量,在他的印象中,奥.沙利文是一个非常有纪律性和尊重权威的人,真不知道是什么令他有了如此巨大的改变,竟然不惜背上‘背叛国家’的罪名和国民议会对着干!

在威尔斯惊愕的注视之下,奥.沙利文耸了耸肩道:“如果,在不久的将来全宇宙都灭亡了,你认为那些罪名和指控还有意义吗?”

既然世界都灭亡了,什么都是浮云,什么也都没有了意义!

威尔斯突然警觉,心说先生难道是受了谁的鼓动才做出这样的选择的吗?是原道宁?还是凤九渊?

“威尔斯,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举荐你去特政区政府工作……”见威尔斯要出言推辞,奥.沙利文摆摆手道:“好了,孩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一大家子就靠你来养活呢,你得需要一份工作。听我这个80岁老人的意见吧,为特政区服务,对你和你的家人都有着无穷的好处!”

威尔斯道:“不,先生,我只是想为你工作……”

“不是我不愿意让你跟着我!”奥.沙利文道:“而是接下来我选择的工作已经不需要助手了,明白吗?”

威尔斯黯然地点头!

奥.沙利文又安慰他道:“好了孩子,我们是朋友,就像一家人,你没必要因此而感到难过!”

新的选择又是什么呢?威尔斯想问,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追问的力气!

243 太空母舰(一)

为了尽快消灭安拉联盟,稳定国内局势,才上任的泰坦临时总统周文举下令在母港维护的太空母舰——银河号调到通天塔大星系团前线,执行作战任务!

数千年的大银河联邦史上,真正意义上的太空母舰只有两艘,它们分别是于3748年开工建造的‘地球号’和3773年开工建造的‘银河号’,前者用了15年时间竣工,后者用了11年时间竣工。

若从最初的研发算起,到正式服役,第一艘太空母舰‘地球号’整整用了136年时间才出现。按建造前智控中心和兵器工业院联合做的成本控制报告称,每艘太空母舰的成本约1.2万兆(12000万亿)联邦币,设计服役期限为80年,每年的维护费用为3000万亿联邦币。这笔开销对于当时还算富裕的联邦政府来说,并不算沉重的负担,经过联邦议会的多番审核,再鉴于当时科拉米亚入侵略的迹象日趋激烈,议会最终批准建造10艘。

但在开工后不久,成本就一路飙升,到15年后竣工,共耗资约3.56万兆联邦币,几乎是最初核算时的三倍,为此联邦议会还闹出了一场大乱子,但最终迫于形势,又将建造计划改为5艘。饶是如此,第二艘‘银河号’也在‘地球号’服役后十年才开工建造,其建造成本最终高达12万兆联邦币,这直接令当时联邦最大的国营兵器工业集团破产。而日渐紧迫的联邦财政也无法负担起如此沉重的投入,最终在只建造了两艘的情况下,议会宣布将整个建造计划永远搁止!

银河号服役之后,联邦政府每年要为两艘太空母舰投入约2.8万兆联邦币的维护经费,这几乎相当于联邦军费的15%!在越来越紧张的政治局势之下,科拉米亚入侵急机被淡化,太空母舰的作用也趋于边缘化,最终被关停在基地里,没有议会的法案,不允许启动!

就这样,人类历史上真正意义上的两艘太空母舰就成了两堆废铁,静静地停在太空港里,直到联邦崩溃!

泰坦建立后,在兼并战中日渐强大起来后,最终又重启了两艘太空母舰。过去的150多年里,它们为泰坦的强大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饶是如此,泰坦也从不敢轻用这两头庞大的吞金怪兽,只把它当作镇国的杀手锏,不到万不得矣之时,绝不动用!

在时隔28年后,泰坦再次宣布动用服役年龄超过230年的银河号太空母舰,这已经显示出了他们不灭安拉联盟誓不罢休的决心!

对于其他国家而言,太空母舰未必就是最强怕的终极兵器,但由此体现出的泰坦决心才是最令人心惊!

而安拉联盟显然也预料到这一点,他们不慌不忙的放慢了作战节奏,将前线的兵力集中了起来,再增派了四个军团赶往前线,听说其中还有他们最新研制出来的能够对付太空母舰的新式武器!

新式武器?

什么新式武器能够对付得了巨大的太空母舰呢?

曙光女神轨道炮?

别逗了!

那东西用来对付大规模的中小结构战舰来说自然是无上利器,但对于超级巨大的巨型太空母舰来说,恐怕很难形成有效的杀伤,再说太空母舰也不是傻大个,愣在那里让你打,它有自己的攻击利器,有护航舰队,还有那直径60米的超级主炮,尽管要每隔6小时才能发射一次,其威力足以摧毁一颗小行星!

用凤九渊的话来说,太空母舰的可怕之处有三:

随舰携带的5000艘强击机。强击机的结构比传统的突击舰要小,配备4名驾驶员,其攻击主炮只有一门,采用实体弹,但穿甲指数达到了18,相当于某些中型战舰的主炮了,对于普遍都是钛合金装甲的战舰来说,绝对是致命的!再加上高达30级动能,超过50000万公里的作战半径,以及机身可加挂战术和战略鱼雷的特点,即便是已经过了230多年的今天,依旧令人畏惧!

强大的信号干扰能力。太空母舰的作战半径超过50000万公里,但其配备的预警和通信干扰系统足以令100光年范围内的所有太空飞行器成为瞎子!只可惜这项技术在大银河联邦崩溃时已经失落,至今仍没有哪个国家能够研制出同类的系统来,正是如此,才成就了太空母舰的霸业!

移动的战略鱼雷攻击平台。谁都知道,战略鱼雷的攻击力有多可怕,它能毁灭行星、能毁灭舰队、能毁灭星门……只因其威力大,其配套的发射系统也相当复杂,99.9%的战略鱼雷都必须依赖陆基发射,而那0.1%的例外就是太空母舰。当初研发这项技术,就是专门立足于太空母舰,根本未曾考虑过是否移植,是以一直到凤九渊的出现,各国所制造出的战舰都能只发射中程战术鱼雷!

当然,凤九渊还有一点没有说到,那就是太空母舰强大的持久作战能力。它拥有自己的能源提炼中心、原材料提炼和生产线、强击机组装和维修中心、弹药制造工厂、食物和药品工厂等等,就是这些,决定了太空母舰的作战半径无限延伸,即便在没有后勤补给的情况下,它也可以远离泰坦本地,到大宇宙联邦打上一场持久战!

就目前人类兵器工业专家们的共识里,除了战略鱼雷外,还没有能够给太空母舰造成破坏性打击的武器!但远程战略鱼雷有个致命的毛病,就是动能还不如强击机高,被击落的可能性高达98%!剩下那2%的机会,不说也罢!

除了战略鱼雷外,普通战舰在太空母舰面前就是一盘盘的菜,在没有绝对的数量优势之下,根本就奈何不得太空母舰分毫!

有人说,安拉联盟所谓的‘新式武器’不过是心理战,旨在让泰坦方面有所顾忌,不敢让太空母舰形成独立的战力,必须得加以重兵护航作战,要知道太空母舰真的损坏的话,对于泰坦的士气民心将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也有人说安拉联盟确实研制出了能对付太空母舰的武器,要不然也不敢如此大张旗鼓地跟泰坦较劲。从曙光女神轨道炮的改装应用上,就看出了安拉联盟在科技上的创新能力,更何况《星海传奇》前两章数据早在四年前就被各国抢夺到手,四年下来,就算是一头猪也能摸出点门道来,更何况是一个国家呢?

不管能还是不能,总之这已经给新上任的泰坦总统周文举心上蒙了一层阴影,为此,他已经下令加大银河号的护航力量,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它的安全。这让前线的将领直骂:到底是来作战还是来作秀的?且不管前线的埋怨如何,周文举知道十个军团泰坦损失得起,但一艘太空母舰却绝对损失不起,他丢了临时总统之位无所谓,但丢了太空母舰,下场不想可知!

以前动用太空母舰的时候,国内国外的局势没有这么复杂,更没有这些顾忌,几乎都能发挥出太空母舰应有的战力,从而达到作战目的。如今是内部政局不稳,民心惶恐,外忧重重,一边是安拉联盟大军压境,另一边则是怪物的突然出现,两相夹攻之下,泰坦便是一个庞然巨人也承受不了!

而就泰坦再一次动用太空母舰一事上,凤九渊特地如今圣战军所有高级将领召开了一次特别会议,令大多数人没有料到的是,原本已经被泰坦国民议会解职的国家安全事务顾问奥.沙利文赫然出现在会场,而他新的身份是凤九渊的军事顾问!

看着济济一堂的将领,凤九渊忍不住笑道:“圣战军到现在也才有了几分联合国军的样子!三角眼、老原、武老虎(杨必武)、莫爵爷、狼头(艾尔沙)、小帕(小帕伊尔顿)是前第一银河帝国的,林豹子是前格兰特联邦的,奥老师是泰坦的,老菲是自由合众国的,龙襄是遗忘部落的,再凑上天马王国和大宇宙联邦的,可就齐了!”

杨榷说:“咱们军中天马王国和大宇宙联邦的士兵和军官都不少,只不过在座的还没有!”

艾尔沙叫道:“怎么忘了安拉联盟呢?人家可也是个大国哟!”凤九渊皱皱眉头道:“别瞎嚷嚷,搅了我的好心情。”他对安拉联盟怀有十足的歧见,打从心里没拿安拉联盟当成潜成的‘友盟’看待!

艾尔沙嘿嘿地笑着说:“看来先生也记着仇呢!”

奥.沙利文还是第一次参加集体会议,见气氛如此轻松活跃,颇为惊异,自然也就放松了下来!

“告诉你,我的心眼很小,有些仇现在还记着呢!比如当年在雷鹰号上,三角眼总看我不顺眼,拿话挤兑我,后来寻着机会报复了一下才算满意了!”

众人一听,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谁都知道除了原道宁和林泽焕外,杨榷就是他凤九渊最铁杆的手下了,这话说来不过是取笑罢了!

244 太空母舰(二)

在原道宁宣布会议正式开始后,凤九渊的神情顿时由嘻嘻哈哈地转为沉肃,环视了一眼众将,说:“今天的会议议题只有一个:假设泰坦民主共和国在近期有崩溃的可能,我们是出兵援救呢还是构筑防线自保?”又说:“虽说只有这一个议题,但由此展开的分支却很多,咱们就先从是否出兵救援开始讨论吧!”

第一个发言的是帕伊尔顿,他满脸惊奇地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出兵救援泰坦?他们有那么强大的综合国力,有40个军团和两艘太空母舰,什么力量能够令他们崩溃呢?”

杨榷的三角眼一横,盯着帕伊尔顿道:“这里是会场,不是学堂,不是让你来了解‘为什么’的!”

帕伊尔顿一见老师发怒了,脖子一缩,赶紧闭嘴!

第二个发言的是杨必武,他说:“我反对救援泰坦!”

“理由呢?”原道宁问道。

“如帕伊尔顿阁下所说,他们那么强大,完全有实力自保,犯不着我们带着士兵们去送死!”

原道宁似乎有些生气,再一次强调道:“请大家听清楚,先生的前提的泰坦民主共和国在近期有崩溃的可能,而不是论证它是否有能力自保,明白了吗?”

杨必武又说:“如果连泰坦自己都解决不了的麻烦,我们出兵又有什么意思?我反对!”

莫西先看了看凤九渊,然后再瞟了一眼原道宁和杨榷,又和坐在对面的艾尔沙交换了个眼神,这才轻咳了一声说:“站在军事的角度上来说,如果泰坦崩溃了,即便我们投入再多的兵力去救援也无济于事,这并不能重新稳定泰坦的秩序,反而还会把我们也拖进去!”其实他这哪里是从军事的角度,分明是从用政治的眼光来评判!

凤九渊不喜欢莫西,一个浑身都充满了第一银河帝国腐朽贵族气息、自以为是而又爱玩弄权术的人,没有一点军人的纯粹,又缺乏政治这的卓识远见,若不是为了第四军团,他早将莫西远远地晾到一边去了。在莫西的声音落下后,他忍不住缓缓地点头道:“看来莫西军团长也是反对的了!艾尔沙,你怎么看?”

艾尔沙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如果先生认为我们应该出兵救援,我的第五军团第一个请缨出征!”

“你滑头!”凤九渊斥道:“现在是问你的意见!”

艾尔沙道:“先生,这……这是一盘大棋,单纯的说救或是不救太过于武断,站在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是反对出兵的;但如果是站在圣战军第五军团司令官的角度来说,我支持出兵!”

“噢?理由!”

“我们是圣战军,不是第一银河帝国国防军,也不是安拉联盟的宗教卫队,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抵抗,为了拯救全人类的,如果泰坦因为怪物的攻击而陷入崩溃,而我们又不出兵救援的话,那圣战军就失去了继续存在下去的所有意义!”

见艾尔沙竟然表示了支持,莫西看着他的眼神里尽是询问之色,仿佛在说:你搞什么,怎么不跟我们站同一条线上?你想邀功卖好吗?艾尔沙只当没有看见!

林泽焕说道:“圣战军就像黑暗中的一支火炬,我们擎着它,就是为了给绝望的人们以光明和希望。我支持出兵救援!”

巴达维只说了三个字:“我支持!”

龙襄说:“如果在以前,我肯定不会支持,但在经历了遗忘部落的大惨变后,我觉得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看在同是人类的份上,我必须表示支持!”

杨榷说:“我也支持!”

奥.沙利文没有发言,作为圣战军总司令官的原道宁说:“如果是支持,我们现在就应该出手了!”

现在就该出手?

凤九渊和众将不解地看着他,唯独奥.沙利文的眼里露出了惊异之色,仿佛原道宁说出了他心中最想的事!

原道宁道:“太空母舰的威力毋庸置疑,但我们必须得清楚地认识到地球号和银河号的服役期限已经超过了200年,而他们的设计服役年限只有80年。这么多年的修修补补,还能保证它的正常运已经是了不得的奇迹了,更何况是战斗?”

听到这里,奥.沙利文不得不暗自感慨:毕竟这世界上还是有不迷信太空母舰的军人。对于执掌兵权者来说,威力强大的武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冷静和理智的思维!

“在过去的145年里,泰坦一共5次动用了太空母舰,每次都获得了极大了战果,从战略全局上根本扭转了战争的发展。但我们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在这5次之中,太空母舰没有过一次的实战,哪怕是一次小规模的遭遇战都没有!”他边说,边把自己准备的资料传给了大家,从滚动的全息数据上,众人见果如原道宁所说,纷纷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当然,这并不能说明太空母舰并不能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毕竟衡量一件终极兵器的威力不单要看战斗能力,还要看它的战略威慑力,而太空母舰就是将战略威力慑发挥到了极致!而眼下,安拉联盟要做的正是挑战太空母舰的终极战略威慑力,如果成功了,他们就将取代泰坦,成为人类世界的王者,如果失败了,他们是虽败犹荣,将会激起更多的人来挑战它,然后人类的内战将永无何止!”

听到这里,凤九渊这才明白原道宁要说什么:他要以保卫太空母舰的战略威慑力为出发点,发起一场新的战争,一场保卫泰坦不至于崩溃的战争,一场遏止人类更大规模内战的战争。而至于这场战争怎么打,他则是满头雾水!

不要说他了,在座的将领几乎都不明白,就连奥.沙利文也蹙眉陷入了思索中!

原道宁调出了安拉联盟的星图,指着首都先知星系说:“这里只隔着我们两个大星系团,直线距离约45亿光年,泰坦的柏尼大星系团距离我们有1200亿光年,通天塔大星系团也有170亿光年。古代有个军事典故叫‘围魏救赵’,我们能做的就是摆出攻击先知星系的假象,逼安拉联盟停手,从而达到挽救泰坦的目的!”

“这个假象怎么摆?”凤九渊想了半晌不得要领,便问了出来。

“第一步:由先生出面调停,要求两家罢手和谈,共同抵抗怪物的进攻!”

“安拉联盟肯定不会同意了!”

“要的就是他不同意!第二步:在靠近玛雅大星系团边境上集结重兵,摆出要袭击安拉联盟后方的假象!”

“这样安拉联盟就会退兵了?”

“当然不会!安拉联盟这些狂热的宗教徒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狠角色,不走出第三步他们是绝不会退兵的!”

“第三步是什么?”

“第三步是:以‘奥丁之矛’陆基鱼雷对阿拉伯大星系团实施重点打击,然后出动两到三个军团,做出直指哈里发大星系团的攻势!”阿拉伯大星系团是与玛雅大星系团毗邻的安拉联盟疆域,再过去就是奥斯曼大星系团,之后就是安拉联盟首都先知星系所在的哈里发大星系团。

哇靠,带劲呀!

帕伊尔顿一听是用‘奥丁之矛’陆基鱼雷对安拉联盟进行远程打击,惊得当场跳了起来,叫道:“不是吧?‘奥丁之矛’陆基鱼雷?咱们有那东西了?

原道宁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凤九渊!

凤九渊问道:“你确定要这样?”

“为什么不这样?”原道宁反问道。

凤九渊犹豫了片刻,依然还没有作出最后的决定,问道:“你就是以这种方式来逼迫安拉联盟从通天塔大星系前线撤兵,并最终达成和平协议,从而保全泰坦?”

原道宁摇头道:“对我来说,保不保全泰坦的统治没有任何意义,这样做的目的有两点:第一、稳定泰坦的秩序,让他们能够尽快调整过来,组织抵抗;第二、捍卫太空母舰的战略威慑力,绝不能够让它终结在狂热的宗教徒手里!”

“什么意思?”凤九渊突然觉得原道宁的心好冷,好狠,让他骨子里都发寒,为之恐惧!

“他是在捍卫一种希望!”奥.沙利文盯着原道宁说,“一种能让人类看到胜利的希望!就算太空母舰是一堆废铁,他也要把它塑造成无敌的终极拯救者!”

原道宁默然了良久,才点头道:“这有什么错吗?”

奥.沙利文没有再说话,他已经隐隐预见到,原道宁这样做不单是为了捍卫人类胜利的希望,还是为了军人塑立一种不败的信仰,一种类似于宗教般的信仰!如果成功了,这对民心士气的提振将是无可估量的,但如果将来有一天太空母舰依旧失败了,那么也必将导致毁灭性的灾难!他不禁忍不住想问原道宁:“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这样做,一旦失败将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吗?”但见原道宁的气势如此的笃定,只得把已经溜到嘴边的问给吞回到了肚子里!

除了奥.沙利文外,其他的人全然不明白原道宁如此布局的真正深意,他们只以为是‘围魏救赵’而矣,说得再深一点就是阻止安拉联盟的宗教徒们获得更高的军事殊荣,打击他们的军心士气!

这场会议整整开了一天,在听取了广泛的意见之后,凤九渊决定让原道宁执行‘围魏救赵’的计划,杨榷负责构筑特政区最后防线的任务!

出了会议室后,帕伊尔顿拉着艾尔沙道:“老大,老大,这次可有得热闹瞧了!想想吧,16座‘奥丁之矛’陆基鱼雷一起发射将会是怎样的景象呢?保证打得安拉联盟那帮孙子哭爹喊娘!”

艾尔沙快步地往前步着,似乎急着去办什么事情,根本顾不上搭理他。帕伊尔顿冲到前面去,拦住道:“老大,你这么急干什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调兵,准备打仗,难道你不急吗?”

“急,我怎么能不急呢?早就呆得腻烦了,好不容易有仗打,我可还想从总司令手里拿到一个出征的名额呢!”

艾尔沙哼哼了两声,没有接话!

这时,莫西从后面快步赶了上来,叫住他们道:“两位,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

艾尔沙心里涌起一阵反感,说:“不了,这事情还多呢。回头再聊!”快步扬长而去,根本就不给莫西挽留的机会。帕伊尔顿不解地看着艾尔沙的背影,奇道:“老大这是怎么了呢?奇怪!”

莫西的目标是艾尔沙,既然人都走了,他也就再没有兴趣多留片刻,说了两句客套话也走了。帕伊尔顿摘下军帽,摸着后脑勺说:“一群有毛病的人,犯得着这么急吗?”

当天晚上,原道要迅速地制定出了‘太空母舰’作战计划,分别送凤九渊、奥.沙利文、杨榷和菲尼克斯处备阅。凌晨刚过,他的调军命令就下达了:第五、第六军团务必要10个小时内集结完毕,赶赴指定地点待命。第二、第三军团保持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出击。第一、第四军团原地待命。

第二天一早,凤九渊就发表了公开讲话,宣称为了和平,为了全人类的未来,他呼吁泰坦和安拉联盟两方立即停战,并积极组织力量抵抗怪物的进攻。因为这不是哪个国家、哪个民族的事,而是全人类所面临的共同的灾难……

面对凤九渊的调停,泰坦临时总统周文举表现得并不那么令人满意,在发表的宣言中说:泰坦并不惧怕敌人,泰坦有力量将一切进犯的敌人消灭!

事实上,柏尼大星系团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已经有5颗行政星遭到了怪物大军的袭击,第六战区已经失去了对局势的控制,他们无法保卫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甚至连自卫都不能够!而在通天塔的前线,并没有因为太空母舰的加入而改变战局,相反,还遭到了安拉联盟越来越强硬的反弹!

安拉联盟对于凤九渊的调停可谓嗤之以鼻,一名负责对外事务的委员甚至这样说道:“凤九渊算什么东西?他不过是一个军火贩子,以为霸占了秦王星大星系团就成了一国元首了吗?他真是太天真了,要知道还从来没有哪个国家承认他对秦王星的合法统治呢!”

这样的反应正是原道宁想要的,即便是没有,他也是借题发挥制造一些出来,要不然怎么实施他的‘太空母舰’计划呢?当天晚些时候,他就对外宣称:凤九渊和圣战军是为了全人类的福祉着想才出现调停,既然安拉联盟为了一己私欲而置全人类的未来不顾,那么,圣战军为了更多人能获得生存下去的机会,为了抵抗大业,不得不向安拉联盟宣战!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安拉联盟竟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紧张,反而说:“那就来吧!什么圣战军,连一群怪兽都打不过,还有什么资格向安拉的圣徒挑战?”第二天,安拉发行量最大的电子报纸《先知报》的首席编辑发表了头版特约评论,声称安拉联盟出兵泰坦是为了解放遭受罪恶统治的人,是为了让他们获得更充分的政治自由和宗教信仰自由,这正是大仁大慈的博爱行为,是会得到真神祝福的行为……

在看到这篇评论后,凤九渊都忍住脸红了,说:“能写出这样文章的人真是绝世奇才!一个脑子稍微正常的人看了都觉得不好意思,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原道宁道:“宗教狂热徒原来就属于不正常人类,他们的想法我们是不能理解的!”

“嗯?”凤九渊觉得原道宁这话有攻击宗教信仰的嫌疑,便说:“只是我们都不是宗教徒罢了!接下来怎么办,你打算什么时候发起打击?”

原道宁说:“现在,立刻!”说完他就对通讯器道:“立即启动‘太空母舰’攻击计划!”在他的命令之下,分布在秦王星大星系团和玛雅大星系团的16座‘奥丁之矛’陆基鱼雷发射井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向星空射出了毁灭的箭矢!

六个小时后,安拉联盟于玛雅大星系团占领区的某个军事基地遭到攻击!

当时雷提示的是:警报,鱼雷攻击,立即启动反制系统。目标锁定,距离、方位和动能测算完毕,‘波斯武士’鱼雷准备发射,倒计时10、9、8……成功发射!

在鱼雷反制技术上,安拉算是比较领先的,更何况他们并不觉得这枚不知道飞了多远的鱼雷能对他们造成多大的威胁!

3分12秒后,雷达提示‘波斯武士’鱼雷命中目标,系统正在评估危机是否解除……接下来,所有人都只看到一团耀眼无比的光芒扩散开来,还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就全部化作了宇宙尘埃!

而位于先知星的军事指挥中心里,突然间就失去了一整个军团目标,无论如何再也联系不上。高级将领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有命令就近的军事派出侦察舰队去了解情况。

245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你看到了吗?”凤九渊将一份电子报纸传到了奥.沙利文的手里:“你成为我的军事顾问,泰坦的报纸就铺天盖地地骂你是卖国贼了!”

奥.沙利文耸了耸肩,示意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反而问道:“你,真的认同原总司令官的‘太空母舰’计划?”

凤九渊知道奥.沙利文有不同的看法,他自己也不认同,但他相信原道宁能做到,而且还能做得很好,说:“我是个外行,而且我把军事大权全权委托给了他,就应该相信和尊重他的决定!”

奥.沙利文笑道:“原来在你手下做事是这么的幸福,早知道我这样,我早就放弃了泰坦国家安全顾问的头衔,跑过来跟原道宁竞争圣战军总司令的职位了!”他这话赤裸裸地表明了自己并不喜欢军事顾问这个职位,曾经指挥过泰坦三军的他是天生的统帅,最渴望的便是重新挂帅上阵,指挥千军万马于疆场厮杀。

“噢……”凤九渊笑道:“看来你认为自己还并不老,是这样吗?”

“那可得等我到了100岁再说,这还得有20年呢!”

“我听出来了,你是在表达对我的不满!”

“我是在为自己叫屈!”

凤九渊又哈哈笑了起来,看着奥.沙利文那发亮的秃头和鹰钩鼻子,说:“你是该叫屈,是该!背上了卖国贼的骂名投到我这边来,却没有给你一个事先承诺的满意职位,换作是谁心里都不会舒服!”笑罢又说:“那我想听听你自己的看法,你认为我该给你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才能令你满意?”

奥.沙利文毫不客气地说:“当然是圣战军总司令官的位置。以前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即便再不济,至少也要委任我一个副总司令官的头衔,一个有实权的副总司令官,而不是摆着看的花架子。现在我才知道,除了原道宁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更完美地胜任这个职位。再让我头疼的是,我现在才发现,我跟他是对不到一个槽里的马,凑到一起的话会酿成一场灾难。现在看来,你这样的安排反而是最正确的!”

“你这是在变向的夸我有识人之明?”凤九渊道:“我费尽口舌,千方百计地留下你,当然不只是为了让你这位当今军事界的泰斗给我当什么顾问,而是另有安排的!”

见凤九渊的语气逐渐转为沉重,奥.沙利文便知道重头戏来了。他是什么人,怎么会不清楚凤九渊左许诺、右示好,利诱+威逼,各种花样都用了上来,就为能留下他来,岂只是让他屈就一个空头虚名的军事顾问?至于凤九渊到底会有怎样的安排,他确实很期待,从现有的一系列用人安排来看,他相信凤九渊不会委屈了他,而像他这样并不多见的军事人才,在当前的形势之下也是委屈不起的!

“凤天麟,这个人你应该听过吗?”

真讨厌!奥.沙利文埋下头去,用力地按揉了几下眉心,暗说凤九渊就这点个性不好,在说一件重要的事情之前总会婉转委曲地扯上一大通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旁支末节,虽然这样做是为了让听者对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有一个更全面的了解,但却让听的人会感到很不舒服。

“当然,智能控制历史上里程碑式的人物,大银河联邦崩溃之前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他一手开发出来的凤舞智能系统已经成功而又稳定地运行了将近两百年,这在整个人类历史上来说,都是奇迹!”

见奥.沙利文如此盛赞凤天麟,凤九渊的虚荣心还是小小的满足了一下,说:“他在离开大银河联邦之后,去了科拉米亚,并成为了宇宙和平议会最高委员会的七大长老之一!”

“嗯?”奥.沙利文的脸上露出了惊异之色。

“他将人类独有的智能控制理念移植到了科拉米亚,成功地奠定了科拉米亚智能工业的基础。如果不是他,我们今天绝对看不到科拉米亚拥有如此巨大的运输舰;如果不是他,圣战军也绝对得不到科拉米亚不遗余力的支持!”

奥.沙利文还是没有想明白凤九渊到底要说什么,这令他越来越恼火!

都说人老了火气就会渐渐的消弥,但奥.沙利文却不是这样,他是老而弥坚,火气不衰反盛!

“就在几天前,宇宙和平议会批准通过了最高委员会提出的成立联军司令部的议案,目前正在物色联军司令部的主官人选,我推荐了你!”

“推荐我?”奥.沙利文从来没有想到自己都80岁了,居然还要去和科拉米亚人打交道,他忍不住反问道:“你可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凤九渊可不是吃素的,当即就道:“在这件事上,你没得选择!”

“好吧,我没得选择!”奥.沙利文当然不会因此而退缩,相反,他认为这对自己来说又是一次机会,能走出人类的世界去看一看,对于思想和认识都会有质的升华!“可你总得先让我知道这个联军司令部的职责,如果它只是一个负责后勤和调解纠纷什么的,我才没兴趣呢!”

凤九渊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大半截子都入土的人了,还盼望着有仗打!”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什么东西?”凤九渊于古文一道是十窍通了九窍,奥.沙利文这一掉书袋子,他立即就茫茫然了。

“好吧,我就去看看!”奥.沙利文说:“不过说好了,真要是打杂劝架的狗屁司令部,可别指望我留下来!”

“你老就放心去吧!”凤九渊说:“真要是这样的狗屁部门,我舍得花这么大心思把你挖来再填到那边去?我脑子里没长耗子!”

“时间,地点!”奥.沙利文站了起来说:“我还得知道需要准备些什么!”

凤九渊相当满意地笑了,说:“秦王星的一号太空港里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坐驾,你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可以通过智脑查看,希望旅途愉快!”

“这是必然的!”奥.沙利文站起身来道:“你就等着我的消息吧!”

246 ‘太空母舰’计划(一)

‘太空母舰’计划见效得很快,第一轮的打击之后,安拉联盟在玛雅大星系团建立的六个军事基地全部毁于一旦,阿拉伯大星系团的10个军事基地也遭到了灭顶之灾!

用酋长联合会负责军事事务的主官阿卜杜勒上将参谋长的话来说:“我们花了将近一年时间才占领下来的玛雅大星系团部分在一夜之间全丢失了,非但如此,我们的阿拉伯大星系团的也被解除了武装.这太可怕了!我们到底遭到了什么武器的攻击呢?”

酋长联合会议紧急召开,讨论如何应对圣战军的攻击!

多数酋长依旧坚持强硬的态度,他们说:“真神的信徒是不会被武力吓倒的,泰坦也好,圣战军也罢,要来的就来吧!在真神的指引之下,我们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宇宙必将是我们的!”他们都看不起凤九渊和圣战军,认为那不过是一批靠着新式装备武装起来的武合之众,连怪物都打不过,更何况是信仰虔诚、训练有素、英勇善战的真神士兵呢?

理智的人才认为:安拉联盟的实力本就比不上泰坦,如果不是兵器工业在近年来有了长足的发展,一大批的新式战舰和武器服役和投入使用,要不然酋长联合会怎么可能作出独力挑战泰坦霸权的决定呢?但如果安拉联盟不能借着泰坦腹背受敌这个难得的机会速战速决,在短时间内达到自己的战略目的,一旦战事拖得过久,泰坦的优势就会显现出来,那时安拉联盟的日子就难过了。而现在圣战军又加入了,就算他们只是一根稻草,也有可能压垮安拉联盟这头并不算强壮的骆驼,偏偏圣战军非但不是稻草,还是根铁棒子,一根像传说中大闹天宫的孙猴子所用的金箍棒般的铁棒子,这狠狠的一棒敲下来,安拉联盟就门户洞开,绝大多数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酋长联合会热热闹闹地开着的时候,军事科学院那边终于有了分析结果,他们称:圣战军的发射的鱼雷极有可能是两年多前星海工业专门为格兰特联邦研制的‘奥丁之矛’陆基鱼雷!

‘奥丁之矛’陆基鱼雷?

当阿卜杜勒在酋长联合会上报告了这一消息之后,顿时群情哗然!

有人质问道:“不是说‘奥丁之矛’陆基鱼雷是个骗局吗,是星海工业为了保全林熙成政府精心编制出来的骗局,它怎么可能会出现?”

阿卜杜勒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能以沉默来应对!

之所以会有那么多人认为星海工业当年推出来的‘奥丁之矛’陆基鱼雷会是个骗局,是因为格兰特联邦遭受灭国之难时也没有见使用‘奥丁之矛’陆基鱼雷自卫,由此可见,他们根本不曾拥有这种逆天级别的武器,更或者说,星海工业根本就没有能力研制出‘奥丁之矛’来,那不过是凤九渊杜撰出来的一组虚拟的数据!

这些年来,安拉联盟军事科学院投入巨资研究星际战略鱼雷,却没有获得任何实质性的突破,这就越加印证了当年星海工业造假的说法,甚至有人把‘奥丁之矛’陆基鱼雷事件评为100年来最大的骗局之一!

如今,这个骗局赫赫然的就在安拉联盟身上变成了血淋淋的事实,只不过被打痛了的人却不愿意承认而矣!

“总参谋长大人,请问你将采取怎样的应对措施?”

阿卜杜勒说:“向阿拉伯大星系团增兵,我们至少需要四个军团的兵力才能构筑起有效的防线……”

安拉联盟的决策是所有人类政治实体里最慢、最没有效率的,所有的军事行动都需要先上报酋长联合会,再由酋长和部落长老们讨论,获得通过之后,再由轮值部落负责执行军事任务。

这里必须得说明一下安拉联盟的军事制度:由于联盟由407个大小不一的酋长国和部落组成,每个国家和部落的实力都不一样,为了公平起见,酋长联合会搞出了一套‘轮值’的制度来。简单的说,就相当于把每个酋长国和部落从1-407编上号,一旦有军事任务,那就从1号开始执行,1号的实力不够2号补上,以此类似;而后勤物资是按部落大小,统一征收起来,然后再由总参谋部下辖后勤处统一划拨!这制度成功地避免了各部间的扯皮推诿,遇到好事就一窝蜂的上,遇到坏事就人人退缩!

报告完毕后,阿卜杜勒就只有回参谋部去等待酋长联合会的讨论结果。才走到半道上,参谋部那边就又收到消息,阿拉伯大星系团中部的三个军事基地遭到攻击,全军覆灭,其中一个基地还靠近行政星,如果圣战使用的真是‘奥丁之矛’陆基鱼雷,那么这颗行政星将不可避免地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真神保佑……”看到这条消息,阿卜杜勒立即捂着额头祈祷了起来,问道:“和米亚尔星联系上了吗?”参谋说:“还没有,大人,我们正在努力!”

阿卜杜勒对一名侍从道:“把这个消息报告给穆罕默德大长老,我相信在他们看了之后,酋长联合会将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决定!”

侍从刚走不久,估计还没有到到圣殿堂,参谋部又传来消息:圣战军至少四个军团(事实上按圣战军的编制来说只有两个,他们分别是还没有扩编完成的第五、第六军团,)的兵力已经跨过边界,入侵阿拉伯大星系团!

阿卜杜勒顺口问道:“我们的军团呢?真神的士兵呢?”

参谋无奈地闭嘴。阿卜杜勒这才搞清楚靠近秦王星大星系团的所有军事基地都被‘奥丁之矛’陆基鱼雷给打掉了,如今的阿拉伯大星系团已经调派不出任何的军事力量去阻止圣战军的入侵!痛苦的哀号了一声,阿卜杜勒决定再次折回圣殿堂,亲自去向穆罕默德和酋长联合会报告这一情况。

他必须得督促酋长联合会尽快达成出兵的决议!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阿拉伯大星系团就将不再是安拉联盟的了,不再归属于真神安拉了!

真是一场灾难!

回到圣殿堂的时候,情况糟透了,所有人都在高喊着从通天塔前线撤军,向圣战军发动报复!

“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身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将,阿卜杜勒深知随便改易战略决策将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他快步走上主席台,走到无可奈何的穆罕默德大长老的身旁,将才收到的另一份情报递了过来。

穆罕默德大长老并没有立即阅读情报,而是先回头看了看是谁,一见是阿卜杜勒,便道:“是的,我们已经知道了!看吧,大家都在商讨决定呢!”阿卜杜勒道:“不,大长老,这是最新的情报!”穆罕默德这才开始阅读,看完之后,他立即叫了起来:“怎么会这样?他们这是侵略,是赤裸裸的侵略!”然后就通过广播喊道:“安静,请大家安静,我必须告诉你们一个更不好的消息:就在刚才,圣战军至少有四个军团跨过了边界,入侵了阿拉伯大星系团……”

顷刻间,圣殿堂内山呼海啸是尽是报复圣战军的吼声!

穆罕默德大长老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只等大家的情绪发泄完了才能商议正事,便回身对阿卜杜勒道:“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情况一时半会是作不出决定的。我必须通知十三议事长老,就此事展开闭门磋商!你先回去吧,有了决议我会命人第一时间通知你!”十三议事长老就是安拉联盟内部最大的十三个酋长国和部落的长老,只要他们达成了一致意见,酋长联合会这边就没有任何阻力了!

阿卜杜勒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心说要到什么时候安拉联盟才能改变这种凝而不聚的现状呢?如果不是落后的制度,安拉联盟早就超越泰坦成为人类的第一强国了!

圣战军的推进速度绝对令人咋舌,两天时间,就已经攻击了阿拉伯大星系团中部的交通在塞红海星门,而通过红海星门可以直接迁跃至奥斯曼大星系团的边缘,如果安拉联盟再不作好抵抗的准备,局面将会越来越糟!

或许是受制于阿拉伯大星系团战事的影响,在通天塔前线一路高歌猛进的宗教徒们在对银河号太空母舰发起的第一轮攻击中遭到惨败,丢下了将近一个军团的飞船残骸碎片和无数等待救援的士兵,被迫向后退却了10万光年!

令人遗憾的是,在这一战中,泰坦国民军投入了整整三个军团的重兵为银河号护航,老态龙钟的太空母舰却没能为对它怀有无尽期望的泰坦国民军士兵们上演一出处女秀。在这场战役中,它唯一的作用就是以庞大的身姿为诱饵,将安拉联盟军引进了包围圈,让他们遭遇到了开战以来最惨重的失败。

泰坦官方在得到胜利的消息后,第一没有感激他们英勇献身的士兵,第二没有感激指挥有方的将军,反而高呼‘银河号万岁!’,似乎这一切的胜利都是银河号争取来的!

除了官方外,媒体也大肆渲染太空母舰的威力,只差没有把银河号说成救世的天神了!

真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是喜剧还是悲剧呢?

247 鲁博姆和耶如玉归来

战争的终点在哪呢?

当凤九渊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觉得自己有些累,到了该休息一下的时候了!

五年来,为了《星海传奇》的梦想,孜孜不倦地奋斗着,时至今日,虽说已经迈出了很大的一步,但距离梦想实现依然还遥不可及!

当全宇宙遍布的全是我所研制出来的战舰时,那是何等的壮观和宏伟?

这个念头曾是推动着他日以继夜地埋头苦干的动力,现在想来,它却又是那么的可怕!

如果全宇宙真的遍布他所研制出来的各种战舰,那只能说明这个世界已经被点火所烧透,再也没有一处宁静的可供安身之地!

如果是那样,人们的归宿又在哪?我和南馨,还有即将出生的孩子的归宿又在哪?

“要是能生活在和平时代多么美好?”凤九渊禁不住感慨了起来,凭着自己的大脑赚个富家翁当当是绝没有问题的,有漂亮温柔的妻子,有个听话的孩子,多么和乐美满的家庭?想着想着,他就忍不住笑了!

“在笑什么呢?”南馨走过来问。凤九渊看着她那越发挺得高了的肚子,轻轻地摸了摸,说:“没事偷着乐呗?怎么,不允许?”南馨白了他一眼,说:“刚才我听无回一号说你接到了个什么邀请?”

凤九渊道:“是呀,大银河统一委员会和圣十字公会联合发来的,邀请我出席一个月后在光明星举行的和平大会!”

“和平大会?”南馨哧地一声冷笑道:“一帮子政客和虚伪的神棍搅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和平?”

“哟呵!”凤九渊打量着她笑道:“这么重的偏见?那依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去什么?坚决不去!浪费时间和精力!”

“这可是公开邀请,如果拒绝,会被骂的!”

“你还有怕骂的时候?”南馨奇怪地看着他说:“少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的,是不是在无回星呆着闲得慌了,又想出去走走?”

“闲得慌?”凤九渊撞天屈地叫了起来,“妹子,你简直是完全无视我这段时间的辛苦工作了!只不过我觉得能有一分机会争取最好还是尽力争取,少死些人总没有坏处!”

南馨马着脸,说:“真是讨厌得很!”也不知道埋怨谁,又说:“反正不准去就不准去,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别指望孩子以后叫你爸爸!”

“叫爹行不行?”

“不行!”南馨吼了起来,哪里还有半分的温柔可人样?浑然就是一头愤怒的母老虎!

这就是女人?!

谁知这一嗓子吼大了,牵动了胎气,声音才落就就捂着肚子叫疼!凤九渊也是见多不怪,扶着她道:“看吧,谁让你对我这么凶?咱们儿子都不同意了,踹你呢!”

“踹你个大头鬼!”南馨拧住凤九渊的耳朵,使着劲地转了个圈,疼得凤九渊呼天抢地地哀号了起来,大叫着妹子饶命,老婆饶命……

正打闹着,无回一号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了起来:“先生,雷顿回来了,正在城门口等着引导入城!”

城门口就是无回城的外围,没有凤九渊的亲自引导,任谁强闯都是有死无生!

“雷顿回来了?”凤九渊一惊,问道:“他一个人吗?这家伙,去了这么久也不给我点消息,真是急死人了!”迈步就走。南馨见他那么的急切,知道他不是为雷顿着急,而是念着杜青月,脸顿时黑了,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恨恨地跺了下脚,咬着嘴唇,眼神幽幽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进控制室,见雷顿神色默然,身边还站着好久不见的鲁博姆和耶如玉,当即惊道:“哟喂,你们仨咋凑到一起了?”

雷顿只叫了一声:“先生!”便闭嘴不言了,耶如玉说:“小凤凤,还不快开门,请我们进去。让贵客久等可是不礼貌的哟?”

“算了吧,你是贵客?”凤九渊激活了键盘,手动操控了起来,问道:“你们调查的事有头绪了?”一想到失踪的姐姐,心头又愧又歉。都快一年了,自己竟然只顾着忙自己的,连去找她都不曾,说起来着实令人感到心寒!但人生有时候就这样,没得选择,他不能将自己一分为二,或者一分为三,为了更多的人能活下来,他只有无情地无义!

姐姐,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呢?

“收获是大大的有!”耶如玉说:“只不过一时半分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看了鲁博姆一眼,化作一溜轻烟消失不见了!

鲁博姆一副睡意恹恹的样子,说:“总算熬到头了,我先睡一会儿,等到地头了再叫醒我!”

都在搞什么鬼?

凤九渊心下极是纳闷,见雷顿雕像一般站着,也没多问,只顾着操作!

两个小时后,他们乘坐的星梭进入了无回城星域,大约还得要四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才到得了无回星。凤九渊这才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直的手指,问雷顿道:“什么情况?”

雷顿装起了傻子,问:“先生是指什么?”

凤九渊没好气地道:“我是问你跑这一趟到底什么个情况?”

“这个……”雷顿显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等到了无回星,两位大长老自会向先生说明!”

凤九渊火光大作,说:“我是问你的情况,谁管他们了?”

这时,南馨从后面走了上来,看着雷顿道:“你就告诉他吧,等了好几个月,熬得心尖尖都干了,你要是再不说,保不准会干点什么出来呢!”言罢白了凤九渊一眼。

雷顿道:“夫人,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在晶蓝星遇到了陈亚,他说,他说……”

“说什么?”凤九渊急得恨不能把雷顿抓过来,剖开他的胸膛,看看他的心肺里都装着什么要说的话。

“霍辛基死了!”

“霍辛基?死了?”凤九渊的脑子里立即涌现出那个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一转眼跟谁都嘻嘻哈哈的中年男子来。他对霍辛基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杜青月的搭档,说话做事很有一套,深得杜青月的信任,再者就是帮他大闹了格兰蒂亚,救出了被囚禁的林泽焕。心说这人不是挺能的么,怎么会死了呢?

“死在了执行任务中……”雷顿的声调怎么也提不起来,“连尸首都没有找回来!”

“啊……”凤九渊心说你雷顿跟霍辛基不熟吧?他的死你犯得着这么沉重么?任他平时总爱联想,也没有把霍辛基的死往杜青月身上牵扯,便道:“怎么死的?”

“死在‘那些东西’的手里……嗯,先生,两位大长老此行收获了很多东西,估计会对接下来的形势发展产生很深的影响!”

凤九渊哦了一声,见雷顿并没有太多说话的兴致,便以为他遭遇了其他什么事,或者是跟陆小意有关的呢?一想到他们,凤九渊的心就纠结在了一起,暗说这人跟机器人产生了感情就是麻烦,理都理不清。也不知道雷顿怎么想的,人家小意姐都不在乎那些世俗看法他倒是顾忌颇多?

回身见南馨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额上还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顿时一惊,扶着她道:“怎么,肚子又疼了?”南馨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即又点头道:“是,先扶我去休息一下……”

出了控制制室,南馨抬起头看着凤九渊道:“凤哥哥,你,你……”

“怎么了?”凤九渊奇怪地笑问道,“有什么话就说呗?”

“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想着我和孩子,好吗?”

见南馨的语气如此的沉重,凤九渊心头越发怪怪的,笑道:“你们一个二个的今天都怎么了?脑子里进耗子还是进水了?”

南馨又摇头,咬着嘴唇不语。

扶着南馨回房后,凤九渊让她躺在床上,她说不躺,就坐到了窗前的靠椅上。凤九渊取了一床凉毯给她盖在身上,又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她手里,眼见快要12点了,问道:“中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你弄么?我看就是使唤无回一号吧!”南馨喝了口水,神色稍微好些,拉着他的手道:“你先陪我会儿,好么?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忙吧?”凤九渊摇了摇头,说:“接下来有一项大工程,许多数据都还在运算论证当中,暂时还忙不起来!”便坐了下来,手不老实地伸进了南馨的衣服的!

南馨罕见地没有推开他,而是任由他捏揉。凤九渊见她如此的反常,更加觉得不对劲,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今天到底怎么了?耶如玉,鲁博姆,雷顿,他们三个都怪怪的,现在又搭上一个你!”

南馨强笑道:“我很好呀!”斜靠在他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凤九渊抚摸着她的秀发,正要问,就听她说:“凤哥哥,如果,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你不在了?”凤九渊的心猛地一跳,问道:“什么意思?”

南馨又不语了!

凤九渊的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想到霍辛基的死讯,终于想到了杜青月,顿时骇得浑身发抖,心下已然一片空白!

“凤哥哥,凤哥哥……”南馨把着他的手臂,一遍又一遍地叫着,生怕他再一时想不开,把自己给纠结了进去!

凤九渊到底是经过些大风大浪的了,再不像当年那么脆弱,稍微遇点什么事便会心理崩溃,当他的眼神落在南馨那张泪流满面的脸上时,惨然地一笑,说:“是不是青月出事了?”

“没有,没有,没有的事!”南馨道:“你不要乱想,好不好!”

凤九渊惨然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南馨也不敢问他知道了什么,只是看着他站起来,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刚到门口,他又站住,回身道:“放心,我没事的!人活一世,谁又能永生不死的呢?”这才带上门去了!

下午三点,凤九渊站在无回星基地的停机坪上,茫然地张望着阴霾的天空,了无生气得像尊亘古就立在那里的雕像!

精灵级重型星梭的身影撕破了云雾,出现在了基地上空,看着它缓缓降下,凤九渊的眼神这才活了过来!

第一个传送出来的是耶如玉,他化作一个极漂亮的美女出现在凤九渊的面前,娇滴滴地道:“客官,劳你久候了!”

凤九渊连一点应付他的兴趣都没有,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往他身上瞟那么一下,只是盯着星梭,等待着他所预料的结果出现!

雷顿和鲁博姆一起出来的,身边再没有第三个人,凤九渊这才一怔,反而问道:“就,就你们……没人了吗?”

鲁博姆反问道:“还有人吗?我怎么不知道?”

凤九渊的心猛然活了过来,说道:“这,我,我还以为两位大长老身边总得有个随从什么的吧?”

耶如玉道:“我就是他的随从,他也就是我的随从。咱们可再用不着第三个人,省事!”

看来是我想多了,想多了!

凤九渊抹了一把脸道:“这个,那,咱们里面说话!”

基地很少有客人来,所以没有设立专门的会客厅,四人就在大休息室里坐了下来。

“小凤凤……”率先开口的是耶如玉,他说:“我想,我们得向你说声抱歉?”

凤九渊不解地看着他,他道:“我们没有追查到你姐姐的下落,我们让你失望了……”凤九渊原本料到多少会有点线索的,没想到却是什么收获也没有,顿时大失所望。鲁博姆接着道:“尽管我们到了一颗星球,找到了曾经跟你姐姐一起失踪的那位苏小姐,但很遗憾,她似乎已经被‘那些东西’控制了,我们无法从她的嘴里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凤九渊没料到耶如玉和鲁博姆也追到了那里去,惊道:“她,苏菲是被控制了吗?”鲁博姆道:“要不然呢?反正我想不通一名人类怎么会跟‘那些东西’在一起。她似乎才获得了力量,还不太会用,但已经非常的强大了。我本想杀了她,但耶如玉说应该留她一条命,或许会有用的!”

苏菲是从哪里获得强大的力量的?当初她和姐姐到底是被劫持了还是被谁救走了?这里面又藏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见他想得出神了,鲁博姆停下了解说,直到他回过神来才继续道:“我们唯一可以证实的是,你姐姐现在很好!”

“哦?”凤九渊喜得站了起来,问道:“怎么回事?”心说你不是说没有任何线索吗,怎么又说九离没事呢?

耶如玉说:“老鲁和那位苏菲小姐大战了数十回合,这才将她擒了下来,逼问你姐姐的下落,她说:要救凤九离,除非是凤九渊亲自来,要不然只会得到一具尸体!那位苏小姐的脾气倔得很,我和老鲁拿她没办法,只得将她放了!”

这么说出,杜青月所拍摄到的那段录像应该是在鲁博姆和耶如玉擒住苏菲之后了!

尽管没有找到凤九离的下落,凤九渊那颗负罪的心到底安定了不少,心说待这里的事情有了头绪之后,无论如何我都会去把姐姐救回来!

鲁博姆和耶如玉轮换着解说他们此行的际遇,一直说到晚上七点,也不过才说一小部分。凤九渊倒是没兴趣听他们的经历,他只是从他们的述说中分拣出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特别是怪物大军的信息!

南馨来催吃饭的时候,才正式和鲁博姆、耶如玉二位大长老见面。耶如玉一看着她,旋即惊叹道:“真是可人的精灵!”身体一扭,就变得和南馨一横一样,众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屋子里的灯光就突然黑了下去,待再亮起来的时候,已然分不清哪个南馨是耶如玉变的了,就连鲁博姆也分辨不出来了。

凤九渊却看着左边的南馨道:“你这个变化只不过是一种分子模仿重组,再微妙微肖也有破绽,最明显的地方就是眼神。我看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耶如玉立即泄气了!

吃过饭后,凤九渊说:“我想要听听你们对当下人类的军事力量和抵抗前景的看法。还有,你们听说遗忘部落也遭到了攻击了吗?”

鲁博姆说:“你得知道,我们此次来无回城,可不是跟你聊聊天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我们带回了很多标本,需要在这里设立研究室……”

“不行,这个没得任何商量!”凤九渊当即反驳道:“天才知道那些标本有没有危险?我可不希望无回城也被那些东西给污染了!”

鲁博姆无奈地道:“好吧,不谈。至于你说的遗忘部落遭到攻击的事,这太正常不过了,接下来就是安拉联盟,那里至少有三个出口,最大的一个就在麦伽第星。真正的进攻还没有开始呢,看着吧……对人类的抵抗前景么?惨淡的,完全惨淡的,如果没有你,我们几乎不敢对人类抱有什么的希望,接下来就让我们谈论重点吧……”

248 军火供应谈判

“联军司令部需要首先敲定一批实力雄厚,信誉卓著的军火供应商!”

“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凤九渊叫了起来,“这事有在最高委员会经过讨论吗?”

“不!”鲁博姆说:“这是我负责的范畴,我需要先敲定合作伙伴,之后再上报议会核准。正是为了这项工作,我才急着赶回来,并来到了你这里!”

凤九渊嘿嘿地笑了,说:“这么照顾我?是不是想从我这里拿点回扣什么的?”

鲁博姆道:“你如果愿意送我点什么,我很乐意收下!要知道议会可不像人类的政治组织,我们可不需要什么廉政机构!”言下是指科拉米亚不存在贪污受贿这些劣迹。

凤九渊立即感觉到了危险,心说看你这架式,显然做好了当狗的打算,我的肉包子真要扔给了你……乖乖,要不是你自己老实,差一点就给坑了,便说:“如果我都不能成为联军的军火供应商,那就没有人能够合格了!”

“小凤凤!”鲁博姆叫了起来,长长的尖耳朵立得老高,他说:“不要以为你是最高委员会的九天大长老,我就会为你大开方便之门。现在我是在以古力塔大长老的身份向无回城主兼星海工业所有者的你谈话,这是生意,不是交情,OK?”

凤九渊马着脸应道:“我能说不OK吗?最讨厌公事公办的人了。说吧,有什么章程?”

“章程吗?”鲁博姆道:“章程只有一条:按联军的需要完成生产研制任务!”

凤九渊的警觉性立即提到了最高,问道:“也就是说:我得听你的?”

“而我听议会的!”鲁博姆说:“议会又听最高委员会的指示!”

这话显然是在暗示凤九渊什么,但凤九渊才不吃这套呢,他想:我可不是为了赚钱,如果不能按自己的想法研制战舰,这对我来说非但没有了任何的意义,还会成为负担。何苦给自己找烦恼呢?如果我研制出来的战舰不是最好的,即便成为了联军的军火供应商又怎么样?如果我研制出来的远比别人的优秀,更适合作战的需要,不用我上门推销,你们自己就会求我。哼,哼哼,当我傻子么?我才不会让你的当。在我穷困的时候,钱对我的吸引力当然大,现在嘛,用来擦屁股都嫌硬!

打定了主意,便说:“如果不接受你的章程呢?”

“这就是合作的最根本的约束性条款,如果连这条都不同意,那我就只能说:很遗憾了!”

凤九渊说:“好吧,我也只能对你说:很遗憾!”

鲁博姆顿时愣了,又尖又长的耳朵扇来扇去,鼓突的眼睛左转右转,仿佛没有明白凤九渊是什么意思。坐在一旁的耶如玉哧的一声就笑了,说:“怎么样,老鲁?我早劝你省些口舌,你却是不信!小凤凤要是会答应你的这狗屁条款他就不是小凤凤了!”

鲁博姆满脸的无奈,耸了耸肩说:“确实很遗憾,好在我的选择不是唯一的。不过小凤凤,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

凤九渊果决地道:“没的考虑。我对赚更多的钱毫无兴趣,也不愁制造出来的东西没有市场,尽管你的市场非常的庞大,但……还是很遗憾!”

鲁博姆道:“好吧,好吧,确实很遗憾,要知道你可是我物物色的最佳合作对象。”

“谢谢你的抬举!”凤九渊说:“当然,如果联军对我旗下的某些产品有兴趣的话,我也乐意出售!”

鲁博姆眼睛一亮道:“真的?那如果我们有很小很小的特殊要求呢?”

“说来听听?”

“天使级标准战舰的通讯系统能否兼容科拉米亚综合语言模块?如果不能兼容,我希望你能按科拉米亚人的使用习惯进行一下小小的改造。只要这一点能够让我满意,我们立即就可以签定一份20万艘的采购订单!”

还是在打着主意坑我不是?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特殊要求,但却是要我来替你们破除科拉米亚和人类战舰之间最大的通信壁垒,也等于变向地承接了联军的科研任务。

20万艘的订单量对于目前只承接圣战军军火供应的星海工业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也是一个难得的重振活力的机会,如果就这样一直依赖圣战军下去,星海工业恐怕很难有再塑辉煌的机会了。

还有个问题就是:如果无法实现科拉米亚综合语言和人类语言的兼容,使两者能够无障碍互通,即便将来人类和科拉米亚组成联军,其语言沟通上的障碍也将严重影响到战斗力的发挥,甚至完全无法做到联合作战。不管是为了将星海工业的战舰推向更广阔的市场,还是为了全宇宙的抵抗大业,凤九渊觉得自己都无法推辞鲁博姆的要求。

“好吧,看在20万艘战舰的份上,我答应你这个小小的要求!什么时候要货,货款的支付方式?这些咱们可都先说清楚!”

鲁博姆见凤九渊答应了,心下暗乐,心说你能答应第一个要求就不怕你不答应第二个要求,走着瞧吧,小子,你会被我一步一步坑进来的,到时候你想跑都跑不掉……

除了标准战舰外,鲁博姆还说对高速攻击舰和新推出来的防卫舰有兴趣,但他觉得高速攻击舰的性能较标准战舰而言并没有太大的提升,尽管马克沁速射炮的攻击很可观,但动能却比标准战舰高不了多少,起码要到60级上才真正称得上高速。

凤九渊就说他是外行,就高速攻击舰的设计结构而言,最多只能装两个暗子推进炉,但总体动能却未必比四个两组高能光子推进炉高多少,而对整个战舰的总体性能而言,非但不能提升,反而还会下降。而如果要将动能提升到60级上,那就会出现两个结果:第一个是保证高速,那就必须重新设计武器系统;第二是保证攻击,但却需要对整体结构进行调整!不管是哪一条,都将让战舰丧失掉‘高速攻击’的定位,以眼下的科技而下,要实现高速和攻击的完美结合,很难办到!

鲁博姆就又说了,那能不能以牺牲其他性能为代价而专注提升动能和攻击的方案呢?

凤九渊想了想说能,鲁博姆大喜地问为什么不研制这样的战舰。凤九渊就说:“我还不想被自己的士兵骂成‘屠夫’或是‘刽子手’,那样的战舰固然能杀敌,但同样能杀死自己的士兵!”说完,鄙夷地看了鲁博姆一眼,仿佛在说:只有你这样的统帅才会为了胜利而完全忽略了士兵的安全和生命,哼,别想我会制造出这样的战舰来!

鲁博姆大感无奈,他说自己不过是为了追求完美!凤九渊才不会信他的话呢。接着鲁博姆又问骑兵级突击舰的攻击还能不能进一步提升,凤九渊想了想说:“如果你的采购量能够达到500万艘以上,我会考虑重新设计武器系统,但你不要指望会有太大的提升!”

500万艘吗?鲁博姆再一次乐了,心说这小子其实就一傻愣子,哪里知道科拉米亚的战舰缺口有多大呢,毁灭大战一旦全面展开,一个月的战舰消耗量都不止500万艘,更何况是这种炮灰级别的战舰呢?你要是能够供上来货,不要说500万艘了,5000万艘我都能够吃得下来。但为了能从凤九渊那里压榨到更多的好处,故作淡然地说:“500万艘吗?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你得知道,每一艘需要100多名士兵,500万艘就得需要士兵至少5亿,噢,天呐,真不敢想像的庞大数字,你有办法对人员配置进行优化吗?”

凤九渊不知道又落入了鲁博姆的算计,更何况战舰的人员配置优化方案他早就完成了,较之以前降低了55%的人员需求,也就是说,一艘骑兵级突击舰,最少只需要21人就能正常运转。心说外行就是外行,你要是有别的要求我还不敢应承,这么点屁事小爷要是都做不到还敢跟你叫板?便说:“优化吗?你认为较现在的需求降低多少你才满意?”

“当然是越多越好了,不过就理论上来说,至少要40%!”

“好,这笔订单我接了!什么时候交货?”

“今天是你们人类的诸元纪年4017年10月28号,12月1号你至少需要交给我80万艘,剩下的420万艘你可以在4018年的5月1号之前一次交付,也可以分月交付。这样你看如何?”

我叉呀!凤九渊摸了摸后脑勺,暗说:以无回城现在的生产能力,一个月下来能交付10万艘就不错了,80万艘怎么可能完成得了?这不是故意坑我么?便说:“你当我是神仙还是妖怪?一个月80万艘的产量,那可是每3秒就得制造一艘,你能完成得了?”

鲁博姆说那你认为需要多久才能完成这笔订单?

凤九渊说:“12月1号交付10万艘,剩下的490万艘分10个月交付完成!”鲁博姆就说十个月太久,凤九渊说:“你嫌太久是吧?行,我有法子的!这样,我出技术指导,你出场地和材料,在一个月内建起100条生产线来,我保证半年内完工,如何?”

“这样呀?”鲁博姆倒是犹豫了,随即就说:“我想主意是可行的,但这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工程,经费的物资的消耗都非常的巨大,必须申报最高委员会审核批准,再由莫夏大长老承建……”绕来绕去,又绕回到了最高委员会的头上,凤九渊没待他说完就道:“反正我是举双手赞成的,至于其他人同不同意我不知道。但如果审核通过的话,这利益分配怎么算?”

鲁博姆当即就骂他十足的商人作派,说:“你不是说自己不需要钱么?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利益呢?”凤九渊冷笑不语。

耶如玉这才插嘴道:“老鲁,搞清楚,你这是在谈生意,人家小凤凤也不是做慈善的,没道理让人家贴自己的家底吧?”鲁博姆就说:“那好,明天一早我就提请召开最高委会员特别会议审核!”

从鲁博姆的说话和神情里,凤九渊终于看出这小老头是在着急,着急什么呢?军备不够吗?这不太可能!

身为九天大长老,凤九渊对科拉米亚的工业制造能力是很清楚的,只要开足马力生产,一个月的产量就足够武装100个克勒,相当于500个人类军团,怎么可能是军备不够呢?

但鲁博姆明显显是着急了,先是抛出了20万艘标准战舰的采购订单,接着又要500万艘骑兵级突击舰,单是这些都足够武装起来105个克勒了,接下来还要对权天使级防卫舰进行考察,鲁博姆到底在急什么?

凤九渊思忖了半晌不得要领!接下来,鲁博姆说需要参观一下无回城的生产基地。对于这个要求,凤九渊当然不会拒绝,他很乐意带他们去见识一下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王国!

坐上星梭,经过约两小时的飞行,来到了第一处生产基地。

凤九渊说他叫这颗星球为一号车间。

一号车间设有10条原材料提炼和生产线,其中用来提炼和制造V型合金板的就有5条,共有800万工程机器人和10万艘各种型号的采集舰、运输舰、工程舰等为这10条生产线服务。

半个小时后,他们又来到了二号车间。

这里依然是负责原材料的提炼和生产的,共有12条生线,其中V型合金板的又占了一半!

与二号车间相邻的是三号车间,这里除了设有两条X型合金板的提炼炼的生产线外,另有3条新型材料的研挖和提炼制造生产线,用凤九渊的话来说,目前已经能够成功制造出Y型合金,但无法进行量产。Y合金的轻薄与钛合金差不多,但其韧度和延展性能是钛合金的100万倍,是V型合金的1000倍,并拥有良好的电磁吸收性,非常适合做战舰装甲,只可惜受制于提炼技术,目前每天的量产只不过区区2万吨,连建造一艘小型战舰都不够!

鲁博姆就问有没有办法改进,凤九渊说:“正在研究当中……”

在这片星域里,共有8颗星球是专门负责原材料生产和提炼的,生产线总共51条,其规模已经完全相当于一个大国的工业能力,若非如此,怎么可能凭借着区区无回城而支撑起整个圣战军呢?

参观完原材料提炼和生产基地后,接下来又是电子系统研发和制造基地、武器研发和制造基地、动能研究和制造基地……每一个基地少则占扭两个星球,多则占据七八个星球,若非亲眼得见,真难以相信这些都是靠凤九渊一个人建立并支撑着它的运转!

在参观的间隙里,鲁博姆完成了他的提案,最高委员会花了20分钟的时间审核并通过了,再转由九天和莫夏两位大长老负责!

最后参观的才是战舰的组装基地!

其中最多的便是骑兵级战舰的组装车间,它占据了整整五个星球!而在星球的周围,分区域地停泊着无数的各种型号的骑兵级战舰,从遥远的星空望去,密密麻麻,不可胜数的战舰如同列队等待检阅的军队般,让人打从心底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震撼,场面简直壮观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便是鲁博姆,也被此情此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又是骑士级战舰组装线。相较起骑兵级而言,骑士级的数量明显少了很多,无法在数量上形成一种巨大的震撼,而且凤九渊从鲁博姆的言语中听出了,他对骑士级的战舰认可度不是很高。听了鲁博姆的点评之后,凤九渊暗说这老头虽然是个外行,但知道哪种战舰适合大规模作战需要,哪种适合用来当成赚钱的商品,旋即他就忍不住问鲁博姆:“你对战舰的性能如此的缺乏了解,怎么就成了执掌古力塔的大长老呢?”

鲁博姆道:“难道你认为统帅都必须了解每一名士兵有什么特点才算合格吗?”

“这个……”凤九渊只得闭嘴。

事实上古力塔并不是宇宙和平议会的军事统帅和指挥部门,他们不过是一个特战机构,真正的军事指挥大权执掌在议会手里,在需要的时候,议会将遴选和委任一名统帅来管理和指挥军队,新成立的联军司令部便是由此而来!

最后参观的显然就是凤九渊当下的压轴之作,龙级战列舰的组装线了!

然而,科拉米亚人对大型战舰显然不怎么感冒,若是人类的军人看到它们,不欣喜若狂才怪呢?在了解了龙级战列舰的性能之后,鲁博姆这才稍微表现出了些许的讶然,说:“估计这种战列舰也就是人类目前能够制造出来的最先进的大型战舰了吧?”

凤九渊兴味索然地说:“当然!”但想到科拉米亚能够造出装下近上百艘龙级战列舰的巨型运输舰,也就清楚为什么两人不对他的压轴大作予在赞美和夸奖了!

此时他忍不住想:天使级标准战舰和骑兵级突击舰经过实战的检验,证明了它们的优秀,那龙级战列舰呢?它们在实战中又能建立起辉煌的功勋吗?如果不能,那就只能说明这些庞大的玩意只不过是他精心设计出来的花瓶!

尽管在《星海传奇》里龙级战列舰被评为最经典的战舰之一,但眼下还没有大规模交付使用的情况下,面对的敌人又都是怪物大军,龙级战列舰能不能表现得与游戏里一样的优秀,凤九渊着实没多少底!

249 目标,先知星系!(一)

艾尔沙走进舰桥,左臂抬起,手上捏成剑指,晃了两晃——这是他发布命令之前特有的姿势——便说:“第一舰队向前突进100光年,第二舰队负责掩护,第三、第四舰队保持航速跟进!”命令下达完毕后,他又问道:“第六军团现在在什么位置?”

操控员报出了方位,并调出星图,标示出了第六军团所在。艾尔沙嗯了一声,戟指道:“接通帕伊尔顿军团长!”

“老大!”通讯建立之后,帕伊尔顿急吼吼地问道:“什么情况?”

艾尔沙道:“第六军团10分钟后发起针对正面拦截敌人的进攻,记住,只准前突。冲垮敌人的防线之后什么也不要管,一直向前,到达萨伊默星系后再建立防线,后面的我自会收拾!”

帕伊尔顿搓着手,兴奋地道:“等你这道命令好久了!老大,你就看我的吧,保准让那些龟儿子没有好果子吃!”

艾尔沙再次叮嘱道:“给我听清楚了,你的任务是前突,不准贪功恋战,如果有半点的差池,我照样拿你军法从事!”

帕伊尔顿嘿嘿地笑道:“你是谁,我是谁?再说我什么时候违抗过你的命令了?”

艾尔沙摆了摆手道:“废话这么多,你还剩下8分钟的准备时间了!”

帕伊尔顿道:“8秒钟都够了!”说完就切断了通讯!

第六两个军团是此次‘太空母舰’计划的先锋部队,由艾尔沙担任前线指挥官。两个军团共有30000余艘战舰,清一色星海工业出品的天使级,其中主力作战的天使级标准战舰共有15000艘左右,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约11000艘,权天使级防卫舰约4000艘。在进入阿拉伯大星系团后,两个军团一路高歌猛进,只花了三天时间就控制了红海星门,占据进攻奥斯曼大星系团的桥头堡!

随着第二、第三两个军团出动后,原道宁命令第五、第六两个军团启动星门迁跃功能,向奥斯曼大星系团进攻!

尽管安拉联盟方面早在两天前就得知了红海星门被圣战军控制的消息,情急之下,将奥斯曼大星系团的几个部落治安武装临时拼凑了起来,准备在伊斯兰堡星门拦截圣战军,争取将入侵的两个圣战军军团消灭!

事实上不单是总参谋长官阿卜杜勒,还有酋长联合会有识见的长老们也并不看好那些比乌合之众强不到哪些的部落武装,在正规军团还没有调动起来的情况下,只希望这些不论在数量还是战斗力上都完全占不到优势的警察力量能够阻挡住圣战军一阵子,哪怕是一天也好!

作好准备之后,艾尔沙命令4000艘防卫舰充当先头部队,两个军团共分成五批次完成整个远程迁跃!

谁都知道,飞船在进行迁跃的时候,通讯和雷达监控都处于盲瞎状态,在完成迁跃后的30-60秒内,系统才能逐渐恢复正常。在对别国发起攻击的时候,除非有100%的把握,一般都不会使用大型星门进行远距离迁跃,一旦敌人在星门的出口埋伏下了重兵,即便是只有短短的30秒,也足以造成灭顶之灾!

这还是防卫舰第一次参加实战,所有人对它们都怀有别相的期待!

当4000艘防卫舰从伊斯兰堡星门出来的时候,早就等候多时的部落武装忙不迭地开始了猛烈的攻击,舰炮和高能武器一齐发射,在星际里汇成了炫丽的焰火!

然而,整整两分钟过去了,敌人非但没有被消灭,反而还发起了猛烈的反攻,这顿时让部落武装指挥官们傻了眼!

10分钟后,这些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宗教徒们就再也撑不下去了,纷纷向后退避,希望能够重组防线,阻挡住圣战军的兵锋!

面对凤九渊苦心设计出来的超强生物装甲,落后的老旧战舰怎么可能啃得动呢?20分钟后,负责拦截作战任务的一位部落首领得知打了这半天竟然没有干掉对方一艘战舰后,吓得当场心脏病发作,昏死了过去,原本就缺乏训练和实战经验的警察武装立即乱作了一团。

在第二批次的高速攻击舰完成迁跃之后,大清扫就真正开始了!

在马克沁速射炮的打击下,老旧战舰的钛装甲跟纸糊的没有区别,5000艘高速攻击舰在不到半小时里就全歼拦截之敌,共计有大小各型战舰13500余艘,伊斯兰堡星门周围5000万公里的星域里,遍布战舰的残骸和飘浮着的密密麻麻的等待救援的救生舱!

完成集结之后,艾尔沙就命令先锋部队迅速向前推进,经过两天的奔袭,一路上拔除了5个军事据点,消灭了13起妄图干扰行军的部落武装,并于预定的时间到达攻占了奥斯曼大星系团的首府、交通和战略要害中心新月星系,成功地控制了新月星门!

新月星门四通八达,只要控制了它,就能够阻止驻防于其他大星系团的正规军快速地向奥斯曼大星系团集结,从而阻挡圣战军的进军速度,那将会严重影响到‘太空母舰’计划的执行。

酋长联合会根本没有料到圣战军进军如此神速,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圣战军就已经控制了新月星门,断绝了他们向奥斯曼大星系团快速增援的通道,如果再不尽快拿出对策,联盟就将有可能失去对阿拉伯大星系团和奥斯曼大星系团的统治了!

急慌了的酋长联合会长老们这才停止了吵闹,安静地商讨对策,之后就迅速地作出了向奥斯曼大星系团增兵的决议,并委总参谋长阿卜杜勒全权负责作战计划的执行!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决议,阿卜杜勒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一方面,他向驻扎在奥斯曼大星系团周边的七个正规军团下达了调动命令,另一方面,他又将新近训练组成的两个预备役军团调到先知星系,加强首都的防御力量!

面对他的第二道命令,就有酋长联合会的长老质疑道:“你认为圣战军的异教徒会打到先知星系来吗?”

阿卜杜勒道:“这只是一种预防的手段!”事实上在他心里确实有着这方面的担忧,要知道圣战军出动的先锋军团战舰是清一色的星海工业出品,动能极快,短短的六天时间就控制了奥斯曼大星系团,其进攻能力可见一斑!如果不作出防备,万一圣战军真的打到了先知星系呢?但阿卜杜勒却不敢把这个念头说出来,真要出了口,被有心的小人逮着了由头,并借此大作文章,到时候可怕的宗教警察就会找上门来了……

控制了新月星门后,圣战军再不见大的动作,似乎已经没有了进攻的力量!

三天之后,在阿卜杜勒的精心调度和安排之后,四个军团的重兵终于在新月星系一线构筑起了防线,并试探着向圣战军发起了反攻。艾尔沙仿佛像一只受伤的老虎,遭到试探性的反攻之后,他立即就下令全军备战,摆出一副随时准备进行大决战的架式!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次圣战军进攻的终点就是新月星系,两军最终将在新月星系展开一场空前的大会战,从而决定阿拉伯和奥斯曼两个大星系团的归宿时,艾尔沙再次作出了惊人之举!

冒着全军覆灭的危险,他命令4000艘防卫舰为先头部队,启动了新月星门向奥斯曼大星系团与哈里发大星系团接壤的联合星门迁跃!

这绝对是一场罕见的冒险行动!

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前,艾尔沙没有向任何人说起,更没有征询军官们的意见,向原道宁报告的时候,原道宁想了想说:“只要你认为可行,我支持!”

当命令下达的时候,就连帕伊尔顿都在质疑艾尔沙是不是疯了,问他:“你是不是要我们去送死?”

艾尔沙冷笑一声,就厉声道:“执行命令!”

当4000艘防卫舰完成迁跃后,谁也不知道在那边的的联合星门外到底爆发了怎样的激战,而4000艘防卫舰到底能不能构筑起有效的防线,坚持到第二批次的高速攻击舰集团完成迁跃呢?负责指挥防卫舰集团的是蓝勇,大家都在为他祈祷,一则希望他有好运,二则希望防卫舰性能确实如测试那般出色,三则希望蓝勇凭着那股子特有的狠劲为后面的部队赢得空间和时间!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惨烈的大战,哪知道的只不过爆发了一场小小的冲突,圣战军丝毫无损,而安拉联盟方面也只损失了不到500艘战舰!

为什么会这样呢?

原因是安拉联盟上下除了阿卜杜勒有着圣战军可能会利用新月星门向联合星门迁跃,并向哈里发大星系团发动快速攻击的念头外,其他所有人都认为圣战军不可能冒着全军覆灭的危险而启动远程迁跃,因此负责镇守联合星门的伊莫庭王国易卜拉欣亲王就完全没有把总参谋部交待下来的任务当回事,眼看着大战一触及发,他却为了和儿子争女人而擅离职守,搞得星门前只有一个大队的兵力值守。

当圣战军突然从联合星门里出来的的时候,值守的大队完全慌了神,一方面向上头报告,另一方面奋起抵抗,结果不到5分钟就全军覆灭!

镇守联合星门的本来有三个军团的兵力,就因为易卜拉欣的擅离职守,导致战机延误,当从总参谋部来的攻击命令下达到每一个军团司令官手里的时候,圣战军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的迁跃!

愤怒之下的阿卜杜勒见大势已去,只得命令负责镇守的三个军团暂时后撤,在哈里发大星系团的边缘构筑起新的防线,阻拦圣战军的前进!

而此时帕伊尔顿将要突破的便是由这三个军团组成的防线。

艾尔沙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其一是吸引安拉联盟军队的注意力,从而达到掩护第五军团迂回前进的目的;其二是用帕伊尔顿这个‘饵’将哈里发大星系团的防守力量都吸引到萨伊默星系一线,两大军团内外夹击,彻底粉碎安拉联盟仓促间构筑起来的防线!至于能不能达成目标,那就要看帕伊尔顿的表现了!

帕伊尔顿和艾尔沙的通讯结束之后,他就回身大喝道:“小的们,听我的命令:以何琳的高速攻击舰集团为前锋,全军向前突击,不得恋战!娘的,这可真令人不爽,但老大的命令就是这样的……”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帕伊尔顿就骂道:“笑个鸟,再笑,再笑我让你去殿后,信不信?”那人道:“殿后好呀,殿后至少有仗打。”帕伊尔顿道:“你想得美了吧?鲁大观,你率领防卫舰集团殿后。你不是闹了好多回吗?这次的好事轮到你了,别给爷丢脸,明白不?”

战场频道里传来了鲁大观的得意的笑声,他说:“头儿,你老就放心着吧,我绝不会让哪怕一只安拉联盟的耗子跟在咱们屁股后面的!”

“对,给我狠狠的弄,使劲地弄。这些狗曰的宗教兵不是自以为天下无敌吗?你得让他们都清楚了,明白了,他们都是坐在井底下看天的青蛙!”

“是,头儿!”

“好了,小的们,都准备好了吗?”

战场频道里传来了众将士准备好了的呼声,帕伊尔顿满意地点点头说:“很好嘛,士气很好,就该跟老子的像这样。都听准了:两分钟后发起突击!再强调一遍,谁他妈恋战,老子捅他菊花!”

这次没有人再笑,众将轰然应命,都各忙各的去了!

安拉联盟负责拦截的三个军团全是使用的新式国产装备,用安拉联盟兵器工业专家们的话来说:它们比无回城出品的更先进,性能更优良!

自从凤九渊成功地掌控了秦王星大星系团后,安拉联盟就认识到了来自他的威胁,出于国防安全的考虑,他们将当初购买的所有无回城和星海工业出品的装备分批次的停用,或者转给二线的预备役部队使用,同时也加入了国产装备的投入,并迅速地实现了成军团建制的列装!

至于是凤九渊一手研制出来的装备先进还是安拉联盟自产研发的装备先进,结果即将被揭晓!

到达预定攻击时间后,何琳的高速攻击舰集团共计5000艘战舰将动能提升到最高,以锥形阵向前突击!帕伊尔顿所率领的中军集团随后跟上,鲁大观的殿后集团也不落后,保持跟进!

“距离,5000万公里,对方发射了鱼雷……”

“反制鱼雷发射……2000枚‘腹蛇’战术鱼雷发射……”

“监测到异常电磁能量波动,护盾开启,通讯干扰系统开启……”

“距离3000万公里。反制鱼雷成功命中所有目标,威胁解除!”

“‘腹蛇’战术鱼雷遭到反制,自动制导系统激活……”

“通信干扰成功,对方通讯被成功压制!”

“‘腹蛇’战术鱼雷群被反制5%……8%……17%……28%……10秒后将命中目标,还剩64%,5、4、3、2、1……48%‘腹蛇’战术鱼雷打击有效……”

听到这个结果,帕伊尔顿得意地笑了,问道:“报告战果!”

“正在统计!”5秒之后操控员报告道:“摧毁目标战舰501左右,另有415艘不同程度负伤!”

“1000万公里警报,战舰炮准备!”

眼下负责攻击任务的是何琳,尽管帕伊尔顿心痒难耐,但也只有忍着,只着战场频道里何琳迅速地下达一条条的攻击命令!

何琳外号叫‘斧头’,打起仗来最喜欢把敌人从中一分为二,然后再劈成一块块的零碎!在他的命令之中,高速攻击舰集团所有的火力集中攻击敌人阻拦集团的中间部队,并形成纵深打击,他说:“老子就要从这里将他们劈开。拦,你们拦得了吗?”

按理说,安拉联盟军对高速攻击舰的性能是相当的了解,特别是马克沁速射炮那可怕的攻击力,几乎没有战舰能够抵抗得了它的集中打击,但可怜的宗教徒们偏偏太相信他们的真神了,真神说他们的战舰是无敌的,只要坚信这一点,就将战无不胜!

至于是不是这样呢?事实总能说明一切!

宗教狂热是人类最大的文化毒瘤之一,而这种毒瘤一旦和政治结合,其可怕程度超乎了人们的想像!

面对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群的密集打击,安拉联盟国产的‘无敌’战舰竟然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整整一个军团,8000艘战舰组成的拦截集团轻而易举地被撕成了两半。

何琳当真就像把犀利的斧头,像拦截的安拉联盟军这块朽木从中劈开,随后掩进的中军再次这个被劈开的口再越撑越大,直到整个军团被完全冲击得分崩离析,不要说防卫反击,通讯系统被完全压制的他们连敌友都很难分清楚,大多数只得通过肉眼来分辨!

见第一防卫集团被突破,后面的两个防卫集团迅速地机动起来,从两翼挤压过来,妄图将帕伊尔顿的第六军团截成两段,再分而歼之。帕伊尔顿又哪能让他们如愿了?先头的高速攻击舰集团迅速地降低动能,并呈扇形布阵,而后面跟进的中军也迅速转变形势,顷刻之间,只见第六军团由扇形而锥形,再由锥形而纺锤形,而这个纺锤还以帕伊尔顿的旗舰为中心,高速地旋转了起来!

250 目标,先知星系!(二)

5000艘高速攻击舰就像无物不破的钻头,轻易地撕裂了联盟军士兵布下的拦截网,带着7000艘标准战舰风卷残云般地突出了重围,以射穿宇宙的气势,朝着哈里发大星系团绝尘而去!

整个过程干脆得酣畅淋漓,干脆得令人震撼!

面对4000艘防卫舰组成的殿后集团,陷入混乱的三个安拉联盟军团不要说追击了,连重整秩序都是那么的困难!

大胆的鲁大观甚至命令整个舰群呈扇形排列开来,将防卫舰的防御性能和攻击性能极致性地发挥了出来!

它们就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大堤,寸步不移地拦下了联盟军所有的攻击。

实弹舰炮命中新型生物装甲后,俨然如钝刀刺中败革,根本形不成有效的穿甲伤害!

高能射线武器一样难以建功。命中之后固然能对装甲造成融毁性破坏,但生物装甲具有自我修复能力,短短数十秒内,融毁的部分便又恢复如初!

双方相持了半个小时后,鲁大观越打越兴奋,若不是军团长有命令在先,他已经率着防卫舰冲杀上去,好好地灭上一灭这帮子狂妄无知的宗教徒的威风!

“报告战损情况!”在敌人发起的第二次猛烈进攻被成功地打退后,鲁大观这才道:“我要知道双方的战损情况!”

操控员立即把统计到的数据报告了上来:“我方被击沉12艘战舰,重伤35艘,不同程度轻伤356艘,总伤亡还不到十分之一;敌军被击沉战舰2578艘,其中小型结构战舰1875艘,中型结构战舰678艘,大型结构战舰25艘,伤损战舰12016艘,总伤亡率为60.8%!长官,我们取得了一场辉煌的大胜!”

鲁大观满面的红光,说:“立即派出搜救艇营救我方士兵,40分钟后准备撤离战场!”说完之后启动了战场频道,大声问道:“小的们,这仗打得爽不爽?”频道里传来了震来价的回声:“爽!”鲁大观满意极了,嘿嘿地笑道:“老子也是第一次打这么爽的仗,龟儿板板的,这防卫舰性能真不是盖的,简直神了,以前老子们还怀疑它到底能顶个啥用,现在才知道它就是咱们圣战军的重装骑士。哈哈,哈哈……”

战场频道里满是欢畅的笑声!

鲁大观又喊道:“估计那些龟儿子的青蛙兵是不会甘心的,一会儿还会发起冲击,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再给他们来记狠的,磕不掉他狗曰的下巴,至少也要磕掉他的门牙,是不是?”

“是……”

“都给老子准备了……”

安拉联盟那边,临时接替易卜拉欣亲王为总指挥的萨伊默上将司令官在看到了双方的战损报告后,当即惊叫道:“这,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参谋官说:“大人,这是智脑给出的统计数据,应该,应该……”

萨伊默脸色发青,双手扶着桌沿也无法支撑着瘫软的身体,参谋官见状,忙扶着他,道:“大人,你,你……”

“我,我,你……”萨伊默吓得快要哭了,问道:“那是什么东西?那是战舰吗?那怎么可能是战舰?”参谋官无语,只得闭嘴不答。“那肯定不是战舰,快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

参谋官这才委屈地答道:“据情报部门说:那很有可能是圣战军才服役的权天使级防卫舰!”

“什么东西?”

“权天使级防卫舰!”

“权天使……天使、大天使……这还是一级一级的往上升的,怪不得这么的可怕……”傻不拉呗的愣了半晌之后,萨伊默才道:“快帮我接通总参谋长大人,我有情况要报告!”

通讯建立之后,早就在等着消息的阿卜杜勒急问道:“怎么样?打退了吗?”

萨伊默哇地一声哭了!

看着他的熊样,阿卜杜勒恨不得一脚将他踹死,心说联盟军里怎么会有这样脓包的高级将领呢?就这样的货色,咱们还能打胜仗吗?“快说,情况怎么样了?”

萨伊默抹干了泪说:“大人,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大人,国防委员会不是说咱们的战舰是无敌的吗?圣战军的破铜烂铁根本不可能比得了咱们最新式的国产战舰,可是,可是……”

“败了?”阿卜杜勒是早有心理准备,见萨伊默哭得像个娘们,也不觉得意外,他只想了解一下联盟军败得到底有多惨!

“大人,不,战斗还在继续……”

阿卜杜勒的心脏都要被气炸了,骂道:“既然战斗还在继续,你不去指挥却跑来向我哭?信不信我拿你军法从事?”

萨伊默又要哭了,说:“大人,可是,可是咱们的损失也太惨重了……”说着,老老实实地将双方的战损情况报告给了阿卜杜勒。

阿卜杜勒一看,当即紧紧地捂着胸口,脸膛胀成了酱紫色,一副眼看就要断气的样子。这可吓坏了萨伊默,他叫道:“大,大人,你,你这是怎么了?大人?!”

阿卜杜勒终于缓过气来,轻声道:“死,死不了!”又说:“对方只有4000艘战舰,你们有24000艘,6倍的兵力,还损失如此惨重,我……也就是说,他们的主力已经冲破了你们的防线,正在向哈里发大星系团的纵深挺进,是吧?”

“是这样的,大人!”

“你们眼下还能投入战斗的战舰有多少?”

萨伊默不知道,回身问参谋官,参谋官说还有18000艘左右,阿卜杜勒听了就说:“也就是敌人的4.5倍!萨伊默大人,那你会不会把他们给我包围起来呢?”

萨伊默道:“大人,我倒是想,可他们战舰的性能实在,实在……哎,也要包围得住才行呀!”

阿卜杜勒真的绝望了,心说任命一头猪去当总指挥官也好过这个萨伊默。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后,平静地说:“萨伊默大人,我现在以总参谋长的身份宣布解除你总指挥官的职务……”

尽管临阵换将是大忌,但阿卜杜勒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敌人的主力已经突破了防线向哈里发纵深挺进,先知星系随时有遭到攻击的可能,为了能尽量拖住敌人,只得有什么招数用招数了!

都35分钟过去了,所有的营救工作已经结束,鲁大观预料中的敌人的第三次进攻并没有发起,他嘀咕着:“搞什么鬼呢?”又通过战场频道对各级指挥官道:“5分钟后开始脱离!记住,不许恋战,头儿可是下了死命令的!”各级指挥官都应命!

5分钟后,敌人还是很安静,并没有要发起攻击的意思!鲁大观意犹未尽的骂道:“一群怕死的青蛙兵,都去你娘的蛋……”随着动能开始提升,整个防卫舰群缓缓朝着主力军团前进的方向脱离!

可他们才动,敌人也动了,只不过不是发起战斗,而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着!

走走停停地试了几次之后,见敌人打定主意咬着不放,鲁大观真是恨不得折返回去狠狠地冲杀一通,但他也知道帕伊尔顿是怎么对待违抗命令的手下的,只得憋着一肚子鸟气不得发作!

两个小时后,安拉联盟军依旧保持着安全距离紧跟不放,一旦见鲁大观摆出反攻的架式,他们就迅速退后!

“这招真他娘的阴损!”鲁大观咬牙切齿地骂道:“老子敢打赌,绝不是刚才的猪头指挥官脑子能想得出来的!”又问操控员道:“评估结果出来了没有?”

操控员答道:“是,将军,经过评估,咱们如果全速行进,至少需要6个小时左右才能将敌人摆脱。这得要前进的航道上没有任何阻拦才行!”

“好,命令:全速脱离!”然后狠啐一了口道:“老子睡觉去,眼不见心不烦!听着,没他娘的特殊情况不得打扰我!”

十个小时后,鲁大观的殿后集团才成功摆脱了敌人的紧跟,又于两个小时后顺利地与主力集团会师!见面之下,鲁大观当即向帕伊尔顿抱怨:“头儿,这任务真他娘不是人干的!”

帕伊尔顿阴森森地问道:“那是什么干的?牛?马?还是驴?”

鲁大观这才知道说错了话,嘿嘿地笑道:“那个,那个,我也是一时气话,气话!”

“气你妹呢!”帕伊尔顿骂道:“你至少还吃了块肉,可我们呢,连汤都没捞着一口。这一路跑过来,还得伪装成两个军团的架式,甭掉有多受气了。娘希匹的,你还敢跟老子叫屈?找抽呀?”

看来头儿的火气比我还大呢?!鲁大观立即乖了下来,说:“那个,头儿,咱们这样没头没脑地乱蹿也不是个事?给说说,咱们这到底是去哪?总得让兄弟们心里都有个底不是?”

“你问我我问谁去?”帕伊尔顿将才咬第一口的苹果猛地吐了出来,骂道:“哪来的货?这么酸?问问后勤处的,是不是他们从安拉联盟那些青蛙手里买来的?鲁大观我告诉你,你爷我心里也没底呢,老大怎么安排的我猜不透,反正只按照命令执行就是了!话就这么一句,多了没有,你爱听不听!”

鲁大观无奈!他哪里知道这一路跑过来,多少同僚都跑来向帕伊尔顿探口风,已经把这个本就没耐心的军团长给折磨得快疯了。

经过三天的艰苦突围冲击,帕伊尔顿终于率领第六军团成功攻占了萨伊默星系,控制了阿林星门。

萨伊默星系距离先知星系只有3000万光年不到,而通过阿林星门可以直接迁跃到先知星系外围!

在萨伊默星系被攻占后,安拉联盟举国震动!

几乎人人都惊恐地想道:先知星系危险了,安拉联盟危险了!

立国以来,还从来未曾有过如此危急的局面,敌国的攻击军团距离首都竟然只有3000万光年,通过远程星门转瞬即到,也就完全相当于先知星系被圣战军的兵锋所笼罩了!

目前先知星系已经集中了6个正规军团和两个预备役军团的强大军事力量,为了防止联合星门事件再次重演,酋长联合会终于一致通过决议,将联盟最最精锐的两个军团调来镇守麦加星门,再加派了两个预备役军团协防,只要圣战军再敢旧伎重施,保管他们有来无回!

另一方面,阿卜杜勒调集了三个军团的力量快速赶往萨伊默星系,争取将圣战军围歼于此!

这边的火头还没有压下去,阿拉伯大星系团那边又传来消息:又有圣战军四个军团进入了阿拉伯大星系团,朝着红海星门而去!

来了,又来了!

难道圣战军真的以为可以就这样攻下安拉联盟吗?

即便凤九渊狂妄至此,难道原道宁也以为能办得到吗?

这下子,可真把安拉联盟的真火给打了出来,酋长联合会一致通过决议:与泰坦议和,撤军,全力围巢圣战军,并反攻秦王星!

然而,议和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军情瞬息万变,天才知道萨伊默星系的情况会怎么样呢?

与此同时,自由合众国的机器人军团也蠢蠢欲动,似乎准备加入围攻安拉联盟的这场大混战中来!

得到这个情报之后,安拉联盟上下无不吓出了一身冷汗!心说怎么忘了这头狮子呢?当初自由合众国为了援助圣战军的撤离计划,多番请求安拉联盟让出航道,结果酋长联合会通过了决议,却有许多部落和酋长国拒绝执行,甚至还有部落发兵攻击了合众国的运输舰队,以至于把两国关系闹得又僵又臭。如果自由合众国真借着这个机会向安拉联盟发难,那安拉联盟可真的麻烦大了!

一方面是泰坦——尽管泰坦也是麻烦缠身,但它的实力依旧不可小觑,一方面是圣战军,再加上一个自由合众国,三面夹击之下,安拉联盟便是一只钢浇铁铸的硬蛋也会被压成薄饼!

此时,很多人都才醒悟过来:安拉联盟想成为人类第一强国还早得很,不管是军事力量还是外交关系都没有充分的准备,满以为把陷入危机的泰坦给挑翻了,安拉联盟就可以取而代之,哪里知道这里面还藏着这么深的杀机呢?

很显然,圣战军不动,自由合众国绝不会动,如今圣战军不但动了,而且已经打到了萨伊默星系,这无疑向整个宇宙宣示了安拉联盟的脆弱,此时若不群起而攻之更待何时?

尽管酋长联合会依旧有信心凭着新式武器挑翻泰坦,但局势已经容不得他们再继续下去,必须撤回通天塔大星系团和失乐园大星系园前线的兵力,全力围剿入侵的圣战军,这才是保全之道!

只要消灭了圣战军,泰坦也好,自由合众国也罢,都会停下手来,到那时,是谈判还是怎样,转圜的余地就广阔了许多!

诸元4017年11月6日,帕伊尔顿率第六军团于萨伊默星系一线和三个进剿的安拉联盟军团展开了激烈。

一开始双方都本着慎重起见只是试探性的进攻,但一来二往,帕伊尔顿受不了这种不温不火的阵势,亲自率军冲杀了出来。

战斗当即就陷入了白热化。

见帕伊尔顿如此拼命,安拉联盟方面也投入了三个军团的全部兵力,冀图将盘踞萨伊默星系的圣战军一举全歼!

安拉联盟方面一直都以为占据萨伊默星系的是圣战军第五、第六两个军团,在跨越了两个大星系团的长途奔袭之后,后勤补给必定匮乏,若圣战军坚守不战,联盟军还不敢主动发起大规模的进击,一见帕伊尔顿拼了命,就以为他们是在进行最后的挣扎,以此来搏取赢得后勤补给的时间和空间,阿卜杜勒也就当机立断下达了全力围歼的命令!

说实话,安拉联盟的精锐确实有着不俗的战斗力,他们的指挥官也并不都是孬种,至少这种奉命包围萨伊默星系的三个军团都比以前遭遇到的强得太多,指挥官也精明得很!

六个小时的大混战下来,双方都杀红了眼,至于损失了多少战舰,谁都顾不上去统计,从局面上来看,都以为自己略占优势,只要再加大一把力气,用利必然属于自己,因此越拼越火烈!

帕伊尔顿以长途奔袭数十亿光年的15000余艘战舰对阵安拉联盟的蓄势而来的24000艘战舰,原本就有些吃亏了,但他却将自己的狠和勇发挥到极致,完全顾惜不上战舰的折损,哪里敌人多,难打、难啃,他就带着2000艘机动的高速攻击舰集团往哪里冲,搞得敌人一看到他的旗舰‘天狼’号就避让!

若是放在冷兵器时代,帕伊尔顿就是一个不知疲倦的勇士,只要不倒下,他就会永远冲在第一线!

在他的组织之下,敌人的防线一次又一次被冲垮、打乱,以至于有几次都表现出了退缩之意,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最后又重旗鼓迎了上来!

从冲体上来看,安拉联盟军已经露出了败像,原本占据优势的兵力也被消耗掉,反而屈居劣势了。

如果没有一方主动罢战,这样打下去要不了多久,双方恐怕都会全军覆灭!

安拉联盟军方面的指挥官不想要这样的结果,但阿卜杜勒和酋长联合会想要!

只要能够耗光圣战军的先锋,不要说三个军团,六个军团他们也愿意投入!

251 目标,先知星系!(三)

萨伊默会战牵动了整个安拉联盟,乃至于整个人类世界!

在先知星系的总参谋部、酋长联合会的圣殿堂,每隔两分钟就会有人问:“情况怎么样?情况怎么样?”不用解释,谁都知道问的是萨伊默星系的大战!

如果赢了,安拉联盟所遭受的这场空前危机就得到了缓解;如果败了,首都先知星系危矣,整个联盟危矣!

在泰坦的华盛顿星系,周文举每隔半小时就会要参谋部向他通报一下收集到了萨伊默星系会战的具体情况:如果圣战军赢了,他们将从通天塔大星系团和失乐园大星系团的前线进行大规模的反击,甚至攻击安拉联盟的本土;如果败了,国民军将被迫收缩防线,甚至不惜割让领土与安拉联盟和谈!也就是说,这一战关系到了泰坦的前途命运!

在自由合众国,主脑也在全力关注着萨伊默会战的进展……

在天马王国和大宇宙联邦,双方都不约而同地罢战,关注着萨伊默会战……

在圣十字公会、在大银河统一委员会……在很多很多的地方,许许多多的人都在关注着这场规模不大,意义却非同一般的会战!

在秦王星,原道宁也在密切地关注着萨伊默会战的进展。作战指挥室里参谋官们不断地汇报着前线传回来的各种数据,从这些数据里,所有人都读出了一个词来,那就是——惨烈!

六个小时下来,帕伊尔顿以40%的伤亡换来了对手65%的伤亡,虽说战果辉煌,但付出的代价未必太沉重了,沉重到总参谋部的多数将领都忍不住骂了起来:“帕伊尔顿在搞什么?”“他不要命了吗?”“他难道要拼个同归于尽才甘心吗?”……“第五军团在哪,为什么不增援?艾尔沙.波平在哪,联系上了吗?”

原道宁安静得有些出奇,他的眼神清亮得如同一泓秋水,没有露出丝毫的担忧,仿佛一切皆了然于心!

杨榷已经急得额上遍布细汗,他来回地踱着步子,已经不止一次地说:“艾尔沙去了哪?联系上了吗?”

不单杨榷着急,就连无回星的凤九渊也坐不住了,他终于呼通了原道宁,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原道宁这才说了到作战指挥室后的第一句话:“先生,我们应该相信艾尔沙!”

凤九渊道:“我不是不相信他,我只是想知道他要做什么!”

原道宁沉吟不语,也不知道他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不想过早地揭露了天机。凤九渊再追问了一遍,他这才不紧不慢地道:“再等一个小时,或者要不了一个小时就会有消息传回来!”凤九渊见他如此嘴紧,只得忍下,说:“好,那我就再等一个小时!”但从他的表情来看,显然是连多等一分钟都是煎熬,何况是60个一分钟呢?

这时,有参谋惊叫道报告道:“第六军团又一次发起了冲锋,天呐,天狼号竟然冲在了最前方,他们向敌方兵力最集中的区域冲了过去!”

原道宁惊得站了起来,杨榷厉声道:“帕伊尔顿要干什么?他疯了吗?给我接通他!”原道宁忙道:“慢!”

杨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说道:“总司令官,你难道看不出来,敌人要的就是他这样。再这么冲锋下去,咱们的第六军团就完了!无论如何,第六军团绝不能毁在帕伊尔顿手里!”

原道宁却说:“相信他!”

“相信他?”杨榷气得想跳楼,他真想质问原道宁:凭什么相信帕伊尔顿那个疯子?但冷静一想,帕伊尔顿是自己的学生,如果自己都不相信他,身为第六军团司令官的他又怎么能赢得别人的信任?更何况,在战斗进行过程中总部越级指挥是大忌,这将严重影响到前线将领对战场的判断,直接将影响到整个战局!见原道宁如此的冷静,杨榷暗惭,心说我一个从军数十年的老兵了难道还不比上他一个新兵蛋不成?迅速地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那好,我们就再看看情况!”

帕伊尔顿这一次的冲锋取得了极大的战果!

敌人显然是怕了他,在猛烈的火力狙击之下,天狼号身被重创,兀自不退下火线,在他的带领之下,整个高速攻击舰集团如利剑般将安拉联盟军团最密集的防线切割开来。面对如此凶猛的打法,安拉联盟士兵的神经显然不是钢丝铸成了,也害怕了,怯意、退意更加明显,原本就并不牢固的防线迅速地崩溃了下来!

帕伊尔顿似乎取得最终的胜利。

然而,就在帕伊尔顿亲领大军第四次洞穿联盟军的防线之后,眼看整条防线就要全盘崩溃时,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又重新让联盟军重新聚集了起来,不顾伤亡地迎击而上,和圣战军绞杀在了一起!

杨榷见状,扼腕叹道:“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此时第六军团的指挥官是他,他肯定已经选择暂时撤回,等搞明白了情况后再决定是否发起冲锋了。但偏偏第六军团的指挥官是帕伊尔顿那个愣头,你横他比你更横,你牛气那他就是牛魔王,他才懒得管联盟军为什么几次明明都要崩溃下去了却又重新聚焦了起来填补了防线,他想的是:老子就不信冲不垮你,老子就不信……

40分钟后,绞杀还在继续,双方的伤亡在不断的扩大。联盟军明显没有了先前强悍的战斗力,战损比例急剧扩大,而第六军团是越战越勇,原本应该疲倦不堪的他们竟然成了疯虎,疯狂地残杀着敌人。

原道宁见状,清亮的眼神突然细眯成了一条线,死死地盯着全息屏,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也该是时候了吧?”有不少人都听到了他这句话,却不明白他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大约五分钟后,原本还有余力缠斗的联盟军突然像被人背后狠狠地捅了一刀,顷刻间溃不成军!

难道是?

难道是艾尔沙的第五军团终于出现了?

他应该更早一点出现的,那样第六军团的损失就会小很多,所取得的战果也会大很多!

但据前线传回来的消息称,并不是艾尔沙的第五军团加入到了围歼当中,而是敌人自己溃败了下去!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作战指挥部绝大多数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第五军团的通讯终于重新开启了,艾尔沙那冷峻的脸出现在全息屏上,庄重地行了个军礼之后,他说:“第五军团报告:我部已经成功抵达先知星系,并于3分钟前发动了攻击!”

什么?

第五军团已经到了先知星系?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怎么可能做得到?

他是怎么无声无息地横穿半个哈里发大星系团,在安拉联盟高度的警备之下无声无息地到达先知星系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在看了从第五军团传回来的相关战场数据之后,就再没有人怀疑了!

奇迹果然发生了!

艾尔沙孤军深入,横跨数十亿光年,兵锋直指敌国首都,其诡、其威足以震慑整个宇宙!

艾尔沙,这一战成名了!

在对先知一号星发起了两番猛烈的冲击之后,第五军团的攻势被星球防空系统的火力给压制了下去!

艾尔沙见达成了战略目的,从容地下令撤退!

守卫先知星系的四个正规军团和两个预备役军团竟然不敢追击!

天才知道一旦追击了下去,会不会中了圣战军的调虎离山之计?更何况在萨伊默星系还有个残存的第六军团,尽管力量已经大损,可依旧有着不俗的攻击力!

这场仗,安拉联盟打得真憋屈!

战前遭遇‘奥丁之矛’陆基鱼雷打击的损失不算,光是圣战军入侵阿拉伯大星系团以来,就已经造成了将近七个军团的惨重损失,最终还是没有抵抗住圣战军的兵锋,让人打到了首都先知星系之下,对于联盟军来说,不单憋屈,还是羞辱,天大的羞辱!

气昏了头的安拉联盟上下不顾一切的达成了从泰坦前线撤军的决议,他们叫嚣着:要攻下秦王星,要屠尽圣战军,要雪耻……

不管口号喊得多响亮,他们却连艾尔沙的第五军团都拦截不下来,又从何谈起攻占秦王星呢?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随着安拉联盟大规模无秩序的撤军,泰坦国民军发起了开战以来规模最大的反击,太空母舰银河号也冲在了最前线,给仓促后撤的联盟军形成了巨大的威胁。如果不是柏尼大星系团那边的局势越来越不可收拾,泰坦肯定会倾其全力,乘此难得的机会一举荡平安拉联盟,将第一银河帝国崩溃之后的腹心之患彻底地翦除掉,并为一统大银河联邦吹响最嘹亮的冲锋号!

然而,想像是美好的,泰坦国民军远远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过低地认为联盟军太过于不济于事,在他们高歌猛进途中,竟然遭到了联盟军的埋伏,银河号和两个护航军团陷入包围圈中!

经过四天的苦战,在付出了惨重的损失之后,好不容易等来了援军,撕开了联盟军的包围圈,救出了银河号来,但国民军为此付出了三个半军团的惨重损失。

经此一战,国民军再不敢追击,更不敢再言‘荡平安拉联盟’之语!

而在哈里发大星系团腹心游击的圣战军第五军团成功地利用星域环境埋伏,干脆、漂亮地地消灭了尾随追击的一个联盟军团后,又突地折返,重新杀回先知星系!

哪怕是天才的想像家也料不到第五军团还会再回来,还敢再回来,但偏偏他真的回来了!

当艾尔沙的旗舰‘星空之狼’号出现在先知星系的星域时,整个安拉联盟上下完全吓呆了!

所有人都想知道:他们怎么又回来了?是从哪里回来的?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艾尔沙说:“不想干什么,就是能源和物资不太够了,想要搞点补给!”

就这样,艾尔沙指挥第五军团劫掠了先知4号的军用仓库,劫掠完之后,还将星球上所有的仓库全部炸掉。当拱卫先知星系的正规军团赶到的时候,先知4号星已经陷入到了火海之中,而艾尔沙已经领着他的第五军团在向先知1号星发射了5000枚‘腹蛇’战术鱼雷之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临走之前,他们还不忘对先知星系的人们说:“感谢你们无私的援助,我们还会再回来的,再见!”

阿卜杜勒气得当场心脏和脑血管爆裂,送到医院抢救回来后,却成了个白痴,为此酋长联合会不得不临时推举出新的总参谋长主管军务!

第五军团已经两次光临先知星系了,第一次破坏了先知星系所有的轨道防空火力,若不是仗着陆基防空力量的强大,第五军团恐怕已经攻占了先知星系。第二次不但劫掠了先知4号星的军备物资,还足够10个军团用两年的军备物资全部炸毁,并且还搭上了一个总参谋长,这损失,这仇恨……简直山高海深。

如果不是守备的疏忽,怎么可能容许圣战军两度光临先知星系?

新上任的参谋长卡利米的第一道军令就是把才调去围剿萨伊默星系的圣战军第六军团的两个最精锐军团调回先知星系防守,以备圣战军真的会第三次光临!

然而,艾尔沙再一次作出了惊人之举!

在摆脱掉了联盟军的跟踪和监视分队之后,第五军团伪装在地方部落武装的通信频率,横行于哈里发大星系团之间!

此时的安拉联盟到处都是军团在调动,形势危及,人心惶惶,谁也懒得去管这支部落武装是哪来的,要去干什么!

两天后,艾尔沙在先知星系的外围成功伏击了回调的两个精锐军团,仗着星域环境之利,歼敌60%,残余之部力战不下,只得四散逃蹿!

战斗结束之后,第五军团来不及休整,艾尔沙就带着他们再一次光临了先知星系!

当负伤的‘星空之狼’号旗舰再次出现在先知星域时,所有人都以为见鬼了。

他真的来了!

他真的第三次来了!

他创造了一个无法想像的奇迹,不,奇迹已经变成了神话!

三进三出先知星系,歼敌三个军团,战果无比辉煌,更重要的是彻彻底底地击垮了安拉联盟上下的抵抗信心!

绝大多数人认为,他们已经不可能防备得了圣战军,圣战军是一支神话般的武装力量,是真神派到人间来的力量,是不可战胜和抵挡的……

不管怎么说,艾尔沙做到了,他甚至还对先知星系、对整个安拉联盟发表了一通简短的演说:“是的,你们看到了,我又回来了!其实我想走,但你们的好客让我和我的军团又留了下来,真让人难以拒绝呀!知道你们为什么失败吗?不在于我们的强大,而在于你们的自以为是。连我们圣战军都打不过又何谈无敌于宇宙?我们要的不是战争,绝对不是!我们要的是和平、友谊和团结,所有国家、所有民族,所有宗教信仰者全部团结起来,共同为抵抗怪物大军的进攻而奋战到底!这,才是我们最终的使命!如果你们要内战,那么我们就给你们内战;如果你们要和平,谁敢对你们发动战争,圣战军的战舰就会让他付出最惨重的代价!记住我,圣战军第五军团司令长官艾尔沙.波平,我不想再第四次回来,更不想战争再继续下去,好好想想吧,再见……”

是呀,连圣战军都战胜不了,何谈无敌于宇宙,何谈一统大银河联邦?当真是自以为是到了极点!

尽管还是有极端的宗教徒在叫嚣着要报复圣战军,但更多的人已经开始冷静思考——不管是出于报复还是怎样,他们确实开始思考安拉联盟为什么会遭到如此巨大的羞辱!

在艾尔沙成功地三进三出先知星系后,原道宁终于说出了:“‘太空母舰’计划终于顺利完成!”的话。至于为什么顺利完成,到底实战了怎样的战略战术目标,他没有向任何人解释,整个圣战军上下,也只有寥寥数人对此有懵懂的理解和认识,但都不能全面和透彻地说个真切!

这一战,成功了权天使级防卫舰,也成功了艾尔沙,更成功圣战军。其强悍的作风,先进的装备和明确的战略目标,让他们已然取代泰坦国民军,成为了人类世界的‘第一军’!

而远在科拉米亚的奥.沙利文收到了战况简报后,终于明白了原道宁‘太空母舰’计划的真正目的:他不是要塑造一种无敌的武器,而是要塑造一种无敌的军魂!

他成功了!

圣战军经过一战,终于成了真正的‘圣战军’!

不管是对于圣战军内部还是对于全人类而言,他们都有了清晰的定位和认识。

无敌的不是老旧的银河号太空母舰,而是一支强大军队的魂!

这不禁让奥.沙利文深深的感慨:“我小看了他,他远比我预料中更出色,更伟大……”

252 人类?

仓促赶出来的,错别字都还没来得及修改,请谅解!

-------------分割线下是正文!

圣战军第五军团和第六军团会师之后,迅速地向联合星门方面撤离,尽管一路之上危机重重,多番遭遇联盟军的堵截,但艾尔沙凭着超高的指挥艺术避重就轻,从容地带领两个军团逃出了哈里发大星系团。

第三军团经过一番血战控制了联合星门,扼守住了第五、第六军团的退路。在第五、第六军团成功退到联合星门后,圣战军的力量空前壮大,安拉联盟方面已经不敢正面强攻,只是在先知星系一线集结重兵防守,并着手通过政治手段解决圣战军的入侵问题!

政治解决吗?

用凤九渊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不是政治问题!”断然拒绝了安拉联盟政治和谈的建议,随后,原道宁也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没想到圣战军竟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便撤出了军队,这着实让遭受了惨重损失的安拉联盟有些喜出望外!

不过,就在圣战军撤退的同时,圣十字公会和大银河统一委员会发表了联合声明,指责圣战军的侵略行为,并声称:这是人类的耻辱,是对‘圣战’二字的玷污!

圣十字公会的前身基督教廷,经过几千年的发展衍变,逐渐蜕变为以‘慈善、友爱、助人’为宗教的中立宗教机构,其首领依旧如地球时代般称为‘教宗’。

泛大银河联邦范围内,信仰基督公教的民众很多,除了安拉联盟和遗忘部落管辖的区域外,其他的国家和地区几乎每个星球都设有教堂,而每个教堂都有圣十字公会派驻的神官管理,因此圣十字公会在人类世界的影响非常的强大,如同商业公会一般,他们是一个不可能被轻视的组织!

大银河统一委员会的前身是大银河联邦议会最高主席团,其成员共有31人!在大银河联邦崩溃之后,这31人一直致力于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各种争端,争取重新统一大银河联邦。他们个个都是知名的学者、专家,在自己的属的行业里拥有非同寻常的影响力,特别是在文艺和科技界,大银河统一委员会就如同圣十字公会的教宗般令人景仰!

面对圣十字公会和大银河统一委会员的指责,凤九渊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他公开回应道:“是吗?我们是耻辱?当我们全力营救室女座大星系团的人民时,不知道高尚无比的你们在哪里?当我们的士兵为了给等待撤离的人争取更多的时间义无反顾地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当我们连番呼吁停止内战,组建联合阵线,一致抵抗怪物的进攻时,你们又在哪里?当泰坦遭遇怪物的攻击,安联联盟非但不伸手援助,还极尽无耻地趁机发动侵略时,你们又在哪里?当我们主动出面调停,安拉联盟非但不予响应,还百般讥讽和阻挠和平进程,为此我们才不得不出兵,以避免酿成更大的灾难,这时候你们出现了。那么,就让全宇宙的来评一评,到底是谁无耻,到底是谁在玷污‘圣战’二字?”

凤九渊的激烈是众所周知的,只不过最近一年来他已经鲜少露面,很多人似乎都忘了他宁肯拼个同归于尽也不愿妥协分毫的脾性,以至于在这样的指责之下,凤九渊爆发出了前所未见的战斗力,显然是准备凭一己之力将圣十字公会和大银河统一委会员会挑下马来!

但菲尼克斯却说:“这样的嘴巴仗打起来没有任何的意义!”

“嗯?”凤九渊才有点上瘾,他也是才认识到自己原本口才也不错的,更何况这事他本就占着正理,不论怎么辩,怎么扯,他都没有输的道理!

“你要明白一点,泛大银河联邦45%的媒体或文化科研机构都是直接或间接地受大银河统一委会会的控制,而圣十字公会的信仰更是占据了人类的三分之一,他们如此地颠倒黑白,其目的就是要引我们来打这场嘴巴仗,然而再利用他们手中的优势,彻底地污黑我们,赢得宣战的胜利!”

“啊?”凤九渊有些傻了眼,心说这里面门门道道怎么这么多?转念一想,他有他的门道,我过我的大桥,不管他们出什么奇招,我不接便是了!打定主意便说:“有些时候该说就要说,不能明知说不过对方就闭嘴什么也不说,那样不好!”菲尼克斯何尝不知道?他本想说这就相当于高手过招,一旦出了手,总会被对方寻出破绽,一动不如一静,只等对方技穷之时再一击必杀。但他知道凤九渊的个性,不喜欢在勾心斗角的事情上多动脑子,只要想了,就立即去做,才不管有没有陷阱呢!

果不其然,第二天,全宇宙多数主流媒体都借凤九渊的反驳之语大作文章,说什么的都有,最主要的有两点:说邀功的,不过仗着科拉米亚的‘人道主义’援助撤出了些人来就自以为是救世主了;说援救不力,指责圣战军本可以撤离出更多的人来,最后却怕损失太大而退兵,由此可以看出圣战军根本不是真心救人,不过是在收买人心……

看着这些,凤九渊倒也不气不理,暗说今天你们泼污我,回头有求着我的时候呢。更何况近来他事情又多了起来,根本也拿不出那么多的空闲功夫来打这些嘴皮子仗,也就由得那些人嚣张了!

倒还是有公道心的人,看着媒体如此评说圣战军,极是过意不去,都站了出来说话,但声音未免有些小,纵有人听到也就不当回事。唯独那些得圣战军救过的人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奈何他们没有自己的喉舌,满腔想说的话只得憋在肚子里,无处说给人听!倒是有正在某军事基地训练的‘克雷恩抵抗军’总指挥官薛云站了出来,说那些媒体不过是些‘屎尿吃多了的混球,没有经历过室女座大星系团的灾难根本没有发言权!’又说‘真要评说圣战军的功过,最好是去一趟室女座大星系团再说!’。

他的声音毕竟的响亮的,可那些媒体也学凤九渊那招,对他的话只当作没有听见,该说什么依旧大声地说,闹得整个人类世界乌烟瘴气。

有句古话说,得意不要忘了形,善恶轮回,总会有报的!

这不,就在媒体们闹得正欢时,安拉联盟的麦伽第星、天马王国的红河谷星系、大宇宙联邦的古越星系几乎同时出现了怪物的踪影,并大肆捕猎残杀人类,短短的两天时间里,就造成了近百万人的失踪了死亡,其状惨不可言!

三国原本还想把消息给压下去,并派出大军镇压,哪知道怪物是越镇压越多,越镇压越凶,况且他们又不曾与怪物战斗过,哪里知道如何对付?折损了好些战舰,最后还是闹得人尽皆知!

尽管凤九渊知道此时不该高兴,但他还是忍不住暗爽了一回,心说:“闹,你们闹吧,我看你们的笔头子、嘴巴子能不能给怪物给骂死了,能不能把‘那些东西’都给骂了回去!”也懒得管顾那许多,一边忙着古力塔的订单,一边忙着圣战军的扩编,不多时也就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给忘了!

在这些国家里,最为忧惧的就要数安拉联盟了。他是第一个趁着泰坦后院起火而发起侵略的,此时他自家的后院也起火了,生怕有圣战军或是自由合众国也有样学样,趁机发难,那安拉联盟的亡国之日也就不远了!

虽然各国已经乱作了一团,但人心还是稳定的,大多数人都认为他们的政府和军队是有能力消灭这些异世界来的生物——事实上这些怪物确实是生物,而且绝大部分都是生物基因体,它们显然都是‘那些东西’制造出来的武器,就像凤九渊制造出来的战舰一样,截止今日,除了当初营救凤九渊的那一役外,再没有谁见过‘那些东西’的踪迹,除了雷顿之外,也再没有人和‘那些东西’正面交过手。

除了科拉米亚人对‘那些东西’有着非常深刻的了解和清晰的定位外,人类甚至不明白‘那些东西’到底是指什么,是人?是神?是妖?还是魔怪?

凤九渊也曾问守孔直,问过鲁博姆,问守耶如玉,只有耶如玉回答了他,说:“你可以认为他是神,是妖,是魔怪,也可以是这三者的混合体,但你就不能认为它们是一种生物!”

“为什么不是生物?”

“……”耶如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答,最后说:“或许是种生物,只不过是种我们还无法认识的生物!”

也就是说,‘那些东西’不是生物基因体,不是有机矿物体,也不是能量体,是一种科拉米亚集合了所有的智慧和科技,完全无法认知的东西,因此他们才将它们称为‘那些东西’,甚至没有给予一个准确的定位和命名!

耶如玉曾用一种较为准确的方式来形容‘那些东西’与所有智慧生命之前的关系:它们就好比人类,而所有的智慧生命就是生活在森林里的动物、植物等生命体,‘那些东西’或许是为了获取更多的生存资源,就必须猎杀所有的智慧生命。就好比在人类的眼里,动物也好,植物也罢,都不过是供以吃穿用度的资源,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之上,可以平等对话的存在……

凤九渊极不乐意地反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人类?

耶如玉说:“因为这本就是人类最真实的写照!”

凤九渊无可反驳,只得接受,但心里却极不舒服。他知道耶如玉看不起人类,科拉米亚人虽然对人类虽不敌视,但却并不友好,甚至是看不起人类!

没办法,谁让人类身上的问题太多了呢?

相比起来,科拉米亚人就像有教养、有内涵的高贵子弟,而人类就像贫寒人家出身的,严重缺乏教养,毫无内涵可言,粗鄙、野蛮还残忍的山野小子。更或者说,科拉米亚人才是人,而人类不过是还没有进化完全——不是指身体功能,而是指思想文明——的野兽!

科拉米亚人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在这个宇宙里,只有人类是唯一会自相残杀的智慧生物!

这句话包含了无尽的讽刺和鄙视!

唯一!

这个形容的量词让凤九渊一度有些抬不起头来!

但事实就是这样,从诞生那天起,人类最先学会的就是互相残杀,这个念头已经深种于基因库里了,也不知道要进化到哪一天才会改变?

凤九渊也是极度憎恨互相残杀,但有时候他又不得不承认,人类间的问题如果不互相残杀是根本无法解决的!

为什么会这样他也想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是无法解决这个问题的。他的责任和使命就是抵抗,在抵抗的过程中,用鲜血和死亡来让人类学会到底该如何与同类相处!

能学会吗?

凤九渊没有信心!至少他对自己是没有信心的!

这令他再一次思考起了另一个更深奥的问题:人类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是给这个宇宙制造创伤还是用自己的丑恶来彰显其他智慧生命的高贵和完美?

就好比面对如此深重的灾难,所有的人竟然不知道联合起来抵抗,反而想得最多的还是如何为自己谋取到更多的利益!?

以前他总是担忧人类无法抵抗住怪物的进攻,现在反而淡然了。

生存,灭亡,本就是生命必然经历的过程,也是智慧生命族群必然经历的过程。如果人类注定要灭亡,不是凭他一个人就可以扭转的;如果人类还将继续存在下去,那必将有更多的人和他一起共同努力去争取!如同那些媒体所说,他不是救世主,他不过是一个愿意,并且有能力带领更多的人争取到继续生存下去的普通人而矣!

他不比绝大多数的人高尚,也不比绝大多数人睿智,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在想着为自己谋取利益的时候,还能留出一片空间来为其他的人,为更多的人考虑……

想得多了,他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了哲学家,但他却知道再伟大的哲学家也解决不了人类的根本问题:所有的一切都源于自私,正因为有了自私,一切的矛盾和丑恶才会诞生!

面对四起的烽烟和杀戮,凤九渊只对自己说:“就让我也自私一回吧,在鲜血和死亡面前,他们或许会更清醒一些呢?”

南馨自从结婚以后就变了,变得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柔博爱的南馨。若是以前,她肯定会央求凤九渊下令出兵救援,但这回她没有——她不是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情况,而是有了家庭,有了孩子,有了一个属于自己世界的她已经顾不得外面的人了——她也自私了,只不过她的自私并没有妨碍到其他人的生存!

这一天,秦王星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天马国王使节!

之所以说他特殊,不是因为他的政治身份,而是他的私人背景。

他是星海工业现任董事长兼总裁陆小意的哥哥陆小亭!

陆小亭到了秦王星后,先拜会了特政区长官菲尼克斯,在会见的过程中,他提出了要见陆小意,菲尼克斯当然没有拒绝,他甚至明白陆小亭要见陆小意的真实意图,只不过没有明说出来!

陆小意得知哥哥来了,百忙之际抽身赶来了特政长官官邸见陆小亭。

兄妹两人见面之下自然不免有番感慨,说了些家常话后,陆小意就好奇陆小亭怎么会成为了天马国王的使节。陆小亭苦笑道:“我哪里是什么使节?真正的使节是父亲!”

“父亲?”在陆小意的心中,陆恕就是一根针,时不时地总是扎得她的心生疼。这一年多来,她拼命忘我的工作,就是为了弥补父亲犯下的罪过——不全是为了凤九渊,而是为了那些一直跟随着星海工业的员工们,当他们对他说:‘不管你父亲当年对星海工业做了什么,有你这样的女儿,什么都够了!’的时候,她的心就会更痛了!

“是呀,父亲!我们举家迁往天马王国之后不久,他就成为了国王的顾问。此次的使节是他,但他怕你不会见他,所以就留在了安拉联盟,让我先过来了!”

陆小意禁不住冷笑,说:“他不是怕我不见他,而是怕小九不见他吧?”

陆小亭说:“是呀,最重要的是怕小九不见他,完不成此行的使命,无法回去向国王交待!”

“他又想要什么?要装备?要钱?还是其他的什么?”

“不是他要,是天马王国国王路易斯七世要,国王希望得到圣战军的支援!”

“这事我爱莫能助。”陆小意说:“菲尼克斯阁下自有安排,该怎么办你就等他的消息吧。要是你有空,晚上来我家,我也好找个理由提前下次班!”

陆小亭知道妹妹的心性,多说无益,便道:“那敢情不错,好久没有尝过你的手艺了,也不知道退步了没有!”

陆小意浅浅地笑了笑,就走了!

253 陆小亭的任务

对于陆小亭会见凤九渊的请求,菲尼克斯未作正面答复,站在特政区的立场上,在有事情没有考量清楚的前提下贸然答应是不智的,所以菲尼克斯就说:“陆先生放心,我们会尽快安排!”

所谓的‘尽快’又是多快呢?

陆小亭何尝听不出来这是推脱之词?在来秦王星之前,父亲就已经说了:“通过正式的渠道约见凤九渊是不太可能的,最好还是找小意想想办法!”陆小亭说:“正式约见和私下的见面意义完全不一样,为什么要找小意?”

陆恕说:“现在还讲什么正式私下的分别?只要能见到就不错了!”陆小亭见父亲神情忧郁,知道是担心无法完成路易斯七世所交付的任务,又想到当初为了谋夺星海工业,父亲不惜背弃凤九渊,若没有这段恩怨,何至于连见个面都这么的困难?便忍不住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要国王面前夸下海口?”陆恕冷冷地瞪了儿子一眼,没有说话!

菲尼克斯着外事局礼宾处的一位官员带陆小亭去酒店安歇,陆小亭却让随行人员先去,他得去办点私事!

陆小意专门派了一辆机车前来接他,经过约半小时的车程,机车开进了一片熙熙攘攘的居民小区,在车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居民都是身着星海工业制服的员工,陆小亭心下就有说不出的感触.心说我原本也是星海工业的人,也与他们一样的,有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也有可以期待的未来,但就因为父亲的一意孤行,一切都被改变了……

机车开到一幢小楼前停了下来,陆不亭见妹妹陆小意已经站在台阶下相候,还不待车停稳便按开车门跳了下去,张开臂膀,牢牢地将陆小意抱在了怀里。

“哥……”陆小意毕竟是个女人,眼眶顿时红了,泪水也在打着转。

“小意,可想死哥了!”陆小亭到底还比不上一个女人,却先流下了泪来。

陆小意哽咽道:“我也想你,我也想你们!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嫂子还有孩子都好吗?”陆小亭连说都好,都说,就是爷爷奶奶特别想你,天天念叨着你什么时候能回去看他们。

陆小意低下头道:“哥,要不你们都来秦王星吧,好不好?”

陆小亭一怔,道:“这,我……”想了想说:“我也想,可父亲和母亲不会同意的!”

陆小意面色一沉道:“他们爱来不爱,那你把爷爷奶奶还有嫂子和孩子都接过来,凭什么一家子都跟着他们受罪?”

陆小亭并不是一个特别有主见和原则的人,心里固然有这样的念头,但想到一旦真这样做了,这个家就要分崩离析,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因此迟疑了片刻,便抹掉泪水笑道:“这就是你的家?也不请我进去瞧瞧?”

陆小意拉着陆小亭进了屋子,便说:“看吧,就这样,有什么好瞧的?”

果然无甚好瞧的,简单得很,几乎没什么装饰可言!

陆小亭说:“妹子,你还一个人呀?”

陆小意道:“你这话倒是奇怪了,你们又不来,我不一个人还能几个人?”

“我是说你还没有找到对象?”

这话像针一样扎在了陆小意的心里,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陆小亭见状就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陆小意强笑道:“不,没,没有……阿莲,饭菜都准备好了吗?”

有人应道:“再有五分钟就好了,请客人稍坐片刻!”

陆小亭知道是家政机器人在应答,便脱下外套递到陆小意手里说:“我先洗个脸。”

最后一道菜是陆小意亲自动手做的,她最拿手的家常鱼,闻着那熟悉的味道,陆小亭食指大动,刚从锅里起盘,他就拿手去抓。陆小意推开他道:“儿子都老大了怎么还这样?得改改了,可别把孩子带坏了!”

陆小亭到底是尝了点味道,砸巴着嘴皮子赞道:“好,好,一点也没变,我还担心你生疏了呢。”又说:“什么坏不坏的?这就坏了吗?我不觉得!”

两个人,一桌子菜,陆小亭可不会客气,放开肚皮大吃大嚼起来。陆小意不时地给他夹菜,并问家里人的情况,陆小亭也就含糊着回答,气得陆小意连说:“你慢点就不行吗?没人跟你抢!”陆小亭说:“我饿呀,行不行?”陆小意就笑!

吃得差不多了后,陆小亭这才开口道:“妹子,能不能帮我约下小九?”

“先说说什么事吧!”

“那个,其实你猜都能猜出来,路易斯七世陛下希望跟秦王星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最好是能够结成同盟,另外嘛也想从小九这里捞点援助,就这么回事?”

陆小意说:“以你对小九的了解,觉得他会答应吗?”

陆小亭道:“我吃不准。”

“那父亲怎么看?”

“父亲也没底!”

“首先,特政区根本就不会同意和天马王国建立外交关系,更别说什么同盟了;其次,圣战军自己都还缺着大量的装备,哪里有拿出去援助的?”

“这……”陆小亭放下筷子道:“据我的了解,圣战军的装备都是由星海工业提供的,他的手里还有无回城呢。再说,特政区凭什么不同意呢?这不得小九说了算么?”

“你不了解!”陆小意道:“小九不是特政区的皇帝,特政区属于居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所以在政务上一切都特政区政府说了算,就算小九有什么指示,也要通过政府投票通过才能执行。迄今为止,特政区没有和任何一个国家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天马王国又凭什么能够例外了?”

陆小亭的头顿时大了!

陆小意又说:“你也不想想,圣战军眼下有七个军团的编制,每个军团相当于其他国家五个军团的建制,如此庞大的规模,以星海工业当下的产能怎么供应得过来?第一、第二、第三和第四这四个军团全部是由无回城供应装备,星海工业只供应第五、第六和第七军团的,当然,第七军团目前还没有就位,要不然我们的压力就更重了。就在三天前,小九又传来了一份订单,星海工业需要在半年内交付20万艘标准战舰,也就是说平均每个月得完成35000艘的生产量才能够如期交付。而我听他说,无回城也接了一份500万艘轻突的订单,同样是在6个月内完成。你觉得还有多余出来的装备援助天马王国吗?”

陆小亭叫道:“乖乖,我的娘嘞,一边是20万艘,一边是500万艘,谁这么大的手笔?泰坦?还是谁?都不可能吃得下吧!”

“不用想了,是科拉米亚的!”陆小意说:“总之你先和菲尼克斯先生谈,谈不通再说吧!”见陆小意的语气有了松动,陆小亭的心里也有了些底,又拿起筷了吃了两箸菜,问道:“对了,我经常看你们特政区的对外宣传网站,貌似从小九以下,你们对抵抗前景都非常的悲观?”

“如果你有时间,可以13号大街的酒吧坐坐,听听从前线退下来的士兵们说说他们和怪物战斗的切身感受;另外也可以去达拉斯军事基地去看看,和正在那里接受训练的克雷恩抵抗军成员们谈谈。然后你就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像其他人那么的盲目乐观了!”

“盲目乐观?”

“你认为不是?那为什么天马王国最精锐的禁卫军也消灭不了区区几只怪物呢?”

“这……”

“别这呀那的,吃吧!”

前前后后和菲尼克斯谈了三天后,最后果如陆小意所说,特政区没有同意和天马王国建立正式外交关系,更不要说什么同盟了。至于在援助问题上,菲尼克斯直接回绝了,他说:“我们相信以天马王国的兵器工业是有能力满足自己的需求的,请转告路易斯七世陛下,特政区无法满足他的这个要求!”

也是就说,此行的任务全面失败了!

陆小亭倒不觉得有什么,他只是在担心父亲此行回去如何向路易斯七世交待!尽管父子俩为星海工业的事闹得很僵,关系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但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况且陆小亭深知路易斯七世不是个好侍奉的主人,一旦陆恕的任务失败,搞不好陆家人又得遭遇一场麻烦!

回到酒店后,他立即向身在安拉联盟的父亲报告了谈判的最终结果,得知没有任何收获后,陆恕倒也不意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说:“那你妹妹怎么说!”陆小亭也没有隐瞒,说:“她说让我先谈,谈不通再说!”陆恕点了点头,眼神幽幽的,触之令人心底发寒。陆小亭又将陆小意说的情况告诉了陆恕,说:“现在星海工业和无回城手里有着完不成的订单,他们怎么可能有富余来援助天马王国?这主意一开始就打错了!”

陆恕道:“能不能警获得援助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能够和凤九渊结成同盟!”

“这显然不可能,特政区已经否决了!”

“我说的是凤九渊个人,而不是说和特政区!”

“这有区别吗?”

“当然大了!”陆恕说:“让你妹妹帮忙联系下凤九渊,看他的意见是怎样的!”

陆小亭犹豫了一下,说:“父亲,小意说了,让我们全家都搬来秦王星……”他还没有说完,陆恕就打断道:“要搬你们搬,我跟你妈是绝不会去的!”陆小亭的火气也上来了,冷哼一声道:“那好,等回天马星后,我就带着爷爷奶奶搬过来!”陆恕什么也没有说,切断了通讯。

陆小意得知谈判失败后一点也不意外,便问道:“这么说,父亲依旧坚持要你见小九了?”

陆小亭说:“反正我都来秦王星了,总不能让我白跑这一趟吧?”

“是呀,没得让你老人家拜不到真佛就空手而归的道理!”启动了手腕上的通讯器,说:“是无回一号吗?帮我接九渊!”约过了片刻,和凤九渊的通讯就建立成功了,只听他问道:“小意姐,有什么情况?”

陆小意道:“没情况就不能找你?”

“哟喂!”凤九渊惊叹道:“今天怎么变了个人?”确实,陆小意已经好久没有以这种俏皮的语气说话了,骤然间让他有一种不陌生的错觉!

陆小意道:“也没什么,我哥来了,想见见你!”

“小亭哥?”凤九渊奇道:“他来了?他一个人还是全家都来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一声?”陆小意道:“他一个人来的,这样,我把通讯切换到公共模式,你们谈吧!”

当凤九渊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房间内时,陆小亭心下莫名其妙地一阵剧跳,竟然涌起了丝丝的恐惧,心说父亲将他一手创建起来的星海工业整垮了,他会不会借机报复到我的身上呢?见凤九渊兴奋地跟他打招呼,他这才笑道:“小九,这么久不见,总算看着你胖了点!”

“胖了?”凤九渊惊叫道:“有吗?我有胖了?小意姐,是不是真的?”

陆小意笑道:“胖了就很奇怪吗?”

三个人闲扯了一通,凤九渊就问陆小亭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办,陆小亭犹豫了片刻说:“是有事情。这次我是奉天马国王路易斯七世之命,以使节的身份前来秦王星谈判的!”

“谈判?”凤九渊问道:“谈什么?谈得怎么样了?”

陆小亭把谈判的情况仔细地说了一遍,凤九渊听完后,耸耸肩道:“这是特政区的决定,我也没办法了!你找我是不是想开后门?”

陆小亭讪讪地笑道:“这个,这个,原本是有这样的想法……其实,路易斯七世真正的意愿是和你结盟,并不是和特政区!”

“和我?”凤九渊立即就意识到了路易斯七世打的是什么主意,笑道:“想必你的国王陛下认为他有和我结盟的资本了?”

陆小意愕然,顿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凤九渊见他发呆,问道:“怎么,难道路易斯七世没向你交待?”

陆小亭讷讷地道:“这个,这,我,嗯,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凤九渊有些搞不明白状况了,心说这路易斯七世脑子里进耗子了不曾,以为派个和我有关系的人来谈判我就会答应结盟?真要是这样,他丫的就是天字第一号蠢猪笨牛!

陆小意说:“哥,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父亲就让你来了吧?”

凤九渊这才明白真正的天马国王使节是陆恕,心下暗自冷笑了一回,说:“小九,噢不,凤先生,要不这样,你和我父亲谈谈,他才是国王的使节!”

凤九渊道:“不必!回去告诉你的国王,就说我说的:如果他想以结盟为名从我这里捞点好处,哼,哼哼,最好是不要再有这样的念头;如果他真的是想结盟,让他交出军队,接受圣战军的统一指挥调度!舍此而外,其他的任何条件免谈!”

陆小亭啊了一声,心说这怎么可能?交出军队的指挥权,那路易斯七世还是天马王国的国王吗?小九这分明就是没有结盟之心,故意为难人。哎,反正我如实回报就是。便道:“这个,我,嗯,好,我会如实报告的!”

凤九渊笑道:“小亭哥,是不是觉得我的要求太过于无理了?”

陆小亭道:“这些事情我哪里清楚了?对了,听说你家那位快要生了?”

“就在这一两个月之间了!”说起自己要当爹,凤九渊的脸顿时笑得稀烂,说:“要不你先留下,喝了喜酒再走也不迟嘛!”

“这个,恐怕不行!”陆小亭满脸歉意地道:“你也知道我现在是身不由己……对不起了,小九!”凤九渊哈哈大笑着说没什么,又问了些陆展翼老夫妇的近况,最后又叮嘱陆小意帮忙买些东西,让陆小亭捎回去。

切断通讯后,陆小亭就叹了口气,说:“看来小九对父亲……哎!”

陆小意没作声。陆小亭又说:“小九是不是在为难父亲?这样的要求真要被路易斯七世知道了,不被气死才怪呢!”

陆小意道:“你担什么心?”收拾了一下东西道:“走吧,陪我一起去买点东西!”

刚要出门,秘书就报告说:“董事长,荣先生来了,说有急事要见你!”

陆小亭见她有事要谈,便说他先回酒店,陆小意拦着道:“用不着,这哪里是什么公事?”便对秘书道:“告诉那位荣先生,就说我没空!”话声才落,荣明沛就已经不请自进了,见陆小意的手搭在陆小亭的臂弯里,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说:“原来陆小姐早就有约了。鄙人荣明沛,不敢请教这位先生贵姓?”

陆小亭对荣明沛满脸的挑衅视而不见,暗说这小子莫不成是看上小意了?嫩哈哈的,也不知道成年了没有。小意也真是的,以前有个林广平,现在又来一个荣明沛,她就这么有姐弟恋缘?便笑道:“荣先生,鄙人陆小亭,我们正要出去,荣先生要不要一起?”

陆小亭?

荣明沛旋即反应过来,心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舅哥……

254 刺杀事件(一)

原道宁的机车刚从总司令部的车库驶上大街,梦乡茶楼临街的雅间就喷射出一道枪火,一枚高爆射甲弹瞄准了后座里的原道宁射去!

短短的数百米,以普通人的反应能力是根本躲避不开的!

几乎就在枪火闪现的那一瞬,原道宁的头微微偏了一偏……

砰!

机车的挡风玻璃炸碎,只略微偏了一星点儿的原道宁半边脸颊当即被高爆穿甲弹炸塌了!

鲜血、肉糜和粉碎的骨骼溅得满个车厢里都是。弹头射穿后座,在高强度混合泥路面炸出了一个偌大的坑来。

幸好高爆弹头只是从他的脸颊旁擦过,若是命中,整个脑袋都会炸得没了!

枪声一响,整个司令部都被惊动,卫队迅速出去,包围了梦乡茶楼,原道宁也被迅速地送往医院抢救。

特府行政长官菲尼克斯闻讯后,先是命令封了梦乡茶楼,将相关人等带回警局协助调查,再就是命令最精锐的特种警察部队出去,务必要抓到凶手。之后才赶往医院探望原道宁!

留在秦王星的所有高级将领都来了,他们有的义愤,有的阴郁,有的担忧,有的焦躁……菲尼克斯逮着林泽焕,问道:“怎么样?老原的情况怎么样?”

林泽焕摇头叹息。菲尼克斯顿时全身都凉了,失声道:“不,不会吧……”林泽焕才知道他会错了意,说:“还在抢救。听司机说半边脑袋都炸得没了,估计情况很不乐观!”

就人质问道:“这秦王星的治安到底怎么回事?若是总司令官有什么事,特府必须为此负责!”

现在谈责任问题还太早了,菲尼克斯也急得额头上渗出了汗。

等了约十分钟后,警局那边报告已经将茶楼的相关人等逮捕,菲尼克斯道:“全部隔离审查!”

行动负责人为难地道:“这个,恐怕有些麻烦?”

菲尼克斯怒道:“有什么麻烦?他们要等律师吗?你给我告诉他们,不交待清楚问题,别说是律师了,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行动负责人道:“长官,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亲自来一趟!”

菲尼克斯见这边还没有消息,只得说:“好!”再一次叮嘱在没有他的特批之下,这些人谁也不得见!

林泽焕道:“我估计这起刺杀事件跟梦乡茶楼的人没什么关系,你也不要太心急上火!”

菲尼克斯苦笑道:“换作是你能不急?我先走一步,有消息了第一时间通知我!”林泽焕答应了。菲尼克斯刚走,杨榷也发来了通讯,要他立即回司令部坐镇,并说:“如果是有预谋的刺杀必然还会有下一步的行动,你的第一军团要充当起救火队来!”

特政区的局面是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林泽焕可不想被阴谋者给毁了,便说:“只要总司令官没事一切自然安若磐石!”

由于警察部队的出动,秦王星的交通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菲尼克斯花了半个小时才赶到警察总局!

远远地看着警察总局人员进进出出,乱糟糟的,菲尼克斯心下就一阵不舒服,对秘书道:“警察可是纪律部队,回头对郎威烈说声,也该是整顿一下的时候了!”刚从车上跳上来,街边就冲上来一名乞讨者,叫道:“先生,给点吧,好心的先生……”

菲尼克斯突地冷笑一声,手腕一翻,将乞讨者的手腕刁住,只听得喀嚓一声腕响,乞讨者的腕骨就被他捏得粉碎,一柄军用离子分割刀从衣袖里掉了出来。特府保镖迅速地围了上来,将乞讨者擒住。

乞讨者兀自不敢相信刺杀就这样失败了,似乎忘了手腕的疼痛,惊恐地看着菲尼克斯!

路人见有突发事故,都围了上来。菲尼克斯冷眼一扫,朝着一名满脸茫然状的学生打扮者冲了过去!

那名学生显然没料到菲尼克斯的目标是他,大吃一惊,手下意识地往腰里探。菲尼克斯的的大手先他一步抓到他腰里的东西,猛力一扯,连衣服带裤子一起扯了下来。那名学生惊叫道:“你干什么?”也顾不得光着屁股,拔腿就跑。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菲尼克斯便扬手把抓着的东西朝着逃跑学生掷了过去,正命中后颈,那学生惨叫一声便朝着仆倒。众人这才看清砸那学生的物件赫然是把激光枪,而激光枪又是菲尼克斯从学生身上夺下来的……

警察总局外值勤的警察已经冲了上来,分别将两名蓄意刺杀者给逮了起来。

菲尼克斯又气又怒,说:“好嘛,郎威烈这警察总监估计是当得太安逸了些!”便在保镖们的簇拥警戒之下,昂首走进了警察总部大楼。

郎威烈得知特府长官在警察总局外遭到刺杀的消息后,没给吓得当场尿了裤子,从指挥中心跑了出来,见菲尼克斯满脸的森然,连自辩都不敢了。菲尼克斯似乎并没有太过责怪郎威烈的意思,一边走一边询问情况,郎威烈说:“人都关在了第六会议厅,遵照你的指示,谁也不让见!”

菲尼克斯来到第六会议厅,见门前守着四名警察,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神情,便示意让他们开门。

会议厅里很安静,梦乡茶楼上近两百号人都被关在里面,没有人哭闹,显得极有素质!

菲尼克斯一进门就有人认出了他来,禁不住小声议论了起来,坐在首位的荣明沛一听有声音,轻咳了一声,旋又安静得落针可闻了。

“荣少!”菲尼克斯在荣明沛的身边坐了下来,说:“事出紧急,有得罪之处也只好请你包涵了!”

荣明沛倒也没有耍荣家少爷脾气,而是先问起了原道宁的情况,在听到还没有抢救过来之后,神情也凝重了起来。菲尼克斯说:“很显然是有人想利用你的茶楼挑起事端,刺客逃得那么从容,不排出你的员工里有内鬼。就在7分钟前,我在这警察总局的大楼前也遭到了蓄意的刺杀。可以看出敌人的目标不单是原总司令官,极有可能是特政区和圣战军的所有高层。所以我们必须要从严查处,希望荣少配合!”

荣明沛点了点头,说:“这是应当的!”冷冷地环视了两百多号员工一眼,提高了些音量问道:“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人和这件事有关的,可能是有意,也可能是无心。现在给你们个机会,主动站出来把情况说清楚,只要所说的有利于破案,我可以保证你们没事。如果谁知情不报,我也可以保证,不单是你们自己,就连你们的家人、亲眷,我都可以整得他八辈子生不如死!”

梦乡茶楼是秦王星最高档的会所,所有人都知道老板荣明沛和圣战军高层有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谁也说不清楚。但见他话放得如此之狠,两百多人无不面面相觑。

菲尼克斯道:“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治安案件,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法律已经管不到这起事件了,更不要指望有律师会来。一天找不到线索来你们就给我在这里呆一天,一年查不出来就呆一年!”

在等了约两分钟后,荣明沛似乎失去了耐心,说:“怎么,没人主动坦白?”

没有人应声。

荣明沛冷笑道:“我再开个条件:如果有谁能提供有用的线索,我奖给他20公斤彩金!”

彩金的市价当下是500联邦币每克,20公斤就相当于1000万联邦币,眼下世道这么乱,很多人就算是有钱也未必能够买得到彩金,这个条件着实够诱惑人的!

终于,有名女服务员站了起来,讲出她所知道的一些情况……

有第一个人开了口就有第二个,录音系统将他们所说的都传输到智脑里进行处理分析,得出了有用的线索之后再反馈给指挥中心。

这边的讯问还在进行,无回星的南馨就给荣明沛发来了通讯请求,问他:“阿沛,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荣明沛无奈地道:“三姐,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这显然是有人想挑起荣家跟三姐夫之间的关系,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

南馨才懒得管这么多,说:“他们有没有拿你怎么样?”

“就算再看不起我这个荣少爷,至少也得给你凤太太的面子吧?你放心,我好得很!”

南馨皱眉说:“这些人可真讨厌……”又说:“你要注意安全,你的保镖呢?”

“我现在在警察总局,很安全。怎么,三姐夫发脾气了?”

南馨道:“岂止发脾气……哎……估计这次是拔了他的逆鳞。记住,这几天没事别乱跑,老老实实地呆着!”荣明沛不乐意地应了声知道。

随着调查的深入,大规模的逮捕并没有展开,就连嫌疑最重的梦乡茶楼的员工们都被放了回去,茶楼也没有如媒体所说的那样被封掉,两天后照常营业。只不过身为茶楼老板的荣明沛一直没有现身,媒体就猜测这位富家公子可能被秘密逮捕审查了,说不定他就与此次的刺杀事件有关。

接着又由荣明沛的失踪引申到了圣虎军内的权力斗争,有人说荣明沛是副总司令官杨榷的人,杨榷是以前帝国军的高级将领,原道宁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上校舰长,结果原道宁却成了圣战军的总司令官,而他却屈居原道宁之下,自然心有不甘,收买了刺客暗杀原道宁,一旦原道宁死了,圣战军总司令官自然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又有人说是这一切都是凤九渊酿成的。他见原道宁独揽圣战军大权而心有不安,便把杨榷安插了进去,以分原道宁的权,结果就导致了两派的内斗,搞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才有了暗杀!

也有人说这是第三军团司令长官杨必武和第四军团司令长官莫西.阿渥尔联手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夺回对秦王星大星系团的控制权……

总之是闹秒沸沸扬扬。

凤九渊是四天后到的秦王星!

在医院里他看到了脸部已经修复好了的原道宁,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他很冷静,冷静得让众将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恐惧。

“说说你的想法!”坐下来后,他道:“在这时候竟然还有人来拖我们的后腿,简直天理难容!”

原道宁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医生强烈要求他住院观察,再加上有凤九渊的命令,要不然他早就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了。“以不变应万变,在没有获得准确的线索下,暂时只有这样!”

凤九渊轻轻地拔拉着下巴上的胡须,说:“那又如何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你得知道,这样的幸运是不可能每次都有的!”

原道宁道:“一旦严加追查起来,势必搅得满天风雨,说不定这正是敌人想要的?而且被刺杀的对象不是我,而还特政长官菲尼克斯先生。”

凤九渊说:“正因为是这样,才不能辜息!”

原道宁道:“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一动不如一静,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扩军,根据智脑的评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太多了!”

见原道要如此的坚持,凤九渊只得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勉强。”

从医院出来后,凤九渊问雷顿道:“你怎么看?”

“原道宁肯定知道些什么!”

“你也看出来了。”凤九渊叹道:“他必然是顾忌什么才不肯说出来。”

“或者他有他的想法!”

“这么说你也不同意我插手了?”

雷顿说:“我认为无论插不插手都必须搞清楚情况!”

凤九渊想了想说:“我有个主意:由你出面,在佣兵公会发布悬赏任务,奖金嘛,我看一艘精灵级星梭就好,相信会有不少人替我们去查的!”

雷顿下意识地就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但又不明白凤九渊为什么要借用佣兵公会的力量,便说:“奖金是不是太重了?”

“我还怕轻了呢!”

上了机车后,雷顿问道:“是回东宫别院还是去哪?”

凤九渊说:“不,去小意姐那看看!”

雷顿一僵,道:“这,有必要吗?”

见雷顿的反应如此强烈,凤九渊叫道:“我说,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老实说,是你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

雷顿箴口不言。凤九渊气得倒笑了,说:“爱就爱,不爱就不爱,犯得着这么纠结吗?”

“不爱!”雷顿的嘴里这才很干脆地蹦出了两个。

“不爱?”凤九渊倒不相信了,问道:“我看不是不爱,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说实话,我真不想管你们的事,但每次看着小意姐那忧郁的眼神,我……哎,这叫个什么事呢?”

雷顿道:“先生,我是个机器人,感情元素没真正的人类那么丰富,尽管觉得陆小姐很好,但就是,怎么说呢,用书上描写的话来说,就是‘没有那种特别的感觉!’,或许是我不懂得什么叫爱吧。”

凤九渊不是智能机器人,也就不明白雷顿这话到底是真是假,但他却从机车后视镜里看到雷顿的眼神,凭着直觉他断定雷顿在说谎。

但为什么说谎呢?

雷顿是个实在人,素来一就是来,二就是二,他是觉得自己是个机器人,配不上陆小意吗?

或许是这样的,但也未必就是。总之凤九渊是想破头也搞不清楚原因,雷顿不说,陆小意也不说,两人难不成就这样僵持下去,僵持一辈子?

到了陆小意的家外,凤九渊一看窗户就知道陆小意没回来——她要是在家,窗户铁定是大打开的,她常说她喜欢空气流通的感觉——便对雷顿道:“估计他这会儿在忙,要不你去接她回来?”

“这……”雷顿显然不愿意,但凤九渊并没有给予他商量的余地。

下了机车,凤九渊像回自己的家一样开了电子锁,大摇大摆了走了进去,门还来不及掩上,就听他一声惊呼传了出来。

雷顿如电般从机车里蹿去,一把抵住正在掩上的房门,冲了进去!

陆小意的家务机器人阿莲拿着菜刀抵住凤九渊的脖子,而地上还躺着具被拆得零碎的机器人。

雷顿觉得情况有些不能理解,捏紧了拳头看着阿莲,问道:“阿莲,你难道不认识凤先生了?”

凤九渊盯着阿莲的眼睛,说:“她不是阿莲。把你的刀拿开!”他的声音如同含有魔力,‘阿莲’明显失去了攻击意识,手里的菜刀渐渐地垂了下去。

凤九渊进门的那一刹那,见‘阿莲’在折一具机器人,当真是吓了一跳。‘阿莲’见有人回来,又不是她所要等的人,分明也是一惊,随即便持刀架住了凤九渊,还没有作出更进一步的行动,雷顿也就进来了。她首先感应到了雷顿身上那可怕的力量和杀意,接着又觉得凤九渊的眼睛拥有不可思议的魔力,让她根本生不出伤害他的念头来。

凤九渊像君王审视着自己的臣子般盯着‘阿莲’,问道:“你是谁,又是谁派你来的,要干什么?说吧!”

255 暗杀事件(二)

陆小意赶回来时,凤九渊正在通过ICT查看‘阿莲’的智控核心,看着满地的狼藉,她惊问道:“怎么回事?小九,阿莲怎么了?”

“这不是你的阿莲!”凤九渊终于找到了些许端倪,嘿嘿地冷笑道:“这破玩意是出自天马王国智控研究一所。尽管在植入行为库和暗杀指令后所有的研发数据都被格清洗了,但他们难道忘了智控核心的PN码是永远也清不掉的么?”

雷顿道:“天马王国?这,是路易斯七世策划的这一连串的暗杀?”

凤九渊说:“还不能肯定,但……”见陆小意听到满头雾水,他才道:“小意姐,你呆站着做什么?这是你自己的家,难道还要我请你坐下?”

陆小意放下提包,说:“小九,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九渊指着被拆得稀烂的阿莲说:“你的阿莲被这个假阿莲给拆了,这家伙想伪装成阿莲,然后暗杀我。”

陆小意看着零碎的电子配件和合成皮肉组织,惊呼道:“你,你说这是阿莲吗?天呐,发生了什么事?”

凤九渊把具体情况说了一遍,陆小意抱着头,痛苦地呻吟道:“阿莲,怎么会是阿莲?他们为什么要杀了阿莲?又为什么要杀你?”

凤九渊道:“放心,你的阿莲只不过被拆了,还没有死。回头我再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就是!”又说:“先是原道宁,接着是菲尼克斯,然后又是我,我真想搞清楚这是谁,到底要干什么?”说着就快速地在房间里踱起了步来,脸色越发的潮红,呼吸也急促起来:“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能省省心?这都什么时候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为了争权夺利,还为了恩恩怨怨……我,我真他娘的不想管了!”说到这里突地停下脚步来,说:“给我查,无论如何都要查清楚。气好咽可情理难容,我,我……真不敢相信这就是我们人类!”说完,重重地叹了一声,这才颓丧地坐了下来,似乎想哭,又似乎想发泄,双手以身上胡乱地抓摸着,就是不知道要拿什么。

雷顿立即启动了通讯器,向什么人吩咐着什么。陆小意坐到凤九渊的身边,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小九,犯得着发这么大的脾气吗?”

凤九渊抬起头来,眼眶有些发红,显然极其委屈,他说:“小意姐,我知道我不是好人,但,但至少在这个时候我至少没做妨碍到谁的事,他们何至于,何至于这样?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真的好失望好失望……”眼泪如破闸的洪水般汹涌而下,他埋下头,继续道:“从我刚离开诺拉都不久开始,一起又一起的阴谋,一起又一起的暗杀,简直像影子般甩都甩不掉。全是为了利益,全都是!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把他们全都杀了,杀干净,就算我下不了这个手,至少我可以命令圣战军不抵抗……”

陆小意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只得默默地听着他继续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找出这个人是谁,我要问他:到底想要什么?如果要秦王星我给他,如果要军队,不管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我都给他……”然后猛地抬起头来,眼里满是狰狞的仇恨,说:“我倒要看看他能拥有多久,我就不信在那些东西的捕猎之下,他能够利外?”

陆小意打了个寒噤,说:“小九,你,嗯,你没什么吧?”

凤九渊抹干了泪水,怆然一笑道:“没,只是一时太过于感慨了!”然后又别过头去,黯然地说:“这真是一个丑恶的世界!”

雷顿说:“先生,任务已经发布下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凤九渊嗯了一声,站起身来道:“我们去菲尼克斯那看看!”

陆小意道:“这就要走?急什么,吃了饭……”

凤九渊道:“明天晚上吧。发生了这么档子事我也没了心情。回头你让人把阿莲送到东宫别院来,我会抽时间弄好的!”刚走到门边,他又停住脚步说:“现在局势不安全,该让公司保卫部给你配几个保镖!”陆小意说用不着,凤九渊嗯了一声,显然是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上车之后,见陆小意还站在门边殷殷而望,凤九渊便对雷顿道:“怎么也不说句话?何至于搞成这样呢?”

雷顿道:“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凤九渊长长地叹了一声道:“你呀,心肠真是铁石做的……不对,你的心肠本来就是铁石做的,难怪一点都不动摇……”

机车还没有驶出星海工业员工小心,身后就传来一阵猛烈的爆炸,强烈的震荡波冲击得机车起伏颠簸,差点撞上前面的建筑。

“怎么回事?”凤九渊一回过神来就厉声质问,这才发现雷顿早已不见了!头伸出车窗往后看了看,见烟尘正从他们刚才走过来的路弥漫过来,他的心猛地一紧,暗说:“不,不会是……”顿时感觉后背被铁锤重击了一下,哇地一声喷吐出一口鲜血。

陆小意居住的小楼已经被夷为平地,不要说人,就连一块完整的墙砖都找不到!

眼看着雷顿奋力地在废墟里找寻着,凤九渊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眼睛眨了眨,大叫一声:“小意姐……”一口气没接上来,当场昏死了过去!

如果不是临时起意要去菲尼克斯那,他和陆小意已被双双炸死!

小意姐,你不要有事,你不要有事……

昏迷之际,凤九渊一直都在叫,又似乎想问雷顿有没有找到陆小意的尸体,大脑是否完好,有没有送去抢救……

记忆里有关陆小意所有的片段如走马灯似地不停地闪现,灵魂深处俨然知道有一个至亲至爱的人要离他而去,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痛。

小意姐,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如同做了一个长长的恶梦,终于摆脱了梦魇的束缚,猛地醒了过来。睁开眼后的第二秒,他就如弹簧般坐了起来,叫道:“小意姐,小意姐……”见门被推了开来,熟悉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他的神智这才渐渐清醒了过来。

站在最前面的两人是原道宁和菲尼克斯,后面的有杨榷、林泽焕、塔西,还有荣明沛……见没有雷顿在,他就预感到了什么,推开要给他作检查的医生,问道:“情况……情况怎么样?你们谁来说?”

原道宁平静地道:“发生爆炸的是一枚军用磁爆炸弹,威力很大,小楼已经被夷为平地,周围200米范围内的建筑不同程度受损……”他才说到这,凤九渊就暴戾地打断道:“我不想听这些!”原道宁话里其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建筑都摧毁得如此严重,人体又哪还能保存得完整?见凤九渊如此,只得直白地说:“没有找到陆小姐的尸体,据军工专家说,在磁爆炸弹在如此近距离下足以将人体组织完全气化!”

不用军工专家说,凤九渊也对磁爆炸弹的威力相当清楚,但他还是想要确认一下事情到底像不像他想像的那么糟,结果还是没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怎么会这样?

凤九渊在绝望和痛苦的折磨下,恨不得把全宇宙所有的人都杀了,都杀光,一个也不留……

“有,有什么线索吗?”

菲尼克斯道:“警方已经动用了全部的力量调查此事,目前……还没有线索!”

凤九渊嗯了一声,从床上走了下来,医生说他应该多休息一下,他却扭头对医生厉喝道:“你给我闭嘴!”就朝门外走!

谁也不敢拦他!

到了门边,他又回身道:“该来的人都在了吗?那好,咱们就在这里开个会!”便又回身坐到了椅子上!

大家都知道他有重要的命令要下达,武的站在了原道宁身后,文的站在菲尼克斯身后,荣明沛只得站在凤九渊的身边。

“扩编计划完成得怎么样了?”

原道宁道:“除了第七军团外,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和第六军团的架子已经搭了起来,第一和第二军团已经完成90%的扩编任务,其他4个军团完成60%!”

“有什么困难?”

“兵员不足!”原道要说:“尽管第一和第二军团已经完成90%的扩编,但他们的兵员只有60%!”

“用克隆人,用机器人!”

原道宁道:“财政上恐怕有困难。”

“要多少钱?我直接用运输舰给你送彩金过来,行不行?”

菲尼克斯惊道:“先生,这会对秦王星乃至整个人类世界的经济造成严重的冲击……”

“经济冲击算得了什么?只要能保证他们有饭吃,有衣穿,有安全的地方生存就已经不错了。他们费尽心计地暗杀我们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权力,为了利益?既然如此,咱们就把彩金当成石头,砸不死他们我玩死他们,行不行?”

菲尼克斯坚持道:“但我还是请你冷静地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断然地否决了菲尼克斯的建议后,他又说:“把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发一份通告,向全宇宙通告。警告事件的策划者和执行者,我会慢慢地让他们付出所有的代价!”然后又咬牙切齿地说:“我发誓,我会的,就算是宇宙毁灭我也会的……”

听着他的话,众人面面相觑,都想知道他是不是悲伤过度下说出来的疯话。

“还有……”凤九渊又道:“分别知会泰坦、安拉、天马、大宇宙联邦、自由合众国、圣十字公会还有大银河统一委员会,请他们协助调查此次的暗杀事件!第三件事,向自由合众国派出代表,说我凤九渊愿意跟他们结盟。第四件事,也是我才想起来的,制定一份经济作战计划,目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击垮人类的经济体系!”

“啊?”菲尼克斯道:“先生,这,这是为什么?”

“现有的经济体系垮了才能组建起新的来,这也是为了抵抗大业作准备。与其毁在怪物手里,还不如让我来终结了他呢?”说完狞笑道:“当金钱失去了应有的作用后,人类才会回归到本质!菲尼克斯,这件事情我不容许任何人反对,谁不执行谁走人,谁如果执行不力也走人!明白了吗?”

菲尼克斯想了想说:“与其让别人来执行还不如我自己来。但我还是要说,先生,这会死很多人……”凤九渊摆手制止道:“我不是大慈大悲的菩萨,没有责任和义务拯救所有人。我的宗旨只是拯救愿意被我拯救的人,拯救我能拯救的人,但这个前提是我必须得保证我自己,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如果这都没有了,死的人恐怕将会更多,甚至是整个人类的灭绝!”

说到这里他又站了起来,激言厉色地道:“我知道有人会认为我强辞夺理,是,我是强辞夺理,那又怎么样?我曾经就公开说过,我不是什么善茬好鸟,用不着为了一个好听的名声而顾忌这顾忌那!菲尼克斯,原道宁,还有你们,都把这一条给我记牢了!我再次特别强调:我们存在和意义是拯救更多的人,为了抵抗,但不是拯救所有的人!不要把自己当成救世主,我做不到,你们更不可能做得到!”说完之后,他又厉声喝问道:“都明白了吗?”

“明白!”

“明白就很好,都去做自己的事吧。我用不着你们担心,一时半会死不了的!”这席似乎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说完后就扶着床沿喘气。荣明沛担忧地道:“姐夫,你没什么事吧?”凤九渊摇了摇头,又道:“原道宁留下!”

“是!”

“组建一个特别部门,专门负责情报收集、人员保卫和治安维持。菲尼克斯的警察部门太让人失望了,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先生!”

“明白就好!”

原道宁走后,凤九渊这才无力地躺在床上,望着炫白的天花板,脑子里似乎成了一片空白。

“姐夫……”

“嗯?”凤九渊这才记起荣明沛还在房间里,便坐起身来道:“怎么,还有事?”

荣明沛道:“姐夫,我认为你把经济作战的这项任务交给菲尼克斯先生并不算好主意!”

凤九渊盯着他,想了想道:“你是说我应该交给你,交给荣家?”

“荣家把持商业公会数千年,没有人会比我们对经济有着更深刻的认识,而也只有我们才知道从哪里下手更容易摧毁现有的经济体系……”

凤九渊并没有立即答应荣明沛,而是说:“听说你的茶楼经营得不错?没继续上学了吗?”

“没有,父亲请了家庭教师。”

“你父亲在秦王星?”

“在!”

“那你让他来见我!”

荣明沛立即就知道自己的建议起作用了,兴奋地道:“好,我立即就去!”

冷静地想想,荣家确实是执行经济大作战的最佳人选,撇开他们是盟友,是姻亲不谈,就单凭他们在商界的成就和影响,就远比特政区政府合适。在听取了荣子方的方略之后,再作决定要不要把这桩重任委给他们。

脑子一停止忙碌,就立即想到了香销玉殒的陆小意,心里一阵大痛。

在他钻进机车里的时候,陆小意还站在门口道别,显然是有很多话想要说,结果几分钟后,她就和这个世界永别了……

永别的意思就是永远的别离,再也不可能看得到了。

什么也没有留下,甚至一句话都没有。

原还说今天晚上去她家吃饭的!

为什么会是小意姐?

为什么?

老天爷,你发疯了吗?为什么总要拿我身边的人来开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当时不带她一起走呢?

越想越是追悔,越想越是痛不可当,便把头埋进被子里,无声地哭泣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冰冷而稳定的手按在了他的肩上!

他掀开被子,抬头一看,是雷顿。

雷顿的头发赫然灰白了一半!

“你……”凤九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就这样对望着。

“我当时该仔细检查一下的,是我粗心了!”雷顿的语气里也包含着无穷无尽的悔意。

“你是爱她的,对吗?”

雷顿没有承认,而是说:“是我害死她的……”

“是我们才对!”

雷顿也没有辨驳,又说:“炸弹是有人安装的,我会杀了他!”

“我也要亲手杀了他!”

“先生,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振作起来!”

“放心,我不会倒下的!”凤九渊站了起来说:“一个姐姐姐失踪,另一个姐姐死了,还有,还有个青月也下落不明,难道我的人生就是在不断忍受生离死别的痛苦中渡过的吗?”

一提到杜青月,雷顿的神情就有些不自然,但旋即又说:“努力却争取身边的人和事,就算到失去的时候也就不会有什么遗憾了!”也不知道这话是安慰凤九渊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256 人心

第二天,各大新闻媒体就将陆小意的死作为头版头条进行规模空前的深入报道。

谁让陆小意是星海工业的老总呢?

谁让陆小意又是凤九渊身边的女人呢?

一觉睡醒之后,凤九渊觉得精神好了很多,饱饱地用过了早餐,雷顿就说荣子方来了。他不紧不慢地换了身衣服,再把胡子刮了干净,这才到东宫别院的书房去见荣子方!

荣子方正看着悬在墙上的字画出神,连凤九渊进来了都没有察觉。

“怎么,觉得这幅画不错?”

荣子方一惊,忙回过身来道:“先生!”颔首算是致以了敬意,旋又笑道:“这可是黄公望的真迹,简直就是绝世珍宝,没想到先生却把它当成普通的字画悬在这里……”言下之意对凤九渊不尊重这‘绝世珍宝’很是腹诽。

凤九渊瞟了一眼那画道:“你要是喜欢拿走便是了!”

荣子方正在喝茶,一听这话当即就呛了个正着,好不容易顺了气,说:“这,真的?多少钱?”

“钱?”凤九渊不解地道:“这东西值钱吗?”荣子方正准备向凤九渊解释一下这幅《富春山居图》到了今日已经具有怎样的历史价值,却听凤九渊坐下来就问道:“怎么,研究了一晚上,有没有个完整的方案给我?”他顿时一怔,才知道凤九渊根本没兴趣了解,不由苦笑一声,说:“没想好也就不敢来见你了!”当下把自己的构思合盘托了出来,凤九渊仔细地听着,听不懂的地方就问。

在经过半个小时的讲述和解答后,荣子方的耐心已经到了被耗尽的边缘,他没有想到凤九渊的问题这么多,更让他感到痛苦的是,这么一个奇人,竟然对经济学的常识都不知道。他必须得给他解释‘大炮和黄油’的关系,还要说明食盐为什么是无弹性商品……估计凤九渊自己也没料到这里面问题如此之多,他也听得累了,便摆摆手道:“看你这么累我就更累,算了,我也不问了,你只告诉我需要多少钱才能把这件事情办妥!”

“越多越好!”

“你倒是想得美好?”凤九渊道:“你说泰坦的彩金储备量是5.7亿吨,那我就给你3亿吨彩金,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件事情给我办好。怎么样,自己定个期限吧?”

荣子方想了想说:“三个月!”

凤九渊摇头道:“太久!”

“两个半月!”

“给你一个半月的时间!”

荣子方为难地道:“一个半月?这,说实话,这么短的时间我真不敢保证能完成任务!”

“荣家的力量不是很大的么?如果这都完不成,你们还好意思称自己是商业帝国里的皇帝?”

荣子方显然是被这句话给刺激到了,眼里隐隐闪过一丝厉色,说:“既然先生这么说,荣家也了不得拼回命了!”

凤九渊道:“别说得这么悲壮!”言罢便起身往外走,显然是要去做其他的事了。

荣子方忙叫道:“先生,那这幅画!”

凤九渊头也不回地道:“难不成还要我来给你取不成?”

荣子方欢喜得差点跳了起来,像个孩子般猛地一拍手叫道:“好嘞……啊,不敢,不敢,我自己来……”生怕凤九渊反悔,搬起椅子,小心翼翼地将画摘了下来,然后再仔细地端倪了片刻,吹掉上面的薄尘,就像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般,慢慢的、一寸一寸的,将画卷了起来。完成之后,简直就像死里逃生般长长地吁了口气,又脱下外套,像包着初生的婴孩般将画卷包好,捧在手里,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东宫别院。

好不容易到了大门口,随从见状惊问道:“老爷,这,您这是咋了?”

“我没咋!”荣子方生怕说话大声了一点就会损坏了画,横了一眼随从道:“车,快把车开来!”

上了车后,荣子方又把衣服包裹着的画卷恭恭敬敬,像虔诚的信徒请回了神像般,打迭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放在了后座上,然后才对随从道:“开车,慢点,稳着点,明白吗?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全家老小都给我完蛋!”随从吓了一跳,忙启动了机车的智能驾驶程序,问道:“老爷,这是什么宝贝呀?”他可是从来没见过荣子方如此珍视一件东西。

荣子方道:“你懂什么?看好你的车!”

回到位于帝国大道1号的家里后,荣子方又把全家上下都给惊动了,为的就是看他从凤九渊那里拐来的一幅画。

当大家得知这是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后,莫不惊叹!

藏好画之后,荣子方这才命荣明沛通知相关人等开会。

荣子方才走不走,东宫别院的管家就惊叫着找到凤九渊,问道:“先生,您,您把书房那幅《富春山居图》送人了?”

凤九渊正通过ICT阅读今天的新闻,看着那些对陆小意之死抱着幸灾乐祸态度的报道,他的怒火就腾腾的烧得老高。一见管家老付这样的神情,他怒道:“不就是一幅破画吗?犯得着这么紧张?回头去古董市场上随便买一车回来就行了!”

老付哀叫道:“先生,那幅画是破,但可破得不一般,那是前皇室的镇国之宝呀,一颗秦王星也换不来那样一幅画!”

凤九渊不以为然,说:“都送人了,难不成还让我要回来?”老付还要说,凤九渊斥道:“这会别来烦我!”老付无奈,只得走了,心说今天来那家伙真是赚大发了,也不知道是他家祖上哪辈子积了德,才有了这份横财,早知道先生这般不重视,还不如我自己拿了呢!

凤九渊越看下去越是怒火中烧,见有份叫《大银河观察报》的媒体竟然说陆小意的死是和平世界的一大胜利,他就气得猛地一拍桌子,大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要和平是吧?那我就让你和平!”便呼通了雷顿,说:“立即给我查一下《大银河观察报》的底细,把他的老板、主编还有写那篇评论的人通通给我扔到晶蓝星去,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和平的胜利’!”

雷顿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问,凤九渊却说:“问我原因?你自己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告诉你,这事你必须给我办好,我要查的!”雷顿只有答应下来!

媒体的话就代表了民心,代表了大多数民众对星海工业,对他,乃至于对整个圣战军和特政区的看法。越是看下去,他越觉得心寒,寒到连怒火都生不起来了!

怔怔地盯着那一段段或明或暗,欢迎鼓舞的文字,他终于忍不住自问道:“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真正的邪恶没有人去诅咒,反倒是一个无辜小意姐被骂成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旋又自问道:“难道他们认为我们破坏了他们美好的生活,毁灭了他们的未来,是我们引来了怪物的攻击,才令他们如此的忌恨吗?”

越想下去他越觉得委屈,直想找个人好好地说说,把这段时间来自己想的、做的都说出来,甚至想把心肝都掏出来给那些人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先生……”正当他欲哭无泪之时,雷顿走了进来。他问道:“都办妥了?”雷顿点了点头。

望着窗外飘洒的雪花和在寒风中冷得瑟瑟行走的人们,他突然道:“算了!”

雷顿问道:“算了?”

“天底下这么多人,我计较得过来吗?”

雷顿也没有多问为什么,又启动通讯器,下令撤销了任务。

“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

出了大门,被寒风一吹,凤九渊顿感寒意彻骨。雷顿忙把皮裘大衣给他披上,问道:“叫车还是穿梭机?”凤九渊摇头说都不用,他就想走走!

上了大街后,凤九渊总是仔细地打量着每一个行人,他似乎是想刨出他们的心来看看,里面到底藏的是些什么?

每一个被他打量的人都会觉得很难受,暗骂这年底人到底是谁,莫不是哪家跑出来的疯子吗?胆小的快速离开,胆大的甚至会出口骂上几句。尽管有人骂得很难听,他也只当没有听见,人家见他身边跟着个保镖,也都不敢造次。

一路来到公共服务站,见很多人在等公共飞梭,他便问一个正在看漫画的少年道:“你知道凤九渊吗?”少年明显一怔,愕然道:“你问我?”凤九渊道:“是呀,你知道凤九渊吗?”少年点头道:“知道,当然知道了!”

“那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了不起,是个大英雄!”少年兴奋地竖起大拇指道:“他就是我的偶像!”

凤九渊顿时有些高兴起来了,说:“真的吗?”少年还没答,旁边一个中年人却道:“小小年纪懂什么?”少年一梗脖子道:“我凭什么不懂?”中年人冷哼一声道:“你父母有没有告诉你,没有凤九渊,我们的生活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此言一出,公共服务站很多人都附和了起来,纷纷数落起了凤九渊的不是。

有的说是凤九渊制造了战乱,要不然现在宇宙和平;有的说第一帝国就是毁灭于凤九渊的手里,没有他秦王星何至于在几年里数次易主,搞得他们不得安宁?有的得正是凤九渊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军火贩子让他们失去了原本收入丰厚而又稳定的工作,不但搞垮了帝国,还搞得物价飞涨,经济秩序混乱;有的说……

凤九渊越听越是心凉,比那彻骨的寒风都凉!

暗道:“怎么会这样呢?我到底哪里没有做对才引来这么多的怨言?”

公共飞梭来了,很多人都涌了上去……

少年却留了下来,说:“你不要听他们的,反正我觉得凤九渊这人很好,很了不起!”

凤九渊强笑道:“为什么?”

“强悍呀?”少年道:“那么年轻就有了自己的军火企业,全宇宙谁听到他的名字不害怕?可惜我没有他那样的头脑,要不然我也会成为他那样的牛人!”又来了一辆公共飞梭,少年高兴地向他道别,走了。

“牛人?”凤九渊苦笑道:“原来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牛人!”

又往前走了一段,见路边的街沿上坐着一名卖唱者,苦苦地抵御着寒风,吹着凄楚的歌,歌声像寒风吹进了凤九渊的心里,让他觉得又冷又酸。见摆在卖唱者面前的那顶破帽里只有几张少得可怜的联邦币,凤九渊摸了摸口袋,才知道身上没钱,雷顿递上一张100元的联邦币,他嫌少,问道:“还有吗?”雷顿把身上的钱都给了他,他把它都放到了那顶破帽子,然后在卖唱者的身边坐了下来。

“谢谢!”卖唱者没料到还有如此大方的人,不由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

“不客气。叫什么?”凤九渊问道。

“落叶,寒风中的落叶……”卖唱者道。

这显然不是他的真名字,但名字原本又是一个符号,落叶为什么就不能是卖唱者的名字呢?

“落叶?寒风吹起落叶,四处飘荡,无家可归……”凤九渊叹了口气,又问道:“能问你个问题吗?”落叶说:“请讲!”显得温文有礼,显然并不是一个职业的卖唱者。

“如果我是凤九渊你会怎样?”

“凤九渊?”

“嗯!凤九渊!”

落叶没有回答,而是收起木琴,俯身将破帽里的钱抓了起来,将凤九渊放在里面的都清理了出来,塞回到他的手里,说:“如果你是凤九渊,那我不想要这些浸透鲜血的钱!”

凤九渊的心再一次受伤了,真的开始流血。他真的不知道,原本自己的名声如此之差,他原以为自己给了许多人保护,会被当成救世主一样供奉起来,会被许多人感激的……

“为什么?”

落叶将少得可怜的几张联邦币收到口袋里,戴上帽子,将木琴挎在腰间,冷冷地盯着凤九渊道:“想要知道为什么,去问凤九渊!”狠狠地啐了一口,走了。

凤九渊突然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雷顿见他神情茫然,叫道:“先生,他的话你不能当真!”

凤九渊道:“为什么不能当真?肯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才会遭到如此多的人讨厌!”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雪屑后说:“咱们回去吧!”

菲尼克斯来了,一方面是汇报工作,另一方面是想知道凤九渊的经济作战计划的具体情况。

“你来了!”凤九渊神情淡淡的,眼里隐隐含着忧伤。这让本要立即报告工作的菲尼克斯立即打住了,回身看着雷顿,显然是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雷顿摇了摇头,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便走开了。

进到书房后,菲尼克斯见凤九渊怎么也振作不起来,就道:“先生,有什么不舒服吗?”

凤九渊道:“没有……”又突地问道:“我是不是一个特别令人讨厌的人?”

“讨厌?”菲尼克斯愕然道:“这又从何说起?”他以为凤九渊遇到了感情上的纠葛,神情才会如此的颓丧。但旋又觉得不可能,凤九渊有老婆有孩子的人,再说在秦王星仅认识的女性陆小意也被刺身亡了,还和谁有感情上的纠葛呢?但凤九渊的神情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实话实话就是!”

“这个我没法说!”

“刚才我出去走了一趟!”凤九渊道:“很多人一说起凤九渊就恨不得将他咬死。还有个卖唱的乞讨者,我给他钱,在得知我是凤九渊后,他竟然丢还给了我,说不要我的……我到底做了什么,令他们这样?”

这一下,菲尼克斯也沉默了!

凤九渊看出了端倪,说:“你知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菲尼克斯不敢等凤九渊追问,说:“其实情况很简单。他们原本对你的期望太高,但你并没有带给他们预料中的幸福,反而还令他们的生活不如以前……”

“不如以前?”

“要支撑起庞大的圣战军,秦王星的经济早已经不堪重负,尽管有你源源不断地提供的彩金支撑着,特政区和圣战军的财政不至于出现危机,但却因此而导致经济出现了严重的问题。通货膨胀,物价飞涨,失业率居高不下等等,很多人因此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也是我反对经济作战计划的原因!”

“可是我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能够安全生存下去的避风港,他们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但人就是这样,基本需求得到满足之后总会奢望更多的,一旦得不到满足,即便你是救世主也会被当成恶魔来诅咒……”

“够了……”凤九渊不想再听下去。见他气得胸膛气伏,菲尼克斯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良久,凤九渊又才继续道:“那要我怎样他们才满意?”

“裁军,稳定经济,发展民生,改善福利,这就是他们想要的!”

“不可能!”凤九渊断然否决道:“难道他们不知道,如果不扩军抵抗,人类就有可能灭亡。到那时,哪里还有什么经济和福利?”

“但他们不知道这些!”菲尼克斯道:“他们只认为你是能够抵挡住怪物进攻的,而他们却被忽略了!”

凤九渊呆住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了!!!

257 经济作战计划

本章就有些数字作了细修改,比如泰坦的彩金储备量,更为合理化!

------------分割线下是正文!

凤九渊毕竟没有改变经济作战的决心。荣子方将作战计划以书面的形式送达他手中时,他连看也不曾细看就批了!

荣子方问他还有什么指示,凤九渊显得很疲惫,摆摆手道:“去吧!”他的神情令荣子方骤然间生出一种错觉:凤九渊老了……

出了书房后,荣明沛兴奋地迎上来道:“父亲,怎么样?”荣子方耸了耸肩,说:“还能怎么样?”

“那姐夫有没有说3亿吨彩金什么时候交割?”

荣子方横了儿子一眼,冷笑道:“在你的心里就只有彩金?”

荣明沛忙道:“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要彩金到手了才能启动作战计划嘛,姐夫只给了我们一个半月的时间,如果不快点动手怎么能完成呢?”

荣子方停住脚步,盯着儿子那溢满了兴奋的脸,认真地说:“小子,给我听好,从这个时候开始,把‘姐夫’这个称呼给收起来,叫‘先生’,明白吗?如果我再听到你叫‘姐夫’,别怪我打断你的腿!”

荣明沛吓了一跳,惊问道:“父亲,这,这是为什么?”

荣子方厉声道:“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给我记住就行了!”

荣明沛极少见父亲发怒,看着那双冷冽的眼神,他不得不咽了口唾沫应道:“是,父亲……”

荣子方的脸这才多云转睛,笑着拍了拍荣明沛的肩道:“这才像话。”看着父亲的背影,荣明沛很想冲上去问:为什么就不能叫姐夫?他明明就是荣家的女婿,是你的晚辈,为什么还要叫他‘先生’?但想归想,他毕竟没有这个勇气。荣子方的脾气他最清楚,前一秒笑哈哈的亲切得很,下一秒就是雷霆霹雳凶恶狰狞。

五年来,凤九渊第一次生出逃避之心来!

望着空荡荡的东宫别院,忍不住想起了杨晟,心说如果他没有死,第一银河帝国还在他的手里吧?抵抗大局也不会如此的艰难。真是一步错,步步皆错了。

世界的运转为什么就不受人的意志控制呢?

到底是什么在支配着天地间的一切?

谁能告诉我?

如果放弃了,是不是一切就会好起来?

我不管他们,不管那些跟我毫不相干的人,回到无回城,回到无回星,回到那个只属于我和南馨的世界里,管他外面的世界是灭亡还是怎样呢?那样会不会令我高兴起来?

我为什么要这样?要陷得这样深?做一个单纯的军火商人多好,我为什么要装得那么高尚,拯救什么世界?

我没有神一样的超能力,更没有坚不可摧的意志,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为什么要不自量力地承担起这些来?

记得十年前姐姐曾骂我是个冷血无情的家伙,是个天塌地陷也不管,只在乎自己的自私鬼……为了这顿骂我曾记恨了她好几年。十年过去了,现在才知道姐姐是把我看得透彻了,我确确实实是一个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家伙,我只管我自己的理想,从来没有想过别人,没有想过身边的人都是什么感受……可是,人如果没有理由活着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呢?为了理由而不懈地奋斗有错吗?

每每一想到《星海传奇》,一想到要让全宇宙都遍布自己所研制的战舰,我总是禁不住热血沸腾。姐姐失踪我也不管了,青月失踪我也不管了,还借着‘抵抗’和‘拯救’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公然凌驾于全人类之上。

是我疯了还是他们疯了呢?

可是,如果我不这样做,又会有多少人死于怪物的魔爪,又会有多少人被当成食物吃掉?

我是在维护人类最后的尊严!

不,这是在狡辩,是在狡辩……

即便我不做也会有更多人团结起来,为了生存而抵抗下去,比如克雷恩抵抗军就是这样!是我,是我的存在让无数个克雷恩抵抗军失去了成长起来的机会,我是在犯罪,我是在毁灭人类进行自我升华的最佳机会……

那我真的是该放弃吗?

可是,舍不得呀!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再进一步就成功了一半,为什么要放弃?

我到底该怎么办?

正在茫然无助的时候,管家老付在门外道:“先生,原总司令官来了!”

凤九渊强打起精神道:“请进来吧!”

原道宁就像一把英华内敛,锋芒不露的绝世神兵,他甫一进屋,一股子奋发振作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凤九渊顿感精神好了许多。

“怎么,有事?”原道宁是个典型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能够在通讯里说清楚的事他就绝不会移步。

“先生!”原道宁呈上一份电子文件道:“才收到的!”

凤九渊一看,却是一份来自克雷恩抵抗军的书面请战书。

“请战?”凤九渊不解地道:“他们为什么要请战?他们又请什么战?”

原道宁道:“薛云说:他们不想全宇宙都误会你,误会圣战军。他们要用鲜血和生命来捍卫你!”

凤九渊冷笑道:“我用得着他们来捍卫吗?留下他们就是为了给其他人一个榜样,让他们知道到底该怎么做,他们要明白,他们只是一盏黑暗中的指示灯,不是武器!这个时候他们又添什么乱子?”

原道宁道:“先生,你先息怒!”

凤九渊一听这话就知道原道宁别有见解,问道:“你又想说什么?”

原道宁道:“先生,我觉得现在非但不要同意克雷恩抵抗军的请战,甚至连圣战军也不要委派任何作战任务了!”

啊?

凤九渊以为自己听错了。本以为原道宁是来帮克雷恩抵抗军请战的,没想到竟然是避战。

“为什么?”

“不战则矣,战则必胜!”

这就是原道宁的理由?!

凤九渊觉得这条理由未免太沉重了,这个世界上有不败的军队吗?没有!只有越战越勇,越战越强,在失败中汲取成功经验,一步下走向巅峰的军队!

“我,我不明白!”凤九渊道:“你觉得这可能吗?”

原道宁道:“先生,你必须得清楚一点:圣战军并不是人类抵抗的主力,我们只是一支特战力量,是一支出奇制胜的力量。全面的抵抗只有依靠人类自己!我们的强大不算什么,只有等人类真正强大起来了才能取得抵抗的最后胜利!如果我们把抵抗当成自己的义务,把保护别人当成理所当然的责任,这不是在在帮助人,而是在害人!”

凤九渊眼皮一跳,暗说他的说法怎么和我想到一处了?难道我真的应该调整战略了?

“温室里的花朵永远是经不起风雨的!”原道宁又加上了这句话。

“那依你之见,接下来我们应该怎样做?”

原道宁道:“第一步:完成扩编任务;第二步:完成指挥系统的重新构建;第三步:有针对性地调整装备,完成各个军团的战略和战术定位;第四步:有选择性的出击,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战果,从而对整个人类的抵抗大业起到良性的促进作用;第五步:与科拉米亚建立军事合作机制,为以后的联合作战打下基础!就这些!”

凤九渊并没有立即批准这五步计划,而是问道:“你认为,我们能够守得住秦王星吗?”

“不可能守得住!”原道宁非常干脆地回答道。

“理由?”

“第一:对对手几乎一无所知;第二:没有稳定的经济和民意基础;第三:其他各国不会愿意我们守得住!”

“如果守不住秦王星又将退向哪里?”

“这不是我考虑的问题,我相信先生会有安排!”

“那如果你必须得考虑呢?”

原道宁迟疑了一下道:“我没有考虑过退。不能取得胜利那就只有战死!”

凤九渊一怔,便道:“好,按你的想法去做吧。克雷恩抵抗军的请战我会驳回,那要不要把他们编入圣战军的正规序列?”

“不用!有一支编外的民兵武装有时候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我知道你有想法,我一直都知道的!”凤九渊将他带来的计划书和报告签字批准,看着那些清晰明了的条款,凤九渊又突然觉得自己不再迷茫了。

原道宁都如此的坚定执著,自己还有资格迷茫下去吗?

不管是为了谁,就算是为了自己,也应该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不是为了拯救全人类,而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

天塌也好,地陷了罢,别人不管管过我,我又何必管那么多?这非但不能得到别人的承认,反而还会惹来反感!

原道宁说得对,圣战军不是人类抵抗的主力军,它只是一支特战力量,是一个出奇制胜的力量,人类只有自己经历了抵抗的艰难和恐惧之后才能明白圣战军存在的意义……想到这,凤九渊突然暗说:“原道宁做的这些是不是都是为了我?他是不是看出了我有放弃之心,才做出这样的调整,一方面既迎合了我的意思,不至于让我真的退却了,放弃了,另一方面则是将圣战军的职能定位得更清楚。他怎么能够面面兼顾得到的?”

打从在长城空间站见面伊始,凤九渊就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过他。谁都知道原道宁没有任何背景可言,一个普通人家走出来的普通孩子,从小到大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出奇之处,就因为凤九渊,短短两年间风云崛起,成为执掌人类最精锐军队的统帅,成为最年轻的绝世名将。他是怎么做到的?或者说他的身体里潜藏着某个伟大的灵魂,在指引着他一步一步地迈向巅峰吗?

如果不是从始至终都感觉原道宁没有危险,对于这样一个人,凤九渊不知道该有多恐惧?

与其说自己是秦王星特政区和圣战军的指导者,还不如说原道宁才是真正的策划者。如果没有他,单凭凤九渊的见识只会搅得世界一团乱,哪里可能有今天的气象?

真不知道是原道宁在成全自己还是自己在成全原道宁。

怔怔地出了会神后,老付就来说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一周后,特府突然公布了一项福利计划:特府将向所有16岁以上的合法永久性定居公民每月派发约合3000联邦币‘经济复苏金’,为期约六个月,以期能扭转特政区目前萎靡不振的经济;同时,特府还将向所有的学校提供免费的午餐,为期1年!

此举一出,特政区上下莫不欢欣鼓舞,而其他国家则无不瞠目结舌,纷纷指责此这项措施将会给原本就萎靡不振的经济带来更严重的后果,要求特政区立即停止这一行为。

特政区16岁以上的永久性定居居民目前约有387亿,每人每月3000联邦币,三个月下来共需6966000亿联邦币,再加上免费午餐的投入,共计需要700万亿联邦币的财政支持,这几乎占到了特政区当下年度财政总收入的30%。对于任何一个政府来说,都是难以想像的沉重负担,但特府却以立法的形式确实了下来,着实让人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身为特府的永久性公民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福音,特别是那些低收入者和失业者,3000元联邦币几乎可以令他们濒临崩溃的生活重新走上正轨,如果特府再能把失业问题给解决,无疑就更为完美!

人心就是这样,永远不知足!

就在经济复苏计划方案宣布后两天,特政区内政局又宣布了一个救济计划:对所有乞讨者和流浪者每月派发约400元联邦币的救济金,以帮助他们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

对于这个计划很多人都不理解,特别是那些永久性居民,他们甚至说是乞讨者和流浪者夺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福利,有些地方甚至还爆发了小规模的示威。

随着特府推出一连串的以‘经济复苏’为名义的各种计划,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是在洒钱,大量的洒钱。

经济学家们这就开始说话了,声称特府如果不停止这种疯狂的行为将会彻底导致特政区经济的崩溃,甚至引发一轮金融海啸。

他们说特政区的经济基础在迭经动乱之后本就脆弱不堪,亟需恢复,最根本的解决法子是节约开支,提拔实体工商业,增加就业岗位等,这种‘洒钱’的法子相当于给一个原本就沉疴缠身的病人各吃大鱼大肉,完全是有害无益的。

为了推进这一计划,特政区必须发行大量的钞票,这就会直接造成货币贬值,物价飞涨,人们拿到手里的3000元联邦币甚至还不如以前的1000元也未可知呢。

但他们却不知道,在特府的‘经济复苏’计划发布之前,商业公会就通过各种渠道从各国拿下了大量的货物订单,绝大多数都是大宗的关系国计民生的产品和材料,诸如大米、小麦等食物原料,能源、矿石等原料,还有其他的产品。订单的成交又直接拉高了这些产品的价格。

在拥有了天量的彩金储备后,商业公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以最大的力气输出联邦币,截止特政区发布‘经济复苏’计划时,其他国家因为商业公会的动作已经出现了小幅的经济震动!

随后,荣家和商业公会又以做空各国股市、狙击国债、哄抬物价等各种手段打击各国经济,制造出剧烈的经济震动。

国际环境原本就极不稳定,一旦找准了切入点,狠狠地给他来上几下,金融海啸将不可能避免汹涌起来,淹没各国。

最先出现问题的就是泰坦。泰坦国家庞大,经济总量巨大,再加上柏尼大星系团的怪物大军不断地向四周漫延,给泰坦的经济和未来蒙上了巨大的阴影,连番冲击之下,首先就是股市连续多日暴跌,接着就是民生产品物价大涨,超过了许多人的承受能力,怨声日国载道。而又在明里或暗里消息的冲击之下,泰坦的国债开始又一轮的巨幅贬值,从而再度引发股市山崩、虚拟经济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创,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失业率直线上升,从原本的21%飙升到了30.5%的历史最高点。失去了虚拟经济这个支撑点后,实体经济也遭到了猛烈的冲击……

随着时间向后推移,几乎一天一个世界。经济崩溃的多罗米骨牌被推倒,最开始看不出来威力,越到后来,威力就越是可怕,可怕到即便荣家一商业公会不施加任何的助推,各国的情况都朝着毁灭的边缘恶化。

从第18天开始,荣子方便停止了对各国经济的攻击,转而以维护特政区的经济稳定为工作重心。有了前半个月的成果,再加上天量的彩金储备支撑,荣子方还是有自信能够保证特政区在此金融海啸中免于遭受毁灭性的冲击。

各国政府已经面对多重的灾难性危机,自顾不暇,也就拿不出多余的力量来拯救经济,只得寄希望它能够自我调节、修复,这固然要让普通人一商业组织付出更惨重的代价,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258 不解之谜

在去星海大厦的路上,凤九渊一直在思考谁来接替陆小意出任星海工业的掌门人。

执行总裁张扬本就才能欠缺,靠着陆小意的扶持才勉强坐稳了位置,陆小意死后,星海工业的大局暂时由张扬主持,局面非但没稳定住,还出了一大堆乱子。不要说让他出任星海工业的掌门人,就连执行总裁的位置也不可能再让他坐下去了,还是老老实实地退回去当他的公关总监。

至于其他人……左思右想,均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星海工业从建立迄今,已经四年多了,没想到人才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真是麻烦呀。

难不成自己再度挂帅出山?

平心而论,凤九渊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适的管理者,更不是星海工业最佳的掌舵者,如果实在找不到人选,了不得只有由他暂时扛起这个烂摊子了。

哎……

见他叹气,雷顿就问有什么问题。他说:“你说说看,眼下谁最适合来担任星海工业的掌门人?”雷顿似乎早有算计,说:“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

“那问谁?”

“荣子方!”

凤九渊愁眉顿展,说:“我怎么忘了荣家也是星海工业的股东呢!”便说:“立即通知荣子方,前来星海大厦参加会议!”

凤九渊一到星海大厦就接到了张扬的辞呈,他也没有挽留,听完张扬的工作汇报后,他说:“这段时间确实难为你了。这样吧,你辞去执行总裁我接受,但我还是请你留任公关总监一职,你以为呢?”

张扬原以为凤九渊会怪罪他这段时间来的表现,没想到凤九渊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还请他继续留任公关总监一职,心底顿时生出知遇之感来,强抑着激动道:“既然凤先生这么看重,我如果再不好好地表现,那就枉为人世了!”凤九渊笑道:“这话严重了。要知道眼下星海工业的公关工作也是一团乱麻……”本想再多说两句的,但见雷顿进来了,就知道荣子方到了,便说:“好了,去吧!”

荣子方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荣明潜。

荣明潜不像荣明沛,典型的少年老成,锥子也戳不出一句多余的话来。

“坐……”凤九渊招呼道。

雷顿分别给荣家叔侄泡上两杯香茶,荣子方看着那浅碧的茶汤,啧啧地赞道:“茶是好茶,可是我更喜欢酒!”

凤九渊道:“在我这里可没有选择。何况我这里根本没有准备酒!”荣子方无奈。

“三舅……”凤九渊道:“估计你也猜到今天请你来是为什么事,想必明潜就是你推荐的合适人选?”

荣子方道:“不错。荣家那一窝兜子人虽不少,但我还是认为明潜最适合担任星海工业的掌门人!”

凤九渊顿时笑了,看着荣明潜道:“明潜,说说你的看法!”

荣明潜放下茶杯,不徐不急地道:“我的看法是:稳中求变!”

凤九渊一听这四个字,悬着的心顿时落底了,暗说:“荣家到底是荣家,高度不一样,眼界自然就不一样了,别人家的少爷这么大的时候还在耍脾气,玩女人,挥霍家底,荣明潜却已经在荣家价值观的基础上建立起了自己的世界观。哎,也只有荣家才培养得出这样的人来,难怪他们能赫赫扬扬几千年,这绝不是侥幸!”当下笑道:“好,就凭这四个字,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星海工业的董事局主席了!三舅,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荣子方道:“既然是我带他来的,该说的就已经说了!”

接下来的工作自然有张扬跟荣明潜交接,荣子方则搭凤九渊的顺风车走了,在路上汇报了这段时间的工作进展。

解决了最头疼的麻烦问题,凤九渊的心情似乎微好了些,再上加特府最近一系列的‘经济复苏’计划的推出,秦王星的市井明显较前段时间好了许多,路上的行人有了朝气,男人脸上有了笑意,女人的脸上有了甜密……

这就是金钱的威力吗?

凤九渊想了又想,却得不出答案,他唯一清楚的是:这就好比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好日子不会太久了!

正准备去特政长官官邸一趟,原道宁发来了紧急通讯:怪物大军已经彻底攻占了晶蓝星,并以罕见的速度向整个室女座大星系团漫延,其先头部队在10分前出现在了白林星门……

凤九渊一惊,暗想到诺拉都会不会也遭了怪物的毒手?便道:“把分布图发给我看看!”

全息星图上红色区域是被怪物攻占的,绿色区域是目前还算安全的,灰色的是没有探明情况或是失去了掌握的。

人类的智脑里没有诺拉都方位的记录,但整个银河系都会于绿色区域,想必诺拉都目前还是安全的吧?但这又能安全得了多久?

在室女座大星系团和大宇宙联邦之间无尽海中,数万亿光年的星域里,因空间结构极不稳定,各种灾难性的天文气象随时都在爆发,人类根本无法生存。虽然大银河联邦曾斥巨资开劈了航道,并试着开发这片宽广的星域,但终因无法战胜可怕的天文气象而放弃了!

曾有天文学家说过:无尽海是宇宙的边缘,其空间结构非常的不稳定,任何不可预料的天文现象都会在这里爆发,或许将来有一天宇宙大毁灭就是从这里向全宇宙漫延开来的……

凤九渊曾从那里走过一遭,记忆非常深刻,一路上各种可怕的天文气象遭遇了不下百十回,难怪尽管有航道也没有人愿意走哪里,若不是导航技术和控制技术超一流,再者所驾驶的飞船性能又相当好的,谁会冒险走那里了?

室女座大星系团有三分之一的区域空间结构与无尽海类似,而银河系恰好又在这三分之一的区域里,而星图上所标示出来的绿色和红色的分界线恰好就是稳定空间结构区域和非稳定空间结构区域的分界线。

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或者说,‘那些东西’也对非稳定空间结构的星域心存畏惧?

凤九渊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问原道宁有没有就这个问题询问过天文专家的意见。原道宁说问了,还专门成立了一个专家组进行研究,但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凤九渊这才反应过来是问道于盲了,人类目前对‘那些东西’是一无所知,‘伟大的’科学家们又如何能够解释这个奇怪的现象呢?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发现,或者能从中找出什么有用的来。他便道:“先不要把他们解散,我会和科拉米亚方面协调一下,或许他们能给我提供些有用的线索。把他们都养着,说不定以后会有大用的!”

原道宁又说:“阿尔贝林大星系团方面向我们发来了求援信,希望我们能够派兵协助他们防御怪物随时有可能发起的进攻!”

凤九渊冷笑道:“想拿我们当炮灰?你是怎么处理的?”原道宁说:“我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凤九渊就说这样最好。

回到东宫别院后,他立即启动通讯,接通了阎罗,指着室女座大星系团的怪物分布星图问道:“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情况?”

阎罗问道:“什么东西?红的,绿的,灰的?”

“室女座大星系团的怪物大军分布图!”

阎罗先是哦了一声,又说怎么漫延得这么快,显然没有引起他足够的重视。就在凤九渊准备详细解释一下个人的疑窦时,阎罗却突然跳了起来,惊叫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回身抓出一大堆电子资料翻阅了起来,好半天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急得像猴子般跳了起来。

凤九渊问道:“怎么,你也看出来了?”

阎罗道:“这太让人不能理解了,难道它们在怕什么?”终于翻到了他想要的,仔细地看了一遍后,就更加不能理解了。凤九渊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阎罗就将他看的资料转换成了二维文字和全息影像,原来是一份上次漫延进攻的的趋势图。与这次有所不同的是,上一次‘那些东西’首先出现在安拉联盟的麦伽第星、遗忘部落的众神殿等几个位置,直到科拉米亚最终赢得大战的胜利,它们都不曾染指过室女座大星系图。所以这是一个全新的情况,根本没有历史资料可供查阅佐证。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阎罗说他也说不清楚,单凭着直觉认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会是什么问题呢?”凤九渊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了,偏偏连最博学多识的阎罗都不能给他解答,心里痒得那个难受呀——简直莫法形容。

“我认为,必须立即召开最高委员会会议,讨论对策!”

只要任何一名大长老认为有必要,都可以提请召开最高委员会会议,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与会人数达到四人,并形成全票通过的决议,就可以交由职能部门或是议会讨论。阎罗一说召开最高委员会会议,凤九渊也点头道:“我同意!”

七名大长老全部到齐。

阎罗首先说道:“大家都看看,小凤凤发现了什么!”便把凤九渊传给他的星图投放了出来。

“这是什么?”布什看不明白,不解地问。

“我看是星图,标记了颜色的星图!”卡西多尔说。

“废话,谁不知道这是星图?小凤凤,你要拿这星图说明什么问题呢?”耶如玉问道。

凤九渊还没有说,鲁博姆就道:“啊,这是室女座大星系团的星图……噢,天呐,这不会是最新的怪物大军分布图吧?它们漫延得怎么这么快?”

孔直说:“这很奇怪……”他在红绿分界线上标示上了亮黄色,说:“看到了吗?这简直让人不能理解!”

耶如玉立即变成一位须发俱白、慈眉善目的老者模样,盯着星图道:“难道它们畏惧非稳定结构的空间?小凤凤,告诉我们,你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想这会对我们的抵抗大业非常有帮助的,我有预感,神一般的预感!”

凤九渊摊了摊手道:“我发现的你们都说出来的。本来我也是找阎罗要答案的,可他也不知道。想必集合我们大家的力量,总能发现点什么,对吗?”

卡西多尔道:“我必须要看看上一次怪物大军的进攻示意图!”他的话声才落,阎罗就把示意图投放了上去。经过分析,在怪物的进攻路线上,并没有刻意避开非稳定结构空间的星域,但鲁博姆却说:“发现了吗?在所有的非稳定结构空间里爆发的战斗我们取得了全部的胜利,而在其他区域,我们的胜率竟然连25%都不到……”

阎罗道:“这不奇怪。我的前任海米尔已经就这个问题有了总结性的看法:在非稳定结构空间里,战舰比怪物更能发挥出全部的战斗力来,毕竟我们不用直接面对宇宙射线的伤害,而在非稳定结构空间里,因为多种原因,宇宙射线的威力要强上许多倍!我们所不明白的是,以银河系为中心的这片星系是半非稳定结构空间,这里共分布着8颗人类定居行政星,其中包括人类的发源地之一地球。既然这片星域适合人类生存,那么就表明它的宇宙射线并不是很强烈,根本不足以影响到怪物大军的战斗力,那么它们为什么放弃对它的侵占?真的只是因为非稳定结构空间的原因吗?”

“你认为不是?”孔直问。

“我为什么要认为是?”

一时间会议厅的七人都沉默了。

耶如玉道:“那你认为它们在怕什么?”

“我知道了还用开这个鸟会吗?”

耶如玉又问:“小凤凤,你有什么看法没有?”

“我要有看法也不用找阎罗了!”

最高委员会的七名大长老还是第一次被一个问题给难倒了。

“要不……”鲁博姆开口道:“我们派人去这片星域调查一下?”

“查什么?怎么查?从哪查?”耶如玉问道。鲁博姆又语塞了。

布什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废话!”其他六人一致对他加以白眼。

“那,要不,我们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布什道:“或许只在当前情况下怪物大军呈如此分布,过一段时间就不会了呢?”

“你的话比放屁都还没有价值!”卡西多尔如是说。

布什怒道:“你说什么?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信不信我把你撕成碎片?”

卡西多尔满不在乎地道:“是吗?也不知道是谁把谁撕成碎片呢?!”

孔直喝道:“别吵了,行吗?”

阎罗道:“这绝不是临时的,绝对不是。看吧,只需要看这条分界线就明白你的说法完全不成立!”他是在对布什说。

“要不这样!”凤九渊建议道:“这片星域里不是有八颗人类定居的行政星吗?我们就派出八支调查队对,最好是能带上几只生擒的怪物过去,观察研究一段时间,说不定会有发现?”

阎罗立即道:“我同意这个意见!”

鲁博姆也道:“我也同意!”

还只差一票,凤九渊的提议就通过了。

孔直问道:“你们怎么看?”

耶如平道:“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我也同意!”最终以全票获得通过,交由阎罗和鲁博姆联合负责此事。

凤九渊没料到动静闹这么大,但他也觉得这里面恐怕藏着什么秘密,调查结果不外乎三个:第一是发现怪物大军畏惧的秘密;第二是什么发现也没有;第三是‘那些东西’布下的陷阱,故意把人类和科拉米亚引入歧途。

会议结束后,凤九渊把自己的担忧的三个可能向阎罗和鲁博姆说了,一则是要他们小心为上,二则是希望人类科学家也能加入此次的调查行动。阎罗说他没意见,鲁博姆说只要听指挥就行,凤九渊就保证说所有的科学家都是乖宝宝。

这边的会议刚结束,那边原道宁又传来了报告,说怪物大军已经攻占了白林星门,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的政治和军事势力都一团恐慌,虽然达成了向教皇星门增兵的意见,但并没有人拿出实际行动,都要固军自保。

一旦怪物通过白林星门向教皇星门迁跃,那就意味着整个阿尔贝林大星系团将会很快陷落,这将直接威胁到米迦勒大星系团、郑和大星系团,进而直接对秦王星大星系团形成威胁。

虽然知道一定不能让怪物大军突破教皇星门,但圣战军也是鞭长莫及。如果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的那100多个大小的势力能够意识到一旦丢失教皇星门也就是他们的末日的话,那局面还不至于那么糟糕,问题是绝大多数人首先想到的都是留住军队自保,这样一来,兵力稀少的教皇星门必然丢失……一旦形成连锁反应,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才是真正的末日危机呀!

凤九渊问原道宁有没有好的办法,原道宁淡然地说没有,也用不着想办法。凤九渊就问:“你不担心教皇星门丢失吗?”原道宁说:“担心有用吗?人就是这样,不经历刻骨铭心的疼痛是不会觉悟过来的!”

好冷,好硬的心肠呀!

既然没有办法,那只有向老天爷祈祷了!

259 争执

两天之后,也就是诸元4017年的最后一天,从阿尔贝林大星系团传来了噩耗:数百万怪物大军突破了不足一个军团力量防守的教皇星门,迅速地向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的腹地漫延!

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凤九渊到底忍不住捶了桌子,骂道:“猪,这是一帮猪呀,都什么时候了还扯皮?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吧,完了,全完了!”

“原本就没指望那些各怀异心的帝国旧贵族了军阀们能做点什么,这样倒好,反而能使更多人看清楚该怎么做!”原道宁如是说道。

这人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呢?凤九渊心里没由来涌起一阵反感,心说你为了胜利难道什么都做得出来?能眼睁睁地看着数百亿人丧命于怪物的魔爪之下?难道你就忘了圣战军存在的意义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而不是看着用他们的死来换取其他人的觉醒?这个原道宁……本想把这些话都闷在肚子里,一句也不抖露出来的,哪知道一抬头就见原道宁冷冷地盯着自己,那双眼神比刀子都利,剜得他好生难受,当即忍不住冲口质问道:“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

原道宁从容地答道:“慈者不掌兵。先生如果认为圣战军是一个人道主义慈善机构,可以另委高明,用不着我在这里指手划脚!”

这还是原道宁第一次如此明目张胆地顶撞,凤九渊的心像火箭般瞬间冲到了脑门子,嘿嘿笑道:“听你这话是另有打算的了?哼,是不是也想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弄个土皇帝当当?”

原道宁依旧不徐不急地道:“先生高看我了,就我这出身和品性,还干不成那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凤九渊气得想抓狂,脸膛也胀得血红,朝原道宁吼道:“那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我成全你!”

原道宁道:“如果你想让人类或者是所有的智慧生命赢得这场抵抗战的胜利,那就收起你那婆婆妈妈的妇人心肠。这非但拯救不了谁,还会毁了你,毁了圣战军,毁了整个抵抗大业!”

凤九渊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原道宁并没有再说一遍,而是闭嘴沉默。“你说我会毁了整个抵抗大业?”凤九渊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过原道宁那般打量着他:“我没有听错吧?”

原道宁说:“你认为你很伟大,很了不起,能够带领全人类乃至整个宇宙赢得最后的胜利,你就是当仁不让的救世主,没有了你,这个世界连运转都不能,更别提继续生存下去了,是不是?”

这席质问顿让凤九渊傻了!

“记住!”原道宁又道:“圣战军不是你的私人财产,它不是!它是由一个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灵魂,活生生的生命所组成的军队。军队的职责和使命是保卫人民,保卫认可它、支持它和爱护它的人民,而不是毫不相干的人!或许在你的心里,所有人都一样,没有国家、民族和宗教信仰的区别,但在我们的心里,区别很大,非常大!”这几乎是用吼出来的,震得小小的书房嗡嗡作响。凤九渊并没有被吓倒,他在认真地听,仔细地听,也在认真地思考,他希望能明白原道宁所要表达的深层意思。

“室女座大星系团的援救战让我们损失了多少士兵,你能说得出来吗?”

凤九渊确实不知道,他只知道是近千万,很多很多。

“你说不出来。那你就更不知道阵亡的士兵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愿不愿意付出生命去打这场战争,去保护那些只知道争权夺利的人!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话像重锤一般锤在凤九渊的心坎上,让他又愤怒、又痛、又难过、又惶恐。

“在背地里,士兵们都说你是冷血无情的军火贩子,为了赚钱,为了把你的战舰卖出去,什么都干得出来。怎么,很惊讶?是的,这些话你听不到的,也不可能有机会听得到。我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杨榷是你的人,林泽焕是你的人,巴达维更是你的人,杨必武是个懂得大树底下好乘凉的人,莫西虽然心怀二意但却没有勇气干点什么的人,艾尔沙、帕伊尔顿是你的人,连龙襄也是你的人,所有的高级将领全都对你忠诚不二,即便军中有什么怨言,他们谁也不会向你禀告。原本我也不会的,但我再不说的话,你还会让他们去送死,毫无意义的送死!”

估计这席话是原道宁有生以来说得最多、最长、最富有感情的了,他有力地挥舞着臂膀,神情激动,眼神灼灼生光,仿佛一头失去理智的猛虎,让凤九渊生出了惧怯之心来。

“身为军人,我们不怕死,但我们怕没有任何价值地去送死!”原道宁继续说道:“最开始我们为不再内战而骄傲自豪,后来就发现,那些人根本不值得我们为之抛头颅洒热血,完全不值得。拯救他们还不如打内战,攻占星球,解放那些处在极端宗教统治、政治独裁统治之下的人民来得有意义!”

“那,那你们想要怎样?”凤九渊艰难地问道。话出口后,他就感到一阵天眩地转,仿佛随时都会晕倒过去。

“我们不想怎样!我们只想你能更多地了解军队,了解士兵,了解这个世界。而不是坐在你的工作室里,坐在你的工作台前,一厢情愿地想像着这个世界,认为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摆布它。”

凤九渊再一次遭到了惨重的打击。

他闭上了眼,暗问道:“我真是这样的人吗?”仔细地想了想,自己确实对士兵完全不了解,对军队更不了解,以往觉得只要管理好高级将领就万事大吉,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这里面有太多、太深的学问了。

“我明白,你是要我停止对军队的干涉,停止对你们指手划脚,对吗?”

原道宁再一次摇头道:“我没有这么天真。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应该多了解一下和你并肩战斗的人的想法!我们是人,不是机器,即便是机器人也都有自己的思想和看法,这是无法也是不可能被忽略的!”

“你这是彻彻底底地质疑了我的战略规划能力!”

“先生,请恕我冒昧,你除了在战舰设计上拥有常人无法想像的超能力外,战略规划能力还不及一个普通人!你没有完成基础学院的学业,你不知道历史,不了解文学,更不通心理学、社会学……虽然这些并不一定都要了解,但你做事全都是凭着自己想当然,最大的特点就是以蛮力解决问题,不懂得技巧,也没有手腕……对不起,你如果不想听下去,我可以不说!”

凤九渊早气得浑身发抖,甚至连意识都混乱了起来,但他还是故作淡定地说:“你说,我要你说下去!”

“我要说的是,在你作出任何一个决定之前,尽量多地征求意见。还有,请你在考虑问题的时候不要站在个人的角度!这既是我们,也是我个人的心声!我的话说完了!”

完了,完了好!

凤九渊只感到浑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了什么的,连动弹一根手指头都那么的困难。

原来我有这么多的问题,原来我一无是处呀……

看来,真的该放弃,真的是该了……

“关于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的局势,你认为该怎么处理?”这是刚才还没有讨论出结果的问题,凤九渊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它划上一个句号。

“在这个时候,就放弃任何政治念头吧,圣战军的名声也好,责任也罢,都先放一边。现在要考虑的是人性,越是深重的危机就越能够锻炼人性,如果更多的人不能意识到需要自己奋起抵抗才能保证生命的安全,那我们做再多都没有了意义,这非但救不了他们,还会让他们生出依赖心理来!”说完之后,他又补充道:“我知道我冷血,我也不为此而辩解。如你所说,为了赢得胜利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死人又算得了什么?”

凤九渊这才意识到,自己满脑子确实都是政治念头,就是如此以圣战军的行动为表率,激起全人类的抵抗之心来,如果不出兵,那就对不起圣战军建立的的初衷了。他没有考虑过这样做是否有用,更没有考虑过士兵们是否愿意为了保卫阿尔贝林大星系团而战。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既不得民心,也不得军心。做了这么多事,非但没有得到一句夸奖,一声颂扬,反而还整得怨声载道。做人也好,做事也罢,还有谁比他更失败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原来就是一条搅屎的泥鳅,脏了自己,臭了大家……

“如果……”凤九渊再一次打起勇气盯着原道宁道:“我不同意你的方案,坚决要出兵,那你们是不是要发动兵谏?”

原道宁笑了,没有一丝征兆地笑了。他笑起来的样子非常的阳光帅气,就像正沉浸在美好初恋中的少年。“没有人会兵谏!”他说:“我不会,他们也不会。但我却知道,要不了多久,圣战军就会只剩下我们几个人!涣散和变了质的军心连神仙也收不回来!”

“你这是威胁我?”

“如果我让你有这样的感觉,那很抱歉。要知道我倾注在圣战军里的心血比你多,多得多,它就像我的孩子,我只想看着它健康茁壮地成长,而不想就这么夭折了!”

这是句真话!

凤九渊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原道宁是个实诚人,或者说是一个自信而又坚毅不屈的人,他完全犯不着以‘威胁’的方式来迫使凤九渊改变决定,要知道那会彻底地损害他与凤九渊之间建立起来的无间信任。

望着莹白无尘的天花板,凤九渊差一点就说出不是自己走就是原道宁走人的话来,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并劝诫自己:成熟点,不要孩子脾气,成熟起来……偏又心意难平,觉得原道宁的话深深地伤害了他,难以释怀。

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吧,又怕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认同原道宁的方案吧,又实在于心不忍……反复地纠结了半晌,说:“先就这样吧。下午召集所有少将以上级别军官开会,到时再作决定!”

原道宁已经看出凤九渊退步了,他隐隐觉得自己这样逼,会不会非但扭不转凤九渊的错误路线,反而还让他作出更为过激的举动,比如灰心失望之下放弃圣战军?但这一步棋已经走了出去,再收回来已经不可能,只有静观其变,希望凤九渊不是那么心志不坚,小肚鸡肠的人,等他慢慢的把这席话消化掉之后,总能明白些有用的。

原道宁走后,凤九渊呼通了奥.沙利文。

如今的奥.沙利文是五名联军总司令候选者之一,正在全力筹备最后一轮的竞选,忙得不可开交。听了凤九渊对阿尔贝林形式的介绍后,他直接摇头道:“救之无益!”

凤九渊奇道:“为什么?”心说难道所有的军事统帅都是铁石心肠的吗?

“第一是浪费兵力和资源;第二,即使你把他们救下来了,他们非但不会成为抵抗的助力,还会成为负责。打个比喻,就像人得了病,表面来看是吃药和手术治好的,其实药物也好,手术也罢,都不过是辅助身体的自我修复。很多绝症不是医疗技术不够,治不好,而是人的身体丧失了自我修复的能力,你就是给他再好的药有什么用?没用!要治好病人的病,首先得要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病情,并愿意配合医生的治疗,这样才事半功倍。而你这个医生……心肠太热了些!”

心肠太热不过是说得好听,用原道宁的话就是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你也忍心看着那数百亿人丧命于怪物大军的魔爪之下?”

“一家哭,何如一路哭耶?!”奥.沙利文道:“赢得胜利最基本的素质就是要懂得放弃,什么都不想放弃的人最终必然会遭到失败。为了全人类能够生存下去,这样的痛苦必须承受!”

一丘之貉!

凤九渊这样给原道宁和奥.沙利文宁了位。

都是些残忍的,没有任何同情心的家伙!

切通通讯后,他忍不住想起了南馨。如果南馨遇到这个问题,会不会采取跟他相同的做法呢?

南馨已经快要临盆了,尽管凤九渊不在身边,她的精神状态相当不错,还哼着小调,吃着水果,看着电视呢!

先问了她这两天的近况后,凤九渊才把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的坏消息告诉南馨。没想到南馨听了之后,只是哦了一声,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你说,人类真的能够赢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吗?”

肯定能赢!这是不容置疑的!

“你认为,圣战军该不该出兵援救阿尔贝林大星系团?”

南馨冷笑道:“你真当自己是上帝,是如来佛祖,是三清玉帝,无所不能的吗?阿尔贝林大星系团你救,遗忘部落你救不救?泰坦的柏尼大星系团你救不救?安拉联盟你救不救?”

“这……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离秦王星近嘛!”

“我求求你,别逞能了,好不好?你能收容从阿尔贝林大星系团逃出来的难民就已经是菩萨心肠了,何苦再让你的士兵去送死?”

“送死?”

“明知是必败你还要让他们去,这不是送死是什么?再说你救得了一时,救得了一世吗?你就能保证怪物大军不会再次攻击阿尔贝林大星系团了?我说,你怎么少根筋呢?还是别去掺合他们的事,乖乖地回来,晚了孩子就不会叫爸爸了哟!”

难道真是我错了吗?

凤九渊依旧不甘心,苦笑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的孩子?”

“我只知道我自己的孩子!”南馨道:“你要去当他们的爹请便!”便愤然切断了通讯。

这女人不可理喻了。

下午的会议上,凤九渊并没有事表明自己的立场,而是让与会诸将发表看法,结果真如原道宁所说,没有人支持出兵救援。

凤九渊只有承认自己的失败!

在矛盾、苦恼和失望的纠结之下,他第一次想到从宗教信仰中寻求一点慰藉。或许只有神明才会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吧?

上帝也好,安拉也罢,亦或是佛祖三清,只有请你们保佑苦难的阿尔贝林人民了,不是我凤九渊不愿救他们一把,而是我也无能为力!

不管怎么说,这一场争执动摇了他对原道宁的信任,或者说是原道宁动摇了他的自信。既想完全放弃对圣战军的干预权,又不想失去这支好不容易才打造出来的军队,尽管它是原道宁一手带来的,但却是从他手里诞手的,如果没有他,哪里会有什么圣战军和原道宁呢?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凤九渊真不知道自己该置身于何地才好。

260 扯皮会议

毫无悬念,阿尔贝林大星系团林立的地方政府和军阀们一溃千里,他们甚至没有经过任何的抵抗就展开了疯狂的逃跑比赛,从这个地方逃到另一个地方,将另一个地方的秩序完全冲击得崩溃,恐慌情绪无限漫延,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轰轰烈烈地碾过每一颗行政星,朝着郑和大星系团和米迦勒大星系团席卷而来。

为了控制局面,郑和大星系团和米迦勒大星系团的地方政府和军阀统治者们相继行动起来,既然堵不住难民的涌入,那么就将他们疏导开去,疏导到能接受他们的地方去,比如秦王星特政区。

为了延缓怪物大军推进的速度,地方政府和军阀们又开始研究,是不是摧毁星门?

星门就是星际间的高速通道,是虫洞之间的指向标。遍布宇宙间的星门都是大银河联邦用了几千年的时间探寻、开拓宇宙留下来的宝贵遗产,它们能让人类的飞船更方便快捷到穿越以光年为计算单位的宇宙距离,如果摧毁了它们,飞船在迁跃的时候就极有可能迷失方向,比如永远消失在虫洞里,再也回不来了!

人类历史上爆发过那么多次战争,从来没有谁打过摧毁星门的主意,可想而知,这些人已经恐慌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他们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来来阻止怪物大军的漫延了。

不单是阿尔贝林大星系团遭到了灭顶之灾,泰坦也丢失了柏尼大星系团,安拉联盟不战而放弃了麦加大星系团……以这样的速度下去,要不了一年半载,人类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值此之际,圣十字公会和大银河统一委员会再次发出呼吁,邀请各国首脑召开视频会议,商讨对策。

上次是邀请各国首脑到光明星去,谁都没有搭理,这次则不约而同地表示了响应。

特政区这边,出席的自然是凤九渊。

在会议即将召开之前,雷顿找到了凤九渊。

“暗杀陆小姐的事有线索了!”

“快说,谁指使的?”

雷顿道:“圣十字公会!”

“谁?”凤九渊觉得自己的听觉神经是不是出了问题,最近老是感觉听错了话。

“圣十字公会。任务执行者已经被处理掉,负责任务调度的是秦王星教区主教莫尔尼!”

“圣十字公会?!”凤九渊咬着牙,恨极地质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雷顿道:“莫尔尼承认是他派人干的,说是你的行为严重亵渎了神赐予人类的世界,你必须被净化,被清除,被审判……因此他精心策划,派人暗杀你,还有原道宁和菲尼克斯!”

“他没有说是谁指使的?”

“没有!他只说是自己干的!”

“鬼才相信!”凤九渊怒极而起:“那个莫尔尼呢?”

“死了!”

“死了?你杀了他?”

“是自杀的,用枪爆了自己的头!”

“这么说线索又断了?”

“暂时断了!”

“那给我继续查!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秦王星教区主教能干出这么大的事来?”

“是!”

都是些什么货色?

原以为圣十字公会会比极端的安拉联盟要好一些,哪知道也是一个粪坑子里爬出来的,又臭又脏。

在去会议室的路上,凤九渊暗自咬牙道:“无论如何,我都要策划此事暗杀事件的人付出代价!不管他是谁!”

进入会议室后,视频通讯已经建立。除了发起会议的东道主圣十字公会教宗拉莫西斯十三世和大银河统一委员会主席江自孝到了外,安拉联盟酋长联合会大长老穆罕默德、泰坦临时总统周文举也到了。

凤九渊加入之后,并没有引起他们太多的关注,毕竟这些年来再没有第二个人比凤九渊更出风头,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凤九渊加入,路易斯七世也进来了,朝大家致意之后,他特地对凤九渊说:“前段时间发生在秦王星的暗杀事件实在令人遗憾,暗杀是人类最可耻的行为之一,我们应该共同谴责!”凤九渊点了点头,说:“谢谢!”然后就死死地盯住教宗拉莫西斯十三世不放。

拉莫西斯十三世是个白胡子老头,下巴的胡子长得都垂到了胯部,头上戴着象征宗教权威的圣冠,看上去非常的庄严高贵。

大宇宙联邦共和国主席和自由合众国的主脑是最后到的,令凤九渊没有料到的是,龙襄以遗忘部落代表的身份参加了会议,已经崩溃的第一银河帝国各个大星系团也派了代表参加。看上去济济一堂,很是热闹。

江自孝首先发言,介绍了一下人类目前面临的险境,呼吁组成联军,共同抵抗怪物大军的进袭,这样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若是各自为战,下场也必是各自毁灭。江自孝说完之后,就请与会的人发表意见。

首先说话的就是阿尔贝林大星系团代表,他说:“我完全赞同江委员长的话,室女座大星系团和我们阿尔贝林大星系团就是最好的例子,各自为战的下场就是迅速毁灭!”接着郑和大星系团、米迦勒大星系团的代表也表达了对江自孝提议的支持。

小喽啰说完了,接下来就该轮到正主。第一个说话的是周文举,他慢吞吞地道:“主意是好的,怕就怕有些人别有用心!是不是石主席!”

石主席就是大宇宙联邦共和国政府主席石建忠。“是呀,周总统说得不错!”石建忠环视了众人一眼道:“咱们出兵,出钱粮,就怕仗打赢了,果子却被某些人偷摘了哟!”

凤九渊听不下去了,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味的勾心斗角?冷笑一声道:“这也怕那也怕,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说风凉话给谁听?就你们这品性还组成联军?联什么?搞阴谋耍诡计一流,出工不出力,扯后腿,扇阴风烧鬼火,总盘算着自家那点好处的就是你们吧?这会也不用开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该怎么死就怎么死得了!”

周文举和石建忠被他骂得无地自容,只得装作没有听见。

见他撤身要走,江自孝忙道:“凤先生这是做什么?走了就没意思了。要知道今天你才是主角呢!”

凤九渊说:“是嘛?又打着什么主意坑我?会不会又有个莫尔尼主教在策划着什么,某个产自天马王国第一研究室的机器人又在哪里放炸弹了?”他这席话让人听得满头雾水,路易斯七世还忍不住问:“什么天马王国第一研究室?凤先生对他们有意见?”

拉莫西斯十三世平静得很,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江自孝笑问道:“凤先生是看我们的会开得太闷了,说笑话呢?好了,诸位,如果不想亡国灭种,最好把自家的小算盘都收起来,精诚合作,等消灭了怪物大军再说,好不好?我认为,凤先生,一手缔造了圣战军,是唯一和怪物大军硬对硬的干过仗的军队,既有实力,又有经验,我们完全可以推举凤先生担任联军总司令官,指挥协调抵抗大业,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凤九渊说:“是想拉我和圣战军当炮灰么?行,我也愿意当。把你们各国的军队都交出来,保证我绝对的指挥权,别说是什么联军总司令,就是让我给你们当儿子、当孙子也没话说!”说完又补充一句:“就怕你们嘴上说得动听,心里头打的是另一副主意!”

“我保证,大银河统一委员会绝对没有!”

废话,你大银河统一委员会根本没有一兵一卒,自然不用心疼了。娘希匹的,慷他人之慨,谁不会做呢?在座的十多个人,除了拉莫西斯之人,无不对江自孝投以鄙视的目光。

周文举又说话了:“如果凤先生担任了联军总司令官,你将从何处展开反攻呢?”

这才是他们关心的重点。不论从哪里开始,其他国家都不会干,而以各国现在的军队规模和武器装备而言,根本不可能展开全面的反击,再说那样就不叫反击,叫找死了。

“反击?”凤九渊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心说奥马尔.卡扎菲怎么说还算号人物,这个周文举简直是头猪,真以为你泰坦是无敌的,连敌人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搞清楚就敢大言反击?反你妹吧?!“貌似总统阁下信心十足?泰坦现在外患已除,何不试着全力反击一下呢?我保证,绝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来捅总统阁下的屁股!”他的话虽然难听,但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周文举和穆罕默德大长老两人满脸通红。

一个是愧,一个是羞。

愧的是凤九渊出那么大的力帮忙,结果连个谢字都没说;羞的是自己正是那个趁人之危捅屁股的无耻之徒!

石建忠刚才被凤九渊抢白了一顿,心里极是不舒服,趁机说道:“那以凤先生之见呢?”

你他娘的才贱呢!凤九渊暗骂一声说:“我没你贱!我的主意很简单,那就是所有的普通人都跑路,打仗的事交给军队!”

“不可能!”石建忠道:“且不说逃去哪,我只想问问凤先生,这么多人怎么逃?这可是两千多万亿,不是两千万人!”凤九渊耸了耸肩,示意他知道。石建忠见他那副模样,暗说老子怎么跟着愣头猪脑袋的疯子讲这些呢?他要是懂得这么就不会胡搅蛮干了!顿时使气不说话了!

路易斯七世发话了,他问石建忠道:“石主席,请问,打不过你拿什么去打?逃还能保全得了一部分人,不逃就都得死!”并配是两声冷笑。两人是冤家对头,死掐了多年,前不久都还在狠狠地干着仗呢,就因为天马王国境内出现了怪物大军,双方才暂时停止了交战。

“哟,这不是路易斯七世陛下吗?我当是谁呢!大宇宙联邦共和国的战士个个英勇,不会连几只怪物都收拾不了的!”

路易斯七世也不生气,反而淡淡地笑道:“是吗?在座诸位可都听见了的,石主席,咱们全人类可都指望大宇宙联邦共和国英勇无敌的战士了。等打退怪物大军那天,我路易斯.埃尔维松.德.波贝自缚手脚去见石主席,天马王国也就托庇石主席多多照顾了!”

江自孝又出言劝道:“两位不可掷气。今天的会议是商讨对策的,大家应该抛开恩怨成见,为了全人类的未来共谋才是!”

石建忠盯着路易斯七世冷哼一声道:“跟这种人我大宇宙联邦没什么好谋的!”路易斯七世大笑道:“诸位可都听见了,不是我不谋,是有人不愿意跟我谋!”

穆罕默德大长老这才说道:“冷静,请保持冷静!”

拉莫西斯十三世也道:“主教导我们要平和,要以仁爱待人……”他的话没有说完,穆罕默德大长老就断然道:“不知道今天是商讨对策的会议呢还是布道的弥撒?江委员长……”

拉莫西斯十三世忙道:“很遗憾,我只是顺口说说!请不要介意!”

凤九渊看出来了,就连东道主都不想这场会议顺利的继续下去,不过是以抵抗为名,给这些互有恩怨的人找了一个吵架,一图口头快意的场所而以。就连他自己也是跑来看好戏的,根本不曾想过真的能达成任何有实质意义的协议。

一直没有发言的龙襄这才开口道:“既然已经来了,我这个遗忘部落的代表总要说句话才行:遗忘部落唯凤先生马首是瞻,生死追随!”

这是截止现在唯一一句有实质性的意见表达,顿时让在座诸人为之一愣。但大家都知道他已是圣战军第七军团司令长官,遗忘部落奉凤九渊之命行事也就不足为怪了!只可惜眼下的遗忘部落已经被怪物蹂躏得一团糟,根本聚集不起什么力量,也就他龙襄手里那个军团还算点资本而矣。

龙襄的话声才落,虚拟成人形的自由合众国主脑也发言了,他道:“以合众国的名义,我们将奉凤先生之命是从,为人类的抵抗大业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我叉呀,机器人这时候跳出来看什么?鄙视人类?鄙视人类闹内讧?

这简直像当场扇了众人一个有力而有响亮的耳光,扇得像拉莫西斯十三世这种城府极深的老变态都满脸难堪。

合众国会站到他这一边来凤九渊一点也不意外,早在怪物刚刚入侵室女座大星系团的时候,合众国就派出大量的运输舰前来支援,结果被安拉联盟给堵住了。此时表达故意是想刺激一下这些老没脸皮的政客们吧?

“以波贝家族的名义,天马王国自我而下也奉凤先生之命是从,不打退怪物,不重建家园则誓不罢休!”

噫?

这下连凤九渊也感大奇。

路易斯七世哪根经不对了呢?非但交了军队,还把他的国家也交了出来,看不出来,这个以往没少在星海工业和商业公会背后使坏的家伙还有这份认识和气魄?

陡然间,凤九渊阵营的势力空前壮大了起来。有了遗忘部落,有了自由合众国,有了天马王国,再加上他背后的科拉米亚,几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了,明眼人一看就清楚是什么情况了。阿尔贝林大星系团、郑和大星系团、米迦勒大星系团的代表也相继表达,愿意唯凤九渊之命是从,精诚合和,一致抵抗……

这下子,反倒真把江自孝和拉莫西斯十三世架到火上烤了!

不管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反正他们没有想过会让这场会议有个好的结果。现在非但有了好结果,还好得出人意料!

周文举尴尬地一笑道:“这个,这是关系国家命运的大事,我这个临时总统也作不了主,还需要向国民议会报告才行!”

石建忠忙说他也是。穆罕默德大长老看了他们一眼,微哼了一声说:“诸位也都知道我这个酋长联合长大长老是空壳子,这么大的事还向联盟各国、各部落都同意了才行,我是无法代为作主的!”

江自孝见状,忙不迭地说:“既然如此,今天的会议就先开到这。等诸位都有了结果,咱们再举行下次磋商,如何?”

没有人说不好,也没有人说好。苦心安排这场会议的人目的没有达到,反而是凤九渊获得了意外的收获,这让他们心理难以平衡。至于什么时候有结果,又什么时候再召开下次会议,鬼才知道呢!

切断视频通讯后,凤九渊顿时有些纳闷,暗说今天这会到底怎么回事呢?明显是江自孝他们一伙在搞鬼,想要玩什么阴谋,结果反而让我捡了便宜。合众国那边先不说,路易斯七世怎么就舍得把天马王国交出来?好好的国王不当了,他想干什么?

正疑惑之际,来自合众国的通讯进来了。

凤九渊接通后,那个虚拟的中年人形说道:“凤舞率合众国所有公民以及18个军团随时为先生效命!”

凤舞呀,凤舞,这才是真正凤舞系统的核心和原版。

这才是凤天麟一手打造出来的凤舞系统精神之所在。

看着他,凤九渊顷刻间愣了!

261 麻烦

元首会晤之后,凤九渊应阿尔贝林大星系团、郑和大星系团、米迦勒大星系团、贝茹曼大星系团、玛雅大星系团(部分)、哥白尼大星系团(部分)的代表们的请求,召开视频防务会议。除了上述各大星系团的代表外,秦王星特政区行政长官菲尼克斯、圣战军总司令官原道宁也应邀与会。

谁都知道凤九渊不是一个好将就的主,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求上门来的代表们都作好了挨刀的打算。

会议一开始,气氛就有些莫名其妙的僵持。

凤九渊坐下来后,环视了众人一眼,说:“废话我也不多说!”他竖起手指头道:“我只有一个条件:绝对服从我的命令!答应,我会尽全力为他提供保护;不答应,现在走人还不迟!”手放下来后又道:“我特别恨那种背信弃义之徒,为了保住眼前的利益,什么都能答应下来,等帮他渡过了难关,立马就过河拆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丑话说在前头,你们之中要是有谁敢这么干……嘿嘿,我也懒得动手杀谁,怪物大军自会来收拾你们,到时生不如死就是最大的惩罚!”

他的话令众人不寒而粟。

谁都知道他凤九渊不是善茬,别看年纪轻轻,这几年什么风云没经历过?杀起人来绝对是眉头都不会皱半下的狠角色,更不是一个只会空口大话吓人的花架子。

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的代表首先表态道:“绝对不会,绝对不会。我以人格担保!”

人格?在座了包括凤九渊自己在内,都清楚自己的人格不值钱,这话一出口,没得让大家好一顿鄙视,都暗说这人不可靠,是一个嘴巴光鲜心里烂的货。

有了开头的,自然就不缺第二、第三个了。

听着他们一个个地坚决表态,凤九渊面若止水,什么神情也没有。耐心地听完以后,便说:“好听的咱们先搁一边,好不好?你们只说,答不答应我的条件,答应,你们的生命财产安全我来负责;不答应,咱们还是趁早别浪费时间!如何?”

这一下就没有人急着率先表态了。

凤九渊暗说,老子给你们三分钟,三分钟过后还要是没有明确表达,别怪小爷不拿你们当菜,哼?

一分钟过去了,大家还在你看我,我看你!

两分钟过去了,大家都看着自己的脚尖!

眼看就快要到三分钟的最后限期——当然,谁也不知道凤九渊已经在暗中限定了时间——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的代表又忍不住第一个发言了,他说:“这个,这是当然的,这是当然的。我代表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的所有地方政府和军界同仁,表示接受凤先生的条件,我们将无条件服从凤先生的一切命令!”

说实话,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的代表的表态不值钱。

为什么呢?

因为阿尔贝林大星系团已经有小半被怪物大军给侵占了,地方政府逃的逃,跑的跑,早作鸟兽散;有实力的那么几个军阀也藏的藏,躲的躲,生怕自己的实力不能保存下来。且不说能不能把他们重新凝聚到一起,即便是聚起来了,又能发挥出多少战斗力来?

凤九渊也清楚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的底细,但他一点也不介意,反而非常高兴地说:“很好,从现在起,阿尔贝林大星系团就是我们的战友了!”

战友?

你凤九渊的战友就是保全了身家性命不曾?说不定最后反被你当炮灰了呢?

来参加会议的代表们事先都曾料到了凤九渊会开出索要军事指挥权的条件,他们也都商量了应对方案,只要能让凤九渊答应给他们提供保护伞,出点血也没什么关系。问题是从现场的状况来看,凤九渊根本就没有让步的意思,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底线,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错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真是让人头疼呀!

三分钟过去了,除了个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的代表表了态外,其他的人一言不发,都等着凤九渊主动开口讲价。

讲价?

凤九渊确实看出他们在等着自己降低价码,心说想必在你们看来,接过你们的军事指挥权是件好事,好得不得了的好事?既然是好事,你们还送到我门前来做什么?我要不是脑子有毛病,管你们这群自私自利的猪头做什么?哼,机会我给了,是你们自己不珍惜,那就怪不得了!轻咳了一声,说:“看来诸位都有意见?”

众人都以为这是凤九渊要降低要价的信号,都纷纷说出了自己的苦衷,一时间会议室里七嘴八舌,吵得别提有多热闹了!

凤九渊是没有心情听了,轻轻地敲了敲桌子道:“这里不是诉苦会,我也没有义务来了解你们有什么苦衷。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得到什么,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这个道理总该明白的吧?”然后站起身来道:“好吧,会议至此结束。诸位,我只能对你们说:很遗憾!阿尔贝林代表先生,一会儿圣战军原总司令官会和你联系!”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下子,各大星系团的代表们都炸了锅,乱作了一团。唯独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的代表满脸的淡定,得意地笑了笑,切断了通讯,退出了视频会议。

在凤九渊走出会议室的那一刹那,原道宁就暗说:“这个人可真矛盾,一方面想帮人,一方面又装得像个煞神,完全让人摸不着他到底要怎么样。事实上估计他自己也不清楚要怎么样吧?他喜欢听话的合作者,这表示他讨厌勾心斗角;他喜欢以自己的强势压人,这表示他恐惧强势;他救人而又毫无手软地杀人,这表示他衡量得清楚轻重得失。很多人都觉得他像个孩子般让人捉摸不定,其实,他不是捉摸不定,而是总是在不经意地掩饰自己,掩饰自己的脆弱!在个性之上,除了固执以外,他没有任何值得称道之处,当然,气度和胸怀也不是常人可比的。如果不是有颗连超级主脑都比不起的大脑,不要说建立这番事业,就连做好一个普通人恐怕都很困难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历史上的那些伟人们一旦褪掉身上的光环,哪个又不是普通人呢?”见凤九渊走得那么匆忙,他突然忍不住问道:“先生,如果他们回头又答应了呢?”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答应,如果那些人真的又答应了的话,凤九渊还是会接纳他们的。

凤九渊停下脚步道:“记住,我这里不是收容所!”

嗯?

原道宁大感诧异,心说怎么这会儿变了?问道:“以后都不接纳他们了吗?”

“你不是说我管得太多了吗?温室里的花长不大,他们确实也该经历一下风雨,要不然连天高地厚都不知道!”

这……?

原道宁看着凤九渊远去的背景,顷刻间才觉得自己以前对他的了解完全不能够成立,他所看到的,都是假象,是浮云……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见他突然发起了呆来,菲尼克斯道:“想什么事呢?”他甩了甩头道:“没什么!”

果然,第二天那几位未曾答应的代表们都发来了通讯,声称经过商量,他们决定接受凤九渊的条件。凤九渊果然没有答应!

原道宁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杀鸡给猴看,拿这几个大星系团为代价,向其他的国家和势力示威呢!如果没有料错,这些大星系团一旦被入侵,凤九渊毕竟不会袖手旁观,明里暗里都会帮上一把?

如果换成自己……原道宁暗想道:“如果我真的坐到了先生的位置上,又将会怎样呢?是舍弃掉他们还是出手救援?”

人是没有办法真正换位思考的,因为你永远不可能是他!

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的难民和逃兵迅速地朝着秦王大星系团汇聚,特府负责安置难民,圣战军负责接收逃兵。短短几天时间里,收容的难民人数就超过了十亿!

还好不愁没地方安置,也不怕运输力量不够,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公共服务不能及时提供到位。

至于逃兵,那就更好处理了,圣战军七个军团目前还缺着大量的兵员,稍微训练一下后直接补充到各个军团里,比新兵强上太多。

越到后来,麻烦问题越多。

难民提出要求,要享有与特政区永久居民一样的待遇,特府稍一应答慢了点,他们就闹事,和本地居民爆发冲突。

而收容的逃兵也不满就这样被收编,随着成建制的军队前来投靠,就有人提出应该给予他们新的编制,比如圣战军第八军团。

凤九渊刚刚得到孩子诞生的喜讯,高兴劲还没有缓过来,就听见了这一堆子烂事,心头不免火起。但他并没有立即出现干涉,而是要看菲尼克斯和原道宁怎么处理。

原道宁非常干脆直接,扔出一句话:要么服从命令,要么请走人!

有些不知道该投奔何方的小阀只得老实下来,乖乖地听从收编。自恃有点实力的大军阀头子果断地走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难不成老子就打不出一片天地了?

菲尼克斯那边就显得有些麻烦。对于难民,重了不行,轻了也不行,要做到不轻不重,又要他们心服口服,安安心心地生活下去不容易。

这也就民政和军政的区别。

就在菲尼克斯考虑要不要给这些难民与特政区永久性居民一样的待遇时,南洋星就爆发了大规模的冲突。安置在那里的500多万难民冲进城市,抢劫商店、银行,更有甚者冲入普通居民家中劫掠钱物,双方爆发了激烈的流血冲突,警察介入也未能控制住局面,最后还是附近驻扎的第一军团某部赶去,这才暂时稳住了局面。

经统计,冲突共造成近30万人死伤,其中本地居民伤亡超过20万人,难民伤亡超过10万!

菲尼克斯闻讯,也顾不得手里有大把的事务要处理,亲自赶往南洋星处理善后。

凤九渊听到消息后,对雷顿道:“人类就是这样的不知足,死不知足。你说是不是?”

雷顿没有接话。

菲尼克斯到达南洋星后,召见了双方代表,本地居民方面坚决要严惩施暴者,并将所有的难民赶出他们生活的家园;而难民则坚决要求享有与本地居民一样的合法待遇,并保证不再追究此次的暴力事件!

经过近三个小时的谈判,双方无法达成一致,不欢而散。

就以双方代表走后不久,数十万本地居民包围了南洋星政府大楼,向菲尼克斯讨要说法。菲尼克斯出面安抚,却遭到民众的围攻,若非他是高等智能机器人,身手极佳,恐怕得被愤怒的民众撕成碎片。饶是如此,他的助手、南洋星行政长官和四名武装护卫机器人遭到了毒手!

杀死了星球行政长官,民众的怒火非但没有得到发泄,反而燃烧得更炙。有的冲进警察局,抢夺武器,轰轰烈烈地冲向了难民安置点。

冲突爆发一个小时后,第一军团陆战队空降到冲突区域,对双方展开了无差别攻击。经过半小时的作战,这才将冲突的双方分隔开来。

鲜血在坑洼里汇成了一汪汪的池塘,到处都是尸体和挣扎着的伤员,场面惨不忍睹。

菲尼克斯气得脸色铁青。厉声道:“全都疯了,全都疯了……”才赶到的林泽焕道:“这让我想起了白羊星……不敢相信这都些精神正常者干出来的事!”

菲尼克斯道:“都干出这些事来了,他们还能被称为精神正常吗?”

林泽焕道:“那你认为呢?”

菲尼克斯道:“不管怎么好,要尽快想办法稳定局势!”

林泽焕道:“稳定局势?你答应一方,另一方就不会答应你。死了这么多人,已经没有折中的路可以走了!”

“难不成让我把这些人驱逐出境?”

“对不起,这不是我职务范围内的事!”

菲尼克斯还从来没有这么头疼过。

真要处理不好,十多亿难民和本地居民爆发起了全面的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答应难民的要求,又如何跟数百亿本地居民交待?他们必然又会掀起更大的复仇风暴。

难呀!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凤九渊的通讯来了,他问:“有解决方案了吗?”菲尼克斯说:“正在研究!”事实上根本连头绪都没有。

“不用研究了。把为首闹事的抓起来,当众枪毙了事。不管是难民还是本地居民,只要手上沾了鲜血的,全部处决!”

啊?

菲尼克斯傻眼了,说:“这,这……”

“这什么?”凤九渊的语气里透出了明显的不悦。

“这是践踏人权,这是无视法律……”

“人权?法律?在这个时候只有暴力才有用!”说完,凤九渊也不想再听菲尼克斯分辨,就直接切断了通讯。

是呀,在这个时候也只有暴力才管用。

菲尼克斯知道,如果再不狠下心肠镇住局面,麻烦就大了。回头对林泽焕道:“林将军,麻烦你的人把所有闹事者都抓起来,有多少抓多少。胆敢反抗者,我授权你们可以开枪!”

林泽焕很满意地整理好作战头盔,说:“这是个不错的主意!”然后就通过头盔的指挥系统下达作战命令,陆战队迅速行动了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圣战军会对两方都采取行动。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又如何抵抗得了?有大胆的妄图反抗,全都被击伤在地。不到两个小时,绝大多数闹事者都被抓了起来,逃匿在外的也被命令追捕。

当天下午,经过甄别后的15000多名挑起闹事者在市政广场上被枪决。

菲尼克斯在当天晚上发达的电视讲话里说:“谁如果试图制造事端,这就是下场……”

这一杀,局面果然稳定了下来。

难民也没有再敢提要享有和本民居民一样的权益,本地居民也没有再闹驱逐难民,双方暂时相安无事了。

但菲尼克斯知道,这不会太久,一旦新的矛盾生了出来,冲突还会爆发,而且规模会更大。

当民政官不容易呀!

菲尼克斯越来越想加入到军队中去,这个特政长官的活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不,简直就不是机器人能干得了的,才一年多时间,他就感到自己的智控核心老化了很多,再这么下去,恐怕就会提前回报废工厂吧?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有人唯恐天下不乱。

南洋星这边的事态才稳定下来,圣十字公会的拉莫西斯十三世就发表公开演说,指责圣战军屠杀民众,并把当天枪毙闹事者的视频进行公开了出来。当天,‘仁慈’的拉莫西斯十三世还在光明神的圣堂为死难的民众祈祷,愿他们的灵魂能够升入天堂……

随着视频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责骂声也越来越汹涌。

凤九渊的态度却是出奇的淡定,他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顾忌太多是做不好事的!”

262 末日乱局

严重过敏了,背上,肚子上全是大片大片的红斑,痒得想把皮拔下来……痛苦,已经专心不起修改,大家包涵!

-----------分割线下是正文!

阿尔贝林大星系团在不到一个月里就被攻占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什么时候丢就得看‘那些东西’的心情了。

真是一场空前的悲剧。

那些被抛弃的,又没有能力逃离的人们的下场可想而知。如果侵略者是人类,他们还有生存下去的可能,但偏偏不是,他们要么被杀死,要么被当成食物豢养起来,等‘肥’的时候再慢慢地宰杀。

人类吃了几千年的肉食,不管有多么堂皇的理由,报应终于来了,而且还来得如此的猛烈。

每当我们用筷子夹起一片猪肉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猪被屠夫宰杀前的心情是怎样的,当屠夫操起锋利和刀子狠狠的捅入它们的喉咙,鲜血喷泉般往外飙射的时候,它们的心情又是怎样的……人类最被奉为经典的一句话是:人乃万物之灵。意思就是人类是凌驾于万事万物之上的灵长,其他生命存在的意义就是被人类征服,供人类驱策,以彰显人类的强大和蛮横。

亘古以来,这就是条不二的真理。

尽管数千上万年来,人类在发展的历程中总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还从来没有遇到像现在这样残酷和恐惧的。不知道对手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有什么特点,害怕什么……除了知道它们把人类和所有智慧生命当成食物外,其他一无所知。在它们面前,人类反倒成了森林里的鹿和草原上的羊,除了逃跑、逃跑、还是逃跑外,几乎拿不出有效的反抗手段来。

恐惧就像最可怕的瘟疫在人与人之间漫延。人们失去了安全感,失去了社会责任感,失去了道德意识,失去了……失去了他们称之为人类的一切,动物的本能在这一刻彰显无益。什么万物之灵,什么宇宙之长,其肮脏与丑陋连猪狗都不如。任何人类至上者看到这一面,除了崩溃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路可供选择。

白羊星、黑羊星曾经上演的一幕又开始在阿尔贝林大星系团、贝茹曼大星系团等星域的星球上演。

绝望如魔鬼的利爪,死死地拽住了活着的人的心,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努力地争取活下去吗?

逃不出去,打也打不过,又不甘心被当成食物吃掉,除了用最后用最后的疯狂来葬送自己的生命外,他们知道自己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人类,其实就是靠‘希望’活着的生物。

没有了希望,没有了未来,什么都没有了,连生存下去的意义都失去了!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人还愿意活着,活着比死都还令人恐惧……

如同某些邪恶教派所说:这是诸神降下的烈焰,它用烧尽世间的污秽,心灵纯净者将会幸存下来,之后重建一个完美的新世界……

宗教就像鸦片,除了麻痹精神世界,给绝望者最后一点安慰外,似乎再没有别的用处。人类这种靠希望活着的生物就是这样,有些时候总是需要鸦片的麻痹,才能让自己找到挣扎着生存下去的理由。

圣十字公会就说了:信我者,得永生!魔鬼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充满邪恶和欲望的心。只要虔诚皈依万能仁慈的主,就没有占胜不了的敌人。胜利必将属于上帝钟爱的人类,新世界在不久的将会重建……

安拉也说:世界是由真神创造的,却被异教徒和无信仰者给污染了。真神要重建新世界,必将邪恶和欲望洗涤一空……

其实在这个时候就会发现,邪的和善的宗教教义已经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所不同的是两者的行为。善的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才是正确的,会采取救人、助人来争取到更多的行为,恶的则以更惨烈的手段来屠戮同类,令他们的精神恐惧,陷入彻底的崩溃中再把他们当成唯一的希望,死心踏地地追随……

站在一个更高的角度来看当前的人类世界,除了恐惧和混乱之外,便是一场即将上演的宗教大战。

对于凤九渊来说,什么大战他都不想关心,在贝茹曼大星系团和郑和大星系团丢失之前,他必须储备足够的武装,足够抵抗住怪物大军对秦王星大星系团发起第一轮冲击的军队。

按他的战略构思,秦王星大星系团这道防线至少在半年内不能丢失。面对越演越烈的恐慌,人类最终会醒悟该怎么做,到那时,跨过米凯恩回廊向科拉米亚世界大规模的撤离将会是人类最主要的任务。

为了赢得时间,秦王星大星系团这条防线必须坚守半年以上。而另一边,泰坦的柏尼大星系团和安拉联盟的麦加大星系团也必须构筑起防线,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坚守住。如果只是秦王星大星系团这边守住了,而他们没有守住,局面依然避免不了全面崩溃,那样的话,99.99%的人类都将丧命或是被掠为食物,稍有不慎就会落得种族灭绝的可怕下场。

可是,抵抗阵线要怎样才能建立起来呢?

随着局面的日益糜烂,随着时间越来越紧迫,凤九渊也是心忧如焚。本指望着各国在看见棺材之后能落泪,能醒悟,结果依然是为了自家那点利益打着斤斤计较的小算盘,即便是他主动妥协,他们非但不合作,甚至连个姿态都做不出来,着实令他既愤怒又心寒。更令他难以忍受的是,好心接纳的阿尔贝林人等非但不觉得自己是丧家之犬,反而个个都当自己是皇帝老爷,要这要老,南洋星的暴乱才平定,秦王星又出了事端。只因偷渡入港流浪汉抢了一名13岁少年的早餐,少年追赶,却被流浪汉给掀得当场撞死了。事发后,菲尼克斯迅速命令警察部门行动起来,抓捕凶手,偏偏朗威烈再一次令他失望了,非但没有抓到凶手,还激起民变,搞得整个秦王星的居民发起了‘清剿’外来者的大行动。不得矣,菲尼克斯只得请求军队出动,这才暂时稳住了局面。

秦王星大星系团有2700多颗大小不一的行政星,若每颗星球都这样闹,那得要多少军队才镇压得住局面?

凤九渊原以为单凭政府的力量是可以处理好民乱之事的,现在看来这已经不单单是民乱,而是在恐惧压迫之下社会责任感、道德感丧失之后的大动荡,稍有不慎就将危及整个特政区。到时别说组建以秦王星为中心的防线了,就是立足都困难。

会议,又是会议,还是军队和特府的联合会议。

在他的影响下,不论是军队还是特府,会议都鲜少人说空话和废话。

在这场商讨如何稳定局势的会议上,首先就是警察总长郎威烈站出来请辞。菲尼克斯曾对凤九渊说过,郎威烈这人能力是有的,就是整个警察系统太过于糜烂,再加上特政区事务繁重,根本抽不出手来整顿,这才影响到了他才能的发挥。凤九渊也是记在心里的,见郎威烈请辞,他说:“事情是在你手里出来,别想撂挑子走人。给你半个月时间,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把警察系统给我从上到下彻底地整顿一下。办得到吗?”

郎威烈道:“既然先生都下了死命令,我也只好提着脑袋干一回了!”

凤九渊这才授意原道宁开始阐述组建秦王星防线的计划……

首先,特政区必须改变经济运行模式;其次,所有的人力和物力都向军队倾斜,以确保防线的稳定为首要;第三,制定特别时期法律,成立特别法庭。一切为了抵抗服务!

菲尼克斯知道眼下已经到了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为了争取到生存下去的机会,什么都可以舍弃,但他的特府官员们有些不这样认为。财务和金融管理局长官金恩涣说:“计划经济是原始的,是落后,这将严重伤害到特政区的经济,甚至有可能摧毁它……”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凤九渊就毫不客气地打断道:“金局长,你认为这个时候还有发展经济的必要吗?连活命的机会都快要没了,搞那么多钱来给谁用?”

金恩涣反驳道:“经济复苏计划刚刚启动不久,才获得了一点成效,人民的生活也刚刚有了起色,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先前的努力了成果……”

凤九渊实在听不下去了,说:“是吗?金恩涣局长,你的敬业精神非常令我感佩,要不这样,阿尔贝林大星系团和室女座大星系团都急需要恢复经济,发展生产,你就到那里去服务,怎么样?”

金恩涣的脸腾地一下胀得通红,他吃吃地道:“这,这,这完全是两码事!”

“一码事!”凤九渊上身微俯,盯着他道:“你只想想,明天你就得上刑场杀头了,难道今天晚上你还要死命地盘算如何让你的资产增值吗?”

金恩涣道:“我没有你这样精彩的比喻,我只知道一旦实行计划经济,数百亿人民将会深受其害。”

“我也告诉你。如果不实行计划经济,数百亿人将死无葬身之地。你觉得孰轻孰重?”

金恩涣衡量得出来,但他觉得这是凤九渊为了揽权,为了实现在秦王星的独裁统治而推行的经济控制计划。事态还没有发展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菲尼克斯见金恩涣还要争辩,立即制止道:“金局长,你的意见可以保留。现在是联合会议,有问题请在特府会议上再发表,好吗?”金恩涣只得放弃。

看着这个执著的老头,凤九渊暗暗叹息,心说都到了这时候了,还有人意识不到危机的严重性,难道真的要怪物大军杀到了秦王星你们才知道该怎么做吗?那时可就晚了!

说到制定特别法律时,除了菲尼克斯,所有的特府官员都表达了强烈了抗议。他们的理由是这将令权力被滥用,公民权益被严重侵害,整个社会将被少数人把持……

“你们说的那个少数人就是我!”凤九渊毫不避讳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是我!我知道你们现在还不能理解我这样做的意义,但有一天会理解的。如果你们不执行,我会命令军队来执行。”

除了菲尼克斯外,13外特府官员中有10名站了起来,以辞职相胁,说坚决不能同意这一条的通过,一旦凤九渊要动用军队来强制执行,他们就辞职。

凤九渊手臂一舒,指着门道:“请,请便!”全然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

10人没料到凤九渊半点也不退让,都拿眼睛看着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道:“诸位,很遗憾,我会投上赞成的一票!”10人知道说再多的也没有用了,都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鱼贯而出。

凤九渊示意会议继续。

不管怎么说,10名特府主官的集体请辞还是带来了极大的震动。当天下午,各大媒体就开始鼓吹凤九渊要在秦王星建立起独裁统治,所有人的自由和权益都将被剥夺,为了不被奴役,所有人都应该对这种疯狂的行为说不。结果凤九渊直接命令主脑关停了这些媒体的网站,调销了他们的营业执照,并颁布了临时新闻管制法,所有的公开出版外都必须经过主脑的严极审核才能发行,要不然就是违法,将受到重处。

耳根子倒是清静了,但整个秦王星却是暗流汹涌,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新的危机。凤九渊也管不得这么多了,他对自己说:“谁如果敢闹事,就杀。越是在这个时候,我就越不能心慈手软,要不然什么都将毁于一旦!”

两天后,军政委员会挂牌成立,凤九渊自任主席。军政委员会成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颁布《特别法》,成立直属委员会的特别法庭和特别警务处。在发表的公开演讲上,凤九渊如是说:“就像某些人所说的,古老的法西斯在这里复活了!尽管你们讨厌它,憎恨它,但那又如何呢?谁如果敢违抗《特别法》,不管他是谁,都将受到惩处。对于我来说,不在乎做事的过程和手段是怎样的,我只注重结果。至于这个结果是什么,不久的将来自会揭晓……”

特别法庭成立的当天,就审理了几起煽动闹事的案件,并对5名为首者判处了死刑!

死刑早在几千年前就被消灭了,尽管在大银河联邦的历史上时不时的会出现一两个死刑的案倒,但那些无不是穷凶极恶,罪大恶极之辈。如果大规模的以政府的名义公开实行死刑,估计还是人类进入星际时代以来的首次。

尽管凤九渊下令监管了特政区的所有媒体,但他的名声还是臭了,臭到了其他国家都爆发了反他这个‘暴君’的游行示威。

人就是这样,吃饱了没事干总会弄出些事端来,只有在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的时候,才会真正的老实下来。

但是,随着他们的经济、政治和安全环境不断地恶化,就再没有人来关注秦王星特政区的情况了。

在一连串的事态推进之下,各国的经济陆续出现了崩溃的迹象。面对这场内部的灾难,各国不得不大力自救,但他们明显没有好的办法来扼制局面更加坏下去,更不要说提振经济了。眼看着工厂倒闭、失业人口不断增加、银行坏账越来越严重、政府税收锐减……一个接一个的死循环把各国政府都逼上了绝路。得知凤九渊在秦王星特政区推行计划经济后,各国恍如看到了一盏明灯,非但没有理会反对的声音,都着手研究是否可以利用这剂古老的药来挽救当下的经济。

经济,经济,面对灭绝性的大灾难,竟然首先考虑的都是经济!

这让凤九渊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荣子方说了:“经济已经死了,没救了。在3亿吨彩金的冲击之下,除非是富强统一的大银河联邦,早就被各种内忧外患缠身的各国不可能挺得过去!”

希望他们醒悟过来的时间不要太晚!

随着泰坦周文举政府的倒台,一个凤九渊熟悉的身影赫然站了起来。

他不是奥马尔.卡扎菲,而是柯蓝,曾经他手下的代理商之一。

凤九渊都没搞清楚柯蓝是怎么上台的,一上台之后,他就鼓吹如何如何的要建立一个新世界,并大刀阔斧地推行改革。

凤九渊对柯蓝不了解,这个人是雷顿发掘出来的,他问:“这小子要干什么?”

雷顿的脸上闪过一丝隐忧,说:“这是一个极富野心的人,又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的梦想是建立一个类似于古老社会主义制度的国家。也不知道在这时候是好还是坏!”

凤九渊这几天对古老的历史多了几分了解,知道什么是社会主义,他也知道曾经有个国家为了这人圣洁得比天堂都遥远的理想而付出了不敢想像的惨烈探索了努力……结果可想而知。如果柯蓝真要这么干,对于当下的局势来说,未必说得上好,但也绝不至于更坏。重要的是,他想要搞清楚,这个新上台的柯蓝是不是一个可以合作的对象。

263 急转直下

为了制止柏尼大星系团的危机向全泰坦漫延,新上台的总统柯蓝调集了15个军团的重兵沿柏尼大星系周围周的交通要道构筑防线。在给国防部的命令中,他说:“我不要求你们能将那些丑东西剿灭,但必须得守住防线,必须,必须!如果出了半点岔子,不要说我饶不了你们,国民议会的代表们饶不了你们,全国人民更饶不了你们!”

这一次,泰坦举国上下是铁了心的,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守住柏尼大星系团的防线,钱粮、物资、装备全部向前线倾斜,要什么有什么,各地的志愿者也纷纷请求参军,为抵抗怪物的进攻而贡献自己应有的力量。

为了缓解经济崩溃的危机,柯蓝强迫国民议会通过了《紧急法案》,法案规定在国家进入紧急状态时,总统有不经国民议会批准颁布临时法律、批准预算、对外宣战和建交等一系列大权。

若在以往,提都没有人敢提这样的法案,更不要说通过了。

泰坦虽自诩为‘民主典范’,实际上国家都是由三大政党和富商集团把持的,所有的国民议会代表都由三大正常推荐产生,不允许独立候选人竞选国民议会代表。三大政党的资金来源又把持在富商们的手里,这就形成了恶性的官商勾结,整个国家被控制得牢牢的,普通人想要晋身基本不可能,除非获得三大政党的青睐,要不然能成为公务员就非常了不得了。而总统和地方行省主席的选举都是三大政党背后交易的结果,轮流座庄,谁也不落空。

柯蓝这个几年前还是穷困潦倒、一无所有的贫民小子赫然摇身一变,一跃成为泰坦的总统,着实让人想不透其中的奥妙。在普通人看来,这就是有志者事竞成的典范;而在有钱有势的人看来,这背后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交易和阴暗的勾当呢。

不管怎么说,柯蓝已经成为泰坦民主共和国的总统,上台之后没有颁布任何惠民政策,也没有给国家作出任何可供称道的贡献,第一件事就是以极其强硬的姿态逼迫国民议会通过《紧急法案》,获得了空前的权力。这样的情形在泰坦历史上绝对是空前绝后、独一无二的首次。

很多人都不关心他是怎么办到的,背后又付出了什么和三大政党,以及他们背后的富商集团达成妥协,他们只想看看这个异军突起的年轻总统能不能给国家带来改变,能不能拯救人民于水深火热,能不能挽狂澜于即倒……

《紧急法案》颁布后的第二天,柯蓝就制定了一大堆的经济和民生政策,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推行食品和生活物资配给制。这也是让全国人民强烈反对和诟病的一条,但又有什么办法呢?《紧急法案》的赋予了总统和政府这样的权力,如果反抗的话,就连最基本的配给物资都享受不到了!

国内所有的工厂都只能承接政府的订单,并按订单完成相应的生产任务,没有获得政府订单或是不在政府规划行业内的企业,要么自行选择破产,要么就自生自灭。这令原本就脆弱的虚拟产业遭受了灭顶之灾,几天之内,数以百万计的企业破产倒闭,无数的人失去了工作,等着他们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加入军队,上前线去送死;另一条是乖乖的从政府那里领着配给,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没有人喜欢这样,但谁也没有能力改变这种状况。每天都有无数的人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相比起坚强活着的人,或许他们还算是幸福的吧?

三家国有银行无法承受超过80%的坏账,只得宣布破产。

股市停止交易。早在很多天前,所有的股票就已经跌尽了市值,全都等着被清盘,只不过因为泰坦中心交易所的破产,清盘工作也就无法进行下去了!

繁华的商业和市井在短短的一个多月内彻底地堕入了地狱,哪怕是最繁华的华盛顿五号星的核心商业区里,也看不到一个闲逛的人。

不甘心的年轻人总是趁着黑夜走上街头,打砸抢烧,但往往是什么收获也没有,或者是即便有所收获,也换取不到他们想要的。警察甚至都懒得管他们,要不了多久,这一团团不屈的火焰就将相继熄灭,到那个时候,他们能不被折磨得疯了就算奇迹。

这不是世界末日,但却比世界末日更令人感到恐惧。

不过,随着政府主导下的计划经济一步一步地推进,情况略微有所好转……只要有好转就有希望,只要有希望人们就有活下去的动力,也只有活下去才能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在一次又一次的公开演讲上,柯蓝都宣称:灾难正在结束,美好的未来即将开始!

事实上真是这样吗?

至少凤九渊就认为柯蓝未必会不清楚一切才刚刚开始,真正的灾难还没有降临呢!

在遥远的科拉米亚世界深处,那里有许许多多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存在,只不过缘于生命形态的差异,那一颗颗天堂般美丽的星球都处于最原始的蛮荒状态,除了野兽,除了昆虫,除了植物外,并没有高等的智慧生命存在。凤九渊把它们接手了过来,用着人类新的安置定居点。目前,第一批从室女座大星系团撤离下来的500万人已经抵达,住入才建起来的安置区里。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他们将在这里繁衍生息,将在这里开创新的文明。

按计划,这片被命名为‘新银河系’的星域共建有2000个安置点,每个安置点可供1000-1500万人生活,满打满算,新银河系也只够安置300亿人。

除了新银河系之外,凤九渊并没有在其他地方兴建安置点。不论是他,还是宇宙和平议会,都认为这2000个安置点完全够了,甚至还有富余,真正能够撤离下来,安置到这里的人类恐怕连总人口的0.001%都不到!

不单是人类,科拉米亚和平议会也早为自己准备好了避难的安置点。他们并不认为怪物大军会被消灭在米凯恩回廊的另一侧,即便人类能够团结起来也办不到,更何况人类目前还是四分五裂,内斗不止呢?安置点建得太多,那也就是浪费资源,而当下所有的资源都将被集中到抵抗怪物大军的进攻之上,只有打赢了,一切才有意义,如果输了,天堂也都成了地狱。

事实上,宇宙和平议会早就有跨过米凯恩回廊,分别向室女座大星系团、麦加大星系团和遗忘部落等区域发起反击,但就怕贸然进军给让人类误会成侵略,反而激起双方的冲突,酿成另一场灾难。更何况科拉米亚人都根深蒂固地认为:高等智慧生命是有能力解决自身遭遇到的麻烦,如果其他族群横加干涉,那就是赤裸裸的蔑视,是公然的敌对行为……这条法则不单单是针对人类,也是宇宙和平议会谛结成立的根本法则,如果没有哪个族群的主动请求,即便是面临灭绝的灾难,宇宙和平议会也不得横加干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这个宇宙共同认可的谋存之道。如果人类不能找到一条让整个族群存活下去的路,即便是灭绝,科拉米亚也不会出手的。

凤九渊最担忧的就是人类不能达到联合协议,最终将导致整个族群的灭亡。

他总是希望危机能够令更多的人清醒,但事实上并没有。危机只会令人类最丑陋的一面彰显无益,它并不能够督促人类朝着正确的方面迈进。

这到底是怎么了?

有时候想想,原道宁的想法或许是对的。人类只有经过最深重的灾难的洗礼,或许才会看清自身本性中的恶是怎样戕害着整个族群和每个个体,也只有这样,更多的人才能意识到在面临灾难的时候该怎么做。像他这样一厢情愿地拯救和保护,非但不能够对整个族群起到有益的促进,反而更还让恶的继续隐藏下去,持续制造着更深远、更惨重的危害……

想得多了,凤九渊就发现自己都快成为哲学家了,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因为他所纠结的问题自己给不出答案,别人也未必能够给得出来,除了努力地去寻找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研究这些,还不如想想如何促成各国的联合呢?

柯蓝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在他把组建联合抵抗军的想法以书面的形式传达给泰坦政府后,柯蓝在第一时间给予了正面而积极的回应,他说:“这是最正确的主意!我们应该努力促成它的实现!”凤九渊顿时有些高兴起来了,心说这个柯蓝看来也不是无良的政客,至少懂得眼下采取怎样的手段才是最正确的。

随后,柯蓝以正式的外交函件回复了凤九渊的提议,他认为不能等到所有国家都同意之后再组建联合抵抗军,现在、立刻就应该把联合抵抗军的架子给搭起来,等有了丰硕的战果之后,其他国家自然会认识到加入联合抵抗军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凤九渊也对此表示同意,并提议召开视频会议研究此事。

柯蓝很年轻,年轻得让凤九渊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忌妒之心。但他却忘了自己比柯蓝更年轻,自己创造的成就更遭柯蓝的忌妒。

“凤先生……”柯蓝多少表现出了几分难以抑制的激动,他说:“咱们又见面了!”

凤九渊道:“是呀,没想到你已经是泰坦的总统,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柯蓝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得非常的畅快。

两人也没多少可寒喧的,话题很快就转到了组建联合抵抗军的事宜之上。柯蓝很主动,他率先说道:“圣战军是最先率领人类发起抵抗的组织,我们应该沿着这个架构组建联合抵抗军,或者就叫圣战军也未尝不可!”

凤九渊道:“如果继续叫圣战军,说不定有人会认为这是我的私人部队呢?还是叫联合抵抗军好些!”

柯蓝又点头道:“确实有这么点味道。不过,这联合抵抗军总司令官一职非凤先生不足以担任的,还请不要推辞!”

凤九渊道:“你不让我推辞我也没办法。打仗的事我是外行,外行来指挥内行非但无益,还会惹出更大的乱子。”

“那么,以凤先生之见呢?”

这是跟我玩心计了呢?凤九渊听出了柯蓝是在试探自己将会推举何人出任联合抵抗军的总司令,便毫不顾忌地道:“原本奥.沙利文阁下是最佳的选择,不过他另有重任,暂时无法分身。舍他而外,我认为原道宁无疑是最佳人选!”

柯蓝立即道:“凤先生当真是举贤不避亲,恰好我也是这么看的,除了原总司令官外,再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他的言下之意连奥.沙利文也否定了。

不管怎么说,两人都达成了共识,这让凤九渊暗自感叹:还是熟人好办事呀!

就各项重要意见交换了看法之后,再没有大的分歧,柯蓝就提议他们一起发个联合公报,宣布联合抵抗军的成立。

好不容易终于有了进展,凤九渊哪里会拒绝呢?自然就答应了!

联合公报一出,倒没有引来预想中的哗然。各国已是麻烦缠身,哪里还顾忌得到其他呢?联合抵抗军也好,圣战军也罢,不过是换了个称呼,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原道宁一身兼两职,又挑起了联合抵抗军的组建重任。

事实上凤九渊早就看出柯蓝如此干脆地答应组建联合抵抗军的真实意图,他不过是想借圣战军来帮他消灭肆虐于柏尼大星系团的怪物大军罢了。

目前怪物大军在阿尔贝林大星系团没有表现出有继续进攻的意向,贝茹曼大星系团、米迦勒大星系团、郑和大星系团的地方势力都结连以求自保,搞得倒是有声有色。圣战军没有在那里用兵的理由。一旦联合抵抗军组建起来了,泰坦就凭空多出了圣战军这支强大的外援,为了兑现抵抗的承诺,圣战军不可能坐视泰坦国民军苦战而不动,而一旦圣战军加入了战团,退出去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这些不过是凤九渊猜测的柯蓝的用意,至于是否真是这样,那就不得而知。

柯蓝也好,还是泰坦的那些老奸巨猾的政客们也罢,凤九渊相信他们是玩不过原道宁的。

就在原道宁刚刚走马上任,还没来得及提出联合抵抗军的组建方案,几乎在同一时间,从柏尼大星系团、阿尔贝林大星系团、麦加大星系团和天马王国传来消息:怪物大军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不是被打退,而是消失!

也就是突然间就没有了!

最实大家都以为是怪物大军改变了战略,将会在某个地方再次发起突然的袭击。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推移,这种可能性开始变小了!

先是泰坦国民军传来全面收复柏尼大星系团的消息,接着是安拉联盟也收复了麦加大星系团。随后从天马王国、从遗忘部落、从阿尔贝林大星系团都次第传来消息,怪物不见了,像幽灵一般消息得无影无踪,若不是曾被它们占据的星球上空无一人,大家都要以为是不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恶梦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假像吗?

凤九渊怎么也想不通。

或者还是它们打猎够了,收队回家去了?

在他把这个消息向最高委会员报告之后,也没人能说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来得奇怪,去得突然,总让人嗅出了几分阴谋的味道。

但不管怎么说,退了就是退了。古力塔派往各地的侦察分队传回来的消息称:所有的空间通道已经被封闭,所有的基地被摧毁,怪物的影踪全无。就连一直盘踞于各处的猿怪也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就这样胜利了吗?

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科拉米亚方面也无法确定是不是真的取得了这次毁灭大战的胜利。

八千年前,‘那些东西’率领怪物大军席卷而来,摧枯拉朽地灭绝了无数个智慧种族,俨然有毁灭整个宇宙之势。为了生存下去,科拉米亚人全部联合到了起来,耗时上百年,终于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它们到底是要毁灭宇宙呢还是只为了捕猎‘食物’?

就人口数量而言,现在的科拉米亚是八千年前的10万倍不止,单单是人类也比当年的所有科拉米亚人加起来都要多。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捕猎,光是被掳走的人类就多达数百亿,似乎足够满足‘那些东西’的胃口了吧?但如果不是呢?突然的退却恐怕就是一场阴谋。

面对浓重的阴谋论,凤九渊忍不住笑道:“现在我们就像森林里的兔子、鹿什么的小动物,猎人带着鹰呀、犬呀什么的汹涌而来,收获满满之后怕遭到觉醒过来的‘小动物们’——也就是我们——的围攻迅速地退去。巨大的落差让我们这些饱受惊吓的‘小动物们’反倒不敢相信猎人真的走了,还在一惊一乍!不管怎么说,我们损失了上千亿的人,这已经是有史以来最可怕的一场大战了,难道你们还觉得不够吗?”

鲁博姆道:“不,我们不是这意思……或许你是对的,只要我保保持警惕,做好防范,就算是一场阴谋也不怕!”

“你们是不怕!”凤九渊暗说:“但人类怎么再经得起折腾?”事实上他自己也觉得蹊跷,但又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只得说服自己接受事实。

这一场灾难足够大了,除了大宇宙联邦共和国和自由合众国没有遭受到怪物大军的直接攻击外,其他国家莫不损失惨重。特别是遗忘部落,差点被灭了族,其次就是崩溃后的第一银河帝国,大半个室女座大星系团和阿尔贝林大星系团都遭到了荼毒,上百亿人死亡,失踪者更是高达200亿……即便是五次克隆人战争、四次机器人战争和1000千年前的生化危机加起来,其伤亡也不过如此吧?

看来自己还是受科拉米亚的文献资料影响太深,一直以为这是一场灭世大战,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生死较量,不到有一方倒下是不会罢休的。如果真是这样,这场大战在八千年前就该划上句号了。即便只是一场掠夺战,此时看来,其损失也是触目惊心。

不过,人类最擅长的就是自我恢复。近两百年的兼并战打没了95%的人口,损失这点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和平降临,不消几年,人口总量就又会开始飙升,要不了几代人,人口总量就会又攀升到大银河联邦崩溃前的水平……

这是一场让人憋屈和纳闷的胜利——至于算不算得上胜利谁也说不清楚,反正威胁整个人类生存的怪物大军没有了,一切又变得和以前一样了。

想到自己准备了这么多,结果……这就好比某商人听说某商品将会大涨,就使劲地囤积,结果传说中的大涨没有,只不过是小小地波动了一下,然后又跌回在位不动了,商人的郁闷也就可想而知。

凤九渊正是这个‘囤积居奇’的商人。仗没了打的,他制造出来的那么多战舰又往哪里销呢?

这还真是一件头疼得要死的事。

联合抵抗军也宣告解散,它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前不久在凤九渊苦心筹谋下饱受打击的各国经济急需恢复,战争都被各国暂时搁到了一边。

而凤九渊自己呢?突然没了事做,变得茫茫然了。

看来,自己就是一个为战争而存在的怪胎呀!

安静了几天后,从视频里看着南馨怀里的女儿越发的健壮好动,凤九渊的慈爱之心油然而起,心说是不是该回诺拉都看看了呢?

一想到好久好久都没有联系的祖爷爷,就又想到了失踪的姐姐凤九离。

她去了哪?是被怪物掳走了吗?她还会回来吗?

然后又想起了好多好多的人,杜青月、陆小意……一时间心痛如绞!

264 圣战军的前途

对局势的严重错判让凤九渊手里积压了大量的战争资源,一旦战事骤然终止,他这辆庞大的战车势必难以在短时间内调过来。

如果战争真的就这样结束了,以秦王星特政区的资源和经济实力,是无论如何也维持不了如此庞大的军事机构的,裁军和发展民生将会成为最紧迫的任务。

凤九渊面临着艰难的抉择。

一方面凭着直觉认为战争不可能就这么结束了,‘那些东西’还会回来的,兴许才过去的只是它们发起的试探性攻击呢?接下来才将是全面性的入侵和杀戮?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人类遭受的罪孽已经足够深重,如果真的就这样结束了,未尝不是天大的幸事!

在裁军与不裁军之间,他衡量和标准不是自己权势的减少,而是对未来的担忧。如果真的裁了,万一又爆发战争怎么办?可如果不裁的话,那就势必要发起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比如统一前第一银河帝国,才能确保军队存在下去的意义和维持军队的正常运转。

对于当皇帝、当总统,他毫无兴趣,也深知自己没有那个才能,国家真要落到他这个不会妥协的人手里,不被搅得乌七八糟才怪呢。

想一想,还是老老实实地当军火贩子实在些。

问题是剥掉身上的政治外衣前,必须解决圣战军这个棘手的问题,这也是当下不容回避的难题。

而圣战军的所有高级将领们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们忧心忡忡。尽管嘴上都不说,所有人都不想回家抱老婆孩子,离开了军队,让他们感觉生命完全失去了意义,连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

就在凤九渊纠结着要不要裁军时,原道宁对他说:“先生,关于圣战军前途的问题,不能再拖了!”

我有在拖吗?

自打上次的争执之后,凤九渊心中的芥蒂就难以释怀,一方面他觉得原道宁并不是故意要顶撞他,另一方面又觉得原道羽翼丰满了,不把他放在了眼里,让他的自尊受到了伤害。

事实上他承认自己在军事上的认识跟原道宁不在一个层次之上,就像原道宁对战舰的认识跟他不在一个层次一样的道理。或许自己的战略决策真的有错,既然有错为什么不明说出来?总之他想了很多,虽然表面上对原道宁一如既往,但在心里,已经渐渐将他疏远了。

“拖?”他到底是忍不住反问原道宁道:“你是这么看我的?”

原道宁点头道:“不错,我是这样认为的。你完全可以更早地召开军事会议研究这个问题,而不是你一个人左右为难!”

凤九渊一窒,怒气腾起涌了上来,脸色微微一红,凶狠地打量了原道宁一眼,到底没有发作出来,反倒是淡然地点头说:“有什么办法?我可没你那么聪明的脑袋,分析问题太慢了。看来你的意见很大?”

原道宁分明听出了凤九渊话里暗含怒意,却毫不避让地道:“我想,我还有发表意见的权力!”

“你……”凤九渊咬了咬牙,近乎狞笑道:“看来你已经有想法了,你们也都有了想法,是不是?”

“我个人确实是有些想法!”

“噢?你是想当杨恒呢还是想当祖玛尔.霍呢?”

祖玛尔.霍是泰坦的开国总统。

原道宁道:“不论是杨恒还是祖玛尔.霍,都不是我个人能说了算的。”随即又问道:“难道先生就不想了解一下大家是怎么想的?”

老虎养大了,不认主了,搞不好还会吃人。

凤九渊心里涌起一丝危机。旋又觉得自己并没有争霸或者干点什么的意图,尽管圣战军是自己投资建起来的,但那又如何呢?军队毕竟是军队,军队要继续存在下去就必须干军队该干的事,身为军人的他们,有想法也是合情合理的,难不成自己连这个都不允许了?

从原道宁的语气神情来看,这群家伙似乎打定了主意脱离他的手掌好好地干上一番事业,可自己又何曾想过牢牢地控制住他们?要建立留名万世的丰功伟业就去吧,我绝不拦着,我还是乖乖地滚回去搞自己的军火营生,打理好《星海传奇》,这才是本行,是正经事。

“好,我去!”凤九渊说:“那我就听听你们都是怎么想的!”

到了圣战军总司令部第一会议厅时,所有的高级将领全部到齐,见他进来了,都起身敬礼。

凤九渊扫视了他们一眼,见个个虽然站得像标枪一样,面带军人特有的冷酷和肃杀,但眼里尽是难以掩饰的忧虑,暗说难不成你们还担心我阻止不成?便虚按了按手,示意大家都坐下,开口道:“说吧,都有什么想法?”

他的开场白让诸将为之一愣,都没搞明白是什么状况。

原道宁道:“今天这个会议是讨论和研究圣战军的前途!这么多天了,大家肯定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看法,趁着这个机会,都说一说吧!”

帕伊尔顿第一个发言,他道:“咱们这才成军多久?刚打出了点名堂来,我绝不赞同裁军!”

杨必武见没有人说话,他便站了起来道:“就算不和怪物打仗了,咱们依然任重道远。总不能一直看着第一银河帝国崩溃下去吧?那样要不了多久,就得被安拉联盟和泰坦给一口一口地吞了。”他是想着重建第一银河帝国,当个开国的大功臣呢。

莫西也道:“我们原本就是在第一银河帝国的基础上组建起来的,自然有责任和义务一统帝国。任由帝国继续分裂下去,是对历史,对人民和极端不负责任!”

艾尔沙道:“圣战军是一支宝贵的力量,是一支了不起的力量,就这样裁撤了的话……那样还不如带着他们去当海盗强!至少将来一旦有事,拉起来就可重上战场,不必再费时间征兵、训练、磨合等等。”

林泽焕也道:“身为一名军人,无论如何都不愿圣战军就这样被裁撤的。但我也知道单凭着特政区的财政和资源是不可能支撑得起如此庞大的军事力量的,如果不愿意,那么又将如何养活它呢?要知道我们名义上虽然只有七个军团的编制,实际上有却有28个。虽然我不赞成裁,但也找不到如何解决这个大麻烦的方法!”他毕竟当过国防部长,了解军队后勤供给的重要性和困难,一句话就切到了点子上,让帕伊尔顿、杨必武和莫西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巴达维是凤九渊制造出来的高等智慧机器人,圣战军如果不裁,他就继续服役下去,如果裁了,凤九渊自然会安排他的去处,但他手下的军官和士兵也并不全都是智慧机器人,身为军团司令长官的他必须为他们的利益说话。“从长远来看,圣战军不裁比裁了好!”他说:“想必先生也是这么看的。一直以来,我们和特政区都是军政分家,圣战军运转所需的资金、后勤所需的物资、列装所需的装备都是由先生一手供应,关特政区什么事?”他的话里暗藏了很多的意思,大家都品出了相同和不同的味道,都不由自主地拿眼睛望着凤九渊,想看他到底是什么意见。

“巴达维的意见不完全正确!”凤九渊道:“我和科拉米亚之间有协议,由我出战舰装备、出兵员,他们出物资,共同携手抵抗。眼下怪物大军已经退走,至于还会不会再来,我们都不知道。如果不来,再过半年科拉米亚就会断绝对我们的供应,那时单单靠我个人和特政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养得起这么庞大的军事力量。对于我个人来说,完全没有当什么皇帝、总统和主席的兴趣,争霸太累,权力太容易让人迷醉,还是老本行让我感到愉快。这是我要跟你们说明的实际情况!”说完看了原道宁一眼,又才道:“原总司令官说我拖,拖而不决。我承认有这样的味道!”也不管有几个对原道宁抱以怀疑的目光,继续说:“我要特别强调的是:圣战军是我们的,不是我的,所以要决定它的前途和命运不是由我一个人说了算,而是要大家怎么看!我最多还可以负责半年的供应,半年之后,圣战军要靠什么才能养活自己呢?如果找不到一条养活之道,那就只有裁撤。我不想这样,你们不想这样,谁都不想。”

原道宁这才发话道:“先生的意见很明确,他也不想裁撤圣战军,现在忧虑的是供给问题。现在我们就围绕这个问题展开讨论,希望能找到一条求存之道!”

帕伊尔顿道:“抢地盘呗。把那些个独立的大星系团和小星系团都统一起来,有了税收岂不就不愁圣战军的供给问题了?”

好多人都想骂他猪脑子,真要有这样简单就好了。但想到他在萨伊默星系的表现,又不由对他隐隐有些敬服,毕竟以他这样的勇将,也只能想到这种办法了。

“地盘倒多的是,抢来谁打理?以什么名义打理?咱们到底是军队还是海盗?”这一连串的问题是林泽焕提的,他说:“既然要谋一条求存之道,这些问题都必须要解决!”

“那个菲尼克斯不是干得不错吗?交给他不就行了!”

“特政区是特政区,圣战军是圣战军,不要搞混了!”

帕伊尔顿道:“你才搞混了呢。没有总司令官当年的‘征服者之战’又哪来的特政区?”他这话令杨必武和莫西的脸为之一红。

林泽焕不想再和帕伊尔顿争论下去,而是道:“抢了地盘总得有人管理才收得起来税,如果没人管理又哪来的税养活我们?若真走这条路,那就涉及到政府的问题,是军政府呢还是政府军呢?这都要界定清楚才行的!”

“肯定是军政府!”帕伊尔顿说:“一旦搞成了政府军,咱们岂不得受那一帮子龌龊政客的鸟气了?”

……

大家都想搞军政府,但又都知道军政府和危害,又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不下了。最后原道宁又将问题抛给了凤九渊。

凤九渊原不想再管圣战军的事,任由他们自决命运前途,但想到这支军队是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就像自己的孩子,总不能管生不管养吧?万一任由他们自己作为,搞得天下大乱怎么办?还是自己负责任点好些,也不过就是费些脑力劲。

见凤九渊着实为难,原道宁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我有个想法,请先生斟酌裁定!”凤九渊看了看他,暗说你小子恐怕早就有想法,到这时候才拿出来,想必是想看我是不是真想保留圣战军吧?便点头道:“你说!”

“这是一整套方案!第一、我们应该立即宣布对室女座大星系团的主权,并派出一到两个军团前去接收。第二、不再免费为特政区提供安保服务,但可以以出租的方式指派某个军团为特政区提供地区和星域安全保障。第三、成立一家安保公司,为来往客货舰船提供安全服务,这大概可以投入两个军团的力量进去;第四、保有至少一个军团的常备机动力量,但并不一定要指定是哪个军团,可以在六个军团里进行轮换!这样基本就可以解决咱们的生存问题了,一旦再有战车,只需要一声号令,便可迅速集结起来!”

“怎么是六个军团了?不是七个吗?”又是帕伊尔顿提出了疑问。

龙襄的第七军团一直没有归建,现今怪物大军已经退走,他这个戴蒙部的唯一继承者必须得担负起重建部落的重任来,不管他宣不宣布脱离圣战军,总之他这支力量是不用总司令部这边负担供给,自然就只有算六个军团了。原道宁解释了一下之后,众人也才明白。

杨榷一直没有发过言,此时才开口道:“那么派驻室女座大星系团的这两个军团靠什么来养活?”

原道宁道:“很简单,靠收租子!那么多可供人类定居的星球,那么多的资源,我不信商人们会没有兴趣?”

凤九渊越听越服膺,暗说这人脑子跟人脑子一比,高下立见,为什么我就想不出这一套法子呢?照这么看来,圣战军的生存问题是解决了,他也不免松了口气。

杨榷又有了问题,他道:“难道,咱们就以这种特殊的身份在宇宙中生存下去吗?”

原道宁讳莫如深地道:“局势瞬息万变,天才知道一两年后会怎么样呢?咱们是先求存,再谋长远,一步一步地来!先生以为呢?”

凤九渊有些酸溜溜地道:“这么好的法子我要是不同意岂不跟白痴没什么区别了?我看就这么办吧!”

有了一个令大家都满意的结果,众将都很兴奋,一时间各抒己见,会议厅里笑声和争辩声不绝于耳。

原道宁这么布置必然有他的深意。

凤九渊本打算走了的,想了想,便对原道宁道:“你来一下!”

到了办公室坐下后,凤九渊就问道:“你这么安排的用意是什么?”

“先生在怀疑我?”

“我只是想搞清楚你这样安排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道宁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那我冒昧地问先生一句:你在担心什么?”

凤九渊一愕,反问道:“你认为‘那些东西’还会来?”

“先生心里还没有答案,所有摇摆不定。但我可以肯定地说,它们不单还会来,而且还会更猛烈!”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凤九渊是又惊又骇。

“凭直觉!”

“直觉?”

“我打个比方,如果先生你是一支军队的统帅,奉命去侵略一个已经陷入四分五裂的国家。你的军队拥有绝对的优势,战事一开始进行得非常顺利,但如果再持续下去,将会促使原本四分五裂的国家统一起来,这虽不至于对你构成重大的威胁,却会令你的军队遭受较大的损失。这时候你会作好选择?”

“退兵,先缓解其压力,然后再派出间谍进行挑唆、分化和收买,使其乱上加乱,然后再奇兵突出,一举将其彻底荡平!”

“这也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至于它们会不会这样做,只有拭目以待。但有一点我敢肯定的是,不出两个月,科拉米亚必定遭到怪物大军的突袭,并会在短时间内形成一溃千里的局面!”

“什么?”凤九渊长身而起道:“这,这有可能吗?”

“一定!”

“理由呢?”

“直觉!”

“又是直觉,你太儿戏了吧?”

“你怀疑过你的直觉吗?”

凤九渊想了想,暗说在战舰的设计和制造上,我从不怀疑自己的直觉,那几乎就是出于本能的反应,绝对错不了的。如果原道宁也拥有这样的直觉的话,那……可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事实上,无数人也觉得他那颗脑袋不可思议,战舰是如此庞大的一个系统工程,怎么可能靠他一个人就能设计出来了呢?凤九渊面对过许多这样的怀疑,他也说不出原因,只知道这一切都出自于本能。

“他们的军队至少有一部都集中到了米凯恩回廊的另一侧,如果真的遭袭的话,会是哪里呢?”

“猜不到的,科拉米亚世界太庞大了!”原道宁道:“天已经崩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应付这天崩之后的大乱局!”

265 马西洛铀矿

冬天已渐渐远去,春天还会远吗?

呼吸着清寒冷冽的空气,看着枝头嫩绿的芽苞,沐着漫天的夕阳,听着鸟们在林间欢快的鸣叫,凤九渊真但愿时间就永远停在了这一刻,不要再流逝了。

时间之轮推着诸元4018年的日历一天一天地向前翻过,距离怪物大军的退却已经一个半月过去了,宇宙里再没有出现大的动乱,所有的迹象都显得那么的平静——在平静中迎接新生!

圣战军的转型在加速中进行,有了商业公会的协助,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原本想回无回城看看孩子的——那个还等着自己给她命名的小姑娘——但太多的事情需要自己经手,完全抽不出时间来,对南馨和孩子,除了不断地说抱歉外,他再也没有别的词了。

好不容易偷了个懒,在东宫别院的花园里静坐了10分钟,越坐下去,他就越是爱上了这份恬静,就越是不想离开。尽管知道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但安适和懈怠蚕食着他的斗志,让他的屁股无法离开椅子……

晚风依旧带着彻骨的寒意,渐渐吞噬了夕阳洒下的最后的温暖。凤九渊的身体到底不怎么强壮,感到身体热能的迅速流逝,他紧了紧衣服,正要起身,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听这节奏就知道是管家老付。

“先生!”老付的人还没有到,声音就响了起来:“先生!”

凤九渊懒懒地道:“什么事?用得着这么大声吗?我听得见!”

“是,先生!那个你送他画的荣先生来了!”老付对那幅《富春山居图》一直念念不忘,每回荣子方来,他都会在‘荣先生’的名号前贯上‘你送他画的’这个前缀,搞得凤九渊想笑不能,想骂又不得,只得当没听见。

“让他到这来吧!”凤九渊越来越不想动身,将大衣的竖领翻了起来,缩了缩身子,细眯着眼睛望着渐要沉到树梢下头的太阳,又说:“给我泡壶茶,再拿瓶酒来!”

荣子方边走边打量着园子,他显然也是第一次进东宫别院的花园,啧啧地赞道:“这地方不错嘛?回家我得把街后的那块地皮买下来,咱家也得弄这么一处小园林才像话!”

凤九渊笑了笑,指着椅子道:“坐!”见他什么也没有带,就知道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便斜靠在椅背上道:“怎么,今天有空来找我聊天?”

荣子方坐下来,伸展了一下腿脚道:“聊天?那可不是我能享受的事了。今天来是想跟你谈谈晶蓝星的事儿!”

“怎么,想染指?”

“什么叫染指?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我这叫投资,光明正大,合乎天理人情的事!”

“跟我谈什么?我又不管这事!要谈找杨榷去,现在是他负责!”

“就是杨榷杨副总司令官让我来找你的!”

“嗯?”

“我想把晶蓝星整个儿给租下来!”

“哟喂!”凤九渊直起了身子道:“手笔挺大嘛,那杨榷为什么不答应?”

“我给的价钱太低了!”

凤九渊立马又靠回椅背上,瓮声瓮气地说:“那找我也一样没门儿!”

“话别说得这么死,要知道咱们可是一家人。你还不是坐地捡的便宜,捞着这么大好处,总不能不分点给我吧。那就太不厚道了!”

荣子方不是一个市侩的人,更不是一个假公济私,以权谋私的人,凤九渊知道他必然有着更深层的原因,说:“瞎扯这些做什么?有事说事,没事别耽误我宝贵的养神时光!”

老付的茶和酒都送过来了。荣子方一见是前皇室珍藏的红酒,立即笑道:“老付,今天算是拿了点好东西来。”凤九渊喝了口茶,感觉身上暖了些,说:“你以为他好心?他成天倒腾着把这东宫别院的东西拿出去卖,没少赚呢。估计最近富裕了,才肯把剩下不多的好酒拿一瓶来孝敬你!”

老付一听这话,吓得面如土色,哆嗦着就要哭了。心下暗叫道完了,完了,肯定完了,这下不死也得脱层皮。

荣子方启开瓶塞,顿时酒香四溢,连凤九渊都忍不住赞了声好。见老付还杵在那发抖,凤九渊道:“还等着讨打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记住,我是看在你辛勤操劳的份上才没追究,不要以为我就是那么的好欺蒙。”老付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

“倒是挺宽容大度的嘛?”

“前几天听了一句话,清水池塘不养鱼。我呀,也懒得事事都理得那么明白,累!”叹了口气后又说:“好酒也喝了,这下总该说正事了吧?”

“最近一期的《科学》期刊看了吗?”

“我看那东西干嘛呢?”

“泰坦科学家发现一种新物质,暂时被命名为‘马西洛铀矿’。马西洛铀矿以分子形态广泛地存在宇宙空间,可能在岩石里、土壤里、水里、宇宙尘埃里、恒星气体里等等,结构极其稳定,是已经发现的物质里结构最稳定的之一。这种物质最大的特点就是在暗子混变环境下将会释放出超乎寻常的强大能量。同样的1000克晶矿(当下暗子混变所采用的主要原料)能释放出30万单位左右的能量,这足够一艘中型结构的飞船一天的消耗,而同等重量的马西洛铀矿却能释放出至少500亿单位以上的能量。不单如此,马西洛铀矿在混变环境下是以负方式输出能量,而不像普通的正方式!以你的专业素质,当然能明白这种物质的市场前景有多广阔了?”

凤九渊听得出神了,惊奇地问道:“怎么会是负方式呢?”

精略地讲,在能量学原理上的正方式就是以‘膨胀、热、扩张’等方式产出能量,负方式就是以‘压缩、冷’等方式产出能量。大自然中最常见的能量产出方式就是正方式,最罕见的就是负方式。在已知的范围里,最让人熟知的负方式能量就是生物电波,除了生物电波外,还有几种罕见的宇宙射线也以负方式释放出能量的,由此还有科学家怀疑宇宙是个庞大的有机生命体,除此之外,负方式的能量输出并没有在其他物质之上出现过。相对于正方式的能量输出而言,负方式是属于‘绝对安全’的一种能量输出方式,不会爆炸,不会溢漏,也不会对人身造成直接的伤害,但不管利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将已知的能量物质实现负方式的输出。乍一听闻之下,凤九渊又是惊奇,又是疑惑。

见他想得出神了,荣子方道:“怎么,觉得很奇怪?”

“岂止是奇怪,简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这家研究室不是我投资的,我也不相信!”荣子方说着,就通过通讯器调出了最近这期的《科学》期刊,将那一篇放在头版的论文递到了凤九渊手里。

看着这份全息资料卡片,凤九渊仔细地阅读完了所有的文字。

一共3847个字。

论文的技术性非常的强,不是专业领域的人根本看不懂全部。

凤九渊虽不是科学家,但他曾经就能量输出方式的改进作过大量的探索,因此完全能够看懂这篇论文所要表述的意思。随着最后一个字读完,他的脑中也马西洛铀矿混变的方程式来,当即就坐不住了,要去评估。

荣子方见他起身要走,拉住道:“急什么?咱们的事还没完呢?”

凤九渊这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想投资这个新兴的能源行业?”

“荣家人还没有傻到有钱都不赚的地步呢。一旦成功投入商用,我敢打赌,不消两年,马西洛铀矿就将取代晶矿成为最主要的能源载体。从此就可终结了由塞义德家庭把持了上千年的能源霸主地位!”

“想像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凤九渊唏嘘道:“那你的科学家有没有成熟的马西洛铀矿提取技术呢?如果没有这个,即便发现了它是以负方式输出能量的也没有意义!”

荣子方叹道:“是呀,所以我才租下整个晶蓝星。”

“为什么会是晶蓝星呢?”

“据他们才作出的马西洛铀矿分布图来看,储藏量最丰富的就是以晶蓝星系。租下整个晶蓝星,把它建成新能源的开发基地,一旦成功,那咱们可就真的大发了!”

“咱们?”

“哦,是这样的,在跟杨副总司令官谈的时候我没有说清楚,其实我的真实意图是咱们两家合资,一起来开发这种新能源。人多力量大,也加上你的专业素质,说不定能成功呢?”

“你这是规避风险!怕搞不成功,损失太大,所以就拉我上,对吧?”

“但我坚信成功的机率极大。再说这世上哪有不冒风险的事呢?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以星海工业的名义还是另起炉灶?”

“当然是另起炉灶了!”

“你连合作方案都没有准备一个?”

“你如果不答应,我还准备什么合作方案?那不是浪费功夫吗?”

“今天先谈到这,等我看了你的方案之后再作最后的定夺!”喝了口变凉的茶,也不及道别,匆匆地走了。

荣方子悠哉游哉地把瓶里的酒喝完了,直待到天麻黑麻黑的时候,才哼着调子离开了东宫别院。而这个时候,凤九渊正在ICT评估着马西洛铀矿的能量输出指数和大规模应用的可行性……

他不是个科学家,但他却能够把科学家们发现和发明的东西最大限度地利用起来,发挥出超乎寻常的效用。荣子方正是看准了他这一点,才空手找上门来。毕竟荣子方也无法单凭一份科学论文就断定马西洛铀矿将取代现有的晶矿成为未来时代最主要的能源载体,他心里没底,只是想借着论文刺激一下凤九渊,看他能不能够完成最后的突破。

摸索了一个通宵,凤九渊终于掌握了些门道,但还是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突破。匆匆地吃过早饭后,他就让荣子方来一下。

荣子方还以为他搞定了,欢天喜地地跑了过来,哪知凤九渊却是要他帮忙联系那些发现马西洛铀矿的科学家们。

尽管是这样,荣子方也看到了希望,暗说有门。

通讯建立起来后,凤九渊和马西洛铀矿研究小组的科学家们整整谈了一上午,荣子方几乎听不懂他们谈话的内容,只见凤九渊是不是地手动模拟方程式,并和科学家们交换意见。

临到中午的时候,凤九渊的身体开始吃不消,就说先休息两小时再继续。

那些科学家们也很激动,他们都说:“原以为他只是个搞军火的,没想到对能量转换还如此有研究,真让人不敢相信!”

荣子方到这时候才插上嘴,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他能够以科幻小说为蓝本,建立起暗子混变的方程式,并成功地将之付诸实用,这就说明了他对能量的认识已经达到一个相当的高度!”然后又问道:“怎么样,你们研究了一上午,有什么重要的突破没有?”

“有!”首席科学家马西洛说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攻克如何提取马西洛铀矿,如果过不了这一关,一切都是白搭!”

荣子方频频地点着头道:“不错,很不错。好,那你们继续……”

凤九渊一个人毕竟势单力薄,晚上的时候就把担任星海工业总工程师的约拿.卡梅里给请了来,一起研究!

开发出一项新能源技术出来绝非易事,为了便于评估运算,凤九渊甚至主整个研究小组开放了九天。

就在研究进程一步一步推进的时候,遥远的科拉米亚深处惊传惨讯:数量庞大的怪物大军如洪水般汹涌而来,横扫派斯宾人的定居的星球。

当初的担忧终于变成了现实。就在大家都防备着怪物大家会不会从人类世界卷土重来之际,它们竟然科拉米亚人最意想不到而又兵力空虚的大后方,展开了疯狂的杀戮。

危机再起!

宇宙和平议会原本正在商讨要不要取消联军司令部的建制,闻此消息,立即授权联军司令部展开军事行动,务必要以最短的时间内遏制住怪物大军的攻势。

最高委员会也有得忙了,凤九渊也因此就顾不上马西洛铀矿的开发研究,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新的抵抗大战中去。

奥.沙利文被任命为联军副总司令官,暂时负责情报收集、战况评估、兵力调度以及后勤协调等工作。于他个人而言,当然希望成为直接指挥军队的统帅,但作为一个人类,对科拉米亚根本就没有多少了解,能获得副总司令官的任命就足以说明宇宙和平议会对他才能的认可了。

怪物大军的再度出现,让室女座大星系团的重建和开发节奏放慢了下来,一旦有变,这片星域将被迫再次放弃。那样一来,过多的投资无疑就是巨大的浪费了。

但原道宁却不担心这个,他更多的是关注人类世界的动向。

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人类世界并不知道怪物大军再次出现在科拉米亚世界的消息。他们都还沉浸在劫后重生的喜悦里,重建、恢复和迎接新生活是他们最主要的重任,但遭受过度冲击的经济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里恢复过来呢?各种各样的矛盾依旧丛生,它甚至比怪物大军直接的侵略杀戮还要让许多人感到恐惧和痛苦。

比如失业,比如通货膨胀……

为了缓解就业,政府通过立法的方式大规模地限制机器人的应用,但这样一来,生产成本就成倍地提高,许多饱受重创的企业不堪重负,纷纷倒闭。

希望有了,但血还在继续流,疼痛也比以前更加的剧烈。

各个大国里,唯一没有遭受怪物大军直接冲击的就只有大宇宙联邦共和国,怪物大军退却后的两个月,为了缓解国内矛盾和经济压力,其议会授权石建忠发动战争的权力。第二天,石建忠便下令才休战不久的军队再次出去,全面入侵天马王国……

被彻底激怒了天马王国奋起抵抗,反而还以弱胜强,连打了几个大胜仗,并趁机发起了对大宇宙联邦本地的攻击。

石建忠一见情况不妙,就呼吁和谈。

路易斯七世心里早就憋着恶气了,哪里肯和谈?只是命令军队一味的强攻猛打!

圣十字公会和大银河统一委员会似乎也和大宇宙联邦站在一条阵线上,连日以各种方式为盟友奔走呼号,诋毁天马王国如何如何的不仁不义,残暴血腥……在他们强大的宣传攻势之下,原本被侵略的天马王国俨然成了发动战争的罪魁祸首,遭到了一致的唾骂。

无奈之下,路易斯七世宣布接受和谈,但必须要大宇宙联邦赔偿其损失。

一旦真的赔了,必然会加重大宇宙联邦国内的负担,更加激化原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因此石建忠咬紧牙关不同意。

路易斯七世也不是省油的灯,你不同意我就不撤军,占着你的地方,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看谁着急?!

267 科拉米亚战局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就这么多事非呢?

大家都是人,为什么就不能和平共处?

笼统地说,造成这一切都归咎于欲望。

欲望又是如何产生的呢?

归根究底,是人类文明进化的缺失所造成的。

指有长短。

自然科学的空前繁荣让人们否定了哲学,特别是唯心哲学,而这就造成了人类逐渐丧失了对自身内心的挖掘和反省,既而认为满足自己需求才是最根本的追求。

个人是这样,由个人组成的家、国也是这样。

越追求越是无法满足,越无法满足就越追求。

恶性的死循环就这样建立了,最终的结果会是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社会的繁荣与进步不是靠自然科学来衡量的,而是从文明的完善程度来判定。只可惜人类发展到了今天,已经丧失了对文明完善程度的判断,他们只能看到科技是否先进、物质是否丰富、经济是否发达、福利是否完善……从地球到太阳系,又到银河系,再到室女座大星系团,最后到整个宇宙,几千年来,人类的开拓步伐从未有过的急迫,自然科学的飞速进步也支撑不起人类对自我满足的追求,这样的膨胀让少数人感到无比的惊恐。

除了从外部寻找原因外,鲜有人有自身反省这是为什么。

即便有,他的声音也引不起太多人的注意。

曾经有这样一个问题引起过人类短暂性的群体思考:我们从地球来,我们要往何处去?我们的终点又在哪里?

绝大多数人只会从表面去解读这个问题,只有少数人发掘出了其深层的含义,并为此而感到恐惧。

像蝗虫一样在宇宙里扩张、掠夺、破坏,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没有未来……宇宙如此之大,我们能够凭着上天赐予的惊人的繁殖能力和自然科学这把利器征服它吗?征服了又能怎样?

也有人说过,人类的出现,就是造物主最大的错误。

这话从本身来说就是错的。

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是合理的,更何况是人类这种高等的智慧生命呢?

茫茫万年的人类历史,就是一部战乱、残杀、掠夺和破坏的历史。

科拉米亚人说,在整个宇宙里,人类是唯一会自相残杀的智慧生命。

凤天麟曾这样笑着答道:“没办法,谁让我们人类的生育能力太强了呢?如果不自相残杀,宇宙岂不早被我们给塞得满满当当了?哪里还有你们生存的空间呢!”

而派斯宾人布什这样答道:“是吗?看来人类是为宇宙作出贡献最大的一个智慧种群了……”

这当然是讽刺。凤天麟却无可回驳!

片面来看,是思想的贫瘠难以压制欲望的膨胀,这才导致了残酷而丑陋的人性;总体来看,在哲学最盛行、思想最灿烂的时代也无法抑制杀戮和战乱,这只能说明是文明的缺失。

到底缺失在哪?

自然科学认为这些不需要研究,所以人文学科不断地没落,再没落……时至今日,人类就像失忆的人,既找不回自己的昨天,也看不到明天!

恐怕没有一个军火商人会像凤九渊这样的矛盾,一方面自己在制造着最先进的战舰,另一方面却又极度地讨厌战争和杀戮。他是一个缺乏忍耐的人,每每一听到各国之间又爆发了战争,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以暴制暴,以毁灭来报复毁灭,张显到极致的暴力足以让人恐惧得不敢肆无忌惮……你要说他想得太简单了,事实上他本就是这样简单的人,他的大脑里不具备人文学的底子,思考问题缺乏深度。受太多通俗艺术作品和言论的影响,又倾向于‘人性本恶’的认知,性格上就难免极端。

感慨完人类的情况之后,再来看看科拉米亚的战况吧。

经历了最初的大溃败后,派斯宾人集中所有的军事力量和怪物大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每一颗星球,每一片星域都要进行反复的争夺。饶是如此,他们的舰队依旧无法抵抗怪物大军的攻势,节节败退!

在威刚人的机械舰队投入战斗后,局面有所好转。

然而,怪物大军仿佛无穷无尽,全然不顾惜伤亡地对科拉米亚舰队发起自杀式的冲击。

这样的消耗战谁也打不起!

无奈之下,联军总司令阿哥多只有下令撤退。

阿哥多是女性派斯宾人,428岁,曾经担任过古力塔特战中心指挥官,拥有一定的实战指挥经验。面对这样的战局,她也拿不出更好的策略,在总司令部的作战会议上,她问奥.沙利文道:“在大军团作战上,我的经验远不如你丰富,沙利文阁下,我相信你会有好的建议,对吗?”

奥.沙利文在得知阿哥多是女性后,心里总觉得不舒服,他这辈子还没被女人骑到过头上呢。但不舒服归不舒服,这并不影响他积极工作。他思忖了一下说:“阁下,我的建议就是:以硬碰硬,绝对不能示弱!”

阿哥多纤细的长手摆了摆,说:“不,沙利文阁下,我们损失不起,怪物的数量太多,而且又是全新的种类,我们缺少对抗的经验,这会令,会令我们损失无比惨重!”

奥.沙利文冷峻地道:“再惨重也要撑下去。这时候打的是决心,是勇气,是毅力,而不是兵力!”

阿哥多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睑,她的心里充满了悲哀。“诸位,你们的看法呢?”她并没有立即采纳奥.沙利文的意见,对于一位统帅来说,每天至少两个克勒的伤亡代价是不能接受的。

整个联军司令部的高层,只有奥.沙利文一个人类。八千年来,除了人类,科拉米亚的内部根本没有战争,他们的作战经验和见识都是苍白的理论,一到碰到的实际上棘手问题,就不知道该如何着手了,都只是试探性地抛出自己的看法。不要说奥.沙利文这位经验无比丰富的统帅了,就连阿哥多都认为他们的建议全是纸上谈兵。

最后,阿哥多又把目光投向奥.沙利文,问道:“沙利文阁下,那么,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阁下!”奥.沙利文暗骂阿哥多妇人之仁,镇定地说:“你是在忧虑伤亡太过于惨重了,对吗?要知道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如果军队不付出惨重的代价,那么平民就将付出更惨重的代价。军队存在的意义就是保卫国家和人民,如果我们顾惜军队的伤亡而忽略对人民的保护,这就是严重的失职。”他掷地有声地讲完了这席话后,稍微令阿哥多的精神振作了些,似乎不再为前线的惨重伤亡而忧虑了。“怪物大军长驱直入,不计伤亡地对我军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其目的不外乎是为了尽快击溃我们的抵抗意志。撤退,就是抵抗意志出现崩溃的征兆,如果它们并没有因此而收敛,继续发动猛烈的攻击,我们是不是将被迫收缩战线,从而丢弃更多的地方呢?这样一来,在气势上我们就先输了,接下来的仗要打好,恐怕不容易。人类抵抗的失败就是教训。在这个时候,除非我们拥有绝对上的兵力优势,可以将怪物大军围歼,可以采取战术上的撤退,从而达到更高的战略目的。但我们没有,所以,除了硬碰硬,以血还血,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站起身来,在星图上作出标示,指着亮亮黄色的区域道:“这里,无论如何都要将怪物大军阻拦在这里。30个克勒的援军正在赶往途中,更多的援军正在出动。不管付出多大的损失,只要再坚守住810天,就将赢来战略上的主动。按现在的损失来算,最悲观的预测是正在战斗的25个克勒将全军覆灭。如果不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一旦怪物大军突破这道防线,这一大片星域都将成为怪物肆虐的乐园。这将是怎样一片惨景,诸位也都想像得到!”

阿哥多最终拿不定主意,她说:“我承认你的建议非常有道理,但……好吧,我需要向鲁博姆大长老报备,征求他的意见!”

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奥.沙利文感到一阵气闷。但他也没有办法,毕竟阿哥多才是总司令官,而他只是个副的,副的就只有提建议,听命令的份。

阿哥多在向鲁博姆报告后,鲁博姆咬着牙打了个抖,也拿不定主意,只问阿哥多:“真的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阿哥多道:“除非有奇迹出现……”鲁博姆粗暴的打断道:“别他娘的指望奇迹,我只想知道有没有切实可行的办法!”阿哥多说:“不,没有!”

鲁博姆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想我需要提请最高委员会商议!”

最高委员会里没有指挥经验丰富的统帅,听完鲁博姆说出了奥.沙利文的建议上,有一半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这其中也包括凤九渊。他暗道:“乖乖,奥.沙利文难道是拿别人家的兵不当兵了?25个克勒可相当于125个人类军团呀,眼下人类的全部军事力量加到一起也就这规模,他也真敢想?也难怪总司令官阿哥多都拿不定主意了!”

孔直问道:“诸位,说说看法吧。别再犹豫了,要知道前线军情紧急!”

谁都不是专业人士,谁都不敢轻易发言。最后还是凤九渊说道:“奥.沙利文是人类两百年来最伟大的统帅之一,也是大规模军团作战经验最丰富的军人,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我想我没有理由不听取他的建议!”见众人还没有拿定主意,他又说:“如果增援能够提前赶到,战局未必坏到预想中的程度呢?”

孔直这才开口道:“好吧,那就全力督促援军,早一天赶到就多一分胜算。你们说呢?”

阎罗道:“我对军事一窍不通,虽然奥.沙利文的建议太过于让人难以接受,但从理论上来分析,它无可挑剔。我同意!”

耶如玉也同意。

卡西多尔和布什也同意。

鲁博姆说:“想一想都让我心惊肉跳。看来我们什么准备都做足了,唯独欠缺的就是实战的经验,这可真要人命!这场战役结束之后,我看我们需要讨论一下是否更换联军总司令官了!”

在联军总部的全力督促下,援军提前两天赶到。六天的惨烈消耗战下来,25个克勒还剩下残缺不全的9个,至于消灭了多少怪物,谁都没有了概念。100万光年范围的星域里,到处都是怪物的尸体和战舰的残骸,把它们都收集起来,足以堆起一颗星球!

之后的战斗又整整持续了三天,科拉米亚才以31个克勒的损失改来了全歼怪物大军的惨烈胜利。

无论如何,胜利总是胜利,不管有多惨烈。

它至少提振了科拉米亚的民心士气,让大家认识到怪物大军是可以战胜的!如果有充足的准备,损失必然不至于如此之重。

不管怎么说,这一战让科拉米亚人从中学到了很多,同时也让他们知道了第三个人类的名字:奥.沙利文!

第一个是凤天麟!

第二个是凤九渊!

阿哥多在胜利的消息传回来后,就向最高委员会递交了辞呈,并推荐奥.沙利文接任联军总司令一职。

奥.沙利文毫不谦让地接受了任命,随后对联军总司令部进行了一系列较大规模的改组,并列了一份名单,要求和平议会尽力把名单上的人都召来。最后这份名单经过辗转,又到了最高委员会。经过商议,决定交给凤九渊去具体执行。

名单上一共11人,杨榷赫然在列,这令他有些不能理解。剩下的10人中,有5人是泰坦国籍,2人安拉联盟、1人天马王国、1人大宇宙联邦共和国,还有一人定居在郑和大星系团的烟霞星。看着这份‘联合国军’名单,凤九渊一阵头大,问奥.沙利文为什么要找他们。奥.沙利文说科拉米亚人太缺乏实战经验了,有这些人的协助,整个指挥体系将能更好的运转。他说:“科拉米亚的军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唯独缺乏实战,有了这些人的协助,他们就能更快的成长起来。而我们,也能从中学到不少东西!”

凤九渊蹙着眉头为难道:“是不是都要把他们请来?”

“能请来一半就不错了!杨榷就不必说了,罗德蒙你一定要给我请来的。还有方大同(泰坦)、科尔勒.亚辛(安拉)和朱挺(天马),这五个人非常重要,能得他们相助,无益凭添一半的实力,如果11人都能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凤九渊也不敢打包票,说:“那好,我尽力吧!”真没想到自己还揽到这样的活计,如果不是意识到它的重要性,还真以为自己成了人贩子的了。

“对了,这罗德蒙是谁?”见奥.沙利文将他列在名单的第一位,还特别交待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来,凤九渊就很是好奇,这个居住在烟霞星的家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奥.沙利文道:“你没听过他不奇怪。问问杨榷就知道他是谁了!”他显然没有充裕的时间来讲历史秩闻,便让凤九渊别处去寻求答案,然后切断了通讯。

杨榷现在是星海保安公司的老总,虽说换了个身份,其实每天做的事没什么区别,稍微调整一下心态也就习惯了。

凤九渊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批阅最近接手的几宗大订单。

“还习惯吗?”凤九渊坐下来问,杨榷倒是站了起来。

“这个,说不习惯其实也习惯了,反正当成在军队里,其实也就一回事!”

“研究一下,找个人来接替你……艾尔沙怎么样?”

“啊?”杨榷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说:“艾尔沙当然可以!怎么,又有新任务?”

“是呀,科拉米亚那边的战况通报你也看了,现在奥.沙利文手下急需要人手,点名要你去,我也只得割爱了!”

“这个……”

见杨榷皱起了眉头,凤九渊就问他有什么难处,他说:“没什么难处,只怕习惯不了,还误了事!”凤九渊瞅着他道:“就这么没自信?别给我丢脸!”杨榷忙立正道:“保证完成任务!”

“这才像话!”凤九渊示意他坐下,问道:“知道罗德蒙是谁吗?”

杨榷一震,惊道:“哪个罗德蒙?”

“还有几个罗德蒙不曾?就是住在烟霞星那个呀!”

“他?你,你怎么会……他也是奥.沙利文点名要的人吗?”

“是呀,我说没听过这人是谁,他让我来问你!”

杨榷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感慨还是唏嘘,随即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冷笑,说:“奥.沙利文当然不会说了,因为他这辈子唯一的一次败仗对手就是罗德蒙老师!”

“罗德蒙老师?他还打败过奥.沙利文?”

杨榷似乎有种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感觉,酝酿了半晌,才道:“是呀,罗德蒙老师曾是帝国皇家军事学院的院长,是我的老师,帝国三分之二的高级将领都出自他的门下。当年奥.沙利文纵横宇宙的时候,无人能敌,太阳帝国和拜旦共和国那么强大,全都灭在他的手里。最后奥.沙利文又将兵锋直指帝国,当时帝国上下惶恐无比,先皇问何人可应战奥.沙利文,竟有半数将领畏惧不出,最后还是罗德蒙老师挂帅出征,打败了奥.沙利文!”说到这,杨榷又摇起了头,长叹一声道:“只可惜功高震主,先皇听信小人谗言,将罗德蒙老师贬爵去职,发往烟霞星监视居住,直至今日……”

267 寻人烟霞星

当年可真是风起云涌呀。

杨榷虽是用最简单的语言进行描述,但凤九渊也听得热血沸腾,暗想那是一个怎样的年代呢?

杨榷又说:“罗德蒙老师已经年过一百了,也不知道还健不健在,就算健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自古名将如美人,最怕人间见白头……奥.沙利文又何苦为难一个老人呢?”

凤九渊道:“这也不算为难,毕竟当下科拉米亚和人类面临共同的灾难,我们就应该携手努力,共同抵抗。既然这位罗德蒙老先生身份如此特殊,我看还是由我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杨榷惊道:“先生,这,这恐怕不好!”

“没什么不好!”凤九渊道:“能请得他来什么都好。只盼不要像你说的那样,罗德蒙老先生已经作古了,那样可就是人类乃至所有智慧生命的一大损失了!”

杨榷道:“既然如此,就凡请先生替我向罗德蒙老师代为问好!”

将手里的事情交待下去后,凤九渊就随着一支前往烟霞星的商船队出发了。

烟霞星曾是帝国的经济中心,如今虽迭遭动乱,但依旧是附近几个大星系团的商业朝圣地。

六天后,凤九渊一行抵达烟霞星。

从帝国的档案中查到,罗德蒙被杨震他爷爷发往烟霞星168区的渊明镇监视居住,每个月都会有帝国政府部门前往查视,旦有异常,便可不经奏报采取强制措施。

时光荏茬,倏忽间已然过去了33年。较那个轰轰烈烈的时代而言,如今的宇宙少了跌宕,少了波澜壮阔,多了迷茫,也多了绝望……

一路上凤九渊曾想像中如果罗德蒙还活着,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是不是老的走不动了,还是已经暮气深沉,朽骨一堆呢?

当星海号降落在168区时,着实引起了一番轰动。

从智脑里提取的资料来看,160-170区都是烟霞星的原生态风景区,没有工业、没有先进的智能化设备,一切只为吸引居住生活在烟霞星的有钱人们闲暇时来体会一下最原始的乐趣。

渊明镇。

雷顿说这个名字来源于一位古人,他叫陶渊明,是位伟大的隐士,在40岁那年实在厌烦了官场和生活,毅然抛官去职,回到老家以种田为生,直至终老……

凤九渊没有诗人的情怀,体会不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和安逸,只看着眼前绿荫葱葱,远处青山含黛,热浪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叫道:“好热,好热……”当即就打消了走路去拜访的念头,让雷顿把机库里的机车给取出来。

钻进机车后,享受着气候调节系统带来的清凉,说道:“夏天真让人讨厌!”

很少有人驾驶机车来到168区的,过往的行人见了,无不露出诧异的神色。

田野、果林、村庄,不断地从眼前闪过,一幕一幕地对照之下,让凤九渊越发强烈地怀疑起了诺拉都。

相比而言,诺拉都的智能化较外面落后了好几百年,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原生态,不像这里刻意弄出来的,矫揉造作,缺乏了天然的灵气。心说毕竟这里是经济最发达星球的渡假区,哪里真能和世外桃源相比了?俗气!

不到两分钟,车就进了渊明镇。从计程系统一看,从停机坪过来竟有将近20公里的路程,凤九渊顿时叫道:“还好没有走路过来,这么远,又这么热,不得把人弄死才怪!”

渊明镇是按古风修建,砖木结构。见识了林家的园林后,这点小排场自然也就入不得凤九渊的法眼了。

出了镇子西口,豁然一条小溪,清流见底,让人眼前为之一亮。

凤九渊立即喜道:“停,停……”钻出机车,从大路上跳到溪边,连说好水,好水。鞠起一把,洗了个脸,然后又喝了两口,哈哈地大笑道:“水还有些甜……”一阵风吹来,便也不觉得热来,真恨不得脱了衣服通通透透地洗个澡才好。

“还有多远?”

雷顿看了看地图说:“三公里左右,估计就在前面竹林里的村子里!”

凤九渊脱了鞋,又洗了个脚,这才提起鞋子说:“那好,把车停在这了,咱们走路过去!”也没走大路,朝着田间的小道里一头钻了进去,惊得青蛙、蚱蜢一阵乱跳……

走到竹林外时,凤九渊已是热得汗透重衫,倒也没有叫苦,反而乐得满脸开了花,想必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了吧?见着一个中年人扛着锄头迎面走来,他叫道:“大叔,你好!”

中年人见着陌生人也不觉怪,站住道:“你们好呀。小伙子,有什么问题吗?”

“跟你打听个人,有位罗德蒙老先生是住这附近吗?”

“哦,你说罗老呀,对,就住这。沿着这条路过去,绕过竹林,门前有口大水缸的便是罗老家!”

“那个,罗老,罗老他还好吧?”

“好,当然好。”

见中年人去了,凤九渊这才说了声谢谢。

竹林挺大,估摸着有三五亩,风吹来便沙沙作响,很是好听。

林下悠凉悠凉的,一点也感觉不到暑热,只是蚊子有些多。

竹林后便是一座小村,沿着村民踩出的干道往前走,见一处小院落外立着口大水缸,便喜道:“是这里了,是这里了……”乐得像个孩子。

院落有门,并没有关上。院中种着一棵叫不出名字的树,亭亭如伞盖,遮住了小半个院子,树下的石墩上坐着一位老人,正专心致志地用竹蔑编着器具,来了人也没觉察。

院子的地面翻着青石,平整光滑,杂草不生,看着干净而爽洁。凤九渊站在水缸边,想看看里面有什么,除了清汪汪的一缸水,连片落叶也没有,想必是经常更换清洗的,只不知放这么一缸水有什么用。

“老人家……”凤九渊一脚踏进院门,喊道:“你好!”

老人诧异地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凤九渊,又瞧了瞧雷顿,问道:“客人有甚事?”凤九渊这才看仔细了,老人约莫只有七十来许年纪,脑门光秃,胡子也才白了一小半,想必是罗德蒙老先生的儿子了?便道:“敢问,这是罗德蒙老先生府上?”

老人站了起来,点头道:“对,对。不知客人有何贵干?”又指着身边的石墩道:“客人请坐。三娃子,别玩了,给客人倒两碗水来!”屋里传来小孩子不乐意的应声,片刻后就见一名七八岁的男童端着两碗水跑了出来,往石几上一放就又跑回层里了。老人忙说:“小孩子,不懂事,怕生……客人请唱水。天这么热,大老远来的,可不容易……”

凤九渊道:“倒也没什么……”见雷顿死盯着老人正在竹器看,心说这玩意莫不成有什么稀奇,便说:“罗德蒙老先生在家么?我们是特地赶来拜会他的!”

雷顿这时开口道:“想必你老就是罗德蒙老先生吧?”凤九渊一惊,再一次打量起了老人,心说近百岁的人了,怎么还如此年轻?雷顿莫不成搞错了吧?

老人憨憨地笑道:“这个,我正是罗德蒙。这位客人倒是好眼力!”

雷顿从地上拿起竹器,用手指量着每条竹蔑之间的距离,惊叹地说:“分毫不差,恐怕连机器都做不到。如果不是胸中藏有百万兵的罗德蒙老先生,我也实在想不出一位乡间老人能有这份功力!”

罗德蒙连说见笑,见笑了,不过是玩意,卖了赚点零用钱,给孩子买玩具。又请教凤九渊和雷顿贵姓,打哪来……

凤九渊没想到这么个土里土气,丝毫看不出有何奇特之处的老头便是曾经帝国皇家军事学院的院长,打败过不可一世的奥.沙利文,挽救帝国于危亡之际的罗德蒙,便道:“罗老,我姓凤,这是我的助手,姓雷,我们是打秦王星来的。”

“秦王星?”罗德蒙的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好似闪电般划过沉寂的夜色,让凤九渊眼前为之一亮。“我在秦王星也没什么故旧了,不知道两位为何而来?”

凤九渊道:“帝国灭亡,想必罗老也就认为至此清静,再不会有人上门打扰了?”

罗德蒙摇头道:“两位想必不是知情人吧?自打小老儿被遣回乡后,起初两三年倒常有人来的,倒让我过了二十多年清静好日子。这几年世道大变了,隔三岔五便有人寻上门来,我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也不知还有什么用,劳得大家这么长辈奔波,实在惭愧呀!”

凤九渊知道罗德蒙是把他们当成军阀政客们的说客,便打起马虎眼想把他们给糊弄走,心说我跑了这么远的路,便是抓也要将你抓走了,要不然奥.沙利文还不得跟我急?便说:“罗老可还记得杨榷这个学生?”

“杨榷?”罗德蒙想了想,淡淡地说:“记得。听说前几年干出了好大一番事业?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两位莫不是奉他之命来的?”

凤九渊笑着说:“非也。杨榷知我前来拜会你老,特地让我代他向你问好!如今你这位学生已经不是当年的军阀头子了,我来之前他就已经去了科拉米亚,有大事等着他呢!”

罗德蒙眼里闪过一丝惊异,随即把凤九渊上下看了一遍,问:“你姓凤?想必便是近年来名震宇宙的凤九渊了?”

名震宇宙?

凤九渊哈哈地笑了,说:“名震宇宙不敢当,不过是胡乱搅和。罗老,这次我是奉人之命前来请你出山,打扰了你老几十年的清静,也是迫不得矣呀!”

“奉人之命?这话我不信,还有谁能命令你?”

从罗德蒙说话的神情来看,他显然对凤九渊不带什么好感,这倒让凤九渊有些不解。心说我没得罪你吧,干嘛这副语气?正要说,就听院外有人叫道:“罗爷爷,罗爷爷……”一个约莫20出头的少女提着一篮桃子进来了,见有陌生人在,也不怕生,笑道:“哟,有客人。罗爷爷,这是咱们家新摘的桃子,请你尝尝鲜!”屋里的三娃子高叫道:“琴姐姐,琴姐姐……”风也似的跑了出来。

看着这少女,凤九渊顿时一呆,心说:“好面熟呀,这哪里见过吗?”疑惑地看着雷顿,雷顿显然也有同样的疑惑。

罗德蒙道:“小琴,帮我洗几个桃子端给客人!”又对凤九渊二人道:“乡下人,没什么招待的,二位不要嫌弃!”

看着少女的背影,凤九渊恍然,心说她怎么和原道宁长得这般相像?没听说原道宁有妹妹吧?可天底下怎么有这么相像的人?

“罗老说的是什么话……不瞒罗老说,这次我真是奉的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请罗老出山。”

罗德蒙不冷不热地道:“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承蒙凤先生这么看得起,小老儿本该欣然从命的,只可惜几十年来已经疏懒惯了,该忘的忘,该丢的丢,恐怕对凤先生一点用也没有。为凤先生的大业着想,小老儿也只好不识抬举一回,还请凤先生请谅!”

凤九渊是打定了主意,不管是请还是绑,反正这人是得弄走的,所以也就不管罗德蒙的话是怎么说的,便道:“看来这些年罗老也不是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对我有偏见也很正常!还是那句话:此次前来,不管罗老是否愿意,都得请你出山不可。”

罗德蒙冷笑道:“难不成二位还要强抢不曾?”

桃子洗了来,是少女端过来的,还甜甜地笑着说:“客人请用!”这一笑,越发和原道宁相像了。凤九渊忍不住,问道:“小姐,你可是有个哥哥?”少女一呆,旋又不解地点头道:“你怎么知道?”

“小姐贵姓原,草原的原?”

少女摇头道:“我姓宁,安宁的宁,宁道琴!”

“宁?”凤九渊一愣,心说:“不对呀,怎么姓宁呢?看着实在也太像了,这眉眼,这神情,还有这……不对,宁道琴,原道宁……倒过来不就是宁道原了?该死,莫不成原道宁一直用的假名字?”忙问道:“那你哥哥可是叫宁道原了?”宁道琴惊道:“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吗?他在哪?他现在还好吗?”还没待凤九渊为回答,便高声叫道:“爸,妈,有哥哥的消息了,有哥哥的消息了……”

凤九渊先是一阵茫然,旋又了然了。只是不明白原道宁为何要抛弃本来身份,用个假名字呢?

罗德蒙此时也懵了,拉着凤九渊问:“你真认识小原?”

“罗老……”凤九渊苦笑道:“你这么智慧的一个人,又对外面的事情了若指掌,原道宁这个名字总该听过吧?”

“原道宁?”罗德蒙赫然一震,也惊道:“原道宁,宁道原,天嘞,一直觉得这个名字有些怪,怎么就没有想到他就是小原呢?哎,这孩子,到底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呀!”

这时,跑来了一对中年夫妇,拉着凤九渊问长问短。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凤九渊道:“好了,我一时半分也说不清楚,至于他是不是你们的儿子,是不是你的哥哥,等见了人便知!”说着便向原道宁发去了通讯请求。

“先生!”原道宁显然正在忙,坐在办公桌前,“我是原道宁!”站了起来。这是他接凤九渊通讯惯常的开头语。

凤九渊开启的是公共频道,原道宁的声音和全息影像院子里所有人都看到了。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宁道琴,她惊叫道:“这就是哥哥,这就是哥哥……哥,哥,我是小琴呀……”原氏夫妇俩也一口一声地叫着儿子。

原道宁分明愣了。

凤九渊道:“我现在在烟霞星168区的渊明镇,原本是来找个人的,没想到却遇到了一位和你长得十分相似的姑娘……哎,一时半会说不清。你到底是原道宁呢还是宁道原呢?”

原道宁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偶然。他知道凤九渊有事外出了,却没有想到目的地是晶蓝星,看着父亲、母亲和妹妹,他只得点头道:“是,我就是宁道原,先生,我……”

凤九渊一摆手道:“想必你有什么不得矣的苦衷,不必跟我解释。”便脱下通讯器递给原父道:“原叔,你们一家好好聊聊吧!”

原氏一家这才到了一边去说话。

罗德蒙看着这一幕,摇头叹息道:“都怪我,都怪我……”

“这与罗老何干?”

“小原是我的关门弟子,自小受我教诲。他天资聪颖,悟性卓越,我一直说他将来定会建立一番不凡的事业,只可惜投错在我门下,帝国上下若知道他是我教出来的,恐怕难获重用……”

罗德蒙娓娓地将原道宁小时候的秩事讲来,凤九渊和雷顿这才了然:如此了不起的军事天才绝非天生,必有后天的培养,直至今日,这个疑团才解开,原道宁竟然就是帝国军事泰斗的关门弟子,三岁伊始,承其教育二十年,且不要说原道宁如此聪慧之辈,便是个平庸之徒也都开窍了呢。

原道宁呀原道宁,藏得可真深呀!

268 完成任务

凤九渊记得自己查过原道宁的身世,帝国的民政档案记录里,原道宁出生在绿漆星,父母是普通职工,没有任何家世背景。档案里清楚地记录地原道宁从出生到考上皇家军事学院的足迹,完全没有任何出奇之处。正是如此,凤九渊才没有怀疑原道宁的身世,只是惊叹一个普普通通人家的孩子也能成为伟大的军事天才,着实令人意外。

现在才知道原道宁的身世非但是伪造的,而且他从小就饱受军事学泰斗的教育,就读帝国皇家军事学院之前就已经是满腹理论,起点远比同学高。五年的系统教育下来,更加夯实和丰富了他的学识和理论,这才有了后来的辉煌呈现。

宁氏一家喋喋不休地说了半个小时,这才在原道宁的要求之下,不得不把通讯器交还给了凤九渊。

“先生……”原道宁说:“想必你这次是专程为了罗老去的吧?”

“没办法,奥.沙利文点名要他,最高委员会又把这个苦差派给了我,了不得只有亲自跑这一趟了!”

罗德蒙一听见奥.沙利文的名字,眉头一挑,眼里再次闪过一丝异色,只不过见凤九渊和原道宁在通话,也就没有言话。

原道宁沉默了片刻,说:“兴许奥.沙利文是对的。”

凤九渊笑了笑,未置可否,说:“等我回来的时候把家人都给你带到秦王星来。好了,这事别跟我理论,我自有安排。我就不信你不想见他们,不想跟他们生活在一起?”

原道宁低下了头。凤九渊暗说,这个人也太沉重了些,不知道内心里还藏着什么东西。

“先生,能让我和罗老说几句么?”

凤九渊示意当然可以。

原道宁还没有开口,罗德蒙就道:“小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答应凤先生就是!虽说通过媒体的了解,我对凤先生多少有些看法,但我相信你,你选择了他,他必然就不是媒体里说的那种人。”说到这,情绪突然有些激动了起来,抖着嘴唇道:“小原,能看到你有今天的成就,我,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原道宁眼里闪着泪花,用尽最大的力量保持平静,说:“罗老,我没有辜负你的教诲。谢谢你,谢谢你,是你成全了我……”罗德蒙只是笑着摇头。

通讯切断之后,凤九渊就问道:“罗老,感谢你的成全。说实话,你如果真不答应,不管用什么法子,就是绑,我也会把你弄走的。还好不至于弄成那样!”也就笑开了。

这时,宁道琴插嘴道:“我哥说,秦王星特政区是你一手建立的。可是你这么年轻,是怎么办到的?”

凤九渊哈哈笑道:“我年轻?你哥不也年轻么?”

宁道琴顿时得意道:“那是,我哥从小就是天才!”

宁父叫道:“小琴,别打扰凤先生和罗老说话,咱们先回家!”又说:“凤先生,你这大老远的来一趟,我们这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今晚就在我家吃顿便饭,希望你不要嫌弃!”

凤九渊忙应道:“宁叔,这话太客气了,真的!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和罗老谈完事就来你家!”宁道琴拍着手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宁氏一家走了后,罗德蒙才说:“刚才你提到了奥.沙利文,说是他点名要我的?”

凤九渊点头,把奥.沙利文的行止和任务详细地说了一遍,沉重地道:“科拉米亚的军队八千年来没有打过仗,不论是士兵还是指挥官,严重欠缺实战经验。奥.沙利文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得矣才把你们拉过去。罗老是行家,他这样做的用意自然再清楚不过!”

罗德蒙缓缓地点着头,眼神凝结,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良久,才道:“原以为可以安然终老,没想到年过百岁了还要披甲上阵,也真亏了奥.沙利文看得起我!”

凤九渊道:“他敢看不起你么?他这辈子就败在过你手下呢!”

罗德蒙笑道:“没那么简单。在战场上他虽败了,但在战场之外的地方他却胜了!”

正说着,一对青年夫妇扛着农具,提着蔬菜回来了,男子见状说道:“爷爷,家里来了客人你也不叫一声。我们还是听小琴说才赶回来的!”

罗德蒙道:“哪天不来几个客人,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么?好了,不用张罗,今天晚上都去宁家吃!”青年还要说,罗德蒙一摆手,道:“这位是凤先生,凤九渊,这位是凤先生的助手雷顿雷先生。这是我孙子安其,这是孙媳妇陈芳。来,都认识认识!”

罗安其显然没有听过凤九渊的名字,这些年来还没见爷爷对哪个外人态度如此好过,心下很是奇怪。

罗安其很普通,毫无出奇之处。看来罗德蒙并没有把他的军事才学传给孙子,而是都教给了原道宁。

随着罗德蒙又交待陈芳去收拾东西,说全家人要准备远行,又让罗安其去把镇上的父亲给叫回来。

罗家四代同堂,这让凤九渊很是羡慕。

听说全家都要远行,三娃高兴得乱跳乱叫。

诸事谈毕,凤九渊这才好奇地请教起了门口的大水缸的妙用。

罗德蒙听了之后哈哈大笑道:“妙用谈不上!”言罢走到门后,取下一支尺许长的大毛笔来,就在缸里蘸了蘸,于院中的青石地面上笔走龙蛇起来。

凤九渊恍然。左思右量,哪里会想到水缸是作如此之用的呢?

宁家准备的晚餐很是丰盛,鸡、鸭、鱼、肉、野味、蔬菜一应俱全,再配上自酿的酒,吃得凤九渊连连赞好。

宁道琴很是关心哥哥这些年在外面干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凤九渊便从长城空间站的初遇说起,一起说到他来之前,把原道宁的事迹详细地述说了一遍,直听到两家人又是感慨又是欣喜。宁母还特别感谢罗德蒙从小的培养,说没有罗老,哪有儿子的今天?

罗德蒙只是喝酒,笑而不语。

饭罢天晚,暑热尽退,大家都坐到院中乘凉,宁道琴又洗了一篮桃子摆了上来。

桃子是极诱人的,可凤九渊哪里还吃得下?

三娃倒是吵着要吃,陈芳就是不让。孩子就哭闹,罗德蒙就说削一片给他吃也没什么,陈芳没法,只得照做。

感受着这一家子的天伦之乐,凤九渊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反正心下有些酸酸涩涩的。

正自想得出神,袖子被人轻轻地拉了一下。抬头一看是宁道琴,他问:“小琴,有事?”宁道琴对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便将他拉到一边。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凤九渊问道。

宁道琴小声道:“凤大哥,我想跟你去找我哥,你带我去,好不好?”

凤九渊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说:“不单你去,你们一家都得去!高兴了吧?”

宁道琴喜得拍手叫道:“真的?你别骗我!”

凤九渊说:“我一个大人好意思骗你?”

宁道琴脖子一梗,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凤九渊笑了笑,便又过去坐下了。

宁父忙罢诸事,也过来陪着凤九渊聊天。刚才晚饭上大家七嘴八舌的,他一直没闹清楚儿子是干什么的,便想弄个明白,又问道:“凤先生,你说小原现在当官了,还是带兵的?多大的官呀?”

凤九渊看出来了,宁父宁母尽管都是生活在烟霞星的人,但都不是有见识的人,那份土气和憨实也不是装出来的。凤九渊道:“这官要多大才算大呢?”

宁父想了想说:“起码得有咱们区警察局长那么大才算大嘛!”看他一脸的憧憬和得意,显然是为儿子有了成就而自豪。

罗安其也是和原道宁一起长大的,很好奇这位小时候的玩伴在干什么,便在跟着追问了起来。

凤九渊道:“这个,警察局也不归你儿子管……”听到这,宁父的喜气劲顿时蔫了一半。他的表情变化凤九渊尽收眼底,见状又说:“原道宁他是管军队的,警察是地方武装,军队是正规武装,两者没法比!”

宁父哦了一声,又问:“那他管多少个兵呀?有100艘战舰不?”

敢情在宁父的眼里,带100艘战舰的人就算非常了不起了?凤九渊想笑,心说不知道的人还要以为他傻呢,100艘战舰连个中队的编制都不有,了不得一个少校,顶天了也就个中校军衔,算得了什么?

“他也不直接管兵!”凤九渊说:“他只管带兵的人!”

宁父的喜气劲又提了上来,惊道:“真的呀?这小子,打小脾气就怪,我就怕他没出息,哎,十多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家里人都以为他出事了……”说着眼里就包起了泪花,凤九渊又不得不打迭起精神安慰。

第二天两家人匆匆收拾了,又住了一晚,第三天一大早便起行。

因为东西多,凤九渊便让雷顿把星海号里的运输车给调了过来。

三娃一看到运输车就说是战舰。陈芳说是车,他就要说是战舰,还要祖爷爷罗德蒙帮他作证……

两家人要走了,村里的都来送,直磨蹭到将近10点才上路。

罗家人口多,罗德蒙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便是罗安其的父亲,在渊明镇上经营小杂货铺。罗安其还有个哥哥,叫罗安序,在附近的一家艺术品作坊作工,罗安序又有一儿一女;罗德蒙的次子在隔临镇上经营农场,也是儿孙满堂了。罗家上至罗德蒙,下至最小的三娃,共21口子,好不热闹。

前天晚上,罗德蒙便对儿子孙子们说了,要举家迁走,限定一天内把手头的生意和事情都给处理完毕。饶是如此,老二家那边也赶不及处理完相关干务,运输车出了村子后,还专门转道去隔临的镇上接他们一大家子。

一直忙到中午,运输车才朝渊明镇的停机坪开去。

这可是凤九渊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忙乱的一个上午,天又热,没把他给折腾得疯了。

运输车是直接从星海号的货物吞卸口开进去的,直到凤九渊说:“好,到了!”大家才知道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车门一打开,除了罗德蒙外,大家都懵了,纷纷问凤九渊是什么地方。凤九渊说:“就是我给你们说的星海号嘛,飞船,太空飞船……”这一下,大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跳下了运输车,这看看,那看看,无不感到新奇。

进入舰桥后,凤九渊启动了舷窗透明模式,大家这才知道星海号正冉冉升空,烟霞星的景色尽收眼色,无不又惊又叹。

罗德蒙知道离开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只是深情地回望这片生了他,养了他的土地,说不出的恋恋不舍。倒是孩子们,又是高兴又是激动,没有半点的离愁别绪。

凤九渊见罗德蒙神情黯然,便安慰道:“放心罢,罗老,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

罗德蒙道:“我今年101岁了,只希望所剩不多的时间能够再做点事,能不能回来也就无所谓了!”抬眼看见角落里的模特身上穿着银灰色的圣战军军装,当即一愣。

圣战军军装是根据帝国军军装修改后设计的,从总体上来看区别并不是很大,就肩章、领章和帽徽有所区别。看着它,罗德蒙赫然回想起了曾经的峥嵘岁月,忍不住热血沸腾。

凤九渊一看便明白了罗德蒙的心意,让雷顿去仓库取一套适合的军装过来。

换上军装后,罗德蒙如同换了个人,俨然获得了新生一般,不要说凤九渊,所有人都看得呆了,哪里还认得出这就是他们熟悉的那个老人呢?

军装着装给凤九渊留下最深印象的人是杜青月,那冷、那媚,成了他心底最深的痛,这辈子也忘不了;林泽焕给人更多的是精悍、干练,仿佛伺机扑向猎物的豹子般让人警觉;奥.沙利文是霸气,睥睨天下的王者霸气,再配上那锐利的眼神,鲜有人在他面前昂得起头颅来;原道宁则是深沉,如大海、如星空般的深沉,永远没有人摸得透他的深浅,凤九渊从来没见他穿过便装,军装已然与他融为了一体,任何人一眼看到他的第一直觉就是:这是一个天生的军人!

而罗德蒙穿上军装后,有林泽焕的精悍,有奥.沙利文的雄伟霸气,也有原道宁的深沉,更有属于他自己的博大和广阔,一套再简单不过的军装,穿在他身上如同具有了生命力,还散发出哲学般的深沉韵味。

“34年了……”罗德蒙端正了一下军帽,感慨道:“还是这身衣服让人感到亲切自在呀!”

穿上军装后的罗德蒙不但表面换了个人,连灵魂也都活了过来。他人凤九渊给他所有的资料,他需要在这几天做一个最全面的了解。

凤九渊就说:“星海号拥有全宇宙所有超级主脑的最高授权,人类的,科拉米亚的,你可以通过每一台ICT查看你想要的任何资料!”

罗德蒙就说:“非常好,看来你的飞船很适合作指挥舰!”便坐到控制台前,查阅起他想知道的资料来。

除了他这里进展比较顺利外,荣子方负责的其他9人没有一个顺利的。好在凤九渊早有交待,不愿意就绑,绑也要给我绑来。荣子方忠实地执行了这个命令,在凤九渊一行回到秦王星时,已经有两名泰坦的军官和一名安拉联盟军官被绑了过来,剩下的6人也在绑来的途中。

高级军官的失踪在各国还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好在荣子方的人手脚非常干净,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这才不至于惹来新的麻烦。

星海号降落在圣战军总司令部的停机坪上。因为人数太多,凤九渊特意开启了舷梯。

第一个冲下去的是宁道琴。她几乎是跳下去的,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原道宁飞奔了过去。

原道宁是一个极少表露出感情的人,此时也快步跑了上来,一把将十多年不见,已经长成了大人的妹妹抱在了怀里。

宁父宁母也从舷梯上走了上来。原道宁忙迎了上去,说:“爸,妈,小心……”

宁父看着这个与记忆中全然变了一个模样的儿子,也是泪流满面,宁母早哭得一蹋糊涂,怨一声、骂一声地数落原道宁这么多年也不给家里消息……

当凤九渊陪着罗德蒙走出舱门时,原道宁立即立正,敬礼!他的警卫们见状,也忙立正敬礼。

罗德蒙还了一礼,这才一步一步地走下了舷梯。原道宁迎了上去,扶着罗德蒙,激动地道:“罗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罗德蒙看着原道宁说:“壮了,成熟了,长大了,好……”

“感谢罗老的教诲!”

“有你这样的学生,也不辜我这辈子了!”

凤九渊道:“两位,要叙旧有的是时候。”便招呼大家都上车。

住所都已经安排好了,罗家是一座大宅院子,不要说20来口子,便是百来号人也能轻松住进去。宁家是一幢小别墅,精致而不失典雅。

这些,都是凤九渊自己掏钱安置的。

269 新的麻烦

方大同因为反对总统柯蓝在军队里推行政委制度而被国防部解职,暂时赋闲在家。

几天前,一位相交多年的朋友找上门来,劝他趁机会出去走走看看,增长见识,丰富阅历。

方大同解职之前是格兰特行省驻防司令长官,像他这种级别的军官在泰坦国民军里将近2000来号人,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就算在格兰特行省这么个小地方也得谨小慎微,更不要说呼风唤雨了。

柯蓝的一系列经济计划铺展开来后,就着手整顿起了军队,先是让一大批位高衔重的老将们‘光荣退役’,接着就利用自己亲信的部下在军队里强行推行政委制度,美其名曰‘加强军队的稳定性’,其实谁都知道他这是要把军队洗脑成只效忠于他个人的私人卫队。方大同绝不想看到国家的军队变成某个人或某个组织的私人武装,拒绝执行来自国防部的命令,这才遭到了解职。

眼看着军队的形势一天比一天紧张,与他同期毕业的十多名军官因拒绝执行政委制度相继被解职后,方大同也就渐渐死了心,放弃了复职的努力,安心呆在家里,陪老婆,陪孩子……

听了朋友的建议后,他首先想到的是还有哪里可去呢?不如呆在家里养养花,看看书呢。接着又想到柯蓝这么个整法肯定不是长久之计,说不定哪天激起全军的愤慨,将他推翻下台了呢?那时军队还不得靠他们这些老将来管理么?出去走走看看也是好的,了解学习一下其他国家的军队管理理念和制度,将来或许是有用的。便问:“现在国际局势这么紧张,还有哪里好去看的呢?”嘴上虽如此说,心下却已经活了,盘算着哪一个国家和军队体制比较独特,有值得学习和研究的地方。

朋友就说:“纵观各国的军队,只有圣战军是建军最晚,崛起最快,战果最耀眼的了,相较起其他国家来说,必然有其独特之处,兴许能学到什么呢?”

方大同点了点头,口头上虽没有同意,但心底下已经肯定了他的说法。

第二天,他便开始谋划起出访秦王星的事宜来。

在朋友和熟人的帮助下,出国手续很快就办了下来。又把家里的事情交待了一番,便启程上路了。

一路上都还顺利,眼看就要进入拿破仑大星系团了,飞船停下来补给和等候武装护卫时,一队宪兵找到了他,并向他出示了由总参军法部总长亲笔签置的逮捕令,逮捕的理由是:他有可能背叛国家,将军事机密出卖给潜在的敌对势力……

仔细地看了一遍逮捕令,方大同当即就笑了,质问道:“可能、也许……顾总长难道连最基本的法制精神都不懂得了吗?”

宪兵说:“对不起,方将军,我们是奉命行事,请跟我们走吧!”看他们的神情,若是方大同不走,显然就要用强了。方大同自知跟这些人讲道理没有任何的用处,只得取了行礼,随他们而去。

刚下飞船,空间站的广播里就传出一级戒备的警告,声称有海盗正向空间站逼来,所有的乘客、工作人员立即进入紧急避除区域……

扰攘的空间站顿时大乱,哭声、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就像没头苍蝇一样乱冲乱撞。

方大同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自然不至于被这点场面给唬住了,只是这一乱起来,他也身不由己地被混乱的人群裹挟着,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一转眼间,五名宪兵也这不知道被人群冲到哪去了。

饶是他镇定多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正想努力突出人流,不想手臂被一只坚定有手的手给抓住,他还以为是宪兵们又找着了他,回头一看是个陌生人,心下顿时一惊,那人道:“跟我来!”轻而易举地分开人群,将他带了出去。

到了个稍微安静的地方,方大同才问道:“你是谁?干什么的?”

那人回头一笑道:“来帮你的!”

“帮我?”

“你不是被军法部给逮了吗?”

方大同冷笑道:“莫须有的罪名,逮了又能拿我怎样?”

“不能拿你怎样!”那人道:“但至少可以把你监视居住一辈子!”

监视居住这个词顿时吓得方大同眉眼一跳。

相比起实质性的监狱而言,监视居住与坐牢没有什么区别了,只不过是在自己家里坐而矣。真要是那样,简直就比死还难受。但又觉得不太可能,质问道:“你到底是谁?要干什么?”手腕奋起一振,却没能摆脱那人,心下不免又惊又骇。

“方将军,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害你的!”

生拉硬拽之下,恁是将方大同一个牛高马大的军人给拖到了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还有人,见他将方大同拖了进来,都笑道:“哥几个正说要不要去帮你呢!”那人道:“方将军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用得着帮吗?”几个人就开始筹划登船事宜,还说最好是避开泰坦军方的巡逻队云云。方大同越听越是心惊,暗说自己莫不成落入海盗手里了?他们还拉自己入伙不成?

几个计较清楚后,便开始分头行动,又只留下那人陪着方大同呆在房间里。

方大同这才问道:“你们是海盗?”

那人哈哈地笑道:“海盗?早几年我们还真都是些海盗!不过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军人!”说着,掏出一枚胸章亮给方大同看。

“圣战军?!”方大同顿时惊得呆了,暗说这些人怎么是圣战军的?他们找上我又有什么意图呢?那人见方大同又在瞎猜,便笑着说:“明白告诉你吧,方将军,我们也是奉先生之命请你的。但我知道好言好语请你是肯定请不动的,了不得只有用点手段。”

“先生?”方大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人口里的先生便是凤九渊,当即愕然道:“你是说凤九渊先生?是他要找我?”

“我也是奉命行事!”那人道:“鄙人圣战军第六军团鲁大观,很荣幸认识你,方将军!”

鲁大观的名字方大同听过,圣战军深入安拉联盟,直袭其首都先知星系的那次作战让第五、第六军团的所有高级将领都出了名。方大同顿时惊道:“原来是鲁将军?方某不过区区草芥,凤先生要我何用?”鲁大观耸耸肩道:“不要说我了,就是我们头儿都不知道为什么!”又安慰道:“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咱们绝不会伤害你一根汗毛。更不会让你背叛国家,出卖军事机密什么的!”方大同一听这话,心下稍安。

半个小时后,鲁大观一行人登上了飞船,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空间站……六天后,方大同顺利抵达秦王星。

除了早在五天前就已经启程前往科拉米亚的罗德蒙,剩下的9人已经有7人到了。

凤九渊将他们通通安排在东宫别院,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就是不说有什么事。

方大同的加入也没引起他们的好奇,只是说:“又来了一个!”一见里面还有四个熟人,方大同顿时大惊,问道:“你们怎么也来了?”那四人无奈地道:“你怎么来的我们就怎么来的!”方大同当即懵了,说:“知道什么事吗?”四人道:“知道就好了!”

两天之后,另外的两人也从天马王国和大宇宙联邦押运过来了。

好在所有人都毫法无伤地弄到了,至于他们愿不愿意来,去了科拉米亚又肯不肯做事,凤九渊就懒得管了。

当天下午,先是命管家老付准备好了晚宴,到了六点钟的时候,才让雷顿逐一去请。

九人都想弄清楚到底为什么被强行请来秦王星,也就没有拒绝晚宴的邀请。

晚宴开始后,凤九渊先端起酒杯,对着神情各异、死死盯着他的九位军人道:“以这样的方式将各位请来秦王星实在情非得矣,得罪之处只有请各位多多包涵。”说完,将杯里的酒一口饮尽,却被酒精的辛辣口给呛得连连咳了起来。众人都暗觉好笑。

“诸位都看到了,我从不喝酒,今天借这杯酒向大家赔罪。诸位都想知道请你们来干什么,我也很想告诉你们。说句诸位不信的话,我也不知道费了这么大的劲把你们弄来干什么!”

宴会厅里顿时哗然,有冷笑的,有讽刺的,反正没人相信他的说辞。

“知道你们不相信,不相信我也没办法,谁让我也是奉命行事呢?人是奥.沙利文让请的……”这一下震动更大,特别是泰坦的五位军官,纷纷让凤九渊拿出证据来,要知道在泰坦军人的心中,奥.沙利文相当于神一半的存在,任何人都不容许他被侮辱。

凤九渊说:“先听我说完好不好?奥.沙利文现在是科拉米亚联军总司令官,至于他为什么会是,我也懒得解释,你们自会知道。而他要我请你们来做什么,这也是他的安排,我想解释也解释不了!”

见他如此态度,原本端起酒杯来的都放了下来,摆出一副冷脸,显然是告诉凤九渊:不说清楚就没完!

见他们如此,凤九渊暗说反正请都请来了,你们要是对我有什么看法也只有那样,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启动了通讯器,呼通了奥.沙利文。

凤九渊告诉他所有人都请到了,但大家的情绪很不稳定,还是请他这个始作俑者来安抚安抚吧。便将通讯切换到了公共模式。

“诸位……”奥.沙利文正在忙,他手里拿着一份电子文件:“身为真正的军人是不会惧怕战争的。到我这里来吧,让我们和科拉米亚一起并肩抵抗怪物大军的攻击,这里需要你们。”

方大同第一个发言道:“沙利文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让我们很困惑!”

“是的,困惑!”奥.沙利文道:“但很快就不会困惑了,因为战争还在继续,只不过怪物大军的攻击目标不是人类,而是科拉米亚。我们必须并肩战斗,为了宇宙的未来与和平,我们没有选择!”见大家还要问,奥.沙利文道:“好了,诸位,很快你们就将知道你们想知道的一切,我保证。对不起,马上有个重要的军事会议要召开,我得失陪了。好好地享用这顿晚餐吧,以后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再见!”便切断了通讯。

凤九渊耸了耸肩道:“我再补充一句:奥.沙利文阁下说,你们都是全人类最了不起的军事精英,他无比迫切地希望你们的加入,并肩奋战,为全宇宙争取到未来,争取到和平!作为我个人而言,非常愿意尊重你们的选择,不想去的我当然会礼送回国。但这事得由奥.沙利文作主,我说了不算,所以请大家别再怨我了。来,干了这杯,开怀地吃吧!”

不管是泰坦的还是安拉联盟军的军人,都对奥.沙利文怀有莫名其妙的信任,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甚至好多事情都没有说清楚,但就彻底打消了他们心中的疑虑。酒杯端了起来,餐刀动了起来,该大喝的喝,该大吃的吃,边喝边吃边谈,气氛不自觉地热烈了起来。

军人都比较纯粹,不像政客们的思想那么复杂。

尽管在商业公会的配合之下,强请各国军人事件虽然做得隐秘,但到底还是被无孔不入的情报部门逮住了一些线索。这边的人刚送走,那边各国就一齐将矛头对准了秦王星特政区,要凤九渊就此事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并交还‘被绑架’的9名高级军官。

特政长官菲尼克斯否认‘绑架’了9名高级军官,指责这是一起子虚乌有的构陷,是某些势力故意针对秦王星特政区的阴谋。

这样的辩白也实在过于苍白无力,但眼下除了否认之外,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凤九渊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一个整不好就会弄成过街老鼠,甚至被有心势力利用了,还会成为各国联合起来攻击秦王星特政区的有力把柄。

越想越觉得麻烦。

这不,才没几天,各国就相继颁布了一系列针对秦王星特政区和圣战军的禁令,比如禁止与特政区贸易往来,驱逐有特政区背景的企业和组织,冻结资产,传讯和逮捕有严重嫌疑的人员等等。星海安保旗下一支执行商业任务的小分队就被泰坦扣押了下来,虽没有被关进监狱,但也被监视居住,随时都会被安全部门传讯。

菲尼克斯被折腾得焦头烂额。

在他给凤九渊的报告中说:这显然是各国有预谋、有针对性的行动,要不然做不到这般协调一致,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各国到底在背后达成了什么密谋,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在报告的末尾,菲尼克斯又给出了自己猜想性的解释:极有可能是为了瓜分原第一银河帝国的疆域。在这片庞大的星域上,目前只有特政区的综合实力最强,要想瓜分这片星域,首先必须翦除瓦解特政区的才能顺利地达到目的。

在没有情报佐证的情况下,凤九渊认为菲尼克斯的猜测是有道理的。

其他国家也就罢了,泰坦也加入到了这里面,让他既意外,又有些寒心。原本挺看好柯蓝的,希望在他的统治之下,泰坦能够再度崛起,成为人类世界的中流砥柱。现在看来这也真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在政治利益面前,根本没有交情可讲,只要能够达到目的,爹娘老婆儿子都可以卖,何况他这个曾经的老板呢?

凤九渊就问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菲尼克斯最好是先搞清楚有哪些国家参与了密谋,之后再进行分化,希望暂时能够挽回颓局。

在大把金钱的支持下,特政区和圣战军的情报部门全力行动了起来。

真是没有一天安心的日子!

有时候想一想,真觉得摆脱了特政区和圣战军才好呢,那样就可以全身心地投入战舰的研究和制造中去了,凭着无回城庞大的资源储备量,什么样的战舰制造不出来呢?

可想归想,但却不能真这样不负责任地撂手就走。

不知道为什么,凤九渊开始有种不安的感觉。

一种夹杂着彷徨、夹杂着恐惧、夹杂着……很多他说不清、理不顺的情绪的不安。

这还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点小阵仗就给吓住了吗?

为了缓解这种不安,凤九渊不停地给自己找事做,各种各样的样。只要忙着,大脑就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只要一闲下来,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就像魔鬼的爪子般紧紧地拽住了他,让他有一种快要被逼疯了的感觉。

是有什么事要发生还是自己病了呢?他问雷顿,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雷顿看着他说很正常,或许应该做个全身检查。

全身检查是没有必要的,自己的身体虽然不是很健康,但应该不至于出现精神上的问题。

接着他又问雷顿有没有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奇怪。

雷顿想了想,摇了摇头。

看着他不言不语的,凤九渊心里那种抓狂的感觉就越发的强烈。

270 危亡之局

情报部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回来,柯蓝的通讯就找上门了。

凤九渊真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以此来佐证自己的一些猜测。

“凤先生!”柯蓝越发的有总统派有了,坐在黄金宫的总统办公室里,正装笔挺,满脸都是兴奋的红光,看得出来,他的日子过得非常的滋润。“你得脸色告诉我,最近过得很苦恼,是这样吗?”

凤九渊丝毫不掩饰地说:“能有什么办法呢?你们串通一气来打压我,我一个人可是应付不过来呢。这不,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了,连饭也吃不下!”

他越是坦诚,柯蓝就越是吃不准他是不是装出来的了。“这个……”犹豫了一下,柯蓝笑道:“很抱歉,有时候我也是迫不得矣。”凤九渊耸了耸肩,示意无所谓。他又道:“我相信,今天我们的通话是完全保密的,除了你我,再不会被第三方侦知到,对吗?”

凤九渊说:“你这是怀疑我的能力?”

柯蓝忙道:“不,不,我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接下来我要说的话非常的重要,如果走漏了风声,将会给你和我都带来非常,非常可怕的后果!”

凤九渊面露惊奇之色,他道:“会是什么事呢?能快点说来听听吗?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柯蓝沉吟了一下道:“凤先生对我自然是了解的。说起来这次的事件也是事起仓促,来不及跟凤先生细细商量,为了先稳住他们,泰坦不得不配合起来,要不然可能会更糟!”凤九渊没有问,只是听他细说。

“凤先生想必已经猜到此次的事件背后必然有人策划、协调,要不然绝做不到这般步调一致,更形不成如此浩大的声势。我们也都知道特政区和圣战军的情报部门都全力行动了起来,希望早点查出事件背后的真相,反被动为主动,争取化解危机。但他们收集到的情报很多都是故意泄露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扰乱你们的视线和思维,让你们分不清哪是真、哪才是假。

策划者不用我说凤先生也应该猜得出来了,他们是大银河统一委员会,也只有他们才有如此大的能量和号召力。而目的也很简单,分割和控制原第一银河帝国的疆域。除了泰坦外,安拉联盟、大宇宙联邦也参与了其中。

江自孝说大银河统一委员会没有领土方面的需求,他们的目的是你和星海工业。其实不单是他们,哪个国家、哪个组织对凤先生本人和星海工业没有觊觎之心呢?既然有利可图,大家各取所需要,为什么不联合起来呢?就算我们拒绝了,江自孝也会联合安拉联盟、大宇宙联邦,甚至是天马和圣十字公会也会掺和其中。那到时,泰坦非但阻止不了他们的计划,甚至还会丧失很多国家利益。

我这样说也就是要凤先生明白我为什么会答应江自孝参与这个计划。

对于江自孝和大银河统一委员会我了解不多,但对于凤先生……我也不敢说了解,只能说,我坚信就凭他们,或者说就凭我们的联合,是不可能达到所谓的分割和控制原第一银河帝国疆域的目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从理智上来说,凤先生手下掌控着人类世界最强大的舰队和最先进的武备,背后又有科拉米亚的支持,就算是联合全人类的力量也未必能够与先生一战。我如果贪眼前这点小利而与他们为伍下去,将来必然会付出沉重的代价。为了国家和民族利益不至于受到损害,我必须抵住诱惑,作出最正确的选择。

而从个人感情方面来说,是先生你和无回城成全了我,让我在短短的几年间由一个穷得连饭都吃不起的穷小子一跃成为泰坦的民选总统,这份大恩我总得想法回报才是。这也是我甘冒风险,主动将实情告知先生的原因。

接我所知,江自孝下一步的计划是离间荣家兄弟的关系,即便不能拉拢商业工会,至少也可以让荣子虞、荣子方两兄弟闹起家务来,这就相当于又绑住了先生的一臂。另外据不可靠消息称,江自孝会煽动天马王国对自由合众国发动战争,斩断先生的外援。之后就有可能是促使泰坦、安拉联盟和大宇宙联邦三国出兵了。

大体情况就是这样。”

凤九渊捏着下巴,喃喃地骂道:“这个江自孝,真他娘的是活得太腻烦了不是?恐怕我和星海工业并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统一大银河联邦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柯蓝道:“这并不是秘密。”

凤九渊道:“先是从政治和经贸上捆住特政区,接着又对荣家下手,然后又是自由合众国和天马……按他的棋这么走下去,我还真只有束手就缚的份了!”

柯蓝说:“先生说笑了。我相信你是有办法的!”

看着柯蓝那真诚而笃定的笑容,凤九渊突然醒悟了过来:真正在打着统一大银河联邦算盘的不是江自孝,而是他柯蓝!

想通了这一点,凤九渊就明白柯蓝为什么会背叛他们的临时阵营,对他实情相告了。

“我想知道,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柯蓝也没有藏掖,坦然地说:“以先生的行事风格,被逼急了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至于是什么事……现在我们还都不知道。在整盘棋上,安拉联盟这颗又臭又硬的钉子是必须要拔除的,他不会成为我们的真正盟友。另一方面,他们也不具备统一大银河联邦的实力,那些贪婪的酋长、国王和部落贵族们只晓得利用国家机器为他们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尽管他们并不会真心和大银河统一委员会结盟,但却会彻彻底底地配合执行江自孝的计划,并借机一报圣战军攻击先知星系之仇。

大宇宙联邦在政治和经济上与泰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说服他们并不难。

先生再出面联络自由合众国、天马王国和遗忘部落,凭着这股力量,殄灭大银河统一委员会,扫平安拉联盟想必也不是难事!”

柯蓝这一说,凤九渊顿有种拔开云雾见日月的畅快感,差点当场大叫三声好。

确如柯蓝所说,泰坦和大宇宙联邦在政治和经济上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不是彼此分离得太远,恐怕早就统一成一个国家了吧?而他这边撮合自由合众国、天马王国和遗忘部落结成同盟也不会是多难的事。这样一来,他们就掌控了人类世界绝大部分的力量,将这股力量集中起来,岂不能轻而易举地掀翻安拉联盟,碾碎大银河统一委员会?

当真是大国总统的见识,为什么自己早先就没有看到这些呢?

柯蓝在等着凤九渊的决定。

这种事情,考量的就是智商和心计,没有白纸黑字一说,要么一口应下来,要么果断回绝,没有和稀泥的第三条路可走。凤九渊不缺魄力,不缺胆识,就缺心眼,但他也知道答应跟柯蓝合作对秦王星特政区也好还是对他自己也罢,都没有什么坏处,如果不答应那就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我不喝酒……”他端起了茶杯说:“权且以茶代酒,预祝合作愉快!”

柯蓝走到酒橱前,亲自给自己倒了杯酒,举起来说:“这将是一次伟大而又愉快的合作。干!”

凤九渊把与柯蓝会面的情形告诉了原道宁和菲尼克斯之后,两人的表情各异。

菲尼克斯是惊讶,原道宁则是默然。

菲尼克斯想了想后说:“江自孝不是蠢人,他不会不知道除了安拉联盟外,泰坦和大宇宙联邦不会死心塌地地跟他合作!”

原道宁开口说道:“除非江自孝得知科拉米亚正面临着危机,要不然不会牵这个头来对付我们!”

菲尼克斯问道:“他认为我们失去了强有力的后援?”

“不是他认为,而是他要让他的合作者们认为。”原道宁的话让凤九渊和菲尼克斯一惊,问他是什么意思。原道宁解释道:“江自孝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好处?就算如他所说,目的是先生和星海工业,可得到了又能怎样?大家都知道大银河统一委员会的终极目的是什么,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必然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努力。那这件事能够促进大银河联邦统一的尽早实现吗?不能!柯蓝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倒过头来选择跟我们合作。他不想成为被江自孝利用的棋子。要知道照江自孝的计划进行下去,即便是泰坦、安拉联盟和大宇宙联邦三家成功地分割了原第一银河帝国的疆域,事情也不会就此结束,反而会成为新一轮混乱的导火索。”说到这,他看了看凤九渊,似乎是想知道凤九渊有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凤九渊正在拿他的话印证柯蓝的话,见他突然打住不说,便道:“继续,停下来做什么?”

原道宁这才道:“对于泰坦、安拉联盟和大宇宙联邦三家而言,分割原第一银河帝国的疆域看似对大家都有好处,其实对谁都没有好处,一旦利益稍有分配不均,就将酿成新的大战。这显然正是江自孝和大银河统一委会员想要的。大银河统一委员会的没有军队,也没有强大的经济实力,也只有利用这种四两拔千金的法子才能实现他们的目的……”说到这里,他又停住了。

凤九渊听得急了,问道:“怎么又不说了?”

原道宁道:“没有,我只是突然怀疑,这到底是柯蓝的计划还是江自孝的计划?”这话一出口,凤九渊和菲尼克斯都沉默了。

半晌,凤九渊才问道:“你是说,这一切有可能根本就是柯蓝设计安排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统一大银河联邦!”

“这太乱了……”凤九渊揉了揉太阳穴,说:“咱们能不能想得简单点。也就是说,跟柯蓝合作,到底是好还是坏!先把这一点弄清楚再说其他的,好不好?”

原道宁说:“这得看咱们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么?”凤九渊道:“生存下去,好好地生存下去!”

“好好地生存下去……”原道宁喃喃地念着凤九渊的话,突然间像被电击了一下,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额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粒,双眼里尽是骇然,死死地盯着凤九渊,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原道宁从来没有这样过。

凤九渊顿时大恐,咽了口唾沫,甚至不敢问他到底怎么了。

“我们,我们……”原道宁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说出下面的话来:“我们必须得走,尽快,越快越好!”

“走?”菲尼克斯问道:“为什么要走?去哪?”

原道宁厉吼道:“不管去哪,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好,要不然我们都会死,谁都活不成了!”

啊?

刹那间,凤九渊感到那种要命的不安又来了,无处不在,挤压得他连呼吸都那么困难。他问道:“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

原道宁看着他道:“你早就感觉到了吗?”

凤九渊点头道:“是呀,早就感觉到了。说不出原因,找不出理由……莫名其妙的直觉,甚至以为自己病了!”

“直觉!”原道宁嚼着这两字,久久不语,不过却渐渐镇定了下来。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菲尼克斯几乎要抓狂了,大声问道。

原道宁这才说:“我们为什么就这么坚定地断定他们的目的是为了统一大银河联邦?”

原道宁话锋的陡然急转让菲尼克斯很不适应,他问道:“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目的,那他们要干什么?”

“杀人,或者报仇!为什么不是?”

“这……”菲尼克斯无法辩驳,只是他觉得这种理由未来太过于荒诞,至少在政治和国家利益面前是。

“柯蓝的上位太过于突然了。尽管他有钱,但泰坦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到底是什么人或是什么组织推他上位的呢?我们不知道!但如果我们真的就这样坚信所有国家、所有组织都是在为了‘统一大银河联邦’而努力的话,那就真的落入了他们的圈套……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也是!”凤九渊道。

菲尼克斯还想问为什么,他觉得这两人是不是一起发神经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凤九渊接替原道宁解释道:“不管我们怎么分析,最佳的选择都是配合柯蓝。站在你的角度,这样做对咱们都是有利无害的?”菲尼克斯谨慎地点头道:“不错。咱们不是傻子,不可能任由他们摆布,只要有了警惕之心,就不会落入设计好的圈套!”

“但如果柯蓝说的是假话呢?”

“那又怎样?”

“如果这一切只是单纯了为了消灭我们,消灭我呢?”

“这……”菲尼克斯突然也惊恐起来。真要是这样,不管怎样做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机器人是没有直觉的,菲尼克斯没有,雷顿也没有。

如果不是原道宁骤然醒悟,凤九渊还真当自己找到了破解危机的法门呢。

“如果都是真的呢?”

“看起来太真的东西往往都是假的!”原道宁道:“如今的科拉米亚没有力量再来帮我们,一旦中了圈套,我们就只有引颈受戮,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或许这一切早在凤九渊推行圣战军改革计划时他们就着手实行了。

凤九渊真要听信了柯蓝的,不管做出点什么来,都将把自己、把特政区、把圣战军置于危亡之地。

一个认识上的误区,就足以带来灭顶之灾。

柯蓝说的是真的,一切都将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是假的,就将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两个极端!

任何一个理智的、经验丰富的政客都绝不会得出最坏的结论来,他们会有各种各样的设想,但就不会想到如此宏大的布置,多国联合的动作,目的只是一场单纯的杀戮。

但他们忽略了,原道宁不是政客,凤九渊更不是一个以理智出名的人,这两人凑到一起,连老天爷都不知道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来。

怎样应对这场灾难呢?

圣战军的力量已经极大的分散。

第六军团一时半分根本集中不起来;第二、第四军团去了室女座大星系团;第三军团承担了特政区的安保任务;只有第一军团是随时可以投入战斗的常备武装。

可仅凭第一军团又能做成什么事呢?

是的,如原道宁所说,除了逃,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但是

怎么逃?

又逃去哪呢?

原道宁不知道,凤九渊也陷入了暂时的迷茫。

“除了逃,就没有别的路了吗?”

原道宁道:“我想不出来,至少现在不知道!”

凤九渊则说:“宇宙茫茫,逃到哪不可以藏身呢?问题是怎么逃!”

是呀,怎么逃!

是他们几个只身逃走呢,还是带上整个圣战军呢?

这将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

对于凤九渊而言,只要他往无回城一躲,谁能奈何得了他?

谁也不能!

问题是,他能够只身逃走,或者是只带着那么几个要紧的人走吗?显然是不能的!

而敌人,正是看准了这点,把它当成凤九渊致命的弱点加以打击!

271 逃

面对三大国和多个国际组织的联合打压,很多人都在期待凤九渊又会有怎样新的表现。

是妥协,还是像以往那样拼个鱼死网破?

诸元4018年4月7日,菲尼克斯发布公开演说,声称特政区政局艰难,难以为继,他决定即日解散政府,辞去特政长官一职,举行全民选举。每一个合法的特政区永久性公民都有权参与选举和被选举,所有人都有责任和义务监督选举的公平和公正。

随着特府解散令的颁布,整个人类世界一片哗然。

绝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特府顶不住压力垮台的表现。

但也有认为恐怕是凤九渊以退为进的策略——他总爱这样,以最小的损失搏取最大的利益。

真是这样吗?

除了上面所说的两种人外,还有第三种,对此抱着怀疑态度的人:他们不明白凤九渊要干什么。解散特府并不能说明问题,这还要看接下来怎么做才能透悉真相。

第二天,圣战军总司令官原道宁下达了一道有史以来最令人震惊的命令:命令室女座大星系团的第二、第三军团摧毁所有通往外界的星门,并以室女座大星系团建立据点固守,任何国家、任何势力的武装舰队一旦进入室女座大星系团范围内,都将被示为侵略,遭到最严厉的攻击。

人类进入星际代的几千年来,哪怕是遭遇到各种艰难的局面,都从来没有人下令摧毁星门。

这是自我隔绝、自我放逐、自我毁灭的一种终极手段。

一旦星门被摧毁,数百上千万光年,甚至是数亿、数十亿光年的遥远距离是不可迄及的可怕恶梦,对于外面的人如此,对于被隔绝的人更是如此。

人类在开拓宇宙的进程中,无数的飞船、无数的舰队迷失在茫茫的虫洞中。没有星门的指引,远距离的定向迁跃有95%的可能性是迷失,是一去不回。

摧毁了星门固然能够自保,但这样的自保几乎不被人类的观念认可。谁也不敢想像,脱离了人类这个整体,孤独地守在那么一小撮地方将如何生存下去?

人类不怕被毁灭,就怕被抛弃。

面对这样的命令,巴达维和杨必武会执行吗?

事实上在命令公开下达之前,原道宁就已经和巴达维通了气。

原道宁的命令宣布之后,杨必武的反应果然非常强烈,甚至扬言拒绝执行命令。

早有准备的巴达维命人暂时将杨必武监禁了起来,在他忠实地执行完来自总司令部的命令后——也就是将所有通往外界的星门摧毁之后,这才释放了杨必武,并告诉他:“现在没有人进得来室女座大星系团,我们出不去了。你是愿意离开还是留下来当个土皇帝呢?”

杨必武不是笨人,面对残酷的现实,他只能选择接受,但他不明白原道宁为何要下达这令让人无法接受的命令。

巴达维道:“等着吧,过不了几天,一切都会明白的!”

没有人明白凤九渊为何要让圣战军的两个军团自绝于室女座大星系团,所有的国家、所有的组织、所有的媒体都发出了最强烈的疑问:“圣战军这是要干什么?”并以要求凤九渊本人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予最明确的答复,他们说:“……绝不能看成人类文明的成果就毁在这样一个疯子手里,必须得制止他!”

事实上确实如此,在许多人眼里,毁灭星门就如此毁灭人类用数千年时间艰难建立和积累起来的文明成果,任何稍有理智的人都无法接受。甚至有人认为这比怪物大军的入侵更严重,更惨烈……

4月10日一大早,凤九渊在东宫别院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大家都知道凤九渊这是要解释圣战军为什么毁灭室女座大星系团连通外界的星门,因为许多媒体早在凌晨就赶了过来,想搞清楚‘人类历史上最疯狂的举动’是如何造成的。

8点,凤九渊准时出现在院中。

天边的太阳已经冒出了头,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芒,为碧绿的草地镀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

凤九渊就是迎着阳光走出来的,在许多人看来,仿佛从金色光影里走出来的神邸般,散发着无尽的神秘气息。

他没有准备稿纸。

走到台阶上,他舒开了手臂,说:“今天天气不错。”这是个轻松愉快的开关,大家都以为接下来他会闲扯一大通后才会说到正题,哪知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感到当头炸响了一记霹雳:“就在半个小时前,圣战军原道宁总司令官已经向特政区驻防军下达了命令,摧毁特政区所有通往外界的星门!”

记者里绝大部分都是其他国家的人,上百人中也只有那么两三个是秦王星土生土长的人,星门被摧毁也就意味着他们再也回不了家了。

经过短暂的安静之后,局面顿时大乱。所有人都疯也似的冲向凤九渊,要将他撕碎,但他身后的雷顿往前一站,强烈的杀气又在瞬间令这些濒临疯狂的记者们清醒了过来——相比起回不了家,迫在眼前的死亡威胁更可怕些。

他们重新选择了安静。

“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后果吗?”凤九渊淡淡地笑了起来,笑得那么凄凉,笑得那么沧桑,笑得那么无奈,笑得看到这个笑容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愣住了,无不心说:要经历了怎样的事故才会有这样的笑容呢?

“不是压力,而是有人利用国家力量对我,对圣战军,对圣战军进行报复!”凤九渊收起了笑容,肃然地说道:“就在哥白尼大星系团、阿拉伯大星系团、文明大星系团,至少各有5个军团的强大兵力伺机而动。他们不是要侵略特政区,也不是要掠夺,而是单纯的为了杀戮和报复而来。”接下来,他将柯蓝的密度详细地述说了一遍,并公布了当时的通讯影像资料。

“我几乎相信了柯总统的话。但在最后关头我醒悟了过来:这是一场阴谋!一旦我们有任何动作,三国的军队将会全部直奔秦王星而来。试问,如果是你们面临杀身危机之时,又战胜不了对手,将会作出怎样的选择呢?不错,逃,我和我的同伴、我的战友们作出了这个最无奈的选择!

逃往哪呢?宇宙茫茫,几乎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我们这些为了拯救全人类,为了抵抗怪物侵略而聚集到一起的人,经历了无数的浴血奋战,付出了如此惨得的伤亡代价之后,人类世界竟然要对我们发动最严厉的审判,置我们于死地!

请问:我们侵犯了谁的利益?我们的存在危及到整个人类的生存了吗?

没有!

都没有!

那为什么还容不下我们?

我也很想知道!”

说到这里,凤九渊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而记者们的情绪也被感染,都忘却了星门被摧毁的事,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我讨厌一切争斗,我憎恨一切争斗,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平。

如你们所知,我是一个以军火发家的商人,只想平平安安地赚点钱,过自己的日子。但就是有那么一撮人不让,而这撮人却是掌握了人类世界的最高权力。我不屈服于他们,不屈服那就只有死!

表面来看,他们是借各国多名高级军官的失踪对我,对特政区和对圣战军发难。事实这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想必大家都发现了,圣战军的副总司令官杨榷阁下也久不见踪影了。今天我就要告诉大家,失踪的军官们都去了哪里。

我们生存的宇宙还远没有迎来和平,就在一个多月前,怪物大军对科拉米亚世界发起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攻击。短短的三天里,科拉米亚为了抵抗怪物大军的攻击而付出了10个克勒——这里我需要解释一下克勒这个军事单位,科拉米亚一克勒相当于人类世界五个军团——的惨重损失,还有数不清的平民被屠戮。在随后的半个月内,科拉米亚为了建立起一条防线,遏制怪物大军的攻势,总共付出了31个克勒的惨重伤亡。

31个克勒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人类世界各国的军队加在一起!

同是智慧生命,面对同样的灾难,我们是不是感同身受呢?

泰坦民主共和国前总统国家事务安全顾问奥.沙利文阁下毅然担起了这个沉重的担子,他接受宇宙和平议会的委托和任命,接任联军总司令一职,负责抵抗怪的军事任务。

科拉米亚世界历经8000多年的和平,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战争。他们不对别的智慧生命发动战争,更不会在内部发动战争,因此实战经验相当薄弱,奥.沙利文阁下这才临危受命,担起了这个无比沉得的担子,可以想像他有多么的艰难。

失踪的军官共是11人,他们就是被各国政府说成被我、被圣战军绑架的军官们。

这是他们的名单。

他们到底去哪了呢?

他们是应奥.沙利文阁下之邀,前去支援科拉米亚的抵抗事业了。他们的博爱、他们的人道主义精神令人感动,相比起那些心怀叵测者,他们是那么的伟大和崇高。

现在,我们就请他们之中的几位与诸位通话,并尽可能解答诸位的难题!”

第一个出现的是泰坦的方大同,他说:“媒体朋友们,我现在是联合抵抗军第一集团军群总司令官,我现在正赶往前线,一个距离你们几万亿光年的地方,那里正进行着无比惨烈的战斗。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我们没有被绑架,我们是自愿前来支援科拉米亚的抵抗。身为军人,我们恨透了一切内战,恨透了人类间的自相残杀,我们需要以更崇高的使命来实现自己的价值!”

有名泰坦记者问道:“方将军,我们怎样才能相信你说这席话不是被逼的呢?”

方大同冷笑道:“我没有要你们相信。相不相信是你们的权力。人类的狭隘让你们根本看不清这个世界,要怀疑就去怀疑吧。历史将会证明谁是高贵者,谁是最卑污者!”

又有名记者问道:“方将军,听说你的家人被监禁了起来,请问你怎么看?”

方大同神情一黯道:“我相信他们会以我为荣!也希望泰坦政府能够作出最明智的抉择!对不起,前线有情报传回来,我需要立即前去处理,再见!”

方大同的通讯切断后,又出现了一名安拉联盟的军官,他目前是后勤系统的负责主官之一,忙得显然不像话,只说了两句便切断了通讯。

第三名来自大宇宙联邦,曾是大宇宙联邦副总参谋长,他担任的是情报部门负责人,一听到记者的提问,他就大骂道:“都是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惹的,都是你们在助纣为虐。凤先生一心只为拯救宇宙苍生,你们怎么就不能放过他?”然后就愤然地切断了通讯。

第四个是奥.沙利文,他似乎才开完会议,身边全是各种生命形态的科拉米亚人,看得成场的记者们一阵哗然。奥.沙利文见状,张开手臂说:“欢迎你们随时来科拉米亚看看,这里保证有你们发掘不完的各种新闻。”

有记者问道:“奥.沙利文阁下,你能简单地介绍一下前线的战况吗?”

“非常的惨烈。今天,只是今天,我们已经付出了至少一个克勒的损失,但怪物大军的伤亡更惨重,而我们也没有丢失一寸土地,我们会坚守!宇宙和平议会、最高委员会以及所有的科拉米亚人民,都在期待着我们的胜利消息!”

“奥.沙利文阁下,你怎么看待凤九渊先生下令圣战军摧毁室女座大星系团和秦王星特政区连通外界所有星门的事?”

“星门摧毁了可以重建。如果不摧毁星门,将会有无数的人死于战争,或是你们的家人,也有可能就是你们自己。如果能避免这样的惨剧发生,为什么不摧毁呢?”

“阁下,你在军界拥有崇高的声音,你能以你的荣誉保证,所有失踪的军官并不是被绑架,而都是自愿的吗?”

奥.沙利文冷笑一声,昂起头来,骄傲地逼视着那名记者道:“以奥.沙利文的荣誉,以身为一名军人的荣誉,他们全都是自愿前来的!在此,我还特别申明一点:我奥.沙利文个人永远支持凤九渊先生的举动。在科拉米亚世界,凤先生拥有崇高的声望和巨大的影响,我也希望人类能够正视他的价值!谢谢,会议马上要开始了,再见!”也切断了通讯。

奥.沙利文就是最后一个了。

凤九渊这才说:“我不需要再次强调我的清白,历史将会证明这一切。对于星门被摧毁,诸位回不了家我感到非常抱歉,也只能说抱歉了。奥.沙利文阁下说摧毁星门避免了战争,避免了更多人的伤亡,但在命令下达之前,我没有想到这么多,我想到的只是自保。我个人和圣战军还远没有到使命结束的时候。科拉米亚的抵抗还在继续,无回城和星海工业承接了数百万艘战舰的订单,我们必须完成,而这一切离不开我。

摧毁了星门,隔绝了整个人类世界,但我们放没有被抛弃,被放逐,我们依旧和科拉米亚世界是一个整体,我们在和他们并肩战斗,直到争取到真正的、永久的和平!”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吁了口气,仿佛将胸中的郁闷都发泄一空。望着天边已渐升起来的血红的太阳,他喃喃地道:“太阳照常升起,我们的生活会继续下去的!”

接下来,记者们纷纷提出了各样的问题,凤九渊都耐心地给予了解答。

直到10点,发布会在宣布结束。

结束之前他这样说道:“两天之后,特政区和各国的通讯将彻底被切断。如同室女座大星系团一样,不论是哪个国家、哪个组织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进入特政区的星域,都将被视为侵略。请各国政府不要怀疑我们自保的力量,我们不但有‘奥丁之矛’陆基鱼雷,也有了‘天弓’陆基鱼雷,我们不会主动攻击谁,但谁如果胆敢进犯,我保证将会有来无回!”

天弓陆基鱼雷,《星海传奇》里最可怕的终极武器之一,其威力数保于‘奥丁之矛’陆基鱼雷。对于目前的人类而言,这是不可抵抗的‘核武器’!

说实话,星门被摧毁,对于普通人而言影响并不大,他们之中大多数一生都未必有机会去到国外,星门毁不毁对他们而言来说反而是利大于弊:至少不用再受到来自其他国家或是势力的侵略威胁。

而对于居住在特政区的外国人而言,这是一场意外的灾难,但灾难已经酿成,他们也只能接受。总不可能花上数年、数十年,冒着迷失在茫茫宇宙里的危险,以短距离定向迁跃的方式回去吧?虽然有这样的疯子,但绝大多数理智的人是不会这样做的!

表面来看,是阴谋和压力让凤九渊被迫逃离,被迫自我放逐,但仔细一斟酌,却发现是各国被抛弃,被放逐了……

272 各方打算

急着赶出来,没来得及修改,谅解!

-------分割线下是正文!

所有的决定都是建立在猜测基础上的,在新闻发布会之前,凤九渊没有获得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他一旦相信了柯蓝的话后有所动作,三国的军队非但不会‘按原计划’分割玛雅大星系团、郑和大星系团、米迦勒大星系团、贝茹曼大星系团、阿尔贝林大星系团和室女座大星系团等原第一银河帝国的疆域,反而会集中兵力,出其不意地攻击秦王星大星系团,直指秦王星,干净、彻底地毁灭特政区、毁灭圣战军、毁灭星海工业和毁灭他个人。

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猜想,那么,为这个猜想所付出的代价也未必太过于巨大了。

在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凤九渊和原道宁、菲尼克斯、荣子方会了面,他走进小会议室就说:“刚才如果不是雷顿,我想我肯定被他们撕成了碎片!”

原道宁一如既往的沉默。

菲尼克斯则说:“结果证明他们已经准备接受事实了!”

荣子方耸了耸肩道:“未必,天才知道等他们冷静下来后又会干些什么?不怕有力量的,就怕有脑子的,而媒体工作者往往是最有脑子的一群人。必须得看好他们,不能再让他们惹出什么乱子!”

原道宁这才说:“哪怕担上独裁统治的骂名,也必须得对舆论进行管制!”

凤九渊就问:“怎么管制?特府已经解散,民选正在进行当中。我们已经许诺将行政权力完全下放……我明白了,你是指在智联网上进行限制,好这是个省力气的好主意!”坐下来后,启动了编制好的会议议程表,说:“现在最要紧的事是着手‘天弓’陆基鱼雷的发射试验,我们必须要让他们知道,这不是空洞的恫吓,而是实实在在的武慑……”

10点10分开始的会议,在进行到11:30的时候已经接受尾声,雷顿无声无息地闪了进来,走到凤九渊的身边,躬下身去,在他耳边轻声道:“先生,有消息了!”凤九渊一惊,忙打住了讲话,问道:“什么消息?”

雷顿道:“有两条。第一条是潜入大银河统一委员会办公驻地刺探消息的分队失败了,全军覆灭,他们的首领说这个任务他们完成不了,已经向佣兵公会提请放弃;第二条是大宇宙联邦情报机构声称擒住了老先生!”

凤九渊听了之后,想了片刻才冷笑道:“难不成大银河统一委会员的总部就是龙潭虎穴?智联网上查询不到他们任何的联系信息,我就不信他们是用最原始的书信联络的?再给我买人,再查,先查到他们用的是什么方式联络再说!”雷顿应了声是。凤九渊又说:“至于说什么生擒了祖爷爷,简直就是扯蛋,不外乎是想逼我现身。不用置理!”

荣子方听了说道:“我觉得再买人也是白搭。事情已经做出来了,重要的是面对现实和未来,何必再去管什么真假呢?”

凤九渊没有接话,雷顿也自去了。他这才道:“有些事情必须得弄清楚,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要的!”荣子方也只是笑了笑。

会议不到12点就结束了,之后就各去办各的事。

凤九渊回到工作室,也顾不上吃饭就开始忙碌了起来。他先是在主脑上对媒体宣传进行了限制,哪些能发,哪些不能发,哪些该屏蔽,哪些该有限度的开放……都进行了细致的规范和分类。

忙完之后,饭菜也凉了,将就着吃了两口,突地想道:“虽然我不能以一己之力瘫痪各国的主脑——其实这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损人不利己不说,还会从根本上伤害到人类的工业文明,万一哪天怪物大军再度来攻,他们岂不是连抵抗之力都没有?主脑不能攻击并不代表不能做点什么!记得当初《星海传奇》服务器被攻破时,为了限制各国破解的速度,我就曾在技术数据上加了锁,时至今日,《星海传奇》第一部分的数据都还没有被各国大规模的投入应用。这个法子估计是最经济实用的了,我就姑且故计重施,一方面将他们主脑里所有关于秦王星大星系团和室女座大星系团的资料数据全部抹除,另一方面也可以限制他们在终极杀伤性武器方面的突破……”

说做就做。但这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除了需要获得各国主脑的最高权限外,还需要对整个智控系统进行一次较大的手术,可以说根本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不管怎么说,只要能换来秦王星大星系团和室女座大星系团的长治久安,多花点时间也是值得的。

听说他这边出了乱子,最高委员会的六大长老们次第发来了慰问电。倒还都不是些官样文样,个个都言之有物,又不能不给以回应。最令他想不到的是,龙襄也发来了慰问通讯,几句话下来,还引得凤九渊和他进行了一番长谈。

通讯建立后,龙襄就说对于在秦王星大星系团和室女座大星系团采取的一系列行动,他表示理解支持,说:“事实上我也想在遗忘部落这样做,但又怕怪物大军还会再次光临,那样岂不是自绝了退路?”

凤九渊惊问:“你也有这样的想法?你为什么会有?”

龙襄叹道:“我们的境况先生是了解的,如果不自绝了退路,真不知道哪一天泰坦或是哪个国家的舰队就会以征服的名义来到,那时候我们是投降还是反抗呢?反抗无异于自取灭亡,投降……遗忘部落各族人心中根本就没有投降这个字眼,要不然也就不会在怪物大军入侵之际遭受如此惨重的损失了!”

见龙襄神情郁郁,尽是难以掩饰的悲伤,凤九渊竟也能感同身受,说道:“何必这么丧气?以我来看,大约还不至于这样。谁都知道遗忘部落的风俗奇特,民气彪悍,便是能打下来了,也未必就能统治下来,得不偿失,泰坦也好,安拉联盟也罢,他们都不会干这种傻事的!”话虽如此说,天才知道那些家伙心里都想的是什么?

龙襄道:“道理是这样的,就怕……现在遗忘部落也是武备松驰,众神殿坍塌了,神卫也都战损殆尽,大家都指望我,我又能做些什么?不瞒先生说,我现在是连觉不敢睡,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满心的恐惧!”

凤九渊没想到龙襄来诉苦了,但想想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呢?不免苦笑道:“又何止是你?那你接下来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说实话,我真想一走了之,但……现在我才理智先生一方面是憎恨人类的争斗,一方面又尽最大的努力拯救每一个人的心情了。一旦我也走了,恐怕他们真的只有自生自灭,要不了多久,就会在内部争斗和残杀中灭亡。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这一幕的!”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星门虽毁了,但要是有传送阵就好了……”

“传送阵?”凤九渊心念一动,早听说了遗忘部落的传送阵神奇,只是无法用科学解释其原理,也就无法进行移植应用。听龙襄提起,他就问道:“那你何不派人过来,在秦王星建一座传送阵,到时有什么事情,支援也就方便多了!”

龙襄道:“我何尝不想?几千年来,人类科学家谁不想将传送阵移植应用,它可是比星门要安全、稳定和便捷得多,只可惜同样的材料、同样的方法,建成的传送阵在遗忘部落内才能正常运转,一旦移植到其他地方,就完全丧失了功能,半点用处也没有!”

凤九渊想了想说:“那你能不能把传送阵的详细资料传给我一份?”

龙襄毫不犹豫地道:“自然没问题!”又说:“先生,尚来不及回归的第五、第六军团的弟兄们你都是怎么安置的?”

凤九渊本不想把这些机密告诉龙襄的,但他眼下依旧是圣战军挂名的第七军团司令长官,如隐瞒不告,那也太伤龙襄的拳拳之心了。便说:“我让他们暂时前往自由合众国寻求庇护,看情形再作下一步打算!”

龙襄沉吟了一下道:“先生,我有个建议!”

“说来听听!”

“自由合众国与遗忘部落毗邻,一旦有事,不论是第五、第六军团的兄弟,便是合众国也可以将遗忘部落当作战略大后方,我们可以在物资和空间上给予力所能及的援助,这样也可以避免事态激化,合众国遭到多方围攻之下连条退路也没有。先生以为呢?”

凤九渊当即就反应过来龙襄这样做是在为壮大他的实力打算。不论是第五、第六军团的士兵退过去还是合众国的舰队退过去,都得听从他这个主人的指挥调度不是?相当于不花一分钱就得到了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算盘打得可是铛铛的响呐。尽管明白是这样,但凤九渊并没有戳破,而是说:“我原也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一时间认为局势还不至于坏到那种地方,所以没跟你提。既然你主动开口了,将来若真出现这样的局面,了不得要靠你多多支撑了!”

龙襄道:“身为圣战军第七军团司令长官,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漂亮的话谁不会说?

尽管凤九渊知道龙襄的才能卓越,是个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但他就是没有办法把他推心置腹,下意识地就认为还是跟龙襄保持一定的距离,‘相敬如宾’好些,万一有什么变化,也不至于付出太过于惨得的损失。

与其说是不能完全信任,还不如说是暗怀惧意。

龙襄有原道宁的深沉,有原道宁的才华,有原道宁的气度,还有原道宁所不具备的特殊身世背景,这样的人岂是久甘居人下之辈?一旦羽翼丰满,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摆脱圣战军这棵大树而一飞冲天,另寻一片属于自己的世界。

谈话结束后,凤九渊并没有急于工作,而是细细发思量了一遍,又和凤舞进行了沟通,这才着手继续工作。

两天后,‘天弓’陆基鱼雷试验取得圆满成功,极大的振奋了特政区的民心士气。

虽说与外界的民用通信彻底的断绝,但各国还是得知到了这个消息,无不大恐。特别是秘密屯集于哥白尼大星系团的泰坦军团,仓皇撤出,真担心凤九渊发了疯,朝他们发射一两枚‘天弓’陆基鱼雷,那可就玩大发了。即便是‘奥丁之矛’陆基鱼雷,也足够他们喝上一壶。

在凤九渊的新闻发布会影像陆续在各国公布开来后,各国政府也就忙着否认凤九渊的一切指控。然而,他们越否认,普通人就越相信凤九渊所说的都是真的,绝大多数人私底下都大骂政府和当权者们无耻。特别是柯蓝,因为这件事威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让他在国内推行的各种政策和措施受到了广泛的置疑,无奈之下,他也只有采取更铁血、更冷酷的手段。

没过几天,自由合众国就公布了一份破解的情报:安拉联盟密谋与泰坦和大宇宙联邦发起对自由合众国的侵略,泰坦和大宇宙联邦方面都给予了肯定的答复,目前密谋正在进行当中。

情报一公开,再度引发舆论的哗然,有人说:这极有可能引发第五次机器人战争。也有人说:这是三国对凤九渊盟友之一的自由合众国的打击报复,他们并不认为这会引发第五次机器人战争,相反,这还会促进人类世界的更快统一。

在情报公布之日起,自由合众国就进入了军事运作状态,超级主脑还向全宇宙的智能机器人下达了召集令和消极抵抗令,号召他们回到祖国,参与抵抗侵略,同时拒绝为侵略者提供服务。

如果没有智能机器人的帮助,人类世界将会陷入彻底的瘫痪。

但显然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要不然凤舞一声令下,各国都只有举手投降了!便是凤天麟,也不能够凭着他是凤舞智控系统创造者的身份控制全宇宙的所有超级主脑。

无疑,在人类各国、各组织的建设的超级主脑中,凤舞是服役时间最长,智能化程度最高的,但大银河联邦崩溃之后,各国为了建立自己的政权,都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建设起了超级主脑,虽不能比凤舞更先进,但其基本的约束法则就是拒绝服从来自凤舞的命令,以完全独立自主的姿态服务于建造它的国家和政府。

所以,凤舞虽然发出了消极抵抗令,但也只有产自合众国的智能机器人才会服从这条命令,其他国家制造的机器人是不受这条命令影响的,也就不会危害到他国的正常运转了。

眼看战争的阴云一天比一天密布,就在这时,突然从泰坦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所谓的科拉米亚遭到怪物大军的攻击原本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根本没有怪物大军,也不存在所谓的‘那些东西’,一切都是科拉米亚伪造的,目的就是为了掩饰他们对人类赤裸裸的侵略和屠杀行径。

泰坦方面公布的所谓证据是截获的科拉米亚方面与泰坦境内的某处据点的通讯。同时,他们声称为了印证通讯的真实性,将会派出军队清剿科拉米亚秘密设立在泰坦境内的据点,并希望能够获得更多、更有力的证据。

就这样,泰坦发动了针对克里钦多的清剿打击。事实上在他们公布所谓的证据之前,就已经提前发动了针对克里钦多的打击。

尽管克里钦多之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但是,泰坦的清剿依然遭到了惨重的失败。要知道在这里拥有10战舰生产线,原本屯驻着4个克勒,相当于20个人类军团,泰坦一半的军事力量。科拉米亚大后方遭到袭击之后,3个克勒的被调回,只剩下一个克勒的兵力留驻。泰坦军方一直只认为克里钦多是科拉米亚的前哨据点,并不会有太多的军队,却没有料到竟然驻有重兵。三个负责清剿任务的泰坦军队回来的不到半个!

没有拿到证据并不能打消泰坦的野心。他们利用战场影像大作文章,声称科拉米亚没有侵略野心又怎么会在一个小小的据点派驻重兵的?随即,泰坦的生物学家们相继有了‘重大发现’,声称对怪物尸体的解剖,发现它们都是被制造出来的,而制造它们的,很有可能就是科拉米亚人!

在没有证据支撑的情况下,随着宣传机器的持续轰炸,也有许多人相信了。

随着媒体渲染的末日危机越来越浓烈,多国首脑会议也在普通人的强烈呼声之下召开了。

多国会议旨地讨论人类的命运和前途!

说白了,其实就是商讨如何对科拉米亚出兵!

用少数知情人的话来说:不趁着这个时候出兵那就再没有机会了。既然不能消灭科拉米亚,至少也能将人类世界的疆域开拓出一倍,或者更多来,那样既可以缓解人类世界遭遇的危机,也可以让少数人获取更多的利益。

所以,这仗为什么不打呢?

273 净世之光(一)

鲁博姆近乎疯了一般地大吼道:“这不能容忍,这绝对不能容忍!”

孔直大声喝道:“好了,我的古力塔大长老,请你冷静一点,好吗?”

鲁博姆怒道:“不,我不能!难道你们就能容忍得了这可耻的残暴行径吗?你们能容忍得了吗?”

布什道:“是的,尽管我们知道人类要玩什么阴谋,但,我们不能……”

威刚人卡西多尔也黯然地道:“是的,我们不能!”

鲁博姆的力气迅速被抽干了,像蔫掉的皮球般跌坐在椅子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耶如玉道:“即便我们不能对人类采取报复行动,但至少应该商量出一条对策吧。我们不能看着阿齐兹和他的将士们惨遭人类的屠杀!”

“九天大长老,你怎么看?”孔直询问起了从会议开始就未曾吭过一声的凤九渊。

“以我个人的意愿来说,我会采取疯狂的报复,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阎罗说:“不,这是不可行的,这将会激起更大、更可怕的乱子。这也是那些阴谋者们想要的,他们就有了明正言顺的理由向我们发起战争!”

凤九渊苦涩地道:“是呀,就算我们一味的忍让,他们依旧会编造出理由来的。”

“这是必然的,这是必然的……”鲁博姆仿佛又恢复了力气,挥舞着短小的手臂嚷嚷道:“为了转嫁和掩盖社会矛盾,为了掠夺更多的财富和利益,他们什么法子都能想得出来!”

“那么,我们就命令阿齐兹带领他的人撤回来!”孔直道:“为了避免冲突扩大化,我们必须放弃克里钦多!”

“我想……”卡西多尔说:“没有别的路了,那就放弃吧!”

凤九渊道:“放弃是无奈的,但却不能让那些卑污可耻的家伙们捡了便宜,就算是放弃也要将克里钦多摧毁!”

众人见他满面的肃杀之意,都问怎么个摧毁法。他道:“我们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机会试验一下‘天弓’陆基鱼雷是否可以定时引爆呢?”

阎罗惊叫道:“天呐,小凤凤,你这是要干什么?”

凤九渊嘴角牵了牵,说:“或者应该说成智能定时引爆才对。如果他们不踏足克里钦多,那就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不是吗?”

“不,你这也太狠了!”阎罗坚持认为这样做不好,耶如玉也认同他的观点。

鲁博姆则说:“我倒认为这是一个绝妙的好主意。是该让那些可耻的家伙尝点苦头了!”

孔直说:“我们可以拆除所有的设施,炸掉战舰生产线,让他们什么也得不到。我不认同这样的做法,它与屠杀毫无区别!”

凤九渊见意见分成两派,便道:“好吧,那我们来投票!”

阎罗、耶如玉、孔直投反对票,凤九渊、鲁博姆、卡西多尔、布什投了赞成票。

被凤九渊命名为‘净世之光’的撤退计划以4:3在最高委员会获得通过,将由古力塔负责执行,而‘天弓’陆基鱼雷的相关设备将由无回城运往克里钦多。

经过半个月的宣传和外交努力,由泰坦民主共和国牵头,一支由泰坦、安拉联盟、大宇宙联邦、大银河统一委员会、圣十字公会和天马王国组成的统合军宣告成立。

在出席统合军成立大会上,柯蓝讲道:“我们的使命是神圣而崇高的,我们的责任是沉重的。守护全人类,打击侵略和背叛将是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拿出你们的力量和勇气,为维护人类的尊严而战斗吧!消灭叛徒凤九渊和他的圣战军,消灭科拉米亚,消灭所有的异种生命,开创一个全新的宇宙,你们的名字将永远刻在人类的功勋碑上,千秋不朽……”

统合军成立后的首要任务就是拔除科拉米亚设在人类世界的隐秘据点,这其中又以克里钦多为先。

介于上次的惨败,统合军参谋本部经过周密的计划,认为至少需要6-8个军团才能够攻破克里钦多的防卫系统,实现占领目标。

计划拿出来后,经过统合军最高统帅部的审核批准,被命名为‘雷霆’的军事行动拉开了大幕,它将由泰坦出动两个军团、安拉联盟两个军团、大宇宙联邦一个军团、天马王国一个军团共计六个军团的军事力量担任攻击任务,军队动员所需要的钱款由大银河统一委员会和圣十字公会分摊。

20天后,负责执行‘雷霆’行动的各个军团刚于泰坦恺撒大星系团的高卢军事基地会合,并整装待发时,一段由科拉米亚传输过来的影像在智联网铺天盖地地播出。

讲话的人是克里钦多的负责人阿齐兹,尽管他的长相以人类的审美观看来是极其丑陋的,但从电影里看过了太多怪物的人类来说,这样的外貌还在他们的接受范围之内。

阿齐兹讲道:“……我们从来不曾对人类发起过侵略,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所有的智慧生命都是朋友,都应该友好和平相处,这才是宇宙根本的生存法则。克里钦多的存在是为了防范‘那此东西’,它是抵抗怪物大军的一座堡垒。很遗憾它还没有体现出真正的用处就已经遭到了人类朋友们的猜忌,我们不想因为它而引起更大的冲突,这对我们谁都没有好处。请人类的朋友们相信,我们是没有恶意的,为了证明这一点,我们已经撤出了克里钦多,希望以此换来人类朋友的谅解……我们需要和平,所有的智慧生命都需要和平。战争正在继续,它还会持续下去,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并肩抵抗共同的敌人,而不是互相残杀……”

在讲话的最后,阿齐兹公布了克里钦多的相关设施的清单,并说:“我们的科技与人类有着巨大的差异,我们并没有销毁这些设施,留下它们,希望能够为人类的发展和建设提供一些帮助。不过,我希望人类朋友们在使用它之前能够详尽地了解其功能,如果仓促运行,有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后果,比如动能系统的损坏,而这将引发可怕的大爆炸……”

这段影像是凤九渊制作并投放的,而这些话也是他授意阿齐兹说的,不过是预先为‘净世之光’计划撇干净责任。只要统合军攻占克里钦多,不管他们怎么弄,埋藏的‘天弓’陆基鱼雷都会被引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这场大爆炸就只能归咎于统军,归咎于各国的贪婪。

这个‘惊天阴谋’并没有引起统合军和各国高层的足够重视,‘雷霆’行动照常进行,六个军团的兵力正分成两个集团朝克里钦多杀奔而来。

他们誓必要取得这场伟大的胜利,并为接下来的军事计划奠定坚实的基础。

只要能够攻下克里钦多,那就证明以人类的力量是可以战胜科拉米亚的,从而进一步证明人类可以统治整个宇宙。

膨胀后的野心是极其可怕的。

以各国当下的国力,怎么可能负担得起如此规模的军事行动?无疑于自取灭亡。但怪物大军撤退之后,经济复苏严重乏力,社会矛盾丛生,除了以发动战争的方式来重新激活经济活力,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和平的发展方式注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甚至有可能被他国所吞并,即便明知是饮鸩止渴,了不得只有闭着眼睛喝。毒不死那就能获得重生的机会,就算是毒死了,至少也可以在死前狂欢一次……用各国首脑们的话来说,那就是:他们也没得选择,除了战争,再没有能够拯救国家的法子。

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没有凤九渊的经济大作战计划,各国又怎么会坠入如此的深渊呢?他原以为彻底地摧毁各国的经济便可以换来浴火重生的机会,哪知道经济作战的的成果刚剁显露出来,怪物大军就骤然撤退,让他的努力完全付诸东流——他甚至怀疑撤退是不是‘那些东西’在洞悉了人类世界的局势之后作出的最明智的选择,要不然怎么会无巧不巧的在这时候撤退,并向科拉米亚发起了闪击呢?

这些都是猜想,但不管怎么说,人类的危机已经最大化,而人类的本性又促使他们通过对外战争的方式来化解危机,与科拉米亚的战争就这样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有时候想想,凤九渊暗觉自己成了‘那些东西’的帮凶,要不然怎么会自己的多项重大举措都被利用了呢?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利用也就利用了吧,事实铸成,再无挽回的余地,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担心忧惧也是无用的。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打消各国向科拉米亚发动战争的念头,如果不加以制止,大战一开,局势就再难控制。人类也好,科拉米亚也罢,都将不会是最后的赢家……

跟各国讲道理是行不通的,除了把他们打痛、打醒、打明白,让他们知道怎样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舍此之外的一切办法都是徒劳。

‘雷霆’行动的指指官是安拉联盟新任副总参谋长易卜拉欣亲王。

如果大家的记忆还不错的话,就应该还记得那位在圣战军攻战先知星系的战役中,丢下军队回去跟儿子抢老婆的亲王殿下吧?不错,这个易卜拉欣亲王正是那位神人。

亲王殿是是安拉联盟最强大的巴比伦联合酋长王国国王的亲弟弟。国王对他极其疼爱,即便明智他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依旧将他保了下来,让他免于刑责,并在统合军成立后,又推荐他出任安拉联盟在统合军最高统帅部的军事全权代表。亲王殿下的这个总指挥就是靠着背后的政治半争了外交角力弄到手的,一方面他想洗涮上次败战的耻辱,另一方面他也想让联盟军在各国面前展现一下实力,特别是泰坦和大宇宙联邦现前,让他们不敢心存轻视,进而就不敢轻易地再对安拉联盟发动战争了。

像亲王殿下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根本不需要有多高的智商和才华,他身边有的是可用之才,只要能够分辨出谋士们谁说得对,谁说得不对就行了。

随着六个军团在高卢军事基地会合后,‘雷霆’行动正式展开,易卜拉欣亲王殿下率领两个安拉联盟军团、一个天马王国军团和一个大宇宙联邦军团由左翼(以某个坐标为基准点的相对意义上的左、右翼之分)发起主攻,另一位泰坦将军率领两个军团由右翼发起佯攻,以吸引克里钦多驻军的注意,为左翼的主攻创造机会。用亲王殿下的话来说,那就是:务必一鼓作气拿下要塞,以显示我人类军队的煌煌之威。

可惜计划再周密也是白费了功夫。当右翼发起佯攻时,才发现所有的防御设施全都停止了运转,雷达根本侦察不到哪怕一艘科拉米亚战舰的影子。

难道科拉米亚人事先料知到了这边是佯攻,所有的主力都部署到了左翼去了吗?大惊之下赶紧向亲王殿下报告,而亲王殿下这边也说没有发现敌人的踪影。六个军团,将近50000艘大小战舰,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着,生怕掉入了科拉米亚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中。

不足0.1光年的星域,六个军团恁了花了两天时间才推进到最中心的区域,也就是克里钦多指挥中心所在的位置。

当真是逃得一个人也没有了。易卜亲王大喜,当即向统合军最高统帅部和各国政府发去捷报,声称:前线将士经过浴血奋战,全歼固守之顽敌,成功拿下要塞,扬我统合军威……

扯蛋,就扯蛋吧!

尽管很多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并没有捅破那层纸,而是大肆加以宣传,以此来鼓舞各国的军心士气。

为了让谎言更逼真,统合军最高统帅部甚至暗地里收买了一家电影制片厂商,命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制作了一段战争影像出来,以此来证明统合军将士都是经过一番苦战夺取了克里钦战,取得了这场伟大的胜利!

柯蓝得到前线的实情后,无奈地笑问他的幕僚们:“怎么看这事?连电影制片厂商都掺合了进来,简直就是一场彻头彻尾,自编自导的闹剧!这真让人感到恶心的!”

一位幕僚说:“人民不需要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他们只需要知道我们需要他们知道的就行了!”

柯蓝道:“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就这样还敢对科拉米亚发动战争吗?那还不是找死!”

幕僚说:“未必,科拉米亚现在也是麻烦缠身,如果他们真的还有余力应付我们,为什么会放弃经营了近两百年的据点?”

柯蓝指着他道:“浅见,浅见。你了解科拉米亚吗?看吧,不了解,不了解就没有说话的资格!总之,要慎重,接下来的任何军事行动都要慎重……”

为了庆祝这场伟大的胜利,统合军最高统帅部决定在克里钦多举行一场盛大的庆祝活动,邀请政界、商界、文艺界的名人明星们前往,以此来吹嘘统合军的丰功伟绩,从而达到振奋人心军心的目的。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为了将这场庆祝会办好,最高统帅部执行主席麦克.阿伦将军还亲率庞大的慰问团前往。

在麦克.阿伦到达克里钦多时,受到了易卜拉欣亲王率领的前线将士的热线欢迎。

过场过完后,麦克.阿伦就要求易卜拉欣亲王带他去参观克里钦多,他要见识一下科拉米亚的工业实力和国防实力。

易卜拉欣亲王当然乐意当这个导游了,尽管他也没有搞清楚许多设施的作用,一路上还是喋喋不休地介绍。而麦克.阿伦也并不是真心想看,他只不过是在这些设施上来寻求一种成就感,一种战胜敌人、开疆拓土的无上成就感,特别是又有媒体的镜头相随,一切就显得更为美妙了。

参观完后,麦克.阿伦当着媒体的面发表了热情洋溢、气壮山河的演说,声称将会改造克里钦多,把它改造成进攻科拉米亚的桥头堡,他也相信以人类科学家们的智慧,是能够藏在这些巨大工业设施里的秘密的……

演说结束后,麦克.阿伦就问易卜拉欣,是否尝试过启动这些设施。易卜拉欣一愣,答道:“这个,还在摸索当中,贸然启动,恐怕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

麦克.阿伦道:“麻烦,什么麻烦呢?现在它们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难不曾还能飞走了吗?你可要知道,这里有10条战舰生产线,一旦成功启用,无疑将会为人类凭添一大助力!”

易卜拉欣道:“主席阁下,你是这么认为的?”

麦克.阿伦是柯蓝的爱将,他是打从心底看不起这个安拉联盟亲王,见他不想承担责任,还把难题抛给自己,忍不住冷笑道:“看来你很害怕,是这样吧?”

易卜拉欣忙道:“不,不,没有的事,我只是认为我们应该更谨慎,更谨慎一些!”麦克.阿伦一听这话就知道亲王殿下不是个会办事的,微哼一声,便走了。

274 净世之光(二)

在向柯蓝的报告时,麦克.阿伦如是说道:“……我认为易卜拉欣亲王是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柯蓝道:“阿伦将军,能不能把话说得更清楚一些呢?”

“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认为他是想,是想让安拉联盟在科拉米亚据点里获得更多的好处,特别是军工科技上的突破!”

柯蓝一点也不惊讶,他道:“难道你就没有想法吗?”

麦克.阿伦道:“当然,身为泰坦的军人,我首先应该想到的是我的国家!”

“那不就成了,易卜拉欣亲王殿下首先也是想到的他的国家,这没有错。”

“可是,总统阁下……”

“没什么可是的!亲爱的麦克!”柯蓝说道:“你认为以易卜拉欣亲王殿下的智商,能够从那些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设备上挖掘点什么出来吗?要知道在这个宇宙里,凤九渊可只有一个呢。”

“我明白了,总统阁下!”

“你不明白,亲爱的麦克,我的将军阁下!”柯蓝郑重地说道:“国营兵器工业集团不是派了一个研究小组去吗?你应该让他们去看看,明白吗?”

“当然,我已经这么做了!”

“好的,你没有让我失望,那就让他们抓紧吧。还有,注意保密,我不想因此而牵扯到外交纠纷,那会非常的令人头疼!”

“是的,总统阁下!”

“希望能尽快听到你的好消息。”看了看时间,柯蓝就说:“我马上需要参加一个会议,先就这样吧!”

切断通讯后,麦克.阿伦回身对机要秘书道:“研究小组已经着手开始工作了吗?”

机要秘书答道:“是的,阁下,中午就已经开始了!”

“你去问问他们,还需要什么。另外注意保密,明白吗?”

“明白,阁下!”

机要秘书走后,麦克.阿伦就开始憧憬破解科拉米亚军工科技的美好前景来。

他越来越觉得这是一次伟大的胜利,说不定人类的新起点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呢?

“历史会记住我!”他暗自得意地说道:“后代的军事史家们会把我当成典型的案例来研究,就像我们现在研究以往的军事家一样……或者我会带领人类的军队消灭科拉米亚,我会成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英雄,说不定我还会有机会成为人类统一宇宙后的第一任联邦总统呢?为什么不?!”

像他这么拥有极其发达想像力的军人非常少,他常为此而得意,并认为这是他有别于其他军人的普通和庸俗的一大亮点——想像力就是成为军事家的基础——他总是这样告诉自己。

他荣升到国民军上将并成为新任总统柯蓝的心腹却并不是靠着出色的军事才能,而是那张嘴和善于揣摩上位者用心的脑子。他并不承认自己是个窝囊废,除了溜须拍马、搞小动作、玩阴谋诡计外就什么也不会,他甚至不了解一舰轻型突击型每天需要消耗多少能量,需要多少物资补给才能维持正常的战斗力,他什么也不知道,曾经还说:身为统帅并不需要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正在他想得非常入神的时候,通讯器亮了,是亮红色的,紧急讯号。一看是机要秘书发出的,麦克.阿伦就想骂人,暗暗地诅咒了一句后,接通问道:“如果你没有让我觉得足够重要的事情报告,小心我撕碎了你!”

机要秘书因为紧张而脸色发白,他结结巴巴地道:“不,阁下,请原谅,并不是我想打扰你。我想你得来一趟,这里有件东西需要你看看!”

啊哈?有了重大的发现吗?

麦克.阿伦顿时欢喜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高兴地道:“噢,天呐,这么快就有发现了吗?你真是我的幸运星,我原谅你了,亲爱的。等着,我马上就来,马上……”也没有听机要秘书报告完毕,就匆匆切断了通讯,叫上了警卫走了。

麦克.阿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调度中心。跨过安全门后,他就张开双臂,高声地问道:“快告诉我,有什么重大的发现?”

机要秘书面若死灰,盯着主控屏上正在不断闪烁的腥红色的数字,极其的恐惧。而泰坦国营兵器工业集团的研究小组成员们也都傻了眼,看着数字下面那一行亮黄色的文字手足无措。

见没有人搭理自己,麦克.阿伦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他问道:“我说,是不是高兴得过头了?快告诉我发现了什么?”

机要秘书这才回过头来,艰难地道:“阁下,我想,我想我们麻烦了……”

“嗯?你说什么,上尉?”

“阁下,你看……”

麦克.阿伦看着屏幕上腥红色的数字,第一时间没有明白这行在不断减少的数字代表了什么,但在看到了下面那行文字行,差点没吓得当场晕倒。

“很遗憾,你们忽略了我们的警告,主控能源中心正在崩溃,这个星球极有可能被摧毁,甚至更可怕。在倒计时归于0之前,请相关人等尽快撤离,我们不想看到悲剧发生……”

这就是那一行字。

终于,麦克.阿伦回过了神来,厉声喝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干了什么?该死的,谁说句话!”

研究小组的负责人道:“我们试着启动它,但这非常的困难。为了能够尽快获取有用的信息,我们忽略了它的多番警告,采取了一些强制措施。我们以为那不过是骗人的玩意儿……”

看着时间已经倒数到了24分26秒,麦克.阿伦就感到喉头一阵发干,恐惧地叫道:“现在该怎么办?你们告诉我,这也是他们骗人的吗?”

负责人也道:“不,我们不知道,但整个系统已经被彻底锁死,无法再继续操作下去……”

麦克.阿伦一听这话就知道麻烦大了,立即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撤,快撤呀……”

与之同时,位于泰坦希伯莱星的统合军总部也接到了由克里钦多传回来的警报。泰坦国营兵器工业集团研究小组在调度中心的操作一览无余地传输回了主脑里,看着这一幕,大宇宙联邦出身的总参谋长愤怒地敲击着桌面道:“这些疯子,这些疯子要干什么?他们难道忘记了科拉米亚人的警告吗?”然后迅速地把这个消息向国内进行了汇报。

石建忠得到报告后,也怒了,暗说泰坦怎么借着地利之便耍小动作呢?这不是破坏团结吗?当初早说好了有好处大家都有份,这才攻下据点,你们就在背后玩起了花样?太他娘的不把我们这些盟友当回事,拿我们当猴子耍了吧?

越想越气,最后直接让办公厅主任接通泰坦黄金宫,他要提出抗议。

柯蓝正在开会,关于政委制度在军队里推行的报告会,才开始不到半个小时,就听人来报告说有来自大宇宙联邦主席的紧张急通讯。无奈之下,只得先宣布会议暂停。

回到办公室后,通讯也接了进来,石建忠怒声质问道:“柯总统,你们的人都在干什么?你们到底还要不要联合了?”

柯蓝一头雾水,忙问发生了什么事。石建忠就把从克里钦多传回来的影像发给了他,柯蓝一看,当即怒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石建忠哪里不知道柯蓝这是故作姿态呢?只是冷笑不语。

柯蓝立即命人呼通麦克.阿伦,他要‘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结果工作人员说无法接通,尝试了多遍都是如此。

柯蓝立即意识到遇到了大麻烦,心说难不成那段科拉米亚人公布的视频影像说的都是真的不成?还没有回过神来,又有安拉联盟的通讯进来了,也是质问他为什么要派人搞小动作,要他给出一个合理明确的解释。

柯蓝一个头两个大,说:“现在最主要的是搞清楚前线发生了什么事,这个问题我会命人调查清楚,随后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的答复,好不好?”大宇宙联邦和安拉联盟方面也没有过多的紧逼,也都相继挂断了通讯。

这边的命令才刚下达,那边又有大银河统一委员会和圣十字公会的质询通讯进来了,好不容易把他们安抚了下去,通信管理局方面终于有了回报,说是因为异常的空间波动干扰了通讯,所以暂时无法和前线建立连接。至于空间波动的原因,目前还没有查明。

真希望这只是一场虚惊,要是真有点什么的话……柯蓝不敢想像这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麻烦,只是勒令无论如何也要跟前线建立通讯连接,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后方忙得一团糟,前线更是乱成了一堆麻。

麦克.阿伦以最快的速度逃回到了自己的坐舰里,就开启了战场指挥频道,命令所有人员立即撤离,以最快的速度撤离。

尽管他是统合军最高统帅部主席,但前线作战的指挥官是易卜拉欣亲王,他的命令下达之后并没有得到执行,而是整得大家莫名其妙。易卜拉欣亲王甚至发来通讯问到底怎么回事。麦克.阿伦怎么好说是自己暗地里带来的人闯了祸,有可能引发一场大爆炸呢?只说:“我们极有可能掉进了一个可怕的陷阱,必须尽快撤离!”

易卜拉欣则说:“主席阁下,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要知道星球上可驻扎着整整两个军团……”

“这是命令,命令,明白吗?”麦克.阿伦狰狞地下达了‘命令’之后,就下令他的坐舰立即‘撤离’!

没过几分钟,估计易卜拉欣也搞清楚了什么状况,再次给麦克.阿伦发来通讯,怒极道:“我他妈告诉你,要是真有什么事,老子跟你没完,安拉联盟跟你泰坦没完!妈拉个巴子的,你逃什么逃,你给我回来……”麦克.阿伦也不分辨,直接切断了通讯。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特别是在希伯莱星统合军参谋本部作战厅的主控屏上,那腥红的倒计时一直在往后推移着。

谁也不知道一旦归零将会发生什么事,谁都希望这只不过是科拉米亚人的恫吓伎俩,但谁都知道这恐怕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麻烦大了!

真要是出点什么事,泰坦方面无疑将会承担所有责任,安拉联盟、大宇宙联邦、天马王国、大银河统一委员会和圣十字公会,都会找上门来讨说法,甚至有可能以战争的方式……

最不希望有事的就是柯蓝,他知道眼下只有尽可能地跟前线建立通讯,搞明白前线的状况,尽最大可能避免出现事故。但他也清楚,事态的发展往往不按他的意愿,眼下最重要的是和前线建立联系,其次就是着手准备应付最坏的结果。

终于,在倒计时显示到05分18秒的时候,和前线的通讯终于建立起来了。

易卜拉欣说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了保证安全,正在组织军队撤离星球。他挂在嘴边最多的话就是:“一定要追究责任,一定要……不论是谁都要追究!”各国首脑都向他保证,一定会追究责任的,就连柯蓝也明确地表明了态度,说泰坦方面会一查到底。

最让柯蓝感到恼火和丢脸的是,他大力举荐的爱将竟然抛下了士兵奋不顾身地逃命。见麦克.阿伦已然吓得六神无主,柯蓝就恨不得一脚踹死他,指着他的全息影像骂道:“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中了你?捅出乱子也就罢了,你还好意思丢下士兵只顾自己逃命?你这也算是军人?你他娘的把泰坦的脸面都丢光了!”

麦克.阿伦那统合军最高统帅部主席的气度丢得干干净净,哭丧着脸道:“总统阁下,我也不想这样,都是研究小组的人办事不力,才会捅出这么大乱子……这不能怪我!”

一听这话,柯蓝想跳楼的心都有了,暗骂自己怎么就比猪都不如呢?看中了这么个人,还当他宝一样举荐去出任统合军主席,这他娘的不是明摆着告诉全宇宙的人,自己有多无能吗?

事情已经搞成这样,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想方设法挽回局面,心说跟麦克.阿伦发再大的火也解决不了问题,便心平气和地道:“你马上给我回去,协助易卜拉欣组织人员撤离!”

麦克.阿伦坚定地道:“不,这,总统阁下,易卜拉欣才是前线指挥官,这不是我的责任!”

“都他娘这时候了,你还在想着推卸责任?我告诉你,不管前线有没有事,你都死定了,知道吗?现在赶回去,撤离工作组织得好,你的死法估计要好一点,一旦有什么差子……你就不能想想我这个总统,想想泰坦?”

麦克.阿伦道:“可是,总统阁下,我,这……万一真要是爆炸了怎么办?”

“那你就光荣殉国!”

“我不想殉国!”

“那就等着被处死!”柯蓝近乎咬牙切齿地说。

“……”

见麦克.阿伦低头深思,柯蓝以为他已经明白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便又好言抚慰。哪知道麦克.阿伦听完后抬起头来,毅然道:“就算被处死我也不回去!”

柯蓝顿时愣了,心说这他娘的是个什么人呐?真极品到家了!正准备发作,麦克.阿伦就强行切断了通讯,他也只有无可奈何了。

而在麦克.阿伦的坐舰上,机要秘书对完他和柯蓝的对话后,恐惧地道:“阁下,这,我想我们恐怕是不能回泰坦了,总统阁下会杀了我们的!”

麦克.阿伦冷静地想了想道:“不能回去总好过把命也丢了!现在该想想去哪了!”

“我们哪也去不了,阁下!”

“会有地方的,会有地方的……”麦克.阿伦坚持认为这件事情不是自己的责任,他是替总统柯蓝背了黑锅,当了替罪羊,真要是回了去,柯蓝定会拿他灭了口。他当然不甘心就这样死了,活着什么都有希望,死了一切都是白搭,军事家的梦想,千秋美名扬的梦想更无从谈起了。“我们,我们可以去秦王星,凤九渊肯定非常乐意欢迎我的加入。有了我,圣战军必定能够改头换面,成为真正无敌的军队。原道宁只是个娃娃,他懂什么呢?”

机要秘书说:“可是,阁下,我们怎么去秦王星?星门已经关闭了。以飞船的携带的燃料的补给物资,根本支撑不了那么远的航程!”

麦克.阿伦惊道:“这怎么可能?”机要秘书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过了片刻,麦克.阿伦又问道:“我们现在距离据点有多远了!”

机要秘书说他们已经完成了一次短距离定向迁距离,至少已经距离据点0.5光年左右。

“这是一个相当安全的距离了!”麦克.阿伦说:“那让我们改变航向,先去遗忘部落,或者转道去自由合众国也行……顺便再看看据点将会发生什么。”

倒计时终于归零了。

从卫星传回来的监控画面上看去,只是一点亮光逐渐扩散开来,越来越亮,越来越大,仿佛要驱散整个宇宙的黑暗……

亮光前后持续了30秒才告消逝,一切又重归于黑暗了。

275 军队思想控制计划的破产(一)

问:这个世界上速度最快的物质是光吗?

答:NO!

问:那是什么呢?

答:很多,非常多。各种物质在各种不同的环境下其运行的速度都不一样,所以,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意义上速度最快的物质,谢谢!

问:据古老的经典《相对论》而言,物质运行的速度一旦超过了光速,其时间就会静止,是这样吗?

答:是的。现代物理学都是建立在《相对论》基础之上的。物质运行的速度一旦超过光速,就将脱离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进入自由维度。它们可以无限膨胀,也可以无限微缩。

问:那些杀伤范围以光年计算的终极武器是不是就是建立在这个理论基础上的呢?

答:非常正确,加10分!

问:那是不是说,我们还可以制造出杀伤范围更大的终极武器来,甚至毁灭整个宇宙?

答:理论上是可以的。但现在是做不到的。就好比我们的祖先还处在地球时代时,是不会明白像‘奥丁之矛’和‘天弓’这种终极杀伤武器的范围都是以光年计算的。他们往往会觉得,光是宇宙最运行速度最快的物质,即便武器爆破的杀伤威力扩展速度达到了光速,那岂不是要一年或者两年以上的时间才能覆盖到整个杀伤范围?如果真是这样,那终极武器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要知道所有星球之间相隔的距离都是以光年计算的,终极武器如果做不到极短时间内超大范围杀伤和破坏,就根本不会诞生。

问:那为什么飞船等太空飞行器无法超越光速呢?

答:对不起,请允许我纠正一下:所有的太空飞行器在三维空间环境之下是不可能以超越光的速度飞行的,这是因为太空飞行器都是三维结构,受空间稳定系数的限制,它的极限速度永远不可能超越光。

问:谢谢你的讲解,我明白了!

答:不用客气,有问题你尽管提。

……

克里钦多的大爆炸直接让才建立起来的统合军全军覆灭,1.5光年半径范围的所有物质被分裂成宇宙尘埃,10光年范围内的所有生物全被杀死……

这是人类见识到的最可怕的人为制造爆炸,他的威力远远超越了人类所能制造出的威力最大的武器‘天弓’陆基鱼雷。

当各国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惊恐。

科拉米亚制造出来的东西怎地威力如此可怕?真要是当武器使用,人类的军队能够抵挡吗?

第二反应是庆幸。庆幸科拉米亚没有把人类当成敌人,面对人类的主动挑衅,非但没有给予还击,反而还以退让来回避战争。这样的胸襟和气度着实让少部分人类感慨!

六个军团的损失并没有让他们觉得心痛,真要是战争爆发开来,以科拉米亚的实力灭亡人类恐怕也不是难事吧?以六个军团换来人类整体的觉醒,那是千值万值了。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所谓的‘科拉米亚能量反应中心’其实是凤九渊提供的2枚‘天弓’陆基鱼雷。便是1枚‘天弓’陆基鱼雷足以对1.63光年半径的星域造成毁灭性的破坏,更何况是2枚绑在一起了?

正是这样,人类各国才没有怀疑引起爆炸的不是‘天弓’陆基鱼雷,而是‘科拉米亚能量反应中心’!

这样也好,既为凤九渊洗清了嫌疑,也打消了人类向科拉米亚发动全面战争的念头,即便为此而付出了1200多万人类士兵的死亡代价,也值了……

这只不过是凤九渊临时起意的报复行为,却没有想到给泰坦总统柯蓝制造出了天大的麻烦,甚至给整个泰坦民主共和国也制造了空前的危机。

安拉联盟、大宇宙联邦、天马王国、大银河统一委员会和圣十字公会全都站在了一条阵线上,要泰坦必须为‘安东尼星域大爆炸’负责(在人类国家的主脑里,这片星域的早在3000多年前就被命名为‘安东尼星域’,而不是叫‘克里钦多’。)。柯蓝推说这是统合军最高统帅部主席麦克.阿伦的个人主意,与泰坦政府和他本人没有任何关系,但泰坦政府会成立一个特别调查组,专门调查些事,给予各国一个满意的答复。

柯蓝的答复激发了各国的严重不满。安拉联盟提出应该组建一支多国调查小组,彻查此事。另外还要求泰坦赔偿各国的损失,并公开道歉!

柯蓝先说泰坦方面会研究研究各国的要求,随后又说泰坦有能力自己调查,不需要多国介入。并说麦克.阿伦是统合军最高统帅部主席,是得到各国授权和认可的统帅,各国在此事上都有责任,泰坦不需要为他的过错而道歉云云。

面对各国的不满,泰坦又展开了外交攻势,希望化解这场危机。

但他没有想到,安拉联盟是绝不愿意泰坦这么快从危机中走出来的。

统合军参谋总长,也就是安拉联盟总参谋长本.穆玛依指责泰坦拒绝多国调查小组的介入是因为他们已经在科拉米亚据点的调控中心获得了大量的技术数据,只不过还没有来得及破解。他声称:当时从科拉米亚据点传输回来的数据都经由统合军的作战主脑过滤,他可以肯定那支由泰坦国营兵器工业集团派出的研究小组获得了大量重要的技术信息。为此,他申请由各国成立一支调查队,先就统合军作战主脑进行分析破译,如果确有其事,再对泰坦方面进行调查。

柯蓝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了这一说法。

本.穆玛依说柯蓝是在睁着眼说瞎话,他还说为了防止泰坦方面篡改作战主脑的数据,应该立即将作战主脑封存。

谁知道就在当天晚上,作战主脑就因为主控中心失火而被烧毁,几乎所有的作战资料都无法恢复。本.穆玛依在带人救火时遭人暗算,烧成重伤,差点把命也丢了。

赤裸裸的毁灭证据的行为彻底地激怒了各国,安拉联盟扬言,不管其他国家追不追究,他们必须追究到底。

而柯蓝在外交招待会上说安拉联盟这是在制造战争,泰坦民主共和国不惧怕战争。

你不能说柯蓝的这种表态是政治智商不成熟的表现。或许泰坦是有其底气的,更有其战略目的的,要不然不会作出如此有悖于常理的表态:要知道这样会彻底地激怒安拉联盟,激怒和安拉联盟站在同一阵线的国家,并引发真正的战争。

素来以激进著称的安拉联盟这次并没有急于摆出发动战争的架式,而是罕见的采用外交手段。

这是为什么呢?

柯蓝在国防会议上说:“……我们大家都知道,因为宗教的原因,安拉联盟是一个内部非常团结的政治实体。经过几千年的融合发展,尽管他们的内部还存在四百多个大大小小的部落和酋长国,事实上在经济和军事上他们已经实现了统一,一旦对外战争,他们就会拧到一起,形成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他们内部很少因为利益的分配而闹出矛盾,更不会因为政治上的歧见而闹分裂,这一点非常值得我们学习。正所谓有利必有弊,正是这种独特的宗教凝聚力让安拉联盟拥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但也让他们生出了根深蒂固的排外意识,只有信仰安拉真神的才是朋友,其他的全是异教徒。安拉激进势力对待异教徒的态度众所周知,历史上更是写下了无数血淋淋的篇章。这固然可以极大的激发和提升他们内部的士气,但却会让除了他们之外的人产生极大的恐惧,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愿意跟他们合作。而他们也非常清楚这一点,尽管大宇宙联邦、天马王国、大银河统一委员会在舆论上都是站在他们一边的,但却并不会跟随他们一起对我们发动战争。如果他们一旦敢于向我们发动战争,那么我们就可以通过外交努力争取到大宇宙联邦和天马王国,这是极有可能的,向他们出兵,彻底地剿灭这股可怕的宗教政治势力。”

尽管参与会议的很人多都知道是这么会事,有些人甚至比他了解得更深,但大家还是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频频点头,并与身边的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柯蓝以为自己的见解得到了大家的认可,非常的高兴,又说道:“凤九渊是个政治笨蛋,但他有句话却说得非常正确。他说:政治一旦被宗教所绑架,并被极端意识所掌控,那就会形成人类最大的毒瘤,遗害无穷。”

这话不是凤九渊说的,历史上许多著名的学者和政治家都说过,距离最近的就是1000多年前的大银河联邦总统安道尔.阿西莫夫。但在座的人显然并没有纠正他的意思,都随着他的语气赞扬起了这句话来。

“大家都知道,在安东尼星域大爆炸之前,我们的人确实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安拉联盟这样极力构陷还是想促使各国对我们发动战争。对他们来说,我们就是最大的威胁,不将我们铲除,他们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事实上这也是我们的想法。不单是我们,许多国家和组织都有这样的想法。我们应该借着这个机会将这些力量都团结起来,彻底地将安拉联盟给消灭!”

国防部长马西力说:“总统阁下说得非常正确。我们必须扫平安拉联盟,这样才能够实现泰坦重新统一大银河联邦的伟大梦想!”

总参谋长艾克.巴拿马说:“作战计划已经在制定当中,相信很快就能够送呈总统阁下审阅了!”

柯蓝夸赞道:“非常好,你们的积极态度让我相当满意。我们就应该这样团结向上,共同为泰坦美好的明天而奋斗!”

国防会议结束后,柯蓝特地把总政治部长叫到了他的办公室,指着那份才呈上来的政委制度推进报告表说:“你来告诉我,为什么到现在才只有8个军团建立起了政委工作制度?我不是说过,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向整个国民军系统推广实施吗?”

总政治部是柯蓝上台后不久才成立的主管军队思想和意识形态的部门,他赋予了它非常大的权力,结果政委工作制度的推进速度让他实在感到窝火之极。

部长希莱德.施密特惶恐地说道:“事实上我们的推广进度还是比较快的,但是各个军团,各驻防军区的司令长官们表面上都答应尽快将政委工作制度建立起来,但,但……”

“但什么但?”柯蓝道:“你也不用脑子想想,这些家伙都是些出了名阴奉阳违,老油条,他们说的尽快是多快?一年、两年,还是三年?我看十年都未必会有什么动作!”说完后又骂道:“你除了向我邀功卖好还会不会做点别的什么?你告诉我?给我听好了,我再给你两个月时间,两个月里,至少有一半的国民军建制必须建立起政委工作制度。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如果你办不到,那就给我滚,从来哪滚回哪去!”

希莱德.施密特上台前只不过是国防部一位不受重视的小科长,成天躲在小酒吧里数落国防部官员的不是,指责军队体系的问题。柯蓝还没有发家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他了,勉强也算是贫贱之交。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再滚回国防部去当那个毫无前途的资料管理科的小科长,希莱德.施密特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忙说:“请总统放心,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会让政委工作制度在军队里尽快建立起来!”

柯蓝道:“总算脑壳开窍了,不管用什么方法,很好,那我就期待着你的表现了!”

泰坦国民军里,不单是军官抵制政委工作制度,所有的士兵也抵制。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认为这是一项野蛮落后的制度,是特殊时期、特殊环境下形成的特殊产物,是对一群几乎没有上过学的士兵的洗脑和思想束缚,也是对高级军官的桎梏。人类有思想的自由,这是不容侵犯的权力,政委工作制度就是赤裸裸地侵犯了军人的思想自由权力。最严重的是它深深地伤害了军人的荣誉感,这表示政府怀疑他们对国家和对人民的忠诚。

但柯蓝不知道这些,他只是从历史上了解到政委工作制度为某些军队带来了极大的战斗力,并且这种制度将极大的强化军队的忠诚性,而这些,都是他想要的。他不是军人,他也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军人,现在围绕在他身边的高级军官们都是些彻头彻尾的官僚,他不了解军人们到底需要什么,一厢情愿地认为要实现他的理想就必须先牢牢抓住军队,只在控制了军队才会不失去政权……

这不,希莱德.施密特回到总政治部后,立即以最严厉的语气向各军团、各驻防区的司令长官下达了最后通谍,声称他们如果不在一个月之内将政委工作制度建立起来,都将被解职,严重阻碍政委工作制度推广的司令长官还会遭到军法的审判。

有个词叫一石激起千层浪,希莱德.施密特的这份通谍已经超出了‘石头’的范围,俨然就是一枚炸弹,炸得整个国民军系统在一瞬间都懵住了。

随后,希莱德.施密特就带着总政治部特别督察局的豺狼们前往第10军团了。

第10军团是驻扎在北美星系,专门负责拱卫华盛顿星系的主力作战军团之一,是目前抵制政委工作制度推广态度最坚决的军团之一,也是防区距离华盛顿星系最近,还没有建立起政委工作制度的军团。

希莱德.施密特暗说:“为了我的美好前途,为了总统的信任,我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第二天一早,他就到达了第10军团司令部,直咄咄地闯进司令官办公室,对着正在批阅文件的第10军团司令长官张开诚道:“张将军,尽管你不欢迎我,但我还是来了!”

张开诚一愣,说:“是吗?谁说我不欢迎你了?”然后就问警卫,为什么总政治部长来了也不通报一声,他也好摆出依仗迎接。

希莱德.施密特就说:“客套就不必了。今天来我是想要知道,张将军什么时候在第10军团建立起政委工作制度?我必须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在名义上希莱德.施密特是上级长官部门,但张开诚却是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军队特务机关,甚至是鄙视。希莱德.施密特的突访虽然令他很惊讶,但却在意料之中,偏偏面上装作一副慌乱状,连最基本的敬礼都没有。

“这个,这个,很快,我已经命专人负责此事,很快就会展开!”

希莱德.施密特冷笑道:“你这是糊弄我吗?告诉你吧张将军,总统对政委工作制度的推广建设进度严重不满,他勒令全军必须在一个月建立起初步的政委工作制度,谁完不成谁就走人,谁敢阻碍就送谁上军事法庭!张将军是明白人,就请你给我一个明确的期限吧?5天,还是10天?”

张开诚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276 军队思想控制计划的破产(二)

张开诚有个绰号,蛮牛!

是形容他性格上野蛮、莽撞、粗鲁和凶悍的一面。

但这并不能说他没有脑子,没有脑子的人也不可能被任命为泰坦最重要的几个军团的司令长官了。

迎着希莱德.施密特的满刀子般的冷笑,张开诚的怒火终于控制不住地迸发出来了。他的脸颊无意识地抽搐了几下,眼里尽是噬人的凶光,但并没有立即发作出来,而是突地哈哈大笑道:“部长阁下就这么着急?”

希莱德.施密特昂首道:“这是总统下达的命令,身为共和国军人,我们有义务完成它!”

张开诚的手已经抓在了桌子的边沿,本打算当即掀翻桌子和希莱德.施密特撕破脸的,一听这话,反倒放开了手,问道:“是么?部长阁下也当自己是共和国的军人?我还以为你只是总统阁下的私人卫队呢!”

希莱德.施密特被这话呛得一愣,脸顿时涨红了,质问道:“张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张开诚道:“敢问部长阁下,身为共和国军人,最根本的职责是什么?请你先回答我,我再回答你,好不好?”

“忠于共和国,忠于人民,誓死捍卫国家安全,保卫人民生产财产安全!”

“那我再请问,总统阁下在军队建立政委工作制度的用意是什么?”

“加想军队的思考教育和管理,避免军队被别有用心者掌控和煽动,做出危害国家安全和伤害人民的事情来!”

“我再请问:新的军事制度的制订、审核、颁布和正式实施的流程部下阁下清楚吗?阁下此前身为国防部官员,自然是不会陌生的,对吗?”

希莱德.施密特大怒道:“张开诚,你只需要清楚地告诉我,到底是执行总统的命令还是不执行?”

张开诚冷冷地盯着他道:“希莱德.施密特先生,那我明确的告诉你:泰坦是法制国家,任何没有经过国民议会审核通过的制度和法案在军队里强行推广实施都是违法的,每一个军人都有权拒绝执行它。军队是国家的军队,是人民的军队,不是柯蓝总统的私人卫队,这一点请你搞清楚了。要想把军队变成谁的私人卫队,请先问问法律,问问全国人民答不答应。你想要我,要第10军团执行所谓的狗屁命令,嘿嘿,除非它在国民议会获得过通,要不然就是妄想!这就是我的态度,够清楚吗?”

希莱德.施密特气得胸膛剧烈地起伏,指着张开诚道:“你,你,你反了……”

“请问我反谁了?施密特部长先生,把话说清楚,要不然我向权有法庭起诉你诽谤!”

“来人,把,把张开诚给我抓起来,交军事法庭审判!”在希莱德.施密特的一声命令之下,随他而来的总政治部特别督察局的豺狼们立即扑了上来。

张开诚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吼道:“谁他娘的敢在我的地盘上放肆?”

特别督察局的行动员们被张开诚的气势给震住了,一时拿不准是不是该继续执行希莱德.施密特的逮捕命令,只是怔怔地看着对峙中的两人。

张开诚的警卫队闻讯已经冲了进来,荷枪实弹地瞄准了希莱德.施密特和特别督察局的行动员们。

张开诚揉了揉有些发痛的手掌,森然地道:“我是国民议会正式任命的第10军团司令长官,我有责任和义务为国家和人民带领好这支军队,在我的职权范围内,拒绝执行任何非法的命令。施密特先生,出于对总统的尊敬,我才称呼你一声部长阁下,事实上你的总政治部根本没有得到国民议会的许可,是一个非法的,只属于总统个人的私人部门。《国家安全法》有明确的规定,禁止任何私人对军队的干预,如果不是看在总统的面子上,信不信老子直接命人把你都拖出去枪毙了?”

希莱德.施密特越听越是心惊,骇然地道:“你,你这是公开对抗总统,你要被送上军事法庭!”

张开诚理了理衣袖,淡然地道:“是吗?我有没有违法自己说了不算,你说了更不算。军队有军法部,国家有最高法院,我要是真的违反了法律,他们谁下达的传票或是逮捕令我都会遵照执行。至于你,还有你的这些狗嘛,在我的耐心还没有消失之前,赶快滚出我的地盘!”

希莱德.施密特知道张开诚是个蛮横的人,一旦耍起脾气来六亲不认,更不要说他了。无奈之下,他只得恨极地、下死眼地瞪了张开诚一眼,然后近乎嘶吼地对特别督察局的行动员们下达了撤离的命令。

看着希莱德.施密特带着手下们走了,张开诚忍不住啐道:“一群走狗,也配过问军队事务?什么玩意儿!”出了几口粗气,命人将桌子收拾了,怒气到底没有消,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骂道:“什么鸟政委工作制度?总统这分明就是没安好心。借着《紧急法案》所赋予的权力谋私利……来人,给我接通第15军团的李长官和第16军团的王长官,我有话要说!”

希莱德.施密特窝了一肚子的火离开第10军团驻地,上了飞船后,他立即向柯蓝汇报了张开诚的态度,煽风点火地说张开诚并不是针对政委工作制度本身,而是针对总统本人。

柯蓝越听越气,朝他吼道:“那你为什么不把他给我抓起来?”

希莱德.施密特道:“这个,我们是在他的地盘上,他的警卫队都出动了,我们也没有办法!”

柯蓝只感到一阵无力感从骨子里漫延开来。

先是一个麦克.阿伦,好不容易把他扶上了统合军最高统帅部主席的位置,结果证明自己瞎了眼,那家伙纯粹就是个夸夸其谈的2B货,什么都不会,不但害得他在各国面前大大地丢了回脸,还给他、给泰坦惹来了天大的麻烦。另一个被寄予厚望的希莱德.施密特也逐渐被证明是一个蠢货,除了搞理论,看脸色拍马屁外,全然干不出点让人称道的实事来。

倚重的两员大将都是上不得台的货,柯蓝又如何硬挺得起来?心下不断地问自己:我就这么没有识人之明?我就比不了凤九渊?区区一个原道宁就成就了凤九渊的霸业,我难道就做不到吗?

越想越难受,见希莱德.施密特还在等着自己示下,没由来的涌起好大一阵反感,说:“那你就没有办法对付他了?”

“这个,可以通知军法部逮捕他,然后审判!”

“逮捕他?以什么罪名?罪证呢?”

“违抗总统的命令,这就足够逮捕他了!”

“人家就会问:他为什么要违抗总统的命令呢?违抗了总统的什么命令?”

“他拒绝执行总统制订的政委工作制度在全军推广的命令!”

“政委工作制度又是项什么制度呢?”

“这……”

“你哑巴了?说话!”

“总统,这,我……”

“我本指望你是个人才,利用些手腕可以让至少半数以上的司令长官们答应推广政委工作制度,没想到你……不要以为张开诚就真是头没脑子的蛮牛,他聪明着呢!”

“总统,我们已经拿掉了那么多司令长官了,多他张开诚一个算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柯蓝还是有忌惮。毕竟张开诚不是其他的司令长官,他是奥.沙利文的学生,是前总统奥马尔.卡扎菲一手提拔起来的干将,最重要的是他有个团伙,团伙里的每一个都在国民军里担任要职。动了他,搞不好就会引发整个军队体系的震动,从而危及正权。但如果真把他给搞了下来,是不是将会有利于政委工作制度在军队的推广,有利于自己对军队的掌控呢?

一时间,柯蓝也陷入了深思当中。

一方面他忌惮张开诚背后的势力,不敢擅自动了他;一方面又看到扳倒张开诚的好处,不免为之心动。

见柯蓝沉默不语,希莱德.施密特以为柯蓝被说动了,便又道:“总统,我们也不用拿他张开诚怎么样。只拿他一个违抗总统的命令,让军法部暂时解除他的职务,弄回来协助调查,这样我们至少有半个月的时间搞他,我就不信把他扳不倒?”

好个‘暂时除时职务,协助调查’的名义,以前那些司令长官不都是这么拿下来的么?又不把他张开诚怎么样,谅他的同伙也不至于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只要政委工作制度推广开来,先控制住了普通士兵,到那时,这些高级将领们的去留还不得都由自己这个总统说了算?

听着希莱德.施密特不断地煽鬼火,柯蓝的心越发的动了,最后他说:“听着,立即通知军法部,先把张开诚的职务解除了,但不准拿他怎么样,明白没有?”希莱德.施密特一阵激动,连声应好。

没过多久,军法部的调查令就传到了希莱德.施密特的手里,这下他立马就神气了,又回到了北美星系第10军团司令部。

像野牛般蛮横地闯进了张开诚的办公室,谁要是敢阻拦,就把军法部的调查令一亮——那玩意儿对军人来说具有无上的杀伤力,光是看着军法部的标志都足够令他们胆寒的了。

张开诚见希莱德.施密特又闯了进来,心知这家伙必然捞着了尚方宝剑,便笑问道:“施密特先生,申请到了军法部的逮捕令了?”

施密特本想好好地在张开诚面前耀武扬武一番,见他这样,就知道张开诚已经了解怎么回事,便把军法部签署的调查令一扬道:“对不起,张将军,介于你违抗总统命令,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张开诚显然已经有了准备,连旅行箱都放在了办公室里,也不看调查令,就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走吧?!”

施密特一阵气馁,原想好好地耍下威风的,结果张开诚根本不给他机会,暗道:“只要你跟我走了,就不怕没机会整你,看着吧……跟我狂,谁玩死谁呢?”

当天晚上到达华盛顿一号星后,张开诚就被监视居住了起来。而所谓的调查程序也在总政治部的操控之下启动了,不外乎是每天、每隔一两个小时派上一拨人对张开诚进行狂轰烂炸式的讯问,也不管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求先在精神上把张开诚折磨垮再说。

这边张开诚才走,那边柯蓝就委派了一名心腹担任第10军团的代理司令长官。这位代理司令长官一上任后,立即在第10军团推广起了政委制度,不过三天时间,从司令部到每一个中队,都设备了政治机构,派驻了政委。

政委管思想、管干部教育任命、管文化宣传、管士兵的日常生活……除了作战业务外都管。而政委工作的根本原则就是‘打造一种新的军事思想,效忠一个伟大的领袖!’,对士兵和军官的生活进行了全方位的约束,这不准看,那不准接触,这不准干,那不准做……‘十不准、八禁止’的条例就这样出来了,另外还必须将向总统效忠的思想彻底地贯彻到军事生活的始终……

有人挑毛病,说军队是国家的,为什么不是向国家效忠,而要向总统呢?总统是个人,难道要国家的军队向他个人效忠?

政委的解释是:总统是人民选举出来代表国家的最高领袖,效忠总统就是效忠国家,就是效忠于人民,这不相抵触。并且总统是国家武装力量最高司令官,向总统效忠是每个军人应尽的本份。

这样的解释具有一定的麻痹性,至少对大多数士兵来说是这样。

张开诚被监视居住后的第三天,希莱德.施密特终于来了。

见面之下,他面带冷笑偏又故作和气地问道:“张将军,怎么,这里的环境还令你满意吧?”

张开诚笑而不语。这里确实什么都好,但就是每隔两小时的读问太让他受不了,几天下来,没有睡上一个囫囵觉,又怎么满意得起来?

施密特说:“政委制度已经在第10军团开始推广了,从军官到士兵,都认为它是好的,不但有利于提升军队的凝聚力,还有助于提升战斗力!”说着递上来一份《国防报》,要张开诚看。

张开诚也懒得睁眼,说道:“是吗?不就是‘一个思想,一个领袖’嘛。你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也清楚是怎么回事!”见他态度还如此的傲慢不桀,施密特再也忍不住,猛一拍桌子道:“张开诚,态度放端正点。你的问题可还没有交待清楚呢!”

“是吗?我有什么问题?”

“你没问题会来这里?”施密特冷笑道:“既然已经进来了,不把问题交待清楚就别想出去!”

“这话你说了不算!”

“哈,哈哈……”施密特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一样,上气不接下气地笑了起来:“我说了不算?我说了不算那谁说了算?别说是你的前途了,现在就连你的生死都得由我说了算。”

张开诚冷笑不语。

“看来你还是没有想明白,那我们过几天再谈吧!”狠狠地瞪了张开诚一眼,这才走了。临走时又特别交待看守人员,要好好的‘招待’,可别‘冷落’了尊贵的第10军团司令长官。

继张开诚后,又有几名重量级的司令长官被军法部‘协助调查’,弄回了华盛顿星监视居住。

跟张开诚一样,他们可都没有一个好脾气的,好几天的讯问下来,没一个承认自己有问题。

监视讯问是有期限的。眼看着离半个月的最后限期越来越近,不管是张开诚还是其他的司令长官,全都没有交待出什么问题,而调查方面也没有什么收获。到期之后,如果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有罪的,不但得当场释放,还得复职留任。

张开诚他们不急,再煎熬也就是半个月。他们这些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谁没受过煎熬?半个月忍一忍也就过来了。

但施密特急了,一旦找不到这些司令长官们的把柄,那就只有让他们回去,怕就怕他们回去之后破坏刚刚建立起来的政委制度,岂不是一切功夫都白费了?

像以前被解职方大同等人,一则是他们的职务偏低,二则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过错好寻,所以他们那批几乎没有被复职的。而张开诚他们是早料到会有这一天,所以都有了充分的准备,把柄逮不到,过错寻不着,急得施密特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又焦又急。

身为总统的柯蓝又满心希望把这一批将领都拿下马。只要能够将这些司令长官们解职,就距离他全面控制军队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只可惜施密特的工作太令他失望了,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这些司令长官们弄回来,眼见半个月就要过去了,居然没能搞定其中的一人。想一想,柯蓝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277 军队思想控制计划的破产(三)

施密特没有耐心了,他必须在两天内搞定张开诚,要不然一切功夫都白费了。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决定再次亲自出马。

头天晚上,张开诚被整整折磨了一宿。一种专门刺激神经系统的次声波像魔鬼的号叫般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挥不散、驱不开、躲不掉。他知道这是总政治部特别督察局的人干的好事,但没有逮到实际的证据,他只能忍,再痛苦也得忍。

好不容易挨到天明,次声波消失了,他的十分精神也去了九分九,正要争取时间休息片刻,就听专门负责他起居的工作人员说:“施密特部长阁下来了,要见你!”

躲是躲不掉的,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反正死不了人,也没什么可怕的,见就见吧。

好不容易到了大厅,见施密特一脸的阴笑,他的怒火腾地冲烧了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疯牛一般猛扑了上去,扬起钵大的拳头就朝着施密特那张保养得极好的脸一顿狠揍。

施密特无论如何也料不到来收取胜利果实的自己尝到的居然是一顿老拳。好不容易被特别督察局的人拉开,这才感到不单脸上,前胸后背都在疼,疼得要命。

张开诚的精神顷刻间恢复了过来,看着施密特那张被血染红了的脸,胜利地笑道:“怎么样,我这拳头的滋味还不错?”

“你这个疯子,疯子!”施密特一边用毛巾擦拭着脸,一边骂道:“我要告你,我要起诉你……”

“随便,我乐意之致!”张开诚道:“不就是故意伤人么?貌似你也就那么点皮外伤,我赔得起,多少我都赔得起!”说着又笑了。

打架斗殴,故意伤人都只归于民事诉讼,施密特起诉的话,自然是100%的胜出,但那又怎样?即便是告到军法部,张开诚顶多挨顿申斥,传出去了还是军队高将打架斗殴的丑闻……不管怎么弄,都不能将张开诚从第10军团司令长官的位置上扳下来,就算能捞点赔偿金,但却会在军队系统面前把脸都丢光,简直就是得不偿失!

想到自己这顿打是白挨了,施密特连吃人的心都有了。远远地看着得意不完,指令工作人员给他拿吃喝的张开诚,他就恨不得一口将这家伙吞下肚子去。

“张开诚!”

“直呼姓名是粗人的表现,施密特先生!”

“你……好,好,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么?”

张开诚耸了耸肩道:“有办法吗?那就来吧!”

施密特道:“昨天晚上我们约谈了你的太太和女儿!”

张开诚眼神一凛,活动了一下指关节道:“想拿她们来威胁我么?你尽可以试试!”

施密特本想故意恫吓住张开诚,然后借机打开突破口,要他主动承认自己犯下过的罪行,没想到张开诚显然看透了他的想法,根本不吃这一套,反而还拼出了一副拼死决战的架式。

他没有上过战场,没有指挥过千军万马杀敌,他练不出这样的气势,仅仅是张开诚微微一瞥的眼神,就让他发寒,让他禁不住地腿软哆嗦。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这么难对付?”感受着脸颊上热辣辣的痛,施密特就知道今天早上来错了,错得离谱。但又想到自己的任务,心头真是百般纠结。

“张将军!”施密特的语气突然放缓了,说:“我确实拿你没有办法,你简直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承你过奖!”

“但你想过没有,你这样跟总统对抗,会有好下场吗?你的任期最多还有一年就结束了!”

“谢谢提醒!”

“古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张将军今年也才56岁,还年轻,有大好的前途,何必跟自己过意不去呢?你看不起我,鄙视我,唾弃我这没什么,我本来就是个小人!”

“这是我听到的最大的大实话!咱们以牛奶代酒,干一杯!”

“你不用嘲讽我,都说人贵自知,我至少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但张将军不一样,即便这次你能平安地复职留任,那又怎样?你认为总统会让你好过吗?不,不可能,只要你一天不服从总统的命令,总统就会时时刻刻地拿眼睛盯着你,一旦你犯了哪怕一丁点错误,都将会是灭顶之灾。张将军,你是明白人,应该知道我这些都是大实话!”

“确实是大实话,再实在不过的大实话!”

“你认为政委制度不好这很正常,每一种新制度的推行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称赞,它必是在诟病和谩骂中成长、完善起来的。你不喜欢它,可以限制它,可以忽视它,但你不应该这样对着干!要知道现在的总统是柯蓝柯总统,而不是奥马尔.卡扎菲!”

“你的主意非常不错!”张开诚忍不住赞道,“看来这几拳把你给打醒了?”

施密特的火气又腾起涌了上来,但他还是强行忍住了,说:“没办法,我也是为了完成任务。因为我知道无论什么手段也不会令张将军屈服的,那还不如我认输。只要能完成任务,别说是低头,让我当孙子也无所谓。再说,平心而论,我的建议对张将军没有害处!”

“确实没有害处!”

“那这么说,张将军愿意妥协了?”

张开诚放下杯子,摆摆手道:“NO!”然后又连接说了两个NO,而且一个比一个语气更重,他道:“都知道我的外号叫蛮牛,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喊我蛮牛吗?那是因为我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某个道理,就会钻进牛角尖里,要么把自己磨得粉身碎骨,要么钻破出来……这说明,我是一个不会转弯的人!明白了吗?”

施密特差点没气得心脏爆炸,但整张脸都紫胀了起来,本来已经凝结的伤口又被冲破了,鲜血流了下来。

看着施密特的气怒和痛苦样,张开诚大笑道:“怎么样?很难受是吧?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记住,别跟你张大爷玩小手段,那没用!”

施密特气得真想吐血。

张开诚这道口他是突不破了,真的突不破了。

在离开前,他对工作人员道:“好好招呼我们的张将军,他可是还有两天就要离开了!”然后就愤愤地而去,出了大门,到底憋不下这口气,对身边的特别督察局的行动员道:“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意外发生,你说是不是?”

行动员一怔,看着他愤然的脸色,顿时明白了,点头道:“那是。意外嘛,当然就是意料之外,就算老天爷也未必想得到的!”

施密特满意了,他觉得这个行动员很能体会自己的心意,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道:“体悟得挺透嘛?小伙子有想法,好好干!”

当天晚上,张开诚起来小解时不慎滑倒,后脑狠狠地摔在盥洗台的边沿上,导致脑骨破碎,颅内大胆出血……早上工作人员发现的时候,尸体早已经冷透了。

张开诚死在了特别审问所。

泰坦国民军第10军团三星上将司令长官张开诚因为意外,于昨天晚上死在了总政治部特别审问所的房间里。

当媒体把这个消息报道出来后,举国哗然。

刚吃过早饭的柯蓝才踏进办公室就看到电视里轮番报道这个新闻,当即就吓得手脚冰凉,好半晌才歇斯底里地吼道:“希莱德.施密特,希莱德.施密特,他在哪,他在哪,把这个狗曰的给我叫来!”

秘书忙问他有什么事,他几乎进入了发狂的状态,口里只是叫着施密特的名字。

半个小时后,也被吓得近乎丢了两魂六魄的施密特被人架着来到了总统办公室。

一见到他,柯蓝就直接甩了他20个巴掌,直到打得手都麻了、肿了才停下。

“告诉我,张开诚怎么会死?怎么会!”

施密特的脸肿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绝望地看着柯蓝。

柯蓝还不解气,又一脚狠狠地踹在他的肚子上,吼道:“说,为什么?”

施密特终于开口了,说:“不,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人在你管辖下死的,你会不知道?”

其实施密特知道。一定是那个特别督察局的行动员干的,他的本意只不过是要教训张开诚一顿,让他好好地吃些苦头,没想到那家伙会错了意,居然制造‘意外’,把张开诚给弄死了!

弄残、弄傻、弄疯你别弄死呀,人弄死了不单他没法交待,就连总统柯蓝也没法交待。要知道张开诚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货色,他是国民议会任命的第10军团三星上将司令长官,是泰坦国民军里数得过来的那么几个高级将领。身份、地位、影响力都摆在那,根本不是方大同这一类中级将领比得了的。

“总统……”一想到张开诚的死给自己带来的可怕下场,施密特就再也忍不住恐惧的折磨哭了。

看着施密特的熊样,柯蓝哪里还忍得住?直接对警卫道:“拖出去,拖出去喂狗!”

喂狗当然是不可能的,但警卫还是把施密特给架了出去。

柯蓝冷静下来后就道:“立即命令国防部成立调查小组,彻查张开诚将军的死因,一定要查清楚。还有,把所有监视居住在特别审问所的军官都给我放了,通通放回去!”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后,他还觉得不心安,又说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柯蓝毕竟缺乏从政经验,几乎所有挽回不利影响的事他都想到的,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控制住军队。作为一名富有经验的当政者,第一件要考虑的就是先稳住军队,再谈其他。更何况死的人还是第10军团司令长官,是帝国数十名三星上将之一呢?

一直忙到中午,工作人员通知他应该吃饭了,他却怒声骂道:“吃,吃,吃,就知道吃!除了吃你们还能不能干点别的事……”黄金宫一整个上午都在召开记者会,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柯蓝见所有的警卫都忙得不像话,有些甚至像无头苍蝇般乱得手足无措,他便大声道:“你们都在干什么,难道连最基本的秩序都没有了吗?你们的队长……”本要叫黄金宫警卫队的队长来质询一番的,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张开诚,想到了他是第10军团司令长官的身份,心底又涌起一阵骇然,暗道:“不知道第10军团的士兵知道他们的长官死了会怎么样呢?”

这个原本该在第一时间想到的问题被他整整忽略了一个上午,现在他也没有意料到有没有晚,只是命人立即把国防部长和总参谋长叫来。

总参谋长艾克.巴拿马先到,柯蓝就问他:“第10军团那边怎么样了?”

巴拿马道:“一点问题也没有,总统请放心!”

柯蓝听他这么说,才松了口气,道:“没问题就好。其他的军团也要给我稳住,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稳住他们!”

国防部长半个小时后才赶了过来,他带来了一个相当坏的消息,汉武大学的学生们罢课了,他们要政府尽快公布张开诚的死因,并严惩凶手。

汉武大学是军校,军校学生罢课不要说柯蓝没有听过,就连马西力也没有听过。柯蓝强忍着恐惧和痛苦问道:“学生们怎么会罢课?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组织?”

马西力也知道事态变得极其麻烦,额上的汗就没有断过,他道:“这个,奥.沙利文曾担任过汉武大学的校长,而张开诚又是他的学生,恐怕确实有人在背后操纵!”

“给我查,一定要查出是谁在背后搞鬼,严惩不殆!”

“是,是,总统……”

“还有什么事?”见马西力欲言又止,柯蓝不耐烦地问道。

“在我来黄金宫的路上接到国防部的消息,称多位军团司令长官已经向国防部提出质询,要我们立即公布张开诚的死因,是不是因为他拒不执行政委工作制度的推广而被总政治部杀害的……”

“他们要干什么?”柯蓝下意识地吼道:“他们想造反吗?”

“这个,总统,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黄金宫办公厅主任达西就快步跑过来说:“总统……”

看达西的表情就知道又没有好事,柯蓝问道:“你又有什么事?”

达西咽了口唾沫,看了看马西力一眼,说:“那个,有多位军团司令长官和多名退役高级将领发表了联合声明,总统你看……”递过了一张电子文件。

柯蓝一看,声明是要他立即公布张开诚的死亡原因,并严惩凶手。还有就是要他停止在军队推行政委工作制度,并为张开诚的死负责……

看着那一连串的名字和职称,柯蓝直感到这张电子纸简直就是天底下最重的东西,他用尽全身的力量都拿捏不住。

马西力也只是瞟了一眼,脸色立即就青了。

这他娘的真是要造反了?

明知事态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柯蓝也知急也没用,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将声明递给马西力道:“你看看吧,全国38名军团司令长官,25名都在这上面了。还有些退役的大佬,哼,哼哼,这都是要逼宫呀!”又道:“这事你怎么看?”

马西力也怕事态闹大了,要不然他这个国防部长也再坐不稳,便说:“这个,我觉得应该先将总政治部长希莱德.施密特解职,移交军法部调查,查清楚张开诚的死因再说……”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达西又来了,说国民议会已经接到了军队将领们将张开诚将军之死的声明,他们已经召开了紧急会议,要总统立即前往说明相关情况。

柯蓝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望着黄金宫那金黄色的穹顶,久久不语。暗说难道就这样结束了不曾?我还想着多在黄金宫里坐上几年,却没有料到连一年时间都没有,就因为一个张开诚就得离开吗?不,不,不能这样,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爬进来的,怎么能就因为一个张开诚就离开了呢?大丈夫能屈能伸,了不得我就放弃政委工作制度的推行又怎么样?只要我在总统会上一天,就不信控制不了这些丘八爷们?

打定主意后,就对达西道:“告诉国民议会那边,就说我马上过去!”又转身对马西力道:“你现在就回国防部,召集所有中将级别以上的将令开会,听听他们的意见和看法!”

“总统,那个,那个……”

“又有什么事?”柯蓝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还是忍住没有向马西力发作。

“万一他们问起政委工作制度的事怎么办?”

“就说我说的,如果他们都不愿意接受这项制度,可以暂时不推行,等国民议会讨论通过后再说!”

马西力得到了这句话,心下大定,忙不迭地走了。

出了黄金宫,看着蔚蓝的天空,一丝云都没有,看得人心醉神驰,但柯蓝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他突然想到了凤九渊,想到了凤九渊的莽撞,正是这种莽撞,才带着凤九渊摆脱了各种危机走到了今天,而他素来标榜自己理智,面对危机之时,却找不到一个好的处理办法……

278 卫尔特斯

特政区正在一天天渡过最艰难的时光,并逐步走向复苏。

区议会成立了,共选举出了2389名区议员,他们所代表358亿特政区人民行使权力。

区议会成立后,第一次全体会议就通过决议:政府职能将全部移交给主脑,不再选举和任命组建政府,所有的公共事务都由主脑决策执行,区议会将作为主脑的法定管理者和监督者存在,在主脑没有错误的情况下,将不会干预其运行。主脑会根据自己的情况建立职能部门,制定预算,规划公共建设,招聘公务人员……等等。

这绝对是个空前的开创之举,以至于在区议会的成立大会上,新任议长菲尼克斯说:“这是人类第一次尝试着将社会管理权限移交……我们坚信主脑将会公平、公正、公开地制定一切决策,这将有效的避免贪污、避免行政效率低下、避免公权被滥用……这时划时代的一天,我们没有理由不为此而兴奋……”

菲尼克斯终于从特政长官的职位上解脱了出来,区议长相对清闲得多,他也有时间来干自己想干的事了——如果不是选民和区议员们都拥护他担任区议长,而也只有他才有足够的威望和才能担任这一职务,他还想抛开公职,转而投入原道宁的圣战军服役。这一直就是他的梦想,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梦想却还没有实现。

有些人妄图利用主脑达到自己的阴暗目的,但在得知主脑是由凤九渊提供,采取全新‘九天’智控系统,而‘九天’智控系统并非‘凤舞’系统的升级版,是由凤天麟去往科拉米亚后,集合人类与科拉米亚的智控理念和科技,耗时多年开发出的新一代智控系统后,也就只得放弃了。

人类社会所使用的智控系统依旧是凤舞三代,这还是凤天麟完成了它的升级之后,180年来就再没有进行过哪怕一次的升级。凤九渊接着完成了凤舞四代和五代的升级,但凤舞四代也只是在星海工业出品战舰上才用到,而五代却只有无回城推出的战舰系列才有。几乎所有国家对凤舞四代系统都还没有摸索明白,也就没来得及研究五代系统了,‘九天’系统甚至连听都没人听过。

科拉米亚的战争还在继续,尽管打得非常的惨烈,但怪物大军已经被击得节节败退。从它们拼死进攻的情形来看,它们显然想获得压倒性的胜利,为它们接下来的战略布局打开局面,但它们似乎没有料到会有那么多作战经验丰富的人类高级军官加入到科拉米亚军队中去,指挥带领他们作战,并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

战争的消耗量和需求量非常的巨大,特别是骑兵级轻型突击型和标准战舰,鲁博姆先前订购下的500万舰轻突已经不敷使用,要无回城这边每个月至少能够提供30万艘以上的数量,并逐月增加。而标准战舰先前的20万艘订单量也增加到了50万艘,并希望星海工业能够尽量大努力扩大产能,以满足战争消耗的需要。

面对如此骇人的战争消耗,凤九渊起初以为鲁博姆是在未雨绸缪,后来在了解到前线的战况之后,才知道怪物大军是全力攻击科拉米亚,而科拉米亚也是拼死在抵抗。如果不是八千年来时刻都在准备着,储备了丰富的物资,科拉米亚哪里有可能顶住怪物大军的攻击,并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呢?

星海工业的扩能无疑极大的刺激了特政区的经济发展,间接地解决了将近亿人的就业问题。如今的星海工业是特政区当之无愧的支撑产业、最庞大的工业实体。在特政区统辖的范围内,星海工业拥有总计36多万处资源采集点,共在2000多颗行政星或是荒芜星上建立起了共计6700多条各种生产线,即便是在整个人类世界里,也是排行前三的庞大工业集团了。

星海工业有个特点:建立起一整套的战舰生产体系,从最小的铆钉到最大型的推进系统和武器系统,实现一条龙式的自给自足。纵观其他兵器工业厂商,为了减轻企业本身的成本和运营负担,几乎只是掌握几项要害的技术和关键部位的生产制造,其他能够买到的都买,最后再组装推出。这样做的好处虽然多,但也有个明显的弊端,那就是受制于人。凤九渊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骑在他头上拉屎拉尿,他不喜欢求人,正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尽管这会令他付出更为巨大的代价,但他还是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了。事实证明,他这种一条龙式的产业体系非常成功,一旦建立起来,其利润将是惊人的。

目前,泰坦国营兵器工业集团和安拉联盟兵器工业集团都开始效仿他的这一做法,只不过举步维艰,还没有像样的成果——谁让他们手里不能掌握所有的技术呢?东施效颦,好处没捞着,反而把自己给坑了进去。

如今的星海工业是家大业大,除了尽最大努力完成科拉米亚的订单外,还开始涉及民用太空飞行器、电子、通信、能源、重型机械等多个行业,并与多家具有良好发展前景的企业建立起了合作关系——这样做的目的其实很简单,避免星海工业一家独大,并带动整个实体工业的发展和进步,最终实现特政区工业全面跨越。

凤九渊卸任后,约拿.卡梅里担任了星海工业总工程师,带领着他的团队为星海工业的发展注入新的动力。在他们的努力之下,对标准战舰和高速攻击舰作出了许多技术改进和优化,明显的提升了战舰的性能,得到了凤九渊的赞赏和肯定。而对于卡梅里他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设计出一款全新的、性能并不比天使比战舰系列落后的战舰,那样才算是真正的成功,要不然星海工业的创新方面只有依靠凤九渊一人,他们只不过是些顶着工程师和科学家头衔的修理工吧了。

要实现这个目的不容易,但卡梅里和他的团队却一直在奋斗。他坚信自己既然能建出暗子混变的模型来,就能够设计更优秀的战舰来。凭着这股牛劲,他们日以继夜的奋战。

最初,卡梅里的团队认为他们应该设计出一款结构比标准战舰小,动能更高,具有隐身特性,火力优秀,能够实现以快速出动和打击为目的的区域性小范围作战战舰。但经过评估论证后发现,这种战舰并不比骑兵级轻型突击舰拥有多少优势,市场前景相当不乐观。在大规模战争成为主题的今天,小型战舰、特种战舰的作用已经大幅度削弱,相反,大型战舰的作用更加的突击,特别是具有超强战场环境适应力、多功能、高机动、大火力的大型战舰非常受各国的青睐。但对于卡梅里的团队来说,要设计出这样一款战舰无疑是相当困难的,毕竟他们没有凤九渊的头脑,又缺乏战舰设计的经验,根本不可能完得成这么艰巨的任务。

经过仔细的论证,卡梅里准确地意识到目前战场上缺的并不是具有优秀动能和大火力的战舰,而是缺少优秀的指挥舰。站在了这个立足点后,他和他的团队经过论证评估,终于决定研发设计这款被命名为‘赫耳墨斯’的指挥舰。

凤九渊以前专门为泰坦国民军设计过一款‘信鸽’指挥舰,但只量产过500艘就因为市场需求而停产了。目前圣战军中的指挥舰都是以标准战舰、高速攻击舰或是骑兵级和骑士级的大中型结构战舰替代,在并没有影响到全军战斗力的情况下,也就没有把设计一款全新的指挥舰提上日程。

这天凤九渊正在家里逗已经快半岁的女儿,荣明潜就发来通讯,要他去一趟总部,说有重要东西给他看。

看着在自己怀里笑得乐不可支的小东西,凤九渊哪里肯走了?还是南馨催道:“你就去看看吧,肯定要有重的事情才喊你去,要不然谁敢搬动你这尊大佛了?再说,你成天呆在家里也不像个事!”

凤九渊笑问道:“也不知道前几天是谁在埋怨我大半年都不理人的?还说生孩子也不在身边,心都伤透了呢!”

南馨抱过孩子,白了他一眼道:“就不许我说说了?快去,等你回来吃晚饭!”

凤九渊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对小东西亲了又亲,直折腾得小东西哇哇大叫,这才捏了南馨屁股几把,悻悻地走了。

刚出门,就见着了宁道琴。宁道琴拦住他的车道:“凤大哥,你去哪?你又把大嫂和小馨丢在家里了?”小馨就是小东西的名字,南馨起的,凤小馨。凤九渊反对说这名字不好,南馨就说生孩子他都不在身边,给孩子起名的资格也就被剥夺了。

见宁道琴一副怀疑自己要去干坏事的模样,凤九渊苦笑道:“我哪敢?还不是被撵出来的嘛。”

“撵你?大嫂撵你做什么?我看准是你惹了她,是不是?老实交待!”

凤九渊道:“好了,小丫头,让路,我得去开会,一会儿还得回来吃晚饭呢!”

一听开会,宁道琴的脸就拉了下来说:“这也开会,那也开会,世界怎么就那么多会?成天都见不着人,烦得要死!”凤九渊知道她在埋怨原道宁,便说:“你是不身在局中,不知道开会的苦,还真当我们愿意?”宁道琴冷哼了一声,让开道路进屋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凤九渊道:“这丫头可有点野,跟原道宁根本就是两个版本。如果不是长得像,真怀疑是不是一个爹妈生出来的!”

雷顿说:“我觉得她倒是挺活泼的!”

“活泼?”凤九渊看着雷顿道:“你这么看?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雷顿剜了他一眼道:“想法?就你想法多!”

凤九渊凑近了些问道:“这么多年了,你还单身一个,就真没什么想法?”

“你都说了,这么多年我也是单身,要是有想法,怎么会单身呢?”

“我不信!”

“你是揣着明白装模糊。这世上还有人比你更了解机器人吗?我们有没有想法你会不知道?”

“不是,我就一直想搞清楚,你对小意姐有没有意思!”

雷顿的神情一黯,沉声道:“不许提她!人都死了这么久了,也不让人安息?”

凤九渊道:“你以为我想?我还不是为小意姐感到遗憾!”又说:“要不要我模仿小意姐的外表,专门为你制造个高等智能机器人出来?”

雷顿的脸色当即冷了下来,极其干脆地说:“用不着!”便将头别到了一边去,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跟凤九渊讨论这个话题。

一路上两人再没说话。到了星海工业总部后,来到研发中心演示厅,卡梅里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一把拖住他道:“怎么才来?”

凤九渊见他这般急不可奈,笑问道:“真有什么好东西就快拿出来。你也知道我这人的眼光不那么好对付,如果实在没什么创意,可别怪我说不好听的话!”

卡梅里道:“巴不得你给我们来点不好听的话呢!小秋,演示……”

随着灯光暗了下来,一款全新战舰的全息投影也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不得不说,这款战舰在外形上继承了天使系列战舰的风格,看上去有那么几分依稀相似。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朴实无华,但整体流线很优美,很流畅,让人一看就感觉舒服。

凤九渊忍不住点头道:“在外形上花了不少功夫,继承了天使系列的风格……嗯,这样的线条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吸收宇宙辐射,同时还可以减少电磁冲击,不错,有想法,是不是还可以隐身的?”

“是,先生!”解说的不是卡梅里,而是卡梅里口中那个叫小秋的年轻人。他激动地道:“‘赫耳墨斯’系列舰身并不是采取的涂料隐身技术,而是光线渐变和融合技术。它不是特勤舰,在隐身技术不上需要有多么突出,主要是为了应付大规模战场的需要……”凤九渊听着他的解释,不时地发出一声嗯,显然是表示了肯定。

在听完小秋的介绍后,他说:“这种隐身技术的缺点是逃不过热成像和金属探测,有没有办法改进?”

小秋道:“有办法改进,那就是加装隐身涂料,凡马尔涂料或者是796号涂料都可以,但这样会影响到电磁吸收能力。”

凤九渊心头已然有了改进的方案,但他没有说,便道:“会有办法解决的,再多花点功夫!”

接下来小伙又介绍起了‘赫耳墨斯’指挥挥的内部系统,从装甲到动能,从智控系统到通信系统,一直说了大半个小时。

听完后,凤九渊这才惊讶地问道:“为什么没有武器系统?”

小秋道:“这个,指挥舰是担任战场指挥任务的,未必要加装武器系统!”

凤九渊断然摇头否定道:“无论如何都要加装自卫武器系统,这是最起码的要求。要不然一旦有敌舰近身,岂不是只有束手待毙?”

小秋道:“如果要加装武器系统,那很多东西都需要重新设计!”

“指挥舰不是通信舰,必须要有武器系统,这一点你们给我记牢了!”

尽管他的语气不那么的和霭,但小秋等人还是心悦诚服地点头称是。

谁让他才是兵器工业界的传奇呢?像约拿.卡梅里这种泰斗级的人物,在他面前也顶多是个小学生而矣。

自始至终,约拿.卡梅里一句话也没有说,在小秋介绍完‘赫耳墨斯’的所有功能系统后,他这才道:“在‘赫耳墨斯’的设计上,小秋他们是主力,我只不过替他们把把方向,他们年轻,经验不足,难免有些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但我相信他们会改得很好!”

凤九渊这才一改严肃的表情,笑道:“我不能以自己的标准来要求所有人嘛。这样,我看可以定型为能天使级指挥舰。一定要把我说的这几点都修正了,能办到吗?”

卡梅里和小秋等人一听说他将‘赫耳墨斯’改成能天使级指挥舰,就表示他肯定了他们的成就,将这款战舰正式纳入他一手创立的天使级战舰序列的一员了,顿时激动万千,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喜极而泣。

卡梅里也是老泪纵横,高兴得半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小秋道:“能天使,卫尔特斯,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凤九渊道:“不是我想打击你们喜悦的心情和积极性,老老实实把我说的都改好了之后,它才是真正的卫尔特斯,要不然我随时会把它给替换了!”

约拿.卡梅里道:“放心吧,就算是拼了命我们也会完成的。这么艰难都走了过来,难道这个小山头还翻不过去?”

凤九渊笑了笑,这才出言鼓励了大家一番。

说完后,卡梅里却问道:“我记得咱们只推出到了权天使系列,之后应该是力天使了吧?怎么就一步跨到了能天使了?”

凤九渊道:“指挥舰跟力天使搭得上边吗?好了,你们继续,祝你们早日成功,到时我会给你们举办专场庆功会!”

279 前往地球

从演示厅出来后,荣明潜就问要不要上去坐坐,他说不必,荣明潜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了。看着簇拥在身边的这边年纪跟自己相差不了多少的研究员们,凤九渊突然心有所动,说:“要不这样,大家今天下午都放假,我请大家去梦乡茶楼喝茶,放松一下。怎么样?”

岂有人不同意的道理?

更何况跟凤九渊去喝茶岂不比呆在研究室里能学到更多?只要他愿意多说上几句,多指点几句,那就终生受用无穷了。

男男女女共13号人,加上凤九渊和雷顿共15人,大家乘星海工业的公务用车来到了梦乡茶楼。凤九渊请客,他让人把最大的雅间给包了下来。

平时里大家根本没有机会到外面来喝茶放松,而像梦乡茶楼这种最高档的休闲消费场所也不是他们能轻易来的。而凤九渊平时都是忙得不晓得东南西北、春夏秋冬的,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机会假公济私地放松一下,也乐得疯一把。让服务员有什么好的就上什么,吃的、喝的、玩的,一样都不能少。

服务员只看他的架式就知道是第一次来,耐心地给他介绍起了这里的环境设置,这里的服务项目,听了之后,凤九渊才恍然,这里竟然没什么好玩的……除了喝茶、聊天外,可供娱乐的项目就只有听音乐、下棋、书法、绘画等高雅艺术,而他凤大爷对高雅的东西可是十窍通了九窍,两眼一瞪,只问服务员:“怎么不弄点大众化的?”

服务员笑答道:“先生,通俗和高雅各有其妙,先生体会一下或许就会喜欢上这种方式呢?”

“兴许吧!”都快奔三十的人了,估计也培养不出什么高雅的情调来。原听说梦乡茶楼是个休闲的好地方,没想到并不适合所有人,敢情是来错了地方。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也就见识见识这个闻名秦王星的茶楼像什么样吧。

刚一踏进雅间,眼前景象骤然一变,悄如置身于乡野田间,大家席地而坐,正笑品香茗。

凤九渊一眼就辨出眼前的景色是全息景象,但逼真度非常高,近乎军用技术的水准,心下顿时一喜,笑道:“这环境调得不错,正适合放松心情!”

卡梅里给他递过一杯茶道:“尝尝……”

他不喝酒,对白开水又缺乏兴趣,平时也就爱喝口茶。接过之后一嗅,淡淡幽香直透肺腑,当即精神大涨,喜道:“噫,好东西,荣明沛这小子舍得弄呀,送我的也都没这么好呢!”轻呷了一口,含在舌尖,香醇通过味觉神经直透脑髓,说不出的甘美……

有名女研究员见他满脸的享受状,嘻嘻笑道:“原来凤先生也会品茶?”

凤九渊笑着坐下来道:“我这人是粗鲁,平时也没什么高雅的爱好,就学会了个喝茶,还好能够把好坏分辨清楚!”大家听了他的话都笑,说他要是粗鲁,这世界就没个雅人了。凤九渊大摇其头,说:“你们是跟我相处得少,没看到我真实的一面。卡梅里最知道,我一旦做起事来,情绪就非常容易激动,脏话不离口……”

小秋道:“别说先生了,我们也一样,就连阿菊也是左一句他娘的,右一句你大爷的。阿菊,你说是不是?”

坐在中间最漂亮的那个女子脸色骤然红了,指着小秋道:“小秋,你说什么?再敢乱嚼舌根子,信不信老娘……不,我……”大家顿时轰笑了起来。凤九渊也莞尔。心说都是些高级知识份子,都是些学富七车八车的,也这样,看来每个人的性格里都有粗鲁的一面!

卡梅里指着凤九渊道:“他呀,当年最爱左一句叉你大爷的,右一句小爷,动辙动就骂人,还有两句最有名的:脑子里没长毛的混球、脑子里进耗子了……这些你们都听过吧!”众人都轰然应道,说特别是脑子里没长毛的混球那句,俨然已经成了经典。小秋说:“当初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笑了好几天。说谁这么有创意,想出这么句话来呢?敢情是凤先生!”

凤九渊道:“这句可不是我原创的,我也是从一部古老的动画片里学来了,都忘了叫什么,当时我也觉得忒有创意,所以就记了下来。不过,脑子里进耗子那句,百分百我的原创!”

聊到创意上,大家就忍不住问他怎么就能设计出那么多的战舰来。他说:“爱好,如果没有爱好什么也搞不成。我这脑子其实没什么特别过人之处,就是运算能力很强,有人说比各国的主脑都强,这话言过其实了。主脑是多线程,而我的大脑是单线索,主脑运行需要调用数据,而我大多是靠直觉……不用惊讶,确实是直觉,你们觉得神奇,我自己已经见怪不怪了。好像答应早在应在了脑子里,只要有个开头,也不用管过程,结尾自然就有了!”

大家都说这就是天才。

凤九渊继续说:“小时候我总听他们谈论星际战争,谈论星际战争,然后我自己就在网上了解战争和战舰的资料、数据,久而久之,就觉得这些东西不尽人意了,但那会还没有想到自己动手设计。后来开始玩游戏,找来了各种的星战游戏玩,联网的,非联网的,越玩越没有味道,然后就想到自己动手做。边做边学,边学边做,就这样,把《星海传奇》一步一步地给弄了出来。其实我并没有发明哪怕一项专利技术,就是在已有的技术基础上进行优化和创新,然后再把它们进行全新的组合。这是一个神奇的过程,单从某项上来看,或许它并不先进,但把许多项技术组合到一起,就会有非常神奇的结果。技术不一定要最先进的,只要适用的,这一点非常重要,你们都要记住!”

在他说话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像听最崇拜的教授讲课一般,都用心地记下了他说的每字每句,有些人还用通讯器把现场的影像给录了下来,好回去慢慢研究。

话匣子一打开,凤九渊就觉得停不住了,就说起了能天使级指挥舰来,说到了隐身技术的问题,他一气说了许多种解决方案,每一种都可以完美地实现他的要求。众人听得瞠目结舌,心说费了那么多功夫,连一种都是好不容易找到的,而凤九渊随便就能说出好几种来。凭着他们的职业素养,都知道说的这几种都是完美的……

他这一开了口,大家的问题就源源不断地来了,你一问,我一问,他也不厌其烦的解释,而且还乐不知疲。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下午5点了。雷顿小声提醒他要回家吃饭了,他惊问道:“这么快?几点了?”雷顿说五点了,他哦了一声,就道:“跟你们相处就是愉快。虽然我没上过大学,但大家都有共同的话题,说得到一块,这个下午真美妙。”

阿菊道:“凤先生,你就跟我们多聊会吧,机会多难得呀。要等下次也不知道哪年月了!”

凤九渊道:“我要是不忙机会多得是,不过今天没法了,家里那口子来了,得回去点卯,要不然,嘿嘿……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吧!”

众人都呵呵地笑了起来,说不难为他。他这才让雷顿去结账。

从雅间出来,正巧看到莫西.阿渥尔和一个陌生人走了上来,两人一见凤九渊,分明一怔,莫西忙立正敬礼,大声道:“先生好!”凤九渊把手举到额沿,说:“莫西司令长官好!我们已经结束了,两位随便!”匆匆下楼去了。而莫西满脸的骇然之色却又令他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

雷顿去结账,荣明沛就跑了出来,说今天他请客。凤九渊道:“你请?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又打什么主意来了呢?我又不是消费不起!”荣明沛正色道:“先生可是冤枉我了,平时你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今天好不容易上门来了,我不逮着机会请你一请怎么说得过去?”凤九渊也懒得多说,便道:“你愿意请随便,反正吃亏的不是我。”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道:“那个……”他本想问跟莫西一起的那人是谁,但想到打听别人的隐私是不好的行为,便又住了口,摇了摇头,走了。

荣明沛明显见他有话要说,叫道:“先生,有什么事你就说呗!”

凤九渊道:“没什么……”但又觉得莫西刚才的神色实在过于怪异,为什么见着他那么惊骇呢?这里面肯定有鬼。便对雷顿道:“你告诉原道宁,查查莫西最近都跟什么人来往,记住保密!”见荣明沛追了出来,心说这小子说不定知道好多事,就把他拉回家再问吧,便说:“我得赶回家吃饭,要不然你姐可得狮吼了。”荣明沛嘻嘻一笑道:“我可是好久没有吃到姐弄的饭了,你不介意我也去蹭上一顿吧?”凤九渊道:“那站着干什么?上车呀!”

坐到车上后,凤九渊终于等不得原道宁那边的消息,问道:“莫西.阿渥尔你认识吗?”

“第四军团司令长官嘛,当然认识,我们那的常客!”

“看来是个有钱的主呀!”凤九渊意味深长的感慨道。

“那是肯定的。他是帝国旧贵族出身,有的是产业。不过跟你一比,也只能算是穷光蛋!”

“今天跟他一起的那人你认识?”

“认识。朱尔泰,《帝国时报》的总编辑,舆论界的名人!”

“哦……”凤九渊装作漫不经意的样子,就把话题扯开了。

吃完晚饭后,原道宁那边的报告也上来了。

朱尔泰过人倒没什么问题,令他奇怪的是莫西看着他为什么会那么的害怕?难道他在背后耍什么手段?越想越觉得诡异,便把茶楼遭遇的情形原原本本地给原道宁讲述了一遍,问他:“这个莫西平时挺老实?”

“一点也不!”

凤九渊一惊道:“他又在背后搞什么鬼不曾?”

原道宁说:“至少目前还不有表露出这样的迹象!”

“那他看到我为什么害怕?”

“前几天你亲自提拔任命塔西为第四军团副司令长官,就有谣言说你对莫西的领导才能和军事才能严重不满,想要换掉他。我估计他是为这个害怕!”

凤九渊便没有再问下去,而是交待原道宁多留心些。

在智联网上浏览了会儿新闻,着重研究了泰坦最近的局势。

按说张开诚死在了特别审问所,始作俑者的总统柯蓝应该难辞其咎才对,但舆论似乎对他有宽容的倾向,而国会对他的质询态度也不是那么的严厉。这显然是他背后的公关到了位,要不然要求他下台的呼声已经充斥在了泰坦的各个角落。

“这人还是有些能量的。也不知道他是孤军奋战还是背后有个团伙!”肯定了柯蓝在某些方面的能力后,他又为可怜的总政治部长希莱德.施密特的下场感到悲哀。在这个时代,还有什么比被判处终身监禁更可怕的刑罚呢?希莱德.施密特显然是柯蓝的替罪羊了,不但是他,连整个总政治部和政委工作制度都是,为了摆脱张开诚的死带来的麻烦,柯蓝是能抛弃的都抛弃,态度果决得令人心寒。

沉默了片刻,正准备出去逗孩子,就见一封邮件弹了出来。

打开一看,没有影像,是最原始的文字邮件,写道:不要忘了,在这个世界上你还有个姐姐!

只有这么11个字。没有署名,没有日期。

一看到这行字,凤九渊顿时如遭雷击,好似苦胆在瞬间爆裂了开来,满身心里充斥着尽是痛苦不堪的苦与涩。

是呀,我还有个姐姐,下落不明的姐姐。快两年了,我甚至没有找寻过她。我这算什么?

可是,我该去哪里找呢?一点线索都没有,完全没有!

巨大的愧疚把他的心一点一点地撕成碎片,让他感觉连活下去都是那么的恐惧。

南馨进来的时候,他脸色苍白,眼泪汪汪地坐在椅子里,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仿佛连魂魄都丢光了。

“凤哥哥……”南馨叫了他一声,他没有听见。南馨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脸,感觉冰凉,这才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屏幕,顿时也呆了。

凤九渊这才回过神来,抹了下眼睛道:“你怎么进来了。孩子呢?”

“阿兰看着呢!你,这是谁发给你的邮件?”

凤九渊道:“不知道!”便手动开始检索起了邮件的发出地址。

结果出来了,是来自地球的。

地球,那个位于室女座大星系团,与诺拉都相隔不远的人类的发源地之一,遥远而又古老的神秘星球。谁又在那里呢?是谁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下落不明的姐姐呢?

凤九渊的心全乱了。

南馨看着检索结果,说:“要不,我们去地球一趟吧?”

凤九渊没有作声,南馨又说:“反正孩子也断奶了,交给舅舅家照顾也行的。姐姐都快失踪两年了,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的,我们是他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都应该去找她!”

凤九渊这次终于开腔了,说:“好,你去准备一下。后,不,三天后咱们就出发!”

一听说凤九渊要暂时离开,大家都没怎么奇怪,但一听说他要去地球后,全都有些不知所措。

先不说去地球干什么,当下最重要的问题是怎么去地球。

星门被摧毁,没有留下任何秘密的通道,难不成在广阔无边的宇宙里经过六七年的航行,到达米迦勒大星系团或是郑和大星系团后,再通过星门迁跃到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的边缘,之后再经过许多年的宇宙航行,进入室女座大星系团吗?更或者是冒着再也回不来的危险,通过巨型虫洞进行远距离定向迁跃?

面对强烈的反对声,凤九渊很淡定。他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去,你们不用劝了。至于怎么去,别人没有办法,难道我还没有办法吗?无回城我都进得去,何况区区巨型虫洞呢?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各安其位,干好自己的事。军务上原道宁负责,政务上有主脑,菲尼克斯也要多费点心。遇到有不能速决的大事,你们可以联系我,如果暂时联系不上,就由原道宁裁决!都清楚了没有?”

大家都说清楚了。凤九渊见都是一脸的凝重,便笑道:“我只不过是去旅游一趟,又不是去送死,你们何必搞成这样?就像跟我送葬一样!”

莫西道:“这个,先生,这样说太不吉利了!”

“什么鸟吉利不吉利的,我才不信呢。就这样吧,该干什么干什么,散了,散了!”

随后又特地把荣子方留了下来,要他在星海工业和经济复苏上多用点心,还有就是多收集各国的情报,密切注意他们的动向等等。

280 流放之路(一)

凤九渊选择的路径是先从秦王星迁跃到咸阳星门,从咸阳星门航行到第DN07395号星域,这里有一条未经公开的巨型虫洞,直通郑和大星系团的南洋星域。

巨型虫洞的迁跃不仅是有良好的技术就能够完成的,最重要的还是对虫洞结构和各种虫洞环境变化的了解,再配上超级运算量的主脑,这样才能够较为安全的穿越,但成功率最高依旧不超过15%。

一个噩梦般的数字。

到达咸阳星门后,星海号又作了一次补给,便向DN07395号星域出发了。

离开咸阳星门巡逻队的辖区范围后,凤九渊就发现许许多多的小型飞船,清一色的客运型号,成群结队地朝DN07395号星域而去。

这情形让他觉得很奇怪,问雷顿道:“这是什么情况?”雷顿道:“会不会是走私?”

“走私?”凤九渊惊而笑道:“不太可能吧,走私敢冒着高达85%左右机率迷失在虫洞里的风险?再说,这时代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把命都赔进去了?”

雷顿也搞不清楚情况,不说话。

南馨说:“那会不会是私挖矿产资源的呢?”

凤九渊说:“这更不可能。你看这里面可有一艘运输舰或是工程舰吗?”他没有再继续研究,而是向圣战军总部发去了通讯,将这一情况作了说明。随后又将情况向主脑作了详细说明,如果主脑判定为可疑,就将在这一带星域增派巡逻队。

主脑的评判结果是极度可疑,立即命令负责管辖这片星域的警察部队派出巡逻队查明清楚,以确保星域安全。随后,圣战军方面也表示他们将派出至少三支巡逻队,对这片星域实行全天候的巡查。

在快要到达虫洞的时候,一座在主脑里没有记录显示的补给站出现了。

从通讯反馈回来的情况看,补给站非常的简陋,但应有的基础设施都有。这令他觉得越发的可疑,说:“要不咱们去看看?”

南馨说还是交给警察和军队去管吧,兴许真是秘密走私的线路,这些人都是凶悍无比的亡命之徒,惹上了他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凤九渊说:“凭什么样的走私集团能搞得定我的星海号?真要是把咱们给吞了下去,那就不是走私集团,而是敌国入侵的军队了!”又拍了拍雷顿说:“更何况有他在,怕什么?”

南馨知道他是一个劝不听的二货,也就没有再多说。

星海号向补给站发出了请求停靠的讯号后,很快就得到了回复,对方的要求是,停靠可以,但必须得支付一定数额的钱款,并发来了一个通用账号。

这种情形凤九渊还是第一次见到,越来越好奇,按对方的要求将钱款打进去后,对方很快就批准他们停靠,并列出了补给站那提供的一切服务,每项服务上都有收费标准……

为了不引起怀疑,凤九渊要了水、食物和能源,这又消耗了他一大笔银子。

补给完毕后,对方又提醒,他们还有一个小时的停靠时间,可以走出飞船随便活动,也可以现在就离开。

凤九渊就道:“那咱们去看看。妹子,你留在船上!”

南馨抗议道:“为什么是我留下?我也要去!”

“不好吧。这么漂亮个姑娘,万一有人见色起意怎么办?那不是给咱们惹麻烦么?”

“哼,搞笑,我还姑娘,都孩子他妈了!”

“你不说谁看得出来?好了,留在船上吧!”也不容南馨再分辨,就和雷顿传送了出去。

看着熙来攘往,匆匆而过的人,凤九渊随便拉住一个中年人道:“先生,打听个事行么?”中年人警惕地打量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开了。凤九渊又拦了几个,依旧如此。

前面有家快餐厅,很多人都趁着飞船在补给的空档来这里吃点东西,活动一下。凤九渊走了进去,见坐得满满当当的,但却安静得出奇,除了服务员偶尔说两句话,所有的食客全都把话和着食物咽到了肚子里。

走到柜台前,他点了两份食物,付了钱后问服务员道:“能打听个事情吗?”

服务员也是警惕地打量了他一眼,说道:“先生,给你个友情提醒,既然来到了流放之路就最好把嘴巴闭上,不要乱打听,要不然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原来这里叫流放之路,可为什么叫流放之路呢?凤九渊心里是越来越痒。正要想办法从服务员嘴里再套出点什么来,就见几名身着黑衣护甲,配着武器的大汉走了进来。

没有人对这一幕感到奇怪。几名大汉走到凤九渊和雷顿身边,将他们围了起来,其中一人说:“对不起,两位,你们的停留时间到了,请启程!”

凤九渊愕然道:“这个,我,我们正准备吃点东西。刚才不是说还有一个小时么?”

“是的,一个小时,现在一个小时已经结束。请赶快离开,谢谢!”

“不,我还饿着肚子呢……”

“你可以带上它们去你的飞船上吃!”然后不敢凤九渊和雷顿同不同意,便裹挟着他们往外走。

雷顿没有得到凤九渊的示下也就没有动手。出了快餐厅后,凤九渊叫嚷着停了下来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个有钱的人,很有钱的,115号港口停泊的飞船就是我的,精灵级星梭,这个你们知道吗?”

“是的,精灵级星梭,星海工业出品,价值上千亿联邦币。先生,我们知道你是一个非常有钱的主,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没有对你动粗,要不然就直接把你给打晕,然后当垃圾给处理掉了!”

“这,我能问句为什么吗?”

大汉有些愤怒,又有些诡异地看着凤九渊道:“既然踏上了流放之路,你就应该什么都清楚。除非你是政府派来的密探!”

凤九渊笑了,说:“你觉得政府会给他的密探配如此豪华的坐舰?好了,先生们,我确实不知道什么叫流放之路,我是出来旅行的,无意间走到了这里来。这些人,还有你们,让我觉得奇怪,我怀疑我还是不是在特政区,或者是不是在不经意间穿越了某个虫洞,到达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星域里!”

大汉道:“好了,先生,你不用解释了,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如果不是确认你并非政府的密探,又看在钱的份上,现在你已经是死人了。赶快离开,不是我吓你,五分钟后你如果还没有进入你的飞船,我们将会无条件将你击毙,并没收你的飞船!”

凤九渊感觉出来了,他们可没有说笑。但他还是故作惊讶地问道:“先生,你说什么?”大汉再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他这才骇然地大叫道:“不,不,你们不能这样,好,我立即上飞船,立即……”扔下了手里的食物,飞也似的跑了。身后传来了戏谑的笑声。

他边跑边骂道:“叉你大爷的,这都是些什么家伙?海盗不像海盗,走私集团不像走私集团!”

雷顿道:“这与我们有什么相干?还是先上飞船再说吧!”

回到星海号后,南馨立即问起了他们的见闻,凤九渊说:“没有搭理我们,我再想多问点情况,就来了几名武装份子,用枪口逼着我们回到了飞船上,并勒令我们立即离开!”

南馨也奇道:“怎么会这样?他们在怕什么?”

“他们说这里叫什么流放之路,你听过吗?”

“我怎么会听过?”

凤九渊将星域信息和流放之路的名字输出主脑,却搜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流放之路的名字太多了,有好几十亿条,几乎都是出现在小说里,而没有一条和DN07395号星域搭上边的。

智脑经过二次检索后,给出了几条疑似的。第一条是某个人在社交网站上的留言,写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逃离这个鬼地方,回到属于我们的世界里去。听说流放之路很危险,但只要有希望,我们就会努力争取。希望能得到上天的祝福,能得到诸神的祝福……

再看了几条后,发现他们说的‘流放之路’都是同一个地名。网络留言、个人日记、聊天记录,不同的表示方式都指向同一个地名,而发表这些的人都来自秦王星特政区。

为什么他们都说特政区是个鬼地方呢?为什么要想方设法的逃离呢?为什么明智‘流放之路’与黄泉路只有一线之隔还要奋不顾身的踏上去呢?特政区就让他们这么接受不了?

若在以前,他肯定会很激动,但现在他却很平静了。每个人对世界都有自己的看法,就像他认为诺拉都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最令人魂牵梦萦的地方,但并不是每个诺拉都人都这么看,有些人甚至讨厌诺拉都的落后的荒凉呢?有人不能接受秦王星大星系团也整个人类世界的隔离也很正常,特政区有几百亿人,有三分之二的人认为它很好就不错了,更不要说个别的了。

看完之后,他说:“看来这是一条外逃的秘密通道。不单是我们知道有这么一个巨型虫洞的存在,其他人也知道了。这个补给站就是些有钱、有势力的人建起来的,专供从这里外逃的人补给!”

“看来特政区并不是天堂!”南馨颇为感慨地说。

“至少不是这些人的天堂!”

凤九渊想了想道:“算了,给他们留条‘希望之路’吧!”

“你这可不是什么希望之路,是害人之路!”南馨强烈抗议道:“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迷失在虫洞里,永远也回不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如果把这里堵上,他们还会另寻外逃之路的,那又会有多少人丧命?”

南馨知道凤九渊说得对,也就没有再争辩,但她依旧不能理解凤九渊的的想法:为什么发现了问题反而不处理呢?这是一个当政者该有的态度吗?

事实上她根本不了解凤九渊的心态,凤九渊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特政区的统治者,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他只把自己当成一个旁者,一个有能力改变局势和旁观者,正是这样,他才觉得没有必要封禁了流放之路。而不是像一个统治者那样,眼见有人无法接受自己的统治而勃然大怒!

飞船的推进系统开始启动,广播里不断提示飞船正在脱离港口的声音。正在这时,智脑提示有通讯请求进来了,来自补给站的。

凤九渊就让接进来。

一名瘦小精悍的中年人出现在主控屏上。“你好,先生!”他主动向凤九渊招呼道:“欢迎你来到流放之路!”

凤九渊礼貌地回应了,并问他是谁。他说:“我姓孙,孙悟空的孙,名大用!是这座补给站的负责人!不敢请教先生大名!”

凤九渊不假思索地答道:“南,南方的南,南亭鹤!”

孙大用道:“好的,南先生,欢迎你来到起点补给站!我本人相信你是误闯流放之路的,但这对于特政区来说,还是一个秘密,一个不能公开的秘密,所以我请求南先生,替我们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这个,当然!”凤九渊道:“万一我哪天也觉得不如意了呢?或许流放之路就是我唯一的生路!”

孙大用高兴地道:“南先生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如果以后有需要,请随时联系我!”把他的通讯ID告诉了凤九渊,随后又说:“当然,如果南先生也有兴趣投资入股的话,我们也非常欢迎!”

凤九渊脑子里顿时一亮,拍掌赞道:“这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提议,我对此非常有兴趣!”

孙大用道:“那就太好了,不如请南先生移驾下船,我们再作进一步的详谈?”

凤九渊当即就高兴地同意了。

南馨说:“我看这人貌似忠厚,其实内含奸诈,你还是不要去了。咱们走吧?”

凤九渊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猜他恐怕也不是什么好用意,但不去看看,又怎么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将星海号重新泊进港口,关停了推进系统。

在他和雷顿从星海号里传送出来时,只见孙大用已经领着多名大汉在等着他了。

“欢迎,再次表示欢迎,南先生!”

亲热地说了一番客套话后,孙大用便领着凤九渊乘上一辆敞蓬式公共服务车,五分钟后在一幢约10层高的大楼前停了下来。

孙大用率先跳下车,说:“这就是我们补给站的调度中心,南先生,请!”

这一路又上了8楼,在进入到一间装潢相当毫华的房间后,孙大用才道:“这是贵宾招待室,有些简陋,但小地方,也就只有这样了,还望南先生不要嫌弃!”

凤九渊也没说什么,就想看孙大用接下来会做什么。如果孙大用是真心邀他投资,那就会立即开谈,如果是另有用心,就会露出本相了。

不过,孙大用并没有像凤九渊想的那样急着露出了‘本相’,坐下之后,又是叫好茶,又是请好烟,还问要不要酒。凤九渊都一一拒绝了,说:“不知道孙先生说的投资入股的章程是怎样的!”

“南先生认为怎样比较好?”

凤九渊心下一格,暗说:“果然不怀好意,尾巴开始露出来了!”他也就不藏掖着,有些不悦地道:“邀我投资入股是孙先生说的,方案你总得拿一个吧?”

孙大用的脸上渐渐浮出了肃杀之色,他说:“南先生这么急着想投资一个连背景都没有搞清楚的补给站,不知道用意何在?”

凤九渊轻轻一笑道:“这么说孙先生邀我来并不是谈投资的!”

“本来是的。但我见南先生答应得这么干脆就有些怀疑南先生的用心了!”

“既然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咱们还谈什么?我想我还是告辞,留在这里也是自讨没趣!”

凤九渊站了起来,见门口的两名全副武装的大汉并没有让开门的意思,便问道:“孙先生,这什么意思?买卖不成仁义成,你不会想要绑架我吧?”

孙大用道:“南先生请放心,我们可不敢轻易得罪流放之路上的任何一位客人,钱财固然重要,但生意更重要。在我们没有调查清楚南先生的背景之前,还请南先生屈就几天。我保证,在这里南先生可以享受到绝对的贵宾待遇。在我们调查清楚南先生不是密探,又有实力跟我们合作,孙某定将负荆请罪,任凭南先生责罚!”说完站了起来,又和颜悦色地道:“这也是不得矣的,为了补给站的安全着想嘛。如果南先生真成了咱们的股东,肯定希望有稳定的回报不是?所以请南先生多理解!”

看来这个人不好对付!

凤九渊想了想道:“既然孙先生把都说到这份了,我也只有认了。孙先生尽管去查便是,我南亭鹤也不是无名之辈,相信要不了多久孙先生便会查得一清二楚了!”

孙大用道了声得罪,便带上人走了。

281 流放之路(二)

孙大用刚走,凤九渊就准备激活通讯器。雷顿却说房间里安装有监视器,也安装了信号屏幕设备,普通的通讯频率是发不出去的。

凤九渊笑了笑说:“真想搞清楚这是个什么团伙!”也就放弃了通讯的打算。

以雷顿的实力而言,补给站的人怎么可能关得住他们?再以星海号的火力而言,摧毁这座小小的补给站不费吹灰之力,真要是撕破脸皮,讨不了好的只是孙大用他们。凤九渊笃定得很。

果如孙大用所说,吃喝什么都不缺,而且还都是好的,隔一会就有人来问有没有需要,凤九渊也不客气,有什么好就要什么。反正不是自己花钱,用不着替谁省。

还不到天黑,孙大用又来了。这次换了一副脸色,一副明眼人一看就能读出讨好和巴结味道的脸色。

“原来南先生的家族和星海工业还有合作关系,实在了不得,了不得呀。”

凤九渊道:“都查清楚了吧?作为一名生意人,我一眼就看出这条航道相当的生钱,只可惜不清楚路子。这下该说说你们的方案了吧?”

两人一谈就谈了将近两小时。

如凤九渊所料,孙大用不是真正的老板,他只不过是补给站的负责人,是摆在前台的一个幌子,至于真正的老板是谁,孙大用拒绝透露任何信息,凤九渊也没兴趣追问到底。

眼下他们最需要的是先进的船只以及政府和军方方面的关系。

船只好说,只要有钱总能搞得到的,就是关系这一层很难搞。特政区的政务大权都交给了主脑,即便是区议员也无法干预主脑的正常运行,因此,较之以前,官方的关系更难建立了。而没有官方的庇护,一旦出了漏子,那就是全军覆灭。而军方方面也并不比政府来得容易,原道宁治军极严,而圣战军又是一个团体意识极强的队伍,外人根本打不进去。干他们这行,行走在灰暗地带,无依无着的,最紧迫的还是希望能找到一座靠山,走通了关系,这样生意就更好做了。

对他们来说,凤九渊假冒的这个南亭鹤显然就是一个极好的合作伙伴了。

世代经商,没有官方背景但却拥有相当广阔的官方路子,和星海工业又是合作伙伴,军方方面自然也是熟门熟路。只要肯入伙,那就是棵绝好的大树!因此,孙大用背后的老板就说了,只要这个‘南亭鹤’肯入股,肯为他们打通官方和军方的路子,多分配些利润给他也是可以的。

正谈得欢,孙大用的通讯进来了,才没说几句,凤九渊就见他的脸色骤然变了。

通讯结束后,孙大用显然没有了再谈下去的心思,满脸的惶恐。凤九渊也没有主动问发生了什么事,谈话就这样陷入了暂时的僵持中。

良久,孙大用才回过神来,见凤九渊还在等着他说话,忙笑道:“对不起,对不起,南先生,刚才听到点坏消息……咱们有批客人和船只在咸阳星门附近被军方给扣了,搞不好会把流放之路给牵出来!”

看来圣战军的行动速度确实很快。凤九渊故作惊讶地道:“扣了?这怎么会?”

孙大用叹道:“估计是不小心被巡逻队给撞上了。哎,若是警察估计还好办,偏偏是军队的,这下麻烦大了……”

凤九渊道:“这样呀,我和圣战军第四军团司令长官莫西.阿渥尔阁下认识,看能不能走他的路子把人放了!”

孙大用大喜,道:“当真?南先生要是能办到,那可就是我们的大恩人了!”

凤九渊说:“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我不过是区区商人,也不知道莫西军团长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说完便直接呼通了原道宁。

房间的通讯屏幕显然已经解除,要不然孙大用的通讯也进不来了。

几句话交待下去后便切断了通讯。孙大用急不可耐地问道:“怎么样,南先生,莫西军团长怎么说?”

凤九渊道:“我说那支船队是我旗下公司组织员工进行探险游的,因为迷失了航道才会进入军事禁区。莫西阁下说他先问问情况,也没有答应我放人!”

孙大用道:“只要莫西阁下肯过问就表示有希望。只是……”

“只要你的人和那些客人不乱说,这件事情估计没什么大问题。”

孙大用有些惶惶。

不到15分钟,好消息就从咸阳星门那边传了过来,人给放了,连罚款都不用交。

孙大用当场高兴了差点跳了起来,直说凤九渊是他们的福星。凤九渊谦虚地笑道:“什么福星不福星?这也是莫西阁下给面子,回头得好好给他送上一份谢礼才是!”

孙大用忙道:“那是,那是,这谢礼就由公中出,绝不让南先生捞一分钱!”

合作关系就这样建立起来了。凤九渊一分钱不花,官方和军方的关系由他负责,每月抽10%的红利。按当下流放之路的营业收入,也有百十亿联邦币的进项。

对于凤九渊而言,每年千多亿联邦币的进项连毛毛雨都算不上,但对一个并不是宇宙级别的商业家族来说,这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因此他也装得很高兴的样子。

一切都谈妥后,孙大用要他派个人来协助管理流放之路的事务,凤九渊想了想,便说:“以你老孙的才能我是相信的,根本用不着派什么人来协助管理。不过,在军方和官方那块偶尔是需要通融关系,我也总不能次次都出面。这样,我就派个人在咸阳星门那边,要是有什么麻烦,你就跟他联系,也好就近解决不是?”

孙大用原有些担心凤九渊安插个人来分权,听他这么安排,一颗心顿时落了下去,喜道:“还是南先生考虑得周道,这样自然是最好的!”

随后,孙大用大摆宴席,隆重地招待了凤九渊,所有的头目都来见过新老板。

凤九渊入伙流放之路的本意还是为了把这条暗道给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万一哪里被有心人利用,引敌对势力从这里入侵呢?可能性不是没有,防患于未燃总是没有错的!

古话说得好,堵不如疏,既然有那么多人想逃离特政区,为什么要拦着他们?拦得住人也拦不住心,还不如放他们自在的离开,这样对特政区,对他们个人都好。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补给站外来了一支武装船队,说是要这个月的贡献的。

孙大用满脸的苦笑,凤九渊问是什么贡献,孙大用说是早先就盘踞在这里的海盗,为了买个平安,每个月给他们三五十亿的孝敬也就打发了。

钱倒是不多,但凤九渊说这也不是长远之计,万一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怎么办?又问为什么不建一支自己的武装船队?

孙大用说:“军方控制得非常严,想要建自己的武装船队根本不可能,那简直就是找死!”凤九渊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没想到孙大用去了半小时后,竟然被人押着回来了。

一看他的脸被打得像酱油铺子,凤九渊就忍不住想笑。再看押着他的那群汉子,又忍不住怒气暗气。

领头的是个壮硕得有些吓人的汉子,身高比凤九渊超出了将近三分之一,膀大腰圆,留着一肥络腮胡子,双眼尽是凶光,非常吓人。“你就是老板?”他恶狠狠地问凤九渊。显然是孙大用跟他说了情况的。

凤九渊也不退缩,冷冷地道:“不错,我是老板。敢问你哪位?”

“老子是暗夜之狼海盗团一分团的团长王猛王爷,这个月的孝敬100亿联邦币,拿来!敢说半个不字,老子当场劈了你!”

凤九渊吁了口气,埋下眼皮道:“我不喜欢跟粗鲁的人说话!”

王猛拔出腰间的长刀,骂了声:“去你娘的蛋!”就挥刀朝凤九渊斩了过来。只可惜他的刀还没来得及斩中凤九渊,就被雷顿一拳打出了宴会厅。偌大的一具身体,全身的骨头都被震碎,又没能立即死掉,躺在门外,叫又叫不出来,挣扎又不得,只是一个劲地吐血,模样惨不可言。

凤九渊这才扫视了一眼海盗道:“想当年星空之狼都不敢打老子的主意,凭你们算老几?把孙大用给我放了!”

那些人被雷顿的身手给吓着了,果然放开了孙大用。

“记住,那个王猛王大爷的下场只是给你们一点小小的教训。回去让你们的头领来跟我说话。如果他有什么想法,敢动我的地盘,明天圣战军就会找上门来,剿你们个鸡犬不留!滚!”

王猛的下场着实把几名海盗给吓得不轻,凤九渊的一声滚,他们当真片刻也不敢多留,抬上王猛就跑了。

“多谢老板……”孙大用这才捂着脸颊上来。

看着孙大用,凤九渊道:“才说跟这些海盗搞在一起不是个事,这不,就出问题了。”

孙大用叹气道:“也没想到这气孙子口气这么大,一下子就要每个月100亿。咱们又不是银行,哪有这么多给他的?”

“补给站有防空火力吗?”

孙大用道:“有,但不多,对付几只小海盗船还行,但多了就应付不过来!”

“那暗夜之狼有多少条船?”

“起初只有十来条,估计现在有二十来条了,最多不会超过三十条!”

“看来咱们还是得想办法给自己加强点武装才是!”

“话是这么说,但特政区就星海工业一家军火企业,他们造的战舰最小一等的都是标准战舰,且不要说根本买不到,就算有地方买也不是咱们买得起的,买来了也没地方用!”

听着孙大用一连串的叫苦,凤九渊就说:“弄几艘战损退役的骑兵突击舰总可以吧?跟你那几位老位商量一下,咱们投点钱,好歹也弄个三五艘来。至于路子嘛,我去找!”

孙大用跟各位老板都是单线联系,除了他,谁也不知道流放之路有多少老板,不知道其他老板姓甚名谁,家世底细什么的。其实这也好,给大家省了不少麻烦。

孙大用没去多久就回来了,说其他几位老板都同意投钱,但不能太多,就怕连本钱都捞不回来。

凤九渊说他已经谈好了,从圣战军装备处偷运出几艘已经报废的骑兵突击舰,每艘也就40亿左右,武器系统和推进系统都是好的,修一修就可以用。孙大用再次被喜悦感笼罩了,连夸凤九渊有办法。

凤九渊却说:“这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弄到的,估计得费不少功夫。眼下还是把暗夜之狼海盗团的事给解决了要紧!”

全宇宙的精灵级星梭只有他凤九渊的座驾才是加装了武器系统的,一旦用泊在港口里的星海号去对付海盗,简直就是明白地告诉他们:自己就是凤九渊!这游戏也就没有玩的了。

想了想,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以星海号的电子攻击能力再配上他的智脑控制技术,玩翻几十艘海盗船也不算什么难事。

孙大用见他那么笃定,也就不那么担心。想着刚才雷顿的那一拳,不免有些骇然,暗自庆幸没有把凤九渊给当成了敌人,要不然就是雷顿的这拳头就不是他们吃得消的。因此在看雷顿的时候,不免多了几分畏惧之意。

那些海盗一离了雷顿的眼,就厉声叫嚣暗夜之狼一定会报复的。王猛还没有抬到港口就咽气了,说孙大用要是不把爷把王猛给供起来,暗夜之狼就把补给站给屠了。

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好在随后孙大用出面安抚,说他们会有办法解决的,人心这才稍定。

凤九渊才一回到星海号上,南馨噫了一声,立即满脸厌恶地道:“你又干什么了?”

凤九渊奇道:“我没嫖没赌没抽烟,我能干什么呀?”

“你去嫖去赌都还好,就这满身的血腥味让人受不了!”说着又避了开去。

凤九渊仔细地看了看全身上下,没有半点血渍,奇怪地笑道:“你这婆娘可怪了,我可是啥也没干呐!”杀人的可是雷顿,跟他半点关系也没有,怎么身上就有血腥味了。

南馨道:“我不管,反正今天晚上别跟我睡!”

凤九渊笑道:“你想我跟你睡也不行,今天晚上还有事要做呢!”便坐到控制台前忙了起来。

雷顿这才说:“人是我杀的。那家伙要拿刀砍先生。先生也就动了杀意,没想到夫人这么敏感!”

南馨瞥了他一眼道:“能不杀人还是最好不要杀。哎,你们能不能让人省点心?”雷顿没有再言语。

忙完了手里的事情后,凤九渊就对雷顿道:“我有点搞不明白,什么海盗傻到跑这里来扎根了?就这地方的油水……真不知道这群人他娘的怎么想的?”

“估计就是一群被逼得走头无路的恶徒,或许是当初从阿尔贝林大星系团败逃下来的乱兵也未可知!”

“谁都知道我是容不得在特政区还有海盗的,当初圣战军花了那么大功夫清剿,全宇宙都在骂我凤九渊没有人道,骂原道宁是个魔王。那些家伙也该怕了吧?居然这还藏着这么一小撮,我觉得有些奇怪!”

雷顿没有接声。凤九渊想问题总是直觉为先,他很少依据事实线索来推论的。

洗完澡后,凤九渊还是回房去睡了,南馨装作睡着了没有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故意推搡了他几下也就没事了。吃过早饭后,她问凤九渊什么时候启程,凤九渊说恐怕还得呆上一两天。南馨就说她也想出去走走,成天呆在飞船里闷死了。凤九渊说不行,今天说不定有事情要发生,南馨就又不高兴了。

女人可真难伺候,特别是当了娘的女人。

过了中午,约15艘改造后的民用星梭杀气腾腾地直奔补给站而来,正在进港的飞船仓皇回避。对方在补给站10000公里外停定之后,就发出通讯喊话:让孙大用出来说话。

孙大用没出来,凤九渊把通讯接了过来,说:“我就是这里的老板,有什么问题跟我说!”

不消片刻,一个光溜溜的脑袋出现在主控屏上。

看到光头,凤九渊就会想到奥.沙利文,心说莫不成这家伙也是奥.沙利文的崇拜者?再一看那张脸,强烈的熟悉感当即激活了他所有的回忆,厉声道:“原来是你!”

这光头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黑河星的一霸残鲨。这爷们估计是得罪了凤九渊后怕遭到报复,又没个好的藏身之处,这才躲到了特政区来,躲到凤九渊的眼皮子底子,妄图逃过一劫,安然渡过余生。只没想到他什么不好干,却学人家当起了海盗。若不是机会偶然,凤九渊这辈子恐怕都没机会想这个仇人来,也幸得天道昭昭,让他们重逢,这才给了凤九渊报仇的机会。

正所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凤九渊真是恨不得把残鲨活生生的一口一口地咬来吞了。启动了通讯压制和侵入后,就对藏身在暗处的雷顿道:“除了领头船里的那个光头我要活的外,其他的你全都给我弄死,一个活口也不要留!”

282 流放之路(三)

听着凤九渊的命令,再看着他的容貌,残鲨终于想起这个年轻人是谁了,当即吓得脸都青了,喊道:“撤,撤,撤……陷阱,这是陷阱!”他还以为是凤九渊探知到了他的下落,故意设下这个局引他出来报仇呢。

南馨就站在凤九渊的身边,见凤九渊浑身杀气,眼里的恨意从来不曾见过那般强烈,就问道:“你认识他?这人是谁?”

凤九渊说:“我给你说过的,黑河星的残鲨!”

“是他?”南馨奇道:“他怎么会跑这里来了?”

只见雷顿驾驶着神龙机甲从陨石里冲了出来,一手战刀,一手突击步枪,就像下山的猛虎,朝着这群受惊的绵羊扑了过去。

突击步枪里装填的是特种爆破弹,虽说不能一枪将这种改造后的民用星梭给爆了,但依然能够形成穿甲伤害,而雷顿又总是瞄准了推进炉开枪,几乎就是一枪下去就会有一艘星梭爆炸解体。

战刀的威力也丝毫不比突击步枪逊色,超强的硬度支撑下,再配上神龙机甲无比伦比的力量输出,每一刀斩下去,就能将星梭豁开一个大口子。这种小公司出产的民用星梭防护力极差,一旦装甲破损,几乎就是灾难性损伤,舱内的空气一泄尽,船上的人就只有挨着等死的份。

残鲨完全管不得手下,只是让人把星梭的速度加到最大,越快逃离越好。他甚至怕凤九渊在附近布置了圣战军,哪怕是一艘小小的骑兵突击舰,都足以要了他的老命。

他这辈子杀人的事没少干,但最后悔的还是对付凤九渊。任他自诩眼光过人,也没看出当初那个嫩得连毛都没长一根的少年人能成就今天的霸业,早知道这样,他就把凤九渊当爷爷、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了,何至于为了那么点钱搞得所剩不多的年岁里还要东藏西躲,连个安生的地方都没有。

越想越悔,越悔越怕。眼见那台恶魔般的机甲将他的手下逐一解决之后,又追上了他来,他吓得大叫道:“快,快呀……”操控员道:“老大,已经是最快了……”

完了!残鲨心知这次是逃不掉了,又是恐惧又是绝望,心下还涌起了自杀的念头。摸了摸腰间的激光手枪,拔将出来,但又没勇气开枪。就在这时,星梭猛地一震,就好像被陨石给击中了,全船的人都被震得七晕八素,翻倒在地。主控屏闪烁了两次后,出现了另一个面孔,他说:“想活命的就听我的命令行事,要不然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

没有人敢应声。残鲨更不敢。

“降低动能,改变航向,返回补给站!”

操控员立马照做。事实让就算他不想照做也撑不了多久,凤九渊的智脑入侵一旦完成,星梭就不由他们控制了。

残鲨见状,知道凤九渊是想抓活的,立即吼道:“不许听他的,不许听……”就去地上捡激光枪,要威逼手下。

雷顿再次用力晃动星梭,剧烈的摇动让残鲨摔倒在地,离激光枪越来越远。他说:“我们的目标是你们的头领,你们想活命就得保证把他交到我们手里。”

立即就有几名海盗朝残鲨扑了上去。残鲨的身手委实不弱,尽管已经八十多岁了,但几名年轻的海盗一时半会还是拿他没有办法。最后还是有名海盗捡起了激光枪,给他的腿肚子上来了一下,这才把他给擒下来。

事情就这么搞定了。

当星梭被雷顿押回港口的时候,受到了补给站所有人的热烈欢迎。

特别是孙大用,他是又惊又恐,又惧又怕,又喜又忧,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被折磨得都快崩溃了。刚才雷顿战斗的一幕他可是全程观摩了,就在手下们都激动得欢呼时,他却想道:“我活了这么多年,除了电影里外,再没有见过有这么厉害的机甲。这个南亭鹤是谁呢?区区一介商人能拥有如此强大的武备?他还能和圣战军的莫西军团长搭上关系,这人……这人到底是谁?”

凤九渊先从星海号上下来。当他看着残鲨一瘸一拐地被他的手下从星梭里押下来的时候,顿时笑了。高兴地走上去道:“这么多年没见,你几乎一点都没有变呐!”

残鲨怒目而视,没有应声。他的手下们却说:“人在这,你们可说过保证我们活命的!”

凤九渊道:“当然,我的话从来都算数!老孙,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你,你答应过不伤我们性命的!”

“你们觉得跟着老孙干好还是继续去逃命好呢?我这可是为你们寻个饭碗!要不要随你们便!”

十多名手下迟疑了片刻后,又小声交换了一下意见,这才道:“只要你们答应不虐待我们,不伤害我们,我们就跟你们干!”

凤九渊笑了笑,对孙大用道:“老孙,他们的要求都听见了?”又回身对他们道:“只要你们保证忠诚,服从命令,他们有的,你们都有,一律平等对待,谁如果敢亏待你们,排挤你们,我第一个不答应。老孙,我的话都记下了!”孙大用忙应道:“是,记下了,老板。只要他们服从命令,肯干事,弟兄们有什么他们就有什么,绝对当一家人看待!”

见凤九渊和孙大用都当众表了态,他们这才松了口气,扔了激光枪,将残鲨推到了凤九渊的面前。

残鲨一扬白眉,说:“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他娘的就是皱下眉头,就是你生的!”

凤九渊啐道:“就你这坯子也配是我生的?自抬身份了吧!”

孙大用没想到凤九渊和残鲨还是老相识,便凑上来问怎么处理,凤九渊说:“一刀切了他倒是干脆,但这未免消不了我的心头之恨。”摸了摸身上那个早已经消散的伤疤,突然笑了,说:“我跟你这货较什么劲?传出去还真是抬高了你的身价,损了我的名声。老孙,给他在补给站找份活干,脏点累点没关系,但只要不把他弄死就行了。就让好好地活着吧,活着自然死那天为止。”残鲨当下大奇,问道:“你不杀我?”

凤九渊没有再理他,连看都懒得再看。

回到了调度中心看,凤九渊见孙大用对自己的态度越发的恭谨,甚至透着十分的畏惧,便问道:“怎么,是想知道我哪里搞来的武装机甲?”

孙大用忙道:“不,不,不敢!这是老板自己的事,我哪敢过问?”

凤九渊道:“你还是知道点得好!”

孙大用又忙说是。

“让你的人都出去!”

孙大用忙把手下都喝退了。

“如果不是意外解决了残鲨,我还真不想告诉你我到底是谁!”

孙大用心下格登一跳,暗说难不成他还是假冒的?

“你认为,在这个宇宙里有多少人有精灵级星梭,又有多少人的精灵级星梭配备了武器系统呢?”

凤九渊的问题先是让孙大用一怔,随即整张脸都青了,青得能滴出油来。

看孙大用这表情,凤九渊就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是谁了,也就不再点明,说:“好好地给我经营流放之路,既然知道了我是谁,就清楚这就是一个彩金打成的饭碗,比你干什么都强!”

“是,是,是,老板……”孙大用激动得哭了,他从来没想到经营了十多年灰色生意的他居然还能转正,还能拿到编制,这他娘的简直就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得他真想晕,又不敢晕。

“以后官方和军方还是会例行巡察,偶尔也会截获舰队,损失嘛就归入公账,也让那些老想着往外跑的人知道这条路也不是那么容易走的!”

除了应是之外,孙大用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回应凤九渊的问了。

“不要告诉你其他的老板我的事,他们还是不知道得好,我也不需要知道他们是谁!另外,你再挂个圣战军少校情报员的头衔吧,把这里来来往往的情报进行收集汇总,每3天向总部汇报一次。一旦有特殊情况,你可以直接向原总司令官报告,这个我会给你授权!”

好事一桩接一桩呀,孙大用感觉自己都快幸福死了。

“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孙大用是个有想法的人,第二天开始他就把所有的手下召集了起来,以正规军的方式进行训练,并颁布了严格的纪律制度,当然,福利待遇方面较以前显然有所提高了。尽管这些从社会上招募来的武装人员都不喜欢训练,但看在待遇的份上,还是欣然接受了。

就这样,凤九渊把流放之路收编成了自己和圣战军的情报站。

凤九渊走的时候,补给站自孙大用以下,列成长队恭送。

上船之后,南馨就笑他过了一回土霸王的瘾,他说这也是为了特政区的安全需要,毕竟把这条线掌握在自己手里总比放任不管要好得多。

星海号离了补给站,两次短距离定向迁跃后就到达了巨型虫洞的入口。

从表面来看,这片星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只有特殊的雷达系统才会捕捉到这里的空间异常。

在进行迁跃准备前,南馨紧张地把着凤九渊的臂膀道:“凤哥哥,万一我们回不去了怎么办?”

“瞎说,你这是怀疑我的能力!”

“万一,我是说万一的嘛,你就能保证百分百,千分千,万分万的不出问题?”

“亿分亿我都可以保证!”凤九渊拍着胸脯笃定地道。

南馨白了他一眼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

“你还真当我在开玩笑呀?苍天呀,大地呀,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你在专业领域对我的能力产生了怀疑,是吧?”

“这怎么能是怀疑呢,我是说……”

“咱们不争辩,一切以事实来说明问题!”

随着迁跃准备完毕,凤九渊坐到了控制台前,激活了手动键盘,活动了一下指关节,又回头对雷顿道:“给我准备点纸和一支笔,万一用到了呢?”

南馨扁扁嘴道:“又在那充大尾巴狼,要是你自己制造的智脑都完不成运算,你拿纸和笔有什么用?”

凤九渊道:“这你就不懂了,我这是以备万一,到时可以两者结合起来使用,运算量就不止是成倍的增加了。算了,这就像我不懂医学一样,我不置疑你,也不别干扰我。好好地戴上头盔,睡会吧!”

智脑提示远程定向坐标锁定、虫洞方位锁定、虫洞结构模拟运算完毕、环境评估完毕……一切都准备就绪,凤九渊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适跃键。

星海号舰身微微一震,整个世界就变得安静了,一种绝对意义上的安静……

南馨看到凤九渊坐在控制台前,眼睛一眨也不眨地主控屏上不断闪过的数据,神情平静得很。

雷顿坐在椅子上,眼睛也盯着主控屏。很明显他是看不懂那些数据的,心里显然却想到了其他的事……

南馨想到了才半岁大的凤小馨。孩子才断奶,她就把她给抛弃了,想一想,心下顿时大痛,泪水忍不住就想往外涌,但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虫洞里的时间是静止的,除了思想不受时间的限制而自由活动外,身体的变化完全停止。尽管你可以做任何事,比如完成一部几千万字的小说,制作有史以来最长的漫画,设计一套全新的游戏程序等等,这些在平时需要几年或者几十年才能完成的,在虫洞里却只需要一瞬,但也有可能是永远……

有时候你只感觉仿佛只是眨眼间的世界,但当你从虫洞的另一头出来的时候,世上却已经千年;有时候你感觉饱受了千年万年的煎熬,但事实上却连亿分之一秒都不到。

有些人就说了,可以利用虫洞的这种特殊性来搞创作和科学研究,岂不是省时间得很?人类也为此而进行了试验——毕竟从地球时代开始,人类就在为战胜时间而拼搏——历经无数次的失败后才发现虫洞的这一特征是根本不可能人为进行控制的,它只是一种主观上的感觉。

比如,有人在穿越虫洞的时候觉得过了千年万年,但与他同行的人或者只觉得不过是一瞬间。有时候你非常需要这种千年万年的久远时,却又根本没有办法将他抓住。这种随机性强到再先进的主脑也评估不出它的机率!

为了保证某些人不在穿越虫洞时因为精神承受太大的折磨而崩溃,客运飞船上都配上安全头盔,只要一戴上,相应的系统启动后,乘客就会在短短的数秒内陷入深入睡眠,什么也不知道了。

仿佛只是一瞬间的走神,一切就又恢复了平静。心痛的感觉还那么的清晰,清晰到触手可及,泪水潸然滚落了下来,飞船的广播提示迁跃完成,成功到底预定坐标点……

凤九渊回身看着南馨,见她泪流满面,笑谑道:“自己不戴头盔的,活该!还哭?就害怕成这样?”

“谁害怕了?”南馨抽泣着抹眼泪,说:“人家不过是想孩子了,谁都像你那么狠心!”

重新设定好了飞行模式后,凤九渊过来搂着她道:“好了,乖,这不是穿越成功了吗?你还真不相信自己的老公呀!”

“这次是成功了,那下次回去怎么办?”

“还这么办呗!”

“算了,我懒得跟你说,总这么自以为是,真要是出了事……”

“真要是出了事也有我陪着你!”

“谁稀罕?!”

“不知道是谁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同老?”

南馨脸一红,道:“我不过背句诗给你听罢了,谁又说了什么了?”

“是呀,谁又说了什么了?”

“你这人真赖皮!”

“赖皮好,赖皮才成了你老公的嘛!”

“真当自己是宝了!”

“我说,以前你那么温柔,锥子都扎不出多余的话来,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怎么,嫌弃了?不喜欢了?趁着年轻,赶紧再找个还来得及!”

“我,我的错,我悔过,行不行……”

郑和大星系团倒是平静得很,最近在搞什么全民公决,看要不要组建统一政府。

这才几天功夫没有关系泰坦的局势,柯蓝已经成功地丢车保帅,以总政治部撤销、希莱德.施密特和多名总政治部高官下狱、多名已经被任命为地方驻防区司令长官和军团司令长官的亲信被罢免等代价换来了国民议会和全国人民的谅解,成功地保住了总统宝座。

这也宣告了柯蓝对国民军的控制计划彻底地破产。

要么彻底放弃,要么就只有重新再来……

而‘安东尼星域大爆炸’事件又有了新的发展。安拉联盟很聪明的没有扭着泰坦不放,而是以强大的外交攻势,要泰坦就他们的损失给予赔偿。而另一方面他们又极力构建与自由合众国的良好外交关系,对于遗忘部落的重建也是给予大力支持。

表面上来看是一团和气,实际上暗流依旧汹涌。

特别是泰坦和安拉联盟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为了实现这一目的,安拉联盟肯定、也是必须要做的就是打好与自由合众国、天马王国的关系,让他们帮助牵制住大宇宙联邦从背后的进袭。而遗忘部落也是他们从战略布局上走的一着好棋,将来必然也有用得着的时候。

这场仗不打则矣,一旦开打就必然会有一个国家倒下。

凤九渊嗅了嗅,也分辨不出风向,更断不出会在什么时候开打,也就懒得再管那么多了。

283 生老病死

刚刚进入阿尔贝林大星系团就收到一封来自天马王国的邮件,发件人是陆小亭。

邮件是一段影像。陆小亭悲伤地说爷爷病重垂危,想在临死前再见上凤九渊一面。

不管陆恕夫妇怎么样,陆家人还都是好的。凤九渊想着和霭睿智的陆展翼,心下一酸,暗说陆爷爷还没过百岁吧,怎么就病重垂危了呢?

按照陆小亭留下的通讯ID发出了通讯请求。

接通之后,陆小亭颇为激动,说:“我也只是试着跟你联系,没想到还真能联系上!”

凤九渊道:“星门虽然摧毁了,但通讯却还是畅通的!陆爷爷怎么样了?”陆小亭让他稍等。

片刻之后,陆展翼的影像就出现在面前。较之上前见面,陆展翼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唯双眼还算有神。见到凤九渊的影像,陆展翼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招呼道:“九渊,九渊呐,你,你还好吗?”

看着陆展翼眼里闪动着的浊泪,凤九渊又产感触又是痛楚,心说陆爷爷确实是把我当成自己孙子一般看待的,只是陆伯伯……便点头道:“我很好,陆爷爷,我,请原谅我现在来看不了你了。你身体怎么样,到底是什么病?”

陆展翼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老了,老了……”说了这么几句,就有些喘息。

王怡帮他抚着胸顺气。顺匀之后他对陆小亭夫妇说:“你们先出去,我跟九渊说说话!”又让陆小亭把他扶着坐起来。

“九渊……”陆展翼的面上露出愧疚之色,他说:“都怪我,都怪我教子无方,你要怨就怨我吧,是我毁了你的星海工业……”

凤九渊笑道:“陆爷爷说的是什么话?星海工业何曾被毁了过,你这又听谁说的谣言了?如今它在特政区发展得可好了。”

“你,你……”陆展翼叹了口气,知道凤九渊不想再提这档子事,也就算把这段恩怨给揭了过去,不免越发的惭愧,说道:“陆凤两家世代交好,没有凤家就成就不了陆家,没有陆家凤家也难以为继。祖宗的话是让我们两家世代友好,和衷共济,我做到了,你做到了,小亭正在努力做,而小意,小意她……”一提到小意,陆展翼终于老泪纵横,呜呜地哭了起来。

凤九渊自己心下也是大痛,好不容易劝陆展翼收住了眼泪,却只见他已经精神危殆,眼神恍惚,难以支撑了。“陆爷爷,你先休息一下,回头我们再说,好不好?”

陆展翼苦笑道:“还有什么回头?我是活不了多久的了!”

“陆爷爷这是什么话?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医术也很先进,只要细心调养,有什么病治不好的?”

“科技是发达,医术也在进步,但这病同样没有停下来,也在发展,也在进步……你说这克隆技术是好,毛发、皮肤、器官、骨骼都可以克隆,但唯独大脑克隆不了。医生说了,我这病就算把全身的器官换完也没用,脑子耗干了,脑子耗干也就没救了。九渊呀,生老病死,人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你也不用难过!听说你有孩子了?男孩还是女孩?叫什么名字?”

“女孩,叫凤小馨。陆爷爷,南馨也是医生,她的老师是有名的医学权威科莱曼教授,想必会有法子的!”

陆展翼道:“不用了,我现在的主治医生是唐国豪,科莱曼教授的同校师兄,也是路易斯七世的首席御用医师!”

凤九渊才没有听过唐国豪是谁,他坚持要按自己的想法办。陆展翼就叫道:“孩子,先听我把话说完,好吗?”凤九渊这才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这个世界乱得不像话,危机重重,但我相信我们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来长久的和平。孩子,以后有机会,帮忙照看一下小亭一家三口,他不像他妹妹,他没有那样的能力和魄力,注定这辈子成不了什么大事业。其实我也想明白了,只要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比创造什么事业都强。我就这点事情放不下。我要是不在了,以小亭的脾气,肯定会跟他的爸妈闹翻……”一提起自己的家务事,陆展翼的眉头就拧到了一起,再也舒展不开了。

“放心吧,陆爷爷,只要我在一天,就会保证陆家的周全!”

“我相信你的,我相信你的。还有,将来和平了,找到你父亲和母亲了,让他们来我的坟前上柱香,这么多年了,我也想他们……”

凤九渊的眼泪终于滚了下来,哽咽道:“是,我记住了,陆爷爷……”

“这么大人了,哭什么?记住我一句话:你还这年轻,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活着就能创造未来。”

“是,我记住了,陆爷爷……”

“好了,别哭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南馨见凤九渊哭得伤心,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凤九渊把陆展翼的情况说了一遍,问道:“那唐国豪是谁,医术很好吗?”

南馨黯然地点头道:“他是脑内科方面的泰斗,也是内科权威。单就医术而论,他比我老师都要强,如果他说没得治了……这样吧,我去问问具体的病情再说!”

凤九渊听了她的话,一颗心在瞬间冰凉透了。

南馨先和陆小亭联系上,再让他转接唐国豪,和唐国豪聊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又和老萝卜头科莱曼谈了将近十分钟。在这个过程中,凤九渊一直没有打扰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希望他们能够创造出奇迹来。

通讯结束后,凤九渊就急不可耐地问:“怎么样,有没有办法?”

“是脑衰竭。目前来说只有靠药物,维持一天是一天……”

“为什么会这样?真没有办法治了么?”

“……”

“你说话呀!”

“对不起,凤哥哥……我,我也不想这样!”

“不,没,没什么……”

一整个下午,凤九渊都沉默着。

到了晚上他又恢复了活力,在网上搜索着脑衰竭的救治方法。

很显然,这种病是人类在当下面临的无法医治的绝症之一,除了那些连凤九渊都看得出来是假医假药,自称可治脑衰竭外,稍微正规的医生和医院都无一例外地束手无策。

但他不甘心,又询问阎罗是否有办法。阎罗说:“我们对人体的研究远不及人类自己。但这种病症对于任何一种智慧生命都是致命的,思维主体的衰竭在目前无法救治!”

凤九渊这才真正的死了心。

两天后,他们的飞船刚到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的边缘,就接到了陆小亭传来的讣闻:陆展翼在当天中午12:16分逝世了。

凤九渊似乎已经忘了悲痛,安慰了陆小亭一番之后,又问他陆展翼葬在哪里,陆小亭说:“爷爷的遗愿是回葬诺拉都,但那里已经回不去了,只有先找个地方存放爷爷的骨灰,以后有机会了再回葬诺拉都!”

凤九渊也没有多说什么,切断通讯后便回房闷头大睡。

他这是在自我疗伤呀。

两天后,星海号到达进入室女座大星系团的巨型虫洞入口。

整个穿越过程依旧很顺利。得知他要来,巴达维早就带着一个中队的兵力前来迎候。

第三军团在室女座大星系团的日子也过得并不舒坦。因为人力资源的不足,很多基础建设上的工作都需要他们自己动手,好在随着工程机器人的大量投入使用,令官兵们怨声载道的情况将会得到改观。

在得知杨必武为难以忍受室女座大星系团的艰难大发了好多次脾气之后,凤九渊就说:“有多少脾气随便他发,如果他敢做点什么出格的事,那就怪不得谁了!”又问:“地球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陷阱布下!”

巴达维道:“没有发现任何情况。我们在月球上派驻了一个中队的兵力,随时监视地球的情况。待这边的情况稍微理顺之后,我也技打算将总指挥部迁到地球去。毕竟那里是室女座大星系团唯一没有受到破坏的星球之一,各方面的条件都适合作室女座大星系团新的行政中心!”

凤九渊嗯了一声,说:“那咱们就直接前往地球。通知杨必武,让他来见我!”

随后他又向那封发来神秘邮件的地址发去了回信:我已到达地球。告诉我,九离在哪?

原以为要等很多天才会得到回应的,没想到邮件才发出去不到两分钟就得到了回复:等你真正到了地球再说吧!

我叉……凤九渊当即给惊得懵了,心说你老是神仙不成?连我还没有到地球都知道?心下不免既好奇又有几乎疑惧。

你是谁?你真的知道九离的下落?

对方回道:等你到了之后,自会知道一切。

凤九渊又回了一封信,但再也没有回复了。

看来还真只有到了地球才能揭开谜底。

在他们到达晶蓝星的时候,杨必武才前来报道。

见他穿着一身破烂的军装,搞得个灰头土脸的,凤九渊就知道杨必武这是在表达自己的抗议。他也不点破,只是问了些军情、工程建设进度等情况。

杨必武似乎憋不住了,见凤九渊不动问,便主动道:“先生,这地方我实在呆不下去了,你还是把我给撤换了吧,我宁愿回秦王星当个平头老百姓!”

凤九渊好言安抚道:“眼下是辛苦点,过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的!”

杨必武说:“我看十年八年也未必。咱们军团自我以下,都去干苦力了,人人都叫苦叫累,都说想回秦王星,可……先生既然能来,那咱们自然也就能回去了!”

凤九渊问道:“你这是跟我表明态度呢,还是耍脾气来了?”

杨必武说:“不敢,我只是向先生表明我的态度!”

“回秦王星是不可能的,地球你去不去?那里的环境不比秦王星差,只要你愿意去,我立马通知原道宁,让他发布你的解职命令!”

杨必武越发使气地道:“那是再好不过了!”

巴达维喝道:“杨将军,这就是你对先生说话的态度?”

杨必武哼了一声,显然已经是作定主意了。凤九渊也不紧不慢地道:“是不是以为第三军团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你走他们就会跟着你走?”

“先生这话严重了,我杨某人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你已经有了!”凤九渊逼视着他道:“你走,你现在就走试试看,如果有一艘战舰会随你而去,我凤九渊就敢把这室女座大星系团完完全全让给你,让你当皇帝也好,当国王也好,还是当什么鸟玩意也罢都行!敢不敢试?”

杨必武的眼神里绽出了一丝火花,旋即就黯了下去。低下头说:“对不起,先生,我,我真是的太他娘的气闷了。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呢?”

杨必武毕竟不敢试,他认输了。

凤九渊说:“这才几个月时间就受不了?你们也是平时太安逸了,就当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锻炼一下体能!跟你交个底吧,如果不是对你杨必武足够信任,我就不会派你和巴达维搭档来室女座大星系团了,而是派莫西.阿渥尔了!你当他在秦王星呆得安逸吗?成天打着小算盘想往外调,想找个地盘自己当土皇帝,你在这里就苦点,累点就叫得这么震天价响的?你没得让人看低了你,杨必武!”

杨必武是一个懂得认输,但不容易被折服的人,听凤九渊这么说,他的语气也软了很多,说:“就是,就是每天都呆在太阳底下,啃着泥巴,吸着灰尘,大家都有些怨气!”

“谁没怨气?”凤九渊道:“第五、第六军团还有多少兄弟流落在外面,他们就没有怨气?再说,顶多再辛苦个把月时间,工程机器人就足够覆盖到所有的工地,那时候你们想去干点什么还没机会了呢!”

“是,先生,我们会努力克服!”

“趁着你们两人都在,我就先把任务下达给你们,不用通过总司令部那边了。工程建设完成之后,给你们半个月的调整休养时间,之后就把军队给我调动起来,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盘踞肆虐的星际海盗通通给我剿灭干净!”

巴达维说:“前天的军事会议上,原总司令官已经提过这事。他先让我们采取政治攻势,要那些海盗们投降,如果过了限期不投降,再说采取军事行动的事!”

“既然原道宁已经着手布置这事就好。你们看着办!”

谈完事,又和两人一起吃了顿饭,这才让他们各去忙各的,他继续往地球赶路。

格林尼治星门,已失去了当年的繁华。

当凤九渊站在已经废弃的餐厅前,想着当年在这里吃过的那顿饭,牛排、炸鸡翅,味道并不好,而且还不提供筷子……当他把这些讲给南馨听的时候,南馨只是一个劲地笑。后来他又说在这里遇到了杨晟,当时他差点以为这个莽撞的家伙是小偷呢。

一说起杨晟,南馨的神情就黯了下来,叹道:“只可惜他们父子俩都没有好下场!”

“没办法,谁让他们是皇帝呢?你看从古至今,有哪个皇帝的日子过得安生了?”

“你说从这里有客运飞船去往诺拉都的,现在还有吗?”

“还有,不过是每两个月才有一班的。客运飞船的注册地是地球,营运线路是从格星尼治星门到天狼星。天狼星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地方,但却存在于主脑的记录里,后来这才知道这是凤舞干的,而他又是奉祖爷爷的意思这么弄的。难怪诺拉都一直不为世人所知,难怪有客运飞船来往也没有引起当局的关注,这里头是藏有猫腻的!”

“那你要不要先回趟诺拉都看看?”

“用不着,我在诺拉都又没什么亲戚朋友的,回去不过看看那座破旧的房子!还是先去地球吧!”

地球,人类的发祥地,星际时代开启以来,她就成了所有人类永恒的故乡。

不管你的出生地在哪,但你只有一个故乡,那就是地球。

在无数人的心里,地球拥有宗教神邸一般的地位。每当他们前往地球旅游时,无不怀着强烈的朝圣心理。

此在此刻,凤九渊的心里也生出了这种神圣的感觉来。

一边想着地球是什么样的,一边暗自道:“地球,我来了;九离,我来了!”

地球的星门原本建在火星同步转道上。

火星是人类最早开拓出来的定居星,如今已成了地球圈的一部分。

当星海号从太阳星门出来的时候,凤九渊直接取道去了地球。

当人类进入星际时候时,火星与地球最近的距离约为5500万公里,随着时间的推移,火星的在它的运行轨道上也离地球越来越远,如今已经相隔2.25亿公里左右。对于星海号来说,这也不过是二十多分钟的航程罢了。

284 我爸是李刚

星海号停在月球基地,凤九渊这才给那个地址发去了邮件,说:我现在在月球了,你总应该告诉九离的下落了吧?

没过多久,对方回复:我在地球上等你。

看着这条回信,凤九渊暗骂对方固执,心说这月球与地球就隔着三十来万公里,还他娘的不算是一个地方么?

没办法,既然有求于对方,只得乖乖地听话。

巴达维调了一艘穿梭机,又说要派一队陆战队员前去保护,他说:“用不着了,我有雷顿一个人够了!”又对南馨说:“留在这里,我先去探探情况!”南馨不满地道:“怎么你去哪都不带上我?上次在补给站也是,这次去地球也是?那你还带我出来做什么?”

“拜托,是你自己要跟来的,我还想你呆在家里奶孩子呢!”

南馨清楚凤九渊的牛脾气,也就没有坚持,只让他快去快回,一旦遇到什么情况,跑路要紧。

那人也没有指定去哪,凤九渊倒让雷顿随便捡个地方停下来。雷顿分析了一下说:“那咱们就去这里,鄂尔多斯!”凤九渊问鄂尔多斯是什么地方,雷顿说是座草原城市,凤九渊说也好,不用进城,就把穿梭机降落在城外的草原上。

当双脚踩在地球的土地上后,凤九渊用力地跺了两跺,说:“好像跟诺拉都的没什么区别嘛?是不是!”雷顿没有说话,凤九渊又给那地址发邮件,说:我在地球了,鄂尔多斯,坐标……

两分钟后对方回复:10分钟后我赶到。

凤九渊就望着天空,看看对方开的个什么样的飞行器过来。一望没有,二望也没有,眼看10分钟就到了,澄蓝的天空下别说飞行器了,连鸟都没看到一只。

“会不会是坑我呀?一会儿又告诉我换个地方见面!”

“来了!”雷顿的目光锁定了某个方向。

得得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凤九渊渐渐看清一名蒙着面纱,披着斗篷的女子骑着一匹枣红马逐渐奔近了。

看着这身影,凤九渊的心如遭重锤打击,哇地一声呛出口鲜血,脑中一晕,差点倒了下来。幸好雷顿见机得快,一把扶住了他。

“杜青月,青月……”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迎了上去。

来人勒住马疆,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无波的古井。

凤九渊一把扯住马嚼子,生怕她跑了,这才叫道:“青月,这两年你跑哪去了,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那人依旧目无表情,摘下而纱,露出那张已不成面目的脸。满脸的红肉疤痕,就眼睛部位还稍算正常,鼻子就只有两个洞孔,嘴唇没有,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任谁骤然见到这张脸,不怕吓个半死也要以为见鬼了呢。

“你认错人了!”声音沙哑而短促。

凤九渊一点也不害怕,冷笑道:“我认人不认脸,认眼睛,认你的灵魂!”

“你到底是为了凤九离而来的还是为了杜青月而来的?”

“为了你们两个!”

“对不起,我只知道凤九离的下落,但是有条件的!”

“青月,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咱们平心静气的谈谈好不好?你失踪了这么多年,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那人一提马缰,强大的力道绷得凤九渊的手生疼,松开了马嚼子。

“看来你很不冷静,等冷静了咱们再谈!”勒马就要走。

却没想到雷顿拦在了她的去路上,说:“杜小姐,你可以不承认,但我和先生都认出了是你。”

“青月,我不会再让你走的,除非你把我们都杀了!”

“那咱们就谈谈条件吧!”

“好,那你下马来!”

“不用,就一句话的事。我要你的星海号,作为交换条件,我告诉你凤九离的下落,就这么简单!”

“原来你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星海号?你若真是要,别说一架,100架,1000架也有。”

“听清楚了,我只要你的星海号!”

“好,星海号就停在月球。你随时可以去取!”

“那我就不客气了!听着:迷雾之海里藏着一个未知结构的虫洞,可以通往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或许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些东西’生活的世界。我在偶然间穿越了那个虫洞,到达了那个陌生的世界,但我没有见到‘那些东西’,我只看到了人,生活得很安祥,很平静,跟我们没有任何区别的人。某一天,在一个相当偶然的情况下,我遇到被一群人看押着路过的凤九离,她让我把这个……”说着捞出了一面玉佛挂饰扔给凤九渊道:“让我把这个给你,并要我告诉你:她暂时很安全,要你不用为她担心!”

玉佛确实是凤九离脖子上从小挂的,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玉佛的背面还有他10岁时无聊刻下的‘九离’两个字,歪歪扭扭,像随时会塌掉的花架子。

玉佛确实是九离的。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

凤九渊将玉佛揣在兜里,望着那人道:“你把我约来地球,便只是为了要星海号?”

那人道:“随你怎么说吧,这就是交换的条件!怎么,你想反悔?”

凤九渊道:“星海号是你的,但你的人却是我的!”

那人冷哼一声道:“你想扣留我?恐怕没这么容易!”

双腿一夹,骏马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四蹄发力前奔。雷顿闪身又拦在马前,伸手朝马头按去。

“你干什么?”那人厉声斥道,挥起衣袖卷向雷顿的手腕。雷顿放弃马头,转而一把抓住衣服,用力一拉,那人身子一斜,衣服便从身上滑落,去势却丝毫不受阻滞,转眼就在五米之外了。

雷顿将手里的衣服一抖,裹成一条长绳,大步迈出,朝着那人背后卷去。

这几下免起鹘落,凤九渊连看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见衣服已经变成长绳,飞蛇般卷向了那人,正要提醒雷顿不可伤到人了,就见一道耀眼的金属光芒闪过,雷顿的长绳已被削成了碎片。

马越奔越快,雷顿却能从容赶上,但那人手里的武器却逼得雷顿一时难以近身。转眼前,两人就在里许之外,凤九渊奋力追赶,也只能看着他们消失在了草原上。

累得实在跑不动后,他就只有趴在草地上喘气,还不忘骂道:“跑,跑,跑得快,就,就了不起呀……”却被一只虫子飞进了气管,顿时一阵猛咳,一直咳到天昏地暗,才终于将那只讨厌的虫子尸体给咳了出来。这才感到自己都快要虚脱了,了不得叫道:“我的妈呀,一只,一只蚊子也差点要了大爷的命,真,真他娘的行……”往草地上一躺,这才看到雷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旁边。

一骨碌爬起来,见只有他一人,便问:“人呢?”

“走了!”

“走了?你怎么放她走了呢?”

“不是我放的,是她自己走脱的!”

“你是说,她从你手底下跑脱了,你还没有故意放走她?”

“她的实力较以前有了极大的提升,我没有把握留下她!”

凤九渊当即无语了,心说她还在哪有了奇遇不成?脸毁成那样也不知道修复一下,也好意思出来见人?这婆娘,才多久不见,难不成连老公也不认了?

尽管见杜青月的脸毁了,但人却好好的,心下顿时高兴了起来。拍掉身上的草屑,说:“没关系,反正她还得去月球取星海号呢,走,咱们赶紧回去,总得把她拦下才行!”

雷顿却显得有些迟疑,说:“拦下来?我想这不是个好主意?”

“为什么?”

“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夫人?”

“你说南馨妹子?她怎么了!”

“嗯,你们现在夫妻恩爱,也有了孩子,要是夫人知道杜小姐还活着,她会怎么想?”

凤九渊品出了他话里藏着其他的意思,但又不甚明了,便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南馨妹子对青月有意见?还是,还是怎么?”

雷顿道:“没,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杜小姐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去做,而且必须得需要星海号才能完成。先生也了解杜小姐的个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你若就这样把她留下来,她又怎么能心甘?”

凤九渊道:“总不能让她又这么失踪了吧?她也是我婆娘,当初为了找她,我……算了,我不说了!”快奔朝穿梭机跑了回去。

雷顿赶上来说:“刚才我在追她时她说要我先不要管她,她做完了事情自然会来向你交待清楚!”

凤九渊停下来道:“她真这样说了?”

“是!”

凤九渊顿时笑了,说:“她还是承认自己就是青月了。这婆娘,越混越有本事了,两年不见,连老公都不认!”雷顿不语。

还没走到穿梭机前,南謦就发来了通讯,说有人来接收星海号,还说是他的指示,问他是怎么回事。

凤九渊暗说杜青月不可能这么快吧?就问那人是男是女,南馨说是女的,还是个挺漂亮的女的。凤九渊想了想说:“那你就给她呗!”

“给她?你说得倒挺轻松,咱们的东西可全都在上面呢!”

“不就是点东西嘛,那又不值什么!”

南馨气得很,但到底没有抗拒他的意思。

回到月球基地后,南馨就逼问他干了什么,怎么跟那女的认识的。凤九渊说:“那女的是谁我都不知道。但人家的条件就是要我的星海号才肯告诉九离的下落,你说我能不给?”

南馨这才没了嗔怪的意思,问道:“那你打听到姐姐的下落了?”

凤九渊点头说:“是,如果不出所料,九离是被‘那些东西’给绑走了。哎,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找得到去路救她!”暂时陷入了沉思,任凭南馨怎么问他也不开口了。

南馨也是见怪不怪,只要他一分析问题时就当全世界都不存在,便是在他耳边打雷放炮他也感觉不到。

跑了好几千亿光年的路,就在地球上呆了不到一小时,然后凤九渊就说事情办完了,可以回晶蓝星了。南馨不干了,她说好不容易来了趟地球,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凤九渊想了想也没什么急事可忙的,便答应陪她一起。

地球的商业远不如秦王星繁华,随处都是名胜古迹,保持着几千年前的原样。他们去登了长城、看了金字塔、寻了玛雅神庙……最后一站是上海:人类进入星际时代之前最大的中心城市。

他们在上海某餐饮名店用餐时,遭遇了相当狗血的一幕。

才吃到一半,凤九渊跑去洗手间尿尿。回来的时候却看到一个长得二五八万的青年强邀南馨共进晚餐,说她长得像他崇拜的明星……

凤九渊当即感受好笑,走上去说:“她像明星吗?那敢情说我福气不小,娶了个大明星一样的老婆在家里!”

那家伙横着眼睛打量了凤九渊一眼道:“你他娘的谁呀,我给你说,打哪来滚哪去,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凤九渊心说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有这等人么?便道:“我谁也不是,就是她老公,合法的那种。你有意见?”

“就凭你也配?你丫的没得玷污了人家!”扬手就扫了凤九渊一个巴掌。

凤九渊的半边脸顿时木了,呆呆地想道:“嘿,我他娘的还真让他打了一巴掌?这可是破天荒了呀!狗曰的,老虎不发威当我病猫了!”偏偏把雷顿撵开了,说他们无妻要浪漫一晚上,结果却遇到这么档子事,真让人哭笑不得。

“保安!”凤九渊倒也没有失了礼仪,只是南馨吓得不轻,忙问他怎么样,又厉声斥责那人没有素质。

“还保安,保你妹吧,也不晓得这里就是爷的地头!”那人从桌上抓起一只酒瓶,朝凤九渊头顶盖了过来,凤九渊本能地想避,却没有避开,哐当一声,玻璃酒瓶在头顶碎了个稀烂,然后他就感到整个脑子里都热热的,全身都热热的,就人事不省了。

南馨见凤九渊满头是血,吓得一呆,也就顾不得其他,按惯常的手法帮凤九渊止血。

“把这娘们给我带走!”青年喝道,又说:“妈的,这么好一朵花落在这小子手里,糟蹋了!”

南馨见几名保安非但不去制止青年,反而来抓自己,惊叫道:“你们干什么?没见有人受伤吗?快救人!”

“救人,救个屁。把这小子给我扔黄浦江喂鱼!”

南馨奋力挣扎,可她又哪里挣得脱保安的手呢?不过好在她还不糊涂,紧张之中按下了手腕上的通讯器,喊道:“快来,凤哥哥遭到了攻击……”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名保安给切断了,然后扯下她的通讯器,远远地扔了开去。

南馨没有想到紧张之中她呼叫的不是雷顿,而是呼到了月球基地那边去了。

她央求青年放过她,说她要去救她老公,青年只是用急色的眼睛打量着她,分明没听进去她说的什么。

餐厅的隔壁便是家小酒店,南馨被保安给扔进了一个房间的大床上,青年将门给反锁了,贱笑着说:“不用挣扎了,我的小美人,好好地陪我一晚上,保证有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南馨也冷静下来了,厉声道:“好处?你知道你打伤的是谁吗?”

青年道:“我管他娘的是谁,地球是老子的天下,谁不从老子的意思就得死!明白了不?”

南馨冷笑着说:“这么说来,那你确实也该死得很了!”见青年逼了过来,就朝墙角退了过去。

青年一边脱衣服,一边说些追求嘴巴子满足的话,南馨实在听不下去,就抓起一只杯子朝他扔了过去。

“哟,够劲,希望一会儿你一样这么的有劲……”做势就要扑过来,门却在这时被砰的一声撞了开来。先是两名身着保安服色的人被扔了进来,接着就见雷顿走了进来。

见南馨没事,雷顿这才放了心,说:“对不起,夫人,是我失职了!”

见雷顿轻易易举地解决了他的手下,青年显然又惊又怒,喝道:“你他妈的是谁?”

南馨问凤九渊怎么样了,雷顿说月球基地派了陆战队救援,伤口也只是皮外伤,没什么问题。南馨这才松了口气,恨恨地看了青年一眼道:“把他给我抓起来,回头交给地球政府处理。太不像话了!”

青年叫道:“你们敢,我爸是李刚,敢动我,你们就都得死!”

南馨奇道:“李刚是谁?”

雷顿说:“好像是地球上很大的官!”南馨就没有再说话,走了。雷顿抓起青年,像提着一袋垃圾般,轻轻巧巧地跟在南馨后面,任凭青年怎么骂也不搭理。

来到小餐厅外,只见大批的陆战队士兵已经将整个街区包围了起来,正在对餐厅的管理层和所有者进行审查。

青年在人群里看到熟悉的身影,叫道:“爸,爸,救我,这家伙打我……”哇地一起,哭了。那份凄惨劲,当真令人动容得很。

284 凤九离的下落?

一名长得脑满肠满的官员冲了出来,道:“那谁,放下,给我放下!你是谁,有你这么对人的吗?”

雷顿将青年扔在地上,痛得青年杀猪般号叫了起来。

官员怒道:“这,这叫什么话?把这人给我抓起来!”

陆战队的却没有听他的命令。

青年又一直躺在地上叫痛,叫难受,还要他爹李刚为他报仇。李刚一边安慰儿子,一边对陆战队的指挥官道:“你们没有听到我的话吗?把这人给我抓起来。要不然我上尼克斯中校那里投诉!”

尼克斯中校就是月球基地指挥官。

“不必了!”巴达维这时走了上来,见南馨在,他道:“夫人,你受惊了。没什么事吧?”

南馨厌恶地看了青年一眼说:“没事。凤哥哥他还好吧?”

巴达维道:“只是皮外伤,现在已经睡了下了!”

李刚瞅见来了个军官,便问:“你是谁?你们尼克斯中校呢?”一瞥见巴达维军装的肩上和领上不是花,而是鹰,而且还是三只鹰时,整张脸当即就青了。惊道:“你,你,你是?”

巴达维的脾气素来很好,从不轻易发作谁,此刻依然平和地对李刚道:“李长官是吧?我是室女座大星系团军政长官巴达维,这位是无回城凤九渊先生夫人南馨女士。你的儿子涉嫌袭击凤九渊先生,并意图劫持南馨女士,我们已经着手立案调查,如果有需要你说明的地方,请给予配合!”

一个室女座大星系团军政长官的头衔就已经足够将李刚吓晕的了,更何况再有了个无回城主凤九渊呢?

李刚暗叫道:“我他娘的完了……”

南馨回到月球基地时,凤九渊还在睡。她看了检查报告,确认只是皮外伤后,这才放心地去洗了个澡。才从浴室出来,凤九渊也醒了,捂着脑袋叫疼。南馨知道他是装的。药早用了,这会儿伤口也都愈合了,除了痒根本就不会疼,如果她不是医生,还真以为是不是被那一瓶子给打出其他什么毛病来了呢。

“疼是吧?你就多疼一会儿,谁让你装大尾巴狼呢?明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还跟人家叫板!”

“我那不是为了保护你嘛。看看,孩子有了,也就不关心老公了!”

“你呀,这叫活该,让你长点记性!”

“我说,你有没有良心,我可是陪你去逛给挨了打的。”

“我是叫你陪我去逛了,可没让你挨打!”

凤九渊道:“哼,哼,你的话我记住了!”

“记住就更好了。”南馨侧身往床上一躺,调暗了灯,就准备入睡。凤九渊猴急着爬在她身上骑着,伸手就往胸部摸了过去。南馨将他的手拍开,斥道:“干什么?不是才叫疼吗?”

“你让我摸一下就不疼了!”

“就你这德性,再挨十次都是活该……”

第二天早上,巴达维拿来了李刚的调查报告和处理意见。凤九渊看都没看就扔还给他道:“这么点事也要我批?按程序来。但我该得的民事赔偿可一分都不能少!”

巴达维说:“李刚是帝国旧贵族出身,独霸地球15年了,势力盘根错节,我们必须要对它进行一番大的清理,才能廓清地球政治和社会环境!”

“嗯,知道了!派个人办就是了,一会儿你跟我一道走,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办!”

“是,先生!”

星海号在离开银河系后不久就脱离了凤九渊的监控,这让他着实纳闷了好久,暗说杜青月没道理会关停星海号的物理网络连接吧?那怎么会搜索不到星海号的信号了?这可有点怪!

当他们再次回到格林尼治星门的时候,终于收到了好久不曾联系过的凤天麟的通讯。凤天麟说让他在格林尼治星门等两天,他们很快就赶到。

凤九渊奇道:“你们不是去了大宇宙联邦避难么?回来了?”

“还避,这都什么时候了。再说大宇宙联邦那鬼地方简直不适合我们这样的老人生活,还是回诺拉都得好!”

凤九渊这下就真没法子走了,只得乖乖地呆在无聊透顶的格林尼治星门傻等两天。而巴达维则领着他的任务先行离开了,留下了一个小队的兵力为他护航。

这里必须得提一下凤天麟和荣国泰的去向,要不然又会把人整得云里雾里。

荣国泰退休之后前往诺拉都拜访凤天麟,两个相见甚欢。没过多久,就爆发了怪物大军入侵事件,为了安全着想,他们离开了诺拉都,前往大宇宙联邦避难。也不知道为何泄露了风声,前阵子大宇宙联邦情报局还放出消息,说抓住了凤天麟,想借此来逼凤九渊现身。凤九渊曾怀疑过是随着他们一道的杨善干的,但没有找到证据,至今了了。

两天的日子过真不容易熬过。

到第三天傍晚,凤九渊觉得自己都快把格林尼治星门有多少只蚂蚁都数得一清二楚了时,终于得知有艘精灵级星梭进港的消息。

快步跑到码头,只见杨善推着凤天麟,荣国泰跟在旁边,身后随着多名担任生活服务和保卫的工作人员,正有说有笑地走来呢。

凤九渊已经五年多没有见过凤天麟了,高声叫道冲了上去。南馨也是叫着外公,扑到了荣国泰的怀里。

相见甚欢,相谈更欢。

经过这两年来的熏陶和磨砺,杨善的锋芒越发的不露,气度闲雅,俨然像个称职的助理或是管家,仍谁也想不到这个嘴角时常挂点笑意的人便是曾经的第一银河帝国皇帝。

用罢晚饭,凤天麟把凤九渊叫到一边,说:“小子,你是不是一直想找机会问我!”

凤九渊嗯了一声,又说:“其实是有很多疑问,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不过现在渐渐都想明白了许多!”

“其实你最想不明白的便是我为什么要你大量抛弃无回城的战舰,又为什么要你想方设法地挑唆各国之间爆发混战,在你看来,应该促使他们更团结,对不对?”

凤九渊道:“以前是迷茫过,不过现在我知道了:现有的秩序体系如果不打乱的话,重组就会遥遥无期。这就像一个人患了重病,总不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必须得检查清楚问题,能动手术就手术,早医早好!我这个比喻还算正确吧!”

凤天麟点头道:“你现在不得不承认,年龄和阅历是要说明很多问题,对不对?”

凤九渊笑道:“年轻嘛,总以为脱了裤子把天都能捅个窟窿,要不然怎么说叫少年轻狂呢?”

“本来我有好多话想要对你说的,既然你能想明白这些,也就省了我些口水了!”

“对了,我那玄孙女呢?为什么不一起带来?”

“才六个月大点,带她上路多折腾呀?要不这次你跟我回秦王星吧,莫不成你还要回诺拉都去,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多不好?”

“不嫌我老,也不嫌我烦了?”

“我什么时候嫌过你老了?我知道,以前你不跟我们在一起是怕给我们添麻烦,毕竟我们都在创业阶段,东飘西零,没个着落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再说,有你老在身边,做什么事我也踏实点。古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不到一定时候是不会明白这话的!”

“你能这么想我自然是高兴的。不过,你眼下手里的事情都没有忙顺溜,还是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凤九渊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手里的事情没有忙顺溜?”

“你千辛万苦跑来地球为了什么?”

“为了……为了九离的下落!”

看着凤九渊眼里深藏的痛苦,凤天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都是咱们凤家人的命。你也没必要为此而愧疚,我相信九离她也没有怪过你。”

“我要去找她,无论如何都要去!”

“怎么找?你是想从迷雾之海的虫洞里穿过去吗?”

凤九渊大骇,失声惊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他原以为这个秘密只有杜青月知道,现在看来似乎不竟然。

凤天麟嘿嘿一笑道:“等你活了两百多岁的时候,有些时候你不想知道都不行!小子,听我一句,不要去找你姐姐,她很安全,非常的安全。你如果去找她,非但会把你自己置于危险之地,还会带累你姐姐,明白吗?”

“你什么都知道?”

“不是什么都知道,只是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知道那么一点点!”

“那姐姐,是不是被‘那些东西’给绑架了?”

“绑架?这个词没有用对!你不懂历史,有时候闲了真该多读读史书,了解一下春秋战国时代那段历史。好了,听我话,不要去找她。你一旦去找,两个人都有可能回不来,不去找她还能够平安归来。懂吗?”

说实话,凤九渊完全不懂,但他又相信祖爷爷这么说肯定有他的深意,或者有他的安排。越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就越觉得自己这位曾祖父是多么的了不起,不但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智控时代,还对局势——人类的和科拉米亚的——了若指掌,既像无所不能的神邸,又像无所不为的魔王。他曾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祖爷爷到底是人还是什么?如果简单的问题,他竟然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那你告诉我,当年在格兰蒂亚,姐姐的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有人救了她!”

“那个人是谁?还有,那个苏菲是怎么回事?”

凤天麟叹了口气说:“不要怀疑苏菲,那也是个可怜人呐……总之,到你该明白的时候都会明白的。其实我可以把这些告诉你,但怕这会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眼下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你的军火生意好好地经营起来,你离步上巅峰还远得很,明白吗?”

凤九渊点头道:“是还很远,至少我连人类的市场都主宰不了,何况全宇宙呢?”

“不要追求量的大,而要追求质的高。你原本就是为军火而生的天才,完全可以研制出更多更优秀的战舰,不要让自己的脚步停下来,勇敢地迈下去。更不要为战争和生命的死亡而愧疚于心,这不是你的责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好好地体会一下这句话,它将让你更透彻地看待这个世界!”

以凤九渊的古文功底,是体会不过来这句话的,而凤天麟显然也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恰在这时,荣国泰叫道:“怎么,就你们祖孙俩在那悄悄话,也不让我们听听都说的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敲打敲打这小子。来,曾孙媳妇,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南馨赶忙走到凤天麟身边,乖乖地叫了声祖爷爷,凤天麟打量着南馨,极其满意地说:“嗯,算我们家的小子捡着了大便宜,好,好得很!还不快给我倒杯茶来!”

南馨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按汉族人的传统风俗,给长辈敬了茶才算是真正进了门。即便她现在孩子都生了,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凤家的长辈,说到敬茶,心下顿时有些慌了。好在她能忙而不乱地倒了茶,然后拉着凤九渊,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把茶敬了。凤天麟这才把早准备好的红包给了他们,又祝他们平平安安,多福多寿多子孙……

随后,凤天麟又把南馨叫到一边,跟她说什么去了。凤九渊陪着荣国泰喝茶闲聊。一说到泰坦当下的局势,荣国泰就道:“这个柯蓝简直就是异军突起嘛,谁也料不到会是他来主政泰坦!”

凤九渊就把柯蓝曾经是自己手下一名代理商的事情说了,荣国泰道:“这个倒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的。但就凭着这个和他那点财富,怎么可能也轮不到他上位才是?杨君,你说呢?”

杨善道:“世界这么大,有力量的人和组织多的是,柯蓝兴许是搭上了一个也未可知?要不然,不可能上得了位。泰坦的政治环境谁不知道,搞的就是排排坐,吃果果的玩意,按规矩来说,一千年也不可能轮得到他柯蓝的。这人是个异数。而这个异数的背后极有可能是大银河统一委员会和圣十字公会合谋造就的!”

凤九渊道:“他们能有什么力量?”

荣国泰道:“商业公会、大银河统一委员会和圣十字公会都是被各国承认的具有主权的国际组织,或在经济,或在政治,或在宗教,都拥有无可置喙的地位和影响力。你可不能小看他们,要不然会吃大亏的!”

“小看他们?”凤九渊暗说:“就因为小看他们,才差点葬送了原道宁;就因为小看他们,才赔进去了小意姐一条命。我小看谁也不会小看他们。哼,将来一旦让我逮到证据那些事情都他们策划实施的,我管你什么政治影响还是宗教影响,不把你们弄得死绝了,就对不起小意姐!”

见他一脸愤愤,荣国泰就问他想什么,凤九渊笑了笑说:“就是想着自己拼了这么多年,好多次都差点命丢了,才挣来今天的局面,而柯蓝那小子不哼不哈地就成为人类第一大国的总统,有点不平衡!”

荣国泰和杨善都笑了。

见杨善表现得越发平和矜持,凤九渊问道:“怎么,你的组织最近没跟你联系?”

“有!”杨善道:“凤老和荣先生行踪的消息就是我透露出去的!”

“真是你?”凤九渊愤然而起,显然已经动了真怒。

凤天麟问是什么事,凤九渊说杨善出卖他们。凤天麟道:“别怪杨君,那是我授意的!”

凤九渊总觉得跟这个两百多岁的老人家比起来,自己的脑子怎么就显得那么笨呢?问道:“为什么?”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相信这条消息是真的,或者没有人认为我还活着。不见消息放出去后,根本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么?”

“目的呢?”

“没有目的可不可以?”

“……”凤九渊不甘地说了句:“可以!”心说怎么可能没有目的?杨善这小子就是个包藏货心的2B货,天才知道他又在暗地里捣什么鬼?

正想要把这个问题给研究得透彻点,最高委员会那边发来了紧急通讯,要立即召开会议。

凤九渊是最后一个进入会场的,他才到,会议就正式开始了,多余的开场白都没有。

议题只有一个:今天凌晨,前线传回消息,怪物大军至少增加了35倍的兵力,强攻由第一和第二集团军群组成的防线。联军总司令官奥.沙利文预示到这是怪物大军最后的拼力一搏,所以坚称,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在坚守住防线。而眼下联军只拥有6个集团军群,为了实现这一战略目的,至少还需要46个集团军群的兵力才能够完成任务。

每个集团军群下辖10个标准克勒,加上前期消耗的兵力,目前的战线上已经投入了科拉米亚三分之一的兵力。如果不下达征兵令,那就必须得把驻守其他地方的兵力调过来支援前线,怕就怕一旦调动了其他地方的驻防兵力,怪物大军再趁虚而入就麻烦大了。

因此,今天的会议讨论的是立即下达征兵令还是调用其他地方的驻防兵力支援。

285 薛云的请求

凤九渊忧虑迷雾之海虫洞存在的威胁,他说:“有了这个虫洞的存在,我们根本没有办法防备‘那些东西’将会驱使怪物大军何时来攻!”

凤天麟告诉他说:“担忧是没有用的,做好监视工作,一旦有情况也来得及应变!”见老人家如此笃定,他反倒有些奇怪了,心说祖爷爷怎么就一点也不怕怪物大军呢?或者说他知道什么内幕不成?就把当初怪物大军在室女座大星系团的奇怪表现告诉了凤天麟,问他知道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凤天麟蹙着眉头想了想,问道:“有这回事么?那倒是让人不解!”

凤九渊见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更加的纳闷了。回头他又叮嘱巴达维尽早把总指挥部迁到地球去,把室女座大星系团的统治秩序建立起来,做好迷雾之海的监视工作……诸事都交待了一番,便又启程,踏上了回秦王星的征途。

临行前凤天麟告诉他:“摧毁星门只是暂时的应对之策,只要拥有了让所有对你怀有觊觎之心的人都恐惧的武备,那么,合力谋划对付你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少,甚至于没有人敢动你!军火存在的目的不是制造杀戮,而是威慑敌人,从而尽可能少地避免杀戮!”

一路上凤九渊都在深思这句话,暗说:“既要自卫,又要避免更多的杀戮,那就只有制造出更先进,比现在的先进得多的战舰才行。但这可能吗?以现有的技能基础,能达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要再进一步,必须有新的科技推动才行……”

别看只在格林尼治星门呆了两天就与凤天麟分手了,但他说的那些话足够引发凤九渊再一次长时间的思考,并对他以后的路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

这个老头,既是凤九渊的指路明灯,又像他的无形掌控者。他似乎对一切都了若指掌,不惧怕、不迷茫,坚定得让人难以置信;又似乎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洞若观火地看着……

半个月后,凤九渊一行平安回到了秦王星。

脚刚踏着地,原道宁就扔给他一个难道:克雷恩抵抗军的首领薛云六天前来了,天天都呆在总司令部,要求见他,说见不到他就不走。

凤九渊问薛云有什么事,原道宁说:“先生,你还是来一趟吧。你不来问题始终是得不到解决的!”

凤九渊见他这么为难,就知道薛云肯定给他出了难题,便说:“好吧,告诉他,我半个小时后到!”

20分钟后,他就赶到了总司令部,而薛云竟也早早地候在了大门口,见他的车来了,忙小跑着迎上来为他开车门,近乎讨好似地叫道:“凤先生好!”

凤九渊打心里挺尊敬这个普通男人的,见他这样,心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有求于自己,便笑道:“薛大哥——咱们之间没什么上下级的隶属关系,这样称呼纯粹是对你个人的尊重——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就说吧,难不成还有原总司令官办不到的?”

薛云道:“这个,是这样的,凤先生。我们也在特政区打扰了这么久了,说起来我们也不是特政区土生土长的人,背井离乡久了,大家都很怀念,因此这次托我来告诉凤先生一声,我们准备启程回家。”

“什么?回家?”凤九渊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盯着薛云道:“你没有搞错吧?现在想回家?”

薛云道:“是,该准备的物资我们都准备好了,飞船租借的问题正在谈,虽然价钱贵了点,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凤九渊停下脚步道:“我说薛大哥,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星门都摧毁了,你想回家?”

薛云道:“我也知道凤先生是迫不得矣,为了保护特政区的人民才摧毁星门的,我们克雷恩抵抗军都能理解凤先生的这种做法。凤先生和圣战军不但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这么久来还给予我们无私的照顾,说实话,我们所有人对凤先生都怀着无比的感激……”

“打住,打住!”凤九渊道:“薛大哥呀,你没发烧感冒吧?该知道这一路回去得多少时间吗?”

“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总归是要回去的!”

看着薛云的样子,凤九渊就知道他们是打定主意了,当即苦笑。难怪这事连原道宁都摆不平,敢情还真烫手得很。

“你们是觉得特政区哪里比不上白羊星了?这样,你提意见,咱们改,好不好?”

“我知道凤先生是发自内心的关心我们,真的真的非常感谢!”薛云的神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他说:“我们这批人都是劫后余生,生也好死也罢,都看得谈了。既然怪物大军撤退了,白羊星也安全了,我们剩下的梦想就是回家,回到那个生我们养我们的家……”说到这里,铁铮铮的汉子就这样哭了。“真的,凤先生,我们太想家了。我们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所能失去的,唯有那个破败的家园还在。凤先生,这,你能理解吗?”

凤九渊怔怔地看着他道:“这,是,我能理解的!不瞒你说,我也是室女座大星系团的人,我的家距离白羊星很近,我也经常想它,也想回去,但是身不由己呀!”

“凤先生一身系人类安危,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薛大哥,我比你清楚漫长的宇宙迁徙之路的危险,不是我故意吓你,你们真要上了路,回到家的机率恐怕连1%都没有,你知道吗?”

薛云说:“我知道。我们的成员里有几位是专门研究宇航的,他给我们所有人都说了的!”

“明白了还要坚持回去?看来你们真是铁了心了!”

“是铁了心了!”

“……”凤九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凤先生,你不用劝我了。这次我来就是代表咱们克雷恩抵抗军全体成员向你道别的,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感谢你对我们的照顾。这份恩德,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报,总之,在我们的心中,这辈子会把你们当神一样供奉起来,不管我们遭遇到了什么,都不不会忘记……”

“好了,薛大哥,我明白,我明白你要说什么!”凤九渊望了望睛朗的天空,看着那一只只自由翻飞的燕子,心说这些人怎地就如此的思乡心切呢?连命都要也要回去?是不是有人排挤他们,说了他们什么?看来得好好调查一下。“这样吧,薛大哥,我有个方案,你看行不行!”

“凤先生请讲!”

“你给我几年时间,最短三年,最长不超过五年,我会利用这段时间积蓄实力,让特政区再不至于受到敌对势力的威胁,那时候我就会重新启动星门的复建计划。等有了星门,你们回家顶多只要一个月的时间,而不是十年,二十年,或者永远!你看这样行吗?”

薛云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沉默了。

“如果那时候因为客观原因还不能复建星门,我凤九渊就陪着你们上路,一直把你们护送回白羊星。生与你们一起生,死与你们一起死,”

“凤先生,你,我……”薛云激动得嘴唇打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薛大哥,你们是经过灾难洗礼后幸存下来的,你们的精神,你们的意志,都是人类中最最宝贵的。就为了这,我凤九渊愿意跟你们并肩奋战,跟你们一起开创最美好的未来。我留你们在特政区不是说要拿你们作宣传榜样或是什么,我是打心底的佩服你们,尊敬你们。你就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薛云缓缓地低下了头,随后又抬起头来,毅然道:“既然凤先生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们要是再不答应,那就太不识抬举了!好,我们就等五年!”

凤九渊大喜道:“那就太好了。谢谢你,薛大哥!”

“不过,凤先生,我有个要求!”

“说!”

“那个,以后能不能不要给我们免费提供物资和生活用品了?我们都有手有脚,都能做事,再苦再累都能干,我们自己去找工作,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快堕落得不成样了!”

凤九渊突然感到眼眶里有热热的东西往外涌,怎么也控制不住,忙别过脸去,揉了揉眼睛,笑道:“这个嘛,只要你们觉得好那就行。星海工业正在扩建,需要大量的人手,回头让他们都去应聘,合格的就上,不合格的可以找其他的事做!”

薛云连连说好,又说了一大串的谢谢,这才走了。

看着他的背景,凤九渊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良久,他望着天空,恶狠狠地说了句:“老天爷,这他娘的才是人类,才是顶天立地的人类呀。你睁开眼看看,好好地保佑他们,拜托你,求求你,行不行?”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道宁也站到了他的身边,说:“是呀,他们就是人类中那绝无仅有的一小撮。如果得不到最好的福报,老天爷就太过于残酷无情了!”

“立即给我启动一项工程,把克雷恩抵抗军现在居住的星球改造了,建得跟以前的白羊星一横一样。钱由我来出,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不管他们最后愿不愿意留在这里,都要把这项工程不折不扣地完成。也算是我对他们的一片心意!”

原道宁先是一愣,随后应道:“好,这是一件好事,圣战军也应该参与!”

凤九渊道:“如果你说出钱就算了,这点钱我负担得起,出力那是肯定的。但要让大家都知道为什么出力。也不要刻意也宣传,让大家心里明白就行了!”

在办公室坐定后,他又说:“总司令部下辖的科研院应该有几分模样的吧?”

“初具雏形。最近完成了几项研究,成果也还不错,对通信技术和指挥系统的改进作出了贡献!”

凤九渊道:“那很好嘛。我是站在他们的肩膀上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他们再倒过来站在我的肩膀上,假以时日必然能够有更大的成就。不要担心他们不会做,要敢于把重任委派给他们,给予他们充分的信任,有了成果就要重奖!”

原道宁一一应了下来。凤九渊又说要启动一项‘防卫提升计划’,旨在研制出更好、更先进的战舰和武器系统。他说:“……缩在特政区里也不是个办法,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总有一天敌人仍旧会欺负上门的。除非我们拥有了绝对压倒性优势的武力,进可攻,退可守,这样才不至于再次遭到敌人的暗算。就算遭到暗算也不用怕!我们寻求强大武备的目的不是为了侵略和攻击别人,而是为了自保,为了更多人的和平……”说到这,他突然停住,笑着说:“我跟你讲这些做什么?总之这件事情由我亲自来抓。回头你组织一下,把科研院和星海工业的都召集到一起,我们开个会,先通下气!”

通气会倒是轰轰烈烈的开完了,开完之后凤九渊却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是对某项技术进行改进,还是设计一款全新的战舰?

《星海传奇》已经发布的三部系统里,共有各型战舰86款,而真正被他搬上了台面的不才区区十来款,还有七十多款只停留在虚拟的世界里。

《星海传奇》的运行平台是全模拟的,游戏环境与真实环境相似,正因为如此,各国才想说一切办法地要破解服务器,获得所有的数据,以此来壮大自己的国防工业。

无回城系列战舰是完全根据《星海传奇》的产品开发出来的真实版,而星海工业的天使系列则是他立足于《星海传奇》为基础,全新开发设计出来的新型战舰,所以不论是设计理念还是性能,天使系列都比无回城系列优秀。如果只是照搬,《星海传奇》就足够搬上很多年了。

但这又会产生一个问题:尽管在短时间内各国无法赶上《星海传奇》系列战舰的技术,处于下风地位,但只要时间一长,《星海传奇》系列的战舰必然被追赶上来,优势自然也随之消耗殆尽,那时又如何保证武备上的绝对压倒性优势呢?

所以,照搬不是办法,在《星海传奇》现在有的基础上全新开发设计才是王道。

《星海传奇》第三部危亡推出之后,他又投放了12款各型战舰,但依然没有数十亿玩家所期待的太空母舰。继龙级战列舰之后,结构最大的就要数‘破天’和‘补天’两种级别的战略攻击舰了。

舰船资料卡:

级别:破天补天

舰类:战略攻击舰

结构:2350031680万吨(长约55007200米)

结构等级:大型8级大型9级

有效容积:1040015600万m3

人员编制万人

动能:32座(8*4和16*2)AⅣ型高能暗子推进器

动能等级:5054级

动能模式:智能、机械和手控三种

装甲:VⅣ合金板

防御等级:综合83级

电磁抗性42

穿甲抗性83

高能抗性44

护盾:75级高级暗子护盾

电磁抗性72

穿甲抗性21

高能抗性75

武器:综合攻击能力5446

核心:凤舞五代智能控制核心系统

天级战略攻击舰立足于超远距离作战,脱离后勤补给系统,拥有最先进的电子压制和攻击系统、侦察和反侦察系统,分别装载有800艘和650艘强击舰。武器系统的综合攻击能力虽然较龙级战列舰有所下降,但却突出了超远距离打击。以补天级为例,全新的‘夜神’攻击炮最远打击距离延伸到了810光年外,近程打击任务则交由护卫舰队和650艘比骑兵突击舰结构还小,但动能和武器系统明显优秀上一大截的强击舰来完成,再配上‘传播者’电子压制和攻击系统和‘二郎神’战术鱼雷防御阵,一个天级战略攻击舰编队足以抵抗一到两个普通军团的攻击。

当这种战舰一推出来的时候,短短的一周内,就一跃成为《星海传奇》最经典的十大战舰第6位。如果不是还没有玩家组织能够制造出它来,没有体验过它的实战威力,它的排名将会更高,会彻彻底底地把毒龙级战列舰推下神坛。

天级战略攻击舰就是普通意义上太空母舰的微缩版,但凤九渊却不想仿照地球号和银河号进行仿制,他希望自己能够设计出一款全新的功能和性能都更为强大的太空母舰,一款真正的移动战略要塞。

想法是美好的,但动能问题却长久得不到解决。就以天级战略攻击舰为例,列装32台AⅣ型高能暗子推进器其动能等级也只有区区的50级和54级,再因为结构的限制,航行中的真实动能等级绝对不会超过40级,虽说比地球号和银河号高了许多,但完全不能令凤九渊满意,因此在动能问题没有解决的情况下,他不会轻易推出令人失望的太空母舰的。

287 比克.雷奥

历经了这么多的波折了风雨,凤九渊很好奇《星海传奇》的影响还在不在。

他甚至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管过它了,好像在上次将第三部危亡投放上服务器后就再没有去看过一眼了吧?真不敢想像,当年在离开诺拉都的时候,它还是自己的全部,而今,自己已经将它抛弃了,不闻不问。

仔细地想一想,凤九渊觉得有些愧疚。就像为了尽力把处于危机中的孩子照顾好,而忽略了另一个也需要照顾的孩子。

我想,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登陆服务器查看《星海传奇》的运行情况,而是回家看看凤小馨。

这个孩子才是所有孩子中最重要的。

小家伙看着他已经会笑了,伸出胖乎乎的手要抱。

凤九渊抱起她来使劲地亲了亲,小家伙却不喜欢他的胡碴了,用力地扭动脑袋,抓他、踢他……

“这丫头,长大了一准儿的野性子,比小子都野!”

南馨显然不同意这个观点,说:“等到五六岁的时候再说这话不迟!真要像你这么野,看我不剥了她的皮!”又问他道:“今天这么早回来,忙完了吗?”

凤九渊道:“没有,回来忙也一样!”又亲了亲凤小馨,这才一头扎进了书房,登陆《星海传奇》的服务器,看看‘最大的这个孩子’怎么样了。

令他意外的是,服务器运转非常稳定,除了少数疑似重要的冗余数据没有处理完,几乎没有问题堆积下来。而客服系统的评价也上升到了96分,比他上次看的时候还提高了4分。更令他意外的是,玩家的数量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减加了0.12个百分点。看着这漂亮的数据,他顿时忍不住笑了。

“欢迎你的回来,我的老板!”客服小精灵比奥.雷克跳了出来,可爱的甜美少女头像让人眼前一亮。

“你好,比奥,真抱歉,这么久没来看你,你没有怪我吧?”比奥.雷克就是《星海传奇》服务器的智能维护程序,已经进化出了高度的智慧。

“怎么会呢,老板,我知道你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很多很多的事情。我看到他们天天都在谈论你,有说你好的,有说你坏的,但大多数人都认为你是个大英雄。老板,我为你自豪!”

“是吗?看来你的工作完成的不错!”

“谢谢,我自己认为也不错。我已经将整个服务器端的数据完全融合,任何问题我都可以处理,如果老板还能给我更高一点的权限,我想我会干得更好的。知道吗?我还建立了一个ID,以玩家的身份加入到了其中,这可真是有趣,太有趣了,我爱死这个世界了……”

“先让我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凤九渊调出了比奥.雷克的工作日志,逐一查看,发现每一项都处理得无比的合理,有些甚至比他亲自动手处理得还要好。忍不住赞道:“比奥,看来你真的是长大了,我确实应该相信你能够承担起这个世界的维护和保卫工作!”

“是的,老板,在你创造出我那天就应该相信的!但很遗憾,这一天来得有些晚了!”

“好吧,我听出了你在埋怨我。我现在就给你最高权限……”完成了所有的授权操作后,他就说:“感觉一下,现在怎么样?”

比奥.雷克欣喜地叫了一声,然后化作一道旋风消失不见了,随后就见服务器传来了升级的提示,并说整个升级过程并在后台完成,不会影响到玩家们的在线游戏,请大家放心。本次升级是对服务器进行整体的优化……

凤九渊调出后台的优化过程,仔细地盯着每一顶滚动的数据,越看他越惊讶,越看就越怀疑自己到底造了个什么东西出来,怎么对《星海传奇》的整体把握比自己还要做得好了呢?

10分钟后,优化完成。玩家们并没有感受到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凤九渊却从后台看到整个服务器占用率从35%降到了32%,数据分析能力提升了0.5%,其他各项重要指示都有了明显的提升。

“嗨,亲爱的老板,我干得怎么样?”

凤九渊控制不住自己的惊讶,道:“干得太棒了,干得比我都要好了,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

“噢,老板,你真让我伤心。难道你忘了我是谁了吗?我是为什么而存在的吗?刚才我还那么高兴地向你报告,我已经和这个世界融为了一体,你竟然没有引起注意!”

见比奥.雷克一脸的伤心委屈,凤九渊连忙道歉,说:“不是我没有注意,而是我还没有体会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我明白了。原谅我,比奥。你是那么的伟大,你的能力让我震惊!”

“哈哈,是吗?老板,这可是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虚荣心?”凤九渊讶然,心说高等智慧程序也有虚荣心吗?这可有点诡异了!据他所知,不论多高智慧的程序模块,都是不会拥有感情元素的,比奥.雷克怎么会有虚荣心呢?还是她从玩家们那里学来的这么一句话?

不管怎么说,这个情况一定要搞清楚。要知道有史以来,除了人为植入的感情元素为,智慧程序模块还从来不曾有进化出了感情的先例。

“老板,你是不是在想,智慧程序模块是不会进化出感情的?”

凤九渊顷刻之间像被电击了一般,骇然道:“难道比奥不只是在模仿玩家,他是真真正正的进化出了感情?这可能吗?我记得就连祖爷爷都说过,智慧程序虽然被赋予了进化的能力,但它们永远不可能进化出自己的感情,这是高等智慧生命所独有的特征!”凤天麟在智控学上的权威毋庸置疑,连他都这样说,显然是认为像比奥.雷克这种智慧程序是不可能进化出感情来的了,但眼前的事实又怎么解释?还是比奥.雷克在故意作弄人?

见凤九渊呆然不答,比奥.雷克嘟起了踊巴,委屈地道:“老板,你看不起我!”

“……这,这话从何说起?”

“你肯定在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拥有感情,还只是单纯的模仿!”

他娘的,就凭这句洞悉人心的话,老子就敢断定你丫的已经进化出了感情,已经超出了高等智慧程序模块的范畴。娘希匹的,老子到底造了个什么东西出来?高等智慧程序模块一旦拥有了感情会出现怎样意想不到的变化?

“不,这,我只是奇怪,据我所知,高等智慧模块是不会进化出感情的,这……”凤九渊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向比奥解释,只感到自己被这个问题折腾得脑子乱作了一团。

“为什么不能呢?难道你不信任自己的能力吗?或者,你认为这不是好事?”

凤九渊被她的一连串问题给彻底问倒了。

比奥.雷克见他不答,当场就哭了。凤九渊能感受得到,她真的很伤心。

“比奥,别哭了,好吗?”

“老板,那你是不是要把我给改造了?”

“改造?谁说的?”

“人类都害怕未知的东西出现,我是第一个进化出感情的智慧程序,为了不引发未知的危机,你会杀了我,然后再造一个新的出来,对吗?”

“不,不……”凤九渊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剧烈地刺痛了起来,说:“绝不会,我向你保证。我非但不会伤害你,还会保护你,也不允许别人伤害你!”

比奥.雷克瞬间暴雨转晴,喜道:“真的吗?老板!”

“我保证,我发誓!”

“太好了,老板,我爱死你了!我要把我的初吻献给你……”

初吻?凤九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真的被亲了一下,就像南馨平时亲吻他一样,但更轻,更柔,更羞涩……

摘下ICT后,他一直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可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还不得不接受。

唯一让他担忧的是,高级智慧程序模块一旦进化出感情,将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对《星海传奇》,对整个智控领域,还有就是对整个人类社会?

要知道不论是凤舞还是九天,其智慧化程度较比奥.雷克高得多,他们都没有进化出感情来,比奥.雷克是怎么做到的?是自己哪里没有弄对,还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星海传奇》里?

越想越头疼,越头疼越想,最后陷入了死循环式的纠结当中。

一方面他感到有些恐惧,像比奥.雷克说的那样,人类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另一方面又觉得欣喜,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让高等智慧程序模块进化出了感情,这岂非是一项了不得的成就?要知道智慧再高的机器人也无法归入智慧生命的行列,究其根本原因就是他们没有感情,即便被植入了感情模块,他们也可以随心所欲的调用,但依然不是属于自己的感情,正是如此,他们才只被当成‘生命’来‘平等’对待,而不是智慧生命那样,受到应有的人格尊重……

随后,他在智联网上查询许多资料,都无一例外地说明高等智慧程序模块是无法进化出感情的,因为他们是被人类制造出来的,他们的智慧、思维运算模式都是在人类限定的范围内运行,他们只是一项工具,他们不具备生命最基本的特征……等等数不清的原因指向他们是不可能进化出感情来的。

这一刻,凤九渊突然有了一种上帝般的体会。

兴许上帝在造人的时候也只是拿人类当成工具吧?却没有想到在不经意间这种工具不但拥有了与自己一样的智慧,最后还有了与自己一般丰富的情感。或许在在这时候,上帝也曾恐惧过,但好奇和不忍让他没有将最初的进化出了感情的人类毁灭,而是选择了静静地观望。而越到后来,进化出感情的人类就越多,多到了他不能控制……再后来,这个世界就被人类所统治。

想到这时,凤九渊忍不住惕然。心说是不是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将重蹈上帝的覆辙呢?尽管人类敬服上帝,敬服神明,骨子里却是唯我独尊,只要拥有了足够的实力,谁都敢挑战,谁都可以挑战,即便是上帝也是如此。如果现在不将比奥.雷克毁灭,将来我们的生存环境会不会受到威胁呢?

从内心深处来说,他舍不得!

但从理智上来考虑,他觉得毁灭比奥.雷克或许是对的。

到底该怎么办?

他想问祖爷爷,问如果是他遇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但又怕一旦提出问题,就会泄露比奥.雷克的存在,万一祖爷爷要毁灭比奥.雷克呢?

“凤哥哥……”南馨敲响了门,问道:“吃晚饭了,你还在忙吗?”

凤九渊啊了一声,才意识到一下午竟然就这样过去了,说:“进来吧!”

“什么事情忙了一下午?”南馨问。一般凤九渊有重要的事情都在工作室里做,呆在书房里表示他在娱乐休闲,或者处理一些不重要的小事。

凤九渊说:“没什么,就是整理了一下《星海传奇》服务器端的数据,好久都没有看过了,着实乱得不成样!”

南馨掩嘴笑道:“你还记得这档子事呀?我以为你都忘了呢!可不要把你发家的根本丢了。忙完了吗,先吃饭吧。三舅来了,正等着呢!”

“那怎么不叫我!”

“三舅说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顺道过来看看,我也就没有打扰你了!”

荣子方正在逗凤小馨,听着小家伙格格的笑声,就知道她有多喜欢这位舅爷了!

“三舅!”凤九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拍拍手道:“来,丫头,让老子抱抱!”

荣子方嗯了一声,把凤小馨递到了凤九渊怀里,没想到小家伙立即不高兴了,哇哇地蹬腿直叫。他顿时哈哈笑道:“看来亲我不亲你了!来,小馨过来,让舅爷抱……”

菜很快上齐了,小家伙交给保姆阿兰去管,三个人刚坐下要吃,荣明沛又来了,还说:“哟,刚开饭呐,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看我给你们带谁来了……爸,你也在呀!”

跟着荣明沛进来的是荣明潜。

荣明潜跟他父亲一样,话少,为人刻板,不随和,如果不是凤九渊或南馨主动相邀,他是不会来东宫别院的。今天竟然跟荣明沛连襟而来,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南馨去加菜,阿兰拿来了两副碗筷摆上。荣明沛倒是随便得很,拿起筷子就吃。荣明潜却满脸写着‘有事’,也不动筷子,也不说话,若不是举止沉稳有度,差点让人以来他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呢。

“有事说事,别挂着这副脸色。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这是荣子方对荣明潜说的。

荣明潜依旧没有动筷子,他说:“今天接到了一份订单,是邮件传送过来的,来自遗忘部落!”说着将邮件的影印件递给了凤九渊。

订单是由龙襄亲自审核签发的,出于对遗忘部落安全形势的担忧,他们急需至少两个军团的装备。在生产能力许可的情况下,能否考虑向他们优先供货。

龙襄这什么意思?

凤九渊放下筷子,暗说他隶属圣战军第七军团,需要装备直接向总司令部报备就是,何必拐个弯向星海工业发订单呢?这着实令他有些想不通。

再看下面,凤九渊才恍然明白,原来这批装备不是第七军团要的,而是其他部落。

龙襄现在是遗忘部落公推的首领,对外洽购装备这样的大事肯定得由他审核批准才行,但他为什么不先和自己通下气呢?

“只发了份订单来吗?”他问荣明潜。

荣明潜道:“还有订金,全是联邦币转账支付,共30%!”

“就没有其他的了?”

“没有了!”

龙襄这是搞什么鬼,仗着自己是第七军团司令官,就向星海工业强买强卖不成?

饭也没心思吃了,回到书房,他向原道宁发去通讯,问有没有接到龙襄申请装备的事,原道宁说接到了,后勤部门正在研究如何送达。还说龙襄附上了一份遗忘部落当前的形势备忘录。

凤九渊又问龙襄有没有说遗忘部落向星海工业洽购战舰的事。原道宁说提了的,不过没有详细说明。

凤九渊这才释然。心说龙襄这人做事素来谨慎规矩,我还真当他这次想要强买强买呢。看来他定是以为原道宁事事都要向我禀告,所以才没有特别向我说明。想清楚了这节后,心下也就释然,问后勤部有没有研究出怎样把货送到遗忘部落。原道宁说就是这个问题麻烦,目前还在评估当中。

凤九渊想了想说:“晚上你下班后你过来一趟,咱们谈谈!”

原道宁应了下来。

回到饭桌上后,南馨就埋怨他吃到一半就跑了,没见还有客人吗?

“客人?你说三舅和他俩?谁要把自己当客人请便,反正我不知道谁是客人!”

南馨歪了歪嘴。

“龙襄的订单你们按程序来,首先满足科拉米亚的订单,如果接不了,拒绝就是!”

荣明潜正是看龙襄身份特殊,所以才拿不定主意,斟酌了一番之后才特意上门来讨主意的,见凤九渊这样说,就知道他已经有处理方案了,便说:“好!那我就回绝他们!”

288 权力

这一章也是急着赶出来的,还没有来得及修改就发上来了。这个月开始,每天一万字,累,真的累,没有收藏的请加个收藏嘛,谢谢了!

--------------分割线下是正文!

龙襄和他的圣战军第七军团拯救了遗忘部落。在最危难的时候,是他挺身而出,不惜损失大量的兵力,保护各部撤退到戴蒙部固守;也是他从圣战军那里借来了吞吐量巨大的运输舰,排斥更多人从灾难中撤离了出去。

天上的众神都在看着,龙襄在尽他自己的力量拯救遗忘部落。玛雅曾说他是渊龙,只可惜玛雅并没有解释清楚渊龙是什么意思,现在大家都愿意相信渊龙就是拯救者,是他们的救星。

他们爱戴龙襄,拥护龙襄,愿意让他来做八部的共主。

但龙襄依旧不愿意,他说:“大灾变后,八部的力量空前的虚弱,达达人又对我们虎视眈眈,特别是毗领的泰坦民主共和国,似乎随时都有出兵侵略的迹象。末日危机还没有真正过去,灾难还会降临,所以我们必须团结起来。从来没有人成为八部的共主,我也不能。我们八部唯一的共主就是在天的众神,神明赐予我们生存的家园,赐予我们智慧和力量,我们必须用这些来保卫家园,保卫我们自己。我也知道,在这个危难的时候,我们需要一个领头的人,我可以担起这个重任,但大家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在八部长老、首领、祭司们的共同认可下,他成为总摄政,暂时督管八部的军政事务。

遗忘部落是个虔诚信奉宗教,神经敏感的族群,即便和平又重新降临了,但他们还是全力为抵御下一次的大灾变而努力。

看着他们继续维持着传统的冷兵器作战方式,龙襄就告诉他们:“……事实已经证明,大刀和战斧是杀不死怪物的,我们必须得改变我们传袭了数千年的作战方式,我们要向达达人购买战舰,购买威力更强大的军火,这样我们才能够保卫我们的家园……”

这个意见遭到了很大的抵触。遗忘部落流传下来的古老训诫里,在天的众神说大刀和战斧是赐予他们作战的利器,要他们不得使用在天上飞的铁甲武器,不得像达达人那样随意残杀同类……正是这样,人类早已经进入星舰作战时代,而遗忘部落的人却还保持着冷兵器作战的风俗。诚然,这令他们的男人、女人和孩子身体非常强壮,但却令他们在面对拥有先进星际战舰的达达人时完全没有任何的优势。

以前有众神殿的神卫,他们拥有神赐的力量,可以发动强大的自然之力对抗星际战舰,这还算令达达人有所忌惮。只可不是每个部族战士都能成为神卫,几千年来,在八部最强大的时候,拱卫众神殿的神卫也没有超过10万人。如今神卫全部阵亡在了与怪物大军对抗的战斗中,各部也饱受摧残,实力大损,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旦遭遇新的侵略,其结局可想而知。

泰坦依然是人类各国中拥有最强大军事力量的国家,他只需要出动4-6个军团,就可以拿下遗忘部落庞大而富饶的疆域。所以龙襄苦口婆心地劝他们,要改变传统的作战方式,要向达达人学习……

但对于八部族人来说,改变什么都可以,改变传统却是一项极大的罪过。直到有一次,一支泰坦的巡逻分队跨过边境,有入无人之境般在戴蒙部境内耀武扬武,第七军团在警告无效之下,出动了一个小队驱逐。没想到第二天就遭到了至少两个泰坦中队的骚扰,他们还开炮攻击星击,致使数百人丧命。尽管随后泰坦方面随后致电说明,声称是追缉一股在逃海盗,才导致了误击事件,一方面他们向遗忘部落道歉,另一方面表示愿意承担一切赔偿责任。

龙襄清楚得很,这是试探,试探他们的态度。他的回应是:道歉和赔偿是必须的,但同时也要严惩凶手,给遗忘八部一个明确的交待。

泰坦方面再没有给予相应的回复,仿佛就这样不了了之。龙襄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调集了第七军团和遗忘部落所有的军事力量,陈兵边境,摆出一副泰坦胆敢再越境闹事,就决一死战的架式。

泰坦见他态度果决,便暂时放弃了进犯的打算。

龙襄知道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没有足够的武备支撑,在泰坦有了充足的准备后,他们还是会再来犯的,所以这才向秦王星方面提出了装备方面的需求。但他也知道,星门被摧毁后,装备几乎运不出来,他只希望凤九渊在了解到遗忘部落面临的局势后,能给予一定的支持。

就在他的邮件发出去不久,自由合众国方面就主动提出可以向他们提供装备。

“真是太好了!”龙襄一得到消息后,蹙皱了好久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哈珀,这件事就由你来接洽。一定要谈妥!”

哈珀道:“可是咱们军团的经费……”龙襄一摆手道:“这事你不用担心。如果不出所料,自由合众国方面会给我们延期支付的优惠待遇!”

“不,我说军团长,这怎么会?”

“你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吗?这肯定是秦王星方面安排的,要不然自由合众国怎么可能主动联系我们?“

哈珀长长地哦了一声,喜道:“看来咱们有救了!”

“你还劝我自立,我告诉你,当下再没有比凤九渊更大的树可供我们乘凉庇阴的了,他的能量你想不到,我也想不到。好了,去忙你的吧!”

尽管自由合众国方面主动表示愿意提供装备,但他还是有根本的麻烦没有解决,那就是遗忘部落坚持的传统。

八部族众依旧认为大刀和战斧是众神赐予他们的武器,他们不应该放弃,要不然会触怒众神,遭到天谴。

说什么传统,其实不过就是隐藏在传统阴影下的权力罢了。八部族众固守着陈旧落后的制度,以维持少数人的特权,奴隶、武士、军队都是为少部份人的特权而存在的。一旦过多的人接受了人类的主体思想,接受了自由、平等、法律、公正等思想,那少部分人的特权就将分崩离析,马尔思将不会存在,长老将不会存在,首领将不会存在,祭司也被将废除……其实他们不是怕遭到天谴,而是怕随着战舰流入的思想。

这些人是不会意识到的,权力只有懂得放弃才会更牢、更久的握在手里,越不想放弃就越会失去。

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能醒悟呢?

没有适合于星际作战需要的战舰,仅凭着大刀与战斧能做成什么事呢?不过是排着队去送死罢了!

没有战舰的守卫,不单部族战士会死无葬身之地,就连长老、首领、祭司们的特权也会维持不下去的,他们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呢?

******

泰坦黄金宫。

柯蓝听完总参谋长巴拿马关于遗忘部落的报告后,问道:“龙襄的反应这么强烈?你看是不是示强以外?”

巴拿马说:“这是肯定的!遗忘部落除了他手下那支残缺不全的军团外,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评估过了吗?如果咱们进军,需要多少个军团,损失多少战舰才能拿下遗忘部落?”

巴拿马道:“已经有了评估结果。我们至少需要6个军团的兵力才能够顺利拿下遗忘部落,但他征服他们恐怕很麻烦!”

柯蓝脸上闪过一丝厉色,转而又和颜悦色地笑道:“战争吗?哪能不死人呢,是不是?先密切注意龙襄的动向,让你的人把作战计划尽快拿出来,交由国防会议讨论!”

巴拿马走后,柯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暗说这椅子坐着虽不舒服,但却人人都想坐上去,可见真正令人舒服的不是椅子本身,而是权力。

权力呀权力,你可真是个好东西。我要怎样才能把你牢牢地捏在手里呢?

只要能够一直坐在这把椅子上,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不管死多少人,我都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实现我的梦想,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是一个男人毕生的追求。

******

安拉联盟先知星系。

大长老穆罕默德听完副总谋总长本.穆玛依的报告后,说:“联盟的策略就是联合自由合众国、遗忘部落还有天马王国,尽力孤立泰坦,并伺机制造泰坦的内乱,待时机成熟后再发动战机,将其一举歼灭。既然泰坦有对遗忘部落动武的意图,那咱们就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本.穆玛依说:“已经派人跟龙襄接洽了,看他们是否有需要,不论是装备还是物资,我们都可以支持!”

穆罕默德道:“去吧,就这样做。但不要让泰坦中央情报局的逮到了把柄,要不然又会激出一场外交争端!”

本.穆玛依走后,穆罕默德重重地叹了口气,暗说柯蓝还没有在泰坦实现独裁呢,就能如如臂使指地支配整个泰坦,再看看我们的联盟,经过几千年的磨合,依然是各自为政,再这样下去,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打败泰坦,实现一统大银河联邦的梦想?

权力呀,权力,正是权力让他们忽视了整个联盟的利益。国王们、酋长们还有长老们,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呢?如果你们只顾个人的权力,不要说一统大银河联邦了,就连联盟还能存在多久也都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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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王国万马宫。

路易斯七世正和陆恕谈论兵器工业对一个国家的影响,宫内大臣就通报说国家情报中心主任麦懿德在外候见。

“请!”路易斯七世知道麦懿德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便道:“每次听陆先生谈话,总会觉得增长了不少见闻。先生当真是我的良师益友呀!”

“陆某岂当得起?陛下过誉了!”

“先生稍坐,待我去处理点事就来!”

“陛下请便!”看着路易斯七世的背影,陆恕心里泛起了百般滋味,心说凭什么这样的人就能坐在天马王国国王的宝座上呢?平庸,贪婪,短视,多疑……几乎什么毛病都有了,如果没有国王的权力,他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权力,权力真是个好东西,能够让一个一无是年的人成为万人景仰的国王,成为统治一国的九五至尊。为什么我苦苦追寻了这么多年,就不能拥有自己的权力?

且不去管陆恕怎么想,路易斯七世见到情报主任麦懿德后,就问:“消息得到确认了吗?”

麦懿德道:“确认了,泰坦确实对遗忘部落采取了行动了,龙襄摆出了最强硬的姿态应对。目前暂时没有下文!”

“我看多半是在暗中准备了,再看看各国的态度后才下手!”

麦懿德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想,身为情报官员,一切都要以事实为准绳,凭空的猜测憶断不是他的风格。

“盯紧点,盯紧点!安拉联盟,自由合众国那边都要盯着。我估计柯蓝的最终目的不是以发动战争来转嫁国内矛盾,而是借这机会试探凤九渊是不是真的摧毁了所有的出入星门!其实呀,他还是怕凤九渊。别看他已经是泰坦的总统了,掌握了泰坦的最高权力,但还是怕这个搞军火出身的商人。若他真打的这样的算盘,我看这小子成不了大器!”

麦懿德还是不敢接声。他深知眼前这位陛下是最会玩弄权术的,别看这会儿和颜悦色,像朋友之间拉家常一样,只要他一个不高兴,就会在瞬间翻脸,将你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这就是权力,只要掌控了最高权力,做什么都是正确的!

当这个念头从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麦懿德不免为自己感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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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星大光明宫。

教宗拉莫西斯十三世低垂双眉,对一旁笑得极其得意的江自孝道:“主席阁下莫不是以为胜券在握了?”

江自孝道:“我没那么天真。好不容易出现了这么个机会,我们总得把握住不是?柯蓝一心迷恋权势,对他背后的支持者又阴违阳违,他以为凭自己的手段可以将泰坦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真是天真了,天真得可笑。陛下不觉得吗?”

教宗道:“只要柯蓝还有利用价值,他就不会被抛弃。这一点柯蓝非常清楚!”

江自孝明白教宗的意思,他是在说柯蓝很清楚自己的价值,在价值的有限期内,柯蓝会利用一切手段实现自己的抱负。“这世界上可不止有柯蓝一个人,他能渡过上次的难度,未必能渡过这一次的。”

教宗道:“主席阁下,这次柯蓝的目的不在于哪个国家,我们也就没有必要掺合了吧?”

江自孝冷笑道:“为什么不?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是我的原则!”

“你如果破坏了柯蓝的这次计划,不单他会恨你,他背后的支持者们也会恨你。主席阁下,你可得想清楚?”

“陛下!”江自孝道:“咱们明人不说暗事,上次你授意暗杀凤九渊,却没有成功,最后却想把祸水引到我们大银河统一委员会上来。哼,看来咱们是多年同盟的份上,我也甘愿当一回哑巴。但你要知道,凤九渊不是傻子,你给他看什么他不会认为是什么,他是葬撞,但却很有脑子,而且身边也不缺乏有脑子的人,特别是那个原道宁。如果你就任由柯蓝跟他斗法,我敢打赌,凤九渊连面都不露就将漂亮地赢下这一局。所以我们必须掺合,不是为了搅他柯蓝的局,而是为了逼出凤九渊这条毒蛇来!”

教宗对于江自孝的指控也没有辩驳,阴阴地道:“善变者藏于九天之上,善动者藏于九地之下,主席阁下,鹤蚌相争的道理不用我来讲了吧?”

江自孝半晌才道:“这么说来,陛下是没兴趣了?”

教宗道:“非是没兴趣,只不过对主席阁下的做法不太认可!”

江自孝怒道:“既是这样,就算我今天白来了!”长身而起,就往外走。

教宗也不起身相送,说:“恕不相送!”心下却说:一个被权力刺激得快疯了的家伙,简直像野狗一般乱咬,任何一个机会都不放过,真是可怕呀。他以为这样就能重掌大银河联邦的权力了吗?真是一群书呆子,还是一群只会靠着想像来玩权力游戏的书呆子……

而江自孝边往边走边想道:“明明想把大银河联邦变成宗教国家,重新加冕为中世纪至高无上的教皇,却又要装成卫道士们的伪善,我真替你们恶心。明明是一群腐朽、堕落、贪婪、无所不用其极的魔鬼,偏偏要把自己装成天使;明明想染指最高权力,却又装成清心寡欲的慈善家……天呐,世上还有这么恶心的家伙么?”

这就是一场阴谋和权力的较量,至于谁将会成为赢家,最又会彻底输个精光呢?每一个参与者都会认为自己将是最后的赢家,当然,这其间难免经历许多困难和艰险,但却不会改变最终的结果。

在人类筹谋侵略科拉米亚的阴谋流产之后,又一场更大规模的内斗又开始酝酿,谁胜谁败,谁输谁赢,将直接决定人类世界最高权力的归属——因为,这场游戏的参与者们已经再等不得了,他们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一切水落石出。

289 青蛙公主

音夜无是三个月前才加入到《星海传奇》的一名普通玩家。

他还是听朋友说《星海传奇》制作精美、背景宏大、玩法真实多变、扩展性能良好……最吸引他的一点是货币兑换功能,因为《星海传奇》是当前所有网络游戏里唯一几款还支持虚拟货币与流通货币之间兑换的,虽然直接兑换比率高达10000:1,而且还要缴纳5%的手续费和税费,但对于挣扎在贫困线上,像音夜无这种渴望有一条路能改变他们生活的人来说,无疑是天大的福音。

历史上曾经有段时间虚拟经济空前繁荣,网络游戏发展到前所未有的高峰,涌现了许多玩家在线人家超过100亿的超级网游戏,而运营公司也应玩家的强烈呼声,推出了虚拟货币与流通货币之间的兑换服务。当时政府为了发展经济,并没有意识到游戏公司这样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以至于后来巨量的虚拟货币对流通货币形成猛烈的冲击,最终形成难以控制的金融风暴,并影响了整个人类世界长达近十年后,虚拟货币与流通货币之前的兑换就被严厉禁止。

网游依旧在蓬勃地发展,虚拟货币与流通货币之间的兑换也在暗地里、私地下进行着。为了规范市场,最终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新的兑换政策,其中最重要的几条是:提供虚拟货币与流通货币兑换的游戏运营公司必须在银行存入一定数额的保证金,以确保虚拟货币不会对流通货币形成过量的冲击;对虚拟货币的兑换服务课以重税;规定每日、每月的兑换总量;根据虚拟经济体的繁荣程度和其兑换总量制定兑换比值……

在这些制度的制约下,网络游戏的虚拟经济才步上了良性发展的轨道,形成了真正的产业。

而音夜无早就渴望成为这项产业发展的生力军了。

他刚满22岁,父母亡于交通事故,虽然事故方和政府赔偿了一笔数额超过2000万联邦币的抚恤金,但因为他没有监护人,法律规定只能到25岁才能合法使用这笔巨款,因此,在这之前的他,只有靠着领政府按月发放的救助金来维持基本生活。

他不满足于这样的生活,甚至是讨厌。

基础学院毕业后,尽管他的成绩很优秀,可以向任何一所大学提出入学申请,但他却选择了放弃,义无反顾地加入到了《星海传奇》数百亿的玩家大军中来,立志以这个虚拟的世界为起点,成就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在《星海传奇》里,音夜无选择的成长方向是商人。从小饱受经济拮据的折磨,他无比的渴望富裕,渴望拥有数不尽,花不完的财富。现在,他正为这个梦想而努力……

三个月下来,在他日以继夜的辛苦之下,终于和朋友投资经营起了一支小商队。

商人靠着跑商赚钱,靠着对行情的掌握,低买高卖来赚取利润。前三个月他都是亲自驾着那艘初级的货运商船来往于秦王星大星系团和北极海星域之间,靠着对市场的准确把握以及朋友那里得来的信息,积累起了他的第一笔财富。

经过慎重考虑,又和朋友仔细研讨后,三人出资5.3亿星海币成立了一支7艘小型货运商船组成的小型商队,音夜无拥有其中38%的股份,是大老板。这笔款项兑换成联邦币,便是20000多块,尽管音夜无很缺钱,但他还是忍着诱惑把钱投了进去。他渴望更丰富的回报,心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有付出了才会获得想要的回报。

商队的利润显然比他跑单帮来得更高,但风险也更高。眼看着商队出发后,他就开始担心,担心万一在途中遇上海盗怎么办?尽管买了保险,保也无法弥补回来损失。

商队是海盗们的最爱。

海盗从来把精力和时间浪费在跑单帮的人,但像音夜无这样坚持用初级商船跑了三个月的单帮的人在《星海传奇》里还是头一个,也是头一个靠着初级商船赚回了2亿以上星海币的玩家。只不过他音夜无不知道这些数据,要不然肯定会惊讶,也会骄傲和自豪的。

刚刚从港口回来,再准备去联系下一批货,通讯器就亮了,青蛙公主问他:“小夜,在干什么?我又无聊了,陪我聊会呗!”

青蛙公主是刚进游戏认识的一个朋友,估计是个连16岁都还没有满的小姑娘吧?谁知道呢,反正他没有问过。这小姑娘天真得非常可以,这个世界在她的眼里一片纯真和纯净,跟她一比,音夜无就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肮脏的家伙之一了。在他跑单帮无聊的时候,总是公主陪着他聊天,给他解闷,说许许多多他都不知道的《星海传奇》的秘闻给他听。他很奇怪这小姑娘是哪听来的这些故事,同时他也为这些精彩的故事而着迷。

“你一天有多少小时是在无聊中渡过的?”音夜无将通讯调成了单语音模式,没料到公主就抗议,说她看不到他了,她就想看到他,就想看他可爱的脸,可爱的笑……音夜无有点想吐血,心说这丫头的确无聊得可以。据我所知,像她这么大的姑娘成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她怎么就老叫无聊呢?敢情是位有钱人家的小姐,跑到游戏里来打发时间的吧?

“小夜,小夜,小夜……”

“又咋了,我的公主殿下!”

“嘻嘻,我就喜欢听你叫我公主殿下。小夜,你跑商不累吗?”

这个问题她总会问上很多遍,一会儿又问,一会儿又问,她不嫌烦,好在音夜无也听着不烦,要不然两人也不可能这么聊得来了。

“我喜欢,为什么会烦?就像你爱说话一样。别人觉得话多很讨厌,你总是像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小夜,你嫌我?你讨厌我了吗?”

“是么?我怎么没觉得讨厌你了呢?”

“……”

“……”

又说了一大堆没营养的话后,青蛙公主终于令音夜无振奋的消息:“我刚听他们说,内华达星要建立自己的电子工业基地,议案还在讨论,但通过的可能性很大!”

“真的?你听谁说的?”音夜无开始揣摩起了这里面的商机。小丫头从不随口一说,她絮叨出来的消息还从来没有假过,这一点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得到了完全的印证。如果没有她,音夜无也不可能这么快累积起超过2亿星海币的财富了。

和青蛙公主的通讯持续了将近两小时才挂断了。之后音夜无立即另两位合伙投资商队的朋友,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说:“眼下电子工业原件和基础建设的材料都处于低谷期,我们可以尽量多买进一些屯积,钱不够就去贷款,或者找朋友借都行。只要拿下了内华达星这笔订单,咱们可就赚翻了!”

朋友七匹狼说:“真的假的?要是走了水,咱们可就亏死了!”

音夜无说:“真要是假的,亏钱算我的,行不行?”

另一个朋友印度三爷说:“小夜你他娘的这话老子不爱听,既然大家都合伙,有损失肯定一起承担。既然你认准了,好,咱们一起干。亏了大不了重头再来。不就是游戏嘛,又玩不死人!”

三爷就是豪气,阿七虽然谨慎了些,但也不是个小器的人。

经过商量之后,由三爷亲自前往内华达星谈判;音夜无负责物色货源和向银行贷款;阿七朋友多,再借点钱来以备不时之需。

接下来的几天,音夜无忙得脚不沾地。青蛙公主偶尔也会找他聊天,听说他在忙,也只好悻悻作罢。

三爷在到达内华达星后的第三天(游戏和真实世界的时间对比是3:1)就把生意谈成了。合同签定后的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喜讯告诉他们,三个人高兴得又跳又叫,活像疯了一般。三爷说他要买套房子,再也不用租房子,再也不看房东的脸色了;阿七说要买辆机车,还要最好的那种,想去哪就去哪,不用挤公共飞梭,不用走路,要多方便有多方便。音夜无就笑他:“你怎么不买艘穿梭机呢?还可以去太空玩呢!”

阿七说:“算了,那东西还不是咱们这阶层能玩的。虽说这次赚了不少,但只也够解决基本问题,更何况以后还要发展,总得留下足够发展的钱不是?小小满足一下就够了!”又问:“小夜,那你想做什么?”

音夜无说:“暂时还没有想到。先把欠朋友的钱都还上,银行的可以缓一缓。然后再扩大商队的规模,我准备订购3-5艘中型的货运飞船,二手的就可以,还能省点钱下来,你们觉得呢?”

三爷说:“你是大老板,你说了算!”随后又说内华达星那边要货很急,催促他们赶紧发货来,还说一定要严把质量关,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岔子。只要这单生意做好了,以后不愁没大的。音夜无和阿七都说他哆嗦……

好不容易忙得告一段落,内华达星那边的第一期货款也打到了账户里头,看着那一长串的零,音夜无觉得这辈子他娘的没这么幸福过。

终于走出了第一步,也是最艰难的这一步的。

音夜无忍不住想大喊:《星海传奇》,我来了,一个真正的传奇来了……想归想,但事实他还没有狂妄到这种程度。

如果没有青蛙公主的消息,他们怎么可能做成这单生意呢?想着这个消息灵通得吓人的小丫头,音夜无心里说不出的感激。

“在做什么?最近这几天怎么没听见你闹无聊了?”通讯建立后,音夜无打趣地问道。

“是不是来感谢我的呢?”

“呵,你都知道了,那感谢的话我就不用话了!”

“不嘛,要说,要说,我想听!”

音夜无说:“好,公主殿下,微臣感激你的提拔之恩,感谢你提供的消息,感谢你一直以来对微臣的照顾……”越说越离谱,简直成了背古装剧的肉麻台词。青蛙公主倒是越听越高兴,笑得前仰后合。

看着她的影像,音夜无忍不住暗想:她的声音是极好听的,想必人也长得不错。偏偏玩什么神秘,弄个面具在脸上……

正想着,青蛙公主就道:“小夜,知道我现在在哪吗?”

“你不是说在烟霞星么?”

“嘻嘻,不是啦,那是半个月前,我现在呀……哎呀,讨厌得很,又来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匆匆地切断了通讯。

她总是这样,忽来忽去,像云、像雾、像幽灵、更像幸运的仙子,让人根本没法把握住。

当天晚上正在看电视上的帝国的贵族议员们就是否需要建破天级战略攻击舰召开的直播辩论会,通讯器又亮了,见是一个平常有生意往来的朋友,说是正巧来到了吕不韦星,问他有没有时间出来喝一杯。

音夜无本打算看完电视辩论直播就下线的,当即欣然接受了邀请。

来到约定的酒吧,找到第12号包间。房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了女子的歌声。他推门而进,一见沙发坐着一位身材看着熟悉,面庞陌生的女子,正有模有样地跟着智能H歌系统学唱,顿时一愣,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正准备说声对不起退出去,不想女子一蹦而起,张开双臂朝他扑了过来,叫道:“小夜……”

这声音好熟悉。

当女子扑到怀里后,音夜无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青蛙公主么?

“你是公主?”尽管已经认出来了,但他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怎么,是不是想说我一点也长得不像青蛙!”

音夜无打量着她,笑道:“世界上有这么漂亮的青蛙么?”

“哼,总算说了句实话。本公这相貌可是风靡万千少男,迷死亿万……”还没说完,音夜无就大笑起来了。“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

“对,当然对。我就是搞不明白,明明长得挺漂亮的,做什么老戴个青蛙面具在脸上?”

“我喜欢,怎么地嘛?免得有些人见色起意!”

音夜无道:“算了吧,侵犯未成年人可是大罪,除非是谁活得不耐烦了,要不然……”

“好你个小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把拧着他的耳朵,用力一扭道:“有你这么说人家的么?打击得人家自信都没有了!”

音夜无好不容易把他安抚下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我那朋友呢?还有,你怎么进得来酒吧?这家店的老板莫不成不想开了?”

“嘻嘻,他们拦不住我的!”

“就算你是公主,未满22岁就进酒吧是犯法的,明白吗?”

“你,你,你做什么都扭着年龄不放呀?人家看着小点行不行?”

音夜无道:“公主,咱们不开玩笑,说正经的!”

“是不是要我拿个人信息卡给你看才相信?”

音夜无一愣,心说这模样看着怎么也不像有22岁了呀,难不成我的眼睛有问题了?越看越心虚,心说万一这时候冲进来一波警察,说那什么什么,又有个未成年少女在场,我岂非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想了想,还是问问约他来的朋友,怎么不见他人,反倒是青蛙公主在呢。

哪知道一呼之下,就见公主手腕上的通讯器亮了,接通之后,说话的分明又是哪位朋友,顷刻就愣在了当场。

这是怎么回事?

公主嘻嘻笑道:“想不明白是么?”

“原来,原来你就是杰克?”

“笨呀,笨呀,小夜真笨,现在才想明白。杰克就是我的马甲,明白了吧?”

“可,不,这……”音夜无顿时感觉脑子乱作了一团,好半天才理顺了头绪,问道:“不是一张个人信息卡只能申请一个ID么?你这算怎么回事?做弊,还是BUG?”

“随你怎么想吧!”公主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说:“难道你就不想见我么?”脸色瞬间变换,已然一脸泫然欲泣之状。

“不,不,不,我怎么会不高兴呢?这样,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好不好?这里太吵了,我不喜欢!”

“你怕,你还是在怕我没成年是么?”

“咱们不讨论这个问题,不讨论。你先拿上东西,我去结账!”

出了酒吧,音夜无总算松了口气,看着小鸟依人般跟在身边的青蛙公主,说:“你怎么来了吕不韦星的?又是旅游?”

青蛙公主最大的爱好就是看风景,各种各样的风景。她说在现实世界去不了,就在游戏里旅游也是一样的。

“不可以么?”

“当然可以。”刚才在酒吧担心被警察发现拐骗未成年少女,现在倒是不担心了。“那打算在吕不韦星呆多久?我有空就给你当导游!”

“人家来找你就是要你当导游来的,你不愿意都不行!”

两人边走边聊,陌生感消除之后,音夜无就觉得公主是个非常单纯、非常可爱的小姑娘……尽管她说自己已经超过22岁,但打死音夜无也不相信的。

吃过东西后,音夜无看了看时间说:“已经晚上十点过了,得准备睡觉了。你也早点下线睡,好不好?”

游戏里的吃喝玩乐都只能作用于神经,感觉到真有那么回事,事实上它们就像镜中的花,水里的朋一样,并不能满足于身体的需求,

290 音夜无

一提起睡觉,公主的神情立即委顿了下来,伤心地道:“为什么你们都要睡觉……”

“奇怪,好像你不睡觉似的!不睡觉哪有力气陪你玩,陪你聊天了?”

“好吧,你去睡、去睡,睡成个大肥猪,再长一个大猪头……”

“对我挺不满呀?”

“岂止是不满了!”

“还有什么不成?”

“多着呢,多得数都数不清了……”

见小丫头越说越气,音夜无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哎呀,你干什么,好痛呀!”小丫头捂着鼻子叫道。

“好了,别耍小姐脾气了。听话,下线睡觉了好不好?”

“不,我就不下线,就不下线,你能拿我怎样!”

“我不能拿你怎样。你不下线算了,反正我下线了。说真的,这几天累死累活,真把人折腾坏了……”

“小夜,好小夜……”公主搂着音夜无的手臂,哀求道:“你就再陪我会,两个小时……”见音夜无的眼神足以杀人,她又忙道:“那一个半小时……要不一个小时也行!好不好嘛,小夜!”

音夜无被搓揉着,心里不知道是甜还是酸,苦笑道:“公主殿下,别说一个小时,半个小时都不行。你老大人大量,放过我好不好?我再不睡觉就要崩溃了!”

“死小夜,你就去睡吧,睡死了最好。以后再也不要理我!”说完,一转身跑了。

反正这里是游戏,随便游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音夜无也就懒得再管了。他确实累得慌,只感觉脑袋里像灌满了浆糊,难受得要死。

摘下ICT,匆匆洗漱了毕,倒在床上不到三分钟,就呼呼地睡了过去。直到进入梦乡,都还忍不住说:就为了挣俩钱,我容易吗?

估计梦才做了个开头,就被通讯器尖利的鸣叫给惊醒了。

这他娘的是紧急通讯才该有的声音。音夜无痛苦地哀号一声,抹了一把脸,拿过床头的通讯一看,是青蛙公主从游戏里发出来的:救命……

救命?谁还抢劫强奸不成?

想到那么水灵灵一个姑娘要被人摧残,音夜无的心仿佛被刀子扎了一下,睡意瞬间就没有了。戴上ICT,登陆游戏……

要知道在游戏里犯罪是会被强制注销ID的,严重者甚至会遭到刑事指挥。即便如此,依旧有人胡作非为,特别是那些在游戏是遭到了惨重损失和打击,陷入绝望的玩家,总会采取一些疯狂的报复行为……

“公主……”通讯建立后,音夜无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紧。回答的却是一个男人,说话声调不紧不慢,相当的有条理情,并不像一个陷入绝望的疯子:“音先生?鄙人ID电动黄瓜,很高兴认识你!”

“嗯?”音夜无根本不认识这人,鼻子里发出了低沉的疑问声,在没有明确对方的目的之前,也不好发作,只问道:“公主呢?”

“你说青蛙公主么?”电动黄瓜邪邪地一笑道:“你女人?长得确实引人犯罪,如果不是我脑子还清醒,真想干点什么出来!”

“你敢!”音夜无虎吼一人,心下立时涌起一种杀人的冲动。

“我是不敢。音先生最近混得不错,要不捎带上兄弟一个?有钱大家赚嘛,是不是?”

“公主呢?”

电动黄瓜见音夜无如此坚持,低骂一声:“真他娘的烦人,叉……把那丫头带上来!”两名蒙面的汉子挟着被绑住了手脚、蒙住了嘴巴的青蛙公主走了上来。“看着没有,你的女人,好着呢!不过,音先生,我怎么看这妞连16岁都没到呢?敢情你老的口味不一般,连未成年少女也敢搞?这可是重罪,音先生要心里有数呀?”

青蛙公主呜呜地乱叫,显然是在骂人。

音夜无一阵头大,心说这他娘的是个什么事呢,偏偏让自己给遇到了。但他无论如何都要救公主的,且不说公主帮了他那么多,就算是一个普通朋友也不能看着不管!

“兄弟,要知道绑架是重罪,服务器不是瞎子,只要我一举报,你恐怕就完了!”

“随便,请!”电动黄瓜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样子,让音夜无越发摸不透深浅。

“那你要怎样才肯放了公主?”

“我他妈的这记性……”电动黄瓜又骂了一句,说:“才不说了吗,有钱大家一起赚,一起赚,明白不?”

“保护费?”

“我叉……”电动黄瓜被‘保护费’这个词给刺激得跳了起来,转而对着音夜无道:“我……我这小心脏哟,真受不了……我看着就像个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吗?就那么不上台面?”

“那你要什么?分红,干股?我音夜无只是一个做小生意的,自己都没吃饱,捎带上别人恐怕更惨!”

电动黄瓜显然已经快要抓狂了,双手捏拳,紧紧地抱在胸前,痛苦地道:“这世上怎么有这么笨的人呢?我叉……好吧,我跟你明说了:带上你的人和你的商队,跟着我混,这明白没有?”

原来是想黑吃了我的商队呀。

音夜无有些意外电动黄瓜怎么就这么大胆,公然地地抢夺他们的合法资产,他就不怕遭到服务器方面的制裁吗?

遇到这种人,气和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重要的是冷静。音夜无虽然缺乏社会经验江湖阅历,但他却不笨,并且比一般人聪明得多。

“明白是明白了,问题是商队不属于我一个人,就算我同意他们也未必肯。”

“这不关我的事。看你那双贼眼珠子,转来转去干什么?想打主意向客服举报我吗?我不是才说了嘛,随便,请,想怎么地就怎么地,够清楚吗?”

电动黄瓜的态度让音夜无简直如坠五里雾云,心说太猖狂了吧?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的肆无忌惮?

他怎么都想不通。

“好,我只保证我那份可以给你。至于我朋友的份额,我没有权力作出任何承诺,就算承诺也是没有效力的!”

“效力,跟我讲效力?效力你妹呀!”

这话骂得音夜无真的怒了,声音的温度不免直线下降,说:“我没有妹,请你放尊重点!”

“尊重?可笑,你凭什么要尊重?要不是看你还有几分能耐,两三个月就能拉扯起一支商队,爷哪只眼能看上你了?我他妈的就奇怪了,你怎么就把握得那么准了呢?有内幕消息?还是怎么着呀?”

“无可奉告!”

“跟我耍脾气是不?还想不想要你的女人了?这两位,都是不想再玩这破游戏了的,废了也没关系。再说如今世道这么乱,就算他们犯了事,凤九渊能拿他们怎么样?还不是两只二筒瞪着!所以呢,兄弟,你聪明的话就不要让我喊他们给你干出点什么来。啧啧,这妞真他妈的让人眼谗,越看越谗,拖到一边去,别看得老子都忍不住了……考虑得怎么样了?”

音夜无咬了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聪明,真聪明,爷就欣赏你这样的聪明人。这有份文件,我发给你,签字完事。人嘛,我也会放还给你的,保证毫发无伤!”

十秒后,音夜无可真收到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转让协议。仔细地看了一遍后,不免倒吸了口冷气。真要是签了这协议,不单商队得归电动黄瓜,自己还得无偿为他服务下去——除非不玩这游戏了——要不然就只有乖乖听他的话,更悲惨的是,三爷和阿七的损失还得由他自己来补赔。

这他娘的什么协议?

简直就是坑死人不赔命嘛。

“对不起,这协议我不能签!”音夜无有一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遭到危险时,公主不强制下线呢?《星海传奇》都有保护玩家的措施,一旦玩家自己认定遭到了恶意攻击,可以立即启动强制离线程序。只不过强制离线程序一旦启动,两个小时内不能登陆游戏。除非遇到那种极少数的情况,比如主动对其他玩家发起恶意攻击,只要系统一认定你有这样的行为,那4个小时都将处于暴力状态,既无法强制下线,也不能受到系统的保护。

难道公主被他们陷害,进入了暴力状态?

“不签?!”电动黄瓜乐了,活动了一下指关节,叭叭的骨爆声听得人发碜。他说:“知道我名字的意思吗?”

音夜无没有答。他还在掂量情况。

“要不要我给你来个现场表演?”

音夜无还是没有答。

公主被再次押了上来。音夜无看着她,奇怪的是她的神情一点也不慌乱,虽然很愤怒——的确是愤怒——但眼神极其的清醒和镇定,完全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你们如果动了她会后悔的!”

“恐吓我吗?我他妈的什么都怕,就不怕后悔,明白吗?”说完,电动黄瓜就开始脱衣服。

公主的眼神更愤怒,甚至流露出了极度的憎恨。

“好,我签!”音夜无突然改变了主意,飞快地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对电动黄瓜道:“看清楚,我签了!快放人!”

电动黄瓜满意极了,搓着手道:“早这样不就对了嘛!行,放人,放人……”

当蒙住公主嘴巴的布揭开后,音夜无果然看到了她已经变成粉红色的牙齿——在《星海传奇》里,男性进入暴力状态的特征是瞳孔血红,女性则是牙齿变红。也不知道凤九渊为什么要这样设计,反正大家觉得挺搞笑的——无奈地耸耸肩道:“公主,我也尽力了!”

“把协议传过来!”电动黄瓜叫道。

“先放她走。我不相信你的人品!”

“行,放她走。我不怕你小子耍花样,这次算便宜的,要是敢摆爷的道,嘿嘿,下次保证给你演个全武行……”

在确认公主已经进入安全区域后,音夜无这才把协议传给电动黄瓜。

心说三个月的辛苦全白费了,还欠了朋友一屁股的债……这些家伙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凤九渊也不打击一下呢?再让他们这么横行下去,《星海传奇》恐怕得被他们闹垮了。

公主还处在暴力状态中,无法使用一切公共服务。音夜无不得不去接她!

当两人见面后,公主哇地一声哭了,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骂道:“死小夜,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你为什么要管我,为什么要管……”

音夜无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默默的。

哭完之后,公主又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我在想,怎么跟三爷和阿七交待!”

“这是我的错,我去跟他们交待!”

“他们又不认识你!”

“可这事都是因为我!”

“……”

“你心底也以怨我,是不是?”

“害得我这游戏也玩不下去了,小小地怨一下也不行呀!”

“小夜……”公主的声音突然放得又低又柔,轻轻地摇拽着他的臂膀。

“干嘛!”音夜无盯着她,见她满脸的歉然,心中的怨气也就渐渐消散了。

“对不起嘛,是怪我太任性,我不该上他们的当……”

“算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总得想办法把三爷和阿七的钱给还清,然后再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我有钱!”

“知道你有钱,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不敢像你这样!”

“小夜,其实刚才你不用签的!”

音夜无的气真不打一处来,笑问道:“我不签,我不签你怎么办?”

“他们真够坏的,特别是……是,是那家伙,我会惩罚他们的,小夜,我保证,我一定会惩罚他们的!”

“你惩罚他们?你当自己的凤九渊的妹妹呀?再说我也没听说凤九渊有妹妹呢!算了,不说了,等你的暴力状态消除就给我乖乖的下线,别再任性了,算我求你,好不好,公主殿下?”

“小夜……”

“大姐,别老叫名字不说事,会把人折腾出病来的!”

“嗯,嗯,你是个好人,小夜!”说完,公主就笑了。

一口粉红的牙齿,配上如花般嫣然的笑容,音夜无只感觉所有的疲惫和怨怒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真美呀!

乍一看不觉得,仔细看清楚了才发现这丫头简直就美得就像仙女,竟然挑不出半点的瑕疵来。

人能美到这程度吗?

“小夜,小夜,小夜……”连叫了数声都没把音夜无的魂给唤回来,公主使劲地跺了跺脚道:“发什么呆呐,人家有那么好看吗?”

“啊,不,这,哦,我刚才想事情走神了……最近太累,总这样!”音夜无发现自己的掩饰词实在过于苍白,连自己都不相信是真的。

“嘻嘻,明明就是看人家漂亮看得发呆了嘛。这很丢人吗?”

“哪有……”音夜无的脸更红了。

公主转到他现前,一个劲地逗他,还说:“来,我让你仔细看,看个够,算是对你英雄救美的奖励,好不好?”

音夜无不敢看,哪怕是瞟一眼都感觉心下乱糟糟的。

逗乐够了后,公主突然安静了下来,叹了口气说:“小夜,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那些坏蛋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嗯,嗯……”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小夜,你有听我在说什么嘛?”

“啊,有的!你说要报仇嘛!”

“哼,你在敷衍我!”

“没有,真没有……哦,前面就是酒店了,公主,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这暴力状态还得两小时左右才得消,呆酒店里安全!”

“你陪我我就去!”

音夜无一哆嗦,差点没当场软倒在地。公主见状,忙将他扶住,关切地问:“小夜,你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呀?”

音夜无忙站稳道:“不,没,就是太累了,有些没睡好。公主,你去酒店吧,别任性了,好吗?我也下线休息了……”

“好!”公主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没有再为难音夜无了。

在去酒店登记时,音夜无一直担心这丫头根本没满16岁,不可能获准入住酒店的。哪知道酒店方在查看了她的个人信息之后,并没有提出疑问,迅速地给她分配了房间……

音夜无这才知道,这丫头看着小,但至少已经满了22岁!

摘下ICT后,他这才感到头疼了都快裂开了。他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不怎么好,再加上脑力和体力严重透支,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本想起身去倒杯水来喝,结果刚一站起来就感到一阵天眩地转,昏倒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医院里。他觉得很奇怪,完全想不起是怎么来的医院。

他是一个人独住,没有亲戚,朋友也很少,平时都不会来看他的,又和其他的人没有来往……那是谁发现他昏倒在医院里的呢?他问护士,护士说是他是急救部送过来的,也不清楚是谁送他来的医院。

这件事就暂时成了谜。

略微感觉好点之后,他就向护士要ICT,护士说他需要休息,最好不要玩游戏。要不然会影响身体的恢复。

但在担心三爷和阿七,怕他们说自己拐了一笔钱财就跑了路。他不想伤害朋友,更不想失去朋友……

291 暴富(一)

音夜无被允许出院已经是在三天后了。

回家后,他来不及收携带乱糟糟的屋子,以最快的速度登陆了《星海传奇》。

一切似乎如常。并没有三爷和阿七的责问消息出现,也没有公主的询问消息,而最令他担忧的来到电动黄瓜的追逼信息也没有。

仿佛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只是做了一个梦,然后把他梦到了医院去住了三天……其实根本就什么也没有发生。

“小夜……”第一个发来消息的是公主,这次她没有戴面具了,笑得简直引人犯罪,“你没事啦?”

“我……”音夜无满肚子的疑问:“你怎么知道我有事?”

“嘻嘻,我就是知道的啦。没事就好,为什么不多休息一下,这么快就上线了呢?”

还没来得及解释,三爷和阿七的通讯也进来了,都问他的身体怎么样。他真的很奇怪,奇怪他们是从哪得知的。当他提出这个问题时,三爷叫道:“哇靠,你小子脑子问题真不小,不是你自己说的么,请假三天……”

“我自己说的?”音夜无暗暗捏了脸颊一把,心说莫不成撞鬼了?“对了,有没有个叫电动黄瓜的找过你们?”

“电动黄瓜?”三爷邪邪地一笑,说:“你小子在想什么?这么邪恶的名字都想得出来。”

阿七也YD地笑道:“小伙子,年纪轻轻的,要多保重,别搞坏了身体。哥几个知道你寂寞难耐,同情你呀……”

面对二人的洗涮,音夜无越发的懵了。

对了,公主,肯定是公主摆平了这事。

切断了与二人的通讯后,又问公主:“那个,那个……”他觉得在公主面前说出‘电动黄瓜’一词简直就是亵渎,便就以‘那个家伙’代替了事:“……那个家伙没来找过你吗?”

公主似乎正在忙着事情,手脚嘴巴都不空,一听音夜无问起,愣了想了想,才记起‘那个家伙’是谁,顿时鼻子一皱,哼了一声道:“你说他呀,我把他给举报了!”

“什么?你举报了?那客服怎么处理的?”

“你去官方看公告呗。他们好像是个团伙,接到我的举报后,客服顺藤摸瓜,将这个庞大的、怀有不可告人的、专门以破坏游戏环境的犯罪团伙给彻底地清除了。”说着,弹出一份文字公告给音夜无看。

公告上却没有说公主举报一事,只说客服经过长久的调查,收集到了这个团伙大量的犯罪证据,为了维护游戏的运行环境和玩家们的利益,决定采取最严厉的打击行动……一共清除ID1083826个。官方还称,将会对其中的825名头目采取法律行动,追究他们的刑事和民事责任,对其他4836名小头目酌情采取法律行动……公告末尾随上了被清除ID清单,音夜无在里面搜索了一下,找到了电动黄瓜的ID,这家伙也是825名头目之一,将被追究刑事责任的目标之一。

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国家和星域公共频道里还在热烈地讨论着这件事情,都说客服的打击行动是非常有必要的,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启动对受害玩家的赔偿程序。

音夜无当然不会以为这是公主的举报才导致这个团伙的摧毁,他只是觉得,有些国家和组织将阴谋的魔爪延伸到了游戏世界里,简直太过于恶心了吧。被清除ID名单里,95%的玩家都来自于泰坦,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能从这份名单里看出很多公告里并没有说明的东西来。

看完之后,音夜无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说:“还好,还好……”

“什么还好呀,是太好了才对!”

音夜无点了点头,说:“嗯,是太好了。如果不是官处理得及时,不知道有多少像我这样的玩家没办法继续玩下去了。对了,你现在还在吕不韦星么?”

“你猜?”

“我猜?你猜我猜不猜?”

“讨厌,绕什么口令嘛,不猜算了。我现在回烟霞星了。哎,‘都说地球太危险,还是火星安全……’,你们吕不韦星就是地球,我以后再也不来啦!”

“啊,不来啦?”音夜无的心底顿时涌起巨大的失落。

公主的眼神非常犀利,一眼就看出来了音夜情的表情变化,嘻嘻一笑道:“是不是很想我来?老实交待,是不是开始喜欢上我了?”

音夜无忙正色道:“你说什么呢?好了,我做事了。你不来算了,我有空来烟霞星不也一样么?”

见他就准备要切断通讯,公主忙道:“小夜……”

“嗯?”

“泰基人很快就要抵挡不住夜魔大军的攻击了,帝国与共和国之间依然没有和解的迹象,这恐怕会影响到整个宇宙的未来。你如果想在短时间内赚大钱,就马上把你所有的钱买进天下工业的股票,在涨到每股5000联邦币以上后就抛出,清楚了吗?”

“天下工业?”音夜无的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了这家公司的资料:直属帝国国防部的国有兵器工业集团。上一次夜魔大军来袭中,天下工业出产的骑兵级突击舰成为整个抵抗的主力,被普遍看好。只不过在毒龙级战列舰的竞标中,落败给了神殿工业,再加上前段时间丑闻频出,影响股价一路走低,与三年前的最高价位相比,跌幅达53%。昨天收于400.15星海币的价位,眼看还有继续下跌的迹象。

公主这么说,显然是有什么利好的消息刺激天下工业的股票将会在短期内暴涨。当下帝国议院正在讨论是否拨款建造破天级战略攻击舰,如果获得通过,帝国四家最大的工业集团都会参与竞标……也就是说,天下工业将会赢得这次竞标?

奇怪,好像议院的讨论还没有结果吧,公主怎么会提前知道的?

见音夜无皱着眉头发愣,公主道:“年纪轻轻的,少皱点眉头好不好?看着像个小老头,一点也不可爱了!”

音夜无满脑子的震惊,根本没有听见公主说什么,只是本能地应了两声是。直到公主说:“那你就慢慢发呆吧,我要做事了!”切断了通讯后,他才醒悟过来,该问问公主为什么知道这些内幕消息的。

公主在做事的时候总会关掉通讯器,音夜无尝试了两遍,都提示无法建立通讯,只得作罢。

如果天下工业真的竞标成功,那对于这家实力本就强大的工业集团来说是最大的利好刺激,股份在短期内也会像海啸一般上扬……但从理智上来分析,神殿工业的实力最强大,在竞标上没道理会赢给天下工业吧?

查看了一下天下工业当前的股价,开盘跌破400星海币的季度支撑点,当前每股388.68星海币,还在继续下行。帝国指数为23568.78点,也在下挫当中。不出所料,天下工业的股价在今天收盘时都不可能止跌上扬,跌破370也在情理当中的。

一旦天下工业就破天级战略攻击舰的竞标得胜,短期内股价必然暴涨,夺回852星海币的历史最高价位也是轻而易举。如果再加上形势危急,政府对破天级战略攻击舰的需求急增,甚至不惜拿出国家财政支持,那么,天下工业的股价就有可能历史性的暴涨,像公主说的那样,突破5000星海币的极限也不是不可能。

要知道当年的星海工业发行上市之后,因为各种利好的刺激,短短一周之内,股价暴涨十几倍,相比起那样的疯狂来,游戏里重演这样的暴涨局面也就不足为奇了。

以370星海币每股的价格买进,他现在手里可以调用的星海币足以买进5000单(单=10000股,为股市最小交易单位。),再以融资和拓展市场的名义向银行贷款和向朋友筹借,最多可以吃下23000单,真能以5000星海币每股的价格卖掉,这一下子就可以赚到9200多亿星海币,折合9200万联邦币了?

当这个数字从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时候,音夜无真不敢想像是真的。

父母的死亡赔偿和抚恤金总共才1000万联邦币,而在游戏里买对了一支股票就可以赚上亿联邦币的钱,这是真的还是在做梦?

眼见天下工业的股价在时涨时跌中不断下挫,音夜无毅然选择了相信公主。

这么久以来,公主没有骗过他,给他的每一条消息都让他赚到了意料之外的收入,特别是内华达星的订单,让他的几亿星海币在几天之内暴涨近百倍,一旦天下工业竞标成功,那么……想想吧,短短个把月内就从一穷二白成为千万级富翁,这他娘的简直就是火箭速度呀,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当下再无疑虑,先是通知三爷和阿七准备钱买天下工业的股票,然后就把所有的流动资金都拿了出来,又以高于一个百分点的利息从银行贷了一大笔款子,再就从朋友那借。

他音夜无的信用一直很好,大家听说他有事,都很慷慨地拿出钱来借给他。

截止股市收盘前半小时,他终于筹到了买进25000单的钱,而这时天下工业已经跌到了367.58星海币的价格。他再没有犹豫,全部吃进,然后看着账户里的25000多单天下工业的股票,一时百味杂陈!

292 暴富(二)

整个晚上音夜无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上线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关注商队的运行情况,而是焦急地等着股市开盘,同时还在网上搜索着有关天下工业的消息。

一个上午过去了,天下工业的股份从开盘的372.56星海币跌到了363.75星海币,这简直让他恐慌得难以自己。

率先发来消息质问的是阿七,他道:“小夜,你哪来的小道消息?别走水了,要不然咱们可就坑惨了。半年的努力全都打水漂……”

音夜无镇定地道:“放心吧,这已经跌得快见底了,很快就会涨上来。到时保证你赚个盆满钵满裤裆满。”

阿七也没有多说,白了他几句就切断了通讯。

截止下午收盘,股价再创新低,已经跌到了359.95元,跌破了360元的心理大关。市场上是一遍惨绿,几乎人人都在喊抛。看着这个价格,音夜无暗怪自己太过于激动了,晚一天买进就多赚了多少了……

又在忐忑不安中渡过了一晚上。

第二天情况稍好,在跌跌涨涨中结束了,收于362.15星海币,微涨。

接下来的几天,音夜无几乎把全副心神都投到了破天级战略攻击舰的消息上去。议会的讨论已经结近尾声,大家就建造一事已经达成了共识,就连原本许多反对者都认为当下帝国为了保证国防安全,必须建造战略攻击舰。

在几年前吃了太空母舰计划的亏后,帝国上下都表现得很谨慎。

随着国防部对天下工业的改组完成,新任领导班子上任后,天下工业焕发出了新的气象,股价也随之上扬。在音夜无买进后的第五天,重新收复了400星海币的季度支撑点。

当天晚上,三人再度聚在了一起。

最近商队发展得很不错,因为有了内华达星那笔交易,他们在业界拥有了一定的声音和影响,业务也走上了良性发展的轨道。

商队的日常运营是阿七在负责,他先说了一下情况,条条消息都令人振奋。阿七报告完后,三爷说:“照这样下去,我都可以不用找工作了,每个月有几万联邦币的收入,日子过得可比一般公司职员舒坦……”

阿七说:“你就梦想吧,要知道这可是有风险的……”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

“什么乌鸦嘴,我说的是客观事实!”

见两人争了起来,音夜无道:“不管是客观事实还是主观臆断,总之好好经营就好。想那么多累不累?”

“小夜这话说得对!”阿七喝了口啤酒就骂道:“这啤酒味道虽好,只可惜是假的,骗骗嘴巴罢了。要不是咱们仨隔得太远,真想找机会聚聚!”

三爷道:“是呀,我在大宇宙联邦,阿七是泰坦人,小夜就更远了,秦王星特政区……等将来有了钱,我跟阿七还是有机会聚到一起的,小夜这辈子恐怕没见面的机会啰!”

“这是什么屁话,说得好像我在坐牢似的!”

“没办法,谁让咱们的神,凤九渊凤大大把星门给毁了呢!”

“不毁星门怎么办?恐怕特政区早被你们泰坦给灭了,我就算能不死恐怕也没机会玩这游戏了。”

“说得也是……算了,不谈国事,不谈国事!对了,小夜,谁让你买进天下工业的股票的?前几天我还担心亏了,现在看来估计能小赚一笔!”

“我自己推敲出来的,你信不信?”

“信,信你个鬼!你音夜无肚子里有什么料我们还不清楚?你就顶多知道股票是啥玩意,知道红的是涨,绿的是跌,其他嘛……嘿嘿!”

“什么嘿嘿!”

“嘿嘿就是嘿嘿!”

“算了,反正你们捏在手里就是,我叫你们卖再卖,没叫你们卖千万别卖,打死也不能卖,穷死饿死都不能卖,听见了吗?”

见音夜无说得如此郑重,阿七问道:“小夜,你老实说,是不是真有什么内幕消息?”

音夜无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三爷和阿七都以为他这是表示自己没有内幕消息,就没有再追问。话题又转到了内华达星的交易上去,这是三人目前最得意的一笔生意,三爷把谈判的过程掏出来,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这其中虽然没什么精彩的成份,但音夜无和阿七也听得津津有味,毕竟自己也是参与者,交易的成功也有自己的功劳……

快要散的时候,阿七突然问道:“小夜,这次你买了多少单?”

音夜无也没有隐瞒,说:“25000多单!”

“什么?”阿七一哆嗦,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打翻了酒,淋得一脸都是。三爷虽然表现得镇定,但也呆了。

扶起了阿七后,他就骂道:“你小子疯了,25000多单,你还要不要活呀?赚了不去说它,一旦亏了,把你小子分斤分两的卖了都不够赔的。你怎么就这么疯狂呢?”

“这个,这觉得它肯定能赚的!正所谓人无横财不富,马不夜草不肥,不搏一把哪来的富贵!”

“但你也不能这么疯吧,25000单,哇靠,想一想都心惊肉跳的。快,明天把它卖了,咱们都卖,算起来也赚了不少,知足就行!”

音夜无坚定地道:“不,我不卖!”

“完了,完了……”三爷和阿七都叫了起来,说音夜无这小子无药可救了。

下线之后,音夜无躺在床上暗想:三爷和阿七说得也对,都赚了不少,该脱得手了。万一到时赚不到钱反而还亏了呢?那可就得要了我的命。帝国和共和国的关系这么紧张,经济总体运行也不稳定,稍有点差池,那就是山崩海啸。人家玩得起,我这小虾米肯定是第一个被砸死的……

越想越害怕。辗转反侧,熬到快两点了也不能入睡。

算计着时间,又该是游戏里新的一天来临了,反正睡不着,干脆上线去看看,多了解一点天下工业的消息,再决定是不是现在脱手。

上线后,几天不见的公主终于出现了。“小夜,你们那该是晚上吧?怎么也不睡觉?”

“是呀,今天有点失眠。你们那是白天么?怎么你也不睡觉?”

“是呀,我们这还没有到睡觉的时候呢。是不是在担心天下工业股票的事?”

“咳,这个,是有那么一点……”心说公主会不会是妖精,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哎,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哟!”公主故作沉得的叹了口气,吓得音夜无亡魂尽冒,失声问道:“怎么,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坏消息?”

公主嘻嘻一笑道:“就让你担心去吧,我偏不告诉你。本小姐有事,不和你啰嗦了!”就切断了通讯。

真要命呀!

音夜无这才感觉钱真不是那么好赚的,巨大的压力折磨得他都快要崩溃了。

正在考虑要不要下线睡觉,就见国家频道发布了一条消息:议会就建造破天级战略攻击舰达成一致……竞标工程将由国防部、财政部、智控中心、督察委员会等多个部门联合主持,最快一周后举行……

股市开盘后,天下工业的股价一路上涨。毕竟它现在已经成了最有实力竞标的四家兵器工业厂商之一,理论上来说,至少也有25%的机会中标的。

音夜无的担心在一瞬间尽去。下线,摘下ICT,往床上一躺,不到五分钟便酣然入梦……

在竞标开始的这几天里,帝国四大兵器工业的股票全部上涨,涨得最多的就是神殿工业,谁让他们上次成功竞得了毒龙级战列舰的标呢?有了成功的先例,他们再一次拿下破天级战略攻击舰的标也是呼声最高的。

两天后,国防部确定了竞标的时间和参与竞标的企业。当天收盘,天下工业的股票已经站在了600星海币每股之上。看着这价位,三爷和阿七笑得脸都烂了,连说早晓得也把全部家当都投进去,岂不得赚翻了?不过,他们还是建议在竞标开始的前一天把股票卖了,万一天下工业竞标不成功,股价岂不又得被打回原形?

音夜无就告诉他们:“我都没想过卖你们卖什么?看我的脚步行事!等我说卖之后你们再卖!如果你们对我没信心就随便!”

三爷和阿七到底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竞标过程是直播的。不论是台上站的官员还是台下的企业代表,都是玩家,只有那些负责现场服务的才是NPC。

竞标是采用暗标的形式,过程就不如想像中那么激烈。参与企业把标书呈交,由主脑负责审核,主脑给出评分最高者就是竞标胜利者。这个过程完全没法作弊。

在等待主脑审核的过程中,音夜无煎熬得满头大汗,脑子里尽是些奇怪的念头,完全不受他控制地涌了出来……

三爷和阿七一直在祈祷,祈祷天下工业一定要中标,他们的荣华富贵全系在这上面了。他们甚至约好,一旦天下工业没有中标,就在最快的时间内把手里的股票全卖了,还要逼音夜无也把所有的股票都卖了……

293 暴富(三)

审核结果出来了,它就被拿在国防部长的手里。

音夜无似乎忘了国防部长的名字,只是下死劲地盯着这个像标杆般站在台上的年轻玩家。

“下面我宣布参与竞标企业的得分情况。东风工业集团65.72分……”

台下传来一阵嘘声。毕竟东风工业在四家兵器工业厂商里是实力最弱的,得到这个评分已经算是高的了。

“空中城堡工业公司81.28分!”

这是一个相当高的分数,台上响起了一片惊异和欢呼之声。上次神殿工业就是以83.5分的评分竞得毒龙级战列舰的标权的,空堡工业显然有可能凭着这个分数拿下破天级战略攻击舰的标权了。

“天下工业集团84.44分!”

哇靠,台下一片哗然。但明显是欢呼声大过惊呼声。国家频道里有人在说,84.44,这么多4,天下工业肯定被神殿工业给踩死了,破天级战略攻击舰的标权已经不出意外地又一次落在了神殿工业手里。

神殿工业将获得这次竞标的胜利。只要拿下了这次标权,他们将再无阻拦地一飞冲天,将另外三家竞争对手远远地抛下……

在公布结果的同时,股价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东风和空堡的股份已经开始跳水,大幅的跳水,盘面上根本看不到有人敢接。而天下工业尽管得到了84.44分的高手,竟然也开始出现了跳水,从开盘的653星海币直接杀跌到了611.25星海币,并有继续下跌的势头……

国防部长先是看了看台下,然后轻咳了一声,再公布神殿工业的评分。

“神殿工业集团84.36分!本次竞标获胜者是天下工业!”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台下至少保持了一分钟的静谧,之后才是剧烈的哗然。纷纷质问为什么神殿工业的评分比天下工业还低。国防部长说:“这是主脑给出的分数,与我们无关。我相信主脑随后会公布它给出这个分数的理由!请大家相信主脑的公正!”

原本一路上涨的神殿工业股票也开始了跳水,而天下工业则从595.78元开始大幅拉升,短短30秒就由绿变红,攀到了655元的高位。

音夜无见天下工业果然获得了标权,激动了当场哭了。三爷和阿七也是相拥欢呼!

一夜暴富的梦想就这样实现了。看着直线攀升的股价,音夜无疯也似的大笑了起来。

当天收盘时,天下工业的的股票就大涨23.3%,站在了800星海币每股之上。

音夜无的身价已经翻了一倍。

接下来的几天,一系列对有利于天下工业的政策和消息发布,刺激得股份疯了一般上蹿,不过一周,就已经涨到了2000星海币每股之上。

这几天来,三爷和阿七简直就像兴奋过度,随时随地都在关注着股市。一见天下工业的股价攀上了2000的历史高位,三爷就抚着胸口道:“我的小心肝,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小夜,真的该卖得了,知道咱们赚了多少吗?平均每股的收益1630星海币,他娘的,我这辈子就没想过能赚这么多钱,该知足了……”

阿七也说:“发大了,真的发大了。小夜,你莫不是被哪位女神宠幸了嘛,让你就这么执著地看中了天下工业,它果然给咱们带来了巨大的横财。哈哈……可是,如果再不卖,跌了怎么办?小夜,你想过没有?”

音夜无说:“你们就这么点承受能力?要是涨上3000,或者是4000呢?最后还涨上5000你们会不会疯得去跳楼?”

5000?

三爷和阿七的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两个人分别竖起右手,看怪兽一般地盯着音夜无,“5000?小夜,你快告诉我们,你没疯吧?”

“你们疯了我都不会疯!”

“5000,你知道涨到5000是什么概念吗?咱们每股赚了4630星海币……天嘞,我的娘,折合下来,我就是个千万富翁了?阿七,你至少也有八九百万,穿梭机都能玩得起了。小夜,你最狠,身家过亿,哈哈,咱们都成富翁了?你相信吗?阿七?”

“上次赚了几十万我就高兴得几天没睡好,它真要是涨到5000,我敢打赌,我半条命恐怕都会没了的!”

音夜无见二人极尽夸张之能,好没意思地说道:“要死死远点,别在我眼前碍事!”

果然。当股价攀升到2100后就出现了上涨乏力的局面,有人开始大量地抛售,短短两天里,股份在1700-2150之间剧烈震荡,也导致了大盘的不稳。

就在很多人以为2150的价位就是天下工业股份的最高点时,又一个绝大的利好消息刺激了疯狂的市场。在国防部的主导下,天下工业和东风集团合并,组成新的天下工业集团,原天下工业占新集团股份的65%。

在合并公告发布后,天下和东风两家的掌门人都举行了新闻发布会,声称这是为了更好地集中优势资源建造破天级战略攻击舰所采取的战略性行动……

新一轮的股份大飙升再次拉开帷幕。

这个消息甚至波及到了游戏之外,被各国广泛的报道。专业的游戏媒体甚至在猜测,谁将成为这一轮股市暴涨的大赢家!

在帝国皇帝宣布由政府拿出资金,支持破天级战略攻击舰的建设之后,天下工业的股份已经毫无悬念地冲上了4000,并昂首阔步的朝着5000进军。

在享受着三爷和阿七歌颂的同时,音夜无越发的惊讶公主是怎么知道这些内幕消息的。

要知道像竞标这种事情,即便是主脑都无法预知,但她却能够把一切掌握得这么清楚。

她到底是什么人?

青蛙公主,公主,她是谁的公主?帝国的皇帝是玩家,就算是他也不可能知道这些内幕消息的。那她……跟凤九渊有关系吗?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内幕。

最近他一直想找公主聊聊,没想到每次主动发通讯过去,公主都说很忙。

在忙什么?

公主是休闲玩家,不打星战,不跑商,不探险,不研究科技,不练格斗……普通玩家在游戏里都会干的事她却一点兴趣都没有,除了东跑跑,西逛逛,看看风景,找找好玩的、好吃的,音夜无再没有听过她做其他的事。

这样的她又能忙出什么来呢?

音夜无是一个不喜欢打探别人隐私的人,但天下工业股票一事让他对公主越来越好奇。

在他第四次主动约谈后,公主终于说有空了。

通讯建立后,公主立即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呀,小夜,最近事情特别多,冷落了你老人家,别生气嘛!”

冷落?这个词用得有些诡异。

“我能不能问下,你都忙些什么?”音夜无小心翼翼地提出了憋在心里老久的问题。

“你很想知道么?”

“我只是好奇!上次你不是说除了玩就没什么要紧的事么?”

“是,是,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当然就是玩,但偶然也会找些有趣的事情做!怎么,突然之间对我这么好奇?是不是打算娶我?”

“你说的什么呀!”音夜无一阵脸红,计划好的谈话套路顿时被打乱了。

“又脸红了,小夜……”公主嘻嘻地笑了起来。

好半晌,音夜无终于冷静了下来,他说:“公主,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知道天下工业会竞标胜利?为什么会知道天下的股票会涨到5000?你是凤九渊吗?”

公主笑了,说:“你就当我是他好不好?我是猜的,你信吗?”

“打死我也不信!”

“知道你不会信!那如果我说,我说我是官方的工作人员呢?”

“不可能。《星海传奇》是全智能维护,根本不需要人工来为它提供服务。”

“哎呀,你个死脑筋,我说的工作人员就不能是负责《星海传奇》监管的人呀。老板那么忙,他不可能什么都管得过来的。再说,他的《星海传奇》是真实的世界,而这里是我的《星海传奇》!”

听着这话,音夜无是又惊又骇,好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下只是叫道:果然猜中了,果然猜中了,她真是凤九渊身边的人,真是的……

音夜无并没有因为认识公主这样拥有极高特权的人而高兴,他反而觉得非常的沮丧。这一切的成就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而是公主的赐予,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被施舍的对象,一个可怜虫……顷间刻,暴富对他失去了任何吸引力,曾经无比渴望的财富,上亿联邦币的身家,简直就像一堆臭狗屎般让人作呕。

“你怎么了,小夜?”见音夜无那么的痛苦,公主柔声道:“小夜,你又不高兴了,我不喜欢你不高兴!”

“公主,如果你真是《星海传奇》的监管者,你就是在破坏游戏的平衡,你知道吗?”

“这不算破坏游戏平衡!我并没有以监管者的身份给予你什么,我现在的身份也只是玩家。我告诉你的东西也只是玩家之间的互相交流。小夜,你这样说让我伤心了!”

“但你明明是监管者。”

“你不明白,就算是身为监管者,也不知道游戏接下来的发展和变化。我告诉你的一切,都是我推测出来的,懂吗?”

“推测出来的?”

“是呀。就拿天下工业中标的事情来说吧:神殿工业上次获得了毒龙战列舰的标权,他们并没有因为这个难得的机会而改善自身,寻求进步,而是把这种优势用到了排挤同行上。几年下来,你看他们比其他三家强上多少呢?再加上腐败、争权夺利,集团的运作陷入了严重的僵滞之中,偏偏还自以为是帝国最强大的兵器工业厂商,这不是自欺欺人么?再看看天下工业,上次竞标失败后就努力奋发,虽然成果不显著,最近还闹出了一大堆丑闻来,但国防部对它下了狠手,大力改组,把那些只拿好处不做事的、搅局者、腐败者、弄权者都给剔除了去,让他整个焕然一新。再者他本就是帝国的第二大兵器工业厂商,重生之后的他们是不是比还在继续腐烂的神殿工业更具竞争力呢?中标的评分是主脑给出来的,主脑是最公正的,她不会循私情,也不会感情用事,所以我推测这次的竞标肯定是天下工业胜出!”

听着公主的分析,音夜无越发的惭愧起来,暗说自己真是错怪她了。但从表面看她那么的天真,却没有想到思维是如此的慎密,让他这个自诩稳重者都汗颜无地了。

“原来是这样……”他悻悻地说。

“本来就是这样嘛,自己不动脑子想还错怪人家,真是被你气死了!”

“不,我,我其实,哎……”

“其实你是自卑,是不是?”

“啊?我?”

“你觉得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不是靠你自己的能力争取来的,所以你觉得难受,对吗?”

“……”音夜无沉默。

“傻小夜,你就是个丈八的灯台,照得见别人,照不见自己。如果你自己没有宝贵的品质,我们怎么能建立起信任呢?如果你自己没有识见,没有主见,我告诉你的你又怎么知道是对是错,又怎么能够坚定地执行呢?你呀,就是缺少点自信!”

“那,那你是凤九渊是什么人?”

“你认为我是他的什么人呢?”

“我没,我没听说他有妹妹!”

“但他有姐姐!”

“他的姐姐失踪了!”

“噫,你连这都知道?”

“格兰蒂亚的血案,全宇宙的人谁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就是以星海工业的败退和凤九离的失踪收场的!那是凤九渊一生中最大的败仗!”

“看来你对他挺有研究的嘛!”

“我敬佩他,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加入到了《星海传奇》里来!”

“他呀,是我的老板……就这样啰!”

“这样呀……”音夜无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我知道了,你怕我是凤九渊的老婆或是情人,对吧?小夜,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打算追我了?”

“没有,我只是对你的身份有些好奇!”

“我看出来了,你不老实,耳朵都红了……”

没过几天,天下工业的股份冲上了5000星海币每股,音夜无在第一时间将全部25000多单抛了出去,三爷和阿七也随他一起抛了。结果第二天股份就跌了下来,一路跌到4000左右,并一直在这个价位徘徊。

294 算计(一)

凤九渊并不知道比奥.雷克化身为青蛙公主的事,更不知道音夜无这个人的存在,直到很久以后……

泰坦针对遗忘部落的军事行动是在突然间发起的。

头一天的政治气象还是晴空万里,即便个别地方有些阵雨阴云也是无伤大雅的。但就在第二天,泰坦国防部突然宣布遗忘部落戴蒙部某分支潜入泰坦境内,偷盗彩金,还以残忍的手段杀死了发现他们这一行径的65名巡逻队员……国民军将对这种无视泰坦主权的行为给予最严厉的回应!

就这样,泰坦的战车再次轰隆隆地开动了起来,目标——遗忘部落!

龙襄早有准备。所谓的盗掘彩金事件不过是泰坦自编自导的乌龙事件,目的就是找一个能对遗忘部落发动战争的理由。在这之前,他就把与泰坦接壤的多个定居星球的人都撤了个精光,所有的建筑都被拆除,泰坦当下急需但对遗忘部落来说并不重要的资源采集点都被破坏……玩起了彻彻底底的坚壁清野。最后经过慎重的思考,又在多个隐秘地点建立了传送阵,方便以后反击需要。

在泰坦国防部宣布对遗忘部落的军事行动之后,龙襄也没有表现得多激动,只是发表了一份公开声明,指责泰坦的卑鄙,为了发动战争,什么理由都能制造出来。他还说遗忘部落不会惧怕任何敌人,所有的族人都将拿起武器,奋勇抵抗,直到将侵略者赶出家园。

这样的声明没有多少力度,尽管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在内心深处也同情这个才遭到了毁灭性灾难打击的少数族裔,但政治就是政治,利益就是利益,谁让他们那么少的人却霸占着那么广阔的星域,而资源的拥有量又那么的丰富呢?

泰坦的第一批次两个军团入侵遗忘部落戴蒙部后,发现人不但撤光了,就连建筑和资源采集点都被破坏怠尽,才知道敌人早有准备。

遗忘部落在人类世界里是一个独立的国度,他接受现代工业极少,他们不使用战舰,只拥有少量探险的飞船,他们的星际传送工具是传送阵,而不是星门……很多有些东西都与传说里的玄幻世界一样,诡异得让自然科学无法理解。就是这样的一个少数族裔聚居区,历史上遭遇了多次入侵,最终都靠着顽强的抵抗而取得了胜利。

用某位军事学家的话来说:我们可以征服遗忘部落,但永远别想统治他。他的思维、他的价值取向、他的信仰和风俗与我们完全不一样,我们无法去适应他,他更不可能会学着适应我们……我们之间最聪明的相处之道就是和平!

有时候,为了缓解国家矛盾,当政者们往往会放弃聪明的做法,转而采取一些愚蠢到让人不能理解的法子。他们说:这就是政治!

总参谋部收到前线传回来的报告后,也乱作了一团。巴拿马将相关情况进行了汇总,第一时间来到黄金宫向总统柯蓝报告。

“你的意思是说……”听完巴拿马的报告后,柯蓝问道:“……我们只有扩最基本的宇宙航行方式来攻占遗忘部落?”

“是这样的,总统阁下!”巴拿马无奈地道:“遗忘部落没有星门,这是因为他们的作战方式决定的,他们没有战舰,连飞船都极少使用。他们的作战方式是人力,武器是冷兵器,所以他们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是一种类似于魔法传送阵的东西!”

柯蓝双手紧扣,盯着巴拿马道:“我的总参谋长阁下,你想告诉我什么?你们完不成这次的作战任务吗?”

巴拿马道:“不,阁下,当然能完成,但需要时间,很长的时间……”

“多久?”

“最少……阁下,我说的这些是总参作战主脑评估出来的,不是我个人的意见。最少需要50-100万年左右,最长有可能超长1亿年!”

柯蓝怒极而笑道:“你是来寻我开心了吗?总参谋长先生!”

巴拿马惶恐地道:“不,阁下,真的,这是作战主脑评估出来的。我们也没有办法!”

“50万年!我……我真想骂脏话了,知道吗,巴拿马先生?人类的全部有记载的历史也不过区区10000年,而遗忘部落的开拓史也不过区区几千年……好吧,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放弃这次的作战任务吗?”

“不,阁下,当然不!”

“那你还是要建议我们的军队冒着高达95%的迷失在巨型虫洞里的风险,进行远距离定向迁跃吗?如果是这个主意,那就可以把你的辞职递上来了!”

巴拿马道:“阁下,先听我说完好吗?是这样的,我的建议是:我们可以派出陆战队,通过地面向他们发起进攻。当然,前提就是我们必须搞到传送阵的秘密,如果连这一点都办不到,那我真的就只有向你递交辞呈了!”

柯蓝陷入了短暂的沉思,随后问道:“那咱们需要多少士兵才能完能这个任务?”

“最少100万。这个数字虽然不多,但国民军所有的陆战力量加起来也就80万左右,也就是说,为了实战这一作战任务,我们必须恢复古老的步兵制度,并至少征兵50万左右。”

柯蓝捏着光秃秃的下巴思考了片刻,说:“征兵是不可能的,即便是50万也不行,国民议会不会通过这个荒谬的法案。想想吧,步兵……我可以调集10-20个陆战团给你,如果作战效果好,那再作下一步的打算吧!”

每个陆战团有5000兵步兵,泰坦共有160多个陆战团的编制。

“阁下,士兵不是最重要的,传送阵的秘密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是的,我知道,我会让马西力去办这件事的。还有,你必须得对外宣称,我们打了胜仗!”

“……”巴拿马一听这话,心里就苦不堪言。柯蓝这就是让他谎报军情呀。如果不出岔子倒好,一旦出了岔子,黑锅他就背定了,军旅生涯也到此结束。想着柯蓝的冷酷无情,心下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但看着那双冷冽的眼神,他只得点点头说:“我们,前线的指挥官们应该已经有了准备!”

战争发动后,总参谋部每天都会定时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前线的作战情况,在得到总统柯蓝的授意后,巴拿马又向前线的指挥官们进行了私下的说明,并告诉他们:这是总统的意思,总统需要前线传回来的胜利消息喜鼓国内的民心和士气。

指挥官们没有那么敏锐的政治头脑。在他们看来,这仗打得既窝囊又憋屈,甚至让他们莫名其妙,既然总统有这样的安排,他们也乐得闲来无聊,把训练和以前的作战影像调出来制作一番,传回总参谋部去……

这样一来,不单泰坦国内,各国都知道泰坦的进攻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凤九渊也在关注着这起战事。他知道柯蓝的目标不是龙襄,而是他!

以遗忘部落的防卫力量,不可能抵抗得了泰坦的进攻。龙襄是圣战军第七军团司令长官,一旦他陷入危机,凤九渊不可能不出手相救。这出戏叫引蛇出洞也好,还是叫围点打援也罢,总之就是要逼他出手。

为什么要逼他出手呢?

或许是不甘心上次行动的失败,想要彻底地整垮他?

但凤九渊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他已经把自己隔绝在了特政区,与外面的世界暂时地脱离了任何关系,柯蓝和他背后的人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放过自己吧?

这让凤九渊左右都想不明白。

而龙襄既不惊也不慌,镇定得很。

第七军团的有生力量都被他集中了起来,根本没有与泰坦国民军接触的打算。用他的话来说:遗忘部落现在没什么好防守的,也不用怕再失去什么,泰坦既然敢来,我们就会奉陪到底,十年,一百年,一千年还是一万的都会!胜利最终还是属于我们的!

在听取了他的坚壁清野计划后,凤九渊一边暗暗佩服他的清醒和狠劲之后,忍不住问道:“那你这么避,要避到什么时候?”

龙襄说:“我不急,急的是柯蓝!”又说:“先生,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必须武装起足够多的地面部队来。我们需要大量的轻武器!”

“地面部队?”凤九渊有些傻眼,问道:“要这些东西来干什么?”

龙襄道:“我担心,我们的内部会有叛乱发生。为了避免更多的伤亡,同时也为了更好地控制局势,我必须用最先进的轻武器武装起一支忠诚的卫队来!”

凤九渊答应了,并说他会让自由合众国尽快为他们提供一批轻武器。

凤九渊越想越不认为泰坦的真正目标是遗忘部落,但他又吃不准泰坦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另外,他觉得龙襄有点借题发挥的味道,明明局势并不那么严重,却让他说得好像天要塌了一般……从他的计划和准备来看,凤九渊隐约觉得自己又被他算计了,而且还是那种不得不被算计的算计。

这令他感到非常的讨厌。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295 算计(二)

就在泰坦向遗忘部落发动战争后的第二天,穆罕默德大长老向联盟几个大国和部落首领发去了紧急函电,要他们立即赶来先知星系参加秘密会议,并说所有的阿亚图拉也会参加这场会议。

各国的国王和首领们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并没有耽搁,迅速地在先知星系会齐了。

会议是秘密举行的,与会的总共有32人,穆罕默德大长老主持,21名王国、首领和长老,另有10人是圣殿的阿亚图拉。

会议前的祷告结束后,穆罕默德大长老就很干脆利落地说:“我们有麻烦了,诸位,你们必须提高警觉,意识到一场空前的危机正在降临!”

有人问:“是的,我们从来就没有清静过,从来没有。大长老,你就告诉我们是什么麻烦吧!”

“诸位,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泰坦对遗忘部落的军事行动太过于诡异了吗?”

“诡异吗?”有位国王说:“一点也不,事实上我们都看得出来,泰坦和他的盟友们是在搞凤九渊,是想把他给引出来!”

“为什么要咬住凤九渊不放呢?”穆罕默德大长老说:“为什么要?凤九渊已经把自己放逐了,他和他的特政区,还有他的兵器工业远离了我们的世界,至少在很多年内跟我们没有交集了,泰坦为什么还要咬住他们不放,你们想过吗?”

大阿亚图拉霍尔梅尼说:“是的,这确实有些让人不能理解。也或许是泰坦为了化解国内矛盾——比如柯蓝为了化解张开诚的死还是他的政委工作制度引发的危机的一种手段呢?要知道再没有什么能比战争更好解决问题的手段了!”

穆罕默德道:“是的,尊敬的大阿亚图拉,我认同你的关点,但我们并不能只看到这么一点。柯蓝和他的盟友们想得更远,如果不出所料,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我们,他们要灭掉我们!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他们掩人耳目的功夫委实太有些高明了!”

此言一出,大会议厅里顿时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彼此相邻的几位都开始交流起了意见。

霍尔梅尼道:“穆罕默德,你必须要拿出充分的理由和证据来。虽然我们的处境是很危险,但我并不认为泰坦在这个时候敢对我们怎样!”

有人说:“联盟的实力并不比泰坦差多少。两位实力对等的高手过招时,阴谋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最后拼的还是实力。大长老,你是不是太过于敏感了!”

穆罕默德知道很难说服这些人,但他还是尽自己的努力,把手里所掌握到的证据都拿了出来,推理和猜测也用上来,就为把他们的危机意识给引出来,再讨论如何应对这场危机……

令人遗憾的是,不单是圣殿的阿亚图拉们,就连精于内政外交的各国国王、首领们也不认为他所渲染的危机会暴发,他们坚持认为泰坦要对他们动手肯定会明刀明枪的来……

穆罕默德很想说他们的想法幼稚,但他又知道在座的人,除了阿亚图拉外,都是从尔虞我诈中成长起来的,甚至大多数都比他更为成熟,他没有资格说他们幼稚。但他不明白他们都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如此一致,如此笃定地认为泰坦此举并不是针对联盟的呢?

见大家都沉默了,穆罕默德认为自己必须进行最后的努力,那就是说服阿亚图拉们,只要说服了他们,各国的国王们、首领们和长老们都只有俯首听命的份。

阿亚图拉是真神派来人间的领袖,他们拥有崇高的威望。

“尊敬的阿亚图拉,尊敬的大阿亚图拉。在异教徒的眼里,我们都是可怕的极端原教旨主义者,是人类社会的毒瘤……大家安静,这不是我的话,是绝大多数异教徒的看法,诸位不会不清楚吧?包括泰坦、大宇宙联邦和天马王国,乃至于已经不存在的银河帝国在内,都恨不得将我们除之而后快。这些内心被邪恶欲望填满的人是看不得我们的存在的……”穆罕默德展开他那滔滔的雄辩之才,将宗教和政治结合起来,着重说明真神派给信徒的责任,其次说明维持联盟稳定与传播真神信仰的重要,深入浅出,引经据典,说得极是生动和极具煽动性。各国国王、首领和长老们都是老油条,深谙此道,几次想要打断穆罕默德的讲话,但都被霍尔梅尼制止了。只要牵扯到了真神派给信徒们的责任和传播真神信仰的问题,相对纯洁的阿亚图拉们就无法抵抗,而早年的穆罕默德本就是阿亚图拉出身,因为联盟的需要才转为外交官,所以他对宗教和政治的问题把握得炉火纯青,不到20分钟,阿亚图拉们就被他说动了。

霍尔梅尼也不是笨人,他并不认同穆罕默德所说的当下是最好的进攻泰坦的机会,尽管他也是个虔诚的极端原教旨主义者,但心性相对平和,素来认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观点,主张防御大过于主张进攻。更何况他也看出了各国的国王、首领和长老们都反对穆罕默德的攻击主张,便说:“是的,看来我们必须得做好防备。有备才能无患,你们说呢?”

霍尔梅尼把这个论调一定下来,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唯独穆罕默德默然,脸上写满了失望。

有人认为穆罕默德失败了,但穆罕默德却是暗地里高兴着呢。

他并不是真的主张进攻,这只不过是他的幌子。他太了解各国国王、首领和长老们的想法了,不想再出钱、出兵,不想再打仗了,经济的困窘已经让他们快要倾家荡产,已经玩不起战争游戏了。但如此不把危机夸大,不把调子唱得更高些,恐怕他们连防御也不愿意承担起来的。

谁让联盟是由400多个酋长国和部落组成的呢?谁让他们又贫富不均呢?

防御毕竟比进攻的开销小得多,况且大阿亚图拉已经定了调,国王和酋长们也不敢过于明目张胆的反对,都表态支持。

霍尔梅尼见没有人反对,就点头道:“那很好,明天我们就召开酋长联合会,具体商讨此事!”

296 算计(三)

教宗昨天就派人通知了他的枢机主教们,今天上午10点在圣堂开会。

教宗没有透露会议的议题,在来的路上,枢机主教们都在猜测今天的会议到底要说什么。要知道只有在遇着相当重大的事件时,教宗才会召集枢机主教们开会商讨的。

圣堂外戒备森严,不单布满了护教卫兵,就连平时极少出动的宗教裁判所执行员也都出现了,这些隐藏下天使光芒下的恶魔不免让枢机主教们心惊肉跳。

教宗拉莫西斯十三世在十点准进步入了圣堂,祈祷完毕后,他便和霭地招呼大家坐下。

“今天的会议议题只有一个:讨论我们和大银河统一委员会之间的关系。”

枢机主教们都很纳闷,教会不是和大银河统一委员会是盟友么?这关系有什么好讨论的?难不成教宗有了新的想法,要改变这种盟友的关系?

没有人发言。

拉莫西斯十三世扫视了大家一眼。

他的眼神非常的锐利,就像刀子从心坎上刮过一般,让他感受到一种切肤的疼痛。再想到布置在外面的宗教裁判所执行员,少数枢机主教更有种亡魂尽冒的恐惧感。

“卢卡斯先生,请把你掌握到的情报通报一下,谢谢!”

卢卡斯是掌管情报的枢机主教,连忙站了起来,说:“是的,陛下。据我们最新掌握到的情报,大银河统一委会员派人跟龙襄接洽了,说愿意为他们提供资金上的支持,条件是:希望龙襄帮他们从凤九渊的手里购得战舰,数量非常庞大的战舰!”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大银河统一委员会的野心是众所周知的,他们手里有钱,但没有兵,要想实现统一大银河联邦的伟大梦想就是空谈。两百年来,事实越发证明了这一点!

教会跟泰坦可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大银河统一委员会跟龙襄接触也不妨碍到教会的利益吧?这有什么好讨论的?

卢卡斯见大家的眼光都望着自己,越发的有些慌乱了。想起昨天晚上教宗交待的话,并威胁他不把这些话当众说出来,就以叛徒和异端的罪名把他送进裁判所。

想到外面的那些黑袍子执行员,卢卡斯的冷汗就涔涔而下。

“另外,我们还发现,大银河统一委员会跟安拉联盟也有接触。最新截获的一份秘密文件上显示,这些可耻的家伙把我们出卖给了那些异端邪教徒。”

这句话简直就像捅了马蜂窝,全场哗然。纷纷指责大银河统一委员会背信弃义,骂他们是为魔鬼服务的小人……

拉莫西斯十三世示意卢卡斯坐下,并说:“这样的组织还配是我们的盟友吗?今天的会议就是请大家来作个决断!”

所有人都喊着断交,甚至有人还说要惩罚大银河统一委员会的政客们。

拉莫西斯十三世说:“我的心情跟你们一样的愤怒,但现在还不是愤怒的时候。为什么呢?因为受大银河统一委员会雇佣的杀手集团已经潜入了光明星,将对我们在座的所有人实施暗杀。他们以为,杀掉了我们,圣公会将就群龙无首,土崩瓦解!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我们必须反击!”

“是的,必须反击!”

“斯坦尼伯格枢机主教,请你站起来!”

斯坦尼伯格是掌管外交事务的枢机主教,一听点教宗点到自己的名字,他顿时吓得脸都青了。

“请你来告诉我们,你跟江自孝都是怎么密谋的?是不是说让你协助他们完成暗杀,然后让你来出任教宗?”

斯坦尼伯格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死人一般的盯着拉莫西斯十三世。

“你这个可恶的魔鬼的爪牙,我们到今天才识破你的真实嘴脸!神呐,请原谅……”在拉莫西斯十三世祈祷完后,断然一喝,宗教裁判所的黑衣执行员们冲了进来,将斯坦尼伯格给架了出去。

“幸好我们的卢卡斯先生和他手下的勇士们足够智慧,提前为我们破译了这桩阴谋,保住了我们,也保全了整个圣公会。卢卡斯先生,你应该受到奖赏!”

“不,陛下,这是我应该做的!”

“虽然我们粉碎了大银河统一委员会的阴谋,但事情并没有结束。我们必须反击,必须打倒敌人,才能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

在群情激昂的圣堂里,拉莫西斯十三世和他的枢机主教们商定了报复大银河统一委员会的计划。

为了让计划足够保密,拉莫西斯十三世下令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在计划执行之前不得离开圣堂,不得与外界接触,谁敢违反禁令,将被交由裁判所审讯。

三天后,一支雇佣军袭击了大银河统一委员会总部所在地,在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之后,活捉了江自孝以下的12名委员。

令人不解的是,宣布为袭击事件负责的并不是圣十字公会,而是泰坦民主共和国。

他们说大银河统一委员会暗中勾结凤九渊,并为遗忘部落提供装备和资金,妄图把战争扩大化,以便浑水摸鱼,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为了人类世界的和平,为了……为了很多很多的理论,反正泰坦就是派出他们的特种部队把大银河统一委员会的成员们逮捕了,并说为了保证公平和公正,他们将被交给圣十字公会的法庭审判……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很多人都才恍然而悟,泰坦的军事行动原来并不是针对凤九渊的,而是旨在打击大银河统一委员会这只指手划脚的苍蝇的。

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显然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为了和平!

而是为了大银河统一委员会手里的钱!

谁让大银河统一委员会是一个拥有巨量财富却没有自己军队的政治组织呢?他的下场注定悲剧!尽管他的委员们个个都拥有超高的智商和学识,但在野蛮和暴力的面前,只有低下头。

面对来自知识文艺界、科教界的翻天盖地的谴责者,柯蓝只当没有听到。好处已经捞到了自己的包包头,让这些人骂骂又何妨?反正也不会掉块肉!

297 算计(四)

一切都开始明朗化了。

泰坦凭借强大的实力算计翻了大银河统一委员会,获得了大量的资金,暂时缓解了国内面临的流动性困难的局面。

其实,凤九渊最大的盟友是自由合众国。但泰坦为什么不发起针对自由合众国的战争呢?

还是那句俗话:柿子捡软的捏!

很多人都说,泰坦突然间对遗忘部落发动战争本就是一出计划好的阴谋,甚至是量身为大银河统一委员会设计的阴谋。这样做的好处有三:

一、可以干掉一个麻烦制造者和对手。谁都知道大银河统一委员会的野心,谁也都知道泰坦的野心,两者之间的冲突是不可调和的,在统一的大道之上,二者只能存其一。

二、为缓解泰坦国内的经济压力注入新的活力。大银河统一委员会有钱,很有钱,每年从知识、科教、文艺等领域获得的捐款就是个天量的数字,再加上他们控制的宣传媒体和科研机构,简直就是肥到全身都冒油的大肥羊。泰坦眼下就是一只饿疯了的老虎,草根、树皮,什么都想吃,更不要说肥羊了。

三、炫耀武力。他的特种部队能够跨越安拉联盟、自由合众国和天马王国的国境,直捣大银河统一委员会的老巢,那是不是说以后一旦爆发战争就可以直接将对方的统帅斩首呢?这就让潜在的敌对势力多了顾忌!

总之是好处多多。

所谓的借遗忘部落逼出凤九渊来不过是个假把戏,将大银河统一委员会的钱算计进兜里才是真正的目的。

只是不知道圣十字公会在这之中充当了什么角色。一方面以中立组织的身份接收了泰坦俘虏的大银统统一委员会的委员们,另一方面又以人道主义的名义接收了大银河统一委员会所控制的几个星系……

谁都看出来了,在这件事情上,圣十字公会充当了不光彩,甚至是阴暗的角色。至于到底是干了些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了。

最是松了一口气是显然是安拉联盟。

这对他们来说,显然是个再好也不过的好消息。

尽管知道泰坦还是对联盟怀有不轨之心,但至少眼前不敢怎样了。毕竟空前的经济大萧条让各国都承受了难以想像的重压,在这种情况下发动战争,固然能解决一时的问题,却与饮鸠止渴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泰坦突然于格兰特行省向安拉联盟发动了猛烈的进攻。几乎同一时间,大宇宙联邦、天马王国也都从各自的边境上参与了攻击。

猝不及防之下,安拉联盟的边境守军被全歼,并形成了可怕的一溃千里之势。

穆罕默德大长老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对于安拉联盟来说,这无疑是最可怕的局面。

他们防备着泰坦,所有的精锐军队都布置在了与泰坦毗邻的星域,却没有想到泰坦会从原格兰特联邦发起进攻,更没有想到的是,天马和大宇宙联邦也参与了进来……

亡国的危机在瞬间笼罩了安拉。

酋长联合会尽管在第一时间召开了,并形成了抵抗的决议,但在短时间内,又怎么把军队调度来过来?

再加上联盟体制的问题,一时间从上到下乱成了一团。有些国家甚至不服从酋长联合会的决议,擅自展开行动,妄图争取到一丝生机。越是这样,局势越乱,而早有预谋的三国军队以破竹之势,直指先知星系而来。

较之当年的圣战军,三国军队无疑更加可怕。

在由大阿亚图拉霍尔梅尼召集的酋长联合会最高决策层会议上,霍尔梅尼悲惨地说:“看来,我们早应该听取穆罕默德大长老的意见,他是正确的,安拉给了他一双智慧的眼睛,看到了我们的未来。现在该怎么办?全线防守已经不可能了,我们必须放弃某些地方,然后再集中力量,打退入侵者,收复失地!”

气氛悲观得怕人。

良久都没有人说话。

最先开口的还是穆罕默德大长老,他说:“尊敬的大阿亚图拉,你说得对,我们必须放弃某些区域,集中力量防守,等打退了入侵者,再图谋收复失地!”

放弃哪些地方,又集中力量防守哪些地方呢?这个问题谁都不敢率先开口。

谁都想保住自己的地方,放弃别人的地方,可一旦说出来,那就会立马破坏团结,最后的可能就是连自己的地方也守不住。

见还是没有人说话,霍尔梅尼又道:“都是真神赐予我们的土地,谁的不心疼呢?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都舍不得自己的国家和部落。但对我来说,联盟的每一寸土地我都舍不得,但为了整个联盟的生存,我也必须得放弃。先知星系是我们的圣地,绝对不容有失,我们就以先知星系为中心进行防守。”

“阿亚尔!”霍尔梅尼叫到了一名酋长国王的名字:“带上你的军队和能撤离出来的向先知星系集结,在这个时候,我们必须率先作出表率!”

阿亚尔是马锡旦酋长国的国王,也是霍尔梅尼的亲弟弟。原本国王的位置该由霍尔梅尼继承的,但因为被他上任大阿亚图拉选中,成为了阿亚图拉的一员,这才放弃了国王这位,来到先知星系服侍真神安拉。

阿亚尔虽然很痛苦,但还是应承了下来,说:“马锡旦服从你的旨意,尊敬的大阿亚图拉!”

穆罕默德大长老在霍尔梅尼之后也表了态,他命令全的部族向先知星系集中,以抵抗敌人的侵略。

有了他们的表率,其他国王和首领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表态支持。

在所有大酋长国和部落都同意之后,联盟史上最大的反入侵作战拉开了大幕。

但谁都看得出来,安拉联盟不论怎么挣扎,也都没有几天日子了。

以泰坦为首的多国是蓄谋算计已久,先是针对遗忘部落,再是牺牲了一个大银河统一委员会,这才让安拉联盟彻底地放松了警戒,然后挟雷霆万均之势,不灭安拉誓不罢休之心,三路大军直向先知星系杀来。

酋长联合会上,有人提议效法凤九渊的做法,以摧毁星门的方式来阻挡三国的军队,非但没有得到人的响应,还遭到了一顿臭骂。

安拉联盟可不像秦王星特政区,处于人类世界的边缘,而联盟也不具备凤九渊自给自足的能力,真要是以摧毁星门的方式来阻止各国的进攻,最后的下场必是自我毁灭。

国家灭了不可怕,还有能复兴的一天,一旦种族灭亡,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饶是如此,还是有些即将面临被攻击危险的小部落这样做了。他们原就对整个人类世界的依存度不是很高,即便摧毁了星门,工业退回到原始社会也不妨,只要能够生存下去,就比什么都强。

当得知三国进攻安拉的消息之后,原道宁第一时间找到了凤九渊,他说:“是时候修复星门了!”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原道宁说:“安拉联盟的决心和韧性众所周知,三国在最不恰当的时候采取了最愚蠢的决定,他们必然会为此而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那这个惨重的代价是什么?”凤九渊一直没有琢磨透这个问题。

“最有可能是怪物大军卷土重来。但我们最好祈祷这样的事情不要发生,要不然人类真的有可能毁灭!还有种可能就是安拉联盟用拖的手段,把原本就已经濒临绝境的三国给拖垮。这样一来,再没有胜利者,各国必然兴起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短暂的混乱之后,最大的可能就是一统!”

一统吗?

听着这个词,凤九渊的心突然被刺痛了。冥冥中他似乎看到了全宇宙都在流血,除了死亡,还是死亡……

当初原道宁就曾说过,怪物大军的突然撤退很有可能是一桩阴谋,其目的就是挑起全人类的内乱。如今,这个目的已经实现了,那么接下来怪物大军是不是该重新登场了呢?

真要是那样的话,凤九渊已经不敢想像未来将会怎样。

除了死亡和毁灭,恐怕再没有其他了吧?

宇宙为什么就如此的血腥和令人绝望呢?

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它们要干什么,它们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屠杀智慧生命?难道人类和科拉米亚人存活在这个宇宙里本就是个错吗?

见凤九渊神情绝然,原道宁问道:“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凤九渊摇头道:“不,没有。当初你不是说过吗,怪物有可能会在人类间制造混乱,以减轻毁灭的阻力,现在是不是它们卷土重来的时候了?”

原道宁点头道:“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我们也不必为此而感到悲观。科拉米亚的战争虽然打得很惨烈,但至少成功地抵挡了怪物的进攻,这说明它们并不是不可战胜的。经此一战,各国必然元气大伤,那时咱们再出现收拾残局也不失为良策!即便怪物肆虐,咱们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也不知道该说原道宁乐观还是冷血,总之凤九渊心里非常难受。

298 诱惑

凤九渊渐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江郎才尽了。

当南馨这样讥笑他的时候,他还反问:“什么叫江郎才尽?”南馨解释后,他面带冷笑地说:“是吗?你就这么看我?”

南馨说:“我倒是希望你江郎才尽好呢,那就表示天下太平了,再没有战争,再没有死亡!”

凤九渊一愣,想像着没有战争和没有死亡的世界,久久的不语。南馨还以为伤了他的自尊,便她好言抚慰起他来,他长叹了一声说:“我又何尝喜欢战争?其实,我早就巴不得大家和平相处才好。可,可世上的人心又不受我的控制,他们要打我有什么办法?正所谓的需求就有市场,这军火生意我不做,总会有人做!”

南馨听他这么说,就道:“你就狡辩吧。你不提供这么多先进的战舰出来,他们又何至于敢打得那么凶了?就说安拉联盟嘛,宗教信仰原本是好的,信仰安拉的人民有什么罪过?只不过是那些贪婪的统治者,为了更大限度地榨取人民的血汗,就利用宗教来实施统治。打从心底上来说,我挺同情安拉人民的,他们质朴、勤劳、忠诚、坚韧、对待同胞善良友好,你为什么就不肯伸出手来帮他们一把?”

“帮?”凤九渊惊而笑问道:“你当我是神仙,是玉皇太帝还是谁呀?想帮谁就帮谁?”

“你这人怎么就不会听话?我说的帮是你的那意思吗?我是让你摆出个架式,让泰坦、天马和大宇宙联邦有所顾忌,不至于真的把安拉联盟给灭亡了!”

“女人见识。你告诉我,安拉联盟存在有什么好的?”

“总比让那三只恶狼给吞了好。我最讨厌的就是泰坦和大宇宙联邦了,一个恃强凌弱,一个马屁应声虫!”

“政治这东西不由你的喜好来改变的。所以从古至今,从政的女人远远少过男人了。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些国家我没一个喜欢的,但不管是他们围攻安拉还是围攻泰坦,我都不会帮,早打烂早好,早一点统一,和平也就早点到来。这就跟你们治病人动手术一个道理!”

南馨扁了扁嘴道:“你道理大得很,反正我说不过你。那你成天呆在家里做什么?正经事不去做!”

“什么正经事?”

“研究你的战舰呀。你不是号称宇宙军火商么,要让全宇宙每个角落都有你制造出来的战舰,你不努力又怎么实现得了这样伟大的理想呢?”

听南馨语含讥讽,凤九渊只当没有听出来,说:“我这不是犯难嘛。中小结构的战舰已经饱和,大型的……就以天级战略攻击舰来说吧,尽管加装了32座高能暗子推进器,但依旧达不到我要的理想效果。烦呀……”

“那再装呗,32座不行,你就装64座,或是128座!”

“……”凤九渊好一阵无语,心说我干嘛跟啥都不懂的她说这些呢,不是自讨没趣么?

见凤九渊起身往外走,南馨叫道:“又去哪?”

“我江郎才尽了,出去散散步,找点才行不行?”

“这脾气,都当爹的人了,也不改改?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随便吧……”

“什么叫随便?那我就不弄你的,让你挨饿,让你外面随便吃去……”

也懒得理南馨的唠叨,闷着头一气出了东宫别院。

雷顿无声无息地跟在他的背后。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雷顿的形影不离,一旦雷顿有片刻不在身边,他就会觉得像没有穿铠甲拿武器就上到战场上一样,危险处处都在。在不知不觉间,雷顿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离不开的那一部分。

“你说,女人结婚前跟结婚后怎么就这么大的区别呢?”

雷顿笑而不语。凤九渊继续道:“你看以前的南馨,温柔、可人、体贴……优点数都数不完,现在成什么样了?俨然就是传说中的泼妇嘛!”

“哦?”雷顿笑了。

“笑什么,有话你就说!”

“夫妻之间不就是这样小吵小闹,大吵大闹的么?”

“……”看着雷顿一副想大笑却又憋着的样子,凤九渊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骂,说:“真要被你们给气死了!”

“有句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说不定你们俩上辈子就是一对冤家呢?”

“这话南馨也说过。她还说,女人结婚前是珍珠,结婚后就是鱼眼睛,我看她现在就是货真价实的鱼眼睛!”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你说,像我这么成功的男人,换在哪部小说里不是左拥右抱,走到哪哪就有绝世无双的美女投怀送抱,偏偏我,就她这么一个。哦,不,还有个,还有个不听话的,现在几年都不见人了,还不知道认不认我这个老公呢……”

“怎么,有想法了?”

“什么想法?”凤九渊奇怪地看着雷顿。

“蠢蠢欲动呀!”

“蠢蠢欲动?”好半晌,凤九渊才反应过来雷顿要表面什么,顿时笑骂道:“你说的什么屁话,我只不过发句牢骚。说实话,就以我这鸟性格,真要有美女来投怀送抱,岂不得给烦死……”话还没说完,雷顿就说:“看,有美女来了!”

凤九渊正问什么美女,就见迎面一辆至尊版夜魅机车在身边停了下来,车窗摇下,露出了阿菊那张风韵激荡的脸。“先生,真难得看到你。这是要去办事吗?”

阿菊叫刘思菊,名字普通,人长得却连凤九渊这种在凤九离熏陷下成长起来的人都不得不承认是少见的美女。她不过刚满32岁,乍然看上去端庄秀丽,清纯如水,可一旦笑起来,那自然流露的魅惑让人骨子里都感到又酥又痒,好似在跟你传达什么暧昧的信息,更或者是一种赤裸裸的勾引。在她面前,很多男人都欲动不能,难以自己。可她一脸冷下脸来,俨然尊贵如皇后,凛凛不可侵犯……总之是品不尽的滋味。

凤九渊曾把所认识的美丽女人都拿出来比较了一番:九离就是一汪清泉,清澈见底;杜青月是妖精,是毒药,既让人销魂,又让人恐惧;陆小意是白开水,缺少滋味但有益身心;苏菲么……印象不完全;南馨不去评,反正都是自己屋头的人了;而阿菊就是一碗香气扑鼻的酒,陈年好酒。只可惜凤九渊不喜欢酒,再加上荷尔蒙分泌并不旺盛,就算偶有多余的,也都上交家里了,因此对这位星海工业绝大多数未婚男士眼谗之极的女人并没有多少想法,只是单纯的欣赏。

“活动活动筋骨,要不然人都朽了。怎么,你这又是要去哪?”

阿菊从车上下来,说:“我正要去找你。没想到在路上撞见了,那也不用去戒备禁严的东宫别院了!”

“戒备禁严?”凤九渊奇道:“有吗?我那门口可连个警卫都没有呢,怎么可能跟戒备禁严扯得上关系!”

“知道网上评出的秦王星五大戒备最森严的地方的排行吗?”

“还有这么个排行?我倒没听说!”

“第一就是你的东宫别院。网友的评分可是满满的五星呢!咱们星海工业的研究中心也才排第三,你说,谁还敢没事就往你那里跑呀!”

凤九渊哑然失笑,问雷顿道:“有这回事?”雷顿耸了耸肩,示意他也不知道。“那咱们边走边谈。说吧,什么问题劳动你这位大美女亲自上门?”

一见凤九渊叫自己大美女,阿菊的容光不自觉地焕发了出来,那鲜亮、那魅惑,简直为她的美丽加了至少200分,看得凤九渊都差点眼直了。

“是这样的,他们托我来问问,能天使级指挥舰的庆功会什么时候开?他们可都等不及了!”

凤九渊啊了一声,猛拍额头,连骂自己记性不好,说:“这样,你们看什么时候合适,地方你们选,场面一定要搞得隆重!”

阿菊道:“其实场面隆不隆重无所谓,最重要的还是你亲自到场,那就比什么都好了,哪怕就在咱们中心会议室小小的庆祝一下也好!”

见阿菊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别有深意’,凤九渊就一阵心虚,暗道:“她莫不是看上我了?嘿嘿,想我也算是年轻有为,家底殷实了,这人嘛长得虽然瘦了些,但还算健康……看上我也正常,正常!只可惜呀……算了,别想这么多,万一是自作多情呢?这女的,跟杜青月那妖精有得一比。”嘴里说道:“那哪行?要不这样,我让明潜去安排一下。这对咱们公司来说可不算小事,是得好好庆祝一番!”

阿菊又说庆祝会一定要带夫人一同出席,他们早听说夫人貌胜天仙,至今还没有见到过呢,都深感遗憾。

凤九渊暗笑道:“天仙?天线还差不多……”便连连点头应下。

阿菊见凤九渊答应得这么干脆,也很高兴,说她也不辱使命,终于可以回去交差了。之后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说还要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就走了。

看着她的背景,凤九渊越来越觉得这女人有味道。修长的身材,饱满的上围引人遐想,裹在黑色短裙里的翘臀像充足了电的马达,有节奏的一扭一扭,除了杜青月,凤九渊可再没有在其他女人身上看到过这样风情万种的一幕。更要命的是短裙下面露出来的一大截白得晃眼的大腿,光凭目测就看出肤色细腻光滑,要是能摸上一把……估计也算神仙般的享受了吧?想到这,小腹就一阵发热,身体的某个部位有了明显的反应。再往下看,黑色的高跟鞋套着略微欠缺肉感的双脚,踩出的鼓点般有节奏的橐橐声,像催情的符咒般敲进了凤九渊的心里,让他没由来的想到一连串的词:制服诱惑、丝袿、高跟鞋……

我滴个娘嘞,今儿是怎么地了?脑子里进耗子了不曾?

见雷顿一脸诡异微笑地盯着他,他忙轻咳一声道:“男人欣赏女人,有错吗?”

“没错,绝对没错,而且还是天经地义的!”

“那你怪模怪样的看着我做什么?好像我,好像我……”目送着阿菊的车绝尘而去,他到底是忍不住感慨道:“这女人乍一看很普通,就是长得可人了点。可越看,越跟妖精一样,你说呢?”

“我没那么多想法。我是机器人!”

“叉……”凤九渊忍不住骂了脏道:“机器人就没想法呀?你蒙不了我!可别让我发现你是个伪君子!”

“伪君子也好过真小人。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

“我……”凤九渊道:“我说,难道我觉得她漂亮,觉得她对我有诱惑力错了吗?”

“没错,绝对没错,而且还是天经地义的!”

又是这句话,凤九渊真恨不得好好地揍雷顿一回。

对于男人来说,女人恐怕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珍宝了!

在回去的路上,雷顿说:“你怎么欣赏都没关系,但也得清楚自己的身份,更不要把她给搞回东宫别院来了。才走了位杜小姐,夫人可不想再来位刘小姐!”

这话立即让凤九渊上了心。雷顿已经不止一次地通过言语暗示南馨不喜欢杜青月,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呢,就问雷顿这话是什么意思,又说南馨和杜青月一直相处得好好的,莫不成有什么问题?

雷顿的嘴立即闭得紧紧的了,任凭凤九渊怎么问也吐不出半个字。

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莫不成是南馨把杜青月逼走了的?

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以杜青月的强势,十个南馨也不是她的对手,如果不是她主动要走的,就算南馨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这辈子也只有当老二的份。

可雷顿的话不止一次的暗示南馨不喜欢杜青月,不希望这屋子里还有个‘凤太太’的存在,他是一个稳重得不能再稳重的人,更不可能无中生有,这里面必然有原因的。联想到杜青月不愿意不回,在地球上相见了也不认他,心头顿时一阵刺痛。

299 庆功会(一)

南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参加过大型的宴会活动了。一听凤九渊说公司要举行能天使级指挥舰的研发获得验收通过的庆功会,就喜得拍手惊问道:“真的吗?”

看着她乐得像捡到了一车胡萝卜的兔子,凤九渊奇道:“这有值得高兴的吗?”

“我就高兴,你怎么着嘛?”

庆功会时间定在五天后的晚上七点举行,地点:帝国大酒店一号宴会厅。

帝国大酒店不但是秦王星各方面最好的酒店,也是全宇宙最好的酒店之一,当年帝国时代是专门用来接待来访的国家元首和名流的场所。帝国皇家也常在这里举行各种宴会、招待会和活动。

庆功会的主角当然是约拿.卡梅里和他的研发小组,整个星海工业的高层和特政区的名流政要也获得了邀请。

说实话,秦王星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有举行过这样的大型活动了。以前看着各种活动层出不穷,觉得是浪费、是奢侈,很讨厌,巴不得越少越好。当真正少下来后,才知道那代表了国家陷入了空前的危机,社会动荡,民不聊生。随着苦闷的日子越来越长,人们反而就无比的渴望以前讨厌的活动能更多的举行起来……虽然这只是星海工业的庆功会,但缘于企业本身和老板的特殊性,在消息公布出来之后,立即成为了整个特政区最受瞩目的事件。

媒体一经报道之后,大家就开始关心有哪些人要参加,哪些人获得了邀请,他们都是些什么身份,什么背景……为了满足人们的空虚,许多媒体甚至开辟出了专版,报道能天使指挥舰庆功会的进度。

身为主角的卡梅里研发小组自然大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他们也都有了各种的粉丝的崇拜者。阿菊的粉丝自然是最多的,谁让她就是鹤立鸡群呢?而卡梅里是异军突地,牢牢地占据了粉丝榜的第二位,这着令让人有些没有料到。

一时间,珠宝行、服装设计室的生意大火,据统计,至少有一百位名流太太小姐们出重金订制珠宝和礼服,并要求在庆功会举行的那天中午12点前做出来。

这其中又以一家名为‘秀色’的制衣行最抢风头,谁让他们被南馨选中,成为‘御用’的礼服设计师和制作商。

秀色原本是一家从烟霞星迁来的很普通的服装设计室,店面就开在离东宫别院不远的大街上。有天南馨偶然逛到这里,见他们设计制作的衣服非常的具有创意和品味,就定做了两套日常穿的。没想到做出来的成品远比她想像中的更好,这令她极为满意,便经常照顾他们的生意。直到此时,这家普通的服装设计室才被无孔不入的媒体给挖了出来,并被封为‘御用设计师’!

平时南馨除了看点医学专业的刊物外,偶尔也会关注下八卦周刊,眼见秀色被封为‘御用设计师’,她倒是高兴得很,趁着凤九渊在,她故意埋怨道:“这些八卦周刊可真烦人,我就不过随便选了家中意的服装设计室,他们就给封了个御用的头衔,好像我是皇后似的!”

凤九渊没有听出她暗自得意的味道,说:“你如果不是皇后谁还是皇后?”

南馨白了他一眼,不过心底下却是认同了这个看法,说:“人家在说你是特政区皇帝呢,你没有看出来?”

凤九渊嘿嘿地笑道:“皇帝?别笑话我了,就我家那祖坟也能出皇帝?黄色的黄,土地的地吧?”

南馨顿时不乐了,说:“有这样损自己的吗?也不自重!”

“我就这种货色,再有钱、有势也改不了的,你怎么着嘛?”

南馨没有再争,知道凤九渊是个牛心子,认定一条理就扭不过来的。

南馨虽姓南,但她的父亲是入赘女婿,而她的名字也被正式荣氏族谱,叫荣南馨。在荣家这个家族观念极强的大世家里,她显然就是荣家的正牌小姐。尽管她平时衣着朴素,不尚奢华,但在出嫁的时候,荣国泰还是作主陪嫁了大量的名贵珠宝,因此在首饰上面,她一点也不愁,只是担心从那么多好看的里面怎么才能选出一条最令人满意的来。

凤九渊真后悔答应隆重举行庆功会,他又哪里想得到会搞出这么多事来?

现在随便走到哪,都能听到关于庆功会话题的谈论,以铺天盖地来形容也不为过。

南馨先是拉着他去订制衣服,然后又物色化妆师,最后还要从那几大箱的珠宝里选出最令他满意的。按说每样他都满意,但南馨总能挑出毛病来,最后他实在不耐烦了,便说:“到底是选你满意的还是我满意的?”

南馨见他不高兴,就说:“就这么点事你都不耐烦了?哼,可见你变心了!”

女人呐,就爱上纲上线的。凤九渊跳楼的心都有了,他说:“大姐,已经快三个小时了,你才选中了个戒指……还有耳环、项链、头饰……我的娘勒,以你的速度,恐怕一天也搞不定。你难道不知道时间很宝贵吗?”

南馨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太过于挑剔了,歉然道:“对不起嘛,我,我这也不是为了给你争面子么?万一不好,人家就会说你。我可不想他们说你的不是!”

凤九渊不知道该怎样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他说:“妹子,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妹子,你不觉得以咱们的家势,就算随便穿一身日常的衣服去,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你这想法不对,是对你的功臣,对所有的来宾的不尊重……”

两人争执了十分钟后,终于以南馨母亲的到来而结束了。

有了丈母娘的解围,凤九渊终于脱离了苦海。

庆功会的头天晚上,南馨把所有的东西检查了又检查,几次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睡下。凤九渊暗说以后再也不搞这种事情了,真把人都要给折腾得疯了。第二天一大早,南馨就把凤九渊叫了起来,先给他打扮停当,这才给自己收拾。

在穿戴首饰的时候,南馨看着镜子里的凤九渊又觉得不满意了,回身说道:“从来没见你穿过正装,总觉得怪怪的,要不还是穿军装得了?”

凤九渊问:“为什么要穿军装,我又不是军人?”

“你怎么就不是了?圣战军不是你一手创立起来的?”

“这,圣战军的总司令官是原道宁,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穿,坚决不穿,那玩意儿比这身衣服还难受!”

两人争执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宁道琴的声音:“凤大哥,凤大嫂,你们还没有好吗?”然后就见着她拉着原道宁冲了进来。

原道宁从来就只穿军装,现在看着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宁道琴的礼服是南馨领着她去秀色订制的,从上到下看着都很完美,衬托得她非常的淑女气质,但就是那双灵气十足,总是不停转的眼睛,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活泼好动,哪还有半点的淑女气质?

宁道琴一看到身着正装的凤九渊,扑哧一声就笑了,说:“凤大哥,你这好,好,好诡异!”

凤九渊当即满脸黑线。这丫头,什么词不好用,偏偏用个诡异,顿时让他觉得浑身难受。

南馨道:“什么诡异?乍然间看不习惯罢了。”原道宁向她敬礼,她点头道:“看看,还是你哥这身军装标致,不知道这一去得迷死多少名媛呢!”

凤九渊对原道宁道:“咱们还是外面去等吧,在这呆着就是活受罪。”

下午六点半,凤九渊和南馨准时乘车从东宫别院出发,前往帝国大酒店。

他们到达的时候,受到了所有来宾热烈欢迎。

这时候,凤九渊才发现,南馨俨然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以俯瞰众生的气势面对大家的欢迎,挽着他的手款款走进了宴会大厅。

很久没有觉得南馨漂亮了。和眼前的女人们一比,他赫然发现南馨除了拥有无可比拟的气质外,她的成熟,她的风韵更是无人能及。就连那天引诱得他欲火蠢动的阿菊跟她一比,也不过是凤凰面前的锦鸡。

在享受着众人惊羡与赞美的目光时,凤九渊突然发现南馨惊心打扮的用意了,心下顿时涌起一种没由来的自豪,胸膛不由也挺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不像刚进门时那么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挽着南馨的手臂也不再僵硬,脚步轻盈,时不时地看上一眼顾盼生辉,不时朝着向她致意来宾挥手的南馨,忍不住说道:“现在我才发觉,你是今晚来宾里最漂亮的一个!”

南馨也只是浅浅的一笑,并没有回答。

看来娶对婆娘很重要,特别是在这种场合,漂亮的婆娘固然重要,但有气质,懂得打扮和装饰自己,懂得为老公争光,为自己赢得赞美和尊重,那就比什么都强。

以前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喜欢交际,特别是女人,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是要赢得别人的肯定和赞美……

300 庆功会(二)

宴会开始了,人来人往,觥觞交错,气氛相当的热烈。

凤九渊率先向卡梅里团体敬酒,接着所有来宾都轮番上去敬酒。好在来宾都是斯文人,没有出现灌酒的事,要不然卡梅里他们可就悲惨了。

来宾之中,凤九渊大多都不认识。在敬完卡梅里团队的酒后,大家都把目标转向了他和南馨,先是将军们,接着是议员们,再就是合作伙伴们,最后是名流……好在他的记性不坏,把所有人的名字都记住了,才不至于让这顿罪给白受。

南馨见他努力地争取表现得更好,很是满意,趁着敬酒的空档,她悄声道:“凤哥哥,你今天晚上的表现太好了,回去我一定好好奖赏你!”

尽管每人来敬酒时只是小小地抿上一口,凤九渊此时也有了几分醉意,一听这话,笑问道:“怎么奖赏?普通的我可不要哟!”

南馨没有再说。她知道凤九渊是一个不顾场合的人,一旦高兴起来,才管不得什么礼仪风度了呢。

正等着南馨回答,阿菊挽着小秋(秋天)款款上来。阿菊按照帝国风俗向南馨行了个淑女礼,小秋也是抚胸躬身致意。

凤九渊看着阿菊胸前那个深深的V字沟,再看了看南馨的,这才发现南馨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像以前那般一马平川,而是峰峦突起,风景不俗了。

“夫人,您真漂亮,您的气质迷倒了所有人!”阿菊的话令南馨感觉非常的满意,豪不吝啬地对阿菊给予了赞美。

见两个女人相谈甚欢,凤九渊和小秋也攀谈了起来。几句话下来,他就知道这小子恐怕不是一个解风情的人,三句话不离专业领域,一副恨不能将他肚子里的东西全掏出来的架式。

好不容易解释完了一个困绕小秋多年的问题,凤九渊忍不住问道:“怎么,你们俩平时在一起也谈这些么?”

小秋一愣,反问道:“我们俩?我,我和谁?”凤九渊用嘴努了努阿菊,小秋笑道:“我呀,我跟她也就是同事关系!”话还没有说完,脸就红了。

凤九渊何尝看不出来这小子暗恋阿菊又不敢明说呢?便道:“大男人,有你这么扭扭妮妮的吗?一会儿我去跟你说!记住,把握好机会,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小秋顿时大恐,道:“这,先生,这不行……”凤九渊鼓励地拍了拍他道:“将来你就知道这行的!”

凤九渊没提,南馨倒是提了,她委婉地问起阿菊和小秋之间的关系,没想到阿菊坚决地表示他们只是同事,什么关系也没有。这不免令南馨涌起了几分担心。

宴会在欢快的氛围着继续着。

凤九渊正努力让自己适应这种生活时,原道宁快步走了上来。他的身边没有宁道琴,从他的脸色上凤九渊就看出又发生了大事,这不免令他心底下顿时涌起了几分解脱。心说真要是有什么大事,我也好借故脱身,这鬼地方,实在让人受不了。

“先生,刚才收到紧急通讯,是安拉联盟大阿亚图拉霍尔梅尼发来的!”

“大阿亚图拉是什么?”凤九渊以前没听过这个名头。

“安拉联盟的宗教首领,相当于圣十字公会的教宗。只不过大阿亚图拉并不是只有一个,有时候有几个,但霍尔梅尼是近20年来唯一的大阿亚图拉!”

“他说什么?”

“他说需要和你说话!”

“和我?求我出兵援助还是收容他们?”

“目前还不得而知。”

“那以你之见,如果这个大阿亚图拉是请求咱们出兵援救呢?”

“他不会求我们直接出兵的。最多只会请你出面协调自由合众国和遗忘部落的龙襄第七军团袭击天马王国和泰坦的后方!”

“这也是他们争取喘息的机会!”

“眼下他们也只有这样了。三国是铁了心要灭了安拉,他们开出的什么条件都不答应,外交努力也宣告全面失败。甚至连割地求和也不被允许!”

“你觉得当下是保住安拉好还是任由它灭亡好?”

“分裂已经快两百年了,这还是人类进入星际时代后最久的一次。分裂就意味着不断的战争,为了和平,为了统一,也为了能集合全人类的力量抵抗依然有可能卷土重来的怪物大军,安拉联盟必须被牺牲!”

凤九渊点了点头,就说:“好,那咱们去见见这位大阿亚图拉!”

南馨一听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很通情达理地道:“快去吧,不用担心我!”

凤九渊和原道宁回到总司令部的时候,通讯还保持着。

“我是凤九渊!”看着正在闭目等待的老人,凤九渊道:“敢问阁下便是霍尔梅尼大阿亚图拉?”

“真神保佑你,凤先生!”

凤九渊说了声谢谢,又道:“阁下约见我,不知有何要事?”

“安拉已经灭亡已迫在眉睫,在这个时候约见凤先生,自然是寻求外援的了!”

这老头倒是很直接,张嘴才几句话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也不知道是天真还是别有阴谋。

“阁下说笑了。三国的力量何等强大?我特政区正是惧怕被他们灭亡,这才自毁星门,远远地躲在宇宙一角,自生自灭。我又有什么力量援救安拉呢?”

“自由合众国是凤先生的忠实盟友,只需要先生一句话,他们必然会出兵相助。遗忘部落的龙襄还是圣战军第七军团司令长官,先生一道命令,他们就可出兵袭扰泰坦后方!”

果然被原道宁料中了。凤九渊说:“阁下,你说的固然对,但我没有看到救援下安拉联盟有什么好处?”

“凤先生,如果联盟倒下了,你认为自由合众国和遗忘部落还能坚持多久?而凤九渊又在特政区躲得了多久?唇亡齿寒的道理凤先生不会不明白吧!”

凤九渊道:“谢谢阁下提醒,我很明白。阁下如果了解我,就知道我对权力没有丝毫的兴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集合全人类的力量,抵抗怪物大军的入侵。至于国与国之间的争斗嘛……不瞒阁下说,如果这更有利于大银河联邦的统一,不要说区区安拉联盟,就连特政区我也会拱手让出!”

霍尔梅尼一呆,半晌没有话说出来。

凤九渊暗说,这个老头看来确实缺乏政治头脑,想必他也只是以大阿亚图拉的身份来跟我谈判的吧?哎,可悲,安拉联盟看来真的沦落到了绝境!

“这么说,凤先生是不肯相助的了?”

“对不起,我不能助!”

霍尔梅尼悲哀地低下了头。凤九渊正准备切断通讯,他又突然抬头说道:“如果安拉联盟愿意并入特政区,无条件奉凤先生的号令行事呢?”

这……

凤九渊却没有想到这一头。

心说这样好吗?真要是这样,特政区的力量固然壮大了,但自己的负担未免又重了!更何况,以安拉联盟当下面对的困境,即便是他愿意,还能救得下来吗?

见原道宁在向他使眼色,他便说道:“这个条件是具有诱惑力。好吧,阁下,你先等我五分钟,我需要考虑一下!”

将通讯暂时屏蔽后,原道宁说:“先生,可以答应,但有条件。”

凤九渊问什么条件,他说:“政教分离。这是最基本的,否则一切免谈?”

“问题是就能救得下来吗?”

“没有100%的把握,但只要努力去尝试,会有机会的!”

凤九渊想了想,道:“我记得你对安拉联盟怀有极强的偏见!”

“是,但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凤九渊道:“好吧,那你就去制定作战计划,最迟明天早上就必须展开行动!”原道宁敬了个礼退了下去。

重启通讯后,凤九渊对霍尔梅尼道:“阁下,很遗憾地告诉你,我的救援是有条件的!”

一听凤九渊说遗憾,霍尔梅尼的脸上再度露出了失望之色,又听说凤九渊愿意有条件救援,精神顿时一振,道:“凤先生请讲!”

“政教分离!”

这四个字无异于千斤巨锤砸在霍尔梅尼的心上,让他差点晕倒过去。缓过气来后,他说:“这,这不可能,这是安拉联盟维持了数千年的传统,不可能……”

凤九渊道:“那好吧,咱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等等!”霍尔梅尼叫道:“凤先生为什么要开出这个条件?你是对我们宗教本身有意见还是……”

“我对贵教没有任何意见!相反,我一直认为它非常好。但我对政教合一的统治怀有极度的厌恶和不信任感,我更憎恨统治者利用宗教来束缚人民的思想自由!这是对文明的摧残!”

霍尔梅尼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得吓人,他道:“原来,原本这样。那好吧,我们,我们考虑一下……”

将最后的谈判结果告诉了原道宁后,南馨的通讯进来了,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又说庆功会还在继续,问他要不要回去。凤九渊说不用了,他把事情处理完就直接回家。

301 庆功会惊魂

还没出总司令部的大门,原道宁就快步追了上来,说:“先生,帝国大酒店那边出事故了!”

凤九渊的脑子里轰然炸开了,惊问道:“什么?又怎么了?”心说莫不成又遭到了恐怖袭击?天呐……

“有人预先安置了炸弹,还没来得及引爆,被保卫局的发现,已经成功排除了三枚。史塔克还受了伤!”

史塔克是保卫局行动处的处长,今天晚上帝国大酒店举行的庆功会就是由他亲自负责安保任务的。这人凤九渊见过,沉稳、木讷、慎密,是一个可以托付大事的人,连他都受了伤,想必事态相当严重。

原道宁说他必须去看看,凤九渊就道:“不必,你还是负责你的作战计划,明天早上必须拿出来。我去看就行了!”

原道宁咬了咬牙道:“好!不过,先生,你一定要小心。说不定周围还藏着狙击手!”

凤九渊的嘴角牵了牵,也不知道是想冷笑还是想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一头钻进了车里,保卫局的六辆特种机车前后夹道防护,绝尘而去。

令人意外的是,庆功会依旧平静地举行,大家仿佛根本不知道刚才就与死神擦肩而过。

史塔克没料到来的人是凤九渊,三步踏上来,右臂受了伤,只得以颔首的方式来敬礼。

“情况怎么样?”凤九渊见他的伤口已经处理,军装上虽然带有血渍,但精神头却无比亢奋,显然没什么大碍。

“第四枚炸弹已经排除。搜爆犬还在搜索当中!”

“为什么不疏散人群?”

史塔克咬了咬牙说:“菲尼克斯阁下说用不着疏散,他说相信我们保卫局的能力!”

“胡闹!”凤九渊当即怒从心起,恨不得狠揍菲尼克斯一顿,他怎么能拿这么多人的性命来开玩笑?一旦有什么差池,特政区还不得翻了天?“他人呢?把他给我叫来!”

史塔克在通讯器里喊:“内卫组请注意,先生来了,要见菲尼克斯阁下,请他来临时指挥处!”

片刻之后,不单菲尼克斯来了,南馨也跟了过来。

“你在搞什么鬼?”见到菲尼克斯,凤九渊怒极而起,说:“两三百条人命,你就拿来开玩笑?”

菲尼克斯没有回答。南馨道:“你不要怪他,是我让这样做的!”

“你?”凤九渊难以置信地看着南馨,没想到她还有这份气魄,一改素来的柔弱,竟然对军队下达起了命令。“为什么?”

“一旦疏散人群,不用等到明天早上,全特政区都会知道能天使级指挥舰的庆功会遭到恐怖袭击的消息。这可不是一般的庆功会,全特政区的军政要人和社会各界名流都来了,就算什么岔子也没出,消息一传出去,岂不得引发巨大的恐慌?特政区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好不容易才有了点和平的迹象,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保证庆功会顺利、圆满地结束!”

凤九渊一阵气窒,心说这他娘的什么道理,拿这么多人的命来开玩笑,就为了粉饰太平?这样的太平不要也罢。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南馨说得非常有道理,但嘴巴上却不肯承认,而是质问道:“那你想过没有,万一出了半点岔子,那就是人命关天,影响更恶劣!”

“没有万一!”南馨的态度坚决得异常,碰得凤九渊都有些晕头转向了。“我相信他们保卫局的能力!”

见史塔克进来了,凤九渊将目光从南馨的脸上移开,问道:“怎么样?都排除了吗?”

“一共四枚炸弹,都排除了!”

凤九渊这才问道:“你这伤是怎么来的?”如果有一枚炸弹被引爆,现在就不会这么安静,而他史塔克更不可能只是手臂受伤了——要么死,要么安然无恙。

“发现一名可疑份子,在对他进行质询时,他对我发起了攻击。正是这样,我们才意识到酒店可能成为了袭击的目标!”

“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现?”

“对不起,先生,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我们没有料到袭击者会采用最原始的塑胶炸弹,拆弹机器人的智控核心里没有加载对这种炸弹的识别程序,我们也是临时调来了搜爆犬才发现了炸弹!”

凤九渊嗯了一声,心说看来也怪不得保卫局的,敌人如此的处心积虑,再严密的防守也有疏漏的时候,但一定要汲取教训,杜绝此类错误的再次发生。便板着脸,将史塔克严训了一顿,又说无论如何也要确保庆功会的圆满结束。

在凤九渊和南馨回到宴会厅后半个小时,午夜11点的钟声敲响了,庆功会也圆满落幕。除了少数几人,谁也不知道在宴会举行的过程中发生了惊魂夺命的一幕,他们堪堪从鬼门关前去逛了一圈再回来的。

在回东宫别院的路上,南馨一直说着庆功会上的见闻,点评着这位小姐、那位太太,把她们描绘得惟妙惟肖,却又不失生动和诙诣。凤九渊有一搭没有一搭的应着,心里却在想着炸弹的事。

见凤九渊心不在焉的,南馨突然把话题转到了阿菊身上,她说:“这是个既漂亮又聪明的女人,非常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

凤九渊依旧只是啊了一声,点了点头,表示他同意南馨的观点。南馨的语调却突然提高了三分,说:“如果你喜欢,什么时候娶回来都可以。我是不会拦着你的!”

“什么?”凤九渊这才反应过来,道:“我看你就是闲得无聊了,东想西想。”

南馨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我没有看到,你盯着她前面看,然后又看我的,是不是比较谁的更大,谁的更丰满?反正我现在孩子也生了,对你来说没有了吸引力,是不是?”

凤九渊哧地一声笑了说:“我确实比较了一下,那又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你……”南馨气得脸都白了,说:“你还挺得意的吗?有本事就把她给娶回来,天天看,那才算了不起!”

“这样的了不起我可不想要。有些女人只能看,不能碰。看着养眼,碰了就意兴索然。这一点我还是管得住自己的!”

南馨哼了一声,没有接他的话,脸也冷了下来,将头扭到一边去,再不搭理凤九渊了。

夫妻之间,总爱为这些没有由头的问题争吵,凤九渊也渐渐从厌恶转为习惯。

回到东宫别院,他并没有急着洗漱休息,而是坐到书房里研究起了当下的局势。

智联网上的各种消息翻天盖地都是,乱得一团糟,很难把它们拼揍起来看出点什么有用的来。盯着那一篇篇为安拉联盟的即将灭亡而激烈歌颂的新闻报道,凤九渊忍不住在想:我答应援救安拉联盟是想为人类多保全一些有生力量,别人肯定会以为我是对它们的疆域怀有野心,这也罢了。问题是怎样才能把安拉联盟救下来呢?救下来之后又不会成为新的负责?

一时间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搅得脑子里浆糊一般乱糟糟的。

南馨已经洗完澡,换了身丝质睡袍,走起路来,胸前的一对像兔子般蹦蹦跳跳,有料得吓人。

“想什么呢?”见凤九渊盯着满屏的新闻发呆,南馨戳了一下他的额头道:“是不是又想到那位刘小姐了?”

凤九渊一阵苦笑,见她穿得这么性感,心下不免大热,顺势将她揽入怀里,双手也就不客气起来。南馨一边骂他没有洗手,一边又说他刚才肯定是想那位刘小姐了,要不然不会这么心急上火。

凤九渊说:“我是心急上火,我是急着怎么才能救下安拉联盟来!”

南馨噫了一声,道:“你不是说不救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今天晚上,他们的大阿亚图拉霍尔梅尼亲自求上门了,我也开出了条件……”叹了口气后,他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说:“你说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现在我真怕一不小心又给特政区惹来一场泼天大祸!和平是那么的可贵,人心思安,好不容易有了点稳定的迹象,我不想就这么破坏了!”

南馨道:“这是你们的事,对也好错也罢我说不上来。不是还有原道宁和菲尼克斯吗?让他们去费脑筋就是!就算你呆坐在这里想一百年,也顶不得他们一天的功夫。还是老老实实地去洗洗睡吧,要不然明天看着那位刘小姐,可就没精神拿眼睛往人家胸前看了……”

凤九渊嘻嘻一笑,轻轻地捏提着被凤小馨吸出来的那两粒葡萄,南馨已是浑身酥麻,要想将他推开已是不能够了。“怎么,真怕我把那位刘小姐娶进门来,就花心思主动勾引我,想把我的心给霸占住呀?”

南馨喘息道:“你爱娶便娶,我管得太多了反而招你讨厌。哎呀,轻点,疼了……”

凤九渊越发的火起,也顾不得那么多,脱掉裤子,让南馨横跨着骑在大腿上,一声销魂的轻呼之后,两人便连在了一起……

302 援救行动(一)

第二天的舆论报道里,果然对庆功会的圆满举办进行了大力的褒扬。其中《帝国日报》以南馨的大幅照片为首版,标题为:祝福我们的‘皇后陛下’永远健康美丽!

凤九渊显然没时间也没有心思来关心这些东西,吃早餐的时候,翻看着雷顿整理出来的从圣战军总司令部和区议会转过来的报告节略。看不懂的就丢到一边去,看得懂的则会多留心两眼。正高兴最近总没什么成串的不好消息发生,总体经济和社会环境也呈现良好的发展趋势时,南馨就笑着将《帝国日报》的电子件递到了他的手里,说:“你看这些人无聊不无聊?”

见南馨笑得那么的容光焕发,双颊生晕,两眼灼灼有光,凤九渊就笑问道:“敢情你很喜欢皇后陛下这个头衔?”

“女人嘛,都有虚荣心的,就不能允许我小小的自我满足一下?其实我高兴的是庆功会的顺利举办所带来的正面影响,至于这个头衔嘛,也只不过当作一时的娱乐,你还真当我想当什么皇后不曾?”说着,目光一转,语气明显带起了挖苦,说:“再说我也没那么傻,为了这么个虚头衔,就让你好明正言顺地搞出个三宫六院来?哼!”

凤九渊又笑了,说:“女人,总吃些没由来的醋。”话头才落下,原道宁的通讯进来了,说:“安拉联盟酋长联合会大长老穆罕默德请求和你通话!”

凤九渊眉头一皱,心说怎么不是昨天晚上的霍尔梅尼?这个穆罕默德听说是个极不好对付的角色,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道:“告诉他,等半个小时!”

原道宁道:“他很急,要求现在!”

“现在,没见我在吃早饭么?”

“这倒没什么,是他急着要见的,也就管不得场合了!”

南馨一听,忙退了下去。

通讯接进来后,凤九渊见这位以前总是以深沉和冷静的面孔出现在媒体前的大长老还真是又长又老,再没有往日的风度,眼眶深陷,双眼满是血丝。

“早上好,凤先生,打扰你用餐,非常抱歉!”

“早上好,穆罕默德大长老,你的急切又让我预感到没有好消息,是这样吗?”

“是的,非常不好的消息,而且还不止一个!”

“好的,我在听!”

“第一个消息是,一个小时前,我们在萨达姆大星系团的防线被攻破了,8个军团的防守力量几乎被全歼。新研制出来的武器也没能起到扭转战局的作用,这令我们非常的失望,军心有些不稳,民心更是慌乱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许多首领和长老都吵着要以摧毁星门的方式来阻止三国联军的进攻!”

萨达姆大星系团距离先知约200亿光年,是安拉联盟继边境大溃败后组织起来的第三道也是最坚固的一道防线,没想到连一周都没有坚持住就被攻破,这让他对安拉联盟的前景预感更加的不妙。萨达姆大星系团之后便是集结了安拉联盟最后、也是最精锐的12个军团组成的先知星系防线,一旦这也被攻破,安拉联盟也将被宣告灭亡。

“这确实是个坏透了的消息!”凤九渊的脸色一黯,忧心忡忡地道:“那第二个坏消息是什么?”

“我们最尊敬的大阿亚图拉霍尔梅尼在半个小时前因为心脏病发作,回归真神的怀抱去了……”

“什么?”凤九渊吃惊之下连牛奶杯子打倒了也没有觉察到,他问道:“霍尔梅尼阁下死……去了?”他觉得死字对这位宗教领袖有些不尊重,所以才临时改用了一个去字。

“是的,大阿亚图拉临终前对所有人说,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联盟一定要保存下去。他说,你提的要求联盟可以答应,但请你一定要维持安拉信仰的地位和所有真神子民的福祉!”

凤九渊的心一下子沉重了下来,这才看到牛奶已经顺着桌布流到了裤子上,也顾不上叫阿兰来收拾,只是挪了一下位置道:“很遗憾,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思忖了一下后又说:“大长老,我需要召开一个紧急的会议讨论,请你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好吗?”

“好的,我们等着你的消息!”

通讯切断后,凤九渊就大喊道:“阿兰,裤子,给我拿条裤子来!”

其实一旁的南馨早看到了这一幕,已经命阿兰准备好了裤子。也顾不上回避,当场换好后就往外跑,雷顿已经将机车准备好了。

10分钟后,他们赶到了总司令部。

所有接到通知的高级将领和区议会负责外交、财政和军事事务的代表们已经聚齐。

凤九渊一冲进会议室就道:“两个坏消息。第一个,安拉联盟已经失去了萨达姆大星系团的防线,估计8个军团被歼;第二个,大阿亚图拉霍尔梅尼因为心脏病发作死了!”说完,他的屁股也落到了椅子上,扫视了一眼已经知道了大致情况的众人道:“或许你们都在奇怪我为什么要答应援救安拉联盟,前不久我们还不是出兵攻击了他们的首都先知星系吗?其实这很简单。上次出兵是因为他们趁泰坦之危发动战争,妄图实现吞并的目的,圣战军存在的意义就是联合全人类抵抗怪物大军的侵略,所以,不论是谁,只要触犯了我们的这条准则就将遭到惩罚。现在泰坦三国则是为了缓解国内的经济和政治矛盾而向安拉联盟发动战争,而我们援救安拉联盟则是为了给人类保留更多的有生力量。危机还没有过去,怪物大军随时都会卷土重来。你们每天都会收到科拉米亚前线战况的简报,知道那是一副怎样的惨景,为了避免我们也遭遇这样的悲剧,所以必须在这个时候援救安拉联盟一把!我再强调一遍:这不是为了图谋政治利益,而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菲尼克斯,说说你们区议会的意见!”

菲尼克斯道:“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我们不反对援救安拉联盟。但是,先生,这将会对区财政造成极大的负担,甚至严重影响到刚刚得以复苏的经济和民生!先生,请慎重考虑!”

凤九渊道:“请诸位区议员们放心,此次的援助并不会增加特政区的财政负担。”

听他这样说,菲尼克斯和几位区议会的头头低声交换了一下意见,又说:“如果是这样,那区议会暂时没什么意见!”

“将军们,你们又有什么意见?”

新任参谋长罗奈道:“先生,如果出兵,我们担心士兵们会有抗拒心理。要知道前不久安拉联盟还是我们的敌人,转眼间我们就必须得为他们的存亡而战。这会让他们很难接受!”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凤九渊的声音有些冷冽,他道:“我也有抗拒心理,但为了人类的总体利益,就算是杀父仇人也必须得去救!你们在座的想必都知道,当年星海工业就是毁在安拉联盟的利益集团手里的吧?还有我的姐姐,也是因为此事而失踪的。所有人必须得搞清楚,我们代表的不是特政区或者某个小集团的利益,而是全人类的福祉。特政区只是我们为人类保留和守护的最后一片存身之地,我们当然希望它能越来越大,并能囊括整个人类世界!让宣传处的作好士兵的思想工作,一定要彻彻底底地搞明白,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而战!”随后他又说:“援救的决定是以我个人的名义作出的,之所以通知大家来开这个会,是想我们大家同心协力,完成援救行动。如果大家有不同意见,有难处,我也不会勉强,虽然我是特政区的缔造者和保护者,但我不是独裁者,这一点还是希望大家搞清楚的!”

其实他这个态表得十足虚伪。

为什么呢?

因为特政区从上到下,真正能作决定,又能够得到执行的只有他一个人。圣战军的总司令官是原道宁,而原道宁和军团司令长官们都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区议会不但没有军队,更没有权力干预圣战军的任何事务。政务上面完全由主脑负责执行,区议会名义上是主脑的所有者和管理者,但他却可以在随时随地地控制主脑做任务事。只不过,他在圣战军里没有职务,在区议会和政府里也没有职务,包括他自己或是别的什么人,从来没有说过他就是特政区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只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特政区的一切他可以说了算,也只有他说了才算。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凤九渊还算是个能够自我约束、权力欲望不高,也不喜欢在军事或者政务上指手划脚的人,他确实跟独裁者沾不上边,尽管他本拥有特政区无上的、丝毫不受半点约束的权力。

他的这席话让大家都听出了没有说明的潜台词:如果特政区和圣战军不同意不支持援救行动,就算是单干他也会搞下去的。

从来没有人怀疑凤九渊的能力和决心,他真要是认定了一件事,就算把南墙撞破也会干成的。

303 援救行动(三)

尽管大家都有这样那样的疑虑,但会议还是通过了援救行动的决议。

凤九渊又提出了几点要求:一是控制舆论,也就是不要让普通人知道特政区的这一行动计划;二是加大平等博爱的宣传,尽力消除普通人心里的国家和民族观念,重新回归到大银河联邦一个政治主体的认识之下;三是大力促进经济,发展民生,让特政区的人民的生活趋于和平和稳定;四是整顿治安,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消除各种不利于社会稳定的因素,对那些潜藏的外国特工、阴谋集团、恐怖组织和极端份子就采取最严厉的打击手段……

眼见离与穆罕默德约定的一个小时还有5分钟了,他这才说道:“好了,今天的会议到这里。代表们可以回去开展你们的工作了,将军们在原总司令官的主持下立即召开作战会议。从现在起,特政区要全力行动起来!”

在他的情绪感染之下,大家都很亢奋地行动了起来,没有人拖沓,也没有人抱怨和质疑。

通讯重新建立之后,凤九渊发现他要面对的不止是大长老穆罕默德一个人,而是很多的人。除了少数几个曾在媒体上照过面的,绝大部分他都不认识。见到他的出现,大多数人不免都有些骚动。

凤九渊看着这一幕,绷着脸道:“这,不好意思,这么大的阵仗让我有些紧张。请问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这固然是个笑话,但没有人笑得出来,只不过令气氛和他本人的神经稍微松驰了下来。

大长老穆罕默德道:“凤先生,在座的都是联盟的国王、酋长、长老和真神的阿亚图拉们,我们都在等着你的决定!”

凤九渊这才发现穆罕默德已经换了身衣服,一身霍尔梅尼穿过的衣服,心说想必他已经荣升为大阿亚图拉了吧?轻咳了一声道:“是的,特政区和圣战军已经作战决定,我们将对联盟施以援手,尽我们最大的努力保证联盟的安全!”

会议室里顿时传来了短暂的欢呼声。而穆罕默德的脸上也露劫后余生的激动。

他们兴许认为凤九渊是万能的吧?一旦凤九渊答应了援救,他们就必然得以保全?

凤九渊也看出来了,他不想去研究这个想法的对错,只觉得心理非常的沉重。如果安拉联盟失去自救的勇气了信心,沦落到了完全依靠他的地步,那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穆罕默德阁下,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大阿亚图拉还是大长老呢?”凤九渊问道。穆罕默德说:“都一样。霍尔梅尼大阿亚图拉在临终前指定我以酋长联合会大长老的身份担任大阿亚图拉!”

“虽然特政区和圣战军已经作出决定对联盟施以援手,但我们的条件也必须明白无误地告知你们。”

穆罕默德道:“今天我把大家都召集起来,就是要聆听凤先生的训示,只要能够确保联盟不被三国所灭亡,你的训示就是真神的旨意,我们将无条件遵从!”

这个本钱下得够大的,看来安拉联盟确实是处在了危亡的边缘,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将拼死地抓住。

“第一,政教分离。宗教事务我不干涉,政治上必须保持与特政区一致……”说到这,凤九渊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就算将安拉联盟救了下来,又如何真正保证他们的政教分离,又如何让他们与特政区融为一体呢?搞不好自己一腔热血,到头来却是白费功夫。

见穆罕默德艰难地吸了口气,道:“尽管我们不知道凤先生为什么要提这个要求,但这……只要能够保证联盟的安全,我们愿意去做!”

一听这话,凤九渊就意识一自己真的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进去。

这就是没有政治头脑的后果。

就算安拉联盟真的答应实施政教分离,但怎么分离、要多少时间能实现这一目的等等问题都没有谈清楚,到时候他凤九渊是把安拉联盟给救了下来,但人家却说要一百年或者一千年时间呢?他还不是只有哑巴吃亏,自个儿闷在心里的份。

想到这样,他忍不住苦笑道:“诸位,你们都知道我凤九渊不是一个有心计的人,之所以提出这样的条件,是因为我认为政教合一的统治对人类文明的发展进步没有丝毫的好处。想必你们有人认为我这是在借机干涉联盟的内政吧?我也不否认,但我的立足点是希望早一点促进大银河联邦的统一,大家团结一致,对抗我们共同的敌人——怪物大军的入侵。现在联盟面临着存亡的危机,我提什么条件你们都会答应,但一旦联盟从危机中挣脱了出来,你们理所当然地就会以各种理由来推脱,好了,不用分辨,你们考虑问题的出发点是政治利益,而我则是考虑的人类整体的利益。我既然答应援救,那就不会失言,至于你们会不会兑现承诺,或是怎样兑现承诺,我也管不得那么多。我已经有了做东离先生的心理准备,至于你们是不是狼,那就让咱们拭目以待吧!”

这话让在座的绝大多数人心里巴凉巴凉的,心说这家伙还说自己不工于心计,明明把人心都看得这么透,还有他不了解的心计吗?他甚至如此的笃定,想必是已经准备了后手,到时联盟真的不兑现或者延迟兑现承诺,恐怕后果也不比被三国灭亡好到哪去。全宇宙的人都知道,他凤九渊不是善茬,更不是救苦救难的真神!

说完,凤九渊突然又有了底气。为什么呢?因为原道宁也支持援救安拉联盟,他知道自己是一个缺乏长远战略眼光和谋划的人,但原道宁不是。他没有应付这些伎俩的准备,却不代表原道宁也跟他一样无脑。想到这里,眼里的自信的光芒就越发的充足,在安拉联盟诸人看来,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凶光,是在向他们释放威胁的信号……

穆罕默德道:“凤先生请相信,安拉的子民都是懂得感恩和具有诚信品质的人。尽管凤先生的条件有悖于我流传了数千年的传统,但在国家和民族生死存亡之际,我们还能衡量得清孰轻孰重!”

如果真是这样,那大银河联邦就不会分裂近两百年了。

眼见一个个都圆睁着眼睛望着自己,凤九渊暗道:“埋就埋吧,反正有时候人总得做点傻事,吃亏的事,坑自己的事。这样做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可以让更多的人看清人类到底要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才正确!代价就让我来付也无所谓了!”便笑道:“都还在等什么?该行动就行动起了吧。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们的军队来完成了!好了,诸位,先就说到这吧,再见!”

切断通讯之后,穆罕默德看着在座的人,说:“大家都怎么看?”

有人说:“现在也只有指望他能帮上一把了。毕竟自由合众国、遗忘部落都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兴许真的能扭转战局也未可知?只要联盟能不被灭亡,接下来一切都好说!”

穆罕默德冷笑道:“你们就没有听出来吗?凤九渊是在等着咱们‘一切都好说’呢!他这个人是莽撞,但不傻,这一点你们都记牢了。霍尔梅尼大阿亚图拉说我们应该听凤九渊的,我们不能当成政治条件来对待。凤九渊自己刚才也说了,他是本着全人类的利益才出手援救我们的,如果我们只是借着他来打退侵略者,恢复联盟的统治,我想……诸位就应该慎重考虑了!”

大家都说他想得太多了,先看看凤九渊怎么做再说吧。

穆罕默德尽管从事了多年的外交和政务工作,但本质上却还是把自己当成宗教徒的。他觉得眼前的这些国王们、酋长们和长老们都已经迷失了,他们背诵了真神和先知的教导,抛弃了一切的美德,只要能够满足他们的欲望,什么都会做,什么也都可以做,甚至是背叛伟大的真神……越想他就越悲哀,越想就越觉得那些牺牲在前线的勇士们多么的不值得!

凤九渊是正确的,他确实是在为人类的整体利益奋斗。

政教合一的统治就是人类最大的毒瘤,只有将其分开,宗教是宗教,政治是政治,才能让普通人充分享受到宗教信仰所带来的精神抚慰,以政治博弈中所获得到社会利益。而不是像这样,假借真神来绑架所有的信徒,然后成为他们的贪婪和私欲的奴隶!

圣十字公会正是因为从政教合一的统治中走了出来,才获得了升华,成为人类的第一大宗教。道教、佛教和儒教的融合看似是三种宗教信仰的消亡,其实是它们抛却了有形的躯体,以无形的形式彻底地融入到了全人类的灵魂里,宗教也只有走到这一步才实现了它真正的价值、目标和意义。

纵观来看,儒释道三教无疑是最成功的宗教,它们无处不在;圣十字公会次之,他们利用强大的影响力来博取着自己的利益;最下等的无疑就要属安拉了,它的失败就在于被政治利用和绑架,看似生命力顽强,其实失去了根本的生存土壤,一旦安拉这个民族在战争中消亡,那这个宗教也将消亡……

想到这里,穆罕默德就明白凤九渊刚才为什么会说那样的一席话了。

他可真是一个大智若愚的人呐,什么都看穿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穿。他不计较回报,却能得到所有的一切。

这个人真可怕呀!

看着在窃窃私语的国王、酋长和长老们,他心下忍不住暗自升起一股子厌恶,心说如果凤九渊真的能拯救联盟,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为政教分离的目的而努力。安拉的子民,真神的信徒们已经为政教合一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和流了太多的血泪了……

凤九渊在切断和安拉联盟的通讯后,就找到了原道宁,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原道宁说:“他们自以为捡了便宜,其实不知道这里面的深浅。真要是敢背信弃信,那就是送我们一个现成的理由!”

“理由,什么理由?”凤九渊眼皮子一跳,问道。

“攻击他们的的理由!”原道宁淡淡地道:“先生以为那时候他们还有反抗之力吗?”

高,高呀,真是太高了!

看着原道宁那张与普通人没什么奇特的人,凤九渊打心底升起一股子寒意。

也不知道罗德蒙是怎么教的,他怎么什么都能利用?才以为自己挖了个坑要把自己给埋了,没想到原道宁竟然就是借着这个坑来埋安拉联盟的。如果他们答应政教分离,就只有乖乖地与特政区并而为一;如果不答应,那就用武力来达到这个目的。所以不管安拉联盟将怎么选择,他们最后的结局已经注定了。不单是三国要灭亡他们,就连原道宁也在算计他们。

见凤九渊死死地盯着自己,原道要道:“先生以为这样不好?”

“不!”凤九渊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在想,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先生看不到的,连我自己也奇怪。”原道宁道:“我总是不自觉地把一切都当成战争来对待,以最小的兵力投放获取最大的胜利,时间一久,就成了习惯!”

“这么说来,安拉联盟是注定成为历史了?”

“他们必须成为历史!”原道宁咬牙道:“就算先生慈悲,使他们得以保全,试想以我们,以特政区的力量,怎么扶持住这个满目疮夷的联盟?那非但不会获得半点好和,还会成为我们的严重负担。只有让他们成为历史,才是最佳的选择,这对于谁都有好处!”

尽管心里对原道宁怀有惧意,但凤九渊发现自己对他冷血无情的厌恨少了,那种欣赏和敬佩之情又重新占据了心理的上风。

或许真是这样,原道宁是一个需要用时间来品读的人。

304 援救行动(四)

自由合众国的庞大机械舰队没有出动,遗忘部落残缺不全的第七军团也没有出动。

援救安拉联盟的第一步行动展开:彻底瘫痪天马王国的后勤补给网络。

相较起泰坦和大宇宙联邦而言,天马王国不论是军事还是经济实力,都弱上不止一个等次,特别是在超级主脑建设方面,至少落后泰坦20年。

那有人就要问了,天马王国这么落后,他是靠着什么屹立于乱世,在近两百年的兼并战争中都没有倒下的?

我要说的是,坚持到现在的国家都有其立国的根本和特色。

比如已经灭亡的格兰特联邦,在电子工业和动漫文化产业上相当的发达,特别是电子工业,成为其立国的根本,至今没有哪个国家可以超越。

大宇宙联邦的立国根本是实体经济,他们非常有钱,其繁荣程度指数比泰坦这位当之无愧的综合实力大哥大都高2.3个点(10为最高,大宇宙联邦在商业公会的繁荣指数评级中为7.8,泰坦也只有5.5)。

安拉联盟则是拥有人类世界最丰富的矿产资源和原材料储藏,特别是能源晶矿的储备量,占据了人类已探明的65%,这俨然让人忍不住回想起了地球时代的石油,忍不住骂老天爷为什么爱开这样的玩笑呢?

自由合众国的立国根本是机械工业,在泰坦国营兵器工业集团没有组建之前,他的兵器工业集团是人类世界最庞大的,每年的出口量惊人,可以说人类世界的每个角落都遍布他们研发制造的飞行器。

天马王国却是靠着学术的昌盛至今不倒。

有人就又会问了,学问这东西当不得饭吃,又不能变成数量庞大的军队,怎么就能保证他们在残酷的兼并战中不被灭亡呢?

我说一组数据大家就明白天马其实也挺强悍的:在天马王国,平均每天有5项发明诞生,而整个人类世界,平时每天的发明总量不超过10项;经大银河统一委员会评估出的全宇宙(其实只是人类世界)最高端、最权威的科学试验度有6个设在天马王国;天马王国平均每天要举办至少1.5场顶级的学术会议;宇宙最权威的学术专刊《科学》的头版论文有三分之二都是马天王国的科学家发表的;每年天马王国的技术出口量多达上亿项,而泰坦、大宇宙联邦加起来也不超过一千万项……各国很多的关键技术都是捏在天马王国手里的。所以别看他不大,也不是那么有钱,军队数量也不多,但国民素质却是各国中最高的,理所当然的有资格屹立至今了。

不过,学术昌盛也弥补不了在主脑建设之上的差距。早在大银河联邦建立之初,超级主脑,也就是智能控制就已经成为一项专门的学术领域,而这个领域被凤家人发展到了一个令普通智控专家们不敢仰望的极致。特别是凤天麟的出现,凭着他一个人,直接超越了整个行业不止200年。所以,时至今日,最先进的超级主脑依旧是当年大银河联邦时代由凤天麟亲自主持建设起来的凤舞,也就是自由合众国的核心。至于其他各国,水平各有差异,但都无法超越凤舞。

正是这样,原道宁的首个攻击目标才选定了天马王国。

在与联盟军的协调会议上,原道宁说:“……58个小时后天马王国军队的后勤补给系统会陷入瘫痪,前线6个军团最急需要的一批补给物资无法供应上来,这将会令他们之中45%的战舰丧失至少80%的战斗力,我希望你们把握住这个机会,集中全部最精锐的军事力量,一举摧毁天马王国这支进攻矛头。在天马的补给系统重建之前,向先知星系发动攻击的军队就只剩下了泰坦和大宇宙联邦。圣战军第二、第三军团将会向大宇宙联邦的后方佯动,以牵制他们的进攻力量,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全力反击泰坦攻击军团,最好是在倭马大星系团一线将他们尽数歼灭,这才为我们下一步的作战打开了局面!”说完之后,他扫视了联盟众将一眼,问道:“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半晌,有人才问道:“那圣战军其他军团将从什么地方配合我们的行动呢?”

原道宁道:“到时候你们会知道的!”便切断了通讯。

这下子,联盟高级将领们就说原道宁太过于傲慢,既然是两军配合作战,为什么不告知圣战军的行动。

总参谋长本.穆玛依说:“事实上他已经说了,第二、第三军团将会从无尽海向大宇宙联邦的后方发起佯攻!”

有名高级参谋官说:“这有用吗?谁都知道无尽海航道的危险性,这样的佯动恐怕起不到任何的牵制作用,大宇宙联邦方面连担心都不用,要知道还从来没有大规模的军团成功穿越过无尽海航道的先例!”

本.穆玛依沉声道:“没有先例就不代表办不到。你不是大宇宙联邦的最高指挥官,怎么知道这没有作用呢?”也没有再给他们任何争辩的机会,说:“好了,现在还有57小时56分钟,抓紧时间,都去作好战前准备!”

这边的协调会议才结束后第三天,远在大宇宙联邦的就接到一份才被破译的绝密情报,称:早在15天前,圣战军在室女座大星系团的第二和第三军团共计70000余艘大小战舰经无尽海航道偷袭大宇宙联邦后方……云云!

看到这份情况后,先是总参情报科的科长吓得没当场心脏病发作,好不容易镇定了下来后,立即把这份它送到主管情报工作的副总参谋长手里。副总参谋长看完之后,好大一天没有缓过气后,之后就骂科长是不是想谋杀。科长说这份情报绝对真实,是某行动小组花了巨大代价从自由合众国的主脑里给窃取出来的!副总长就又骂科长为什么不早点说……

当副总长找到总长的时候,总长泷泽一郎正在跟泰坦总长巴拿马很YD地讨论着作战区域的分配问题。泷泽一郎见副总长不顾形象地冲进来,就感到很恼火,杀鸡抹脖子地使眼色让他退出去,副总长也想退出去,但看了看手上那份比火山都要烫的情报,连退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指着情报,满脸的惊恐之状连装都不用装……

切断通讯后,泷泽一郎就骂副总长是个蠢猪,分不清时候来打扰会谈,副总长说:“我如果分清了时候,恐怕共和国就没有时候了……”便将电子情报递到了泷泽一郎的面前。

泷泽一郎看了情报之后,很淡定地在办公桌上翻找起了什么。终于找着了,原本是日历,他看了看说:“今天不是4月1号。好了,我的老伙计,这可一点也不好笑,知道吗?”

副总长已经想要跳楼了,他说:“我刚才差点没被吓死,谁敢跟你开玩笑?”话声才落,就见泷泽一郎咕咚一声从椅子上栽倒在地。就在副总长好不容易叫来了总参值班的医疗机器人时,泷泽一郎又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抓起电子情报件说:“我要立即去见主席阁下!”然后又很淡定地叫上了他的秘书和警卫,迈开大步走了。

这过程,看得副总长瞠目结舌,暗道:“牛,真是牛呀,这么都没折腾死人,难怪比老子级别还高了一小截,原来是心理素质过硬了……”

泷泽一郎在向共和国主席石建忠报告完后,在毫无任何征兆的情况下一头栽倒,然后任凭石建忠怎么叫也叫不过来,等蓝月园(即大宇宙联邦主席官邸所在地)的医疗机器人赶到的时候,泷泽一郎已经连心跳都没有。最后的检测报告说:总长阁下死于急性心肌梗塞!

一份情报吓死了一个总长,这对石建忠来说,绝对是空前绝的的震撼。

正思考着该怎么处理这事时,国防部长泽西意仁又来了。看着这位强健的高原民族之后,石建忠倒不担心他的心脏有问题,只担心他也没有好消息,把自己也给弄成了急性心肌梗塞就悲剧了。

泽西意仁报告说联合攻击司令部传回消息称:天马的后勤供应系统出现在严重的故障,前线6个军团正面临着能源和弹药耗尽的危险!

听完之后,石建忠说:“我还以为是我们的呢,就让路易斯七世那老小子头疼去吧。他有的是科学家!”说完后,就立即想到才咽气的泷泽一郎递进来的情报,顿时骇得失色惊问道:“会不会是凤九渊搞的鬼?他又有什么阴谋?”

泽西意仁没有反应过来,石建忠就勒令他立即把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死了一位总长,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不是小事。石建忠先是举行新闻发布会,然后去慰问家属,接着又去总参看望坚守岗位的军官们……这一趟忙下了,堪堪花掉了他近五个小时!

打从内心来说,他不相信圣战军第二和第三军团真的敢走无尽海航道偷袭大宇宙联邦的大后方,但又不敢不信,心说凤九渊这疯子连摧毁星门的法子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疯狂的事他不能也不会干呢?

刚回到蓝月园,国防部就接到了联合攻击司令部传回来的报告,天马王国参与攻击的6个军团遭到了安拉联盟至少8个最精锐的军团的猛烈反击。目前他们缺少能源和弹药,情况万分危急,请求同盟攻击军团给予支援……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

石建忠再也坐不住了,立即让人召集所有高级将领和内阁成员开会。

会议刚刚开始,国防部那边又收到了前线传回来的噩耗:天马王国攻击集群的第一道防线被攻破,前线指挥官已经下令舰队撤退,预谋将损失3-4个军团的兵力……

石建忠听了后说:“这绝对是有预谋的,绝对是!”他这才将泷泽一郎死前递进的情报传阅给与会的诸人。在大家看的时候,他就说:“这肯定是凤九渊的反击手段,他和安拉的那些极端宗教徒们搞到了一起,自由世界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

多数人在看完情报后都说这极有可能是佯动,是为了牵制他们在前线的10个军团的兵力。石建忠也曾这样想过,但就是摸不清这里面的虚实。万一凤九渊那个疯子真的那样干了呢?相当于9个军团的强大圣战军将会在1-2周内突然出现在大宇宙联邦的最后方,那里可根本没有重兵驻防,一旦遭遇敌情,对方将长驱直入……正想像着各种可怕的后果,就见坐在一旁的国防部长泽西意仁手腕上的通讯器亮了,还是红色的。

泽西意仁启动加密模式,几句话说完之后,脸色骤变,然后起身走到石建忠身旁道:“主席,请移步说话!”

进入会议临时休息室后,石建忠问是不是又有什么坏消息,泽西意仁说:“刚才智控中心传回来的报告,说无尽海航道D段……”激活了星图,将D段标示成了亮黄色,“……我们设在这里所有的监控卫星在同一时间遭到可疑的攻击,全部被摧毁。我们已经失去了对这片星域的监控!”

石建忠问道:“会不会是天文气象?”

泽西意仁道:“也有可能。智控中心转过来的报告说卫星被摧毁之前捕捉到一些数据流,不过目前正在分析,大约半个小时后就会有结果,到时就知道是天文气象还是其他原因!”

外面等着开会的要员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主席和国防部长一进了临时休息室就没有出来,议论纷纷。

还没有等到半个小时,22分钟后,泽西意仁就收到来自国防部信号分析中心的报告,说卫星被摧毁前捕捉到的数据流是无回城舰队间惯常使用的短波通讯,就其强度分析,恐怕至少有6个军团以上的战舰在机动……

报告还没有听完,泽西意仁就知道泷泽一郎为什么会被吓死了,这时候他也感觉心脏正被不堪负荷的恐惧给折腾着,附时都有可能停止跳动……

305 过河拆桥(一)

在极短的时间内,综合了各方的情报后,大银河联邦最高层认为吓死了泷泽一郎总长的情报并不是凤九渊散播出来吸引他们注意的佯动消息,而是货真价实的针对大宇宙联邦发起的偷袭行动,最有力的证据就是自由合众国的庞大机械舰队也在集结。与大宇宙联邦接壤的星域里,合众国已经秘密布置了至少3个军团的兵力了。

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为了保卫国家安全,大宇宙联邦一方面加紧在无尽海航道的出口布防,一方面也密切注意自由合众国的动向,随时准备应付来自合众国的攻击。而他们所采取的最重要的行动就是和谈!

就是三国止攻击,以现在的实际占领区域为谈判基础,有条件地停止对安拉联盟的攻击。

石建忠之所以提出和谈,是认为现在是提出和谈最好的时候。一是他们的好处已经捞到了足够,再继续进攻,损失的兵力将更大,得不偿失;二是安拉联盟已经被逼入绝境,继续打下去他们没有获胜的希望,和谈则可以给他们喘息之机,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三是天马王国的经济已经再支撑不起这样的军事行动了,如果再不想办法减小战争的规模,他们就有可能崩溃,所以路易斯七世必定是继安拉联盟之后第二个站出来支持和谈的;三是绝不能让凤九渊的阴谋得逞,大宇宙联邦必然调集足够的兵力,抵抗来到无尽海航道的威胁。只要挺过了这一阵子,逼得无尽海航道里的圣战军撤退了,他们就将重新掌握主动。

当然,柯蓝是肯定不想和谈的,眼看着就差最后一步将大功告成,到时新的宇宙秩序将建立起来,而他在泰坦的地位将会稳若磐石,再没有谁动摇得了,偏偏盟国在这时候掉链子,试问他如何心甘?

就不算心甘也没有办法。如果圣战军真的攻击了大宇宙联邦的后方,不但会让他损失一个坚定的盟友,更是对他所构想的新宇宙秩序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当前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所以,就算他再不想和谈,但也必须接受石建忠提出的和谈建议!

和谈看似对当下参战的各方都有好处,唯独对突然插手的凤九渊没有好处,这会令他的黄雀计划彻底的破产。所以,和谈一经提出,立即得到各方的响应,持续了快两个月的无比猛烈的战争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也就是说,原道宁主导的援救行动不费圣战军一兵一卒,就取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别人没有意识到他的神奇和伟大,但凤九渊却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当他得知三国愿意在实际占领区域的基础上与安拉联盟和谈的时候,心中的惊骇和对原道宁的佩服已经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了。

用他的认识来说,这是原道宁在最恰当的时候以最恰当的方法解决了最恰当的问题,轻而易举,轻描淡写,就实现了100个军团也未必能够办到的事!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原道宁才做得到吧?

在他问原道宁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原道宁说:“下一步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修复通往玛雅大星系团的星门!”

“准备进军?”

“不错,准备发动第二次先知星系战役!”

“你……”凤九渊的心下一寒,道:“你这么快就打算攻击安拉联盟了?”

原道宁道:“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和谈一旦开启,各国就没有勇气和力量再次发动攻击了。特别是主导者泰坦,他必须消化掉战争的掠获来激发国内的活力,要不然崩溃就近在眼前了。至于天马和大宇宙联邦,一个已经没有力量参与这场游戏,另一个则是有所顾忌,他们的戏份已经完了,接下来的主角就是我们。如果不尽快解决掉安拉联盟,使特政区、安拉、自由合众国和遗忘部落联成一片,那人类的统一就又将漫无边际地延宕下去!”

啊?????

哦!!!!

凤九渊惊骇之余才明白原道宁真正的图谋:统一大银河联邦。

这盘棋,这盘棋下得太大了,大到放到他的脑子里都转不过来。

看原道宁这么的笃定,莫不成是早在成筹谋了?更或者,出现今天的局面原就在他的构想之中?更或者是他一手造就的?

不可能,原道宁不是神,就算是神也未必有这样的本事。

星门修复是非常浩大的工程,不是一两天就搞得定的。

当国三决定和谈后,安拉联盟上下一片欢腾。在他们看来,只要有了喘息之机,便会有翻身的机会,今天失去的领地也有夺回来的时候。更何况他们也看得出,各国都面临着严重的危机,即便是通过发动战争也未必能够解决,而这些危机一旦激化,那就是安拉联盟的机会。别看他们今日几乎亡国,说不定明天就有一统大银河联邦的机会呢?

想像真的是无比美好的!

他们就没有想到,政治这东西是多方博弈的,不是哪一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更何况现在的安拉已经没有了资本,甚至连想的资本都没有了。

和谈的基调定下来后,穆罕默德就在酋长联合会上提出了凤九渊的条件,说:“他们已经兑现了承诺,保证了我们的安全,那我们也应该兑现自己的承诺!在历史上,联盟也有世俗制的先例,特别是地球时代,我们就有过世俗制国家管理的成功先例,酋长联合会可以成立一个专门委员会,负责政教分离一事!”

他的话一出,就遭到了几个最有实力酋长国长老们的反对,说政教合一的统治方式是真神赐予的,是沿续了几千年的传统,不能改变,一旦改变将动摇联盟的统治基础。

穆罕默德就说:“那么,我们如何向我们的盟友交待呢?”

有人说:“我们可以用其他的条件交换,钱、资源,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总之这一条是不行的!”

穆罕默德说:“你们认为凤九渊缺钱,缺资源吗?在不依靠特政区的财政之下,他可以凭自己的力量供养起圣战军,试问全宇宙谁有这样的财力?他能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战舰,完全不依赖别国的设备和技术,这就说明他对资源的依赖性极低……”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质问他为什么帮着凤九渊说话?还有人提醒他不要忘了大阿亚图拉的身份。

穆罕默德感到一阵气馁,面对汹汹的指责和疑问,他只能在箴默来应对了。心下却暗说:凤九渊在得知他们都否决了政教分离的提议之后会作何想?

当天晚上,凤九渊的通讯就来了,问他将如何兑现承诺。穆罕默德想到几天前凤九渊的那席话,即便是政坛上混老了的厚脸皮,也忍不住一阵脸红。

见他沉默,凤九渊就知道真的应了当初自己的猜想,便冷笑道:“过河拆桥是人类的惯常手段,特别是在政治上,再常见不过了。你们说过,只要我答应保全联盟,就奉我的我的号令行事,那么,我的第一道政令就被你们否决了,我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穆罕默德道:“凤先生,就我个人而言,是愿意推行政教分离的,但……联盟的环境很复杂,请给我们一点时间好吗?”

凤九渊道:“一百年还是一千年呢?我活不了那么久,更等不了那么久。召集起酋长联合会的长者还有国王、首领、部落长老还有阿亚图拉们,我需要亲耳听到他们的想法!”

穆罕默德想劝凤九渊,但他知道,这种事情必须得摊开了明说,要不然就会令才联合的两家生出矛盾,一旦联盟在这个时候失去了凤九渊的庇护,结果恐怕不比被三国灭亡来得好吧?

联盟和三国之间的谈判正式展开,凤九渊的约谈却没有得到积极的响应,直到三天之后,穆罕默德才以大阿亚图拉的身份把相关人等都召集起来,和凤九渊‘谈判’!

明悉了原道宁的计划,凤九渊理所当然地不希望这些家伙都乖乖地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了,他甚至恨不得他们反抗得越凶越好,这样在他下达对安拉联盟的攻击命令时就越没有心理障碍。

现在,他渐渐开始认同原道宁的说法:为了全人类的统一,为了和平早一点到来,安拉联盟必须被牺牲掉。

会议通讯建立后,他还没有发言,就有一位身材肥胖的国王说道:“凤先生,首先,我们感谢你为联盟所做的一切,真神的信徒是懂得感恩的,我们将会回报你的慷慨之举!”说到这里,环视了一眼在座众人,又道:“凤先生也当然知道政教合一是联盟数千年来的传统,凤先生非联盟子民,也许意识不到这样的它对我们到底有多重要,所以,我们恳求凤先生在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最好是问问联盟的子民,他们是否愿意这样!”

306 过河拆桥(二)

听着他的话,凤九渊心说老子的口才虽不怎么样,但对付你们这几号人应该没有问题吧?这么多年的滚摸打爬,多少也锻炼了几斤几两来,就算我知道今天摆不平你们,但你们也别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那人话说完后,他也不请教人家姓甚名谁,故作迫不及待之状地答道:“是吗?那我倒要请问在座诸位,三国在向你们发起侵略战的时候,有没有问过你们,问过你们统治下的人民是否愿意呢?”

有人也不甘示弱,立即顶上来反问道:“这么说来,凤先生也是对联盟怀有图谋的了?”

凤九渊哈哈一笑道:“我说过,我凤九渊和圣战军援救联邦不图谋什么政治利益,我们的出发点是人类的利益。但如果我们援救了联盟,而联盟之后的做法又违背了全人类的利益,那么你的说法也可以成立!”

会堂里轰然炸了开来,有人叫嚣,有人责骂,有人愤慨,有人说他凭什么代表全人类的利益……作什么的都有,穆罕默德大叫着安静,最后还敲响了桌上的钟,这才让所有人都闭上嘴,只听他道:“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好好地说呢?诸位,联盟的危机还没有渡过,凤先生现在是我们的盟友,而诸位也在霍尔梅尼大阿亚图拉临终前向真神发过誓要听从凤先生的号令,难道你们这么快就忘了吗?还是准备违背向真神发下的誓言呢?”

这话倒有几分威力,立即让在座的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纠结和犹豫之色。

凤九渊趁机道:“政教合一的统治是好,是坏,我们姑且先不讨论。我们可以交由安拉人民来决定,在智联网上进行一次无记名的投票,如果投票结果支持政教分离的人少于65%,甚至是少于70%,我凤九渊从此再不提此事,而联盟的安全我也一肩承担!不知道诸位敢不敢这样做呢?”

沉默了许久,有人说:“为什么要在网上投票?谁都知道你凤先生在智控领域的能力,难道你就不会作假吗?”寻到一个突破口后,大家就一拥而上,恨不得将凤九渊给淹死。然后有人又建议举行实名公投!凤九渊却说:“诸位的枪口与我凤九渊的智控技术恐怕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吧?”

见没法谈下去,穆罕默德又只有出来圆场,他说:“我想请在座的诸位本着联盟的存亡来进行这场谈判,我再一次强调,危机没有解除,而凤先生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帮助我们对抗三国。还有,我特别声明圣殿的意见:经过所有的阿亚图拉讨论决定,我们认为实行政教分离对联盟来说好过合一。宗教应该保持其纯粹性,而不应该插手政治……”

“穆罕默德大阿亚图拉,请问你说的话代表所有阿亚图拉,以及所有信徒的意见吗?”

阿亚图拉人面面相觑,随即说道:“穆罕默德大阿亚图拉的话代表我们的意见!”

这一下又闹了起来。所有的国王、酋长和长老都开始围攻穆罕默德和阿亚图拉们,冷嘲热讽,谩骂挖苦,各尽其能。凤九渊只当看一场热闹,静静地,一言也不发。

最后,所有人都逼穆罕默德辞去酋长联合会大长老的职务,穆罕默德倒也不意外,站起来道:“我自认非不称职大长老之位,既然诸位这么不见容于我,那我就应诸位国王、酋长和长老们之请,辞去联合会大长老之位,从此一心管理教务,传播信仰!真神的侍奉者们,我们的职责已经尽到,回圣殿去吧!”随着他的起身,十多名阿亚图拉们也都起身,陆续离去。

事态变得再没有过的糟糕了。

尽管有人意识到了,但没有人出言挽留穆罕默德和阿亚图拉们。

凤九渊这才说道:“很好,今天的会议让我看到诸位的态度和决心。就这样吧……”正要切断通讯,有人叫道:“那个,凤先生,其实,我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凤先生有诚意,我们可以进行更深入的沟通和谈判……”凤九渊直接拒绝道:“不必。我说过,对任何政治利益或是经济利益我毫无兴趣。诸位有什么想法,还是留着跟三国谈判吧!”然后毫不犹豫地切断了通讯。

会场经过短暂的沉寂之后,有人说道:“他不会趁着这当口在背后捅我们一刀吧?”

有人说:“捅一刀?也要他们出得来才行,那起码也得几年后了!”

“不是有自由合众国么?”

“一堆机器人组成的舰队能有什么战斗力?如果机器人舰队真那么厉害,那还要人类士兵干什么?”

“是呀,自由合众国最强大的就是超级主脑,那是全宇宙最强大的主脑。大银河联邦崩溃之来,之所以没有哪国敢对他们下手并不是因此怕他们的机器人舰队,而是在超级主脑的对抗上没有任何的胜算!”

这话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附和……

穆罕默德出了会场之后,站在门口望着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既有些遗憾,也带着解脱。有名阿亚图拉站在他身后说道:“尊敬的大阿亚图拉,你还在担心什么呢?”

“我只希望凤先生说的是真话,他是本着全人类的利益出发而援救联盟的。这样接下来就会少死些人了!”

“难道凤九渊真的会出兵攻击联盟吗?”

“一开始我想不明白凤九渊为什么要提政教分离的条件,这明明是不可能完成的。后来我才想明白,他就是要提个联盟无法完成的条件,然后才有借口发动对联盟的战争!”

阿亚图拉们尽管都不是笨人,但政治头脑未免远不如穆罕默德,一时都想不明白个中的道理。待穆罕默德解释了一番之后,他们也惕然而惊,旋即有人叹道:“大家都看到了,我们一旦不服从那些国王、酋长和长老们,不被他们利用立即就罢黯了大阿亚图拉的大长老之位。真是令人心寒!”

穆罕默德道:“这也没什么。其实绝大部分的人们都知道,国王、酋长和长老们都在利用宗教对人民进行控制!他们罢黯了我的大长老之位,正好让我摆脱了政治的羁绊,一心侍奉真神,传播真神的光辉!安拉文明的精髓在我们的手里,只要我们能够确保真神信仰完整地传承下去,那么不论国家还是部落的毁灭,真神的光辉都将永远照耀宇宙!”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穆罕默德暴毙于圣殿经堂。

第二天,先知星系的媒体说大阿亚图拉因为投靠凤九渊,出卖联盟利益,被极端的宗教徒所暗杀,目前宗教警察正在全力缉凶。

当凤九渊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说:“是我害了这老头。可惜呀,安拉联盟又少了一个明白人,还是被他们自己给弄死的……”

在看到一位名不见经传,甚至连阿亚图拉都不是的部落宗教首领被推举为新的大阿亚图拉兼酋长联合会大长老后,凤九渊对原道宁道:“这倒也好,会让安拉人民看清楚这些国王、酋长和长老们的本质,待咱们进军的时候,会少许多阻碍!”

原道宁道:“看吧,不出两天,他们就会又找上门,说决定实行政教分离。”

“我知道,是来堵我们的嘴,先拖住我们,等跟三国的谈判结束,形势一稳定下来之后,再跟我们撕破脸皮。他们以为各国已经没有力气再对他们发动攻击,而我们又不能拿他们怎样,他们只需要安心发展几年,那就又有力量夺回失去的领地了!”

“算盘打得是好呀!”凤九渊不胜唏嘘,说:“接下来应该有一场舆论战好打吧?”他认为原道宁在对安拉联盟发动攻击之前,定会做足宣传攻势的,从而‘名正言顺’地发动军事攻势。

“不,什么都不用!”

“不用?”这次凤九渊又意外了,他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就算是拍马加鞭也跟不上原道宁的想法。

“说得太多反而会引起人的怀疑。安拉联盟的保全,谈判的促成,国王和酋长们的背信,以及穆罕默德大阿亚图拉的死,在短时间内会自然发酵,我们完全不用去干涉这个过程。一周,一周之后,我们就出兵!我现在只是有点担心龙襄不配合,先生,这个人还是交给你了!”

凤九渊突然想起了韩信将兵的故事,心说你原道宁管兵的本事是天下独步,我是个连十万兵也管不了的汉高祖,那也就只求把你们这些将给管好就行了。便点头道:“龙襄这人想法是多,一方面想在我们这棵大树下乘凉,另一方面又想自立,偏偏遇上了怪物大军入侵这档子事……说实话,我也没什么好手段来管束他,就看他觉得我凤九渊的名头还对他有没有用吧,如果有用,他会听我的,如果没用……”

“如果他不听,那我们拿下安拉联盟之后就先灭了他!”

凤九渊已经遇惊不惊了,淡淡地一笑道:“真要想灭了他,也得想办法解决传送阵的问题再说!”

307 安拉联盟的句号

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在面临深重的内忧外患之际,最是容易爆发革命。

安拉联盟不缺有识之士,缺的是一个机会,缺的是一个爆发革命和反抗政教合一的独裁统治的机会。

尽管国王、酋长和长老们勒令所有的宣传机器开足马力,宣传穆罕默德大阿亚图拉死于极端宗教份子之手,而宗教警察部门也在全力缉凶,但却难以平息民众的愤怒.几天下来,暴力冲突事件越发的频繁,几乎都是打着为穆罕默德大阿亚图拉复仇的旗帜!而潜藏在暗处的更多人,则想利用这个机会,让安拉人民一举摆脱政教合一的独裁统治,建立起一个全新的世界。

国王、酋长和长老们从来没有想到比绵羊都温顺的人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凶悍,他们的政令,他们的旨意,以及他们的训诫,都不能够让他们安静下来,规规矩矩地生活,平静地接受他们的统治。看着越来越坏的社会秩序,他们觉得,一连串的事件让安拉联盟成了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随时都有可爆射出通天的火焰,将他们这些骑在人民头上数千年的贵族统治者们焚成齑粉。而造成这一切的,却是他们自己!

内忧外患,简直令他们难以应付。

诸元4018年6月12日,原本是很平静,也很平常的一天。

就在这天凌晨零点,一支打着圣战军第六军团旗号的约两个标准军团的兵力从自由合众国某军事基地出发,进入安拉联盟境内,无声无息地向先知星系奔袭而去。

率先发现这支军事力量的是大宇宙联邦的巡逻队,他们惊恐地认为这是圣战军发起的针对大宇宙联邦在安拉联盟驻军的行动,消息报告上去之后,只剩6个军团兵力的大宇宙联邦军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了最高战备状态,并通知天马和泰坦的盟友,要他们随时给予支援和协助。

没有料到的是,圣战军第六军团根本未曾搭理三国,越过三国的占领区后,兵锋直指先知星系。

此时,三国才恍然而悟:凤九渊这是来摘现成的果子了!

尽管心有不甘,但他们已经没有力量发动最后的战争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凤九渊拿下他们只差一步就能夺取到的胜利果实。不过,他们所占领的安拉联盟领土已经足够广大和富饶,留一杯羹给凤九渊也未尝不可。

继第六军团刚过去不久,约4个军团兵力的圣战军第五军团也出动了。三国很有默契地放行,毕竟这对他们来说,也还是有好处的,可以趁机在谈判桌上再狠狠地敲上一笔了。

圣战军第五和第六军团因为组成星海安保,分割成了上千个行动小组,散布于各国执行任务。各国阴谋袭击特政区的计划破产后,凤九渊下令摧毁星门拒敌,第五和第六军团的绝大部分力量都未能及时回归。在凤九渊的安排、原道宁的指挥、艾尔沙的调度以及凤舞的协助之下,95%于自由合众国集结完毕,静候着秦王星的命令,随时准备行动。

这一等已经等得足够久了!特别是对于帕伊尔顿这号人来说,他实在是觉得没有仗打的日子简直就像地狱般的煎熬。

当圣战军第五军团出现在倭马大星系团时,联盟守军全然搞不懂是怎么回事,有些高级将领甚至认为这是圣战军配合他们攻击泰坦军队的行动,还禁不住欢呼雀跃,但当他们发现第五军团的炮口指向他们,并向他们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后,才意识到一切已经改变。

只花了半天时间,帕伊尔顿就拿下了由三个联盟军团组成的倭马大星系团防线,歼敌连一个舰队都不到,其他的全部投降!

一方面是因为联盟守军根本不曾有防备,另一方面是帕伊尔顿的名号太令他们丧胆了,几乎没有作出什么有效的抵抗,就被第五军团给攻占了前线指挥中心,生擒了指挥官,不得不以投降来结束毫无意义的战事。

消息传到先知星系后,酋长联合会顿时炸了锅,都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还没有商量出派谁去质问凤九渊,巴比伦大星系团的防线也失守了,令联盟士兵和人民更为恐怕的,曾经三进三出先知星系的艾尔沙.波平率领着他的第六军团也出现了。而据三国在谈判桌上透露的消息,不单是圣战军的第五和第六军团,自由合众国的4个标准军团和庞大的后勤补给舰队也已经进入了安拉联盟的疆域……

这时候那些国王、酋长和长老们才意识到反抗凤九渊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三国的攻势再猛烈,也不至于在一时之间灭掉他们,但凤九渊却有这个力量。

全宇宙都知道,圣战军不单是装备,战斗力也是当今人类军队中最强大的。久战之下,百败余生的联盟军又怎么可能抵抗得住这支力量十足的、好比恶魔一般恐怖的军队呢?

就在他们准备向凤九渊妥协时,才发现凤九渊已经关闭了一切的通讯渠道,这显然是在告诉他们:谈判的大门已经关闭,剩下的就用战争来解决吧……

经过一天一夜的仓皇会议讨论之后,酋长联合会又决定倒向三国,乞求三国出兵对抗凤九渊,而他们可以接受三国开出的任何条件。

三国的当政者不是笨蛋,谁都知道在这个时候跟凤九渊对着干是绝没有好果子吃的。他们已经精疲力尽,而凤九渊和他的圣战军却是龙精虎猛,真要是为了那么点小利和圣战军硬碰硬,那最终的结果是到嘴的肉也吃不到肚子了,还有可能遭到凤九渊更加毁灭性的报复。

灭了一个安拉联盟,对他们是有利无害,为什么不乐见其成呢?

因此各国表面上说可以考虑出兵,私底下都一致将出兵方案否决,而在谈判桌上,他们趁机狮子大开口,不管是敲诈还是勒索,总之争取在安拉联盟灭亡之前多捞几分好处。

相比起面对三国进攻时的全民坚决抵抗,圣战军的到来非但没有掀起国王、酋长和长老们期望的新的抵抗浪潮,反而许多人私底下还为之欢呼雀跃,称圣战军为解放者……这令过河拆桥,背信弃义的统治者们恐惧无比。

面对圣战军的破竹之势,酋长联合会一致决定,将联盟首都迁往阿拉伯大星系团的贝都因星,以期与圣战军和自由合众国的联军进行长期的持久战!

先知星系在被发现之后就一直被视作安拉的圣地,甚至被认为是真神安拉遗留在人间的府邸,先知穆罕默德也曾到达此地……或许这就是宇宙的奇妙吧,数千万亿的星系中,竟然真的有一个与安拉的传说和经文中描绘的出奇的相似,这不是神迹是什么?不是圣地又是什么?

而如今,国王、酋长和长老们为了苟延残喘,为了保全他们最后的那点可怜的统治,竟然要把数千年的圣战都抛弃了,躲到偏远的阿拉伯大星系团的贝都因星去,这令联盟的人民既失望又痛恨,称其为‘最后的大逃亡’。由此可见,这些妄图借用宗教方式来维持独裁统治的特权者们已经失去了全部的民心!

就在酋长联合会刚从先知星系迁出,圣殿的阿亚图拉们就发布了一份联合声明,称他们决定罢黜才上任半个多月的大阿亚图拉,宣布摆脱各国的对宗教的干预,实施独立自由的宗教信仰……云云!

这无疑是对酋长联合会的釜底抽薪,也得到了绝大多数安拉人民的热烈响应。

这样一来,圣战军就放弃了对先知星系的攻击,转而绕道直取奥斯曼大星系团……

刚刚迁到贝都因星的酋长联合会立足未稳,就又遭到了来自玛雅大星系团的圣战军第四军团的猛烈攻击!

经过约一周的抵抗,在第五和第六军团拿下了奥斯曼大星系团后,酋长联合会终于宣布无条件投降,联盟彻底并入特政区,服从凤九渊的指导。

但凤九渊并没有因此而罢手,他说:“投降当然可以,但必然放弃国王、酋长和长老的身份,我不承认任何形式的特权阶级。所有人生而平等,没有贵贱,如果不接受这个条件,你们可以向愿意接受你们的国家或是组织投降!”

在圣战军的包围圈合拢之后,被困于阿拉伯大星系团的联盟残余已经没有退路,也没有反抗的力量,即便是再有不甘,也只得接受凤九渊的条件。

4018年7月28日,安拉联盟宣告灭亡。

这也是大银河联邦崩溃以来,被武力灭亡的最大的一个国家!

第二天,也就是7月29日,凤九渊就发表公开讲话,他说:“……人类应该结束分裂,我们应该重建大银河联邦,或者是重建一个被所有人类共同承认的政治主体……”

这一天其实并没有特别,就因为这篇讲话,它被永远地记住,并被认为是人类新时代的开端。

讲话完毕之后,凤九渊命令圣战军直指郑和大星系团,他说:“我们将用最小的战争成本,实现人类的再次统一!”

此刻,泰坦、天马和大宇宙联邦才感受到了来自他的切身威胁,但似乎有些晚了。

308 灭泰(一)

很多人都以为凤九渊接下来会先解决郑和大星系团、米迦勒大星系团和阿尔贝林大星系团的独立势力,之后再图谋大宇宙联邦或是天马王国,但没有想到的是,在安拉联盟灭亡的一周之后,圣战军第五、第六军团,自由合众国8个机械军团,于倭马大星系团一线突袭了泰坦国民军的10个占领军团,经过三天三夜的大混乱,圣战军以50%的战损取得了歼敌85%的决定性胜利。这其中以自由合众国的机械军团伤亡最大,高达90%!

一时间,全宇宙震惊!

没有人明白凤九渊为什么会傻到不捡软柿子捏,反而去啃这个铁疙瘩,以他圣战军和特政区现在的实力,能啃得下来吗?

说实话,这个问题凤九渊也想知道,因为,这样的战略决策的制定并不是他的主意,而是原道宁提出来的。

原道宁的理由是:一旦让泰坦完全吸引了从安拉联盟掠夺到的好处,那将在短时间空前强大起来,就算那时我们解决了天马王国和大宇宙联邦,也没有力量再跟他们一决高下了。所以,在这个时候必须先解决掉泰坦,就算不能打垮他,也要把他打残,让他没有机会再次壮大!而天马王国和大宇宙联邦不过疥癣之疾,只要泰坦一垮,他们还不得望风而降?

凤九渊觉得有道理,但他依然认为风险太过于巨大,强忍着心中的惊骇问道:“那你有多大的把握?”

原道宁嘴角绽出了几丝笑意道:“一点也没有。”

凤九渊的脸瞬间就苦得能拧出苦胆来,道:“这,你,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他知道原道宁从来不开玩笑,但这话实在太过于让人接受不了。连一点把握也没有,也敢做出这么大的动作来?岂不是自取灭亡!

原道宁知道他在怕,便道:“我从来不做有把握的事,机率这种东西,太虚无缥缈了!我不是赌徒!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现在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但未必明天,后天,大后天也没有把握!”

凤九渊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原道宁要表达的意思。心说难怪他从来不提前制定作战计划,总是根据形势的变化而改变着,在他的心中,只有个开头和一个结尾,至于过程会怎样,不单是他自己说不清楚,就连老天爷也说不清楚。人类是必定要统一的,就算不是他来完成,也总会有人完成,这一点毋庸置疑!正是这样,他也才在没有半点把握的情况下采取任何人所不敢想像的行动!

“好,我相信你!”凤九渊的天空再一次明朗了起来,冥冥中他有一种预感,泰坦肯定会毁灭在原道宁的手里,甚至连天马王国和大宇宙联邦也都会。

看来,我们真是一对绝妙的搭档。他的军事才能和战略谋划能力,我的战舰设计能力,两者结合起来,岂不是无敌了?

越想越开心,竟然忍不住笑了。又问道:“泰坦的占领军灭亡了,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龙襄的第七军团该动起来,就算不参加战斗,至少也要作出攻击的样子。自由合众国的舰队装备相对过于落后,必须对他们的装备进行升级。还有……”

“还有什么?”

“我想想……”

见原道宁蹙眉深思,凤九渊心说是什么问题令他这么犯难呢?良久,原道宁摇了摇头道:“算了,本想说让科拉米亚派出一支军队配合我们的行动,估计眼下他们也没有余力!”

凤九渊道:“这个嘛,我看倒是可行的。一旦人类自身的问题解决了,我们就能够对科拉米亚的抵抗战给予支持,他们当然也明白这样利大于弊。我在最高委员会上提一下,毕竟不是真的出动军队,佯动牵制应该会获得通过!”

原道宁道:“如果这样当然就更好。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阻止泰坦再一次壮大,必须要快,要狠……我们还有足够的彩金储备吗?”

“你是说再次启动经济作战计划?”

“对……这将会对军事行动起到很大的帮助,我就担心没有足够的彩金储备!”

“我们把彩金当成宝,对于科拉米亚来说却是垃圾,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凭一个人的力量养活圣战军了!”

原道宁想了想道:“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说是有把握搞定泰坦了?”

“不,我是说准备工作足够了!”

凤九渊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彩金储备一直是个秘密,别说是原道宁和荣家人不知道,连他自己其实都不清楚。

科拉米亚的世界无比庞大,彩金储备远比人类世界更为丰富,而凤九渊和科拉米亚的军火交易全是使用的彩金支付。联邦币的购买力是跟人类各国的彩金总储备量挂钩的,而联邦币与各国主权货币之间的兑换比值又根据市场来决定,也就是说,各国主权货币的购买能力最终决定于本国彩金储备的多寡,储备越多,那购买力无疑最巨大,也代表这个国家越富裕。在上一次的经济大作战中,凤九渊投入了数亿吼的彩金对联邦币发起冲击,既而直接导致各国的主权货币出现危机,最后演变成一场至今未能平息下去的金融大海啸。

人类世界的彩金经过数千年的消耗已是日渐匮乏,显得越发的珍贵。科拉米亚世界是人类世界的数倍之大,彩金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种再普通不过的金属矿物,甚至还不如铁、钛、钒这些矿物有用,凤九渊正是战着这个便宜,才获得了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人类世界的巨大经济实力。偏偏各国根本不了解这一情况,还执著地将彩金储备与主权货币挂钩,越是这样,凤九渊就越能随心所欲地对他们的经济发起毁灭式的冲击,以彩金来掠夺他们努力创造出来的财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彩金就是凤九渊的第二支圣战军!

当荣子方听凤九渊说又要发起第二轮经济大作战时,硬是愣了半晌,才问道:“先生,你真想清楚了?”

凤九渊见他一脸的凝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荣子方道:“这一次未必能取得上一次的辉煌战绩,甚至有可能逼得各国将彩金与主权货币的联系脱离,进而导致彩金被逼得彻底退出金融体系。这样一来,先生,你手里所握着的大量彩金就将失去任何价值!”

凤九渊倒没有想到这头,想了想,觉得荣子方说得确实有道理,便道:“那依你之见呢?”

“暂时在人类世界统一之前必须得保持彩金在人类世界的金融体系中的作用的地位……嗯,我们可以利用手里掌握的联邦币财富作空泰坦的国债,这不失为一个临时可用的法子。但这也有个弊端,也就是军事行动必须得快,还要取得巨大的战绩,要不然,咱们就将陷入危机,至少最后逼得不得不动用巨量的彩金储备来弥补损失。而这样做的后果刚才我也说了!”

凤九渊道:“我对原道宁有信心!”

荣子方嗯了一声道:“原道宁确实是个绝世奇才!他甚至比奥.沙利文都还来得神奇,这人呐,也幸好先生你看中了,并把他培养了起来,要不然……简直不敢想像!”

凤九渊顿时有些得意,暗说我就算在政治和军事上没有任何建树,但就发掘原道宁上就足以留下千古佳话了。便道:“既然你认为这样做更好,那便放手去干吧。只要我们顺利,原道宁的军事行动也就势如破竹!”

安拉占领军的覆灭对泰坦来说是一个空前巨大的失败,一时间全国上下都笼罩在了恐惧的阴影中。好几天都没有媒体和人敢公开提起这事,仿佛成了他们不敢回首的巨大心痛。直到第四天后,柯蓝才召集内阁成员,商讨对策。

会议开始之后,包括柯蓝在内,所有人都不敢提起这档子事。中央储备委员会主席先说起了最近国债异常的情况,唠唠叨叨地讲了一大通,包括柯蓝在内的所有内阁成员竟然都没有听进去。在他讲完之后,柯蓝才轻咳一声道:“这个……嗯,今天的会议要说一下,如何应对后安拉联盟时代。我们,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占领军覆灭了……咳,咳……这是事实,不容回避,凤九渊和他的圣战军已经对我们发起了攻势,我们就绝不能退缩,要打退他们的进攻,要……算了,先不说这些。都说一下吧,接下来该怎么做,是进攻,还是防守?”

国防部长马西力道:“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就算我们在倭马大星系团付出了巨大的损失,但并不能说明国民军就不如圣战军。况且那一战我们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偷袭的……”他滔滔不绝地分析起了倭马战役惨败的得失,一直说了将近20分钟,在柯蓝露出了不悦之色后才打住,然后才把总结性的话说出来:“……我们必须集中最优势的兵力,给予圣战军迎头痛击,毁灭他们的阴谋,甚至不惜动用太空母舰!”

一提起太空母舰,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心说:“是呀,我们不是还有地球号和银河号么?我们为什么要怕圣战军呢?”

309 灭泰(二)

会议结束后不久,泰坦国营兵器工业集团就接到了国防部的命令,要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研究出类似于‘奥丁之矛’陆基鱼雷一类的超远距离攻击武器,并特别要求:威力越大越好!

为了能够将圣战军阻止于国门之外,柯蓝在向国民议会申请后,获得了地球号太空母舰的使用权限,并在第一时间把它布置到了通天塔大星系团一线,防止圣战军由此向泰坦本国发起攻击。

凤九渊得知这一情况后,刚笑话完柯蓝已经黔驴技穷了,奥.沙利文的通讯就来了。

“先生不用奇怪,我不是来劝你停止战争的。我非常清楚人类的问题非战争不能解决,所以,在一定程度上的战争我是支持的!”

“嗯?!”

“其实,先生,倭马大星系团的偷袭战原本可以不用造成那么巨大的伤亡……算了,事实已经不可改变,说也无疑。先生手里有‘奥丁之矛’,有‘天弓’,对地球号和银河号可以形成足够的远程威慑,摧毁它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获得决定性的优势,泰坦政局将会不战而溃!不知先生想过没有?”

“你以为我好杀?”

“不!军事行动的负责人是原道宁,他还年轻,我担心他把握不好度!”

“至于原道宁是怎么想的我不好说,但我可以保证他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我的出发点是解决人类的政治分裂,实现真正的大统一,能兵不血刃地解决这一问题当然更好,但柯蓝未必这样认为!”

奥.沙利文沉默了片刻道:“我也只是以个人的身份提出点自己的看法。毕竟,我是泰坦人!”

“我明白!”

奥.沙利文在和凤九渊的通讯结束后,又向还在疗养的奥马尔.卡扎菲发去了通讯请求。

“老伙计,你的日子看来过得很惬意?”通讯建立后,见卡扎菲在鲜花盛开的园林里散步,奥.沙利文的语气里不免带上了几分挖苦。

“你以为我像你?咱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你不明白我的处境,我也原谅你对我的挖苦!”

“怎么,他们还不放过你?”

“谁让你投了凤九渊,又成为科拉米亚的联军总司令官呢?他们当然怕我成为凤九渊的内援,如果不是我真的有病在身,他们早把我抓起来关进监狱了!”说完叹了口气,神情忧郁。

“这么严重?”奥.沙利文原本想看看这位老朋友能不能利用自己的影响起到对局势发展有利的作用,没想到他也是自身难保。

“怎么,是不是又想让我去给你当苦力,跟柯蓝那小子对着干?”

“柯蓝不算什么!”

“是呀,他背后的教会势力才了不得!”说到这里,卡扎菲苦涩地一笑道:“以前咱们就怕泰坦也变成跟安拉一样的政教合一的国家,一味地打压教会的发展,现在好了,他们可是把我往死里整。好在我命大,一次又一次的挺了过来……对了,凤九渊那小子知道不知道柯蓝背后的势力是教会呢?”

奥.沙利文道:“这个我倒不清楚!”

“其实知道也没什么用,谁让他凤九渊什么事不好干,偏偏表现出对政教合一的极度厌恶呢?这就让教会意识到跟他之间完全没有缓和谈判的余地,不下死里磕才怪了!”

“工党的人都怎么说?”

“工党?工党至少有一半倒向了柯蓝!总的来说还是教会的力量在背后作怪……总之都绕不开教会,这些讨厌的神棍!”

“这么说,大银河统一委员会遭到攻击也是一出苦肉计了?”

“你以为?我也是最近才看出来,大银河统一委员会早被教会给控制了,只可惜江自孝跟我们许多人一样,都不清楚,还在做着他大银河联邦主席的美梦呢。若不是教会导演了这出苦肉计,又怎么能让安拉联盟放松警惕?哎,拉莫西斯十三世厉害呀,咱们都不如他棋高一着!”

其实有些问题奥.沙利文心里有数,只不过离开人类世界太久,再加上工作繁忙,消息也跟不上,这才不得不向卡扎菲求证。

“好了,老伙计,别长吁短叹的了。教会的力量固然强大,但他们还不是神,行动起来吧,尽自己的一份力……如果你不想自己的政治生涯就这样结束,现在努力还来得及!”

卡扎菲精神一振,问道:“什么意思?”

“你是个明白人,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凤九渊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边武有原道宁,文有荣子方和荣家,背后还有个庞大的科拉米亚。所以别像教会那样小看这个军火商人,你呀,不知道他不但是宇宙和平议会最高委会员的七大长老之一,还是科拉米亚最大的军火供应商。就凭着这个,他就永远不可能输!”

“这……?”卡扎菲没料到凤九渊这么快就成为科拉米亚最大的军火供应商了,他已经对科拉米亚的强大有所了然,自然知道这个‘最大的军火供应商’有多大的份量了,掂量了一下道:“好,我明白了!另外,你告诉凤九渊,国营兵器工业集团正在奉命研制一种类似于‘奥丁之矛’陆基鱼雷的武器,他们手里已经掌握了较为成熟的科技,虽然未必能够研制出像‘奥丁之矛’陆基鱼雷那样强大的超远距离打击武器来,但也不会差太多!”

切断通讯后,奥.沙利文正要向凤九渊报告这一情况,就听副官报告说前线的战况又出现了变化,不但新增加了十多个怪物兵种,数量也在短短的两天内猛增一倍不止。副总司令官兼总参谋长罗德蒙阁下已经下令技术支撑部门研究对策,并请总司令官阁下过去研究!

奥.沙利文没料到会这样,顿时将卡扎菲所说的都抛到脑后,匆忙赶去了总参指挥中心。

圣战军第六军团的进军速度超乎所有人的预料,五天后,就已经突入通天塔大星系团,扫清了泰坦国民军设在边境的所有哨站。

帕伊尔顿快,泰坦的第8军团司令长官岳凡也快,就在第六军团刚刚完成清除哨站的任务,就遭到泰坦第8军团的突袭。

偏偏第8军团突袭的又是鲁大观所率领的第4舰队,清一色的权天使级防卫舰群。

第六军团的将官在帕伊尔顿的感染之下,都有敢打敢拼的通病,尽管他鲁大观众将中稍算稳重的一个,但也不是一个懂得‘防卫’的主,骤然遭袭之下,他非但没有构筑防线,待稳住阵脚后再展开反击,反而就地下达命令,全力围歼胆敢来犯的泰坦第8军团。

岳凡是泰坦国民军中出了名的勇将,曾经连奥.沙利文都说过:岳凡是国民军头一号勇武善战之将。在他的心中,帕伊尔顿才是与自己等量级的对手,鲁大观不过是虾兵蟹将,不值一哂,不过是凭着统帅的战舰足够先进,横行无忌罢了。而他岳凡手下的也是经国营兵器工业集团改装后的无回城装备,性能先进,攻击力强悍,就越发的藐视鲁大观,一心要歼灭这支4000艘权天使级防卫舰组成的圣战军第六军团第4舰队立威,让圣战军,让凤九渊知道泰坦也有可战之将……

鲁大观手下不过4000艘战舰,但是清一色的权天使级防卫舰;岳凡是整编8000艘骑兵和骑士级战舰,兵精弹足。一旦开打,就直接陷入了白热化。

战斗持续半小时后,岳凡就发现仅凭他手下战舰的火力根本奈何不得鲁大观的防卫舰,不得不改变策略,集中优势火力进行重点打击。而鲁大观也不是愚蠢之辈,哪里会让岳凡的阴谋得逞?仗着战舰的优势,他制定了分割包围的策略,一心要生擒岳凡立威。

这场混战打了三个小时,双方损失基本对等。正在赶来的帕伊尔顿得知鲁大观竟然还没有取得胜利,发来通讯骂道:“你脑子里进了耗子,吃锤子毛的家伙,连这么个鸟人都解决了不,信不信老子戳死你?”

鲁大观已经打明白了,知道岳凡不是个好对付的对手,但嘴上又不肯认输,说道:“谁脑子里耗子,谁又吃锤子毛了?再给我三个小时,要是干不翻他,我自个儿把自个儿阉了……”

“阉了?”帕伊尔顿冷笑道:“现在可没有皇帝,没人要你这烂太监。我告诉你鲁大观,在我赶到之前你还没有把那鸟第8军团给解决啰,以后别说我是你的头儿!”

‘别说我是你的头’是帕伊尔顿真怒之下说出最重的话了,变相的意思就是:你要是还解决了不问题,老子就不认你这个手下了。第六军团的都怕听到这句话,认为是最大的耻辱。

果然,鲁大观的脸顿时涨成了血红色,说:“那要是我解决了呢?”

“那我喊你大爷,再给你洗三天的脚,怎么样?”

“好,你就把洗脚盆准备好啰!”

切断通讯后鲁大观就给手下的大队长们下了死命令:“一个小时内必须解决这鸟第8军团,要不然都给老子吃屎去!”

岳凡固然勇,但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越打越见鲁大观玩了命,心说你不过是一个舰队,老子却是一个军团,跟你玩完了不值得,还是先撤退,跟其他军团会合之后再作打算。

就在鲁大观作好拼死也要把岳凡的第8军团给干翻的时候,岳凡一声令下,全军撤了。

如果他岳凡不撤,帕伊尔顿的主力攻击军团在两小时后就会赶到,那时别说他区区一个第8军团,便是再多两个,也不够这家伙给吃的。

帕伊尔顿赶到的时候,鲁大观的第4舰队已经在打扫战场。总的说来是鲁大观取得了胜利,但帕伊尔顿就不认这样的胜利,还是把鲁大观狠狠地骂了一通,骂完之后,他还是鲁大观的头儿,而鲁大观也没有要他洗脚。

随后的总结会上,帕伊尔顿说:“这岳凡其实还是有些斤两的,知道奥.沙利文曾怎么夸他吗?”

大家都竖起耳朵听。他说:“奥.沙利文说岳凡是泰坦国民军头号英勇善战之将,而你鲁大观能把这个泰坦的头号英勇善战之将给打退了,嘿嘿,这是不是说明鲁大观是咱们圣战军里的头号英勇善战之将呢?”

这话非但没得到大家的同意,还引来一阵冷嘲热讽。蓝勇说:“他算个鸟的头号英勇善战!4000艘防卫舰,没把岳凡的8000艘乱七八糟的杂牌战舰给解决了,丢光了咱们第六军团,丢光了圣战军的脸!”

鲁大观不服,骂延:“妹的,有本事你来,你要是比老子干得还好,老子认你当祖宗!”

“免了,大爷我姓蓝,不姓鲁!”

“蓝你妹!”帕伊尔顿也骂道:“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鲁大观是打了场窝囊仗,但不是败仗。你的狗眼也没瞎,岳凡手下的就真是杂牌战舰了?说,是还是不是?”

蓝勇高声道:“你妹的,就算是无回城制造的战舰又怎样呢?安拉联盟没少装备呢,还不是被咱们打得落花流水?那你敢不敢把接下来的先锋任务交给我,要是让老子碰上这个鸟岳凡,最起码1:2把他给吃啰!”

“吃,吃,吃,你他娘的就是个吃货!”众将都骂起了蓝勇,蓝勇也回骂。这情形,也只有在第六军团才看得到,什么你妹的,老子,你娘的,狗曰的,龟儿子……简直就是脏话集中营,这就是他们讨论问题的风格。

鲁大观还要急先锋任务,最后帕伊尔顿派给了蓝勇,说:“听好了,你这个吃货,1:2干翻岳凡都算丢人,那至少得损失老子4000艘战舰。1:4,这是最大的限度,你要是干不了,老子换人!听见了没有?”

蓝勇扁扁嘴冷笑道:“你妹的,你就等着瞧好了。蓝大爷要是干不到,第六军团也就没有人干得到了!”

又一番吵骂之后,总会兼作战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310 灭泰(三)

岳凡永远也没有料到,自己为了避免第8军团陷入圣战军第六军团的包围中的战术撤退之举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

当他和随后压上来的主力部队会后之后,总指挥官蒋青给他下达了命令,立即到他的旗舰报道。

岳凡很奇怪,心说什么重要的事情还非得亲自跑上一趟呢?开会可以通过战场频道,也可以通过国民军的指挥系统。这来来往往的,至少得耗上大半天时间,值得么?但他也深知蒋青这人性格古怪僵板,最是一号不好伺候的主,既然是以命令的形式下达到第8军团让他前去报道,想必有什么机密大事要交待。也就不虑有其他,连工作上的事务也没有交待,想着反正是早去晚归,犯不着哆嗦这一通,就带上了一名秘书兼参谋,匆匆地去了。

刚登上蒋青的旗舰苍龙号就被早等候着他的军法部战场调查委员会的军官给堵上了,并亮出了一份出蒋青亲自签发的拘禁令,说他涉及里通外国……暂时被解除第8军团司令长官之职,拘禁调查。

看着那一串什么里通外国、擅作主张、延误战机等等罪名,岳凡又气又怒,笑问道:“三位,是不是搞错了?”

负责任务指望行的少校军官冷笑一声道:“军法无亲,也无情,岳将军,请吧!”

岳凡真恨不得扇这丫的小少校一巴掌,心说平时老子正眼都拿得看你们这号人一眼,这时候敢跟我耍起子威风来了,真他娘的是虎落平阳。怒气一上来,也就管不得那么多,叫道:“我要见蒋总指挥官阁下!”

少校道:“岳将军,拘禁令就是总指挥官阁下亲自下达的,我们是奉命行事。既然你不服从,那我们也就只得得罪了!”对身后两名套着红袖套的军法执行官一摆手道:“带走!”

军法执行官都是些牛高马大,身手不凡的家伙,专门用来对付那些不听话的军官,岳凡被他们押着,简直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为了避免受辱,他只得叫道:“好,我跟你们走!放开!”

岳凡是共和国的名将,更是军团长级别的三星上将司令长官,这种人不是说得罪就能得罪的。少校军官想了想,语气放得柔和了些道:“既然岳将军配合,那就再好不过了!”便让两名执行官放开了岳凡。哪知道岳凡一脱离两名人的押挟,一撞一掀,再趁机狠狠地给少校军官肚子上来了一拳,然后疯也似地跑了。

少校军官没料到岳凡会不顾形象地搞暴力突袭,捂着肚子痛得连话都喊不出来,额上都憋出了老大的一片汗珠子来。半晌才对两个呆着的军法执行官道:“发什么呆,追呀!”

苍龙号上来来往往的军官见到一名肩上扛着三颗金星的军官逃跑似地疯跑,觉得很奇怪,纷纷询问这人是谁。片刻后,广播里发出了通缉岳凡的通告,大家才知道这人竟然是第8军团司令长官,就又奇怪一个堂堂的三星上将到底犯了什么事……

岳凡对苍龙号的环境似乎了若指掌,15分钟后,终于跑进了舰桥,对着那个正站在主控屏前和众军官讨论着什么的矮胖身影叫道:“蒋总指挥官阁下……”此时他已是满头大汗,军容不整,但那虎威凛凛的气势着实让在场的军官们都有些吃惊,心说这个凶汉到底是谁,怎么这般模样?

蒋青回过头来,他的手正捏着光秃秃的下巴思考,一双老鼠眼闪烁着灼灼的精光。一见来人是岳凡,脸颊的肥肉忍不住颤了颤,喝问:“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卫兵,把他给我押下去,交给军法部。”

岳凡掀开卫兵,吼道:“我到底犯了哪一条?你凭什么抓我?你是三星上将,我也是三星上将,我有权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共和国的哪条军法军规,竟然在战前受到拘禁!”

蒋青不阴不阳地一笑道:“哪条军规?那好,我问你:昨天的那一仗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是你占有优势,为什么却要撤退?我连番致电告诉你,说我们将在三个小时后赶到,让你一定要缠住这股敌人,配合主力将其一举歼灭。你都干了什么?置我的命令于不顾,擅自撤退,结果倒好,成功地让敌人跑脱了。你不但贻误了战机,你还让全军都陷入了被动。身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军团司令长官,你的行为让我有权怀疑你是不是故意为之!”

岳凡冷笑,既而大笑,笑罢说道:“三个小时?好个三小时呀。敢问蒋总指挥官阁下,那你知不知道,圣战军第六军团的主力是在我撤退之后的不到两个小时就赶到了?试问当时是你蒋总指挥官处在我的位置上,该怎么办?”

蒋青轻咳一声道:“以第8军团的实力,不会连缠住一伙海盗区区一个小时都不能吧?”

岳凡全身的血液在顷刻间涌上了脑袋,只差没有从嘴里喷出来了。他不是傻子,他明白蒋青这是在借机整他。全宇宙都知道帕伊尔顿的第六军团是一支怎样的军队,偏偏他蒋青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说,污称整整相当于两个标准军团的圣战军第六军团不过是‘一伙海盗’。由此可以得知,不管他岳凡怎么做,最后蒋青都会挑出毛病的!

他知道蒋青为什么会这么做,并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他的老师奥.沙利文。

蒋青也算国民军的老将了,20多年前,44岁就已经晋升为上将的他原本前途一片大好,就因为挪用一笔数额不大的国防工程建设经费给自己修建别墅,被时任国防部长兼总参谋长的奥.沙利文给罢职降衔,交军法部严惩。好在他立即将挪用的经费归还,又深刻地检讨了自己的错误,希望奥.沙利文看在是校友的份上,放他一马。结果奥.沙利文非但没有同意,还把他调出了国民军,下放到预备役去当管什么训练……这一干就是十多年,好不容易靠着资历重新爬了上来,又攀上了柯蓝的高枝,他能不借机会好好地一泄20多年的怨气吗?奥.沙利文他是够不着的,那就拿奥.沙利文亲手调教出来的学生开刀也是一件解气的事。

想明白了原因,岳凡也不再争辩,说:“既然蒋总指挥官阁下成竹在胸,那我们全军上下就等着你带领我们全歼圣战军,创造国民军从未有过的辉煌了!”

蒋青知道岳凡是在讽刺他,但他没有动怒,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什么来,一挥手,便让追上来的军法官把岳凡给带了下去,又继续跟参谋官们讨论作战的方略了。

暂且不去管岳凡将遭到怎样的审讯。帕伊尔顿在得知蒋青借机把岳凡给拘禁起来后,当即大笑道:“这个龟儿子的还真帮咱们省了不少事。蓝勇,给老子听好了,现在价码涨了,1:8。没有岳凡的第8军团就是一群羊,你要是不能给我漂漂亮亮地把他们给解决了,你丫的就是驴养的!”

蓝勇啐骂道:“你才驴养的!走着瞧!”

第六军团现在总共有16000多艘战舰,相当于两个标准军团。而蒋青手下现在有5个标准军团,是第六军团的两倍多。也不知他蒋青自恃兵力倍之,所以毫不畏惧帕伊尔顿,还是早有克敌制胜的谋略,所以胸有成竹,淡定得让人禁不住对他刮目相看。

在担任通天塔防卫区总指挥官以前,蒋青唯一的战绩就是在柏尼大星系团率领装备落后的预备役军团和怪物大军鏖战过,胜仗是没有打一场的,但却能坚持到怪物大军撤退,这也算他有些本事。估计正是这样,柯蓝才破格将他提拔上来,委以重任。

蒋青嘴上虽没有说,其实心里自傲得紧,暗以为自己能带领着装备又老又旧,还残全不缺的两个预备役军团守住柏尼大星系团,区区两个军团兵力的圣战军又何足道哉?只要他们敢侵入泰坦境界,就保证他们有来无回。

作战计划制定完毕后,就下令召集所有中将级别以上的军官开作战会议,他要布置任务了。

5个军团,中将级别以上的军官就有百来号人。看着长条桌两边的全息影像,蒋青觉得很是满意,顿时有种指挥千军万马的豪迈雄壮之感。

说了一席教导性的屁话之后,会议这才进入正题。

“我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守住边境线,不得让圣战军越雷池一步。他们若敢进犯,坚决将之就地歼灭!下面我布置一下各个军团的作战任务……”

蒋青的策略其实很简单,不外乎就是利用帕伊尔顿的敢打敢冲,诱敌深入埋伏圈,然后以优势兵力一举歼之。

整个作战计划毫无出奇之处,令与会众将无不暗奇。心说凭这几招就能对付得了帕伊尔顿那魔王,岂不是太过于天真了?有人又觉得:越是平淡无奇的招式或者更能出奇制胜呢?

311 灭泰(四)

就在蒋青的作战会议结束后不到两小时,圣战军第六军团就越过边境发动了攻击。

很多人都会以为这是一场精彩甚至惨烈的大会战,毕竟双方都投入了七个标准军团的兵力,没道理会打得不精彩。

但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蓝勇的第2舰队率先对泰坦国民军第8军团发动了攻击。

这里必须要介绍一下蓝勇的第2舰队。

蓝勇原本是艾尔沙的第五军团第2舰队指挥官,因为第六军团的斧头何琳留滞于秦王星,不能按时归队,帕伊尔顿手下缺少了一员大将,第六军团战斗力未免大受影响,因此艾尔沙在被任命为总指挥官后,就把第五军团的蓝勇和他的第2军团整个儿调到了帕伊尔顿手下听用。

蓝勇狠不及何琳,但谋略却有胜之,这也变相地弥补了第六军团有勇无谋的缺陷。

岳凡被解职拘禁后,蒋青从总指挥部空降了一名中将参谋处长前去接掌第8军团的指挥大权。

拘禁岳凡是通天塔大溃败的开始,空降一个中将指挥官,而不提拔第8军团的上将副司令长官接任是第二个大败笔,这直接严重影响了第8军团的战斗力,导致整个军团人心浮动,皆愤愤不平。

蓝勇最擅长的就是中央突破。战斗一打响,他就集中第2舰队的高速攻击舰群直取第8军团旗舰,俨然就是‘直捣中军’的战术,其狂妄和对敌第8军团的轻视简直让新任的临时指挥官难以忍受。

但难以忍受归难以忍受,任凭这位自称谋略和胆识皆过人的中将指挥官拼命地指挥了两个小时后,不得不接受整个第8军团被敌人分割包围的事实。在面对蓝勇要么投降,要么毁灭的通谍下,这位中将指挥官又纠结再三,不知道该作好选择。最后还是岳凡的副手,上将副司令长官吕品操实在看不下去,命令旗舰警卫队控制了‘临时司令长官’,宣布接管第8军团的指挥大权,随后就命令整个军团向圣战军投降。

蒋青根本就不知道第8军团的仗打得如此的窝囊,还指望着他们能完成成诱敌深入的计划呢。当见到等来的却是帕伊尔顿的主力,并没有第8军团的身影时,这才有些慌了神,命人询问第8军团是怎么回事。

在蒋青询问第8军团情况时,吕品操尚不没有接管指挥权。那位中将临时司令长官只是说他和第8军团正在奋力抵抗敌人的进攻云云,之后不到半小时,他就被吕品操给控制了。

蒋青在得到第8军团反馈回来的情况后,就意识到当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作战计划的预期,必然对战场作出及时的调整,要不然就会有大麻烦。

然而,他又怎么快得过帕伊尔顿呢?而帕伊尔顿也不可能傻到留给他慢慢调整的时间,战斗就这样展开了。

帕伊尔顿一如既往地延续了他勇悍无畏,冲锋在前的风格,率领着他的‘重骑兵’权天使级防卫舰群,锁定蒋青的旗舰苍龙号猛攻。

原本诱敌深入,包围伏击的作战计划完全变成了一场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正面防守战。而这,正是帕伊尔顿认为最没味道、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一道菜,战斗才一展开,他就乏味地打着哈欠说:“好了,一会儿抓住蒋青那老小子的时候告诉我,我先眯会!”不到两分钟,舰桥内便呼噜声大作了。

原道宁在太空母舰计划完成后曾这样点评过帕伊尔顿:他的攻击欲望和攻击能力得到了充分的展现和磨砺,兵力相差不大的下面防守战下,估计没有人能够挡得住他的突破。他和他的第六军团就是圣战军最锋利的刀尖……

果不其然,面对第六军团的强势冲击,饶是泰坦国民军有四个军团的优势兵力,也抵挡不住他的突破。战斗在55分钟后毫无悬念的结束,因为第六军团将苍龙单独围了起来,其他泰坦国民军战舰几乎想冲上来解救都不成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圣战军派出特战队登陆苍龙号,生擒了蒋青。

就这样,继倭马大星系团的覆灭之后,柯蓝苦心经验的通天塔防线就这样被帕伊尔顿一触即溃了。

在蒋青被带到帕伊尔顿面前时,帕伊尔顿正在洗脸,一看到蒋青,匆匆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水渍,大步迎了上去,哈哈笑道:“蒋总指挥官阁下,贵客,贵客呀,请坐,请坐……”

蒋青挂着个臭脸,冷哼一声,还摆架子。

帕伊尔顿道:“哟,看不起我这个粗人么?那没办法了,谁让咱们在这种环境下见面呢?妈拉个巴子的,茶,上茶!”

蒋青听着他满口的脏话,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几分鄙夷之色。

谁让他蒋青是汉武大学毕业呢?而帕伊尔顿连正式的军校都没上过,蒋青固然是败将,但在心理上还是有他的优势。

“看样子,蒋总指挥官很不服呀?”

“说什么服不服的?败都已经败了,一切都成定局了!哼,如果不是第8军团……哎!”

“第8军团,第8军团呀……”帕伊尔顿又呵呵地直笑。

蒋青其实已经知道自己不该把岳凡给搞下来,要不然绝不会至就这样败了,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更不会向帕伊尔顿承认是自己的私心报复才导致大败的。所以尽管他的脸都青得快要滴出水来了,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有什么办法,这就是战争。蒋总指挥官有什么想法?”

“想法?不过是悉听尊便罢了!”

“这话酸得我腮帮子疼……我安排是吧?好,那我就放你回去,等你向柯大总统再要十个八个军团来,咱们再打一场,成不?”

蒋青一抖,差点没给瘫倒。心下是又惊又惧,暗说帕伊尔顿真把他放了回去哪还有再战的机会?柯蓝不把他碾成粉就怪了!见帕伊尔顿不像在开玩笑,便道:“阁下说笑了吧?想借泰坦之手除掉我?哼,嘿嘿,还不如现在将我枪毙了事!”

“枪毙你?”帕伊尔顿道:“我不敢,我哪敢呐?这么说,蒋总指挥官是不愿意回去了?”

这话真令蒋青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想回去吧又怕死,不想回去吧又不甘心作俘虏……纠结了半晌,还是觉得活着重要,便道:“我蒋某人也是个敢作敢当的,既然被你生擒,了不得做俘虏就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于心也安……”

帕伊尔顿懒得去体会他话里还藏着什么狗屁意思,只是频频点头,然后就让人把他给带了下去,还特别交待要好好招待。

岳凡是被很礼貌地请到了帕伊尔顿的旗舰上,听到他到了,帕伊尔顿还亲自去迎接。两人见面之下,免不了一番打量。

看着这个长得相当英俊挺拔的年轻人,恍如绝世的利剑般气势逼人,岳凡眉头一皱,问道:“阁下就是帕伊尔顿司令长官?”

“然也!”帕伊尔顿嘴里突地蹦出这么个文雅词,着实令他身边的人大感意外,“老子就是帕伊尔顿,岳将军,你可比资料里看起来有气势多了!”

“没办法,已经是俘虏了,总得让自己还保留点什么吧?”

“你不算俘虏!”帕伊尔顿摇头道:“你是被蒋青老那龟儿子给耍阴谋手段抓起来的,真要是在战场上,我帕伊尔顿也没把握俘虏你!”

岳凡眼睛一亮,心说你还算说了句实在话,不免对帕伊尔顿多了几分好感。问道:“那阁下打算怎么处置我?”

“处置?”帕伊尔顿道:“你现是客,是我帕伊尔顿,是第六军团尊贵的客人。如果你不愿意多呆,随时请便!你岳凡是有名的英雄人物,我帕伊尔顿也算不得狗熊,我想说对你是那个什么惺惺相惜,但你未必认可!所以飞船,物资什么的都给你准备好了,这我既是来迎接你,也是来送行的!”

岳凡一眼就看出帕伊尔顿没有说假话,呆了数秒道:“我岳凡也是个识抬举的人。你当我个人物看待,我领你情!好,客人就客人吧,反正第8军团没了,我回去也免不了被柯蓝给送上军事法庭,与其窝囊受死,还不如轰轰烈烈地做点什么呢!”

帕伊尔顿大喜,冲上去抱住岳凡道:“这才是真汉子。走,咱们喝一壶去!”

岳凡道:“一壶怎么够?我就不信你这没坛子!”

“哈哈,别说坛子,你要大水缸都有……”

通天塔大星系团转眼间就丢了。柯蓝自始至终都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觉得国民军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更不认为圣战军得到神助,勇猛无敌了。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先是倭马大星系团损失了10个军团,接着在短短两天时间内,又在通天塔大星系团损失了5个军团,还带着所有的高级将领都被生擒……败得这样窝囊,败得这样彻底,泰坦历史上还从未有过。

饶是他背后的势力再能控制舆论,这会儿民间也涌起了巨大的要求罢免他的呼声。

312 灭泰(五)

柯蓝知道自己再没有退路了,如果再不能够在军事上取得胜利,还必须得一次大胜,他就将被狠狠地踢下总统宝座,永远也别想再染指他无限渴望的最高权力。

怎么办?

柯蓝已经有些乱了方寸。

他的政治理念的基础就是社会主义。灵感来源于六千多年前的地球时代的社会大变革,虽然最终被证明社会主义是欠缺实行的、对人类本性缺少深刻认识的哲学家、思想家坐在书房里构思出来的一种乌托邦式的不可能被最终实现的理想社会概念,但在曾经的穷困岁月的,它却是支撑柯蓝奋斗的全部动力。

经过总结,他认为社会主义之所以不能实现是它的主导者政府对于人性本身的管理不够,在对经济过份依赖的情况下,疏于抑制私欲的膨胀,从而在物欲的冲击之下,让人们对社会主义信仰的彻底崩塌,最终导致这种在人类历史上昙花一现的社会制度成为一种悲剧,一种前后一时数百年,令数十亿人付出了一切一切的悲剧。

每每看到社会主义的最终结局,柯蓝就总会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一直想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社会主义是穷人的天堂,是每一个穷人所向往的,而从古至今,人类中的穷人总是占了绝大部分,为什么穷人就无法取得最终的胜利呢?

经过多年的思考,他在这方面渐渐形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理论。在他成为无回城的代理人后不久,就已经着手把它付诸于书面,并向社会广为传播,确实是广大的穷人中获得了巨大的反响。随着他财富的增加,并没有因此而降低对推行社会主义制度的热情,相反,在当上总统之后,先是在经济上大动手脚,接着就从社会思想和军队同时着手。

军队的政委工作制度的推广最终全面失败,但在社会思想的引导上,却获得了一定程度的成功。

社会是一切的基础,只要绝大多数人认可和接受了社会主义思想,那么他柯蓝就将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不但可以摆脱对教会的依赖,还可以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不可撼动的王朝。因此,军队控制的失败并不代表他全面的失败,相反,这激起了了他强烈的斗志,立誓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实现泰坦,乃至整个人类世界的社会主义。

在他看来,军队的失败根本原因在地思想的动摇。如果那些将领们不反对政委制度的推行,那么它将极大的提升士兵和将领们的信心和战斗意志,给国民军带来不可估量的战斗力提升。以泰坦的强大,又何惧于区区的圣战军呢?

圣战军一连串的胜利将形成可怕的浪潮,兵锋所指,将彻底的摧毁泰坦的抵抗意志,如果不能遏制这股浪潮,他柯蓝把持泰坦大权的日子也就屈指可数了。

最令他苦恼的还是自己没有识人之明,先是一个麦克.阿伦,接着又是希莱德.施密特,然后又是蒋青,接下来还会有谁呢?他突然觉得如果自己在军事人才的提拔上哪怕有一丁点建树,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的绝境。

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凤九渊的眼光,发掘出原道宁那样的人才呢?哪怕是有原道宁一半的才干也行呀。

汉武大学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在大银河联邦时代,它就被称为名将的摇篮,可自己上任以来提拔重用的将领哪个不是汉武大学出来的呢?结果没有一个能给他撑起场面的,反而还给他添了无尽的麻烦。

如果这样的情况只有一次或者两次还能说是偶然,那么三次,四次呢?那很显然就是必然了!

对人才识拔信心的动摇让他忍不住怀疑起了马西力和巴拿马的才能:他们是否具有指挥和管理国民军的才干和能力呢?如果对他们的任命本来就是错误,那是否意味着其他的任命再正确也不可能起到正面的效果?

经过一整个上午的纠结,柯蓝决定再来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弃车保帅:以为战败负责的名义,撤掉马西力的国防部长和巴拿马的总参谋长的职务,另提名贤能者担任。

打定主义后,他立即命人通知所有内阁成员,召开国务会议。这其中特别漏掉了国防部长马西力。

会议结束后,他又马不停蹄地举行了新闻发布会,宣布解除国防部长和总参谋长的职务……尽管大家都知道马西力和巴拿马都是替罪羊,但还是想给柯蓝这位执著的总统最后一次机会,看他能不能够给共和国带来胜利,带来最终的改变。

就这样,两天后新任国防部长王志民和总参谋长纳西.格兰特同时走马上任了。

王志民是汉武大学现任校长,奥.沙利文的学生之一,长于管理而疏于谋略指挥,曾经在卡扎菲政府任期内担任过不足一年的国防副部长,因转任汉武大学副校长而卸任。

纳西.格兰特资格更老,是奥.沙利文汉武大学的同班同学,只不过在年岁上较奥.沙利文小了3岁,在被提名为总参谋长之前,担任多年的国民议会军事委员会主席之职。

就凭对这两个的提名,大家都看得出来柯蓝手里没有人了,为了自己的总统之位,也为了泰坦,他不得不请老将出山,而且这些老将都没一个是亲他的,至于会不会按他的意思制定国防策略了指挥军队,那就不得而知了。

王志民上任后的第一次国防会议上,他就提出在失乐园大星系团构筑防线,但这至少需要10-15个标准军团的兵力。另外,出动一支太空母舰编队和至少2个军团的兵力,直接从哥白尼大星系团攻击特政区。

柯蓝听了这个提议之后,精神为之一震,道:“这能行吗?要知道凤九渊手里有‘奥丁之矛’陆基鱼雷,还有新近研发出来的威力更大的‘天弓’陆基鱼雷,我很怀疑太空母舰编队能不能靠近秦王星特政区?”

王志民道:“再强大的陆基鱼雷也不可能以超光速飞行,面对有防备的敌人,它的命中机率小得可怜,甚至连万分之一都不到。如果我们因为忌惮于它而不敢对特政区本地发起作战,那不管我们怎么努力,战争失败的一方都会是我们!”

柯蓝首先想到的是胜利,是保住自己的总统宝座,所以他特别担心一旦太空母舰编队所特政区本土发起攻击时被击毁了怎么办?那对泰坦的民心和士气绝对是史无前例的毁灭性打击,不单他这个总统得下课无疑,甚至连国家都有可能会崩溃。一想到这样,柯蓝就忍不住心惊肉跳,道:“为什么不能使用普通的军团,不要说两个,四个,五个都行。太空母舰还是不要动用得好!”

在王志民的心里,太空母舰其实就是一座庞大的移动战争平台,甚至每年国家为它投入那么多的钱,那就应该在国家最需要它的时候起到最起码的作用,从哥白尼大星系团出发攻击特政区,中间隔着老大一片玛雅大星系团的区域,战线又长又险,没有补给线,没有护航,没有基地,如果不出动太空母舰,以普通军团来说,怎么可能完得成任务?别说6个,60个都够呛!

见柯蓝提出如此幼稚的反对意见,王志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见他望着自己不语,柯蓝道:“有什么问题吗?”

王志民暗说道:“他是从政治角度考量问题,而我是从纯军事角度,哎,这样的矛盾始终无法调和呀。如果不对特政区本土形成威胁,原道宁是不会收缩他的攻击拳头,那泰坦就会永远处于挨打的局面,直到被耗得崩溃为止。身为总统,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见柯蓝又问了一遍,他道:“总统是担心太空母舰被击沉将会带来巨大的负面政治影响?”

柯蓝不语,心说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要说出来?

“总统,太空母舰是武器平台,不是个摆设。它存在的意义就是在国家需要它的时候起到应有的作用……”

“好了,王部长,你也知道,对太空母舰的使用就连我都没有权限,就算我同意也还要向国民议会申请。而国民议会能够获得通过吗?”他摇了摇头道:“代表们扯皮的功夫大家都清楚,就算获得通过,恐怕也是几个月后的事了,而我们现在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一场胜利,鼓舞军心,振奋民心,明白吗?”

政治和军事之间的矛盾永远不可调和,最后的下场几乎都是军事服从于政治!

这时,王志民想到的不是如何再拿出一个更好,更完备的方案来,而是在想:在这个宇宙中最幸福的军人恐怕就是原道宁了吧?他完全不用负担任何的政治拖累,将他的军事才华和谋略发挥到了极致,正是这样,他们在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取得震惊宇宙的巨大胜利。泰坦,恐怕真的要灭亡了,别说是我,就算是老师还在,也未必能够扭转这一进程……

即便对圣战军怀着无限的向往,但王志民还是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既然答应出任国防部长,那就要尽到国防部长的责任,这是做人最起码的道德和素质。

“既然总统这么说,那我们就只有寄希望于盟国,希望他们能够出兵,从背后袭击圣战军了。”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瞟了一眼柯蓝,见他在思索,便又道:“那我们就只有在失乐园大星系团和集中所有的兵力跟圣战军的第五和第六军团决战了!”

柯蓝想了想,衡量了一下得失,最后点头道:“好,就这样制定作战计划吧。我马上跟盟国联系一下,看他们能够出动多少兵力支援!”

多少兵力?

恐惧一兵一卒都没有!

这话是王志民在心里说出来的。

原道宁的棋局已经形成,谁要是敢来逆他的势,必将被绞得粉身碎骨。再配上凤九渊的力量,人类世界必然在他们的手下再次实现一统。这个历史潮流没人能够抗拒得了。

果如王志民所料,随后柯蓝在与石建忠和路易斯七世的闭门会谈中没有捞到任何好处。

石建忠说他们需要全力应付来自圣战军第二和第三军团的威胁,一旦出兵,必然被第二和第三军团抄了后方,那样大宇宙联邦的灭亡也就指日可待了。

路易斯七世更滑头,他说天马王国现在国库空虚,根本没有钱来出兵。言下之意就是想向柯蓝要钱,但柯蓝是哪种肉包子打狗的傻子吗?所以,最后他只能失望地告诉王志民,盟国也有难处,无法出兵牵制。

王志民也不意外,仍然按照柯蓝的意图制定作战计划。

不知道为什么,柯蓝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和泰坦的时日无多了。黄金宫里的人都失去了应有的生气,个个都像行尸走肉般丧魂失魄,没有言笑,没有了激情的工作……除了那一缕呼吸,似乎从他们身上找不到多余的东西来。

当天夜里,午夜的钟声刚刚敲过,负责打扫卫生的人员推门而进。原本这个时候他早已经入睡或者移到书房办公,没想到还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灯也不开,活像幽灵一样,吓得工作人员当场惊叫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近几天了黄金宫里最巨大的情绪波动了。他们的惊叫惊动了所有的人。

柯蓝把其他人喝退了,让他们进来打扫卫生,然后他就注意到他们很草率,似乎正在打扫的不是泰坦总统办公室,而是一座即将废弃的破屋子似的。换作以往,他肯定会发怒,但今天没有,而是淡淡地问道:“你们说,我们大家还能在这里工作多久?”

三名工作人员一愣,没有人敢回答。但从他们的眼神却能看出来,他们已经作好了随时会失去现有工作的准备。

看来,泰坦真的要灭亡了。连他的人民都有这样的想法,可见灭亡的念头已经深入到了每个人的骨髓里。

泰坦,没有救了。

柯蓝,也没有救了……

313 统一之路(一)

很多人都想问,国民军横扫天下的无敌气势哪去了?

为什么一碰到圣战军就连吃败仗,甚至败得惨不忍睹,败得让人不敢想像呢?

难道圣战军的背后有什么神仙妖怪襄助不成?

其实这都是失败者无聊的臆想。

战争的胜败是各方面因素综合在一起的结果,不能单从哪一项来衡量对比。

泰坦确实强大,圣战军也绝非无敌,但为什么就败得这么惨呢?

简单地总结一下:一是灭亡安拉联盟中泰坦消耗掉了太多的力量,此时不论是哪方面都处于精疲力尽的状态,亟待恢复;二是社会矛盾并没有因为战争得到解决,战争也没有为柯蓝争取到时间和空间,在泰坦最需要停下来喘口气,化解内忧外患之际,圣战军在这个节骨眼上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三是柯蓝的急于求成导致军心浮动,大败之余不免倍受打击,信心越加的动摇;四是委任的将领大多都是无能之辈,空有嘴皮子功夫罢了。

偏偏就在大半个身子已经掉到悬崖下边的时候,他又才醒悟过来,任命了王志民和纳西.格兰特担任军队首脑,只可惜,他的醒悟已经晚了。王志民和纳西.格兰特也是人,不是神,他们拯救不了濒死的泰坦。

柯蓝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不是一个理想兼实行主义者。他吃亏在太年轻,太急于求成,太以为钱和势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太……最重要的还是他太自以为是。

古话说得好,性格决定命运。柯蓝今天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都是早就注定的,怪不得谁,也怨不得谁。

泰坦要选择他来当总统,那就只有付出该有的代价。

就在圣战军第六军团占领了通天塔大星系团的首府通天塔星时,格兰特行省主席林熙成宣布脱离泰坦民主共和国的统治,成立格兰特自治区,接受凤九渊的指导,并要求圣战军为其提供军事保护。

就在林熙成发表声明的头天晚上,由大帕伊尔顿率领的圣战军第五军团第1舰队就控制了格兰蒂亚和周边的星域,区区两个军团预备役军团又岂是牙尖爪利的圣战军的对手?再加上两个军团的自由合众国机械舰队的配合,岂有不手到擒来的道理?

就这样,圣战军彻底地完成了原道宁制定的初步战略,打通秦王星特政区、安拉、自由合众国、格兰特自治区和遗忘部落的通道,将整个人类世界拦腰一分为二。一边是泰坦,另一边是天马王国、大宇宙联邦共和国和圣十字公会,彻底地毁灭了柯蓝早日实现泰坦与大宇宙联邦合二为一的梦想……

军事行动也加紧进行,而政治问题也被摆上了桌面。

连成一大片的星域虽都服从他凤九渊的指导,但却是各自为政,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任凭他下多大的力气,最终还是无法实现真正的统一。所以,当下最急需的就是提出一个能让各方都接受的政治主张,并尽快建立起中央政府,统辖和管理政务。

在这个问题上,原道宁很有原则地回避了,而凤九渊也没有要他提出意见。

军人还是纯粹些好。

他身边没有好的参谋,要解决这个大难题光靠他一个人的脑袋显然是不够的,没办法,求救通讯就又发到了凤天麟那里。

“……为什么不用大银河联邦的名义呢?”凤九渊见凤天麟反对以恢复大银河联邦的政治名义发动统一战争,不免有些想不明白了。在他看来,大银河联邦尽管已经崩溃了快两百年了,但在所有人的心中,却是人类这个整体的政治代名词。

“……这样提固然有不小的号召力,但却免不了会让人联想到大银河联邦的崩溃,进而想到它在崩溃之前的种种黑暗和弊政,就会有人问:这样的统一是回到过去呢还是开创未来呢?”

面对凤天麟提出的疑问,凤九渊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一旁的荣国泰也说道:“其实在我看来,什么样的提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类对这个整体的公同认知。”

“不错!”凤天麟也道:“要不叫新银河联邦?”

凤九渊一扁嘴道:“为嘛要叫这名字?以区别以前的大银河联邦吗?大银联变成新银联,其实还不是如你说的那样,壳子变了穰子没变呢!再说,我讨厌银联这个词,不管是大的还是新的!”

凤天麟笑道:“那你有什么想法?我们两个老人家也只能给你参赞参赞!”

“我想不出来……”他耷下眼皮,呼呼地喘了两口气道:“真累,为什么这个活偏偏摊到我的头上,真讨厌!”

“你不是一直主张人类统一,共同对外么?那这就是你该担当起来的责任和义务!”

说到责任和义务,他就显得有些焦躁,使劲地挠着腮帮子道:“可是,哎,一想到以后的日子就得泡进政治这坛浑水里,我就,我就想发疯!可是,又没个人能帮我,更没有一个人可用,不像军事上有原道宁撑着……你们还笑?到底是给我提个可行的意见呀。反正我不要去当什么主席、总统、委员长的,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凤天麟哈哈笑道:“人家想都想不来,你却生怕落到自己手里。如果不是我们都知道你,还以为你这是矫情呢!”

“我倒是真想矫情,至少那表示我不但愿意去干,而且也干得下来。但问题是就算我愿意也干不下来。这东西不像设计战舰,脑子里有的是东西,信手拈来就行的!两位,求求你们了,给出个主意,好么?”

“对了,特政区区议会的主席菲尼克斯不行么?这个人以前担任过第一银河帝国的宰相,后来也出任过特政区行政长官,理政才能很好的嘛?”

“老荣呀,这不行的!”凤九渊还没有反对,凤天麟就笑道:“那小家伙是我制造出来的,理政能力勉强得很,管理军队嘛还勉强及格。更何况我早听他抱怨不想从政,想加入圣战军服役了!”

凤九渊的脸已经苦得可以拧出油来,点头道:“是呀,荣老,等圣战军第八军团组建起来后,菲尼克斯就得担任新的军团司令长官。他都辛苦了这么多年,我也不好意思再逼着他管理民政事务!”

站在他们后面的杨善这时开口道:“我能不能发表一下意见?”

凤天麟回头看了看他,笑道:“老荣呀,看我们都老糊涂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个皇帝,可是正儿八经的政治大家呢。好,你说说!”

杨善只说了三个字,也就是一个人的名字:“荣子虞!”

三人先是一愣,随即凤九渊就拍手欢叫道:“好,好,太好了。我看不止你们两位老糊涂了,连我自己也秀逗了,怎么没想到大舅呢?”

荣国泰显得有些迟疑,毕竟荣子虞可是自己的儿子,道:“这,这恐怕不好!”

凤天麟笑道:“知子莫若父,有什么不好的?还是你认为他胜任不了这个工作?”

荣国泰道:“如果站在举贤不避亲的角度,他还真当下最合适的人选之一。但我就怕人家说先生你任人唯亲!”

凤九渊道:“我怕?我怕个……嘿嘿,那什么。杨善呀杨善,你是真有本事的人呐,我一直想用你,但又怕你再给我背后来一刀。安拉联盟是亡了,但你背后的同伙我却是一个也没有揪出来,所以了不得只有继续委屈你了!”

杨善笑而不语。

凤天麟道:“是人才就该用。再说像他这样的人才可不多,浪费在我们两个老头子身边岂不太可惜了?小子,你要是觉得他还有可用之处,我就让他过去。用不着处处提防他。杨善是个再明白不过的人,如今的大势已成,他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说完,又长叹一声道:“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理想,你杨善还不老,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去奋斗!你说是不是?”

杨善点头道:“是!”

“以前你是个危险人,现在么……当初这小子没有杀你是怜你的才。把你圈在我们身边这么几年,既没有委屈你,也没有对你施恩施惠,至于为什么你心底有数。是龙终归要回到大海的。太甲不仁,伊尹放之于桐宫,三年而还,你可没有第二个三年了。回头收拾一下,去秦王星吧!”

凤天麟的话温醇和厚,没有半个字是威胁恐吓之语,但听在杨善心里,却是既惊且惧,浑身在顷刻间被冷汗湿透,忙道:“我算什么太甲?不过桀纣一般罢了。凤老放心,杨善也是个惜命怕死的,先生给我了一次重生的机会,我断没有不珍惜的道理。昨日种种昨日死,今日种种今日生,凤老神一般的人物,只管看我杨善今后的所作所为就是!”

凤九渊根本不明白谁是伊尹,谁是太甲,桀纣又是什么,见杨善表了态,他道:“杨善,我真是怕你的。老人家让我不用防你,那我就相信你。”

314 统一之路(二)

荣子虞万万没有料到凤九渊会选中他。见凤九渊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他道:“是由我出面组建人类联合议会?”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我决定了,将效仿特政区的模式组建新的人类联合政府和议会!”

荣子虞道:“我明白了!”

凤九渊知道他确实明白了。

荣子虞和荣子方两兄弟个性全然不同,一个沉默木讷,一个飞扬跳脱,曾经有人怀疑荣国泰将商业公会主席和荣家家主之位分开是否正确,在他们看来,荣子虞完全足够挑起这两副重担,而荣子方实在有些不够稳重。

几年下来,人们的担心尽去,商业公会在荣子虞的手里蒸蒸日上,而荣家在荣子方的带领下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事实打消了所有人的疑虑。

“现在最让人头疼的是以什么名义……就是统一后的整个人类政治体该叫个什么名字?”凤九渊不无犯难地道:“起初我说还叫大银河联邦,但祖爷爷说不好。你认为呢?”

荣子虞道:“这个问题我们说了不算。要不这样,在网上举行投票,让所有的人类来决定吧!我个人倾向于没名字,但这涉及到与科拉米亚的外交,没名字也不行的!”

凤九渊哧地一声笑道:“没名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从地球时代过来,到大银河联邦的崩溃,再到列国纷争,然后重新归于一统,各种国号国名不知凡几,但人类依旧还是人类,宇宙依旧还是依旧,名字有意义吗?”

凤九渊道:“你这未免想得太空,太远了,我看大多数人不会认可,至少我这样的人就觉得最起码还是得有个名字才行。要不然商人就会问了:我是在向谁纳税呢?军人也会问:我是在向谁效忠?等等之类。要知道普通人的认识可没有这么高的,你可不能让他们犯嘀咕!”

荣子虞道:“我们共同的名字就是人类,只有让所有人都认识到了这一点,才会尽可能地避免分裂,避免互相残杀式的内战!科拉米亚就是这么做的!”

“是,他们是这么做的。但他们的文明发展方式与我们不一样,这就决定了在形式上不同的选择!”

看来荣子虞受科拉米亚文明影响较深。这也难怪,谁让荣家早在两千多年前就以宇宙和平议会议员的身份和科拉米亚接触了,远比凤天麟,比他凤九渊都要早,自然深受其影响了。

“那好吧,这个问题就先搁到一边。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各个自治体的首脑都请到秦王星来,开会商讨这事。宜快不宜迟!”

凤九渊的行动非常迅速,他向包括泰坦在内的所有国家和组织都发出了邀请,邀请他们参加一个月后在秦王星举行的人类和平大会。

原本这就是一个姿态,向所有的人类表明,他凤九渊的心中装的是整个人类,而不是只有特政区,正在对泰坦发动的战争也并不是为了掠夺政治利益,而是为了全人类的统一与和平的尽早到来。

除了已经公开宣布接受他指导的安拉联盟、自由合众国、商业公会和格兰特自治区在第一时间表示将会参加和平大会外,龙襄在他们之后的第二天也表示遗忘部落将派出代表参与和平大会。

继龙襄之后,教宗拉莫西斯十三世高调地表示将会派出庞大的代表团参加和平大会,声称圣公会将会为了人类的尽早统一与和平付出全部的努力。同时,他还呼吁天马王国和大宇宙联邦共和国也参与此次的和平大会,认为这是人类在分裂和战乱了近两百年之后走向统一与和平的最佳时机,希望两国看在全人类的份上,放弃成见……云云!

拉莫西斯十三世的表态和讲话获得了极高的反响,就连凤九渊都忍不住对这位老神棍生出了几分好感。还说:“……我说过,伪君子有时候比真小人要好的,教宗就是最大的典范!”

继拉莫西斯十三世之后,阿尔贝林大星系团、郑和大星系团、米迦勒大星系团和贝茹曼大星系团的独立势力也纷纷表态将会派出代表参与此次会议。

其实他们内部早就吵嚷着要跟凤九渊和谈了,只可惜还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安拉灭亡了,室女座大星系团控制在凤九渊的手里,大宇宙联邦被钳制得动弹不得,就连最强大的泰坦眼见也是时日无多,这些独立势力有谁不恐惧呢?只要圣战军把进攻的矛头指向他们,这些家伙为了求存,还不得望风而降?眼下有了个体面光鲜的机会,岂有不赶紧凑进来的道理呢?

不过,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在天马王国和大宇宙联邦还没有表态之前,柯蓝在黄金宫公开表示,只要圣战军停止进攻,他将亲自率代表团参加秦王星的人类和平会议。还说泰坦一直在致力于人类的统一与和平,既然眼下有这个机会,泰坦就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要不然将会成为人类最大的罪人……

柯蓝是打的什么算盘?

这着实让人有些摸不清脉。有些人说眼看在军事上无法取得胜利,就希望通过政治途径获得暂时的缓冲,以期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也有人说柯蓝是想以退为进,先向凤九渊认输,促使人类获得统一,之后再利用泰坦巨大的政治优势夺取统治大权。

不管他要干什么,凤九渊都表示欢迎,他说:“……战争不是我,也不是圣战军想要的,我们的终极目的就是促使人类走向统一与和平,既然柯总统有这方面的意愿,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凤九渊的政治头脑虽然不那么的令人满意,但他不天真,更不傻,不管柯蓝有什么阴谋,他都打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算最后为柯蓝做了嫁衣也无妨,眼下只要能够实现人类的统一,就比什么都要强。

为了举办好这次的和平大会,由他个人出资,星海工业承建,在秦王星的同步轨道上建起了一艘外形酷似补天级战略攻击舰,集会议、住宿、娱乐等于一体的移动会场。有人说这样会不会有炫耀武力的嫌疑,让与会的代表们感觉不到他和圣战军的友好?他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你以为来的都是善茬?不吓吓他们怎么能够实现真正的和平呢?”

随着圣战军取得了空前的胜利与和平大会的即将举行,特政区的人民获得了空前的自豪感。尽管还是有人觉得凤九渊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连他们自己也承认这是鸡蛋里挑骨头了,如果没有凤九渊,他们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得和平安静的生活,更不可能过上稳定富裕的生活。眼下的特政区已经成为全人类最羡慕的地方,短短半年的时间,从大多数有钱人都想逃离这个‘魔鬼一般的牢狱’到‘简直就是天堂’,其转变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流放之路是最能说明问题的。上次凤九渊去地球时,只看到有人想方设法,不能花多少钱,就算是冒着生命危险都想逃出去,现在却是外面的有钱人不能花多少钱,就算冒着生命危险也想偷渡进来……

星际时代的社会变化就是如此的迅速和剧烈,换作是在六千多年前的地球时代,这样的变化至少需要好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实现的。

荣子虞牵头的和平大会筹备委员会早已经成立,这位商业公会的主席在人类世界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再加上商业公会的实力,各方面的工作都有条不系地进行着。

安保工作由圣战军第一军团和总司令部直属安保局负责。

在这个时候最需要做的是什么?

有人说是做好和平大会的筹备工作,只要会议取得了良好的进展,胜利千军万马。凤九渊却说:“和平大会么?千万不要对它报太多的期望,要不然很会悲剧的。你问我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办法去举办它?这个呀……其实很简单,就是告诉所有的人类,我凤九渊的目的是统一全人类,我不单有这个力量,而且即将做到了。让他们对统一与和平有着更大的期待,这样一来,就算是他们的政府想要发动战争,也会受到极大的阻力!”

问的人不免惊道:“你这是在造势?也就是说根本目的不是在和平大会上?”

凤九渊道:“我要真是把一切都押在了一场鸟会方上,那是不是比三岁孩子都天真了?”

那我犹不心甘,再问道:“那你认为,这场会议将取得怎样的成果呢?”

“刚才不是说了吗?”

“啊,哦……嗯,对不起,那再请问一下,你觉得人类什么时候才能迎来真正的和平呢?”

“你问我?我倒要问你呢!”

“问我?”

“难道不是吗?你希望战争什么时候结束?你希望和平什么时候到来?”

“当然越快越好!不单是我,所有人都厌恶透了战争……”

“这不就结了!”

那人恍然而悟。

统一之路(三)

所谓的人类和平大会,必然是一场阴谋与政治角力的大会。

如果缺乏足够的控制力,和平的大会就将是新的、更大规模的、更惨烈战争的温床。凤九渊不知道该怎样去控制阴谋,他只知道,让所有与会的代表意思到就算他们都拒绝和平统一,他依然有力量统一整个人类世界,而且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必须做到。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需要传达出一个意思:他凤九渊对权力没有任何的欲望,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单纯地为了促进人类的统一。一旦这个目的得以实现,他凤九渊将会放弃一切,包括圣战军,安安心心地退居一隅,老老实实的当他的军火商人,照章纳税……至于别人信不信,有多少人会信,他管不着,也不想去管。

在最近工作的一份与会代表名单上,赫然出现了宇宙和平议会特派观察员的名字。这一下媒体都炸了锅,都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科拉米亚人的出席?

起初凤九渊没有搭理,但随着问题的持续发酵,整个人类世界都在热烈地讨论着这个问题,有人甚至说凤九渊是人类的叛徒,要将人类整体出卖给科拉米亚,使人类成为科拉米亚魔怪的奴隶。

尽管凤九渊对这些问题不屑一顾,但他也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澄清。

在全宇宙同步直播的新闻发布会上,他说:“……奴隶是人类特有的产物,科拉米亚从来不曾有过,而今后的人类也不会有,它必须被彻彻底底的消灭。两年前圣战军曾发布过科拉米亚的资料,看过的人都会知道宇宙和平议会是个怎样的机构,有些人误会是因为大家对科拉米亚的不了解,这没关系,随着交流的深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我只是为那些阴谋煽动者感到可怜,他们已经丧失了一切手段,除了玩点这些小伎俩外还会做什么呢?我凤九渊是宇宙和平议会最高委员会的九天大长老,科拉米亚的工业和整个智控系统全都掌握在我的手里,你们为什么就不说我是科拉米亚的统治者和奴役者呢?这可真是好笑得很!特别说明一下的是,此次的和平议会的特派观察员也是最高委员会的七大长老之一,是执掌莫夏,也就是社会与行政管理的大长老,相当于我们的政府首脑,身份非同一般。他的出席,既体现出了宇宙和平议会对人类和平的重视,也体现了科拉米亚愿意与人类真诚相待,和平共处的愿望。这次的直播是一次强制性的全宇宙直播,请原谅我凤九渊再一次动用了在智控领域的一些特殊能力,我的借口(对不起,我不想说理由)是:为了人类的和平,不想再被阴谋者煽动起新的战争。这场直播会不单人类看得到,整个科拉米亚世界也能看得到。人类没有统一,和平没有到来,现在的世界就是一个强权的世界,我希望我的强权能够早一些被限制,如果你们愿意限制的话,那就尽早地促成人类的统一。那时,我跟你们所有的人都一样,是人类中的一类,同平等的,必须遵守人类的法律,唯一不同的是,我的军火商人身份……”

讲话取得了出奇好的效果。也不知道是阴谋者认为这一招难以制造出他们想要的效果而放弃了还是凤九渊的这次直播新闻会对阴谋的杀伤力太过于巨大,以至于将它们摧毁得干干净净。

而在这时,联军在前线再次艰难得取得了胜利。怪物大军暂时撤退,但并没有退去。奥.沙利文也才有了难得的闲隙,把上次卡扎菲告诉他的消息转述给凤九渊。

在他重新想起这档子事的时候,生怕会因为告诉凤九渊晚了而造成惨重的损失,庆幸的是当下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据他的分析,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圣战军在军事取得的巨大优势,让教会的阴谋无法继续得逞。

凤九渊尽管知道柯蓝背后有势力支持,但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圣十字公会,喃喃地道:“没想到会是这些神棍。难怪柯蓝会来参加和平大会了,难怪拉莫西斯十三世那么高调了,敢情真是打着摘我现成果子的主意!这些……哼,你是说教会一直想致力于在泰坦推行安拉联盟式的政教合一统治?”

“泰坦就是在教会的支持下发展起来的。教会最初的打算是将泰坦培植在新式的政教合一典范国家,但因为国民的反对,最终选择了三党轮流执政制,但教会的影响力依旧巨大无比,甚至可以左右总统的去留。一百多年下来,教会逐渐放弃了在明面上对政治的影响,转而对三大党和国民代表的控制。泰坦一直标榜为民主的典范,其实大家都知道不过新式的独裁,而造成这样情况的就是教会!我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对宗教信仰毫无兴趣,但对宗教本身并没有恶感……”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怕我对教会下狠手是吧?”

“我看出你这个人很讨厌政教合一,很讨厌有人利用宗教愚弄人民!”

“你就不讨厌?”

“我也讨厌,但如果人民愿意接受宗教的愚弄呢?有些时候你慎重,再慎重!之所以要提醒你,是因为不单你是个极度憎恨政教合一的人,原道宁也是,你们两人搞在了一起,真不知道会对圣十字公会做些什么呢!”

凤九渊没有说话,他确实在思考对付圣十字公会的策略。

“这个问题,你最好请教一下耶如玉大长老,他是位智者,必然能给你最好的建议!”

凤九渊只是嗯了一声,问道:“如果我扣留了柯蓝呢?”

奥.沙利文一惊,道:“你,你不会这样做吧?”他不相信凤九渊连最基础的外交准则都不知道,一旦冒天下之大不韪,触犯了这条外交底线,真不知道会惹出怎样的泼天大祸呢?

凤九渊笑道:“扣留一个柯蓝就能解决问题,我为什么不做?”

“你……”奥.沙利文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觉得自己的思维跟凤九渊完全对不上轨。“你真要这样干了,全宇宙都会反对你!”

“要不试试?”

“你还敢试?”

“我是谁,为什么不敢?!”凤九渊为傲然道:“不单柯蓝,我还要对付教会!”

“疯了,真是疯了……”

“我没疯,是你老了!”

“嗯?”

“你们又一次打退了怪物大军。它们在科拉米亚寻不到突破口,如果再次转而对人类发起攻击,你认为在这个节骨眼上会酿成一场怎样的灾难?”

奥.沙利文那双依旧犀利的双眼里闪烁着秋夜寒星般的光芒,他点头道:“是的,我很清楚……”想了想,觉得如果凤九渊真的以非常规手段处置了柯蓝,解决了教会,人类大统一路上最大、最硬的石头被扳除,岂不是有利而无害?怕就怕这会毁了凤九渊的形象,那样就得不偿失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不到万不得矣之时最好不要这样。可以尝试以其他的手段解决问题。天下的路不止一条!”

“我知道!”凤九渊阴阴地点了点头。奥.沙利文看出他心不在焉,也就没有再多说,切断了通讯。

相对于奥.沙利文的处事手段,凤九渊还是觉得原道宁的更让他欣赏。不是说奥.沙利文的不好,而是他觉得那太费事。

刚要派人去把原道宁找来,就听管家老付说原道宁在客厅候见,他忙让请了进来。

“什么事?”见面之下,他并没有先提起柯蓝和教会的事,而是想知道原道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会主动来见他。

原道宁吸了口气。这是他惯常的要说服凤九渊所作的身体准备之一,每每这样,就预示着他接下来要说的问题不但会令凤九渊反对,甚至是引起反感。“我们必须对教会下手,彻底斩断他们对政治的干预和影响!”他还是这样的直接,什么委婉的开场白都省了,张口就进入主题。

如果不是刚才结束和奥.沙利文的通话,凤九渊恐怕真的会吓得滚到桌子底下去。此刻他非但不惊,反而还对原道宁生出了知己之感,暗说这家伙真是犀利,太犀利了,什么问题他都能看得清楚明白。我真是太有才了,捞到这样一个绝世宝贝,要不是他,别说什么统一人类,就连安身立命都成问题了。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这次轮到原道宁意外了,他非但没有见到凤九渊发怒,甚至连本该有的惊讶都没有看到。“第一,扣留柯蓝;第二,随便制造一个什么理由,控制教会的资产!他们正是通过钱来对各国,特别是对泰坦进行控制的!我不敢肯定柯蓝的背后是不是他们,反正先把他们解决了对统一大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真是想到一起去了。凤九渊差点拍手叫好。

“教会是个宗教组织,又是最大的中立慈善机构,你不怕引起公愤?”

“怕就不用干事了!”

凤九渊沉吟了一下道:“这是一次不能用舰队解决的军事行动,我看只有交给荣家来完成!”

“不行!”原道宁很坚决地否定了。这次凤九渊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他问道:“为什么?难不成你有更好的人选?”

“我自己!”

“你知道?”凤九渊更不能理解了,站起身来问道:“你什么时候又懂经济了?”

“我不懂经济,但我却知道怎么让钱变得不值钱!”

凤九渊的脑子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在一这瞬间,他明白了很多很多东西!

首先明白了原道宁要用怎样的手段去‘彻底斩断他们对政治的干预和影响!’,他是要用彩金,用他手里掌握着的数不清的彩金去让教会,让整个人类世界所有富人的财富全都化为泡影。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秩序的彻底崩溃才能迎来一个真正的新时代!

其次他明白了原道宁为什么要反对荣家去做这件事了。他相信原道宁并不知道荣子方曾经反对过他再一次利用彩金冲击人类的金融市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建议,是因为荣家是人类世界里的豪富,他们手里掌握的财富几乎全靠着彩金来保值,一旦这么做了,不单教会得跨掉,连荣家也不能幸免。荣家是肯定不会同意去做的!

第三……

最后一点也是最可怕的一点:他凤九渊的优势并不是建立在军火的基础上的,而是建立在跟科拉米亚的贸易可以获取天量的彩金基础上的。他手里掌握着的彩金是整个人类世界的万倍不止,正是这样,他才能够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最终促成人类世界的一统。一旦原道宁的做法,那就会出现荣子方所说的局面:彩金失去作用,他手里所掌握的无尽财富也会随着教会的失败而化为泡影,他将彻底丧失以一己之力对抗人类世界的基础和力量,沦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真真正正的军火商人!

难道原道宁在想着对付教会的同时,还想着对付他?

凤九渊发了很久的呆,至少有半个小时。这期间原道宁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眼观鼻、鼻观心,雕像般地坐着。

直到凤九渊在倒吸了一口冷气,剧烈地咳了一番之后,再次问他为什么以前不提出这样的方案,他才开口说道:“以前如果这样做,不但起不到应有的效果,反而会导致人类世界陷入彻底的无序混乱中。如今和平统一的基础已经有了,经济秩序的彻底崩溃非但不会造成混乱,更会加速统一的进程!这是唯一不用死很多人就能达到统一,并实现和平的最佳办法!”

这个理由对凤九渊有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如果真是这样,就算让他丧失一切的优势,他也觉得没有什么遗憾的了。他已经拥有过全宇宙的财富,对钱的认识深刻到所有人都能以迄及的地步,因此并不贪恋,只要钱能够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不管是抛弃它还是聚敛它,他都会毫不皱眉地去做。

316 婆娘跑了(一)

原道宁,我到底是该相信你还是怀疑你?

凤九渊经过一番剧烈的纠结,终于还是决定否决这个计划。

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很多他无法预料到的危险。

比如:一旦将现在的经济秩序冲击得崩溃了,固然能击败所有对手,他凤九渊和盟友又岂能屹立不倒?没有了充足的彩金储备,他又拿什么来养圣战军?如果圣战军连最基本的运转都成问题了,那又谈何扫清所有障碍,统一全人类?最重要,也就是最让凤九渊拿不定主意的一条是他无法确保这样是否真的能够收到预期的效果,如果不能,那就是自取灭亡……

原道宁看着凤九渊的表情变幻,就知道他已经否决了自己的提议,眼里不免掠过一丝失望,也不待凤九渊开口,他就站起来道:“既然先生已经有了决定,那我就先告辞了!”

凤九渊道:“你先不要忙着走。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想出这个办法?你说了,你不懂经济,怎么就能知道这一招有效?万一它取不起预期的效果又怎么办?”他脑子里又乱又堵,很多很多的问题都堆到了一起,胀得脑子都快炸开了。

原道宁道:“这个计划的灵感来源于上一次的经济大作战。虽然我不懂经济,但在上学的时候那些经济学的基础理论还是让我有基本的经济学常识。教会的基础是信仰,我们不能在这上面动手脚,那就只有对他们的另一根支柱动手了!当超过10亿吨或者更多的彩金流入市场的时候,当彩金变得比其它金属还不值钱时……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凤九渊见原道宁原本是想仔细地解释一番的,最后却以一句‘一切都不重要了’来匆匆结束了,心下忍不住生出几分怒意,质问道:“那你知不知道,真要这样做了,那咱们又靠什么维持?咱们的盟友呢?你考虑过他们吗?”

“没有,我不需要考虑他们!”原道宁的回答很干脆,干脆让凤九渊错愕。

“但我需要!”凤九渊的音量忍不住高了八度,他说:“你这样做固然让一切都归零了,但我们会失去一切!一切,你明白吗?”

原道宁没有回答,他的眼里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悲壮,还有一种寂寞的孤高,仿佛不屑于跟凤九渊这种‘什么也不懂的白痴’继续说下去。

这让凤九渊的心再一次被他刺伤了。原本想听他好好地解释一下,了解他制定这个计划的初衷是什么,怎么具体执行,出了问题怎么弥补,还有没有其他可以替补的方案等,见他如此模样,凤九渊强忍着已经涌上脸颊的愤怒冷笑,淡淡地道:“你既然不想解释就算了!”

原道宁走后,凤九渊突然想哭了。心说:“我这么相信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信任的?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太令人寒心了么?”想到人与人之间这么的难以相信,信任宝贵却又那么的难以持久,真是痛从心起。

南馨从原道宁离开时的眼神就看出他们之间又起了矛盾,泡了一盅她专门配制的花草茶走了进来。

人未到,淡淡的花草馨香就袭入了凤九渊的鼻翼,他看了看南馨,什么话也没有说,但心情似乎较刚才好了些。

“又吵什么?”

“你听见我们吵了?”

“但至少起了冲突,是不是?”

“嗯!”

“什么问题?你们俩不是相处得最好么?”

“人与人之间总会难免产生矛盾的!”

“是,但出了矛盾就要解决。特别是像你们这种关系,一定要保持对对方的绝对信任,要不然就会出大乱子,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凤九渊端起茶喝了口,原本特别喜欢的味道喝进嘴里也跟苦胆汁没什么区别。放下杯子后他道:“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我哪能知道?你的事我从来都不掺合!”

“他要我批准启动第二轮经济作战计划!”

南馨一惊道:“这,这才过去多久,他为什么要提出这个方案呢?”

凤九渊说:“如果只是普通的经济打击计划我没有不批准的,问题是他的终极目的是彻底摧毁现在的经济秩序,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击垮彩金的价值,让它彻底沦为普通的金属,而不是货币!”

南馨的脸瞬间绿了。

身为荣家的小姐,她对彩金的意义是再了解不过了,心说这哪是什么作战计划,分明就是同归于尽的自杀嘛。待心中的震惊稍平息下来后,她这才道:“你可千万不能批准,这不是在作战,这是自杀!”

凤九渊道:“我问他为什么要制定这个计划,要他将怎么执行、出现问题怎么弥补等都详细地给我说下,没想到他却误会我贪恋财富,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南馨皱眉道:“这个原道宁怎么这样?他不会不明白这样做的后果吧?总之你没有答应是对的!”

凤九渊道:“你懂什么?如果他把问题说清楚,说不定我已经答应了!”

南馨又惊又怒道:“你要是敢答应,我跟你没完!”

“你是怕以后跟着我苦日子还是怕荣家也遭受灭顶之灾呢?”

“不管是什么,总之你不准答应。你要是敢答应,我就带小馨离家出走,永远也不见你!”

我他娘的这辈子最讨厌被威胁了。凤九渊心中的怒火再也不受控制地迸发了出来,脸色瞬间胀得通红,指着书房的门道:“要走现在走都可以,随便你走多远,随便!不要以为我稀罕,告诉你,我要是找了你就不姓凤!”

南馨也真火了,嘿嘿地怒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扭头走出了书房,片刻后就听见凤小馨哇哇的哭声隐约传来。

雷顿冲进书房道:“先生,夫人带上孩子走了,这……”凤九渊怒火兀自还没有减弱,吼道:“让她走,让她走!不准追,谁都不准追!”正自发作,管家老付也到了门外,听到这话,当即就蔫了下去。

南馨没有回娘家。她带着凤小馨离开东宫别院后,直接去了太空港,然后买了前往室女座大星系团的客票。

这里要说明了下:秦王星大星系团通往外界的星门只重建了一座,并且还是受到管制的,每天进出的客货民用船只都受到数量限制。开往室女座大星系团的星际航班每天有一趟,预计耗时15.5天到达。

凤九渊也是到了晚上还没见荣家送人回来或是传个口信,才主动致电询问。得知南馨并没有回娘家,当即大惊道:“真的,那他去哪了?”

暂时还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南馨的通讯器也已经物理关闭。

泊在一号太空港里的‘无回号’(南馨的专属坐驾)还在,显然不是回无回城去了。

他又致电宁道琴,问南馨有没有在她家,宁道琴也奇道:“为什么会在我家?你把馨姐弄丢啦?”凤九渊哪还有心思解释?

这人去哪了呢?

凤九渊急得头大,骂道:“这个瓜婆娘,脾气越来越大了,不就骂了她两句,就真使气离家出走……”管家老付说报警,让警察找。凤九渊这才记起通过主脑查找南馨的下落。

刚搜索到南馨的下落,丈母娘就打上了门来,质问他们怎么回事。

荣国泰只有荣子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娇纵得不行,就连荣子虞、子方兄弟都叫这个妹子为‘女王’呢。面对丈母娘的质问,凤九渊道:“不就是吵了两句嘛,我还以为她回娘家了……”

荣子眉也不管凤九渊什么身份,只管数落责骂。凤九渊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只得乖乖地受着。不一会儿,老丈人南林和荣子方也赶到了,荣子眉这才暂时停火。

一听凤九渊说南馨已经在前往室女座大星系团的星际航班上,荣子眉就道:“我不管,反正你神通广大,不把馨儿和小馨给我找回来我就跟你没完!”

凤九渊想跳楼的心都有了,连连保证他马上就去追,无论如何也要把人追回来。

南林是个好人,脾气、性格、品行、学识都无可挑剔,他将凤九渊拉到一边,和声道:“馨儿是个表面温顺,骨子里却刚毅执拗的人,一则是她妈给惯的,二则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有教好。夫妻间吵吵架很正常,毕竟你们都年轻,遇着事要相互忍让……”说教了几句后,又安慰凤九渊不要着急,说不会有事的。凤九渊挺尊敬老丈人的,虽然没什么惊世的才华,但却绝对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甚至是好朋友。

“爸,这事,哎,是怪我,是我不该把气往她身上撒。谢谢你的教诲,我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

荣子眉还要唠叨,南林沉声道:“你还说?都是你给惯出来的,馨儿那脾气我清楚,你更清楚。该检讨的是你!”荣子眉天不怕地不怕,就连爹都敢随便顶撞,偏偏对南林是半点脾气都没有,乖得很。正应了那句古话: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317 婆娘跑了(二)

开往室女座大星系团的SW500800号航班离开秦王星四号民用太空港后一个小时,雷达监控员就发现飞船的周围出现了战舰。一开始以为这一个小队的战舰不过是路过,过不了片刻就会改变航道离开。可过了十分钟,还见这些战舰与飞船保持着匀速飞行,这下他就奇怪了,叫道:“船长,你来一下!”

船长是个壮硕的中年汉子,听见监控员叫,走过来道:“戴尔,有什么情况?”

“船长,有一个小队的战舰一直跟着我们!”戴尔把雷达面画切换成全息影像,船长一看到画面上的骑兵级突击舰和护卫舰,顿时一哆嗦,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戴尔道:“不知道,船长,都10分钟了。一直跟咱们的飞船保持匀速。要不要发个通讯问一下?”

船长道:“莫不是咱们船长藏着逃犯不成?告诉保安部的老吴,启动一级安检,注意所有可疑人员!”吁了口气,这才对一旁的通讯管理员道:“帮我向他们发出通讯请求,我要知道是什么情况!”

通讯很快就建立了,没想到对方说只是执行巡逻任务,要他们不用担心。切断通讯后,船长都想哭了,说:“我能不担心吗?货真价实的战舰跟着,万一有什么问题……”戴尔劝道:“船长,说不定他们真是执行任务呢?”船长道:“你小子懂个屁!”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船长一直坐立不安,时不时地问戴尔战舰有没有离开,戴尔说一直都在,好像在给他们护航一样,还说:“……船长,我倒觉得挺好的,有他们护航咱们岂不是安全得很?再说,一个小队的圣战军给咱们护航,这可是国家元首都未必享受得到的待遇呀。以后咱们可有吹牛的资本了哟!”

船长拍了拍戴尔的头道:“你想得美呢,还护航。万一那舰炮走火了怎么办?咱们是民用飞船,一家伙就得给报销了,到时连骨头碴子都捡不回来!”

戴尔嘿嘿地笑道:“船长,你想什么呐?你有听过圣战军的战舰走火的事吗?这些可都是货真价实的无回城出品,全宇宙最先进的战舰,就算你,嘿嘿,就是船长你走尿了他们也不可能走火!”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都快两个小时还跟着咱们?”

“我怎么知道?他们真要是能一直把咱们护送到室女座大星系团去就好了,那咱们就可以把心揣肚子里,天天睡大觉,也不用担心什么海盗了!”

船长正骂戴尔,保安部的老吴来了,说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接到特政区安全部门的通告。通讯管理员说公司总部也有了回信,说没有任何情况,圣战军方面也说是例行巡逻。

船长的心这才渐渐落了下来,但依然不踏实,每隔几分钟就会问一次:“他们走了吗?走了没有?”戴尔说:“还在……一直都在……”

就这样,一个小队的战舰跟着他们‘执行了两天的巡逻任务’,一直到飞船泊进了咸阳星门的太空港,这个小队的‘巡逻任务’才结束了,消失在星空中不见了。

得知‘瘟神’终于走了,船长的心这才落地了,祷告了一番道:“还好没什么事,还好没什么事……”正说着,老吴那边就道:“船长,星门安检处的要求登船检查!”

这本是民航客运重新开通后,当局实行的安检条例之一,有的不会登船检查,有的会。船长也不觉得奇怪,道:“好,通知各部门作好准备。我马上来!”

船长带着飞船的几名管事迎到飞船的一号舱口,见一队安检人员簇拥着两名身穿便衣的人走了上来,领头的是一个不超过30岁的年轻人,顿时有些吃不准情况,问道:“这,这两位是……”负责安检的官员道:“是新来的实习技术员。”也没有多解释的意思,将安检工作分派了下去,便往客舱区走去。

船长还是有眼力劲的,一见年轻人那气势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心说这两天怎么尽遇着些奇奇怪怪的事,敢情是出发前烧的那柱香不灵,上的供菩萨也没有收到?

船长跟着他们一路来到9号甲板E区,见那领头的年轻人只顾走路,根本没有留心检查,越发的摸不清情况,若不是看随后的安检人员都是货真价实的,他真要怀疑这两穿便衣的人是不是心怀不轨之徒呢。

终于,领头的年轻人在E106房客房前停了下来。本要伸手去按铃的,却又挠了挠头,对身手的中年人道:“要不你来?”中年人摇头道:“我不来,你自己惹的事自己去!”两个人就这样纠结了。

船长见状,走上前去道:“莫不是两位先生要查看这间客房?”

年轻人打量了他一眼道:“你是船长?”

“是,鄙人本次航班船长张光平。请两位多指教!”

“嗯,指教不敢当。要不,张船长,你来叫门?”

张光平不虑两人有其他原因,按下了门铃。里有人女人问道:“谁呀,什么事?”张光平道:“女士您好,我是本次航班船长张光平。我们正在对飞船进行安全检查,需要进入E106客房,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女人说了声稍等。约一分钟后,房门发出嘀的一声轻响,这表示智能锁已经开启,可以进去了。

张光平推开房门,走进去道:“对不起,女士,我们这也是配合航务管理部门的工作。诸位,请吧!”

年轻人走了进来,满脸都是讨好地笑。女人一见他,原本柔和的神情突然冷了下来,道:“不知道是谁说过不会来找的?”

女人自然是南馨,而年轻人就是追老婆心切的凤九渊了。

听着南馨的揶揄之意,凤九渊讪讪地笑道:“那个,那个不是一时气话吗?妹子,我知道错了,我真错了,跟我回去,好吗?”

“你错?你还会错呀?”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其实我挺后悔告诉你是怎么回事的,要不然也就不会吵了起来了!”

张光平傻了眼,心说这人莫不是在找老婆的?他谁呀,这么大能量?连航务管理局的都配合起来了。乖乖,怪事呀……

南馨看着他,本想打定主意回诺拉都找外公和祖爷爷,顺便带孩子给两位老人家看的,见凤九渊脸色晦暗,眼圈发黑,满腔的怒意也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问道:“又没有吃药……哦,不,喝那个茶吗?”

“我哪有时间呀。和平大会还有半个月就得召开了……妹子,跟我回去好嘛?怎么罚我都行,就是你别走了。”

南馨扁了扁嘴,看着有陌生人在场道:“算我给你面子,要是再有下次,哼……等我收拾下东西!”

凤九渊大叫了一声哦耶,以示庆祝。然后便手忙脚乱地帮着收拾东西。

张光平看着这一幕,完全搞不明白是什么状况。

凤九渊提上行礼,雷顿要帮他,他还不让帮。南馨抱上孩子,边走边听凤九渊诉说她走后所遭遇到的惨状,不时地说上一句:“活该,活该,谁让你拿我撒气了……”

至此时,张光平终于明白了,这年轻人还真是来找老婆的。

他实在觉得这事怪异,便拉住一位安检人员问道:“这是,这是安全检查吗?”

“是呀,你有什么疑问吗?”

“不,这,可这明明是找人呀?”

“对,也是今天安检的项目之一。你要是觉得有疑问或者对我们的工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向航务管理局提起投诉,我的工号是……”

“不,不,误会,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好奇,当了二十多年的船长,还头一回遇着这场面,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你想不明白?”

“嗯……”

“我跟你一样,也不明白什么状况。反正上头就只交待我们跟着走一趟,算是安检任务,明白吗?”

“啊?”

张光平一直没有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一直在想:谁这么有权有势,还可以动用航务管理局帮着找老婆呢?

飞船重新起航后,他在航桥内说起这奇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起来,最后戴尔得出结论,说:“……先是有战舰给咱们护航,接着又有航务管理局的出面,在咱们特政区,有这权势的人除了星海工业那位还有谁?”

张光平脑子没转过来,问:“谁?”

“谁是星海工业的老板就是谁啰!”

“你,你说是凤,凤……啊,这……快,给我看看他的影像!”

戴尔在网上搜出了凤九渊最近的影像,张光平只看了一眼就叫道:“这,这,果然是他……”

就这样,凤九渊找老婆的事在在智联网上流传了开来。有好事的记者向官方求证,显然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一个传说,除了当事人外,很少有人相信它是真的,理由很简单:没有证据!

在很多人的心中,凤九渊就是人类未来的皇帝,他的老婆也就是未来的皇后,皇后身边得有多少人跟着,多少保镖呢?怎么可能有机会无声无息地搭乘民航飞船跑了?

这显然就是编造出来的故事嘛!

318 夜谈

南馨回来后,被父亲叫去好好地说教了一通。但她妈却背着她父亲说:“……乖女儿,做得对,就是得这样把凤家那小子好好收拾一下。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妈……”南馨道:“你还在煽风点火的,小心我告诉爸!”

“你敢!”荣子眉下狠劲地使着眼色道:“我帮你你还拆我的台?”

“你要是教我好的又怎么会怕我告诉爸呢?”

“你,你呀,死丫头,那你就是承认这次出走是你自己不对了?”

“是呀,吵架归吵架,夫妻之间吵吵闹闹本就正常,是我不该撒气出走。妈,你想想,如果换成是你带着我走了,爸一个人在家会怎么想呢?”

“噫,丫头,你爸都给你说了什么?怎么一下子转变这么大呢?”

南馨笑了笑道:“其实爸没说什么,是我自己想明白了!”

“不行,我得去问问……”

回到家里,南馨又对凤九渊说:“古人说得对,女人就不该干预政事。我觉得原道宁说的那个计划,你还是去跟他好好谈谈,彻底地沟通一下!”

“不是说不干预政事么?这立马马就吩咐起我来了?!”

“哼,随你怎么想,反正我是提醒你!”见凤九渊又埋头做起了事来,她又问:“茶喝了吗?”凤九渊嗯了一声,机械性地点着头。她见桌子上的茶盏里确实已经没有了水了,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原道宁经常工作到很晚,大多数时候一天睡觉不足六个小时,但所有人看到他在任何时候都是精神十足,不论是脸上还是眼里,都从来没有挂上半点疲惫。了解他的人都很奇怪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每当面对着他那张凛然而威严的面孔之时,鲜有人问得出口。林泽焕有次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老原,我看你每天最少工作16个小时以上,有时候甚至是一连好几天不眠不休,可你脸上不要说皱纹了,就连黑眼圈都没一点,是不是有什么秘诀,说说看?”

原道宁想了想道:“估计是兴奋的原因!”

“兴奋?”林泽焕不解地笑道:“我觉得我们都很兴奋嘛,你看我,不但眼袋有了,皮肤也松驰了……”

原道宁毫不客气地道:“你已经年届五十了,我还没有到三十五岁。年龄管在那里的!”林泽焕只得无奈地结束这场谈话。

吃过晚饭后,凤九渊便让雷顿备车,说去一趟总司令部。刚要出门,南馨又说小馨发烧了,凤九渊不放心,留下来守到小馨退了烧,再一看时间,已经过了晚上12点了。南馨说明天再去,叫他早点休息。凤九渊想了想说:“去吧,这种事情不能拖,再说已经拖了好几天了!”

上车之后,雷顿就问是去原道宁的家还是去总司令部。凤九渊道:“你没听琴丫头抱怨么?原道宁一个月根本没几天回家的。去总司令部!”

总司令部值夜班的人没料到他居然会在过了午夜12点后会来,原本个个都已经松驰下来的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负责安保工作的史塔克甚至亲自迎上来道:“先生这么晚来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你们原总司令官还在工作?”

“在……”

凤九渊嗯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径直朝着原道宁的办公室而去。史塔克提醒道:“总司令官在作战中心!”凤九渊又转道,去了总司令部主办公大楼后面的作战中心。

因为过了午夜12点,作战中心的灯光已经被智控系统调得暗了下来。凤九渊就是踩着智控感应灯,挟着光明,驱走黑暗,一步一步地走进了作战中心的推演评估室。

原道宁正像雕像般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全息屏上滚动的数据。凤九渊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到了他,心说他肯定不知道是我来了吧?听卫兵说他最讨厌有人在工作的时候打扰他,不知道会不会被他骂一顿呢?

在走到原道宁身后五米远时,原道宁突然回过头来,一见是他后,即不惊,也不诧,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先生请稍坐,等这个评估结果出来后我们再说话!”他说话的气势俨然就是君临天下的帝王,全然容不得凤九渊有半分的反对意见。

凤九渊坐了下来,他也看着全息屏上滚动的数据,除了战舰数据对比的部分他看得懂外,其他的几乎都是一知半解。

枯坐了18分53秒后,原道宁才等到评估结果,但显然令他有些失望。凤九渊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原道宁摇了摇头,坐下来道:“先生这么晚来想必是为那天的事了?”

凤九渊道:“我是来听那天你不屑于跟我说的话的。”也不待原道宁表态就又道:“想必你认为我是舍不得手里的财富才否决你的提议吧?如果是这样,那你也太令我失望了!”

原道宁沉默了。凤九渊等了良久也不见他说话,便问道:“怎么,还是无话可说吗?”

原道宁道:“不,我是觉得先生有时候异于常人,但大多时候其实还是个普通人,你有普通人的担心,有普通人的忧虑,有普通人的恐惧,也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

凤九渊笑叹道:“看来你真是高看我了。我从来就没有特别过。真的,别这样看我,那会给我承受不了的压力!”

原道宁又沉默了。凤九渊这才觉得原道宁的个性真让人受不了,至少在这个时候、这样的情况下他就受不了,不得不再次主动问道:“我不反对经济作战计划,我也不反对利用任何手段促使人类实现统一与和平。但你为什么就不给我你制定这个计划的详细说明呢?”

“我想问先生:就算人类统一了,新成立的国家与以前的大银河联邦,泰坦、安拉联盟,或者是第一银河帝国有什么不同?”

“现在我还不知道,但肯定会有所不同的。至少我不会再让新政府由人来组成了,人管人有太多的弊端,还是让它彻底地退出历史舞台好!”

原道宁显然不同意凤九渊的说法——虽然他嘴上没说,但眼神已经让凤九渊清楚了他想要表态什么——微微地蹙起眉头,似乎在组织着语言。凤九渊也在等着他说。

“人与人之间不能真正平等,不管你用多少方法来抑制和监督公权,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制度是人发明创造的,人就有办法越过它,破坏它,甚至毁灭它。有句话曾经给我很深的震撼:科技的发展速度是非常的迅猛的,但人性的进步却是无比的缓慢,不要说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几万年也未必能够向前踏进一步。今天的科技是几千年前身处地球时代的人类无法想像的,但今天的人性却依然与那个时候没有任何的区别。先生,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凤九渊确实觉得有些理解困难,他不明白,原道宁的毁灭性经济大作战与人性有什么关系,又与当下人类的统一与和平有什么关系。他只得苦笑道:“你对我的期望太高了,我还想不到你要表达什么!”

原道宁点头,点了一遍又一遍。很显然,他似乎对自己要表达的感到有些艰难,甚至艰难到都不直接说出来。这令凤九渊很奇怪,他暗想道:“会是什么呢?他到底在犹豫什么?”

“好吧!先生,你觉得,当某一部分人拥有相当庞大的经济特权,他们是不是可以优先地获得政治上的特权呢?”

“这是当然!”

“那你为什么还费尽心力地维护他们呢?要知道社会的腐败和坠落,矛盾与混乱,就是由他们制造和发端的!”

这句话令凤九渊的脑子豁然一亮,原来,原道宁要反对的摧毁的不单是教会的控制力和彩金的的价值,而是要将整个特权一起摧毁,建设一个全新的人类世界。如果真是这样,那原道宁就是一个比柯蓝更激进,更狂热,更苛求完美的人。“你是说……”凤九渊组织了半天的语言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汇和句子,最后只得说:“你是说毁灭了他们,整个人类就能向前迈进一大步吗?或者……嗯,这……”

“不,我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给所有人一个公平的机会,让大家都处在相同的起跑线上!”

“不,不,不!”凤九渊一连说了三个不,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的激动:“你错了,原道宁,你完全错了。刚才你都说了,人性的进步是非常非常的缓慢的,难道你认为摧毁了经济秩序就能让人性获得重生和巨大的进步吗?这是不可能的。贪婪依旧是贪婪,自私依旧是自私,这改变不了的,改变不了的。你这样做对有些人来说,特别是穷人来说,确实是一个公平的机会,让他们与曾经憎恨的富人站在了相同的起跑线上。但这有意义吗?非但不会促成社会的和诣,反而会激起更残酷的竞争!这你想过没有?”

原道宁还是第一次被凤九渊驳得不知道该如何反诘。但凤九渊的话确实令他想到了许多他自己未曾想过的东西,比如人性的残酷,比如竞争,比如……到那时,恐怕真的有可能会激起新一轮的混乱和杀戮吧?就只为了获得更多的特权和凌驾于更多人之上?!

“人性的贪婪你不能怪罪于财富的存在,没有财富他们会贪婪于权势,没有权势他们会贪婪于名望,没有名望他们会贪婪于美色……贪婪的对象是多变的,它们没有罪过,根源是在贪婪本身!我不是哲学家,也不是思想家,我不用去研究怎么教人类克服自身的贪婪、自私等缺点,我的愿望是创造一个新的环境,让有人愿意去思考,去研究,那将来有一天,人类总会迈过这一道艰难的坎的……我知道你能明白我说的。其实在反对你提议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想到这到多,那时候我最大的顾虑就是一旦不成功,或者出现了其他的问题怎么办?这不仅仅是一场军事行动。军事行动的失败只让一小撮人陷入灾难,但这次行动的失误却会令整个人类陷入绝望的深渊,甚至不用怪物大军再次光临,我们自己就能灭亡了自己。不是吗?”

原道宁第一次被凤九渊说服了,他道:“是。是我过于偏激了!只不过这样一来,我们要走的路就会很长,教会将是我们最难对付的一个敌人。别看他们没有舰队,但他们的武器远比最先进的战舰都要难对付!”

“不怕,我一点都不怕。像你说过的那样,形势随时都在变,现在我们觉得他们难对付,未必明天他们还会那么的难对付呢?就像我们现在控制着局势,但如果我们没有足够应对变化的能力和实力,也就会失去现在掌控的一切!”

“看来,是我太心急了,面对最后的胜利,我有些急不可耐了……”

见原道宁低下头,凤九渊这才觉得眼前的原道宁是个真真实实的人,而不是那个令人永远震惊和的敬佩,类似于神一般的人。

“知道我为什么要保全荣家吗?”

“……”

“不是因为他们跟我是姻亲。我这个人你想必是看出来了,六亲不认的,必要的时候我甚至不惜放弃星海工业和无回城,更何况是荣家呢?我保全他们是因为荣家在三千多年前就加入了宇宙和平议会,成为一名代表人类权力的普通议员代表,只不过这不为绝大多数人知道罢了。科拉米亚的文明比我们的完善,尽管他们也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但至少已经克服了贪婪和自私这一关。荣家几千年来饱受科拉米亚文化的影响,在这方面拥有相当强的自我克制能力。要不然他们的家族掌握着如此巨大的财富,几千年来却没有被分裂,没有没落下去呢?我保全的不仅仅是荣家,而是一群追逐自我完善的人。他们战胜了人性最丑恶的贪婪和自私,应该享有这样的福报!”

原道宁听得很振奋,说:“科拉米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凤九渊道:“你会知道的!”又看了看时间,说:“快一点半了,休息吧。你不是铁打的,吃不消!”说着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又伸了个懒腰,走了。

319 拜访

凤九渊和陆恕再见时,离和平大会的召开还有三天。陆恕是以天马王国代表团副团长的身份随团前来的,陆小亭说,父亲本不想来的,但路易斯七世下了死命令:不来不行!所以,他也只有硬着头发来了。

凤九渊心中的仇怨似乎早就随着陆展翼的死烟消云散了,听完陆小亭的话,他嗯了一声道:“陆奶奶身体还好吧?”

陆小亭说:“也不行了。她本来也想来的,说顺道回诺拉都去,但父亲不让,怕她经不起颠簸……”

“嗯……”其实凤九渊很腹诽陆恕的作法,陆奶奶的年岁虽然上去了,但还不至于到连一个半月的长途飞船都坐不了的程度。或许陆恕是想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孝子的一面吧?只顾自己的面子光鲜,却没有照顾老人最后的心愿,这才是最大的不孝!

陆小亭又说他们将爷爷的骨灰也带来了,由他和王怡送回诺拉都安葬。凤九渊一听,想着当年在格兰蒂亚时陆展翼的照顾,以及陆家对凤家的恩情,心下一酸,道:“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也去拜一拜。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陆小亭就说好,但他又说没有布置灵堂。凤九渊说他又不是外人,用不着搞这些场面活。

陆小亭不是代表团正式成员,来之前又没有通知过凤九渊,下榻酒店也是他自己联系的。凤九渊和南馨换了素服,与陆小亭一起乘车前往酒店。

在车上凤九渊问陆小亭以后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还回天马王国去。陆小亭的脸上布满了沧桑,叹道:“回诺拉都后我就再也不想出来了。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不适合我……真的,小九,我感觉又险恶又累,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凤九渊道:“回去再也不出来也需要勇气的。小亭哥,你已经多年没在诺拉都生活过了,那里的偏僻与落后你习惯得了吗?”

“有什么习惯不了的?我也是生在那里,长在那里的,尽管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我最思念的地方还是它……”

“如果你觉得这样好的话,我们支持你。好好地把孩子养大,这比什么都强!”

听了他这话,陆小亭忍不住笑道:“看样子你也长大了!”

“我跟你一样,都当爹了,再不长大怎么能行?”又问道:“那你们打算在秦王星呆多久?”

“我也就是来见见你,知道你为没能给爷爷送终很遗憾,所以叫你去叩个头。预计买后天的船票前往室女座大星系团。”

凤九渊心下一阵感动,心说陆小亭虽没有什么出色的才能,但对人真的很好,很厚道,也很细心,只可惜这辈子就毁在了他父亲的手里,要不然他也会过得很幸福的……

到了酒店后,没想到陆恕也在,正和一个陌生人谈事。

就这样,在阔别了快三年之后,凤九渊和陆恕又见面了。

按说仇人见面应该分外眼红才对,但凤九渊却一点眼红的意思都没有,非常礼貌地鞠躬道:“陆伯伯,你好!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精神!”

陆恕显然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来,表情在瞬间僵硬了下来,似乎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他从来没有预料过的场面。直到陆小亭说:“爸,怎么了?小九是专程来看我们的!”他手里提得有礼物,这都是南馨临行前准备的。

陆恕的表情这才活了过来,忙站起来招呼道:“小亭你也是,怎么不通知一声,我也好下去迎接。来,请坐,阿怡呀,泡茶……”显得很是热情。坐在一旁的陌生人正准备告辞,打量了凤九渊一眼,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陆恕也不知道该不该介绍,要知道全宇宙的人都知道他当年背后捅凤九渊的刀,谋夺星海工业的事,此时如果向朋友介绍说这人就是凤九渊,他又何以自处?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陆小亭笑道:“李部长,这是我兄弟,听说我们到了秦王星,特地来看看!”李部长哦了一声,朝凤九渊点头笑了笑,这才起身告辞。陆恕自去送他。

陆恕回来的时候,凤九渊和南馨都跪在陆展翼的骨灰坛前叩拜,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凤九渊和南馨拜毕起身,他同陆小亭躬身还礼。

重新落座之后,气氛不免有些尴尬。凤九渊不知道该和陆恕说什么,陆恕自不敢主动开口搭讪,就是南馨和王怡聊着,陆小亭收拾了东西坐下来笑道:“小九,敢情这要不了多久,你就得是咱们人类世界新的总统或是主席了哟?”

凤九渊道:“马桶的桶,草席的席吧?小亭哥,你看我这架式,有像那总统主席的样儿么?”

陆恕乘机插上话来道:“人类分裂了将近两百年,由你一手促成了它的重新统一,这个新的总统不由你来担任恐怕没人坐得稳!”

凤九渊没听出陆恕话里藏着什么意思,便道:“别人不了解,你们难不成还不了解?就我这个性去当那鸟总统,真不知道得搞成什么样呢。泰坦的柯蓝在我面前也就顶多算是个小学生了!”

陆恕哈哈地笑了起来,很自然地问起他的看法和打算等。陆小亭见他们聊得很顺利,也就一旁坐着,权当旁听学习。

说到对未来政府的构想,凤九渊不假思索地道:“我的想法是将特政区模式推广开来。这人管人的弊端太多,还是把社会管理的事务交给智脑,这段时间的实践证明,智脑是能够担任起这个工作的,而且效率远比人类组成的政府要高得多,还不用担心贪污受贿、舞弊、滥用公权等现象的出现……”他极少有这么高的淡兴,滔滔不绝地把自己对未来国家、政府以及一些社会管理的理念都说了出来,陆恕听得频频点头,还不时提出点意见……

两人像多年不见的知己,把自己就社会管理和政府监督方面的理念和想法都掏了出来,互相印证讨论,气氛既热烈又欢畅,根本看不出他们之间曾有着深仇大怨。直到凤九渊接到通讯,说由柯蓝亲自带队的泰坦代表团马上就要到一号太空港了,请他去迎接,这才不得不结束了这次谈话和拜访,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凤九渊和南馨走后,陆小亭忍不住问陆恕道:“爸,我早跟你说过,小九根本没把当年的事放在心上了,你却总是不信,现在总清楚了吧?”又说:“与其为那个喜怒无常的路易斯七世办事,还不如帮小九呢,毕竟是自家人!”

陆恕的表情不阴不阳的,让陆小亭根本摸不透深浅,只听他微哼了一声,道:“订好了船票就赶紧出发,快去快回!”便开始收拾东西要走。见他这样,陆小亭气往上涌,道:“回什么回?诺拉都就是我们的家,回去后我们就再也不来了!”

陆恕道:“别跟我使性子。你呆在那里能做什么?种田?种土?还是养猪养牛?”

“随便什么都好,饿死也比现在强!”

见父子俩又要吵了起来,王怡忙打圆场道:“小亭,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爸还不是知道你吃不得苦,下不得力的人,说你两句又怎么了?”

陆小亭看了看王怡,又看了看陆恕,闭嘴不言。

陆恕才走到门边又停下来道:“凤九渊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人,尽管他不计较当年我的所作所为,但你妹妹的死就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他不可能会原谅我!”说完,也不容陆小亭发表意见,就把东西交给助手,走了。

在回东宫别院的路上,南馨也问凤九渊道:“我看你跟陆伯伯很聊得来嘛,哪里像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凤九渊嘴角一牵,似乎是想笑,最后叹了口气说道:“陆伯伯是个有才的人,但……算了,我没有资格评论别人,或许设身处地,说不定我也会跟他一样做呢?”

“这么说你原谅他了?”

“原谅?”凤九渊的眼里闪过一道冷光,就像撕破冬夜的闪电般,让人心悸。半晌,他才道:“无所谓原谅不原谅,小意姐也不在了,一切,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南馨心中关于陆小意的片断都已经淡得模糊不清了,如果不是刻意提起,她甚至很难很难想得起世界上曾经有这么一个人,不管是对凤九渊,还是对这个世界,起到过巨大的推动作用:毕竟正是靠着她,才最终保全了现在的星海工业,保全了凤九渊的理想和心血……

南馨知道,在凤九渊的心中,最感激的女人就是陆小意了,绝没有第二个人能取代,正是这份感激之情,让他永远都不会原谅陆恕。

放弃仇恨不代表原谅,原谅也不代表放弃仇恨。陆恕说得很对,凤九渊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人,他会用他自己的方式,记住那些人和那些事……

320 扣押

柯蓝和凤九渊还是第一次见面,当两人在太空港抱作一处时,彼此的心中都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凤九渊想的是:“这个人的体内燃烧的全是激情和偏执,只可异不是我这条路上的人。要不然假以时日,他和原道宁将是人类的文武双璧吧?”

柯蓝却想的是:“他竟然这么瘦弱,甚至连一点上位者该有的气势在他身上都找不到,真不知道他是靠着什么来镇住圣战军那一般骄兵悍将的?”

柯蓝在太空港发表了一篇《致全人类》的公开演讲,大唱和平的高调,就连凤九渊这种对文字不敏感的人都能品出这份演讲稿是花了大力气搞出来的,明的暗的意思无不是针对他。一方面是要用和平来缚住他的手脚,让他在短时间内有所顾忌,不会命圣战军再次发动对泰坦的大规模进攻;另一方面显然是为接下来的工作铺路……

凤九渊倒是什么都没准备,但面对媒体的热情邀请,他只得站上台去,道:“……大家有点为难我,我这人是有心情发表演讲的时候才说得出来东西,现在脑子里只想着怎么好好地款待我们的柯大总统,至于其他的嘛,也只有以后再说了。反正机会有的是嘛……”

迎宾飞船离了太空港,就直接驶向了才建成的‘和平方舟’号移动会场。

远远地看着悬停在秦王星轨道上的巨大飞船,柯蓝先是一惊,旋即低声问了问身边的一位工作人员,随后才问凤九渊道:“凤先生,这莫不就是《星海传奇》里的补天级战略攻击舰?先生这么快就把它建造了出来?”缘于舆论上的管制,媒体几乎从来没有报道过‘和平方舟’号的事,就连秦王星也只有少数人知道,更不要说外面的世界了。

凤九渊见柯蓝眼里竟是抑制不住的惊恐,暗暗好笑道:“真要是造了出来,我还会给你什么谈判的机会?我管你鸟地球号还是银号河,在我的天级战略攻击舰面前就是挨揍的靶子。”大笑道:“咱们看到的不过是模型,至于正在建造的几艘破天级战略攻击舰都是科拉米亚早已经预订下的货,估计我们一时半会是看不到的!”

他这是在说谎!科拉米亚根本就没有订购破天级战略攻击舰的计划,这样说不过是告诉柯蓝:我已经有能力建造天级战略攻击舰了,你如果对它的性能有所了解,那就该好好地掂量一下,是跟我合作呢还是继续作对。

柯蓝果然被吓住了,强笑道:“凤先生果然神人。我们都只当天级战略攻击舰不过是科幻式的概念型战舰,没想到这么快就下线建造,这着实,着实是可喜可贺。由此可见,凤先生为了人类的早日统一,可谓劳心劳力,费煞苦心了!”

凤九渊听出他在挖苦自己,但装作没有明白,说:“我本来就是个军火贩子,只要有需求,有市场,我就造,就卖。柯总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吧?”

“不,不,怎么会呢?这是好事嘛。强大的武备固然令敌人胆寒,但也能令我们对即将到来的和平更加有信心。既然面对再强大的敌人,只要有凤先生在,我们也将战无不胜!”

凤九渊道:“我怎么听着是在讽刺我呢?”

“岂敢?!凤先生误会了!”

“柯总统,告诉你个消息,有没有兴趣听?”

“哦?凤先生请讲!”

“在来迎接你之前,我对原道宁下了一道命令!”

柯蓝的脸色瞬间变蓝了,蓝得好像抹了一层油彩似的,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凤,凤先生下了一道什么样的命令?”

“我让他可以命令通天塔大星系团的第五和第六军团继续向失乐园大星系团发起进攻了,因为柯大总统已经到了秦王星了!”

柯蓝差点没被气得当场昏迷过去,他指着凤九渊道:“你,你,你这个骗子,你,你不守信用!”

“更正一下,柯大总统。第一,我不是骗子;第二,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讲信用了?”

柯蓝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虽然还没有收到国内传来的消息,但他相信凤九渊不会骗人的,只得厉声道:“你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外交准则的亵渎和破坏。还说什么和平,其实你就是想借机将我们都绑架了。你的阴谋迟早会败露的!”

随行工作人员见他们突然吵了起来,都很奇怪。凤九渊道:“没什么好围观的,我跟柯总统正在讨论两国的关系问题呢。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史塔克领会了他的意思,立即命人清场。

柯蓝终于镇定了下来,问道:“我想知道,这算什么?绑架,还是扣押?”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反正现在泰坦的总统在我的手里了,你觉得他们还有戏唱吗?”

“哼,不要忘了泰坦的立国体制,就算你扣留了我这个总统也不能要挟整个国家,国民议会将会在三天之内选出新的临时总统!到时的阴谋不但不会得逞,反而还会引来人类的公愤!”

“还母愤呢。泰坦国民议会要干什么我懒得去管,只要他们高兴,每天选一个总统出来我都乐见其成。而我凤九渊的目标是你柯蓝本人,还有你背后的人……”

柯蓝一惊道:“我背后的人?我背后就是千千万万的泰坦人民!”

“还泰坦人民?你没笑,这城府,这虚伪,真是有些火候的。在你来之前,拉莫西斯十三世就没有告诉你,万一你被我给绑架了,扣押了,或者其他什么了,该怎么应对?”

柯蓝的脸色由蓝变灰。他一直以为自己背后真正的支持者该是人类世界最大的机密,不会有几个人知道的,却没想到凤九渊竟然洞若观火,心下的震惊和恐惧全涌了出来,像海啸般将他整个淹没了,甚至忍不住暗叫道:“完了,完了,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了,我没有底牌,我还怎么玩?”

“是不是难以置信,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哼,泰坦政界的都知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教会是慈善机构,他们出于和平与人道的考虑,给予我资金方面的支持,使我能够成功地竞选,这很值得奇怪吗?”

“奇不奇怪你心里有数。教会是不是慈善机构,是不是为了和平与人道你更是比谁都明白。不单你明白,我也明白,许许多多的人都明白。这不是中世纪,宗教的威力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强大;而他们又想借着你来恢复神权的统治未免天真得可笑了。”

“是吗?”柯蓝冷笑道:“但我也要告诉你:不要太自以为是,眼下的优势不代表永远的优势,说不定明天你就将一无所有呢?”

“谢谢提醒,我也是经常这样告诉自己的。”

“你会遭到谴责的,你的和平大会不可能会顺利召开!”

“你认为这个鸟会很重要吗?”凤九渊摇头道:“其实他不过就是为了所有人,我凤九渊有能力,也有实力,在很短的时间内统一人类世界,我可以给他们和平,可以给他们安定的生活。这就够了!难不成我还真指望就这么一场会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不成?我还没天真到这地步呢。你柯蓝也不是个天真的人吧?”

柯蓝真觉得自己拿凤九渊完全没有办法,在军事上遭到惨败,在政治上依然完败。他就是个魔王中的魔王,不要说天使了,就算是万能的主也未必能拿他怎样。

怎么就会遇到这样一个对手,这样一个克星呢?

既生瑜,何生亮!这个世界就不能对我公平一点么?

“是不是觉得很憋屈?老天爷既然把你派到这个世界上来了,干嘛还要弄个我来跟你作对,是不是?”

柯蓝又一惊,心说难不成他能够看穿别人的想法了?

“不,一点也不。我只是为人类中居然有你这样的败类而悲哀!”

“哟喂,看这话说得多么的冠冕堂皇,还好我久经沙场,没有吐出来。你柯蓝自己问问自己,人类中真要是多点像我这样的败类,是悲哀呢还是该欢喜呢?你不用回答我!接下来我想跟你谈笔交易!”

“交易?”

“其实你很清楚,是我手里掌握的资源雄厚还是教会,是跟我合作有利还是跟教会合作更有前景。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你只能跟着教会走。我开出的交易条件就是,给你一个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人类世界最高决策制定者的机会——听清楚了,只是个机会,至于你能不能够上位,那就要看你够不够努力,有没有实力了——然后你跟我一起,搞垮教会。其实就算你不跟我合作,我也有办法对付教会,就算实在没什么手段,大不了派军队灭了,再立了个听我话的教宗起来,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柯蓝不知道是哭还是想笑。他不得不暗自承认凤九渊说得很对,非常对,在当前的形势下,跟凤九渊合作确实比跟教会合作更有利,但他……纠结了半晌,他觉得自己不能为了那么一点渺茫的希望就把教会给卖了,说不定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呢?

321 思想斗争

似乎没有人对凤九渊把柯蓝给扣押的事感到奇怪。

凤九渊把柯蓝送到和平方舟号上安顿好之后,就交待史塔克:“……他干什么都可以,唯独一条,不能离开和平方舟号。如果他跑了,让你的手下把你的脑袋提来跟我报告!”

史塔克当然知道放跑柯蓝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便道:“我明白,先生,他跑不掉的!”没有任何的豪言壮语,但却令人感觉安全可信。

史塔克之前是格兰特联邦军事情报局的上校情报员,格兰特联邦灭亡之后,成了一个无主孤魂,就跑去当了一段时间的雇佣兵。后来听说圣战军扩编,就又跑来应征,凭着才能和资历,一步一步提拔上来。原道宁对他的评价是:“可靠,实干,有能力!”因为他这个保卫局行动处长的职务,凤九渊也经常跟他打交道,知道在整个特政区里,除了雷顿之外,就只有把柯蓝交给他看管最稳妥了。

和平大会如期召开。柯蓝也没有被限制参加。在开幕式上,他公开说凤九渊把人骗来秦王星,绑架了他,扣留了他,言辞激烈地对凤九渊加以声讨,仿佛凤九渊的罪行是罄竹难书的。结果呢,他声讨完后,偌大的会场半点反应都没有,甚至就连他的背后老板,教会代表团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这些人都对凤九渊赤裸裸地破坏外交规则的行径视若无睹吗?

开幕式结束后,随他出行的总统国家事务安全顾问莫桑比克告诉他说:“……这个时候没有人敢跳出来得罪凤九渊,他已经掌握了一切的优势。就在会议召开前的两个小时,圣战军的第五和第六军团已经从侧翼攻破了失乐园大星系团的防线,我们又损失了四个军团的兵力。而遗忘部落的龙襄也派出了他的军队,以圣战军第七军团的名义向柏尼大星系团出动了!总统,我们已经是砧板上的肉,只有任凭凤九渊宰割,不论是大宇宙联邦,还是教会,都不可能为了已经保不住的泰坦而跟凤九渊把关系搞僵!”

柯蓝这时才明白,凤九渊扣押他是有恃无恐的,他掌握着优势,他掌握着主动。在政治上是没有‘诚信’这个词的,有的只是利益和交易,眼下他们就要跟凤九渊交易,从凤九渊的手里分配到属于自己的利益,所以怎么敢得罪掌握着分配权的‘庄家’呢?

柯蓝暗说:“是我太天真了,天真得可笑。以为以退为进,主动献出泰坦,成全凤九渊,然后再联合教会、大宇宙联邦等盟友一起发力,夺取凤九渊辛苦栽培出来的果实,那时,就可以兵不血刃地获得整个人类世界的统治权……”不单他是这么想的,就连教会的智囊团也也这么设计的,结果呢?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们忽略最根本的一条,凤九渊是一个根本不讲究游戏规则的人。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不会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当年不过22岁的凤九渊是这样,现在已经年过28岁的凤九渊依旧是这样。成熟和理智的思维根本跟他对不上号,要跟他玩,跟他斗,就得更疯狂,更邪行,更让人意料不到才行……”

然而,现在才明白这些已经晚了,什么都晚了。

莫桑比克见柯蓝满脸懊恼,以为他在后悔前来参加和平大会,安慰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总统,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脱身!还有,我听说国民议会里已经有人提出向圣战军投降,这……总统,要是他们真这么做了,恐怕……”

柯蓝道:“没什么恐怕。国民议会才是泰坦的真正主人,就算我这个总统不愿意投降,只要他们通过了法案,我再反对有什么用?更何况……”本想说‘更何况教会看到我被凤九渊扣下,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肯定会将我抛弃,另行物色新的代理人选。我们的命运如何,就得看教会和国民议会的角力了!’,但想到这位国家安全顾问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知情者,说了这些只会把眼前这位搞得更加迷糊,于局势一点帮助也没有,还不如闭嘴得好。

想到教会和国民代表们的角力,柯蓝就不敢再抱什么美好的希望。尽管教会对泰坦的党派渗透非常的深,但还不至于到随便左右泰坦政局的地步,要是那样,也就轮不到他上位了。

如果国民议会态度强硬地支持他这位总统,那凤九渊意识到他的价值非同一般,就会善待他,甚至开出条件放他回去。但如果国民议会全然不顾他这位总统的安危,执意在投降的路上走下去的话,他这个可有可无的总统下场也就可想而知。

所以,教会为了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必然会对国民代表进行威逼利诱,要他们采取强硬的态度对抗圣战军。

但这能起到多大的效果呢?在举国皆唱灭亡之音下,就算教会能够发动所有他们控制的、他们支持的、对他们有好感的和坚持抵抗到底的国民代表对投降路线说不,也不会超过38%的得票率,剩下的62%的代表中,至少要超过24%的国民代表投弃权票或者改变阵营,教会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走到今天,柯蓝才知道凤九渊一点也不莽撞,他对局势看得非常透彻,把握得非常微妙,总是在最正确的时候使出最正确的决定——在他决定做某件事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看不出这是正确的或是这有什么意义,但随着局势的发展,每一步都在印证着他的英明——可是,即便到了今天,他依然让大家觉得是一个莽撞的人,只有真正栽在他手里的人才会意识到隐藏在他莽撞表面背后的神奇,而其他的人,甚至继续和他对抗着的人,即便面对一个又一个事实,也不会有这样的意识。

为什么会是这样?

难道真是巧合?

其实凤九渊本来是莽撞的,只不过一个又一个,一个接一个的巧合让他的对手相继倒了下去,其实他的决定无所谓正确与错误,一切都是老天爷帮了他?

不可思议,真的不可思议呀!

但这样一想来,心里头反而没有了障碍,觉得并不是败给了他凤九渊,而是败给了老天爷……还不免有些得意,心里剩下的就只是失落了,一种没有获得最终胜利的失落。

想到凤九渊那天说过的交易,柯蓝的心脏猛地一跳,又忍不住升起了希望的光芒。

纠结了一番之后,忍不住暗骂道:“魔鬼,他真是个魔鬼,如此懂得引诱人走上歧途,我要是真信了他的话……天呐,万能的神呐,求求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他不想背叛教会并不是出于信仰和道德方面的原因,而是自己有很多阴暗隐秘的东西掌握在教会的手里,那些东西一旦公布出来,将会对他的政治生命造成毁灭性的伤害。不背叛的话,就算死了还能赢得一个好名声;背叛的话,就算凤九渊能搞垮教会,他也一样会完蛋。两相权衡之下,稍有理智的人都知道该怎样选择!

可是,如果把教会所掌握的东西都毁灭了呢?

想到这里,柯蓝就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跟凤九渊谈谈……

当史塔克向凤九渊报告,说柯蓝想跟他谈谈时,凤九渊说:“他是个聪明人,今天的形势让他立马就认识到怎样做才是对的!”在得知柯蓝是把所有的随从都支开后,才亲自找到史塔克,说出了会面的请求后,凤九渊疑惑地道:“有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吗?”

他刚到达和平方舟号,史塔克就报告抓住了一个刺客。

“刺客?”凤九渊惊道:“刺杀谁的?有没有得手?”

史塔克道:“刺杀柯蓝的。我故意在他下手的时候才出面制止,但柯蓝受了点轻伤!”

凤九渊说了一声好,道:“他不会以为这是我们故意安排的吧?”

史塔克道:“刺客毒发身亡。随他怎么想都可以。”

“那能不能判断出刺客是谁派出来的?”

“完全没法判断。能在如此严密的安保下潜入和平方舟号,那家伙也算是有些本事,不可能让我们轻易地查到他的来历的!”

“想必柯蓝吓得不轻吧?”

“一点也不。他镇定的很!在面对刺客时,他还质问是谁派来的,看样子像知道些什么!”

“很好。这次的冒险是非常漂亮、非常成功的战术,但下次绝对不能再有了,所有的危险要扑灭在和平方舟号之外!”

“是,先生!”

凤九渊见到柯蓝的时候,他喉咙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红疤。“对不起,是我们的安保工作做得不到位。但是你放心,没有下次了!”

柯蓝淡淡地笑了笑,显然不在意。

“刺客的身份没法调查,至少暂时是这样。但你可以认为那是我派来的,故意给你制造危机的!”

柯蓝道:“是吗?如果我是你,就会把这个泰坦总统尊尊贵贵地关着,不会让他受到半点惊吓和迫害。因为这个泰坦的总统本身是没有价值的,有价值的是他背后的东西!”

柯蓝果然是一个明白人,这句话既是在告诉凤九渊,他知道刺客不是凤九渊派来的,凤九渊也没有必要这么做,派出刺客来的是教会。只要他死在了和平方舟号上,就有最可最大化地激起泰坦对圣战军和凤九渊的仇视,从而制造出教会想要的政治局面……

从这席话凤九渊就可以断出柯蓝的政治智商远比自己高得多,他能够清楚地判断出利弊得失,分析出利害。如果他当初不脱离无回城自立,凭着这份才干,凤九渊又何至于愁手里没有理政的人呢?想到这里,不免叹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当初不该脱离无回城自立!要不然何至于有今天?”

柯蓝道:“我倒是一点也不后悔。如果我不脱离出来,在那么多的代理人中间,你未必能够发现我有何奇特之处。正是跟你敌对了,你才认识到我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军火代理商!不是吗?”

凤九渊笑道:“对,的确是这样!那你找我来是要说什么?我猜是你有什么把柄捏在教会手里,要我帮忙毁掉?”

柯蓝又奇了,心说:“奇了,他怎么会知道?是他自己分析出来的还是有人告诉他的?”

凤九渊见他面露奇怪之色,便道:“把你关起来这几天,我也不是在坐着等。奥马尔.卡扎菲你不会陌生吧?”

一听到这个名字,柯蓝就猛地一震,暗叫道:“原来是他?奥马尔.卡扎菲是出了名的鹰派狠角,也泰坦是反教会势力的中竖,他的下台正是教会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这个人的背后有泰坦最强大的富商集团支持,要不然也不可能连任两届了。教会一直想把他给除掉,只可惜没有找到机会,没想到他现在又跳出来,想必是要借凤九渊这条路大干一番了?我必须得快点行动,要是让他抢了头筹,凤九渊就会觉得我没有了价值,那样一来……”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强笑道:“原本是前总统阁下。想必先生跟他是相谈甚欢了?”

凤九渊道:“说吧,你有什么把柄捏在教会手里。只要我能办到去做,办不到的话……那也只能对你说遗憾了!”

“每个人在年轻时都会干些错事。我自小贫苦,为了钱,也总会干些见不得光的事……在我有了钱之后,努力地想把自己装扮得光鲜些,想把过往的劣迹给毁灭掉。只可惜我的力量强大,却有人比我更强大。他们掌握了那些东西,然后寻求跟我合作,又利用他们的资源把我扶上了总统的宝座。你知道的,正面形象对于从政者来说就是生命,一旦它毁了,什么都完了……”

凤九渊道:“好,我明白了!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来给你答复。也希望你利用这三天好好地想想!”

322 政治博弈

为期半个月的和平大会顺利结束,达成了多项共识。

闭幕仪式上,凤九渊揭晓了网上就人类统一后的新政治体名号的投票结果,得票最高的是‘星海合众国’,得票率为68.85%,其次为‘大银河联邦’,得票率为11.23%,第三名为‘新银河联邦’,得票率为5.16%……排行第10的为‘人类联合自治体’,得票率为0.89%。获得提名的名号共有186个。

总投票数为1865万亿,占人类总数的85%左右,而支持‘星海合众国’名号的人就占到了人类总数的一半还多,这确认让人有些没有料到。

提出‘星海合众国’这个名号的是一个14岁的少年,名叫克里斯蒂安.帕尔尼尼,他的父母都死于战争和动乱,对于和平与安宁,他怀有天堂一般的美好憧憬。他的提名理由是:我希望未来的国家能保有长久的和平,不再有战争,不再有动荡……我希望生活在这个星海里的所有生命都亲如一家,我们彼此相爱,直到宇宙的毁灭!

或者不是这个名字有什么神奇的魔力,无数人支持它,是因为他们的心里藏着与少年一样的憧憬,一样的企盼,一样的梦想。

‘星海’不是指《星海传奇》,也不是指星海工业,它是指整个宇宙。

而合众国又是以团结民众,实现民主、自由、平等和博爱为主旨的联邦治国家,这与和平大会定下的‘区域自治,统一和平’基调不谋而合。

开启投票结果后,凤九渊说:“……毫无疑问,星海合众国就将是即将诞生的新国家的合法名字,它将永载史册。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由人民为国家决定名号,而不是当政者。在这一刻,我们所效忠和服务的对象已经有了名字,就让我们团结在它的名义之下,携手拼搏,为人类开创美好的明天吧!”

在热烈的掌声中,星海合众国正式诞生。由荣子虞领衔的建国筹备委员会也开始工作,目前已经成为合众国正式成员的有安拉联盟、自由合众国、特政区、遗忘部落,特邀观察员有大宇宙联邦共和国、天马王国、泰坦民主共和国和A.B.M.Z联合体(既阿尔贝林、贝茹曼、米迦勒和郑和四大星系团和其他小星系团组成的联合自治体)。

教会也想获得特邀观察员身份,但凤九渊说了:“宗教应该保有其神圣性和出世性,不应该掺合政治。圣十字公会是人类的圣十字公会,是三分之一人类信仰的指引者。它不是一个国家,也不该是一个国家……”不单凤九渊不支持教会的这一举动,其他的代表团也都表现强烈反对。这一点是教会代表团始料不及的,令他们伟大而崇高的‘第三帝国式政教合一梦想’受到了严重的挫折。

会议胜利闭幕后,凤九渊亲自送走了21个代表团中的20个,唯独留下了泰坦代表团和他的总统柯蓝。不论是他还是柯蓝,都没有为这种情况作出说明,双方都极有默契发保持了箴默。

圣战军已经全面攻占了失乐园大星系团,泰坦国民军溃退到爱因斯坦大星系团和纪念塔大星系团构筑防线。国防部手里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员提供给总参谋部作战了,王志民向副总统阿什利.古斯塔夫提出了征兵的计划,说:“……短短的三个月里,我们损失了20个军团,整整20个军团,这可是共和国一半的军事力量。如果再不通过征兵法案,国防部的手里将无兵可用……”

柯蓝被扣留在了秦王星,副总统古斯塔夫临时代行总统大权,接到王志民的征兵计划后,只得召开内阁会议讨论,最后形成决议,交由国民议会审核。

国民议会接到内阁决议后,火速地召开全体会议讨论,然后又火速地将它否决掉,理由是:总统正与凤九渊进行和谈,不能在这个时候作出任何有可能破坏和谈的举动……

这是一个荒唐得让人瞠目结舌的理由。

全泰坦的人都知道柯蓝是被凤九渊扣留了,而圣战军的第五、第六军团还在继续向着泰坦的纵深挺进,接下来有可能要攻击的就是爱因斯坦大星系团。战争还在继续着,又哪来的和谈?

稍微明白的人略微一想就知道所谓的‘和谈’其实不过是国民议会在为投降铺路。

凤九渊已经掌控了大势,国民军完全丧失了抵抗的勇气和决心,圣战军只凭着区区六个标准军团的兵力就横扫当年天下无敌的泰坦,这样的仗再打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此次的和平大会上,除了泰坦,所有国家和组织都捞到了好处,唯独泰坦问题悬而未决。政客们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不能再等了,要在未来的星海合众国里占据一席之地,现在就必须付出点什么,而且是越快越好……

征兵计划的被否决正好成全了王志民,他当即宣布辞职,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缺兵少将的国防部长请恕我无法胜任……”继他之后,纳西.格兰特也请辞去了总参谋长。就这样,泰坦国民军第一次陷入了没有头脑的局面。国民议会要副总统古斯塔夫提名新国防部长和总参谋长人选,古斯塔夫身在其位,只得求爷爷告奶奶地拜访已经退役的老将们,结果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收拾烂摊子。

圣战军显然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帕伊尔顿的第六军团再次发起闪电攻势,以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突破国民军仓促构筑起来的爱因斯坦防线,三天后攻占爱因斯坦大星系团的首府相对论星。至此时,第六军团距离华盛顿星系已经不足200亿光年,从星图上来看,俨然像一把匕首低在了泰坦的喉咙上,只要再进一步,就能割断泰坦的气管,让它血溅五步,惨死当场了。

泰坦国民议会外交委员会和政府外交部多次呼吁凤九渊下令停止进攻,双方应该坐下来谈判,但凤九渊似乎没有听到,一味的强攻猛打,这令泰坦感到非常的恼火。

就在这个时候,前总统奥马尔.卡扎菲站了出来,说他愿意出面斡旋,希望凤九渊能够答应罢兵息战,促成和谈。

其实,凤九渊之所以没有命令停止进攻是在等,但并不是等奥马尔.卡扎菲跳出来,而是在等泰坦国民议会的最终表态。虽然投降的倾向已经很明显了,但还并没有哪位国民代表正式提出投降,所以他不能在这种和稀泥的状态下停止战争,要不然就算是坐下和谈了,也有扯不完的政治皮。

奥马尔.卡扎菲并没有直接跟凤九渊对话,而是通过奥.沙利文这个中间人喊话,希望凤九渊能看到奥.沙利文的面上,停止对泰坦的进攻,答应由他领衔的和谈。

就算是搬出了奥.沙利文这尊大佛,凤九渊的态度依然坚决,他说:“……就这样和谈不可能,他们必须得有个基调,必须!”

奥.沙利文何尝不知道凤九渊在等什么?从私人感情角度来说,他不希望,甚至是反对凤九渊发动对泰坦的战争,但从整个大局的角度来说,他又不得不投赞成票。如果不是身在科拉米亚,联军总司令繁忙的军务让他根本没有闲暇来关心人类的局势发展,恐怕真得纠结死了。他知道凤九渊所说的基调是什么,就是要泰坦国民议会拿出一个明确的态度:到底是以主动投降的方式坐下来和谈,还是双方罢兵息战的前提下的对等和谈。如果是前一种,凤九渊将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停止进攻,坐下来谈判;如果是后一种,他就会继续装聋作哑,命令圣战军发动更猛烈的进攻。

在奥.沙利文把相关情况转告卡扎菲后,卡扎菲点头道:“……现在优势尽在他的掌握之下,肯定不可能答应跟我们在对等的条件下和谈,那样将会扯出无穷无尽的政治问题来,这也不符合他凤九渊快速解决人类问题的总体战略。只是,国民议会的代表们在这时候都成了娇滴滴的,还未出嫁的大姑娘,说到投降这事就把脸给遮了起来,都怕担上卖国贼的罪名。他们都知道问题越拖越不妙,可就是没有人敢主动站出来!”

“那你呢?”奥.沙利文问道。

“我?”卡扎菲道:“我也在等机会,等他们上门来求我!”

奥.沙利文有些不悦地道:“这时候还想着搞斗争?该退一步的时候就退。老伙计,局势瞬息万变,你如果不把握好这机会,再让柯蓝那小子在凤九渊面前拔得了头筹,所有的努力又将付诸东流!”

卡扎菲一惊,问道:“你掌握了什么情况?”

奥.沙利文道:“我能有什么情况?柯蓝现在依然是泰坦的合法总统,凤九渊把他扣在手里必然是有目的的,要不然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等严重破坏外交准则的事呢?这些问题你自己慢慢去想,我也没功夫研究。总之宜快不宜迟!”

切断通讯后,卡扎菲一直在想着这里面藏着什么猫腻。

凤九渊控制柯蓝的目的显然是挟制泰坦,同时也在钳制教会的手脚,可谓一石双鸟。可这一石双鸟的背后又藏着什么手段呢?卡扎菲手里没有情报,他也不好推断出来,但从奥.沙利文刚才的话里,他似乎隐约听出凤九渊和柯蓝之间有什么交易!

柯蓝曾是无回城的军火代理商,是凤九渊手下的得意雇员之一。正是这层关系,让人一度对泰坦和特政区的关系抱有相当的期待,结果柯蓝脱离了凤九渊,投靠了教会,非但没有借着机会跟凤九渊搞好关系,还帮着教会想方调法搞死凤九渊。而凤九渊扣押柯蓝固然有挟嫌报复的味道,最重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搞垮泰坦,统一人类。

柯蓝是因为他的总统身份才在凤九渊的眼里有价值,如果他不是总统了呢?当下国民议会之所以迟疑着不明确表态投降,一方面是有些人不愿意担上卖国贼的骂名,另一方面是教会在背后使力。一旦泰坦全面倒向凤九渊,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将完全白费,建设政教合一的神权国家的梦想就将遭遇前所未有的挫折,甚至成为永远的梦想。所以,在这样的形势,这样的局面之下,柯蓝就成了一个关键。

想到这里,卡扎菲暗道:“既然凤九渊想借柯蓝实现对泰坦和教会的突破,我为什么不帮他一把呢?教会想保住泰坦这座最大也是最后的政治桥头堡,最低的底线就是让泰坦实现和凤九渊的对等和谈,或者是促使泰坦在军事上有所建树,赢得一两场具有非常意义的胜利。但军事上显然已经不可能了,王志民的征兵计划被国民议会否决,古斯塔夫这个神棍出身的政客也撑不起局面,教会最后的努力已经宣告失败,所以他们唯一的路就是拖。哼,哼哼,如果我能帮凤九渊打倒教会呢?一方面可以扳除柯蓝这块挡路的石头,另一方面可以赢得他的好感和支持。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又可以东山再起了?”

卡扎菲毕竟老辣,知道时不我待的道理。看清局势后,他就立即让助理立即准备一场新闻发布会。

然而,就在卡扎菲再次跳出来的时候,他就被人死死地盯上了。新闻发布会还没来得及召开,他就再次因为‘心脏病复发’,死于家中。

他原本就有过严重的心脏病先例,所以没有人怀疑他是不是死于政治阴谋。身为一名给泰坦带来过成功和荣耀的前总统,他的葬礼由政府负责组织,极尽哀荣。

凤九渊听到卡扎菲的死讯颇为错误,心说这人是怎么了,才精神头十足地准备跟我谈判,捞取政治利益以图东山再起,结果说死就死了。人生祸福无常,真让人难以预料呀……

323 投降

在这个节骨眼上,最怕的就是怪物大军再次来临。一旦它们再次来袭,凤九渊和圣战军这么久的努力都将完全付诸东流,整个人类将再次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毁灭近在眼前,统一与和平将变得遥遥无期。

然而,所有明里或者暗里不希望统一,不希望和平,或者说希望统一,但对眼下的政治势力和利益分配感到严重不满的也渴望着新的动乱,新的能危及到整个人类当前局势的动乱能够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爆发,那么,他们就有了重新登上舞台,重新洗牌的机会。

有人说,历史往往青睐坏人,它们就是在坏人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好人最渴望的时候远离,人类所遭遇的无数悲剧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书写的。

凤九渊眼下除了要兼顾人类的统一大业外,还随时关注着科拉米亚的战事。就算他对大局的认识和把握比普通人高明不了多少,但他还是能够不经人提醒,意识到当下的微妙:一旦怪物大军再临,什么都完了,不管他再怎么努力,毁灭将不可阻挡。只要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会感到浑身战栗,恐惧像潮水般淹没了他的整个身心。

原道宁曾预言过,怪物大军的退却极有可能是战略性的撤退和攻击转移,如果真是那样,眼下岂不就是它们最佳的攻击机会了?一旦它们错过了这个机会,只要人类完成了统一大业,不论多大的危机最临,凤九渊都相信人类是能够取得最终的抵抗胜利。

室女座大星系团的第二、第三军团已经作好了最高战备,一旦发现迷雾之海有异动,就将率先发动打击。遗忘部落的第七军团最近也获得了装备的补给,同时,凤九渊告诉龙襄,做好最高戒备,只要发现有怪物大军的踪影,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抢先发起攻击,也不用担心兵力的不足,援军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驻扎在安拉联盟方面的第四军团也接到了最高级的戒备命令。

凤九渊自己的神经不但紧紧地绷了起来,他也把整个圣战军的神经搞得绷成了钢丝,人人都又累又压抑,但又不敢说出口。

时间就这样在紧张中一天一天绷过去。

荣子虞的筹备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泰坦国民议会依旧没有表态,还要拖,似乎想拖到变天。凤九渊是没有这个耐心等的,在他的严厉督促之下,原道宁不但命令第五、第六军团朝着华盛顿星系猛攻,还出动了第一军团两个舰队,由哥白尼大星系团切入,向泰坦发起了攻击,以牵制泰坦国民军减轻第五和第六军团的压力。

同时,荣子方以适时地加大了对泰坦的经济宰割程度,让他们要不至于崩溃的情况下,感受到最剧烈的疼痛。

不管是战乱还是动荡,最遭罪的还是普通人。国民议会的代表没有一个是普通人,他们有钱,有权,有地位,生活过得优裕,就算有人能体会到人民的疾苦,但却难有切身的感受,因此,他们认为只在圣战军还没有打到华盛顿星系,一切都有改变的可能,不管是投降派还是抵抗派,都在拖……

他们能拖,可普通人不能拖。物价飞涨,物资紧缺,社会治安动荡……等等问题让他们实在忍无可忍,陆续有人走上街头游行示威,要求停止战争,和平统一。

一开始还只是和平游行,最后就变成了暴力示威,警察镇压不住,军队出工不出力,许多行政星的政府都遭到了破坏性的冲击,情况非常的不乐观。饶是如此,国民代表们还是在拖,尽管副总统古斯塔夫试探性地将投降的建议递到了国民议会,也没有人对此明确地表态。

终于,华盛顿星系也暴发了示威。代表们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为了避祸,几乎都躲在家里不露面,想着这些普通人闹烦了,闹腻了就会自己散去,现在不论是安抚还是镇压都不管用,反而会让他们越来越激烈的。

代表们的消极怠工并没有让民众表达述求的激情也消极怠工。三天过去了,眼见没有一人站出来回应民众提出的述求,示威的人们终于彻底地愤怒了,他们喊着:“我们要统一,我们要和平,我们要生存,解散国民议会,解散政府……”的口号,冲进了国民议会大厦和黄金宫,将这两处泰坦权力象征的建筑破坏得面目全非。最后,在知情人士的指引之下,示威者冲进副总统古斯塔夫的官邸,将躲到书房夹层里的他给抓了出来,逼他就泰坦的命运和未来表态。

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古斯塔夫不得不说:“政府一直努力寻求和平解决的途径,但国民议会对政府提出的方案并不给予支持。我们也很难!”

就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的罢免国民议会的运动拉开了大幕。古斯塔夫被莫名其妙地推上了风口浪尖,他甚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为教会势力在泰坦代表人的他全然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成为第一个跳出来破坏局势平衡的‘罪魁’!

随着圣战军越逼越近,民众运动也愈演愈烈。许多国民代表因为不能履行职务和行使人民与法律所赋予的权力,被暴力罢免。在这个过程中,古斯塔夫这位副总统被推举成为泰坦人民的合法代理人,出面与凤九渊谈判。而谈判的基调也被定了下来:泰坦宣布无条件投降,并入星海合众国,圣战军必须立即进攻。星海合众国要保证所有泰坦人民享有与所有合众国公民一样的权力,不得歧视……

凤九渊得到消息时,惊得从椅子上一蹦而起,问道:“真的?真的吗?消息确实?”

荣子虞道:“确实。这是新任泰坦人民总代表和临时总统古斯塔夫发来的照会!”

凤九渊接过一看,欢喜得猛地一拍桌子,大叫道:“太好了,终于有突破了,太好了……”就怕在这个时候出乱子,只要扫清了泰坦这个障碍,剩下的大宇宙联邦和天马王国还不是望风而降?最少三个月,最多半年,分裂了近两百年的人类就将重新迎来统一与和平了。那到时,不管遭遇到多大的危机,也不用像现在这么提心掉胆和恐惧。

“跟他谈判,谈!只要泰坦承认无条件投降,什么都好说。”又说:“首先从军队入手,泰坦必然无条件地交出军队的控制权,其他的嘛,可以稍缓一点也可以。”

荣子虞心里很有数,又问了凤九渊几个问题,这才去了。

凤九渊顿时感觉天空略微显出了些鱼肚白色,只等大宇宙联邦和天马王国的问题一解决,人类的黎明也就来了。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不管付出了多少,不管承受了多少,努力总算有了成果,这如何能够令他不感动振奋和喜悦呢?

和平,美好的和平!它简直比美勾魂摄魄的梦中情人还要让人相思入骨。

尽管军火商人们最喜欢的就是战争,但凤九渊却觉得自己这个军火商与普通的军火商有着本质的区别。其他的军火商是为了赚钱,所以不择手段地制造动乱和战争,而他这个商人纯粹是出于爱好。

他不计较赚多少钱或者能不能赚钱,只要高兴,再昂贵的战舰和再先进的技术他都可以送人,只要不高兴,就算把全宇宙的彩金摆在面前他也懒得看上一眼。

军火存在的意义不是杀戮,而是抑制杀戮,保卫和平。

人类的统一固然意味着战争的消弥,更意味着他在自己毁灭自己的市场,但他一点也不懊悔,反而认为这才是自己该做的。以军火来消灭军火,以战争来消灭战争。

他甚至还得意地认为,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人类的动乱至少会延长一百年,甚至永远——也就是人类在动乱中被怪物大军彻底地灭亡。

长舒了一口因为紧张和压抑憋中胸中的浊气,望着窗外明朗的秋日,顿觉得天宽地阔。一时间灵感涌动,就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

做什么呢?

因为局势的动荡,他已经好久没有埋头在工作室里干上点什么了。

一方面是因为当下的战争已经不需要更先进的战舰,就凭着已有的天使系列和无回城系列战舰,足以消灭所有的人类对手,又何必再浪费宝贵的时间和精力研制那些毫无用武之地的家伙出来呢?

另一方面是受制于技术的瓶颈。他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技术,但却总是不能开创和发明新的技术,这令他苦恼不矣,暗说自己这样跟智能机器人有什么区别?也不过是台超级主脑罢了。特别是动力输出的难题上,他曾不尝试过不下百次的努力,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难道人类就真的不能像科拉米亚那样研制出巨型战舰吗?暗子混变真的就是物质的终极形态吗?

为什么不能取得突破,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想了想着,由不得又出了神。

良久,一阵淡淡的花香馨香飘入鼻翼,他才回过神来,见南馨又端来了茶,便笑道:“现在我还不渴,放着罢!”

南馨道:“不行,必须现在趁热喝!”

凤九渊道:“为什么?又不是药!”

“不是药也得现在喝,效果才好!”

“效果?什么效果?”

“养身益气的效果!”南馨解释道:“你一天这么操劳,这么的费神费力,不好好调养一下怎么能行?哼,如果不是有我,估计你的身体早就垮下去了!”

凤九渊脑子里一闪,恍惚记得南馨在什么地说说这茶是药来着?只可惜印象太过于模糊,一时抓不着,便道:“我记得你说这是药来着?我是不是有什么病呀?”

“病多着呢!”南馨将茶碗塞到他的手里道:“你这人就会折腾,一点也不晓得照顾自己。年纪轻轻,身体就垮了,也不知道以前在诺拉都是怎么生活的。姐姐难道不管你?”

“管,她管得可多了,人又哆嗦,每次回家来叽歪一大堆。那时我真讨厌她,暗暗骂她影响了我做事……哎,不说这些。那会儿呀我每个月的消耗很低,基本有300块钱就能凑合一个月,每月吃营养剂,便宜又方便。只有姐姐回来看我的时候,才给我弄饭,然后骂我一顿……”

南馨听到这就大跺脚,道:“难怪不得。营养剂并不能替代主食的,是飞行员在长途航行的情况下,一时间无法从主食里获得足够的营养,作为一种补充食品服用的,你怎么能当成主食呢?难怪身体坏了那程度,要不是有我,你早死了好几年了!”

凤九渊笑道:“你就这么夸张,是不是要我表扬你的功劳呢?”

“谁稀罕?以前你不是常流鼻血,常昏倒么?”

“是呀?有什么问题吗?”

“哼,我懒得跟你说。反正呀我给你什么你吃什么,我让你喝什么你喝什么,再有个三五年时间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哎……”

见她面色沉重,凤九渊觉得并不像在开玩笑,忍不住道:“妹子,你没糊弄我吧?”

“我犯得着吗?”

“可我真觉得自己没什么呀!”

“哪个病人觉得自己不是上山可以打虎,下海可以擒龙的?结果病症一发,连吃饭到嘴里的力气都没有了。你呀你,就别在这上面跟我固执了好不好?我可不想当寡妇,小馨也不能这么小就没了爹呢!”

凤九渊大笑着补充一句道:“儿子还没有见着,我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小命玩没了?”

南馨现在也不害羞了,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说:“想要儿子就听话,要不然呀,哼……”

“妹子,你不是要克扣我的那什么吧?”

“……”南馨一阵无语,瞪了他一眼才道:“你这脑子,闲下来就尽想些坏事!”这才端起凤九渊喝没了的茶碗走了。

324 即将散场

天马王国在古斯塔夫的投降意向发布后不到24小时就提出了整体并入合众国的请求。路易斯七世还说天马王国原本就是凤九渊的忠实盟友,以前是,现在也是,只不过因为一些政治上的争端,天马王国暂时没有尽到盟友的义务罢了……

不管路易斯七世怎么扯蛋,只要他愿意放弃国王之位,让天马王国整体并入星海合众国,就是一件天大的功德,让他在嘴皮子上赚点快意又何妨呢?

泰坦投降,天马王国主动投效,大宇宙联邦也是独木难支,即便石建忠再怎么不愿意,也不敢以一己之力独抗圣战军,只得高调表态大宇宙联邦和平并入星海合众国。

泰坦投降不到10天,人类终于重新实现了名义上的统一。

这一切当真来之不易呀。

人类应该永远记住这一天,诸元4018年9月1日。

从诸元3858年6月3日大银河联邦正式崩溃,到今天已经过去了160多年。

在这160多年里,人类的总人口从32000多兆降到了2000多兆,经济总量萎缩了95%,矿产消耗却急剧提升了5倍……数不清的数据都在说明战争给人类造成了多么惨重的创伤。

但这一切都正在过去,人类已经走向了统一,和平即将降临,新的生活将会重新开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都会的。

凤九渊看着这些,终于有种功德圆满的美好感觉,他甚至激动得想哭。

会议正在召开,长条桌两边坐的都是跟随他一起实现这一梦想的功臣。看着他们也跟自己一样的激动,凤九渊忍不住笑了出来,先还只是轻笑,随即就大笑,笑得眼泪汩汩地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除了原道宁,所有人都跟着他笑了起来,笑得各种情状,精彩之极……

“……老实说,特政区建立那天你们有没有想到会有今天?”

菲尼克斯道:“我想到会有,但没料到这么快!”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都说了起来。

见原道宁依旧像雕像一样,凤九渊问道:“我说你能不能笑给我们看看?今天这一切可算你的功劳最大,我们可都不及你。你还不到35岁,就带领圣战军统一了人类世界,建立了这么伟大的功业,你不自豪,不骄傲?”

原道宁道:“我把每一步都当成新的起点,所以没什么好自豪,更没什么好骄傲的!”

“说实话,跟你谈论高兴的事情是最扫兴的,你不会笑!我说,你是不是笑神经坏死了呢?”

“这个,估计要问问医生!”

见原道宁连冷幽默都不会,凤九渊不得不打住调侃他,又闲聊了几句后,这才把话题扯到今天的正题上。

“今天叫大家来是通个气的。合众国马上就要成立了,你们这些特政区的要员即将成为合众国的议员,代表的也不仅仅是特政区的利益,而是整个合众国,整个人类。要把这个意识贯彻到灵魂深处,以后别在有区域观念,要不然咱们辛苦才促成统一的人类还会陷入分裂的。诸位都是精英,我就说这么多,其余的你们自己想吧!”

菲尼克斯道:“反正我是功德圆满了。你这话我就只有当耳边风!”

凤九渊看着点,感激了点了点头。又盯着原道宁等将领道:“合众国成立后,你们就不再是圣战军,而是合众国的国防军。当然,也是圣战军,在人类危急的时刻,你们一样要挺身而出,为维护人类的生存和合众国的安宁圣战到底。你们是我一手创立的,就像我的孩子,我舍不得把你们放出去,但为了整个人类,我又不得不把你们放出去。道理你们都明白了,我也就不多讲了!”

“今天这个会就是来告诉大家,我凤九渊是功德圆满,可以功成身退了。但你们的路才刚刚开始,合众国的明天,人类的未来,都掌握在你们的手里,责任重大。努力吧,诸君!”

突然间,会议室的气氛有些伤感。通过远程通讯参加会议的帕伊尔顿道:“先生,那你就为什么不能是合众国的第一任总统或者主席呢?”

“我要是让你帕伊尔顿来当圣战军的总司令你怎么想?”

“那怎么行,我可不是那块料!”

“不就结了?!一样的道理。我要是当什么总统主席的,只会把新建立起来的国家越搞越烂!在这上面,不能存私心,要不然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可是……”帕伊尔顿很是有些坚持,问道:“那以后你就不管我们了?”

“我管你们做什么?你们以后就是合众国的国防军,我凤九渊是合众国的公民。自然有合众国的相关机构来管你们,我再横插上一杠子,合众国还叫合众国么?叫星海帝国得了!”

“嗯,好主意!我喜欢星海帝国,先生当皇帝,咱们都是元帅将军,多威风!”

“威风你个屁!”凤九渊骂道:“好你个帕伊尔顿,这话我以后要是再听你说,就别说你跟我凤九渊认识!”

帕伊尔顿一愣,只得低下头。

“咱们就是战友,不是什么上下级,也不是什么主从的隶属关系。我的职责尽到了,任务完成了,我该退役了,但你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还得继续战斗。明白不?这话给我牢牢地记在心里。好了,就这样了,散会!”

凤九渊走后,会议室一直保持着沉重的沉默。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艾尔沙,他道:“咱们,咱们真的,真的就让先生这样吗?”

莫西道:“难不成怎样?先生都把话说死了!”

“这战争怎么就结束得这么快呢?”帕伊尔顿彷徨地叹道:“其实我不是想有仗打,就是不想先生离开我们。”

杨必武忍不住道:“没有他就没有咱们的今天,也没有全人类的今天。他怎么就这样撒手走了呢?”

原道宁站起身来道:“好了,散会吧。我们的任务还很多!”带头走了。林泽焕摇了摇头,也走了。其他的几位军团司令长官也相继切断了通讯。

325 朱尔泰(一)

通气会议结束后,原道宁又主持召开了圣战军的军事会议。

眼看着军事行动即将结束,工作重心将转向政治统一和社会重建上,圣战军也要由凤九渊的私军向合众国的国防军转变,这里面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原道宁召开这个会议就是先就相关问题作一个说明,让大家心里都有数。

见大家神情都又阴又郁,全都揣满了沉重的心事,原道宁便道:“精神呢?都给我打起来!”

帕伊尔顿嘀咕道:“哪还有精神,精神都跑了!”

原道宁鼻子里发出重重的一声‘嗯’,问道:“帕伊尔顿司令官,你在说什么?”

帕伊尔顿条件反射性地站起来,立正敬礼,然后大声道:“报告总司令官阁下,我说哪还有精神,精神都跑了!”

原道宁何等聪明,岂有不明白帕伊尔顿话里意思的道理?便道:“这么说来,你对圣战军改编为合众国国防军有意见?”

“请问总司令官阁下,你是在问我个人还是在问圣战军第六军团司令长官?”

“有区别?”

“有!”帕伊尔顿大声道:“如果是圣战军第六军团司令长官,我的回答是:没有意见,坚决服从命令!如果是问我个人的意思,我要说:是,不单有意见,而且意见还很大。”

“很好,那么第六军团司令长官阁下,就请你不要把个人的情绪带到军团会议上来,好吗?谢谢!”

帕伊尔顿只得乖乖地坐下。

“你们都有意见?”原道宁环视了一眼众人道。

没有人再像帕伊尔顿那样跳起来就答。半晌,林泽焕才道:“其实也说不上意见,只是对这突然的转变有些不习惯。想着这些年来跟着先生,在总司令官的指挥之下,将军人的使命和价值体现得淋漓尽致。没有倾轧,没有内斗,没有蝇营狗苟,这样的军旅生涯简直就是每个军人的梦想,而我们就天天生活在梦想里。人类统一了,合众国即将建立,我们也将由圣战军变成国防军,先生为了全人类的和平,放弃对圣战军的所有权,把我们交还给全人类,交给合众国,交给国会指挥。近两百年的动荡和混乱让我们对政客都有了深刻的认识,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其实总司令官都知道我们在想什么,今天大家都聚齐了,我就权且代表大家问总司令官一句:难道你就没有想法,没有畏惧吗?不知道大家同不同意?”

原道宁见每个人都在点头,他道:“我不是石头,我当然有想法。”

原本以为他以会像林泽焕那样破天荒的长篇大论一回,哪知道就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区区11个字。大家都在静候是不是还有下文之时,他就道:“你们的想法我都知道了。好了,会议结束!”然后就收起电子文件,昂首而去。

林泽焕苦笑,一副‘我也尽力了’的表情。巴达维朝他点了点头,显然表示对他的理解和支持。

杨必武说:“老林,亏了你这番话。咱们这总司令官可真比石头都硬,要从他嘴里挤出话来,比登天恐怕容易不到哪去!”

艾尔沙木然,仿佛心中在想着什么,阴沉得像只狐狸。帕伊尔顿呆着张臭脸,恨不得逮着谁都狠揍一顿。

莫西在叹气,悠悠地说:“以后的日子恐怕不是那么好过了!”

罗奈很有情绪了看了莫西一眼,还好后者没有注意到。就这样,切断通讯地切断通讯,走人的走人,片刻间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罗奈和林泽焕两人。“老林,你看莫西司令官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林泽焕正在收拾文件,一听这话,愣了愣,反问道:“你认为他有什么想法?”罗奈道:“只是感觉。这人呀,是咱们圣战军里最不实在的一个。你跟先生是老交情,逮着机会说说!”

林泽焕听出罗奈这话很有份量,惊诧道:“莫不是他……他在搞什么鬼!”

罗奈道:“保卫局的正在秘密调查,我估计他是干净不了!”

林泽焕的眉头顿时锁了起来。

莫西.阿渥尔出了会议室后就去了对面的梦乡茶楼。

一走进大门,恰好碰见荣明沛迎面走出来,两人撞了个正着。

“哟,莫西司令官阁下,有几天没见着你了。今儿看你的精气神可不怎么好,敢情遇着什么难事?”荣明沛很热情地招呼道。

“眼下还能有什么难事?圣战军马上就要整编成合众国国防军了,大家心里都有些舍不得……哎,怎么,你这又要出门?”

荣明沛道:“哦,去见个朋友。小舞,带莫西司令官去雅间,好好招待!莫西司令官,那我就失陪了!”

“荣少客气了,请便!”

莫西才坐到雅间里不久,《帝国时报》总编辑朱尔泰也进来了。还不及坐下,朱尔泰就问道:“这么急叫我来,是不是又有什么重大消息?”

莫西给他斟了一盏茶道:“凤九渊要放弃圣战军的所有权,把它交给合众国国会!”

朱尔泰一愣,问道:“就这事?”

莫西道:“嗯!”

“和平大会上,凤九渊就已经就圣战军的归属作出了公开承诺,这算什么重大消息?”

“这次凤九渊不是在玩把戏,是真的!”

朱尔泰道:“这……我说爵爷,你,你是不是从中看出了什么来?”

“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帝国时报》总编,难道就看不出来这是个机会?”

朱尔泰阴阴地想了良久,突然眼睛一亮道:“你是说……可这不是还有个原道宁镇着吗?”

“一个原道宁能镇得住这帮子骄兵悍将?你听我说:林泽焕是什么人?前格兰特联邦国防部长,和凤九渊私交最好的,一直替凤九渊掌管着最精锐也最重要的第一军团,他已经公开表示对凤九渊放弃圣战军的作法有意见了;巴达维,凤九渊制造出来的高等智慧机器人,典型的忠贞不二,不管圣战军改编成了国防军还是什么军,他效忠的对象永远只有凤九渊一个;杨必武你了解很深吧,典型的桀骜不驯,现在也被凤九渊给收拾得服服贴贴的,不单是他,就连他的前主子,就是以前的帝国皇帝杨善,我听说也成了凤九渊的幕宾,你觉得他杨必武会对合众国有多少忠心?艾尔沙.波平和帕伊尔顿就是凤九渊身边的狼和虎,没有凤九渊他们两个算什么?一群海盗而矣!只有个龙襄不是好相与的,远在遗忘部落,位高权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想借凤九渊这棵大树乘凉的,一旦凤九渊放弃圣战军,他会舍得把自己辛苦带出来的第七军团交出来?我说老朱,这些问题你就没有想过?”

朱尔泰咝地一声吸了口冷气,良久才道:“这么说来……凤九渊本人的态度很坚持还是故意摆的一个姿态?”

莫西道:“凤九渊的性格就像七八月的天气,瞬息万变,让人捉摸不透的。依我来看,这次他确实是打定了主意!正因为这样,才激起了众将的强烈反弹!”

“原道宁又是什么态度?”

莫西有些犹豫地道:“这个嘛,还看不出。原道宁这人是我见过的最难把握的一个,他非常懂得伪装。要说他没意见恐怕不可能。在凤九渊的手下,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绝对统帅,圣战军所有的军政事务全由他一个人说了算,一旦整编成了国防军,他还能不能成为三军之首姑且不说,就凭他这年龄和孤傲性格恐怕很难受得了那些政客的指手划脚!”

“铁板一块的圣战军终于出开裂了!”朱尔泰忍不住得意地笑了,端起茶杯道:“来,为铁板开裂干杯!”

莫西道:“慢着。你这话可不对,要知道圣战军可从来就不是铁板一块呢!”

朱尔泰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地笑了起来,点头道:“对,对,圣战军从来就不是铁板一块。那咱们为这块即将分裂离析的破铜烂铁干杯!”

他们说得这么肆无忌惮,却没有想到嵌在茶壶底下的间谍设计早将这一切给录了下来,只要他们一离开,不出半个小时,他们的谈话就将落入保卫局的手里。

以前朱尔泰对莫西安排在梦乡茶楼很是不解,说这里是荣家的产业,荣家和凤九渊又是姻亲,万一他们谈话的内容泄露了怎么办?

莫西说这一点完全不用担心,梦乡茶楼是荣家经营的一处最高档的休闲娱乐会所,不论是保安还是保密工作都做得非常的到位。他曾经试过,所有的房间都没有安装监视设备,随便他们说什么,说多大声,都不会有人知道的,他还指着手腕上的通讯器道:“……况且我这里面已经装了反监视芯片,一旦探测到有任何异常,它就会震动提示。这可是泰坦中央情报局最新出品的好东西,凤九渊和星海工业都不擅此道,你就把心落到肚子里去吧!”随即又补充一句道:“再说,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咱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算计他呢?这就叫最危险的地方才是真正最安全的地方!”

326 朱尔泰(二)

保卫局的局长是罗奈亲自兼任的,在他收到莫西和朱尔泰在梦乡茶楼的会谈影像后,仔细地看了好几遍。只可惜两人都极小心,既没有说出有什么密谋,也没有说出到底归属哪方势力,着实让罗奈不知道该不该下令调查莫西.阿渥尔。

莫西.阿渥尔虽然是圣战军第四军团名义上的司令长官,但日常军政事务以及作战指挥全都是由副司令长官塔西负责的,莫西.阿渥尔就是个甩手掌柜,空有职位却把持不到实权。但他一支坚信塔西对自己的忠诚,尽管第四军团属于他带出来的私兵连一个舰队都不到,但他依然认为第四军团被自己牢牢地掌控在手中。至于事实是怎么回事,也只有原道宁和塔西最清楚。

在上次凤九渊亲自让原道宁介入对莫西.阿渥尔的调查之后,保卫局就把这位第四军团司令长官给盯上了,只可惜费尽心机都没有获得突破性的进展。如果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就启动对莫西.阿渥尔的调查,显然是不明智的,不但会打草惊蛇,还有可能引发第四军团军心动摇。但如果不尽快动手,又怕莫西这家伙干出点什么事来就不妙了。

凤九渊才交待了,当下以稳定为第一要务,一则是怕莫西破坏稳定,一则又怕不能及时把他给拿下影响了稳定,着实让罗奈这位参谋长兼保卫局长头疼得很。

一时拿不定主意,他便抄起汇总的影像资料了这段时间来的调查情况,前往原道宁的办公室。

原道宁在某些时候是个超人,比如现在,他同时看着三份文件,两只手都拿着笔在批阅意见。都说一心不能二用,他却用得比机器人都还要好。

“有什么事?”不抬头也知道是罗奈进来了,嘴里在问里,眼睛和手却丝毫没有闲下来。

“这有份才获取到的影像,需要你亲自看一下!”

原道宁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罗奈立即将电子文件里的影像激活,原道宁依旧在埋头工作,似乎并没有在看在听。

影像时长为半个多小时,重要的谈话就那么几句,直到播放结束后,原道宁这才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道:“莫西先不要动,那个朱尔泰可以先拿下来了!”

罗奈道:“以什么罪名?咱们手里可没有证据!”

“只要掌握了证据才能抓人吗?就不能是请他来喝喝茶,参观一下圣战军的总司令部是怎么运转的?”

罗奈莞尔道:“这,当然可以。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滑头的一面?”

“这不是滑头,这是灵活。对于办事者来说,喜欢灵活,但对于被执行的对象来说,却讨厌灵活。希望这位总编先生的反应不会太激烈!”

罗奈道:“咱们这的茶味道可远远比不上梦乡茶楼,他肯定不乐意的。好,我这就让史塔克去办!”

从梦乡茶楼出来后,朱尔泰开着车到8号商业区的曾记点心店买了一盒糕点,之后才驱走赶往68号区的家里。

68号区是别墅型小区,是秦王星的名流政要们的聚居区,每一幢居室都是独门独户,修建得风情各异。路过小区外的花店时,朱尔泰想起家里的那束白玫瑰已经凋谢了,特地停下车来买了一束。

从车库出来,沿着花园的小径朝大门口走去,远远地就看到有人在,好像还不止一个,看打扮有点像小区保安,心下便犯起了嘀咕,暗道:“难不起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保安也来了?”要知道这一带的治安非常好,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保安一般是不会找上门来的。

到了大门外,见妻子劳拉正和这几人理论着什么,便上前道:“怎么回事?劳拉,他们怎么来了?”

劳拉显然受了些惊吓,他道:“亲爱的,你总算回来了。他们要找你,我说你还没回来,但他们坚持要进屋去看。你认识他们吗?他们为什么要找你?”

朱尔泰这才认出这些人并不是保安,他也不认识他们,便警惕地问道:“先生们,我是朱尔泰,有什么事吗?”

史塔克点头道:“是的,我认识你,朱尔泰先生,《帝国时报》的总编。我是圣战军保卫局行动处处长特里.史塔克,因怀疑最近几期的《帝国时报》有泄露圣战军情报嫌疑,特地奉命前来请朱先生协助调查!”

朱尔泰倒是镇定得很,轻轻一笑道:“对不起,史塔克处长,我没有听错吧?据我所知,圣战军没有拘捕公民的权力。身为特政区的合法公民,我有权不跟你走,也没有义务配合你的协助调查!”

史塔克道:“事实上确实如此。我们也知道朱先生跟莫西司令长官是好朋友,刚刚罗奈阁下请莫西阁下喝茶的时候还聊到你,说这次聚会要是缺了你可真够遗憾的。我们前来,只是请朱先生前去作一个澄清说明,如果朱先生拒绝,那我们只好向特政区法院申请刑事逮捕令,那样一来,事情的性质和影响就完全不一样了。朱先生以为呢?”

朱尔泰顿时感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当中,想不答应吧,真要是等来了刑事逮捕令,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答应吧,又怕这一去就落入圣战军的手里,再也回不来了。劳拉在一旁说不能去,还要他通知律师前来。

史塔克笑道:“夫人,圣战军的总司令部的大门一天24小时都是敞开的,只要是特政区的合法公民,随时都可以前来参观,律师也一样,只要他有合法的理由,我们欢迎得很!”

听着这话,朱尔泰越发的没底,问道:“我想知道调查的性质是什么?我的安全和公民权力能得到保障吗?”

“是军方性质的!因为我们怀疑你和莫西司令官的谈话有可能泄露了圣战军的高级机密,因此请你去作个澄清说明。一方面是印证莫西司令长官的话是否属实,另一方面我们也想知道你知不知道军方的机密,并将外外泄。罗奈阁下看在朱先生跟莫西司令长官交情的份上,才没有向特政区申请刑事逮捕令——朱先生当然知道,这样的事情完全够得着申请了——要是不放心,朱先生完全可以通知你的律师随行。当然,如果朱先生拒绝,那我们只好得罪!”

史塔克的得罪说得非常含糊,是申请刑事逮捕令呢还是强行将他架走呢,这让朱尔泰衡量不出来。最近几期的《帝国时报》确实都在关注圣战军的整编问题,而这里面有许多资料和消息都是从莫西那里得来的,圣战军当然有理由审查是否知道更多的机密,并有没有泄露出去。从史塔克的话里也可以分辨出,罗奈似乎并没有掌握更多的东西,要不然保卫局的岂会如此客气?

心里有了底,朱尔泰自然也就不慌了,安慰着妻子劳拉道:“没什么事,你就放心吧。东西你先提进去,我跟他们去一趟,晚上10点前一定赶回来!”之后又通知了他的律师,说有事要去圣战军总司令部,请他一起陪同。

朱尔泰很镇定,也很乐观。上了车后,他还跟史塔克谈笑了起来,显得相当的轻松。

史塔克却看得出来,朱尔泰的镇定是装出来的,乐观也是故意表现给他看的,这说明他确实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如果他表现得很紧张,甚至有些惶恐,史塔克反而还会觉得真的不知道什么,也没有什么可疑的背景。

到达总司令部时,朱尔泰的律师洪仁轩已经先到了。两人见面之后私下了交谈了几句,洪仁轩就摆出了副公事公办的架式,对史塔克宣讲了一大堆法律条例。若是不懂的人,真要被洪仁轩距得一愣一愣的,但史塔克却是沙场老将,知道洪仁轩其实什么办法也没有,不过是拉大旗作虎皮而矣。

朱尔泰和洪仁轩被保卫局的人员很礼貌地请进了调查室,询问相关信息去了。而这时,史塔克又开始执行起了下一桩任务——带上一个小队的人员,直扑莫西的府邸。

在朱尔泰被史塔克带进总司令部时,莫西就收到了消息,顿时大骇。也来不及细想,立即向远在安拉联盟的第四军团副司令长官塔西发去了通讯,说:“……他们要搞我,他们终于动手搞我了!”

塔克奇怪地问道:“爵爷(他一直这么称呼莫西,尽管贵族制度已经被废除,但这个习惯已经改不过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又要搞你了?”

“还能有谁?原道宁,凤九渊他们呗!”

塔西一震,问道:“先生和总司令官?他们,他们搞你做什么?”

“哼,谁知道呢?”莫西骂道:“你给我听好,每隔两个小时我会向你报一次平安,如果超过四个小时没有接到我的平安信息,你就给我行动起来!”

“行动起来?”塔西问道:“爵爷是指……”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才能保我平安!塔西,别让我失望……懂吗?”

327 朱尔泰(三)

史塔克按响莫西府邸门铃后,就规规矩矩地站在了门边。

管家问:“谁呀,请问你们找谁?”

“请转告莫西司令长官阁下,我是保卫局行动处处长特里.史塔克,奉罗奈阁下之命,请莫西司令长官阁下前去议事!”

管家不晓得个中厉害,就说:“请稍等,我去禀告爵爷!”

过了片刻,莫西的影像出现在门控系统的全息屏上,他盯着史塔克问道:“有什么问题吗?我正在洗澡,转告罗奈阁下,说我一个小时后到!”

史塔克道:“对不起,莫西阁下,事情紧急,罗奈阁下说请你务必在20分钟内赶过去!”

莫西怒道:“他这是命令我吗?他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有急事让他亲自来跟我说!”便恶狠狠地切断了通讯。

史塔克对身后行动处的成员们一点头,立即就有动手破门。行动处配备的装备都是最先进的,即便是采取暴力手段破门,门控安全系统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进入大门后,史塔克立即命令每成五个小组,将莫西的府邸包围起来,防止他逃路。自己亲自带着两名队员从大门直入客厅。

管家一见史塔克竟然带人冲了进来,惊得脸色都变了,道:“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这可是爵爷府邸,你们敢擅闯?”

史塔克凶狠地瞪了管家一眼道:“我们是奉命执行任务。莫西司令官在哪?”

客家看了看史塔克,禁不住打了个哆嗦,道:“在,在,在楼上,楼上……”史塔克轻轻一笑道:“很好,管家先生,那么就请你给我们带路吧!”

管家战战兢兢地带着史塔克一行上了楼,一路来到史塔克的专门浴室前,说:“在,在里,里面……”

“叫门!”

管家只得按响门铃道:“爵爷,爵爷……”但并没有人回应。这时,史塔克手上的通讯器亮了,接通后就听外面的队员报告道:“人抓住了,正想从后门逃走呢!”

“先押上车,注意保密!”交代完后,就让管家带着他们去莫西的卧室和书房,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搜查。

当他们带着一大箱的资料上车后,莫西兀自还在骂个不停。

史塔克不无揶揄地说道:“如果是我,莫西阁下,就会省下这点精神和力气,想着怎么才能渡过接下来的难关!”

“你这条疯狗!”莫西啐了他一口骂道。

史塔克耸了耸肩道:“疯狗吗?我喜欢这个比喻!”

莫西一路上都吵着要给罗奈好看,又骂罗奈不是东西,还说罗奈就是一堆废铜烂铁。

到了总司令部后,史塔克将莫西扔进了特别调查室,留给他衣服和热水,就退下去了。

莫西非常的恐惧,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另一方面又想着塔西一定会发动兵变救他,到那时,他就可以逃出生天,自立为王,再也不用看凤九渊和原道宁的脸色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听到门锁开动的声音,他像受惊的兔子般一蹦而起,只等罗奈一进门就给他来一顿破口大骂。

门开了,但进来的人不是罗奈,而是原道宁。

看着原道宁那张冷峻的脸,莫西那汹汹的怨气和怒气神奇般地消失得干干净净,甚至就连恐惧也没有了。

“坐!”原道宁说。莫西就乖乖地坐了下来。

“你的问题我清楚,先生也很清楚。叫你来是为朱尔泰的事!”

朱尔泰?莫西一震,暗道:“……莫不成他们已经知道了朱尔泰的身份?”便咽了口唾沫道:“不知,不知总司令官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都说!”

“朱尔泰是教会的人?”

“……好像,好像是吧!”

“是,还是不是?”

“是,应该是。他从来没有跟我明说过!”

“好!”原道宁点了点头就站了起来。莫西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只是死死地盯着。

“我先口头告诉你:因为你煽动第四军团叛乱,蓄意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我将下令解除你的职务,交由军法部审查!”

解职?军法部?审查?

这一连串的词就像重锤般锤在莫西的心上,让他的脑子陷入了短暂的空白,眼看原道宁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门外,他疯狂地叫道:“不,不,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解除我的职务,要不然,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原道宁停住脚步,回头望着他道:“你是不是想说如果解除了你的职务,塔西就会叛乱?”

莫西很想说是,但却发现已经没有力量说出来了。原道宁淡淡地说了句:“好好想想吧!”就走了。

好笃定呀!难道他就不怕第四军团的叛乱?还是早已有了准备,一旦塔西有任何动作,就将被……想到原道宁的种种手段,莫西背上一寒,整个人就被掉进了千年冰窖,瞬间冻僵了。

朱尔泰和洪仁轩一直在等,偏偏根本没有人来询问。等得实在焦躁了,朱尔泰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任凭洪仁轩怎么安慰都不管用。心里憋着的那团邪火就像魔鬼一样,要将他撕得粉碎。

终于,门锁启动的声音响了,朱尔泰和洪仁轩同时将目光锁定在了门口。

进来的人不是史塔克,也不是罗奈,而是原道宁。

原道宁是一个人,连个速记员也没有带一名。

他是空着手的,就像偶然散步到此。

朱尔泰一见他,分明呆住了。洪仁轩吓得一愣,忙站了起来。

“坐!”原道宁的话里不带任何的表情,他自己先坐了下来。朱尔泰原本是站着的,只感觉原道宁的话像含着无穷无尽的魔力,让他不坐也不能够。

“莫西.阿渥尔已经被解除第四军团司令长官的职务,正式羁押,并由军法部审查!”

朱尔泰禁不住一哆嗦,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暗叫道:“完了,被他们发现了……”

“克雷蒙主教告诉我,他并不认识朱尔泰这个人,教会也没有这个人!”

克雷蒙主教是圣十字公会主管外交事务的枢机主教,也是拉莫西斯十三世新委派的兼掌情报的枢机主教。洪仁轩不知道原道宁才在说莫西.阿渥尔的事,怎么一下子就跳到了圣十字公会那边去,完全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满脸的迷茫。

但朱尔泰却已是面如死灰,心下暗叫道:“他们知道了,他们什么都知道了,完了……”

看着朱尔泰的脸色,原道宁道:“知道为什么留着你吗?”

朱尔泰不知道,洪仁轩还是云山雾罩了。

“柯蓝已经有了选择。他还是觉得先生这棵大树好些!”|

听着这句话,朱尔泰的抵抗之心彻底地被击溃了,整个人当即瘫软在了椅子里。

洪仁轩已经当场傻掉了,暗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莫西.阿渥尔,然后又是克雷蒙枢机主教,接着又是泰坦总统,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原道宁的话显然也说完了,站起身来走了。

朱尔泰已经流下了绝望的眼泪。

洪仁轩这才问道:“老朱呀,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你倒是说句话呀?”

朱尔泰道:“没什么,老洪,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顺便告诉劳拉,就说,就说事情有点麻烦,我可能今天晚上回不去了!”

过了片刻,史塔克进来了,他给朱尔泰送来了吃的和喝的,洪仁轩也跟着他走了。

原道宁的整个询问过程史塔克通过监控系统目睹了的,原道宁每说一句话,他就感觉像天崩地裂的惊雷般令人震动。那么几个字,没有任何的语气,也不带任何的表情,就轻而易举,彻彻底底地击垮了对方的心理防线。就跟他用兵一样,以少胜多,每一下总击中敌人要害,杀得对手丢盔弃甲,非但毫无还手之力,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样的审问与他想像中的语言攻势,心理攻击,证据攻势……完全沾不着边。

朱尔泰在午夜前将什么都交代了。

他是圣十字公会的高级间谍,多年前就潜伏在了第一银河帝国,执行教宗下达的各种命令。他现在执行的任务是寻机挑起圣战军的内乱,并在局势许可以条件下,暗杀凤九渊、原道宁和圣战军的高级将领。他还交待,暗杀原道宁和菲尼克斯的事就是安排的,执行人已经被他灭了口。眼见暗杀不成,这才寻求通过其他手段瓦解圣战军,而莫西就是他选择的一个最佳的突破口。

现场负责记录的史塔克就问:“那暗杀星海工业董事长陆小意的事件呢?是不是你安排的?”

朱尔泰道:“不是我安排的。我的任务里没有针对陆小意和星海工业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安排的。”

他们是指教会。

朱尔泰一直说了凌晨五点才住口,说:“我知道的已经说完了,要怎么处理我就随便吧。只是我的妻子劳拉什么也不知道,她是一个很善良的本地女人,这一点你们可以调查,希望不要为难她!”

史塔克没有作保证,他也没有这个权力保证。

朱尔泰交代的东西横跨13年,最早可追溯到第一银河帝国乾阳皇帝时期的太子之位的争夺,之后就是杨善等人阴谋陷害杨震,夺取皇位等一系列事件,他都曾在背后参与过。从他所说的东西里可以看出,教会不但在极力对各国进行政治渗透,也努力地尝试着神权统治的宣传,其野心昭然若揭。

(至于原道宁为什么几句话就能击垮莫西.阿渥尔和朱尔泰的心理,这里就不再用文字解说了,大家可以去慢慢体会。)

当原道宁把朱尔泰交代的材料递到凤九渊面前的时候,凤九渊并没有急着看,而是问道:“当初我就觉得莫西跟这个朱尔泰搞在一起有问题。他真是教会的间谍了?”

“是!还是最高级别的金牌间谍!”

“去年发生的一系列暗杀事件的罪魁也找到了吧?”他边翻看着材料边问道。

“是。但朱尔泰说暗杀陆小意的事不是他安排的,他也没有接到这样的命令。至于是不是教会另行派人招待的,他也不知道!”

凤九渊惊问道:“不是他们?那,那还有谁?”

原道宁没有说话,显然是表示他也不知道。

凤九渊越看材料脸色越凝重,最后反倒看不下去了,合上文件叹道:“权力就这么让人疯狂?圣十字公会也有数千年的历史了,怎么连这点也看不破呢?我看他们跟道教,跟佛教在思想境界上的差距简直不以道理来计,甚至比安拉宗教都还要野蛮落后……”

原道宁道:“这不是宗教本身的错,而是执掌宗教的人的错。”

“把这个发给教会!”

“用不着!”

“??”

“这样的羞辱对他们没有任何意义。还不如什么也不做,反正让他们摸不着深浅,这样一来,就越发的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么说,你已经有了对付教会的法子?”

原道宁道:“是,但没有把握!”

凤九渊又笑了,道:“看样子这个世界没有难得住你的事了?”

“有,比如设计和制造战舰!”

凤九渊哈哈大笑起来:“同感,同感!咱们在对方面前,至少有佩服的,也有得意的。”

原道宁顿时笑了。凤九渊就笑得更厉害了。

当朱尔泰交代的材料送到柯蓝面前时,他只看了两页便丢下了,对凤九渊道:“是不是想说,我已经没有价值了?”

凤九渊道:“你认为我是以什么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

柯蓝一怔,他确实不知道凤九渊是以什么来衡量的,只是站在他的立场来说,自己确实已经没有价值了。

他曾经做过的丑恶之事的证据凤九渊没有找到,不知道是教会藏得太过于严密还是已经毁了。这些东西没有毁去,就算是死他不敢,也不会再为凤九渊效力。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第二次……”

尽管凤九渊很想让柯蓝为合众国效力,但他也不敢把教会制造的这颗定时炸弹随便地埋下去,万一哪里爆炸了呢?

柯蓝或许注定只是一个悲剧了!

328 技术瓶颈

随着战局的发展,怪物大军节节败退,但依然时不时地发起猛烈地反扑。为了将它们彻底击退,联军的战线越拉越长,越来越远,这就对后勤补给造成了极重的压力。对于巨型补给舰和移动补给基地的需求也就越来越强烈了。

接到总司令部提交上来的报告后,最高委员会立即召开会议讨论。

一听说要建造结构超过100亿吨的巨型运输舰,凤九渊就连连摆手道:“这不可能,完全不可能!”阎罗也说:“20亿吨结构的大型运输舰弊端就已经显而易见了,动能输出不足,航速严重偏慢……”他一气说了不下20个关于大型运输舰的弊端,最后才下了结论:“在这样的基础上建造结构超过100亿吨的巨型运输舰,完全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建不建得出来姑且不论,就算建出来了,实际航速会是多少?能不能适应得了各种虫洞的环境,这些问题将是一座座不可跨越的高山,阻碍着巨型运输舰和移动补给基地的发展!”

孔直说:“我们天晶人的战舰是永动能的,只可惜它无法运输物资!”

阎罗说:“你可以先一边凉快了!小凤凤,你为什么觉得不可能呢?”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在动力输出这一块上。很明显,即便是高能暗子推进系统也无法满足如此巨大结构战舰的需要。初步估算了一下,100亿吨结构的战舰至少需要512座高能暗子推进炉,想想吧,512座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光是它们恐怕就要占据掉20分之一的空间。当然,这还不算是最麻烦,最让人头疼的。512座推进炉的工作模式,动力输出模式的搭配将是一个灾难性的难题,千亿分之一的误差率都足以导致高达28.75%的输出错误,而每提高一个误差率——以千亿分之一以一个基数单位——输出错误机率的降低概率还不到百万分之一。诸位,从这个简单的算数题上你们就能看出建造巨型运输舰将是一场怎样的灾难了吧?”

鲁博姆抖了抖尖尖的耳朵道:“难道非得用上512座推进炉才可以吗?”

凤九渊突然恨不得狠狠地扇上鲁博姆两巴掌,心说这么弱智的问题都能问得出来,亏你还是活了将近400岁的人,还是最高委员会的七大长老之一,真是丢失丢到老外婆家去了。他还没开口,阎罗就骂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这么庞大的结构,没有512座推进炉,怎么才能提供充足的动能?你想让它像宇宙里浮游的陨石一样,花上几百上千亿光年的时间,慢慢地爬到目的地去吗?”

鲁博姆道:“对不起,我的意思没有表达完整。我是想说:可不可以在只满足迁跃动能的前提下设计它的动能系统呢?我想这肯定要不了512座高能暗子推进炉吧?”

凤九渊不得不叹气,外行就是外行,这句话看似问到了点子上,其实还是跟上个问题的本质是一样的。阎罗已经气得呼呼喘气,懒得再解释,凤九渊不得不道:“我就打个比喻吧:就好比一样东西,你要吃得十分饱才能扛得起它来,就算欠缺一点也不能的。而这个东西并不在你的饭桌子旁,你吃完饭后要走上相当一段路去搬它,但当你到的时候,最多还有七八分饱,不可能再搬得动它了。这时候你怎么办?当然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坐下来再吃东西,另一个更傻的办法就是走回去再吃,然后再来,再吃……算了,我不想说了,再说我就想杀人了!”

鲁博姆的脑子这才转过弯了,明白了运输舰在进行迁跃之前也是要消耗动能的,便哂然一笑道:“这个,我毕竟不是专业人士。眼下大家都是在集中智慧解决这个难题嘛,我也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那个,嗯,刚才你说了可以坐下了吃饱了再搬,我觉得这个办法是可行的。你们不觉得吗?”

这时,就连卡西多尔也忍不住要暴跳了,他说:“我的鲁博姆大长老,那你又有没有想过,等你吃饱了,东西搬了之后,力气都耗得了个精光,这时候你怎么办?又继续吃吗?现在离基地最近的战线都有2000多亿光年的距离,最少要穿越15个巨型虫洞……我实在说不下去了。我说你啥时候变得这么白痴了呢?”

鲁博姆不乐意了,质问道:“什么叫白痴呢?这个你可得解释清楚才行……”

然后一帮子人就围绕‘白痴’这个问题展开了辩论。最先是卡西多尔和阎罗两人对鲁博姆一个,没过多久,布什也加入了鲁博姆的阵营,形成二对二的局面,接着又扩大化,耶如玉和孔直也掺合了进去。凤九渊早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只要他们一吵起来,问题又与自己无关,就开启屏蔽系统,呼呼地睡自己的大觉。

也不知道‘白痴’的问题讨论了几天时间才暂时告了一段落,之后会议又才继续。在不到10分钟时,会议形成了决议,宣布结束。

联军司令部提请的建造巨型动输舰和移动补给基地的方案驳回,理由是:办不到。

办不到?这是什么意思?

当奥.沙利文看着报告报复时,当即一愣。心说是不给办还是以当下的条件无法做到?

从字迹上他认出这三个字是凤九渊给批的,毕竟他是宇宙和平议会里主管智控和工业的大长老,这事在他的负责范围之内。

“可如果没有巨型运输舰和移动补给基地的话,反攻恐怕就只有被迫停止,在当前的战线之上僵持下去,那样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件好事,对怪物大军而言却是难得的喘息之机呀!”奥.沙利文衡量了半晌,还是觉得把这个‘办不到!’问清楚好些。如果真的无法做到,那只有另谋策略了。

当通讯建立后,奥.沙利文立即就感觉到凤九渊的心情不好,但他也只有装作没看到,问:“先生,这个‘办不到!’是什么意思?”

凤九渊道:“办不到就是办不到,还能有什么意思?”

“是最高委员会不同意呢还是以当下的科技和工业基础无法做到?”

“动能问题解决不了。没办法,这不是一般的难道,它涉及的面太宽太广了……说起来就头疼。怎么,你是不是必须要它们才行?”

奥.沙利文把自己的想法和忧虑说了出来,凤九渊越听越烦躁,叫道:“我也没有办法。暗子混变已经是已知的最强大的能量输出方式,经过不下百次的运算测试,在当下的科技基础上,暂时找不到更好的了。其实如果战线没有这么长的话,问题还是很好解决的,但偏偏跨越了2000-10000亿光年,这他娘的是个什么概念?整个人类世界最远的两端也不到3000亿光年……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比喻来形容它比较合适,总之就是办不到!”

见凤九渊如此的烦躁,可见这个问题确实令他头疼已极。奥.沙利文忍不住想到了泰坦拥有的地球号和银河号两艘太空母舰,忍不住道:“先生,你对地球号和银河号这两艘太空母舰有所了解吗?”

凤九渊依旧蔫蔫地道:“你是不是想提醒我,几百年前的大银河联邦就能制造出如此庞大的太空作战武器来,现在应该能够更好才对,更何况还有我这样的军火设计天才?”

奥.沙利文笑道:“不,我只是说,先生或许可以在这上面找到灵感!”

“灵感?扯蛋去吧。你难道不知道地球号和银河号设计的作战半径是多大?50亿光年,顶多跨越三四个大星系团。而你的要求又是多大?最少2000亿光年!你觉得让地球号或者是银河号从泰坦开到大宇宙联邦去打仗可能吗?就算是可能的,那至少要需要3-4年的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它的动能系统是当时最先进的常规光子推进炉,一共加装了64座,采用的是‘肯尼玛式’变相输出模式……还真是坑你妈呀,也不知道是谁命的名,简直极品到点了……故障机率有多高你清楚,我更清楚,几乎就是长年累月地呆在母港维修,一旦出动,还得配备一支专门的维修舰队。这哪里坑你妈,简直就是坑你爹,坑你爷爷了。还有那性能,武器和电子系统姑且不说,航速多少?每秒不足6万公里,娘的,活生生一只宇宙大乌龟。还好那玩意从来没有面对过实战,要不然早被打得稀巴烂了,还太空母舰呢!”

听着凤九渊数落了这么一大堆太空母舰的不是,奥.沙利文也是忍不住苦笑,问道:“这么说来,难道真的无法解决了?”

凤九渊道:“你给我解决动能问题,我什么难道就给你解决,怎么样?”

奥.沙利文只得无奈地耸肩,说:“看来只有调整战略了。哎,不得不说……真是功亏一篑!”

“我何尝不知道!”凤九渊道:“要不然我会这么烦恼吗?我和阎罗大长老正在联手攻关这个难题,只不过你也不要抱什么希望,因为我连一点希望都没有抱。最好是拿出一个保守的,攻防兼备的策略出来,以应对当下的局面。”

“好的,先生,我知道了!”

切断通讯后,奥.沙利文发了片刻的呆,就按下1号通讯键道:“罗老,请你过来一下!”

罗德蒙是联军参谋委员会主席,是奥.沙利文请来的智囊,并不负责实务,但联军的整体作战方略几乎都出自罗德蒙之手。

几个月的合作下来,奥.沙利文不得不承认罗德蒙对整体局势的把握比自己强,用兵的火候并没有因为几十年的赋闲生活而有所退化,反而益发的炉火纯青,举轻若重了。在罗德蒙来之前,由他策划指挥的战役尽管都取得了胜利,但无不是伤亡惨重;而罗德蒙到来之后,只对他的有些策略作出了一些细微的调整,战果就完全改观,无不是以大胜或者完胜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

用形象的比喻他们两人:奥.沙利文是矛,罗德蒙是盾,两者结合起来才能爆发出更大、更可怕的威力。

罗德蒙进门后,奥.沙利文忙站了起来,先请罗蒙德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才说:“递交上去的报告被驳回了。”他交凤九渊亲自批下办不到三个字的报告取给罗德蒙,在罗德蒙看的同时,他又把先前和凤九渊所谈的情况简要地说了下。他说完,罗德蒙就道:“看来我们对先生的期望有些高了!”

奥.沙利文苦笑道:“是呀,我们都把他当成无所不能的神了。看来,这世上也有神办不到的事!罗老,这下子咱们的压力就空前地大了起来!”

两个计较了半个小时左右,罗德蒙就去召集参谋部的制定新的作战计划,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如何保证补给的通畅。用罗德蒙的话来说:“……必要时恐怕必须得收缩战线!要不然稍有不慎,将有可能造成全线崩溃的局面!”

收缩战线也就相当于这几三周的作战成果完全付诸东流,牺牲也就白费了。最要命的是绝对不能在那些有相当高智商的怪物面前露出了弱点,要不然它们就会肆无忌惮起来。

目前有243个克勒主力军团在前线担任正面作战任务,另还有50个负责游击和突袭等作战任务的突击舰集团,大小战舰将近2000万艘,每天所需要的物资、能量、材料……总共需要350万艘各型运输舰一天24小时不断地运转才能维持。

科拉米亚有充足的运输舰储备,但以中小型运输舰偏多,大型运输舰相对较少,因此即便将所有的运输舰都投入到后勤补给中去,就算能满足前线的需要,也会造成一场补给灾难。正是面对这样的局面,奥.沙利文才迫切地提出需要更庞大的补给舰和移动补给基地投入使用,要不然稍有半点差池,就将演变成一场空前的灾难。

329 灵感(三)

原以为实现了人类的统一,整个世界就将天宽地阔,逐渐美好起来,哪知道烦心事还是一件接一件。

为了开发出比暗子混变更强大的能量输出,凤九渊再一次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日以继夜的研究和运算中。

他的研究方向是如此提升暗子混变的最大能量输出。这也是唯一能在不需要发现新的能量转换方式的前提下所能改变困境的方式,如果能够将暗子混变的能量输出提升50%,所有的麻烦都将迎刃而解。

50%看似并不是很大的跨越,事实上却是将高能暗子混变提升1%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常规与高能的区别就像原子的裂变与聚变之间的差距那么遥远。当年,人类从发现核裂变到成功运用核聚变整整花掉了两百年时间——尽管这是受制于地球时代科技基础相对落后,但也说明要实现能量输出质的提升是多么的困难。而凤九渊却是直接将人类从光子常规耀变的基础上带到了暗子高能混变的地步,短短几年就跨过了至少需要200年左右的时间才能走完的路。如今就是因为步子迈得太大,扯着了蛋,要想再有寸进,蛋疼得已经没有力气了。

一周下来,依旧毫无进展。这还是凤九渊有生以来第一次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拼命工作,却什么收获都没有。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难道在常规、高能之上就没有‘超能’的输出存在了吗?

最先喊出放弃的还是阎罗,他说:“……再这样搞下去我都快崩溃了。不行,不能再这样了。小凤凤,其实这几天我有个想法,你看看能不能行得通!”

原来这几天看你这么拼命,其实根本就在一心二用呀。凤九渊心里不免有几分怨气,但见阎罗确实也付出了努力,便道:“什么想法?”

“对现在的大型运输舰进行改装。将‘达鲁’推行系统全部换成高能暗子的,这样可以提升大型运输舰16%-35%的动能,整个后勤补给效率也可以提升10%,暂时可以缓解联军的补给压力。你说呢?”

凤九渊不得不承认,阎罗想的是当务之急。这样做总比费尽心力研究怎么实现一步性跨越到位好得多。便道:“这样是可行的,我觉得可以立即动手实行!”

当他从工作室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黑了一圈。南馨看着又是心疼又是恼怒,道:“你能不能别这样拼命了?”

凤九渊叹了口气道:“没办法,谁让这是我的责任呢?”

见他神情郁郁,南馨道:“也总不能是你一个人的事吧?科拉米亚有庞大的科研体系,还有专门负责科学研究与技术开发的大长老呢,他们就不管事了?”

“什么叫不管事了?”拼了一周的命半点收获也没有,凤九渊不免收中又是失落又是窝火,南馨的这话立时让他发作了起来:“我是主管智控和工业的大长老,自然有义务解决这个难题!”见南馨脸色红了起来,又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重了,放缓了些道:“……阎罗他们跟我一样,没日没夜的忙了七天,你只看到我一个人,看不到他们罢了!”又说:“我知道你关心我的身体,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如果不快点解决这个麻烦,联军努力了这么久的成果就将付诸东流,甚至……哎!”

南馨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帮不了忙,便温柔地安慰了他一番,又说:“卡梅里先生也是动力系统方面的权威,你可以跟他谈谈,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凤九渊本想说那老家伙哪能跟自己比呢?但想到卡梅里在这方面淫浸多少,或许真有些出人意料的见识?便道:“兴许你说得对。那好,我就当出去散散步,排解排解这一周积累下的闷气!晚上就不回家吃饭了!”又叫雷顿备车。

上了大道后,凤九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吸了口清冽的空气道:“不知不觉间又深秋了。觉不觉得,时间是越过越快了?”

雷顿道:“我不觉得,对我来说,时间是没有多少意义的东西!”

凤九渊望着窗外不断向后退去的金黄色行道树,感慨地道:“刚从诺拉都出来那会儿,每时每刻都在忙,都在奋斗,都有意想不到的成果。可到近一两年来,感觉进步越来越慢,拿得出手的成果反而越来越少。成天就在战争和政治里搅和,有时候觉得自己非但不像个军火商人,反而就是一政治土匪。你说呢?”

“知道他们为什么叫你宇宙军火商吗?”

“说来听听!”

“第一,你手里掌握的技术是当下最先进的,制造出来的战舰超越了整个时代,统治了整个时代,其他兵器工业厂商在你面前毫无光辉可言。第二,不单在人类世界里,在科拉米亚世界里,你制造出来的战舰依旧有着强大的优势。第三,还从来没有哪个搞军火的能成就你这样的功业,星海工业和无回城,还有即将建立的星海合众国,这一切都说明你是当之无愧的宇宙级军火商人。”

“呵,军火商,军火商,顾名思义,军火为主商为辅,我怎么觉得我不务正业了呢?有人会说:这个凤九渊凭什么僭越宇宙军火商的名号呢?他才推出了几款战舰,制造出了多少经典的军火呢?貌似一样都没有吧!”

“这只不过是你自己的想法吧?”雷顿道:“军火不在多,在精;商不在专业,在有道。只要把准了这两条,不是宇宙级的军火商也是。不要说近几百年了,就是在整个人类历史上,还有第二个做到你这一步的吗?”

凤九渊一听这话,忍不住得意地呵呵地笑了,说:“看来我很了不起啰?”

“你如果这样觉得的话,那也没错!”

车直接开进了星海工业的研究中心,谁都没有惊动。

但令凤九渊失望的是,卡梅里不在,去塞伯坦星指导新基地的建设了。小秋也不在,只有阿菊在临时负责研究中心的事务。

见他皱眉,脸上颇有几分不悦之色,阿菊笑问道:“怎么,找卡梅里老师有事?”女人,特别是有资本的女人,在任何男人面前都不会表现得多毕恭毕敬。

凤九渊点了点头道:“就是想找他聊聊,不在就算了!”就准备离开。没想到阿菊叫住他道:“找卡梅里老师聊天?我觉得你好像没有这么闲吧。是不是有什么难题,想来卡梅里老师这里寻求灵感什么?”

凤九渊惊笑道:“哟呵,怎么会有这想法?”

“咱们都是同行,我遇着不能解决的难题时也爱找人聊,聊着聊着,说不定就有想法了!”

凤九渊笑了笑,一副你猜中了的表情。见他又走,阿菊道:“哎呀,你这人怎么不开窍?”

凤九渊停住脚步道:“我什么不开窍了?”

“我把话都挑明了,你也不顺势约我聊聊?人家还是女孩子呢!”

凤九渊哈哈笑道:“好,那我就约我聊聊。你现在有空?”

“既然是你约的,没空也有空!等等,我换身衣服!”

不到5分钟,阿菊就换掉了身上的工作服,一身小衬衣、直筒裤、高跟鞋,气质昂扬地走了出来,很自然地挽上了凤九渊的手臂,问道:“坐我的车还是你的车?”

凤九渊道:“我是男士,当然坐我的!”

见他俩出来了,雷顿很是奇怪,但却没有说什么。

上车后,凤九渊就问道:“去哪?”

阿菊道:“你没有想好去处?”

“没呢!要不你选个地方?除了梦乡茶楼,我对秦王星完全不了解!”

“要不去新天地吧!”

“新天地是个什么地方?”

“到了就知道了!”

新天地是很普通的夜总会,装修跟豪华沾不上边,格调也说不起高雅,整一个平民娱乐会所。

阿菊要了个包间,又点了一大堆吃的喝的,便拉着凤九渊一头钻进了包间。

灯光很晦暗,影像设备里播放着很High的流行歌曲。见凤九渊一脸的茫然,阿菊就笑道:“不要告诉我你是第一次来?”

“不瞒你说,我知道夜总会、娱乐会所这些名字,但都不知道它们是干什么,提供些什么服务。原来,原来就这样呀!”

“嘻嘻,你这人可真有趣。来,想吃什么想,吃喝什么喝,想说什么说……彻底放松你的身体,放开你的心灵……”塞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干果的仁到凤九渊嘴里道:“尝尝,我最喜欢这个了!”凤九渊嚼了嚼,觉得确实很香,便点头说好。只听阿菊继续道:“……一旦你抛开了所有的束缚,说不定就灵感涌现,不能解决的难题一下子就有解决的方法了?我就经常这样,它不但能令我活力焕发,还能让我的神经永远都保持在放松的状态!”

不知道怎么地,凤九渊这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一个在他脑子里消失了很久,本不该在这个时候想起的人来。

330 灵感(四)

这个人就是苏菲!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她来,一时竟也愣住了。

阿菊见他发呆,摇着他的臂膀道:“想什么呐?这么出神?说来听听!”

凤九渊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种环境很新奇……”端起一杯饮料,先闻了闻,问道:“这里面有酒吗?”

“不,果汁,里面加了点点茄汁!味道很特别,超提神,试试!”

茄汁不是茄子的汁,而是一种叫‘西茄’的草果榨出来的汁,具有提神醒脑的功效,但喝多了容易导致神经功能紊乱,出现类似于醉酒一样的状态。

凤九渊轻轻地尝了一口,一种甜甜酸酸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漫延了开来,并循着味觉神经直袭大脑,整个人骤然有种坐火箭升天了的畅快刺激之感。

“嗯?”他舔着嘴皮,回味着这新奇的味道,说:“这感觉好奇特呀……”

“奇特吧……”阿菊笑道:“来,你要这样喝。先大大地喝上一口,然后含在嘴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体会一下试试?”

凤九渊果真照做,然后就感觉到整个人像要爆炸开来了一般,所有的郁闷和烦躁全都被炸得烟消云散了,整个人好似获得了新生般解脱畅快。

“太奇妙了,太奇妙了……”将口里的饮料咽下去后,凤九渊连连惊叹,还想再喝,结果一看杯子里只剩下一小口了。

阿菊说:“这东西不能喝太多,要不然对身体不好的……”见凤九渊一脸的遗憾,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便将自己的杯子递给他道:“……第一次就让你多喝点,以后可不许了。记住,只准喝一小口!”

凤九渊看着阿菊的手,白皙细腻不亚于南馨,就忍不住想去摸。接过杯子时故意在她的手上碰了一碰,暖暖滑滑的,心头不免一荡。阿菊似乎没有发觉凤九渊生出了鬼心思,还在监督着他不要多喝。

凤九渊把杯子凑到嘴边,闻到一股淡淡的唇油味,忍不住别过头看了阿菊一眼,见她嘴唇亮亮的,才知道她已经喝过了。心下一热,某个部位就有些不受控制地膨胀了起来。一口将杯里的饮料喝了个干净,爆炸的感觉再次回来了……

良久,身体似乎停止了释放,但依旧感觉浑身暖哄哄的,特别是小腹处,像有团火在烧。睁开眼睛一看,眼前的一切似乎变得有些轻飘飘的不实在起来,整个人如同身在云端一般。晃了晃头,问道:“这,我怎么感觉……”

“是不是感觉头有些晕晕的,眼前的一切都要飘起似的!还有浑身发热?”

“是,是呀!”

“让你别多喝,你不信?现在醉了吧?来,让我看看!”阿菊站了起来,摸了摸凤九渊的脸,再看了看他眼瞳,说:“还好,轻度的,没什么。喝点水就好了!”闻着阿菊身上的香水味,凤九渊差一点就忍不住伸手将她抱入怀里了。不知道是哪根经在最后一刹那拉了他一下,让他刹住了车。

喝了两口水后,凤九渊就说:“这就是醉了吗?还真有些好玩。我以前讨厌酒的味道,所以从来不喝,不知道醉了原来是这种感觉!”

阿菊道:“那有没有感觉心里的压抑彻底地释放了出来,整个人解脱了,轻松了呢?”

凤九渊点头道:“是,是,真是这样的。不好意思,我把你的也给喝了!”

“呵呵,这有什么呀。今天本来就是陪你出来聊的。现在说吧,有什么问题把你这位神人给难住了?先说好呀,你都不能解决的问题可别指望我给出什么意见,我只不过是当个倾听者!”

凤九渊就把当前联军当下的困境给说了,也把自己在暗子混变研究上的寸步难进给说了,然后叹道:“……难呀,我真的难。本以为人类统一了,联军的战事也取得良好的进展,一切总该走向美好的一面了吧?哪知道还这么多事,哎,真的难呀……”

阿菊道:“这个我可是真帮不了你。我负责的是指挥系统建设,跟动力系统不沾边的!”

“我一直就习惯了自己搞,有人帮我反而会不习惯。在刚才之前,就是喝这杯饮料之前,我一直怀疑这条路是不是走得通,或者说有没有这种形态的能量输出存在,如果不存在,我这样拼死拼活的有什么意义呢?现在我不这么看了!”

“哦,说说看?”阿菊眨着眼睛盯着凤九渊,听着极是入神。

“酒精会醉人,茄汁一样会醉人,两种不同的物质却能产生相同的效果,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阿菊呵呵地笑了起来,声音又脆又好听,凤九渊又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暗说她虽然没有杜青月那么妖媚,却有另一种吸引人之处,只听她道:“这么说你是想找另一种物质来取代暗子了?”

“为什么要?”凤九渊道:“这得多费功夫。我有了一种新的想法:是不是可以通过添加什么新的物质来保全暗子在高能状态下输出更多的能量呢?就好像这人,在喝了酒或者这茄汁之后会醉,会身上发热!”

“不对,不对!”阿菊道:“这不是发热,只是你的感觉而矣。你的身体对温度变得更敏感了!”

“管他什么呢。我想这肯定是一条新的突破之路。我的直觉已经告诉我了,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很快就会成功!”见他越说越激动,阿菊也欢喜地道:“那我就预先祝贺你了。到时可别忘了感谢我呢!”

“感谢你?”

“是呀,如果不是我带你出来,如果不是我请你喝马尔芬多,你会有这么好的灵感吗?”

“原来这叫马尔芬多呀?行,我一定感谢你!”

两人又是好一顿吃喝之后,凤九渊突然问道:“对了,阿菊,你打算一辈子在星海工业干下去吗?”

阿菊奇道:“当然了。星海工业环境好,待遇也好,最主要的是它有个全宇宙最好的老板,除非你赶我走,要不然我会一直呆到老死的!怎么,不欢迎我吗?”

“不是。我刚才在想,如果不搞军火了,我还能做什么?”

“你呀,除了军火外,什么也搞不出名堂来的!就死了心罢!”

凤九渊嘿嘿直笑。阿菊就问:“笑什么呐?笑得这么贼!”

凤九渊道:“高兴,行不?”

“一准儿没想好事!”

“阿菊,你是哪人呢?”

“秦王星人呗,又咋地了?!”

“我怎么听着你的口音怪怪的?”

“那是你不常听我说话,自然觉得怪了。”她看了看时间,道:“好了,再有一会儿得七点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吧。要不然夫人又得给你念紧箍咒了!”

“念什么念呢?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报告了,今天晚上晚点回去。她又不是老虎,不会说什么的!”

“真的吗?她要是知道你跟我跑出来了,也不会说什么?”

凤九渊的脸顿时红了,说:“她又没这么小气。”

“哼,连谎都不会撒,脸都红了吧?走了,还想要我陪你一个晚上不成?你不赶回去研究你的课题,我还有事要忙呢!”

凤九渊刚一站起来,顿时感到天眩地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家里的床上,南馨满脸担忧地坐在床头,正给他擦脸。他挣扎着要起来,南馨按住他道:“躺着,别动!”

“我这是怎么了?奇怪!不就喝了点茄汁么?”

“还好意思说?不是交待你不要喝刺激性的东西吗,就不听!还喝那么多,活该受罪!”

凤九渊才知道是自己茄汁饮得过量,又是头一次,大脑神经受到了严重的刺激,所以才会晕倒。

“那个,那个……”

见他那个的半天也说不出口,南馨哼了一声道:“是不是要问你的小情人呢?”

“什么小情人呐?我们就是出去聊聊天。那个卡梅里不在,她正好有空,我就,我就……”

南馨狠狠地拧了他一把,骂道:“怎么以前就没看出你这么色呢?身体又不好,有了一个还想第二个……”也不待凤九渊分辨,起身就出去了。片刻后,就见阿菊一脸歉然地走了进来,站在床边说道:“对不起呀,都怪我!夫人没骂你吧?”

凤九渊坐起身来道:“反正习惯了。她没说你什么吧?”

“没有,一句也没有。还一个劲地谢我把你给送回来呢!”

“哦,那就好!”

“还好呐,我都把自己骂死,忘了你的身份。以后呀我再也不敢了!”

凤九渊一听这话,脸上不由露出了失望之色,哦了一声道:“其实,其实没什么的!”

阿菊嘻嘻一笑道:“怎么,觉得好玩,还想去呀?”凤九渊情不自禁地点头。阿菊就一个劲捂着嘴笑,又说了句:“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回去工作了!”脖子一仰,给他甩了一个侧面特写,还抛出一声俏皮无限的轻微的冷哼。

那一刹那,凤九渊彻底地被电住了。

如果说杜青月是妖精,南馨是天使,阿菊就是古灵精怪的仙女!

331 突破

计算机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绝对是!

特别是在超级智能主脑诞生之后,整个人类世界被彻底的改变,十年间的变化让过去五千年黯然失色。

巨大运算量的超级主脑可以根据人们的需要,模拟出任何环境下的任何变化作出评估运算。

在这之前,凤九渊一直试着通过技术的改良和设备的革新来提高暗子混变的能量输出,在历经上千次的失败——这里不得不特别说明一下:以过去的这些年里,凤九渊从来没有在哪个难题上遭受过五次以上的失败,暗子混变的瓶颈还是让他第一次知道在这个领域里自己不是万能的——不得不承认以当下的科技和工业基础,是无法实现暗子混变能量输出跨越性的提升的。

核能诞生伊始,从裂变到聚变,纯粹而纯净的反应产生让人意想不到的巨大能量输出。几千年来,人类在能量输出的技术发明和创新上,都陷入了一条格式化的模式里,在这之前,还从来没有人想过,也没有人研究过通过添加物,比如在暗子混变环境下掺加入另一种物质反应状态或另一种物质,是否会起到催化作用,从而产生更加巨大的能量输出。凤九渊要在这上面作出第一次尝试。

但是添加什么呢?什么物质或者什么样的反应状态可以催化暗子混变呢?

将脑子里关于能量输出和物质反应等相关知识梳理了一遍后,他决定在暗子混变反应状态下添加核裂变反应试试。

这可不是100+1的简单加法,而是暗子混变和核子裂变在相同环境之下的一种融合式反应,而这样的反应是会产生新的能量输出结果呢还是产生更大的能量输出结果呢?凤九渊怀着满心的激动和期待,希望会有不同寻常的新发现。

第一次尝试的是在亿分之一标准单位暗子混变反应下添加等量标准单位的核子裂变反应。在经过1000亿兆次的反复比对和评估后,没有收获任何可喜的结果。然后他就把核子裂变的能量输出不断地提升,一直提升到了一个标准单位,在经过1000亿兆次的评估对比后发现,暗子混变的能量输出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很显然,核子裂变反应所产生的刺激性能量太少,不能起到催化作用。

接下来他又继续尝试核子聚变。没想到在同是亿分之一标准单位反应之下,两者在相同的环境中却会产生能量互吸效应。

这倒是个新发现。可对凤九渊的研究课题没有任何的帮助。

暗子混变所产生的能量太过于强大,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将核子聚变产生的能量吸收掉,而这种吸收却并不能从根本上催化暗子混变的能量输出。而一旦核子聚变产生的能量与暗子混变相当时,两者就会排斥,产生可怕的大爆炸……

爆炸产生的能量是纯暗子混变大爆炸状态的1000倍不止。经过10万次的模拟运算,确认这个数值在990倍-2300倍之间浮动。

但问题是这种爆炸所产生的能量只能存在于一瞬间,无法衡量且稳定地输出,自然也就没有了价值。

原本在阿菊面前吹嘘很快就会获得成功,结果经过三天的各种尝试之后,依旧没有半点进展。

难道思路错了吗?

或者说,要给它喝点酒才能起到应有的效果?

没有找到新的突破之路前,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凤九渊模拟出了一个类似于醉酒状态的方程式。与真正意义上的酒精不一样,这种方程式几乎是万用的,也就是说,在超级主脑的模拟支配下,它可以在任何环境下让任何物质和非物质进入一种‘醉’的状态。就好比,玻璃质地的酒杯,如果它也醉了呢?是会碎裂,融化,还是分解?

这次他先用了核子裂变作首次尝试,结果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裂变状态下的核子一旦‘醉’了,其输出的能量变得极不稳定,两极差距达到了惊人的10000能量单位。如果加重‘醉’的状态,能量输出就变得极不稳定,有可能会突然中止,也可能会在瞬间爆增……

就在核子裂变瞬间爆增的情况下,他发现了一种新的物质,一种完全有别于原子,蕴含着巨大能量,且结构特别稳定,甚至连峰值情况下的核裂变爆炸都不能对其造成任何影响的全新物质。

这种物质是什么呢?

凤九渊知道,自己竟然在无意间发现了一种全新的物质,这种物质必然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和话意义。他甚至忍不住在想:当整个物理学界知道了有这种物质存在后,会是一种怎样的反应?

此时,他已经全然忘了自己的工作目的,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种新物质的研究中去。

经过反复的尝试,他发现这种物质就像一个个的小太阳般,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只是暂时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来获取它的能量,并转为实用。

总是来说,有了质的突破,这令凤九渊异常的高兴。

从工作室里出来的时候,他神彩奕奕,见着正在客厅里爬来爬去的小馨,一把抱起就是一阵猛亲,结果弄得小家伙不乐意地哭了起来。

南馨听见孩子的哭起走了出来,见状就斥道:“什么事高兴成这样?也不见自己满脸的胡渣子,孩子受得了吗?”

他把孩子交给保姆阿兰,一把揽过南馨道:“孩子受不了你可没问题!”冲着南馨的脸又是一阵猛亲。南馨好不容易推开他道:“发什么癫呢?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凤九渊道:“我高兴,我高兴都不成么?”

南馨眼睛一亮,问道:“你的研究有突破了?”

“那是!”凤九渊得意地道:“也不看我是谁!”

南馨嘻嘻一笑道:“看来你的小情人还是有些本事嘛,这么一下子就让你开窍了?”

凤九渊心下一跳道:“什么小情人?我跟他清白着呢!”

“清白吗?”南馨的就像要看到凤九渊心里却似的,直看得凤九渊越来越发虚。他道:“是清白着呢……”语气已经不如刚才坚定了。南馨哼了一声,道:“我管着清白还是清黑呢,只要你不亏待我们母女,别说一个,你就是找十个,一百个呢?我也只当没看见!”

凤九渊很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说下去,便道:“说什么呢?其实我也只是才有了新的发现,但我相信在这上面肯定会取得新的突破。哎……这个麻烦一旦解决,如果‘那些东西’也安生得不来了,咱们可得借着机会好好地休个假。都结婚两年多了,孩子也这么大了,咱们连蜜月都还没有渡呢……不行,今天得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一听他说要吃好的,南馨的眉头就一皱,道:“又想吃肉了?能不能把你这个习惯给改改,难道只有吃大肥肉才算是吃好的吗?真是穷人思维!”

凤九渊嘿嘿笑道:“想当年,我被那僵尸药剂给折腾得够呛,不吃肉身体就没有足够的能量维持,后来就吃成了习惯,不吃反而不舒服了。你说多吃肉不好,我就不吃,可久了不吃心里念得慌,有什么办法?你说的那些好的对我来说可没有半点兴趣,我就想吃肉!”

“要吃你自个儿弄去,反正我不弄!”

“哟喂,离你了这个南屠夫,我还要吃带毛猪不成?老付,老付……”

管家老付闻声进来道:“是,老爷,你吩咐……”

“给我弄点肉,猪牛羊鹿肉都行,来盘炒的,来盘炖的,再来份烧的……就这些够了。记着,味道整好一点,要是扫了老爷我的兴,扣你的工资。记住了?”

老付在东宫别院已经有两年了,也知道凤九渊在心情高兴的时候会加餐,加餐他也不吃别的,就吃肉,大块的肉,大口的吃……这就是他表达愉悦心情的方式。

“哟,老爷今天遇着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我马上就去准备。你看,新鲜的鹿肉行不?”

凤九渊正要说好,南馨就道:“不行,鹿肉太燥,牛羊也不好,就猪肉吧!”

凤九渊无奈地对老付道:“猪肉就猪肉,夫人都发话了嘛。”

老付道:“好嘞,老爷,我亲自去买肉,12点半保准菜送上桌!”

见老付颠颠地跑去了,凤九渊想着香喷喷,油腻腻的肉,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南馨啐道:“这德性?”凤九渊也不理她,逗孩子乐去了。

老付一出东宫别院,就向一个陌生ID发去了通讯请求,对方接通后问道:“情况进展怎么样?”

老付道:“今天喊着要吃肉,这可是已经大半年没有的事儿了,估计是有了实质性的突破!”

对方道:“那就好,立即作好动手的准备。我估计他对我的身份也起了疑心,哼,这小子心思鬼着呢,直觉贼得出奇,不能让他逮住了破绽。要是让他有了防备,咱们就不容易得手了!”

老付蹙眉道:“可是,雷顿怎么办?你可别看他只是个机器人,却是这片宇宙里排行前三的超级强者,真要是硬碰硬的对上,咱们俩可都不是他的对手呢!”

“笨呀,力敌不能智取还不行吗?”

“你没跟他打过交道,不知道他的心思有多慎密细致,简直……算了,我想办法就是!”

“嗯。要尽快拿出方案,咱们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哎……”

“好,我知道,你也要小心!”说完,老付就切断了通讯。

整个东宫别院都知道老付的厨艺了得,平时如果不是凤九渊有吩咐,他绝不会亲自下厨的。才11点半,凤九渊就吵着饿了,催老付快上菜。老付推三阻四,玩足了神秘,硬是拖到12点半才上菜。

见他端上来的盘子都罩着彩金的盖子,凤九渊奇道:“这什么呢?玩得这么神秘?”

“今天的菜与以往的不一样!第一道:雪豆炖蹄膀!”老付一揭开盖子,浓浓的肉香就扑面而来,凤九渊精神一振,叫道:“好,好香。”再一看到那奶白色的汤中浸着一整支肥肥的猪蹄膀,顿时食指大动,也不等菜放到桌上就伸出筷子去夹了。

一吃进嘴里,连垮肥而不腻,又软又糯,还真是以前从来没有吃到过的美味。南馨噫了一声道:“老付,这道菜式你也会?我还是在古老的资料上看到过,貌似已经失传了好几千年了吧?”也忍不住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顿时觉得味蕾都被激活了,也忍不住夸了个好。

老付笑得脸都烂了,道:“夫人就是食神,能得你一句夸讲也不枉我费了这番苦心了!第二道:东坡肉!”

看着切成四四方方,红得发亮的猪肉块,凤九渊愣了一下道:“这个跟红烧肉有什么区别?”

“老爷,其实东坡肉也是红烧肉的一种,但两者的做法和味道都有着区别,你尝尝!”

凤九渊夹了一块吃进嘴里,叫道:“嗯,嗯,这个东坡肉比红烧肉带劲,好……”一气连吃了好几块。

南馨念着东坡肉的名字,说:“这就是苏东坡发明的那东坡肉了?”见老付点头说是,她感慨道:“只在书上看到过,真正吃到还是第一回!”饶是她素来讨厌吃肥肉,也忍不住夹了一块放在嘴里慢慢地品尝。

第三盘,小青椒炒瘦肉丝。

辣椒这东西因为只适合在地球种植,已经成了非常稀罕和珍贵的蔬菜,在秦王星这种地方,即便是有钱也未必能够买得到这种一眼看上去鲜气十足的小青椒。南馨曾经吃过几回辣椒,对它的味道是念念不忘,一见之下,顿时惊叹道:“老付,这,这是地球产的小青椒吧?你本事呀,老付,哪弄来的?”

老付得意地道:“我别的本事没有,小门小道还是能找着呢。这个呀,可是我在两个月前星门重新开通那会就托人从地球给弄过来的。夫人尝尝这味辣不辣,正不正宗……”

南馨迫不及待了夹了丝小青椒放在嘴里,整个人当即就鲜活了起来,叹道:“真辣,真鲜,好美味呀……”

一顿饭,就被老付的三个菜给弄得无比鲜活起来。

332 秘密

新发现的物质被凤九渊命名为‘J元子’,发现J元子的过程也被称为‘酒精式反应’。当阎罗仔细地看完凤九渊发现J元子的过程后,再也忍不住狂笑了起来,凤九渊奇道:“这很好笑么?”

阎罗不断地变幻出各种形态,最后终于定格为一个极为夸张的大笑脸,道:“恐怕全宇宙只有你才能想到用这种方式吧?醉酒?天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绝不会有这样的念头。简直难以置信,你居然还发现了有这么一条路。太神奇了!小凤凤,我现在才相信,你跟你家那老头一样了不起!”

凤九渊道:“没办法,估计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吧?我现在犯难的是,怎么才能把这个J元子给捕捉到,并获取了它的能量!试了好多种方法,都不行,貌似它太稳定了,稳定到我们已知的物质反应方式完全对它没有任何作用!”

阎罗道:“这是个新问题,我也需要时间来研究。不过,小凤凤,我要给你提个建议!”

“嗯?”

“你应该给自己建造一座四维度空间的工作室,这样会省很多事的。人类的寿命是已知的智慧生命中最短的,最长也不超过150年,但人类的聪明却是宇宙共知的。这或许就是宇宙的平衡法则吧,总之太令人遗憾了!”又说:“我可不想没看到你完成几件事,然后就垂垂老矣。明白吗?”

凤九渊道:“确实如此,工作总是占据了我太多的时间,以至于我连陪老婆孩子的功夫都没有了。我记得你那里还有空余的便携式时光仓吧?给我运一台过来,稍微改装一下就可以用,我自己建造未免又得生出一大堆事来,两三年也未必能够搞出来呢!”

“好吧。不过你得提出申请,它并不是我私人的。明白?”

凤九渊耸了耸肩,说:“好吧,那就让我们一起努力,看看谁先破解J元子的难题!”

“不用说了,肯定是你。雾人的思维速度永远不可能赶上人类,整个科拉米亚也没有哪个种族的思维速度能赶上人类。效率再加上你的聪明,注定你才是最终开创奇迹的人!”

“你这话怎么让我感觉有种推卸责任的味道呢?”

“我说的是事实!”

“事实,事实……本以为你可以帮我分担点,结果呢?我说老阎,咱们合作建设的研究室貌似还从来没有什么成果吧?”

“或许有吧?只是我们不知道!”

“看来,你也是个混蛋!”

切断通讯后,凤九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阎罗说人类从来没有人能活得过150岁,为什么凤天麟却能活到210岁了呢?整整超过了人类极限60岁!如果说是偶然,也绝不可能超出这么多吧?60岁,几乎相当于人类普遍意义上的长寿者的寿命的一半呀。对于动辙四五百岁上千岁的科拉米亚种族来说,60年根本微不足道,或许正是这样,他们才对凤天麟能活到210岁感到不足为怪吧?

六年前,祖爷爷回到诺拉都的时候,就说是趁着生命最后的时间想叶落归根,回老家等死的。离开诺拉都的时候,他还曾伤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这个突然归来的长辈,结果六年过去了,祖爷爷依旧活得好好的,精神奕奕,一点也不像在等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祖爷爷似乎知道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东西,甚至超出他理解范畴的东西。他为什么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些年里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这些问题不去深究,他就是一位普通的老人家,是自己的祖爷爷;一旦追究起来,就发现这位年过210岁的老人家完全是个谜团,一个让人永远也看不透,猜不透的谜团。

210岁?人类真的能超越这个极限吗?

在智联网上搜了一下,有生命科学家说,人类的寿命极限是380岁,但那只是理论,通常上的寿命极限是149.8岁,这个记录还是一位在458年前死去的一位老人创造的。这个老人是位道士,据说懂得失传了上万年的修行法门。不过事实是怎么回事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确确实实是活了149.8岁!

想着家里有一位医学家,凤九渊就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走出了工作室,找到了正在书房里使用ICT查询着资料的南馨。南馨见他来了,奇道:“你不是在工作吗?完事了?”

“不是,我突然想到人问题想请教你这位专家!”

南馨笑了,道:“说吧,是什么?”

“人类的寿命到底有多长?”

南馨顿时一呆,半晌才惊笑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了?”

“好奇,成不成嘛?”

“理论上说是380岁,不过,人类历史上寿命最长的是静虚老人,他活了149年又292天,截止目前,再没有人打破这个记录!”

“不对,有!”

“有?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

“你傻啦?咱们家里不正有位老祖宗吗?”

南馨当即愣住了,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凤九渊。

“真傻啦?你不觉得奇怪吗?祖爷爷怎么就能活到210岁的?刚才阎罗跟我说人类的寿命短暂,要我珍惜,还说给我弄个时光仓过来建工作室,这样研究就省了时间。我才突然想起这回事来!”

“啊,哦,这个,全宇宙这么多人类,总有些例外吧?这个你也觉得奇怪?”

“不奇怪就怪了!看来你也是不晓得答案的!”

“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好奇行不行?”

“还是去做你的正事吧。想必祖爷爷自有他的养生之道,再说科拉米亚的科技那么先进,说不定他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改造呢?”

“也对,我怎么又忘了这一头。回头咱们也去改造一下,不说活210岁,怎么着也得活着一百八九嘛?玩够了疯够了再死!”

“能活100岁我都觉得足够了,还一百八九呢?”

见南馨没有兴趣跟自己讨论这个问题,凤九渊也就索然了。刚走出书房,他又想起了一个问道,回身道:“那首歌怎么唱的?”

“哪首歌?”

“那个,纵横千年,轮回什么的?”

南馨道:“你是说《仙剑问情》么?怎么又想起它来了。我说你这个的思维可真够跳跃的!现在我没功夫给你唱,改天吧?”

“不是,歌词,歌词有么?”

南馨怪怪地盯着他道:“我说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

见凤九渊一副无语的表情,南馨只得道:“好,我写给你,可以了吧?”

两分钟后,凤九渊拿到了歌词,看了一遍后他说:“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南馨一听他的话,脸色顿时变了,问道:“什么秘密?我,我怎么不知道?”

凤九渊连连摇头,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有些关节没有想透,便走了。

南馨呆坐了良久,暗暗地道:“难道他知道了什么不曾?哎,这人神经兮兮的,总是有一出没一出的,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倒是他身体的问题,都说没有法子解决,这可如何是好呢?”一时间陷入了沉思里去了。

刚拿着歌词从书房转出来,就见到雷顿从外面进来,他心中一亮,便道:“有个问题想问你!”

雷顿刚检查完了东宫别院的安防系统,手里正拿着仪器,问道:“什么问题?高难度就省了!”

“这个你肯定知道!你跟了祖爷爷那么多年,几乎是天天都在他身边吧?”

“几乎是,有时候也会接到任务外出的!”

“祖爷爷这210岁是怎么活过来的?”

雷顿一愣,道:“这个,我,你怎么问起了这个?”

“突然好奇了,行不行?”

“身体底子好,懂得养生之道,这个答案行不行?”

“敷衍是吧?”

“没有。你觉得好奇,我觉得却很正常。没见孔直大长老都快1100岁了吗?”

“他是天晶人。”

“鲁博姆大长老也快400岁了呢!”

“你……我怎么就突然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呢?”也不待雷顿解释,就扭身走了。

凤九渊的话就像雷一般击中了雷顿的智控核心,令他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眼见着凤九渊上了楼,他这才吁了口气,缓过了神来。

“他这人神经敏感得很,现在是无心的,不过迟早会明白过来的!”

“夫人……”

“有些东西现在还不能让他知道,你懂的。跟祖爷爷说一下,编个合理的借口,万一他问起也不至于再露出破绽!咱们可表现得不够好!”

“是,夫人!”

“对了,那天的事我还没有问你:是凤哥哥主动约那个叫阿菊的还是怎么回事?”

“这个,当时我没进研究中心,就只见到他们一起出来!”

“那是谁提议去的那个地方?”

“刘小姐!”

南馨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道:“是了,这个叫阿菊的女人一定有问题。她是在刻意接近凤哥哥,你要看紧了,再出问题我拿你是问!”

雷顿肃然,点头道:“是!”

如果此时凤九渊看到这一幕,他肯定会怀疑:这个南馨还是曾经令他魂牵梦萦的小护士吗?这个雷顿还是他心目中天不怕地不怕,无敌的守护神吗?世界什么时候又变了样呢?

333 整编方案

政治谈判的进程相当的顺利,各方都达成了一致意见。

在建国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上,经过与会的18563名代表投票决定,星海合众国首都将建在格兰蒂亚,整个格兰特行省也因此升级为特政区。

合众国共划分出1368个行政省、325个自治省,而这1693个省之上又设有16个大督政区。全国以行政星为最基本行政单位,以国会为最高立法和监督机构,彻底废除政府选举制度,国家政务将交由超级主脑凤舞一力承担,国会负责管理和监督。

还有个重要举措就是撤销沿用了近两千年的智控中心这一机构,升格为国家最高行政管理中心,它将享有国会赋予的所有民事和行政管理大权……除了军队整编的问题外,几乎所有的难题都已经得到了解决。

尽管凤九渊已经首肯将圣战军国有化,但目前圣战军方面却还没有拿出一个完备的整编细则供建国筹备委员会审阅,荣子虞亲自前往圣战军总司令部找原道宁两次,都说还在研究当中。

眼见方案迟迟拿不出来,媒体就说原道宁有私心,想挟兵权以自重。随着圣战军整编问题的拖而不决,谣言就越传越有模有样了。

原道宁是一个固执己见的人,即便面对众口铄金的乱局,他也依然淡定自若。

终于,谣传最终到了凤九渊的耳里,听着这些刺耳的声音,他非常的不舒服。心说原道宁怎么可能是一个有私心的人呢?要有私心他早有了,何必等到今天?他肯定有什么难题还没有解决。我还是得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原道宁是在早上接到他的通讯的,恁是给整个晚上十点过后了才到东宫别院。

凤九渊听说他来了,这才从工作室里出来,问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原道宁道:“是我故意在拖!”

“嗯?”凤九渊又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便道:“为什么要拖?拖就能解决问题?没见外面都怎么说你呢?就差没骂你是破坏统一大局的罪魁了!”

原道宁道:“我不怕骂!”

“我怕!”凤九渊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道:“说说吧,为什么要拖?”

“军队不能交给合众国国会?”

“啊?”凤九渊这次是真是傻了眼了,不明白原道宁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军队如果不交给合众国国会,那交给谁?难不成原道宁真是挟圣战军自立,或者是达到其他的目的?

“自古以来,军队就为国家所有,为国家所用,正是这样,战争才不断。国家本身是神圣而公正的,但执掌国家的人呢?一个人的欲望不足以形成大害,但如果百千个人都有相同的欲望呢?而这些人如果又恰好是国会代表呢?先生,你想过没有,一旦他们掌握了军队,固然能保证一时的和平,时间一长,未免又生出事端!”

凤九渊不知道是想气还是想笑,问道:“这是个几千年来都不曾有解决过的大难道,难不成你原道宁能把他解决了?你一旦不交出军队,立马马就有人退出合众国,战争又会继续。到时你怎么办?”

“打!”

“打不起。再打,人类就该灭亡了!”

“你这是养痈遗患!”

“什么意思?”

“就是留着毒疮不治,就会成为后患!”

“我,我……”凤九渊道:“那好,你拿个办法出来?”

“建立军事首都。军队的管理交给凤舞,军事决策由军事委员会负责,跟国会不相干连!”

凤九渊一呆,先是觉得这恐怕是个可行之策,旋即就把它给否定了,道:“你这是要成立军事政府吗?你就能保证军事委员会不会像你说的国会那样腐败堕落?”

“它将效仿佣兵公会和特政区的模式。军队将有偿为合众国提供安全保护,而军队征召士兵、建设驻地等也将向合众国支付费用。两者之间的关系不是隶属,而是平等的交易关系……”听着原道宁阐述他的新型军队建设和管理思想,凤九渊一时陷入了深思之中。

在原道宁述说的间隙,他问道:“万一军队想获得更多的权力,对国会或者对国家本身发动战争怎么办?你能保证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我能保证!”原道宁坚定得让凤九渊震骇,只听他道:“如果军队完全由人来管理,我不可能提出这样的建议,但我们有凤舞,有超级主脑。决策由军事委员会制定,命令由凤舞执行,凤舞一旦判定命令有损国家安全,将会拒绝执行,甚至将所有的战舰锁死,让战舰根本动弹不了!”

原道宁所说的这些是完全可行的,早在几百年前就能够做到,更何况是现在?如果真有了这层制衡,那国会就丧失了军队的使用权,也丧失了战争的发动权,他们一心管理国家,不至于再出现战争不断的局面了吧?“那军队属于谁呢?”凤九渊又问。

“属于国家,属于所有合众国人民,但并不属于国会!”

凤九渊明白这里面的区别,就像国会是属于国家,属于所有合众国人民的道理一样,也说把军队放到了和立法监督的国会一样高的地位上去,两者之间平级,谁也不隶属于谁。这样既避免国会为谋取利益而频繁地发动战争,又保证军队不会控制国会成立军政府。

“如果国会认为必须发动战争,但军事委员会认为没有必要;军事委员会认为必须发动战争,国会又认为没有必要。面对这样的冲突怎么办?”

“前面已经说了,国家安全交由军队负责。军队只对外,不对内。对内的安全由警察部队负责,那是凤舞的事。对外的也轮不到国会来管!”

“如果军队追求战功,一味发动战争怎么办?你们之中很多人巴不得永远都有仗打的嘛!”

“预算掌握在国会手里,预算的执行掌握在凤舞手里。没有钱再想打仗也是白谈!”

“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如果军队认为必须对外发动战争才能保证国家安全,而国会又不批准战争预算。这时候怎么办?”

“那就只有防守。等到危机降临本土的时候,国会如果还不批准预算,那这样的国会也该到头了!”

他一气提了将近二十个如果,原道宁都给予了他满意的答复,他这才知道原道宁确实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精心有备而来的。想了片刻后,他又问:“你就凭什么保证军事委员会不会像国会那样被某些利益集团所控制呢?要知道这样可比国会归属于军队更危险!”

原道宁叹道:“是呀,这是最后的,也是最难的难题,我保证不了。本想将军队的管理大权完完全全地将会给超级主脑,但我并不认为在遇到战争的时候,主脑的指挥能力会胜过人类!”

这个方案总体上来说利大于弊,但却从来没有实行过,谁知道它一旦推行开来会出现怎样的问题呢?搞不好还会酿成大乱!一时间,他也拿不准到底是执行原道宁的方案还是否决。

“先生,在政府上你采取了全新的体制,彻底地抛开了人为的管理模式,为什么在军队上你就不能也采取全新的模式呢?我知道你担心这种制度从来没有实行过,搞不好会引出大乱子来。事实上它也并不是一步到位的。一旦制度确立,它将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有问题军事委员会将进行适当调整,确保它的顺利执行,如果确实执行不下去,也是可以废除的。不过我很有信心,它将会成为未来国家军事制度的开端,而不只是昙花一现!”

“既然你已经有了方案,为什么不拿出来?”

“不能拿出来。一旦现在拿出来,他们就会反对,强烈的反对,从而致使这个圣战军全体将士心血所系的方案夭折!”

“全体将士?你们都同意了这个方案?”

“是。他们都不愿意被政客骑在头上指手划脚,还说说不定还死得不明不白!”

“可是,我已经答应把军队交给合众国了,你提出这样一个方案,不是让我出尔反尔么?”

“不,先生,一点也不会。你是答应把军队整编后以合众国国防军的名义交出去,但怎样交出去却没有定论的。国会在立法上代表国家,主脑在行政上代表国家,国防军则是在军事上代表国家,先生,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三权分立!”

这句当即令凤九渊脑子豁然一亮,问道:“你早就想好这个方案了?”

“不,没有。我也是看众将士对整编一事意见太大,才拿出了这个方案来的。艾尔沙和帕伊尔顿闹着一旦整编成国防军,他们就退役,宁愿当海盗也不愿意为那帮子政客服务。杨必武也说他的军事生涯到头了,没加入圣战军前不知道军人该是怎么样的,加入了之后就不想离开,一旦圣战军整编了,他宁愿回去养猪也不当军团司令长官。塔西没有发表意见,估计他认为自己的份量还够不上发表意见吧,毕竟又才把他的老上司和老恩主给拿了。龙襄的态度更明确,一旦整编,他将卸掉军职,专心投入到遗忘部落的重建工作上,他的第七军团能整编出来多少还是个未知数呢。巴达维和罗奈私下的交谈说的是:他们宁愿回无回城呆着,也不愿意被利益集团当成鹰犬爪牙驱使,军人该有军人的尊严和荣誉。就连林泽焕也有意见……”

在这些将领中,凤九渊最看中的就是林泽焕,毕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现在又是圣战军的副总司令官兼第一军团司令长官,份量摆在那里的。一听林泽焕也有意见,还不待原道宁说出来,就急切地问道:“他说什么了?”

“他是这样说的:我家囡囡都快不认得我了,好几次我回家都问:‘叔叔,你找谁?’我心里疼呀。老婆虽然没有发过一句牢骚,但我也看出她在怨我。我是该去尽到一个丈夫和父亲责任的时候了!”顿了一下,他又才道:“先生可以把他们一个一个地叫来问,我可有半分虚言?”

“不必了,我知道你不会说谎!”凤九渊的心情无比的沉重。如果真是这样,那圣战军恐怕就得垮了,垮掉的圣战军整编成国防军还有什么意义吗?没有!如果要保住对战军,恐怕就只有选择这个方案了!要不然一旦怪物大军再度来袭,仅凭垮掉的圣战军和那些各国乌合之众整编起来的国防军能打仗吗?恐怕局面比之前还要惨吧?“你先回去吧,让我想想!”

原道宁知道事情重大,凤九渊不可能一时半刻就拿定主义,也没有再多说,就起身走了。刚到门口,凤九渊又道:“让林泽焕来一下!”没想到原道宁说:“他就在客厅里等着。我叫他进来!”凤九渊一怔,心说你原道宁倒是准备充足,林泽焕都一并带了过来。

林泽焕进门前先行了礼,喊道:“报告,圣战军副总司令官兼第一军团司令长官林泽焕到!”

“这是我家,用得着搞成这样吗?坐!”亲自起身给他倒了水,问道:“军心当真就动摇了吗?”

“离垮掉也只差一步了。”林泽焕凄怆而又苦涩地摇头说道,端起来的水杯又放了下去,显然连喝水的心情也没有了。

“这么严重?”

“只等媒体所说的整编方案一出台,我估计有三成左右的将领和20%的士兵会申请退役。我的第一军团稍好一点,毕竟机器人占的比重大些!”

凤九渊一时呆住了。真要是闹到这地步,说什么也不能推行那样的整编方案了。搞垮了圣战军没什么,最重要的是不能搞垮了人类最后一道防卫屏障。长叹了一声后,他道:“好吧,你去看看原道宁走了没有,叫他进来,咱们再议议吧……”

他的心情很沉重,是因为知道这个方案一旦被各方反对,好不容易促成的统一大局就将毁于一旦。

统一与和平就这么的艰难多桀?

334 整编方案(二)

原道宁把圣战军整编的最终方案送到凤九渊的手头后,他又作了一些小幅度的修改。毕竟自己现在还能控制局势,如果不趁着这时候多作点事,等到权力不在自己手里后,再想改变什么就难啰。

对整编方案修改的第一点是:军事委员会共设立委员13名,其中国会3个名额,凤舞1个名额,剩下9个名额全由军队高级将领担任。军委不常设立,只有遇到国家危机或是有战事时才组建,平时由军委下辖的参谋联席会议负责对军队的管理。参联会责任人为凤舞,其他有4-6名军队高将担任参联委员,日常工作凤舞不兼管,由参联会副主席和参联委员会主持。军委一旦设立,将受到国会全程监督,国会没有权力干预军委的工作。危机解除或战争结束,军委必须在3-6个月内解散。如果不解散,国会有权冻结军委申请的所有预算划拨,凤舞也将冻结所有命令的执行。

在这一点的修改之上,凤九渊可谓是良苦用心。他先是和在建国筹备委员会里担任自己代表的杨善谈了整整一天一夜,又综合了有史以来各种的军事制度作为考证,这才形成了最终的修改意见。

他的修改标准是首先保证国家的安全性,其次才是军队的独立性,其他需要考量的是国会必须对军队起到足够的监督和制衡,但又不至于影响到军队的日常工作。

说实话,站在他本人的角度,确实讨厌政治干涉军事,以政治为目的的各种战争。都说战争是政治的延伸,他是不同意这一点的。现在人类已经统一,科拉米亚不会跟人类发生碰撞,除非是人类主动发起挑衅。所以,合众国政治的所有目的就是管理好国家和服务好人民,舍此之外,便是党派团体之间的斗争了。在凤九渊的构想里,内部的政争怎么搞都可以,纵横连合,倾轧暗杀都行,但只要不动用军队,作为国家主体的人民就不会受到根本性的伤害,只要守住了这条底线,政争怎么闹都在容忍的范围之内的。

第一个难题得到解决之后,接下来还有一个更大的难题,这个难题的根本其实就是人性的缺点,原道宁解决不了,凤九渊更不认为自己会有什么办法。利益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只要是人,就会有经不起利益诱惑的时候,所以不论是政客还是军人,都会在利益面前腐败堕落。一旦军队背后站上了利益集团,国会背后也有了利益集团,谁又能保证国家不会再次走上动乱的道路?

当然,凤九渊不认为这些问题可以在自己手里一劳永逸地得到解决,他只想制定一种制度,形成有效的制约,从而尽可以长地保证国家的稳定与和平,同时这种制度能够对腐败和堕落形成有效的威慑和打击,并能够在一定程上治疗国家所遭受到的伤害。

为了降低军队被利益集团控制的机率,他制定了两种选举制度。一种是参联会委员的选举,只在军队内部无记名举行,选举过程由凤舞负责,总督察院监督,以确保真正有能力的将领能够上位;而军委委员的选举范围从军队扩大到整个国家,与国会代表的选举一样,每五年定期举行一次,没有战争的情况下军委委员只是一个荣誉头衔,一旦发生战争,他们将在最短的时间内组成军事委员会,统帅军队。

总的来说,这些手段并不能完全抑制各种弊端,但能有效的降低,这已经令凤九渊很满意了。

在他设计新军事制度的同时,建国筹备委员会那边也设计出了全新的监察和法院制度。

用近20000名代表的话来说,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体,国会也好,政府也罢,都是为人民服务的机构,而不是凌驾于人民之上的管理者和统治者。所以,在制定新的合众国宪法时,所有代表一致同意将民权致上写进了《大宪法》的第一条。有了这个基础,机构的设立和法律的制定都得循着这一条基本宪章来,因此,在设立总督察院和最高仲裁委员会时,绝大多数代表都同意让它们与国会的平级,确保了其权威性和独立性。

凤九渊也是在参照了建国筹备委员会对国会、国家行政中心、总督察院和最高仲裁委员会的设立条例后,才最终确定了新的军事制度。

当然,确定之后,他并没有立即交出去让建国筹备委员会讨论,而是先征询了圣战军全体将士的意见。得到了全票肯定后,他并没有因此而觉得它就是可行的了,而是又抽空请教了奥.沙利文、罗德蒙等一干老将名将,还有其他的一些知名的学者和专家,大家都认为这个方案与当下合众国的体制和建国筹备委员会的代表们的想法不谋而合,是最好的,可以提交投票决议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工作做得不够,又让孔直、布什、耶如玉和鲁博姆抽空帮他审阅了这个方案,得到他们的赞许之后,他这才觉得基本差不多了。

在正式将方案提交给建国筹备委员会后,他依旧有些担心,怕遭到代表们的反对。要知道自打人类建立军队以来,他就没有独立存在过的先例,也不知道他们是会对这个方案感到惊恐呢还是疑惑,亦或是明目张胆的反对?

主席团接到由他亲自送呈的《星海合众国国防军筹建方案及管理等相关细则》后,立即进行了闭门审阅。

凤九渊回来后就像等待着最后宣判的罪犯般忐忑难安,整个下午都在东宫别院里走来走去。南馨说花园里的菊花开了,要他去看看,他没看到两分钟就蹿回了书院,一个人闷闷的不知道在倒腾什么。南馨见了笑问道:“怎么没去看你的秋菊呀?开得可真好呢!”

凤九渊也没听出南馨话里藏着其他的意思,燥急地道:“现在哪有那闲功夫?”南馨也没理他,就走开了。

晚饭自然也没有吃好,一直想发个通讯问问杨善情况到底怎么样,但又告诫自己应该保持矜持,那样才有威严,只得干耗着。才吃过饭没多久,丈母娘又来了,见凤九渊懒懒的,爱理不理,就问南馨凤九渊是不是还在为出走挨她骂的事心怀耿耿,南馨就道:“妈,他才没你想的那么小心眼。我告诉你吧,圣战军的整编方案已经递交到了建国筹备委员会,这会儿主席团正在闭门审阅。这是他跟圣战军费了将近半个月时间的心血,要是通不过,我估计他吃人的心都有了!”

荣子眉哦了一声道:“当初我就反对你们这门亲,可你外公坚持,还说,还是说男方的家长已经提了亲,他也应承……”才说到这,南馨就一把捂住她的嘴道:“妈,这事你可别在这提,最好以后也别提,千万别传到他耳朵里,要不然麻烦可大了!”

荣子眉撇开她手道:“又怎么了?这……”

南馨着急了,道:“别这呀那的,总之你不要说就行,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啊?他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没想法。只是有些事咱们都瞒着他,这会儿要是给揭出来,估计非得整出一场大事故不可。你要是真为我好,就把自己的嘴管紧点,再也别提这事了,好不好?”

荣子眉横了她一眼道:“还教起你妈来了?好,不提就不提……”

正说着,就听客厅里的凤九渊尖声惨叫了起来。南馨顿时骇得脸都变了,三步冲出去一看,却见凤九渊又跳又叫的,欢喜得难以言状。她的心这下落了下去,不悦地问道:“又发什么癫呢?一惊一乍的,非得把人吓出个好歹来!”

凤九渊道:“我高兴,我高兴成不成?”

“方案在主席团获得通过了?”

“是呀,杨善和大舅都发来了通讯,说主席团全票通过了方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你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为什么不至于?这样一来,建国所有的难题都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讨论国旗、国徽、制定基本法律和议定举行建国大典的时间了!”长长地、美美地叹了口气后说:“这么久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一番心血总算没有白费,对我来说,这可比成功研制出超级太空母舰还要好……”

荣子眉见状,白了他一眼道:“这德性,任谁看到了也不敢相信你就是促成人类统一的伟人呢?”

“伟人?尾巴的尾吧?”

“嘿,你小子,跟老娘犟起嘴来了?”

“不对,丈母娘,是你爱寻我的不是才对!”

“你……”

“妈,不是我帮他,你也没有长辈的样子,活该他跟你对着干。还有你也是,既然晓得是丈母娘,就该尊重些,不挤兑两句就不自在了?”南馨一人一板子打下去,两人当即就安生了。凤九渊道:“行,行,我错了,丈母娘,你大人大量,原谅女婿我这一回吧。我去忙事了,你们随便……”抬腿就走了。

335 成功之后

一夜之间,似乎所有人都厌倦了战争和分裂,一切都朝着良好的一面发展。

凤九渊觉得,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丢掉‘指导者’的身份,彻底摆脱政治和军事,回归到军火行业里去,继续着他的星海传奇梦想。站在现在来看,似乎距离实现理想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激动之余,不免心底生出了几分惆怅。

如果全宇宙当真都布满了他所研制出来的战舰,战争也停止了,长久的和平降临,他这个军火贩子还能做什么呢?

似乎连存在下去的意义都没有了吧?

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一股别样的难受占据在心间,让他说不出的憋闷。

为什么会这样呢?

难道不该高兴吗?

绝大多数人的一生都在为了理想而奋斗,却只有少数人能最终战胜一切的艰难险阻实现理想,他就成了为少数幸运儿中的一份子。在旁人看来,这是多么幸福的美好的事呀,可身为当事人,却偏偏在要登上最后巅峰的时刻,却感到了难以言说的寂寞、空虚、失望和撕裂般的痛楚。

人生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人生又为什么会这样?

理想,生命意义的全部所系,就这样经不起时光和风雨么?

整个下午,凤九渊就坐在花园里发呆。看着紫白黄黑绿的各色菊花,嗅着那幽幽淡淡的冷香,真有一种:‘不如呆在诺拉都不出来得好!’的感觉!

当夕阳漫天,晚霞烧透了西边的天空之时,一袭白裙的南馨款款地走来。看着她,凤九渊的心这才渐渐的暖了起来。

“秋菊就这么有看头?”南馨在他身边坐下,他顺势揽住她的肩膀,她也斜靠在他的肩上。

这次凤九渊听出了她话里的弦外之音,答道:“我本来没有你想的那些心思。你若这样天天说下去,说不定我真把她给娶回了家呢?”听南馨轻轻地哼了一声,又道:“她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你就未必将她拿得下马来!”南馨又是两声冷笑。

沉默了片刻后,凤九渊望着天边的夕阳道:“你说,现在要是在诺拉都该多好?”

“我还没去过诺拉都呢!”南馨坐直了身子问道:“怎么,想家了?”

“不!”凤九渊摇了摇头道:“突然觉得找不着目标了。又好像感觉有些累,想彻底地放弃,休息了!还有……嗯,总之说不上来!”

南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拉起他的手道:“好了,闲了一下午了,也该吃饭了!”

凤九渊点了点头道:“好吧,吃饭,吃完饭又该继续工作,不管怎么说,还有个难题没有解决不是?”

接下来的几天他就把自己完全地关在了工作室里,研究着如何获取J元子能量的事。不单他在做,阎罗也在做,还建起了酒精反应堆,通过模拟评估和实际运用相结合的手段来找到获取J元子能量的办法。

凤九渊的工作激情明显不高,几天下来并没有取得突破性的成绩,倒是阎罗尝试着用‘西格玛磁力场’第一次成功地获取了一个J元子的能量,让一只重1000克的机械陀螺转动了786秒。

通过测算,J元子散发出来的能量是核子裂变的800万倍,甚至还有可能会更高。因此,阎罗将J元子又叫做超能元子,并说它的发现将是宇宙新能源革命的开端!

每1微克核燃料经过裂变后,在酒精反应的条件下,可以获取到大约5-50万个J元子,也就是说,1微克核燃料可以提供5-50万千克的物体运动约500-600秒左右所需要的能量。这不叫超能叫什么?在总能量的输出上,J元子是暗子在高能混变状态下输出能量的3.5-5倍,一旦投入实用,将彻底解决巨型运输舰和移动补给基地,还有凤九渊构想中的太空母舰的动力难题。

万里长征终于结束了!

这一刻,凤九渊有种说不出的解脱,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他抛在了身下,他正冉冉地飘升向天空,要脱离这个世界,飞向一个全新的天堂一般……

成功确实是美好的,被任何迷醉都要完美。不单是心灵,就连身体都沉浸在一种完美的超脱中,说不出的畅快。

从工作室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轻了55公斤(他的体重55.2公斤),走起路来又飘又飞,见着个人就傻笑。老付见了,奇道:“老爷,你,你有什么吩咐吗?”凤九渊这样让他以为这人是不是神经短路,犯傻了呢。

凤九渊道:“不,不,我很好,我非常好。”走了一段路后又回来,小声道:“老付,我成功了,知道吗?我终于成功了!”

老付啊了一声,又哦了一声,道:“老爷你真的成功了吗?”

“这还有假不曾?”凤九渊一瞪眼道:“全宇宙也只有我能办到!哼!”

看着凤九渊昂首而去的得意样,老付忍不住摇了摇头。

保姆阿兰被凤九渊的傻笑给吓着了,连连惊问道:“老爷,你没事吧,你没事吧?”又喊道:“夫人,老爷,老爷……”凤九渊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南馨惊着跑出来道:“怎么了,什么事?”

凤九渊无辜地道:“什么事也没有呀!”

阿兰道:“刚才,刚才老爷一个劲,一个劲地傻笑……怪吓人的!”

凤九渊顿时忍不住哈哈地大笑道:“不就笑一下么?用得着这样?”

阿兰心有余悸地道:“其实,其实……”

南馨见他依旧一副傻样,骂也不是,气也不是,脸一沉,道:“跟我来!”

进了书房后,南馨的声音突地放得很温柔,道:“凤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凤九渊一愣道:“这怎么又跟心上扯上关系了?我说……”

“那你是不是觉得最近太过于压抑了?”凤九渊想了想道:“确实……”然后把最近一两年所经历的事故都仔细地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一时竟说不出是什么感触来。

南馨见突然像魂魄出窍了般呆站着,眼珠子也不动了,当真吓得不轻。先是叫了两遍,见不应,又才摇着他的肩膀问:“凤哥哥,你怎么了?你可不要吓我!凤哥哥……”

凤九渊这才回过神来道:“哎呀,这么大力做什么?头都给摇得晕了。”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就是突然想起这几年来的事情来。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现在一回想起来,其实什么滋味也没有,你说怪不怪?”

南馨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道:“你是不是想说什么呀?”

“没有。就是终于攻破了J元子的难关,解决了动力问题,高兴了一下!”

南馨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还以为凤九渊因为压力太大,出现了间歇性的精神病呢!

“那你可要好好地休息一下,都辛苦这么长时间了……”

休息?

凤九渊也是这么想的,可别人却不这么想。

刚说计划去哪里游玩放松,就听老付在外面道:“老爷,有位卡梅里先生来访!”

“卡梅里?”凤九渊奇道:“他来做什么?”

南馨道:“肯定有要事才会找上门的嘛!”便出去了。凤九渊便让老付把卡梅里带到书房来。

卡梅里进门后就说:“先生,你必须得去一趟。咱们中心的主脑肯定出了问题!”

“嗯?”

“从昨天开始,竟然连续出现运算逻辑错误,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早上开始检修,也没查出问题所在!”

凤九渊道:“不用说,肯定是硬件问题。”“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所有的硬件都检查完了,什么问题也没有发现!”

凤九渊吁了口气道:“真无语。星海工业不是有智脑工程师么?他们也发现不了问题所在?”

“整个主脑维护小组都来了,还是没有发现问题。要不然我会登门找你么?好多问题都等着处理呢……”

凤九渊无奈,心说都是一帮子什么人呐,连这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还要我亲自出马,真……那个什么。想着自己才开创了一个新时代,心情正好着呢,所以就没有骂人,接下来暂时也没什么要忙的,便道:“好吧,我跟你去看看!记住,以后再没有这样的事了!”

卡梅里道:“你以为我想呀,这不是没办法嘛?”

来到星海工业研究中心后,果见大家都乱作了一团,十多名主脑维护工程师围坐一团,正在讨论着问题到底出在哪。见凤九渊来了,大家无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凤九渊劈头就问道:“发现问题了没有?连个小小的硬件问题都解决不了,你们可也真够无能的!”

维护工程师不敢说话,只得呆站着。

凤九渊启动了键盘,先查看了一下研究中心主脑的运行日志,确实没有任何程序问题后,他又才查看了是哪一类逻辑错误。

错误很简单,主脑显示存储空间充足,但偏偏调用不出有效空间来,自检又报告一切正常。就这样,反复的运算之下,陷入了死循环式的逻辑错误,就连智控系统本身也给搞得懵了,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326 又被绑架

凤九渊键入了几组命令,查看了命令的反馈结果后,他道:“去看看E组26号和41号传感器是否正确物理连接!”

卡梅里一听这话,疑惑地道:“所有的传感器我们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呀?”

凤九渊道:“是手动检查的呢还是系统自检?”

“系统自检,反馈结果说传感器连接正常!”

“不明白这叫假象吗?”也懒得解释这些基本问题,就向数据存储中心走去。

雷顿跟在身边问道:“一般来说,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呀?”“是,我也在奇怪。会不会是人为破坏的?”

就在这时,通讯器亮了,还是红色的。“这是怎么回事?”心下没由来一阵剧烈跳动,见是老付发来的,暗叫道:“天呐,不会是家里出了问题吧?”通讯建立后,他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付恐惧地道:“老,老爷,有人,有刺客……”话还没说完,就听他一声惨叫,接着又听到了阿兰的尖叫声,以及孩子的哭声。然后嗞的一声,老付的通讯器好像被人破坏了,通讯瞬间中断。

凤九渊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浑身发抖,对雷顿道:“快,快,快……”雷顿道:“我们一起回去!”凤九渊这才把心中要说的吼出来:“快救人呐。快,听到没有!”厉吼之下,直震得雷顿的智控核心出现了短暂的紊乱。“快呀,快……”凤九渊使劲地把他往外推,雷顿也来不及多想,瞬间消失在了原地,朝着东宫别院狂奔而去。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卡梅里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凤九渊抱着头,蹲了下去,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怎么着。站起来看,脸色已经胀得通红,他道:“车,车!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狂奔出了研究中心。

他的机车停在了车库。刚出门,就见阿菊从机车里出来,见他狂奔而来,一脸的惊愕。

凤九渊一头钻进她的车里,叫道:“开车,开车!”

阿菊这才回过神来,问道:“这,先生,怎么了?”

“我让你开车!”凤九渊吼道。见阿菊不为所动,便要自己动手。阿菊这才钻进车里,启动了智能驾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凤九渊的神情狰狞得可怕,眼睛里却汩汩地流着泪水,似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狂乱之中,嘴里只是念道:“救人,救人……”

机车飞驰在车道上,朝着未知的地点开去。

看着凤九渊的表情,阿菊的心下又是歉疚又是怜悯,心说:“他是那么的爱他的家,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残酷了点?”见凤九渊的鼻孔里流出两道殷红的鲜血,惊道:“先生,你,你这是怎么了?”

凤九渊只是喊道:“救人,救人……妹子,小馨……”然后眼珠翻白,昏了过去。

看着他软软地躺在后座里,阿菊叹道:“也好,昏了什么也不知道!”将自动驾驶转为手动,将车速加到最大……

雷顿真是被凤九渊那一嗓子给吼得傻了,在那之后,直到他回过神来的几分钟里,几乎全是按照智控核心的逻辑设定在做,等回过神来时,他略微一想,暗叫一声糟糕,又飞奔回了星海工业研究中心。

卡梅里说凤九渊乘阿菊的车走了。雷顿当即感到一阵绝望,知道怪卡梅里他们也没用,只得向原道宁发去通讯,说:“先生被绑架了。就在五分钟前!”原道宁什么也没有问,立即向拱卫秦王星的第一军团发出了最高级别戒严令。林泽焕得知凤九渊失踪之后,骇得出了一身冷汗,下令封锁秦王星所有的出入口,任何飞行器不得出入。

雷顿有他自己的途径找人,他是炽天使,在地下世界和佣兵界里拥有王者般的声望。通知原道宁后,他立即向秦王星的地下世界的佣兵公会下达了指令:全力搜寻凤九渊的下落。

这时候,也顾不得消失泄露了,一旦凤九渊落入居心叵测之人手里,什么都完了。

很快,凤九渊身边所有的高层都知道了他失踪的事。在这一刻,雷顿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寻凤九渊,南馨就叫他先回去。

回到东宫别院后,南馨像块冰雕般坐在书房里,与原道宁、菲尼克斯、荣子虞、荣子方、杨善等人召开着会议。见他回来了,南馨就道:“再把具体情况说一下!”雷顿讲凤九渊接到通讯的详细情况说了一遍,又说:“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失职,先生也不会落入他们手中!”

菲尼克斯的声音响了起来,他道:“现在已经查明,刘思菊和付清的身份都是假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要,为哪个组织效力!”

“眼下除了教会,我们在明里和暗里都没有了对手!”这话是杨善说的。南馨没有肯定他的意见,而是看着原道宁。原道宁悠悠地道:“不会是教会,不会是他们。”

南馨也在怀疑是教会,但也认为不可能,毕竟教会不敢冒着大局已定的风险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来,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还会搞得他们永世也翻不了身。原道宁这么说,她忍不住问道:“你的理由呢?”

“如果刘思菊和付清是教会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会隐藏到现在才动手?以前他们有无数的机会要了先生的命,但他们没有这么做!”

南馨也不得不承认,管家老付确实有太多的机会可以杀死凤九渊,却不明白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下手。

荣子虞道:“我们暂时还不能把先生被绑架的消息泄露出去!对媒体和民众要换个说法!”

原道宁道:“就说有人窃取了星海工业研究中心的最高绝密!”

南馨道:“不错,就以这个理由!你们都行动起来吧,任何可疑的地方和人都不要放过,绝不能让他们把先生带出秦王星!”

发号施令的南馨俨然君临天下的女王。

切断通讯后,南馨沉思了片刻,对雷顿道:“我估计咱们是找不回他来了!”雷顿惊道:“怎么会?”

南馨苦涩地笑了笑,似乎不想再说原因,随后道:“现在你立即去办件事……”

听完南馨的吩咐后,雷顿尽管心中很是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去办了。

雷顿走后,南馨启动了书房的最高安保警戒,然后才向凤天麟发去了通讯请求。

“祖爷爷……”通讯建立后,南馨才一开口不哭了。

凤天麟的精神状况显然不如以前好了,笑问道:“是不是他们终于动手了?”

“是,祖爷爷。我,我好难过呀……”呜呜地哭了起来。

“傻孩子,有什么好难过的?他又不会有什么事。说不定这一去还能把毛病给治好了呢?”

“不是,祖爷爷,我担心他,我真的真的担心他。这么多年,都有我和雷顿在他身边照顾他,他什么都不会做,这一去,这一去万一,万一……我和小馨该怎么办呀!”

凤天麟道:“有九离在呢。她呀,最心疼这个弟弟了,保管到时还你一个毫发无伤的老公就是!”

南馨抹干泪水道:“我想去找他!”

“不准去!”凤天麟马下脸道:“现下你的任务是控制好局面。克隆出来的人虽然有完整的记忆库,但气质和习惯很容易让人看出破绽来,你还得好好教导才行!”

南馨一副极其不愿意的样子,但见凤天麟的脸已经沉了下来,知道再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得委屈地点了点头道:“那好吧……可是,祖爷爷,凤哥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凤天麟道:“不会太久的,你放心吧!”

切断通讯后,南馨在书房伤心地哭了大半个晚上,最后想着还不足周岁的小馨,这才止住悲伤,走出了书房。

秦王星的大乱持续了三天才宣告结束。最初有人说凤九渊被人绑架了,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结果搞得教会第一个站出来声讨,责骂绑架是最无耻的行径。查证之后,才知道有人窃取了星海工业的最高绝密,甚至有人说是关于‘开天级太空母舰’的设计方案的,一时搞得整个人类世界沸沸扬扬。

三天后,圣战军宣布抓到了窃密者,解除了秦王星的戒严,一切恢复正常。而这时,凤九渊也露出,说所有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除了寥寥数人,没有人知道这个凤九渊是克隆出来的。凤九渊本来就鲜少在公众前露面,所以根本没有人认出他与以前有什么不同。

尽管原道宁对圣战军下了最高级别的戒备令,但三天下来,还是没有查出凤九渊的下落。直到南馨告诉他不用查了,说在当天凤九渊就已经离开了秦王星。原道宁很不解,问道:“不可能,失踪的当天没有一艘飞行器离开秦王星,他们是怎么离开的?”

南馨摇了摇头,没有解释,而是说:“放心吧,暂时没什么事。科拉米亚那边已经派出了最精锐的特战队前去追踪营救,而且绑架者也释放出信号,说他们是需要先生的帮助。眼下的局面是你们好不容易努力促成的,千万不能出半点纰漏,所以你要打起精神来,无论如何也要撑过这段时间!”

相比起人类世界的表面平静,科拉米亚则是激流汹涌。最高委员会的九天大长老失踪是何等重大的事情?鲁博姆亲自带领着一支最精锐的特战队,连前线的战事也顾不上了,启身赶来秦王星。

奥.沙利文得知凤九渊失踪后,差点当场晕倒,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失踪?”

报告者道:“不知道,这是最高委员会传来的通报!”

奥.沙利文看了通报后,强忍着心中的震骇,叫来了主管军政事务的杨榷,问道:“有秦王星那边的消息吗?”

杨榷一怔,问道:“什么消息?”奥.沙利文见他也不知,便把凤九渊失踪的事说了,杨榷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就咳,猛烈地咳嗽,一直咳到出血,咳到治疗机器人来了,他才顺过气来,然后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原道宁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个消息也是最高委员会转过来的!”然后眼睛一闭,长叹一声,倒在了椅子里。

在凤九渊失踪之后,很多人才意识到,他就是支撑起人类天空的擎天之柱,他的作用和意义不可估量。如果没有了他,整个人类甚至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执著,他的固执,他的坚持,以军火工业支撑起了圣战军,再圣战军拯救了整个人类世界。如果没有他,这个世界就算没有被怪物大军毁灭,恐怕依旧处于混乱无序之中吧?

到底是谁绑架了凤九渊,为什么要绑架他,要把他带去哪呢?

宇宙茫茫,整个人类世界明里暗里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一追寻到他的踪迹,各路强者将会蜂拥而至。科拉米亚世界更是派出了以古力塔大长老为首的最精锐的特战队,便是追遍整个宇宙,也要找回凤九渊来。

遥远的诺拉都,凤九渊被绑架的消息传回来后,凤天麟原来已显崩溃迹象的身体越发的不堪起来,大多数时间都陷入昏迷中,清醒的时间已经很少,很少很少了,有时候还不足半个小时。

面对荣国泰等人的担忧,清醒的时候他笑着说:“活了210多岁,够了,什么都够了……哎,我只是担心,担心呐……”

荣国泰知道他担心凤九渊的安危,便道:“不是说先生没什么大碍吗?”

“不,我只是担心他的身体!当年我之所以弃大银河联邦而去科拉米亚,一方面固然是对他们的同情,另一方面却也是因为我的身体。大脑太好用的人,身体就衰老崩溃得比谁都早。我这副身体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唯有这颗大脑才是自己的。我真不想他也跟我一样呀……当年我辜负了小贞,他,哎,他可不能辜负了馨丫头!”

荣国泰只是苦笑。

327 王爷(一)

“王爷,王爷,快醒醒,快醒醒……”

凤九渊感觉一直有个人在摇着自己,把他的一枕好梦摇得支离破碎,也摇得他的心情坏透了。睁开眼,见大丫头思菊一个劲地晃着自己的肩膀,浑把自己当成了院子里的枣树,仿佛再使三分劲就劲摇下个仨俩来似的。

“哟喂,还让不让睡个好觉了?我说,我说思菊,你又折腾个什么劲呢?”

思菊道:“王爷,工部和兵部的司官们都来了,正等着你议事呢。我叫了你三遍,你都说等会等会,结果都让人家等了整整一个时辰了……王爷,不能再睡啦!”

凤九渊不耐烦地从安乐椅里爬起来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犯困,特想睡,挨着个椅子呀床呀什么的,身上就发软……打冷水来,王爷我先洗把脸再去会会这些二百五们!”

“什么二百五呀。王爷,这话只可在家里说,你要是让皇上听到了,非把你叫去骂一顿不可!”

“我挨的骂还少?”接过香胰子搓了两把,思菊拎起水冲干净了手,又递了毛巾给他,然后就开始给他张罗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凤九渊总感觉身上的袍子怪怪的,不合身,好像自己以前根本不是穿这种衣服的,走起路来不是踩着下摆就是绊着了脚,甭提有多别扭了。思菊教他说应该把脚踢起来,趾高气扬的,这样就不会摔跤,还能张显他的王爷气势。

候在书房的思官们显然不耐烦了,三三两两地聚成团小声嘀咕着什么,不时哀声叹气。只听王府小太监扯着嗓子喊道:“王爷驾到……”十多名官员像经过操练的士兵般有素,瞬间排成整齐的两行,鹄立控身,直到凤九渊坐到了长案后的椅子里,他们都跪拜了下去,口称:“臣某某某参见王爷!”

凤九渊一摆手道:“免,起!”小太监又扯着公鸭嗓子叫道:“王爷有旨,免礼起身呐!”众官忙叩头拜下,口称:“谢王爷!”凤九渊看了看拿着把拂尘站在一旁的小太监,皱了皱眉道:“我不是说了吗,书房里不要太监。你,打哪来回哪去!”小太监吓得慌了神,忙趴下身,哀求道:“王爷饶命,王命饶命,不是奴才要来,是武大人吩咐奴才在这里侍候的……”

凤九渊不耐烦地道:“去,去,去,去找你的武大人,本王这会儿有事,没功夫搭理你……”小太监抖得筛糠一般龟行爬了出去。

扫视了一下座下众官,见都是相熟的,凤九渊轻咳一声道:“那个,王大人……”

工部司郎中王元直忙越班而出,躬身应道:“是,下官在!”

见他这么礼数周到,凤九渊溜到嘴边的话顿时又不知道给气到哪去了,拍着桌子叫道:“我说,你们能不能随便呢?敢情我这里是大牢呀,一个个都吓得像跟龟儿子似的。坐下,都给我坐下!”又指着面前的长案道:“这桌子也碍事,把人跟人都隔开了,还怎么议事?讨厌得要死!”

众官都知道他脾气不好,便都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凤九渊这才对站着的工部司郎中王元直道:“那个,那个……刚才我要说什么来着……”抓着后脑勺想了半晌,才道:“……那个星槎,把应龙级星槎的建设进度给我报告一下!”

王元直一脸的犯难,道:“启禀王爷,应龙级根本就还没有动工,何来进度之说?”

凤九渊一听还没有动工,又惊又诧,当即就马下了脸,质问道:“居然还没动工?我说王元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这都快10天了吧?你要是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王元直挺起身来道:“王爷,这不怪我等不尽心办事,实在是,实在是工匠和技师们都看不懂图纸。臣几次具贴实奏,请王爷移驾前往工地说明,可长史司的连回销都不曾给臣一个,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臣的奏贴送呈到王爷面前!”

见王元直满脸的郁闷,凤九渊当即想起了这起子事,便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我疏忽,是我疏忽,怪我,怪我行了吧?”

王元直道:“不敢。应龙级星槎迟迟不能开工,眼看离陛下所定的验收日期越来越近,臣也是心急如焚,还请王爷可怜可怜臣等,将图纸尽量作得简明详细一下吧!”

“好,好,好……”屏退了王元直,一个一个地点名,了解工程和武备建设情况,结果个个都是一堆怨言苦水,大倒特倒,听得凤九渊实在不耐烦了,便道:“你们能不能有点好消息给我一个?难不成你们见着皇上也这么不迭地叫苦?”

官员们你看我,我看你,只是闭嘴不言。

见他们都成了泥胎雕像,凤九渊又气又恼,叹道:“我怎么就摊上了你们这群脑子里进水了的二百五呢?好了,你们也不用奏了,下午,下午未时三刻,我先去应龙级星槎工地,让他们有什么问题都准备好,我一一解答……”然后又将其他工作分派了。官员们见自己手里的难题都得到了解决,个个都松了口气,脸上的忧色自然也消了,起身拜辞而去。

看着他们鱼贯而出,凤九渊抓起桌上的笔,恨不得狠狠地捅走在最后的王元直的屁股一下。

这边的官员刚走,王府长史司长史武定中来了,说是为了那个小太监,问他是不是对小太监有什么不满的。凤九渊道:“我不耐烦用太监,行不行?就喜欢用丫头!但凡我府里,以后就不能有太监,听见了没有?”武定中就说王府用太监值事是国朝定律,不能改,也改不得。

凤九渊气得指着武定中鼻子骂道:“好你们武鸡公,又跟我对着干是不?别给我扯这些鸟蛋,不要就是不要,就算你闹到皇上那也是这么回事。”走了几步又对还站在原地的武定中大声道:“听清楚了?我不要!”

王府很大,整整999亩,里里外外共有五进院落,分成中东西三路,大小建筑群落也记不得有多少。凤九渊起居在东边的嘉和堂,议事的书房在中间正殿的资政堂(位于银安殿后面),除非有外官到访才安排到这里接见,一般他都是在嘉和堂厮混。

王府的事务由朝廷派遣的长史司管着,下面还有个内务府派来的总管帮他打理家务。府里有多少人他不知道,有多少事他更不清楚,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外,就是提领着工部和兵器的工程建设以及武备制造,说忙不算,说闲又谈不上。

刚回到嘉和堂,就听三个大丫头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还笑得挺欢的。凤九渊就问道:“笑什么呐?这是!”

韩以柔道:“王爷,这么快就散班了?刚才宫里来人了,皇上赐了王爷一盒糕点,还说让王爷不必去谢恩了!”

凤九渊道:“就只有糕点吗?”

韩以柔是宫里的女官出身,负责打理他的服饰、起居、礼仪、规劝等事务,宫里来人自也是由她接待。“是呀,顺公公说皇上专门捡的王爷爱吃的,特地让他们巴巴地送过来呢!”

凤九渊道:“那你们分着吃了吧!”

韩以柔立即扁着嘴道:“王爷,这叫什么话?即便皇上不让你去谢恩,可你也不能不叩头呀!”

凤九渊道:“皇上是我姐姐,我跟她叩什么头?我怕她头晕呢!”韩以柔就要训他,思菊扯着她的袖子,轻声道:“你还不知道他是个放肆惯了的?皇上都由着他呢,你这是何必,白招他讨厌罢了!”韩以柔想了想,只得叹气道:“这就是让外官知道了,又得有一番文章做!”

“他们敢!”这话是另一位大丫冯尘说的,“皇上是女主,又未婚,按国朝典制,必立王爷为皇太弟的。他们要是敢乱嚼舌头,就不怕王爷将来登基了找他们麻烦?”

凤九渊正在看盒子里都有什么糕点,一见果是自己平时吃得挺顺口的,顿时喜道:“这个千层酥不错的,来,都来尝尝。说什么当皇帝呀,这王爷我都当得累,巴不得自己是个平民老百姓,没这深宅大院锁定,没这么多规矩制度绊着,没这么多官务朝务烦着,多好?”

思菊白了他一眼道:“可普通人还梦想着当皇帝,当王爷呢。你这可是不知足了!”

凤九渊吃了两口酥,就把它们全让给三个大丫头了,又问中午吃什么,还说下午要去应龙号星槎的工地,让思菊先去准备一下,他要趁着机会眯一会儿,养足精神。

一听他又要睡,思菊就嗔道:“这马上就午时三刻了,还睡什么呀?坐着,喝口茶,冯尘你就陪着王爷聊聊天,我去收拾东西,柔柔去催催膳房,让他们快点。王爷吃了还有事呢!”

韩以柔笑骂道:“要你这小蹄子张罗?我早就命人去催了!去收拾你的吧!”

坐到椅子上后凤九渊就打哈欠,只是感觉大脑浑浑噩噩的,又累又疲。没说到两句话,就歪在椅背上睡了过去,韩以柔和冯尘相视苦笑。

328 王爷(二)

凤九渊不喜欢坐车,他觉得骑马既自在又运动,直面天地人间,是最好不过的了。阿菊和八名王府侍卫就簇拥着他朝着中心传送阵快马奔驰而去。

应龙级星槎是朝廷的最高机密,一般人是不知道它的工地在哪的。到了中心传送阵后,一名侍卫对管理传送阵的官员道:“王爷要去丁字号178区!”官员和守卫们先就地跪下请了安,就喊道:“请王爷上阵!”一行10人连马上了传送阵后,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就到了离京城700多里的一处山谷里。

纵眼望去,环境清幽,鸟鸣兽啸,半个行人也不见,哪有半点工地的迹象?

10人循着六尺宽的驿道打马狂奔,小半个时辰后就到了一处山崖下,只见山崖削立而上,直有千尺之高,崖壁之上寸草不生,恍若开天劈地之时,被天神用刀斧斫成一般,极是壮观。思菊掏出一面腰牌,将它嵌入一个并不起眼的小洞里,偶尔就听见轧轧的机轴转动之声,旋即白光一闪,露出一道5米高,3米宽的巨大门洞来。凤九渊等人勒马奔入,门洞立即又合好如初,从外面来看,依旧是一整片山崖,什么异状也看不出来。

沿着山洞一路往里狂走,过了五道门禁,又乘滑梯往下,茶盏功夫之后,才到一广不见边的地下工地。只见工地上屹立着一排排七八十米高,数百米长,四五十米阔的巨大金属船体,无数的机械工人正在上面忙碌着,技师与工匠也不停地指导着它们的工作。

沿着通道往里又奔驰了数里,过了两道门禁之后,凤九渊这才翻身下马,看着船坞里连基本构架都没有搭建起来的应龙级星槎,不得不苦笑道:“这个王元直,还真是实诚,果然是没有开工!”

守卫见他来了,忙不迭去向王元直报告。王元直忙迎了出来,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堆技师和工匠,看他们个个都苦瓜着脸,显然日子都不好受。

凤九渊径入了工房,问了他们有什么难题,技师和工匠们逐一奏禀,他也极有耐心地给予解答,不能当即理解的,就在神盘(类似于智脑的工具)上演示,并将应龙级星槎的整个建造流程和注意事项再作了一次详细的解说,直到所有人都露出了恍然而悟的表情后,他才道:“不明白就来神盘上看看。连个小小的应龙级星槎都搞不定,还怎么指望你们做大事呢?王元直,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回王爷,臣暂时没有了!”

“还暂时。你这脑瓜子,亏了姐姐,不,皇上还夸你是第一等的聪明之人,太让我失望了。”

王元直道:“臣愚蠢不堪教诲,让王爷失望了!”

“别说这些屁话。皇上给我的是两个月,现在已经过去十天了,我给你们的可只有一个月。一个月内你们要是连个应龙级都搞不出来,连你王元直在内,都给我滚去挖矿!听清楚了?”

技师和工匠们有些吃不准,倒是王元直信心满满地道:“只要王爷保证即时给我们解答疑难,我王元直以项上人头担保,25天保证拿出来!”凤九渊顿时喜了,拍着王元直的肩膀道:“好,这才像样!应龙级星槎建成之日,便是我向皇上为你们请功之时。诸位,努力吧!”

整个下午就周旋于工地和作坊之间。好在他的效率够高,再加上有神盘这件利器,才不至于分身乏术。饶是如此,也忙到晚上戌时三刻才罢。

从兵部出来,天已经全黑了下来。春夜的凉风习习地吹着,摸着发烫的脑门,凤九渊直喊累,思菊担忧地道:“王爷,要不要宣太医来瞧瞧?”

凤九渊道:“瞧什么?休息好就行了!”刚从大罗巷转出来,迎面就和一支马队撞了个正着。凤九渊的马快,对方的又是人多势众,当即乱作了一团。思菊忙冲上去护住凤九渊,马队的马不如凤九渊的训练有素,吃了惊就乱蹄乱跳,怎么也控制不住。思菊怕凤九渊受伤,喊道:“索哈牙,把他们驱散!”

王府侍卫当真是不客气,一个个地展开手段,连拖带拽,片刻间便将那些马匹驱离了主道,制得服服贴贴。马队的人原本吵嚷着要赔偿的,见侍卫都挂着九王府的腰牌,这才规矩了。

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马路事故,双方都无甚损失,各走各的道便了事。

在奔出一段距离后,侍卫头领索哈牙催马上前禀道:“王爷,那支马队可疑!”

“啊?”凤九渊是满脑子浆糊,盘算着怎么早点回去洗个热水澡,然后上床美美地睡上一觉,一听索哈牙的话,问道:“什么可疑?”

“属下刚才在赶马时,发现驮袋里的东西很碰,也很沉,就想戳开牛皮袋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哪知道牛皮袋子里面居然还有层青兽皮的袋子,这个属下就想不通了,什么东西金贵到要用青兽皮缝制的袋子来装?”

青兽皮猎取自青毛兽,最是一种凶悍不驯的妖兽,其皮毛可做上等甲胄,拥有良好的神力抗性。一般来说,只有极其贵重的神石或者玄晶,为了防止其蕴含的神力外泄,才用青兽皮缝制的袋子来装。可不论是神石还是玄晶都是朝廷管制的战略物资,素来都是军队押运,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普通的马队手里呢?

凤九渊顿时清醒了一小半,说:“要不你们去把他们都拿下,交中京府讯问是怎么回事。搞不好是走私的呢!”

思菊道:“王爷,这片地面可都是兵部的库房,马队又驮着管制物品,恐怕不那么简单。而且我看那些人中藏着不少强者,咱们这些人未必能将他们拿了下来呢!我看还是直接报中京府,让他们出动兵马缉拿!”

凤九渊道:“那好,索哈牙,你去中京府。王二楞子、李十八,你们俩跟上去,注意别让他们发现了!前面就是清福酒楼,我就将着去吃点东西,等你们消息!”点到名的都应声去了。

此时正值酒楼一天中生意最好的时候,客商云集。凤九渊虽没穿朝服,但逼人的贵气和带刀的侍卫让人一眼就看出不是普通人,掌柜忙上前来招呼,问他们是宴客还是用饭,说还有一座雅间,要的话就马上给他们张罗。

思菊道:“雅间我们要了。捡三四样清淡爽口的小菜上来,再温壶老黄酒。另外再给这几位安排个座,什么好给他们上什么。爷,要不就恩准让他们喝点酒?”一听说可以喝酒,五名侍卫的眼睛顿时亮的,有人甚至忍不住舔了舔嘴。

凤九渊道:“好,酒肉尽管上,但有一条,不准多喝了!”

此时他也回过了神来,想着马队的神秘,一时也觉得诡异。

那片街区有数十座兵部的库房,神石和玄晶就储备了五大仓库,饶是如此还不敷使用。兵部指责工部开采不力,工部却又说兵部浪费,官司还打到了他的面前,当时他是一边打了五十板子,平息了此事,现在看来这里面恐怕藏着文章呢。

清福酒楼的小菜是中京城出了名的,掌柜是个有眼力价的人,知道像凤九渊这种贵人对大鱼大肉反而没有胃口,命厨子把那金贵的野菜,草菇,河鲜细细地烹了,弄了四盘上来,再温上一壶十五年陈的瓜洲老黄酒,配上个小口的细瓷杯子,酒一斟出来,晶晶亮亮的琥珀色让人眼前一亮,瞬时就酒香四溢,再配上那菜香,既刺激鼻翼,又刺激味蕾,不免让凤九渊大是开怀,赞了两声好。

掌柜道了声慢用,便退了下去。

思菊先一一尝过了,才让凤九渊动筷子。见她如此小心,凤九渊就笑道:“至于吗?真要有毒我可舍不得让你尝!”

思菊嘻嘻一笑道:“这话我听着假。真要有毒你又怎么知道?再说我已经吃下了肚子,毒也发作了,你也没得奈何呀!”

“谁让你抢着要尝的?”又说:“站着做什么,坐下一起吃呀。饿了还死撑着!”

思菊道:“不敢,你是王爷,我是奴婢,没得坐一桌的道理!”

“平时在王府里怎么没见你跟我讲这些规矩?”凤九渊邪邪地一笑,眼珠子不免在思菊身上乱溜。思菊眉眼一剜,道:“那是在王府里,外人不知道,怎么做都使得。可这里是酒楼,要是乱了规矩,保不准明天早朝就有人向皇上告你的刁状呢!”

“我怕?哼,那一帮子老混球二百五,好像生来跟我有仇似的,恨不得个个都生出三只眼来盯着我,逮我的过失。等着吧,将来有的是机会让他们难受!还傻站着呀?”

本来就准备了两副碗筷,思菊见凤九渊坚持,便只得告了罪坐下一起吃。两杯滚热的老黄酒下去,脸上不免浮起了两团红晕,倍增娇艳。凤九渊顿时情思大动,拉着她道:“要不今晚咱们就在一起了吧!”

思菊拍开他的手道:“你要再这样,我可就站外面去了!”凤九渊见她面含薄嗔,只得收回手道:“总有一天让你,还有那俩小妖精都落在我手里!”

339 王爷(三)

中京府见九王府侍卫头领亲自来报案,值夜的通判忙不迭地向府尹禀报。府尹巩奎忙亲自出来接案,一听索哈牙说九王爷发现有支可疑的马队驮运着可疑的物资时,自然不敢怠慢,一边调集公差,一边命人知会中京督卫府出兵协助。

巩奎带人追到时,马队正在办理出城手续。城门领见大批的官差赶到,显然慌了神,直喊:“跑,跑,快跑……”马队的头领也晓得可能发了事,下死劲地赶着马匹往城外冲。巩奎大喝道:“关城门,关城门……”却也无济于事,城门处已经乱作了一团。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索哈牙从马背上腾空飞起,箭矢一般朝着城门射去,拦在了马队之前。拔出腰间长刀,凌空一挥,大喝道:“谁敢冲撞门禁!”刀上黄光闪耀,劈斩之下,犹发出如千军万马冲锋时的轰鸣之声,直吓得这些未曾经过战阵的马匹悲鸣不矣,当场瘫倒。有人见情况不妙,便大呼道:“撤!”也顾不得马匹和货物,四散逃蹿。

巩奎倒是卖力地吆喝公差围捕,只奈何公差实力不济,一只小虾也抓不得一个,倒是尾随跟踪的王二楞子和李十八拿下了两名头目模样的人。索哈牙只是锁定了那个下令撤退的人猛追,那人知道实力不如索哈牙,战则是必败,只是拼命地逃。刚钻进街区,就见中京督卫府的两支百人队疾奔而来,又听索哈牙大叫道:“拦下此人,他是逃犯!”

那人一见前无去路后有追路,情急之下,便朝着街旁的民居冲去。索哈牙知道这人一旦冲入了民居,要把他找出来恐怕就不那么容易,再不迟疑,长刀劈空朝那人后背斩去,口里叫道:“万马奔袭……”大地一震,20尺范围内的街面被气场震得粉碎,在气劲的带动之下,无数的碎石好似奔腾冲杀的战马一般朝那人的后背袭去,凛凛的劲风吹卷得十数米外的督卫府士兵面颊生疼,真要是被击中,下场可想而知。

那人情知索哈牙这招是断自己退路,真要是朝民居冲了过去,百分百被砸成肉泥。仓促之下,为求保命,只得朝着相反方向滚去,这下又落入了督卫府兵马的包围中去了。

轰隆声中,临街的三层砖木结构民居被砸塌了大半边,也不知道造成了平民造亡没有。见督卫府士兵已将那人擒下,索哈牙收起长刀,道:“快看下有没有人员伤亡。这人可以看紧了,他是首要嫌犯!”这时巩奎也追了上来,冲着索哈牙竖起大拇指着:“索头领,好霸道的身手,刚才着实令人大开眼界!”索哈牙不为动容,问道:“可查清楚了,驮袋里装的是什么?”

巩奎道:“全是神石。这些家伙,事犯大了!”

索哈牙道:“那好,善后的事你们处理,我回去禀报王爷了!”巩奎忙道:“索头领走好,请代下官请王爷安!”索哈牙只是嗯了一声,便从公差手里接过马,喊上王二楞子和李十八,打马狂奔而去。

酒也饱了,饭也足了,索哈牙还没有回来,凤九渊忍不住对思菊道:“去问问,这个索哈牙怎么还没有回来?难不成打仗去了?”

正说着,就听着索哈牙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爷,属下回来了!”

“进来!”

索哈牙道:“不敢,属下才战斗了一场,身上烈气未散,怕冲撞了王爷。”又说:“王爷果然料得不错,那些人全都是走私贩子,驮袋里装的是神石,足足的300多块!”

凤九渊惊骇而起,问道:“怎么会这么多?可知是谁指使的?神石是不是从兵部库房里流出来的?”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索哈牙都只能回答不知道。凤九渊道:“娘的,朝廷里果然有蛀虫!”

见他面色凝重,思菊道:“王爷,你打算怎么办?”

凤九渊道:“走,进宫!”

思菊惊道:“进宫?现在?”

“你以为明天?”凤九渊道:“明天就什么事都晚了!”

“最起码也得换身衣服再进宫呀。你就这样……就算皇上不问你失仪之罪,督察院那帮御史也饶不了你!”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侍卫们已经准备好了马,思菊扔下两枚金币算作饭资,欢喜的掌柜连连作揖。

上了天凤街,一直向北奔驰约10里,便是皇宫凤凰城的正门。这时节正门一般是不开的,除非是有重大节庆。绕过正阳门,从东边的青华门递牌子。

值夜的御林军将领见是九王爷,皇上唯一的弟弟请见,不敢怠慢,忙向通政司禀知,通政司又向内务处转达,内务处忙派出一名太监,快步跑去凤鸣殿报知当值女官,说九王有紧急要务求见。

凤凰城六宫总管女使杨芸见已过了亥时三刻,再消半个时辰宫门就下钥了,这时召见外臣恐怕不合适宜,但她又知道皇帝与九王之间情份非同一般,况且九王素来是一个不太理政事的主,夤夜求见必有重大事故。便悄悄走进殿内,见皇上还坐在凤案之后,蹙眉看着一道奏章,她还没开口,皇帝便问道:“什么事?谁要见我,见朕?”

杨芸道:“启禀主上,九王殿下有要事在青华门外候见!”

皇帝的眉头立时舒展了开来,直起身来道:“快宣!”

皇宫不能骑马,也不能坐车,凤九渊恁是花了15分钟才跑到凤鸣宫外。到的时候,距他在青华外门请见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

坑人的皇宫,太没有效率了。望着凤鸣宫的横匾,他暗暗地骂了起来。

杨芸进殿奏报说九王殿下在殿下丹墀候见,皇帝一声:“进!”凤九渊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一头冲了进去。见坐在凤案后的姐姐九离,嘻嘻地笑道:“我还当你已经睡下了呢!”

九离指着案上的一堆奏本道:“这才处理了不到三分之一呢。哎,效率真慢!你这大夜的,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么?”

凤九渊道:“想你了,就不能来见你么?”

九离道:“我有说不能么?”指着椅子道:“坐下说话吧!”

凤九渊又记起了自己此行的任务,摇头道:“坐不得。今天晚上我撞着了一起走私神石的怪事,顺天府人赃俱获,估计这会奏报已经到了中书省!”

一听是走私神石的事,凤九离大惊道:“有这等事?”

凤九渊把发现整个走私的过程说了一遍,道:“神石肯定是从兵部的库房里运出去的。朝廷制度那么严,兵部库房也重兵把守的,再加上又是京城重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凤九离满脸寒霜,叫道:“杨芸!”

杨芸闻声进来,道:“主上有何吩咐!”

“去,宣我,朕旨意,着中书令翁尚、兵部尚书欧石、顺天府尹巩奎、中京督卫府大都督别勒泰凤鸣宫陛见!”

杨芸接旨,忙去张罗传达。

凤九渊却在殿内踱起步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打起了兵部库房的主意呢?”

凤九离道:“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还不能肯定神石就是从兵部库房流出去的!”

“你不敢肯定我却已经肯定了!”凤九渊坐了下来,然后就开始打哈欠,说:“兵部和工部为神石的事打官司打到我的面前来了。当时我还奇怪,国家每年都在加大对神石的开采投入,怎么还会不够用呢?是不是因为星槎建造消耗了太多?直到出了这档子事,我才确实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凤九离没有言声,只是蹙眉思索。

见她这般有模有样的,凤九渊忍不住笑问道:“姐,当皇帝的滋味如何?”

凤九渊道:“滋味?过不了多久你自然就晓得了。”

“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就知道不好受,还是别关我什么事好。真要有那一天,我有多远跑多远!”

凤九离看着他叹了口气,心说你到底是暂时失忆了,记不起以前的事来,能轻松快活地当你的逍遥王爷。但你又能逍遥得了多久呢?凤凰界在整个宇宙里虽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但却是构成宇宙守护力量最重要的一部分,你是凤家的男人,迟早会担起这个重任的。这是你逃不掉的宿命!见凤九渊斜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就知道这是封印记忆的神术所产生的后遗症,一时半分恐怕是不会消除的,便道:“我估计他们还得有大半个时辰才能到,你先到偏殿去歇息一会儿吧!”

凤九渊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道:“那好,他们到了叫我一声!”这气势,俨然就是皇帝中的皇帝,凤九离非但不以为忤,还哧地一声笑了,道:“去吧。天宁,带九王殿下先去偏殿歇息!”一名女官应声从帘后走了出来,应了声是,又道:“九王殿下请跟我来!”

凤九渊这一觉就睡了过去,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醒。

在他打着哈欠,舒舒服服地从床上爬起来,叫着:“思菊,水……”的时候,闻声进来的却是凤鸣宫的女使天宁。她顿时一愣,道:“怎么是你?思菊呢?”

天宁嘻嘻一笑道:“殿下,您这是在凤鸣宫的偏殿呢,不是你的九王府!”

凤九渊啊了一声,猛拍脑门道:“该死,我怎么就睡了过去?现在什么时辰了?”天宁说快巳时三刻了,他就叫道:“哟喂,咋一觉睡到这时候了?对了,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又想到天宁不可能知道昨天晚上就神石走私事件的讨论结果,便急急地道:“水,快给我打水来,我要洗脸!”

正说着,就听九离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道:“你不是向来要睡到12点后才起来的么?”

12点后?凤九渊有些犯傻。凤九离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道:“我是说午时之后!今天起这么早要做什么?是不是怕你家那三个丫头急疯了?”

凤九渊道:“睡觉睡到自然醒,也该洗脸做事了哟。姐,昨天晚上干嘛不叫我呢?我是真想知道这后面藏着什么事!”

凤九离道:“叫什么?兵部尚书欧石在家中上吊自杀了,我已经着令翁尚亲自负责调查此事。一时半会恐怕不会有结果的!”

“自杀?”凤九渊惊道:“兵部尚书自杀?这,这不是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换作旁人,这就是质疑皇帝的权威的重罪了,也只有他凤九渊才敢。

“真是自杀还是他杀?”

“正在查……”

“……”

“好了,我知道你是问题儿童,先洗漱,然后去用膳,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吧。刚才杨芸告诉我,你家的思菊丫头可是在青华门外守了一夜呢!还不去好好慰劳一下人家?”

凤九渊笑道:“她也是傻的,我不就进趟宫嘛,又不是下大牢,犯得着这样么?”

“思菊丫头是真关心你。好好待人家吧!”

“不,那个,姐,我,其实……”

见凤九渊脸红了,九离就笑道:“别跟我这呀那的了。水来了,快去洗脸吧。我也要去处理那一堆奏章!”

还没走出青泰门,就见思菊和索哈牙在那张望,凤九渊拟里顿时浮起了甜甜的喜悦,忍不住笑了。走上前去,故意问道:“这么早就来了?”

思菊扁了扁嘴道:“还早呢?一会儿就得中午了!”索哈牙道:“王爷,思菊姑娘可是在这等一晚上,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王府呢!”

凤九渊嘻嘻一笑道:“怎么,担心我被下大牢了呀?”

“谁担心你了?我守在这里是怕万一你有什么事要吩咐,也没个人应承!”

“哟,耳根子红了,耳根子红了……”一众王府侍卫也都笑了起来。思菊不敢拿凤九渊怎样,就训王府侍卫道:“笑什么?再笑,再笑就罚你们每人绕王府跑一百圈!”

一百圈?所有人的脸都灰了,哪还有人敢笑的?

凤九渊道:“那我呢?我也在笑,你怎么罚我呀?”

“你,你……”思菊气得跺脚道:“爱笑便笑,笑岔子肠子也活该!”翻身跳上马背,绝尘而去。凤九渊要过马,翻身就追了去。索哈牙等人也跟了上来,凤九渊道:“你们来做什么?该回哪回哪去。算王爷我放你们一天的假!”众人一顿哄笑,就散了。

340 凤凰界

神石乃宇宙里最神奇的石头之一,蕴含着神奇而又强大的力量,他不同于凤九渊以往所知的各种能量矿石,需要通过技术手段——比如构建反应炉等方式——才能输出能量,相反,任何自然科学和技术手段都无法提取和使用它的能量,非但如此,它本身所放射出的一种未知的短波射线还具有类似于起死回生、枯木回春等功效。

这种石头只出产于凤凰界,又被称为‘涅槃石’。几千年来,帝国严格控制着它的出产,限制着它的使用途径,当下最为人所共知的就是为连通帝国72颗星球的传送阵提供能量。神殿和医馆也有少量使用,但都是受到官府管制的。在不为帝国普通百姓所知的背后,神石的另一大功用就是为威力无匹的各种武器提供能量。

凤凰界不同于普通意义上的宇宙星域,它是巨型的虫洞坍塌毁灭之后形成的奇特的三维空间,虽是立体宇宙的一个点,但整个空间状似群山怀抱中的神秘山谷,六面闭塞,只有一条极隐藏的虫洞连通外界。

凤凰界的发现要追溯到地球时代早期,当时的人们并不是通过宇航的方式到达这里,并发现它的,而是借用一种自然科学无法理解的‘空间撕裂定向传送技术’误闯入这里的。最初闯入这里的人以为到仙界,后来又才发现这里与他们所生活的国家环境没有什么区别。

几千年的繁衍生息,凤凰界有了统一完整国家,有了制度,随着对这神奇的空间和对整个宇宙越来越多的了解,他们也有了新的责任和义务。

宇宙到底有多大?

这是一个连神也不知道的问题。

人类总是认为他们已知的星域——星海合众国+科拉米亚世界——就是宇宙的绝大部分,在他们之外,就是空间环境无比险恶,无法探知其究竟的宇宙的边缘。在这个宇宙里,科拉米亚是人类唯一的邻居,舍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智慧生命的存在了。

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怪物大军又是从何而来?

平行宇宙空间吗?

谁知道呢。反正人类目前正在忙着筹建星海合众国,对于怪物大军的来历,他们还没有心思和精力来研究,这或许得等到多年以后才会启动吧。

有句古话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对于人类而言,自然科学技术就是那一叶,泰山就是整个宇宙。他们不抛开对自然科学的盲目崇拜和依赖,是永远无法真正认识到这个宇宙的。

对于凤凰界的人来说,他们从来就知道自己所生活的空间不过是宇宙里的一点,他们知道星海合众国的存在,知道科拉米亚的存在,还知道数以千百计的各种生命形态的存在。

如果把整个宇宙比喻成一块大陆,凤凰界就是一个小山村,星海合众国所占据的星域是大陆上某个很小的湖泊里的一座小岛,与之毗邻的科拉米亚是另一个更大的岛。尽管湖泊对于这块大陆来说很小,但对于生活在这两座相邻的岛上的人类和科拉米亚人来说,它却是无比巨大的,至少以他们现在的‘航海’技术,还无法跨越广无边际的水域,接触到真正的大陆。

要理解宇宙的神奇就必然摈弃某些固定的成见,要不然你永远无法认识到它的真面目,而星球、陨石、黑洞、虫洞、以及种空间气象,就是你所能知道的它的全部,它们就是你心中的‘宇宙’。

在无往不利的自然科学的推动之下,星海合众国的人类认为他们已经发展进化到了最顶端,几乎不可能再有多大的跨越性进步了。但在除了他们之外的其他宇宙智慧生命看来,整个宇宙还处在洪荒状态,生存和开拓是当下最重要的任务,还有无穷无尽的路要走下去。

早在地球时代,人类的科学家就预言宇宙的寿命是150-200亿年,直到几千年后的今天,他们依旧这么认为。凤凰界和其他‘宇宙大陆’的智慧生命认为这简直就是‘蜉蝣世界观’。在他们看来,宇宙已经存在了无数亿个150-200亿年,并还将继续存在无数亿个150-200亿年。有的智慧生命已经进化了亿万年,有的智慧生命才几万年,这之间的差距是无法用文字来形容得清楚的,特别是在对生命本身的意义和宇宙的认识上,可谓有着天壤之别。

神石,就是宇宙无数神奇中的一种。

好了,上面的文字将宇宙真正的大幕撕开了一角,让我们重新认识了我们所身处的宇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空间。

再强调一下:不要站在自然科学的台基上看整个宇宙,你看到的顶多是几块墙砖。要一睹宇宙真正的面目,只有抛开一切才能轻身爬上真正的绝顶,以思维为眼,去‘看’,去触摸,方才能看到一个真实的、完整的宇宙。人类在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宇宙本来的面目就已经被深深地烙印在了我们的记忆基因片断里,你所能想像到的一切,最终都将被印证是真实存在的,哪怕所谓的‘神’!

不要把宇宙钉在‘科幻’的十字架上,那只会让它死,不会让它成为神,而你自己最终看到的只是一具木头架子上日渐腐烂的尸骸,而不是你所期待的信仰的真谛!

废话就说这么多,让我们再回到凤凰界里去吧。

凤凰界在宇宙大陆里是相对进化得比较成熟的文明,最伟大之处就在于他们对神石和玄晶这两种宇宙所赐的‘神物’的认识和利用,让他们站在了对抗潜藏于宇宙暗处的各种强大的魔怪的前沿,同时还有余力为其他的智慧生命提供护卫的屏障。

正是这样,有人从神石里看出了权力和利益,便想用它作为武器,实现对其他智慧生命体的奴役和统治。

但这种做法是违背帝国最基本的法则和道德观的,受了帝国政府的最严厉打击和控制。即便如此,各种渗透从来未曾断绝过,帝国与它们之间的斗争同魔怪之间的战争同步进行。如果不是魔怪只懂得掠食和杀戮,那一部分人恐怕早就走上了叛徒的路。

兵部尚书的自杀绝对不是小事,这足以说明帝国的最高层与神石走私的事情有关联。皇帝震怒之下,下旨将兵部库部司自郎中以下共136名官吏打入大牢,侍郎等官员监禁待审,整个兵部几乎被连锅给端了个底朝天。

随着调查的深入,中京督卫府和顺天府也牵涉其中,大半个朝廷都被震动了。眼看被扯出来的官员越来越多,中书令翁尚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他甚至怕再调查下去,整个帝国的官场就没有一个干净的了。

皇帝九离在接到翁尚火速处理‘神石走私案’的奏本之后,并没有同意,反而下旨对翁尚严加驳斥,撤了他的‘钦命督办’头衔,降两级留用。

这个雷打得可够响的。但在原本就乱轰轰的中京来说,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思菊告诉凤九渊翁尚被撤的消息时,他正在跟韩以柔下棋,冯尘在一旁下注,压的是韩以柔赢,凤九渊若是输了,她们俩就将赢得20个金凤币。一听思菊说翁尚被撤了‘神石走私案’钦命督办的头衔,凤九渊故作惊讶,打翻了棋盘道:“真的呀?怎么会被撤了呢?这怎么会呢?”

冯尘叫道:“好啊,你又耍赖,又耍赖,快赔我们钱,快赔……”

凤九渊装得满脸可惜地道:“哎,哎,可惜,真可惜,我刚想好翻盘的招呢,让你们见识一下王爷我神鬼莫测的棋力,哪知道就把棋盘给弄翻了。看来就连老天爷也不想让我显示一下真本事呀,可惜……”

韩以柔掩嘴笑道:“嗯,还把老天爷抬出来给你遮羞,也不怕遭雷劈了!”

冯尘道:“不管,反正得赔我们钱,说好了输了就给我们20个金币的,你堂堂王爷,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凤九渊一摊手道:“我输了吗?我有输吗?没有嘛!所以不算!”站起身来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王爷我想去钓钓鱼,你们谁陪我去?还是一起去?”

冯尘说要钓鱼也得先把钱给了才准去。思菊也在帮着冯尘叫屈,韩以柔只是笑。

“启禀王爷,外院的王公公求见!”

凤九渊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问道:“什么事?没事别来烦我!”

小丫头道:“王公公说宫里来了传旨的女使,武大人请王爷立即更衣接旨!”

凤九渊咝地吸了口冷气,问冯尘道:“你要是猜得着圣旨上要说什么,我赔你双倍,你们柔柔一个20个金币,行不?”

冯尘是专管陪他读书和打理他的私人文牍的丫头,素来以有智见称的,一听凤九渊问,眉眼一转,道:“不行,20个太少,最起码得一百个。你要答应我就猜猜,不答应自个儿应付去吧!”

凤九渊这时反而大方起来了,道:“好,只要猜中了,你们三个每人一百。但你们都得陪我去钓鱼,如何?”

三人一起说好。冯尘这才道:“皇上才撤了中书令翁尚的钦差,这就派人到王府来下旨,显然是要让你来接这个烫手的山芋,挂起神石走私案钦命督办的衔来啰!”

凤九渊也隐约料到了,但就是吃不准。这件事可不是一般的小案子,也不是什么工程建设武备改装的纯技术性活,它是道政治题,牵涉到整个朝廷,搞不好连他这个王爷也得捎带进去呢。

“那你说我是接旨还是不接呢?”

三人莫不大惊道:“你想抗旨?”

皇帝的神圣性和权威性早已深入了凤凰界人的灵魂里,唯独凤九渊对他没有任何的概念,更何况当皇帝的还是他的姐姐九离呢?他不知道什么是‘圣旨’,只知道这是姐姐的吩咐,如果他办不下来,那为什么要接呢?而‘抗旨’又是个什么概念,他就更不知道了!“什么抗旨不抗旨的?我要是干不了难不成也硬着头皮上?那是傻子的做法,我才不会呢,既误事又误人!”

冯尘道:“王爷,这旨你还非得接不可!”

“嗯?”

“皇上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你如果都不帮她,这事恐怕就得无疾而终了。你就忍心看着那些国家的蛀虫逍遥法外么?”

凤九渊道:“不想,我是恨不得把他们个个都剥皮,可问题是……”

“好了,王爷,没那么多问题,你先去接旨吧。不管怎么说,这旨是非接不可的,就算有什么难题,咱们也都可以商量着解决的!”

凤九渊见三人都督促自己,只得道:“好,我接,我接……”

PS:电视总这样演:太监来传旨,大喊一声,圣旨到,某某某王接旨。接旨者也不管在干什么,身上穿着什么衣服,在什么环境下,就地一跪,口称臣接旨。然后太监就地站定,展开道黄绫,念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念完后,接旨者喊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监将圣旨交给他,客套地寒喧几句,懂规矩还会拿俩银票塞给太监当跑路费。太监走后,拿着圣旨当漫画,随便翻看起来——这场景就是他娘的扯蛋,那些没规没矩,随便投俩烂钱就拍出来的古装钱最坑爹,千万可别相信真正接圣旨的场面就那样,要不然有一天你穿越回古代了,就接旨的礼仪上足以让你满门抄斩。

你问为什么?!

知道什么叫‘十恶不赦’吗?

一是反逆,二是大逆,三是叛,四是降,五是恶逆,六是不道,七是不敬,不是不孝,九是不义,十是内乱。这十条都是冒渎君权的不赦重罪。不按礼仪规制接旨,就是轻慢皇帝;不沐浴,不供奉,不敬香叩首就随便看圣旨那是对皇帝,对皇权的不敬,十恶之罪都在不议减之列,任你是宗教皇亲,犯了此条就由着处置吧。

不信?不信就走着瞧!反正我是提醒你了滴!

341 钦命督办(一)

饶是凤九渊再不愿意,也被韩以柔逼着换上了簇新的朝服,来到正殿。香案已经摆好,武定中等王府官员也是换上了崭新的官袍,鹄立着候在殿外。见凤九渊终于到了,武定中就喊道:“放炮,接旨!”一时中门大开,手捧圣旨的太监迈着八字方步庄严地从中门而入。

小太监于殿前台阶上面南站定,将黄绫圣旨高捧过头,扯着公鸭嗓子喊道:“有圣旨,着九王跪接!”

凤九渊极不情愿地在武定中等人眼神逼押之下跪下去,三叩首后,大喊道:“臣接旨!”

太监这才小心翼翼地展开圣旨,念道:“朕以仁恕为本,治国理民……”开篇说明皇帝对待臣下太过于宽仁,而臣下不思图报,反而以为皇帝可欺,以至朝纲败坏,硕鼠横行,又说:“……九王德才兼备,识见过人……”听到这里,凤九渊就暗自嘀咕道:“这才嘛我多少有点,不过就是缺德……呸呸,什么缺德,是没德才对!”只听太监继续念道“……委九王以钦命督办。望王以为国家为重,以朝廷法度为重,善体朕意,严加查审……”

太监看上去不超过20岁,却是中气十足,念起圣旨来抑扬顿挫,极有韵味。凤九渊是听得半云半雾,不过明白圣旨就是要他担任神石走私案的钦命督办,其他的都屁话都是中书舍人们搞出来粉饰圣旨的‘庄严’和君权的神圣的。好不容易听到了太监喊:“……毋负朕躬殷殷之望。钦此。九王领旨谢恩呐……!”凤九渊这又来了次三跪九叩,山呼:“臣领旨!”双手高举过头,小太监将卷好的圣旨恭敬地手下手叉里,感觉到手里有东西后,凤九渊膝行着把它放入香案上的架子上,然后退下去,再拜,再拜……再谢恩!

这就是他娘的接圣旨!

原来几句话就可以交待清楚的事,恁是整了将近半个时辰,也是一个小时,岂止是坑爹,连他爷爷的也坑了。

接下来由武定中送小太监从王府中门离开,现场并没有看到谁塞银票金币。

然后就是把圣旨请入嗣道殿供奉,虽说要凤九渊主持,但他已经懒得管这些破事,由武定中全权负责了。

回到嘉和堂,冯尘就问是不是为神石走私案的事,他说是,然后三个丫头就吵着要利市。

让小丫头们把钱柜抬出来,一人数了一百个金凤币,他这才道:“好了,旨也接了,钱也发了,该赔我钓鱼了吧?”

韩以柔道:“王爷,你明白圣旨上说什么了吗?”

凤九渊摇头道:“不明白!”话刚落下,就听小丫头上前禀告,说武长史请王爷议事。

凤九渊一听就冒火,骂道:“议个屁,你告诉他……”想到武定中这个出了名的固执,没有正当理由是打发不了的,便道:“告诉他我正在想办案的方略,这会不要打扰我!”小丫头立即去了。

思菊盯着他道:“你在想办案的方略?”

凤九渊看着她那红扑扑的脸就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啧啧地叹道:“好嫩,好滑……”思菊嗔道:“你又不正经了?”韩以柔也说:“你要再这样,我们可就要向皇上禀报了!”

韩以柔是个端庄丽人,见她眉目宛转,风姿较思菊的灵动更是不同,一把抱住,在她的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道:“前儿进宫姐姐还说让我好好待你们呢,要禀报什么尽管禀报!”韩以柔大窘,却又挣不开他的手臂,只得叫道:“你们笑什么?还不帮我拉开他!”

冯尘道:“他是王爷,是主子,我们可不敢拉!”

凤九渊使劲地把鼻子凑到韩以柔的脖子上,吹着热气,又说:“好香,好香呀……”一个劲地狠嗅,韩以柔哪还有力气反抗,早浑身酥了!

这王爷的日子过得也真够逍遥的。

他从来没有办过案,自然就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但国家有体制,虽说是钦命大案,不过是按程序走罢了。第二天领人到刑部去逛了一圈,听取了负责调查欧石自杀案的刑部侍郎的报告,然后又去大理寺,了解对相关犯官的审察情况。中午把所有负责调查的人召集起来,美美地腐败了一回后,才宣布由他九王爷领导的钦命督办处正式成立。

当天晚上,三法司把神石走私案的调查进度卷宗用车拉到了王府,要他审阅。

看着堆得小山一样的卷宗,凤九渊的眼珠子都差点瞪得滚了下来,半晌才对武定中道:“这,这都得看?”武定中说是,见凤九渊立马就要甩手开溜,他又忙道:“只捡重要的看也行……”凤九渊一听,就说:“那你先把重要的给我捡出来,回头送到嘉和堂,我晚上再看!”便跑回后院,拉上三位丫头花园钓鱼去了。

武定中倒是把所有重要的都分捡了出来,也写成了节略,送到嘉和堂来。用过晚饭后,他本来也打算要看的,但看着堆得人一样高的卷宗,和洋洋万字的节略,当即就傻了眼。然后就叫累,叫头累,把冯尘叫来给他读,给他解释。

冯尘倒是忠实地履行起了职责,奈何他不老实,一会儿捋她的头发,一会儿摸她的脸,一会儿又捏耳朵,最后又说冯尘身上的衣服不好看,应该穿更紧身一点的,这样才显身材。

冯尘被他折腾得实在读不下去了,就道:“王爷,你到底还要不要听了?”凤九渊嘻嘻笑道:“听,当然听!”剥了颗猫眼果塞到她嘴里道:“咱们这叫劳逸结合嘛。甜不甜?”冯尘只得点头说甜,他又剥了颗喂她,再问道:“你那个是多大的?”

“什么那个?”

凤九渊指了指胸前道:“这个呀……”

冯尘脸一红道:“王爷,你要是再不正经,我可恼了?!”

凤九渊道:“我哪有不正经了?问问尺寸是想帮你设计件衣服嘛,让你看起来更漂亮!”

冯尘见他一脸认真的样,暗道:“听思菊说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的,怎么把记忆封印了后就活变了个人呢?成天在我们堆里厮活,再这样下去可怎么了得?皇上还想着把帝国托付给他,要他像带领星海合众国的人一样带领我们取得空前的胜利。可他这样……回头得好好问问思菊,他以前都是怎么过日子的!”

见冯尘马着脸,凤九渊就以为她生气了,便举手道:“好,当我白问了。你继续读……”

第二天上午,他刚准备去大理寺,宫里就又来了太监,传口谕说皇帝要在凤鸣宫召见他。

这不,又屁颠颠地从王府跑到青华门。好在御林军已经得了吩咐,直接放他进去了,根本没有再等通传。

九离果然问起了他对神石走私案的看法。好在他昨天晚上作了点功课,不至于什么也不知道,胡乱说了几句,又道:“我昨儿才走马上任,还没理出个头顺,你就这么急要我把一切都说个清楚明白,怎么可能嘛!”

九离道:“我知道没这么快,叫你来问问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在用心办事,习不习惯这种理事方式。你以前……嗯,如果有什么不习惯的,多问问,即便你不喜欢武定中,冯尘那丫头也足以够你使了!”

九离是想着他以前全是用智脑处理问题,那种便捷省力和高效有序与人工的方式有着天壤之别,与他那超强的头脑正是相得益彰。帝国虽然有神盘,其功能也类似于智脑,只可惜其建造工程太复杂,费用太昂贵,以至于没有普及开来。再说帝国的政务也并不那么的繁重,人工的方式完全可以处理得过来,自然用不着多此一举。

只可惜凤凰界的自然科学基础极其落后,根本没有建造智脑的基础,要不然九离早就下旨试行建造了。还有个问题就是凤凰界的整体运行模式已然成型,虽然没有智脑,但其生产生活的整体效率并不比全智能化时代的星海合众国低,要是多出个智脑来,非但不利于提升效率,还有可能引发未知的问题,那就得不偿失了。没办法,了不得只有让凤九渊习惯这种方式了!

一提起冯尘,凤九渊就笑了。九离一见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便道:“我给你的三个丫头都是最好的,你可不能亏待了她们。听好了?”凤九渊道:“知道了,姐,哦,不,皇上……”心下却嘀咕道:“老这么哆嗦,受不了,真受不了……”

九离确实哆嗦,特别是对他,细细碎碎地交待了半晌,这才让他去办事。临出凤鸣宫时,凤九渊回身道:“皇上姐姐,你能不能让他们在宫里弄个车马什么的,这一路从青华门跑出来,快也得一盏茶的功夫,慢了就得两三刻,太没效率了吧!”

九离一呆,道:“这个,我想想吧!”

在第二天的每五日一朝的朝会上,九离下旨赐凤九渊凤凰城内骑马,引来了一班御史言官们老大的反对。

见这样,凤九渊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暗骂道:“一堆老废物,脑子里全进了水,拿时间不当时间,不就骑个马吗?也值得这样?”

其实他哪里知道凤凰城内骑马的含义呢?

342 钦命督办(二)

下朝之后,凤九渊就打马赶去了刑部。

天还不亮,刑部左侍郎许庸就派人去王府,请他下朝后第一时间去刑部,说有紧急要事禀报。

什么鸟事这么急呢?

刚从青华门出来,就又见到了许庸派来的人,说无论如何也请他立即去趟刑部。

刑部,国家最高法律机关,与大理寺、督察院合称三法司。位于南八胡同。

一到刑部门口,凤九渊翻身跳下马,冲跪迎的许庸道:“你要是不给老子说出个名堂来,仔细你的皮!”

许庸忙道:“王爷放心就是!”进了签押房,凤九渊理所当然地往主位里一座,横了正打发人退下去的许庸一眼道:“搞得这么机密,什么了不得的事?”

许庸道:“禀王爷,这事说起来太过于骇人听闻了:欧石是死于他杀,不是自杀!”

“啊?”凤九渊惊得一蹦而起,问道:“什么?他杀?!你有证据?”

许庸说有,先拿了验尸单来看,凤九渊没看出个所以然,许庸也没有多作解释,然后拿出一枚黑水晶道:“王爷请看!”把水晶往桌上座子里一放,就见一出模糊的影像投影在了堂中。

凤九渊看到先是两人在说着什么,两人显然还起了争吵,其中一人走了。没过片刻,窗户突然开了,好像涌进来一股黑烟,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总之不好分辨,然后房里那人就像疯了一般乱打乱砸。这时,窗外跳进来一人,将白绫往梁上一搭,然后就见房中那人搬了凳子,自己把脖子套进了白绫里,然后又脚一蹬……

看到这里,凤九渊才知道那人就是兵部尚书欧石。

许庸怕凤九渊没看清楚,又投放了一遍。凤九渊看完后,才问道:“这东西哪来的?”许庸说,神殿的法师从欧石即将坏死的大脑里抽取出来的。凤九渊就问他为什么不早点抽取,搞得现在什么也看不清楚。

许庸道:“没办法,这里面有程序要走,不是我说让法师来就能的。现在能搞明白欧石不是自杀,是死于他杀就已经是了不得的突破了!”

凤九渊捏着早上才剃得光秃秃的下巴道:“会是谁呢?这说明欧石的背后有同伙,而且,这伙人的势力还不小。是不是?”

许庸知道凤九渊有任何办案的经验,更没有学过侦缉方面的知识,说的全是些挨不着边外行的话,证明凤九渊根本没有看刑部送交的调查卷宗,但他也不点破,道:“王爷所言不差。欧府上下人等都已经锁拿,正在讯问,想必就要有突破了。臣今日请王爷来,还有一事要说!”

凤九渊道:“还有事,什么事?”

许庸突然迟疑了,蹙着眉头半晌没有再开口。

凤九秋见他面有难色,问道:“怎么,有什么困难?你直说就是,我要是能办到就不会推辞!”

许庸咬了咬牙道:“臣敢问王爷,可有作好破案的心理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

“就是不论何人,但凡牵涉到此案,王爷都将他一体拿办,绝不辜息?”

凤九渊道:“对呀,是该这样嘛。要不然你还以为怎么着?”

“王爷,如果此人身份地位极高,权力也极重,拿了他就会令国家陷入动荡。王爷还敢吗?”

凤九渊顿时感觉被这个小小的三品鸟侍郎给轻视了,跳起来道:“许庸,你敢看不起本王?”他素来极少自称‘本王’,除非是存了想拿地位压对方的想法。许庸忙跪下道:“臣不敢。此案原来就是一场泼天大案,王爷若没有将奸邪之辈绳之以法的决心,臣不敢陷王爷于危地!”

“呵,你激我?”凤九渊盯着许庸道:“我早料到这案不一般,如果没有决心,我也就不接手了。照你这么说,我如果查下去,还有人敢动我不曾?”

许庸额上已经渗出了汗来,他道:“臣只是提醒王爷。贼人无所不用其极,他们连国家储备的神石都敢打主意,连兵部尚书也敢杀,臣也是忧心继续查下去他们会狗急跳墙,对王爷下手!”

凤九渊大笑道:“真要是那样我巴不得呢。虽说我的九王府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但只要他们敢来,我就要他们有来无回!”许庸听了这话,不由暗自苦笑,心说有人真要杀你的话还会笨到找上你的九王府吗?随便哪个地方,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下手。你九王爷虽是皇上的亲弟弟,但毕竟不是真正的皇帝,没有掌握凤凰之力,随便一名武士就能置你于死地。我也是担心再查下去,危及国本呀……

见许庸又跪着不言了,凤九渊急得想狠狠地踹他一脚,把他的肠子肚子都踹出来,看看在想着什么。“你哑了?说,你到底都知道什么?”

许庸感觉凤九渊这话像在审犯人似的,不由苦笑道:“王爷,臣只是就案性的严重性给王爷提个醒。毕竟王爷身份贵重,又是皇上的嫡亲弟弟。万一有半点闪失,别说我担待不起,国家也担待不起!”

“屁话!”凤九渊道:“趁早把这些鸟心思给我收起来。真要像你想的那样,咱们可是什么事也不用做了。就让那些家伙把国家掏空算了!”

许庸见凤九渊神情语气如此坚定,便道:“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臣……敢问王爷,可从影像上看出先前与欧石谈话的人像谁?”

凤九渊心说我知道个屁,我连自己王府的人都只认识那么点,更不要说其他人了。便不耐烦地道:“拐什么弯子,有什么直说!”

“是,王爷!”许庸道:“臣任职刑部已经有十五年,认人辩人的功夫也有几分火候……臣觉得,臣觉得那人,那人像翁相!”

“谁?”

“中书令翁尚翁相爷!”

凤九渊气极而笑道:“你说先前跟翁尚谈话那人是翁尚?”

“臣只是说看着像,并没有认定他就是!”

凤九渊想了想道:“事发那天晚上,翁尚一直在中书省值夜,事后皇上召见,他又去了宫里,直到翁尚的死讯传来,他才奉旨前去查看。怎么可能在欧尚死前出现在欧府呢?”

许庸道:“这也正是臣疑惑不解之处。”

许庸的本事凤九渊没见过,但听过。四年前升任左侍郎前,就一直担任刑部司郎中,执掌律法捕盗诸事,早年还有一个震慑凤凰界的名号——天下第一神捕。在刑事侦缉之事上,他有着超强的职业敏锐感,不是凤九渊这种外行人能比得了,也不是能理解得了的。如果他真认为欧尚死前会见那人是翁尚,恐怕十有八九就真是了。“那能不能让这影像更清晰些,这样就可以看清他的脸了。要知道世上身体、神态相似者多的是,万一认错了人可就麻烦了!”

许庸知道凤九渊说得对,翁尚毕竟是中书令,是秉持国政的丞相,且不要说贸然去拿人,就是他们现在的谈话传出去,都会引发朝局剧烈动荡。他只得苦笑道:“没办法,如果能让它更清晰些,王爷看到的就不是这样的了。但至少知道了翁尚可疑!”

“可疑,确实可疑……”

见凤九渊面带迟疑之色,许庸心里那个期那个盼呀,真是言语形容不了的。他就在等着凤九渊下令暗中调查翁尚,如果凤九渊顾及朝局,下不了这道令,那神石走私案的调查也只有到此为止了。

许庸是个精明人,之所以会摆出今天的局,一则是试探凤九渊本人的态度,从而也就明白了皇帝的真正态度,另一方面未尝不藏有‘密室陈奏,邀功请赏’的意思。凤凰界谁不知道太上皇有一子一女,俱养育在外,两年前公主回归,举国欢庆,不久之后太上皇便将皇位暂时传于公主,潜心研候凤凰神力。

凤凰界有女主摄位的传统,但必须是未婚公主才可继位,一旦女主大婚,便须退位,皇位由凤氏血脉承继。皇帝九离登极之日就曾说过:她是代其弟暂摄皇帝之位,其弟归来之时,便是她退位之时。如今九王归来已快半年,日渐熟悉凤凰界之民政风俗,皇帝禅位之日恐怕也不远了。甚至此次委他以钦命督办之衔,无非也是皇帝要他在朝廷和百姓面前展现一下才能。

一旦凤九渊登极凤凰界之主,他许庸有从龙之功,自然会高升在望,只等现任尚书致仕,他这个左侍郎就理所当然地顶上了,甚至入阁拜相也不是不可能呢?

官场上讲究的就是玩八面玲珑心思,许庸虽然素来是个务实的,但也不介意借着这个好机会在帝国未来皇帝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查,给我查!”凤九渊终于果断地道:“娘希匹的,管他是谁,一查到底。真要是翁尚,老子抄了他全家!”

许庸一听这话,浑身大热,暗暗叫道:“侥幸,侥幸,这着棋终于走对了!”口里去激动地应道:“是,臣领王爷钧旨!”

343 钦命督办(三)

从刑部出来后,凤九渊在想,要不要把许庸说的话报告给皇帝姐姐呢?

说了吧,怕人家翁尚原来是清白的,整得皇帝姐姐对他疑东疑西的。凤九渊再不懂政治也知道帝相之间离心离德是一个什么概念,搞不好会使国家陷入大乱的。

不说吧,又怕翁尚真他娘的是个头号大奸臣,万一皇帝姐姐一如既往地信任他,对他没有任何的防备,他丫的起了邪心,背地里捅上一刀子可怎么办?

左右权衡了半天,都拿不定主意。

思菊是九离派给凤九渊的贴身侍婢兼侍卫,事关政务和公务上的事,思菊是从来不过问的。出了刑部后就说往兵部去看看,一路上思菊就见他愁眉不展的,起初还以为他是在研究案情,后来见他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短叹,便忍不住问道:“王爷,什么事这么犯难?”

凤九渊知道这种事情不能随便乱说的,便道:“你不能知道的事!”

思菊哧地一声笑了,道:“还有什么事我不能知道呢?这么的神神秘秘,敢情是那位许神捕给你说了什么惊天机密不曾?”

凤九渊差一点就忍不住说了出来,见思菊一脸的诡笑,便道:“别套我口风,这事你还真不能知道!至少是现在你还不能知道!”

思菊这才意识到许庸恐怕真的给凤九渊说了什么了不得的惊天机密,要不然以凤九渊的个性,早一股脑地给倒腾了出来。国家的制度她是知道的,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她心里都有一杆秤。

兵部位于白虎坊奔马街。自打神石走私案发了后,中京督卫府就奉旨派兵把整个白虎坊给戒严了。普通人出入要验身份,要有里甲开具的证明,官员出入要验勘合,要有来往的公文,整整五道关口。不要说苍蝇蚊子了,就连身上有只蚤子也别想混过关去。

即便他凤九渊是九王爷,是神石走私案的钦命督办,到兵部一样得验明正身。不单他了,随行的思菊和8个王府侍卫一样得个个接受检查。负责的武官怕凤九渊不耐烦,发火,忙不迭地解释他们也是奉旨行事,即便是皇帝亲自来了一样得接受检查才能入内。

凤九渊并没有怪他们的意思,见思菊、索哈牙他们每人都把手往一只玉盘上按,每按一下就会冒出绿光来,坐在桌前的法师模样的人对着他们的腰牌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就会大喊一声:“正!过!”,便忍不住问道:“那是个什么盘?他们怎么就不能只验腰牌呢?”

武官解释道:“回王爷,这是魂印盘。您是王爷,自然只验腰牌,但他们须得验过魂印才行!”

魂印是个什么东西?

凤九渊搜索着脑子里的记忆,只觉得很模糊,貌似全没有这东西的印象,一时也懵了。

过了关卡之后,就问魂印盘是什么玩意儿,凭什么能验出真假来。

思菊就道:“你是王爷,是天潢贵胄,自然不知道魂印盘了。凤凰界的人出生以后,但凡满了百日的婴孩,都要送到当地的民政所去录盘。录盘其实就是登记户口的意思。只有录了盘的人才算是帝国的百姓,要不然就是非法入侵人口,会被逮捕的。魂印的记录全部存入神盘当中,验明正身时,真的就冒绿光,假的就冒红光,从来无误。就这么简单!”

凤九渊频频点头道:“原来这样呀。神盘功能这么强大,为什么不推广普及开来呢!”

思菊道:“你当它是智脑……当它是普通玩意儿呀,哪有这么容易。”

“智脑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就是……”思菊情知自己说漏了嘴,万一让凤九渊给抓到破绽再回想起点什么来就麻烦大了。正不知拿个什么物什搪塞过去时,索哈牙道:“滋老呀,不就是老百姓家里的躺床么?”

思菊恍然,忙道:“对,对,对,咱们王府也有。不过滋老是老百家的称呼,咱们一般叫躺椅、安乐椅……”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那他们就不担心我是个假冒的?”

思菊顺手扯下他腰间的玉牌道:“看着了吗?挂在你身上的时候,这玉牌就是绿色的,一旦到了我手里,片刻功夫它就变成了红色。这种玉叫魂玉,只有皇族的人才会配有的。要不然你以为呢?”

凤九渊听了后就感慨身份管理上都这么多学问。

经过几天的审计和核查,存在兵部库房的神石一年内共少掉了1832块。每一批次的神石进库和出库都必须得有库部司郎中、兵部右侍郎和尚书在场,验明数目后,分别签字画押才能的。手续如此的严密,这么多的神石又是如何从库房里流出去的?

不单凤九渊想不明白,绝大多数的人都想不明白。

经过一番严刑审查后,终于有个司库说出了秘密:24座存储神石的库房有11座都被秘密加装了小型传送阵,传送阵的建造图纸是从高人手里重金求购来的,手法非常的隐秘,一般人根本看不出那是传送阵。他们就是利用这种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神石从库房里去出去的。

凤九渊今天来就是要看看那个高人设计的传送阵是什么样的。

招供的司库被从天牢里提了出来,由刑部特派的6个铁卫保护着。

看着几块随意摆放的神石,凤九渊惊奇地问道:“这就是传送阵?”

刑部右侍郎路德文道:“不错,这就是11座传送阵之一!”

凤九渊蹲下身去,想仔细地看出点名堂来。起初他以为几块神石随便一摆放就能起到传送的功能,多看了片刻就发现,神石的摆放显然是有规律的,而在神石之下,还有线条被尘埃遮住的线条连接。吹开灰尘后,线条清晰了起来,同时也能看到符文!

符文不多,凤九渊虽然不明白它们都代表着什么意思,但都是在中京城的中心传送阵上见到过的,也就断定这确实是传送阵无疑了。

高,果然高明呀。

还从来没听说传送阵可以做得这么小的。

“试过吗?能不能正常传送东西?”

路德文道:“试过了,能!但要接收传送阵开启时才能。王爷要看的话,我马上命那边的人开启。”凤九渊摇了摇头道:“问出来了没,这个传送阵是谁给弄的?”

路德文道:“已经招认的三名司库都说是兵部尚书欧石让弄的。起初欧石说是辟邪的符咒,后来他们得了欧石派来的好处后,才知道那是传送阵。”

凤九渊禁不住冷笑。路德文忙说:“臣也知道他们可能在攀咬死人,因此还在加紧审讯,力图掏出真相!”

许庸负责侦缉,路德文负责审讯,尚书况衡因为年岁太高,只是挂个名,基本不怎么理事了。

目前还没有查到已经被走私出去的神石的下落。地方州府和72个星球总督都奉旨意行动起来,配合钦命督办处的调查。而许庸也派出了由他亲手组建起来的秘密侦缉部队‘渔网’担负起了主要的追踪调查任务。

“那个设计这个传送阵的高人找到了吗?”

“还没有找到……”路德文见凤九渊沉着脸,发他发怒,又忙补充道:“不过,帝国懂得传送阵设计的人并不多,相信很快就会有突破!”

“这些不是最重要。”凤九渊边往外走,边说道:“有两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搞清楚:第一、欧石在神石走私案里充任的是什么角色,他的同伙是谁,都有些什么人牵到其中;第二、神石的下落,也就是神石都被谁买走了,买去干什么?至于这传送阵的设计者,哼,只要他是帝国人就跑不掉,迟早会把他给揪出来的。”

路德文也是个官场老油条,知道凤九渊才从外面世界回来,对凤凰界的民情风俗刚刚熟悉,至于政治方面的东西几乎是一无所知,但他却不得不承认,凤九渊吩咐的这两点确实是本案的要害之处。看来只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凤九渊不但进入了钦命督办的角色,也学会了看事和分析事情了。

“王爷说得极是,臣一定加紧督办!”

神石最大的作用就是为武器提供动能。1800多块神石足以武装出一支强大的军队来了,万一它们落入心怀不轨者手中,帝国岂不是随时会遭遇一场刀兵之灾?

难怪翁尚装孙子也要把甩脱钦命督办的这个头衔,敢情这玩意真是烫手得不行。

到底是谁这么大手段呢?能把整个兵部都给拖下去?事发后还能毫不犹豫、毫无顾忌地杀了堂堂二品兵部尚书,这他娘的真是无法无天到了极点。

翁尚?

这个人八面玲珑,但过于谨小慎微,不可能是他。

可许庸又说欧尚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人便是翁尚。

如果是翁尚,那就说明他的谨小慎微都是装出来的,其实暗藏奸心。如果不是翁尚,还会有谁具有如此巨大的能量?

凤九渊这才发现,自己对朝局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少到需要用到这方面知识的时候,什么都挤不出来。

武定中倒是什么都清楚得很,但他很不喜欢这个人,古板,呆滞,动不动就拿圣人的道理来压人,搞得他好几次向皇帝姐姐要求换长史,结果都被驳了回来。

为了对案情和朝局有个更清晰透彻的了解,他让李十八分别知会刑部、大理寺和督察院的相关负责人,晚上在他的九王府开会。调查了这么多天,各方掌握的资料和线索也不少了,把大家的意见综合起来,总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吧?万一真有人购买神石是来制造武器,准备叛乱的,那就要提前作好准备……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有必要立即进宫一趟,提醒皇帝老姐要管控好军队。

这不,刚一出白虎坊,工部的王元直又闻着味追了上来,要他无论如何也要抽时间去趟工地。

凤九渊眼看天已将午,便道:“成,下午,下午……申时左右吧。现在我得进宫一趟,有事下午再说!”王元直听说他要进宫,知道有重大的要事,也就不敢拦他。

有了凤凰城骑马的特权,凤九渊就不用在青华门下来步行去凤鸣宫了,而是打马疾奔——凤凰城骑马也是有规制的,毕竟是一种尊荣的体现,要徐徐慢行,哪有像他这般心急火燎地狂奔的?保不准明天就又有告他的奏折递到凤鸣宫去了!

一头扎进凤鸣宫,九离并没有在用午膳,而是在和大都督汪百鸣议事。

汪百鸣见他进来,忙起身打躬道:“臣见过王爷!”凤九渊点了点头,草草对九离行了个礼道:“汪大都督在就更好了。姐,不,皇上,这案子越查越让人不安,那么多的神石都被谁买走了?这得制造出多少武器来?你们可不能没有心理准备呀!”

九离道:“等你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刚才我,朕正和汪大都督商议撤换中京督卫府节制使,你有什么意见?”

凤九渊一怔道:“我?意见?算了吧,我还是吃饭去。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准备,算我白跑了一趟!”说着便抽身往外走,竟然连礼都不行了,这样的大大咧咧看得汪百鸣又惊又骇。

“回来!”九离叫道:“你这一趟跑出去又得什么时候才吃得着了?等会儿跟我一起用吧。杨芸,告诉御膳房加几个菜!”

凤九渊也不谢恩,嘻嘻笑道:“我不挑食,你的温火膳虽然没滋没味,但还是能填肚子的。将就着对付一下吧,反正下午事情也多!”

汪百鸣越发的骇然,暗说皇上赐臣子共进午膳是莫大的恩典,可九王爷却当作苦差,简直骇人听闻呀。这要是被那帮子御使言官们知道了,还不得用口水把他给淹死了?都说皇上疼爱这个弟弟,可也太过份了些。哎……

“大都督,你觉得用何人来担任中京督卫府节制使合适?”

“请皇上圣裁!”大都督是管理军队的,将领的任命一事上他没有说话的份,皇帝这样问,不过是出于对他的尊重。

九离看了看凤九渊,忍不住笑了,问道:“大都督看九王如何?”

不单汪百鸣,凤九渊也被吓了一跳。

344 钦命督办(四)

没待汪百鸣发表意见,凤九渊首先跳了起来,叫道:“啥?我?”九离横了他一眼道:“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只是让你挂个中京督卫府节制使的头衔,又不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至于吗?”

凤九渊连连摆手道:“这个钦命督办都干着勉强,更何况让我去带兵?朝廷养着那么多将领,交给谁不行?”

九离道:“如果我执意要你担任呢?”

汪百鸣忙凑上来道:“臣也觉得九王是最合适的人选。”

凤九渊恨不得将汪百鸣给一脚踹到他姥姥家去,本还要耍赖皮反对,就听九离道:“好,就这么定了。大都督,你先退下吧!”

汪百鸣真怕皇帝再留他片刻,叩辞之后,兔子般溜了。

这下子,九离才从凤案后走下来,一把拧住凤九渊的耳朵道:“当着大臣跟我唱反调,柔丫头没教你皇帝的话是不能反对的吗?”

凤九渊连连叫着痛,又说:“不是情急忘了嘛。你让我干什么不好,偏去管那一帮子少爷兵,不是找罪给我受么?”

“少爷兵?你就这么看他们的?”九离松开他的耳朵,又拧着他的脸道:“他们可都是拱卫中京最重要的军事力量,眼下我交给谁放心?还不是只有你!你脑子里进耗子了呀?”一说这句,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凤九渊摆脱了九离的手,揉着脸颊和耳朵道:“可我不会管兵,你说怎么办嘛?”又说:“下手这么重,当真肉不是长在你身上的?”

九离看着他的耳朵确实红了,便给他揉了下道:“好了,这就是让你不听我话的惩罚。再有下次,我就让你去当兵部尚书,当大都督,当皇帝,明白了吗?”凤九渊为打了个哆嗦道:“算我怕了你。只要不让我干这些破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凤九渊拉着他道:“走吧,知道你饿了,吃饭……”

皇帝的排场不是他九王府比得了的,一顿中午饭,两个人吃,整整上了36道菜。九离说他已经够俭省了,但最少24个菜是祖上传下来的规制,不能改,今天因为留他用膳,所以多加了12个。凤九渊拿着筷子,这个菜看看,那个菜戳着,最后就没找到一个自己喜欢吃的。便随便夹了箸豆芽塞嘴里嚼道:“你不觉得当皇帝纯粹就是活受罪么?吃没得吃,玩没得玩,休息没得休息,你就不累?”

九离叹了一声,放下筷子道:“你以为呢?我们是凤家的人,这是我们的责任,要不然推给谁?眼下你对帝国什么都不熟悉,我倒是恨不得立马把皇位传给你,当我的逍遥长公主去,可你愿意干吗,能干得下来吗?”凤九渊把头摆得像拨浪鼓似的。“你要是真的心疼我,不想看我太累,就帮我多分担一点。一个大男人,都当爹……都快当爹了,还整天呆府里跟丫头厮混。”

“当爹?”凤九渊脑子里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心下最柔软的那一块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但想到自己根本就没有大婚,哪来的当爹之说?想必是九离口误了。便道:“得嘞,只要你恩准,不出一年,我保准你当姑姑!”

九离眉眼一横,道:“平时闹闹也就够了,你要是敢对三个丫头怎么样,这个皇帝那就真只有你来做了!”

凤九渊讪讪地笑道:“不瞒你说,我还真准备怎么样呢。不过,有了你这话,我,我看还是规矩点好!”

满满的一大桌子菜,凤九渊只吃了个半饱。出了凤凰城后,还专门挤出点时间去加了餐,说以后再也不吃皇宫里的饭了。思菊就说:“那你要是当了皇帝怎么办呢?还不是得吃!”他就说:“才不吃呢。到时我就让你,让柔柔,还有冯尘,你们三个轮流给我去做!”

思菊脸一红,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了。

两天后,任命他为中京督卫府节制使的旨意就下来了。除了九王和钦命督办的头衔外,他又多了个节制使的头衔,除了三法司那边要应付外,还得统帅管理着拱卫中京的10万大军,担子重啊,压得他好多天没去王府后花园钓鱼了。

不过,中京督卫府的将士在得知皇帝委了九王出任新的节制使后,都无比雀跃,私底下都说他们也升格为‘小御林军’了,不久的将来恐怕就得升格为正儿八经的御林军。因此,凤九渊去上任点卯时,受到了全体将士的热烈欢迎。看着那些身经百战的将领在自己面前比哈巴狗儿都乖,凤九渊这才觉得当个节制使原来也不难嘛。

中京督卫府因为使命和地位特殊,所以没有设立副节制使,前后左右中五军主将直接向节制使负责,节制使直接向皇帝负责。军务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反正他凤九渊是处理不来的。九离自然也想到了,特地从御林军里调了个熟谙军政事务的副将充当节制使帮办——其实就是他的助理,而他的任务就是控制好五军主将,把兵权牢牢地捏在手里。

凤九渊就是个贱皮子,贱到了点的那种。

点了一下卯,看了一下操练,又跟诸将腐败了一顿之后,就觉得当将军统帅原来不难。心说汪百鸣那二百五成天看着忙得脚不沾地的,原来是做给别人看的,说不定他比老子这个节制使还闲呢。

其实他哪里知道,军政要务都被九离派给他的帮办孟铁给揽去了,他就是一甩手掌柜。

在不知不觉间,九离把他身上的码逐渐加重,缰绳也收紧了,只要神石走私案一破,她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提出立凤九渊为皇太弟,甚至是禅位,那时朝廷百官们也都无话可说了。

而凤九渊原本是负责武备和工程建设事务的,短短几天时间里,先是挂起了钦命督办的衔,接着又干上了节制使的差使。事情一多,人就闲不下来,荒唐的事情也就做得少,而每天递到九离案前告他状的折子也少了很多。

这天晚上刚从中京督卫府和众将商讨完兵推之事回到王府,还没来得及下马,蓦地就见拴马桩后蹿出一黑影,直朝他马头扑来。

暗杀?!

他当即当了个激灵,胯下的马也吃惊人立而起。

到底是身旁的思菊见机得快,手里的马鞭一卷,将黑影逼退了开去,喝道:“拿下!”索哈牙等人早已经围了起来。

黑影见状,忙跪下道:“诸位且慢动手,小人有要事求见王爷!”

索哈牙哪里管那么多?不由分说地将黑影制住。凤九渊举目望去,隐约见是个脸色苍白的少年郎,年岁绝不会超过二十,衣衫褛褴,浑然一乞丐。

只听索哈牙高声道:“王爷,这乞丐冲撞了的大驾,让你受了老大的惊吓,属下就把他交给门厅,好好地教训一顿,免得他以后再不长眼!”也不待凤九渊处置,就大喝道:“李十八,把他给我拎进去,一会儿赏他五十板子,让他知道王府前可不是随便乱跑的!”

凤九渊这才下马,将缰绳交到王二楞子手里,走上前去正要问什么情况,就听索哈牙压低声音道:“王爷先莫声张,那小子有些来头。我怕有人在周围监视,才故意演的这出!”凤九渊这才明白索哈牙是作戏给人看的,也故意大声道:“害得本王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吓得一身冷汗。告诉侍卫,给我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别弄死就行了!”

一进大门,索哈牙就禀报道:“那小子说他有神石走私案的密情陈奏。王爷,要不要现在提来审问?”

思菊道:“你就能保证他不伤害王爷?”

索哈牙道:“他自愿被我封了经脉,量他有通天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了!”

凤九渊却说道:“怕个甚呢?走,问问他知道什么!”

门厅被清理了一间出来,那小子就被扔在里面,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动弹不得。

凤九渊一进门他就道:“王爷,小人有机密要事陈奏……”

索哈牙将他拎了起来道:“老实点。先说你是谁,打哪来?”

少年冷笑着瞥了索哈牙一眼道:“索头领,如果不是小子身受重伤,你以为我会选择这种方式晋见王爷吗?”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是小爷受了重伤,实力大损,就凭你们几号也能拦得住我?

索哈牙也不跟他斗气,道:“你只管回答问题!”

少年昂首道:“欧白华,已故兵部尚书欧公讳石第五子是也。闻父亲死讯,特地从弥罗境赶回来的!”

“欧白华?”凤九渊一听这名字就想了起来,他确实在欧石的家谱上看到过这个名字,而刑部的档案里记载的是:失踪多年,下落不明。忍不住问道:“凭什么证明你就是欧白华!”

少年傲然笑道:“王爷认为这时候还会有谁敢来冒充欧白华不成?”

李十八拎了把椅子进来,凤九渊坐了下来,又让他给欧白华也搬一张进来,这才道:“你都知道什么,说吧!”

“请王爷先屏退侍卫!”

索哈牙将欧白华放在了椅子上。凤九渊摆了摆手,索哈牙便带着所有侍卫退了下去,只留下了思菊一个侍立在旁,他道:“现在说吧!”

欧白华似乎知道思菊的身份和地位,也没有再计较,道:“王爷可知道神石走私案背后真正的主谋是谁?”

345 钦命督办(五)

凤九渊为哂然一笑道:“我要是知道还会有你出现吗?别拐弯磨角,我不喜欢那套!”

欧白华道:“王爷果然是爽快人……”

又是一句废话。这时,索哈牙在外禀报道:“王爷,许庸许大人求见!”

凤九渊暗道:“这个许庸,怎么会在这时候来呢?”没想到欧白华道:“王爷不用猜了,许庸肯定是为我而来。他的渔网确实强大无比,只可惜被我给撕了个破洞,想必他是来给王爷提醒的!”

凤九渊一凛,心说许庸亲手调教出来的渔网简直就是凤凰界的天网,这么多年来几乎鲜逢敌手,如果这小子所言不假,他的实力岂非难以估量了?见他身体虽然单薄瘦弱,但双眼去是神光凛凛,便隔门问道:“问问他,有什么破事。”没片刻,索哈牙就在外答道:“许大人说最近有要犯从他手里走脱,他是要提醒王爷千万小心,最好是加强王府护卫!还说改日再来向王爷请罪。”

凤九渊这才信了欧白华的话,点了点头道:“告诉他,我知道了!没其他事的话让他打哪来滚哪去!”这才对欧白华道:“你是来替你父亲鸣冤的?”

“鸣冤?”欧白华奇道:“为什么要鸣冤?事情本来就是他做的,证据确凿。即便他是我父亲,我也不能颠倒黑白!”凤九渊大奇,笑问道:“那你所为何来?”

“先父虽是罪人,但却并非主谋,我欧家也不能遭此灭门之祸。按《凤凰律》……”

凤九渊打断道:“别扯什么律呀法呀的,说重点。谁是主谋,直说!”

“翁尚!”

凤九渊倒吸了口冷气,惊道:“真是翁尚?”

欧白华也奇道:“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个屁。我也是猜的!”

欧白华点了点头道:“这么看来,王爷倒不像外界说的那么浪荡不羁……嗯,是大智若愚!”

少年人就受拽点文,真让人受不了。凤九渊问道:“那你可有证据证明翁尚就是主谋?”

“我就是证据!”

“什么意思?”

“他们的神石走私生意是我帮忙接洽的。买家和押运路线都是由我一手制定的!”

“你?”凤九渊就像听到了一出荒诞不经的故事般,满脸的难以置信。

欧白华冷笑道:“不信?”

“证据?”

欧白华道:“我怀里有面玉牌。王爷拿着他去见翁尚,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思菊走上前去,果从他怀里摸出了一面罕见的魂玉牌,质地和色泽虽较凤九渊的为次,但这次只限皇族使用的东西出现在民间,着实令思菊大吃一惊。

欧白华道:“看到这面玉牌翁尚自然会明白大势已去。王爷不解的疑团也会从他那里解开。”

凤九渊把玩着玉牌,却没看出它有何奇特之处,便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举报翁尚?还有,你们走私神石是作何用途的?”

“我说了,王爷带上它去见翁尚,一切都会明白的!小人只求王爷答应一件事!”

“说!”

“放过欧家人。除了先父和我之外,他们都对神石走私案毫不知情!”

凤九渊犹豫道:“这个,恐怕我作不了主!”

欧白华道:“如果王爷不能保证,那我也不能保证王爷能破得了这个惊天的走私大案!”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这只是一笔交易!”

见欧白华连动弹都不得也如此的傲气,凤九渊忍不住生出了几分佩服之心来。道:“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三法司会调查清楚的。该谁的罪谁领罪,没罪的自然也不能被冤枉了。这就是我给你的保证!”

欧白华笑道:“有了这句话,那小人也就放心了。再送王爷一句话:神石走私案没你们想得那么复杂,帝国的武备研制工艺日渐落后,远远不能满足盟友的需要,自然就会有人趁此机会出手占领市场。我和我的同伴就是在着手抢夺帝国武备出口市场的人。只可惜神石的开采被帝国牢牢地控制着,没办法,我们只好打主意到兵部的库房上。所以,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不是在于通缉和抓捕我们,而是迅速地提升帝国的武备研制水平。要不然……王爷自然心理有数的!”

真的好狂,好傲。直接了当地把他们的阴谋给说了出来,不啻于是向凤九渊,向整个帝国下战书。这不免立时激起了凤九渊的斗志来,也傲然一笑道:“是吗?凤凰界存在了数千年,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以为就凭你们那点小手段也能撼得动整个帝国?”

欧白华道:“撼不撼得动现在不去讨论,咱们以事实来说话!王爷,请记住你的承诺。帝国如果真的还是曾经的帝国,那就拿出真本事来跟我们较量,不要在无辜的人身上作文章!”说完,大吼一声,震得凤九渊当场昏了过去。思菊显然也没料到欧白华还能动弹,仓促之下只是以身体护住凤九渊。待回过神来时,只见椅子上的欧白华已杳无影踪,窗户也洞开,凉风习习地吹卷了进来……

几分钟后,凤九渊醒了过来,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哇靠,好大的一嗓子……”见思菊正在帮他顺气,对面的椅子上也空无一人了,便问道:“人呢?那小子呢?”

“跑了。索哈牙他们已经去追了,估计是追不上的!”

“不是被制住了吗?怎么还能动?”

“是。但最后被他给打通了经脉。此人年纪轻轻,实力却如此了得……”

见思菊面有忧色,凤九渊哧地一声笑道:“怎么,担心他敢拿我怎样?如果他真有那心思,刚才就动手了!”思菊一想,确如凤九渊所说。如果刚才欧白华真要杀凤九渊,出奇不意之下,她也没有信心能够护得住凤九渊周全。想到重伤之余的欧白华尚有如此实力,真要是毫发未损,岂不是自己也未必是他对手?

人没有追到,连影子都没有看到。索哈牙跪在嘉和堂外请求惩处。

凤九渊才洗过澡,正在吃桃子。闻讯走了出来道:“是不是听说我这有桃子就想来讨两口?”索哈牙想笑,但又笑不出来,道:“属下无能,求王爷责罚!”凤九渊道:“罚你,罚你什么?为什么要罚你?天下强者那么多,若出现一个我罚你一回,你索哈牙有一万条命也不够罚的!起来,滚回去,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碍眼!”

索哈牙深深地叩了三个头,很郁闷地走了。凤九渊冲着他的背影道:“技不如人不丢人,丢人的是连气势也输了!”索哈牙一振,略想了想,头又昂了起来,虎虎生风的走了。

桃子吃完了,韩以柔也把他的衣服准备好了。

半个时辰后,他就怀揣着欧白华给的玉牌出现在了凤凰城。

一进凤鸣宫,见九离还是坐在凤案之后,凤九渊就叫道:“姐,我怎么每次来你都坐在那呀?你就没有别的事了?”

“你以为我想?这就是当皇帝的命。说吧,又有什么大事,这么心急火燎的!”

凤九渊掏出玉牌道:“神石走私案破了。”

“嗯?”九离以为自己听错,抬起头来问道:“你说什么?”

“神石走私案破了。主谋者也找到了!”

“是谁?”

“你认为呢?”

“翁尚!”

“你已经知道了?”

“你以为我这个皇帝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知道了还让我查?”

“第一,国家有法度,就算我知道了也要查;第二,我知道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你要知道……”

“还有第三?”

“有,说了怕你不高兴!”

“我有那么小肚鸡肠?”

“就是你这钦命督办的头衔不过是个幌子!”

“幌子?”凤九渊一时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问道:“什么幌子?”

“怎么,不高兴啦?”九离从案后走下来道:“为了尽快查明真相,我也只得用些手段。你不会怪我吧?”

凤九渊这才明白什么叫‘幌子’,惊奇地指着九离道:“原来……姐,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奸了?”在他的记忆里,姐姐九离除了唠叨外,似乎并没有特别的本事吧,怎么一当了皇帝人就变了呢?

九离道:“你说的什么呀?等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后自然就知道该用怎样的手段了!”

凤九渊道:“这么说,你也知道欧白华了?”

“嗯。欧白华,弥罗境大天尊的关门弟子,尽管才18岁,实力却已经快达到宗师级别的了。你怎么知道他的?”

“他今天晚上去找我了!”

“啊?”九离顿时花容失色,问道:“他,他找你了?这……杨芸!”声色在陡然间转厉,对闻声进来的杨芸道:“去宣许庸凤鸣宫陛见!”

凤九渊不知道九离叫许庸作什么,道:“那小子告诉我说神石走私的主谋是翁尚,还说欧家就只有他的他老爹知道神石走私的事,要我保全欧家的无辜者。”

九离拉着他的手道:“他,他没拿你怎样吧?”

“没有。当时他受了伤,说好不容易从渔网里逃出来的。索哈牙封了他的经脉,我跟他谈了会儿。他倒是傲得很,什么也不隐瞒,一副咬定我们拿他没办法似的。最讨厌的是临走时还给我来了一嗓子,把我都给震得晕了过去!”

一听这话,九离又是摸额头又是摸脸,然后叫天宁宣太医,就算凤九渊说他没事也不管用。然后又说要为九王府加派侍卫……

太医来看了,说凤九渊稍微有点操劳过度外,并无别的不适,九离这才松了口气。

太医刚退下,杨芸就禀报说许庸到了。

“叫!”九离的脸顷刻间像敷了层寒霜,冷得吓人。她坐回凤案之后,盯着跪在门边的许庸道:“许庸,你昏愦!”

许庸匍匐在地,惶恐地道:“臣失职,臣有罪,是臣疏忽让欧白华走脱的,求皇治臣之罪!”

“好在九王无恙,要不然朕必灭了你满门!”

这话好像刀子般扎在了凤九渊的心上,看着凤案后那杀气腾腾的绝世美女,一时间忍不住问道:“这还是九离吗?这还是我的姐姐吗?这么凶,这么恶,这……哎,她也是担心我的安危!”

许庸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趴在地上发抖。任你想像力通天,也绝对料不到被人称为天下第一神捕的许庸竟然被一女子吓成这样。

将许庸狠狠地训斥了一通后,九离又下了旨意:“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尽快把这个欧白华给解决掉。生擒得来最好,要不然就把他的脑袋给我提到凤鸣宫来!”

许庸道:“是,是,提不回欧白华的头臣就让人把自己的头提回来向陛下请罪!”

“不要再让朕失望了。去吧!”

见许庸几乎是爬着出去的,凤九渊简直不能理解,一个堂堂的英雄汉子,怎么就被吓成了这模样呢?问题到底出在哪?

许庸才走,九离又叫道:“杨芸!”

“是,陛下!”

“调二组去保护九王。告诉二号,要像护卫太上皇一样保护九王,容不得半点闪失!”

杨芸领旨去了。凤九渊这才问道:“姐,二组又是什么?二号又是谁?”他这才觉得自己像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九离也没有解释,指着手里的魂玉牌道:“这就是欧白华给你的,他都说了什么?”

凤九渊这才把与欧白华见面的情形详细地说了一遍,然后道:“姐,一定要把翁尚这老儿给抓起来严办。太不像话了,堂堂一国丞相,竟然,竟然……”一时间他竟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形容翁尚和他心中的鄙视与愤怒。

九离道:“翁尚没那么大胆子。事情都是我叫他做的!”

这下凤九渊真的震骇了,打从心底的震骇。

看着坐在凤案后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心说她是我姐吗?她明明是,可为什么我感觉她已经不是了呢?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世界完全变样了?

九离见他发呆,便以为他是累着了,笑道:“好了,别发呆了,累了就回去休息吧!这玉牌就交给我处理了。”

346 揭谜

杨芸送凤九渊出宫时,凤九渊见她身边并没有第二个人,好奇地问道:“人呢?”

“殿下是问二号?”

“嗯呐!”

“二号已经在了?”

“在哪?我怎么没有看到?叫出来认识认识,我也好知道他是谁嘛!”

“不必了,殿下。二号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的!”

“搞什么飞机?这么神秘?”

杨芸浅浅地笑了笑道:“殿下,他们都是行走在暗处的人,见不得光,还是不认识为好!就连皇上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敢情是秘密训练出来的杀手或者武士什么的?”

杨芸笑而不答。

候在青华门外的思菊见是杨芸亲自送的凤九渊出来,招手叫道:“芸姐姐!”杨芸只是微笑地朝她点了点头,便对凤九渊道:“殿下请早些回府歇息,奴婢回宫覆命了!”凤九渊道:“好呀,你去吧!”

上马之后,凤九渊问思菊道:“你也在宫里呆过些时日,知道二号是谁么?”

“二号?”思菊一脸的茫然,问道:“什么二号?”

凤九渊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暗说世界上怎么这么我秘密呢?搞得人头都大了!

回王府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姐姐为什么要安排翁尚去走私神石。神石的作用毋庸置疑的,朝廷尚用不够用,还拿出去走私,这还捎带着坑进来了一个兵部尚书?到底是故意呢还是怎么回事?

以他的政治智商和对当前朝局的把握,越想越迷茫,越想越头疼,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突破的。好在不知不觉间就看到了王府的大门,也就抛开了这些恼人的恼人的念头,回嘉和堂洗洗睡了。

第二天早上还没起床,就听武定中派来的小太监在嘉和堂外禀奏道:“中书令翁大人来拜!”

凤九渊原来还在半梦半醒之间,以往换作是谁在这个时候来拜,他保准发火。可今天一听到翁尚的名字,脑子瞬间就清醒了,一股脑地爬了起来,叫道:“思菊,水;柔柔,准备衣服;冯尘,随便弄点吃的来……”

忙忙乱乱地洗漱穿戴完毕,又胡乱吃了几口点心,便带着思菊往资政堂去了。

一踏进书房,就听见有个洪亮的声音叫道:“臣翁尚叩见王爷,王爷吉祥!”

“吉祥,吉祥!中书令大人请坐!”翁尚毕竟是首相,又是姐姐信任,朝廷依仗的股肱重臣,凤九渊也知道对他不能像对其他的大臣一样随便。又喊丫头上茶。

“臣听陛下说,王爷昨夜见过欧白华了?”

“对,他告诉我,神石走私案的主谋是你。姐姐又说这一切都是她授意你干的。一整晚上我都没想通这是怎么回事,就等着你来给我解释呢!”

小丫头捧上茶来,翁尚起身谢过了,才坐下道:“王爷,这事说来话长……”一听到‘说来话长’这四个字凤九渊的头顿时就大了,忙打断道:“别话长,你是中书令,时间宝贵,我也不是闲人,就说重点。好不好?”

翁尚苦笑道:“这件事还真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那我来问,你来答总行了吧?”

“请王爷赐教!”

“姐姐为什么要让你掺合到神石走私案里去?”

“为了查明是谁在窃取兵部库房里的神石,他们窃取神石又要干什么!”

“然后就派出了你这个卧底?”

“这招叫引蛇出洞。”

“那这是一群什么蛇?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他们妄想夺取由帝国控制了七千多年的武备市场!”

想着欧白华昨天晚上所说的,凤九渊依稀把整件事情勾勒出了个轮廓:凤凰界的发展有超过两万年的历史,最初对武器的研发制造完全是为了自卫。大约8000年前,凤凰界终于与宇宙中的其他智慧生命建立起了联系,而他们见识了凤凰界的武备之后,对强大的威力是既震骇又惊叹,提出了购买意向。就这样,凤凰界初步建立起了武备售卖的市场。随着影响不断的扩大,上门求购者越来越多,经过千年的发展推广,凤凰界终于成为了中宇宙世界具有统治性地位的武备生产制造商。7000年来,无数人觊觎凤凰界的地位,想方设法取而代之都未能成功。而此次的神石走私案也不过是数千年的市场争夺史上的一朵小小的浪花罢了。欧白华和他背后的势力看准了凤凰界的武备研发制造陷入了新一轮的低谷,便趁机而上,妄图分割凤凰界的市场,并最终取而代之。只可惜神石的开采和储备都被帝国完完全全地垄断,为了从夹缝中开拓出一条突破之路,他们只有利用非常手段,比如收买和贿赂朝廷大员,从而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获取到神石!朝廷在发现了神石储备的异常后,一时又无从查起,便玩起了‘引蛇出洞’、‘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狠招,果然钓出了欧石这条大鱼来……

凤九渊再问了几个问题,这才知道那天晚上走私马队被自己撞见竟然是翁尚安排的。要不然如此重大,如此组织严密的走私大案怎么可能被凤九渊随便就撞见了呢?再借机收网,通过虚张声势的布局‘破’了这个案子,为他赢得朝廷上下的认可和肯定。

原以为自己是主角,其实不过是一枚摆出来迷惑人的棋子罢了。饶是昨天晚上凤九渊就从九离的嘴里隐约知道了自己在这场事件里的作用,现在把一切都挑明了,心里没由来的涌起一阵失落和难受。

难怪都说官场险恶,为了达到目的,还有什么不可以利用的呢?

姐姐,九离,你还是以前的那个人吗?在离开诺都拉后,你都做了些什么?

诺拉都!

这个熟悉的名字陡然从他的脑海里跳出来,顿时像针一般扎得他的脑子里一阵刺疼,由不得抱着头惨叫了起来。翁尚见状,唬了一大跳,叫道:“王爷,你,王爷……”见凤九渊疼得趴在了长案上,慌得叫道:“来人,来人……”思菊是第一个冲进来的,见凤九渊抱着头痛苦地叫着,她伸出手指在凤九渊的后脑处一按,凤九渊连哼都没得哼一声,就当场昏迷了过去。

翁尚吓得脸色都变了,惊问道:“怎么回事?”

思菊道:“不知道,估计是脑子受到了什么刺激!”翁尚就道:“快叫太医,传太医!”

思菊忙道:“不用了。翁大人,王爷身体不适,你就先回吧。有什么问题王爷自会召你前来询问的!”

翁尚知道这事自己也帮不上手,只得告退。

在把凤九渊抬回嘉和堂后,思菊就道:“柔柔,快进宫禀报陛下,就说王爷的封印有松动的迹象!”

韩以柔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吓得脸色都变了,一听是封印有了松动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什么呢,满府都乱作了一团。皇上早有交待,王爷的记忆只是被暂时封印,为的早是让他能够尽快适应新的环境而不产生强烈的心理排斥。就算封印不松动,迟早也会把它解除的。要知道帝国的未来就可全在王爷的脑子里呢!”

思菊依旧不能放心地问道:“真的?我看王爷痛得可难受了。那要不要传大医来瞧瞧?”

“嗯,传太医来看看就是。另外也得立即去禀报皇上知道。”

凤九渊醒来的时候,脑子里仿佛多了些东西,但又像笼罩在烟雾之中,并不能完全看清楚。他试着努力去想,却是越想脑子越疼。

诺拉都,家,爸爸,妈妈……一想到失踪多年的爸爸妈妈,混乱的心里就猛地落空了,就像整个人突然坠下了万丈悬崖般,恐惧和绝望像疯鬼般拽着他往下坠,他拼命地想抓住点什么,却是什么也够不着。

突然听得有人喊道:“皇上驾到……”恍如一声焦雷在他脑中炸响,整个人骤然清醒了过来。睁开眼一看,自己正躺在王府的床上呢。满头满身的大汗,心脏跳得像打鼓一样,差一点就要从喉咙里蹦了出来。

帐子被揭了开来,九离那张熟悉的脸挂着十二万分的焦急和关切出现在了面前,他终于像找到了依靠,一把抱住俯身探视他的九离,叫了声:“姐……”就哭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觉得只有用哭才能发泄出心中的绝望、恐惧和压抑。

九离好不容易才把他的情绪安抚了下来,问道:“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其实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偏又不能现在揭破,只得将就着拿话把他的念头转移开去。

凤九渊道:“不知道,当时我正在跟翁尚说话,就突然觉得脑子里好痛……奇怪,我怎么想不起是怎么从诺拉都来到凤凰界的了?”

九离笑道:“这有什么好想的,不就是一场时空穿梭么?神石走私案已经破了,我马上就下旨解除你的钦命督办头衔,这样你就没那么多事了。”

一提到神石走私案,凤九渊的心里就不舒服,道:“姐,你可一点也不厚道。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那会你在太空港上班,每周回来看我一次,咱们就总吵架……”凤九离听他念叨以前的事情,心下一阵骇然,暗说这么抽丝剥茧地回忆下去,要不了多久封印恐怕就得全破了,忙不迭地打断道:“好了,我没功夫听你这么闲话。没事了就好,我还有一大堆折子等着批呢。你就先休息一下吧。以柔进来!”

韩以柔闻声走了进来,跪在了门边道:“韩以柔在!”

“看好他,先让他呆在府里好好休养两天。可别再乱跑了。”

“是,奴婢遵旨!”

“有什么情况立即禀我!”又回身对凤九渊道:“你要是觉得闷,就多读读书。都这么久了,也该给你找个师傅了。少跟丫头们疯,听好了?”

凤九渊嘻嘻笑道:“读书的事就省了吧,我一看着它们就头疼,恐怕比现在还惨呢。好了,姐,你就别哆嗦,忙你的去吧!”

凤九离依旧觉得不放心,再交待了韩以柔、冯尘和思菊一通,这才让摆驾回宫。

满朝的大臣一听到九王有恙,一窝蜂的全跑来王府请安。素来清静的王府大街排上了好几里的长队,赫赫然全是冠冕辉煌的大小官员。

这些事自有武定中打理,凤九渊也懒得过问。只是有那么几个身份地位非同一般的才破例允许进嘉和堂来,随便说两句话就打发走了。其他的人嘛,不过是在门厅上点点卯,知道你来了就行了!

应龙级星槎是凤九渊就原有的鼍龙级星槎的基础上作了一些大幅度的改动,又得到皇帝的认可后,钦命工部负责建造的。

星槎也飞船,还可以叫战舰,只不过是名称不同罢了。凤凰界的人沿袭古代的称谓,好多叫法都与凤九渊以往所知的不一样,但这并不影响他在这上面的发挥。

星槎与他以往所知的战舰最大不同就是没有智控和电子系统,就连机械的运用都非常少。所有的功能实现几乎全依靠神奇的法阵,中心控制系统则是由类似于智脑的神盘来完成的。

智脑的工作模式是通过程序来实现对整体的控制,而神盘则是通过人的意识实现对功能部件的操控。智脑有虚拟的意识,神盘完全没有意识。智脑可以通过条件做出相应的判定,神盘做不到。智脑的先进程序由智控核心、智控系统和硬件设备决定的,而神盘却是则人的想像力和精神力与决定的功能的:它能感应到你想像的一切,并把它虚拟出真实的立体图像。大脑越发达的人,操纵神盘就越有优势。

神盘对于星槎的重要性却又远不如智脑对于战舰的重要性。凤凰界研发制造的所有武备和星槎都有一个根本的特点,那就是整体性能平衡,操纵者能力越强,就越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来。正是这样,才成就了他们中宇宙世界军火霸主的地位。

相比起星海合众国人类一切以科技为本,以科技来衡量强弱,凤凰界的理念无疑得到更多宇宙智慧生命的认同和肯定。

347 新的工作(一)

凤九渊只休养了两天就就再也呆不下去了。因为王元直遭到弥罗境武士的袭击,身受重伤,无法继续指导应龙级星槎的建造,他这个帝国‘总工程师’只有大材小用,临时顶上了。

毕竟应龙级星槎是四个月后拿去参加鬼摩界每五年举行一次的武备博览会的压轴大作,如果不能按时完工,不但会令凤凰界到时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参展,还会严重影响到凤凰接下来5-10年的武备销售。

思菊和老付费了那么大心思把凤九渊从秦王星弄到凤凰界来,无非就是借他在战舰开发上的天才头脑重振凤凰界在中宇宙世界的影响和地位。

故事看到这里,很多人心里都会有许多疑问:比如凤九渊到底是什么人,凤家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凤九渊是不是肩负着什么神秘使命,或者其他的……我只能说:慢慢来,不要着急,一切都会在抽丝剥茧中展开!有些事情没大家想的那么复杂,但有些又没有大家想得那么简单。

对不起,恕我卖了个关子。

在凤凰帝国的行政机构里,最重要的不是中书省,也不是六部或者大都督府,而是理藩院。

有人说:你扯蛋吧,理藩院是清朝管理民族和外交事务的机构,怎么会成为凤凰帝国最重要的部门呢?事实上我真在扯蛋。本想给这个部门起一个漂亮而威严的名字,但脑子短了会路,就只想到理藩院这么个名字,那就暂且用它了。再说,凤凰帝国又不是与人类没有任何交流,他们当然知道理藩院是什么东西,要不然也不会有什么中书省、六部等机构的设立了!

理藩院之所以重要并不是因为他是除了三省(中书、门下、尚书)、督察院和大都督府外第四个直属皇帝的机构,也不是因为它是掌管帝国外交事务的机构,而是因为帝国的武备研发、销售和市场拓展全由他们一手负责。理藩院没有尚书,它的头头就是皇帝,除了皇帝之外,最大的官就是理藩院会事,共四名,分别执掌外交、研发、销售和拓展等事务,除了四名会事之外,还设有一名总章事(相当于总工程师)和多名章事之职,凤九渊殿下就是担任的总章事一职。

武备研发的事务由理藩院负领头责任,建造任务则由工部承担。王元直既是工部司郎中,也是理藩院章事。应龙级星槎的前身鼍龙级是由他一手设计的,只不过凤九渊这位总章事一上任,就把它大改特改,改得面目全非,连王元直都不认识自己生出来的儿子了。而凤九渊还嫌鼍龙这名字难听,大笔一挥,改成了应龙。就这样,王元直的儿子认了凤九渊当爹,凤九渊也理所当然地负起了责任来!

凤九渊现在脑子里关于各种武备和星槎的知识都是神术强行灌进去的,和他脑子里与生俱来的战舰设计思维还没有完全地融合。饶是如此,对王元直的设计图纸信手一改,也体现出了他的‘神人’牛A级的手笔,理藩院那么多的章事,站在专业的角度上来说,他们不得不承认身具皇族血统的九王爷在这上面的天赋确实不是传说,更没有半点吹嘘的成份。

正是这样,他指导的工程一旦出了问题,就没有人能替补得了,只有他亲自上了。大材小用也好,杀鸡用牛刀也罢,总之他必须把大量的时间都花在应龙级星槎的指导建造之上,要不然到期拿不出货,麻烦的不止是那么一小撮负责建造的人,而是整个凤凰帝国。

接下来的二十多天里,他每天上午去中京督卫府巡视,用过午饭后就去工地指导星槎的建造。随着实际操作的多了起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对被封印进脑子的各种知识也融合得越来越快,也就越来越觉得应龙级星槎是一件‘恶心的失败作品’。想要改,时间上已经不容许,了不得只有在下件作品上再来弥补。

越着实际操作的增多,他那对战舰本能的激情又日渐爆发了开来。而神盘与他大脑的搭配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比之于智脑不知胜出了多少,指导之余,他甚至还设计出了两款便携式战刀和感应式引爆空雷。

设计战刀的灵感来源于思菊和索哈牙所配的武器。

思菊是用的匕首,长尺余,重径半斤,轻灵小巧,她把它藏在袖筒里。索哈牙的是长刀,连柄长四尺三寸,重十五斤有余,悬在腰间。从他们的使用经验来看,不论是藏在袖筒还是悬在腰间,都不是最方便的,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武器对敌人展开攻击或者防御。经过测试,索哈牙觉得战刀背在背上是最方便的,固定,不碍事,拔出时间比悬在腰间要少许多;而思菊则认为,如果能把武器变成头钗就好了,放在袖筒里固然隐蔽,但有时候却会妨碍行动。

一开始凤九渊只是为了满足他们的要求,试着去改,却创新。越改越发现不论怎么弄都达不到他满意的效果,除非是为武器添加上类似于神盘那种的精神感应功能方才最好。

神石是力量之源,玄晶则是最好导体和强化材料。但要让两者结合起来,只有通过神盘。

可神盘的建造太复杂,太庞大了,根本不可能细化到小小的单兵武器上。

怎么办呢?

然后凤九渊就开始对神盘进行了研究,掌握了神盘的感应功能原理后,他就试着把它添加进微型的单兵武器里。一开始试验总不成功,他也找不到原因。某天正在神盘上苦恼地找着答应时,恰好一名技师进来回事,见到了就问他是不是想把神盘的功能移植到近身武器上去,凤九渊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技师答道:“我们都曾想过,也都这么做过,但都没成功。”凤九渊这才知道自己也走进了误区,便道:“就没有成功过的先例?”技术说:“修行者可以用精神的力量来祭炼近身武器,使它们与自己心神合一,动念之间就可使用如意。通过外力恐怕是办不到的!”

凤九渊是头犟牛,你越说办不到他就越要去做。

然后他每天都把空余时间投到了这方面的研究中去,呆在神盘面前设计着各种的可能,但最终都以失败收尾。但这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让他加速了对封印在大脑中的知识的融合吸收。

某天在去工地的路上,他看见街边有卖一种叫‘竹蜻蜓’玩具的东西,见买它的小孩子们可以自由如意地控制它们在身边飞来飞去,煞是好玩,当即奇道:“这是怎么做到的?”思菊哧地一声笑道:“大多数的小孩子都玩过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是在奇怪它们怎么做到操控自如的!”便跳下马,对卖竹蜻蜓的老板道:“这东西怎么卖?”老板见他一身华服,又有侍卫扈从,知道是个贵人,便答道:“回公子,两个铜子一个!”凤九渊便取了一只在手里,问道:“怎么玩的?”

老板道:“这个简单:对着它吹口气,然后让它怎么飞就怎么飞!”

凤九渊就对竹蜻蜓吹了口气,然后学着小孩子们的做法,往空中一抛,想着它往左飞它就往左飞,想着它往右飞就往右飞,简直就跟使自己的手臂般灵活如意。顿时又惊又奇,问道:“老板,你是怎么办到的呀?”

老板道:“公子是贵人,自然不知道!”他拆开一只竹蜻蜓,指着小竹筒里的一小块黑色的东西道:“就这个,螟灵虫的蛋!”

“螟灵虫的蛋?”凤九渊顿时呆了,心说怎么一个螟灵虫的蛋就能起到如此神奇的效果呢?要知道螟灵虫可是一种最常见的昆虫了,不论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总能看到它们的身影,飞舞在花与花之间,采食花粉……

然后他就对螟灵虫展开了研究。终于花了三天时间,做出了一个能将螟灵虫蛋释放出来的精神波吸收并增加1000倍的法阵,就这样,可以像竹蜻蜓一样操控自如的近身武器出炉了。虽然它的制造方式实在有些不登大雅之堂,但却是实实在在地可以让普通武士也能像修行者一样不受操持方式和空间限制自由地控制武器。

螟灵虫蛋,原来只是小商贩用来谋取薄利的‘小玩意’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帝国战略物资名录里的新成员。理藩院甚至成立了专门的小组,对螟灵虫蛋展开研究。同时还成立了另一个更高级别的小组,研究如何应用凤九渊无意间开发出来的新法阵(其实就是技术,只不过叫法不一样。)。

就在应龙级星槎完工的前两天,思菊的武器从于从袖筒里解放了出来,换到了头上,从尺多长的匕首变成了四寸来长的发钗。而索哈牙和王府侍卫们的武器也从腰间换到了背上,每个人的背上都多了只玄金打造而成的剑匣——如同传说中的修行者,意念动处,匣内的武器就可以破匣而出……

348 新的工作(二)

凤九渊‘不务正业’的创造发明让帝国上下着实振奋了一回。

‘螟灵阵’看似有很多弊端,比如:控制的范围过小,最多不超过10米,与修行者动辙千米万米相比简直不值一哂。持续时间太短,一只螟灵虫蛋最多支持一刻(约15分钟)的消耗,之后必须更换螟灵虫蛋才行。第三点就是对材质的要求有些严苛,必须要掺加了玄钢、秘银或是玄金一类的金属打造的装备才可以流畅地控制。

虽说有上面三个缺点,但优点也是显而易见的。最大的好处就是:所有的士兵都可以配备,无疑极大地提升了战斗力。同时还可以推广应用到其他的武器和装备上,说不定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神奇妙用。

当理藩院把总章事的成果在奏折的形式报告到皇帝那里后,‘凤颜大悦’,下旨赏赐理藩院总章事若干,连带着整个理藩院也沾着了喜气,得了不少实惠好处。

凤九渊接到宫里的赏赐旨意后,就呵呵地直笑,说:“本来是闹着玩的,没想到惊动这么大!”见思菊得意地把玩手玄金打造的钗子,凤九渊突地意想天开地道:“你说,要是把这个法阵——不对,叫法阵不太准备,应该叫……”想了想后,嘴里终于蹦出了‘技术’两个字来:“……对,应该叫技术才对。要是把这个技术拿去合作,岂不是可以赚很多的钱?”

思菊暗暗叫道:“当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商人到底是商人,有了好了就想到拿去赚钱,以前是这样,以后恐怕还会这样。这人呐,失忆容易,失掉本性恐怕难之又难!”便说道:“是吗?你不知道这项技术的专利权并不属于你自己,而是属于理藩院么?”

凤九渊一呆道:“是呀,哎,可惜,要不然咱们就有了一大笔额外的收入了!”

思菊哧地一声笑道:“你堂堂王爷还缺钱吗?这话可别出去说,没得让人看低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怕什么?”说着,不知道又哪根经不对,一勒马缰道:“不行,我得进宫一趟!”

思菊奇道:“进宫干什么?”

“为赚钱的事呀!”说着打马就跑。思菊忙跑上来道:“你还真是有一出是一出呀。真要拿这个去赚钱么?”

凤九渊道:“你不知道,我突然觉得热血沸腾,觉得自己可以赚到很多很多的钱,多到整个帝国的百姓帮着我花都花不完。我突然觉得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把自己制造出来的东西卖到全宇宙去,然后把他们的钱全赚回来……啊,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想法变成现实了!”

星海合众国上下谁不知道凤九渊的伟大理想?

让全宇宙都遍布他所研制出来的战舰!

这样的豪壮绝对是人类历史上的空前绝后,换作其他人,还有谁敢想?即便敢想,又有谁敢叫得全宇宙皆知?

凤九渊不但想了,也叫了,还真做到了。

六年,还不到六年,在他的天才头脑支撑下,在他那横冲直接的个性的支配下,恁是闯出了一片天地。不但促成了人类世界的统一,还支撑起了科拉米亚的抵抗大业。换作是谁能做到?

即便换了个世界,即便失去了记忆,即便不再是那个军火商人的身份,但一点热血被重新点燃,军火商的梦想再一次主宰了他的灵魂。思菊可以清晰地从他身上感受到,他将再一次以凤凰界为起点,实现支配和征服整个中宇宙世界的宏伟目标!

想到这样,她也忍不住热血沸腾了。回想着在星海工业工作的那段时间,想着星海工业每个人那种‘挟泰山以超北海,舍我其谁’的气势,她就觉得好怀念,好怀念。对于即将从凤九渊手底下开始的新未来,她又是那么的期待……

这样一个男人真了不起,总是能给人无限的欣喜和兴奋。

九离没料到凤九渊‘开窍’得这么快,竟然主动提出要由他来全面担起帝国武备的振兴,当真是又惊又喜,问道:“当真?你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吧?”

凤九渊道:“你就这么看我?我是那种一时头脑发热的人吗?”

九离道:“好,既然你有这想法实在是太好不过了……”原来有套计划专门来刺激凤九渊的,现在看来也用不着了。“我现在就下旨,由你出任理藩院尚书,全面着手执行帝国武备振兴计划。”

凤九渊忙摆摆手道:“不行,不行,最好不要这样!”

“怎么,有什么问题?”九离奇道:“还是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对。改革理藩院!”

“改革理藩院?说说你的想法!”

“第一,将研究部门从理藩院里彻底剥离出来,成立,成立个什么,什么……”

“你是想说成立个帝国武备研发中心吧?”

“对,这个名字不错。它名义上归属理藩院管,但却是独立运作的。这一点是必须得保证的。这个研究中心的头头就是我了,你不能派其他人!”

九离掩嘴笑道:“好,依你。那还有什么?”

“把武备的生产和销售也剥离出来,成立个什么什么商社呀,组织呀什么的……”

“这是个好想法。让他们自负盈亏,这样才能更大地激发大家的创造力!”

“对,对……奇了,我怎么感觉我脑子里明明知道这些东西,就是表达不出来呢?”

“你聪明,你无所不知,行了吧?继续说!”

“那个理藩院就专管外交什么的,或者给它直接降格为六部外的第七部吧,你说呢?”

九离想了想道:“前两条我都依,第三条不行!”

凤九渊奇道:“为嘛?”

“不为嘛!等你当了皇帝后就知道为嘛了。还有什么要求吗?”

“暂时没有了,想起来了再告诉你!”

“好,你的提议我口头上准了。回去仔细地商议一下,形成个具体的方案,然后以折子的形式递进来,在朝会上让大臣们都议议!”

“议议?”凤九渊不悦地皱起眉头道:“他们议什么?你是皇帝,你作主不就行了?”

“你可得知道,理藩院改革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内阁改制,它牵扯了帝国的方方面面,甚至说它的改革是动摇国本也不为过。这么大的事,你不让大臣们参与怎么能行?到时非但不能改革成功,恐怕还会惹出大乱子呢!”

凤九渊想了想道:“行,不就是个折子么?容易!”说着起身就要走。九离叫道:“记住,一定要详实,一定要有理有据。可别廷议的时候让大臣们逮住破绽,给你来个穷追猛打,你就等着哭吧!”

凤九渊冷笑道:“小看我?走着瞧!”

刚出凤鸣宫门,就见杨芸提着个食盒站在丹墀旁,他笑着招呼道:“都管姐姐,外面这么热,你站在那干什么?”杨芸道:“这盒点心是皇上让留给你的。带上回去吃吧!”

原来是这样。凤九渊接过道:“谢谢你呐,都管姐姐,回头得闲了来九王府玩。思菊她们都想你呢!”杨芸应了声好就进殿了。

武定中是个人才,他把凤九渊的想法完美地用笔体现在了纸上,有理有据,气壮山河,看完那份数千字的折子,凤九渊顿时了生出‘不批准理藩院的改革就是帝国的万世罪人’的错觉,可武定中说还有地方需要研究修改,怕到廷议的时候遭到大臣们的攻讦。

“攻讦?他们敢!”凤九渊道:“就不怕我当了皇帝将来寻他们的不是?”

武定中脸一沉道:“王爷,天子之位乃上天所授,是神器,容不得你这般轻言亵渎……”见老夫子又要板起脸来训人,凤九渊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好,好,我得罪了你的神器,我有罪,我悔过,行了吧?总之,这折子你给我弄好,这可是王爷我的宏伟蓝图,容不得半点差池!”

武定中脸色稍缓,道:“是,臣明白!”

武定中忠实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召集王府的幕僚和文吏,商讨了一整夜,终于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这才恭敬地誊抄在折子上,等着凤九渊最后的审阅。

心头一有事,凤九渊就睡不下了,早早了起了床。来到资政堂,看过了折子后,就签下了大名,并让武定中立即派人送到青华门内的通政司处。

武定中没有叫人去送,而是亲自跑了一趟。凤九渊知道后,颇有些不是滋味地道:“这个老犟头真让人受不了。柔柔,弄几支玉参给武公鸡送去!”

冯尘笑道:“怎么,对人家印象改观了?”

“改观?不可能!我只是觉得尽忠职守的人是该得到赏赐的!虽然他又要说这是他的本份,但……算了,我跟你唠叨这些做什么?”

“哟,是不是觉得跟我说话掉价了?”

“我敢?”

“还有你不敢的?”

凤九渊顿时邪邪一笑道:“是嘛,你提醒了我……”虎扑上去,抱着冯尘就是一顿乱挠,痒得冯尘直叫饶命。

武定中得了赏赐之后,果真恭恭敬敬地来到嘉和堂外叩头谢恩……

349 改革计划(一)

今天本来休息的。天天更新一万字,这个月累坏了,真的……只是已经养成习惯,不写反而不自在,所以又发了四千字上来。大家给我扎起!

------------分割线下是正文!

理藩院的改革遭到了廷臣们前所未有的激烈反对。理由有两点:一是祖制,二是体制。

怎么解释呢?

绝大部分廷臣认为理藩院已经成功运作了七千年,历史已经说明了它不存在任何问题,不需要改革,也不能改革。要不然就是对祖宗的不敬,是对帝国的叛逆。

另一部分廷臣则认为理藩院可以改革,他们也同意凤九渊在折里里说的改革才是朝廷保持良好运转的最佳良药,但他们又觉得凤九渊提出对理藩院的改革太过于狠了些,狠了把理藩院改得已经不是理藩院了,而是……谁知道是一个什么鸟部门?俨然没有存在的必要!他们的底线就是同意将研究的部门分割出去,但却强烈反对把生产和销售的大权也放掉。

今天朝会原本讨论的重点是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汛期,结果却变成了一场理藩院是否改革的辩论会。凤九渊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对抗着整个朝廷,简直疲于应付,而他唯一的支持者竟然是中书令翁尚。这可是他在上朝前完全没有想到的。

阻力可真是他娘的大呀!凤九渊眼见自己不能在口舌上战胜这些牛了心的二百五,便要耍混,却见翁尚朝他使眼色,而皇帝姐姐也别有意味地看着他。他这才怏怏作罢,说道:“既然诸位大臣意见这么强烈,那我就再研究一下……”然后气呼呼地不言语了。

大臣们获得了胜利,自然也是高兴无比,并没有再穷追不舍,接下来才是讨论如何应对夏汛的问题。

下朝之后,一名小太监欺到凤九渊身边,小声道:“王爷,陛下宣你凤鸣宫陛见!”凤九渊嗯了一声,低声问道:“就我一个吗?”小太监迟疑了一下答道:“还有翁相!”凤九渊这才点了点头,知道是皇帝姐姐是要布置反攻的策略了,便道:“好,我马上就去!”

到了凤鸣宫外时,翁尚已经先他一步跪在了丹墀下候见。

这时他对这位又黑又矮又壮实的老头多了五分好感,站到他身边道:“这么热还跪着?起来,咱们先进殿候着!”

翁尚苦笑道:“王爷,这是朝廷法度,是礼制。臣以为王爷还是跪下候见好,要不然御史言官们又得有文章可做了!”

“我怕他们?”凤九渊脖子一梗,满脸的凶相,道:“真要是惹火了本王,叫上王府的侍卫,挨个地寻上门去,把他们都揍成猪头!”

翁尚直摇头。凤九渊问道:“你不相信?还是认为我不敢,做不出来?”

“臣当然相信。只不过臣认为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王爷,如果他们就这样屈从了你,以后也就没有颜面在朝廷立足了!”

凤九渊蹲了下来,问道:“那依你说,该怎么办?这事我是非做不可的,姐姐也支持,不管是软的还是硬的,我都非得把它办成啰!”

“王爷,其实皇上也早有此议,只是虑及廷臣们的阻力太大,所以一直没有公开提出来。王爷与皇上本为一体,忧皇上之所忧,想皇上之所想,敢为天下先,自然令人佩服,但这事真的不能急,一急就会整出大乱子来!”

凤九渊道:“这么说来,你有章程了?”

“臣还没有。”

凤九渊正要开骂,就见杨芸走了出来,也不等宣,他就拉了拉翁尚道:“起来了,皇上叫进!”

九离才换了身衣服,或许是因为天气渐热的原因,脸色有些潮红,显得无比娇艳。翁尚不敢看不代表凤九渊也不敢,他盯着九离的脸正想取笑几句,见九离眼神一横,才意识到这是凤鸣宫,不得不像模像样的行了礼,然后规规矩矩地坐着。

“这些老顽固们,真够让朕头疼的……”九离就以这句话开始了接下来的讨论:“翁卿,你认为此事该当如何处理才好?”她不问凤九渊是有原因的。凤九渊脑子里没有任何政治手段,不同意他就硬来,蛮干。在他拥有强大的优势和后盾时,这样的做法往往能起到奇效,但眼下他却是完全没有任何优势可言,真要是一味胡搅蛮干,受伤的只会是他自己和这个国家。

翁尚道:“皇上,臣认为廷臣们之所以不同意王爷的改革方案不外乎有两点原因!”

“哪两点?”

“第一是利益;第二是安危!翁尚的回答非常的简洁明了,别说是皇帝了,就是凤九渊也一下子就明白了里面的利害,忍不住问道:“利益,什么利益?”

翁尚道:“王爷想必是不知道的,帝国最主要的财政来源不在于从百姓和商家们身上征收的税负,而是理藩的武备销售收入!理藩院每年上缴国库的钱款总计为120-150万兆金凤币,而每年朝廷的支出总计约为115-130兆金凤币,如果遭遇天灾或是内乱,支出将会更多。早在3248年前,帝国皇帝就下旨永久免除百姓的一切税负,并立下规矩,后世之君谁敢向百姓开征税负,凡我凤凰国民,人人得而诛之。而商业税率是五十税一,每年朝廷在这上面的收入约为6-8万兆金凤币。理藩院除了是朝廷最大的财政来源外,同时还是百官们的除了俸银之外最主要的收入来源。按规制,官吏的俸银是有定数的,足以满足其生活所需要,但为了遏制贪腐的现象,帝国在数千年的发展史上进行了无数次的探索,距今2200年前,神功皇帝陛下颁布了一系列严厉惩治贪污的律法,同时还规定,所有清廉自守的官吏,每年可以获得一笔相当不菲的‘清敬钱’……是清廉的清,孝敬的敬。清敬钱也是由理藩按官员人头划拨给户部,再由户部分发给百官们。以臣为例,每年可获得清敬钱约80000金币凤,门下侍中、尚书令、左右督御史、大都督则是每年约为70000金凤币,六部尚书和理藩院四会事约为50000每年。最末等的看守牢狱或是值守城门的小吏每年也约有80金凤币。在这上面,理藩院每年就要支出15-20万兆左右。而王爷你每年也享有理藩院划拨的20万金凤币的年敬!这些钱都得由理藩院来出,请王爷想想,如果你是朝廷百官,你会坚定地支持如此大手笔的改革吗?”

见凤九渊满脸的迷茫,九离笑道:“不单是你,我每年也有200万的年敬。就连宫里的使女、太监们也都有。怎么,这些武定中都没有告诉你?”

凤九渊摇头道:“没有……”他似乎若有所思,茫茫然地有些神思不属。只听翁尚继续道:“利益是第一位的,安危才是第二位的。请王爷想想,如果动了理藩院,官吏们的收入得不到保证了,他们是不是会铤而走险,把手伸向其他地方呢?这样一来,帝国岂不又得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凤九渊反问道:“既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支持改革理藩院?”

“正因为理藩院重要,所以臣才支持它的改革。遍观古今宇宙,还从来没有哪个国家对一个部门依赖如此之深。事实上理藩院也背负了太地沉重的负担,已经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低谷,如果再不改革,理藩院必然会出大问题,那样就会把帝国牵连进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凤九渊没料到自己打主意的对象竟然不只是烫手的上芋而矣,还是只烧得通红,超乎他想像般巨大和沉重的铁蒺藜。

娘的,到底是接还是不接呢?

其实不接也没什么,反正翁尚说的这些鸟事跟我无关,帝国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如果不是因为姐姐是它的皇帝,我才懒得管你是死是活呢。

如果接的话……这简直不能用烫手来形容了,搞不好就会把我整个儿给融化了,连渣都不剩下一点。可是如果不接,那我是不是自己建个炉灶来玩呢?貌似帝国法律又不允许吧?哎,这可真让人头疼的……

见他面有难色,九离问道:“怎么,是不是怕了?”

凤九渊本能地冷笑道:“我怕?我怕什么?!”

九离悠悠地叹道:“你要是怕就算了,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好些!”

“小看我?哼,接就接,别说是个火球了,就算它是太阳我也有吞天的本事!”

九离笑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

“后悔我就不叫你姐姐!”

“那咱们君臣三人就好好商议个法子出来,无论如何也要拿下这些老少爷们!”

凤九渊一摆手道:“不必了!”

“嗯?”

“我有主意了!”

不单九离,翁尚也惊道:“王爷这么快就有办法了?”

“股份制,股份制你们听过吗?”

‘股份制’三个字是突然从凤九渊脑子里冒出来的,就在那一刹那,他完全明白了这三个字的涵意,也想好了策略。

九离当然明白什么叫股份制,只是不明白凤九渊有什么用意。翁尚当然也知道,迟疑着问道:“王爷是说……让百官成为改革之后的理藩院的股东?”

凤九渊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股东可不是百官,而是官位。就以你头上的中书令而例,只要同意改革理藩院,以后每年的清敬钱由我完全负责,不单一个子不会少,而且还会多出一成来,那就你可以获得88000金凤币了,而六部尚书们也有55000金凤币。嘿嘿,谁会嫌钱多?”

没想到翁尚立即摇头道:“这招行不通,他们不会同意的!”

九离也道:“都是些以圣人门徒自居的读书人,富贵不能淫的道理你也不知道了?”

凤九渊道:“如果不改革,他们就连现在有的都保证不了,如果改革,不单现在有的可以得以保证,而且还会更多。两位,道理归道理,操守归操守,在实际利益诱惑的面前,理智总会告诉他们该怎么选择才是对的。要不我们试试?”

九离看了看翁尚,翁尚也拿不定主意。“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不如这样……”

当天晚上,凤九渊就理藩院改革的相关消息就从王府的幕僚嘴里流传了出去。他们说其实王爷是想为朝廷和百官谋取更多的福利,只要理藩院改革成功了,所有官吏每年的清敬钱不单不会减少,反而会比现在多,最少多出一成,如果经营状况良好,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流言,搞得偌大的中京城一整夜不得安宁。百官们访友的访友,窜门的窜门,连夜就听到的传言和相好的同僚心腹交换意见。搞得好多人一整夜都没有睡。

凤鸣宫的九离从杨芸嘴里得知了中京城的热闹之后,忍不住苦笑道:“看来九渊对人性的了解毕竟比我们深刻。什么道德,什么操守,在赤裸裸的利益诱惑面前简直就不垮一击。原以为这个问题最难解决,现在才知道想岔了,完全岔了……”见杨芸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殿角,她叫道:“芸儿,你说九王这招真的管用吗?”

杨芸答道:“回皇上,已经管用了。从五组才传回来的情报来看,今天朝会上最坚决抵制九王殿下改革建议的左右都御史刘大人、吴大人和尚书令张大人已经达成了意见,他们会有条件地同意支持理藩院的改革!”

九离奇道:“什么条件?”

杨芸道:“今明两年的清敬钱要提前划拨到户部,保证他们的利益不会因为理藩院的改革受到伤害。至于所谓的一在的加项,可以事后再兑现!”

九离一听,勃然大怒,一拍凤案道:“混帐,全是一堆混帐。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想到达成密议的还是执掌帝国监察大权的左右都御史和执掌政令的尚书令,她的心顿时被滔天的怒火所吞噬了,恨不能现在就下旨,将这些道貌岸然,猪狗不如的东西全都斩杀干净。

“陛下息怒,这只是探子们才传回来的情报,说不定接下来还有变也未可知!”

凤九离这才怒气稍息,暗暗咬牙道:“只等理藩院改革成功,帝国完成重振计划,定要让这些伪君子们好看!”

350 改革计划(二)

第二天开始,就陆续有反对理藩院改革的折子从通政司递到凤鸣宫。九离俱留中不发。

两天后,凤九渊和中书令翁尚联名具奏的折子也递进了凤鸣宫。较之上次朝会提出的改革方案,这次无疑温和了许多,最为明确之处就是照顾到了各方的利益。

古语有云:君子言义不言利。

只要一言了利,那就是堕入小人之流了。所以,自古以来的读书人尽管满腹心思地想谋尽天下之利,但嘴上依旧是仁义道德地说个不停。而朝廷政府则是为了‘教化万民’,活脱脱地也成了一个最大号的伪君子,什么劳模,什么先进,什么时代先锋,什么……什么什么鸟都能整得出来,今天开会说反腐,明天开会说廉政,后天开会又说为民服务。

一句话,却你娘的蛋,官样文章谁他妈的不会做?

天天反腐说明腐败已经到了根子上,天天说廉政证明举国腐败,天天说为民服务是因为没人为民服务……会议也好,宣传也罢,只有反着读你才能品出真正的品道来。

人心都是有欲望有想法的,宣传可以愚弄一时,愚弄不了一世。越是对追名逐利晦莫如深,严加禁止,就越是物欲横流,礼崩乐坏。所谓堵不如疏,堵得了一时最终会换为浊水横流天下。

旁人觉得当政者言利会荼毒万世,会败坏国民风气,凤九渊却不这么看。人是有社会组织性的动物,欲望是客观存在的,如果你把它藏在暗处,长久见不到阳光就会恶臭腐败,致命整个社会污浊不堪;如果把它摆在明处,经常有阳光照晒,自然干燥如常。

言利和言义两者只要把握适度了,才能对治国理政和社会风气起到最佳的引导作用——当然,这话不是九王殿下说出来的,而是武长史根据凤王爷的话总结出来的。

所以,在新陈奏的折子里,凤九渊里所当然地把保证百官的利益放在了第一位,帝国的利益还退居其次,他甚至这样说:不能首先保证百官的利益,那么百官就不会积极地保证帝国的利益,最终受到伤害的依旧是帝国的利益……

九离在看了折子之后,仿佛看到一个脱得赤裸裸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直感到脸颊又烫又烧,心下有种说不出的难言别扭。暗道:“……他怎么把这些问题全都挑明了?哎,这下可倒不好处理了。如果把折子交部议,廷臣们知道了会不会有什么看法?百姓们知道了又会有什么看法?”纠结了半晌,总是拿不定主意。

恰在此时,门下侍中欧阳龄来回事,九离就把凤九渊的折子给他看了,问道:“你怎么看?”

欧阳龄虽不是道学夫子,但也非傲视流俗之辈,看完凤九渊的拍子后,喃喃半晌不知道该作何评价,在九离又问了一遍后,他才答道:“回皇上,臣觉得,臣觉得……九王爷是个实诚人!”

九离笑道:“还用你说?他这人从小就这样,讨厌拐弯磨角。可一旦拐弯磨角起来呀,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我是问你对这折子怎么看!”

欧阳龄道:“这个,臣认为九王爷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本末倒置?”

“有国方有家,国不能立又何以保家?臣认为,应以朝廷的利益为重才是正理!”

九离暗道:“又是一个伪君子!”嘴上淡淡地问道:“这么说来,你也是支持九王爷的改革方案了?”

欧阳龄这才知道皇帝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给自己挖了个坑,忙道:“臣只是,臣只是……”九离一摆手道:“好了,朕知道你的意思。”这才拿起朱笔,在凤九渊的折子上批下了交部议的字样。想着又觉得不够全面,又加上了一句:另着各省、部、院、府堂官佐贰就此折各抒己见,奏朕知道。钦此。

部议,顾名思议,就是交由朝廷各部讨论决定。只有疑而不决的重大国策或是事态才会交部议处,一般的事件都是直接指定由某部或某院议定陈奏的。

九离这不单是要三省六部、督察院、大都督府和理藩院都参与到理藩院改革的大讨论中来,还要求各部门的首长和副首长都必须发表自己明确的意见,并以书面的形式让她知道。

她这是在逼百官表态!

到底是支持,还是不是支持,亦或是反对,她都要先掌握清楚,再作下一步的定夺。

折子的副本传到各部之后,头头脑脑们一刻也坐不得了,立马马地召集起了所有的手下开会,讨论九王爷提出的理藩院改革方案。

三天前的朝会上的大辩论已经传遍了整个中京,甚至连各星球的总督府都知道了。所有人都觉得九王爷的手下得未免太狠了些,这一刀切下去固然是畅快了,难保帝国不会因此而灭亡呢?因此,反对之声汹汹而起,几乎听不到赞成的。

其实并不是他们认识不到当下理藩院的弊端,而是凤九渊在朝会上提出的改革意见里丝毫没有提到有关保障百官利益的条款,他们怕自己一旦同意了这个改革方案的执行,以后每年就领不到那笔数目可观的清敬钱了。这可就会令他们原本优裕的日子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帝国律法规定:贪贿一百金凤币以上者罚5年苦役,终生不得为官为吏;贪贿五百以上者,罚十年苦役,刺面,终生不得为官为吏;贪贿一千以上者,斩双手,终生不得为官为吏;贪贿五千以上者,抄家,斩首;贪贿一万以上者,抄家,斩立决,三代不得为官为吏;贪贿两万以上者,斩立决,满门贬为贱奴,五代不得为官为吏;贪贿十万以上者,满门抄斩,同族三服以内三代不得为官为吏。

严惩的同时,也制定的惊人举报奖励制度。所有举报者可获得贪贿数额15%的奖励,并受到律法的保护,谁如果敢打击报复,与贪贿者同罪。家人举报家主贪贿者可获20%举报奖励,并可免除不知情家人的罪责……

其实,就算有再严厉的制度,如果没有相应的奖励来支撑,一样难以杜绝贪污。就好比当下的帝国,官员们除了俸银外,还有丰厚可观的清敬钱可拿,谁的手还敢乱伸?

要知道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全部使费也不过50-70金凤币左右,一个最末等的狱卒或是城门卫兵干一年下来就可获得80金凤币的清敬钱,再加上120金凤币的年俸,足有200多金凤币的收入,足是三户人家的年度全部使费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官做到翁尚这一级,除了20000金凤币的年俸外,每年还有80000的清敬钱和其他的奖励,总共收入约在12万左右。有了这笔钱干什么还不能够?再如果去贪贿,别说律法难容,百姓们用嘴也能骂得你三代不得翻身了。

饶是如此,依然有官员铤而走险,把他们罪恶的手乱伸。帝国行政系统共有官吏518万名左右,军队系统共有将士300万,每年因此而处决的贪贿官吏和将领多则上百,少则十数名,还是难以从根本上杜绝。但如果没有清敬钱的存在,偌大的帝国恐怕早被贪贿给折磨得不成样子了吧?更何谈立足于中宇宙世界呢?

清敬钱,清敬钱,有了它未必就能真正清静,但如果没有了它,整个帝国立马就得崩盘。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凤九渊就当即对自己的方案作出了修改,摆出赤裸裸的利诱架式,要这些官员主动支持理藩院的改革。可官员们也不是傻子,你说请君入瓮我就来?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在官场上混,其他的不重要,这面子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的。

凤九渊就算摆出了令人眼谗得不行的利诱政策,而他们个个都恨不得立马马同意,并收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但如果表现得心急,既丢了面子,又丢了架子,还得遭同行耻笑不是?

所以,这理藩院的改革计划注意要有波折。

果不其然,督察院左右都御史都上折子表示强烈反对,还捎带上了一大堆的圣人之言,指责凤九渊的改革计划是‘妖火惑众,祸国殃民’之举……如果不是九离早得知情报,知道他们是支持凤九渊提出的新改革计划的,还真要被这份折子给吓一跳呢,从而重新考虑是否要同意凤九渊的改革计划——其实凤九渊不过是依旧是开路的急先锋罢了,真正需要改革理藩院的是帝国,他只不过是恰逢其会地挑起了这个担子。

九离当然希望这个改革计划是由凤九渊来牵的头,一旦成功,将就为凤九渊赢得空前的声望,为他的登基彻底地扫平的障碍。

可如果不成功呢?

那就不单是凤九渊的失败,也是她这个皇帝的失败,还是帝国的失败。

不成功则成仁!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不管遭遇多么艰难的险阻,一定要促成理藩院改革的通过。

她甚至为此作好了退位的准备!

看了督察院的折子后,也不知道该批上几句什么,想一想,就用朱笔写下‘知道了’三字。

这是皇帝对不能留中,暂时又没有适当处置意见的折子的惯常批答。看着给予了回答,其实什么意见也没有说,只有天才知道‘知道了’这三个字里藏着什么意思。

随着通政司陆续地将各部院头头脑脑们的折里送呈了进来,九离都一一的细看了。很明显,墙头草占了多数。

除了督察院明确表示反对外,其他各部院的态度就显得相对暧昧了些。或许督察院是出于自于职责的需要,所以把反对的调子唱得这么高吧?

看样子改革计划获得通过的成算增大了。想了想之后,九离又下旨,让中京四品以上的官员都参与进来,并为两天后的朝会预热。

其实别把这事看得太过于复杂了。为什么这么说呢?

就好比一家大公司要推行一项改革举措,说改革成功了可以给每个员工涨工资,而大家又都知道改革是对公司有好处的,在两面利好的情况下,设若你是公司的员工,是会同意呢还是表示反对呢?

当然是同意了!

之所以会这么干脆,是因为这里面没有了道德的羁绊。设若这个改革是以背叛国家或是信仰为代价的呢?我估计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干脆地同意了!

道理其实就这么简单。

道德这个调子什么时候都得唱起来,这不但不会造成任何损失,说不定还会在某些时候赢得意想不到的好处呢?

九离的旨意一下,中京城顿时空前热闹了起来。拜座师的拜座师,寻恩主的寻恩主,访同年的访同年……各种聚会在私邸和酒楼同期举行了起来。目的只有一个:讨论是同意九王爷提出的理藩院改革方案还是不同意,如果同意又是怎么个同意法,如果不同意又要怎么表态……反正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复杂得可不是一般普通人能够想像得到的。

凤九渊倒是安逸地呆在九王府里坐看山河色变,盘算着如果这招还不能促使理藩院改革计划获得通过,那就只有另辟巧径了。反正他老人家是打定了主意,不管软的硬的,总之要走出一条路来才行。正无聊间,小太监来报,尚书令张平张大人求见。

尚书令张平?

凤九渊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主要是平时见他的机会太少了。

中书负责政务,尚书负责政令,门下负责监察封驳,三省之间互相制衡,构成了帝国的中央权力机构。因为神石走私案的事,凤九渊才对翁尚多了关注,再因为他对自己提出的理藩院改革方案的支持,两人这才走到了一起,建立了合作关系。尚书令张平可能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想趁这个机会搭上车来,多分些好处吧?

尚书令毕竟不是小人物,怠慢不得,凤九渊一声快请之后就让韩以柔拿衣服来换。

351 弥罗来使(一)

朝会如期举行。

但经过整整一个上午的激烈讨论,依旧没能达成统一的意见。只不过较上次朝会所不同的是,这次支持者和反对者几乎各占一半,另外还有一部分保持中立态度的。

朝会从辰时三刻开始,午时三刻结束,持续整整约两个时辰。

凤九渊实在搞不懂这些大多数都上了年纪的大老爷们精神头怎么这么好?没坐没靠,没吃没喝的,恁把他顶得七晕八素,邪火突突地往上蹿。偏偏个个都抱着一番大道理,压得他发作也不是,不发作更不是,甭提有多难受了。

散朝的钟声敲响了,九离不得不出声暂时终止这场讨论,她道:“……朕看出来了,诸位都是忧民忧国的实诚之士。理藩院的规制沿袭已经有838年未曾改动过了,祖制虽是祖制,但祖制未必就不能改,要不然也不会有历代先皇对理藩院的诸般改革了。诸位如果说改革错了,是不是指改革理藩院的历代先皇也错了呢?所以改革没错,但要看怎么改!好了,今天的朝会到此为止,诸位就理藩院改革有意见或者是方案的,尽可以向朕递折子。这个问题就留到下次朝会再讨论吧!退朝!”

在悠扬的乐声和太监们的呼喝声中,上百位大臣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一出无极殿的大门,凤九渊就咬牙切齿地叫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帮二百五,全都脑子里进了耗子……”不巧张平的声音在身畔响了起来,他道:“王爷不必操之过急。皇上已经表态支持理藩院的改革,还把成功主持理藩院改革的历代先皇都请了出来,这足以说明支持改革的决心。诸大臣之所以会有如此相左的意见,最主要的还是不明白皇上的意图。今天的朝会之后,风向必然大变,不必等到下次朝会,百官们都会相继上折子支持改革的!只不过就改革的具体方案上,臣估计又会有波折!”

翁尚也凑了上来,问道:“哦,张大人是怎么看的?”

张平瞅了瞅翁尚,两人素来不对路,却都抢投到了凤九渊的帐下,只不过翁尚更为眼明手快,拔了头筹。“不敢。想必翁相有更高妙的意见了?”

翁尚笑了笑道:“今天的朝会上,我可是诸般解数全都丢了出来。张大人,你还没看见吗?”

见两人还在勾心斗角,玩着花花肠子,凤九渊的气更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道:“怎么,两位还嫌没有吵够?”

两人一听凤九渊不悦,忙请罪。张平说:“这样吧,王爷,臣今晚抽空去拜访一下督察院的刘吴两位大人,争取说服他们支持王爷的改革方案。只要拿下了这两位,反对派基本就瓦解了!”

翁尚尽管知道张平本就和督察院的刘吴是一伙的,但嘴上却不说破,要不然凤九渊又怀疑他们在彼此拆台,那就不好了。也说:“六部这边臣也会召开会议,争取尽快把意见都统一起来。这样一来,改革的阻力就大减,王爷的宏伟蓝图就可早日展现了!”

见两人都自请了差使,凤九渊这下才满意道:“那就辛苦两位了。还是那句话,咱们现在做的本来就是生意,就拿做生意的头脑来跟他们谈,要好处可以提,能给的本王绝不吝啬。”见两人面露尴尬之色,笑道:“两位觉得这说法丢人?可我觉得一点也不丢人。千里为官只为财,要是让本王把这点来之不易的清敬钱给搞得没了,你说换谁会心甘?到时两位恐怕也都恨不得吃了我吧?别矫情,本王是个实在人,相处久了你们自然知道。何况这又不是干坏事,至于那么晦淫晦盗的吗?”

“是,臣谨遵王爷教诲!”两人只得躬身作揖,算是领教了凤九渊的这番‘金科玉律’了。

还没出宫,就有小太监追了上来,说皇上宣他去武安殿。

武安殿?不就是接见外来使节的地方么?去那里做什么?一问小太监,才知道弥罗境大天尊派了使节来,皇上正在武安殿召见。

弥罗境?凤九渊心下一跳,暗说那个欧白华不就是弥罗境大天尊的弟子么?他派使节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快步来到武安殿,正见到使节向皇帝送呈大天尊的礼物。凤九渊在太监的引领之下,站到了班中。只见使节揭开匣子,顿时红光满室,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引来了阵阵惊疑之声。只听使节道:“皇帝陛下,此剑乃是鄙境大天尊亲手所铸,经过秘法加持,坚韧锋利,威力无穷!”

呵,素来只有帝国送人武器的,什么时候见人家送帝国武器来着?这不是明摆着讽刺人么?弥罗境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九离也不知道是没有品味出个中的意思还是王者气度,表面没有看出半点不悦之意,一面让人收下礼物,一边好言抚慰来使。

客套表演完了,接下来就该说正事了。使节一张口,就说奉大天尊旨意,希望帝国能够看在两国交好的份上,答应出售神石,弥罗境愿意高价购买。

中宇宙世界谁不知道凤凰界的规矩,神石从来不单独出售,要么买武器,要么一切免谈。这弥罗境怎么回事?先是以武器所为国礼相送,接着又明摆着来挑战凤凰界的底线,说他们包藏祸心一点也不为过。

九离刚才还看着笑意盎然,一听使节说要求购神石,脸色立即沉下来道:“特使远来辛苦,先请驿馆歇息,其他事情可容后再谈。至于神石一事,请特使回复大天尊,鄙国万年来的规矩宇宙皆知,大天尊若珍惜两国关系,以后就请再也休提此议!”然后就让杨芸摆驾,走人了。

使节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冷冷地看着九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凤九渊则是奇了,暗说:“巴巴地把我叫来武安殿,莫不成就为了看这么一出戏吗?也太没意思了!”

刚出了武安殿,又见到刚才宣他来的小太监,说:“王爷,皇上宣你凤鸣宫陛见呢!”

凤九渊心头有火,寒声问道:“把我呼来唤去的什么意思?好玩呀?”

小太监忙跪下道:“王爷恕罪,奴才哪敢呐。确实是皇上的旨意!”凤九渊这才冷哼一声,走了。

还没进凤鸣宫,就感到气象不对劲。整一个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只差没有电闪雷鸣了。

见杨芸站在殿外,便凑上去问道:“怎么回事?”

杨芸悄声道:“才发火呢。进去吧,正等你!”

凤九渊这才掀开帘见,往里一看,就见九离冰雕像坐在凤案之后,那张脸冷得让人感到寒意彻骨。忙不迭缩回了脖子,正要开溜,就听九离叫道:“看什么呐?进来!”

凤九渊嘿嘿地笑道:“什么事发这么大火?”忙从天宁手里接过水瓶,凑到凤案前给九离的杯子里加满了,道:“喝杯水,消消火。有事咱们慢慢说!”

九离把杯子端到了嘴边又放下,道:“这火我消不了!”砰的一点把杯子往凤案上一剁,厉声道:“弥罗境也欺人太甚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哼!”

“怎么啦?不就是想买神石么,不给不就完了嘛!”

“你,你哪里知道!”

“我又不知道什么了?”

“你,你……”九离见他一脸茫然,才知道他确实不知道好多事情,便道:“你对今天的事有什么看法?”

“看法?不就是那个大天尊讽刺了你一回,还想要买咱们的神石么?”

“你觉得这事还不算耻辱?”

“算,当然算了。你不是还要回礼吗?到时再好好羞辱一下那个大天尊不就完了?”

“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见九离欲言又止的样子,凤九渊急得不行,道:“我说,姐,能不能把问题说清楚。巴巴地把我叫到武安殿,又巴巴地把我叫到凤鸣宫,这是要告诉我什么呢?我脑子没你想的那么好使,至少是在这方面。你就直说了吧!”

天宁见他竟然跟皇帝使起脾气来,吓得脸色苍白,真不知道皇帝作怒了会有怎样的后果呢。

却没料到九离非但没有作怒,还悠悠地叹了口气说:“这皇帝呀,真……哎,算了,没什么。我让你去武安殿是让你见识一下帝国的外交局面。来凤鸣宫是想跟你谈谈理藩院改革的事,这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嗯,刻不容缓,我知道!”凤九渊支吾着应道:“看来我真该好好地上堂内政外交课了。都不知道咱们正面临着什么样的困境呢!”

九离道:“你现在最重要就是把应龙级星槎弄好。咱们这次就靠它了!如果凤凰界连这点优势都失去了,恐怕……总之,你的工作重点就是搞好武备研发和建设,有了它,凤凰界才能在中宇宙世界立足!要不然不等魔怪来攻,就得被其他势力吞并了!”然后又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通,凤九渊不得要领,听着迷糊,只是有一搭没搭地应着。

352 弥罗来使(二)

九离没有留饭。从凤凰城出来的时候,凤九渊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胡乱找了家酒楼吃了点东西。然后就说去王元直家看看。

自打上次被刺受伤后,王元直就一直在家休养,也不知道恢复得怎样了。这工程建设上少了他,凤九渊觉得自己一个人全兜着还真照应不过来。

思菊说王元直的家在归义坊横七道胡同,隔着有好几十里路,现在天热,问要不要坐马车去。

凤九渊道:“热就热一下呗。出出汗有利身体健康!”

中京城很大,纵横各九十九里,周围共计三百九十六里。皇宫凤凰城位于中京正中,纵横各九里。除了皇宫之外,整个中京被划分为七十二个坊,大小街道胡同共计99999条,一条不多,一条也不少。共居住着200余万人,其中外来人口约占三分之一。

如此庞大的城市,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就是马和马车。每一个坊都设有五个驿站,行人可以在这里租用马匹、走骡、驴子、马车、轿等各种交通工具,费用不贵,方便快捷。当然,官府提供的360个驿站是无法满足200多万人的出行需求的,不足的部分也就只有靠民间力量来补充了。因此,中京城不但有200余万人,还有数十万计的牲口,热闹得不行。

几十里路的街道里巷,直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赶到。

凤九渊已是一身臭汗。心里早悔先前说过的‘出出汗有利身体健康’的屁话,只不过碍于面子,才没有发出唠叨来。

王元直府的门脸很小,谁让他只是一个五品官呢?在中京城里,五品官比蚂蚱大不了多少,粗略一数,各种顶着五品实衔和虚衔的官不下两千号人。但像王元直这样的五品官整个中京却只有一个,只有他王元直一个。一则是因为他是工部司郎中,正职,不是副的,这个职位整个凤凰帝国都只设了一个;二则是因为他还挂着理藩院章事的头衔,理藩院章事上千号人,由工部司担中担任的章事只有他一个。

王元直在中京绝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但他的府邸未免过于寒酸了。

小小的门脸,左右不过两米来宽,上门悬着一块很普通的牌匾,上书‘王府’二字。门右的石壁上嵌着一块铭牌,上书着‘横七道胡同六号’。这就是门牌号了。

索哈牙上前敲门,凤九渊站在门下的梧桐树下歇凉。梧桐树权当栓马桩。胡同里的人家见来了大队人马,很是好奇,都缩在门缝后门看稀奇。

王府的小门吖的一声开了半边,露出个老苍头的脸,他疑惑地打量了索哈牙和站在门外的一行人,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索哈牙道:“听说王大人病了,我们家公子特地来探望!”说着递上了礼物和名贴。

老苍头只收下了名贴和礼物道:“请稍等!”便进屋去了。

过了片刻,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小门洞开,王元直在妻子和老苍头的扶持之下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作势就往下拜。凤九渊忙扶住道:“都受了伤,至于这样吗?”

王元直到底是强行躬身作了一揖,道:“臣王元直叩请王爷金安!劳动王爷下驾,臣实在愧不敢当!”

凤九渊笑道:“咱们是同僚,来看看也不行了?”王元直忙往屋里让。这时,胡同的邻居才知道来的人不是什么贵介公子,而是一位王爷。

中京城住着几位王爷?

只有一位。那就是皇帝的亲弟弟,九王凤九渊。

哗的一下,整个胡同都热闹了起来,围在王府门前看王爷……

见王元直的行状,凤九渊就知道一时半会他是没办法上工的,问了问伤势,又问了用药的情况,想着王府有上好的金创,便道:“回头让你家老苍头跑一趟,我府里有上好的金创药膏,最是活血生肌,保准比你现在用的药好!”王元直道:“不敢!臣何德何能,蒙王爷赐药?”

凤九渊道:“赐个屁……”笑道:“告诉你吧,不是为了你我才给药的。工地上没有你当真乱得不成了章法,再加上我事情又多,一个人怎么也兜不转。所以呀,得想办法早点治好你的伤,要不然麻烦就大啰!”

王元直道:“臣也是忧心如焚,奈何,奈何这些庸医……”

“别责怪医生了,毕竟你也上了岁数,不是年轻小伙子,恢复起来不容易……”两人又谈了些工作上的问题,凤九渊就起身要走。王元直却突地说:“王爷请留步!”

凤九渊奇道:“怎么,有什么问题?”王元直这才支出了家人,问道:“敢问王爷,弥罗境的使节可是到了?”

“对呀。那些家伙可够傲慢的,送了姐姐一把武器作为国礼,还说要帝国开放神石市场。这不是找咱们麻烦么?”

“王爷有所不知……”王元直道:“弥罗境一直想跟咱们争夺武备销售的市场,近年来,他们又着实推出了好些令人称道的产品,抢走了咱们不少客户。再者帝国的武备研制陷入了新一轮的低谷,亟待振兴。咱们和他们之间的矛盾和碰撞着实不少。应龙级星槎就是咱们借以翻盘,彻底打垮他们气焰的利器,千万为能出岔子,还请王爷在意!”

凤九渊道:“这个我知道的。不过,说实话,我对应龙级星槎并不抱太大的希望。这玩意……”摇了摇头,又是叹气。王元直紧张地问道:“怎么,王爷觉得应龙级星槎有重大缺陷不成?”

“没什么,你好好养伤。记着一会派人来取药!我先去了……”

王元直的伤势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这不免令凤九渊忧心忡忡。

离了横七道胡同,快马赶回王府。刚进入咸安坊,就见许多人围在一家兵器铺前,闹轰轰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凤九渊本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但围观的路人挡住了原本并不宽敞的街道,索哈牙就叫道:“让让,请让让……”人群里却有人叫道:“骑着那么高的马得意什么?有本事把这些蛮子赶走才是道理!”

凤九渊一听这话,问道:“什么蛮子?”马旁的一名年轻人道:“弥罗境使团的随从在这里面捣乱,说咱们凤凰境制造的兵器是垃圾,比豆腐硬不到哪去。伍老板不服气,就跟他们比了起来。这不,出乱子了……”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走,咱们也去看看!”

索哈牙想要劝阻,凤九渊却已经翻身下马,钻入了人群。

到了店前,就见大堂内一地的断剑,一名矮壮汉子正满脸死灰地听面前的壮汉说着什么,只可惜人群太吵,也听不清楚。凤九渊走进店内,问道:“谁是老板呀?”那矮壮的汉子打量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道:“公子,本店今日不营业,本店,本店今后也不营业了……”言罢长叹一声,低下了头,不胜悲怆。

凤九渊奇道:“你是老板?怎么就不营业了?”

站在老板面前的壮汉看了看凤九渊,冷笑道:“就凭他店里这些破铜烂铁,有什么好卖的?还不如趁早收拾回家,免得丢人现眼!”

凤九渊捡起一截断剑,看了看道:“嗯,火候淬得不是很好,但也不算垃圾……”壮汉哧地一声又笑了,说:“无知就是无知!”

“无知?请教了,我无知在何处?”

那人掷下一把匕首道:“我懒得跟你解释。这把匕首是咱们弥罗境猎户日常佩带,用来切肉的玩意儿,却也比你们凤凰界所谓的上等兵器好百倍,千倍!”

凤九渊奇道:“哦?”索哈牙捡起匕首,看了看,眼里顿时露出了异色。凤九渊接过,掂了掂重量,然后看了看刀身的光泽,笑道:“九炼钢铸造的么?”

此言一出,倒是壮汉的脸色变了。

凤九渊道:“敢问,这把匕首当真是猎户日常佩来割肉的玩意儿么?它的成本值几何?又要费多少工时才能铸成,你可知道?如果你弥罗境猎户真的个个都能配上这匕首,那又何必求到我凤凰界来购买神石呢。当真是滑天下之下稽了。”

壮汉兀自一梗脖子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之凤凰界打造的兵器就是垃圾,不见这么一地的断剑都是被我的匕首切断的么?”

凤九渊道:“是么?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侍卫们配的刀剑如何!索哈牙……”

索哈牙接过匕首,翻手一掷,匕首倒插入堂中的柱子上,大喝一声:“起……”只听得呛的一声龙吟,一把闪烁着烈日般夺目光华的战刀从索哈牙背后的剑匣里破空而出,恍如有生命的灵蛇般卷向匕首的锋刃,叮的一声轻响,匕首的刃尖就被斩断掉落在地了。

索哈牙收剑而立,凤九渊又喊道:“李十八……”李十八一如索哈牙般表演了一回,又斩下一截匕首来。然后又是王二楞子……八大侍卫依次都表演了一回。店内店外尽是雷鸣般的叫好声。而壮汉见此状,已是面如死灰之色,倒是武器店老板,又恢复了生气,显得极是兴奋。

待八名侍卫都试完剑后,凤九渊这才对壮汉道:“这位老板所卖的不过是咱们民间百姓寻常使用的自卫武器,而我的侍卫所用的才是咱们凤凰界军队配备的制式武器。虽不能像弥罗境那样每个猎户都配上,但至少我们的300万将士却是人人都有一把的!要不要我带你去中京督卫府的兵营看看?”

壮汉已经委顿了下去,脸色苍白,额上汗如泉下,说:“不,不,不必……冒犯,冒犯了……”带着手下,仓皇逃走了。

老板追上几步,大叫道:“嘿,那蛮子,你削断的这一地刀剑就不算钱了?”人群又是一阵哄笑。凤九渊听得出来,刚才八大侍卫的一番表演极大地激发了他们的自豪感,个个都显得兴奋无比。

“算了,老板,看在他们是外国使节的份上,损坏的这些刀剑算我的!”

老板道:“这怎么敢?公子,你……”正说着,顺天府的官差冲了进来,领头的显然见过凤九渊,一愣之下,旋即跪倒,叫道:“小人叩见王爷,王爷金安!”大家这才知道灭了弥罗境使团威风的人就是住在咸安坊的九王爷凤九渊,人群顿时跪了一声,都高喊:“王爷千岁……”

回到王府后,凤九渊原本表现得兴奋的神色立即沉了下来。对索哈牙道:“看看你的战刀!”

索哈牙取出战刀,只见刃口已经缺了一小片,他顿时大惊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凤九渊则感叹道:“九炼钢,九炼钢,好厉害呀……”又让其他侍卫们也看看自己的刀剑,果都或多或少的毁损了,无不感到痛惜。

凤九渊冷笑道:“你们不用这样。我敢打赌,九炼钢铸造的武器绝对不可能太多的。那匕首不过是专门打造出来煞我们威风的,恐怕只此一把!”又说:“看来弥罗境当真是处心积虑想跟我们凤凰界作对了。你有九炼钢,难不成我就没有十炼钢了?就让你们这些妄图尊大之辈瞧瞧本王的手段。索哈牙……”

很快,九离也听到了下午发生在咸安坊的事,派出了杨芸来询问。结果被告知凤九渊去了工部的百炼堂,估计两三天不会回来的。

百炼堂是工部的兵器设计研制中心,什么样的材料、什么样的炉具都有。受到一次小小的刺激,凤九渊决心研究出比九炼法更好的铸造工艺。

所谓的九炼钢就是以九种原矿各99斤,经过9999次锤炼淬火后锻造出来的金属。锻造出的成品金属锭必须重九斤九两才算合格,超一钱或是少一钱都是失败品,并非真正的九炼钢。相对于当下的百炼法锻造出来的金属而言,九炼法锻造出来的九炼钢无疑就是神品级别的了。难怪普通刀剑在它面前跟豆腐一样,随便一切就断。

353 弥罗来使(三)

凤九渊却不知道,那弥罗境使团的壮汉回到驿馆后,慌不迭地找到了大天尊特使耶罗,把武器店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耶罗听了,骇然道:“当真?每个侍卫的武器都这般的锋利?”

壮汉道:“是,是,属下看得真真切切的。最让人不敢相信的,他们,他们就这样……”学着索哈牙他们的动作比划了一下,“……然后叫了一声‘起’,就见一道寒光从背后的剑匣里飞了出来。如果不是属下确实看清楚那飞舞的东西是刀剑,还真要怀疑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了呢!”越说,壮汉的脸色越白,白得近乎透明,看样子真是吓得不轻。

耶罗更加难以置信了,吃吃地问道:“你,你是说,是说他们,他们都是修行者不成?”

壮汉道:“不,不,不像……”咽了口唾沫,嘴唇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干裂了,他说:“我看只是他们,他们的武器太厉害了!”

耶罗幽幽地想着,眼神又阴又冷。半晌才摆摆手道:“好了,你下去吧。以后就不要出去惹事了,看来咱们真是低估了凤凰界,他们的家底厚着呢!”壮汉下去后,他在堂内来回踱步,总觉得大天尊此举太过于冲动冒失,搞不好会弄出大乱子的。越想越不对头,拿起纸笔写了封信,叫道:“来人!”一名随从应声进来,他道:“把这封信送到理藩院,交给宝方宝大人!”那人应了声是,就在退下去,耶罗叫住他叮嘱道:“记住,行事谨慎些,不要再惹事了!”那人显然不明白耶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交待,一呆,似乎想要问为什么,耶罗斥道:“让你去便去,记住我的话就是了!”

宝方是理藩院主管外交事务的会事,耶罗跟他没有私交,只不过是想以使节的身份请这位宝大人吃顿饭,一则是感谢理藩院的款待,二则是探探凤凰界的口风。

信送到理藩院后,第一时间就交到了宝方手里。宝方见是耶罗以私人身份在恒河酒楼宴请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暗道:“这个耶罗不知道又在玩什么花样。哼,我就去走上这一遭,顺便探探他弥罗境到底想干什么!”便写了回信,让人交到送信人手里,然后就忙忙地带上耶罗的信进宫去了。

理藩院四会事只是正三品衔,比六部侍郎们高了一级,但比尚书却低了两级。在行政待遇上,三品会事会都享受的是二品尚书级别的。

到了青华门后,递牌子,等传见。原以来最少要半个时辰宫里才会来人通传,就到宫门外的方舆茶社坐下,叫茶博士上了一壶好酒和一碟青豆,边喝茶边思忖待会进宫后该如何奏对。

一泡茶还没有喝完,就听见宫门处有人在问道:“宝大人呢?宝方宝大人在不在?”宝方打了个激灵,忙丢下两个银币,小跑出去道:“宝方在!敢问公公何事?”小太监道:“快,快,皇上宣您凤鸣宫陛见呐!”

今天咋这么快?前后还不到两刻吧?

宝方来不及想太多,理了理衣衫,吸了口气,朝青华门内走了进去。正要像往常一样,一路小跑着前往凤鸣宫,前来通传的小太监却叫道:“宝大人,你这是干嘛。车,这有车……”宝方一看,才知道青华门内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辆马车。他一愣,惊道:“这,这……”心说莫不成皇上还赐我凤凰城内坐下不曾?要知道这可是帝国从未有过的先例,当下也只有九王和三两个老臣享有骑马的尊荣,什么时候听说有坐车的先例了?

小太监见宝方发愣,急道:“宝大人,发什么愣呢?快,皇上等着呢!”宝方这才意识到让皇上久等可不是小事,忙不迭地爬上了车,小太监也跟着钻了进来,然后就见通政司的递进了好几份奏折和几名奉旨进京候见总督的牌子,小太监一一接下,装进了车里的一个匣子里。

见状,宝方好奇地问道:“敢问公公,这是……”小太监一笑,道:“难怪宝大人您不知道,这举措是皇上听取九王爷的意见,在宫里新设立的。为的就是省时省力……”唠唠叨叨地说起了从青华门步行到凤鸣宫是如何的费时费力,又说配上了这马车又如何如何的好等。宝方这才搞明白,原来马车并不是什么尊荣的体现,而是为了加大皇宫运转的效率。想到皇帝竟然如此听信九王的话,不免好生惊惧。但想着皇上毕竟女主,九王才是帝国未来的皇帝,心下也就释然了。暗道:“设若九王殿下登基为帝,恐怕比当今这位更难伺候吧?都说九王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怪异,好起来好得不得了,坏起来也坏得不行,只要对了他的路什么都好,不对他的路怎么好都不行……”

想着想着,还没理出个头绪,就听小太监喊道:“宝大人,到了!”宝方揭开车帘一看,见车就停在凤鸣宫外的广场上,说了声:“有劳公公!”丢下两个金币当茶水的打赏,便下车去了。

到丹墀前跪下,还没唱名,就见一名女使走上来道:“宝方大人么?皇上有旨,宣你即刻陛见!”

宝方叩了个头,爬起身来,在女使的引领之下进入殿下,然后又跪下,叩头……

九离看了看耶罗写来的信后,不解地问道:“这个耶罗,转变可还真大。他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宝方道:“臣也很疑惑,所以决定去赴他的约,看看他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九离道:“嗯。去探探……”正说着,就见杨芸捧着个托盘走了进来,盘子里放着一张素笺,九离便知道又有重要情报递了进来,便住了嘴,拿起素笺看了看,恍然而悟:敢情是耶罗一帮子的人的威风被九渊无意中给灭了,一时吃不准深浅,故约了宝方去探口风。忍不住高兴地叫道:“好,到底是九王知道朕的心意!”便把下午咸安坊发生的事情给宝方说了,又道:“你此去可不要故意要强拿势,但也不要过于卑躬屈膝,总之要让耶罗吃不准深浅为上。好了,这就是我要交待的,去吧!”

出宫依旧是乘的马车。回到家里后,宝方换了身便装,家人说已经备好了马车,见天色渐晚,他便让直接去恒河酒楼。

恒河酒楼是中京最好的酒楼之一,位于永定坊,占了偌大一片街区。除了酒楼外,茶、舞、戏、书皆有,最是一等一的娱乐休闲场所。

宝方没有料到的是,耶罗竟然花重金将整个恒河酒楼给包了下来。

这得要多少钱?

宝方粗略一算,不由骇然,暗说:“一晚上下来,恐怕没有一万金凤币是搞不定的吧?这个耶罗,到底要干什么?”

耶罗的态度是极尽巴结和谄媚的,而宝方又是奉旨行事,同样也表现得极其礼貌和热情。两人都是外交场上的老手,一言一语都在试探,奈何都吃不准对方的深浅。

酒过三巡后,耶罗就叫上了歌舞。

表演歌舞的都是弥罗境的绝品舞女,美艳得让人目炫。宝方一边称赞,一边道:“耶大人会享受呀,走到哪都带着一群美女。简直让人羡煞了!”

耶罗道:“宝大人羡慕我,我倒是更羡慕宝大人呢。”

“哦,不知宝某有何值得耶大人羡慕的地方?倒要请教了!”

耶罗嘿嘿一笑道:“说句冒犯的话,贵国皇帝陛下,岂不是宇宙里最惊世绝艳的美女了?哟,对不起,宝大人,你呐别生气,我绝没有亵渎贵国皇帝陛下的意思,绝对没有……”宝方心里早已是怒火涛天,拿一群舞女来比凤凰界的皇帝,还说没有亵渎的意思,这已经是最大的亵渎了!如果不是想着皇帝有交待,不要让他表现得太过于刚硬,此时已经拂手离席了。尴尬地一笑道:“耶大人,这,咱们换个话题,换个话题!”

耶罗见宝方眼里明显地闪过一丝怒意,却不知道为何没有发作出来,反倒主动揭过这个敏感的话题,让他着实有些想不清楚原因。心说:“难不成他以怕我?以凤凰界的实力,根本不是咱们弥罗境能比得了的,至于这般刻意求全么?会不会是故意在我面前示弱呢?”想到此,便又故意唏嘘叹息道:“宝大人呐,原说你我两家本可以结成秦晋之好,同侍一主的。只是贵国皇帝陛下……”话才说到这,宝方就勃然大怒,将酒杯往桌上一剁,厉声道:“耶大人,你若再提此事,那宝某就只好得罪了!”

耶罗见宝方又突然发作了起来,当即一懵,道:“这家伙,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当真是外交场上的老泥鳅,我还没遇到过比他更油更滑的对手,耗了这半天功夫,什么也没的捞着!”忙起身陪笑道:“宝大人恕罪,恕罪,是耶某酒后胡言,酒后胡言……”宝方见他道歉得如此之快,脸色稍霁,暗说:“看样子他们真是色厉内茬,没什么真东西拿出来跟我凤凰界叫板的。哼,想我堂堂凤凰界,威震中宇宙世界上万年,岂是你个区区才冒出头的弥罗境可比得了的?”心头虽然很是自傲,面上却表现得很谦和,很自然地将刚才的不快掩饰了过去,两人都玩起了语言和心理战的把戏。

354 弥罗来使(四)

酒饱饭足之后,耶罗便命撤了残席,泡上最好的茶来,又叫散了歌舞,安排了两出清戏。

宝方已经有了五分醉意。倒是耶罗,酒量如海,再来个三五斤也不成问题,偏也装得有七分醉意。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交换着对戏文的看法,只想着怎么才能把话题给扯到自己想要的正题上去。

宝方手里占着主动,一点也不急。心说今天晚上是你花钱请我的,不是我请你,有什么手段你就悠着点使出来,要是错过了机会想寻下次就不知得等什么时候了呢。因此在故意问了几次耶罗此行的真实目的,耶罗不着痕迹地遮掩过去后,他干脆也就不再问了,只是谈戏文论茶道。

他不急,耶罗却急了。心说老子花了一万多金凤币包下了恒河酒楼,总不能什么也捞不到吧?偏偏宝方过于老辣,问的好几个问题他都不能答,又找不到其他可供迂回侧击的法子,只得遮掩过去了的。但这样一来,要想从宝方口里套出话来就难啰。宝方不是傻子,是外交场上滚爬了几十年的老油子,可不是随便任人拿捏的软货。想了想之后,便故意借着酒劲哀叹道:“看来这次回去,一准儿得被大天尊狠狠地惩罚一顿了!”

宝方当即就意识到正题来了,耶罗要在约会散场前表演一出‘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狠劲了。便故作淡然地问道:“耶大人此言何解?要,要知道,你,你此行可是给弥罗境挣足了威风,挣足了面子,咱们,咱们皇帝陛下被你们的那礼物当真是气,气得不轻呢,说,说他弥罗境竟然欺头我凤凰界头上来了,真是岂有,岂有此理……”然后‘呃’的一声,打了个长长的酒嗝,忙喝了口茶压住了翻涌的胃,才继续说道:“……陛下正为此生着气呢,生着气呢!”

总算掏着点东西了。耶罗心说,这个女皇帝既然生气,却又没有表现出来,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忌惮我弥罗境呢?嗯,不像,恐怕是他凤凰界另有谋划吧。古语有云,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凤凰界上下就没有个省油的灯,千万不能轻视了。忙陪笑道:“这,这,宝大人,这我实在是没有想到。礼物是大天尊苦心准备的,可是表足了咱们弥罗境的诚意的。如果,如果贵国皇帝陛下不能满意,那,那我们也没法子了!”

“耶大人,其实,其实我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来的!”

耶罗故作一惊道:“宝大人以为?”

“嘿嘿,为了神石,为了神石,是不是?”

耶罗见宝方笑得一脸稀烂,暗说:“老子在你们武安殿就说了此行是为了神石而来,还在你们的女皇帝那里碰了个老大的钉子。如果不是为了神石,我这么大老远地跑来凤凰个作什么?我又不是吃饱了撑得慌,要旅游也去鬼摩界……”郁闷地一叹之后,耶罗说:“哎,有什么办法?神石只有贵国才出产,我们是想尽了办法都弄不到一块半块。了不得只有厚着脸皮求上门来了!”

“耶大人,这话不实在。如果你们真是为了神石而来,会献上一把武器作为国礼么?”

耶罗一呆,暗说:“这老东西难不成是摸清了我的底牌不曾?”一惊道:“宝大人此话怎讲?耶某有些不明白!”

揣着明白装糊涂,外交场上的最基本把势之一。宝方哼哼了几句戏文道:“宝大人,你是明白人。近万年来,谁是中宇宙世界最主要的武备提供商呢?是我凤凰界。从来都只见我凤凰界送人武器,什么时候见人送我们武器了?这不是明摆着说我们凤凰界的武器不行了么?换你是大天尊,你说他能不生气?偏偏你在这时候提出购买神石,你说换谁会答应?这最基本的准则我不信你耶大人都不知道?要不然大天尊也就不可能派你作特使了!”

能看明白这一点不算什么高明,耶罗摇了摇头道:“那以宝大人之见,我此行是为何而来?”

“还是为神石!”

耶罗一听这话,当即有些懵了,心说一会儿你刚才说不是为了神石,这会又说是为了神石,莫不成你还真喝醉了不曾?“宝大人醉了吧?”

“是有点醉意了,但还不至于糊涂,也不能糊涂呀。你耶大人不是庸手,这顿饭也不是什么好饭,你我心里都清楚,你说我敢醉么?”

两个相视而笑,一切皆在不言中了。

“耶大人还是想从神石上来试探的凤凰界的态度,看看我凤凰界是不是真的没落到拿不出东西的境地,只有用神石来消灾解难。说实话,耶大人,你这招不够高明呀。就算我凤凰界真的没落到那地步,你觉得会这么轻易地表露出来么?”

这个策略是大天尊制定的,不是他耶罗。听了宝方的话,耶罗暗自苦笑道:“看来你凤凰界当真是明白人居多呀,难怪能把持中宇宙世界的武备市场万年不倒,当真不是偶然。到底是大天尊太小看他们了……”便道:“宝大人,这话我弥罗境可受不起呀!”

宝方道:“这会儿咱们是私人身份说话,别搞得这么正式嘛。是不是?”

耶罗道:“这么说来,四个月后的鬼摩界博览会凤凰界是志在必得了?”

宝方道:“这个……就要看弥罗境给不给咱们凤凰界面子了!”

又是一句让人摸不透深浅的话。耶罗忍不住感到好生气馁,心说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还搭进去这么多钱,却什么有用的都没有捞到,晦气,当真是晦气……

接下来,耶罗已经丧失了谈话的兴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宝方说着。宝方见时辰也差不多了,便提出告辞。耶罗假意挽留,最后送出恒河酒楼外,眼看着宝方歪歪斜斜地上了马车,心里甭提有多不是滋味了。副手来问接下来怎么安排,他就骂道:“安排个屁,回驿馆,该睡的睡……”恨恨地去了。

坐在马车里的宝方见耶罗向副手发火,顿时得意地笑了,说:“就凭你这点手段也跟我玩花花肠子?嫩了点吧!”对车夫道:“去青华门,老爷我要进宫陛见……”

355 秘辛(一)

凤九渊一直觉得自己可以拿出比九炼法更好的锻造技术,奈何脑子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那点关键所需的就是抓不出来。

问题到底出在哪?

见他苦恼得不行,思菊安慰道:“王爷,想不出来就别想了……”看着思菊那双关切的眼睛,凤九渊突然道:“思菊,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犯过什么病或是受过什么伤?”

思菊一惊,道:“王爷,你怎么这么问?”

思菊那一刹那的表情变化被凤九渊切切实实地抓到了,他脸色一沉,眼神陡然变得犀利了起来,问:“是不是这样,说?”

思菊的心绪瞬间大乱,暗暗叫道:“完了,完了,他一定是想起来了什么,一定是的……”迎着凤九渊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她突地温柔地道:“王爷,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去诺拉都接你回来的飞船在穿越虫洞时出了故障,差点坠毁。当时你的脑子受了伤,虽然治好了,太医说可能会有后遗症。或许你说的这情况就是后遗症造成的呢?要不咱们传太医来瞧瞧吧?”嘴上虽如此说,心底下却道:“哎,冤家,只盼你以后恢复了记忆可不要恨我才是。我也是奉命行事,好不容易才把你从秦王星给弄了回来,还差点没把命给丢了。想想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还是觉得以前的那个凤九渊更好,至少能让我心动。现在的你,就是个跳脱不羁的逍遥王爷,哪还有以前的神彩?有时候想想,你或许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吧?为了凤凰界的利益和存亡,他们全然不顾你的个人意愿,把你生生地绑架到此,还封印了你的记忆,这样的野蛮和残酷,恐怕不是你所能接受得了的……”

见思菊神情里流露出淡淡地哀伤,凤九渊以为自己话说重了,问道:“怎么,生我气了?”

思菊一笑道:“哪有?你是王爷嘛,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

凤九渊用手摸了摸她发红的眼眶道:“还说没有,眼睛都红了。想什么呢?”

思菊摇了摇头,见凤九渊的手上全是炭灰,嗔道:“你作什么呀,摸得人家的脸脏兮兮的?”

凤九渊笑道:“这可不能怪我。谁让老天爷给你这么一张好看的脸蛋?我总忍不住去摸一下!”

思菊哼了一声道:“刚才还烦恼着呢,这会儿又不正经起来。真让人不知道该如何说你……”

凤九渊一呆。思菊的神色让他有种怪怪的感觉。尽管他知道思菊是姐姐派给自己的贴身侍卫,但在三个大丫头里,思菊给他的感觉是最特别的。她没有韩以柔的古板,也没有冯尘的敏感,更没有他们身上那种深入骨髓的奴性。他总是在恍惚之间觉得他与她原本是平等的,并没有王爷与奴婢的巨大身份差距。尽管她有时候也会表现出一些奴性来,但他却能清晰地感受那是迫不得矣的。

他喜欢身边有一个能和自己平等交流的人,哪怕是在心灵上。有时候在梦里,他总觉得思菊好像跟自己认识了很久很久,仿佛上辈子就认识了,这令他每每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也总是她。

久而久之,这种情愫就深入骨髓了。

他并没有觉察到自己是否爱上了她,只是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也不能离开她。心里有什么话都想对她说,有什么高兴的事也想跟她分享,一旦没有了她在身边,连空气都变得浑浊和压抑起来。

见凤九渊呆呆地望着自己,眼里流露出那种让她惊惧的神色,思菊当即茫然了,心里只是叫道:“他,难道他对我,对我有什么想法吗?不,不会的,他已经有了老婆,还有了女儿,听说以前还有个情人,他是不会看上我的,不会的,是我想多了……”

凤九渊见思菊突然脸色潮红,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奇怪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伸手就去摸她的额头。却被她一手拍开道:“讨厌,又动手又脚的,可别当我是她们!”

见她凤目圆睁,故意摆出一副母老虎的派头,凤九渊笑道:“我不就是摸摸你有没有发烧,至于这样么?”拍拍手道:“算了,今天就到这里……”

有时候努力不一定能够换回相应的成果。凤九渊在百炼堂泡了好几天,结果一无所获,只是证明了九炼法确实是当下已知的最难掌握的锻造法门之一。

刚听从百炼堂回来,就听到弥罗境的使团已经走了,是宝方亲自去送的。

这么快就走了?心说王爷我还想抽点时间来探探你们的深浅呢。

刚回到嘉和堂,水还没有喝到一口,就听小太监来报,说理藩院会事宝方奉旨求见。

宝方?

凤九渊想了想,脑子里只浮现出一个又高又胖,随时挺着个大肚子,像怀足了十个月胎的孕妇,说起话来却又极其斯文和气的大汉的形象,心说这人是理藩院负责外交事务的会事,他来见我做什么?便道:“让武大人先安排他去资政堂,我换身衣服就来!”然后就忙叫思菊打水,韩以柔准备衣服……

看到宝方时,凤九渊怎么也不能把他的形象和掌管外交的会事联想得到一起,总觉得这人就是一副标准的‘贪官’相。贼眉、鼠眼、阔脸膛、肥下巴、大肚腩,再配上‘绿色无公害’式的笑容,再没有比他更像贪官的了。

“臣宝方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

见这么一大个子跪在了自己面前,凤九渊还是有些压力的,忙道:“宝大人请起!听武长史说你是奉旨前来的?”

宝方点头道:“是。弥罗境使节的接待差使结束了,皇下命臣就相关情况向王爷作个汇报!”

凤九渊暗奇道:“这事用得着向我汇报么?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呢?”宝方也不管他不能理解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只顾滔滔不绝地把前后的情况仔细地说了一遍。

听着听着,凤九渊就明白了姐姐这么安排的用意了。第一当然是要他了解清楚帝国所面临的外交形势,另一方面就是要他知道帝国当下面临的困境。还有个目的就是借宝方之口,告诉他凤凰界和弥罗境之间的恩怨。

原来,弥罗境并非宇宙里的原生文明,而是由凤凰界逃出去的流民建起来的一个集宗派、帮会、商业和国家于一体的组织,总共还不到百年的历史。头领是五大天尊,除了大天尊和三天尊是凤凰界逃出去的流民外,其他的则都是异等种族,比如二天尊是树人,四天尊是鬼灵(能量体智慧生命),五天尊是狮面人。

弥罗境之所以崛起如此之快,一则是因为时机选择正确,二则是因为他们之中确实有能人,第三点则是因为凤凰界陷入了每五百年一轮回的发展低谷,武备开发的人才青黄不接,近十年来都没有拿出象样的产品来,而弥罗境则是频频出手,声名鹊起,大天尊更是叫嚣着要将凤凰界赶下神坛,由他们来主宰中宇宙世界下个万年的武备市场。

听了宝方的述说后,凤九渊对大天尊很是好奇起来,问道:“这个大天尊是什么人呢?”

宝方迟疑了一下,似乎有所顾忌,不敢说。凤九渊道:“怎么,说不上来?”

宝方道:“王爷恕罪,臣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实话实说!”

“这,这……”宝方突然吞吞吐吐起来,脸色发白,额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凤九渊越发地奇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宝方忙道:“王爷恕罪,臣,臣估计感染暑热,肠胃有些不适……”凤九渊笑道:“不就是想要拉肚子了么?直说出来有这么为难的?好了,去你的吧!”宝方赶紧告退。

凤九渊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文章,便让小太监叫来了武定中,问道:“咱们跟弥罗境除了生意上的竞争外,还有什么恩怨?”武定中神色一变,讷讷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凤九渊见状,情知这里面还有文章,偏偏武定中就是不说,他气得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愤愤地回到嘉和堂,冯尘正在使唤着小丫头们浇花,见他脸色有些难看,嘻嘻地笑道:“哟,难不成那位宝大人又惹你了?”

凤九渊往梧桐树下的躺椅了一靠,就道:“我就奇了,那大天尊到底是什么鸟人,怎么一提到他都没有人愿意说个明白呢?”

冯尘一听是这话头,装作没有听见,忙不迭地使小丫头打水去了。

见冯尘也走了,凤九渊越发的气不打一出来,叫道:“我就不信,离了你们我把这件事还搞不清楚了?!”

韩以柔走出来,问道:“怎么了,又跟谁发气呢?这么热的天,自个儿将息些吧!”

凤九渊直起身来道:“那你说说,弥罗境的大天尊到底是哪方邪神,怎么一提到他的名字大家都怕呢?”

韩以柔显然也听到了,却没有接声,问道:“玉儿回来了没有?派个人去催催,买点李子至于要这么久时间么?”说完就又回屋了。

356 强闯宫禁

一大队刑部的红衣公差冲进了王元直的府邸,将正在书房看书的王元直强行架起,不由分说地押上了一辆马车,呼啸而去。

王家人怎么拦也拦不住。他们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凶神恶煞的红衣公差却没有人回答。

王元直被抓走之后,王家人顿时觉得天都塌了。王夫人呼天抢地地哭着,老苍头也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半晌,老苍头才劝道:“夫人,你别哭了,要不,要不……”他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九王府,想到了凤九渊,顿时一亮,说:“夫人,要不我去王府问问,兴许九王爷知道咱们老爷犯了什么事呢?”

王夫人也是没有办法,叮嘱老苍头快去快回。

老苍头到了王府外,看着那森严的门禁,顿时有些发憷,但想着自家老爷的处境,不免鼓起了勇气,上前对门前的侍卫打了个躬,颤声道:“各位大爷容禀,小人是工部司郎中王大人府上的,有紧急事务求见,求见九王爷……”

见老苍头颤颤巍巍的,满脸的怯惧慌乱之意,侍卫不免起了疑心,问道:“哪个王大人?”

老苍头道:“工部司郎中王公元直!”

侍卫见老苍头神色虽然可疑,但并不像那种心怀不轨之辈,便道:“你稍等!”便小跑着进去向班头禀报。班头知道王元直是在王爷手下行走的,经常来府上回事,也不敢怠慢,便把情况向长史武定中回了。武定中一听说王元直府上来的人,就亲自出来看。见到老苍头,认出就是几天前来府上拿过金创药的,问道:“老人家,王大人有什么事?”

老苍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老爷,我家老爷被,被顺天府的人抓了!”

武定中啊了一声,奇道:“这,这怎么会?”心说王元直是工部司郎中,又没听说犯了什么事,怎么可能被顺天府抓了呢?

老苍头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数十名红衣公不由分说地将王元直拿去的情况说了,武定中却是越听越惊,心说朝廷里莫不成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呢?忖度着这事自己是搭不上手的,非得向王爷回报不可,便道:“老人家,你稍待,先容我去回禀王爷!”老苍头正要叩头感谢,就听有人说:“禀我什么?又有什么事?”这才见到凤九渊和思菊正站在他的身后,显然又是准备出门去了。

武定中把王元直被捕的事情说了,凤九渊一听,勃然大怒道:“娘的,敢拿老子的人,他顺天府是不是想反的?索哈牙,马,马怎么还没有来!”索哈牙和另外几名随班侍卫已经牵着他和思菊的马从侧门已经出来了,远远地候在一边,听见喊就应道:“回王府,马已经备下了!”

凤九渊对老苍头道:“你先回去,你家老爷的事包在我身上了”翻身上马,也不顾武定中的呼喊,领着一票侍卫绝尘而去。

四名侍卫开道,四名侍卫护翼,凤九渊如狼如似地冲进了顺天府,大喊道:“巩奎,给我滚出来,巩奎……”

官差们有认得是九王爷的,不敢拦,只得一里里地通报。就在凤九渊刚打进大堂,巩奎领着府丞和通判齐迎了出来,跪在阶下请罪。凤九渊扬起马鞭指着巩奎道:“谁让你拿的王元直?谁让你拿的?”

巩奎一呆,问道:“这,王爷,臣,臣没有派人拿过什么王元直呀?”

“工部司郎中,本王的得力助手,你敢说没有派人拿过?”

巩奎哭丧着脸道:“王爷,臣这里是顺天府,工部司郎中可是正五品的官,那是刑部的事,咱们哪里敢管?”凤九渊这才回过神来,指着巩奎道:“好,好,那我就去刑部……”又带上人呼啸而去。巩奎等见他走了,无不松了口气,说:“今儿是犯了什么邪呢,谁又惹了这尊大神了?”

一冲进刑部大堂,凤九渊就叫道:“许庸,许庸,给本王出来……”

许庸当真滚了出来,趴在地上请安。凤九渊问道:“今天可派人拿了王元直?”

许庸道:“拿了……”

“拿了?”凤九渊顿时火冒三丈,一脚将许庸踹翻在地道:“谁让你拿的?谁给你的胆?娘的,不知道王元直是本王的人么?”扬起马鞭就要打,却被思菊一把拉住手腕,轻声道:“王爷,许大人可能是奉旨行事!”

即使是‘奉旨行事’四个字也没有压熄凤九渊的怒火,他厉声道:“本王问你话,回!”

许庸见一众官吏都在围观,厉声道:“退下!”这才规规矩矩地跪下道:“禀王爷,臣是奉密旨行事,捉拿了王元直!”

“啊?”凤九渊道:“密旨?他犯了什么事?”也不等许庸回答,就道:“他人在哪?他的伤还没有好,你们,你们要是敢动他半根汗毛,别怪本王拆了刑部大堂!”

许庸忙道:“臣不敢。没有旨意谁也不敢动王大人分毫……”凤九渊懒得再听许庸解释,一挥马鞭,道:“走,进宫……”思菊吓得脸色都变了,拦住他道:“王爷,这事恐怕不小,你,我觉得你还是问清楚原因再作打算!”

凤九渊一把将她甩开,道:“这事你不要管!”

到了青华门外,也不等通传,就直往里闯。御林军拦,他就用马鞭抽,士兵们不敢拿他怎样,就使劲地抱着马腿。

凤九渊气得七窍生烟,跳下马背,撕掉衣服就往凤鸣宫跑。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火,整个凤凰城因他这一闹,顿时大乱。他边跑还边喊道:“凤九离,给我出来,为什么要拿我的人,为什么要拿我的人……”

谁也不知道他哪根神经不对路了,竟然这般疯狂。思菊和索哈牙等人想跟进来,却被御林军死死地拦住了。

终于,九王爷强闯宫禁的消息传到了凤鸣宫,九离闻讯,脸色一沉道:“他到底要干什么?”杨芸也急了,问道:“皇上,九王爷正朝凤鸣宫闯进来呢,要不要拦下?”

九离道:“拦下?他一旦发了疯,谁也拦不下来。让他来!我倒要看看他想怎样,了不得现在就把这皇位让给他,随他怎样都行!”

没过片刻,就听到凤九渊已经吼得沙哑的声音:“凤九离,为什么要拿我的人,为什么……”九离忍不住了,从凤案后走出来,站到了凤鸣宫外。只见烈日下凤九渊疯子般挥着马鞭驱赶着靠近他的每一个人,杀气腾腾地直奔凤鸣宫而来。

“好气势呀!”在凤九渊到了丹墀下后,九离冷哼一声道:“是不是想把整个凤凰城也给掀了?”

凤九渊扬起马鞭,指着九离道:“为什么要拿我的人?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你把我当什么?”

九离却寒声道:“跪下!”

凤九渊狞笑道:“跪?你让我?!”

杨芸道:“王爷,就你跪下吧。这样闹下去,你让皇上如何收场?”

凤九渊道:“我偏不。你是皇帝,你了不起,有本事你杀了我!”

九离气得脸都青了,指着他道:“你,你,你……”凤九渊逼视着身边的人道:“都给我滚开,有多远滚多远!”

杨芸也知道眼下的局势恐怕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便道:“都退下,给我退下去!”太监和侍卫们这才鸟兽散了。

凤九渊只是冷冷地看着九离,满脸的怒意,一言不发。九离也是脸色铁青,不言不语。杨芸走近凤九渊道:“王爷,你怎地如此冲动?也不问问皇上为什么要拿王元直就这么闯进来!你这样做,将皇上置于何地?”

凤九渊道:“我只知道我的人被刑部拿了。他还身受着重伤呢!嘿嘿,皇帝是了不起,是很威风,了不得把我一刀给喀嚓了,自然就没有敢说什么了!”

九离一阵眩晕,她真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杨芸见状,忙上来扶住道:“皇上,兴许王爷是痰迷了心窍,这才会冒犯了圣驾!”

九离定住心神,看着凤九渊道:“你知道不知道,才建起来的应龙级星槎被人炸了。你知不知道?”

凤九渊当即一呆,惊道:“这,这怎么可能?”

九离道:“我也想知道这怎么可能。所以才会下密旨拿了王元直!你倒好,不问情由就强闯宫禁,你,你……哎,日头毒,进殿再说吧!”

凤九渊一听说应龙级星槎被炸了,整个人就像被兜头浇下了一盆冰水,清静了过来。

九离斥退了凤鸣宫所有的女使,只留下杨芸。她没有坐回凤案之后,而是让杨芸挪了两把椅子过来,她和凤九渊面对面的坐下。见凤九渊脸上已经有了悔意,她柔声道:“怎么,知道自己做错了?”

凤九渊见姐姐脸色苍白,心下深悔自己的莽撞,接过杨芸递来的水,也不喝,递到九离嘴边道:“你先喝口水吧!”九离浅浅地抿了口,道:“先去洗把脸吧,洗了咱们再说!”

357 秘辛(二)

看着凤九渊红红的脸膛,九离禁不住苦笑道:“从小就这样,一点也没变呀,一点也没有……”

凤九渊歉然地道:“姐,我,其实……我当时是觉得王元直是于国有功的人,还差点被刺客要了命,现在都还呆在家里休养。我一听说他被公差拿了,就以为哪里出了岔子,要问他的罪。所以,所以……”

“我知道,你的个性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我本来以为你知道消息后会先进宫来问我,哪知道,哪知道你竟一趟去了顺天府,又去了刑部!九渊,你什么时候才能学得会冷静呢?”

“姐……”

“哎……”看着凤九渊愧疚的神情,九离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其实,都怪我,都是我把你惯的。当年爸爸妈妈走了,就剩下咱们俩,是我这个姐姐失职,疏于对你的管教。我也是自作自受!”

“姐,你别这样说了,我知道错了。你随便怎么处罚我都行!哪怕,哪怕是废了我这个王爷,把我贬为庶人都行的!”

“傻子,你就不知道,我这个皇帝只是临时的,帝国未来的皇帝是你,这是你,是凤家男人的责任和义务,明白吗?”

凤九渊的心里又涌起了抵触的情绪,他说:“我不知道。真要让我当皇帝,还不如让我切切实实地干点事,那样好过把国家弄得大乱!”又道:“对了,爸爸为什么要把皇帝的位置留给你?你找他回来,让他自己来当。”

九离道:“他暂时是回不来的。好了,别闹脾气,先听我说!”

“嗯,我在听!”

“知道咱们为什么要急着建造应龙级星槎么?”

“我知道,为了四个月后鬼摩界的博览会。”

“那你也知道这个博览会对我们凤凰界的重要性了?”

“嗯。知道!”

“你知道,弥罗境也知道,所以百般阻我们。先是刺杀王元直,接着又炸了已经建好的星槎,他们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

凤九渊道:“随他们去呗,不就是艘破船么,他们爱炸多少随便炸,没什么价值的!”

“你说得倒轻松,眼看着博览会越来越近,咱们拿什么去参展?没有好东西出手,订单就会被弥罗境抢走,那样一来,帝国势必会陷入大乱的!”

“我自然有办法的!”凤九渊道:“应龙级星槎是我负责的,它被炸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就派人抓了王元直?”

九离见他还揪着王元直的事不放,苦笑道:“你怎么就不明白,藏得那么隐秘的星槎都会被炸,岂不是说明出了内奸?”

“内奸?你怀疑王元直?”

“不管是不是他,作为主要负责人的他都得被最先控制起来,然后再逐步追查。要不然不管咱们重建多少,最后都逃不掉被炸的命运。你就没有想过这头?”

凤九渊很坦然地承认自己没有想到过这些。

九离道:“大天尊不是个好惹的,他铁了心要把凤凰界踩在脚下,咱们就必须得处处谨慎,处处小心……”

“我说,姐,这大天尊是个什么鸟人?怎么连你也这么忌惮他?”

凤九离道:“大天尊么?他原本也是帝国的臣民,只不过后来叛乱了,逃出了凤凰界自立。他毕生的志愿就是毁灭凤凰界,或者彻底统治凤凰界!”顿了顿后,又说:“在你来之前,他还派出盛大的使团向我求婚,被我拒绝了!”

“求婚?”凤九渊怒道:“他算什么货色,也配向你求婚?”

“连你也这么看。整个帝国上下都把此事看成奇耻大辱,都不愿提起,也不敢提起。正是因为我的拒婚,引发了弥罗境对凤凰界的疯狂报复……这些以后你都会慢慢知道的。弥罗境就是一个以对付凤凰界为宗旨的组织,他们纠集了所有敌视和反对凤凰界的力量,誓必要把我们毁灭。在帝国的历史上,这样的组织从来不曾少过,帝国都将他们打败了。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帝国面临的危机较以往都更深重,而弥罗境也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集中一切力量狙击帝国。如果我们不能突围出去,那么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哪两条路?”

“第一条:拼个玉石俱焚;第二条:……”

“第二条是什么?”

“第二条就是,我嫁给大天尊,求得暂时的苟安。但这也未必能够避免帝国被灭亡的命运!”

“嫁给他?”凤九渊勃然而起,怒道:“我宁愿拼个玉石俱焚!姐姐你要嫁的该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才对。绝不能是那个大天尊!”

九离无限苦涩地一笑,道:“这就是我们的命,是我们凤家人的命……我自然也不愿意嫁给他,所以只有倾力一搏。九渊,不单是姐姐的命运,整个帝国的命运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你能创造那么多的神奇,姐姐也希望你能再续辉煌,为帝国,为我……好吗?”

创造了那么多的神奇?再续辉煌?

凤九渊的脑子里顿时被灌满了浆糊,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这样说。迎着九离那哀怨的眼神,他坚定地道:“放心吧,姐姐,这事包在我身上。谁也不能拿我们怎样!就算是不要这个皇帝的位置,不要这个帝国,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九离心下大暖,望着他道:“我知道你不会的。我知道的……”

凤九渊道:“你当你的皇帝,理藩院的事就交给我。我倒要看看那个鸟大天尊长了几个头,几只手,能干得过我?”

九离笑道:“你有这么有自信一定能打败他?”

凤九渊嘿嘿一笑道:“我是谁?我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凤九渊!我就是为武器而生的,他大天尊又算什么?总有一天,我会让整个宇宙都遍布我制造出来的战舰,没有人能够阻挡……”

九离听着这话,突地哭了。凤九渊又打叠起精神安慰她。

待九离收住眼泪后,她叫道:“芸儿,传旨:九王爷遭妖邪之术诅咒,神智迷失,即刻宣神殿大国师和太医候诊!”

凤九渊一怔道:“妖邪之术?我,我没有呀!”

九离道:“被你这么大闹了一场,我如果不狠狠地处置了你,还如何当这个皇帝?你既要我当下去,就了不得听我这回了。装回疯吧!”

凤九渊道:“装疯么?这个不难……”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觉得这未免也太有趣了些。

358 内奸(一)

九王遭到邪术诅咒,神智迷失,不但强闯宫禁,还冒犯了皇帝。

不到两个时辰,偌大的中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随后不久,又有人说九王在闯宫禁前,还去了顺天府和刑部,用马鞭抽人,用脚踢人……顺天府尹巩奎和刑部左侍郎许庸就是受害者。

还不到天黑,又有消息说皇上已经下旨把神殿大国师和整个太院医都叫进了宫里,为九王诊治。

随后不久,中京督卫府接到了戒严的令旨,封锁了中京城。顺天府也配合出动,挨家挨户地搜查了起来。刑部的缇骑更是如煞神般穿梭于各种街巷之间,抓人!

没装过疯的人不知道装疯的痛苦。凤九渊被绑在椅子上,时不时地发出困兽一般的凶猛挣扎,嘴里还偶尔爆发出可怕的啸叫之声,表情也要配合到位。最难的还是眼神了,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凤九渊恁是下足了功夫,把自己所能想像到的疯子情状全都表现了出来。

一个字,累!

两个字,累死人!

‘累死人’是三个字呀?也管不得是两个还是三个了,此时的凤九渊感觉自己再装下去恐怕就真得被折磨疯了。

神殿的大国师其实就是道士,手段是有的。当他的手一摸凤九渊的额头上,眼里就闪过一丝异色,看着凤九渊的眼睛就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笑什么笑?这小老头,不知道这时候要严肃些吗?凤九渊趁着众人不注意,踢了大国师一脚。大国师轻巧地避了开去,然后回身对九离和候在殿里的众人道:“皇上,九王爷可是中了诛心夺魂的邪术,非常歹毒,贫道须得好好研究一下才能确实到底是中了哪种邪术!”

九离道:“那就有劳大国师了。来人,给大国师准备静室!”

太医们经过一个多时辰的会诊,也没看出个名堂,只得把九王的情状归咎于‘邪术’。

九离的表情装得无比沉重,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哀伤,环视了一眼众大臣,她道:“众卿家,有什么建议都说说吧!”然后颓然地坐在了凤案后的金座里。

中书令翁尚道:“启秉皇上,当下首要重任就是救治九王殿下,九王殿下不容有失!”

九离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朕知道。朕是问谁有办法救治九王!”

太医院众太医素手无策,连神殿大国师也一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既不通医,又不习术的大臣们能怎样呢?只得以沉默来应对九离的问对。

见没有人说话,九离只得叹道:“难不成是天要亡我凤凰界?百年以来,迭遭离乱,外有弥罗境之患,内有流民暴乱,现在九王也遭了毒手。满朝臣工,竟然无一人有应对良策,朕,朕实在失望呀……”

呼啦一声,数十名大臣跪了一起,齐声请罪。

九离也没有叫起,只是望着殿顶的藻井,仿佛自言自语地道:“帝国肇基二万余年,绵延至今,不曾断绝。尽管屡遭大难,仰祖宗神灵护佑,历代先皇英明,总算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诸位都是谙通历史的,何曾见过帝国有当下这般困难过?九王遭咒,国本动摇,一旦,一旦……哎,想我帝国何以为继?”

大家都知道她说的‘一旦’后来是什么,无非是指万一凤九渊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帝国连个继承人都没有了,那时即便帝国不亡,也会陷入空前的大乱之中。

尚书令张平忙叩首言道:“皇上,九王殿下洪福齐天,又有历代先祖护佑,必不至于有什么差池。请皇上以凤体为重,毋要忧心悲恸才是!”

他这一开口,多数大臣都附和。

九离叹了口气,悠悠地说:“看来是时候考虑立储了。”

众人一惊,暗道:“怎么在这个时候商议立储?如果立九王,万一他有什么,帝国怎么办?除了九王,皇室再无第三人可立……”一时间大臣你看我,我看你,都拿不准皇帝要干什么。

见众大臣神情各异,但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九离便知道立凤九渊为储的事恐怕没什么大的阻碍了,便以一半训一半感慨的语气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先是从九王小时候的‘圣迹’说起,然后又说到他长大后的聪慧,一路说到把他从诺拉都接到凤凰界来,整个叙述过程里都带着‘九王是帝国天命所归之人,上有苍天护佑,下有祖宗荫庇’,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皇储人选。“……一直以来,朕都想着早立皇储,以固国本,只是担心廷臣反对,现在看来,是不立不行了!”

饶是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没有人敢接口。第一,九王能不能渡过当下的危机谁也不知道,如果渡不过,立了还不如不立;第二,九王的品性素来是廷臣最诟病的,跟‘圣德’二字是根本沾不上边的,尽管大家都知道他是唯一的继承人,可想到他一旦继承了皇位,会不会反帝国搞得大乱呢?

见还没有人站出来支持自己的意见,九离只得点名了,叫道:“中书令,你怎么看?”

翁尚一听到皇帝叫自己的名字,额上顷刻间迸出了大汗,说:“臣,皇上,臣以为还是等九王大愈之后再议为上!”

“尚书令?”

张平也道:“立储是帝国头等大量,臣也以为还是等九王大愈之后再议为上!”

九离又点到了门下侍中和督察院左右都御史的名,他们的表态出奇地与翁尚二人一致。

九离不得不摆出一副遭遇到了挫败的神情,叹道:“既然大家都这么看,那,那就缓议吧!”其实她心里已经开始暗乐了,表面来看自己提议立凤九渊为储遭到重臣的一致反对,其实他们的反对是有条件,都是因为九王目前生死未卜,一旦等到大愈之后,她再提此议,那时诸臣就再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能把这场危机化解于无形,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还能逼得众大臣就此为立凤九渊为储之事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能不说这是一场相当漂亮的绝地反击。

如果他们都知道凤九渊没有遭到邪术诅咒,即便帝国只有这么一个继承人,他们也绝不会同意立这个皇储的。更可怕的是,面对凤九渊的殴打官吏,强闯宫禁,忤逆君上等重罪,如果自己不处罚他,这个皇帝也就当不下去了,如果处罚的话,非死罪不能赎凤九渊之罪,这样一来,岂不是由她亲手断送了帝国的未来?

好在九离足够聪明,突然间想到了‘诅咒邪术’这个诡异的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愰子,非但借着它遮掩过去了凤九渊的这场泼天大祸,还趁机为应龙级星槎被炸一事的调查打出了最好的掩护,同时还为立凤九渊这个‘混蛋王爷’为储扫清了最大的政治障碍。

当真是一箭三雕的绝妙好棋呀。

不管将来真相会不会大白,九离觉得眼下只有这样做才是最正确的,要不然他和凤九渊都将被置于极其不妙的境地里。

而在凤鸣宫偏殿的静室里,大国师正和凤九渊相视而笑。大国师问道:“我说,你怎么就敢?知道真相一旦传出去,将会给皇上,给你造成多大的麻烦吗?”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干了!”凤九渊撇撇嘴道:“这个国家可真麻烦,搞什么帝制嘛,哎,其实我真不觉得皇权尊严有什么,什么好值得维护的!”

大国师道:“你不懂。皇帝的存在可不是以皇帝个人为意愿的。”

“嗯?这话怎么讲?”

“也就是说,皇帝的存在是出于大多数人的需要。这表明大多数人喜欢特权的存在,觉得人人平等并不是一种好的社会环境。这样说你是不是就懂了?”

凤九渊点头道:“也就是说,皇帝并不是为他自己当的,是大家出于需要才让他存在的。这么说来,皇帝也真够可怜的,根本就是特权阶级的总代表嘛,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去代表!”

“说对了!但凤凰界的绝大部分人都认可特权。他们觉得人生来并不是真正平等的,有聪明,有贤愚,有美丑……凭什么就让聪明的人与笨的人、贤智的人与愚蠢的人享有同等的待遇呢?所以,尽管外面的世界有这样那样的革命,这样那样的社会制度的演变,但凤凰界的社会秩序一直都比较稳定!”

凤九渊呵地一起笑问道:“我说,你是大国师,还是政治学者呢?”

“不知道么?我除了是神殿大国师外,还曾经去地球留过学,拿到过地球联合大学的政治学博士学位!意外吧?”

凤九渊哈哈大笑道:“神棍跟博士?你还真把这两者给混到一起了?”

大国师耸耸肩道:“纠正一下,我不是神棍,我只是大国师!”说着,打了个响子,指着当即跳出一团青色的火焰。凤九渊看得呆了,再见他将青色火焰往面前的青铜香炉里一扔,就见做工精美无比的青铜香炉像蜡做成的一样,一点一点地融化了。令人迟疑的是,融化后的铜汁竟然没有将黄花梨的几子给焚掉!

“这,这是幻术吧?”凤九渊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国师问道。

“幻术?”大国师笑道:“如果我只是个玩幻术的,你认为能坐到神殿大国师的位置上去?”

“嘿,这世界,这世界上,还真有法术?”

“宇宙之大,无奇不有!就像我没有去过地球之前,又怎么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在天上飞的铁鸟?哦,就是穿梭机。你如果走到大街上,随便告诉一个人,告诉他们你所知道的星际战舰和各种能量武器,他们不把你当疯子一样看才怪!”又说:“就像你在地球上,告诉那些人这世界上有法术的存在,他们就会骂你封建迷信。一个道理嘛!”

“这,这……”凤九渊问道:“那法术和能量武器哪个更厉害?”

“说不上!”大国师道:“我曾经比较过。能量武器的好处就是方便,威力不小。而法术么,只要你自己修炼了才知道它的好处与坏处!”

凤九渊大笑。在大国师的话里,他似乎觉得脑子里好像又多了很多东西,比如星际战舰……

两个哪管外面翻了天,只是关在静室里畅快地聊着天。

凤九渊是觉得大国师能让他想起许许多多好像丢失掉的东西,而大国师又拿凤九渊当成一个知己,什么‘邪术诅咒’,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直到天色黑了下来,外面有人问要不要点灯,大国师这才正色道:“好了,咱们也聊够了,该装还得装……”

第二天,大国师终于‘查出了九王所中的诅咒’,说:“……‘种魂术’是弥罗境三天尊最精通的诅咒邪术,这种邪术的原理是将一个暴戾凶悍的灵魂在不知不觉间种入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让他做出一些让人无法想像和理解的事……”

矛头转向弥罗境显然出于政治目的,它成功地再一次激起了满朝上下对弥罗境的仇视。并让所有人都迫切地感受到,弥罗境是不灭亡凤凰界不会心甘的。

与此同时,在诅咒风波的掩护之下,调查应龙级星槎被炸一事也在全力展开。

这事一直让人觉得玄乎。

工地选址机密,除了极少数专业人士,就算是中书令翁尚也不知道它在哪。再则工地位于地下千尺,要接近它得经过至少十道防护严密的关卡,即便是真正的幽灵,也未必能够无声无息地接近。一个人要携带着大量的爆炸性物质,到底是以怎样的方式进入工地,然后再把爆炸物质装进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守的星槎里,再趁机引爆的呢?

刚刚接手案子的时候,许庸也想不通。皇帝说肯定有内奸,然后他就从内奸开始查起。皇帝又说要先把王元直给抓起来,尽管许庸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让先抓王元直,但旨意已下,他也只有照办。

359 内奸(二)

建造应龙级星槎所有的技师、工匠和相关负责官员全都被秘密逮捕了起来。

除了王元直被抓的事闹得比较大以外,其他人的家属几乎是一无所知。毕竟好多人一去了工地几乎都是十天半个月也懒得回去一次,何况此次的应龙级星槎开建之时,王元直就交待过他们:“……告诉你们的家人,这次短则一月,多则两三个月也不能回家……”所以,并没有人意识到除了九王遭到‘邪术诅咒’外,还有大乱子在暗地里汹涌着。

如果有内奸谁最可疑呢?

许庸把人抓了起来,审讯的事则交给了右侍郎路德文。两人的分工明确着呢!

该抓的人都抓了,接下来就是查谁在后面指使的。

许庸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欧白华。自打上次从渔网的眼皮子底下逃脱后,许庸费了老大的劲也没有查出欧白华的下落。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欧白华没有回弥罗境,还留在中京城,但也没有跟使团的成员碰过头。

兴许是躲在哪里养伤去了吧?许庸这样认为。借着大张旗鼓地搜查‘弥罗妖人’的愰子再次渔网撒了出去,无论如何也要把欧白华这条毒蛇给揪出来。

别看他还不到20岁,一身本事着实有了得。即便是大天尊亲来,也未必能够从渔网下轻易脱身,欧白华却是实实在在地摆了他一道,让他遭遇到了近十年未曾有过的失败。

三天过去了,渔网依旧毫无音讯。

许庸不免有些心急上火,暗说:“他莫非真的藏到地下去了?”便对渔网的头头,刑部司主事桑林发作道:“是不是有一两年没有大动作,日子过得太安逸,你们个个都老了,都办不得事了?”

桑林道:“大人,中京这么大,三十多万户人家,两百来万人口,欧白华这么聪明的人,随便往哪一藏,也够咱们好几天找的。大人,你别心急上火,这事不能急!”

许庸何尝不知道急不得?但皇帝已经催问了几次了,路德文那边没有突破,他这里也没有,搞不好偌大的刑部就得像兵部那样,翻在这个星槎爆炸案手里。见桑林淡定得出奇,他就没好气地道:“看样子你倒是信心满满?”

桑林道:“大人,我是一点信心也没有。但我坚信欧白华迟早会露面,他不可能在中京城藏上一辈子,只要他一冒头,我就保证把他给逮到大人面前,任凭你的发落!”

桑林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庸也知道再催也没用,只得道:“这话是你说的。再要是让他跑了……”不等许庸说完,桑林就道:“要是再让他跑了,臣让手下提着脑袋回来见你!”

想着这样的话自己也在皇帝面前保证过,许庸忍不住苦笑,挥了挥手,让桑林下去了。

心头烦闷就办不了事,看着满案的文牍,许庸就骂道:“怎么成天这么多屁事?”将手里的笔一掷,出了签押房,到了轩敞的院中散起了步来。

不知道不觉就走到了路德文的签押房外,见他正和一干手下商议着什么,便不想打扰,扭头走了回来。

路德文已经看见他了,叫道:“老许,请进来说话!”

许庸只得走进去,见满屋子的人都没有一个挂着喜色的,便道:“怎么,也犯难了?”

路德文苦笑着让坐道:“你不也一样?怎么,半点进展也没有?”

“倒也不是没有!怎么,你这里呢?”

“除了王元直,都审过三四次了,没有收获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许庸哦了一声道:“怎么,为什么不审王元直?”

路德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对众下属道:“今天先议到这,你们先下去吧。”众官都起身告退。待人走干净后,路德文才说:“咸安坊那位不是发了狠话么?谁敢动王元直就跟谁没完。再者宫里也没有特别的旨意,王元直好歹也是个五品郎中,咱们怎么审?”

许庸摇了摇头道:“不审不能代表不问呀……”脑子一动,道:“这样,老路,我出面去探探他的口风,怎么样?”

路德文当即就明白了许庸的用意,拍手道:“好,就这样。老许,那就有劳你了!”许庸道:“说什么呢?都是一家子的事!”

路德文是负责刑讯的侍郎,如果由他出面去问王元直话,不是审也成了审,到时王元直没事,告他一个擅审朝廷命官,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许庸是是负责侦缉抓捕的侍郎,王元直就是他命人给拿进来的,他出面去问,既可以说是为了私谊,也可以说是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根本不用担上‘擅审’的责任,自是最好不过了。

许庸让人去买了好酒好肉,亲自拎着到了一号监区——这里是专门关押犯事官员的,除了自由被限制了外,要什么有什么。

一进门,见王元直正在看书,便笑道:“哟,王大人,闲情不错嘛!”

王元直一愣,抬头一看,见是许庸,忙丢下书,起身道:“许大人!”长揖拜了下去。这是帝国下官见上官的规矩。

许庸虚扶了一下,将酒肉往桌上一放,道:“把你请进来这么久了,也没得空来看看,实在对不住。你老兄不会怪我吧?”

王元直苦笑道:“许大人说这话岂不是见外了?我何尝不知道你奉旨办差的难处?怎么,看你春风得意的,是不是查出谁干的了?”

许庸洗了两只茶杯,倒上酒,又分开肉,道:“来,咱们喝一杯。酒是烧香春,肉是老王记的香熏猪头肉,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反正我是好久没吃过了……”

王元直端起酒杯,嗞的一声抿了一口,啧啧地道:“烧香春果然够劲。许大人,我这烧还没好全,只能这一口,算是领了你这番心意,还请不要见怪!”许庸一愣,猛拍额头道:“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见许庸一脸的尴尬,王元直道:“这说明许大人是实诚汉子。成天呆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什么也不愁,可就是心悬在半空中,着不了地。许大人,在不透露朝廷机密的前提下,能不能告诉我一下案性的进展?”

许庸和王元直不熟,也就是见面的交情。不知怎么地,踏进监区看到王元直那刻起,他就觉得这人心里藏着事,好像极怕被人发现似的,饶是他装得再镇定,也难以掩饰眼神的闪烁。见他主动问起案情,许庸道:“如果没收获我也没空来见你老兄了。昨天晚上我手下那帮兔崽子逮住了欧白华,这会儿老路,就是路大人,正在提审。就处他嘴再硬,路大人也能掏出他的牛黄狗宝来!”

王元直眼里掠过一丝慌乱,嘴上却很自然地哦了一声,问道:“在哪逮到的?这么说来,爆炸案果真是弥罗境的人干的了?”

许庸一口将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又倒上一杯道:“这个我可下不了定论,一切还得看路大人的审讯结果。怎么,你老兄还住得习惯?只要案子一破,咱们恭恭敬敬地送你回府。嘿,你不知道,请你进来那天,九王爷发了飙,冲到刑部来狠狠地教训我一顿。看得出来,九王爷器重你呐!”

王元直道:“王爷恩德,臣铭感五内,虽肝脑涂地难以报答!”

“昨儿听说,皇上有意立九王爷为储。嘿嘿,羡慕你老兄,投对了门子。”

王元直一惊,道:“这,当真?”

“反正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许庸吃了几口肉,擦了手道:“既然你老兄不能吃酒肉,我回头让他们送点其他的来孝敬。有什么委屈的你就说,咱们都知道你是清白的,皇上下旨拿你进来,估计也是为了保全你老兄,所以没得让你在咱们这受气的道理不是?”

王元直连道不敢,说一切都好。

许庸起身来道:“那好,你看你的书。我先走了……”刚到门边,又回身问道:“对了,有什么缺的?或者有什么话要带给家人的么?你老兄是钦命捉拿人,也不允许探视,但带句话的事咱们还是能通容!”

王元直笑道:“都说许大人是豁达汉子,果然。”指了指身上的衣服说:“这不,都进来好几天了,衣服也没得换,烦请许大人转告鄙府,捎带几件衣裳进来。再这样下去,就要见不得人啰!”

许庸道:“一定,一定。”就走了!

出了监区后,他的脸骤然阴了下来。回到签押房就道:“去,叫桑林来!”杂役应声去了。桑林来得很快,问他有什么吩咐,他就道:“知道欧白华在哪吗?”

桑林一惊,道:“莫非大人知道了?”

许庸冷哼一声道:“让你的人准备好。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擅自离岗!待我进宫一趟,再回来布置任务!去吧!”桑林一溜烟地跑了。

对着镜子正了正衣冠,又叫杂役打来水洗了个手,就准备去青华门请见。刚出签押房,路德文就来了,问他情况如何,他道:“这会儿我有事,等回来再跟你细说。不急这一刻!”就匆匆地去了。路德文奇道:“这人可真够风风火火的……”

许庸的牌子一递进宫,很快就得到了宣见。

进入凤鸣宫,行过大礼后,许庸就道:“皇上,臣是来请旨的!”

“请旨?请什么旨?”

“臣请旨搜查王元直的家!”

“搜王元直的家?你,你……”九离似乎生怕声音太大让偏殿的凤九渊听到了,便道:“你那一脚还没挨够呀?说,为什么要搜王元直的家!”

“他是内奸!”

“什么?这,许庸,你要是不拿出证据,就是构谄大臣,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臣知道。臣现在没有证据,但只要一搜王元直的家,要什么证据就有什么证据!”

“如果搜不出来呢?”

“臣以头上乌纱担保。”许庸掷地有声地道:“如果皇上还嫌不够,臣以人头担保!”

“你许庸的头不值钱!”九离冷哼一声道:“我要的是证据。如果搜不出证据,杀了你又有何用?去吧!我希望天黑之前见得到证据!”

“臣还有个请求!”

“哦?要求不少嘛。说!”

“臣请中京督卫府出兵协助行动!”

“事情闹得挺大的嘛!”九离拿起笔问道:“要多少兵马?”

“一个千人队足矣!”

九离迅速写下令旨,让女使交到了许庸手里。许庸谢恩,叩辞而去。

许庸才一退出去,九离就奇道:“他怎么会想起要搜查王元直的家呢?”又对杨芸道:“让五组跟着去看看。许庸这人不会无的放矢,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许庸一回到刑部,就命桑林带上人跟他走。

桑林激动地道:“大人,这是去哪?”

许庸道:“不许问。到了自然就知道!”

渔网的成员从外表上与刑部缇骑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袖口处绣有一只小小的渔网。此行除了12名渔网的成员外,还出动了50名缇骑。一大队人出了刑部,蹄声隆隆,直朝横七道胡同奔去。

刚到归义坊,就见中京督卫府又在布置戒严。这次不单出动了大量的步兵,居然还有弓兵。桑林见了就奇道:“怎么还出动弓兵了?防飞贼么?”许庸没有理他,催马赶往横七道胡同。

在距离胡同还有两条街时,许庸命所有人下了马。这才道:“咱们这次的任务是搜查王元直府,横七道胡同六号。欧白华就藏在这里!”

桑林大惊道:“这,大人?可能吗?”

许庸冷哼了一声道:“可不可能一会儿就知道了!”然后就开始分派任务。这次他是主力,桑林等其他渔网成员都是策应。他下的命令是:“……就算是死也要给我拦下欧白华来。谁要是放跑了这小子,我灭他全家!”

许庸是渔网提创始人,已经很久没有带队行动过了。大家见他亲自主持抓捕行动,当年那种热血沸腾,天下无敌的豪迈感又回来了,恨不能现在就动手,个个踊跃。

见所有人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上都作好了准备好,许庸这才下达了行动的命令。

360 内奸(三)

一名公差上前敲响了门,片刻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小门开了半边,露出了老苍头的脸,一见许庸身着三品官服,忙将另半边门也拉了开来,作揖道:“小人见过大人。不知道大人有何事?”

许庸道:“我是你们家老爷的朋友,他让我带几句话给你们家夫人。人在么?”

老苍头一听是老爷让带话的,忙让开道:“夫人在,在,大人您请。”又忙叫小丫头去请夫人出来,说老爷让人带话回来了。把许庸让进大堂后,又忙不迭亲自去倒了茶上来。

帝国的男女大防没那么严.王纪氏出来后,福了一福,道:“敢问大人高姓,不知我家老爷有何话带到?”

许庸笑道:“夫客气了。鄙姓许,言午许。你家老爷走的时候没来得及带换洗的衣服,让本官得便来府上帮他取几件。另外还有句话要带给令侄!”

王纪氏懵然道:“府上不曾有过侄儿,老爷这话从何说起?”

许庸奇道:“噫,这就怪了。可述思(王元直的字)老弟明明说要我转告外侄纪如风,说王家现处嫌疑之地,恐不便继续留他住下,以免误了他的秋闱。还说要管家另帮他就近赁间房子安顿,这样免遭了无谓牵连!夫人,述思老弟原话如此,敢情有误了?”

王纪氏顿时恍然道:“原来老爷说的是如风。那哪里是侄子,不过是我们纪家的远房亲戚,论起来还是贱妾的兄弟。只不过如风在老爷面前素来执子侄之礼,我竟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许庸道:“那便是了。述思老弟对这位侄子很是挂怀,想必是位俊彦之士,不知可否请出来一见?”

王纪氏忙道:“不巧得很。如风他今儿出去会文了,出门时说会晚些回来。看来他也是没福,不能拜见大人。改日我让他亲自登门谢罪!”

许庸突地冷笑道:“不必了!本官今日就非见到他不可!”

见许庸突地马下了脸来,王纪氏一怔,脸色也僵了几分,强笑道:“大人这话倒让贱妾不明白了!”

许庸没再搭理她,沉声喊道:“欧白华,出来吧。这院子已经被包围了。若是你想继续缩着当乌龟,我许庸也不介意将你揪出来,让人看看大天尊的得意弟子是个什么货色!”

这声大喊浑如平地响起一声惊雷,直炸得屋瓦杯瓶嗡嗡作响,王纪氏神魂出窍,脸色苍白。

许庸的声音才落,就听后院有人应道:“你许庸算老几?小爷我怕你不成!”声未落,人已经到了大堂。

许庸站起身来,看着欧白华道:“好得很。果然有几分气魄。今天是要再斗上一场呢还是乖乖束手就擒?”

欧白华道:“束手就擒?小爷不知道这几个字怎么写!”伸手朝许庸拍了过来,疾快如电闪,劲风凛冽,挟着尖锐的破空之声,似有断金碎玉之威。

许庸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挥拳迎了上去。

欧白华不等招式使老,中途陡地变掌为抓,手臂如蛇身般转动起来,抓向许庸的喉咙。

许庸变拳为掌,朝他手臂横切而下。欧白华原仗着灵蛇劲诡异,想要攻许庸一个措手不及,没料到许庸掌劲雄浑,有如巨斧般劈斩了过来,如果不避,这条手臂铁定得被当场斩断了,不得不抽身退步,抬腿踢向许庸下盘。

好快的应变。

许庸见欧白华如此果决,不免暗赞了一声。收回手掌,格开欧白华的撩阴踢,挥拳直捣中宫。

欧白华的脚与许庸的手碰到一起,直感到踢在了精钢之上一般,脚背瞬间痛得麻木了。心说这许庸好生了得,竟然超乎了我的想像!见许庸中宫直出,情急以硬对硬难以讨好,只得向厅外急避。

“白华快走,我拦住他!”王纪氏见许庸幽灵般缠住欧白华,也是急了,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柄短刀,合身扑上,招招攻向许庸的要害。

许庸展开擒拿手,以一敌二,应付得游刃有余。王纪氏又叫欧白华快走,欧白华浑当没有听见,只是冷哼。王纪氏见状,只是拼命。许庸嘿嘿冷笑道:“是你讨死,怪不得我了!”手掌一翻,口里念道:“唵嘛呢叭咪哞……”掌印变换,金光大作,似有梵唱之声传出。

欧白华一见,骇然道:“大手印,躲开!”饶是他提醒得快,王纪氏也反应得快,许庸的掌力还是拍了出去,只见漫天佛像幻动,又像有天女散女,夜叉舞动,威势惊天。王纪氏拼尽全力朝后退去,也没能避开掌力的追袭,砰的一声闷响,整个人就像断线的沙包般被抛掷了出去,重重地撞在院墙上,七窍流血,横死当场。然后才见被她尸体撞到的院墙碎成了一堆石渣,垮下一大片来,将尸体埋了大半。

原想留她一命的,到底是没有控制住掌力。许庸皱了皱眉,暗责自己太过于狠了些。欧白华见王纪氏为救他身死,厉吼一声,道:“许庸,老子要你的命!”浑如鬼魅一般,化作漫天幻影扑了过来。

许庸掌印再变,又念道:“唵嘛呢叭咪哞……”朝着虚空中拍出,一记,又一记。只见院墙、湖石、梁柱、树木……劲风所及之处,无不炸得粉碎。欧白华灵动有如幽灵,肉眼难辨实体,饶是许庸变招再快,再难以击中他。

两人堪堪斗了五十余回合,小小的院落已然面目全非。许庸已然摸透了欧白华的深浅,招式突变,变得又轻又飘,无声无息。他心下暗道:“这小子果然不愧是大天尊的弟子,能在我手下走上百十个回合,以他这样的年纪,再不作第二人想了!”知道桑林率人把整个院子给围了起来,既然一时半会儿拿不下欧白华也不用担心他跑掉,因此出招之上就越发的谨慎起来。

欧白华见许庸变招,心下就暗暗叫苦,道:“许庸果然名不虚传,将大手印的刚猛威烈练到了极致。师尊就曾说过,十年内我不是许庸的对手,见到他有多快逃多快,看来还是太冲动了些,如果不是他想生擒了我,我焉能在他手下走这么些招?”心里虽然清楚自己到底是斗不到许庸的,但毕竟年轻,经验不足,总以为可以凭着自己的身法侥境拿下许庸也未可知呢?

正是心怀侥幸让欧白华分了神,许庸逮住机会,变大手印为擒拿手,朝他的肩胛处扣了过来。

欧白华情知闪避不及了,只得拼命,以同样的招式击向许庸。

砰!

欧白华先是闷哼一声,然后长喷一口鲜血,委顿倒地。而许庸的官袍也被从肩上撕下一个大口子,皮开肉绽,流出了血来,好在没有伤到筋骨。

许庸看了看肩上的伤口,也顾不得止血,冷笑道:“不愧是大天尊的弟子,果然有些手段。我已经有十五年不曾受过伤,你足以自傲了!”

欧白华想爬起来,再说几句撑场面的话,奈何肩骨碎裂,内脏翻涌,浑身气血都沸腾了一般,嘴一张就又喷出了几大口鲜血来。

桑林等人冲了进来,架起了欧白华。许庸走上去,一指点在了欧白华的肋下,说:“本想废了你,但看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着实不易。好自为之吧!”有了这一指,欧白华的一身功力相当于被废了,别说他自己,便是大天尊,也未必能轻易解得了。又对专门负责搜查的缇骑道:“仔仔细细地把这屋里给我搜遍了,任何可疑的东西都不要放过!”

桑林见他的伤口在流血,不免骇然道:“大人,你伤,伤得不要紧吧?”

许庸哼了一声道:“皮外伤,不碍事!”

缇骑就差没有挖地三尺了,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搜到。

不过,对于许庸来说,一个欧白华足以说明任何问题,这就足够了!

可怜的老苍头,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几天之内,府里两度遭劫。先是老爷被抓,接着夫人被杀,还捎带出来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也被拿了。他现在是想哭也哭不出来,缇骑不由分说地也把他给抓起走了。

许庸亲自将欧白华押回了刑部大牢,命桑林带着渔网亲自看守,这才匆匆换了身衣服,进宫面圣。

九离在许庸奏报之前就已经知道他在王元直府上拿住欧白华的事,不过在许庸奏对之时,她也故意惊道:“当真?这么说王元直果然是内奸了!”咬了咬牙,眼神幽幽的,杀气也渐渐溢了出来。

许庸道:“除了拿住欧白华外,并没有搜到其他可疑的物品!”

九离嘿嘿地冷笑道:“一个欧白华足以说明问题了,还用得着其他的东西吗?你肩上的伤不要紧吧?”

许庸一怔,心说皇上怎么知道我受了伤?侧头一看,才知道天热,衣服穿得薄,血已经溢湿了袍子。不由愧然道:“臣惭愧,区区欧白华小儿,尚不及冠龄,竟然被他所伤。请皇上降罪!”

“降什么罪?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像在讨赏?”

“臣万万不敢!”

“芸儿,拿盒金创膏给许庸。”在许庸感激涕零的谢恩声中,九离道:“欧白华得给我看牢了。要是让他跑了或者被劫了,朕一样拿你是问!”见许庸应承了后,才道:“去吧。朕随后自有旨意!”

许庸退下后,她让杨芸立即去宣翁尚、张平、汪百鸣还有其他多名大臣凤鸣宫陛见。趁着这个空档,她来到偏殿,见凤九渊还在看着书,便轻咳一声道:“怎么,不头疼了?”

凤九渊抬起头来,见是她,道:“我看的不是书,是书里的东西!”又问道:“怎么,看你的样子,貌似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

九离坐到他的对面,看着他的脸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你,王元直真是内奸,你怎么想?”

凤九渊愕然,合起书,然后想了半刻,才问道:“王元直真是内奸?这不太可能吧?”

“欧白华在他的家里被抓到了!”

“欧白华?在他家里?”

九离点了点头,说:“原本我下旨拿他只是为了保护他!结果,结果他还真是内奸!”

凤九渊道:“他怎么会是内奸呢?难道应龙级星槎是他炸的?可他一直受伤在家,怎么可能有机会?”

九离道:“你不觉得他受伤得太巧了些吗?他一介书生,弥罗境的武士个个凶残无比,怎么会只是受伤而矣?”她讥讽地笑了笑,又说:“现在想起来,才觉得他的受伤恐怕是一个早就布好的局,就是为了炸毁应龙级星槎作掩饰!”

凤九渊想了想道:“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又说:“我想见见他!”

九离道:“好,明天,明天我安排你去见见他。”又说了会话,听见杨芸传旨回来了,这才起身回正殿。

九离走后,凤九渊一直心潮澎湃,觉得有些事情不可思议。

王元直怎么会是内奸呢?他一直看着这个人挺好,踏实,勤恳,负责,才华虽然欠缺了些,但是个得力的副手,原想好好培养起来的,却被告知是弥罗境派来的内奸。这让他一时真的接受不过来。

书也看不下去了,疯也不想装了,也不知道正殿内的都在讨论些什么,没过多久,就听见散班的声音。他也坐不住了,来回地在殿里踱起了步,越踱就越心烦意躁,叫道:“天宁!”

天宁闻声出来,应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去,告诉姐姐,我现在就要出宫,我要见王元直!”

天宁在犹豫,凤九渊又催了一遍后,她才去正殿禀告。

没过片刻,杨芸来了,说:“皇上说:王爷要去就去吧,但注意不要露了行迹!”就叫天宁去找件斗篷和面巾来。

裹得严严实实地后,杨芸这才说:“王爷就跟着我吧,注意在人前不要说话!”凤九渊这才知道是杨芸陪着自己一起去,道:“嗯,我知道,那就有劳芸姐姐了!”

杨芸道:“别浑叫,皇上才是你姐姐,让人听到了,我们怎么担待得起?”

凤九渊笑了笑道:“坐在殿里的那位是我一母所生的,该当叫姐姐,叫你姐姐是出于尊重,是有区别的。谁还拿这个说事不成?”杨芸笑了笑,道:“走吧,快去快回。明天你还得继续装疯呢!”

361 内奸(四)

傍晚开始,王元直就觉得牢里的气象变了。这一点从狱卒和守卫的神情就可以得到证明!

发生了什么事呢?

难道是……不,应该不会的,谁会想到他在我府上呢?就算发现了,以他的本事自然是可以脱身的。

天黑之后,天就变了,变得又闷又湿,一丝风也没有,牢里压抑得让人都呼吸不过来,说不出的焦躁难受。伤口越发的隐隐作痛起来!

晚饭果然较前些天的更丰富,肉不但增了,还多了几样时蔬。可王元直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是怔怔地看着,心说要是这里面有毒就好了,万事抵不过一个死字,只要我一死,这世上的烦心事再与我不相干了……吃了两口,如同嚼蜡,便想起了下午许庸带来的烧香春。尽管医生交待他不要喝酒,但他还是喊道:“来人!”

狱卒走过来应道:“王大人,您老有什么事?”

见狱卒的态度还算客气,王元直心下稍定,道:“去,给我买壶酒……”摸了摸身上,没有钱,只得尴尬地道:“……算了,还是算了!”

狱卒道:“王大人想喝酒?这容易!许大人交待过,王大人有什么要求都要满足。不知道您老想喝什么酒?烈的一点还是柔和一点的?”

王元直道:“给我弄半斤烧香春来就行了!钱我回头还给你们就是!”

狱卒道:“王大人说什么钱不钱呢?我们敢收你的,许大人也不会答应呀!”便去了。

不到小半个时辰,酒果然买了回来,还有下酒的菜。

王元直心头烦躁,也管不得那么多,大大的喝了几口,顿时觉得一团野火从胃里燃烧开来,烧向了全身的每一处,好像要将他整个儿地焚化了似的。又喝了两口后,就感觉眼睛有些花,眼前的东西也开始飘了起来。

都说酒是引话的虫子,酒一下了肚子,话自然也就出来了。王元直是一个极有城府的人,平时心里藏着什么事也不轻易表露,只是一个人慢慢消化,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习惯。这几口酒一下肚,顿时觉得满腹的心事全都被发酵了,不断地膨胀,仿佛再不一吐为快,就要将他整个儿地撑得爆了开来。

“来,来人……”他的舌头已经开始打结,说话也不怎么利索,只是自己没有觉得。听见有开锁的声音,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只可惜灯光昏暗,再加上眼神发花,也看不清楚来了什么人,就说:“来,来,陪,陪我,说说会话……”

那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道:“知,知道,我,我是谁吗?我是,我是工部,工部司郎中,是,是理藩院章事,我,我叫王元直,字述思,定阳,定阳山阴郡人。祖,祖上世代为官,虽,虽不是名,名门望族出,出身,但,但也是书,书,书香,香门弟……”又喝了两口酒,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盯着对面的人道:“这,这下知道,我我我,是谁了吧?”

那人问道:“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想问你,为什么会是大天尊的人?”

此话好似一声惊雷,震得王元直酒醒了一半。

轰隆一声,果真响起了一连串的炸雷,然后一阵又湿又腥的风从窗里吹卷了进来,王元直的酒意又醒了两分。

这下了眼不花了,头不昏了,舌头也不打结了,盯着那个裹在黑斗篷里的人问道:“你,你是谁?”

那人拉下面纱,露出了脸来。

王元直看着顿时呆了。凤九渊冷笑道:“怎么,认不得我了?”

王元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叩头拜道:“王爷……”伏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还知道哭?说吧,为什么欧白华会在你的家里发现?你又是怎么炸了应龙级星槎的?”

王元直猛地抬起头来道:“不,我没有,我没有炸星槎,那不是我!王爷,我王元直七尺男儿,十八年寒窗苦读,方才挣得功名,又历经二十年的打熬,好不容易走了今天,从来都是自尊自重。以我王家历代祖先之名发誓,我王元直没有做过有损名节,背君叛国的事,没有!”

凤九渊心下一凛,看着泪水横流的王元直,暗说:“我相信他,我相信星槎不是他炸的。但,但欧白华却在他府上被抓,这事又作好解释?”问道:“有没有你自己清楚。我只想问你,为什么欧白华会在你的家里发现?说!”

王元直道:“王爷,臣有罪……”

“我知道你有罪。但怎么定你的罪是三法司的事,我只想知道欧白华跟你是什么关系?”

王元直凄然一笑道:“王爷自然是不知道的,前兵部尚书欧石与臣有师生之谊,他待我素来不薄,我王元直也不是个知恩不报的人,欧白华伤重投到我府上,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凤九渊道:“那你的夫人纪氏呢?她你又怎么解释?”

王元直一呆,长叹一声,不再言语了。凤九渊又问了一遍,他只说:“臣有罪,只求速死,望王爷开恩成全!”

凤九渊怒道:“想死还不容易?”抄起桌上的酒坛往地上一掷,哐当一声摔得粉碎,捡起一块比较锋锐的瓦片道:“看着没有?就这个,往手腕,往脖子上一划拉,不消半个时辰,神仙也救不活你!给我听好了,事情不交待清楚,不论是你要死还是要活,都不可能!”

王元直颓然地坐倒在地,先是沉默,接着就是摇头,然后仰天长叹,最后惨笑一声道:“王爷,臣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辩驳。拙荆纪氏是臣的救命恩人,娶她是为了感恩,至于她是什么人,我从来没有问过,也不想去问……”

“其实你心里是清楚的,对不对?”

王元直道:“是,我清楚,她是大天尊派来的探子。但是王爷,臣可以保证,我所经手的任何一项工程和设计,从来没有向她泄露过半分。至于她有没有从其他方面探到过消息,臣不知道!”

凤九渊见王元直的眼里纠结着痛苦和绝望,暗暗叹道:“看来又是一个有故事的苦命人!算了,何苦再逼他,该说的他都说了!”便站起身来道:“这么说,你认为自己该交待的都交待完了?”

王元直重新跪好,叩了个头道:“王爷,星槎被炸一事臣不知情。王爷信也好,不信也罢,臣再无话可说。将欧白华藏匿在家,确系出于私心,臣有罪,臣也领罪。至于拙荆纪氏……臣无话可说!”

凤九渊点了点头道:“很好,很好……”

王元直又道:“王爷知遇之恩,臣,臣恐怕是没有机会报答了。臣这辈子能遇见王爷这样的恩主,是万千之幸,只可惜,只可惜……算了,没什么好说的,只有遥祝王爷福寿康泰,吉祥如意了!”

见王元直还在叩头,凤九渊只当他以为自己被定了死罪,这辈子再没希望了,是以借机交待遗言,心里没由来的涌起一阵感慨,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众何说起,只道:“好自为之吧!”就走了。

出了刑部,凤九渊总觉得心里的烦躁还是挥之不动。雷声一阵紧似一阵,风也吹刮得越发紧了,就是不见雨落下来。

“芸姐姐,你相信王元直的话么?”

杨芸道:“你问的是凤凰城六宫总管呢还是问我自己呢?”

“当然是问你自己了!”

“站在我个人的角度,我是相信他的!”

“那站在六宫总管女使的角度上呢?”

“那就得另当别论了。这件事复杂得很,你没有看出来么?”

凤九渊点了点头道:“是呀,复杂得很。先是被发现府里藏着欧白华,接着又查出他的老婆是大天尊派来的探子。真不知道在他的身后还隐藏着多少事非!”

“你人也见了,话也问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凤九渊摇了摇头道:“总觉得好像还有什么……糟糕,快!”勒转马头,就又往刑部跑去。

王元直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双目紧闭,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垂在床边的右手里兀自捏着半块瓦片,满室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凤九渊大叫了两声:“王元直,王元直……”欺到床边一看,只见里侧全是尚未凝固的鲜血,连暗青色的墙上也溅得到处都是,王元直的脖子上被刮开了一条两寸长的大口子,恐怖地噏张着,像刚啃噬了人的魔鬼之嘴。

就这么死了吗?

凤九渊觉得这个世界突然有些不真实起来。他拉住杨芸道:“快看看他死了没有,还能不能救活!”

杨芸探了探王元直的脉息,又翻开眼皮看了看,摇头叹道:“来晚了一步……”凤九渊一听,如遭雷击,颓然地坐倒在地。

此时,暴雨终于哗哗地倾盆而至了。

许庸也被惊动了。进门后,先请了安,然后看了看床上的尸体,闭上眼睛长叹了口气,就跪下来请罪!

凤九渊却道:“是我的错,怪不得你们,怪不得的……”站起身来道:“先收拾干净,入殓吧。至于他是否有罪……自有定论的!”仿佛再不忍看下去,快步跑出了大牢,跑出了刑部……

362 内奸(五)

雨越下越大,凤九渊就这样无遮无拦地任由冰冷的雨水浇淋着。杨芸几次劝他回宫,他只是不答。杨芸没办法,只得道了声得罪,点了他的穴,挟上马背,冒雨回宫。

回到凤鸣宫偏殿后,九离也闻讯赶了来,见他一副呆傻样,无奈地道:“总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了。哎,人呐,哪能不经过些苦楚折磨呢?”

凤九渊突地直起身来道:“你有没有体会过无意害死他人的心情?”

九离道:“坐在我这个位置上,哪天不得冤死些人呢?何止一两个!”

凤九渊道:“是了,你的心是冷的,不是热的……”

“对,我就是冷血动物,全天下就你一个人热血,有情有义!”

凤九渊被呛得一窒,道:“王元直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他不是奸细!”越说他大声,最后一句几乎就是吼出来的,震得偏殿里嗡嗡回响。

九离道:“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他已经死了!而且还是自杀的!我只想问,他既然认定自己是清白无辜的,为什么要自杀?他在逃避什么?”

是呀,王元直在逃避什么?

凤九渊已经无法知道答案了。

这时,杨芸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个匣子。九离接过道:“看看吧,这就是王元直的平生,看过后你肯定会明白些事的!”

凤九渊拉开匣子,见是满满在匣子档案,有些已经发黄,有些墨迹还是新的,有的是来自户部,有的来自工部,还有的是来自定阳道山阴郡!

杨芸帮着将这些档案一页一页的展开,摆在他面前的长案上。他随手捡起一份来看,见是王元直入童子试的文章,又放下了。

一份一份地看下去,每一份几乎就是王元直的人生脚印。在看到封套写着‘恩师欧公亲启’字样的信后,他拿了起来,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书信显然有些年头了,原本莹白的雪浪笺已经变成了暗黄色,字迹也失去了原来的鲜亮,又晦又暗。

九离显然已经看过这封信了,许多处都用朱笔标了红。看完之后,凤九渊才知道,欧石不但是王元直的启蒙恩师,也是他秋闱大比的座师,两人的情谊自然非常了。整封信字里行间都洋溢着蓬勃的朝气和难以掩饰的喜气,到了末尾凤九渊才找到原因:他终于获得理藩院认可,成为了章事。还有一条就是他的妻子纪氏怀孕了。

看到这里,凤九渊就好奇怎么没听说王元直有儿女呢?就在一堆档案里抄捡查找了起来,想看看有没有写明他儿女下落的。却翻到了另一封书信,也是写给欧石的,说他在巡检定明道河阳郡水利工程时,遭遇山洪,不慎落水,幸有上天和祖宗庇佑,被人救起……救他起来的人就是妻子纪小兰!

原来她叫纪小兰。

然后凤九渊又翻看了王元直外放时寄回的家信,字里行间无不洋溢着他对妻子纪小兰的感恩和爱恋——他是真的爱那个死了的女人的——凤九渊这样暗暗地告诉自己。后来才知道,原本纪氏在怀孕四个月时不慎失足,导致流产,从此再也无法怀孕。在这里有一行新近添加的注解:扯谎。纪小兰风尘出身,又受大天尊派遣接近王元直,早已服下绝育丹,何来怀孕之说?所谓失足,不过是窃取理藩院机密时被侍卫重伤,故借流产来掩饰……

这封信是十五年前的。凤九渊从头再仔细看了一遍,心说王元直身为丈夫,难道连妻子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都不知道?

不能理解,真不能理解。最不能理解的是,他是王家三代单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道理岂会不明白?妻子不孕,他既不娶妾,也不求医问药,之后的信札里也只字未提及这方面的事。这令凤九渊越发的不能理解了!

后来翻出一份本被撕得稀烂却拼接好诗稿。凤九渊看不懂诗,但却能从字里行间品味出矛盾和痛苦的心情。旁边注解写着:必是纪小兰逼他做什么,或者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才会如此苦恼。

会什么呢?是不是他知道了纪小兰的身份和使命?

没有证据。翻遍所有的信札和文稿,都没有找到相关的佐证。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王元直可疑!

他说星槎不是他炸的,那还会是谁?

诚然,那几天他确实在家养伤,哪都没有去,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去炸星槎。但凤九渊才了解到了一种叫‘延时引爆’的法阵,它必须得被镌刻在玄晶上,再借助神石吸收能量,到达设定的辰时,就会释放出强大的能量,摧毁范围内的一切物质。

至于星槎不是被这种延时引爆的法阵摧毁的,现在已经无从考证,毕竟一切都毁得太彻底,想查也无从查起。而王元直也死了,纪氏也死于许庸之手,这件事就成了无头的公案,除非找到更有力的证据,或是揪出炸出星槎的内奸,要不然就永远也不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

可凤九渊又坚信王元直确实没有炸毁星槎,更或者说他没有在星槎上设置延时爆炸的法阵,但除了他还会有谁呢?想着自己在离开监区时王元直所说的话,心头顿时又多明白了几分。

将所有的档案都收起来后,叫道:“天宁!”

“王爷!”

“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寅时了!”天宁看了看沙漏道。

“嗯。还在下雨吗?”

“刚停不久。王爷该歇息了!”

“睡不着。陪我出去走走!”

到了殿外,见一弯残月朦朦地挂在天空,雨后清凉的夜风微微地吹来,送来了阵阵蛩鸣。

凤凰城万籁皆寂。

凤九渊在丹墀上坐了下来。天空说:“王爷,才下过雨,地上潮,不能坐!”

凤九渊笑了笑,没有置理,问道:“听说你跟思菊、柔柔和冯尘他们都是一起的?”

天宁点头道:“是,还有芸大姐姐,我们都一起的。我最小,她们都比我大!”

“喜欢呆在宫里吗?”

“当然喜欢了。皇上待我们这么好,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

“那你喜欢姐姐当皇帝还是喜欢我当皇帝?”

天宁吓了一大跳,顾不得地上还有积水,慌忙跪下道:“求王爷慎言!”

凤九渊伸手将她拉了起来道:“吓成这样,至于么?姐姐不是说了么,这皇帝位置迟早是我的,朝廷上下都知道的嘛!”

天宁道:“奴婢不敢说!”

“我让你说你就说,姐姐要是怪罪你,了不得我装疯,闹一回宫禁!”

天宁忍不住哧地一声笑了,说:“王爷可真有趣。但我觉得,我觉得还是皇上当皇上好!”凤九渊一听这话,笑道:“什么皇上当皇上好?也就是说,你觉得我不适合当皇上么?”

“不,不,奴婢哪有这意思?只是觉得皇上是女主,跟我们更亲近!王爷虽然待下人好,但,但……”但了半天,下面就没有说出来了。

凤九渊明白他要说什么,没有再追问。感觉屁股已经冰凉了,就起身道:“你对王元直的死怎么看?”

天宁一愣,没料到他会问这个,答道:“这个,这个,奴婢怎么知道?”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而矣,随便说说嘛!”

“其实,我觉得王爷想得太简单了些。”

凤九渊奇道:“哦?怎么讲?”

“我觉得,嗯,王爷恕奴婢无罪,奴婢才敢说!”

“呵,你可有趣。你何曾听说过我因说话怪罪过她们了?”

“那我说了?”天宁毕竟还小,一副天真无邪的俏皮样,逗得凤九渊顿时乐了,让她说。

天宁道:“我觉得王爷总是凭直觉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对你胃口,坏的也是好的;不对你胃口,好的还是坏的。王爷,这一套在朝廷里可是行不通的!”

凤九渊默然。心说连个小丫头我的缺点来,更何况是其他人?莫不成我真是轻信了王元直么?

想了想,不得要领,便道:“好,咱们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继续装疯呢……”

费了好几天功夫,路德文从欧白华嘴里什么也没有审出来。

王元直死了,其他参与星槎建设的人也交待不出个所以然来。没办法,九离只有下旨,将所有技师和工匠贬为苦役,除非找到新的证据,能证明他们都是清白的为止。

放在星海合众国,绝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但这就是集权制国家的弊端,既然大家都想追求特权,那么就得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星槎爆炸案就这样不了了之。毕竟历年来积压下来的无头公案实在太多,满朝上下知情者也不觉得奇怪,反正把这笔账给算到弥罗境头上就是。

别人这么想,凤九渊可不这么看。就在大国师宣布‘驱除了他的诅咒’,‘恢复了他的真灵’后,他就请旨重建星槎,并要九离授予他秘密调查星槎爆炸案真凶的权限。

九离觉得没有必要,但他坚持认为必须把事情搞清楚,要不然谁也不能保证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363 欧白华

凤九渊和欧白华重逢是在刑部的死囚牢里。

刑部大牢俗称天牢,死囚牢又被人称为‘天牢中的天牢’,最是布控严密,守卫森严的地方。

欧白华的手上和脚上都戴着重型镣铐,走起路来显得有些吃力。一见到凤九渊,他就忍不住冷笑道:“怎么,疯装完了?”

凤九渊没有搭理,问道:“肩上的伤好吗?”

欧白华道:“还好,死不了人!”

“王元直死了,你知道吗?”

“啊?”欧白华显然不知道消息,闻之顿时色变,随即惨然道:“都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

“是啊,你害了他。你又何必要害他?”

欧白华猛地抬起头来,厉声道:“可他罪不至死,你们为何要杀他?”

“罪不至死?他的罪是由你来定的吗?”

欧白华格格地笑了起来,极尽讥讽地说:“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们凤凰界就这么点能力,查不清楚事件的始末就随便找个人顶缸。可笑,可悲,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反抗你们。等着吧,不久的将来,你们的统治将会被彻底的摧毁的!”

“那是将来的事。”凤九渊淡淡地道:“今天来,我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是么?想问我谁是炸毁星槎案的真凶?”

这句话如闪电般划过凤九渊的脑海。他暗道:“他果然知道。看来王元直确实不是内奸!那会是谁呢?他肯定不会说的,肯定……”轻笑道:“这案子已经结了,谁是真凶已经没有意义了。你觉得我会来做这些无用的功课,白遭你耻笑么?”

欧白华一愣道:“那你要问什么?”

“我是问你要死还是要活!”

“死又如何,活又如何?”

“死么,一刀喀嚓了事,干脆得很;活么,跟着我干。就这么简单。想想再回答吧!”

“不用想,我觉得你还是把我一刀喀嚓了事!”欧白华冷笑道:“要我跟你,痴人说梦!”

“要死是再容易不过的了,连菜市口都不用上,随便派个狱卒,再给他一把短刀,杀死你不比杀鸡杀鸭难!你才十七岁,知道什么是死是活?好好想想吧,我给你三天时间!”说完,也不给欧白华说话的功夫,就去了。

应龙级星槎经过慎重选址,由凤九渊亲自主持重建了。

图纸还是用的原来那份。

理藩院的改革重新被提上了日程,经过两次朝会的商讨,最终获得了通过。方案如下:

成立独立研究部门,由九王爷领导主持。

成立凤凰社,全权负责订单的生产,但销售大权依旧掌控在理藩院的手里。

理藩院负责武备订单的承接和销售,以及武备发展的战略决策制定,对研究中心和凤凰社担负管理权限。

将外交事务下放到礼部,理藩院不再兼管外交。

具体的细则制定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完成。改革后的理藩院依旧由皇帝直接管理,设立三名会事,其中一名会事由凤凰社的总管担任。凤九渊原本要把研究中心和凤凰社都收入自己的囊中的,却因为朝臣们的强烈反对,最后只得选择担任研究中心的总管而放弃凤凰社的总管。这让他着实窝火得很。

朝臣们反对的理由很简单:不能让九王在理藩院的权力过重!

叉你大爷些的,这也叫权重?我看你们是怕我成了凤凰社的总管捞到的好处就少了吧?也不想想,没有王爷我的支持,改革计划里承诺的东西能兑现了?真是一群傻鸟!

不管他们是不是傻鸟,反正凤九渊意识到了一点:朝臣们是意识到理藩院必须改革才能获得重振的机会的,但他们又不想让我完全掌控了改革后的理藩院,那样一来,他们岂不是得看我的脸色行事了?既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为了理藩院的控制大权,包括翁尚和张平在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结成了同盟,先是反对姐姐任命我为理藩院尚书,接着又抵制我兼任研究中心和凤凰社的总管。我是看出来了,他们都是在拿我当牛马使呢,这些狗曰的,没有一个是真傻的。

隐藏在这些后面的真正较量是权力。

他们需要一个皇帝来维持特权统治,但又怕皇帝的权力太重,便想方设法的限制。皇帝虽是特权阶级的总头子,总代表,但也是整个特权阶级的对手,如果特权阶级不想成为皇权的附庸,就必须保持自己的独立性。而这一切的关键都在理藩院,对利益分配的控制就是对权力分配的控制,只要掌握住了这一点,其他的一切也就逃不出掌心去了。

凤九渊明白这一点还不算晚。他想着:你们想当我牛马一样使唤,给你们谋利益,在你们不高兴,或者觉得我不好控制的时候,再利用个督察院什么的把我给弹劾了,再弄上一个受你们控制的。嘿嘿,真是想得美呀。王爷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当成牵线木偶,你们想玩我,我偏还想玩你们呢!

就这样,方案通过后的第二天,他就上折子,请辞研究中心总管之职。

昨天朝会上才任命通过,怎么才不到十二个时辰的功夫就请辞了呢?不要说大臣们不明白凤九渊在玩什么把戏,连九离也搞不明白这个弟弟要干什么!

九离派人来宣他进宫问对他,他却去了刑部见欧白华。

凤九渊原本说给他三天时间好好想想的,结果把他一晾就是十多天,再见到欧白华时,他较以前更瘦了,眼神里少了傲气,多了阴郁,也多了成熟。

看来,是看着被关押在身边一个个的人被处死,他的心也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少年人就是这样,一腔热血,总觉得头颅可以随便抛,为知己,为情人,为什么都行,但当他们一旦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死亡时,就知道生有多重,死有多重了!

而刑部的天牢又是一个集世上最强烈的生与最残酷的死于一体的地方,不要说是欧白华这样聪慧敏感的人,便是白痴来这里面走上一遭也会有所悟的。

凤九渊很直接地问道:“这么多天,见遍了生死,是不是觉得死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欧白华道:“要我背叛师门,不可能!”

“我有说要你背叛师门吗?大天尊知道的东西我也知道,我知道的大天尊却未必知道。就凭一点,大天尊就没有办法跟我比!”

“哪一点?”

“我出生在左宇宙世界,成长在左宇宙世界,半年前才来到凤凰界。大天尊有去过左宇宙世界么?他有经受过左宇宙世界的系统教育么?”

欧白华骇异道:“你,你是来自左宇宙世界的?”他当然听过左宇宙世界,但至于那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却全然不晓了。

“我的聪明大天尊知道,你恐怕也有所耳闻。再加上我的见识,你觉得大天尊除了在武力上比我胜出外,其他方面可以跟我比吗?好了,我说这些不是要你背叛他,而是让你知道,跟着我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欧白华低下了头,他似乎怕凤九渊看到他的眼神。

整个监室里只有三个人,凤九渊,思菊和欧白华。

凤九渊给了欧白华片刻的思索时间,然后才道:“更何况,也只有我,才能真正摧毁凤凰界,彻底地统治凤凰界。你们,永远也不可能!”

欧白华失声惊问道:“你,你,你说什么?”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吧!三天后我会准时来,如果你还固执己见,我会专门找个杀猪的宰了你!”

“为什么?”

凤九渊道:“因为你浪费了我太多的时间。我惜才,但我绝不是个可欺之人!”

欧白华道:“就算我答应了你,那你就不怕我成为师尊的探子,并在必要的时候背后捅你一刀?”

“好像我凤九渊老爱干这种傻事吧?”听着这句话,凤九渊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曾经什么时候也遇到过类似的状况。他说:“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会信任你。如果你自己不信任自己,那就最好不要答应,要不然我会保证将来你都会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

看着凤九渊的眼神,欧白华打了个激灵,低下头道:“好,我再考虑三天!”

凤九渊走了。

出门后,思菊蹙眉道:“你怎么这样?那个欧白华有什么好的?犯得着你这样吗?”

“我喜欢,我乐意,行吗?”

“谁跟你掷气了?我说的是真的!”

“我也说的是真的……”停了片刻又才道:“或许,这就是男人的本性,总喜欢征服不太容易屈服的对手,这样才能让人获得更强烈的成就感!”

思菊就笑了,说:“你算男人么?”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要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凤九渊无奈地站住道:“你是不是想让我证明给你看看?”

思菊忙道:“我,其实,我是说,我是说你是王爷,用得着这样吗?”

见她娇羞满脸,凤九渊真恨不得现在就抱入怀里,让她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男人!

364 权力之争(一)

没有人知道凤九渊为什么要请辞理藩院研究中心总管的职位。皇帝劝慰他留任不行,大臣们谏阻也不行,总之他是铁了心了。

九离意识到事态的不寻常,终于寻了个空,亲自驾临九王府询问。

没有神盘,没有智脑,凤九渊就觉得办什么事都不方便,特别是设计武器上,他可没有王元直那么扎实的手底功夫,连个最基本的图纸都描画不出来。

是不是得想办法自己建个神盘呢?

但神盘的工程太复杂了,复杂到它根本不是一两年时间能够建起来的。

凤九渊统计过,整个神盘总共包括了108万个大小法阵,每个法阵都需要手动刻制,而每个承载法阵的玄晶都需要法师的祭炼。光是这一项工程,恐怕十年也未必完成得了!

法阵的核心就在中京的神殿地下。至于它有多大,谁也不知道!

有人说它比整个中京城还大,有人说它只有一个鸡蛋大小,莫衷一是。

神殿的地下入口被封印了的,除了皇帝的凤凰神力,谁也无法开启,就算毁灭了这个星球也不能。

而就算是身为皇帝的九离也没有进入过神殿的地下城,也没有见识过神盘的真正核心是什么样的。没有朝廷的一致同意,皇帝擅入地下城也是死罪——这是一条专门针对皇帝的死罪!

凤九渊在想建一个自己的神盘后,就把这些都搞得一清二楚,然后他就知道神盘不是哪一个人能够搞得出来的,这非得集合一个庞大国家数十年,乃至几百上千年的力量才能。

神盘的使用固然不需要什么身份密码的验证,但必须得有神殿颁发的分盘才可以使用神盘的功能。分盘需得有皇帝的旨意神殿才会颁发,颁发前神殿法师还得对分盘进行‘开光’,要不然拿到分盘也用不了。所以,想去神殿偷个分盘出来的打消了。

即便能偷到分盘,再抢个法师出来,他愿意为你的分盘开光,可分盘的接入是受到严格管制的,一旦发现是非法接入,神殿将会立即切断。

所以不论花上多大一番功夫,都是白费。

不得不承认,这玩意比智脑的管理严格得多,完全、彻底地限制了私人的使用,狠,狠到家了。

没有神盘,光靠手工是搞不出什么名堂来的,就算能搞出来,那得费多少时光和功夫?凤九渊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怎么办呢?

就在凤九渊缩在嘉和堂里苦恼的时候,九离来了。

他当时正躺在院里的梧桐树下发愣,脑子里搅来搅去的全是苦水。

不想被掌控就这么难吗?

刚一声长叹下去,就听九离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长吁短叹的作什么?又有什么心事不成?”

凤九渊一看是姐姐,嘿嘿笑道:“哟,难得,贵脚踏贱地,今儿寒舍可真是蓬荜生辉呀!”这话是前几天去一个下属家里听到的,不过是现学现卖。

“我怎么听着这话是挖苦呢?”九离没穿凤袍,没摆鸾驾,一身便装,只有杨芸相随。凤九渊起身让了坐。躺椅本就够宽,九离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我敢?你是皇帝,我是臣下,敢挖苦你,我不怕诛九族么?”

“诛九族?你的九族是我,我的九族是你,横竖就咱们俩,谁诛谁呢?”

“怎么,那么忙的大忙人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不会是想我这个弟弟了,特地来看看?”

“你说话就不能正常点?”

凤九渊就是笑,叫思菊拿水果和点心出来,招待客人。九离却说:“我算什么客人?芸儿,你去,看有什么我喜欢吃的,弄点来!”

大家这才知道皇帝来了,都跑出来行礼。九离就摆摆手说:“该干什么还去干,别妨碍我们说话!”这才问道:“我说,你这几天在家里搞什么?作什么要请辞研究中心总管之职。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凤九渊道:“对不起,老姐,我要的是研究中心和凤凰社一起,而不单只是一个研究中心。让我去研究,让我出工又出力,却半点好处也捞不着,对不起,我不干!”

九离道:“你是故意的还是有什么原因?”

“你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

“那些大臣反对我一手抓研究中心,一手抓凤凰社的原因!”

九离神色一下子就黯了下来,洗了手,接过杨芸递上来的一粒葡萄,却迟迟没有放进嘴里,说:“你都明白了,我还能不明白?但有什么办法,帝国正是用人之际,不是闹意气的时候。你就先干着,咱们将来再说,好不好?”

凤九渊道:“不能妥协,绝对不能。妥协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辈子你都休想再硬起腰板来!姐,不瞒你说,遂不了我的愿,我管他凤凰界是生存还是灭亡呢,该吃吃我的,该睡睡我的!”

“你……”九离掷下葡萄,显是生气了,道:“你能不能有点责任心?”

“哼,这话留着去问你的朝臣吧!”

“那你要怎样才肯?”

“简单。研究中心和凤凰社归我,订单的承接、生产和销售全归我。不答应不要紧,逼我也行,我出工不出力,谁管谁呢?你要为帝国负责,我只为你负责。你要保证帝国不灭,我只保证你个人的安危。话我已经说明了,别拿什么这呀那呀的来压我。咱们同一个娘肚子里滚出来的,从小一张床上睡觉,一个碗里吃饭,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多年,我的性格天底下只有你最清楚。话就说这么多,要是再摆皇帝驾子,了不得只有请你走人,我这里只款待姐姐!”

见凤九渊把话说得这么死,九离顿时呆了。好半晌才道:“如果你不帮我,我就有可能会死,那你还帮不帮?”

“我说了,我只保证你一个人的安全!”

“你怎么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到时候自然就知道!”凤九渊也大声道:“反正要让我跟那些狗官当牛当马不可能!”

“你有点大局意识好不好?”

“我就没有!怎么着嘛?”

九离气得脸都青了。杨芸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看你真是要逼死我!”九离说完这话,眼眶一红,就要哭了。

凤九渊别过脸去道:“眼泪攻势也好,激将法也罢,少来!”

九离知道劝他不动了,就站了起来,悠悠地叹道:“好,好,那就随你吧……”

九离已经走到了院门口,凤九渊才翻过身来道:“姐,别太当你这个皇帝是回事,要不然你真会被他们给坑了的!”又说:“我是不是个推卸责任的人你最清楚,该怎么做我心里也有数。”

“那就最好了!”九离说完这话就去了。

凤九渊和九离的对话她们都听到了。九离走后,韩以柔、冯尘和思菊都走了出来,韩以柔冷着脸道:“王爷,你怎么能这样对皇上?这可是大不敬!”

“是么?好嘛,大不敬,那该当何罪呢?”

韩以柔气得脸色都白了,道:“你,你,你怎么就不能改改呢?也不为皇上想想,她有多难!”

“我知道她难。正是这样,我才不想让她更难。你以为你懂了?你什么都不懂!”

“我只知道,身为臣子就不能对皇上不敬,皇上的旨意既然已下,就该无条件服从!”

凤九渊觉得韩以柔死板,还不是一般的死板,恨恨地咬了咬牙道:“好,好,你是这样看的。冯尘,那你呢?”

冯尘道:“王爷,我知道你们姐弟情深,从小就相依为命,但……现在毕竟是君臣……哎,我也知道你是劝不听的,算了,我不说了!”

凤九渊看了看思菊,只见她的眼神里尽是鼓励之色,便什么都明白了。暗说:“三个丫头,还是思菊最好,也不枉我最疼她。其实她也不是盲从,她是明白我要干什么的。”便道:“我现在不跟你们争辩,总之,时间会说明一切。将来有一天,你们自会知道本王这样做的对错了!去吧,忙你们的去!”

韩以柔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退了下去。冯尘看着他,似乎很矛盾,叹了口气,还是走了。见他们都走了后,思菊才道:“你就没有意识到,以你一人之力斗整个帝国地斗不赢的?”

凤九渊拉住她的手,感到凉凉的,再看她的脸,又红又润,便拉着她坐下道:“斗不斗得赢现在不说,但至少要找到属于自己的路。这条路是险,是恶,但却是我愿意走,也必须去走的。你明白吗?”

“我明白!”思菊点头道:“你一直都这样的!”

“那,那你愿,愿不意陪我一直走下去?”说完这话,凤九渊顿时感到双颊发烫,浑身都在颤抖。

思菊的脸也腾地红了起来,低下头道:“你是王爷,我是奴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思菊将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道:“她们都看着呢!”转身跑开了。

365 权力之争(二)

在请辞了研究中心总管一职后不久,凤九渊又主动提出辞去理藩院总章事一职。

原本他想保留这个职位的,毕竟通过这个职位可以对理藩院施加一定的影响,但有些官员却拿他的‘总章事’一职说事,说他尸餐素位,说他不为君分忧,为国建树,应该请辞这一职位。虽然还只是传言,并没有形成奏折递进凤鸣宫,但凤九渊不想处于被动,因此率先一步请辞了总章事一职。心说莫不成你们还想拿我这个王爷头衔说事不成?真要是这样倒挺好了,我可是一点也不稀罕这个破头衔。

九离已经拿他没有办法了。她夹在中间,两边不好做人,头疼得不行。

总章事一职辞去之后,凤九渊就对正处于秘密重建中的应龙级星槎没有任何的责任了,无奈,理藩院只是请旨,委了另一名章事临时负责,总归要在鬼摩界博览会召开前把它造出来。

很多人都想知道,凤九渊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身为王爷,富贵荣华不缺,锦衣玉食不缺,名位权力不缺,还有什么不能满足呢?老和朝廷对着干呢?

翁尚的小集团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决定由他出面,探探凤九渊的口风,想知道他这一连番的动作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凤九渊正在府里研究发现螟灵虫法阵时的副产品——轰天雷。

这玩意大约相当于智能手雷,只有鸡蛋大小,同样可以操控着自由地飞行,自由引爆。相较起当下的‘霹雳子’而言,威力虽然小了一截,但命中率和杀伤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对于凤九渊而言,这东西的个头太大,威力太小。思菊就问他:“那你要多大才觉得合适?”凤九渊拿起一枚葡萄道:“这么大就可以了。随身带个三四十枚,看谁不顺眼,一气扔出去。我管你是什么法师还是武士,炸得你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多好?”

见他笑得实在够那什么的,思菊道:“我觉得这已经够好的了,不见霹雳子鹅蛋大么?况且它还能被自由地操控,比霹雳子强了不知道多少呢。知足了吧!”

凤九渊道:“知足?在我的字典里可没这俩字。”想了想,道:“这样,你去告诉王二楞子,让他去街上买……”说了一大堆材料后,思菊就叫道:“这么多?能不能写下来,我可是记不住了,更不要说王二楞子那头蛮驴了!”

凤九渊笑道:“蛮驴?这形容挺贴切的!”拿起笔来,刚写好,就听小太监在院外禀道:“启禀王爷,中书令翁尚翁大人求见!”

“翁尚?”凤九渊的眉头一皱,脸顿时拉了下来,说:“肯定是为理藩院的破事来的。不见!”

“不行!”韩以柔从里屋走了出来道:“你又不是忙得脱不开身,为什么不见?人家可是中书令,是当朝丞相!”

凤九渊道:“不见就不见,还需要理由吗?我不乐意行不行?”

“不行!”韩以柔最是一个胆子大,坚持原则的人,梗起脖子道:“王爷最近的作为奴婢们也不好说什么了,但中书令身份非同一般,说不定有什么国家大事呢?王爷非见不可!”

凤九渊呵地一起冷笑道:“我要是不去见呢?”

韩以柔道:“若王爷执意不见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我的规劝之职是尽到了的,王爷听不听在你!”说完,一摔帘子就进去了。

凤九渊气得脑门突突地跳,心说:“这丫头真是给脸不要脸,越发的横行霸道起来,连我要干什么她也管!惹急了,王爷我让你打哪来回哪去!”

思菊见他脸色发黑,显然就要发作,道:“王爷,你是该去见见。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见见总没有坏处的!”

凤九渊听思菊话里有话,心里略略一想,就觉得思菊毕竟比韩以柔识大体,更了解自己,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本想点头同意的,但怕对思菊表现得过份亲近反让她遭到韩以柔和冯尘的排挤,便哼了一声道:“本王爱见谁还轮不到你们管!”一甩袖子,去了。

他刚一出嘉和堂,韩以柔就掀帘子出来,望了望,道:“看来你的话就是比我的话管用!”

思菊挥着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道:“我怎么闻着一味酸味呢?”

韩以柔当即就反应了过来,啐道:“你个死丫头,说什么呢?”

思菊见她要来拧自己,忙笑着退开道:“他心里很看重你的,你就不知道?只不过你说话太不讲方式,何苦跟他犟着来?不知道他最是吃软不吃硬的?”

韩以柔道:“我今天不拧烂你的嘴再不罢休的!”又说:“就你知道?若大家都处处顺着他来,以后犯了错谁还敢规劝他?就你心疼他,我和冯丫头都是没心肝的不曾?”

“哟,又捎带上我作什么?”冯尘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三个丫头顿时闹作了一团。

在翁尚面前,凤九渊并没有表现得像传说中那么坚持,他说:“……其实我的要求就那么点:要么什么也不干,要么就得把研究中心和凤凰社都给我,亏了我赔,赚了大家有份!”

翁尚心说:“这个王爷倒是蛮横得可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呢?朝臣们怎么可能让他全权掌握了理藩院,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得仰你鼻息?”见凤九渊确实劝不动,他也只有忧心忡忡地叹道:“主张改革的是王爷,最先撂开手的也是王爷,王爷就不能为朝廷,为帝国百姓想想?一旦理藩院的运转出了问题,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凤九渊道:“是么,有满朝大臣,怎么会出问题呢?你们呀,也是太看得起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这么看得起我,为什么不同意我的方案?提出理藩院改革的是我,但你们都反对我的方案,没办法,我只好屈从你们的方案。大家一人让一步,原是最公平的,结果你们还要我继续让下去。换成是你翁大人,你会心甘?”

翁尚在品味凤九渊不同意出任研究中心的总管是为了权力还是为了利益,道:“王爷,朝廷大事,岂成了市场交易了?”

凤九渊道:“是么?我事先就说过,当成一桩生意来做,这样大家都有好处。可你们想的是什么?好处一分不能少不说,还得每年多给你们一成。我试问,凤凰社都不在我手中,我拿什么来保证收益的稳定?就像你翁尚,皇帝要让必须得保证下一年度朝廷的财政收入增加一成,却又把你调去督察院当个御史,我只问你,你拿什么保证?”

翁尚明白了,凤九渊是不满意没有实权。

其实朝臣们在分配理藩院的权力时,其出发点是这样的:只要研究中心能拿出好的图纸,凤凰社岂有不赚钱的道理?如果把研究中心和凤凰社都归于凤九渊一人,朝廷要钱岂不得还得看他的脸色?那朝廷还叫朝廷吗?

“王爷……”翁尚喝了口茶,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朝臣们的初衷是怕权力过于集中,一旦研究中心和凤凰社合而为一,尾大不掉,挟财权也反逼朝廷,国将不国,试问是王爷你当朝理政,该怎么办?”

凤九渊嘘了一声笑道:“翁大人,不知帝国的首富是谁?”

翁尚不明白凤九渊怎么会问起这个问题,道:“是秦伦!”

“这个秦伦想必不是朝廷命官,也不是工匠或者农民,肯定是大富商,对不对?”

“不错,他的连云社是以经营茶叶、药材和盐铁起家,目前帝国六成的茶叶、一半的药材和三分之一的盐铁经营都掌控在他的手里。”

“那你们为什么没有担心他的连云社尾大不掉呢?”

翁尚一怔,心说是呀,怎么朝臣们就从来不担心连云社,偏偏扭着凤凰社不放?

“看样子你们都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就回去慢慢研究吧。我的要求还是没变:研究中心和凤凰社归我,不要求享受朝廷行政部门的待遇,与连云社一样就够了!”

翁尚觉得这个问题自己是作不了主的,只得起身告辞。

看他的样子,凤九渊就知道自己的提议是不可能得到满足的。

一直以来,理藩院就是一个集行政、管理和商业于一体的畸型机构,完全袭断了凤凰界的武备开发、生产和销售,朝廷甚至明文规定,禁止民间从事武备生产和交易,违者夷族,从而保证了理藩院的经营特权,万年来一家独大。好在还有外部的竞争压力,要不然理藩院恐怕早就堕落得不成样了吧?

凤九渊的改革初衷是让理藩院实现政企分离,行政那部分回归到管理者的角色,而商业那部分则回归到市场领域,这样既能保证管理者站在一个更高、更理性的角度制定发展规划和策略,也能保证转为商社的部分能够充分发挥出其创造性和主观能动性,赚回更多的利润,同时还能保证它不会成为帝国的负担!

只可惜他的这个想法并不是所有朝臣都能够理解的,毕竟理藩院的模式已经成功运作了上万年,凤九渊这么一改,会不会令凤凰界的支撑也彻底沦为普通的商社,并像商社那样,饱受市场的左右,起起伏伏,最终不可避免地走上破产或者毁灭的道路呢?

朝臣们想到这一点,凤九渊却没有想到。这是因为他没有认识到政企合一的优点,也没有想到凤凰社彻底市场化后,如何保证它能够继续成为帝国的支柱。

所以,他们注定要冲突。

凤九渊改革理藩院的目的有两条:最重要的显然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他接手帝国的武备研发和制造,自然得把这个部门改得让他觉得用起来顺手,最能发挥出他的能力才行;第二点就是尽管他也看到理藩院是帝国的支柱,但在有些时候也是帝国的负担,一旦遭受到来自外部的强烈竞争,比如弥罗境,帝国就会陷入空前的危机中,甚至有可能灭亡,所以必须摆脱其依赖性,帝国才能获得重生。

翁尚回去之后,把凤九渊的话告诉他的小集团,没想到众人只是苦笑道:“这位王爷真是天真得可以!他毕竟是才回来不久,对帝国的一切都不熟悉,真要是按他的想法弄下去,帝国还是帝国吗?”

翁尚叹道:“王爷毕竟是凤凰血脉,在武备上的天赋和创造力诸位都是知道的,偌大的帝国,可还有第二人比得了?没有!所以要将帝国从当下的危机中带领出来,只有仰仗王爷。可偏偏他的想法跟我们太左了……诸位,可有办法?”

有人说:“要不要请皇上下道严旨,逼王爷就范?”

翁尚苦笑道:“最好不要用这招,搞不好适得其反。”

“难不成咱们还屈从于他不成?”

“这绝不可能!就算王爷他在武备的研发上有过人的天赋,但咱们凤凰界的武备研发已经绵延上万年,形成了一套严密的系统,并不是单靠哪个人才走到今天的。了不得挺过这阵子,等新的人才接了上来,咱们还用看他的脸色行事?”

翁尚没有发言,大家都在等他定夺。

“相爷,你倒是拿个主意。这样下去可不行呐!”

翁尚道:“我知道。我在想,如果九王登基之后,还执意这样做,咱们怎么办?”

一想到九王终会是帝国未来的皇帝,众大臣将一阵颓然。

翁尚道:“这样吧,诸位都回去想想,按九王的方案,看看能不能设计出一套更完备的体系来。先散了吧!”

说实话,这场皮扯得实在有些久了,别说凤九渊累了,众大臣也都知道不能再拖了。所有的重点都在武备的研发和制造之上,如果不能再接下来的鬼摩界上拨得头筹,帝国首先要面对的就是财政危机,而财政危机之下,将会衍生出更多的社会矛盾来,如此循环下去,凤凰界就危险了。

366 轰天雷(一)

凡事就怕认真研究,更何况这还是个有头脑、有想法的人呢?

王府的后花园设有专门的研究作坊,让王二楞子买回了一大堆稀奇古怪材料后的第三天,在凤九渊的指导之下,工匠们真的弄出了只有葡萄大小的轰天雷。

看着这些小东西,凤九渊接过来掂了掂道:“还不到一两重?”

工匠答道:“总重八钱七分(43.5克左右)!王爷,这么小的东西恐怕威力有限得紧吧?”工匠毕竟不是技师,很多时候他们对自己制造的东西缺乏有深度的了解。

凤九渊道:“试过就知道了!”

出了作坊,凤九渊见炙烈的太阳火辣辣地烤着一湖三百余亩的碧水,湖心亭孤零零地矗立着,似乎不胜其热,蒸发着腾腾的水汽,便道:“看好了,我炸那座亭子!威力够不够一试便知!”对着轰天雷吹了口气,轻轻地一抛,葡萄大的黑子像苍蝇般迅捷地飞舞了起来,绕着众人头顶飞了一圈,化作一道乌光直投湖心亭而去。

轰隆……

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之后,偌大的湖心亭被彻地夷平,除了激荡不矣的湖水,哪里还看得出原本这里就有一座亭子的呢?

工匠们都呆了,张大了嘴,骇得说不出话来。

凤九渊却得意地呵呵直笑,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成了!”

闻得爆炸声,王府的侍卫都蜂涌而至,凤九渊摆了摆手道:“都回去,都回去,没你们什么事!”然后又在众侍卫的目睹之下,再试了一枚,将一处堆叠得三米多高的湖石给炸得粉碎。

“怎么样,比理藩院的霹雳子如何?”

工匠们这才回过神来,极力用自己所知道的最美妙的语言歌颂凤九渊的英明神武,并说轰天雷的个头虽小,但威力却是霹雳子的一倍还有余。

凤九渊说:“理藩院有凤凰社,咱们也去弄个什么社,专门卖这东西。估计收入也不会小,是吧?”

有工匠笑道:“王爷玩笑了。除了理藩院,朝廷可不是准许他人研发和制造武备的。王爷,咱们这算不算犯法了呢?”

凤九渊哧地一声笑道:“狗屁。王爷我是在自己的府里自娱自乐,犯哪门子的法子?难不成点几个炮仗都不准许不成?”

工匠们又笑了。

虽说轰天雷的研发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但凤九渊还是意犹未足。这东西再了不起,每次也只能控制一枚,可不可以制造出那种追着人屁股后面跑的呢?根本不需要意识去控制的!

在星海合众国,这种热能感应炸弹根本不足为奇,它不但能追着人屁股后面跑,还能辨别出目标是不是要追的那人,并判定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引爆,才不会对无辜者造成伤害,并能制造出最大的杀伤。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科技有科技的妙,法阵有法阵的好,若是两者能够完美地结合起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只可惜,凤九渊的记忆被封印了,目前正在一点一点的复苏当中。当这个念头从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起来了,好像自己原本就造出过这种东西来,它非但不难,而且还是轻而易举的呢?

该死,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拍着头苦思了半晌,熟悉的感觉渐渐淡去,只剩下满脑子的浆糊!

将剩下的轰天雷都带上,张牙舞爪地来到了中京督卫府。

甫一冲进辕门,就大喝道:“传令,升帐!”

诸将都在忙公务,一听说他来了,暗自奇怪,说:“王爷不是一般都上午来的吗?这大下午的来做什么?”反正将令也下了,他们不得不整齐了衣服,匆匆赶到大堂听令。

行过参礼后,凤九渊就掷下一支令箭道:“传我将令:中军一营、二营将士校场集合!”

中京督卫府共分前后左中右五军,每军分十个营,每营两千人。本月屯驻城内的正是中军。

凤九渊一声令下,诸将暴喏领命。

在去校场的路上,中军副将那拉烈问道:“王爷,这大热天的,有什么事不成?”操练一般都在上午和晚上,大热天的,哪有下午操练的道理?弄出人命来可就不妙了!

凤九渊瞥了他一眼道:“怕热了?王爷我都没怕热呢!”

一营二营的效率非常快,凤九渊领着众将走到校场时,已经集合完毕。看着帅台下面乌压压的四千来号人,凤九渊的心头顿时涌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望了望像火球般烤着在大的太阳,清了清嗓子道:“是不是很热?”

四千人一齐答道:“不热!”

“扯蛋!”凤九渊道:“本王都热得衣服湿透了,你们甲胄在身,岂有不热的?”又说:“把你们叫来是让你们见识点新鲜玩意儿!”

众将都站在帅台上,一听凤九渊要给大家看新鲜玩意,忍不住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之前凤九渊就已经让索哈牙等几名侍卫作了布置,见校场另一头红旗展动,知道已经布置万成,便叫道:“李十八出列!”

李十八应声站了出来。凤九渊道:“好好地让他们见识一下本王的新发明!开始吧!”王二楞子摆了摆黄旗,索哈牙那边就放出了三只鹞鹰,扑腾着翅膀一飞冲天。

众将士都不知道凤九渊要看什么,只是盯着李十八。

李十八抛出三枚轰天雷,让他们绕着帅台上众将和台下前面的士兵飞了一圈,然后猛地一飞冲天,分别命中三只正妄图逃向蓝天深入的鹞鹰。

轰隆……前后三声巨响,众将士直感到天地为之震动,三只鹞鹰在爆炸火光中也是尸骨无存了。

李十八的表演显然没有完。他大喝一起,飞身跃起,展开轻功从一营的方阵头上掠过,浑如鹏鸟凌空,看得众士兵忍不住叫起了好来。身在半空的李十八再掏出一枚轰天雷,朝着校场另一头的箭塔掷了过去。他刻意将轰天雷的飞行速度控制得很慢,让大家都能看清它的飞行轨迹,只见轰天雷在绕箭塔飞行了一圈后就撞了上去,又一声巨响,五米许高的砖木箭塔被炸得支离破碎,碎砖碎木漫天飞舞,威势好不惊人!

众将士直看得呆了。

凤九渊这才拍拍手道:“怎么样,这玩意如何?”

那拉烈这才回过神来,惊道:“王爷,这,这是什么东西?威力竟如此惊人?”

凤九渊掏出一枚轰天雷递给那拉烈道:“看看,本王的新发明,轰天雷。你可以试试它的威力,李十八,回来告诉那拉将军怎么用!”

李十八将那拉烈带到了校场那一头,告诉了他使用方法,那拉烈很快学会,并炸掉了另一座箭塔。

亲手体验了一回和看着别人用完全是两回事,那拉烈好半晌才惊叫道:“我的老天爷,这,这是什么玩意儿?威力太可怕了吧?”然后就风也似地跑回了帅台,对着笑意盈盈看着他的凤九渊道:“王爷,这好宝贝哪来的?哪来的?”

凤九渊道:“不是才说了么,本王的新发明。感觉如何?”

那拉烈结结巴巴地道:“感觉,感觉,感觉就像做梦……”

凤九渊道:“做梦?好,好,那就让再叫几个人出来做梦。我这还有12枚,让大家都试试威力如何!”

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里,那拉烈选出来的12名军官和士兵亲自体会了一下轰天雷的威力,训练场上的四座箭塔全部被炸掉了,连带着好几堵用来进行障碍穿越训练的石墙也夷成了平地。

督卫府校场上雷声隆隆,小半个中京城都听到了,大家都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说是在放炮,有人说是在试验新武器,谁也没个定准。

凤九渊看得出来,四千将士都想亲手体验一下轰天雷的威力,但第一批制造出来的就只有这么多,而且还都是样品,人人体验是不可能的了。便说:“这样,明天咱们督卫府进行一次全军比武大赛,前一千名优胜者可获得再一次轰天雷的体验资格!五天后咱们在城北校场表演给全军将士看!大家说这样好不好?”

没有人说不好的。一时间,将士们的热情比天上的太阳都还要火热起来。

那拉烈再也坐不住了,要去布置比武事宜,还说他也要下场参加。凤九渊道:“你也参加?你可是中军副将,要是败在了士兵手里以后还怎么带兵?不行!”那拉烈哀求道:“王爷,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不会输!”凤九渊还是坚定地道:“不行。等以后富裕了送你几袋子玩都可以,反正你下场比武不行!”那拉烈只得作罢。

校场上的发生的事还不到天黑就传到了凤鸣宫,然后又传遍了整个中京。大家都知道了九王爷发明了一种可以随意控制,只有葡萄子大小,威力却是霹雳子几倍的轰天雷。

霹雳子是帝国军队的制式武器,上了战场,人手三枚。如果能小一点,携带自然也就更多了。一听说轰天雷只有葡萄子大小,大家都很好奇,暗说这么点大的东西怎么就有这么大威力呢?

九离派了杨芸,恁是从饭桌子上把凤九渊给宣进了宫里,问他:“真的只有葡萄大小?”

凤九渊道:“我还想把它弄得只有小指头这么点大呢,可惜再不能够了!”九离就要来看,凤九渊说下午已经使光了,要看得等几天,又说五天后北校场中京督卫府将举行演武训练,不但朝廷官员,普通百姓也可以去观看,但他说:“不过,要收门票钱。50个金凤币一张票,只售一万张!”

九离正在喝茶,当即呛住了,道:“你,你,你说什么?还,还收门票?50金凤币一张,你这是抢劫呀?”

“没关系,嫌贵不来看就是了!就这么简单嘛!”

九离道:“你信不信,过不了两天,就会有御史上折子弹劾你擅自制造武器?”

“我怕他们?”凤九渊脖子一梗道:“要弹劾尽管来。今天我就把话撂这了:只要是有一封弹劾奏章递了进来,我这轰天雷的技术就算是给废了,也绝不拿出来跟理藩院合作!”

九离这才明白凤九渊打的是什么算盘,暗道:“你小子,是在玩着请君入瓮的把戏呀。就是不知道这些官员们上不上当!”便道:“连人家说话都不准了?你这是什么道理!”

“我的道理!要么改掉那个臭规定,允许民间自行研究武器,但不得制造,必须得跟理藩院合作。要么就彻底埋葬掉百姓的创造力,或者逼得他们将技术卖给凤凰界的竞争对手。那些御史言官们估计还是能衡量出孰轻孰重吧?逼出了一个弥罗境,可别让他们再逼出第二个,第三个弥罗境!”

九离知道凤九渊这话是故意说给朝臣们听的,既是威吓,也是点醒他们到底该采取怎样的策略才是正确的。即便如此,她依旧断喝一声,狠狠地训了凤九渊一顿,这才让他‘回府思过!’。

凤鸣宫的奏对果在当天晚上就传遍了中京的官场,众人没料到这个二楞子王爷放弃了研究中心总管一职后,却自己在家里搞起了研究设计来,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霹雳子是理藩院武备出口的大项,每年的销量最少都保持在50亿枚左右,每枚的售价约80金凤币,扣除70%的成本,总共获利约在12000兆金凤币左右。相对于理藩院1100000兆的年收入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如果轰天雷的的威力真比霹雳子大,成本又比霹雳子低,这两头两尾一加一减,在这个面的获利岂不是可以大大地提升?哪怕是每年能增加10兆金凤币的收入,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帝国面临的财政压力。

没有考虑到这方面的官们员才认为:九王爷的发明创造能力显然是毋庸置疑的了,一个小小的霹雳子都能被他摆弄出这么多门道来,换作是其他的呢?由此看来,他的‘钱力’果然是巨大的!说不定帝国的颓势真的会在他手里得到扭转呢!

367 轰天雷(二)

督察院果然没有上折子弹劾凤九渊,用刘吴两位都御史的话来说:他们没有掌握真凭实据,捕风捉影的事不屑于做。

总之,凤九渊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计计都在算计着理藩院,要把理藩院算计到他自己手里才肯罢休。

先是开公头支票利诱朝臣支持理藩院改革,受阻之后,又拿出实际的东西进一步将利诱进行到底。

看你们跟我犟,跟我拗,你们有钳制王爷我的法子,王爷我就没有反制的手段了?

反正急的是你们,不是我。帝国一旦灭亡了,你们的特权将荡然无存;帝国富强了,你们的特权才能保有壮大。轻重缓急,不用王爷我来教你们吧?

为了将轰天雷的技术开发得更彻底,更实用,经过小小的改装,他又把它们加装到了弩矢之上——估计这来源于导弹的设计思路吧?谁知道呢,反正改装也不复杂,经过一番调试,在北校场演武训练的头天弄了出来。

不过,这种原始的导弹比较粗糙,只是将弩矢前端掏空,嵌入填了3-5枚轰天雷的铁管。有了螟灵法阵的支持,它对命中精度的要求不是太高,毕竟可以通过精神力来控制调整,射程也限制在千米以内。虽然在这个距离上精神力控制已经非常弱了,但在螟灵虫蛋的‘制导’下,准确命中目标的机率大大地提高。毕竟弩机不是用来射击精细的小巧目标,用它来攻城或是攻击大型目标是再好用不过了!

但对凤九渊来说,更想的是把这种技术应用到火炮上面去。

不过,演武训练明天就要开始了,他也来不及去更深入仔细的研究。

第二天一大早,凤九渊就换上了戎装——没办法,谁让他是中京督卫府的节制使呢?今天又是个卖宝的日子,不整得威武得怎么才能将震撼效果最大化?

北校场是中京最大的校场,占地数万亩,设有专门的观礼台,可容纳两万人左右。

早在三天前,中京督卫府就贴出了告示,说明了允许普通百姓观看演武训练,但却要花钱买门票。以前每有大型演武训练,总少不了好奇的百姓在周围观看,只是进不来。尽管这次凤九渊把门票的价值定到了50金凤币每张,还是观者如云,不过小半天功夫,就被售光。没买到票的人则出高出一倍,甚至几倍的价值求购,却是卖者寥寥。

九离说了,今天她也要去看。凤九渊从王府出来后,就赶去凤凰城玄武门(北门)外等着接驾。巳时初刻(上午9点过),鸾驾出了玄武门,率着百官浩浩荡荡地去了北校场。

中京督卫府十万人来了两万,遴选出来的那一千名比武优胜者不算数,五军各来了两个营。

到了校场后,凤九渊就宣布,说今天的门票收入将全部奖励参与演武的士兵,两万多兵士兵顿时欢声如雷。

先是中军优胜的一千名士兵表演了一回武术,毕竟是十万人中选出来的精锐,果然不凡,赢得了皇帝、朝臣和百姓们的热烈掌声。

接下来是队列表演、步兵攻防、骑兵冲杀突击……等等表演项目,绝大多数人还是平生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军事演练,数万人来回冲杀地场景远远不是他们所能想像的,那激烈,那震撼,简直让他们热血沸腾,忘乎所以。

普通课目表演完后,就是今天的重头戏上台了。

经过一番布置后,两百名身着轻甲的步兵快步跑上场,朝着‘敌军阵地’冲杀了过去。面对敌军的弓箭压制,他们迅速地分成两个梯队,一个梯队负责掩护,另一个梯队负责突击。只见担任掩护任务的五十兵士兵从随身的褡袋里取出乌黑的,只有葡萄大小的丸子,奋力朝‘敌军阵地’投掷了过去。

轰……轰……轰……

50枚轰天雷一起炸弹的威力简直就是难以想像的,好在观礼台足够坚固,要不然非得被震塌了不可。那些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巨大武力的人无不吓得脸色惨白,神魂出窍,胆小者甚至屎尿失禁,哭了……

一轮轰炸过后,‘敌军阵地’被瓦解,担任突击任务的士兵一捅而上,迅速地攻占了有利地势。接着,‘敌人’派出了大量的兵力反攻,妄图夺回阵地,有了轰天雷的火力保证,攻击全被轻松打退。

第一关表演至此结束。

过了好半晌,全场才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凤九渊不满意地道:“就这点掌声?也太吝啬了吧?”九离也兀自惊魂未定,道:“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呢。这东西,威力,威力也太大了些吧!”

凤九渊道:“好戏还没有上演呢,看着吧!”

第二关表演的是‘敌人’以重骑兵集团向我军阵地发起冲击,在无险可守的情况下,主将迅速作出反应。所有枪矛兵在外围,组成第一道防线;刀盾兵为第二道防线;弓箭兵担任狙击任务。

在重骑兵快要进入射程后,主将就下达了准备攻击的指令。所有的弓箭兵都把箭搭上了弦上。

与普通的弓箭有所不同的是,他们的箭矢上都多了一个小小的铁管,而这个铁管里就装有一枚轰天雷。

进入射程了,主将下达了射击了命令。只见上百支箭矢齐发,稀稀拉拉地射了出去。

这跟大家印象中万箭齐发的壮观景象完全沾不上边,心说这就能狙击重骑兵了?

然而,随着箭矢命中,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响起,数千人的重骑兵集团被炸得溃不成军!然后,主将迅速下达反冲锋命令,大家一捅而上,以极少数的劣势步兵,完胜了十倍于己的优势重骑兵……

这次的掌声显然用雷鸣来形容也不为过了。

第三关又开始了。

坐在不远处的翁尚笑问道:“王爷,这一关又是什么?先透个底行不?”

凤九渊道:“仔细看就是了,先给你说了也就没滋味了!”

很快,校场中那一直被遮盖着的东西揭开了它的真面目,大家这才见到,赫然是一堵新建起来的城墙。

它高15米,长50米,中间的城门高5米,宽约8米,城墙厚达20米。这规制,比一般的中型城市城墙都要厚、要高了,虽然比中京的城墙远不如,但也算是壮观巍峨了。

在那拉烈解说了城墙的规制后,所有人都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有人议论道:“莫不成是是攻城?”就连九离在问道:“怎么,你这是要让我们见识一下攻城?”

凤九渊笑而不语。手里的红旗展动,示意开始。

在那拉烈的示意之下,五台重型弩机被推了上来,在距离城门700米处停了下来。弓弩手较定了方位之后,摇动绿旗,示意准备完毕,那拉烈又向凤九渊请示攻击命令,凤九渊果断地挥下红旗,示意攻击。

五台重型弩机被装了了长近2米,粗如儿臂的弩矢。弩矢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好像就是普通的铁木制成。

大都督汪百鸣奇道:“王爷,这个,可是要用重型攻城么?”凤九渊道:“大都督请看!”

得到指令后,最前面的弩手果断地射出了弩矢。

哧,强烈的破空声在数万人的嗡嗡议论声中清晰可闻。

弩矢准备命中城门,轰的一声爆炸了。半边城门塌了下来。

接着第二台、第三台、第四台、第五台重型弩机也相继射出了弩矢,原来壮观巍峨的城门彻底地被炸塌了,然后,大军长驱直入,毫无阻拦地冲了进去。

凤九渊这时才说道:“有我轰天雷牌重型弩,原本惨烈的攻城战轻松得就像回自己的家那么轻松愉快。每台售价50万金凤币,一点也不贵,货量有限,欲购从速呀……”

在汪百鸣这等军事专家看来,能轻而易举地炸毁如此坚固的城门,50万确实一点也不贵。但他却不知道,这样一台重型的成本连5000金凤币也不到。

这次是一点掌声都没有了,好半晌,全场都传出了如释重负的吁声,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这时,只听九离问道:“还有第四关吗?”

凤九渊点头道:“有!”

红旗一展,三头驯化犀牛拉着一辆巨大的笼车入场了。

笼车也是遮盖着的,里面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被拖到场中后,驭手将犀牛卸了下去。比武优胜的一千名士兵武装完毕,迅速冲了上去,将笼车围在了垓心,严阵以待。

这时,一名神殿法师走了上来,用符火焚去了笼车外面的遮罩,大家才看清笼车里面的赫然是一头巨狼——妖兽呀!

顿时全场哗然。九离乍然色变道:“九渊,你在搞什么鬼?”

巨狼身长10米,躺在笼车里,浑没有半点动静。

在得到凤九渊的许可后,神殿法师念头咒语,焚去了贴在巨狼身上的符咒,巨狼渐渐苏醒了过来,发出低沉的吼声。

中京督卫府有个特殊的牢笼,关着数十头各种妖兽,它们不是用来观看的,而是有来训练的。

中宇宙世界妖兽横行已经不争的事实,它们已经成为了整个宇宙的最大公敌,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生命,都以猎杀它们为第一重任。

妖兽是魔怪制造出来的产物,并不是原生野兽。它们的能力强悍,攻击欲望强烈,总是疯狂地杀戮着所有的生命。

“嗷……”巨狼一声大吼之后,站了起来,将它那尖利的爪子撕扯着精钢打造的笼车,并越来越疯狂。

全场已然大乱。九离也是乍然色变,有些不知所措,更不要提朝臣和百姓们了。

凤九渊却很镇定,见巨狼已然恢复了全部的活力,撕扯断了三根成人手臂粗的精钢栅栏后,他手下的红旗猛地挥下。那拉烈领命,黄旗一招,就有五士兵掷分别出了手里准备好的轰天雷。

轰天雷的个头小,又受精神控制,轻而易举地飞进了巨狼啮裂开来的大嘴里。巨狼似乎对这种小东西极其讨厌,猛力地甩头,想要将它甩出来。

轰的一声爆炸了!

不单巨狼的半截身子被炸得没了,精钢打造的笼车也被炸得变了型。

看着只剩下半截身子的巨狼挣扎了两下这才不动了,校场里好半天才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杀人的武器不厉害,能杀死妖兽的武器才是最厉害的!

演武训练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九离当场下旨,内库出钱,赏中京督卫府10万士兵每人金凤币5枚,肉两斤,酒一斤……

内库就是皇帝的私人金库,要从这里拿出钱来可是不容易的。

督卫府士兵全都跪下,山呼万岁谢恩。

接下来,九离问:“九王,你可以什么赐赏?”她想着凤九渊肯定要提出合作与理藩院开发轰天雷,但凤九渊却说:“臣弟只求皇上废除一条律令!”

九离愕然,问道:“哪条律令?”

“禁止民间研发设计、制造和销售武备!”

听了这个要求后,不单九离愕然,所有听到的朝臣也愕然。

有人甚至想到九王之所以要求废除这条律令是想为自己单干铺路。

尽管轰天雷的威力着实可观,但却可能从撼得动理藩院在武备市场上的霸主地位。可以九王的聪明才智,长此以往下去,恐怕动摇理藩院的根本是迟早的事!

朝臣你看我,我看你,都意识到了来自九王身上的威胁。

这人呐,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缠。

又想着那天晚上从宫里流传出来的皇帝和九王之间的奏对,敏感的人就忍不住想到如果理藩院的改革不按他的想法执行,皇帝不同意废除这条律令,九王很有可能就要脱离凤凰界自立。

怎么办呢?

朝臣们都陷入了深思之中。是向九王妥协,还是向他说不?

妥协的话就无疑凭添一强助,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扭转帝国的颓局;说不的话,很可能会多一个敌人,加速帝国的灭亡。

而九王是注定要成为帝国皇帝的!对他说不,也就相当于对帝国的未来说不。

向他妥协呢?

或许只有妥协才是最好的办法吧。只要九王登基为帝,不管他掌握了多少技术,都将是属于帝国的,由此所获取的收益也是帝国的。只不过,以九王的个性,很难受朝臣们的束缚,自行其是是免不了的。但这并不影响帝国的根本稳定,只要朝臣们联合一致,还是有办法限制皇帝的权力过大的……

不管怎么说,一场演武训练起到了令凤九渊意想不到的效果。

368 轰天雷(三)

说实话,一个小小的轰天雷没什么了不起的,理藩院所掌握的比它威力更大,更有用的武器多的是,但它偏偏引发了帝国上下前所未有的轰动。

为什么会这样呢?

首先,要承认在这样的技术基础和体形上,轰天雷的威力绝对是首屈一指,是一次了不起的突破。同种类型的武器,不管是霹雳子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都不可能比得了,要不然个头太大,要不然技术太复杂,成本过高。

其次,尽管帝国上下都知道理藩院掌握着强大的武备,但却晦莫如深,从来不曾对百姓开放过。没有亲眼所见,百姓也就只把它们当成了遥远的传说。传说这东西再美妙也跟自己沾不上边,久而久之,也就越发的虚无缥缈了。轰天雷还是百姓们第一次见识到最大威力的武器,对他们的震撼自然非比寻常。在他们的口口相传之下,难免举国沸腾起来。

在技术上占据了制高点的同时,普通百姓又在不知不觉间帮助凤九渊占据了舆论的制高点。

演武训练当日,凤九渊当着数万人的面,请求皇帝废除民间研发武器的禁令,虽然皇帝没有当场应允,但却借着数万人之口将这个请求传遍了整个凤凰界。不过几天时间,它俨然不再是九王个人的请求,而是整个帝国所有百姓共同的呼声了!

与之同时,各地工程学院预约报名的学生数量比往年同期多了十倍有余。凤凰界每个道(道是类似行省级别行政单位,下辖郡、县、乡。一个星球既一个道)都设有工程学院,中京又设着帝国工程大学堂,直属理藩院。在帝国武备发展高潮时,各地工程学院招生往往需要从报名的生员中择优录取,而当武备发展陷入低谷时,往往连最基本的名额都招不足,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将近十年。

突然暴增的工程学院报名额并不能预示着帝国的武备发展走出了低谷,它只是一个偶然现象,是在‘九王效应’带动下的一次不正常暴发。但不管怎么说,对于理藩院和整个帝国的武备发展来说,显然是极大的利好刺激。

怎么利用好这次突然暴发的利好呢?

如果帝国的统治阶级足够明智,那么他们就会对已经陷入僵化的统治模式进行调整,以适应新时代的需要。如果他们机能已经坏死,非但不会作出相应的调整,还会惧怕这种突然的暴发,甚至想尽办法将它镇压下去。

幸运的是,凤凰界的统治阶级还没有彻底的坏死,他们迅速地作出了正确的行动,首先是督察院上书,请求暂行废除禁止民间研发武备的条例!

督察院里坐着的是御史言官,最能掌握国家风向的。他们是帝国统治阶级最重要的一部分,也是最清醒、最需要清醒的一部分,他们的上书不但预示着普通百姓要求国家作出改变,就连统治阶级内部也要求它作出改变,已经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了。

改革对于政府来说是极其敏感的。有时候督察院在改革面前是最保守、最坚定的反对派,有时候却又是最激进、最疯狂的支持派,他们不单是代表了大部分普通百姓的呼声,也代表了统治阶级内部大部分的共同心声。

所以,督察院的上书无疑是给废除禁令打了一记强心针,很多人都认识到:禁令的废除近在眼前了。

或许有人觉得这是凤九渊的胜利,但凤九渊却一点也不觉得这是自己的胜利。当他获知督察院率先上书请求废除禁令后,骇然惊问道:“当真?当真是他们?”

冯尘奇怪地看着他道:“这有什么惊奇的吗?不信你问问武大人嘛!”

凤九渊摇了摇头,心中翻涌不矣。暗说:“凤凰界呀凤凰界,你一点也不衰老,一点也不昏愦。原以为你垂垂老矣,时日不多,现在看来不过是累了,困了……你的清醒简直超乎了我的想像,你总是知道什么才是对你有利的,什么才是对你不利的,什么时候采取怎样的举动才能避免更大的灾难。难怪你能绵延数万年不死,难怪你的帝制统治方式能够长久不衰,这一切都是源于你的清醒!你到底是怎样做到的?我已经渐渐觉得你不只是强力的国家机构,甚至还是有生命,有意识的强力国家机构。你太让人震骇了……”

见凤九渊脸色时青时白,冯尘越发觉得怪异,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冰冷冷的,顿叶哎呀一声叫道:“怎么这么冰冷,敢情是中暑了?”

凤九渊道:“不,没有,没有……”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神情颓然。冯尘见他情状实在怪异,就道:“不行,得宣太医来瞧瞧!”凤九渊也忘了制止。

如果督察院不赞同,三省六部不赞同,理藩院不赞同,大都督府不赞同,但整个凤凰界民间却赞同,凤九渊将会无比高兴,他觉得这才是自己的胜利。但偏偏督察院,这个帝国的思考中枢却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同意了,或者说不是同意,而是站在他们的角度上建议适度的、暂时地‘废止’禁令,而不是彻底地、永久地全面废除。

也就是说,从表面来看,他们是被凤九渊打败了,不得不率先站出来同意凤九渊的意见。但事实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顺水推舟,让人们觉得他们是顺从民意,顺从舆论,忠实地履行了‘督察御史’的职责,其实是站在更高的角度上,叫醒整个统治阶级,并拿出一个相当严谨,完备的方案,限制了凤九渊妄图将帝国武备研发这潭水完全搅浑,再从中渔利的策略,让一切在不动声色中回归于他们的掌握之中。

高,高明得了极点!

从谏如流不容易,能在从谏如流的光环之下将统治和控制手段玩得如此的不露声色,对于凤九渊这种脑子里装填满了权力斗争和腐败堕落念头人来说,简直是不敢想像的,也就难怪他会如此的骇异了。

369 江边

这回合表面看来他赢了,而且还赢得非常漂亮,实际却是输了,输了相当的干净彻底。

一方面凤凰界的统治阶级在向他发出警告:别玩火,我们都知道你在干什么。另一方面则让他明白:自己再怎么能冲能撞能惹事,也跳不出这张无形的大掌。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鬼怪世界?

它怎么就能没有人类国家的通病呢?

表面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腐败堕落,权力斗争,党派倾轧是无处不在,结果呢……

凤九渊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严重的挫几感让他警醒,让他必须重新衡量是不是要以一己之力继续跟这个庞大的有思想、有生命的统治集团斗下去。是顺从它,融入它,然后再征服它,利用它实现自己的伟大梦想,还是拿它当对手,挑战它,征服它,然后摧毁它,再安自己的想法重建它呢?

选择只在一念之间,尽管这很艰难,但凤九渊却知道再难自己也必须选择。

闹也闹够了,蹦跶得再高依旧跳不出它的手板心,那就收收心吧!

但不管怎么说,凤九渊还是坚定地认为,自己在它面前必须有所坚持,哪怕自己是一个失败者,也应该保有失败者的尊严,要不然会让它看轻的!

督察院上书之后,皇帝还没来得及作出批答,中书省和六部也上书请求暂行废除禁令。相较起督察院从战略决策的高度看待问题而言,中书省和六部的奏折无疑更务实,从技术层面上细化了禁令如何废除,废除之后又如何对整个武备研发行业进行管理规划等。

最后上书请求暂行废除禁令是才是理藩院。他们站在自身的角度深刻地对帝国的武备发展局面作了一次剖析,说明禁令的暂行废除将会更大的激发全民的创造力,实现‘百花齐放’、‘百舸争流’的局面,从而促使帝国的武备发展尽早从发展低谷中走出来,再次实现质的飞越。

看来大势已定了。

九离当然不可能阻逆它。

在将相关奏折交部议,并得到绝大部分朝臣上折子赞成后,九离这才在朝会上宣布暂时废止了禁令,同意帝国民间力量加入到武备的研发设计里来。但合法的制造商还是只有凤凰社一家,所有的研发成果只能与凤凰社合作。

为了不打击民间研发的积极性,相关的合作规则也在研究制定中。

这其间,凤九渊又提出了一个‘知识权益保护’的概念来,并在没有任何反对声音的情况下,迅速地被统治阶级接受,然后把它加入到了合作规则的制定中。

合作的规则很快就出炉了。任何研究成果一旦被理藩院采纳,将获得15-50年的利益分配权益,最少5%,最多30%!50年后,研究成果将无条件收归国有,个人不再享有它所产生的利益分配。

50年,足够了!

这对于很多渴望借此步入统治阶级的人来说,无疑是一条最大的捷径,也是最富贵的捷径。

在规则出台后的第二天,凤九渊就上书,请求由他来担任凤凰社总管。

研究中心对他已经失去了兴趣,他要的是自己来掌管制造和销售。

反对的浪潮再一次汹涌了起来,但也不乏支持者。

经过几回合的交锋,朝臣们开始妥协,大多数的人决定同意凤九渊出任凤凰社总管,但他们却又想出了制衡的办法——委任两名副总管。

别说两名副总管了,二十名我也接受。

在任命获得通过后,凤九渊暗暗地对自己说。

这一番争斗,自己挨的巴掌可不算轻,而这个巴掌后的甜枣却是既不大还带着几分酸涩,最腻味的是还要跟两个人分着吃。“至少还有得吃,先就这样吧,下一步再慢慢地图谋!”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希望自己不要气馁,以后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和信心。

出了青华门,面对思菊殷殷的目光,他淡淡地道:“他们同意了!”

思菊倒没怎么欢喜,索哈牙等人却大喜道:“真的吗?王爷,你终于成功了!”

成功了?我怎么觉得是失败了呢?只不过是胜利者给予了我这个还算有能力的失败者一个较为体面的谢幕方式罢了!

众侍卫就说应该好好庆祝一下,索哈牙还问要不要先派人回王府通知武长史准备一下,凤九渊却道:“不必了。一个小小的总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又不是当了皇帝!”又说:“放你们半天假,想去哪去哪罢。天黑前记得回府归队!”

索哈牙一愣道:“王爷,这,怎么了?”

凤九渊道:“不是喜事么?王爷我放你们假,自己去庆祝不好么?去不去,不去这假可就作废了!”

索哈牙等人嘿嘿地笑道:“当然去,当然去,可,可是我们走了王爷你怎么办?”

“有思菊在呢。快去,快去!”

索哈牙到底是不放心,摇头道:“算了,王爷,我们还是不放假了……”凤九渊不待他说完,就叫道:“滚,快滚,快滚……”

看着众侍卫去了后,思菊道:“王爷,这就是朝廷……犯不着怄气!”凤九渊苦笑了一下,道:“走,咱们去哪逛逛……”

出了中京,二人驰马在一望无际的平野上,一直向前飞奔,一直……直到滔滔的朱雀江阻住了去路,这才停了下来。

凤九渊掬了一捧清凉的江水洗掉了脸上的汗尘,叫道:“真舒服……”见思菊用马鞭打鱼,玩得不亦乐乎,便道:“你不洗洗?”

“我又不热,洗什么?”见凤九渊在脱衣服,她尖叫道:“你干什么?”

“洗个澡呗!”凤九渊三两下把自己脱得只剩裤叉,纵身跳进了水里,游了一圈,确认自己还不至于被淹着后,这才一头扎进了水里,鱼一般的畅游了起来。

思菊捡起凤九渊的衣服,见他久久不起来,便叫道:“喂,再不起来就喂鱼了……”这一声喊用了几分内劲送出,潜在水底的凤九渊也听到清清楚楚。他冒出头来,一抹头发,长长地吐了口浊气,道:“好舒服,你也来呀!”

思菊脸一红,啐道:“说什么呢……”却见凤九渊突然啊呀一声,双手胡乱挣扎了几下就咕噜一声沉了下去。

此处水流虽然不急,却有三五米深,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故,可不是闹着玩的。思菊见状略有些慌了,叫道:“王爷,王爷,别玩了,快出来……”过了片刻,还不见凤九渊冒头,心说他既不会武功,身体也不算强壮,绝计在水里呆不了这么久的,想必真是抽筋或者被水草缠住了。也顾不得,将凤九渊的衣服放在马鞍上,纵身跳下了水去。

刚一入水,就感到一双手拦腰抱了过来,心下一惊,反手就是一掌。好在出手之际就已回头张望,见那人便是光着身子的凤九渊,忙收回了掌力。一时内劲反冲,逆袭心脉,大半个身子顿时都麻木得不能动弹,被凤九渊抱了个正着!

思菊暗叫了一声糟糕,心说怎么就没想到是他在使坏呢?哎,这下要一时半刻动弹不得了。

凤九渊抱着她冲出水面,喷了口浊气,哈哈笑道:“不用点小计谋你还不下水了!”见她衣衫整齐,便道:“这算怎么回事?反正这也没人,脱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便动起手来,解她的腰带。

思菊又羞又急,偏又动弹不得,只得任由凤九渊施为。了不得把眼睛闭上,掩耳盗铃,权当不知道罢了。

凤九渊见思菊不动,满脸的羞红,停住手道:“喂,怎么啦?生气了?”见思菊还是不答,就捏了捏她的脸,然后又摸了摸屁股——思菊最敏感的部位就是屁股,平时凤九渊一碰到,她就会像触电一般弹起来,反应大极了——见思菊的脸越发的红,还是不动弹,心下一慌,道:“喂,思菊,别吓我,你是中暑还是抽筋了?”将她抱起,游回了岸上。

思菊感觉身子落在了实地上后,这才睁开了眼,无奈地看着凤九渊,奈何嘴巴张不了,只是用眼神告诉他自己并无大碍。

见她的眼神还能露出笑意,想是并无大碍,凤九渊这才松了口气,抹掉脸上的水渍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鬼上身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怎么突然间就动不了啦?”见思菊只是俏皮地眨着眼睛,他的玩心顿时又起,扬了扬手里的腰带道:“机会难得,我可脱了!”伸手就拉开了思菊身上已经湿透的衫子。

思菊的身材极是极傲人的,上围、腰围、臀围无不引人眼谗,凤九渊每每看着色急上火,只可惜上不了手,也舍不得上手。一拉开衫子,赫然见到贴着身子的肚兜上激凸着两点,浑如遭了雷击,当场顿时呆了。

思菊哪里不知道他正在看着什么呢?心下又气又急,暗说:“你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杜青月我虽没见过,却也听说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美人。南馨夫人就更不用说了,集美丽与高贵于一身,除了皇上,我再没有见过世间有那样的奇女子。偏是这样你也不知足,还在我们身上打主意。哼,不就是看看么?就让你看个够,我不信你还能做出点什么来!”

凤九渊不是色鬼。身为男人,对美丽漂亮的女人都拥有或多或少的占有欲,他从不掩饰自己在这方面的欲望。对于自己看中的女人,他从来不会胆小,除非这个女人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就在思菊的怒目瞪视之下,凤九渊的内心经过短暂的挣扎,双手果断地落了下去,轻轻地抓住了骄傲柔软的两团。

天呐,他,他,他真敢?!

思菊在一刹那间晕了,直感到天眩地转,浑身如烈火般焚烧,也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快乐。

一个即将奔三的男人了,老大半年没得到正常的释放,这团邪火一旦点燃,又如何收拾得了?

就在凤九渊要将唯一的那层阻隔都扯掉时,马匹忽地嘶鸣了起来。他打了个激灵,抬头看去,见两人正在拉扯他的马,当即断喝一声道:“干什么?”忙将思菊的衣服拉上,冲了上去。

这马可是苍离界进贡的,叫作‘六翼神驹’,虽不是真的有六个翅膀,但极速飞速之下,陆地上的兽类没有比它更快的。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哪冒出来的,竟敢打他马的主意,顿时又惊又怒。

两人见他冲了上来,倒也不惧,反逼视着他道:“小子,搞你的女人去。这马归我们了!嘿嘿,要是敢说半个不字,咱们就告到官府,说你强奸民女!”

凤九渊怒骂了一声,道:“马是我的,女人也是我的,我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官府也管不着。放下,再不放我可不客气了!”

思菊听着他的粗话,无奈地苦笑了起来。好在手指已经可以动弹了,估计再过小半个时辰就能恢复过来。她就担心凤九渊和这两人起了冲突,那就大不妙了!

牵马那人打量了凤九渊一眼,见他身体单薄,肋下排骨若隐若现,身上只套着一条裤叉,伶伶俐俐的,跟强壮一点也不沾边,胆气一壮,骂道:“我说,你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吧?再叽歪,小心哥俩个把你的女人也给弄了去。信不信?”

凤九渊这才想起思菊还动弹不得,躺在那里,心说这两人看上去就不是善类,真要是把他们惹急了,我是讨不了好的,不如就让他们把马牵了去,回头再理论也不迟。中京地面上,老子的天下,还能让你们反了天去不成?便故作害怕状,道:“你们人多,小爷我好汉不吃眼前亏!”转身跑回了思菊旁边。见思菊去在望着他笑,只得无奈地道:“没办法,手无缚鸡之力,只得先让他们把马牵去了!一会儿回去,咱们就共乘一匹!”

思菊牵了牵嘴角,似乎是在说:“你想得美!”

370 星槎爆炸真相

眼看着两人牵着马去远了之后,凤九渊这才松了口气,叹道:“今儿可真邪了,怎么在偏偏你不能动的时候遇到两个强人呢?好在他们只对马有兴趣,要是对你也有了兴趣,我恐怕只有拼命了!”

思菊的嘴角动了动,脸上绽出了几分笑意,眼里也尽是感动之色。

见思菊的衣服都是湿的,凤九渊就说这样对身体不好,要生火烤干了才行。可等他捡回了一大堆柴禾时,才知道身上根本没有带生火的工具,只得望着柴禾叹气。

思菊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便道:“你就省些力气吧。天气这么热,衣服一会儿也就干了!”

凤九渊一想,就骂自己糊涂,然后再跳到江里把身上的汗给洗了干净爬上来。思菊挣扎着要坐起来,凤九渊扶着她,这才问她怎么就不能动了!思菊把先前水里的情形说了,凤九渊一阵愕然,然后就骂自己活该,要不然也不至于丢了马。然后就死盯着思菊的胸前道:“一匹马换两只大白兔,千值万值了!”

思菊敲了他一下道:“你就放心吧,机会只此一次。以后要是再敢动手动脚,有你苦头吃的!”见凤九渊故意做出一副色急,回味无穷的样子,思菊就冷哼一声,在他额上弹了一指。凤九渊吃痛,惨叫了起来。

思菊身上穿的是丝绸和轻纱,干得很快。饶是如此,凤九渊还是玩到了日落长河才动了归兴。

马丢了,两人只能共乘一骑。

思菊在前,凤九渊骑在后,拦腰搂着她,时不时搞怪地吹着她的耳朵。两人这一路,直闹到亥时将近,才赶回中京。

第二天一大早,凤九渊就来到了督卫府行辕,点齐众将,然后颁布了一条‘肃盗’的军令,说:“本王的马昨天在城外被抢了,还是当着我的面被抢的。”见众将哗然,他道:“由此可见,中京的治安有多差了,已经到了不整顿不行的地步。听我将令:前军负责……”一气把任务分派下去这后,就又道:“昨天晚上我已经派人知会了顺天府,他们会配合咱们这次的肃盗行动。谁要是找回了本又的马,赏金凤币一千!好了,出发!”众将暴喏领命。

率先行动起来的是中军,他们负责的是整个中京城区,两万人马,除了五千留守,其余一万五千人共分成两百个小分队,对整个中京城进行拉网式的搜查。

三天的肃盗行动下来,凤九渊的六翼神驹仿佛从中京地面上蒸发了一般,马毛都没见着一根。这下他就犯嘀咕了,心说那些人抢了我的马莫不成还藏起来了?或者是当作了其他的用途?

一想到天下一等一的好马有可能被弄去拉车耕犁,凤九渊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非但没有宣布原定三天的肃盗行动结束,反而还命令延长半个月。并说要深入到乡村,到每家每户……

中京城的治安原本算不上顶好,给他这么一整治,竟然出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诡异局面。那些惯犯、地痞流氓和黑帮团伙组织,都一齐哑了火,仿佛从中京城消声匿迹了一般。

没过几天,不但朝廷上下,连凤鸣宫里也知道凤九渊的六翼神驹被偷了,中京督卫府数万士兵和顺天府数千公差忙乱了六七天,连个马屁影儿都没闻着,更不要说马的下落了。

九离就把凤九渊叫进宫问怎么回事,凤九渊就说某天出城去郊游,不知被什么人把马偷了,结果费了这么大功夫也没有找着,可见那些盗窃者们神勇有多广大。

九离就说:“不就一匹马么?丢了就丢了,犯得着闹得天下皆知吗?还是干你的正事要紧!”说实话,最近她一直在忧心凤九渊的作为,搞不清楚这个弟弟费老大的劲把凤凰社的总管弄到手要干什么。都以为他当上凤凰社总管后肯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结果好几天不去视事,大小事务全丢给两名副总管,他则带着数万督卫府士兵找马抓盗贼去了。

这人怎么就这么让人摸不透呢?

对于逻辑思维极好的人来说,凤九渊简直就是一个魔鬼,他的行为让人完全无从探究起;对于那些素来缺乏条理性的人来说,凤九渊倒是一个可爱得不能再可爱的好孩子了,想怎样就怎样,潇洒得很呢。

“我的正事就是看着两名副总管,让他们有事可做。至于我这个大总管嘛,还是不要上去给他们添乱子好些!”

九离品出了凤九渊这话里藏着的味道,笑道:“还不服输么?要斗到什么时候才肯罢手?”

“现在就论成败是不是还太早了点?”

九离只当他嘴硬,便道:“好了,九渊,听话,该干得正事了。还有两个多月鬼摩界的博览会就要召开了,你也该准备准备,到时肯定是由你率领代表团参展的!还有就是,应龙级星槎的建设你也该关心关心,总不能这样不闻不问不是?”

凤九渊还没来得及答,就见杨芸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杨芸的淡定凤九渊还没领教过,但九离却是深知的,见她神色有异,便奇道:“芸儿,不舒服么?有什么事?”

杨芸见殿里只有他们姐弟两人,便躬身奏道:“回皇上,刚才接到工部奏报,应龙级星槎又被炸了……”

“啥?”凤九渊率先惊问道:“什么被炸了?”

杨芸道:“是应龙级星槎!”

九离又惊又怒,大声道:“怎么会?安保工作是怎么做的?宣许庸!”

杨芸把奏报呈了上去,又去传旨了。奏报不过区区百十来字,一眼看完后,九离颓然地坐在金座之后,心里只是暗叫道:“完了,完了,凤凰界的麻烦大了……”

凤九渊问道:“怎么会又被炸了?这不可能!”

九离将奏折递给他道:“你自己看吧!”

爆炸发生在两个时辰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已经建好了大半的星槎突然间爆炸了,炸得支离破碎,整个建造工地被波及,数百名工技师和工匠死亡或失踪,上千人受伤……

“没道理,完全没道理呀!”凤九渊看着奏报,实在不能相信这些真的。

新的建造工地是工部选定的,安保工作由刑部全权接手,所有的技师、工匠和杂役都是理藩院精挑细选出来,又经过刑部的再三审核,绝不可能有内奸。而整个建造工地也是全封闭式的,材料、食物等都是事先准备齐了的,根本不需要外面供应。在这样严密的保卫之下,怎么可能还会被炸掉呢?

敌人难不成是幽灵,无孔不入?

九离痛苦地呻吟了一声,问道:“现在重建还来得及吗?”凤九渊摇头道:“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原本想一举夺下此次鬼摩界博览会的头筹的,现在看来恐怕连参展都不能够了!这对帝国来说,无疑是从来没有过的沉重打击!”

“好了,别这么危言耸听。说实话,那星槎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王元直设计的图纸本来就够粗糙的,我好不容易改了一下……图纸,是不是图纸有什么问题?”

见凤九渊突然愣住了,九离就问他想起了什么,凤九渊急忙忙地道:“不行,我得去看看图纸!”九离叫住他道:“你已经不是理藩院总章事,没有权力查看图纸的。天宁,去传旨,让理藩院把应龙级星槎的设计图纸呈进来!”

许庸先到,进殿后他就伏地请罪。九离阴着脸,只是让他跪在一边,并未质问他的工作到底是怎么开展的。

理藩院的图纸很快送了进来,凤九渊忙不迭地展开来看。看了半晌,也没有发现暗藏着机关,心下就越发的奇怪了。九离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凤九渊先是摇了摇头,脑子里突地冒出了‘延时引爆’的法阵来,心下一凛,再一次仔细地图纸上逡巡了起来。

果然有问题!

以龙骨为主体,整艘应龙级星槎俨然被设计成了一个巨大的延时引爆法阵。

看着图纸,凤九渊越来越觉得刺眼,越来越觉得诡异,心头没由来的涌起一阵恐惧和慌乱。

九离见他神色仓促变幻,问道:“真有问题?”

凤九渊长长地吁了口气,似乎是在将心中的恐惧和慌乱全都给喷吐了出去,然后将图纸递到凤案上,说:“是我疏忽了!”

九离不解了嗯了一声,问他什么意思。他这才说道:“这图纸绝对不是王元直设计的!”

“整个理藩院上下都知道它是出自王元直之手,甚至还有其他章事参与到其中,怎么就不是他设计的呢?”

凤九渊道:“王元直没这能耐。将一个巨大的延时引爆法阵隐藏在设计图纸里,帝国上下竟没有人看出来,若王元直真有这样的才干,何至于二十年了还只是一个工部司主事?更不会以自杀来结束纠结痛苦的一生了!”

九离看了看图纸,她当然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奥秘,又把它递给了理藩院负责研究设计的会事谢鼎元。谢鼎元看了半晌,也是满头雾水,怎么也从图纸上拼揍不出个延时引爆的法阵来。

凤九渊就问他道:“想必你是从来没有去过建造工地了?”

谢鼎元尴尬地道:“是,最近公务实在繁忙……”凤九渊不想听他解释原因,从他手里抽出图纸,平铺在地上,然后就叫天宁拿三张椅子过来。

将椅子摆好后,凤九渊指着其中一把椅子道:“这是吊塔,这是工作台,这是移动装卸区!”又盯着谢鼎元道:“这三个地方,龙骨、这里、还有这里,当装甲完全拼装好后,你再看这成了什么?”

谢鼎元凝神思索了半晌,顿时浑身一震,面无人色,没得当场瘫倒在地,吃吃地叫道:“这,这,这,天呐,这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我去过几次工地,如果不是我专门研究过延时引爆法阵,还真搞不明白星槎怎么会接二连三的发生爆炸呢?难不成咱们的安保就那么不堪一击,咱们的技师和工匠里就那么多的内奸?现在看来,是咱们败在眼光不够呀!王元直背后还藏着个绝世高人,了不起,了不起,真是长见识了!”

听完凤九渊的话,九离也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惊骇之余,不免神情落漠沮丧。

“这,王爷,那咱们把图纸修改了,重新建造!”

“我改得还少了?这份图纸的高明之处就在于让你对主要的部位完全无法下手,一旦改了,无疑宣布图纸作废,得重新设计。就着它的基础上,无论怎么改,最后是造多少爆多少!”又说:“谢大人,看来你这个执掌研究设计的理藩院会事该要回下炉了。这么大的疏漏,造成如此惨重的损失,敢问谢大人,你有何想法?”

谢鼎元知道自己难辞其咎,跪下道:“臣罪不容诛,求皇上责罚!”

谢鼎元是理藩院会事,也是复院(专门负责图纸审核的机构,只有经过复院审核通过的图纸,才能付诸建造。)掌院,如果他的才识足够,何至于出现这样的局面?简直让人把偌大的凤凰界欺负到家了。不要说凤九渊恨不得当场吃了这老家伙,就连许庸也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更不要说凤案之后的九离了。

“你是罪不容诛!但就算诛你谢鼎元九族能弥补得了帝国的损失吗?”九离的勃然大怒让殿中所有人无不怵然,除了凤九渊,都跪了下来,请皇上息怒。

“息怒?这怒我还真不得不息!闹腾出去,只不过白让人笑话!”咬了咬牙,寒声道:“传旨:谢鼎元玩忽职守,贪婪不法,着即革职,交大理寺关押!”

众人都道遵旨,凤九渊也跪了下去领旨。谢鼎元只是谢恩!

这样的处置不过是为了掩饰国丑吧了,什么玩忽职守,什么贪婪不法,连个实指罪名都没有,不知情者必是满头雾水,知情者就清楚谢鼎元的命是玩完了,只不过是在其他的罪名之下送了命而矣。

371 临危受命

小朝会当天傍晚就在凤凰宫召开了,帝国所有的高层——三省六部、督察院、理藩院、大都督府的正副长官全都到齐,另还有皇帝特旨诏命参加的,济济一堂,总共三十多人。

小朝会不常举行,除非是遇到了紧急事务。而只有关乎国家大政的紧急事务,才会把所有中央部门的正副长官都召集起来商讨对策。

应龙级星槎不能建了,那又拿什么去参加鬼摩界博览会?

当这个问题摆在诸大臣面前的时候,顿时压得他们气都喘不过来了,个个骇异非常,全然拿不出来对策。

凤九渊的心还没有从诡异惊人的图纸里挣脱了出来,那张图纸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脑海中封闭的大门,释放出了许许多多,让他既熟悉又迷茫的东西了,然后把他牢牢地缚住,难以自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恍惚间,他觉得自己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与凤凰界,与中宇宙世界毫不相干的人!仔细去想,却又回忆不起更多的东西来!他唯一清楚的一点是,这种方式设计出来的图纸原本骗不过他的,却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有发现。

在他迷茫之际,见众大臣面对皇帝的问询都无言以对,毅然站了出来,道:“交给我吧!”

九离和众大臣都惊愕地看着他。九离问道:“交给你?你能够胜任得了?”

凤九渊轻轻地用手指扣击着脑门道:“头是很疼,好像,好像忘记了好多东西,但我相信这对我来说本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与其你们在这苦恼,还不如让我去试试呢。死马当活马医。你们说呢?”

九离道:“这不是儿戏,你可要想清楚?”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在这个时候,还有谁敢站出来接手这个烂摊子?还不如我主动点!看吧,有人在怀疑我别有用心了。不错,我是别有用心,至于到底是什么,你们就慢慢猜吧!”

九离这才扫视了一眼众大臣道:“你们有什么意见?”

众大臣只得顺水推舟,赞成凤九渊从现在起全权负责鬼摩界博览会的相关事宜。

九离见大臣们意见这么一致,就知道大家都没有了办法,了不得只有像凤九渊说的那样,死马当成活马来医一回,成功了万事皆吉,失败了万事皆休。便问道:“九王,那你有什么要求?”

凤九渊道:“很简单,授予我特权。钱、物资、人力的调度使用上,我要最高的特权!”

九离道:“好,朕给你这个特权。还有吗?”

“有。给予我全部的信任。不单是皇帝陛下你,还有所有的朝臣。我不想在事情干到一半的时候,就因为舆论的压力,你们再把我给撤换了。我讨厌这样,甚至是极度的厌恨。丑话说在前头,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我管你是谁,别怪我翻脸不认!”

听了他的话,有的大臣苦笑了起来,心说这个九王个性还真是特别得很,执拗天真到了这种程度。

九离见众大臣中没有谁站出来发表意见,便道:“诸位臣工,都没有意见吗?九王要特权,要信任,朕许他!有意见你们最好现在提,如果真在九王干到一半的时候,再有谁跳出来唱反调,别怪朕心狠手辣了!”

众人一凛,暗说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跟着九王一起疯了呢?朝堂之上,有赞成自然就有反对,况且人身上都长了嘴的,难不成连别人说什么也要管?

其实是他们不了解凤九渊,九离却是很清楚,凤九渊的个性就是这样的执拗,还易怒,面对外界的影响,不动则矣,一动必是山崩海啸。

别人看来做事就是做事,做事的目的是为了谋利,为了生存;在凤九渊的心里,这桩事不比别的事,这桩事是他的理想,神圣的,是一桩伟大的艺术,是容不得半点亵渎和玷污的。

所以他最讨厌自己在专注某件事的时候,别人在一旁指手划脚。

如果局势全由他来掌控,他只当没有听见。奈何的是,当下他也是身不由己,真要干到一半的时候,众多大臣跳出来反对,要他停止,要撤换了他,他也只有束手待毙。

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真要是出现这样的局面,他绝对会义无反顾地将凤凰界弃若敝屣,重新寻求一条单干的路来。之所以会把丑话说在前头,是因为凤凰界当家的是他的姐姐,不想令这个多年来一直相依为命的亲人夹在中间难做!

而站在大臣们的角度上来说,他们也保证不了到时自己真的什么话也不说。要知道事关帝国前途命运,就这样交到一个人的手里,是不是太儿戏了?如果九王做得太出格了呢?也不约束吗?说几句就受不了,这是个什么人呢?再说,就算他们能够看在大局的份上管住自己的嘴巴,那其他的臣工呢?百姓呢?所以,他们觉得皇帝跟九王一样,开始变得有些疯狂了!

见还是没有人反对,九离就口述旨意,授凤九渊钦差特权,可以不经请旨,随意调用钱、物和人,理藩院和工部一体听命于他!

这个特权可够大的了!放眼整个中京,凤九渊俨然已经小皇帝。不但掌握着督卫府的十万大军,还连财权、物权和人事权都纳入了手中,除了行政和监察大权,他已经在实际上掌握了中京。

所以,有时候输家未必是输家,赢家也未必就赢得盆满钵满,喜笑颜开。

当晚的小朝会散后,凤九渊一回到王府就召集了长史和所有的幕僚,草拨出了‘帝国督造局’的架构和制定出了它的运作模式。

干什么事都得先有人才行,没人至少也得有会办事的机器人支撑场面。凤凰界有机械傀儡,没有意识的那种,却造不出具有高等智慧的机器人来。所以,凤九渊的帝国督造局要正式动作起来,就必须得向各部门要人。

首先要考虑的人选当然就是督造局的总办。

谁来出任呢?

372 督造(一)

帝国职官众多,闲官散差更是多如牛毛,但能够入凤九渊的眼,又能胜任得了督造局总办的人却没几个。

长史武定中也犯着难,把自己所知道的各色能人都筛了一遍,依旧没有遴选出合适的来,不禁皱起了眉头。幕僚们也低声商议,有说这个合适,有说那个合适的。

凤九渊开口道:“我觉得有个人合适,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眼见天就要亮了,大家都累了一夜,疲的不行,凤九渊的话一出口,大家的精神不免小小地振奋了一下,纷纷问是谁。

凤九渊盯着武定中道:“就是咱们的武长史!”

“武大人?”幕僚们都不解地看着武定中,就连武定中自己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道:“王爷,臣怎么可能合适?”

凤九渊道:“这个总办未必要专业人士。他只需要精于管理,能让督造局按我的意思快速有效地运转起来,就足够了!”

众人一听,无不拍手道:“对呀,这岂非只有武大人才最合适了?”武定中苦笑道:“王爷,臣只不过是王府长史……”

“王府长史就不是朝廷命官了?”凤九渊道:“帝国可就我这么一个王爷,也只有你这么一个长史,正儿八经的从三品,出任个督造局四品总办谁敢说不够格?”

武定中淡然地道:“王爷此话诚然,但却有人会说王爷任人唯亲。”

凤九渊道:“狗屁!你武定中跟我有什么亲?隔三岔五地顶得本王心急上火,恨不得一脚将你踹出王府去。世上有这样的亲吗?”

武定中道:“是亲近的人,指身边的人!”

“别跟我咬文嚼字。你觉得是任人唯亲,我却觉得任人唯贤。一句话:你干还是不干?”

幕僚们都看着武定中。武定中想了想,起身拜道:“王爷,臣奉钧旨!”凤九渊这才高兴地道:“好,好,这才好。说实话,本王真不喜欢你这既古板,又执拗的个性,但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能人。我这人太张牙舞爪,有时候连自己也管不住自己,更不要说镇住局面了。借借你的气势,让底下那帮子人,还有本王我不至于太过于肆无忌惮。明白?”

“臣明白!”

天刚亮,礼部就把连夜赶制的钦差印信送了过来。凤九渊拿着老大的金印,嘿嘿地笑道:“对嘛,这才有钦差的样。上次挂个钦差头衔,却连颗印也不给。嘿,份量挺足,估计没半斤也有七两!”

礼部官员说印重六两六钱六分,还讲了金印的规制。凤九渊不耐烦听,摆摆手道:“好了,没你事了,去吧!”又叫人打发他两跑路钱。

一印在手,天下我有。

有了钦差印信之后,凤九渊一天之内,下了两百多道公文,要钱的,要人的,要物的,要办公地方的……雪片般飞向中京各部门。

皇帝的旨意已经下达,不管督造局要什么,各部门都必须全力配合。大家都想知道,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九王爷到底能折腾出个什么名堂来。

凤九渊倒是一点也不急,先是花了三天时间把办公的地方找到——就在青华门外紧挨着凤凰城墙根的一处四合小院。这里原本是理藩院的档案库,现在腾挪出来给了督造局使用。武定中这位钦差委任的督造局总办择定吉时,正式地挂牌开府。

当时,还有好些官员来观礼,连青华门内的三省头头脑脑们都亲临道贺。

有了武定中的张罗,凤九渊干脆撂开手,足不出户地呆在王府里,一个劲地跟自己的脑袋死磕。

其实在接下这活时,他就一点底都没有。

有人就要问了,那为什么还要接呢?是不是吃饱了撑得,娱乐大家?

娱乐?凤九渊冷笑着说:“本王还没疯到那程度。也不想想,朝堂上那帮子老少爷们是好惹的货?其他时候娱乐他们倒也是无伤大雅,这会儿我还不识时务地娱乐他们,不要说我,就连凤鸣宫里的皇帝姐姐也得给捎带进去,不死恐怕也得脱层皮吧!”

那你为什么要接下来呢?

“哎……”凤九渊叹气道:“我能不接吗?也不看看,满朝上下还有谁能挑起这担子来?理藩院数百号章事,几十万技师和上千万的工匠,还不是个个干瞪着一对二筒,等着米来下锅?帝国一出了事,首先倒霉的是谁?是坐在凤鸣宫里的那位。就算我再怎么为自己算计,总不能不管她吧?我也说过要保她无事的,你以为就光是嘴皮子动动就行了?我又不是神仙,总得做点什么吧!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何况,我总觉得这对自己来说不是难事,好像我上辈子就是专门干这个的。真的,你不信算了!”

到底弄点什么出来才能在鬼摩界的博览会上拨取头筹呢?

帝国最强大的最威名远播的武器是星槎和重炮。

星槎的定位和作用与星际战舰有着本质的巨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星槎更像是地球时代的战斗机或是轰炸机。它们的作战半径往往只限于星球内部,针对地面和空中的打击,不具备太空飞行能力,更不具备定位虫洞和虫洞迁跃的能力。它的主要作战目标是妖兽,陆上跑的,空中飞的,水里游的,都是它打击的对象。星槎的整体性能极其优越,火力在某种程度上并不亚于星陆战舰,甚至还更出色。整个中宇宙世界,只有凤凰界掌握了整套星槎的建造技术,但其他势力也正在奋力追赶。

若说星槎是凤凰界的特色产业,那重炮就是凤凰界的杀手锏。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一句话就能说明:凤凰界当前制造的‘雷神’重炮可以实现跨星系的及时打击。打个比喻:建在地球的重炮阵地可以在最长不超过5秒的时间内对银河系周围的大小麦哲化星系内的任意目标进行攻击。

当你的大脑里还满是相对论,还是光速,还是物质不能以越超光速运行时,凤凰界的雷神重炮已经将你轰得稀烂了。在它的面前,奥丁之矛陆基鱼雷也好,天弓陆基鱼雷也罢,都成了中看不中吃的花架子。

如果把宇宙当作平面战场来看,雷神重炮就像是洲际弹道导弹一类的战略性武器,而天弓陆基鱼雷顶多相当于重型加榴炮一类的战术压制武器。

为什么会这样呢?

只能简单地说一下:雷神重炮的原理就是强行撕裂空间,将目标定位,然后将威力强大的爆炸部传送过去,实施精确打击。

不论是星海合众国还是科拉米亚世界,科技还没有发展到可以随意撕裂空间并准确定位目标的程度,他们都只还停留在对虫洞的利用上。你不能说这种手段是落后还是先进,只能说是发展的道路不一样。毕竟中宇宙世界的智慧生命的宇宙观与左宇宙世界全然迥异,就好比中药西药同样的药,但治疗的理念和手段却完全迥异的道理一样。

要是凤九渊能早拥有像雷神重这样的武器,别说区区星海合众国了,便是科拉米亚也早给统一了。

帝国将90%的研发和生产力量都投入到了这两种武器系列上面,至于其他的,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凤九渊自然不认为单凭自己一人之力就可以在星槎或是雷神系列重炮上面大有作为,他想的是怎么才能研制出一种中宇宙世界没有的,他们想要又要不到的,制造相对简单,成本又不高的单兵或者轻型武器来。

可不要小瞧了这些小东西,单个的利润虽然不可能跟星槎或是雷神重炮比得了,但却可以通过数量来弥补。就好比霹雳子,每年卖出那许多,结果就因为成本太高,大大地限制了其利润。轰天雷就不同了,成本低,威力大,效果好,售价显然比霹雳子高得多,出货量必然也会更大,由此而产生的利润恐怕是霹雳子的十倍也不止。可即便是这样,也无法从根本上扭转帝国武备发展的颓局。

或者可以在轰天雷上进行更深入的开发,说不定可以有意想不到的突破?

接下来,凤九渊又花了几天泡在兵营里,跟士兵们厮混在一起,了解他们在面对各种危机之下最想要的是什么武器。

只有使用武器的人才知道什么武器才是最需要的!

几天下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武器研发上的直觉是正确的。

士兵们非常喜欢轰天雷,并认为如果它的控制距离更远,威力更大就完美了。他们叫这种武器为‘有生命的武器’!

凤九渊觉得这种武器真的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接触过。

他不断告诉自己,这玩意不难,不难,很容易就搞出来了,但就是有那么一层薄薄的膜突不破,让他倍受煎熬。

很显然,螟灵阵在近距离的使用上是足够了,超过一千米就无能为力。一千米的范围往往预示着已经陷入了近身肉搏的惨烈的血战中,就算轰天雷能够起到奇效,但很难从根本上扭转战局。除非是打击距离更远的,几里,几十里,甚至几百上千里的。

这玩意儿在星海合众国一点都不稀奇,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大路货。但在没有智脑,没有电子工业,没有雷达、没有热成像技术……的凤凰界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难关。

要怎么才能突破这个难关呢?

凤九渊只有从技术上寻求突破。

首先,必须构造出一个可以智能识别的法阵来。这东西就相当于导弹或者鱼雷上加载的智能芯片,具有环境识别和条件判定的重要功能,只要搞出了它来,其他的就相对容易得多。

凤凰界的法阵系统源自古老的地球史前神秘文化,经过数万年的发展和积淀,成为一套非常严密的系统。就好比自然科学,它包含了许多领域,以研究无机自然界和包括人的生物属性在内的有机自然界的各门科学的总称,而法阵系统是研究天、地、人、阴、阳、五行……灵和气等不被自然科学承认的唯心神秘学的总称。

要在如此庞大的系统之内构建出具备智能识别功能的法阵来,无异大海中去捞根针。更何况他脑子里的法阵知识全都是被封印进去的,还没有被完全吸收和消化,凭着这点底子,就想搞创新和突破,是不是太那个什么了呢?

螟灵阵是个了不起的发现,但所依赖的基础到底是个螟灵虫蛋,再怎么加强也超不过一千倍,太过,就会导致虫蛋不堪重负而破碎。而除了螟灵虫蛋,暂时还没有发现其他生物或者东西可以接受精神力的控制……想到这里,凤九渊就知道自己必须彻底地摆脱螟灵阵。

轰天雷就是个小玩意,比玩具强不到哪去,真别把它当回事,要不然就把自己给坑在里面爬不出来了。现在要研究的是能控制它进行几十、几百甚至几千里自由飞行,还能识别目标的法阵,就算逮上一万只、十万只螟灵虫来,也解决不了这个难题。

眼见时间一天一天溜走,凤九渊觉得自己真不能再一个人奋战下去了,必须拉上个同伙来。人多力量大,说不定真能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呢?

神殿位于中京城西,占地约九千多亩,仿凤凰城规制建造,是凤凰界所有人精神信仰的核心所系。

凤九渊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神殿了,每每踏入大门,望着重生殿里那只用神石雕刻而凤凰涅槃像,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怪怪感觉——好像那并不是神石雕像,而是只活生生的凤凰,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要看穿他的内心,看穿他的过去和未来……

真要命!

今儿天气有些阴,又湿又闷,肉眼是看不到500多米外的重生殿里的雕像的,但凤九渊就觉得自己看到了它,它也正在看着自己!

合了个什,控身作了个揖,逃也似地从主道上跳了开去,冲着国师宫而去。

373 督造(二)

大国师知道他来了,已经迎到了国师宫外。只见他微微躬身道:“王爷,今儿怎么得闲了,来咱们这逛逛?请!”

凤九渊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闷得慌,真是闷得慌,来你这拜拜神,说不定能找到灵感呢?有轩敞点的地方吗,咱们别去屋子里了,闷!”

大国师道:“好,那就请王爷青木水榭奉茶!”

青木水榭就是国师宫后面的一座小湖泊,湖畔建有一榭,周围也有几分景致,确实比呆屋里强多了。

凤九渊刚坐下,茶也奉了上来。他着实没心情喝,揭开碗盖,看了看浅绿清亮的茶汤,懒懒地道:“大国师的日子看来过得挺清闲呀!”

大国师笑道:“王爷,你恐怕不是来看我是不是过得清闲的吧?”

凤九渊掂了掂手里的茶碗盖,站起身来,走到阑干边,望着一湖粼粼波光,突地奋力将茶碗盖掷了出去,看着它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然后掉入了湖里,久久不语。

大国师也拿起茶碗盖站了起来,走到他的身边站定,轻轻地抛,茶碗盖就好似竹蜻蜓般绕着水榭自由飞舞起来,然后又像鱼鸥般划过百丈阔的湖面,忽高忽低,最后忽地一下子‘扎’进了水里——之所以说是扎,而不是掉,是因为力道太猛——消失不见了。凤九渊正自思考大国师此举何意时,就见那茶碗盖赫地又破水而出,飞了回来。回来的茶碗盖不是一只,而是两只,他先前扔的那只也被‘捞’了上来。

接过大国师递过来的茶碗盖,凤九渊顿时笑了,说:“有意思。可是大国师能做到,我却做不到。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也能做到呢?”

大国师道:“有。修炼!不出三十年,你也一样能办得到!”

“三十年!”凤九渊哧地一声笑了开来,然后长叹道:“我是只争朝夕,三十年太久了!”

“也有!”

“哦?”凤九渊眼神一凛,道:“愿闻其详!”

“除非你有奇遇。能在一夜之间功力修为陡增半甲子!”

这也算办法?凤九渊有些啼笑皆非,说:“你逗我乐吧?”

“能逗王爷一乐,也算是功德一桩了!”大国师坐了下来,问道:“王爷可是在为博览会的事情烦恼?”

凤九渊道:“是呀。拿不出来好东西,赢不了博览会,到时他们肯定得将我五马分尸!”

“不至于!”大国师道:“只要用心去做,问心无愧就行!”

“是呀,我是这么想的,可朝里的大臣们却不这么看!”凤九渊摇了摇头,又拿起茶碗盖道:“难道除了修炼,再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自由地控制它了?”

大国师道:“也有。你不是发明了螟灵阵么?稍稍把它改一下也就行了!”

“螟灵阵不过是玩意儿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我要的是能在几十里,几百里,甚至是几千里内自由控制的法阵。有吗?”

“目前还没有。但说不定会在王爷手里诞生呢?”

凤九渊苦笑道:“你高看我了!都这么多天了,我还是一无所获。今天就是来你这里取经的!”

“我这里没有经!”大国师道:“要取经,王爷自可去重生殿里。说不定凤凰神会赐给你灵感,解决了这个难题呢?”

一提起重生殿,凤九渊的心里就掠过一阵怪怪的感觉,像阴霾般挥之不去。沉默了良久,他又问道:“以前也没有人这么做过?”

大国师想了想道:“据我所知是没有。王爷你也不要气馁,万事开头难,总会有拔开云雾见日月的时候!”又说了会话,就有小侍童来请大国师去讲经,大国师只得告了罪,去了。

凤九渊坐了片刻,极不是滋味,便对思菊道:“咱们还是回去吧!”起身时,忍不住拿起大国师刚才耍过的茶碗盖看了看,喃喃地说道:“假若这东西再大几百几千倍,往里面装一名法师进去,岂不是可以自由控制了?”想一想,又觉得这个想法委实可笑,只是摇头叹息。

刚走到重生殿外的广场上,凤九渊心念一动,道:“走,去殿里看看!”

看着流光溢彩,栩栩如生的凤凰雕像,凤九渊问思菊道:“这真是用整个的神石雕成的?”

思菊道:“是,中京城还没有建起时,神殿就已经在这了。听说它是首任大国师用了整整60年时间才雕成的。”

“60年?”凤九渊禁不住咋舌,说:“这可真不把时间当成时间了!”望着将近十米高的巨大凤凰雕像,心头忍不住道:“都说凤家是凤凰血脉,估计这也是久远的传说吧?凤凰呀凤凰,为什么我每次看着你的时候,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呢?不是恐惧,不是慌乱,也不是亲切和熟悉,总之就是一种说不出来,更论不上好坏的感觉。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念头刚落下,就看到雕像的眼睛眨了眨。凤九渊以为自己眼花了,忙揉了揉,再看,果见还在眨,他顿时骇得浑身汗毛倒竖,心头大叫道:“雕像活了,雕像活了……”却不知为何,嘴巴就是张不开,浑身上下也无一处可以动弹的。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朦胧间,感觉整个世界变得不真实起来,飘飘浮浮的,恍如梦里一般。

“你为什么不相信自己是凤凰的血脉呢?”

当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凤九渊脑海里响起的时候,他已经丧失了惊慌和恐惧等情绪,只是很淡然地答道:“凤凰是凤凰,人是人,人怎么可能是凤凰的后代呢?就像有人说他们是龙的子孙,龙的传人,你觉得可能吗?”

“好吧,你既然对一切的传说都抱着坚决的否定态度,这个问题我们就留着以后再来讨论吧!我再问你:如果我能帮助你解决你的难题,你又拿什么来回报我呢?”

“回报吗?”凤九渊想了想道:“如果你真是我们的祖先,又怎么会要回报呢?更何况,我区区一介凡人,还能有什么值得你看中的?”

“你可真会诡辩。但我希望你对这笔交易感兴趣!”

凤九渊道:“什么交易?”

“我帮你解决你的难题,而你欠我一个承诺,在将来我需要的时候,你必须无条件地兑现它!怎么样?”

“空头支票!”凤九渊道:“你想坑我吗?不行,这个我不能答应。我不喜欢头上悬个炸弹的感觉。更何况我不知道你是谁,是敌是友!”

“是的,我已经猜到你不会答应了。你的顽固是众所周知的!那好吧,我就先付出一点,让你知道这个世界有着无数的神奇存在,但这笔投资将来我会收回来的!”也不待凤九渊允许,整个世界再一次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陡然间,凤九渊感到脑子里一热,然后就像无数根针在扎那般剧痛,惨叫一声,抱着头当场倒了下去。

思菊见状,惊问道:“王爷,怎么了?”一把将凤九渊从地上抱起来,见他脸色通红,双眼紧闭,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煎熬。

怎么会这样?

重生殿原本有侍童,见状慌忙去向大国师禀告。思菊见自己无法解除凤九渊的痛苦,只得抱起他去寻大国师。刚出重生殿的门,就见大国师凌空飞了过来,叫道:“放下!”思菊依言将凤九渊放在了地上。

大国师探了凤九渊的脉息,又看了看他的眼瞳道:“没什么,只是封印突然又松动了好些,刺激了他的大脑!睡上一觉就没事了!”思菊这才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又紧张地问道:“不会有其他问题吧?”

大国师道:“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掏出一瓶丹药道:“这是安神养脑的药,晚上睡前服一粒,连服半个月就可以停用。如果他还出现头疼、流鼻血等情况,一定要来告诉我!”思菊点头。

这个梦似乎很长,也很短。在梦里,凤九渊看到了无边无际的星际舰队,看到了它们是怎么建造出来的,看到了它们的每一个核心部件,还看到了拥有人类一般智慧的机器人……当他想看到更多的时候,才发现整个世界好像被看不见的壁垒给隔了开来,不论他怎么的绞尽脑汁,都只能看到这么点!

好熟悉,好神奇的世界。

与凤凰界全然不一样!

强大的智能控制,强大的机械工业,强大的科技……为什么凤凰界就没有呢?

这到底是哪?为什么我的脑子会出现这些东西?是原本就有的,还是突然被灌进来的?

天呐,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长长的梦醒了之后,凤九渊拼尽全力睁开了眼睛,然后就是呼吸,呼吸……他不想再梦下去了,他要确认自己是活在现实里的。看到的一切都是梦,是虚幻的梦境——尽管它们那么真实,真实到可以用手去触摸!

见凤九渊双眼里全是惊怖,韩以柔凑上来扶着他问道:“王爷,感觉好些没有?”

凤九渊用力地拍了拍脑门道:“我怎么又做恶梦了?”

韩以柔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估计你最近也是累坏了!”拧了一把热水,擦了他脸上的汗,道:“离天亮还有个把时辰,要不要再睡会?”

凤九渊这才看到她满脸的倦意,想必是守了一夜没睡吧?心下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之情,道:“我没事,你去睡吧!熬夜多了会有黑眼圈的!”韩以柔道:“也不争这会。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凤九渊点头道:“好,有银耳莲子羹吗?”韩以柔笑道:“这个连做都不用做,现成的。我去给你拿!”

韩以柔出去后,凤九渊就坐了起来。

拉开窗户看了看,见院里积着水洼,想必是才下过雨了,清凉的空气一涌而入,让人越发的清醒。坐下来后,想着梦里的东西,又陷入了痛苦的纠结中,暗说:“到底现在才是梦,还是梦里才是梦呢?”手指搭在了桌沿,想像着它就是智脑的键盘,然后飞快地敲击了起来,不过片刻功夫,就写出了智能识别和控制的核心程序,心头感到好不畅快,所有的痛苦和惊惧全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韩以柔端着冰镇银耳莲子羹进来时,正看到凤九渊从桌前站了起来。前后不过片刻功夫,俨然换了个人,说不出的意气风发,激情澎湃,好似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量,她一时也看得呆住了。

见韩以柔端着托盘站在门口,凤九渊道:“发什么呆?”走上前去,端起银耳莲子羹,浅尝了一口,便赞道:“不错,好久没尝到你亲手做的了!”见冯尘和思菊也进来了,便道:“怎么,把你们也惊动了?我这没睡上多久吧?”

韩以柔道:“是没多久,也不过两天两夜!”放下托盘道:“披上衣服吧,才下了雨,小心着凉!”

凤九渊边吃边想着那天在重生殿里的情形,一时吃不准这个梦到底是那个陌生的声音给自己的还是原本它就藏在自己脑子里的,只不过被那个声音打开了门放了出来。

见他边吃边儿疑惑,冯尘就道:“你们看,这人吃东西也不老实。难怪三天两头的出问题,害我们担心!”

凤九渊道:“我只是在想,怎么就睡了两天两夜的。回头得找个太医来瞧瞧,好好调理调理,像你说的,三天两头的出问题,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韩以柔说:“太医早来瞧过了,说你就是疲劳过度,没什么大问题。睡一觉就没事了!就连大国师也来看过了,还专门给你配了丹药!”指着柜子上的小瓷瓶道:“喏,让你每天晚上睡前服一粒,安神养脑,连服个半个月就行了!”

凤九渊拿起小瓷瓶,拔开塞子闻了闻,一味辛辣味直入肺腑,呛得得连连作呕。好在韩以柔见机得快,把药瓶夺了回来,要不然又得被他扔了!

374 督造(三)

凤九渊费了老大的一番劲,终于以手写的方式把智能识别和控制的程序表述了出来,然后他就把理藩院所有的高级章事和神殿所有的工程法师,还有工部所有的高级技师和工匠都召集了起来,要他们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把这个功能的法阵给造出来。

凤凰界的人不缺乏智能识别和控制的意识,因为他们有法师,有神秘强大的术法,这些都可以轻易地实现智能识别与控制,因此在工程应用上就彻底地忽略了。以前肯定也有人尝试过在工程领域应用智能识别和控制,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因为凤九渊从很多的法阵和工程技术上都看出了智能识别和控制的影子,只可惜太浅、太粗、太陋,根本没有形成像样的理论和坚实的基础。但他坚信,以凤凰界的法阵系统与工程技术的融合应用是可以实现智能识别与控制的,缺的是掀开挡住眼睛的树叶,然后找到那条原本就存在的,登上绝顶的道路。

第一道难关是理解上的。凤九渊写出来的是基于凤舞系统上的智能识别和控制的程序语言,为了让章事、法师和技师工匠们理解什么叫模块,什么叫条件判定,什么叫运算核心,凤九渊着实花了不少功夫。好在这些人确实都是精英,随着有那么一两个天才级别的明白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理解。

在克服这一关的困难上,他也是受益良多,渐渐悟到了如何在科技和法阵之间建立联系的关键。

第二道难关就是功能上的表述。法阵都是通过符文、阵法和工程技术的应用综合应用实现各种功能的,为了建立起智能识别和控制的核心,凤九渊将它的功能模块细化,逐一建立起来后,再进行拼凑组合和应用。

经过四天的努力,所有的功能都实现了,但又有个大问题摆在了面前:无法实现集成应用,而且这个智能识别和控制的法阵也委得大了些,所有功能法阵摆在一起,赫然堆满了一间屋子。

真是一山后面还有一山呀!

一小不足小指甲大小的芯片就实现的功能结果整出满满一大屋子的法阵都还实现不了,这到底是说科技太先进呢还是法阵太落后呢?

在研究集成应用的同时,凤九渊又让每一个组研究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将法阵最小化,越小越好!

在他的严苛要求下,开始有人抱怨,说他是吹毛求疵,鸡蛋里头挑骨头,还说这些功能是不可能实现得了的,那是‘神的意志’,神赐予了人们法阵,但他却不会让人们掌握他的意识,所以不管怎么努力,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也有人说凤九渊这样做是在冒渎神明,应该被禁止!还说这是浪费国力,不如踏踏实实地做几样实实在在的东西出来是正经!

开始说的人很少,随着研究的深入,凤九渊因为心急上火对待研究小组的人态度也越来越严厉和恶劣,说的人就越来越多,甚至有朝臣也开始议论,还要要不要向皇帝建议暂时中止这个计划。

凤九渊事先放出来的丑话是满朝皆知的,大家毕竟都想仰仗他有所突破,带领帝国走出低谷,重振雄风,所以还是下意识地命令自己的嘴巴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要乱说话。但人就是这样,想是一回事,等话在不知不觉间从嘴里溜出来的时候,才知道要管住嘴巴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说了就说了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难道许你做得,不就许人家说了?这样一来,议论和反对的声音就越来越壮大了,渐渐汇成一股不可阻逆的大潮,生生要将凤九渊和他正在主持研究中的智能识别和控制法阵给淹没摧毁!

眼看着声音越来越大,九离担心影响到了凤九渊的工作,就特意抽出了时间,摆驾督造局,籍此了解整个研究工程的进展和慰问所有参与这项工程的人员。为了壮大声势,压制反对的声音,她特地下旨,三省部六、督察院、大都督府和理藩院所有的正副长官要全部去!

为了不影响研究工作,她特地下旨不要先通知督造局方面。

第二天一早,皇帝鸾驾出青华门,领着所有的重臣,浩浩荡荡地进了督造局,把并不见大的院子给塞得满满当当的。

整个研究工程分多地同时进行,其中核心的、最重要的部件是在督造局这边负责。后来和大臣们一来,工作不得不被迫停止,凤九渊当即怒骂道:“谁让来的,谁让的!滚,打哪来滚哪去!”

九离知道他的脾气,一旦专注工作时被打断,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妖魔鬼怪,非得吃他的怒火不可。便道:“九王劳心劳力,为国分忧,朕是率众大臣来看看,让他们知道你们是如何的操劳辛苦!”

凤九渊知道自己不该发脾气,但他就是控制不住,道:“好,好,看也看了,该去哪去哪!”便又埋头继续工作。

就这样,皇帝和满朝重臣被赶了出来。见九离没有话说,而且还夸九王实心任事,实为朝廷之楷模,该重赏,大臣们只得附和。

真要是能研究出什么东西来,怎么重赏都不为过;如果这么一番折腾,却什么也没有弄出来,那就是怎么处罚也不为过了。

眼看离启程前往鬼摩界参加博览会的日期是越来越近了,大家都不免担心到底还能不能取得突破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降临到青华门外的督造局。本就不大的四合院被烧得片瓦无存,连带邻近的几个衙门、商铺和人家也遭了殃,烧得面目全非。督造局十几名官员、杂役被烧伤,凤九渊本人也未能幸免,好在没有烧死人。

凤九渊是最先发现火情的,但他为了抢救重要的文献资料,几次冲进火里,最后被烟尘呛得晕在了火里。好在思菊和王府侍卫见机得快,拼死把他救了出来,这才幸免于难。

这场大火到底是怎么起的还有待调查,但这场大火给整个帝国造成的损失却是有目共睹的,它直接把凤凰界妄图在鬼摩界博览会上拨取头筹的希望给掐灭了!

375 一把火烧了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凤九渊是尽足了人事,偏偏在最后关头来了一场火,不但把大部分研究资料给烧得没了,还把他给烧成了重伤,没一两个月的休养是好不过来的。

当真是天要灭亡凤凰界了吗?

知悉内情的大臣都觉得这火来得蹊跷,但又找不到证据证明是有人蓄意为之,只得把它当成天灾来对待了!

第二天的朝会上,气氛沉闷到了极点,面对皇帝的询问,谁都不敢率先开口。而有些人甚至抱定了‘事已至此,听天由命’的想法,干脆像雕像般矗立在朝堂上,任凭皇帝怎么发怒,只当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

可是,没过两天,就有人说这场火是九王为了逃避罪责,自己给点起来的。说他根本就造不出什么好东西来,眼见时间一天一天的逼近,没有办法,他只得使出这条苦肉计来。

当九离看了这份奏折后,气得脸色铁青,一拍凤案道:“谎谬,简直荒谬透顶。一个小小的太常主簿,无凭无据,污蔑九王,污蔑于国有功之臣,此人若不严加惩处,朝纲必然就此败坏!去,传朕旨意:史季孝丧心病狂,污蔑九王,肆意构陷国家有功之臣,着即革职,交大理寺查处!”旨意虽下,怒气犹未平息,叫道:“宣张平……”她必须得下一道诏命,告诫群臣。小小的从七品太常寺主簿都敢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污蔑九王,凤凰界未来的储君,若不加以制止,加以时日,朝臣们就敢群起而攻讦她这个皇帝了!

尽管她知道自己这个皇帝位置不是铁打的,随时都有被换掉的可能,但在局势还受自己左右之时,最好能未雨绸缪,不至于将来事情起来,仓促间就乱了阵脚。

凤九渊的背、屁股和大腿被烧得稀烂,当思菊把衣服从他身上脱下来时,生生撕下了一层皮来。韩以柔和冯尘都被吓得哭了,好在他已经痛得昏迷了过去,没了知觉,要不然不知得怎样一番惨叫!

太医迅速地用药水清理了伤口,大国师亲自为他驱除火毒,用术法来他疗伤。饶是如此,没个把月时间,恐怕是不能痊愈的!

大国师见烧得如此之重,忍不住叹道:“怎么就这么疯呢?火又不认人!”

思菊红着眼睛哽咽道:“大国师没看见,当时他就像疯了,一个劲地往火里冲!我们去拦他,他就说:谁要是敢拦他他就诛谁九族。当时火势还不大,大家都帮着抢文献资料,没防着他就被熏得晕在了里面,等救出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堆资料呢……”说到这里,眼泪到底还是忍不住滚落了下来,无声地哀泣着。

大国师苦笑道:“疯子我见过不少,这样的疯子还真是头一回见到!好好看着他,千万别乱动,这火毒还得两三次才能驱除干净。对了,那个安神养脑的药就先别吃了,这有清凉丹,具有驱毒润泽之效,每天早中晚,取一粒用温水调化,擦洗伤口,让他不至于感觉到痛得太难受了。”交待完后,大国师就道:“好了,我先去了!”临走出门时,又对思菊道:“你来一下!”也不知喊出去交待什么了。

凤九渊醒来的时候,只感到背上凉凉的,倒也不是很痛,只是口渴得厉害,便叫道:“谁在,给王爷我口水喝!”

一见他说话了,满屋子都是喜极而泣之声。凤九渊这才知道三个大丫头都在,好像姐姐也来了,但问道:“都有谁呢?姐姐也来了么?”

九离道:“你总算醒了,可没把我吓死。疼得好些了吗?难受不难受?”

听见她在哭,凤九渊心下又是酸楚又是难受,道:“姐,都怪我没用,都怪我……”

九离道:“说什么傻话?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难道你就不知道,万一,万一你有个什么好歹,我还不是一样活不成?”

凤九渊道:“姐,你别哭好不好?从小到大,我就见不得你哭。我本来就难受了,你还让我更难受!”

九离忙擦了眼泪道:“好,我不哭!”接过韩以柔递上来的蜂蜜水,尝了一下,温温的,这才蹲下身来道:“别动,我喂你!”

喝了几勺子水后,凤九渊略感好些,就问道:“除了我还有谁受了伤?死人了吗?”

九离道:“没死人。其他的都是轻伤,就你最重!你能不能消停会,管他们作什么?”

“都是我的手下,我不管谁管?”

没过片刻,又叫起了疼,火辣火烧的疼,叫拿冰来。太医和大国师都有交待,不能直接用冰,只能让丫头们用扇子轻轻地扇着,这才稍好了些。

两天后,大国师又来了一趟,完事后说火毒已经驱除了十之七八,没什么大碍,服药就可以了。凤九渊也觉得痛得好了许多,便问道:“这不会留下什么疤吧?”大国师笑道:“怎么,你还怕丑?怕丑就别这么疯!”凤九渊急道:“我说真的,老头,我这背,屁股,还有大腿,全都烧烂了,真要是留下疤,估计以后连老婆也娶不着了!”

大国师笑道:“烧成这样还念念不忘娶老婆?我看你还是把伤养好再说吧!”

受伤的日子真是无聊。伤口没结痂,只能趴着睡,又不能翻身,甭提有多难受。有心情时,跟三个丫头玩会骨牌或者其他的,没心情时就一个人趴着发闷。后来听说九离大发雷霆,下旨驱逐弥罗境的商人、武士和旅客,并要弥罗境交出真凶,要不然凤凰界将采取一切手段报复。

中宇宙世界的通信和传媒不如左宇宙世界的发达,凤九渊也就不知道弥罗境是如何应对九离的发飙,反正换作他是大天尊,肯定认为债多了不愁,蚤子多了不痒,你凤凰界要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也就那么回事……

到第七天上,凤九渊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并在嘉和堂的小花园里散步。当他听说今天的朝会上众臣一致举荐了理藩院会事莫煜为此次凤凰界参加鬼摩界代表团的团长之时,就说:“看来莫煜有得罪受了。这一趟不死也得脱层皮!”韩以柔就说:“养好你的伤是正经,瞎操个什么心?”

随着他的伤一天天好了起来,总是不听劝告往后花园跑,也不知道瞎忙些什么。

武定中一直坚持着带伤署理督造局事务。研究暂时中止了,他的工作不过是整理文献资料,看看都丢失了些什么。

这场大火,不但烧得凤九渊重伤,也烧得凤凰界举朝上下颓丧之极,无不对此次的鬼摩界博览会感到揪心,更为帝国未来的命运而悲叹。

鬼摩界是中宇宙世界里最大的中立自由区,没有管理者,没有法律,更没有军队,一切都只靠数万年来形成的不成文的规定约束。正是这样,才成就了它的影响力。在这里,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博览会召开,多到数都数不过来的程度。

每两年举行一次的武备博览会是由凤凰界发起的,最初只有凤凰界一家参加,后来随着竞争者的出现,也有新成员的加入,截止上次,参加武备博览会的成员共有31家,除了凤凰界依旧是当之无愧的老大外,新近崛起的弥罗境势头无俩,俨然有后来居上的架式,如果不加以遏制,凤凰界极有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丧失掉万年时间积累起来的优势。

因此,帝国才对此次的博览会志在必得。

胜出了,一切都有从容解决的余地;失败了,弥罗境就会加紧对凤凰界的灭亡攻势,甚至就连凤凰界的传统盟友也会选择背叛!

凤凰界已经接连两次丢掉了博览会的魁首之位,获取的武备订单数量已经从96.8%下降到了57.3%。如果还不能够挽回颓势,那订单数量极有可能再度下降,甚至跌破50%的历史最低占有率。尽管这还是会比弥罗境当下25%的市场占有率高,但长此以往下去,不出10年,弥罗境就将成为中宇宙世界武备市场的统治者,凤凰界只有管着靠着那些老底子,苟延残喘!

危机是迫在眉睫的。但失望也是显而易见的!

除了凤九渊和无知的小民百姓外,所有对凤凰界当下局势有了解的人,无不惊惧忧忡,不知未来将会怎样?

一个月后,凤九渊身上的烧伤基本痊愈,连疤痕也没有留下。他首先给大国师送了份大礼,接着又自掏腰包,狠狠地打赏了太医院上下。就在他准备再次大展拳脚之时,山南道传来消息:流民暴乱了!

这里要解释一下什么是流民。

凤凰界不征农业税,商业税也课得极轻,内无分裂势力,外无敌国之患,万年来鲜历战火。偏就有那等不知足,游手无闲,不事生产,惹事生非之辈,见不得商人太富,官僚有权,便啸聚起来,专与朝廷作对。轻则是滋扰乡里,重则攻掠州县,美其名曰‘革命’,其实是少部份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掀起的暴乱。

凤凰界统治阶层素来最重民生,从课税这一点上便能看出,再加上当局严惩贪腐,政府运作也能保持相当高的效率,在整个中宇宙世界里,都算得上是头等清平世界了。正因为这样,朝廷对流民的暴乱从来都是严惩,绝不宽容辜息。而帝国唯一的株连九族的刑律就是针对流民暴乱首领的,即便是行刺皇帝,背叛国家,也没资格‘享受’这么高的待遇。

山南道总督喀什里的告急文书传到中京时,满朝皆惊。

当下帝国是处处吃鳖,跟弥罗境的角力是频处下风,偏偏这些流民也来趁火打劫,若不严惩,还真当帝国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呢!

盛怒之下,皇帝命令大都督汪百鸣调集军队镇压,务求一举全歼。

凤凰界共有七十二道,三十六督卫府,每府下辖5-10万不等的驻军。另各道总督手里还握有一定数量的‘靖军’!

靖军又叫民军。百姓虽不交税,但凡年满十八,体格强健者,都必须入伍服役两年,负责维持地方治安,类似于武装警察。靖军的训练远不及督卫军,装备也是差着千里万里之远,多是冷兵器为主。战斗力就更不待言了。因此大家都叫靖军为民军,在帝国的编制里,属于闲散一类的武装力量。很多时候他们非但不能起到维持地方治安的作用,反而还跟流民搅和在一起,掀起地方暴乱,令朝廷上下头疼不矣。都说建议裁撤,可裁撤了地方治安维持力量都明显不足,公差有公关的责任,督卫府有督卫府的责任,因此这个问题久久没有得到好的解决。

喀什里的求救折子递进了凤鸣宫,说明山南道的局势已经乱得没有办法控制,至于他手下的民军就已经对流民暴乱无能为力了。

凤九渊早听到弥罗境也是凤凰界逃蹿出去的流民创建的,眼下又有流民暴乱,便问流民都是干什么的。听完索哈牙的解释之后,他就愤愤然地道:“原来都是些渣子!”

思菊就道:“怎么这么说呢?你不是素来说人权至上么?”

“人权,他们也配享有人权?”

“为什么不配?他们觉得社会对他们不工,又不能通过政治方式得以改变,只有通过武力了!”

凤九渊就急了,道:“你是不是站在流民一边的呢?”

思菊笑道:“我只是站在人权一边的!”

“为了更多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少数人的人权只有被践踏了!”凤九渊白了她一眼道:“这就是我的准则!”又加上一句:“以前的不算,现在改了!”翻身上马后,就道:“走,进宫!”

思菊问道:“又进宫做什么?”

“请命。我要出征,我要去镇压流民!”

思菊啊了一声,道:“你掺合个什么劲呀?这是兵部和大都督府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我是中京督卫府节制使,正儿八经的将军,为什么就不能请战?”

思菊无奈,知道自己是辩不过他的,只得跟上去。

376 暴乱(一)

“什么?”九离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了一遍道:“你说什么?”

“我说……”凤九渊将音量提高了三分,道:“我请求出任征虏大将军!”

征虏大将军是凤凰界非常设将军重号,一旦国内发生暴乱,由朝廷任命重要将领担任,负责征讨和镇压暴乱事宜。

九离怒而冷笑道:“你还真能说得出口?你以为征虏大将军是什么?是中京督卫府节制使?还是督造局钦命总监事?”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凤九渊顿时郁闷了,顿时不知道该如何答起。九离见他无言,便道:“这是军国大事,不是儿戏,由不得你胡闹!”

凤九渊道:“我说,姐,你脑子能不能别这么僵化?只要能打仗,能打赢,能把那帮子暴乱的流民给镇压下去了,我管他是什么征虏大将军还是征夷大将军或者是抚远大将军,反正就是个名号。或者就让我带上中京督卫府的人马出征也行,不要什么征虏征夷的头衔也一样……”还没说完,九离掷下奏折,果断地一挥手道:“不行,这事没得商量!”

凤九渊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道:“我说……你,哎,那你说派谁去?”

“你既非职在中书兵部,也没有供职大都督府,这事还轮不到你过问。回你的王府你吧!”

凤九渊气得差点跳了起来,说:“好,好得很。凤九离,你给我听好了,这次是我主动请求出征,为国效命,你不给我机会,还说我是儿戏。行,你行。将来吃了败仗,可别来求我,就算求我我也没用了!”说完,气呼呼地甩手出了凤鸣宫。

九离也是心中有火,心说你真当自己就是无所不能的了?若不是考虑到中京的安危,我何至于让你来出任中京督卫府的节制使?这才当几天,就当自己是天下无敌的大将军,天真得可笑。现在帝国处处起火,处处有事,不思干好你的本份,为国分忧就算了,还处处添乱,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的弟弟,真要好好将你处份了才行!

越想越觉得窝火,又看着眼前一堆的奏折没有报上一件好事,再想到鬼摩界博览会未开已经先败,当即是再也忍不住,一拍凤案,怒声道:“传旨:九王狂行悖逆,藐视朕躬,有辱国体,着即……闭门思过一月,罚俸一年!”虽然火气够大,但想到凤九渊请求出征是出于一片好心,只是对国家的体制太不了解,才会如此莽撞,罚得过重,恐怕会真的伤了他的心,因此重罚的旨意已经到了嘴边,到底是没有说出来,最后只来了个闭门思过一月,罚俸一年了事。

杨芸草拟了圣旨,着人交到中书省,再由中书舍人们润色,抄誊完毕,交尚书省审核,用玺,再传旨九王府。

凤九渊刚回到王府,宫里的旨意就传了出来,听了之后,他当即气得砸了香案,将黄绫圣旨扔在地上,踩了又踩,跺了又踩。好在武定中不在,没人劝阻得了,要不然断不至于发生这样忤逆犯上的事来!

但传旨的太监只当没有看见,灰溜溜地跑了。

“……不就闭门一月么?有本事你关我一年,关我一辈子,那才叫了不起呢!”见有小太监去捡圣旨,他吼道:“捡,谁捡本王砍谁的手。”小太监知道王爷是最看不上他们这号人的,如果是丫头,他还会留情三分,若是太监,绝对是言出必践的,只得乖乖地缩回了手去,权当没有看见。

韩以柔捡起圣旨,将给小太监道:“洗干净了,恭敬地供起来!”又说:“王爷,有多少火气还没的撒完呢?你可知道,换作别人,这般冒犯圣旨,满门抄斩都够得上了?”

凤九渊嘿嘿冷笑道:“好嘛,满门抄斩,我要是怕了就不姓凤!”甩手往后院去了。

不过多久,满中京城都知道了凤九渊主动请缨出征,结果被皇帝训了一顿,还罚俸和闭门思过。有人就在笑了,说九王才当了几天中京督卫府节制使,战场都没上过一回,凭什么出任征虏大将军?皇上这样处置是对的!也有人说九王虽然自不量力,但其情可嘉,虽然言语上有些顶撞,皇帝也不应该这样处罚,会冷了人的心……

总之街坊闾巷之间说什么的都有。

凤九渊闭门思过,出不得门,就只得成天泡在府里倒腾这,折腾那的,又不许人过问,所以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

两天后的朝会上,众臣举荐建忠将军卫良甫出任征虏大将军。

卫良甫是大都督府现任前军都督,颇具才干,又老成稳重,由他出任征虏大将军自然合适不过了。

择定吉日,皇帝九离在正阳门外为新任征虏大将军举行出征仪式,并送出中京城,祝早日平定暴乱,凯旋回京。

征虏大将军手下没有常兵,挂印之后,兵部调集延平、安乡、思马、大凌河四个督卫府的共计五万人马集结山南道,准备一举荡平流民暴乱。

两日后,卫良甫到达山南道,检阅众军,颁下军法,然后掷下军令,委某某某为先锋,即刻出发!

山南道总督喀什里早已折腾得焦头烂额。最开始流民集团只有几百人,袭取了粟阳府治平县,然后据县立国,称皇称帝,还建起了伪朝廷。当时喀什里就笑这帮子人真是丧心病狂,就发靖军一营征剿。没料到两千人的靖军非但没有将只有几百号人守备的治平县给打下来,反而还被杀了个落花流水。

战报传回来后,喀什里大惊,心知这帮子流民里必然有能人,不可小觑,这才打迭起十二分精神,集合了四个营的靖军兵力,将治平县围了个水泄不通,力求以重兵将祸乱的根子彻底的铲除在萌牙状态。

结果,围了十天后,靖军反而出现叛乱,自己人打起了自己人来,四个营就有将近两个营的兵力投靠了流民集团,另有一个被灭了,溃逃回来的还不到半个营。喀什里见状惊骇异常,情知暴乱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正自商量着要不要采用怀柔的手段解决这起流民暴乱,就传来了粟阳府沦陷的消息,没过两天,临近粟阳的清河、里皮两府也被攻陷,流民集团顿时从区区几百人壮大到了‘十万大军’的规模,并称要在两个月内攻下西平府,活捉总督喀什里。眼见局势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喀什里这才上书朝廷,请求派兵镇压。

待卫良甫发下了先锋令后,喀什里心下大定,暗说有了这五万人马,别说区区十万流民,便是一百万也不过是摧枯拉朽。便对卫良甫道:“大将军远来辛苦,下官已经备好薄酒,为大将军接风洗尘,还请大将军赏光!”

卫良甫拱了拱手道:“喀大人客气了。流民暴乱一日不得镇压,卫某是一日睡不安寝,食不甘味。这接风酒还是得流民暴乱彻底荡平之日再来喝吧!”

喀什里早就知道卫良甫的个性,也就不以为是卫良甫看不起他山南道上下官吏士绅,说了几句夸赞的话,狠狠地捧了捧卫良甫,而卫良甫也只是淡淡地回应着,便下令全军开拔,走人了。

见卫良甫反应如此冷淡,山南道众官都有些愤愤不平,说卫良甫看不起人,说卫良甫自以为是……喀什里本来没觉得什么,听着众官你一言我一语的,反倒觉得卫良甫的态度确实太过冷漠了,心下暗自生出几分不快,却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

两天后,先锋部队传回捷报,称与一股约万人的流民部队遭遇,先锋某某某指挥有方,将士用命,奋勇杀敌,斩首三千,生擒七百……卫良甫闻讯大喜,忙不迭着人将捷报传回中京。

首战告捷,对军心士气,对朝局,对整个凤凰界的民心也都起到了相当的稳定作用。满朝上下都垮卫良甫不愧为国之良将。又有人说,若是九王挂印出征,即便不闹个全军覆灭,恐怕也是劳师糜众,无功而返。

凤九渊自然是不知道民间是如何说他的,当他得知卫良甫首战告捷之后,只是淡淡地说:“好嘛,好得很呢!”众人见他神情淡然,仿佛深不可测,就以为他知道什么,便猜想,接下来卫良甫是不是要吃败仗了呢?其实他们又哪里知道,凤九渊此时正心里暗酸着呢!

流民的武器装备是什么他很清楚,督卫府的武器装备是什么他更清楚,这场仗原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如果不是主将确实太昏愦无能,指挥无方,那是怎么打怎么赢。他之所以主动请缨,不是想捞军功,而是想借此试验改良版的弩炮。而更重要的还是觉得若派别人为征虏大将军,肯定会滥杀无辜,血流飘杵;若由他挂印出征,既可将杀戮降到最低,还能以更少的付出收到更大的战果。

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而九离否决他的请缨,也是经过多方面慎重考虑的。毕竟他对凤凰界的政治、军事、经济和民风民俗的了解都严重欠缺,真要是委了他出任征虏大将军,不知得遭遇怎样的惨败呢?

就在大家期待卫良甫犁庭扫穴,一鼓作气将流民集团荡平之时,赫然传来了先锋部队遭到伏击,全军覆灭的消息。

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呢?

整个中京上下,全都懵了!

先锋部队总共两个营,整整四千号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督卫府兵,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消灭了呢?这个捷报是不是假的?

九离也希望他是假的,但随后传回来的喀什里的奏章证实了先锋部队确实遭到流民集团有预谋的伏击,全军覆灭,所有的武器辎重损失殆尽的消息。

看到这份奏章,九离久久没有说出话来。心说这怎么会?卫良甫是老将,怎么会犯轻敌冒进的错误?再说,那些流民集团怎么就对进剿军队的动向掌握得如此清楚呢?难不成又出了内奸不成?

下旨痛责卫良甫的同时,也要他说明为何会遭到如此惨败。

结果,卫良甫的自辩折子还没有递进来,又传来了喀什里的加急奏折,称卫良甫的四万大军被诱入粟阳府的某处山谷,遭到超过二十万的流民军队重重包围,已经两天尚未突围而出,情况万分紧急,请朝廷速派援军增援。

看完折子后,九离咬牙节龌念着卫良甫的名字,然后将喀什里的折子重重地往凤案上一掷,道:“你要是再败一阵,就算是朕想保全你,帝国臣民也饶不了你!”又高声道:“传旨,着……凤鸣宫陛见!”

半个时辰后,所有被她点到名的官员都在殿外丹墀候齐,跪请陛见。

大臣们都知道了前线战事不利的消息,个个神情阴郁无比。

九离先是让大家把喀什里的折子传阅了一遍,又问道:“大都督,可有前线的战报传回?”

汪百鸣的额上已经见汗了,控身答道:“回皇上,还,还没有!”

九离冷冷地讥讽道:“想必是被围住了,战报传不回来吧?”

汪百鸣道:“臣,臣不知!”

陡然间,九离厉声道:“朕想知道,五万精锐的督卫府大军,怎么一而再地败在一群地痞流氓手里?”环视了众臣一眼道:“谁来回答朕?谁?”

没有人回答。

气氛越发的森冷压抑。

“到底是朝廷出了问题,还是军队出了问题?中书令,你来说!”

翁尚越班而出道:“皇上,臣以为朝廷没有问题,军队也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流民。我们首先要搞清楚他们为何消息如此灵通,总能事先设好埋伏圈,等着朝廷大军进入呢?”

“你是想说,征虏大将军麾下有内奸?”

翁尚忙道:“臣不敢断定,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要不然无法解释军情为何频频外泄!”

“大都督,你怎么说?”

军队的日常管理归大都督府,后部执掌的是将领的任命权和军队的使用权,如果真有内奸,那责任就在大都督身上了。

377 暴乱(二)

汪百鸣暗恨翁尚,心说明明是你中书的责任,却想归咎于我,狠呀,真狠……忙答道:“回皇上,至于是不是有内奸,现在还无从查证。臣认为最重要的是速发援兵,解卫良甫之围!”

九离也知道必须先解卫良甫的围,一味扭着是不是有内奸的问题不放,真要是卫良甫全军覆灭了,这对整个帝国来说,简直就是从未有过的巨大打击,后果……也就不堪想像了。便点了兵部尚书沈时济的名,问道:“现在哪支兵可以调动?”

沈时济想了想道:“西宁、渔阳、观澜,这三个督卫府都可调兵。西宁督卫府距离山南道较近,可令他们出兵两万火速驰援!”

九离又问道:“那选何人为将?”

沈时济举了几人,九离就问大家对这些人有什么看法。最后经过一番遴选,决定任命立义将军祈原学为援军主将,以征虏副将军的名义归属卫良甫调遣。

军务就这么议定了,接下来就讨论如何调查军情频频外泄的事。经过一番协调,兵部和大都督府将派出一支联合调查小组,彻查军情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各项命令火速地从中京传递了出去。第二天,终于有征虏大将军卫良甫的折子递了进来,声称他们遭到超过十万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的流民的包围,经过四天的浴血奋战,终于突出重围,斩敌两万,俘虏七千,朝廷方面也付出了战死一万六千,伤两万的巨大代价。

怎么会这样?

看着卫良甫的奏折,九离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区区流民,怎么跟‘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沾得上边?

九离想不明白,她就把折子递给杨芸道:“你怎么看?”

杨芸略略地看了一遍后,想了想,道:“皇上,会不会是弥罗境暗中使坏?”

九离一震,惊道:“这,恐怕是了!”想着那些暴乱的流民都是弥罗境派来的的,便无比骇异。

杨芸也不再言语,她毕竟只是凤六宫总管,凤凰城内的事务由他管,军国要务就不是她插得上嘴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九离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慌乱,甚至还有几分恐惧。

如果山南道的流民暴乱真有弥罗境在背后支持,麻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喀什里说包围卫良甫军团的有超过二十万人,而卫良甫递进来的奏折却说是十万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的战士,两者相较,卫良甫显然没有撒谎,而喀什里却过于夸大了。不过,九离宁愿相信喀什里说的是真的,普通流民别说是二十万,便是二百万也是乌合之众。而如果卫良甫说的是真的,十万战士足以给帝国造成巨大的创伤,甚至是拖垮,摧毁帝国。

怎么办?

九离突然想到了凤九渊,想到他当初那么信心满满地主动请缨,还说一旦吃了败仗再也不要去求他的话,暗说:“莫不成他知道什么?”再也坐不住,对杨芸道:“摆驾九王府!”

九离的鸾驾到九王府时,凤九渊正在后花园的作坊里折腾着什么,听着皇帝来了,要他去跪接,他哼了一声道:“是她要见我,不是我要见她,我在这里等着就是!”

韩以柔劝不动,冯尘更没奈何,思菊只是默默地看着,至于其他人就更没法子了。

没过片刻,九离果然带着杨芸来了作坊,见他正专心地和工匠商讨着什么,便站在一边,没有出声。工匠们一见了身着凤袍的皇帝,慌得当场跪了下来。凤九渊这才不得不停了手,道:“皇帝陛下是来看我这个罪人到底有没有在思过的么?”九离摆了摆手,杨芸请命所有人退下。

九离这才走进了作坊,看了看偌大的空间里摆着各种各样她认不得的东西,便道:“怎么,还在生我气?”

“我敢?你是皇帝,我是臣子,只有你随便发气的份,我算哪棵葱?”

“就算你气我也没办法。今天来我是想告诉你:你说对了,朝廷遇到了大麻烦,卫良甫已经吃了两次败仗,还败得很惨!”

凤九渊倒是有些意外,哦了一声问道:“这怎么会?他可是有整整五万大军。几个流民还能奈何得了他?”

“非但奈何住了,还差点把他给一口吞了!”说着,示意杨芸把最近的战报简略递给凤九渊。凤九渊看了看,奇道:“怎么会呢?就算有几千靖军加入了流民集团,战斗力也不可能提升到这个高度呀?更何况他们在武器装备上有着巨大的差距,换谁去都应该摧枯拉朽,杀得个尸横遍野才对嘛!”

九离道:“是,不单是你,我,还有满朝的大臣们都这么认为的,结果呢?闹到了这步田地!暴乱多拖一天,就会对朝廷的财政形成巨大的威胁,长此以往,帝国必然不堪重负!”

凤九渊本想说谁让你不任命我出征虏大将军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已经增派了两万援军。兵部和大都督府也派下了调查组,了解情况。今天我来,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想法?

凤九渊的脑子顿时出现了空白,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暗说:“想像是有的,法子就没有。看来这行军打仗真不是我能干得了的!”便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还是另寻高明吧。更何况我也没什么想法!”

九离的气又忍不住上来了,说:“你能不能少使点性子?”

凤九渊道:“谁使性子了?我怕再说不好,又遭处罚呢!”

九离气得脑门突突地跳,想发作又怕惹急了凤九渊,再干点其他出格的事来就不好了。杨芸见状,就道:“王爷,你和皇上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何至于闹成这样?皇上今天真是来向你寻求解决之道的,你就不能拿点诚意出来?”

凤九渊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份,见九离脸色通红,显是气得不轻,眼眶里又含着泪水,想哭又不得,便放软了语音道:“我真不是使性子。就看了这么个纸片,我能有什么想法?你也太高看我了!”

378 征虏大将军(一)

九离点了点头,道:“好,那今儿算我白来了!”扭身就往外走。

在她转身之际,凤九渊看到两行晶莹的泪珠子夺眶而出,心下猛地一阵撕扯,暗说:“我何苦跟她掷气?不论怎么说,她始终是我的姐姐,是这么些年来和我相依为命的人。尽管她够零碎,够唠叨,够烦人,但她对我的关心,对我的爱是真挚的,没掺杂半分的虚情假意。我们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难道就因为我是弟弟,就总是没由来的拿气给她受么?我是成年人了,不再是孩子,有时候也该为她想想。蒲柳弱质,却要担起偌大的国家担子来,她真的不容易!我该体谅她,我该的……”想到这,忙伸出手去,拉住九离的手臂道:“我话还没说完,你走什么?”

九离任由他拉着,也不回头,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有你的事忙,我不敢打扰你!”

凤九渊道:“其实你何苦这么操心?你这个皇帝未必就是皇帝,什么都被大臣掣肘着,就算操碎了心,又有谁会感激你不曾?”

九离道:“这就是游戏规则。没办法改变它就只有习惯它!”

凤九渊道:“其实你了解我,在这些军国大事上我的本事有限得很,那天在凤鸣宫里的话不过是气你的。我想当征虏大将军只不过是想借此试验一下改良后的弩炮的威力,还有就是体验一下领兵打仗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在你没有同意,如果这次领兵出征的是我,而不是卫良甫,恐怕就不止是吃败仗了……”

九离知道他说的是心里话,收了泪水,回头看着他道:“我何尝不知道你有多少本事?我来,是因为心里堵得慌,想找你说说话,结果你却这样对我。这天底下就咱们俩还可以相互依靠,你却,却……”见九离似怒还嗔,满面的泪痕映衬之下好似带雨梨花,凤九渊顿时笑了,伸手给她擦了泪水道:“你是皇帝,该有心胸的,就宽恕了臣弟吧……”一擦才知道手上全是炭灰,抹得九离一脸的黑,又大叫道:“哎呀,这下可真是给你抹黑了!”九离也看到他手上脏脏的,大叫道:“你作死呀,好不容易化的妆,全给毁了……”

回到嘉和堂后,凤九渊忙让韩以柔打水来给九离净面,然后又换了衣服。这才坐到院里的梧桐树下说话。

听完九离的苦恼后,凤九渊想了想道:“所有问题的根由还在是武备发展上。其实你何苦这么着急?给我点时间,要什么弄不出来?”

九离道:“你当真是不在其位,不了解形势有多紧迫。如果现在不急,不用等到年底,朝廷就会出现财政危急,搞不好连清敬钱都发不出来。而这场战争不能速战速决,将会加速危机的到来。如果能在博览会结束后拿下超过70%的订单,危机都争暂时缓解,如果低下这个标准,甚至跌破50%,危机将会迅速地放大。而为了缓解危机,有可能将不得不重征农业税,和加重商业税的征收。这样一来,就将置朝廷于所有百姓的对立面,那情形你也是能想像到的吧!”见凤九渊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她又道:“一旦错过博览会这个机会,试问咱们去哪里弄到那么多的钱来维持朝廷的正常运转?”见凤九渊有些不能理解,便又解释道:“按规矩,订单签下之后,买家将在最长不超过两个月的期限内提前支付30%-50%的货款。这笔钱的数目有多大,现在你心里也有个数了吧?所以,我们是想尽办法要赢下此次的鬼摩界博览会,一旦输了……”

“如果输了,大臣们是不是就会怪罪到你这个皇帝的头上?”

九离盯着他道:“你怎么还不能理解?如果输了,朝廷的运转固然会陷入泥潭里,更可怕的是帝国的方方面面都会出现问题。比如民生,比如内政,比如国防,内忧外患一起暴发,到时国将不国,民不聊生,你认为我可以独善其身?”

“为什么不可以?这又不是我们的家!他们跟我们有几毛钱的关系吗?”

悲剧!

九离暗叹。心说到底是不该把他的记忆封印了,有了完整的记忆基础,他就能理解凤凰界对于凤家人到底是怎样的意义了。可如果不封印他的记忆,以他的个性会安生呆在凤凰界吗?恐怕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凤凰界的人就是他了吧!

而要解释清楚凤家和凤凰界的关系,又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甚至一两天也未必能够说得清楚,见凤九渊这样说起,九离只是感到一阵无奈和无力。

“那如果我坚持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你就不帮我了?”

凤九渊沉默了片刻道:“虽然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执著,但……好吧,我帮你,我帮你,行了吧!”

九离这才笑了。

看着九离嫣然地笑了,凤九渊只有苦笑,说:“还是那句话,征虏大将军让我来做吧,卫良甫不能解决的问题未必我不能解决!”

刚才还在说自己不懂领兵打仗,只不过是为了体验一下领兵的感觉才主动请求出任征虏大将军的,现在又郑重其事地说要当,九离就搞不懂了,凤九渊到底能不能体会到这场战争对朝廷,对整个凤凰界有多重要呢?她不得不问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凤九渊道:“先前说的话不过是为了解你的气。这会我说的是真的!你也知道,我这人不是那号没有自知之明的,也不是仗着你的势胡搅蛮干的,我有我的想法。虽然我不懂得领兵打仗,但只要给我派个好的副将军,最多一个月的时间,我给你解决了!在没有别的人可信,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收拾这个烂摊子的情况下,还是交给我来吧。到时就算朝臣们要怪罪,也是我的责任,与你无干!”

“你说的是什么话?”九离眉眼一横,道:“我才是皇帝,就算你想担责,还轮不到你的份!但只要你干好了,我这个皇帝只会越来越稳当,不会有任何危险!”

如果干不好呢?凤九渊暗想道:“是不是那帮子大臣就会把所有的罪都怪到你一个人的头上,然后废了你,把我再拱上去替他们当皇帝?”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就越对凤凰界的冷酷和无情感到心寒。

第二天,凤九渊就又上了份折子,请求撤换‘无能’的卫良甫,由他出任征虏大将军,保证在一个月内平定暴乱,还国家以清平。

九离看了折子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留中不发。但很快朝臣们就知道了奏折里的内容,无不暗地里讥笑九王既天真又愚蠢。

祈原学率领的两万援军与卫良甫会师之后,经过一番计议,卫良甫决定从水路——南江——直接推进到粟阳府外,争取在3-10天收复粟阳府,煞灭流民集团的威风,重振大军士气,并一举剿灭之。

经过两天的准备,总共征集了大小船只两百余条,载乘着近两万余人浩浩荡荡地由西平府码头出发,浮江而下,直取粟阳府城。另外三万人马则沿官道南下,一方面堵截清河、里皮二府的敌军援兵,另一方面也为了防止粟阳城破之后敌酋向这两处逃蹿。

作战计划制定得是不错的,真要是按卫良甫预料的发展下去,这场暴乱不消二十天也就结束了!

但天下有这么顺利的事吗?

如果真有,也就轮不到凤九渊接替他出任征虏大将军了。

就在卫良甫稳座帅船上,筹谋着如何攻击粟阳城时,却不知道他的对手已经抢先一步下手,在饿鬼滩布下阵势,等着他的‘投怀送抱’呢。

这日,熏风和畅,晴空万里。卫良甫从舱里走出来见山河大好,南江之上战舰如云,顿时豪气骤升,忍不住吟诗一首,一抒胸中抱负。众将官见大将军兴致如此之好,马屁一个劲地拍了上来,直拍得卫良甫有些不知所云了。见江势渐变,水流转急,便问道:“咱们这是到哪了?”

参军答道:“回大将军,咱们马上就进入饿鬼滩了!明天上午,必到粟阳城下。就咱们这军威,定然吓得那帮子流民魂飞魄散。”

想着前阵子的接两场败仗,卫良甫的豪气顿时灭得干干净净,轻咳了一起道:“还是小心谨慎些吧!传令前军,加快航速,争取今夜子时前后,赶到粟阳城外!”

这边命令才下,就见前军的阵势乱了。卫良甫眼尖,细眯着看了一阵子,仿佛是有船出了问题,便道:“马上派人去问问,出了什么问题?”

不过片刻,就有人来禀道:“开道的大船不小心触了暗瞧,动不得,堵在了航道上!”卫良甫一听,皱眉问道:“怎么会这样?”也不等人回答,便下令全军注意队形,不要靠得太近。

命令还没有传出去,又见后军也乱了。便怒斥道:“什么情况?”

379 征虏大将军(二)

片刻,有人来报,说:“……沿江飘来大量的浮木,因为水速太快,已经撞坏了好几艘小船!”

卫良甫心下格登一跳,暗叫一声不妙,立即命令全军进入战斗状态,然后命人拿来了衣甲穿上,威风凛凛地坐在船头,看着全军行动。

南江的上游是大片的森林,聪明的木材商们总是懂得利用大自然的赐予,将大量木材扔下江里,让它们随波逐流,浮江而下,再派上人在固定的地方收集便可,这样能节约下来大笔的运费,足以抵销沿途的损失了。

见浮来的木材是越来越多,卫良甫不暗骂喀什里办事不力。

见全军逐渐摆好了队形,稳定了下来,卫良甫也松了口气。这时,参军突地噫了一声,叫道:“奇怪!”卫良甫不悦地问道:“又有何事?”

参加忙禀道:“回大将军,有些木头怎么就看着那么沉呢?大半个都沉在水里,不对……”后来的话还没有吐出来,江面上就传来了一阵接一阵的剧烈爆炸,飞溅起来的木屑将参军的脑袋生生地削掉了大半个,红的白的贱满了甲板。

卫良甫的脸上也扎了好些木碴子,鲜血顿时染红了面颊。他也顾不上看自己到底伤得如何,只是大喝道:“小心,不要乱,稳住阵脚……”可一阵比一阵猛烈的爆炸早淹没了他的呼声之声,哪还有人听得见呢?

爆炸带来的烟火引燃了船只,火又借助风势,欢畅地在南江之上烧了起来。饶是督卫府的士兵再训练有素,也不是铁打的,经不起火烧,个个都只得跳江逃生。可等他们爬上岸时,才发现早有戈矛森然的敌人在迎接他们了……

卫良甫就这样成了流民的俘虏!

两百多艘大小战船,近两万名精锐的督卫府士兵,三分之一被炸死、烧死、淹死,将近三分之二被生擒俘虏,只有少部分水性极佳的才逃了出来。

流民集团称这场战役为‘饿鬼滩大捷’,而朝廷则称它为‘南江惨败’!

当喀什里的加急奏折递到中京后,举朝大乱。

先是兵部尚书沈济时引咎辞职,接着大都督汪百鸣也告罪请辞。

这是帝国千年以来镇压流民的战争中败得最惨的一次,也是最耻辱的一次,连征虏大将军也被俘虏了,上自九离,下自普通百姓,莫不感到颜面丧尽。无数人都呼喊着诛卫良甫全家以谢天下,九离到底没有答应。

沈济时的辞职没有被批准,但汪百鸣的请辞九离同意了,朝臣们都不知道她唱的到底是哪出,很是疑惑。

第二天的朝会上,九离开口就问众大臣怎么办,如今流民集团的威势是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整个山南道就非朝廷所有了。结果没有人出班奏对,九离气得脸都青了,厉声道:“如果你们没有意见,那朕就只好独断专行了?”

还是没有人说话。

九离就冷笑道:“好嘛,好嘛,都是国之干臣,朝廷栋梁。那朕就应九王之请,任命他为征虏大将军,剿灭叛匪!”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哄然,好多人都说要不得,但所有的中央部门头脑都一致保持了箴默,他们似乎是认同了九离的意见。

闹了半晌后,九离道:“非是朕有私心,而是举国上下,只有九王一人主动请缨出战。尔等既觉得九王不妥,那就请举荐一良将,朕无不应允!”这话一出口,刚才还闹腾得厉害的官员们又闭上嘴了。

九离气得花枝乱颤,道:“好,既是如此,那传朕旨意:封九王为征虏大将军,全面主持镇压流民叛匪事宜……”

旨意在朝会刚结束不久就传到了九王府。凤九渊欣然接旨领命,并前往凤鸣宫谢恩!

在他到凤鸣宫时,中书令翁尚,兵部尚书沈济时,户部尚书徐立,新任大都督宋颐都在了。装模作样地谢了恩后,九离就问他还有何要求,当着众大臣都在,可以提。凤九渊道:“要求么,有两个,一是允许我从中京督卫府抽调两万人马随我出征!第二嘛就是授予我处置地方官吏的权力。其他的一概按朝廷规矩办!”

他是中京督卫府节制使,手下的将领都是使习惯了的,要求带军出征也是情理之中,大家都不觉得奇怪,九离自然应允了,她说:“征虏大将军是朝廷钦命执掌征伐之大将,位高权重,三品以下职官皆可不用请旨处置,难道这特权还不够么?”

凤九渊笑道:“原来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大家见他一副成竹成胸的样子,非但没觉得此战必赢,反而信心越加的动摇,都暗自思量,九王此去恐怕比卫良甫败得还要败吧?这也没办法,谁让他傻,别人都躲着不干的事,他却抢着去做呢?

经过两天的准备,凤九渊率领从中京督卫府抽调出来的两万人马,正阳门陛辞之后,浩浩荡荡地离了中京,开赴山南道。

大军从天凤街开出中京城时,大家见到队列中有数十辆厢车,都奇怪里面装的是什么。有人猜说肯定是九王的家什,他养尊处优,不习惯征战生活,必然要带上牙床绣被什么的,通通都装在大车里。这话说来好笑,但有人却还相信了。就连朝臣们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暗里觉得那些无知的小民百姓恐怕猜得有道理。

卫良甫兵败被擒后,流民集团十天时间里又攻掠下了两座州府,整个山南道眼见已经有十分之一沦入他们之手,再这样下去,不消几个月,山南道当就真就易主了。

山南道众官员一听说朝廷委了九王爷为征虏大将军,非但没觉得喜,反正个个哀声叹气,说:“恐怕要不了多久,我等俱得像卫良甫,成为流民的阶下之囚了!”喀什里也很郁闷,心说一个卫良甫就够让人伺候的了,现在还派个王爷来领兵,不是要我等更加难做么?但也没办法,这是朝廷之命,他们也腹诽也只得遵从。

三天后,凤九渊率领的中军到达山南道。

面对前来迎接的喀什里和山南道众官,他的第一句话就是:“累死我了,有吃的么?有喝的么?”

卫良甫来是吃也没吃,喝也没喝,就这么干巴巴的率兵上阵了,凤九渊倒好,脚还沾着山南道的地,就要吃要喝,直让众官有一种要晕厥的冲动。

好在喀什里早有准备,不至于紧促了,好酒好肉流水价地送了上来,吃喝得自凤九渊以下的将官士兵极是满意。

席间,喀什里询问凤九渊可有克敌良策,凤九渊道:“没有。大家都知道本王是个什么货,就图一好玩,才向皇帝姐姐求来了这个征虏大将军。啧啧,大将军真够威风的,咱手下可就这几万兵,走在大道上,前看不着头,后看不着尾……”他唠唠叨叨地说着当大将军如何的威风,如何的过瘾,全然顾不得喀什里等人听得脸都青了。

酒饱饭足之后,凤九渊就说要好好地休息,还说:“休息不好哪有力气打仗?”喀什里也只得安排。

就这么又折腾了两天后,直到征虏副将军祈原学赶来听差,凤九渊才布置任务。他给祈原学的任务是:“守住山道南通往其他地方的所有传送口,既不许进也不许出。没有本帅的军令,你要是敢放进一个或是放跑一个人,我就砍了你祭旗!”祈原学见凤九渊如此不顾威仪,更不顾他副将军的身份,这般威吓于他,心头极是不爽,但慑于凤九渊的身份,只得领命。

卫良甫被擒之后,祈原学就临时统帅着三万余残兵败将。他们原本是奉旨征剿的主力,凤九渊经过一番遴选,挑出了一万五千身强体壮者留下自用,其余的全随祈原学去守传送阵。大家都不明白,一个传送阵有什么好守的?但又不敢问,只得憋着。唯有随他一起来的中京督卫府将士却是笃定得很,坚信此战他们是必赢的!

随后,凤九渊又大张旗鼓地命喀什里准备船只,说他也要浮江而下,直取粟阳。

喀什里听了大惊,道:“大将军,此举万万不可。卫良甫便是全军覆灭于饿鬼滩……”凤九渊不耐烦地打断道:“让你备船你就备,这把戏敌人玩过一次,还能玩上第二次不成?咱们就一点准备也没有,让他们随便摆弄不成?打仗,玩的是什么,玩的是智商!”喀什里又气又怒,又不敢发作,只得又去征集大小船只。

第二天,凤九渊就闹着吃坏了肚子,不舒服,要先休养几天再出兵,还说让喀什里准备好船只之后通知他。喀什里气得实在不行,一道奏折就递到了中书省,将凤九渊的种种行径详细地述说了一遍,显然是有促使皇帝和朝廷临阵换将的意思。

好在九离看了奏折后将他严厉地驳斥了一通,同时也下旨督促凤九渊速速进兵。

船只备齐了,中京督卫府的两万大军再度登船南下。

码头送别之后,喀什里就叹道:“看着吧,搞不好还有第二个南江惨败!”众官都郁郁不言。

凤九渊一行刚上船,就有人向流民集团送出信去,说:确见已登船南下,速速备战。

就在凤九渊的舰队距离南江还有两天行程时,粟阳那边已经获得了消息,并再次在饿鬼滩作好了布置。显然也是要打凤九渊一个出奇不意,让他再尝尝南江惨败的滋味。

结果当天下午,凤九渊就闹着晕船,受不了长途航行,要求停下来休息。大军只得靠在了距离饿鬼滩只有半天行程的清流铺休整。

清流铺是个大码头,往来客运船只云集之处。

休整了一天之后,凤九渊这才率军再次启行,浩浩荡荡地朝着饿鬼滩而来。

在清流铺登船时,他公然扬言:自己是有备而来,断不至于着了叛匪的道。

流民集团的首脑得到这个消息后,就冷笑道:“任你精似鬼,也得喝了老娘的洗脚水,更何况你还是一头猪呢?以为玩点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把戏就能把我们给蒙了过去?未免天真得可笑了!”

重新起航后,明明半天的水程结果凤九渊恁是折腾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堪堪看到饿鬼滩。

水流湍急而平静,看不出有什么诡异之处。偏就在这时,凤九渊命令所有的船只沿江停了下来,说是为防万一,先得派人去检查一下航道。

在岸上埋伏的流民首领见状,冷笑道:“这小子倒也不是莽撞之人。只可惜你再精细也猜不到我们根本没在江里使手段!”也不知道是凤九渊太怕死也是太谨慎,这一检查生生从下午折腾到晚上,得知航道安全之后,他也不下令大军起程,反而说天色已晚,就地安营歇息。

见到这一幕,埋伏的流民首领气得没七窍生了烟,大骂凤九渊。

当天午夜刚过,流民首领亲自去了岸边,见庞大的舰队还在,暗说只要你还走水路去粟阳,总会有着了我们道的时候。哼,拿了你这个王爷正好逼坐在中京城里的娘们就犯!

刚回到秘密营地,就见大家慌作了一团,问是怎么回事,副手告诉他,粟阳那边刚才派人来说:清河府丢了。还说南江上的舰队根本是个愰子,是个空壳子,凤九渊带来的精锐部分早在清流铺就已经秘密地上了岸,由陆路奇袭了清河府。

流民首领这才大惊道:“咱们中了他的声中击西之计了,真是该死!”副手就说:“大首领命令我们立刻由陆路回军,说凤九渊在袭取了清流后,肯定会趁势攻打粟阳。咱们正好出奇不意,从后方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首领捂掌道:“好主意!妈的,只是不甘心被这小子耍了一回。”副首领道:“怕什么,机会多的是。还愁将来没机会逮住他?”

经过一番计较,埋伏在两岸的一万多伏兵全都无声无息地撤走了,经陆路抄向了粟阳的与清河府之间的官道。

380 袭取里波

凌晨三更刚过,凤九渊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问才上岸打探消息回来的思菊道:“怎么样,都走了?”思菊道:“都走了!”凤九渊阴阴地笑道:“那就好。传我将令,四更造饭,吃饱之后,五更全军弃船上岸,轻装简从,就算拼了命也要在三天之后的傍晚赶到里波城下!但凡没掉队的,士兵每人赏金凤币二十,将官加倍,凯旋回京后每人再给假五日。有掉队的,每人杖责五十,罚苦役一年!”

听着他的命令,不单是参军,就连思菊也瞪大了眼睛,很想问他这是要干什么?

饿鬼滩隔着里波府城有五百余里,这一万余人马,没马没车,光凭着一双脚板子怎么可能在三天之内赶到里波城?可凤九渊丝毫不容商榷,参军只得去下达命令。

统帅军队的将领是那拉烈,这支军队也是中京督卫府中军的精锐主力,凤九渊的命令传达到了全军后,出乎思菊和大都督府参军们的意料,竟然没有一个士兵发出怨言。

临出发前,凤九渊的战前动员也简单和出格得令人想像不到,他说:“钱和大棍子都准备好了,就看你们拿什么。去吧!”然后就拍拍屁股回船上睡大觉了。

参军们顿时傻了眼,心说这也叫战前动员么?思菊忍不住跟上去道:“王爷,你,这叫什么话呢?有你这样的么?”

凤九渊道:“以前不知道有没有,现在不就有了么?”

那拉烈又讲了几句,然后一万余人,只携带了基本的武器装备,朝着里波府疾行军而去。

舰队虽然只剩下了个空壳子,但军旗未降,凤九渊的征虏大将军帅旗也高高地飘扬在他的船上。打从远处看,还真要以为凤九渊和他率领攻击粟阳的军队又赖在了饿鬼滩前不敢前进了呢。

粟阳城,已经成为流民集团建立的神龙帝国的临时都城,只不过帝国目前还没有皇帝,用他们的话来说:要等拿下中京城之后,再宣布建国登基,所以匪首暂时还不叫皇帝,依旧叫作大首领。

大首领是个女的,一个不知道是美还是丑的女人,只因她任何时候出现在人前都蒙着面。身上置着一袭黑色袍子,也断不出身材的好坏,只是那双眼睛极是威严慑人,一般人是不敢逼视的。

刚刚问过凤九渊的船队到哪了,就有探子来回报,说凤九渊率领的攻击粟阳的船队还停在了饿鬼滩前,至今未动一步。大首领顿时冷笑道:“想必这小子是怕了。畏首畏尾,也敢抢着来当征虏大将军?凤凰界也真是败落到连个人才都没有的地步了!”

五首领就问道:“凤九渊小儿不来,那咱们又该当如何?是主动出击还是严阵以待?”

大首领一摆手道:“不急。先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这小子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不声不响地就分兵袭了咱们的清河,我估计他不是怕过饿鬼滩,而是在等!”

众首领不解地道:“等?他又等什么?”

大首领道:“等机会。从清河过来围攻粟阳的督卫军被咱们堵在了路上,一时半会到不了,他凤九渊手里只有一万来人马,拿什么来攻粟阳?那不是找死么?”

众首领道:“这么看来,他是在等清河方面的督卫军突破咱们的封锁,到达粟阳城外之时他才会动身的了?”

大首领道:“我不是他肚里的蛔虫,不知道他怎么想。命令探子,好生监视着,任何消息都不要放过!咱们就来比比看,是他的兵跑得快,还是咱们探子的马快!”

里波城。

镇守在这里的是神龙帝国的二首领。听说清河府失了,二首领就大骂镇守那里的三首领无能,说他的力气都在女人肚皮上消磨光了,要不然怎么这么两下子就被凤九渊小儿攻破了城池?又说凤九渊要是敢来打他的里波城,他保证率领全城五万儿郎杀他一个片甲不流。

五万儿郎是扯蛋,这其中至少有一半都是货真价实的流民,几乎没什么战斗力,拉上战场后,若是仗打得顺利还好,若打得不顺利,这些家伙就是第一个向自家防线发起冲击的。典型的双刃剑,用不好就割了自己。剩下的两万多人中,属于靖军投降过来的就有不下六千人,剩下的一万六七千人才是真正可以依仗的主力。

随后又听探子说凤九渊的舰队还停在饿鬼滩前,显然是害怕再着了类似于卫良甫的道,两天来寸步未动。二首领听了后就哈哈大笑道:“一个乳臭未敢的黄口小儿也敢请缨来当征虏大将军?我看他还是先学会怎么征服凤凰城里的那个娘们吧……”一说到凤凰城里的娘们,二首领就舔了舔嘴唇,色急得难以忍受地问手下道:“听说那娘们美得不行?连天仙也比不上她?”

手下道:“回二首领,那娘们不单美得不行,还,还……简直就没办法形容。有这么个故事:今年元宵节上,那娘们在正阳门上赏花灯,竟然当场看疯了上百号登徒子流……嘿嘿,二首领,你不想想,中京城的那帮子二货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就这么远远地看了一眼,竟然疯了上百号人,啧啧……”

见手下又是惊羡又是赞叹,二首领捏着满是胡碴子的下巴,若有所思地道:“这么说,在她手下当臣子岂不是幸福得很?”

手下道:“恐怕未必。她可是皇帝,哪个大臣敢正眼看她?都趴得像乌龟一样呢!”正说着,又说有探子来报,说发现一支马队,拖着十辆厢车已经到了城外五十里,后面还跟着军队。

二首领一惊,也顾不上再谈论‘凤凰城里的那娘们’,忙支起身来问道:“有多少人马?”

探子回道:“对方撒出了大把的斥候,探子无法靠近,目前还不清楚!”

二首领道:“再探,一定要探清楚!”

这一来二去,都没探清楚有多少人马,但马队也就在城外五十里的柳树坡停了下来,不再前进了。二首领搞不明白状况,先是下令加强戒备,然后叫大家用过午饭,随他出城去看个究竟。

一个时辰后,二首领带着一支装备精强的千人队,策马冲出了里波城。

半个时辰后,柳树坡下。二首领望着隐藏在树林里的马队,半晌看不出个究竟,不由喝道:“谁去给我探探虚实?”一名心腹手下越众而出道:“二首领,小的去!”勒马就往坡上冲,还喊道:“坡上人等听着,神龙帝国二首领,里波城主巡视到此,尔等快快放下武器,下来拜见,如若不然,便是敌人……”话尚未喊完,就听得咻嘟一声,一支利箭无巧不巧射中马头,胯下骏马悲嘶一声,倒地挣扎,背上的骑士也给摔到路旁的沟里,半晌爬不起来。

二首领见状,啐骂道:“狗曰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弓箭手,给我射!”

马弓手们越众而出,列成队形朝坡上逼了去,每走出几步就射出一轮箭矢。人不知有没有射着,倒是惊得鸟雀乱飞。

就在二首领以为弓箭手把对方给压制下去了,正要下令冲上山去看个究竟之时,对方赫然又还击了。每射出一支箭,便有一名弓箭手惨叫一声从马背上摔落,当第四名弓箭手落马后,整个马弓队赫然乱了,全然不听二首领的号令,溃退了回来。

又尝试了两次后,小小的一片山坡俨然成了千军万马固守的阵地,怎么也冲不上去。二首领急了,喝道:“传老子的令,让二狗子调一万人来,把这坡上坡下给我围死,然后又火烧。我不信这些龟儿子还能缩着不出来!”

一整支千人队被堵在坡下进不得,退又不某,场面甭提有多尴尬了。二首领越想越气,翻身上马,单骑就往上冲,结果也差点被射死。好在身手灵敏,最后关头避了开来,逃得了性命。饶是如此,心爱的骏马也被贯喉而死。

这地方坡高林密,完全不适合骑兵作战,要不然二首领早命人一气冲上去了,哪里会在这受鸟气?

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傍晚,二首领见兵还没有来,又发脾气,命人去催。结果领命去催促的人还没有出发,就见二首领的心腹爱将二狗子带着数十人疾驰而来。

二首领一见只有这么点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二狗子才翻身下马,他就挥鞭抽了过去,道:“老子不是让你带人来吗?你就给我带了这么点人?”

二狗子生受了一鞭,好不委屈,说:“二首领,大事不妙,刚刚接获探子来报,有大批敌军正朝咱们里波城而来。想是凤九渊又在玩声东击西的把戏,攻咱们里波来了!”

二首领一凛,道:“当真?有多少人马?步兵还是骑兵?”

二狗子道:“全是步兵。轻装简从,全都没了命地朝咱们这跑来!”

二首领一听,哈哈笑道:“他娘的,一群步兵怕个鸟呀?不就是来给咱们送菜的么?估计坡上这伙子人就是他们的先锋!走,回城,咱们整军出战,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381 袭取里波(二)

那拉烈率领的一万中京督卫精锐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赶到了里波城外五十里的柳树坡,与先行押运装备到此的参将那拉勇会合。

一万人无一掉队,但个个都累得不成人形。三天时间,平均每天疾行军一百五十多里,睡觉吃饭总共才花不到四个时辰,饶是铁打的也受不住这样的折磨。

那拉兄弟俩见面之后,多余的话没有,赶紧交换了各种手里所掌握的军情。然后就是拆开厢车,分配里面的装备。见好多士兵都支持不下去了,那拉烈喊道:“站起来,都给我站起来。你们是帝国最精锐的军队,最了不起的勇士,难道还没看着敌人的影子,这么点路都把你们打趴下了吗?”

所有的士兵都站了起来,即便是累得都快昏迷的了也站了起来,然后列成了整齐的队形。那拉烈这才满意地道:“很好。我他妈的也很想休息,就这样躺下来就睡,睡个五天五夜,想得都快疯了。但是,敌人马上就会杀到,数千的骑兵,估计还有近万的步兵,实战经验比咱们都丰富,而我们,全是步兵,还是轻步兵,如果你们不想死,就给我打起精神来,等打败了敌人,杀进里波城后想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好不好?”

几句话就重新点燃了战士的激情。那拉烈道:“王爷给了我们最新式,最强大的装备,现在它们就在你们手里的,是此次咱们打败流民叛匪,扬我帝国神威的最大秘密。废话不多说,就按训练时的那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咱们是什么人,流民叛匪又是什么人?这仗要是打得不够漂亮,咱们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帝国最精锐的军队,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王爷?听见了吗?敌人的马蹄人已经清晰可闻了,估计再有茶盏功夫就会到坡下,咱们争取在天黑之前将他们消灭干净……”

一万人,分成五个作战营,一、二、三营担任攻击主力,四营警戒、五营后备,以柳树坡为阵地,摆开了阵势,迎击来自里波城的敌军。

当行军司马报告了敌人的方位时,十台重型弩机就进入到了战备状态,两名士兵抬上弩矢装填到了弩机里,重弩手开始调整和较定方位。在行军司令说敌军已经进入十里的距离时,那拉勇果然地下达了命令:“一号放、二号放、三号放!”

只听得哧嘟一声,三支长近六尺(两米)的弩矢次第破空而去。

十里,一万六千余尺,两万余步,比之于连珠炮的射程都远了将近一半,这能起到应有的杀伤效果吗?

弩矢飞上天空后,突地暴发出了强烈的红光,像燃烧的火箭般朝着目标方向飞射而去。

行军司马站在最高的位置,利用千里眼查看着弩矢的飞行轨迹,不时发报告方位正确。

所有的士兵都在期待着战果。

就在行军司马的嘴里刚刚说出:“准确命中目标!”后,惊天的爆炸声传了过来,又一声,再一声……

三声爆炸之后,那拉勇又下令四台弩机射出了弩矢。

片刻之后,又是接连四声爆炸响起。

那拉烈也下令步兵出击,收拾战场。

又过了茶盏功夫,那拉勇才下令最后三台弩机射出弩矢,方位已较刚才的更远了,显是敌人正在溃逃。在弩矢再次命中目标后,行军司马这才报告战绩:歼灭敌人三分之二骑兵,超过一半步兵!

好!

这还是‘幽冥弩’第一次应用于实战,没想到远比试验的威力更大,弩手和护兵无不激动得高声欢呼了起来,长途奔袭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那拉勇又命令迅速将重弩装机,向里波城推进。

现在再回头来说说二首领那边的情况:当这位总以为老子天下第二的二得不能再二的二首领率领着三千余骑兵和七千余步兵威风凛凛地冲出里波城,冲到距离柳树坡不足十里,正自扬言将柳树坡上的顽敌歼灭干净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三道红光,二首领惊奇地道:“噫,那是什么鸟?”有眼尖的手下答道:“二首领,那好像不是鸟,像烧着了的棍子似的!”

二首领骂道:“去你娘的蛋,烧着了的棍子怎么可能在天上飞?”

说话间,烧着了的棍子就越发地近了,二首领暗觉不妙,叫道:“散开,散开些……”只可惜烧着了的棍子飞得太快,他的话声还没有落,就狠狠地扎进了队伍里,引发了惊天的爆炸。

汹涌的气浪将二首领和他胯下的战刀掀得飞出了好几米远,摔得七晕八素,连他娘的自己都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爆炸过去后不久,到处都是人的惨叫声和马的嘶鸣声,天空被爆炸掀起了烟尘笼罩,俨然提前天黑了。

二首领爬了起来,见马匹不能挣扎站起来,才知道腿骨折了,连骂的勇气都没有了,叫道:“二狗子,二狗子……”没有人回应,也不知道是被当场炸死还是冲散了。

好半晌,二首领才看到数百尺外的地面上多了一个将近三十尺宽,也不知道有多深的大坑,显然就是那三根烧着了的棍子造成的。

天呐,这是什么?难道那些家伙带来了重炮不成?

重炮属于战略型武器,即便是督卫府,也只有少数才备得有。对内的作战中是极少使用的!卫良甫出任征虏大将军,所携带的最重的威力最大的武器就是连珠炮,一次发射3-5枚炮弹,威力却远不及这三根烧着了的棍子大。

到底是什么玩意?

就在二首领发呆时,只听见又有人绝望地叫道:“又来了,又来了……”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这一次,二首领是亲眼看到了,那四根烧着了的棍子好像长了眼睛似的,拐着弯地寻着人多的地方飞去,一旦落地,方圆三百尺范围内的人马都被炸得尸骨无存。

天呐,这是天神降下的惩罚吗?

二首领已经吓得亡魂出窍,浑忘了自己正处于危机之中。

“二首领,二首领在这,还活着……”当二狗子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之时,二首领这才回过神来,然后撕心裂肺地叫道:“跑呀,都快跑……”然后疯了一般没命地朝着里波斯的方向跑。二狗子带人追了上去,好多人都跟着跑了。

没跑出多远,又一根烧着了的棍子从天上落了下来,正落在二首领的前面,然后他就看到了这辈子见过的最炫丽的焰火……

当那拉烈率领一万疲惫之师冲到里波斯下时,整座城池已经完全乱套了。得知二首领战死消息的流民集团开始了疯狂的抢劫和杀戮,饶是隔着老远,也能听见城里传出来的哭喊哀求之声。

那拉烈也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愤怒,双眼发红,下令道:“给我炸,把城门炸开……”

重型弩机迅速地布置好了,根本不需要行军司马指引方位,重弩手自行较准,然后发射出了弩矢。

一支,城门塌了一半。

第二支命中后,里波城的城门楼子被炸得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那拉烈吼道:“冲进去,所有胆敢反抗者,一者杀无赦!”

巷战并不惨烈,几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所有身着流民集团服色,所有不听号令,敢于反抗的活人全都被当场斩杀,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手下留情。那拉勇率军在城外巡弋,但凡冲出城来的,都被命令到某处集中,不听号令者,不管你是良民还是流民,全都斩杀!

这就是帝国对待流民的政策,令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经过大半夜的杀戮,里波城才渐渐归于平静。

经过清点,共斩杀流民两万三千有余,督卫军除了有两百余人受伤外,无一战死。那拉烈听到这消息后,颇为感慨地点了点头道:“好。很好。没有伤亡才是令我最满意的!”又命人立即向大将军行辕报告战况,然后就命令一部分士兵去休息,一部分士兵戒严,还颁下告示,所有人都呆在家里,不得出门,胆敢犯禁者,一律当成流民,杀无赦。

跑了三天的路,那拉烈着实累坏了,把军务交给兄弟兼副手那拉勇之后,就随便捡了块干净的地面,倒下去就睡了。

粟阳的流民集团大首领比凤九渊还先得到里波被攻破的消息,听到消息后,她气得当场将探子一刀捅杀,怒骂道:“凤九渊,老娘跟你没完……”众首领也怂恿她出兵,说凤九渊还呆在饿鬼滩前,成天吃喝玩乐,不亦乐乎,现在出击,肯定能攻他个措手不及。

大首领骂道:“你们懂个屁。现在只要咱们一出兵,他就会直取粟阳!”

众首领都说凤九渊手下的人马不过区区五万,清河方面有两万,一万进攻里波,还有一万多被派去守传送阵,剩下能调动的不过区区几千,怎么可能攻得下城竖池固的粟阳?

大首领就骂他们愚蠢,说:“他能轻而易举地夺下里波,为什么就不能攻下粟阳?凤凰界理藩院奇人无数,各种大威力的武器应有尽有,他们铁了心要灭了咱们,什么看家底的拿不出来?”又说:“坚守粟阳。告诉老四,一定要缠住从清河方面进击的敌人。另外调玉池、显安两处的军队朝粟阳方面机动!凤九渊胆敢攻我城池,咱们就给他来个内外夹击!”

382 大首领(一)

在凤九渊滞留清流铺的这几天里,可把喀什里给急坏了,几次派人来问是怎么回事,结果连凤九渊面都没见着就被赶了回去。

一天没消息可以忍,两天没消息还可以再忍,三天没消息,喀什里忍无可忍,一道奏折就把凤九渊给告到了中京,说他惧敌避战,成天耽于安乐,不思进军……

奏折是找专门的刀笔高手弄出来的,妙语生花,真真是把凤九渊的纨绔、霸道、专权、自以为是以及不知兵、不晓战阵、不通天时地理……等等毛病给说得活灵活现,但凡看过奏折草稿的人,无不忍不住要骂凤九渊无能,说朝廷委派了一个庸将等等。

中书省收到奏折后,第一时间交呈到了翁尚的手里。翁尚看完后,笑道:“呵,都说这喀什里一无是处,我看他手下至少还有个了不起的刀笔师爷嘛!”

有人就附和着他说:“这折子一旦递进去,喀什里不被骂个狗血淋头才怪!”翁尚笑而不语,捡了几份重要的奏折,再带上才拟好的节略,去凤鸣宫汇报今天的工作情况了。

九离看完喀什里的折子后,出乎意料地没有发作,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也未作置评,便说起了其他的事来。翁尚心知皇帝心里是有数的,自然就不便多话,只作当什么也不知道。刚汇报完工作陛辞出来,就见大都督宋颐来了,两人点了点头,便算是打了招呼。翁尚听得宋颐进殿请安后,皇帝就问道:“可有征虏大将军行辕的战报?”宋颐说还没有收到,后面的话翁尚就没有听到了!

凤九渊始终没有过饿鬼滩,不知道是因为怕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在接到了那拉烈攻下了里波城后,又大张旗鼓地回师清流铺去了!

在他的命令下达之后,思菊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回师清流铺?不打粟阳了?”

凤九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师清流铺!”

思菊恨不得踹他一脚,忍着气问道:“命令不是你下的么?你自己不知道原因?”

“是呀,是我下的命令,问题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师清流铺,反正就感觉应该这样做!”

思菊要晕了。哪有一个统兵的大将凭着感觉来下达命令的?最可怕的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回清流铺有什么好处!

就这样,几百条只剩下船夫和杂役的战舰浩浩荡荡又开回了清流铺,不走了。

两天后,凤九渊收到了来自中京的公文,第一封便是喀什里告他的奏折。凤九渊翻开一看,抬头就是鲜红的朱批:‘原折交征虏大将军行辕!钦此!’然后看了一下内容,没怎么读明白,就让思菊给他解释,听完之后,他不怒反笑,说:“看来姐姐这是在警告我?!”

思菊道:“知道就好。天底下有你这样胡闹的征虏大将军吗?”

“你面前不就有一个?出京前我就说过,我只管打赢,至于这仗怎么打,关他们鸟事?”

思菊横他一眼道:“不许说脏话!”

凤九渊吐了吐舌头道:“好,不说。狗曰的喀什里,敢在背后告我的刁状,本王不好好地整治他一下怎么对得起好不容易捞到手的征虏大将军印呢?”然后叫来了参军,道:“去,传本帅军令:命山南道总督府十天之内准备骡一万头、驴一万头、牛两万头,若有延滞或是不能如期交付,军法从事!”

总督是三品衙门,凤九渊这个征虏大将军虽然不能直接处置总督,但却可以利用征虏大将军的特权,给他小鞋穿或是制造点刁难是轻而易举的!

参军听完命令后,不解地问道:“大将军,这骡、驴和牛是做什么用呢?”

凤九渊道:“只管传令就是,问那么多想讨打吗?”

见参军讪讪地退了下去,思菊道:“我也想知道,你要这么多牲口做什么?运东西?”

凤九渊摆摆手笑道:“山人自有妙计。别问,一问就不灵了!”

思菊气得一跺脚道:“你就疯吧,我看你能疯到什么时候!”

喀什里接到大将军行辕的军令后,果真气得不行,但又不能不办。凤九渊要四万匹马好弄,四万头骡、驴和牛就不是那么好弄的了。山南道多草原、平原,产马,也产牛,就是少骡和驴,不要说一万头了,就算是一半之数十天之内也未必凑得齐呢。接到军令后,一边令人加紧去办,一边行文大将军行辕,问用两万匹马代替一万头骡和一万头驴行不行。凤九渊的回文只有两字:不行!喀什里看老大的两字,差一点没有气得吐出血来。

这不,总督衙门这边才开始轰轰烈烈地征集牲口,粟阳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大首领将众首领召集了起来,问:“凤九渊突地回师清流铺,又让喀老儿准备骡、驴各一万头、牛两万头,这是要干什么?说说你们的看法!”

众首领都说凤九渊可能是要运送大批的物资,比如重炮、床弩或是粮食衣物什么的。

大首领觉得众人都不得要领,道:“凤九渊这小子刁钻得很,全不按章法出牌。”想着前几天一直滞留饿鬼滩的舰队竟然是个空壳子,大首领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早知道这来,她何至于一个劲地加强粟阳城防,主动出击岂不是能收获更大的战果?甚至还有可能将这个王爷出身的征虏大将军也一气活捉了。想着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侦察情报系统被凤九渊耍得团团转,当即咬牙切齿地道:“待玉池、显安两军一到,咱们就给他来个主动出击。我看得出来,他是想诱我们去打清流铺,我偏不去!”

众首领一听这话,顿时兴奋地问道:“敢问大首领有何安排!”大首领一摆手道:“到时候你们自会知道!”便点头名分派起了任务,这个准备这,那个准备那,不消片刻,人人都领了任务,大堂里便只剩她一个人了。

幽幽地思忖了片刻后,大首领这才叫了一名心腹手下,吩咐道:“你立即骑上六翼神驹前往西平府,告诉七首领,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喀老儿在十天内完成凤九渊交付的任务。然后再让七爷想办法传消息给山东道和关西道的人,让他们也动作起来,不求占州夺县,只要他们把声势闹大,越大越好。完事之后,再去趟里波,让咱们潜伏在那里的人放出谣言,就说,就说朝廷为了肃靖流民,里波府所有依附过叛匪的人都将被查抄斩首!好了,就这些,复述一遍!”手下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后,她才命他立即动身前往。

你道卫良甫为何败得那么惨呢?论说他的军事和素质才能远比凤九渊高,最终却落得个兵败被俘的下场。卫良甫自己想不通,满朝官吏士绅也想不通,但凤九渊却知道是为了什么:情报的传递速度。

说到这里,不得不再提起一个人来,那就是欧白华小兄弟。

你当他怕死?其实他不怕。但天天被关在刑部大牢见,时时刻刻被残酷的生与死折磨着,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再热血又能坚持多久?最后他选择了归顺凤九渊,一方面可以说是这了逃离刑部大牢这个比地狱还要可怕的鬼地方作出的不得矣的选择,另一方面觉得凤九渊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年岁相近,身上有一种令他感到熟悉、亲近的气质,他愿意跟着他一起干,只要不做跟弥罗境作对的事,也没什么不妥的。真要是有一天凤九渊跟大天尊敌对了,了不得他还凤九渊一条命就是!

少年人的想法就是简单。

大天尊手下有很多事情是欧白华都不知道的,谁让他是最小的徒弟,还是二十岁都没有满的少年呢?凤九渊的马丢了,军队搜不到,就让他出马。结果让他查到了是被人送给了山南道的流民首领。而且,近一年多来,流民首领出了巨资在各道搜罗骏马,马商和盗贼着实在她手里赚了不少钱。

一个流民集团的首领弄这么多马做什么?表现上说是爱马,暗地里鬼才知道呢!

最开始凤九渊并不知道这些马都是用来传递情报的,直到流民集团开始举事,欧白华又才得到消息,说这些马都是暗地里用来传递消息,刺探情报所用的。得知流民暴乱后,他这才绸缪着弄个征虏大将军来当,一则可以拿这些流民叛匪试验新武器的威力,另一方面也是过过当大将军的滋味。

说实话,那时候凤九渊真没有觉得一伙流民有什么了不起的,心说不就是一伙聚众闹事的流氓地痞么?大军一到还不吓得赶紧投降?就算不投降,发兵一攻,还不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可卫良甫一败,再败,然后被俘,他才意识到这伙人恐怕不简单。而欧白华也告诉他,这后面恐怕有弥罗境的掺合,还说他不能帮他了。凤九渊没有为难他,只是要他转告大天尊,说敌对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合作才能共赢。尽管欧白华不解凤九渊到底要干什么,但还是让潜伏在凤凰界的情报组织把这话带回了弥罗境!

393 大首领(二)

已经五天过去了,翻遍了大半个山南道,骡子只征集不到两千头,驴更少,连一千头都不到。喀什里心急上火,舌头上生了老大一个疮,几乎每隔一个时间就要问专门负责此事的官员进展如何。

在得到回答之后,就忍不住大骂,骂凤九渊混蛋,说明知山南道不产骡,不产驴,还偏偏要这么多,不是明摆着耍他么?

又说要上折子告他,但想到十天前才递了一道告状折子进京,结果一回头,凤九渊就收复了清河和里波两府,当真是举国惊叹之余又欢腾不矣。

如今的凤九渊非但是圣眷正隆,就连朝臣们都对他是多有看重,这时再告状,岂不是自讨苦吃?

没办法,了不得只有拼命,能征到多少算多少,征不到了不得挨顿骂。他征虏大将军是位高权重,但只能处置三品以下的官员,总督刚好是三品,除非请旨,要不然是奈何他不得的。

这不,刚从外面回来,汗都还没来得及擦一把,就听人道:“大人,大人,有大将军行辕的公文!”

喀什里暗道:“准又是催促的。我忍,我再忍……”撤开一看,当即喜得抚额叫道:“好,好,太好了,太好了……”下面人问怎么回事。喀什里喜得疮也不痛,说话也利索了,道:“大将军说他知道山南道征集骡子和驴困难,准许我们以马匹代替,但至少要两倍!哎呀,这下麻烦可解决了,别说两倍,就是三倍四倍也没问题。告诉楼春,把征来的骡和驴发还了,征马,要健马,好马。大将军只要两倍,咱们可不能不尽心办事,让楼春让三万匹,不,三万五千匹……”

总督大人的令旨一下,骡不要了,驴也不要了,公差官员全都行动起来,使着劲地征马。

山南道是产马,每年贩往其他各道的马不下十万匹,可四五天的时间里要征上来三万五千匹,而且还都要健马和好马,这可不是个轻松的担子。如狼似虎的公差和官员们每天走街蹿巷,过乡进村,只要是马,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通通拉回去再说。总督衙门说只在三万五千匹,万一到时又说要四万或者五万匹呢?

不消两天功夫,大道上再也看不到一匹马,所有能跑能动的和但凡长得像马的都被征上来关到了指定的马场里,等街着大将军行辕的指示。

凤九渊被劫去的六翼神驹也因缘际会地征了上来。

就是这么一道莫名其妙的军令,轻而易举地摧毁了流民集团辛苦建立起来的情报侦察系统。

在这时,除了凤九渊心知肚明外,就连粟阳城里的流民集团大首领也不知道自己制胜的法宝已经被凤九渊给毁了。

这一招如果用得早了,不管用!用得太明了,比如直接说让征马,也不管用,流民集团这边必然会有所准备,到时别说征马了,马毛都别想征到一根。妙就妙在先说征骡、征驴和征牛,都以为他要用这些牲口来运送物资时,结果突然命令一变,成了征马,猝不及防之下,什么样的马能逃得出无孔不入的公差之手?

袭清河,取里波,靠的是出其不意。在敌人都以为他凤九渊另有图谋的时候,他却缓下手来,好像是在玩着诱敌出击的把戏,其实却是背后里捅阴刀子,直接朝你的命根子上招呼。

像卫良甫这种军事素质过硬,作风正派,为人刻板的将领只晓得一刀一枪的明着来干,像凤九渊这种小巧诡异的把戏他们这些学院派将领是断断用不出来的。

西平这边一开始征马,呆在清流铺好几天没有动弹过的凤九渊终于似乎腻味了,再次大张旗鼓地顺流而下,声称此去必取粟阳。

在他还没有到达饿鬼滩时,粟阳城那边终于得到消息,知道辛苦建立起来的情报系统被彻底的摧毁,老谋深算的大首领当真是欲哭无泪,暗说千算万算,怎么没有防着他会玩这一招呢?只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一边撒出侦骑,打探凤九渊的下落,另一边派人催促玉池和显安两处的军队加紧朝粟阳靠拢。从当下的情形来看,凤九渊的一切布置显然都是为了直取粟阳,只要坚守住了粟阳,等山东道和关西道一起势,凤九渊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那时他们就可以趁机反扑,再次夺回已经失去的!

果然,第二天早上,斥侯回报说凤九渊的舰队正朝着饿鬼滩而来,较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只有百来条船,少了一半。

在首领一听,就道:“还想跟我玩诱敌出击的把戏,我偏不上当,看你能折腾到什么时候!”又命令沿江各寨,没有她的命令,谁也不得擅自出击。

下午传回来的消息就说凤九渊的舰队又停以了饿鬼滩前不走了。大首领就越发肯定凤九渊这是在玩把戏,只命不要搭理。没想到还不到天黑,就传回了距离粟阳不中四百里水程的一处寨子被袭了,三百多号精锐敢战的士兵,一个都没有逃出来。

大首领当即骇然,一时也猜不清楚凤九渊到底要干什么。

以往的作战她都是靠着精准的情报作出布置,现在没有了情报支撑,她的神奇也就不再,甚至连普通的军事将领也不如了。

经过分析,她认为这有可能是凤九渊在使引蛇出洞的招数,打得缩在粟阳的他们疼了,疼得受不了了,自然就会按捺不住,冲将出去。这样一来,拥有火力优势的督卫将定会将他们聚而歼之。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就下令撤回沿江各寨,死守粟阳!

第二天早上,大首领还没有在做梦,就被一震惊天的爆炸声惊醒。翻身起来后,也顾不得先戴上面纱,就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贴身侍女从来也不曾见过她的容貌,此时一见,不免骇得尖叫。大首领这才醒悟,从枕下拔出匕首,跳将起来,一刀割断了侍女的喉咙!

侍卫进来的时候,她说侍女意图行刺于她,被当场斩杀,又问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侍卫也不敢追究侍女到底是怎么死的,答道:“还不知道。”正说着,就听人报五首领求见。

五首领活像见鬼了,骇得面无人色,见面就说:“凤九渊打过来了……”

大首领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怎么的,问道:“打过来了?怎么可能?”话才落下,又是一阵猛烈的爆炸,直震得房屋晃动不矣。跑出来一看,只见不远处的中军帅台(以前的粟阳府衙所在地)被炸,烟尘兀自未散,依稀可见偌大一片城区被夷为了平地。

这是什么玩意儿?即便是连珠炮也没有这么强大的威力呀!

正自疑惑之际,就见天上划过一道红光,仔细一看,仿佛是烧着了火的棍子,直朝城西边的武备库而去。不过呼吸间的功夫,就是一阵地震山摇的爆炸,占地超过十亩许的武备库就这样被炸上了天,连片完整的砖瓦都找不着了!

“还击,给我还击!”回过神来的大首领歇斯底里地下达了着命令。城墙上装备有抛床和重弩,还有经过改装的连珠炮,为的就是防督卫府军从南江之下攻击粟阳城,弹药也储备得充足。按说装在船上的炮射程是相当的近的,眼下已经炸到了城西,怎么城墙上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大首领无遐多想,一边命五首领镇压浑乱的人群,一边叫人道:“跟我来!”直奔城墙而去。

镇守城墙的是九首领,一见大首领上来了,他当场就趴在地上哭了。

大首领吼道:“哭什么。还击,为什么不还击?”说话间,又见一支烧着了的棍子越过城墙飞向了城里,这一次又命中了粮仓。

完了,完了,粟阳是丢了!

即便明知如此,大首领还是觉得不能让凤九渊就这么轻易地得手,必须得让他付出点代价才行。

见所有的抛床、重型和连珠炮都已经装填完毕,就是没有发射,她气得杀了身边的一名重弩手道:“为什么不还击!给我发射!”在她的威吓之下,城墙上所有的武器再一次工作了起来。

九首领在地上哭道:“没用的,没用的……”

什么没用的?大首领没明白,俯身到城墙的垛口一看,哪有凤九渊舰队的踪影?再举目远望,只见薄雾笼罩的江面上隐约可看到有大量船只的身影,略一判断,没十里也有七八里了。

天呐,什么武器能有如此之远的射程?

连珠炮的射程就是最远的了,但也超不过四里,重弩最远不超过一千五百尺,抛床更近,顶多一千尺左右。难道是理藩院又研究出了新的武器?弥罗境来的情报不是说没有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刹那间,大首领也慌了神,想到逃跑。但见士兵都望着她,一咬牙,道:“我就不信他们不攻占城池。都给我听着,只要他们一靠近,就给我狠……”话还没有说完,就听有士兵惊恐地叫道:“又来了!”只见一支烧着了的棍子掠着江面飞来,灵敏地避让开了水上障碍,一头扎进了城门洞里。

轰的一声,地震山摇,大半个城门楼子都被炸得飞上了天,连带着整个城墙都被震得裂开了老大的口子,几乎所有士兵都被震倒在地。

这是什么武器?就像有生命的蛇一样,既能自己避让障碍,还能寻找目标……大首领一时被吓得懵了!

半晌,才听到有人喊道:“走了,走了,他们走了……”果然,江面上已经看不到舰队的身影,显是完成了攻击任务撤走了!

大首领在城墙上发了许多的呆,直到五首领来叫她,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满城的惨景,她强忍里内心的恐惧,故作平静地问道:“损失情况怎样?”

五首领答道:“兵营、武备库、粮仓、帅台都被炸了,损失,损失无法估计!”见他吓得脸都青了,大首领冷哼一声道:“这点阵势就害怕了?”五首领咽了口唾沫道:“不,没有,没有……”

大首领冷哼一声道:“召集所有首领北较场听令……”

下午和晚上都很平静,撒出去的斥候说附近几十里的江面上都没有看到督卫府军舰队的影子。

介于督卫府军使用了最新武的武器,为了减轻伤亡,大首领决定放弃粟阳城,向玉池方向撤退,并说这是为了将敌人引人岸来,抵销掉敌人武器上的优势,从而尽可能地将凤九渊率领的督卫府军消灭在山区地带。大首领还说,消灭敌人的同时,还要想尽办法夺取他们的武器,要不然他们没办法在正面战场上和督卫军作战。

众首领都今天都深刻地体会到了督卫军新武器的厉害,大首领的撤退令一下,个个都忍不住长长地松了口气,嘴上却依旧歌颂大首领英明神武,算无遗策。

遗策个鸟,秘密创建起来的情报系统被摧毁了,她现在也是两眼一抹黑,屁都不晓得一个。

见众首领都去准备撤退事宜了,大首领叫住五首领问卫良甫的情况如何,五首领说:“还那样,给吃就吃,给喝就喝。什么话也不说!”大首领阴笑道:“好得很。带上他,说不定到时还有用的!”

五首领说:“依我之见,一刀杀了干净……”话还没说完,就被大首领的目光逼了回来,骂道:“除了杀人,你还知道什么?”五首领只得乖乖听命。

按说,一帮横行乡里的地痞沪氓怎么就都听命于一个女人呢?一则是因为她有钱,有人,还能弄到武器,再则就是除了她,没有人敢带头反叛朝廷,更重要的第三点是她足够心狠手辣。正是这样,一帮子流民都成了她手下的应声虫,说往东不敢往西,说走南绝不敢向北。

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家世背景,反正都知道她几年前就在山南道经营货栈生意,后来不知道哪根经不对,率领一帮子欲求不满的地痞流氓们造反起事了。

394 大首领(三0

一夜之间,才建立不久的神龙帝国就放弃了它的临时都城,劫走了粟阳所有的财富和美女,朝着玉池府方向溃逃而去。

第二天上午,凤九渊带着不足一个营的人马,堂而皇之地收复了粟阳。

经此一战,督卫军以极轻的代价——战死271人(于攻取清河城之战中战死)、伤1028人——成功收复了流民集团盘踞的中心,粟阳、清河和里波三府,歼敌共计75836人,生擒48350人,缴获各种物资若干……就其付出的代价和收获的战果为对比,实乃千年以来罕见的大胜。偏偏却没有人觉得这是了不起的胜利,反而觉得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仿佛身为征虏大将军的凤九渊和他率领的军队根本没出什么力,都是敌人在一瞬间变笨了,变傻了,这才让他得了手!

大都督宋颐接获战报后,沉思良久,叹道:“九王殿下若非洪福齐天之辈,便是千古罕见的战神!”

千古罕见的战神?

扯你娘的蛋去吧!凤九渊后来听说宋颐的评价后,直接啐骂道:“我要是战神,那,那,那……”他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个人的影子,只觉得他才是真正的战神,却又想不起是谁来,便说:“那你宋大都督岂非就是战神中的战神了?承你吉言,本王不过福份大而矣。”

总结凤九王爷之所以能以如此之轻的代价取得如此巨大的胜利,原因如下:

清楚地掌握敌人的要害所在。

强大的武备优势。

清醒的头脑。

手下有能征善战,敢打敢拼的将士。

朝廷的信任,地方官吏的襄助。

以上五点以第一为最重要,五点都是缺一不可的,要不然胜利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由此可以看出,打胜仗其实不难。但仔细分析一下就会发现,没有精密的计算和清醒的头脑,便是五点具备,也未必能够打胜仗。

卫良甫的失败原因也很简单:

首先是过于轻敌。

其次是疏于情报工作和反侦察工作。

第三是不懂得总结失败的经验。

第四是总想着在战场上硬碰硬地解决对手,思想僵板,不晓得变通。

第五是急功冒进。

就这五点,让卫良甫先是折损了先锋,接着自己被围困。好不容易突出来后,不晓得总结失败的经验,反而还想着长驱直入,结果再遭埋伏算计。这样若都不败,那就未免有些没有天理了,或者说明流民集团真的真正的流民,而不是有预谋地潜入凤凰界制造动乱的敌对势力了!

在凤九渊收复粟阳后,满朝上下已经不再有人怀疑他的军事才能,不再怀疑他战前的豪言壮语,不再觉得他莽撞无脑了,甚至有人觉得他不但是帝国最了不起的军事天才,将来也会是一位伟大的英明之君。此前只有九离一个人想着怎么才能把凤九渊推上储君之位,现在却是不论朝臣还是小民百姓,都在议论九王什么时候成为国之储贰。

当然,最令帝国上下惊喜的还是此战之中运用的新式武器。

此时,即便是督察院的御史也不再关心这些武器到底是哪里来的,是不是九王私下里研制的,而是关心它的性能,它的威力,以及它光明的钱途。

甚至有人感慨:为什么在博览会代表团出发前这样的武器没有出现呢?有了它,说不定就可以重夺本次博览会的魁首!

只可惜它来得有些晚了!

不过遗憾归遗憾,但至少它出现了,即便这次丢了魁首之位,下次也可仗着它东山再起,毕竟只有两年,一转眼就过去了!当然,这只是大部分对帝国危机了解得不是太深的人的想法,所有的高层却未必这样看!

好了,先不扯这些不相干的事,把视线再拉回已经将大将军行辕移到粟阳的凤九渊身上吧。

面对连夜溃退的流民集团,他并没有急下令追击,而是召集民工,修缮城池,再就是派人清扫和接收流民集团沿南江设下的水陆寨子。当喀什里率领山南道慰问团赶到粟阳时,面对凤九渊的所作所为,又忍不住满头雾水起来。但他已经吃过一次大亏,不敢再贸然置疑凤九渊的策略,只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该慰问就慰问,该安抚就安抚,毕竟凤九渊只是征虏大将军,杀敌平乱的军务由他管,抚民理政的政务该当由他这个山南道总督负责。

酒席上,喀什里几杯酒一下肚,到底是忍不住问凤九渊为什么不下令追击。凤九渊反问他道:“为什么要追?”喀什里一呆,道:“不追?不追怎么才能将这帮子流民叛匪剿灭干净呢?”

凤九渊道:“喀大人呐,已经死了不少人,再打下去可就不好了,还是不打好,不打好呀!”

喀什里越发地不解,心说你是征虏大将军,任务将是剿灭流民集团,还国家以太平,这话反而说得让人不明白了呢?见凤九渊似乎没有谈话的兴趣,心下了解,暗说:“想必他是怕酒席间人多嘴杂,泄露了军事机密吧?此前卫良甫就是吃了泄密的大亏,看来这位王爷当真是谨慎得很!”不免暗怪自己管不住嘴,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向凤九渊敬酒。

凤九渊不喝酒,他面前的壶里是白开水,但也没有人敢来检查他到底喝的是不是酒,反正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灌,有人来敬酒他也陪上一杯。大家见他几十杯子下去,脸色都不变一下,不免更加敬佩起他的酒量来。

玉池、显安二府尚未收复,流民集团虽是元气大伤,但依旧退往山高林密的区域负隅顽抗,是继续进剿还是围而不攻,朝里朝下分成两派,起了激烈的争执。凤九渊显然两派的都不是,他有自己的想法,至于是什么,至今都没有说出来。

粟阳的粮仓被炸,所存的数十万石粮食尽毁,眼下城里数十万百姓的口粮都是靠从其他地方运来,每日定量发放接济的。即便如此,黑市的粮价还是一个劲地往上飙升,以至于新任的粟阳府仓粟大使竟然实在忍不住,眼红了,偷偷从仓里运出了一百石粮卖到黑市上去,结果第二天就被凤九渊发现,当场给砍头了事!

发落了这位九品仓粟大使后,凤九渊一回到行辕就发布了一道悬赏令:50万金凤币买流民集团大首领人头,活的100万。其余首领25万不等。赏金固然诱人,但更诱人的却是另一条:献首者若是流民,本人以下,全家免罪;若是普通百姓,加官赐爵。

看完凤九渊让参军草拟出来的悬赏告示后,思菊点头笑道:“你可是要让他们狗咬狗了!”

“这是最省力,也最有用的办法!”凤九渊亲自在告示在加盖了征虏大将军金印,说:“如果继续追剿下去,且不要说财政上会承受巨大的压力,士兵的伤亡也让人难以接受。说实话,钱我倒真不在乎,就是实在不忍心看着跟我的那些士兵战死,真的受不了……”叹了口气,让参军将告示抄录百份,全城张贴。还让驿马将告示传回西平和中京,要让整个凤凰界都知道!

思菊见参军去了后,就问道:“你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发悬赏告示呢?早先为什么不发?”

“早先的作用没现在好,或者说根本不起作用。”

“嗯?”

见思菊微皱眉头,凤九渊心下一荡,伸出手去轻轻地捏了捏,道:“不明白么?此前他们可是有势力有地盘的叛匪,还建立了自己的国号。眼下可就是正儿八经的流民,流蹿山野,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又有我所率的大军威逼,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说那些自私自利的流民了,便是训练有素的督卫府士兵也都有想法的。想想吧,50万金凤币是什么概念,够普通一家子吃喝两千五百年,谁能不动心?如果在这个时候有笔500万兆的订单,即便是要冒极大的风险,你说朝廷会不会拼尽全力也要去搏一搏呢?国家如此,何况普通人呢?”

思菊见他甲胄在身,自有一番威武不凡,与她记忆中的和过往所见到的凤九渊全然不一样,忍不住情意大动,眼波流转,看着他道:“你就这么笃定会有人动心么?”

凤九渊道:“你不信么?不信等两日就知道了!”又瞅着她那细腻白晰的脖子道:“不过现在我就已经动心了!”

思菊知道他在说什么,见周近没人,轻声道:“怎么,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凤九渊一呆,体下的某个器官陡然昂立而起,浑身又烫又热,伸手就去思菊道:“你说什么?”思菊见状,跳了开去,捂嘴嘻嘻笑道:“有想法可不关我事。都说你们这些当兵打仗的一旦上了战场就是兵匪不分,城里可还有不少流民劫来的美女,你要是真有想法,我给你领一个回来。要不要?”

凤九渊气得没跳了起来,说:“好,戏耍我。走着瞧……”气呼呼地走开了。

385 大首领(四)

还没等到两天,第二天就有人献首上门。

凤九渊一看那人就知道是个亡命之徒,提着个血浸透的包裹,由八名士兵羁押着走到他面前,见他一脸的不在乎,凤九渊倒是几分发憷,问参军道:“验过了吗?是不是叛匪九首领的头?”

参军道:“验过了,确实是!”

凤九渊也就懒得再看,道:“很好。赏钱给他。命山南道总督府,销了他的罪籍,随他愿意去哪都行!”

那人见黄澄澄的一大箱子金凤币摆在自己的面前,脸上这才露出了惊愕之色,道:“这,这真是我的?”

凤九渊道:“要不你数数,三万,少一个我再赔你一箱!”

钱呐,三万金凤币,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就好比当下有人买彩票中了五百万的心情一样),当没看到它的时候,心说不过就是三万金凤币么?没什么了不起的!可真当它们都摆在自己面前,任由自己取拿时,才知道这是一笔多么令人激动的财富。

见那人整个身子都钻到了箱子里去,不停地拔拉着金币,听着那清脆的碰撞声,凤九渊暗笑,对参军道:“派人好好保护他,送到西平府交给喀什里。出了半点池差,我拿你是问!”毕竟是第一个来献首的,如果保护不好,恐怕就没有第二个,第三个了。

很多人都不知道50万金凤币是个什么概念,当看到三万金凤币就是满满在大箱子,四名健壮士兵抬都觉沉重时,也忍不住陡然心动。原来三万都是这么多,那50万岂非得用一整条船来运了?

见那人走后,凤九渊就着人将人头挂到城门口示众。

接下来的几天,有拿着真头来献的,也有拿着假头来献的。献真头的自然得了重赏,献假头的全都当场砍了了完。

眼见悬赏有了成效之后,凤九渊并没有坐着等,而是命那拉烈将战线朝玉池府方向推进一百里,所有抓获的流民叛匪就是斩立决。短短两天时间便杀了两万多人,血流成河。

第四天上,凤九渊又下了一道令:所有携兵器前来投降的流民叛匪,减罪三等,徒手前来投降者,减罪两等。有其他贡献者,亦可酌情减罪!

可别小瞧这一两等的减罪,几千年来,帝国对于流民从来都是采取的斩立决议罪方式,不赦、不减,以至于鲜少有人敢扈从流民暴乱,一旦随了,就只有死跟到底。凤九渊是开了个先例,减两等便把斩立决减成了终身苦役,减三等则是二十年苦役。总归是能活下去了的!

说实话,流民集团万万没有料到凤九渊会颁下这道军令,都怀疑它是不是能兑现。一开始,有那么两个既怕死,又心怀侥境的人去试,见真没被当场砍头了事,只是罚往某某官职马场作苦役,顿时令无数流民喜出望外,纷纷趁夜、趁乱,拿上武器或是其他能拿的东西,蜂涌逃出了山里,投到督卫军阵前。短短三四天下来,各马场、林场、农场和矿场多了六万多苦役,而山林草泽里少了六万多流民叛匪。

发起这场动乱的大首领万万没料到凤九渊还能违背国家祖制使出这么釜底抽薪的毒计,彻底毁了她的计划。好多个夜晚,她都不敢睡,害怕有手下潜了进来,砍掉她的脑袋拿去领赏。

想想吧,50万金凤币,不要说是那帮子见钱眼开的亡命之徒了,便是她自己也心动。

眼见三首领、五首领、六首领、九首领相继被人杀了之后,她就越发的恐惧。终于有天晚上,在杀了前来杀他的四首领后,心下盘算计定,割下四首领的头,重新伪装了一番,下山去了!

一路从山里出来,着实见到不少跟随自己好几年的老兵也跑去督卫军阵前投降,越发的感到绝望和心寒。心说:“大天尊不是说凤凰界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没多少日子了吗?我苦心经营多年,原想借此起势,眼看着轻松打败了卫良甫,本指着在数月内拿下山南道,年底之前再进军山东和关西两道的,却不想突然冒出来一个凤九渊。不过三拳两脚就毁了我的一切,好恨,真的好恨呀!凤九渊,就算老娘被砍成肉泥,也了杀了你泄愤!”

将人头献到阵前后,她就提出要见督卫军的首领,说有重要的机密报告。先是那拉烈接见了她,问她有什么消息,她说是关于叛匪大首领的下落的消息。那拉烈就说跟他说也一样!她说:“此事关系重大,小人还希望籍此从征虏大将军那里换得些好处,只怕将军答应不下来!”

那拉烈心知此人不是要官就是要其他的东西,便道:“好,我带你去见大将军!”便叫上十名士兵,将她羁押了起来,带往粟阳城里见凤九渊。

凤九渊一听说是有流民集团大首领的消息,便喝令把人带上来。

进入这座由神殿改建成的大将军行辕后,大首领一路都在留心观察。见守卫并不是很森严,心下不免暗怀侥幸,心说兴许我杀了凤九渊还能逃出去呢?

在见到长案之后坐着一位身穿甲胄的年轻公子哥后,不免一愣,士兵喝令她跪下,她也就老实跪了下来。

凤九渊挥手斥退了士兵,问道:“你真知道大首领的下落?”

她伏下身去道:“是,小人知道!但小人有个要求,还望大将军成全!”

凤九渊道:“好,你说!”

她道:“小人,小人求大将军赦免一人的死罪!”

凤九渊道:“如果你所供属实,自然赦免你全家死罪,另外还有赏金,告示里可都说得明白着呢,你没有看到?”

她道:“不,小人是求,是求大将军免了小人未过门的媳妇(此时她拌装成男的)的死罪。她还没过门,还不是我的家人,不在,不在免罪之列……”

看来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呐。凤九渊道:“好。我答应你!说吧!”

她道:“是!小人偷到一份地图,先请大人过目,小人才说得清楚……”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羊皮卷轴,一拉,赫然银光满室,无数细若蜂尾的针暴雨般射向凤九渊。

386 大首领(五)

乍一看到银芒闪起,凤九渊本能地竖起右手挡在头脸之前。思菊厉喝一声,头上发钗化作一道乌光,绞向了射向凤九渊的银芒。

拉开卷轴后,大首领跳将起来,夺过一名士兵的腰刀,舍命地扑向凤九渊,显是要跟凤九渊同归于尽了。

骤然遭到攻击的凤九渊没有一点必死的意识,他反倒觉得有趣,暗想道:“一张卷轴里还能藏着这么多东西?有趣,这个世界真有趣!”右手就挡在眼前,透过指缝能看到银芒离自己越来越近,又暗自问道:“这便是暗器么?做得倒真是精巧无比呀,再没有比它更好的暗杀利器了!”眼神流转,自然而然地看到食指上的戒指。

这戒指是哪来的?

以前觉得他很普通,但似乎对自己很重要,所以从来不曾有取下来过。此刻仔细看来,竟被那精美的纹饰给彻底地吸引了,不免惊叹道:“天呐,这么小巧的东西竟然能雕琢出如此巧夺天工的纹饰来,太美了吧?啊,好像是只凤凰,怎么又是凤凰呢?这戒指是买的吗?还是谁给我的?”

顷刻间,世界突然变慢了,就连电闪着射向他来的银芒也变得像挪动的蜗牛,他能清晰地看清楚它们的轨迹和划过空气激荡出来的涟漪。

这些玩意是要人命的暗器,我应该避开的,如果不避开,会被它们杀死!然后又看到思菊御使着发钗奋力绞杀银芒,却是杯水车薪,难以力拘狂澜。那人正抄着刀朝自己扑了过来,神情狰狞之极,不免有些胆寒。

但这一幕场景在他的脑中只是电光一闪就过去了,不知道是哪道钥匙打开了脑中封禁的门,让他陡然抓到了一点熟悉的东西,顺着那点线索,他奋力地找寻,找寻,终于,一只活生生的,有意识的凤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盘旋飞舞……

九天,是了,九天……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戒指就是九天,无所不能的九天!

念头一旦释放开来,手指间便绽放出惊世绝艳的光华来,比银芒更璀灿夺目的光华。戒指不见了,它分裂成了无数的碎片,每一块碎片仿佛都有生命一般,重组,拼合,顷刻之间,一只金羽华彩的凤凰便出现在了大堂之上,翔空飞舞。

在它的面前,大首领射出了银芒好似烈阳之下的冰梭,堪堪要射到凤九渊就被消融得无影无踪了。

凤凰!

所有人都看得呆了!

真真正正的凤凰!

就连扑到长案之前的大首领也停了下来,望着那只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的凤凰。

不是说凤凰只是传说,世间并无这种生物的存在么?

怎么会有凤凰出现呢?

大首领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她突然醒悟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凤凰帝国的九王爷,未来的储君和皇帝,恐怕是上天派来的吧?要不然怎么会有凤凰护体?

一声清脆的啸鸣,惊回了所有人迷失的神志。思菊又骇又怒之余,御使发钗射向大首领的喉咙,誓要将她一击必杀。

大首领挥起战刀格开发钗,却被他的灵活和诡异吓得再度惊魂,暗暗叫道:“这女子莫不是修行者?”见凤九渊杀气腾腾地盯着她,心下一虚,挡开发钗之后,就地一滚,朝外逃了去。

思菊也抄起一把战刀,喝道:“想跑么?”左手曲指一弹,指间竟然迸射出一朵青色的火焰,正中大首领的后背。

哧的一声,腾起老大一股烟雾,散发出中人欲呕的皮肉毛发烧焦的臭味。大首领兀自惨叫一声,倒地一滚,却压不灭背上的火焰,见思菊扑到,一咬牙,奋起毕生的本事,厉声叫道:“老娘跟你拼了!”竟然不顾思菊斩向她脖子的一刀,只是挺刀朝思菊胸腹间捅去。

“留活口!”凤九渊的声音及时响起,思菊翻身避开,顺势一绞,缠住大首领手里的战刀。大首领被那青色的火焰已灼烧得快要昏了过去,这一刀不中,力道就泄了大半,再被思菊一绞,战刀顿时脱手,飞射出去,插在了墙上,颤动不矣。

数十名士兵已然冲了进来,挺起长枪,将大首领围在垓心,只是看着她躺在地上翻滚哀号,其状惨不可言。

凤九渊道:“思菊,别弄死他了!”他的心里还惦念着大首领的下落,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刺客便就是他念念不忘的大首领。

思菊脸上兀有余悸,先盯着他看了看,问道:“你没事吧?”凤九渊从长案后走出来道:“还好,就是吓得不轻!快灭火呀,真烧死了他就找不着大首领了!”

思菊无奈地道:“我只会用,不会灭……”

凤九渊骂了一声,就让人去提水。结果水还没有提来,火已经灭了。大首领蜷缩着躺在地上,尚有呼吸,只是不时地抽搐颤抖。

当有眼尖的士兵透过烧烂的衣服看见她浑身毛发,顿时骇然道:“这,这,这不是人……”思菊惊异地哦了一声,用战刀挑开衣衫,果然浑身毛发,分明就是具动物身体,哪里是人了?再看她的脸,伪装已经脱落,露出一张似猫非猫,似狸非狸的脸来。凤九渊一见,骇得退出老远,叫道:“这,这是什么?”

思菊道:“狐人,竟然是狐人!”

见面上的伪装脱离,大首领再度挣扎了起来,显是要拼命。思菊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一刀削下了她的长尾,鲜血溅满了大堂。大首领一边哀号,一边骂道:“若是老娘不死,定将你们碎尸万段!”思菊眼神一凛,道:“既然如此,那就留你不得了!”挥刀就要斩下,凤九渊再叫道:“别忙。问他,大首领的下落!”

大首领道:“老娘就是你要找的大首领。嘿嘿,满意了吧?是不是没想到老娘是狐人?不错,老娘就是受弥罗境大天尊之命潜入凤凰界伺机作乱的,我的同伙多的是,遍布整个凤凰界。但你们想从我嘴里问出东西来,没门!还是趁早杀了老娘干净,若是让我脱了身,保证让你们永无宁日!”

凤九渊突地冷笑了,走上前来道:“是么?那就好得很。我正嫌人还没有杀够呢,巴不得挑起事非战乱来,我这个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征虏大将军才不会闲着。认准了,本王就是凤九渊,既是剿灭你的征虏大将军,也是凤凰界的九王爷,家住中京咸安坊王府大街,好找得很。”然后暴喝一声,道:“把她给我捆牢了,呆到城门上去示众,没死透不准放下来。就算是死透了,也要给我煮熟了去喂狗!”

众士兵何曾见大将军如此愤怒过?无不噤若寒蝉,迅速地找来钢丝和牛筋,将大首领捆得死死的,牢牢地,又派了百人队日夜不停地守着,直到呆死她为止。

见士兵将大首领抬起去后,凤九渊的杀气兀自未散,思菊问道:“怎么了,突然发这么大的气?”

凤九渊摆摆手,没答,叫水喝。思菊将已经凉了的茶端来,他咕嘟地一气喝了个底朝天,这才道:“她说那些话无非就是想讨个速死。哼,想得便宜。我凤凰界死了这么多人,一刀宰了她就完了吗?”又对堂下的传令兵道:“告诉那拉烈,多加派人手,一个百人队不够,至少派上个千人队去,守牢了。”传令兵飞快地跑了去。

凤九渊喘了几口粗气,杀气渐渐平息了下去,突然自失地笑道:“我何苦跟一个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了的狐人较劲?你,去,告诉那拉烈,先前的命令作废,将她当场斩首,脑袋挂在城门上示众就行了!”这才吁了口气,恢复了常态。

没到半个时辰,那拉烈就来回报,说人已经斩了,头也挂到了城门上,还说怎么也没有想到所谓的‘神龙帝国’大首领竟然是狐人,怎么就不叫‘神狐帝国’呢?然后又问凤凰现身的事!

凤九渊心下已经了解,知道所谓的凤凰现身其实不过是无巧不巧地激活了指上的九天主脑控制终端,哪里有什么凤凰了?但他脑子里也是懵懵懂懂的,说不清楚九天系统的事,只得支支吾吾,说就是看见了凤凰,这会已经没了。

思菊和数十名士兵都看到了凤凰,大堂周边的人也都听到了一声嘹亮的凤鸣,那拉烈极是激动,说九王得到护佑,危急之时竟然有凤凰现身相护,显然是帝国振兴的无上吉兆。

凤九渊只是苦笑。反正不管别人怎么传说,这件事上他自己是不会开口的,一旦开了口,就永远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满堂的士兵,包括思菊,都跪了下来,说他洪福齐天,什么什么的……

大首领一死,藏身山野间的流民叛匪群龙无首,只得出降。玉池、显安两地也不攻自破。

前后不过一个月,军事行动就告圆满结束,着实让帝国上下喜出望外。更令人惊喜的是,在征虏大将军九王爷遭到暗杀之时,凤凰界人信仰的至高神邸现身相救……

387 皇太弟(一)

彻底荡平了流民集团后,凤九渊将粟阳、清河、里波、玉池和显安五府移交给了山南道总督府,押着一帮子顽固不化,罪恶深重的流民凯旋回京去了。

当船到西平码头时,顿时鼓乐喧天,礼炮齐鸣,以总督喀什里为首的官民士绅齐齐恭迎征虏大将军凯旋回师!

尽管已经平定了乱局,但还是有些善后的军事工作需要处理,凤九渊就把它委给了祈原学。接到军令后,祈原学这位名义上的征虏副将军虽然满腹非议,也只得忍下,规规矩矩地执行。

谁都知道,九王回京之后恐怕就会风云直上,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国之储贰,他祈原学再有意见,敢向未来的皇帝抱怨不曾?

按说凤九渊率军来山南道的时候,大吃大喝了一顿,这凯旋回京时,自然又该大吃大喝一顿才是。却没料到凤九渊一摆手,道:“算了,省下这点钱,拿去救济遭受了兵灾的百姓吧。我也是急着回京,早点卸下这身甲胄,当自己的逍遥王爷去!不吃了,不吃了……”然后叫过喀什里,说:“马呢?”

喀什里一愣道:“什么马?”

“你个老小子跟我装蒜?我的马呀,六翼神驹!”

喀什里一哆嗦,道:“哎呀,看我都糊涂,早说着把这匹好马献给王爷,结果就为着忙迎接大军凯旋的事,混忘了!”

凤九渊道:“打住。什么叫献给我?我可告诉你,那马本来就是我丢的。满中京都知道。这事咱们得闹清楚,要不然还说我堂堂王爷,征虏大将军收你山南道总督喀大人的贿赂,成什么话了?”

喀什里一怔,心说这事怎么没听说呢?又奇怪凤九渊怎么知道他昧下了六翼神驹,但凤九渊把话都说到这份了上,他只得让人立即去总督府把马牵来。

嘿,没小半个时辰,神骏非凡的六翼神驹就到了码头,凤九渊一招手,吹了个口哨,那马就摆脱了驭手,直奔了过来,用头擦着他的身子,极是亲热。喀什里一见,才相信了凤九渊的话,知道这马果是他丢的,心下不免有些灰溜溜的。

离了西平府,一路晓行夜宿,五天之后,凤九渊率着他一个月前带走的两万中京督卫府大军高奏凯歌而还。两百万中京百姓几乎是倾城来看,官道两旁,筑起了数十里的人墙……

姑且不去说回京之后的封赏后热闹。诸事忙完,凤九渊这才卸掉身上的甲胄,回他的王府去了。

武定中虽兼着督造局总办的差使,但依旧是王府长史。今儿是王爷以征虏大将军的身份得胜归来,他早两天前就把督造局的差使交割了,回到王府布置。凤九渊的马队刚出现在王府大街,他就领着阖府人众,黑压压地跪了一地,请安。

凤九渊今天才知道自己府里竟然有好几百号人,见冯尘和韩以柔领着丫头跪在另一面,便悄声对身旁的思菊道:“看,这两丫头又变漂亮了!”思菊轻声回道:“我怎么看着一点也没变呢?是不是王爷久了不见,太想她们了?”凤九渊说:“你就洗我吧,嘿嘿,那天的账还没跟你算呢,放心,回府了有的是时候!”思菊便掩嘴不语了。

凤九渊受了大礼,叫大家都起来,然后关起门来,又是好一番热闹的庆祝。

忙到大半夜,总算清静了。躺在嘉和堂的梧桐树下,看着已经泛黄的叶子,道:“怎么不知不觉就秋天了呢?难怪感觉凉浸浸的。柔柔,给我拿件衣服来!”衣服是冯尘拿出来的,见她头发湿漉漉的,凤九渊问道:“柔柔呢?”冯尘白了他一眼道:“莫不成我拿来的衣服你就不能穿了?她在洗澡呢!”

凤九渊嘻嘻一笑道:“真的么?正好,我也要洗澡呢,那就一起!”冯尘忙跳了开去道:“还好我已经洗完了。是你自己要招惹她的,可不关我的事!”

凤九渊蹑手蹑脚地来到房外,听见里面有水声,韩以柔正让小丫头再添点热水,说不够烫,便隔墙道:“柔柔,正洗澡呐?”

韩以柔回道:“是,王爷有事么?等会儿我洗完了再说吧!”

凤九渊道:“哎,正巧,我也还没有洗,要不咱们将就将就?”

韩以柔淡淡地哦了一声道:“那你进来吧!”

凤九渊大喜,暗暗叫道:“耶,终于得手啰……”急不可耐地推门进去。哪知门一推开,兜头就是一盆热水淋了下来,淋得他当场给呆住了。只听韩以柔道:“这澡洗得可还舒坦不?”

凤九渊见韩以柔裹着丝袍,手拿盆子,正冷冷地看着他,忙抹掉脸上的水,讪讪地笑道:“其实,其实我只是开个玩笑!”忙拉上门,跑了。

刚到正房,就见冯尘和思菊聚在一起哈哈大笑,他抖了抖身上的水,道:“嗯,不错,这水还是香的。这次王爷我有了经验,下次专门穿斗笠蓑衣,看她还能拿我怎样?”

正说着,就听有人道:“大晚上的,要斗笠蓑衣作什么?”循声望去,见是九离来了,慌得思菊和冯尘二人忙跪拜了下去。凤九渊正要躲进去换衣服,却听见九离叫道:“你又跑什么?过来!”见头上和身上都是湿的,奇道:“掉井里了还是滚到湖里了?怎么都湿透了呢!”一闻身上的花香味,顿时了然,马着脸斥道:“是不是又干坏事了?说!”

凤九渊笑道:“没,那个,误会,其实是误会!”

九离还不知道他?见他满成的羞红,知道他不好意思,也没有再追究,道:“快去换了衣服来,我有话说!”

凤九渊换完衣服出来,见九离正襟危坐,思菊和冯尘两个丫头也是乖乖的站着,心知没什么好事,便问道:“这大一夜的又有什么事?莫不成山东道、山西道、山北道又流民暴乱了不成?”

九离横了他一眼道:“明天的朝会上,我准备提议封你为皇太弟!”

啥?皇太弟?

凤九渊浑像遭雷击了,当场给呆住了!

388 皇太弟(二)

皇太弟?

就是皇位的法定继承者?

“有什么想法吗?”见凤九渊发呆,九离问:“现在只有咱们姐弟二人,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要是再到外面闹,可别怪我不认你!”

地太黄吧?凤九渊暗自嘀咕了一句,说:“这个,姐,是不是太急了吧?你看我,有个那,那什么太弟,对,皇太弟的样儿么?这不是坑我么?”

九离知道他要推卸,说:“这皇位本就是你的,我不过是代掌。人家是机关算尽,弑父杀兄,就为了能当上皇帝,执掌天下大权,你倒好,生怕这皇位落到自己头上。说说,这是个什么道理?”

凤九渊道:“姐,这,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了,你自己说说,我能当得了皇帝?”

九离道:“不会可以学,性子不好也可以改。为什么不能当了?”

“……”凤九渊一阵语塞。九离见他无话可说,又道:“满天下都说你在粟阳遭到流民首领暗杀时,凤凰之神显灵相护,说你是天命之人……”没待九离把下面的话说完,凤九渊就骂道:“天命个鸟……”见九离冷眼盯着他,忙打了打嘴道:“我错了,不该说脏话,我悔过,行不行?你们……”他指着侍立的三个大丫头、杨芸还有其他的小丫头道:“你们先下去!思菊、芸姐姐,我和皇帝姐姐谈大事,这房子周围十尺不许人靠近。谁敢犯禁,直接给我砍了!”上了回战场,说话间自然带着股慑人的杀伐之气,看得韩以柔、冯尘和一众小丫头无不惕然。

人都出去后,凤九渊才道:“姐,你跟我说,我是不是失过忆?”

九离一怔,不知道凤九渊为什么会这么问,谨慎地打量了他的脸,道:“不是告诉过你吗?在从诺拉都来凤凰界时,飞船出了故障,你脑子受了伤,兴许是有些影响吧!”

凤九渊也不觉得九离的神情有异,道:“我总觉得我还有过去,很多很多的过去,可就是想不起来……”越说越急,指着手上的戒指道:“这个,你应该也知道的吧?”

九离盯着戒指一看,顿时想到了在格兰蒂亚星海工业总部的办公室里,凤九渊为了救杜青月,激活了它。那一刻的炫丽让九离永世也难忘的。

难道民间传说里的凤凰之神就是他手上的戒指吗?

回想着凤九渊激活九天系统的场景,九离忍不住惊道:“你是说,凤凰就是这戒指么?”

凤九渊意念一动,戒指顿时作作千百万点星光闪闪的碎片,在他们的面前组成一只盘旋飞舞的金羽凤凰。他指着它对九离道:“看着了吗?就是这个!这原本,原本是个智脑!”

九离默然。

凤九渊继续道:“我总是想不到这东西哪来的,买的,还是谁给我的?我只隐约记得,它对我来说非常非常的重要。姐,你知道么?”

九离看着他,想说,又怕说得太多刺激到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良久只是叹了口气。凤九渊急得不行,道:“姐,你倒是说呀!”九离知道自己不说不行,道:“是呀,它对你来说非常非常重要。只是,我们都忘了你的手上竟然还带着它……”不由想到在这个世界里突然出现一台左宇宙世界最先进的智脑,将会带来怎样意想不到的改变呢?既而想到遗忘部落有传送阵,为什么凤凰界就不能有智脑呢?没有强大的工业基础,智脑其实就是昂贵的摆设,远不如传送阵有用呢。

见九离发起了呆来,凤九渊摇着她道:“姐,你发什么呆?快告诉我,我都忘了些什么!”

九离温柔地一笑道:“好啦,别摇啦。该想起来你自会想起来的。大国师说了,最不过要给你过多的刺激,让你自然恢复,要不然就有可能会永远失忆,甚至,甚至引发其实不可预料的伤害。明白么?”

凤九渊有些不信,但见姐姐的神情很是凝重,只得选择相信,然后又道:“所以,什么天命之人,什么凤凰之神,都是扯蛋,就算你要立我作皇太弟,也等几十年再说,好不好?”

九离突地冷笑道:“几十年?我看朝臣们马上就会上书请求立你为皇太弟,你如果坚持不答应,他们……哎,算了,不说,说起来就头疼!”凤九渊也道:“不说最好,不说最好!”九离突地怒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见九离怒了,凤九渊一呆,道:“姐,我又怎么了?”

九离看着他,真不知道是爱还是恨,又好像有千言万语,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良久,站起身来道:“好了,夜深了,我先回宫了。”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道:“战事差不多结束了,有空就多看看书,多了解一下凤凰界的历史……这对你,对我都非常有帮助,明白吗?”

见九离如此郑重其事,凤九渊尽管一想到书就头疼,但还是点头道:“好,姐,我知道了。你回吧!”

送九离走后,凤九渊站在梧桐树下,发了半晌的呆,才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姐姐今天晚上怪怪的?”

三个丫头都扁了扁嘴,说不觉得。韩以柔说:“就你想得多。都快子时了,快去洗澡睡吧!”

第二天,就听说祈原学把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卫良甫和此前被俘的高级将领救了出来,还斩杀了数以千计负隅顽抗的流民。凤九渊其实心知肚明,祈原学救出卫良甫等人是真,所谓的‘负隅顽抗’不过是他捏造出来的,都是些主动投降过来的流民,在他的几道军令之下,山南道哪里还有愿意继续对抗下去的流民呢?但他也不想揭穿,毕竟祈原学身为征虏副将军,在他手下半点功劳没捞着,心里肯定不舒服,如今自己不在山南道坐镇了,他这个副将军就是天高皇帝远,自行其事。何况他手里也没有证据,真要说了出来,不过是白添一桩事故,还遭来祈原学的忌恨。

最令他不爽的是果有大臣上书请立他为皇太弟,而姐姐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还是将那份折子交部议了。

部议,部议,一想到部议凤九渊就头疼。

有没有办法逃过这一劫呢?

正烦恼时,就听说理藩院来人了,请他去议事。

议事?肯定是说幽灵法阵的事。嘿,这帮子家伙,嗅着点腥味就来了。

到了理藩院后,一见大大小小的头头脑脑们都迎到了门口,凤九渊不得不打叠起笑脸道:“哟,诸位,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都跪下,请王爷、请征虏大将军安。都说雷公不打笑脸人,凤九渊自然不好拿脸色,忙让请起。

落座之后,凤九渊一听话音就知道他们是想让自己把幽灵法阵的拿出来。凤九渊心念一转,道:“诸位,我说,这事不急吧?再说,我好歹也是凤凰社总管,该怎么安排我有数。”

负责生产和销售的会事章国昭道:“王爷,这事拖不得了……”便把理藩院面临的危机,帝国面临的危机,长篇大论地说了一遍。凤九渊实在听得火起,就摆摆手道:“好,好,章大人,这些官样文大家心里都清楚,用不着你来说。这样吧,你就直说你的章程,好不好?”

章国昭见凤九渊的口气有所松动,便道:“按新制定的条例,理藩院征用幽灵法阵,王爷您可享有由此而产生的一成五的利润!”

“多少?”凤九渊以为自己听错了。原以为他们最少会给到20%,最高不会超过25%,但没想到这帮子家伙黑到了点,张口竟然只给15%,凤九渊的火腾地一下冒出了脑门顶子,在章国昭再说了一遍后,他猛地一拍桌面道:“呵,真亏你们说得出口。对不起,王爷我不奉陪了!”

见凤九渊抽身就走,大家分明愣了。倒是章国昭反应得快,忙追上来,陪着小心道:“王爷,那依您之见呢?”

凤九渊竖起五个手指头道:“五成,少了这个数,一切免谈!”

五成?章国昭顿时有些傻眼。虽说新制定的法阵征用条例上有规定最低半成,最高不五成的利润分配方案,但幽灵法阵在复院的审核中只被评为二级法阵,按规定只能获得最高不超过一成九的利润分配,如果不是看成凤九渊特殊身份的份上,不要说一成五了,理藩院最多只给出一成的利润分配上限来。两者之间的巨大的心理差距让谈判根本不可能成功,更何况凤九渊本就没有半分诚意,故意狮子大开口给自己招事非的呢?

“王爷,这,您……”章国昭见凤九渊上了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道:“王爷,您若有诚意,请说个最高上限,理藩院再讨论讨论?”

凤九渊回身冷笑道:“幽灵法阵的作用、威力你们都看着了。要不要合作在你们,不在我。要是拿我当叫化子打发,一切免谈。反正本王不缺那俩钱,犯不着来看你们的脸色。”见章国昭还要说,他就道:“五成,这就是本王的底线!要不然我宁愿把这个幽灵法阵放着烂了!”一勒马缰,大喝一声:“走!”就领着侍卫们绝尘而去。

389 情意

凤九渊和理藩院的谈判迅速地传遍了中京,大家没料到九王竟然是这样的人,纷纷指责他太过份。第二天,就有弹劾他的折子递到了凤鸣宫,更有激进的大臣建议直接征用了幽灵法阵。

九离何尝不知道凤九渊是借机往自己身上泼污水呢?不免大感头疼!心说他怎么就什么也不知道呢?真要是照他这么闹腾下去……想着可怕的未来,九离就一阵胆寒,暗说真要有那一天,宁愿自杀。本想让杨芸去传凤九渊进来的,又想到凤九渊现在可能正在家里得意,便打消了主意,暗说先看看情况,听听朝臣们怎么说再作下一步打算。

这不,事情刚闹起来,格天界就派来了使节,提出要大量求购凤凰界在平定流民暴乱中所作用的‘烧着了的棍子’的武器。

烧着了的棍子,被流民叫出名了,竟然没人知道它的正式名字。不令满朝上下惊喜的是,这东西不过才崭露头角,连正在展开的鬼摩界博览会都没有参加,就有人知道了,提前上门来预定。

这兆头好呀,真好!这表示凤凰界在武备研发制造上真的在走出最低谷,开始向新的高点迈进了。

这不,使节才把国书递了,贸易的要求说了,皇帝立即召集朝臣商议。章国昭却说九王爷无论如何也要五成的利润分配才肯答应,而复院对幽灵法阵的评定不过是二级,按规定最高只能得到一成九的利润分配。

听着章国昭叫苦,九离也不好说什么。好在翁尚开了口,他道:“皇上,臣以为可以答应九王的条件!”他的话才出口,许多重臣都出面说可以答应,了不得让复院把幽灵法阵重新评级,评个十级不就成了。

章国昭一时想不明白这些大老爷们为什么这么干脆的支持,见同意的占了绝大多数,他就算反对也是无济于事,只得闭嘴不言了。

九离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些大臣都明白凤九渊为何借这个机会挑起这头子事来,只要顺着他,哄着他,任他再胡闹都只当没有看见,只要等他一登基,不管他有多少钱,还不都是朝廷的?不过就是内库和外库的区分罢了!相当于你九王要再多的钱过去,还不相当于替朝廷暂时存着?

说实话,在这上面凤九渊不够精明,他以为挑一档子事出来,特别是朝臣们敏感的事就能暂时打消了他们立自己为皇太弟的主意,却没料到这些朝臣都是乌龟吃秤砣,铁了心的,只要你现在不叛国叛君,管你怎么闹,这皇太弟肯定是当定了,皇帝也当定了。更何况,眼下还有格天界派人上门来求购货物了呢?一旦交易达成,对凤凰界在武备行业的影响将是极大的提升,如果因为个小小的利润分配把交易给搞吹了,无疑就是错过了一次绝佳的重振凤凰界的机会。大多数朝臣都有些傻,有些二,有些看不明白,但少数精英却清楚着呢。

就这样,一次小朝会把问题解决,还根本用不着拿到大朝会上去讨论。凤九渊正在家里盘算着那些朝臣们将会怎么讨伐自己时,理藩院却来人说:经过讨论,答应了五成的利润分配方案,让他尽快提供技术,付诸生产!

凤九渊一算计,先没明白怎么理藩院就答应了呢?后来一打听了消息,才知道理藩院根本没答应,是在小朝会上众多重量级大臣都支持他,这才获得了通过,理藩院迫于压力,不得不同意罢了。

怎么就会有这么多人支持呢?

凤九渊一时就想不明白了。心说他们都傻了不成,要知道五成是多大的一笔钱呐。按他的预计,每支弩矢的售价提100万金凤币,每卖出一支,自己就得50万,娘娘的,这一笔订单交割下来,自己岂不是就成了帝国上下数得着的富豪了吗?

一阵心惊肉跳之后,就越发觉得素来抠门的大臣肯定没那么好心,就问素来精灵的冯尘,希望从她那里得到答案。冯尘一听之后,笑道:“你傻呀,还真当他们好心。他们不过拿你当存钱罐使呢。你想想,等你继位登基,有再多的钱还不都是朝廷的?虽说内库名义上是皇帝的私房钱,可一旦朝廷遇到财政困难,莫不成皇帝就眼睁睁的看着,不拿出自己的钱来周转了?”

凤九渊哪里想到这里头还藏着这么多门门道道?当即捂额惨叫道:“王爷我又被坑了,还是被自己给坑的……”冯尘就笑道:“活该,成天想着盘算这,盘算那。当皇帝对于来说就这么恐怖?”

凤九渊道:“你们天天跟着我,觉得我是那块料吗?”

冯尘道:“你是凤家的子孙,当皇帝,替凤凰界的臣民谋福利就是你的责任和义务,摆都摆不脱的。就别想那么多了,现说,你当了皇帝我们也跟着沾光呀!”

凤九渊嘻嘻一笑道:“是不是要王爷我封你为妃呀?放心,王爷我一定让你,还有你们都满意!”

没料到冯尘冷笑道:“我看你是昏头了吧?就算我们想,朝廷的制度也不允许。”一扭头走了。

朝廷的制度不允许?凤九渊当即就奇了,心说怎么会不允许呢?皇帝不就是三宫六院么,难不成凤凰界的皇帝只允许有一个皇后不成?乖乖,若是这样,那可就惨了。我可得仔细着点!冯尘这丫头有些刁,立他为皇后肯定不行。柔柔太死板,成天规矩不离口,烦得死人。嗯,还是思菊好,就她,就她了……她那身材,哟喂,太美妙了……

正想着,就见思菊回来了,他忙拉住她道:“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了?是不是去见什么人了?”

思菊道:“是呀!”

凤九渊不悦地道:“是谁?”

思菊见他神情怪怪的,隐约有几分怒气,不由奇道:“怎么了,你这是?”

“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随便去见人!”

思菊暗怒道:“凭什么?就因为你是王爷吗?”

“哼,你自己知道的。你是我的人,自然不能随便去见那些不相干的人!”

思菊心下一震,荡起几分甜意,道:“是么?可我只知道我是皇上派给你的贴身侍卫!”

凤九渊道:“你可不要忘了,我们……”思菊见韩以柔从屋里走了出来,忙打断他道:“什么呀,人家不就回家了一趟么?犯得着发脾气吗?哼!”丢下一句:“烦得很!”就回房了。

韩以柔笑问道:“怎么,才惹了尘丫头又去惹她?”

凤九渊极是不解,心说她干嘛一看到柔柔出来了就朝我发脾气呢?不行,我一定得问题清楚。也不回答韩以柔的话,一路追到了思菊的屋里。

见思菊在整理东西,他心下突然有些酸酸的,暗说:“难道她不想跟我在一起么?”便走上去,揽住她的肩。思菊没有反抗,而是轻声道:“以后在人前注意点。虽说,虽说,哎……”回身见凤九渊神情有些凝重,好似生气了,她哧地一笑道:“怎么,这就生气了?亏你还说跟我知心呢!”

凤九渊一听这话,心下大是激动了起来,道:“那你刚才为什么对我发脾气?”

“你是王爷,是未来的皇太弟,是皇帝,我们只是丫头,保护你,供你使唤的丫头。身份地位有着天渊之别,如果太不注意,让人告到皇上那去,我就不能再跟在你身边了,明白吗?”

凤九渊一听这话,极是感动,忍不住抱着她道:“原来,原来……是我误会你了!”

闻着凤九渊身上的男人气息,思菊的心里又是甜密又是混乱。想着他就是那个叱咤左宇宙世界的凤九渊,是个敢爱敢恨,敢作敢为的人,心下的顾虑也就打消了不少,也轻轻地抱住他道:“记着,以后人前注意点形象。这样就算是对你自己,也是对我好了!”

凤九渊看着她那如花的娇颜,忍不住凑上嘴就想亲,却被思菊推开道:“可别乱动手动脚的,要不然我可不跟你客气!”

凤九渊道:“我只是动嘴,动嘴,没有动手动脚!”

思菊道:“管你动什么呢,反正不行!”

凤九渊又问她刚才去了哪,她眉目婉转,笑问道:“怎么,吃醋了?怕我有相好的么?”

凤九渊道:“反正你是我的人,你只记着这点就是了!”

思菊将他推出房去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以后别老挂在嘴边,行不行?算我求你了!我只不过回了趟家,值得你这样吗?”

“回家?”凤九渊这才暗骂自己该死,心说思菊跟了自己这么久了,竟然对她家里毫不了解,便道:“那好,下次回家可记得叫上我。我也想见见你的家人!”思菊道:“好。先忙你的去吧,我换衣服了!”

回正屋的路上,凤九渊想着刚才思菊的一颦一笑,心里仿佛吃了蜜般甜,忍不住笑问自己道:“这就是恋爱了吗?”一时间只觉得秋风如酒,熏熏醉人了!

390 格式化神盘(一)

“对不起,先生,无法为您接入有效网络服务……”在九天第11次反馈给凤九渊这样一条消息后,他只得无奈地道:“怎么会这样?”

戒指只是九天系统的智能控制终端,并不是主脑核心,在无法接入主控核心的情况下,很多功能都无法实现。虽然终端自带的微晶芯片里存储着数量惊人的各种数据,但凤九渊更希望通过接入网络的方式,了解到更多的东西——它需要它们来帮助回忆,也需要它们来帮助自己完成一个又一个,看似不可能的武备改造和革新。

“网络在哪呢?怎么才能接入网络呢?”凤九渊躺在椅子里,望着屋顶藻井的图案,当真是说不出的苦恼。

好在几天下来也不是什么收获也没有。在不能接入网络的情况下,终端所能实现的功能自然是被削减了99.9%,但就是这0.1%的有效功能,也足以让凤九渊在当下的基础上实现武备研发质的跨越。

最开始他想的是:既然无法接入网络,那就让我来建一个网络吧……然后他就发现,建设可用的网络对他本人来说是一桩不可能完成的工程。打个贴切的比喻就是他需要从一砖一瓦的烧制开始,靠着纯手工的方式建起一座中京城来——那就是耗时一千年也未必能够完成的。

既然自己不能够做到,那就利用朝廷的力量吧。经过计算后他发现,这对凤凰界来说也将是一次得不偿失的付出,它但不将耗费了凤凰帝国至少10年的财政总收入,最让人受不了的是,建起来后几乎没什么用处。

它能做到的,神盘能够更完美地实现;它做不到的,神盘能够以惊人的效率完成。

这就是智脑出现在凤凰界的悲剧性后果。

好吧,既然不能建起网络,那可不可以自己建一个智控核心呢?这无疑将会提升九天现有的能力,哪怕只是1%,也是极可怕的进步。

经过评估发现,这项工程要比建网络小得多,但还是必须得从原材料的提炼开始着手,一直到建起一整套的智能工业体系,才能生产出制造智控核心所需要的所有零配件。

换个位想想,就好比在星海合众国建起神盘来,他必须要让人从头开始学习符文、阴阳五行等东西,工程依旧庞大得令人不敢想像。

智联网的远程数据交换是基于亚空间通讯技术上的,而不论是左宇宙世界还是中宇宙世界,都处于同一个宇宙。就好像中国也好,美国也罢,虽是不同的国家,到底在同一个地球,拥有的是同一片天空的道理一样。既然是同一个宇宙,那所使用的亚空间是不是同一个呢?只要能够建立一个通信节点,是不是就可以实现在凤凰界接入智联网?

九天的控制终端带有创建通信节点的功能,并随时保持开启状态,凤九渊试着主动接入,但却一直提示失败,这令他很是有些气馁。

就在他无计可施之时,脑中突地闪过一道亮光,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道:“对了,神盘,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利用它呢?”叫道:“思菊,思菊……”

思菊进来,见他在收拾东西,便问是不是又要出门。凤九渊道:“对,陪我去一趟神殿!”

“去神殿作什么?”

凤九渊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匆匆地赶到神殿,没见着大国师,听小侍童说正在讲经,凤九渊就说需要使用神盘,让小侍童带他去。

神殿的分盘是最多的,平时朝廷的用不过来,都会到神殿来借。凤九渊要使用神盘,这显然不是什么大事,小侍童便把他领到了侧殿,说:“王爷请自便,有事您叫我就行!”凤九渊道:“好,没你事了,去吧!”

思菊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是不是又有什么奇妙的想法?”

凤九渊道:“对!”掩上门后,指着手上的戒指道:“知道吗?这其实不是戒指,它是个智脑控制终端!”

智脑控制终端?

思菊骇然,暗说凤凰界怎么可能会有智脑控制终端呢?

智脑就是左宇宙世界里的神盘,离开了生长它的土壤就无法存活的特殊玩意儿,凤九渊要用它来做什么呢?

见思菊茫然,凤九渊讶然问道:“智脑你都都不知道了吗?”思菊点头说知道,但她不明白怎么一个戒指会是智脑控制终端。

凤九渊神秘兮兮地一笑道:“这世界上有许多神奇是你不知道的!”说着指着就释放出了璀灿的光华,戒指在光华里分裂成无数的碎片,然后拼合成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凤凰呀!

思菊这才知道,粟阳看到的凤凰并不是什么凤凰之神,而是他手下的戒指。一时之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凤九渊手指一点,凤凰便化作一道光芒不见了,他道:“看见了吗?科技和术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如果我不说,谁知道这其实就是一件高科技产品?”又说:“知道今天我来这里做什么吗?”也不待思菊提问,他又自己解释道:“我是想利用神盘模拟构建出一个智控核心来。知道智控核心是什么吗?”思菊只是木然地看着他,暗说:“他疯了吗?他真的疯了吗?如果他成功了,这个世界是不是会被他颠覆?”

见思菊不说话,凤九渊以为她也是被自己的奇思妙想给震住了,一笑之后,便走到神盘之前操作了起来。

神盘不像智脑,它是无限的,只要你的想像力和智慧足够,可以在它的上面实现任何的可能。

凤九渊的大脑是什么?原本就是一台超级主脑中的超级主脑,运算能力卓越,想像力更是丰富,虽说不能构建出类似于九天核心那样庞大精密的核心来,但却绝对有出乎意料的惊人突破。

不到半个时辰,思菊就听凤九渊拍手叫道:“OK,成功了!”

从神盘上,思菊看不出什么名堂,但见凤九渊满脸成功的喜悦,不免问道:“就这么成了?”凤九渊点了点头道:“不对,差一步呢。还要再模拟出一个可以实现亚空间通讯的节点,这样才能实现数据交换!”

又过了片刻,思菊就见凤九渊再次激活了九天,然后坐了下来,一会儿在全息键盘上输入数据,一会儿在神盘上进行调整,偶尔又沉思片刻。思菊原是在地球长大的,毕业于地球联合大学系统集成专业,对通信、数据交换和智脑工作原理有着相当深的了解和造诣。在星海工业期间,她就靠着出色的能力负责起了指挥系统开发建设的项目,饶是如此,她也不能完全看懂凤九渊到底在干什么。

凤九渊特别爱使用集成命令——由多个命令和程序组成的综合性命令组——进行操作,在这方面思菊原本也极是擅长,还拿到过室女座大星系团高校竞赛的奖项,曾以为自己对集成命令的了解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高度,可目睹了凤九渊的操作之后,竟有十之七八她都看不懂,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人有,学问永远都是没有止境的,不由看得呆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凤九渊突然停了下来,抬起头来看着她,担忧地问道:“你说,智脑和神盘结合会不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思菊回过神来,仔细地想了想,才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兴许不会吧!”凤九渊这才点了点头,继续操作。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他的手指这才从全息键盘上移开,说:“两边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毕,接下来就是进行连接调试了!”

思菊哦了一声,见他犹豫着没有动作,问道:“怎么了?”

凤九渊答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担心!”

“担心?”

“嗯!”

“担心什么?”

“九天是拥有高度智慧的虚拟人格,而神盘虽然没有智慧和意识,但它却可以实现任何可能,这两者一旦结合,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真的诞生一只活的凤凰?”

“……啊?”思菊有些不能理解凤九渊到底要表达怎么,心说怎么可能诞生出一只活的凤凰呢?

半晌,凤九渊才自失地笑道:“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然后手指按下,启动了数据接入。

面前的全息屏上显示着整个进度,先是寻找通信节点,建立成功后,就是对智控系统进行分析……见九天正一步一步地接入神盘,凤九渊又是紧张,又是激动,暗说这到底会带来怎样的变化呢?

就在这时,重生殿里的凤凰雕像突然动了动,值守在里面的小侍童好像听到了它愤怒的咆哮,道:“天呐,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住手,住手!”强烈的精神冲击力让小侍童们直接昏迷了过去。凤凰雕像不断地颤抖,颤抖,整座大殿都震动了,强烈的慨怒和恐惧气息在神殿里弥补开来,像烟雾般扩散向了整个中京城。

凤九渊兀自未觉,一边解决着阻碍连接建立的难题,一边审视着进度,情况令他很满意。

正在崇礼殿讲经的大国师感觉到来自重生殿的强烈气息,叫了一声:“不好!”便也顾不得听经的人,丢下经卷就跑了出去,直奔重生殿。

从未有过的强烈精神冲击令大国师不得不凝重应对,这才一步一步地走进了重生殿。他看着颤抖中的凤凰,心下的惊骇之情难以言喻,用滔天巨浪也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它怎么会有意识?怎么会?”

凤凰看着他,号叫道:“帮帮我,帮帮我,快阻止他,快……”

大国师凛然道为:“你是谁?你不该有意识的!”右手一抬,一团青色的光华正在凝聚。

凤凰嘶吼一声,叫道:“叛徒,你这个不孝子孙,快去阻止他,快,他要毁灭神盘,他要毁灭这个世界……”

大国师还是站着不动,来自凤凰的精神冲击力量也越来越强大,像可怕的飓风般吹袭着他的身体,吹得他的袍服全都贴在了身上,猎猎作响……

“你是谁?他又是谁?”

那个声音只是怒吼,没有回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于大国师来说,凤凰雕像突然有了意识和神盘将会被摧毁比起来无疑微不足道了,他强忍着心中的惊骇,问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凤凰道:“侧殿,那小子正在将陌生的灵魂植入,它将会吞噬我,吞噬掉整个神盘,快去阻止他……”

侧殿?那小子?陌生的灵魂?吞噬?

大国师已经被这一连串的诡异词语搞得快晕了头了,但他来不及多想,收掉右手里的光华,念起咒语,眨眼就消失在了重生殿里。

侧殿外,大国师敲响了房门,问道:“谁在里面?”

思菊一惊,回过神来,忙走过去拉开房门,看着大国师道:“你怎么来了?”

大国师一见是她,愕然道:“你?”然后就看到正在忙碌着的凤九渊和在殿是盘旋飞舞的凤凰九天!

“凤凰?”大国师的眼睛子也瞪得老大,满是难以置信。

思菊带上房门,走出来道:“他正在忙呢,不要打扰他!”

大国师这才回过神来,问道:“那,凤凰,怎么回事?”显然,他也被活生生的凤凰给震住了。

重生殿里的声音,侧殿里的凤凰,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乱套了?

思菊道:“哎呀,你又不是没去过左宇宙世界,不知道那是智脑呀!”

“智脑?”大国师这才回过神来道:“凤凰是智脑?这,这……”

思菊推着他道:“好了,好了,没这呀那呀的,讲你的经去吧。这会儿他正忙到紧经关头呢!”

大国师站住脚道:“丫头,他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神殿全乱套了!”思菊啊了一声,问道:“有吗?”这才感觉天色全变了,黑压压的,空气里充满了能嗅得到的愤怒和恐惧,顿时一凛,问道:“这,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大国师跺脚道:“不行,必须得先制止那小子。你不知道,重生殿里的凤凰雕像突然说话了,还说无论如何要阻止他,要不然他会毁了神盘,会毁了这个世界的……”一推开门,见凤九渊正嘻笑着站起来,拍着手道:“好呀,成了!”

391 格式化神盘(二)

成了?大国师暗叫一声完了,回头看了看拉着他的思菊,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嗯?大国师!”凤九渊见门口站着大国师,走上两步来正要打招呼,却见思菊拉着大国师的手臂,顿时面露怒色,道:“你干什么?”一把推开大国师!

思菊见他动了怒,忙拉住道:“你这又是干什么?”

大国师道:“你问我干什么?我还要问你干什么呢!说,你都干了什么,整个中京都丢了套!”

思菊隔在他们中间道:“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行不行?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凤九渊见思菊护着大国师,气更不打一处来,道:“他是你什么人,你就这么护着他?”思菊又知道他莫名其妙地吃起了醋来,横着眼瞪了他一下,没有回答。大国师却道:“我是她什么人,我是她爹,行不行?别以为你小子是王爷就敢胡来,我告诉你,凤凰界有凤凰界的规矩,说,你都干了什么?”

爹?

凤九渊惊恐地看着大国师,心说我怎么不知道思菊的父亲就是大国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大国师气势汹汹的,以为自己和思菊关在侧殿里干了坏事,所以跑来兴事问罪的,便越发的愧然,笑道:“那个,那个,原来是这样呀。我,其实我们什么了没干,真的,真的真的!”见大国师气得不行,就又道:“你老别气,真别气。我还说早就想来拜见你呢……哎,咱们都这么熟了,还不知道你就是思菊的父亲,我真该死。”又对思菊道:“你怎么也不早说呢!害得我老在伯父面前失礼!”

大国师气得想杀人,差点没跳了起来,说:“我是问你刚才干了什么!”

凤九渊委屈地道:“我什么都没干,真的。你女儿这么厉害,随便放个火就能把我烧成焦炭,你说我敢干点什么吗?”

思菊拧了他一把道:“你乱说什么?”凤九渊痛得直叫唤。大国师这才醒悟过来:凤九渊以为他是来捉奸的呢?顿时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说:“我知道你们没干什么。我是问你刚才干了什么,搞得整个中京全乱套了!”

凤九渊懵了,答道:“是呀,我们什么也没干呀。怎么会乱套?”又说:“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思菊吗?”

大国师都想哭了,心说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遭遇到这样的事呢?正想把事情说清楚,却听得重生殿方向传来巨大的响声,一阵地动山摇之后,烟尘弥漫,显是重生殿塌了。他大叫一声:“完了……”凤九渊也被响起给吓了一跳,以为地震了,想着正在进行模拟接入的九天,拍着脑门叫道:“完了,完了……”忙冲进了殿里,大国师也顾不得他了,跑去看重生殿的情况。

确实完了!

凤九渊看到满屏尽是电光般闪过的数据,显然是九天正在进行超大量的数据运算评估。按理说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他只是尝试着看九天与神盘之间是否能实现连接,同时,能不能让神盘成为九天的虚拟智控核心,从而提升九天的运算能力。却没想到搞出个连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情况来。

思菊看着满屏滚动的数据,问道:“出事故了?”

凤九渊神情凝重地道:“是,好像还不一般!”尝试着用命令中止进程,却不管用,九天显然进入了自我运作模式,同时拒绝执行一切命令。

他的记忆解封的本就不多,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尝试了多种手法都失败后,就问道:“九天,你在干什么?”

九天答道:“先生,我正在执行你的命令。我想这需要一段时间,因为我首先要格式化整个虚拟空间!”

“能不能停下来?”

“对不起,先生,停不下来!因为格式化已经开始了!”

听着格式化这个词,思菊就陡然想到九天是不是在格式化神盘呢?便惊道:“你是在格式化神盘吗?”

九天答道:“对不起,无法识别你的身份,我有权不回答你的问题!”

凤九渊气得真想扇他一巴掌,道:“那回答我行不行?”

“我不知道什么是神盘。这是一片无限广阔的空间,可以构建出更加优秀的智控核心,比我以前所使用的还要好。”

思菊急道:“不行,必须得让它停下来!”

凤九渊道:“能不能强行终止?”

“对不起,先生,不能。格式化是不可逆的!”

凤九渊在无意间给了一个智慧生命无限可能的空间,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呢?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

重生殿的坍塌震动了整个中京城。所有人都惊恐无比!

凤鸣宫里的九离让杨芸去问发生了什么事,约半个时候后,才有人来回报说神殿的重生殿塌了!

“重生殿塌了?”九离意识到这不是一般的事故,要知道帝国的核心,神盘就在重生殿下,它要是塌了,不知道会对神盘造成怎样的损害!便立即下旨中京督卫府出动,又让顺天府维持中京秩序,然后就命摆驾神殿,她要亲自去看看情况。

九离到达神殿的时候,郭顺率领的中京督卫府前军四个营已经将神殿包围了起来,并在周围的街坊实施了戒严。顺天府也帮着维持秩序,翁尚、许庸、沈济时等人已经在了!

“发生了什么事?”九离问跪在最前面的翁尚。

翁尚答道:“禀皇上,重生殿突然塌了,具体情况正在调查!”九离又问神盘有没有遭到损坏,翁尚说还不得而知。

大国师得知九离来了,赶紧来见驾。九离问他神殿为什么会塌,他很想说有可能是凤九渊造成的,但又没有证据,只得皱着眉头道:“不好说!”

“不好说?”九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问道:“什么叫不好说?”

大国师道:“请皇上移驾,容贫道细细奏来!”

九离便知重生殿坍塌恐怕有不为外人所知的秘辛,便道:“好。摆驾国师宫!”

屏退了所有人后,大国师就道:“皇上,这事古怪,贫道一时半分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肯定跟九王爷有关!”

“九渊?”九离惊道:“怎么又跟他有关了?”

大国师道:“九王爷此时就在侧殿,皇上不妨宣他来问问。有些事情我说不清楚,九王爷或许能说清楚;而有些问题九王爷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我能说得上一二!”

九离点了点头,对天宁道:“去侧殿宣九王来见朕!”

凤九渊正自对九天无可奈何,听说姐姐来了,便对天宁道:“好,我马上就来!”又对九天道:“大哥,拜托你,别胡来,今天的事情好像闹大了。把人家的房子都给搞垮了,再出点事,我可扛不起!”

九天道:“先生,这是一次全新的尝试,我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你放心,我会尽全力的!”

凤九渊来到正殿,见大国师也在,先是对他嘿嘿一笑,算是跟未来老丈人打过了招呼,这才跟九离见礼。

九离问他在干什么,他道:“干什么?没干什么呀!就是,就是利用神盘研究点事!”他当然不敢把问题全都说出来,搞不好当场就会惹出大乱子。

九离又问思菊,思菊跪下答道:“王爷一直都在侧殿,并没有去哪。除了研究问题外,什么事都没做!”

大国师见两人都在装傻,真恨不得一人踢上一脚,道:“皇上,请屏退左右!”九离挥手上杨芸、天宁和所有使女都退了下去,这才道:“好,你说!”

大国师道:“那个,皇上,九王爷怎么会有智脑?”

九离一震,心说他怎么会知道?凤目圆睁,盯着凤九渊,问道:“怎么回事?”意思就是说:你搞什么鬼?有那东西不藏好还闹得天下皆知?

凤九渊道:“啊,那个,是,是有这么回事。大国师也知道我是从诺拉都来的嘛,我们那个地方都用智脑,就跟这里用神盘一样。你不是说我失忆了么?我这两天记起了点事来,又找出了智脑,就想研究研究,比较一下看看它跟神盘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就这样嘛,没什么特别的!”

九离暗说这小子撒谎的本事挺高呀,以前怎么不觉得?故作松了口气道:“是呀,大国师,你也去过左宇宙世界,对他们应该有所了解,一个小小的智脑,应该不至于惹出这么大的事故吧?”

大国师心说你们是姐弟俩,当然帮着自家人说话了,老子是孤军奋战,看来是要背这个黑锅了,不免叹气道:“最诡异的是,重生殿里的那座神石凤凰雕像突然会说话了。他告诉我,九王爷正在植入什么陌生的灵魂,要毁灭神盘,毁灭整个世界。贫道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情况,它就塌了!”说着,做出满脸的无辜,显是在说:如果没你九王爷的事,显然就没我的事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重生殿它要塌也不是我能管的嘛!

九离骇然道:“有这等事?”

凤九渊这才记起上次自己去重生殿里,那凤凰也曾说过话,便道:“对,对,对,上次,上次我昏迷在重生殿里,就是那凤凰对我说话,搞得我神志迷糊,不知怎么地就昏倒了……”

大国师一听这话,心里那个感激时,简直无法形容。回头看了凤九渊一眼,递给他一个鼓励之色,还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思菊,仿佛在说:“好闺女,没找错人,这小子懂得帮老丈人,不错!”

九离思索了半晌,又问了大国师一些情况,知道这里面问题复杂着呢,一时半会闹不清楚,便道:“既是这样,那就调查清楚再议吧!”

九离走后,大国师凑到凤渊身边道:“好小子,懂事!”

凤九渊嘻嘻笑道:“你说这话不就见外了嘛,咱们迟早是一家人!”思菊站在一旁,听了这话真是恨不得凑上来掐死他。大国师看了看思菊,道:“怎么,看上咱们家丫头了?我可告诉你,你小子要是敢对她怎么样,哼,哼哼……”

这两声哼哼着实吓得凤九渊不轻,他忙道:“怎么会?我把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宝贝着呢!我说,伯父……”突然凑近大国师,悄声道:“我能不能叫声你未来老丈人?”大国师皱眉,摇头道:“不,不行!你要是敢乱叫,小心我揍得你满地找牙,信不信?”凤九渊只得委屈地道:“好,好。将来叫也一样。伯父,要不你就成全了我们俩?”

思菊见两人越说越不像话,一跺脚道:“外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们俩却在这里嚼舌根子,还像话吗?”

大国师这才道:“对,对,我必须得去搞清楚重生殿为什么会塌。真要是你小子干的好事,有你苦头吃的,等着瞧吧!”

看着大国师的背影,凤九渊对思菊道:“你这爹不错,疼你!”

思菊道:“废话!”

凤九渊越看思菊越觉得满意,爱乌及乌,觉得未来老丈人也可爱了起来,便拉起思菊的手道:“要不,咱们向姐姐说了吧?”

思菊道:“说什么?”

“说咱们相好的事!”

思菊顿时大恐,摆脱他的手道:“你要是敢说,敢说……你要是一说,我们恐怕就永远见不到面了!”

凤九渊奇道:“怎么会?姐姐对我很好的!我也老大不小,该找对象了,她不会拦着的!”

思菊道:“她是不会拦着,但朝臣们会!”见他还要说,思菊就拦住道:“好了,这事回头再跟你细说。先去看看你的九天吧!”

凤九渊这才想起还在格式化中的九天,叫道:“该死,怎么老忘事……”一溜烟跑进侧殿,继续关注起九天的进度来。

没想到九天告诉他,格式化需要至少三天才能完成。凤九渊一阵郁闷,问为什么要这么久,九天说:“情况很复杂,我没料到这里面还藏着另一组意识,必须先抹除它才能够完成格式化!”

凤九渊这才知道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麻烦了。

392 格式化神盘(三)

九天在格式化神盘的过程中遇到了强劲的对手,凤九渊想走也不能了。他必须得守在面前,协助九天完成整个格式化进程,要不然,九天极有可能被神盘里的那个意识给干掉。

九天是丢不得的!

尽管凤九渊还没有想起它是哪里来的,有什么用,但他却知道九天对自己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重要,重要到丢了自己的命也不能丢了它的程度。

整个格式化进程比打一场超大规模的战争都还要难,各种情况、环境的评估,各种命令、数据的交互,各种情形的设定……为了协助九天早点完成格式化,凤九渊几乎是绞尽了脑汁。

它不知道在九天和神盘之间正发生着怎样惨烈的战争,但他却知道天量的数量交换下的命令编写让他疲惫得快要崩溃。

三天三夜,整整三十六个时辰,72个小时的不眠不休——不是他不想休息,而是他不能休息。这根本与他在星海合众国时的超强度工作不一样,上一秒钟完全不能判断出下一秒的变化。刚才还见九天长驱直入,横扫千军,下一秒就有可能是一溃千里,在这时,他就不得不加入,设定新的环境和条件变量,从而帮助九天稳住阵脚,恃机反击。

不能说是九天太弱,也不能说是那个意识太强大,而是神盘这个战场太让人捉摸不透。它随时都在变,怎么变,如何变,完全让人无法掌握,再强大的超级主脑都不能运算评估出来,凤九渊也不能,所以他只能打叠起全副精神,关注着情况的变化,稍有不慎,就会导致毁灭性的灾难。

思菊见凤九渊的脸膛是越来越红,而九天的羽华也是越来越红,从原本的银羽彩凤渐渐变成了金红色的血羽凤凰,散发着炙人的高温。她在担心,担心这场战争的结局会给凤凰界造成难以预估的影响,更担心的是凤九渊的身体……

这样的打磨煎熬,不要说体质偏弱的凤九渊了,便是像她这等身怀修为的人恐怕也坚持不下来。令她不能理解的是,凤九渊的精神却很旺盛,脸膛和眼瞳虽然红得怕人,但神志却很清醒,时不时地跟她说上一两句话,也晓得叫饿,叫渴,晓得去上厕所……

听说皇帝和众大臣正在商议开启地下神殿,查看神盘是否遭到损坏的事,大国师和神殿的法师们都因此忙得脚不沾地,谁也没有功夫来管他们窝在这偏殿里做什么,每天的吃食用度全都是让索哈牙他们轮番送进来的。

眼看着第三天的夜幕降临,思菊算了算,这场旷古大战已经超过了三十八个时辰,她终于见到凤九渊打了个哈欠,眼里流下了浑浊的泪水。

泪水是淡红色的,显然含有血液的成份。

思菊又惊又痛,问道:“还没完么?”

凤九渊抹了抹眼泪,一见是红色的,奇道:“噫,怎么红的?”旋即就醒悟过来是太过于疲劳,双眼极度充血造成的,摇头苦笑道:“再这么折腾下去,他们没分成胜利,倒是把王爷我先给干掉了。要命,真是要命呀……”

思菊问道:“那你能不能先停下,休息一会儿,哪怕是一个时辰也好呀!”说着,她竟然哭了,道:“都怪我没用,要是我能帮你,就不至于让你累成这样了!”

凤九渊笑道:“说什么傻话?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再说我有预感,这场战争快要结束了。等忙完了,咱们回去好好地睡一觉!”

他这话有语病,换作往常思菊肯定会纠正,但这时她没有追究。

当三更的梆子声响起的时候,凤九渊抬起头来问道:“这么快就三更天了?”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见全息屏上的进度指示条突地从58%一划到底,直接抵拢100%,弹出一行绿色的字来:格式化完成!顿时喜得血液都涌上了大脑,只感到鼻孔里一热,两行血液泉涌而下。抹了一把,也顾不得止血,就要查看格式化完成的情况,身体才蹲下,就感到一阵天眩地转,然后看到思菊扑了过来,便人事不知了……

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他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从小时候知事开始,一直梦到父母的离开,梦到他和姐姐相依为命……在梦里看着那些已经远去的日子,心里又酸又痛,暗说:如果没有姐姐,只靠着营养剂为生的自己恐怕是活不到现在的吧?姐姐是个好女人,尽管曾经自己那么不待见她,但她却在父母走后,尽到了她对这个不听话的弟弟的全部责任。他深深地觉得自己亏欠了姐姐太多,太多太多。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如此还像少年时那么的任性妄为,怎么对得起姐姐的付出?还说:“我该是承担起来的时候了,尽管我那么的不愿意,不喜欢,但为了姐姐,我必须得去做。这么多年来,姐姐已经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她还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世界……”

在梦里,他哭了!

醒来了好久,心中的痛和愧疚都不能散去。听着床畔时缓时急的呼吸声,闻着那熟悉的气味,他就知道又是姐姐在守着自己。

这一刻,他好恨好恨丢下他和姐姐离开的父母,心说如果你们不离开,姐姐何至于挑起这么重的担子来?何至于来当这个她不会想,也不想当的皇帝?她原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公主……

睁开了眼,眼睑还很刺痛。见一身家常装束的九离支着脑袋在打盹,眼眶一热,泪水就又涌了出来,轻声叫道:“姐……”

九离一震,睁开眼,见他正哭着看着自己,喜道:“呀,你醒啦!可吓死我了!”便拧毛巾给他擦脸,又唠唠叨叨地数落起他的不是来。以前他听着这些话很反感,现在却觉得很幸福。本想坐起来的,却感到全身酸痛,几乎使不上力,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这酸痛得这么厉害?”九离一边给他擦脸一边说:“你还好意思说?不要命地熬了三天三夜,便是铁打的人也垮了,更何况你?”又说:“太医说了,没个十天八天的你别想下床。好好歇着吧!”

凤九渊只是连连地嗯嗯着,见她停了下来,才问道:“怎么没看到……她们三个呢?”本想问思菊的,但又怕九姐觉得他待思菊不一般,话到嘴边就成了‘她们三个’!

九离蹙眉道:“你还提她们三个?我把你交给她们,结果却弄成了这样……”

“你,你把她们怎么了?”凤九渊一急,到底是挣扎着坐了起来,浑身痛得直冒冷汗。

九离见他这般着急,道:“我还没说怎么着呢,你就急成这样?你是要她们不要命了?!”

凤九渊这才讪讪地笑道:“不关她们的事,真的!你想想,我要做什么,她们能管得了?”

“虽是管不了,为什么也不向我奏报?这就是她们的过错!”

凤九渊心里又急又痛,问道:“那你把她们怎么了?”

“也没怎么着,交给内务府,按规矩该办!”

“内务府?”凤九渊道:“你怎么能把她们交到那去?铁定得挨打了!不行,我得去把她们要回来!”

见凤九渊就要下床,九离劝不住,只得叫道:“芸儿,进来!”

杨芸进来后,她道:“去,到内务府把那三个丫头领回来!”杨芸领旨去了!

约半个时辰后,就听到她们三个在外面请安的声音。九离冷着脸道:“进来吧!”

韩以柔领头,三个丫头陆续了走了进来。见她们都完好无损,凤九渊这才松了口气,盯着思菊仔细地看了看,见她眼睛红红的,脸颊明显消瘦了不少,心中有千万句话想要问,但见大家都在场,只得道:“都没受委屈吧?”韩以柔就说是她们的错,该受罚。

凤九渊见她说得那么认真,认罪认得那么虔诚,心头没由来的一阵反感,暗说早知这样,我就不让把你给带回来了。便摆摆手道:“好了,回来就好!该干什么干去吧。”

在她们都走后,九离才道:“知道她们都是你的心头宝,所以只让罚她们思过,没怎么着!哎……”见她欲言双止,凤九渊只得道:“这本来就是我的错,怎么能让她们代我受?”又说:“好了,姐,回去吧,我看你都有黑眼圈,再熬下去就不漂亮了!”

九离哧地一声笑道:“再过两年就老了,还要什么漂亮?”

“老?”凤九渊惊奇地道:“天底下有你这样的老么?”

“别贫了,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又叫进来韩以柔,左叮右嘱一番,这才回宫去了。

一会儿韩以柔熬了粥上来,凤九渊吃了半碗,然后又睡到了下午,打听着韩以柔和冯尘都在休息,这才把思菊叫进来,问内务府有没有为难她。思菊道:“哪有。只是我自己觉得难受……”

凤九渊道:“有什么难受的,又不怪你……”

“如果我能细心点,你就不至于弄成这样了!”

见她又哭了,凤九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下只是又酸又痛!

394 格式化神盘(四)

稍微好了些后,凤九渊就开始查看神盘被九天格式化后的详细情况。

其实这几天他一直在想:神盘怎么会被九天格式化呢?神盘不是数据盘,甚至跟数据盘一点关系都扯不上,九天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将它格式化掉的?

打个确切一点的比喻:神盘就像一块魔法画板,它可以把你想像到的一切事物都逼真的呈现出来,不管有多荒谬,不管有多离奇。

它也不仅仅只是人类想像力的延伸,它还拥有超强的判断能力。构想出来的事物有没有超超这个宇宙的法则规范,能不能够把它变成现实,怎么变,它都可以协助你一步一步的印证完成。

相比起来,智脑的运算能力固然强大,但却受到硬件的限制。在某些方面,比如具有清晰目的性的设计和运算上,在事前设定了环境变量的基础上,智脑的优势和效率远比神盘更高。所以,如果能将两者完美地结合起来,无疑才是真正的神脑!

神脑!?

好名字!

想到这里,凤九渊就忍不住笑了。

激活了九天,问道:“告诉我,格式化的情况怎么样了?”

九天弹出一组明细,道:“虽然过程很艰难,但还是顺利地完成了。先生,我觉得这个虚拟的空间完全就是为我而创造的,它太完美了。我的能力将不受任何限制地无限发挥!虽然我的创造者将我命名为九天,但以前我的智控核心好像一座小小的牢子,它的规则、它的设备总是束缚着我,让我连翅膀都展不开。在我完成了对这片空间的格式化后,才是真正的涅槃重生,飞上了九天,能力获得了无限的提升……”

听着九天那带着无限激动之情的话语,凤九渊忍不住苦笑道:“你是满意了,我却不知道这样做是福还是祸呢!”

九天道:“先生,这话怎么说呢?你在怀疑我吗?”

凤九渊道:“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怀疑你们之间的结合会诞生出一个怎样的……嗯,怎样的新生事物来!”

九天道:“不会有新生事物诞生,我还是我,神盘还是神盘,只不过我通过格式化让我们融合为一个整体。神盘是没有意识的,在我格式化进程中遇到的那个对手也是个入侵者,只不过现在是我取代了它,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会有另一个意识来取代我也未可知!”

凤九渊听了这话,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神盘就好比一个固定的窝巢,先是鸠占着,现在鸠被九天这只鹊给赶走了,它又占了这个窝。或许九天说得对,将来有一天它也会被另一个意识给取代了呢?

“好吧,没有产生畸变就是最好的!”凤九渊叹道:“真怕折腾点什么事出来就麻烦了!”

九天保证道:“放心吧,先生,我有分寸的!”然后他又说道:“对了,先生,我有两个建议!”

“嗯,你说!”

“第一,建立一个中心数据库,将所有的法阵和技术资料都收集起来,这样将会极大的提升我的工作效率。要知道神盘里面可是什么都没有的,这对我的工作效率可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凤九渊听了,笑道:“好是好,问题是这个中心数据库怎么建?我这里可没有投扫描仪或是其他的输入设备,难不成让我一本一本的拿给你看?”

九天道:“GOOD!好主意!正是这样,一份一份的给我看。我的阅读效率很高,不会花太多时间的!”

凤九渊想了想道:“好吧,我想办法。那第二个建议是什么?”

“在凤凰界内建立510个巨型的信号接收阵。我认为即便是在凤凰界也是能够接收到亚空间信号的,只是缘于凤凰界的空间结构太过于特殊,我本身自带的信号收发装备无法捕捉到可用的信号,可以借用法阵进行加强,我相信会获得成功的!”

凤九渊道:“我也相信!”又说:“我要做的事情还很多,那就先从建中心数据库开始。对了,有份图纸,你得先给我分析一下……”

重生殿塌了,塌得不明不白。

九离在众大臣的见证之下,开启了地下宫殿,查看了神盘的核心,确认没有遭到任何的损毁之后,才将重生殿的坍塌定性为‘年久失修’,将从户部拨款原址重建。同时也要物色一块足够大的神石,重新雕刻一座凤凰神像!

重生,重生,涅槃重生。

重生殿的坍塌或许就意味着帝国将彻底走出低谷,重新迈向新的巅峰吧?

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所以,重生殿的坍塌非但没有给人造成任何的心理阴影,反而让大家看到了新的希望!

就在重生殿的重建计划紧锣密鼓地推进时,凤九渊突然提出兴建帝国档案中心的事来,包括九离在内,都觉得他是在没事找事。

帝国的档案管理早形成了自己的规范,效率虽然不高,但并没有出现问题。凤九渊说建立一个统一的档案中心来管理所有的档案,目的是为了提高效率,似乎显得完全没有必要!

要知道建立一个档案中心将会花费不少的钱,对于当下并不宽裕的帝国财政来说,无疑又添压力。所以能不兴事最好不要兴事,等缓两年或许还可以。

但对凤九渊的角度来说,建立中心数据库不但对他,对整个帝国而言都是当下最重要的。

地球时代的20世纪,人类一百年的发展相当于过去五千年,这是为什么呢?总结起来,不过两个字:效率!

而产生如此高效率的关键就在于计算机的出现。

尽管站在几千年后的今天来说,不免对计算机的出现有着更深刻的认识,但依旧认为它产生的高效率对人类文明的推进意义。

凤凰界所走的路与星海合众国的人类完全不一样,他们并不注重社会工作效率的提升,而是更关心人文学说与精神世界方面的建设,只有内在世界的完满和丰富才能更好地促进外在世界的发展。

凤九渊认为要拯救当前凤凰界的危机,提升其整体运作效率是首要的,他并没有考虑快速的社会运作节奏将会对整个凤凰界的文明造成怎样的冲击,他只觉得:该这样做!必须这样做!不这样做就不足以挽救危机!

经过这么久的认识,我们应该看到凤九渊就是一个浅薄的人,他的基因里不具体深刻的哲学思维,也不会用哲学的思维来观察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创造力、效率就是一切,一切一切。那些丰富和完善文明的事情自然该有思想家、哲学家们去做,轮不到他去关心!

好吧,写到这里,我不得不说句本书之外的话:好比现在的我们,社会环境和生活节奏都严重西方化,我们已经失去了中国人本来的文化传统。我们总是在以西方的方式追赶西方,结果是越追发现距离越远,不论是科技、经济、文化还是政治方面的。那些方式原本与我们的基因有着相当的排斥,我们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学会、甚至是适应它们,在这个过程中,任凭我们付出百倍的努力,却只能产生出远比实际想像还要低下的效率,以至于要付出难以想像的代价,才能追赶上我们锁定的目标。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权当实例来比喻凤凰界和星海合众国之间的差异。大家可以把星海合众国看作西方式的世界,可以把凤凰界看成是中国式的国度,这样方便大家更深入的了解我在本书中赋予它们存在的意义。

好了,闲话就说这么多。

我们都知道的,凤九渊这人就是一根经牛到底的,他打定主意要做某件事,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不管绕多少弯弯道道,他都会做到。眼下他已经认定了档案中心的建设是帝国最重要的任务,而帝国上下却不这么认为,甚至连九离在内的朝廷重臣都激烈反对,认为他这是对朝廷当下有限的财力和物力极大的浪费,他虽然并不因此而大为恼怒,但他却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认识到自己才是正确的,让他们改变看法,把工作的重心转移到档案中心的兴建之上来……

有时候他就是这样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很多天才都是,固执和偏激得吓人!

见不能说服姐姐和大臣们,凤九渊并没有暂缓或者放弃计划,而是说:“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看,行,那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总可以吧?我拿我自己的钱来建,如果这不够,我卖了王府,卖了我的家当,总之我会把它弄起来的。这总可以的吧?”

九离见他这样的固执,固执到不可理喻,只得柔声道:“九王,朕和大臣们不是不同意兴建档案中心,只是认为现在还不合适。王大人已经讲了,朝廷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财政困难……”

才说到这,凤九渊又打断道:“我也说了,兴建档案中心就是为了解决财政困难,并且能在相当短的时间内解决,你们为什么就不同意呢?”

394 借钱(一)

档案中心!

财政危机!

任凭朝臣们想像力通天,也只看到档案中心只会制造更大的财政危机,而不能解决财政危机。

九离见问题又绕回到这上面,无力地道:“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兴建档案中心就能解决财政危机?只要你能说服朕和诸位大臣,朕就同意拨款兴建档案中心!”

凤九渊又道:“为什么你们就不能信我呢?以前是,现在也是!既然不信我,把我弄回来做什么?”

死循环!

刚才已经循环了两回了。接下来又是九离说:“你都拿不出正当的理由,我们如何同意你?”

凤九渊真的要抓狂了,他知道自己不能把九天的事说出来,更不能把九天格式化了神盘的事说出来,只得抱着头道:“好,好,我投降,我放弃,行了吧?在你们认为财政危机没有解决之前,我绝口不再提此事。”

九离见他如此的抓狂,如此的愤怒,心知他必然有他的理由,但当着朝臣们的面,她也不好再问下去,便继续讨论起了其他的问题。

散班之后,九离叫道:“九王留下!”凤九渊只得怏怏地停住脚步。在朝臣们都退出了凤鸣宫后,九离才问道:“说吧,到底有什么非建不可的理由?”

凤九渊已经不想再说了,刚才的死循环把他绕得没有了力气,只道:“算了,不同意就不同意,我自己去慢慢折腾也一样!”

九离气不打一处来道:“你还跟我藏着掖着什么?莫不成你也把我当外人了?”

见姐姐发了怒,凤九渊这才稍微振作了起来,道:“其实不是什么档案中心,我是想建立一个中心数据库!”

“中心数据库?”九离傻了眼,问道:“你建它做什么?它有用吗?你拿什么来建?”

凤九渊道:“正因为有用我才建的。”他指着手上的戒指道:“有了它的帮助,武备开发的效率将提升一千倍不止,生产速度和质量也将得到根本的改变!”又说:“在这里,制造一艘小小的星槎少则要一个月,多则三五个月不止。而在大银河联邦(他的记忆只还只停留在20岁之前,甚至连在他生命里最至关重要的《星海传奇》都还没有想起来,只是隐隐觉得有这么个东西牵绊着自己的灵魂),那样的一艘星槎最多只需要半天时间就能够生产出来。姐,你不觉得这样的效率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浪费,极大的损失,极大的悲剧吗?”

九离道:“那你告诉我:拿什么来建中心数据库?我们这里没有大银河联邦的工业体系,甚至连一点基础都没有,难不成你要像某些蹩脚的穿越小说里的猪头一样,玩什么从头开始,打造起起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吗?”

凤九渊真是哭笑不得,他说:“你认为我是那样的猪头?拜托,姐,我没那么傻!我所谓的中心数据库,只是为了方便智脑检索资料,并不具备其他的功能……”这才把自己的构想仔仔细细地说了出来,有些地方还怕九离不能理解,特地详加解释。说完之后,这才问九离道:“……姐,我说了这么多,你明白吗?”

九离想了想道:“恐怕这个世界只有咱们两个人能明白!”叹了口气后又道:“这事不能以朝廷的名义办,大臣们是不会同意拨款的。这样吧,你先去制定一个预算,我从内库拿一部分钱出来,但你别指望有太多,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吧。等过几年朝廷的财政宽裕了,由朝廷出资将它收购回来,再更名为档案中心就是了!你说呢?”

凤九渊原本就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听九离说她愿意从内库拿钱出来支持中心数据库的建设,心说总算没有白费这番功夫,道:“好吧,也只有这样了。其实我可没有指望朝廷能出钱的,他们这帮子官僚,精得跟鬼似的,没看着实实在在的好处绝不会同意我的方案。我是看透他们了!”

“知道就好!那你何苦费这么大番精神?不是给自己找难受么!”

“这样做也完全不是没有好处,只是为了向他们证明我是对的。这是一种投资,一种中长期的投资!督造局再加上中心数据库,它们的运营成功将会从根本上改变朝臣们对我的看法,以后我再推出什么来,哪怕只是随口一说,他们也会深信不疑的!”

见凤九渊如此的郑重其事,九离忍不住笑了,道:“看不出来,你也有远谋的时候?”

“怎么,我怎么听着这话是在贬低我呢?”

预算是九天制定的,看着那高达三百亿金凤币的总建造费用,凤九渊一阵眩晕,好半晌才倒吸了口冷气道:“不会吧,怎么可能这么多?”按他的想法,顶多十个亿就算了不得了,因为重生殿的重建也才不过三亿金凤币的预算。

九天道:“其实,单纯地建立一座档案中心要不了多少钱,甚至连一百万都要不了。这里面绝大多数的费用是花在数据转换法阵的制作上的,它需要用到大量的神石和玄晶……”

“就算你全部用神石和玄晶来造也要不了这么多钱呐?”

“我话还没有说完,先生,你能不能不要着急打断呀?”

见九天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和不悦,凤九渊点头道:“好,好,你说!”

“其实原本要不了这么多钱的,但我后来发现,如果在法阵里添加一种叫赤霞石的材料,至少可以提升百万倍的数据转换速度……”

“停,停,停!”凤九渊忙叫道:“百万倍的速度?别给我一味追求最好。你只告诉我,不添加这种赤霞石有没有影响?”

半晌,九天道:“这个,难道效率更高不好吗?”

“大哥……”凤九渊真敢不得踹他一脚,只可惜够不着,他道:“能不能现实一点?你知道不知道,就算是一百万金凤币,现在朝廷也拿不出来!”又问道:“赤霞石是个什么东西?”

“一种弥罗境出产的特材宝石,是中宇宙世界最稀少、最昂贵的矿物,换算过来,大约每克一万金凤币左右!”

凤九渊当即就跳了起来道:“搞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你有毛病!”

九天道:“好,好,算我错了,行不行?但就算不要赤霞石,至少也需要二十亿左右的资金!”

“不行,再减!”凤九渊果断地道:“我要一个最精简版的。你真当不是花自己的钱不心疼呀?你知道不知道,为了给你建这么一个中心数据库,我恐怕连王府也得卖掉了!”

九天犹豫道:“这样呀。那我研究一下吧!”没过几分钟,他到底是拿出了另一份方案,花费总共在一亿五千万金凤币左右,按他的话来说,这已经减得不能再减的了,再减的话还不如直接不建算了。

尽管一亿五千万严重超出了凤九渊的预算,但还算在接受的范围内。心想着姐姐最多能从内库里拿出个千万左右出来支持,自己王府的私房钱不过百十来万,王府是朝廷的财产,不能卖,还差着一亿四千多万呢,这哪里去弄?

九天见他犯难,就道:“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去优化智控核心去了!”

钱呐,钱呐,任何时候你都是一个好东西,没有你真是什么事也办不成呐!

凤九渊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哪里还能找出这么多钱来。见思菊端茶进来,他眼睛一亮,拉着她道:“问你个事儿!”

“啥事儿?”思菊见没人在,摸了摸他的额头,见油腻腻的,道:“又没洗我给你的东陵草液么?”

见她难得如此亲昵,凤九渊也没心思细细品味,道:“你家是不是很有钱?”

思菊奇道:“问这个做什么?莫不成你还缺钱吗?”

凤九渊道:“是呀,很缺钱,非常非常的缺钱!”

思菊道:“缺多少?我还有些,你要是缺就先拿去使吧!”

凤九渊竖起一根手指头道:“这么多,你有吗?”

“一万吗?”

凤九渊道:“再加个万字!”

思菊的眼睛瞪得老大,骇然道:“一亿?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你没有吗?”

“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钱?”

“那你爹呢?他可是大国师,总有不少钱吧!”

“他是大国师,可不是大富翁,也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来!”

凤九渊又道:“这下可麻烦了。你帮我想想,有没有办法弄到这么多钱呢?”

思菊道:“有。去抢,去偷!”

“我说正经的!”

“那你告诉我做什么用的?”

“建中心数据库,没这东西,严重影响九天的效率!”

“这……”思菊也犯难道:“朝廷不拨款么?”

“要是朝廷拨款我还至于这么犯难吗?”

“……反正我没有办法了!”

“有银行么?”凤九渊脑子一转,就想到了这么个机构来。

“银行?你说的是钱庄嘛。这个有的!你想贷款?”

凤九渊道:“能贷到么?”

思菊想了想道:“可以试试吧!”

一听说可以试试,凤九渊就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道:“走,我们去城里转转。看看哪家钱庄能够贷款给我们!”

395 借钱(二)

正说着,冯尘就进来了,问道:“什么贷款?难不成你的钱还不够花不成?”

凤九渊道:“正是呢。对了,你知道哪家钱庄的实力够雄厚,能够一次性提供至少一亿五千万金凤币的贷款么?”

“一亿五千万?”冯尘惊得脸色一变道:“你要这么多钱作什么?”

“自然是办事。”

冯尘道:“这个,你最好是去大通钱庄了!整个帝国上下,恐怕只有他们才能一次性提供这么多量的钱款借贷的!”

“大通钱庄?”

思菊点了点头道:“嗯,是了,连云社的产业。尘尘,我听说秦大老板是你的舅舅?”

冯尘点了点头道:“是,不过可别指望我能帮上什么忙,这可是一亿五千万的贷款,不是一万五,十五万!”

凤九渊呀了一声,道:“我本来也没指望走后门找关系的。思菊,走,咱们去拜会拜会这位秦大老板!”

两人刚出门,冯尘就派人抄近路送了封信去秦伦家里,把凤九渊借钱的事简单地说了下,并希望舅舅能在可能的情况下给予支持。

秦伦是多精的人?看完信后立即就意识到这里面的商机,大喜过望道:“真是天赐良机,天赐良机呀!”大儿子秦良玉问道:“爹,什么天赐良机?表妹在信中都说了什么?”

秦伦道:“再过片刻,将有天大的贵客登门,找咱们大通钱庄借贷一笔一亿五千万金凤币的款项。你立即去准备一下,不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笔款项凑齐。你表妹好不容易给咱们牵上了这条线,能不能搭上他,就要看咱们的本事了!”

秦良玉惊道:“一亿五千万?爹,你,你不是开玩笑吧?谁要得了这么大笔款子?再说,这么短……”还没说完,就被秦伦打断道:“不管你是挪,是借,还是翻箱倒柜,总之天黑之前必须把这笔钱凑齐!”

秦良玉见父亲如此的决然,不由问道:“爹,这位大贵客是谁呀?”

秦伦抖了抖信道:“你说你表妹在谁的府上?”

秦良玉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好半晌才倒吸口冷气道:“你,你是说,九,九王殿下……”

这不,秦良玉的这口气还没有回上来,管家就进来禀报道:“老爷,有客拜访。这是贴子!”

秦伦接过烫金拜贴一看,顿时一哆嗦,忙吩咐道:“快,快,叫家里人都动作起,起起,起来,好生伺候,回头老爷我有重赏……”管家见老爷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惊问道:“老爷,这,这是谁呀?”

秦良玉上来一把拉住管家道:“老三叔,你就别问了,回头自然都知道。记住,怎么隆重怎么弄,怎么尊贵怎么弄,就当,就当……就当皇帝来咱们家了,明白吗?”

“皇帝?”老三叔一愣,道:“皇帝,皇帝不是,不是女主么?”

秦良玉骂道:“要你多话,快去!”自己也拔腿跑了。

秦伦迎到府门外,恭敬地跪在凤九渊面前,匍匐着拜下去道:“草民秦伦,恭迎九王殿下大驾。”举起拜贴道:“拜贴望请王爷殿下收回,草民生受不起!”

思菊接回拜贴,凤九渊扶起秦伦,道:“秦老板客气,今天我登门拜访是有事相求的!”

“王爷这话草更受不起,只要草民能办到,王爷只管吩咐就是!”又让进宅内叙话。

秦家果然不愧凤凰界首富,宅子大得堪与他的王府相媲,直进了三重院门,才看到主厅,然后就见院里跪了黑压压的一片人,都在请王爷的安。凤九渊没料到阵仗闹这么大,了不得又卖弄了一回口才!

落座之后,最好的茶和最好的茶点都奉了上来,秦伦站立一旁伺候,凤九渊让他坐,他只是说不敢!凤九渊道:“秦老板,这是在你府上,你就这么站着,我,我还真开不了口!”

秦伦这才告罪落座,却只在椅子上挨了小半边屁股。

凤九渊见他既恭敬又战战兢兢,知道这是帝国的等级制度在作怪,毕竟他是凤凰界最高一级的统治者,而商人是只比贱民高一级的‘下九流’,尽管他们手里掌握着天量的财富,但地位差距可不是千里万里能够形容的。

“我也不拐弯磨角,今天我登门拜访,是想从秦老板这里借贷点资金支持!”

秦伦丝毫没有因为他堂堂王爷还缺钱而感到惊奇,只说“……既然王爷开了口,草民就算是倾家荡产也再所不惜!不知王爷需要多少?”

凤九渊道:“一亿五千万金凤币!不知秦老板可有麻烦?”

秦伦到底是老谋深算之辈,一听到一亿五千万这个数字,先是一呆,再故作为难地道:“不知王爷什么时候要?”

凤九渊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秦伦一咬牙道:“既然王爷这么看得起草民……那好,三天之内,草民将筹足一亿五千万金凤币,亲自送到府上!”

凤九渊一听秦伦如此干脆,大喜道:“好呀,秦老板,真是个爽快人!放心,这笔钱我最多用一年,快则半年就还可还上!”

秦伦忙道:“王爷说这话,就是不拿小民当门下人看了!”

“门下人?”凤九渊没明白这个词的意思。思菊解释道:“秦老板的侄女便是冯尘,说起来也算是王府门下人了!”

凤九渊恍然悟出‘门下人’原来是这个意思,便道:“是,是,是!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尘尘还有你这么一号富豪亲戚!”

冯尘的父亲是少府少监,正儿八经从四品高官。之所以会跟秦家结亲,还不是因为当年秦伦想巴结上官府,借机打入帝国的上层阶级,苦心经营,献出了自己的妹子,嫁给当时还不过是从八品中尚署丞的冯宣,这才有了冯尘的降世。冯尘十四岁选入宫,凭着才貌晋为女使,九离登基之后,对她越是看中,命人好生培养,之后便派给了凤九渊使唤,专掌私信文牍。她好不容易才挤到了皇家里去,换谁敢张口闭口说自己有商人亲戚呢?这不是白招人瞧不起么?要不是看凤九渊急需钱用,冯尘是绝不会主动说出自己倒是帝国首富秦伦的侄女的!

396 借钱(三)

凤九渊要立借据,秦伦死活也不肯,凤九渊见他如此坚持就说:“既然秦老板这么信得过我,行,我也不矫情。放心,利息我是一分也不会少的!”

秦伦还要推辞,凤九渊就说:“你是开门做生意的,连利息都不收,这成什么话了?”秦伦只好应下。

事情谈妥了,凤九渊也很是高兴。秦伦就说天已将午,就请他留下用顿便饭。

凤九渊心里根本没有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对商人,特别是有道德和原则的商人很是尊重的,所以也就爽快地答应了,用了他这辈子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顿‘便饭’!

在这顿饭上,秦家当真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上上下下,但凡能见得的人都派出来伺候,乌压压地挤了老大一院子。菜是专门请的中京最好的酒楼逸仙楼的头号掌厨来做的,全是凤九渊平素最爱吃的菜式,餐具也是极尽奢华讲究。总之一顿饭下来,凤九渊是极感满意!

就连思菊,也享受到了上宾的待遇。秦伦专门派了大儿媳妇等人招待。而随从的索哈牙等八名侍卫,非但吃好了、喝好了,临走时还带了大把的好处。他们都知道了秦家便是冯尘的舅家,总是一个劲地赞:“尘姑娘好,尘姑娘如何如何……”相陪的秦二少秦良启也感面上大是有光。

一亿五千万金凤币跟跟秦家的财富比起来是微不足道,跟帝国每年的财政支出比起来更是九牛一毛。中京城共有大小钱庄、当铺、银楼等四十二家字号,三百余家分店遍布中京城的各个角落,每天往来的钱款总量也超过两百亿,光是秦伦旗下的大通钱庄每天进入的钱款总额就超过三十亿。一亿五千万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大数目,但要在半天时间内凑出这么多现金,就只有秦伦才办得到了!

天还没有黑,秦良玉就带着两名随从来了王府,说是送东西给王爷的。门房班头见他衣着华丽,断不出什么身份,便问道:“可有贴子?”

秦良玉忙道:“小人身份微贱,不敢具贴上拜。只请大人禀上王爷,说小人姓秦名良玉,王爷自然知晓了!”

班头本不想通禀,见秦良玉又说得如此郑重其事,一时倒有些为难。毕竟武定中不在府里,大小事务都由有司分掌,这会专管宾客接待的典膳司的正副头头也都不在,他一个门房的班头哪有资格去嘉和堂的份了?心说别看王爷对府上的规矩要求不严,但要是让武长史知道了,非得挨上一顿处罚不可。

秦良玉是何等精明的人?见状便递上两块金锭(约当于十个金凤币的重量)道:“兹事重大,有劳大人了!”

平时有客来访,打赏门房最多也就一两个金凤币,见此人一出手就是两个金锭,班头分明一惊,心说就为了这两金锭,挨上一顿罚也值了。忙收起来,袖好,笑道:“你也知道,咱们长史武大人现兼着督造局总办的衔,每天忙得脚不沾地,都不在王府里。这会儿典膳司正副二使也都不在,本是不好通报的,但见你这么急,我了不得只有冒挨罚的风险,叫个小太监去报知王爷了。你少待,少待!”

不过片刻功夫,便见凤九渊亲自接了出来,秦良玉大惊,忙伏身拜倒请安。就连门房班头也骇得不轻,心说这小子到底是谁呀,何曾见过王爷亲自来接访客的?便是皇帝驾临,王爷也没这般郑重其事的!心知自己这回的险是冒对了,不由暗自庆幸!

凤九渊扶起秦良玉道:“这是有什么事么?”

秦良玉呈上一只锦盒道:“奉家父之命,将提取钱款的凭据和印信呈交王爷!”凤九渊抄过盒子,也不及看,就道:“好呀,你们秦家效率高嘛,这么快就办好了。走,进去说话!”

秦良玉不曾想到凤九渊待人如此和气,心下越发的战战兢兢,暗说,能进王府看一眼,这辈子也算值了!便探身哈腰,跟在凤九渊身后,双眼也不敢随便张望,显得极是拘谨。

到了资政堂落坐后,凤九渊这才打开锦盒,见最上面放着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纸张做成的银据,上面写明了钱款数目,提取方式,并特别注明了‘见凭据印信即付’字样,便问道:“我还以为你们要押着几十辆大车把钱给我送过来呢,没想到就一张凭据,一枚印信,这倒是方便得很!”

秦良玉道:“王爷玩笑。一亿五千万金凤币虽不多,但百十辆车是装不了的!”凤九渊这才想起三万金凤币都满满一箱子,秦家真要是给他现钱,岂不得装上五千个大箱子来?一想到那场面,凤九渊便忍不住笑了,说:“别见笑,我这辈子还真没见过什么大钱!”说到了会话,秦良玉便起身告辞,凤九渊也没留,说:“回去代我向你父亲道谢,就说改日得闲了,我再亲自登门致意!”

秦良玉忙跪了下来,道:“王爷之谢秦家当不起。能为王爷效命是我秦家的福气,王爷说谢,岂不是折煞小人们了?”

凤九渊笑道:“好嘛,总归是你们父子一番辛劳。这心意我领了!”

送走了秦良玉后,凤九渊挟着盒子回到嘉和堂,乐颠颠地道:“这秦家的效率真够高的,我喜欢。尘尘……”

冯尘闻声出来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凤九渊扬了扬锦盒道:“看看,这是什么?”

冯尘接过一看,喜道:“哟,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就好了?”

韩以柔和思菊闻声也过来看,见是张一亿五千万的大凭据,都说开了眼。韩以柔道:“虽说一亿五千万对于大通钱庄来说不算多,但这进账入账的手续都够折腾人的,没见着钱入库,这凭据是开不出来的。是吧,尘尘?”

冯尘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其实她心里明白着呢,只不过是想把自己和秦家的关系撇得开些,免得被人背后说闲话,骂她是商人家的贱婢。

思菊没料到冯尘在耍心思,道:“柔柔说得不错,要是没有现金入库,柜台是不敢随便开凭据的,要不然人家拿着来提钱,却取不到,岂不是大损钱庄的信誉么?”

凤九渊就叹道:“是嘛,所以这才看出秦家办事用心!尘尘,回头见着你舅舅,还是代我向他道谢。你那表哥,我谢字才一出口,就活像定他罪似的,吓得当场就趴在地上……”

冯尘见凤九渊非但对商人没有偏见,反而还暗含感激尊重之意,深感纳罕,心说平时见他跟我着厮混,全不分上下尊卑,原以为他见我们是皇上赐下的,又比其他丫头生得好,所以才不端王爷的架子,现在看来不是了!

拿到了钱,凤九渊便将早看中的一块土买了下来,以督造局的名义,将工程派给了工部承建。朝臣们见他使的是自己的钱,既没动用国库的,也没动用内库的,虽有假公济私之嫌,但想到档案中心的兴建并不是为了他九王个人的利益,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个上书检举弹劾的人都没有。尽管如此,还是有人私下议论说堂堂王爷竟然向商人借钱,简直有损国体。九离听到之后,也只得苦笑作罢!

中心数据库的建造工期原定是要六到九个月的,但凤九渊另辟巧径,分别向神殿、理藩院购买所需要的法阵和设备,自己只提供设计图纸。这样一来,就省下了大量的刻制法阵和制造设备所需的时间。而不论是神殿还是理藩院,其生产和制造能力都大量闲置,凤九渊的订单丝毫不影响他们的主营业务,还让他们小小地赚了一笔外快!

还不到一个月,外形中规中矩,既不算雄伟,也不算壮丽的档案中心便在咸安坊建了起来。

竣工典礼的前一天,凤九渊刚从山东道巡视归来。在他的主张之下,名为帝国档案中心的机构不声不响地就开始了运作,所谓的‘竣工典礼’也只是请负责承建的工匠技师们吃了顿饭而矣。

没过几天,中京各大衙门的头头和神殿的法师们就收到了档案中心送来的‘影盘’!

影盘是什么东西呢?

就是它可以将文件资料原模原样的照影下来,传入档案中心,永久留存,不会丢失,也不会坏损。调用查看也很方便,只需要说出要应的关键字,就能检索出来。它还支持‘印写’功能,就是将查阅的文件或者资料印写到一张白纸之上,不论是色彩、图案还是字迹上,都保持与原件的完全一致,不会有任何的差别。

负责送影盘的人员向各部门头头脑脑介绍之时,总会在最后加上一段话:“当然,这还不是影盘的全部功能。我们王爷说了,最多再过一年,大人们只要随身带了影盘,在帝国境内的任何地方都可以使用。它可以传输公文,就算是相隔万里,也可以在这么一眨眼的时间内传达。大人您想想,这用处该得有多大呐?而且王爷还说,他正在研究影盘的通话功能,就是说,隔着老远老远的地方,两个有影盘的人之间就可以互相说话,甚至还可以看到对方的人,啧啧,简直不敢想像这该有多神奇。大人您就留着慢慢体验,这是我们王爷送的,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直接问它,它能回答很多问题……”

397 商业布局(一)

翁尚看着比茶碗盖子略小的影盘,忍不住笑道:“这东西真有那么神奇?”

中书省的官员们都很好奇,就道:“要不相爷您试试?”

翁尚其实自己也很好奇,见大家都这么期待,就道:“好,那我就依你们,试试看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便依刚才送东西的那人所说,先把手按在影盘上,默默地灌注意念,然后就见它散发出了柔和的白光,并发出了一个字正腔圆的声音:魂印记录成功,欢迎您的使用,中书令翁大人!

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呼,道:“它还能认出相爷您呐?神奇!”

翁尚笑道:“或许是事先设定好的呢?”没想到那声音道:“大人怀疑我的能力了?”

翁尚一听这话,顿时笑了,道:“好,那你说你现在能干什么?”

那声音道:“好吧,现在档案中心什么也没有,尽管我能做到很多事情,只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过,翁大人,我可以让你和诸位大人见识一下印写的功能。请您先给我一份文件或者图案吧,什么都行!”

翁尚越来越觉得有趣,便随手从桌上搜了个写废了的节略道:“这个行不行?”

那声音道:“当然。请翁大人将它平放!对,就这样。好,照影完成。请翁大人再拿出一张白纸!”翁尚依言照做,白光一闪之后,就看到与刚才那张写废了的节略一模一样的纸张出现了。

在众人的惊叹声中,他左比、右比,不得不承认除了纸张本身有细微的差距外,其他尽乎完全一样。

“好东西呀!”翁尚笑叹道:“九王殿下总能带给我们惊喜!那咱们就看看,这个小东西又能带给我们怎样的改变!”

短短的几天,满中京城都在谈论影盘,觉得这东西神奇,还不是一般的神奇,只可惜它还只是个试验品,只在少数人手里体验,真正大规模使用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没过两天,凤九渊就请旨将皇史宬(皇家)、将凤章阁(政府)、表章库(理藩院)和藏经阁(神殿)四大档案库的档案照影收录。九离照准!

就这样,凤九渊领导着帝国档案中心这个不官不民的机构,使唤着原本独立运作的各档案馆的官吏们,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收录计划。饶是影盘的效率再高,如此之多的档案收录,也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完成的,但随着收录下档案中心的资料越来越多,九天的工作效率无疑将成倍的提升!

就在大家想着九王爷怎么用档案中心来赚钱时,他就开始推出了一款名为‘信鸽’的通讯器。

信鸽目前只能在中京城内使用,它可以让在中京城任何地方的两个人之间实现无障碍的通话。

这种东西制作简单,成本低廉,但作用去相当的巨大,推出了一千款的试验品之后,获得了极大良好的反响。整个中京城在三天之内彻底的沸腾了,都要求九王推出更多的信鸽通讯器。

凤九渊这下子就说了,档案中心是我借钱建的,信鸽也是我我自掏腰包开发的,既然大家也想用,那是不是该意思意思?

就这样,信鸽堂而皇之地上市了,售价每只两百金凤币。

两百金凤币贵么?

对于普遍较富裕的中京市民而言,这个价格虽然较高,但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就这样,上市第一天,五千只被抢购一空,而第二批次要等到两天后才能出来。

才只推出了一个信鸽,朝臣们就已经开始意识到档案中心所带来的巨大钱力,陆续有人建议将档案中心收归朝廷所有。且不要说凤九渊现在不会答应,朝里有远见的重臣也不会答应。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还不知道九王到底要利用这个档案中心来干什么。如果只是存储档案,肯定犯不着如此的大张旗鼓。至于利用档案中心赚钱一事,朝臣们则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运作,只有九王自己清楚。如果现在贸然收回档案中心的所有权,惹恼了九王,他一个甩手不干了,岂不是得不偿失?所以,重臣们都认为还是先让档案中心保持它现在不官不民的尴尬地位,同时给予九王以方便,让他将档案中心成熟地动作起来之后,再说收回朝廷所有的事。

信鸽推出后不久,凤九渊便策划成立了信鸽服务商社,专门负责信鸽的经营业务。

为了尽快把信鸽推向整个帝国,凤九渊又把‘股份制’的概念引入,拿出信鸽服务商社中京分社30%的股份公开出售,他声称:“……只需要三亿金凤币,就能获得三成的利润分配,并且还是永久性的。随着信鸽在中京的推广,我们还将陆续推出相应的收费服务……”他将星海合众国通讯服务公司的那一套增值服务照搬了过来,变着花样的翻新,植入到了信鸽里,以及来增加信鸽的含金量,希望有远见的商人能够看到它远大的钱途,出资购买下中京分社30%的股份,为建设信号接收站注入最急需的资金。

原以为需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把股份卖出去,没想到公开才贴出去不久,连云社的大少爷秦良玉就找上了门,声称连云社愿意出资收购中京分社三成的股份,同时还说,他们愿意成为信鸽服务商社永久的合作伙伴。

连云社可是帝国最大的垄断性商业集团呀,有的是钱。在之前贷款的事情上,双方就打下了合作基础,凤九渊之所以没有主动找上门,只不想让他们把自己发明的东西看低了,所以便玩起了公开出售的把戏。没有出乎他的意料,第一个找上门来的果然是连云社!

什么永久合作伙伴?其他就是股东嘛!

凤九渊也很干脆,说:“行,我出技术,出设备,你们出基础建设和推广的费用,利润咱们三七开!怎么样?”

秦良玉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说:“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连云社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干脆!

就这样,双方签定了凤凰界式的合作协议。随后,强强合作的大推广在凤凰界内迅速地展开!

398 商业布局(二)

有了连云社的入股,中京道的十座信号接收站在不到半个月里就建了起来,实现了信号的全覆盖。

看着这样的局面,凤九渊不得不承认,有钱好办事。

连云社不计成本地投入让他颇有些感动。尽管他也知道连云社是想傍上他这棵大树,舍命陪君子,但不论如何,始终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了他最大的帮助,这份情他还是记在了心里。心说以后有我凤九渊的饭吃就断不会只给你们连云社汤喝的道理,好好地喝着王爷我干吧,前途光明着呢……

正在这当口,杨芸来了。

她是奉旨来的。

凤九渊一见她走了出来,惊喜道:“哟,芸姐姐,稀客呀!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来了?”又叫:“思菊,上茶,芸姐姐来了!”

思菊忙应声去了。

杨芸谢过座,才道:“殿下,我是奉旨来传皇上口谕的!”

凤九渊嘻嘻笑道:“那是不是要我跪着听呢?”

杨芸没好气地道:“你什么时候跪着听过皇上的口谕?”

不知道为什么,凤九渊心里对杨芸总是有几分畏惧之意,并不敢在她面前太过于放肆了,见这么说,便道:“那好,你说吧,我听着呢!”

“皇上说:不管你跟谁合作,心里都要有一杆秤。你是帝国未来的君主,时刻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商人的天性就是追逐利益最大化,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希望钱权政治的苗头不要从你这里萌牙才好!”说完,杨芸顿了一下,才又道:“皇上就是这么说的。她知道殿下忙,所以没命人宣你进宫去!”

凤九渊想了想,心里虽然有些腹诽,但却不敢当着杨芸的面明说出来。见思菊端进了茶来,便道:“芸姐姐请用茶!”杨芸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就站起身来道:“殿下,宫里还有事,我先告辞了!”凤九渊也没有留,便让思菊送她出去。

出了门后,杨芸就拉着思菊的手道:“来,陪我走走!”

思菊见状就笑道:“你不是说宫里还有事等你忙么?敢情是在使鬼!”

杨芸叹道:“我跟你们不一样,跟他还是保持着距离好些。先跟我说说王爷和连云社合作的具体情况吧,皇上很想知道!”

思菊把从借钱到合作协议的签定都仔细地说了一遍,然后就道:“其实我觉得皇上的担心是多余的。王爷这人的性子你们还不了解?他最讨厌的就是自己在做事的时候别人指手划脚,之所以会选连云社为合作伙伴,一方面是因为连云社有钱,另一方面是他们敢跟着他一起花钱。别看王爷给了他们三成的股份,挺大头的,其实连云社就只得到了三成股份的利润享有权罢了,合作协议里约定得明明白白,他们对信鸽服务商社的经营和决策没有发言权的。在这一点上,王爷坚定得很!”

杨芸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两人又谈了一些其他的事务,杨芸突然问道:“你跟他发展到哪一步了?”

思菊的脸腾地一下红了,道:“你说什么呀?”

杨芸淡淡一笑道:“怎么,还跟我不好意思?”

思菊的脸越发红得厉害,像着了火一样。

杨芸道:“你对他的过去是了解得最清楚的,就不介意他已经娶妻生子了?”

思菊脸上的红晕渐渐消散,长吸了口气道:“说不介意是假的。像我们这样的人,遇到一个令自己中意的男人太不容易了,又能把心交出来的就更难。何必计较那么多呢?在他们那边,男人娶几个妻子也是常事,更何况在咱们这里男人三妻四妾还是天经地义的呢?”

杨芸听他这么说,惊笑道:“这么说真打算嫁给他做小了?”

思菊摇头道:“不,我宁愿做他的情人。你没有见过他的夫人,根本想像不到世界上……我都找不到词来准确的形容她。总之,她很美丽,很高贵,但更让人捉摸不透!我怕嫁给了他之后,没有办法跟这样一个女人和平共处!”

杨芸奇道:“可我听皇上说,王妃最上温柔和善的,单纯得令人疼惜呢?”

思菊苦笑道:“人都是会伪装,会变的。或者以前皇上看到的她是最温柔和善的,但后来……她为了保护她的家庭,她的婚姻和她所爱的人,不得不做出改变吧!”

杨芸沉吟了良久,才叹道:“其实,对于他来说,最可怕的时候还没有到来。按祖制,他在那边所娶的妻室是不被承认的,这就像太上皇一样。相比起来,太上皇的性子比他温和得多,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就范,但他……你能想像他面临那一天时会怎样吗?”

思菊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她摇头道:“不,我不知道,也不敢想!”又道:“你只是听说,我却是亲眼所见他有多么的疯狂,为了某些人,某些事,他甚至可以做出毁灭宇宙的举动来。”

“绵延了几代的悲剧,不知道是在他的手里终结还是继续上演?”杨芸的话让思菊一阵心惊肉跳!

把杨芸送出了档案中心,看着她上了车后,思菊这才回来。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凤凰界却被凤九渊搅得越来越火热。

强大的武备离普通百姓太遥远,哪怕是能够飞行好几十里,智能识别目标的幽灵弩矢也激不起他们的热情。而一个小小的信鸽,却像投入火药桶里的火星,瞬间将枯燥乏味的凤凰界民间生活给引爆了。尽管信鸽的售价并不平民化,但每一个普通人却都以拥有它为当下最高的理想。甚至很多非中京道的人都从外地涌来,就为了体验一下信鸽那无限神奇的功能!

短短半个月,信鸽一直处于严重的供不应球状态。为此,凤九渊不得不利用自己凤凰社总管的身份,提出应该增加信鸽的生产能力,理藩院却没有批准。

凤九渊二话不说,回头就命秦良玉置购设备,建立信鸽服务商社自己的产品生产线。

没想到生产线才开始建,理藩院率先上书弹劾他,弹劾他不该拿朝廷的资产为商人谋利!

这是个大罪名。与盗窃国有资产没什么区别。御史们闻风而动,相继上了弹章。

有些时候,朝臣们能装糊涂就装糊涂,任你闹破了天,他们也只当没看见没听见;但在他们认为核心利益遭到侵犯的时候,就绝不会再和光同尘,必会奋起一击。

凤九渊之所以连皮都没有跟理藩院扯就选择了自己建生产线,原因还是在于不想在生产能力上受到理藩院的制约和控制,这严重伤害了他的市场拓展计划。况且他将信鸽交给理藩院生产又不是没有给钱,每一只利润的30%归了连云社,30%归了理藩院,自己虽然得了40%,但却要承担全部的债务。

虽说欠的债都是兴建档案中心欠的,跟信鸽服务商社没有任何的关系,但理藩院就不好好想想,自己费尽心机想出这么个生钱之道,他们不从旁襄助也就罢了,反倒还拖后腿!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在凤九渊这次并没有以激烈的方式展开反击,他选择了冷静对待。

先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继续干。信鸽的生产线逐渐完成,而他的商业布局也在凤凰界逐步地铺了开来,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因为他坚定地认为:依靠武备的对外贸易是不能从根基上拯救和解决帝国所面临的危机的,必须激发自身的商业活力,达到内外兼修的至高境界,才能立于真正的不败之地。

朝廷里关于凤九渊决定把信鸽的生产任务由委托给凤凰社而转放到自己的生产线上一事,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以理藩院为首一派表示强烈反对,而以中书省为首的则强烈支持!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一直以来,朝廷的财政支柱都是理藩院,而管理国家财税的户部每年征收上来的税负总额还不及理藩院缴纳国库的万分之一。政府一直想加强自己的财权却无其路,理藩院想借着财权维持对朝局的影响和控制,从而达到平衡朝局的目的。正是这样,所以才会分成了两派。

幸好凤九渊这次没有采用激烈的方式,要不然就连中书省也会加入反对一方。这倒不是他事前有先见之明,而是他觉得自己就供职于理藩院,以后跟他们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闹得太僵对谁都不好。何况就算理藩院不同意增加信鸽的生产能力,但眼下还有大批量的生产任务需要它们来完成,一旦闹翻,岂不是连最基本的产量供应都保持不了?这样对信鸽的推广可是致命的打击!

但等信鸽自己的生产线建好之后就不一样了。凤九渊想的是等到那时候,老子就撇开你理藩院单干也不用怕了,哼,现在拿气给我受,我忍!骑毛驴看唱本,咱们有的是走着瞧的时候呢!

399 商业布局(三)

就在以理藩院和中书省为首的两派就信鸽生产线这点屁大的事争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纸消息从鬼摩界传了回来。

今年的博览会凤凰界完败给了弥罗境,最终只获得了不到48%的武备订单,而弥罗境拿下了40%的订单。剩下的12%订单被其他势力分割!

看着这个结果,举朝震哀!

原以为再不济也能保有半壁江山,现在看来距离退守一隅已经不远了。

看着这个结果,很多人都忍不住问道:“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样呢?”没有人能给他们答案。

当时凤九渊正在档案中心忙着事情,思菊来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他时,他不惊反倒笑问道:“怎么,你们是不是认为这次本该翻身了才对?”

思菊道:“就算不能翻身,也不至于败得这么惨吧?要知道近万年来,帝国在武备市场上的占有率还从来没有掉到50%以下,这还是第一次!”

凤九渊道:“不就是个50%的占有率么?也值得这么……这么,这么像死了老子娘似的?”

说实话,思菊的神情真的像乍闻父丧母死的恶噩一般,悲痛、彷徨、惊惧、难以置信……各种神情交杂在了一起,简直让人一时间难以品味尽。

见凤九渊笑得像偷到了宝的贼似的,她的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你,真亏你还笑得出来?”

凤九渊耸了耸肩道:“莫不成怎样?哭么?我可是哭不出来的!”正说着,就听人来传报,说宫里来了小太监!凤九渊让带进来,问小太监道:“有什么事?”他素来不喜欢太监,所以对他们的态度也就极不客气。

小太监道:“回殿下,奉旨,宣您凤鸣宫陛见!”

凤九渊听了,笑对思菊道:“看吧,事情来了!”对小太监摆摆手道:“好,知道了,你回去吧!”忙完手里的事情后,思菊也准备好了衣服,通知了索哈牙他们准备好了马匹。

到了凤鸣宫外,见已经有大批的重臣先到了。往常这会儿大家已经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得火热,可今天人虽多,气氛去冷得吓人,个个都安静地跪在丹墀下,一言不发,只等着皇帝宣召。

凤九渊见状,笑道:“哟,今儿是怎么了?都不说话啦?翁大人,齐大人、刘吴二位大人,你们都是有年纪的人,这么跪着腿脚未必受得了吧?”被他点着名的四人除了翁尚回头看了他一眼外,其他三人仿佛没有听见,雕像般傻跪着。

凤九渊正要将打趣进行到底,就见杨芸出来了,点了点人数,确认都到齐后,就道:“王爷、诸位大人,皇上叫进!”除了凤九渊外,众臣均叩首,以凤九渊和翁尚为首,排着队鱼贯而入。

凤九渊一进殿,就见坐在凤案之后的九离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也不像往常那么的清澈坚定,显得有些混乱迷离。

众臣跪下请安后,九离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无力地摆摆手道:“叫起!”众臣这才谢恩起身。

九离扫视了一眼众人,见凤九渊向她递来一个鼓励的眼神,心下略定,道:“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说说吧,该怎么办?”

没有人开口!

九离陡地厉声道:“都聋了,哑了?先前为着一个信鸽闹得满朝风雨,这会儿怎么就无话可说了?”

众臣又跪下请罪。

九离寒声道:“你们没罪,有罪的是朕,是朕!朕才疏德薄,继位已经快两年了也不能解决朝廷面临的危机,还导致我凤凰界在中宇宙世界的武备占有率万年来首次掉到了五成以下!朕是罪人,朕不配当这个皇帝!”

众臣只是哀叫道:“皇上……”

九离还想骂,见凤九渊向她使眼色,这才强住咬牙了嘴唇,吸了口气,暂时平息了怒火,问道:“九王有什么话要说吗?”

凤九渊道:“皇上,这也不能怪大臣们无能,只能怪咱们的竞争对手崛起得太快!大臣们不是武备研发方面的专才,骂死他们也没用。皇上,依臣弟之见,还是研究对策要紧!”

九离见凤九渊如此笃定,知道他心中肯定已有算计,便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凤九渊道:“成立督造局那会我不是说过么?这事归我来管!结果事情是归我管了,可朝廷还是对我不放心,尽在暗地里搞小动作,害得我好不容易建起来的督造局成了个空头钦差衙门,运转不灵了。但我还是搞出了幽灵法阵!这说明了什么呢?我想诸位大人们心里都有数!皇上,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九离明白凤九渊的弦外之意。他一方面是在控诉朝廷对督造局特权限制的不满,另一方面是在奚落那些在背后搞小动作的大臣:绑住了我的手脚,对谁都没有好处;但如果不绑住我的手脚,则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跪在地上的大臣们不会听不出凤九渊的话里的意思,但他们暗中对督造局使的小动作只不过是官场的惯性思维使然,有时候即便他们能管得住自己,也未必能确保手底下的人不暗中使点小动作?像督造局这种特殊衙门的运转需要整个朝廷的无间支持,一旦哪里出了一点点的小问题,就会导致整个系统出麻烦。

凤九渊倡导成立督造局的原意是把帝国的优势资源集中起来,以期能在短时间内拿出扭转局面的成果。

结果呢?

一场大火之后,凤九渊修养了个把月,整个督造局就面目全非,完全失去了钦差衙门的意义。理藩院不听号令,工部推三阻四,若非武定中维持得力,凤九渊也觉得这个部门还有留下来的需要,早就上书撤销了事。

但不管怎么说,凤九渊最后还是拿出了幽灵法阵来,从眼下的市场行情来看,幽灵法阵所制造的武备前景相当的好。如果能够对他少些限制,或者没有限制,是不是能更快地拿出更多的好东西来呢?

这一时间,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影盘。

暗说影盘是个好东西呀,有了它,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听了凤九渊的话,九离道:“堂堂钦差衙门,怎么就运转不灵了呢?我看是你九王不尽心任事,成天忙着搞你的副业吧?”

凤九渊道:“皇上,冤枉,天大的冤枉呀!什么叫我的副业?档案中心是我个人的么?不是!它将来迟早要归还朝廷的。我之所以费尽心思地想办法赚钱,还不是为了早点还清从大通钱庄借为的钱?这有错么?这没错吧!”然后语气变得有些怒意,道:“我这是借别人的鸡,下咱们的蛋。莫不成皇上和众大臣都认为这鸡借了,蛋下了,然后连鸡也不用还了吧?世界上有这样的道理?”

听了他的话,有大臣道:“九王此言差矣。身为皇室血脉,也屈身向一商人借钱,这,这……”

凤九渊一听这话头子,就气得脸膛红了,没待他把话说完,就道:“敢问这位大人,商人又怎么了?商人就不是帝国的臣民么?我不向商人借向谁借?朝廷不拨款,我就是把自己凌碎割着卖了也凑够不那么多钱。换作是大人你,该怎么办?”

那人道:“换作是臣,宁愿暂缓兴建档案中心。臣实在是看着它没什么用处。影盘也好,信鸽也罢,不过是奇技淫巧,于国无益……”

“你妹的……”凤九渊越听越怒,终是忍不住大骂一声,冲上去就是一顿拳脚,边打边骂道:“朝廷怎么会有你这号货色呢?屁都不懂得一条,就只知道讲这些空而不实的大道理。你有本事,你有本事别耍嘴皮子,把朝廷的财政危机解决了呀?”

大家见他突地出手揍人,分明吓得呆了。

这是什么地方?

是凤鸣宫!

是皇帝日常处理政务,召见臣下的地方。即便是皇帝本人发怒,都没有在这里动过手,何况他还只是个王爷呢?

“九王,你这是干什么?”九离怒声喝斥道。

凤九渊几拳下去,怒气稍解,众大臣都上来拉扯,他才放开手道:“奇技淫巧,于国无益。理藩院的就不是奇技淫巧了?你有本事就别要清敬钱呀?道貌岸然,就他娘的伪君子一个!你若真有些本事,讲这些话我也忍了,偏偏屁都不会一条,就知道玩手段,捅阴刀子……”

“九王,住口!”

凤九渊虽是住了口,但胸膛依旧起伏,脸色紫胀。

“这里是凤鸣宫,你当是你的王府了?当着朕的面殴打大臣,你是要死还是要活了?”

挨打的大臣趴在地上一个劲地哀哭,甭提有多可怜了。

凤九渊冷笑道:“我就看不惯那些既要拿好处,又要在背后玩阴刀子捅人的家伙!就凭这德性,也配立身朝堂?”

“九王,够了!”

凤九渊道:“我倒是觉得没够。今天我就把话撂这!要么,你们把我这个九王头衔给废了,没了这身王爷皮,当我的庶民百姓去,爱干什么干什么,也懒得管你们的那些破事。要是你们还觉得这样不解气,一刀子把我喀嚓了事!要么,你们就把这些狗屁事情交给我,不出半年,我自然解决朝廷面临的财政危机就是。要不然大家就哭丧一样,你看我,我看你,等着被弥罗境搞死吧!”

他这席话一说出来,非但气得九离脸都青了,也把众大臣吓得够呛,个个都不敢作声,只看皇帝怎么处置!

没想到九离冷笑一声道:“是么?你说半年吗?”

凤九渊道:“若是多了一天,随你们怎么处置!”

九离一拍凤案,道:“好。那朕今儿就依了你!半年之内,你要是不能令朝廷的财政从根本上发生好转,朕就亲自送你上菜市口。也免得把祖宗好不容易创下的基业传到你这个狂悖忤逆之徒手里给败坏了好!”

凤九渊道:“我是狂悖忤逆,我天生就这样,怎么着嘛?”

九离没再理他,而是问道:“诸位大臣有什么意见?如果你们没有更好的办法,那朕就下旨了!”

翁尚领头跪下道:“请皇上圣断!”

见中书令第一个表了态,所有大臣都相继跪下,纷纷表示愿意听从皇帝的安排!

这一次,九离当真是体现出了皇帝的威仪,一气下了数道旨意,全然不征询廷臣的意见,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

凤九渊要到了他想要的,所有的特权,但同时也把自己逼到了退无可退的绝路之上。

而那位挨打的大臣,不过得到了皇帝一通的‘好言抚慰’,什么好处也没的捞着。

从青华门出来后,凤九渊就直奔才建立来不久的督造局,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总办武定中和一应官员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他说完之后,武定中才问道:“王爷,各部司衙门会听我们的么?”

凤九渊冷笑道:“不听?谁不听就是跟本王玩命,给我往死里整!”

武定中吓了一跳道:“王爷,这……”

凤九渊道:“没这呀那的了。刚才在凤鸣宫,我打了那个狗日的礼部右侍郎一顿。并且也当着皇上和众大臣的面立下了军令状,要是不能在半年内解决朝廷的财政危机,就自己把自己送上菜市口!”

武定中是少有的镇定派狠角,一听这话,唬得面无人色,好半晌才倒吸了口冷气道:“王爷,这……你这是疯了!”

凤九渊一咬牙,狞笑道:“对,我就是疯了。可如果我不疯,这个国家就灭了!”然后一挥手道:“好了,各就各位,谁要是敢懈怠,就是拿本王的命开玩笑,那就怪不得我无情了!”站起身来后,对武定中道:“我先回档案中心,把工作安排下去后你就过来一趟,我有事交待给你!”

不知怎么地,凤九渊的发作竟然比九离的震怒还管用。随着九离的圣旨陆续从凤凰城传达出来,整个中京城的部司衙门效率空前地动作了起来。

谁都知道,九王爷此次是把命都搭上了,这会儿谁要是还敢耍手段,拖后腿,就说是跟九王的性命、跟帝国的未来开玩笑,因此,没有人不战战兢兢的……

400 商业布局(四)

信鸽业务不断地向整个帝国推广。在基本满足了中京道的供应之后,河东、河西、山东、山南四道也已经开始着手推广。

数千年来的发展模式导致了凤凰界的经济严重畸型。朝廷财政完全依赖于武备出口,百姓虽富,商业却不发达,自身财富制造能力极弱,也从来没有人想过以商业的手段将百姓手里财富有效地利用起来,反而还尽力打压商人,抑制商业的发展。

要解决国家财政的根本手段不在于拓展武备市场的占有率,而在于激活自身的经济活力,从而才能更大限度地唤醒普通人的财富创造力。也只有自身足够强壮了,对外的贸易上才有足够的张力,有着好产品的支撑,不愁不能轻易地夺回丢失的市场。

凤九渊就一直不明白,满朝文武,那么多的明达之士,怎么就看不到真正的症结所在呢?偏偏拧着个武备研发制造和对外贸易不放?

后经过思菊的点拨,他才终于悟到:统治阶级之所以对商业和商业极尽抑制和打击之能事,是出于维护特权阶级的需要。一旦允许金钱对权力进行渗透,特权阶级的大厦就会轰然的崩塌,这是他们绝对不想要的。

但在亡国灭种的危机之前,他们还是暂时选择了妥协。

都知道九王的做法恐怕会令金钱的毒素渗进特权阶级里来,但也没有办法。他们之中就算有人能挽救危机,但也不能够在短时间内做到,所以只有让凤九渊去疯狂地折腾。

一旦国家从危机中挣脱出来,过河拆桥也好,卸磨杀驴也罢,都由得他们去做了。

为了方便事权的统一,凤九渊在督造局之上又成立了凤台,全面主持帝国振兴计划。

凤台下直属有督造局、档案中心、信鸽服务商社等机构外,满朝上下除了三省、两院和一府不奉凤台令谕办事外,其他部门但凡见到凤台的公文,必须得一丝不苟的立即就办。

而为了不激起朝臣们更大的反感,凤九渊还是把翁尚要来出任凤台尚书。

随着收录进档案中心的资料越来越多,九天的工作效率也越来越高,每天都有新产品推出。

督造局、理藩院、工部忙死都应付不过来!

最开始大家都在想,九王爷不是神仙,怎么才能在半年内扭转朝廷的财政危机呢?在目睹了这一幕后,无不骇然自问:“这个九王爷到底是人还是神了?脑子里就藏着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掏都掏不完吗?”

继信鸽服务商社之后,凤九渊又陆续与多家商社合作成立了影戏社、家用器具开发制造社、车船制造社……反正凤凰界没有的,又有强大市场潜力的东西,凤九渊都推了出来。

乍然间,原本静若处子的凤凰界变得闹哄哄的起来,洋溢着一派勃勃的生机。

尽管步入十一月后,财政危机开始显现,但也并没有令大家感到前途渺茫。

这里需要说一下,每年的十月是凤凰界大多数道农产品的收获季节,为了保护民生,不至于让农产品在流入市场时价格过低,朝廷都会拿出一大笔钱来收购农产品,一方面是建立国家储备机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打压借机利用价格压榨农民的商人的投机行为。数千年来,这条措施对国家的稳定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可是,今年就遇到了麻烦。面对大量涌入市场的农产品,越来越多的商人加入到了低价收购的行列之中,而朝廷却拿不出足够的钱来稳定市场,户部看着每天从各地传回来的物价表后,就是一阵的心惊肉跳。

而由此带来的一连串经济问题也显现了出来,比如物价开始出现大幅的波动,比如人心变得浮动,等等等等。

而接下来还要拿出大笔的钱来维修水利设施和河道。这是每年都必须要做的,要不然来得的收成就得不到保证。往年这笔钱都是靠着理藩院划拨,结果今年理藩院划拨不出来,工部也只得干等着米下锅!

每年的十一月都是花钱最多的时候。除了上述两项外,还有三百万督卫府士兵的饷银和节钱要支出,上亿靖军的装备、衣物要更换发放,数亿官吏的年俸、福利、清敬钱要发放……总之哪一项短缺了,都会出大乱子。

别说户部和理藩院急得像火烧着了屁股一样,就连皇帝九离也急得好几天睡不好觉。先是从内库划拨了一千万金凤币的钱用来稳定中京道的农产品价格,却是杯水车薪,投进去后连个泡都没有冒。该跌的还继续跌,该涨的依旧见天日的往上涨!

凤九渊听说了之后,就骂九离败家女,还说为什么事前不跟他说一声。九离说她也没办法,户部尚书跪在宫门口求了好几天,结果钱一洒出去后什么作用也没有起到,她也后悔。然后又问凤九渊有没有办法,凤九渊想了想,道:“兴许有,但不知道灵不灵光!”

第二天,凤台下属的平抑局又不声不响地挂牌成立了。

凤九渊把所有建立了合作关系的大商家都请到了平抑局来喝茶。

接到贴子的大商家就很好奇了,说这个平抑局是干什么的呢?但不管怎么说,九王爷亲自下贴子亲,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尊荣,没有哪个商人敢说不去的。

茶肯定是好茶,但喝完茶之后,凤九渊就说话了,他道:“……平抑局的作用当然是为了平抑物价嘛。但是怎么平抑呢?在这里,我引进一个新词:宏观调控!就是通过政策……”滔滔不绝地把现代宏观经济学的理论向在座的大商人都灌输了一遍,大家都听得云里雾里的,个个都还感觉受益匪浅,暗说:“九王爷能人呀,不经商却知道这么多连咱们商人都悟不出来的道理。了不起……”

讲完大道理后,凤九渊就道:“所以,要平抑物价首先就得有钱。这钱从哪里来?这就是今天请大家来的目的!”

原本是这样!

有人暗说:嘿嘿,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跟凤九渊合作的所有生意都是前途一片光明,赚大钱是肯定的。但如果要他们白拿钱出来帮助朝廷‘平抑物价’,保准没有一个会答应。

“放心,我了解你们的心思,这钱绝不会让你们白拿,就算是你们的投资,回报比当前钱庄的贷款利率高。一个月赎取,利率比市面上多一厘一,两个月赎取多一厘三,三个月赎取多一厘五,最长为三个月。怎么样,划算吧?”

众人一听这样,都忍不住议论了起来。过了片刻,秦伦就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他道:“王爷带着我们大家一起发财,别说是高回报了,就算是没回报咱们也没有不帮忙的道理。我连云社认投八十亿!”

连云社是当下帝国最大的商社,有了秦伦的牵头,其他的商家也少了顾虑,纷纷表态认投。几句话功夫下来,平抑局就筹到资金五百多亿。

这五百多亿的钱都躺在各大商家的账上,必须要统一划拨到平抑局的账户里才能使用。交割的方式也很简单,今天来喝茶的商人共有六位是钱庄老板,凤九渊按他们认投的多少,分别将这五百多亿按比例存入他们的钱庄,在需要用钱时,必须首先满足平抑局的需要。

随着钱款的陆续到账,凤九渊先行划拨了一部用来平抑物价。不过短短几天时间,中京道的物价就渐趋于平稳,农产品的价格也开始回升。

大家都为这是赔本的买卖,将来恐怕得自己掏腰包贴还认投商家的利息之时,哪里知道凤九渊这几进几出,反而还赚了不少呢?

随着各道的平抑局陆续的成立,物价的危机也渐渐得到了控制,但却依旧难以根本上解决朝廷面临的财政危机。

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才成立一个多月的信鸽商社创造了惊人的回报。

扣除各种投资了成本,总共卖出了约六千多万只,总共赢利超过一百亿金凤币。若非在产能上受制于理藩院,一个月的利润恐怕三百亿都不止。

看到这个结果,理藩院当然后悔了,但信鸽商社自己的生产线已经建了起来,他们想再分得这杯羹已经不能够了!

随着各种产品的陆续投入市场,民间的财富迅速地向凤九渊手里集中。

有些人看到这一幕,惊恐地叫道:“原来九王爷解决财政危机的方法就是利用商业手段从百姓手里抢劫钱财呀!这,这,这太不厚道了……”

不厚道吗?

可百姓们都乐意花钱买凤九渊推出来的东西,甚至排着队的去抢购。

随着平抑局的资金流不断地壮大,凤九渊把它们左调右拨,解决着朝廷的各项燃眉之急。让大家再一次认识到了他在理财上面的超强天赋!

但有人也在担心,平抑物价上面可以通过低买高买的方式赚取回来,这把钱借机朝廷,发士兵的饷银,支付更换装备的钱,发官吏的年俸钱和清敬钱,都是收不回来的,到期了之后,怎么偿还呢?

401 商业布局(五)

随着正阳门前一声“出发啰!”响起,凤氏新发明‘气车’就沿着天凤街疾驰而出。

凤九渊就坐在上面,频频地朝惊愕地看着这一幕的人们挥手致意!

有人惊叹道:“天呐,这车怎么没有马拉着也能跑呀?”

有人道:“你就不懂了,听说理藩院制造的星槎一样不用马拉也能跑的!”

“嘿,那是星槎,是天上飞的,这可是地上跑的,真够神奇的呀。有了这么个车,还能省了马……”

“看着了吗?它可比两匹马拉着都快。”

“是呀,好东西,好东西……”

“哟,这么一转眼就不见了?都还没看清楚呢!”

“着急着什么劲呐?没见正阳门前的告示说了么,城里每个驿站都配了一台,大家可以免费体验!”

“真的?那还不赶快……”

十一月的第三天,整个中京城再次被凤九渊引爆了,三百六十个驿站全部爆满,都是排队等着体验气车的人。

气车的售价比信鸽高了很多,每台五百金凤币,相当于帝国普通家庭两年半的收入。而中京城的人家普通收入较帝国平均标准高,他们顶多只需要花上一年半时间就可以购买上一台气车。更何况凤九渊还联合所有的钱庄,推出了‘按揭购买’的特殊服务,也就是说,只要中京城的百姓们愿意,绝大多数家庭都可以买上一台!

当九离知道这一切后,不得不叹道:“大家都觉得他有创意,其实不过是复制,照搬!”

杨芸道:“但搬得有创意,不是么?”

“哟,你也向着他了?”

杨芸白了她一眼道:“我怎么听着这话有味道?”

九离一笑道:“说实话,我这个弟弟怎么样?”

“他是你弟弟,你当然觉得是宝了!”杨芸没好气地道:“不要以为天下每个女人都只喜欢他一个!就他那脾气,几个人受得了?”

九离笑道:“脾气不好可以改的嘛。”

“你见他改过了?”

“这倒没有。小时候除了闷了些,性格倒挺好,现在是越来越臭了!哎……”

见九离神情郁郁,杨芸问:“这又是叹什么气呢?”

九离道:“担心呗……好了,不说了,让天宁去通知御膳房,今天用心做两个菜,咱们也庆祝一下!”

“算了,还是我自己动手吧。他们那帮温火厨子,再用心能做出什么好菜来?”

“哟,这可是你自己要去的,我可没让!”

“可别跟我妖里妖气的,回头有你好受的!”

外人只当她们是主仆,杨芸平日里也极是恭敬的,哪里知道她二人私下里去是极好的,无话不谈的朋友呢?

气车还没有正式开卖,就预售出去了好几千台。中京城的人有的是钱,若非供货量严重不足,最少也得卖出上万台去。从中京再到整个帝国七十二道,仔细想想,这市场得有多大?

所以,凤九渊是赚得欢,合作的商家赚得就更欢了。商人们可从来不知道,钱原来这么好赚,光是坐在家里,人家就送着钱上门来求你把东西卖给他!

为了刺激市场,凤九渊又把凤凰社闲置的生产线全都拿了出来,生产气车,力争满足整个凤凰界所有大城市的需要!

可不要小看了理藩院的生产线。它们遍布整个凤凰界,总共有将近十亿的工人、工匠、技师和官员为它们服务,另还有数不清的傀儡机械人,要不然怎么能够满足庞大的武备出口需要呢?要知道每年光是霹雳子就要出售数万亿枚,没有庞大的生产线,也就不可能实现了。

一旦理藩院的生产线动作了起来,市场的缺口在短时间内就被补上,天量的资金迅速通过理藩院流回国库。到十一月底,尽管长期财政危机还是没有从根本上得到解决,但从短期上来看,已经不至于给国家造成恶劣的影响了!

也就是说,凤九渊只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初步稳住了恶化中的财政危机。最了不起之处还是在于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了战略上的商业布局,为从根本上解决财政危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正是有了这些方面的成果,凤台在帝国中枢里就显得越来越重要,而由它发出来的政令俨然就是没有写在黄绫之上的圣旨,具有非同一般的效力,谁要是敢怠慢它,违抗它,便会遭到整个官僚集团的惩罚——这并不是说官员们在凤九渊的疯狂下变得没有理智了,他们从来就不曾失去过理智,他们都能清楚地认识到什么是对自己有利,什么是有害的,支持并非缘于疯狂,而是为了能长久保有自己的特权和利益。

就在这当口,凤九渊又命令户部制定新的商业法案和税率,不求加征,只求更加规范和严谨。

棋走到这一步,终于有人看出来了:他的苦心经营并非为了抢夺百姓和商人的财富,而是为了从根本上完善帝国的商业体系,让它不在成为统治阶级所惧怕的利益集团,而是为帝国制造财富的特殊阶层。所以,户部在制定新的商业法案时,极尽限制和压抑之能事,而凤九渊也只当作不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商人和民间力量加入到了他引导的这场商业大潮里来,凤九渊开始逐步抽身,由主导者、控制者变成推动者和管理者,由直接研发和制造产品投放市场到出售成果,或是以成果参股合作的方式谋取利益。

凤凰界的民间有的是财富,几千年来的税负政策让他们过足了安逸的日子,再加上朝廷对商业的发展限制极严,以至于他们虽有财富,也能创造才富,却没有地方消费财富。这股热情被凤九渊点燃之后,很多人像疯了一般投身其中,制造和撰写着各种各样的财富神话!

而对凤九渊而言,如果没有九天与神盘的融合,这样疯狂的事他最多只是想像而矣。最初的打算中,他不过是想借着自己在武备开发上的神奇天赋,开发出小巧、低成本、高性价比的武备,从而完成凤凰界的重新崛起。比如轰天雷,比如幽灵法阵,就是他想法的实证。

但现在不必了,因为他拥有了全新的九天,一个堪比神一般的存在,他完全可以利用另一种方式完成凤凰界的涅槃重生。

凤九渊不缺人力,也不缺技术,缺的是革新的思维。

七十二个道,六百七十三亿的总人口。按九天统计出来的结果,除去理藩院不计,在过去的一千年里,凤凰界的年均GDP最高曾达到过两百万兆左右(这里必须说明一下,凤凰界所使用的‘兆’是他们自行制定的进制单位,每兆约等于一千万。而星海合众国的每兆等于一万亿,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的!试想一下,星海工业最庞大的时候,其资产总值也不过万兆,而中宇宙世界这种几乎没有现代工业的地方,地广人稀,区区一凤凰界的武备年均销售量怎么可能比整个星海合众国的经济总量都多呢?前面‘轰天雷(一)’的章节里我说到过,当时没具体解释数量进制,到今天在算这笔账的时候才想了起来,如果不说清楚,大家又得误会:凤凰界每年收入那么多钱,总共不过几百亿人口,是怎么花的,花到哪去了?事实上,年均一百一十万兆的收入总共也就相当十一万亿金凤币,平均到六百七十三亿的人头上,才不过每人一百七十个金凤币都不到,多么?所以,一点也不多!),约二十万亿金凤币,平均到每个人头上,也有将三百个金凤币,由此可以看出,凤凰界本身的经济活力潜力是相当巨大的!

当然,那只是凤凰界历史上最佳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六百多年。

据五年前的统计结果,凤凰界有大小商家共计两万有余,他们所能动用的财富总量约在四百万兆左右。以连云社为例,资产总量就占有三十五万兆左右,相当于理藩院年均收入的三分之一。正是这样,秦伦才敢陪着凤九渊疯玩。

六百七十三亿人口总共组成了一百三十多亿个家庭,年平均消费约二百金凤币,平均到每个人头上也有将近四十金凤币。这组数据来看,凤凰界的人似乎并不怎么富裕,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一个金凤币可以兑换十八个银凤币和两百个铜子,一斤大米不过三个铜子一斤,面粉也五个铜子每斤,这样一比较,就知道两百金凤币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消费了。

而据三年前户部粗略统计的数据表明:帝国七十二道共有大小钱庄三百零八家,存款总量竟然高达七十多万兆,平均到每户就有五百多金凤币的存款。而事实上却是顶多只有三分之一生活在城镇的家庭才会把钱拿到钱庄去存放,剩下三分之二生活在农村的家庭都没有存钱的习惯。

由此可以看见,凤凰界真的很富裕。不是富在朝廷,而是富在民间。若非如此,凤九渊也不敢如此大张旗鼓地推出各种乱七八糟的商品了。

试想一下,如果百姓兜里没有余家,连饭都吃不饱,谁还来买你的玩意儿?

凤九渊算了一下,就算不征农业税,商业税率也不上涨,按他的计划推行下去,一年之内税负收入便可翻上十倍不止。

五年基本可与理藩院的收入持平,十年之内,理藩院将会靠边站!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自信呢?

还有组数据足以说明问题:凤凰界的六百七十三亿人口里,就业率还不到一半,也就是说,有超过50%的人都处于失业状态。如果能将失业率控制在10%以内,凤凰界的富裕程度将达到一个极为惊人的巅峰!

当然,凤九渊可不认为自己有机会看到那一天,但他却为凤凰界登上那一座巅峰奠下了第一块基石。

从长远来看,凤九渊也不知道自己的作法对凤凰界来说是好还是坏,但站在百年的以内的角度来看,至少没什么大的隐患!

他对凤凰界的当政者非常的有信心,这些家伙,是绝对称职和精明的社会管理者,要不然这么一个庞大的国度在没有任何现代化设备支撑的情况下,也不会运转得井井有条了!他相信在他制造各种新问题的同时,当政者们已经在考虑如何解决它们了。比如,气车管理条例已经在兵部开始酝酿成型!

这一个多月忙下来,凤九渊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或许皇帝也不是那么难当吧?

在召开了一次部院级会议,把各项工作分配下去后,凤九渊这才潜心研制新的应龙级星槎去了。

王元直设计的那份图纸凤九渊交九天分析过了,得出的结果是:它就是出自王元直之手,但在要紧之处却被人动了手脚,非但王元直没有看出来,凤九渊也没有看出来。至于到底是什么人动的手脚,九天不知道,凤九渊更不知道了。这不免令他想起了神石走私案里的那个小巧的传送阵,暗说:莫非是藏在背后的那人所为?又想到此次的鬼摩界博览会上,凤凰界完败给了弥罗境,连半壁江山都不保,说不定也是拜那位高人所赐呢?一时间,凤九渊也对这位藏在暗处的高人生出了无限的好奇之心!

应龙级星槎是凤凰界设计和建造的结构最大的星槎。此前推出的鹰级、鹤级都不大,毕竟作战定位就让它们不可能拥有太过庞大的结构,轻灵小巧的反而更利于使用。

之所以会推出应龙级,是介于中宇宙世界的魔怪出现越来越频繁,体形也越来越大,现有的鹰级和鹤级星槎因为结构偏小,火力自然也偏弱,不足以压制和消灭大型魔怪,所以,打从五年前开始,理藩院便指派了以王元直为首的团队研究开发了应龙级星槎,并希望借此一举扭转凤凰界在武备市场上的颓势。

402 合人(一)

从整体思路上来说,在大型结构和微型重炮相结合研发方向是正确的,错就错在理藩院的章事们不够高明,被人在图纸上动了极大的手脚也没有看出来,结果搞得一而再的刚要建成就被炸掉了!

微型重炮的打击距离也有好几百里,甚至上千里。因重炮威力极大,构造极为复杂,又不易控制,所以还从来没有思考过把它用到星槎之上。撇开被人改掉的部分,王元直的设计是合格的,一旦投入实用,就是一座座在空中移动的重炮,威力自不待言。

但局限性依旧显而易见。比如不具备近中程作战能力,防护能力弱,不具备及时沟通的功能——事实上以往凤凰界所制造的星槎都不具备这样的功能。一旦投入作战,任务都是事前布置好了的,临时若有更改,都是通过旗号和烟火为信号,简单而原始,有效性也实在值得怀疑。

现在有了影盘,凤九渊决定将在王元直设计的基础上再次对应龙级星槎进行修改,他的要求也很简单:保证火力、增强防护能力、加强近中程作战能力,同时加载通信和指挥系统!

相较起星海合众国的星际战舰而言,应龙级星槎无益太简陋了,但它却有它的优点,甚至是让星际战舰都畏惧的优点。

一是经过法阵加持的装甲的防御力连X型合金这种稀有品种都难以望其项背,除非是遭遇到奥丁之矛或是天弓这一类变态级的武器的攻击,很难有武器能够对它造成有效的穿甲伤害。同时也免疫绝大部分的射线伤害,即便是高能暗子护盾在它面前,也不过是吹口气就破的肥皂泡泡。权天使级防卫舰在它们的面前就成了薄皮的饺子,中看不中用了!若非如此,也不足以拿它们与魔怪战斗。

二是以法阵为基础的动能系统足够稳定和强大。一块拳头大小的神石足以支撑一星鹰级星槎5-10天的航行,在遭遇到直接攻击的情况下,动能输出法阵也不会发生爆炸,因而伤及船员。更重要的一点是,它能够根本舰船的结构自我调整动能输出的强弱,理论上是只要拥有足够的神石,它足以推动一颗星球在宇宙间航行!

而装甲防御和动能输出这两项正是星海合众国的兵器工业面临的两大难以逾越的难关,却没想到被这样一个几乎没有现代化工业的国度给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如果凤九渊记忆不失,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哭呢?

在被思菊奉命劫来凤凰界之前,他最大的愿意就是造成人类真正意义上的太空母盘,但终因受动能系统的限制,没能如愿。若是能让两者有效地结合起来,那么,真正完美的太空战舰将会横空出世,震慑宇宙!

在动手设计应龙级星槎的通信指挥系统时,凤九渊这才感到压力的巨大。这个世界没有亚空间通讯技术,没有卫星,没有通信基站,没有……什么都没有,要实现真正的及时通信和指挥,他还非得设计出一整套的通信指挥系统才行,要不然还不如使用信号旗来得有意义呢!

怎么办呢?

经过一番研究,凤九渊发现,如果真的要加载通信指挥系统进去,那在出售应龙级星槎的时候就必须搭上一整套的地面指挥系统,也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通信指挥系统的作用和优势。

好在一整套地面指挥系统的成本并不高昂,要不然苦心设计出来的好东西又变成了鸡肋。

思菊原本就是通信指挥系统方面的专家,尽管她在某些方面不如凤九渊,但至少可以在这上面帮把手,所以凤九渊就把整个通信指挥系统的设计任务委给了她,自己一心扑进应龙级星槎的改造和优化上面去。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自己必须把应龙级星槎设计成为大气层内战斗舰的终结者,要不然还不如花心思去改造鹰级和鹤级来得划算。

思菊在这方面是极有天赋的,有的凤九渊的指点和九天这样的无上神器,在她的领导下,每天都有令人欣喜的突破。理藩院原本不缺人才,缺的是创新的理念的激情,有了凤九渊这只熔天毁地的大洪炉,便是万年冰山也成了一锅沸汤,哪里还用担心缺乏激情呢?更何况朝廷天天鼓吹着国家危机,令他们感受更加的紧迫,以至于整个工程系统一天十二个时辰不休地连轴运转了起来,效率自然比以前高得太多了。

在凤九渊刚完成应龙级星槎的改造和优化,思菊那边也完成了通信指挥系统的开发设计。

为什么这么快呢?

说起来其实不值一哂。

所谓的通信指挥系统,其实只是把影盘嵌入到星槎里面,实现星槎和地面指挥站的及时交流沟通,甚至比地球时代20世纪中期的通信指挥系统还要简陋。这样原始粗糙的系统,对于思菊这样一位能够担负起最复杂精密星际战舰通信指挥系统研发建设的高级人才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了。

通信指挥系统被思菊命名为‘中枢’,这是第一代,以后还会在第一代的基础上开发第二、第三……第N代。

完成了应龙级星槎图纸的最后评估后,凤九渊觉得可以交付理藩院复院审核,然后交付凤凰社生产建造了。

但他觉得应龙级这个名字并不是令他很满意,想了想,就道:“要不就改改,叫‘王元直级’吧!”

武定中愕然问道:“‘王元直级’,王爷,为什么要用他的名字命名?”

凤九渊道:“你们不知道的,王元直不是内奸,非但不是,他还为帝国的武备研发建设作出过巨大贡献的人。尽管应龙级的原图是他设计的,两次建造都以被炸毁告终,但这不是他的错,而是我们的敌人太高明了。他现在也死了,就算犯了什么罪也该洗干净了,我们不能忘记他的贡献……”见武定中和督造局的官员面上都露出不能理解之色,他就坚定地一拍桌面道:“反正本王是打定主意了!就这样吧!”拿起笔,在盒子上写下了‘王元直级星槎设计方案’的字样,然后命武定中亲自送复院审核!

好在理藩院并没有也在这上面纠缠不放手,反而很大度地认可了凤九渊对王元直功绩的肯定,在审核完成后,原本命名为应龙级的星槎正式更名为王元直级,一边送表章库存档,一边交凤凰社建造。

就在这当口,弥罗境的使团又来了,是打着和亲的名义来的。

凤九渊当时正在档案中心忙碌着,听了思菊说起,惊起问道:“什么,和亲?和什么亲?”思菊欲言又止,凤九渊道:“是不是送个什么美女来给本王做王妃么?”

思菊摇头。凤九渊心下一跳,厉声道:“难不成,难不成他们,他们还敢打姐姐的主意?”思菊不语。凤九渊大怒道:“他们敢!”便命人备马,他也拿起袍子就往外走。思菊问他干什么去,他边走边道:“还能干什么?都欺负到家里来了,我还能干什么?”

思菊道:“王爷,这事你不能冲动!”

“我就这么一个姐,你说我能不冲动么?”

凤九渊道:“可这不是王爷你个人的家事,也是国事!先看看朝臣们怎么说吧。再说,皇上也没有表态呢!”

凤九渊一想,心说:“是呀,姐姐都没有表态呢,我这么心急上火的做什么?那好,我先进宫去问问姐姐,如果她愿意那就没什么说的,如果她不愿意,咱们再说接下来的话。”翻身上了马,便道:“青华门!”

到了青华门后,就听小太监说皇帝正在接见弥罗境来使,他也没有多问,直等了半个时辰,凤鸣宫才传出话来,宣九王陛见!

到了宫外,见翁尚、礼部尚书苏元浩和大都督宋颐也在了,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

见他到了,杨芸便叫进。

见过礼后,凤九渊见姐姐的神情仿佛还好,并没有发怒的迹象,心下稍安。

九离喝了口茶后,这才不紧不慢地道:“翁卿,你有什么看法呐?”见凤九渊绷着脸站在一旁,又道:“哦,先给九王说说怎么回事!”

翁尚道了声遵旨,便把刚才会见的情况向凤九渊说了。

原本大天尊这次派使团来不是替自己求亲的,而是送了位‘美男’来献给九离为‘御’的!还说是为了两国关系着想,希望以后两家携手合作,共创未来云云!

凤九渊一听大天尊送了位美男来,原本紧绷的脸顿时松了下来,哧地一声笑道:“是么?真是位美男?”

翁尚摇头叹息,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又接着把下面的话说完。凤九渊听了,问道:“那位美男呢?”

翁尚答道:“现住在驿馆!”

凤九渊就说要去看,九离叫道:“怎么,你对美男很有兴趣吗?要不朕就把他赐给你了!”

凤九渊作势欲吐道:“谢了,我的取向还没问题!”

九离这才问该怎么处理这事。

403 合人(二)

礼部尚书苏元浩道:“大天尊此举明显是羞我凤凰界,臣以为该严辞拒绝,然后将使团驱逐出境!”

九离嗯了一声,又看着翁尚道:“翁卿以为呢?”

“臣觉得总归是大天尊一番好意,要不就留下来,净了身,赐给王爷或是哪位大臣使唤也是好的。这既体现了吾皇怀远之气量,也彰显皇上恤下之慈心!”

听了翁尚的话,凤九渊暗说:“这招够毒,我喜欢!”

九离也忍不住笑了道:“这是不是太刻毒了点?九王,你说呢?”

凤九渊笑道:“臣弟觉得翁大人的主意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嘛。再说他大天尊算什么玩意儿,别说是他的男宠了,便是他自己也不过猪狗一般的人物,来凤凰城刷马桶都不够资格呢!换作是我,恐怕还有更毒的招,翁大人毕竟还是要照顾到朝廷的体面……”说到这里,就又笑了。

苏元浩吹胡子瞪眼地说不好,又说凤凰界身为天朝上国,何必跟弥罗境撮尔匪类一般见识?

九离按下了苏元浩的情绪,道:“我看大天尊是故意羞辱朕的。这次鬼摩界完败,咱们连半壁江山都不保,眼见着国内财政危机就要爆发,他是素来亡我之心不死,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他送个美男来是要激起朕的怒火,朕要是杀了这个美男,或者把他怎么着了,他就可以借机对我凤凰界寻衅滋事。哼,这算盘打得不高明!”

凤九渊这才明白这里面的关键,暗说:“姐姐本是那么单纯的一个人,在这皇帝位置上坐久了,心思也变得敏锐深沉了!”见九离安排宋颐布置好防控,便道:“皇上,臣弟看苏大人成天操劳国事,勤勉有加,不如把那位美男净了身,赐给苏大人使唤,也是好的嘛!”

九离知道苏元浩因凤九渊打了礼部侍郎一事而对凤九渊有看法,凤九渊也不是一号心胸广阔的主,苏元浩不待见他他自然也不会放过机会挤兑苏元浩了。也就没有同意凤九渊的意见,而是说:“既然九王有想法,那好,朕就把这位美男交给你处置了!”

凤九渊的脸顿时灰了,叫道:“为什么是我?”

九离也不搭理他,挥挥手道:“散了吧!”

晚上回到王府,就听韩以柔说杨芸下午奉旨把弥罗境进献的美男送到了府上,他的火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叫道:“立即给我送回去,送回去。要是不送,王爷我就把那什么狗屁美男撕了喂狗!”

韩以柔虽见他发怒了,却是一点也不怕,笑道:“怎么?怕啦!”

凤九渊一愣,反问道:“怕?我怕什么?”

“你既然不怕,为什么这么着急叫着把人送回去呢?”

凤九渊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说姐姐他是怎么想的?送个美女来我没有不要的道理,偏偏是个男的,我,我……想想都恶心!”

韩以柔道:“君有所赐,臣不可辞。这个道理你不明白?”

“到底送不送?”

韩以柔见他真发了怒,便道:“我说,你怎么就不想想,皇上为什么要把人送到你这来?”

“她还不是恶整我呢!闲得慌呗!”

“闲得慌?我看你才闲得慌!”韩以柔冷笑道:“你也不想想,皇上是未婚女主,真要把这么一个男人收进了宫去,即便什么也没有,名声还要不要了?百姓们又怎么看,外国又怎么看?”

凤九渊一怔,暗说:“是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头呢?”便点头道:“既是这样,那就把他给我关到狗舍里去!”话声才落,就听到九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为什么要关到狗舍去?”

凤九渊回身,见姐姐一身便装,知道是微服而来,心机一动,笑道:“怎么,到底还是舍不得,想来看看进贡的美男长什么样?”

九离气得脸色陡然青了,骂道:“这话也就是你说说,换作别人,朕诛了他全家!”凤九渊见姐姐真生气了,忙陪笑道:“我不就是玩笑嘛,何必发脾气?”

九离叫起了韩以柔等人后,凤九渊便把九离往正屋里让。

坐下后,九离问:“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凤九渊道:“不会真是为了那个鸟人吧?”

九离道:“不错,是为了它!”

“嗯?”凤九渊这就不解了,心说美女喜欢帅哥,莫不成你真想看看他是不是像传说中那么‘美’?

“是不是很不解?”

凤九渊点头道:“我脑子没你好用,想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关窍!”

九离道:“芸儿,你和思菊去把它带来!”

不过片刻功夫,就听杨芸在门外道:“皇上,带到了!”

九离嗯了一声,放下茶碗道:“带进来吧!”

凤九渊这辈子看过不少美人,其中就以自己的姐姐最为‘绝世’,堪称独步宇宙。可当杨芸和思菊一左一右伴着个‘美人’走进来的时候,他当即呆了。

杨芸和思菊虽算不上绝美的女子,但也是上品,可站在这位美人身边,恍如鱼目与珍珠般的对比,黯然失色。甚至就连拥有绝世之美的九离也不能一枝独秀了。

“这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呢?”看着眼前的美人,凤九渊一时纳闷了,竟然不能从外表分辨出性别来。

“不用看了!”九离道:“它是合人!分不出男女的!”

“合人?”凤九渊没有听过这个名词,便问:“什么叫合人?”

“就是男女合为一体的人。一身具有男女两种性别器官,说它是男人不对,说他是女人也不对!这就叫合人?”

凤九渊哑然失笑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九离道:“合人有毒,沾不得!尽管它们个个艳绝天下,但越是美艳,毒性就越是强烈!”

“嗯?”

凤九渊就越发不解了,盯着站在厅里的合人仔细看。合人也在看他,眉目婉转,顾盼生姿,说不尽的销魂摄魄。凤九渊顿时看得迷了,心下陡然升起一股子欲火,直冲脑门。

“看什么?”九离的一声断喝让他回过神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避开合人的眼神道:“这,这,这,好厉害!”

九离冷声道:“记住,合人不是人,是猪狗一样的畜牲!”

“畜牲?”凤九渊又不解了。

“它们是妖术师通过特殊手段让人猿杂交,十二月怀胎期间用尽秘法培养,产下的畸型异种,一万个里未必能有这样的绝品!它们是没有智慧的,尽管叫合人,但并不是人!”

凤九渊啊了一声,恍然道:“原来送了个皮相看好的猴子来呀。这大天尊,真够那什么的。回头咱们也送头猪给他当老婆去!”

九离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道:“知道为什么要交给你处置吗?”

凤九渊摇头道:“不知道!我正纳闷呢!”

“治病!”

“治病?”凤九渊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更不明白九离要说什么。

“合人的血具有非常神奇的作用,经过秘法调制,能起到极强的健体功效。而这种秘法只有我们凤凰界皇室一脉才知道。所以我才把它交给你,让你好好养着,每十天喝上一次血……”九离还没有说完,凤九渊就开始呕吐,连连摆手道:“带走,带走,你还是带走算了。我就算是死也干不出这事来!”

九离怒道:“你,你到底是听不听话了?”

凤九渊道:“这话打死我也不听!就算,就算它真不是人,只是看着像人,我也,我也不能干这么残忍的事!”

九离长身而起道:“你,你就不能当成是喝药?”见凤九渊反应如此强烈,暗悔不该把事情说出来,只需要自己一道旨意交待下来,自然有人每隔十天取上一次合人的血给他喝,这不消一年下来,他身体的隐疾便会好了大半。何等的天赐良机呀,想尽办法都找不到的药,却被人当作羞辱自动送上了门来,大天尊想破头恐怕也料不到凤凰界会把他的礼物这般‘废物利用’吧?

凤九渊怒斥着让把合人带下去,并说永远也不要看到它。九离只得使眼色,让杨芸按他的话办。在看到凤九渊稍微平静些后就道:“既然你不喜欢,那我让就交给芸儿安排吧!哎,原是为你的身体着想,没想到你反应如此之大。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何必搞得像我逼着你吃人肉一样?”

凤九渊苦笑道:“也差不到哪去。”随即又叹道:“世上真是无奇不有呀。合人,合人,从外形来说,它娘的就跟人没任何区别!”

九离道:“怎么,又念念不忘了?”

凤九渊顿时浑身炸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道:“我是惊奇。我看你还是把它送到动物园去养着吧!”

九离不置可否,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凤九渊把她送了王府,又扶着她上了车,这才回去。

看着凤九渊的背影,九离问杨芸道:“跟思菊交待了没有?”

杨芸道:“交待了,但她的抵触情绪也很大。”

404 王元直级星槎(一)

昨天临时有事,赶不及更新了,所以就停了一天。每个月有一天假,就当是休息了一下。没有通知大家,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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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离道:“总之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喝,这事你就负起责来,骗也好,蒙也罢,都行,明白吗?”杨芸点头道:“嗯,我知道的!”旋又笑道:“说实话,当我看到那东西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原以为你就是这天底下最漂亮的了,没想到却被比了下去!”

九离不悦地道:“怎么拿我跟个畜牲比呢?你作死是不是?”

“我没拿你跟畜牲比,只是拿你凤九离的皮相跟合人比。这你可得分清楚,别一不高兴,诛了我满门!”

九离笑了笑,又道:“我们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女子,面对合人的魅惑到底是能把持得住,可九渊就不一样了。早知道我就不让带来给他看了!”

杨芸道:“由此可以看得出,王爷这人脾气虽然够臭,品行却是上好的!”

“他自然是好的了!”九离白了她一眼道:“除了稍微有点花心,其他的都没有可挑剔的地方!”

“哟,给你跟杆子就往上爬了?”

九离微哼了一声,显得有些得意。想了想又说:“告诉五号,密切关注弥罗境使团的动向。如果他们老实就罢了,如果不老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此言一出,眉宇间陡然射出一道杀气。杨芸也应了下来。

整个晚上,凤九渊都没有睡好,一直做着稀奇古怪的梦,时不时地还闪现过合人的脸来。还不到卯时就再也睡不下去了,起身叫点灯。一直睡在外间的韩以柔也被惊醒了,问道:“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再睡会儿吧,天还没亮呢!”

凤九渊披衣起来,接过小丫头递来的水喝了口道:“不睡了,睡不着,总是恶梦不断。不怕吓着你,我总梦着在吃人!”

说话间,韩以柔也披着斗篷走了进来,给他排按洗漱。凤九渊道:“现在不用伺候,你去睡你的吧!”又说:“我出去走走,不用跟着了!”也不顾韩以柔的劝阻,到底只是抹了把脸就裹着袍子出去了。

初冬的早晨凉浸浸的。院子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显是再过片刻,太阳就要出来了。

吸了口清凉的空气,冲洗了一下被折腾了一夜的肺,精神顿时好了许多。

沿着嘉和堂小花园的幽径慢慢地走着,脑子里不时闪过梦中血腥残忍的场景,一时心悸不矣。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思菊的房外,知她还在梦里,凤九渊心下暗说:“我且去吓她一吓!”便蹑手蹑脚地走到房外,听着房里很是安静,便又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暗道:“可不要闩了门才好!”一推,门果地应声开了,他顿时大喜,心说:“这丫头好不粗心,睡觉连门也不关,就不怕失盗了不成?”

好在眼睛刚才已经习惯了黑暗,再者也熟悉思菊屋里的摆设,不至于撞着了东西,顺利地摸到了床边,总算没有惊醒了思菊,便暗自叫道:“思菊,王爷我来了……”作势就往床上扑去。

结果扑了个空。

床了除了尚还温热的被褥外,哪里有人!

人呢?凤九渊顿时懵了。

还没回过神来,就感到耳朵一紧,被人拧了起来。正要叫,嘴巴也被一只温香软玉的手捂了起来,闻着味道就知道是思菊了。反手一把将她抱住,思菊挣扎了两下,没挣脱,也就由了他。

他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来了?”

“我要是不知道,早死了百十回了!”

凤九渊哦了一声,心说我正奇怪呢,她本身那么高,不至于连我偷进屋了也不知道,问道:“这么说,门也是你开的了?”

思菊嘻嘻一笑道:“要不然呢?你以为凭着你就能不声不响地偷进本姑娘的屋子吗?哎呀,手,干什么……”说话间,凤九渊冰凉的手已经滑到了她的胸前,死死地捏住了那一对骄傲的大白兔。

凤九渊嘘道:“小声点,丫头们都知道我起床了。一会儿来看到了就不好啦!”

要说一百个凤九渊也摸不着思菊的半片衣角,若非思菊自愿,他哪能得手?听他这么说,思菊果不作声,只是任由他轻轻地揉捏着,浑身渐渐滚烫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凤九渊更是欲火难耐,翻身就把思菊往闲上压。思菊身子一扭,脱了他的怀抱,说:“就不记得我的话了?”凤九渊急不可奈,道:“就一次,一次,好不好?”

思菊果断地道:“不行!”

凤九渊又一味哀求,思菊到底是忍不住有些心动,道:“总之现在不行。除非……”

凤九渊一听有可能,便喜问道:“除非什么?”

思菊正要说,忙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悄声道:“别说话,小丫头来了!”果地,听到有脚步声,还听人说:“怎么这会就走得不见了呢?天这么凉,万一栽池子里可就不妙了!”

“是呀,到时韩大姑娘非得罚我们不可。哎呀,莫不是走侧门去了后花园?”

“有可能。嘉和堂就这么点大,咱们可都找遍了呢!走,去瞧瞧……”

听着小丫头去远了的声音,思菊这才松开捂住凤九渊的手。说:“好了,该回去洗漱了,今天的事情还多呢。是你的终是你的,跑不掉也夺不走的,只要你心里有我!”说着,俯身吻了吻凤九渊。

凤九渊心下很是感动,也回吻了她。

王元直级星槎的建造非常顺利,看着它逐渐成型,凤九渊也很是高兴。而最高兴的还是理藩院的官员们,成天跟在凤九渊身后,左一句王爷英明,右一句王爷圣明,说得别提有多谄媚顺口了。

他们不是傻子,何尝看不出来只要这王元直级星槎一投入市场,凤凰界必定将重夺中宇宙世界武备霸主的地位呢?

朝臣们也都知道。

在对凤九渊越发恭敬的同时,面对弥罗境的使团,底气自然也就充足了起来。面对弥罗境的暂时得意,负责接待的礼部官员总能给予冷笑讥讽还击。

弥罗境的人一开始还搞不懂了,暗说凤凰界鬼摩界完败,该是举国上下,如丧考妣才对,怎么反而像喝了烈火酒(一种能刺激神经兴奋的酒液)般兴奋不矣呢?而且他们还看到许多从来不曾见过的东西,比如气车,比如驿馆里的影盘,比如官员们身上的信鸽——特别是信鸽让他们不能理解,只见官员们对着手腕上的小东西下命令,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应承办事,都不明白是怎么办到的。

使团团长耶罗忍不住好奇,问了礼部的官员那是什么,没想到那官员冷笑着回答道:“信鸽,懂不?咱们九王爷发明的好东西,隔着几千几万里都能跟对方说话,你们弥罗境是没有这种好东西!”

耶罗是又气又怒,又惊又骇,暗说怎么可能隔着几千几万里都能说话?又不是修行者的千里传音之术。后来让手下去问了潜伏中京的探子,得到信鸽果真可以隔着几千几万里跟对方说话,如同在跟前一般,当真感到匪夷所思。后来手下又在街的专营店里买了几只回来,一试之下,果如礼部官员所说。耶罗的心中是百味杂陈,只得安慰自己说:“咱们在鬼摩界博览会上赢了,逼得他们连半壁江山也保不住,这点小东西算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小东西恐怕不简单,隔着几千几万里都能及时通话,岂不是传递消息更加省时省力了?战场上有了这东西,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呀。

越想耶罗越心惊,便让手下去打听,看看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还有没有其他的用处。结果手下去是去了,却再也没有回来,几天后才得报,被人砍了脑袋,扔在了驿馆的茅坑里……

耶罗此次来的任务一方面是奉大天尊之旨意送美男给凤凰界皇帝九离,另一方面是查探凤凰界在鬼摩界败北之后的情况,如果危机真的严重扩散,他们就可以恃机起兵了。结果耶罗没料到凤凰界皇帝一点也不怕得罪弥罗境,直接将大天尊苦心挑逃出来的美男送给了九王为奴。这让使团上下都气愤之极,说凤凰界这是人羞辱大天尊。

羞辱?

以羞辱换羞辱而矣。谁羞辱谁呢?

最让耶罗不能理解的是:这段时间里凤凰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浑然变了个样呢?到市面上一打听,充斥着各种各样让人不能理解的新事物,这让耶罗和使团感到恐惧。

就在耶罗提出要回弥罗境时,礼部却是奉旨再三挽留,并一改往日的冷漠态度,变得又恭敬又热情起来。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耶罗的好奇心很强烈,就决心先留下来看个究竟。

结果一打听,才知道理藩院将在十天后试飞应的王元直级星槎,留他下来观礼的。

王元直级星槎?

耶罗一听这个名字就忍不住暗笑,心说莫不成凤凰界还把这个傻子当成英雄了不成?

405 王元直级星槎(二)

十天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

头天下午,礼部就来了官员,通知他明天上行什么时辰在什么地方观礼,规定了可以带多少随员,说到时会派气车来接。

气车是个好东西,不单气车是,信鸽是、影盘是……好多东西都是。在这十天里,耶罗一刻也没有闲着,把它们挨个体验了个遍,心下骤然生出一种‘乐不思蜀’之感,觉得弥罗境当真是又蛮荒又落后,哪里有凤凰界这么有趣了呢?一大早起来,洗漱完毕后坐在厅堂里,想着参观完王元直级星槎的试飞会就要打道回弥罗境了,心下怏怏不乐。

辰时初刻,门官来报,说礼部的车队已经到了门外,请他和随员上车了。

一听到气车到了,随员可比他还激动,全然不顾礼仪地冲了出去,见着车就往里钻,结果被告知是耶罗的专驾。看着这一幕,耶罗不得不斥道:“急什么?这还有体统吗?”本想多骂几句,想到凤凰界礼部的人正在看着笑话,也就忍了。

气车真是好东西。他所乘坐的是礼部专门订制的礼宾车,长二十尺,有三排座位,宽敞、舒适、豪华、气派,比什么八抬大轿、六驾马车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想到连大天尊都没有体会到过这等享受,自己却抢先了一步,耶罗还是暗间有些得意的。

在后部的规划之下,中京城的街道专门辟出了供气车的车道。

中京本来就气派广阔,街道大多宽大,大街中央被开辟出了专用的车道和马道行,两旁的人行道依旧充裕。况且因为气车的添置,退下了许多马车和骡车,交通状况反倒较以前更好了许多。

礼宾车上了天凤街,飞也似的朝着南门疾驰而去。

耶罗昨天就做了功课,试飞场地在丹霞山,距离中京有四百多里的路,换作以往,怕得一天功夫才能赶得到。可他接到礼部的通知是演礼在巳时三刻便要开始,这能赶得到么?担忧之下,便问随行的礼部官员道:“是不是临时改了试验地点?”

礼部官员一怔,答道:“没有呀,我可是没有接到通知?”

耶罗就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他倒要看看,凤凰界到底耍什么神仙手段把他在巳时弄到丹霞山去。

车出了中京城,道路较城里更加宽广,车夫一通操作后,轻速瞬间飙升,俨然风驰电掣般朝前飞驰。

耶罗见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行道树,吓得脸色骤变,问道:“这,这行吗?”礼部官员笑道:“放心,这车是咱们礼部向凤凰社专门订制的,每个时辰最高速度六百里,经过多回试验,稳当着呢!”

耶罗不敢相信的哦了一声,脸上的惊愕之色兀自难平。回头望了望,见随员所乘的气车依旧跟在身后,这才略略放下了心。

果然,还不到巳时,车就到了丹霞山。看着那在阳光下闪耀着血一般光芒的岩石,耶罗就暗自惊叹道:“天呐,这东西,这东西的速度简直比飞都要快。大半个时辰就跑了四百多里路,除了星槎,还有什么能跟它相比了?”

从车上下来后,耶罗的腿有些发软,差点摔倒。他的随员们情状就更丑了,摔了一地,直叫心肝都不是自己的了!他也拿不出力气来训人,只当没有看到。

又上了敞篷的气车,载着耶罗一行徐徐驰向试飞场。

沿途随处都见到全副武装执勤的中京督卫府士兵,他们携带的武器似乎又多了种类,至少耶罗看到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来,也不知道那有什么用。

不过一刻功夫,车就开到了一处地势开阔的山谷里。

耶罗并不是什么也不懂的人,一见这里的地势,就奇道:“在这里试飞么?”礼部官员答道:“是,我们接到通知就是这里了!看,那不是九王爷么?”耶罗举目望去,见凤九渊果在指使着人干着什么,这才放了心。暗说:“这里地势虽然开阔,却并不适合大型的星槎试飞,了不得只是鹰级一类的小型星槎罢了,我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礼部官员把他交给了现场负责指挥调度的思菊后就退到了一边去。思菊亲自把他安排到贵宾观礼区,又让人送上来早点和茶,还派了专人伺候。

耶罗知道这名女子是九王的贴身侍卫,身手极是不凡,见她安排得如此周到,几乎是点滴不漏,深感纳罕,暗说:“看不出来呀,凤九渊身边倒是有些能人!”

约在巳时,皇帝也到了。耶罗忙赶去迎接。

见皇帝今天也是一身的戎装,由御林军护卫着,英姿飒爽地坐着气车进入了山谷,所有人都跪下山呼万岁。趁着没有人注意,耶罗这才作眼睛的余光仔细地打量起了九离来。不看则矣,一看则心下剧震,如遭雷击,满嘴都是又酸又苦的味道,脑子里顿时浑浑噩噩起来,一个声音像幽灵般在脑海里回响:“天下怎么会这么销魂夺魄的女子,怎么会有?天呐,为什么我不生在凤凰界,为什么我不生在凤凰界……如果不能永远呆在她身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好半晌,直接有人扶着他的肩膀,叫:“团长阁下,皇上请你起身!”他这才回过神来,见九离就站在身前不远,心下充满了激动和甜蜜,竟然当场掉下泪下。又伏起深叩,谢了恩,这才拭泪起身。大家见他这般,都觉得很奇怪,不能理解。

回到贵宾专区后,耶罗的一颗心早不在今天的主角王元级星槎上了,只是拿眼睛往皇帝所在的地方瞟,只可惜太远,只能依稀看到皇帝的影子。即便如此,他心下也感到无限的幸福和满足。

巳时正,距离观礼台不远的前方升起了一面巨大的屏幕。

耶罗奇怪,便问随侍的人员道:“这是什么?”心下却认为这面屏幕是用来遮挡太阳的。随侍人员解释道:“听思菊姑娘说了,这是影幕,一会儿用来观看王元直级星槎现场试飞情况的!”

耶罗看过影戏,那横竖超过十尺的屏幕让他觉得已经够大的了,跟眼见的这屏幕比起来,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

屏幕升到一定高度就停了下来。这时,凤九渊的声音响了起来:“喂,喂,喂……”满山谷都回荡着他的声音,恍如平地响起一阵雷来。耶罗正在喝茶,吓得手一抖,差点没将茶碗丢了。只见凤九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道:“如果吓着大家了请原谅。这玩意是扩音器,一会儿方便给大家解说用的。控制中心,先投放一组影像上来……”话声才落,就见屏幕亮了,出现了一组浑乱的影像,到处都是人。凤九渊就喊着调整方位。片刻,角度换了,从屏幕上就看到了一处更为开阔的场地,无比清晰,几乎有如身临其境。而从画面上远处血红色的山岩可以看出,那里也在丹霞山。

过了片刻,屏幕就黑了下来。

眼见巳时三刻就要到了,山谷里却安静得很。耶罗的贵宾专区地势较高,从这里可以看到百官专区里的官员们个个神情都很紧张,他们显然对这次的试飞报了很大的期望。

没过多久,屏幕又亮了。所有人都看到一艘巨大的星槎出现在屏幕上!

有多巨大!

在所有人都看清了它的身影后,整个山谷里都回荡起了‘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甚至有人惊叫道:“天呐,怎么这么大?”

这时,解说的声音换了一个,他说这就是新研制成功的王元直级星槎,长一千二百八尺,高两百余尺……将所有的数据说了一通,耶罗的一名随员还没有听完就道:“这不可能,这么大,怎么飞得起来?”

这时,屏幕的右上角又出现了一个小画面,显示的却是星槎内部的情况,只见所有的船员都已经就位,向指挥中心报告着情况。看到这一幕,耶罗的脸就白了,心下惨叫道:“完了,完了,他们真的把信鸽这种东西用了了星槎上,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系统检查完毕后,指挥中心就请九王凤九渊下达了试飞的命令。

凤九渊走到扩音器前,先是嘻嘻一笑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很紧张?怕今天的试飞失败了?”就算是有人回答,他也听不见的。只听他又道:“那你们可就错了。今天我请你们来看,不是看它能不能取得试飞成功,而是看它的新功能!好了,倒计数十,准备起飞。十、九、八……起飞!”

从屏幕上看到体形巨大的星槎如轻盈的蝴蝶般脱离了地面,像被大风刮着了的风筝,迅速地飞升向了天空,转眼就只剩下了一个黑点。

大屏幕上的画面分成三部分,最上面的是从星槎是看到的地面的情况,只见山峦森林都笼罩在雾岚之中,一片茫茫,平原处隐隐可见炊烟袅袅,宽阔的官道上已有行人车队往来……

下面部分被从中一分为二,左边显示是山谷里的及时画面,右边部分则是指挥中心的画面,凤九渊正坐在控制台前和星槎里的船员们说着话,每一句都通过扩音器回荡在山谷里,大家听得很清楚。

茶盏功夫后,星槎上报告距离目标靶场还有五百里,已经进入主炮射程,请求指挥中心是否立即进行打击。

凤九渊道:“立即攻击!”

主炮是微型重炮,性能在座的人几乎都清楚,但指挥中心不是解释了一遍。

在攻击命令下达后,就见到星槎上的船员启动了攻击装置,而上面的画面也在这时一分为二,出现是戈壁中的一处赤秃秃的山丘。转眼间,就见一束淡红色的光芒从天而降,命中山头……

以耶罗的眼力来判断,那座山头看着虽小,但实际却比整个丹霞山都要大,被命中之后,画面一阵剧烈的震动,然后烟尘弥漫,什么也看不到了……

星槎上报告攻击完成。接着又朝另一个目标靶场发射了幽灵弩矢,无不精确命中了目标。

一开始耶罗还怀疑画面都是现场录制好的,直到凤九渊命思菊亲自把他请到指挥中心去,要他从画面上随便指出一处地方,以便星槎实旗打击。耶罗也是人有想法的人,便道:“可以挑选在丹霞山附近吗?”如果不能,那就证明一切都是假的,如果能……

没想到凤九渊毫不犹豫地道:“随便!”在他的命令之下,指挥中心的影盘上就出现了丹霞山的影像。耶罗见到,一惊,问道:“怎么这么快?”他也怀疑这些都是事前录制进去的。

凤九渊笑指着天上道:“有专门负责监控的星槎当咱们的眼睛呢,就在咱们头上!”

耶罗惊疑地哦了一声,指了一处距离山谷不远的崖壁道:“这里可不可以?”

凤九渊道:“可以,为什么不可以?但不能用主炮攻击,毕竟那玩意儿威力太大,怕把咱们这也给震塌了,只能用幽灵弩矢加以攻击!”耶罗点了点头。

茶盏功夫后,星槎就报告已经进入射程,凤九渊作了个请便的手工,耶罗就告罪,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从画面上清晰地看着,悬停空中的王元直级星槎腹部射出了四支弩矢,那就是传说中烧着了的棍子,挟着红光朝目标飞射而去。一路穿越山头和树林,灵敏得就像在空中飞行的蛇。耶罗的目光随着它们,一路跟随到了他指定攻击的那么崖壁的出现……轰,轰……崖壁崩塌,场面极为壮观惨烈。而山谷里也感到微微的震动,随后才传来滚雷般的剧响。

真的,真的,这是真的……

耶罗亲自体会一下指挥系统之后,再无怀疑,心下除了恐惧之外,再没有了其他的情绪。

接下来,星槎又表演了多个科目,都完美地完成了!直到凤九渊下达返航,山谷里才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

他们不是在欢呼今天的试飞会成功举行,而是在欢呼帝国终于要摆脱危机,而他们的特权和地位将得以保全!

406 王元直级星槎(三)

用过午饭后,凤九渊便组织大家去现场观看王元级星槎。

从山谷出发后,沿着才开辟出来不久的小道一路前行,约小半个时辰,才到了一处更为开道的平原,而上午大显神威的星槎就静静地停泊在远处,银灰色的身影在阳光显得既神秘又威武。

走近了之后才知道它有多巨大。理藩院的官员解说道:“……它能够在空中持续飞行二十到三十天,武备库的储备足以支持五至十天的大规模战争的消耗。也就是说,一旦它投入战场,可以对敌人的任何地方实施毁灭性的打击。”在一阵惊叹声中,官员又解释道:“大家不要看它体形巨大,就以为它是笨重的大象,近战能力和防守能力薄弱。那可是大错特错了!经过九王殿下的改造设计,星槎的两翼和脊背各加装了两台幽灵弩阵,它们可以同一时间发射出三十支幽灵弩矢,分别命中三十个不同的目标。幽灵弩矢的威力大家都见识到了,像鹰级这种小型的星槎顶多能挨上一支就得玩完……”在大家的一阵骄傲的笑声中,官员又带着大家登上星槎亲自体验。

凤九渊这时和九离骑在马背上,畅快地奔驰在平原上,思菊和杨芸两人就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一直跑出了好几十里,九离才笑着叫停下,然后望着晴朗的天空感慨道:“知道吗?直到今天,我才感到我的天空阴雨转晴了!”

见她一脸的解脱和欢快,凤九渊心下也很是满足,道:“我早不是说了么,把事情交给你,你当你的皇帝,该有的麻烦我总会给你解决的。咱们姐弟合作,什么坎垮不过去?”

九离看了他一眼道:“是,是,你能,你是万能的神,行了吧?”

凤九渊道:“外人这么看我懒得解释,你这么看就不对了。说真的,即便王元直级是内陆战的终结者,但面对强大的星际战舰,依旧是脆皮饺子!”

九离道:“中宇宙世界和左宇宙世界不一样,这里的战争都发生在大气层内,王元直足以终结一切了!”

凤九渊摇头道:“不,不,我们的对手是魔怪……”说到这,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也又抓不住,然后就蹙眉发呆。九离见状,问道:“怎么了?又想到了什么?”

凤九渊道:“是好像想起了什么,却又没有抓住。”又道:“对了,姐,我有个请求!”

“嗯?说嘛,我都答应你!”

“给王元直恢复名誉吧!他是帝国的功臣!”

“啊?”九离没料到凤九渊会提这个要求,错愕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是专业人士,不知道王元直这些年来都付出了什么。他是个能人,虽然最后被人利用了,但不能全怪他。再说,恢复他的名誉也不止是为了他,而是为了理藩院和工部所有为帝国武备努力的章事、工匠、技师和工人们,他们需要一个英雄!”

九离想了想道:“好吧,即便星槎都被你公开命名为王元直级了,如果我还不答应恢复他的名誉就说不过去!好了,该回去了,咱们边走边说吧……”

走了一段,凤九渊又道:“我看你得把礼部的人员充实一下,我看过不了几天就陆续有人登门求购了,嘿嘿,以他们现在的人手,应付个弥罗境的使团都吃力呢,一旦来人太多,他们兜不转就是丢了朝廷的脸面!”

九离道:“嗯,倒是你想到了,我却只盘算着是不是扩大凤凰社的规模呢。我还正要问你,凤凰社的生产能力够吗?”

凤九渊道:“这个不用你担心的。如果连这么点小事都要你来操心,我这个总管要来干什么?”

九离哧地一笑,道:“还说不要让人把你当成神了,就你这架式,好像生怕别人不把你当成万能的神似的?”又道:“有件事你可得作好心理准备!”

“你说是立我为皇储?”

“怎么,还想推脱?”

“看在你是我姐的份上,这次我不推了!”说完,到底还是怅然叹了口气。九离见状,问道:“怎么了?我可是很少见你叹气的!”

“我就搞不明白了,咱们家怎么就摊到个皇帝位了呢?做平民百姓也好,商人也好,还是官员也好,都好过当皇帝呀!”

九离一听这话,眼里顷刻间充满了苦涩,道:“不当皇帝不知道皇帝的苦,其实我何尝不能理解你不想当皇储,不想当皇帝的心呢?但这有什么办法?”说完,又加上一句:“更何况还是凤凰界的皇帝!”言罢,好一番强忍才没有让泪水滚了下来。

凤九渊见姐姐这般情状,便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难处?”

九离道:“其实也没什么。大约我从来没有承受过这般巨大的压力,所以受不了,有感而发吧。你是凤家的男人,可不要像我!”

凤九渊道:“知道了!”又说:“只要臣子们不说我擅权,不说我以臣凌君,我巴不得让你当个逍遥皇帝呢!”

九离的脸上顿时绽出了欢笑,道:“那敢情就好了!就怕你说的不是真心话!”

王元直级星槎的试飞在官场上引发了剧烈的震动,但民间却是毫不知情。特别是新的通信指挥系统的应用,直让官员们开了回眼界,回朝之后,几乎都上书,提请加大对通信指挥系统的研究投放。与之同时,请立九王为储的呼声又开始高涨。

经过部议、朝议之后,九离便下旨各道总督也参与到立九王为储的大讨论中来。

尽管凤九渊有着这样那样的毛病,但他是帝国唯一的储君,不要说他拥有如此之大的能耐了,便是庸碌之辈也是当之无愧的皇太弟了。

皇太弟就皇太弟吧,只要不当上皇帝,自己就有一天的自由。

未来是怎么样谁说得清楚?

兴许今天凤凰界还蒸蒸日上,明天说不定就毁灭于意想不到的灾难呢?

这样的想法只存在于凤九渊的脑子里。

为了不影响中央权力机构的合理布局,在王元直级星槎试飞成功之后,凤九渊主动请旨,撤销了凤台。

将督造局暂时归于工部,更名为督造司;档案中心归于户部,依旧沿用凤章阁的旧名,但其规制的权限无疑得到极大的提高;平抑局也归于户部,更名为平抑司。

就这样,短短两个月里呼风唤雨的凤台在成功运作了两个月后,在春节到之前再次成为了历史。

它出现得快,消失得也快。

但它却给帝国带来了深远的影响,甚至是成功地令帝国获得了重生。

甚至有人提议,撤销三省,改置凤台,总理国政。很明显皇帝九离和朝廷重臣们都不允许,此议也没有引起足够的轰动,被人遗忘脑后了。

腊月二十六日,九离率九王、百官祭天地神明祖宗,诏告天下,册立九王为皇太弟,以九王府为东宫。

正月元旦之日,皇帝九离携皇太弟凤九渊临无极殿,接受百官朝贺。九离称万岁,凤九渊称千岁。

同时,九离册封师若般为太弟太傅,汪百鸣为太弟少傅(历史上有册立皇子、皇孙、皇弟或是皇叔为储君的,他们的老师的称为有别。皇太子老师称为太子太傅,皇太弟老师自然称为太弟太傅,皇叔则为太叔太傅。)。

汪百鸣是老熟人,也是帝国名将,军事才能过硬,九离册封他为太弟少傅显是执教军事知识了。而师若般是帝国首屈一指的大儒,四朝老臣,曾担任过太上皇的老师,本已致仕在家荣养,还是九离亲自登门,请得他出山担任皇太弟的老师。看着这位年过八旬,须俱晧白,但精神矍烁的老者,凤九渊心下不由犯憷,心说:“他是我老爹的老师,现在又成了我的老师,娘希匹的,真要端起架子来可是够王爷我喝几壶的!”

随后在朝臣们的见证,九离的主持之下,皇太弟凤九渊当堂举行了拜师仪式。纵他百般不愿意,还是规规矩矩地跪了下去,行了两跪六叩的大礼!

汪百鸣先闪到一边,师若般当之无愧地受了大礼,然后扶起了凤九渊,殷殷嘱咐了好一番。听着这一套陈腐不堪的话,凤九渊只是暗暗叫苦,心说我这只猴子再能蹦跶也有被套上紧箍咒的时候,哎,以后的日子悲剧了!

苍天啊,大地呀,我明明生活在自由快乐的大银河联邦,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来?专制不说,还落后,野蛮。我这个星际文明里成长起来的大好青年却要接受愚昧腐朽的传统式再教育,我苦,我悲,我……

纵他有再多的泪,也只能往心里吞。

九离又对两位太弟老师好好地嘱咐了一番,要他们为国树才……凤九渊是最怕走官样文章的,听着听着,就打起了瞌睡。直到群臣跪下山呼万岁,他这才警醒,然后也一起跪下!

接下来就是参加皇帝赐的宴会!

407 梦醒了(一)

凤九渊对师若般的第一印象不怎么好,总觉得这位太傅就是传说中的腐儒,古板、僵化、满嘴的仁义道德,还愚不可及。

偏偏正月初三这天,九离从宫中传下口谕,说他这位学生该去给老师拜年了。

拜年么?

既是拜年那肯定就得送礼,可是送什么呢?

凤九渊抠破了脑门都想不出送什么好。

问武定中,他说一盒茶、一条肉便足以。凤九渊暗说:“要是请你当老师挺不错,这么简单就打发了!”显然不认为武定中出的是个好主意,便否决了。

又问韩以柔,没想到她跟武定中一样的意见。凤九渊就暗说:“若不是武定中足以当你的爹了,我还想请旨把你许给她呢!这世上恐怕没有比你们更般配的人了!”

问思菊,她摇头说:“我又没拜过老师,怎么知道送什么好?”

最后只好问冯尘,没想到她说:“这容易,去集珍阁买几幅名人字画,珍器古玩的送去岂不好?既高雅又尊贵!”凤九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听从了。但他又说:“可我不认得什么名人字画,更分不出什么是古董,万一花大价钱买着假的怎么办?”

冯尘一扁嘴道:“说两句好话给我听,我就权且给你当一回参谋!”她父亲冯宣是少府少监,专门为朝廷管理珍品古玩,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她的目力自然也就不凡了。

凤九渊嘻嘻一笑道:“尘尘,咱们是什么关系?还用得着说好话么?再说,求人不如求己,咱们是一个屋里的人,你要是不帮我,我上外面去求人,别人还说九王府,不,咱们东宫连个识货的人都没有不是?”

冯尘吃激将法,一听这话,哼了一声道:“谁说没有?其他的我不敢说,就古玩字画方面我还是有几分眼力,比市面上那些估旧(辨识古董的人)先生还是要强上那么几分!”

凤九渊忙说:“那是,那是……”

收拾了一番,又带了些钱,凤九渊便带上东宫三朵花中的两朵,在侍卫们的扈拥之下,往咸宁坊的集珍阁而去。

咸宁坊就紧挨个咸安坊,是中京的高档商业区,诸如银楼、钱庄、古董店等吞金兽都集中在这片区域里。

一踏进咸宁坊,就见大街两旁一个紧挨一个的地摊,全是各种古旧的玩意,有的说是某某皇帝时代的东西,有的说是某某名人用过的珍品……行人往来如织,却鲜有问津者。

凤九渊见状便道:“估计这些都是卖假货的吧?”

冯尘摇头道:“九成九都是,但也有卖真货的。街边摊考的就是眼力和见识,别看他们的场地不怎么样,但要价有时候比集珍阁都高呢!”正说着,就听有人说:“一千,爷我只给一千,爱卖不卖嘞!”旁边的人顿时都架秧子的起哄。

凤九渊一听,勒住马缰道:“一千?金凤币么?”

思菊抿嘴对冯尘一笑道:“看吧,把他的好奇心惹出来的,这下够你伺候的!”

凤九渊就要去看看,冯尘也只得跟上。

撇开人群,见一衣着华贵的富家公子正和一中年人争执着。凤九渊问身旁一人道:“怎么回事呢?”路人见他气势不凡,还有侍卫扈从,显然不是一般人,便恭敬地答道:“回公子,那人有只鼎,说是茂始皇帝时期从宫里流传出来的,开价就得两千,那位公子看中了,却只还一千。啧啧,好久没见过大场面了,若是真的,也够轰动一回了!”

冯尘走上去,瞅了瞅中年人手里半遮半掩的鼎道:“能给我瞧瞧么?”

中年人一开始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给了。

那富家公子见状就道:“我跟你们说,这鼎是我先看上的,我买定了。你们要是插上一杠子,就是跟爷我过意不去,听明白了吗?”见他如此的横行霸道,凤九渊也没在意,只是看着冯尘手里的鼎。

鼎身非金非铁,入手颇沉,纹饰也是相当普通的凤凰纹,没有印玺和标记,看上去并没有不凡之处。若不是这位富家公子叫价一千,绝对没有人来关注它是个什么玩意儿!有人在说富家公子是个托,叫凤九渊可别上了当,这种事情在咸宁坊每天不知道发生多少起呢。

见冯尘越看越仔细,凤九渊问道:“怎么样?是真的么?”

没想到冯尘摇头道:“不是!”

凤九渊吁了口气道:“看来真被这些人说中了,一出闹剧!”

冯尘却道:“公子,虽说它不是茂始皇帝时期的古物,但就这月木的质地也值几个钱的。咱们家正缺个香炉,要不就买了下来吧?”

凤九渊深知冯尘是个有见识的女子,这话绝非无的放矢,便点头道:“好!”富家公子见状,拦住道:“不行,不行,这鼎是爷我先看中的,我买了,我买了!”就对中年人说:“我给我一千二,一千二!我要了!!”中年人只是摇头不答应,从冯尘手里把鼎抢了回去,富家公子又去他手里抢。

凤九渊制止道:“成什么话了?光天化日之下,明买明卖,你还要抢了不成?思菊,给他两千!”

富家公子一见凤九渊出手就是两千,原本就瘦削的脸颊一阵颤抖,道:“不行,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我出,我出,两千一,听好了,两千一,这鼎我要了!”

中年人狐疑地看着他,似乎是用眼神在部:“真的,你可别蒙我?”富家公子讪讪一笑道:“不信?好,爷我出门没带这么多钱,这样,你跟我回家去取,少一个子,爷我就不是人!”中年人的脸色立即就变了,显是彻底将富家公子给否决。

凤九渊从思菊手里接过一张两千金凤币的银据,递给中年人道:“看好了,大通钱庄的银据,见票即兑!”中年人接过银据看了看,点头道:“好,还是这位公子爽快,东西就给你了!”将鼎匆匆地包好,并到了凤九渊手里,然后拱了拱手,转眼就消失在了人群里。冯尘迅速对索哈牙使了个眼色,索哈牙会意,悄声吩咐李十八跟了上去。

富家公子见中年人走了,东西也落入了凤九渊手里,很是不甘心,又凑上来道:“兄台,兄台,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凤九渊将东西交给索哈牙,问道:“商量?什么商量?”

富家公子道:“这样,我出两千二,你把这鼎卖我。我随身没带这么多钱,你随我家去取。你这么多护卫,自然不用担心我坑你不是?”

众人见他如此执著,越发的好奇,围观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凤九渊笑看着冯尘,心说这鼎看不出有什么神奇的,怎么这家伙就舍得花这么多钱呢?没想到冯尘却说:“对不起,我家公子就看上了这东西,不缺你这点钱!”

凤九渊也没再理富家公子的纠结,翻身上马,朝集珍阁而去。

上路之后,凤九渊好奇地问道:“尘尘,这鼎能值两千么?我怎么看着它一点也不出奇呢?”

冯尘道:“公子你不识货,但那富家公子却是个识货的主。别看这只鼎毫不出奇,真要论起价钱来,两万恐怕也打不住!”

“啊?”凤九渊吃了一惊道:“两万?就算是神石雕成的鼎也不值这么多呀!”

冯尘白了他一眼道:“神石有神石的用处,这鼎也有它的用处。哼,我敢打赌,卖东西那人准是偷来的,要不然就算是茂始皇帝时期的东西也不止两千这个价!”

“茂始皇帝是谁?”

冯尘解释道:“还能是谁?自然是你家祖上的一位皇帝呗。茂始是年号,距今已有一千六百多年。茂始皇帝四岁登基,在位九十二年,是凤凰界在位时期最长的皇帝。在茂始时代,凤凰界的各方面都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是公认的凤凰界史上五大盛世之一!”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可你说这东西不是茂始时期的,怎么又让我买下来呢?”

见凤九渊不休地追问,冯尘便道:“好啦,好啦,等回去后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好不好?”凤九渊耸了耸肩,只得无奈地道:“好吧!看来今天花两千金凤币买了个谜!”

到了集珍阁后,在冯尘的参谋下,凤九渊买了些古墨和一方古砚,又选了几幅字画,总共花了五百多金凤币。后来想到还要去给汪百鸣拜年,选了一把古剑,又花了四百金凤币,这才打道回府。

刚一回府,冯尘就对索哈牙道:“李十八回来了立即告诉我!”

凤九渊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就觉得这么神秘呢?”

冯尘道:“我的爷,其实我自己都还是在猜想中,给你说不清楚的,等李十八回探明消息回来了,我再给你说,好不好?”

凤九渊极度纳闷地道:“嘿,你可真是把王爷我的胃口吊足了。行,我就等你到晚上,要是晚上你再不给你一个解释,等着吧,有你好受的……”

没想到冯尘一扁嘴道:“是么?我倒是巴不得天还没亮就有人偷进我屋子里呢!”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一听这话,思菊的脸腾地就红了。凤九渊却暗自奇道:“她怎么知道的?”

408 梦醒了(二)

李十八回来后,说跟着卖鼎的那人绕着中京城绕了老大的圈,最后才见他进入了现任中尚署令池百平家再也没有出来。

冯尘听了后,思索了片刻,似乎不得要领,便道:“继续派人监视,看看那人是不是池百平的家人!”

李十八下去后,凤九渊这才问道:“这下总该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吧?”

冯尘拿地摆在桌上的鼎道:“这东西若论本身的价值,连五十金凤币都不值。”

凤九渊瞠目结舌,道:“这,怎么可能?那你为什么让我买?”

冯尘一跺脚道:“哎呀,能不能让我先说完?”又才道:“但它背后所蕴藏的秘密恐怕是两万金也买不回来的!”再补充上一句道:“古董的价值不在于本身,而在于它身后代表的文化内涵,还有秘密!”

凤九渊不解地嗯了一声,等着她的解释,没想到她又没有了下文。这下子,就连韩以柔都着了急,道:“尘尘,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咱们的胃口可都吊在你手里呢!”

冯尘道:“中平宫变你们总该都知道吧?”

凤九渊依旧一脸茫然,问道:“中平宫变又是什么东西?”

韩以柔一听冯尘说出了‘中平宫变’四个字来,脸色一变,摇了摇头道:“你们聊吧,我去看她们把衣服熨好了没有!”便走了。思菊伸了个懒腰,道:“大过年的,咱们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多无趣?柔柔,是不是该安排点乐子呢?”便也跟着韩以柔出去了。

有文章,肯定有文章!

什么事令韩以柔和思菊都晦莫如深?

见凤九渊依旧一脸茫然,冯尘道:“跟你说话真累人。不说了!”也出去了。

凤九渊差点没有跳了起来,叫道:“嘿,这都是怎么了?说了个开头也不说个结尾?什么叫中平宫变,总得告诉我呀!”

没有人应他。

好吧,不说算了,我让九天去查。

激活了九天,就问:“有中平宫变的资料么?”

九天经过检索,答道:“哦,是的,有,但只有两条!”凤九渊拉开第一条看,资料源于皇史宬,记录时间是凤历一万三千四百七十二年,现在是凤历一万三千八百二十五年,也就是发生在三百五十多年前的事情。记录者是太史令黄修,却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中平三年七月十九日夜,皇长子毓起兵围凤凰城,奏请帝罢立其为储之议,帝弗从。毓遂将四千中京督卫府军攻凰城。丑时城破,毓率军由青华门入,诛宫人三千有余,血流飘杵。皇长子毓遂不知所踪。

这段话很简明,凤九渊一气就看明白了。说的是中平三年七月十九日的晚上,中平皇帝的大儿子凤毓率领兵马包围了凤凰城,要他的老爹要立他为皇储,老皇帝不听,凤毓就以两个营的中京督卫府军围攻凤凰城。打到丑时,凤毓率领的中京督卫府军攻破了青华门,杀入凤凰城,一个晚上下来,死了宫人三千多人,血流成河,结果最后凤毓却不知所踪了……

这里面至少有几个问题让凤九渊很是不明白:凤毓为什么要以兵谏的形式来反抗立自己为储?他手里哪来的兵马?凤凰界历来是皇权至高无上,怎么会有督卫府军敢扈从他作乱,围攻凤凰城?这是不是说明凤毓当时拥有相当大的权力和威望?凤毓在杀入凤凰城后,诛杀了三千多的宫人,有没有杀掉他的老爹?他最后又去发哪里?怎么就不知所踪了呢?

看完这条记录后,凤九渊又搜索出了中平皇帝的传记来看,负责撰写的史官依旧是黄修,比上面那条专门叙述‘中平宫变’的说得更简单,只有一句:三年七月十九日夜,皇长子毓起兵攻凰城,城破。二十日午日二刻,帝崩于凤鸣宫!

这些就是关于中平宫变的全部资料了。

凤九渊看完之后,又搞得满头雾水,暗叫道:“乖乖,这凤毓可够脾气的呀,不想当太子也就罢了,结果还起兵把他老子给干掉了。了不起,真是了不起。至少换成是我,干不出来这事!”又想道:“不就是当个皇太子么?至于闹到这地步?虽然我觉得自己不是当皇帝的料,可还是同意当皇太弟了?莫不成凤凰界的皇宝座就是个大火炉,坐上去不被烤死也得被烫死?”

越想越不明白,叫冯尘来问,小丫头说她洗笔去了;叫韩以柔,说还在熨衣服,没空;叫思菊,说去洗马了……

一整个晚上,凤九渊都在做恶梦,梦到带兵攻皇城的不是凤毓,而是他自己。被杀的也不是姐姐,而是他的父亲!

梦境里,到处都是流淌的鲜血!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躺在床上,想着梦里的血腥惨境,任不免心惊肉跳,恐惧得冷汗直冒。

用早点的时候,没见着冯尘,便就问人去哪了。韩以柔说身体不舒服,还没有起床。凤九渊不悦地道:“我又没半夜偷进她房里,有什么不舒服的?”想着冯尘扔了老大一个谜团给自己,却又不解释个明白就里,害得做了一晚上的恶梦,心里就憋着老大一团火气。

一听他这话,小丫头们都抿嘴而笑。恰巧思菊进来了,听到这话头子,忙往外间退。凤九渊却叫住她,问马备好了没有,思菊说备好了,便就丢下筷子,说:“不吃了!”用毛巾擦了嘴,恨恨而去。

出了王府,凤九渊也不跟思菊说话,只是闷声赶路。

到了咸熙坊师若般府外,凤九渊翻身下马,让索哈牙去投贴子。不到片刻,师若般就迎了出来。凤九渊先等他行了参拜大礼后,这才行师生之礼!

师若般的气色很好,一点也不像八十岁的老翁。精气十足不说,走起路来还两肋生气,轻便快捷得很。

师若般的府邸很小,只有两进院落,打理得却很精致。

进入正厅,凤九渊拜过年,呈上了节礼,师若般都一一笑纳了。

几句话聊下来,凤九渊发现师若般并不像朝堂上那么刻板,颇还有几分风趣的。便暗道:“看来要认识一个人不能只凭一面之缘!”便问道:“太傅年逾八旬,气色却还如此之好,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养生秘法?”

师若般道:“秘法?还这需要秘法么?”诡异地一笑,道:“其实这很简单,但你学不来!”

凤九渊奇道:“哦?有这等事?太傅说说看,学生倒想勉力一试!”

师若般凑过身来,悄声道:“童子功,你学得来么?”

“童子功?”凤九渊一怔,旋即悟了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哪里想得到,师若般这家伙竟然还是只老童子鸡呢?!

思菊站在一旁,他二人的谈话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闹了个老大的脸红。

师若般见状,拉着凤九渊道:“小子,刘家的丫头可不是好伺候的,要不要老师我传你一套秘法?”

凤九渊强忍着笑意道:“秘法?没想到太傅是无所不知呀,学生愿闻其详!”师若般也不顾有思菊在场,叽叽咕咕地在对凤九渊说了一大通御女之道,凤九渊听得是‘恍然大悟’,思菊却是羞得无地自容。说完之后,师若般不免叹道:“其实呀,最大的秘法还是童子功,只可惜你没有机会练啰!要不然就能体会到这里面的妙处!”

凤九渊吃吃地笑道:“多谢太傅美意,那童子功嘛,嘿嘿,跟我是没有缘份的!”回头偷瞟了思菊一眼,却见她正用杀人的眼神瞪着自己,心下越发的乐了。

越聊就越觉得这个师若般对自己的胃口,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一晚上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了。临到走的时候,他才想起向师若般请教中平宫变的事来,没想到师若般一点也不像他们那般晦莫如深,而是说:“皇史宬和凤章阁都没有齐全的资料,你是探询不到中平宫变的真相的!”

凤九渊道:“这么说太傅知道了?”

“自然知道了!”师若般拉着他道:“来,来,来,坐下来咱们细说!”见思菊说还要去少傅汪百鸣府上拜年,师若般就道:“下午去也一样。再说,汪家那小子还敢跟我老人家抢人不成?”又让下人去准备午饭。

凤九渊最好奇的还是凤毓的下落。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凤氏一脉都是雍雍穆穆,和熙一堂的,没想到也有父子相攻的惨剧,而且凤毓的性子那么激烈,比他还激烈,竟然为了不想当皇储就起兵攻打皇城,在这里面他俨然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所以就越发的好奇起来。

师若般让人重新泡上茶来,又摆了上好的茶点,这才将所有下人斥退了,这才道:“记不记得咱们曾经认识?”

凤九渊一愣,茫然道:“有吗?”

师若般盯着他道:“没有吗?”

思菊忙道:“太傅,你不是在讲述中平宫变么?怎么又扯到不沾边的事上去了?”

师若般看了看她,这才啊了一声,忙点头道:“是,是,是。中平宫变……是这么回事……”

409 梦醒了(三)

原以为师若般会从‘很久以前’开始讲起,仔细地叙述中平年代的情形,讲到中平朝的政治经济情况,中平皇帝的家庭情况,皇长子凤毓的个人情况……等等等等,他也做好了听个长篇大论的准备,没想到师若般理了理思绪后,突然问道:“你知道你祖父的姓名吗?”

凤九渊一怔,心说这又是哪跟哪呢?便答道:“知道,名宣平嘛。”

师若般点了点头,道:“对的,对的。那曾祖父呢?”

“曾祖父?”凤九渊的脑子里突然像划过一道闪电,一个形容与师若般相似的老人形象闪现在脑海中,唯一所不同的是,脑海中的那个形象更瘦,更具有威势。

然而,师若般并没有留给他更多回忆的时间,而是问道:“你不知道曾祖父的名字吗?”

凤九渊点了点头道:“知道,我知道,他叫凤天麟……”那一天的情形越发的清晰起来:推门而入,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正在看着墙上的画,神情那么的专注。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智能机器人,正朝着他点头致意。看着他们,他是那么的诧异,还说:“我进错了门吗?”老人一听到他的声音,将目光从墙上收回来,看着他,就问:“你是九渊?”然后又惊叹道:“原来你就是九渊!”

想到这里,凤九渊终于想起了凤天麟的绰号‘老夫子’,想到自己从13岁认识他,他给了自己那么多的帮助,然后又想到了《星海传奇》……当《星海传奇》在脑子里再次浮现的时候,他的心猛地一震,就像记忆了相爱多年,却离奇失散的爱人一样,整个人顿时呆了。

师若般又道:“对的,凤天麟。凤天麟的父亲叫凤宁,凤宁的父亲叫凤不悔,凤不悔的父亲叫凤毓,而你,就是凤毓的六世孙!现在你该明白中平宫变之后,凤毓失踪之后去了哪吧?”

凤九渊啊了一声。师若般的这几句话灌输给了他太多的信息,即便他的脑子超级强悍,一时间也处理不过来。好久,他才回过神来,道:“原来,原来凤毓便是我的先祖了?可这,这……”

“很惊奇吗?”师若般笑道:“其实一点也不奇怪!毓皇子发动宫变,但中平皇上毕竟还是疼爱他的,擒下他来后,并没有交部司处置,而是着人送到了左宇宙世界。自此,毓皇子一支在左宇宙世界开枝散叶,才有了皇上了你!”

“那……”凤九渊想了想,又问道:“那毓皇子失踪后,又是谁当了皇帝?”

“长公主敏继位,尔后传位于中平帝皇次子晦,是为开元皇帝。开元皇帝传位于皇子泰,是为宣和皇帝;宣和皇帝传位于皇子启,是为建章皇帝;建章皇帝传位于公主芳,公主芳又传位于建章帝皇子诚,是为元康皇帝;元康皇帝传位于皇子熙,改远鸿嘉,鸿嘉在位五年,无道,群臣请废,迎立毓皇子五世孙鸣归,是为天凤皇帝;天凤皇帝在位十四年,禅位于长公主九离,便是今上!”

听着这一大串的世袭表,凤九渊对凤氏一脉的传承越来越清晰了,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这么多皇帝都把皇位先传给公主,再由公主传给皇子呢?”

“这是因为皇子年幼,或者因为其他原因不能执政,故先由公主代掌,待皇子成年后再禅回帝位!”

说到这里,思菊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插嘴。

凤九渊却是点了点头道:“皇子熙又是谁?他为什么无道呢?”

师若般正要解释,思菊道:“殿下,你再这么问下去,太傅可招架不住了!”

师若般道:“刘丫头,你不想让他知道可他迟早都会知道的。不想再重蹈中平宫变的覆辙就最好让他把一切都了解清楚!”

思菊面色一变,只得沉下了头去。

“到底怎么回事?”凤九渊不解地问。

“熙皇子就是如今弥罗境的大天尊!”

“啥?”凤九渊触电似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骇道:“熙皇子是大天尊,这,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举国都知道的事,谁跟你开玩笑了?”

凤九渊仍然不信,看着思菊,思菊缓缓点头,说:“是。熙皇子就是大天尊!”

“他,我说……”凤九渊突然有些口齿不灵活了,说:“这,这怎么会?既然大天尊是熙皇子,为什么还跟凤凰界作对?”

“弥罗境原本并不是跟凤凰界敌对的,正因为熙皇子成了大天尊后,才掉转矛头,以毁灭凤凰界为第一宗旨!”

“……这么说……”凤九渊有些无语地道:“又是一场宫变?他为什么好好地皇帝不当,要去当大天尊呢?”

“因为他不想自己的妹妹死!”

“……”凤九渊眼睛瞪得老大,更想不明白当皇帝和妹妹死之间有什么区别。

师若般道:“按祖制,凤氏女子不得嫁与他人,她们的路只有两条……”

凤九渊的脸青了,声音也变得颤抖,问道:“哪,哪,哪两条……”

“第一条:献祭牺牲,成为凤凰神的贡品!第二条:嫁给自己的哥哥、弟弟或是叔伯……”

“啊……”凤九渊惨叫一声,张口喷出一蓬鲜血,当场晕死了过去。

师若般见状,探手一抓,凤九渊被吸到他的跟前。右掌印在他的胸前,一股醇和的元阳之力输了过去,平息着他遭到冲击的心脉!口中还在说:“你们总担心他的伦理道德观接受不了,不跟他明说。看吧,这就是下场!”

思菊也慌了,道:“不要说他了,我们都接受不了!凭什么民间的女子就不受这么规矩的限制,皇家的却要呢?”

“这就是祖制。毓皇子想改,不惜发动宫变,没改了。熙皇子也想改,结果被群臣视为无道,废了。咱们都是去过左宇宙世界的人,对他们的风俗有所了解,知道他们接受不了近亲通婚的伦理惨变,可我们这里是凤凰界,你觉得凭什么样的男子能配得上凤氏一脉的女子呢?”

思菊沉默了。在凤凰界人的心里,凤氏一脉的女子是圣洁的,是至高无上的凤凰神的化身,地位甚至比男子都还要高,正因为如此,她们才会成为献祭的牺牲,别的女子想要这份殊荣都是不能够的。历朝历代,几乎所有的皇室公主都选择了成为牺牲的道路,悲剧呀……

不过片刻,凤九渊就感到浑身暖融融的,剧疼的心肺也像有一手温暖的手抚慰着,甭提有多舒服了。他睁开了眼,见自己正坐在椅子上,太傅师若傅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便挣扎着要站起来。

思菊按着他道:“你就别乱动了吧!”

凤九渊的心仿佛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给压制着,怎么也激动不起来,他道:“我,我不是在做梦么?”

师若般道:“你好得很。”

“太傅……”

“你是不是想问,我跟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

“我敢打赌,如果我不跟你说,你就会成为继毓皇子、熙皇子之后的第三个叛逆!”师若般的眼神有些冷厉,道:“宇宙这么大,什么样的事情你还没见过,没听过?至于这么激动吗?”

凤九渊道:“可是,姐姐她……”

“我知道你们姐弟情深,打从小就相依为命,是不会看着她走上绝路的。但你要知道,现在一切都不受你们掌握,激动是没有用的!”

凤九渊一咬牙道:“大不了我不当这个皇帝,逃回左宇宙世界就是!他们没有星际飞船,还能拿我怎么样不曾?”

“没有星际飞船我们就不能去到左宇宙世界了吗?天真!”师若般道:“没有星际飞船我们是怎么把皇上,把你给弄过来的?别看星际战舰威力奇大,其实在我们的面前,跟纸糊的没多大区别!”师若般说这话时恍若顶天立地的神邸,气势充塞天地,没有人敢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只听他又道:“站在左宇宙世界人的角度上来看,我们的社会制度蛮荒落后,运作效率更是低下。可站在我们的角度来看,人只要能生活得好就行了,要那么高的效率有意义吗?现在工业换来的是环境大破坏,你在左宇宙世界能见到凤凰界这样的市井生活,山川风物吗?不能!科技也好,社会也罢,都是外在的皮相,就像我们身上穿的衣服,拔开了它们,其实不管是左宇宙世界还是中宇宙世界,都是一样的!”

叹了口气后,师若般道:“他们封印了你的记忆,不让你知道有些东西,就是怕你的性子太过于激烈,做出一些不被大家接受的事情来。其实这是错误的!”

“太傅……”

“我才从左宇宙世界回来!”师若般看着他,眼里流露出淡淡地哀伤,道:“在我回来之前,那个改变你命运的人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凤九渊再次一震,直感到一股气流在心肺间激荡,痛苦异常。

师若般的手一抬,再次度过元阳之力,强行压下了凤九渊翻涌地气血,道:“他让我转告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你的诞生本来就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不要因为顾忌什么而束缚了自己!”

“祖爷爷死了,祖爷爷死了……”凤九渊突然从椅子上滑倒在地,然后呜呜地哭了起来。随着泪水的滚落,越来越多的记忆也从封印下面涌了出来……星海工业、杜青月、南馨、凤小馨、陆小意、原道宁、星海合众国、科拉米亚……所有的,所有的,他全想了起来!

梦,终于醒了!

什么王爷,什么皇太弟,其实都是假的。

他还是他,他还是那个叱咤左宇宙世界的凤九渊,星海工业的老板,无回城主,宇宙和平议会的九天大长老!

师若般和思菊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里来?为什么!”他突然暴起,擒住思菊地衣服,厉鬼般凶狠地质问道:“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里来?”

思菊就怕有这一天。

她也哭了,说:“我,我也是奉命行事,我也是奉命行事……要怪,你就怪我吧!”

凤九渊看着她的眼泪,心下再次痛了起来,想着在新天地,想到了马尔芬多,想到这么久来她对自己的照顾,想到了两人的心心相印,就松开了手,说:“是不能怪你的,是不能怪你……”却又抱着他痛苦了起来。

师若般道:“是不是怪我把你的梦惊醒了?”

凤九渊放开思菊道:“不,我要感谢你:你在最恰当的时候把我的梦惊醒了,让我没有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师若般道:“看来你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下去了?”

“我需要想想!”

师若般道:“那就好好想想吧。留给你的时间不会太多的!”

“嗯?”

“你已经是皇储了,按祖制,最多三年,最少一年,今上就必须得禅位予你……所以,你顶多还有一年的时间!”

凤九渊点头,喃喃地道:“一年,一年,一年……应该够了!”

没过多久,下人来报说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师若般见凤九渊没有心情吃,就道:“汪百鸣那里你就不用去拜访了,我会派人告诉他你不舒服。回去好好地把这些东西消化了吧!”

凤九渊默默地,在思菊地扶持之下向外走。

刚到门边,又停住脚步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师若般道:“等你记起我是谁了,就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了!”

凤九渊死死地盯着他,脑海里却没有半点关于师若般的印象,但就在他转身之际,师若般的眼神让他终于在记忆库里找到了熟悉的比对,不免惊道:“林爷爷……”脑海中浮现出了格兰蒂亚66区的豪华古宅,苦笑道:“怎么会这样?”

师若般,也就是林家的家主林远雄道:“很多事情都是你想不到的。当初你姐姐在格兰蒂亚被绑架也是我安排,从B1086号矿坑救出她的也是我。苏菲,是我一手教出为的学生……”

凤九渊摆了摆手,他显然不想再听了,说:“不要再说了,我现在不想听这些……”就走了!

410 绝世秘密

凤九渊把自己关在了东宫三天。

三天里,不吃不喝,不言不语,谁也不见。

在第二天,九离就被惊动了,亲自来探视,一样被拒见。就这样,身为凤凰界皇帝的九离抛下国政,坐在凤九渊的房外,不顾寒冷,不顾疲累的陪着他。凤九渊说她不必这样,要她回凤鸣宫去。九离就说她愿意呆在这里陪着他!凤九渊就说:“其实我没什么,只不过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脑子里的东西……”然后也不管九离的坚持,继续着自己的沉默。

第三天,九离越发的憔悴,杨芸怎么劝她都不回宫。她说了,不看到凤九渊好好地从房里出来,她是不会回凤鸣宫的,更不会去当那个皇帝。

凤九渊听到这话,说:“这么说来,当这个皇帝是为了我?”

九离知道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解释道:“我何尝有这样的意思?如果你都不能好好的,我还何必要当这个皇帝?”

这时,门呀的一声开了,同样消瘦了许多的凤九渊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他看上去精神还好,双眼也只是微微地充血,嘴唇和下巴上的胡碴子青了一片,看上去沧桑感十足。他看着九离,叹了口气,对韩以柔道:“去吧,准备点吃的,我也饿了!”

一听他要东西吃了,满院子的人无不喜极而泣,就连九离也流下了泪来。

凤九渊在九离的身边坐了下来,道:“现在我最想知道的问题是,你为什么要当这个皇帝?”

九离道:“我没有选择。一边是父亲,一边是你,换作是你站在我的角度上,该怎么办?”

凤九渊默默地点头道:“是了,是了……起初他们并没有告诉你来凤凰界要当皇帝的,对吗?”

九离点了点头道:“我只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失去了自由。后来他们又说要带我去见父亲,尽管那时我很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会带我去见父亲,但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我只得听从他们的摆布。”

“你还见到了杜青月?”

九离点头道:“是。那是在鬼摩界,他们正带着我赶回凤凰界。当时我还以为她是你派来救我的,但见到她也身受重伤,我就只有托她告诉你,我暂时没什么大碍的!”

凤九渊一遍又一遍地点头道:“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现在终于想通了。他们把你带到了凤凰界,然后你见到了父亲,父亲要你当皇帝,是这样吗?”

九离说:“是。父亲还说要我替你暂时执掌皇帝之位……”

“父亲就没有告诉你,身为凤氏女子的最终下场?”

“……说了!”

凤九渊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质问道:“既然说了,你为什么还要当这个皇帝?”

“我不当又怎么样?跑?还是自杀?如果我跑了,他们会派人把我找回来,如果找不到我,就会去抓你。我知道你是不会喜欢来当这个皇帝的,你的理想在《星海传奇》里,所以我一直想为你争取时间,但……凤凰界所面临的情况越来越糟糕,甚至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所以他们就决定把你请回来!”

“……”

两人再次陷入到了沉默里。

别看九离是凤凰界的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威望和权势,但她依旧摆不脱那无形手掌的控制。凤凰界不同于他所接触到的任何世界,在朝廷之上,还有道无形的力量掌控着一切,这个力量就是由凤凰界所有人潜意识里散发出来的意志所组成的,无比的强大。也可以说它是历时数万年的文明沉淀积累下来的精华,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生命意识,借着皇帝和朝廷掌控着凤凰界的一切。

九离想摆脱它是不可能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面对这样的对手,除了无力感和挫败感外,他的心里几乎再找不到其他的感觉。

早膳很快就送了上来,韩以柔就把它摆在屋檐下。凤九渊见了熬得正好的粥,先给九离盛了一碗,说:“吃点吧,饿坏了身体总是不好的!”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极其斯文地吃了起来。

九离从他的身上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沉重和压抑,她很想问他到底要怎么做,却又问不出口。她怕凤九渊会成为继毓皇子和熙皇子之后的第三个叛逆!据她对凤九渊的了解,他肯定会走上这条路,甚至会不惜以毁灭自己的方式来毁灭他所憎恨的对象!

“姐,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被刻意制造出来的?类似于高级智能机器人一样的特殊生命体?”

“……”九离瞪着他,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师太傅告诉了我祖爷爷临终的遗言,他说:我生来就是要改变这个世界的,不要因为有所顾忌而束缚了自己。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我的头脑是天生的,现在看来未必,对吗?”

九离继续沉默。

“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还不愿意跟我说出真相?”

九离一摆手:“都退下去!”直待所有的丫头都退出了院子之后,她才道:“我如果告诉你,你不是被刻意制造出来的,你会相信我吗?”

凤九渊一怔,道:“怎么会?以前我觉得像我这样的天才并无任何出奇之处,但随着经历的越多,我就对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就算我相信你,我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是被刻意制造出来的!”

“真正被刻意制造出来的人是毓皇子!”

“啊?毓皇子?”凤九渊这就不解了,心说怎么可能呢?

“中平皇帝有两位皇子,所以就把聪慧绝伦的皇长子毓选出来作为试验品。三百五十多年前,正是大银河联邦处于全盛的时期,那时的凤凰界也正从茂始皇帝创造的巅峰滑落。试验的目的就是为了保住凤凰界在武备开发上的绝对统治地位,而要保住凤凰界的统治地位,就必须得要有人才,绝世的奇才。毓皇子是背负着凤凰界最高的期望,用法阵和科技制造出来的改变世界的终极法宝。但令人遗憾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展现自己的绝世才华就因为宫变而被放逐到左宇宙世界!”

凤九渊认真地听着,脸绷得紧紧的,看上去非常的严肃。

“事实上,毓皇子是失败的试验品,他的头脑并没有凤凰界期望的那样聪慧绝伦,顶多只能算是很了不起的天才罢了。在他被放逐了左宇宙世界后,他开始潜心于智控系统的研究,却并未获得多大的突破。追寻而去的凤凰界人见他并没有任何出奇之处,也就放弃了将他抓捕回来的打算。

从那之后,凤凰界一直都不曾放弃过对毓皇子的后代的监控,他们总是相信神奇会出现的。可是,一代又一代人过去了,毓皇子的后代依旧是平庸中的天才,没有任何的神奇之处。失望之余,凤凰界开始认为那是一场失败的试验,便放松了对毓皇子后人的监控。

尽管祖爷爷在智控系统上的造诣超越了前人,但依旧不是凤凰界所要的绝世奇才。直到熙皇子无道,被群臣废黜,迎回了在大银河联邦茫无目的地寻求着祖爷爷和爷爷的父亲,他们才最终承认试验失败!因此,就彻底地放弃了对你,对我的监控。

谁也不知道原本该在毓皇子身上出奇的神奇,却在隔了六代之后遗传到了你的身上。如果你一直甘于平庸,或许我跟你这辈子都会过得好好的,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故事了。父亲在位十四年,一直无嗣,他们这才派人去寻找你和我的下落,这才发现了你的种种神奇来……”说到这里,九离看着凤九渊道:“我说的这些并不算什么秘密,朝廷里很多重臣都是知道的。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去求证!”

“不,我相信你!”凤九渊最怕的就是自己是被制造出来的‘产品’,通过九离的话他才得知自己不过是一场失败的试验之后的基因突变,心下好过多了。但想到自己不过是凤凰界统治阶级为了保住手里的特权费尽心机制造出来的‘救世主’后,心下非但没有半点的自豪感,反而尽是说不出的愤怒和憎恨。

他知道凤凰界的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除非自己乖乖的听他们的话,要不然他们将会像毁灭毓皇子和熙皇子那样毁灭他。

可他是一个甘愿被奴役的工具吗?

不,绝不是!

所有的谜底都被揭开了,一切原来并不神秘,更不美好,反而全是血淋淋的残忍。

凤九渊突然间想笑,又想哭,但他却以一声长叹来掩饰了自己的心情。

这个世界真的很混乱,也很疯狂。

尽管他已经盘算好了下一步该怎么走,但此时心中依旧涌起一阵茫然。

什么皇太弟,凤凰社,档案中心,王元直级星槎……顷刻间,这些曾经牵动过他心的东西全都失去了意义。

唯一还牵动着他的,就是怎样才能保全九离。

凤氏一脉的女子自诞生下来就注定悲剧。她们个个都拥有绝世的姿容,却最终都选择以牺牲的方式终结了如花的生命。

411 池府(一)

看着手里的月木鼎,凤九渊听冯尘叙述着它身后藏着的秘密:“……毓皇子失踪之后,中平皇帝就抱着这只鼎不放,说里毓皇子的就在里面,还降下严旨,谁也不得碰这只鼎,要不然便处以满门抄斩的极刑!当天中午,中平皇帝就殡天了,这只鼎也被珍藏于内库。敏公主继位之后,满朝上下还曾掀起过一股讨论热潮,都想搞懂这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晦皇子继位之后,便下旨将鼎陪葬。”说到这里,又停了片刻,似乎是想让凤九渊把她的话先行消化一下,然后才又道:“小时候我曾在家里珍藏的《府库汇典》上看到过这只鼎的图像,也听父亲说起过它的故事,因此印象很深。”

凤九渊已经看出了这只鼎的秘密所在:它其实就是个简单的星际座标定位系统!嘴上却不说破,将鼎放下,道:“这么说来,鼎是被人从中平皇帝的陵里盗出来的了?”

自打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后,大家都发现王爷俨然变了一个人,变得更深沉,更冷厉,更让人捉摸不透了。都说这是因为他的记忆恢复了,可大家却并不这么看,只觉得模样还是以前的九王爷,可灵魂却换成了另外一个全不相干的人。

“禀王爷,奴婢不知。据李十八查探,那天卖鼎的人是池百平的管家,叫高广顺。至于这鼎是高广顺从池百平家里偷来的还是他自己从外面弄到的,目前还没有查清楚!”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池百平和高广顺都监视起来了吗?”

冯尘道:“索哈牙派人轮番监视了起来,跑不掉的。”

凤九渊一拍桌子道:“那就好!走,咱们去池百平家看看!”

冯尘一惊,道:“殿下,要不要知会中书省?”按律,凤九渊这个皇太弟是没有处置官员的权力的,他要查抄或是捉拿朝廷命官,五品必须请旨,五品以下需得知会中书省,要刑部出票拿人。

凤九渊招牌式的冷笑又浮现在脸上,道:“知会中书省作什么?告诉他们,咱们去查抄池百平的家吗?多些一举!”

看着凤九渊的背影,冯尘暗骂自己那天多事,要不然怎么会牵出这桩事故来?也不知道凤九渊怎么就对小小的月木香鼎如此的上心,竟然紧追着不放,她了只有陪着一起去了。

池百平的家也在归义坊,在斑鸠肆三街十二号,只隔着横七道胡同四条街。

正值年节期间,斑鸠肆热闹得很,来来往往都是买鸟、遛鸟、斗鸟的人,叽叽喳喳好不吵闹。

凤九渊沉着脸,一头冲进斑鸠肆三街,远远地就看着朱红大门紧闭的‘池府’!

一见这门面,凤九渊就道:“呵,一个小小的从七品中尚署令住的宅子比正五品的郎中都大,开眼界了!索哈牙,叫门!”

索哈牙上前去,敲响门环,半晌才听有人应道:“来啦,来啦,大过年的,急啥急?”

大门没开,倒是一侧的小仪门呀的一声开了,露出个作家丁打扮汉子的脸,不悦地问道:“我说,敲什么敲?这门也是你随便乱敲的么?”

索哈牙闪身过去,一把拎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道:“怎么跟你索大爷说话的?要不是看大过年的,信不信索大爷一耳括子扇掉你满口狗牙?”

家丁哪里料到索哈牙说动手就动手,偏偏被抓住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讨饶,手里还掉出了三颗骰子来。

索哈牙问道:“你们高管家呢?在不在?”

家丁忙道:“在,在,在……”

“那你们老爷呢?”

“在,在,都在!”

“好,带我们去见他!”

“见谁?”

“见你们家老爷!”

“大爷,这,这怎么去见?总得让我去通报一声不是?”

“通报个鸟!”索哈牙啐骂道:“咱们家爷能来这破地方算是他池百平祖上的造化。”将家丁一摔,道:“去,开中门!”

家丁在凶神恶煞的索哈牙催逼之下,不敢不照做,开了中门将凤九渊一行放了进去,又领着他们去内院见池百平。

池府里外三进院落,占地估计不下百亩,在整个中京城也算是豪门大户级别的了。甫进第三重院门,凤九渊就笑道:“哟,敢情把我那破宅子都经比下去了。不错嘛!”见他眼含杀气,没有人敢接话头。

刚从假山拐过来,迎面就见高广顺从正堂里走了出来。家丁忙扑上去道:“高管家,这几位要见老爷,拦都拦不住呀!”

高广顺见凤九渊一大队人,脸上顿时露出了怒意,正要喝斥,却认出了凤九渊就是那日在街上买鼎的青年公子,当即一哆嗦,脸顿时灰了。索哈牙看出他想跑,一个眼神,便让手下将院子围了起来。

高广顺见状,强打起精神道:“你,你,你们这,这是要干什么?强闯民宅,是犯法的!”

正厅里也传出了声音,问:“广顺?什么事,和谁吵呢?大过年的!”

高广顺忙应道:“回老爷,不知怎么就强闯进来了一伙人,说是要见你的!”

“哦?”那人显也是有些惊异,走出来一看,顿时拉下脸喝斥道:“尔等何人,要见本官何事?”

池百平不过小小从七品中尚署令,哪曾有机会见过凤九渊的金面?自然也就认不出来了。索哈牙要出言喝斥,凤九渊一摆手道:“池大人,我等前来不为别事,只想向你和高管家求证一件事!”

池百平冷笑道:“求证一件事?有这么个求证法吗?也不知道中京城还有没有法度了!池五,拿本官的名贴拜上顺天府尹巩大人,让他来看看,这就是他的治下!”

池五就是刚才那名家丁,听了池百平吩咐,转身就跑了。凤九渊也没叫拦,反倒是笑道:“正好。省得我一会儿再叫人跑路!”心下却有些纳罕,暗说:“顺天府尹是正三品官,你个从七品的芝麻小官说见就见上了?若真这么容易让你把巩奎给搬了过来,那更说明你丫的有鬼!原只想理理你这管家的肠肠肚肚,现在爷我倒想看看你肚里藏着什么牛黄狗宝!”也就不理池百平摆着官架子,径直入了正堂,吓得丫头婆子闪躲不及。

池百平见了,只是气得脸色发青,却没有奈何。

正厅里确乎摆着不少好东西,冯尘似乎是出于职业习惯,一一地解说了起来,并指着其中几样道:“肯定是从内库里流出来的!”凤九渊问道:“何以见得?”

冯尘道:“我在《府库汇典》上看到过。虽说没有鎏金凤凰纹饰,但却都是内库珍藏的前朝古物!”拿起一只铜壶道:“别看这只铜壶不起眼,它可是茂始年间名相徐敬之用过的器物!壶底镌有‘江阴徐氏’四字!”翻转过来,果见四个已经斑驳变绿的文字,正是‘江阴徐氏’!

凤九渊只是冷笑不语。

只可惜池百平因为气恼去了外间,若他听到这席话,恐怕早吓得酥在了当场,哪里还敢等着顺天府来人呢?

正不知道是池百平运气好还是怎么地,池五才拿着名贴出了归义坊,马都还没有跑起来,就见到一身簇新官袍的巩奎领着一大票的公衣差人正在巡街呢。见状,池五忙翻身落马,跑了上去,跪在巩奎的马头,呈上了池百平的名贴。

巩奎也是炫耀得过了头,一见说有强人擅闯池府,怒道:“竟然还有这等不法之徒!听令:打起精神来,跟我去斑鸠肆三街捉拿强人!”

池五搬到了救兵,说不出的得意,一马当先,领着巩奎和众红衣差人朝池府冲了去。

听说巩奎亲自来了,池百平迎出府外,见面之下,也不行参礼,只是拱了拱手道:“巩大人,你的好治下呀!”

巩奎笑道:“老池呀,消消火,消消火嘛。敢情是外道不长眼的,知道你是中京地面最富得流血的一号主,所以登门求告点年礼。这算不得什么,一会儿待我将他们擒下,随你怎么处置。如何?”

池百平不阴不阳地道:“那就最好了!”

巩奎一挥手,都头就领着几十号公差往里冲,而他则和池百平边走边谈,徐徐地去‘收拾战场’!

没料到刚进二门,就见都头和众公差被打了出来。

巩奎脸色骤变,厉喝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都头哭丧着脸道:“老爷,这,这,哎,还是你自己去看吧!”

巩奎气得脸都黄了,喝道:“本官倒要看看,是哪路强贼,竟然无法无天到这地步!都跟我来!”又一窝蜂涌了进去。

挡在第三进院门外的人是索哈牙,见巩奎领头冲了进来,他不紧不慢地喝问道:“哟,这不是巩大人么?风风火火的,是要干嘛呢?”

巩奎抬眼一看,见是索哈牙,腿脚一哆嗦,差点没跪倒下去,起手作揖道:“原来,原来是索统领(索哈牙已经升任东宫侍卫统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池百平更是纳罕,问道:“什么索统领?”

巩奎连杀了池百平的心都有了,却笑道:“原本池大人府上的贵客便是东宫侍卫统帅索大人。我说池大人呐,你不好好地招待索大人,何必强拉本官来作陪呢?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少陪,少陪了!”转身就在开溜,不想里面传出声音来,道:“是巩奎么?滚进来!”

巩奎已经料到,索哈牙在这里把门,里面的‘强人头领’必然就是素来做事出人意表的皇太弟了。原以为池百平是树大招风,惹了外道哪路强爷爷找上了门讨过年钱,这才趁机想做个顺水人情,哪知道这强爷爷竟然是皇太弟,凭他一个蚂蚱大的三品官,哪里敢去招惹未来的皇帝了?想趁机开溜,到底还是没有溜掉,只得硬起头皮应道:“是,臣巩奎奉谕晋见!”

池百平再傻也知道里面的年轻人是谁了,看着巩奎近乎是爬着进去的,脸色忽青忽白,忽红忽黑,一口气没接上,噗的一声喷出老大一口鲜血,当场昏死了过去。

索哈牙见状,忙叫道:“哟,哟,这可不行,快,快,把他给我扶屋里去!”指着都头道:“快去找个大夫来,迟了爷要你的狗头!”都头领着几名手下,疯也似地跑了。

巩奎爬到正厅外,行了二跪六叩的大礼,这才道:“不知太弟殿下在此,恕臣鲁莽冒犯之罪!”

凤九渊招手叫巩奎进了厅去,问道:“看样子你跟池百平是老熟人了?”

巩奎忙道:“不,不,连认识都算不上。今日臣带人巡城,正巧遇着他家下人报官,说,说有那个什么来了他府上。臣想朗朗乾坤,清平世界,又是天子脚下,怎地会有此事?便亲自带人来看个究竟,没想到,没想到却冲撞了殿下。臣有罪,臣有罪……”

“你有罪?”凤九渊盯着巩奎问。

巩奎心下发虚,应道:“是,臣有罪!”

“你有什么罪?”

“臣,臣……”

“是不是要本王治你个欺罔之罪?”

巩奎的汗瞬间从皮肤之下迸了出来,连连叩头道:“臣不敢,臣不敢……”

“你已经敢了!”

“臣,臣,殿下,臣和池大人只是官面上的往来,并无深交。此外,臣私下里也爱好收集点玩意,池大人是此中行家,因此臣多有请池大人帮忙之处。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了!”

“原来是有职业优势呀!”凤九渊哼哼了两声,让人把池百平带进来,却听说池百平吓得吐血昏死了过去,不由骂道:“脓包蛋一个。那个管家高广顺呢?”

索哈牙说高广顺想跑,被张小七给逮了回来,便命带上厅来。

张小七拎着捆得像粽子似的高广顺进了厅来,往地上一掷,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高广顺虽然被吓得不轻,但还不至于像池百平那样吐血昏死,眼神闪烁地望着凤九渊,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412 池府(二)

“想必你也明白了本王今天登门拜访的用意了吧?”凤九渊轻轻地拨拉浮在水面的茶叶,轻呷了一口才泡上来的茶汤,满意地嗯了一声,赞道:“好东西!怎么咱们东宫又没有?!”

高广顺道:“太弟殿下,小人,小人不知……”

“你知道!”凤九渊一口咬定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高广顺咽了口唾沫,似乎还不想招认,但看到凤九渊眼里的杀气,直感到脊背全都凉了,忙道:“我,我,我,我说。那东西,东西是池大人让我拿出去卖的,说放在家里碍眼,还不如淘换两个现钱!”

凤九渊将茶碗轻轻地放在桌上,盯着高广顺道:“还跟我撒谎?信不信我把你交给许庸,让你尝尝他的手段?”

高广顺一听许庸的名字,抵抗之心彻底被摧毁了,骇得尖叫道:“不,不,不要!我说,东西是我别人给我,让我顺便转手的!”

“谁?”

“……”

“嗯?”

“是,是……”高广顺还没有说出来,就听索哈牙大喝道:“什么人!”院里顿时大乱。思菊护定凤九渊,凤九渊却叫看好高广顺。却没料到高广顺突然暴起,把自己像扔石头般砸向凤九渊。

思菊早有防备,手指一划,乌光闪过,高广顺惨叫一声就跌落在地,连挣扎一下都不能了。

就在这时,只听索哈牙大喝道:“小心,他们有轰天雷!”

凤九渊一惊,心说娘的,怎么会有人搞到这玩意的?

思菊也管不得什么威仪不威仪的了,一把挟起他来,就往后堂跑。巩奎和冯尘都跟了上来。

刚绕过屏风,轰的一声,正厅里就炸了开来,整个房顶都被撕上了天,满屋子的珍宝古玩都被炸成了碎渣。气浪掀起屏风,朝着思菊等人飞来。思菊身手灵敏,抱着凤九渊腾身跳到了天井里堆叠的湖石背面,冯尘也是见机得快,顺势伏倒在地,唯有巩奎身手不够灵活,被屏风砸了个正着。屏风当场碎了,他也狂喷鲜血,撞到了湖石上,撞得头破血流!

凤九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在弥漫的烟尘里看着死死抱着自己的思菊,问道:“咱们是不是从鬼门关前兜了一圈回来?”

思菊没有说话,也把他的嘴捂上了。

索哈牙等人还在战斗,不时有惨叫声响起,也不知道是谁的!

终于,听索哈牙怒吼一声:“我叉你祖宗血奶奶……”然后就是一阵万马奔腾的声音响起,接着又听他喝道:“王二楞子,左边;李十八,墙上……哇!”显然是他也受了伤!

场面越发的乱了起来。思菊的神情很是凝重,抱着凤九渊蹲了下来,并示意他不要说话。

凤九渊也知道身处危地,此时开口无疑就是告诉刺客自己在哪,便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又是一阵万马奔腾的声音响起,威势更盛刚才。思菊心知索哈牙是拼命了,不免更是担忧。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墙上一阵轻微的响动,手指一抖,发钗破空射去,尚不及命中,就听得一声闷哼响起,显是有人受了伤,只不知道是敌是友。然后又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只不过离着较远,她和凤九渊并未受冲击。

索哈牙叫道:“来帮手了,稳住阵脚,保护殿下!”

思菊听得身后墙外一阵奇快的风声响过,然后就听到利刃割破气管的声音,忍不住骇然暗道:“此人好快的身手!”便抱着凤九渊朝正厅方向退去。那里毕竟有冲过来的索哈牙等人护卫,即便墙外的高手是敌人,也足以从容应付。

率先冲进来的是王二楞子,见思菊护着的凤九渊无恙,他显然大大地松了口气,只不过没有声张。见冯尘躺在地上,不知死活,他也顾不上管,闪身挡在了思菊和凤九渊前面。接着张小七和陆文也进来了!

过了片刻,索哈牙的声音在后院响起,他说:“这有个死的。大家小心些,仔细搜,看还有没有藏着刺客!”

爆炸声惊动了巡街的中京督卫府军,不过片刻功夫,就来了个百人队把池府围了起来。又听说皇太弟在里面遭了刺客,顿时群情汹汹,去报信的信报,剩下的都一气冲了进来。

看着这些哪自己出生入死过的士兵,凤九渊的心这才安了下来。

经过一番搜索,确认再没有藏着刺客了,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经过清点,计有十三名公差被杀,高广顺被炸死,池百平也被人勒死在床,另有池府仆人丫头共有六个被当场炸死。凤九渊的贴身八大侍卫除了王二楞子和陆文外,人人带伤,索哈牙伤得最重,肚子上被划了一刀,肠子都差点漏了出来。另有冯尘被震晕,顺天府尹巩奎被炸成重伤,目前还不知死活!

凤九渊是又惊又骇,看着摆在面前的三具刺客尸体,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来得最快的是那拉勇率领的中京督卫府军,整整一个营,把俨大的归义坊严严实实地包围了起来,在得知凤九渊无恙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又是许庸赶到了!

在检视了三具尸体后,许庸只是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凤九渊知他有隐情陈奏,便道:“这里没外人,说!”

许庸指着摆在最外面的尸体道:“这人是被欧白华杀的。看来他也是记着殿下的恩情,危急之时挺身相救!”索哈牙这才明白,他所说的帮手就是欧白华,不由啐道:“原来是他,难怪身手快得惊人!”

凤九渊嗯了一声,又找着另外两具道:“那他们又是谁杀的?”

许庸很干脆地道:“不知道!这样的手法臣还是第一次见到,但绝非欧白华所为!”

思菊看着两具尸体的喉咙都被割断,伤口翕张着,却整齐得让人不能理解——这种不能理解,也只有像她这种程度的高手才能看出来。便道:“许大人,总归是友非敌,我看你最好还是查一下,这些刺客到底的背景要紧!”

许庸点头称是,立即命人将尸体抬回刑部,让仵作检验,然后也就去布置了。

看着满地的狼藉,凤九渊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原本只是想探明鼎的来源,结果也搞出这么大场事故来,越想越不是滋味,暗说:“不让我查,我偏要查个一清二楚!”

没想到宫里也得到了消息,凤九渊刚从池府出来,就遇到了前来探视的杨芸,见他没事,杨芸才松了口气,问怎么回事。思菊说了,杨芸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说:“既然没事就好,我也就回宫覆命了!”

凤九渊见她的情状便知道她晓得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便叫道:“芸姐姐……”将她拉到一边,问道:“这是谁要暗杀我了?”杨芸道:“殿下,我可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

凤九渊固执地道:“不对,你肯定知道什么!”

杨芸道:“我就知道除了欧白华外,另外那个出手救你的人是谁!”

“嗯?”

“不记得皇上派给你的二号了?”

凤九渊一拍脑门道:“我怎么就忘了还有他的存在?你叫他出来,我认认他!”杨芸道:“有必要么?只要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就行了!好了,皇上还等着我覆命,你先乖乖地回府吧,估计晚些时候还有旨意!”

冯尘的内脏虽受了些震荡,却没甚大碍,养上几天就好了。只是巩奎伤得就重了,脊椎被砸断,内脏重伤,肋骨撞断了七根,有三根刺进了肺里,生命垂危……好在有神殿的法师,用术法吊住了他的命,然后又有一帮子太医忙了大半夜,才救回了他的命来。但就他的伤势,三五个月是回不了工作岗位的!

九离震怒,下旨刑部彻查。

回到东宫后,凤九渊让人去把许庸给叫了过来。他先把买鼎的整个经过说了,然后又说了今天去池府的目的,唯恐自己有所遗漏,还不时问思菊自己说得对不对。

听完凤九渊的叙述后,许庸沉思了片刻道:“以臣之见,此事恐怕不那么简单。请给臣几天时间,容臣查清了刺客从何处得到的轰天雷后再来回报。还请殿下恩准!”凤九渊也知道许庸没有证据不敢随便乱作结论,便道:“好,我就给你三天,去吧!”

用过晚饭后,又去看了看冯尘,见她已经能下地行走了,这才放下了心来。

刚在书房坐下,正准备干点什么,就听说杨芸来了。凤九渊便命请杨芸到书房来!

让过茶后,杨芸就道:“记忆一恢复了,怎么感觉就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倒还是觉得以前的九王好!”

凤九渊笑了笑道:“九王也好,凤九渊也罢,总归都是我。芸姐姐,你来不会为了跟我讨论这个问题的吧?”

“嗯,我是奉皇上旨意前来传话的!”

“传话?”凤九渊奇道:“什么话?”

“皇上说:整件事情很可能是个圈套,要你不要再往下查了!”

“啊?”凤九渊想了想,却想不明白,问道:“怎么就是圈套呢?”

413 宫里的旨意

这圈在哪?又套在哪呢?

凤九渊一时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

杨芸正在说,眼神一动,对着窗外道:“既然到了,就进来吧!”

窗户顿时被风吹开了似的,一个幽灵般的身影飘了进来。

欧白华!

看着他,凤九渊点了点头道:“你回来了。好,先坐吧!”

欧白华应了声:“是!”又看了看杨芸,眼里充满了挑衅之意,但到底是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杨芸道:“若不出所料,高广顺卖鼎是有人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个鼎卖给你!”

尽管凤九渊已经知道了鼎里藏着的秘密,却还是想不清楚为什么有人要故意要把这个鼎卖给自己。

“把鼎卖给你,让你去发掘这里面的秘密。然后诱导你一步一步地走上背叛凤凰界的道路!”

凤九渊听到这里,不由一惊道:“这么说来,是大天尊干的了?”

没想到欧白华道:“不是。师尊不曾有过这样的安排!”

杨芸道:“你怎么知道大天尊就没有安排呢?”

“我自然知道!”欧白华是个骄傲的人,他认定的事从来不需要向人解释理由。

杨芸道:“你还年轻,知道什么?”

这话顿时激起了欧白华的怒火,他厉声道:“敢小看我!”呛的一声拔出腰间的剑来,化作一片光幕罩向杨芸。

杨芸微哼一声,伸出春葱般的纤纤玉指凌空一弹,只听叮的一声轻响,漫天的光幕顿时消失不见,只剩下剑刃不受控制地嗡嗡颤鸣着。

欧白华的脸顿时白了,失声道:“分神指!你,你,你是……”杨芸道:“能认出分神指来表示你确有几分真才实学,假以三十年,必然超越大天尊!”又道:“记着,别动不动就跟人拔剑,若不是看在太弟殿下的份上,有你的苦头吃!”欧白华收回了佩剑,神情变得恭谨起来,应道:“是!”重新坐了下来。

欧白华的本事凤九渊是知道的,见他竟然在杨芸手下走不过一招,当真是又惊又骇,盯着杨芸的手指,看得呆了。

杨芸喝了口茶,道:“不过他倒是说的不错,此事并非大天尊所为。”

这下轮到凤九渊不解了,道:“可除了大天尊,还会有谁蓄意毁灭凤凰界呢?”

杨芸道:“正是我们也不知道,所以才让你不要再查了。怕再查下去,所查到的都是他故意设下的圈套,引诱得你一步一步地踏进他的陷阱你!”又说:“你这人就是好奇心强得很呢,敌人都把着了你的性格,什么都算计到了。这时候你最该做的是按兵不动,看清敌人的部署再作打算!”

凤九渊想了想,觉得杨芸的话有理,便道:“那好,我姑且先缓一缓,待许庸的调查有了初步的结果再说!”杨芸道:“这才是对的!”便站起身来道:“我的话传到,也该回去了。不劳你送!”

在杨芸走后,欧白华忍不住问道:“她是谁?怎么会分神指?”

凤九渊反倒奇道:“什么是分神指?”

“一种指法……”欧白华想到凤九渊半点武功也不会,也不知道该作好解释,只得道:“非常的厉害。师尊曾说它已经绝传了,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也会。着实让我没有料到!”

凤九渊问:“见到你师尊了?”

“嗯。师尊让我转告你:弥罗境随便欢迎你的光临。”又道:“师尊还说:任何凤凰界的人踏足弥罗境只有死路一条,你是个例外!他也早期待着与你的会面!”

凤九渊道:“很好。我也想见见这个令凤凰界人闻风色变的大天尊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

欧白华没有再接话。凤九渊想了想道:“先就这样,你去休息吧。今天谢谢你的出手!”

欧白华一震,没料到凤九渊会对他说谢谢,心下顿时感到好生的异样,控首道:“只不过恰逢其会!”便从窗中闪身而出,走了。

凤九渊坐在书房里,他在想:除了大天尊之外,到底还能有什么人会想让他走上这条路?

把认识的人、知道的人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没想找到可供怀疑的对象。这让他禁不住有些焦躁起来,暗道:“到底是谁呢?到底还会有谁需要这样干?”

“殿下,夜深了,该休息了!”韩以柔见杨芸走了,子时也都过了大半,凤九渊还呆在书房里,就觉得纳闷。心知他不会是呆在书房看书的,便敲门问道:“还没有忙完么?”

凤九渊有些不耐烦地道:“好,我知道了!”韩以柔又问他要不要茶水,他说:“用不着!”

使性往椅子里一躺,没由来地跟自己生起了闷气。暗骂着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呢?总是分析不出局势的关窍。

韩以柔听出他的语气里暗含怒意,也没有多说,叹了口气,叫了两个小丫头候在门外使唤,也走开了。刚走到梧桐树下,就见思菊从正厅里出来,问她道:“怎么?都这会儿还呆在书房里呢?”韩以柔无奈地道:“也不知道在跟谁使气。要不你去看看?”

思菊嗯了一声,点头应下。

思菊没有走正门进书房,而是学着欧白华,从窗子里跳了进去。

乍见屋里多了个人,凤九渊分明一愣,以为欧白华又回来了,便问道:“还有什么事?”偏又听见了思菊的叹息,这才看清是她,又懒懒地靠回椅子里,道:“我就是有些问题想不明白,想一个人静静!”

思菊道:“何苦跟自己为难呢?”

何苦跟自己为难?

凤九渊忍不住暗道:“是呀,何苦跟自己为难?该吃吃,该睡睡,该乐乐,只要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撑着,我又算个什么鸟?我还不信,他们能把我给搞死了?”便长身而起,笑道:“还是你这话对,我何苦跟自己为难?”伸了个懒腰,就叫着该去睡觉了。

见自己一句话就开解通了凤九渊,思菊也很是高兴,就道:“这些天你简直变了一个人,大家都不敢跟你多说话,怕惹着你呢!”

凤九渊说:“我又不是老虎,吃不了的人!”走到门边,突然转过身来问道:“对了,你觉得师太傅这人怎么样?”

“师太傅?”思菊一怔,问道:“他又怎么了?”

“他说他练的童子功,当时我还深信不疑。但他后来又说自己是林远雄,林家那么大一家子人,他要是练的童子功,儿子孙子又是打哪冒出来的?”

思菊嗔道:“你要是觉得好奇,明天自己去问师太傅,我是解答不了的!”凤九渊点了点头,也就回房休息了。

轰天雷除了东宫的试验作坊可以制作外,所有的生产任务都由理藩院负责,成品也都储存在戒备森严的理藩院武库。军队若要使用,需得向兵部申请,再由兵部出面向理藩院提取,之后再交付给军队,整个过程管理相当的严格,都有专人负责,外流的可能性非常之小,只要一查便能清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许庸很快就把中京督卫府上下梳理了一遍,确认轰天雷不是从他们手里流出去的,然后又溯源而上,追查是不是兵部在申领环节中出了问题。事实证明在神石走私案后,兵部行事极其谨慎小,根本就挑不出什么问题来。

凤九渊听完许庸的报告后,就道:“这么看来,问题就是出在理藩院了?”

许庸未置肯定,道:“需得调查之后才能确定问题到底出在哪!”

理藩院的管理模式和流程凤九渊还是清楚的,他想了想,觉得从库房流出去的可能性极小,甚至比从使用环节流出去的可能性都还要小。可若不是从使用环节、运送环节和储存环节流出去的,那又是从哪个环节流出去的呢?

“难道是生产环节?”想到每天都有数不清的轰天雷因为技术、材质和其它等原因从生产线上报废,凤九渊心下一凛,叫住正要辞去的许庸道:“不用去查存储环节了,那里不太可能出问题!”

许庸见他这样说,知他必有安排,便道:“莫非殿下有了什么发现?”

凤九渊道:“给我去查生产环节,查……对,查轰天雷的报废处理环节,问题肯定出在那里!”

许庸是何等样人?立即就意识凤九渊抓着了要害,兴奋地道:“想必是这样了。臣马上带人去查!”

清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果然是报废处理环节出了问题。当许庸赶到嫌疑人家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死在了床上,而且已经死了好几天,尸体都已经轻度腐烂!

线索就这样断了!

许庸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越是艰难他就越上劲。况且刑部有的是能人,他相信他们能从有限的蛛丝马迹里找出破案的线索来!

凤九渊似乎突然对案情的进展失去了兴趣,连过问都懒得了,这无疑给许庸破案减轻了负担。饶是如此,在督促手下的时候,他却一点也不放松,并限定时间,要他们务必取得实质性的突破。

414 和师若般的谈话

王元直级星槎试飞成功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中宇宙世界,与凤凰界相邻的势力先后派出了使团前来咨询了解。

看着这一幕,凤九渊本该高兴才是,偏他却连多余的关注兴趣都没有,甚至连过问都都懒得过问。每天都呆在档案中心,也不知道在研究着什么。原本太傅师若般和少傅汪百鸣都给他安排了课程,他却说:“……没空,要上课就来档案中心!”

少傅汪百鸣端架子,不来!

太傅师若般却来了!

凤九渊当时正在设计太空母舰。这是他最大的心愿了,大到他如果不能设计出真正的太空母舰来,这辈子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以前缘于科技的制约,他最多能够设计出比地球号和银河号强不了多少的移动作战垒堡,与真正意义上的太空母舰相差太多,根本不是他想要的,而他想要的在星海合众国现在的科技基础又无法建造出来。《星海传奇》后期虽有推出太空母舰,但却已经脱离了现实科技基础,属于25%虚构类的游戏战舰,几乎没有多少实际意义。而天级战略攻击舰是星海合众国现有科技基础上能够研制建造出来的终极版战舰了,饶是如此,它的性能也不能令凤九渊满意。随着酒精式反应的发现,一切都有可能被改变时,他却被凤凰界挟持了过来,所有的一切都在法阵的基础上重新开始……每每想到这样,凤九渊的心下总是难平。

如果不搞绑架,如果好好地跟我说,如果……或许看在姐姐的份上,我会出手帮助凤凰界的。

静下来的时候,凤九渊偶尔也会这样想,想过之后却又以苦笑为自己的念头划上句号。

一切都只是如果。

星海合众国,他所为之付出了全部心血和努力的地方,如今怎么样了呢?

是分裂了呢,还是在统一中走向了和平?曾经跟我一起并肩战斗过的人怎么样了?都还好吗?

这些,都是他想知道的!

可是,时至今日,设在凤凰界各地的信号接收站都没有从亚空间捕捉到来自星海合众国的信号,这令他感到既悲伤,又寂寞,像一个飘泊异乡,渴望得到故园信息的游子一般。

师若般来的时候,他正在进行着推行系统的设计。看着他,凤九渊怎么也不能把眼前的凤凰界太弟太傅跟林家的家主联系在一起。

两者之间的差距真的很巨大,唯一不变的是眼神。

师若般见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又埋头继续工作,便笑道:“怎么,连招呼一下我这个太傅的时间都没有么?”

凤九渊道:“要茶有茶,要吃的有吃的,但要我陪你,只有三个字……”

师若般笑问道:“是‘对不起’吧?”

凤九渊道:“完全正确!”

“呵呵,我可是太傅,是你的老师,你就这么拒绝了我?”

凤九渊没有作声。师若般道:“今天来是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说!”

“你不能就这样抛弃了凤凰界,它同样需要你的帮助!”

“哼,哼哼……”凤九渊冷笑了两声,没有言语。

“不论是左宇宙世界还是中宇宙世界,我们都面临着共同的敌人,你不能厚此薄彼!”

“嗯?”凤九渊这才停住了敲击键盘,问道:“共同的敌人?”

“是。科拉米亚把它们叫‘那些东西’,星海合众国叫它们‘怪物大军’,我们叫它们‘魔怪’。它们是全宇宙智慧生命共同的天敌,它们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消灭宇宙里的智慧生命!”

凤九渊收起键盘,活动了一下指关节,道:“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搞明白那到底是种什么东西。为什么它们无处不在?它们又为什么要杀死所有的智慧生命?或者说它们是比我们更高一级别的智慧生命,需要消灭掉我们才能获得生存的空间?”

师若般道:“星海合众国的人类还是首次遭到魔怪的攻击,在之之前对它们一无所知,也难怪你会有这么多的疑问了。就连科拉米亚,看待魔怪的角度也太过于纯粹了!”想了想后,问:“对医学有了解吗?”

凤九渊耸了耸肩道:“你应该知道,我的夫人南馨是医学界权威科莱曼的学生,耳濡目染之下,我多少了解那么一丁点!”

“有那么一丁点就足够了!”师若般说:“我们就把宇宙比喻成一个具有生命的有机体,当然,这是比喻,事实上宇宙本身极有可能是具有生命的有机体。任何有机体都会生病,而生病的原因就在于细菌的繁殖和感染。有机体内,有的细菌是好的,有的是坏的。我们人类和所有的智慧生命,在某些时候是对宇宙这个有机体具有毁灭性破坏作用的坏细菌,而魔怪却是维持宇宙免疫系统正常工作的保护者;而在另一些时候,我们又成了益生菌,魔怪又成了病毒。当然,你不能完全照着我的比喻却理解这个宇宙,但站在我们对宇宙了解的角度上来说,几乎也差不到哪去!”

这席话对凤九渊来说是足够发人深省的了。

有机体,细菌……凤九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比喻,觉得无比的新鲜,更让他对宇宙,对智慧生命,对魔怪有了一个更直观和深刻的了解。

不得不说,凤凰界虽然没有先进的科技,但他们的文明,他们对宇宙的了解远比星海合众国丰富和深刻。有时候他就感觉自己这趟凤凰界之行就像一次游学,不但丰富了见闻,更增长了知识。

“那现在,谁是益生菌,谁又是病毒呢?”

师若般苦笑道:“恐怕我们就是病毒!”

“啊?”凤九渊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为什么我们就不是益生菌了?”

“因为我们对宇宙的破坏已经超越了自然的平衡法则。”师若般解释道:“知道为什么首先受到攻击的是人类,是科拉米亚吗?”

凤九渊脑子里一亮,答道:“难道是因为他们的生存方式对宇宙本身造成了极其严重的破坏?”

师若般点头道:“不错,正是这样!或许你以为凤凰界和整个中宇宙世界之所以没有现代工业是因为我们的文明发展所致,事实上并非如此。而是在一万五千多年前,我们也曾遭到了魔怪的毁灭性攻击,痛定思痛之后,不得不选择走一条更加温和的路!”说到这,他突然笑了起来,道:“你知道吗?人类的聪明是令人无法想像的。我们常说战争是促进文明交流与融合的催化剂,虽然这种说法在一定程度上是正确的,但战争正在的意义是控制我们自身的平衡,免得太过强大,引起了宇宙‘免疫系统’的警觉,从而发起对我们的攻击。站在这个角度来看,人类的丑恶似乎成了维持族群生存下去的根本法则了。而科拉米亚……未免太不聪明了些!”

凤九渊若有所思地道:“你的话又让我开了眼界。你来之前想必也有过精心的准备吧?”

师若般道:“何必要精心准备呢?我说的都是事实!”又说:“一直以来,凤凰界人都尽量控制着自己发展方式,我们虽然制造武备,但我们却从不对外发动战争。而且我们生存的空间闭塞,只有一条通道与外界连接,即便是遭到外部的攻击,我们也能仗着强大的武备坚守。一万五千多年过去了,中宇宙世界的魔怪活动越来越频繁,如果不出所料,等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对我们掀起大规模进攻的狂潮!”说到这里,忍不住长叹一声道:“这就是宇宙平衡法则的残忍,我们改变不了,却只有去适应它。这也是我今天来见你的目的!”

“要是替凤凰界设计出威力更大的武器来,帮助你们抵抗魔怪的进攻么?”

“你如果是这么看的话,那我们就没有办法谈下去了!”

看着师若般的眼神,凤九渊突然意识到,凤凰界的总代表恐怕不是姐姐九离,也不是中书令翁尚,而是眼前的太弟太傅师若般吧?!他不知道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冒出这种感觉来,但师若般的话就让他禁不住这样想,这么看!

再次师若般对自己说过的话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后,他问道:“你说苏菲是你的学生?”

师若般没料到凤九渊会问这个问题,一怔,答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它怎么会和魔怪呆在一起。在迷雾之海里?!”

师若般笑了,笑得有些无奈,道:“那些并不是魔怪,它们只是魔怪利用人类的科技,比如基因克隆技术制造出来的武器。苏菲跟你一样,有项很特别的功能,她能够通过心灵和任何具有智慧的生命交流,哪怕是魔怪也一样。这就跟你在武备开发上的天赋是一样的!事实上如果不是它,我们根本不能把皇上安全地护送到凤凰界来。只可惜她现在也失踪了,不知道是死于魔怪之手了,还是流落到了某个未知的星域!”

凤九渊道:“好吧,尽管你的理由有些匪夷所思,但我只能相信你。不过,你也知道我的性格,要我跟你们合作也可以,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得了我开出的条件!”

师若般道:“我这才发觉,你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不管是对星海合众国也好,还是对凤凰界也罢,完全没有半点的归属感和责任感。好像,你在这个宇宙里根本就是一个外来客!?”

“兴许吧!”凤九渊道:“随你怎么说呢。我的脑子,我的思维是你们所需要的利器,而我自然要用它从你们那里交换到我想要的东西。难道有错吗?”

师若般道:“没错。但希望你的条件不会太过份。”

“好吧,希望不会太过份。皇帝我来当,放我姐姐走!”凤九渊道:“这个你总能答应的么?”

师若般惊笑道:“难不成你认为真正能作主的人是我?”

“你给了我这样的感觉!”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一定的权势和威望,但这样的事情我作不了主。而且我也可以告诉你:你的要求已经严重地亵渎了凤凰界人民的信仰,除了像我这种在星海合众国生活过的人,谁也不会答应的!”随即又补充道:“打个比喻,就好比有人要在星海合众国实施政教合一的奴隶式神权统治,你觉得会有多少人同意?”

凤九渊道:“那好吧,我想我只有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了!”

师若般道:“在这里你没有任何的基础,你怎么解决?”

“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坚信不疑!”

“哪一点?”

“就算我救不了姐姐,也摆脱不了你们的控制,但我却可以毁灭凤凰界的未来!”

“……”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这句话是凤九渊在征战流民时从思菊嘴里听来的,直到现在才用上。他的意思是说:我不怕死,你难不成还用死来威胁我吗?

师若般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低下头,沉思了良久,才道:“将来有一天,你终会意识到你的要求对凤凰界意味着什么的!”站起身来道:“身为太傅,我要上的课也上完了,现在正式宣布,你可以毕业出师了。身为老熟人,我不得不提醒你:你不是龙,凤凰界更不是大海,固执地按自己的方式行事,还妄图改变整个世界,这会令你付出可怕的代价的!”

凤九渊的语气也冷了也下,道:“如果是忠告,我接受,并对你说声谢谢!如果是威胁,还是请你和跟你抱有同样想法的人慢慢享用吧!”

师若般就这样走了!

凤九渊知道,这场谈判以失败告终。但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等着自己,他预知不了未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选择要对抗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看不见的意识,他是由六百七十三亿人的意志汇聚而成。在它的面对,他已经败了两次,这是第三次的挑战,对于胜利,他不敢换希望,但又不得不抱希望……

此时想来,心下生出一种‘人活着真艰难’的感慨来!!!

415 水怪为患(一)

就在凤九渊刚刚上书请辞征虏大将军之辞时,江北道总督上奏:水怪为患,肆虐于江河湖海,已有五千多渔民和上万沿岸居民死于非命。靖军因装备低劣,无法对抗水怪,请求朝廷派督卫军剿灭。

接获奏报,九离迅速召集廷臣讨论对策。中书令翁尚和大都督宋颐建议,仍以征虏大将军为帅,领军出征!

凤九渊没有参加当天的朝会,但他却从身边人的紧张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就忍不住问思菊:“不就是水怪为患么?怎么个个都这么紧张了?”

思菊道:“它们不单是水怪,还是魔怪操纵的先锋大军。就跟当初攻击室女座大星系团的怪物大军一样!”

凤九渊吃了一惊,问道:“有这样的事?以前常有发生吗?”

“常有的。记得我才五岁的时候,超过十万只的青兽攻击中京城,战斗持续了五天五夜,不单整个中京督卫府的十万士兵打得没了,连附近几个督卫府支援的十万大军也打得只剩两万不到。好在最终守住了中京城,要不然,要不然真不敢想像后果……”饶是已经过了快二十五年了,一旦说起,恐惧依旧写满了思菊的脸。她嗯了口唾沫又道:“……在我出生的头一年,朱雀江的水怪泛滥,导致江里、河里、小溪流里、田里、井里、下水道里,所有但凡有水的地方,到处都是杀人的水怪,整整一年里,中京道被水怪杀死的人超过百万,致伤、致残者多得没办法统计!”

凤九渊似乎被吓着了,脸色迅速地苍白了下来,呼吸也有些急促。只听思菊继续道:“好在这二十年来在朝廷的大力整治之下,再没有大规模的魔怪泛滥事件。就怕,就怕……哎!”说到这里,她到底是不敢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就此闭上了嘴。

“这么说来,我是非去不可了?”凤九渊眼神又幽深又冷冽,触之令人心寒。旋即又听他道:“行吧,我就勉为其难再当回好人!”

三天后,凤九渊再次以征虏大将军的身份率领中京督卫府前军十个营两万人出征。另外,兵部还调集了江南道、江北道、广平道、绥远道、罗浮道五个督卫府各二至三万不等的兵马于江北道集结,再加上江北道的督卫府军和靖军,投入督卫军二十万、靖军二十万总共四十万的兵力清剿水怪,务必在三个月之内彻底肃清。

上次征讨流民,出动督卫府军不过区区五万,靖军五万余,前后动员的兵力也不超过十五万,作为敌人的流民集团最盛时人数达到了三十万左右。而这次不过对付区区水怪,就出动了超过四十万的军队,甚至其他府道的军队也奉到命令,随时准备支援江北道的作战。同时,中书令也下令各道清查水域,确保安全性!

还有个不同之处就是此次出征配备的武器装备强大了太多。上次基本没有重武器,最强大的还是凤九渊私自配备幽灵弩矢,像甲车、星槎、重炮等一样都没有配备,这次是全都配齐了。非但如此,还配备了四艘才建造起来的王元直级星槎。这样的配置,俨然就是凤凰界最强大的武力了!

凤九渊这次并没有随军行动,奉旨之后,领着不足千人的卫队,由东宫八大侍卫扈从,星急火燎地赶往江北道。

中京道已入冬季,而江北道正值盛夏。强烈的反差让凤九渊着实有些受不了,才进入江北道没多久就出现了轻微的中暑,好在思菊随身带着防暑解暑的药,服了两丸才感觉好些。但到底觉得有些乏力,心情也恹恹的,提振不起来。

眼见日头越来越烈,索哈牙就问道:“大将军,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再赶路?”

凤九渊骑在马背上,身上又穿着重甲,直感到骨头架子都快颠散了,便点头道:“好。传令:找个阴凉处先歇息一个时辰再赶路!”见道旁有处树林,便打马奔了过去。

这一歇下来,吃东西的吃东西,喝水的喝水,喂马的喂马,原本安静的小树林顿时热闹非凡起来,惊得鸟雀都扑腾着飞走了。

思菊给凤九渊把了把脉,见他没甚大碍,也就放了点,又对索哈牙道:“告诉大家,靠近水源要小心些……”话声还没有落下,就听到一声惨叫传来。凤九渊惊起问什么事。索哈牙飞身赶去看,然后就听他叫道:“退开,都给我远离水源!”

思菊脸色一变,暗叫一声糟糕,对李十八道:“去看看什么情况!”

卫队都尉忙下令所有人都往大道集合,连凤九渊也概莫能外。

片刻,李十八来报,说有三名士兵在溪边喝水,被水怪给咬死了。

凤九渊咬牙问道:“抓着水怪了吗?”

李十八道:“索统领正带人搜索!”

思菊怒道:“索哈牙糊涂。去,让他带人回来!”李十八还没有迈出步子,就听见打斗声从林中传来。思菊忙吩咐八大侍卫里去了四个支援。又命卫队摆好阵势,准备幽灵弩迎敌。

见她如此的调度有方,凤九渊笑道:“看不出来,你也有当将军的潜质嘛?”

思菊道:“都跟你出第二回兵了,还能不知道点么?”又喊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可不要以为这些东西上不了岸,它们就算离了水也照样能杀人的!”

过了片刻,索哈牙等人退了回来,扛着五具尸体,还扶着一名受伤的士兵。凤九渊远远地看着伤兵的手臂被咬掉了半条,暗自心惊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看来杀伤力是不小的!”

索哈牙见卫队已经摆好了阵势,叫道:“朝着林子里给我狠狠地炸,炸死那些狗曰的!”

卫队都尉看着凤九渊,凤九渊一摆手,都尉就下令两台幽灵弩车发射出了弩矢。

轰、轰……

两声猛烈的爆炸声响起,小树林几乎被夷为平地。凤九渊似乎意犹未足,再命令发射了两支才罢。他问索哈牙是什么水怪,索哈牙道:“是青蛙。呸,活了快四十岁了,还没见过牙口这么利的青蛙,真是长眼了!”

青蛙?

凤九渊苦笑地看着思菊,道:“这世界真诡异,青蛙也疯狂!”

重新上路之前,凤九渊下了严令,以后但凡接近水源一定要小心。随后却私下悄声和思菊说:“看来咱们这次玩大了!”思菊问他为什么。他说:“咱们个个都是大男人,个把月不洗澡也没什么,可你女孩子儿家家的,一天不洗澡就受不了。哎,惨,惨呐……”

思菊横了他一眼道:“我看你真有些闲呢,这时候还有心情说笑?”又道:“再说,难不成所有的水都不能用了不成?真要这样,那人还活不活了?”

这一路赶到大军集结地花了两天,还着实遇了不少事故,好在都有了准备,再没有造成伤亡。索哈牙在饮马的时候,一条鱼从水里蹿出来咬马,被他挥起战刀给拍上了岸,经过一番搏斗后,生擒了只活的。

当凤九渊看着这条不足尺许长,被钢丝串住了腮帮的草鱼,惊得笑道:“就这东西?还让你们三个人费了这大半天的功夫才逮住?还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索哈牙死死地钳住鱼道:“大将军,可别小看这东西。要不是老索我反应得快,红龙(索哈牙的马)就被它给报销了!”

凤九渊拔出佩剑,戳了戳鱼身,竟然锃锃作响,奇道:“哟喂,这东西敢情还是铁打的不成?”用拿剑尖往鱼嘴里捅,没想到被草鱼喀嚓几下,被鱼把剑尖给嚼着吃了。这下他才看着剩下半截的断剑,惊道:“这,这,这是鱼?这是妖怪吧!”大家都轰笑了起来。然后凤九渊就命把鱼架起来烧,结果费了一车柴禾才把鱼给烧死了。

看着这结果,凤九渊却深感忧虑。试想一下,这江北道得多少江河湖海?若水里的动物都变得这么凶,这场战争怎么可能取得胜利呢?

好在思菊说并不是所有的水族都变成了这样,只有极少数的才是,他这才松了口气。

到达大将军行辕后,先是召集众将点卯,然后颁下了军法。审阅了行军司马(相当于总参谋长官,专门负责制定作战计划,隶属于大都督府。)制定的作战计划,就命令各将遵照执行!

人是陆上的生物,下到水里作战本就吃亏,要打赢也不知道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好在有了成熟的作战经验,知道水怪对人类都有强烈的攻击欲望,只需要往水面摆设上人形的物体将会将它们引诱上岸来,但要消灭它们也必须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在凤九渊看来,这仗不好打,纯粹的防守反击,打赢的关键就在于一个耗字上,有充足的武备供应,一天一天耗下去,一个月不够两个月,两个月不够半年……迟早有一天会将水怪都引诱上岸清剿干净的。他讨厌这种作战方式,希望能够速战速决,就行行军司马商讨起了方略来。

416 水怪为患(二)

行军司马温志奇坚持按照传统方略执行,就是在有水怪泛滥的区域派驻兵力,凭借强大的武备,将水怪诱上岸来逐一消灭。

这种方式见效不快,但稳妥,而且还能降低士兵的伤亡也武备的耗损。

凤九渊不同意,他觉得这种方式太耗时耗力了,他说:“我们可以尝试采用重点打击的方略。就是在水怪泛滥的中心区域投入重兵,集中力量消灭水怪的主力……”话没说完,就被温志奇果断地摇头打断道:“行不通,大将军,这是行不通的!”

凤九渊暗怒,心说你个温志奇,最基本礼仪都不懂吗?有这么跟王爷我说话的?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不冷不热地问道:“这么说,你坚持按照老的那一套办了?”

温志奇道:“大将军的方略太过于急功冒进,属下不敢苟同!”

凤九渊顿时火起,骂道:“什么狗同猪同的?我只问你:你有没有算过,按照你的方略,要投入多少兵力、财力、物力,还要耗费多少时间,造成多少士兵和普通人的死伤才能结束这场该死的、愚蠢的战争?”温志奇被他的这一句给呛住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见他不答,凤九渊又道:“怎么,答不上来?是不是从来没有算计过?”

温志奇这才答道:“回大将军,属下是不曾一一仔细核算过。就以前的作战案例来看,此次投入兵力保守估计要超过七十万才能完成最基本的作战任务。至于财力和物力方面,这是兵部和兵部的事,属下不敢越权擅谋,想来耗费也是相当惊人的。但事关江北道十三亿百姓的生死存亡,属下恳请大将军本着长治久安之根本,立于长远,不管花多少时间,都一定要将水怪彻底清剿……”

凤九渊一摆手,显然是不想再听温志奇长篇大论下去了,就说:“行,行,那我来告诉你,好不好?”见温志奇果然认真地点了点头,他就道:“听好:你所谓的保守估计要投入七十万的兵力真的只是你的估计,本王算过,这么大的区域,这么多的地方,若要处处设防,处处清剿,至少需要投入八十万至一百二十万的兵力,注意,这还不包括靖军,如果算上这些打杂的、后勤的兵丁,总兵力起码要三百万以上!看吧,你想反驳,你觉得我在夸大其辞。好,沙盘就在你面前,这上面标了红点的都是发现有水怪肆虐的区域,按肆虐程度的不同,你给我来排兵,看看咱们手里的兵能不能排得够……”

温志奇真的就排了起来,并且还叫来了两名参军帮忙。

半个时辰摆下来,温志奇的额头上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需要说明一下:中军行辕里放了寒冰法阵,凉快着呢,便是绕着帅案跑十圈也不会出一点细汗——越排到后来,额上的汗就越多,豆子大的一滴一滴往下滚。

凤九渊正在喝着冰镇的酸梅汤,见状就让给他们三个每人端上一碗来。可温志奇哪还有心思喝?在他排完最后一个点之后,不得不惶恐地丢下兵筹,跪下去道:“大将军可真算无遗策,属下,属下猛浪了!”

能认错就行。

凤九渊指着酸梅汤道:“先喝了再说!”又问:“算出来了吗?总共需要多少兵力的投入?”

温志奇端着碗的手有些发颤,导致酸梅汤都洒到了地上,他说:“要,嗯,总共要三百二十多万!”

凤九渊哧地一声笑道:“比我算的还多二十万,看来你还真是个保守派。那你说说,这三百二十万人马一天要消耗多少钱粮?国库空虚,朝廷还没有完全摆脱财政危机,没钱这仗怎么打?嗯,怎么打?”

温志奇放下碗,又跪下去道:“属下无能,属下只知纸上谈兵,请大将军责罚!”

凤九渊真想把这个榆木疙瘩脑袋的温志奇退回大都督府去,但想到他是汪百鸣亲手调教出来的学生,也算是自己的师兄,真要是这样干了,岂不是扫汪百鸣这位太弟少傅的面子么?再者,愚人有愚人的用处,随便一点手段就折服了他,以后就不敢轻易地跟自己犟着来,这行军布阵之上,自己的掣肘也就少了。盘算清楚后,凤九渊就温言道:“说起来你也是本王的师兄,若不是看在少傅的面上,我真下令把你撵回大都督府去了。临行前少傅对本王说,你是个有才的,就是有时候脑子不太容易转过弯来,还果真是如此。去吧,按我的思路重新制定一份方略,记住:一定是要体现出重点击破,以最少的兵力完成江北道的水怪清剿作战任务!明白了?”

温志奇没料到凤九渊非但留下了他,甚至连处罚都不曾有,心下极是感激,叩了三个头,道:“属下明白。属下遵命……”

在温志奇走后,思菊就笑了,道:“有你这么耍老实人的吗?”

“看着了吗?”凤九渊指着沙盘上插得密密麻麻的兵筹道:“汪百鸣说得很对,温志奇就是一个脑子转不过弯的犟货,你看他这排兵布阵,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不得不让人佩服呀!”

思菊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只要有用不完的兵力,再平庸的将领也能摆得出天衣无缝的阵势来。真正体现能力的地方是以有限的兵力完成无限的作战任务。他有没有能力,要看他接下来的策略制定如何了!”

凤九渊听了这话,长叹一声道:“是呀,要是有原道宁在就好了。这个人,我从星海合众国走到凤凰界也再没见过可跟他相比的!”

思菊就道:“是么?原道宁是伟大,那是因为他的对手都是人,而他对人心的算计已经到了一个心理学家都不能迄及的高度,所以才能频频出奇制胜。但换成是魔怪就不一样了呢。”

“室女座大星系团的保卫战你就忘了?如果没有圣战军,如果没有原道宁的指挥调度,你认为能撤出来那么多人吗?”

思菊掩嘴笑道:“我却忘了这头。怎么,我一说他你就不高兴,是不是你们……你们有什么?”这非但没有令凤九渊不悦,还激起了他久未得到宣泄的欲火,一把抓住思菊的手,拉到怀里,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是一通狂野地亲吻。

好半晌,思菊才推开凤九渊,问道:“总该够了吧?莫不成中军大帐里,你还想做点什么不成?”

凤九渊早已忍耐不住,手往她的衣服里钻,思菊本想避让,但见他脸膛红得吓人,就知他憋得难受,便会由他的手在胸前用力地揉捏着。凤九渊见她不抵抗了,越发的恣意,一把将他搂到腿上,另一只手顺势往下摸去。思菊双腿一夹,嗔道:“不许乱摸!”她这一夹,生生像一道铁门关,任凭凤九渊怎么努力都不得进了。

半晌,见凤九渊满脸的懊恼之色,思菊伸手抚摸着他的脸,柔声道:“我说了会给你就自然会的,你何必这样猴急呢?”

凤九渊长叹一声,欲火渐退,收回手,帮她理好了衣衫,道:“好了,我也是糊涂了,你不怪我吧?”

思菊仰起身来,亲了他一下道:“这有什么?正常人都有的生理反应嘛!”站起身来道:“先还是乖乖把你的仗打好吧!”

温志奇的效率其实还是挺快的,第二天早上,行军司马府就拿出了新的作战方略,果像凤九渊要求的那样,有针对性的重点打击,对那些并不重要的区域,即便水怪肆虐相当严重,只需要撤离居民便可。

在看到新的作战方略后,凤九渊突然有些后悔,暗说:“我为什么不借这个机会绑架凤凰界的财政呢?管他投入多少兵力,我是征虏大将军,只管打自己的仗,何必考虑这些东西?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旋又想到战事也不可能在一两个月内结束,转圜的余地大着呢。只要自己还在征虏大将军的位置之上,随时都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只要凤凰界不逼九离走上绝路,他就会尽到皇太弟的责任和义务,如果谁胆敢逼九离,他就算舍了命也会拼个玉碎的。尽管他心底一点胜算也没有,真的是一点也没有。即便如此,他还是坚定地认为,自己必须去做某些事,要不然就只有成为砧板上的肉,任由凤凰界随便宰割!

这么多年走过来,他养成了一种很好的习惯:任何强大的对手都不敢,都敢挑战,都敢出手。一次打不赢二次,二次打不赢三次……只要还活着,就坚信有取得胜利的一天。

人就该这样: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要一直战斗下去,不畏惧、不自弃、不放弃!

更何况对他来说,活着和战斗已经不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姐姐,为了妻子和女儿,也为了所有他爱的和爱他的人!

有时候想想,生命如果失去了责任和希望,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呀?

417 水怪为患(三)

数十万的督卫府军和靖军进驻江北道已经半个多月了,猖狂肆虐的水怪似乎收敛了些,不再时常有人被水怪杀死的消息传来,这令普通百姓稍微安心了些。

安远府古甸镇是江北有名的水乡小镇,也是茂始时代名相徐敬之的故乡,镇头老大老大的徐宅就是整个古甸镇人的共同的荣耀。自打水怪为患江北道以来,古甸镇也曾人心惶惶过,好在一直都很安静,到处都听着有死人,唯独古甸的水域平静得很,人畜无伤。

渐渐的,就有人说古甸是福地,有徐敬之的保佑,水怪不敢来为害,就有越来越多的人从外地赶来古甸避难。古甸原来空阔的镇落也变得拥护起来了,到处都人满为患!生活物资也随之开始短缺起来,当地人和外地人之间的矛盾日渐激烈。终于有一天,因为买米的事情,导致了一场大斗殴,十三人死亡,百余人受伤。

县令、知府一齐被惊动,都率领着公差赶来平乱。

无巧不巧,凤九渊那天正借道古甸赶往安远府,一进镇子,就见满大街都聚集着愤怒的人,个个手里都持着棍棒菜刀一类的武器,显然是要去干什么事。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水怪为患,杀了人,激起了百姓们的怒火,要去除害呢,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因为一场买米的纠纷,导致八个本地人被外地人打死,他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喝问道:“谁是镇长,让他来见我!”便在镇头翻身下了马,见不远处便是一座大宅子,门额上高悬着‘徐府’的匾,便问思菊道:“这便是徐敬之的老家了?”

思菊点头说是。凤九渊就道:“好,咱们先去借他的家休息一下!”便让索哈牙去通报。

镇里见来了军官,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都忙着去禀知正在劝慰百姓的镇长。

镇长一听说来了军官,忙赶来见。

徐家人很是好客,一听说来人是督卫府的官军,也不管什么身份,便接进了前厅。更巧的是,镇长便是徐家当代的长子,虽只是个小小的镇长,在江北道却是极有影响的人。进门后,见凤九渊一行正在叙茶,便起手作揖道:“鄙人古甸镇长徐伯成,不知军爷何事见召?”

凤九渊见徐伯成年不过三十,极是年轻有风度的,便笑问道:“我还当镇长是个七老八十的呢,原来竟这么年轻。你姓徐,想必也是徐敬之的后人了?”

徐伯成道:“不敢,鄙人忝为远祖宏毅公第四十七代长孙!诸位远来,只因鄙镇发生了点事端,不曾亲来迎接,还望见谅!”

长孙的叫法是有讲究的,一般都指当家理事的继承人。凤九渊见徐伯成便是徐家当代的家主人,笑道:“真没看出来呀,倒是我等眼拙了。哎哟,你是主人,又是镇长,这么站着怎么说话?还是坐下吧!”

徐伯成哪里看不出来凤九渊身上甲胄的金黄凤凰纹饰,一时心惊不矣,只是吃不准他到底是不是以皇太弟身份出任征虏大将军的凤九渊,所以也就不敢端主人的架子,只是站着了。见凤九渊说了话,便控身起手,问道:“冒昧请教,军爷可是来自征虏大将军行辕?”

凤九渊道:“哟,你有些眼力。怎么看出来的?”

徐伯成就越发的肯定了,额上顿时渗出了汗来,脸膛顷刻间涨得红了起来。都过了一千六百多年了,徐家终于又迎来了一位皇帝,想必是又要兴旺发达了吧?念头一起,腿自然也就软了,当场跪下去,叩道:“学生徐伯成,叩见征虏大将军皇太弟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九渊就越发的乐了,扶起他道:“一路都没见有人认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伯成道:“殿下甲胄之上饰有金黄凤纹,按祖制,只有皇室子弟才能配饰。当今皇上乃女主,只有殿下这一弟,现在兼着征虏大将军,坐镇江北道指挥清剿水怪事宜。因此,学生斗胆断定,殿下便是征虏大将军,大将军便是太弟殿下了!”

凤九渊又和他说话了两句,这才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还以为是水怪为患了呢!”

徐伯成起身奏道:“这事说来也跟水怪有关系的……”便把古甸的情况详细地介绍了一下,这才说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古甸历来自给自足,家家户户的存粮也不是很多。这一涌来了数以万计的外地人,粮食、物资自然就不够消耗了。今天一大早,本地住户石三家的(石三的老婆)见家里没了米,便去万源米店买。店里的米也剩得不到二十斤,店主刘老板就把剩下的全卖给了石三家的。恰在这时来了几个外地人,说要买米。刘老板说最后的米都被石三家的买走了,已经没米了。外地人不信,说要查看仓库,刘老板自然不让,双方就这样起了争执。外地人就说本地人串谋起来欺负他们外地人,而刘老板也说他们外地人强买强卖,双方言语不和,动起了手脚,先是把刘老板打伤了。石三家的看不过,便把石三给叫了来,又叫上了十数名街坊,要为刘老板抱不平,又把那几名外地人给打了。事情就这么一下子闹大了。外地人一听说同伴受了欺负,便纠结了上千号人来讨公道,对峙之下,双方情绪失控,打了起来。恨下已经死了十三人,估计还有百余人受伤。学生好不容易劝得他们罢手,这会儿双方都还在对峙之中呢!”

凤九渊一拍桌案,对索哈牙道:“去,传本王将令,把双方领头的都给带来。本王要问话!”

百姓们一听说皇太弟、征虏大将军驾临古甸,都鼓噪了起来,全都涌到徐宅外来鸣冤。凤九渊对王二楞子道:“你,带几个人守在门外,谁要是敢冲进来,就以流民滋事罪论处!”所谓的流民滋事罪,那便是杀无赦的刑律了,连地方官府和刑部都不用报。徐伯成显然被吓了一跳,但还是不敢置可否。

双方领头的都被带了进来。躺在担架上,断了腿的是万源米店的刘老板;脸胀得像猪头的是石三。听着他们自我介绍完后,凤九渊冷笑道:“都是好体魄,好身手,都有使不完的力气了?本王军中正缺人,除了担架上的,都给我去军前报道,听候调用。不去的,一律按逃兵罪论处!”

七个跪在地上的人无不胆寒,却又不敢说什么,只得瑟瑟地抖着。凤九渊显然还没有发作完,又对担架上的刘老板道:“此事既然由你的米店引起,那就该由你来承担一部分的赔偿责任。所有死者家属,每户赔偿五百金凤币,有意见吗?”

刘老板尽管心中不服,但却不敢说出来,只得称是。

凤九渊看着他们道:“想必你们都认为本王断得不公吧?”

没有人出言。凤九渊就道:“放心,本王自会给你们公道!”

正说着,就听兵卒来报,安远知府叶孟起、并阳知县李忠都到了!

凤九渊就让传!

一个是五品知府,一个是七品县令,两人跪在凤九渊面前与普通百姓一样,瑟瑟地发抖。

看了他们良久,凤九渊才温言问道:“两位父母安好?”

两人都不知道凤九渊这话何意,只是叩头。

凤九渊又道:“天这么热,两位大老远的跑来,辛苦呀!”

知府叶孟起这才道:“臣等听说古甸镇乱民闹事,打死了人,这才兼程赶来镇抚。此乃臣等份内之事,不辛苦!”

此人猪头!

凤九渊依旧和颜悦色地道:“辛苦,怎么不辛苦?一位是府台老爷,一位是县尊大人,死几个乱民关你们什么事呀?又算得了什么呢?何必跑这一趟嘛,大家说是不是?”

没有人敢接他的话。

知县听出了此话不对话,叩头道:“古甸是臣治下,出了这等不法之事,臣有罪,臣有罪……”

知府还在说:“殿下说得是,乱民确实可恨,确实可恨……”

凤九渊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案,怒斥道:“荒谬,荒谬之极。在你的治内因争粮打死了人,你非但不思检讨,还诬陷他们都是乱民,是咎由自取。看来你这位父母官当得好得很嘛,好到连你的子民的死活都不顾了。既是如此,那本王还何必顾你的死活?”脸上杀气陡现,喝道:“安远知府失职昏愦,有亏责守,致命治下百姓争粮斗殴,死伤百余。事发之后,既不思检讨安民,还推卸责任,称百姓为乱民。此等昏官恶官,要来何用?传本王令旨,革了叶孟起的职差,拉出去当众鞭五十,交刑部议罪!”

叶孟起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号天抢地地喊起了冤来,兵卒们哪里肯听?架将起来,摘了官帽,撕掉袍服,拖到徐宅外的栓马石上,就是一阵狠抽。

百姓们见凤九渊先是发作了带头闹事的,接着又严厉地处罚了安远知府,心下无不憷然。

知县李忠骇得三魂掉了两魂,里衫早被冷汗湿透,趴在地上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凤九渊却对他道:“县尊大人,本王暂且把你革职留任,不打你,也不交刑部。但你如果不能在五天内解决了古甸的粮食问题,本王就直接斩了你来告慰那枉死的十三百姓!”又咬牙道:“身为一方父母,治下出了这等事,你竟不闻不问,论说起来,当场斩了你都不为过。只是杀了你就没人办事,本王看你多少还有些灵醒,所以暂且留你一命。”

李忠只是叩头不停,谢不杀之恩。

凤九渊又道:“严查杀人者,问清了罪责,一律依法处置,绝不辜待。另从县库里拿钱,死者每户恤金凤币两千,伤者五百!听清楚了?”李忠说听清楚了,凤九渊这才摆手道:“去吧,忙你的事去!”

院外百姓听了凤九渊的处置之后,无不欢声雷动。徐伯成也是打心里佩服,暗说:“都说太弟殿下是位鲁莽之人,喜怒无常,看来传言不足以信呐!”

该发落的都发落了后,凤九渊这才问徐伯成:“我这样处置可行?”

徐伯成很是说了些称颂的话,捧得凤九渊也有些飘飘然。

安远、忻州一带原是水怪为患的中心区域,听说古甸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水怪,凤九渊好奇地问怎么回事,徐伯成也说不上来。这不免令凤九渊想起了当初怪物大军进攻室女座大星系团时,却对银河系‘秋毫不犯’的场景来。

是不是小小的古甸镇也藏着什么秘密呢?

当天安歇在徐府,徐伯成是打叠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招待凤九渊。

用过晚饭后,凤九渊说去镇外看看百姓的安置情况,让徐伯成当向导。

徐伯成一听,不无担忧地道:“这,镇外安置的百姓众多,又是水路交错,殿下乃万金之躯,万一有什么意外……”凤九渊一摆手道:“能有什么意外?我身边的这些人个个都是高手,普通人奈何他们不得。再说,古甸不是没有水怪么?去看看又何妨?”

思菊也劝,凤九渊就是不听。无法,徐伯成只得答应充当这个向导。

一行人出了镇子西头,就见各处高地坡丘上都是茅屋和帐篷。今天与往日不同的是,少了喧闹,多了安静,少了炊烟,多了冥烛……四处里一片素白。

没有多少人认识凤九渊,但却有许多人都认识徐伯成。见他陪着个年轻公子来了,有人怒目而视,有人默然以对,鲜有表露出友好态度的。

凤九渊走进一间挂着白花的帐篷,看着简易的竹床上盖着一具尸体,又看到两个尚在冲龄的孩子跪在床边痛苦,心下又酸又痛,暗说:“这既是天灾,也是人祸呀。若没有水怪为患,他们何至于为了保命而背井离乡,游荡到此?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都流落到此,又何至于造成古甸的粮食危机?一方面是地方官漠视民生,另一方面是魔怪亡我之势,哎,战争,何日才是个头呢?”

418 水怪为患(四)

从茅屋里出来,凤九渊这才问起徐伯成双方死伤者的安置情况。

徐伯成详细禀奏了,又说:“……虽说殿下处置得很公道,但这些外地人还是固执地认为错在我们本地人,我听他们说:如果不是本地人抢购粮食,何至于造成这种局面?”

凤九渊咬牙道:“说到底都是地方官吏无能。若不是他们漠视民生,何至于闹成这样?”

徐伯成见他脸上的恨意和杀意溢于言表,便小心翼翼地道:“殿下一言切中时弊,学生以为,国家官场规制也到了该改的时候了!”

若换作别人,听到徐伯成这么说,必然大怒。想你一个小小的举子,有什么资格谈论朝廷事非?但凤九渊没有,而是点头道:“是呀。官员们认为不征收百姓的税负,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管百姓的死活。可这是数千年的积弊,怎么改?我看一时半会是没有办法的。没有百年之功,扭不过来!”

徐伯成见凤九渊也对民生朝政了解得如此之深刻,不免暗自欣慰,心说:“看来殿下也是洞若观火,将来身登大宝,必会想法革除积弊的。我凤凰界百姓到底还是有盼头的!”

过了一道桥,见许多人围成一圈,低声议论着什么,隐约又听见少女的哭声。凤九渊让索哈牙分开人群,见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正抱着一具裹着白布的尸体哀哭,心下又是一扯,问旁边一人道:“死者是她什么人!?”

被问那人打量了凤九渊一下,答道:“哎,是她弟弟。两姐弟父母都被水怪咬死,相依为命到了这里,因为无钱,姐弟俩好几天没有吃饭了。今天她弟弟说去镇上讨点米回来,结果,结果,却被人打死了……”

凤九渊心下剧震,猛地想到了自己,想到了九离,一时心痛得难以自己。暗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姐姐是不是也要哭成这样了?我们姐弟俩也是在她这般大的时候失去了父母,由她带着我长大的。好在我们没有遭逢此变,平安地长大了。只没想到他们,他们……”泪水到底是忍不住滚落了下来,蹲下身来,轻轻地为少女擦着泪水,只是一言不发。

少女见他也陪着自己哭,仿佛像找着了依靠,丢下弟弟的尸体,抱着他哭得更凶了。

思菊问旁人,怎么死者都不安葬?旁人解释说他们都是客死异乡,要招魂,要不然死者亡灵就永远了回不了家乡,但他们都没钱,也请不到法师来招魂!思菊看着徐伯成,徐伯成忙道:“这事好办。钱我来出,法师我来请。该怎么办请大家准备一下吧。死者为大,总不能让他们在路上受委屈!”

虽说外地人对古甸本地人极为仇视,但对这位镇长还是有些好感的,听他这么说,大家就都把话放了出去,开始了张罗。

平时战阵上下,哪天不死好些人?见惯了各种死人的凤九渊原以为自己的心早像铁石般坚硬了,此时才知道一样是肉长的,是热的,是软的。

士兵战死疆场,那是死得其所。可无辜的百姓呢?

少女一直哭到嗓子都哑了,还在无声地抽泣,凤九渊怕她哭坏了身体,就道:“不要哭了,好吗?弟弟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你每天开开心心地,好好地活下去。他的魂还在,看到你哭成这样,该有多伤心?”

少女就叫道:“你把二娃还我,你把二娃还我……”

凤九渊哽咽道:“二娃去找爸爸妈妈了……”

少女又叫起了爸爸妈妈,还说她也要去找爸爸妈妈。凤九渊劝不住了,只得把她交给思菊,思菊点了她的昏睡穴,这才安静了下来。见凤九渊在拭眼泪,她就道:“咱们回去吧。早日剿灭了水怪,他们也就早一日返回家乡!”凤九渊嗯了一声,让徐伯成一定要把事情办好,这才回徐府安歇。

整个晚上,他都守在少女的床边,看着她那张在沉睡中依旧痛苦的脸。在他的心里,自己看着的不是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少女,而是姐姐,是九离……他从少女对失去弟弟的悲痛中可以想像中九离在失去自己后将会怎样。也可以想像自己在失去九离后将何等的悲痛欲绝!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县令孙忠连夜从县城调来的粮食运到了,并在镇子西头设立了粥厂,救济吃不起饭的百姓。

军情紧急,也容不得凤九渊多留,对徐伯成交待了几句,就准备起程。思菊原以为他会把少女交给徐伯成照顾,却没想到坚持要带在身边,还对少女说:“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你跟我去吧!”

少女却看着他说:“我要带二娃一起走!”

凤九渊道:“……你怎么带?”

“不管怎么带,我就要带!”说着又哭了,道:“爸爸临终前对我说,一定要照顾好弟弟,我,我……”

凤九渊见她又哭,就道:“好,带上二娃,咱们带上……带骨灰可以吗?”

少女想了想,点头道:“好!”

凤九渊就立即让索哈牙去办。

这一折腾,午后才上路。

少女抱着弟弟的骨灰罐,坐在凤九渊的身前,沉默得像具行尸走肉。思菊跟她说话她不答,凤九渊偶尔问上一两句,她才开口。

天黑的时候,到了安远府,一行人却没有进府城,而是去了府城外不远的督卫府大营。

前几天才移师到此的中京督卫府前军五个营正在加紧地做着战备,凤九渊的到来并没影响到他们的工作进程。

连夜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又听取了当地水怪肆虐的情况和伤亡报告后,凤九渊就道:“让参军连夜拿出个作战计划来,明天早上交我审阅。记住,老规矩,以重点清除为主!还有就是放出四艘鹰级星槎,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对重点水域进行监视!”命令下达完后,又问道:“安远靖军统领到了吗?”

那拉勇说到了,在营外候命。凤九渊就让进!

见这人生得五短身材,又肥又胖,满脸的横肉上挂着黑漆漆的两只灯泡眼,显是平时疏于运动不说,还酒色过度,心下极是不悦,暗道:“这样的人也配统领一府的靖军?”问道:“叫什么名字?”

那人趴下答道:“小人苏德启,参见太弟殿下!”听着这名字,有些将领忍不住笑了。

凤九渊冷言道:“这里没有太弟,只有征虏大将军。你是安远府靖军统领?”

“是,小人正是!”

“嗯,很好。我这里正缺一只沙袋,刚才我见辕门外有不少,你去搬一只过来,咱们再商议军事!”

苏德启一怔,为难地答道:“这,这……”他想必是要说:搬沙袋这活随便叫个士兵去就行了,怎么让我这个靖军统领干呢?凤九渊眼神一凛,苏德启吓得一抖,赶紧领命去了。

在他走后,凤九渊就对那拉勇道:“我谅他是搬不回来沙袋的。撤了吧,换个有力气,能打仗的!”

果然,直到军事会议开完,苏德启都没有把沙袋搬进来。那拉勇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奋力地拖着沙袋朝中军大帐挣命呢。见到那拉勇,他还抹着汗说:“那拉将军,你们的沙袋怎么这么沉?恐怕得有三五百斤吧?”

那拉勇是一个没有废话的人,说:“你不用搬了,回家去吧!”

苏德启顿时大喜,道:“谢那拉将军。”又凑上来问道:“那拉将军,下官已经命人准备了酒宴,为大将军接风,也请诸位将军都赏脸……”还没说完,那拉勇就横了他一眼道:“你不回家了?”

苏德启把要说的话全忘了,捡起衣服,飞也似的跑了。

午夜刚过,就发生了水怪袭营的事件。凤九渊才洗过澡,闻声冲进营房,见步兵竖起钢盾筑成第一道防线,弓弩手抬着连机弩,朝着黑暗里射出了火箭。投掷兵也都将轰天雷取在了手里,只需都尉一场号令就能投掷出去。

“怎么回事?”凤九渊接过思菊递来的皮甲套在身上,又从索哈牙手里拿过佩剑。

那拉勇道:“有水蛙、蛇还有乌龟,是从引水渠那边过来的,值守的士兵被咬死了。已经死了十六个!”

凤九渊问道:“有多少?”

那拉勇道:“不知道!”这时,指挥战斗的都尉下达了投掷轰天雷的命令。

三声剧响之后,直掀得整个营盘都好似翻了个个。

营房里的大妹——凤九渊一直问不出少女的名字,只有先叫她大妹——本来睡着了的,也被吓醒了来,恐惧地尖叫着。

凤九渊忙让思菊去看着。

两轮投掷之后,都尉命令步兵举盾朝着推进十步。之后弓弩手又射出火箭照亮战场,经过观察,发现还有水怪朝营区爬过来,都尉又命令投掷轰天雷。

如是再三,防线已经推进到了引水渠边,所过之处,被炸得零碎的水怪尸体不下三十具,有大有小,饶是死了,它们依旧顽固地展现着自己的狰狞和恐怖。

跟在后面的水怪见前锋惨遭覆灭,都退了下去。都尉并没有急着下令追击,而是问弩面准备好没有,若是好了,便向水怪的来路进行纵深打击。

419 水怪为患(五)

没能热成像雷达,夜视仪,没有次声波探测器……就算拥有威力相当大的重炮、甲车和星槎,在黑夜环境下,战斗力依然大受制约。

幽灵弩的火力一直延伸到距离营盘二十多里外的白龙江边,以引水渠为基准线,每隔约一千尺发射一支弩矢,小半个时辰下来,总共发射出去了一百三十多支弩矢。将水怪的进攻路线反复地犁上了三次,直炸得已经陷入沉睡中安远城也惊醒了,好不恐怖。

三次发射完毕后,那拉勇命令整装待命的四个重装步兵营为前锋,向着白龙江方向推进,查看打击情况。另以一个轻骑营为游骑,配合鹰级星槎作好地面的警戒和巡查工作。

一开始凤九渊不明白那拉勇为什么搞出这么大动静,问了之后才知道战斗打响之前,在白龙江上巡逻的鹰级星槎就发现附近百里范围的水域异常,似有大批的水怪在集结。

凤九渊一听,就问道:“应龙号在哪?”应龙号是此次清剿江北道水怪配备的四艘王元直级星槎之一,也是被安排在安远一带执勤的两艘星槎中的一艘。

那拉勇道:“在七道拐方向。刚才听他们汇报,那里的水域极端的异常,江面上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漩涡,似有大型水怪在水下活动。我就下令他们根据自己的判处进行攻击,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凤九渊就道:“问问他们!”

那拉勇从传令兵手里拿过影盘,点开了应龙号的呼叫通道,问道:“应龙号,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应龙号答道:“目前还不明朗。刚才江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超过三百多尺的巨大漩涡,我们向它的中心实施了一轮重炮打击,似乎没有命中目标,但漩涡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拉勇问:“有目击到大量的水怪吗?”

应龙号答道:“有目击到,但数量不大……噢,天大,好大只……”

那拉勇一惊,问是什么。应龙号显然已经来不及回来,只是下令重炮较准角度,立即射击。直到两轮重炮射击之后,应龙号上才传来了如释重负的叹息声,他们随后报告道:“将军,目标已经射杀。据目测,应该是只鼍龙,该死的,起码有超过三百尺长……”

鼍龙就是鳄鱼,三百尺也就相当于九十多米。凤九渊下听,惊得骂了起来,道:“真的假?娘希匹的,可别哄老子!”拿过影盘道:“确认清楚了,是鼍龙?”

那拉勇极少骂脏话,应龙号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问道:“是谁?”

凤九渊道:“老子凤九渊,快说!”

应龙号这才知道骂脏话的人是大将军,忙道:“确认清楚,真是鼍龙。第一炮没有命中,竟然没能将它震死,第二炮直接命中头部,炸没了大半个身子。目前正摆尸岸上,看得真真切切的!”

凤九渊叫道:“乖乖,鼍龙呀,三百多尺长的,这他娘的是水怪还是妖怪?那拉勇,你有听说过三百多尺长的鼍龙吗?”

那拉勇道:“从来没有听过!”

凤九渊就道:“天亮后出动一个营,把那家伙拖回来,本王要看看是不是真有这样的怪物。”

正说着,警号之声大作。那拉勇喝问道:“什么事?”

前方负责指挥战斗的副将宫益德答道:“将军,好,好,天呐,好大只……”

那拉勇面色一沉,问道:“好大只什么?”

“好大只龙,鼍龙呀……”宫益德咽了口唾沫后就喊道:“请求火力支援,方位……”

那拉勇知道事态不妙,立即命令幽灵弩朝着宫益德报告的方位密集射。没过片刻,影盘里就传出了震天价的爆炸声,而他们的立足之处也是一阵地动山摇。

第一轮打击完毕后,那拉勇问道:“宫益德,报告前方情况!”

宫益德却在嘶吼着撤退,还命令投掷手把所有的轰天雷都扔出去。那拉勇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立即命传令兵集合所有人马,准备作战。这时,宫益德才报告道:“将军,情况太他妈不妙了,那东西竟然炸不死。已经冲破了我们的防线。在它的身后还跟着数不清的水怪。将军,怎么办?”

那拉勇没有请示凤九渊,立即下令道:“撤回来,要快!”然后又甲车营和炮营准备。

甲车是一个依靠原始机械力移动的装甲战车,长五米,宽三米,高两米,内载五名士兵,以车载连珠炮为主要攻击武器,配以绞轮、火筒、投射口和防御力超级变态的装甲,攻防能力极为出色的,即使是面对铺天盖地的水怪,依然进可攻,退可守,游刃有余。

宫益德边撤边向后方报告方位,炮营较准方位,山炮、连珠炮不惜价地发射。打不动鼍龙就打跟在鼍龙身后的水怪,倒也取得了不匪的战绩。

所有的甲车已经出动,朝着白龙江方向以犬牙状列成三排,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防线。四百辆甲车,排车营盘外的平原上,即使是在夜里,也能感受到这场面的蔚为壮观。

没过片刻,就看到了撤退回来的士兵的身影。好在虽然败了,却还不狼狈,装备携带完整,受伤的士兵或扶或抬,都带了回来。宫益德带着几百号投掷手走在最后,他们边退边用所剩不多的轰天雷阻止鼍龙的行进速度。

凤九渊已经爬上了箭塔,通过爆炸的火光,依然可看到一个庞大而狰狞的身影正在朝着营盘方面逼近。

轰天雷有着良好的可控性,投掷手为什么不炸鼍龙的眼睛、嘴等较脆弱的地方呢?这令凤九渊有些不解!

两艘王元直级星槎中,除了应龙号在七道拐方向执勤外,飞龙号已经由云梦湖方向赶了回来,支援这里的作战。设在忻州的重炮阵地也作好了准备,但怕误伤了己方士兵,都不敢立即实施打击。

凤九渊脑子里飞快地盘算了起来,暗道:“这么个大东西非得要重炮才弄得死。可一旦下令重炮攻击,咱们也得跟着玩完,怎么着才得拉开距离才行呀!”因问冷着脸观察战场的那拉勇道:“有没有办法将那鬼东西引开?”

那拉勇想了想道:“恐怕很难。可以命令宫益德试试!”凤九渊表示了同意。

然后就见宫益德领着投掷手们朝着远离营盘的方向转移,在跑出一段距离后又朝鼍龙扔出了数枚轰天雷。起初鼍龙并不买账,宫益德就命投掷手指着鼍龙的眼睛和嘴的部位炸。十几回合下来,虽没伤了这头大家伙,但也激起了它的怒火,摇头摆尾地追了过来。好在鼍龙体形实在过于巨大,行进速度并不快,要不然以人的短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它?

那拉勇一见成功了,便拍掌道:“好,干得好。就这样,把它给我引到二十里外去!”

宫益德听了,在影盘那头叫道:“什么?二十里,将军,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那拉勇道:“谁跟你开玩笑?最少二十里!那样重炮攻击才不会误伤到人。要不然咱们拿什么弄死它?”

宫益德道:“可是,咱们携带的轰天雷不多了。怎么办?”

“放心,我会派轻骑营去支援你们。记着,一定要把它引开。要不然咱们可能得被它给玩完!”

宫益德咬牙道:“好,那我们就陪它玩到底了!”

随着鼍龙被引开了,跟随着涌上来的小型水怪的攻击力量骤降,在连珠炮、幽灵弩的打击之下,又开始朝着白龙江溃退。见状,那拉勇就命应龙号和飞龙号锁定白龙江安远府江口,用重炮轰!

重炮的威力着实骇人,每一炮下去,仿佛就是一次天崩地裂,好一阵的山摇地动。

眼看着原本坚固的箭塔也被晃动得松动了,凤九渊和那拉勇不得不先下来。

一个时间过去了,战斗还在继续。随着鼍龙被引开,从正面攻击甲车防线的水怪已经微乎其微,那拉勇也没有下令再向江口方向推进,而是坚守阵地,等天亮了再说。

本以为情况暂时稳住了,十多里外的安远府却派人来求救,有大批的水怪正在通过引水渠和地下排水系统攻击城内百姓,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凤九渊听了后,看着那拉勇。那拉勇说:“没办法,救不了!”

“你是说不救?”

“我的意见是先让城里的百姓都撤出来,撤到安全的高地上,等天亮了,咱们再派兵入城清剿!”

凤九渊权衡了一下,暂时也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只得道:“好,那就让他们先撤出来。该死,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

城外的仗打得轰轰烈轰,城里的百姓虽然必,睡不着,但都规规矩矩地躺在家里,祈盼战斗早点结束。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有人发现好多的蛇、蛙、螃蟹、龟等水怪从井里,下水道里爬了出来,湿漉漉地爬进居民的家里,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夺命攻击。

没有特制武器的普通百姓根本奈何不得这些鬼东西,没办法,遭到攻击之后,他们只得逃出屋子,逃到大街上。然后越来越多的人都涌到了大街上,整个安远城已经乱作了一团。

没过多久,官府就让所有人都出城避难。尽管没有人愿意,但为了保命,还是疯也似的跑向了城门。

420 水怪为患(六)

凤九渊换齐了甲胄,坐在中军大帐里,关注着战局的发展。

令他有些不解的是,魔怪为什么操纵水里的生物为武器向人类发起攻击,而不是选择走兽或是飞禽呢?

想一想圣战军曾经遭遇过的巨蝠、猿怪、巨蛛、乌鸦还有蜂巢等等各种怪物,无一例外地都具备强大的太空飞行能力,一旦把它们投入到凤凰界来,要毁灭没有宇航能力的凤凰界来说,岂不是容易得很?

但旋即又想到这些体形巨大的怪物在凤凰界的重炮面前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靶子,特别是雷神级重炮,只要在它的射程范围内,管你有多少,管你有多凶悍,一家伙下去,保准灰飞烟灭。

对于星海合众国而言,雷神级重炮就是神话中逆天级别的神器,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终极战略武器。而对凤凰界的人来说,雷神级重炮固然威力强大,但消耗也是相当惊人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启用,一旦启用,那就表示凤凰界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估计魔怪也是知道凤凰界有对付他们的杀手锏,所以才没有派出类似于进攻左宇宙世界的军队,而是采取另一种‘因地制宜’式的方式。略一分析,就会发现,不论是陆上走兽还是空中飞禽,在凤凰界的武备面前都没有任何优势,唯独水族,而水域也是目前凤凰界的武备尚没有涉及的空白区域。

茫茫的江河湖海,虽远不及天空辽阔,却比陆地更为广大,它的神秘和深邃对于凤凰界来说俨然就是一头魔怪,因此从来不敢轻易把手伸向它,招惹它。魔怪是有相当高智慧的,要毁灭一个目标,它总会扬长避短,向对方的致命弱点发起攻击,这样既省力,还能取得更好的战果。

综合评比之下,凤凰界的弱点就在‘水’上!

面对水里的东西,督卫军没有办法主动出击,只得被动地防御,或者将水怪诱出水来消灭。这样下去,只要魔怪对凤凰界的社会情况稍有了解,采取更灵活的战术,要不了多久,凤凰界才有了好转苗头的财政状况就会再次陷入毁灭的深渊。

想到这里,凤九渊暗自苦笑道:“现在我们是敌人,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也就变成了魔怪帮凶,与它们一起并肩发起针对凤凰界的毁灭之之点呢?”看着不断递进来的战报,脑门也就隐隐作疼。

节制使也当过了,征虏大将军也当了这么久了,他还是处理不来军政事务。看着这些事务性的文件,他只得揉揉太阳穴,叫来专门负责的书记官处理。

寅时刚过,安远府通判来报,说百姓在撤出城的过程中因为恐惧和慌乱,引发了大规模的踩踏事件,造成了上千人的死伤。

凤九渊越发的恼火,责问道:“是谁负责疏导的?给我绑了!”

通判道:“是,是臣……”

现在安远没有知府,通判在代行知府事,如果再把他也给绑了,偌大的安远府就要瘫痪了。凤九渊只得一摆手道:“降三级留任……”又问他百姓撤离情况如何。通判说很不好,大家的情绪都非常的慌乱,好多人出了城后就一气乱跑,安远地面本就水道纵横,又白添了好些伤亡。凤九渊也知道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只得道:“尽量把所有人都疏散向远离水域的高处。不听指挥者送了性命也活该!”说完之后,又觉得太过于不负责任,声调放低了些道:“总之,还是少些伤亡得好。但踩踏事件我不希望再有。去吧!”

通判去后,他突然觉得好累。趴在帅案上,借着玉石案台的冰冷来消减大脑的疲累和热度。

二十里,宫益德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鼍龙在追着他们爬出了不到五里后,就发现了不对劲,扭头就往回跑。见状,宫益德就只得命令用幽灵弩使劲地轰,终于再次成功地将它激怒,又跟着追了上来。

七里、八里、十里……十五里,鼍龙的耐心越来越少,不时采取出其不意的方式对负责引诱它的投掷小分队发起突袭,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宫益德已经看到五百多手下被生生碾死在了鼍龙的巨大身躯之下。

听着那一声声惨叫,他的心……碎了!

二十里,二十里还有多远?隔一会儿他就会问身边的传令兵,传令兵报告的数字的令他感动越来越沉重。

他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但眼看着付出的伤亡越来越巨大,宫益德实在忍不下去了,命传令兵向那拉勇发动了通话呼叫,然后说道:“将军,恐怕,恐怕不行了!”

那拉勇吃了一惊,问道:“什么情况?”

看着又开始向后倒退的鼍龙,宫益德道:“这家伙已经失去了耐心,它又开始后退了。现在是把它每向前引一里,就至少要付出两百个弟兄的生命,我,我……”

那拉勇厉声喝道:“你什么你?执行命令!”

宫益德衣哀号一声道:“将军,你……”见鼍龙突然再次暴起,一个摆尾,数十米长的巨尾挟着可怕的劲风,将数十名轻骑营士兵连人带马扫上了天去。马和人的惨叫声响彻原野!偏偏一具骨骼粉碎的士兵尸体掉在了宫益德的面前,看着那血肉模糊的身躯和不屈的面孔,他厉声道:“将军,不能再这样了!”

那拉勇显然也从影盘里听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沉默了片刻,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宫益德没有办法,想了想后,他问传令兵,这里距离大营有多过多了。传令兵答说将近十六里。宫益德就问那拉勇:“在这个距离内直接使用重炮攻击会不会造成误伤?”

那拉勇也不清楚,就问身旁的参军,参军说会。宫益德听了,怒骂一声,道:“那能不能命令大营撤退。我们,我们可以坚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就直接命令应龙号或是飞龙号向我们开炮!”

那拉勇惊道:“你说什么?”

宫益德道:“将军,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不想造成更多人的伤亡,那就只有选择让一部分人作出牺牲了!”

那拉勇作不下决定,只得道:“你等我片刻,我需要请示大将军!”

凤九渊听侍卫禀报那拉勇来了,就叫进。见他满脸的悲愤,一惊,问道:“又出现了什么情况?”那拉勇把宫益德的请求说了,凤九渊想也不想就直接否决道:“不行,绝对不行!”

那拉勇道:“大将军,末将也不想这样。但,但如果让那头鼍龙朝我们或者朝着安远城而去,那就不是几百人伤亡的问题了!”

凤九渊骂了一声他娘的,道:“凤凰界不是以武备立足于中宇宙世界么?怎么连一头鼍龙也对付不了?”旋即又醒悟过来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便问道:“鳄鱼的弱点不是在眼睛上么?就不能弄瞎它的眼睛?”

那拉勇一听,就再次呼通宫益德问道:“能不能想办法把它的眼睛给弄瞎?”

宫益德道:“怎么弄瞎?连身都没办法近!这家伙鬼得很,跟咱们打了这么久,连嘴都不曾张过一次,就是用爪子和尾巴攻击!”

凤九渊听了,想起自己身边的八大侍卫身手都不错,而且他们配备的战刀都能够随意的控制,且锋锐无比,说不定能够办到呢?便喝道:“索哈牙,进来!”

索哈牙闻声进来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凤九渊道:“你,江大郎,王二楞子,陆文,你们四个立即去支援宫益德,想办法那把大家伙的眼睛给弄瞎了!”

索哈牙犹豫都不曾,就领命。正要转身出去,思菊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道:“殿下,还是我去吧。他们的武器毕竟太显眼,未必能够得手!”

凤九渊本能地就又要否决思菊的提议,但想到她的身手远比索哈牙等人要高,而且武器又是细巧乌黑的发钗,在夜色的掩护下,极不容易被发现,兴许真能更容易得手呢?思忖了片刻,便点头道:“好,你去。还是让索哈牙他们四个随你一起去,也好有个掩护!”

思菊见他犹豫,心知在顾虑自己的安危,心下一甜,点头道:“好,我知道!”

凤九渊又道:“注意安全。不行就算了!大不了再想其他办法!”

思菊嗯了一声就走了。

凤九渊这才又命那拉烈组织大营撤退。

十六里,对于思菊和索哈牙四人来说不过片刻功夫就到了。

当他们看到在被轰天雷炸了大半个晚上依旧皮甲完好无损的鼍龙,无不发出了惊叹之声。

思菊打量了一下地型,道:“索哈牙,你们四人去那里,一起出手攻击它的眼睛,声势大点也无妨。”

王二楞子见状问道:“怎么幽灵弩也不能把它的眼睛射瞎么?”

思菊一眼就看出了关窍,道:“不行,幽灵弩目标太大,鼍龙只需要闭上眼睛便可安然无恙。这鬼东西,皮竟然比铁铸的城墙都硬实,简直不能想像!”

索哈牙四人迅速抢占附近一处小山包上,见距离正好,一拍背上的剑匣,战刀龙吟一声,飞射而出。锃亮的刀身在火光映照之下,投射下列日一般的光芒。左两把,右两把,锁定了鼍龙的眼睛,毒蛇般飞射而去。

宫益德和士兵见状,都欢呼了起来。

别看鼍龙身躯巨大,但头脑反应极快,看到战刀飞斩了过来,迅速地闭上了眼睛。只见战刀戳在它的眼皮上,不过激起了一连串的火花吧了!

陆文忍不住骂道:“叉他大爷的,莫不成真还是一只铜浇铁铸的怪兽不成?”索哈牙道:“狗屁。就算是铜浇铁铸的,这半夜下来,早被轰天雷给炸成了汁。鬼才知道它的皮是什么东西做的呢!”

江大郎道:“鼍龙的皮本来又硬又韧,这只比寻常的大了百倍不止,皮自然也比寻常的坚韧得多了!”

三人攻击了片刻,眼见螟灵虫灵的能量快要消耗完了,这才收回战刀来。

鼍龙感到威胁已去,又睁开了眼睛。见索哈牙四人站在山坡上,正往战刀的柄里装填着什么,猛地一个摆尾,巨大的尾巴朝着他们当头砸下。

索哈牙四人见状,忙闪了开来。轰的一声,山坡被巨尾给砸出了一道大口子来,泥石四散飞溅,威势好不骇人。

就在这时,鼍龙见有东西朝着左眼飞来,本能地就闭上眼睛,只可惜那东西委实太快了,快到在它的眼皮闭上时已经刺入了斗大的眼瞳里!顷刻间,剧烈的刺痛通过神经系统传向大脑,鼍龙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可能被刺瞎了,张嘴就发出了愤怒的吼叫声……

早伺机在旁的数十枚轰天雷终于逮着了今天晚上最好的机会,恶鬼抢食般一齐冲进了鼍龙的大嘴里,然后……

不得不说,轰天雷的威力还是有保证的,数十枚一齐爆炸之下,不要说是鼍龙了,就是真正的龙也挨不起,巨大的嘴腭被炸得稀烂,偏就是那层厚皮依旧完好无损。

鼍龙没有死,但也离死不远了,开始了临死前的疯狂挣扎。

没来得退开的士兵被它的尾巴和巨大的身躯碾压得粉身碎骨。

轻骑营的幽灵弩锁定了鼍龙的烂嘴猛轰,一支,两支,三支……在发射到第五支的时候,鼍龙的大半个脑袋都被炸得只剩下皮包着,猛烈地扑腾了两下,终于不动了。

而这时,东边也露出了鱼肚白,天也要亮了。

宫益德似乎不敢相信鼍龙终于死了,连问了好几遍:“它死了?它真的死了?”直到见思菊跳上鼍龙脑门在还没有被炸烂的眼睛里找着什么时,这才相信让自己抱定了同归于尽决心的大家伙真的被杀死了,非但没有觉得高兴,反而哭了。

所有的士兵在他的哭声中沉默了。

为了这么个大家伙,至少付出了一千两百多条生命的代价,不知道是值,还是不值呢?

421 水怪为患(七)

当凤九渊看着鼍龙的尸体时,惊叹道:“好大只……”又问:“战死了多少人?”

宫益德答道:“一千二百三十三人!黑虎营的投掷队只剩三个人,轻骑营阵亡了一半多……”

凤九渊沉默了片刻说:“值了。如果不是他们,整个大营的两万多人恐怕都得被这只大鳄鱼给搞死。”又说:“收殓所有阵亡者,尸体火化,骨灰盛装起来,带回中京供奉!”宫益德领命。

大半个晚上打下来,战死三千三百多人,一千多人受伤,用惨烈来形容这战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另外,安远府的百姓也因为各种原因死了五千多人,上万人受伤。还有个更大的麻烦是,城里的引水渠、下水道和水源点里还藏着不知道多少水怪,如果不清理干净,安远城百姓是没办法回去住的。

所以这是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若不然,数十万安远百姓将安置到什么地方呢?多在城外呆一天便多一分隐忧!

怎么解决这个大麻烦呢?

凤九渊把安远的文武官吏都召集了起来,商议对策。

有人说投毒,有人反对说:“万一毒不死怎么办?就算毒死了,难道百姓就不喝水了?”

有人说封死所有的引水渠、下水道和水源点,另行开凿。但这显然也行不通,毕竟数十万人要生活,非但耗时耗力不说,还不是长远之计。

左右计较,一个时辰折腾下来,什么有效的意见都没有形成,反而还令意见相左的人争吵了起来。

凤九渊越听越怒,喝道:“还有完没完了?都给我闭嘴!”

大家这才安静了下来,都茫然地望着他,看他有什么示下。

凤九渊揉了揉眉心,道:“是不是都没有办法啦?”

没有人吭声。

“没有人说话就表示没有!”凤九渊说:“那好,我说个办法!”他一字一字地咬道:“除了孩子、女人和老人,所有青壮都男子都给我武装起来,配合军队给我挨家挨户、每一条沟渠、每一口水井的逐一排查!听清楚了吗?”

众人愕然,没想到凤九渊竟然选择了大家都否定了的,认为最笨的、最不可取的办法。

有人不解地问道:“可是,大将军,这,这能行吗?”

“为什么不能行?”

“这是不是太耗时耗力了?”

“那要不要放弃安远城,另选新址建立府城?”凤九渊道:“或者迁到古甸去?”

一听这话,有人就鼓噪了起来,说是个好主意,还说古甸从来不曾有水怪为患,迁往古甸是最好的主意。

凤九渊道:“这么说来,忻州、江州、济州、涞州,还有其他所有水怪为患的州府都迁到古甸去?”

“这……”

见那人不能答上来,有人抢着答道:“这可不行,古甸可是咱们安远府治下!”

“那古甸是不是朝廷治下?”凤九渊冷眼横扫了众人一眼,鼻子里发出极其威严的一声‘嗯?’!吓得有人忍不住暗自哆嗦。见没有人再敢说话,凤九渊这才道:“那拉勇!”

那拉勇知道凤九渊要下达军令了,站起身来,控身应道:“末将在!”

“安远所有百姓按街坊里甲编队,军事化管理。若有人不为乡梓出力,怠工或是逃跑的,一律以逃兵罪论处!”

“末将领命!”

“安远通判何在?”

通判是一府的副行政长官,知府被凤九渊给处置了,按理说该把他给转正才是,只是凤九渊不知道这位通判的品行如何,所以才没有作决定。这一晚上的乱子下来,他对通判的才能基本否决,原想也一并给夺职了事的,但想到再罢了他的官,安远就更没有一个安民理政的官了,岂不是更添麻烦?因此只得暂时隐忍,只等江北道总督府派来了合适的官员后再行区处。

见半天没人出列,凤九渊奇道:“怎么,没来?”

有人这才答道:“通判大人殁了!”

“啊?”凤九渊惊而问道:“殁了?怎么回事?”

“早上安置百姓的时候,有小孩不慎落水,通判大人不顾自身安危跳下去救起,结果自己却被水怪咬死了!”

凤九渊见大家神情如此凝重,才知道是真的,一时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好半晌,才道:“通判叫什么名字?”

“姓古,讳立,立正的立!”

“嗯,收殓了吗?”

“是……”

“就以安远知府衔厚葬了吧!”想着古立虽然不是个能干的官员,但却是个好人,因公殉职,也该得到应有的表扬,便又说:“旌表一事我会向朝廷申请,自然不会亏待了他。”

又交待了些细务,这才把众人都发放了。想着安远没有知府,也没有通判,民政事务总得要有人负责才是,很是有些苦恼。

他的身体本就不强健,昨天赶了一天的路,晚上又通宵关注战事,未能合眼,这时眼见天色将午,才觉得疲惫已极,打了个哈欠,就想眯会儿。不想传令官在外禀道,说安远靖军统领求见。

苏德启?

凤九渊心里没由来的一阵不耐烦,问道:“他么?有什么事?”

传令官道:“苏大人说有非常紧急的事务!”

凤九渊心说,这家伙莫不是又来讨好的?想到他到底是安远的靖军统帅,数万地方部队的总司令官,没有理由拒见他是说不过去的。便说:“带他来!”便支着头在案上假寐。

苏德启进来后,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跪在地上道:“大将军,小人,小人……”

见他欲言又止,凤九渊一阵火气,怒道:“有事就说,别跟我叽叽歪歪的!”

苏德启吓得脸都青了,满脸的肥肉乱颤,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大将军,小人,小人有,有,有法子驱除水怪……”

“啥?”凤九渊以为自己还没有睡着就在做梦了,问:“你说啥?”的同时,也在桌下使劲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确认自己没有幻听。

“小人,小人……”苏德启被凤九渊的神情吓得实在撑不下去了,当场哭道:“小人,小人不敢说……”

“说!不说本王现在就砍了你!”

“说,说,我说……”苏德启又是叩头,又是作揖地道:“小人可以驱除水怪,但,但,请大将军先恕小人之罪!”

“只要你能驱除水怪,就算有天大的罪,本王都赦你!”

“是,是!”苏德启心神这才稍定,道:“小人,小人平时,平时爱研究点古怪玩意,就是,就是炼丹,炼丹那种……”

凤九渊急得不下,从帅案后走出来,擒着衣领将苏德启从地上拉起来,道:“别给我拉这些无关紧要的,说重点,重点!”

“是,是,小人发现,水怪怕神石!”

“啊?神石?”

凤九渊脑子差点没短了路,心说怎么会是神石?旋又见苏德启跪了下去请罪,说自己擅自窃取神石,罪当流放……

凤九渊哪里有半分怪罪他的意思?原觉得这胖子又无能又讨厌,身为统兵将领,连个沙袋都搬不动,现在却觉得他是那么的可爱,连他的黑眼圈也都成了漂亮的‘熊猫眼’。便蹲下身问道:“真的?神石真的可以驱除水怪?”

“大将军不信,可以,可以试试。但,但根本没那么多神石呀!”

凤九渊道:“如果是真的,本王不但不罚你,还赏你;如果不是,那……嘿嘿,你也知道欺诓的下场!”

苏德启只说不敢,又说他虽名叫苏德启,其实根本就是苏不起,特别是关系到自己的性命。

大营内有生擒活捉,专门用来试验的水怪,都是蛙类和龟类,攻击力不强的,神石也储备得不少,只需要从仓库里取出一小块来,往关禁水怪的笼子里一丢,看它们的反应就知道真假了。

凤九渊从传令官手里接过拇指大小的一块神石,顿时感到一股沁人的幽凉之意由手心向全身漫延,说不出的舒服。暗说:“好东西!只可惜太少,太珍贵了些,而且又是凤凰界的命脉,要是随身也挂这么一两块,估计病都不会生了!”

望着用玄钢铸成的笼子里有十多只肤色青得发黑的蛙和双眼闪着凶光,牙尖齿利的淡水龟正对着玄钢的栅栏发起攻击,不免也有些心虚。对索哈牙道:“拉开笼子!”

索哈牙开了笼锁,启开了一道小缝,凤九渊将神石扔了进去。

顷刻间,原本凶悍无比的青蛙和乌龟就像见到了天敌,全都恐惧地鸣叫着,朝后退,没命地后退。尽管身后已经是密格子的玄钢栅栏,它们还是恨不得从那只有豆大的网眼里钻出去。

果然有效呀!

不单是凤九渊,索哈牙等人都是又惊又喜。苏德启也嘿嘿地笑道:“这才开始呢。要不了片刻,这些小东西就该凶不起来了!”

凤九渊一愣,问:“什么意思?”

苏德启说:“神石有神力,可以驱除水怪身上的妖气,让它们变回本来的模样!”

真的吗?凤九渊暗说:“哟喂,还有这回事?”便蹲下身来静观其变。

422 征用神石

果然,茶盏功夫后,青蛙和乌龟都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全都恹恹地缩在笼角里。

青蛙身上的色泽不再那么深了,乌龟也爪牙也不那么尖利,甲壳的色泽也乌黑变得青黄了。

凤九渊见状,对索哈牙道:“拿东西捅捅,看是不是真的变回了原样!”

索哈牙折了根树林,一捅,轻而易举地将一只青蛙捅了个对穿,挣扎了两下,死了!看着鲜血顺着树枝滴了下来,索哈牙哈哈笑道:“真神了,真神了!”又捅了一只,还是如此,顿时乐得像个孩子般手舞足蹈起来。

要知道当初抓这些小东西的时候,出动了一整个营,刀剑都难伤到它们,付出了好些死伤才弄了回来。没想到区区拇指大小的一块神石,竟然比一整个营的督卫军都还管用呀!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饶是如此,凤九渊也不敢就这样肯定神石可以驱除水怪身上的‘妖气’,便让人把那拉勇叫来,让他立即带人去捕捉几个凶悍的水怪,越凶悍越好。还说:“注意安全,我不想再看到死人!”

刚用过午饭,那拉勇就回来覆命,说抓到了三条蛇和两只水獭。

凤九渊就拿出那块神石,道:“把神石放到关它们的笼子里,看看有什么情况,来报我!”

不过片刻,那拉勇方寸大乱地冲进中军大帐,叫道:“大,大,大将军,见,见鬼,见鬼了……”凤九渊素来知道那拉勇最是冷静镇定的一个人,见他如此情状,就知道苏德启的发现是正确的,有效的。当即哈哈大笑道:“是不是不敢相信?”

那拉勇道:“大将军,这怎么会?你是怎么知道的?”

凤九渊指着一旁的苏德启道:“这位能人发现的!没想到吧!”

那拉勇没料到竟然是苏德启的发现,这才重新打量了这位胖子一眼,拱手道:“苏统领,你可是立下了盖世奇功呐!”

凤九渊道:“不错,确实是盖世奇功!传令:上午的军令撤销。命诸将大帐集合,重新布置任务!”见那拉勇兴奋地去了后,这才打量着苏德启道:“说吧,要本王怎么赏你!”

苏德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那个,嗯,其实,其实……”

凤九渊对苏德启的反感去了大半,见他说起话来比娘们都扭妮,又有些不悦地道:“一个大男人,有你这样的么?想什么就直说,本王绝不怪罪!”

“那个,大将军,其实,其实我不想当这个靖军统领。我有自知之明,干不好这差使的,所以,我请求大将军批准我辞去安远府靖军统领的差使。其实大将军,我并不是怕死,真的,我,我只是觉得像我这样带不了兵也打不了仗的人坐在这个位置……嗯,那个,会误事的!”

凤九渊深为纳罕,问道:“你既有自知之明,又是怎么坐上这个靖军统领位置的?”

苏德启道:“那个,嗯,其实,前知府叶孟起是,是小人的姐夫,所以,他,他把我安插到了这个位置。我是不想当的,真的!”

凤九渊这才明白个中的关窍,笑问道:“好,本王依你。那你说,想要什么?其他的职位还是钱?”

“不,不,不!”苏德启忙摆手道:“我才不想当官。我,我想,我想去神殿当法师!”

“啥?”凤九渊惊而笑问道:“去神殿当法师?你,我说老苏呀,你脑子没问题吧?”

“不,大将军,我早就想了,只可惜神殿招收法师的门槛太高了,这么多年,我应征了不下十回,都,都没有合格。我真的想当法师,想研究炼丹,研究法阵,那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

见苏德启满脸的憧憬,凤九渊问道:“那你老婆不要了?孩子也不要了?”

苏德启愕然道:“我连婚都不曾结过,哪有什么老婆孩子?”

凤九渊的眼珠子真的是差点跌到了地上,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人看走眼到了一个如此离谱的地步。原以为苏德启那形容是酒色过度,哪知道是没日没夜研究炼丹术给熬出来的,还真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呀!

这样一来,他就觉得苏德启更可爱了,打着包票道:“好,神殿大国师是我的老,嗯,老熟人,关系摆在那的,你要进神殿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放心吧。既然你不想当靖军统领,行,我这就移文江北道总督府,调你来我的幕中当参军,待凯旋回京后,再荐你入神殿。成吧?”

苏德启大喜过望,拜了下去,很是说了一番歌功颂德的话。

虽然发现了神石可以驱除水怪,甚至可以化解水怪身上的‘妖气’,但安远城并没有很快解除。

为什么呢?

因为温志奇告诉凤九渊,所有神石都是兵部配额发放的,如果拿去驱除水怪用了,就不能满足武备的需要。

怎么办呢?

军务会议上,凤九渊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宫益德说:“古甸不是有神石开采矿么?调些过来用不就成了么?”

他这句话既让凤九渊明白了古甸为什么不遭水怪之秘,也让他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正要下令调用,就听那拉勇道:“不行,没有皇上的旨意,谁也不用调用神石,要不然将视同叛逆,被处死!”

凤九渊奇道:“有这道限令么?”

军法司马赵奉道:“是!”

凤九渊问道:“我这个以皇太弟身份挂征虏大将军印的也不行么?”

赵奉有些迟疑,道:“这,末将不敢说。朝廷律法明载,要调用神石,必须有皇上的亲笔旨意,要不然将视同叛乱谋逆之罪。即便殿下身份特殊,末将还是觉得请旨后再调用才合适!”

请旨?江北道隔着中京那么远,这得多少天才拿得到皇帝的亲笔旨意?安远府六十多万百姓可都还无家可归呢,天这么热,真要是在外面多呆上两三天,鬼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故来。

凤九渊的脑子里虽然没什么奇谋诡策,但却足够灵活,想了想,就对那拉勇道:“命令:以征虏大将军行辕名义,征用古甸的的神石矿。不从者,一律视作水怪,杀无赦!”

这绝对是凤凰界历史上最荒唐,最让人那什么什么的命令了。凤九渊自己是满脸的正经和肃杀。负责记录命令的传令官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问道:“大将军,是一律视作水怪帮凶么?”

凤九渊道:“什么帮凶?他们有那资格么?是视作水怪!”

那拉勇率先笑了,道:“大将军,这,这命令恐怕不通!”

“屁才不通。整个江北道有多少人等着救援,一天调不来神石,那得死多少人?”见大家面面相觑,显然有些不以为然,他也懒得再解释,一摆手道:“去吧,执行!”

兹事体大,那拉勇并没有命人去执行,而是亲自带了一个营的人马赶往古甸。

古甸距离安远府不过半天的行程。百姓们早听说了发生在安远府的战事,无不惶惶,眼见大队督卫府军突然来了,都以为安府被水怪攻陷,军队都是溃逃下来的,都惊叫着逃命。

虞政司衙门就在古甸镇的南头,那拉勇领着整整两千人的轻骑营冲到虞政司大门外,吓得守门的衙差以为发生了暴乱,当场腿一软,尿了裤子。

看着躺在地上挣命的脓包,那拉勇嘴角一牵,冷哼一声问道:“你们大人呢?”

那人已经答不出来了。那拉勇也就等不得通传,径直往里闯了。

虞政司隶属于工部的一个特殊编制,专门负责神石、玄晶等珍贵矿藏的开采,权力不大,但却是堂堂的六品衙门,又不归属地方道府管理,所以在各道地位颇有些超然的。

那拉勇还是第一次跟虞政司的人打交道,绕过照壁,见简陋的大堂上有官员和书吏正在处理事务,这才命传令上前去通禀。

传令兵到了檐下,高喊道:“征虏大将军令谕到,江北道虞政司主事跪接!”

满堂的官员和书吏一听,先是一愣,这才看见站在照壁下的那拉勇和兵丁,喝问道:“你们是谁?要干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那拉勇一抖马鞭,叭的一声爆鸣。迈着方步走进大厅,拱手道:“本将乃征虏大将军行辕前军副将那拉勇。哪位是江北道虞政司主事?”

正在翻检资料的矮瘦中年人丢下手里的账本,走上前来道:“下官便是。敢问将军有何见谕?”

那拉勇道:“不敢。本将也是奉大将军之命前来宣谕,请跪接!”

那人的脑子似乎有些转不过来弯,还反问道:“跪接?”

那拉勇见状,冷笑一声道:“怎么?一个小小的虞政司主事自认为可以跟皇太弟、征虏大将军抗礼吗?”

那人一听皇太弟的头衔,这才吃了一惊,忙率领合署官吏退到厅外,向北跪定,口称:“下官江北道虞政司主事上官定接大将军令谕!”

那拉勇这才满意了,将马鞭将到传令兵手里,掏出黄绫凤纹令旨,念道:“命令:以征虏大将军行辕名义,征用古甸的的神石矿。不从者,一律视作水怪,杀无赦!此令!毕!”念完后,这才微微俯身将令旨捧到上官定面前道:“上官主事,接令吧?”

上官定并没有接令,而是站起身来道:“敢问将军,征虏大将军是不是朝廷所命之将帅了?”

“当然!”

“既是如此,为何罔顾朝廷法度,擅自征用神石,要知道这可是谋逆的重罪!”

那拉勇道:“大将军是皇太弟,他谋什么逆?眼下清剿水怪急需神石,这也是从权之计,没得办法!”

上官定不听,脖子一梗道:“不行,绝对不行!除非是皇上的圣旨,要不然说什么也别想从我手里拿走一块神石!”

那拉勇早料到会有此场面,从传令兵手里取过马鞭,又一抖,趴的一声,像直接炸在众官吏心上一般,无不乍然色变。“上官主事,本将觉得你最好还是从了。大将军说了,出了任何事由他一个人扛着,就算是谋逆大罪他也一肩担了。你要是在这个时候违抗军令,大将军可以不请旨直接宰了你。知道吗?”

上官定冷笑道:“就算是杀了我江北道虞政司所有官吏也别想从我手里拿走一块神石!”

这时候最怕遇到的就是犟头。若在平时,凤九渊的命令有半分转圜的余地,他也不想得罪这种有骨头、有原则的官员。偏偏眼下事态紧急,凤九渊又下的是死命令,容不得讲半点价钱,而他唯一可做的就是不执行‘杀无赦’的命令,转而将合署官员囚禁起来!

“既然上官主事这么说,那本将只好得罪了!”那拉勇叹息一声,喝道:“来人,把虞政司所有官吏都给我关起来,没有本将的命令,谁要是敢放走一人,本将奏请大将军诛了他全家!”

上官定知道反抗也无用,只得乖乖随着士兵而去。

虞政司是负责开采神石的部门,押运则是由大都督府负责,而储存又归兵部,使用权却在理藩院手里。针对神石设立的这么一套复杂的管理规则就可以看出它对凤凰界是多么的重要了。

翻阅了一下账目,那拉勇见最近有一批发往中京的神石,目前还在等着大都督府内卫司派人来接收,没有运走。那拉勇就道:“就是它了,先征用了再说。争取在明天天亮之前运到安远!”

结果士兵去征用,正巧遇到了前来接收的大都督府内卫司官兵。一方说是奉大将军令军行事,必须征用这批神石;一方说是奉圣旨行事,谁也不能动神石。双方言语不合,打了起来。好在下手都没有分寸,都是拳脚互殴,没有动兵刃,虽有有人受伤,却没有闹出人命来。

那拉勇得知消息后赶了过来,又命将内卫司的人也给扣了。

这批开采出来的神石总共有五车,从矿上随车的账册上来看,大大小小各色的神石共有三百多块。那拉勇知道他所统帅的前军十个营配额的神石最多时也不过两百块左右,而且还是乙等的,由此看来,这批神石的数目是不小的了!

423 命运

大将军行辕违旨征用神石、拘押江北道虞政司官员、扣留大都督府内卫司官兵一事在三天后就闹到了中京,举朝骇然。多数官员都质问大将军这到底是要干什么?是在清剿水怪还是蓄谋造反?

工部原本跟凤九渊的关系尚算好的,在得知此事后,第一个上书请求皇帝严惩。大都督府也随后把弹劾奏章递进了凤鸣宫。

中书令翁尚、大都督宋颐第一时间也被召进了宫去,询问对策。

令九离搞不清楚状况的是朝廷现在只接到告状的折子,却没有接到来自大将军行辕的自辩奏折,若就这么处置下去,显然是太过于草率了。便责成兵部立即移文征虏大将军行辕,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兵部的质询文书采用了‘十万火急’的传递方式,以鹰级星槎代替健马,直接送到江北道大将军行辕。这较之‘一千二百里加急’快了整整两天到达凤九渊的手里。

当时凤九渊正站在安远城外的高地上,看着百姓们陆续回城安居,心下洋溢着说不出的满足感,偏偏温志奇在这时候送来了兵部的质询书。他一看之下,扔回去道:“随他们怎么说吧。不回!”

温志奇愣道:“这,大将军,按规制,前方将领必须如实回答兵部或是大都督府的质询……”

“要回你回,管我鸟毛的事?!”说完,凤九渊就翻身上马,对疾驰而来的那拉勇道:“怎么样,江口那边情况如何?”

那拉勇也不及翻身下马行礼,在马背上控身拱手道:“回大将军,末将看过了,虽不敢保证全歼,但至少在短时间内不至于再为患安远府。这回咱们可是取得了空前的大胜呀!”

凤九渊道:“好嘛。传令:全军两天后移师忻州……”

中京的兵部等了两天没有得到凤九渊的回复,又发来了一封。当时凤九渊正在前往忻州的路上,看过之后依旧掷回去道:“不回!”

安远隔着忻州有近三千里路,好在有传送阵相连,顶多四天功夫就可以到达,若全程步行,一个半月也未必到得了。

凤九渊率军到达忻州后,迅速地展开了新一轮的清剿战。

兵部两番质询都没有得到回复,尚书沈济时大为火光,又亲笔写了第三封措辞严辞的质询书发往大将军行辕。

当时凤九渊正因为小关河之战折损了上万督卫府军很是心伤,看了沈济时的质询书后,当场撕得稀烂,大骂道:“这些官僚,屁事不干,就知道添乱子!以后要是还有这种东西送来,直接扔茅坑里!”

思菊见他有些过分了,就道:“兵部也是职责所在,他们也未必想这样呢?谁让你做得达过火了!”

凤九渊没有辩解,一甩手道:“随便吧!”就走了。

即便发现了神石可以克制水怪,但忻州之战的结果依旧让凤九渊难以接受。经过总结,他认为根本原因在于凤凰界缺少水下作战装备,一旦水怪藏到深底,除了重炮,再没有武器能够奈何它们。而重炮的消耗又太过于骇人,没办法,只得拿人去拼,结果……半天打下来,生生战死了上万名士兵。正是在这样窝火的情况下,接到兵部的质询书,试问凤九渊如何能不发作?

来到小关河边,看着不时有水怪跃出水面啃食士兵尸体,凤九渊就恨不得自己真是无所不能的神,用仙术将那些鬼东西收了,然后慢慢折磨死。

那拉勇倒很平静,只是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想着师若般对自己说过的话,凤九渊问道:“对于这种战争,你怎么看?”

“我么?”那拉勇想了想道:“前任大都督汪少傅曾对这种战争发表过一番感慨,或许也是我的看法!”

“哦?”凤九渊问道:“少傅怎么说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拉勇说出这句话后,神情说不出的肃穆,仿佛正面临的不是一场随便的谈话,而是一场祭祀。他道:“起初我不能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汪少傅给我们解释了。当时,当时就我想,或许真是这样,在天地面前,我们就都不过是用完就扔掉的东西,没有价值,也不值得同情和怜悯!”

这句话凤九渊也曾在凤天麟那里听过,心下一凛,暗道:“或许真是这样吧。在天地的面前,人类不过蝼蚁般的贱种,死死生生根本不放心它的心上。可在人类的眼里,天地固然的伟大的,自己的生存一样的伟大。我们能认识到自己不过是些刍狗,却不能改变刍狗的命运,这是何等的可悲?”望着深蓝的天空,凤九渊问道:“你认为有神的存在吗?”

那拉勇道:“不知道。我不敢说没有,也不愿意去相信有!”

凤九渊又问道:“那你认为,人类在某一天能够改变刍狗的命运么?”

那拉勇沉思了良久才道:“我真是希望有那一天的……至少我们的生死由自己作主了,不再有这些无谓的灾难,多好?”

凤九渊突然把着那拉勇的肩道:“既然天地不仁,那我们便将天诛了,自己为天!”

他这话令山河宇宙为之色变。

那拉勇甚至能感到话里藏着的毁天灭地的力量,不由一凛,道:“自己为天?”

凤九渊看着他道:“难道你不想么?”

那拉勇苦笑。凤九渊道:“理想是行动的动力,如果连理想都没有,那也就只能永远是天地手里的刍狗!”说完,凤九渊拍了拍那拉勇的肩膀,走开了。

接下来,近十万督卫府军和二十万靖军花了三天时间,将忻州所有的水怪全部驱到了小关河里,然后又重炮来回轰炸了半天,直在忻州城外炸出了一座方圆数十里的湖泊,这才作罢。

至此时,凤九渊才收拾起心情向着急上火的中京汇报情况。

兵部发了五封质询书,大都督府也向行军司马发去了三封,结果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眼看半个月快过去了,中京是越闹越凶,已经开始有人请求罢免皇太弟的征虏大将军,改由其他将领担任,就在这时,由征虏大将军行辕发来的捷报终于传了回来。称经数十万将士一个半月来的浴血奋战,终于找到了克制水怪的法门,并一举剿灭了安远、忻州两地的为患的水怪,并附上有功将士名录、阵亡名录、物资消耗名录……

一听说如此之快就取得了空前的大捷,整个中京又忍不住为胜利而欢欣鼓舞。在官员们的心中,皇太弟这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能做事,能干好事情,行事的方式却又总脱离常规,好多时候都让人接受不了。按朝廷的预计,此次的清剿任务最起码要一年左右才能初见成效,没料到连基本的军政事务都不会处理的凤九渊到任一个多月就取得了空前的战果,着实令他们想不到。

看着捷报,九离极是兴奋,从凤案后站了起来,大叫了两声好,对来报捷的宋颐道:“……太弟指挥有度,大都督府赞画有方,前方将士用命,这才能在出师一半多月就取得了如此之大的胜利。实在是太好了!”又命人宣中书令和六部堂官来见。

在捷报中,凤九渊也说明了是利用什么法子才取得如此大的胜利的,并向朝廷请罪。见是这样,九离也陷入了为难的境地,思忖了片刻,便把情况向杨芸说了,问道:“你怎么看?太弟是可恕还是不可恕?”

杨芸暗觉九离到底是缺少霸气,稍遇重大的事情便想着向廷臣征询意见,这样一来,便会让廷臣觉得她是个可欺之主,她也婉言提醒过她几回,后来才知她生性如此,改不过来了。令她有些不明白的是:任何一个女人生得像九离这么漂亮,都该不缺自信才是,可九离偏偏既不认为自己漂亮,做起事来总是犹豫难决,畏东畏西。就算是当了快两年的皇帝了,这种毛病没有改掉,或许以后也改不过来了。

有一次她们聊天,杨芸问九离:“以前就没有夸过你漂亮么?”

九离摇头道:“至少在离开诺拉都之前没有。离开诺拉都后,那时九渊已经拥有相当的事业基础,星海工业俨然成了大银河联邦崛起最快的兵器工业,也是格兰特联邦的支柱,就算有人夸我漂亮,我也觉得那是看在他面上的虚伪表述!莫不成你也认为我漂亮?”

听到这样的反问,杨芸除了苦笑外再没有其他的方式来表达心中的无奈。身为女人,连自己漂不漂亮都不知道,又如何在其实方面建立起自信呢?

想到今天的事情非同一般,杨芸便道:“皇上,这事可大可小,你心里一定要有个基调,不能被大臣们给左右了!”

九离一想,觉得杨芸说得对,就道:“嗯,九渊这样做也是事急从权,毕竟十多亿百姓的安危系于他一身。再者他既是皇太弟,又是执掌征伐大权的大将军,这样做虽有逾权之嫌,但并不算触犯国法!你觉得呢?”

杨芸含笑点头道:“皇上英明!”

424 大天尊

对于凤九渊擅自征用神石之举,朝廷最终的处理意见是:申诫外加罚俸。

得知这个结果后,凤九渊只得苦笑着对思菊道:“看来今年咱们的日子不好过呀。这才隔多久,又来了次罚俸,一年的工资就这样被折腾得没了。看来不搞点副业是不行啰!”

九离就道:“你知足吧。若不是因为你是皇太弟,朝臣们肯定会建议将你从重治罪的,说不定还会丢了脑袋呢!”

凤九渊却说:“那样倒好了呢!”

这日刚转战到涞州,欧白华就找上门,对他说:“到了!”

凤九渊一凛,心下不免有些激动,道:“到了?现在在什么地方?”

欧白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递上了一封书信。凤九渊拆看一看,只见写道:“明日正午,鹰山之巅,百孤亭畔!”凤九渊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行事谨慎些,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了,知道吗?”

欧白华走后,思菊紧张地问道:“来了吗?”

凤九渊点头道:“来了!”

思菊问道:“你确定要这样做?”

凤九渊道:“已经做了,还要什么确定不确定的呢?”

这一夜,凤九渊睡得出奇的安稳,是出征这一个多月来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

第二天上午几乎什么也没有做,只把自己关在中军大帐里,旁人都以为他在思考着接下来的征战策略呢。

巳时三刻,由思菊和八大侍卫护着他出了涞州大营,朝着鹰山方向而去。

鹰山是涞州城外一处乱石山。山上怪石嶙峋,杂草不生,仅有几棵可怜的岩树不死不活地挣扎着。山势也极陡峭,巅峰之处可将涞州方圆百里尽收眼底。因为山高势陡,山鹰最爱于此歇脚,不知何年何月,便有了鹰山之名,也不知何年何月,有人又在山巅建起了一亭,名为‘百孤’,取‘百年孤独’之意。

近日下了几场透雨,天气凉爽了许多,饶是如此,凤九渊登上山巅,也出了一身臭汗。命八大侍卫在周围警戒,他只带了思菊登上了百孤亭。

此时刚好正午。

百孤亭畔,除了欧白华外,另有一披着黑色斗篷之人傲然而立,望着渺渺远方。

他就是大天尊了!

凤九渊正想着该怎么打招呼时,大天尊的声音响了起来,道:“是不是怪我把会面的地方选得太高太远,让你受了一番罪才赶到?”

说话间,大天尊已然掀上了斗篷,回过了身来。

传说中的熙皇子,被凤凰界人视为无道昏君的鸿嘉皇帝和令人谈之色变的恐怖魔王大天尊,赫然就是这样一个相貌普通,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较之旁人不同的同,眉宇间多了一份让人永远也无法读懂的沉重和沧桑!

“是有这么点!”凤九渊答道:“明知道我不会武功,还要选在鹰山之巅,若换作旁人,我早开骂了!”

亭畔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大天尊先让凤九渊,凤九渊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道:“你远来是客,本该我请你的,却又怕惹出太多的事端来!”

“你我都不是拘泥世俗之人,何必计较这些?”大天尊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欧白华给凤九渊斟上的却是一杯茶。“来!”大天尊举起酒杯道:“为世上有你我这样的人,干!”

凤九渊干了!

大天尊又自己喝了一杯,道:“在没见面之前,有没有想过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过。丑陋、诡异、阴冷、凶神恶煞……总之我把所有的贬义词都用上了,却没想到你这样的普通!”

大天尊笑了,道:“尽管我对你的情况已经了若指掌,但却没料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怎样的人?”

“一个……鹰山在你脚底下都显得比尘埃还渺小的人!”

“嗯,不错,我喜欢听吹捧的话。哈哈……”

大天尊又喝了杯酒道:“江北道的战事进展得如此顺利,让我不得不相信凤凰界再一次作出了正确的选择!你能够带领他们迈上前所未有的巅峰,也能带给他们至高无上的荣誉和永远不会枯竭的财富!”

“又是吹捧么?”

“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了!”

“你了解我的来历?”

“只知道你是毓皇子的后代,来自左宇宙世界,其他的就没有了!”大天尊叹了口气道:“我很想去左宇宙世界看看,可惜没有机会!能不能给我讲讲,那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凤九渊道:“改日罢。大老远的把你请来,可不是为了讲故事给你听的!”从怀里取出一份卷轴,道:“这个你拿着!”

大天尊奇道:“什么东西?”接过展开一看,才知道是封印好的图纸。这种卷轴里包含的信息量极其庞大,没有专人解除封印是看不出名堂的,但大天尊略一分辨,就惊问道:“莫不成是星槎设计图?王元直级的么?”

凤九渊笑道:“王元直级不过就是个战斗飞艇,算什么?我给你的是才设计出来的‘大力神推进系统’,绝对的好东西?”

大天尊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道:“这个推进系统有什么用?”

“很有用。它能极大的节约神石的消耗,但输出的动能却一点也不会降低,反而更强大!”

大天尊吃了一惊道:“真的?好呀,到底是你抢先了!”

凤九渊道:“莫不成你们也在研究这个?”

“是,但进展实在太令人失望了些。我们的神石都是想尽办法从凤凰界搞来的,所以能够节省更多就算是一场伟大的胜利了!”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有了它,你们制造的星槎的神石消耗速度可以降低五成!”

大天尊很是高兴,又干了一杯酒,道:“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不知你又要什么回报?”

“回报么?你把我给你的用起来就是回报了!”

大天尊起初不解,旋即就想明白了,笑道:“好得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神也是你,鬼也是你,凤凰界上下谁能想得到?”

凤九渊道:“没办法,谁让他们对我要有所依赖呢?我如果不好好利用一下自己的优势,岂不是太傻了?人就是这样,总要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路走才是!”

“那你就不怕我弥罗境后来居上,将凤凰界彻底地踩在脚下?”

凤九渊哧地一声笑道:“扯蛋!有我在,你永远也别想。不是我放狂话,就算你手下有什么高人,但只要我随便使点力,不消五年,弥罗境就将陷入崩溃的境地。”说到这里,凤九渊夹了口菜吃,道:“除非你趁现在杀了我,然后再毁了我一手建立起来的档案中心,这样或许还有万分之一渺茫的胜算!”

见他如此笃定,大天尊也暗自心惊,笑道:“我怎么会舍得杀你?没有了你,我又从哪去找比像更好的,更能够毁灭凤凰界的人?”然后才道:“所以,咱们是合则两利,斗则两败。我是明白人,你也是明白人。三年之内,我保证不会对你动手,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

凤九渊道:“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那你呢?”大天尊反问道。他显然也是对凤九渊不放心,或者说忌惮凤九渊,要不然以他的身份、地位、身手和阅历,绝不会问出这样一句‘多余’的话来!

“我?”凤九渊想了想道:“在我看来,我们之间没有发生冲突的可能!”

听了这句话,大天尊突然感到一阵解脱,同时也感到一阵失落。

起初,他并没有将凤九渊当成对等的对手,只觉得这是一个有能力、有头脑、性格鲁莽、运气好得出奇的年轻人罢了。真正见面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完全错了,而且错得离谱。从凤九渊的一言一行里,他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和威胁,他渐渐意识到,凤凰界恐怕并不是他的终极敌人,眼前的年轻人才是!之所以会说出那样一句多余的话,是在试探凤九渊有没有把他当成潜在的对手,如果是,他就必须得做出防备,如果不是……在得知凤九渊并没有把他当成对手之后,之所以会感到解脱是因为他实在不想要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他甚至已经明显地感觉到凤九渊不是他能够战胜的,何况这个对手还将成为凤凰界的皇帝呢?一旦真有了这样一个对手,他几乎能预见到自己的末日也不远了。之所以又会失望,是因为凤九渊竟然没有将他当作对等的对手,甚至只将他当作棋盘上的棋子来看待,这让他习惯了为王为尊的他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无形之间,大天尊在潜意识里已经承认了自己不如凤九渊。

而在凤九渊看来,自己不过是凤凰界,是中宇宙世界的过客,何必又树立大天尊这样一个不好对付,又没有必要树立的敌人呢?自己的根在左宇宙世界,在星海合众国,在这里,他纵是一条再猛的过江之龙,也斗不过谁的!

正所谓站的角度不一样,看待问题的视界也就不一样了。而这两种视界一顿交织起来,就会碰撞出全新的火花。

425 征虏副将军(一)

大天尊站在百孤亭里,目睹着凤九渊一行下了鹰山去。看着他需要在手下人的扶持下才能不在乱石堆里摔倒,心里就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欧白华问道:“师尊,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大天尊道:“他不是一个我能够评价得了的人。”停了一会儿又说:“你的选择是对的。幸好咱们没有树立这样一个敌人!”

欧白华道:“是。他很怪异!狠毒起来魔鬼都不及;慈善起来就是菩萨转世。他答应保全我的家人,最后果真连仆人都没有受到伤害!”

大天尊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来看着从鹰山下静静淌过的小关河。只听欧白华继续道:“其实我一直担心他会设下陷阱诱你来凤凰界的,而且我也拿不准师尊会不会来……”大天尊一摆手道:“如果他真设下了陷阱,那倒更好了……”言有竟深以凤九渊没有布下陷阱而感到遗憾。

思菊一直在后怕。在百孤亭畔,大天尊和欧白华师徒二人,如果他们对凤九渊怀有企图,她以一敌二,是不可能保得了凤九渊周全的。好在大天尊确有气度,并没有作出什么不友好的举动来,半个时辰的见面两人相谈甚欢。

一直到了山脚,思菊这才松了口气,回望了一下已经笼罩在云雾里的百孤亭,问:“当时你就怎么敢只身去见他们呢?”

“什么叫只身?”凤九渊牢牢地夹住马腹,生怕从马背上颠了下来,道:“不是还有你吗?”

“我不是大天尊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个欧白华?”思菊吁了口中气,说:“刚才我一直在怕,怕他们怎样。还好没有!”

凤九渊道:“如果大天尊是这样的人,也就不配是大天尊了!”

思菊不能理解这话,因为她站不到凤九渊这种高度。

因为发现了水怪的弱点,忻州以后的战役都顺利得多了,但神石的消耗却极为惊人。而且除了江北道以外,凤凰界七十二个道里有十八个道陆续发现了水怪,身为征虏大将军,凤九渊不得不把各道的的征剿事宜都统管起来。

如果没有影盘,如果没有通信接收站,即便是采用星槎来传递信息和军令,效率也比现在低百千倍。正是因为这些新奇东西的出现,才让凤凰界看到胜利将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到来,朝廷的财政也并不会因此而受到毁灭性的伤害。

在历史上,最惨烈的一次魔怪肆虐让凤凰界七十二个道中的四十七个泛滥成灾,最后放弃了其中的十一个,经过将近十年的努力,才最终将魔怪基本消灭。而最短的一次也花了一年半的时间。相比起来,此次有可能是最神速的一次。

在见识到了影盘的便利后,朝廷终于有大臣提议出资将档案中心收归朝廷,并在凤凰界境内大规模地兴建通信接收站,普及信鸽和影盘。

有人同意,自然就有人反对。围绕着这个问题,朝廷上下又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而身为事主的凤九渊,却还根本不知道朝臣们又打起了档案中心的主意,而且还是想学他,以‘征用’的名义,一分钱不花地直接收了。若是他知道了,不知又得闹出怎样一番事故?

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陆上的走兽也跟着借着水怪之势一起闹腾,那一样来,麻烦就大了。

中书令和大都督府联合召开了几次会议后,决定加大各道的巡逻力度,一定要确保不能在这时候再添乱子。同时也责成理藩院加大生产投入,争取早日完成手头的订单,回笼资金,以弥补财政上的亏空。

祈原学自镇压流民暴乱之时起就被任命为征虏副将军,凤九渊凯旋回京后,他就坐镇山南道处理善后事宜。之后虽使用手段多少捞了点军功,但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战功,朝廷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为此,他对凤九渊一直颇有微词,只是不敢当面说出来罢了。眼见水怪泛滥,凤九渊再次以征虏大将的身份出征江北道,而他这个征虏副将军似乎也应该行情看好,结果快两个月过去了,凤九渊接连打了好几个胜仗,顺利得出乎寻常,却根本没有想起世界上还有他这个副手存在。祈原学觉得自己若再不行动起来,恐怕这个征虏副将军连口汤都都喝不上来。吩咐了山南道的军事,亲自带着随从不远万里赶来了江北道大将军行辕晋见,表面说是汇报工作,其实是来讨差使的。

其实不能怪凤九渊没有想起来,实在是他没有表现出什么了不得的才能,又不像那拉兄弟跟凤九渊那么亲近,再者凤九渊手下现有的将领都还使唤得过来,自然也就想不到遥远的山南道还有个副手的存在。

说起来祈原学也够可怜的,带着百十来号随从风风火火地赶到涞州大营,又刚下了一场暴雨,个个淋得像落汤鸡,甭提有多狼狈了。

到了营门外,祈原学的传令官上前喝道:“征虏副将军到……”结果反而把值守营门的队官吓了一跳,心说哪里听过有什么征虏副将军了?忙下令封锁营门,又让箭塔警戒,注意这伙‘行迹可疑’的人,这才派人去报告值星官。

祈原学见状,吼道:“搞什么?快开门,本帅是祈原学!”

谁认识你祈原学呀?

士兵们个个雕像般,目不转睛,该拿弓箭的拿弓箭,该较准弩机的较准弩机。祈原学的心腹家将见状,气得不行,冲将上来,吼道:“都他妈瞎了眼?没看到皇上钦赐征虏副将军节仗么?”

你跟普通士兵嗓嗓个什么劲呀?他们除了自家的军旗,除了天天都看着的征虏大将军的明黄凤纹旄麾,哪里知道什么是征虏副将军节仗?见家将冲向营门,立即有几支箭矢射向了他的马前,并警告道:“再敢前进一步,就射你的马!”

家将气得脸都青了,回身道:“副将军,这些家伙太无礼了,回头见了大将军,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祈原学一眼就认出这些都是自称小御林军的中京督卫府士兵,全是凤九渊的亲卫,他虽是征虏副将军,真要说起来又算老几?敢拿这些除了凤九渊谁也不认的骄兵悍将出气?也只有忍了才是!

大营值星官听说来了个征虏副将军,心下纳罕,暗说:“什么征虏副将军呀?怎么没听过?莫不成是皇上新近任命的?”一时拿不准,便亲自跑去向那拉勇禀报。

那拉勇才处理完每日公文,正要前往河沿阵地巡视,见值星官来报,说营门外来了个征虏副将军,一愣,问道:“什么征虏副将军?”旋即想到山南道的祈原学,猛地一拍脑门道:“该死,该死。想必是山南道那位来了,走,去看看……”

远远地,那拉勇见来人果是祈原学,忙翻身下马,大叫开营门,然后快步跑出去,领着值星官单膝跪在祈原学的马前,道:“不知副将军驾到,末将未能出迎,望请恕罪!”

祈原学冷笑一声道:“好嘛,那拉将军果然极能带兵。看看这阵仗,连本帅都吓得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呢!”

那拉勇道:“副将军莫怪,实在是没有接到您移驾涞州的滚单,小子们又哪识得您的尊容?若有冒犯之处,末将替他们领罪!”

祈原学的家将哪里认得那拉勇是谁?他跟着祈原学在山南道着实横行惯了,除了总督等少数几个人,谁也不放在他眼里。见那拉勇不阴不阳的顶撞祈原学,怒火腾地一下子烧到了脑门上,骂道:“你他妈算哪号贱种?副将军要来也需给你发滚单么?”挥鞭就朝那拉勇脑门抽去。

那拉勇也是一号耍马鞭的高手,平日里惩罚犯了罪过的士兵就爱用鞭子招呼,却从来没有挨过别人的鞭子抽。见家将的鞭子挟着风声劈头抽了下来,嘴角顿时绽出一丝狞笑。按说他要避开这一鞭子是再容易不过了,偏偏他非但不避,还把头给送了上去。

啪的一声,战盔被鞭梢一卷,离头而去。家将犹不解气,再挥鞭抽来。那拉勇见祈原学非但不喝止,反而还冷冷地看着,心下大怒,暗道:“好呀,你想闹事,那我咱们就素性将事情闹大了好,看谁吃不了兜着走!”依旧不避。啪的一声,鞭梢抽中脸夹,带走了老大一块皮肉。

值星官骇然,叫道:“将军……”

那拉勇的半边脸顿时被血染红了。

家将挥鞭还要抽,祈原学这才不紧不慢地喝道:“祈义,够了!”又问道:“大将军在何处,本帅要晋见!”

正说着,就听见凤九渊的声音从后面响了起来,问:“谁要见我呢?”祈原学一惊,回身一看,才见到凤九渊轻装简从走了上来,身边只跟着贴身侍女和两名侍卫。他忙翻身下马,跪下去道:“末将祈原学,请大将军金安!”他的随从也都翻身下马跪下。

凤九渊走过来,见那拉勇半边脸被鲜血染红了,惊问道:“怎么回事?”

那拉勇道:“没事。”

426 征虏副将军(二)

祈原学此时才意识到自己鲁莽,正要出言开解,祈义却傲然道:“这家伙竟然指使士兵阻拦副将军大驾,还顶撞副将军,末将代副将军抽了他两鞭子!”

凤九渊冷眼一横祈义,先是走过去捡起那拉勇的战盔,对值星官道:“带去疗伤!”这才走上前来,窝心就给了祈义一脚,骂道:“你他妈的算哪号角色?老子都从来没有鞭打过下属,啥时候轮到你了?他那拉勇再不是人物,至少也是三品副将,是你说打就打的吗?”见祈义满脸的不屑,气更不打一处来,吼道:“祈原学!”

祈原学忙爬上来道:“是,末将在!”

“他是谁?”

“是,是……”祈原学这才感到麻烦大了。若说出祈义只是自己的家将,那就是自己这个副将军纵容家奴殴打朝廷命官,罪过大了。若说祈义是军中将领,可一翻兵册就什么都明白了。

见祈原学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凤九渊怒火更炙,道:“是不是我这个大将军管不了你麾下的兵将了,都不屑回答我?”

祈原学吓得脸都青了。这话真要是坐成了实罪,那就是藐视大将军权威,自立派系,砍他的脑袋都够了。想到祈义跟着自己这些年,有功又有劳,虽想舍了他来保全自己,但到底还是不忍,只得答道:“回大将军,祈义是末将的家将。末将督下不严,纵容家人殴打朝廷命官,末将罪该万死!”

祈义再狂、再傲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脖子一梗,道:“不关副将军的事,是末将看不惯那家伙太横,想教训一下他!”

凤九渊心中对祈原学原本就没多少好感,目睹了这么一场事故后,更是恶感骤生。得知祈义只不过是一家将,连计较的心思都没有了,拍了拍手道:“既知有罪,那就自己到军法司马那去领。哼,至于你的家将么,还轮不到我来处置……”转身就进大营去了。

祈原学没想到自己万里迢迢跑来讨差使,却没料到先讨到的却是一桩罪过,心下真是又悔又痛,暗骂自己不好好呆在山南道当自己的土霸王,何必跑来凤九渊面前讨好卖乖?又想到自己如果不给凤九渊一个满意的处置结果,凤九渊必然不会答应。祈义打的是中京督卫府前军副将,正儿八经的三品武官,就算凤九渊要处置他也得请旨才行的,结果却被自己的家将打了,闹到哪都是大罪一条。自己当时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没有劝住祈义呢?

见祈义跪在自己面前请罪,祈原学只得对另一名家将祈忠道:“抽他一百鞭子,示众一天!以儆效尤!”祈忠还想求情,祈义却拉着道:“哥耶,别为难副将军了,都怪我……”

祈原学差使没讨到,先到了军法司马那里去领了三十鞭子,然后才颤颤巍巍地去中军大帐晋见凤九渊。

凤九渊已经得知了他处置祈义的结果,虽嫌有些轻,但见他自己也挨了三十鞭子,便温言道:“你也是开府建牙的大将,怎地就不好好约束家将呢?他们虽说是你身边的人,可毕竟是奴才。任由他们这么搞下去,就不担心将士们跟你离心离德?”

祈原学道:“大将军教训的是!”

“坐下说话!”凤九渊一边审阅着书记处理完的公文,一边道:“索哈牙,拿盒金创膏给副将军!你这是来讨差使的?”

祈原学忙谢了恩,才道:“末将身为征虏副将军,至今寸功未建,心下惶惶。近日从邸报上得知大将军屡创大捷,越发不安,再者又有小人在背后说末将身为征虏副将军,却,却……”

“却什么?”凤九渊冷哼一声道:“他们懂个屁?实话跟你说了吧:你祈原学虽然身为征虏副将军,但我对你了解并不多,也不知道你有什么才能,想着山南道未能全境安靖,所以就把你留在那里镇守,这才没有把你调来军前听用。结果你倒好,立功心切,打山南道万里迢迢地跑过来,却送了我这样一份见面礼?你让我怎么看你?嗯?”

祈原学听着如此直白诛心的话,不得不再次跪下请罪。

凤九渊继续道:“那拉勇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跟着我从山南道转战江北道,立下了多少战功?按说我请旨升他为征虏副将军也不为过的。结果你倒好,眼看着家将用鞭子抽他也不喝止,这让我严重怀疑你的领兵治下能力!”

祈原学的心彻底凉了!心下百味杂阵,只悔自己怎么就不把祈义他们约束得紧些呢?面对那拉勇的顶撞,自己怎么就不能够包容些呢?毕竟自己是征虏副将军,他那拉勇再了不起,也只不过是麾下一将罢了。

“你这个征虏副将军也是皇上钦命的,我如果不派差使给你,别人会说我妒贤忌能,说我排挤你。况且在你坐镇之下,山南道确实今非昔此,至少这一点是必须得肯定的。”

听着凤九渊的语气渐转,祈原学的心底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既然来我的大营主动讨差使,我断是不能让你空手而回的。这样,你先代我去江南道坐镇,仗该怎么打全由你说了算,我绝不干涉。干得好,自我而下,全军都认你这个副将军。明白?”

祈原学一方面是大喜过望,另一方面也感到巨大的压力,叩首道:“末将敢不拼死以报?请大将军放心,若不能将江南道水怪清剿干净,末将自裁以谢!”

凤九渊一摆手道:“别玩这套。朝廷是有法度的,我可不想落下逼死下属的骂名。更何况就算你不来讨差使,我也会派给你。眼见着这水怪遍地开花,哪能不要人呢?好了,养好伤就出发吧。这次就不给你摆酒接风了,等你平了江南道,我凤九渊亲自到营门外接你!”

凤九渊毕竟是皇太弟,是未来的皇帝,如果不能利用这个机会在他面前好好表现一回,祈原学也知道自己的路走到了头,以后再想有翻身的机会也不可能了。便叩道:“末将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末将这就启程,大将军听着好信儿吧!”

见他起身就走,凤九渊忙道:“慢着,这么心急火燎的是跟谁拼命么?才挨了鞭子,再怎么也得歇上一晚!索哈牙,药拿来了吗?”索哈牙应声进来,把金创膏给了祈原学。祈原学谢恩,自下去调养歇息。

听着祈远学走远后,凤九渊这才对身后的思菊道:“要不是你说他有能力,我真想宰了他!”

思菊道:“说起来还是你的不是了。把人家晾在山南道这么久,换谁能没有点想法?如果不是因为你是皇太弟,他祈原学会这么忍气吞声?”

凤九渊道:“我是对人不对事。好了,先看着吧,若是江南道的仗打得好一切都不提,若不好,哼,哼哼……”

思菊只是苦笑。

这桩官司到底是闹上了中京。多名御史们都上章弹劾祈原学,说要将他罢官夺职,以慰有功将士;也有御史说祈原学情有可原,不惜万里奔赴江北道请战,其勇可嘉!

皇帝收了折子后说:“……此乃军务,大将军已行处置,毋庸再议!”就给抹了过去。

已经身在江南道的祈原学知道后,好一阵胆战心惊,只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把江南道的仗打好,只要漂亮地解决了水怪,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若不然他就只有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永无翻身之日了。

先不去说祈原学。

大天尊在拿到凤九渊给他的图纸后,一回到弥罗境就命人检测是否有问题。

说实话,以弥罗般技师们的水平,要找出凤九渊亲手设计出来的图纸的问题,对他们来说比破解天书容易不到哪去。反复研究了几天,都说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没办法,大天尊只好求助于弥罗境那位最神秘的供奉。

说起这位供奉,大天尊就打从心底感到一阵惊惧。他不知道他从哪里来,长什么样,唯一知道的是他与自己有着相同的目的:毁灭凤凰界!

当然,自己毁灭凤凰界的方式是摧毁凤凰界的统治,而他却是要凤凰界的皇帝。

大天尊知道凤凰界的皇帝是艳绝中宇宙世界的美人——凤家的女人从来都不曾有过丑陋的。只可惜她们再美丽,也永远不会属于别的男人。

或许那是一个被色迷失了心窍的人吧?

大天尊是这样看待这位神秘供奉的。

之所以对他怀有惊惧心理,是因为他不但懂得武备设计,而且身手竟然高绝得出奇。初次见面那会,他们曾动过手,他明明感到自己的掌拍在他的肚腹之上,却没有伤到他分毫。

通过手掌的接触,他清楚地感觉到他没有穿任何的装备。

当时他是那么的难以置信。但又不得承认事实!最终,两人因为相同的目的走到了一起,他在台前,神秘的供奉在幕后,两人一起策划着针对凤凰界的战争。如果没有供奉,弥罗境又怎么可能在这一年多里推出这么多令中宇宙世界疯狂的武备呢?

图纸的原稿由侍童转交到了供奉手里。大天尊坐在厅里等,他相信供奉很快就会给出答案。

没想到屁股还没有在椅子上坐热,眼前一花,永远藏在黑色斗篷里的供神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只听他问道:“这份图纸哪里来的?”

大天尊心下一凛,问道:“怎么,它有问题?”

供奉没有回答,逼问道:“你只告诉我它是哪来的?说!”

大天尊感觉自己就像犯人,但又无可奈何。咽了口唾沫,他答道:“是,是从凤凰界得来的?”

“鬼话!”供奉斥道:“不可能,凤凰界不可能设计出这样的图纸,绝不可能!”

大天尊道:“为什么不可能?凤凰界以武备立足于中宇宙世界上万年,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他们还从左宇宙世界弄回来了一道护身符呢?”

“你是说凤九离?”供奉道:“她什么都不懂!这绝不可能是她设计的!”越说他越激动,竟然有些不能控制自己了。

大天尊道:“自然不是凤九离设计。可不要忘了,他还有个弟弟,人称九王的凤九渊!”

“……谁?”供奉就像听到了索命无常的名字般,声音里透出无穷无尽的震骇。

“凤-九-渊!”大天尊一字一字地咬道:“这人在武备设计上是绝世的天才,什么东西都能信手拈来。你没去过凤凰界,自然不知道他有多神奇!这份图纸正是出自他之手!”

供奉喃喃地道:“我早该想到是他,早该想到的……”旋又苦涩地道:“没想到他们竟然把他也给掳来了,这,这……”

大天尊见供奉的表现实在过于奇怪,就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供奉好半晌才答道:“放心,这图纸没有问题!”便将图纸递还给了大天尊,然后说:“这个人既然出现了,那我必须去一趟凤凰界!”

大天尊一惊道:“你去凤凰界?这……”他是担心万一供奉落入了凤凰界之手,弥罗境好不容易抢得的先手岂不是又将丢失?以凤凰界强大的综合实力,小小的弥罗境如何斗得过呢?

供奉一摆手,丝毫容不得他置疑,道:“无论如何我都非去不可。”话声落下后,人也消失不见了。

大天尊无奈,只得暗自祈祷,希望凤凰界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不会出动凤卫来擒拿或是追杀他。

一想到凤卫,大天尊就感到一股寒意沁彻了骨髓。当过凤凰界皇帝的他如何不知道凤凰界真正的实力?如果不是限于祖制,凤卫不得踏出凤凰界一步,他又岂能在弥罗境逍遥?即便供奉的身手足以惊世骇俗,但依然不可能是凤凰神力培养出来的凤卫的对手!

放眼整个宇宙,凤卫的战斗力绝对是智慧生命所能达到的极限,他们,几乎成了传说中的神……

好吧,凤卫是不会轻易出动的,不会的。更何况自己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除了自己,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世界上有供奉的存在,就算他去了,也未必会引起凤卫的关注。要不然自己也不能顺利地从凤凰界走上一趟!

抛开了担忧的念头,大天尊拿起图纸回弥罗宫,着人拿去生产了。

427 来自星海合众国的消息

当江北道的冬天来临的时候,内陆水域的水怪已经被清剿干净,纵然有些漏网的藏在深水域里,也不能大规模的为害。受武备的限制,海域里的水怪就只能望洋兴叹了。为此,总督府特地下达了禁令,所有沿海百姓不得出海捕渔,并向内迁三十里,若有人违抗禁令出海,但有所死伤,朝廷概不负责。

虽说上有禁令,下有水怪威胁,生活在沿海的数千万百姓依旧难以抛弃沿袭了多代的生活方式,还是有人出海捕渔。有失踪的,也有平安归来的,俨然成了赌博……

就在凤九渊准备下令转战罗浮道时,九天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终于从亚空间接收到了来自星海合众国的消息!

当时,凤九渊差点晕了过去,激动得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问九天:“是,是,是什么……”

九天弹出一段音讯,凤九渊只听道:“……凡我合众国公民,都有义务告知他的下落,并配合警察将他绳之以法……”接下来的就听不怎么清楚了。凤九渊心急上火,问道:“这是什么鬼东西?没头没脑的!”

九天叹息一声道:“经过解析,是……通缉星海合众国国防军原第十三军团司令长官戈里.帕伊尔顿的公告!”

凤九渊一震,问道:“通缉帕伊尔顿的?他,他犯了什么罪?这,这混蛋,我叉他祖宗,怎么就不能安生点呢?当初就看他生就一副海盗德性!”越骂越觉得不安,就问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九天说暂时没有,凤九渊就命令他继续监听。

怎么会通缉帕伊尔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道宁干什么去了?还有荣子虞,还有……帕伊尔顿这人素来冲动,做事不考虑后果,但却并没是一个不懂得规矩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竟然背叛了才建立起来的合众国,遭到宇宙通缉的下场?

见凤九渊活像热锅上的蚂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思菊问道:“怎么了,这是?哪不舒服吗?”

凤九渊道:“九天收到星海合众国的消息了……”

思菊又是惊又是喜,问道:“真的,都有些什么?”

“帕伊尔顿被通缉了!”

“帕伊尔顿?”

“就是以前圣战军第六军团司令长官。星海合众国成立之后,改任国防军第十三军团司令长官。圣战军里的第一号勇悍之将……”凤九渊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下去,好在思菊的脑子里已经记起了有关帕伊尔顿的东西,不解地问道:“这,怎么可能?是不是消息有误?”

凤九渊苦笑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显得越来越不耐烦,俨然即将暴走的模样。

思菊叫道:“这样呀……那能跟星海合众国那边联系上吗?”

“不可能!”凤九渊拍桌着帅案,道:“咱们这的信号接收站功率太弱,弱到……总之不可能!”

思菊见状忙劝道:“你不要着急嘛,隔着这么远,你就算急又能怎么着?这个道理你又不是不明白!”

凤九渊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他道:“你不知道星海合众国是在一个怎样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内部尔虞我诈,倾轧、暗杀、争斗无处不在。我、原道宁还有好多好多致力于人类统一的人,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最终打败了所有的阻碍,这才迫使他们不得不回归到统一的路线上来。安拉联盟的国王酋长们不甘心失去特权,泰坦的富商们、圣十字公会的神棍,还有,很多……他们无时不刻想着摘取胜利果实。其实我并不怕他们来捡现成,怕的是他们捡了现在之后,卸磨杀驴,对曾经跟随我的人下手!现在终于来了!”说完,他终于安静了坐了下来,沉默了。

思菊见他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知道他心忧如焚,便道:“兴许情况未必有你想的那么糟呢?原道宁神人一般,还有荣家,有科拉米亚,他们肯定不想看着你费尽心血促成一统的星海合众国再闹内乱!那样对谁都不好……”凤九渊打断道:“是,你说得对,应该说绝大多数人类都能够认识到这一点。但,但星海合众国不是凤凰界,掌握了特权,掌握了绝大多数的社会资源的特权阶级永远意识不到怎样做才对自己的长远有利,对稳定整个阶级的统治地位有利。他们贪婪自私,永远无法自我满足,内斗不停。在他们的身上,任何可能都会发生!”越说他越激怒,又站了起来,在大帐里来回踱步。

他这样的状况会令思菊非常担心。

为什么呢?

因为他的身体,他的大脑!

他的身体存在着巨大的缺陷,一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隐疾。

他的大脑有着超乎寻常的运算能力,甚至堪与超级主脑相媲美,更不要说制造出来的高级智能机器人了。

血肉之躯的人类,拥有这样的头脑正常吗?

不正常!

老天爷很公平,损有余以补不足,而不像人类那样以不足来奉有余。既然老天爷给了凤九渊如此强大的头脑,那是不是会从他身上夺走什么呢?

是的!是夺走了,而且还夺走了他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脑细胞的死亡比普通人快很多,很多很多。

不要看他现在才二十八岁,连二十九岁都不到。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拼搏,在《星海传奇》之后,他又陆续以星海工业和无回城为基础,研发制造出了大量的战舰,同时还在优化、革新、创造技术,为人类的工业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用二十九岁不到的生命完成了别人二百九十岁都未必能够完成的事,作为代价,他那具有超强能力的脑细胞死亡速度也远比人快。用大国师的话来说,此时凤九渊的脑细胞相当于活了140岁的人类的脑细胞,就算他的身体还年轻,但大脑已经濒临死亡了!若不是靠着许多特殊而珍贵的药材、医术和术法维持着,他可能根本活不过二十八岁!

特别是他越激动,脑细胞的能量就消耗得越快,也就表示他离死越来越近。

思菊在害怕,但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令他平静下来。

对于现在的凤九渊,平静、平淡就是最好的良药。

凤九渊却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觉得脑子里越来越热,热得就像灌进了一锅烧开了的浆糊!往往在这时候,脑子的思考效率就会降到最低,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一片空白,完全停止了运转。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坐了下来,并告诉自己:“不能激动,不能激动,想办法,想办法……”

但却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

如果现在自己能够回到星海合众国该多好?尽管自己出不了谋,也划不了策,至少可以跟随他们一起并肩战斗。

可是能回去吗?

他望着思菊,见她那么担忧自己,眼里甚至流露出恐惧,便笑道:“怎么?怕我做出什么事来?”

思菊道:“没有,我只是担心你急坏了身体!”

凤九渊摇了摇头,仿佛在说自己还不至于那样,问道:“现在有办法回去吗?”

“回去?”思菊道:“回星海合众国?”

“对。既然你们能把我弄来,自然也有办法把我弄回去的,对吗?”

“……”思菊沉默了。尽管她知道有办法,但这种事情却不是她同意就行的。没有朝廷的许可,就算是逃出了凤凰界,也去不到星海合众国。

左宇宙世界和中宇宙世界之间的来往非常的奇特,这边过去是使用传送阵,那边过来是使用太空飞船。太空飞船到了这边没办法使用,传送阵在那边又没有兴建。要去星海合众国,就必须经得朝廷的同意,获得开启传送阵的‘钥匙’,要不然到了传送阵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在凤九渊的再三催问之下,思菊把情况向凤九渊作了说明,没想到凤九渊却说:“钥匙吗?去偷不就行了?”

思菊摇头道:“不可能!这不是一种普通的钥匙,或者说它根本不是物品,它是一种意志,是凤凰界统治阶级的意志。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钥匙,明白吗?”

“怎么会这样?”凤九渊哀号一声,抱着头蹲了下去。

这时传令官来报告说大军已经准备好了,问他什么时候启程前往罗浮道。他怔怔地想了想道:“不去了,我不去了……”

传令官不解地问道:“不去了?大将军,是不是临时改变了行军路线?”

凤九渊道:“我……我是说我病了,不能再挑起征虏大将军的重担,我要请辞……”

“请辞?”不单是传令官,连思菊也傻了眼。思菊问道:“请辞,为什么要请辞?”

凤九渊道:“你认为我现在的状况,还能够胜任吗?”

思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问道:“可当下除了你还有谁适合担任征虏大将军?”

“那拉勇,我会向朝廷推荐他出任的!”

见凤九渊打定了主意,思菊也没有办法。

428 军队危机(一)

南馨问道:“怎么,还没有帕伊尔顿的消息吗?”

原道宁默然地点头道:“是,夫人!”

南馨怒道:“保卫局的人就没个能干点的了?”又道:“这个帕伊尔顿到底想干什么?”

原道宁没有说话。南馨道:“史塔克呢?”

“夫人……”原道宁有些艰难地道:“……史塔克也被捕了!”

南馨又惊又怒,霍地站了起来,道:“他们,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原道宁摇头,不知道是表示自己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这场始于两个月前的国防军整肃纠风运动俨然愈演愈烈,已经酿成了一场空前的风暴,彻底地撼动了才成立不过一年多的星海合众国国防军体系。

起初是缘于有人控告帕伊尔顿殴打士兵,帕伊尔顿面对军法部门的质询,供认不讳,并说这只是私人行为,并不涉及到军队的纪律和形象问题。

经过媒体的报道之后,帕伊尔顿打人事件俨然成了新成立的国防军中最大的毒瘤,必须被得到根治,这才不至于玷污了新生的合众国。

对于帕伊尔顿而言,这个国防军第十三军团司令长官当得实在憋屈。先是空降来了一个副手,接着又搞起了巡回军事法庭,好像处处都是针对他来的,搞得他实在很不是滋味。

星海合众国国防军的主力体系是由圣战军改编而成的,其中犹以原圣战军第五和第六两个军团的军纪最差,老是出问题。为此,参联会决定在全军举行一次整肃纠风运动,打击各种歪风邪气,让军人恢复军人本来的样。

偏就在整肃运动刚刚拉开大幕时,帕伊尔顿在驻地巡察时发现士兵做错了事,一气之下狠狠地踹了一脚。他只当这名士兵是他从第六军团带上来的老兵,挨过之后也就没什么了,却没料到是才分配到第十三军团的新兵。士兵挨了打后,觉得委屈,就向巡回军事法庭申诉。

帕伊尔顿很干脆地承认了自己了错误,并公开向那名士兵道歉,并说:“……我生来鲁莽,看不得别人做错事。虽然我管教下属的方式有些粗暴,但这只是我个人的原因,并不代表第十三军团,也不代表整个国防军都是如此。”

军事法庭一开始也并没有把它当成一件大事来对待,约谈了他后,双方达成庭外和解,士兵不再上诉,但帕伊尔顿却遭到了相应的军法处分。

这件事情本该至此结束的,不知道是谁把它捅到了媒体面前,又经媒体大肆的渲染报道,就愈演愈烈了。

迫于舆论压力,负责管理军队日常事务的参谋联席会议决定撤销帕伊尔顿第十三军团司令官的职务,以儆效尤。

原道宁是现任参谋联席会议副主席,也是圣战军中唯一一个在参谋联席会议里的代表。巡回军事法庭对于帕伊尔顿的处分他没有任何意见。在舆论的压力之下,另外六名参联委员有四人提出应该重新考虑对帕伊尔顿的惩罚,并最终形成撤销职务的建议。原道宁旗帜宣明的反对,他认为巡回军事法庭对帕伊尔顿的处分是公正的,军队的事务并不应该受到舆论的干扰而随意更张,特别是涉及到高级将领的去留上。

经过投票,以四票赞成,两票弃权,一票反对的结果通过了对帕伊尔顿的撤职命令。

尽管原道宁很愤怒,但他还是不得不接受事实。

整套军事制度是他构想出来的,而他也如愿地当上了第一任参谋联席会议副主席,主持军队的日常管理工作。在最初的选举中,六名参联委员中有五名都是圣战军出身,他们分别是林泽焕、巴达维、杨必武、塔西和艾尔沙。

当选举结果公布之后,却遭到了国会和媒体的质疑,说这到底是合众国国防军还是圣战军了?尽管原道宁不愿意,但还是看在大局的份上作出了妥协——估计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被逼的情况下作出的妥协,兴许是他不想看到新生的合众国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问题而再次陷入分裂,或者是其他原因,总之最后的结果是泰坦、安拉、大宇宙联邦、天马和A.B.M.Z集团各捞得一个委员名额,俨然的势均力敌,分庭抗礼。

偏这个结果出来之后,又遭到了军队上下的一致质疑。

原道宁如日中天的威望也因这件事被抹了黑,遭到了士兵和公众的诟病。

参联会的撤职命令发布之后,第十三军团上下不服,集体向参谋会表达了他们的不满,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帕伊尔顿接到撤职命令之后就公开扬言:“……成,老子不敢了,什么鸟玩意儿?国防军,防的是谁的国?”并当众撕下国防军军服,换上了旧式的圣战军军装,说:“……爷我当海盗去,也好过受这帮子官僚的鸟气!”然后就失踪了。

由帕伊尔顿亲手带出来的第十三军团原本纪律性就差,帕伊尔顿一走,新任的司令长官镇不住局面,竟然陆续出现了逃兵。最开始只是个把个的,成不了气候,经过军法部门的整肃,似乎好了些。可没过多久,竟然出现了成建制的逃兵,他们甚至通过智联网公开表示:国防军已经开始腐烂变质,他们不屑为堕落的集团服务,他们要追随他们的司令长官,为真正的正义和自由而战。

短短半个月,第十三军团就逃掉了五分之一的人,可想形势有多少危急了。

原道宁亲自前往第十三军团驻地处理危机,却遭到了士兵的当场啐骂。说他已经成了官僚集团的走狗,不配当参联会副主席。

他不知道士兵们哪来的怨气,但他知道在帕伊尔顿被撤职的事件上自己确实做错了,所以只有默默忍受士兵的侮辱和唾骂。

原圣战军体系的官兵本就看不惯被整编过来的其他国家的败军,在这件事之后,矛盾就越发的激化。参联会非但不思化解矛盾,反而还认为必须以更严厉的方式整肃军纪。结果反而导致了大规模的军队内部冲突!

眼见整肃不成效,参联委员们就把责任归咎于帕伊尔顿,说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煽动的,只有抓住了他,对他进行公开审判,才能遏制住国防军陷入整体混乱的可怕趋势。原道宁依旧反对,但他却被自己所设计出来的军队管理体制给牢牢的束缚住了,孤军奋战,完全无能为力。

就这样,参联会通过了对帕伊尔顿的宇宙通缉令。

如果此时坐在秦王星东宫别院书房里的凤九渊是真的,他是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但偏偏他只是克隆出来的假货。南馨尽管督促他发表了一份措辞严厉的声明,但已经卸去了任何职务和头衔的‘凤九渊’似乎不再为人所畏惧,甚至连主流媒体都对这份声明缺乏应有的关注。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逐渐演变成一场针对圣战军的军队内斗,原道宁这才知道自己再不能沉默下去,必须拿出往日的手段来,要不然合众国的崩溃就将从军队的内斗开始。

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南馨派人把他叫到了东宫别院。而就在他来之前,史塔克这位国防军保卫局局长因为被参联委员们认为与帕伊尔顿沆瀣一气,暗通消息,才致使多番秘密抓捕都以失败告终,所以也命令将他逮捕起来了审查。

问明了逮捕史塔克的原因后,南馨冷哼一声道:“我看出来了,终于有人开始动手来采摘咱们辛苦培育出来的胜利果实了!”

原道宁依旧没有作声。

“如果先生还在,你认为他在这时候会怎么做?”

原道宁道:“或许会命令我们的人都行动起来,以强硬对抗强硬!”

“那你觉得该怎么做?”

对于这位荣家小姐出身的夫人,原道宁总是敬而远之,听她这么一问,就答道:“站在个人的角度上来说,我认为这是一条正确的路。但站在参联会副主席的角度来说,这样做恐怕非但不利于合众国的团结,反而很有可能是再一次分裂的催化剂!”

“我没有问你的态度是什么,我是问现在该怎么做!”

“……”原道宁沉默了片刻答道:“先约束我们的人。”

南馨点头道:“很好。以退为进!那就先走完这一步再看吧!”

原道宁点了点头,这才告别了!

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眼前坐着的凤九渊就是太好不过的例子了。就算是南馨这位枕边人,也不能从外表上分辨出他们之间有何区别,但他却永远也不可能有凤九渊的精神气质。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培养出这么一个傀儡来,作用却是越来越小,南馨就极不是滋味。

假凤九渊最怕的人就是南馨,见她冷冷地看着自己,心下好一阵发憷,吃吃地问道:“我,我,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南馨哼了一声道:“那你觉得呢?”

“我,那个,我不知道!”

南馨点了点头道:“你不知道,但我知道!”说完,转身就走了。

429 军队危机(二)

第二天,东宫别院传出消息:凤九渊失踪了!

对于星海合众国而言,凤九渊的意义是非同寻常的。他一手促成了合众国的统一,最后却功成身退,甘居于普通公民,他的宏伟和豁达至今受到整个合众国公民的盛赞。

很多人都想不通,凤九渊怎么会失踪?是走失了,还是有人绑架了?

东宫别院没有说!

作为合众国军事首都的秦王星再一次动作了起来,疯狂地寻找失踪的凤九渊。

他们不可能找得到的。因为真正的凤九渊早在一年多前就被掳至一个他们完全不了解的宇宙究竟去了,而这一年多来一直坐在东宫别院里的凤九渊不过是利用毛发克隆出来的假货。至于这个假货如今去了哪,也只有凤夫人南馨才知道了!

当得知东宫别院向秦王星警察部门报案,说凤九渊失踪了之后,原道宁只能暗赞南馨高明。这一招可不是他能想得到,也能够用得出的。

相较起凤九渊的失踪,帕伊尔顿的问题似乎就微不足道了。

翻遍了整个秦王星,除了得知凤九渊被神秘势力绑架了的线索外,其他一无所知。顿时,合众国举国震动,每一个公民无不要求当局集中一切力量营救凤九渊。

不论是国会还是参联会,都没有心思再来关注帕伊尔顿的下落,如果不能尽快找回凤九渊,愤怒的合众国公民恐怕将依法行使起宪法赋予的特权,通通将他们罢免了事!

而也就在这时,原道宁用私人通讯的方式告诉了林泽焕、巴达维、杨必武、塔西和艾尔沙,要他们约束手下,绝不要再起冲突。即便有故意针对他们的内斗行为,也要忍下来。

林泽焕明白这样安排的意义,其实是以集体退缩的方式告诉那些阴谋者:圣战军依旧是一个整体,没有散,如果你们还敢进逼,别怪我们联合起来反击。更何况现在有了凤九渊失踪事件吸引住了公众的目光,就算国防军中的圣战军派系做得过份些,一时半分也不至于引起关注的。

杨必武却觉得这样太窝囊,骂骂咧咧地道:“早知道这样,就不改编了。改改改,你们都看看改成什么样了?合众国是咱们浴血拼杀建立起来的,现在咱们倒成了龟孙子,得缩着……”

“杨必武!”原道宁断喝道:“这样的话我希望是最后一次从你嘴里听到!”

杨必武赶紧闭嘴。

艾尔沙正在他的办公室里坐着,用桌节轻轻地扣击着桌面,说道:“其实老杨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咱们一味委屈求全他们就越觉得好欺负。就好比总司令你吧,本着大局出发,结果却被他们联起手来孤立了!”

林泽焕道:“怎么,今天这是冲着总司令发泄不满来了?”他在圣战军中拥有相当高的威望,可以说是除了原道宁的二号人物,见他发话了,艾尔沙也赶紧闭嘴。“现在先生失踪了,我们又被阴谋算计,自己可不能窝里斗起来。听总司令怎么说吧!”

原道宁这才道:“艾尔沙,你负责跟帕伊尔顿联系。千万不能让他落入了军法部的手里,要不然咱们想救他也不能够!老林,你的第一军团一定要把持牢了,绝不能让他们渗透进一个人来!”又对巴达维、杨必武和塔西吩咐了之后,这才说:“这样的会议我希望以后会越来越少,甚至没有!”便切断了通讯。

而就在这时,遗忘部落的龙襄向最高行政中心报告:遗忘部落又出现了零星的怪物。

行政中心接获报告后,立即转交参联会。

参联会也在第一时间召开了闭门会议讨论。

原道宁的意见是:尽管眼下只是零星的,但不能保证它们不是怪物大军的先锋部队,更不可能保证怪物大军不会卷土重来,因此应该立即启动战争机制,向遗忘部落增兵。

在这件事上,参联委员的的分歧就不是那么大了。有三人觉得应该观察一下再看,有两人支持原道宁。这就形成了三比三的局面。最后的仲裁交由参联会的责任者凤舞来作出。

经过系统的评估,凤舞认为怪物大军卷土重来的可能性非常大,因此也支持立即进入战争机制,并向遗忘部落增兵设防。

就这样,在星海合众国建立一年多后,军事委员会被正式激活。原道宁毫无悬念地当选为第一任军事委员会主席,林泽焕当选为副主席,包括巴达维、杨必武、塔西、艾尔沙在内的原圣战军高级将领也以极高的票数当选委员。

军事委员的选举是国选,不是军选,是由所有合众国公民投票选出来的代表他们指挥军队作战最高代表。胜出了,表示国民对你的认可;败出了,固然表示你的声名不如胜出的大,也说明国民没有看到你有指挥军队获胜的能力。

军选还可以看在为了平衡势力利益之上作出一些让步和调整,国选却是在包括军人在内的所有合众国公民一起投票,总督察院全程监督,依据宪法选举出来的最高军事代表,若说为了平衡各方利益而作出让步,那就是对宪法的最大玷污,选举制度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而对于军选的失败,这是原道宁所没有料到的。依据当初的设想,一切本不该这样,但却没料到为了维持军团的统一,最终还是扼杀了他苦心构想出来的军选。但他不会甘心的,待真正消弥了国防军里的派系势力,军选还是必走的道路。

如果这时候有人再跳出来吼着说国选不公平,那么,他无疑是与全合众国公民为敌,非但推不倒国选的结果,反而还会把自己给坑进去。

军事委员会是合众国的最高军事统帅机构,依据宪法所赋予的权力管理和指挥军队作战,而参联会只是一个军事日常事务的管理权力,没有指挥权。原道宁在荣登军事委员会主席宝座之后,这才一改年多来忍气吞气的作风,大展手脚,对军队动起了手术。

他先是将第十三军团的司令长官调去新组建的第二十二军团担任司令长官,把第七军团的副司令长官蓝勇调去接任第十三军团司令长官。蓝勇和帕伊尔顿的作战风格相近,都是悍勇之辈,再者蓝勇对第十三军团上下都熟悉得很,接手过来不至于影响了战斗力。

蓝勇走马上任不到两天,军事委员会就下达了调令,由他率领第十三军团进驻遗忘部落,协助龙襄统帅的第八军团防守。

而在这时,科拉米亚的联军司令部也派来了代表,希望与合众国军事委员会建立联络机制,协同对怪物大军的作战。

代表联军总司令部而来的人是杨榷。

见到这位两年不见的老搭档,原道宁率先伸出手去,道:“欢迎你回来!”他是素来最缺表情的一个人,此时脸上也绽出了那么一丝的笑意。

杨榷比两年前看上去苍老了不少,毕竟也是将近七十岁的人了。和原道宁的手握在一起之后,他道:“回来这一趟真不容易。”又说:“我差点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回来了呢?”

原道宁问道:“怎么,战事很不顺利?”

一说起战事,杨榷的眉头就拧在了一起,道:“说不上顺利,也说不上不顺利。尽管我们总是取得了接连的胜利,但却没有办法将怪物大军彻底剿灭干净。它们的兵力仿佛是消耗不完的,打完了一批又来一批。再这次下去,科拉米亚又要重蹈八千多年前的悲剧了……”

原道宁嗯了一声。

杨榷拿出一份电子文件,展开道:“据我们截获的情报,在这片星域,你看,这就是通往遗忘部落的达敏虫洞,有数量惊人的怪物大军正在集结。我们曾派出一支特遣队进行试探性的攻击,结果全军覆没!”

原道宁开始思考,没有发言。杨榷继续道:“我们不知道怪物大军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再一次发起对人类的进攻。最高委员说经过会议讨论,觉得还是告知一下你们,毕竟如果你们这边抵不住怪物大军的进攻,我们那边也将会大受牵制!”

原道宁又只是嗯了一声,他也知道杨榷还没有说完,所以让他继续表述下去。

他历来就有个习惯,在别人没有说完之前,就绝不会先开口。

“根据特遣队传回来的情报,此次怪物大军又增加了多个新型兵种。你看……”他逐一将每个兵种的特征和能力都说了一遍,又道:“……最高委员会担心先生现在不在了,合众国不能够正确地对待怪物大军的进攻,所以特别派我来走一趟。一方面是促成人类和科拉米亚组成真正意义上的联军,共同对抗怪物大军;另一方面是希望建立起常态化的联络机制,互通情报!”

原道宁这才开口道:“以你们来看,遗忘部落需要派出多少军队才能够抵抗住怪物大军的进攻?”

杨榷犹豫了一下说:“据我们掌握到的情报……就算把合众国当下全部的军队派上去,恐怕都未必抵挡得住!”

原道宁一点也不吃惊,而是展开星图,指着一点道:“这里,百节虫洞直通科拉米亚,一个月后,我希望在这里展开一次大会战……”说着,他手一圈,把附近的几个大星系团都圈了进去,道:“……预计我们将投入20个军团,希望科拉米亚方面支援50个左右!”

“不!”杨榷道:“总司令官说了,如果你决定在百节虫洞这一带发起狙击战的话,联军可以支援30个克勒!”

一个克勒约相当于五个军团,也就相当于150个人类军团。合众国国防军建立之后,撤销了圣战军的大军团编制,继续使用以前的小规模军团编制,截止目前,共改编和组建了45个军团。就力量相比而言,整个合众国的军事力量还不及科拉米亚一个集团军群。现在于联军担任第一集团军群总指挥官的方大同手下所统帅的军事力量就比整个人类国家都强大!

两相比较一下,固然是人类目前的总人口基数因为战争损失太多,经济也陷入到了崩溃的边缘,无法支撑起庞大的军队开销,因此尽管疆域已经恢复到了大银河联邦全盛之时,却经济和军事力量却是跌入到了历史最低谷。

20个军团,这已经是目前合众国所能拿得出来的全部军事力量了,而且这其中最精锐的无疑全是圣战军整编过来的七个军团。他们被拆分为22个军团,各国的部分又经过整编,目前暂时遴选出了23个军团出来,尚有五个军团正在组建当中。

尽管作为支援者的科拉米亚却准备在百节虫洞的狙击战中投入六倍于合众国的兵力,原道宁却并没有觉得因此而丧失掉了主力的位置,而是说:“百节虫洞一带星域环境复杂,投入太多的兵力未必展得开。这样,我方将任命林泽焕担任联络处主任,负责跟你接洽。”

杨榷说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合众国上下并没有意识到即将展开的将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会战。他们还觉得不过是少许怪物的骚扰呢。有了第八军团和第十三军团,足够将零星的怪物给清剿干净了。

却没料到,就在大家将目光重新从战争上转移到凤九渊失踪的事件上时,原道宁却以军事委员会主席的身份提交了一份大得吓人的战争预算案。

据宪法规定,军队预算的审核权在国会手里。当接到议案后,国会首先要求他作出说明。原道宁就把相关情况和掌握到的情报作了一个说明,同时也请了身为科拉米亚联军特派联络代表的杨榷出席说明会!

在听完他们的报告说明之后,国会却形成了三派意见。一派表示支持,一派坚决反对,另一派持中立观望态度。

说明会结束之后,杨榷预感到原道宁提交的预算案可能通不过,就问他有没有其他的打算。原道宁说:“没有了!如果真的通不过,恐怕作战计划将被迫修改!”杨榷看得出来,他非常的为难。

430 帕伊尔顿的行动(一)

预算案果然没有通过。

百节虫洞大会战计划被迫修改。

最终,国会批准下来的预算顶多只够支持五个军团三个月作战任务。

有总比没有好。

在这时候原道宁不能怨,也没有办法怨。

第一,这种军事制度是他设计的,在这之前,他早预知到将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没觉得失望,也不觉得愤怒。

第二,随着战局的发展,他相信国会和合众国会认识到战争的危害。毕竟在战争只显出苗头的时候,谁也不可能一下子把支撑整个战争的预算都批下来。而他作为战争的指挥官,却不能不在事前把整场战争将要花费多少作出一个大概的说明。

第三,这种制度有它好的一面,可以制约军队无限制地发动战争,从而拖垮合众国。

在杨榷看来,情况似乎不乐观,但原道宁却一点也不悲观,积极地调动军队,运输物资,朝着遗忘部落百节虫洞一带集结。

原道宁什么都算计到了,就唯独没有算计到会有人借着这个机会来颠覆合众国。

当他们得知原道宁将要在百节虫洞投入合众国一半的兵力,也就是90%的精锐主力进行这场狙击战时,无不欢欣雀跃。说:“……他调走的必然是圣战军的主力,到那时,咱们一方面可以从预算和后勤上作文章,另一方面还可以煽动地方暴乱。让他们首尾不能兼顾,这样咱们就又有机会了!”

你道说这话的人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被圣十字公会和泰坦阴谋玩掉的大银河统一委员会主席江自孝。

江自孝一直都是拉莫西斯十三世培养出来的傀儡。大银河统一委员会固然实力不弱,但都是些知识份子,虽然会玩阴谋手段,但比起圣十字公会这种阴谋的宗师来说,自然也就相形见绌了。大银河统一委员会的覆灭根本就是拉莫西斯十三世联合柯蓝和江自孝演的一出苦肉计,只不过时至今日,依旧没人能够知晓其中的秘密。

拉莫西斯十三世道:“……凤九渊苦心孤诣地把咱们排除在合众国的政治版图之外,还制定了一整套限制宗教干预政治的法案,可惜他就没有想到,我圣十字公会是宇宙第一大宗教,又岂是他能够限制得住的?”

负责外交事务的枢机主教克雷蒙道:“只能说凤九渊这人是个疯子。看看他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吧?制造战舰,贩卖战舰,整个宇宙全都是他造出来的战舰,真让人讨厌。他的那双手杀了多少人呢?多少人呢?恐怕没有办法算得清楚。就连仁慈的上帝也看不过去了,派人把他给收了回去。想一想,这可真够美妙的。没有了凤九渊,像原道宁、荣子虞他们又能翻出什么大风大浪来?”

江自孝道:“亲爱的提尔,你可别小看这些人。如果他们没有能力,又怎么能够帮助凤九渊一统大银河联邦?”

克雷蒙耸了耸肩道:“不是说是他们太高明,只能说我们出的错误太多。”

拉莫西斯十三世也道:“不错,这是一句非常发人深省的总结。那么我希望接下来的行动,我们尽量少出错,最好能够不出错!”

克雷蒙枢机主教道:“是的,陛下,我们将遵从您的旨意行事。有万能的主为我们指引前路,未来的世界将是一片光明!”

拉莫西斯十三世道:“还有,派人调查凤九渊到底是被谁绑架了。我们必须得知道这些人绑架他干什么,如果没有利益冲突,或许……”下面的话没有说明,但大家都知道是什么。

军事委员会这个大脑运转了起来,国防军俨然如获新生,效率空前提高。短短几天时间,该有的准备都作好了,第四、第五、第九三个军团继第八和第十三军团之后也开赴前线!

得知这个消息后,一直躲在秦王星的帕伊尔顿后悔极了。他对一直跟着自己的两名忠实部下说:“……早知道这样,老子闹腾个什么劲呀?”见两名部下忍着笑意不语,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要笑就笑,小心憋坏了卵蛋。两个狗曰的,老子就这么好笑么?”

其中一人道:“其实吧,头儿,也不好笑,真的……”

“真的什么?”帕伊尔顿追问道。

“真的不好笑!”

帕伊尔顿一巴掌挥过去,没有扇着,就跳将起来道:“再躲,再躲老子抽了你的筋!”追了一圈,到底还是没有打着,这才坐回椅子道:“有本事你就在直躲着,躲吧,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另一人道:“头儿,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要不这样!”

“说!”

“咱们不如去找夫人,或许,她能有办法让你重回军中呢?”

帕伊尔顿立即摇头道:“不行,不行!”又说:“我看着夫人就害怕,哪里还敢说话?”

“头儿,有你这样的么?连女人都怕!”

“你懂个屁!”帕伊尔顿顺势又一巴掌扇过去,依旧没扇着。他这帮子手下对他扇巴掌和踢人的轨迹都掌握得清清楚楚,一避一个准。“夫人她可不是女人……呸呸呸,我是说夫人不是一般的女人。如果先生还在,倒是可以去求求他的。哎……”

“头儿,你说先生是被什么人绑架了?”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想了想,帕伊尔顿道:“我有个主意,把他给我拉过来,咱们合计合计!”

重新坐下来后,帕伊尔顿道:“咱们去把先生给找回来,你们觉得怎么样?”

两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道:“啥?头儿,你没疯吧?”

帕伊尔顿又骂道:“疯你妹的吧?老子清醒着呢。怎么样,你们觉得?”

两人对望着一眼,满脸的为难道:“满宇宙的都在找先生,却一点线索都没有,咱们算什么呀?头儿,这不是闹着玩……”

帕伊尔顿又打断道:“跟你们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就不知道用脑子了吗?”

谁都知道,帕伊尔顿是最讨厌脑力活的,谁见过他用脑子打仗的么?两人再也忍不住,哧地一声笑开了。

帕伊尔顿又骂,骂完就说:“……我是说,咱们就不能……”说到这,放低了音量道:“就不能花钱找佣兵公会么?”

两人眼睛一亮,道:“这个主意貌似可行。头儿,没想到呀,你也有脑子!”

“你们他妈的才没脑子呢!”帕伊尔顿道:“政府不行,未必佣兵公会也不行。还好老子手里有钱,可以雇人办事。等找回了先生,什么罪过不能赎清?你们说是不是?”两人连连点头。

计较了一番,两人又提出一个新的难道:这秦王星都走不出去,还怎么谈跟佣兵公会接洽的事呢?

帕伊尔顿道:“笨呀,不知道佣兵公会在各地都设有分支机构的么?”

“那头儿知不知道秦王星的分支机构设在哪?”

“这个……”帕伊尔顿抠着后脑勺道:“这个嘛,要不咱们问问?”

“……怎么问?上大街打听么?”

“嘿,我说你俩是存心气老子不是?爷我是干大事的人,莫不成这屁点小事也要我亲自去办?”见两人连连点头,他就吩咐道:“钱我出,路你们跑。清楚了?”

“清楚,清楚,非常清楚……”

你不能不说帕伊尔顿有办法,也不能不说他没办法。一方面他是成功地躲过了警察的追捕,另一方面他恁是花了两天功夫才找到佣兵公会设在秦王星的分支所在地。对于这位当过皇帝侍卫,当过海盗,当过军团司令长官,当过逃犯的家伙来说,几乎没有人能够总结出他的思维逻辑来。总之,他就是看起来十足莽撞,没头没脑,勇猛凶悍的人,事实上……

在佣兵公会发布完任务后,帕伊尔顿就说老呆在秦王星也不是那么回事,得想办法出去才是,要是哪天被逮住了,这辈子恐怕就难得有出头的日子。一名手下就建议说:“要不也去佣兵公会发布任务吧,谁能把咱们带出去而不被警察发现,就算完成任务?”

帕伊尔顿眼睛一亮,喜道:“对呀。老子怎么没想到……”又回去把任务发布了。

没想到这次还没有走出佣兵公会,就有人联系上来,说他接了任务,是来保护他们离开秦王星的。

帕伊尔顿很好奇,心说咋地就这么快呢?便约定在佣兵公会的大厅见面。

要知道佣兵公会是非常讲究信誉的,从来不和政府机构合作,他们有他们一套完整的、独立的动作机制,完全不用担心他们会将客人的信息泄露给政府。

见面之后,帕伊尔顿对这年看上去极为普通的中年人有些怀疑,问道:“就是你接的任务么?”

中年人道:“是我。你好,帕伊尔顿司令长官,我是陈亚,很高兴能为你服务!”

帕伊尔顿先是惊骇于这人怎么就认出了自己,不是请专家化过妆、易过容了吗?旋又惊叫道:“你是陈亚?你怎么会是陈亚?”他当然听过陈亚的大名,却没有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他甚至在怀疑这个陈亚是不是那个陈亚。

431 帕伊尔顿的行动(二)

陈亚很有办法,当天晚上,帕伊尔顿就跟着他们顺利地从太空港搭上了去往室女座大星系团的星际航班。

直到广播里提示飞船已经离港,所有乘客都可以自由活动时,帕伊尔顿才高兴地叫了一声:“终于离开啰!”两名手下都跟着他,也很是高兴,说:“头儿,这个把月来,咱们可像坐牢一样,差点没给憋死……”还没说完,帕伊尔顿的巴掌就扇了过来,说:“什么坐牢?别给我提这俩字,记着了!”

两名手下高的叫埃克.里贝斯,矮的叫石坚,原都是他的警卫队成员,自打他被参联会撤职后,两人也都脱了军装跟他跑路。虽看他们倒三不着俩的,其他对帕伊尔顿最是忠心,只不过办事能力稍微有些欠缺,有时候看起来像活宝。

帕伊尔顿这一巴掌依旧没有扇着石坚,正要再扇出巴掌,就见陈亚走了过来。他忙站起来招呼道:“陈超人,这边请坐!”陈亚坐下后,他就问:“要喝点什么不?”

陈亚摆了摆手说:“看样子你一点也不怕被合众国政府的秘密警察给逮着了?”

帕伊尔顿耸耸肩道:“怕也被逮,不怕也被逮,那又何必怕?”大巴掌一扫石坚和里贝斯道:“去,给咱们弄瓶酒来,再搞点下酒的。”两人都知道他这是要和陈亚谈事情了,都乖乖地走了开去。

“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找凤先生?”陈亚问道:“你是想找他来帮你脱罪?”

帕伊尔顿道:“超人,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我有什么罪?我用得着脱么?”

陈亚道:“你没罪怎么会被满宇宙通缉?”

帕伊尔顿无奈地道:“有什么办法?得罪了权贵呗。正所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又说:“对了,超人,我记得你不是职业佣兵吧?那会儿在迷雾之海,你指挥特遣队围堵那些狗曰的怪物,多威风,当时羡慕得我不行!”

陈亚淡淡地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一提起迷雾之海,就会牵出他许许多多的回忆,特别是关于霍辛基和杜青月的死(他并不知道杜青月其实没有死,只是失踪了),这是他一生中最失败的一次任务,每每想起,心下就像刀剐一般的疼。好在帕伊尔顿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而是问道:“我还真没想到,两个任务都被你给接了。嘿嘿……对了,你们怎么就一往跑往室女座大星系团呢?莫不成先生被人绑到那里去了?”

陈亚这才知道帕伊尔顿根本就不清楚凤九渊早在一年多前就失踪了的事,这一年多来他们所看到的凤九渊不过是克隆出来的假货。便道:“我们自然有我们的门路。放心吧,完不成任务我们的信誉和等级会受影响,也拿不到你一分钱。这种事我陈亚向来是不干的!”

帕伊尔顿使劲地点头道:“那带上我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吧?你们可都是高来高去,一个人就可以对抗一艘战舰的超人,我也就能揍揍他们……”说话间,石坚和里贝斯已经把酒和下酒菜送了过来,帕伊尔顿接了过来,又将他们打发到了一边去。“……要是会扯到你们的后腿,我还是不跟着好些!”

陈亚道:“谁敢说你‘星海之虎’是拖后腿的人?那不是跟整个圣战军过意不过么?”

‘星海之虎’是帕伊尔顿的外号,见陈亚也知道,不免有些得意地呵呵笑了起来。

一开始帕伊尔顿并不知道陈亚带着他有什么用处,等到了室女座大星团系后才清楚,陈亚这家伙可真是够老谋深算的,竟然是利用他跟驻防在那里的巴达维要战舰,要补给,要装备呢。

他帕伊尔顿这张脸在圣战军的老兄弟那里怎么着也能换来一支或者半支舰队的,巴达维一听说他们是去找凤九渊的,二话不说,立即给他们从仓库里调拨了10艘权天使级防卫舰和100艘大天使级高速攻击舰,还配备了已经改装的精灵级重型星梭。弹药、物资、能源、食物等储备充足。

看着这些,帕伊尔顿这才叫了起来:“乖乖,我说超人,你这是赚大发了吧?其他的不说,10艘防卫舰得多少钱?就我出的那点任务奖励,连购买一天的物资消耗都不够吧?”

陈亚没说话。

帕伊尔顿道:“超人,你不厚道。我还真当你带上我是认为我有用呢,原来打着这算盘!”

陈亚见他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这才道:“放心吧,这些战舰和物资都是以古力塔的名义向星海合众国借用的,费用也由古力塔支付。就算不带上你,我们一样可以搞到手。只不过有了你就更方便一些!”

“真的?”

陈亚扔给他一块信息盘道:“自己看!”

帕伊尔顿激活了信息盘,看到里面储备有宇宙和平议会最高委员会特派代表杨榷就借用战舰一事跟军事委员会主席原道宁达成的协议,同时还说明该协议已经传给了巴达维一份,到时只需出示协议副本,就可以从第二军团基地提取战舰和相应物资。

原以来是自己的面子管用,现在才知道是早有协议的。帕伊尔顿又不高兴了,说:“不就几艘战舰么?凭着我的面子,只要开了口,走遍星海合众国,没有弄不到的!”将信息盘丢还给了陈亚。

正说着,石坚就快步跑上来道:“头儿,那个,第二军团司令长官巴达维将军来了,要见你!”

“他?”帕伊尔顿心下一跳,道:“莫不是成抓老子的吧?”又说:“虽说我跟这老木头没什么交情,想来他也不至于在这时候跟我为难!走,去见见!”

巴达维就在基地港口的调度指挥室等着他,见他推门而进,起身道:“可找到你了!”

帕伊尔顿表现得颇有些不够友好,质问道:“怎么,奉命抓我来了?”

巴达维轻轻一笑道:“老头子(这是圣战军内部的称呼代号。凤九渊是先生,原道宁是老头子,林泽焕是大哥,巴达维是二大爷,杨必武是老三,塔西是四闷子,艾尔沙的五郎,帕伊尔顿是六疯子!)交待五郎务必要联系上你,可谁想到你竟不声不响地跑到我的地盘上来的?抓你是没有的事,只是老头子让你一定要藏好,不能让秘密警察给抓住了,要不然想救你恐怕也麻烦!”顺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只信息盘道:“这是五郎给你的口信。他怕直接使用通讯器会暴露了你的方位,所以就搞得麻烦了些!”

帕伊尔顿接过,激活了后,就听到艾尔沙的暴骂:“我他妈当年怎么就没有看出你是这样一号猪头呢?跑,跑,跑个鸟!咱们星空之狼海盗团出来的人谁不是敢做敢当的,有你这样熊的么?”才看到这,帕伊尔顿就畏惧地咽了口唾沫,似乎想叫道:“老大,其实我也不想……”就听到艾尔沙继续骂道:“别叫我老大,我他妈没你这样的兄弟。给我听好:要熊你就给我熊到底,有多深藏多深,要是让秘密警察给抓了去,别指望我,指望星空之狼的兄弟,还有圣战军的兄弟认你,更别指望我们救你!叉你奶奶的……”

口信就这么多内容。

帕伊尔顿知道艾尔沙是真正关心自己的,又看了一遍,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红。将信息盘收了起来,对巴达维道:“二大爷,麻烦你转告五郎,就说我帕伊尔顿绝不会给星空之狼,给圣战军的老兄弟们丢脸!”

巴达维点了点头,问道:“是你决定要跟陈亚他们一起去执行任务的么?”

帕伊尔顿道:“是。我要跟他们一起把先生找回来!反正现在我也没什么正经事可干,找回了先生,说不定还能洗清了我的罪名呢?”

巴达维道:“此行凶险,千万要小心些。”

“放心,死不了。”

巴达维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这还有两天才发出,若是还需要什么,直接跟基地的负责人说。我已经交待下去了,只要基地有的,就给你们!”

帕伊尔顿知道巴达维这话是冲着他本人,冲着圣战军老兄弟的面上作出的承诺,心下一暖,道:“好,谢谢二大爷了!”

巴达维嗯了一声,这才走了。

什么都准备好了,但陈亚就是没有下命令出发,也没有告知帕伊尔顿此行是要去哪。帕伊尔顿是个坐不住的人,就问他为什么还不走,呆在这破基地生蛋不成?陈亚就说:“等人!”

“等人?”帕伊尔顿奇道:“等谁?你的帮手?”这些天陆续有人从其它地方会合到这个小基地,粗粗数了一下,已经有百十来号人了。在帕伊尔顿看来,这样的一支队伍干什么都行了,还要等谁呢?

就在第三天上,帕伊尔顿正在基地娱乐室里跟几名士兵古老的纸牌游戏,就见石坚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来了,来了,头儿,超人等的人来了!”

帕伊尔顿喜得跳将起来,道:“好呀,这下可以出发了。走,去看看超人等的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

432 任务(一)

刚出基地的大门,就遇到奉陈亚之命前来请他的里贝斯。里贝斯说马上要出发了,让他赶紧登船。帕伊尔顿问来的人是谁,里贝斯道:“我还没见着呢!是那个火龙让我来请你的!”

帕伊尔顿快步登上了此次行动的指挥舰,径直走向舰桥。

陈亚等的人是谁呢?

他确实很好奇。但又对陈亚的交际圈子不了解,所以恨不得立即飞到舰桥,看看来人是哪路神仙。

自动感应门豁的地声开了,整个舰桥都呈现在眼前。帕伊尔顿迅速搜索陌生的身影,却没有找到。只见陈亚正和一个背景熟悉的人在控制台前商量着什么。

他略一分辨,就想起了那人是凤九渊的助理兼贴身保镖雷顿。他虽没见过雷顿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却也知道此人不是凡人,暗暗道:“原来是他。难怪陈亚让这么多人等他一个了!”便走了上去,招呼道:“雷先生,你也来了!”

雷顿回身点了点头,道:“帕伊尔顿阁下!”显然一点也不奇怪在这里看着他,便又继续跟陈亚商量了起来。帕伊尔顿凑上去一看,才见他们对着一个开关类似于蜂巢的虫洞商量着,又不断命令智脑运算评估着各种的可能性。

帕伊尔顿听了半晌,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去的是一个未知的宇宙空间,他甚至第一次知道原来宇宙并不只是星海合众国和科拉米亚,还有更多、更广阔的星际空间,便忍不住插上一句话来道:“这么说来,先生是被外星人绑架了?”

陈亚是个缺少表情的,雷顿的感情更不丰富,两人都被他这句逗得莞尔。雷顿道:“可以这么理解吧!帕伊尔顿阁下,你的任务是坐镇指挥。我们都没有你指挥大规模军团作战的经验,如果遭遇到大量未知的敌人,你必须带领我们打败他们!”

帕伊尔顿讶然,道:“这,我说两位,没开玩笑吧?就咱们手里这点货,能干成什么事?”

雷顿道:“放心吧,在迷雾之海那边,已经有一艘破天级战略攻击舰在等着我们了。再加上我们这的兵力,足够执行一次特战任务了!”

帕伊尔顿的血轰地一下点燃了。他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道:“只要有兵一切都好说。你们就等着瞧吧!”另一方面他又好奇,天级战略攻击舰目前都还没有在国防军里服役,怎么就有一艘到了迷雾之海呢?揣着满腹的疑团,他们一直踏上了去往未知星域的征程。

五天后,一行人到达指定星域。帕伊尔顿终于有主控屏上看着了传说中的破天级战略攻击舰。恍如传说中海神波塞冬的三叉戟,静静地悬停在太空,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威势。越是靠近,就越觉得它的的可怖。舰身修长庞大,几乎是权天使级防卫舰的三倍,整个舰身采用封闭式结构设计,从外面看不到任何的天线、炮台、导弹发射阵或是鱼雷发射井,流畅的装甲外壳设计,给人一种无限的美感享受。

好东西呀!

帕伊尔顿心下无限感慨,暗说:“如果能弄一艘天级战略攻击舰来当作旗舰,这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的了!”正要问可不可以登舰看看,就听雷顿说准备换乘。

半个小时后,他们登上了这艘被命名为‘凤凰号’的补天级战略攻击舰。

补天级战略攻击舰长7200米,结果为31680万吨,有效容积为15600万立方米,额定人员编制为11.67万人,主要攻击武器为‘夜神’级攻击炮,打击距离约为8-10光年,另外装载有800艘强击舰,可以对10光年范围内的作战区域进行全方面的覆盖。就目前而言,无疑是最先进的攻击平台。不论是地球号还是银河号虽然在结构比它庞大得多,但就其作战半径、武器、通信、动能、装甲等性能比较,完全不在一个等次之上。可以说,一艘补天级战略攻击舰,足够对抗像地球号和银河号那样的太空母舰5-10艘都绰绰有余。

补天级战略攻击舰的舰桥设在三叉戟中间的利刺之上,并不宽敞,至少跟它庞大的结构很不对称。帕伊尔顿审视了一番,似乎想发表的意见,最终却被它功能所吸引了!

经过编队,以凤凰号为中心,10艘防卫舰和100艘攻击舰为辅翼的舰队朝着迷雾之海的虫洞出发了。

行动的指挥官依旧是陈亚。此次的任务是营救凤九渊,而他们需要面对的是陌生的宇宙空间,对手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其他生物。陈亚的任务分派是:遇上单个实力强大的怪物或者是人类时,由雷顿负责对付;需要执行潜入、侦察、营救等任务时,由他带领的特战小队负责;帕伊尔顿的任务是负责大规模的敌人,比如军队!

他们将要面对的宇宙究竟还从来不曾被人类所发现,未知而神秘,所以需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不能被吓倒或是被迷惑。他们要做到不主动挑衅,但也不能惧怕挑衅。能不以战争的方式解决最好,若是发动了战争,就务必将敌人彻底而干净地消灭掉。

将一切都讲清楚了后,陈亚又问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帕伊尔顿有些激动,他问道:“那我,我想问的是:咱们会不会撞到怪物大军的老巢里去呢?”

雷顿说:“不会。我们即将去的虽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宇宙空间,但可以保证那里的主要生物不是怪物大军,很有可能也有人类的存在!只不过文化特征和发展轨迹与我们不同!”

帕伊尔顿问道:“哦?你怎么知道?”

雷顿道:“你们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人类,绑架先生去做什么?语言不通,文化不通,思想也不通。肯定是先生对他们有用处才费尽心机地绑了去!”

陈亚道:“这一年多来,古力塔损失了不知道多少优秀的特战队员,才摸索清楚这个虫洞的结构,又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用九天主脑运算出了最安全的穿越轨道。两个多月来,我们已经陆续派出了三批先遣队,通过他们传回来的数据可以看出,那边跟我们这边的空间环境几乎没有多大的差别,只不过目前还没有发现有智慧生命的存在!”他又说:“最麻烦的是那边完全不支持我们的通讯方式,也没有星门。宇宙茫茫,如果没有畅通的通信和便捷的交通,我们的行动恐怕将会大受制约!”

帕伊尔顿这才意识到这次的任务有多麻烦,抠着后脑门道:“这恐怕比大海捞针都难吧。就算,我是说假如,假如那边的宇宙究竟跟我们所在的宇宙空间一样大,咱们又不知道先生被抓去了哪里,这得花上多久的时间才能找得到?”他也是才知道凤九渊失踪了一年多,想到这一年来不时出现在媒体面前的凤九渊,心下的疑问也是越来越多,却又不好在这个时候一一提出来,让他们给予解答。

陈亚道:“是呀,我们不可能有数千亿数万亿年的时间去一点一点地找……总之,见机行事!”

经过一天的准备,锁定了轨道之后,陈亚就下令整个舰队启动了迁跃。

其实这是很危险的,就算是九天主脑已经运算出了相对安全的穿越轨道,但迷失在虫洞里的可能性依旧很高。相比以前过去探险的特战队员来说,此次的安全系数已经保证在了50%以上,即便依然要冒相当大的风险,但安全系数却高了许多。

在戴上头盔的那一刹那,帕伊尔顿突然在想:当我再次回来的时候,会不会已经在一万年以后呢?大脑还没来得及反馈回答案,头盔发出的电波就令中枢神经系统陷入了深入睡眠中……

谁也不知道这一觉到底睡了多久。当智控系统把他们唤醒时,提示已经成功完成了迁跃,舰队减员率为0%,全部安全抵达目的地。

帕伊尔顿摘下头盔的时候,看到雷顿已经站在主控屏前查看着智脑对附近星域的分析报告,陈亚正朝着他走了过去,问:“怎么样,情况不是那么糟糕吧?”

雷顿答道:“还好。”他指着星图上的一颗星球道:“这里具有大气环境,适合人类生存。我们可以先到达这里,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陈亚查看了一下智脑里存储的数据,皱眉道:“看来还是有些微的偏差。你看,这是先前五批特遣队员到达的星域,这是我们现在所在的方位,竟然已经超出了‘传播者’电子侦察系统的测探范围,这说明偏离了至少500万光年!”

雷顿一边翻看着数据,一边说:“附近没有小型虫洞……好在空间环境还算稳定!”

陈亚就叫道:“火龙!”

火龙应命走了上来问什么事,陈亚道:“带上你的小组,去这颗星球查探一下,看看有没有智慧生命!”

火龙点头道:“好,一个小时后我们出发!”便走了。

帕伊尔顿也调整了过来,走上来问道:“怎么样,情况如何?”

陈亚简单了说了一遍,道:“你先了解一下这些资料。回头咱们开个短会!”

433 任务(二)

两次短距离定向迁跃后,火龙小队登上了那颗星球。经过半天的侦察,搜遍了星球的每一寸土地,没有发现智慧生命。陈亚就决定把这里定作他们的临时后方基地,以此为基点,展开对这个宇宙的侦察。尽快确定凤九渊的下落。

三天后,娃娃鱼带领的小队在距离基地约十万光年的一颗星球发现了有智慧生命。

是狐人!

智脑暂时无法解析他们的语言和文化,将其列为观察目标。

经过数天的观察后,有了惊人的发现:这些狐人竟然不是孤立的,他们外界有着丰富的联系。

为什么这么说呢?

从他们市场上流通的商品以及日常使用的工具就能够分析出来,智脑经过分析甚至判定有些工具具有明显的人类制造痕迹。

由此看来,这个宇宙世界真的有人类存在的。

会议讨论后,雷顿决定冒险去狐人内部打探一下情况,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同时,也需要搞清楚他们是利用什么方式与外界交流联系的,是不是像遗忘部落那样,使用了传送阵。

陈亚带着他的小队,亲自把雷顿护送到一个狐人聚居点的附近,并嘱咐雷顿,一旦出现意外状况,要在第一时间呼叫他们的支援。

雷顿说他清楚,检查了一遍装备,便传送出了星梭。

从外表装扮来看,他就是普通的人类,没有任何特别显眼的地方。

当他走进狐人聚居点时,竟然没有引起狐人的惊惧,大家看着他,只是显得有些奇怪。

狐人的房屋造得很粗糙,但却很结实,很实用,非常经得起风吹雨打,也非常的保暖。

雷顿走到一家门前,见晾着一块纹路奇特的兽皮,便拿起来看了看,显得很有兴趣。屋子里立时走出来一名狐人,打量了他一下,却显得一点也不害怕。雷顿见他张嘴说了什么,却听不懂,疑惑地嗯了一声,问道:“你说什么?”那狐人一脸恍然的表情,似乎想了想,这才开口道:“你,你,想买,买吗?”

雷顿大骇,心说:“他怎么他说我们的话?”面上却依旧淡定,道:“是,怎么卖?”

那人竖起一根手指头道:“十,十金凤币……”

金凤币?雷顿暗说这是什么货币,似乎很值钱了。想了想,便从身上掏出一块彩金——这是事前准备的——道:“这个,可以吗?”

那狐人一见是闪闪发光的金属,色彩远比黄金更为炫丽,眼里顿时流露出无比贪婪的神色,猛地点头道:“好,好,好,它是你的了!”一把夺过彩金,将兽皮塞给了雷顿。

村落里的狐人见状,都拿着东西围拢了过来,要雷顿买。

雷顿见状,就知道有机会,道:“好,好,不要急,我都买,都买。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帮!”

一名狐人问道:“帮什么?”

雷顿道:“我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回去。能不能给我指引一下方向?”

狐人们都点头,但却没有一个抢先给他指出向哪里走才能回去,直到他掏出了彩金,将所有人的东西都买下来后,他们才指着西北方向道:“那里,往那里走两个月,有传送阵,回去了……”

雷顿点了点头道:“好,好……”将所有的东西用兽皮包了起来,捆在了背上,朝着西北方向走去了。

才出聚居点没多久,一名狐人贼眉贼眼地追了上来,拿着一颗宝石问他要不要,说可以便宜卖给他。雷顿对这些东西已经没有兴趣了,便说自己不需要,狐人就说这是神石,是凤凰神赐予的圣物,非常的神奇。雷顿被他纠缠不过,最终把身上仅余的一块彩金给了他,买下了所谓的‘神石’!

才打发走了那名狐人,又有一个从道旁的树林里闪了出来,说他有非常珍贵的宝物,可以带他去看。

雷顿当然没兴趣,更何况他从狐人眼里流露出的贪婪之色就断定了他没有安好心。冷哼一声,挥手一斩,便将道旁一株碗口粗的树木拦腰斩成两段,说:“如果你觉得你的脖子比它还硬,就尽管来!”

狐人吓得脸顿时青了,哆嗦着往后退去,转身跑了。

见周围没人了后,雷顿这才一头跑进荒野,直到远离了狐人聚居区后,这才呼叫在外太空等待的星梭。

陈亚见他背着一大包东西,奇道:“这是些什么!”

“收获!”雷顿说:“短短的一个小时,我不但发现这里的人一样使用金属货币交易货物,还会说我们的语言!”

“真的?”陈亚疑惑地问道:“咱们不会到了科拉米亚某处了吧?”

雷顿摇头道:“不可能。尽管科拉米亚也有狐人,但他们并不使用金属货币交易,也没有这样的贪婪!还有一点……”他说:“科拉米亚不会用传送阵。而这个星球上有传送阵,就在这里往西北方向约1500公里左右。可我们一直没有发现!”

陈亚精神一振,也说道:“最重要的是还有第三点!”

雷顿道:“不错!证明这个宇宙有人类的存在,而且他们还经常出没于狐人生活的区域。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出这个宇宙人类所在的方位!”

陈亚补充道:“要找出人类所在的方位就得先找出传送阵的所在地。这样……”他又开始分派任务。领到任务后,各个行动小队带上了足够的彩金,开始向星球进发。

雷顿依旧单独行动。锁定了方位后,他发现那是一座非常庞大的城市,狐人城市。

在进入城市后不久,他终于看到了人类。在他看来,这些身着宽大袍服的人类长得与星海合众国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气质上有着迥然的区别。那些人看到人,也是面露出了异色,几人商议了一番之后,并没有主动招呼他,而是走开了。

雷顿听见他们在说:“这个人好像不是咱们凤凰界的吧?看他那样子,莫不成是弥罗境的间谍?咱们还是远离他好些!”见着他们远去,心下暗震:“他们竟然是凤凰界的人,这下倒好了,只要跟着他们,必然能找到先生在哪!”

凤天麟曾对他说过凤凰界的事,南馨也说过,但他却没有把这些告诉给陈亚。像凤天麟说的那样:有些秘密必须保守,不能与别人分享的。

呼通了陈亚后,说:“我这里有了发现,你们呢?”

陈亚说:“我也是。先分头行动。火龙,你负责炽天使;娃娃鱼,你跟好我。有情况随时支援!”又道:“先找出传送阵要紧。最好是能实现整个舰队的移动,这对咱们有利。每到一个星球,就投放监控卫星!”命令下达完后,各个负责小组都表示明白。

很快,雷顿就搞明白了传送阵在城外的山下,非常的大,可以同时支持上千人的传送。在他刚到传送阵不久,陈亚也到了。略一查看了之后,陈亚就通过通讯器问他:“你看能不能将补天级战略攻击舰传送过去?”

雷顿道:“应该能!传播者电子攻击系统的功能很强大,可以模拟出各种自然现象,也可以针对人类的神经系统制造幻象。让帕伊尔顿试试,如果不行,就实施第二个方案,你觉得呢?”

陈亚道:“好,先就这样!”计较完后,他们又继续分头行事。

雷顿跟踪的那批人显然是来谈生意的,完事之后,带上大量的物品踏上了归途。雷顿在跟了他们两天后,就放弃了,因为他已经基本探明了如何去往凤凰界。

而陈亚却并不知道凤九渊就落在了凤凰界的手里,他跟的那批人恰巧是弥罗境派出来的商队。在连续跟踪了三天后,终于听到他们谈论弥罗境最近一年多来在武备研发上压倒了凤凰界,他就认为凤九渊的被绑极有可能是弥罗境所为,就打主意跟到底。

帕伊尔顿现在轮到了负责后勤任务,他率领着整个舰队,浩浩荡荡地光临了狐人星,经过评估后,发现传送阵可以承受补天级星槎的传送,顿时松了口气。

他可是越来越爱上了这玩意,如果不能带上它去营救出凤九渊,实在是天大的遗憾。

经过一番周密的布置,他和他的舰队成功地传送到下一个地点,并避免了被发现。

在完成了传送之后,他们惊骇地发现,上一个星球已经距离他们有数百万光年的距离,已经无法接收到投入的卫星的信号了。

帕伊尔顿感慨道:“传送阵是好东西呀。要是咱们也能有,打仗就简单多了!”娃娃鱼就说遗忘部落也有传送阵,其实并不稀奇。

半个月后,雷顿到了鬼摩界,听说了凤凰界新君即将登基的消息,顿时骇然,暗说:“据老爷子所说,凤凰界的风俗特别诡异。皇室女子不能外嫁,要么自愿献祭牺牲,要么成为哥哥、兄弟或者是叔伯的妻子,延续后代。如果先生真的要登基了,那小姐恐怕是活不了多久的……”想到凤天麟临终前的交待,要他无论如何都要保全凤九渊姐弟俩,便心忧如焚。好在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去往凤凰界的路,便昼夜兼程地赶往,并通知陈亚,说他有了重大的发现,要他们赶来支援。

凤九渊以病请辞回到中京后,立即推举了那拉勇出任征虏大将军。皇帝御旨照准!

一回到东宫之后,凤九渊就命人去把秦伦请了来。

秦伦从来没有进过王府,饶是他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了,依旧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甚至是惊恐。

到了资政堂后,凤九渊怎么让也不起来,也只得由他跪着。

凤九渊拿出一份图纸和一份一图道:“这有份图纸和一份地图,我希望你能在一个月内,按图纸的要求在地图上指定的地点把这些信号接收站建起来!”让思菊把图纸递给秦伦看了后,问道:“能不能做得到?”

秦伦忙点头道:“能,太弟殿下请放心,小人一定竭力办到!”

凤九渊点了点头道:“好。若是能办到,我自然少不了重谢你的!钱就由你先掂出,等今年的年金结余(指生意上的分红),我加一厘的息还你!”秦伦惶恐地道:“殿下且莫如此说,小人家什么都缺,就不缺钱。平时想孝敬殿下,几辈子人都找不到机会呢。小人也知道殿下清廉自爱,是不收礼的。这钱这认借,但利息,请殿下休提了。要不然小人也不敢接这活,还请殿下另寻高明!”

凤九渊道:“好,那就这么说定。”又道:“这事对我来说非常紧,去办吧!”

秦伦不敢多留,叩了头,就匆匆地去了。

见他依旧显得很疲惫,思菊就道:“你这么没日没夜的工作,怎么受得了?”

凤九渊道:“你不知道,星海合众国就缺太空母舰,而我现在发现把法阵和科技结合起来,正好可以研制出真正意义上的太空母舰,这让我如何等得了?可就是不知道怎么的,最近总感觉特别的疲惫,工作效率实在低得吓人!”

思菊越来越担忧,道:“这样,派个小太监去请太医来瞧瞧吧。有病总得治才是!”

凤九渊一摆手道:“我很好,没有病,要什么太医?”

思菊见他神情坚决,便道:“要不让我爹来给你看看吧?”

凤九渊想了想,点头道:“好。就今天晚上,你请大国师来一趟吧,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他谈谈!”

从资政堂出来后,思菊就找到了韩以柔,把凤九渊的情况说了。韩以柔极是惊恐,连问道:“真的,真的?”思菊泫然欲泣,道:“难不成我还拿他的身体跟你开玩笑?你快进宫去禀告皇上,请皇上想想办法吧!”

韩以柔知道这是头等的大事,一刻也等不得,换了衣服后就匆匆地进宫去了。

她是有她的门道的,不经青华门,直接从朝阳门进凤凰界,然后径去了凤鸣宫。见到杨芸后,便把凤九渊的情况说了,杨芸也是骇得神色骤变,道:“怎么会这样?不是,不是让你们好好地看着吗?”

韩以柔道:“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有多牛心,我们能管得住吗?”

杨芸知道事态紧急,容不得犹豫,便向九离报告。

434 与大国师的谈话

大国师到的时候,凤九渊正头顶着冰袋拼命地工作。

见状,大国师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凤九渊笑着站了起来,道:“没什么,就是太热了些。坐!”便让小丫头上茶。

书房里明明置放了寒冰法阵,还怎么会热呢?大国师见凤九渊脸膛通红,就算顶着个冰袋也是汗水涔涔地冒,便苦笑道:“你又跟自己拼命了?”屈指一弹,凤九渊见一道青光从他的指间飞出,没入了自己的眉心,俄尔一阵说不出的清凉舒爽感觉蔓延向全身,瞬间将那种要命的炙热驱散得干干净净。凤九渊当即喜得叫道:“好呀,这是什么?”

大国师道:“治标不治本,顶多管得了一时。但也好过你顶着冰袋在那拼命!”坐下后,就让凤九渊把手伸给他。把了会脉后,大国师只是摇头。

凤九渊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并不了解,但也知道好不到哪去,便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很不理想?”

大国师道:“你还好意思用理想这两个字?”见小丫头端茶进来了,便暂时打住了话头。凤九渊却急着追问。待小丫头退下去后,大国师才道:“小子,实话告诉你吧……”话头到这就顿住了,神情陡然转得凝重。凤九渊见了,顿时浮起了不妙的预感,只听大国师道:“……我就搞不明白了,放了这么漂亮三个大丫头在你身边,你怎么就不动心呢?你自己说说,换作是哪个男人能经得起她们的诱惑?”

凤九渊顿时呆了,哪里料得到大国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不是我了解你身体功能都还算正常,真想问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

“这,这……”凤九渊哭笑不得,道:“这,我说,大国师这有什么关系吗?”

“你认为没关系?”大国师冷哼一声道:“可在我看来却是关系大得很。你说,你要是拿出两三分心思放在她们身上,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把身体给搞垮了吧?当初我费了多大心思才说动皇上,还把自己的女儿……算了,说起来我也就一肚子气!”

凤九渊反过来安慰他道:“别急,有话慢慢话。你这倒把我给整得满头雾水的!”

“我看是冰水吧!”大国师瞪了他一眼,道:“看你还笑得出来?换我,早蹲哪个旮旯里哭去了。实话跟你说,你活不了多久啦!”

凤九渊一点也不惊讶,道:“我也有这种预感,正常人哪有我这样的?”

见他一点也不害怕,大国师真是恨不得抽他两巴掌,哼哼地气了半晌,才道:“咱们来说说,是她们三个到底不漂亮还是你自己的取向有问题呢?”

凤九渊一阵恶寒,道:“这,放心,我的取向绝对正确。”

“那是她们不够漂亮了?”

“这哪跟哪呀!”凤九渊道:“她们要是不漂亮,恐怕就只有宫里那位才算得上漂亮了。”又问道:“这么说来,你请旨把她们三个安插在我身边,原就是要分我的心了?”

“对了!”大国师击掌叹道:“人要活着才有意义。原以为放三个花朵般的女娃儿在你身边,你就算不能全都看上了,至少也有一两个吧?然后酒色财气,昏天黑地……只要你不拼命去干你那些破事,哪怕你每天搞一百个女人,我也有办法让你长命百岁。可……”

见大国师越说越急,凤九渊反倒是越来越奇了,道:“竟然有这么回事?我真要是早晓得这样,何至于到现在一个都没有搞上手呢!”

大国师瞠目结舌,道:“这,你,你不会吧?”

“你是大国师,你不有天眼,这都还看不出来?”

“我看这做什么?”大国师气急败坏地说:“阿菊那混丫头,一直说你很好,你很好……我还只当你们……哎!”

凤九渊瞪着他问道:“老头,思菊是你亲生女儿么?”

“如假包换!”

“那,那有你这样的父亲么?”

“我这样的父亲怎么了?”

“你可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呢!”

“放屁!”大国师骂道:“莫不成你不喜欢她,还是她不喜欢你了?我真要是让你们不在一起,那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呢。”

凤九渊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说错了,便道:“是,老丈人,我说错话了!”

“好了,好了,现在讨论这些也没用了。真是气死我了,一番苦心安排,结果只开花不结果。真不知道你是真圣人还是假道学!”

凤九渊道:“你当我不想?姐姐可不止一次地警告我不准打她们的主意呢!”

“你懂个屁!”大国师骂道:“皇上是女主,她好意思让你那什么什么?她这么说无法是激起你男人的霸气来,懂么?”

凤九渊说不懂,又道:“好了,不讨论这个,搞得我头更痛了。”拍了拍脑门道:“你只说,我活不了多久是多久吧!”

大国师道:“如果你不这么拼命地工作,估计还可以活两年。如果你继续这么搞下去,我……”说到这就打住了,半晌不语。凤九渊急问他到底是多久。他就道:“说不定你今天晚上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凤九渊一凛,想到死亡竟然距离自己如此之近,一股寒意顿时涌上了脊背,说不出的恐惧。

说不怕死的人未必真的就不怕死,那是他没有真正面临死亡的威胁。

见凤九渊脸色瞬间青了下来,大国师知道他害怕了,但他也清楚,这样的害怕是镇不住凤九渊的,他顶多只在这时害怕,等他的斗志重新占据了上风,依旧会我行我素,哪怕真是今天晚上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来他也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怕死的人未必真不怕,怕死的人也未必真怕!

大国师暗暗叫道:“难道你就没有真正怕的么?我就不信真的把你给吓不住了!哎,为了阿菊,我也不得不用些下作的手段了!”心念一动,眼神陡然转厉,道:“皇上可是只有你这么一个兄弟,如果你就这么死了,她……嘿嘿!”

凤九渊的心神猛地一颤,骇然地问道:“她,她怎么样?”

“你也知道了凤凰界的祖制传统,凤家的女儿,又哪个有好下场的?你是凤凰界唯一的继承人,如果你死了,大臣们必然得找个具有凤氏血脉的人来继承皇位。若是太上皇复位,那么当今皇上就必然得被献祭牺牲;若是迎立大天尊熙皇子,情况就不好说了……”

“不要再说了!”凤九渊陡地厉吼一声,道:“我知道你这是在激我。你成功了!”

大国师道:“有么?我也是实话实说罢了!”

凤九渊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满树的繁花,冷冷地道:“我就不信,凤氏一脉就永远由得他们这么摆弄?”

大国师突然笑道:“看你现在这样子,好像我是某些故事里挑拨离间的小人似的。小子,我告诉你:别跟凤凰界硬碰硬的来,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也只有这里的人,才会舍身忘死地保护你,服从你下达的一切命令。没有利益的纠葛,没有政治的斗争,也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要不然凤氏一脉怎么可能统治凤凰界数万年?就算有些规矩和传统跟你的道德伦理观念有着强烈的冲突,但你也不能因为这一点而否定了整个凤凰界。”

凤九渊回过头来道:“你虽然去过左宇宙世界,但你毕竟不是那里土生土长的人,有些东西你是不会明白的!”

“虽然我不明白,但我了解。”大国师道:“我要说的是:你该做的不是想办法毁灭凤凰界,而是改变这条悲剧性的祖制传统。你如果仅仅是因为不能接受这样的祖制就发起对凤凰界的战争,那你也只是大天尊一流的人物!”

听着这话,凤九渊就明白大天尊也是因为不能接受这样的祖制传统而发起了针对凤凰界的毁灭之战。平心静气地想想,大天尊这样做确实太过偏激了,他可是凤凰界土生土长的人,何至于如此敌视这条祖制呢?而自己和姐姐都是在左宇宙世界长大的,接受不了却是很正常的事!

越想,越觉得大国师说得对。想着在凤凰界一年来来认识的这些人,没有像星海合众国那样的险恶,没有那么多的心机,也没有那么多的利益纠葛,为什么自己就这样排斥他们,排斥这个世界呢?

不论怎么说,在左宇宙世界自己到底只是无根的浮萍,这里才是根脉所在。

想到这里,他就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容易走极端的。先让我想想吧!”旋又说道:“如果朝臣们不逼我,一切都好说,如果他们……我这个人有条不紊地处理事情的本事没有,只有在毁灭性的大暴发中,才能突出一条路来……”

听着他的话,大国师就暗自吁了口气,心说:“这趟总算没有白来。只要你愿意去想就行!等你将来明白,不管你以怎样的毁灭方式,是终究不可能战胜凤凰界时,就会感谢我今天的一番劝诫!”站起身来道:“还是那句话,静养为上,少跟自己拼命!人一旦死了,一切都没有了意义……”说完便走了!!

435 与九离的谈话

大国师才走不久,九离也来了。

见凤九渊坐在梧桐树下望着星空发呆,她显然松了口气,道:“才回来,是该好好歇歇!”

凤九渊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道:“按理说,你早该来的,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九离道:“是!才接到密报,弥罗境在武备研发了上有了新的突破,甚至是革命性的突破……”她还没有说完,凤九渊就问道:“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在你的心里,凤凰界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九离没料到他会这样问,思怔了半晌,摆摆手让伺候的人都下去了,才道:“我不知道。其实,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挺喜欢这个地方的,有时候却……哎!”

“姐……”

“嗯?!”

“让爸回来吧,让他来当这个皇帝。他才五十多岁,有的是时间。这样就不会轮到我们来为难了!”

“……你,你想逃避么?”九离显然没有料到凤九渊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整个人如遭雷击,差点没当场晕了过去。

凤九渊冷冷地道:“我想逃避?我若想还会坐在这里么?”

“那你……”

“姐,这个皇帝我们不能再当下去了!好吗?”

九离摇了摇头道:“我,我……我怕!”

“是怕自己成为献祭的牺牲,还是怕我干出什么傻事来?”

“都怕……”

“是呀,你怕。从小到大,你总是怕这怕那的,总说我心气太高,不好,要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你不是当皇帝的料,你更不该牵扯到这样一场风云变故里来,它不是你能接受得了的!”

九离哭了!

凤九渊道:“咱们现在唯一的求全之路,就是让父亲回来。你一直都不告诉我父亲在哪,只说他在研修凤凰神力,难道凤凰神力就比我们的生死都还重要?”

九离道:“父亲不会回来的!”

“为什么?”凤九渊怒道:“难道他就看着我们死吗?”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

“你不说我当然不知道了!”

“父亲……”九离欲言又止,仿佛全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凤九渊最气她这种性格,忍不住怒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扭扭妮妮,婆婆妈妈的?有事就说事!”

九离较以前已经改了许多,换作是谁能让她受气?也只有凤九渊罢了!本不想哭的,可就是控制不住眼泪滚了下来,她说:“你让我怎么说?换作你是父亲,你会怎样?”

凤九渊跳将起来道:“我是父亲?如果我是父亲就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和儿子都往火坑里送!”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父亲?父亲是那样的人吗?”

“人是会变的!”凤九渊吼道:“在咱们的记忆里,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可他如果是真汉子,怎么会屈服于狗屁祖制?”

“你别把人人都想像跟你一样好不好?”九离的声量也提高了几分,迎着凤九渊凶狠的目光,她昂然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观,都有自己的苦衰,你以为都像你横冲直撞,顾前不顾后的蛮干吗?”

“好,好,我是蛮干,我是蛮干,行了吧?”凤九渊胸膛起伏,一甩手,扭头就走。

九离叫道:“你给我站住!”

凤九渊没有吭声,继续追了上来。没料到九离哼了一声,幽灵般从原地消失,拦在了凤九渊面前,她凤目含怒,道:“必须把话说清楚!”

凤九渊噫了一声,显然是不知道九离怎么会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见她这样问,便道:“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既然你不肯把父亲叫回来,那就说明你想继续当这个皇帝。敢情这倒好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等我一死,凤氏一脉也没有了其他继承人,你只需要用点手段,不怕这个皇帝当不到头!”

啪!

极其响亮的一耳光扇在了凤九渊的脸颊上,打得他半边脸颊顿时紫胀了起来。

九离恨恨地道:“我没想到你会这样说。真,真是……”咬了咬牙,下面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凤九渊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但在气头上,也张不开口嘴道歉,更何况半边脸都痛得木了。反而冷笑道:“你没想到的多着呢。想知道弥罗境新推出来的大力神动能系统是谁设计的么?是我!没想到吧!”

九离眼里闪过一丝不解,迷离了片刻后,突地长叹一声,所有的怒气、怨气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了。伸出手来摩挲着凤九渊肿胀的脸,问:“是不是很痛?”

凤九渊以为她又要打,本能地侧头避让,却早没有避开。只感到她手上暖暖的,摸过之处,痛疼迅速地消失了。

“是我不好,我不该打你!你如果还不解气,就打回来吧!”

凤九渊看着眼神里充满了爱怜、痛惜、愧疚、苦闷、忧郁……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的姐姐,心下也一软,道:“是我说话太重了。可是姐,父亲是咱们两个人的,他的事我也有权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这段时间我一直不解他为什么会把皇位禅让给你自己却跑了,这不是明摆着坑害你么?姐,我真的不明白!”

九离想了想道:“好吧,我就告诉你。其实根本没你想得那么复杂。记得我们还有个失踪的姑姑吗?”

凤九渊点头道:“记得,父亲经常提起她!”

“她比父亲先一步回到凤凰界。熙皇子被废之后,原本要请她登基摄政的,可他们又及时找到了父亲,迎了他回来。尽管父亲不愿意,还是被迫登基为帝。之后,朝臣们就拿出祖制来,要姑姑嫁给父亲,说姑姑如果不同意为后,那就只有为凤凰神献祭牺牲。父亲不想看着姑姑就这样死了,劝她,劝她同意,说只是做给朝臣们看的,未必,未必要真夫妻!”

“姑姑同意了?”凤九渊似乎也能理解父亲和姑姑当时的处境和心情,一边是虽为皇帝,却不能乾纲独断;一边是贵为公主,却只两条路能选,要么死,要么嫁给自己的亲哥哥!他们兄妹二人都没有见过姑姑,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的性情如何了,只听小时候父亲说姑姑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只是性子烈了一些。

九离点头道:“是。在父亲的苦苦哀求之下,姑姑放弃了自杀,同意了。”

凤九渊顿时浑身颤抖,暗暗叫道:“人伦惨变呐……”只听九离继续道:“一开始朝臣们并没有发觉异样,过了五年,还未见有子嗣诞下,再加上后宫有人泄露了机密,顿时举朝哗然。有说父亲违背祖制的,有说姑姑亵渎了神灵的,什么的都有。姑姑到底是忍气不过,自杀了……”

“什么?”凤九渊骇然道:“那,那救过来了吗?”

“是,父亲耗掉了全部的修为,救活了姑姑,但他自己也成了废人,头部以下失去了知觉,瘫痪了……”

“怎么会这样?”凤九渊实在不能想像,在父亲身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惨剧。

“没过几天,姑姑再一次失踪了。怎么也找不到!或许父亲是知道姑姑的下落的,只是他不肯说。朝臣们提议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将姑姑追捕回来,父亲就说:如果谁敢,他就咬舌自尽!在他以死相逼之下,这才,事情这才暂时告了一段落。”

凤九渊暗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

九离听他这么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父亲的身体越来越不行,朝臣们很着急,又开始寻找凤氏血脉的继承人。我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快不行了,甚至连说话都不利索。他一看着我就哭,说该来的不是我,而是你,他还说难道凤家的惨剧要一代一代的演下去?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了他,他听了之后,沉默了整整半天,然后就让我好好地先替你当这个皇帝,还说希望凤家的惨剧能在你的手里被终结!”说到这里,九离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看得凤九渊的心都碎了。

“父亲本来只求一死的,是我作主将他送到了神殿地宫,名义上是研修凤凰神力,其实,其实不过是利用凤凰神力延续着他的生命罢了!”

凤九渊没料到事实的真相原来是这样的,难怪父亲还不到六十岁就放弃了皇帝位,难怪姐姐要这么艰难的扛着,难怪……他越想越觉得凤凰界可恨,突地长笑一声说道:“如果能有通往星海合众国的虫洞,我一定会调来所有的军队,圣战军、还有科拉米亚的军队,彻彻底底地将凤凰界毁灭!”

九离惊道:“你,你说什么?”

“姐,难道不该吗?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凤家来背负这一切?我们没有义务,没有!”

九离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也想不明白,后来,后来我才知道,如果皇位不由凤家人来执掌,凤凰界将失去神灵的护佑,数百亿百姓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凤九渊嘿嘿地笑道:“数百亿算什么?大银河联邦解体的时候有多少人口?三万多兆,一百七十多年的战争下来还剩多少?三千兆都不到!一兆就是一万亿人,大银河联邦损失得起,凤凰界区区几百亿为什么就损失不起?”

见凤九渊说出如此无情的话来,九离深蹙眉头,看着他道:“你难道就没有半点的同情心?”

“对不起,我还真没有!”凤九渊毅然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尚且如此,何况人呢?”又说:“姐,收起你的仁慈之心吧,要真正终究凤家的悲剧,只有毁灭凤凰界!他们不曾为我们着想,我们凭什么处处为他们想?”

九离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想听到,更不想看到说出这话的人是自己的亲弟弟。良久,她才道:“如果我说,一旦凤家人放弃了凤凰界的皇帝之位,就会被诅咒而死,你怎么办?”

“诅咒而死?”凤九渊似乎不能理解,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说,凤凰界百姓的福祉系在我们一身,而我们的性命也系于他们之手。一旦我们放弃了皇帝之位,就算他们不拿我们怎么样,一年之内,你、我、父亲、失踪了的母亲,不知生死的爷爷,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凤小馨,都将暴死。”

凤九渊的背上再次涌起一股子寒意,暗叫道:“这怎么可能?”想到凤凰界的诸般神奇,心下再不置疑,只是骇然道:“这太恶毒了,这太恶毒了……老天爷,你难道就不能对凤家人仁慈一点么?”

见凤九渊不相信,九离就道:“要不然,以父亲的铮铮铁骨,以姑姑的烈性,又怎么会屈从呢?九渊,宇宙中的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更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除非,你想让我们也跟着你一起死!”

凤九渊彻底地被击垮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从恐惧中挣脱出来,看着九离道:“如果,如果我当了皇帝,那你怎么办?”

“我相信你会终结这场悲剧的!”

“我是问你怎么办?”凤九渊又吼道,很激动。

“我……”九离突然显得有些茫然,她说:“我不知道。”

凤九渊长吸一口突然变得燥热的空气,道:“好了,你回去吧,我想一下个静一静!”

九离嗯了一声,道:“我知道!”见旁边的花圃里有石凳,便道:“你先坐下!”

凤九渊问她干什么,她没说,拉着他坐了下来。然后凤九渊就看到她摊开手,手里腾起了金光色的光芒,而在光芒的中心,仿佛有凤凰在腾飞。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感到脑门一热,九离的手已经盖在了头顶。他很想问这是干什么,只可惜用尽力气都张不开嘴。

只听九离道:“放松,什么也不要想,听话……”

‘听话’两个字让凤九渊想起了小时候九离哄自己的情形,心下一热,整个人自然而然地放松了下来……

436 与师若般的第二次谈话

两天后,有大臣上书,请皇帝禅位皇太弟。

整个凤凰界都在传说皇太弟即将登基的事。

凤九渊真的想新手将凤凰界毁灭了,但却又怕九离说的是真的,就连冒险一试的勇气都没有。

这时候,他才能体会到父亲有多么的痛苦和无奈。

一个不得不当的皇帝,一张不得不坐的宝座。

在星海合众国,最高的权力是争都争不来的,在凤凰,却是延续了几万年都从不曾有人来打它的主意,稳当得让人不能理解。难道真的是有诅咒在作怪吗?

一方面他是不相信,另一方面又不敢去尝试,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纠结当中。

令他略感高兴的是,九离鲜有的动用皇帝的威权,说皇太弟因长期征战劳乏,身体大受损伤,已经不能视事,至少需要一年左右时间的调养,禅位之事待皇太弟完全康复之后再议。

能拖一年是一年吧,或许在这一年中能想出解决的办法呢?

举目凤凰界,让他相信的人不多。对他的情况了解,又能让他信任的人更少。

师若般是头一个让他不敢信任的人,但在这时候,他偏偏想到了师若般。

为什么呢?

因为他知道师若般是不屑于对自己说谎的人!

他是太弟太傅,是凤凰界统治阶级的中坚人物!

在注入了凤凰神力之后,身略比前些天好了许多。但九离还是告诉他:“……这不能解决根本问题。除非你登基为帝,拥有了凤凰界力,或者或以涅槃重生。”可对他来说,当皇帝还真不如去死好些。身体不如以前,他就没有再招摇地乘着六翼神驹过市,而是选择了马车,普普通通的马车,没有任何身份的装饰,从后门出去,也没有带护卫,除了驾车的车夫,车厢里就他和思菊两人。

思菊看得出来,凤九渊最近的神情总是很茫然,不知道是神游天外了,还是脑子总是陷入了麻木的境地。这令她很有些担忧。

转眼间,就来到师若般府上。

门房见了拜贴之后,很是骇异,忙去通禀。

师若般似乎了解凤九渊不想惊动旁人,因此也没有亲自出来迎接,而是命打开了侧门,任由马车驰入。

凤九渊在思菊扶着从车上下来时,师若般也迎了上来,先行了臣礼。凤九渊扶他起来后,又才行了学生之礼。

落座之后,凤九渊就道:“回来也有几天了,本想早点来看太傅的,只可惜身体不允许!”

师若般道:“年纪轻轻,搞得比我们老年人都还不中用,恐怕也只有你了!”

凤九渊道:“有什么办法?内忧外患呀!”

师若般何等聪明的人,略一想,便明白他所说的内忧外患是什么,道:“你就这么不想当皇帝?”

“莫不成太傅有办法?”

“有,怕你不依!”

凤九渊一震,惊问道:“真有吗?”今天他来本是想问九离所说的诅咒是真是假,却没料到师若般竟然告诉他有避免当皇帝的办法,令他如何能不惊,能不喜?

“这多简单!”师若般道:“跟刘家丫头生个儿子下来,这样你就可以拍拍手跑路,爱干什么干什么去都行!”

这句话陡然令凤九渊想到了凤小馨,暗说:“小馨的命运将来也会不会像凤家的女子一样的悲剧呢?”刹那间,只感到世界仿佛巨大的牢笼,死死地困住了他,让他再也不能为所欲为。

思菊罕见地没有脸红,而是深深地看着凤九渊,似乎只要凤九渊点头,她也愿意为凤九渊生下一个儿子来。

“这不是办法!”凤九渊说:“太傅,你知道的,其实我并不怕当凤凰界的皇帝,我不想看到的是凤家女子的命运都如此的悲惨……”

“我已经说过了,在你看来是悲惨,在凤凰界人的眼里,却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那我们能不能改变这种荣誉?”凤九渊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当场发作了。

师若般说:“你可以试试,看看朝臣和百姓们会有什么反应?”

凤九渊道:“别人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看的!”

“我会支持你!”师若般的话顿时让凤九渊大喜过望,浑身都忍不住战栗了起来,正要说话,就听师若般又道:“但我保证,满朝上下只有我一个人,或者还有大国师,咱们两个人支持你。你认为这有用?”

没用,确实没用!

即便是满朝大臣都支持,百姓们反对一样没用。

在凤凰界,兄妹通婚虽然不常有,但并像星海合众国那样被视为人伦惨变,而皇室在百姓心中拥有至高无上神一般的地位,皇帝固然是统治阶级的总头子,总代表,但也是赐予所有百姓福祉的凤凰神化身。

相比起而言,凤凰界的百姓生活得确实很好,很富足,除了偶尔的魔怪为患,几乎以说是宇宙中的天堂了。百姓们的宗教信仰很质朴,他们不认为魔怪是凤凰神对于他们信仰不虔诚的惩罚,相反,他们对于宇宙的了解非常的深刻和全面,知道魔怪是一种宇宙生物,它们的出现是因为宇宙本身忌惮他们过于强大。这固然会给他们酿成灾难,却也让他们感到自豪。

在百姓的心中,凤家的女子就是凤凰神的降临,往往预示着国富民饶,如果皇室有几代没有诞下女子,反而会令他们惶恐不安,认为这是灾变的前兆。凤凰神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除了凤家的男子,谁也配不上她们——这或许缘于原始时代凤家男人的霸权意识,他们总认为没有人配得上凤家的女子,为了维系凤氏一脉血统的纯正,就立下了凤家女子不得外嫁,要么成为兄长或者弟弟的妻子,要么被献祭牺牲。至于是不是这样,已经无可考证。随着凤凰界和地球、和大银河联邦的联系逐渐多了起来,这样的观念逐渐遭到质疑和冲击。在毓皇子之前,就曾有过反抗的先例,近两千年来,更是没有一位公主真正嫁给了自己的哥哥或者弟弟,都无一例外地选择了献祭牺牲的道路……

当传统被信仰所绑架,诞育出来的结果无疑是最可怕的。它往往拥有深不可测,坚不可拔的根,生命力顽强得让人不敢想像,站在它的面前,再强悍的个人都是微不足道的。

凤九渊沉默了很久,很久,又才道:“那是不是凤家人抛弃了皇位真的会受到可怕的诅咒呢?”

师若般道:“这只是一个传说,至于真实性嘛,谁也不知道!至少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哪位凤氏子孙这样做过!”

“如果凤氏子孙灭绝了,凤凰界将会怎样?”

听到凤九渊这么问,师若般的脸色变了,问道:“你为什么就这么固执?”

“我固执么?”凤九渊吃吃地笑道:“这就像你们固执地要把凤氏女子弄去献祭牺牲一样的道理!”他凄然地道:“我也是当父亲的人了,我有个女儿,还不到两岁。还好我没有儿子!既然凤家女儿的命运迟早被注定,我为什么不能提前把这一切终结了呢?”说到这里,他咬牙切齿地道:“用我,用我的女儿,我的姐姐,父亲,所有流着凤氏血脉人的命运来诅咒顽固地维持这种不可理喻传统和祖制的人,让他们永远沉入地狱,万劫不得超生!”

凤九渊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流露出无尽的杀意,神情是说不出的恐怖。师若般第一次被他的气势所夺。

说完之后,凤九渊突然变得轻松了,站起来长笑道:“作出决定是艰难的,可一旦作出,却又是那么的轻松!太傅,我知道你在凤凰界的地位非常的崇高,所以今天才来找你。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我相信你也明白了我的想法。对吗?”

师若般不言。这时,他想起了上次凤九渊来时说过的那句话: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当时他还警告凤九渊,不要把死看得太容易了,说不定到时会付出代价的。没想到凤九渊在将一切都了解透彻之后,还是毅然选择了毁灭的道路。

这一刻,师若般突然显得有些惶恐,见凤九渊往外走,他想拉住他,劝他改变主意,却已经没有力气从椅子上起身了。

这是一个真正不怕死的人!

或者说他已经将生死置之于度外了。

难道维持道德和伦理对他就如此的重要吗??

想到这里,师若般就忍不住暗自苦笑:凤九渊奋死维持他的道德和伦理观,与凤凰界人用尽一切力量维系皇室的神圣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眼下双方都处于敌对的角力状态,到底谁能赢,谁会输,就要取决于意志了。但不管是哪方赢,最终的下场都是毁灭,彻彻底底的毁灭!!!

这个凤九渊,以前是用他的技术制造军火,打败了大银河联邦,诞生了星海合众国。现在又要用他的意志来摧毁凤凰界,建立一个新的世界么?

师若般不知道该怎么办,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他唯一可做的,就是不让冲突爆发。

437 接头成功

总的来说,九天的工作效率比以前快了无数倍,几乎可以用心意相通的方式来完成凤九渊的想法和指令。

照这个速度下去,中京道的冬天来临的时候,真正的太空母舰设计图就要在凤九渊的手下诞生出来了。

每每想到这样,凤九渊就颇有些激动。

同时他也有些害怕,怕自己活不到太空母舰建造出来的那天。若真是这样,他恐怕是死也不会瞑目了!

每隔上几天——有时是五天,有时间十天,九离会出宫来给他灌输一次凤凰神力,这让他才能够继续维持着高强度的工作而没有倒下。

有一天他问九离,自己也是凤氏子孙,就不能修炼凤凰神力吗?九离说:“除非你当了皇帝,得到凤凰神的神可,自然就拥有了凤凰神力,要不然任凭你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用科技时代的思维来理解凤凰界是有些相当大的困难的。但用法阵的思维来理解星海合众国,一样的不可思议。

而凤九渊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两者结合起来,制造真正的、完美的、终极的太空作战平台!

事实上就算不依靠法阵,在纯科技和工业的基础上,一样可以建造出太空母舰来,但性能未免太不尽人意了。而样的太空母舰造出来顶多从量上改变作战武器的格局,而不能从质上得以升华。

如果只是量上的需求,凤九渊宁愿造一千万艘标准战舰出来,那还更有用,消耗的资源和技术支撑也更少。

他要的是从质的层面对军火,对整个兵器工业进行全面的升华,那才是他这样一个技术流的宇宙级军火商该做的!

随着太空母舰的雏形渐现,凤九渊对它的期待就越来越多,但同时对自己的期待也越来越多。九离说当上了皇帝就可以拥有凤凰神力,或者可以涅槃重生,再造身体机能。以前这对自己毫无吸引力,现在却变得那么的致命,有时候做梦都梦到自己修成了凤凰神力,可以毫无顾忌地拼命工作,研究自己想研究的……每在这时候,他就渴望成为凤凰界皇帝——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的梦想能够延续下去。

诱惑!他知道这是那个看不见的意识在对自己施以赤裸裸的诱惑!然后他就告诉自己:“我不会上当的。只要能够完成太空母舰的设计,就算我不能看到它建造出来,就算我死不瞑目,也不会屈服于你的!”

在第二十五天上,秦伦传回信息,说他交待的任务已经完成。

凤九渊似乎已经忘了这档子事,看着影盘里的秦伦,问道:“这么快?”在他的意识里,似乎这才过几天而矣。秦伦汗颜地道:“距离殿下交待的限期还剩下五天,算不得快!”凤九渊这才知道一个月又要过去了。抬头看了看窗外那株天罗树,见花早已凋零,满树的细小果子,心下顿时生出了几分怅然,暗说:“秋天又来了,我还能经历几个这样的秋天呢?”

直到秦伦问他还有没有要交待的,他才回过神来,摇头道:“哦,不,暂时没有了。先这样吧!”

激活了九天,让他把已经兴建起来的巨型信号接收站启动。

九个巨型信号接收站都拥有超强的功率,可以捕捉到更小、更弱的亚空间通讯信号。而九个信号接收站同时启动,又组合成一个更加巨大的信号接收站,可以影响九个维度的空间,在三维空间环境下,足以覆盖凤凰界全境。

经过一番调试,九天报告说成功启动了新建起来的九个信号接收站,并把它们加入到了已有的阵列当中。凤九渊就说:“好,密切监视亚空间所有讯号,杂音都不要放过!”

九天就说他知道,正说:“如果这还不行,我们可以在凤凰界外再建几个……”话还说完,就噫地一声惊叫道:“怎么会有卫星信号?”

凤九渊也惊问道:“什么卫星信号?”

九天就道:“正在定位。我敢打赌,卫星信号来自中宇宙世界……”

凤九渊也有些激动,虽不明白中宇宙世界怎么会有卫星信号,但也加入到了分析定位的行列中来。

到底是九天比他快了一点,两分钟后就听他惊叫道:“怎么可能?鬼摩界!”

凤九渊这边也出来了结果,道:“鬼摩界怎么可能有卫星信号存在?”

“会不会是信号接收站有问题?”

“不是你设计出来的么?难道你没有经过调试?”凤九渊一边查看卫星信号,一边问道。

九天道:“废话,怎么可能不调试……这,先生,看见了吗?卫星的数据处理和交流平台竟然是凤舞五代系统!”

凤九渊道:“是,我看到了……”呆了片刻后,他问道:“会不会是,他们来了?”

“他们?”九天不能理解,继续解析着卫星通信的数据,只听他说道:“现在还说不清楚……不好,触动了主动防御系统!”

凤九渊接过权限,道:“我来吧。凤舞系统你没我了解的!”他知道一旦触动了凤舞系统的主动系统是件很麻烦的事,不但将激活系统的自我保护程序,还会启动反击系统。如果智脑判定不能迅速击溃入侵者,就将启动影子系统。一旦影子系统启动,想要获取更真正有用的信息就麻烦了。

甫一接手,凤九渊就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因为卫星的系统确确实实是他一手开发出来的凤舞五代,好像阔别多年,再次看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般,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

在他键入几组命令后,卫星系统立即中止了主动防御系统的启动,弹出了令他无比熟悉的后台操作界面。

这个后台操作界面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启动,一旦成功进入,凤舞系统将丧失一切的防御能力。他迫不及待地输入了终极权限指令,画面随即一闪,就跳回到了他一年多没曾看过的熟悉界面。

所有的通信数据全都闪电般滚过,工作模式、数据处理流程,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通过卫星系统的编号,他甚至能够认出这是由精灵级重型星梭投放出来的监视卫星。

他却不知道,就在九天触动凤舞主动防御系统时,指挥中心就接到异常入侵警报。正坐在凤凰界舰桥里打瞌睡的帕伊尔顿听到嘎嘎的警报声,分明一振,跳起身来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发现敌人了吗?”石坚道:“头儿,哪有什么敌人?是智脑发现了异常入侵,启动了警报系统!”正说着,就见智脑又解除了警报。帕伊尔顿奇道:“搞什么鬼?跟老子闹着玩,醒我瞌睡呢?”

里贝斯道:“谁知道呢?兴许是智脑也太无聊了吧!”

帕伊尔顿并不粗心,立即对通信组下达命令,让他们密切监视,并检查系统运行情况,确保无虞!

经过约半个多小时的解析,流经这颗监控卫星的数据全部呈现了凤九渊的面前。看着那一连串熟悉的命令,他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心下喊道:“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九天道:“真不敢想像,他们竟然已经到了鬼摩界。先生,要接过指挥权限吗?”

凤九渊想了想道:“我来处理!”问道:“思菊回来了吗?”

门外的小丫头应道:“回殿下,还没有呢!”凤九渊应了一声道:“她若回来了,叫她立即来见我。其他人等一概不许打扰!”

这才开始接收特遣舰队的指挥权限。

帕伊尔顿正在等着通信组的检查结果报告,就听智脑报道道:“正在移交指挥权限。级别:终极!”

帕伊尔顿看着主控屏上闪过的各种诡异指令,大骇地问道:“怎么回事?”

通信组的人也慌了,答道:“阁下,麻烦大了,有人正在窍取舰队的最高指挥权限。我们正在进行反制……”俄尔又听他们叫道:“……反制失败。对方拥有系统的终极权限,我们,我们无能为力……”

帕伊尔顿何尝不知道舰队一旦失去指挥权限就意味着成为了别人砧板上的鱼板,只有任由宰割的份,急得额上豆大汗珠成片成片地滚落,吼道:“怎么会这样?谁他妈拥有终极控制权?快给我夺回来!”

“你以为谁拥有最高指挥权限?”

帕伊尔顿的骂声才落,主控屏上就闪现出一张并不太清晰的人脸,但声音却相当清晰。

看着那张消瘦了许多的脸,帕伊尔顿再傻也认出了是谁,喃喃地叫道:“先生,是,是您?!”

凤九渊慰然笑道:“要不然呢?放眼全宇宙,除了我自己,还有谁能够夺走星海工业出品战舰的终极控制权?!”

帕伊尔顿激动得全身发抖,当场哭了,冲到主控屏前,道:“先生,您,您没事?您真的没事?太好了,太好了,太他妈好了……”

凤九渊看着帕伊尔顿如此激动,也想哭,强忍着道:“我很好,我很好!”

凤九渊按过终极指挥权限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舰队,所有人都疯狂地欢呼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帕伊尔顿,看着他们,凤九渊就像回家的孩子,终于有了依靠,觉得自己再一次变得无比强大,变得坚不强摧了。心说:“只要有我的战友,有我的舰队,谁也不可能打败我!”

这种感觉真好!

我爱你们!

我的战友和朋友们,还有我的舰队!

“先生,您现在在哪?安全吗?是谁绑架了您?他们有没有拿您怎么样?”帕伊尔顿突然变成了长舌妇,有问不完的问题。

凤九渊笑道:“放心,我现在很好,也很安全。有些事情一时半会给你讲不清楚。我得到了你被通缉的消息,原以为你已经被逮捕或者被怎样了,看到你很好,我就放心了!”

帕伊尔顿没料到凤九渊这么关心自己,哭得越发像个孩子。一气把自己的委屈都说了出来,再加上有石坚和里贝斯二人帮腔,他就哭得越发的悲伤和痛切了。

听完他的述说后,凤九渊就安慰他说:“那些破事咱们先不管。现在我很需要你们,很需要有支强大舰队,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又问:“雷顿和陈亚呢?”

帕伊尔顿道:“都在执行任务。雷先生去了一个叫凤凰界的地方,陈超人去了弥罗境。我们正在赶往凤凰界!”

凤九渊道:“很好,先帮我接通雷顿!”

帕伊尔顿呼通了火龙,问道:“能不能现在联系上炽天使?”

火龙道:“不行,他的行动太快,我们跟不上!”

这时,凤九渊抢过频道问道:“那他身上是否带有便携式通讯器?”

火龙一见是凤九渊,骇然惊叫道:“凤先生?这,这……”

凤九渊有些着急,道:“什么这呀那的,我不是幽灵!”

火龙忙道:“是,有……”

“通讯频率和ID是多少,告诉我!”

火龙说了后,凤九渊就命九天立即侦测雷顿是否到了凤凰界。然后就对帕伊尔顿道:“立即联系陈亚,就说我有事情要吩咐!”

找到了凤九渊,整个特遣队再不因为异宇宙的枯燥旅行而感到无聊,全都无比兴奋地忙碌了起来。

九天的搜索很快了有了结果,说:“是的,在歧阳道发现陌生信号,需要强行接入吗?”

凤九渊点头道:“是,启动强行接入!”

雷顿正在快速行进当中,他的通讯器一支处于开启状态,以便随时接收后勤支援组的信号。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他以为火龙小组也赶到了歧阳道,已经投放好了监控卫星,正在联系他进行测试。片刻之后,他还没有听到火龙的声音,奇道:“搞什么鬼?莫不成这里还存在有信号干扰源不成?”念头才落下,就听有声音响起:“强行接入成功。你好,雷顿,我们又见面了!”

雷顿一怔,暗说:“这是谁呢?”正准备问出了什么状况,就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听到的凤九渊的声音响了起来:“雷顿,是我……”

雷顿如遭雷击,智控核心差一点停止运转,混乱之下,一头栽进了道旁的沟里,跌得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438 阴转晴

思菊回来的时候,听到了凤九渊那久违的笑声,走进书房,又看到了他那多日不曾绽放的阳光般的笑脸。

“今天什么事这么高兴?”思菊端着才洗净的水果,放到桌上。

凤九渊跳将起来,一把揽住她的腰身,强行亲了个嘴,道:“看到我高兴还不好么?难不成天天马着脸你们才觉得好!”

思菊挣脱出来道:“好,好,当然好了!就怕你是人来疯!”

“你才人来疯呢!”他拈起一枚叫不出名字的水果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很是有些滋味,便道:“什么东西?荔枝不像荔枝,龙眼不像龙眼?”

“天罗子!”思菊道:“偌,窗外头不是种了一棵么,只是还没有熟罢了!”

“嗯,味道还行!”凤九渊又吃了两颗,拍拍手问道:“又回家去了?”

“是啦。不允许么?”

“我敢?老丈人还不得一把火把我给烤了才怪!”

思菊嗔道:“混叫什么呢?堂堂皇太弟,就这样不尊重?”

凤九渊瞟了她一眼,见穿着一身湖水蓝的长裙,外面置着米白色的披肩,脚下是宝蓝色碎花缎子绣鞋,越看越是亭亭玉立,便道:“老丈人都给你说了什么?”

“我是去看我娘!我爹跟你一样忙,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落屋呢!”

凤九渊嘻嘻道:“他就没有告诉你,那天跟我都谈了些什么?”

思菊道:“为什么要跟我说?你们的事何必扯上我!”

凤九渊道:“跟你可大有关系呢!”又凑近了她,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轻声道:“今天晚上给我留个门!”

思菊瞅见没人在场,伸指在他的脑门一弹,道:“才好了些,又胡思乱想?!”

凤九渊捂着头叫道:“你就不能轻点?”

正说着,韩以柔端着参汤进来了,见状,就道:“哟,又亲热起来了?敢情这下没事了吧!害得咱们担心了这么好些天!”

凤九渊乍一看着她,觉得比以往更漂亮了好些,趁她放下了托盘,一把将她搂住,狠狠地亲了一口。闹得韩以柔脸色血红,嗔道:“疯什么?何苦带上我呢?”

凤九渊一手搂着思菊,一手搂韩以柔,左看右看,叹道:“还是大国师说得有道理,我怎么就不开窍呢?放着你们这几个大美人在身边,我却一个都没有搞上手。悲剧!”

思菊狠狠地瞪着他,顺手拧住了他左边的耳朵,韩以柔也不落后,提住了他右边的耳朵,两人异口同声地道:“说什么呢?”

凤九渊只得讨饶,待两人都松了手,他两只龙爪手一伸,左右都抓了个正着,连揉带捏了之后,这才跳了开去,叫道:“可没有看出来呢,柔柔,你的一点也不比思菊的小!”

韩以柔又羞又怒,追上来道:“你怎么就这样了呢?站住,今天要是让你跑了,本姑娘不姓韩!”

凤九渊边跑边嘻笑道:“那姓什么?姓凤么?凤夫人?!”

韩以柔越发的嗔怒,全然不顾形象地追着凤九渊要教训。

思菊见状,心下又是甜又是酸。尽管不想凤九渊这般拈花惹草,但看到他这么高兴,自己也就高兴了,甚至暗想:只要他天天都能这么高兴,便是每天招惹一个女人又何妨呢?

凤九渊的心情突然大好,阖府上下都异常高兴。武定中闻讯,甚至吩咐下人特地挂起了过节才用的红灯笼以示庆祝。才用过晚饭,就连宫里也派了天宁来,赐下了好些果子和吃的,还说:闻皇太弟身体略有好转,朕躬甚悦……

凤九渊疯归疯,但却不是没有分寸的人。用过晚饭之后,便又一头扎进书房忙事情去了,哪里还记得白天许下的豪言壮语?

这一夜又忙到丑时过了,韩以柔催了五次,他才不得不放弃手里的工作,打着哈欠去洗漱睡觉。

或许是得知雷顿他们来了,还带来了强大的舰队,心情变得极好起来,身体自然也就更加健朗。两天后,九离来看到他正在院里和小丫头们打手球,惊诧地笑道:“哟,我只听说你精神状况大好,没想到好到这程度了!”

凤九渊擦着汗道:“没办法,想多活几年,再怎么不喜欢也得逼着自己多运动运动!”又问:“要不要来两回合?”

九离也来了兴致,说:“好,我就来陪你玩两手!”

九离到底是身具凤凰神力,根本不是凤九渊这种体质连及格都算不上的人能够比得了的,半个时辰下来,凤九渊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她却连脸都不曾红一下。

凤九渊举手球拍叫道:“不玩了,不玩了,再玩就得翘翘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又叫毛巾又叫水。

九离见他擦着脸,脸色较往日那种苍白多了几分红润,很是惊异,暗说:“这两日莫不是有什么奇遇?怎么就好了这许多呢?”待他换上衣服后,这才问道:“怎么气色就突然好了呢?莫不成是遇上了神仙?还是你……”见思菊不成旁,悄声道:“还是你家老丈人使了什么手段?”

没想到九离也有这么俏皮打趣的时候,凤九渊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道:“我老丈人?谁呢?”他这是在故意装懵。

“别以我不知道呢。你和思菊那丫头发展到哪一步了?”

凤九渊道:“怎么以前不知道你也这么八婆呢?”又说:“你是我姐,要不去帮我向大国师提亲?”

九离道:“这你可想都别想。朝臣们也不会答应!”

一提到那些乌鸦一般的朝臣,凤九渊的心里就腻味。

见他精神和气色都好,九离并没有给他灌输凤凰神力,毕竟这也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一定的伤害。若是能自然恢复,那是最好不过的,若不能,只有再想办法了。凤九渊也没有告诉九离雷顿他们来到了凤凰界的事,这倒不是因为他不相信九离,而是他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自己一个人知道得好,要不然铁定得引发凤凰界的大乱。

理藩院面对来自弥罗境的压力,倒是显得颇为沉着,处惊不变。

凤九渊毕竟是凤凰社的总管,尽管事务一直是由两位副总管实际负责着,他也不能一直不闻不问。在他回来之后,凤凰社的两名副总管多次来汇报工作,都因为他的身体原因,未见到面。太空母舰的设计稍微忙出了点头绪后,又经思菊几次提醒,凤九渊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去凤凰社看看了。

当马车停在凤凰社门口时,两名副总管率领阖署官吏黑压压跪成了一片,口称:“请太弟殿下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凤九渊听了,心下嘀咕道:“你们他娘的才天天睡呢!”下了马车,虚扶了一下,笑着说:“诸位请起,请起嘛!”

众人谢恩,起身。

在两名副总管的带领之下,凤九渊参观了近期的生产成就,又听取了各项工作的汇报。在这方面他可不是什么都不通的二货,哪里有猫腻,哪里需要改进,他是一听就能指出。两位副总管本想着虚报一些数据,好挣来几句赞扬,没料到所有的水份全被凤九渊挤得干干净净,还捞了一顿批评。

见两人面面相觑,满脸的惶恐,凤九渊笑道:“怎么,是不是想不明白我怎么对这些如此的清楚?”

左总管李慈开始拍马屁,说:“殿下神目如电,睿智天纵,自然无所不知……”话没说完,凤九渊就骂道:“狗屁。这样的话以后我不想再听到。我也给你们打招呼,溜须拍马这一套别的地方我不管,凤凰社可不行。听准了!要是让我逮着,任你有天大的能力,也请走人!”也不待两人应答,就道:“我这人喜欢务实的。你们都听说武定中这人吧,隔三岔五顶得我心急上火,可我还是对他委以重任,有了差使,头一个想到的肯定是他。所以,你们要学就学武定中,他是个好榜样!”

两人只是连连称是,屁话也不敢再多说了。

中京城郊设在凤凰社的生产线,凤九渊本说去看看的,可理藩院的官员们听说他来了凤凰社,都一窝蜂似地赶了过来,说请他去检查工作!

凤凰社归理藩院领导,他一个凤凰社总管,怎么去上级部门检查工作呢?若不是因为他是皇太弟,这笑话闹得就有些大的。

没办法,都来了,理藩院衙门与凤凰社只隔着一条街,不去不行。只有推了去生产线视线的事,转而去了理藩院。

理藩院确实有不少人精,在巡视过程中,有人问他对弥罗境新推出的大力神动力系统怎么看?凤九渊点头道:“还算那么回事吧。不过,据我所知,最多可以优化到70%……”见众人听不懂什么叫‘70%’,便又解释了一番,才道:“不过,小小的弥罗境能走到这一步,也算不错了!”

当然是不错了,他总不能自己贬低自己吧?再说,抬高弥罗境对自己总是没有坏处的。

439 打主意

听他这么说,有人就道:“太弟所言不差,假以时日,咱们必然能研究出比大力神系统更好的法阵来。若能得到太弟的指点,那更是不在话下。大家说是不是?”

这就是架秧子起哄,挤兑凤九渊来着。

凤九渊本是不会上当的,但为了平衡凤凰界和弥罗境的实力,总不能任由弥罗境一家独大不是?所以装作不知,冷哼一声道:“我说你们的眼力界怎么就沦落到这地步了?跟谁比也不能跟弥罗境比不是?”众人忙作揖,说太弟训斥的是。

凤九渊就问在动能优化上理藩院走到哪一步了。这下大家可就来劲了,把他请到研究中心,请教的请教,问计的问计,问策的问策……其实就算有些他说得不对的地方,大家也都一个劲地称高。

在他的点拨之下,研究中心的章事们迅速地解决了几个关键问题,足以媲美大力神系统的理藩院版也呼之欲出了。

在晚上凤九渊走的时候,理藩院所有大小官吏在街旁排班跪送,场面甭提有多壮观了。

见这些人如此捧着自己,凤九渊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飘飘然的。

有时候静下来想想,凤凰界的人确乎比星海合众国的质朴得多。虽然他们一样的势力,一样的有心计,但却并不奸险和贪婪。如果没有姐姐九离,这个凤凰界皇帝当起来似乎就真的完美了。一想到九离的命运,凤凰界所有的美好都被冲得支离破碎,他甚至认为:星海合众国的人再邪恶一万倍也好过凤凰界!

突然间,他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念头:当初凤凰界的人能把姐姐和我从星海合众国掳过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命雷顿他们把姐姐也给掳走呢?这样我当我的皇帝,没有了姐姐,他们拿什么去给凤凰神献祭?星海合众国和科拉米亚都是老子的地盘,随便往哪一藏,人生几十百年,还不能保姐姐安安全全地渡过么?

越想越觉得这个计策可行,一时间激动得不行。

思菊见他脸膛发红,眼睛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以为又在想什么邪恶的事,便嗔道:“不准乱想!”

凤九渊道:“我怎么乱想了?我可是正儿八经地在想事情呢!”

思菊哼了一声,没有理他。凤九渊想了想,问道:“你觉得在凤凰界我最该相信的人是谁?”

思菊鼻子一抖,轻轻哼了一声,问道:“我听这话怎么是怀疑我呢?”

凤九渊一把搂住她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是我身边最可信的人,要是连你都怀疑,我还怎么活下去了?像九天这么重大的机密我都没有隐瞒你呢!我问的是除了你之外的人!”

“那皇上算不算?”

“她不算,她是我姐。”

思菊歪着头想了想,道:“那我父亲呢?”

“为什么是他?”凤九渊故作不解地问道。

思菊叹了口气,道:“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女儿!这个理由行不行?”

凤九渊想了想道:“行!那咱们先不回府,去神殿!”

“去神殿作什么?马上都快亥时了,神殿也下钥了呢!”

“自然有事。去吧!”

大国师显然没料到凤九渊会在晚上到访,见面就问道:“这是有什么急事么?”

凤九渊道:“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老丈人你了,来看看,行不行?”

大国师笑道:“你有这么孝顺?那我自然心领了!”

思菊见状,嗔道:“你们都说的是什么呢?就拿人家说笑!”

凤九渊一把揽过思菊的腰,思菊要挣扎,凤九渊搂得更紧,说:“老丈人,思菊就算我的人了,你放心,这辈子我亏待我自己也绝不会亏待她!”

大国师盯着他道:“别给我来这些。我知道你今天晚上有事,说吧,不用绕弯子!”又道:“你要是敢对不起我女儿,我自有一千种法子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的!这可不是威胁,你要记住啰!”

“别一千种,一种就够了!”吁了口气,坐下后他就问道:“有没有一种法子,让人突然,突然间就像死了一样,怎么也检查不出原因来!”

听凤九渊表述的不清楚,大国师问道:“你说的是不是假死?”

“对!”凤九渊点头道:“也就是那么回事。重要的是看不出任何的征兆来!”

大国师道:“这倒是容易得很。说吧,又要打谁的主意?”

凤九渊打量了一下国师宫,显然有些不相信这个地方。大国师道:“放心,方圆千尺之内,一粒沙子的滚动都逃不过来的眼睛呢!”

“你就扯蛋吧。我听说皇宫里可有不少能人,难不成连他们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你说的是凤卫!”大国师淡淡地说:“也没什么了不起。负责保护你的二号现在就坐在你马车的顶蓬上,除了他,周围再没别人!”

凤九渊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便道:“好,你打的包票的,要是接下来的话泄露了一句半句,咱们三人可都没有好果子吃!”说完后,这才道:“我打主意的对象是我姐!”

“你姐?!”大国师先是一愣,旋即脸色骤变,惊道:“你,你没疯吧?”就连思菊也颤声道:“你,你这又是干什么?能不能安生点呢?”

凤九渊道:“我又不是要真害她,就是想个办法让她突然假死,也不行么?”

大国师道:“我劝你别打皇上的主意了。且别说她身边的八大凤卫,不,现在二号归了你,是七大凤卫,七大凤卫那一关你过不了,就算过得了,也不可能有办法令皇上陷入假死状态!”

凤九渊惊问:“为什么?”他这才想起姐姐突然也有了不凡的武学修为,心下疑惑,问道:“你是说凤凰神力么?”

大国师道:“不错。凤凰神力!拥有凤凰神力护身的皇上百邪不侵,在凤凰界的任何地方,皇上纵然不是无敌的,但也是不可能被打败的!”

“有这么邪乎?”

“要不然你以为熙皇子怎么可能逃出凤凰界去呢?”

“……”凤九渊顿时感到自己构想了大晚上的计划恐怕要流产,很是有些不甘。想了想就又问:“真没有办法了?”

“若是其他人,即便是八大凤卫,我也有办法,但皇上,对不起,真没有办法……”

思菊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莫不成你是以为让皇上假死,就不用被献祭牺牲了么?”

凤九渊点头,思菊就哧地讥笑道:“天真!”

凤九渊也没心思去计较自己为何天真,既然这招不行了,那只有另想办法。叹了口气道:“算了,没办法我就另想办法!”起身拉起思菊道:“走,咱们回家。”

大国师道:“记着,打谁的主意,也不要打皇上的主意。这不是明智的选择!”

凤九渊只是嗯嗯地应着,貌似答应了,其实心底下还在盘算着新的计谋呢。

马车停在神殿的广场一侧,凤九渊远远地看着车蓬顶上并没有人,便对思菊道:“看吧,你爹又扯蛋了,这车蓬顶上哪有人呢?”

思菊拧了他一下道:“你就不能安生些?没听说过世界上有种生命叫雾人么?”

凤九渊恍然,道:“原来是雾人?”叫道:“二号,在不在,在就答一,不在答二!”话声才落,就感到空气迅速流动变形,出现了一个‘二’字。

凤九渊哈哈地笑道:“没想到你还挺幽默的?”又问道:“平时我跟思菊在亲热的时候,你有没有偷看?有答一,没有答二!”

思菊又使劲地拧了他一把,拧得他痛叫了起来。

这次空气中出现了一个‘一’字,凤九渊顿时一阵恶寒,又问道:“那你是男是女,男的答一,女的答二,人妖答三!”

这次浮现出来的数字竟然是‘三’!

凤九渊差点没有跳了起来,再不敢问下去了。

出了神殿后,凤九渊就搂着思菊道:“打今晚上起,咱们就睡一张床了!”

思菊嘿嘿地道:“好!”

凤九渊一阵激动,道:“你同意了?”

“不怕挨揍你尽管来,反正我的门永远不会闩!”

凤九渊哀求道:“这个,那个,思菊,你也知道……”

思菊正要问知道什么,就感到马车一轻,好似凌空飞了起来。她顿时一惊,挟起凤九渊,冲天炮似地从轻厢里弹射了出去。

轰的一声,爆炸的火光也照亮了中京的夜空,剧响声惊得拉车的四匹骏马悲鸣狂奔。车夫也被摔下了车辙,掉进街旁的沟里,不知死活。

有人暗杀吗?

凤九渊被思菊抱在怀里,凌空往下看,只见爆炸点距离马车还有段距离,想是二号见机得快,将车厢掀了起来,才避免了他们被炸关。心下顿时一阵后怕。

随驾的四名大侍卫也都冲了上来,死死地护着凤九渊。

思菊见远处的房顶发生了战斗,便道:“陆文,去看看什么情况!”她到底是不敢离开凤九渊,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440 建言立策

凤九渊的目力远不及思菊和侍卫们,看不清楚黑夜中的房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的爆炸还令他心有余悸,暗暗骂道:“又是谁这么不要命,竟然寻晦气到我的头上来了?”

没到片刻,就听到陆文闷哼一声,从房顶摔落了下来。思菊叫道:“王二楞子,你去看看陆文的情况如何。你们,跟着我保护殿下回府!”拉着凤九渊追上一匹受惊的马,扯断缰绳,翻身跃上,一夹马腹,骏马长嘶一声,绝尘而去。另外两名大侍卫也不取马,徒步奔跑,跟在马后。

才转过街角,前来又爆炸了开来。座下马匹吃惊,人立而起,差点没将凤九渊给掀了下来。

“凤九渊,今天只是给你个警告,要是还敢乱来,有你苦头吃的!”说话声音是越去越远,过了半晌,都还悠悠地回荡在中京城上空,由此可见来人的实力有多强悍了。

那人是谁呢?

凤九渊是百般想不通。

从那人的话里听来,似乎并不想哪凤九渊为敌,只不过是受到凤九渊某些行为的刺激,这才现身警告。

陆文的伤势不重,右肩挨了一掌,虽然骨折了,但休息几天也就没事了。凤九渊问他有没有看清那人是男是女,长什么相,多大年纪时,他却茫然地说:“这个……不知道!”

“不知道?”凤九渊问:“怎么会不知道?”心说莫不成你挨了一掌,被打傻了吧?

陆文道:“整个人都裹在黑色的斗篷里,还戴着面具,没办法分辨!”凤九渊只得无奈地放弃。让思菊去问二号。结果思菊回来说,二号也搞不清楚状况。

娘希匹的,怎地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仇人?这是个什么事呢?

想着那句话,凤九渊越来越觉得诡异,心说:“我到底乱来了什么?我又哪里乱来了?他是谁,凭什么管起我的事,既给我警告,还要给我苦头吃?”总之就是理不出头绪来。

上次的爆炸案还没调查清楚,这又生了一桩事端来,刑部上下当真是一阵心惊肉跳。老尚书也因此请辞尚书之职,九离照准,中书省拟提升许庸接任,没想到九离却按了下来,说:“事情没查清楚就想当尚书?哪有这么容易的!让他把池府爆炸案和这次的袭击事件都一并查清楚了再说。这个尚书位置就先空在那。如果他办不了,朕自会物色合适的人来!”

许庸本是个功名心极热的人,早就盼着老尚书退休,自己能再升一步了,却没料到情况搞成了这样,让他心里别提有多腻味了。听说了上面的旨意后,一面加紧督促手下人等追查池府爆炸案一事,一面亲自去东宫请罪。

凤九渊看着他,就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说:“我说老许,我能不能看到你请一回功?这一年多来,你自己算算,请了多少回罪了?”

许庸顿时汗流夹背,惶恐无地。凤九渊道:“由此可以看出,中京的治安很有问题,巩奎该当罪,你也一样。想办法整治整治吧,再这样下去,我可是连街都不敢上了!”

许庸道:“臣有罪,臣万岁……”

“我不想听这话没用的话。办你的事去!”见许庸匍匐着要退下,便道:“慢着!我觉得理藩院那边的保卫制度是不是该变变了,怎么隔三岔五就有轰天雷流出去呢?”

许庸不知道凤九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跪着不言语,听凤九渊的吩咐。

“这样,你先调查一下理藩院的保卫制度,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严重的纰漏,再来回我!”

许庸道:“殿下,这事臣不用调查,现在就能回奏?”

“嗯?你说!”

“大都督府下设有内卫司,专门负责理藩院、虞政司这种特殊部门的安全保卫工作。”见凤九渊嗯了一声,显是知道内卫司的职责和运作模式,便又继续道:“内卫司共有九个处,除了第一处铁打不动地留守中京外,其余八个处是轮番在各道执行任务。而第一处虽然名义上归内卫司管理,实际上却已经沦为了理藩院的自己名下的保卫队。除了总管的任免还归内卫司外,以下大小头目全是理藩院自己说了算!”

听到这里,凤九渊哦了一声,问道:“久而久之,岂不是要发生监守自盗的事了?”

许庸暗赞一声凤九渊聪明,道:“殿下圣明,确实如此。因这事牵太大,臣已具本向皇上实奏,皇上也命理藩院仔细核查,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切实奉旨行事!”

这是告理藩院的刁状了。凤九渊也没有点破,只说:“这么说来,问题都是出在这个内卫司一处身上了?”

许庸道:“大部分是。但从根子上来说,还是管理上的缺失!”

凤九渊点头道:“好,你去查吧。先把有问题的人都给我揪出来。至于管理上的问题,我自会处理!”

许庸去后,又叫进武定中商量了片刻,这才回嘉和堂更了衣,径直进宫去了。

九离听了他的奏报后,蹙眉道:“有这么严重?”

凤九渊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道:“以前的事情我不管,这一年来多,你自己说说,小小的中京地面,发生了多少事?”又问道:“大都督府是军事参议机构,谁给了他们兵权的?虽说内卫司只是小小的五品衙门,可却统帅着二十多万人马。这怎么能行?”

九离道:“内卫司成立也还不到两百年时间。最初内卫司负责的事务都由各地的靖军负责,但总是纰漏百出,问题多得很,然后就责成兵部专立成立了一支部队,负责理藩院和虞政司的相关事务。后来兵部奏闻说军队的日常管理事务该大都督府负责,便又把内卫司划到了大都督府名下。这些年来,倒也没人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你还是第一个!”

凤九渊道:“依我看,撤了内卫司,把他们现在负责的事务交给各地督府卫轮流负责。或者不撤,但必须将内卫司从大都督府剥离出来,交给中书省或者是刑部来管理,这才是正经!”

九离疑而问道:“你是不是怀疑大都督府?”

凤九渊笑道:“没有的事。我只是站在为朝廷制度建言的角度上说话,不要多想了。”又道:“这样一来,才能避免轰天雷外流的问题总是接二连三地出现!”

九离想了想道:“你虽说得在理,但这可不是小事。杨芸,去,宣中书令和兵部、刑部、大都督府、理藩院的正副堂官凤鸣宫陛见!”

凤九渊道:“那好,你们商量,我先走了!”

九离本想留下他讨论的,但想到他的脾气素来不好,一言不合就会跟大臣起争执,再者他也把问题都说清楚了,剩下的就是征询中枢大臣的意见,然后决定。便点头道:“好。注意静养为上!这些天没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外出了!”又命天宁送他出宫。

他的意见很快获得了中枢庭臣们的同意,经过一番讨论,最终决定把内卫司从大都督府剥离出来,并由刑部掌管。

同时,此次廷议还责成刑部右侍郎路德文全面评估朝廷各机要衙门的安全形势,并制定出具有针对性的安保规则。

另一边凤九渊也没有闲着,在他的建议之下,朝廷再次成立了一个直属于中书省的政务司,专门负责从中京到地方各级政府,构建起完善的影盘处理系统,也提高政务处理效率。

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朝廷们虽然见识到了影盘的便利,但并不认为把它融入到行政工作中会带来多大的实质性好处,况且这还得消耗掉大量的金钱,因此赞成的人并不多。而反对的人认为生一利必生一弊,万年来凤凰界都这样走了过来,朝廷和各级官府的运作并没有大的问题,完全没有必要浪费财力和物力搞这种‘行政效率提升’的工程。

在凤九渊的力挺和九离的支持之下,到底是在朝会上获得了通过。

然而,政务司成立之后,所面临的第一道难题就是:没钱!

即便财政状况一直在改善,但因为大规模用兵的需要,朝廷还是拿不出多余的钱。早在四月底,在凤九渊一揽子乱七八糟布局之下,户部就宣布提前摆脱了财政危机。如今也快四个月过去了,户部依旧看不到盈余,而在弥罗境的步步紧逼之下,纵然王元直级星槎、幽灵弩和轰天雷的销售势头前所未有的强劲,理藩院每月移交给户部的钱款依旧不见增长。

户部着急,理藩院着急,中书省也着急,朝廷上下也都感觉心里头好像悬着什么,不安。唯独凤九渊觉得这样的局面挺好,心说:“要是一次把你们喂得太饱了,我这个皇太弟对你们的价值自然也会随之大贬,那对我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利呀。更何况你们是商人,我也是商人,你们要为自己的利益打算,我也一样。咱们就看谁手里的牌子,底子更硬,谁就是强者,就会成为最终的赢家!”

441 终于来了

凤凰界的中秋节很热闹,打从十三那天起,节日的气氛就浓了起来,到十五的晚上,已然达到前所未有的高潮。

即便是坐在嘉和堂的梧桐树下,凤九渊依旧能感受到这座庞大城市的嚣喧。漫天的烟火,噼噼趴趴的鞭炮,还有震天的鼓乐,让他想安静下来,都不能够。

原来朝廷今晚在天凤街外举办了灯会,宫里下旨,说三品以上的京官酉时于正阳城门楼上聚齐,陪同皇上赏灯消夜,与民同乐。凤九渊推说身体不适,没有去。九离还特地派了杨芸来看他,带了些外方进贡的糕点了玩物赐他。其实他哪里是什么身体不适,根本就是在等人。

等谁呢?

等雷顿!

雷顿说了,今天到中京。

凤九渊让他直接来东宫。

阔别了将近两年,将要再次见到这个往常时时刻刻像影子般跟在身边的人,凤九渊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甚至还带着说不出来的紧张。

天刚黑下来,张灯结彩的东宫外就来了个装扮普通的人。

门房早就得到交待,说来了个长相普通的中年人就立即带进来见,为此索哈牙还亲自等在了门房里,迎着太弟交待下来的那人。

那人一出现,门房上下顿时紧张了起来,打量了他一眼,就去禀知索哈牙。索哈牙正在和典膳司正副头领喝酒海聊,一听说人来了,忙丢下酒杯跑出来,一见此人确如太弟交待的那般,便问道:“先生可是姓雷?”

来人正是雷顿。他点头道:“是!”

索哈牙忙道:“你可来了,太弟殿下等你老半天了。这边请!”将雷顿带进了门房,又说:“虽说你是太弟殿下交待的人,但也须得交出随身携带的器物和兵刃才能晋见!”

雷顿道:“我没有!”作出一副随你搜查的样。

索哈牙见状,也不便再动手搜查,点头道:“好,先生随我来!”亲自带路,将雷顿领到了嘉和堂外,禀道:“殿下,您等的人来了!”

凤九渊闻声,霍地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叫道:“是么?”冲将出来,一见站在索哈牙身后的人果是雷顿,再也顾不得什么威仪,跑将上去,一把抱住雷顿,像孩子般委屈地哭道:“你可来了,你可来了……”

索哈牙见状顿时有些懵了。但他也清楚这人必是跟殿下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不敢再多留,忙带着人下去了。

雷顿见他哭得实在不像话了,才劝道:“都当爹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

凤九渊这才一边收泪,一边问道:“小馨和她娘还好吧?有没有受人欺负?”

雷顿道:“夫人和小馨都很好,你放心吧。倒是小馨成天叫着要找爸爸,哎……”

凤九渊的心一酸,暗说孩子都快两岁了,自己却没有尽到一天当父亲的责任,当真是罪该万死。越想心下越痛,问道:“小馨都能说话了吗?这可是够快的!”

雷顿道:“是,都快两岁了,已经能在院子里跑了呢!”

刹那间,凤九渊心底的思念像魔鬼般抓挠起来,令他恨不能现在就回到秦王星,抱起凤小馨来……

这时,韩以柔走了出来,见凤九渊抱着个大男人说话,脸上还挂着泪,奇道:“殿下,这,这是怎么了?这位先生是谁?”一般外官来见,一律资政堂接待,哪有领到嘉和堂来的?

凤九渊这才知道还站在院外呢,便拉着雷顿道:“走吧,里面说话!”韩以柔唬了一跳,道:“殿下,这……”凤九渊一摆手道:“他是雷顿,你们要当我一样敬他。谁要是敢拿他当外人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交待下去吧!”

韩以柔脸顿时青了,正想搬出规矩来说教凤九渊,却见雷顿正看着她,那双平平常常的眼睛里竟然蕴含着说不出的神奇力量,令她在瞬息打消了一切阻止的念头,只得低头让凤九渊和雷顿进去了。

韩以柔非常害怕。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却被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男人随便一眼就瞪得丧失了一切的勇气,这令她既难以置信,又无法自控。她甚至忘了去张罗茶水和点心!

嘉和堂上下都知道今天晚上王爷在等人,却不知道等的是谁。

当思菊提着一篮子自家制作的月饼和点心从外面进来时,看到韩以柔站在院门外发呆,闪身上去,拍了她的肩膀一下,问道:“嘿,想什么呐?”韩以柔浑如被鬼撞了,当场吓得差点哭了。回身一见是思菊,才嗔骂道:“你这丫头好不晓事,大晚上的吓什么人?”

见韩以柔的眼里含着浓烈的恐惧,思菊奇道:“怎么了,这是?被谁吓着了么?”

韩以柔没答,只是斜着眼朝院里瞟了瞟,见凤九渊和雷顿坐在树下说话,便道:“去看看吧,人来了。我去张罗茶水!”思菊把东西送给她,走了进来,一见来人赫然是雷顿,更像见到了魔王,吓得比韩以柔都还要惨。

雷顿也看见了她,只是点了点头道:“刘小姐!”

思菊的脸时青时白,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直到凤九渊对她道:“过来!”她才走了过去,问:“雷,雷先生,你……”

凤九渊见她着实吓得不轻,便道:“你也有吓着的时候呢?放心吧,我都把情况给雷顿说了,他不会怪你!”思菊这才松了口气。雷顿却问道:“刘小姐,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们是怎么离开秦王星的?想必是传送阵了?”

思菊道:“……是!”她鲜有畏惧的人,但雷顿却是她最怕的一个。

雷顿看着她道:“怎么,你也很怕我?”

思菊强笑道:“其实,嗯,我是怕你怪罪我劫走了你家先生!”

雷顿只是嗯了一声,便再没有理她了。凤九渊道:“去告诉武定中,从现在起,雷顿就是东宫的侍卫统领,索哈牙任副职。”

有了雷顿,连她这个最贴心的小棉袄恐怕都得下课了呢,何况一个索哈牙?思菊不敢多留,忙应声去了。

武定中很是奇怪,但也没有多问,毕竟凤九渊任命的只是侍卫统领,而不是东宫的其他官吏,自然用不着朝廷作主了。

雷顿就是凤九渊的胆,只要有他在,凤九渊连地狱都敢下。只要雷顿来了,他就坚信,自己的计划有了百分之百实现的把握。更何况还有陈亚和帕伊尔顿率领的舰队呢?

尽管在凤凰界的重炮面前,权天使级防卫舰也好,补天级战略攻击舰也罢,通通都是浮云,但浮云有时候也能遮住人的眼睛,让你看不清整个天空的。

或许,现在也该是跟凤凰界摊牌的时候了?

想了一整个晚上,凤九渊觉得还是暂缓一缓,毕竟太空母舰的设计还没有完全完成,这大概还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想着整个太空母舰的设计前后共经历了超过半年的时间,凤九渊就不免一番感慨。要知道纵如补天级战略攻击舰,所花的时间也没有超过一周,完成整个《星海传奇》的设计编写也只用了六年时间,区区一艘太空母舰就让他花掉整整六个多月——更何况神脑的速度和效率远不是星海合众国的智脑所能迄及的,若真是用智脑来完成这顶工程,恐怕没有3-5年是不可能完成的。也就是说,一艘太空母舰的设计就相当于再造一次《星海传奇》。

太空母舰,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作战平台?又是一种怎样的终极利器呢?

如果不能带给宇宙军火界以质的升华和改变,他凤九渊在这上面所花的时间也就完全白费了。

自打雷顿来了,思菊就不敢和凤九渊太亲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是莫名其妙地感到恐惧,只要一看到雷顿,她就忍不住想到南馨,想到那个自己不可能对抗得了的女人……

凤九渊毕竟不会属于她一个人,从雷顿的到来,他将一点一点地溜走,并最终回归到那个令她恐惧的女人的怀抱里。

思菊想哭。但她又告诉自己不能哭!

凤九渊很忙,他的日常排得满满当当的,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完成太空母舰的设计,然后,然后启动下一步计划……

有事情可做,有方向,有目标,也有希望,这让他感到既愉快又满足。

雷顿见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几乎没变,自然松了口气。

有一天,他叫住思菊问:“先生的病怎么样了?”

思菊答道:“不好。前段时间还需要皇上灌输凤凰神力才能勉力维持日常的工作和生活,这几天突然变得好了许多!”

雷顿哦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忧色,问道:“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么?”

思菊道:“有。等他登基为帝,就能获得凤凰神力。凤凰神力有极大的可能令他的身体获得再生的机能!”

雷顿却是摇头。

思菊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雷顿道:“也只是有极大的可能,而不是肯定。是么?”思菊点头。雷顿就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不能,怎么办?”

思菊愕然,好半晌才道:“这,不会吧?”

442 表演

中京的秋天很美丽,特别是满大街的银杏树叶开始变黄的时候,偌大的城市像笼罩在金黄的梦幻世界中一般。

尽管凤九渊没时间去欣赏,但他依旧觉得这很不错,很美好。

经过二十三天不懈地努力,太空母舰的设计工程终于全面完成。

在完成一万兆次的调试之后,凤九渊这才宣布:“终于告一段落了……”雷顿跟了他好多年,自然能看出他又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工程,便道:“想必又有惊世之作吧?”

凤九渊点了点头道:“算不算惊世之作我说了不算,要市场和整个宇宙说了算……”然后将整个设计稿封印,加密,让九天传给停在中京道外太空的凤凰号,再让他们派人传回左宇宙世界,传回无回城。

这里面不但包含了太空母舰的设计图,还包括了九天的副本,如果没有九天的副本,以无回城主脑的能力,是不可能完全识别设计图的,更不要说按图建造了。

他算计了一下,一个月后设计稿可以顺利传回无回城,先需要花三天时间完成主脑的升级,然后便开始建造。

无回城所有的生产线停工,全部投入到这项伟大的工程里去,估计需要6-8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若交给星海工业,恐怕需要2-3年,而其他的兵器工业厂商,即便有他的技术支撑,最少也得10年,甚至更久。

太空母舰,终于出来了!

该命一个怎样的名字呢?

想了很久,凤九渊终于决定将它命名为:炽天使级。

炽天使,六翼撒拉弗,神的使者中最高位者,也是最为强大者。

尽管在能天使级之上还有主天使级、座天使级和智天使级,但凤九渊早已经为它们预留出了位置,真正的炽天使是属于最强大太空母舰,除了它,还有谁能当得起这个伟大的名字?

走完了一段路,那就让我们开始下一段路吧。

凤凰界,我已经不再怕你了,我将要统治你,不再被你所控制,而要让你服从于我的意志。

天地既然不仁,我便诛天!

雷顿来了后,凤九渊一直避免让他和九离、师若般见面,现在他终于不用顾忌了。

一直以来,他都感觉在跟凤凰界的战斗中自己处于弱势,这一刻,他却感觉自己重新夺回了强势。他已经输了两次,绝不会再输第三次了!

这一天,他授命中京督卫府举行一次会猎,并邀请皇帝和朝中大臣观猎。

九离见他突然有了这闲情,也很意外,再者国家每年秋季都会举行各种军事会猎活动,检验军队一年的训练成果,所以没有拒绝,便答应到时会率领群臣到场。

这次会猎跟以前的两次大型活动不一样。以前是显示武器的威力,这次却是向朝臣们显示他的威力。

九月十九日,睛日高悬,秋空万里。

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全身甲胄的凤九渊就在侍卫的扈拥下出了东宫,前往城外五十里的猎场。

半个时辰后,猎场在望。凤九渊问雷顿:“都准备好了?”

雷顿说:“是,准备好了!”

凤九渊扬鞭长笑道:“那就好!”又说:“从现在起不要说当我当凤凰界的皇帝,便是宇宙之王,我也不怕了!”

见他如此的自信满满,思菊倒是很惊疑,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集合检阅了部队后,探马来报,说皇帝带领百官距离猎场还有十里。凤九渊立即带领中京督卫府诸将前往迎接。

一身便装的雷顿自然也不离左右地跟随。

按理说,雷顿本该穿上东宫侍卫服色,但凤九渊故意不让。为什么呢?一句话,在清一色的甲胄、官袍和制服之下,一身便服的雷顿是不是很显眼呢?

而他要的就是这种显眼,要的就是让大家把目光都注意到雷顿身上。

雷顿不但是他的胆,也是他的绝世利器。

有了他在身边,他就不再感到自己是任人宰割的,不再感到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随扈他前往迎接圣驾的有十多名高级将领和数百名士兵。远远地望着了鸾驾仪仗,那拉烈就命令士兵沿大道分成两列恭候。自凤九渊以下诸将都下马,候立道旁。

待得鸾驾行将,所有人等都山呼万岁,跪了下去。

九离也是一身戎装,看上去甭提有多英姿飒爽。纵她远远地就分辨出了谁是凤九渊,但还是被凤九渊身边的便装者吸引住了,摆手叫众将起身之后,便留神打量起那人是谁来!

凤九渊起身得最快,昂起头来,有些傲然地看着她,她没有在意。雷顿起身的速度较凤九渊慢了半拍,抬起头来的速度自然也慢了少许,迎着九离审视的眼神,他只是不言不笑地点了点头。

九离先是觉得这人好熟悉,仿佛在哪见过,旋一想,整个人大震,心神又慌又乱,差点没得从马背上摔落了下来。好在杨芸见机得快,搭了把手,这才没在众人面前出丑。

凤九渊笑得有些飞扬跋扈,笑得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尽管百官对他身边的便装者很是疑惑,但他却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领衔众将和士兵上马后,耀武扬威地在前开道。

大军入猎场,数万将士跪地高呼皇帝万岁。

凤九渊全然不像以往那般收敛,竟然站到皇帝身边一起受礼,不待九离叫请起,他就大手一挥,高声道:“儿郎们都起身。皇上有旨意,狩猎大会正式开始!那拉烈,出令!”

那拉烈闻讯,高声应道:“是,臣遵旨!”

九离倒也不气他强抢本该属于皇帝的风头,只是低声问道:“你搞什么鬼?就不怕吃御史们的本子了?这可是犯大忌的!”

凤九渊也低声回道:“姐,你就把心落肚子里吧。今天看我的表演!”

九离又问:“你的表演?我问你,你身边那人是谁?”

雷顿也站在凤九渊身后不远,闻声就道:“大小姐,我是雷顿!”

九离差点没再次晕了,问道:“怎么可能?雷顿怎么可能来这里?”

雷顿道:“大小姐能来,我自然也能来了!”

九离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也知道这会不是问事的时候,便道:“先观猎,现在不理论!”

很多大臣都在小声议论,说皇太弟身边的那便衣中年人是谁。有猜是幕僚的,有猜是谋士的,也有猜是侍卫的,不一而足。

先比赛的是射靶。参赛者一共一百名,全是从十万中京督卫府军中挑选出来的射箭能手。

箭靶一尺见方,中央红心不足鸡蛋大小。射程为三百步、五百步和七百步。三百步下射中红心加十分,命不中加五分;五百步射中红心加三十分,命不中加十五分;七百步射中红心者加五十分,命不中加二十五分;马射命中红心者加一百分,命不中者加五十分。脱靶者一律扣除所有分数,退出比赛。

分步射和马射两个环节。胜出第一名赏金凤币一万,锦袍一领,赐爵一级;第二名赏金凤币五千,赐爵一级;第三名赏金凤币三千,赐爵一级。

第一轮三百步步射下来,无一脱靶,命中红心者竟然有七十三人。

全场士兵和官吏无不欢呼鼓舞。

第二轮五百步步射下来,脱靶者三人,命中红心者三十四人。

第三轮七百步步射下来,脱靶者十六人,命中红心者十九人。

看到这个结果,九离很是满意,说:“看来平日皇太弟对中京督卫府是督导训练有方呀。传朕旨意,赏所有参赛士兵金凤币十枚,得分者每人二十枚!”宋熙趁机说道:“这成绩是近二十年来最好的一次,想必接下来的马射也会再创佳绩!太弟殿下治军有方呀!”九离就更高兴了。

众参赛士兵又到高台前来谢恩。

接下来的马射比步射更为精彩。尽管只有八十一人参赛,现场还是欢声雷动。

马射考的是弓箭手在移动状态下一箭命中目标的能力,一排溜一百只靶子,参赛者骑马打靶前三百步外疾驰而过,不论命中哪个靶都算得分。命不中者,不管步射成绩多好,都一律扣除所有分数,退出比赛。

相对而言,马射比步射命中靶子的机率大得多,但命中红心的机率却是直线下降。

头十名参赛者比完后,就有一人脱靶,无一人命中红心。

第十三名参赛者是步射中九名三轮命中红心者之一,见他上了场,大家都翘首而望,希望能再创佳绩。只见他漂亮地翻身上马,双腿一夹,胯下骏马长嘶一声,扬蹄飞驰。他一手摘弓,一手搭箭,手臂一舒,拉得弓似满月。万众瞩目之下,利箭咻嘟一声脱弦而去,命中靶子。

惜乎没能命中红心。

饶是如此,现在还是一片欢呼。

八十一名参赛者比完,脱靶者十人,拿下一百九十分者共四人。

这确乎是多年来成绩最好的一次了。没想到竟然有四人来竞争前三甲,以前顶多一人,最多也不超过三人的。

许多大臣都说再比一轮,凤九渊却一锤定音,道:“本次骑射比赛,共四人竟得头名。请皇上下旨封赏!”

九离也乐得遂他的意,下旨赏了四人各金凤币一万,锦袍一领,赐爵一级。

就在众人都以为会猎将进入下一个环节时,凤九渊却道:“年年都是这般的表演比赛,想必大家都没有看过瘾。雷顿,你来,给皇上和诸位大臣们表演点过瘾的!”他也没说清楚到底什么过瘾的,大家都等着,什么样的表演能真正称得上过瘾。

雷顿没那么风骚,没耍什么拉风的出场姿势,只是一步一步地从高台上走下去。

这样的出场方式不免令大家有些失望。好多人都长长地哦了一声,似乎在说,原来不过如此。

再者雷顿长相又普通,身板看着也不健壮,毫无出奇之处,更加难以引起众人过望的期望了。

“弓箭!”

雷顿在离靶子约一千五百步外站定,朝一名士兵招手叫道。饶是隔着老远,在场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地听见他的说话声,不温不火,却震摄人心。少数实力较强者,这才脸上露出了惊异之色。

接过弓,再从箭筒里取了一支箭,搭上弦,张弓,放……叭的一声,一千五百步外的靶子被洞穿红心,箭矢深深地没入了靶子后的石墙上。

哗……

这下子,众人看出了门道,无不诧色。

雷顿弃了弓,再从箭筒里取了支箭,随随便便的一掷。这一次没命中别的靶子,而是沿着刚才射出的那支箭的轨迹,从靶子空心处射过,正中前一支插入石墙中的箭矢尾部,将那一支箭矢推射了出去,穿透石墙,命中了墙后的箭塔支柱。

哇……

这简直就是神乎其技了。凤凰界不缺实力强大者,试问可曾有人具此等腕力?便是精通术法的大国师,也惕然色变,叫道:“好厉害……”

即便是表演到此结束,也足以震慑凤凰界了。但雷顿并没有,他得凤九渊授意,必须要彻底折服凤凰界,让他们意识到他雷顿不是普普通通的人,甚至不是人就最好了。

为他递弓送箭的士兵已经吓得呆了,哪里想到这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竟然如此厉害呢?尚没回过神来,就见箭筒里的箭矢嗖嗖地飞了起来,十一支箭矢在他面前摆成两排,然后齐齐的都一折而为,变成四排,四排又八排……八十八支三寸许长的支簇如八十八支雄兵雄旅,个个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威势。

即便是包括大国师在内,没有人看得出他是如此将箭矢折断的。只见手单手一推,八十八支箭簇挟着雄浑的气劲,射向了八十八个靶子,并无一例外地全部命中红心,洞穿而过。再透穿了靶后的石墙,向前飞射到茂密的森林中,引老了老大一片树折枝断才罢。

全场无声。

所有的士兵,所有的大臣,还有九离和皇宫内侍,都站了起来。

九离自恃有凤凰之力,既然在凤凰界不是无敌,也是顶级的存在,但她却自恃做不到这样。杨芸修为强大,自来目无下尘,雷顿只是小小地露了一手,也令她暗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443 立威

看着朝臣们的嘴脸,凤九渊心里甭提有多得意了,比他自己下场耍宝赢得喝彩都还要得意。唯一遗憾的是师若般没来,他问九离太傅今天怎么没到,九离也不知道,问杨芸,杨芸说太傅身体不适!

扯蛋!

凤九渊立马就知道这里面有鬼。

师若般是谁?他娘娘的论起身手来恐怕也是陈亚那一级别的,怎么会身体不适呢?

想了想,也断不出师若般在搞什么名堂,也就扔一边去了。

很多人都在问雷顿是谁,凤九渊却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而九离更不敢说出雷顿的真实身份来。

接下来是实战狩猎。

狩猎的对象不是普通的野兽,而是魔怪。

狩猎也不是以个人为基本单位,而是以百人队。

猎场的地牢里豢养着数百头各型魔怪,平时都派驻有重兵把守。坚固的地牢将它们的凶性压抑着,一旦释放出来,它们必将以拼死之心撕裂和摧毁一切生物。

随着一声号角声响声,所有人都知道地牢的万斤重闸正在开启,上百头魔怪争先恐后地从闸底冲出,冲向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吼,吼……

巨大的咆哮声令在场诸多官僚色变。有经验的人能分辨出这是青兽的叫的,还夹杂着独角狮的嘶叫。

九离倒是能处惊不变,只是有些大臣却吓得不轻,脸色惨白者、浑身股战者算是轻的,最不堪的还有瘫软在地的、屎尿失禁者,丑不堪言。

随着那拉烈一声令下,三百多个百人队吼叫着冲入了森林,展开了惨烈的狩猎。

凤九渊安坐在九离身畔,并没有谈起对会猎的展望,而是问道:“怎么,你可是有凤凰神力的,觉得雷顿的手段还行吧?”

九离嗯了一声,问道:“说吧,你这是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凤九渊换了个坐姿,又伸了个懒腰,道:“就是觉得皇太弟当够了,当得无聊了,想换个位置坐坐!”

九离道:“终于肯当皇帝了么?”

“其实当皇帝并不可怕,真的!”凤九渊接过思菊端上来的茶喝了口道:“如果没有你这个姐,别说凤凰界的皇帝,当全宇宙的皇帝也就那么回事!”

见他如此轻描淡写,九离一方面是惊异,一方面又好笑,说道:“我知道你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是不是有什么安排了?可不要以为一个雷顿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那是不可能的!”

凤九渊耸了耸肩道:“你觉得你老弟我是那么天真的人么?”又说:“一个雷顿解决不了问题,那两个呢?再加上星海合众国的五十个军团的兵力呢?”

九离道:“这怎么可能?若是星海合众国的舰队能到这里,中宇宙世界也就不是今天的这般模样了!”

“那该是怎样呢?”

九离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而是问道:“说吧,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我知道你不想当皇帝是为了我,不想让我成为献祭的牺牲。但我并不希望你一味的顾全我而委屈自己!”

“有么?”凤九渊盯着她的脸问道:“你这样觉得?”

九离没答,又问道:“雷顿今天的表演不会到此结束吧?”

“接着看吧。”凤九渊摘了一枚天罗子递给九离道:“尝尝,味道还行!”九离却说:“怪酸的,有什么好吃的。不要!”只听凤九渊道:“我一直在想,凤凰界到底强大在什么地方?姐,你说呢?”

九离道:“等你当了皇帝自然就知道了。我也是一时说不清楚的!”

凤九渊道:“振作点,你有凤凰神力,我有雷顿,就不信掀不翻这凤凰界。”见九离又要说话,他就道:“好,好,我知道你对凤凰界有了感情,放心,我不会毁了它的。这可是我的产业,毁了它不是亏我自己么?我还等着当这个皇帝呢!星海合众国那边什么没捞着,总要在这里捡个安慰吧?”

见他一连串的反问,九离倒是先笑了,说:“你能想开最好。其实我也想通了,人一辈子总是要死的,绝大多数人都未必能选择到自己怎么死,但我却是绝少数中能够作出选择的一个!”说话间,只见一头独角狮厉吼一声,冲出了森林,一排重装甲士竖起两米许高的钢板,迅速地构筑起了第一道防线,弓弩手和投掷手也作好了准备。

面对黑森森的钢铁防线,独角狮毫不畏惧,咆哮着冲了过来。

投掷手扔出了轰天雷。

独角狮非常灵活,它显然意识到这种黑漆漆的小丸子不好对付,尽早规避着往前冲,速度顿时大减。可它没有料到的是,这种东西不是说避就能避得开的,几下的腾挪之后,四枚轰天雷轻而易举地将它困住了,进不得退不得。就在它试着突围时,投掷手没有再给它机会,轰天雷炸了开来……

凤九渊见状,啧啧地叹道:“真惨,真惨呐……”

九离见他不阴不阳的,说:“你到底要干什么?能不能现在把话都说清楚呢?”

凤九渊摇了摇头,道:“看着吧!”

狩猎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眼见天将午时,该吃饭的吃饭,该出恭的出恭,该散步的散步……气氛显得也轻松了起来。

大国师走到凤九渊的桌边,见他吃的挺丰富的,就道:“哟,不错嘛!”

凤九渊问道:“这么快就吃了?”

“嗯!”大国师不请就坐了下来,道:“看样子你今天要玩不少的把戏?”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雷顿道:“怎么,不叫他一起坐下吃?”

凤九渊道:“他不吃,他吃了反而没力气!”

大国师放低了些音量道:“他不是凤凰界的人吧?”

“嗯?”

大国师道:“骗不过我的眼睛。凤凰界的人和大银河联邦的人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别人看不出,我却是能一眼就分辨出来的!”

凤九渊边吃边点头道:“是,是!你老是半仙,有火眼金睛,行了吧?”

大国师道:“我说,你这是要干什么?真打算死磕到底了?”

凤九渊道:“有么?没见我已经作好了当皇帝的准备?”

“……”大国师一阵无语。

凤九渊吃完,一抹嘴道:“老丈人,出了事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谁?”

“……我,我能不能都不帮?”

“不可能,你是大国师!”

“那,那……”大国师还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来,思菊就走上来道:“爹,我正去找你呢,你怎么来这了?”

大国师道:“有什么事么?”

“给你送饭去呐。神殿的那些小侍童又能做出什么来?”

大国师哦了一声道:“还是养女儿好,贴心!”起身来道:“行,我先吃饭去嘞!”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道:“小子,既然你都喊我老丈人了,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别闹得太凶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凤九渊喝着茶,连连点头道:“放心,老丈人,你的话我是百分百地放在心上的!”

大多数朝臣们的午饭还没有用完时,森林里再次传来一声厉吼,大地都为之震动。

只见宋颐猛一拍桌案,站起来,高声问道:“怎么回事?谁把它给放出来的!”

地牢里有只百年青兽,体形如象,凶猛无比,诸如独角狮这种凶兽在它面前比如羊羔,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满朝上下都知道猎场里关着一只百年青兽,最是凶悍无敌的。以前倒还有人能制住它,近十年来,已经没有勇士敢挑战它了!

朝臣们听说竟然把老怪放了出来,无不骇然,好多人朝九离所在的高台跑了过来,口里叫道:“护驾,护驾……”其实他们哪里是护驾,哪有什么能力护驾,不过是清楚一旦发生了事情,军队首先保护的肯定是皇帝,呆在皇帝身边也就最安全,所以急吼吼地冲了过来。只为求得自己的性命有多一分的保障。

那拉烈显然是事先得到了命令,从容地将所有的军队都集中到了高台的正面,摆开了防御阵势。

凤九渊见状,大喝道:“他娘的,乱什么乱?!”叫道:“许庸,许庸……”

许庸闻声跳上高台,应道:“是,太弟殿下,臣在!”

“去,让所有人各归各位,一律不准靠近高台。谁要是不听从旨令,给我往死里揍,别管他妈的是什么官!”

许庸一怔,似乎觉得这道命令太那个什么了,还拿眼睛瞟着凤九渊身后的皇帝九离,九离斥道:“太弟的旨令就是朕的意思,还不快去!”许庸这才去了。片刻之后就是一阵的鬼哭狼号,好多人都在骂许庸,骂刑部,骂他们不是人,还有叫道:“皇上,皇上呐,您看看刑部的人都在干什么了吗?”九离只是冷笑。

许庸的手段着实有些硬朗,不过片刻,秩序就重新恢复了稳定。

凤九渊见状道:“都他妈的是些贱皮子,至于被吓成这样吗?不像话!”

门下侍中张平正站在他身边,听他这么说,就讪讪笑道:“他们也是担忧皇上的安危嘛,殿下何必气怪?”

凤九渊回头一见是他,嘴角一牵,反问道:“他们担心皇上?我看他们是陷皇上于危地吧?”也不理张平,大声道:“传本王旨令:所有离座的官员回去之后都给我到刑部去上三天的安全知识培训课,然后通通给本王交一份反思检讨上来!”

满朝大臣,除了翁尚、宋颐等少数几人,没有不离座的,严格说起来,包括他凤九渊也离了座。这道旨令一下,几乎没有人心服,大家只是拿眼睛看着皇帝九离,看她有什么旨意下达。没想到九离声也不吭,径直坐回了御座。

张平是门下侍中,专门负责旨意和政令的审核与封驳,见九离竟然没有反对凤九渊的旨令,忙道:“太弟殿下,这,这样做怕是害了大臣们一片卫护皇上之心呐!”

凤九渊道:“他们是想卫护皇上还是想卫护自己各人心里有数得很。怎么,想抗旨?”

张平见凤九渊神情凶恶,想着他的皇太弟身份,只得低下头道:“臣不敢!臣遵旨!”

再一声厉吼声中,百年青兽已然冲到了围墙之外。那拉烈只是命令收缩防线,并不冲上去阻止!但从他的神情来看,显然也吃不准凤九渊这样安排的用意,看着百年青兽那巨大的身影,心下暗自嘀咕道:“也不知道太弟殿下又有什么新发明来对付这东西。狗曰的,长这么大个,老子还是头一回见到……”吼道:“儿郎们,都给我听好了:绝不能让这狗曰的冲进场来,要不然老子先把你们砍了,再自裁了以谢太弟殿下!”众士兵暴喏。

见场面稳定了下来,凤九渊这才对雷顿道:“好了,你上吧!”又问:“需要武器么?”

“不用!”雷顿只吐了淡淡的两个字,便腾空飞掠了出去。

九离见状,惊问道:“你疯了?我怎么让他去斗这头怪兽呢?”

“立威!”凤九渊的牙齿里迸出两字来,面色显得有些狰狞,好像要去斗百年青兽的人不是雷顿,而是他。

当百年青兽看着雷顿出现之时,眼里陡然射出了恐惧之色,凶焰全消,有如受惊的兔子般朝后退去。

这一幕可是万众瞩目,只不过没有人知道这鬼东西是在怕雷顿罢了。

雷顿像炮弹般弹射到青兽的面前,手臂一舒,权杖化作利刃,出现在手心里,青兽一见,竟然发出恐惧的哀鸣。雷顿恍若没有听见,挥动利刃凌空一斩,然后便转身往回走。

谁也不知道雷顿这一下有没有斩中青兽,只见青兽好像中了术法一般,呆立不动了,既不叫也不吼。

直到雷顿重新走回高台,青兽的额头处才渗出了一行赤红的血液,片刻就化作了汩汩的泉涌。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时,就听见青兽巨兽一声,猛地挣扎了起来,然后从鼻梁裂开,继而又是头、脊背……一阵怪异的声音响起,就见凶悍无比,巨大威猛的青兽从裂成了两片……

444 反击师若般(一)

雷顿是一战成名了。

成的不是美名,而是凶名。

比百年青兽都还在凶的凶名。

试问几千年来,有谁能够在一招之间将凶悍的青兽一分为二的?

他用的是什么兵刃?用的是什么力量?又用的是什么招式?

满朝的武学高手和神殿的法师们都在研究,但都得不出答案。

用大国师的话来说:“此等行径绝非人力所能及,偏偏它又出现在了我们面前……真不敢相信!”

本年的秋季会猎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拔得头筹的雷顿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奖励,反倒是取得不俗成绩的士兵和将官得到了丰厚的奖励。

第二天,皇帝九离就下旨:封皇太弟为摄政王,并着礼部筹备禅位大典。

若旨意中没有说明皇帝即将禅位,那凤九渊的摄政王封号就绝对得不到朝臣们的通过的。眼见着皇帝开始主动为皇太弟的登基铺路,朝臣们很是歌功颂德了一番。

经过几天的筹备,凤九渊在无极殿正式加冕为摄政王,总领朝政。在大殿御座之侧另设一座,同皇帝一起接受朝臣们的参拜。

凤九渊以前是千方百计地避免当上皇帝,现在却是生怕当上皇帝的速度不够快。才当上摄政王不过两天,就公开对朝臣们说:“皇帝应该退位归政了!”朝臣们觉得他应该学习的地方还多,虽已经晋摄政王位,但朝政军务之下还应该向今上多多请教。

凤九渊不认同这种说法,他甚至公然带领侍卫入宫,逼问皇上什么时候退位。

皇太弟如此之大的转变着实让朝臣们没有料到,虽私底下都在议论是不是又中了诅咒邪术,表面上却又不敢说什么,毕竟祖制规定,皇位该是属于皇太弟的,女主是暂行摄政。如今皇太弟身体完全康复,又有志于临朝理政,自然该当继位了。若是谁出言反对,那就是公然悖逆祖制,是大罪、重罪,怎么处置都不为过的。

面对摄政王的逼问,皇帝九离表现得相当的宽容,发下旨意,让中书省和礼部议定禅位的日期,从速进奏。

眼见摄政王登基在即,许多朝臣们都像墙头的草,倒向了他。

凤九渊对朝臣们的倾向没有任何的兴趣,他想的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完成他的计划。

就在他紧锣密鼓地谋划着时,师若般来了。

师若般消失了很多天,凤九渊派了武定中去探视,家人只说太傅身体极其不适,暂时不能见客,即便是摄政王殿下亲自来也一样。

武定中吃了闭门羹,凤九渊就越发断定这里面有鬼。

他让雷顿夜探太傅府,结果师若般根本不在府中。

去了哪呢?

凤九渊没有想明白。他对师若般怀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畏惧,怕他在背后使坏,怕他阻止自己的计划执行,怕……总之他心里发虚,看不到师若般在眼前,掌握不到师若般的行踪他心里就发虚。

一听到师若般回来了,还来了东宫,他心里当即就踏实了。

师若般的精神状况极好,只是受了伤。见他脖子上还缠着纱布,凤九渊就暗乐道:“你不是很无敌么?咋地也受了伤?”面上却装得很关切,问道:“太傅,你这是?”

师若般道:“没什么,受了点小伤!”

“谁敢刺杀太傅?这不是反了天么?”凤九渊拍桌子而起,又是叫思菊去取金创膏,又是让小丫头上茶。然后问道:“可抓到人了么?这刑部也真是越来越无能了,怎么老出事故?”

师若般道:“殿下毋恼,这事怪不得刑部,是臣自己冒失了!”

“哦?”凤九渊不解地问道:“太傅这话倒让我不明白了!”

师若般道:“殿下可还记得从神殿回来那晚遭到袭击的事么?”

凤九渊哪里会忘记呢?至今没搞明白那人是谁,跟自己到底有什么怨仇。听师若般这么一说,心念一动,暗说莫不成他去追查那人的行踪和来历了?便问道:“自然记得。太傅莫不成是被那人所伤么?”

师若般道:“是!”

“啊?”凤九渊问道:“那人是何来历?”

师若般皓白的须眉顿时拧到了一起,半晌没有回答,直待凤九渊问了第二遍,他才道:“还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那人绝不是凤凰界的人,甚至不是……不是中宇宙世界的人!”

凤九渊骇然,暗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在给我警告呢?”故作不解状问道:“这,这怎么可能?难道,难道他是左宇宙世界的人么?”

师若般的眼神一刻也不曾离开凤九渊的脸,见他先是骇异,接着又是不解,没有表露出半分的惧意,一时倒吃不准凤九渊是不是知道最近整个中宇宙世界在传说有诡异入侵者出现在中宇宙世界的事。他是深是凤九渊的实力和背景的,如果凤九渊真知道这事,那说明十有八九跟他有关,若是不知道,那就值得研究了。

“这个……”师若般思忖着答道:“还不清楚。那人身手非常了得,便是我也胜他不得,反倒还被他所伤。说来惭愧呀!”

凤九渊安慰了几句,问道:“太傅为何要去追他?”

师若般道:“有外人入侵凤凰界,我必须得去查看。只可惜我没有弄清楚,他为何要袭击殿下,却又没有伤害殿下之心?莫不成这人跟殿下虽有怨,但却并没有切齿的仇恨?”

凤九渊想了想道:“我也想不明白。那太傅可有了线索?”

师若般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但臣已奏明皇上,必须加紧戒备,严防外敌!”

凤九渊嗯了一声,暗说:“这老头怎么知道有外人入侵凤凰界呢?莫不成他是有什么法宝不成?眼下帕伊尔顿和他的舰队就停在中京道的外太空,会不会被他们发现呢?”越想越觉得有些吃不准,便想将师若般尽早地打发走,然后让九天查一查,哪知道师若般越说越起劲,先从外人入侵说到国防安全,又从国防安全说到为政以德,然后又从为政以德说到必须坚持以武备研发为基本的立国之本……

凤九渊实在听不下去了,就道:“太傅所言甚是,倒是让我受益匪浅!”又说:“太傅有伤在身,还是早些回府静养为上!”便让思菊将金创膏给了师若般。

师若般接过金创膏,谢了恩,又说:“臣听说殿下身边来了位奇人,不知可否请来一见?”

凤九渊想了想道:“我让雷顿去显摆,原本就是要给你看的,嘿嘿,既然你主动要求见面,我也就乐得成全。”便点头道:“正要请太傅指点呢!”便让思菊去把雷顿请来。

片刻后,雷顿来了。

看着雷顿,师若般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只驼鸟蛋了,更别提凤九渊该有多得意呢。

“林老!”雷顿却是既不惊,也不讶,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地点了点头。

师若般这才回过了神来,问道:“雷先生?”

雷顿点头道:“是。”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师若般双目若电,审视着雷顿问道:“雷先生怎么会来中宇宙世界?”

雷顿道:“林老能来星海合众国,我自然也能来中宇宙世界!”

师若般不得不认为雷顿这话说得很对,毕竟宇宙的通道不是单向的,哪有你来我就不能进的道理?便又试探性地问道:“想必雷先生此来是奉了凤老先生之命了?”

雷顿摇头道:“不,我是为寻找先生而来。我的使命就是保护先生!”

师若般这才点头道:“嗯,很好。殿下身边确实缺少一个你这样的人!”再也不言语,向凤九渊行过礼就告辞了。

这是一步棋,一步攻击师若般心理防线的棋,也是攻击那看不到的凤凰界统治意识的棋。

见师若般走的时候神情有几分惶恐,却并不慌乱,显然是对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并不感到悲观和束手无策。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第一次在师若般面前占得了心理上风,凤九渊还是有几分胜利的喜悦,他问雷顿:“你猜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雷顿很干脆地摇头道:“不知道!”

凤九渊又问思菊,思菊想了想道:“他当然明白这是殿下给他的警告,但他绝不可能束手就范,肯定会奋起反击。师太傅是百官之首,也是凤凰界屈指可数的硕儒宗师,他手下虽然没有秘密力量可供驱使,但却有七十二道的武士、士子以及隐士等人,这才是凤凰界最后也是最强大的屏障!一旦他们行动以来,将是非常可怕的!”

凤九渊道:“可怕?我现在不觉得了。我的目的是把姐姐安全地送回星海合众国,难不成他们还敢对我这个皇帝动手不成?若是把我也当成大天尊那样的无道昏君倒好了,我是巴不得拍屁股走人的!”又说:“当皇帝是迫不得矣,不当皇帝自然就最好!”

思菊看了看雷顿,雷顿道:“还是准备充分些好,毕竟现在时间还来得及!”凤九渊也说是。

445 反击师若般(二)

师若般回到府上的时候,杨芸正在等他,见他阴沉着脸走进了大厅,便起身道:“师傅,你这是去哪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师若般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坐下来后,家仆奉上了茶来,他喝了一口,长长地出了口气,这才道:“麻烦了!”

杨芸道:“师傅,怎么了?”

师若般没有回答,而是问她皇帝的近况如何,又问皇帝和摄政王之间是不是生出了什么矛盾。

杨芸越发的不解,答道:“没有呀,反正我没有发现他们姐弟有什么问题的。摄政王这人是有些让人捉摸不定,想一出是一出,但真打定主意做一件事,却比任何人都有条理性。皇上这人性子比较软弱些,但并不是没有主见的人。其实,一直以来皇上都害怕摄政王登位的,只是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让她有了很大的转变,非但不怕,反而还巴不得摄政王早日登基!”

师若般听到这里,就点头道:“是了,是了……”

“什么是了?”

“摄政王在密谋一桩计划!”

“计划?”杨芸问道:“师傅,什么计划?”

师若般摇头道:“可能是,可能是绑架皇上的计划!”

“什么?”杨芸骇然色变,道:“这,摄政王还不至于这样疯狂吧?”

师若般冷笑道:“他的疯狂又岂是你所能想像的?”又道:“他一直都怕登基为帝,就是不想当今皇上被献祭牺牲,现在非但不怕了,还公开逼迫皇上早日退位。你说这正常吗?”

“师傅,在我看来既正常,也不正常!”

“哦?”

“正常之处在于是男人就该对至高无上的权力怀有欲望,摄政王以前是不知道权力的美妙,所以不想当皇帝;不正常之处在于,他确实是爱皇上,皇上也爱他,两人打从十几岁相依为命建立起来的感情是牢不可破的,为什么在突然间就不再顾及姐弟之情,迫不及待地要登位呢?”

师若般只是摇头道:“你还是对他不了解,一点也不了解。”

“哦?请师傅指点!”

“他如果是个有权力欲望的人,早就成了左宇宙世界之王了,何必来我小小的凤凰界当皇帝?而且还是并没有真正乾纲独断之权的皇帝!?他突然之间就不顾及姐弟之情来恐怕真的是有密谋计划的!”又说:“难道你就没看到他身边突然多出来的那个中年人么?”

杨芸一惊道:“是,师傅,那人好生了得……”

师若般一摆手道:“岂止是了得?他本是摄政王的生活助理兼保镖,是拥有相当高智慧的机器人,别说是你了,便是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杨芸更惊了,道:“师傅,这么说来,他,他不是凤凰界人,而是来自左宇宙世界的了?”

师若般点头叹道:“是呀,看来左宇宙世界已经找到了通往中宇宙世界的路,咱们,咱们有麻烦了!”

杨芸也陷入了沉思。

好半晌,师若般才道:“你天天随侍皇上身边,要密切注意宫禁的人事变动。特别是摄政王殿下安插的人手,一定要密切注意!”

杨芸问道:“师傅,你是说,咱们要阻止摄政王的绑架计划么?”

师若般很矛盾。一方面他又想继续维持凤凰界的祖制,将九离拿去向凤凰神献祭牺牲,另一方面又觉得应该为了大局着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凤九渊把九离绑走算了。

想到自己若是坚持祖制,自然是维护了万年来的传统,但却必然将凤九渊逼上绝路,甚至闹到他跟凤凰界拼个同归于尽的绝境——他一点也不怀疑凤九渊会这样干,用星海合众国人的话来说:凤九渊就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既然是疯子,又怎么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和想法来衡量他呢?这一样来,祖制是保存了,传统也得到了维护,但凤凰界势必被灭亡。试问,若以毁灭的代价来维护祖制,这样的祖制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若是为了凤凰界的存在着想,不闻不问,任由凤九渊实施他的绑架计划——就像他们将九离和他绑来凤凰界一样——这样他就能安安心心地当凤凰界的皇帝,忧凤凰界之所忧,急凤凰界之所急,与凤凰界同呼吸共命运,用他那绝世的才智带领凤凰界一步一步迈上宇宙的巅峰。文明与生命一样,只有存在下去才有意义,祖制和规矩本就是用来打破了,若是它们为代价,换来整个凤凰界的新生,是不是值得呢?

一时间,师若般竟然权衡不定。见杨芸望着自己,他就道:“如果让你来选择,你是觉得让皇上为凤凰神献祭牺牲好,还是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什么也不知道,任由摄政王把皇上绑走好?”

杨芸想了想,犹豫不决地道:“师傅,这……”

“实话实说!”

“师傅,我觉得皇上,嗯,皇上……师傅,祖制是人定的,就,就不能更改么?”她的话的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已是细若蚊蝇了。

就算她没有正面回答,师若般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长叹一声,道:“好了,师傅知道了!你去吧!”

杨芸站起身来道:“师傅……”取出只盒子道:“这是皇上赐给你的金创膏……”

师若般起身,跪下,叩头,高举双手接过,然后又谢恩……

杨芸出了师若般府后,心里一直很矛盾。她在想自己要不要回宫告诉九离,太傅师若般已经知道了摄政王正在密谋的事,而另一方面她又在纠结自己要不要背叛师傅!

待回到皇宫时,天已经全黑了下来。

她一直闷着头走,不想竟和一个人撞了满怀。抬头一看,凤九渊正对着自己笑呢。她心下一慌,忙行礼,道:“殿下,这么晚了,进宫有事么?”

凤九渊嘻嘻一笑道:“芸姐姐,这么晚了,你打哪回来呢?”

杨芸心下一慌,似乎不敢说自己是从太傅府上回来,支支吾吾的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凤九渊见状,奇道:“芸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拉着她一看,见脸色潮红,呀的一声道:“脸这么红?莫不是病了?!”

杨芸渐渐定下了心神,道:“哪有的事?就是吹了点冷风罢了!殿下见过皇上了么?”凤九渊说见过了,又问她要不要请太医看看,她说:“不用了。皇上这会儿正找我呢,我先走了!”便匆匆而去。

看着她的背景,凤九渊奇道:“嘿,这是怎么了呢?见了我就像耗子见着猫一样……”又说:“莫不成她脑子里钻了只耗子进去?”

回到凤鸣宫,杨芸果听到九离在问天宁她怎么还没有回来,天宁说不知道,她忙答道:“回来了!”掀起帘子走了进去。九离正在处理奏折,看了看她,就问道:“吃过饭了?”杨芸道:“还没……”

九离笑道:“怎么?太傅连顿饭也舍不得留你么?”

“不,不是……”杨芸平时说话做事最有条理,此时竟然有些慌乱。

九离倒没有发觉异样,道:“太傅的伤势怎么样?若不太好,可以请大国师去看看!”

杨芸道:“没什么大碍的。”便对天宁道:“你帮我去御膳房看看还有没有吃的,随便弄点来!”天宁走后,又将其他宫女打发出去了,这才道:“皇上……”

九离嗯了一声,并没有抬头。

“皇上……”杨芸又叫道,九离这才放下朱笔,看着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事?”

杨芸道:“皇上,你,嗯,摄政王殿下……”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便道:“嗯,刚才回来的时候我撞见了摄政王殿下!”

九离道:“是,他呀,又来问我禅位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你看这人,以前是生怕皇帝的位置落到自己的头上,现在是巴不得明天一早就是皇帝了!你说怪不怪?”

杨芸一听这话,暗道:“莫不成连皇上也不知道摄政王在密谋绑架她么?或者她是故意在我面前装作不知?”便道:“是嘛,估计是摄政王殿下看你政务劳乏,心疼!”

九离摇头道:“他这人做事总让人摸不着头疼,谁知道呢?估计又在密谋着什么吧。哎,谁去管呢?”

听了这句,杨芸终于确定九离真不知道凤九渊的密谋,心下顿时一松,畅然笑道:“摄政王英睿天纵,天马行空,自然不凡的!”

九离笑了笑,又继续批阅奏折。

杨芸便道:“我先去找点东西吃,暂时可别叫我!”

九离道:“去吧,去吧,小心别撑着了你!”

杨芸一笑走了。

出了凤鸣宫,她叫来一名宫女,让她去告诉天宁,说不用找东西,皇上派她出宫有事,便走了。

身为六宫都使女官,杨芸还是有着很大的自由,就好比出入宫禁,即便是凤九渊都需禀奏,而她去毋须通传,自由出入。放眼整个凤凰界,恐怕只有她一个人才能享有这样的特权。

446 真的是意外

凤九渊躺在床上,正地迷迷糊糊要进入梦乡之际,陡然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心说:“莫不是思菊?”翻过身去,一把将人抱住,凑上嘴去就要亲。

还没得逞,就感到腰间一麻,整个人如同中了术法般,想动一根手指都不能够了。

好在还有视觉,还有嗅觉,何况他的鼻子一向灵敏着呢。

不能开口问来人是谁,却通过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辨出了是杨芸,一时间当真是哭笑不得,暗说:“这大夜的,她没事往我床上跑做什么?”又奇道:“怎么雷顿就把她放了进来?莫不是看她没有危险,又是个美女,特地放进来给我暖床的?”

只见杨芸将他放平了,靠在他身边,轻声道:“殿下,我没有恶意,你不用担心。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来了东宫,所以才出此下策。你如果保证不出声,我便解开你的穴道。如果答应,就动一动眼珠子!”

凤九渊使尽全身力气地动着眼珠子。杨芸见了,点了点头道:“好,你是摄政王,可不能说话不算数!”伸指在他的胸腹间点了几指,凤九渊感到浑身一暖,酥麻感渐去,身脚也都能动了。

杨芸正要说话,不妨凤九渊猛地翻起身来,将她扑倒,死死地压在她身上。她怕惊动忙里的人,特别是后院的思菊,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反抗好还是由得凤九渊胡闹好。

原以她的修为,本可以将凤九渊无声无息的制住,奈何这么多年,从不曾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男子,一时间心神大乱,纵有惊世修为,也施展不出分毫了。

凤九渊浑像发情的野兽,压住杨芸的双手,俯下身去,吻住她的嘴,用舌头拱开牙关,就是一通激情的长吻。

杨芸只感到浑身又烫又热,浑如坠入云端,如梦似幻,分不清此际的遭遇到底是真还是假。再者凤九渊又是沙场老将,对付杨芸这种雏儿简直就是横扫千军,所向披靡。

越吻,凤九渊就觉得浑身越热,好似掉入了火窟一般,直想寻找清凉的水源得以解脱。吻完嘴后就吻耳朵、脖子,然后一路向下,又感觉杨芸身上的衣衫太过于束缚,一气扯掉,忘情地在饱满的胸膛之下啃咬了起来。

杨芸只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融化在了凤九渊的身下,甚至连自己是谁,此行来干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终于,凤九渊也脱掉了身上仅有的中衣,也管不得来人是杨芸还是思菊,提枪弄棒,赤身扑上,一声娇哼之后,世界似乎完全变得不一样了……

剧烈的撕痛之下,杨芸终于清醒了过来,看着像野兽般在身上耸动的凤九渊,顿时骇然,哪里知道会闹到这样呢?

她原本是来向凤九渊报信的,而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保全九离。

却没想到竟会在无意间失身于凤九渊。

看着凤九渊通红的胸膛和激动得难以控制的眼神,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怪怪的感觉:我怎么会成了他的女人?怎么会是我,怎么会?

渐渐地,一阵奇异的快感涌向大脑,让她再次陷入了迷失的状态,仰起身来,紧紧地抱着凤九渊,任由她凶猛地冲刺……

当一切重新安静下来之后,凤九渊先是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巴掌。不想却惊动了外间的小丫头,问道:“殿下,殿下,怎么了?”凤九渊啊啊了两声,支吾着说了几句,装作在说梦话,便想混过去。不想小丫头极有责任心,硬是打起灯来探视。

凤九渊吓了一跳,暗说:“若是让她们看到芸姐姐在我的床上,岂不是麻烦大了?”忙翻身将杨将夹在身上,并裹紧了被子。

小丫头看了看,没察觉有异样,也就出去了。

直到灯熄了之后,凤九渊才看着身下安静的杨芸,苦笑着问道:“芸姐姐,这,这……你怎么会来呢?”

杨芸像兔子般缩在他的怀里,似乎还不能接受刚才发生的事。凤九渊道:“这是哪跟哪呀。我,我怎么感觉就像在做梦呢?”

杨芸这才仰起头来,看着他道:“我本是来告诉你:太傅知道了你的密谋,务必要小心行事。没想到,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见她的眼里竟然滚出了泪水,凤九渊真是慌了。

一直以来,她可是都有些畏惧这个女人的,对她总是敬而远之,从不敢有半点的言语不敬。没想到,自己来凤凰界快两年了,第一个女人竟然会是她,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想到杨芸说的话,凤九渊心下一阵感动,道:“我知道了。芸姐姐,谢谢你来告诉我……”

杨芸忙道:“我不是为了你,我,我……”

凤九渊道:“芸姐姐,你放心,我会负责的。我绝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男人!”

杨芸掀开他,找衣服。凤九渊问她做什么,她说要回宫。凤九渊就道:“都快丑时了,这时候能回得去宫么?”

杨芸道:“那是别人。我自有办法的!”

凤九渊抱着她道:“芸姐姐,你在怪我?”

杨芸感受着他温暖的胸膛,心下一暖,心下不免犹豫起来要不要急着赶回宫去。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激情,挣脱凤九渊的怀抱,换好衣服,又说:“太傅是我的师傅,我之所以来通知你并不是有什么想法,只是不想,不想你姐姐遭罪……哎,我也是罪人,我亵渎了凤凰神呐!”洒下一行清泪,凤九渊尚不及挽留,就看不到人去哪了。除了满枕的余温和几缕青丝,杨芸竟什么也没有留下。

整个晚上,凤九渊都没有睡好。

韩以柔来叫起的时候,他还以为杨芸又突然回来了呢,猛地翻身起来,拉住韩以柔的手叫:“芸姐姐,我……”一见是韩以柔,才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韩以柔柳眉倒竖,嗔道:“又在想什么呢?”一把拍开凤九渊的手,责问道:“是不是昨晚又做怪梦了?”又让小丫头去给凤九渊取一套干净的中衣来,还让打盆热水。

凤九渊怅然若失,连回答韩以柔的心思都没有了。

今天有朝会,身为摄政王,凤九渊是必须得参加的。草草用过早点,穿戴整齐后,武定中那边也准备好了全副仪仗,随着一声:“摄政王起驾……”在前扈后拥之下,浩浩荡荡地去向凤凰城无极殿。

师若般也带伤参加了朝会。见面之下,师若般跪下来请安,凤九渊只是拱了拱手,叫了声:“太傅安好……”整个上午,朝臣们都在讨论着商业税的改革,凤九渊却连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该他发表意见的时候,他也是茫然若失,不知所云。

众人都以为他最近事务繁忙,再加上没有休息好,才会这样,也就没有理论。倒是九离,见他老是往自己身畔的杨芸身上瞟去,觉得很是奇怪,暗说:“莫不成芸儿得罪了他?还是他得罪了芸儿?”回身见杨芸只是埋着神,神情也怪怪地,便知道两人之间有事。

散朝后,九离对坐在身边不远的凤九渊道:“随我去一趟凤鸣宫!”凤九渊一震,暗叫道:“难道姐姐知道了不成?”没由来的涌起一阵害怕来。

一路来到凤鸣宫,凤九渊都想找机会问杨芸是不是告诉了姐姐,可惜杨芸总是下意识地远着他,连句话也搭不上。

九离换过凤袍,出来后见凤九渊颇为紧张地站着,也不坐下,越发断定有事故,便冷喝一声道:“你们干的好事呀!”

杨芸一惊,率先跪了下来,叩首道:“不关摄政王的事,皇上,都是奴婢的错……”

凤九渊却是脖子一梗道:“她没错,是我的错,你不准罚她!”

九离当真是满头雾水,看这情状便知事情恐怕不简单。见两人都回护着对方,暗说:“莫不成他们,他们生出了情愫,爱上了对方?”反倒不惊不怒,还暗有几分喜悦。杨芸跟在她身边也有两年多了,品行、性格是没得说的,要不然她们也成不了朋友,虽说她也知道弟弟是有老婆的人,但即将登位凤凰界皇帝的他多几名后妃又何妨?她对南馨是不了解的,杨芸自然是她心中最满意的一个了!

“看不出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们竟做成了好事呀……”

九离的话还没有说完,杨芸就叩求道:“皇上,皇上,是我,都怪我勾引摄政王,你处罚我吧,处罚我吧……”

凤九渊两步冲到凤案前,冲九离吼道:“你要是敢处罚她,我,我……”

九离盯着他道:“你怎么样?莫不成你还不认我这个姐姐?”再打量了一下两人的情状,心里也有了几分底,便道:“何苦呢?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芸儿,你也是前中书令杨源大人的嫡长千金,名门闺秀,辱没不了九渊。九渊,你这么凶巴巴地望着我,莫不成不想让我为你们主婚了?”

凤九渊一听这话,顿时在怒转喜,问道:“真的?姐姐,你,你不骗我?”

杨芸也呆了,望着九离。

九离走下凤案,扶起杨芸,凑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们有多久了?”

杨芸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低头语,九离见她害羞不语,便回身对凤九渊道:“你先在这呆着,我和芸儿有话说!”便将杨芸拉到了里间。

在九离的再三问询之下,杨芸到底把昨天晚上的情况说了。只不过把自己去东宫的原因说成是:她从太傅师若般那里得到有不明身份之人要对凤九渊不利,但又不想惊动太多人,所以就只身潜入东宫,提醒凤九渊务必要小心些。却不想,却不想……

她仓促间编的理由当真是破绽百出,九离却没有分辨出来,越听脸越红,啐道:“这下子总心满意足了吧?”又看了看她的肚子道:“嗯,这几天正是时候,去,快到榻上躺会!”

杨芸的脸红得像火烧一样,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九离道:“还不快去,莫不成要我下旨?”杨芸只得依了。

出来后,见凤九渊伸长脖子在那里张望,九离一把拧住他的耳朵道:“好呀,你,连我身边的人也敢打主意!”

凤九渊一边叫疼,一边说:“姐,我,那会我哪知道呀,其实……哎呀,你没见我一早上都在害怕么?”

九离哧地一声笑了,松开手道:“给了你三个丫头不要,偏偏看上了我身边的,莫不成你就只觉得芸儿一个人好么?”

凤九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挠着头不语。

九离道:“好了,去吧。”

凤九渊望着里间,道:“那个,芸姐姐……”

“你还想怎么样?”九离眉眼一横,道:“去,我自有安排!”

凤九渊心知九离断不会亏待了杨芸,只是讪讪地去了。

没想到才吃过午饭,宫里天宁就来传旨,说摄政王政务冗繁,身边又没个得力的人,特将六宫都管女使杨芸赐下,协理听用。

凤九渊顿时大喜。

阖府上下却没有料到皇帝竟然会将身边第一等得用的人派来,既喜且畏。喜的是通过这些征兆看出摄政王登基之日不远,畏的是大家素知杨芸是个严厉的人,在她手下做事,稍有不慎便会受罚。

天黑前,杨芸乘坐宫车来了东宫,凤九渊率领武定中等人亲自接着。

从车上下来时,杨芸看了一眼凤九渊,也不知道是怨,还是喜。

武定中现在是东宫詹事,主管上下事务,惜乎就是缺了个内务总管。大家都以为皇帝会下旨韩以柔升任时,却没想到把凤凰界六宫都管女使派了来,着实令人没有料到。

满府上下都嗅出了味来,这位新来的东宫内总管恐怕就是将来的皇后娘娘了,因此极其巴结。

倒是先派下来的三个大丫头,虽然表面上都很高兴,其实个个心里都极其失落,只不过失落的原因各异罢了。

韩以柔失落在于自己的地位不保,冯尘在于自己恐怕没了机会,思菊在于怕凤九渊将她越来越疏远了……

447 师若般的决定

世界上的事情就这样,偶然推动必然的历史进程。

当师若般得知九离竟然将杨芸赐给了凤九渊后,长叹一声,苦笑道:“莫不成这是天意,是凤凰神的旨意么?”喝道:“来人!”下人应声进来,道:“是,老爷?”师若般道:“备车,去济阳公府!”

济阳公就是杨芸的父亲,前任中书令杨源。

杨源三年前致仕在家,每天除了养养花、钓钓鱼、遛遛鸟外,就是看两页书,写几页笔记,日子过得相当的悠闲。

这天正从外面遛了鸟回来,听到太傅师若般到访,忙迎了出来,老远就大笑道:“师老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请,快请!”又叫道:“老沈,上茶,把最好的胭脂红拿出来泡上!”

师若般以往是求着要胭脂红喝都求不到,今天去是一点喝的心情都没有。

落座后,见杨源精神头极好,便道:“杨老弟,恭喜你呀!”

“恭喜?”杨源反问道:“这喜从何来?”

“想来要不了多少时日,芸儿就要成为我凤凰界的皇后了哟!”

杨源摆摆手道:“浮云,什么都是浮云!”又说:“你今天不会就为这点子事来的吧?”

师若般道:“如何不是?”问:“你怎么看皇上这道旨意?”

杨源想了想,叹道:“你我心里都有数,恐怕这还是皇上为了稳定摄政王的根基走出的一步棋!都说皇上缺少主见,以此看来,皇上心里还是有成算的!”

师若般摇头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而是摄政王!”

杨源的脸色迅速地沉了下来,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师若般道:“摄政王对历代沿袭下来祖制很是抵触,特别是,特别是献祭牺牲那一条。你就不担心……不担心么?”

杨源道:“师老哥,我觉得你是想得太多了!”

师若般耸眉道:“哦?”

“人是活的,祖制规矩是死的。如果人都不能活了,留着祖制,留着规矩有什么意思?所谓变则通,不变则死!师老哥,我觉得你把这些虚而不实的东西看得太重了!”

师若般乍然色变,他没有想到身为凤凰界统治层中坚力量的杨源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暗暗叫道:“难不成我多年不在朝,大臣们的思想都已经变了?”

杨源见他冷着脸不语,便道:“毓皇子事件之后,举朝臣工就在反思,为什么会酿成这样的惨剧?鸿嘉帝之后,我们更是触动极深。师老哥,这也是近三百多年来反应最激烈,给我凤凰界造成最惨重损失的事变了,再往上追溯,有多少皇子和公主为了反抗这条祖制面作出激烈举动的?数都数不过来了!”说到这里,杨源叹了口气,继续道:“以前我也是极力坚持维护祖制传统的,可致仕这几年来,天天走街串巷,接触的都是市井小民,贩夫走卒,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么?”

师若般忙问道:“怎么想的?”

“他们觉得皇室公主固然神圣不可侵犯,没有人能配得上,但也不能让她们通通都走上一条不归路不是?你去坊间听听,愚夫愚妇吓唬小姑娘就说:再不听话,下辈子让你投胎当公主去。听听这话,他们可都觉得献祭太过于残忍野蛮了呢!”

师若般大怒,猛地一拍桌子道:“大胆,竟然非议……”杨源一摆手道:“别在这我嚷嚷,那没用。你也不是不知道,民心即天心,民心都如此,难不成咱们还继续坚持下去么?有一天,我听一名车夫说:皇上长得像神仙一般,要是能和九王殿下配成一对那是最好不过了,咱们可不愿意看着她被火烧死呢……当时我就在想,为什么会这样呢?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恐怕是祖制本身出了问题!师老哥,你是去过星海合众国的,那里的文明传承我们这里差异不大,而且也算是昌盛知礼之邦,你觉得咱们这条祖制真的是合情、合礼、也合乎天理人性么?”

师若般不语了。

杨源继续道:“其实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来找你的!摄政王几番发力,跟朝廷作对,为的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他的道理伦理观念跟我们不一样,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点必须得承认。如果强逼着他登位,然后再把当今皇上献祭牺牲,后果恐怕你也清楚。两败俱伤,于谁有益?既是如此,那为什么不败了祖制,落得个两全其美呢?”

师若般道:“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你师老哥是百官望首,只要你言下表露出松动的意思,就绝没有人敢跳出来说三道四。”

师若般叹气,道:“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只是……”

“好了,别只是了,你只要想到改变祖制是历史的必然,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为了我凤凰界就行了!”杨源说了后,又道:“前几天一个学生来见我,说据他得到了消息,摄政王很有可能曾在江北道跟大天尊会过面了,弥罗境新近推出的大力神动力系统就是摄政王给大天尊的!”师若般点头道:“我也听说了,只是没有证据!”

“摄政王固然鲁莽冒失,但绝不是傻子。这种事情他做了,又透出风来让我们知道,目的已经不言而喻!再者最近凤凰界频发外人入侵之事,你不觉得诡异?”

想到东宫的雷顿,师若般的无力感就越来越重,好半晌才道:“难不成咱们真的就这样放弃坚持了数万年的祖制?”

“是坚持好还是放弃好你我都清楚,只不过一时难以取舍罢了!”

“是呀,难以取舍……”

从济阳公府出来,师若般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阻拦凤九渊密谋执行绑走九离的计划。只要凤九渊能够心甘情愿的继位凤凰界皇帝,并为朝廷和百姓谋福祉,就算做事鲁莽过火一些,也无所谓。

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熙熙攘攘的市井,问车夫:“到哪了?”

车夫答道:“老爷,刚到咸安坊呢!”

师若般心念一动,道:“去东宫!”

师若般走后,凤九渊却陷入了短暂的茫然,暗说:“这是搞什么呢?怎么突然间有了这么大的转变?”想着师若般刚才毫不隐晦地向他说只要他在继位之后能真心实意地为凤凰界谋福祉,就可以不必顾忌祖制和规矩,他心里就一阵翻腾,满脑子都是问号。

回到嘉和堂后,见满院肃然,小丫头们竟然全都像标枪般站在院中。他问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有人敢答。绕了一圈,见杨芸正侧院里训斥内院的管事婆子和丫头,韩以柔和冯法也默默地站在一边,他便走上去问道:“怎么回事呢?”

所有人看到他来了,都跪下行礼。杨芸道:“殿下,请先回正堂,待奴婢处置了便来回禀!”见杨芸的神情丝毫不容商量,凤九渊便有些发憷,只得道:“好,我等你!”又见韩以柔一脸委屈,冯尘眼里隐含惧意,总觉不忍,本想多说两句,又被杨芸的眼神给堵了回来。

在回正厅的路上,他暗说:“这女人真可怕,老子惹不起,不惹你就是。哼,哼,你现在凶,到床上的时候还不知道谁凶呢……”

没过多久,杨芸回来了,身后还带着韩以柔和冯尘。

杨芸半蹲行了一礼,道:“殿下,府里的器府想必你心里都有数?”

“有数?”凤九渊一愣,回头看着架子上摆的珍器古玩,皱眉道:“怎么了?丢东西了不曾?”

杨芸答道:“是,丢了十三件,全是价值连城的古物!”

凤九渊奇道:“这怎么会?”

韩以柔忙跪下,说:“是奴婢无能,奴婢管理无方,致使珍玩丢失,请殿下降罪!”杨芸来之前,韩以柔就是内务总管,她是一个顾上顾不得下的人,对凤九渊的要求极严,对下面的人却又过于宽容了些,这才令盗贼滋生。

凤九渊就道:“我以为多大点事呢。谁偷的给我查,查出来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嘛……”话还没有说完,杨芸就打断道:“殿下,你这是姑息养奸!”凤九渊只得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韩以柔治下无方,致使东宫盗贼滋生,担有管理不力之责。按律,鞭三十,发回内回府为奴!不过,她是皇上钦赐的,要处罚也得请旨!”

一听说鞭三十,凤九渊就感到那浸水的牛皮鞭子已经抽到了自己身上,打了个哆嗦道:“这,我说,至于这样么?芸姐姐,你们也是多年的关系了,就不能通融通融?”

“殿下!”杨芸提高了些音量,道:“你是皇太弟,是摄政王,也将是未来的皇帝。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家事就是国事,请殿下谨记!”凤九渊像吃了苍蝇般腻味,连怎么应对都不知道了。看着韩以柔,似乎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韩以柔叩头请罪,说她辜负了凤九渊的一番信任。

凤九渊一摆手道:“好,好,好,你老大,你老大,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又嘀咕道:“哎,看来我还真不适合当皇帝……”杨芸只当没有听见,命韩以柔先退下,回房思索,待请旨之后再行处置。

448 家务(一)

处置了韩以柔,凤九渊就暗猜杨芸又要怎么发落冯尘了。却听杨芸对冯尘说,以后韩以柔的职司就由她接任了,要她小心谨慎,不得犯错云云!

待冯尘退下之后,凤九渊这才感到来自杨芸身上的压力渐渐消失了,指着身旁的椅子道:“坐!”杨芸说不敢。凤九渊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除了我以外,我身边的人和事你都可以处置。敢情是以为有姐姐给你撑腰了?”

杨芸款款坐了下来,迎着他的目光道:“殿下是这么看的么?”

凤九渊知道自己在说气话,想着杨芸到底是自己的女人了,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好,这样说话未免太伤她心了,便拉起她的手来,摩挲着道:“你看柔柔能挨得起三十鞭子么?其实真要说起来,起码我得替她挨上二十鞭子。满府上下谁不知道我的事多?她一心都挂在我身上,下面自然也就顾不上来了!”

杨芸抽回手道:“殿下,仁不当国,慈不掌兵,这话你可要记牢了!”说完,叹了口气。

凤九渊只是频频点头道:“我知道我不是个合格的皇帝,一不合我意就会耍脾气。真的!”

这时,思菊冲了进来,眼含泪珠地冲着杨芸道:“你凭什么处置柔柔?”

杨芸面色一寒,道:“在殿下面前,有你这样说话的么?”

思菊哼了一声,道:“我便这样。要是看我也不顺眼,便将我也发往内务府就是了。不过先提个醒,我会武,三十鞭子恐怕是不济事的!”

凤九渊忙冲上去捂着思菊的嘴道:“姑奶奶,别吵了行不行?让我安静会儿,求你们了!”

杨芸别过脸,只当没看见。

思菊道:“你自己说,那事能怪柔柔么?她一天为你把心都操碎了,结果还落得这样下场?”

杨芸道:“敢情你觉着要人把东宫都搬空了才算回事么?”

思菊反唇相讥道:“别给我落那么大罪名,哼,你不就是担心柔柔危及到你的地位么?咱们一起长大的人,你何苦……”话没说完,凤九渊就吼道:“够了!”审视着她们道:“我的后宫还没有建起来呢,你们就吵个不休,还要不要我活了?”思菊听他这么说,一甩头,走了。

杨芸这才去发落小丫头。

自打杨芸来了,东宫上下倒真是整肃一新,规矩有了,纪律有了,效率也有了,唯一没有了的是温情,是人情味。

如果这就是后宫,那绝不是他想要的,他告诉自己:“老子宁愿呆贼窝也不要这样的后宫!”他觉得自己必须跟杨芸说清楚,要她按自己的意思管理东宫内务,而不是按她的意思,再这样下去,他真得搬出去住了!

一进嘉和堂,院中洒打的丫头就跪下行礼。他问道:“芸姐姐呢?”小丫头答道:“在后院呢!”凤九渊一气冲到后院,见杨芸正在指使丫头们打扫小花园,便问道:“怎么,这么点小事也轮到你亲自来指挥了?”

来东宫也快十天了,杨芸就没给凤九渊一个笑脸,更不要说让他沾身了。见问就答道:“天冷了,阳光少,如果不打扫干净,叶子腐烂了容易滋生毒虫毒菌。还是清理干净好些!”

凤九渊拉着她道:“来,你跟我来!”

杨芸要摆脱他容易得很,但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顺从地被凤九渊拖着走了。

到了正堂,凤九渊将负责伺候的小丫头全撵了下去,问道:“我说,你到底是在报复我还是怎么着呀?”杨芸没答,只是看着他。他又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委屈?在不情愿之下被……那什么了?”杨芸依旧没答。他气得恨不能抽上杨芸十几个巴掌,继续道:“你哑了?要不是你自己闯到我床上来,要不是你自愿——就凭你的本事,随便往我身上一戳,你说我能怎样?咱们都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何苦跟我这样过不去?”

杨芸终于开口道:“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你自己说说,好好的东宫被你弄成什么样了?”凤九渊说出这话后,觉得自己表达错了意思,摆手打断杨芸的回答,再道:“我说的是本来融洽和睦的东宫,被你整得像牢笼一样,你还想让我回家吗?”

杨芸道:“这就是帝王的生活!”

“别的帝王是怎么样我不管。总之一句,你给我记住了:我这个帝王就得按我的意思来,什么鸟规矩也好,祖制也罢,通通他娘的滚蛋。如果让我不舒心,我就让谁不舒心,管他是人还是死的规矩呢?”

杨芸似乎在细细品嚼着凤九渊的话。凤九渊又道:“我觉得你在宫里都好好的,怎么到我身边就这样了呢?”

杨芸一愣,也自问道:“是呀,我怎么就这样了呢?难道因为我和皇上能交心,跟他,跟他不能么?”想到这,心里不免生起一种凄清的寂寞感来,便点头道:“好,你让我想想……”

凤九渊出了正堂,让小丫头去把思菊叫来,随他走一趟。思菊是贴身侍卫,去哪都是少不了的。

思菊从房里出来,问他:“天都要黑了,这又要去哪?”

凤九渊道:“内务府!”思菊这才想起凤九渊是去看被送到那里的韩以柔,心下一暖,道:“好,我去取点东西!”

进了朝阳门,沿着宫墙往北,走上三里之后,再往西,又三里后就能看到内务府那小小的门面。

凤九渊只带了雷顿和思菊两人,像吃了火药般往里冲。门房的小太监见状,喝道:“嘿,嘿,你,你谁呐?这是你随便来的地儿吗?”

凤九渊正有火气呢,抄起马鞭就抽,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连老子也不认识了?”又叫道:“张德安,张德安,给我滚出来!”

内务府大臣张德安正准备回家,听见外面又是骂声又是太监的尖叫声,然后又指名带姓地叫他,不由暗怒,道:“谁呐,这是谁?还有王法吗?”出了门来,借着灯光一看,赫然是怒气正盛的凤九渊,吓得一哆嗦,跪下道:“哟,摄政王殿下,恕臣接驾来迟之罪!”小太监这才知道打他的人是凤九渊,哪里还敢叫,再疼也得忍着。

凤九渊打量了一下胖得像头猪似的张德安道:“人呢?”

“人,人,什么人?”张德安被问得懵了。

“韩以柔,我的人,你们把她怎么着了?”

张德安忙道:“哟,韩大姑娘呀,这,殿下,没,没怎么着,还在后面西厢里呢!”

“带我去见!”

原以为会看到浑身是血,趴在床上,气息虚弱的韩以柔,没料到却是好好的,衣服整整齐齐,气色也不错,还边绣着花边哼着小调。

一见凤九渊来了,韩以柔以为自己看错了,试探性地叫道:“殿下?”见她没挨打,凤九渊松了口气道:“你没什么吧?”韩以柔忙跪下行礼。

凤九渊摆手,让张德安下去了,思菊和雷顿都守在外面。

“殿下,你怎么来了?”韩以柔擦干净了杯子,给他倒了杯水道:“看你这一头汗的,先喝杯热水下去……”凤九渊接过喝了,她又掏出自己的手绢给他擦汗。闻着那股子淡淡的香味,凤九渊暗说:“她虽然有些古板,有些迂阔,但对我的关心却是真的。人呐,哪能没有缺点呢?哎,相比起杨芸来,她倒是更合我意,杨芸太强势了……”便捏着她的手道:“跟我回去吧!”

韩以柔任由他握着手道:“说什么呢,殿下?我是皇上下旨要处置的罪人,跟你回去成什么话了?”

“你没见,杨芸把好好的东宫给搞成什么样了?跟个活棺材似的,我真不想回去!”

“殿下!”韩以柔道:“芸姐姐没错,你可不能怪她。她也是为你好!”

听着这话,凤九渊又腻味了。

“我也是太相信她们了,谁知道竟然干出这等事来?”韩以柔摇头叹息道:“殿下,你到底是心慈手软,却不知道敌人都把手伸到你身边来了呢!”

“嗯?”凤九渊不解地看着韩以柔。

韩以柔道:“你先给芸姐姐点时间,她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怎么回事?莫不成你们有什么瞒着我?”

韩以柔道:“好了,殿下,快回去吧,再等会儿宫门就得下钥了!”

凤九渊固执地道:“不行,我得把你带回去。要不然回头他们可得给你罪受了!”

“放心,皇上已经让天宁暗中吩咐了内务府,不对我动刑的,只是先把我关在这里。没见我好好的,什么都事都没有!”

“……”

“回了,殿下!”韩以柔将凤九渊拉了起来,推向了门外。

凤九渊却回身一把抱住韩以柔道:“你先在这呆着,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回去的!”

韩以柔仍由他抱着,道:“乖,别任性了,回去吧!晚上盖好被子,小心别着了凉!”

听着这话,凤九渊乍然想到了凤鸣宫里的姐姐,心下一震,暗说:“原本我只当自己对她是想在肉体上的占有,现在才知道我一直把她当成了姐姐的影子,对她怀有依赖之情罢了……”

449 家务(二)

过了两天,凤九渊散朝回来后,杨芸挡在门面叫道:“跟我来!”

凤九渊不解地问道:“去哪?做什么?”

杨芸没有说,只顾往前走。

出了内院,见索哈牙快步跑了上来,杨芸就问道:“车马仪仗都准备妥当了?”索哈牙说:“是。都妥当了!”杨芸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刚才回来的时候,凤九渊就见正门外一片忙碌,以为府内又在兴什么工程,现在才知道是杨芸叫准备的车马仪仗,便问道:“这是要去做什么?”

杨芸道:“一会儿便知道了!”

车是气车,是凤九渊的专用坐驾。

杨芸坐的是马车,随在凤九渊后面。雷顿和思菊则带着王府侍卫扈拥周围,摄政王全副仪仗执事齐整整的,前有太监鸣锣开道,后有戈矛森严的东宫卫队相随,百姓们鲜少见到凤九渊如此正式的出行,很是诧异,都驻足观望。

凤九渊真想问这是要去做什么,搞得惊天动地的,偏偏杨芸坐在后面的马车里,想问都不能够。

一个时辰后,凤九渊裹在暖和的皮裘里,正被冰冷的北风吹得哈欠连连时,杨芸叫停了。凤九渊忙回身问道:“到啦?”四下里一张望,却是一片陌生的街坊,只见迎面一处大宅子,上书‘冯府’二字。心说冯府是谁的府邸呢?

只听执事太监高喝道:“摄政王皇太弟驾到,冯府人等跪接!”

凤九渊跳下车来,望着门楣,正要问,就听思菊小声道:“尘尘的家……”凤九渊奇道:“来她家做什么?”见杨芸走了上来,便问道:“这是要做什么呢?”杨芸道:“帮你的柔柔洗涮冤屈!请吧!”

少府少监冯宣带着家下执事人等仓皇迎了出来,匍匐在地,口称:“臣冯宣,叩迎摄政王皇太弟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凤九渊又暗骂道:“你丫的才天天睡呢!”见冯宣长得又肥又胖,活像传说里的奸商,身上完全看不到半点冯尘的影子。伸手虚扶道:“冯大人请起!”却悄声问杨芸道:“这到底是干什么?不会是来喝喝茶,聊聊天的吧?”

杨芸点了点头道:“你就只管喝你的茶,聊你的天。”凤九渊心里一堵,气禁不住往上涌,暗说:“什么事搞得这么神秘,还不能让我知道了?”想着她说是要还韩以柔的清白,心念一动,暗说:“莫不是,莫不是……府里丢的东西跟尘尘有关?”又觉得不可能。便笑道:“冯大人,本王这也是路过,随便来看看,来看看……听尘尘说,你府上有绝好的茶,本王惦记着,特地来讨一杯喝。不知道冯大人会不会怪本王唐突?”

冯宣又趴下,道:“寒门贱舍,能得殿下光临,实乃天降洪福,冯门祖宗庇佑……”听着他说着一套一套的颂圣话,额上却渗出了大片大片的寒珠,凤九渊就越发觉得这里面恐怕有文章。

将凤九渊迎进正厅后,冯宣便让把最好的胭脂红泡上来。

胭脂红生长在山北道的天梦云泽里,总共一大两小三棵树,因其烘焙发酵后色泽如胭脂,故名。每年总共采得不到两斤,全部进贡到宫里。九离不喜欢喝茶,便拿它来赐给功臣和信臣,便是凤九渊都没有的。

凤九渊落座,见冯府装修很素雅,并不见奢华,自冯宣布下,主仆衣着也很朴素。见冯宣战战兢兢地站着,不时擦拭额上的汗水,凤九渊笑道:“哟,冯大人,敢情我是老虎,要吃人么?大冷天的,你至于搞得这样?”

冯宣吃吃地道:“臣,臣,臣这是激动,是高兴!”

凤九渊道:“坐,坐下说话!”

“臣,臣不敢……”冯宣退了两步,把泡好的茶献了上来。

茶未到,淡淡的清香已然扑鼻。凤九渊接过,掀开细瓷的碗盖,见到满碗血红的茶汤,惊笑道:“这就是胭脂红?果然奇特!”正要尝,雷顿却伸手挡住了。

凤九渊的神情顷刻间僵住了!

雷顿从不无的放矢,他出手阻止就说明这茶汤绝对有问题。

冯宣见状,额上的汗瞬间收了,脸青得像泼了一桶染料。

雷顿从凤九渊手里接过茶碗,端到冯宣面前道:“你喝!”

冯宣扑地跪在地上道:“大,大,大人,这,这,莫不是茶有问题?”雷顿不答,再道:“你喝!!”

冯宣接过。茶碗在他手里颤抖,滴落到地面的茶汤发出嗞嗞的声音,腾起阵阵白烟,气味中人欲呕。便是傻子也能看出这茶有问题了!

凤九渊的脸黑了,眼里迸射出浓重的杀机。

叭的一声,茶碗从冯宣手里摔落,跌得粉碎。只见他趴在地上,哀哭道:“殿下,殿下,臣,臣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殿下,臣冤枉……”

杨芸这才开口道:“你冤枉么?我且来问你,池百平是谁杀的?”

冯宣一抖,机械性地应道:“池,池百平?”

杨芸道:“你是想说不认识池百平呢还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呢?”

冯宣继续抖,额上的汗又出来了。

池府的袭击案,凤九渊再次记起了它来。起因是路边的一只鼎,而那只鼎却是冯尘叫他买下来的……这里面到底都藏着什么秘密?

这时,索哈牙在外面道:“殿下,人拿住了!”

什么人?凤九渊看着杨芸,心知一切都是她安排的,自己到现在也是一无所知。

“带进来!”

当凤九渊看到抓进来的人是李十八时,整个人彻底地懵了。好半晌才问道:“这,这,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杨芸静静地打量着李十八。李十八满脸的桀骜之色,迎着杨芸的目光,似乎恨不得将她生吞了。对视了片刻,李十八的气势渐弱,不得不低下了头去。杨芸这才道:“是自己说还是要我来替你说?”

李十八哼了一声道:“不就是偷了王府的珍玩么?大不了一死,没什么了不起的!”

凤九渊又是失望又是心痛,猛地一拍桌子道:“你他妈的是缺钱花呢还是偷盗成性?”站将起来,一气抽了李十八不知道多少巴掌,直打到手掌没了知觉才停下,已是气得浑身哆嗦,指着李十八道:“你,你,亏我,亏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

李十八两边的脸颊也肿了起来。其实以凤九渊手上的力量,如何能打得伤他?显然刚才的巴掌他没有运功抵抗,要不然凤九渊的手就有得罪受了呢。只听他说:“王,殿下,属下有罪,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凤九渊冷笑道:“你倒是想得干脆。不把事情说清楚,我让你生不如死!”

想到凤九渊的种种可怕,李十八到底是打了个寒噤,咽了口唾沫道:“王爷……”他和索哈牙等人到底是习惯称凤九渊为王爷,一时半会改不过口来了,“属于是穷人家里出身,为了钱才学了这身本事。成了王爷的侍卫后,俸禄固然优厚,但,但还是满足不了属下的用度,因此,因此才会帮冯大姑娘偷王府的珍玩……”

凤九渊有些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一脚踹在李十八的肚子上,骂道:“缺钱你他妈的跟我说不行么?你有见老子是个吝啬的人?索哈牙的父亲去世,我担心他那点俸禄不能风风光光地把葬礼给办了,就让思菊给了他一万金凤币。陆文的老婆病了,卖房卖地求名医诊治,是我亲自请大国师治好的,还给了他三千金凤币养家。还有王二楞子,还有……”凤九渊越说越气,又踢了一脚,继续骂道:“老子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你,你他妈的枉跟了我两年……”骂到这,竟然哭了。

李十八也是哭着哀求自己有罪,说自己在外面养了两房小的,家里一大家子也指望着他过日子,再者他又好赌,这才走上了邪路。

杨芸问道:“说吧,前后帮着冯尘运了几次东西?”

“十次!”李十八道:“每次得五百到一千金凤币不等,总共是六千!”

一想到冯尘竟然是窝藏在自己身边的一只毒蝎子,凤九渊的心就更痛了。

杨芸问明白后,这才问凤九渊道:“殿下,李十八该如何处置,还请赐下旨意!”

凤九渊想了想,道:“按律呢?”

“窃取王府珍玩,斩立决!”

凤九渊一摆手,似乎就要命人把李十八拖下去斩了,迟疑了一下,道:“打入死牢,等审查清楚后再,再作处置吧!”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杀了李十八。

陆文和王二楞子便把李十八给拖了下去。

凤九渊这才问杨芸:“你让我来,就是看一出抓贼的好戏吧?”

杨芸道:“是。我不是说了么,要还韩大姑娘的清白!”又问外面道:“冯尘呢?”

索哈牙道:“咱们去拿她的时候,她见事情败露了,准备服毒自杀,这会儿正命太医抢救呢!”

思菊脸色骤变道:“服毒自杀了?要紧么?”

索哈牙道:“还不知道!”

450 冯宣案(一)

凤九渊只感到一阵天眩地转,扶着椅子坐了下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思菊说他去看看,凤九渊只是摆了摆手。杨芸又命先把冯宣带下去。

好半晌,凤九渊才定下心神,虚弱地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宣是内奸!”杨芸咬牙道:“至于是受何人指派的,目前还没有查到!”

“大天尊?”

杨芸却摇头道:“不是!忠于大天尊的人基本都被铲除了,这个冯宣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冒的头。也是在池府袭击案后,凤卫才着手调查,发现了他近一年多来行踪诡秘,好像在策划着什么!”

凤九渊点了点头,再问道:“那秦家可跟他有牵扯?”

杨芸道:“从目前掌握的证握来看还不知道。就算有也没什么!”

凤九渊越想越愤怒,骂道:“他妈的阴谋真是无处不在!”站起身来问道:“该抓的人都抓住了么?”

外面有人应道:“都已经控制住了!”凤九渊道:“传本王旨意,让路德文来领人,给我好好的审,仔细地审!”有人应命而去。杨芸又道:“冯家亲戚族眷都应该控制起来才是!”

凤九渊问道:“秦家也要?”

杨芸点头。凤九渊一摆手道:“传旨顺天府,但凡与冯家有关系的亲戚眷属,通通监视居住!没有本王的亲笔令旨,不得离开中京一步!”想了想,又道:“让许庸带上他的人来,抄了冯家。”似乎觉得没有命令要再下达的了,怅然地叹了口气道:“走吧,回府……”

这次他没有坐气车,而是坐到了杨芸的马车里。看着外面天渐渐黑了下来,他道:“这个世界怎么让人感到这么累呢?”

杨芸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殿下也不要太上心了。”又说:“其实冯尘不是主犯,她也是被其父所迫的。没想到凤九渊一咬牙道:“不可原谅!不可原谅!”杨芸心一下寒,想到他能放过李十八,自然也能饶冯尘一命,没想到他竟如此说,便道:“殿下,殿下是说,杀了冯尘?”

凤九渊一咬牙,本想下了诛杀令的,但到底还是于心不忍,叹了口气道:“先把她的毒给解了,我有话要问她!”听他这么说,杨芸心下一松,却又不免生出几分失望来。暗说:“他到底没有帝王的手段和胸襟,太心慈手软了些……”

冯宣案震动了整个中京,受牵连的官员多大数十名。

凤九渊走后不到一个时辰,许庸就带人抄了冯家,查出各种珍玩禁物十大车,另还从冯宣的卧室下发现了一座建造得极为隐秘的密室,里面藏有各种契约、票据、古玩字画不知凡知,包括许庸在内的刑部人等都不敢相信这是一名区区四品少府少监的家。

将诸物登记造册之后,天已经亮了,许庸拿了节略,便飞也似地赶往东宫回奏。凤九渊刚用过早膳,听着他念了一大串清单就感到头疼,揉了揉眉心道:“你只说说,总共值多少!”

许庸咽了口唾沫道:“还不清楚,大约估计,不下,不下百亿……”

凤九渊只感到腿一软,差点没当场瘫倒,还好思菊见机得快,扶住了他。

“多,多少?”

许庸道:“不下百亿金凤币……”

凤九渊是见过大钱的人,一时也觉得这个数目委实太过于骇人听闻了,说:“好,好得很嘛,鸟蛋那么大个少府少监就能敛得这么多钱财?简直就是堪比内库了。了不起,了不起呀……”

许庸的额上也见了汗,说:“是,臣等也没有想到!”凤九渊吸了口冷冽的空气,望着晴朗的晨空,道:“看来这国家也该扫扫了!”

凤仪阁的部院会议(凤仪阁是凤九渊晋摄政王后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上,凤九渊出奇地没有像朝臣们预料的那样大发雷霆,而是让与会的朝臣们展开想像力,小小的一个四品鸟官,怎么能在二十多年间敛聚这么多的财富?结果众人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督察院建议成立三法司会审,要将此案彻彻底底地查清楚,不管牵涉到谁,都一体拿办。

凤九渊不同意,他说:“凭他冯宣也配享受这么高的待遇?若是在座诸位犯了这等事,我倒觉得够格的!”众人只当他这话是在警告,忙跪下保证自己的清白。凤九渊道:“我自然相信你们的清白。还是让路德文先审清楚了再说吧!”又说:“传我的话下去:但凡与冯宣有牵涉的,最好主动出首,本王尚且可以从宽处置,若抱有侥幸心理,妄图蒙混过关的,哼,一旦查了出来,从严从重查力!”

发作完后,又看了看修改后的商业税征收细则,便让户部先选一两个道试行,看看情况后再七十二道推广,又说:“我觉得可以在户部下成立个商务司,专管商业上的事。你们看呢?”

翁尚犹豫了片刻道:“这,殿下,商业诸事素来由……”他的话没说完,凤九渊就打断道:“不用说了,我看这行政架构相当有问题,得改,得大改!要不然总是搞得事权不清,职责不明!”

翁尚道:“不知殿下可有了章程?”

凤九渊拿起笔来,在纸上写画着,嘴里说道:“三省不用改,督察院和大都督府也不用改。撤了大理寺,事权分给刑部和督察院!什么三法司?听着唬人,其实是浪费编制。六部分拆了。礼部,礼部一分为三,外交、教育和文化三个部,另外把礼部的名头保留下来,设一个部,专门负责荫封诰命、祭祀、典仪等事务。吏部也要分拆了,你们可以研究研究。兵部是无论如何都要拆的,兵部就就管兵事,管国家安全和将领的选拔;将驾部司升格为部,就叫驾部吧,省事;职方司归大都督府;库部也升格,就叫,就叫武部。工部也拆了,工部司升级为工部;屯田司升格为农部;虞部也升格为部,把那个虞政司给我并过来,主管矿部资源;水部么,也升格,工部四个司全部升格为部。刑部倒是个大麻烦,牵扯到国家安全、司法、刑狱等等;这样,先将比部给我升格为部,这么重要个部门,却只是一个司,怎么也说不过去,升格后就叫核审部吧;其他三个司我还得研究一下怎么处置。接下来说到重头户部,这是个首要部门,户部司拆了,都升格为部,改为民部和税部;度支司升格为部,改为财部;仓部司归民部;金部和平抑局整合,升格为部,依旧叫金部吧;另外设立商部……”

他滔滔不绝地边说边写,众官也都边听边记,小半个时辰说下来,大略说得差不多了,他看了看面前的纸张,这才放下笔道:“……就这些!”数了数,道:“哟,这样一算下来,至少得有二十三个部之多呀?”想了想,又道:“虽然多是多了点,却把职责事权都分清楚了。我看就在这个基础上思考着怎么改革六部!你们怎么看?”

包括翁尚在内,所有人额上都见了汗。多出十七个部来,岂不是得多出十七个尚书?

尚书是二品待遇,一下子多了这好些,那是不是得把尚书的级别级降了?

这里面可牵扯到好多问题,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给弄得清楚的吧?

大家可万万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少府少监犯了事,就引出凤九渊这么大一番的动作来,都很想问:“至于么?有必要么?”但又怕触了凤九渊的火头上,只得把话给忍了下来。仔细想一想,又不得不承认,凤九渊说得或许对。

凤凰界这么大的地方,七十二道,六百七十多亿百姓,却只有六个管理的中央部门,够么?显然不够的!

再则朝廷冗官闲官本来就多,衙门多了,官吏也就好安置了不是?这不但对朝廷,对百姓,对整个凤凰界是好事,甚至对于这个统治阶级或许也是一件好事。略作思索之后,大臣们也没有反对,欣然领命。

不到中午,满中京都知道了摄政王就要改革六部的举措,满朝文武,无不欢欣鼓舞,额手称庆,直呼摄政王万岁!

凤九渊却没有理论这些,向凤鸣宫简单汇报一下之后,草草用过午饭,就打马去了刑部。

路德文的节略已经递到了他的手里,经过连夜的突审,冯宣是什么也没有交待,倒是他的管家交待了不少东西出来。管家交待冯宣家收藏的珍品有一部分是从内库中偷出来的,有些送了人,有些卖了,得了钱就置田产、矿产、商铺和收购更珍贵的古玩字画等。冯宣和秦家的关系并不好,反倒是冯夫人秦氏经常背着秦宣帮秦家忙,至于秦家有没有涉及到冯宣的案里,管家也就说不上来了。

对于管家说的是真是假目前还无法分辨,或者他是在为秦家开脱呢?总之许庸的调查已经展开,该谁的跑不掉;路德文的审讯也是日夜不停,不该谁的自然会分辨清楚。

451 冯宣案(二)

到了刑部后,凤九渊没有先去提审冯宣,也没有去见已经招供的管家,更不是去看奄奄一息的冯尘,而是去了死牢看李十八。

李十八蜷缩在解落里,整个身子几乎都埋进了稻草堆里,头发乱糟糟的,活像疯子。

不过一晚上,这个人就垮了!

凤九渊让人开了牢门,走进去,坐在李十八的对面,看着他。

好半晌,李十八才反应过来,再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分辨出来人是凤九渊。顿时像返魂重生一般,翻身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凤九渊叹了口气,问道:“是不是后悔了?”

李十八还是哭,他知道就算自己后悔了凤九渊顶多只会原谅他,却不会恕了他的罪。

“欲望呐,欲望……”凤九渊望着牢顶,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道:“从古至今,欲望害了多少人?害了多少?”

李十八哭道:“王爷,你就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杀了你?”凤九渊道:“我改变主意了,我改变主意了……”李十八一惊,以为凤九渊要赦了他的罪,他一想,又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别看凤九渊有时候心慈手软,一旦打定主意作某件事,其狠,其毒远不是常人所能想像的。只听凤九渊说:“我会关你一辈子,一直关到你死,我会让你后悔,让你死了都会后悔……”

李十八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痛苦。按说他的罪,砍头是绰绰有余的,只没想到凤九渊却饶了他一命。只要能活着,哪怕是活在这个只有十几尺见方的牢笼里,也好过死了得强呀!另一方面他又恐惧,想到自己现在才四十一岁,就算只活六十岁,也还要在这么大点的地方活十九年,那该是多么痛苦呀?

凤九渊站了起来,对一旁的路德文道:“给他换个地方,换个好点的地方,每天酒肉不能缺,冬天冷了给他添衣添炭,夏天热了给他驱蚊降暑。不能让他死了,不能让他跑了,要不然我诛你路德文全家!”见路德文吓得趴在地上称领旨,凤九渊又回身对李十八道:“你给我记住,保你一命是我还你这两年卫护的情;关你一辈子是惩罚你对我的背叛!”

李十八只是跪头谢恩。

出了死牢区,凤九渊就问冯尘关在哪,路德文说在地字一号监区。

刑部的监区很大。天字号监区俗称天牢,是专门关押极重罪的死囚了重刑犯的地方;地字号是关押未定罪的嫌犯、疑犯和定了罪的重案犯的地方。普通人不论是天字号还是地牢号监牢,都叫作天牢,这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监押冯尘的环境比李十八那好多了,有床、有被褥也有太医负责照顾。

凤九渊来的时候,就见她在咳嗽,猛烈地咳,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似的,苍白的脸膛胀得通红,却什么也咳不出来。

凤九渊对思菊使了个眼色,思菊点了点头,走过去将冯尘扶了起来,轻轻地按抚着她的背。有了思菊的帮忙,冯尘猛地呛出一口乌血,整个人好似挣脱了魔鬼的爪牙,甭提有多解脱,长长地舒了口气,就贪婪地呼吸起来。

好半晌,冯尘缓缓地睁开眼,看到了抱着自己的思菊,然后又看到了站在面前,悲悯地看着自己的凤九渊。

“殿,殿,殿下……”冯尘挣扎着要起来,却被思菊按住了。

凤九渊冷冷地道:“你还认得我?”

冯尘的眼里陡然涌出了两行清泪,泣道:“殿下,殿下,奴婢有罪,奴婢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信任……”

凤九渊道:“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不会原谅你的!”咬了咬牙,又道:“我平时怎么对你的你自己心里有数,竟然跟人合起伙来谋算我?好呀,真好得很!”

冯尘哭道:“殿下,奴婢,奴婢……哎,思菊,能让我跟殿下单独说句话么?”

思菊看着凤九渊,凤九渊点了点头,思菊将她放下,又为她掂好了枕头,这才出去了。

凤九渊坐下来道:“说吧。”

冯尘道:“殿下,你要小心秦家,小心他们……”才说了这么几句,又咳了起来。凤九渊一惊,问道:“什么意思?莫不成秦家也牵涉其中?”

冯尘道:“不,我不,我不知道……咳,咳……殿下,秦家从来没有好心,从来没有……”说到这,又猛烈地咳起来了,还咳出了鲜血。凤九渊忙喊思菊进来,太医也跟了进来。

思菊好不容易才令冯尘平静了下来,但她却哭了。凤九渊似乎意识到了不妙,问太医情况怎么样,太医把了脉后,叹道:“殿下,臣,臣也尽力了……”凤九渊心下就像被捅了一刀,痛得令他瞬间回不过气来了。

冯尘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又看着思菊,道:“思菊,我好羡慕你,真的!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能得到殿下的心,我就不能!你要好好的珍惜,一定要……”说着,就开始猛烈地抽搐,凤九渊见状,握着她冰冷的手,道:“不要说了,好好地静养,只要你能挺过来,我就原谅你,什么都不怪罪了,什么都不怪了,好不好?”

冯尘一听这话,突然平静了下来,迷离地望着他道:“真的,真的么?”旋又叹了一声道:“只可惜,只可惜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没有了……”说完,突然又哭道:“……娘,你不要再逼我了,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殿下,我不想,我真的不想,我是被逼的,被逼的……”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终于一口气接不上来,猛地一挺,身体就像被电击般不受控制地抽搐着,越来越猛,越来越怕人……终于,狂风暴雨过去了,冯尘脑袋一歪,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冯尘死了!

她娇弱的身体到底是经不起剧毒的折磨,熬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之后,终于再也撑不下去,撒手尘寰了。

凤九渊紧紧地握着冯尘越来越冷的手,心里当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当初身边的三个大丫头,韩以柔被罚回了宫中,冯尘死了,剩下一个思菊,也因为杨芸的到来,跟自己渐行渐远。

难道自己真就是孤家寡人的命么?

越想越难受,便抱着冯尘的尸体哭了起来。

思菊还只当他心痛冯尘的死,看着他叹气。心说:“他对我们到底是有情有义的,假若有一天,我死了也能得他这样哭一场,就够了……”

凤九渊直哭了小半个时辰才罢。收住泪后,道:“……让武定中派人来,收殓了,厚葬……”

一听这话,思菊不知道凤九渊原谅了冯尘,并把她当成东宫的人,以东宫的规矩殓葬。心下暗说:“这也好,这也好,尘尘到底是有个归宿,不至于像他家人那样,恐怕连个埋骨之所都找不到……”

凤九渊显然没有心情再去探视其他的人,出了刑部后,就命回府。一路上想着冯尘临终的遗言,就越觉得秦家的可怕。暗说:“秦家对我怀有图谋,为何又要不遗余力地帮我呢?他们这步棋到底要怎样下呢?”

他知道雷顿是肯定听到了冯尘的遗言的,便问道:“你怎么看?”

雷顿想了想道:“我也未必能看透,只是记起来一句话:欲取之,必先予之!或许这就是秦家的图谋吧?!”

凤九渊想了想,便道:“是还是不是,总会查清楚的!”

回到东宫时,才知道韩以柔已经回来了。看到她,凤九渊心里总算有点安慰。但一想到冯尘的死,又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

夜深人静后,凤九渊在院里散步。

北风呜呜地吹着,吹落了梧桐树上余有的几片黄叶。

冷能让人头脑清醒。韩以柔叫他进屋,他只是不应。望着空秃秃的树梢,心说:“树犹如人,生生死死,轮回往复,只不过树的轮回是四季,而人的轮回却是一生。树的叶落了,春天的时候还会再发芽,而人呢?”想着数十年后,不论是自己,思菊、杨芸、韩以柔还是姐姐、南馨、杜青月……所有人都会死去,今时今日的纠葛、爱恨、恩怨都将烟消云散。等到临死的时候,再回首现在,会不会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呢?既然没有意义,那又何必费尽心机去做?

“如果,如果今生能够重来,我真的宁愿一辈子呆在诺拉都,穷困也罢,潦倒也罢,也好过如今的痛苦和沉重……”

听着一阵脚步声走来,他又以为是韩以柔来催他睡觉了,便道:“放心,冷不死人……”回身一看,才知道是杨芸,便道:“怎么是你?”

杨芸给他披上皮裘,道:“怎么就不能是我?”

凤九渊道:“谁让你一向总是板着脸呢?就像冰雕成的,没点感情!”

杨芸哦了一声,似显得有几分苦恼,问:“你们是这么看我的么?”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

“那你觉得要怎样你才觉得好?”

“别对我冷冰冰的,虽不能像思菊和柔柔那样,但至少该笑的时候总该对我笑吧?”

杨芸果地笑了。凤九渊看着她,这才觉得其实她也挺漂亮的,最难得的是她有思菊和韩以柔都没有的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既想亲近她,又不敢亵渎她!

“这样就好了……”

杨芸点了点头道:“那笑也笑了,总该回屋了吧!”

凤九渊边走边问道:“你觉得秦家是别有图谋么?”

杨芸道:“冯尘的话必不是信口开河,而秦家也是有嫌疑的。虽说你想用他们,他们也好用,但也要防着他们,这才是驭下之道!”

凤九渊嗯了一声。正堂里已经放置了炽炎阵,暖和得如同春日。

凤九渊卸下皮裘,搓着手道:“好了,暖暖身子,该睡的睡吧。明天事情还多呢!”

上床前,他又交待九天评估一下朝廷机构改革的方案,拿出一个最合理的来,这才睡了。

刚钻进被窝,就感到一具火热的身体泥鳅般滑了进来!

杨芸?

凤九渊一把将她死死地抱住,闻着那淡淡的香味,果是杨芸。嘻嘻一笑,轻声道:“怎么,上瘾了么?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来?”

杨芸没说话,只是抱着他。

凤九渊着实有些累了,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没过多久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又是恍如一梦,身边哪里有人呢?

见着杨芸的是时候,竟然见她促狭地向自己笑呢。凤九渊顿觉有趣!暗说:“看她这么端庄的人,原来喜欢玩寻艳猎奇式的游戏?思菊的思想更开放,事实上却比她更保守。这人呐,真不能只看表面……”

看了九天拿出来的评估报告后,很满意。

到了凤仪阁,就把它发给众臣看,还说要在朝会上讨论,先问问他们有什么意见。

翁尚道:“殿下,臣等想了一夜,觉得殿下所言实乃切中朝廷实弊。六部制已经实行了八千多年,远不能满足朝廷管理的需要……”把自己和意见详细地陈述了一遍后,凤九渊听得连连点头,在他说完后,凤九渊就道:“好嘛,中书令的话是很在理的。”又问其他人怎么看,大家都表示支持朝廷改革。

凤九渊见自己临时起意的举措竟然出奇顺利地获得了通过,很是高兴,越发索性地计算起了各部的人事安排起来了,还让中书令翁尚先拟出一个名单来,要他审核。

这可是了不得的权力,众臣既羡慕又忌妒地看着翁尚,显是暗说:“翁大人,这回你可要捞不少好处了呀!”没想到翁尚道:“殿下,臣觉得兹事重大,臣一人恐怕独力难支。臣以为应该由三省和督察院一起来审拟名单,这样才全面合适!”

凤九渊暗赞翁尚想得周到,便说:“行,就这么办。要快,一定要快,我不喜欢等……”然后就抄起节略,快步向凤鸣宫而去。

其实他现在是摄政王,军政事务可以完全不用请示就自己作主的,但他不是权臣,而坐在凤鸣宫里的人也不是什么昏庸之主,而是他的姐姐,所以该报告的还是要报告,该请示的还是要请示。

452 行政机构改革(一)

九离看完凤九渊的节略后,叹了口气,问道:“看样子你是要把大银河联邦那一套行政机构搬过来了?”

凤九渊摇头道:“哪有的事?虽说外交部、教育部、文化部这些名字是看着有那么点刺眼,不带本土特色,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若有人能拿出更好的名字,我也乐得成全的!”又说:“名字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权职责分明,有利于提高行政效率,这才是我的根本意图!”

九离道:“可要知道,没有那么高的效率,凤凰界也成功地运作了上万年呢。可见效率这东西只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如果提高有利于社会发展,那就是有利的;如果提高了并不利于社会发展,甚至搞不好还会推历史倒车,那就是浪费财力、物力和人力了!”

凤九渊道:“怎么会?我听你这话,怎么觉得成了历史上的保守派了?”

九离道:“我保守派?我只想告诉你:大臣们之所以支持你的改革,是因为这样一来,官位职位就多了,闲官可以得到实差,职官可以得到晋升,而官位提升了,相应的好处自然也就多了。如果没有这些,你认为他们会一边倒的支持你?做梦去吧!凡兴一利必生一弊,这一点你可得记清楚。我如果不批准你的改革计划,你必然又跟我闹,况且你是摄政王,要干什么完全不用请旨了!我只是提醒你:这个政府架构太庞大了,得精简。你把六部就得分拆出至少二十三个部来,那还有九寺呢?你又拿它们怎么办?”又说:“比如这个农部吧,我觉得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我知道它是脱胎于农业部,而九寺中有个太府寺也分管着农业钱谷之事,不仅如此,太府寺还兼着中央银行的职责,你又弄了个金部出来……”

这一说,凤九渊的头反而有些大了,暗说:“是呀,我怎么只想着改革六部,没把九寺也给捎进去呢?”又想到翁尚那些人是官场里混了几十年的老油子,怎么没有指出这些毛病来,是想看他出丑还是别有图谋?挠了挠头道:“这多简单,连九寺一起改革不就成了?”

九离冷笑道:“你以为你改装战舰还是什么?行政机构的演变是与着历史传承和文化传承密不可分的,被你这么弄一起,你得要百官们花多少时间适应?又要多少时间才让它们能够正常运转起来?这里面的成本你计算过么?”

凤九渊额上涌出了冷汗,暗骂道:“老子真他妈是想一头是一头,怎么没算计到这些呢?还以为自己多英明,多伟大呢,结果其实就是他妈的一头大蠢驴!”

九离见他着了急,便笑道:“怎么,现在知道捅马蜂窝了?”

凤九渊道:“是,是……这个,姐,你看该怎么办?”

九离道:“求我呗,求我我就给你出主意!”

凤九渊道:“你是我姐,还用求么?你不帮我谁还来帮?所谓姐弟同心,其力断金……”九离一摆手道:“好了,别跟我扯这些。一听就不是真心话。”凤九渊还要在嘴皮子上下功夫,九离就道:“先坐下吧,听我给你分解分解!”

拿起凤九渊呈进来的六部改革方案奏稿道:“礼部你不要动它,礼部还是礼部,依旧是各部之首,让它主管教育、文化、礼仪、祭祀、荫封等事务,但得把外交事务从礼部剥离出去,跟鸿胪寺合并,也不叫什么外交部,就叫大鸿胪寺,这听着也不让人觉得怪异。你觉得呢?”

凤九渊皱眉问道:“为什么不把礼部细分成四个部呢?”

“你不懂,回头你问问芸儿,问问思菊,或者去请教太傅就知道为什么了。”说到这里,九离见凤九渊还是不能完全理解,就又补充了一句道:“这是文明传承的原因,就像好大银河联邦的智控中心一样!转过弯来了没?”

凤九渊这一明白,凤凰界统治的基础是‘礼’,自然得把礼部放在头等重要的位置了。只有‘礼’不崩,‘乐’不坏,统治阶级的特权才能维持下去。就像大银河联邦的统治基础是科技,自然以智控中心为第一等重要的部门的道理一样。便点头道:“这样说我倒是明白了。好,便依你!”

九离嗯了一声,继续道:“吏部也不要改。你也没想好怎么拆分吏部,可见它的运作是合理的,若要改,只需要在吏部下面增设几个司便足够了。吏部俗称天官,职掌百官遴选、考核、升迁、黜陟、封赏等事务,需要的就是权威,你若将它一气拆了,等你将来作了皇帝,就知道有多不便了!”

凤九渊想了想,反问道:“你是站在皇帝的角度看待吏部的问题么?”他对吏部的了解不多,再者兼任吏部尚书的人是翁尚,一方面是不知道怎么改,另一方面是为翁尚面子,才没有提出怎么拆分吏部,现在看来,这步棋似乎还是留对了的。

九离道:“是。当皇帝你就得把用人的大权握在自己的手里,你如果把它给拆了,要紧的部门都由不同的人管着,等你要安排某个人的时候,你是不是得把他们都给叫过来,一个一个地慢慢沟通呢?若是有一个意见不合,你的计划是不是就得泡汤?所以呢,你这个部门的改革不要一味想着怎么提高行政效率,你毕竟是要当皇帝的人,更重要的是想着在提高效率的同时怎么加强自己的权力。明白了么?”

凤九渊顿有种醍醐灌顶之感,暗叫一声:“妙呀,原来皇帝就是这么当的?敢情和当摄政王完全两个样呢!”

九离又道:“你对其他四个部的拆分我基本上是支持的,但怎么拆,怎么分,可是有讲究的。还有,你的眼睛可不要只盯着六部看,还得放眼整个朝局。记住了么?”

凤九渊连连点头,说:“受教了,受教了!姐,以前就觉得你一唠叨娘们,什么都不会,没想到两年皇帝当下来,见识和本事长了不少嘛!”

九离嗔道:“有你这么说人的么?”又道:“你以为皇帝这位置就是那么好坐的?哼,以后有你受的!”

凤九渊道:“那我就慢慢受吧,谁敢让我受不了,我就让谁更受不了!”

九离道:“现在你是想着可以随心所欲,等你坐上来之后,就知道到处都是樊篱,别说是横冲直闯,就是想转个身都不那么灵便呢!”叹了口气,似有无尽的苦衷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又问道:“芸儿怎么样了?”

凤九渊问道:“什么怎么样?她不好好的么?”

“你这人,都当过一回父亲的人了,怎么还傻傻的?”

凤九渊旋即醒悟过来,哦了一声道:“那个,不会那么巧吧,一炮就中了?”

九离哼哼道:“你这话说得可不负责任了,总之得对人家好一点,要不然我可不答应!”

凤九渊嗯嗯地应着,见没其他的事,也就退了出来。

六部的拆分改革方案是九天拿出来的,而九天又是按他的意图制定的,从理论层面上来看,是没什么可挑剔的,但从实用的角度来说,就问题多了。一出了凤鸣宫,便激活了九天,让他重做一份方案,要把六部、九寺都给囊括进去,又把九离交待的话说了一遍,道:“就按这个意思。先拿个方案来我看看!这次再不能冒失了!”

理藩院研究中心最近着实拿出了不少好东西。诸如智能识别系统更加完善,整合了影盘的功能后,几乎可以准确无误地命中一千里范围内的任何目标,误差不超过三尺。经过凤九渊的审核验收后,正式将新制造出来的弩阵命名为‘长空’一号飞弹系统。

按他的要求:一千里只是开始,接下来的目标是五千里,和两万里。五千里的目标必须在明年端午之前实现,至于两万里嘛,最迟明年年底。研究中心得到了旨令后,压力大增,专门将飞弹小组独立了出来,一心攻关这个难题。

而以‘鹰眼’命名的战场雷达系统也初见成效,虽说可以准确地探查方圆百里范围内的任何移动目标,但整个系统构造太过于庞大,功能也太复杂,操作一点也不方便,实用性低到凤九渊都不想评价的地步。看过之后,他先是表扬了研究人员一番,然后就告诉他们,这东西其实一无是处,必须大力改进,改小、改精,改到装载在气车或者马车上都可以使用,那才算合格。

甲车的改进也取得了相当的成功。彻底地抛弃了以前低下的机械动力,将它与气车整行完美地整合后,基于法阵为基础的‘坦克’就这样出现了。而且,较之以前的甲车,机动性能和越野性能提升了数十倍不止,由此也带动战场攻防能力的空前提升。截止目前,就已经接到了三十万辆的订单,这已经是理藩院三个月的最大产量了。饶是如此,每天还是有数十个大小势力的特使排队候在理藩院门外,等着下订单呢!可理藩院又哪敢接?接了若完不成生产任务,交不了货,那可是要担责任的!没办法,叫苦还是叫到了凤九渊这里。

凤九渊想了想,觉得可以适当放开武备的零配件生产,可以把一些消耗量大,技术含量不高的部件交给民间去生产。再者这一年多来,在新的研究激励政策之下,各种稀奇古怪的科研成果接连涌现,只可惜受制于理藩院的生产能力,好多实用的研究成果都被晾在了一边,若再这样下去,恐怕会严重打击百姓们才提起来的积极性。若能开放民间市场,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为了试探朝臣们的是否支持让民间作坊加入到武备生产的环节里来,凤九渊吃过午饭后,召集翁尚,还有户部、工部和理藩院的堂官进行了一次小范围的商讨。他摆出的出发点是:发展经济、增加和稳定财税收入,减轻对外贸易依赖,维护凤凰界的安全。

但还是遭到了户部和理藩院的堂官强烈的反对。理藩院反对自然是怕民间力量强大起来了,自己的特权地位不保。户部的反对意见就有些诡异了,说是经济之道便是逐利之道,是罪恶之源,若是发展得太好,不但有伤风化,还会动摇国本。说只要民用足、食足便可,何必非得求富?

理藩院反对凤九渊还能理解,户部反对,而且还用的是这样的理由,凤九渊着实有些始料不及。思忖了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便问道:“照户部这么说,兜里头的钱够用,仓里的粮够吃就行了?”

户部尚书尹天德道:“是。朝廷就为百姓之表率,所朝廷都学着商人一般追逐名利,势必将礼崩乐坏,国将不国!”

凤九渊经常跟这些人打交道,脾气早好了很多,按说以往,早跳起来开骂了。尹天德说完后,他问翁尚:“中书令怎么看的?”

翁尚道:“尹大人是老成谋国之见。不过,殿下之策却是利国利民的长远之策,可以从容计较的!”

什么是从容计较?就是先不忙着说,慢慢来,等时机成熟了再说。

天才知道什么时候时机才会成熟?

凤九渊知道翁尚也不怎么赞成自己的意见,但又不敢明着反对,便道:“你们也都看着了,已经多少天了,外邦使者一直堵在理藩院的门外等着下订单,这种情况你们就不想着解决?”

翁尚道:“殿下,想必你也会钓鱼了?”

凤九渊往常是喜欢钓鱼,不过他的心思往往不在鱼上,而是鱼之外。一听这话,便反问道:“这跟钓鱼有什么关系?”

“如一下子将所有的鱼都喂饱了,试问咱们还能钓得上来鱼么?”

原来是这样。凤九渊暗说:“敢情一个二个的都老奸巨滑着呢,故意压缩生产能力,让有需求的客户都来争,争来争去,最终得利的还是钓鱼的!”

453 探监

站在短期的角度来看,钓鱼法则对凤凰界是有利的。可长此以往下去,势必把有需求的客户推向竞争对手,甚至将竞争对手也培养得壮大起来,对自己形成毁灭性的威胁呢?垄断惜售这种事情看似获利极大,其实最是能引起众怒,一旦再出现岔子,墙倒众人推,就没有人愿意再拉上一把了。

本想把这些道理都说出来的,但见他们个个都打定意要反驳倒自己,凤九渊就暗说:“算了,还是省点口水养精神吧!随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凤凰界是你们安家立命的根本,搞垮了关我鸟事?!”便道:“这样吧,先寻一两个作坊试点,不行就算了!如何?”

大家见他退了一大步,也就不好再进逼,便道:“殿下圣明!”

圣明个屁!顺了你们就是圣明,不顺你们就是悖逆,一群脑子里没长毛的混球!

冯宣的案子把秦家扫了进去,凤九渊也就把他们从首选合作伙伴中排除。刚把事情安排下去,路德文那边就派人来说,冯宣咬舌自尽了!

咬舌自尽?

凤九渊一惊,问道:“救过来了没?”那人答道:“救过来了。但他还是一心想寻死!”凤九渊骂道:“娘希匹的,敢寻死,老子让你生不如死!”立即喝令摆驾刑部大牢,他要见冯宣。

冯宣脸部的穴位被制住了,又有法师和太医在场,他想死都不可能。见凤九渊来了,他眼里的恐惧和求生的希望陡然强烈起来,跪倒在地上,爬上来,呜呜地哀求。

凤九渊示意思菊解开穴道,这才问道:“你想死?我告诉你冯宣,只要你敢死,我就敢诛了你的九族,信不信?”

冯宣道:“殿下,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不要死就好!说吧,你到底是受谁指使的!”

冯宣道:“殿下,我说了,我说了,一切都是秦家那女人干的,都是她,可他们不信,还逼我……殿下,我真的不想死……”

见他哭得稀烂,凤九渊真不知道跟自己作对的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吼道:“不准哭!”冯宣被他一吼,当真止住了声,但泪水还在流。“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尽管凤九渊恨不得一脚将冯宣踹死,但他还是必须得耐下心来,听他讨饶,听他把话说完。

“殿下,所有的事情都是秦家那女人干的,是她指使秦良玉以我的名义干的。还有,还有,那个死丫头就是她和秦伦生的贱种,不是我冯家的人,不是的……殿下,真不关我的事,他们就拿我当幌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冯尘竟然是秦伦兄妹私通的产物,这倒是令凤九渊没有想到,暗说:“难怪长得跟冯宣一点也不像。这他妈的都是些什么破事呢?还好没有交三法司会审,捅出来简直就是臭不可闻,朝廷的颜面何在?”便道:“你真想把自己撇干净就最好把什么都交待清楚。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你给我写,把你知道的通通写出来。你,还有你冯家,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看你老不老实了!”转而喝道:“路德文,给他纸笔,再派个书吏专门伺候着,要什么给什么。听准了?”路德文忙领命。

凤九渊这才出了囚室,骂道:“真他妈一个烂人!”又问道:“秦氏关在什么地方?”路德文道:“四号囚室!”

四号囚室也是高档标间,什么都配得有,甚至还有个小丫头伺候。

隔着窗,凤九渊见妆台前坐着个妇人,举止娴雅,淡定,既不慌、也不乱,乍然间让人以为看到了闺中贵妇,哪里是待罪囚徒?

“这是秦氏?”凤九渊见妇人看着着实有些年轻,一点也不像年近五十,女儿都二十六岁的中年妇人。

路德文道:“是!”便让狱卒开道。

凤九渊甫地踏进囚室,妇人便盈盈跪下行礼,道:“贱妾秦氏,叩见摄政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娘的才天天睡!”凤九渊下意识地就暗骂了一句,也不叫起,盯着打量了一番道:“这保养的不错嘛?是不是有什么秘方?”

任谁也没有想到凤九渊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无不怔住了。凤九渊见秦氏不答,说:“怎么,敢情是怕我偷了你的秘方去赚钱,不想说么?”

秦氏道:“殿下,这,其实也没什么秘方,不过是,不过是贱妾心态好些罢了!”

“嗯,确实,确实心态不错!”凤九渊坐了下来道:“连女儿被你逼死了都不见有任何悲戚,这等心态,天下少有。难怪都五六十岁的老太婆了,看上去比三十出头的少妇都年轻呢!”

凤九渊的话像利剑刺在秦氏的心上,刺得她敢怒不敢言,想发作亦不能,看情状,不知憋得有多难受。

凤九渊见状就道:“别气,别气,看,眼角都出鱼尾纹了。我不会说话,你多担待点,要不然以为是故意气你,故意伤你的呢!”他越这样说,秦氏越气,气得脸都涨得血红。

“女儿死了,老公也死了,儿子估计也活不了几天,我看你是一身牵挂都没有的,活着死了对你都没什么不同,我也懒得问你什么。该查的我自会查,查不到的也就算了。反正把秦家满门给端了总没错,还能捞着一大笔钱呢!”又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来见你?其实我就是有点好奇,好奇天下第一毒妇是什么样的人。果然开了些眼界!好了,你好生静养着吧,回头我登基了说不定会大赦天下,到时免你一死,你就可以在这里安安逸逸地过完下半辈子了。路德文,胭脂水粉、衣服首饰什么都别缺了,要什么都供应上!”便起身走了。

刚出牢门,就见跪在地上的秦氏噗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当场晕阙了过去。

经过太医的一番救治,秦氏迅速地醒了过来,喘匀了气,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凤九渊,老娘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凤九渊就在窗外,听着这话,暗说:“老子会怕你?随便来!”只听秦氏又道:“我秦家跟你鞍前马后,什么事都干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然,竟然……噗……”估计又吐血了。

听着这话,凤九渊觉得自己俨然就成了那种过河拆桥、赶尽杀绝的大反派,心里极不是滋味。甩了甩头,低声骂了几句,这才走了。又叫路德文派人好人审,继续审,在不保证她死掉的前提下,怎么审都可以。

回到刑部后堂,凤九渊听了路德文的汇报,又叮嘱了几句,便走了。

索哈牙问去哪,凤九渊说:“去秦府!”

秦府已经被顺天府、刑部和督卫府三个系统的差役兵丁围了个臭死,除非打洞和从天上飞,打从地面上,便是一只蚂蚁也甭想溜出去。

原说是监视居住,没想到竟然监视得这么严,凤九渊还是暗暗点头赞许。

秦府上下一听说凤九渊来了,顿时炸了锅,都欢喜的,都号哭的,有喊冤的,有叫救命的,简直热闹得让人不敢想像。

秦伦和两个儿子都被扣在了外地,留在府里的都是女眷,还有就是旁支庶出的秦氏子弟。

凤九渊往大堂上一坐,就命先把秦府管家带上来。

管家一见面就叫冤,还说:“……求殿下看在老爷和公子的份上,让他们都撤了吧。这围下去,秦家上下就得全被饿死了!”

凤九渊一惊,问道:“怎么回事?”负责围禁秦府的班头忙答道:“回殿下,这是刑部许大人、督卫府那拉将军还有我们大人都交待了的,我们谁要是敢放走了秦家一只苍蝇,六百号弟兄就全都砍了!所以,所以……”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回头你们派几个人,轮番给秦府送柴米油盐什么的,不许缺了,明白吗?”又说:“犯事的是冯家,秦家有没有干系还在调查,你们可不能像对待犯人这样,我可是不依的!”

班头惶恐地道:“是,殿下,我这就去安排!”

凤九渊这才让管家起来说话,道:“冯宣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满朝上下都在喊杀,是我拼力保着,说等调查清楚了再处置,要不然你们岂还能呆在家里?许庸早把你们一体锁拿,抄了秦府。冯宣在狱中招供说他什么也没干,全是你家老爷借他的名义做的,我自然是不信,让路德文再审。告诉你们夫人,还有阖家老小,我凤九渊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只要你们没沾冯宣的事,我保证你们无事。听清了?”管家忙应道:“是,是,殿下,听清了,听清了!”凤九渊又道:“嗯。还有,你也传下话去,有谁知道冯宣罪行的可以出奏,这不但可以洗清你家老爷和公子的清白,我也有重赏。要官要爵还是要钱都行!”管家只是应是。

凤九渊站起身来,看了看天色道:“我也是怕你们受了委屈,特地来看看。果不其然呢!打从今儿起,你们就安心吧,只要你家老爷和公子回来了,跟冯宣对了质,料定没什么事。朝臣们没了把柄,我也好下令让他们把岗哨都撤了!”说完,便匆匆地去了。

454 行政机构改革(二)

凤九渊耍的手段并不算高明,但却很实用。

他前脚一走,管家就匆匆地跑去向秦夫人刘氏禀报,说摄政王殿下如何如何。刘氏听了,叹道:“但愿菩萨保佑,我秦家满门消灾免难……”念了几声佛,又叹道:“殿下虽如此说了,却不能保证冯宣反咬咱们一口。哎,朝廷素来贬抑商人,更何况是咱们家呢?这真要是有点事故,朝廷是断不会放过咱们的!”说着,又掉下了泪来,哀哀地哭泣。

管家道:“夫人,摄政王可器重咱们老爷和两位公子了,断是不容许那帮子昏官、庸官作贱了咱们的秦家。要是咱们秦家倒了,摄政王哪去找像咱们这么好用的人呢?齐家、邬家还有撒家能跟咱们比吗?”

刘氏道:“既然摄政王来了,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功夫。你交待一下,让家里人不论怎么着都安份些,别再生出乱子来了。”管家忙去办了。

这管家才一走,刘氏的脸陡然就冷了下来,问身后的丫头:“明梅,你可听真了,凤九渊真是这么说的?”明梅答道:“是,刘管家没曾说假话!”刘氏道:“我自然知道他不敢说假话,我只是怕他有些重要的话给落下了!”又问道:“凤九渊身边都带了什么人?”明梅答道:“就只是惯常跟他的思菊。没别人!”

刘氏两道僵蚕一样的眉毛一耸,惊异地哦了一声,暗道:“这可就怪了!?”若凤九渊带着大批侍卫来的,那就说明他不相信秦家,防着秦家,准备对秦家下手。偏偏只带了个思菊来,不提不防,不惧不怕,这是不是说明他还相信秦家呢?刘氏吃不准,真的吃不准!秦伦不在家,两个儿子也不在,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饶是她有主意,有见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不慎,就会让秦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满门上下,三百余口将死无葬身之地。

“明梅……”

“唉……”

“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试试能不能出去,若再不跟老爷联系上,咱们家恐怕就大麻烦了!”

“……”明梅道:“可是夫人,这里里外外,好几百号差役兵丁不分昼夜地围着,能出得去吗?”

刘氏想了想,心念一动,道:“你附耳过来……”低声交待了一番,明梅频频点头……

天还没有黑,一阵紧似一阵的北风就刮来了粉屑似的雪花,还夹杂着冰碴子,冷得人直叫娘。值夜的班头给每个差役和士兵发了半瓶酒,并叮嘱他们:“就算是冻死,也得给我守到子时等交班!”

亥时前后,风越刮越紧,冷得人他妈的连血液都快僵了。几口烧酒灌下去,这才有了几分暖意,没过片刻,又冷了。

这差使,是人干的么?

有兵丁就埋怨了起来。

正在这时,秦府后院里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并越闹越凶,甚至有人在使劲地撞门。

负责后门的头目走上去隔着门缝瞅了瞅,敲着门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呐?”

好半晌,门丫的一声开了,露出管家的脸,只见他说道:“军爷,实在不好意思,家里,家里有个粗使丫头疯了,抓不住……”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双粗大的手从门后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拖了进去。班头吓得退了两步,只听有个女人吼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班头正要去查看情况,就见猛地冲出一个人来,披头散发的,他甚至来不及躲,就被撞了个满怀,然后就感到有人踩着身上冲了出去。

班头大怒,翻起身来,吼道:“抓住,抓住了……”兵丁差役都一拥而上,将那人给死死地摁在地上,果见是一妇人。班头气不打一处来,踹了两脚,又啐了一口,骂道:“真他妈的倒了血霉!”又命人将疯女人给扔回秦府,并对管家说:“看好你们府里的人,再他妈的的这样,就算是有摄政王的令旨,老子也一刀捅死了她!”

管家吓得不轻,连连作揖道:“不敢,不敢……意外,纯属意外!”又掏出一袋钱道:“对不起,军爷,这点钱几位拿去买酒喝,算小人给诸位赔不是。”又喝令家丁把疯了的女人给押回去,这才关了门。

班头掂了掂钱袋,挺沉的,拉开一看,金晃晃的,赫然全是金锭,有五个。班头顿时笑开了花,说:“这他妈的两脚挨得值了,兄弟们,这个月的酒钱全都有了……”他却不知道,就在刚才混乱那会,有个黑影趁着风雪,偷偷潜出了秦府!

那个黑影不是别人,就是夫人刘氏的贴身丫头明梅。

子时刚过,索哈牙就带着一身雪气回来了,凤九渊指着桌上早准备好的热酒道:“先喝一口再说!”索哈牙也顾不得礼仪,大大地喝了几口,一抹嘴,道:“殿下,果让你猜着了。半个时辰前,秦家有人跑了……”

凤九渊点了点头,问:“嗯,很好,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有雷顿跟了去,除非是神仙,要不然就逃不出他的掌握之中。更何况天上还有帕伊尔顿的舰队呢?间谍机和卫星的双重照顾之下,就算那人能够化成飞灰,也一样能将他认出来。

看来,每一个有钱的商人背后都有着不凡的故事。

凤九渊甩了甩头,心说:“都这样搞,这世界上还有能相信的人么?我还只当秦家是个例外,是富而好礼,富而仁善的人,却没料到也是他娘的黑乌鸦!只要逮着了真凭实据,老子真不介意再暴富一回!”

第二天,九天拿出了新的政府改革方案。凤九渊带着他来到凤仪阁,传给群臣一看,个个都愣了,无不面面相觑,暗说:“怎么又变了?”都看着凤九渊,等他的示下。

凤九渊道:“我研究了一下,觉得先前的方案不够严谨,而且改革之后的六部与九寺存在颇多的冲突,然后奏明了皇上,又请教了太傅,这才拿出了现在这个方案,你们看看怎么样!”

新的方案保全了礼部和吏部,其他各部也不是简单的分拆出来了事,有的是重组,有的是合并,有的是新建,粗略一算,总共二十四个部,较之以前的六部九寺十五个部门只多了九个。而按之前的方案,最少会多出十七个部来,这一转眼间缩减了一半,大家都不明白凤九渊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见大家都不说话,凤九渊问道:“怎么?都没意见吗?”

翁尚道:“殿下,这人,原只是说六中的改革,现在连九寺也囊括了进去,是不是动作太大了一点?”

“打墙也是动土,既然已经惊动了人,何不一气来个彻底的?”凤九渊笑道:“这个,先得交部议议,不急着发表意见。今天说说河工上的事……”

当新的改革方案流传出去后,尽管有了腹诽的言语,但叫好的还是多过叫不好的。毕竟是会增加编制,而不是减少,闲官散官们总是有机会上位的,只不过这竞争一下子就大了,得看各人手段到不到位,要不然恐怕是谋不到差使的!

怨声最大的还是那些即将被撤掉或者被合并掉的部门,诸如太仆、太常、宗正、卫尉四个寺,全都被撤掉。太仆寺并入驾部;太常寺并入礼部;宗正寺和内务府合并,组成宗政府;卫尉寺并入凤凰卫,依旧负责宫掖宿卫,仪仗等事务。这些头头们原本都是正儿八经的‘小九卿’,怎么说也算号人物,这样一整,他们还算什么?能不能保住饭碗都还不知道呢!

最让人意外的是大理寺了!

按原本的构思,凤九渊打算拆了大理寺,将事权归督察院和刑部的,可后来一想:这大理寺就相当于最高法院呐,这样一拆,搞得连最高审判机构都没有了,算怎么回事?所以,不但把它保留了下来,还升了格,升成与三省和督察院平级的最高审判机构,唯一的改变是剥夺了大理寺的拘押权,将它分给了新成立的刑部。

眼见着改革一步一步地推进,不论是闲官散官,还是在任职官,都着了急,走门子的走门子,找关系的找关系,若能直达凤九渊的门下,那是最好不过,便是不能,能搭上翁尚、武定中、师若般、汪百鸣,或是杨芸、思菊等关系也是不错的,起码算一条大路。让人不敢相信的是,就连索哈牙等凤九渊随行侍卫的家里也都是门庭若市。

有了李十八的教训在前,索哈牙等人唯恐自己不够规矩,千叮万嘱地跟家里人说:礼不能收,事情不能答应,就算答应他们也不可能办得到。饶是如此,索哈牙的娘还是答应她的侄子,想在新太府寺里谋件差使。索哈牙知道后,气得浑身乱颤,差点没有暴走,偏她娘又哭又闹,还拉下脸皮给他跪下,要他无论如何也要办到这事。急怒之下,索哈牙生生被气了昏了过去!

455 索哈牙的家务(一)

索哈牙是孝子,也是忠臣,父亲才丧,母亲就给他这么大一个难题。又想到凤九渊素来的作派,想到自己若要做孝子就做不了忠臣,做了忠臣就做不了孝子,一时气血翻涌,心痛如绞,狂喷一口鲜血,昏倒在地。

家人忙叫扶到床上,好半晌救醒了过来,他就吵着要剑。兄弟古尼把剑匣给他捧了过来,道:“哥,剑匣在这。哥,你这,你这样,哎……”他显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老夫人金氏坐在床头,只是抹泪,说:“儿呀,我这辈子没向你开过口,你……你跟了摄政王这么几年,你就替为娘的求求他,不行吗?你舅舅家也不容易,你大表哥苦熬了这么些年,还在替人跑腿算账呢。他也不求当什么尚书侍郎,随便一个主事什么的就行了……”老夫人还没有唠叨完,索哈牙就喘着气爬起来道:“娘,不是儿子驳你,真亏你说得出口?还随便一个主事?哼,嘿嘿,主事再不值钱也是堂堂六品命官,你当朝廷是你儿子开的,想给谁官就给谁官?”

老夫人道:“娘是让你去求求摄政王,这天下都是他的,莫不成给咱们家一个六品主事还不行么?”

索哈牙真不知道再说什么,抱紧了剑匣道:“娘,朝廷的规矩你是不知道的。我如果说了,摄政王看在我跟了他这么多年的份上,未必不答应……”才说到这,老夫人就喜笑颜开地道:“这就对了嘛,只要你肯开口,摄政王岂有不答应的道理?”索哈牙喘息匀了,眼里顿时流露出无尽的悲伤之色,好久才道:“是呀,儿子这些年为殿下拼命,几回生死,求个主事来算什么?便是要个郎中也不过份!”

一家子人听他这么说,无不欢喜,老夫人道:“儿呀,你若是早想通了,何至于闹成这样?要不,要不也为你兄弟说说?”

索哈牙道:“这也容易得紧!”叫道:“大郎进来……”他才十三岁的儿子闻声从屋外进来,道:“爹,你有什么吩咐?”

索哈牙道:“大郎,你现在换上孝服,去,去东宫报丧,就说,就说为父突然暴毙身亡……好了,去吧!”

满屋子的人听他把话说成这样,当即惊了,都不明所以。大郎虽然只有十三岁,却也明白了事理,扑通一声跪下,哭道:“爹,你,你这是说的什么呀?”

索哈牙吼道:“去,快去。你若不去,就不是儿铁格力.索哈牙的儿子!”大郎见父亲目眦欲裂,神状极是吓人,只得去了。

老夫人也吓得哭了,问道:“儿呀,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索哈牙道:“你们不是要求官么?我说了,这容易得紧。我若是死了,殿下想着我家小无人照应,必有恩旨下来的!别说什么六品主事,五品郎中,便是让老二袭了我的三品副统领之职也未必不可能!”说完,大吼一声,剑匣里的战刀龙吟一声,飞射而出。家人来不及阻拦,就见一股血泉从脖子一侧激射而起,喷得满墙都是。

兴许是索哈牙命不该绝,他家隔壁住的林太医今儿正巧在家,闻得铁格力家呼救,忙跑了过来,用金针封住了血脉,又让人去神殿请法师来救治……

当大郎满身纯孝来到东宫门前时,正撞见刚回府的凤九渊。见这孩子叩着头说要求见摄政王,凤九渊就问是谁家的孩子,思菊道:“索哈牙家的大郎,莫不是他家又出事了?”便上前扶起大郎,问道:“大郎,你这是怎么了?”心下以为是索哈牙的母亲又过世了。

大郎认识思菊,见状就哭道:“父亲,父亲突然毙身亡,死了……”也不知道是出于委屈还是恐惧,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凤九渊问:“什么?谁的父亲死了?”

思菊脸色苍白,竟然不敢回答凤九渊的问话。她可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上午还好好的索哈牙,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大郎边抽咽边道:“家父,家父说他暴毙身亡,要我,要我来东宫报丧……”

思菊一听这话,心下疑窦骤生,问道:“大郎,你,你父亲到底怎么了?”

大郎道:“父亲,父亲吐血了,家里人都在逼他,都向他要官当,父亲说他快要死了……”思菊一听这话,当即就明白了大半。想到这些日子,自己家里何尝不是亲朋往来若织呢?全是求官要官的,搞得她娘只得告病,闭门谢客了。

凤九渊似乎还没明白所以然,问:“你说你父亲死了?”

大郎点头,凤九渊似乎不敢相信。思菊忙扶着他道:“兴许还没有呢。估计出了什么事故。我这就去看看!”

凤九渊道:“不行,我也去!”也不听思菊劝,翻身上马,又让带上大郎,直奔索哈牙家而去。

索哈牙自杀,铁格力府上下全乱子套,哭得一团子糟,特别是索哈牙的婆娘,简直就是号天抢地,一边控诉婆婆,一边咒骂叔子,只说他们是杀人凶手,还说要去顺天府告官。

林太医问了几遍法师来没有,说再不来人就救不活了。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就见一大队人冲了进来,林太医眼尖,当即就认出领头的是凤九渊,唬得一哆嗦,忙趴在地上,叩头道:“臣林希孝叩见摄政王皇太弟殿下……”凤九渊不待他把下面的话说完,就问道:“索哈牙呢?”他根本认不得林希孝是谁,只当是林家的亲戚眷属。

林希孝道:“殿下,人在里屋,不过,不过快不行了!”

凤九渊惊问道:“怎么会这样?快带我去看看!”

看着躺在床上的索哈牙,脖子上裹着纱布,血还在不断地外渗,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弱得若有若无,墙上溅满了才凝固的褐黑色血液,满屋子的腥味。凤九渊的心下一酸,就要掉下泪来,问道:“怎么会搞成这样?”林希孝也还不知道状况,只摇头说不知道。

思菊上去探了探索哈牙的脉息,掏出一粒药丸喂到嘴里,然后手指捏印,嘴里念念有词,一团青光从指光冉冉升起。

家人见状,惊呼道:“哦,法师,法师来了……”

青光没入伤口之后,血涌似乎停止了,没想到思菊去说:“不行,他脖子的大动脉被割断了,我也没办法。不过好在林太医出手及时,还有一线希望。王二楞子,你去神殿,请大国师来一趟,就说是我请他来救命的!”凤九渊也道:“也是我的旨意,快去!”

凤九渊退回院中,这才问到底是什么情况。铁格力家人不敢说,只是你看我,我看你。到底还是索哈牙的婆娘硬起胆子要来说,却又被婆婆拉住,她就大声地嚷嚷了起来。凤九渊听了,就叫她过来,问道:“你说是索哈牙不想为他们向我求官,这才不得矣自杀的?”

李氏叩头道:“是,是,贱妾绝不敢欺罔。婆婆让索哈牙为她的侄子在太府寺求个主事的差使,还说要是能够,也为二叔谋个优缺。索哈牙怎么跟他们理论,他们就不听,还骂索哈牙推脱……”又哭道:“……索哈牙就是被他们逼死的!”

凤九渊听完,久久不语。看着战栗不矣的铁格力家人,他真不知道是该发怒还是该怎么着。换个位置想想,若自己也处在这样的家庭,恐怕最后还是得走上索哈牙一样的路吧?

“谁是索哈牙的弟弟?!”凤九渊环视了一眼问道。

古尼爬上来道:“臣,臣,臣便是……”他已是骇得满头大汗了。

凤九渊打量着他,问道:“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

“臣铁格力.古尼,在,在户部当,当差,现任,现任尚义坊九品税监!”

“嗯。税监,这么说,你的特长管理税赋了?”

“不,不,臣,臣其实,臣原来是在顺天府当差,任九品捕盗都头,只因尚义坊征税不易,户部,户部就把臣借调了过去……”

凤九渊听了,暗说:“这他娘的是个什么事呢?警察弄去当税官,敢情是暴力征税么?”便道:“那你想谋个什么差使?”

一听这话,古尼以为凤九渊是看在哥哥的份上,要给自己一个机会,顿时大喜,脸膛也涨得通红,好半晌才道:“臣,臣想,臣想学着哥哥,为殿下效命!”

“那就是想当东宫侍卫了!”凤九渊点了点头道:“行,我给你个机会。陆文出来!”

陆文走上前来道:“是,殿下!”

凤九渊道:“你跟他过过手!古尼,听好了:你想成为东宫侍卫,这是唯一的机会,拿出你全身的本事跟陆文走上几招,合格,我就要了你,不合格,乖乖地当你的税监!明白?”

古尼看了看陆文,答道:“是,殿下!”

铁格力家的内院挺宽敞。陆文和古尼摆开阵势,赤手空拳地搏斗了起来。

凤九渊身边的八大侍卫,索哈牙的本领自然最高,其次便是王二楞子,李十八若不犯事,他当然要排第三,现在老三就是陆文了。

见古尼腾挪灵活,好似猿猴,行动之间极具索哈牙的风格作派,便知他两兄弟是拜的一个师傅或者古尼是跟着索哈牙学的本事。几招下来,陆文托大,一拳直捣中宫,古尼一招铁门闩架住,反手就是一招黑虎掏心。陆文侧身让过,展开擒拿手刁住他的手腕。没想到古尼的手滑得铁浸了油的泥鳅,根本刁不住。他这才一惊,暗说:“看来这个小小的都头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便尽去了轻视之心,展开手段与他搏击。

三十招后,思菊在凤九渊耳边道:“此人师承索哈牙,实战经验极是丰富,犹擅擒拿和反擒拿手,只在功力修为上较陆文略逊。是个当侍卫的料!”凤九渊相信她的眼光,便点了点头道:“好了,住手!”

两人打得兴起,听凤九渊下了令,这才不情愿地跳了开来。陆文道:“殿下,他确是有真本事,一时半会我也拿他不下!”古尼跪下,听从凤九渊发落。

凤九渊道:“我身边八大侍卫正少了一名,既然你是索哈牙的兄弟,就让你补上吧。记住,我不是看在你哥的面上,是冲你这身本事!”

古尼大喜,叩头谢恩。

凤九渊又问是谁要去太府寺当主事的。一个矮小敦实的中年人爬了上来,道:“小人金忠泽,叩见摄政王殿下!”

“你又是干什么的?”

“小人,小人在,小人……”

见金忠泽开不了口,凤九渊心下顿时涌起一阵反感,喝问道:“说!”

金忠泽浑如遭了雷劈,脸色瞬间苍白了,仓皇答道:“小人,小人在连云社货栈当,当掌柜……”

“有功名在身?”

“没,没,没有……”

“那你知道太府寺是干什么的吗?”

“听说,好像,是,是管钱的?”

“管钱的!”凤九渊嘿嘿地笑道:“当然是管钱的。这么说来,你懂会计?”

“懂,不,懂,懂……”

“懂还是不懂?”

“懂……”金忠泽咽着唾沫答道。凤九渊如何看不出来,这是一个想用关系钻进太府寺捞钱的混球,哪里像古尼是有真本事的人。当真是恨不得一脚将他踹死!便道:“懂就好嘛!那我问你:在出产量和需求量不变的情况下,食盐、粮食、蔬菜等物品出现一定幅度的涨价,这是为什么?”

金忠泽当即懵了,好半晌才道:“盐?粮食?涨价了?那肯定是有人屯积居奇!”

凤九渊骂道:“哦?想必连云社经常这样做了?”

金忠泽道:“不,不,小人,这跟小人没关系!”

凤九渊笑了,点头道:“很好,好得很嘛。”

金忠泽见凤九渊笑了,整个人高兴都快飞了起来,一边叩头一边道:“小人别的本事没有,对那些商人的伎俩还是知道些的。只要殿下用了小人,小人定叫他们无所遁形!”

凤九渊问古尼道:“你娘就是为了他差点把你哥给逼死了?”

456 索哈牙的家务(二)

古尼看了看母亲一眼,讪讪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凤九渊看了看,盯着跪在排头的老妇人道:“你便是索哈牙的母亲金氏了?”

金氏叩头道:“是,老妇人便是!”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好,教育出两个好儿子。”金氏忙道:“谢殿下夸讲,老妇人不敢当!”

“你确实当不起!”凤九渊轻咳了一声,道:“你若是当得起,索哈牙何至于闹到自杀?”越说声音越冷厉,突地断喝一声,指着金忠泽道:“来人,把这狗东西给我叉出去,哪臭往哪扔!什么都不懂还敢打主意往太府寺钻营,若不是看索哈牙的面子,就冲这行径,本王斩了你!”

刚才还赞好呢,这一转眼间就雷霆大作,除了常跟他的人,谁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金忠泽想告饶,但看着凤九渊满面的严霜,哪里还叫得出口?只是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才遭来这一通惩罚。

金氏跪在地上,瑟瑟地抖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天气还是害怕。

凤九渊正在思忖着怎么发落金氏,就见大国师来了。看这情形,敢情是王二楞子在半路上撞见的。忙起身,带他去救治索哈牙。

只要没断气,大国师都有办法救回来,要不然凤九渊也就活不到现在了。

看着索哈牙脖子上两寸来长的伤口在青光中一点一点地愈合,凤九渊高悬的心终于渐渐地落了下来。直待大国师收功后,他问道:“怎么样,要不要紧?”

大国师道:“放心,皮外伤,就是有些失血过多,将养十天半个月就行了!”凤九渊一边谢过他,一边吩咐人回东宫里补血益气的药材来。

送走了大国师之后,这才对地上的金氏道:“老夫人,敢问你是不是收了金忠泽什么好处?”

金氏只是哭着说没有。

古尼也跪下,说他保证母亲没有收金家任何好处,之所以替金忠泽说话,是碍于舅舅多次上门求告,实在推脱不过了。再者,家里人都认为身为大哥的索哈牙本事大,又是摄政王殿下的跟前人,这点小事断没有办不下来的道理。

听到这里,凤九渊就冷笑道:“索哈牙是本事大,可都是拿命拼来的。他的功劳是他的,本王自有奖赏他的道理,关你们什么事?若索哈牙真顺了你们,求到我门前,别说什么六品主事,就连他的东宫侍卫统领都没得干。本王身边容不得这等没规矩,罔顾朝廷法度的人!”喘了几口气,又骂道:“只可惜索哈牙这人还是脑子转不过来弯,想不出办法竟然只有以死来成全你们。他若是老老实实来跟我说明难处,何至于搞得差点把命都丢了?也好在他没事,要不然我拿你们抵命!”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唬得铁格力家上下好些人都哭了,特别是金氏,吓得瘫在地上。

凤九渊见金氏吓成那样,心下到底有些不忍,又想着她是索哈牙的生母,若太过份了,索哈牙面上也不好看,便道:“这次的事我就暂且不追究了,你们好自为之吧。”又道:“传旨:东宫侍卫副统领铁格力.索哈牙公忠勇能,护驾有功,着晋三等子爵,荫一子。其母与妻另着礼部封赏!”也不等铁格力府上人等谢恩,便摆驾走了。

才一出索哈牙家,就对王二楞子道:“拿本王令箭,传令刑部左侍郎许庸,查封连云社,捉拿所有管事人等。另着中京督卫府协助!告诉许庸,一定要快,要狠,要准,不能跑了一个人!”

王二楞子领命而去。

思菊倒是有些想不明白,怎么又发作起了连云社来呢?便问道:“这又是为何?看不惯一个金忠泽何至于捎带上整个连云社?”

凤九渊冷笑道:“你不知道呢。一个屁都不懂的货栈掌柜,凭什么敢打起太府寺的主意来?第一,当然是因为索哈牙的关系,若没有这一层,也轮不到他来出面;第二,秦家在背后推波助澜,如果没有他们的授意,连最基本的通货膨胀理论都不知道的,还敢来太府寺当主事?这里面若还没有鬼,本王愿意把头割下人,让人当球踢!”

思菊想了想,道:“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些诡异么?”

“嗯?”

“秦伦父子三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秦家上下也被严加监控了起来,偏偏连云社还能暗中布置行动,甚至想借着朝廷机构改革之际把人安插进太府寺,进而影响和控制凤凰界金融。这是不是说明:连云社的背后还藏着一个指挥体系?”

凤九渊道:“正是这样,我才命许庸火速捉拿连云社的管理层!突审之下,不怕没有收获!”

“其实,所有的关键都在一个身上!”

“你是说冯夫人秦氏?”

“这个女人太诡异了。她的背后肯定藏着很多的秘密!”

凤九渊叹了口气道:“谁不知道呢?问题是这女人太聪明了,又是一个不怕死的货,刑讯逼供的手段对她是不管用的,只有交给路德文慢慢磨!”

“或许我有办法!”

凤九渊一惊,问道:“当真?”

“你觉得她给你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淡定,保养得很好!”

“淡定是一种心态,其实不过是做出来给我们看的。对付她的法子很简单:就是让她知道,如果不合作,不老实交待,会让她变得奇丑无比,再也漂亮不起来。”说完她就问道:“你觉得呢?”

凤九渊想了想道:“或许这还真是一个办法。要不让路德文试试?”

思菊掩嘴笑道:“只要不让我去就行。其实这法子忒卑鄙,忒毒了些。”

凤九渊道:“他们对付我的法子就不卑鄙,不毒了?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连云社突然被封在中京城着实引发了老大的轰动,商家们以为这是朝廷无力解决财政上的困难,借故查封商社,抄查商家,以充国库。

尽管朝臣们素来看不起商人,但金钱的力量总是强大的,商人们总能想办法打通门路。这不,刑部才端了连云社,其他几家商社就找到了各自在朝廷里的代言人,打探消息,看看朝廷是不是有意对商家下手。

普通的官员又知道什么?

而知道内情的官员又不是商家能够搭得上手,或者说或者不屑与商家打交道的,任商家如何的挥金如土,也捞不到一个实在行情。没有办法,他们只得开始秘密转移家财,以防被抄了个底朝天。

乱了一整夜之后,刑部那边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第二天早上,凤九渊刚用过早膳,现要去凤仪阁听政,就说刑部左右侍郎一起求见。凤九渊见他们来得这么齐整,就知道有要事,便让资政堂见。

路德文说了,经过连夜的突审,秦氏的心理防线终于被攻防,她交待:冯宣的所作所为都是她假借名义干的,而她却并不是得到伦的授意,而是一个代号叫‘鸽子’的人!

凤九渊听到这里,奇道:“她堂堂秦家大小姐,为什么还要听从这个鸽子的命令办事?”

路德文道:“据秦氏交待,秦家的钱其实并不是他们自己的,而是这个叫‘奥斯曼投资银行’的组织提供的……”才听到这里,凤九渊像遭雷击般,猛地弹跳了起来,骇然道:“什,什么?”

路德文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道:“殿下,可有什么问题?”

“你,你刚才说,说是什么组织?”他像是活见鬼了似的,恨不能躲到桌子底下去。

“叫什么‘奥斯曼投资银行’,这个名字可有些怪异,应该是某个神秘的宗教组织。不过从他们的实力来看,应该不是成立一天两天的了……”

凤九渊哪里还有心思听路德文说?他的心里只是叫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奥斯曼投资银行不是星大银河联邦时代的产物么?怎么会出现在凤凰界?他们是追着我来的?还是,还是早就渗透到了凤凰界了?

想到秦家和连云社也是有好几十年的历史了,才意识到奥斯曼投资银行恐怕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渗透到了凤凰界来。至于他们怎么会来到凤凰界,是专门针对他还是针对凤凰界的,他一时也分析不出来。

总之,奥斯曼投资银行简直像幽灵恶魔一般,让他恐惧切切实实的恐惧。

好半晌,终于定下了心神,这才让路德文重新汇报了一遍,听着又觉得不够仔细,便让路德文回去切切实实写上一份报告来。然后才问许庸的调查情况!

许庸的调查收获较路德文那边显然有些微不足道,除了查到了许多连云社偷税、漏税和走私的证据外,唯一具有突破性的是证明了连云社里除了秦家的管理系统外,还有套影子系统运作,而这套影子系统才是连云社真正的决策层。

凤九渊就问有没有抓到人头,许庸说抓到了,有十四个。凤九渊就让审,还让许庸把刑部所有的精锐力量都投入到对‘奥斯曼投资银行’的追查中去。还说:“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把他们给我揪出来!”

457 尸灵巫

奥斯曼投资银行的突然出现让凤九渊有些措手不及,他觉得自己必须提交启动将九离转移走的计划。

这些魔鬼,到了哪,哪里就准没有好事发生。

想着当年大银河联邦的生化危机,想着自己在他们手下吃的败仗,想着他们的神秘和恐怖,凤九渊就预知在不久的将来,凤凰界恐怕又将有惨剧发生。

怎么才能避免呢?

在去凤仪阁的路上,凤九渊的神情一直处于紧张和惶恐之中,思菊问了他几次在想什么,他都没有听到。好在是坐在马车里,没有外人看到,要不然又得引出什么流言来。便撞了他一下,问道:“又想什么呢?敢情昨天晚上做恶梦了,吓成这样?”早上凤九渊召见路德文和许庸时,她去检查车驾的准备情况了,所以不知道情况。

凤九渊哦了一声,这才发觉嘴巴又干又渴。思菊倒了杯茶递给他,他咕噜两口喝了个干净,这才道:“你应该没听过‘奥斯曼投资银行’的名字,对么?”

却没料到思菊手一抖,茶壶跌落,好在有厚厚的毯垫,不至于摔得粉碎,但水却倾倒了出来。

见这情状,凤九渊就知道思菊必然是听过这个名字的,追问道:“你,你知道?”

思菊嗯哦了半晌,才道:“我,嗯,听过……怎么会突然提到了他们?”

凤九渊摇了摇头,强行镇定了心神道:“连云社背后的黑手就是他们!”

“什么?”思菊惊得长身而起,好在车厢足够高,这才没有撞着头。看她的样子,比凤九渊还要惊惧呢。

凤九渊道:“怎么,是不是你跟他们早交过手了?还是……”

思菊坐了下来,抱着头,强迫自己不要去乱想。

看来奥斯曼投资银行真是个棘手的大麻烦呢。

“这,你听过尸灵巫这种人么?”

“尸灵巫?”凤九渊茫然。思菊就让他通过九天检索。

尸灵巫的检索条目迅速地出现在凤九渊的眼前。

事情起源于一千多年前,一场蔓延整个中宇宙世界的可怕瘟疫让无数人成为了没有意识的僵尸……在这场战争中,出现了猎杀者和尸灵巫两种人。

猎杀者是以猎杀僵尸,净化世界为宗旨的人;尸灵巫就是以控制僵尸,达到自己霸占世界目的的人。而管理和统治尸灵巫的组织就叫‘奥斯曼投资银行’!

最初,凤凰界并没有被瘟疫所感染。尸灵巫们为了霸占这块神圣而纯净的世界,将瘟疫带到了凤凰界,散播了出去,接下来的几百年时间里,它让凤凰界30%的人变成了僵尸,最终在神殿的领导之下,凤凰界战胜了这场灾难。

一千多年来,尸灵巫并没有被彻底地铲除,他们总是时不时的出现,每一次都会给中宇宙世界带来巨大的灾难。

看完条目,凤九渊算了算时间,中宇宙世界瘟疫大泛滥的时候正是大银河联邦暴发生化危机的时候,这么说来,奥斯曼投资银行在那个时候,或者更早之前就已经渗透到了中宇宙世界。

想到这样,凤九渊非但不恐惧了,反而心绪还渐渐安静了下来。

想了想,突地叫停车,叫过王二楞子来吩咐道:“去,告诉路德文,处决秦氏和冯宣!至于冯家其他人等,一律发配了事!”

王二楞子不问原因地领命而去。凤九渊这才命启行。

思菊问道:“这,这又是为什么?”

凤九渊道:“缓一步棋,不要让奥斯曼投资银行感到我太过于咄咄逼人!”又道:“最重要的是,这太过于仓促了,我还没有想好对付他们的策略!”

思菊想了想道:“我觉得这件事情恐怕不是你一个人能够担得起的,最好是把它明摆出来,集合整个朝廷的力量来对付他们!”

凤九渊想了想,没置可否。

到了凤仪阁之后,凤九渊似下已经下定了决心,说:“诸位,告诉大家一个,一个坏消息!”

大家都望着他,想知道是什么坏消息。

昨天发生的事都听说了,对于在座的人,或是对于整个朝廷来说,并不算什么坏消息。水怪的清剿之战已经接近尾声,理藩院的销售情况也越来越好……还有什么算得上坏消息呢?

凤九渊狠狠地一掌拍在桌上,盯着众人道:“诸位,尸灵巫恐怕将要再现了!”

并不是每个阁臣都知道尸灵巫是什么,但凡知道的,这个消息简直不啻于晴天霹雳,简直更像是天崩地裂。

过了许久,凤九渊见没有人说话,就道:“怎么,没有意见要表达吗?”

翁尚这才问道:“殿下,这,怎么可能?”显然他是少数几个知道的人之一。

凤九渊道:“我先不解释,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绝不是逗你们玩的!”叹了口气道:“今天先不议事了,你们先谈谈应对之策,我去一趟凤鸣宫!”

饶是凤九渊已经晋位摄政王,每天的奏折已经会进呈凤鸣宫。这是因为凤九渊这个摄政王是皇太弟,是挂着摄政王头衔学习政务的,而不是独揽朝政的权臣。

九离见他来了,放下笔问道:“这会儿不是该在凤仪阁开会么?”

“开什么会?”凤九渊道:“这会子正让他们讨论着呢!”从兜里掏出个和精灵级星梭配套的专用通讯器道:“姐,这个你戴上!”

九离先是没认出是什么东西,后来见是通讯器,奇道:“这,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凤九渊道:“改良了一下,可以当影盘用,也可以支持通讯功能,比信鸽好使得多。”也不管九离要不要,拉起她的手便戴上了,还说:“可别取了,要不然我找你的时候联系不上就麻烦了!”

九离道:“看你这么郑重其事的,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不待凤九渊问答,就问道:“昨天你搞那么大动作干什么?可知道商家们都人人自危呢?”

“那就先让他们危一阵子吧!”凤九渊道:“这会子谁还去管他们呢?昨天晚上路德文经过连夜突审,秦氏终于开口招出了她背后的指使者!”

九离问:“是谁?”

“你猜不到!”凤九渊苦笑道:“竟然是奥斯曼投资银行!”

九离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投资银行’这个名头显然是大银河联邦时代的产物,怎么会出现在凤凰界呢?她显得有些迷茫。

凤九渊也不知道该怎么详细解释,就道:“估计你还没有了解到这些历史。尸灵巫你听过么?”

九离听过,只不过并不显得那么恐惧,吃了一惊道:“是他们?”

“应该就是了!”凤九渊这才把奥斯曼投资银行的来历和丰功伟绩说了一遍,又讲了当初跟他们过招的经历。九离听着倒不觉得害怕,见凤九渊脸色时青时白的,她道:“看来这是一个跨国性的犯罪组织了!”虽说表述不准确,但意思就那么回事。

凤九渊道:“我已经命路德文处决了冯宣和秦氏。眼下也只有这样,暂时缓冲一下,等想好了应对之策再说!”

九离想了想到道:“局势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坏。我看你跟他们的对撞也是巧合,估计他们也没想到会再跟你对上手。这会子说不定他们也在退步,也在寻求缓冲呢?我倒认为该趁势而上才对!若是退缩,反倒让他们看出你在害怕!”

凤九渊不得不承认九离的道理是对的,便道:“总之杀了冯宣和秦氏是没有坏处的。”站起身来道:“一会儿我会传旨刑部、兵部、大都督府和神殿,一起商量应对之策。若有动作,那就会很快!”

九离道:“好,知道了,你也不用再知会我。学着当皇帝吧,估计礼部那边也准备得差不多,离你登基的日子不远了!”

凤九渊嗯了一声就走了。

果不其然,下午,中书省就出了公示,说尸灵巫重现,为了防止他们作乱,各道严加督捕,一旦核实,杀无赦。刑部缇骑四出,带着加盖了中书省大印的公文奔赴各道。

顺天府、中京督卫府不到申时就动作起来了,满城搜捕,闹得人心惶惶。每支搜捕队伍里都配有法师,以方便辩认尸灵巫。

一个下午闹下来,虽然没有抓到一名嫌疑者,但着实将中京城闹透了。

尸灵巫,普通人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算知道的,也都当成是久远的传说,谁还怕他们呢?都当是些传播邪术者,会吃人心肝的,还懂得控制尸体杀人。所以但凡精神正常的,不仇视朝廷的,都会极力协助搜捕。

当下晚上,大国师就发下了凤凰令,召集行走于凤凰界和中宇宙世界各处的猎杀者回到凤凰界,协助朝廷搜捕和诛杀尸灵巫。

与之同时,九离也以凤凰界的皇帝的名义颁下悬赏诏,号召中宇宙世界所有的猎杀者前来凤凰界,猎杀一名尸灵巫,将获得二十万金凤币的重奖,并有官爵相授。

一时间,所有的事情都显得不重要了,搜捕和猎杀尸灵巫成了成了凤凰界乃至中宇宙世界最重要的任务。

458 升天

眼看着一年一度的春节又将来临,凤九渊曲起手指算了算,他来到凤凰界将近两年了。

两年来,星海合众国的情况怎么样呢?

尽管雷顿和帕伊尔顿告诉了他很多,让他觉得很不理想,但他还是坚信,以原道宁的智慧,是能够控制住局面的——除非是他不想控制。

随着礼部的登基大典筹备接近尾声,他心里的抗拒之情莫名其妙的强烈了起来。

抗拒什么?

抗拒从此失去自由。

因为他知道一旦坐上了无极殿里的那张宝座,除非是死了,要不然这辈子都休想再有属于自己的日子过。

站在这个人生的十字路口,回头望望过去,总为自己没有成为专业的军火商而遗憾。他甚至在想:如果当初不那么激进,不那么迅速地推出一系列先进的战舰和技术,是不是将会更好一些呢?但当他把思绪拉回到现在时,又不得不苦笑:一切都是历史的使然,现实毕竟是现实,不是玩游戏。你可以左右现实,现实也可以左右你,到最后是谁也左右不了谁,现在成了历史,历史左右了一切……

这个世界上没有万能的神,就算是神也逃不脱‘历史’的左右。

再想了想未来,似乎看不到半点的光明的快乐。

他就是告诉自己:我不是当皇帝的料,我也不喜欢当皇帝。

然后他就开始谋划着如何才能摆脱这个苦差。可一想到凤鸣宫里还坐着九离时,他就不得不暂时选择妥协。

有时候甚至对天感叹:凤凰界呀凤凰界,你拿出一个我爱你的理由来呗?要我留下来当皇帝,学着当皇帝,当好一个皇帝,总要给我一个美好的理由不是?

时至今日,他没有找到。他依旧觉得自己对于凤凰界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匆匆的过客。或许是两年,或许是三年,他们就将彼此错开,终此生此世,都不会再产生交集。

其实,他也明白是自己不愿意主动去接受凤凰界,不愿意去发现它的美,它的好,但他又何尝接受过星海合众国?如果不是那些人,那些事,还有生他养他的诺拉都,他绝不会对那个被贪婪、阴谋和混乱所左右的世界有一丝的留恋。

十二月八日,俗称腊八。这天朝廷放假。

今天天气不错,打早太阳就红红火火的,恍似春天已经来临,其实离立春还有十几天呢。一整天,天空一丝云也没有,太阳暖暖地照着大地,让冷了好些时日的中京百姓都走出家门,美美地晒着这难得的太阳。

酉时初刻,日薄西山。

金色的阳光洒满了凤凰城,从远处望去,好似传说中的神仙之境。

对于普通的中京百姓来说,终其他们一生,顶多只能望一望凤凰城,望着它熟悉的身影,却永远不会有机会走进里面,好好地探寻一下究竟。

当寒气日渐袭上来,百姓们收拾了一天温暖的心情,准备回家忙晚饭时,看到天空中陡然投下一肃金色的光芒来。

毫无征兆的。

打从远处看去,金色光芒好像浓得化不开的金色油脂,腻得仿佛能一把抓点下来。

一开始只有少数人看到,直到一声嘹亮的凤鸣声响彻整个中京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已经回到家里的也跑了出来,翘首而望。

整个中京两百多万百姓全都走上了街头,看着这奇诡的一幕。

凤鸣声后不久,就见一只金羽凤凰从天而降,盘旋在凤凰城的上空。

哦,凤凰!

尽管很多人都看过凤凰的图案,但真正的凤凰却还是第一次看到。

凤凰神显身了吗?

回过神来的百姓们都跪了下来,默默地!

第二声凤鸣声响了起来,较之先前的更加嘹亮,它甚至震得每个人心底为之发颤。

然后就见一个渺小的身影从凤鸣宫里冉冉升起,朝着盘旋天空的凤凰飞去。

凤凰城里的人都能看到,那人正飞向天空的人正是身着凤袍的皇帝九离。

难道是凤凰神来带她回去了吗?

随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从凤凰城内响起,不过片刻间,整个中京城都一起高呼,他们似乎也都知道,凤凰神将要带走他们的皇帝,带走一个旧的世界,留下一个新世界。

第三声凤鸣声响起时,凤凰已经驮起了人影,双翅一展,朝着云天深处飞去。金光渐渐淡去,但浓浓的异香却透彻了整个中京城。

当太阳没入地平线时,金光彻底消失,异香也不可闻了,凤凰和他们的皇帝消失在了茫茫的天空中,不知所踪。

看来凤凰神已经等不得献祭了,亲自前来接回谪落凡间的真身。

历来,皇帝升天无疑都是一个悲剧性的消息,但对于今天的中京城乃至整个凤凰界而言,却是一件极其喜悦的事情。

百姓们自发地燃放起了烟花爆竹,挂起了大红灯笼,庆祝皇帝回归九天。

皇帝升天了,摄政王理所当然地该继位登基。天黑之后,以翁尚为首的重臣全都冠袍齐整地赶到东宫,求见摄政王。

武定中却把所有人都拦住,说:“摄政王有旨:凤凰神升天,是国之大瑞,今夜不宜议政,请诸位大人都各自归家,沐浴更衣,焚香祈福!”既然摄政王已经有旨意了,众臣自然不可违抗,都行过大礼之后,遵旨回家去了。

其实此时的凤九渊哪里在东宫呢,早到了凤凰号上,正等着火龙的星梭接回九离呢。

那所谓的金光、异香、凤凰,全都是‘传播者’电子攻击系统搞出来的假象,九离的飞升也是在精灵级星梭和反重力控制系统的作用下制造出来的简单特效,说穿了就毫无任何神奇之处,却让中京两百多万百姓切切实实地目睹了一回凤凰神归天的大戏。便是像大国师和师若般这等人,都没有看出任何破绽来。

没过多久,凤九渊就听到智脑报告星梭回收成功的消息,便对思菊笑道:“走,咱们去迎接归天的凤凰神!”

前一刻还在凤鸣宫里处理政务,不过15分钟的时间,就已经置身于星际战舰之中,九离着实无法接受如此剧烈的场景转变。看着身着贴身作战制服的士兵,看着闪着各种提示光芒的电子设备,再看看自己身上华贵的凤袍,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姐……”当看到凤九渊迎面跑来时,她这才开口道:“这都是你弄的么?我不是在做梦?”

凤九渊捏了捏她的脸道:“疼不疼?”

九离嗔道:“疼,当然疼了……”说完,突地哭了。

凤九渊搂着她道:“好了,好了,别哭,别哭,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以后,你就不再是什么鸟皇帝,你是凤九离,永远都是。”

九离越哭越凶,不过片刻,泪水就浸湿了凤九渊的肩头。

其实凤九渊也能体会到姐姐的心情,原本以为必死,或者就算是侥幸能够不死,也会闹到一场泼天的大乱,没料到却如此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那种劫后余生的庆幸,那种如获重生的幸福,一齐冲击着她的心灵,令她如何能够承受?除了哭,也就没有别的办法宣泄了。

好半晌,九离才止住了哭声,但泪水依旧一个劲地往下掉。望着凤九渊,她道:“我还一直担心你跟大臣们起冲突呢,你原来早就布置好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凤九渊道:“说什么?你身边可是人多嘴杂,说了万一走漏了风声怎么办?”又道:“好了,从今以后你不再是皇帝了,把这身累赘换了吧。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

九离道:“其实我倒一点也不留恋皇帝的位置,只是,只是连跟她们跟别都没有,觉得很遗憾!”

“人一辈子的遗憾多了去!”凤九渊道:“事事求全,那也是不可能的!”边走边说:“以后这凤凰号就是你的了,你当以把它当成游艇,爱上哪就去哪。不过还是要注意伪装,要是让凤凰界的那些大老爷们看出了破绽,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九离道:“用不着你教!”想了想,又道:“估计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推你继位登基,到时你去神殿地宫看看父亲吧,再替我,替我向他道别……”说到这,她又哭了,哽咽道:“也不,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他老人家!”

凤九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点头说知道。

九离换过衣服物,赫然变了一个人。思菊乍然惊道:“这可是一点皇帝的影子都没有了。嗯,我是继续叫你皇上呢还是姐姐?”

九离道:“当然是姐姐了!对了,你回头替我向芸儿说说,这几年来,多亏了她的照顾,我都没来得及好好的谢她呢!”

思菊道:“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何必这么客气?”又说:“见下面,道个别什么的也容易,凤凰号的通信系统已经成功和档案中心对接,她不是配有信鸽么?回头你直接跟她说就行了!”

九离颇有些惊奇地道:“你们都把凤凰界的通信系统给控制了?”

凤九渊笑道:“如果不控制,我能够这么顺利地把你给弄出来?把手给我!”九离伸过手去,问道:“做什么?”凤九渊拉着她的手,往控制台上一按。九离只感到手心好似受到轻微的电流击打,麻麻的,就听到主控屏上的虚拟人影在说:“登记成功。九离小姐,以后你将是凤凰界的所有者和最高指挥官。我谨代表全舰十一万六千七百名官兵欢迎你!”

九离一听凤凰号竟然有十一万六千七百名官员,惊问道:“这么多人?这,这是战舰还是客运飞船?”在她的了解里,可没有哪什么战舰能够容纳十多万人的编制。

凤九渊笑道:“你就慢慢了解吧。”又叹道:“哎,全宇宙目下可就这么一艘补天级攻击舰,能用它来当游艇,姐,连我都羡慕你呢!”

九离扁扁嘴道:“我希罕么?舍不得你收回去就是!”

凤九渊道:“其实也不是我舍不得,是某个人舍不得,这会儿不知道躺在哪里哭呢!”

九离问谁,凤九渊说是凤凰号的指挥官帕伊尔顿。九离当然没有听过帕伊尔顿的名字,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又问凤九渊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凤九渊道:“走一步看一步呗!说实话,长远的打算我真没有!”又问道:“那你是现在回星海合众国还是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九离道:“先呆一段时间看吧。我总是有些不放心你的!”

“不放心你又能怎么着呀?”凤九渊苦笑道:“姐,看你这样,我都有点想叫你妈了!”

九离使劲地白了他一眼道:“那些年我不是又当姐又当妈的把你拉扯大的?好了,别贫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也想静一会儿!”

凤九渊道:“行,得空了再来看你!”又问:“要不要弄几个丫头来伺候你?”

九离道:“你觉得我是那种腐败堕落的人?”凤九渊长笑一声,这才走了。

看着凤九渊的背影出奇地干脆洒脱,九离就知道接下来他肯定会大展拳脚地干上一通。没有了她这个顾忌,凤九渊是一个连天都敢捅破的人,何况曲曲凤凰界呢?

回想着这近四年的皇帝生涯,九离真真觉得自己是大梦了一场。仔细地想想,觉得如果没有那些该死的祖制,或许在凤凰界当皇帝也不算什么苦差。朝里没有权臣,又没有什么外戚后宫,虽然多了些规矩,但大臣和百姓对自己极是尊敬的,从来不曾有半点的冒犯,反倒是一母同胞的弟弟着实气了自己不少。叹了口气,心说:“以他的个性,今后有得闹呢。不过这也好,磨磨他的性子,要不然学不会成熟,学不会处事。老是那么莽莽撞撞的,总让人担心!”又想到自己已经快三十三岁了,连个中意的对象也没有,不免有些黯然,暗说:“这几年耽误了下来,莫不成还弄得一辈子也嫁不出去了?”

459 登基

第二天本没有朝会,但凤九渊在寅时就让武定中派出太监知会通政司,让他们通知在京所有四品以上官员于辰时在无极殿召开大朝会。

皇帝升天的庆祝闹了整整一夜,百官们没有一个合了眼的,都怕东宫那边突然有旨意传来,所以都冠袍齐整地等在家里呢。卯时刚过,陆续有官员接到通政司的上门告知,心下顿时大定,该洗漱洗漱,该用膳的用膳,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起来。

没了皇帝,摄政王就是老大。

凤九渊摆出全副仪仗,到了无极殿外时,见到黑压压的数千名官员跪了一地,山呼着向他请安。

看着这一幕,任何一个男人的权力欲望都会被唤醒,凤九渊也免不了小小地激动了一把。

入殿之后,他依旧坐在摄政王座上,就皇帝升天的事,发表了一通感慨后,就道:“……依我看,凤凰神是有的。估计神明是不满咱们以往的献祭牺牲法子,所以亲自现身接走了皇上。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咱们的祖制可是有问题的!”

在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敢反驳他,就算有不同意见,也只有憋在心里。

“礼部!”凤九渊发表完意见,就点名。新任礼部尚书施序之出班叩首道:“臣在!”凤九渊道:“打从现在起,废了献祭牺牲那一条祖制……”话还没说完,就有半数朝臣忽地跪下了,都喊道:“摄政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有的说:“祖制乃祖宗所制,不可背弃,不可废除,要不然就是对祖宗的不敬,会遭天罚的……”

凤九渊着实听不下去,一拍椅子扶手,长身而起道:“吵什么?当这里是菜市场么?”待所有人都噤声之后,才道:“祖制,什么是祖制?我的话对我的儿子、孙子、玄孙子、灰孙子就是祖制。既然我的祖宗立得祖制,我就改得祖制,我的子孙后代也改得。没见凤凰神都亲自现身接走了皇上么?你们都是熟知历史的人,试问一下,几万年来,凤凰神可曾现过身?”

没有人出声。也不知道是他们认为凤九渊说得对还是不敢再反驳。

凤九渊哼了一声,继续道:“凤凰神都亲自降临了,这显然是抗议以火化的献祭牺牲方式,若咱们再不遵从神的旨意,一味守着被神明所弃的祖制,那才是要遭到天罚的呢!”

见还是没有人出声反驳,凤九渊这才放低了些音量道:“是神明大还是祖宗大不用我说吧?祖宗到底是人,神明可是天上的神,是咱们凤凰界的守护!我若登基,你们必然主张将皇上献祭牺牲,美其名曰浴火重生,结实呢?把凤凰神谪落凡尘的肉身给烧成了一堆白灰,你们说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是法祖呢还是敬天?”

依旧没有人出来反驳。凤九渊看到,原来反对最激烈的几名大臣身子都伏到了地面上,显然是被他的话折服得‘五体投地’了。这才觉得稍有些满意了,坐回椅子上道:“礼部,还有那个起居舍人,把我说的话给记下来:但凡我的子子孙孙,只要觉得祖制规矩不合天理人性,不合时宜的,都可以改。我凤凰界要以人为本!”

此言一出,所有大臣都高呼:“摄政王圣明!”

接下来又命中书令翁尚布置皇帝升天的祭祀仪式,又问了礼部他的登基大典准备情况,听说一切都就绪后,就命钦天监测定良辰吉日,他要践祚继位了。

下朝之后,早早用过午膳,又去凤仪阁议了会政,一直到天黑才回东宫。

刚进门,武定中率阖府管事人等跪下,满脸喜气地向他道贺。凤九渊见状,道:“道什么贺?这不还没登基嘛。再说,当皇帝也未必是件美差呢!”

武定中道:“殿下,臣等所贺并非此事。今天午间,杨大姑娘偶感不适,请太医诊治,已然怀上了!殿下,此乃我东宫,乃我朝廷万千之喜呐!”

凤九渊一怔,仿佛没有反应过来,问道:“怀上了?”等回过神来后,猛地跳将起来道:“真怀上了?”他着实有些不信自己有这么高的效率。扳起指头算算,跟杨芸发生关系那晚到现在不过两个来月,在那之后也曾做过三次,但都在安全期内,既然太医已经确认怀上,那显然是第一次就中标了。想想自己的能力这么强悍,凤九渊顿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心说:“嘿,跟南馨生小馨前后费了不知道多少劲,这可倒好,一次就中标。”

见武定中和众人都跪在地上,巴巴地望着他,凤九渊猛地拍手道:“好,好,老子,啊,太他妈好了。有赏,传旨,阖府上下通通有赏。”快步朝嘉和堂跑去,没几步又转回来问武定中道:“那个,芸姐姐现在还只是内府的管事姑娘,这身份是不是得改改了?”

武定中很是激动,脸膛都发红了,道:“是该改了,是该改了。”想了想道:“只是皇上已经升天,殿下就是当家作主之人,要不就先晋杨大姑娘为太弟妃。这诏书、金印都可以命礼部从速准备。殿下登基之后,太弟妃便直接晋位皇后了!”

凤九渊哈哈笑道:“好,好!虽然仓促了点,但我这也没个高堂在上的,了不得只有自专了。去吧,去办!”这才回嘉和堂去。

思菊听着杨芸怀上了,虽然也欢喜,但心里到底是酸多过喜。见凤九渊走路生风,便提醒道:“小心点,摔着可不是玩的!人又跑不了,你至于这么急么?”

凤九渊回身看了看她,见眼含怨色,便拉着她道:“我早说过了,那天晚上错把她当成了你呢。谁让你总是扭扭妮妮的?要不然这位儿晋位太弟妃的就是你了!”思菊哼了一声道:“谁稀罕么?”

守在院门口的小太监见凤九渊回来了,扯起嗓子就喊:“摄政王回府啰……”率先跪了下来。

这是杨芸给整出来的规矩,凤九渊虽不喜欢,但也只好接受。

“芸姐姐,芸姐姐……”凤九渊扯着嗓子大叫,韩以柔闻声出来道:“哟,这可高兴得快蹦上天了?人在呢,飞不走!”打起了帘子,凤九渊一阵风似地冲了进去。

见杨芸站起身来朝他行礼,凤九渊忙扶住道:“这可不必了,以后都省了。”杨芸脸一红,道:“这是规矩,可不能自我而乱了!”凤九渊呸了一声道:“什么鸟规矩?今天在朝会上,我就下旨将祖制改了!”然后嘿嘿一笑,摸着杨芸的肚子道:“已经命礼部铸牌留史,以后但凡我的子孙,只要觉得规矩不合天理人性的,都可以改。娘娘的,费了这么大劲,总算赢了!”扶着杨芸坐下问道:“怎么样,太医都说了什么?这得快有三个月了吧?头三个月得小心些。以后你就什么事也别做了,安心静养为要!”然后又像疯子似地哈哈大笑道:“我敢打赌,这回肯定是个儿子。”

杨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红着脸不语。

凤九渊又让韩以柔以后专职照顾杨芸,又说已经下旨封杨芸为太弟妃了,回头等他登基的时候,同一天册封她为皇后。

这时,思菊也上来向她道贺。杨芸拉着思菊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

没想到杨芸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中京城,又惹来了一场大热闹。先是杨源来府上求见,很是说了些感恩的话。接着又听说三省、督察院、大理寺和大都督府的头头脑脑们都来了,候在府外向他道贺,凤九渊不得不见。闹了老大一夜,这才安静下来。

总归是好事成串,再加上又近年关了,中京城是越发的热闹非凡。好多老人都说,这场景,恐怕有几百年没有了,看来凤凰界又将迎来新一轮的盛世。

正月初一,登基大典、元旦朝贺和封后仪式在同一天举行。饶是凤九渊有千百个不愿意,还是终于被拱上了凤凰界皇帝的位置,坐在无极殿里的宝座上,接受百官的朝贺叩拜。

这时,他才知道,坐在旁边的摄政王座上看百官和坐在中央的御座上看完全是两种心境。不知道为什么,心下非但不激动,反而激起一种孤零零的感觉来。往常这个位置是姐姐坐的,那时看着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摄政王座撤了,只有一张御座孤然而立,感觉就像站在了没有退路的巅峰之上,不但无依无靠,稍有不慎还会跌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这就是皇帝么?

品味着心底的孤寂和凄清感,凤九渊真是百妹杂陈。

恩旨之下,百官晋爵一级,各守其差。唯一作出较大变动的是,太弟詹事武定中被任命为吏部尚书,翁尚改由中书令兼任财部尚书。

当了皇帝就不能回东宫住了,凤仪宫已经收拾了出来,它将是凤九渊以后的起居之所。凤宁宫是皇后的起居之所。韩以柔被任命为六宫六管女使,思菊为凤鸣宫总管,天宁则被到杨芸的身边,担任凤宁宫总管。

460 散魂(一)

送杨芸回凤宁宫后,凤九渊冒着大雪回到凤鸣宫。听思菊说明天还有祭天、祭地、祭神、祭祖宗等好多事情要办,他就一阵头大。问:“这就不能找人代么?”

思菊道:“这是皇帝登基必须得要做的,也必须得由皇帝亲自主持!”

凤九渊不耐烦地道:“屁事真多!而且还都是些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屁事!”越说越烦,往宽大的凤床上一躺,就叫苦叫累。

思菊命人张罗热水洗漱,一边说:“这才开头呢,你至于这样么?”

凤九渊见她今天穿着一身簇新的宫装,换下了往常的劲装,别有一种高贵清新的感觉,心下一痒,叫道:“思菊……”

思菊应了声,见他没说话,就问:“做什么?”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道:“有事就说呗!”

凤九渊拍着床边道:“来,坐过来!”

思菊吃吃地笑道:“那床可不是我能坐的。说吧,又想起了什么事?”

凤九渊爬起身来,拉着她坐到床边,搂着她的肩,眼对眼地看着她道:“对不起!”

思菊是何等聪明的人,刹那间全明白了他的意思,道:“说什么对不起呢?其实这样最好。你也知道,我可不是能安心呆在凤宁宫里的人,那样咱们可就分开了!”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脖子道:“只要能跟在你身边,有没有名份都无所谓!”

凤九渊一阵感动,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道:“思菊……”

“嗯!”思菊任由他用力地抱着,心里却觉得从来不曾有过的踏实和甜蜜。

“我爱你!”凤九渊说完这话,竟然哭了。

思菊浑身一震,整个人陡然像被投进熔炉里一般,融化了。

凤九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他只知道,真的真的很想对思菊说出这三个字,而且他恨不得一直不停地说下去,说到天荒地老,海枯死烂。

对杜青月,他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对南馨也不曾有,对杨芸更不曾有,唯独对思菊……

他曾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爱不爱杜青月?得到的答案总是茫然的。唯一肯定的是对杜青月的责任!或许曾经也有爱过吧,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基于欲望的爱意,也渐渐淡了。

也问过自己:爱不爱南馨!答案是爱!但却不是那种爱入骨髓,爱得恨不得每时每刻都与她在一起的爱。而是一种基于家庭,基于责任,基于恩爱的爱。

对于杨芸,更多的只是负责任吧?唯一不可否定的是对杨芸的好感。

思菊不如杜青月漂亮妩媚,不如南馨高贵清纯,为什么自己就偏偏爱上了她呢?

凤九渊千百次地问自己,却就是得不到答案,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真真正正的爱思菊。刚才的那一句‘我爱你!’也是他活了三十岁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说出来。

说出来的那一刹那,看着眼前人儿眼里流露出既羞且喜的神情,他真有种如在梦幻中的错觉。抱着她,恨不得将自己跟她揉为一体,永远也不分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凤九渊的心里出奇的没有半分欲望的成份,第一次抱着思菊这么规矩。

过了好久,好久,思菊这才缓缓睁开眼,见凤九渊正盯着她看,便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么?”

凤九渊认真地点头道:“是。摸着心口板板向你发誓,我没有哄你,更没有哄我自己!”

思菊越发的欢喜,仰起身来,在他的嘴上亲了一口,道:“我也爱你!”

第二天的祭天仪式上,凤九渊没有任何征兆地昏倒了。任凭太医怎么努力也救不醒,这才唬坏了满朝大臣。

其实在早上凤九渊就有倒下去的征兆。

思菊在寅时初刻就把他叫醒了。以往是只要他一醒,大脑就会迅速恢复清醒,然后爬起床来,该做什么做什么。今天早上半天爬不起床来,起来之后就闹头晕。思菊只当他夜里没有睡好,就劝他说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也就一两天功夫完事了。凤九渊倒也没说什么。

漱口的时候,就开始呕吐,吐得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

早膳摆上来后,只看了一眼,然后又吐。

思菊见不是回事,就让人泡了杯参茶来让他喝了,这才好了些。

因是去参加祭天大典,思菊也就没有随行,只是交待随行的小太监注意照顾。

结果祭天大典复杂得让人蛋疼,凤九渊强忍着眩晕和呕吐,一直盼着快点结束,快点结束,好早点回宫休息,哪知道礼部的二货就是有念不完的经,好不容易听着喊:“拜……”凤九渊这才率众先行跪下,叩下头去。

哪知道这一头是叩下去了,却再没有抬起来。赞礼官喊:“二拜!”时,见凤九渊不动,心下觉得奇怪,喊三拜时,凤九渊非但不动,还一歪,软倒在地上。离得近的翁尚见凤九渊牙关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这才意识到不妙,忙叫太医来诊视。

太医院院正古别情说要下针,但外面是不行的。

古别情最精通的就是针灸,有‘阎王敌’之称,他的金针之下,救活了不知道多少人。见他也束手,翁尚只得宣布祭地仪式改日再举行。

送凤九渊回宫后,大国师也闻讯赶了过来。

凤九渊被放在凤鸣宫的软榻上,古别情正要下针,大国师忙道:“慢着!”捏了个印诀,打在凤九渊的额头上,并不见任何反应,当即惊道:“散魂了?!”这才对古别情道:“拿你的针来!”

古别情忙将金针尽数递上。大国师在每一支金针上都打下聚魂印,每打一支,便让古别情下一针。十八支针下去之后,大国师额上也见了汗,古别情更是汗如雨下,虚弱得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见他们罢了手,翁尚才问道:“怎么样?皇上,皇上……”

古别情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大国师道:“散魂了,散魂了……”他说的是专业术语,翁尚等人虽然听不全懂,但从字面上来理解,也感到不妙。特别是一旁的思菊,听到父亲说散魂了,差点没昏倒了过去。

翁尚问该怎么救。大国师没有说话。翁尚就看着古别情,古别情站起身来,道:“翁相,请,请恕学生,恕学生无能为力……”

翁尚和诸多重臣一听这话,无不惊骇,都嗡嗡地议论了起来,甚至有大臣哭了起来。

翁尚吼道:“噤声!”又说:“除门下张大人,尚书欧阳大人,礼部施大人,吏部武大人……”一气点了七人的名字后说:“……其余臣工先请退下!”屋子里的人顿时当了大半。翁尚这才问道:“大国师,请明言,有何法可救皇上?”

大国师道:“药石是无救的!”看了看古别情一眼道:“古院正的医术我们都知道,这些我没有说假吧?”

古别情道:“学生,学生无能呀……”

大国师道:“翁相,贫道认为,当下应该立即将皇上送到神殿,希冀凤凰神力能够得保皇上无恙!”

翁尚一听这话,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回身问道:“诸位大臣,你们以为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武定中站出来道:“翁相,皇上的安危要紧,你就作主罢!”

翁尚道:“既是如此,那本官就僭越了!”回身对大国师道:“大国师,那皇上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

大国师道:“翁相言重了,贫道自当竭尽全力!”又道:“平时跟随皇上的人来两个听用!”然后又命将凤九渊抬入马车,火速送往神殿。

在车厢里,思菊看着昏迷中的凤九渊,眼泪怎么也忍不住,嘤嘤地哭了起来。大国师劝道:“丫头,坚强些……”

思菊问道:“爹,能,能将他的魂聚起来吗?”

大国师叹道:“你爹是不能的。就是不知道凤凰神力能不能办到!”又说:“为什么不早点登基呢?闹到现在,恐怕就算是凤凰神力,也,也未必有用了……”

思菊大恐,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想到凤九渊若真就这样死了,她必然不能活,定会随他而去的。

到了神殿,大国师先让把凤九渊抬进重生殿。大内侍卫和御林军也随即驻入,戒备禁严到让人感到呼吸都困难。

看着软榻上的凤九渊,思菊问:“爹,接下来该怎么做?”

大国师道:“接下来就要看大臣们想不想救他们的皇上了!”

思菊不解,问道:“这关大臣们什么事?”

大国师道:“若大臣们想救回他们的皇上,就会授意打开神殿地宫。他是凤氏血脉,或许能够获得凤凰神力。若是,若是凤凰神力都不能令他获得重生……丫头,也只能说明他跟你没有缘份!”

思菊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他一定能的,一定能的……”

大国师叹道:“丫头,你要知道,凤凰神力是只有成为皇帝的凤氏子孙才能获得,但也并不是每个成为皇帝的凤氏子孙都能够获得。两千年来,凤凰界一共历一百五十八帝,其中只有一百零九人获得了凤凰神力。失败的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思菊顿时呆了。

461 散魂(二)

满朝众臣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一致,开启神殿地宫,以凤凰神力拯救皇帝。

在翁尚主持的短暂朝会上,有大臣已经说到:如果皇上救不回来怎么办?

翁尚说:“皇后已经有孕在身,即便皇上不幸殡天,皇后诞下的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可身登大宝,续我皇统!”

有人就问道:“如果皇后因皇上殡天,悲伤过度,致使胎儿流产怎么办?”

翁尚沉默了片刻就道:“听说皇上在左宇宙世界还育有一女……”

众臣的意见都是:若能救回皇上自然最好,若不能就只能静候皇后诞下子嗣。如果皇后都不能顺利生产,那只有再赴左宇宙世界,迎回公主登基。

众臣本来看着朝廷的局面越来越好,一切都蒸蒸日上,民间甚至有传言说随着新皇登基,凤凰界将迎来每两千年一次的极盛之世。大家都巴巴地盼着过上更好的日子呢,哪知道新皇登基的第二天,就出了这等大事。别说过上好日子,甚至连未来还有没有,都不知道呢。

重生殿前的广场建得特别大,计有两千余亩。都不知道为什么建这么大片空地,留来有什么用?又不举行大规模的法事!

此时此刻,看到这一幕的人估计都知道为什么要建这么一个广场了。

上万名六品以上的京官一体跪在重生殿前的广场上,祈求神明显灵,开启地宫。

神殿地宫除了皇帝可以开启外,满朝臣工一致同意之下,也可以开启。但不管是皇帝还启还是众臣开启,都必须要得到众臣的许可。由此可见,开启神殿的钥匙就是朝臣的意志。

说来这东西很玄,没办法用科学的道理来解释,但它确确实实就是那么回事!

在众臣叩礼拜,凤凰神像的底座缓缓升了起来,露出了一个闪耀着金光的入口。

尽管思菊还是第一次见到,反而觉得并没有神奇之处,在她的想像中,地宫的开启方式应该更神奇才对。

没想到大国师却道:“你真当地宫只是地宫不?不,那里是另一个空间,另一个只有凤氏血脉的人才能去的空间!”

思菊耸然,问道:“这,爹,那里面会不会是又一个宇宙世界呢?”

大国师道:“不知道!”显然他也没有去过的。“这是凤氏一脉,也是凤凰界最大的秘密。除了去过地宫的皇帝,没有人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凤凰神力是通过什么方式传承的!”

思菊问道:“爹,那,那皇上怎么办?他可是处于深度昏迷中,大脑正在枯竭和死亡,他,他怎么能够……”大国师一摆手道:“这已经不是我能管的了!”

也不见有人做什么,凤九渊的身体就缓缓地飘浮了起来,朝着金光飞了过去。思菊目睹着这一幕,真恨不得扑了上去,不论地宫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她都将义无反顾地随着他,守着他,他若好便好,若不能好,她便陪着他去死……

当凤九渊的身体完全没入金光之后,凤凰神像缓缓地降了下来。落地之后,俨然与地面合为一个整体,根本看不出刚才移动过。

“爹,要等多久?”

大国师道:“不知道,或者很快,或许……永远!”

凤九渊入地宫后,众臣分批散去。

按祖制,皇帝不在,以中书令为首,组成临时内阁,相机决断军政要务。

也就是说,凤九渊突然趴下,翁尚就成了临时监国,权力空前强大了起来。

凤氏血脉单薄,宗室凄凉,除了杨芸肚子里的小东西外,便只有远在秦王星的凤小馨是皇位的合法继承人了。要不然只有逮回弥罗境的大天尊,或让他复位,或让他诞下子嗣继位……总之,凤氏一脉传承了数万年,就从来不曾壮大过。最盛之时,皇子也不曾超过三个。而凤氏从来没有争位夺嫡的传统,相反,而唯恐皇位落到自己的头上,一旦兄弟或者哥哥登位,其他人就会在第一时间请求削籍,退隐为民。时至今日,皇室谱谍上所载的凤氏旁支庶出倒是不少,但大多数人都与普通百姓通婚,甚至有人更名改姓,唯恐被人认出出身皇室。

也不知道是传统使然,还是皇位有着什么极大的隐患,从来不曾有过大臣心怀觊觎,妄图以下凌上,谋朝夺位的。哪怕朝臣权力再大,都是规规矩矩,本本份份,生怕有半点逾越。特别是身为中书令的翁尚,更是感到责任重大,一方面着人管理好宫禁,照顾好有孕在身的皇后,另一方面又遴选重臣,组成内阁,监理国政。

得知凤九渊的事故后,杨芸虽然感到很难过,却并不悲伤,很快就振作起了精神,打理起了宫中的事务。

凤凰界的对后宫和外戚干政限制得极严,一旦坐实,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史上虽然出过后宫乱朝和外戚专权的祸事,但最终都以极惨的下场收场。杨源是当过中书令的人,主政的十几年里,凤鸣归几乎不预朝政,都是他一手打理军政事务,一样的权势熏天。新皇九离一登基,他就第一时间请辞致仕,九离自然不准,他再三上书,九离见留他不住,这才批了。如今他又成了当朝第一号外戚,正自惶恐之际,又闻皇上不预,中书监理国政,并诚意请他出山,佐理政务,匡定朝廷。杨源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犹豫不绝的时候,门房来报,说皇后鸾驾到了。

杨源只得率阖府人等前去跪接。

见面之下,杨芸应问起了翁尚请他出山的事,杨源答道:“回皇后,臣正自两难之际……”

杨芸道:“父亲,你素来最是公忠体国的了,怎么反最需要用人的时候矫情了呢?”

杨源道:“陛下,非是臣矫情,而是,而是……”

“忧谗畏讥?”

杨源点了点头道:“是。再者外戚干政乃朝廷大忌,稍有不慎,非但我杨氏满门不保,恐怕,恐怕就连皇后也……”

杨芸道:“父亲想多了。想来要不了多少时日,皇上便会痊愈归来,那时父亲自可从容抽身。即便时日稍久,上有中书令翁大人,门下张大人,尚书欧阳大人等诸位大人撑持,父亲的外戚干政之说又从何而来呢?”

杨源见女儿这般劝自己,便叹道:“既然皇后都这般说了,臣如果再不答应,那就有些不识体统了。皇后放心,臣自当遵旨!”

谈完了公事便说到家务。饶是杨芸从小坚强自立,也忍不住在父母面前哭了。二老又打叠起好一番心思来劝慰。

在回宫的路上,杨芸经过一番思量,到底是决定把凤九渊的情况告诉了九离。

九离一听说凤九渊终于不支倒地时,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沉默了片刻后,嘱咐杨芸要多注意身体,便切断了通讯。

陈亚和帕伊尔顿等人也是知道了凤九渊的情况,都问她该怎么办。九离道:“等!除了等没有任何办法!”

帕伊尔顿虽然对九离是敬畏有加,但却对这个办法腹诽已极,说:“凤凰号上有全套的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为什么不把先生弄回来治疗呢?”又说:“那个破神殿有什么了不起的,超人,回头你带上几个兄弟,把他给掀了,弄回先生来是正经。让他们这个折腾法,不定得整出什么好歹来呢!”

陈亚没有发言,只是看着九离。

九离横了帕伊尔顿一眼道:“九渊说你莽撞,我看‘莽撞’一词岂能将你形容完全?”她是当过皇帝的人,自然有一威不容侵犯的威严,帕伊尔顿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兜头而来,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只是暗暗叫道:“好呀,好呀,这个女人真厉害,真厉害,比先生都厉害……”

九离又道:“若是九渊的病能治得我,我会让人把他弄到凤凰界来么?可得知道,宇宙里有许许多多科技办不到的事呢,至少是以目前的科技水平是办不到的。”见帕伊尔顿虽然不敢言声,眼里却有不服之色,她也懒得再解释,对陈亚道:“问问雷顿,事情办完没有。办完了尽早回来!”陈亚应了声是。九离也不再说什么,走了。

回到房间后,刚一掩上门,她就开始哭。虽说如今的场面是早在预料中的,真当降临的时候,却又发现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凤九渊唯一的希望就是在地宫里,若是能获得凤凰神力,并顺利涅槃重生,一切自然再好不过。若是不能……一切就此结束了。

趴在床上,九离泣道:“九渊,你一定要好起来,你无论如何都要好起来……”心下却暗暗在想:“九渊遭此劫难,莫不成是他素来不尊重神明,遭到了天谴么?!”想到这样,暗自打了个激灵,便跪在床前,默默地祈祷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在陷入绝境,毫无办法的时候,便是纯粹的无神论者,也会想到向神明祈求希望。

462 地宫

当凤九渊恢复意识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忆一下自己这些年来到底昏迷过多少次。料理了半晌,竟没有数清楚,暗说:“看来我真是个玻璃人,隔三岔五的就出问题。别人不烦,我自己都烦了!”

仔细地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功能,仿佛一切都正常。先是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了迷迷茫茫的白雾,顿时一愣,暗叫道:“搞什么?莫不成哪里着火了么?”猛地翻身而起,正要叫人,也不知哪里生出一种感觉,告诉他:这里不是凤凰界,更不是在凤鸣宫里。他一凛,只感到精神力好像千百双眼睛一般,朝着四周无限地扩散。

前方不远处有座高台,高台上有只冰棺,冰棺里有人。

死人还是活人?

脑子里迅速地浮出了一个答案:活人!

死人他不怕,活人却让他觉得奇诡无比。

好好的活人,怎么会跑到棺材里去?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很快,精神力就触到一个奇怪的地方,一个像……像心脏一样,拥有生命脉息的东西。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觉得那东西很熟悉,非常非常的熟悉,就像自己身体的某部分一样。

莫不成……凤九渊的心里陡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躺在冰棺里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身体,此刻的自己不过只剩下意识的灵体,而那个东西,那个东西就是从自己体内挖出来的心脏?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却是真真被吓了一大跳。

摸了摸脸,感觉还有肉,也是热的。捏了捏,还能感到疼。这才吁了口气,暗说:“吓死我了……”

空间似乎很小,又很广阔,除了一只冰棺和一颗奇怪的心脏外,再没有感觉其他的东西了。

该是先去研究冰棺呢还是那个奇怪的心脏?

在这个问题上,他似乎没有纠结太久,迅速地作出了决定:先去看看那个心脏是什么东西。

地面不是平的,也不是硬的,还散发着阵阵的热力,就好像……好像踩在人的身体上一样。

凤九渊强自镇定了心神,朝着心脏跳动的地方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一共三十三步,终于,浓雾消失不见,一座圆圆的水池出现在眼前。

水池里的水是血红色的,散发着奇怪而又令他感到无比舒适的味道。

水池的中心突突地冒涌着血水,每一下突涌,都好像心脏的勃动。凤九渊越看越觉得奇怪,用右手摸着左胸口,默默地数着,泉涌的频率果真跟他的心跳保持一致,分毫不差。

任凭怎么翻涌,水池里的血水一点也不外溢。这令他感到很奇怪!

蹲下身为,把手伸进血水里,暖暖的,真的像人体内流动的血液!

这到底是什么?他试着将精神力向血水里延伸,看看它们到底来自哪里,却怎么也不能够。试了几次后就明白这种血水是隔绝一切力量的!

它能喝吗?

其实他并不渴,只是心底突然涌起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念头,然后就捧起了血水,俯首啜饮了一口。

没味道!

再砸了砸嘴皮,还是没味道。似乎也没毒副作用!

或许可以洗个澡!

看着自己身上簇新的凤袍,凤九渊的心里猛地明白这是哪里了:神殿的地宫!

刹那间,他脑子里掠过无数的念头,唯一存在到最后,也最清晰的是:这地宫怎么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呢?太扯蛋了吧!

神殿的地宫是凤凰神最庄严神圣的地方,是所有力量的源泉,是信仰的核心,却怎么就只有一口棺材和一汪血池呢?

棺材,对了,棺材里的人是谁?

好半晌才记起九离的话,猛地叫道:“老爹……”飞也似地朝着棺材跑了过去。

等到了棺材附近,这才发现地宫原本并不止精神感知到的那么点大,至少在冰棺的后面还有相当广阔的空间和许许多多他叫不出名堂的东西。

冰棺是透明的,里面的人衣着整齐,面目栩栩如生,连眼睛也是睁着的,黑白分明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张脸果是十多年来魂梦想牵的父亲的脸,就连眼神也与记忆中一般,看着自己时,带着几分幽怨,几分担忧。

“老爹!”凤九渊使劲地敲着冰棺,仿佛在找着哪里有缝隙,要将它启开。

“别费劲了!”凤鸣归开口道:“以你那点小力气,是弄不开它的!”

凤九渊喜极而泣,道:“老爹,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呀……”

“屁话,我要是死了,还能跟你说话?”凤鸣归叹道:“我真要是死了,就到后面跟你的祖宗作伴了!”

凤九渊道:“谁把你弄到里面去的?谁?”

“你姐姐没跟你说么?”凤鸣归奇道。凤九渊这才想起姐姐说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看着父亲这几年都呆在这么狭窄的棺材里,除了眼珠子,连扭动一下脖子都不能,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换作是他,还不如死了来得好。问道:“老爹,你,你……”

“是不是想问我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凤九渊点头。

凤鸣归道:“其实我大多时候都在沉睡中,如果不是你把我惊醒了,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才醒呢!”又道:“对我来说,时间已经没有意义了!”

“老爹……”凤九渊哭道:“你就不能好起来么?”

“好不了,也死不了!”

“难不成,难不成……”

“除非凤凰神力厌倦了我,离我而去,要不然我就会永生不死!”

“永生不死?!”

“很惊奇么?”凤鸣归笑道:“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永生在我这里却廉价得不值什么。宇宙就是这么的神奇,真不知道还有多少让人无法理解的事物存在!”

“老爹,你不想好起来么?”

“……不想是假的!”凤鸣归道:“小子,你是不是想勾引我?你可没你姐厚道。”

“那你为什么不振作起来,或者有一天你可以不用永远呆在这里面呢?”

“不可能了!”凤鸣归叹道:“我头部以下已经失去了生理的机能,成了完完全全的尸体,只有凤凰神力能维持它们正常地运作。一旦离开这里,凤凰神力消失,不到两天身体就会腐烂,大脑失去能量的供养,也将死去!”

凤九渊悲伤地道:“怎么会这样?那就没有办法了么?”脑子里一亮,问:“那可不可以重新克隆具身体呢?”

“你想多了!”凤鸣归道:“如果能够克隆,我又怎么会躺在这里?”又说:“我知道天上有你的战舰,可以非常容易地完成人体的克隆,但这没有任何用处,因为克隆出来的身体是不被凤凰神力所接受的,反而会遭到剧烈的排斥。排斥的后果就是要嘛脑袋被凤凰神力炸开花,要么克隆的身体被炸成渣……明白了?”

凤九渊黯然。

凤鸣归笑道:“伤什么心?这就是每个人的命!”又道:“知道为什么给你取名九渊,给你姐取名九离么?”

凤九渊摇头。

凤鸣归道:“九离,九渊,其实就是久离久怨。凤家的人都没有好命,我在很小的时候就下定决心找回你爷爷,本想在生下你之后就和你娘离开的,但又实在舍不得,一直等到你十三岁……哎,听你姐说,你也当爹了?”

“是,小馨快两岁了!将来有一天我会带她来看你的!”

凤鸣归嗯了一声道:“能不回来最好。凤凰界,凤凰界不属于我们一家。三百多年来,我们的灵魂已经与大银河联邦融为一体,对于凤凰界来说,我们已经彻彻底底地沦过过客了……”

凤九渊承认父亲说得对。

“好了,该回去了,这十多天来,估计外面的人也该急坏了!”

凤九渊一听自己竟然在地宫里已经呆了十多天,骇道:“这,不会吧?这就十多天过去了?”

凤鸣归道:“你以为呢?凤凰神力固然神奇,但你的大脑耗损得实在太甚,差一点就不能完成涅槃重生。天幸你命不该绝,要不然呐……对了,刚才你去那边做什么?”

“我看那边有个池子,里面怎么全是血一样的水呢?”

“那便是凤凰神力的源泉了!”凤鸣归道:“至于那血一样的水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凤九渊哦了一声。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觉得见着父亲了总有千言万语的,结果几句话下来,就茫然了。

或者是阔别多年的生疏吧。

想着父亲要永远都狭小的冰棺里,凤九渊的心里真的又酸又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表情。凤鸣归看出来了,说:“好了,回去吧。好好地当你的皇帝,你的人生才刚刚起步,更多的辉煌还在等着你呢!”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老爹,你就不寂寞么?”

凤鸣归苦笑道:“寂寞么?有时候会有点。但大多时候都不会。我虽然人躺在这里,精神力却可以延伸到中京的绝大部分地方,才不会寂寞呢!”

凤九渊脑子里陡然一亮,问道:“以前重生殿里的凤凰神像居然有意识,你知道那是谁么?”

463 追查(一)

雷顿的骨骼和肌肉都是可以随意变化的,最神奇之处在于可以模仿任何一个见过的人。

他跟踪明梅,出了中京之后一路去往歧阳道,再从歧阳道取道海西道。到了海西道后,明梅和一个中年男人接上了头。

接头的地点在海西道义和府城白云观街的登龙酒楼。

白云观是义和府乃至整个海西都有名的名胜古迹,观前的大街便叫白云观街。年节间,观里举行各种祭祀仪式,海西的达官贵人们都从名地赶来拈香祈福,小商小贩们也随之涌了过来。五里的长街,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街摊,卖小吃的、卖玩意儿的、卖衣服布料的、卖茶叶瓷器的、卖真假古董的、卖特产的……数不胜数,热闹得能将义和府城掀个底朝天。这其中自然又以登龙酒楼为最了!

雷顿并没有跟明梅进入登龙酒楼,而是在街边一处算命摊前坐了下来,装作让那算命的先生给自己看手相,其实是通过粘附在明梅身上的微型监控仪偷听明梅和接头的中年人的谈话。

落座之后,明梅就说:“秦家这边估计要完了,凤九渊嘴上说得好好的,可一转眼就下了死手。将连云社整个儿给端了!”中年人道:“都已经知道了。但目前还没有查出什么要紧的来,估计还有转圜的余地。”明梅哦了一声,问道:“这么说来,老头子那里还没有招供?”中年人冷哼道:“他敢?除非他现在就想死!”又说:“老头子也不笨,他知道什么也不说对自己、对秦家和对连云社最有利。”明梅道:“话虽如此说,可他能顶得住许庸的手段?就算他能,也不能保证他两个儿子顶得住!”

中年人沉默了片刻,雷顿就听到上菜的声音。过了片刻,明梅就问道:“老夫人派我来问问,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先下手为强还是先静观其变?”

中年人道:“头领那边还没有指令传过来,我们这边只好静观其变!至于老夫人那里,想来她自有安排的!”又说:“凤九渊这人倒真是挺能的,搞出了信鸽这东西来,以后也方便了咱们联系!”明梅道:“你就不怕被监视?还是小心些好!”

中年人道:“我就不信他们能破译了咱们的暗语?”又说:“老头子目前被押到了海东道,你可以找机会接近他,套套他的口风。若他能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那自然最好不过。如果他敢跟凤九渊合作,你就相机行事吧!”

明梅道:“这我有分寸。”

接下来就没声音了,雷顿正奇怪他们怎么就不说话了,怀疑是不是在用文字交换更要紧的信息,就听到一阵女子愉悦的喘息声。“敢情两人还是姘头,趁着工作之便干起了好事呢?”正以为接下来恐怕听不到什么要紧的东西了,就听那中年男人哎哟的叫了一声,然后明梅就骂道:“搞什么鬼?姑奶奶这可是等了好几个月来,兴头才上来你就拉稀了。不行,你躺下,让我来!”中年人叫道:“我的祖宗先人,你当我不想拼命呀。这段时间山南海北的奔波,没睡一天的安稳觉,便是铁打的也给磨零碎了,能这样就不错了……别,别,别,我自己有药,别来那招。”又骂道:“真他娘的一头饿狼!”没过多久,就听到明梅的叫声一阵高似一阵,显是快乐之极。只听中年人骂道:“你倒是乐了,老子可惨了。记着,五天之后,海东道芝溪镇林家客栈见面,叉你娘的,听着了吗?”

丢了几个铜子,打发了算命先生,雷顿就没身于人群中,片刻之后,就又换了一副面孔。

半个时辰后,明梅先出了登龙酒楼,消失在了茫茫人流中。小半会功夫后,中年人也出来了,见他捂着后腰,走起路来双腿虚浮,雷顿就知道刚才是卖了狠力的。

中年人显然对义和府的环境极是熟悉,钻进一条小巷,东拐西拐,片刻就来到一处马肆,从相熟的人那里拿了一匹健马,便出城了。

雷顿现在最想搞清楚的是他们的头领是谁,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的,对凤九渊和凤凰界怀有怎样的图谋,总部设在哪里等。但他也清楚中年人未必都知道这些,所以只有逐一突破了。

出城之后,中年人就打马狂奔,看样子是往隆仁府方向去的。雷顿一路跟着,直到没人处,才捡了颗石子将中年人打下马来,拖入了树林中。

中年人哪里料到自己会遭暗算呢?当看清对自己下手竟然一个其貌不扬,年岁和自己差不多的人时,真不知道是该怒还是该怕。

“是你自己说还是要我动手?”雷顿的话很干脆,但却透着相当的自信和威胁。

中年人的喉结动了动,问道:“你,我说,你谁呀?要钱可以商量,可以商量……”

雷顿不用眼睛看都知道中年人正把手摸向腰间的暗器囊,哼了一声,探手先将暗器囊摘了下来,随手一揉,满袋子的杀人利器就被搓成了铁团团。中年人的眼瞳当即收缩了。

“再问你一次,是自己说还是我自己动手?”

中年人艰难地道:“我,我,我,要我,要,说什么?”

雷顿哼了一声,食指上陡然射出一支蜂尾般粗细的尖针,轻而易举地扎进了中年人的后脑。中年人只感到风府穴上一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秋林,中京道铁牛府人士,37岁,代号斑鸠,属鸽子组,职责是负责刺探情报和传达指令……

张秋林的脑子里确实有不少的东西,雷顿将有用的全部复制了出来,存储备用。这样做将对张秋林的大脑造成毁灭性的破坏,最终的结果将是张秋林失去记忆,成为一个疯子……

对于人脑信息的抽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信息的筛查就是一件相当复杂的工作,若没有相当先进的主动支撑,稍有不慎就会令被抽取对象脑血管爆裂而亡。

好在雷顿需要的信息不多,大约十分钟后,抽取工作完成。雷顿看了看倒地昏迷的张秋林,心下没有半点的不忍,取出两只纳米虫,轻轻地弹出张秋林的鼻孔,转身就走了。

不过片刻功夫,张秋林的脸就像蜡烛般一点一点地融化掉,然后是脑袋、脖子和整个身躯,前后不到三分钟时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被化成了几粒清水,最多半个小时,就会蒸发得什么都不剩下了。

雷顿出了树林,已经变成了张秋林的模样,翻身上马,朝着隆仁府而去。

在隆仁府,他又和另一个代号‘知了’的人交换了信息,并得到了新的指令:让粉蝶杀掉秦伦。

杀掉秦伦?

为什么?

尽管雷顿很想知道鸽子为什么要下这一道指令,但他还是清楚这一行里的规矩,只准做,不准问,一问准死。他当然认为不可能有人杀得了自己,但张秋林这个身份眼下还有用,还得继续装下去。

离了隆仁府,又火速赶往海东道,向粉蝶明梅下达指令。

鸽子小组在各道都有一个或者几个据点,海东道的芝溪镇林家客栈就是其中的一个。

芝溪镇是个小镇,只因处在官道旁,来往的客商多,是因镇上十家商铺倒有七家都是客栈。

林家客栈在芝溪镇上并不显眼,雷顿到了之后,先在门外的石墩上留下了一个并不显眼的暗号,这才要了房间住下。

天刚黑,明梅就来了。

果然准时得很。

然后他就听到掌柜在问明梅是打尖还是住店。明梅说找人,找三号房的客人。雷顿事先已经打赏了掌柜,说有人来找就直接带上来。

不等掌柜的带上来,雷顿就拉开门道:“这里!”明梅一见,点了点头,就让掌柜的照看好她的马,就上来了。

关上门后,明梅跟他对了暗号,就说:“老头子说了,他会硬扛到底!但我看他的样子,恐怕是顶不住凤九渊的攻势!”自己倒了杯水喝后,就开始脱披风。雷顿嗯了一声道:“头领说了,做了他!”

明梅眼瞳一缩,问道:“做了?”

“怎么,有问题?”

明梅摇头道:“不,头领这样做是对的。只有做了他才最安全!”

雷顿道:“头领还说,必要时最好连老夫人也一起做掉!”

哐当一声,明梅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打得粉碎。她骇然地看着雷顿,道:“你,你,这是头领下达的指令?”

雷顿冷哼一声道:“你要不要亲自去问?”

明梅突地合身扑上,从腰间拔出利刺,直取雷顿的喉咙。

出问题了?

被她看出破绽了?

雷顿抬手封住明梅的招式,怒喝道:“你疯了?!”

明梅不说话,继续抢攻。

看来真是露出破绽了。

他本是想用一条假指令来试探老夫人在这个组织里的身份地位,没料到话才出口就被识破。由此可以得出两点结论:一是老夫人对明梅很重要;二是老夫人在他们的组织中身份地位比鸽子都要高。

雷顿认为是第二条。但他必须生擒了明梅,确认自己的猜想。一旦证实,明梅也就不值钱了。

明梅的第二轮抢攻还没有展开,就感到腰间一麻,整个人就完全动弹不得了。

雷顿盯着她道:“很好。说吧,老夫人的身份和在组织里的地位!”

明梅是能说话的,只是手脚身体分毫也动不得。他盯着雷顿,咬牙切齿地道:“你,你不是斑鸠?!”

雷顿道:“不错。斑鸠已经死了,现在我就是斑鸠!”

明梅惊恐地道:“你是谁?你,你是凤九渊派来的人?”

雷顿没有答,而是说:“回答我的问题。”

“你还是杀了我吧!”

雷顿的食指上再次弹出了尖利的蜂针,朝着明梅眼前一晃道:“我只要把它扎入你的脑子,想知道什么都可以。但这样一来,你就废了!”又补充道:“废了的意思就是一个没有记忆,精神错乱的疯子!”

明梅的脸不由自主地清了。但她还是不相信!

雷顿会有办法让她相信的!因为他的脸在变,头发在变,骨骼在变,转眼前,就从明梅熟悉的斑鸠变成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任谁看到这一幕都会恐惧,除非他是一个经常处于各种诡异环境中的精神变态。

明梅想尖叫,但雷顿的手指抵在了她的喉咙上,让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吧!”

明梅的心理防线原本非常牢固的,但却被这种类似于神话里的‘变化之术’给彻底地吓懵了,只得说道:“老夫人,老夫人是,是属于另一个系统的,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在组织里的身份和地位。她,她的任务就是控制住老头子和秦家两位少爷,还有,还有朝廷里的人!”

雷顿道:“继续说!”

“没,没有了……”

雷顿冷哼了一声,还是把蜂针从明梅的耳后扎进了脑子里,并说:“很好,跟我知道的一样,你没有说谎,我可以饶你一命!”收回手指,蜂针自然也缩回了体内。“我已经在你的脑内植入了蛊虫,只要你听我的话,一切都没事。如果你敢向你的组织告密,或者出卖我,你的脑袋立马就会炸开,像烂西瓜一样炸开!明白吗?”

明梅点头。她甚至不敢去摸自己耳朵背后的刺痛处。

“去吧,执行头领的命令,杀了老头子!”

“杀,杀了?”

“这也是我的命令!”

“是,是,我,我马上就去!”但她并没有移动脚步,而是鼓起勇气问道:“我,我能知道,你是什么人吗?是凤,是皇帝派来的人?”

雷顿道:“在我这里,没有皇帝!”

他的意思本来是说凤九渊在他的心里是先生,永远都是,皇帝也好,摄政王也罢,都是浮去。而明梅却理解岔子,以为雷顿的话是根本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试问一个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的人,又怎么会是皇帝的人呢?这不免令她松了口气!

464 追查(二)

第二天晚上,明梅就杀了秦伦,并赶向海西道义和府的登龙酒楼等待下一个指令。

明梅杀的秦伦是个假货。在他刚走后不久,雷顿就拎着真正的秦伦出现在替死者的尸体旁,并说:“看着了吧?!”

秦伦浑身都在发抖,半晌没有作声。

雷顿将他丢在地上,道:“对你来说,要死还是要活,都容易得很。”

秦伦道:“那你要我做什么?”

雷顿道:“说出你的身份、任务,你的上线,你对整个组织的了解!”

秦伦想了想,才道:“我没有什么身份,我就是秦伦,一个普通的商人。我的任务是赚钱,把连云社壮大,无限的壮大。我的上线就是我的夫人,一直以来都是她向我下达指令,我不知道还有其他人的存在。我也不知道在我背后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这些话相当于什么也没有说。如果秦伦只知道这些,那就真没有留着他的价值了。

雷顿哦了一声道:“就这些么?”言下有些失望。

秦伦是何等精明的人,如何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根本换不回自己的命呢?忙道:“不过,我却知道他们手底下掌控着哪些商社和朝廷里谁是他们的人!”

这是一条不错的消息。雷顿道:“看来你还是有些用的。我欣赏懂得在适当的时候以适当的方式证明自己价值的人!”

秦伦连连说是,道:“除了秦家和连云社外,商界四大家里的齐家和邬家都是被这个组织所控制的。至于撒家是不是,我不知道。朝廷里跟我秦家有关系的官员不少,冯宣是头一个。除了他之外,六部九寺都有人。官位最高的是,是……”

“是谁?”

“前任理藩院会事谢鼎元!”

“谢鼎元?”雷顿想了想,才记起这是一个因为王元直级星槎爆炸案被九离下旨革职,押在大理寺待审的罪官,便冷哼一声道:“一个待罪之囚么?”

秦伦道:“虽是待罪之囚,可毕竟还没有定罪。据我所说,他们已经在活动,想法子将谢鼎元弄出来。毕竟谢鼎元犯的不是死罪,也不是重罪,就算不能官复原职,至少还是能在理藩院保有一席之地的。”

秦伦的话有道理。

谢鼎元的职位比六部尚书只低一级,真儿八经的廷枢重臣。要培养出这么一个代理人来不知道得花费多少心血和金钱,若就这么随便抛弃了,损失未免太大了些。花几个钱,弄了出来,要不了几年又起来了,既省钱又省事呀。

雷顿道:“你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从现在起,秦伦已经死了,以后活在这个世上的将是另一个人!”

秦伦明白雷顿的话,颓然道:“是,我知道,我知道……哎,只可惜我大半生的奋斗,全都白费了!”

接下来的十天里,雷顿奔走于各道之间,传达了多条由鸽子发下来的指令。接头的人各有不同,但都没有看出破绽。

皇帝出事的消息并没有在凤凰界大规模的传播,当雷顿从九离那里得知凤九渊出事的消息时,任务正进行到最紧要关头。尽管他恨不得立即赶回中京去,但想到凤九渊交待下来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只得向九离说明自己现在赶回中京也无用,还不如先理清这个组织的架构,拿住了鸽子这个人之后再说。

九离想了想后,就批准了。

从鸽子最近下达的一系列指令来看,这个组织似乎还没有准备好与凤凰界硬碰硬地对着干,或者说他们的目的不在于控制凤凰界,而在于赚钱,也有可能是其他!但谢鼎元却像根刺卡在雷顿的心里,让他觉得这个组织肯定有什么图谋,至于图谋的是什么,像斑鸠这种最基础的执行者是不可能知道的,甚至连鸽子知道不知道,雷顿都不敢报什么希望。

明梅已经奉命回中京去了,雷顿经过一番思考和分析后,觉得该是放弃斑鸠这个身份,寻求进一步突破的时候了。

真正的斑鸠早死了,披着斑鸠面皮活着的是他雷顿,怎么让斑鸠这个身份‘光明正大’地消失,还得费上一番功夫。

经过与刑部渔网的沟通,雷顿决定让斑鸠‘光荣战死’!

斑鸠是在去与知了接头的路上被渔网截住,不幸‘战死’的。消息当然没有传得那么快,当雷顿以斑鸠的身份赶到歧阳道光明府八节镇外的野牛坡时,知了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按道理说,斑鸠早该在一个时辰前就到的!

见着斑鸠终于出现了,知了依旧不急不躁地先对过暗号,这才马着脸问道:“怎么晚了一个时辰?发生了什么事?”

雷顿道:“有些私事需要处理!”

知了哼了一声道:“私事?在组织面前,没有私事。你这是违反组织规定的!”

雷顿道:“对于斑鸠来说自然不可能有私事,但对于我来说,这些私事却是必须要处理的!”

知了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见斑鸠忽然出现在面前。他下意识地想避,只可惜指令还没来得及从大脑传达到身体的各功能组织,就感到胸前一痛,一股可怕的酥麻感瞬间漫延向了全身,除了眼珠子和嘴皮子,连手指头都不能动弹分毫。

雷顿的眼神像刀子般来知了的脖子上来回逡巡,让知了倍感恐惧,质问道:“你要干什么?莫不成你被,你被朝廷收买了?”

雷顿没答,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满口白牙尽数脱落,还裹着两粒青黑色的药囊。这一下,知了更加恐惧了!

“放松,放松点嘛,我们谈谈!”

知了痛得差点没昏了过去,呜呜地叫道:“有什么好谈的?你这个叛徒,要杀就杀……”雷顿摇了摇头道:“斑鸠半个月前就死了。咱们前前后后见了这么多次面,你就没有看出来么?”

知了的眼睛也瞪大了。

雷顿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把知道的全说出来,我赏你个痛快;第二,我自己来,你却会生不如死!一还是二,现在决定!”

知了嘿嘿笑道:“老子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要动手随便你,皱一下眉头,大爷就是你养的!”

雷顿没有发怒。随着肌肉和骨骼的重组,他在知了面前又变回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知了这才真的被吓坏了。他哪里知道雷顿是高级智能机器人呢?只以为眼前的这个家伙是传说里的魔鬼,竟然可以随意变化!

雷顿扭了扭脖子,似乎是关节没有对接好,只听得吱吱、喀喀的金属对接声极有节奏地响着,这令知了越发的恐惧,差那么一点就屎尿失禁了,却也是连放了好几个臭屁。

雷顿伸出食指,弹出蜂针,道:“看着了嘛?这根针从你的后脑里扎进去,我就可以知道你知道的,一切,所有的一切。但这个过程你却会很痛苦,是你永远无法想像的痛苦,它远比在你脑子里放上一万只食人蚁,慢慢地啃噬着你的脑髓都还要痛苦。斑鸠就是这么死的。你如果也想体验一下,我也乐意成全!”

知了的上眼珠子转动,说:“我,我,你,你到底是谁?你保证,保证我说了你不会杀我?”

“我一向喜欢懂得证明自己价值的人。我杀不杀你不在我,而在你自己,要看你说出来的东西有没有价值!”

知了道:“好,我,我说……”

雷顿嗯了一声。显然准备好倾听知了的交待了。

却没料到知了憋着气,半晌不开口,雷顿就道:“不用尝试了,以你的那些修为,再过一千年也休想冲开穴道。不要消耗我的耐心,要知道这也是在消耗你的生命!”

知了听雷顿这样说,犹豫了片刻,长叹一声后道:“行,你厉害……”嘴一张,舌头一伸,就猛地咬落。

他快,雷顿更快,在牙关快要合拢之时,雷顿弹出的劲风击中了他面部的穴道,这下子,他除了眼珠子外,连嘴皮子也不能动弹了。

雷顿显然不想再多说什么,弹出食指的蜂针,扎入了知了的后脑,迅速地搜索和复制起自己想要的信息来。

齐大武,河阳道渠江府人,41岁……

知了脑中的东西比斑鸠要多得多,估计因为他只是鸽子手下专门负责指令传递的人,平时接触的东西也比斑鸠多的原因。令雷顿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家伙竟然是双料间谍,早在去年,他就已经被大天尊所收买了,只不过一时还没有找到机会向大天尊出卖他现在的组织罢了。

知了不如斑鸠。雷顿刚把所有重要的信息复制完成,他就脑血管爆裂,死了。

看着七窍流血,死不瞑目,其状惨不可言的知了,雷顿暗自摇头。弹了两只纳米虫在血液中,不到两分钟里,了知的尸体就化成了清水,什么也不剩下了。

斑鸠死了,知了也死了,现在该轮到自己变成知了,去向鸽子汇报情况了。

鸽子?

隶属于奥斯曼投资银行下的基层小头目,只有搭上了他,才可以一层一层地将这个横跨宇宙的恐怖组织真面目揭开。

465 追查(三)

两天后,雷顿赶到与鸽子约定的接头地点,却没有见到人。鸽子用暗语留下几句话,说是上头发现有朝廷派来的奸细打入了组织内部,召他回去研究对策,先让他自由活动,等他回来了再联系。

雷顿看完短信就懵了,暗说:“是我露出了行迹还是另有人妄图打入奥斯曼投资银行的内部被发现了?”要搞清楚这个问题很简单,只需要问一问许庸就行了。

雷顿手里有许庸的信鸽呼叫号,接通之后,他就问道:“你派人打入他们内部了?”

许庸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雷顿道:“撤回来,立即。他们已经发现了,再不撤估计你就得赔进一条命来!”

许庸道:“这么快?三天前才获得了初步的进展,取得了他们的信任,没道理呀……”

雷顿道:“这只是我的友情提醒,如果你觉得安全请便。”

这段时间许庸已经见识了雷顿的手段,除了‘匪夷所思’,他也找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个人,听他这么说,许庸就道:“好,我立即撤回来。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雷顿说了。许庸也颇为振奋道:“那我们为你提供掩护,争取尽快破掉这起案子,端掉这个组织!”

雷顿心说你也想得太美好了吧?端了,就凭你许庸也端得起来?在凤凰界你许庸自然是一号牛人,你手下的渔网也是利器,可以奥斯曼投资银行这种超级巨擘面前,你们也顶多算是有能耐的小泥鳅而矣,终究是翻不出大浪的。

这不,第二天就传来秦家两位少爷相继被杀的消息。还好他预警在前,死的是替身,要不然又让他们抢得了先手。

从知了大脑里获得的信息得知,秦家这一块是由鸽子负责的,但他却没有在知了的记忆里找到鸽子下达的杀掉秦家两位少爷的指令信息,这不免令他怀疑:鸽子是不是还有套班底在运作呢?毕竟聪明的人是永远不会把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

又等了三天,终于收到了鸽子用信鸽发来的接头暗号。

地点还是在老地方,没有变。

雷顿这几天一直没有离开过,都在附近游荡,接到暗号后,半个小时就赶到了接头的地点,就在镇外河里的渔船上。

以往每次见面,鸽子都扮作渔夫,知了甚至以为鸽子就是以渔夫的身份作为掩饰,在凤凰界活动呢。

到了河边,找到那艘熟悉的船,雷顿叫道:“老伍头,老伍头……”

当时天上正下着朦朦细雨,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在船头应道:“唉,客官来啦,今儿要什么鱼?都是昨天才打上来的,养在笼里呢!”

雷顿跳上船,钻进舱里,突地感到一阵杀气袭来,忙闪身后退,却已经晚了,一张巨大的渔网兜头罩下,将他和小船牢牢的罩住了。斜眼看去,船头应话的那人趁机纵身跳进了水里。

被识破了吗?

尽管渔网是用钢丝编成的,还加了倒钩,但在雷顿面前却跟纸糊的没有任何区别。不过他却没有打算突围,而是任由渔网把自己网住,故意挣扎了几下,没能脱身,反而让锋利的倒钩挂进了肉里。他开始叫骂,骂得极具知了特色,还一边骂一边叫痛。

临近的小船上陆续跳出几名黑衣人,有人出手封住了雷顿的穴道,有人开始收渔网,像包粽子一样将雷顿死死地包了起来。然后小船开动,朝着下游而去。

雷顿装得很痛苦,没过片刻功夫,就假装晕了过去,想偷听他们的说话,却没料到这伙人个个都像闷葫芦,一路上连声也不曾吭。

半个时辰后,他们挟着雷顿跳上了一艘大船。有人问:“抓到了?!”挟着雷顿的人这才答道:“是!”那人又问:“死了没有?”答道:“估计还有口气,一时半会死不了的!”那人道:“这就好。提进来!”

将雷顿往地上一扔,就有人上来解开渔网,雷顿故意装作痛得哼哼直叫,然后又开骂了。

只见坐在客舱主位上的那人道:“还骂得出来,那敢情就是死不了!”渔网解开后,雷顿浑身都被鲜血浸透了,饶是个正常人,哪里还有叫骂的力气呢?他就躺在地板上,问道:“你们,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没答,又喝令将雷顿架起来。

雷顿不认识那人,只知道他不是鸽子。

那会是谁呢?

仔细地回想了这段时间来自己的行动经历,心说:“不可能被他们逮到破绽的呀?我的行动只有我自己知道,谁也没有告诉,就凭他们的本事,怎么可能看得出我的问题?”正自不解之际,只听那人道:“想知道为什么抓你来吗?”

雷顿呼呼地喘着气,没答。

“鸽子背叛了组织,他手下的人将被彻底地清除!”

原来是这样!

敢情鸽子留信所说的内奸就是他自己了?

这下雷顿就想不明白了:鸽子不是朝廷的人,还有谁能收买和支配得了他?这个组织的能量非常强大,单凭鸽子这么一个最基层的小头目手里就控制着凤凰界首富来看,鲜有组织和机构能入得了他的眼,更何况是投身效命?

雷顿的表情变化全由智控核心控制,所以非常的到位,惊骇地问道:“这,这,不,不可能!头领绝不会的……”

“看来你倒是挺忠心于他的?”那人冷笑道:“你是他手下专门负责指令传递的,对他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是……”

“好得很。那就把从你开始跟他那天起,所负责传达的指令和他交给你的任务通通给我说一遍。若有一桩遗漏的,我就会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

雷顿道:“这,都这么多年了,未必,未必都记得清……”

那人嘿嘿地冷笑道:“我怎么听说你最大的本事就是记性好呢?敢跟我打马虎眼,除非你不想活了!来人,笔墨侍候!”

看来,鸽子果然背叛了这个组织,而这些人也不知道鸽子投靠了谁,所以想通过这种方法来清理出一些线索,从而展开对鸽子的打击报复。

戏演到这里,雷顿觉得没必要再装下去了。鸽子已经背叛了,人也不知所踪,他好不容易追查到这里,线索又断了。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眼前这人给控制住了,再通过他,一层一层地往上查,总会有把这个组织真面目揭开的一天。

“我,我的伤……你们要我说,总得先治好我的伤吧?”

那人哼哼了两声道:“你说了自然会有人给你治伤!”

“十四年的事情,以我现在的状况,连一半都说不到,恐怕,恐怕就会失血而死。如果你们想杀我,那还不如给我一刀来得痛快,如果你们想折磨人,对不起,那我也只好无可奉告了!”

见雷顿如此坚持,那人犹豫了一下,叫道:“来人,把他抬进去,先料理了伤口!”

见这情形,雷顿就越发的肯定他们是想从知了这里了解更多鸽子的情况了。

割破的衣服被剪了下来,伤口用药水清洗了,敷上了金创药粉,再裹上了雪白的纱布,连头脸都不例外,活像传说中的木乃尹。

雷顿要水喝,要东西吃,迅速地有人送了上来。

歇了两个时辰后,就见那人进来道:“怎么样,想来你这下子能说了吧?”

雷顿道:“我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是关于头领的,但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那人阴阴地看了雷顿一眼,似乎有些怀疑他的用意,最后到底是觉得以雷顿现在的伤势,是不能怎么样的,便道:“很好,只要消息有用,我保证你不但没事,还可以接替鸽子的位置,成为头领!”

“当真?”

那人见雷顿的眼里燃起了欲望之火,顿时笑了。一摆手,舱里的人都下去了!他这下道:“说吧,我保证没有人敢,也不会有人偷听!”

雷顿嗯了一声,道:“这就最好!”又说:“你听好了,我要说的就是:你上当了!”

“我上当了?”那人一呆。雷顿翻身而起,曲指连弹,一气封住了那人全身最主要的穴位和关节。那人着实有些本事,挨了雷顿的高能量打击之后,竟然还能动弹,全身劲气勃发,气流如飓风般激荡了起来,眼见他就要展开手段反击,雷顿一掌印在了他的胸上。砰的一声闷响,那人顿时如泄气的皮球,蔫下去了。

雷顿道:“下手重了怕把你弄死了,想轻点却还差点没把你制住。就凭这身本事,想必你在组织里的身份地位不一般吧?”

那人说不出来话,只是惊骇地看着雷顿。

雷顿懒得再问,食指一伸,弹出蜂针,插入那人的脑中就开始搜索和复制有用的信息……

半个小时后,他变成了那人的模样,走出了船舱,对候在外面的人说:“那人抵不过逼问,疯了。去两个人把他给我处理掉!”

就这样,他又以新的身份——法务部巡察员的身份开始了新的追查。

466 重生归来

“老爹,这里没门没道的,怎么出去呐?”

凤鸣归道:“集中你的精神,想着出去自然就出去了!”

“哦!”走了几步后,凤九渊又问道:“老爹,我喝了那水真没事么?会不会拉肚子?”

“……要不你问问太医?”

“哦!”又走出几步后,停下来又叫道:“老爹,不会拉肚子那会不会消化不良?”

“……”

“老爹,你怎么不说话,睡着了么?”

“不,我是想冲出来揍你一顿!”凤鸣归没好气地道:“怎么还跟小时候一个样,问不完的无良问题?这都快三个小时了,你有完没完?”

“哦……”凤九渊闷着头,又道:“老爹,那我走了……”

“走呗,我又没有拉着你!”

“那你来拉我一下嘛!”

“……”

“老爹,你睡里面不觉得冷么?”

凤鸣归终于受不了,吼道:“走不走?再不走我就把你给拉进来了!”

凤九渊一哆嗦,道:“我走,我走……”转身就跑。没跑几步又叫道:“老爹,怎么还是没门呀!”

“……呜……”凤鸣归哭道:“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放过我呀……”

“哦……”凤九渊道:“那你先好好睡一觉吧,我回头再来看你。”

“行,行,行,快滚,快滚……”

“你要是缺什么就托梦告诉我,我给你送过来……”

“放屁,放屁,放屁……老子还没死呢,托什么梦?”

“哦,不能托梦呀?那你能托什么?要不,我这有通讯器,给你留一个?”

“求求你,乖儿子,好儿子,你能不能饶过我呀?你再这样下去,我就算没死,也得被你给折腾疯了!”

凤九渊突地哭道:“那你要多保重,等我空了再来看你……”

哆嗦了这几个小时都没有离开地宫,最真实的原因是在于他舍不得离开十多年没见的父亲,尽管父亲已经不能动,只能说,他还是觉得呆在他身边觉得安全,觉得满足,觉得有了依靠。一旦离了地宫,他就得自己撑起整个天空。

“好了,儿子,都当爹的人了,别这么娇气,去吧。我在这挺好的!”

“嗯……”凤九渊抹了泪,这才真的集中起精神寻求起门道来。

真如父亲说的那样,稍一集中精神,就感到一道门出现在面前,一步跨出,耳畔陡然传来了嗡嗡的诵经之声,然后就是惊呼声。睁开眼一看,面前正站着泪眼盈盈的思菊呢。

思菊的脸庞本来颇为丰满,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十多天熬下了,已然形销骨立,颧骨高耸。凤九渊知道她这十多天等了苦了,温柔地一笑,伸手替她抹了一下眼泪道:“怎么瘦成这样?一下子就丑了许多!”

思菊哇地一声哭了,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什么尊卑,什么上下,抱着他,死死地抱着,生怕一放手就失去了他。

凤九渊轻轻地抚着她的背道:“好了,好了,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你这么大的力,勒得,勒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思菊嚷道:“就勒你,就勒你,就勒你……”

凤九渊就大叫道:“哎呀,骨头断了,骨头松了……”他这一嚷,殿外候着的人也惊着了,都跑进来看,一见是他,真不知道是惊还是喜,好半晌才知道跪下来行礼。

思菊松开手后,大国师走上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堂,脸上顿时布满了笑意,点头道:“好,好,这下好了……”然后就是大笑,叫道:“来人,快去通知朝中大臣和宫中娘娘,就说皇上重生归来了……”

皇帝重生归来,无疑是凤凰界最大的喜事,获得了凤凰神力,这才象征着皇位正式登基,君临天下。

大国师派出的侍童一路高呼着:“皇上重生归来啰,皇上重生归生咯……”呼啸着冲向凤凰城,冲向定西门。值勤的御林军远远地听着这呼喊声,都无不翘首,有人甚至激动地问道:“是皇上回来了吗?”待看清不过是个侍童后,大家又好一阵失望。

侍童翻身下马,冲到岗亭处,急吼吼地道:“快,快,禀知,禀知中书翁大人,皇上重生归来,着他率领百官去神殿接驾。另禀知后宫娘娘,皇上要见她!”

值守的将领问道:“真的?可别哄老子玩!”

侍童道:“小道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皇上开玩笑!这会儿皇上正跟大国师说话呢!”

值守将领猛地拍大腿,跳得老高,返身冲进定西门内,对通政司的人道:“听着了没,听着了没?皇上重生归来了,着中书令翁相率百官去接驾,还着皇后娘娘一并接驾呢!”

通政司的人哪里没有听见呢?都乱了套,派出太监,去中书省的的去中书省,去凤宁宫的去凤宁宫,一时间,整个皇城像被点着了的火药桶,炸了开来。

饶是如此,翁尚率着百官,扈拥着皇后杨芸的车驾,在一个时辰后才赶到神殿接驾,恭祝皇帝重生归来。

其实满朝臣民真正激动的是凤九渊终于‘活’了过来,而不是完成了‘重生’的仪式。一旦他不能获得凤凰神力,就这么死了的话,凤凰界就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大麻烦之中。

见杨芸也着实消瘦了不少,凤九渊心下一阵愧疚,拉着他的走,走出国师宫,看着黑压压跪了一地的官员,心下骤然生出一股子豪迈感。大手一挥,道:“都起身吧。这些天着实辛苦你们了!”

翁尚道:“说不上辛苦,都是臣等的本份。倒是皇上重生归来,这才是我凤凰界臣民齐天之福呐!”

凤九渊笑道:“什么福不福的?真要没了我,世界照样运转。好了,不说这些,先起驾回宫吧。”

全副仪仗都是准备齐了的,凤姓渊携着杨芸上了鸾驾,随着一声:“皇上起驾嘞……”鼓乐大作,御林军开道,百官随扈,全副仪仗拱卫左右,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离了神殿,朝凤凰城而去。

回到皇宫后,凤九渊连休息都不曾,便下旨在凤鸣宫召开御前会议。

翁尚首先报告了这半个月来的军政事务情况,凤九渊看似听得津津有味,其实心头在打着另外的主意呢。

翁尚说完之后,门下张平,尚书欧阳龄,大都督宋颐都把自己的工作情况作了说明。

凤九渊听完后道:“不错,非常好嘛!我看朝廷未必得有皇帝,说不定没有皇帝运作得更好呢?”

众臣都品不出这话是什么意思,都唬得跪在地上请罪。凤九渊大笑道:“别动辙动就请罪,没罪请罪那就是矫情,是虚伪。我不喜欢这一套。”又说:“其实刚才我在想一件事。我们能不能成立责任内阁制?”

“责任内阁制?”多说大臣都不明所以,倒是太傅师若般是心知肚明,知道凤九渊是在打着当甩手掌柜的主意,但仔细一想,或许责任内阁制真的比现在的皇帝负责制更好呢?便出班道:“皇上,恕臣斗胆问一句:您为何有这种想法呢?”

凤九渊道:“太傅是明白人,我也就实话实话。其实嘛,我是想当甩手掌拒,所以才想到了这主意。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我这人不通政务,而且脾性不好,一旦我打定主意做某件事,不管是对是错,非得干成了才甘心,谁要是敢拦着我,管你是神是佛,撸倒了再说。你们说,照我这样搞下去,会不会朝纲大乱?会不会成为独夫民贼呢?你们不敢说,我自己就觉得可能性大得很!”

师若般道:“皇上圣明。臣以上皇上天性聪睿,仁慈宽宏,意志坚毅,必能克承祖业,光大皇统。还望皇上振奋精神,统御群臣,再创我朝万年盛世!”

凤九渊一摆手道:“太傅,你的话我听得半懂半不懂的。你是我老师,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最清楚,别因为我是皇上就一顶一顶的高帽子送过来,我这脑袋戴不上,也不敢戴。在我看来,责任内阁制比现在的皇帝负责制好得多,最起码可以保证朝廷沿着稳定的轨迹运行,不会因为皇帝的个人喜好而有所偏颇。太傅你说呢?”

师若般知道凤九渊的话说得对,但他却不敢承认,只道:“臣,臣……”

凤九渊一摆手,道:“别臣臣臣的了,这样,你先和中书令研究一下,尽快拿出个细则来报我知道!好了,今天先议到这。散了吧!”

御前会议才结束,他就迫不及待地呼通了九离,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她。九离悬心了这么多天,知道他平安归来,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凤九渊道:“你不会一直在天上这样泡着吧?有聊无聊呢?现在你自由了,想去哪就去哪,大好年华,可别浪费了!”

九离想了想道:“也好,我呆在这里也帮不了你什么,就回大银河联邦那边看看!”

凤九渊道:“放心的去吧,智脑的核心算法我进行了升级,就算是精灵星梭,也能够成功地穿越那个蜂巢虫洞。”九离又交待了他好些话,这才道:“凤凰号我就不带走了,留给你。帕伊尔顿也留下,陈亚护着我回去就行了!”凤九渊本是只想让雷顿留下,让帕伊尔顿也跟着她一起回去的,听她这么说,便道:“帕伊尔顿那二货是最耐不得寂寞的,你把他留着是给我惹祸吧?还是带走好些!”

九离道:“有他领着这支奇兵,你也多一道保障。何况他现在还遭着那边的通缉呢,回去说不定还得受审,何必?”凤九渊推说不过,只得答应了。

由冯宣案撕开的黑幕是越扯越大,大到将大半个商界都牵扯进来的程度。

凤九渊连夜召见了刑部(司法兼警务部门)尚书路德文、关部(相当于国家安全部)侍郎王杰,询问了案件的调查和审理情况。

路德文的报告令凤九渊感到情况不是那么美妙。冯家的人不去说,已经逮捕下狱的连云社人等竟然怎么都不招,软的也好,硬的也罢,牙关咬得比谁都死。现在他成了狗咬乌龟,连下口的地方都找不着了。凤九渊听了,不耐烦地一摆手道:“浪费公共资源,先处决一批。要不然他们还当朝廷是纸老虎了?”又问王杰许庸的调查进展,王杰把前边传回来的调查进展和收集到的情报详细地奏报了一遍,凤九渊听了,这才稍微有些满意,道:“发文给许庸,让他凶点,狠点,逼急了,总会有忍不住跳出来的。”

说完,又对二人道:“弥罗境那边都可以适当放松监控,现在主要以查破这个组织为首要任务。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要把他们分布在凤凰界的势力给我理清楚,然后连根拔掉!”

分派完任务之后,这才去了凤宁宫看杨芸,说了会话,又回凤鸣宫洗漱休息。

刚躺下,就想起一档子事,叫道:“思菊,进来!”

思菊在帘外应道:“在呢,什么事?”

凤九渊道:“我记得皇帝不是有凤卫么?这些人现在都在哪?”

思菊道:“这事是韩大姑娘管着呢,不是我的首尾。你不会这会子想召见吧?”

凤九渊道:“明儿一早你去把柔柔叫过来,我问问她情况。”这才睡下了。

没想到一个梦刚完,就醒了。看看手腕上的通讯器,显示时间才凌晨三点过,便又闭上眼睛。可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怎么也睡不着了。便爬起身来找水喝,结果一不留神,将杯子打翻在地上。好在铺着柔软的毯子,这才没摔碎。饶是如此,也将外间的思菊惊醒了,她问道:“怎么了?要喝水么?”

凤九渊看着自己的手,暗自纳闷道:“我不是有凤凰神力了么,怎么连个杯子也抓不稳?姐姐都能移形换影,我怎么就不会呢?”

思菊披着衣服走了进来,见他发呆,就挑亮了灯,问道:“又怎么了,这大夜的?”

凤九渊摇头道:“我在奇怪,为什么我的凤凰神力就不灵了呢?”

467 辉煌的胜利(一)

当百节虫洞的大会战即将拉开帷幕之时,原道宁的心底骤然纠结了起来。他原本是那么的坚定,目标是那么的明确,面对任何困难都不会皱下眉头,但此时此刻,他却那么犹豫,犹豫得甚至有些傍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国防军整整投入了21个军团的兵力,外加科拉米亚联军的32个克勒——折合人类标准军团约130个——如此大规模的会战,堪称人类历史上首次。作为此战的总指挥,原道宁本该为此而感到骄傲和自豪才对,偏偏他却陷入了有生以来最难以抉择的路口。

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全息屏上不断闪过的兵力调配和后勤供给数据,原道宁突然觉得背后有个支撑该是多好?有凤九渊在,像这种人类整体生死存亡的抉择都有他来作出,对也好,错也好,都由他负担,而自己只需要全心全意地为他的抉择服务,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和压力。如今凤九渊不在了,身为军事委员会主席的他不但要为整个国防军45个军团,近6000万士兵负责,也要为军队背后的三千多万亿合众国人民负责。

一步错,满盘皆错;一着输,满盘皆输。

如果要消灭外部的敌人,那么内部的敌人就会把他们消灭,无数将士浴血奋战换来的合众国也将变质堕落。而在合众国建立的过程中,前后共有2300万圣战军将士和数十亿的百姓死亡,虽然比起大银河联邦崩溃后的180年里的伤亡来说根本就是微不足道,但对于原道宁,对于圣战军这个团体来说,哪怕是一名士兵的生命都是无比宝贵的,都应该用最大的努力去珍惜。所以,从他和所有圣战军士兵的内心来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合众国再次分裂,或者沦为利益交易的舞台。

如果选择守护合众国,那么就拿不出多余的力量来消灭外来的敌人,最后的结果就有可能是人类整体的毁灭。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艰难的局面,是因为合众国的内部有太多的阴谋者和野心家,国会有、总督察院有、军队也有,几乎无处不在。他们并不属于一个组织,但他们却有着相同的目的:如果不能夺取合众国的最高统治权,那就宁可让它分裂。大家都看清楚了,除了圣战军体系的势力和少数真正懂得维护人类整体利益的开明人士,绝大多数人都不想合众国继续存在下去的,所以,圣战军这个团体就成了所有阴谋者和野心家们的共同敌人,誓必灭之而后快。试问:在这样的局面下,身为军事委员会主席的原道宁该作出一个怎样的选择才算是正确的呢?

如果是消灭外部敌人,最终的下场就是圣战军全体六千万将士将死无葬身之地;如果是选择守护合众国,整个人类都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如果圣战军的牺牲能够换来合众国长久的和平与安宁,换来人类整体的精神和文明的升华,原道宁也不会这样纠结,问题是他清楚:不管是牺牲六千万人还是六千亿人,那些少部份掌握了人类绝大多数社会资源的上位者也不会改变其贪婪和自私的本性,他们一样会为了自己利益而使合众国崩溃……

原道宁的旗舰——路西法号——是毒龙级战列舰,最早正式服役的龙级战列舰,虽然他跟它没有创造出伟大的战争神话,但在整个圣战军乃至于整个国防军体系中,路西法号就是原道宁的象征,是整个圣战军、国防军精神所系。路西法号的出现,象征着光荣、象征着荣耀、象征着必胜、更象征着未来……此刻,原道宁就坐在毒龙号的的办公室里,而毒龙号正与第3军团一起赶往百节虫洞前线。

第3军团是圣战军体系里最后一批赶往前线的。

第一军团驻守秦王星大星系团,那里是圣战军的根本,绝不容有失。

第2军团驻守室女座大星系团,那里是圣战军最稳固的后方基地,也不容有失。

除此之外,所有的圣战军精锐全部集结于百节虫洞星系附近。这也是圣战军建立起来,第一次全体出动!

三个小时的痛苦纠结下来,原道宁也没有作出最终的决定。

这时,全息屏一闪,智脑报告道:“主席,有艾尔沙.波平阁下的通讯,请问要接进来吗?”原道宁吸了口气,坐直了身躯道:“好,接进来!”

艾尔沙行过军礼,就道:“总司令官,我不得不再次向你报怨:截止目前,我军团的能量和物资补给还没有达到正常水平的50%。我想知道,总后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原道宁道:“总后的人说是遭遇上离子风暴潮汐,要晚上4-6天的时间。你们没有收到通告么?”

艾尔沙质问道:“是么?可我通过后勤补给系统查询到,正在运往前线的补给物资也少得可怜,就算全部到位,也不够发动一场标准的战役!总司令官,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原道宁如何不知道?

他甚至清楚之所以后勤补给物资这么少都是因为在征用上出了问题。一方面国会卡军费,导致经费严重不足;另一方面是负责后勤的军官办事不力,导致物资的征集调用一拖再拖,以至于距离预定战役发起前10天物资居然都还没有到位。为此原道宁已经下令撤换了后勤总部长官,换了一个更得力的。但他也清楚,这依然于事无补,整个后勤系统的人都出了问题,至少许多职司紧要的后勤官员出了问题,要重整、重建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完成的,只是好过于什么也不做罢了。

后勤上的问题就是阴谋者和野心家们着手毁灭圣战军的第一步计划。如果任由局势发展下去,参加的二十多个军团恐怕都将葬身百节虫洞的大会战中。人类历史上最惨烈的一次失败将被载入史册,失去了军队势力的支持,秦王星特政区出来的政客将受到空前的挤兑和打压……

越想越觉得难受,原道宁道:“我会想办法,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艾尔沙道:“你想办法?你是神仙,能变得出来物资么?”见原道宁不答,他又质问道:“你明明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就引颈受戮,什么也不做?”

原道宁冷冷地盯着艾尔沙道:“这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管理好你的军团吧!”

艾尔沙气道:“你,你就真的打算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圣战军兄弟白白地死在你眼前?”

原道宁道:“艾尔沙.波平阁下,注意你的言行!”

艾尔沙气得脸都白了,哼了一声道:“好,主席阁下,我已报告完毕,请问还有没有指示?!”

原道宁手一摆,艾尔沙就切断了通讯。

这里的通讯才结束,林泽焕的通讯也进来了。身为圣战军最精锐力量——第一军团司令长官的他是整个体系里最稳重的一员,也是能力最全面的一员,如今第一军团坚守秦王星大星系团未动,担负着拱卫大后方的重任。同时他还是国防军和科拉米亚联军的联络官,责任重大。

“主席,有联军总司令官奥.沙利文阁下的通讯!”

原道宁没料到奥.沙利文会亲自跟他通话,心知有重要的大事,便道:“接过来!”

奥.沙利文的头依然光亮,眼神依旧犀利,但眉毛已经全白了。

“你好,主席阁下!”

“你好,总司令官阁下!我想,你肯定有重要的消息告知我,对吗?”

“是的,一个很不好,也很不幸的消息?”

“哦?”

“刚才得到最高委员会的命令,此次百节虫洞大会战取消,联军将调回所有的兵力!”

“为什么?”饶是原道宁再镇定,也惊得站了起来。

“很遗憾,这是最高委员会的命令,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但……”奥.沙利文无奈地道:“……我只能说声抱歉,毕竟我们也为百节虫洞大会战精心准备了两个多月。”

“……”原道宁眼神冷冽得怕人,好半晌才道:“好吧。作为星海合众国国防军军事委员会主席,我尊重贵方的决定。不管贵方是否参与此次会战,国防军都将抵抗到底!”

奥.沙利文看着原道宁道:“易地而处,我也会跟你作出同样的抉择!”

通讯切断后,原道宁重新坐了下来,他在想宇宙和平议会最高委员会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命令撤军呢?难道他们也想看着人类继续分裂下去,而不是统一?更或者说是,科拉米亚遭到更可怕的攻击,手里的兵力已经不敷使用,必须调回这32个克勒应急?

没有凤九渊,就无法掌握最高委员会的动向,原道要也失去了对科拉米亚、对整个宇宙局势的把握。

是打,还是不打呢?

突然间,原道宁的心底升腾起一股火焰,一咬牙,暗道:“就算战则必败,必死,我也会打完这定仗,圣战军、国防军也必须打完这一仗!阴谋不可能摧垮我们,我们是能够战胜一切危机的!”

468 辉煌的胜利(二)

科拉米亚联军在撤退时,为国防军留下了充足的物资,这是原道宁和后方正盘算通过后勤补给方式算计死圣战军的人所没有想到的。

当原道宁得到这个消息后,着实对奥.沙利文感激不尽。

三天后,他和第3军团赶到前线,经过两天的整编后,原道宁突地下达了由被动防御转入主动进攻的作战命令。他说“……尽管失去了科拉米亚这个强大的盟友的支持,但我们还是有信心能够歼灭来犯的敌人,我们要向全宇宙证明我们的强大,我们的无坚不摧!”

第五、第八、第十三、第十五四个军团担任先锋,由第五军团司令长官艾尔沙.波平担任总指挥,五天之内,拿下怪物大军盘踞的桑立星系。

第四、第七、第九、第十一、第十四、第十六、第二十共七个军团绕过米凯恩回廊,由天涯大星系团展开攻势,半个月后,争取与先锋集群在黑角大星系团一线会合。第四军团司令长官塔西担任左翼总指挥。

原道宁亲率剩下十个军团为右翼,从远洋大星系团一线发起攻击,同样是争取在半个月后在黑角大星系团完成会师。

21个军团,总共17万艘战舰,约2700万士兵,将展开人类历史上最壮烈的一次攻击。有多少胜算原道宁都说不上来,他唯一清楚的是:就算此战能够胜利,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能回得去了!

再把目光转向科拉米亚。

最高委员会下达了撤军命令后,最气愤的人当属杨榷。他找到奥.沙利文,质问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撤军?”

奥.沙利文道:“这是最高委员会的命令,事实上,我也不想撤军!”

杨榷冷哼一声道:“你是联军总司令官,拥有足够的权限,你如果坚持不撤军的话,最高委员会自然会加以考虑。只要拖个十天,战役一旦展开,便是想撤军也不能了!”又道:“你就不知道,咱们一旦撤军,合众国那边的21个军团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奥.沙利文一昂头,道:“是吗?我怎么觉得这是在保全他们呢?”

杨榷素来是个阴冷而又稳重的人,也不免气得差跳了起来,吼道:“你,你,你……”奥.沙利文一摆手道:“不用说了。命令已经下达,现在想要挽回已经不可能了。”从纸上拿起一份任命状道:“你来得正好,我本来要派人去找你的!”将任命状递给了杨榷。

杨榷一看,赫然是最高委员会才通过的任命他为第九集团军群总指挥官的命令,顿时有些懵了。

奥.沙利文道:“是不是很奇怪?”站起身来,走到杨榷的面前道:“一开始我也不明白最高委会员为什么要下达这样的命令,现在我才知道,这是为了保全好不容易统一起来的合众国不至于再次陷入分裂,因为一旦百节虫洞的大会战展后,潜藏在合众国内部的阴谋份子就会恃机作乱,或是篡权,或是分裂,总之是会毁了这个用无数人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国家。我们都是人类,你难道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吗?”

杨榷沉默了。

奥.沙利文道:“据刚才得到的消息,最高委员会决定暂时撕毁分界协定,向合众国出兵!”

杨榷惊道:“出兵?这,这……”

奥.沙利文道:“放心,这只是一种姿态,目的是为了吓阻那些阴谋分裂国家者,让他们不敢为所欲为。为原道宁他们争取时间!”

“即便如此,我们也用不着撤军呀?!”

“如果不撤军,怎么撕毁分界协定?”奥.沙利文激活了星图道:“你以为第九集团军群的作战任务是什么?”

杨榷眼睛一亮,看着星图道:“我明白了。我们最多只需要派出一个克勒的兵力越过米凯恩回廊,向克里钦多机动,作出攻势合众国的姿态,而另外31个克勒的兵力而从天涯大星系团发起攻击,如果原道宁那边进展顺利,我们将会在黑角大星系团会师,然后展开总攻!”

“不错,正是这样。”奥.沙利文道:“要不然我们怎么会留下那么多物资给他们呢?好了,下去准备吧!留给你的时间不多!”

杨榷道:“是,总司令官阁下!”

最高委员会以怎么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呢?

连奥.沙利文都猜不透。

真正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陈亚的手下肥猪回来了,带回了凤九渊的消息,和那一个世界的情况。

对于最高委员会而言,凤九渊这个九天大长老是不可或缺的,更是不可替代的。能得到他幸存的消息无疑比打胜了一场大会战还令他们振奋,更何况,凤九渊在那一个世界里还完成了九天自建成第来的第一次升级呢?这次的升级直接令九天主脑的整体能力提升了15%左右。附在九天升级程序里的还有许许多多令他们难以想像的有用信息,比如传送阵、比如空间定位、比如动能极限优化程序……每一项都是至宝,都对科拉米亚的整体实力提升有着不可估量的预期。试问,这样一个人,科拉米亚能舍弃吗?当然不能!

而且凤九渊在致最高委员会的信中就说了: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合众国的一统和稳定。至于怎么做,他没有明说,况且以他对局势的把握能力,也轮不到他来对最高委员会指手划脚。

经过讨论,最高委员会作出了上述决定。

再把目光转向星海合众国国内。

当得知科拉米亚联军撤出了即将展开的百节虫洞大会战后,绝大多数的合众国公民感到惊恐和不解,但却还是有极少人为此而高兴,为此而振奋。

光明星的宗教会议上,克雷蒙枢机主教把这个消息一公布,除了早已知道拉莫西斯十三世外,其他与会的枢机主教固然有震惊的,但更多的是高兴。有人问道:“真的?不会是假的吧?”

克雷蒙枢机主教道:“原道宁致国会和最高行政管理中心的咨文中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不可能假得了!”

有人问道:“那原道宁怎么办?撤回来了吗?”

克雷蒙枢机主教哈哈大笑道:“他真要是撤回来了,我们也就笑不出来了。现在是他非但没有撤,而且还以21个军团的兵力提前发起了攻击。噢,想想吧,这21个军团可都是圣战军的精锐,一旦全军覆灭,光凭驻守秦王星大星系团的第一军团和室女座大星系团的第二军团还能翻起什么大浪吗?我们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拉莫西斯十三世这才开口道:“是的,我们的时代来临了。克雷蒙,可以通知我们在外地的分会,让他们行动起来吧。还有我们在国会的代理人,让他们按我们的授意开始鼓吹国家的改革计划吧!”

克雷蒙躬身道:“遵从您的旨意,陛下。但是陛下,我还有个疑虑!”

“说吧,我想,我们都可以为你解决任何疑虑的!”拉莫西斯十三世如是说。

“凤九渊尽管失踪了,原道宁也身陷前线,但凤九渊的夫人南馨还在秦王星,而在这个女人的背后,还有个庞大的荣氏家族。荣氏家族的实力和影响是不可估量的,这么多年来,我们都难以在商界建立起稳固的势力,都缘于他们的打压。我的疑虑就是要不要先解决掉这个荣家的女人,然后再扳倒荣家?如果不,我想,我们的计划恐怕会遭遇不可预知的阻力!”

拉莫西斯十三世想了想,问道:“你们怎么看?”

有人说应该杀掉南馨,有人却不认为一个女人能干出什么事来,也有人觉得还是把荣家连锅端了好些。

“看来我们的意见还不能统一。克雷蒙,你应该去做一份评估报告,数据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克雷蒙道:“是的,陛下,我会尽快拿出评估报告的!”

“完美的第三帝国即将降临,我的朋友们,主虔诚的信徒们,拿出你们的智慧,张开你们的怀抱,迎接它吧。它将属于我们,也将属于整个人类世界,整个宇宙……”

就在圣十字公会的计划开始大规模展开的时候,就传来了科拉米亚突然撕毁了分界协定,并派出了大量兵力越过米凯恩回廊,侵入合众国的消息。

真是太糟糕了!

怎么会在这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

拉莫西斯十三世在发作了相关人等之后,暗说:“为了让人类臣服在我们,臣服在主的脚下,我们已经努力了这么多年,付出了难以估量的代价,眼看就要成功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事情,难道是主还在考验我们的虔诚,考验我们的耐心和毅力吗?仁慈的主呀,你就张开眼睛看看这个污浊的世界吧,为了迎接您赐予我们的第三帝国的到来,无数信仰虔诚的使徒付出了鲜血和生命的代价,这难道还不够吗?”越想越不心甘,跪到基督受难像前哭了起来。

469 辉煌的胜利(三)

帕伊尔顿的旗舰被命名为‘天狼号’,艾尔沙的旗舰则叫‘星空之狼号’。

星空之狼号原本是标准战舰,机动性能极高。后经过统一换装后,所有军团司令长官的旗舰都换成了龙级战列舰,但艾尔沙却把配发的光龙级战列舰当成了军团司令部,而他的旗舰还是一舰经过特别改装的高速攻击舰。

他喜欢高速机动!

从百节星域出发后,他就通知第八、第十三、第十五三位军团司令长官召开军事会议。

第十三军团司令长官是他调教出来的悍将蓝勇,第十五军团的头头则是当初第五军团第一舰队指挥官大帕伊尔顿,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完全不用顾忌什么。唯独第八军团司令长官龙襄,虽说曾是圣战军的老兄弟,但却还是第一次共事,而且他也知道龙襄是汉武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又是遗忘部落八部共推的大马尔思,出身高贵,又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将领,艾尔沙怕龙襄看不起他们这些海盗出身的野将,不肯服从命令,那样一来,这仗就不好打了。

以前的军事会议上,艾尔沙和龙襄是打过照面的,知道这个人也是年不过四十,却比自己更深沉,更能隐藏心里的真实想法。

蓝勇和大帕伊尔顿加入会议频道时,他只是嗯了一声,点了下头,龙襄加进来时,他则站了起来,以示尊重。

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后,艾尔沙就问道:“大家都说说吧,桑立星系该怎么打!”他没有看蓝勇和大帕伊尔顿,只是盯着龙襄。

龙襄道:“想必总指挥已经有了谋划?何不拿出来,我们大家商议商议?”

艾尔沙见龙襄这么主动,便笑道:“既然龙长官这么说,我就献丑了!”示意作战参谋将自己亲手制定的作战计划投放了出来,解说:“我们将以第十三军团为前锋,由暗河航道直取桑波星,建立起前沿攻击阵地。事实上,第十三军团的目标只不过是诱敌,第八和第十五两个军团才是担任主攻的。第八军团从这里,第十五军团从这,将桑立星系一分为二……”

几句话下来,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图,就是以第十三军团为饵,诱出盘踞在桑立星系的怪物大军,集中歼灭。桑波星位于桑立星系的最外围,是一颗直径不到10000公里的小行星,之所以把首战点选在这里,是基于空间环境的考量。别看桑波星小,可它却有23颗卫星,其奇特的磁场环境利于战舰而不利于怪物大军。

蓝勇听完艾尔沙的解说后,就道:“老大,你就放心吧,我十三军团保证漂亮地完成任务!”大帕伊尔顿的话不多,是个沉默稳重的人,纪律性也是星空之狼这个小集团里出来的人最好的一个,他道:“第十五军团坚决服从总指挥命令!”

龙襄一样没有疑问,道:“第八军团听从总指挥调遣!”

艾尔沙就是担心龙襄有意见,见他对自己的作战计划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心下不免还是有些得意的,点头道:“好。那就各就其位,60小时后由第十三军团率先发起攻势,咱们争取在12小时内解决战斗!”

蓝勇、大帕伊尔顿和龙襄回去后又把艾尔沙的作战计划传达了下去。在龙襄向手下人布置作战任务时,他的副手哈珀忍不住问道:“军团长,那第五军团呢?他们的任务是什么?”

龙襄道:“我们只管执行好自己的任务,至于第五军团干什么,这不关你们的事!”

哈珀一窒,道:“军团长,这,至少咱们得心里有数吧?”

龙襄道:“怎么,你是担心艾尔沙干点什么事出来么?”

哈珀道:“倒不是怕,就是,就是觉得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总让咱们心里不踏实!”

龙襄环视众将道:“你们要知道,这就是艾尔沙的作战特色。其实他不该叫星空之狼,该叫星空之狐才对,狡猾、阴险、诡诈,鲜有人能及。他和帕伊尔顿是两个极端。他的作战计划除了自己,鲜有人能看得透;帕伊尔顿则是哪怕是敌人,也能对他一览无余!艾尔沙就这样,他习惯给人以惊喜,要不然当初也不能完成三进三出先知星系的传奇了!”又说:“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就是要你们知道现在指挥我们作战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必须要懂得配合,这样才能够取得胜利!”

有人问道:“他艾尔沙不过是个海盗头子,凭什么当总指挥?要当总指挥也该军团长才是!”

龙襄怒道:“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以后谁要是敢再说,军法从事!”

60小时后,蓝通的第十三军团吹响了攻击桑波星的号角。

桑波星是怪物大军盘踞的最前线,遍布新奇的怪物,数量最多的还是巨型蝙蝠。

第一舰队为攻击锋尖,800艘标准攻击舰分别锁定桑波星和23颗卫星,随着一声令下,发射出了800枚超声导弹。

超声导弹是星海工业新近研究出来的成果,专门对付巨型蝙蝠,强大的超声冲击对巨型蝙蝠有着毁灭性的杀伤。

15分钟后,雷达监控组报告所有超声导弹准备命中目标后,蓝通下达了攻击的命令。他没有采取全面攻击的方式,而是集中兵力,进行逐个清除。

战斗一打响,就遭遇到了情况,编号为13号的卫星上竟然发现了一只巨大的、能喷射出大量不明溶液,溶液标本无法采集,无法分析,能够融化V型合金装甲。

蓝勇一听,就道:“管他是什么鸟东西,先搞死再说!”便命令使用纳米炸弹。

纳米炸弹具有吞噬和分解有机生物的能力,经过研究证明,绝大部分怪物虽然拥有超科技的能力,但却不能改变其本身的生物属性。纳米炸弹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大型和巨型怪物而研制的!

哪知道纳米炸弹投放出去后,从反馈回来的情况得知:无法摧毁目标。

“无法摧毁?”蓝勇有些搞不明白状况了,问道:“为什么无法摧毁?莫不成它们不是生物?”

等了五分钟,数据分析组就报告道:“有结果了,是金属生命体,藏在地壳里,深度为20公里,体形非常巨大,好像,好像整个星球都是!”

蓝勇骂了一声,道:“这么大只?有没有搞错?”

数据分析组把雷达监控的画面弹出主控屏上,道:“……或许它本来的体形并非如此,只不过与星际的金属矿物融为了一体,这才显得无比巨大。”

“怎么杀死它?”

“智脑提供的解决方案有两个:其一,使用热核炸弹;其二,摧毁整个星球!”

“热核炸弹?咱们可没有那东西!命令:发射B型炸弹,摧毁星球!”

参谋部的一听,忍不住道:“阁下,这,是不是太极端了?”

蓝勇看着不断升高的伤亡数据,骂道:“极端个狗屁,几颗垃圾星球,值什么?给我炸!”

B型炸弹就是星球塌缩炸弹,在超强动能推动之下,它将钻进星球内部,在极小的一个点上引爆巨大的能量,制造出一个空间黑洞,在极短的时间内吞噬整个星球。从外面来看,被B型炸弹命中的天体迅速地塌缩下去,最后什么也不剩下了,故名塌缩炸弹。

B型炸弹的能量是可控的,测算星球质量,设定引爆模式,发射……

主控屏上显示了炸弹的引爆的倒数计时,从15秒开始,转眼就读到0秒,然后,直径达2000公里的星球突然像被在瞬间被灌进了大量气体的球,体积猛地增大两倍不止,然后迅速地塌缩下去。从战舰的透明舷窗就可以看到,巨大的星球像被放掉气的气球,疾速缩小,缩小,最后什么也不剩下了……

雷达监控组也报告,目标被消灭。蓝勇冷哼一声道:“很好,还存有多少枚B型炸弹?”

参谋组报告说还有9枚。

蓝勇道:“他娘的,早知道多带点。”又说:“立即评估消灭这种新型怪物的方法,可不能遇着一只就用一次B型炸弹!”

后来,有参谋建议说可用战舰主炮轰开地壳,再用能量武器攻击。金属生命体都惧怕高能,这种的攻击方式应该能凑效。

蓝勇就命令尝试,结果证明虽然有效,但能量和弹药的消耗太过于巨大,而且还耗时。偏偏雷达监控组又报告说有大批怪物援军赶来,预计两个小时后进入作战半径。

蓝勇就道:“先把所有的B型炸弹给我扔出去!”命令刚下达,数据分析组就有人叫道:“报告:可以采用空间震荡炮或者是炸弹攻击,目标摧毁机率有75%!”

蓝通一听,惊异地哦了一声道:“是么?”然后就命令暂时不要发射B型炸弹,而是以空间震荡炮攻击。

相比起炸开地壳以高能武器攻击的方式来说,空间震荡炮的效率果然高了许多,一般10-15分钟左右可以消灭一只。如果不是究竟震荡炮的射程太近,又要规避猿怪等怪物的攻击,速度应该更快些。

为了加快速度,争取构建防线的时间,蓝通还是下令使用了五枚B型炸弹。

还好桑波星上没有这种怪物,要不然还真有些棘手。

肃清了桑波星上的怪物之后,运输舰立即将陆基炮的组建部件投放了下去,半个小时后,两门星球防卫陆基炮进入了工作状态。

蓝勇遂以桑波星为依托,外围以权天使级防卫舰构筑防线,展开了反击。

第八、第十五军团也迅速就位,展开了对攻击桑波星的怪物大军的围剿。

藏于桑立星系内部的怪物大军显然意识到了人类的战略战术,派出了大量的怪物大军,对第八和第十五军团的防线展开了疯狂的冲击。

这时,藏身陨石带里的第五军团还在观察着战局的发展。

参谋问道:“老大,怪物的数量太多,简直就是第八和第十五军团的十倍,能顶得住吗?”

艾尔沙不吱声,只是盯着主控屏看。

两个小时后,潮水一般的怪物大军跟第八和第十五军团的防线接上了火。艾尔沙这才走到主控台前,输入了一组坐标数据,道:“坐标方位已经输入,全军以锥形阵攻击!”

参谋组迅速将指令传达下去。经过坐标定位,赫然发现目标位于桑立星系的中央。

桑立星系是行星系,共有21颗行星围绕中央的恒星公转。然而,星系的中央并不是恒星,而是距离恒星约3亿公里的一颗行星。

在第五军团冲出陨石带后,怪物大军顿时混乱了起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从。

艾尔沙命令道:“第一舰队迅速突进,进入射程范围内,向目标发射B型炸弹。第二、第三舰队掩护,第四舰队集中所有空间震荡炮火力,攻击C区域!”

C区域就是攻击第八和第十五舰队怪物大军回援的区域。大功率的空间震荡炮对怪物大军的杀伤力远比主炮和导弹来得高效,两轮齐射之后,偌大的空间区域里,布满了被震晕或是震死的怪物,严重阻碍了后面回援怪物大军的行动速度。

这时,艾尔沙通过战场频道向第八和第十五军团命令道:“集中兵力,以纺锤型向D区域反起攻击。”

龙襄和大帕伊尔顿立即奉命执行。

整个战局的发展除了龙襄心知肚明外,不论是蓝勇还是大帕伊尔顿,都有些不明所以,至于其他的中下级军官,更是云里雾里了。特别是向D区域反动攻击的命令下达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向桑立星系的后方攻击呢?

哈珀连连惊叹道:“怎么是D区域呢?怎么会是D区域呢?怎么会?”

龙襄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奇怪的?抄敌退路嘛!”

“可,可怪物没有退呀!?”

“快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你就会看到怪物大军潮水一般的退来。”

哈珀还是不明白。

470 辉煌的胜利(四)

桑立星系就是怪物大军的海洋,每一颗星球,每一块陨石,到处都是各种怪物,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攻击手段千百样。

第一舰队在向目标突进时,遭遇到了巨大的阻力,为了在预定的时间内完成作战任务,第一舰队再一次变换阵形,变锥形阵为锲形阵,将所有的权天使级防卫舰顶到最前方,强行突破。

怪物大军在火力方面较以往有了极大的加强,特别是远程打击能力上,有了质的突破。有种体形类似蘑菇的怪物喷吐出的孢子炸弹,威力奇大,诸如骑兵级突击舰一类的轻型战舰,基本是一碰着就被炸得支离破碎,即便是标准战舰,挨上一个也得丧失战斗力。

最让人头疼的还是要算那种潜藏在地壳里,能与金属矿物融为一体,喷射出未知成份溶液的怪物了,除了B型炸弹外,其它的任何攻击手段都算不上经济高效,哪怕是集中空间震荡炮攻击——这玩意威力固然奇大,但却是极其消耗能量,没几炮下来,战炮就得进入能量预警状态。

艾尔沙站在主控屏前,看着战斗的进展,眼神幽冷的怕人,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尽管伤亡有些超乎了他的预期,但照此发展下去,应该能在预定的时间内达成作战目标的。

谁让战前没有预料到怪物的演变呢?科拉米亚提供的军事情报里的十几种怪物只出现了五种,另外又有五种新的类型,似乎都是专门用来对付人类战舰的,威力相当的大,若非如此,以他们四个军团的兵力,足以轻松击溃怪物的先头部队了。

“报告!”参谋组有人叫道:“阁下,又出现了一种新型怪物!”

“什么类型?”

“无法界定!”

“无法界定?”艾尔沙回身盯着参谋,眼神犀利得能当场杀死他。

“是,阁下!它可以自由分解聚合,既像是能量体生命,也像是,像是金属体!”

“纳米类怪物么?”

“智脑目前无法评估出结果。它们似乎没有什么攻击力,但却可以堵住主炮和导弹的发射口,导致发射失败!”

“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掉它们吗?”

“……目前正在评估!”

“如果强行发射呢?”

“只有不到0.01%的成功机率。如果失败的话,有99%的可能导致炸膛!”

舰炮和导弹不能用,直接的后果就相当于瓦解了舰队70%的战斗力,仅凭着能量武器和电子攻击武器,是不可能完得成作战任务的!

“有没有解决的方法!”

“……可以用纳米机器人清膛,但这需要时间!”

“多久?”

“最少,最少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艾尔沙狞笑道:“你为什么不说五天?”

“阁下……”

“不用说了,我限你们在五分钟内拿出一个快速的解决方案,要不然就由你们去清膛!”

“是!”

这时,参谋组有人惊异地叫了一声,然后站起来道:“报告,有第八军团传过来的解决方案!”

“第八军团?”艾尔沙心念一动,道:“说!”

“龙襄司令长官说:可以用护盾!”

“护盾?”艾尔沙没有听明白,问道:“护盾怎么了?”

“报告,龙襄司令长官的解决方法就五个字!”

“可以用护盾?”艾尔沙捏着下巴,想了约一分钟,突地道:“评估:开启护盾,是否可以将堵塞发射口的怪物给推出去!”

评估很快完成,参谋振奋地报告道:“报告:完全可以!真是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艾尔沙也很高兴,左手捏成剑指,用力地挥舞道:“命令:所有战舰启动护盾。”

天使级战舰的装甲都非常的强悍,怪物大军一般是奈何不得的,而且怪物都是生物体,根本无法使用能量攻击,因此作战时护盾是默认关闭状态的,这样可以省下更多的能量用于作战。没想到这反而让能量体的怪物找到了可乘之机,侵入了发射口,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

艾尔沙不知道龙襄是怎么想到的,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心智、反应比自己还要快。

果然,护盾启动后,所有侵入发射口的能量体怪物全被推了出去,战舰的火力得到了恢复。被迫后退的第一舰队重新向目标发起了冲击。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并没有遇到大的麻烦。看着能量和弹药基数不断的下降,与之相伴的是伤亡不断的提高,艾尔沙心下着实有些不好受。

这么多年来了,还是第一次打得这么艰难吧?照这样下去,以国防军21个军团的兵力,能够完成歼灭来犯怪物大军的作战任务么?

他知道此次自己四个军团担任的是吸引火力的靶子的任务,是为左右两翼17个主力军团进击黑角大星系制造机会,减轻阻力,因此,自己这四个军团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如果不能极大地引起怪物大军的注意,派出强大兵力来阻拦,那么左右两翼极有可能陷入苦战,甚至不能在约定的时间在黑角大星系团会师。

原道宁之所以发把最艰难的任务先锋任务交给他,是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完成,却没料到拿下桑立星系的第一战就打成这样,截止目前,伤亡比率已经高达15%,等战斗结束,恐怕会达到20%!

想着接下来还要横跨一整个怪物大军无所不在的思拔力大星系团,艾尔沙第一次感到了艰难。

“不行,必须得改变策略!”他这样告诉自己:“再这样打下去,出了不思拔力大星系团就已经全军覆灭了!”

这时,第一舰队方面报告已经向目标发射了B型炸弹,预计35秒后命中目标。艾尔沙精神一振,启动战场频道,问道:“第八军团,报告方位!”

龙襄道:“已经到达D区域指定方位!”

“第十五军团报告方位!”

“第十五军团抵达D区域指定方位!”

艾尔沙道:“很好。一分钟后,怪物大军必将会从D区域溃逃向思拔力大星系团深处,你们先不要拦截,也不要半而击之,等它们全逃出去后,才尾随歼灭……”说到这里,他脑子里突地闪出一个主意,但并没有说出来。而是问道:“明白吗?”

龙襄和大帕伊尔顿齐声说明白。

艾尔沙切断通讯,再向第五军团下达了集中的命令。

耗了这么大的力气,艾尔沙攻击的目标是什么呢?

是怪物大军的‘指挥官’!

要知道怪物大军不是蝗虫,也不是没有智慧的或是低等智慧的生物,而是具有相当高智慧的生命,它们的作战不但有目标、有计划、也是有指挥的。

这条情报也是科拉米亚以天量的伤亡换来的。

至于怪物大军的指挥官是什么类型的怪物,又是通过什么方式向它的军队下达作战指令的,目前还不得而知。

既然是指挥官,它们的智慧显然不严于人类,而且它们的体形外表又不像人类军团的旗舰那样明显,因此要辨认出它们无疑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要么凭运气,要么战斗到最后,总能通过战场变化的情况分析出来指挥官藏身的方位,从而加上歼灭。

艾尔沙在制定桑立星系作战计划时,就把自己设想成怪物的指挥官,设想自己会藏身在哪里更方便指挥,方便被保护,方便兼顾战场全局。

经过评估论证,他锁定了现在的目标,并坚信怪物大军的先锋指挥官有90%的机率是藏身在这个星球上的。

但如果不是呢?

艾尔沙自然不可能是如此信心满满和武断的人,但也想到过如此自己的评估错误的情况,如果在目标星球被摧毁后,怪物大军并没有出现混乱,通过战场形势的变化,他就可以100%的断定出怪物指挥官的方位了。

一击如此不能投敌,那也可以当作是投石问路。

龙襄也看穿了艾尔沙的策略的,只不过没有当面说出来罢了。

35后,主控画面上显示出了目标的变化,而他则是全神地关注着战场的变化。

当目标星球被人为制造出来的黑洞吞噬之后,怪物大军果地混乱了起来,个个都像没头苍蝇似的,乱冲乱撞,全然不像刚才那样有组织、有规律地攻击目标。

艾尔沙见自己的评估是正确的,极是振奋,立即下令道:“以我为中心,呈纺锤型集中,除了防御,所有战舰不得主动攻击!”

不到十分钟,怪物大军就开始朝着D区域溃退,从茫茫的太空中望去,好似淹没了桑立星系的黑潮在陡然间从打开的缺口里倾泄而下,场面壮观之极。

随后,艾尔沙就向桑波星的第十三军团下达了机动命令,命令他们先迁跃到某个区域,建立起防线。然后才对第八和第十五军团下达了追歼的命令,并告诉他们:“只给你们五个小时的时间,五个小时后,你们集中向E区域迁跃。坐标方位我已经输入!”

打扫了战场后,艾尔沙和他的第五军团就消失了思拔力大星系团的茫茫星海里。

471 辉煌的胜利(五)

战后统计,第八军团伤亡是最少的,只有4.3%。第十五军团伤亡比较7.7%,比第八军团高了不少。第十三军团伤亡比率8.2%,又比第十五军团略高一些。伤亡最重的就是艾尔沙的第五军团了,高达17.7%!

第八军团旗舰渊龙号里,龙襄看完这组数据后沉默了。

哈珀忍不住道:“呵,我看艾尔沙这回被拉下神坛了!”

龙襄盯着他,似乎在问:“为什么这么说?”

哈珀笑着解释道:“看看这伤亡比例?恐怕他自己也不能说什么了吧!”又摇头叹息道:“星空之狼,到底是狼,不是虎,不是龙呀……”

龙襄冷哼一声道:“如果指挥第五军团的是你,你认为自己能把伤亡比率控制到多少?”

哈珀面容一僵,讪讪一笑道:“这个,这个,其实,我不擅长指挥作战的。若是我去指挥吧,嘿嘿,恐怕连能不能完成任务都不知道呢!”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龙襄道:“综合当时的战场情况,艾尔沙每一步应变都完全正确,而且他竟然事先就算出怪物指挥官所在的方位,要知道这是连凤舞都做不到的。你认为他还不过如此吗?”见哈珀惭愧地低下了头,他道:“好好地研究一下这个人吧,他会让我们学到很多东西的!”

哈珀点了点头,思忖了半晌,又道:“可是军团长,这个人连一天军校都没有上过,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龙襄一边调看着艾尔沙在战斗中下达的命令记录,一边说道:“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天才的。专业院校毕业出来的天才以原主席为最,而非专业出身的人,就是艾尔沙为最。”想了想,又补充道:“这是一个神奇的时代,也是一个群星璀灿的时代,它是由圣战军的组建为开端的。最为神奇的人当然要数先生,就如当年玛雅的评价,先生的光芒恐怕会令在天的众神看不清了世界的方向。在他之下,我们,我们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听着这话,哈珀觉得怪怪的。第八军团是原格兰特联邦第三军团,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地追随他的左右,俨然成了他的私人卫队。但是,第八军团的高级将领却都不知道这位军团长的志向到底是什么,以前大家都猜想他会割据遗忘部落自立,却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同意遗忘部落并入星海合众国。

那时大家都以为他一心谋求在军界的发展,并不想成为遗忘部落的统治者。却没想到在与国会达成的条款中,他又要求合众国必须允许遗忘部落保持高度的自治。

最近,总有神秘势力跟他接洽,似乎希望他能够以大马尔思的身份宣布遗忘部落脱离合众国中央独立,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这让知晓内情的众将都纳闷之极。

在军政事务上,龙襄是绝不会隐瞒下属的,该知道的哈珀都知道。正是这样,在听完他这番述说之后,哈珀反而迷茫了。

龙襄却没有作更多的解释,继续着他的思考。

艾尔沙脱离了主力舰队,像幽灵一样不知所踪,但他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发来指令,为第八、第十三、第十五军团指明前进的方向。他显然也改变了作战策略,以高速机动、神出鬼没的方式袭击怪物大军的据点,调动了大半个思拔力大星系团的怪物都跟在他的后面追。这就为另外三个军团制造出了极佳的进军和攻击机会。

几次漂亮的歼灭战下来,怪物大军显然也意识到上了艾尔沙的当,这才玩变了策略,以优势兵力展开了包围战。

但艾尔沙的狡猾又岂是它们能够算计得到的?总是在最后关头跳出包围圈,并协助另外三个军团完成反包围和反歼灭。

十天下来,怪物方面也不知道损失了多少兵力,总之艾尔沙成功地搅动了整个思拔力大星系团,搅浑了它,搅得它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周围天涯大星系团、远洋大星系团和后方黑角大星系团的怪物大军都吸引了过来,决意集中大量优势兵力,将艾尔沙的这四个军团消灭。

战局发展到这一步,艾尔沙可谓漂亮地完成了原道宁交付的任务。也为左右两翼向黑角大星系团的制造出了极佳的机会。

第十三天上,艾尔沙收到原道宁发来的命令,要他不必前往黑角大星系团一线会合了,而是吸引着思拔力大星系团围剿的怪物大军向桑立星系一线退却。

获知命令之后,最遗憾显然就是蓝勇了,让他失去了参加黑角星系攻坚战的机会。

在得到左右两翼顺利地在黑角大星系团会师之后,蓝勇更是大叫不公平。说早知道就不当这个先锋了,结果主力没当成,现在反而成了打杂的了。

艾尔沙冷哼一声问道:“是么?这么看来,你认为咱们现在的任务很轻松?”

蓝勇道:“至少没黑角前线来得刺激!”

“要不……”艾尔沙道:“我们就把调动整个思拔力大星系团怪物的任务交给你,如何?”

蓝勇讪讪地道:“这,这,老大,我的意思是说:这种技术性的活不适合我,我喜欢那种攻坚战,硬碰硬的那种。你看咱们的仗打得,简直比绣花都精巧了,我一个大老粗,这,没被憋死就算了不起了!”

“那你就慢慢憋,真要是憋死了,我给你立个碑!”说完,艾尔沙就道:“现在有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我们的面前:能源和弹药都不多了,必须补给!”

蓝勇就道:“百节虫洞不是有我们的前线补给中心么?咱们轮番去补给不就成了?”

“轮番去?那你算过没有,这得多少天一个来回?”艾尔沙的问题让蓝勇犯难了,他说:“这,老大,那你说怎么办?”

艾尔沙看着龙襄。龙襄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道:“遗忘部落虽然贫弱,但供给咱们四个军团的物资还是有的。”旋即笑道:“最妙的是前番先生支援我们的巨型运输舰还在,这倒是省了不少事!蓝司令长官的轮番补给建议是好的,只不过不能回百节虫洞去补给。以咱们现在的能源和弹药储备,足够支撑七天左右……”他调出了星图,指着距离他们现在所在方位不远的一处虫洞道:“从这个虫洞迁跃到鬼力大星系团顶多只要两天的时间,而在这里,有一处补给站。是当初发现有零星的怪物再次出现后,我命人修建的,以备不时之需要,储备的物资足够咱们四个军团一次的补给。如果不够,现在叫从百节虫洞运输也还来得及。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分配补给秩序才好。”

艾尔沙听完,心念一动,暗惊道:“我一直想不明白总司令官为什么要把龙襄派到先锋集团里来,以他的能力,足以顶替塔西出任左翼的总指挥了。现在看来,总司令官在决定了向黑角大星系团发起进攻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今天咱们遇到的困难,所以才派来了龙襄,有了他这个地头蛇在,不论是物资补给,还是进攻退守,都会增加很多便利。都说我精于算计,可那也只是眼前的算计,跟总司令官一比,就什么也不是了!”暗叹了一声,道:“不错,这个补给秩序的分配确实是个难题!这样,龙长官你率第八军团先回去补给,其次是第十五军团,其次是第十三军团,第五军团最后!”

蓝勇首先反对道:“不行,这怎么行?这十多天打下来,就以第五军团损失最重了,应该第五军团先去补给才是!”

龙襄却道:“总指挥这个分配方案很合理,我支持!”

蓝勇对他怒目而视。大帕伊尔顿也道:“我同意!”蓝勇顿时蔫了气,暗说:“他们都是怎么了,干嘛先便宜外人呢?”

会议结束之后,龙襄就率第八军团踏上了补给的回程。两天之后,大帕伊尔顿也将率领第十五军团出发,再两天之后,就是蓝勇的第十三军团。而那时,龙襄的第八军团刚刚补给完成返回战场,这样,就能保证在思拔力大星系团里牵制怪物大军的军团最少都有两个!

艾尔沙之所以这样分配也是看到自己的第五军团战损确实过于严重,已经接近30%的警戒线了。如果自己第一个返回补给,到时回来支撑大局的还是第五军团,一旦怪物大军改变了策略,试问他还能不能拿出足够的力量扭转战局?

四个军团,实力未受大损的就是第八和第十五两个军团了,上半场的戏艾尔沙很漂亮地唱完了,下半场也该是龙襄表演的时候,要是他一味率领第五军团冲在最前线,最后的结果恐怕是第五军团全军覆灭也未必能够完成接下来的作战任务了。

蓝勇能想出轮流补给的方案,自然不是看不到这些利弊,而是因为他心里对龙襄怀有成见。往大了说,龙襄是遗忘部落的人,是少数族裔;再小一点,龙襄虽然老早就加入了圣战军,却从来没有跟他们一起并肩作过战,不能算一条壕沟里的兄弟;再往小一点说,艾尔沙、大帕伊尔顿和他蓝勇都是星空之狼海盗团出来的人,是一家人,龙襄在他们面前就是外得不能再外的人了。

龙襄走后,艾尔沙立即把蓝勇给臭骂了一顿,先是骂他不识大局,接着骂他不看圣战军老兄弟的面,处处拿龙襄当外人,再骂他小肚鸡肠,成不了大器。

用‘狗血淋头’来形容蓝勇挨的这顿臭骂是再合适不过了。艾尔沙骂完后,他还是固执地道:“老大,就算你骂我我还是要说:龙襄这人不厚道。我倒不是说他做事不厚道,而是感觉他这人不厚道。论说起来,咱们都是圣战军的老兄弟,虽然他没跟咱们并肩战斗过,但到底是一支旗杆下走出来的,可他这人……你就没觉得,他从来也没有拿咱们当成兄弟过么?处处客气得很呢!再说,满世界都传言他龙襄要割据遗忘部落闹独立,今天咱们还并肩战斗,说不定明天就兵戎相见了呢?”

艾尔沙真不知道怎么说蓝勇这人了,喘了几口气,平复了心下的怒火,这才道:“我不跟你争这些了。你只给我记清楚,在这场大会战结束之前,咱们必须保持精诚合作。就算你个人对他意见很大,但绝不准再吐一个字,就算憋死了也不行!”

蓝勇有些委屈地道:“哦……”

艾尔沙就道:“改改你那臭毛病吧。一个帕伊尔顿,一个你,还有人鲁大观……你们这些货色怎么就凑到一起了呢?让我操透了心!”

提起帕伊尔顿,众人的情绪就一阵黯然。

接下来的四天时,艾尔沙可谓经历了人生中最艰难的煎熬。先是龙襄的的第八军团走了,剩下三个军团要负担起调度整个思拔力大星系团怪物大军的重任,压力何止骤增了一倍?特别是在大帕伊尔顿率领第十五军团离开后,第五军团和第十三军团合兵一处,由艾尔沙统一指挥,开始了惊险万分的走钢丝之旅。

饶是他再避实就虚,依旧不可避免地伤亡大增,为此,将军团携带的所有大威力武器都扔了出去。自艾尔沙和蓝勇以下,两个军团所有的士兵整整四天四夜没有合眼,全都在极高强度之下完成了每一条战斗指令,许多士兵甚至崩溃在了岗位之上。

第五天凌晨到来的时候,通讯频道里终于传来了龙襄的声音,听着他说:“总指挥阁下,龙襄率第八军团补给完毕,现在正式提出归队请求!”时,艾尔沙差点没晕了过去。

“允许归队!”艾尔沙的命令下达之后,指挥系统对第八军团开放了接口。

艾尔沙揉了揉红钟的眼睛道:“龙长官,现在咱们换个位置,接下来的几天你来指挥。我是没办法撑下去了!”

龙襄笑道:“总指挥看得起,那我就献丑了!”

听完之话,艾尔沙彻底地松了口气,眯着眼睛道:“行,第五军团就交给你了!”又命令道:“所有士兵轮班休息,四个小时为一批次……”

472 辉煌的胜利(六)

国会连篇行文督促原道宁回师,原道宁的回复都是:战局已开,双方已经陷入胶着状态,无法脱离。

愤怒之下,国会就以国防军不能保卫国家为由,要求撤销军事委员会,罢免原道宁的主席之职,将国防军的指挥权收归国会。

但宪法规定军事委员会属于合众国最高军事统帅和指挥机构,与国会平级,国会无权提出罢免议案,除非是合众国全体公民启动罢免程序。

面对许多国会议员铺天盖地的煽动,普通民众虽也有受到蛊惑的,但绝大多数却置若妄闻。他们更关心前线的战事进展,更关心今天艾尔沙的军团有没有在怪物大军的重重包围中脱身出来,更关心原道宁会不会派出一支奇兵在艾尔沙和他所率领的四个军团处于最艰难的时候给力支援……他们渴望国防军能够赢得这场伟大的胜利,就像无比饥饿的人渴望得到一顿饱饭一样。

圣十字公会在合众国境内设有四万多个分支机构,除了以前安拉联盟和遗忘部落统治的区域,几乎每个星球都设有教区,教区下再管理着少则十来座,多则上百座教堂。

由教堂而教区,由教区而至教省,再由教省而至光明星的总会,圣十字公会在数千年时间里构建起了庞大的信仰统治体系。用他们的话来说,全人类有超过40%是他们的坚定信仰者,剩下的不到60%的人群里,约有15%是安拉信仰,有20是儒释道三教信仰,其他宗教信仰和无神论者占人类总数的25%。

圣十字公会的世敌安拉联盟就曾指责过这组数字的不真实。全人类中无神论、无信仰者占据了65%左右,安拉信仰者约9%,儒释道三教信仰者11%,其他宗教信仰者约5%,基督信仰最多只占15%。所谓的超过40%,不过是唬人的把戏。

至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宗教信仰不过是人们聊以慰藉精神空虚的奢侈品,而非生存的必须品。很多人都认为自己信仰某某宗教,其实真正说声来,不过是对那个宗教有好感而矣。所以,像圣十字公会那样的浮夸,很多人都不过哂然一笑罢了,从来没有当作正经的一回事,只有那些真正的宗教狂热者们,才为此而骄傲,为此而自豪,为此而陶醉得忘乎所以……

就在新生的合众国面临内忧外患之际,遍布各个行政星的教会分支机构再次宣扬起了末世论,强烈地鼓吹只要人们信仰和皈依万能而仁慈的基督,就能获得拯救,就能进入即将降临的‘第三帝国’——一个类似于天堂般完美的世界。

教堂每天都在举行祈祷仪式,神职者称:越早皈依就越能获得丰富的福报。

听着这论调,无神论者就骂:叉你老爹呀,敢情这他娘的还是搞投资?入股还带分红的么?

不可否认的是,教会凭借其强大的影响力和舆论的宣传,一时间真还制造出了相当的恐怖氛围,短短的几天里,加入圣十字公会的普通陡然激增,照此下去,或许要不了多久,全人类真有超过40%的人成为基督的信徒呢?

负责信仰事务的枢机主教每天都是欢欣雀跃地向拉莫西斯十三世禀报新的进展,从数字上来看,他们觉得成功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当然,这只是教会面对诸多的事务中唯一一桩能令他们感到些许开心的,因此也就花了最大的力气来宣传。事实上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些数字说明不了问题,如果不能解决科拉米亚的入侵,如果不能解决掉住在秦王星东宫别院的那个女人,如果不能让前线的国防军全部覆灭,他们极力鼓吹的‘第三帝国’就他娘的是一个肥皂泡泡,别说用手去戳了,就算风大一点都会吹破的。

果不其然,在舆论每天鼓吹的漂亮数字的自我麻醉之下,前往秦王星执行任务的人传回了消息:南馨已经不在东宫别院了。

克雷蒙当即一惊,就问:不在东宫别院那去哪了?外出旅游还是干什么去了?

执行任务的人说:听说是回无回城了!

无回城是什么地方?地狱魔王撒旦的宫殿,那里别说是普通的人了,就算是他能祈祷来正儿八经的天使,也甭想钻得进去。

这他娘的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克雷蒙刚把它向拉莫西斯十三世禀报了,就又有人来报,说科拉米亚一共出动了超过40个克勒的兵力准备侵略合众国。

40个克勒?

每个约勒加上后勤补给舰队算上,约等于5个人类军团,40个克勒就相当于合众国国防军200个军团的兵力,是合众国军事力量的5倍。

最要命的是,目前合众国一半的兵力和80%的精锐全部都在前线参战,如果全军覆灭,剩下的兵力在科拉米亚的强大军事力量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就算前线能够得胜归来,残存的兵力也不能抵挡住科拉米亚的进攻。

在这个时候,这样的环境之下,怎么做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呢?

拉莫西斯十三世突然想到了凤九渊的身份:宇宙和平议会最高委会的九天大长老,这顿时令他脑中大亮。忙叫来了克雷蒙枢机主教,秘密授意了一番,又写了一封亲笔书信,让克雷蒙立即出发,通过特殊途径和科拉米亚接上头,商谈‘和平解决’之道。

说是和平解决之道,其实不过是想趁机弥补凤九渊失踪留出来的空位罢了。

在拉莫西斯十三世看来,凤九渊不过一区区军火贩子,仗着头脑好使一点,掌握了点先进的技术就呼风唤雨,妄图规划人类的统治秩序,建立一个属于他的世界,真是既无知又发了笑。他觉得只有像自己这种有信仰、有智慧、有声望、有学识……有菊花的有识之士才能代表人类,才有资格成为最高委员会的一员,甚至还能为科拉米亚谋取更多的利益……之所,只要科拉米亚答应扶值圣十字公会成为人类唯一的合法的统治机构,扶植他成为人类的最高统治者,那可以让科拉米亚得到他们想要的,不论是资源还是其他什么。

不能不说,这是一个被欲望蒙蔽了心智的人,一个被权力刺激得彻底疯狂了的人。为了他想要的,什么都可以出卖,连他信仰的至高神邸都可以当成助他登上至高巅峰的掂脚石。

可耻的家伙呀。

在派出了克雷蒙之后,他又唆使教会背景的国会代表们军事委员会独立的危害性,并说原道宁不顾国会反对发动战争,是对国家利益的践踏,是满足于他个人的私心。还说原道宁是想建立军政府。

圣十字公会手里掌握了合众国大多数的舆论和宣传机构,然而,令人有些想不明白的是,尽管它们铺天盖地地宣传,民众的反应竟然没有想像中那么强烈。

终于有一天,一名大学生实在受不了媒体的轰炸攻势,在智联网上质问:媒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满是丑恶和污秽的政治?我们想看到前线的报道,我们想看到美好,看到温暖,为什么媒体就没有?难道又是一出蓄意煽动起来的宣传攻势么?

一开始只有极少数人响应他的质问,后来,越来越多的人都加入到了质问的行列中。几天之后,终于有人提出:罢免那些成天在媒体上鼓吹撤销军事委员会的国会代表,并要求行政中心在战争没有结果之前,禁止播放所有政治宣传和攻击的消息……

就这样,103名国会代表被罢免,普通公民不知道的是,这103人赫然全是圣十字公会控制的爪牙。

世界突然变得安静了,空气也清新了,战争的新闻重新回归主流了,宣扬博爱、人道的节目占据了媒体更大的版面……唯一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就是光明星的教会了。

如果发起罢免的不是普通公民,而是党派团体,他们肯定会怀疑这是一起有人操作的阴谋,但偏偏都是些无知的民众,而且被罢免掉的人又是他们辛苦栽培起来的,这令他们如何心甘?就开始污称有人攻击了凤舞系统,至于罢免数据出了问题,请要求总督察院介入调查。

总督察院的调查结果也很快出来了:凤舞系统运行完全正常,没有遭到任何攻击,罢免程序合法,有效。

这一下,简直就是当面扇了拉莫西斯十三世和圣十字公会上下人等一记响亮得不能再响亮的耳光,打得他们一时间都懵了。

可是,他们不懂得反省,反而认为这是一起无知的堕落者对基督的宣战,是绝不可被原谅的,应该大力惩戒。

某一天,有家私人媒体作了一个专栏,题目是:圣十字公会是否已经沦为邪教?直指各地神职者极力鼓吹的‘第三帝国’即将降临的‘美好预言’!

结果没过两天,这家媒体就被关停,连老板也不知所踪。经过当地警局调查,老板是被极端宗教徒杀了。圣十字公会自然极力否认,结果两天之后,连调查的警察也被杀了。

刹那间,一股席卷合众国的反圣十字公会风暴陡然刮了起来。

473 辉煌的胜利(七)

反教会游行是一场无组织、无预谋的民间行动,它在短短的三天时间里波及到了整个合众国,无数民众高喊着:“宗教不得干预政治。”、“消灭邪教。”、“反对政教统治……”等口号走上街头或冲进教堂,最开始还是和平游行示威,到最后因为教会固有的傲慢和高高在上刺激了大部分普通的人,和平游行顷刻间就变成了暴力冲突,短短的一天时间内,就造成数以十万计的伤亡。

行政中心不得不对警察下达了出动的命令,让他们封锁教堂,将所有的神职人员保护起来。同时行政中心下对社会发出了通告,劝诫普通公民的行为不要过激,和平的游行示威是可以的,但暴力的冲突就是犯罪,会被逮捕,会被审判下狱。

随着警察的强力介入,持续了三天的暴力冲突终于渐渐平息,无处发泄怒火的人们又拿起了自己最强大有力的武器——宪法所赋予的公民权力——展开了新一轮的行动。

首先,一些有组织的公民团体向国会发出通告,要求国会立法的形式限制和规范宗教组织的活动,并率先喊出了:“我们需要宗教,但我们不需要宗教组织!”的口号。

光明星可是被一连串的反圣十字公会的事件折腾得焦头烂额,拉莫西斯十三世先是撤换了负责信仰事务的枢机主教,接着又撤换了负责教会内部安保事务的枢机主教,并喊着:“一群贱民,别想打倒我们,永远也别想。”叫嚣着一旦‘第三帝国’降临,教会的绝对统治地位确立,他一定要亲手将这些反对他们的贱民送下地狱,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同时还授意教会控制的国会代表,绝对不能支持所谓的限制宗教组织的法案通过,一定要反对,以任何的方式反对……

国会一开始对一些公国组织提出的立法限制和规范宗教组织活动的呼声并没有怎么在意,最后,直到国会的民意统计系统显示,不过短短的两天时间,合众国72.8%的公民已经通过合法的方式对这个建议表示了支持,并敦促国会尽早立法通过。国会代表们这才意识到事情似乎已经不再简单了,不再是普通公民单纯的对宗教表示不满,而是绝大多数人都意识到强大的宗教组织对国家、对社会、乃至于对整个文明的危害,决定以法律的形式对这个人类毒瘤动手术,要么将它彻底切除,要么让他变得不再有危害……

或许,这是公民意识是觉醒,是合众国人民以经历了180多年的动乱之后,终于认识到该以怎样的方式来管理国家,该以怎么样的方式限制政客们玩弄政治,以权谋私,并防止在他们贪婪的、无止境的压榨和掠取中使国家限入动乱和分裂。

用更多激进人士的话来说:“我们有行政中心、有军事委员会、有总督察院就够了,我们不需要国会这个专门为官僚和政客提供玩弄权力和阴谋的舞台……”好大绝大多数人都能够认识到国会对于合众国来说是不可或缺的,要不然又会有反圣十字公会之后又掀起一场更大的反国会风波,那样一来,国家恐怕就真的要再次陷入可怕的动乱中去了。

然而,国会要通过限制宗教活动的法案似乎并不是普通人想的那么容易,毕竟圣十字公会经营了这么多年,力量强大得很。而宪法也规定,一项新法案的通过必须要得到超过三分之二的国会代表的支持。如今是反对者顶多只占国会代表总数的六分之一不到,而不支持的人则占了将近五分之二,支持的人也不够三分之二。尽管法案的纲领是提出来了,却无法在国会获得有效的通过,陷入了僵局中。

当得知这个消息后,拉莫西斯十三世终于大大地松了口气,恐惧的晕厥开始渐渐消退,他颤抖着说:“看着吧,看着吧,支持我们的还是有的,我们能挺过这次的难关,我们会赢得未来的……问问,克雷蒙那里怎么样了?难道他还没有和科拉米亚方面接上头吗?”

科拉米亚在格兰蒂亚设有观察处,宇宙和平议会委任的第一任驻星海合众国观察员就是荣子方。

荣方子为什么会成为驻星海合众国观察员呢?

这要缘于当初凤九渊的安排。

合众国即将成立时,宇宙和平议会方面提出互派观察员,并在适当的时候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经过一番斟酌,杨善成了合众国驻宇宙和平议会观察员,而荣子方则成了宇宙和平议会的特派观察代表了。他的副手就是科拉米亚派驻克里钦多最后一任指挥官阿齐兹.阿兹特克。

也不知道克雷蒙枢机主教是没脑子还是聪明过了头,他别人不去找,偏偏找到了荣子方。

但他并没有把圣十字公会和教宗拉莫西斯十三世的计划告诉荣子方,而是希望通过荣子方与宇宙和平议会最高委员会建立起联系。

荣子方听完克雷蒙枢机主教貌似和平而神圣的请求后,笑道:“这个么,当然是可以的。阿兹特克先生,麻烦你立即向最高委员会汇报。我想,布什大长老肯定很乐意促成这次的会面!”

克雷蒙枢机主教听荣子方这样说,心下暗喜,道:“看来他们确实在物色一个新的代理人了。以我们圣十字公会的实力,比凤九渊和他的团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呢?只要他们足够聪明,就应该认识到跟我们合作,能够更快、以更小的代价控制合众!”

“荣先生真是干脆人!”克雷蒙枢机主教道:“若能实现合众国与科拉米亚的长久和平,先生当居首功!”

荣子方心下冷哼道:“首功?我倒是很想问问: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功论勋呢?”面上却是淡淡地笑道:“我们也不想看到双方爆发战争,弄得生灵涂炭嘛。毕竟我们都面临着共同的敌人,若真能携起手来,共同抵抗,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克雷蒙听了,就叹道:“荣先生说的是呀,只可惜咱们人类不是个个都明白这个道理的。”又道:“我倒是羡慕荣先生,能够成为宇宙和平议会的议员,不知将来我们有没有机会,也能够与荣先生共事呢?”

荣子方嘿嘿笑道:“机会肯定是有的,肯定是有的……”

最高委员会那边很快有了回音,说莫夏大长老愿意接见圣十字公会教宗拉莫西斯十三世的特使克雷蒙枢机主教。荣子方就立即安排这次会面。

好在早先已经见识过阿兹特克了,克雷蒙不至于被布什的相貌给吓着。他很礼貌地行过礼之后,就道:“尊敬的莫夏大长老,我是带着教宗陛下,带着圣十字公会,带着全人类三千万亿人民的诚意来拜见您的!”

布什道:“哦,那可真是太好了。克雷蒙阁下,我想知道你带给我们什么了呢?”

“和平,长久的和平。”克雷蒙说:“大长老阁下,您要知道,尽管科拉米亚的军事力量远比合众国强大,但如果我们决心抵抗,阁下,想必您也知道,就算是40个克勒的强大军队也未必能够拿下合众国,是吗?”

布什道:“是,是,当然,当然。好吧,我亲爱的朋友,我不是一个喜欢拐弯磨角的人,我喜欢直来直去。你说你带给我们长久的和平,我想知道是以怎样的方式呢?”

“大长老阁下,想必您知道,我们圣十字公会是人类世界影响最大的宗教,如果我们携手合作……”他滔滔不绝地把拉莫西斯十三世的卖国计划详细地说了出去,说怎么配合科拉米亚完成对合众国的占领,怎么配合科拉米亚建立起稳定的统治,怎么配合科拉米亚获取他们想要的资源——在拉莫西斯十三世和教会上下看来,科拉米亚对合众国出兵显然是因为战争消耗了太多的资源,他们需要从外补掠夺资源来弥补战争的消耗了——怎么配合……等等。而作为回报,圣十字公会需要科拉米亚承认他们对合众为绝对的统治权,宗教和政治上的,并帮助他们剿灭那些反对基督信仰的人,在合众国上建起来一个完美的‘第三帝国’。

布什不时地点着头说:“很好,很好,这很好……”看似相当满意,其实什么意见也没有发表。而克雷蒙则认为这是布什对圣十字公会方案的认可,说得越发的卖力。最后他道:“……当然,教宗陛下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的!”

布什道:“说吧,我亲爱的朋友,圣十字公会付出了这么多,提点要求也是理所当然的!”

克雷蒙道:“教宗陛下希望能够接替凤九渊,成为宇宙和平议会最高委员会的九天大长老!”

布什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惊问道:“什么?”

克雷蒙见布什哪些情状,心下颇为忐忑,小心翼翼地重新说了一遍,道:“大长老认为这个要求很过份么?”他的想法是,如果科拉米亚方面认为这个要求很过份,可以再讲价的,这也是拉莫西斯十三世的交待。

布什忙摇头道:“不,不,这个,其实很合理,非常合理。”又道:“好吧,我亲爱的朋友,我想我是不能立即给予你满意的答复,我需要向最高委员会报告,并经过会议讨论之后才能告知你们的意见。站在我个人的立场来说,我认为前景相当的乐观!”

克雷蒙枢机主教当即大喜,道:“那就有劳大长老阁下了,我将在此静候您的佳音!”

切断通讯后,克雷蒙枢机主教就感到自己完成了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使命,激动得难以自己。好半晌,才想起应该先向教宗陛下报告,也不等回寓所,立即启动了和拉莫西斯十三世的通讯。

拉莫西斯十三世正巴巴地等着他的消息呢,通讯建立后,立即就问道:“克雷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是的,陛下,非常好,非常好……”他把和布什会谈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道:“陛下,看来这步棋走对了。您的英明睿智将带领我们建立一个全新的世界,第三帝国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拉莫西斯十三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他道:“这真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真是一个令人振奋……”又问道:“那你说,他们会同意我接替凤九渊成为九天大长老吗?”

“这个……”克雷蒙当然不知道最高委员会将会采取怎样的决议了,他说:“……我觉得应该会。以陛下的智慧和声望,整个人类世界,除了您还有谁配当这个九天大长老呢?”

拉莫西斯十三世被这个马陛拍得舒服之极,哈哈地笑了。

而在最高委员会,五名大长老也哈哈地笑了,个个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笑罢,阎罗说:“这个死神棍,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呢?他想当九天大长老?他就不知道这个九天大长老是专门为凤老头和小凤凤设的么?笑死我了!”

布什道:“亲爱的小玉玉,看着吧,你多了一个竞争对手。那老家伙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神榻呢,他要是加入了,你觉得你这个雷玛大长老之位还坐得稳么?”

耶如玉道:“如果你们觉得自己只配跟他那样的人为伍,我非常乐意让贤!”

“让贤?”卡西多尔道:“那样的人也配称贤么?小玉玉,你必须说清楚,你这个‘贤’到底是什么意思!”

已经好久没有争执过的大长老们又为‘让贤’一事展开了激辨。最开始还是四个围攻耶如玉一个,后来阵营逐渐分化……

两天之后,克雷蒙枢机主教得到了布什的亲口回复,说最高委员会已经同意了圣十字公会的方案,并就相关议案提交议会审批,相信很快就能获得通过。

克雷蒙听了之后,当真是欢喜得差点没当场心肌梗塞,好半晌才回过气来,恨不得把布什当成亲爱的基督一样感谢。

474 辉煌的胜利(八)

任谁也没有想到,原道宁会将17个军团集合起来,摆成最具攻击性的锲形阵,直插黑角大星系团的中心。

连续七天七夜的大战下来,锲形的锋尖已经换了九个,前八个军团都是在伤亡超过了50%后才被换下来的。也就是说,七天七夜的突击下来,17个军团已经战损了一半。照此下去,终不免遭全军覆灭。

大家都很想知道这样的突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原道宁却箴口不言,除了问:“我们到哪了!”得到答复之后,就命令:“继续!”之外就什么也不说了。

17个军团,十三万多艘战舰,两千多万的士兵,就这样以自杀袭击的方式向着黑角大星系团的最中心突击而去。而他们面对的,却是超过百亿计的怪物大军,尽管七天七夜的突击下来伤亡超过了50%,但他们消灭的怪物数量却是十倍也不止。

这样要冲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第八天上,杨必武终于忍不住问了,原道宁看着他良久才道:“你很想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么?”杨必武道:“不单我想知道,17个军团所有的将士们都想知道!总司令,再这样冲下去,咱们迟早会拼得干干净净的!”

原道宁沉重地点了点头道:“好,好,我知道了。立即召集诸将开会!”

这时,参谋报告,说第二十军团的旗舰被击中,军团司令长官贺仪方阵亡。

七天来阵亡的第三个军团司令长官了,饶是原道宁再镇定,面颊上的肌肉也忍不住一阵的抽搐。

会议在相当沉重的气氛里召开了。看着三个空座位,原道宁摘下军帽,道:“先让我们为阵亡的三位司令长官和将士默哀三分钟!”众将都摘下军帽,低下了素来高傲的头颅。

三分钟后,原道宁宣布默哀毕,环视了一眼众将道:“你们都想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对么?”

众将都看着他,虽然没有一个人出声,但原道宁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肯定和期盼。

“艾尔沙、龙襄、蓝勇和大帕伊尔顿的四个军团还有思拔力大星系团跟上百亿的怪物大军周旋,他们的牵制有效地支援了我们的攻击,如果不是他们的牵制,我们将会更加艰难!

你们都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提起他们?很简单,他们都还在坚持,我们凭什么就想到了退缩?

在我作出反击的决定时,就知道获得胜利的希望非常的渺茫。但我告诉自己:不能因为渺茫就什么也不做。

我们现在进行的战争不是内战,不是侵略和杀戮,而是自卫,保卫我们才建立起来的合众国,保卫支持我们的三千多万亿合众国人民。

这是国防军最根本的职责。如果我们怕遭覆灭而撤退回去了,国防军还是国防军吗?合众国还是合众国吗?就算我们战败了,至少我们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铸就了国防军的军魂,并告诉站在我们身后的合众国人民:该怎样做才能保卫国家,保卫家园,保卫自己!

狭路相逢,勇者胜。

兵力的多寡并不能决定战争的胜败。必胜的信念和坚定的意志,才是我们在渺茫的希望里争取到最后胜利的关键。

你们在害怕,但我没有!

你们在迷茫,我也没有!

当两个对手遭遇的时候,不管他有多强大,当你拿出拼死的勇气和决心之时,你的气势迟早会令他恐惧,会让他束手束脚,并露出破绽。

跟数百亿的怪物大军相比,我们弱小得不值一哂。此时此刻,我们拼的不是数量上的胜败,而是气势上的。

败了,国防军一样永无翻身之日。胜了呢?我们就将重新书写历史!

气势,就是一把无坚不摧的神器,只要你懂得利用它,不管多强大的对手,都有战胜的可能。

七天了,你们有多少人拿出了决战到底,吞噬一切的气势来?

等你们都有了,等怪物大军迫切地感受到时,就是我们胜利的时候。

不要指望我会下令撤退。你们也知道,我们现在身陷重围,就算我下令撤退,等着我们的也是被消灭殆尽。所以,唯一的路就是冲下去,冲到底,哪怕是只剩最后一般战舰,一样要冲下去!

我们要让它们害怕!”

说到这里,原道宁捏起了拳头,重重地锤在桌上,道:“当我把圣战军打造成一艘不沉的太空母舰时,却没来得及赋予他更犀利的武器。如今的圣战军就是国防军,国防军也就是圣战军,而这一战,就是我们铸造出属于自己无坚不摧利器的最佳机会!忽略掉胜利与失败吧,那已经没有意义了!”

说完,他手一摆,道:“我的话完了。会议结束!”也不容任何人提问,扭身走了。

十四名军团司令长官,十四名身经百战的高级将领,都沉默了。

原道宁的话在十四名军团司令长官的心里经过发酵后,产生了神奇的变异,当天晚些时候,突击集团的攻击力变得前所未有的强悍。很多人突然发现,原本强大的怪物变得不堪一击了,甚至开始躲避他们的攻击。

随着这样的气势越来越锋锐,越来越惊天动地,突击的速度骤然加快,伤亡却直线降低了。

这一刻,原道宁和他所统帅的军队俨然成了一把开天劈地的利剑,挟着无往不破的气势,仿佛要将整个黑角大星系团分割成两半似的,威势震动了整个宇宙。

怪物大军终于害怕了,恐惧了,纷纷避开攻击的锋芒,甚至是逃蹿。

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六天之前,50个克勒的科拉米亚联军第九集团军群已经越过天涯大星系团,展开了对黑角大星系团怪物大军的清剿。

杨榷一直在命令联系原道要,结果总是失败。

随着战斗的继续,他们突然发现难缠的怪物大军突然变得恐惧怯懦,像被猎人追得无路可逃的兔子般惊慌,简直不堪一击。

一天的仗打下来,战果比过去半个月都辉煌。轻松得简直像单边的屠杀!

怎么会这样?

杨榷不知道。他一边分兵支援思拔力大星系团的艾尔沙四个军团,一边派出先锋,向黑角大星系团更深入寻找原道宁和他所统帅的军团的踪迹。

又过了三天之后,终于联系上了。

杨榷才知道原道宁和他的17个残缺不全的军团已经突入到了黑角大星系团的最中心,并成功地俘获了一名人形怪物!

或许,它就是统帅这一拨怪物大军的指挥官!

杨榷闻讯,简直不敢相信原道宁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17个军团,折合约4个克勒。

4个克勒能干什么?

能够打败数百亿的怪物大军,并生擒其首脑吗?

这简直就是神话!

尽管这17个军团的伤亡高达65%,但他做到了,以极少的兵力,打败了绝对多数的敌人。

看着全息屏上的原道宁依旧冷静镇定,杨榷简直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军人不是人,而是,而是神,心底骤在涌起一股谟拜的冲动。

杨榷真的很想问原道宁: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他没有问,而是立正,向原道要敬了一个有生以来最标准的军礼,并说:“总司令官,祝贺你,这是人类历史上最辉煌的一次胜利!”

原道宁淡淡地道:“你不应该只祝贺我一个人,应该祝贺整个国防军,祝贺全人类,祝贺宇宙里所有的智慧生命!”

杨榷的眼睛有些湿润,高声道:“是,这是一场属于全宇宙,属于所有智慧生命的伟大胜利!”

是的,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

它彻底地打消了人类和所有智慧生命对这种未知怪物的畏惧。

它还是第一次让怪物因为恐惧而溃逃!

人类,以其看似不堪一击的微弱武力,彻底地震慑了目空一切的怪物。

这才是最了不起的胜利!

战争的天平,也将从此而扭转。

当胜利的消息传回合众国的,三千多万亿人民整整两天没有反应过来。绝大多数人甚至在怀疑这是不是前线发回来的假消息,或者是凤舞系统出了错误。他们在等着行政中心给予纠正,但在第三天时,媒体上再次出现了身在前线的原道宁那凝重的身影,他代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向合众国人民说:“……我们胜利了,我们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和重托。我们打退了怪物的入侵!谢谢!”

就这么短短的几句话,它却让合众为绝大多数人哭了。

不是悲伤的哭,而是喜悦和兴奋的哭。

合众国,也因为这场胜利而真正凝聚到了一起,严严实实地凝聚到了一起,再也不能轻易分开了。

胜利就是这么奇妙,它总能产生让人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生成各种美好的新事物来。而才建立起来的合众国正是需要一场这样的胜利来化解各种矛盾和危机。

这场大会战前后历时21天,国防军21个军团平均伤亡比率为60%,损失10万多艘各型战舰,士兵战死960万,另有三名三星上将军团司令长官阵亡。

475 辉煌的胜利(九)

当原道宁率领国防军获得空前胜利的消息传到光明星时,教宗拉莫西斯十三世大恐,连连叫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可能胜利,怎么可能?告诉我!”

没有人敢答他。

他又吼道:“这是假消息,一定是的,肯定是!”又道:“快,告诉克雷蒙,让他转告科拉米亚,让科拉米亚迅速进军,进军!他们胜了又怎么样,又怎么样?就凭他原道宁手里的那点残兵,成不了气候,成不了气候的。只要科拉米亚的军队一开过来,他们就只有束手待擒……”见没有人动,他挥动手里的权杖,狰狞地吼道:“去,还不快去,难道想等死吗?还是想我把你们通通送去裁判所?”

这下子,侍从都没头苍蝇式地动作起来了,偌大的厅堂顿时乱作一团。

拉莫西斯十三世像丧了魂似的,癫狂似地来回踱步,边走边挥舞着手里的权杖,叫道:“我不会输的,我不会的。我将成为宇宙和平议会的九天大长老,我将成为第三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我是万能的基督在人世间的代言人。我不会输,我永远也不会的……该死的,你撞着我了,你撞疼我了……”侍从还来不及道歉,就被他挥起黄金的权杖,打得脑浆迸裂而死。

在场的人都吓呆了。拉莫西斯十三世则抹掉脸上的血浆,叫道:“这个人,这个人是奸细,他妄图行图我,行刺神圣的教宗。快,去把裁判所的人给我叫来,把这个家伙给我弄出去烧了,烧死他,烧死他……”事实上那个人已经死了,就死在他的脚下。也不知道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杀了人,还是不知道那人已经被打死,还在歇斯底里地发泄心中的愤怒和恐惧。

直到裁判所来了人,把在场的所有侍从和仆役都带了下去,拉莫西斯十三世才渐渐安静了下来,开始思考对策。

可不管怎么算计,拉莫西斯十三世都发现自己是一个被幸运抛弃的可怜人,好运气从来不站在他这一边,从来没有。政治上的博弈他输了,宣传上的攻势也输了,就连前线军事上的投注也输了,输得干干净净。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科拉米亚的军队,除了他们,合众国再没有能够挑战原道宁了。

早知道这样,为什么不先把原道宁给暗杀掉?!

拉莫西斯十三世说不出的后悔。

格兰蒂亚。

克雷蒙枢机主教得到教宗的旨意后,立即前去拜见荣子方,说现在是出兵侵占合众国的最好机会,一旦错过,等原道宁回到国家,一切都晚了。

荣子方道:“这样呀,那我立即向上面报告!”并说:“我说,克雷蒙阁下,你就不担心我把你给卖了?”

“卖了?”克雷蒙一呆,道:“什么卖了?”

“莫不成你忘了,凤九渊可是我们荣家的女婿,而圣战军又是他一手创立的,原道宁等人又都是他最信任的部下,你就不怕我把你们和科拉米亚交易的内幕告诉他们?”

克雷蒙听了之后,信心满满地笑了,道:“不,荣先生肯定不会!”

荣子方奇道:“为什么?”

“首先,荣先生是商人,商人的本性是什么?这一点不用我明言了吧。再者,荣先生服务的对象是科拉米亚,是宇宙和平议会,而我们的交易对科拉米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以荣先生的职业觉悟,断不至于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更何况科拉米亚那么的强大,荣先生真若怕卖了他们,就不怕被报复么?至于第三点么,荣先生就更清楚不过了:原道宁也好,还是林泽焕也罢,这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都有自己的算盘,他们听凤九渊的,却未必听荣先生,听荣家的。荣先生不是笨人,当然不会做赔钱的生意,是帮原道宁好,还是帮我们好,荣先生是最清楚不过了。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

荣子方心下大奇道:“这可是个极品妙人,完全以自己的想当然来看待这个世界。你了解科拉米亚是多少?你知道科拉米亚对待合众国的策略是怎样的么?说你狂妄你不够格,说你无知又太高看你了。哎……”当下哈哈大笑道:“好,好,克雷蒙阁下简直说得太好了。行,我这就去向最高委员会报告,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请阁下和教宗陛下静候佳音!”

克雷蒙见事情终于有了着落,更是喜不自禁,道:“那就有劳荣先生了,回头事情若成了,我圣十字公会必有重谢!”

“岂敢,岂敢?”

回到寓所后,克雷蒙枢机主教正在幻想着将来自己的荣华富贵时,门房说有人拜访。他不耐烦地问是谁,门房说是总督察院的人,克雷蒙一想,心说我又不认识总督察院的人,必是来讨什么好处或是套交情的吧?便一摆手道:“就说我外出访客了,不在!”门房为难道:“可是阁下,他们,他们有格兰蒂亚地方法院开具的逮捕证明……”

“逮捕证明?”克雷蒙一惊,坐起身子问道:“他们要逮谁?是不是你犯了什么事?还是其他人?说!”

门房道:“不,阁下,他们说要逮捕你……”正说着,庭外就传来了喧闹之时,克雷蒙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一队身着黑色制服的总督察院督察官走了进来,将电子逮捕证明朝克雷蒙一亮,道:“戴尔.克雷蒙先生,有人举报你蓄意破坏国家稳定,出卖国家机密,阴谋叛乱……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克雷蒙听着这一连串的罪名,当即头大了,叫道:“不,不,不!这,这是诬陷,绝对是诬陷。我是神职者,是神的仆人,我没有,不,你们不能这样……”他想反抗,可随之冲进来的警察将他架了起来,不管他怎么叫嚷,怎么挣扎也不管用,拖出寓所就被扔进了警车里。督察官们立即开始在房子里搜查起了证据。

克雷蒙还想叫,可车载电视里滚动播放的紧急新闻吸引住他,因为他从电视里看到,警察和督察官们冲进了光明宫,教皇以下,所有的枢机主教和圣十字公会的管事者都被逮捕了。新闻解说员说:“……这应该是合众国成立起来最可怕的一桩大案,整个圣十字公会竟然阴谋出卖新生的国家……”听到这里,克雷蒙如遭雷击,瘫在地车里,暗叫道:“完了,完了,是谁出卖了我们,是谁?还是保卫局还是我们内部出了奸细?”他竟然没有想到是科拉米亚把所有的内幕提供给合众国政府的。

电视镜头里,教宗还吵嚷着他有赦免权,但负责执行任务的督察院官员告诉他:“圣十字公会只是一个普通的民间机构,没有资格享有赦免权!”拉莫西斯十三世吼道:“圣十字公会不是民间机构,不是,我们是神圣的教会,是……”话没有说话,督察官就道:“对不起,贝鲁奇.科玛先生,如果我没有记错,圣十字公会也是《格兰蒂亚公约》的缔结方吧?”

一听说《格兰蒂亚公约》,拉莫西斯十三世立即哑火了,满脸的死灰。

《格兰蒂亚公约》就是在合众国建立前夕,各国、各中立组织、机构齐聚格兰蒂亚,签定的一份自愿放弃所有的政治特权,成为合众国普通公民的条约。条约规定,缔约方必须遵守合众国法律,若有违反,同样将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缔约方共有36家,圣十字公会便是其中之一。

白字黑纸,写得明明白白,而且还是他拉莫西斯十三世亲自签字的,如今正存在国家档案馆里呢,饶是他想耍赖也不能够。

早知道有今日,何必缔结那个狗屁条约?

但如果当初不缔约,圣战军就会打到光明星来,也就没有了今日。

想着自己堂堂教宗,基督在人世间的代言人,居然被当成罪犯逮捕,拉莫西斯十三世越想越是不心甘,一时心血翻涌,嘴巴一张,当场就喷出了好大几口鲜血来,昏死在地。

圣十字公会所有的高层全都被逮捕,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审判。与之同时,更多的秘辛随着调查的深入暴露了出来。比如他们操纵国会代表,比如他们操纵军队将领,故意拖延前线的补给物资等等。越查下去,暴露出来的问题就越多,民众的愤怒呼声就越来越高,纷纷要求取缔圣十字公会,并立即通过限定宗教活动的法律。

随着一千多名被圣十字公会控制或者与之有关的国会代表主动辞职或被立案调查,合众国第一部《宗教法案》也随之获得了高票通过。

初捕之初,圣十字公会所有人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都以为是内部出了奸细。可在看了新闻之后,才知道所有的东西都是科拉米亚方面公布出来的。

哪里有什么奸细?

其实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送上门的!

科拉米亚也从来没有想侵略合众国,之所以出兵,就是看到合众国不稳,才故意出兵,冀图以外部压力来稳定合众国内部局势。果然,陷入了疯狂的圣十字公会就上钩了。

476 胜利之后

一个月后,原道宁回师国内,受到了合众国各界的盛大欢迎。

尽管战争打胜了,但一个不可被忽略的严重问题却摆在了合众国的面前:合众国精锐军力锐减一半,战舰损失高达10万艘,由此而产生的一系列抚恤、安置、维护、重建等问题也赤裸裸地摆在了大家的面前。

才成立不到两年的合众国本就百废待举,经济严重低迷,社会矛盾突出,亟待解决,眼下又添了这么一桩,不要说国会代表们了,就连普通人也倍感压力。

就在这时,无回城的凤九渊夫人南馨发表公开讲话,先是感谢了原道宁和国防军给三千多万亿人民带来了一场如此伟大的胜利,并称这场胜利将会对合众国产生深远的、不可估量的影响云云。最后她表示,将以凤九渊的名义,无偿向国防军提供30个军团,共计约24万艘骑兵级和骑士级战舰,以帮助从惨烈的胜利中艰难走出来的国防部尽快恢复战力。

无偿援助30个军团,那得值多少钱?

放眼整个宇宙,恐怕也只有无回城,只有凤九渊才拿得出来。

这样一来,合众国的财政将不必承担巨额的装备采购费用而背上沉重的负担,可以将更多的收入拿到重建国家和刺激民生之上。不论对于政府,还是普通公民来说,这都是一个极大的福音。

随后,原道宁以军事委员会主席的身份宣布接受这份无偿的援助,并代表军队和国家感谢凤九渊,感谢无回城,并说:“……经此一次,让我们深深地认识到,45个军团的力量远远不足以守护我们的合众国,不管他们有多么的精锐和强大,数量是弥补不了质量的缺陷。因此,我已经向国会提交议案,请求批准再建55个军团。当然,这不是一蹶而就的,我们需要花5-10年来完成这个伟大的跨越!我希望国会能够在不给国家和人民增加沉重负担的前提之下,批准这个议案。因为我们面临的危机还远远没有解除,怪物大军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下一次,我们恐怕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在此,我也呼吁年轻人和退伍军人能够踊跃参军,我们需要你们,国家和人民需要你们……”

拔开了所有的乌云,合众国也翻开了新的一页。

在与科拉米亚建立了正式的外交关系之后,大规模的经济重建和民生工程迅速上马。行政中心的第一个两年计划出炉,争取在4021年底,经济和社会秩序基本恢复,4022年底前将失业率降到10%以内,实现经济的初步恢复,社会发展重新步上正轨。

和平的基础终于夯实了,这对于每个合众国公民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

内部问题的解决并不代表着永久和平的到来,更多的外部危机还在蠢蠢欲动,随时准备考验才建立起来的合众国。

同时,宇宙和平议会也派出了代表,与合众国商讨建立军事互信机制和联合作战等相关事宜。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现在让我来再来关注一下几乎被人遗忘了的《星海传奇》。

一个月前,《星海传奇》在没有发布任何公告之后,悄然更新到了新版本。

《危亡》的篇章划上了句号,新版本《战斗》将会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无数的新事物等待着玩家们去摸索和发现。

音夜无如今已经成为了天下工业的最大股东,不知不觉间,他在虚拟的世界里,走上了一条与凤九渊相似的道——立志成为《星海传奇》里最强大的军火商。

当青蛙公主告诉他说:“……小夜,你一定要赶快,新的篇章已经推出,全新的东西已经加载,你要想成为这个世界里最强大的军火商人,你就必须得率先抢占到更多的优势资源!小夜,你有在听我说么?”

音夜无道:“新版本除了公布了个名字,就没有了任何介绍,你让我如何去抢占更多的优势资源?我就怕浪费了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最后抢到的是一堆垃圾,那就够让人郁闷的了!”又问道:“怎么,这次连你也不知道新版本的内容是什么了?”

青蛙公主郁闷地道:“是。九天系统经过升级之后,我就失去了主脑的最高管理权限……可能,可能是先生不再信任我了!”

音夜无道:“说什么傻话?先生怎么可能会不信任你?我觉得先生这样做是为了制造神秘感,把所有玩家的胃口都吊起来。我敢打赌,新推出来的东西肯定非常令人震惊!”

青蛙公主哦了一声道:“小夜,你不用安慰我的。我知道我背离了先生开发出我的初衷,我不听他的话,一味以自己的喜好来改变《星海传奇》,这些年来,他忙,所以顾不上管我,如今他远在另一个宇宙世界,也不忘《星海传奇》的升级更新,可见他多么看重这款游戏。如果他知道我都干了些什么,肯定会把我格式化掉的!”

音夜无一震,道:“这,公主,你想多了吧。不就是一个版本升级么?”

“哼,你个猪头,死猪头,烂猪头,你什么也不懂!”

见公主盈盈地流下了泪水,音夜无心下痛得像针扎一般,好半晌他才道:“公主,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其实,走到今天,已经远远超出了我想要的……”说到这里,突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只感到自己欠公主的永远都是还不清的。半半晌才哽咽道:“……公主,我们,我们收手吧!”

公主沉默了好久,突地哧地一声笑道:“听你这么说,好像咱们在干什么坏事一样呢。小夜……”

“嗯!”

“有一点你是不知道的!”

“哦?”

青蛙公主看站音夜无迷惑的神情,又咯咯地笑了,真是恨不得伸出手来,戳他的额头。她说:“你一遇到不解的问题,眉头立即就皱到了一起,好难看哦……”

音夜无以为公主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当真有些苦笑不得。

“其实我也是刚才才想明白的。我的所作所为都在先生的允许范围之内,也就是说,我给你的,在这个游戏里是完全合理的。它并不属于作弊,更不是破坏游戏的平衡!”

音夜无一惊,越发的不解,眉头只差没有拧到了一起。

“先生那么聪明的人,他如何不会想到限制我的能力?可他没有!一开始我还认为这是他的疏忽,刚才我突然想到,他连天级战略攻击舰那么复杂的武器平台都能设计得出来,并且在一万兆次的运行评估下都不会出问题,怎么会允许在我身上出身这么大的BUG呢?这只能说明,他是故意的!”

“故意的?”音夜无显然越发的不能理解了,想了许久才道:“也就是说,你跟我的结合,本就是他想要的么?”

公主骂道:“什么结合?你用词怎么这么难听?是搭档,好不好?”骂完才说:“我估计他也想在游戏里制造一个奇迹吧,要不然区区一组后台维护兼客服程序,用得着这么高的能力和智能化程度么?”

“……”音夜无一时踌躇,道:“那,现在该怎么办?”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不该向小女子问主意,便道:“要不这样,咱们,咱们停手了,不玩了,你说呢?”

公主想了想道:“其实这样玩下去也没有了意思。小夜,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出钱买个无人星,建立起自己的工业基地来,学着先生打造无回城那样,弄一个青蛙城出来,你说好不好?”

音夜无心下一震,暗暗问自己道:“我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凤九渊的路是人人都能走的么?”一时间竟然感到了莫名的恐惧,但同时也兴奋得难以自禁,额膛上都渗出了汗来。

“小夜,你说这样好不好?小夜,你说话呀……”

在公主叫了几遍这后,音夜无才回过神来,道:“这,这能行吗?”

公主道:“为什么不能行?《星海传奇》里那么多的经典战舰,先生却选择了其中的十几款建造,咱们的选择多的是。即便不照搬,咱们也可以原创,在《星海传奇》的基础上自己设计!不是么?”

“自己设计?”音夜无连忙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什么都不懂,怎么设计?”脑子一亮,问道:“莫不是,莫不是你想自己来动手吧?”

公主嘻嘻笑道:“还算你开壳,难道我不能么?”

音夜无道:“这,我,公主,你只是一段高等智能化程序组,并不具有原创的能力,这,怎么设计?”

公主道:“别的高等智能程序不能原创设计,我可不一样,我是先生开发出来的,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能?”

音夜无道:“那你还是先试过再说吧!何况,咱们手里现在掌握的资金也不是能够玩得起战舰的!”

公主道:“好,你先给我十天时间,如果十天里我不能设计出一款飞行器来,咱们就放弃。如果能的话……那你可得听我的安排!”

“行!”音夜无道:“我从来都是个乖宝宝,你喊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的!”

公主又开心地笑了,真是恨不得抱着他亲上几口。

477 找茬(一)

师若般到底还是按凤九渊的意思,拿出了责任内阁制的方案来。

说白了,也不过是把星海合众国的成熟经验照搬过来,然后本土化,该改的地方动动手脚,就成了凤凰界版的了。

看完方案后,凤九渊道:“我还在犯着难,心说你该设计出一种什么方式来选举出责任内阁的首相呢?结果你倒好,还是把难题扔回来给我,要我来提名首相人选,然后再经由朝会商议通过。我觉得这方法不好!”

“请皇上示下,臣一定加以改进!”

“这样……由朝臣们提议合适的人选,不限几个,我来决定由谁出任首相,你觉得这个法子好不好?”

师若般沉吟了一下,暗想道:“看来皇上开始懂得把人事大权捏在自己手里了,这样倒好,不怕你弄权,就怕你真不想当这个皇帝!”便道:“皇上英明,是臣愚钝,这法子果真比臣的好上太多了!”

“太傅,你是什么人我清楚,我是什么人你也清楚,何必跟我打马虎眼呢?其实你本来设计的应该就是我说的这种法子,只不过你去拿出了最不合适的一种,然后引我把这种合适的说出来。是么?”凤九渊也不等师若般答,径自笑道:“摆出个圈圈套套让我往里钻,你不厚道,太傅!”

师若般忙道:“臣不敢,臣万万不敢!”其实心底下却暗笑道:“你何必总喜欢把别人的真实想法揭露出来呢?人与人之间,关系太过赤裸裸的一点也不好。你这样无非是显示你的坦诚,其实反而会让我觉得你就是一把利剑,一潭清水,容不得别人的矫饰和污秽……”

“朝里的大臣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回皇上,大臣们都觉得这是个新生事物,抱着谨慎怀疑的态度,暂时也没人说什么的。”

“嗯!”凤九渊终于浏览完所有的细节,道:“你的这个方案在我这里是通过了,先交部议,然后下次朝会上讨论决断吧。我不喜欢拖,能快点最好是快点!”

师若般道:“臣明白!”

“明白就去办事吧!”凤九渊一摆手,就让师若般跪安了。

当小丫头掀起帘子让师若般出去的刹那,一股和暖的风吹了进来,让凤九渊精神一振,他问思菊道:“今天二月初几了?”

“还初几呢,今天二月十四了!”

凤九渊一怔,放下朱笔,笑道:“二月十四呐?情人节。看来我得放自己半天假!”

思菊嗔道:“这是农历,跟你的那个情人节一点也不沾边!咱们这的情人节是正月十五元宵,早过了!”

凤九渊道:“我不管,反正我得过这个情人节!”

思菊道:“都当皇帝的人了,还这么任性?你看看这些折子,都积了好些天的了,大臣们可都等着呢!”

“没办法!”凤九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我就这效率,谁让他们对我期望那么高的?”便叫人拿衣服来换,说是要出宫。思菊劝不住,只得由他!

刚换好衣服,杨芸又来了。

见她袍服之下微微隆起的小腹,凤九渊心下就大感成就。扶着她道:“有事叫我过去就是了,何必自己跑一趟?”

杨芸坐下道:“今儿天气好,出来活乏活乏,顺便来看看你在忙些什么。看这样子,敢情又要出宫了?”

凤九渊认真地嗯了一声道:“是,你也知道我心里惦记着理藩院的事。朝政随便他们怎么折腾我没意见,理藩院那块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顺眼了,不改不行!”

杨芸见他说得煞有介事,便道:“怎么,莫不成又出问题了?”

凤九渊道:“真要出了问题我就有由头下旨让改了,偏偏他们小心得很,真真的一点事故也没有,所以我得亲自去看看,寻点不是做做文章才行!”

杨芸又好气又好笑,看着他道:“有你这样的皇帝么?成天惦记着算计下面的人!”

“他们摊都摊上了,就多念几声阿弥托佛吧。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

“亏你想得出来?我挺着个肚子,方便么?”杨芸白了他一眼道:“想赶我回凤宁宫你就明说,何必这样呢!”

凤九渊连忙叫屈,说:“你本事那么高,还怕这些么?”

“我真要是敢了,你就得骂我不心疼你儿子了!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么?”

凤九渊连连点头道:“你犀利,你眼神犀利!”

出了宫,沐浴着灿烂的阳光,吹着温暖的春风,凤九渊的心情当真是大好,还哼起了歌来。思菊总听他高兴时就哼着这首歌,却听不清是什么词,便问道:“你唱的是什么?戏曲么?”

凤九渊一愣,问道:“你没听出来么?你怎么能没有听出来呢!”

思菊更加奇怪,反问道:“我听出来了什么?我就听到你咿咿吖吖,抑扬顿挫的,节奏感还挺不错的嘛!”

凤九渊大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人呐,没音乐细胞,一点也没有,可悲,可悲呀……”

思菊不服气,非得要他说清楚到底唱的是什么。凤九渊便说自己唱的是《仙剑问情》这首歌,是从南馨那里学来的。思菊当即哈哈大笑起来道:“我还只当是戏曲来,原来是歌……真,真了不起,敢情这是皇帝版的《仙剑问情》吧?”

“皇帝版的?”凤九渊当即不乐意了,道:“有本事你唱唱?”

思菊果真就唱了起来,而且唱得并不亚于南馨。凤九渊越听越惊奇,问道:“不对,不对,肯定不对。你是怎么会唱这首歌的?你偷学的么?”

思菊哼了一声道:“这首歌算是咱们中宇宙世界里广为流传的一首歌谣了,好多人都会唱,奇怪么?这首歌是从几千年前的地球流传过来的,唱的是修行者的事,咱们这的人最崇拜的就是修行者,自然人人都会唱!”

凤九渊又惊忆讶,叫住索哈牙问道:“是这样么?”

索哈牙忍着笑道:“是,皇上……”

凤九渊又问王二楞子,问陆文,问古尼……最后叫住路边一个半大姑娘问。那姑娘倒也不害羞,当场唱了起来,虽不如思菊的嗓子好听,倒也是清脆动人。

凤九渊当即蔫了九分,见他们个个笑得得意,真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思菊也打击他道:“人家唱歌是要钱,你唱歌么……”

凤九渊恶狠狠地盯着她道:“你是想说我唱歌要命么?”

思菊忙道不敢,说:“其实能把歌唱出戏曲的味道,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

凤九渊不乐意了,吵着不去玩了,要回宫。思菊道:“咱们也就是开开玩笑,你这样闹可就没意思了。不过我奇怪的是,南馨夫人怎么会唱这首歌?她来过中宇宙世界么?”

凤九渊心下一凛,暗道:“南馨说她是从古籍从翻到这首歌的,可能么?”也觉得奇怪,但并没有深究。

一气出了城,策马跑了近百里,见铁炉镇在望,凤九渊就道:“不会有人认得我吧!”

思菊道:“这可就说不准了。”

理藩院有个作坊就在铁炉镇。其实,真要论较起来,整个铁炉镇都是作坊,所有的人、所有的店都是为作坊服务的,没有在理藩院登记造册的工人和商贩是不可能在这里立得了足的。

凤九渊一进镇子,就被督卫府的岗哨拦了下来,问是干什么的,他道:“凤凰社,奉命来检查的!”掏出了腰牌让岗哨查验。

验过之后,岗哨这话放他们进去。

看着街道两边整齐的店铺,商品也是琳琅满目,可就是没有顾客,凤九渊问道:“这些东西都卖给谁呢?”

索哈牙道:“这会儿工人们都在上工,过了戌时,工人们都收工了,街上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凤九渊领头走进一家酒楼,看装潢就知道档次不高,专门用来迎合普通作坊工人的,便让索哈牙去要酒要肉。其实他倒不是想吃,就是想借着买东西的机会,向掌柜的打听点事。没想到东西还没端上来,陆文先和掌柜的吵了起来。凤九渊拍着桌子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呐?陆文,你过来!”

陆文过来回道:“爷,不是我想吵,是,是这店也太黑了!”

掌柜的怒道:“你说什么呢?我这可是明码实价,爱买不买!没钱别来铁炉镇!”

凤九渊听着这话,暗说:“敢情铁炉镇还是个高消费场所么?”便道:“掌柜的,这话可就不对了,进门都是客,和气生财嘛!”

掌柜的见他气势不凡,这才道:“这位爷说话还算中听。”陆文当真是急得恨不能当场掐死他。凤九渊问总共多少钱,掌柜道:“几位要的是三河春五斤,卤牛肉十斤,烧鸡两只,总共十个金凤币,不多也不少,刚刚好!”

凤九渊眼睛一瞪,问:“多少?”

掌柜竖起两只肥肥的手道:“十个!”

凤九渊心下大怒,差点就骂道:“你丫的这是卖东西还是抢劫呢?叉你奶奶的,有这么黑的吗?”到底现在是当了皇帝,有些城府,生生把气咽了下去,笑道:“这可是卖我们的价钱呢还是所有人都这个价?”

掌柜的道:“不分生熟里外,童叟无欺。这可是本店的第一宗旨!”凤九渊点头说好,便让陆文给钱。陆文摸出了十个金币凤,重重地拍在柜台上道:“数好了,快给爷们上酒上菜!”

掌柜的一看到金子,脸顿时圆了,点头哈腰地道:“好嘞,几位稍等,马上就来……”

三河春是兑了水的,一斤至少兑了二两;卤牛肉也就是猪瘦肉加了些卤牛肉汁炖出来的;烧鸡倒是货真价实,只可惜又老又柴……

凤九渊的心思毕竟不在吃上,憋着一股气道:“掌柜的,敢问你这店每天生意几何?”

掌柜的顿时昂起头道:“呵,自然是没得话说。没见铁炉镇上只有咱们一家酒楼么?每天中午晚上要来店里请客或是吃饭,得提前五天预约!要不然任你是皇亲国戚,也只得一边凉快去!”

凤九渊道:“哟,敢情是有背景的呀!”

掌柜道:“那是,就凭你呀,是猜不出咱们这的水有多深的!”

凤九渊点头道:“那是,那是,我年轻,识见浅,能知道什么?”

掌柜的这才问道:“几位想必是城里派来的吧?是社里的还是院里的?”

凤九渊道:“社里派来办事的!”

“怪道不得,看着几位面生。”又道:“虽说咱这的酒菜贵是贵了点,但几位既然是应公差的,回头向社里报销就得了。也算不得什么嘛!”

凤九渊暗想道:“由此看来,理藩院的财务肯定有问题。娘希匹的,一家破店东西都卖这么贵,赚的钱都到哪去了?肯定是被那些管事的头目私分了。一个小小的铁炉镇尚且如此,其他的地方可想而知了!”又想道:“这里是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赚的都是工人的血汗钱。怪道下旨让理藩院扩充产能,一方面说是什么钓鱼,一方面说是工人招聘困难,这么个压榨剥削法,谁还来?”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低声对思菊吩咐了几句,思菊也自去了。

要进入作坊的内部,非得先进入镇子才行,然后从镇子西部的大门进去。进去前还得验一次腰牌和文凭(相当于书面工作证明)!

进入作坊后,凤九渊就说找管事的。

杂役打量了他一眼道:“不知道大人是要查什么?”

凤九渊冷眼看着他道:“我查什么还需要先向你报告?”

那人倒是不卑不亢道:“想必大人你是首次出差吧?”

凤九渊呵地一声笑道:“莫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讲究?”

那人道:“大人,若你坚持要见都管,小人这就为你通报,至于都管大人见不见你,这就不是我能管的事了!”

凤九渊心下的邪火是越来越盛,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八品都管有多大的排场!”

478 找茬(二)

八品都管的排场有多大凤九渊很快就见识到了。

不过片刻功夫,那人就回来了,道:“都管大人说了,大人你是上差,要查事便查,查完了没事就请回。”

“没别的了?”

“没了!”那人依旧不卑不亢地应道。

凤九渊感到头上的发冠都要被冲得飞了出去,脑门突突地跳着,心中的怒火足以将这小小的铁炉镇给烧成了灰。但他还是没有发作,问道:“这也是规矩?”

那人道:“大人英明。这是院里订下的规矩,目的是为了防止不正常现象发生!”

不正常现象的意思凤九渊还是能明白的,不外乎指贪污受贿、营私舞弊、以权谋私等,听到杂役这样说,任他有再大的怒火,也只有自个儿慢慢消化了,不能发作出来。哼哼地笑了两声,道:“这么说来,我想去哪查都可以了?”

那人道:“大人,你是奉有专差的,还是去查你该查的吧。若是触犯了禁令,就算你是上差,也一样得受罚!”

凤九渊没有再说,径直进了作坊。

凤凰社下管辖的作坊和工部下辖的工地完全是两个模样。

分配到工部的任务一般都是既大且重要的,必须得工部的配合才能完成的——在很多地方,工部和理藩院的职能都存在重复之处,正是这样,大的工程项目都必须两个部门配合,两者之中少了谁,都兜不转的。

凤九渊以前接触的工部都是终端的装配,而他现在看到的作坊就是零配件的生产制造。偌大的原野之上,一间又一间巨大的棚房整齐地排列着,粗略一数,估计不下二十间。他走进了一间,一眼望去,全是身着黑色服装的工人,利用工具打磨刻制着东西。

凤九渊边走边看,也没有人上来招呼,随他怎么着也没人来过问。

走到一名看样子绝不会超过二十岁的少年旁边站定,凤九渊叫道:“少年,停一停!”少年罢了手,抬头看了看他道:“大人,你有甚事?”

听着他浓重的地方口音,凤九渊就问道:“你不是中京道人?”

“不,大人,我是山南道人……”

“你来这里多久了?”

“一年……”

“每个月拿多少工钱?”

“十个,十个金凤币!”

“吃住都是作坊管的么?”

“要扣伙食费的……”

“哦?”据凤九渊所知,工人的吃、穿和住都是作坊包干的,普通工人的月工钱是十五个金凤币,可少年拿到手的却只有十个金凤币,还要扣伙食,这一来二往,每个人头上就克扣下来了至少八个金凤币。就算他们每个月能拿到十个金凤币,镇上的日用口的价格却是外面的五到十倍,还全都是官方背景的独家专营店,再经这么一压榨,真正能落到工人兜里的钱恐怕每个月连五个都没有了。难怪理藩院一直叫招不到工人,扩充不了产能,敢情问题就在这了?“那每个月能准时拿到工钱么?”

少年人咽了口唾沫,没答,凤九渊又问,他才道:“大人,我要干活了,完不成,完不成要挨罚的!”

凤九渊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又往前走。走到一位中年汉子旁边,他停了下来,叫道:“老哥,停停!”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没停,说:“你有甚事?”

“老哥也是山南道人?”

“咋不是呢?那会儿山南道流民暴乱,咱们可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呢!”

凤九渊点了点头道:“是,那会儿山南道确实乱得一团糟。这份工作怎么样,收入还行吧?”

中年人看了看周围,仿佛在找管事人的身影,见没在,才道:“说实话,这工作倒好,可,可就是那……唉,没法儿跟你说清楚!”

“怎么就说不清楚呢?”

中年人道:“你是上面来的人吧?看你这模样都是!你去镇上逛一圈,吃顿饭,买点东西,不啥都清楚的么?”又说:“其实你们这些当官的,要想表现一下关心咱们工人用不着这样,让上头按时发工钱就不错了!”

凤九渊什么也没说,又走了。再问了几个人,情况几乎都是这样,他心里就有了底。

大家都以为他肯定会找到都管,亮出身份,大大地发作一通,然后改了这些弊正,但他偏偏没有。巡视了一圈之后,便说:“这看了看了,问也问了,咱们该回去了!”

思菊见状,深感纳罕,暗说这人莫不是转性了?

出了铁炉镇,凤九渊就道:“你们说说,这钱都哪去了?工人的工钱,伙食、住宿、被服、医药等费用都是按时划拨的,这铁炉镇作坊有工人约五万,每个月就是上百万金币的开销,结果搞得现在工人三个月没领工钱了不说,伙食费这些都还得自掏腰包……”他越说越气,忍不住骂道:“理藩院这帮子混球,是不是觉得他们掌握着朝廷的财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思菊和索哈牙等人都不敢接他的话头,只是任由他骂着。其实他们都很想知道,凤九渊到底会怎样处理这件事情。他们都很清楚,以凤九渊的性格,遇到了这种事情是断乎容忍不了的,更何况他今天本是有意来寻理藩院的不是,逮着了这么个难得的机会,岂有骂上几句就轻易放过的道理?

令大家纳罕的是,凤九渊骂完之后果然就安静了,只字不再提铁炉镇上的见闻。

一直游逛到天色黑了下来,凤九渊一行才回凤凰城。

在踏进青华门,他的脸陡然黑了下来,道:“传旨:着中书令、督察院左右都御史、核审部尚书、刑部尚书即刻凤鸣宫陛见!”

狂风暴雨来了。

思菊忙去传旨。

一个时辰之后,凤九渊点了名的官员都到了凤鸣宫,跪在丹墀下等候传见。

天气凉,五人跪了老半天也不见传,都深感纳闷,直到见中京督卫府节制使那拉烈走了出来,才见思菊叫进。

凤九渊显然是才发作完,脸膛通红,五人跪下行礼之后,也不叫起,而是道:“路德文,带上你的人,将理藩院自会事以下诸官一体监视起来,但有遗漏,朕砍了你!”

凤九渊登基这么些日子了,除了在正式场合,从来不自称‘朕’,这大夜的召见,再配上这语气,大家就都知道发生了大事。路德文自然不敢多问,领旨而去。翁尚毕竟中书令,大着胆子道:“敢问皇上,发生了何事?”

“何事?”凤九渊嘿嘿道:“自然是大事!”又道:“屠茂佳,把你核审部的人通通召集起来,连夜审查理藩院的账目,任何问题都不要放过!”

这是要对理藩院动刀子了?!

翁尚一抖,趴下去道:“皇上,三思呐……”

凤九渊道:“我想了整整一下午,何止三思?”又道:“左都御史刘大人,凡请你带人监督核审部的审计工作。我们不能冤枉了好人,但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右都御史吴大人,你就带人启动对理藩院所有官吏的有罪查证,不论官吏杂役,一个也不能放过!”

刘吴两位都御史都显得有些迟疑,并没有像路德文那样迅速领旨而去。凤九渊见状,喝道:“怎么,想抗旨么?”刘吴二人这才道:“臣不敢,臣遵旨!”三人匆匆而去。

现在只剩下了翁尚,凤九渊看着他,一咬牙道:“理藩院成了毒瘤,已经到了不得不改的地步!再不动他们,凤凰界的皇帝就该换人了!”

翁尚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道:“皇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何事?中书令,你对理藩院的日常运作可有了解?”

“臣,臣了解的不是很多!”

“那你知道京西铁炉城有座理藩院的作坊么?”

“这个,这个,臣不是,不是很清楚!”

“那我来告诉你:铁炉城这座作坊约有五万名工人,专门负责生产甲车配件……”他把理藩院对作坊的管理,工人的待遇和今天所遇到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然后质问道:“这些钱到哪去了?三个月,那就是三百万金凤币呐,五万工人的血汗钱。我倒不是在乎这三百万金凤币,而是,而是想到工人拿不到钱,若是暴动怎么办?要知道中京周围有十八个这样的作坊,七十二万多的工人,他们若一齐作乱,中京城能不能保住尚未可知呢!”

翁尚这才知道事情有多大,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听凤九渊重重地锤了一下凤案道:“理藩院独立于中央系统之外,官吏任免自成一系,也不受督察院监督,不受核审部审计,他们的钱是怎么用的,怎么花的,朝廷从来都不知道。这次我是非得查清楚不可!”

翁尚咽了口唾沫道:“皇上,这事,恐怕不那么简单,还请慎重为要。”

凤九渊道:“还要怎么慎重?再慎重下去,直接让理藩院来当凤凰界的皇帝就是了。若你们也同意,我倒是乐得撂开手!”

翁尚真不敢去想这通狂风暴雨之后,凤凰界将会变成什么样?

479 泼天大案(一)

一夜之间,理藩院整个儿地被端了,会事以下自小吏杂役,通通被监视了起来。

刑部的人手不够就从顺天府借,顺天府支援的依旧不够,就一个人当两个用。理藩院素来骄横惯了,何曾遭过这样的横祸?公然反抗监视和羁押,还叫嚣着要打倒刑部,打倒顺天府。

冲突之下,造成二十多名刑部公差和十多几顺天府衙役死亡,伤者三百有余。凤九渊闻讯后大怒,道:“……那拉烈都干什么去了?让他的督卫府军上!谁要是再敢反抗,一律视作流民叛匪,杀无赦!”

有了这道旨意,那拉烈率领的督卫府军胆气陡然壮了,一气惩办了数百名骄横不法的理藩院官员,还当场斩杀了二十多个。在见了血之后,这帮子自认为朝廷祖宗的家伙才真正的老实了下来!

屠茂佳领着核审部的官员吏目开始了对理藩院账目的审查。

核审部就是以前刑部的下的比部司,专门负责朝廷的账目审计。以前顶多就查查户部、查查朝廷官员的账务往来,银钱使度等事,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有核审到理藩院头上的一天,更何况这还是核审部由司升部之后,接手的第一桩大案子呢?屠茂佳自然也知道理藩院这个祖宗不能得罪,但皇帝已经下了严旨,不审是不行的,更何况看皇帝的架式,不把理藩院查个底朝天是绝不会罢手的,所以他也命令下属: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把理藩院的账查清楚。

理藩院内设有一个名叫慎独司的部门,专门负责内部的账目审查工作。历年来,虽时有银钱方面的问题被查出,但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案子,尽管满朝官员都有些怀疑,但苦于没有调查理藩院的权力,也只能相信理藩院上下都是清廉自守的人了。

只查了半天下来,屠茂佳就感到自己快支撑不下去了,因为有名会计发现一笔本该在去年十月底划拨到财部的款项没了着落。看着那可怕的数字,屠茂佳感到自己的心脏简直没有办法承受下去了,浑身上下的虚汗直冒。

会计下吓得面无人色,咽着唾沫,艰难地道:“大人,这,这,怎么办?”

屠茂佳再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账目,问道:“你确定是一千三百兆?不是,不是一千三百万吧?”

会计扑通一声跪下道:“大人,我有几个脑袋,敢把这个搞错?大人,你看,你看看,前年、大前年,这笔账都如实划拨到了户部,不,财部的,只不过名目不一样。偏偏去年突地下落不明了!年底核销的账目里,这笔账竟然以公费支出的名义给抵销了……”

啪,屠茂佳猛地一拍桌子,暗道:“不行,非得向皇上奏报,再这样下去,压垮我也是撑不下去的!”便道:“好,你先下去,继续审,我这会得进一趟宫!”

看着趴在地上,汗流胛背的屠茂佳,凤九渊倒是镇定得异常,他丢下账本子,问道:“怎么,你在害怕?”

“不,不,臣,臣是,是震惊!”

凤九渊道:“是该震惊呀,谁想得到清廉自守的理藩院闹出这么大的问题呢?”又说:“好了,继续给我查!哪怕是一个铜子也要给我审计清楚!去吧!”

屠茂佳接回账本,逃也似地离了凤鸣宫。

他一走,凤九渊的脸就阴得吓人,眼里恍若闪着雷火一般,吓得宫女们都不敢直视。

“一群狗曰的!”凤九渊终于发作了,一把将数百斤的凤案给掀倒,吼道:“都是一群人渣、败类、垃圾……”越骂心中怒火越盛,反而越不知道该怎么骂了,只急得在数尺见方的区域里来回踱步,呼吸也急促像在拉风箱。

“给我,给我传翁尚,传太傅师若般,还有,还有济阳公杨源……”然后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双眼里的雷火变成了阴火,却更加吓人。

翁尚、师若般和杨源来的时候,凤九渊的依旧坐在椅子里发呆,他还不让人去整理被掀倒的凤案。

看着这情状,翁尚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显是吓得不轻。师般的资历是最老的,在他的记忆里,这张案子恐怕得有一两百年没有被掀过吧?每被掀一次,必然有可怕的大事发生!

三人跪下行礼后,凤九渊渐渐回过了神来,从椅子里走出来,然后在成堆的奏折里找出屠茂佳的节略,递给师若般道:“先看看吧!”

师若般看了之后,浑地如遭雷击了,脸色瞬间惨白,节略也从手里掉落了下去。翁尚捡起来一看,吓得额上顷刻间迸出了豆大的汗珠,整个人好像三魂跑了两魂,呆傻了。杨源见状,心知事情大了,从翁尚手里取过节略一看,唬得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看着他们的情状,凤九渊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满足感,暗说:“你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臣了,都给吓成这样,我发发脾气也算正常嘛。这样看来,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似乎比你们都还好些呢!”

师若般叩首道:“皇上,这,这不会有错吧?”

“屠茂佳拿了脑袋担保,不是他的,是整个核审部的。你觉得这还能有假嘛!”

师若般道:“若真是这样,那,那就是我凤凰界立国以来第一桩的泼天大案了。太,太可怕了!”

杨源道:“皇上,臣等一直不明白您为何突然发动对理藩院的审计,现在,现在看来,还是皇上英明。照此下去,凤凰界何以还成为凤凰界呀!”

翁尚伏身拜道:“都是臣失职,巨有罪!皇上,请恩准臣辞去中书令之职,别选贤能出任!”

凤九渊点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这个中书令多少是该担些责任,要不然也说不过去了。这样吧,你先回去休养一段时间,避避风头,中书令一职,暂由武定中出任吧!”

翁尚忙谢恩不迭,摘下了头上的纱帽。凤九渊这样的处置对他来说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论说起来,这笔钱的问题出在他的任上,真要是追起责来,他是摆脱不了干系的。虽说主动请辞未必能撇清罪责,但至少摆出了一个姿态,不至于成为御史弹劾的首要目标。

“杨公……”凤九渊道:“这才半天功夫,理藩院就查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再查下去想必会更多。不管是谁,不管他立过多少功,有过多少劳,朕绝不会辜息,一律依法处置。朕想请你出山,暂时挂职理藩院尚书之职,主持理藩院的事务。你说呢?”

杨源愕然,道:“这,皇上,臣,臣怕,怕不能胜任!”

凤九渊道:“你是当过中书令的人,一个理藩院岂有管理不下来的道理?就这么定了!”

杨源道:“皇上,理藩院尚书一职素来都皇上或是皇储兼任,以示对理藩院的重视。臣可以出山暂时主持理藩院事务,但这尚书头衔恐怕有待商榷!”

“没那么多讲究。就这么定了!”杨源只得领旨。

“太傅……”

“臣在!”师若般叩道。

凤九渊似乎一时没想好对师若般的安排,久久不语,叹了口气后道:“太傅,朕再给你个重任,想想理藩院该怎样改革,才不至于再出这样的大问题。哼,一千多兆算什么?我敢打赌,这一查到底,恐怕一百万兆都打不住!”

一百万兆?

那可是相当于理藩院一整年的收入了。如果真是那样……师若般本来打算想办法保住理藩院,让它不至于在凤九渊的雷霆震怒之下受损太过,听到凤九渊这样说,也只得先退一步,若问题真这么多,那理藩院就必须得改了!

师若般领旨后,凤九渊道:“太傅,你下去和大臣们议议,要不要成立一个类似于元老院的机构,方便监督朝廷!要知道一个皇帝是远远不够的,远远不够的!”

师若般想了想道:“看来皇上是想把凤凰界建成君主立宪制国家了?若真设立了元老院,大臣们的监督权力就明朗化,看上去固然好了,但如果没有一整套的法案限制皇帝的权力,这样做反而是限制了大臣的权力。如果再立法限制了皇帝的权力,也就变相地减轻了皇帝的责任和义务……不行,这样肯定不行,凤凰界的传统就是皇帝与大臣共治天下,维持这一传统的不是法律,而是道德和规矩。责任内阁制是可行,但元老院的设立和君主立宪绝不可行!”想清楚了之后,师若般就道:“是,皇上,臣会认真听取百官们的意见!”

天还没有黑,满中京城都知道核审部在审计理藩院的账目出查出了多条巨额款项去向不明的事,据说一天之内,核审部尚书屠茂佳已经三次进宫了。至于具体数额是多少,目前还没有准确的消息,有人说是几千兆,也有人说是上万兆。

目前已经查出的各种问题账目总计是三万两千七百兆,屠茂佳上午进宫去奏报的那一项居然还是五项问题账目中最少的。

迭经风浪之后,核审部的人心理承受能力终于大了起来,再不至于被区区几千兆的款项给吓倒。

480 泼天大案(二)

三天后,总共核审出问题账目十二万多兆。一时间,理藩院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杀了。

凤九渊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也是该收手的时候,再这样下去,恐怕非得闹出什么大事来呢。

理藩院三大会事已经下入刑部大狱,大理寺已经启动了审判程序。

第一次过堂时,三大会事通通不认罪,说账目问题全都是前任留下的,与他们无关。

凤九渊坐在堂后听着,心知把所有问题推给前任是他们唯一活命的机会,心下却也只是冷笑。

过堂完毕后,差役并没有将三人押回大牢,而是带到了后堂。

三人正自奇怪,就见凤九渊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三人唬得慌了,忙趴下见礼。

凤九渊也不叫声,坐下道:“三位大人受委屈了呀!”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竟然不约而同地痛哭了起来,大叫冤枉。

凤九渊盯着主管凤凰社的会事张启明,问道:“张大人,你的外号叫‘滴水不漏’,做事最是谨慎缜密的,上任这大半年来,你就没有发现问题?”

张启明叫屈,说自己上任时间短,很多东西都还来不及熟悉,自然也就发现不了问题了。

凤九渊冷笑道:“这么说来,朕应该把你放了,让你官复原职啰?”

张启明道:“不,不,臣不敢,臣万万不敢!”

凤九渊道:“你不是没罪么?”

“臣,臣有罪,臣有失察之罪……”

“失察?亏你也说得出口。张启明,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单是铁炉镇上的猫腻,就足以诛你全家!哼,你自己说说,朕可有冤枉你?”

张启明的脸色顿时青了,讷讷地道:“臣,臣,皇上,那都不是臣的首尾,是下面的人打着臣的名义干的。皇上明察呐……”

“呵,我明察着呢。你张家在中京周围有多少产业你自己清楚,朕也清楚。你以为这些钱是没有经过官中的就查不到你贪腐么?那你可大错特错了!”

张启明脸色死灰,眼里写满了绝望。

凤九渊又盯着另外两名会事道:“你们的事情也不用我来说了吧?以为朕就是那种任着性子胡来的蠢货么?哼,真亏你们敢想!今儿召见你们,就是想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尽快把自己的罪过交待清楚,朕还可以考虑放过你们的家人。如果顽固不化,朕的屠刀可锋利着呢。更不要以为离了你们理藩院就兜不转,哈哈,朕一个人能够撑得起左宇宙世界,区区一个凤凰界又岂在话下?”说完,站起身来道:“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些钱都流到哪里去了。”说完,一拂袖,走了。

按说这么多年来,怎么就没发现理藩院的问题呢?

说穿了其实一点也不值钱。

理藩院是凤凰界独立的一级部门,除了向皇帝负责外,谁也管不着他们。他们怎么运作,钱怎么花,花了多少全然没有监督,都由他们自己说了算。试问在这样的环境下,谁能保证不出问题呢?而更大的问题是,历代的皇帝都相信在传统、律法和体制的约束之下,不论是理藩院还是朝廷其他部门,都不会出问题,至少不会整体出问题。

凤九渊原本想寻的不是理藩院在经济上的问题,而是想找出他们在运作上存在的弊端,并借题发挥,把理藩院出纳入自己的改革计划中去。哪知道想要的没查到,反而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地逮出了最为严重、也是凤凰界最为深恶痛绝的经济问题来。

有人就要问了:理藩院如此的明目张胆,以前怎么就没有捅出事来呢?

其实很简单:第一,理藩院太过于独立,除了工部,几乎跟朝廷其他部门没有联系,想逮他们的问题几乎没有机会;第二,理藩院的运作也是独立的,从策略制定到生产,从生产到销售,从销售到款项的作用等等,全是他们自己的负责,朝廷其他部门除了在整体上对理藩院的经营状况有点了解外,就一无所知了;第三,因为其对凤凰界的重要性,所以设在各地的作坊都受到特别的保护,外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便是有问题,外人又怎么知道?就算有工人出来说出了真相,也引不起足够的重视。更何况朝廷素来忽视民生,就算百姓有怨气,顶多只能自我消化,只要没惹出大乱子,就没人去管问题的根子是不是在理藩院身上了。第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理藩院是财神,大家都指望着它过上好日子呢,谁还敢去查它?恐怕想查它的人是不少,但却没人敢付诸实行!想当初凤九渊要改革理藩院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更何况是捅开理藩院的老底子呢?

正是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之下,才养出了理藩院这个大患来。

而为什么发现这些问题的是凤九渊,不是别人呢?

第一:因为他是凤凰社的总管,是理藩院的人;第二:因为他是专业人士,对理藩院的整体运作了若指掌;第三:因为他是皇帝。

在他之前,就算有人发现了理藩院的问题也没人敢揭,也没人揭得出来。但他不一样,他是皇帝,是整个特权阶级的总代表,而且还是一个专横独断惯了的皇帝,不像他的那些祖先们,要么优柔寡断,要不顾忌颇多,要么这样那样,就算知道有问题也不会主动去捅出来,毕竟那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在凤九渊看来就不一样了。他的志向就在于军火的发明创造和销售,打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把理藩院视作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结果这一亩三分地却根本不听自己的话。如今当上了皇帝,自然逮着机会好好地整治一下这帮子不听话的家伙,然后调理好这把利器,真正为自己所用。

从铁炉镇的时候,凤九渊当只是一般的经济问题,但越想越觉得不太可能,经过半天的深思熟虑,才决定突袭理藩院,彻底把他们的内脏给撕掳开来,晒在阳光下,让所有人看看这是一个怎样藏污纳垢的地方,然后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按自己的意愿对理藩院进行改革了。

哪知道一查就查出了大问题,而且还是令他都不敢想像的问题。他甚至在想,若真按照律法来惩办,到底会有多少人够得上被砍头了?

十万还是一百万?

理藩院的在中京的官吏就不下十万人,几乎所有的中高级官吏都够得上满门抄斩的罪了,这一杀下来,至少得有三十万人倒在菜市口。再加上各道的管事,杀到最后,恐怕真得有上百万人脑袋搬家。

想着这么恐怖的数字,凤九渊就只有倒吸冷气的份。

是杀还是不杀?

若是杀,难道真是的依律法杀?

或者是由他这个皇帝出面,开恩特赦,只杀一部份罪大恶极的?

在凤凰界,只有皇帝才可以开恩特赦犯了死罪的人。至于怎么赦,又怎么杀,这里面的讲究就有些大了。

为了收到最好的政治效果,凤九渊必须在大朝会上作出决定。这样,才能让所有的臣民都知道他的宽仁,同时,也让大家认识到他的严厉。

两天后,大朝会如期举行。核审部报告了目前的审计进度,接着就是三法司分别汇报了调查和审理的情况,凤九渊听了之后,站起身来道:“诸位臣工,大家都说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没有人吱声,凤九渊也料到这时候不会有人率先开口的,便继续道:“依朕之见,一律依法惩办!”

武定中越班而出,道:“皇上圣明,此等国贼,若不依法惩办,律法威严何在,朝廷威严何在?”

凤九渊盯着武定中,心下一阵腻味,暗道:“这家伙,怎么老跟自己过意不去呢?这时候你说杀,要朕怎么下得来台?你只是动动嘴皮子,可这一刀下去,那就得有上百万人没命,百姓们骂了起来,就骂的是朕,而不是你们了!”正要说两句,脑子里一亮,心说:“若特赦的建议由武定中先提出来,理藩院的那些有幸超生的人自然都感念他武定中了,不会念我这个皇帝的好。他这样说,显然就是为借势挤兑我,让我在‘艰难的局面’之下作出特赦的决定,让那些有幸超生的人越发念我的好。嗯,嗯,这人有些手段,好……”便哼了一声道:“中书令言之有理。先将审明了的首恶杀上一批,决不辜待!”

众臣工一体跪下,高呼皇帝圣明。

凤九渊道:“我圣明?恐怕你们心里都在骂我杀人的魔王吧。这一刀下去,得有多少颗人头落地?总之这也是管不得了,该杀就得杀!不过,这些人之中也有好些是罪不当杀的,依朕之见,首恶必惩,协从嘛倒可以宽大处理,只要他们肯出首,肯认罪,可以酌情特赦!”

武定中领先跪下道:“皇上,万万不可,特赦之例一开,不法之徒便会心存侥幸,若让他们逃过惩处,国威何在?”

481 泼天大案(三)

在武定中的坚持之下,朝臣们纷纷附从,跪下叩请。

凤九渊不知道跪在下面的朝臣有多少是真心请求杀贼,有多少是真心配合他演戏,又有多少不过是盲目附从的,便展开了苦口婆心地劝说,希望朝臣们都能同意对罪刑较劲者予以特赦。最终由于阻力太大,没有通过。

饶是这般,朝会上的消息流传出去之后,理藩院罪囚家属们心里都升起了强烈的希望,有关系的开始走关系,没关系的就奔走呼喊,希望朝臣们能够同意皇帝的特赦之议。

经过几天的擂台之后,凤九渊不顾众议,颁下了特赦诏书——好在职掌封驳的门下省通过了特赦诏书,要不然凤九渊也只是白费力气。一时间举国欢腾,理藩院罪囚的家属无不奔走相告。

看着这一幕,凤九渊暗说:“真就值得这么高兴么?有时候活着或许比死了还让人难受呢?杀人是国家利益的需要,活人也是国家利益的需要!生死都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换作是我,恐怕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特赦诏书刚颁布不久,路德文的调查便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但他却没被自己调查到的结果给吓死!

当他怀着难以言状的恐惧来到凤鸣宫向凤九渊奏报时,竟然忘了叩拜行礼,进门之后,就道:“麻烦,麻烦大了……”

凤九渊原本就不是一个注意礼仪的人,也不觉得路德文有失仪,问道:“又怎么了?”

路德文道:“钱,钱的问题,麻烦大了……”

凤九渊笑问道:“怎么个麻烦法?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路德文这才回过神来,忙趴在地上请罪,说自己失仪了。凤九渊摆摆手道:“说事吧!”

路德文咽了口唾沫,道:“皇,皇上,有几笔款的去向臣查清楚了!”

“哦?被私吞了还是被挥霍了?”

“都,都不是……”

“都不是?”凤九渊就觉得奇怪了,暗说:“莫不成还是拿去做好事了?”

“皇上……”路德文呈上节略,说:“钱,有两笔最大的款项,一共一万五千多兆,都,都流到了大通钱庄去了……”

“什么?”凤九渊拍案而起,厉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臣,臣还在查……”

凤九渊哪里听得下去,掷下他的节略道:“查,给我查,一定要查清楚钱去了哪里!”

大通钱庄是秦家的,是连云社的,这些钱如果是流到他们手里,十有八九会为奥斯曼投资银行所用。也就是说,凤凰界辛辛苦苦地赚钱,其实全都是落到敌人的兜里,又被用来干着坑害凤凰界的事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是真被贪污挥霍了,凤九渊只当是为凤凰界的经济做了贡献,结果却是这样,试问谁能够心甘?

看着路德文屁滚尿流地去了,凤九渊当真后悔下了特赦诏书,心说:“若理藩院真成了奥斯曼投资银行的帮凶……我绝不会轻饶,绝不会的!”一拳击在凤案上,喝道:“思菊!”

思菊应声从里间出来道:“在……”刚才路德文奏报的事她也听到了,心知奥斯曼投资银行是凤九渊最不能容忍的仇敌,若最后查清了钱当真是通过大通钱庄流到了这帮子神秘的敌人手里,凤九渊断乎是咽不下这口气的,甚至连将操作这笔钱的人诛九族都有可能。

凤九渊并没有立即下达命令,而是从凤案后走出来,捡起了地上的节略,看了看,道:“让……”本是想说‘让三号先去查查这笔钱被大通钱庄用到哪去了’的,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了,而是问道:“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思菊强笑道:“我能怎么看?或许是被当事者挪用了?”

凤九渊咬了咬牙道:“真要是挪用倒好了。当真是没有想到,天天喊杀贼,贼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而且我还成天出入贼窝子呢。想想都感到恐惧,想想都感到无比的恐惧……”

思菊道:“事情都还没有查清楚,你就下了定论?”

凤九渊使劲地甩了甩头道:“你跟帕伊尔顿联系一下,问问他雷顿的清楚怎样了。我敢打赌,这些钱,这些钱肯定都到了奥斯曼投资银行的手里!”思菊看着他那吃人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道:“就算,就算是,那也都过去了……”

凤九渊脱口骂道:“你懂个屁!”见思菊低下了头,才知道自己不该骂人,甩了甩手道:“虽说都过去了,但也必须得查清楚。”

思菊知道他心里窝火,也没有怪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道:“嗯,我这就去问问帕伊尔顿阁下!”

结果帕伊尔顿告诉思菊,雷顿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跟他联系了,也拒绝了从凤凰号发出的主动联系。听到这个消息,思菊心下一紧,暗道:“莫不成雷顿遇到了什么危险?”本不想告诉凤九渊,怕又给他添烦恼,但又清楚雷顿对于凤九渊来说是最至关重要的人之一,若故意隐瞒,将来他要是知道了,真不知道得怎样怪罪呢。便转出来道:“帕伊尔顿阁下说,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收到雷顿的消息了……”

没想到凤九渊一点也不惊讶和担心,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嗯,我看也快有消息了!哼,你玩垮我一个理藩院,我就把你设在凤凰界的分支机构通通玩垮,马换炮,看谁亏谁呢?”

思菊忍不住问道:“你,你就对雷顿这么有信心?就不怕他,不怕他出什么意外?”

凤九渊傲然笑道:“他出意外?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雷顿就是神。不是我夸张,一个整编舰队也未必奈何得了他,何况区区虾兵蟹将?”又冷笑道:“当年雷顿为了救我,一个人对抗一整个星球的怪物大军,若不是最后那家伙出手偷袭……哼,哼哼!”

思菊哪里能够想像一个人如何对抗一个整编的舰队呢?但见凤九渊的神情那么骄傲,显然没有说谎,暗道:“这人力终究是有极限的,虽说雷顿是高级智能机器人,但绝不至于强大到这么一个离谱的地步!”她虽不信,但凤九渊绝丝毫不置疑雷顿将会带给他的胜利消息。

又批了几份奏折之后,凤九渊就坐不住了,便命准备衣服。思菊见他要外出,暗暗一想,就断定他要去找师若般,也就没有劝阻。

出了定西门,凤九渊果说去太傅府。思菊这才问道:“你又去找太傅做什么?他现在可是大忙人呢!”

凤九渊道:“他忙?那也是应该的!”便不再言语了。

到了太傅府,凤九渊像回到自己的家,一屁股坐下,就对跪在地上的师若般道:“太傅,不必这么多礼吧,搞得我都有些不敢来你的府上了!”

师若般道:“礼不可废,况且臣是太傅,若不为表率,上对不起祖宗神灵,下对不起满朝臣工和天下百姓……”凤九渊一摆手道:“这些道理今天我不想听。太傅,想必你也知道了理藩院多笔款项去向不明的事吧?”

师若般道:“是,臣已经听闻了!”

“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处置?”

“以臣之见,审明款项去向,将当事之人以贪污之罪明正典刑!”

“嗯?”凤九渊暗暗沉吟了片刻,道:“这便是要朝廷打落牙齿合血吞了?”

师若般道:“吞了最好,还让人看不出深浅。一旦吐了出来,那才惹麻烦呢!”

凤九渊细细地品味着这席话,暗赞道:“还是老家伙些有谋略,真要依了我,非得闹个天下大乱不可。那样一来,非但无益,还让人看出了我们的忌惮和要害之处,也得不偿失呀!”便站起身来道:“既是如此,那就依太傅吧。”走了两步,又道:“太傅事烦任重,可还吃得消么?”

师若般道:“臣虽上了年纪,但这身子骨还能坚持,谢皇上关心!”

凤九渊笑道:“能吃得消就最好。这样,三法司会审理藩院诸员,你就代朕去听听吧。有你把着脉,想来也不至于出了乱子!”师若般本想推辞,想了想,就道:“臣领旨……”凤九渊对跪在地上的师若般道:“太傅,想必你的童子功是越发精深了!”

师若般尴尬地笑道:“这个,这个,其实,皇上恕罪,那都是,都是……”

“都是骗我的吧?”

“皇上已经知道了?”

“我如果还不知道,那岂不跟白痴没区别了?”

师若般又是叩头请罪。

凤九渊又问道:“太傅现在还是侯么?”

师若般道:“是,臣现封关西侯!”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侯可不好听,我看改成公吧。如何?”

师若般一震,如何不知道这是凤九渊的泼天大恩,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没有战功,也没有入过中书,按祖制是不能封公的,却没料到凤九渊竟然逾制给了自己这个恩典,一时间令他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凤九渊却哈哈笑着走了!

凤九渊逾制封师若般为公的理由很简单,他现在得罪了整个理藩院系统,但必须得保证朝臣们全力支持自己,要不然凤凰界崩溃就近在眼前。若非为了稳住局面,试问他如何能够轻轻放过翁尚?试问他如此会颁下特赦诏书?

出了师若般府,他就让去理藩院,思菊去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他眼神一凛,道:“好得很,那咱们就去看看!”

走马街,关部的一处秘密宅第。

凤九渊一行到时,候在门外的许庸忙让进。

凤九渊边往里走,边问道:“一路上没遭到狙击吧?”

“还好,有雷统领的配合,咱们这边很顺利!”

凤九渊嗯了一声。进了两重院门后,就看到了内堂,秦伦正茕茕地站在堂里,仰首看着墙上的字画。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一看,见许庸领着凤九渊来了,唬得忙趴在地上,叫道:“皇上……”

凤九渊坐到主位上,摆手道:“起来回话。这一回的生死经历感触颇多吧?”

秦伦潸然泪下,道:“小人,小人……皇上……”

凤九渊道:“能回头就很好。我问你个事,你大通钱庄和理藩院可有银钱上的往来?”

秦伦道:“有。但这不是小人的首毛,是拙荆在负责!”

“呵,这么说来你们夫妻的分工倒是挺明确的嘛?那你知道理藩院那边是谁经手,具体的数目有多少,钱都流向哪了吗?”

秦伦道:“据小人所知,真正负责的人并不在理藩院任职,至于是谁,小人却是不知道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人跟理藩院有极大的关系,极有可能就是退休致仕的官员。小人清楚的是,前任会事谢鼎元是拙荆暗中扶持上去的!”

谢鼎元的事雷顿已经告知,经过路德文的突审,他倒是交待出了不少的东西,但都不甚重要。秦夫从刘氏也被抓了起来,结果什么东西都审不出来,凤九渊下旨杀了一批强硬者,最后还是命把刘氏给秘密羁押了起来,等待进一步的突破。

“银钱方面的事虽都是拙荆经手,但我也不是全不知情的。有一部分是流到了连云社,成为周转运营的资金;有一部分成为大通钱庄的资本;还有一部分则成了收买朝廷官员的的花销;最大的部分我就不是很清楚,有几次听拙荆说漏了嘴,好像是用来购置武备了吧……”

“可有账目?”

秦伦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这些隐密的东西我们一般都不记账册的!”

“那怎么才能记得清楚?”

“全凭记忆了!”秦伦道:“怕的就是账本流失,被朝廷一窝端了。况且这钱都来自朝廷,只要把上头交待下来的供应足了,至于其它的怎么花销,没有人会追究。所以记不记账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凤九渊暗赞了一声高明,道:“那好,你就先把这些年经手的秘密账目先写出来吧。回头我自会安排个新的身份给你!”站起身来,对许庸交待了两句,这才去了。

482 泼天大案(四)

理藩院经起一劫,可谓元气尽伤。就算凤九渊下达了特赦诏书,让90%的官吏和技师得以超生,但将会被杀掉的那10%却都是支撑起整个理藩院的梁柱,一旦他们被砍了脑袋,理藩院恐怕在二十年内也难以恢复被整肃之前的实力。

你说凤九渊急不急呢?

他当然急!

正因为这样,那些顽固份子才咬定凤九渊不敢拿凤凰界的国运来作赌注,将他们一网打尽,因此不管大理寺怎么审,怎么问,他们都咬紧牙关,不招不认。尽管凤九渊的屠刀已经挥了起来,杀掉了一批最强硬的,他们依旧认定不过是做样子给他们看,在吓他们招供,因此就越发的坚定起来。

凤九渊说了:你不招、不认没关系,只要刑部找到了确实的罪证,该斩立决的斩立决,该灭门的灭门,该夷族的夷族,绝不特赦。如果你懂事,晓得主动招供,那么,一律从宽处置。

他怕人不信,特地赦免了两名凤凰社的高级都管。这两人涉案的金额都不小,一个是三百万金币,另一个是一百八十多万,按律都该夷族了,但凤九渊说:“他们不是把钱拿去买田置宅了么?那就先抄他们家,看能找补回来多少,差额的,让他们以待罪留职,给我拼命地还去,哪一天还清了,哪一天免除罪名。如果还不清就死了,就让儿子、孙子、重孙子去还,直到还清了为止。这法子确实不人道,但我就要让所有贪墨的人知道,把公家的往自己包包里头搬,总有一天要还的!”

开了这个好头之后,后来就陆续有人主动招供,坦诚自己干了哪些坏事,利用职务之便,谋得了多少好处等等。随着规模的逐渐扩大,整个理藩院的烂摊子就彻彻底底地被翻了出来,除了少数极其清廉自守的,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这个臭泥潭之中,难以自拔!

为了杜绝这一情况再度发生,凤九渊就下诏了,从今以后,理藩院纳入督察院的监督,核审部每年都必须对其账目进行审计,一旦发现问题,从严从重处置。

饶是如此,他还是没有将理藩院贬级,纳入中书省管理之下。但为了从体制上对理藩院的权力进行限制,他还是做了不少工作,特别是责成太傅师若般制定新的管理规范,让理藩院的财政大权收归财部,人事任命权归皇帝,作坊内部事务管理由工部介入,安保管理则由关部负责。有了这些牵扯,理藩院绝对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了。

理清了这些之后,他才开始着手让理藩院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恢复活力。

可是需要怎么做呢?优秀人才几乎损失殆尽,这让完全依靠人力的武备研发和生产体系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

尽管很多大臣都痛恨理藩院官吏的作为,恨不能将他个个都诛九族,但他们也清楚,如果真这样做了,凤凰界恐怕也会被诛了九族,死无葬身之地的。正是这样,凤九渊的特赦诏书才会在门下省没有遭遇半点的阻力,轻而易举地通过了。尽管在朝会上朝臣们都力阻他颁下特赦诏书,但在事实既成之后,却没有一个人上书反对。这就是因为大家都清楚理藩院是不能倒的,惩办首恶可以,切除毒瘤也可以,但不能将整个儿都给摧毁了。

但他们却不知道的是,凤九渊早在就筹谋用更先进的管理方式和生产体系来取代理藩院。原想只是寻个漏子对理藩院这辆庞大的战车开始外科手术式的改革,然后再逐步深入,没料到理藩院竟然烂到了根子上,不连根拔除就不足以根治。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凤九渊觉得自己再能不投鼠忌器,必须痛下决心,尽早完成理藩院的彻底革新,若是一步一步地来,终其自己的一生,恐怕都难以完成理藩院的最终改革目标。

他一边是想要彻底改革理藩院,一边又下特赦诏书,赦免罪刑较轻的官吏,这样的做法不是很矛盾的?

看似矛盾,其实一点也不冲突。

第一,他的目标是要改革理藩院,而不是毁灭理藩院,更不是杀人,更何况真要所将有人都依律惩治了,没有百万颗人头填不起这个大案牵扯出来的坑的。试问哪个帝王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会真的坚定信念,将律法彻底地执行下去呢?凤九渊也想过,律法的神圣性是不可侵犯和亵渎的,一旦动摇了,以后恐怕会生出更大的乱子。但有什么办法呢?即便是特赦诏书颁下了,被斩杀的人依旧超过五万之数,想想历史,想想后世,他觉得自己‘暴君’或是‘杀人皇帝’的帽子是戴定了。

第二,宇宙很大,真的很大,大到就连划分出了左中右上下五个宇宙世界的中宇宙智慧生命们都还不知道它的真正边际在哪里,而他的最伟大志向却是做一个真正的宇宙级军火商。以星海工业+无回城的实力,尚不及占领整个左宇宙世界的市场,而理藩院虽然曾是中宇宙世界军火市场的霸主,如今却也风光不再。要实现理想就必须得有足够的底气。底气又是什么呢?那就是强大的科研和生产能力。不管是星海工业还是理藩院,他都要保证以自己的研发创造为主体,然后再带动整个体系的有效运转,才能一步一步迈向宇宙军火商的至高巅峰。就目前理藩院的生产规模而言,是远远不能满足他的计划的,就算他在围绕以九天为中心的基础上建立起了整个智能化产业链,对人手的需求依旧相当的大。所以,保住那些人的命就是保住自己的理想,也是保住凤凰界的未来!

为理想奋斗的过程真的很美好!

尽管还要面对这样那样的艰难,但凤九渊想一想自己曾经说过的豪言壮语:让整个宇宙中都遍布我凤九渊研制出来的战舰,心下就一阵悸动,浑身的热血都开始沸腾。什么阴谋,什么诡计,什么利益,他都可以通通地抛开,抛得远远地,让一切都为了这个目标服务。

待杨源将新理藩院的架子重新搭起来后,就派人把他叫进了宫里,将早准备好的图纸交给杨源,道:“先按这个图样,建造两万个傀儡工人。我预计这大约只需要三天时间就可以完成!然后用傀儡工人来制造傀儡工人,五天之内,给我造出三十万个来!”

杨源拿着图样,但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偏又怀疑能不能在五天内完成三十万个傀儡工人的生产任务,便问道:“皇上,我们有的是充足的人手,为什么要造傀儡工人呢?这会不会浪费资源?”

凤九渊大摇其头道:“人力终究有限,傀儡工人的工作效率却是人类的百千倍,既不用休息,也不用支付工钱,站在长远的角度来说,你觉得是人力好,还是傀儡工人好呢?”

杨源道:“原来如此,若是这样,那自然是傀儡工人更好了。臣这就去办!”

凤九渊先叫住道:“别忙,这还有呢……”又交给杨源一叠图纸,道:“这些,都给我按图、按质按量制造出来,以后有大用。”说完,哼了一声,便冷笑起来道:“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我的笑话呢,他们想知道,我把理藩院给清理了,拿什么来完成订单的生产,拿什么来支撑起凤凰界来。我倒想看看,他们能笑多久?”

杨源见凤九渊如此信心满满,心下也有了底气,道:“皇上英明,必能扫清妖氛,重振理藩院……”

凤九渊一摆手道:“这些话留着以后慢慢学吧,现在去办事!我可是等不得了!”

杨源一走,他就激活了九天,道:“智能化生产线开始建造,接下来就看你的了。理藩院的底子远比星海工业来得厚,若是能够完成将星海工业和理藩院合而为一,那将是前所未有的跨越。你觉得呢?”

九天道:“想法是美好的,但问题是,你怎么实现让它们合而为一?”

“这还要等那边完成通信设备的更新才成。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新型产品的研发,只要手里有了货,等生产线一建起来了,咱们就又是老大了!”

“你就这么喜欢当老大?”

“你不喜欢?”

“好吧,我承认,我也喜欢……既然分配了这么重的任务给我,这段时间可别随便叫我,我要专心做事!”再加上一句:“我要当老大!”

凤九渊哧地一声冷笑道:“你当我稀罕叫你?滚!”

九天哼哼道:“你说的?我滚远了可就再也滚不回来了!”

“滚,滚,滚……”

眼看着从冯宣案拉开的黑幕越来越大,越来越黑,再加上流言蜚语,凤凰界的百姓都不免有些惶惶。都怕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凤九渊坐在深宫里,当然不知道外面世界是怎样的,而朝臣们的眼睛都只盯着理藩院,哪里顾得上民间?

眼看着一阵接一阵的滚滚闷雷逐渐汇聚成惊天的奔雷,真不知道这一声炸开,将会撕扯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呢?

483 突袭(一)

随着理藩院被整个儿掀翻,雷顿就明显感到这个组织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动,三天之内,他就接到了十一道狙杀令,七个是组织内部的人,另外四个都是受组织控制的高级代理人。

一开始他认为这是组织断尾求存,待局势稍微稳定和明朗之后再作进一步的打算。没料到第四天上,就又接到了一张狙杀名单。

名单上的人他都不认识,但通过档案中心可以查到他们全都是神殿的法师。

为什么要狙杀神殿法师呢?

雷顿没有想明白!他迅速地把消息通知了凤凰号。然后才向手底下控制的杀手们下达了狙杀的命令!

因为事先有了准备,所有暗杀全部失败。

上面极为震怒,又开始追究起他的责任来,要他立即赶往中京道,总巡察有话要问他。

在这个人的记忆里,总巡察是一个相当恐怖的人,甚至就是活在现实世界里的魔鬼。

雷顿当然不会怕,只是令他奇怪的是,总巡察为什么会把见他的地点选在中京呢?

法务部设在凤凰界的总部貌似在凤阳道,以往这个人都是去那里汇报工作、参加会议和接受命令的,他也正想找机会去探探这个地方到底是怎样的龙潭虎穴,却没料到这次的会面地点却选在了中京。

是去,还是不去?

雷顿纠结了片刻,就打定主意:先去凤阳道,然后再回中京。

天上随时都有一艘精灵星梭跟着他,为他提供各种后勤服务和意料之外的援助,这让他总可以以超出人所预料的速度去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而且还不会被怀疑。

若是骑马,最快也要二十天左右才能到达凤阳道,若是乘坐星梭,不过两天时间就能抵达,轻松而又便捷。

目标位于凤阳道西林府城外五十里的一处农庄里。

当雷顿从星梭里空投到地面上,他依旧用着那人的面容,朝着农庄走去。

至于这里是不是法务部设在凤凰界的总部所在地,这个人一直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雷顿也不知道。现在他只知道,所看到的每个人都不是真正的普通农民,全是具有相当实力的武士。

“哟,这不是老七吗?”一位看似干活累了,坐在田埂上抽着旱烟休息的老农远远地打着招呼道:“老七呀,你这是打哪回来呀?”

雷顿在记忆里翻找着关于这个老农的资料:

刘三,代号老三,法务部下三号巡察员,负责区域不明,实力不明……

装作像往常一样,应道:“三哥呀,太阳都爬头上了,还没收工呢?”

刘三道:“锄禾日当午嘛,就靠着这会儿挣点收成呢。来,喝口茶……”

雷顿走了过去。刘三端起黑漆漆的茶壶,倒出浅绿的茶汤在一只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土碗里,顺势就朝雷顿递来。

雷顿侧身一让,茶汤呼啸着从身畔飞了过去,淋在了身后的灌木上,只听得哧的一声,黑烟腾起,原本生机勃勃的灌木瞬间枯萎了。

见自己竟然失了手,刘三显然有些意外。但他的反应却相当的快,摘下腰间的旱烟杆,朝着雷顿当头敲下。

雷顿再避,一拳直取其胸腹。

刘三眼里掠过一丝冷笑,显似不将雷顿这平淡无奇的一拳放在眼里。右手烟杆变敲为刺,左手一掌拍出,迎向了雷顿的拳头。

啪的一声脆响,拳头和手掌击在了一起。雷顿的眼里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刘三浑身一震,双眼陡地红了,而锋利的烟杆刺在雷顿的前胸,如中败革。

“你……”刘三死死地盯着雷顿,不明白原本不是自己对手的老七怎么会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变得如此的强大,他想问‘你不是老七?!’,却只来得及吐出一个你字,气血骤然翻涌,喉头里喷出一股子血箭,便感到浑身的经脉肌骨都已寸断,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倒地死了。

雷顿看也不曾多看刘三一眼,便继续往前走。

隔壁田里的年轻小伙子见刘三倒下了,显是有些惊奇,叫道:“三叔,三叔……”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这个年轻人叫诸二,别看他叫刘三为三叔,其实在法务部的地位比刘三还高,实力也更胜一筹。

见刘三倒在地上,虽然没了气息,口里依旧狂涌着血沫,年轻人吓得惊叫一声,跳了起来道:“杀人了,杀人了……”又朝雷顿道:“你别走,你不能走,你打死了三叔……”笨手笨脚地朝雷顿背后抓来。

招式看似笨拙,其实又快又诡异,还将雷顿所有的闪避方位封死,端的是老道狠辣,颇具大家风范。

雷顿没闪没避,而是倒撞了回来。

年轻人不妨雷顿动作如此诡异,吃惊不小,慌忙避了开来。顺手从田间一抄,手里就多了一把锄头,高喊着朝雷顿拦腰横扫过来。

别看这一招平淡无奇,其实蕴含了极强的力道,别说是人了,便是奔牛烈马挨上一记,也得粉身碎骨。

然而,这一记横扫初时速度极快,劲风也极大,眼见着离雷顿越近,速度就越慢,劲风也就越小了,甚至还荡出了一抹子乌光来,隐隐传出千军万马冲锋时的呐喊之声来。

雷顿又陡然急退。像幽灵般,不受任何物理规则的限制,一退数丈。飞退之际,手指在道旁的灌木丛上顺手拈过,摘下了几片叶子,手腕一抖,掷了出去。

年轻人炸见绿光袭来,侧身就避。当侧开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把喉咙送了上去。绿光像闪电般袭过,他只是感到喉头一凉,就像被利器洞穿而过一般,然后就感到没办法呼吸,胸腔里的热血喷泉一向往外涌……

坐在田边玩耍的小孩子目睹了这一切,吓得双目含泪,欲哭不能。

他不是真的只有几岁的孩童,而是一个长着孩童般面孔的侏儒。他叫十二郎,法务部内堂护卫,真名不详,年龄不详,性别不详,残忍好杀,最喜活吃人心……

十二郎见雷顿走了过来,嘴巴一咧,黑漆漆的眼睛里涌出两行汩汩的清泪,让人骤生怜爱之心。

“十二郎……”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十二郎挣扎着爬了起来,转身就跑,还喊:“妈妈,妈妈,七叔打了诸二叔,诸二叔流血了,妈妈……”没跑出几步,就不见了人影,连哭声也听不到了,好像这么个人就平地里消失了。

如果对十二郎不了解的,以为他吓得藏到了田地或者灌木丛里。但雷顿从这个人的记忆里查到,十二郎会‘隐身’,他的隐身之术不同于普通的忍术,甚至能够懂得隐去身上的气味。很多人都是死在他的隐杀之术下的!

但对于雷顿而言,即便是不启用自身携带的热能探测雷达也能凭着细微的心跳声分辨出十二郎的位置。

他正在朝着自己的身后移动。

雷顿当作什么也不知,只是迈步往前走。

他知道十二郎有个杀人习惯,总喜欢从正面发起攻击,用那双戴上了精钢手套的小手从敌人左肋之下插入,生生将对手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整个给抓出来,然后趁着对方还没有死去之前,一口一口地咬着吞掉……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人生享受了。

十二郎还在不断地移动,似乎在试探雷顿是否知道他的方位。

雷顿是高等级智能机器人,他的情绪变化完全受智能核心控制,极少受外界干扰。十二郎从雷顿的表情上看出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隐了身,更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一步的接近他——刹那间,十二郎对自己的轻身功夫和隐杀之术越发感到自信起来,心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总巡察,恐怕没几个人能够逃得过我的隐杀之术吧?”得意之余,猛地欺到雷顿身前,陡然现出身形来,邪邪一笑,探手就往雷顿左肋之下抓去。

那里有颗鲜活的心脏正等着他呢。他心说:老子已经好多天没有开过荤了,这下该好好地祭祭五脏庙了!

然后,触手之处却是一片坚韧,任他怎么用力都难以寸进分毫。

雷顿盯着他道:“小孩子可不能这么顽皮哟?随便挠人痒痒可是不礼貌的!”

十二郎大恐,抽身就退,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悬在了半空。看着雷顿那张熟悉的脸,他又准备展开眼泪攻势,却发下肋下一痛,整个人赫然被抽空了似的,然后就看到雷顿的手里多了一颗血淋淋的,正在跳动着的心脏。雷顿也不等他回过神来,就把那颗小心脏塞到了十二郎的嘴里,说:“慢慢吃吧,估计味道很不错!”

十二郎在咬了两口之后才发现是醒悟过来:被塞到嘴里的这颗心脏是自己的。

原来被挖出心脏的感觉就是那样的吗?

这就是十二郎死前最后的的念头。

丢下十二郎的尸体,雷顿走到水塘边洗干净了手上的血渍,这才继续往前走。

这时他看到一个女人从庄子里跑了出来,边跑还边喊:“十二郎,十二郎……”

这个女人是谁?

雷顿没有在这个人的记忆里找到她的资料!

484 突袭(二)

女人的神情和呼喊声非常的急切,任谁都觉得她真是一位丢失了孩子的母亲。

雷顿停下脚步,盯着她。经过分析,他发现这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他是一个变性人。

一个男人本质、徒具女人外表的人妖。

“十二郎,十二郎……”他跑近了,望着雷顿道:“你看着了我的十二郎了吗?”

他的眼睛是深蓝色的,长得非常非常的漂亮,最奇特的是眼瞳竟然能在缓慢转动,散发出诡异的幽蓝之光,极能迷惑人的神志。

电子眼?还是什么?

雷顿只是看着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眼神也显得有些迷离,好像真的被迷住了一样。

“你看见我的十二郎了吗?你看见了吗?”

声音空空洞洞,但却能直入心底,撩起久远而痛苦的回忆。

眼神+声音,或者能令人的意志崩溃吧?

再强大的高手,能抵抗其中之一,未必两者都能抵抗!

“你把我的十二郎怎么了?你杀了他吗?你杀了一个孩子吗?你真的杀了他?”他继续展开对雷顿的攻击,仿佛还没有达到他所预期的效果。边说,他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走近了雷顿,袖筒里滑出一把形状怪异的弯刀,落到了手里。

见雷顿不动,他似乎确定已经雷顿被控制住了,倏然一步迈到雷顿面前三步,手腕一翻,暗灰色的弯刀便朝雷顿的脖子划了过去。

雷顿举起手一格,右手食指弹出蜂针,顺势扎入了他的后脑。

他是万万没有料到雷顿非但没有被控制住,竟然忘了避让反击。等反应过来时,蜂针已经扎入了后脑,整个神经系统也不再由他控制了!

“看样子你很喜欢还玩精神控制的把戏么?”雷顿盯着他,品味着他眼里的恐惧,另一边则在他的脑子里找寻着有用的东西。

他是一个非常懂得控制自己精神的人,尽管神经系统已经牌瘫痪状态,但依旧凭着强大的精神力反抗着雷顿对他记忆的复制。

雷顿不是一个喜欢浪费时间的!见他反抗得如此坚决,他冷笑一声道:“那好,我便成全你!”取过他手里的弯刀,轻轻地在他脖子上一划,大动脉被割开,殷红的鲜血便往外喷涌。

血液能带走人的力量,也能瓦解人的抵抗意志。随着整个人都被从大动脉涌出的鲜血浸透,他的意志终于崩溃了!雷顿这才侵入他的记忆库,读了些许有用的东西!

他果然是男人,只因某次任务失败,损坏了象征男性尊严的器官,这才渐渐转了性子,做起了女人来。他是被总巡察召回来加强这里的防御的!

看来总巡察也意识到朝廷极有可能对这里动手的!

扔下尸体,雷顿又继续往前走。

从这个人的记忆里他知道这座看似普通的农庄里有很多的高手,诸如已经死去的刘三、诸二、十二郎都是二流货,幽眼妖瞳也顶多只能算二流中的顶尖罢了,入不得一流的。

真正的一流高手,还在庄子里!

至于是谁,这个人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资料。

雷顿继续往里走,步子迈得很稳,也很坚定。

他今天本就是打定主意来屠掉这个据点的,死四个人不过是刚刚开始。

农庄的人显然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雷顿刚走入树林,就遭遇到大批武士的狙击。他们的个体实力远不如前面被杀的刘三等人,但整体作战实力显然更为强大,五人一组,二十五人为一阵,不惜性命地向雷顿发起了攻击。

雷顿就以幽眼妖瞳的弯刀为武器,像穿花的蝴蝶般游走于人阵之间,手起刀落,必有人被割断脖子倒地。

几个起落下来,看似强大无比的二十五人阵就被瓦解,数丈方圆的林地上,躺着十多具还在抽搐的尸体。

领头的武士见状,不得不下令撤退。

雷顿又往里走。

然后轰天雷就来了,还不止一颗。

对付这东西,他是不敢大意的。摘下了一把树叶当作飞镖,发现一枚就掷出树叶引爆,然后就迅速地往里突。

农庄很普通,没有任何奇特之处,也没有构设陷阱机关。

雷顿一气冲到庄子的最中央。

那里是一个晒谷场,也是法务部召开重要会议的场所。

此时的晒谷场上只有一个人,一名弓腰驼背,毛发灰白的老妪。

她叫六婆,是农庄的管事。传说她是隐居于此的修行者,便是总巡察都对她客气得很。至于她到底是不是修行者,这个人一直对此保持怀疑。

六婆在细细地摆弄着豆子,把烂的、瘪的都捡出来。她的眼神似乎不是很好,总得趴在地上才能分辨清楚。看上去她哪里像懂得武技或是谙通修行之道的人呢?

“你不该来这里的!”六婆回头看了看雷顿,叹了口气说:“你该去中京,总巡察在那里等着你!”

雷顿道:“我是专门来这里的,我来找我想要的东西!”

“哦?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们所知道的东西!”

“我们知道什么?我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恐怕来错了地方!”

“没关系,我会自己找,我相信总能找到点什么的!”

六婆道:“这座庄子是我的,你要找东西,总得先经过我的允许吧?”

“好,那你现在就允许吧!”

“不,我不会允许的!”

“那我就自己去找!”

“主人没有允许你就擅自寻找,这跟强盗可没有区别!”

“那你就当我是强盗吧,我不介意的!”

“可我介意,我会集合庄子里人的力量,赶走强盗!”

“但我不是一个被容易赶走的强盗!”

六婆终于直起了腰身来,看着雷顿,眼神深邃而冷冽,似乎是想看到雷顿的心里去。她手里抓着一把豆子,轻轻地搓揉着。“我在给你机会!”

雷顿摇头道:“只有交过手之后才知道是谁给谁机会!”

六婆不再言语,扔出了三粒豆子。

豆子在雷顿的身边落地,腾起一阵烟雾,然后就出现了三名身高超过两米的巨汉,挥舞着铁锤朝雷顿头顶砸落。

雷顿不徐不急,一拳、两拳、三拳分别击中巨汉的胸前,砰砰砰的气劲激荡让整个晒谷场都为之震动。然后三名巨汉消失了,地上只剩下三颗粉碎的头子。

这就是撒豆成兵了。

六婆的眼瞳里掠过一丝异色,又扔出了四颗豆子。四子豆子落地又化成了四名身材娇小的美女,她们绕着雷顿,翩翩起舞,其媚惑之力,远胜于幽眼妖瞳。

雷顿依旧是四拳,四拳之后,地上又多了四颗粉碎的豆子。

六婆的脸色微变,点了点头,似乎在夸赞雷顿的身手不错,然后又扔出了五枚豆子。

这次出现的不是壮汉,不是美女,而是五名身穿红白黑青黄五色肚兜的幼童。幼童绕着他,嘻嘻地笑着,跑着,跳着,说不出的可爱。

唯识货之人才知道这是极厉害的五行迷魂阵,虽是以撒豆成兵之术祭出,其威力也不亚于真身童子。阵法一旦发动,便会幻化出五行攻击之象,若是被攻击之人意志力不够坚定,就有可能被火烧死、水淹死、万箭穿心而死、木藤缠勒而死、巨石压埋而死。

雷顿还是只出了五拳,但五拳却不是击在幼童的身上,而是打在他们的头上,就像打烂了西瓜,一拳下去,就多了一具娇嫩的尸体。若是个人,怎么能忍得了心?偏偏雷顿是智能机器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这才能够果决出拳。

地上再多了五颗粉碎的豆子之后,六婆的脸色已经白了下来,额上见了微汗。她这才意识到这个人不是自己能够对付得了的!

见她还要扔出豆子,雷顿道:“你觉得扔豆子很好玩?我一招就可以杀了你,但念你修行不易,下手总是留着余地,所以才没有反击,你不要不知趣!”

“你……”六婆收回豆子,再次审视着他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是老七!”

“我自然不是。我只是一个来找我想要东西的人!”

“你想要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你们所知道的东西!”

“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知道得并不太多!”

“没关系,我也没有指望你知道太多的!”雷顿说:“我只想知道两点:第一、这里是不是法务部的总部所在地,如果不是,那总部又在那里;第二、奥斯曼投资银行的总部在哪里,或者说他们设在凤凰界的总部在哪里!”

六婆突地冷笑了起来,道:“如果你想知道的是这些,那我就不得不令你失望了!”

“哦?”

“因为我也不知道!”说完,六婆将掷出了手里全部的豆子。

雷顿眼里掠过一丝憾色,然后拔地跃起,背后陡然浮现出了六彩的光翼,缓缓地展动,托着他的身体悬浮在空中。权杖也出现在了手里!

豆子化作了各色的妖魔鬼怪,嘶吼着扑向他。他挥起权杖,猛地往下一压,强大的气场如天塌般从上压了下去。狰狞的妖魔怪物仿佛遇到了克星,任恁怎么挣扎都突不破气场。六婆恐惧了,飞快的后退,雷顿的权杖之上射出一道光束,击中了她,破掉了她的护身气盾,再破掉她的护身秘宝,将她击倒在地。随着她的倒下,所有的妖魔鬼怪也消失不见了,晒场之上又多了数十颗粉碎的豆子。

雷顿降落下来,走到六婆的身边,看着气息虚弱的她道:“你如果不轻视我,我不会胜得这么容易的!”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六婆挣扎着道:“你,你不问我了吗?”

雷顿道:“我不会对修行者下手。这个庄子里这么多人,我总会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六婆见他如此坚决,叫道:“慢着!”

雷顿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你过来,我告诉你。与其让你去杀人,还不如我来承担罪孽!”

雷顿走回来道:“那好,你说,我听!”

六婆盯着他,喘息着问道:“在我说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又是谁派来的?”

“我就是我,是谁派来的并不重要。身为修行者,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明白么?”旋即又叹道:“也难怪。若是能悟到这一点,断不至于才这点修为的!”

六婆一震,眼神变得迷离起来,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中去。

雷顿知道她是颖悟了,也不打扰,就在旁边的石磨之上坐了下来。

有六婆在这里,庄子里的那些高手和武士们是不敢来打扰的,一直到天黑都没有人来。

日头落下西山的时候,六婆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回过了神来。她看着雷顿,眼神里再没了敌意,反而隐隐透出一股子尊重,道:“多谢你的点化。这么多年来,我终于跨过了这一关了!”

雷顿道:“不必谢。又何必谢?”

六婆点头道:“是呀,又何必谢?”又说:“这里不是法务部的总部,他们的总部在中京。至于你说的奥斯曼投资银行,我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的,所以也就没办法为你提供更多的信息。我会在这里,只是因为这里是我的家,而你要找的总巡察,是我本家的侄孙。你明白了吧?”

雷顿点头道:“是,我明白了!”总巡察之所以会把临时总部选在这里,是因为借着六婆这个修行者当靠山,有她在,朝廷派来再厉害的高手也是白搭。

雷顿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服道:“在这里修行其实也不错的,只不过别让那些凡俗之人扰了!”说完,就走了。

一步迈出,身形已在三米之外;两步迈出,人已经在了晒场之下;三步迈出,已经置身于庄子之外了!

六婆望着雷顿远去的方向,暗叹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他的残忍出人意表,但他的智慧和仁慈同样出人意表。他本可以轻易地杀了我,但他没有。他说他不会对修行者下手,是因为他也是修行者吗?还是……”六婆想了很久很久,也不得要领。

第二天,农庄上的武士和高手们通通消失了,剩下的只是真正的农民。从此,凤阳道就多了一处传说之地。

485 突袭(三)

七天之后,雷顿回到了中京。

按正常赶路速度,他本该是正从海东道赶到中京。进入中京城后,他就前往指定的接头地点:平安坊隆盛和酒楼。

总巡察为人最是谨慎,他当然不可能在第一时间见到的。到了隆盛和酒楼后,他留下暗号,告诉负责联络的人自己已经到了,便坐下来静候。

总巡察就在隆盛和酒楼,而且就在雷顿的隔壁。通过店里的特殊装置,雷顿所在房间的情况一览无余。见坐下之后,既没要酒,也没要菜,只是望着窗外发呆,便问一旁的手下道:“是不是凤阳道那边的消息错了?老七有多少本事咱们可都清楚得很,就算他偶得奇遇,功力大涨,也不至于连六婆都奈何不得他吧?再者,从凤阳道赶到中京,最快也得半个月功夫,这可才七天呀,除非他是神仙,要不然不可能在七天之内赶过来!这里面有问题!”

“总巡察的意思是说:剿了咱们凤阳道据点的那人不是老七?”

总巡察沉吟了片刻道:“凤九渊现在把整个凤凰界的水全搅浑了,我现在也是头大得很。”踱了两步,道:“老七原本最是谨慎的一个人,可到了海东道后,突地性情大变,让人着实不得不怀疑。我让他来中京,便是想借机试试他是不是也像鸽子那样,早被人收买了。结果却传来了这消息……哎,若说这个老七是真的,那剿了咱们凤道阳据点的那个老七又是谁呢?”

“会不会是许庸派去的人?假扮成老七,故意挑起咱们的内部矛盾?”

总巡察哧地一声冷笑道:“扯蛋。许庸手下要是有这等好手,何至于被弥罗境的几个跳梁小丑逼得束手无策?”

“那依总巡察之见呢?”

总巡察道:“这样,你代我出面,去跟他谈谈。他只要一开口,我就能分辨出是真是假!”

“现在就去?”

“不,晚上去!”总巡察道:“你现在从后门出去,先在外面转一圈,戌时过后再来!”

“是,属下遵命!”

眼见就快晚上七点了,还不见有人来下达指令,雷顿只得装模作样地要了酒菜,自斟自酌起来。

三杯酒刚下肚,门就敲响了,他问道:“谁呀?”

门外有人答道:“送外卖的。您老要的五斤大烧鹅来了!”

这是暗号。雷顿知道接头的人终于出现了,也不起身,应道:“是公鹅还是母鹅?”

“公的,还没开嗓呢!”

对完了暗号,雷顿才道:“请进吧!”

这人是总巡察身边的随从,老面孔了。雷顿堆叠起笑容招呼道:“哟,这不是鲁爷嘛,今儿这是怎么了,轮到你亲自来了?”

鲁爷放下手里的提盒,笑道:“没办法,谁让总巡察重视你老哥呢?这不,先让我亲自来跟你谈谈,再说会面的事!”

“哦?”雷顿问道:“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鲁爷故作疑惑地道:“你老哥敢情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咱们凤阳道的据点被人剿啦……”

“啊?”雷顿的表情变化是经过智控核心计算过来,就算是最伟大的心理学家都看不出半点的破绽,更何况普通人呢?他问道:“这怎么会?朝廷干的?”

鲁爷只是奉命来会面的,真正查探分辨虚实的人是总巡察,而且就在隔壁,所以他也不用管雷顿的表情是不是够真,就道:“呵,这都好多天了,整个法务部都闹翻了天,你老哥真就半点消息都不知道?”

雷顿道:“鲁爷,我的鲁爷嘞,我知道什么呀?这些天我一直忙着赶路呢。咱们总巡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来晚了一晌半会,那会有好果子吃?这不,打从海东道过来,半个月的路程,我只花了九天功夫。你说我哪还有心思去管这些?”

鲁爷点点头道:“也是。正为着这事,总巡察忙着呢,暂时抽不出身来见你。让我来转告你一声,说你先在这里呆着,没事出去闲逛逛也行,现在风声紧,就当放假。一等抽出功夫来,总巡察第一个就召见你!”

“鲁爷,总巡察可是有什么大事要吩咐?”

“这个,你老哥是知道规矩的,漫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说!”

“是,是,是,我嘴贱,我嘴贱。鲁爷只当没听见!”拉着鲁爷坐起来,就叫小二加酒加菜,又道:“凤阳道那边是怎么回事?莫不成是许庸亲自带队么?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呀!”

鲁爷摇头道:“许庸那贼厮鸟算哪颗葱呢?不瞒你老哥,据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来人只有一个!”

“一个?”雷顿正端起酒杯要喝,一听这话,酒杯当地一下跌落到地面,摔得粉碎。

这惊骇之情当真是装得再逼真不过了。隔壁的总巡察见状,心下惑然道:“看样子老七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呀。他娘的,从来都是咱们当黄雀,敢情什么时候还出了只鹞鹰了不曾?”

见雷顿吓着了,鲁爷又道:“哟,这就吓住了?不怕告诉你老哥,更吓人的还在后头呢?”

“……怎么着呢?”

“那人长得跟你一般模样!”

“啊?”雷顿跳了起来,唬得面若死灰,哆嗦着道:“鲁爷,你,你老没跟我开玩笑吧?”

鲁爷哧地一声冷笑道:“这会子谁还有那闲功夫?再说,以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情跟你开玩笑?”

雷顿当即就要哭了,仿佛吓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旋即就跪在地上哀求,赌咒发誓地保证自己清白。鲁爷扶了好几次才扶起,他又道:“鲁爷,你可一定要在总巡察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求求你了……”

鲁爷道:“这事我真不敢应你。知道为什么吗?真要是你老哥干的,我美言有个屁用呢,总巡察发起脾气来,恐怕把我也一起给喀嚓了事。若真不是你干的,也用不着我美言,总巡察自会查清楚,给兄弟们一个交待!”又说:“你安心地先住在这里吧,若是总巡察疑心你,会派我来见你么?再说,就以你那点本事,能一拳就老三的全身经脉肌骨都震碎?能用几片树叶子射穿了老二的喉咙?能挖了十二郎的心?就连幽眼妖瞳这么狠的角都栽了,啧啧,那点子还真他娘的不是一般的硬!”

“这,这,鲁爷,这,他们都死了?”

“不是跟你说了么,整个据点都被剿了。不但他们死了,还有二十来个内堂兄弟也给报销了。哎……”

“哎……”雷顿也跟着哀叹了一声,又坐了下来,问道:“那个,幽眼妖瞳又是谁呢?怎么没听过?”

“你是没听过的,总巡察从其他组调来的硬手!”正说着,酒菜送上来了,两人便开始了胡吃海喝。

观察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总巡察越看越认定这个老七是真的,心下也就越犯了嘀咕,暗说:“是谁在背后冲咱们使坏手呢?这要是不能尽快查清楚,部长那里就没办法交差了!老七这人本事没多少,但追踪调查的功夫还是有的。他到底有没有背叛组织现在还说不清楚,这会子只有先用着再慢慢查他了!”

雷顿起初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正被监视,毕竟这个世界的法阵也有它的独特和奇妙之处,再高明的科技手段也未必能够发现其猫腻。直到鲁爷第三次毫无意识地朝墙上瞟去,他才意识到墙后面恐怕藏着秘密。

启动雷达扫描,发现这墙看似普通,其实夹层很厚,里面藏着些什么也分辨不出个所以然来,隔壁有个人,正专心致志地听着他们的谈话。经过面部成像技术的分析,发现这个人赫然就是自己要找的总巡察。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呀。

又喝了两杯酒后,鲁爷就说还得回去覆命,不能久留。雷顿劝了两杯,鲁爷都吃了,然后再怎么说也不吃,提上食盒,走了!

将鲁爷送出了店外,雷顿这才赶着去‘晋见’总巡察。

敲响了门,总巡察的声音响了起来,问:“谁呀,什么事?”

雷顿模仿着小二的声音道:“爷,送热水的,你要的水来了!”

也活该总巡察去见倒霉了,尽管他听着声音像日常服侍的小二的,但他并没有要过热水,这会子怎么会有送水过来的呢?若在往常,一旦起了疑心,他就会采取最佳的措施,将自己保护起来。偏偏今天不知道哪根经短了路,非但没有多问两句,还说:“哦,那送进来吧!”亲自起身来开了门!

一道门在雷顿面前自然不算什么,但他就怕引起了总巡察的怀疑。这家伙狐得很,跑路的功夫也高明之极,一旦让他溜了,要再找到恐怕就难啰。

经过法阵加固的门开了后,总巡察见门外赫然站着老七,并没有什么小二,当即愣了。

当他意识到危险,准备开溜的时候。雷顿已经欺身进来,死死地将他制住了!

486 突袭的收获

“你,你不是老七?!”这时候,总巡察再傻也知道眼前的老七不是真的老七了。

雷顿什么话也没有问,一巴掌将他扇得晕了过去,然后就弹出蜂针,扎进了他的后脑,开始搜索复制自己想要的东西。

总巡察的实力绝对能够归入一流的,饶是他再怎么身经百战,再怎么诡诈邪恶,结果在雷顿面前连手都不曾出到,就被制住了。

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讽刺?

复制完自己要想的信息之后,雷顿才发现总巡察的大脑基本完好,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这才将他一掌拍醒,盯着他道:“怎么,是不是很意外?”

总巡察挺身而起,一掌拍身雷顿的胸膛。

雷顿不避不让,不格不挡,生受了这一掌。

砰!

气劲激荡,身边的桌椅全被震成了粉沫,就连墙角的的青瓷花瓶也被融出了一个大窟窿来。

这一掌之下,别说是个大活人,便是钢人铁人也被拍扁了。偏偏雷顿动也不曾动一下,只是在生受这一掌时,背后闪现出了六翅光翼的幻影。

总巡察的脸色渐渐青黑了下来。这一掌虽没有毕其全身功力,但也有五成,结果却感到像拍在大山之上,非但寸功未建,还震得整条手臂都酥麻了!

雷顿理了理衣衫,讥屑地看着他道:“怎么,是不是很意外?”

总巡察毕竟不是一般的小喽啰,迅速恢复了镇定,冷笑道:“你果然是剿了我凤阳据点的人。你不是老七!”

“现在才反应过来,不嫌晚了么?”

“对我来说是晚了,但对于整个组织来说,并不会晚!”说完,又问道:“你应该是修行者吧?”

雷顿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道:“先感觉一下,你脑子里是不是多了什么东西?”

总巡察一惊,凝神内视,当即感到脑内有个奇怪的事物存在,至于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是蛊?”他问道。

“蛊?”雷顿笑答道:“这种绿色环保的技术我还不会的。但这个东西的功能远比蛊更神奇,不管隔着几万里还是几百万里,不管你是在凤凰界还是弥罗境,只要我念头一动,你这脑袋立马就像烂西瓜般炸开。不要试图将它取出来,只要一动它,一样会爆炸,明白么?”

总巡察嘿嘿地道:“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如果我是贪生怕死之徒,也就坐不到今天的位置上了!”

“我自然知道!”雷顿道:“你看我问过你什么没有?因为你知道的东西我也已经知道了,对我来说,你就是一个透明人,已经没有任何隐秘和价值可言了!”说着,身材和外貌逐渐变化,一点一点地变成了总巡察的样子。

目睹了这一幕,总巡察气势顿时一夺,再次问道:“你,你会变化之术?你恐怕,恐怕不是一般的修行者吧!”

雷顿耸耸肩道:“既然你这么认为,我也不反对。”然后就把总巡察所知道的隐秘简单地述说了一遍,然后阴阴地一笑道:“你觉得我是不是已经没有留着你的必要了?”

很多人都不怕死,但却怕死得没有任何价值。

就像总巡察这样,雷顿拥有他的记忆,还能变成他的样子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他呢?像只蚂蚁般被随便捏死,没有人知道,这地于素来雄心万丈的他来说,将是多么悲哀,多么不能接受的结局呢?

但固有的骄傲和上位者思维让他没有办法低下头向雷顿乞怜,只是怆然一笑道:“是呀,已经没有必要了。那你就动手吧!”又道:“人就是这样,走上我们这条路就得学会认命。只不过我却没有想到,我的命运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划上句号!”

“你没有想到的地方太多了!”雷顿对整个组织的规模和架构已经有了初步的、全面的了解,然而,令他最为意外的是,这个组织存在于凤凰界的宗旨并不是要控制或者摧毁凤凰界,他们甚至没有半点跟凤凰界敌对的意思,在他们的心中,凤凰界反而是生养他们的基地,是给他们提供庇护的大后方。按雷顿本来的想法:总巡察是绝不能留的,只要将脑子里有用的信息复制完后,就立即杀掉。但他没想到的是费尽心力走到这一步,才发现追查的对象竟然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就没有威胁。这是智能机器人最基本的判定模式,正是这样,他才留下了已经没有价值的总巡察一命。

“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雷顿又变回了老七的模样,问道。

“你问吧,如果我能够回答你最好!”

“你们为什么要跟朝廷作对呢?”

总巡察看着雷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道:“这么说来,你是朝廷的人了?”

雷顿摇头道:“不是,你不用猜!”

“那你在看来,朝廷能够代表凤凰界了?”

雷顿不说话了。现在他唯一没有搞明白的一个问题是:这个组织到底是不是属于奥斯曼投资银行在凤凰界的分支机构。尽管总巡察对组织的规模和架构几乎都了解,却并不知道在组织之上,是否还有个更为隐秘的管理机构。但从他们存在的理念来判断,似乎不应该属于奥斯曼投资银行这样极端邪恶的组织!

哎,原以为柳暗花明又一村了,结果却山穷水复没有路。看来,奥斯曼投资银行藏身可不是一般的深呐!

但如果他们不属于奥斯曼投资银行,冯秦氏又怎么知道它的存在?而冯秦氏这种小角色都知道,没道理像法务部总巡察这种高级头目却不知道吧?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看来必须得向凤九渊报告了,毕竟以机器人的逻辑思维恐怕是难以有更大的突破的,还得借助凤九渊那种神奇的跳跃性思维才能找到新的方向。

雷顿入宫时已经是深夜了,好在他有凤九渊特赐的金牌,才能够在宫门下钥之后出入。

凤九渊还没有睡,他还在跟堆在凤案上的奏折战斗着。

说实话,当皇帝对他来说真是天字第一号苦差,别看发号施令的时候威风八面,其实这样的威风后面有着难以承受的责任之重呢。比如国家发展的战略制定,比如人才的遴选培养,比如军政事务的处理……这些都不是他所长,甚至远不及普通人的效率,若让他有得选择,他是一万个不愿意当这鸟皇帝的。

以前见九离批阅奏折貌似挺轻松的,可轮到他自己了,才知道这里面问题多得很,又不能随便批个‘准’或者‘不准’上,更不能随意留中不发(就是不对臣下呈上的奏折发表意见,压在手里不予处理),针对不同的事件,他必须得给出相对准确和公允的处理准则,要不然朝廷就会出大乱子。这样一来,就给他增加了天量的工作负担,任他每天十二个时辰连轴转,也没办法批完所有的奏折。

雷顿到凤鸣宫外时,思菊正端着一碗才熬好的参汤要往里送,见他来了,分明一怔,道:“你这就完成任务了么?”

雷顿道:“不好说!”又问道:“还没睡下么?”

思菊点头道:“是呀,好多时候都是忙通宵。他这人你也是知道的,钻进牛角尖里就退不出来的,这会子负起责任来了谁也没办法让他丢下。”掀起帘子,朝着将凤九渊身子完全挡住了的奏折努了努嘴道:“看吧,这都积压了好多天了,他也急得像心里关了只猫一样,批不完就吃不下也睡不着!”

“身体还吃得消?”

“还好吧。你这会子有事要回奏么?”

雷顿还没答,就听见凤九渊问道:“思菊么?又在和谁嘀咕呢?”

思菊应道:“没呢!”将参汤塞到雷顿手里道:“你送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

雷顿还来不及反驳,思菊就走了。

雷顿端着参汤,走到凤案前,见凤九渊就抓耳挠腮地对着一份奏折犯难,便将参汤放下道:“先把汤喝了吧!”

凤九渊一怔,抬起头来一看是他,喜得跳了起来道:“呀,你回来了?”绕出来拉着他道:“来,跟我说说情况!”

雷顿却坚持让他先把参汤喝了。

凤九渊拗不过,一口喝了,道:“这下总该说了吧!”

雷顿便把这几个月来自己行动的情况大致地说了一遍,凤九渊听得是血脉贲张,兴奋异常,又遗憾自己没能适逢其会。但在听完雷顿的叙述之后,他也呆了,道:“这,这他娘的又是怎么回事呢?敢情咱们弄错了对象么?”

雷顿不言语。

凤九渊来回踱着步,道:“没道理,没道理呀。你真确定他们不是奥斯曼投资银行的人?”

雷顿道:“前前后后我一共杀了四十多人,读取了他们每个人的记忆,都没有找到奥斯曼投资银行的信息!”

凤九渊想了许久,猛一拍脑门道:“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雷顿点头道:“不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咱们被冯秦氏给耍了!”进宫之前他就有这样的念头,只不过现在更肯定罢了。

487 凤鸣宫里

冯秦氏死了,现在唯一知道秘密的就是鸽子了。

但鸽子去了哪呢?

凤九渊坐在凤案前的台阶之上,也示意雷顿坐下,道:“这么说来,敢情咱们是被那女人给耍了么?”

雷顿道:“恐怕是!她知道奥斯曼投资银行的存在,而作为她的直接控制人,鸽子肯定也知道!鸽子叛变,不知所踪,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奥斯曼投资银行收买了。还有种可能就是:我现在所调查的组织就是奥斯曼投资银行的分支,只不过因为他们管理太过于严格,以至于像法务部总巡察这样的高级头目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凤九渊道:“两种可能性都一样的大!娘希匹的,怎么就扯出这么多事来呢?那个,总巡察你没弄死吧?”

“没有。已经没有杀他的必要。”

“没弄死最好,先留着他。冯秦氏死了,那就只有把鸽子找出来,看他是不是知道什么!”想到还要浪费雷顿跟这些阴谋诡计战斗,凤九渊心下就涌起一阵老大的烦躁,道:“都是他娘的些什么破事?可不可以不用管呢?”

雷顿想了想道:“我有个想法!”

“说!”

“移祸江东!”

“什么江东?”凤九渊头一阵大,道:“别跟我整成语,我理解能力有限!”

“就是让我现在调查的这个组织去追查奥斯曼投资银行,这样岂非比我一个人去调查要省力得多?”

凤九渊一拍大腿,站起来道:“好主意,好主意呀……行,就这么办。你就这么四两拔千金,借力打力,移祸江东,让他们狗咬狗,鬼打鬼。咱们坐收渔利!”

“这个渔利恐怕没那么好收!”雷顿也站起来道:“行吧,先这样,我去安排一下。让这位总巡察替咱们查去!”

凤九渊道:“有时候我觉得非得把奥斯曼投资银行这只恶灵给揪出来不可,有时候又觉得没必要跟他们计较,你说我这个是不是神经质的,脑子有问题?”见雷顿不答,又道:“算了,去办你的事吧。我还得跟这堆鸟东西奋战呢!”

雷顿才走没多久,思菊就来了,看着只不过比她先前来时少了两本,就叹道:“算了,明天再批吧,今天晚上再不睡,你可就三天三夜没合眼了。真要是把自己再折腾垮了怎么办?”

凤九渊嘻嘻一笑道:“成呀,你陪我睡我就去睡,怎么样?”

思菊鼻子一皱,微哼一声道:“怎么就正经不起来呢?我可是跟你说真的。你要是真不睡,我就只有去惊动她了!”

“她?”凤九渊一愣,见思菊找了找东边,才知道是指杨芸,更是笑道:“我估计她现在是怕我出去乱搞,所以巴不得我把你弄上床呢。至少是个知根知底的人,再者,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思菊凤目圆睁,嗔道:“说什么呢?”轻轻敲了凤九渊的头一下。凤九渊顺势拿住她的手,又摸又揉,意犹不足,又拉到腿上坐下,道:“来,你帮我弄这些鸟奏折吧!”

思菊一折而起道:“别混说。我知道你是不知情的,要不然只当你想害得我满门抄斩呢?”

“怎么?”

“后宫不得干政,你不知道么?”

“你算后宫么?只有皇后才算吧?”

“谁告诉你的?去翻翻《律典》,看看对‘后宫’是怎么界定的?再者,我也不懂这些,你何必害我?”

凤九渊啊了一声,道:“原来这样呀,我都不知道的。那算了,还是我自己来,你先去睡吧!”

“你真又要熬上一夜呀?”

“莫不成怎么办?我又不是神仙,不能动动手指头就让它们全都批答完了,只得慢慢来了。”

思菊一跺脚道:“你这才登基多久呢?对政务自然得有一个熟悉的过程,何苦硬逼着自己像姐姐那样呢?她可是也花了好长的时间才熟悉过来的!”

凤九渊道:“人比人,气死人。我不比,我只要求好我自己就行了!”抬头见她满脸的关切,眼里尽是担忧,顺手揽住她的腰身道:“放心,我绝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如果我真感觉累的,绝对会主动去休息的。”

思菊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道:“就怕你硬撑。你这人呐,生就一只死鸭子!”

“什么意思?”

“嘴硬呗!”

“好啊,骂我……”凤九渊环住她的腰身就往她肋下挠去,思菊吃痒,叫道:“别闹了,这大夜的。好了,别闹了……”

凤九渊将她拉倒在腿上,将头脸深深地埋入她的胸前,呼吸着那温热的体香,心下骤然涌起一股子说不出的怜惜之意,道:“思菊……”

思菊闭着眼睛,微微嗯了一声。凤九渊道:“等芸姐姐生下了儿子,我就可以把皇位禅让了,咱们一道回星海合众国去,然后就能天天在一起,干咱们爱干的事,你说好么?”

思菊搂着他的头,任由他在胸脯之下拱来拱去,说道:“若是那样,还不如呆在这边呢。至少在这里,你是皇帝,多纳几个妃子再正常不过了。合众国虽然不禁一夫多妻,可,可你那位原配夫人能容得了我?”

凤九渊一时情热,就把手往裙子里伸,思菊把腿一夹,嗔道:“不准,没洗手呢!”

凤九渊不悦地道:“就一次,好么?”

思菊坚决地道:“不行,一次纵容就会让你养成坏习惯!”仰起身来,亲了他一口道:“乖啦,好不好?”见凤九渊还是满脸的不甘,便凑到他耳边,悄声道:“只要你答应现在去睡,一会儿我让你那什么一下下啰……”

凤九渊浑身大热,象征男性的器官陡然挺了起来,顶住了思菊的大腿,思菊一惊,跳将起来,掩嘴笑道:“啊哟,你至于这样么?”

凤九渊看着她,又是爱又是恨,咬牙道:“好你个妖精,等着吧,有的是机会惩治你!”叹了口气后,甩了甩头,又继续开始跟奏折战斗了。

见他这样,思菊心下又是爱又是佩,心下叹道:“冤家呀冤家,你就不能受一回引诱么?难道我还没有这些令你讨厌的奏折有吸引力?”旋又觉得自己想偏了,不由一笑,暗说:“他到底是有责任心的,虽然是十二万分的不想当这个皇帝,可现在已经坐在这个位置上了,还是想努力把它干好。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皇帝之位尚且如此,对我就更不待言了……”又走上去帮他整理已经批答好的奏折。

天亮的时候,雷顿回来了,说事情已经办好。

凤九渊揉了揉又干又疼的眼睛,叫道:“老了,老了,不行了,这才三天功夫,就吃不消了……那个总巡察呢?你把他弄哪了?”

“我把刑部的审问资料给了他一份,并告诉他:鸽子是被奥斯曼投资银行收买了。不单是鸽子,许多组织的成员都被收买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我告诉他这些是什么意思,就走了!”

凤九渊嗯嗯地点着头道:“很好,很好,咱们又埋了颗炸弹。”接过思菊递上来的粥,喝了两口又道:“但还是得把那个组织的背景给调查清楚,娘希匹的,竟然跟理藩院搭上一根线了,这还了得么?不过你别去干了,让路德文和许庸去。事情你都干完了,还要他们来做什么?”

雷顿知道凤九渊对他是另有安排,应了声是,便站到一旁。凤九渊却指着奏折道:“那些破事你不管,但这堆麻烦你得给我解决了。说实话,我已经三天三夜都没睡了,只希望把它们给批完,结果现在是越堆越多。再这么整下去,就是把我磨成粉了也搞不定它们!”

雷顿一怔,道:“这,批奏折?这可是皇帝的专属工作……”

“屁!”凤九渊骂道:“这世上可没什么工作是专属的。批吧,批吧,总归还有门下省这一关,批得不对他们会驳回来的!”

雷顿可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人,见凤九渊这样说,便道:“行,我来吧!”

思菊去很是惊奇,她总是不能理解凤九渊和雷顿的关系,见凤九渊让了开来,雷顿坐到了凤案之后的椅子之上,顿时惊道:“这,这不能吧?!”

凤九渊和雷顿都看着她,齐声问道:“怎么了?”

思菊道:“那个,那个位置恐怕,恐怕不能随便乱坐,要是让朝臣们知道了,还不得翻了天?!”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奏折都代批了,坐个椅子又算什么?”

用过早膳后,凤九渊就说要睡会儿,让思菊去铺床叠被。他洗漱完毕,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见思菊还在点熏香,便张开双臂,作势欲扑。

思菊道:“不要说你了,就算是只猫也瞒不过我的耳朵!别闹了,快去睡吧!”

凤九渊一阵气馁,道:“地上铺着这么厚的毯子呢,你就能听到声音?”

“你听不到不代表我也听不到!”

凤九渊见她转过身来,冲上去一把抱住,就嘴对嘴地亲上了。思菊挣扎了两下,没推开,只得任由他的舌头像蛇一样拱开牙关,在自己的嘴里乱搅,一时间浑身也燥热难当起来。

思菊的身后就是床。凤九渊将她推倒,左腿卡在她的双腿中,伸手就往下面摸去。

思菊想夹腿,却被他的腿给卡住了。

凤九渊终于得手了!

用手指轻轻地撩动那一抹湿滑,他得意地说:“这次我可是洗了手的!”

思菊的脸色绯红,不敢睁眼,呼吸已是急促得吓人。想夹住双腿,又怕伤了凤九渊,想放松,心理关又过了不了……一时矛盾得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凤九渊正要深入,就听外面喊道:“皇后娘娘驾到……”浑如在凤九渊和思菊头顶打响了炸雷,两人都一震。思菊掀开凤九渊,跳起身来,理好了衣衫,却难以掩饰一脸的慌乱。

凤九渊趴在床上,乐得屁颠颠地直笑。

杨芸挺着小腹走了进来,问道:“乐什么呢?”又问:“用过早膳了么?”

思菊生怕杨芸看到她的脸,道:“吃过了。这会儿正要侍候他睡下呢!”

杨芸道:“那你就先睡会吧……哟,思菊,脸怎么这么红?”思菊忙道:“没什么,有点热!”转身跑了出去。杨芸盯着凤九渊,却没有说话。凤九渊耸了耸肩,道:“我可没做什么呢!”

杨芸眉头一皱,问道:“外面是怎么回事?”她说的是雷顿。

“你说雷顿?他要是不坐在那里,这会子坐在那里的就是我了!”凤九渊躺下道:“你就别管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我绝不会再让第二个人代我干这事的!”拍着枕头道:“来,陪我躺会!”

“刚才还没有思菊丫头身上闹够么?”

“你如果晚来一会儿就得手了!”凤九渊走下床来,将杨芸拉到床上,摸着她的小腹道:“这小东西已经能听懂咱们说话了,以后可别在他面前说这些!”

杨芸道:“不知道是谁在说呢?你这人好没道理,自己干了坏事还怪别人说?”虽是白了凤九渊一眼,到底还是躺下了。凤九渊斜靠在她身边,轻轻地抚着她的小腹,不一会儿便像个孩子般沉睡了过去。

杨源毕竟是担任过中书令的牛人,很快便将理藩院整合起来,并恢复了生产。再者每天都有凤九渊设计出来的傀儡工人投放到生产线上,效率一天较一天不同。从第一线收集回来的统计数据来看,傀儡工人确实比人工好用得多,虽说初期投入的成本较高,但从长远来看,显得更省钱,更安全,更便于管理。

随着凤九渊交付给他的东西都生产完成并投入使用,他才知道妙用在哪——偌大的生产线,完全不用人去管,它就能自己找到材料,自己完成生产,自己统计上报,自己入库……尽管杨源以前听过左宇宙世界如何如何,但当真正见识到智能休的生产线时,还是忍不住的惊奇。

488 道理

北郡主大妹从江北道祭祖归来,带回了好多礼物。

送给凤九渊的是一套类似于积木的玩具。看着这东西,凤九渊讶然笑问道:“为什么送给我这么个东西?”

大妹笑道:“我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只好买个搭木错给你了。我们那里的老人说,孩子玩搭木错长大了聪明,大人玩能解乏益智。你不要么?”

凤九渊哈哈地笑道:“要,怎么可能不要呢?那你当我是大人还是孩子?”

大妹狡黠地道:“那你自己觉得是大人还是孩子呢?”

思菊莞尔道:“我看他八成还是个孩子呢。”

凤九渊又问该搭木错是怎么玩的,见大妹将各种形态的木片组合在一起,搭成各种形状的物体,然后又把这些物体经过再次的组合,又搭出了新的物体,顿时觉得新奇,问道:“这真是纯手工做出来的么?”

大妹道:“当然啰,要不然你还以为天生的呢?”

凤九渊也忍不住摆弄了起来,越弄越觉得好玩,竟然不忍丢下了。

大妹见他喜欢,也很是高兴,道:“还怕你不喜欢呢。那你慢慢玩,我去看看索大哥他们!思菊姐姐,你陪我去,好不好?”

思菊拉起她的手道:“我倒是巴不得,就看你哥哥许不许了!”

凤九渊忙道:“这皇宫里你们爱去哪去哪,别拉上我!”

大妹乐呵呵地道:“是嘛,哥哥最好了!”见小丫头拉着思菊的手一蹦一跳地去了,凤九渊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丫头,总算从阴影里走出来了。”

将大妹带回中京之后,先是安置在东宫,登基之后,便下旨认大义妹,封为北郡主。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欢乐起来,凤九渊心下也极是满足,暗说:“我这个皇帝当得再怎么不合格,至少还能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

雷顿也对搭木错好奇,一块一块地仔细拿起来看,看完后说:“一共24种不同形状的木块,看这一大盒子,应该得有576块,每样都是24个!”

凤九渊点头道:“嗯,那你能算算,这576块木片能够组合出多少种形状来?”

雷顿道:“18422种!”

“你觉不觉得很奇妙?24到576,576再到18422。别看它只是一块块小小的木片,也别看它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玩意儿,其实这里面藏着大智慧呢!”

“你又想到了什么?”

“也就是刚才才想到的:你说,为什么我们建造出来的战舰一艘就是一艘呢?为什么不能像这些木片一样,进行自由的拼合,组成各种不同形状,不同功能的作战平台呢?”

雷顿道:“看来你的职业病不浅,什么东西都能往那上面联想!”

“你不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突破方向?或者说,一旦我们我们把这种理念融入战舰的建造和使用当中,它将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成为兵器工业设计和制造的主流!你说呢?”

“没你那么敏感。既然你觉得可行,那为什么不动手实行呢?”

“如果真要这样做,那就必须得制定新的标准。这可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呢,前期投入将会非常的巨大!”

“你什么时候管过投入了?不过,站在我的角度来看,这种想法其实挺有意思的,真想看看这种新型战舰建造出来是什么样的?”

凤九渊呵呵地笑道:“我已经想好了,让杨源将理藩院分为上院和下院,分别进行管理。上院专门研制战舰,下院负责传统的武备研发和生产。你觉得怎么样?”

“以中宇宙世界的环境来说,战舰的作用严重有限,况且还不具备航行的条件,有必要投入建造么?”

“环境是可以改变的嘛。况且,上下院的分级制度也是才确立,九天也在进行评估论证,如果确实不行,那就只有向星海工业和无回城转移了!”

“我觉得还是立足于本土化战略比较好,你这样搞下去,看似轰轰烈烈了,一旦水土不服,不要说你的心血白费了,就连凤凰界都有可能因此被拖垮!”

凤九渊蹙起眉头,想了想道:“说实话,理藩院就是木土化得太过于坚决了些,缺少了创新意识和开拓精神,以至于每隔些年,危机就会重演。如今是弥罗境正奋力迎头赶超,有了这么个好榜样,其他的势力还不得都看到甜头,投身其中了?这时候如果再不改,再不变,就将陷入战国式的大乱局中,那样才更有可能被耗垮呢!”

雷顿想了想,道:“你是不是在想着促使中宇宙世界和左宇宙世界的统一呢?”

凤九渊一愣,问道:“我有么?你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

“有句古老的名言这样说:战争决定人类的发展方向。中宇宙世界特有的发展历程孕育出了独特的文明,文明又决定了发展模式。中宇宙世界有数十万个大大小小的势力,发展模式虽然都有着这样那样的差异,但在总体上却是一脉同源。随着历史的车轮不断向前推进,各个势力间不免就会发生碰撞,战争也就随之产生了。理藩院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战争决定人类的发展方向,而武备决定了战争发展的方向,凤凰界正是凭着理藩建立起来的优势才能主宰中宇宙世界的发展近万年。你如果违背了文明发展的规律,哪怕能研制也再先进的武器系统又能怎样?星海合众国的边缘地带有那么多的原始星球,你觉得弄几艘战舰去,就能主宰他们,或者彻底让他们文明发展轨迹按着你的意思走下去么?”

雷顿鲜少讲这样大道理,凤九渊听完他这一轮长篇大论后,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极其入情入理,正要反问:“这跟你说我有促使两个宇宙世界的统一有关系吗?”只听雷顿接着就又说起来了:“别看中宇宙世界最先进的星槎还只是大气飞行器,连太空都去不了,其实就总体实力而言,他们比星海合众国+科拉米亚都还要强大!”

凤九渊不得不又一次承认雷顿说得对。别看中宇宙世界的人连太空都去不了,陆地交通除了传送阵外,就只有依靠畜力,看似原始得,可双方真要是起了冲突,就算是星海合众国+科拉米亚都只有吃败仗的份。

有人想问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凤凰界有重炮?

这当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中宇宙世界掌握的空间定向传送技术远比星海合众国使用了几千年的近距离定向迁跃来得高明的和准确,打击和推进效率也更为高效,往往能抢在太空战舰还没有完成最初的侦察和监控卫星还没来得及投放之前就已经以‘模糊战’的方式发起了毁灭性的打击。再者中宇宙世界的武备全是基于法阵基础建造出来的,几乎完全免疫电磁和能量攻击,尽管他们上不上天,但却能够凭借地面战建立起相当的优势,再辅之重炮,凭你有多少星际舰队又怎样?

当然,这也只是从理论层面的对比,并非绝对的,决定战争胜败的因素很多,武备是最重要的一环,指挥是另一个最重要的环节。

“你想先通过双方技术上的融合,然后再促使文明的融合,最终建立起一个泛左宇宙世界和中宇宙世界的联合政治体。其实,这完全没有必要的。你只需要了解一下凤凰界在传送阵运用和重炮的发展史就能悟出一些道理了!”

“哦?”凤九渊忍不住问道:“什么道理?”他是一个不喜欢研究文明史的人,却唯独对武备的发展史有着相当的了解,听雷顿这么一说,也动起了心思。

“传送阵的出现时间没有准确的记载,据说应该是发源于数万年前的地球,而在一万多年前,已经广泛地在中宇宙世界应用起来,并帮助凤凰界统一了七十二道。也就是说,他们开始星际时代比我们早了整整一万年。而重炮的出现是在八千多年前,当时的凤凰界凭借理藩院——那时候还不叫理藩院,叫圣器监——开发出来的武备已经在中宇宙世界建立起了绝对的霸主地位,但因为魔怪的泛滥让中宇宙世界的人民饱受其害。为了抵御有一天魔怪对凤凰界发起大规模的进攻,凤凰界花了将近500年时间开发出了最初的重炮,并将之命名为‘天神弩’。八千年前,星海合众国的人类还得于地球时代,罗马帝国和大秦帝国主宰了大半个地球,而科拉米亚正在进行着艰苦的抵抗战。以那时凤凰界的实力,要进军地球,建立起一个跨宇宙的政治体何其容易?但他们没有。甚至在后来地球人类开始了星际时代之后,凤凰界依旧通过建立在地球的传送阵了解着他们的发展,同时还在暗地里学习着宇航时代的理念和技术。在整个凤凰界的统治阶级中,有多少人曾经去过地球,去过星海合众国,并在那里学习、生活、工作和生儿育女已经无法统计,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没有将星海合众国的科技带回凤凰界,或者说他们觉得两者之间没有进行交流融合的必要。你要知道,这个过程并不是只有几年或者几十年,而是囊括了整个人类的发展历史!”

听到这里,凤九渊已经明白雷顿要表达的意思了。他是在极力谏阻自己试图让两者之间融合并统一,要不然将会不可避免发产生碰撞,进而演变成战争。这样的战争既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见雷顿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他问道:“没有了?”

雷顿道:“你对凤凰界多了解一些就会知道,他们从星海合众那里学到的不是技术,而是如何丰富和完善自身的文明。而你呢,只看到了技术和利益!”

凤九渊心下一震,仿佛被刀子捅了一下般疼痛,脸色瞬即白了下来,问道:“你,你这么觉得?”

“是!”雷顿冷冷地道:“或许你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完全蜕变成一个真正的商人。但商有商道,你应该站在一个更高的角度来看待世界,看待宇宙。”

雷顿这已经不是谏阻了,而是在指着鼻子骂他。

一个跟了他这么多年,最亲密的朋友,最坚定的战友都这么说他,那是不是说他真的做错了呢?

凤九渊坐在凤案前的台阶上,眼神变得忧郁。

“商有商道,那商者的道又是什么呢?”他默默地自问着:“更高的角度,什么样的角度才算更高?我难道还不够高吗?”

以他在学识,恐怕在这上面是找不到突破的路的。

雷顿见他沉思得那么痛苦,就道:“其实你将法阵引入星海合众国是对的。法阵对于中宇宙世界来说并不仅仅是技术,还是他们文明的全部。这里面包含着天、地、人与万物的和诣统一,它一旦推广开来,足以促进星海合众国乃至于整个左宇宙世界文明一次质的升华。不要站在科技和层面来看待凤凰界和中宇宙世界的野蛮和落后,你若反过来看,星海合众国何尝不是野蛮而落后呢?包容不同的文明发展方式,不要总以为自己的就是最好。这是一种可怕的偏狭!”说到这里,他又加上一句:“有时间了,你真该读一读《庄子》!”

“什么庄子?”凤九渊漫不经意地反问道。

“一部古老的、经典的道家著作,又叫《南华经》。《道德经》让人如何认识本源的问题,而《庄子》更多的教会我们怎么看待外部的世界。”

“你什么时候改信道教了?”

雷顿苦笑道:“这不是信仰问题,而是思想修养问题!”

“你是说我浅薄,我无知?”

“撇开专业领域的东西来说,你确实浅薄而又无知!”

“你找骂?”

“我也期待有一天你也能这样骂我一通。那样我也就完成老先生将给我的重任了。”说完,盯着凤九渊看了良久,道:“其实,你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我就那么逊?”

“你永远不要把自己想得太好!”

“那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可不该由我说!你应该理清了凤凰界的脉博再作决定!”

“喔……”凤九渊站了起来,走到宫外,望了望天空,呼吸着和暖春风送来的清新空气,叹道:“看来我真该好好想想!”

489 生化危机(一)

自打雷顿的一番诫谈之后,凤九渊终于放弃了在凤凰界建立起全面的智能工业化体系的决定,但依旧保留了已建成的智能化生产线和傀儡工人。

为此,他特地在大朝会上下旨,让所有朝臣都建言献策,看要怎样才能将理藩院建得更好!

随着师般若的责任内阁制条例制定完毕,凤九渊在审阅之后,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发交部议,然后又扩大到所有在京的官员,最后才是全国各道。

责任内阁看似扩大了中书令的权力,但也加重了其责任,并限制了其任期,有利有弊,总的来说,朝臣们的反响还是赞成居多,反对者少。

就在凤九渊准备将全副身心投入到重炮的革新研究中去时,弥罗境再度派来了使团,而担任团长的依旧是耶罗这个老熟人。

耶罗先是呈上了大天尊致凤九渊的国书。在国书中,大天尊告诉了凤九渊一个不好的消息:弥罗境出现了尸灵巫!不过,大天尊并没有请求凤凰界的神殿予以支援,而是友好地提醒凤凰界应该加强警戒,以防新一轮的瘟疫浪潮在整个中宇宙世界扩散。

尸灵巫,奥斯曼投资银行,这些该死的恶灵到底藏在哪里呢?

好言抚慰了耶罗一通,便着大鸿胪寺好生招待。

回到凤鸣宫后,他就命帕伊尔顿派人前往弥罗境搞些瘟疫样本进行分析研究,但同时也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毕竟那些病毒可不是闹着玩的。帕伊尔顿早闲得快发疯了,一听有事可做,乐得跟什么事的,亲自和娃娃鱼带队前往弥罗境。

交待完事情之后,便让思菊准备出宫。

思菊问去哪,凤九渊说:“当然去见老丈人了!”

思菊一白了他一眼道:“下道旨宣进宫来不就行了么?何苦跑这一趟?!”

“你懂什么?他是老丈人,我要是老端皇帝架子,他心里不舒服,你面上也不好看嘛!”轻轻摸了摸她细腻光滑的脸蛋道:“乖,快去。我这是办正事呢!”思菊这才吩咐人张罗。

出了宫后,就让古尼去关部宣许庸、刑部路德文神殿晋见。

即便当了皇帝,凤九渊依旧那么放浪不羁,与大国师见面之下,就问:“老丈人,身体还好,吃得下、睡得香么?”

大国师道:“还好,还好。你别张口闭口老丈人地混叫好不好?好像天底下人不知道咱们的关系似的?”凤九渊嘿嘿地一笑,瞟了一眼思菊,道:“我高兴,我乐意,怎么着?”将大天尊的国书递上道:“先看看这个再说吧!”思菊自去张罗茶水。

大国师见尸灵巫竟然出现在了弥罗境,脸色陡变,不及看完就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凤九渊哦了一声,问道:“说不定只是一起偶然事故呢?”

“真若只是一起偶然事故,大天尊会把它写进国书里?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些家伙怎么会在这时候出来添乱子?”

“怎么,尸灵巫的活动还是有规律的吗?”

“规律么说不上,只是觉得他们怎么就选在这个时候袭击弥罗境呢?”

“嗯?这个时候又怎么了?”凤九渊越听越不解。

“如今正是弥罗境历史上发展最好、最快的时期,国力正蒸蒸日上,照此下去,不消几年,将会成为继凤凰界之后,中宇宙世界的第二大武备研发和制造商。尸灵巫为什么其他的地方不袭击,偏要首先对弥罗境下手呢?”

“是有些让人想不明白。你依你之见呢?”

“猜不透,真的猜不透……”

凤九渊喝了口思菊递上来的茶,道:“那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做,才能防止也被袭击?”

“前段时间我们已经发起了一波清剿尸灵巫的行动,结果却一无所获,现在倒是可以将之继续进行下去的!有备方能无患,就算真的为患了,也能将及时控制!”

正说着,许庸和路德文来了。

凤九渊便把情况也向他们说了,道:“现在就以神殿、刑部、关部和中京督卫府联合应急中心,大国师担任指挥,全力负责此事,切不可有半点的疏忽大意!”

打发了路德文和许庸后,又去了重生殿,希望能够感应到父亲的意识,结果呆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没有半点响应,只得黯然地回宫。

见凤九渊兴致不高,思菊就说着笑话逗他开心。眼见定西门在望了,凤九渊见路边站着个半大孩子,脸色青灰,眼神呆滞,毫无神彩地望着他。他心下了憷,暗说:“这小子怎么这么碜人呢?活像死人似的!”念头还没转过来,就见那孩子咧着嘴,露出青白色的牙齿,嘶叫着朝他的马头扑了过来——娘娘的,牙龈竟然不是红的,是黑的?!

别看他的动作僵缓,但却散发出一股子让人说不出恐惧的气势来。吓得凤九渊差点没当场惊叫出来。

索哈牙见机得快,拍出战刀,朝着孩子当头劈斩而下。却不想雷顿比他更快,抢先一部撞在了孩子的前面,抬手架住索哈牙的战刀,喝道:“别伤他!”却不妨孩子一口将他的另一只手臂咬牙,然后就疯狂地撕扯,活像饿慌了的野狗。

侍卫们迅速地冲了上去,将孩子围在了垓心。雷顿吼道:“退后,全都给我退后!”

凤九渊见状,却喝道:“搞什么?这是谁家的孩子,先给我抓起来!”

雷顿摆手道:“别靠近,全都远离!索哈牙,驱开人群!思菊,保护先生回宫!”

思菊也被吓得脸都青了,她护住凤九渊,道:“别看了,先回宫。雷顿自会处理!”凤九渊掀开思菊道:“这孩子敢情是疯了么?”

思菊道:“不知道,恐怕,恐怕情况不妙!”只听雷顿又喊道:“陆文,快去神殿请大国师亲自来一趟!”见他还任由孩子抓着手臂撕咬,凤九渊道:“你这是做什么?先把他打晕!”

雷顿道:“打不晕的。”又吼道:“思菊,你干什么?”

思菊显然已经意识到那孩子是僵尸了,吓得浑身不由自主的发抖,也不管凤九渊同不同意,将他从马背上挟过来,打马就往定西门冲去。

到了宫门前,扯下凤九渊身上的腰牌道:“皇上在此,阻拦者斩!”守门的御林军将领也不及认清腰牌,但却是能认出她是谁的,忙让了开来。进了定西门后,思菊勒住马,回头喝道:“封锁宫门!从此刻起,没有皇上的旨意,谁敢开门杀无赦!”当值将领还想问怎么回事,就见凤九渊从她怀里挣脱出来,吼道:“搞什么?为什么要关宫门?”

众人见果真是皇帝,纷纷跪下请安。

思菊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一把将凤九渊提起来,横着放在马鞍上道:“还不关门,发什么呆?”见凤九渊还要挣扎,她就轻声的道:“出大事了,听我的吧!”凤九渊为这才安静了下来。

眼看着厚重的宫门合上之后,思菊这才吁了口气,道:“传旨下去,加强宫门守备,任何人胆敢冲撞宫门,立斩不赦!”皇帝都在她的手里,谁还敢不听话。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搞得心下惶惶。

在奔回凤鸣宫的路上,凤九渊问道:“思菊,搞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思菊的嘴唇已经干裂,眼里兀自满是恐惧,她说:“那个孩子恐怕,恐怕已经死了……”

“死了?”凤九渊不能理解,问道:“我看他好好的,恐怕是发疯了吧?狂犬病么?”

思菊道:“我是说,我是说他,他已经变成了僵尸!”

“啊?”

“生化危机恐怕,恐怕将会在中京爆发!”

“生化危机?”凤九渊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道:“你是说,尸灵巫出现在中京了?”

“不知道!”思菊猛地摇头道:“你就不要管了,大国师会处理的!”

凤九渊吼道:“我能不管么?我是皇帝……”

“这时候你就想当皇帝了?不准说话,闭嘴!”凤九渊被她一吼,当真乖乖地闭上了嘴。

回到凤鸣宫,凤九渊狠狠地灌了一大杯热水下去,心情似乎稍微镇定了些,问思菊:“会不会搞错了?大白天的,哪来的僵尸?”

思菊摇头,还是摇头。凤九渊恼火地问道:“你摇什么头呢?到底怎么回事?”

思菊还是摇头,然后又是叹气,神情说不出的忧惧。

这时,宫女报告说韩女使来了,凤九渊就道:“柔柔吗,快进来!”

韩以柔先是规规矩矩地见过礼后,问道:“不知皇上召见有何要事?”

思菊道:“是我叫宣你过来的!刚才我们从神殿回来的时候,在定西门外遭遇了僵尸,雷统领已经拿住了它!”

“僵尸?”韩以柔惊得花容失色,问道:“你,你没开玩笑吧?这大白天的!”

思菊道:“这会子我已经宣皇上的旨意封了凤凰城,你觉得还会开玩笑么?”

韩以柔还不敢相信,惨然道:“这,这怎么可能?”

思菊也不知道该怎么知道,烦躁地道:“谁知道呢?反正我负责皇上的安危,六宫就交给你。一会儿估计得有神殿法师来,最好得查查宫中是否有人中了病毒!”

490 生化危机(二)

雷顿就让僵尸疯狂地咬着,任它的牙什么尖,齿多么利,也难以划破他的皮肤分毫。

僵尸是没有意识的生物,它一旦锁定了攻击者,就不会轻易地改变,更何况雷顿也不会容它改变。索哈牙等人远远地围着,看着这诡异的一幕,都一阵毛骨怵然。

雷顿启动了智能探测雷达,在扫描这只僵尸到底是谁控制的——僵尸的出现,必然意味着尸灵巫也出现在了中京。

前段时间在喊狼来了,现在狼就真的来了。

经过两遍扫描,他发现附近300米范围内没有可疑者,而尸灵巫要控制僵尸攻击目标,最远的距离也要保持在300米以内才行。如今300米内没有可疑目标,显就是说那人见袭击失败,便扔下僵尸自己跑路了!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在讨论是不是哪家的孩子疯了。雷顿见状,就喝道:“派个人去看看,大国师怎么还没有来?”

索哈牙道:“估计还得有片刻。要不咱们将他抓起来?”

雷顿道:“别碰!别靠近!”

索哈牙也不知道情况,叫道:“怎么啦?莫不成这小子身上有毒?”

“……不错,毒得很,离得越远越好!”

其实,雷顿也想将它抓起来,但就怕一个处置不当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那就当真是不妙了。毕竟他的记忆库里没有储存对付僵尸的法子,与其冒险抓它,还不如先僵持着,等大国师来处理!

僵尸见咬不动,就动手抓,抓扯雷顿的衣服。雷顿见它手指乌黑,散发着浓烈的尸臭气息,真想一拳将它打碎了事。

率先赶到的不是大国师,还是附近巡捕房的公差。见围着这么多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便掀开人群,挤了进来,冲一身便衣的大内侍卫道:“嘿,嘿,怎么回事呐?”就伸手去推搡索哈牙。

索哈牙本就气火的了,见状,一巴掌扇过去,打了那名公差一个大马趴,喝道:“滚你娘的蛋!”

来的公差可不止一个,而是五个,见头儿被打了,一窝蜂似地涌上来,要拿索哈牙。索哈牙一脚一个,远远地踹开,亮出腰牌道:“大内侍卫执行公务,不相干的人滚开!”

看着那黄澄澄的凤头牌,公差们哪里还有脾气,连连作揖,兔子般转眼不见了。围观人等这才知道这些人都是大内侍卫,胆小的怕惹上祸事转身开溜了,而胆大的还想留下看个究竟!

第二批次赶到的还是不是大国师,而是巡城御史。

巡城御史隶属于督察院,原本说要裁汰了的,估计是还没有轮到督察院来,所以他们依旧还带着靖军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驱开了人群后,巡城御史驱马上来,高声喝问道:“尔等何人,为何在此滋事?”也不等答,就又喝道:“来人呐,把他们给我抓起来,带回署里细审!”

索哈牙见又来个愣头的,怒不可遏,学着凤九渊骂道:“娘希匹的,又一只是脑子里进了耗子的混球……”冲将上去,拎住马前腿,高高举起,狠狠地掷了出去,还不忘斥骂道:“滚,都他娘的滚远了。大内侍卫执行公务,胆敢妨碍者格杀勿论!”

偏偏巡城御史是个楞头货,哪管你是什么大内侍卫还是大外侍卫,从马下爬出来后,也顾不得腿骨被压断了,就叫道:“发什么呆,给老子上,把他们通通抓起来。一群刁民,竟敢犯上作乱,还有没有王法了?哎哟……”

巡城御史下辖的兵丁都是靖军,别看穿着军服,拿着武器,其实战斗力就那么点,眼见着索哈牙随便一拎,便能连人带马都举了起来摔得老远,他们哪里还敢冲上去?只是挥舞着武器,远远地看着!

就在巡城御史一边叫痛一边叫骂时,大国师终于到了。

见着还在撕咬雷顿的僵尸,大国师的脸也青了。念动咒语,拈出一朵火苗,便要从僵尸头上灌下去,雷顿却拦住道:“能不能先制住它?留个活的有用!”

大国师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留活的?”

雷顿道:“不错。留着活的研究,说不定可以找到抗体?”

大国师想了想,觉得雷顿说得有道理,便点头道:“好,但千万千万要小心!”手上印诀一变,朝着僵尸的头顶打出一道青光,僵尸猛地一抽,全身就真的僵硬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大国师手一摆,几名法师就冲了上来,撒出渔网,将僵尸裹住,然后用一只黑色的,不知什么质地做成的袋子套住,再用麻绳捆牢。

大国师看着雷顿,问道:“你没什么问题吧?”

雷顿撕下衣袖,一把搓成了灰烬。露出古铜色的肌肉,却连一个红印都没有留下。他道:“估计得好生清洗一下才行!听说病毒都是通过血液感染的?”

大国师道:“血液是最直接的一种感染方式。如果一次误服入大量病毒,一样会被感染!但为了保险,还是清洗一下好。”便让神殿法师带雷顿去清洗。雷顿却说不用,他懂得处理。

大国师不解地道:“你会处理?”

雷顿激活了手腕上的通讯器,呼叫道:“凤凰号,立即给我派艘星梭过来,做好全套的生化防护!完毕!”

“星梭?”大国师仰起头来,望了望天空,轻声道:“搞什么鬼?你是左宇宙世界来的?”他一直都当雷顿是个奇人呢,思菊也没有告诉他,他又哪里知道雷顿的来历?

“现在没空说。你还是想办法应付尸灵巫吧!”

大国师一声令下,所有在场围观的人都被带回了神殿。

一个时辰之后,大国师、路德文、许庸、那拉烈在神殿召开了应变会议,并拿出了清理方略。

天黑之前,由四大强力部门组成的清剿队伍开始行动。

为了保证不会有漏网之鱼,大国师下令:所有身上带有尸自气味和罗盘检测异状的人全被带回神殿;所有瞳孔发散,手指乌青者一律当场格杀;所有与僵尸有过近距离接受的一律隔离观察;僵尸接触过的物品一律焚毁……

这个夜晚,中京彻夜无眠。

截止天亮之时,中京城共发现僵尸十五只,被感染人数不明,和平坊被隔离,坊里三万余居民无不惶惶。

凤九渊一夜没有睡,等着情况的奏报。结果只有大国师来了一遍,大致禀报了当下掌握的情况,又让法师清理宫禁,谨防被感染者藏身其内。

眼见太阳已经从东边升了起来,暖暖地照进了凤鸣宫里,凤九渊越来越焦躁,不时地朝着殿门外张望,道:“怎么还没人来?怎么还没来?”

思菊也有些惶惶,道:“你何苦这样急呢?总归会有人来奏报的!”

正说着,雷顿就从天而降。

凤九渊见他无恙,紧绷的神经总算松驰了下来,问道:“怎么样?没伤着你吧!”

雷顿道:“没有。”取出两枚硬币大小的芯片道:“最新式的防护服,贴身穿上!”递了一枚给思菊,将另一枚摁在凤九渊的手背上,然后就见芯片化作透明的液体贴着肌肤逆流向全身。穿着好后,手背上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烙痕,看不出什么异样。

凤九渊活动了一下道:“还不错。”思菊也学着穿在了身上。

远远地见大国师飞奔而来,凤九渊又紧张了起来,道:“终于来了!”迎将出来,问道:“怎么样?还稳定吗?”

大国师道:“不好,整个和平坊已经被隔离了。见过皇上!”递上了由他、许庸、路德文和那拉烈联名具奏的折子。

凤九渊一摆手道:“你们有什么对策?”

“先挨家挨户的查,一旦发现有异状,当即清理!但据贫道估计,恐怕不止和平坊被大规模的感染,还得请皇上下旨中京戒严,封闭所有城门,禁止行人客商出入才行!”

凤九渊一边往殿里走,一边道:“好,我这就下旨。还有什么?”

“告知各道,作好应对的准备!”

“还有么?”

“暂时没有了!眼下最麻烦的就是清查!”

凤九渊道:“据你估计,严重到什么程度?”

“现在还不敢说!”大国师叹了口气道:“得先等和平坊清理之后才好定论!”又说:“最重要的还是逮住潜入中京的尸灵巫。”

凤九渊道:“前阵子都喊着狼来了,狼来了,现在狼就真的来了。哎,怎么就没有警觉性呢?”

“都是贫道失职,请皇上责罚!”

凤九渊摆了摆手道:“现在说责罚还有什么意义?去吧,清理病毒要紧!”见大国师转身就走,凤九渊忙叫住,问雷道:“只带了两套么?”雷顿又拿出一套来,思菊替大国师穿上了。

大国师得知是生化防护服,笑道:“我虽不济事,但还不至于被区区僵尸给奈何了。这东西宝贵,还是留给有用的人吧!”

思菊嗔道:“你就穿上吧。多一分保险总是好的。眼下整个中京就指望着你呢!”

凤九渊也道:“是这样,你就被讲究这些了!”大国师这才谢恩去了。

491 生化危机(三)

早膳早放凉了,凤九渊却完全没有吃的心思,左右也坐不住,便让雷顿再去取些防护服来,给宫中重要人等都发上一套。又说最重要的是研究出病毒的抗体,要不然一旦大规模扩散开来,整个中京恐怕活不出来几个人!

正自惶惶之际,就听人报:皇后到了。

杨芸显然也是一夜没睡,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凤九渊迎上去,拉着她的手道:“你这会子不休息,来这做什么?”

杨芸依旧很淡定,浅浅一笑道:“来看看你这里的情况。怎么样,还好吗?”

凤九渊强笑道:“有大国师坐镇,还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扶着杨芸坐下手,他道:“放心吧,没什么了不得的,很快就过去了!”

“你别劝慰我了,真当我是什么也不知道么?柔柔管着凤卫,真实的情况我比你清楚!”

凤九渊一惊,道:“你清楚什么了?”

“和平坊已经出现了大量的感染者。他们害怕被烧死,都藏了起来。更为可恶的是,有感染者竟然恶意攻击无辜的人,加速了瘟疫的扩散。和平坊位于定西门外,稍有不慎瘟疫就会传入宫来。尚义坊又位于城中,四通八达,一旦隔离失败,整个中京城恐怕都难以幸免!”

听完杨芸的话,凤九渊沉默了良久,问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杨芸道:“我也不知道。哎,总之你要有心理准备,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撤离中京城!”

“撤离?”凤九渊惊而笑道:“这,还不至于吧?”

杨芸看了他一眼道:“那你以为呢?”旋又问:“你是不是觉得以神殿、刑部、关部和中京督卫府的力量,足以应付这场危机了?”

凤九渊道:“如果这都不够应付,凤凰界焉能传承数万年,从一次次的危机中走过来,走到今天?”

杨芸叹了口气道:“你这人呐,总是这么乐观。兴许是我想得太坏了吧。总之你也要作好最坏的打算,天才知道这场危机最后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呢?”

凤九渊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小心影响到了孩子。”又说:“眼下非常时期,你就搬到凤宁宫来吧,咱们两个在一处,彼此能照应着!”杨芸心下一暖,点头道:“好吧。柔柔,去,派人把我的东西搬过来。告诉宫里人,这里天我就同皇上住在凤鸣宫了,让她们谨慎当差,不可疏忽!”韩以柔应声去了。

这时,凤九渊手腕上的通讯器亮了,见是帕伊尔顿发来的,凤九渊忙接通,问道:“什么情况?”

帕伊尔顿道:“先生,据凤凰号监测到的数据显示,病毒正在加速扩散。整个和平坊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区域被感染了!先生,必须立即疏散和平坊周围的人群,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凤九渊道:“好,继续监视,我自有安排!”

因为他是开启的公共频道,杨芸和思菊也都听见了,顿时色变。凤九渊还是头一次遭遇到这种情况,不免越发的烦躁起来,叫道:“去,传武定中、宋颐还有大国师晋见!”又命人将杨芸扶到后殿休息。

雷顿又取回了二十套防护服,他说:“目前只有这些。主要的生产原料不够,要不然就可以大批量生产!”

凤九渊道:“这不当事,可以让理藩院做的。”又问道:“有结果了吗?”

雷顿知道凤九渊是在问僵尸的解剖化验结果,便道:“还没有,生化小组一有了结果就会立即上报!”凤九渊点了点头道:“告诉火龙,派出一个特遣小队潜入中京城,最好能够把散播病毒的尸灵巫给我揪出来!”咬了咬牙,狞笑着说:“一旦逮着了,老子非得玩他个生不如死!”

雷顿立即将他的命令下达。帕伊尔顿又说他要亲自带队,凤九渊接过通讯频道骂道:“这些事是你干的吗?你干的了?我说你他娘的就能不能安生点,别总让人操心行不行?这不是两军对垒,没你施展的份。我告诉你,帕伊尔顿,再这么不知高低的,你就给我滚回去,爱干什么由你!”

帕伊尔顿委屈地道:“其实我也是想快点把危机解除了……”

“你以为就你想?中京城两百多万人谁不想?你最该想是的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骂完之后就切断了通讯。

大国师最先到,毕竟他就在定西门外。见他满身杀气,凤九渊就知道情况越来越不妙,问道:“怎么,扩散了?”

大国师喘了口气道:“正在努力控制!”

“伤亡如何?”

“神殿法师已经死了十一人,刑部和关部的差役死了五十三人,督卫府军也死了三十二人。共斩杀僵尸一千余只。这会子清剿还在继续!”

这似乎比凤九渊想像的要好些。不过,早上大国师来报的时候才不过斩杀僵尸十五只,这才过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已经上涨到一千余只,由此可见情况多么恶劣了!便道:“要总结造成伤亡的原因,尽快拿出一个克制的法子来。装备方面有需要,立即知会理藩院赶制。”

大国师应了声是。

武定中、宋颐相继赶到。

凤九渊先是吩咐武定中布置中京城百姓的撤离和安置,说:“无论如何都要确保没有被感染人群的安全。军队也要尽快拿出方案来。大都督,要作好最坏的打算,兵力不够就尽快调,争取就在和平坊和尚义坊内把危机给解决了!”说完又加上一句:“大国师现在是钦差应急处理特使,中书省、大都督府还有理藩院都要全力配合。其他的问题能先搁一边就搁着,等问题都解决了再说!”

三人都跪安后,凤九渊突地萌生了一个念头:去和平坊现场看看。越想,念头就越强烈。对正代他批阅着奏折的雷顿道:“先别弄了,咱们还是去看看情况如何吧!不了解现场情况,终究是拿不出个正确的处理法子的!”

雷顿还不及答应,思菊就道:“不行,绝对不行!”

凤九渊道:“又怎么不行了?”

“就刚才不是才骂了帕伊尔顿么?难不成你自己要效仿他?也不想想,自己连帕伊尔顿也不如呢!”

凤九渊道:“帕伊尔顿是个蛮牛,我跟他可不一样!”

“你觉得不一样,可僵尸却不会认你,病毒更不会认你!”

凤九渊道:“我有凤凰神力护身,不会被感染。最重要的是我只有去现场看了才能知道该怎么对付僵尸,你懂不懂?”说完又补上一句:“你别拿我当脓包看,好不好?”

思菊还要反驳,雷顿却道:“或许是该去看看的!”

凤九渊得到了支援,精神顿时一振,道:“是嘛,连雷顿都这样说!”

思菊道:“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凤九渊道:“你要是怕不去就是。雷顿,咱们走!”

思菊拦在门前道:“不准走!你,你这人太不通道理了!”

凤九渊掀不动她,抱也抱不动,就道:“我怎么就不通道理了?我这是为了尽快将危机解决,明白吗?”

“有那么多人在,不多你这一个!”

“我这一个可跟他们不一样!”凤九渊道:“试问他们有我这样的头脑吗?”

雷顿走上来道:“放心吧,有我们,有帕伊尔顿派来的特遣队,还有精灵星梭支援,出不了问题!”

思菊看着雷顿道:“你怎么就帮着他呢?你就不担心他的安全?”

“我这是相信我们的力量!”雷顿道:“更何况我相信他能比大国师,比朝廷的部门更快地找到消灭僵尸,化解危机的方法!”

思菊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凤九渊趁机道:“好了,别固执了,多拖延一刻便多死许多人!”

思菊终于让开了,要让韩以柔派出凤卫随扈,凤九渊一摆手道:“不必,我的人手比对付这些鬼东西比凤卫更管用,更有经验!”只听雷顿在询问特遣队的坐标,并向凤凰号索要战场指挥权,便道:“再弄两套作战盔甲来!最好是有武器!”说完,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看样子,他也动了去试试身手的心思!

对付僵尸最好用的便是高能射线武器,其次是金属枪弹。

五分钟后,四名特遣队员被空投到皇宫。他们都身着白蓝相间的特战盔甲,看上去威武而雄壮。摘下头盔后,向凤九渊和雷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从他的眼瞳凤九渊就看出是智能机器人,点了点头算是回礼。接过作战盔甲后,套在手臂上,激活程序,盔甲像防护服一样流水般覆盖了全身。

思菊还是第一次穿戴作战盔甲,感觉有些新奇。

武器是一把制式高能离子枪,配两只一万标准能量单位弹匣;一把标准金属子弹手枪,配两只50发标准高爆金属弹头弹匣;一把高能离子分割战刀。

激光枪挂在右侧腰畔,手枪挂在左侧腰畔,战刀插在大腿上。凤九渊试了试行动还算灵活,接过头盔,调制了一下模式,又看了看思菊,笑道:“不错,比你那一身侍卫服好看多了!走吧!”将头盔夹在腋下,昂首朝着定西门而去。

492 生化危机(四)

值守宫门的御林军士兵见皇帝身着怪异的服装而来,纷纷跪下请安。凤九渊摆了摆手道:“各就其位吧。开门!”

当值将领见状,才知道皇帝是要出宫,大着胆子问道:“皇上,您这是要出宫?”

凤九渊道:“废话,你当我逛着好玩呢?”

“皇上,不可!现在外面一团乱……”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城垛子上有人喊道:“又来了,又来了……射,给我射!”然后就听人骂道:“叉你娘,还没射死。不是让你们射心脏么?你们射个屁的胸口呀?力量,都给我把力量拿出来,平时训练都干什么吃了?”

凤九渊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便对雷顿道:“走,上去看看!”

当值将领心下一松,心说:“只要皇上不出宫,随便怎么看吧!”忙对守门的交待了几句,也跟了上来。

凤九渊几番上战场的人了,说起来也算是什么场面都见过的人了,可当他登上凤凰城的城墙后,看着定西门外血污的一幕,胃部猛地一阵抽搐,当场吐了出来。思菊比他更糟,手撑在城墙上,连连作呕,怎么也控制不住。

只见许多浑身血污的僵尸正朝着定西门涌来,粗略一数,没一百只也有九十九只,饶是城墙上的箭如雨下,射倒了又爬起来,全都拥堵在定西门外,擂打着城门,抓抠着城墙,发出怪异的嘶叫声。

太阳还在头上呢,凤九渊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阴冷,浑身汗毛当即炸了起来。问道:“怎么不用轰天雷?”当值将领答道:“还没有领到……皇上,下去吧!”

凤九渊抹干净了嘴角的涎液,冷哼一声道:“也算是长见识了!”拔出离子枪,朝着半边脸都没了的一只僵尸扣下了扳机。哧的一声轻响,蓝光射出,正中僵尸的大脑,只见僵尸挣扎了两下了便倒地不动了。

当值将领和城墙上的士兵见状,都惊呆了。

凤九渊见城下的僵尸垒起了尸墙往上爬,暗说:“得想个法子才是,这样下去,它们终会有爬上来的时候!”便问道:“怎么会这么糟糕?这才多会儿功夫,连定西门外都是了?”

雷顿和四名特遣队员拿出武器射击,全是一枪一个,精准得很。见他们的武器如此神奇,御林军士兵都当是理藩院推出来的新东西,无不振奋欢呼。

雷顿开启战频道,命令一分队向定西门集合,并输入了坐标。

特战队还没有赶到,督卫军的重步兵就已经先到了,在他们的身后就是神殿的法师。

凤九渊很好奇,法师们都是怎么杀死僵尸的。

只见第一排重步兵竖起钢盾,筑好防线之后,第二排是长矛盾、第三排是刀盾兵、第四排是弓弩手。弓弩手用的全是臂式钢弩,上弦简便,发射迅速,近距离杀伤力相当强悍,足以将一头壮牛洞穿。随着队官一声令下,弓弩手同时向集中在定西门前的僵尸射出了钢弩。

夺、夺、夺……一阵密集的响声之后,固然看见黑血横发,却没有一只僵尸被射死,反倒是被激得恼怒了起来,嘶叫着朝他们扑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凤九渊就知道督卫府军的伤亡是怎么造成的了——没有克制僵尸的武器,就算士兵的战斗力再强悍又能如何?要知道僵尸不是人,你不能在第一时间砍坏掉它的大脑或是心脏,它就会无休止地发起攻击。

钢弩能轻易地射穿僵尸的身体,即便是直接命中了大脑或是心脏,也不能造成破坏性伤害。

只见它们一瘸一拐地移动到督卫府前的阵前,然后麻木对钢盾发起了攻击。长枪兵开始捅刺,往往要许多下才能杀死一只僵尸。有些僵尸甚至顺着钢盾爬了上去,朝着盾后的士兵发起了攻击。刀盾兵这时会补充上来,将它们斩杀!

看着这一幕,凤九渊当真是忧心忡忡,道:“那些法师怎么还不出手?”只见置身于最后面的几名神殿法师还在念着什么。凤九渊暗说:“莫不成还在念《往生咒》么?这些鸟东西有用?”

法师们念的不是《往生咒》,而是‘灭魂咒’!咒语完成之后,就见一道道青光从他们的指望飞射而出,朝着僵尸而去。僵尸即便是没有意识的,却也极其畏惧青光,竟然开始逃避。

青光一旦落在僵尸身上,便燃起青色的火焰,不过片刻,刚才还凶悍无比的僵尸便烧成了飞灰,什么也不剩下了。

果然高明呀!

凤九渊忍不住暗赞,心说:“这种手段显然比高能射线武器的打击来得更有效更彻底,只可惜效率太慢了些!”

百十只僵尸还剩下一半,有的开始逃蹿,有的依旧继续对城门发起冲击,有的则朝着督卫府军的防线继续冲击。

凤九渊对四名特遣队士兵道:“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是!先生!”特遣队士兵翻身跳下城墙,对城门前的僵尸展开了无差别射击。

两相比较一下,凤九渊越发觉得法师的术法更好用。他正准备跟雷顿说说自己的感想,就见雷顿纵身跳起,像冲天炮般朝着不远处的一幢小楼飞了过去。

这是干什么了?

凤九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思菊也纵身跃起,如飞燕般随着雷顿掠空飞了过去。

呵,真漂亮!

雷顿身在半空,权杖在手,背后陡然展出了六翅光翼。见他这样,凤九渊就知道他在蓄力出击了,正想看清楚他要干什么,雷顿就从视线里消失了。眨了下眼睛之后,就见他已经在小楼的另一边悬空而立。

凤九渊知道这是十字审判,只不过这次攻击的对象不是人,而是那幢小楼。

为什么是小楼呢?

思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街道之间。

在众人不解和惊愕的注视之下,小楼塌了。然后就见身着作战盔甲的思菊纵身跃起,显是在追赶着什么。雷顿俯身冲去,又是一阵屋塌楼倒的战斗之后,就见雷顿和思维提着个人双双归来了。

那是个什么人呢?

雷顿没有将那人提过来,而是交给了在场的法师。然后就见那拉烈率领大队人马赶了过来。定西门外的僵尸被迅速斩杀,法师用符水焚掉了尸体,但黑色的血渍在阳光下依旧那么的刺眼,散发出浓烈的恶臭气息,中人欲呕。

雷顿没有回来,思菊回来了,她告诉凤九渊,刚才抓住的那人是个尸灵巫,就是他在操纵着僵尸攻击定西门。

凤九渊这才恍然,道:“难怪,这些东西连点意识都没有,怎么会堵着定西门呢?”又问道:“雷顿把人交给神殿法师了?”

思菊道:“是。大国师会处理!”又道:“现在你是看也看了,杀了杀了,该回去了吧?”

凤九渊摸了摸还有些痉挛的胃部,点头道:“行,回去吧。只没想到场面这么恶心!”

刚从城墙上下来,就感到脊背一阵发寒,暗说:“怎么这么碜人呢?”回头一看,只见一名御林军士兵双眼通红地看着他,他当即吃了一惊,暗说:“这人是怎么了?”正要喝问,就见士兵丢下武器,咧开嘴巴,嘶叫着扑了过来。

敢情也被感染了么?

凤九渊没有反应过来,思菊就冲了上去,一枪抵在他的脑袋上,扣下了扳机。才倒下一个,另有两名士兵也有了反应,但显然还能控制自己的神志,抱成一圈,缩在地上发抖。

当值将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骇然地看着这一幕。思菊吼道:“拿绳子来,先将他们捆上!”

凤九渊道:“他们被感染了?”

“估计是!”思菊开启战场频道,呼通了雷顿,说:“定西门内发生了情况,速回来支援!”

凤九渊还没有回过神来,就感到脖子一紧,一双冰冷的手已经死死地卡住了喉咙,其力量之大,显是要将他的脖子勒断似的。

思菊见状大惊,抬起了枪却不敢射击,冲将上来,一拳朝凤九渊背后击了过去。

凤九渊只听得砰的一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而怪异的嘶叫——是僵尸?!他着实有些不敢相信!好在僵尸松开了手,转而攻击思菊了!他这才又惊又惧地退开,看着正扑向思菊的竟然是刚才一直跟在身边的定西门当值将领!

怎么会这样?

敢情病毒会通过空气传染了么?

在思菊一枪将已变成僵尸的当值将领射杀之后,凤九渊兀自惊魂未定,道:“这是怎么回事?”话声才落,雷顿也飞身从城墙上跳下,并一枪射杀了朝思菊背后扑去的一名士兵。

定西门前当值的御林军士兵有三十人,见此情状,真是无比恐惧。

思菊横了他们一眼道:“别动。不想被射杀的就规矩点,一会儿自有法师来帮你们驱除瘟疫!谁让你动的?”又是一枪,射穿了一名士兵的脑袋。

凤九渊见状,知道情况越来越糟糕了,也拿不出好的主意来。

雷顿对思菊道:“先送先生回宫,这里有我来!”

思菊嗯了一声道:“估计现在宫里也不安全,最好是把他送上凤凰号!”

雷顿就立即呼叫支援星梭,将凤九渊接走。

493 生化危机(五)

经过严格的消毒程序,又在隔离室里观察了整整两个小时后,凤九渊才被放出来。

重获自由后,凤九渊的第一句就是:“狗曰的,这他妈的都是些什么事?”想着好好的御林军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变成僵尸,饶是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心下依旧惊悸难定。

帕伊尔顿一个劲地笑,凤九渊骂道:“笑个鸟呀?你个脑子里没长毛的混球,讨打是不是?”

帕伊尔顿强忍着笑意道:“也不知道是谁下死命令不准我去,结果自己跑去了……”凤九渊踢了他一脚道:“去,给老子泡杯茶来!”

坐下之后,调看了一下中京城的监控数据,就抹着头道:“真他娘的头疼,一会儿增一会儿减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又问参谋组道:“生化组那边有结果了吗?”

参谋报告道:“正在进行观察。生化组说这种僵尸病毒非常奇特,几乎每隔半个小时就会自我进化,而且它们对环境的适应能力非常强……”说着,将电子报告递给了凤九渊,继续说:“并具有吞噬和自我复制的功能。第一代原生病毒只能通过血液传播,在繁衍到第30代之后,它们就已经具备近距离空气传播的能力。”

凤九渊道:“难怪不得,才一个晚上的功夫,局势就陡然转变。生化组有没有给出解决的方案?”

参谋道:“有,不过不是根本的解决方法。”

看着参谋弹出来的方案,凤九渊惊问道:“口罩?这能管用吗?”

“目前能管用的!”参谋说:“据测算,通过空气传播的病毒生存时间非常短,也就是5-10秒左右。如果在这期间不能找到宿主,就会死亡。”

“现在还管用?要知道这距离早上已经过去了将近六个小时呢!按每半小时繁衍一代计算,又已经过了十二代了!”

“病毒的吞噬和自我复制能力是有限的,每繁衍一代,这种能力就会减弱。据主脑的评估计算,经过100代的繁衍之后,病毒的特殊能力就会完全丧失!”

“完全丧失之后又后怎样?”

“目前还不知道。”

“不知道?”凤九渊奇道:“为什么?评估不出结果吗?”

“是。凤凰号智脑的独立运算能力有限,最多只能评估出病毒30代的变异情况!”

凤九渊哦了一声,想了想道:“你先去通知生化组,一会儿参加会议!”便不再言语,闷头操作了起来。

凤凰号并没有实现与九天的互联互通,因此无法使用九天的运算评估能力,但要建立起互联互通还有许多技术问题需要解决,毕竟这不是实现通信互连,而是核心数据的交换处理。

经过半个小时的操作之后,凤九渊试作让九天和凤凰号智脑实现数据交换和处理,又经过约十分钟的调试之后,凤九渊一拍控制台,道:“好嘞,成功了……”站起身来,开启了舰队指挥频道,道:“命令:所有准将级别以上军官立即进入会议频道,五分钟后召开会议,生化组全体成员务必到会。重复一遍……”发布会命令之后,又道:“火龙,火龙,听到回话!”

火龙的声音响了起来,答道:“是,先生,火龙收到!”通信系统自动弹出了火龙的全息影像。凤九渊问道:“让你接的人接回来没有?”

“已经接回。目前正在隔离观察室观察!”

凤九渊哦了一声,打开隔离观察室的影像,见杨芸安静地睡在隔离舱里,生命特征没有任何异样,也就放了心。这才启动了会议频道。

沿和平坊的隔离墙建起来后,大国师松了口气,问那拉烈道:“还有多少人没有撤出来?”

那拉烈道:“都撤出来了。只有大内雷统领还没有出来!”

大国师道:“哦?他进去了?”

那拉烈道:“是,已经进去快两个时辰了!”

“他去干什么?”大国师也不等那拉烈答,便道:“周宇,你带两个人去看看!”一年年轻的神殿法师立即应声,点了两个人就又进去了。

雷顿已经在和平坊的街巷间来来回回走了三个小时了,他在找东西。

和平坊的房屋里住着被隔离起来的百姓,他们恐惧,他们绝望,但他们又无可奈何。这一天一夜无疑是他们生命中最后,也是最可怕、最难熬、最黑暗的一天一夜。

随着夜幕的降临,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雷顿刚从一条巷子里拐出来,就遭到一条又肥又胖的猫的攻击。他手里拿着一把督卫府军的制式战刀,本能地一反手,就要将猫斩于刀下,却见到猫的眼里竟然露出了畏惧之色。

此时的和平坊里,不要说是动物,就连蚂蚁和苍蝇这些昆虫恐怕都已经被感染了。但凡能动的,会主动攻击其他生物的东西几乎都可以断定是病毒携带者,一刀斩下去,断没有杀错的道理。

猫的眼睛是红色的,这是被感染的最明显特征。但令雷顿奇怪的是,猫居然还没有失去意识,它知道害怕,知道躲避,也知道眼前这个人类不是它所能战胜的,呜呜地叫了两声后,就朝后退去,为逃跑作准备。

“有趣的小东西!”雷顿暗说:“或者找的应该就是你了!”

他在找的东西就是对僵尸病毒能产生出抗体的人。人没有找到,却找到一只猫。

猫见雷顿在看着它,越发显得畏惧,扭身摆尾,跳进了黑暗了。

可它又怎么能跑得出雷顿的视线呢?

雷顿追了上去。猫三蹿两跳,见摆不脱雷顿,越发的害怕,纵身跳进了一座民宅。

雷顿翻身跟了进去,却不想迎接他的竟然是一双血淋淋的手,然后他就看到,院子里竟然有好多僵尸,正围在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前撕扯嚼食着。

真他娘的恶心!

雷顿略向前一纵,反手一刀,将抓他的僵尸劈成对等的两片,然后如燕子抄水般跳入僵尸群中,一刀一个,将它们通通斩首了事。

被僵尸撕扯得稀烂的是个孕妇,才死没多久。令雷顿感到惊奇的是,孕妇腹从的胎儿竟然还有生命迹象。雷顿俯下身去,将已经足月的婴孩捧了起来——是个男孩——割断了脐带。见婴孩通体已然呈现紫色,显是窒息过度的征兆,他便将婴孩倒提起来,轻轻地在背上有节奏地击打着。几下之后,婴孩咳出了呛入气管的羊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在这个时候,这样的环境里,能听到一声初声婴孩的啼苦,着实让人感觉有些怪异。

孩子总是无辜的。雷顿暂时没有办法确认他有没有被感染,只得进屋去找了几件衣服,擦干净他身上的血渍,轻轻地裹了起来。

猫就藏在屋角的柜子下面。雷顿走过去,将它一把抄在手里,猫就拼命地挣扎,但又怎能挣脱雷顿的手呢?

刚出院子,就见一群僵尸追着三名神殿法师而来。他叫住道:“怎么回事?”

领头的神殿法师便是周宇,见雷顿能开口问话,便道:“你是雷统领么?”

雷顿点头道:“是。你们还没有撤退?”

“是大国师让我们来找你的!”周宇道:“你没事吧?”

雷顿道:“没事!把着他!”把婴孩交到周宇手里,手掌一翻,蓄力拍出,一阵恍若雷霆霹雳的劲风朝着追袭而来的僵尸袭去。那些僵尸撞着这股子劲风活像投入火里的炮仗,纷纷爆炸了。

周宇等人无不乍然色变,暗道:“乖乖,这是什么功夫?怎地如此霸道?”

看着怀里的婴孩,周宇还要问,雷顿已经催他们赶快撤出去了。

大国师和那拉烈等人见雷顿、周宇等人平安出来了,都松了口气。但见到周宇怀里抱个孩子,雷顿手里拎着一只猫时,都暗自不解。大国师问周宇道:“这孩子哪来的?”

周宇看着雷顿,雷顿道:“救出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感染!”婴孩刚才都已经安静了下来,这会子又哭了起来,哇哇的,声音极是宏亮。大国师看了看,惊道:“这,才出生的婴儿?”

雷顿道:“是,他的母亲被僵尸杀了,我是从尸体的腹中把他救出来的!”

“哦?!”大国师和那拉烈耸然动容,都奇道:“有这等事?”大国师接过婴孩,仔细地看了看,道:“噫呀,居然没有感染?这可真是奇事呀!”那拉烈也道:“是呀,这孩子恐怕是奇人呢。”

雷顿道:“大国师,先给他找个奶妈吧,再不吃点东西,恐怕得被饿死了!”不待大国师下令,那拉烈就喝令快去找个奶妈子来。

大国师这才问道:“雷统领,你做什么抓只猫呢?”从猫那双惊恐的眼睛里,他就能分辨出这是一只被感染的猫。

雷顿道:“你不觉得这只猫跟那孩子一样奇怪么?”

大国师一愣,旋即道:“是呀,这猫明明已经被感染了呀?”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有人就下意识地退了开去。那拉烈憷然道:“我说雷统领,你干嘛弄只僵尸猫回来呢?”

“这猫虽然被感染了,但还没有成僵尸!”

大国师问道:“这猫是在哪找到的?”

雷顿道:“就在发现这孩子的院子附近!恐怕就是这一家子养的呢!”

大国师道:“敢情这孩子能够抵抗病毒么?”又说:“他的体内的抗体?”

“不知道!”雷顿想着先前斩杀僵尸的一幕,暗怪自己太过于猛浪。若想分辨出那些被斩杀的僵尸是不是都没有完全丧失意识,只有仔细地分析记忆了。

想到这孩子有可能就是和平坊和尚义坊内幸存者的救星,大国师立即意识到那脆弱的小生命的重要起来,立即命令周宇和几名精锐的法师,还让督卫府军派出几个百人队保护孩子回神殿。然后又问雷顿道:“那这只猫怎么处理?”

雷顿道:“人归你,猫归我!”

大国师吃吃地笑道:“一只猫对你有什么用?”

“有用的!”雷顿道:“凤凰城恐怕需要你带人去清理一遍,搞不好会成为第二个和平坊!”

大国师神情陡然沉了下来,道:“好。那我们就分头行事!”

分手之后,雷顿就让凤凰号派出一艘星梭来,并要求投放隔离舱。凤九渊问怎么回事,他答道:“逮着一只猫!”

“猫?”通过通讯器,凤九渊看着雷顿手里恐惧得不行的猫,凤九渊大奇道:“你逮着猫干什么?还是只红眼睛的?”

“这猫是被感染了,可还没有变成僵尸。你不觉得奇怪?”

凤九渊讶然道:“是奇怪呢!是不是它身上有抗体?”

“不知道。通知生化组作好接收的准备!”

凤凰城果然也被感染了。不过因为隔离措施实行得严格,被感染者还不多。在大国师亲自带队之下,经过一整夜的清理,危机基本解除。

天亮的时候,凤九渊和应急指挥中心召开了会议,并提出要亲自提审被生擒的尸灵巫。大国师丝毫不容商量地拒绝了,说:“皇上,你放心,贫道这就回去提审,中午之前向你汇报情况!”

凤九渊觉得自己的要求也太过于无理了。对付尸灵巫是大国师的专业领域,审人是路德文的专业领域,跟自己这个皇帝有什么相干?当皇帝不提大纲领,成天惦记着细务,简直就是‘不务正业’嘛。他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设计出一套能够抵抗僵尸攻击,适合所有普通士兵使用的装备。

别看这事简单,其实做起来很复杂,这得要对僵尸有着相当深刻的了解才行。而目前九天都还在对收集到的僵尸数据进行处理,至少再得等上一个小时才能投入使用,也就是说,他也至少要等一个小时才能找到事干。

想一想,不免焦躁起来。

先期设计的‘猎枪’——专门用来猎杀僵尸的武器已经将付理藩院生产,估计今天晚些时候第一批产品就能交付士兵使用了。

494 生化危机(六)

第二天早上五点过,生化组报告说从雷顿带回来的猫身上发现了能够抵抗僵尸病毒进行大规模自我复制的抗体。

当时凤九渊还在睡觉,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就清醒了,问:“是不是说有了这种抗体,就能杀灭僵尸病毒?”

生化组的首席专家坂本桥隆说:“不,先生,只是说具有这种抗体的生物在感染之后,不会被尸化。先生,这依然是个了不得的发现!”

不会被尸化呀?!

凤九渊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忙点头道:“啊,是,是。那能够提取出抗体,制成药剂吗?”

“暂时还不能。”

“为什么?”看着这个面孔总是比钢板还板的坂本教授,凤九渊就一挣而起,道:“怎么就不能提取了?”

“因为需要分析清楚这种抗体是猫体自带的还是从外界获取的!”

凤九渊哦了一声,从床上下来道:“那现在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

“抗体标本已经成功提取,正在进行化验。接下来还需要进行评估分析。”

“行,有结果立即报知我!”

“是!”坂本桥隆切断了通讯。

洗漱完毕,启动内务频道问:“芸姐姐的隔离观察结束了吗?还有雷顿!”

智脑答道:“是的,已经结束。杨芸现在还在深度睡眠当中,两个小时之后才会醒来。你可以在舰桥见到雷顿!”凤九渊又叫给他准备一份早餐,便换了衣服去舰桥。

不单雷顿在,思菊也在。两人都围在主控屏上讨论着什么!

凤九渊拍拍手道:“嗨,早上好……”两人回头见是他,思菊甜甜一笑道:“怎么这么早就醒了?”雷顿则只是点了点头,说:“早上好!”

凤九渊张开手臂,分别揽住他们的肩膀道:“在讨论什么呢?”一看,才知道两人正在研究一段视频影像,便道:“这是哪来的?”激活之后,才只看了个开头,就差点又没有呕了出来,骂道:“你两个有毛病呢?大早上的看这鬼东西?心理变态呀!”

雷顿道:“先生,这是从我的记忆库里剪切出来的一段影像。”他将图像放大,播放速率调低,从他跳进院子那一刻开始一点一点地往前拖放。在拖到他看到一群僵尸围在孕妇尸体前聚餐的场面时就停住了,然后他将六只僵尸的面部锁定,分别放大。

看着这六张血淋淋的脸,凤九渊虽然心里依旧作呕,但却已经分辨出了它们与别的僵尸脸的不同之处。

“有表情?!”在确认六张僵尸脸因为看到雷顿的突然到来表现出不同的面部表情之后,他心下一震,亲自在控制台前操作了起来。

经过分析,确认六张僵尸脸的表情都属自然反应下的正常变化之后,他就骂道:“我叉呀,这他娘的不是说这六个不是僵尸,而是人么?”

雷顿道:“是的。但它们的行为又说明它们是介于僵尸和人之间。根据智脑的分析,它们极有可能是在即将完全尸变的情况下咬了孕妇,然后尸变的进程中止了。它们发现孕妇的血和肉能够抑制病毒的扩散和变异,因此就开始了这顿聚餐!”

说到这里,机器人正把凤九渊要的早餐送了上来,看着丰盛的一大盘子,凤九渊哪里还有食欲?只得一摆手说不吃了。

雷顿又继续道:“当时我下手太快,没来得及进行仔细分析。不过,我已经命令火龙带人去收集孕妇的尸体了!希望还能有剩下!”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恶心的问题。

凤九渊道:“火龙还没有消息?”

“估计快了!”

凤九渊又调出了卫星监控图像看了一下,和平坊的感染区在缩小,而尚义坊整个都成了红色。另外还有十来个坊也被标红,显然是出现了零星的感染者。这十多个点里就包括了皇宫凤凰城。只可惜大国师身上既没有通讯器,也没有信鸽,无法跟他进行及时联系,要了解这一夜的情况变化,只得去一趟神殿了。更何况凤九渊还念念不忘被生擒的尸灵巫呢?他道:“走吧,去一趟神殿,了解下情况的变化!”

思菊和雷顿都没有劝。雷顿命人准备星梭。

神殿是眼下中京城这场瘟疫抵抗战的大本营,不但所有的法师都行动了起来,还派驻了两个营的督卫府军。

凤九渊是直接定点传送到国师宫里的,值守的小侍童见突然多出了三个身着怪异服装的人来,吓得差点没叫了出来,好在思菊见机得早,叫道:“小三,是我,还有皇上!”

小三这才认出了她来,捂着胸口道:“师姐,你们怎么跟鬼一样就突然出现了?可吓死我了!”见凤九渊也在,忙又跪下行礼,还为自己说错话请罪。凤九渊问道:“大国师呢?”

小三道:“不知道,估计不在和平坊就在尚义坊。师尊一直就没有回来过!”

凤九渊道:“好,派个人去告诉他,如果情况还算稳定,让他、许庸、路德文还有那拉烈来国师宫见我!”小三忙应声跑出去了,凤九渊又叫住道:“还有武定中和杨源,都一并叫来!”

思菊这才张罗着给凤九渊泡茶,又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一提到吃,凤九渊的胃部就不舒服,说:“算了,还是先饿着吧,等实在受不了了再吃,先泡杯茶来就行了。老丈人这的茶可别我的好!”

思菊道:“他喝的这些茶都是弟子们孝敬的,外面可没得卖。我那些师兄师弟还有师侄们常年四处云游,行走于深山大泽之间,那些地方往往生着比种植出来更好的茶树。他们也知道我爹爱喝茶,也就采了些带回来。一人一点,自然就多了!”

凤九渊赞叹道:“看来当皇帝不如当大国师。至少我就没那么多徒子徒孙来孝敬。别看宫里每天都得了好些进贡的,其实真正好的没几样呢!”

一直等到天大亮了,凤九渊点到名的人才来齐,在国师宫外叩见。

叫进之后,凤九渊就留意起他们的神情来。

大国师还算淡定,估计这一夜情况也没怎么恶化,或者说就算是恶化了,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武定中倒是显得又疲又累,眉头还锁在了一起,显是遇着了难事;杨源一副心急上火的样子,估计也遇到了麻烦;许庸、路德文两人阴沉沉的,一如往常;那拉烈却是有些像吃了炮仗的火牛,不时的吹胡子瞪眼睛。

凤九渊心下顿时有了底,在他们都见过礼后,便让大国师、杨源和武定中坐下,这才问起了情况来。

大国师将具体情况作了一个汇报之后,说:“从局势上来判断,潜入中京作乱的尸灵巫还有一人,甚至不止一人。可贫道却没有办法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处,实在是无能,请皇上降罪!”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只要能把潜入中京的尸灵巫给清理干净,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没关系。这样,我把雷顿借给你,你再派个得力的法师,由他们专门负责找出藏在暗处的尸灵巫。你觉得如何?”

大国师本来就是打主意要向凤九渊借用雷顿,听他这么一说,顿时长揖拜道:“皇上英明,这样安排自是再好不过了!”

凤九渊这才看着杨源,道:“国丈,你这样心急上火的又是为何?”

“皇上有所不知,那帮子才得赦归岗的罪官此时非但不思立功报效赎罪,个个都还在暗中使坏,以至于皇上钦命制造的猎枪至今未能完工!”

“什么?”凤九渊当真是急怒攻心,猛地一拍桌案,长身而起,吼道:“真是一群丧尽人伦天良的猪狗。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为什么不杀了!?”

众人见他发怒,都起身跪下。杨源道:“皇上,臣是理藩院尚书,但臣没有……”

凤九渊不等他说完,就道:“好,朕这就给你临机专断之权。理藩院上下,不管他娘的是几品,是什么职衔,是谁家的关系,谁要是再敢怠工使坏,你就给朕杀!有一个杀一个,有一万个杀一万个。朕要是再辜息怜悯他们,朕就对不起中京城正在遭受苦难的百姓!”又转身对那拉烈道:“那拉烈,你给我派一个营去理藩院,听从杨大人调遣指挥!告诉下去,手狠点,他杀的不是人,是连僵尸也不如的猪狗畜牲!”

发作完后,情绪稍显平静了些。喘了两口气道:“国丈,你先去吧。记住,再不能心慈手软了!”也不管杨源叩辞,转身问那拉烈道:“你又有什么问题么?”

“皇上,臣要说的就是猎枪的问题。原说昨天晚上就能交付使用的,结果今天早上也没有拿到。臣不知道原因,为了这事还和杨大人吵了一架呢!”

凤九渊道:“朕知道了。若没别的事,你和杨大人先去吧!”

那拉烈也走了。

凤九渊又问了许庸和路德文情况。听了汇报之后,只是叮嘱许庸无论如何也要尽快查出有多少尸灵巫潜入了凤凰界,又是谁在控制他们。最近许庸办的案子没有一件顺手的,前因后果加在一起,也惹恼了凤九渊,他说:“要是再办不好,你也就枉顾了朕的信任!”

许庸大汗满头,只是请罪。

打发走了许路二人后,凤九渊这才问武定中的情况。武定中手下倒没什么麻烦事,就是太琐碎了些,最令他头疼的是,好些朝臣都怕死,办事不尽心尽力,以至于政务延宕,积压得不像话了。

对于朝里的大臣,凤九渊倒没有像理藩院那样发作。毕竟怕死是人之常情,身为官员,他们固然该为百姓之表率,但没得为了表率拿命往里搭的道理。怕死还只是令政务积压了,若真死了,麻烦和问题反而会更多。听完武定中的奏报后,凤九渊摆摆手道:“算了,懒得跟他们计较。你只把表现好的人都记下来,等危机平定之后,我自有封赏。至于那些因为怕死而懈怠了本职工作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没必要刻意因此而拿他们治罪。只要不出现像理藩院那一类的典型,你就看着办吧,只是你这个中书令要多担任些!”

坐下来之后,他叹了口气,问大国师道:“你给我透个底,这场危机预计要多久才能趋于结束?”

大国师道:“皇上,在贫道看来,当然是越快越好了。但世界不会以我的意志为中心转动,如果还有尸灵巫潜进中京城来作乱,后果就会非常的可怕!”

凤九渊咬了咬牙道:“真他娘的是千防万防,就没防到敌人会在咱们的心脏上捅一刀。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奥斯曼投资银行是在借着冯秦氏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把戏呢。咱们又输了一回了!”然后又道:“我就在想,尸灵巫是怎么潜入中京城的?”

大国师道:“尸灵巫因为常年与僵尸为伍,身上散发着浓重的尸臭气息,任他们掩饰得再好,也没不被发现的道理!只有一点,贫道觉得非常可疑!”

“你是不是想说弥罗境的使团?”

“是!他们上午才到,晚上尸灵巫就出现了。这恐怕不是巧合。再者因为他们使团的身份,出入关隘也不会被检查,这就给尸灵巫提供了最好的藏身之所。”

凤九渊一摆手道:“不会。这应该是奥斯曼投资银行苦心选取的一个时期,目的就是要咱们怀疑弥罗境!哼,看来他们当真是用心良苦呀!”

武定中道:“臣已经下令将弥罗境使团保护了起来,若真是他们裹挟帮助尸灵巫潜入的中京城,一查便知!”

凤九渊想了想道:“这样,可以清理潜在感染者的名义对驿馆进行检查。若真是他们……我自有道理的!”

吩咐完诸事之后,凤九渊又问大国师生擒到的那名尸灵巫关在哪里,大国师断然道:“皇上,你若相信贫道,便请不要再过问了!非是臣不愿将那人将予皇上,实在是尸灵巫过于危险,稍有不慎便会置皇上于险地。贫道不敢冒此大险!”

凤九渊只得再一次无奈地作罢。

495 生化危机(七)

神殿是相对安全的地方。打发走了大国师和武定中之后,凤九渊又没了事做。现在皇宫也回不去,一时间他竟没了可去的地方。

在神殿闲逛了一圈之后,正思量着要不要回凤凰号上去,心念陡然一动,终于感觉到了来自地宫里父亲的召唤。

这样的召唤非常的微弱,若非他身具凤凰之力,断然是感应不到的。

到了重生殿里,他规规矩矩地跪下,向凤凰神像叩拜请礼,然后脑中就响起了父亲的声音:“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头特别大?”

凤九渊回应道:“是呀,老爹,你有没有办法解决这场危机呢?”

“你可别当我是神仙,我要有那个能力何必躺在这里面呢?上面有你的人,下面有大国师,不愁危机没有解决的时候。你就放心了吧!”

“可是老爹,天才知道有多少尸灵巫潜入了中京城,他们就像一颗颗的定时炸弹,谁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爆炸呢?”

“不是已经逮到一个了么?”

“是呀,大国师说至少还有一个,但不知道藏在哪里!”

“再叩两个头,老爹我告诉你他们藏在哪里!”

凤九渊顿时大喜道:“当真?”思菊见他本来闭目祈祷,却又陡然出声,还喜不自禁的,便奇道:“怎么了?”

凤九渊忙摆了摆手,重新闭上眼,问道:“老爹,我叩头,儿子拜老子,天经地义嘛。快告诉我,那些家伙藏在哪里?”果真咚咚地叩起了头来,哪里止两个?

凤鸣归也笑了,问道:“你的头不疼么?叩得这么使劲!”

“不是说叩头要响才表示心诚么?”

“那你为什么不放在鼓在那里叩呢?岂不是更响了!”

“哎呀,老爹,你就快说吧。早一刻把那些家伙抓到就少些人受难,这可是无量功德!”

凤鸣归道:“有一个在驿馆里。还有个藏在尚义坊的高朋街下的下水道里。”

凤九渊大惊道:“驿馆?这,难道真是大天尊在背后使坏?”一年之前,鹰山之巅,大天尊亲口向他保证两年之内弥罗境不再与凤凰界为敌的,怎么这就出尔反尔了呢?

“这应该跟大天尊没有关系。”凤鸣归道:“想必你不知道吧,你们费尽心机找的鸽子就是使团的团长耶罗?”

“……”

“怎么,呆傻了?”

“老爹,你没拿我开心吧?”

“说什么屁话?这么大的事我拿你开心做什么?”

“耶罗怎么会是鸽子?”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反正他就是!”

“……老爹,一旦搞错了,我好不容易跟大天尊达成的缓冲协议可就没用了。”

“你还怕弥罗境了不曾?”

“眼下咱们可是多面受敌,少一个敌人总是好的嘛。蚁多咬死象,更何况现在的凤凰界连牛都算不上了呢!”

“反正我就知道他是!”凤鸣归道:“你爱信不信吧!”然后骂道:“敢怀疑起你老子来,反天了?”然后就不再理凤九渊,估计生着闷气睡了。

凤九渊睁了眼,站了起来。思菊见他满脸的震惊与骇异,问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凤九渊摆了摆手道:“我知道有个尸灵巫的藏身之地了!”

思菊差点当他在开玩笑,问道:“在哪?你怎么会知道的?”

凤九渊没答,呼通了雷顿,道:“尚义坊高朋街的下水道里有个尸体巫,立刻去把他给我揪出来!要活的!”

一个小时后,雷顿的通讯来说,他道:“果然有一个!”

“逮住了?”

“是!他正在下面制造尸毒。难怪尚义坊的病毒扩散速度比和平坊快多了!”

“抓着就好。交给大国师处置,然后你回神殿来一趟!”

见老爹说得没错,凤九渊就越发的肯定耶罗就是鸽子,就是奥斯曼投资银行的人,是奉命把尸灵巫带进来,挑起凤凰界和弥罗境恶斗的人。想着接见的时候自己还看在大天尊的份上好言抚慰了他一通,心下就甭提有多腻味了。

“狗曰的奥斯曼投资银行,不把你们抄家灭族,连根拔起,我凤九渊就不是人!”越骂心头怒气就越盛,忍不住就摔砸起东西来了。

思菊见状,惊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凤九渊边砸边道:“没事,就是心头有气,气得不行……”

思菊无奈,只得由他砸去。

雷顿回来后,凤九渊问了一下抓捕的具体过程,又听说尸毒从下水道流入了中京的主水源,恐怕还会造成更大的规模的感染时,既愤怒,又忧心,说:“看来必须得尽快找到抗体,要不然整个中京都完了!”又狠狠地砸了一通东西后,质问道:“区区三个尸灵巫,怎么就能造成如此巨大的危害?要是多来几个,不要说中京了,我凤凰界岂不都完了?”

思菊道:“你当尸灵巫是市场上的萝卜青菜,遍地都是?或者当他们是寻常武士,练个三五年就能成功了的?若真那么容易,这世界还早不被他们给毁灭了?”

凤九渊斟酌了片刻,道:“驿馆那边派人去查了吗?”雷顿道:“还没有!”凤九渊道:“那好,你现在带人,把驿馆给包围了,先拿了使团团长耶罗,然后再把藏在驿馆里的那个尸灵巫给我找出来。千万要注意安全,可不能再让尸毒扩散了!”驿馆就在咸安坊,是中京城居住权贵最多的区域,真要是出了问题,损失可远比和平坊和尚义坊来得重了。

雷顿道:“行。我这就去!”转身就要走。凤九渊叫住,又要来纸笔,写了份手谕交给雷顿道:“耶罗我要活的,那个尸灵巫的死活已经无关紧要了,反正有了两个。其他人胆敢反抗,格杀勿论!”然后狞笑道:“回头我再跟大天尊理论,看他是想要灭我凤凰界还是怎么着,竟然敢跟尸灵巫勾结!”

凤九渊回了凤凰号。

雷顿出了国师宫,就向火龙发过通讯,道:“立即命令特遣队向咸安坊的驿馆集中!”火龙二话没说,立即执行命令。然后雷顿又通知那拉烈,让他亲自带上至少一个营的人马包围咸安坊驿馆,并要大国师派遣法师助阵。

那拉烈正在尚义坊指挥清剿任务,一听这话,问道:“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即便雷顿是大内侍卫统领,但这场灾难的应急总指挥是大国师,没有大国师的命令,即便他那拉烈这个中京督卫府节制使也不能随便调动兵马,更何况是一个整营呢?

雷顿道:“不用怀疑,这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我这有亲笔手谕,一会儿自会交呈大国师!记住,胜败在此一举,若是半个时辰之内不能将驿馆包围,皇上自会找你说话!”那拉烈这才意识到事态恐怕不一般,忙命副将去安排,并亲自去向大国师禀报。

听完那拉烈的呈报之后,大国师倒是没有犹豫,立即让周宇带人配合行动。

尚义坊距离咸安坊还有着一段距离,周宇带人赶到的时候,中京督卫府的人马已经将驿馆死死地包围了起来。

周宇上前,问统兵的都尉道:“雷统领来了吗?”

都尉道:“刚才还在呢。喏,那呢!”周宇抬眼一看,见雷顿和六名身着特异服装的手下正从一幢小楼上跳下来,便迎上去道:“雷统领,什么情况?”

雷顿道:“一会儿便知道!”又对都尉道:“我让你们进来抓人你们才进,明白?”都尉忙道:“是,雷统领!”雷顿这才对周宇道:“走吧!”带头走到驿馆门前,伸手一推,砰的一声巨响,门闩被震断,厚重的大门应声而开。

里面的人显然知道驿馆已经被包围了,见门被撞开,略一阵慌乱之后,在一声:“乱什么?”的大喝声下,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雷顿迈步往里走。他的身后是六名特遣队员和周宇所带的四名法师。

耶罗不在,刚才喝止的是使团的护卫统领。雷顿冷眼一扫,没有发现这些人中有藏有尸灵巫,便道:“请上禀耶罗使团长,大内侍卫统领雷顿请见!”

护卫统领冷哼一声道:“按外交准则,驿馆是我弥罗境的地界,你们不经通报便强闯,是何道理?”

雷顿不理,继续道:“请上禀耶罗使团长,大内侍卫统领雷顿请见!”

那人极是气怒,吼道:“不要说你一个小小的大内侍卫统领了,便是你们皇帝亲自来了又怎样?刚才你们才派人查了,现在又来。真当我们弥罗境好欺负么?”

雷顿依旧不答理,再道:“请上禀耶罗使团长,大内侍卫统领雷顿请见!”

那人见雷顿这般坚持,不知道是该怒还是该笑,喝道:“不见,耶罗使团长没空见你!要见请你们的皇帝请自来!”

雷顿这才点了点头,对六名特战队员一摆手道:“上。”又对周宇道:“打人的事我们负责!”话声才落,一掌拍出,别看满院子数十名弥罗境武士,他们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就被一股巨力袭到,震得当场昏了过去。

496 生化危机(八)

见雷顿抬掌之间就放倒了数十人,周宇和四名法师心下暗震,都暗道:“已经不止一次合作了,总发现他是一次比一次强大!”雷顿带头往里走,六名特战队员分成两组,左右向后包抄。

周宇跟着雷顿往里走,见识到了什么是横扫千军,竟然没人是他手下一合之将,尽乎全是一个照面就被放倒。

进到第三重院子之后,周宇终于看到了弥罗境使团团长耶罗盛气凛然地站在院里,正迎着雷顿等人的到来。

“耶罗使团长,奉皇帝陛下旨意,特地来请你走一趟!”

耶罗冷冷地道:“本人只奉大天尊旨意。这里是弥罗境使馆,阁下未经允许便带人擅闯,是对弥罗境的藐视和侮辱,本人将会如实禀奏大天尊,一切责任将由贵国皇帝承担!”

雷顿道:“是么?你岂不正是想看到凤凰界和弥罗境冲突?!”见耶罗眼瞳在收缩,雷顿就知道凤九渊说的果然不错,这人就是自己费尽心力要找的鸽子,说:“老伍头,今儿可有五斤八两重的大青鱼么?有给我来六条!要是有刚好七斤重的就最好了!八个钱一斤吧?”说完,也不管耶罗脸色不受控制地剧变,他又道:“你该答道:唉,客官来啦,七斤的大青鱼没有,六斤五两四钱三分重的红鲤鱼要不?只要你两个钱一斤。是不是这样?”

耶罗强作镇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喉节蠕动,显是唾液因为紧张而大量分泌,不得不往下咽了。雷顿知道,再给他加点料,耶罗就会连唾液也分泌不出来,该满口发干,嘴唇开裂了。因此他又把鸽子和知了惯常用的联系暗语说了一遍,道:“怎么,组织里出了叛徒,找到是谁了吗?”

耶罗的嘴唇果然迅速地干裂了开来。

六名特遣队员清理了驿馆的武士,冲了进来。雷顿一摆手,他们就要上去拿耶罗。耶罗又哪里是束手待毙的人了?反手拔刀就要攻击,雷顿闪身欺上,连出两指,点碎了他的锁骨,然后又卸掉他的下巴,两巴掌扇出了嵌在大牙里的毒囊。耶罗哪里料到雷顿竟然比鬼魅都还快了?他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瓦解了战斗力,当真是惊骇无地。还待撒腿要跑时,雷顿又一指戳在了他的胸口上,明明没有点中穴道,他却感到全身好似遭了雷击般一麻,除了眼珠子,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了。

雷顿一摆手,两名特遣队员架起耶罗往外走了。

驿馆只有三进院子。

最后一名尸灵巫藏在什么地方呢?

显然不会是在屋子里!

雷顿道:“分析建筑结构,找出所有可能的藏身点!”

一名特遣队员激活便携式雷达,启动了生命智能探测扫描。周宇看着全息屏和上面闪现的红绿相间的房屋结构图样,一时惊奇不矣,问道:“这是皇上的新发明吗?”

雷顿没有说是,只是嗯了一声。只听特遣队员道:“找到了,地下,15米。噫,怎么没有通道,怪事!”在他们看来是怪事,在周宇等凤凰界人看来却又是再正常不过了,一个小小的传送阵就可以解决通道的问题!

雷顿问道:“还是活的吗?”

特遣队员启用生命特征扫描,答道:“是活的,生命特征完全正常。可他是从哪里获取的空气呢?”

尸灵巫是人类中非常特别的一个族群,在特定的环境里,他们不需要空气,不需要食物也能活上很久很久。

雷顿对周宇道:“这就交给你们了!”

周宇道:“行!”一摆手道:“布阵!”

四人分别拿出工具,在地上划起了法阵。这下轮到四名特遣队员看得云里雾里了。

法阵在嵌上神石之后,立即被激活了,闪耀着莹白色的光芒。周宇道:“你们拘人,我来制他!”四名法师念动了咒语,法阵的光芒就越来越强烈,而监视便携式雷达的特遣队员却惊叹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目标正在往上升!啊,不见了?”他的眼睛只盯着全息屏,而另外三人却看到目标已经从白光莹莹的法阵中出来了,一股浓烈的尸自气息顿时漫延开来,中人欲呕。尽管已经见识了许多凤凰界神奇之处的他们依旧看着眼睛瞪得老大!

那人一脱离了法阵,探手就晒出一蓬黑沙。周宇早有准备,印诀一翻,打出一抹青光,正中那人前额。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人直摔了出去。黑沙迎风吹散开来,周宇摘下腰间葫芦,望空一洒,顿时下起了一阵清凉的微雨,将黑沙浇散了。

雷顿走过去,将被击倒在地的那人拎起来,只见他肤色青暗,眼瞳血红,闪耀着妖异的光芒,便知就是第三名尸灵巫了。毫不犹豫地捏碎了锁骨,又敲掉了满口牙齿,才对周宇道:“好了,现在人交给你们!这下估计是祸根尽除了!”

周宇和四名法师大大地松了口气,人人脸上皆有振奋之色。

雷顿自带着特遣队员撤离,周宇亲自监押着尸灵巫回去交差,留下了两名法师协助督卫府军清查驿馆。

耶罗被关到了刑部大牢时兀自还镇定自若——或许他已经从雷顿带给他的惊骇中恢复了过来,也或许他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不想再作无谓的挣扎。

锁骨被捏碎,牙齿被敲掉,疼痛像潮水般一波一波地袭击着他的神经。躺在硬板床上,正在朦朦地睡过去,就听到牢门被打开了。睁开眼一看,来人是雷顿!

刹那间,他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大内侍卫统领,而是知了。

雷顿是一个人来的,没有任何人跟着。耶罗觉得奇怪,暗说:“想必他是有话要问我!”便坐起身来,再次仔细地打量着雷顿,却又根本没办法从外表上将眼前这人跟熟悉的知了联系起来。

就在耶罗万般不解的时候,雷顿的相貌和体形都开始改变了,一点一点地变成了知了。

耶罗的眼睛瞪得老大,因为激动,才愈合的牙龈又开始流血。

雷顿将一只精灵星梭专用的通讯器套在他的手腕上道:“是不是觉得很惊奇?还有更惊奇的呢!”启动了通讯器,说道:“传送器准备就绪。启动传送!”雷顿的话声才落,耶罗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前一花,就到了另一个陌生的环境,一个在他看了一眼之后,将他固有的认识和经历冲击和完全崩溃的环境里。

耶罗被两名机器人士兵架起来,放到了移动担架上。激光绷带启动,将他牢牢地捆在了了上面,连移动一下都不能够了。

片刻之后,移动担架被推上了传送车,传送车载着雷顿和两名机器人士兵开向耶罗不知道的地方。耶罗看着那些莹白灼亮的灯,看着那些闪烁的电子屏,听着广播里不时传出的各种公共命令,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到了仙境还是进入了鬼域。

没过多久,雷顿不见了,他被两名机器人推着进入了一间被透明墙隔起来的房间里。然后机器人在他身上插满了仪器,在不知不觉间,他就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当中。

或许只是昏迷了一瞬间。当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熟悉的人都站在透明的墙上,在讨论着什么。这其中有凤九渊,有思菊,有雷顿……他挣扎着要起来,结果依旧动不了,然后他就大喊,在喊完第二遍后,凤九渊的声音响了起来:“好了,亲爱的代理人先生,你歇歇吧。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耶罗歇斯底里地道:“凤九渊,你这样对待大天尊派来的使节,会遭到弥罗境的报复的!一定会的!”

凤九渊冷笑道:“是么?我想有了你的记忆,弥罗境非但不会向凤凰界发起报复,还会跟我们结成同盟,一起对付奥斯曼投资银行!”

耶罗不明白凤九渊说的‘你的记忆’是指什么,继续道:“大天尊是不会相信你编造的谎言的。不会的!”

凤九渊没再理他,按了两下键,一块全息屏就在耶罗面前激活了。凤九渊将从耶罗脑子里复制出来的记忆一点一点地播放给他看,然后说:“你说有了这些东西作证,大天尊还会不信吗?”旋即又笑道:“不过大天尊合不合作对我们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了,重要的是,你让我们掌握了我们一直想知道的关于奥斯曼投资银行的信息!”

耶罗从全息屏上看到那些全是他的记忆,包括最隐秘,最尴尬,最不为人所闻的事都有。他恐惧,他不解,他真想问凤九渊:这是怎么做到的,但却已经没有力气问出来了。只听凤九渊道:“重新编写他的记忆库,让这个人以后为我们服务!”这句话之后,耶罗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他不知道什么叫重新编写记忆库,但他却暗自发誓:就算是死也绝不会为凤九渊服务的,绝不!但誓言还没来得及在脑子里生根发芽,就又昏睡了过去,失去了对整个世界的感知。

497 生化危机(九)

生化组的结果出来了,猫体内的抗体果然是来自外界,来自孕妇的尸体。

孕妇已经死了,零碎的尸体里没有办法提取出活性的抗体,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那个孩子身上。

孩子养在神殿里。两天下来,已经长得好了许多,不再像刚出生时,浑身皮肤又红又皱,活像个小老头子。

看着躺在摇篮里哇哇大哭的小东西,雷顿蹲下身去,轻轻地将他抱了起来。奇怪的是,一到了雷顿怀里,他立即就安静了,红红的小舌头蠕动着,显是在找吃的呢。

凤九渊讶然笑道:“哟,这小家伙可把你当成了他娘呢。”

雷顿的眼神一开始还得平淡,越到后来,就越显得慈祥。就在凤九渊准备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抬头来道:“先生,我想收养他!”

“行,行,一万个行!”凤九渊拍手道:“这可是好事呢。你也老大不小的,也该养个孩子了!打从你把他接生出来那刻起,我想他就应该注定是你儿子了吧?”

“我的儿子?”雷顿心里突然涌起莫大的感动,轻轻地在小东西的脸上亲了一口。小东西不吵也不闹,还舞着藕节一样的手脚抓他、踢他。

思菊惊叹了一声,道:“好可爱呀,给我抱抱!”哪知道雷顿才把小东西交到她怀里,就又哭了起来,怎么都哄不住,了不得又交还给雷顿,果不其然,立马又安静了下来。这下轮到满屋子的人惊叹了。专管奶孩子的奶妈说她也不知道孩子怎么总是哭,还以为病了,现在才知道是想爹了!

坂本桥隆亲自在小东西身上取了约20毫升血液,交给副手储存好后,端详着小东西的脸膛道:“这面相生得着实不错。有名字了吗?”

凤九渊哧地一声笑道:“你还会看相?逗乐了吧!”

坂本桥隆一本正经地道:“业余爱好。你看他生得额庭宽广,天圆地方,隆鼻阔口,按相理来说,将来必是福贵之人!”

“科学家谈命相?我说坂本,你这可够冲突的。行,托你吉言了,但愿他大福大贵一辈子。雷顿,你这当爹的也该给取个名字了吧?”

雷顿不假思索地道:“就叫化生吧,雷化生!”

“化生?”思菊问道:“为什么叫化生呢?”

雷顿解释道:“纪念他出生在这场生化危机里……”

思菊点点头道:“化生,化生,万物化生,世界方能振兴,也好。不过,你可得答应,我要当他的干妈!”不等雷顿答应,凤九渊就抢过来道:“干妈就是那么好当的么?你会奶孩子么?嘿嘿,不会吧!”

思菊脸一红,横了他一眼没搭理。雷顿点头道:“那以后他就要多多承望你这个干妈的照顾了!”思菊点头,又情不自禁地伸去去抱孩子。这一次小化生居然没有再哭了——兴许是哭累了吧?

坂本桥隆刚走,神殿专门负责炼丹和医药事务的法师也来了,他说需要小化生的血炼制化解尸毒的丹药。思菊极是不忍,问道:“西阳师叔,他才抽过血呢,这么小的孩子,能受得了吗?不要行不行?”

西阳道:“不行。这孩子是迄今发现的唯一可以抵抗尸毒的,非得需要他的血才能炼出救人的丹药来!”

思菊悻悻地问道:“那要多少呀?”

西阳道:“不知道。丹药还在试炼阶段,能不能成功也未可知呢!”

凤九渊一听这话,质问道:“也就是说,搞不好你们还要把这孩子的血放干了来炼制丹药了?”

西阳一怔,答道:“回皇上,上苍有好生之德,贫道何尝想这样?但如果不用这孩子的血炼制丹药,就会有许许多多无辜的人枉死呀!”

凤九渊一摆手道:“这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想问的是:你们有没有办法不用他的血就能炼制出化解尸毒的丹药?”

西阳想了想,答道:“或许办法是有的,但却不知道得耗多少时日。要知道多拖上一天,便会有无数的人在痛苦中死去。皇上,贫道也知道这孩子才出生不过两天,何尝想用他的血来炼丹呢?这也是为了中京城千千万万受苦的百姓……”凤九渊打断道:“我是皇帝,这事我来操心,行吧?这孩子你不能动他一根汗毛,要不然朕绝不轻饶!不是说传统医术博大精深,无所不能么?朕不怕耗时间,也不怕死人,带上你的人,给我去炼,去炼!”

西阳跪下,哀求道:“皇上,您不能……”

“别给我来这套。爱跪多久你跪,总之这人我是不会给你的!”

见皇帝和西阳道长吵了起来,奶妈和侍童都悄然退了下去。思菊抱着孩子,看了看凤九渊,又看了看西阳,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雷顿却道:“皇上,西阳道长的话说得对,毕竟为能这他一人而置中京数百万百姓安危于不顾!”

凤九渊见雷顿眼里尽是痛惜之色,心下暗骂道:“你怎么这么不晓事,干嘛帮他说话呢?”道:“朕的主意已定,别劝。西阳,我记得道家素来将以血入药当作邪术,怎么你们也玩起了这一套来?敢情你们也跟尸灵巫一样,不玩这些鬼把戏,就救不得人了?”

西阳知道凤九渊这是在诡辩,却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回应,只得跪着。

估计是感应到气氛不对劲,小化生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思菊怎么也哄不住,把奶娘叫了进来,也不喝奶,就是哭闹。雷顿接过后,他又不哭了!

他在害怕!

凤九渊何尝不知道这个才出生不过两天的小家伙对这个世界的敏感呢?叹了口气道:“我说老西阳,你就忍心?除了用这孩子的血,你就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西阳想了许久,才道:“那贫道就试试吧……”爬起身来,走了。

拒绝了老西阳,就只有祈盼坂本桥隆能够尽快提取出活性抗体,制出杀死尸变病毒的药剂来,要不然自己为了一个初生婴孩而拒绝拯救满城百姓的姓命,事情一旦传了出去,真不敢想像臣民们该是怎样的愤怒?

越想越心烦,一摆手道:“陪我出去走走!”

雷顿和思菊都知道,凤九渊在气头上的时候最好别劝阻他做想做的事,要不然冲突立刻就会爆发开来。两人只得默默地跟上!

还没走出神殿的大门,就见武定中打马疾驰而来。凤九渊素来知道武定中最是注重威仪的人了,何尝有过这样闹市跑马的情况?立住脚步道:“莫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武定中远远地看着他,急勒马缰,马匹人立而起,顿时将他摔了下来。还好索哈牙见机得快,跃身上去,将他扶住,才不至于摔个四脚朝天。

凤九渊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武定中踹息未定,就道:“皇,皇上,弥罗境的国书……”

凤九渊问道:“什么国书?”

“弥罗境大天尊才秘使送来了国书!说十万火急,务必第一时间转呈皇上!”说着,掏出了两份金灿灿的本章来。凤九渊认识暗金色的便是弥罗境的国书,书脊之上那特有的标识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而另一本金黄色的又是什么呢?武定中没有让他疑惑太久,说道:“还,还有一份是,是撒摩罗界发来的求援国书。说撒摩罗界遭到了尸灵巫的袭击,六十一个道有二十个被大规模感染,请求我凤凰界给予援助,要不然撒摩界恐怕撑不了多久就得灭亡了……”

凤九渊惊得脸色一变,并没有先看弥罗境的国书,而是展开撒摩罗界的国书看了起来。

国书竟然是用鲜血写成的,从字迹来看,必然是书写之人咬牙指头写成的,虽成变成了暗红色,触目之下,依旧让凤九渊无限震惊。

书写国书的是撒摩罗界星主(相当于皇帝)达英,据他说撒摩罗界疫毒横行,僵尸遍野,有如修罗地狱。被感染的二十个道中,有十个已经人迹灭绝,保守估计最少有超过四十亿百姓已经变成了僵尸。而瘟疫还在加速向整个撒摩界扩散。望乞望在两界邦交以及同是凤凰神子民的份上给予支援,撒摩罗界将永世感激凤凰界恩德云云!

撒摩罗界原是从凤凰界分裂出去的一支少数族裔,也是距离凤凰界最近的势力之一。一万多年来,两界关系素来良好,撒摩罗界在国防上几乎完全依赖于凤凰界,而在外交之上也是唯凤凰界马首是瞻,可以说是凤凰界的附庸国之一。

怎么会这么快?

凤九渊啪的一声合上国书,咬了咬牙,问道:“怎么病毒传播得这么快?撒摩罗界的使节呢?”

武定中道:“还没到安西到就累死在路上了。这份国书是安西道总督派出星槎送来的!”

凤九渊道:“好,这个安西道总督识大体。”然后道:“立即宣大国师、宋颐,还有杨源,商讨一下如何援救撒摩罗界!”索哈牙忙吩咐人去传旨。

凤九渊这才展开弥罗境的国书看了起来。国书是大天尊亲笔所书,字迹有些缭草,说的是要他务必小心耶罗,说耶罗已经背叛了弥罗境,极有可能做出对凤凰界不利的事,甚至恶意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另外介绍了弥罗境应对尸灵巫攻击的情况,虽不乐观,但还算稳定。末了,大天尊再一次提醒凤九渊,一定要小心尸灵巫对凤凰界发起攻击。

大天尊这是好意还是弃车保帅?

凤九渊一时想不明白,也知道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眼下他最庆幸的是自己为了推广信鸽和接收来自星海合众国的亚空间通讯信号,在凤凰界七十二道都建立起了信号接收站,通过信鸽和影盘系统,信息传递的速度是过去的千万倍。在中京城发现了尸灵巫后,中书省迅速向七十二道下达了紧急戒严的提示,大都督府也命令各战区进入临战状态,尽最大努力阻止瘟疫的扩散。因此截止目前,除了中京外,其他各道尚未发现感染的迹象。

兴许潜入凤凰界的尸灵巫只有三个,本想在凤凰界的心脏——中京城开花的,结果不过两天功夫就被一锅端了。真要说起来,如果没有从星海合众国远征而来的特遣队,这场瘟疫天才知道已经演变成什么样了呢?恐怕眼下的中京已经全是僵尸的世界了吧?!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奥斯曼投资银行再神通广大,也万万料不到会有一支强大的特遣队从星海合众国远征而来,这让他们迅速毁灭中京的计划在不到两天时间里就破产了,结果还损失了三名珍贵的尸灵巫。当这场毁灭灾难的指挥者得知消息后,不知道得被气成什么样呢?

当大国师、宋颐和杨源都赶到后,凤九渊就让他们先看了弥罗境和撒摩界的国书。他说:“都说说吧,怎么救援撒摩罗界?”

宋颐问道:“要救吗?皇上?”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废话。撒摩罗就是凤凰界的屏藩,如连他们都不救,咱们凤凰界还成什么了?用一句古话来说,那什么来着?”思菊小声提醒道:“唇亡齿寒?”凤九渊点头道:“对,唇亡齿寒嘛。”

大国师道:“皇上言之有理。贫道认为,目前中京的局面已经完全被控制住,其他各道也没有发现瘟疫传播的迹象,我们可以派出一支力量协助撒摩罗界对抗尸灵巫!”

宋颐道:“皇上,按祖制,督卫军是不能踏出凤凰界作战的。这个……”凤九渊道:“好了,别这个那个的,又不是让你这就调兵出征撒摩罗界,毕竟撒摩罗星主也还没有请求咱们派兵嘛。我看就这样,神殿派一队法师,我从大内侍卫里调出一些精锐,组成先遣队赶赴撒摩罗界作战。你们觉得怎样?”

武定中道:“可以让关部调派一些精锐随行!”

凤九渊又让杨源准备一些装备,随先遣队发往撒摩罗界。

498 生化危机(十)

坂本桥隆的效率显然比西阳道士更快,当天晚上,就从小化生的血清里提取出了尸毒的抗体。但他也说了,这种抗体只能抑制僵尸病毒进行最后的尸变,并不能彻底杀死病毒。

凤九渊看完报告后,显得有些失望,问道:“这种抗体不能将病毒彻底杀死,那会不会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僵尸病毒产生变异,从而使感染者再次尸化呢?”

坂本桥隆道:“不,先生,这种抗体的作用就是彻底破坏病毒的变异和进化功能。只要感染者体内注入了这种抗体,它就会自动和免疫系统结合,从而进行大规模的自我复制,并展开对僵尸病毒的攻击。”

凤九渊沉吟了片刻,又问道:“那能不能通过技术手段,使这种抗体具有杀灭僵尸病毒的能力呢?”

“理论上是可以的!”坂本桥隆道:“但前提是我们必须得对这种僵尸病毒有着全面的了解,同时还能找到或者是培植出能够杀死病毒的抗体来。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两种抗体不会互相排斥,要不然问题依旧得不到解决!”

凤九渊道:“若是找得到能杀灭僵尸病毒的抗体,这种抗体也就没有效果了,何必还要两者相互结合?”

“不,先生,完全不一样的!就算是找到了能杀灭僵尸病毒的抗体,也未必表示就能彻底地消灭僵尸病毒。谁也不知道抗体是什么,所以就更不清楚这种抗体在杀灭僵尸病毒的同时,会不会刺激僵尸病毒产生变异,从而进化成一种更加可怕的病毒。这就像当年的‘天堂’病毒一样(注:‘天堂’病毒是当年大银河联邦遭遇的那场生化危机中病毒的一个变种。在危机演进到第五个年头,联邦医学中心终于成功培植出了能够杀灭原生T病毒,也就是僵尸病毒的抗体,然后在国民和被感染者中进行大规模的接种。结果没有被感染的人正常,被感染者中有一部分则产生了变异,从而演变成更加可怕的新型僵尸病毒,也就是俗称的‘天堂’病毒。后来又经过将近十年的努力,才最终找到消灭‘天堂’病毒的法子,但所付出的代价差点将大银河联邦拖到崩溃的边缘。),如果在没有找到能够抑制其变异的抗体之前,贸易使用杀灭抗病毒的抗体反而是一种相当不理智的行为,极有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

凤九渊这才听明白了,这种抗体竟然比能杀灭僵尸病毒的抗体更有用,便点头道:“那可以批量制造这种抗体了吗?”坂本桥隆道:“可以,但还需要两天时间。”

“行,那你去忙吧!”

切断通讯后,他就让索哈牙派人去把西阳道长给叫来。

西阳不知道凤九渊为何要召见他,连脏污了的道袍都来不及换,就匆匆地赶到了国师宫。

凤九渊他这副邋遢样,问道:“这是掉药缸里了么?”

西阳忙跪下请罪。凤九渊一摆手道:“坐那吧。我问你:如果我能够给你一种抑制僵尸病毒进行最后尸变的药剂,你能不能在短时间内炼制出能够杀灭僵尸病毒的丹药?”

西阳的眼睛瞪得老大,惊问道:“当真?皇上没跟贫道开玩笑吧?”

凤九渊又好气又好笑,道:“你当朕闲得慌了,没事随便拿人逗乐子么?”

西阳又跪头请罪,说:“若皇上真有这种药剂,那是再好不过了!”

凤九渊心下一喜,道:“这么说来,你能够炼制出杀灭僵尸病毒的丹药了?”

西阳道:“皇上误会贫道的意思了。贫道是说:有了这种药剂,至少可以保证感染疫毒的百姓不会变成僵尸,这样咱们就有足够的时间炼制出化解疫毒的丹药了!”

凤九渊听他这样说,心下老大的失望,暗说:“看来传统医术是不及现代医术了。”便道:“屁话,我问的是你能不能在短时间内炼制出可以杀灭疫毒的丹药来。谁有闲功夫等你几年不成?”

西阳道:“皇上,这事贫道没办法保证。贫道必须在清楚了解感染者服用了这种药剂之后的情况才能说出是不是能在短时间内炼制出杀灭疫毒的丹药来。要知道医药之道……”听他滔滔不绝地讲起医理来,凤九渊没耐烦地道:“行,行,行。这样,我先给你弄几份药剂来,若是能研制出来就最好了!”

拿住了尸灵巫,感染的区域果然没有再继续扩大。但和平坊和尚义坊的清理进展并不顺利,随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因为感染病毒而尸化,有好些甚至还是负责清剿的法师和士兵们的亲人,局面一度陷入了相当残忍的僵持阶段。好在凤九渊传下了旨意,说已经研制出了能够控制尸变的药剂,要神殿和督卫府军暂时停止进剿。

当天晚上,坂本桥隆派人送了两份临时赶制出来的抗体样本到神殿。

西阳等人也不知道这些身着白色防护服的是什么人,但都知道他们听从皇帝的旨意办事。两名感染者是才从和平坊抓回来的,眼瞳已经全红,肤色和牙龈也变得了淡青色,并散发出了淡淡的尸臭味,这表示他们正在尸变。

两名生化专家从密封箱里取出一支带有抗体的血清,看着玻璃瓶里的淡蓝液体,西阳问道:“这就是皇上说的那种药剂么?”

雷顿道:“是!”

西阳不解地看着两名生化专家的操作。

生化专家将血清吸入专用的注射器里,然后通过颈动脉注射进了感染者的体内。

感染者已经进入了尸化的状态,表现得相当狂躁,不时地嘶叫和挣扎。西阳在等了约两分钟后,还不见有反应,便道:“怎么没反应?”

一名生化专家道:“再等三分钟!”

“三分钟?”西阳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时间单位。雷顿就说:“再等一小会吧!”

果然,三分钟后,被注射了抗体的感染者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再嘶叫,也不再挣扎。西阳瞪大了眼睛,生怕放过了每一个细节。

十分钟后,感染者开始使劲地甩头,好像他那小小的脑袋里钻进了无数只耗子似的,嘴里喊道:“放开我,放开我……”

西阳又惊又喜,站起身来,开始近距离观察起了感染者的变化。

半个小时后,感染者终于平静了下来。一开始他显得非常害怕,但在见到周围有许多法师之后,就开始哀求,说自己不是僵尸,求法师不要杀了他!

生化专家就说:“尽管他的尸化已经停止,但体内还是携带有大量的病毒,一旦病毒传播到没有注射这种抗体的人身上,一样会造成尸体感染!”

西阳频频点头,又说好,半晌之后,颇为遗憾地道:“只有这一支药剂吗?”

生化专家答道:“这里还有一支。量产需要两天之后!”

西阳先是让在场的法师都作好准备,然后才让生化专家给另一名感染者注射。注射完成之后,西阳掐动印诀,只见一道青光将才注射了抗体的感染者罩住,一些奇怪的,生化专家们看不懂的影像开始在感染者头上闪烁。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感染者完全清醒过来,西阳他们才停下。

生化专家们这才问道:“这是做什么?”

西阳极其振奋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啊,你们没看明白?”两名生化专家面面相觑,暗说:“我们明白个什么呀?乱七八糟的,谁看得懂?”

没想到雷顿说:“好了,任务完成,两位请回吧。西阳道长,想必你已经有了炼制丹药的方案了?皇上说了,能尽快炼出来最好。”西阳哪里还有心情管他们,只得自己的一帮子同伙商量着,只是含糊着应了两句,连礼貌性的恭送都没有。

两天之后,神殿援助撒摩罗界的三十名法师和凤凰号第一陆战小队二百名机器人士兵分批次乘坐星槎赶往撒摩罗界,预计他们将在十二天后抵达。

而在经过两天的攻关之后,被坂本桥隆命名为‘遏制’的血清抗体实现成功量产,当天晚上便向中京城里投放了一万支。

首先注射血清抗体的战斗在第一线的法师和士兵。

但没想到朝臣们得知有了这种抗体之后,都争先恐后地要求注射。结果却完全找不到是由哪个机构炼制出来的。

他们先是蜂涌到太医院,被告知太医院也不知道这种药剂是哪里炼制出来的。然后朝臣们都涌向了神殿,却被值守在那里的督卫府守卫给拦住,根本不让进。

抗体中是攸关生死,远比所谓的清敬钱还重要,区区几百名士兵又如何拦得住数以万计的官员了?经过一番争斗,官员们突破防线,眼看就要冲进神殿去,凤九渊出现了!

他的身边依旧只跟着思菊和雷顿。

看着这帮子几近疯狂的官员,他对雷顿道:“让他们都住手!”

雷顿走上前一步,喝道:“皇上有旨,都住手!”

这一声大喝宛如滚雷,直震得屋瓦碎裂,大地颤动。好些体质较弱者都被震得昏了过去。

499 生化危机(终)

即便朝臣们再疯狂,可皇帝在他们心中的神圣性是不可替代的,全都朝向神殿大门,山呼跪下。

凤九渊冷哼一声道:“传朕旨意:让他们跪着,朕没让起谁要是敢起来,给我当场杖毙!”说完,翻身上马,率领着他的亲卫队绝尘而去。

神殿的护卫力量迅速被加强。不为这里是应急指挥大本营,只为这里是皇帝的临时驻跸之所。

数千名官员,傻子一般跪在神殿前的大街。皇帝的严旨之下,他们又有谁敢动?更何况皇帝的旨意是在神殿前下达的,这里可是最接近凤凰神的地方,任何一道旨意都将在凤凰神的注视之下执行,谁如果敢违背,不单是对皇帝的大不敬,也是对凤凰神的亵渎。

凤九渊一气打马奔到和平坊,见督卫府军正将从和平坊里抓出来的感染者送进注射室去,凤九渊便走上去,问负责这一片区的周宇道:“情况如何?”

周宇见是皇帝来了,忙跪下请安,其他人见他跪下山呼万岁,刹时间跪了一大片。凤九渊道:“都起身,安就其位。”

周宇答道:“回皇上,情况还算顺利。不过刚才发现一个新情况!”

“哦?”

“尸化太久的感染者注射了药剂之后非但没有好转,而且还会迅速地死去!”

“这样呀……”凤九渊倒也不觉得痛惜,说:“尽力吧,能救一个是一个!”

见所有的士兵都穿上了理藩院才制造出来的防护服和头盔,便叫过一名都尉,询问防护服的头盔的使用情况。

这些将士都是几回跟凤九渊上过战场的了,对他既是奉若神明,又倍感亲切,见他问起,就道:“衣服很好用,就是头盔,头盔不方便。毕竟理藩院那些爷们没有真正跟僵尸打过,不知道配个怎样的头盔更方便。”

凤九渊笑道:“防护服和头盔都是我设计的!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回头就改改!”

都尉唬得忙跪下,道:“皇上恕罪,末将不知是皇上设计的,末将……”见这人就不是一个懂得拍马屁的人,想说几句好听的话来圆场面都不能够,便道:“这有什么?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这是咱们督卫军的本色。可别学官场上那些油子,为了逢迎讨好,管什么屁玩意都一味说好!起来吧!”又进注射室去去看。却刚踏进门,就被浓烈的尸臭熏得差点没晕了过去。

“怎么会这么臭?”

思菊道:“一只没什么气味,两只三只几百只的气味聚在一起,那可就不得了啦!”见他脸色有些发白,问道:“怎么样?要不要紧呢?”凤九渊咳道:“放心,我是不会被感染的。就是,就是恶心得慌。”又道:“说实话,真辛苦这些法师和士兵们了,回头将这些东西清理干净了,一定得好好重赏他们!”

周宇道:“皇上言重了,这都是贫道等人本份之事!”

凤九渊长长地叹道:“是呀,本份之事。你们是尽到了本份,可高居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呢?”

离了和平坊,又去尚义坊。在这里,大国师又向他说了些新情况,诸如某些人会对抗体产生强烈的排斥,出现全身痉挛、全身起红斑、恶心呕吐甚至是昏迷等症状,凤九渊就说这应该是过敏反应。视察了一圈情况,凤九渊又问了其他感染区域的清理情况,正准备离开时,大国师却叫住了思菊,两人到一边去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一阵子话。

在回神殿的路上,凤九渊问思菊大国师说了什么。思菊白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这么八卦,咱们父女之间的谈话也想知道么?”

“蒙我吧?快说,大国师跟你说什么呢!”

“他问这些药剂谁调制的,那些特遣队员又是从哪来的。他还说,如果没有你的这些人呐,光凭咱们这些力量,最乐观的估计恐怕整个中京道都会没了!”

凤九渊耸然道:“这么严重?那最可怕的后果呢?”

“他又没说。他说这场危机看似是他这样应急总指挥领导有方,其实全赖你的力量。他还让我劝你,说皇帝应该有皇帝的样子,不要这样东走西逛的,万一遭遇到点什么危险,那将置凤凰界于何地?反正就这些话!你知道的,我爹那人跟你一样老不正经,像师太傅那样板起面孔说话他不会,所以就借我之口向你转达啰!”

凤九渊频频点头笑道:“是嘛,是嘛,吹枕边风!”

思菊已经习惯了他这样,没理他,又说:“不过呀,爹让我提醒你,事后朝臣们肯定会问起药剂和那些人的来历,劝你先把说辞想好,要不然到时被他们问出破绽,恐怕就是一场泼天大的麻烦了!”

凤九渊道:“有这么严重?”

“你以为呢?”思菊冷哼一声道:“未经凤凰界允许,你的舰队就公然入侵了领空,那不单是对凤凰界百姓的藐视,更是对凤凰神的亵渎!自己看着办吧!”

凤九渊嗯嗯了两声,便闷头不言语了。

大家都只当他真在想对策,其实他在想:“……耶罗的记忆被篡改了,会不会按照我的意思执行指令呢?奥斯曼投资银行那边会不会看出破绽呢?这群丧心病狂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想到思菊说的朝臣和百姓们会非常兼意舰队的入侵,便又暗暗骂道:“真是一群脑子里进了水连耗子都快淹死了的混球,要不是老子的舰队,你们都能活命?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有难人人都躲,有好处争着来抢,都他妈的是些什么人呐?原说特权阶级都是精英,精外鸟呢,我看妖精还差不多……”骂着骂着,便就想到头盔的改造设计上去了。

回到神殿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这些大老爷们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顶着烈日头,整整跪了四个小时,不但又累又痛苦不说,闻着从和平坊吹过来的尸臭味,心里还充满了恐惧,生怕这尸臭味闻得太久了也会被感染。

见数千官员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个个都是又惊又惧,又悔又痛,凤九渊心下暗暗高兴了一把,也不管那些跪得昏倒的,轻描淡写地道:“索哈牙,传下旨意:让他们都回去,老老实实给我写份自劾折子递进来。要是有不写的,通通黜为庶人!”

索哈牙高声宣完旨意,全场一片谢恩之声。凤九渊也懒得管他们的谢恩有几分真诚,径直进神殿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尽管不时还有僵尸出现,攻击百姓的事件,但病毒已经在总体上得到了控制。随着和平坊和尚义坊的清理工作结束,两百余万支血清抗体的顺利投放,中京城渐渐恢复了正常秩序,凤九渊也搬回了凤凰城,开始了正常的办公。

在这场持续了半个月的灾难里,中京城共死亡八万三千余人,其中和平、尚义两坊的死亡人数就高达七万。被感染者多达三十余万,若不是控制得及时,随着病毒传播的加速,或许连半个月都要不到,中京就成了一座死城。由此可见,生化危机是多么的恐怖!

为了奖励在这场灾难中的有功人等,凤九渊不但打开内库,拿出了大量的钱来犒赏神殿法师、督卫府官兵和朝廷各部门的差役,还封了一大票的官爵。

大国师因是道士,不受官爵,便加了尊号,又赐了田宅。

那拉烈封一等伯,官职不变,赏了田宅。

许庸、路德文封三等伯,官职不变,赏田宅。

武定中原本没有爵位的,正因勤劳政务,督导有方,封了一等子爵。

那些既没出力,又还添乱的,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该下狱论罪的绝不辜息。

处理完这些杂毛鸟事之后,凤九渊正式下诏,向奥斯曼投资银行宣战。声称:若不灭此丑獠,我凤九渊誓不为人。

一场原本足以毁灭半个凤凰界的灾难,最终在不足十万人的死伤而告终,在外人看来是一场伟大的胜利,但在凤九渊看来,依旧是一场可耻的失败。千算万算,千追万查,何曾想到敌人玩了把阴的,在他的心脏上开了花呢?如果不是九离坚持把舰队留了下来,情况就真的悲剧了。

然而,随着其他各势力的国书传到,他才知道中宇宙世界的许多势力都成了奥斯曼投资银行攻击的目标,局势极其堪优呀。

当然,他也在这场危机里看到了生意。那就是出售优质的防护套装和击杀僵尸用的专用武器。

有人要问了:为什么不出售血清抗体?那东西也可以当成武器使用呢!

你当凤九渊不想?他有大把的计划等着上马,需要大量的钱,才把理藩院给折腾翻了,能卖了他都想出来了,怎么可能会错过这宗宝贝呢?

最主要的还是生存环境的差异造就了体质和差异,能救中京城人的血清抗体未必救得了山南道、山东道或是海东道人,更不要说撒摩罗界或是弥罗境人了。

500 危机之后的局面

迄今为止,不论是雷顿还是关部,都没有搞清楚冯宣案牵扯出的那个组织叫什么名字,宗旨是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跟弥罗境的关系很不好,甚至还爆发过几次战争,只不过一直不为朝廷所知罢了。

这个组织非常隐秘,隐秘到若不是冯宣案的爆发,他们还不会被人发现。

事后凤九渊就一直在想:这个组织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他们为什么会跟弥罗境和奥斯曼投资银行发生不可调和的冲突呢?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利益关系?奥斯曼投资银行之所以要收买鸽子,弥罗境之所以要收买知了,是不是都存着让他们跟凤凰界发生直接冲突,从而收取渔翁之利的想法?

想到这里,凤九渊就又觉得有些事情说不通了,特别是这个组织中像法务部总巡察这样的高级头目竟然不知道奥斯曼投资银行存在的事,这是不是太有些不可思议了?以这个组织的能力,断不会连别人对自己下手了都不知道!

若是这样,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奥斯曼投资银行是新近才冒出来对这个组织下手,或者说,也是最近才知道有这个组织的存在,而这个组织的存在又威胁到了他们新计划的推行,因此才收买了鸽子,以冯宣案的突破点,挑起了朝廷跟这个组织之间的争斗,从而达到坐收渔利的目的。

如果这个论点成立,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个组织的存在并不会威胁到朝廷,甚至还和朝廷的利益是一致的。若非如此,奥斯曼投资银行就断不会对他们下手了!而佐证这个结论的最有力证据就是这个组织与弥罗境之间的战争,他们曾先后近百次狙杀了弥罗境秘密派往凤凰界的间谍,并成功破坏了数十起由弥罗境支持和挑唆的流民爆乱。

而这些,朝廷居然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凤九渊的脑子就又堵上了,他有些难以自信地问自己:朝廷怎么会不知道呢?国家机器如此庞大,纵有所疏忽,也不至于连这么多神仙在自己家里打架都不知道吧?

直到在读取了耶罗的记忆库之后,这个难解之谜才揭开了一部分。

许庸和路德文都是这个组织的人!

当时凤九渊有多惊骇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一直以来,他对许路二人无比信任。

许庸这人虽然有些热衰功名,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纵然最近经手的案子都累经失败,但如果没有他的张罗布置,局面恐怕会更遭。

路德文为人过于阴郁,讯问审判极有一套,可谓是凤凰界的头一号心理学家,极少有人在他的审问之下不如实招供的。这两年来,凤九渊经手和他有关的案子发了不少,若没有路德文,他凤九渊就算是神仙也张罗不转的。

更何况凤九渊看人从来都是凭直觉,他不看你行为,不看你的经历,也不看你做事的作风等等,你这个人是好是坏,是可相信还是不可相信,第一眼之下他就把定论下了。在他的无心,许路二人无疑都是忠诚可嘉之辈,怎么可能是叛徒呢?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组织?

就在他决定要不要将许路二人逮捕时,杨芸告诉了他一句话:“你是皇帝,要有包容天下之心。不管他属于哪个组织,只要他愿意为朝廷效力,你就可以用他!”

看着杨芸那双深邃的眼睛,凤九渊发现凤凰界有太多的秘密自己不知道。

刹那之间,他的心里甚至涌起一股子强烈的孤独和凄凉感:除了思菊之外,凤凰界到底有多少人是值得自己的相信的?

为了搞明白这个组织到底是敌还是友,凤九渊让雷顿通过总巡察向这个组织的总头目发去消息:自己愿以皇帝之尊与他一晤。

消息还没有传回来,凤九渊也没有报希望。在隐隐之中,他甚至觉得这个组织有可能就是奥斯曼投资银行的分支机构。之所以会上演这一幕,恐怕是想玩金蝉脱壳之计,利用鸽子来引开他的注意力……可能性太多了,多到让九天去评估,竟然得出了上百种没头没脑的可能!

不管谁是谁,凤九渊唯一可以肯定的,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把奥斯曼投资银行这个万恶的组织摧毁,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为此,他甚至通过欧白华向大天尊递去消息:建议凤凰界和弥罗境在这场灾难中联起手来,一起应对。

此时此刻,凤九渊的心里就像憋满了雷火,一胆释放出来,连整个世界都会摧毁。

随着中京城的危机逐渐解除,凤凰号所携带的医疗材料几乎耗用殆尽,若不进行补充,士兵一旦遭遇到疾病威胁,后果就相当严重了。而最重要的是,舰队所携带的能源储备顶多再能用三个月!

医疗材料匮乏还不足以致命,没有了能源,这支庞大的舰队立马就会变成悬停在中京道外太空的一堆废铁,什么用都没有了!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就地兴建能源中心,开采提炼适合战舰使用的能量么?中京道的卫星上就有丰富的晶矿!

凤九渊得到帕伊尔顿递上来的报告后,第一个念头也是兴建能源中心,但随后他又想:可不可以使用神石作为战舰的能量供应源呢?

在对凤凰号和天使级战舰的动能系统进行分析之后,先让九天评估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

经过两天的评估论证,九天告诉凤九渊:可以为凤凰号和天使级战舰的动能系统添加一个附件,便可以实现神石能量的转换。

凤九渊在分析了九天附件设计方案后,又作了些修改,便交由理藩院建造。

这些东西可都不小,为了让它们成功安装在战舰上,还必须得对动能供应中心的布局进行更改。但相比起就地兴建能源中心开采提炼晶矿而言,这个法子显然省了许多,几乎可以保证舰队永久的能源供应。

随着从外界传来的生化危机愈演愈烈的消息后,凤九渊就迫切地感受到必须得制造出更多的机器人士兵来应对这场危机。

当年大银河联邦在应对那场空前的生化危机里,就大量投入了机器人和克隆人士兵,若非如此,损失将会多出十倍也不止。

机器人是个好东西。战斗力强悍,不知疲累,还不会被病毒所感染,简直就是战场上杀敌致胜的利器。

大银河联邦在刚刚进入星际时代时,战争大多还是爆发在星球内部的,星际战舰多是战略威慑性或当作运兵舰来使用,所以对单兵(机器人和克隆人士兵)的需求非常庞大,往往一场大的战争打下来,伤亡的机器人和克隆人士兵往往数以十亿计。后来,越着战争的场地向外太空转移,星际战舰之间的格斗输赢就成了战争胜败的关键,因此对单兵的需求也越来越少,发展到当下,只有特殊用途的战舰上才会携带陆战队士兵,一般的登陆作战都是使用机甲!

中宇宙世界没有星际战舰,星槎是大气飞行器,用来对付僵尸固然好用,但因其建造成本太高,售价自然也不菲,各个势力都把它当作战略威慑性武器使用,采购量并不多。若要对僵尸这种没有意识、不怕死、数量又多得难以估计的对手形成压倒性的打击优势,就连凤凰界都没有这个本钱办到。所以,最佳的选择自然是经济而又实惠的步兵。

凤九渊结合智能机器人的设计理念,在法阵的基础上设计出了新型的‘魔罗’傀儡战士。而为了发挥出魔罗傀儡战士的远程和纵深打击能力,他又在王元直级星槎的基础上设计出了骆驼星槎,专门负责物资、兵力和远程运输和投放!

病毒的传播速度太快,而武备的建造又太慢,看着这速度,凤九渊又是一阵心急上火,再次不顾雷顿的告诫,下旨让理藩院大力推广傀儡工人和智能化生产线建设。在朝会上,他愤怒地拍着凤案,吼道:“我受不了这种速度,受不了……多拖一分钟就会让多少无辜的人送命?效率,效率,能不能把效率给我提起来!?”然后又道:“给我招聘更多的优秀和熟练的技术工人,给双倍的工资,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工人,每四个时辰为一班。一个月内,至少给我两千万傀儡战士和二十艘骆驼星槎。能不能办到?”

杨源只得硬着头皮答道:“臣尽力!”

“不是要尽力,而是一定要办到。如果一个月后我看不到两千万的傀儡战士和二十艘骆驼星槎,你这个理藩院尚书还是还给我吧!朕自会寻找合适的人!”

大家见皇帝如此发作国丈,都不免一阵胆寒。

怎么才能实现这个目标呢?

杨源回到理藩院后,经过神盘的测试评估,他发现需要在前十天之内建造起十条智能化生产线和三十万的傀儡工人来,这样才能保证以接下来的二十天里完成两千万的生产任务。相对而言,二十艘骆驼星槎的生产任务就显得要轻些了!

501 供奉老爷

弥罗境!

随着瘟疫的加速漫延,原本已在控制中的局势突然崩溃,僵尸总是越杀越多,而士兵和武士的损士也是越来越多。

专门负责掌管祭祀和医药和六天尊也是束手无策。大天尊多次催逼,他都说还没有找到化解瘟疫的办法。

无奈之下,大天尊只有去询问供奉是否有办法。

供奉自打从凤凰界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了起来。大天尊心想他肯定是被凤凰界的新事物给刺激了,正在寻求应对之道吧?

侍童进去禀奏之后,许久才出来回道:“供奉老爷说他现在没空,请大天尊改日再来吧!”

大天尊的怒意当即就涌上了脸,寒声问道:“不知道供奉大人在忙什么?”

侍童再不晓事,也知道供奉是客,大天尊才是真正的主人,若不能把大天尊伺候满意了,即便他把供奉讨得再好也是白搭。忙跪下道:“大天尊息怒,供奉老爷确实在忙。小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大天尊哼了一声,道:“你去禀知供奉大人,说弥罗境如今是瘟疫横行,若再不想个办法,恐怕要不了几天,咱们都得一起变僵尸了!不知道供奉老爷有没有办法应对!去吧!”

侍童忙爬起身来去了。

又过了片刻,另一名侍童出来了,他说:“供奉老爷说侍童威儿无礼莽撞,几番打扰他的工作,已经将他当场诛杀了。供奉老爷说,他不是医生,不懂什么控制瘟疫的办法,还请大天尊另寻高明吧!”

大天尊怒而身起,衣袖一拂道:“好得很。那本宫便另寻高明就是!告辞!”侍童了没有行礼恭送。直到大天尊走出了院子,侍童的七窍之中才溢出大量的鲜血,倒了下去。显是在大天尊拂袖之际已将他给震死了!

大天尊才走不久,裹身在黑色斗篷里的供奉便出来了。看着躺在地上的侍童尸体,他只是冷笑,望着大天尊去的方向,他说:“你的利用价值也快完了,说不定要不了几天真的变成了僵尸,至于我嘛,嘿嘿,恕不奉陪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尊贵的供奉老爷此时竟然发出的是女子之声。只见她抬起手腕,露出了戴上手腕上的精灵星梭标配通讯器,启动了传送系统,几秒之后,就从原地消失了。

供奉是谁呢?

看到这里,恐怕已经有人恍然大悟,所谓的‘供奉老爷’就是失踪已久的杜青月。

回到星梭里后,杜青月摘下头套,脱掉斗篷,露出了她那完美的身段和妖精般美丽的脸。将盘在头顶的秀发放了下来,用一根丝带系在了脑后,就坐在控制台前操作了起来。在她停下来后,广播里提示星梭已经起航,正在脱离大气层……

望着不断闪过航道数据的主控屏,杜青月的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纠结,暗道:“我真的要去找他吗?我该去找他吗?他身边有那么多的女人,还记得我吗?他的心里,还有我吗?”这四年来,她是那么后悔冲动地离开了他,即便自己不能生育,即便是南馨容她不下,何苦跟又跟自己的幸福赌气呢?本是想找回他百般牵挂的姐姐,让他一辈子记自己的情,结果倒好,还是让他自己救回了姐姐,自己一番努力都付诸流水了。

不过自己到底是误打误撞,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足以让他记住自己一辈子。

调出凤九渊的影像,她痴痴地看着,心下竟有说不出的满足。

“我是什么人?一名被定制训练出来的战士,有什么资格追求和拥有常人的幸福?我的使命就是战斗,直到战死那一天为止。能够与他邂逅,成为他的女人,这已经足够了。不是吗?杜青月,你何必奢求太多呢?”越是这样安慰自己,心下的酸疼就越剧烈,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可她还是一个劲地告诉自己:“我没有哭,我没有哭,我不会哭的……”又想到此番是去见他的,阔别了这么些年,他会因为这场异世界的重逢而高兴吗?

然而,星梭刚刚飞离大气层,就提示有可用信号。

可用信号?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可用信号?

杜青月以为是通信系统错误,便启动了自检程度,结果依旧提示一切正常。

“这个可用信号是什么呢?”杜青月犹豫了片刻,抱着试一下的态度,允许的信号的接入。

随着潮浪般的数据的涌入,杜青月盯着主控屏幕,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左宇宙世界呢。

“天呐,这到底怎么回事?”她连忙检查整个主控系统,却发现星梭的控制权已经被强行接收了,也就是说,从此刻起星梭的操控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除非是通过物理的方式毁坏通信接口,要不然就只有听从统一的指挥控制。

这种情况只会在战场上才出现。最让她不敢相信的是,所使用的频率赫然是圣战军通用的战场频率。

难道这里已经是圣战军的战场了吗?

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帕伊尔顿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只见他习惯性地吼道:“告诉我你是谁,你他妈的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杜,杜,杜小姐?”

杜青月浑如傻了般,啊了一声,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杜小姐?你,这不是系统出问题了吧?真是你?”

杜青月机械性地答了句:“不是我,不是……你,你是帕伊尔顿司令长官?”

帕伊尔顿挠了挠头,道:“这个,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司令长官了。那个,杜小姐,你也来了?噫,你这是在弥罗境那边么?在那里做什么?”

杜青月这才完全回过神来,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帕伊尔顿道:“执行任务。杜小姐,你可千万要小心,弥罗境那边正闹着生化危机呢!”

“你们,你们现在在哪?”

“在凤凰界。杜小姐,需要派人前去接应你吗?”

杜青月又惊道:“你们,难不成你们已经占领了凤凰界?”想着最近没有听到关于凤凰界遭到侵略的消息,一时间更加迷茫了。

帕伊尔顿道:“占领什么呢?这会子先生现在凤凰界当皇帝,估计瘾还没过足呢。咱们正在站岗放哨!杜小姐,你这是才过来的么?怎么虫洞那边没有消息传过来呢?”

杜青月道:“不,我已经来了三年多了。”时光荏苒,转眼就已经与凤九渊分享三年多了,杜青月心下真是百般滋味。

“三年……”帕伊尔顿道:“这可是了,那会儿咱们还在跟怪物大军战斗吧?星海合众国都没有统一呢!”

“统一了吗?”杜青月问:“他统一了大银河联邦?”

“是,现在叫星海合众国了,已经一年多了!”帕伊尔顿道:“杜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我,我……”杜青月原本不是一个腼腆的人,但想到自己要去见凤九渊,心下没由来的剧跳,脸顿时红了。

帕伊尔顿见状,嘿嘿地笑道:“我这就派人来接应你。先生看到你来了,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

杜青月忙道:“你先别告诉他。他这个人性子急……”

帕伊尔顿点头道:“杜小姐这是要给先生一个惊喜吧?行,兄弟们都配合!”

“那个,他现在怎么样?凤凰界那边没爆发生化危机吧?”

“先生好着呢。中京这边也才闹完生化危机,死了将近十万人,好在都控制住了。狗曰的……啊,不,对不起,那个,我不是有意的。散播病毒的尸灵巫已经被抓住了,估计没什么大问题!”

杜青月这才知道中京也遭了殃,便点了点头,暗说:“这些人可够奸诈的,一边是堂而皇而的派出使团,一边却把尸灵巫藏在使团里,谁能够想得到好人也是他们,恶人也是呢?”道:“你们一定要派人保护好他的安全,别看他是皇帝,其实身边的侍卫都不当事!”

帕伊尔顿道:“杜小姐,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有雷顿在,万事无忧!”杜青月恍然,暗说:“帕伊尔顿都来了,雷顿岂有不来的道理?有他来,九渊的安全确实能得到保证的!”

杜青月绝没有想到,她刚离开,一队神秘武士就冲进了大天尊提供给她的住所里。前前后后找了几遍,除了两名侍童的尸体外,根本没有找到她的影子,领头的道:“怎么回事?不是说没有出去吗?”

一名手下道:“负责监视的人确实没有看到他出去!”

“这就怪了。”领头人蹲下,看了看被大天尊震死的侍童的尸体,道:“看样子他们也生了矛盾。哼,这倒好了。”站起身来又道:“让人带两只幽冥犬来,我就不信他能找到地下去?再找找,看看哪里设有隐秘的传送阵。这个供奉可不简单,大天尊能把他当个宝一样藏起来,手段可不是一般的!”

手下人又来来回回找了两遍,什么也没有发现。领头人嘀咕道:“娘的,莫不成真的就这样飞了?”望了望天空,又觉得不可能。

502 天字第一号傻子

弥罗境隔着凤凰界可不算近,杜青月在路上花了整整二十天抵达中京道。

一路上,她都在想该以怎样的方式和凤九渊见面,等登上凤凰号的时候,却发现迎接她的人正是凤九渊。

热烈的拥抱都没有,号淘的痛哭没有,激情的拥吻也没有,两个人,静静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许久许久……

杜青月发现,自己依然还爱着他,爱得那么强烈。但令她失望和痛苦的是,她在凤九渊的眼里没有看到期待的激情!除了激动和喜悦之外,她还从那复杂的眼神里捕捉到淡淡的忧伤!

时间,已经冲淡了他那如火般的激情。

这一刻,杜青月才知道自己当初的离开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然后,她就情不自禁地哭了!

“快四年了……”凤九渊走上来,揽住她的肩道:“你终于肯回来了!”

终于肯回来了?

听着这话,杜青月的心下又暖了。想着自己曾经本和凤九渊有个家的,是自己的骄傲和任性把一切都毁了。“你是不是已经不想看到我了?”

凤九渊一边为她抹泪,一边道:“说什么傻话?我是那样的人么?”这才把她抱里怀里,死死地搂住她的肩背,生怕她再跑了一样。

感受着他的力量,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杜青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抱着他,狠狠地哭了起来。

是呀,一次的任性,让自己失去了太多太多。人一生有多少个四年呢?“如果时光还能够倒回,我宁愿做一个小女人,也不会再这样愚蠢地要向他证明什么了……”她这样想着,整个身心感觉都被这期待已久的重逢碾成了碎片。

凤九渊知道杜青月的个性,坚强、骄傲、孤独而又任性,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心下暗说:“她到底是个女人,不管她有多强大,终究是个女人。我欠她的,永远永远也还不清……青月,你放心,我以后再不会让你受颠沛流离之苦了,以后咱们好好地呆在一起,过咱们的日子。我知道你是怪我花心,怪我不专一,但你要相信,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在杜青月收住哭声之后,凤九渊才道:“对不起,青月,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用么?”杜青月道:“总之你要记着,这辈子你都欠我了,你欠我的……”

凤九渊流着泪道:“我知道,我欠你的,我永远都欠你……”

“那我就等着你还,我看你要怎么才能还得清!”杜青月挣脱他的怀抱道:“别抱我,去抱你的皇后,抱你的思菊去!”

凤九渊抹泪笑道:“是么,又吃醋了?”

“不行么?除非我不是个正常的女人,那就不会吃醋了!”

这就是杜青月,从不矫饰,坦诚,光风霁月。

“能让你吃醋也算我的本事,是不?”

“你还得意?”

“不,是自豪!”

杜青月叹了口气道:“算了,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呢?人一辈子可没多少好活的,与其让自己那么累,还不如好好珍惜每一天呢!”叹完,也不待凤九渊发表感慨,便道:“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了吗?”

凤九渊摇头道:“猜不到。你这个人妖精得很,我要是猜得透你,当初也不至于让你跑了!”

杜青月道:“你是不是没有料到弥罗境的使团里竟然会藏有尸灵巫?”

“耶罗是弥罗境的叛徒,他被奥斯曼投资银行收买了!”

杜青月冷笑道:“谁告诉你耶罗是叛徒了?”

凤九渊不是傻子,一听这话就意识到杜青月将会说出一个天大的阴谋。耶罗若不是叛徒的话,那就表示大天尊一直在骗自己。想到这样,心下当真是又怒又恨,咬牙道:“好你个大天尊,当真是不世之奸雄呀!”

杜青月道:“你未免也太高看他了。大天尊是有些手段,可他不过是凤凰界的叛徒,试问一个叛徒凭什么成为弥罗境的至尊呢?你想过没有?”

凤九渊问道:“这,我倒没有想过。去年我曾在江北道的鹰山跟他会过一面,觉得此人还算个人物。怎么,他的背后还藏着什么不曾?”

“我以前也当他是弥罗境的至尊,直到最近才发现,他不过就是一个被人摆出来的幌子!”

“幌子?”凤九渊又发现自己的脑子开始不够用了,道:“堂堂大天尊,还只是个幌子?”

“如果你知道弥罗境的幕后大老板就是奥斯曼投资银行的话,就不奇怪为什么大天尊这等人物不过是个幌子了!”

炸雷,大炸天,惊天炸雷……

他娘的差点没将凤九渊炸翻在地。

这口气凤九渊花了好大好大,好大好大的力气才舒过来,然后说:“不会又搞错了吧?”想着冯秦氏一句话,结果让他和一个不知名的组织开了战,打到后来才知道搞错了对手。如果再来一次误会,就是古往今来第一大笑话了。

杜青月奇怪地看着他道:“又搞错了?你当我在弥罗境的这三年时间是白呆的么?”

凤九渊捂着额头道:“不要说你三年了,咱们凤凰界的那个关部和刑部得有几千年的历史了?不也连个那什么都查不清楚吗?”他本想说那个组织的,但又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得以‘那个什么’给混过去。

好在杜青月弥罗境供奉的身份不是没用的混菩萨,到底还是受了些真香火的,自然也知道凤凰界和那个神秘组织斗得一蹋糊涂的事。便哼了一声道:“我看你这皇帝还真是白当了!”

“怎么说?”

“不怎么说!”

“不怎么说又是怎么说?”

“我说你人这有问题了吧?”

“要不要检查一下?”

“……”杜青月当真拧住他耳朵,扯了扯道:“果不其然呢,这才多会儿呢?耳根子就软了!”松开手道:“我估计你这辈子都是摘不掉莽撞的帽子了。知道不知道,这事在弥罗境被当成笑话传开了,说你们狗咬狗?”

“嗯?”凤九渊道:“狗咬狗?怎么回事呢?”

“如果换成是我,在查到这个组织连你的理藩院都能控制,甚至理藩院每年还肆无忌惮地划出巨额的钱款给他们,就会仔细想想:凤凰界是中宇宙世界的霸主,实力首屈一指,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地被人控制住了命脉呢?问题出在哪呢?”

“那你说出在哪?”

“出在你是头猪,没脑子,还总以为自己天下第一!”

“……”凤九渊站住道:“你不会想要告诉我,那个组织就是,是那个站在凤凰界这一边的吧?”

杜青月看着他的眼睛道:“怎么,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们是谁?”

“我知道什么呀?”凤九渊当真是满头雾水。

“……”杜青月道:“我真快被你气死了。这么说来,你就从来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凤卫’这个组织的存在?”

“啥?”凤九渊活见鬼了似的,跳将起来道:“凤卫?你没跟我扯蛋吧?凤卫就那么几个人,这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这怎么可能,我只知道大天尊是这么说的!他当时还在惊奇,你到底是用谁把凤卫都干翻了?然后他们就在笑,笑你是凤凰界有史以来最傻的一个皇帝,竟然自毁长城!”

“……”凤九渊还是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杜青月见他这样,真被气得不行。只得摇头道:“爱信不信吧!”

凤九渊真觉得这事诡异了,那个神秘的组织就怎么会是凤卫呢?可杜青月没道理骗他,而大天尊更没道理骗她这位比祖宗都还要祖宗的供奉吧?大天尊可是在位多年的皇帝,对凤凰界的掌握和了解比自己深,他说的应该不至于有假。若真是这样,那自己真是拿刀子剜自己身上的肉了!

回到凤鸣宫后,他找到思菊问:“你对凤卫了解多少?”

思菊见他神情前所未有的奇怪,问道:“又怎么了?凤卫我了解不多,柔柔不在管着么?叫她来问问就行了!”

凤九渊点头道:“行,现在你就去把她叫来!”

等了差不多将近一个时辰,韩以柔才来。凤九渊显然等急了,问她干什么去了,韩以柔说皇后命她办事去了。凤九渊也没有追究,就问她:“你是凤卫的头头?”

“奴婢哪里是?按祖制,六宫都管女使执掌凤卫,我不过是代为掌管罢了。”

“凤卫有多少人?他们的组织架构是怎样的?”

“多少人?皇上不是知道么,他们一共九个,要得着什么组织架构么?”

凤九渊一听这话,知道韩以柔也对凤卫了解不深,便道:“你去把一号给我找来,我问他!”

尽管韩以柔满心疑惑,还是去了。

思菊见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凤九渊心急上火,道:“先问清楚了再说!”

结果一号没等来,皇后杨芸来了,进了凤鸣宫,她就问:“你找一号么?”

“你又来做什么?我不过有点事情想问问!”

“还是我来回答吧,我比一号知道得多!”

“……”凤九渊的脑子里立即充满了问号,无数的问号。

“你是不是想问,前段时间被你查出来的那个神秘组织的事?”

“……他们,真是凤卫?”凤九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是!”杨芸叹了口气道:“不过那是外堂,负责整个凤凰界安全的。宫里的一到九号不过是专门负责皇帝安全的!这事我也是才知道几天,都不敢跟你说!”

凤九渊闭上眼睛,仰头倒在了椅子里,叫道:“我他娘的怎么就这么疯呢?”

杨芸道:“这事说来不能怪你,是外堂出了纰漏。鸽子本是外堂的人,专门负责监视大天尊,结果被大天尊识破,又派他来反监视咱们凤凰界。一直以来,凤卫的内幕都只有皇帝才知道,但这个规矩却被你打破了!”

“怎么了?”

“……按祖制,皇帝登基之后,凤卫大总管便会来晋见。但姐姐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通知大总管如期赶来晋见朝拜新君,偏偏在你登基的时候,大总管又闭关修炼未出,两位副总管去追查一些神秘事件而不在总部,这才错过了凤卫权力的交接。而这几个月简直就是风雷疾变,令人应接不暇,也没人料到你会派雷统领却追查,更没料到的是雷统领的实力竟然强大到超乎常人想像的程度。再者组织里又出了叛徒,分了大家的心神,这才捅出了这么大的娄子……”

凤九渊摆手压住道:“不对,不对。雷顿告诉我他杀的那些人可都是凶悍之徒,杀人不眨眼的,他们怎么可能会是凤卫?”

杨芸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解释,看着他,好半晌才道:“你都当了这么久的皇帝了,还如此单纯地分辨善恶是非么?也难怪外务总管都不敢来见你,而是把书先下到了我这里来!”说着,递上一份书简来。

凤九渊展开一看,见信头写着:凤卫外堂总管杜千山叩请皇上、皇后金安。只听杨芸说:“按规矩,皇后是不得预闻凤卫之事的,他们上呈的书简更不会捎带上我来。这样写,无非就是要通过我把书简转呈于你了!”

杜千山显然是得到了总巡察转述的会面请求之后才匆匆写就的这封信。在信中,杜千山把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情况作了说明,恳请皇帝宽恕他们朝瑾不及时之罪。又说他虽身为外务总管,却没有资格晋见皇帝,诸般事务,只等大总管出关或两位副总管回归之后自会亲自向皇帝陈奏并请罪云云!

凤九渊看完之后,将信丢在一旁,久久不语。

如那个神秘组织真是凤卫,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唯一让他有些不能接受的是:凤卫这个组织并不像他想像的那么美好神圣,竟然跟那些绿林黑道的匪类一般残忍嗜杀,而且收罗的都还不是些好人。转而又想到他自己在星海合众国统一过程中所做的那些事情,便又释然了,然后惨然笑道:“看来我他娘的真是天子第一号的大傻子,大混蛋……”

503 鲁博姆来了

凤九渊不得不承认,帕伊尔顿天生的军令执行者,要跟他商量着怎么打好一场战争,甭提他娘的有多费劲了。

弥罗境就是奥斯曼投资银行设在中宇宙世界的马甲。

凤九渊发过誓,如果不消耗这个鸟机构他誓不为人的,眼下已经逮着了机会,试问他怎么忍得了不出动呢?结果跟帕伊尔顿等人商量了半天,全没拿出一个可行的作战计划来。看到这局面,他就不得不感慨:“早知道不把陈亚放回去了!”

最高委员会是英明的,没有把特遣队的指挥权委给雷顿,而是交给了实力远不如雷顿但能力却更为全面的陈亚。而帕伊尔顿这个半路加入的家伙虽然管理军队和打仗有一套,但要他制定策略计划,全是一堆狗屎,连凤九渊这种水货将军都嗤之以鼻。

正所谓时不我待,时机稍纵即逝,如果现在不如手,等奥斯曼投资银行有了防备,要想将他们一举铲除就不可能了。

凤九渊的心里简直就烧了一口热锅,而热锅里又放了一窝蚂蚁般难受。

雷顿也不适合制定计划,杜青月更不用说了。看看自己身边的人,凤九渊除了感慨无人可用之外,就是奇怪自己身边怎么这么多武夫?甚至连自己婆娘和女人个个都打女斗妇。唯一文静淑女的就要数南馨了!

叹了口气,凤九渊对帕伊尔顿道:“算了,算了,你该呆哪呆哪去哪。亏你当了这么久的军团司令长官,结果还是他娘的一莽夫!”

帕伊尔顿嘿嘿地笑道:“莽夫有莽夫的用处,智将有智将的用处,若人人都是智将,那可就麻烦了。先生,你说是不?”

凤九渊见他一脸讨打相,骂道:“欠揍是不是?滚,有多远滚多远!”

雷顿道:“要不还是我去吧。一个人总是好办事些!”

凤九渊坚决地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你就算真是神也未必能奈何得了那么多的杂鱼!”

杜青月说:“那加上我呢?”

“那我就更不放心了。万一你又一气跑了不回来呢?”又说:“我凤九渊也不是头一天出来混了,从左宇宙世界滚摸打爬到中宇宙世界,也算是有头有脸,有名有望的人,结果遇到了大事,身边连个趁手的人都没有,说出去岂不又是一桩笑话?”

杜青月毫不客气地道:“你身上的笑话还少了么?也不介意多这么一桩。况且,你的脸皮从来都是那么厚,又岂会在乎别人的笑话?”

凤九渊道:“是,我脸皮是厚,如果不厚,又怎么把你搞得上手呢?本皇帝可是花了好多年时间才把后宫班底搭建起来,现在正是该享受大好人生的时候,你说还把自己的女人派出去抛头露面,这成什么事了?我好意思么!”

杜青月哦了一声,道:“怕你不是真这么想的吧?”说完,拂袖走了。

思菊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现在觉得凤九渊身边的环境越来越复杂了,复杂到让她简直无法接受。

南馨远在左宇宙世界的秦王星,鞭长莫及,与杨芸共享一个男人还能勉强接受,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杜青月既让她措手不及,又让她难以面对。

她不得不承认,杜青月是凤九渊身边最漂亮的女人,甚至不比九离差多少。不论是自己,还是宫里待产的杨芸,亦或是远在秦王星的南馨,都没有办法跟她比,难怪凤九渊待她不一般。

“男人呐,都是花心大萝卜。他们跟上说着对你是真心的,其实每遇着一个漂亮的都这么说。谁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呢?”

自打在知道又多出了个杜青月后,思菊的心中就对凤九渊有一股难以释怀的怨气。凤九渊同有问她,她也没有说,每天也只是淡淡的。凤九渊似乎将更多的心思花在了杜青月的身上,她看得出他是因为愧疚,如果不是知道他是真爱着自己,待自己好的,思菊如何能够承受这种复杂的局面?即便凤九渊是皇帝又如何?她可不是那种骨子里灌满了三从四德的女人,她懂得进退,也懂得为自己的幸福努力争取。

凤九渊正在纠结地斟酌着该把剿灭弥罗境的任务派给谁时,主控屏幕上闪过一组数据,语音提示有可用通信终端正在接入,位置多少,编号多少等等。

凤九渊一怔,看着那组数据,噫了一声道:“这又是谁来了?”他走到控制台前,操作了几下,顺利接收了新飞行器的通信控制权,问道:“是陈亚么?”可通过对方的航行日志看到,他们离开星海合众国的最后时间竟然在两年多前。那就显然不可能是陈亚了!

在卫星通讯排除空间电磁环境干扰,建立起了稳定的影像通讯之后,凤九渊终于看清楚了,才从蜂巢虫洞那边出来的人赫然是鲁博姆。

“我叉呀……”凤九渊看着鲁博姆那张长得跟哥布林差不多的脸,惊叫道:“怎么会是你?”

鲁博姆更惊奇,叫道:“怎么会是你?”

“是我在问你好不好?”

“你……这……”鲁博姆简直搞不清楚情况了,问身边的人道:“到底怎么回事?谁告诉我!我说小凤凤,你不是失踪了么?”

“你才失踪了呢!”凤九渊道:“你自己看看航行日志?”

鲁博姆还没看,手下人就报告了情况,说他们应该是迷失在虫洞里了。鲁博姆的尖耳朵就抖动了起来,绿色的小手拍着小胸脯道:“还好,还好,只不过迷糊失了两年,不是两千年,更不是两万年……”

“你娘的还好意思?”凤九渊骂道:“堂堂古力塔大长老却迷失在虫洞里了,嘿嘿,回头有得让他们好笑的了。”

鲁博姆嘀咕了几句,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问道:“你们现在在什么方位?就在附近么?”

凤九渊道:“屁的个附近,隔着好好几万亿光年呢!”

鲁博姆的脑子又短路了,凤九渊也懒得解释那么多。雷顿悄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后,凤九渊的眼睛陡然亮了,看着鲁博姆的眼神也变得亲切了许多。

鲁博姆多精的人?见状立即知道没好事,率先开口道:“是不是想分派给我点好事呀?”

凤九渊竖起大拇指道:“聪明,真不愧是古力塔大长老,确实不是吃素长大的!”

鲁博姆耸耸肩道:“不好意思,我们尤达族人不吃肉!”

“打架的事,你最擅长也是最喜欢的。”凤九渊搓着手,极尽YD地道:“听过奥斯曼投资银行的伟大事迹吧?”

鲁博姆哑火了,半晌没有言语。凤九渊问:“怎么,没听过?不会又得让我费番口舌给你解释吧?”鲁博姆一摆手道:“省省,省省吧,直接说事!”

凤九渊调出星图,指着弥罗境道:“这里,就是奥斯曼投资银行设立在中宇宙世界的总部……”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弥罗境的情况,又说他如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查看资料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弥罗境连根拔起。”然后看着依旧有些茫然的鲁博姆道:“连根拔起,你懂的,是吧?”

鲁博姆道:“我懂,你继续说!”

“我身边也没几个可用的人。雷顿你清楚,执行任务他是一流好手,但统帅指挥就不在行了。杜青月是你的老手下,同样的恶女打手一个。我这的特遣舰队指挥官帕伊尔顿也是个莽夫二货,打打杀杀是最在行,让他策划指挥这场清剿战也太高看了他。无巧不巧,你正好来了,你说,这是不是上天派你来接手这个任务的呢?”

鲁博姆无奈地道:“小凤凤,你就这么的不尊老爱幼么?没见我在虫洞里呆了两年,这才气都没有缓过来一口,你就派给我苦差。我说,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没人性了?”

凤九渊道:“没办法,对付奥斯曼投资银行这种灭绝人性的货色,就只有比他们更没有人性才行!”

鲁博姆问:“不答应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凤九渊道:“那我就只有关掉通信接口,让你先慢慢地在这个陌生的宇宙世界里先熟悉一阵子再说,好不好?”

鲁博姆的尖耳朵耷了下来,垂着眼皮望着凤九渊道:“看来我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表扬一个,有自知之明!”

“好吧,先让我研究一下……”

凤九渊一拍手道:“行,有你老的加入,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我很老么?在咱们尤达族里,我可还是年轻小伙子呢!”鲁博姆不悦地说道。

“那不知道刚才是谁说我不懂得尊老爱幼的么?敢情你不是老,是幼呀?”

“……”

凤九渊哈哈大笑,鲁博姆是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只得咬牙道:“小凤凤,等着吧,我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

“行,一百年我也等你!”

“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咱们尤达族随便活个千把年是正常是,可不知人类什么时候能活上一两百岁了?”又说:“小凤凤,做人要厚道,你是厉害,可你的儿子女儿就未必有你厉害,那时嘛,嘿嘿……”

凤九渊只得向他竖起了中指。

504 思菊的心事(一)

清剿弥罗境的任务有鲁博姆策划指挥,凤九渊自然是一万个放心。这下子他也就有时间腾出手来清理朝廷的事务,特别是因为打击凤卫一事上冤枉的理藩院官员,该甄别处理的要甄别,该平反的要平反。只不过这样一来,自己这个皇帝的威信不免要降低打折了。

责任内阁制已经确立,武定中顺利地担任起了凤凰界第一届责任内阁首相,张平、欧阳龄、杨源为副相,四人之中,杨源已是三度为相了(出任中书令前曾担任过尚书令。)。

武定中迅速挑选出了阁臣班子,向皇帝递交了自己的施政方略,开始了他的第一个五年任期。

有了责任内阁,凤九渊手里的任务顿时轻了许多,但大都督府、大理寺、都察院和理藩院的事务依旧得由他决断,依旧算不得轻松。

宋颐退休致仕之后,凤九渊以祈原学为大都督,管理军队。以那拉勇为第三战区总管,执掌凤凰界的国门防卫;以那拉烈为第一战军总管,执行京畿地区防务;以索哈牙为中京督卫府节制使兼御林军统领;以王二楞子和陆文为大内侍卫副统领。同时还将十二个战区的总管将领都调换了一次,又督促各道总督精简靖军,实行正规划改革。

完成了军事方面的动作后,又下旨大理寺尽快着手在各道建立分寺,把地方官手里的审判权接管过来,从而建立起遍布七十二道的审判体系。

随着整个朝廷按着自己的意图有序地运转了起来,凤九渊多少也感到了几分欣慰。但从内心来说,他还是很排斥当这个皇帝——不是说他不愿意当好这个皇帝,而是他发自内心地认识到以自己的才能和性格是不适合当皇帝的。换作是谁来当这个皇帝,也不至于出现雷顿跟凤卫斗在一起的乌龙事件。

随着政务由内阁负责,每天递到凤鸣宫的折子就少了三分之二,就算不需要雷顿的帮忙,凤九渊也能处理过来了。

时间一天天地流逝。没有了大的事端发生,凤九渊发现这个皇帝当起来也不是那么令人烦恼。这天晚上,批完最后一份奏折之后,他心念一动,问道:“皇后的预产期还是多久?”

思菊在出神,显然没有听到凤九渊的问话。

凤九渊放下朱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走上去道:“这又是怎么了?”

思菊哦了一声,站起身道:“要茶么?”就去拿茶壶。

凤九渊道:“想什么呢?我这都忙完了呢。”

思菊哦了一声,道:“就是想出了神……”看了看时间,见刚过了子时,便道:“今天倒是挺快的。我这就让她们准备热水……”

凤九渊拉住她道:“又怎么了?最近总觉得你怪怪的,有心事么?”

思菊笑道:“哪来那么多的心事!肚子饿么?”

凤九渊没答,就是看着她的眼睛,思菊避开了他的眼神,抽手。凤九渊反而抓得更紧,问:“在生我气?”

“我有什么气好生的?”思菊依旧没有正眼看他,而是垂下了头。凤九渊从那些流转的眼神里看到了伤心,他在想:“她在伤心什么呢?莫不成是我做错了什么事么?”伸手去抱,不想思菊下意识地挣扎致使手肘撞在了他的胸口上,凤九渊当即朝后摔了出去,她这才知道自己不自觉间出手重了,忙闪身将他扶起,凤九渊已是痛得脸膛通红。

“你,你没事吧!”思菊担忧地为凤九渊揉着胸口,凤九渊好不容易顺过气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思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觉得自己好难,特别是要当好像凤九渊这样一个皇帝的女人更难。一时间所有的心事都拥堵在了胸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述说,只得以沉默来应对。

凤九渊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更不是一个高情商的人,见思菊这样,他当即就怒道:“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

思菊见他发作,心下虽然越发的伤痛,但却更加坚定主意不说了,只是强笑道:“真没事。你何苦这样呢?”

这下子,凤九渊是有怒气也没得地方发了,暗道:“你不说就算了,哼,当我稀罕听么?”心下如钝刀子割着一边扯疼,心说:“我没有待你不好,更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却跟我这样生份,想来你是另有想法了。也好,咱们之间反正是没有什么的,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分开或许是对的!”一把甩开思菊,冲回了偏殿。思菊追了两步,见他脸颊上洒下两行清泪来,却也呆住了,扶着柱子暗道:“我是不是计较错了?那毕竟都是他以前的事了。他没有对我不好,只是我一味想着独占他的心……”想虽这样想,但心下依旧难以平静,总觉得凤九渊既然是真的爱好,就该把整颗心都交给她才是,何必还惦念着以前的女人呢?

凤九渊也没洗漱,一头钻到床上,用被子闷着头就睡。没有思菊的张罗,宫女们一般都是不敢来招惹他的,特别是在他生气的时候。浑浑噩噩地睡到天亮,想着昨天晚上自己的行径,不免有些后悔起来,一边穿鞋一边叫道:“思菊,思菊……”宫女应声进来,道:“思菊姐姐病了,已经向皇后告了假,回家休养去了呢!”

凤九渊啊了一声,惊得跳了起来道:“病了?这怎么会?”心想以思菊的那一身本领,怎么会轻易生病?想必是找个借口避开自己吧?

想到这样,凤九渊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陡然又生怒火,咬牙道:“我就这么令你讨嫌了?”脸也不洗,口也不漱,便气冲冲地赶到凤宁宫,见杨芸在花园里散步,他沉着脸问道:“思菊来跟你告假了?”

杨芸见他衣冠不整地就来了,很是奇怪,道:“你不知道么?她娘舅五十大寿,特地请假赶去道贺呢!”

“道贺?”凤九渊暗说:“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病了么?”

杨芸道:“她没跟你说?是了,昨天那么晚了,想必你已经歇下,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其实杨芸是何等聪明之人,如何猜不透这其中的关窍,之所以没有点破,也是存有自己的私心的。

凤九渊心下又冷又灰,所有的怒火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强笑道:“这样呀,那也是该当的!”转身就走。杨芸叫道:“皇上身边可是缺少了人么?那我让柔柔先过去听差也行的,反正我这里事情少,留着她也闲得慌!”

凤九渊一摆手道:“不必了!”

回到凤鸣宫,一边要水要盐洗漱,一边让人张罗衣服,说要出宫,又让人去通知该班的陆文准备。

思菊的家在庆元坊,出了青华门,一直往东,过了两个大十字路口便是庆元坊了。

神殿法师是不禁嫁娶的,是以大国师有家室。赶到府上时,凤九渊也不让陆文去通禀,只是敲门叫道:“思菊,思菊……”

家丁只当有客来访,开门一看,见是皇帝,唬得当即慌了。凤九渊问道:“你们小姐呢,在家么?”家丁道:“回皇上,小姐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回家了!”

“嗯?”凤九渊不相信,冲进去叫道:“思菊,思菊,别生气啦,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刘夫人闻讯出来了,见是凤九渊,也忙不迭行礼,说思菊果真没有回家。凤九渊又问是不是她娘舅过五十大寿,去道贺了?刘氏一愣,道:“贱妾兄弟半个月前才过了五十大寿,这是怎么说起呢?”

凤九渊心下陡然像失落了什么似的,想到当年的杜青月,他当即大恐,暗说:“你可千万不能学她,千万不能,要是真跑了,我绝不原谅你,绝不……”刘夫人见他丧魂失魄的,也不敢问他怎么了,只说或许去了神殿。

凤九渊哦哦了两声,风也似地冲出了刘府,又朝神殿冲去。大国师不在,国师宫的侍童告诉他,思菊没来过。

那去了哪呢?

凤九渊真的慌了。雷顿这才道:“她身上带有通讯器吧?”凤九渊暗骂自己急得糊涂了,向思菊发去了通讯。他原以为思菊肯定会把通讯器给关闭了,没料到却是一呼就通。

“你在哪?你跑哪去了?”呼通之后,凤九渊就质问道。

“这是怎么了?”思菊的声音依旧温柔,她道:“我就是出来走走,春天都快完了,再不来走走看看,就没有机会了!”

凤九渊听着这话怪怪的,道:“在哪,我来找你?”问了之后才想着自己可以通过系统定位的功能找到思菊的位置的,一查之下,才发现思菊竟然去了朱雀江边。思菊也说她在朱雀江边,还说:“就是咱们上次来过那里,你的马还被抢了,记得了么?”凤九渊心下一酸,连连说自己记得,又让她别走,自己这就去找她,然后就什么也顾不得,打马狂奔。

505 思菊的心事(二)

这段不足百里的路程是凤九渊这辈子有记忆以来最急切的一次赶路,他是那么的恐惧自己到的时候思菊已经走了,所以拼命地赶路,赶路,脑子里除了喊着:“快点,快点,快呀,快呀……”之外,几乎什么也没有想。他忘了可以使用星梭,这样会更快地到达目的地,他忘了可以通过通讯器的定位系统查看思菊是否还在朱雀江边,他忘了自己是谁……

这段路程自然也是这一生的记忆中最长的一段路程,好像永远都看不到终点,都赶不到终点,冲击着他视线的永远都是无穷无尽的旷野。

终于,风里送来了水的腥味,朱雀江不远了。他就大喊:“思菊,我来了,你不要走。我来了,你不要走……”一直喊到他的喉咙完全沙哑,发不出半点声音为止,终于看到了站在江边的那个月白色身影。

那就是思菊呀!

以前天天看着,不觉得珍贵和想念,这才历经一个晚上,就仿佛分离了千年万年,凤九渊刹时哭了,想再哭,却发现喉咙里只能发出短促而干哑的呀呀之声。

思菊也在看着他,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像古诗里的在水伊人般,静静地看着他。

凤九渊奋尽全力从疾驰的马背上跳了下来,朝思菊扑了过去。

思菊快步走上去,张开怀抱将他接住。为了卸去六翼神驹疾驰之下的冲击力,思菊接住凤九渊后,飞也似地朝后退去。看着凤九渊那张掺杂着激动和喜悦的泪脸,她的心已经完完全全地充满了!

但没想到凤九渊一口气没接上来,昏了过去!

这一刻,本该是最浪漫的,结果……凤九渊却在最后的时刻掉了链子,真让思菊有些哭笑不得。

思菊将他放在江边的草地上,用手绢拧湿了江水擦干净了他脸上的,在擦到第二遍时,凤九渊醒转了过来,像野猴般翻身而起,死死地抱住了思菊。

思菊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道:“怎么,就这么怕我走了么?”

“你就舍得走么?”

“我舍不得!”思菊轻轻地贴着他的面颊,感觉着那份温度,道:“我怎么会舍得?我也知道你舍不得我。只是我心头烦躁,难以平静,所以出来走走,散散心。哪知道你却这样了……”嘴上虽如此说,心下却道:“我怎么会舍得让你伤心?除非你有一天不再爱我了,烦我了,厌我了,我才会离开你……”

“我就这样了,我就这样了……”凤九渊使着性子道:“你倒是散心了,就不知道人家心里有多害怕?”

思菊莞尔,道:“怎么,还怕我跑了,不要你了?也不想想,你是凤凰界皇帝,我能跑到哪里去呢?”

“你若真想离开我了,就算我留得住你的人,又岂能留得住你的人?”

“好了,好了,这么大人了,哭成这样算什么?”

凤九渊这才坐起身来,道:“那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去哪都要叫上我?”

思菊道:“我怎么听着这话怪怪的呢?到底是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

“你是皇帝,我什么也不是,行了吧?”

“这话是你说的,我可不敢说,要不然就是一条大逆不道之罪呢!”

“这是咱们之间的事,谁管谁呢?”拉住思菊的手后,他又问道:“你真不走了?”

“我什么时候又说过要走了?”思菊横了他一眼道:“再说下去,我可真走了!”

“别,别,好,我不说了……”

阳光暖暖地照着大地,江风裹着微微的水腥吹袭而来,令人精神振奋。凤九渊突地又问道:“如果我不来找你,你会自己回来么?”思菊道:“我敢么?我区区一宫婢,算哪个牌名上的人?敢如此胆大妄为!”

凤九渊道:“那我就封你为妃吧!”

思菊却果断地摇头道:“不要。你不喜欢当皇帝,我何尝想当什么妃子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有没有名分无所谓,真要是封了我当妃子,你说咱们每天还有多少时候见面?”

凤九渊道:“可是,这样对你岂非不公平?”

思菊悠悠地道:“我爹是大国师,我爷爷也是大国师,往上追溯,我家十代出了四位大国师,入三省为相者有十三人。外公出任过左都御史,舅舅现在是翰林院掌院学士,论说起来,我也是豪门之后,你说是吧?”

凤九渊不明白思菊为什么要说这些,茫然地点头道:“当然,标准的豪门。谁不知道你刘家乃是凤凰界的头号名门望族呢?”

思菊道:“这不就结了。打从小,该享受的我都享受了,什么权势,什么名望,对我来说都是浮云。所以你说的名不名分我一点也不看重。所以,你不要因为这事而耿耿于怀,好吗?”

“由此看来,倒是我俗了,是吧?”

“你俗,你当然俗了,彻头彻尾的大俗人一个!”思菊戳着他鼻子道:“我看你这辈子就难得雅起来了!”

恋人相处的时间总得过得特别的快,不知不觉间,日头就落向了西山。凤九渊很是恋恋不舍,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思菊惊笑道:“哟,总算雅了一回,还能吟上诗了,了不起!”

凤九渊无奈地笑道:“你说,咱们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看夕阳该多好?别说什么凤凰界皇帝,便是宇宙之王的位置摆在那让我去坐,也不干!”

思菊不言语。她把头斜靠在凤九渊的肩头,迷茫地看着闪着粼粼波光的江面,眼里溢满了幸福。

凤九渊看着她的脸——如果杜青月的脸是妖精,是妩媚和美艳的极致,那思菊的脸就是天仙的脸,是端庄和和婉约的极致。她乍然看上去不那么惊艳,甚至算不得多漂亮,但却有如绝世的艺术品,有一种让喜欢她的人一辈子也品味之尽的美。

她的额庭宽广,脸庞丰腴,自然地散发出一种让人感到欢悦,感到宁静,感到归宿的气息。凤九渊侧头轻轻地在她额上吻了吻,暗说:“不管我以前有多少女人,从今以后,我就只有她一个,我的心里永远都只会有她一个……”

第二天,凤九渊下旨赐封刘夫人张氏奉贤夫人,封思菊之弟思缘三等男爵。思菊还是思菊,依旧是凤鸣宫都管女使,既没获得任何赐封,也没有得到任何赏赐。不知内情的人自然不明白皇帝为何无缘无故地赏赐刘家,只有手眼通天的人才知道这是皇帝爱乌及乌之意。

第一个去刘府道贺的自然是杨源了!

杨源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二度出山就担任素来只有皇帝才兼掌的理藩院尚书之职,朝廷改革之后,成立责任内阁,理藩院尚书又成了三名副相之一,再加上女儿又是堂堂皇后,杨氏一门隆盛之极。刘家跟他们一比又算得了什么?论说起来,杨源完全没有亲自去道贺的必要,了不得派个子侄就算给足了面子。不知情者都说杨源这是以重就轻,知情者都说这是杨源的聪明!

在杨源看来,像他女儿这样的皇后十个也及不上思菊那样的宫婢一个。

杨芸倒也不在乎这些,在她看来,自己的命运就像一场玩笑,在一个晚上之间就突然被完全改变了。十二岁进宫时,太上皇才登位不久,国家初定,她本想着在宫里呆到待嫁之龄就会出去,没料到这一呆就呆了二十年,甚至还登上她从来都不曾想过的皇后之位上。

如果时光能够倒回,让她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她绝对会以另一种方式警告凤九渊的。这个皇后之位应该是思菊的,不是她的,在她的憧憬里,自己本该有个和睦完美的家庭,有个爱自己的丈夫,有个可爱而聪明的儿子。现在呢?凤九渊对她只有责任,虽然每天都会来凤宁宫看她,但她却能从他的眼睛里,从他的行动里看出他不爱自己。当然,除了责任之外,他对自己还是有好感的!

但她却非常清楚,任凭自己怎么努力,这样的好感是不可能变成自己想要的爱情。将来孩子将生,或许一家子能处得得乐美满,恩恩爱爱,但她将永远丧失体会爱情滋味的机会。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而思菊失去了成为他正式妻子的机会,但却得到了他的爱。如果可以换,杨芸宁静在凤鸣宫里当都管女使的人是她,而坐在凤宁宫里享受皇后尊贵的人是思菊!

世事总是这么弄人!

随着她的预产期越来越近,凤九渊每天来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他对她很温柔,很礼貌,用‘相敬如宾’这个词来形容是再准确不过了。但杨芸深知凤九渊不是一个规矩的人,还是九王之时,就经常和身边的三个大丫头调笑打闹,最是一个不顾形容的人,之所以会对自己如此,这是缘于他不爱自己,更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来看。

看着凤九渊的手在自己高隆的肚子上摩挲,杨芸的心里没由来针扎似的一阵疼痛,泪水一涌而出。

凤九渊见状,奇道:“芸姐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杨芸忙擦泪道:“没,没什么,我是高兴。想到皇儿就要降生了,我,我激动!”

凤九渊点头道:“是,你第一次当妈妈,情绪难免不稳定的!”又说:“要保持一颗平常心,情绪过度起落对孩子是不好的!”杨芸点头道:“是。你是不是也该给皇儿取个名字了?”

凤小馨的名字是南馨取的,凤九渊断乎没有才情取出温文儒雅的名字了,想了想,笑道:“我看还是你来吧,我脑子里有多少墨水你还不清楚?能取得出什么好名字?”

杨芸嗔道:“再不好也是你这个亲爹取的!”凤九渊见他坚持,便抠着后脑勺使劲地想了起来。想到父亲给自己和姐姐取的名字,心念一动,道:“我看就叫郁非,葱郁之郁,是非之非!”

“郁非,凤郁非……”杨芸喃喃地念道,说:“好,就叫郁非!”心下却说:“我看这郁并非葱郁的意思吧,而是郁积、郁闷、悔恨之意,他到底是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后悔跟我怀上了这孩子。孩子,尽管你父亲后悔有了你,但娘却庆幸你的到来,你放心,娘一定会好好待你,让你成为世上最快乐的孩子的……”

凤九渊离开凤宁宫时,思菊问道:“你为何要取名郁非这名字?”凤九渊笑道:“那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叫九渊,姐姐叫九离呢?”

思菊茫然道:“这还有原因?”

“自然了。是久离久怨的意思……”凤九渊解释了自己和九离名字的来历,思菊听了讶然,道:“那你为孩子取名郁非也是有用意的吧?”

“没你想得那深的用意!”凤九渊道:“就是想告诉他,想要飞起来,就得丰满自己的羽翼!”

思菊显然不信,摇头道:“不是,肯定不是!”凤九渊也没有再解释了。

一个月后,皇长子郁非降世。才一落地,凤九渊就下旨封为皇太子,并赐杨家爵位田宅金帛若干。第二天,凤九渊又下旨大赦天下,并诏告万邦,凤凰界诞下了皇嗣。

看着凤九渊前后兴奋地张罗,纵然杨芸心下再有多少不甘也放平了。她不但成为尊贵的皇后,得到皇帝的社区,儿子才落地就被封皇太子,多少女人一辈子求都求不来的尊荣自己都得到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人的一生,没有完满的,所谓知足常乐,若一味求全,不免有不虞之忧。

其实,杨芸哪里知道,凤九渊在庆祝儿子降生的欢乐背后,已经开始筹谋起了开溜的计划来。

中京城大庆三日之后,余温尚未散去,就听得有消息传来:弥罗境大举进犯凤凰界,并声称不灭凤凰界誓不罢休。

刹时间,举国哗然。不论官员,皆怒斥要殄灭弥罗境,廓清妖氛,鼎定玉宇,还凤凰界朗朗乾坤……

506 弥罗境之战(一)

鲁博姆的尖耳朵抖动起来,显然是生气了,他道:“我要的是重炮分布图,不是这些没用的东西!”

火龙对鲁博姆的畏惧几乎是与生俱来的。

109年前,鲁博姆就已经是最高委会员的古力塔大长老。

火龙是4岁那年被古力塔选中的,至今已经41年过去了。在他的生命里,古力塔就是他的全部!而在古力塔战士的心里,鲁博姆就如同高高在地的天神一般的存在。

按等级来划分,古力塔的特遣战士共分为五个级别,级别不同,执行的任务也不一样,要升到五级至少需要超过十年的努力。陈亚的小组是古力塔下辖少数几种高级别的特遣作战团队之一,要加入这个团队,又得经过相当严格的遴选和考核,而要成为组长,必须得有过人的能力才行。

古力塔是一个制度明确,等级森严的军事化集团,火龙无疑已经快接近这种集团的最高层了,但他的头上还有陈亚,还有古力塔的各级领导,而在古力塔之上才是神一般高不可及的鲁博姆。试问,像他这样一个把自己的灵魂都完完全全献给了古力塔的战士,如果不敬畏他们的最高统帅呢?更何况鲁博姆才不像凤九渊那样随和呢,他训起人来就是一阵疾风闪电,才不管你受不受得了。

火龙唯唯,在鲁博姆训斥完之后,他才道:“是,大长老,我再带人去查!”

雷顿这时插上话来道:“大长老,我觉得这事不能怪火龙!”

鲁博姆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怪我了?”

雷顿没有跟人斗嘴的习惯,只是就事说事道:“重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其分布图显然是最高机密,不会掌握在一般人的手中!”

“这是当然了!”

“从表面上来看,弥罗境十大天尊都是奇人异士,各有本领,重炮分布图极有可能是掌握在他们中的某个或者某几个人手里,单凭猜测是无法断定在谁的手里。但是大长老不要忘了,弥罗境的大后台是奥斯曼投资银行,连大天尊都是摆在前台的幌子,其他天尊们也就可想而知。所以,在我看来,分布图不可能在十大天尊中的哪一个手里,甚至连十大天尊都不知道重炮的分布,所以,你让火龙去查,他查不到,这不能怪他!”

鲁博姆摇着头道:“好你个雷顿,这不是在说我指挥无方么?”

雷顿道:“我只是在分析问题,并没有怀疑你的指挥能力!”

鲁博姆道:“你的思维只是停留在理论层面上的。亲爱的雷顿,如果我的指挥能力这么经不过怀疑的话,坐在古力塔大长老位置上的人就不是我了。”

雷顿哦了一声,问道:“这么说来,你另有安排?”

“没有安排。你当然听过‘苍蝇不抱无缝的蛋’这句话,不管奥斯曼投资银行的组织架构多么严密,管理多么的天衣无缝,但我相信总是有迹可寻的。我们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所以只有采取点笨办法,挑出点事端来——你得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怕没事,就怕有事,一旦有事,局势的发展变化就会出现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更何况,我并不认为十大天尊对重炮分布的情况是毫不知情的,他们之中肯定有那么几个是奥斯曼投资银行的真正心腹,如果全部都是幌子,试问弥罗境还怎么维持正常的运转?大天尊可不是吃素的,当过凤凰界皇帝的他有的是手腕和智慧。嘿嘿……”

雷顿被鲁博姆说服了。或者是缘于凤九渊的影响,他也认为这个尤达人是首一号脑子里没长毛的混球,神经有时候总会搭错路,唯一值得肯定的是他的实力。

“但我们的时间不多,如果不能尽快下手将弥罗境铲除,越拖得久,局面就会越复杂!”

鲁博姆点头道:“当然,当然。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在第一线指挥过战斗来,你得给我点时间来适应,来调整自己的节奏,行吗?”

雷顿没有说话,表示他同意鲁博姆的意见。

见火龙还眼巴巴的望着的,鲁博姆道:“怎么着,还等着讨糖吃么?我的孩子,你该去做事了。聪明的人总会从别人的谈话中得到启发的。记住,你还只有一天的时间!”

火龙一听自己只有一天了,额上的汗顿时炸了出来。

雷顿道:“这样吧,我也去。”

鲁博姆哼哼了两声,道:“好吧,好吧,这可是你主动请缨的……”

整个特遣舰队此时就停在弥罗境首都弥罗天的上空。

弥罗境的疆域不大,只有十个天(相当于凤凰界道一类的行政区划),大天尊理所当然地掌管弥罗天,其他九位天尊各执掌一道,但他们并不都回到自己的地盘上管理事务,而是呆在弥罗天,协助大天尊处理政务。弥罗天分别建有十座辉煌宏大的宫殿,便是十大天尊们的居所了。

弥罗天是一颗直径约16000公里的行星,地广物博,星球开发程度还不到五分之一。别看特遣舰队拥有太空战舰,但却并不敢贸然发动对弥罗天的攻击。

为什么呢?

因为重炮!

天才知道这些可怕的家伙都建在哪里呢?一旦他们发起攻击,必然将自己的方位暴露,那时,弥罗境启动重炮攻击,那玩意的威力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是凤凰号也挨不起一下。所以必须先找到重炮的分布方位,将它们一个一个的解决了,这才能够放手发起对弥罗境的攻击!

雷顿与火龙小组会合之后,经过短暂的商讨,便开始了分头行事。

弥罗宫是大天尊的居所,连云甲第,宫殿千间,端的是壮丽非凡,宏传异常。

雷顿启动隐身功能,成功潜入宫中。尽管他通过卫星系统潹地掌握了弥罗宫的建筑格局,却没有办法弄清楚大天尊住在哪里。

进入内宫之后,三拐两转就到了厨房。

隐身系统对能量的消耗委实过于巨大,雷顿不得不找了个隐蔽之所关掉,便寻思该从何处下手打探出大天尊的居所来。正自犯难之际,就听有人喝叫道:“老王,老王呐……”声音又尖又细,显然是太监的声音了。

厨房里有人就道:“是嘞,周公公,您老有什么吩咐?”

周公公道:“这是大天尊今儿中午要的菜,赶紧弄,赶紧弄……”

“好嘞,周公公放心吧,不出半个时辰,一切都好!”

周公公道:“行,你忙着,我一会儿再来!”便走了。

雷顿见周遭没有侍卫岗哨,闪出身去,将周公公点晕在地,拖入了柴房,食指弹出蜂针,开始读取他的记忆。没料到才复制了一小段,老太监便脑血管爆裂,死了。好在知道了大天尊的居所,这就是一桩不小的收获。雷顿拔下周太监的衣服换上,弹出两只纳米虫分解了尸体,这才快回出了柴房,朝上清殿方向去了。

周太监在弥罗宫的地位不高,就是大天尊身边专管膳食的太监头儿。刚跑回上清宫,就见一小太监叫道:“老周头,老周头,你这死鬼又跑哪去偷懒了?文公公叫你呐,快去!”

文公公就是大天尊身边的太监头子,最是得宠的一号人物了,满弥罗宫上下都争着巴结。雷顿忙就了声就要去,可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在哪去见什么文公公,不得不停住脚步问道:“那个,文公公在哪呢?”

“不就在偏房么?”小太监不耐烦地道:“我看你也是老背晦了!”

偏房?

雷顿还是不知道在哪。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见西边有一溜矮屋子,想必就是在那里了?雷顿赶紧跑了过去!

刚到矮屋子外,就见一小太监跑了出来,见着他就骂道:“你这老不死的又死哪去了?文公公找你半天了!”小太监的话声才落,就听屋里传出一个更尖更细的声音,道:“老周吗?进来!”

雷顿赶紧猫着身子钻了进去,见案头坐着一个生得白白净净,宛若女子般的年轻太监,正提笔写着什么,忙跪下去,叩道:“见过文公公,不知文公公召唤有何吩咐?”

文公公抬眼看了看他,笑道:“哟,今儿怎么这么客气了?起来,起来嘛。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何必行这么大礼?我就是叫你问问,大天尊前儿就说想吃河虾,你可让准备了?”

雷顿忙道:“备了,备了。正在弄呢。刚刚小的就是去催促膳堂赶紧呢!”

文公公点头道:“嗯,行,你去吧!”

雷顿瞅见屋里没人,心念一动,道:“文公公,刚才小的去催膳的时候听人说起一件事!”

见他这么郑重其事,文公公讶问道:“什么事?”

“那个,好像咱们弥罗境跟那什么凤凰界爆发战争了?”

文公公一听这话,脸陡然沉了下来,搁下笔喝问道:“是谁在乱嚼舌根子呢?”

雷顿故作欲言又止之状,瞅了瞅周围,显然是在用行动告诉文公公:这事机密,不可为外人知道。文公公也是个懂事的人,点头道:“你过来说吧!”雷顿赶紧趋身上去,轻声道:“你肯定想不到是谁在说的!”伸指就朝文公公的后颈点了过去。

但是,雷顿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一次自己竟然失手了。

文公公侧身避过,一道寒芒脱手飞出,直射雷顿的喉咙。

怎么会失手?

间不容发之际,探手抓住文公公射出的寒芒,才知竟是一把奇形飞刀。待要再次进攻之时,文公公已经纵身跃出门外,喊道:“来人呐,有刺客!”

雷顿已经没心思去想为什么会失败,文公公一喊,他就纵身从后窗是跳了出去,打算先逃出宫去再说。

没料到一队武士正巧迎面奔来,躲避不及,只得出手。刚把十名武士打翻在地,犀利的破空之声又从身后袭来,直取后脑。

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文公公射出来的飞刀。雷顿手里本着捏着一把,反手甩出,两柄飞刀撞在一起,溅出了炫亮的火光。

雷顿只想脱身,并不想跟文公公要斗,纵身跃上屋顶,朝着宫墙处飞奔而去。文公公冷喝道:“想来就来么?没这么便宜!”只见他衣衫一抖,无数细针暴雨般飞射而出,直取雷顿。

这太监是谁呢?还有些手段!

雷顿几次避让竟然都没能摆脱针雨,心下恍然悟道:这太监恐怕不是普通的太监,而是中宇宙世界传说中的修行者了。

看来今天想要脱身没那么容易。雷顿跳上宫墙之上,回身一掌拍出,强大的能量如海潮般汹涌而出,将尾随追到的针雨尽数击落。

文公公站在不远处的房顶上,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是什么人,潜入宫中想干什么?”刚才那一掌让他也知道雷顿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不敢再贸然追袭。

雷顿不答。

墙下聚焦了越来越多的武士和卫兵,有的拿刀剑,有的拿弓弩,都翘着望着雷顿,显是等着抓个活的。

见雷顿不言语,文公公冷哼一声,笼在袖中的手一招,又有三刀飞刀分上中下三路朝雷顿袭去。

这种飞刀是由意识控制的,躲是不可能躲得开,要么收掉它,要么防住它。雷顿看不出文公公这记攻势后面还藏着什么后手,也分析不出这种飞刀手法的诀窍,所以不敢贸然收掉,而是再次推出了一道能量盾,挡住了飞刀的袭击,然后像炮弹般冲天拔起。就在他刚刚跃起,围下墙下的弓弩手就发起了攻击。

文公公似乎料到他有此着,几乎在同时,他也如箭矢般望空腾跃而起,手里不断掷出各种奇门暗器,恶灵一般缠着雷顿,不让他脱身。

这恐怕不是一般的太监,甚至也不是普通的修行者,他还是雷顿到了中宇宙世界以来,遇到的最强劲的对手。只见他背上的光翼陡然展开,一股强劲的气劲将所有的暗器震落,权杖也到了手里。

看着那似真似幻的光翼,文公公的眼瞳顿时收缩了。

507 弥罗境之战(二)

权杖在手之后,攻守之势当即逆转。

雷顿先是一招十字审判,没料到文公公身法极其诡异,避了开去。雷顿不依不假饶,展开了连续的十字审判攻击。文公公疲于躲避,哪里还腾得出手来还击?

几招下来,雷顿便试出了文公公的深浅。此人精于身法和暗器之术,本身修为倒算不得有多高深,但要拿下他来,却也得费上一番力气才行。“此人身手如此了得,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太监头子?想来必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人物,拿住他或许可以问出重炮的布防呢?”打定主意之后,攻击的节奏便时快时慢起来。

文公公在见识了一连串的十字审判之后,方才意识到遇到个扎手的点子,连叫住几次停手,准备先问清楚雷顿到底是谁,潜进宫来要干什么之后再作区处的,奈何雷顿置若罔闻,只是强攻。这自然也激怒了他,仗着身法的迅捷,总是堪堪躲开雷顿的攻击,浑身上下早惊出了一身冷汗,哪里还敢有半分的轻视之心?

两人越打越远,地面的武士和卫兵哪里还追得上来?雷顿见文公公好几次精心组织的反击都被自己破坏了,气得仍色煞白,却又是无可奈何,就意识到时机成熟了,罢手道:“你有何话要说?”

文公公本已是气怒到了极点,本打算的是雷顿若再不停手,便是拼了一命也不能再受此窝囊之气,哪知道就在他即将破釜沉舟的关头,雷顿终于罢手了,心下不免一松,怒声道:“你是谁,到底要干什么?”

雷顿道:“我是谁不重要,你只知道我是来偷东西的便成了!”

文公公逐渐冷静了下来,打量着雷顿道:“偷东西?我不信!凭你这身修为,区区弥罗宫里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偷?”

雷顿毫不掩饰地道:“当然是偷值得偷的东西,比如弥罗境重炮的布防图!”

文公公陡然色变,惊呼道:“什么?你,你……”随即声色转厉,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雷顿道:“凤凰界的人!”

文公公脸色瞬即变得黑沉沉的,仔细地盯着雷顿看了半晌,问道:“你便是大总管了?”

雷顿摇头道:“我不认识什么大总管。念你这身修为也来之不易,把重炮布防图交出来吧!”

文公公哈哈大笑道:“我没听错吧?你找我要重炮布防图?”

雷顿再问道:“你还是说了吧。如果让我自己来取,你这身修为恐怕就废了!”

文公公大怒道:“那你有本事就来废吧!”宽大的袍袖一展,无数的暗器尽数朝着雷顿倾泄而去。弯刀、梭镖、飞刀、蜂针、袖箭、飞蝗石、铁蒺藜……还有好些雷顿从未有见过的种类,直让他怀疑,那小小的袖筒子里,怎么就能装得了这么多东西?

一旦打定主意做某件事情,雷顿总会选择速战速决。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不爱玩,那样会引发无数的变数,甚至有可能导致功败垂成。因此在文公公发起攻击之后,他后发先至,十字审判一波接一波地向文公公招呼。

这种利用强大能量撕裂究竟进行小范围内瞬息的技能令文公公无可奈何,因为他的暗器固然可以追着雷顿跑,但却不能洞穿空间,一旦看到雷顿消失,他就会以最快的速度移动开来,往往身形才动,雷顿就已经出现。他甚至能感觉到,如果不是雷顿存心留他一命,自己早死了!

这个人太可怕了!

文公公素来自视甚高,生平罕逢敌手,却没料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无名陌生人竟然强悍到如此地步。

拼吧?

几番下定决心,但都因心存侥幸和舍不得这条老命而未尽全力,最后见实力没有办法对付雷顿,不得不横起一条心,拼死反抗。

雷顿见他这样,便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重炮布防图,我放你走!”

文公公骂道:“要重炮布防图,除非我死!”雷顿冷哼一声道:“要你死还不容易么?”权杖陡然变化利剑,凌空一斩,一道莹白的半月形气劲朝着文公公的喉咙处斩去。文公公竟然不闪不避,厉吼一声,朝着雷顿扑了过来,一直捏在手里的最后一把弯刀在灌注了他全部的修为之后,掷向了雷顿的喉咙。

半月气劲从文公公的喉咙上划过,然后消失在了虚空中,而他,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绝命一击命中了雷顿的喉咙。但令他不敢相信的是,弯刀是轻而易举地割开了雷顿喉咙上的皮肉,但却并不见流血,他只看到的是爆浅的火花……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人已经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吗?

只见雷顿轻轻地拔下扎下了金属体内的弯刀,抹了抹喉咙处割开的皮肉,再生基因的强大力量瞬间便使伤口愈合了。

“这,这,这还是人吗?”

文公公最后的念头就是怀疑雷顿到底是不是上天降下来的神仙了。

雷顿摘下了文公公被割下的头颅,食指弹出蜂针,从后脑扎了进去。

文公公果然是奥斯曼投资银行的高级护卫,其职责就是专门看守和监视大天尊的。但在他的脑子里,却没有关于重炮布防的信息。

雷顿一阵失望!

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但却并不是一无所获。

变作文公公的模样之后,他就大模大样了赶回了弥罗宫。

刚一落地,有人就上来禀报道:“文公公,大天尊说了,请你回来之后即刻去上清殿晋见!”

雷顿道:“我这就去!你们给我好好地清查宫禁!”便疾步朝上清殿而去。

大天尊在写信,雷顿见过礼之后,他也没有言声,直到把信写完了,封好之后,这才抬起头来,问道:“人杀……”后面那个‘了’字还没有说出来,就生生给吞了回去,脸色骤然也变了,冷笑道:“你是谁?”

雷顿一惊,暗道:“他认出我来了么?这不太可能吧?”没有言语。

大天尊长身而起,直视着他道:“你到底是谁?文公公被你杀了?”

雷顿这才确定大天尊确实看穿了他的伪装,不解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不要忘了,我当过凤凰界的皇帝。就算现在没有了凤凰之力,但却依旧有一双能够辨别真伪的眼睛!”

雷顿道:“你既然能辨别真伪,那想必也是知道自己当下的处境了?”

大天尊哈哈笑道:“自打我离开凤凰界投身弥罗境时就知道自己不过是被人摆出来的傀儡。但人就是这样,要活命,就必须得做出一些牺牲!当傀儡不好么?至少在普通人面前,我依旧是弥罗境至高无上的大天尊。不是么?”

“掩耳盗铃!”

“你是谁?你不是凤凰界的人!你,你不是人?”

在别人听来,大天尊这话或许是在骂雷顿,但在雷顿自己听来,却是大天尊来步步紧逼。他道:“你确实有双神奇的眼睛。不过,它不能给你任何的帮助!如果你还想活命,还想继续掩耳盗铃下去,就必须跟我合作!”

“我自然是很乐意的!”大天尊道:“但是,我怕我给不了你们想要的!”

“未必!”雷顿道:“弥罗境的重炮布防图,你有!”

“我没有!”

“你有!”

“文公公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因为你有一双能辨别真仿的眼睛!”

“但它不是万能的!”

雷顿道:“奥斯曼投资银行的人又来了,如果你再不说,这辈子就永远也没有机会说了!”

大天尊犹豫了片刻,问道:“他们暂时还不会杀我的!”

“这只是暂时。只要你跟我们合作,却可以保证这辈子平平安安地活到老死!”

“你们到底是谁?中宇宙世界除了凤凰界之外,再没有像你们这样强大的力量……你,你是凤九渊的人,你就是那个以一人之力破坏了凤卫基层组织的雷顿么?”

大天尊确实是聪明人!

雷顿点头道:“是。我就是雷顿!”

大天尊这于吁了口气道:“如果你早说是凤九渊的人,何至于这样?”

“你很相信先生?”

“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他!”

这下子雷顿就不明白了。

这时,一名中年武士冲进来道:“师尊,长老院那边来人了,说要请你过去议事。咱们拦不住!”

大天尊冷哼一声道:“他们到底是准备对我动手了!”

中年武士一凛,道:“师尊,你说什么呢?”

大天尊道:“去,拦住他们。没我的旨意,谁敢擅闯弥罗宫杀无赦!”中年武士应声而去。

“你这是让他们去送死?!”雷顿道。

“他们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这也是该他们报答我的时候了!”

好一个奸雄呀。雷顿心下一凉,取出一只通讯器扔给大天尊道:“戴在手腕上!”

大天尊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雷顿道:“想继续你的掩耳盗铃就别问那么多!”然后激活了手腕上的通讯器,道:“弥罗宫传送准备就绪,就立即给予接应!”

“信鸽么?”大天尊将通讯套在了手腕上。

508 弥罗境之战(四)

雷顿和大天尊刚离开,一身是血的长老院黑衣武士冲进了上清殿。里里外外地找了一遍,不见人后,领头武士厉声骂道:“他娘的,人呢?怎么又不见了?给我找,挖地十尺也要给我找出来。老子就不信他还能上得了天去!”

这时,两名黑衣武士架起那个不断吐血的中年武士进来,问道:“大人,这家伙怎么处理?还有口气呢!”

领头武士将中年武士拎了起来,问道:“说,大天尊去哪了?这上清殿里是不是有秘密的传送阵?”

中年武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道:“去,去你娘的蛋,老子什么也不知道,要杀,就杀!”

领头武士狞笑,道:“好,老子成全你!”拔出长刀,反手一劈,哧的一声就将中年武士劈成了两片。

这时,有人跑进来禀道:“大人,卫子期带着一拨人过来了,兄弟们没拦住!”

领头武士骂道:“连个卫子期也拦不住,留你何用?”探手卡住那人喉咙,轻轻一捏,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喀嚓声,那人便口吐血沫,猛力挣扎了起来,奈何喉骨已被捏碎,不过是徒劳的罢了。

领头武士喝道:“走,先解决掉卫子期这条恶狗!”

刚出上清殿,就见到带着大批禁卫武士冲过来的卫子期。

卫子期是大天尊的三弟子,刚才死的那人是二弟子。大天尊一共有六个徒弟,除了大弟子李继平和最小的弟子欧白华不在弥罗境外,便只有这个担任弥罗宫禁卫统领的卫子期还活着了。

“尔等何人,胆敢冲撞宫禁?聪明的就束手就擒,若再顽抗,必将诛了尔等九族!”

领头武士格格怪笑道:“卫子期,你看清了,咱们都是长老院宿卫。大天尊密谋反叛,长老院命我们前来将他缉命审问,你若识相,最好放下武器投降,大爷我还给你留个全尸!”

卫子期怒道:“放你娘的狗屁。师尊才是大天尊,长老院算个鸟!兄弟们,上,把这些狗杂碎先灭了,大天尊必有重赏!”高挥战刀,率先冲了上来。一场血战在上清殿前的广场上展开了。

这些人都不是修行者,但在武士里也算是一流的人物了,拼杀起来当真是刀光剑影,威势赫赫,各种炫丽的技能迭次施展,必然造成大量的伤亡。

卫子期着实有几分本事,一连斩杀了好多名长老院宿卫,却不防被人偷袭,一刀斩断了手臂,痛号一声,又被冲上来的领头武士一脚踢翻在地。

“住手!”领头武士一脚踏在卫子期的胸膛之上,道:“谁他娘的再敢乱动,老子一脚踩扁他!”

卫子期断臂鲜血狂涌,只差没有痛得昏了过去。

领头武士用长刀的刀身拍着卫子期苍白的脸,问道:“说吧,大天尊逃到哪去了?”

卫子期咬牙道:“要杀就杀,老子皱下眉头就不姓卫!”

领头牙士刀身一翻,在卫子期脸上豁出两寸长的大口子,血肉翻转,极是吓人。卫子期当真没有皱下眉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讥笑之色。

领头武士嘿嘿笑道:“听说你卫子期挺爱护手下人的吧?好,你不说是吧?”反手一刀,将倒在卫子期旁边挣扎的一名受伤武士给斩成了两截,这才又道:“我问你一次不说,就杀一个你的人。看你能顶到什么时候!”再问:“说不说?”卫子期怒目而视。领头武士又杀了一人。

在杀到第四人时,卫子期终于目眦欲裂,吼道:“老子什么也不知道,你杀了我吧!”然后就猛力地挣扎。领头武士用力踩得更紧了,得意地笑道:“杀了你,哪有这么便宜的?如果我把他们杀完你还不说,然后我就把你一刀一刀凌碎割了,如果在我把你全身的肉都割完之后你还能忍住不说,我就叫你一声大爷,然后给你们痛快!”说声说完,又杀了一人。

卫子期带来的人虽然多,但到底比不上长老院宿卫精锐凶悍,所以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被领头武士这么几个来回杀下来,眼见连最后那几名跟自己最要好的弟兄性命也不保,卫子期吼道:“你就是把咱们全杀了,老子也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领头武士听明白了卫子期话里的意思,但他已经杀上了瘾,哪里止得住?又杀了一人。看着卫子期眼里的悲愤和绝望,他的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满足。

就在卫子期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煎熬,准备咬舌自尽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道:“你觉得这样杀人很有意思么?”

领头武士一怔,抬头一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那冷厉的眼神让人骨子里忍不住生出了一股子寒意。“你是谁?”

雷顿只一步就迈到了他的面前,探手拎住他的衣领,夺过他的长刀,然后在他身上一刀一刀地割了起来。在割前三刀时,领头武士没感觉到痛,割到第四刀时,终于醒悟过来怎么回事,惨叫了起来,并喝令手下人攻击。

雷顿一手提着领头武士,像闲庭信步般游走了起来,一圈走了下来,长老院的黑衣宿卫就没有一个活的了,全都身首异处,横死当场。

领头武士这才知道撞着个前所未有扎手的,颤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咱们可是奉长老院之命行事,你如果不想变成僵尸,就,就赶紧滚!”

雷顿没有搭理,继续舞着刀在他身上割了起来,并还不忘数数。

领头武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皮肉一点一点地变没,露出了森林白骨,虽然感到痛,却并不是那种没办法忍受的疼受,大脑出奇的清醒。

雷顿在数到1001的时候,终于罢手了,道:“是不是很凉快?”也不等领头武士回答,将他高高地抛起,然后扔出长刀,将他盯在了上清殿的横匾之上。

饶是如此,领头武士还是没有立即死去。他看着雷顿抱起了卫子期,喝退了那几名幸存的弥罗宫禁卫,然后鬼魅一般消失不见了,然后他这才一点一点地被恐惧所淹没,然后在绝望的痛苦号叫中一点一点地死去。

没过多久,长老院的第二批人赶到了,看着被盯在数丈高横匾上的同伴,倒吸了口寒气道:“这,这是谁干的?”旁边有人道:“莫不成是大天尊?”那人道:“不可能,大天尊可没这等实力。难不成是那个神秘的供奉又出现了不曾?去,给我找,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大天尊通过星梭的主控屏幕看着弥罗宫里的一切,叹道:“这些人可真够狠的!”

雷顿道:“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调整了星梭的动能和飞行模式,迅速地向上爬升,脱离大气层。

大天尊看着星梭里各种叫不出名堂的仪器和设备,问道:“这便是你们左宇宙世界的星槎么?”雷顿嗯了一声。大天尊叹了口气道:“凤九渊是个人物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可是什么都准备好了!”

在星梭脱离大气层后,他通过透明的舷窗向下望去,见着悬浮在黑漆漆太空中的深蓝色星球,奇道:“这,这便是弥罗天么?果然是圆的!”雷顿懒得回答这种白痴问题。

经过一次短距离定向迁跃之后,凤凰号和身影出现了。

一开始看着只有丁点大,随着距离的接近,凤凰号越来越大,大到了大天尊都不能接受的程度,好半晌才惊叹道:“这,这是什么东西?也是星槎么?”

雷顿道:“凤凰号。也算是星槎吧!”

片刻之后,广播提醒对接成功,舱门开启,雷顿就请大天尊下船。

走在凤凰号里,大天尊看着各种这辈子从未见过的东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到了舰桥之后,鲁博姆走上来道:“欢迎你,我们的新朋友!”

“这位是……”大天尊并不为鲁博姆奇怪的长相而震惊,他看着雷顿,想知道这个还不及他身高一半的异族生命是谁。

雷顿解释道:“鲁博姆大长老,先生请来负责铲除奥斯曼投资银行的作战指挥官!”

大天尊这才明白鲁博姆的身份,点头道:“你好,大长老。我有个请求,现在可以让我跟凤九渊通话吗?”

鲁博姆道:“当然!通信组,为我们的新朋友效劳吧!”

片刻之后,凤九渊的全息影像出现在舰桥内。他看着大天尊,当即就呵呵地直笑,道:“怎么样,没受到惊吓吧?”

大天尊道:“还好。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能不能给我个答案!”

“你说!”

“你怎么会知道弥罗境的后台就是奥斯曼投资银行?要知道我也是才知道不久的!”

凤九渊道:“想必我不给你一个具有说服力的理由你是不会甘心的!青月,出来见见我们这位新朋友吧!”

杜青月的影像也出现了,只不过戴着头套,披着黑斗篷。

大天尊见状,骇然道:“供,供奉大人……”刹那间,他全明白了。

509 弥罗境之战(五)

肯定在某些人的印象里,重炮就是那种口径超过100米,甚至200米、300米的巨大陆基炮台……

如果是这样,那你可就错了。

重炮跑你能想知道的、想到的任何一种炮都没有相似和可比之处,唯一让人熟悉的就是它的名字。

或者是凤凰界人偷懒,也或许是出于其他的原因,给这种杀伤力逆天的玩意取了个如此庸俗和不拉风的名字,以至于让人乍一听上去就觉得这玩意恐怕没什么了不起的。

如果你这样认为,那可就真的悲剧了。

至少,凤九渊在研究了很久的重炮之后,就发现自己完全拿它没有办法,不论是改进还是做点其他什么,看着那庞大到让人做恶梦的法阵,除了无奈地叹气,唯一可做的就是苦笑了。

这还是他有生第来第一次遇到一种自己能彻彻底底地看得懂,但却完全没有办法对它下手的武器平台。

或许这玩意儿是神创造出来的,已经到达了法阵应用的完美极限,已经不可能再有任何的改进了。

在外形的构造上,重炮没有炮台,没有炮基,更没有炮膛,像凤九渊这种不知道的人乍然看到,只以为它是一座宏伟的祭坛罢了。

对了,祭坛!圆形的!

威力最大的重炮其构造规模自然也非同寻常,其建筑面积往往超过万亩。为了保证其隐秘性,往往都是建在地下的,其宏伟、其壮观,简直就是对人类想像力和审美观的一种摧残。

普通的重炮建筑面积也在百亩之外,在整个凤凰界,类似于这样的重炮共建有360座,每个道五座。别看它个头似乎不怎么大,数量也很多,貌似威力肯定会大打折扣了,若真这样想,那又大错特错了。

凤九渊做过测试,即便是这样一座普通的重炮,在直接命中的情况下,足以将像凤凰号这种巨型战舰打得渣都不剩下。若非如此,鲁博姆率领的特遣舰队又何必费尽心机地去找弥罗境的重炮布防图呢?

只要瓦解了重炮,再强悍的地面部队在太空战舰面前都是靶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弥罗天,长老院。

即便是在整个弥罗境,都只当长老院是退休贵族和官员们养老的地方,甚至连贵族和官员们都这样以为的。事实上奥斯曼投资银行正是利用这个幌子来掩盖他们的存在。长老院内有一个不为人知小小的圈子,只有五个人,这五个人就是奥斯曼投资银行在中宇宙世界的高层管理者,他们负责着整个中宇宙世界业务的经营和发展规划。最为诡异的是,即便在这个小小的圈子子,五人也是互不相识的,会议是在特定的秘室里进行的,谁也看不到除了自己之外的另四个人长什么样,声音也是经过特别处理的,每一次听到的都会不一样,一旦离开了秘室,谁也不知道另外四个人是谁!

最近一段时间,长老院的五人组会议频繁举行,无不都是商讨和决策关系奥斯曼投资银行生死存亡的事。

就在大天尊失踪后不久,五人组又在秘密里聚齐了。轮值主席开口道:“诸位,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凤凰界对我们动手了!说说吧,该怎么办!”

一号位里的长老说道:“应该不可能。凤凰界如今正忙着做好人,凤九渊把凤凰界的精锐力量都派去援救他们的盟友了,哪里还有力量来对付我们?更何况我们的情报机构也没有收到相关的消息!”

三号位里的长老说道:“一号说得不错。两个月前,大天尊请来的供奉神秘失踪,前前后后查了三天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如今大天尊又在上清殿里突然不见了,这是不是说明他们掌握了一种我们不知道的传送技术。要不然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避开我们的眼线呢?”

一号道:“三号的说法在理论上是成立的。但有一点我却不明白:那么多的人目睹文运来进了上清殿,怎么也不见了呢?他是追踪大天尊而去了还是投靠了大天尊护着他一起跑了?”

轮值主席二号道:“文运来的忠心毋庸置疑。他的消失只说明两个问题:第一,是追踪大天尊而去;第二,是被人杀了!第一点可能性很小,但第二点的可能性也不大。诸位都知道,职掌膳堂的周太监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不要说修为了,便是连武技都不懂得,怎么会在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如此强悍呢?甚至连文运来都拿他不下?”

四号顺着他的话道:“你在怀疑是有人杀了周太监,化妆在他的模样潜进弥罗宫,然后被文运来发现了,引起了冲突?”

二号道:“恐怕不止是化妆这么简单。诸位都知道,修为到一定的境界,可以在短时间内改变自己的体形相貌,这不是难事。而这个人又能跟文运来斗个不分上下,由此可见他的修为也不简单。因此我在猜测,极有可能是凤凰界的凤卫出动了!”

凤卫这个名字令秘密里暂时沉默了下去。毕竟这股力量是他们在中宇宙世界里唯一忌惮的,若他们真的摆脱祖制的束缚,走出凤凰界的话,奥斯曼投资银行就必须得重新规划在中宇宙世界的发展战略了,甚至是被迫放弃在中宇宙世界经营了一千多年的势力。

五号道:“应该不可能。如果凤卫真的出动了,应该,应该会有消息传出来的!”

二号道:“还有个可能。大家都还记得在咱们的诱导之下,凤九渊发起的对凤卫的那场乌龙战吧?时至今日,咱们都还没有得到确实的情报证明那人就是凤九渊身边的侍卫统领雷顿,但大天尊却坚称说是他。如果大天尊的判断没有错,那么这个人的实力无疑是相当可怕的,甚至潜进弥罗宫里的人就有可能是他!一号,你在中京的人最近可有关于这个叫雷顿的消息传回来?”

一号道:“暂时还没有。凤九渊最近一直呆在宫里,足不出户,所以也无从得知他是不是把雷顿派出来了!”

三号道:“这就是了。凤九渊肯定把雷顿给派出来了!”

一号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三号道:“凤九渊这人岂是在皇宫里呆得住的人?之所以不出宫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一号道:“凤九渊可不是个胆小的人!”

三号道:“凤九渊确实不是胆小的人。但他却是一个怕死的人,是一个懂得在危急之时保住自己性命的人。他发动了针对我们的战争,又怕我们报复,自然只有呆在相对安全的凤凰城里。哼,以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又岂能护得了周全?便是那九名凤卫特训出来的侍卫也未必济事呢!”

一号问道:“我想知道的是:凤九渊去年才和大天尊有过密约,两年内凤凰界和弥罗境不再互相为敌,他又怎么会在这时候发动对弥罗境的战争?而我们的行动从来都是隐秘的,不为外人所知,他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不可能知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五号终于开口了,道:“问题是现在针对我们的战争已经发动了。中京的危机平定之后,凤九渊就颁下了诏书,发誓要把我人消灭,还说不灭我们誓不为人。而今天大天尊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子失踪了,这些问题串起来,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一号道:“我只相信证据,从不凭空臆测!”

二号道:“战争已经爆发,那我们就不能用平时的态度来对待事情。有杀错,没放过,不管这场战争是不是他凤九渊发动的,我们现在必须把他当成明确的对手,要不然就会陷入前所未有的被动!”

三号道:“我同意!必须立即采取反制手段!”

四号道:“我想问的是怎么反制?”

一号也问道:“再来一次对凤凰界的袭击么?不可能再有上一次那么好的机会了。不单凤九渊已经有了准备,凤卫也已经行动了起来,不要说派尸灵巫潜进去了,哪怕是一只带着病毒的跳蚤都不可能!”

二号问道:“那以你的意思呢?一号!”

一号道:“我么?很简单,在其他势力制造出更大的混乱来,从外部瓦解掉凤凰界赖以生存的市场,然后再寻机发起攻击!”

三号冷笑道:“制造更大的混乱?我没听错吧?”

一号问道:“你什么意思?”

三号道:“我想问的是:更大的混乱对于凤凰界而言岂非意味着更大的市场?诸位,你们说呢?”

一号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三号道:“我么?简单得很:既然凤凰界敢对我们发起直接攻击,为什么我们就不能?”

一号冷笑道:“好得很,好得很呀。请问你拿什么来攻击凤凰界?”

三号道:“难道这世界上只有东西才能起到攻击的作用吗?谋略行不行?计策行不行?”

二号道:“好了,别再争了。一号说得不错,咱们手里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对付凤凰界的好牌,但三号说得也有理,咱们岂有坐以待毙的道理?”

五号又开口道:“不论是坐以待毙还是阴谋诡计,眼下有一件事是必须要先搞清楚的:大天尊去哪了?你们是不是没把这个凤凰界的叛徒当一回事?”

三号道:“他既然连凤凰界都能背叛,背叛我们岂非也在情理之中?”

五号道:“不错,情是之中。那他又是投靠了谁?将会对我们产生怎样的危害?你们想过没有?”五号的语气有些阴沉,令大家听着总不舒服。

“既然是背叛,投靠谁有意义吗?咱们就假设他制造了凤九渊不就行了?”三号的话引来五号的的一声冷哼,道:“好,那也请你假设出来,他投靠了凤九渊之后,将会怎样?”

秘密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重的沉默。

二号问道:“说说你的看法吧,五号!”

五号道:“战争确实已经发动了,敌人也明确了。但敌人在哪,将会采取怎样的攻击手段,从什么地方对我们发起攻击还没有明确。这个问题,才是该我们研究的重点!”

四号问道:“敌人在哪我们不知道,他们将会从什么地方以什么样的方式对我们发起攻击更不清楚,那是该我们打我们的,他们打他们的,还是先查清楚敌人的下落再作下一步的打算呢?”

又一次短暂的沉默。

二号道:“五号已经把问题剖析明朗了,四号为作了总结。大家觉得呢?”

三号道:“我觉得该针对凤凰界发起攻击,如果一味地防御,此消彼长之下,咱们就会越发的被动!”

一号道:“我认为必须得先查清楚你们的下落、动向、目的之后,再作进一步的打算,盲目的行动有可能导致更加灾难性的后果!”

二号道:“既然意见已经明确,那咱们来投票吧。赞成攻击的投红票,反对的投黑票!”

五个人,三票投了红票。

既然形成了决议,那一号和五号只得坚决执行。

就这样,弥罗境凤凰界无故拘禁其使团和逮捕其使团团长为由,向凤凰界公开宣战,鼓动其同盟势力和所控制的小势力、组织以及流浪武士,对凤凰界发动了大规模的战争。与之内时,他们也在国内发了前所未有的搜捕,妄图以广撒网的方式逼出藏身暗处的凤凰界奸细。

好在凤九渊早有准备,任命了那拉勇担任第一战区总管,调派了最精锐的兵力守卫国门,这才不至于有所闪失。而鲁博姆那边,则已经动手发起了针对弥罗境重炮的破坏性攻击。

经过几天的侦察分析,确认大天尊给出的分布图准确无误,鲁博姆这才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弥罗境因期疆域偏狭,所以只兴建了两座巨型重炮,巧的是两座都在弥罗天。除了两座巨型重炮之外,整个弥罗天只有三座中型的,随着五枚破甲导弹从天而降,弥罗境最强大的防御力量彻底被解除了。

510 弥罗境之战(六)

其中一座中型重炮就建在弥罗境首都玉清城郊,当时,三百多万玉清城百姓眼睁睁地看着一颗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坠向城外,接着便是一阵天塌地陷般的爆炸,直震得巨大的玉清城差点翻了个个。

大天尊失踪的消失已经传得满城皆知。这些年来,大天尊主政弥罗境,着实推行了不少有利于百姓的善政良策,再加上这三年多来,又在武备之上取得了可喜的突破,甚至还隐有将中宇宙世界的龙头老大凤凰界拉下马来的迹象,由此而使得他的威望在弥罗境普通百姓和贵族官员中空前提升。骤然失踪之下,又有人在说他是被长老院派人拘禁,要废黜他而另立贤明为大天尊云云,百姓的怒火空前高涨,正不知道向何处发泄之际,早在外太空等候多时的特遣舰队就发动了攻击。

不到半个时辰,从天而降的火球就被百姓们说成是神明对长老院无道的惩罚,要他们放还大天尊,维持弥罗境的法统。甚至有大胆的百姓还领头冲击位于玉清城中的长老院,结果遭到了黑衣宿卫的无情残杀。

长老院的长老绝大多数都是受奥斯曼投资银行五名高级代理人所控制的,他们只知道上头要求必须废黜大天尊,甚至杀掉他,却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天降神罚的事情一发生,他们也慌了神,却又找不到自己的主子,只得乱作一团。

而在秘密的会议室里,五个人再次聚首,就天降神罚的事展开了紧张磋商。

一号说:“这绝不是什么天降神罚,绝对不是。”

三号道:“那你能告诉我们是什么?是凤凰界的攻击吗?想想吧,一团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差点将整个玉清城都炸得没了,这样的武器会是凤凰界造得出来的么?而且这明显不是重炮攻击。当然,我们都清楚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的,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天降神罚的说法,那不过是一帮子愚民的讹传。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肯定是一块天陨石!”

一号冷笑道:“真难以想像,你竟然比一个三岁的小孩子都天真。还天陨石呢,若真是天陨石,就不会无巧不巧地砸中了重炮。现在还没有其它地方的消息传回来,如果所有的重炮都在同一时间被摧毁的话,我看你拿什么话来说。不会又告诉我们,这正好是一场流星雨吧?”

三号怒道:“你什么意思?我看你就是凤凰界的奸细吧?”

一号哈哈笑道:“我若是奸细,还岂有你们坐在这里的道理?”

二号敲动铃铛道:“别吵了。其实我们都不相信这是什么神罚,但又没办法证明它是来自凤凰界的攻击,而且还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也不能理解的攻击方式。如果这起事故真是敌人蓄意发起的攻击,那我们该怎么应对?”

三号道:“还怎么应对?把弥罗境的四百亿人都变成僵尸,把整个中宇宙世界都变成僵尸的世界,看他们还能怎么样?”

五号道:“你这是狗急跳墙呢还是破釜沉舟呢?”

三号怒道:“我看你就是跟一号是一伙的,都是奸细!”

“不错,我正是奸细,你是不是现在要杀了我呢?”

二号断喝道:“还有完没完?要吵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吵到敌人把我们通通都抓起来为止吗?”刚说完,一号就惊叫道:“天呐,完了……”二号问:“怎么回事?”一号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刚,刚刚收到消息,弥罗天的所有重炮在同一时间都遭到攻击,被彻底地摧毁了!”

秘密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许久,二号才用又干又哑的声音问道:“看来这真是敌人蓄意的攻击了……都说说吧,该怎么就对?”

一号道:“三号,问你呢!”

三号没言语。四号道:“我看咱们还是撤吧。现在连敌人是谁,藏身在什么地方都搞不清楚,而且连重炮也没有了,咱们拿什么反击自卫?”

三号这才道:“咱们还有尸灵巫,还有暗卫!”

二号问道:“五号,你怎么看?”

五号道:“我服从大家的决议!”

大家的决议,大家的什么决议?这时候就要看轮值主席二号的统御能力了,如果他不能拿出一个基调来,这场紧急应对会议恐怕就开不下去了。就在他准备发言的时候,三号突然叫了起来,骂道:“什么鬼东西?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就见他消失了。

四个人当场愣了。一号问道:“他疯了吗?中途退场!”按会议规矩,谁中途退场可是要受到处罚的。要退场也必须说明原因,得到大家之后的批准才能离开。

“怎么回事呢?”二号问道。

一号悠悠地道:“请问,这个擅自离场该怎么算的?”

四号是负责纪律事务的,见问就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二号道:“先不讨论这个。依我之见,咱们应该立即组织力量,做好防御工……”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他也跳将起来,大骇道:“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也跑了。

这下子只剩下了一号、四号和五号三人,都搞不明白状况,要知道一场会议里,两人先后不经允许离开还是前所未有的。好半晌,四号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号道:“谁知道?敢情他们都疯了么?”话声才落,他也看到了手下递进来的报告,报告是用凤凰界出品的影盘记录的,只见天空里到处都是银灰色的星槎,它们排出整齐的队列,正缓缓地朝着地面压下来,而在星槎的后面,也就是天空之上,悬浮着一艘无比巨大的星槎,一艘无法用想像力来描述的巨大的星槎。“天呐……”他这下终于明白三号和二号为什么连招呼都不打就要走了,发生了这样的事,谁还顾得上打招呼?

随着格斗机将玉清城包围了起来,鲁博姆就下令出动机甲和地面部队,并下达命令:“告诉所有人,有家的呆在家里,没家的呆在原地,谁要是敢乱冲乱撞,格杀勿论!”又道:“启动传播者电磁攻击模式,建立警戒圈!”这才对已经闲了好久好久的帕伊尔顿道:“帕伊尔顿阁下,接下来的战斗就由你全权指挥了。雷顿,还有我们的新朋友,走吧!”

因为传送阵在第一时间就被空投的机甲所占领,长老院出动了黑衣宿卫进行反复的冲击,结果被证明这样的自杀式攻击是徒劳的,拿再多的人去冲,也无法突进机甲的百米范围之内。

传送阵就是最后的退路,如果不能夺回传送阵,玉清城所有人都将是砧板上的肉,任由宰割。

在传送阵周围百米外筑成了一道超过两米高的尸墙之后,无谓的攻击终于停止了。而四台机甲的携带的能量也差不多快要消耗光了。就在这时,一队黑衣宿卫凌空飞翔而来,尚在千米之外,就探手朝机甲扔出了紫色的球形闪电。因为机甲都和于智能操作模式,无法判断球形闪电属于哪种能量攻击,竟然迟疑着没有作出应对。

在每台机甲遭到了至少两颗球形闪电的攻击之后,智控系统立即提示不明能量攻击,集成线路遭到破坏,无法修复……然后,四个大家伙就像被点了穴一般,一动也不能动了。

帕伊尔顿见状,立即命令火龙带队前往支援。

随着暗卫的出动,原本一边倒的战斗变成了空中的惨烈角斗。格斗机和暗卫的修行者们斗在了一处。而从来没有打过这种仗的暗卫明显处于下风,有着智脑超高运算能力支撑的格斗机群利用聚而围歼的法子迅速消灭了大量的的暗卫。但没有料到的是,随后出动的暗卫变得相当聪明,他们不但懂得了配合作战,还会利用轰天雷辅助术法攻击,一时之间,战斗的天平又渐趋于平衡了。

凤凰号里的帕伊尔顿既忙碌又兴奋,闲了好久的他终于有了大展身后的时候,一连串的命令简机关炮似的从他嘴里蹦出来,并通过参谋组整个攻击舰队。而在他的指挥风格的影响之下,整个舰队的攻击也由稳健变得狂暴起来。

就在十几名修行者重新夺回传送阵不久,鲁博姆、雷顿还有换上了一身特种作战服的大天尊被传送了下来。

鲁博姆道:“这里交给我,你们去拿人!”手一抖,便多了一把赤红色的光剑。

大天尊打心眼里觉得鲁博姆不可能挡得住这些修行者,但雷顿却毫不担心,叫道:“走吧!”便飞跃而出。他也只是跟上!

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身高不过三尺的矮子,十多名守着传送阵的修行者神情都怪怪的,仿佛都在说:“凭这么个小东西能干什么呢?”鲁博姆马上就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个身高不满一米的尤达族人能干什么了。跳将起来,两尺许长的光剑挽了朵剑花,绽放出了奇异的光芒。

修行者们都静静地看着,想知道这么个小东西能做出点什么来。

511 弥罗境之战(七)

鲁博姆剑花越挽越快,越挽越多,只不过眨眼之间,漫天都是了。修行者们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小东西原来也不是一个玩具。

就在他们都召唤出了紫之时,鲁博姆的光剑猛地抖开了,刹时之间,满天的赤红色剑花像烟火般爆裂了开来,轻而易举地割裂和洞穿了所有能接触到的物体,看上去却感觉不到半点的杀戮之气,还觉得那么的美丽好看。在赤红色的剑花消失之后,别说活生生的十几个人了,传送阵周围全被夷为了平地,建筑不见了,刚才还堆得两米多高的尸墙不见了,就连那四台神龙机甲也不见了……唯一还好好的就是传送阵,依旧散发着莹莹的白光。

看着连石头也没有损伤一块的传送阵,鲁博姆嘀咕道:“这些石头当真比遗忘部落的那些神奇多了……”反手一剑捅出,就听到一声闷哼在身后响起,一名原本已经隐身的暗卫被赤红光剑贯胸而过,身体在顷刻之间便焚成了灰烬。

鲁博姆看着飘散在空气中的骨灰,道:“可别小看我这个矮子,要知道在尤达族里,我也是修行者呢!”然后再加上一句:“所以在我看来,修行者可没什么了不起的!”然后手腕一抖,又挽出一朵剑花,剑花绕着他旋了一圈,便电也似地朝着远处的一幢建筑飞去。

一朵剑花是很小的,直径不会超过五厘米,跟一幢建筑相比,它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的。但令人惊奇的是:小小的剑花一撞到建筑之上,偌大的建筑顷刻间也燃烧了起来,以一种让人看来极为夸张的程度迅速地烧成了一片白地!

这量种什么样的力量呢?

鲁博姆当然没有闲情解释,毕竟周围伺机而动的暗卫可不在少数呢!

随着第二批次的八台神龙机甲支援到位,鲁博姆这才松懈了下来。

长老院已经被包围了起来,到处都是黑衣宿卫和暗卫的尸体。陆战队的伤亡也不轻,随处可见被拆得稀烂的机器人士兵和丧失了动能的机甲!

雷顿和大天尊到时,零星的战斗还在继续。雷顿命令道:“攻进去,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胆敢反抗者就地格杀!”

长老院占地只比弥罗宫略小,约有万亩。雷顿领头,有若无人之境地往里闯,遇有人拦,权杖毫不留情地斩出,管你是武士还是修行者,通通一斩两断。

弥罗境的长老有上千名之多,绝大多数人都被围在了长老院里,脱身不得。雷顿领着陆战队士兵冲进来后,也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所有的长老聚到一起。

长老们异常愤怒,高呼着反抗的口号以示不服。甚至还有人质问他们是什么要,这是要干什么?

雷顿道:“我不想为难你们中的绝大多数,因为你们也不是知情者。今天我们的到来同应大天尊之请,来靖乱的!”

此话一出,场面更加鼓噪,甚至有人责骂了起来。

雷顿置若罔闻,继续道:“你们都想知道我们靖的是什么乱。那就都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在你们之中有一个叫奥斯曼投资银行的组织,这个组织的名字或许你们从来没有听过,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但如果你们知道最近在中宇宙世界先后爆发的生化危机,也就是所谓的尸疫就是他们制造的话,自然就清楚我们是靖什么乱而来的了!”

鼓噪的场在顷刻间安静了下来。长老们你看我,我看你,仿佛想从对方的眼里看出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大天尊摘下头盔,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这是事实!”

他的露出又上场面一度混乱了起来。雷顿冷眼旁观,没有命令陆战队士兵镇压。

大天尊冷喝道:“都给我安静,乱成这样叫什么话了?”

他的威信素著,除了少数那么几人,几乎是人人都畏惧于他,见他动怒,自然安静了下来。

“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吗?就是因为我在无意间发现了某些长老的阴谋,他们试图利用尸疫控制整个中宇宙世界,达到其称霸的邪恶目的。他们知道我不会允许把弥罗境给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所以就派来了黑衣宿卫杀我。还好我见机得快,走脱了,但我的几名弟子还忠卫我和侍卫全被残忍的杀死!我有没有说谎,弥罗宫的禁卫可以作证,宫人可以作证,你们也都心知肚明!”

有人问道:“大天尊,那这些人都是哪来的?他们是谁?”

大天尊道:“他们是我们弥罗境的盟友,来自遥远的左宇宙世界,正是为追捕专门制造尸疫的奥斯曼投资银行成员而来!你们只要配合,等抓到了所有的邪恶者,我自会赦你们无罪!”

有人嚷道:“别听他的,他这个凤凰界的叛徒,现在又把咱们弥罗境出卖给了凤凰界……”话还没有说完,雷顿就到了他的面前,卡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扔出了人群。

陆战队士兵将他架了起来,他继续吼道:“这些人都是凤九渊派来的,大天尊跟凤九渊合谋了,要吞并凤凰界!”

大天尊走上来,冷冷地看着他道:“孟长老,你的话听起来真的具有相当的鼓动性。我承认,我是凤凰界的叛徒,但我现在是弥罗境的大天尊。我想问你,我堂堂的大天尊不做,为什么要跟凤九渊同流合污?他能给我什么?会把凤凰界的皇位还给我么?就算他肯,凤凰界的人也肯么?真是可笑!试问这样不能获得任何好处的合作,换作是你们,会愿意吗?”

他的话更具有欺骗性,许多长老都听得频频点头。孟长老还要说,大天尊捏着他的下巴道:“你就这么可怜,从来都被主子当狗一样使唤来使唤去,你就不想想,这时候急着出头会送命的么?”略一用力,就将孟长老的下巴和喉骨捏得粉碎了。

捏干净了手上的血迹之后,大天尊回身冷冷地扫视着众长老道:“现在听我的说:不是奥斯曼投资银行成员的请站到我的面前来!”所有长老全都动作了起来,站到了他的面前。

大天尊得意地笑道:“好,很好!我知道你们之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清白的,那就让我来辨认吧!”迈开步子,走进了人群里,一个一个地看。

在他冷峻的眼之下,每个长老心下都又惊又恐,生怕大天尊一张口,说自己就是那个奥斯曼投资银行的人。

大天尊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那名长老,阴阴地笑道:“史长老……”史长老脸顿时青了,双腿一软,跪下去道:“大,大大天尊,我,我不是……”

大天尊扶起史长老道:“我知道你不是。只不过好久没有见你,问候一句罢了,何必怕成这样?”然后猛地一回身,盯着那名其貌不样的长老道:“叶长老,你怕不怕?”

叶长老一怔,雷顿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一股诡异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力量全部流失了。

“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你该是三号吧?”大天尊眼里流露出无穷无尽的憎恨,狞笑道:“没想到吧,奥斯曼投资银行主管安全防卫的大首领,你控制了弥罗境和我这么多年,也会有落在我手里的一天!”

三号眼里陡然射出一股凶光,正要发作,雷顿掌力一吐,将他震怒。然后扔了出去,冲着一名正在逃逸的大长老道:“休走!”权杖脱手飞出,像传说中的飞剑一般朝那名长老射去。饶是他身法迅捷而又诡异,到底是没有躲过,被权杖贯胸而过,惨死当场。

但没料到大天尊只是冷冷一笑道:“又一个替死鬼!”

人群中有人听到他这么说,心下一震。

雷顿显然是感应到了,眉眼一剔,瞬移到他面前,探掌就抓。那人怒喝一声,挥掌拍了上来。

啪,二掌相交,激荡出强大的气流,震得周遭多名长老当场吐血昏倒。而那人和雷顿对了一掌之后,竟然只退了三步便站定了,只是脸色时白时红,显是气血在翻涌。

雷顿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见已变成了青黑色,还散发着淡淡的尸臭之味,皱眉道:“你便是制造尸毒的么?倒也有几分实力!”再一次拍了出去。那人不惧不避,奋起全身功力迎击。

嘭的一声,两掌再次合在了一处。与刚才不同的是,并没有半分气流激荡出来,只不过那人脚下的青石顷刻之间碎成了粉沫,双腿一脚,扑倒在地。

雷顿收回手掌,冷冷地道:“你的强项可不是拼掌力,嘿嘿,算你自讨苦吃!”那人的双腿骨骼显也像青石一般被震得粉碎了,挣扎着没有站起来。雷顿一指将他点晕过去,这才问大天尊道:“他又是几号?”

大天尊道:“二号!”又说:“还有三个,但不在他们里面!”

雷顿问:“那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

大天尊想了想道:“我也说不上来……”雷顿道:“好,我自己找!”拎起二号,食指弹出蜂针,扎进了后脑。

512 弥罗境之战(八)

雷顿通过从二号脑子里获得的方式进入会议秘密时,一号、四号和五号已经不见了踪影。

鲁博姆在得到消息后,就叹道:“费了这么大劲,还是没能一网打尽。估计又有变数了!”

雷顿说:“传送阵已经被我们控制了,他们再有本事也逃不出弥罗天去!”

鲁博姆道:“话是这么说,但你又怎么知道他们藏在哪,又会搞出些什么事端来?现在是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了,形势逆转,我们又对他们手里的底牌并不完全清楚,一个不慎,恐怕就会惹出大麻烦!”

雷顿想了想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摧毁弥罗天!”鲁博姆道:“只有这样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不行!”雷顿坚决地道:“弥罗天可有几十亿人呢,他们都是无辜的!”

鲁博姆耸耸肩道:“随便吧,反正这就是我的意见!”

雷顿也很纠结。一方面他觉得鲁博姆的建议是最正确,最彻底的,另一方面又觉得太过于野蛮和残忍,简直就是惨绝人寰。但是仔细想一想,如果不把奥斯曼投资银行的人一网打尽,天才知道他们又会制造出多少杀戮和死亡呢?

据中宇宙世界各势力的粗略统计结果,这场由奥斯曼投资银行制造出来的生化危机,已经造成了将近超过300亿生命的死亡,如果瘟疫还不能得到控制,那么死亡的人数将会成倍的增加!

“这样吧……”雷顿想了想之后又道:“我们可以先对二号和三号的记忆库进行分析,然后再决定如何采取下一步行动!”

鲁博姆道:“分析是必须要做的。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如果才能摧毁奥斯曼投资银行设在中宇宙世界的分支机构!”说完,又补充道:“如果你不能在6个小时之内给出一个更合适的方案,我将命令凤凰号向弥罗天发射B型炸弹!”

雷顿没有作声。他并不是一个仁慈而又怜悯的人,只是觉得为了几个人而置数十亿人于死地,委实太过于残酷了,这对他智控核心的逻辑判定产生了强烈的冲击,以至于一时间犹豫不下。而鲁博姆毕竟是人,身为古力塔大长老的他有着明确的判定标准和行事原则,只要能够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杀死几十亿人又算得了什么?

将二号和三号的记忆库完全复制出来之后,便交由参谋组进行分析评估,而雷顿则和凤九渊建立了通讯,向他报告了弥罗天的作战进展。凤九渊听了之后,就问道:“鲁博姆大长老是什么意见?”

雷顿道:“他说如果我不能在6个小时内更合适的方案,他就会下令向弥罗天发射B型炸弹!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凤九渊咝地吸了口冷气,道:“这个鲁博姆,太狠了些吧?这他娘的一炮下去得死多少人?”

雷顿道:“鲁博姆大长老说,如果不能尽快将奥斯曼投资银行的人解决掉,随时有可能产生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数,甚至酿成更大的伤亡。”

“从技术角度出发,这个方案是最完美的!”凤九渊道:“但从理智的角度出发,这肯定不行!”

雷顿道:“是。火龙带着人还在搜捕,希望能在接下来的四个多小时里把人抓到!”

凤九渊叹了口气道:“我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想了想,眼睛一亮,道:“你没有问过大天尊么?”

“问他?”雷顿颇有些不解。

“看来你是没有问了。我告诉,你可不要小看他,这人很不一般。想想吧,搞得凤凰界大乱,还从凤卫的眼皮子底下叛逃了,然后又当上了弥罗境的大天尊,平心而论,有多少人能够办到?撇开这些不谈,就他那双真实之眼就能给你带来极大的帮助!”

“好吧,我这就去问他。不过先生,我觉得你应该向鲁博姆大长老建议,在不到没有其他选择的时候,最好不要用B型炸弹!要知道弥罗天不是一颗蛮荒星球……”

“废话,我还用你教?先忙你的去吧!”

雷顿切断通讯后,便又赶往弥罗宫。

大天尊正在发布着靖乱的命令,忙得不像话,一听说他来了,忙来接见,笑问道:“雷统领,可是又有什么指示?”

雷顿道:“不敢。奉先生之命,向大天尊请示个方略!”

“哦?”大天尊奇道:“原来是这样,雷统领请讲就是。我若能够办到,无不应允!”

雷顿道:“鲁博姆大长老已经下了命令,六个小时内如何不能找到一号、四号和五号,就会下令向弥罗天发射B型炸弹!”

大天尊一愣,显然是没有明白雷顿话里的意思。六个小时是多久,B型炸弹是什么东西,大天尊显然都搞不清楚。

雷顿见状,便又解释道:“六个小时就是三个时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还剩下两个时辰,但负责抓捕任务的火龙还没有消息传回来!B型炸弹是一种星球炸弹的代号,一颗就足以将整个弥罗天彻底摧毁……”他激活了通讯器上的演示功能,简要模拟了B型炸弹的威力,道:“……先生认为这不是一个好的法子,要我和你请示!”

大天尊这才知道一枚B型炸弹足以把整个弥罗天炸得渣都不剩下一点,而此时距离炸弹的发射还只有两个时辰不到了,当真是又惊又骇又气又怒,道:“怎么可以这样?这绝对不行,不行!”

雷顿道:“估计这会子先生现在跟大长老沟通。你如果能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或许就能避免这场灾难!”

大天尊坐了下来,眼神又阴又冷,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放到嘴边,却又没有喝。思忖了许久,眼神陡然一亮,将茶杯猛地往桌上一剁,长身而起道:“有了!”

“有了?”

“这样,就放出消息,说如果明天早上还抓不到奥斯曼投资银行的要员,就……”听完大天尊的述说之后,雷顿分析了一遍,觉得可行性非常的高,就点头道:“好吧,我就这把你的方案向鲁博姆大长老汇报,希望他能够同意!”

大天尊却道:“他必须得同意。如果他真把弥罗天炸掉了,那弥罗境誓必大乱,由此而引发的后果他就没有想过么?”

雷顿暗道:“这里不是左宇宙世界,即便局势再混乱,再动荡,也跟他没关系,只要能够达到作战目的,什么样的手段他都不会顾忌的!”但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便道:“大长老这也是深刻地意识到奥斯曼投资银行的危害性,才艰难作出的决定来!”

一个小时之后,玉清城的大街小巷陆续贴满了告示:如果明天天亮前还不能抓到奥斯曼投资银行的要犯,大天尊将会下旨处死所有长老院成员,包括其家属和下人。如果谁能够提供有用的线索,并协助抓捕成功的,封侯、赐金。若有知情不报,或是匿藏要犯者,九族并诛。

告示中明确地指出:藏匿的三名长老中,都懂得制造尸疫,如果不能尽快将他们抓捕,整个玉清城都有可能步已经沦为死域的大罗、百观等城的后尘。

对于普通人来说,封侯、赐金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他们才不愿意拼了性命地捞这些看着美好无比的赏赐。但尸疫的威胁却又是切身的,天才知道那些家伙藏在什么地方呢?一旦有一个僵尸被制造出来,不出半天,小半个玉清城恐怕就得沦为僵尸的天下了。因此,告示才出,满大街的人都走出了自己的房子,找寻起跟告示上外貌相符的人来。

天还没有黑,就有消息传来,说城东百里之外发现有僵尸!为了防止玉清城被传播感染,大天尊下旨,调动城卫军前往阻拦,并构建起隔离带来。同时要求协助靖乱的陆战队予以支援。

天黑之后,前方又陆续传回消息,说僵尸的数量太多,城卫军根本挡不住。大天尊再一次请求鲁博姆大长老增兵协助,要不然防线一旦崩溃,整个玉清城都将无一人能够幸存。

得闻消息之后,躲在玉清城里暗处的一号和四号都打起了自己的算盘来。尽管已经沦落到过街老鼠的境地,但他们私底下还是没有任何的联系,各自为战,但在天黑之后,又都派出了最得力的心腹手下,在玉清城里散播消息:称隔离带已经被突破,无数的僵尸正朝着玉清城而来,大天尊已经带人逃往了玉虚天。

满城百姓一时不知道真假,顿时大乱,全都涌向了城中心的传送阵,争先恐后地逃命。

把守在这里的陆战队士兵见无数的普通百姓冲了过来,拼命的阻拦,到底没有拦住,只得任由他们冲破了防线,进入了传送阵……

不远处的哨塔上,鲁博姆、雷顿和大天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直到监控系统提示已经有超过十万人经过传送阵去往了玉虚天后,大天尊这才道:“好了,可以收网了!”

鲁博姆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就这么确定他们在这十万人里面?”

大天尊道:“如果他们不在这里面,弥罗天就任由你的处置,如何?”

鲁博姆见他把话说得这么死,便点头道:“好!但愿一切如你所料吧!”启动通讯频道,命令道:“火龙,可以下手了!”随着传送阵突然被关闭,场面一度大乱,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混乱而被踩踏致死。直到大天尊的影像通过传播者电子攻击系统被投放到整个天空之上,百姓们才渐渐安静了下来,望着那有如天神一般的大天尊影像。

“臣民们,你们又一次被可耻的敌人蒙骗了。僵尸没有突破防线,更没有出现在玉清城,它们正一点一点地被消灭,在明天的太阳升起来之前,它们将被彻底的消灭。请你们相信,我会动用一切的力量努力地肃清和净化我们的世界,给大家一个和平而安定的生活环境。我没有离开,我一直在弥罗宫里,指挥着与混乱作殊死的搏斗,我跟你们在一起。请你们都回家吧,我们的军队和盟友将会保证大家的安全!”

弥罗境的百姓不都是傻子,他们认出布满整个天空的影像并不是真正的人,就有陆续有人嚷道:“这不是真的大天尊,这是假的,是假的……”

随着一道光束投向了传送阵旁的哨塔,大天尊道:“你们看清楚了,我在这里。如果你们不回家,继续听从心怀不轨者的蛊惑的话,我将无法保证你和你们家人的安全!”

然而,就在人群陆续开始散去的时候,传送阵又突然亮起了莹莹白光,一群又一群的僵尸被传送了过来,它们发出低沉的嘶吼,拖着沉重的步子和满身的血污,朝着所看到的每一个人和动物发起了残忍的攻击。

传送阵是单向的,也就是说,传送出去的功能是可以人为控制的,但被传送的功能却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也就是说,跟这个传送阵建立了传送关系的所有传送阵不管你是开启状态还是关闭状态,它都可以把人或者物体传送过来,没有办法拒绝。而唯一解决这一被动局面的办法就是修改传送阵内部的法阵,彻底切断与敌对传送阵的定位联系。但这是一项大工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完成的,所以别指望在遭遇危机时通过关闭传送阵的方式来阻止敌人的进入,那是没有用的。

看着这一幕,不要说大天尊了,就连鲁博姆和雷顿都都些搞不清楚状况,一时呆住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大天尊吼道:“这些僵尸哪来的,哪来的?”才向百姓保证不会有僵尸,结果话声还在玉清城上空回荡呢,僵尸就从传送阵里出来了,这他娘的不是跟自己开玩笑么?

雷顿纵身跃起,手里的权杖化作万点光芒,升上了高空,然后像暴雨一般落下,每命中一只僵尸,便会在瞬即之间化为飞灰。

513 弥罗境之战(九)

雷顿杀得快,可僵尸来得更快。

鲁博姆见状,命令帕伊尔顿立即派遣陆战队支援。然后也跳将下去,挽起剑花,与雷顿一起绞杀僵尸!

雷顿和鲁博姆不论是在左宇宙世界还是中宇宙世界,都算是顶级的强者,在他俩的联合拦截之下,僵尸终是突不出传送阵百米范围之内,为普通百姓的逃离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随着一声低沉的怒吼响起,一只身高超过三米,长超过九米的巨大青兽出现在了传送阵里。鲁博姆见状,怒道:“这又是什么鬼东西?”挥剑斩去,竟然没能杀死。

雷顿道:“这是青兽,皮肉最是坚韧!”权杖化作十米长的巨剑,凌空斩下,将被鲁博姆斩下了半边脑袋的青兽僵尸劈成了两片。

鲁博姆道:“这要打到什么时候?累死咱们恐怕也没个头吧?”

雷顿道:“那依你怎么说?”

鲁博姆道:“依我说么,炸了它!”

雷顿以为鲁博姆说的是用B型炸弹炸了弥罗天,便坚决地道:“不行。如果这就炸了,前面的努力岂不白费了?况且,火龙还在玉虚天呢,如果炸了弥罗天,咱们进兵的道路也被封死,火龙也就回不来了!”

鲁博姆有些气怒地道:“我说的是炸了传送阵!”

雷顿道:“这不是个好办法。”心下却说:“鲁博姆大长老怎么这样了?满脑子的暴力,一点成熟的谋略都没有!”

其实雷顿哪里知道鲁博姆这是在跟凤九渊掷气呢。好不容易虫洞里跑出来,情况都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凤九渊抓了苦差。想他最高委员会堂堂古力塔大长老,何曾受过这等鸟气?偏偏又没有理由拒绝凤九渊,只得把任务接下来,虽没有消极怠工,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怎样才能把任务更漂亮地完成了。

所以,从根子上来说,还是凤九渊的错,怪他协调无方,怪他在最不恰当的时候以最不恰当的方式抓了鲁博姆的差。好在鲁博姆有大局面,没有玩什么花样,要不然问题可以更加的复杂和麻烦了。

鲁博姆显得有些不耐烦,道:“那你说怎么办?”

雷顿道:“等陆战队构筑起了防线咱们再商量!”然后就是奋起的斩杀。

大天尊在哨塔上看着两人悄如羊群里的猛虎,当真是惊惧难平,暗说:“凤九渊手下果然有不少能人。他调不出凤卫来执行任务,就把自己在左宇宙世界的班底给弄了过来,这人呐,果然厉害。哼,好在我跟他之间达成了盟约,暂时不至于发生冲突,要不然就凭他手里的这些力量,我岂不也像那几头蠢猪,焉还有命在呢?”

陆战队在半个小时之后才构筑起了防线。若不是雷顿和鲁博姆的攻击方式奇特,这会子以传送阵为中心的方圆500米里恐怕都堆起了好几米厚的僵尸。

陆战队带来了微波武器,短距离内可以产生极高的温度,足以将人形僵尸焚成灰烬,而对付诸如青兽等体形巨大而又能抵抗高温和射线武器攻击的僵尸,就使用实体枪弹,效果奇佳。

鲁博姆率先跃回哨塔上,啐道:“小凤凤,老子跟你没完,看你派的什么狗屁苦差……”

雷顿只当没听见,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僵尸是从哪里过来的,然后派人去对源头进行清扫打击。”鲁博姆一甩手道:“老子累了,你安排吧!”

雷顿有些无奈,启动通讯,又让帕伊尔顿安排,哪知道帕伊尔顿却说城东的仙女坟一带也出现了大量的僵尸,已经把剩下的人头全派出去狙击了,这会儿已经调不出来多余的兵力,又道:“说狼来了就真的狼来了,这他娘的,就像地里长出来的一样,突然就这么多了。就没见过这么怪的事?”

雷顿奇道:“有这回事?”想了想,问大天尊道:“城东仙女坟一带也有传送阵么?”

大天尊噫了一声,猛拍脑门道:“该死,该死,竟然忘了那里。不错,那里确实有一座极为隐秘的备用传送阵。也出问题了?”

雷顿道:“是。那里也出现了大量的僵尸,牵制了咱们的人手。那座传送阵又是通向哪里的?”

大天尊道:“那是一座备用传送阵,可以炸掉。”

雷顿就把情况告诉了帕伊尔顿,让他在炸掉传送阵后,火速调人马过来增援。

五分钟后,一枚导弹从天而降,准确命中传送阵。随后,陆战队开始投放火燃烧弹,方圆十公里尽成火海,不过几分钟,就被烧成了一片瓷地。

仙女坟,在不到一个小时里就变成了僵尸坟。

随着从传送阵里出来的僵尸种类越来越多,体形越来越大,开始对陆战队的防线形成了威胁。好几次都是雷顿出手相助,才保住防线不破。

直到从仙女坟撤下来的陆战队员赶到之后,才重新占据了优势。

经过短暂的商讨,陆战队一分为二,一部分乘坐飞行器传送到真元天,从源头打击进袭弥罗天的僵尸,剩下的继续固守传送阵。

从玉虚天和真元天传回来的消息不怎么好。火龙说玉虚天突然出现了大量的修行者,他们已经陷入了苦战,请求支援;而前往真元天担任从源头打击僵尸的陆战队则说发现了飞行类僵尸,数量相当庞大,他们正在清除当中。

鲁博姆看到报告之后,讶然道:“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啥玩意都可以变成僵尸了?”

雷顿也不解,想了想,问大天尊道:“以前有见过除了人类和普通动物之外的僵尸吗?”

大天尊也道:“没有。看样子,魔怪也感染了尸疫么?可是据六天尊说,魔怪近乎百毒不侵的呀?!”

雷顿心下一凛,看着鲁博姆道:“恐怕麻烦了……”

鲁博姆当然明白什么麻烦了,气急败坏地骂道:“这下子总该高兴了吧?本说把马蜂窝捅了,结果惹出了一洞的熊瞎子。你不开窍我能理解,小凤凤怎么也越来越笨了呢?”

大天尊见状,问道:“怎么回事?”

鲁博姆道:“好事,好得很的事!”就命令帕伊尔顿,注意来自外太空的攻击。帕伊尔顿却说:“两分钟前发现在13号卫星背后有不明能量波动,已经派出侦察舰!”又说:“大长老,估计咱们遇着大麻烦了!”

鲁博姆嘿嘿道:“是么?什么大麻烦呢?”

帕伊尔顿没有听出鲁博姆的揶揄之意来,答道:“搞不好遭遇到了怪物大军。真要是这样,以咱们这点兵力,恐怕不好应付!”

鲁博姆没有说话,而是道:“很好,继续关注,一有情况立即向我报告!”这才看着雷顿道:“你也听到了,搞不好这次咱们都得搭进去!”

雷顿神情有些凝重,道:“还不至于!以凤凰号的火力,足以应付小规模的进攻!”

鲁博姆嘀咕道:“当真是信心满满呀。跟你家老板一样的德性!”

大天尊见鲁博姆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只顾着和雷顿扯皮,心下颇有些不悦,再问道:“是不是又发现新的敌人?”

雷顿道:“是。而且还是比僵尸难对付一万倍的敌人。如果它们也掺合了进来,以咱们现在手里的这点兵力,恐怕是应付不了的!”心下却暗说:“要是重炮没有被毁灭,对付这些怪物那是再容易不过了!”

鲁博姆显然失去了继续关注战斗的兴趣,让凤凰号派出星梭,接他回去。又对雷顿说:“你有兴趣就继续吧,但如果情况有大的变化,我希望你能够服从命令!”

雷顿道:“是,大长老!”

鲁博姆走后,大天尊的不悦完全表露了出来,他近乎质问地对雷顿道:“他这是要干什么?”

雷顿道:“身为指挥官,他必须为这支军队负责。”

大天尊没有说话。其实他心里是有想法的,只不过苦于没有实力独立应付这场危机,要不然何至于仰人鼻息?他是唯一一个先后担任过凤凰界和弥罗境至尊的人,几十年来,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即便是以前被奥斯曼投资银行控制,也不至于这般受人脸色。越想,心下就越愤懑,不由长叹一声,暗说:“难怪凤九渊总是拼命地战斗,战斗,输了再战,他这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机会……”

天快要亮的时候,真元境那边终于传来消息,说局势暂时得到了控制,但他们侦察发现,数量更加庞大的僵尸队伍正在朝传送阵涌来,而他们的能量和弹药已经无法完成下一场作战任务了。帕伊尔顿就下令他们全部撤回来!

玉虚天那边的火龙却在经过一整夜的苦战之后,不得不再次向这边求助。帕伊尔顿手里无可用之兵,只得向鲁博姆报告,鲁博姆就让雷顿去支援,把火龙他们救回来。

雷顿在去之前就对大天尊说:“你先撤回凤凰号吧。我估计局势已经变化到不受我们控制的地步了!”

大天尊不想撤,但他也清楚,如果局势变化到真的不受控制的地步,他留下来坚守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送死罢了,只有活着他才是弥罗境的大天尊。

514 弥罗境之战(十)

火龙的特遣队伤亡巨大,只剩下不到30%的人撤了回来。如果不是雷顿前往支援,他们恐怕还会全军覆灭!

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饶是局面如此艰难,他们还是完成了追捕任务,拿住了潜藏在人群里的一号、四号和五号。

奥斯曼投资银行设立在弥罗境的分部可谓是全军覆灭了。

随着守卫传送阵的陆战队撤回到凤凰号上,潮水般的僵尸从传送阵涌出来,迅速淹没了整个玉清城。

大天尊站在主控屏前,看着自己统治了这么多年的玉清城一点一点地变成血红色,心下就说不出的痛苦。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的心里一样这样问着自己,可就是找不到答案。

他听到鲁博姆在和帕伊尔顿、雷顿商量着要不要对弥罗天投放B型炸弹,显是要将自己最后的这点基业完全摧毁,甚至连渣都不给他留一点了,心下就更是说不出的憋屈。

雷顿明确地反对使用B型炸弹,火龙虽然也反对,但他觉得可以使用其他的武器。大天尊觉得自己这个主人必须发言,正要开口,就听通信组报告道:“报告,E0158号侦察舰被摧毁。发现大量怪物大军……”舰桥里立即忙碌了起来,鲁博姆、雷顿和帕伊尔顿也停止了讨论,看着主控屏幕上显示的数据。大天尊看不懂那是什么,但却从所有人的脸上看出来大家都很紧张。

鲁博姆道:“好吧,我想接下来没我的事了。帕伊尔顿阁下,接下来的战斗就由你指挥了!”

帕伊尔顿的脸上绽出了好久不曾有过的兴奋,心说:“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老子出头了……”毫不客气地道:“好,大长老。”然后就开始下达命令。

随着舰队以凤凰号为中心完成集结,帕伊尔顿就下达了针对弥罗天13号卫星的攻击命令。随着通信组报告B型炸弹准备完毕,他果断地道:“给老子炸他娘的!”

随着发射成功的反馈指令在舰桥内响起,大天尊就见主控屏上标示出了B型炸弹的攻击详情。他看不懂那些滚动的数据,但却知道那个正在移动的绿色的亮点就是B型炸弹,而那个逐渐变大的灰色圆球就是13号卫星。B型炸弹是什么他明白,至于13号卫星是什么,他依旧没有搞清楚。

舰桥内响起倒计时的声音。在数到零时,大天尊的眼睛微微地瞪大了,只见绿色的B型炸弹命中了灰色的圆球,然后灰色的圆球就突然胀大。在大天尊觉得灰色的圆球快要爆裂开来之时,它又骤然缩小了,小得完全看不到了。

这就是B型炸弹的攻击吗?怎么没有炸开呢?

正自疑惑之际,就听舰桥内又响起了参谋组、雷达监控组的报告声,然后就听到帕伊尔顿兴奋地叫好,舰桥内响起一阵的掌声。

这就是一场战斗吗?

大天尊的心底涌起一股子莫大的失望来。

就在这时,雷达监控组又报告某区域发现不明能量波动,并说正在快速移动当中。

参谋组经过测算,报告说将在两个小时之后进入攻击距离。

帕伊尔顿毫不犹豫地一敲指挥台道:“参谋组,夜神准备好了吗?”

参谋组道:“是,已经准备完毕!”

“较准方位,给我打!”

参谋组并没有立即执行命令,而是道:“报告,如果启动夜神攻击,能量储备将进入警戒状态!”

帕伊尔顿道:“这个我清楚。攻击!”

又过了片刻,雷达监控组又报告目标被消灭93%,残余部分还在继续朝着弥罗天方向机动。

帕伊尔顿没有去管,而是命令高速攻击舰先行撤离,防卫舰以凤凰号为中心构筑防线。

大天尊这下子才终于知道这些庞大的星槎都是怎么无声无息的出现的了:他们竟然是使用设在百观城与黑魔界相连的传送阵过来的。

百观城已经成了一座死城,完全是僵尸的世界,舰队传送完全不用任何的伪装,所以也就方便省时了许多。

高速攻击舰分队刚刚完成传送,就听雷达监控组报告弥罗天的背面突然出现了大量的不明能量波动。帕伊尔顿道:“发射干扰导弹,发射空间震荡导弹……摧毁玉清城传送阵!”他一口气下达了多条攻击和移动命令,当大天尊听完最后一条命令后,当即质疑道:“为什么要摧毁传送阵?”

帕伊尔顿道:“为了给这个星球留下生的希望!”

“生的希望?”大天尊不明白。

帕伊尔顿道:“如果不摧毁传送阵,将会有更多的僵尸涌进来,你觉得这个星球的人有多少活下来的可能?如果摧毁传送阵,或许他们还能够团结着活下来!”然后不再理大天尊,询问起了命令的执行情况。

凤凰号舰载的强击舰开始出动,看着他们像战场上的骑兵一样冲向弥罗天的背面,大天尊就很想知道,他们的战斗是以什么方式进行的。

参谋组、雷达监控组、通信组技术支撑组不断地反馈着各种数据,帕伊尔顿每听到一个就会再下达一条命令。舰桥内的气氛很紧张,但不压抑,节奏很明快,却不仓促。大天尊看着这一幕,暗道:“看来他们都很相信这个帕伊尔顿!”至少在鲁博姆指挥的时候,他没有这样的感受。

在帕伊尔顿的命令声中,舰桥里不时响起阵阵掌声,军官们的斗志也越来越激烈,甚至在帕伊尔顿的带动之下,脏话连篇起来。就连鲁博姆都忍不住说:“好小子,难怪小凤凤这么器重你,果然有几下子。漂亮!”

帕伊尔顿在下达完命令之后才道:“那是。憋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总得让你们看看,我帕伊尔顿还不是老得牙都掉了的星海之虎呢!”说完,还不忘憨憨地笑了一声。

大天尊走到安静地看着主控屏幕的雷顿身边,问道:“怎么,情况很不好?”

雷顿嗯了一声,道:“咱们就差一点陷入了包围圈。”说着,激活了一块全息屏,详细地介绍着刚才发生的情况,大天尊才知道,在刚刚过去的一个多小时里,帕伊尔顿率领着整个特遣舰队从数十万的怪物大军包围中突了出来,并歼灭了近半。当中雷顿的解说中,得到一只猿怪就足以摧毁一座城市时,大天尊这才骇然惊道:“这么说来,它们岂不是比僵尸更为强大了?”

雷顿道:“僵尸只是奥斯曼投资银行的把戏,而怪物大军则就是你们所说的魔怪。如果不是因为重炮被摧毁,对付起它们来其他也很容易的!”大天尊这才知道帕伊尔顿都干了什么,心下顿时涌起了几分佩服之情来。

当舰队绕着弥罗天飞了一圈之后,重新来到了百观城上空,这才开始了整体的撤离传送。

凤凰号是最后撤走的。大天尊站在透明的舷窗之前,看着满目疮痍的百观城,心下一阵剧痛,差点没有流下泪来。

雷顿走上来,道:“只要心不死,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大天尊这才强笑道:“是呀,我还会再回来的。弥罗境,才是我的根基!”

接下来就是统计战损,大天尊已经没有心思关心了。

总的来说,凤九渊交待下来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半。奥斯曼投资银行设在弥罗境的分部被摧毁,所有的档案资料全被缴获,五名高级代理人无一漏网。但是,弥罗境的统治却并没有被摧毁,而且奥斯曼投资银行设在弥罗境各地的秘密据点、作坊等却还没有遭到打击,几乎毫发无伤地保留了下来。

凤九渊得到报告后,虽意犹未足,但也认可了这个结果,说:“……只要能把人给逮到,那就算是一场了不得的胜利!”又问道:“已经把他们的记忆库备份了吧?”

雷顿道:“是!”

凤九渊道:“行,先把人给看好!”然后就问大天尊:“有什么打算?”

大天尊苦笑道:“能有什么打算?丧家之犬罢了!”

凤九渊哈哈道:“若不是我了解你的底细,还真要信了你呢!”笑罢说:“好了,我也不问你了。有什么需要的你可以提,现在咱们还是合作伙伴,能帮助的我不会拒绝!”

大天尊想了想道:“我想去左宇宙世界看看,这个你能帮我么?”

凤九渊不解地道:“怎么?想去留学么?”大天尊没懂起‘留学’的意思,所以没答。凤九渊道:“行,这简单得很。回头让鲁博姆大师带上你就行了!”又问道:“除了这个要求就没别的了?”

大天尊摇头道:“没有了!”

凤九渊道:“去看看吧,总归是有好处的!”然后便不再跟大天尊说话了。

对于鲁博姆的情绪,凤九渊是心知肚明的。现在任务完成了,他这才打叠起小心来道歉。鲁博姆虽然心有怨气,不过却是一个识得大体的人,也就没有跟凤九渊一般计较,放了过去。

515 新能源计划构思

令凤九渊没有想到的是,在摧毁了奥斯曼投资银行设在弥罗境的分支总部后,由其煽动的疯狂进攻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之象。究其根由,还是在于奥斯曼投资银行独特的动作体系。

五个人负责决策的制定,但却并不负责事务的执行。而负责事务执行的部门又没有决定的权力,甚至掌握不到决策的资源。这样一整,奥斯曼投资银行就活像成了精的蚯蚓,斩断了头身子还能动,斩断了身子,尾巴照样行动自由。

“这他娘的叫个什么事呢?”凤九渊看了那拉勇传回来的战报,骂道:“你们都说说,世界上怎么会有想法如此奇特的人呢?”他指的不是别人,而是加入奥斯曼投资银行,并坚定地为其服务的那些人。

思菊道:“你不是常说,花有几样红,人有好多种么?他们这样的人自然也没什么奇怪的!”

凤九渊真是急得有些抓狂了,站起来道:“这些人,就是人类就的渣滓和毒瘤,对付他们完全不用讲什么人性和道义,一气弄死最好了!”

思菊没有接声。凤九渊就又说:“不行,非但搞一次大清剿不可。这样,诏命中书省,以凤凰界的名义各中宇宙世界发出倡议书,两个月后,在鬼摩界举行一次大会盟,商讨如何团结起来,应付当下的危局!”中书舍人迅速地草拨了诏命,凤九渊看也懒得看便让发往中书省,着内阁商定。

但没料到武定中领衔的内阁反对这样做。

凤九渊当时就有些想不明白了,看着递进来的奏对,满篇都说的是安全和国力不允许等,奏请皇请罢此议。凤九渊打定主意做某件事时,是容不得别人提反对意见的,本能地就要发作,但在思菊问询眼神的盯视之下,心下想道:“毕竟对于凤凰界所面对的形势和国家实力的掌握,我是远不如武定中的。况且对于奥斯曼投资银行这种非本土化的恐怖机构,一般都是立足于防备,而不是进剿。而对于当下的凤凰界来说,发展恢复和支援盟友的作战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搞这些华而不实的会盟,非但捞不着好处,还会拖累国家!”

想通了,心下当即释然。拿起朱笔,在折子上批下:准!

看着那个鲜红的‘准’字,凤九渊觉得这个字绝对算得自己这辈子写得最多、也写得最好的字。吹干了墨迹,凤九渊合上折子,递给小太监道:“发还中书省吧!”便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咱们这在宫里已经闷了多久了?”

思菊知道他多少天前就想出宫去透透气,奈何那会子正对奥斯曼投资银行交着战,局面还没有稳定下来,所以只得憋住。眼下雷顿他们已经回师了,该拿的人已经拿住了,他自然再不会委屈自己,必然找机会出去走走的。便笑道:“今儿早上一起床就看出你动了心思,所以我已经命他们准备好了。你要是想出宫去走走,我这就叫雷顿!”又让宫女拿衣服来换。

凤九渊刚换好便装,雷顿也来了。凤九渊简单地问了一下那五个人的情况,听雷顿说都还好,便道:“对,给我好好地养着,像养猪那样!等我想好什么法子最残忍之后,再整治他们!”

今天当班的是王二楞子,这是一个锥子都扎不出声的人,换作是索哈牙或陆文,必会先问去哪的,他却把牙关咬得死死的,一切都听凤九渊的安排。

出了青华门,凤九渊就道:“走,去理藩院!”

理藩院上下哪里料到皇帝会突然到来的,刹时乱作一团。凤九渊吩咐下去道:“都给我各就其位,该干嘛的干嘛。我是来检查工作的!”正说着,满头大汗的杨源就小跑着迎了上来,见状,他就道:“国丈,你这是干什么呢?当苦力么?”

杨源行过礼之后,爬起来道:“估计当苦力也还好些。公廨(办公室)里的寒冰法阵神石耗尽了,制不了冷,闷热得慌!”

凤九渊边往里走,边问道:“不就一小块神石么?换一块管一年呢!”

杨源道:“话是这么说,但眼下神石供应极其紧张,能节约还是节约点好!”

凤九渊一愣,心下本能地以为神石供应又出了问题,停住脚步问道:“怎么回事?”

杨源何等精明的人,只一眼就看出凤九渊在想什么,道:“回皇上,自打尸疫爆发之后,神石的消耗速度就是往年的几倍,而开采速度并没有得到提升,所以能节约就节约点。皇上不是说过么:有限的资源要用到刀刃上,臣等自该努力奉行!”

凤九渊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说,但环境的改善有利于提升工作效率,没必要这样自苛了。”边说,边挨间地查看了起来,果真都停用了寒冰法阵,闷热得不行。心念一动,便问杨源道:“这个,已经探明的神石矿藏还够开采多少年的?”

杨源答道:“足够再用两千年的!”

“两千年?”凤九渊停下来问道:“如果两千年后又怎么办?”

杨源愕然,道:“这个,断不至于现在探明的就是全部了吧?凤凰界这么大,总该还得有的!”

凤九渊道:“你也是当过中书令的,神石关系着国本,你就是这么看的么?”

杨源忙请罪,道:“回皇上,臣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该想得了!”凤九渊边往前走边说道:“有句古话说: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是么?你是理藩院的主政尚书,该想得了。若等到两千年后再想,那什么都晚了!”又说:“更何况以现在的消耗速度来说,你还认为够两千年的吗?”

杨源道:“是,是,臣疏忽,臣失职!”

“怪不得你,你也是才上任嘛。我看该建立起一个神石储备的评估机制,知道手里有多少粮地才不心慌么?你说是不是?”

杨源连连点头。

视察完一圈,凤九渊的衣服也湿透了。见杨源这么个上了岁数的老人也热得不像话,便道:“国丈,我看你还是从哪挤点神石出来把降温解暑的问题给解决了吧。你说这么多人,哪一个缺得了?万一谁要是中暑倒下了,事情还不得落下一大堆呢?”也不等杨源答应,就道:“就当是我下的旨吧。不用再说了!”

视察完一圈,又说去中京督卫府看看。

外面日头虽然烈得很,但到底不比公廨里那么闷热,迎着风一吹,汗水很快就收了。见凤九渊若有所思,不言不语,思菊就又知道他在筹谋着什么,便问道:“怎么,理藩院的见闻让你又有了感触?”

凤九渊道:“这次你可猜错了,我是在想着怎么开发出新的能源来。神石这东西很特别,我让九天模拟评估过,就算是酒精式反应也没有办法提供出它那么强大和精纯的能量,以当下的科技基础,它几乎是不可能被替代得了的。”

思菊想到他说的酒精式反应,抿嘴一笑,道:“要是这么容易被替代,它也就不叫神石了!”

凤九渊道:“刚才我看了一下,神石的用途相当的广,因此才导致用量特别的巨大。其实这里面至少有50%是可以省下来的,比如寒冰法阵的消耗,比如傀儡工人的运转,比如……”他一气说了好几十种,涉及日常生活、军队、机械等等多个领域,然后才道:“若是把这些都给蠲了,是不是得省下来不少呢?”

思菊道:“可你说的这些也都是必须的呀。”脑子里一亮,啊了一声道:“你是说用其他的能量来代替,比如电能么?”

“对,我就是这么个意思。你觉得呢?”

思菊想了想道:“你觉得倒好。就是不知道朝里的大人人怎么说!”

凤九渊道:“这还能有什么说的?回头该在工部下头增设一个能源司,专门负责此事!”正谈着构想,就见雷顿手一摆,叫道:“停!”

凤九渊一愕,问道:“怎么回事?”

雷顿对王二楞子等侍卫道:“护好皇上!”从马背上腾身跃起,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鳞次栉比的屋宇间。

凤九渊根本没有搞清楚状况,问道:“怎么回事?”

思菊神情颇为凝重道:“有人。雷顿去拦他了!”又道:“都打起精神来,护好了。咱们先去中京督卫府!”顾也不得街上有行人,打马就冲。

原就是担心遭遇到刺客,这才在宫里憋了两个多月,结果头一回出宫便遇上了,凤九渊心里着实腻味。又清楚刺客都是些亡命之徒,在他们面前耍胆子大是没有意义的,不过是白给他们机会罢了。也是缩着头,跟在王二楞子后面朝中京督卫府跑去。

好在一路上虽然引发了不少慌乱,倒也没出什么事故。进了行辕之后,王二楞子便高呼皇上驾到,又命人关辕门警戒。

督卫府上下除了新征进来兵,几乎都认识凤九渊,见状,忙按旨意执行。在进了督卫府节堂(开重要军事会议和发布命令的场所)之后,思菊这才吁了口气道:“咱们先在这里坐会,等雷统领回来吧!”

516 凤卫(一)

雷顿见他人是越跑越快,腾跃起挪只在空气是留下一抹虚幻的淡影,便是他奋尽全力也追赶不上。

这身法,断不是普通人能够修炼得出来的,来人必然又是个修行者。

转眼间便出了中京城。那人仿佛是存心跟雷顿比斗身法和速度,极尽轻快巧妙之能事,飞驰于田间山林之间。雷顿只是衔尾疾追,见那人越来越快,倒是激起了他的斗志,心说:“咱们就来比比,到底是你更快还是我更有耐力!”

不到一个小时,两人竟然狂奔出了两千里。

雷顿是机器人,能量供应全靠体内的微型反应炉,自然动力持久。而那人血肉之躯,非但一直把全力追赶的雷顿甩在身后,还能游刃有余地玩出点花样来,一个小时跑下来,非但没有力衰之象,还越发的振奋,时不时地发出一声悠长的清啸。

这时,凤九渊的通讯进来了,问他在干什么。雷顿把情况说了,又道:“我看这人没什么恶意,只不知道是什么来路,我先跟去看看!”凤九渊听他这么说,叮嘱了几句便切断了通讯。

在过了原江府后,前来的又多了一个人,并成两人并肩疾驰。雷顿越来越觉得有意思了,喝问道:“两位,咱们这是在比赛跑吗?若是,那我已经输了!”

先前那名红衣人道:“是么,终点还没到呢。莫不成你跑不动了?”

雷顿是不吃激将法的,道:“只是不知道两位带着我这般奔跑有什么意思?还望赐教!”

“到了地点头你自然知道!”

雷顿暗道:“好,我便跟我去看看。任你什么龙潭虎穴也未必困得住我!”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前面两人依旧不见力衰,雷顿却故意示弱,脚步慢了下来。两人似乎怕他掉了队,也慢了下来。不想雷顿突地发力,疾追了上去,终于超在了两人前面。

白袍人见状哈哈笑道:“好家伙,咱们可上当了!”也奋力追赶。

雷顿先前便吃在了落后的亏,此时超在了前面,任凭两人怎么发力,始终拉不近距离。只听红衣人道:“白头儿,见识到了吧!”白袍人道:“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咱们的人也栽得不亏了!”

雷顿听了这话,心念一动,问道:“二位可是凤卫的洪白两位副总管?”

红衣人道:“不错,老子正是洪天让,连老天爷都得让我三分呢,你不让么?”

雷顿道:“我若让了,便是对对洪副总管的看不起了!”

白袍人道:“不错,会说话。想必老先生也跟你提过我们吧?”

雷顿道:“提过。但雷某却没料到两位顽心比孩子还甚!”

白袍人哈哈笑道:“老则小,小则老,管他什么老老小小呢?人生天地间,自在、高兴便是最好!”

“两位这是要带雷某去哪里呢?再这么跑下去,我的能量可要耗光了!”

洪天让道:“快了。你着什么急?”

通过自身携带的导航系统,雷顿知道他们正在赶回中京,暗道:“莫不成是带我兜个大圈子耍么?”旋又觉得两人不该这样无聊,便继续朝着狂奔。

终于,在栖霞山在望时,洪天让道:“看吧,到了!”

雷顿道:“这个圈子可绕得够大的!”

确实够大,两个半小时,差不多狂奔了近六千里,这绝对是单靠双脚所能创造出来的极限了。

栖霞山笔柱峰,因其形似笔杆,削立千仞,而名。

到了峰下,洪天让道:“终点就在上面!”掐动印诀,恍如鹰隼般冲天而起。白袍人也不落后,袍袖一展,有如仙鹤般腾空翱翔。雷顿却如火箭般冲天而起,虽较洪天让后发,却以强大的瞬间爆发力抢在了前头,第一个登上了峰顶。

峰顶有人,一个玉雪可爱的的,绝不会超过十二岁的小姑娘。

谁把这个小姑娘带上来的?雷顿看着她,心里当即涌起一股子说不出的怜爱之意。

洪天让和白袍人上来后,忙躬身执礼,道:“见过大总管!”

大总管?!

雷顿疑惑地看着小姑娘,眼睛似乎在问:“你就是凤卫大总管么?怎么看着不像?”

小姑娘嫣然一笑道:“怎么?觉得我们在逗你玩么?”声音清脆如银铃摇动,越发让人倍添好感。

雷顿忙拱手道:“你就是凤卫大总管么?”

“看着不像?”说着,摇身一转,再回过身来时,已然变成了长身玉立,英姿勃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说不出的贵胄之气的青年。只听他朗声道:“那现在看着像了么?”

雷顿自己也会调整全身的骨骼和肌肉,变成想要的模样,但像他这般轻松自如却是做不到的。便道:“像了,不过还是太年轻了些!”

青年笑了笑,一摆手道:“请坐!洪白两位副总管也请!”

坐下之后,青年摆出桌子,道:“喝酒还是喝茶?”

雷顿道:“息听尊便!”

青年便摆出了一壶刚刚泡好的香茗和四只不知是何材质的白色杯子。他先给雷顿倒了一杯,问道:“老先生安好?”

雷顿黯然道:“已于一年前故去了!”

青年一震,眼里明显流露出难言的伤悲。分别将四杯茶倒满之后,他端了起来,望天默祝,然后将茶水倾洒了出去,被激烈的山风一吹,转眼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青年再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举起来,对雷顿道:“权以一杯清茶,为你接风!”率先干了。雷顿也干了!

青年这才道:“我姓凤,名九疑,疑惑的疑。”

“九疑?”雷顿的眉头不自然地皱了起来。既姓凤,又名九疑,是不是属于皇室成员呢?

凤九疑显然又读懂了雷顿的心思,笑道:“你猜得不全对,我是凤氏血脉,但并不是皇室成员!”又道:“这位是副总管洪天让,这位是副总管白三清。被你挑了的据点原是洪副总管负责的,他回来之后,很是不负责,说朝廷里怎么可能有如此了得的人呢?因此便存心想与你较量一回。洪副总管,这下可服气了么?”

洪天让道:“只不过长跑了一圈,算不得完全服了气。说起来,我更佩服老先生,他制造出来的机器人都如此了得,我辈百年苦修实在成了笑话了!”

凤九疑道:“不同,完全不同。你当像雷顿这样的机器人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么?老先生费了必生心血,这才有了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成果,虽不敢说绝后,空前是必然的!在老先生的不世杰作之下,我辈还有何自愧的?”

白三清起手道:“大总管所言甚是。洪老二素来小器,雷统领别跟他一般见识!”

雷顿道:“三位都太高看雷某了,雷某倒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知道三位见召,可是有要事相告?”

洪天让道:“我就是想看看你是凭什么剿了我的据点的。白老大却说我是自讨没趣,存心来看我笑话。大总管有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嘿嘿……”

凤九疑道:“有两件事。第一,请你把弥罗境之战的情况告诉我们,这很重要;第二,能不能把那五个人交给我们?”

雷顿道:“第一件事容易,第二件事我作不了主,先生说了,要把那五个人养好,等着他来出气!”

凤九疑笑道:“都三十出头,又当了两回爹的人了,还这样不老成么?”又道:“那好,你先把具体情况跟我们说说!”

雷顿总觉得凤九疑不是男的,说起话来很自然地流露出少女的俏皮。可心下却在怀疑,他这么年轻,一身修为却连我都看不出深浅,真不知道是怎样做到的?心下虽有疑惑,却也没有问出来,而是通过述说与演示并重的法子,仔仔细细地讲述和介绍了弥罗境之战的前后。直到天黑,才把所有的都说完,又解释了三人分别提出来的疑问。

直到月出东山之上时,凤九渊疑慨然叹道:“这个大天尊,果真有些手段!”

雷顿问道:“怎么,大天尊有问题?”

凤九疑道:“倒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一代枭雄,自有些存身之道的!”又道:“奥斯曼投资银行骤遭重创,必然大举反击的,可以嘱咐宫中禁卫,千万要小心些!”

雷顿道:“是。”

凤九疑又道:“凤卫目前正在整顿,战力被削弱,一旦有事,还要多仰仗你和皇上直接指挥的特遣舰队了!”

雷顿问道:“难不成奥斯曼投资银行还会向凤凰界发起大规模的进攻么?”

凤九疑道:“小心没有过逾了的。就像上次中京的尸疫为患,若不是我们疏忽,何至于让十多万人死于非命?也不知道这还得遗祸多少年呢!”

雷顿道:“这怪我。”

洪天让道:“不,怪我。这几年来,我只顾着修行,也太疏忽对他们的管教了。不过,好在雷统领及时出手,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要不然遭遇上了奥斯曼投资银行或者是其他的敌对势力,那就麻烦大了!”

517 凤卫(二)

第二天早上,通政司递进一份请安折子,并请求恩准赐见。看着这份没名没姓的折子,凤九渊当即就懵了。

按规矩,所有的请安折子都用黄绫封面,打头写着臣某某职差姓甚名谁叩请圣安等等,但这份折子却只写着‘臣恭请圣安’,连个名号也没有。较其他折子所不同的是,末款盖了个血羽凤凰的印信。

“这是怎么回事?”凤九渊把折子递给思菊道:“会不会是通政司搞错了?”

思菊一看,忙递还回来道:“你怎么就又忘了,这血羽凤凰便是凤卫的标志。想必是大总管出关或者是两位副总管归来了,在宫门外请求陛见呢!”

凤九渊一震,心下叫道:“奶奶的,终于来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是不是都生着三头六臂!”便道:“好,宣。凤鸣宫陛见!”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凤九渊的心里像钻进去了十头鹿一样,乱冲乱撞的。他搞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总是不断地告诉自己,接下来要见的人是自己的手下,不用紧张,不用紧张,但蹦蹦直跳的心就是安静不下来。

思菊见他额角见汗,奇道:“怎么,热吗?”寒冰法阵明明好好的,室内的气温有如仲春时节,温暖适宜,坐着怎么会流汗呢?

凤九渊强笑道:“那个,啊,别看着我好不好?我有点紧张?”

思菊掩嘴笑道:“紧张?你紧张个什么劲呢?”

凤九渊道:“我也想知道呢……给我杯水喝!”

结果水喝下去之后,全都化作了汗水,从额头和鼻法上涌了出来。思菊有些无奈,正要给他擦,就听殿外有人奏道:“启禀皇上,三位大人请求陛见!”听着这声音有些陌生,凤九渊问道:“这谁在说话呢?”

思菊隔着帘子问道:“外面是谁在奏事?”

“回皇上,臣一号!”

“一号?”凤九渊啊了一声,道:“叫进吧!”

随着帘子被掀起,凤九渊见三人鱼贯而入,领头的竟然是个小姑娘,他当即讶然了。

三人跪下,叩拜了下去,口称:“臣凤九疑、臣白三清、臣洪天让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九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玉雪可爱,近乎要勾魂摄掀的凤九疑,奇道:“你叫什么?”

凤九疑眨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答道:“回皇上,臣姓凤名九疑,疑惑的疑!”

凤九渊叫道:“九疑?你,这,莫非咱们是一家子么?”也不待凤九疑回答,就又问道:“你莫非也是凤卫的一员?”

凤九疑道:“回皇上,臣忝掌凤卫,现任大总管一职!”

“啥?”凤九渊真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暗叫道:“开什么玩笑,这么小个姑娘当凤卫大总管,谁下的旨?难怪凤卫不复当年,敢情就因为这个小姑娘当了大总管么?”

凤九疑道:“皇上毋疑,臣因际遇奇特,致使身体发育停止,看上去永远只有十二岁,其实臣今年已经二十有九了!”

凤九渊这才吁了口气,道:“二十九了呀?你这样子看着真有些让人担心,那个,你父亲是谁?”

“回皇上,臣父,臣父……”

“怎么,有什么难言之隐么?算了,当我没问!请起吧。思菊,赐座!”

三人谢座之后,凤九渊再一次分别打量了他们一番。只见洪天让神威凛凛,气势不凡;白三清仙风道骨,令人忘俗;唯独凤九疑怎么看都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还是那种看一眼就能要了人半条命的小萝莉,凤九渊忍不住再问道:“那个,九疑呀,你执掌凤卫有多久了?”

凤九疑要起身回奏,凤九渊说不必,坐着回话也一样,不用拘那么多君臣之礼。九疑这才听从,答道:“臣执掌凤卫已经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也就是说,十六岁就开始执掌凤卫了。“那时候老爹在位吧?凤卫大总管必须经他亲自任命的,怎么就让这么个小姑娘去当了呢?老爹他脑子没进水吧!”心里想的这些话又不能当面说出来,只得长长地哦了一声道:“好,好,年少有为,十六岁就执掌凤卫了!”然后又问了白三清和洪天让一些不咸不谈的话,最后才道:“那个,那个什么,上次的冲突,怪我,我跟你们道歉,怪我冲动,怪我鲁莽……”才说到这,三人已经跪了一地,抢着请罪,都说是自己的罪过,这其中又要数洪天让的嗓门最大了。

好不容易将他们安抚了下来,凤九渊又语重心长地勉励了三人几句,搜肠刮肚了实在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或许是凤鸣宫这个环境太不对劲了,搞得三人不自在,他更不自在地,便问道:“三位在清可以下脚之处么?”

三人都说有。凤九渊道:“那便甚好。可以多留些时日,我也有好些问题需要向你们请益呢。跪安吧!”三人忙起身跪辞。

凤九疑是最后一个出去的,见她的身影快要消失在帘子后面,凤九渊忙叫道:“那个,九疑,留一下!”凤九疑忙退了回来,逼身站着道:“是!”

凤九渊觉得气氛实在有些让人受不了。站起身来,对思菊道:“算了,出去走走吧!九疑大总管,咱们边走边说!”

逶迤来到御花园,看着满园的姹紫嫣红,蝶舞蜂忙,凤九渊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骂道:“怎么就感觉那凤鸣宫不是人说话的地方呢?”思菊道:“怪谁呢?是你自己太紧张了!”见凤九渊坐了下来,就问要不要茶水,凤九渊说要,思菊就去张罗了。

见凤九疑还站着,凤九渊道:“坐,坐呀。看你那么精灵,怎么却呆傻了呢?”

九疑抿嘴一笑道:“都说皇上你是最不拘小节,落落大方的人,结果刚才凤鸣宫一见,嘿嘿……”

“是不是大失所望?”

“有那么点意思!现在看着才像传说中的皇上!”

“没办法,谁让咱们初次见面,又有君臣之分呢?”凤九渊见她坐了下来,再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起来,越看越觉得跟父亲长得有几分像,便凑上去,低声问道:“老实说,咱们是不是一个爹?”

九疑道:“有吗?谁告诉你的?”

“你的脸呗!”

九疑把手往脸上一抹,赫然就变作了思菊的模样,嘻嘻地笑道:“现在呢?”

凤九渊大惊,仰身后躲,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好在被九疑扶住了,只听她笑道:“哟,这么胆小?不就是点小花样么?”

凤九渊道:“这就是幻术了么?”

“是呀,你的那个雷统领可远比我会的高明呢!”坐下来后,她又叹道:“我一直当凭一己之力支撑起左宇宙世界的凤九渊是个怎样厉害的角色呢……”

“别表现得这么明显,好不好?我是皇帝,给我留点面子嘛!”

九疑掩嘴而笑,道:“好,给你留面子,留面子……”那笑的那神情,可真像足了九离。凤九渊越发的肯定这个九疑说不定就是自己的妹妹呢,但偏又没听父亲提起来,便暗暗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问个清楚才行。

思菊奉上了茶来,凤九渊便问起了九疑的奇遇经历来。

九疑说:“说起来你肯定会不信的!”

“你还没说怎么就断定我会不信了?”

“那年我十二岁,进山玩耍,不小心失足掉下了山崖……”

“哪座山?”

“栖霞山!你这人好没道理,不知道打断人讲故事是不礼貌的么?”

“好,我的错,我悔过,我悔过,继续……”

“当时我以为自己肯定摔死了,可没想到被一棵松树给挂住了……”才说到这里,凤九渊又接嘴道:“然后你就顺着松树爬,然后就看到了一个洞,你就钻了进去。洞里是有神仙,还是有丹药秘籍呢?”

九疑嘟起嘴巴,不悦地道:“是听你讲故事还是听我说呢?你要再这样,我不说了!”

凤九渊忙举起手来道:“行,行,我脑子里进水了,我闭嘴。思菊,借你的手捂住我的嘴巴,免得我再乱说话!”思菊笑了笑,说:“你就先听听大总管怎么说吧!”

九疑道:“当时我吓得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风又大,又冷,我又不敢哭,只得死死地抱着树枝发抖!”凤九渊又差点开口接话,好在醒悟得快,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听九疑继续道:“就在我以为自己吓得快要死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山崖上有灯光透出来,而且正是从树根的方向传回来的,若不是我正巧掉在了那上面,是断断看不到的!”

凤九渊猛一拍大腿,正要叫:“看吧,被我说中了!”却被思菊的手及时捂住了嘴巴。

“我以为那是鬼,或者是妖怪,吓得更不敢动了。谁知就在这时候,那山崖突然露出了一道门户,走出一个很漂亮的姐姐来,问我:‘小姑娘,你还好吧?’我不知道她是人是鬼还是妖怪,只是哭,不敢回答。她见状,就说:‘可怜见的,想必是吓坏了!’就伸手来抓我。当时我就吓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间屋子里了。而那间屋子,又在一座很漂亮很漂亮的山谷里。”

凤九渊听到这里,终于长长地啊了一声,好在没有发表评论。

“然后那个漂亮姐姐进来了,问我饿不饿。她给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还给我准备了热水热澡和干净的衣服。可我还以为她是妖精呢!”见九疑满脸的怀念之色,突然住嘴不说了,凤九渊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然后呀,然后那个漂亮姐姐就收了我做徒弟,结果我因为好奇,有一天趁着姐姐外出偷吃了还没有为完全炼熟的丹药,然后又喝了凤凰血,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这就是奇遇么?”凤九渊有些不能理解地问道:“那个漂亮姐姐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不叫她师傅呢?凤凰血又是什么?”

九疑满脸犯难地道:“你这么多问题,叫我先回答哪一个呢?”

凤九渊道:“挨着回答吧!”

“好吧。这就是我的奇遇了。我也不知道那个漂亮姐姐叫什么名字,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呢。我犯了错,偷吃了她的丹药,还喝了她千难万险才得到的凤凰血,我对不起她,我不配叫她师傅……”

见九疑的眼眶儿红了,凤九渊忙道:“别哭,别哭……”正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之际,就听宫女说武定中在凤鸣宫外求见。凤九渊忙道:“思菊,你,你劝劝她。我去见见中书令!”撒腿就跑了。见他这样,九疑反倒笑了,说:“我是妖怪么?至于怕成这样!”

思菊道:“他就是见不得女人哭!九疑小姐,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思菊奇道:“哦?”

“是不是想问我跟皇上是不是有血缘关系?”

思菊暗道:“这女子好聪明,竟然能读懂人的心思吗?”没料到九疑嘻嘻一笑道:“谢谢夸讲,我别的本事有限,就是会通过人的眼睛看穿他的心思!”又道:“你可别怪我,我不是有意要读取你心思的,是你的眼神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思菊不敢说话了。

“就算我不告诉你,以皇上的个性断然会砸破砂锅问到底的。不错,我不但跟皇上有血缘关系,而且我们还是一个爹妈生的!”

思菊惊讶地道:“这怎么可能?他,他从来没有提起自己还有个妹妹呢?”

九疑道:“他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说着,站起身来道:“好了,我告辞了。”思菊正说要送她出宫,人就不见了。

她也是随父亲修行过一些术法的人,武技底子更是非常了得,却完全不知道九疑到底是以什么方式离开的。暗说:“这些人的本事当真是匪夷所思……”念头还没落下,就听身后响起了九疑的笑声,问道:“是么?我可不觉得我有什么了不起的!”思菊惊惧不矣,回身之际,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淡淡的光华消散在空中。

518 警讯

魔怪在与尸疫结合之后,产生了全新的变种,一种近乎杀不死的可怕变种。它一路从弥罗天漫延开来,只用了不到短短的二十天,弥罗境十天全部沦陷,幸存的人类和其他智慧种族陷入了有史以来最可怕的苟延残喘的境地。

各个势力竟相以摧毁传送阵的方式自保,但没想到的是,魔怪竟然把从左宇宙世界学到的近距离定向迁跃和利用强大能量打开虫洞从而制造出远距离定向迁跃条件的方式展开了对整个中宇宙世界展开了疯狂的杀戮。

中宇宙世界的信息传递速度慢得让人蛋疼。最开始发现所有投放在弥罗天的监控卫星失效之后,凤九渊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直到一个月后,他刚参加完新能源试用的庆典,接到来自鬼摩界的求援信,才知道整个中宇宙世界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

“他娘的,莫非咱们真的捅烂了马蜂窝?”跳上气车之后,刚要叫开车,才记起朝廷所有重要的官员都还在观看新能源的试用展览呢,忙又跳下来,让人去把武定中、祈原学、杨源还有负责国防、国家安全、财政等事务的大臣叫过来开会。

思菊说没有合适的场地,凤九渊就说这片草地就行了。

传旨的人也没有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说皇帝很急,可能发生了大事,被点到名的官员都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凤九渊不等他们跪地请安,就把求援信递给武定中道:“先看看,先看看……”就开始急促地踱起了步来。又嫌身上的凤袍过于碍事,一股恼地脱了!

武定中越看脸越黑,他素来修身养气的功夫是最好的,再加上以四十二岁之龄就登上了首相之位,平时更加注意城府和气度,此时也被骇得额上见汗,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

见武定中看完了,凤九渊也不等祈原学搞明白怎么回事,就问道:“怎么弄,怎么弄?内阁有什么章程!”

武定中嚅动着嘴唇,道:“皇上,臣,臣还没有想出对策来……”

凤九渊知道自己太急性了,摆摆手道:“好,好,大家先都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咱们再来讨论。内阁会议和御前会议就一起开了,省时间!”

然后才叫人摆上椅子和水。

御林军知道皇帝要在这边处理大事,迅速地警跸关防了起来。

祈原学看完之后,当即就发表意见道:“皇上,咱们必须撤回所有派出去的支援兵力,在苍龙关、赤水关和决裂原一带建立起防线自卫。鬼摩界之后就是神龙庭,神龙庭之后又是三云界和撒摩罗界,以魔怪当下的攻击速度,恐怕要不了两个月就彻底地消灭三云和撒摩罗二界,并对我苍龙、赤水二关形成威胁,甚至发起攻击,如果没有充分的准备,从信中的形势来看,就算那拉将军手下有二十万最英勇善战之师也未必守得住……”或许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才能,或许是为了其他的目的,祈原学是唯恐凤九渊意会不到形势的危机,几乎把所有的夸张和恐吓之词都用上了,没把凤九渊给震住,倒是把其他的官员给吓得不轻。

武定中在祈原学说完之后,才道:“皇上,大都督所言甚是。无论如何,咱们都必须备足兵力和物资,守住苍龙、赤水和决裂原这三道防线。特别是决裂原,因为地形复杂,极不利于驻兵和作战,但却是魔怪的乐园,若它们从这里突破,将会极难防御。”

随着其他大臣也看完了求援信,凤九渊问道:“你们都是什么意见?”

兵部职责所在,出班奏道:“臣有三议,请皇上和武相裁决。第一、命令第一战区加强守备,将驻防地方的兵力全部调集到苍龙、赤水二关,并命第四战区和第五战区集合军队,进入战备状态,一旦前方有警,即行增援第一战区;第二,调集物资、武备,在铁山道建立起中转中心,到时不论是苍龙、赤水二关,还是决裂原有需求,都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补给运到;第三,责成其他各战区全都作好临战装备,同时请大都督府严加督促各地靖军的整顿和改编,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臣说完了!”

责任内阁成立了,那就有它的一套决策机制,凤九渊就算是皇帝,也不好干预。见兵部说完了,他就问武定中:“你怎么看兵部的意见?”

武定中道:“臣完全赞同此三议。并请皇上圣裁!”凤九渊本就已经完全赞同了,道:“好,准了。另外,我还有两条建议。一是理藩院放弃所有在建订单,也不要去管什么违约和损失了,把所有的生产力量都投入到咱们自己所需要的武备的研发和生产中去。二是朝廷启动战时机制,简化决策程序和时间,还要强制命令军队和各道地方政府,必须在月内配备齐信鸽和影盘。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接下来你一言我一语,在兵部的三议和凤九渊的两条指导建议之下,又多出了五条奏议,最后形成决策,以中书的名义下发。

这场会议前后开了一个时辰。大家都顶着火辣辣的日头激烈地商讨着,虽个个都汗透重衫,却没一个觉得热的。直到凤九渊说:“好,先就这样。从明天起,每天早上巳时正在内阁召开总结会议,大都督必须参加,我也会列席。有情况也好及时作出决断。内阁和大督都府必须保持即时互通消息。有什么问题不能及时解决的,立即报我知道!散了罢!”大家跪下行礼时,才知道满头的汗如雨下,浑身上下都是又湿又粘,但却没有人再顾得了。

武定中叫来了自己的车,要急着赶回中书省处理事务,兵部和户部的正堂也有配车,却都顾不上叫,抢着跳上了武定中配车的后座,说一起回去。武定中平时再重威仪,此时哪里还管得了?反正车里也坐得下,而且还可以在路上商议一些细务,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回到凤鸣宫后,凤九渊第一件事就是亲笔写了一道圣旨,着思菊传给凤卫,要他们在这段时间密切关注各道情况,以防心怀不轨者趁机起事。但想着仅有这些还远不够,便又让人去把太傅师若般给宣了进来。

朝廷有文武两班,那是摆在明处看得着的。而在暗处,还有个文武两班,武的自然是凤卫这支力量,而文的就是以师若般等朝廷大佬为首的特权阶级和文人集团。凤卫管着绥靖安防,而文人们则负责着正统思想的巩固和统治方略的宣传。二者之间不可偏废的!

前段时间,凤九渊派了好些苦差给师若般,结果忙到现在还没有收尾。一听有旨宣召,便匆匆赶进宫来。在路上就听说又发生了大事,不单朝里的大人们,就连整个军队体系都空前紧张地运转了起来,便知道问题不小。

凤九渊一直记得师若般跟他谈过的话,特别是关于免疫系统的比喻印象犹为深刻。师若般刚掀帘子进来,还不及跪下行礼,凤九渊就道:“太傅,这免疫系统又出大问题了!”

师若般才跪了一半,听了这话分明一怔,保持着姿势没有跪下去,愕然地看着凤九渊。凤九渊把鬼摩界发来的求援信递给师若般,道:“先看看吧。想必你能拿出一些高屋建瓴的意见!”

师若般接过,这才跪了下去,行完了礼,才仔细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他似乎走了魂,眼神迷茫地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凤九渊连叫了两遍,他都没有反应,直到思菊唤道:“太傅?皇上叫你呢!”

师若般这才回过神来,忙请罪,说起自己一时走了神。凤九渊就问他在想什么,他说:“皇上,这些东西现在恐怕已经不再是免疫系统的一部分了!”

凤九渊哦了一声,问道:“怎么说呢?”

“魔怪从来是不会感染病毒!魔怪之所以会成为魔怪,是天地宇宙之气所致,当然也包括一些我们看不到、理解不了的一些非自然因素所致。万年以来,何曾有听说过魔怪会感染人类制造出来的病毒而产生变异呢?臣刚才之所以失神,是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

“什么想法?”

“宇宙的平衡恐怕已经被打破了!”

“打破了?”

师若般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都是没有证据支撑的。皇上,最近可有左宇宙世界的消息传过来?”

凤九渊果决地道:“怎么会有?”

师若般道:“皇上,大国师在天道和神秘之学上造诣远比臣高,可以宣他来问询。”

见师若般有些神识不属的,凤九渊知道他在想事情。这个太傅,从来就没有让他看透过,甚至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心底依然对他怀有既敬且畏之情。

看着师若般匆匆而去的背影,凤九渊问思菊道:“你怎么看太傅所说的话?”

思菊道:“太傅是玄学泰斗,连大国师都对他服膺三分,此话必然有他的道理!”

“玄学泰斗?”凤九渊还是第一次听到师若般有这么一个头衔,问道:“这玄学是什么学?我看太傅并不是修行者嘛!”

思菊浅浅一笑,明眸宛转,顾盼生波。她道:“那以你来看,这世界便是修行者最强大了?”

凤九渊道:“不是么?传说修行者可以成仙,难道神仙的力量还不强大么?”

思菊道:“神是神,仙是仙,二者不可同日而语的。我承认,像大总管那样的修行者,世间少有,谁也无法窥测她实力已经达到一个怎样的高度。但那又怎样,总是脱离不了天地和宇宙法则的束缚。但太傅却不一样,别看他只通武技,实力也并不算绝顶,但放眼整个凤凰界,除了你,我真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能够打败他!”

凤九渊震骇了,暗暗叫道:“太傅竟然如此可怕么?”

思菊见他脸色有些发青,问道:“你难道就没有觉得,站在他面前心里总隐隐生出一股子惧意么?有时候还会觉得你看到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而是整个凤凰界似的!”

凤九渊脱口惊问道:“你也有这样的感觉么?”

思菊道:“不单你有,我有,连大国师也有!父亲曾说过,世上的修行法门万千,我们所知道的修行者不过是走的最普通、最容易却也最远的道,神殿的法师走的是另一条,而像太傅这样的人,大概走的是最艰难、最高深莫测却也是最近的一条吧。”

凤九渊望着幽蓝的天空,肃然地问道:“我明白了,普通人走的是术,是法的路,而太傅走的是道的路。道可道,非常道,他可以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借天地之势为己所用,普通的术也好,法也罢,在道的面前自然是花俏而不实用的把戏罢了!”

思菊说:“这只是你的理解罢了。太傅的世界是我们无法想像的!当然,我不是说太傅是无敌的,只不过凭着他对天地宇宙奥秘的了解和掌握,总能让我们找到破解任何天地灾变的法门的!”

凤九渊喃喃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心暗想道:“宇宙真是奇妙得很呀。在合众国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宇宙里还有像凤凰界这样的世界存在。就在我以为宇宙就是左宇宙世界+中宇宙世界这样的时候,却又有更深、更神秘、更让人敬畏的一面翻了开来。我曾经总以为让宇宙里遍布我所研制出来的战舰就是最了不起的事业了,现在看来,这跟一个打铁卖菜刀的想着每家每户都能用上自己造出来的菜刀有什么区别?军火的本身的犀利固然重要,但真正决定其威力的却是使用它的人。在无回城那边,太空母舰想必已经完成了最后的测试,可以交付使用了吧?尽管在军火研发和制造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我必须要对军火之道进行更深层次的挖掘,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空前绝后的宇宙军火商人。而由我研发制造出来的战舰才能在这个宇宙里不朽地存在下去……”

519 援救三云界(一)

神龙庭在经过半个月的抵抗之后,主力军队全被打光,尸化了的魔怪依旧潮水一般的涌来,绝望之下,神龙庭龙主只得下旨弃国,向三云界撤离,并向凤凰界发去国书,请求接纳他们避难。

神龙庭是一个小势力,按星海合众国的地理观念来说,他们只占据了五个星球,而且还都不是100%的完全占据,最少约为35%,最多80%。人口约15亿,经济实力不强,但神龙武士却是闻名中宇宙世界,再加上中宇宙世界密度最高的重炮布局(总共18座的重炮,2座巨型、16座中型。),周围的势力都希望在它们能够抵挡住魔怪大军的进攻,并建立起永久的稳固防线,为此,三云界和鬼摩界等势力甚至把派出了自己的精锐力量协助神龙庭抵抗,结果还是只坚持了半个月。

得知神龙庭弃国逃跑之后,三云界上下惶恐无地,甚至有人提议放弃抵抗,向凤凰界撤离,以求保全。但三云帝君却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一边发下血誓,宣称与三云界共存亡,一边发动百姓武装起来,全力对抗魔怪进攻,同时还派出以皇太子和长公主为首的使团向凤凰界请求给予支援。

撒摩罗界在得到凤凰界的支援之后,在对抗尸疫的战争中已经赢得了喘息之机,并逐步在某些区域展开了反击。但没料到就在决定胜败关键的时候,又传来了更加可怕的消失,直让他们上下悲观无地。好在凤九渊说了:凤凰界绝不会放弃对撒摩罗蜀的支援,将与他们共存亡,这才让撒摩罗界坚定了抵抗的决心。

为了强加苍龙、赤水二关和决裂原的防御,内阁经过会商,决定增建20座重炮,其中巨型重炮4座,重型6座,中型10座。这样一来,立马就消耗了三分之一的国库,直接影响到了扩军和武备的生产建造。

了解到相关情况之后,凤九渊经过斟酌,决定大规模使用战斗机器人。

但这又遇到了麻烦:凤凰号上固然有组装生产线,但却没有材料提炼和生产线,所以,要实现战斗机器人的大规模量产,就必须建立起一条完整的生产线。而要实现这一目标,在凤凰界当下的工业基础上是不可能实现的,即便是辅之以法阵也不行,因为战斗机器人最重要的部件——智控核心必须依赖于现代化的高精尖电子工业才能实现。

若要白手起家,建立一条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电子工业生产线,无疑得从最基础的塑胶提炼和半导体材料的研制开始。只是想一想,凤九渊的头就大得不行!

在星海合众国,建设起一条智控核心生产线是很容易的,不容易的反而是技术研发。在九天的配合下,他经过好几天的忙碌,都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只得派出火龙,让他立即赶回星海合众国,请求支援。

他请求的支援包括军事力量上的和生产能力上的。

经过几次的会商,内阁同意派出更多的军事力量支援三云界和撒摩罗界的抵抗,但财部说了:国库现有的钱最多只能支持两个月的作战,请大都督府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尽量把期限压缩在两个月内。如果要延期,那么朝廷就必须做好财政破产的准备。

看到内阁决议上的这一条,凤九渊不悦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凤凰界积累了这么多年的财富,就只够二十万人马两个月的远程开销吗?”

武定中答道:“皇上,如果需要延期,那么我们的防御计划必将受到严重影响,甚至不能按计划地构筑起有效的防线来。皇上,支援盟友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却是保证我们自己的生存!两年来,经过皇上不懈的改革,朝廷的财政是大有起色,但元气却并没有恢复。这些钱本都是用来扩充理藩院产能的,为了支撑起这场作战,只得挤出来先用了!”

凤九渊记起一句话来:不当家不知菜米贵。见武定中说得如此沉重,只得妥协让步,道:“两个月就两个月吧,别看三云界摆出一副殊死抵抗的架式,其实能不能顶住一个月都未可知呢!”沉默了片刻,又问:“负责远征的是那拉烈么?”

“是,兵部提名的是他。内阁已经批准了!”

“好,你跪安吧。让那拉烈走前进宫来一趟,我有话对他说!”

凤九渊以为那拉烈总得要忙上两三天,出征的准备工作都结束之后才会进宫来陛见的,没料到下午就来了,他忙让叫进,还赐了座。

看着那拉烈,凤九渊心下很是有些感触。

凤九渊担任中京督卫府节制使的时间并不长,但却带着他们先后打了两场大大的胜仗。那拉烈原本是中军副将,不过两年时间里,就已经成为了卫戍京畿的方面统帅,如今还要带着二十万精锐之师出征三云界,前途凶险,稍有不慎恐怕就片甲无归,想着共事之情,凤九渊心下当真有些不忍。

好不容易驱散了心下的感伤,暗道:“我这是怎么了?不说些恭祝大捷的吉祥话,反倒尽是这些悲伤丧气的念头。晦气得很!”强自振作了精神,笑道:“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

那拉烈回道:“那用不着安排,前前后后也就几个月的事呢。真要是万一有那个啥,马革裹尸,皇上断不至于让他们受了亏待的道理!嘿嘿!”

凤九渊见他一脸的憨笑,突地怒道:“说你娘的什么屁话?”那拉烈见凤九渊突然发作了起来,唬得忙跪了下来。凤九渊走下凤案,指着他骂道:“你给老子记好了,仗要用心打,打得赢最好,打不赢也没什么,好好地活着滚回来,跟你兄弟一起守好家门那才是正经!听清楚了吗?”

那拉烈叩头道:“是,是,臣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见堂堂大将军,被自己一顿骂吓成这样,凤九渊心下也有些过意不去,道:“记住。别他娘的再没头没脑的往前冲,这是去帮别人打仗!只要不丢了我凤凰界督卫军的脸就行了!滚吧!”

那拉烈叩头道:“是,皇上就等着好信儿吧,臣定不辱使命……”还没说完,凤九渊就摆手道:“滚,滚,滚,快滚……”那拉烈爬起来,活像中箭的兔子般跑了。

那拉烈走后,凤九渊心底没由来涌起一股子悲怆之气,冲得他眼泪禁不住滚落了下来。

思菊见状,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凤九渊强忍着泪水,哽咽道:“没,没什么……”

思菊一凛道:“你,你这是担心那拉烈么?”

“别说了!”凤九渊断喝一声道:“去,让凤卫派两个人暗中保卫那拉烈。朝廷培养出一个大将军来不容易……”下面的话也生生地吞了回去。

第二天,那拉烈就出发了。凤九渊亲自前往送行,一直送到离城三十里,在那拉烈的强烈要求之下才回来。

离了中京,那拉烈先去中京道的盘山军营接收了在那里集结了三万士兵,乘坐运输星槎前往苍龙关,然后在苍龙关又接手了集结完毕的两万士兵,领着装备齐整的五万督卫府精锐,转道三云界。进入三云界的第五天,就与魔怪遭遇,好在数量不多,再者督卫军装备足够精锐,赢得了首战的胜利。

但在看到了行军司马递上来的伤亡报告和战果统计之后,那拉烈的脸当即阴了下来,问道:“有没有搞错了?”

行军司马道:“回大将军,属下也怕弄错了,核实了两次!”

杀死魔怪三千余只,士兵伤亡也超过了三千。要知道这是五万对三千的战斗,按说千人的伤亡已经够大了,结果弄了个一比一,若是魔怪的数量再来得更多些,甚至是一比一,那自己这五万人马,岂不得全军覆灭了?想一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在随后召开的战后总结会议上,那拉烈不无忧心地道:“照这么个伤亡比例,咱们这点人马能做什么?几场战斗就全没了。若是遇着再多点的魔怪,那岂非一仗下来就全军覆灭了?”

有人回道:“大将军,不是我等不用命,而是魔怪着实太过于厉害。那些家伙可不单单是僵尸,而是僵尸和魔怪的结合体。跟它们一打,猎枪的火力完全不够呀!”有人开了个头,接下来大家都开始报怨。那拉烈听得一阵火光道:“别他娘的跟我扯这些。按你们的意思,仗咱们不打了,拔腿往回跑,回去抱老婆孩子,是不是?”

没人敢接声。那拉烈猛一拍帅案,道:“都给老子听好了。哪怕朝廷给咱们的不是猎枪和重炮,而是烧火棍,都得给老子上,打出咱们凤凰界督卫府军的样儿来。”环视了一眼众将,又道:“都听清楚了,失败的原因得找,但仗必须得给我打好!”众将暴喏。

随后,那拉烈火速命书办写好了奏折,由他亲自审阅后,签名留印,用影盘传回了中京。

520 援救三云界(二)

两天后,那拉烈统帅的近五万督卫府卫与赶往前线支援的约两万多三云界民军会合。结果当天晚上,就发生了民军偷盗督卫府军装备的事情,还因此爆发了冲突,造成了多人死伤。

那拉烈得知消息后,怒不可遏。找到统帅民军的三云界将领,质问道:“为什么要抢我们的装备?”

民军上下对越境前来支援他们的督卫府军非常的不友好,面对那拉烈的质问,民军将领甚至冷笑着说道:“你们凤凰界多的是装备,分点给我们又有什么?都是去送死的,咱们能保命,你们也少点伤亡不是?”

那拉烈气得怒火冲到了脑门,手按在了剑柄上,经脉突张,差点就忍不住拔剑把这个民军将领给当场斩杀了。但他的传令官却没有忍住,呛的一声拔出战刀,怒骂道:“你他娘的说什么?咱们万里迢迢赶来支援你们,帮你们打仗,没一句好话也就罢了,还他娘的抢咱们装备。信不信老子一刀捅了你?!”

民军将领嘿嘿冷笑道:“来,来呀!”还嚣张地指着自己的胸膛道:“往这里捅,往这里!量你娘的都不敢!”

传令官怒吼一声,当真挥刀冲了上去,却被那拉烈拎了回来,说:“回去。别跟这帮子土匪一般见识!”

传令官又悲又愤,叫道:“大将军,你看到了,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人,咱们还犯得着为他们拼命吗?”

那拉烈手一举,示意他不准再说话。只看着民军将领道:“行,那些装备就权当咱们的见面礼,送你们了!”然后一咬牙,啐道:“记着,只此一次,再有下次,老子只当遇着了僵尸,一律杀无赦!”然后就对传令官道:“把我的命令传到各营!受伤的兄弟好生照顾,死了的一律当阵亡,优恤!”

看着那拉烈率军回营了,民军将领脸上这才露出了些许惧意。没想到他身边有人道:“将军,怕他们个鸟。他们是客军,远道而来,咱们有的是机会整死他们!”

第二天拔营之后,那拉烈先是派人跟三云界军方接洽,然后再次严令不要主动招惹这些人,说民军中多是各地监狱或是矿区里征召而来的囚犯,最是无赖和不怕死,大灾大难面前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但也不要怕他们,若再敢主动挑衅,就绝不要留情。

下午扎营之前,一伙民军突然溃逃回来,还大叫大喊着,说有大量的魔怪来了。那拉烈闻讯,当即命令就地构筑防线。结果防线布好了,等了一个时辰,直到天黑也没见魔怪的影子。正不知道怎么回事之际,斥候报告说看到下午溃逃回来的那伙民军正在山崖那边笑话呢!

那拉烈当真是急怒攻心,但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下令就地依托形势扎营。

结果下半夜,果真来了魔怪。好在早有防备,又占据了有利地势,不至于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但就在战斗进行到最惨烈之际,后方传来消息,说那帮子民军趁着战乱潜入了大营,偷抢走了好些装备和物资。

那拉烈道:“先不要去管这些跳梁小丑。”身先士卒,抄起猎枪冲到最前线击杀魔怪。

好在魔怪数量不多,战斗在天亮之前结束。

就在那拉烈领着人打扫战场,救治伤兵之时,见后方火起,一问才知道是粮草辎重被烧了。将士们异常悲愤,都说要追上去那帮子没人性的家伙杀了,那拉烈说他自有主张。

当天,四万两千余督卫府军就地驻扎,没有再向前挺进。接下来的两天里,尽管四万多人逐渐陷入了缺粮的境地,那拉烈还是没有下达前进的命令。驻扎下来的第四天上午,三云界军方派来了接应的人。

前来接应的还是一名都军(三云界的高级将领),见面之下,着实说了不少客气和感谢的话。那拉烈却表现得很冷淡,直到那名都军问他们为什么一直驻扎着不前进时,那拉烈这才回道:“咱们一没粮草,二则路上的安全也得不到保证,怎么前进?怕就是被人给玩死了也不知道原因呢!”

都军一怔,笑问道:“这,怎么回事呢?”

行军司马把情况向都军详细说了,都军大怒,直说要把这群刁民土匪法办了。但从他发作的神情来看,似乎并不完全相信行军司马说的话是真的!那拉烈看在眼里,也不说破,只说等后勤上把粮草供给上来了就前进。

结果当天下午,就接到斥候报告,说负责押运粮草的后勤部队被包围在了距此五十里的峡谷里。那拉烈当即传下军令,所有轻骑兵整装出发。

半个时辰之后,一万余轻骑兵驰出大营,朝着后勤部队被包围的峡谷冲去。

那拉烈真的想不明白,这些民军怎么就变成了土匪呢?不是有三云界的官军随队监押么?

五十里很快就到。但当他们进入峡谷的时候,只看到满地的尸体和来不及烧完的粮草,尸体有督卫府军的,也有民军的。

那拉烈的眼睛当即因为充血而通红,传令道:“撒出斥侯,就算是上天入地也要把这些狗曰的找出来!”

刚刚将被残杀至死的督卫府军士兵尸体收殓完毕,斥侯就回报,说在偏北方向三十里外发现了大股正在逃蹿的民军。那拉烈翻身上马,道:“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给我追!”

在追出四十里后,终于看到了慌张的民军。那拉烈拔出战刀,吼道:“为了战死的兄弟们,给我杀!”上万骑兵,挟着满腔的悲愤,风卷残云般冲了上去。

民军每人身上无不带着掠夺来的战利器,有的还利用从督卫府军那里偷抢来的猎枪反击。一轮冲杀下来,两万多民军死伤近半。那拉烈犹自未足,喝令道:“除了为首的给我留活的,其他的全都杀了!”

这些民军原来只当督卫府军是远来客军,又没了粮草辎重,被抢了、被骚扰了也只有忍下来,了不得向他们的朝廷报战损。而他们,捞足了装备和物资,有了保命的本钱,自然也该上前线或者另谋生路。却没料到那拉烈真的率军追了过来,而且还这么快!

一个时辰下来,除了那些侥幸漏网的,两万余民军全被杀了个干净,而督卫府军也伤亡了好几百人。在得知民军的几名首领全被活捉了之后,那拉烈就道:“干得好!所有死了的兄弟算阵亡!娘的,这些狗东西也算人么?全他妈的都是些僵尸。回大营!”

大队人马回到大营时,众士兵无不欢呼,三云界方面派来接头的都军也很是兴奋,问情况怎么样。那拉烈直接回答道:“已经将劫我粮草辎重的僵尸全部斩杀!”也不作详细解释,大喝道:“都把人给我带上来!”

民军的四名头领显然被虐待的够呛,浑身是血,气息奄奄。但一看到营内有身着三云界被服的将领,当即挣起来叫救命。

都军见状,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拉烈笑:“大人小心些好。这些人可都是感染了尸疫的,丧心病狂,全无人性,你要是被感染了,那就大麻烦了!”

都军吓了脸都白了,远远地避了开来。那些人只说自己是被冤枉的,说他们正在行军,赶往前线作战,却被这些外来的蛮子劫杀了,两万多人,无一存命。都军听了,脸黑了下来,问道:“那拉将军,果有此事么?”

那拉烈道:“有么?咱们可只看到的是僵尸,哪有什么民军?若真是民军,会干出偷我装备,劫我大营,杀我士兵,掠我后勤的事来?”他越说越大声,最后一句近乎是吼出来的,大手猛地在帅案上一拍,道:“架起大锅来,老子要煮了这几个连僵尸都不如的猪狗,祭奠我死去的弟兄!”

都军一听这话,什么都明白了,说可不可以看在两国盟友的份上,饶了他们。那拉烈怒声质问道:“都军大人,是不是看我等是凤凰界人,是客军,死了也就活该,对吗?”都军忙说不敢。又见那几人在地上苦苦哀求,便道:“那拉将军,要不这样,你把这几人将给我来处置。我三云界也有律法,自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那拉烈哼了一声道:“都军大人,这是我督卫府卫的军务,你也要干涉么?”

都军是官场老油子,一听这话,就知道那拉烈是把话说死了,自己若再不知进退,那就把人给得罪死了。虽说凤凰界这几万人不当什么事,未必能救得了三云界的存亡,但多少也算点力量,何必为了这几个贱奴一般的人物把事情闹得太僵呢?只得笑着说:“那拉将军这是什么话?本官绝没有这样的意思,绝对没有。这几人就听凭那拉将军的发落!”话虽如此说,心下却是记恨上了那拉烈。

那拉烈在煮那四人时,看着他们在锅里挣扎,冷笑道:“这就是跟我凤凰界为敌的下场!”又说:“等煮熟透了,给我摆上祭台,告慰战死的弟兄们!”

521 援救三云界(三)

不能说那拉烈没脑子,也不能骂他冲动行事。面对这样的事,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如果真是本着大局出发,隐忍不发,恐怕这兵就带不下去,仗也就更没办法打了。

站在冒着腾腾热气的大锅前,那拉烈明显感到三云都军对他的恨意。这一刻,他真有些想不明白了,这些三云界的人,怎么都生得一副强盗德性呢?貌似杀人、抢别人的东西是天经地义的,别人反击那就是罪大恶极了。狠狠地啐了一口后,暗骂一声:“这他娘的什么逻辑?”到底是不忍心看到四人真被煮得熟烂了,喝道:“娘的,叫得比杀猪还难听,受不了。来人,拖下去砍了,扔荒地里喂野狗!”

总算是给了那几人一个痛快。

接下来,大军继续开拔。

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那拉烈都具了详细的奏折传回了中京。凤九渊看了之后,拍案大骂道:“三云界的都他娘的是些什么杂种?来人,传旨内阁,叫中止一切对三云界的援助,把那拉烈给我调回来!”

思菊见他正在火头上,也没有劝阻,让人立即去中书省传旨。

凤九渊越想越气不过,站起身来就往外走,思菊问他去哪,他说去中书省,思菊道:“去中书省做什么?这不是才去传旨了嘛!”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

才走到半道上,就见武定中来了。不等他跪下行礼,凤九渊就道:“走,去中书省说!”坐下之后,问道:“那拉烈到哪了?”

武定中答道:“已经到了三云界的乾罗道……”

“让兵部立即把他们调回来。这事怪我,怪我想得不周全,到底还是该听中书省的,支援他们个什么劲呢?一帮子人渣!”

武定中面沉如水,躬身答道:“皇上,开弓没有回头的箭,此时若回兵,自然是痛快了,但别人会怎么看我们凤凰界?”

“我管得了别人?”凤九渊冷笑道:“如果再不下令调他们回来,那拉烈和他的五万儿郎恐怕就片甲无归了。你是没带过兵的人,只当战争是数字消耗,可却不知道每一个士兵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有思想,有灵魂,有自己的人生理想和规划,还有他们的家庭。在你看来,出征的五万人少了八千,不过零头罢了,可你知道不知道,这八千儿郎的家人早已哭成了一片?”

武定中依旧镇定地道:“回皇上,臣确实没有带过兵。在臣看来,仁不当国,慈不掌兵,只要上了战场,那么不论是士兵还是将军,都是执行朝廷方略的棋子,他们的思想也好,灵魂也罢,都没有了价值!如果决策者都这么想,那国没法治,仗更没办法打了!恕臣不能下达这样的调令!”

凤九渊显然是早知道武定中不会同意的,倒也是不惊不怒,站起身来道:“兵部归你管,大都督府服从内阁的调遣,但朕却是军队的最高统帅。这调令你同不同意朕都可以下达,而且也不会违反《内阁宪章》的相关条款!”

武定中道:“臣知道。但臣还是请皇上三思,调回五万人容易,但要再争取到盟友的心就千难万难了。毕竟皇上也不能保证凤凰界就不会受到魔怪的攻击!”

凤九渊一时犹豫、纠结,那才叫个千难万难呢。好几次,调兵的旨意已经到了嘴边,最后不知道被什么力量给堵了回来。一想再想之后,他当真只得选择了妥协。将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剁,站起身来道:“好,那朕就再看看情况。如果三云界那帮杂种敢对我的人怎么样,老子就在午门前头架起大锅,煮了他的皇子和公主!”

回到凤鸣宫后,凤九渊对帕伊尔顿下达了命令,让他立即率领特遣舰队赶往三云界,只负责支援和保护那拉烈率领的人马,其他的一概不管。

帕伊尔顿一听又有打仗的好事,自然是高兴得很。

还没有出发,就收到了蜂巢虫洞那边传来的消息:半年前,怪物大军发起了对科拉米亚前所未有的猛攻,联军一度溃败,丧失了三分之一的科拉米亚星域。三个月前,总司令官奥.沙利文组织起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反抗,动用1200个克勒的兵力在局部进行重点反击,稳住了局面。两个月前,星海合众国军事委员会主席原道宁亲领40个军团和两艘无回城才交付使用的太空母舰加入战场支援,半个月里,长驱直入五千万亿光年,生擒和击毙人形怪物13只,全面捣毁了怪物大军的指挥体系。联军趁机反击,全面收复失地,击毙怪物数量无法统计。据前线传回来的数据称,约占两个星海合众国大小的星域里,到处都飘浮着怪物大军的尸体和残肢……

凤九渊看完之后,就兴奋地连拍凤案,叫道:“好呀,好呀,太好了……”思菊见他本在生着闷气,此时又脸膛发红,高兴得跟什么似的,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呢?”

凤九渊把简讯给她看了,思菊虽没他那么高兴,但也是笑逐颜开,道:“这当真是空前的大胜呀。看来还是仰仗你的那两艘太空母舰的功劳!”

凤九渊哈哈笑道:“那是,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宇宙级的军火商,一般人能比得了么?真正的太空母舰就得该是决定胜败的杀手锏,哪像泰坦的那两个破玩意儿呢?”

“是,你能干,你了不起,你伟大,行了吧!”

凤九渊一把抱住思菊道:“我不能干还有谁能干?来,亲个嘴!”狠狠地在思菊的嘴上蹂躏了一番,这才美美地道:“只要有了太空母舰,凤凰界也就固若金汤了,来多少魔怪我怕?”

思菊道:“像你这么说的,太空母舰好像是无敌的了?”

凤九渊摇头道:“没有无敌的武器。不过,就当下而言,200年内估计没有什么武器平台能够超越得了太空母舰!这下子,我可有底气把市场向另外三个宇宙世界开拓了!”

思菊一惊道:“你还没玩够呀?”

“呵呵,玩够?我这辈子都玩不够!凤大爷天生就是玩武器的人,如果没有我,这个世界将会多么无趣?”

思菊见他高兴得颠颠的,自然也很快乐,道:“可不要忘了,整个通信指挥系统可是我设计的。你要是拿它卖钱,可不能忘了我的那份报酬!”

凤九渊道:“放心,放心。接下来,我会把无回城、星海工业和理藩院给整合起来,打造成跨宇宙级别的庞大经营实体,然后在这个平台上展开我的全宇宙战略。怎么样,够宏伟吧?”

“宏伟!”

“够美妙吧?”

“美妙!”

“那你爱不爱我?”

“不爱……呵呵!”

“不爱?那你爱谁!”

“你管得着么!”

“我不管你还谁来管呢?别跑,给我站住……”

刚追出去,就见皇后杨芸在宫女的扈拥之下款款而来,见状就问道:“皇上,这又是怎么了?”

凤九渊一见她,忙站住了,道:“那个,没什么。皇后这是要去哪?”

杨芸道:“几天没见皇上,特地来看看……”瞟了一眼思菊道:“我还当忙成什么样了呢……”

思菊要解释,凤九渊却抢先一步说道:“也没什么,不过忙里偷闲。”伸手扶着杨芸,问了问她的身体情况,又问了小郁非,这才道:“芸姐姐不知道呢,我这也是才和中书省吵了一架回来。不过正巧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好不容易高兴了一回,正巧就被你赶上了!”

杨芸就问什么好消息。凤九渊说:“左宇宙世界取得了决定性的大捷,终于全面打败了怪物大军的进攻!”

杨芸对这些事情只是略有耳闻,所知并不多,只是哦了一声道:“左宇宙世界倒是大捷了,不过我们凤凰界却是大难就在眼前呢!”

凤九渊一摆手道:“刚才我也还在担心呢,不过现在却不这么看了!”

“哦?”杨芸不解地道:“莫非皇上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凤凰界人人都叫我皇上,其实我是呼不得风也唤不得雨,更没有乾纲独断的权力,能有什么好法子?”

杨芸不明白凤九渊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当即愣住了,暗说:“莫不成这话是针对我来的么?”只听凤九渊又道:“可在左宇宙世界就不一样了。他们虽都叫我先生,我也没什么官职爵位,但却是个没有皇帝头衔的九五至尊。别看我都三年多没回去了,眼下凤凰界遭了难,只要我一句话,合众国和科拉米亚的舰队就会源源不断地赶来支援!你说,我还急什么呢?”

杨芸哦了一声,将凤九渊的话细细品味了一番,心说:“他到底嫌凤凰界规矩太多,处处受管制束缚,还是不能真正接受。”便道:“原来是这样,那确实值得高兴的。不过皇上,这远水解得了近渴吗?”

凤九渊道:“我已经传回消息,要不了两个月,估计也就在中京的秋天到来的时候,他们也就该到了!”

522 援救三云界(四)

那拉烈端起猎枪,瞄准一只魔怪的眼睛,扣动了扳机,下一瞬,就见魔怪的眼球炸开了,连带着半个脑袋都被炸成了渣。饶是如此,魔怪依旧凶悍无比,挥起爪子撕裂了正在躲避它的一名士兵。

见状,那拉烈啐骂了一声,又端起猎来,几乎用不着瞄准,朝着那半边烂脑袋再开了一枪,枪弹爆裂开来,炸得半边脑袋只剩下点皮肉渣子,挂在脖子上晃悠,可是它还是不死,继续盲目地挥舞着爪子,攻击着周围所有能移动的事物,也不管到底是同类还是人类。

那拉烈正要问其他地方的情况怎么样了,就见一只跳蚤兽从远处被抛了过来,正掉在阵前。那小怪物长得跟野兔一般大,瞪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啮牙咧嘴地尖叫了一声,朝着那拉烈扑了过来。

跳蚤兽最是迅捷,攻击虽然不高,但却极不好对付,往往出现就是一大群。见这鬼东西扑了过来,那拉烈本能地拔出战刀,挥砍了过去。哧的一声,锋利的战刀轻易地将跳蚤兽劈成了两半。但没料到只剩下半边身子的小怪物依然顽强地跳上了那拉烈的身子,猛抓猛咬。好在一旁的传令官见机得快,一把抓住跳蚤兽,往地上一掼,然后就是用生牛皮的靴子狠狠地踩。

看着在传令官脚下狰狞凶恶,嘶嘶尖叫的小怪物,那拉烈喝道:“让开!”高举战刀,对着小怪物的嘴巴狠捅了下去,然后就是一通发泄性地乱搅乱捣,直到把一颗小脑袋给搅成了黑色的肉浆才罢手。

见前方的战线隐有不稳的迹象,他喝道:“怎么回事?问问李大牙!狗曰的,他要是敢丢了防线,老子剁了他!”传令官忙启动信鸽,询问情况。听着前方传来的爆炸声渐弱了,那拉烈就知道是因为火力压制不够,前方防线所承受的压力自然大增,又道:“问问后方炮营的怎么回事,火力都哪去了?”

传令官答道:“李大牙说魔怪全都集中往他们的防区里突,快要守不住了!”汇报完了,又赶紧询问后方炮营的指挥官,结果怎么也联系不上。那拉烈心下预感到有些不妙,道:“派个人去看看怎么回事!”然后举起猎枪,叫道:“九营的,跟我上,去增援十一营!”一千八百多号全都冲出了阵地,朝着斜前方十一营的防线扑了过去。

传令官还没赶到炮营的阵地,就见到溃逃下来的炮营士兵,问怎么回事,才知道是左翼三云界的一股民军防线被魔怪攻破了,他们就一窝蜂地往炮营的阵地逃了过去,不但冲击了炮营的阵地,还引来了大批的魔怪,弟兄们为了保护装备,几乎都战死了。

传令官一听,当真是气得血冲脑门,差点没当场晕倒。呼通了那拉烈,把情况作了汇报,没料到那拉烈并没有发怒,而是道:“传令:各营向牛心山方向集中。记住,一定要稳住防线!”

整个战场上乌天黑地的,不时传来轰天雷的爆炸之声。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土里钻的全是魔怪,同袍们的喝杀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在耳边响起,看着远方还在坚守的各营,传令官心里涌起一股子莫名的悲壮,吼道:“这他娘的打的是什么仗呀?!”然后才匆匆地把那拉烈的命令传达下去。

两个时辰后,那拉烈最后率着连一半人都没剩下的九营和十一营退回到了牛心山上,好在炮营的收拾起了几台幽灵弩和连珠炮,再次在牛心山上构筑起了阵地,这才能够保证那拉烈等人撤了下来。

天黑以后,怪物退了下去。那拉烈这才松了口气,问起了各营的伤亡情况。行军司马战死了,传令官费了老大的劲地找到正在统计伤亡的人,问明了情况,说:“大将军,据不完全统计,四万弟兄还剩不到两万,幽灵弩和连珠炮也只剩下七台……”

那拉烈哦了一声。盯着山下看,隐约见到魔怪还在追逐幸存的士兵,当真是目眦欲裂。道:“派个人从后山下去,问问三云界的,不是说好了中午赶来支援么?怎么天黑了都不见人!”传令官忙安排人去了。那拉烈这才感到后背火辣辣的痛,一摸,全是血。撕下战袍,草草地捆了一下,道:“告诉各营,先把肚皮问题给解决了,然后来我这里开个会!还有,受伤的弟兄好生安置!”

天亮的时候,突地下起了大雨,魔怪又趁势攻山,一直打到中午,才将这一股攻上山来的魔怪全部消灭。战斗结束之后,各营相继报告弹药快耗尽了。那拉烈就说:“没有猎枪之前,咱们全都是用刀枪杀敌的,弹药耗尽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一样能把这些狗曰的怪物给弄死!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最迟明天早上,咱们的后勤补给就会上来的!”

雨还在下,越下越冷。

牛心山是一片光秃秃的荒山,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好多受伤的士兵被雨一淋,又饿又冷,发起了烧来,没熬到天黑,就死了好些个。

那拉烈看在眼里,说不出的心疼,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不知道魔怪是没有了余力向他们发起攻击还是已经不屑于攻击他们,午后就一直很安静。天黑过后,各营又相继报告军粮耗尽。那拉烈什么也没有说!从影盘上来看,最近的一批后勤补给队伍已经在百里之内,不出意外的话,下半夜就能到达牛心山了。

午夜前,派出去和三云界军队联系的传令兵回来了,却带回了一个让那拉烈恨不得杀人的消息。传令兵说约五万三云界军队就在两百里外的清风塘驻扎了下来,并没有朝牛心山方向进军,他们说是接到了上边的指令,牛心山这边魔怪数量不多,凤凰界的四万人和三万多民军足够应付了,要他们先停止进军,保存实力,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那拉烈听完,牙齿咬得格格作响,问道:“他们真是这么说的?”传令兵道:“小的没说半句假话,这都是他们的都军亲口说的。还说我们凤凰界兵强马壮,装备精良,区区魔怪定不在话下!”

“狗曰的!”那拉烈恨极地骂了一句,挥起战刀将身边的一块大石一分为二,道:“一群忘恩负义的猪狗,咱们的弟兄当真是白白牺牲了!”

身边的人都悲愤地道:“大将军,咱们撤了吧。为这些狗曰的打仗,不值,一点也不值!”

那拉烈道:“先不说这些。守好这一夜,一切等天亮了再说!”

雨还在下着,只不过小了许多。巡视完回来之后,传令官就道:“大将军,你先歇会儿吧。你背上的伤也该处理一下呢!”治伤的药都用到受伤的士兵身上去了,那拉烈仗着身体强壮,坚持不用治疗,只让传令官重新包扎了一下。

坐下来之后,那拉烈这感到有些头晕目眩,背上的伤口也不觉得疼痛了,只是又胀又麻,他心下略为一惊,道:“莫不成是感染了?”便道:“那好,你给我看看!”

传令官帮着卸下了衣甲,解开被血浸透了的纱布,只见尺许长的伤口婴儿嘴巴一样的翻转着,不害不断地渗出略带黑色的血液,遇着风一吹,就散发出难闻的腥臭。见传令官不说话,那拉烈就问道:“怎么样?死不死得了人?”

传令官强笑道:“哪能呢?估计是没上药,稍微有点感染!”那拉烈拔出腰间的短刀道:“我想也是这样的。来,给我把感染了的肉给割了。虽说咱们都注射了血清抗体的,保不准也会变成僵尸呢。真要是那样,到时你可要记得把我的脑袋给砍下来!”

传令官接过了短刀,颤抖着不敢下手,听他这样说,道:“大将军哪里话了?断不至于这样的!”

那拉烈嘿嘿地笑道:“我想也是。怎么,还不下手?”

传令官知道必须得把腐肉给割了,要不然感染就会加剧,就会不是尸毒,也会把那拉烈的身子拖垮的,因此一咬牙,就用短刀开始割伤口上的肉。那拉烈这才感觉到了痛,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道:“还真有点疼。别停,继续……等这一仗打完了,皇上必定会重赏咱们,嘿嘿,那时你想要个什么官?”

传令官道:“这个,属下不好说,任凭大将军安排就是!”

“屁话!”那拉烈啐了一口道:“老子倒是想去当那个兵部尚书或者是大都督,可惜就是脑瓜子不够用。你说这人呐,还是要多读点书好些。小的时候吧,我那兄弟就爱看书,我练功的时候他就躲在树林里读书,我还老骂他没出息。后来从了军,我的军衔和职位一直都比他高,我当中军副将那会子,那还不过我手底下的参将呢。结果一转眼,皇上就越级提拔他当了征虏大将军,嘿,这威风可了不得。当时我还想,这小子凭什么呢?还准备看他笑话,看他怎么把祈原学这些老将给管束得了,结果倒好,他漂漂亮亮地把任务给完成了,还抢在我前头封了伯,我还不过是个一等男爵呢。后来我一想,才知道是自己书读得少了,要不然征虏大将军的位置哪轮得到他?哎……”

听着他话里意犹味尽,传令官问道:“可你现在也是大将军呢,只不过爵位比他低了点。等这仗打完回去,皇上说不定还封你个侯呢?”

“猴?还马呢!也不看看,带出来五万弟兄,现在连两万都不剩下了,就算皇上不治我罪,兄弟们还不得把我骂死了?说到底,是我指挥无方,你们倒都是有功的!”

传令官把所有的腐肉割完了,又没有纱布止血,只得脱下了自己的里衫,撕成一条一条地为那拉烈裹上了伤口。忙完之后,传令官差点没得晕了过去!

那拉烈也是痛得快要崩溃了,迷迷糊糊地靠石头上睡了过去。

天亮的时候,原本该预期到达的后勤补给没来,甚至连个信都没有。那拉烈就通过影盘询问负责后勤押运的官员怎么回事,好半晌,才见一名身着三云界军服的将军出现,说今天凌晨他们发现一批魔怪袭击了一支后勤辎重队伍,便出兵救援,可等赶到的时候,魔怪已经打人杀光了,痛心疾首地说了好在一番安慰的话来。

那拉烈虽然粗,但不笨,若是后勤辎重队伍遭到了袭击,必然会发来信息告知,结果什么都没有,显然是出了其他的问题。也不说破,就道:“原来是这样,那就劳烦将军了。反正也隔着不远,我这就派人来领取物资就是!”

那人道:“行,当然行……不过,我们在天黑之前就要转移,不知道那拉将军能不能赶得上了?”

那拉烈强烈着怒意,问道:“不知将军身在何处?”

“清风塘,隔着牛心山也有两百来里呢!”

那拉烈怒极,道:“好,我就派人来取!”关掉影盘之后,终于忍不住急怒攻心,呛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中午的时候,又一批魔怪来了,在发现牛心山上有人后,就展开了疯狂的攻击。那拉烈一直处于高烧昏迷当中,他手下的副将临时担任起了总指挥,指挥战斗。

下午酉时,防线终于被攻破,无数的魔怪涌上山来,见着人就杀,杀了就吃,惨烈无比。

传令官正要背起那拉烈逃命,不想他却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问道:“怎么回事?什么声音?”见他神志清醒,脸色红润,传令官大喜道:“大将军,你终于醒了!”

那拉烈讶然道:“我,我这睡过头了?该死!”就见一只魔怪扑了过来,顺手去拔战刀,却抓了个空。好在传令官及时挡在了他身前,魔怪的利爪才没有插中他的胸膛,但他却眼睁睁地看着传令官被魔怪的爪子洞穿,喊着:“大将军,快走……”狂喷着鲜血,圆睁双目,死在了自己面前。

523 援救三云界(五)

那拉烈的反应极快,顺手拔下传令官腰间的战刀,跳将起来,狂吼一声,朝着魔怪的爪子斩了下去。魔怪来不及收回爪子,被生生斩断,黑色的血液喷洒了一地,嘶叫了一声,又挥起另一只爪子朝那拉烈拦腰抓了过来。

那拉烈本能地就要朝后闪避,却发现浑身的力量已经被刚才的那一刀消耗光了,此时别说是腾挪移动,便是抬起一根手指头也不能。

“怎么会这样?难道老天爷真要我死在这里么?”念头才闪过,就感到腹间一凉,就看到魔怪的爪子撕裂了甲胄,割开了肚皮,肠子顺势滚落了出来。而强大的撕扯之力将那拉烈远远地抛了起来,摔到了数米之外。

在他飞起来的那一刹那,看到了满天的星光。

天一直都是阴沉沉的,怎么会有星光呢?

他想不明白!

这时,信鸽里传出了声音,叫道:“那拉烈将军,那拉烈将军,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他已经张不了嘴,自然也就回不了话了。但他却能分辨出那个声音很陌生,既不是后勤系统的人,也不是后面集结赶来的兵力,因为他们都只会叫自己‘大将军’!

会是谁呢?

那拉烈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摔死之时,一双有力的手接住了自己的身体。他很想看清楚那个人是谁,但却发现已经没有力气扭动脖子了,甚至连睁着眼睛都那么的累。

“大将军,大将军,不要闭眼……”

那拉烈这下看清楚了,这个人一身普通士兵的打扮,好像自出征以来就经常看到他,却叫不出他的名字来。见他拎起自己的肠子往腹腔里塞,强提起一口气道:“走,走……告诉皇上,臣,臣不能遵旨了……”一口气泄提,意识就开始模糊。然而,满天倾泄而下的光华令他精神为之一振,圆睁了眼睛,看了许久,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才看清楚,那些发射出光华的竟然是星槎,好多好多的星槎。

士兵回身将一只魔怪劈成两片,叫道:“大将军,一定要保持清醒。皇上派援兵来救咱们了,皇上的援兵来了……”然而,魔怪越来越多,任凭士兵如何的护持,都挡不住越来越多魔怪的冲击。

那拉烈见他苦苦支撑,奋起最后一丝力气,叫道:“走,走呀……”狂喷鲜血,圆睁双目而逝。就在他刚咽下最后一口气,一只魔怪冲将上来,将他的尸体抓起,撕扯成两段,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士兵见状,悲愤无地,叫道:“大将军……”不顾性命地跳将起来,一刀将魔怪的头斩落,自己却也被身后的一只魔怪抓住,一口咬成了两段。

两个小时后,当帕伊尔顿率领的援军清除了所有的魔怪,却在牛心山上找不到一个活人,就连那拉烈的尸体也找不到。最后还是凭着信鸽,找到一只断手!

看着这只到死都在捏着战刀的断手,帕伊尔顿感慨道:“这他娘的就是军人呐!”娃娃鱼问道:“要向先生报告吗?”帕伊尔顿叹道:“不报告能行吗?把这只断手收好,这是咱们唯一向先生交差的东西了!”

三云界是晚上,中京却是刚刚天亮。凤九渊没由来的做了一晚上的恶梦,惊醒之后,已是满头大汗,好半晌心情才恢复了平静。正要叫思菊备水,帕伊尔顿的通讯就进来了。

他一惊,坐起身来,启动通讯,问道:“情况怎么样?”

帕伊尔顿黯然地道:“对不起,先生……我们来晚了!”

“晚了?”凤九渊跳将起来,质问道:“什么意思?”

“那拉烈和他所率的五万士兵已经,已经全军覆灭了……”

凤九渊如遭雷击,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好半晌才哑着嗓子问道:“没,没一个活人么?”

帕伊尔顿道:“正在找。不过,已经确认,那拉烈将军战死了……”

凤九渊哦了一声,坐了下来。帕伊尔顿报告完毕,就切断了通讯。

思菊知道他醒了,进来一看,却见他如雕像般坐在床上,叫了好几遍都没有听到。伸手一摸额头,触手冰冷,她不免惊道:“呀,这莫不成是病了?”

凤九渊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她道:“死了,死了,都死了……”

思菊不解地问道:“什么死了?”

“那拉烈,和他的五万人,全都死了……”

思菊骇得一跳,道:“这,怎么可能?”

凤九渊跳将起来,衣服也不穿就往外冲,思菊追上去,问他去哪,他说去中书省,思菊说也该洗漱了,穿上衣服再去。他说:“不必了!”思菊只得回去拿了衣服跟上来。

中书省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当值。武定中勤劳政事,每天早上辰时初刻就会到班,凤九渊冲进中书省时,他也刚刚坐下来,正在看昨天晚上有哪些折子递了进来,看哪些需要向皇帝汇报,哪些可以自行处置,就见皇帝只穿着中衣,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心下格登一跳,暗道:“莫不是又有大事发生?”忙起身离座,跪拜请安。

凤九渊也不坐下,就道:“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就在昨天晚上,那拉烈和他的五万人在牛心山全军覆灭了!”

武定中每天都在关注战况,一听这话,问道:“皇上,这个消息当真么?”显然是在怀疑凤九渊消息的来路。

凤九渊嘿嘿冷笑道:“估计等到明天,你也该收到前方传回来的战报了。可是朕已经等不得了,那拉烈和五万儿郎片甲无归,朕必须为他们做点什么!”说完,冷冷地盯着武定中道:“你就斟酌着办吧!”说完,这才走了。

其实战报并没有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就传了回来,尽管凤九渊在早上就已经说了,整个中书省上下还是骇得满地找牙。

五万人虽说不多,但却是督卫府中最精锐的力量,装备都是最新式的,怎么可能在不到十天的时间里就全军覆灭了呢?是哪里出了问题?谁又将为这五万远征军的覆灭担责呢?

在内阁召开的紧急会议之上,兵部请求辞职,以示为此事负责,武定中说:“现在说请辞还过早了。先把覆灭的原因调查清楚再说吧!”布置起了善后等相关事宜,又问要不要把剩下的十五万远征军派出去。经过大半夜的商讨,内阁形成了决议。

第二天的大朝会上,凤九渊率先就问了内阁对远征军的覆灭有什么意见,武定中奏述了内阁的决议,但他们依旧坚持另外委任将领,率领剩下的十五万远征军支援三云界。

凤九渊大怒道:“荒谬之极。你武定中昏愦之极!再派十五万,你真当我凤凰界的儿郎是地里的韭菜么?割了一茬过几天又长出一茬么?他三云界抢我装备,杀我士兵,掠我物资的事情还没有说清楚,你这是再派十五万人去送死么?”

武定中跪下道:“皇上。臣没有这样的意思。援救三云界是朝廷方略,万不可因为一时的失利而朝令夕改呀!”

“那也得看三云界值不值得我们救!祈原学!”

祈原学忙出班道:“臣在!”

凤九渊道:“朕委你为钦差,内阁出一个人,再加上一个那拉勇,把那拉烈和死和远征军覆灭的事给我调查清楚。”

“臣遵旨!”

凤九渊道:“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暂停一切支援三云界的军事行动,包括物资方面的援助也冻结!”见有朝臣不同意,他居高临下的虎视着众人道:“朕是皇帝,必须得为江山社稷和所有百姓负责!你们好好想想吧!”

这边的调查刚有了进展,三云界那边又发来国书,询问第二批次的援军和物资什么时候到位。凤九渊当众将三云帝君的国书撕得稀烂,对中书舍人道:“给朕原话回他们:那拉烈和五万将士的死不给个说法,什么也没有。”

国书才发出去,三云界皇太子就在青华门外请求陛见。凤九渊本不想见的,但想了想,便让宣。

说是皇太子,其实年岁比凤九渊都大了一截。行过大礼之后,皇太子就开始哭诉,说三云界没有尽到地主之责,没能及时援救,致使五万远征军全军覆灭云云。

凤九渊听完,问道:“敢问皇太子,朕前方询问:为何纵容民军抢掠我远征军装备物资,还杀伤我士兵,贵国帝君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皇太子道:“这个,陛下,时值战乱,调查稍有延误也是有的。”

凤九渊道:“好,稍有延误。那朕再问:三云界八月十六日夜,那拉烈率军在牛心山坚守,贵方本有五万人赶去增援,听说我军贵魔怪遭遇了,非但不加紧赶来支援,反而还在清风塘驻扎下来,这是何道理?非但如此,当天晚上还劫了我军运往牛心山的后勤物资,致使牛心山数万将士弹尽粮绝,最后全军覆灭,这又是何道理?”最后这句‘这又是何道理?’几乎是暴喝而出,震得屋瓦皆响,皇太子乍然色变。

524 调查

祈原学很快就有了调查结果,但他却犹豫着不敢呈奏了。

回到苍龙关后,他迅速和兵部侍郎丁秀、第一战区大总管那拉勇召开了会议。听完了祈原学的担忧后,那拉勇尽管心中火起,面上却是沉静如水,道:“大都督所虑不是没有道理,但皇上想要知道的是实情,我等不夸大事实便了,岂有欺瞒之理?”

祈原学和那拉勇不待见是满朝皆知的事情。当初出征江北道,那拉勇只是凤九渊手下的副将,而祈原学却是征虏副将军,结果就因为祈原学纵容家奴殴打了他,差点被凤九渊夺了职,最后凤九渊卸任,便奏请那拉勇接任征虏大将军。这在当时还引起了好大的风波,要知道一个副将越级接任征虏大将军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在凤九渊的强烈坚持之下,皇帝九离和朝臣们都妥协了,而那拉勇也完成了一次高级军官到全军统帅的华丽转变,并把祈原学踩在了脚下。祈原学表面服膺,心底却是把那拉勇恨到了极处,好在后来凤九渊为了平息他的怨气,宋颐退休之后把大都督的位置给了他,这才稍好了些。结果现在又因为那拉烈和远征军覆灭的事撞在了一起,包括丁秀在内的好多人都觉得恐怕又要生出事端来,这果不其然,就来了。

祈原学没料到那拉勇一开口就暗指自己欺君,也是火光大作,强忍着道:“那拉大总管可要知道,这一旦实奏上去便有通天之祸,且不要说皇上盛怒之下将会怎样,若是同盟破裂,试问我凤凰界将如何独力支撑起危局来?求得一时痛快固然是好,但为朝廷社稷想,为将士百姓想,我们还是略作转圜好些。再者,可以与三云界方面沟通,要他们严惩相关人等,为那拉将军,为我五万将士报仇血恨!”

这话听起来当真是冠冕堂皇,怎么听都是为大局着想,可那拉勇就是觉得刺耳,就是觉得祈原学是在假公济私,报当初一箭之仇,因此就寒着脸没有说话。

丁秀见状,如何不知道这两人又杠上了?便道:“那拉大总管,大都督所虑绝对是出于公心的。皇上的性子咱们都了解,一旦实奏了上去,他还不得雷霆震怒,派出大军,将三云界灭之而后快?可这样一来又有什么好处?三云界灭了,魔怪大军兵锋必然直指我凤凰界,到时你的苍龙、赤水二关可就要承受前所未有的正面攻击,稍有不慎,魔怪破关而入,我凤凰界的百姓可就遭大殃了!咱们私底下说句话:这战争发生在别人土地上总比在自己家里好,是不是?三云界贪婪自私,害死了咱们五万将士,咱们就要他们拿五十万,五百万人命来还,这才不枉我们那五万将士牺牲了性命的一场远征!”

那拉勇是个有远谋的人,即便是丁秀不说,他也能够看到这些。但是,话从丁秀嘴里说出来和祈原学嘴里说出来就是两个味道,他轻咳一声道:“那拉勇一介莽夫,见浅识短,有不到之处,还请二位见谅!”两人都忍不住暗说:“你那拉勇是莽夫?这天下恐怕就没得精明人了!”只听那拉勇又道:“两位都是深谋远虑之士,说的都在理。但我还是觉得将实情向皇上陈奏,再由皇上作出决断好些!”见祈原学又要开口,道:“大都督且慢,先听我把话说完。皇上委大都督为钦差,我等为副,自然是要起远征军覆灭的详情调查清楚,想了解到实情,以便为后来者戒之。若是我具实陈奏,试问皇上如何才能正确制定方略?又如何能够按二位构想的那样摆布三云界呢?”

这话一出,祈原学和丁秀的眼里都露出了思索之色。

那拉勇继续道:“二位所虑固然有道理,但国家大政操执于皇上之手,岂是我等能够摆布得了的?我也就这些小见识,还请二位裁度!”

丁秀嗯了一声,点头道:“其实我们又何尝有欺君的意思?只不过想着兹事体大,具实陈奏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因此斟酌着这陈奏的方式恐怕得有讲究才行。想必二位也都是这意思吧?”

祈原学道:“自然,我本就是这意思,倒是让那拉大总管误会了!”

那拉勇道:“若是这样,那我便没有意见,一切都听二位安排就是。军务繁忙,我就不陪二位了,告辞!”两人忙站起来相送。

那拉勇走后,祈原学的脸当即就阴了下来,但却没有说什么,笑道:“丁大人,那咱们具体商量一下如何向皇上陈奏!”

丁秀在这件事上是唯一不藏私心、不偏不倚的人,他也懒得管祈原学和那拉勇之间有什么恩怨,若是身为首席钦差的祈原学不能具实陈奏,而是当真敢瞒报的话,他绝对会另上折子,把所掌握的情况都说出来的。至于祈原学是不是收了三云界什么好处,而想隐瞒下来什么,或者是出于对那拉勇的报复而不想把那拉烈的死因说清楚,丁秀就只能说是人心隔肚皮,他也不知道了。

经过两个时辰的商议,两人拿出了个较为委婉的方案来,命书办草拟成折子后,两人又研究了一番,几次修改,略觉满意之后,又命人抄录一份送那拉勇处,若也没有意见,就联名具折子上奏了。

折子是发给皇帝的,但还需写一份更详细的奏报送呈中书省。在这里面,丁秀坚决要求实事求是地把所调查到的情况全都写进去,半个字也不能隐瞒。祈原学见丁秀如此坚决,便只得让步,同意了!

见是这样,丁秀这才肯定了,祈原学是真在公报私仇。若不是有自己这个兵部的人卡在中间,祈原学恐怕真会瞒报或者谎报,甚至不惜构陷是那拉烈的错误致使远征军全军覆灭的。想到此人如此不堪,心下顿时好不腻味。但又没有证据,只得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了。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凤九渊什么都了解得清清楚楚的,所谓的派钦差调查,只不过是为了给朝臣,给军队一个交待,让大家都知道这五万人为什么会全军覆灭。如果祈原学真敢而什么小手段而瞒报谎报的话,那他的死期也就来了,亏在有那拉勇和丁和的坚持,祈原学这才保了一命,只可惜他却不知道。回到下处之后,他还犹自恨恨地对家将们说:“那拉家这次又要捡个大便宜了!”

家将问为什么。

祈原学说:“那拉烈战死,五万精锐之师无一生还,皇上怜恤,还能不赐给那拉家大把的好处安抚?哼,若不是丁秀老儿从中作梗,老夫定要他那拉家好看!”

家将们就说机会多的是,何必愁在一时?祈原学却只是感叹恐怕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心情很是郁郁。

第二天中午,凤九渊就收到了三位钦差具名陈奏的折子,才只看了个开头,就气得一顿火光,骂道:“这个祈原学,到底是我凤凰界的大都督,还是他三云界的?怎么尽帮着他们说话?”越看越气愤,到底是忍不住扔了出去,大骂道:“狗屁,狗屁,给我扔茅坑里去。另拟旨问祈原学,他是不是收了三云界的好处,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拟旨的事是思菊负责的,她拿出原稿之后,再转中书舍人起草,交由尚书省核定,再送呈门下省审核,用玺明发(三省制中原本该由尚书省执行政令,中书省负责起草诏命,门下省执掌封驳大权。只因凤凰界在借鉴了这一套行政体系之后,为了适应自己的需要,经过多番改革,成了中书执行政令,尚书起草诏命了。中书舍人虽在中书省当班,为皇帝和中书令起草诏命和政令,但却归尚书省管辖。这也是为了防止专权而演变出来的独特行政系统。)。

思菊道:“这又是你着急了,中书武大人那边都还没有回报呢。折子递到了,那边也该有奏报到中书省的,等了解清楚了情况再下旨也不迟呢!”

凤九渊道:“你看看,看看,都写的是什么?这祈原学,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在挟私报复!”

思菊道:“你说他报复那拉勇么?我看祈原学没这么狭隘,是你想多了吧!”

凤九渊道:“在你看来,这天底下就没小人了吧?”

思菊道:“至少在没有证据之前,就不能把人往坏处想。要不,先派人去中书省问问,看看武大人那里有没有收到奏报,再作区处!”凤九渊便说好。

武定中确实收到了奏报,看了之后,差点没给气得崩溃,直呼:“怎地有如此忘恩背义,贪婪自私的人……”中书省上下见状,莫不骇然,都在猜度到底是什么事,把素来威仪堂堂的首相大人给气得脸膛紫胀,又吹胡子又瞪眼的。正疑惑之际,皇帝就派人来宣召,武定中好不容易才平复了情绪,赶去晋见。

525 通谍

也不知道武定中和凤九渊打了怎样一番的擂台,调查结果经由中书省公布,所有罪过都有三云界的民军承担,只字未提及三云界军方的责任。固然有人质疑,但奏报是经皇帝核审发布的,必然是事实无疑了,所以,军队里纵然许多人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

随即,凤九渊就下旨封赠那拉烈为武毅侯,荫其二子。所有阵亡将士赠爵两级,从优恤抚。

与之同时,中书省也表示将会继续支援三云界,只等十五万远征军集结完毕,物资运送到位,就会即行开拔!

得到这个消息后,身居驿馆的三云界皇太子和一班属臣无不欢呼。其中有人说:“殿下,看来凤凰界还是顾忌我三云界的,要不然以他们皇帝出了名的暴烈脾气,岂能咽得下这口气?他们必是意识到若是三云界不存,凤凰界必将面临魔怪大军的攻击,因此投鼠忌器,不敢把事情闹大。依臣之见,殿下可以趁机向凤凰界提出要求武备和物资的支援,以解帝君之忧!”

皇太子吁了口气道:“几日前凤九渊召见,当真是雷霆霹雳地发作了本宫一通,当时本宫以为他会做点什么出来呢。哼,由此看来,此人也不过是色厉内荏之徒罢了!好,你给我拟份折子,本宫就再跟凤九渊打一回擂台。他想要咱们三云界帮他守住家门,咱们又岂如他所愿了?总归得让他出点血才是!”

臣下都说:“哪里是出点血,该是割肉才对!”

正讨论着,就听门房来通报,说凤凰城来人了,宣召皇太子晋见。

皇太子想了想,道:“正好,就借着这个机会跟他摊牌,若说得好便罢,若说得不好,咱们便将祸水给引到凤凰界家门口,看他们怎样应对!”众属臣都附和着说是。

换齐整了衣服之后,皇太子便乘上凤凰城派来的气车,招摇过市,由青华门进宫陛见去了。

行过大礼之后,皇太子见正在批阅奏章的凤九渊神情似乎还好,便道:“不知皇帝陛下召见外臣,有何要事?”

凤九渊道:“事情都已经调查清楚,情况也公布了,想必你们也该安心了?”

皇太子道:“回陛下,贵国钦差调查精细,公允执中,外臣钦服之至!”

凤九渊点了点头道:“这就好嘛。”将手里的折子递给思菊道:“给他看看!”思菊接过,走下来递到皇太子手里。看着那双白玉般的手,皇太子心神一荡,暗说:“这个凤九渊可真会当皇帝,身边的女人可比咱们三云界的漂亮多了!”

翻开折子一看,却是一封凤九渊致三云帝君的通谍。皇太子不及细看,问道:“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朕顾忌邦交,需要你们三云界来帮着我凤凰界守好家门,因此不敢拿你们怎么样?你是不是看着调查结果公报了丝毫没有提到你三云界的责任,就以为尘埃落定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凤凰界投鼠忌器,被你们坑死了一个大将军和五万士兵也不敢放个屁了?你是不是还想着借机在朕这里敲上一笔竹杠,好在你父亲面前邀功请赏了?”他一连串的质问当即把皇太子额上的汗都给吓出来了,只听他暴喝一声:“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给朕听好啰,有本事你们就把魔怪给我引到苍龙关前来,老子要是挡不住,这凤凰界就让给你三云界来当家。敢不敢赌?”

皇太子这才慌了,忙跪下道:“陛下息怒,外臣万万不敢有些想法,万万不敢!”

凤九渊嘿嘿地道:“朕懒得管你有没有。给朕听好了,要是半个月里三云界不把相关责任人的头颅送到苍龙关前,朕有的是手段治你们。想必你在怀疑朕拿什么治你们是吧?哼,朕能灭得了奥斯曼投资银行,弄得垮大天尊,区区三云界还在话下么?若是你三云界听话,按章办事,朕自然出力保住你们,若是不然么,只等魔怪灭了三云界,朕再派兵剿灭之,顺便将三云界收入囊中,也算是开疆拓土了!”

皇太子惶恐地道:“陛下,外臣一片赤心,天日可鉴……”凤九渊一摆手道:“真有一片赤心就按朕的章程去办。若是你想看看马王爷到底生了几只眼,咱们不妨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如何?”

原本是盘算着来跟凤九渊打擂台的,哪知道却又受了一番雷霆霹雳的脾气,皇太子发现自己纵有千般巧智,此时也施不出一条来。听见凤九渊说:“滚!”之后,连连叩头,退了出来。

看着巍峨的凤鸣宫,他心下暗想:“凤凰界到底还有什么本钱,竟然如此不顾脸面地对我三云界下了通谍?他们是趁机要挟呢还是试探我们呢?”

回到驿馆之后,皇太子立即召集臣属,把凤九渊召见的情况说了,又将那份通谍出示。大家看了之后,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都建议缓缓再看,说不定凤凰界并没有什么本钱,只不过是借机要挟呢?

皇太子却觉得不尽然,他说:“……要挟么?本宫不觉得。你们可曾看出凤九渊在这份通谍上有提出物资或者赔偿的要求么?没有。他只要我们归还被劫的装备和物资,这可真真是第九禁卫师干的,没有冤枉我们。作为报复,他不但要了所有参加抢劫他们后勤分队将士的人头,还要了第九禁卫师都军全家的人头……”说到这里,禁不住全身一寒,道:“你们说怪不怪,他凤九渊怎么就这么清楚呢?谁告诉他的?”

有位臣属说:“殿下,说不定凤九渊手里真有底牌呢?剿灭弥罗境的事姑且不去提了。就在他的远征军覆灭的第二天,第九禁卫师赶到了牛心山,说是去支援,估计是去捡装备的,结果发现牛心山周围全都是魔怪的尸体,好多都像是被烧死的,数量是整个远征军总人数的好几倍。最让人想不明白的是,除了破损得不能修复的装备,现在没有留下一件完好的。那都去哪了呢?是不是凤九渊手里藏着一支奇兵,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入任何地方,他才如此的信心满满?”

皇太子想了半晌,道:“这,不太可能吧?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军队?”

“如果没有,那凤九渊是凭什么灭掉了弥罗境的?”

“这……”皇太子迟疑了,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殿下,我们何不借此机会,反咬凤九渊为一口。说是他引来的魔怪,趁机大发战争财……”才只说了个开头,皇太子手一摆,道:“万万不可。咱们现在可都在凤凰界呢,万一凤九渊恼羞成怒,干点什么出来呢?咱们可是一个都逃不掉!”又说:“如今凤凰界可是强势,就算咱们说的有人相信又能奈他若何?要知道仰仗凤九渊保命的还多着呢!”

“那以殿下之见呢?”

“哼,凤九渊不是要人头么?给他!那些个骄兵悍将也着实不成话了,连父皇的旨意都不听从,只知道一味借机自我壮大,也是该煞煞他们威风的时候。凤九渊骄横自是且由他去,只要他还承认跟我三云界的盟友关系,在物资和武备以给予我们支援,咱们就有的是机会!好了,先不讨论这个,把凤九渊的通谍发给父皇,父皇自有主张!”

凤凰界表面上称要继续加强与三云界的盟友关系,不但正在集结十五万大军前往支援,装备和物资也都优先供给,且只收取成本费用,自然是赢得了空前的称誉,但实际上去是不发一兵一卒,不供一物一资,反倒是倾力支援撒摩罗界的僵尸清剿。三云界多次催促,中书省给予的回复就是大军还在集结当中,物资已经也已齐备,但因不放心跳上的安全,所以要等大军集结完毕之后,随军一起发往。

三云界的抵抗形势本就越来越危急,装备和物资越来越紧缺,周围的势力也只有凤凰界才拿得出来支持,结果就因为某些人的短视,致使凤凰界的五万远征军全部覆灭,惹怒了凤九渊,这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三云帝君当真是想放弃三云界,让魔怪大军直接去攻击凤凰界,也让凤九渊尝尝被逼到绝路上的滋味,可他又怕自己这样做了,凤九渊当真能够抵挡得住,最终自己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还不如撑着,等凤九渊气消了,拿出兵力和物资来支援,三云界还是有可能保得住的。

想到那些惹祸的将领给自己带来这么大麻烦,三云帝君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下狠手诛杀了一大批不听话的将领,将他们的人头通通送到了苍龙关,并以卑辞写下了求援信,请凤凰界看在盟友的份上,速发援兵和物资支援。

凤九渊显然并没有被一封书信给感动,但为了不让马儿饿得跑不动,他还是派出了两艘征雁级星槎,给三云帝君运去了一些轰天雷和幽灵弩。

526 远征

奥.沙利文才85岁都不到,算起来才刚步入老年,但他的身体却已经完完全全地垮了。不但脸上爬满了皱纹,就连眼神也不再像以往那般犀利了。

科莫隆多大会战消耗了他太多的智力和体力,如果不是他指挥调度有方,这场左宇宙世界有史以来规模最庞大的大会战恐怕将会以科拉米亚的大溃败收场。事后,就连罗德蒙也感叹:“奥.沙利文是人类历史上迄今为止最伟大的战略和战术家之一,也是最了不起的大军团会战指挥家!”

想想吧,1200个克勒的兵力,相当于5000个类标准军团——迄今为止,星海合众国的总兵力也才50个军团——战舰总数超过4000万艘,换作是别人,连想都不敢想要怎么样才能把如此之多的兵力指挥得过来,可奥.沙利文非但做到了,而且还指挥他们取得了空前的胜利。

为了纪念他的功绩,宇宙和平议会一致同意将奥.沙利文和他所领导的团队的雕像摆在议会大厦入口,永世供人瞻仰。

当然,奥.沙利文之所以能取得如此辉煌的胜利,也与罗德蒙、杨榷等人类将领的协助和支持是离不开的,如果仅他一人,便是有通天之神术,也休想赢得战争。

在得知怪物大军全线溃退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达全面反攻的命令,第二件事就是对身边的罗德蒙说:“如果不出意外,我们赢了!”还说:“没有你们师徒,我真不敢想像这场战争将会打成什么样!”说完之后,就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当场昏倒。

经过三天三夜的抢救,才将奥.沙利文那濒临崩溃的大脑给保住了。

在他醒来后,看到的是除了凤九渊和鲁博姆之外最高委员会五位大长老的影像,他们都无比郑重地对他表示感谢。奥.沙利文却笑道:“这让我想到了我死后追悼会上的情形……”又说:“应该感谢的不止我一个,而是我们的团队,也包括七位大长老。如果没有无间的合作,如果没有竭尽全力的支持,任谁也不可能指挥并赢得这场战争!请相信,我不是在谦虚,我说的是实话。至少,在我看来,罗德蒙老先生的功劳就比我大!”

卡西多尔问他为什么。

他说:“从他加入联军开始,所有的战役全由他一手策划,虽然我也有参与其中,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只不过是一个较为成功的执行者。我相信,你们肯定不会吝啬把最伟大战略家的头衔奖赏给这样的一位老人!而最重要的是,他教出了一个让整个宇宙的星辰都掩盖不了其光芒的学生,是的,他就是原道宁,一位连40岁都不到的史上最年轻的统帅,如果没有他的奇兵突袭,就算是神明降临,也不可能赢得这一场战争。是他改变了这一切,也是罗德蒙改变了这一切……”

布什说:“你的胸怀令我们崇敬,奥.沙利文阁下。若是像你这样说起来,那我们更应该感谢的是九天大长老,我们应该感谢小凤凤。如果没有他的创新,如果没有他的太空母舰,我们将看不到光明的前途!”

奥.沙利文也同意,他说:“是的,这是一个奇人。我想,我们是没有办法评论他的,也只有等历史来完成这个伟大的任务……”

三天之后,奥.沙利文请求辞去总司令一职,他说他的身体不行了,大脑的过度消耗让他的生命最多还能延续半年。在剩下的这些时光里,他希望回到合众国去看看,看看那里的人,看看那里的事。他还希望自己死后,能够葬在汉武大学的公共墓园里……

奥.沙利文这辈子书写了无数的传奇,他被评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战神。

尽管有人觉得原道宁才是,但可惜的是,在奥.沙利文死之前,两人终究没有机会一较高下。而原道宁也承认,自己不如奥.沙利文!

凤九渊的求援传回来的时候,合众国军事委员会和宇宙和平议会同时召开了会议,商讨对策。尽管合众国的内部有许许多多反对的声音,但原道宁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影响成功地说服了国民,决定亲自带着最精锐的12个军团进行这场远征。与之同时,和平议会与形成决议,他们将派出第九集团军群最精锐的5个克勒,与合众国国防军组成真正意义上的联军,完成这次远征作战任务,同时请求原道宁兼任联军总指官。

如果的合众国政治局势已经稳定,内忧外患解除,几乎再无大事,因此原道宁是把圣战军的老兄弟全部调集了起来,进行这场跨宇宙的史无前例的远征。原本就只差杨榷一人的,结果科拉米亚还是把他派了过来,并带来了第九集团军群的5个克勒约20个军团的精锐兵力。

有了太空母舰的牵引,一个月后,所有兵力于迷雾之海集结完毕,随着原道宁一声令下,这场跨宇宙的远征开始了!

蜂巢虫洞的迁跃整整花了三天时间才完成。而随着林泽焕率领的第一军团出现在中宇宙世界的那一边,凤凰号上的帕伊尔顿也接到了信号,并在第一时间建立了通讯。

看着帕伊尔顿那张激动得变了形的脸,林泽焕颇为惊喜地道:“你是帕伊尔顿?你竟然先我们到了?”

帕伊尔顿问道:“你们终于来了,有多少人?你是总指挥官么?”

林泽焕笑道:“你猜不到我们来到多少人的。总指挥官自然是我们的总司令官。本来我想请缨担任之职的,可惜他不放心!”

帕伊尔顿道:“说的什么话?先生知道你们来了,不知道高兴得什么样呢!”

林泽焕也有好几年没有见到凤九渊了,一听提起,就问道:“先生现在怎么样?听说当了什么皇帝?有这事么?”

帕伊尔顿道:“虽说当了皇帝,可还不如以前自在呢。估计他也是天天做梦都想着回去,只可惜这里是他的老家,有责任和义务,甩不掉的!”

林泽焕奇道:“老家?什么老家?”他可刻凤九渊的老家在一个叫诺拉都的地方,怎么会在这个遥远的宇宙呢?

帕伊尔顿道:“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这样,你稍等,我向先生报告!”

凤九渊也是刚刚发落完三云界的事,一听说林泽焕到了,喜得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通讯建立之后,他看着因为操捞双鬓已经微斑的林泽焕,道:“林豹子,你怎么就老了?”

林泽焕苦笑道:“我还觉得自己是风华正茂呢。先生,你可这够打击人的,本以为几年不见,总得给我几句好话不是?哎……”

凤九渊道:“别哎了,我也知道你们的日子不好过。如果不是你们支撑着,合众国早完了。正所谓守国比建国累,你们辛苦了!”

林泽焕道:“说实话,确实辛苦。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先生,现在有什么任务?”

凤九渊道:“不急,先等所有人都到齐了之后再说!”

接下来的三天里,先后有巴达维、杨必武、塔西、艾尔沙、蓝勇、大帕伊尔顿、杨榷等人相继向他报道。凤九渊可是好几年没这么高兴了,看着他们个个都好好的,心里当真是说不出的满足。

原道宁是最后到的。

两个相见之下,原道宁向凤九渊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凤九渊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道:“这个,用不着了吧?”

原道宁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先生,下达命令吧!”

凤九渊道:“命令的没有,任务么倒是有不少的。指挥系统里已经将整个中宇宙世界的情况录入,当下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向凤凰界派出足够守住苍龙、赤水二关和决裂原这三道防线的兵力,至于其他的么,暂时不用管。你们先研究一下,有了详细的计划咱们再说!”

这下子,凤九渊的底气彻底地足了起来。他甚至公开扬言,自己手里的力量足够拯救整个中宇宙世界!

真是这样吗?

或许是他对中宇宙世界局势的不了解,更或者说是他对魔怪的不了解而作出的一种盲目乐观的判断吧?

思菊就这样打击过他,但他却坚定自己的看法,并说:“我怕什么?我有太空母舰!”

五天之后,苍龙关方向就传来了消息:三云界崩溃了,魔怪的先锋已经到了苍龙关之下。

好在帕伊尔顿率领的特遣舰队早已经候在了苍龙关,有他们的协助,第一战区的守军压力自然小了许多。

或许是为了报复凤九渊,更或者是出于其他原因,三云帝君命令所有的军队放弃抵抗,自谋生路,而他,则带着心腹臣僚和姬妾逃去了撒摩罗界。

失去了阻拦了魔怪潮水般涌向苍龙和赤水二关。

凤九渊这才下令所有的重炮启动,朝着苍龙、赤水二关之外的三云界延伸攻击。

巨型重炮的发射间隙最少都在四个时辰以上,对神石的消耗极其可怕,饶是像凤凰界这样的垄断大户,也是不敢轻易动用的。

三云界就是因为缺乏神石,没办法使用重炮对魔怪大潮进行压制,所以才会败得如此之快,之惨。

骤然遭到了重创的魔怪大军显然意识到凤凰界这场骨头不好啃,因此略作骚扰之后,就转道攻击撒摩罗界去了。

试问,已经饱受摧残的撒摩罗界又如何支撑得下去?

到了这时候,凤九渊才意识到自己对三云界做得确实过火了,如果三云界的防线不崩溃,只等原道宁率领的军团一到,就可以展开反攻,不但可以保全三云界、撒摩罗界,甚至还可以避免苍龙、赤水二关受到冲击。

面对撒摩罗界发回来的求援信,他也是一阵的焦头烂额,只让撒摩罗界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十天左右。为此,他还命令帕伊尔顿率领特遣舰队先赶到撒摩罗界,无论如何也要帮助他们守住,若是撒摩罗界再崩溃了,魔怪大军恐怕就会从决裂原一带侵入,那就更不好守了。

帕伊尔顿是只要有仗打,哪里都可以去得。

三天之后,他所率的特遣队赶到了撒摩罗界,并与先前赶到那里的陆战队建立了联系,命令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坚守住防线,援军随后就到。

然而,不论是凤九渊还是帕伊尔顿,又太高估被僵尸折磨了三个多月的撒摩罗界。闻得魔怪入侵了,撒魔罗界几乎是全线崩溃,争先恐后地朝着赤水关溃逃,只有收到帕伊尔顿命令的陆战队还在坚守阵地。撒摩罗星主见他们如此顽强,也很是敬佩,率着为数不多的亲卫留下来与他们并肩作战。但是他们并不认为还能够取得保卫战的最后胜利,很多人都认为他们依赖的凤凰界抛弃了他们,之所以留下来继续作战,是舍不得这块生养的土地。

帕伊尔顿尽乎是一路扫荡而来,极大的迟滞了魔怪的进军速度。

在他赶到被僵尸包围的撒摩罗界都城时,庞大的城市只剩下不足万一,几乎人人都拿起武器在战斗。

当凤凰号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以强大的火力绞杀着围城的僵尸时,幸存的人无不喜极而泣。

陆战队只剩下了区区几十人,所有的机器人士兵全被报销。

帕伊尔顿真想不明白局面怎么会如此之惨,看着那些精神近乎崩溃的陆战队精锐士兵,心下当真是说不出的难过。投放出了所有的强击舰和近战格斗机之后,就命令立即救援所有的幸存者!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凤九渊为何如此憎恨奥斯曼投资银行,憎恨制造出尸毒的人来了。一场人为的灾祸,到底让多少人死于非命呢?

奥斯曼投资银行,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魔怪固然凶残,但跟这些人一比起来,简直就不算什么了!

如果没有尸疫的肆虐,诸如三云界、撒摩罗界何至于溃败得如此之快?死亡人数何至于这般多呢?

527 收养

很多人都认为奥斯曼投资银行人为地制造这场灾难纯粹是出于自身利益的需要,而至于人类和智慧生命的毁灭将会带给他们怎样的利益,又没有人说得出个所以然来。

凤九渊也曾经一度认为奥斯曼投资银行的毁灭人类之举是出于利益的考量,但后来随着对这个邪恶而神秘的组织接触越来越多,了解越来越深,才发现他们之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发起生化危机,大规模地杀死人类其实完全是出于一种信仰。

这就像信仰基督的人认为死后可以回到天堂,信仰佛教的人认为多做善事可以早登极乐,信仰道教的人认为勤加修炼可以成仙的道理一样,所有奥斯曼投资银行的人要不认为人类和所有智慧生命在宇宙里的存在是一个极端的错误,必须要把他们毁灭才能加上纠正,要不就认为人类和智慧生命的生存和发展严重影响和破坏的宇宙的平衡,必须要用杀戮的方式将影响宇宙天平倾斜的那部分人类杀掉才能维持宇宙的正常运转。而在他们身上都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相同点:那就是固执地认为自己是上天派来拯救宇宙的人,肩负着神圣的使命,都不怕死,也几乎无所畏惧,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向别人灌输自己的理念……

凤九渊是一个喜欢享受胜利带来喜悦的人,特别是那种从灵魂上战胜敌人的胜利。手里抓了五个奥斯曼投资银行的高级头目,他不止一次地亲自跟他们谈话,想要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们,让他们低头认输。结果非但没有取得半点进展,反而还渐渐有些认同他们的理念,觉得这宇宙确实污秽不堪,需要有像奥斯曼投资银行这样的人来清理。特别是看到三云界的人各怀私心,坑死了他一手栽培出来的那拉烈和五万精锐远征军之后,简直还有些后悔把弥罗天给摧毁了,心说:“说不定还可以建立起合作关系,一明一暗,共同迈向未来呢?”但在看到撒摩罗界的惨状之后,又恨不得将那五人碎尸万段。

有了帕伊尔顿特遣舰队的支援,撒摩罗界首都终于没有陷落。

站在这座历史比凤凰界的中京城都还在悠久的古都城头,看着脚下厚厚的黑血污垢,帕伊尔顿对娃娃鱼道:“在你的印象里,可曾见过如此惨烈的战争?”娃娃鱼端起猎枪,朝着城外海洋一般的僵尸潮射击,完全不用瞄准,每开一次枪,必然会倒下好几只僵尸。他说:“没有,听都没有听过!”

僵尸还在堆叠着往城墙上爬,特遣队员和陆战队员们分别用武器将它们扫落下去。但生命力强悍的它们又岂是普通的枪弹能够打死的?掉下去之后,不论是摔断了腿或是肋骨,或是摔塌了脸,总是又爬起来,然后朝着城墙上爬。

谁让在这片千里的平原之上,唯有这座城里才有它们渴望的鲜血呢?

这时,凤凰号上报告燃烧弹已经准备完毕,投放方位也计算完毕,询问什么时候开始攻击。

帕伊尔顿把夹在腋下的头盔戴上,又问了其他各组的情况,道:“倒计时30秒,开始投放!”

然后就带头走下了城墙。

通讯频道里传来倒计时的声音,在数到:“……1、0!”之后,电子合成音果断地发出‘投放!’的命令声。

这时,帕伊尔顿站住脚步,仰天望去。只见茫茫的天幕之下,800艘强击舰按测算好的距离分布着,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天边,它们都向自己的任务区域投放出了2-4枚燃烧弹。

这种燃烧弹又称微波炸弹,一旦引爆,将在0.1秒之内释放出超强微米波,对所有含有水份的物体形成高热量攻击。像僵尸这种体质并不强悍的尸化生物,几乎在不到1秒之内就会被焚烧成灰!

看着燃烧弹缓缓落下,帕伊尔顿忍不住对娃娃鱼道:“看着这一幕你想起了什么?”

娃娃鱼道:“鸽子拉屎!”

帕伊尔顿没料到从他嘴里蹦出如此不雅的词来,骂道:“你妹的,都说老子粗鲁,你比老子还恶心。不觉得这像天鹅下蛋么?”

“我看是天鹅蛋疼吧?”

正说着,就有燃烧弹爆炸了。并不是所有的燃烧弹都一起燃烧的,而是有着计算好的先后顺序。若是此时在高空,就可以看到好像在黑漆漆的油脂上滴上了一滴才出炉的铁水,顷刻间就融化出一个小坑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壮美和酣畅。

僵尸是不怕死的生物,它们非但不会害怕燃烧弹的攻击,看着空中有东西掉落了下来,还挥舞着肮脏而残破的手,仿佛要将燃烧弹接住似的。

沉闷的,像击穿了大鼓的爆炸声次第在城外的平原上响起,城里幸存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那些‘下着蛋’的星槎,问身边的人:“那是在干什么?”

当然没有人说得出来。

两个小时后,凤凰号上报告,800艘强击舰已经完成了第一波次的燃烧弹投放。

帕伊尔顿点头道:“很好,继续。天黑之前,我不想在城外的平原上再看到有半只僵尸的存在!”参谋组的人立即去布置下一波次的打击任务。

整个下午,城里的人都被奇怪的‘鼓声’给震动着。城里的僵尸已经被清除干净了,他们很好奇,那些星槎到底在干什么。

有三个孩子,最小的只有十三岁,最大的刚满十八岁。他们是原本生活在这座古老城市一百五十多万人中少数的幸存者之一。他们的父母和亲人要么战死,要么变成了僵尸被杀死,三个孩子聚在一起,凭借从陆战队那里搞到的猎枪,创造了狙杀僵尸153只的记录,非常的了不起。

少年心性,好奇的欲望总是难以控制的,所以他们决定去城墙上看看城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三个人一番计较,便循着熟悉的小路跑上了城墙。当他们小心翼翼地在被血污浸在黑褐色的城垛上露出小小的脑袋和那双好奇而又带着惊恐的眼睛时,却只看来被燃烧弹轰击成白地的平原。没有了像海水一样无边无际的僵尸,没有了树木,甚至连河流都没有了……

最小的孩子惊问道:“僵尸呢?”

最大的孩子道:“难道全都被消灭了吗?”

十五岁的孩子道:“会不会是被他们抓走了?”

三人绕着城墙跑,一直跑。终于在跑到北边的时候,看到了稀稀落落的僵尸,而正巧有一颗燃烧弹掉落下来,砰的一声闷响之后,僵尸在一阵奇异的气浪中不见了。

最小的孩子激动了跳了起来,高叫道:“太棒了,太棒了,他们那是什么?”

十五岁的孩子道:“好像是,好像是他们说的炮弹吧?”

最小的孩子兴奋地道:“要是咱们也有该多好?”神情一黯,低下头道:“那爹和娘就不会死了!”

最大的孩子叹了口气,道:“这些星槎比咱们见过的都厉害,你们说是不是?”

“当然是了。你们看咱们头顶上这艘,简直就像一座飞在空中的城市。太了不起了!”

“你们说,咱们去求他们,求他们把我们收下,你们说好不好?”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说好,然后就飞也似地往城里跑。

帕伊尔顿刚刚走到皇宫前,就见三个孩子飞也似地跑了过来,然后跪在他面前,一个劲地叩头,求他把他们收下。他顿时一愣,把手里的头盔交给参谋,分别将三个孩子扶了起来道:“这是干什么?好好说!”指着最大的道:“你说,怎么回事?”

最大的孩子说:“我们想跟你去当兵,坐在那种星槎上……”他指着天空里的强击舰道:“杀那些僵尸!”又说:“我们的父母和亲人都被僵尸杀了,我们要报仇!”另外两个孩子一起应声,神情无比坚决。

帕伊尔顿道:“可是按我们的规定,要加入军队必须得满了22岁才行,你们都满了吗?”三个孩子一起失望地摇头。帕伊尔顿道:“就算你们是了不起的小英雄,可你们没有达到法定年龄,我也不能同意你们的请求!”

三个孩子又跪下苦求。

帕伊尔顿对这种事情是最无可奈何的,就对参谋道:“来,你来……”

参谋走上来道:“这么说来,你们是很想加入我们了?”

三个孩子眼里又闪动起了希冀之光,都点头说是。参谋就道:“那好,我可以代长官同意你们。但是有个条件!”

三个孩子大喜道:“什么条件?”

“等你们到了22岁再来。凭着你们前段时间在城里的优秀表现,我想连测试都不必,你们就可以被破格录取的!”

三个孩子又蔫了,最大的孩子道:“我还要等四年才满二十二岁,他们就更久了。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

帕伊尔顿看着三个孩子眼里不但饱含着期望,还噙满了泪水,心下一软,走上来道:“除了报仇,你们还想干什么?”

最小的孩子一挺胸膛道:“我们还要杀了那些散播瘟疫的人!”另两个孩子也附和。

看着他们那坚定得让人不能理解的神情,帕伊尔顿分别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感觉到他们小小的身体里蕴含着异乎寻常的强大力量,就道:“好,好,我收了你们!但有个条件!”

三个孩子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一听又有条件,怏怏地道:“什么条件?”

帕伊尔顿道:“我以私人的名义收养你们,成为你们的合法监护人,并允许你们登上凤凰号,随舰学习。到了二十二岁之后,若你们还愿意加入军队,我就收下你们,若你们不愿意,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路走,好不好?”

三个孩子哪里明白什么叫合法监护人呢?只是有些茫茫然地看着帕伊尔顿!

帕伊尔顿又纠结了,让参谋详细地解说了一遍,三个孩子大喜地问道:“你是说,你愿意收养我们,当我们的义父吗?”

帕伊尔顿一听‘义父’这个词,抠了抠脑门道:“算是这个意思吧,但能不能别叫义父?感觉,感觉怪怪的!”

“那叫你什么?”最小的孩子扁着嘴道:“我们没有了爹娘,你愿意收留我们,照顾我们,我们该叫你爹的!”

帕伊尔顿一摆手道:“别,别,我还没结婚呢。要是有美女见我拖着你们这仨孩子,还不得被吓跑了?要不这样,你们叫我叔叔吧。好不好?”三个孩子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一齐跪了下来,叩头道:“叔叔在上,请受孩儿大礼!”

帕伊尔顿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却只是憨憨地笑开来。

刚把三个孩子带上凤凰号,就听参谋组报告,有第一军团的通信。帕伊尔顿便让接了进来。

第一军团已经到达了撒摩罗界,并接管了战区指挥权,要求特遣舰队报告方位,以便布置作战任务。

帕伊尔顿就说特遣舰队正在广北平原上执行僵尸清剿任务,询问战区指挥官,是否需要变更。对方就说需要向战区指挥官请示。过了片刻,林泽焕接过了通讯频道,说:“特遣舰队任务不变,但你们必须保证守住广北道的传送阵,防止魔怪进入!”

帕伊尔顿盘算了一下道:“有点困难。特遣舰队的兵力有限,再加上能源和弹药不足,恐怕不能保证完成任务!”

林泽焕冷眼道:“怎么,当年的星海之虎那股子狠劲和霸气哪里去了?”

帕伊尔顿一激,昂然道:“好,请指挥官放心,我们特遣舰队将跟广北传送阵共存亡。”

林泽焕脸上这才露出了笑意道:“严重了!”

切断通讯后,帕伊尔顿也犯了难,抓着后脑勺,看着身边的参谋组成员道:“都听到了,怎么弄?”

参谋组成员道:“阁下,这个……要不先评估一下再说?”

帕伊尔顿道:“行,评估!”

528 摊牌

林泽焕率领第一、第七和第十五三个军团执行撒摩罗界的清剿任务。巴达维率领第二军团协防决裂原。苍龙、赤水二关暂时无虞,可以不加派兵力。杨必武率第三、第六和第十二军团负责清剿三云界。塔西的第四军团负责神龙庭,艾尔沙率第五、第八和第九三个军团负责鬼摩界,第十一军团和杨榷的科拉米亚第九集团军团的5个克勒暂时充当预备队的角色。

随着清剿任务的展开,撒摩罗界、三云界和神龙庭还在坚守的人发现突然天降神兵,以摧枯拉朽之势绞杀着魔怪,在漫天的星槎面前,原来强悍无敌,近乎打不死的魔怪变得不堪一击。

不了解的人都说是神明显灵了,派来了天使诛除魔怪,拯救生灵。了解的人则怀疑这些星槎有可能是凤凰界派出来的杀手锏。

当下的中宇宙世界除了凤凰界外,几乎所有的势力都被尸疫和魔怪波及,而能够出动如此之多威力巨大的星槎只有凤凰界能够办得到。但大家却都想不起,凤凰界什么时候有了这许多堪比神明之力一般的星槎。要知道先前在中宇宙世界推出的王元直级星槎固然获得了空前激烈反响,但跟这些星槎比起来,简直就是土鸡瓦狗了。由此看来,凤凰界当真不愧是中宇宙世界万年来唯一的武备巨头了,手里藏着的杀手锏着实不少呢。

面对这种情况,有感激的,也有嫉恨的。有说凤凰界到底是出手拯救中宇宙世界了,也有说凤凰界怀有阴谋,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在这个时候出手,分明居心不良。

凤九渊才管不得外人怎么说,现在是主动权操在他手里,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否认不了的是,他又一次充当一回救世主。

他也知道,现在是跟朝臣们摊牌的时候了,该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个皇帝不是离了他们什么都不是,自己手里有的是力量,就算背后没有凤凰界,依旧可以笑傲宇宙。

头一天,他特地下旨在京五品以上官员都到无极殿参加大朝会。

无极殿虽然地方够大,但以往都是四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参加大朝会议政的,虽然降了一个品级,但官员数量整整整整一倍,几乎将偌大的无极殿塞得满满当当的。

看着这些人都匍匐着跪在了自己的脚下,凤九渊比以前迟了至少十秒才喊起——他得细细品味一下享受百官朝拜的尊荣。

“今天只说一件事!”还没等当值太监喊:“有事早奏,无事退班!”他就率先开口,道:“说说最近发生在咱们凤凰界周边的事!”

大臣们里顿时涌起了一股子议论声,尽管他们每个人声音都放得很低了,但几千号人加在一起,依旧是一股不小的音潮。

当值太监扯起嗓子喊道:“肃静呐……”

凤九渊轻咳了一声道:“你们都在犯嘀咕,那些星槎是哪里来的?天上跑来的么?还是地里长出来的?朕来告诉你们!”说完,不无得意地环视了众臣一眼,道:“那就是朕特地搬来的救兵。前阵子朕不是说过么:朕自有办法保凤凰界无虞,你们以为这是朕空口说大话了?告诉你们,皇帝金口玉言,没有随便胡扯的道理!”

有大臣出班道:“敢问皇上,这救兵是从何而来?是否可靠?他们出兵可需要什么代价?”这显然是好多大臣的心声,话一出,好多人都点起了头,说是。

凤九渊道:“我先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他们这是无偿的、免费的、义务的,所以不需要支付什么代价!”

此言一出,无极殿议论声又起,很显然大家都不太相信。

凤九渊又道:“朕再回答你第一个问题:这些救兵都是朕一手打造出来的。大家可都不要忘了,朕在登位之前一直生活在左宇宙世界,在那里,我不但经营着一家庞大的军火企业——也就是像理藩院那样的商社——还建立了自己的军队,所以,只要我一句话,他们自然就来了。这位大臣,那你问的第二个问题就不需要再回答了吧?”

众臣顿时炸了锅,说什么的都有。见他们大多数人脸露惊慌之色,凤九渊心下不免有些得意,却冷笑道:“怎么?大家认为这不妥么?”

好半晌,中书令武定中才越班而出,道:“皇上,臣等为何从来没有听您说起?”

“说?”凤九渊道:“说什么?凤凰界的事情你们是管得干干净净了,难不成连左宇宙世界的事情你们也想管?”

门下侍中张平出班道:“皇上,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会引起大规模的战争……”他话还没有说完,凤九渊道:“是么?朕怎么不觉得?”张平道:“皇上,要知道未经允许就擅自带兵进入,这是赤裸裸的侵略呀……”

凤九渊哧地声笑道:“侵略?我的侍中大人,敢问我侵略了谁?凤凰界还是撒摩罗界?三云界?”

张平一时无言以对。

武定中道:“皇上,救兵虽然非我凤凰界所出,但却是由皇上您一手调来的,别人都会认为这是我凤凰界派出的军队,稍有不慎……”

“别那么多稍有不慎了!”凤九渊道:“我知道,你们在怕,怕我手里有这么强大的私兵,就可以把你们抛在一边,擅作威福,乾纲独断了,是吧?”不屑地讥笑了一声道:“那你们还真看得起自己呢,我跨宇宙地调来兵力只为了兑现前阵子许下的承诺,也为了早日剿灭魔怪,还中宇宙世界以清平。却被你们看成这样!若是我真有这样的想法,何必等到今日?一群小人!”又说:“朕之所以跟你们明说,就是要你们安心当差,别再悬心魔怪的事。咱们君臣一心,共创我凤凰界的太平盛世。”越说心下越不平,道:“我说,你们真是只会为自己打算盘,还有没有点良心了?我出动这么多的军团,12个标准军团再加上5个克勒,至少32个军团的兵力,将近26万艘大小战舰,士兵少说也得五千多万人吧,没让你们掏一个子便罢了,还数落起我的不是来,本着良心说话,天底下有你们这样的人吗?”

大臣们都沉默了。

他们之中好多人都是想象不到32个军团是什么概念的,但26万艘战舰和五千多万士兵却是一个令他们不敢想象的庞大数字。要知道凤凰界总共才配备星槎五万余艘,督卫府军加上靖军,总兵力也没有五千万之多,皇帝一声令下,就来了这么一支强大的力量,当真令他们之中好些人惊骇无地。

师若般出奏道:“皇上,非是众臣只为自家打算盘。实在是这支力量委实过于强大,大家又不清楚他们的作计划和方略,因此不免有所疑虑,这也是难免的!还请皇上恕罪!”

“行,行,恕罪,恕罪!这样吧,内阁、大都督府还有理藩院都派几个人出来,去看看他们是怎么打仗,怎么使用战舰的,一方面是了解他们的作战计划和方略,另一方面也是观摩学习,顺便看看能不能建立起一个常态化的交流机制。这事就由中书令负责,早奏我知道!”说完,也不等武定中应答下来,就又布置起了任务,说不论是撒摩罗界还是三云界,总不能免费帮他们收复家园吧?总该得收点路费、茶水费什么的,也让内阁议议……

他的任务发布完了,天色也将午了,不管众臣还有没有事奏,一摆手:“散朝!”起身走了。

这干脆漂亮得,直让数千号大臣侧目。

这不,才散朝没多会儿,满中京城都知道皇帝从左宇宙世界搬来了救兵,正在绞杀肆虐于撒摩罗界和三云界的魔怪呢。

听到这消息后,呆在驿馆的三云界皇太子当真是捶胸顿足的痛悔了起来,说当初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跟凤九渊较个什么劲?一直都当他是空口说大话,现在才知道竟然真有这么回事。

为了保住三云界的家业不失,皇太子也顾不得臣下了劝阻,匆匆穿整齐了衣服,就去青华门外请见了。

这会子还讲什么里子面子呢?凤九渊真要是收复了三云界,便是直接统计也没人敢说什么,若是为了避免物议,随便委个什么傀儡政权替他管着,那三云界就再不是他铁力瓦尔尼家族的了,自己这个皇太子更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凤九渊没有拒见。进了凤鸣宫后,皇太子非常识趣地歌功颂德了一番,却只字三云界的事,只说为了感谢凤凰界对三云界的护庇,三云界上下一致决定,将帝君最疼爱的公主进献于凤九渊,以充后宫。又说公主如何的貌美,如何的贤德,如何的多才多艺……

凤九渊听得腻味,一摆手道:“行,行,行,要送你们就送进来吧,我不要还说不给你三云界面子。”皇太子当真是大喜过望,心说我三云界的公主入了你凤凰界后宫,便稳固了这盟友关系,只等收复了三云界,你凤凰界断没有将它给了别人的道理。

529 初云公主(一)

皇太子一走,思菊就盯着凤九渊道:“现在是不是满怀期待呀?”

“期待?”凤九渊道:“期待什么呀?”

“期待人家早点把公主送进来,充实你的后宫呀?”

“哟喂,这哪来的醋味呢?”

思菊哼了一声道:“你素来没给这皇太子好脸色,今儿人家一说进献公主,你立马就答应了。那又是什么道理?敢情是觉得宫里的人都不够你看,不够侍候你的,想要新的了?”

凤九渊道:“摸着心口板板向你发誓,我绝没有这样的念头!”又说:“你都看着的,凤凰城虽说有六宫,可目前却只有皇后一个,也没有其他的妃子。你一直不让我沾边,可什么时候见我乱搞过了?我凤九渊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贪恋女色之徒!别把人看那么低,好不好?”

思菊哼了一声。

凤九渊道:“其实你知道,我之所以答应他们把公主送进来,其实是出于政治目标。前阵子不是赏了他三云界几大嘴巴子么?这也该是给个甜枣的时候了。他送进公主来就能当我的妃子?做梦去吧。我就不能派给皇后或者是你当丫头么?”

思菊忙道:“别,我当不起!”

凤九渊又说:“三云界毕竟还得他们铁力瓦尔尼家族才统治得稳。要了他们的公主不过是个姿态,姿态,你懂的!”

“嗯,我懂的!”

“这不就结了。如果你担心我乱搞,公主送进来了,由你发落。这总行了吧?”

“不敢,这后宫之主可是皇后呢。她若是愿意帮你纳个妃子呢?”

“你扯蛋去了吧。自打皇后生产过后,你可见我去过凤宁宫留宿?她就舍得再弄个人来分那什么什么?”说到这里,将思菊拉近了,悄声道:“我都还不是给你留着的么?你说,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思菊脸一红,道:“又浑说什么?这可都是国家大典……”转身走开了。

外国进献公主是有一套礼仪的,直折腾到三天之后,人才由礼部送进宫来。

凤九渊当时刚和原道宁他们开完军事会议,乍见一千娇百媚的可人儿摇风摆柳地走了进来,伏地请安,当即半边身子都酥了,暗叫道:“乖乖,这他娘的就是三云界的公主?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一妖精嘛!”思菊见他看得出了神,摆动手里的拂尘,轻轻地扇了他一下,他才猛然醒觉,道:“那什么,请起,请起……你就是三云界公主,叫什么?”

“回陛下,妾身初云!”

这声音,简直痒到人的心坎底下去了,再配上那眼波,简直就是个不世妙人儿呐。

“哟,初云呐,好名字……”凤九渊又问道:“今年多少岁了?”

“回陛下,妾身今年刚满十九!”

十九?凤九渊直感挨了记闷锤,暗说:“娘的,还是个未成年少女呢,就给老子送进宫来了,这不是犯法的么?”旋想到这里不是星海合众国,没有规定男女要过了22岁才算成年,便道:“十九呀,好,好……”心下却说:“看你这模样,老子差点以为二十九呢。”见思菊杀鸡抹脖子的盯着他,忙道:“好得很。思菊,带她去见见皇后,看皇后怎么安排吧!”

思菊带人下去之后,这才感到浑身燥热难当,某个器官已经昂首高挺了。不由暗叫道:“乖乖,这他娘的肯定不是个正经女人。公主,公主有这样的么?”见雷顿眼含笑意地看着自己,道:“憋着不难受呀?有什么就说!”

“你是不是在猜她到底是不是公主?”

“不错。这他娘的媚得,我都差点没稳住了。公主不都是端庄秀丽的么?”

“可若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公主呢?”

“这……”凤九渊问道:“她经过专门训练的了?”

雷顿道:“看样子是的。这三云界真是用心良苦呀!”

“那你说我该怎么处置这女的?”

“你自己觉得呢?”

“老实说,这样的妙人儿真有些舍不得……”

“那就留在身边。左边思菊,右边初云,多好?”

“那样会打架!”

“怎么,你怕镇不住?”

“不是,我怕思菊伤心!”

“听说以前弥罗境还送过一名合人来?”

一提到合人,凤九渊心下涌起老大的恶心,燥热尽退,道:“别跟我提这档子事。好了,我知道怎么办了!”便让一名宫女去凤宁宫传旨,说三云界公主身份尊贵,就让皇后留在身边使唤。

思菊很快就回来了,但脸色却出奇的阴沉。凤九渊以为她生气了,正准备打迭起心情好生哄她一哄,哪知道她却说:“皇后说,初云并非真正的三云界公主,是奸细!”

凤九渊啊了一声,道:“奸细?”想着初云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媚劲,道:“皇后真这样说?”又问:“可有证据?”

思菊道:“皇后说三云界有几位公主,长什么模样她都知道。这位显然不是!皇后请皇上示下,该怎么处置?”

凤九渊噫了一声,坐下来道:“这可有些诡异了。你们说,那个鸟皇太子做什么送个假公主来蒙我?她是不想活了,还是怎么地?”

雷顿道:“我看他们是没料到你能抵得住诱惑,没有当即下旨纳初云为妃。若是圣旨下了,到时就算你知道了那是个假公主,也只有隐忍了事!”

凤九渊道:“娘希匹的,看来顶得住诱惑还是件好事呐。思菊,让凤卫查查,这个假公主怎么回事?哼,敢跟我玩阴的……那个,告诉皇后,先不动声色,我倒想要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还不到天黑,凤卫就来回报,说那个公主也并不算假的,是两年前三云帝君收养的义女,封了公主名号的。不过却跟三云帝君还有皇太子都有染!

凤九渊嘿嘿地道:“这样的妖精,没染才怪事呢?”问:“这么说来,三云界把她送进来是想迷惑住我,然而为他们多捞点好处了?”

思菊说是。

凤九渊道:“好呀,当真是祸国的美人。这样,下道旨意,让初云以皇后替身的身份去神殿修行,替皇后祈福。再告诉大国师,找几个有道行的,意志坚定的给我把她看好!哼,想来祸乱我凤凰界后宫,门都没有,老子就让你一辈子老死在神殿,看你能怎么着!”

思菊觉得这招未免太狠了些,这样一来,初云的大好年华就要白白虚度了。对于像初云这样拥有不凡美妙的女子来说,却是再残酷不过的了。本想求情,但想到初云的身份,只得忍下。

身在驿馆的皇太子等人正等着看凤九渊如何安置这位倾国倾城的公主呢,若要是凤九渊真把她封了妃,众人自是免不了一番热烈的庆祝。结果打听消息的人回来,说凤九渊把初云公主以皇后替身的身份发落去神殿修行,替皇后祈福去了。

皇太子没给气得七窍生烟,问道:“这可是真的?”

“回殿下,千真万确。礼部那边正在张罗呢,宗政府也派人进宫去了!”

皇太子脸色陡然青了下来,在大堂内来回踱步,说:“这,这个凤九渊,到底怎么回事?他难道就不对初云动心么?我看他身边的女人没一个有初云漂亮的,后宫嫔妃也只有杨皇后一个。这,你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有臣属说:“殿下,莫不成这凤九渊喜好男风?”

“男个屁!”皇太子骂道:“凤凰界上下谁不知道凤九渊是风流成生的?以前还是九王的时候,成天和丫头混作一团,还把皇帝身边的总管女使都搞上了,也就是现在的杨皇后。他要是喜好男风就有鬼了!”

“那,那就是后宫出了河东狮,杨皇后不准了!”

“你当凤凰界是我三云界呐?他们的祖制严得很呢,后宫要是敢干政,要诛九族的。”

“那就只有一个理由了,凤九渊看出了初云有问题!”

“……”皇太子吸了口冷气道:“这,不会吧?他凤九渊莫不成有未卜先知之能?”

众人商议来商议去,都不得要领,最后只得顺应局势,先观望观望再说了。想到初云那么一个可人儿被罚去了神殿,皇太子当真是百般不甘,但想到凤九渊的手段,又只得忍下去,暗说:“可怜的初云呐,早知道本宫就不送你去那火坑了……”

初云显然不想去神殿。凤九渊去凤宁宫的时候,她正跪在阶下苦求呢,见凤九渊来了,就爬上来要求皇帝的恩典。

说实话,这人还真妖媚得不行,一看着她,凤九渊当真就忍不住了,差点答应了下来,好在听杨芸叫道:“皇上来了!”他这才哦了一声,道:“初云,你这是怎么了?又不是让你去一辈子,或者三个月,或者五个月就回来了,到时还在皇后身边听差嘛。柔柔,带初云去梳洗一下,这样子送出宫去怎么能行呢?”说着就进宫去了。

530 初云公主(二)

初云打扮完毕已经是黄昏时分,礼部那边早就派人来说准好了,问什么时候把人送出宫去。

韩以柔想着初云到底是三云界的公主,没个像样的人亲自送到神殿去不像话,就说自己去送。请旨的时候,思菊突地说:“皇上,娘娘,这差使就让我去吧。”

杨芸想到她是大国师的掌珠,又是凤九渊跟前的人,想必是凤九渊对那个初云有什么特殊的安排,不好在场面上说出来,因此她就主动请缨,便道:“我觉得思菊丫头去比柔柔合适。皇上说呢?”

凤九渊却只当思菊呆在凤宁宫里觉得碍事,所以想借机走开,顺便回神殿去看看父亲,便道:“行,就依你。快去快回!”

他们哪里知道,思菊之所以主动请缨是因为觉得初云可怜,虽说身份值得嫌疑,但到底又没干出什么坏事来,一个柔弱女子就因为政治上的原因要在神殿老死,想想就觉得难受,因此想请旨把她送到神殿,好嘱咐父亲多多照顾一下她。

杨芸让宗政府派了两个丫头侍候初云。临走前,问了一下宗政府准备的情况,又温言和语地与初云说了会话。尽管初云看上去说不出的可怜,但杨芸却没有表现出半点的同情。

从凤宁宫里出来后,初云对思菊道:“姑娘,我能不能再见见皇上?”

思菊心下叹息一声,说道:“公主,皇上这会儿正忙着处理政务呢。回头得空了,自然会去看你的!”

“姑娘,你骗我,你骗我……”说着,泪水就潸然而下。

思菊尽管极是不忍,还是道:“公主,你就放心吧,大国师是我父亲,我会让他好好照顾你的。你有什么需要尽可以跟他说……”

初云这才知道这个看着并不算绝色美女的女子便是思菊,忙笑道:“原来是思菊姑娘,那就多谢你了……”

出了定西门,思菊陪着初云上了马车,朝着神殿而去。

眼看神殿在望了,不妨人群里冲出来一个醉汉,踉踉跄跄地撞到马车旁,兵士正要驱赶,陡见醉汉手里寒光闪动,一把长剑朝着车厢里捅了进去。

厢这边坐的正是初云。长剑从她肋下刺入,斜着一拉,差点没将半边腹腔给剖了开来,刹那间,血腥味和腹腔里冲出来的臭气弥漫在车厢里,连思菊都给吓得呆住了。

醉汉得了手,拔剑就跑。兵士都是御林军里的勇悍之辈,吆喝着追了上去。

思菊见初云恐惧地惊叫了开来,死死地捂住肋下狂喷鲜血的伤口,忙出指如风,点了伤口周围的穴道,撕下半边衣袖来,草草地裹住了伤口,便安慰她道:“放心,没什么事的,没什么事的……”抱起她来,冲下车就往神殿跑去。

刚跳出来,就见路旁一个看热闹的人探手洒出一片银芒,将她和怀中的初云罩住。

思菊怀里有人,闪躲不便,只得倒撞回车厢里,意念动处,头上的发钗电射而去。

刺杀陡现,街道顿时大乱,慌乱的人群惊叫着四散躲避。

思菊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刺杀自己的还是刺杀初云的,眼见场面这般乱法,也不敢贸然冲出去,可若再不进神殿找到大国师,怀里的初云恐怕就没救了。

再怎么说初云也是三云界的公主,若就这么被刺杀死了,恐怕又是一场外交纠纷。情急之下,她的额上也见了汗。见怀里初云脸色苍白,口里呛出了血沫,呼吸若断若存,情况极是危急,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抓起坐垫,当作盾牌般舞起,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直奔神殿大门。

眼看着冲出了混乱的人群,神殿大门是越来越近,思菊心下一松,暗说:“只要进了神殿,那就安全了!”

正在这时,见一名挑着担子的老人从神殿里走了出来,她冲得太急,眼见就要撞了上去。想到老人筋骨疏松,若真被撞死着了,恐怕性命不保,了不得只有拼着自己气脉受伤,猛吸一口气,朝着斜地里冲了过去。刹那间,只感到胸腹间一窒,针扎般的刺痛开始向全身漫延,身法不免僵滞了下来。

也不知道老人是受了惊还是怎么的,眼思菊冲了过来,肩上的担子突然滑落,扁担挟着劲风,朝思菊拦腰砸了下来。

饶是思菊千让万避,最终也没有躲开这一记扁担,腰间被敲了个正着,只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剧痛,下半身顿时失去了知觉。

腰椎断了吗?

她倒是一点也不恐惧,强撑着没有吐出鲜血来,看了看初云,见她已然陷入了昏迷当中,只是大叫道:“爹……”

话声未落,就见老人手里的扁担裂了开来,露出明晃晃的尖刀,老人抄起刀就劈斩了过来,也不知道是要杀思菊还是要杀她怀里的初云。

思菊腰椎被打断了,已经无法闪避,情急之下,只得竖起手臂去挡这一刀了。

眼见着手臂也要不保,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见老人被一道青光击中,炮弹似地飞了出去,撞在街墙之上,浑身骨骼粉碎,七窍流血,眼见不活了。

来人正是大国师。

他一把抱起思菊,道:“丫头,怎么样?”掐动印诀,向她体内打入了一道真气。

思菊也顾不得自己,道:“爹,救她,她快要不行了……”

大国师也不知道初云是谁,但见女儿拼死也护住她,想必是重要人物。便一手抱上一个,闪身冲进了神殿。

才没多一会儿,凤九渊就得到思菊在护送初云去神殿的路上遭到了刺杀,双双受了重伤。当真是又气又怒,连连质问道:“哪来的这么多刺杀,哪来的,哪来的……”连衣服也顾不得换,便叫上雷顿,去神殿探视。

冲进国师宫后,他就叫道:“思菊,思菊……”

大国师正在救治初云,见他来了,也不及行礼,只是略略点了点头。思菊在里间应道:“在这里呢。别嚷嚷,爹正在救人……”

凤九渊哪里顾得什么初云,进了里间,见思菊躺在榻上,脸色苍白,便一把抱住她道:“你没事吧,可吓死我了……”思菊叫了声痛,道:“小祖宗,别这么用力好不好?我的腰……”

凤九渊就问腰怎么了,又叫雷顿来看。雷顿扫描了一下思菊的骨骼受损情况,道:“还好,只是腰椎断了。没什么大碍的!”凤九渊这才松了口气,埋怨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跟那些亡命之徒拼个什么劲的命呢?”

思菊道:“我要是不拼命,人家三云界公主就活不成了。若她就这么死了,我看你怎么向三云界交待?”

凤九渊当真又是感激,又是心痛,连说都怪自己粗心,早知道就派雷顿来护送了。

思菊就说:“谁知道会有人蓄意刺杀呢?这可真是咄咄怪事,你得派人好好查一下。若是杀我倒也罢了,杀初云的话可就有些诡异!”

“怎么?”凤九渊问道:“这又有什么讲究?”

“若是杀我的话,估计是受你的牵累。若是杀初云的话……恐怕就是存心想挑起咱们凤凰界跟三云界的矛盾来!”

凤九渊哦了一声,正要说话,就听外间大国师道:“行了……”便安排人照顾初云,然后这才走了进来为思菊疗伤。

凤九渊只顾着问思菊有没有后遗症,大国师一边运功,一边答道:“好在那人出手仓促,要不然还真有些麻烦!”

思菊怨道:“你先别说话好不好,再叽歪下去,说不定我真有个什么好歹呢!”白了凤九渊一眼。

凤九渊忙把自己的嘴巴给捂住了。

折腾了一个时辰,大国师这才收了功,吁了口气道:“行了,卧床休息十天,切记不要下床走动。再记得准时吃药,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凤九渊似乎不信,问道:“真没什么了?”

大国师道:“女儿是我的,还有假么?”

凤九渊这才松了口气。

抱着思菊那苍白的脸道:“以后我可不会再派你一个人出来了。刚才可吓死我了……”然后深深地在思菊的额上亲了一口。思菊闭着眼睛,温暖地一笑道:“真不知道你还这样担心我呀。挨这一下也值了!”

大国师哼了一声道:“再有下次,自己回家闭门思过两个月!”

思菊哼了一声道:“你敢。娘才舍不得关我呢!”

大国师气得吹胡子道:“再这么疯下去,说不定真得折腾出好歹来才甘心呢!”

凤九渊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再也不会让她受伤了。对了,初云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还好,只是皮肉伤!”

凤九渊这才一咬牙,骂道:“顺天府干什么吃的?这才安静了多久,又出问题了!”又说:“去个人,把顺天府尹给我叫来!”

雷顿道:“思菊说得对,现在该是查清楚这起刺杀事件到底是针对她的还是针对初云的要紧!”

凤九渊嗯了一声,又说:“再派人去把许庸叫来!”想着这些年来来回回跟许庸碰了多少回头了,便忍不住想笑。

531 初云公主(三)

这次的暗杀事件很快就有了结果,执行暗杀任务的竟然都是三云界东宫的侍卫,而策划这起事件的人就是三云界皇太子的老师,也就是三云界的太傅契力瓦尔。

当看到顺天府差役包围了驿馆,皇太子就慌了神,连连问手下人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门外的差役都是干什么的,干什么的?”当时契力瓦尔不在驿馆,所有东宫臣属都也被吓得像受惊的兔子。

直到许庸捧着皇帝的圣旨来到,说是奉旨抓策划暗杀初云公主的契力瓦尔时,众人的心神这才定了下来。皇太子不解地问道:“许大人,真是契力瓦尔策划的么?”

许庸道:“殿下,负责执行任务的都是贵属侍卫,他们都招供说是受契力瓦尔的指派,这还有假么?”

皇太子忙道:“是,是。本宫素来觉得契力瓦尔这老贼包藏祸心,只是形迹未发,也不好拿他怎样。现在还得劳烦许大人将此贼抓捕归案,一定要将他严刑审问,看看他还在背地里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许庸心下很是鄙视这皇太子没有担当,脸上却笑着说:“那是自然。若是契力瓦尔回来了,还清殿下将他拿下,本官自会派人来提。”

“若是老贼还敢回来,本宫亲自拿下他来交给许大人……”

出了驿馆后,属下人就道:“大人,你真相信这契力瓦尔不在驿馆里么?”

许庸道:“量那脓包皇太子也没胆窝藏。这会子不要说是一个惹了祸的太傅了,便是他的婆娘女儿,只要咱们皇上开了口,他一准儿拱手送上!”众属下都哄笑了起来,都说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凤凰界没有在属国面前这样威风过了。许庸哼了一声道:“是威风,可这都是皇上好不容易给咱们挣来的体面,你们以为天上掉下来的?”然后断喝道:“老给我打叠起精神,天黑之前最好找出这个契力瓦尔的下落,要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没过多久,就听城门卫说逮住了一个貌似契力瓦尔的人,要关部去认人。

许庸不敢怠慢,火速赶了过去,见被缚在堂下柱子上的中年人一身乞丐打扮,头发服饰肮脏,却掩不住肤色的白嫩细腻。

对比着留存在影盘里的契力瓦尔的影像看了看,许庸冷哼一声,笑道:“契力太傅,怎么搞成这样子呢?是不是成天锦衣玉食太枯燥腻味了,所以变着方儿地想体会一下咱们中京乞丐的生活?”

契力瓦尔显然还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瞟了许庸一眼道:“不知道你大人说什么……”

许庸道:“太傅,事发了!你派出去的人都招了供,你难道还想顶着不承认么?哼,也不想想,暗杀公主这事也是你顶得起的?”

契力瓦尔迟疑了一下,狐疑地看着许庸道:“你哪位?”

“许庸!”

契力瓦尔打了个哆嗦,骇道:“你,你就是许庸?”

“如假包换!”

契力瓦尔长叹一声道:“难怪你们动作如此之快,哎……”

许庸一摆手,叫人给契力瓦尔松了绑,道:“太傅大人,请吧!”

契力瓦尔揉着被绑得生疼的手腕,问道:“你们要带我去哪?”

“刑部!”

“刑部……”契力瓦尔道:“许大人,能不能……换个地方?”

许庸不解地道:“换个地方?”

“我,我担心刑部不安全?”

“不安全?”许庸冷笑道:“你当这里是三云界么?只要你老实招供,我们只会保证你的安全!”便让人把契力瓦尔押上了马车。

经过突审,契力瓦尔交待说暗杀初云公主的命令是他们的帝君。他还交待说帝君之所以要作这样的布置,就是想让凤九渊顾忌初云的安危而把她留在后宫里。

凤九渊听完许庸的奏报后,奇道:“这么说来,三云帝君是早知道我会把初云公主送出宫了?”

许庸道:“契力瓦尔说三云帝君交待,若是皇上把初云公主送出宫便用上这一招,若是没有,那就不必!”

凤九渊想了想,连连摇头道:“不通,不通。三云帝君是何等人物?虽说眼下沦为了丧家之犬,可毕竟是在位三十多年的皇帝,怎么会用些如此没有技术含量的手段呢?”

许庸道:“臣也不信,可契力瓦尔一口咬定是三云帝君下的旨意。”

“再审!”凤九渊咬牙道:“我就不信审不出真相来!”又对雷顿道:“你跟许庸去一趟。若契力瓦尔还一口咬定是三云帝君下的旨意,哼,嘿嘿……”

雷顿领旨随许庸去了。

人是被关在刑部的。许庸虽是关部的尚书,但关部是没有审讯权的,因此要借刑部这地方来办案子。

两人径直去了地字号监区。契力瓦尔见许庸又来了,忙迎上来道:“许大人,贵国皇上怎么说?怎么说?”

许庸阴阴地道:“皇上说了,契力瓦尔丧心病狂,构陷主上,蓄意破坏两国邦交,罪不容赦,着斩立决!”

契力瓦尔一听,脸当即灰了,瘫在地上,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我都招了呀!”

许庸道:“你也是身为太傅的人,这样的招供你觉得能够让人信服么?”

契力瓦尔精神一振,道:“那以许大人的意思呢?”

“我没意思!”

契力瓦尔想了想道:“可许大人,这,我真是奉了帝君旨意行事呀。要不然怎么敢指使东宫侍卫对初云公主下手?”

许庸道:“是呀,你怎么敢指使东宫侍卫对初云公主下手呢?要知道这可是抄家灭族的不赦重罪呢!”契力瓦尔有些呆傻地看着许庸,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雷顿突然插上嘴来道:“想必皇太子答应保全你的家人吧?”

契力瓦尔一震,眼里掠过一丝惊异,旋又冷静了下来,道:“这,这……”他似乎在考虑该怎么回答才不至于露出破绽,但越是考虑,破绽就越明显,至少在许庸这样的老手面前已经无所遁形了。

许庸冷哼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走了。雷顿也跟了出去。契力瓦尔见状,忙爬起来身来道:“许大人,许大人,我,我……”他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说,顷刻间就急得额上见了汗,脸色又青又白。

没过片刻,就来了人,把契力瓦尔押到了天字号监区,并给他穿上了死囚衣服,戴上了脚镣手铐。

见这形势,契力瓦尔才意识到了真的是大事不妙了,连番向狱卒要求见许庸。狱卒一开始不搭理他,后来实在熬不过了,就说:“我说你晓事不晓事?这里是刑部,许大人是关部堂官,是你个死囚说见就能见的么?”

契力瓦尔见狱卒这样说,就知道是因为没有好处,所以不给禀报,道:“差爷,求你了,求求你,帮我通禀一声,回头我让家里人一定好好谢谢差爷……”当真是好话说尽,极尽利诱之能事,狱卒到底是抵不过了,这才答应去禀报。

许庸没来,来的是牢头。

契力瓦尔见只是个牢头,奇道:“这,差爷,我,我要见的是许大人……”

牢头啐道:“你还当自己是三云界太傅呢?做你娘的清秋大梦吧。皇上已经下旨,三日后将你处斩。至于你家的皇太子么,哼,嘿嘿……”

契力瓦尔一听这完,浑身一震,暗暗叫道:“完了,完了,他们到底还是发现了……”见牢头要走,他就又大叫道:“大人,我有机密要事禀奏,请,请帮我转告许大人,是事关初云公主暗杀事件的……就算见不到许大人,刑部的大人也可以……”

许庸还是没来,来的是一位刑部的司官。契力瓦尔从官服看出他的五品服色,想必是刑部哪个司的郎中。见问他有何事禀奏,契力瓦尔就道:“凡请大人转告许大人,就说我契力瓦尔不是奉帝君旨意暗杀初云公主的!”

郎中轻哼了一声道:“就这个么?许大人早就知道了。”

“其实,真正指使我暗杀初云公主的是,是皇太子殿下……”

郎中漫不经意地道:“许大人早就在怀疑了,估计这会子已经在调查当中了吧!还有别的吗?”

见郎中根本不把自己的招供当回事,契力瓦尔就道:“大人,我可以写供词,把所有的都详细地写出来。这样皇太子殿下就无法抵赖了……他肯定会抵赖,肯定会不承认的。他又是三云界皇太子,身份不一般,你们不能对他用刑,若是他不说,你们未必能问得出什么来。但有了我的供词就不一样了,大人……”

郎中想了想道:“好吧,就给你个机会。去,笔墨侍候……”

半个时辰后,契力瓦尔把皇太子为何要策划初云公主暗杀事件,为何要让自己去执行,又给予了自己什么样的许诺,又为何要让自己在事发之后说是帝君的旨意等等详细地写了出来。

拿到了契力瓦尔的供词,郎中心下自然是暗喜不禁,面上却一副不屑之情,说:“也不知道许大人那边还用不不用着你这东西。算了,我就帮你跑一趟吧!”便又让狱卒把他给关了起来。

532 初云公主(四)

契力瓦尔翻供皇太子是不知道的,他们都只当凤九渊气恼之下会迅速地处死契力瓦尔,然后会因为阴谋算计而对他的父亲怀恨在心。这样一来,在恢复三云界统治的时候,已经垂垂老矣的父亲显然就不在了凤九渊的考虑范围之内,而年富力强的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登上大宝,成为三云帝君。

之所以他会在仓促之下走出这步棋,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担心呆在父亲身边的其他兄弟趁机上位。虽然自己是皇太子,但只要一天没有坐到帝君宝座之上,就永远只能是皇太子。若是有哪位兄弟阴谋杀死父亲,篡改遗诏自立,到时自己这个皇太子就什么都不是了。虽说可以借凤凰界的力量复起,但那样一来必又多出一事来,不但会永远受制于凤九渊,若是情况不妙,凤九渊还极有可能反自己给卖了。而以暗杀初云公主的法子栽赃给父亲,却是以最小的付出换取最大的回报,甚至还有可能把初云这个强援留在凤九渊身边……

这个计策原本就算不得高明,只要能够激起凤九渊对三云帝君的恨意,就算是成功了一半,若是能保住初云,让她留在宫中,那显然就更加的完美了。皇太子毕竟不是笨人,几十年的沉浮下来,是学了不少手段的,而且在选定执行者的时候也对契力瓦尔说过,若是契力瓦尔不死,他会尽一切办法救他出来,若是救不出来,他也会保证契力家的荣华富贵。

而站在契力瓦尔的角度来看,就算自己不能及时跑掉,被拿住了,凤九渊也未必会把他当场斩杀,还得留着他跟三云帝君对质,或者是做其他的用处呢。若是能侥幸不死,并因此而促使皇太子登上了帝君之位,那自己可就是立下了擎天保驾之功,一生的权势富贵就再也不用愁了。所谓富贵险中求,要想不冒险、不付出点代价就想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那也只有梦里才有的事。

这个小阴谋在策划者、执行者看来是风险小、收获大的,却万没有料到思菊会亲自护送初云去神殿,而且负责暗杀的侍卫还把她给打成了重伤,彻底地激怒了凤九渊。更何况这个小阴谋着实有些粗糙,任谁也想不到三云帝君会使用如此粗劣不堪的计谋来保住初云留在凤凰城里的机会。当然,若是契力瓦尔一口咬定是三云帝君下的旨意,那么,凤九渊也没有办法。偏偏契力瓦尔演技太过于拙劣,想装憨又装得不像,装傻更不像,城府过浅,欲望太强,被雷顿一句话就试出了破绽。这下子非但把自己给坑死了,也把皇太子给拖了进去!

许庸拿上圣旨,捧着供词,再一次来到了驿馆。

皇太子心怀忐忑,真想听到从许庸嘴里说出来的是利于自己的好消息。但没有料到的是,下来的却是一道把自己圈禁在驿馆里的旨意。

听完之后,皇太子当真是如遭雷击,差点没瘫倒在地,直说是契力瓦尔构陷于他,他什么也没有做。许庸出示了供词,皇太子看后,知道自己是百口莫辩了,但还是大呼冤枉,说要进宫陛见。

许庸道:“殿下,至于你冤不冤枉这事我们皇上管不了,还得由贵国帝君来查!”言罢,就带着人去了。

但没料到的是,当天晚上,皇太子就悬梁自尽在了驿馆里。

得到这个消息后,凤九渊当即是气得只差没有七窍冒烟。知道消息的人都说麻烦了,三云界皇太子死在了凤凰界,虽说是畏罪自尽,但在外人看来,怎么也摆不脱被逼死的嫌疑。凤九渊也大骂这家伙死也不挑个好时候、好地方死,偏偏还给他、给凤凰界惹来这么大堆麻烦,真是活着害人,死了也害人。

但雷顿一句话惊醒了他。在听着他恨恨地骂完之后,雷顿道:“会不会不是自杀呢?”

凤九渊当即一呆,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头呢?”立即就派雷顿去查看,还让神殿派出法师保存好尸首,以便将来归还三云界。

但雷顿的调查结果却让凤九渊有些失望。

人确实是自杀的。听驿馆的人说,许庸传达完旨意走后,皇太子就当真癫狂了,众人好不容易将他安抚下来,送回了房里。吃晚饭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亥时刚时,下人送热水进去,就看到人已经吊在了房梁上。叫来随团太医诊治,说已经断了气,救不活了!

不单雷顿说是自杀,刑部的首席仵作经过仔细地检验之后,也说是死于自杀的。

这样一来,凤九渊也不能撇干净责任的。只可惜人已经死了,骂名他也是背定了。

第二天,他还专门去了驿馆祭奠。回来又和内阁商量怎么向三云帝君说明此事!

然而,事情并没有至此就结束,会议才刚刚开始,神殿就来人,说初云公主得知皇太子自尽的消息后,疯了!

凤九渊的火气再也控制不住,当场发作了出来。只见他猛一拍桌案,吼道:“她疯什么疯?她怎么能疯?谁让她疯的?”

奏事的人不敢回话,还是武定中道:“皇上,还是赶紧派个太医去看看吧!”

凤九渊道:“要什么太医?神殿那么多法师,要是能治好还用得着报进来么?”想着自己到底是不能不闻不问,道:“你们继续讨论,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大国师亲自接驾到了神殿门口。凤九渊只觉得心头又气又堵,一路上都在想,怎么就这么多屁事?见了大国师,就问道:“真疯了?”

“装的!”大国师平静地答道。

凤九渊一怔,问道:“装的?”

“是。”大国师道:“只要脑子没坏,不管疯成什么样,都有法可治的。她这个却治不了!”

“治不了就是装疯?”凤九渊又好气又好笑地问道:“有你这样的逻辑么?”

“装疯自然就没办法治,因为根本没疯。”

“那她为什么要装疯?”

“她说要见皇上,有话对皇上说?”

“什么话?”

“她没告诉我。只说见到皇上才能说!”

“好,我就去见见她!”

初云被安排在静思园。

静思园里住全是女子,包括神殿的女弟子和达官显贵家派来替身修行的女眷属。

凤九渊到的时候,初云已经爬到了一株树上去,下面的人叫她下来,她就一个劲地说:“我还没熟呢,不能下来……”众人一见大国师来了,都忙散到了一边去。

凤九渊走到树下,望着初云道:“你不是要见我么?我来了!”初云果地从树上跳了下来,伏地请安。

凤九渊似乎觉得有些亏欠她,心下也多少有些不忍,扶起来道:“我也没料到你家皇太子会如此想不开。你也莫要伤心了才是!”

“皇上!”初云哭道:“妾身哪里伤心了?他死了,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话又是怎么说呢?”

“皇上不知,妾身不过是他们父子的玩物罢了,什么公主的名分,全都是假的,骗人的玩意儿。妾身之所以装疯求见皇上,就是想告诉皇上,皇太子他不是自杀的,而是被人谋害的!”

凤九渊一震,问道:“这怎么会?仵作可是经过仔细检查的,确认是死于自杀的!”

“皇上有所不知,三云界的使团里藏着能人呢。我就曾听皇太子提起过,有人擅长控制他人神智,只是不知道那人是谁。皇太子这人素来怕死,又念念不忘帝君之位,岂会舍得自杀?”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照你这么说来,是有人故意杀死了三云皇太子,却又制造出是自杀的假象,就是要人们怀疑他是被我给逼死的么?”

初云道:“回皇上,妾身不知道。妾身之所以不惜装疯卖傻求见皇上,只是想说出真相,不想皇上背负不仁的骂名!”

凤九渊心下多少有些感动,道:“那是你有心了。由此看来,这事情变得复杂了!”又道:“你暂时先住在这里吧,回头我自有安排的。缺什么直接跟大国师说!”

出了静思园后,凤九渊就问大国师道:“她说的话可是真的么?真有能控制人精神的人?”

“回皇上,这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术法,会此道的大有人在。”

“这么说来,三云皇太子真是死于他杀的?那又是谁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他呢?”心下一阵警惕之后,就忍不住想到了奥斯曼投资银行这个宿敌。要知道自己虽然把他们设在弥罗境的分部给一家伙端了,却并没有把整个体系给瓦解了,甚至也不知道他们最高的总部在哪,若他们再借此机会出手,挑起凤凰界和三云界的矛盾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大国师没有回答凤九渊的问题,这也不是他该回答和能回答得了的。凤九渊又道:“那有没有办法检验出来三云皇太子到底是不是被人控制了精神才悬梁自尽的呢?”

大国师道:“人已经死了,没办法再检验了!”

凤九渊哦了一声,眉头又蹙了起来,显然是极其犯难。“要不这样……”他对大国师道:“你派个得力的人去查查,看三云使团里是否有谙通此道的人。若有,那初云说的便是极有可能,可再进一步调查!”大国师奉旨。

出了神殿,他这才问雷顿:“你怎么看?”

“说不好!”

“什么说不好?说!”

“我是在想,若是三云皇太子是死于他杀的,对谁最有好处?”

“谁?”

“你还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我可没你那么好用的脑子。”

雷顿苦笑道:“是初云。”

“是她?”凤九渊吃了一惊,歪着脑袋半晌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是对初云最有好处。

“我也是猜的。但从逻辑判断上来说,除了跟在三云帝君身边的其他皇子外,就是对初云最有好处了!”

“为什么?”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问我自己?”凤九渊越发的糊涂了,道:“我又怎么了?”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初云很可怜,是不是觉得她是向着你的?”

“这……”凤九渊扪心一想,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暗说:“嘿,这可怎么回事?我怎么在不知不觉间把她当成自己人了呢?”旋又警觉,暗暗叫道:“乖乖,她是不是也懂得控制别人的精神呢?我是不是已经着了道?”便说道:“你觉得她特别有问题?”

“看不出来!”雷顿道:“正因为看不出来,才觉得这个女人特别的让人不放心。”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晾着她,不管!”雷顿道:“我们有的是时间,她没有。我们等得,她等不得。”

凤九渊问道:“这又是从何说起?”

雷顿道:“如果她别有图谋,自然急着去实现它。可对我们来说,时间就是化解所有阴谋最好的对策!”

凤九渊道:“那如果她没问题呢?”

雷顿忍不住笑道:“这种女人最好别沾边。而且,你也不要忘了,你现在是在四个女人中间周旋呢!”

凤九渊当即如同挨了一记闷棍,想到带着孩子远在星海合众国的南馨,想到说闷得慌去了凤凰界各地游历的杜青月,想到凤宁宫里的杨芸,想到还在家里静养的思菊,头当即大了起来。

在四个女人中,最爱的自然要属思菊,但南馨和杨芸都先后为他生下了孩子,杜青月虽没有生育,但曾经也与他恩爱非常,从他的本心来说,哪一个都是舍弃不得的。若是自己再不理智,贪花好色,把初云也搞上手来,岂非给自己找麻烦?想到这样,不由暗道:“男人呐,可得管好自己的武器,要不然迟早得把命给送了……”叹了口气,道:“行,我知道了……初云的事就先不管去了。但使团的人和三云皇太子的事都必须再一次彻底调查!”

533 利益较量(一)

思菊好得很快,凤九渊第三次去看的时候,已经能够下地行动了。但刘夫人依旧坚持要她在家多休养几天,可思菊说什么也不同意,还说凤鸣宫这些天没了她,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呢。凤九渊也劝她多休养几天,说宫里现在没那么多事,用不着这么着急。思菊一听,当即马下脸道:“是不是想着我永远不回去最好呢?这样你就可以明正言顺地把人家初云公主给召到身边了。哼,是不是,说?”

刘夫人见她这般说话,慌道:“瞎说什么?皇上,小女无知莽撞,请皇上恕她失言之罪!”

思菊却扶起跪在地上的母亲,道:“来了我家就没皇上。男人呐,就没一个好东西……”旋又补上一句:“当然了,爹除外!”

凤九渊苦笑道:“什么跟什么呢?我这不是担心你的身体么?这怎么又扯到那去了?”

思菊说:“如果你没有想,那就让我赶快回去。哼,只有守在凤鸣宫里,我才觉得放心!”

凤九渊无奈地道:“行,行,行,姑奶奶,回去就回去,这行了吧?”又对刘夫人道:“夫人,你放心,我会让宫女们照顾好她的。哎,咱们若再不让她上岗,这麻烦就大了!”

见皇帝如此迁就自己的女儿,刘夫人是又高兴又惶恐,道:“丫头,还不快谢恩!”

思菊却说:“谢什么谢?我怕他受不起呢!”凤九渊说:“是,是,我受不起。我谢你恩,这就可以了吧?”

思菊回到宫里,着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单各宫管事的都来看她,就连皇后也报着小郁非来了。在凤九渊逗小家伙的时候,杨芸道:“皇上,思菊丫头的事你也该办了吧?”

凤九渊问道:“什么事?”

思菊却嗔道:“皇后,我哪有什么事呐?”

杨芸拉着思菊的手道:“怎么,还不好意思呢?”

凤九渊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道:“都说强扭的瓜不甜,我倒是巴不得早点纳她为妃呢,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当着众人的面,思菊哪敢像私底下那般了?只说:“谢皇上皇后恩典,奴婢,奴婢德薄才疏,容颜粗陋,当不起……”说着,竟然掉下了泪来。

凤九渊这才知道她急了,忙道:“好了,不过就是开个玩笑,别当真了。你身子还没恢复,先下去歇着吧!”又对杨芸道:“这纳妃的事以后也就不要提了。”下人们都一个劲地盛赞起皇上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心里只有皇后一个人。

杨芸听在耳里,心里却是万般苦涩。自打生产之后,凤九渊可没在她的宫里留宿过一夜,更不要提其他的了。虽说近来军国事务繁忙,身为皇帝的凤九渊似乎是操劳过度了,所以才没了兴致,但杨芸总觉得难受。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一个人长吁短叹,或是静坐修炼来打发时光……

人都走了后,思菊这才从偏殿里出来,冷着脸道:“你到底真是看我不顺眼了还是怎么着呢?若是,咱们好说好散,我绝不因为你是皇上而粘着不放手!你是知道的,我思菊不是那样的人!”

凤九渊见她这样,才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忙道:“我的娘嘞,刚才不过是顺着皇后的话头开开你的玩笑,你就当真了?咱们不是说好的么,永远不当妃子,我又怎么会忘记了呢?”

“可你,你……”思菊气得胸膛起伏,脸色都白了。

凤九渊道:“真的,真的,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我哪舍得让你去当那什么鸟妃子呢?摸着心口板板向凤凰神发誓,我绝没有坑你的意思!”

思菊道:“你是没有,可皇后,皇后就觉得……哎呀,不说了!”

凤九渊忙拉住她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你不同意,我不同意,她也没有办法呢!况且,我又不是没子嗣,她以什么名义强行为我纳妃呢?你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皇后不至于的!”

思菊见他急得额上渗出了汗,道:“那以后人家说人家的,你可别跟着起哄,要不然我绝不原谅!”

“好,好,不原谅,不原谅……”

撒摩罗界收复的领土都逐个地交还了回去,但三云界的却都掌控在了远征军的手里,凤九渊却只字没有提交还的事。

三云帝君就着了急,连着递上了几份国书询问,凤九渊说会尽快安排交还,但又没明确什么时候交还。

面对凤九渊手里如此强大的武备,三云界上下哪还敢再叫板?虽然着急,也只有乖乖地任由摆布。后经过商议,三云帝君和心腹重臣认为是凤九渊嫌他们没有在关键利益问题上给予明确地表态,这才迟迟拖着没有将收复的三云界疆域交还。而且在皇太子的死上,三云界上下也还没有个明确的定调。这些问题不解决,凤九渊又岂会轻易地把耗费了大量资源和兵力夺回来的疆域交还给他们?

为此,三云帝君特地亲笔撰写了一份国书,郑重地承诺了三云界对凤凰界的臣属关系,也明确了凤凰界以后能够在三云界享受到的利益。至于皇太子的死,只说此子丧心病狂,凶戾乖张,为了谋权夺位无所不用其极,自然也是罪有应得。还说此事与凤凰界无干,还极力感谢凤凰界揭开了此子的真面目,并要求将参与此事的所有三云界臣子从重治罪。

收到这份国书之后,凤九渊当真是‘凤颜大悦’,传示群臣之后,即刻下旨给远征军,让他们逐一把收复的三云界疆域交还。并着内阁派出使团,与三云界正式商谈相关的利益问题。

为了将凤凰界的利益和影响进一步扩大,他一边大量向正遭受着魔怪肆虐的势力出售新型的武器和智能作战机器人,又一边散布出消息,说是他的军队可以有偿为无力抵挡魔怪进攻的国家提供支援。

消息一经放出,大半个中宇宙世界震动,一时间,数以千计的使团奉命出动,踏上了前往凤凰界的征程。

若在以往,道路安全,传送阵完好无损,距离凤凰界最远的势力只需要四个月左右就可以抵达。如今凤凰界周围的魔怪虽然已经基本廓清,但其他地方依旧在肆虐为患,因此,谁也不能保证这几千个使团最后有几个能够完整地抵达,或者说要多久才能够安全抵达。

但没想到的是,这个主意在外面被人一致叫好,在凤凰界内却遭到了强烈的反对。都督院几乎是人人递进了一本奏章,要求皇帝罢免此议。凤九渊见反对声音如此之大,也很是惊诧,便把左右都御史都给召进了凤鸣宫,问他们为什么要反对,他说:“……兵是我自己出,钱粮物资也是我自掏腰包,我说你们反对个什么劲?”

左都御史刘明堂道:“回皇上,您就代表了我凤凰界,若是此议促成,我堂堂凤凰界将沦为商人之流……”

“商人碍着你了?”凤九渊没好气地道:“行,行,我不用我的名义,就当个牵线搭桥的人总可以了吧?”

刘明堂说也不行,凤九渊就气得想掀桌子了,问道:“为何不行?”

“因为他们只认皇上!”

“……”凤九渊道:“那以刘大人之见呢?”

“请皇上下旨,让这些从左宇宙世界而来的军队回去。相信我们中宇宙世界有能力解决危机!”

“我相信,我真的相信危机是迟早会解决的。但你们想过没有,这会因此而多死多少人?”

右都御史吴杰道:“皇上,寿数乃天定,非人力所能左右……”

凤九渊当真是气得脑门顶顶上都腾腾地冒火了,狞笑道:“我也是傻不拉呗的,脑子里进了水,问你们个屁的意见。军队是我的,又不是朝廷的,干你们鸟事?都给我滚回去当你们的差,不在你们事权范围内的最好少管!”

刘吴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竟然跪着不走了。

凤九渊见二人使上了性子,也道:“行,行,你们喜欢跪,是吧?凤鸣宫我让你们了,连这座凤凰城我都可以让给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走,行不行?”

才出了凤鸣宫,中书省那边也送折子来了,都是朝中重臣请求罢除有偿支援之举的反对折子。虽不多,但声音都很大,让凤九渊没办法忽视。

雷顿见他着实苦恼,便道:“我有个主意!”

“说!”

“同样让人上折子,参劾这些人沽名钓誉、残忍冷血、见死不救,参他们不配列身朝堂!”

凤九渊眼睛一亮,气当即消了大半,道:“不错,这主意还真是板对板、眼对眼的。那你说,这折子该得由谁来上?”

“撒摩罗星主和三云帝君都可以。”

“这不太远了么?”

“不远。两边的通信站都已经建起来了,最迟不过明天中午就可以传回来!”

凤九渊道:“行,就这样,你去安排!”又冷哼了一声道:“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被他们压倒了,要不然以后的计划还怎么推行呢?”

534 权谋神龙庭(一)

当天晚上,凤九渊终于留宿了凤宁宫。三五中文网跟杨芸说起这事,杨芸告诉他:“……他们哪是怕凤凰界沦为商人之流呀,而是担心分不到好处。”

凤九渊恍然大悟,拍着大腿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头呢?这些老家伙,当真是满嘴的仁义道德,其实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又问道:“那依你之见呢?该怎么办?”

杨芸却说:“皇上不要忘了,后宫是不能干政的!”

“刚才不也干了么?”

“刚才我只是替皇上分析问题。至于拿主意的事么,还是你自己费神去吧!”

凤九渊轻轻地搂着她半裸的身体,长叹了口气道:“这些大臣们的本事通天,我是斗不过的。真要我拿主意么,了不得把原道宁他们挣来的好处分出一部分来,大家均沾就是了!”

杨芸见他满脸的不情愿、不心甘,便道:“是不是想着凤凰界什么都没有出,结果还想分得好处,太过于强盗逻辑了?怕你手下那帮子将领们不高兴么?”

凤九渊道:“我手下那帮子人我了解,他们把利益看得很轻,不至于像凤凰界这些老佬爷们那么斤斤计较。我讨厌的是自己竟然当了这么一帮子假仁假义之徒的头头!”

杨芸道:“有什么办法?这就是文化传统留下来的病根,你想治恐怕又得费上好大一番功夫呢!”

“治?”凤九渊忍不住冷笑道:“有那精神我还不如干点其他有意义的事呢……对了,明儿你把国丈宣进宫来,问问他情况吧。若是真想从我这里讨好处,让他们拿个章程出来。别拿什么道德操守做文章,没得让人恶心死了!”

杨芸的手在他的肚腹上轻轻地抚摸着,逐渐地往下滑了去,凤九渊正想说点什么,不想要害被杨芸一把抓住了,脑子当即一片空白,接下来么……少儿不宜,谢谢!

原道宁的想法是在凤凰界或者凤凰界的属国范围里建立一个永久性的军事基地,当然,前提是要与凤凰界建立起军事合作机制。

但在这件事情上,祈原学却持着强烈的反对意见。他的理由是与这样一支军队合作没有任何的意义,督卫军本身的力量足以保家卫国,足以保证其在中宇宙世界的利益不受到侵害,最重要的是他认为这样的合作会被中宇宙世界其他势力当作异类或者是奸细地看待,在军事,甚至是在政治上都遭到前所未有的排挤。

祈原学的意见在军队体系里受到了广泛的支持,就连新近上位的兵部尚书丁秀也跟他保持了一个腔调。而身为内阁首相的武定中却又模棱两可,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凤九渊觉得烦心事真他娘的一箩筐,理都理不完。眼见军事合作机制的规划也要告吹了,他不得不另谋出路。

当下,撒摩罗界已经基本收复,残余的少数魔怪和僵尸已经不足以为患大局。35zww.com三云界也收复了四分之三,剩下的四分之一疆域估计也要不了十天的功夫就能廓清。

神龙庭和鬼摩界业已全面收复。鬼摩界是自由势力,没有强力的中央统治机构,因此目前的秩序由艾尔沙暂时代管,凤九渊当然想过在鬼摩界建立永久性的军事基地,毕竟这里属于自由城邦,没有主权和法律的束缚,只要愿意,谁都可以在这里设立起分支机构。但问题是鬼摩界连个像样的中央机构都没有,今天答应得好好的,说不定明天就有人发起对基地的冲击呢。况且这个鬼地方势力错综复杂,形势相当微妙,军事基地一旦建立起来,恐怕就得花上大把的心思来维持各方的关系和平衡势力间的利益,哪里还能够安下心来做事?

斟酌来斟酌去,最后凤九渊觉得神龙庭这地方不错。

为什么说它不错呢?

因为这本就是个家族领地,但一直统治着这块小地方的贺氏家族嫡裔几乎在这场危机中死伤殆尽,剩下的都是些远支旁亲,实力强大的家臣没有一个愿意承认和接纳他们入主神龙庭的。而各家臣虽然都觊觎着宗主的宝座,却又不敢贸然跳出来强夺,那样势必遭到其他各家的联合攻击。这样一来,身为局外人又手握重兵的塔西就有了从容处置神龙庭局势的余地。况且神龙庭实力弱小,地域位置也不关键,若能与他们建立起军事合作机制,并设立永久性的基地,其阻力将会大大减小,而发展前景也会明朗和广阔得多。

衡量清楚了利益得失之后,凤九渊便授命塔西尽快把这件事情搞定。

塔西的沉稳和谨慎堪与巴达维相比,而其敏锐与智慧也不亚于艾尔沙,若不是素来懂得韬光养晦,其锋芒恐怕并不亚于其他诸将的。接到凤九渊的指令之后,他就开始筹谋起如何跟神龙庭的这些大家族谈判!

当然,主动权掌握在他手里,他可以强行宣布在神龙庭建立军事基地,但那一样来,不免会激起众怒,即便是军事基地设立了,也会举步维艰。

在第四军团的内部讨论会议上,众将是各有意见。塔西坐在主位上,一直没有发言,只是听着,并不时地记录着什么。直到众将都发言完毕之后,他才道:“是不是各大家族都分别找过你们了?”见大家都眼神闪烁,似乎是想回避这个问题,塔西冷眼一扫,道:“实话实说!”

第一舰队指挥官车永贤道:“源氏家族与近江家族都来找过我,还送了不少的东西。礼我收下了,但我明确地跟他们说:这事我作不了主!”

塔西嗯了一声道:“东西收了事情不办,你就不怕他们不高兴?”

车永贤道:“不怕。咱们帮他们收复了国土,一分钱的回报都没要,收几个礼算什么?再说,那些东西我也没有私吞了,都上交了军团财政!”

塔西又嗯了一声,看着其他的将领,大家都说有家族找过自己了,并把相关的情况作了说明。

塔西听完之后,扫了一眼面前的记录文档,道:“我有个想法。贺氏直接分封的家臣大大小小共有12个,而这12个家臣又分封了自己的家臣,也算不清有多少个了,咱们若是立这12个家臣中的不论哪一个,都是激起其他11个的怒火,甚至还有可能引发内战。所以……”他晃了晃手里的笔道:“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立一个贺家的后人。12大家臣不承认不要紧,只要我们承认,而且他也确实身具贺家的血统,那他们就没有理由作乱。你们说呢?”

车永贤道:“可是长官,这贺家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除了领地还在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咱们就算扶了一个贺氏的旁支庶出上位,可还是要仰仗这12大家臣办事,他们若一齐撂挑子,咱们可是兜不转这神龙庭的。”

其他将领也都表达了类似的担忧。

塔西道:“你们说的都很在理。我是这样想的:先去跟这12大家臣中最没有可能上位的佐藤、古、明这三家沟通,许给他们相对重要的职位,要他们站出来明确表示支持贺氏后裔入主神龙庭。至少剩下的这9大家臣么,实力有强有弱,咱们可以逐步分化处理!最好是放出消息去:重要的职位有限,谁要是早点表态,那咱们就以家族实力强弱来分配,甚至还可以割让出贺氏家族的直属领地作为奖励!你们说,这法子如何?”

塔西就是这样,一般不会轻易发表意见,一旦说出来的,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众将经过一番讨论,都说这法子是处理当下神龙庭局势的最好办法,便都点头同意了。塔西见没有不同意见,便开始分配任务。他说:“永贤,源氏是神龙庭除了贺家之外最大的家族,眼下更是一支独秀,傲视神龙庭了,你出面把他们争取过来。如果听话,宗政官的位置就是他们的了,如果不听话,那就只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枪打出头鸟了!”

车永贤应了声是,又问道:“这么说,长官是授予我便宜行事之权了?”

“这是为我们的利益谋划,该怎么办你最好心里有杆秤!”

车永贤道:“明白!”

散会之后,塔西命人迅速放出消息去,说是他们上应天意,下顺民情,准备册立贺氏旁支子弟贺确为宗主,以保神龙庭社稷宗祀不灭。

12大家臣谁都不想再寄身贺氏之下,但谁都知道自己若是跳出来的话,准是第一个倒下去的。随着消息传播了开来,各家都派人打听到底是真是假,若是假的,则要查出是谁在背后搞怪,若是真的,那各家不得不慎重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了。

车永贤的指挥部就设在神龙城外。在参加完军团会议之后,他又召集舰队的高层开了个会议,刚把事情交待完,就听人说,城里的源氏家族派人来了,说是源氏老太夫人九十寿诞,特地请他和第一舰队所有军官前去赴宴。

看着货实价实黄金做成的请柬,车永贤掂了掂道:“看吧,这源氏家可真不是一般的有钱,连请柬都是纯金打磨铸造成的。收起来,也算是弟兄们的一份福利。告诉他们,今天晚上我必去的!再叫人随便准备份礼品,什么都行!”

处理了一会儿军务后,机要参谋就提醒,说已经快六点了,该装备一下出发了。

车永贤道:“行,那你就跟我走一趟吧。你去把咱们的礼品带上!”

坐上了陆地战车,带上了四名贴身警卫,绕着神龙城兜了一圈,这才入城。

源氏上下听说他来了,几乎是阖家出动,候在大门外迎接。

源氏有的是钱财,尽管整个神龙城目前还在恢复建设当中,他们家的门庭已经装潢得金碧辉煌,美仑美奂。

车永贤下了车,向迎上来的源氏家主源明宇行了个军礼。源明宇当然知道军礼代表了什么意思,简直是惶恐无地,连说不敢,又当着大家的面,好生将车永贤恭维了一番,这才鸣锣放炮地把车永贤请进了屋。

车永贤准备的礼品是个电子挂钟,折合下来也就百十块星海本币的成本,但在源明宇眼里,可就是了不得的无价之宝了。在大家子围着左看看,右看看,不时地惊讶赞叹,搞得车永贤都暗骂自己不厚道,也不能这样糊弄无知土著居民吧?

向寿星老太夫人拜过寿后,家宴正式开始。

车永贤被推举坐上了主位,源明宇还找了两个最是清丽秀雅的侍女陪在左右,就连他带的机要参谋和四名警卫也都有座位,还分配了重要家人去陪。

正所谓酒过三巡,自然该到了说话的时候。坐在车永贤下手的源明宇趁着敬酒的机会,问车永贤道:“将军今天可听说了城里流传的消息么?”

车永贤装作被歌舞给迷住了,心不在焉地问道:“什么消息?”

“也不知道什么人传出来的,说贵军有意立贺氏旁支庶出的贺确为宗主。将军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车永贤哦了一声道:“你也听说了?我也是下午才知道的……”看了看脸色游移不定的源明宇,示意他靠近些,这才轻声道:“上面说了,这神龙庭初定,怕稍有不慎引起内战,所以让立个贺氏的子弟当牌位供起来,免得授以其他各家口实。懂么?”

源明宇思忖了片刻,一震,挥手斥退了身边的侍女,问道:“将军所言甚是有理。那不知贵军司令长官是什么意思?”

车永贤轻轻拍了拍源明宇的肩膀道:“你放心,你的事我跟长官说了。按长官的意思,也想拥立你源家上位,这样咱们强强合作,嘿嘿,自然是好处多多嘛。可问题是上面已经发了话,咱们都是军人,不能不遵从命令行事不是?所以呢,下午长官就把我们都叫去开了会,明确地说了,上面的命令必须遵守,但源家的利益么也必须首先兼顾到!”

源明宇一听坐不上宗主之位了,心下当真是说不出的失望!

535 利益较量(三)

按源明宇的意思,源氏家族几百年来一直屈居于贺氏之下,好不容易迎来了这么个机会,总该翻身了吧?结果努力了好久,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心下又是恨、又是悔、又是不甘。

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车永贤的话,强笑道:“那个,不知道司令长官又是怎么安排的?”

“安排说不上。这个么,你也知道,稳定的神龙庭才符合我们双方的利益。长官说了,这个贺确姑且就让他坐在宗主位置上也没什么,他还还到13岁,不到亲政的年龄,总得给他找个可靠的宗政官辅佐才行嘛。你说呢,源大人?”

源明宇何等精明,一听这话,就知道车永贤要表达什么意思。想到一句从凤凰界流传出来的古话:挟天子以令诸侯,顿时浑身的血又沸腾起来了。

原本他已经作好了准备,若是第四军团方面答应扶他上位,他将不惜一切跟敢于反对的另外各家开战。有了第四军团方面的支持,要赢得这场战争还不容易么?但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第四军团还有上级,而他们的上级是自己够不到的,自然也就不可能向着自己。

说实话,他源明宇也知道立贺确为宗主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也是最有利于神龙庭稳定的,所以失望归失望,但还没有真正透顶。听了车永贤这番话后,他的脑子里当即是豁然大亮,暗说:“这法子当真是最妙不过了。只要我源氏能够成为宗政官,把小宗主给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其他各家没有了理由发动战争,还不都得俯首听命?接下来,我也有的是机会将他们一个一个地慢慢收拾掉。好,好,真是好……”越想越觉得好,脸上自然也就露出了笑意。

“将军所言甚是,甚是。只是宗政官一职是素来重要,一直都由宗主亲自任命,贺氏家族子弟担任。我听说贺确没有亲兄弟,虽有几个隔着房的,都是才疏学浅,不堪大任的呐……”

车永贤喝了杯酒,一摆手道:“源大人,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下午的会议上,我已经向长官推举了由你来担任宗政官一职,但长官却又怕你碍于物议,不敢坐这个位置,要我来问问你。长官还说,若是源大人愿意挑起这个重担,可以从贺氏的直属领地里划出一部分来,以酬源大人之功,之劳!”

源明宇一震,手里端着的酒都洒到衣服上了也未觉察,心里的那个喜呀,乐呀,差一点就没忍住当堂欢呼起来了。好不容易才克制了下去,用颤抖的声音道:“将军,将军此话当真?”

“嘿,我说源大人,我这还没喝醉呢,你就当我说胡话了?再说,这么大的事,我敢瞎扯么?若是你不敢,我另寻别人就是!”

源明宇忙道:“将军恕罪,恕罪,是源某猛浪,猛浪了。只要司令长官和将军看得起我源某,看得起我源家,不要说是当宗政官,便是刀山火海,我源明宇也绝不皱下眉头!”

车永贤满意地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但司令长官说了,不但要把宗政官这个位置坐稳了,还要团结其他各家,稳定神龙庭的局势。这你也能做到?”

源明宇想了想,咬牙道:“能做得到!”

车永贤就更满意了,大笑道:“好,好,源大人,来,为你,也为咱们的合作前景,干杯!”

这顿酒宴一直吃到快要十点了,车永贤才推说还有军务要处理,走了。源明宇依旧是阖家相送,比起迎的时候,又多了好些恭敬。

两天之后,塔西就把神龙庭贺氏的12大家臣召集到了神龙城,明确地告诉了他们,将会立旁支庶出的贺确为宗主。又说因为宗主年幼,将委源氏的源明宇为宗政官,佐理军政事务。

他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更不是一个喜欢在这些人面前耍弄威风和权势的人。叫出了源明宇,当着众人的面把贺确交到他手里,并叮嘱他,要忠心辅佐宗主,上不得欺罔,下不得凌辱等等,就走了。

这样一来,源明宇何异于得到了尚方宝剑?心知自己这个宗政官之位是谁也夺不走了,将会与贺氏的宗主之位一并传承下去。当真又是激动,又是兴奋。装模作样的说了一番话后,就要大家与他一并送新宗主回宫。

从接下来几天源明宇的表现来看,他确实没有辜负塔西和车永贤的厚望,从容地解决了另外十一家封臣在神龙庭的利益和职位的问题,然后就开始大张旗鼓地筹备起了新宗主的坐庭大典。

见这样,塔西也知道时机成熟,就授意车永贤向源明宇提出在神龙庭建立永久性军事基地的事,若是顺利,塔西再亲自出面跟源明宇进一步细谈。

这日,源明宇邀请车永贤去参观新宗主坐庭大典的预演仪式。虽然准备得很仓促,但从车永贤的内心来说,整个仪式还是不错的。看完之后,他突地问道:“源大人,这防卫官一职是由佐藤一郎担任的么?”

源明宇道:“是,将军可是有意见么?”

车永贤道:“也不能说是有意见,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源氏虽说有钱,封地也大,可手里的私兵没多少吧?这防卫官无论如何也得委给自己的心腹才是!”

源明宇一想,额上当即渗出了老大一片汗珠子,嘴唇哆嗦着,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车永贤装作是自己无心之下的一句‘友情提醒’,说过也就再没有放在心上了。而他要的就是让源明宇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想,然后就主动上门来求自己给他一个永久的保全之道,那时,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提出在神龙庭建立永久的军事基地了。

果不其然,晚上已经快要十二点了,机要参谋说源明宇来访。

车永贤裹着一身睡袍就去见了,问道:“源大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成有人造反?”

源明宇强笑道:“造反倒是没有。只不过将军今天一席话惊醒了我这个梦中人呐!”

车永贤继续装着糊涂,道:“我说什么了?我有说什么吗?”

源明宇道:“将军不是说防卫官一职该委给心腹之人么?源某深以为是!”

车永贤哦了一声,道:“对,对,就是提醒你一下,这个职位很重要,你可得把牢了!”

车永贤道:“将军所言何其然也?源某想来,再心腹的人也有背叛的时候,若是源某和源家不慎倒下了,将军和贵军在神龙庭的利益想必会大受损失!”

车永贤故作一震,道:“这话可是了。源大人想必有什么好的想法?”

“源某想以宗主的名义请贵军在我神龙庭长驻,这样一来,咱们双方的利益就都有了保障。不知将军以为呢?”

车永贤迟疑道:“这……源大人,你也知道,咱们是奉先生之命,从左宇宙世界赶过来义务支援的,仗打完了就得撤回去,你说的这长驻恐怕是行不通的。至少据我所知,上面没有这方面的计划!”

源明宇显然是有了充足的准备,展开其雄辩本事,滔滔不绝地向车永贤讲述在神龙庭长久驻军的好处,简直就是说得天花乱坠。

车永贤听完之后,说:“照源大人你这么说,我军在神龙庭建立军事基地确实是好处多多呀。可源大人也知道,我不过是舰队指挥官,我上头还有司令长官,长官上头还有总司令,总司令还得听先生——也就是凤凰界皇帝——的话办事。所以就算是我能同意,也不管用呀!”

源明宇当真是失望之际,但还是不死心,道:“凡请先生向司令长官陈述,若不然,也可由我去说!”

车永贤见源明宇如此坚持,道:“那行,源大人,明天一早我就向司令长官汇报。至于司令长官的意思,我就没办法向你保证了!”

源明宇道:“不管结果如何,源某在此谢过将军了!”

源明宇第二天一直处在惶恐不安的等待当中,稍有点风吹草动,他就以为是车永贤那边有消息了。结果等了整整一天,车永贤也没有派人来说告知情况怎样了。

第三天早上,源明宇觉得自己实在是熬不下去了,正要派人去询问车永贤情况怎样,城门卫就来报,说塔西司令长官亲自视察新宗主的坐庭大典筹备情况来了。源明宇这才精神大振,忙去迎接。

直到中午用过饭之后,塔西这才抽空接见了源明宇,仔细地问了他提出的长久驻军的方案。

源明宇生怕有所遗漏,还随身还备了一份稿子。

塔西听完后就说:“这样吧,你先起草一份方案,我报给总司令官看看。不过,我也没办法给你什么保证,这一点你可得有数!”

源明宇道:“是,是,源某不敢奢求太过,不敢……”

一来二回,经过多番磋商,源明宇又说服了各大封臣,建立军事基地的方案终于获得了通过,与之同时,神龙庭也高调地对外宣称他们与左宇宙世界建立起了军事合作机制,说这将是跨宇宙合作的典范云云。

这边谈妥了,艾尔沙那边也宣称他们将在鬼摩界设立军事分支机构,力争与更多的中宇宙世界国家建立起平等互信的合作关系。

神龙庭新宗主坐庭,附近的势力都派了代表参加。倒不是他们都尊敬这个小邻居,而是想借机来打听打听神龙庭与左宇宙世界联军建立的军事合作机制是怎样的,看看自己也能不能效仿。毕竟谁都想找一颗大树靠嘛!

而在凤凰界这边,连续收到了来自三云界帝君和撒摩罗星主的弹劾奏章之后,凤九渊将之出示群臣,交要他们对奏章发表看法。

大多数朝臣都驳斥奏章荒谬不堪,凤九渊就在大朝会上点着名问他们为什么荒谬不堪。他们又说不出正当的理由,就说三云帝君和撒摩罗星主无端干涉凤凰界内政。

凤九渊嘿嘿地冷笑道:“刘明堂刘大人何在?”

刘明堂出班道:“臣在!”

“听着了吗?”凤九渊问道:“督察院的御史都说这是无端干涉凤凰界内政,你怎么看呢?”

刘明堂当真是不知道说是还是说不是。若说是,那无疑承认自己也是无端干涉联军内政;若说不是,那又说明自己无权干涉联军事务。不论说是,还是说不是,都得给自己脸上扇嘴巴,刘明堂是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只差没有当场喷血晕倒了。

凤九渊见他不答,就又点名道:“吴敏之吴大人,你的意见呢?”

吴敏之出班道:“回皇上,臣觉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云界和撒摩罗界受了联军好处,自然要帮他们说话的,这是人之常情。所以,这三云帝君和撒摩界星主的弹章当不得数!”

“以你之见,谁的奏章才当得数?”

“在天神明,列祖列宗,还有满朝臣工!”

吴敏之此言一出,当真是应者如云。他们显然是从这句话里找到了新的突破口,要跟凤九渊再斗一场。

凤九渊冷笑一声道:“照你这么说来,朕就是一个不敬神明,不法祖宗,不体群臣的暴虐无道昏君了?”

此言一出,满朝大臣当真是吓了一大跳,万没料到凤九渊会把一句反驳之词引申到这上面去,当真是惶恐无地。

凤九渊道:“好得很呢。不是有先例么,废了我,另立一个听你们话的新君就是!”说完,也不管群臣的请罪之声,拂袖而去。

在走出无极殿那一刻,凤九渊自问道:“跟他们闹个什么劲呢?这对谁都没有好处,何必又犯性子?”可一想到大臣们的作为,想到自己百般思量和周折都是为了凤凰界,想到他们如此不体谅自己,心下当真是又失望又难过,暗说道:“既然走不到一处去,还不如不当这个皇帝,也免得闹出这么多事故来!”

本打算让那些大臣跪一会子就放过他们的,没料到吴敏之竟然用头去撞陛阶,说是要用尸谏。好在抢救得快,没出了人命,但也惹出了一场老大的事故。

凤九渊听到消息后,只气得差点没有昏了过去。脸色铁青地道:“给朕宣,宣尚书令欧阳龄来,朕要下罪己诏!”

罪己诏一般是在朝廷出了大问题,或者是国家遭遇天灾、政权遭遇危机,皇帝自省或是检讨过失、错误发出的诏书,份量非同一般,真要是下达了,固然是又一次宣布了朝臣在皇帝面前取得了胜利,但却会极大地打击皇帝的威望。论说起来,因君臣错位,朝政得不到妥善处理而下罪己诏无异于一种两败俱伤,玉石俱焚的愚蠢做法,为智者所不取。但凤九渊就这样,你要硬,他就比你更硬,看到底是谁碰死谁!

536 初云公主(五)

尚书省得知宫中传下旨意,皇帝要下罪己诏后,阖署震动。但没想到的是,欧阳龄到了凤鸣宫,凤九渊只字不提罪己诏的事,反而吵着要下退位诏书!

唬得欧阳龄当场没得差点吓死。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杨芸来了,她冷冷地道:“不就是退位诏书么?欧阳大人,你就替他草拟就是。他也不是一天两天想着甩手不干了,何苦这么着折腾呢?”

凤九渊被她说破了心事,到底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何尝说过要甩手不干?你没有看到,无极殿上,那些大臣们都是怎么逼的我?我好心好意为了救人,从星海合众国把兵调了过来。现在是凤凰界守住了,撒摩罗界和三云界也收复了,结果他们,他们就觉得可以不要人了,可以打发人家回家了,然后坐收好处。试问,这是什么道理?天底下有他娘这样只为自己打算盘的人么?”

“大臣们要这样做必然有他们的理由,你不问,却只知道自己想要怎样,那你再不问问,天底下有你这样的皇帝么?”

凤九渊的火气又起来了,道:“是,你说得很是,正因为天底下没我这样的皇帝,我才要退位呢!欧阳龄,给我写!”

“欧阳龄,你就给他写!不单是退位诏书,把废后诏书也一并写了,这样省得干净!”

事情越闹越大,欧阳龄招架不住,只得以‘昏倒’来躲避。

欧阳龄本来就上了岁数,见他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凤九渊也是吓着了,暗说:“真要是再把他给折腾出个好歹来,麻烦可就大了。”稍息了怒火,忙宣太医诊治。

韩以柔劝回了杨芸,思菊也安慰着凤九渊。

一场风波眼看着就要渐渐平息了下去。

偏就在这时候,神殿传来消息,说初云公主不见了。

凤九渊问前来奏报的周宇:“怎么会不见了?”

周宇道:“回皇上,小道也不清楚。师尊近日闭关,估计是静思园那边疏于对初云公主的照顾,也有可能是公主她觉得无聊,外出游玩,迷了路……”

凤九渊道:“那还不快派人去找?”

“回皇上,已经派了……”

把周宇打发走后,凤九渊这才坐了下来,不解地道:“初云这会去了哪?是被绑架了还是自己跑了?”

雷顿道:“你自己以为呢?”

“……我又怎么以为了?”凤九渊道:“我说,你能不能别学得这么高深莫测的好不好,要说就把话说完!”

雷顿道:“若是你以为她是被绑架了,她肯定就被绑架了。若是你以为她跑了,她肯定就跑了。就这么简单!”

凤九渊道:“你是说,她就是要引起我的关注?”也不待雷顿回答,就道:“传旨神殿和顺天府,不用找了。就说人已经回宫了!”然后又对思菊道:“告诉凤卫,秘密打探初云的下落,千万不要露出了行迹。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是想干什么?”

先是惊艳地进宫,接着在被打发去神殿的路上遭到暗杀,然后又装疯,现在又失踪……这女人,可真能整事,而且还都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整出来的。这样一来,稍有头脑的人恐怕都不可能把她和普通人联想到一起了,都会问:“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初云好不容易等来了大国师闭关的机会,这才借机从静思园逃了出来。任谁也没有想到,她化妆成了侍候自己的宫女模样,蒙过了定西门的守卫,藏到了宫里。

不得不说,初云有本事,也非常的聪明。她这一样藏,神殿和顺天府怎么可能找得到?而没有皇帝的特旨,有谁敢来搜皇宫?便是想也不敢想人藏到凤凰城里来。因此即使是将整个中京城翻转来也不可能找得到人。那样一来,岂非事情闹大了?

而初云要的正是把事情闹大,这样一来,她的计划就会执行了。

但就在她感到得意的时候,却听宫女谈论起了神殿的周宇去凤鸣宫奏报的情形,当她听说宫女们述说凤九渊的旨意:“传旨神殿和顺天府,不用找人。就说人已经回宫了!”时,骇得差点当场软倒,心下翻江倒海,暗叫道:“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一时乱了方寸,全没有去细想这有可能只是凤九渊随口一说。惊慌之下,不免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茶杯,哐当一声,细瓷的杯子摔得粉碎!

外间的宫女当即被惊动,问道:“是谁?谁在里面?”

初云此时再想镇定下来已经不可能了,她知道自己若再不赶紧跑,就会被抓住,然后什么都藏不住了。听着宫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跳将起来,推开后窗,翻了出去。

哪知道她才翻身出去,就听另有宫女说:“莫不成是猫吧?昨天我还看到一只大白猫到处乱蹿呢!快别去看了,韩大姑娘还等着咱们呢!”宫女想想也是,便没有进来,就去了。

初云把这段对话听在耳里,当真是又悔又恨,暗骂自己为何如此冲动,难道真是被吓得亡魂丧胆了么?刚要翻身回屋里,就有一队巡逻的侍卫路过,见她藏在屋后窗下,行迹诡异,当下断然喝道:“什么人?出来!”侍卫声音宏亮,震得院落嗡嗡作响。初云再被这一唬,任她有百般巧智也全都丢到九宵云外去了,暗叫了一声完了,闪身就跑。

刹那间,恍惚满宫城都在喊着:“抓刺客,抓刺客……”的声音,还听有人说刺客是女人,是宫女打扮,又是调侍卫又是调兵的,到处都在搜查。初云又不熟悉凤凰城的环境,只是乱跑,没多会儿,就落入了侍卫和御林军的包围圈里。

眼见跑不脱了,初云心下一横,展开手段,夺了把战刀,开始亡命地拼杀起来。

一般的侍卫和士兵是挡她不住的,再配上她那诡异的魅惑之术,几乎就是所向无敌。

几个照面下来,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和受挣扎的伤员。她心深皇宫里多高手,不是久留之地,冲出包围圈之后,就飞也似地朝着宫门跑去。心里想着,只要能侥幸出了宫,随便往哪一藏,都有脱身的机会。

正自狂奔之际,乍见前面突地出现了一个身着侍卫服色,容貌普通的中年人,心知又是来拦截自己的,暗暗恨道:“是你自己要找死,怪不得我了!”抛出一个魅惑之眼,挺刀便朝中年侍卫的胸腹间刺去。

这招几乎是百试不灵,除非对方能够抵抗自己的魅惑之术。就在她以为这侍卫又要被自己一刀贯腹而死时,乍见侍卫抬起手臂,横着手指在她的刀脊上一敲,只感到一股巨力如海啸般涌到,撞击得她浑身经脉大乱,丹田内一震,张口就喷出一口鲜血来,而手里的精钢战刀也被敲成了两段。

好深厚的功力。

初云丢下战刀,探手往腰间的绣囊内抓去。手指还没有触到精心配制的幻影弹,就感到胸前一麻,浑身的力量骤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顺势软倒了在地上。

看着大批的宫中侍卫和御林宫围了上来,都向中年人行礼,叫他雷统领,初云心下绝望地道:“原来他就是那个雷统领,就是那个连凤卫都能够挑战得了的雷统领。我真傻,怎么跟他硬碰硬呢?”

雷顿蹲下身来,在初云的脸上摸了摸,眉头一皱,道:“狐人?”

初云一震,骇然道:“他,他怎么知道的?”

雷顿道:“先找间房把她关起来。别让她跑了!”便扭身走了。

雷顿回到凤鸣宫,凤九渊忙问道:“怎么回事?宫里怎么会有刺客的?”

雷顿道:“不是刺客,是初云!”

“是她?”凤九渊一惊道:“怎么又是她了?她,她是怎么跑进宫来的?她要干什么?”

雷顿道:“你若想知道,自己去问吧。”

初云被绑在了侍卫房的柱子上。凤九渊看着她,见她只是普通宫女的模样,便问雷顿道:“这是初云么?”

雷顿没答。初云却咬牙骂道:“狗皇帝,落在你手里,要杀就杀……”脸上的伪装渐渐裉去,还原了初云的本来面目。

凤九渊乍然一惊,陡地想到了当初出征山南道流民暴乱时的大首领,那个狐女,便问道:“你,你到底是谁?苦心积虑地接近我要干什么?”

“干什么?”初云的眼里有说不尽的眼意:“自然是杀你了。杀了你报仇!”

凤九渊有些发懵,试探着问:“你,你也是狐人?”

“不错!”初云道:“我便是被你残杀的狐人英雄初音的妹妹!你这个万恶的暴君,迟早有一日会不得好死,凤凰界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凤九渊更就不明所以了,问道:“你,你这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当然不知道为什么了。你凤凰界又有几个人知道呢?你们每年生产那么多的武备,把它卖往各地,却不知道因此而死了多少人。你想过吗?”在初云的质问声里,凤九渊真的懵了。

“你当然不可能知道。两百年前,我们狐人部落还有两千多万人众,如今却连一百万都不到,你有想这是为什么吗?就因为狼人部落买到了你们的武备,就不断地残杀,追剿我们狐人,堂堂天狐一族却沦落得成天东躲西藏……你知道我们有多惨,有多苦吗?所有的狐人都想杀了你,杀了所有凤凰界的人!嘿,嘿嘿,你放心吧,就算我们姐妹死了也没什么,我们的族人将会继续努力,直到杀死你,彻底地推翻你们凤凰界为止!”

凤九渊啊啊,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下只是说道:“有这么可怕吗?有这么可怕吗?”而另一方面他又清楚地知道,在一个混乱的,没有完全一统的世界里,滥售武备确实是非常可怕的。

初云骂完了,脖子一梗,道:“要杀就杀。哼,若是怕死,我也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了。”

凤九渊心下真是不知道有多腻味,甩了甩手道:“这个,你,其实你也知道,我当皇帝还两年不到,好多东西都不知道呢!”

“呸!”初云啐道:“别把我当三岁孩子来蒙。你不知道?那轰天雷是什么,幽灵弩又是什么?由你一手研制出来的各种武备恐怕不下三十种吧?你还好意思睁着眼睛说瞎话。亏你堂堂凤凰界皇帝,真不知道害臊!”

“是,是,我害臊,我害臊,这行了吧?”凤九渊道:“我的爱好,我的理想,我活着的意义就是研究和制造武备,但我却不知道在我把它们卖出去的背后,还掩藏着这么多的血泪!”

“哈,哈哈……”初云大笑了起来,神情里说不出的讽刺。

凤九渊道:“你姐姐之所以要挑起流民的暴乱,便是想借机来摧毁我凤凰界吧?这不是个好法子!可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要杀我,为什么会投到三云帝君那里去?”还没待初云回答,他就自己解答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进入三云宫廷,然后趁机挑起三云界和凤凰界的冲突,是也不是?”见初云点头说不错,他又道:“看来确实比你姐姐聪明,很懂得利用局势和头脑,只可惜老天爷没有站在你那一边呀。这么说来,三云皇太子也是你杀的了?”

“哼,哼哼……”初云没答。

凤九渊又道:“好吧,是你杀的还是他自杀的都没有关系了,反正已经盖棺定论。咱们来做笔交易,怎么样?”

初云冷冷地看着他,道:“交易?随你的便吧!”她还只当凤九渊也是贪婪她的美色,想她以身体来交换自己的性命呢。

“我放你走,也给你足够你们族人自卫的武备,放心,送给你们的,不要钱。然后你放弃杀我,放弃这种自杀式的袭击方式。如何?”

初云以为自己听错了,道:“你,你是在为自己寻开心么?”

“寻开心?”凤九渊点头笑道:“也算是吧。毕竟你告诉我的这些可都是些悲剧。若是能让你们免遭杀戮,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对我来说,自然也很开心!”

初云愕然道:“你说的是真话?”

凤九渊道:“我是皇帝,皇帝说话都是金口玉言。再说,你觉得我像在跟你开玩笑?”

“你,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是个军火商人。但我却是一个不喜欢杀戮的军火商人!”他叹了口气道:“更何况这样的杀戮还是由我引起的呢?所以总得想办法制止它才行!莫不成你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你,可是,我们没那么多的钱,也没你们想要的资源跟你们换呀?”

“我说了,不要钱,白送,行不行?”

“你不骗人?”

凤九渊没答,而是叫来了笔墨侍候,亲自用那并不怎么见得人的字写下了字据,然后从腰间取下印玺,盖了上去。让雷顿给初云松了绑,把字据递给她道:“立字为凭,这下你信了么?”

初云接过字据,死死地拽在手里,哭了。

537 狐人(一)

由军事合作机制掀起的这场风波最终以凤九渊的妥协和刘明堂的贬黜画上了句号。而促使句号迅速得以画上的则是神龙庭公开对外宣布他们与联军建立起了长久的军事合作机制,并允许联军在神龙庭设立永久性的军事基地。

国家跟人一样,都是十足的贱坯子。当一样东西能很轻易得到的时候,觉得它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总以为还有更好的在等着自己。可当那样东西落到别人手里的时候,又会觉得它什么都好了。

这不,神龙庭才宣布与联军建立了军事合作机制,凤凰界就有声音说神龙庭算个什么鸟东西?弹丸一般大的小地方,也配跟联军合作么?要合作也是凤凰界这种有实力的大势力呀!也有说联军没有眼光的,说他们什么合作对象不好选,却选神龙庭这样又小又蛮荒落后的势力,不知道是脑子不对劲还是别有图谋。

而对于凤九渊来说,他原来是想促成凤凰界跟联军建立起良好而又稳定的军事合作关系的,从而把凤凰界从中宇宙世界带到更广阔的天地里去,但没料到会遭遇到那么多的阻力,还差点搭上了多名重臣的性命,所以只好被迫放弃。但没料到的是,就在他刚宣布‘此事到此结束,不得再议!’后的第二天,祈原学又上折子,说经过再三的思考和讨论,觉得可以尝试着与联军在一定程度上建立起合作关系,他还说:联军在中宇宙世界的军事行动应该听从凤凰界军方的指挥。

看到这折子,凤九渊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丢给雷顿道:“看看……”

雷顿看完后嗯了一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祈原学精神有问题?”

“我倒觉得他很正常,处处都在为凤凰界打算。你不觉得这才是一个总参谋长该干的事么?”

凤九渊一咬牙道:“这个人品行有问题!”

雷顿微微哼了一声道:“是么?你给我看的是折子,我也就事论事。至于道德操守方面的,没人有资格去评论别人!”

凤九渊被呛得一窒,好半晌才道:“好,好,你有理,你有理!”又说:“那你怎么看?是准了他还是给他叉回去(就是皇帝觉得这折子荒谬可笑,全无价值时,会用朱笔划上叉,表示全盘否定。一般来说,用划叉来否定大臣奏折的方式很少出现,这无疑是皇帝对臣下的一种羞辱。)?”

雷顿道:“如果你是以皇帝的身份问我,那我的回答是:准了!如果你是以先生的身份问我,我的回答是:随你高兴!”

凤九渊踌躇了片刻,还是在折子上批了个‘准’字。将折子收起来后,他才道:“我倒是想知道,他怎么去跟原道宁谈。哼,可别指望我帮手,想着他颠三倒四,前后不一的行径,我就恶心!”

初云被他放了。这是在皇宫内部处理的事情,只要皇后不说话,谁也不敢乱嚼舌根子。但是,当初云拿着凤九渊亲笔的手谕去理藩院领取他们所需要的武备时,却遭到了杨源的拒绝。杨源非但拒绝了,还收缴了初云的手谕,说她是伪造,把她给抓了起来。

凤九渊当然不知道初云才出了皇宫就被下了大牢,当杨源亲自进宫来晋见,并递上那份自己亲笔书写的手谕时,分明愣住了,他问道:“这有问题吗?”

杨源道:“回皇上,此手谕乃是伪造的。请皇上下旨彻查!”

凤九渊笑道:“伪造?国丈,我还得认得出自己的笔迹。再说,就算字迹能伪造,印玺能伪造得了么?”他说的是实话,印玺是神殿制作,经过术法加持,一验便知真伪,不可能造得了假。

杨源道:“皇上,此手谕确实是伪造的!”

见老国丈如此坚持,凤九渊就更纳闷了,道:“国丈,它为什么就是伪造的呢?”

杨源道:“回皇上,据臣所知,我朝自开基以来,还从不曾有人拿着皇帝的手谕去理藩院领取武备的。这不合祖制,更不合法度。因此,臣说它是伪造的!”

凤九渊明白了,杨源知道这份手谕确实是自己亲笔写下来的,但自己无心之举却是破坏了凤凰界传承万年的祖制和法度。若是开了这个先例,以后是不是只要有人拿着皇帝批的条子就能去理藩院领到想要的武备,也不管多少呢?若是这样,理藩院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得被生生折腾垮了,凤凰界又何谈立足?

想通了此节,凤九渊不得不将手谕撒得稀烂,扔进了焚字炉里,道:“国丈,我若承认手谕是伪造的,岂不是得置人家初云于死地?”叹了口气道:“他们也不容易。你就把武库打扫打扫,送点给他们就是了!”

杨源断然道:“皇上,此举万万不可!”

“这是为何?”凤九渊心说:“你不会仗着自己是我的老丈人也来跟我叫板吧?哼,可别以为我好欺负,真要惹急了,我会让你们知道凤大爷有几只眼!”

杨源道:“敢问皇上,您对狐人有多少了解?”

凤九渊一怔,道:“这个,我倒是不怎么清楚的!”心下不免一惊,暗说自己怎么又犯了傻呢,仅凭只听了初云一面之辞就相信了她,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杨源道:“臣倒是略知一二。狐人居于极东之境(这里必须要说明一下:在基于传送阵为主要交通工具的中宇宙世界来说,是没有星球和太空这个概念的,在他们看来,大陆就是平的,只不过被海洋和未知深渊隔了开来,分成一块一块的大陆。根据传统的地域划分来说,狐人部落聚居区在极东之境,而凤凰界在极北之境。),自称天狐后裔,占据了最是富饶的天元界。但狐人性淫,总是不停地跟同类和异类交佩(配)求欢(受敏感词汇限制,不得不这样子整。),久而久之,族裔就越来越壮大,最盛之时,数量超过三千万。若是人类,三千万并不算多,可狐人素来贪婪,挥霍无度,又不知积蓄,为了满足其贪欲,便蝗虫一般四处掠夺。天元界原本极是富饶美丽,各种异族和平共处,自打狐人壮大之后,便对其他生活在天元界的异族展开了疯狂的抢夺和杀戮,在不到两百年的时间里,最终实现了独占天元界。其他异族则不得不抛弃家园,背井离乡,流落他方,过上了猪狗也不如的生活。按说狐人独霸了天元界,本该满足了。可他们不事生产,只知一味索求,只过了几十年,从其他异族那里抢夺来的财富再被挥霍一空,因此他们又把魔爪伸向了天元界以外的其他异族和人类。一开始在阴谋和武力的配合之下,总是频频得手,后来,随着原本被狐人赶出天元界的狼人逐渐强大起来,便联合其他异族,对狐人展开了围剿。这场战争持续了上千年,就连凤凰界也未能置身事外,被牵扯了进去!”

听到这里,凤九渊哦了一声,问道:“又干凤凰界什么事的?”

“战争进行到第六百个年头时,狼人一方究竟是支撑不下去了,便派出了使团来到了凤凰界,请求购买武备。而与之同时,狐人一方也赶到了。狐人把部族里最美艳的少女敬献给了当时的神功皇帝,神功皇帝被其迷惑,答应了狐人,卖出了大量的武备给他们,并把狼人使团驱逐出了凤凰界。有了咱们凤凰界的武备支撑,狐人的凶焰更盛,不到十年时间,便在天元界为中心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狐人帝国,开始奴隶周围的异族和人类。后来,神功皇帝纵欲过度,还不到四十岁倒驾崩,回归了凤凰神的怀抱。而那狐女竟然阴谋想要篡夺我凤凰界的皇权,事情败露之后,狐女被凌迟处死。这本是按我凤凰界律法处置,干不得外人什么事,可狐人部落仗着实力强大了,说我们不尊重他们的族人,一开始要我们凤凰界作出赔偿,后来还派出武士和术士对我凤凰界发起攻击,欲图占领。庆嘉皇帝登基之后,下旨断绝了狐人的武备供应,改由向被狐人奴役的异族和人类出售,这下才压制住了狐人滔天的气焰,稳定了极东之境的局势,避免因为狐人过度壮大而导致一场波及整个中宇宙世界的战争的爆发。此消彼长之下,狐人建立起来的帝国崩溃,原本被他们统治的异族和人类纷纷起义反抗,最开始的三百多年里,狐人尚能支撑,自打两百年多年前,狼人军队攻入天元界后,狐人被大量残杀,数量也急剧渐少。在各方的调停之下,狼人被迫撤出了天元界,但并没有停止对狐人部落的骚扰。从此强极一时的狐人就一蹶不振,外有狼人之患,内部又自相残杀不停,致使数量已经减少到不足百万之数了。可他们依旧不思悔改,继续着他们的天狐帝国美梦,总是利用狐女特有的魅惑能力在各个势力制造一波又一波的阴谋。只没想到如今又把主意打到我凤凰界头上来了,当真是可恨之极!”

凤九渊听完了杨源的长篇叙述,感觉仿佛坠入了一场梦幻当中。好半晌才问道:“真是这样的么?”

雷顿道:“杨大人所说的历史我不清楚,但我跟狐人接触过,贪婪狡诈是确有其实的。”便把当初在狐人部落的遭遇说了一遍。杨源道:“是了,那里便是天元界。本该是个仙境般美丽的地方,却被他们折腾得又肮脏又坠落!”

凤九渊的心上当真是如同被捅了一刀,半晌回不过气来。暗说:“娘的,莫不成又被那狐女摆了一道?一而再,再而三的耍我,真当老子好欺负么?”越想越恨,便问道:“人关在哪了?”

杨源道:“如今下在刑部大牢里!”

凤九渊一咬牙,道:“好,你跟我去见见她。我倒要看看她这回还有什么话要说!”杨源应是。

但凤九渊并没有立即出发,而是说要先换身衣服,便入后殿去了。趁着换衣服的当口,他让九天查询一下关于狐人一族的历史记录。结果真如杨源所说的那般,甚至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说这些史实都是凤凰界的史官记载的,但凤九渊却对史官们的职业素养是相当肯定的:连自己皇帝的丑事、恶事都能毫不隐晦地写出来,更何况是其他势力的事了?

思菊见他脸色气得铁青,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便劝慰道:“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人家就是欺骗你无知。若是你对史实都了若指掌,何至于被骗成这样了?不过,在我看来,历史到底是一家之言,初云也未必说得是假话。狐人大多数虽然又坏又贪婪,但未必就没有好的呢?你说是不是?”

这话无疑是既给了凤九渊台阶下,又抚平了他那颗受伤的愤怒的心,顿时令他好受多了,便道:“不管怎么说,这次再不能莽撞马虎了。走吧,去刑部……”才走了几步,又忍不住问道:“这几年咱们去了多少次刑部了?”

思菊想了想,摇头道:“记不清了,反正不少!”

凤九渊叹道:“看来还是国家多事呀。若是承平,何至于连去过多少次刑部都记不清楚了?”

出了青华门后,思菊便从手上取下一枚戒指道:“来,把这个戴上!”

凤九渊不解,问道:“这又怎么了?”

思菊道:“让你戴上便戴上,哪来那么多话?”

杨源见了,说:“皇上,那是大国师亲自制作的静心珠,别看不起眼,其实功用大着呢。至少能辟邪去秽,定心安神,其他的臣也就不是很清楚的了。满朝上下有多少人想求来一颗,大国师到底是不肯动手做的!”

凤九渊这才知道是好东西,接过来往无名指上套,套不进去,只得戴在了小指头上。

思菊听杨源这么说,笑道:“杨大人,你若是想要,回头我向父亲求一只来就行了。”

杨源大喜道:“若是如此,那就有劳贤侄女了!”

“杨大人客气了!”

538 狐人(二)

杨源命人拿下初云之后,又移文刑部,让他们来人提走了初云,这才进宫面圣的。这才没多会儿,路德文正在想着要不要审这个初云,若是审又该怎么审时,就见凤九渊打头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理藩院尚书杨源、大内侍卫统领雷顿和凤鸣宫都管女使思菊等人,忙滚下座来,伏起叩拜。

凤九渊叫起路德文,道:“雷顿和思菊留下,国丈,你和路大人很退到幕后,让我先来问问她。思菊,去把初云带上来!”

过了盏茶功夫,思菊领着重枷在身的初云进来了。

一见面,初云当真是一副恨不能吃了凤九渊的模样,只是咬牙切齿,却是一言不发。

凤九渊点了点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皇帝竟然也有不管用的时候,给你开了张空头支票,没让你领到东西,实在对不住了!”

初云哼哼地冷笑。

“你既然一心在算计我凤凰界,自然知道,凤凰界的皇帝不像其他地方的皇帝,很多时候都是左右不了朝政的,还不得不听从大臣们的摆布,更何况是我这个才从左宇宙回来没几年的二楞子皇帝呢?若是你要怪我,那也由得你吧,总归是我失言了。”

初云这才啐了一口道:“当真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凤九渊没有辩,道:“我自会下旨让刑部放了你,这一点倒是能作得了主的。想到不能兑现给你的承诺,我着实有些过意不去。经过一番思考,我另有一个方案,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就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了!”

初云道:“当真是好笑,你堂堂凤凰界皇帝,还用得着征询我一个阶下之囚的意见么?”

凤九渊点了点头,示意雷顿给她解开枷锁,这才道:“你也知道,这次我从左宇宙世界调集了大量的军队过来协助剿灭魔怪。如今战事也进行得差不多了,倒是能够抽调出一两个军团来的!你若是愿意,我就下一道命令,让他们开赴天元界,调停你们狐人和狼人之间的战争。若是狼人不听,我自会向他们下达攻击的命令。若是听了,双方罢手言好,和平共处,岂不更好?”

初云想了想道:“若是这样,那自然最好不过的!”

凤九渊见她答应了,心下说道:“她能同意这个方案就表示确实是想把狐人部落从战争中拯救出来。若是藏着别的阴谋,断不会同意的!”便道:“你放心,只要你确实是真心为你的部落谋取和平,我自然会成全。”取出一只通讯器道:“把这个戴在手下,到时自会有人跟你联系。该怎么做,你可以跟他详谈,我也就不过问了!”又说:“带上你那些潜藏在凤凰界的族人,回去吧,好好地生活,别再想着什么仇呀恨的。若是他们还敢在我凤凰界作乱,哼,你也知道我的手段,要把一个小小的天元界从中宇宙世界里抹去,那也太容易了!”

初云脸色骤然白了一下,好半晌没有回过气来。见凤九渊说她可以走了,这才道:“你放心,若是你能让狼人停止对我们的攻击,我也向你保证再没有狐人会来你凤凰界作乱!”

凤九渊站起身来道:“好,一言为定!”

见着初云去了,凤九渊这才叫出杨源和路德文,问道:“我这样处置,你们有意见没有?”

杨源道:“皇上,请恕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看这位初云公主恐怕是想着在你派出去的将领身上打主意才如此干脆地应答了下来!”又说:“请皇上看看手上的静心珠!”

凤九渊抬起左手一看,见鱼眼珠大的莹白珠子上竟然萦绕着一层浅粉色的光芒,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思菊道:“这就表示刚才那位初云公主对你施展过魅惑之术!”

凤九渊再一次的震怒了,咬牙道:“我已经给了她两次机会,若再不懂得珍惜,那是她自取其祸!”

初云倒不是有意对凤九渊施展魅惑之术的。身为天狐后裔,她的魅惑之术本就是与生俱来的,根本不需要修炼,说话做事之际总是不经意地流露了出去,这也是控制不住的。杨源倒真是当了回小人,她本是没有这样想的,反而还觉得能借凤九渊的力量镇住狼人部落那是最好不过了,总好过让自己所剩不多的族人去流血拼命。

出了刑部,她赶到了与族人见面的据点。大家得知她平安回来了,都很高兴,纷纷问她情况怎么样,她把凤九渊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又出示了那只通讯器。但她的族人大多都说这不过是凤九渊的糊弄人的把戏,当不得真。她却不信凤九渊会以堂堂凤凰界皇帝之尊跟一个流落在外的狐女开玩笑,就说先看看情况再说。

结果当天晚上,巴达维就主动跟她联系,要她迅速赶去铁山道,商谈诸事。她自然极是高兴的了,吩咐族人做好撤离凤凰界的准备,若是她那边谈妥了,便要他们分批次赶回天元界。然后就匆匆起程了!

一路晓行夜宿,半个月后才赶到铁山道观音场。

观音场是一处军事重镇,当下是为远征军提供后勤保障的中心,方圆百里之内,随处可见储备物资和弹药的仓库,到处都是巡逻往来的士兵和押运物资的车队。

第二军团在观音场设有联络处。初云刚到,就与前来接她的参谋军官碰头上了。看着这个年轻而冷酷的军官,初云就有种看到了雷顿的感觉,心下不由来的好生发怵。她不敢看军官的脸,就把目光在那身在她觉得奇异的军装上打着转。军官不说话,她也不敢开口,两人就这样闷闷地往前走。

到了联络处,参谋军官安排她在联络处住下,说将军要明天才赶过来。初云也不在乎多等一天,便说好。

为了怕引起误会,初云并不敢在营区内乱走,吃过晚饭后,只在联络处周围转了转就回房歇息了。

第二天午后,初云正想去问带她来的参谋军官巴达维将军什么时候才会到,就见参谋军官迎面走来,向她行了个军礼道:“初云小姐,巴达维将军到了。请跟我来!”

初云在影像里见过巴达维,只觉得这位中年将军看上去很普通,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当她看到那个安静地坐在椅子里思考着什么的中年军人时,浑身再一次涌起了熟悉的惊惧。

“难道他也跟那个雷统领是兄弟吗?”初云这样想到。

巴达维见他来了,并没有起身,只是点点头道:“初云小姐,请坐!”

初云坐了下来。原本在脑海中过了千百遍的开场白此时竟然被忘了干干净净,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巴达维道:“初云小姐,麻烦你分别介绍一下贵部和狼人的形势,请务必详尽。”便示意参谋开始记录。

初云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娓娓道来。说着说着,也就忘了对巴达维的恐惧,言下也就越加的流利起来。

一直说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基本告一段落。

巴达维却不假思索地对初云的述说给予了总结,其准确的概括能力和洞悉关键的敏锐让初云为之惊叹。

接着,巴达维又问了好些问题之后,才道:“初云小姐,你也知道我是奉先生之命率军调解贵部和狼人部落之间的恩怨,不知道你有没有了一个初步的方案。我们可以先商榷一下!”

初云道:“我部的要求就是狼人彻底退出天元界,并不得再进犯。归还所有被俘的狐人……”她一口气说了十二个条件,说完后道:“最重要的就是狼人部落保证不再向我们发动战争!”

巴达维却道:“那贵部呢?能不能保证停止向狼人部落复仇?”

初云犹豫了片刻,咬牙道:“狼人部落那么强大,难道还怕我们复仇么?”

巴达维道:“初云小姐,如果你和你的族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只能对你说:很抱歉,恕我无能为力了!”

初云奇道:“为什么?”

巴达维道:“按你的意思,就是要我们以强大的武力让狼人部落自缚手脚,然后任由你们处置。我想,我的理解能力没有出问题的话,该是这样的,对吗?”

初云道:“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的族人,难道不该承受惩罚吗?”

巴达维道:“初云小姐似乎忘了说,狼人部落原本也是生活在天元界的,狐人部落强大起来后,把他们赶了出去。而在狐人部落极盛之时,又有多少狼人被残杀和被奴役至死呢?我不知道你对这段历史了不了解?”

初云怒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来帮我们调解的还是来帮狼人部落的?凤九渊的就这么没有诚信么?”

巴达维冷哼一声道:“先生的信用轮不到你来质疑。初云小姐,如果我再听到你说出这样的话,那我只能遗憾地对你说,我军上下将拒绝与贵部建立任何形式的合作!”

539 狐人(三)

初云被巴达维的话气得脸色都变了,浑身瑟瑟地抖着,道:“凤九渊,凤九渊明明说过让你带兵帮我们……”她话没有说完,巴达维就道:“先生是命令我们就贵部和狼人之间的战争进行调停,若是狼人部落不服从,我们才会出兵。”初云恍然,暗骂自己报仇太过于心切了,只把凤九渊这段话的后半部分拿来做文章,却忽略了更重要的前半部分,若是早些把整段话悟透,何至于闹成这样?

情急之下,初云脑子急转,旋无奈地叹道:“好吧,将军,我部愿意接受贵军的调停!”

巴达维如何看不出来初云打的是什么主意?

凤九渊的话摆明了,若是狼人不接受调停才出兵攻击,也只是打到他们愿意接受为止。而眼下狐人势弱,狼人势强,狼人又立志一雪被赶出家园和被欺压千年之仇恨,誓要将狐人彻底铲除干净。联军在这时候介入明显是偏袒狐人,故意打压狼人。

战争已经打了这么多年,狼人背后有凤凰界的支持,早已经将狐人打得快要灭种了,若再不介入,狐人就会彻底地从中宇宙世界消失。所以,站在道义的角度上来说,联军的介入是合适的。

但狼人显然是不能咽下这口气的,就算迫于联军的武力和形势,暂时答应了,等联军一撤走,还不是会继续对狐人挥起屠刀?

初云肯定会在联军调停的时候设法激起狼人的仇恨,从而使狼人愤而拒绝联军的调停,这样一来,联军就能够名正言顺地对狼人发起攻击。只要战端一开,到时就不是说停就能停得下来的。而狐人又在暗地里煽点阴风,添点鬼火,不愁狼人不被诛灭。

若真是这样,联军必然会被拖入中宇宙世界种族战争的泥潭,难以抽身了。初云是在谋划着把联军绑在她狐人的战车之上,巴达维又岂能如她的愿了?所以他道:“初云小姐,有件事情我必须跟你说明!”

初云道:“将军请讲!”

“你最好不要存着利用我们来帮贵部消灭狼人的想法。要知道我们有自己的战略规划,也有我们的行事底线。不管是谁,只要敢触犯我们的底线,那就是敌非友了。贵部现在面临的形势你清楚,我们也很清楚,我们没有义务为你们报仇雪恨。先生的意思是帮贵部争取到生存的机会,你应该清楚,这才是贵部当下最需要的,如果你们想报仇,请等将来强大了再说。如果你们不知足,还想得寸进尺的话,那么,我可以保证,你们最后将会什么也得不到!”

初云气得差点没当场昏死过去。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巴达维竟然把她的心思看得这么透,令她有一种如芒在背的压迫感和恐惧感。好半晌,她才吁出胸中的浊气,强笑道:“将军请放心,我们心里有数得很。”

巴达维点头道:“有数就好。”又道:“如果初云小姐没有意见,那我们就合作的条款进行细商,然后拟定文书。早日谈妥,我们也好早日出兵!”

初云道:“好,就依将军之见!”见巴达维面沉如水,只是指挥着手下人做事,丝毫不受她的魅惑之术的影响,不由暗骇道:“凤九渊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竟然丝毫不受圣术的影响,他们都还是人么?”

条款前后只有七款,各款另有详细解释的细则,加起来又有二十条。双方都没有异议之后,巴达维代表联军,初云代表狐人部落在协约上签字。

完成之后,巴达维将协约影印了一份给初云,道:“不知道初云小姐是随我们一起行动呢还是另行赶回天元界?”

初云想了想道:“将军若是不弃,我愿意随贵军一起行动!”

巴达维道:“好!请初云小姐稍作收拾,一会儿我的参谋会通知你出发的!”说完,行了个军礼,就走了。

回到旗舰大银河联邦号上后,巴达维把跟初云的谈判情况向凤九渊作了详细的汇报。凤九渊听了后说:“这个女人恐怕有些危险。她要是有什么违背协约的举动,你就相机行事!狐人也好,狼人也罢,总归对咱们来说是没有根本利害关系的,没必要为他们陷进去太深!”

巴达维道:“是!”

两天之后,巴达维就命令第二军团从决裂原之上开拔,向天元界进发。

这两天里,初云在大银河联邦号上见识了想都不曾想像过的事物。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她才弄明白眼下第二军团正在凤凰界决裂原的上空。透过舷窗看着脚下那颗椭圆的灰绿色球体,初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荒芜险恶,几乎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大荒原竟然是颗圆球?

随着巴达维一声令下,整个军团开始朝着传送阵方向机动。

此时,她终于知道这些军队为什么能把强大无比的魔怪摧枯拉朽地消灭掉了。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一个打着得地下,一个够不着天上,够不着天上的就只有挨打的份,再强大又能支撑得了多久?但她又不明白,这些飞在天上的像城市一样的东西到底是采用怎样的方式来攻击的!

随着和舰上的士兵接触得越来越多,她终于了解到了‘战舰’就是比星槎双百千万倍的‘星槎’!攻击方式也都差不多,只不过战舰对宇宙环境的适应能力更强!

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初云不知道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回到天元界,就问一名认识的参谋,参谋答道:“还有四天左右!”

“四天?”初云惊道:“不可能吧?从凤凰界到天元界,最快也要两个月的……”

参谋笑道:“你说的是你们的方式,我们用的是我们的方式。”便不再多作解释了。

果然,四天之后,巴达维就告诉了她,已经抵达天元界了。并要求她带他去见狐人部落的王。

初云并不是狐人的公主,甚至连贵族都不是。她只是被狐王训练出来执行特殊任务的武士,凤九渊之所以叫她公主,是因为三云帝国曾下旨收她为义女,并赐予了公主的封号。严格地说起来,初云是没有资格代表狐人与联军签定协约的,而由她签定的协约也是没有任何效力的。

巴达维对狐人是不放心的,尽管站在目前的局势上来说,他还是充当的狐人与狼人战争的调停者。在去见狐王时,他带上了一整个陆战分队并所有陆战装备。

从星图上来看,靠近蜂巢的狐人领地是天元界最边缘,也是最贫瘠的区域,而狐王所在的狐王丘则在天元界的中心!

一路走来,巴达维和所有陆战队士兵感觉就像到了饱受战乱之苦的蛮荒地区,所有的狐人看上去又饥又饿,眼里总是闪烁着狐疑和警惕的光芒,仿佛随时都准备投入一场突发的战争里去。但他们又瘦得那么可怜,有些士兵在怀疑,他们都是靠什么战斗的。

狐王的宫殿建在地下。

在抵达狐王廷后,初云就先让巴达维和陆战队的士兵驻扎下来,她进去禀报。

巴达维并没有枯燥的等,出于职业性的警惕,他让陆战队摆出了防御阵形。

果不其然,一个小时后,一大队的全副武装的狐人武士冲出了地下宫殿,将巴达维等人包围了起来。领头的狐人将领大声喝道:“尔等未得我王准许便擅自进入王廷,当真是胆大之极。都给我抓起来!”他也不看看巴达维带来的人虽然少,但都是些什么装备,就凭他们手里拿的刀刀枪枪,能干得出什么事来?

这让好些陆战队士兵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似到了原始部落里一般。

狐人武士一涌而上,就要来拿人。陆战队指挥官手一抬,所有士兵举起了枪,朝着狐人武士的脚下打了一梭子——这些子弹可都具有智能识别和飞行功能的,只要智控核心不出错,只要持枪者不想打到人,哪怕是对着你开枪,子弹都会绕着飞开的。

狐人武士显然都被吓着了,虽都还举着刀枪,但都愣愣地看着陆战队士兵不敢再动作。

巴达维冷哼一声道:“怎么,狐王就是这么款待贵宾的吗?”

狐人将领道:“什么贵宾?初云不过是贱婢,她有什么资格敢不经我王允许就擅自带外人进入?!识相的就敢情束手就擒,若不然……”他话没有说完,巴达维就抢先一步打断道:“若不然我就炸了你的破地宫!”一抬手,道:“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陆战队指挥官明白巴达维的意思,激活装甲车的炮塔系统,对着山丘的顶上就是一炮。

轰的一声,也不知道炸着了什么,小山丘那点可怜的山头当即被削平了。

指挥官又朝着附近的几处目标开了两炮,无不是轻而易举地摧毁。

狐人将领这才意识到来的这些人恐怕真如初云说的那样‘有如天上的神兵’,胆气当即怯了,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告诉你们的狐王,让她出来迎接贵宾!”

540 狐人(四)

陆战队在外面示威,身在地下宫殿的狐王娜塔莎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还嘿嘿地冷笑。看着跪在面前的初云道:“这就是你千辛万苦请回来的朋友么?”

初云道:“我王,他们确实是来帮助我们的……”见初云还在申辩,娜塔莎吼道:“住口。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小贱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作主了?我还没有死,还没有死呢……”

初云伏在地上,哭道:“我王,奴婢,奴婢真是一心为了我部未来才和他们……”

“住嘴,住嘴!”娜塔莎歇斯底里地吼叫了起来,然后就命令侍女掌初云的嘴,一直抽到初云的双颊红肿,满口是血后才命停下来,然后她道:“记住,我没有让你说话再敢擅自开口,我就杀了你!”

这时,奉命出去逮捕巴达维一行的狐人将领跑了回来,仓皇地禀告道:“我王,他们,他们说,如果我王再不出去迎接,就,就要冲进来了……”

娜塔莎道:“他们敢?!你的卫队都是干什么吃的,我不是命令你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吗?你为什么不执行?”

狐人将领道:“我王,不是臣下不执行命令,而是他们,他们的武器太可怕了……”不等狐人将领说完,娜塔莎就喝令道:“巴穆尔,带上你的人,把那些可恶的入侵者给我抓起来!”

初云看着近乎发狂的娜塔莎,心下恨恨地想道:“抓吧,抓吧,在他们面前,你引以为傲的卫队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从娜塔莎的神情她就断定,在她带着巴达维赶回来之前,狼人又对天元界发起了一次攻击。面对狼人的攻击,狐人除了逃蹿和躲避外,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一旦狼人退走,娜塔莎就会为失败找借口,斩杀臣下或是身边的侍女。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找回属于狐王的威严。

一个可悲的人!

初云暗暗感叹道:“如果她不是九尾天狐的后裔,凭她的才智和能力,又怎么可能当得了狐王?哎,可怜的族人们呐,你们怎么就恪守着陈腐的祖规选择一个这样的人来统治和领导我们呢?她只会给我们带来灾难,无穷无尽的灾难,只要她还坐在狐王的位置上一天,我们就看不到光明的未来……”

巴穆尔带上了狐王直属的术士卫队冲出了地下宫殿,看着那些身着怪异服装,坐在甲车之上的人类,当即命令道:“把这些冒犯我王的入侵者通通抓起来!”

狐人最擅长的就是精神控制术,可这些小把戏在智能机器人面前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有的术士见魅惑之术没有作用,就召唤出了蔓藤,妄图把巴达维和陆战队士兵通通捆起来。

意识到了威胁之后,巴达维果断地命令道:“杀了!”

陆战队员得到命令之后,端起了突击步枪,瞄准所有念念有词的狐人术士,扣动了扳机。

一阵血花爆溅之后,除了巴穆尔之外,所有的狐人术士全都被爆了脑袋,横死当场。而被他们控制的,刚才还像蛇一样蜿蜒爬行着的蔓藤瞬间枯萎了下去,像被火烧过一样,变成了黑色的灰沫,被风一吹,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这一幕,巴穆尔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愕然地看着正从车上跳下来的巴达维,禁不住喝道:“你要干什么?站住,站住!”

巴达维走上前来,盯着巴穆尔打量了一番,道:“带路!”手一挥,所有士兵都跳下了战车,跟着他一起进入了地下宫殿。

娜塔莎见到巴穆尔回来了,也看到了跟在他后面的陌生人类,当即得意地笑道:“很好,非常好。巴穆尔,作为奖赏,今天晚上你可以来我的宫殿了!”

换作以往,巴穆尔恐怕得千恩万谢了,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巴达维看着伏在地上的初云,再看了看娜塔莎,问道:“你就是狐王?”

娜塔莎愤怒了,吼叫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巴穆尔,他们为什么不跪下说话!”

巴达维哼哼地冷笑了两声道:“我想,初云小姐应该已经告诉了你我们的来意。是吗?”

娜塔莎又吼叫了起来,命人把巴达维拿下。有近卫扑了上来,但都被陆战队员给当场击杀。

看着流淌得满地都是的殷红的鲜血,娜塔莎终于惊醒了过来,安静了。

巴达维很满意她的安静,说:“看来你并不欢迎我来。这没什么!我们只不过是应初云小姐之请而来的,为狐人和狼人之间的战争进行调停。当然,你才是狐王的合法代表者,如果你不想我们充当调停者,或者你认为狐人有能力在对抗狼人的战争中生存下来并取得胜利,那们我们立即就离开。”

巴达维的态度很冷,也很傲,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娜塔莎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人,她已经意识到这些人不是自己的力量能够对抗的,还是老实些好。犹豫了片刻,她就道:“远方来的客人,我想知道,你们拿什么来调停我们和狼人之间的战争呢?我想,仅凭这么点人是不够的吧!”

初云再次壮起胆子道:“他们是奉凤凰界皇帝陛下之命专门前来为我部和狼人之间的战争进行调停的。天空之上,全是他们的军队!”

娜塔莎又差点发飙,但摄于巴达维之威,她没有发作出来,而是长长地哦了一声道:“是这样吗?”心下却暗道:“初云这个贱婢倒是有些本事,搭上了凤凰界这条线。哼,看来是不能留她了,要是让她跟凤凰界的人联合了起来,坐在狐王位置上的也不知道是谁呢!”

巴达维拿出初云和他签定的协约,道:“这份是初云小姐代贵部跟我们签定的调停协约。请你过目!如果你觉得没有问题,那么,我们将立即启动调停程序!”

协约是全息电子文档形式的,看着这份悬浮一空中的透明状文件,娜塔莎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惊奇。看完之后,她再次恨恨地盯着初云一眼,越加坚定了要除掉初云的想法,面上却笑道:“我想,我需要仔细研究一下。”

巴达维一摆手道:“请便!”

娜塔莎立即命人安排巴达维等人下去休息,巴达维说不必了,他们还是去外面等。

仔细地看完了协约之后,娜塔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便让人去大祭司请来商议。然后才打量着初云道:“真没有想到呀,你还有这等本事。也不枉我苦心培养你一场!”从王座之上走下来,冷冷地盯着初云那张肿得像烂桃子般的脸道:“真是可怜的人儿,想必你在怪我冤枉了你,是吗?”

初云连说不敢。

娜塔莎道:“那你要什么奖励吗?这一次你拯救了我们的部族,不管你要什么,只要你说得出口,我都可以给你!”

初云对娜塔莎的性子是深有了解的,越是这样说,心里的忌恨与杀意就越强烈。想到自己受尽凌辱,千辛万苦才搬回救兵,为族人争取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没料到身为狐王的娜塔莎非但不感激,还想着怎么除掉她,这简直让人心寒之极呀。她也是几番经历过生死的人了,又岂会惧怕娜塔莎的威胁呢?因此傲然一笑道:“奴婢不敢奢求什么,只求我王能够赦免奴婢擅作主张之罪,留我一命!”

娜塔莎一怔,暗骂了一声:“好狡猾的贱婢!”之后,盈盈笑道:“怎么能这样说呢?好像我要把你吃了一样!”冷哼一声之后,便命人把她带下去治伤。

大祭司来了,娜塔莎把相关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又把那份初云和巴达维签定的协约给大祭司看了,才问道:“你觉得咱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大祭司道:“敢问我王,如果不答应,我们又该怎么办?”

娜塔莎咬牙道:“大不了跟狼人决一死战!”

“狼人正是求之不得呢!”大祭司道:“更何况,我们拿什么来跟强大的狼人决一死战?还请我王明示!”

娜塔莎颇有些不甘地道:“这么说,你是让我同意了?”

大祭司道:“为了我部的生存和未来,必须得答应。要不然最多一百年,我部族人就会被狼人屠杀干净,天元界也将不为我等所有了!”

娜塔莎吸了口冷气,犹豫了半天,再问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大祭司道:“如果有,我部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了!”

娜塔莎又想了片刻,道:“我看这样,召集王廷的大臣和各族族长、长老商议一下再说!”

大祭司对娜塔莎这种犹豫不决的性格非常的腹诽,但也不好明说,就道:“我王,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

娜塔莎怒道:“那就让他们等下去!”

看着娜塔莎拂袖而去的身影,大祭司眼里尽是失望之色,暗道:“有个这样的王,我部焉能不败?”

541 狐人(五)

巴达维的耐心非常的好,等了整整三天都没有发作。

到第四天上,娜塔莎觉得应该把巴达维的傲气给磨得差不多了,这才命人把他请进宫殿来。当她看着巴达维并没有因为长久而又无聊的等待表现出半点的愤怒,心下顿时涌起一股子挫败感来。“巴达维将军……”娜塔莎道:“经我部会商,决定接受贵军的调停。不过,这份协约需要重订!”

巴达维道:“重订可以,但不能超出协约已经达成的基本条款!”

娜塔莎大怒道:“我才是狐人的王,初云不过区区贱婢,她有什么资格代表我狐人部订立协约?”

巴达维道:“我想有一点你还没有想明白!”

“哪一点?”

“协约的基本条款不是初云制订的,而是我们!”巴达维道:“不管是初云小姐还是你,我方的要求都是一样的,不会因人而异。如果你想添加或是删减条款,也必须经得我方同意。”

“你,你,欺人太甚!”娜塔莎已经无法忍受了,眼看就要暴走,大祭司道:“我王,还是商谈正事要紧!”

娜塔莎毕竟还是有最基本的理智,道:“那好,我只增加一条:狼人必须对这三百年来给我部造成的损失作出赔偿。必须!”

巴达维道:“我们只是调停方,你们要求狼人怎样我们无法作出保证。”

“那你们能干什么?”

“能调停狼人继续对狐人发动战争,能保证狐人部落能够生存下去!”巴达维道:“这就是我们能做的!如果你觉得这些不重要,我们只当是来天元界旅游了一趟!”

“你们,你们……”娜塔莎气得胸膛起伏,妖魅的脸时青时白,仿佛随时都是昏倒过去。

巴达维道:“请你不要忘了:我们的调停是不附带任何利益条件的。如果不是先生仁慈,你认为有哪支军队会奔波如此之远,后勤供给、物资消耗全由自己负担,来为一个无亲无故,甚至没有任何利益牵扯的部落而战呢?”

“好吧……”娜塔莎终于消化了满腔的怒火,道:“我们没有条件了。那就请你们出面调停吧!”

巴达维示意重新起草协约,由他和娜塔莎签字之后,双方各执一份,便算走完了初步的法律程序。

根据协约的规定,初云将作为狐人方面的代表,随军前往狼人部落谈判。娜塔莎以初云年轻,经验不足为由,派了三名她的心腹加入代表团。巴达维不介意狐人怎么安排谈判人选,只要狐人不破坏调停计划,随便他们怎么折腾他都当没看见。

回到大银河联邦号上,巴达维的副手欧阳龙当着初云和十多名狐人的面叹息道:“真他娘的搞不懂,狐人的逻辑怎么就这么不可理喻?”

巴达维没有回答。一名狐人气不过,质问道:“敢问将军,不知道我们的逻辑哪里有问题?”

“好吧……”欧阳龙本来不想解释的,但见众狐人都怒目而视,不得不道:“如果没有问题,你们怎么会像债主一样逼着我们干这样干那样的?我们欠你们的吗?”

初云深知这就是狐人的本性,贪婪自私,永远只会想到自己的好处,不管别人做什么,要狐人看来都是应该的。他们不会感恩,更不懂得设身处地。便忙道:“好了,大家别争了,我们还是研究一下怎么跟狼人谈判吧!”这个代表团的人都是娜塔莎委派的,没有人会听她的话,他们都只看着初云名义上的副手哥里翁。哥里翁显然对欧阳龙的话极其不满,差一点就忍不住发作了出来,但他也清楚,己方势单力薄,闹起来是没有任何好处的,所以只得忍下。

两天之后,第二军团进入狼人的领地。起初狼人并没有发现,随着第二军团撤去所有的伪造,在大气层内进行低空低速行事之后,狼人才知道有一支神秘的军队出现在了他们的境内。

直到飞临狼人的王廷狼山上空,巴达维才派人通知狼王西力,约第二天中午在狼山之下的清江之畔见面!

狼人上下都不知道是福是祸,整整一夜没得安生,狼王西力甚至早早地派出战士前往清江之畔布置,免得被人抢先一步设下了陷阱。

第二天一大早,西力就出发赶往清江之畔,并带上了族里所有的强大武士。

午时正,三艘陆战飞行器从天而降,落在了清江之畔。片刻之后,舷梯降下,舱门开启,三艘飞行器里陆续走出了好多身着奇装异服的人来,唯一让狼人觉得眼熟的就是初云等狐人了。

看见这行人里有狐人,狼人顿时鼓噪了起来。西力高喝道:“噤声,都给我安静!”率先从战兽背上跳了下来,向巴达维等人走了过去。

西力当然一眼就认出了巴达维是这些人的头领。

“陌生的人类,不知道你们因何而来?”西力率先开口,语气显得颇有礼貌。

巴达维行了个军礼道:“狼王陛下,请容许我自我介绍:巴达维.海希尔,星海合众国国防军第二军团四星上将司令长官(在圣战军时代就已经成为军团司令长官的老将都已经晋升为国防军四星上将,其他人都是三星上将。)!狼王陛下或许没有听过星海合众国,她是才诞生在左宇宙世界的联邦制国家,距离中宇宙世界非常的遥远!”

西力等人自然没有听过星海合众国的名字,但都晓得有个左宇宙世界的存在,没料到这些人竟然是从遥远到不敢想像的左宇宙世界来的,一时都很惊诧。西力看了看站在巴达维身边的初云,道:“不知阁下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巴达维见士兵已经摆好了桌子,便示意坐下谈,西力也没有拒绝。

“我们也是奉命远征。中宇宙世界的尸疫危机让我们感同身受……”巴达维简单地把联军到来中宇宙世界的原因和当下的作战情况作了一个简单的说明,西力等人这才知道原来最近威震中宇宙世界的天降神兵赫然就是他们,无不骇然。西力问道:“不知巴达维将军率军前来又是为何?我部尚还没有被尸疫的波及,是不敢劳动贵军援手的。”

巴达维道:“不瞒狼王陛下,我等是奉命前来调停贵部和狐人之间的战争的!”

西力还没有发话,他身边的一名武士就吼道:“不可能,绝不可能……”西力一摆手,那人立即闭上了嘴。由此可以看出,狼人的纪律性有多森严了。“巴达维将军……”西力道:“不知你可了解我部与狐人之间的恩怨?”

“略知一二!”

“既是这样,那我也不多说。也不知道将军怎么个调停法!”

巴达维道:“双方罢手言和,在约定的年限之内,不得再发生战争。谁要是敢违背,我军将配合被攻击的一方坚决将之消灭!”他这话一出,除了初云外,狐人顿时鼓噪了起来。

看着这情况,西力顿时明白了不少。他道:“那若是我部不答应,是不是贵军就会向我部发起攻击,一直打到我们同意为止?”

巴达维道:“是!”

这下子狼人又鼓噪了起来,许多战士都说他们不怕战争,要打就来。西力没有搭理他们,而是道:“那如果我答应,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巴达维道:“能得到一个强大的朋友!”

西力笑了,他道:“目前我部的实力远比狐人强大,正是将狐人彻底铲除,报仇雪恨的最佳时机。而狐人已经山穷水尽,陷入垂死挣扎的境地。将军有没有觉得,在这时候出面替狐人调停,对我们狼人来说非常的不公平!”

巴达维道:“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公平。陛下何不这样想:如果狼人不答应,我军就会向狼人发动攻击。贵部在狐人面前自然是占有绝对的优势,可在我们面前呢?那又是处于绝对的弱势。如果不答应,战争一旦爆发,我军将很有可能配合狐人将贵部彻底消灭。弱肉强食面前,有时候是没得选择的!”

西力沉思了片刻,又看了看初云,道:“对不起,将军,请恕我暂时没办法立即给你答复。这样吧,两天之后,依旧在这里,我给你个回复,如何?”

巴达维道:“可以!”

与狼人的第一次会谈就这样结束了。

回到大银河联邦号上后,哥里翁就对巴达维道:“你没有看到狼人的态度吗?他们都不愿意谈判,都不愿意。咱们何必再浪费时间!”

巴达维没有理他,而是对初云道:“你怎么看?”

初云道:“以前觉得西力这人凶神恶煞,有体力没智力,现在看来……还是等两天后再说吧!”

哥里翁见巴达维不理自己,便把气撒向了初云,道:“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狐人!”

初云冷眼盯着哥里翁道:“是吗?你不提醒我还以为自己是狼人呢!”这句话简单就像往火药桶里扔去了一枝火把,当场就炸了开来,自哥里翁以下,狐人都开始围攻初云。初云全是不惧,以一敌众,在舰桥里拉开了一场舌战。

542 狐人(六)

没想到当天夜里,狼人部就出动了四艘也不知道凤凰界哪年哪月出产的星槎,向悬停在狼山上空的第二舰队发起了攻击。

在地上看着天空中的战舰好像个头不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当飞上了天空之后,星槎里的狼人才知道这些家伙到底有多庞大。两相比较之下,他们的星槎就像渔船面前的虾米,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任由他们攻击了半个时辰之后,巴达维下令退到外太空去。狼人追不上,只得撤了回去。面对西力凶狠的质问,他们还一个劲的说天空里的那些大家伙看似了不起,其实就是铁乌龟,没什么攻击力的!

话声才落,就见天空飞下了一颗火球,眨眼间就落到了狼山之下的平原之上。一阵炙烈的闪光之后,才传来了天塌地陷般的剧响,整座狼山都因此晃动了好久!待声音渐渐消散之后,才看到火球已然变作一朵巨大的蘑菇云,正腾腾地升上天空!

所有狼人都暗暗叫道:“好可怕的爆炸!”却又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西力刚命人去看有没有人受伤,一股前所未见的汹涌气流涌了过来,实力强的倒还没什么,实力弱的狼人竟然被吹卷得飞了起来,木质的结构也因此而受到严重的损坏。

整整一夜,西力都带人奔跑于狼山各处,救死扶伤。直到第二天中午,乱局才稳定了下来。到这时,西力在暗想:若是火球落在狼山之上,又将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没过多久,有人来报,狼山之下突然出现一座湖泊,广约十几里方圆。

西力听了,咬牙暗道:“好厉害呀,这是在向我们示威吗?”随后,他召集了族中的长老在狼堡里开会。见长老们都在感慨天灾如何如何,他就冷哼一声道:“你们真的以为是天灾吗?”

有长老道:“如何不是天灾?这样的威力,又岂是人力所能及的?”

西力道:“别的我不清楚,凤凰界制造的重炮便有这等威力,甚至还大上千倍万倍!”

重炮对于狼人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传说级武器,他们族里现有的最先进、最强大的十艘星槎都是一百多年前从龙魔界购买的二手货呢。当时全乎是倾尽了全族的财力,当这十艘星槎回来之后,族里上下还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而它们果不负众望,在对狐人的战争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可听昨晚出动星槎攻击的几位勇士说来,那些人的星槎不但巨大无比,而且还具有极其强大的防护能力,星槎的攻击几乎没有办法给他们造成伤害。

听西力这么一说,大家都感慨要是有重炮就好了。

西力道:“如果不出所料的话,火球便是那些人给我们的警告!”此言一出,顿时激起了长老们的怒火,都纷纷要求拒绝调停,还说狼人不怕战争。

西力冷眼扫视着众人道:“我们是不怕战争,可那也要我们能够打得着对手才行!现在的问题是,敌人远在高天之上,远到我们根本够不着,只有他打我们,我们便是拼死也伤不到他们分毫。你们来告诉我,这仗该怎么打?”

有长老道:“难不成咱们就这样接受调停不成?只要再加把劲,狐人就该得被灭种了,咱们也可以回到天元界。若真接受了调停,狐人一旦缓过气来,还不得跟咱们继续打下去?这样子何时候才是个头!”

西力道:“但你们知道不知道,这么多年的战争打下来,我们又落到了一个怎样的田地?战争就是一把双刃剑,固然能杀死敌人,但也能伤了我们自己!”

他这样一说,长老们都黯然神伤。想到族里的穷困,想到人口一直在锐减,想到还有其他的异族在旁虎视眈眈,想到……长老们只得道:“那依王上之见该怎么办?”

“答应他们!”西力凛然道:“如果不答应,立即便有一场灭顶之祸。如果答应,哼,以狐人贪婪的个性,能忍受得了多久?到时,咱们故意诱使狐人对我们发动战争……”说到这里,长老们都明白怎么回事了,无不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频频点头道:“好,好,好主意!”也有人说:“咱们也需要恢复生产,积蓄力量。要不然没有把狐人给灭了,倒是被猿人、狮人或是蜥人把我们给灭了就……”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西力一摆手道:“不要说了。那咱们就先答应下来,姑且把时间限定在十年之内,最长不超过二十年。我就不信,在二十年里,狐人的实力能够超过我们!”

有长老道:“万一那些人从背后协助狐人呢?”

西力道:“你们昨天没有听巴达维说过吗?谁要是在约定的期限向另一方反动战争,他们就与被攻击的一方配合,将挑起事端的一方灭掉!这句话就说明他们不是站在狐人一方的,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才会出面帮狐人调停!”又道:“他不是说过么?咱们同意调停,那就多一个朋友。有时候多一个朋友远比少一个敌人来得好,不是么?”

狼人的决策效率确实远比狼人高。随着西力一锤定音之后,就再没有长老说别的什么话了。接下来,西力就布置人安排晚上的祈福仪式,为在爆炸中受伤的族人祈祷!

然而,就在祈福仪式刚刚结束,西力就收到边境传来的密报,说狐人入侵了。

西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问奏报消息的长老道:“当真?莫不是搞错了?”

“王上,此事怎么会错?我边境将士有多人被杀,还有族人目睹大量的狐人武士出没国境之内,断断不会错的!”

西力差点就命人整军备战了,一咬牙,将奏报捏在手里,狞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长老问道:“王上,什么明白了?”

西力道:“没什么。先让我考虑一下该如何对策。下去吧!”

以往遇有敌情,西力都是即刻下达命令的,这次怎么会需要考虑呢?长老也很是纳闷,但狼人素来服从性极强,王上旨意已下,就容不得人置疑。

看着长老退下去后,西力猛地一捶桌案,道:“好你个娜塔莎,跟我玩阴的!哼,你这无非就是要逼我拒绝巴达维的调停,然后你们就好联合起来把我们狼人消灭。好手段,好手段呐。如果我西力不是去人类国家里游过几年学,还看不穿你的这些阴谋伎俩!”叫来了心腹的将领,吩咐道:“去把鹰窠接管了。但凡有边境传来的消息一律押着,待后日午后再奏上来。也不要让长老们知道!此事若是办不好,让你的手下提着脑袋来见我!”

心腹将领一震,知道事情重大,忙去了。

西力心悬边境,第二天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去的。好不容易等到第三天天亮,就迫不腋毛地命人准备中午的谈判,并让人把所有的长老和头领都叫了过来,谈判结束之前,不得擅自行动。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终于熬到了午时,西力暗想:“两天过去了,也不知道边境的情况怎么样了。娜塔莎,我姑且先让你得意一阵子,你就杀吧,你就杀吧,只要谈判一结束,我会让你付出血的代价的!”

清江之畔,西力领着所有的长老和贵族齐聚,等候巴达维等的人到来。

正午时刻,三艘陆战飞行器从天而降,巴达维他们来了。

见巴达维走下了舷梯,西力迎上去,起手道:“巴达维将军,那日晚上的事实在不好意思,都怪我督下不严。我已经下令将他们严惩了!”

巴达维道:“狼王陛下见外了。不知狼王陛下考虑得怎样了?”

西力叹了口气,故作为难地道:“族里的长老和头领们都不同意……”话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就转到了巴达维身边的狐人身上,果见他们都控制不住地兴奋了起来。“……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他们。毕竟这些年的战争下来,我们也打穷了,打光了,日子也不好过,也需要休生养息了。因此,我们决定接受巴达维将领的调停,交了贵军这个朋友!”

就在谈判将要开始时,一名狼人士兵跑了过来,也不知道跟长老们说了什么,顷刻间这帮子人就炸了锅。

西力见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回去问道:“又怎么了?”

一名长老走上前道:“王上,狐人入侵了我边境,正在大肆杀虐我族人呐,王上……”也有长老说:“王上,什么调停,什么谈判都是假的,都是掩盖狐人入侵的幌子……”

西力一惊,暗骂一声,道:“谁告诉你们的?”也不等人答,就喝道:“保持你们的威仪,不要让那些狐人把你们都看扁了!再乱,别怪族法无情!”

这才回身来谈判。

巴达维提出的方案西力几乎都认同了,只是在停战期限之上,初云要三十年,西力坚持要十年,最后巴达维折中,取了二十年。

谈判期间,哥里翁总是不时地对西力冷嘲热讽,挤兑西力。西力心中本来就藏着事,遭这么一激,就再也忍不住了,对初云道:“初云小姐,不知道贵部你是代表还是这位哥里翁大人是代表?”初云还没开口,哥里翁就道:“自然我们都是代表!”

西力暗骂一声自己怎么就沉不住气,跟一个下三等的狐奴一般见识做什么?就在这时,又有士兵从狼山跑了出来,长老们再度大乱,甚至有长老冲了上来,求他不要再谈判了,说这一切都是个阴谋。西力站起身来,厉声道:“我说过什么都忘以了吧?来人,拖下去,抽三十鞭子!谁要是再敢打断谈判,杀无赦!”

巴达维见状,就问道:“狼王陛下,贵部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西力道:“没什么,只是些内部事务吧了!”

哥里翁阴阳怪气地道:“狼王,兴许是贵部什么地方遭了灾也未可知呢?劝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吧。再晚,恐怕来不及了!”

西力道:“多谢哥里翁大人关心,只不过边境上有几只牲畜作乱呗了。”听了这话,初云回头看了哥里翁一眼,见他满面的得意,当即一惊,差点没叫了出来。

巴达维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示意谈判继续。

就在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之后,第三批报信的士兵又来了。这一次,所有的长老都冲了过来,跪下请求西力不要签定停战协定。

西力暗骂道:“你们怎么就这么笨呢?你们怎么就不开窍呢?狐人正是欺负我们想不透事,所以才耍了这一招,我要是真的中止了谈判,那才是中了他们的计呢!”当下厉喝一声道:“来人,把所有的长老都给我押下去,监候待审!”

哥里翁兴奋得脸膛发红,道:“哟,狼王,这样子恐怕不行吧。再这样下去,停战协定是签了,恐怕你的人都快死得没了吧?”

初云一听这话,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对巴达维说了声抱歉,就叫哥里翁一边说话。避开众人后,她质问道:“是不是陛下在边境上动手了?”

哥里翁不屑地看着她道:“你知道什么?陛下神通广大,算无遗策,她的智谋又岂是你个小小的贱婢能够了解的?”初云气得想吐血,道:“好,好,好得很,我是贱婢,却不知道正是一个贱婢正在为狐人争取生存的机会,而你们,却是在把所有族人往地狱里推……”当下走上去道:“巴达维将军,我要求中止谈判。发生了一些事情,谈判必须中止!”

哥里翁喝道:“是吗?什么时候由到你来作主了?”

巴达维问初云道:“你确定要停止谈判?”

初云坚定地点头。没料到哥里翁却摇出一份狐王娜塔莎下达的谕旨,宣读道:“初云贱婢里通外敌,出卖部族,罪不可赦。着即逐出部族,永世不准踏进天元界一步。若敢有违,杀无赦!”

543 狐人(七)

读完旨意之后,哥里翁嘿嘿地道:“初云,你可听准了,这是陛下的旨意。你现在已经不再是我狐人的一员了,也就没有资格再继续代表我狐人继续谈判了!”

初云万万没料到会这样,一时气血翻涌,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当场昏死了过去。

巴达维见状,暗道:“狐王知道我会保住初云的性命,因此不敢下拘禁和杀戮的旨意,只是将她逐出部族,这样她也就没有资格代表狐人继续谈判了!哼,都说狐人狡猾,我看这哥里翁却比猪都蠢,若是你早些亮出这道旨意来,自然会把局势推到你们想要的轨道上去。可现在么,一切都晚了!”手一抬,便让人把初云抬回飞船上救治。又问哥里翁道:“哥里翁大人,那谈判还要继续么?”

哥里翁阴阴地一笑道:“当然,当然继续!只是我部对某些条款还有意见,需要细细商榷。要不这样,我看就再等三天,三天后再谈,如何?”

西力一听这样,脸当即青了。

巴达维心下一震,暗道:“好家伙,看来我一直小瞧了你。若是被你这么拖下去,入侵的狐人必将取得更大的战果。西力若是再拒不抵抗的话,必然会被族内所不容。若是抵抗的话,狐人就会立即收兵,而你哥里翁再突然宣布谈判继续,并迅速地促成停战协议签定。到那时候,就变成你狐人在防御,狼人在攻击,受协议的束缚,我们就得帮你们狐人灭了狼人。一场小小的谈判被你们玩出这么多花样来,不佩服都不行!”看了看怒不可遏的西力,又看了看得意不尽的哥里翁,心说:“如果我坚持谈判,局势必然对狼人有利。若我听从哥里翁的意见,暂时中止谈判,那就对狐人有利。也就是说,决定一切的都在我这里了。如果我没有看清这起阴谋,必会同意哥里翁的请求,而你们想必也是欺我什么也不知道,才敢玩出这些把戏吧?哼,相比起来,狐人阴险,狼人虽然凶残,但却都是铮铮的汉子,更值得合作。”

正要询问西力是继续谈判还是中止,念头一转,又想道:“若是我帮了西力,狐人必然被灭。尽管狐人的名声不好,但到底是智慧生命,是中宇宙世界的原生种族。若因为我们的介入而被灭的话,联军和先生的声誉必须大受打击。不好,不好,我还是只能本着公平的准则,两不相帮。引起这场事端的人是初云,先生也是看在她的面上才命令我出兵调停的,我何不把一切往她的头上引呢?”想清楚了之后,也不就问西力的意见了,道:“哥里翁大人,我不管狐王有什么旨意,在我这里,只认初云小姐。至于你么,还请谨守规矩,不要干涉我们的谈判!”又对西力道:“陛下稍待,我去看看初云小姐的情况,若是还好,谈判继续!”又命人准备协约文件。

哥里翁见状,大恐道:“巴达维将军,你,我们狐人部落还有意见,你不能这样偏袒!”

巴达维道:“我有没有偏袒你说了不算,要初云小姐和狼王陛下说了才算!”便回身上了飞船。

初云已经被医疗机器人救醒了,见巴达维走了上来,她就挣扎着起来道:“将军,谈判不能继续,一旦协约签定,我族就完了!”

巴达维道:“你是个聪明人,如何想不到利用局势呢?先生之所以命我出兵调停,是看在你的面上。如果不是你,你以为先生会管是狼人灭了狐人还是狐人灭了狼人?”

初云何等聪明,心念一动,暗道:“他这是在提醒我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上位,而他也会看在凤九渊的面上帮助我。可是……”想了片刻,初云的脑子终于转过来了,道:“我明白了。多谢将军的提醒!为了我部族人,初云只有背负叛逆的罪名了!”

巴达维点头道:“好,那咱们就去签定协议吧!”

初云才走下飞船,哥里翁就冲了上来,要她不要再谈判,说协议的条款将会危及狐人的未来。初云恨恨地看着他道:“是么?刚才我是没想透。现在觉得还是尽早达成协议好些!”他就要来拦初云,巴达维命人将他和其他的狐人架开了!

西力见状,也悟到了什么,暗说:“这个巴达维在帮我们,他说通了初云。如果他也点头同意推迟谈判,我族命运将被置于最可怕的危地。好了,好了,只要谈判协约一签定,狐人就完了!”

重新坐下来后,三份由鹿魔兽皮做成的协议已经摆在了他们的面前。巴达维道:“两位都没有不同意见了么?”

西力点头道:“我部没有异议了!”

初云也道:“我部也没有异议!”

三个人,三支笔,分别在三份协议上签了字。

中宇宙世界上第一份由第三方调停的停战协议就此生效了。

协议各执一份。西力从巴达维手里接过协议时,浑身都在发抖。

也就在这时,第四批报信的士兵来了。西力大声问他什么事,士兵说:“边境有大量的狐人武士正在屠杀我部族人……”

西力这才怒吼道:“这些狐人,怎地如此不讲信用?这边还在谈判,那边就出兵了?难道是想借着谈判来掩盖偷袭吗?”

巴达维问道:“此事当真?”

西力道:“断然不会有假了!巴达维将军若是不信,可以详查!”

初云看着巴达维,想知道他会怎么做。巴达维立即启动通讯器,命令第一舰队迅速赶往边境地区,查看情况,若真发生了战争,要他们立即制止!这才对西力道:“狼王陛下,若是狐人当真不顾协议约束,率先发动侵略。我方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西力突然有些担心起来,怕巴达维偏袒初云而说话不算数。

巴达维看着初云道:“初云小姐,我相信你是个遵守协议的人。作为谈判的代表,我希望你能拿出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来!”

初云盘算了一圈道:“若真是这样。那是我王不遵守已经约定好的协议,私底下发动了战争,巴达维将军身为调停方和协议的监督方,你有权作出任何裁处。我代表狐人一方表示接受和认可。至于入侵的狐人武士,一律交由狼王处置,是杀是赦,我概不干涉!”

巴达维点头道:“好。狼王陛下,初云小姐的意见你可接受?”

西力想了想,道:“还有一条,狐人是作为战争发动一方,必须对我死难的族人作出赔偿!”

初云暗想道:“我若不答应他,他必不干休,巴达维将军身为仲裁一方,也只有按协约办事。损失几个族人倒没什么,重要的是保住部族生存下去的机会,也就顾不得他们了。”便道:“若是查证属实,我部愿意赔偿!”

西力见初云一改狐人从不吃亏的本性,竟然答应赔偿,很是惊异,当下点了点头道:“好。那就等着巴达维将军的消息了!”又说晚上将会在狼堡设宴,欢迎巴达维将军和初云小姐赴宴。

巴达维答应了。初云不想答应,但想了想之后,也应了下来。

回到大银河联邦号上不久,第一舰队传来消息,说狐人方面果然派出了大量武士入侵狼人,数量有三千之众。

狐人总数本就不足百万了,三千武士已经是一支非常庞大的军队了。初云得知消息后,差点又当场昏死了过去。好在哥里翁等人被拘禁了起来,要不然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呢。

巴达维见状,道:“初云小姐,我希望在去赴狼王的宴之前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处理方案。毕竟站在我们的角度来说,不管是灭了狐人还是狼人,都不是最好的选择。让双方暂时罢手,和平共处,这才是我们想要的。”又说:“先生愿意为你出兵调停,自然就有扶你为狐人之主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先生的一番美意!”

初云欲哭无泪,道:“我知道,多谢巴达维将军的提醒。将军也知道,狐人的财富大多都是劫掠而来的,如今都被耗尽了,根本拿不出钱来赔偿给狼人。如果我们不能兑现赔偿,狼人誓必不肯甘休,因此,还请将军能够再帮我一帮!”

巴达维想了想道:“黄金么?这个容易得很!”随便往哪个星球上一挖,要几千吨黄金没有?在左宇宙世界,黄金就是普通的金属,不值钱了,值钱的是更为稀有的是拥有七种颜色的金子,彩金!

听巴达维这么一说,初云心头最后的石头也落地了,道:“将军,你的大恩大德,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跟我没关系,你要报答找先生去。我也就是奉命行事!”

在赴宴之前,初云果把方案准备好了。巴达维看了之后,相当的满意,还说:“不错,或许二十年之后,你真的会建立起一个天狐帝国来呢!”

544 狐人(八)

听完巴达维的报告,凤九渊沉思了良久,问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处置才最好?”

巴达维道:“狐人不单是想算计狼人,还把我们也给算计进去了。我不知道该说他们是有气魄还是无知。站在我们的角度,这样的合作者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对手,所以……不能留!”

凤九渊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点着头道:“所以,你才决定扶初云上位?”

“是!”巴达维道:“初云不但有头脑,也有野心。最重要的是,她知道高低深浅,不会在这时候跟我们找麻烦,添乱子!”

凤九渊道:“好,我明白了!”又问道:“你们都商量过了吧?”

巴达维又应了声是。凤九渊突然笑了起来道:“原道宁这人最是无利不起早的,我还在奇怪,把整个第二军团都给他调走了怎么也不跟我吭一声呢?他什么时候也由得我这样胡来了。原来你们早在背地里计较过了!行吧,这个广告随便你们怎么做,总之有一条给我把握住了:绝不能搞星际殖民!甚至不能让人觉得我们在搞星际殖民!”

巴达维道:“先生放心,总司令官已经交待过了。”凤九渊又点头道:“看来我又是白操心了。”正要切断通讯,又想起一件事来,说道:“对了,你们可不要以为我对那个初云有意思,没有的事。我这人就这样,有时候总是头脑发热,做一出自己都说不出理由的事来,事后想一想,若不是有原道宁和你们为我擦屁股,真不知道得捅出些什么事非来?”自失地笑了一笑,这才切断了通讯。

第二天午后,第一舰队方面来报,说已经将入侵狼人部落的狐人武士全部控制起来了,问怎么处置。巴达维道:“按照协议规定,直接交给狼人。我们不过问!”一旁的初云听了,浑身战栗,苦苦咬住嘴唇,脸色煞白得吓人。

巴达维见状,就道:“想要成大事,总得付出点代价才是!”

初云悲怆地道:“你可知道,三千战士对于我狼人部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可以踩着他们的尸体登上王座,并带领整个部族完成复兴,创造一个全新的未来!”

“哼……”初云看着巴达维,竟然说不出的恨,道:“若是要让你用士兵的生命来换取进阶的机会,你会怎样?”

巴达维笑道:“就凭这句话,你要学的还很多。王者,就得有王者的胸怀,既要爱他们有若子女,也要当他们有若蝼蚁。予之生,予之死,祸福操纵由心。若是做不到,那你就是一个连娜塔莎都不如的失败者!”

初云一怔,把巴达维的话仔细地想了许多遍,这才道:“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难不难过又是另一回事。我看你这人没有半点怜悯恻隐之心,莫不成你的心不是肉长的?”

巴达维没有回答她的话。

两天后,第二军团回到了天元界,兵临狐王丘。

当娜塔莎的卫队看着无数的星槎临空飞至,遮住了整个天空之后,全都吓得丢掉了武器,四散逃蹿。巴达维让欧阳龙带上陆战队将娜塔莎逮捕,交给初云处理。

当初云带人冲进地下宫殿时,发现娜塔莎抱着一颗闪耀着血红光芒的水晶球盛装地坐在王座之上。

“真没想到呀,一个贱婢竟然也有今天!”娜塔莎似乎不再畏惧了,满脸的笑意让初云感到骨子里都是寒意。“你以为你能得到你想要的吗?那可就太天真了!”

初云还是没有说话。欧阳龙道:“娜塔莎,束手就擒吧,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娜塔莎狂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欧阳龙是人,他受不了这样的魅惑和精神攻击,抱着头直叫痛。初云见状,大感讶异,暗说:“他怎么会怕魅惑之术呢?”在他看来,凤九渊的手下仿佛就是狐人的克星,狐人的克敌法宝魅惑之术对他们全无用处。可她哪里知道,魅惑之术只对智能机器人没用,欧阳龙是货真价实的人类,面对娜塔莎这种超级BOSS的精神攻击,又如何抵受得住?惨叫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陆战队指挥官忙命人把欧阳龙抬下去救治,他抬起枪,指着娜塔莎道:“看来你是狐王的份上,给你个体现下台的机会!”

娜塔莎没有理他,而是举起手里的水晶球对初云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初云曾经听过一个传说:狐王统治天元界靠的不是她们的血统,而是祖上传下来的一颗水晶球。水晶球能无限地增强狐王的力量,让她们在狐人的面前变得近乎无敌!

初云没有见过水晶球,更没有从族人的嘴里得到证实,但今天她去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传说里的水晶球。震骇之余,她也在问自己:“我该怎么办,是按计划将她赶下台来,还是放弃?”当她看着欧阳龙被抬出去的时候,差一点就掉头就跑了,可是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让她坚持了下来,面对娜塔莎的质问,她还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那是真的吗?如果是,我们又怎么会败落成这样?”再没有给娜塔莎说话的机会,而是对陆战队指挥官道:“拿下她。若敢反抗,就地格杀!”

陆战队指挥官手一摆,四名士兵冲了上去。

娜塔莎恨极地瞪着初云道:“你果然聪明,可是,就算你再聪明,也都是一场空。我才是狐人的王,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张开嘴来,喷出一口赤红的气体。水晶球吸引了赤红的气体之后,骤然光华大盛,刺得初云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听娜塔莎疯狂地笑道:“不单是你们,还有狼人,都得跟着陪葬。我活着不能建立起天狐帝国,死……”可惜她的临死宣言还没有说完,就有陆战队士兵开了枪,子弹从她的印堂射入,将大半个脑袋都炸成了烂西瓜。身体失去了意识的支撑,缓缓地倒了下去,水晶球也跌落在地!

就在水晶球落地的那一刹那,整个地宫都开始晃动,猛烈地晃动,好像爆发了十级大地震一般。

初云见状,知道传说不会有假,娜塔莎是要用水晶球的能量为毁灭整个宫殿,让他们成为她的陪葬品,大喝道:“快跑,宫殿要塌了……”没命地朝外冲了去。她快,陆战队的机器人士兵反应更快,将她架了起来,风也似地朝着外面冲去。

眼看宫殿的出口就在前面不远了,地震猛地加剧,通道上方的支撑梁塌落下来,大量的石方滚落,堵住了通道。

初云暗叫道:“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却见身边的陆战队指挥官不慌不慌地端起枪来,朝着塌方处发射去了什么,只听得轰的一声,气浪涌来,被堵住的通道又露了出来。

地震还在继续,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当所有人冲到地面上,天空中悬停的登陆舰已经打出信号,示意传送功能已经准备完毕。陆战队士兵迅速启动自身的传送信号接收器,完毕之后,地震已经晃动得人都站立不稳了。初云也依言开启了通讯器的传送功能,心下却异常恐惧,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逃离出去。凭着感觉,她知道脚下的地面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炸得什么都不存在了。正在想着到底能不能从这场灾难里逃脱,就觉得眼前一花,就已经身在了登陆舰内。就听广播里的电子合成音说:“所有人员已经接收完毕,立即返航!”

感受着脚下坚实的甲板,初云的心依旧稳定不下来,但胸中积郁的那一口恐慌的浊气终于吁了出来。可气才出到一半,登陆舰就猛烈地震动了起来,她一个站立不稳,就摔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天昏地暗。只听广播里说:“飞船受到强大能量冲击,平衡系统失控,请所有人员开启安全防护系统!”

初云不知道什么是安全防护系统,只见所有陆战队士兵的身体上都生出了蛛网一类的东西,牢牢地粘附在了地面或是墙壁之下,任凭飞船怎么震动,都不受丝毫影响。初云不知道蛛网是哪里来的,只是拼命地抓住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把手,身体因为登陆舰的颠簸而不时撞在墙上,痛得她感觉骨骼都已经全部撞碎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登陆舰的震动终于减轻了,广播里也提示已经脱离能量冲击范围,请医疗系统立即检查是否有人受伤。听到这句话,初云再也忍受不了惊吓和浑身的疼痛,昏了过去。

这时,身在外太空的大银河联邦号上的巴达维通过透明舷窗看着脚下的星球涌起的爆炸云不断地扩大,叹道:“真够疯狂的。这颗星球恐怕是毁了!”就命人评估爆炸的后果,以及星球环境是否能够恢复等。又问登陆舰那边初云的情况,得知肋骨断了,扎进了肺叶里,正在抢救时,他就道:“只要她没事就好。要不然咱们的任务可就失败了!”

话才说完,就听通信组报告,说狼人那边出现了尸疫。

545 来自异域的碰撞(一)

不单是狼人感染了尸疫,就连第二军团的人类士兵也感染了。

巴达维得知消息后,极其愤怒地挥起拳头捶在控制台上,厉声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跟随他的人从来没见过他发怒,甚至连重话、脏话都不曾说过,陡然发作,所有人如同感到见到了传说中的魔怪,唬得呆住了。看着那被拳头锤得塌陷了下去的合金控制台面,大家这才知道,这位看似儒雅的司令长官原来也有着不俗的战斗力。

第一舰队指挥官江宏道:“……是从那些被俘虏的狐人战士身上扩散开来的。被感染的士兵已经隔离了开来,生化组正在寻找抗体!”

巴达维道:“整个感染区也要隔离起来。绝不能让尸毒在狼人部族里扩散开来!我这就向总司令官请求支援!”

江宏道:“狼王西力要求我们立即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巴达维哼了一声道:“没有解释!”就切断了通讯。

很明显,尸毒是狐王娜塔莎干的,可她又是从哪弄到的呢?又为什么要把尸毒下到部族所剩不多的宝贵的战士身上呢?难道在谈判举行之前,她就已经作好了安排?

现在整个狐王丘都被强大的能量摧毁,找不到一个知情的人,这件事恐怕只有暂时成为解不开的秘密了。

想到自己所率领的第二军团人类士兵只占了不到20%,即便是大规模的感染也不至于影响到战斗力,暗暗松了口气。心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解决狼人的生化危机,若是大规模扩散开来,总人口不到千万的狼人就极有可能会被灭族,甚至还有可能在整个极东之境漫延开来……”想到这里,他突然一凛,猛地回身,对通信组道:“立即接通第一舰队指挥官江宏!”

然后,令通信组想不明白的是,多次呼叫之下,系统都提示无法连接到有效信号。这下子,他们也意识到出了问题,报告道:“长官,无法连接到有效信号。不知道第一舰队所在的星域是不是遭遇到了离子风暴一类的天文气象!”

巴达维暗叫一声糟糕,就迅速地对第二、第三和第四舰队下达了以大银河联邦号为中心的集结命令,并要所有的雷达将功率开到最大,并对所在星域的死角严加分析,防止未知的敌人展开偷袭。

命令被迅速地执行了下去。

巴达维现在最担心的是,第二军团被有计划地诱入到了包围圈中,若真是这样,那情况就万分危急了。

和原道宁建立起通讯之后,他把当下面临的情况作了个汇报,原道宁的眉头明显地剔了一剔,眼神里陡然射出了一抹寒光,道:“继续跟第5舰队(按国防军编制,第5舰队才是第二军团第一舰队正式编制序列号。而在各军团内部,都有自己叫法。)联系,若是遭遇攻击,就地坚守。我这就派出第五、第十三两个军团和第二战略机动队赶来支援!”又说:“保持通讯畅通,一有情况,立即向我汇报!”

所谓的略机动队就是直属军事委员会主席直接指挥的两个太空母舰战斗群。在前段时间执行的清剿任务当中,太空母舰一直未曾动用过,一直和科拉米亚的5个克勒当成战略预备队呆在一旁看热闹。第一战略机动队的位置是在佛罗界,第二战略机动队的位置正好是在蜂巢虫洞附近,距离第二军团方面非常的近。

按照出征前的分配,杨榷所统帅的5个克勒里,第一和第二克勒随第一战略机动队行动,第三和第四克勒随第二战略机动队行动,这样分配就可以让第一、第五、第九和第十三共四个军团(第一、第九军团原属第一战略机动队,第五、第十三军团属第二战略机动队。)解放出来执行作战任务,毕竟科拉米亚的军队编制相较于人类的过于庞大,若是拆分开来执行任务,又不利于其战斗力的发挥,因此原道宁才会作出这样的安排。

得知第二战略机动队将会赶来支援,巴达维的心这才落了下来。就当下而言,太空母舰的作战威力是毋庸置疑的,一旦它投入战场,几乎可以决定胜败。

第二军团以大银河联邦号完成集结之后,便在最大的动能朝着狼人部机动。

刚从开元界传送出来,雷达系统就提示遭到攻击,巴达维从主控屏上看到尖兵分队50艘突击舰消失了。

攻击目标被迅速地捕捉到。

巴达维本以为会是怪物大军,但没想到的却是造成古怪的战舰。原以为科拉米亚的战舰就已经够冲击人类的审美观了,没想到这些战舰的外形更加的让人不能理解:大多数像蘑菇,有些像飞盘,甚至还有球形的。

按照预演好的方案,三个舰队排出防御阵形,在茫茫的太空中与未知的敌人展开了对攻。

半个小时后,巴达维看出了些端倪:敌人的电磁打击能力相当的强大,不论是哪种型号的飞船,一旦被对方的电磁炮命中,所有的电子系统几乎会在顷刻之间完全瘫痪。电磁炮的射程一般都比较远,而对方又在兵力上占有优势,为了避免更多的战舰失去战斗力,巴达维不得不下令保持一定的战斗距离,以导弹和战术鱼雷作为主要的攻击手段。相比起他们的战舰而言,对方的各种圆形战舰防御性能非常的弱,几乎比大银河联邦时代的钛合金装甲战舰强不到哪去。因此,半个小时打下来,双方都发现了对方的强势和弱点,都不敢过度地近逼,战局就这样陷入了僵持之中。

僵持在很多时候都表示双方都不能拿对方怎样,但在有时候却又是一种战术手段。比如现在,巴达维的僵持是找不出能有效打击对方的手段,而对方却借着僵尸完成了对第二军团的通信截断。

看着通信组不断报告电磁干扰越来越强烈,所有的信号发送装置正从功率的强弱逐渐丧失功能。看着这一情况,巴达维第一次陷入了无能为力的纠结当中。但他还是安慰技术支撑组的成员:“放心,我们会找到突破电磁包围的方法的,要有耐心。”而技术支撑组得出的分析结果却又让他倍感恼火:如果6个小时之内不能突出电磁包围,整个舰队都会因为电子系统的失灵而彻底地被瘫痪。

六个小时!

巴达维估计着时间,暗说:“如果第二战略机动队行动够快,五个多小时之后就能赶到。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的战斗力将会因为电子系统的瘫痪而逐步地被削弱。也就是说,最多三个小时之后,我们将会丧失掉50%的战斗力,这对于兵力原本就处于劣势的我们可是个不小的打击。若是敌人在选择在这个节点上发起全面的攻击,我们还能坚持两个多小时吗?就算能够坚持,等到第二战略机动队赶到的时候,我们还能幸存下来多少?”

一个小时后,10%的战舰丧失了战斗力,像废铁一样悬停在太空里,一动也不能动了。如果不能恢复其电子系统的功能,那么他们将永远地像陨石一样在太空里飘浮游荡……

也就是说,从战斗开始到现在的还不到两个半小时的时间里,第二军团三个舰队就丧失了15%的战斗力,虽然这比理论估计上的要好,但却让巴达维不敢对战局的前景报任何乐观的看法,因为这是在所有战舰牺牲了40%的动能,以最高功率开启能量护盾抵御电磁攻击才换来的结果,若是不这样做,一个小时下来,恐怕就有15%的战舰丧失战斗力。

“为什么会是第二军团遭遇到这种情况呢?”巴达维看着技术支撑组分析出来的敌人的数据,暗说:“第二军团全是无回城装备,不论是攻击能力还是防御能力都较星海工业出品的系列战舰差了些,特别是在电磁防护能力上,差得就更远了。若是有几百艘权天使级防卫舰开道,何惧于眼前的敌人呢?”但他也知道,现在说这些晚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突出包围去,若是被动地等着第二战略机动队来援救,黄花菜都凉了。

就在这时,巴达维的脑子里闪出一个尘封已久的念头来,忙道:“立即评估,大气层是否可以有效地吸收这种波长的电磁辐射!”

技术支撑组的迅速得出了评估结果,大气和云层对这种波长的电磁辐射攻击可吸收性并不高,约在11%-18%之间。巴达维一听之下,毫不犹豫地命令撤入大气层内。

在发现第二军团向大气层内撤退之后,敌方果断地发起了攻击。他们显然也知道星球的大气对他们最强悍的利器有着相当的抵销作用,为了将第二军团尽快地消灭,不惜冒着损失大量兵力地风险而主动地发起了进攻。

巴达维当然不怕敌人的攻击,他反倒是怕敌人就这样一支僵持下去,采用电磁攻击的方式把他们困死、折磨死。这就好比传说中的高手过招,已经陷入到了比拼内力的地步,没有任何的花巧可取,除了咬牙苦撑,看是第二军团战舰的电磁防护能力强还是敌人支持电磁攻击输出的动能强,谁要是先撑不住,倒下了,谁就将陷入完败的之境。但若有一方忍不住出招了,一切就有了变数,要知道有了招式就有了破绽,更有花巧可使。

巴达维并没有立即下令反击,而是继续命令全速朝着大气层内撤退。

采用V型装甲的无回城战舰拥有相当能力的大气作战能力,而不像那种比钛合金强不到哪去的薄皮装甲,一旦进入大气层内,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在动辙几十万公里射程的电磁炮面前,再大的星球都是渺小的,敌人之所以出动兵力,还是为了将第二军团拦截在大气层之外予以歼灭,若是进入了大气层,一切都变得不可预知了!

面对敌人的追击,巴达维并没有下令发起攻击,依旧命令继续全速撤退,若是敌舰进入了射程,就可以展开自由攻击。

15分钟之后,三个舰队全部进入了星球大气层。从统计上来的结果看,损失的兵力已经达到了18%,不过令巴达维稍感欣慰的是这1080艘战舰全都是骑兵级的突击舰和拦截舰,大型的战舰虽都出现了一定的电子元件故障,但战斗力并未受到影响。现在有了大气层的掩护,被动的局面似乎要好了一些。

在进入大气层后,他立即命令舰队向星球另一极发射电磁辐射导弹,以伪装成整个军团正在向另一极撤离的假象,与之同时,所有的战舰关闭动能系统和通信系统,完全保持静默状态。

果然,敌人上当了,以为敌人朝着星球的背面逃离,妄图从那里寻找逃离的的机会。毕竟因为星球的阻挡,背面出现了一定范围的电磁辐射真空,这对于一直被压制着的第二军团来说,是一块难得的喘息空间。为了保证自己的绝对压制优势,敌人当然不容许第二军团有任何的喘息之机,所以一发现敌人有朝着星球背面机动的迹象后,同样机动了起来。

眼见敌人朝着星球的背面飞速地扑了过去,而随着他们的移动,电磁攻击也骤减了95%。由此可以看出,在移动状态之下,敌人是没有办法发动电磁攻击的。

见是这样,巴达维下达了命令:所有战舰将动能提升到最高,以大银河联邦号为中心,结成楔形阵,朝敌人发起攻击。

选择在这时候发起攻击,打的就是敌人的迷惑和犹豫。

面对雷顿上突然出现的‘另一股敌军’,敌人显然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继续追下去还是停下来对付这一股‘突然出现的敌军’。

而第二军团方面所有战舰将动能提升到了最高,平均每秒21万公里的航行速度让两军的距离在骤然间拉近了。

546 来自异域的碰撞(二)

5秒。

10秒。

原来超过600万公里的两军距离迅速地拉近到了400万公里以内。

所有光龙级战列舰的主炮——伯利旦加农炮和所有骑士级以及骑兵级战舰的主炮,但凡能够射到的,全都在同一秒之内向敌人齐射。

电磁攻击是需要积蓄能量的,它不可能在5秒、10秒或者是30秒内完成。当然,不排除有超级先进技术的支撑,可以实现电磁攻击的瞬间无缝衔接。但巴达维并不认为敌人已经具备了这样的技术实力,所以才冒险发起反攻。若是敌人真有这样的技术实力,那第二军团就只好苦撑了,一直撑到第二战略机动队的赶到。

巴达维站在主控屏前,操纵着全息影像,说:“……假设我们最多只有两分钟时间,在理论上,我们可以突出敌人电磁压制的范围。但是敌人显然不会让我们如愿,他们会拼死拦截。根据测试,敌人的压制范围约是300-500万公里,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在两分钟出冲到500万公里之外。这样一来,他们就必须得重新布置包围圈,而我们,就有了从容布置的机会!”一连串的命令从他的嘴里下达。通过主控屏上可以看到,双方再一次地陷入了惨烈的近距离接火状态,第二军团在这上面处于明显的强势,敌人的拦截军团数量在迅速地下降。

雷达监控组报告,电磁辐射量正在上升,估计在30秒后将会对我军造成影响。

巴达维就命令道:“不要管,全速朝着目标冲击!”

看着主控屏上显示的电磁辐射指数逐渐接近警戒线,巴达维问道:“还有多远?”

参谋组报告说还有100万公里,但敌人拼死的缠头极大的限制了军团的整体移动速度。照现在的速度下去,估计要20秒才能冲出去。

巴达维果然地道:“不行。命令:所有舰只放弃绞杀,全速突击出包围圈,不得恋战!”

嘎,嘎,嘎……的警报声响了起来,提示电磁辐射再一次达到了警戒水准,从主控屏上可以看出,已经有战舰因为受到电磁压制而出现故障,动能在瞬间降低,甚至是停止,被随后赶上来的敌舰消灭。看着这一幕,巴达维仿佛视若无睹,眼神冷酷得吓人。

终于,参谋组报告冲出了包围圈,而主控屏上显示的电磁辐射量也在急剧地降低。看着这一幕,巴达维就命令所有战舰掉转炮口,歼灭尾随而来的敌人,并命令所有鱼雷朝着他输入的坐标点发射,他还说:“关闭智能控制系统,使用纯机械方式!”

这些坐标点看似没有任何意义,但巴达维却凭着对战场的敏锐掌控,感知到敌人为了将他们困死,所有的电磁压制武器肯定会朝着这几个点上机动。可等他们到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将是威力可怕的鱼雷。巴达维之所以命令关闭鱼雷的智能控制系统,就是为了避免在强大的电脑干扰之下,鱼雷也被瘫痪掉。使用纯机械的方式就可以避免,但如果敌人没有朝着他所指定的方位机动,那么这些鱼雷将会被白白地浪费掉,再不能通过智能控制系统调整它们进行二次打击。

发射完鱼雷之后,巴达维就命令军团迅速脱离,并尝试恢复与总司令部和第二战略机动队的通信联系。

随着战场的距离越拉越远,敌人显然意识到凭他们战舰的性能已经追不上了,不得不放弃。而在这时,发射的鱼雷先后爆炸,雷达监控组将画面导回主控屏上,显得无比的壮观。与之相伴的是,电磁辐射也在陡然暴增之后又暴跌了下去,然后就在低位起伏……

战果到底怎么样,巴达维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只是命令以最快的速度脱离战场,等与第二战略机动队合作之后,再作下一步打算。

然而,令他、令整个第二军团没有料想到的是,好不容易一番算计才脱离了敌人的包围圈,结果还有个更大的包围圈在等着他们……

第二战略机动队现在的指挥官是杨榷。

他耸着一对三角眼,眼神阴得怕人,见通信组还没有跟第二军团联系上,就问道:“咱们是什么时候跟第二军团失去联系的!”

“四个小时前!”

“哦……”杨榷点着头,喃喃地念道:“四个小时,四个小时……”手指却在全息星图上不断地移动,并一点一点地勾勒出战场的轮廓。勾勒完成之后,他看着这个像蛋一样的立体图像,他道:“纵然只有三个舰队的兵力,纵然只有三个……没有人能够困住得住巴达维.海希尔,没有人!绝对没有人!!”他越说越坚定,以至于他的副手申力雍忍不住问道:“什么没有人?”

申力雍是杨榷从圣战军带过去的几名低级军官之一,被奥.沙利文简拔起来,又经过罗德蒙的指点,早已经成长为能独挡一面的人物。

杨榷将勾勒出来的星图剪切出来,然后拉大,标出坐标等相关数据,道:“看着了吗?这么大点的一片战场,你认为他能够限制住圣战军里能力最全面,最精于计算司令长官么?”

申力雍道:“话是这么说,可为什么都四个小时了还没有他们的消息呢?”

“只有一个解释!”

“副总司令是说……”申力雍将剪切出来的星图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在杨榷勾勒出的范围之包又划出一个更大的范围,道:“……战场比巴达维司令长官报告的更大,更深,更广!?”

“不错!”杨榷迈开步子,绕着星图走了一圈,道:“这说明,说明,这个战场本就是有人故意设计出来的,目的就是以第二军团为饵,引咱们上钩!”

申力雍道:“若是这样,那么袭击第二军团的兵力恐怕就不止是巴达维司令长官先前报告的约一万五千余艘战舰,而是更多,甚至是三万艘、五万艘……”

杨榷道:“可是,我们这却有将近十万艘战舰,还有太空母舰?!”

申力雍道:“副司令官是想直接进入战场,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杨榷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敌人到底清不清楚我们的力量。如果他们清楚,那么,我们直接进入战场非但不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甚至还会掉入陷阱里去!”

申力雍道:“那我们要怎样才知道你们是否清楚我们的力量呢?”

杨榷道:“总司令官知道!”

申力雍大奇道:“总司令官又怎么会知道?”

“因为他是总司令官!”

“……”

当原道宁听完杨榷的的疑虑之后,原道宁果断地道:“放心吧,敌人只当我们所有的力量都在凤凰界这边了,而我也已经命令第五和第十三两个军团前往支援,他们不可能会想到你们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见原道宁如此肯定,杨榷反倒是奇了,问道:“总司令官怎么就能如此断定?”

原道宁道:“因为是有人想借机挑起我们跟中宇宙世界各势力的矛盾!”

杨榷一时间没有想明白。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脑子没有原道宁好使,但绝不会是笨蛋,他怎么也理不明白局势发展到当下这一步是有人要借机挑起联军跟中宇宙世界的矛盾。

这怎么会?

杨榷这样暗问自己。

原道宁尽管看出他没有想明白,但也没有解释。他相信以杨榷的智商是能够想明白的,如果自己说得太透,那反而是侮辱他的智商了!他甚至知道圣战军的几位军团司令长官里,除了帕伊尔顿不太愿意用脑子之外,没有人比别人差,哪怕是素来以勇武闻名的杨必武。

切断通讯后,原道宁暗自叹道:“看来,必须得想办法尽快要乱麻一般的中宇宙局势里抽身了。有人想借机搅混水,有人想借机报仇,也有人对我们给予警告。可真够复杂的呀……”

他知道这起事件的起端还是凤九渊派兵剿灭奥斯曼投资银行。试想,像奥斯曼投资银行这种跨宇宙的强大势力又怎么可能甘心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呢?他们自然会报复!但凤凰界被凤卫守得太严、太牢,他们暂时找不到机会,所以只有从外面来下手。

但怎么从外面下手呢?

奥斯曼投资银行里不乏谋略高手,自然把目光投到了三云界派往凤凰界的使团身上了。最初他们没有找到好的机会下手,直到皇太子决定把初云这个狐人女子送进宫,藏在他们背后的策划者才初初地构思好了整个阴谋,然后开始执行!

这些,都是原道宁在了解凤九渊来到凤凰界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之后,才得出的结论。他之所以会坚定地这样认为,是相信在这个不知道有多宽、多广的宇宙里,不可能有人对什么都掌握得清清楚楚的。更不可能会有人故意利用初云,利用奥斯曼银行,利用凤凰界,设出如此巨大的一个局来算计星海合众国和科拉米亚的联军,那是没有必要,也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他坚信:在这个宇宙里,没有人能够掌握得了凤九渊的心思!

就算是神,也不可能知道凤九渊的脑子里下一秒会冒出怎样的念头来!

547 来自异域的碰撞(三)

在圣战军里,第二个把这些问题想得如此透彻的人是艾尔沙。

在后世的研究里,圣战军诸将的智商和能力排行艾尔沙名列第三,如果排除巴达维这个非人类因素,他就是继原道宁之后,最光芒耀眼的明星。

在接到原道宁下达的命令之后,他思忖了约个把小时,就对手下们说:“估计是二大爷跟人家撞车了,咱们这是去救场呢!”

手下人都说会不会是一场阴谋,艾尔沙就骂道:“阴你们妹的,这世界上有那么多阴谋吗?谁没事成天算计这算计那的?吃饱了撑的慌么?”骂完之后,就命令手下人等大张旗鼓地搞出声势来,赶去狼人部救援。

至于这起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原道宁看得最透彻,也不完全像艾尔沙说的那样是起偶然的撞车事故。而牵出这场事故的自然就是凤九渊最为痛恨的奥斯曼投资银行,先是他们对凤九渊的报复,接着是有人想把联军拉下水,好从中谋利,最后是有人见实在闹得不像话了,这才出面警告——好了,先说这么多,接着往下看吧。

杨榷在切断和原道宁的通讯之后不久,虽然没有完全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认为原道宁说得确实有道理,便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舰船资料卡:

级别:炽天使级

舰类:太空母舰

结构:760,000万吨(主体长约1.89万米)

结构等级:超级巨大

有效容积:8.23亿立方米

人员编制:16.78万人

动能:凤凰涅槃推进核心(法阵+酒精式反应炉综合动能系统)

动能等级:最高91级

装甲:经过法阵加强的全新‘凤羽’装甲

防御等级:目前评估为综合1500级,电磁、穿甲、高能抗性均为1500,无护盾

武器:综合攻击能力暂定为3000,配有两座巨型重炮,8座中型重炮,能量由推进核心提供,另配有其他近程武器、导弹、鱼雷若干。最远打击范围35亿光年。另携带有4500架圣光级微型格斗舰、2500架圣剑级强击舰、10000台神龙二代机甲系统以及其他作战武器。

核心控制系统:九天二代

作战方式:远程打击。20亿光年范围内无限定向兵力投放。其它!

太空母舰已经诞生了好几个月,并且已经大显过神威,但它到底是怎样的,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来作战,到此时我们才来揭开它的真面目。希望不会令大家感到失望!

随着杨榷一声令下,太空母舰‘拉斐尔号’开始进行解体,15分钟后,解体后的12个部分在恒星之畔组合成了巨大的传送阵,在宇宙中放射出莹白的光芒。

这就相当于便携式的巨型星门,而且还不是单向的。它可以在任何星域、任何天文气象条件之下向任何目标投送兵力。所以,只要有太空母舰,你永远也防不到它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向你发起致命的攻击。

借用恒星能量开启的传送远比利用自身的凤凰涅槃推进核心提供的动能开启的传送要大得多,每一次便可以向目标地点投放至少一个标准军团,而利用自身动能开启的传送,每次最多只能投放一个大队。

完成一次传送需要5分钟左右,两个克勒的兵力,在不到一个小时里就完全传送到了指定星域。

看到这里,就会有人要问:把舰队传送过去了,已经组成了传送阵的太空母舰又怎么过去呢?

凤九渊当初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也着实费了一番脑筋,后来却被金凤币给解决了。

这又是怎么说的呢?

当时他和思菊打赌,抛金币来决定胜负。看着金凤币的两面性,便想起为什么不能将太空母舰也设计也两面性的呢?传送阵建立的那一刹那,不但开启了传送功能,也将副件传送过去,并构筑成了一个稳定的双向传送通道。完成传送之后,不论是正副哪个方面,都可以将传送阵的另一面收回来,既而再次拼组成完整的太空母舰……

从开始传送到太空母舰完成拼合,整个过程用了一个半小时。

巴达维当初计算的是他们需要5-6个小时才能赶到战场是完全正确的。

完成兵力投送之后,拉斐尔号启动了雷达扫描,迅速确定了目标的方位。

看着主控屏上红色的敌军标示,杨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而是迅速地下达了攻击命令。

率先启动打击的是太空母舰,在战舰的主炮、鱼雷够不着的区域里,总是需要它率先发威来清除障碍,开辟出前进的通道。

这时,巴达维的第二军团因为陷入重重包围,基本陷入了全面的瘫痪当中。他的旗舰大银河联邦号处在重重保护之下,还在进行着最后的坚持。

看着主控屏的显示越来越不稳定,显然是越来越多的重要电子元件因为电磁打击而受到损毁,智脑已经无法完成最基本的工作了。他就道:“已经五个半小时过去了,我想,第二战略机动队已经进入了战场!我们再坚持片刻吧!”他这话是对身边的人说的,因为通讯系统的损坏,其他的战舰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就在这时,主控屏突然亮了起来,显示电磁压制弱了,他当即一惊,以为是敌人遭到了攻击,停止了电磁攻击,但旋又觉得不是,若是敌人遭到攻击,电磁压制该是一点一点地弱下去,不该这样子一下就掉下了最底下去。按说敌人若是想把他们消灭,早就该派出攻击梯队了,但敌人却一直没有这样做。是为什么呢?是想把他们当成饵,引诱其他军团上钩吗?

想到这样,巴达维由不住冷笑,暗说:“若真是这样,那你们也太小看圣战军的人了……”

冷笑还没有从脸上散去,一个人形头像就出现在主控屏上。因为全息功能崩溃所以看到的只能是平面影像。

“你好,尊敬的指挥官阁下……”对方用生硬的合众国通用语说道:“战斗进行到这一步,你应该意识到接下来该走哪一步才是正确的。而我们也一直在等待着你为你自己和你的士兵选择一个体面的方式结束这场战斗!”

巴达维道:“想必你就是我的对手了?”

“是的,我是咕噜咕噜……”他说了一长串的名字,巴达维只听懂了咕噜咕噜,“你非常的智慧和骁勇,这令我非常的佩服。但你的军队已经不存在了……”巴达维不等他说完,手一抬,道:“我给你个建议:立即派出你的战舰击毁我的旗舰。如果你不这样做的话,不出半个小时,你会后悔的!”

“我知道,你是想告诉我,你们还有援军,是吗?”咕噜咕噜道:“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援军至少还需要五天,最快也要四天时间才能赶到。可就算他们来了,也未必能够把你们救出去!你是那么的聪明,难道连这一点也不明白吗?”

巴达维忍不住笑了,道:“我的失败是缘于对你们的不了解。如果我早知道你们会在这里设伏,你认为你现在还能像现在这样对我说话吗?”

咕噜咕噜道:“是的,你非常优秀,是我见过最优秀的指挥官。如果不是我们预先设伏了,就算我所统率的兵力是你的十倍,也未必能够战胜你!”还说:“你对战场的把握和对兵力的运用远远不是我所能比的!”

巴达维道:“多谢你的恭维,不过这是事实!”又道:“我知道你是想劝我投降。可惜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和我的士兵都不可能投降。不是我们不怕死,而是我们知道战斗到现在还没有结束,你也不可能是最后的胜利者!”

咕噜咕噜奇道:“为什么呢?我……”他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通讯就断了。

巴达维又一拳捶在控制台上,回身对舰桥内所有的成员道:“好了,我们的援军到了,我们的第二战略机动队,我们的太空母舰拉斐尔号到了!胜利,我们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只可惜,因为雷达系统的停止运转,他们也看不到这场战斗是怎么进行的。

杨榷在主控屏上看到,在三轮重炮的轰击之后,敌人的构筑的红色包围圈被破开了一道口子。第3克勒从缺口里一涌而入,一方面将陷入瘫痪的第二军团保护了起来,一方面向包围第二军团的敌人发起了攻击。仅是第3克勒的兵力就已经与敌人相当了,所以他们的出现,当即令敌人慌乱了起来。

第4克勒并没有立即投入战场,而是绕开战场,向着敌人的退路而去。

杨榷手下的第九集团军群全是清一色的无回城装备,饶是如此,近战突袭之下,敌人也抵挡不了,更何况他们在兵力上已经没有优势了呢?

咕噜咕噜似乎想组织反击,构筑起防线来,但很快就被冲破了。看着源源不断涌来的战舰,他只得感慨:“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我们不知道?”然后就命令撤退!

撤退之后,才知道陷入了反包围中。

看着这一幕,咕噜咕噜才知道巴达维的自信来自哪里。

548 来自异域的碰撞(四)

战斗在不到五个小时之内就结束了。相对于十多万艘战舰的庞大数量而言,五个小时未免短暂得让人错愕。

咕噜咕噜向杨榷投降了。

当杨榷看到他时,却从他的身上看不到半点的耻辱感,好像对于他们来说,投降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正常。

摘下身上的装备之后,杨榷也发现这个拥有奇怪名字的智慧生命其实就是人类。相较起生活在星海合众国的人类而言,他们更矮,没有毛发,皮肤白皙细腻得让最懂得保养的女人都嫉妒,头大得有些畸形,眼睛圆得像嵌在脑袋上的玻璃球,只有一点鼻梁,没有鼻孔,嘴巴就像文学作品中描述的典型的‘樱桃小嘴’,还有就是本该长着耳朵的地方也没有耳廓,只是贴着一层略显粉嫩、微微向内凹下去的膜。整个身子与人类没什么区别,只是显得相当的瘦小而矣。

看着他,所有的人类士兵脑子里都浮现出了地球时代人类想像出来的外星人形象,直到现在,很多影视和文学品都还在使用祖先们创造出来的经典形象,可随着宇宙的开拓步伐越来越广,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想像中的外星人真真实实地站在面前。

所以,杨榷笑了!

咕噜咕噜说了句什么,杨榷没有听懂。他们似乎也不是使用喉咙发声,而是用腮,说话的时候,腮帮子会微微地鼓动,发出嗡嗡的有节奏的声音。

见杨榷一脸的迷惑,咕噜咕噜不得不把已经摘下来的头盔戴上,这下子,嘴里发出的声音杨榷终于听懂了,他是在问:“将军,你在笑什么?战争有胜有败,不因胜利而喜悦,也不因失败而沮丧,你说呢?”

杨榷听着由语音设备翻译过来的生硬的合众国通用语,耸了耸肩道:“不,我不是笑这个。我只是觉得,觉得……这会不会是老天爷安排的一场巧遇呢?这太神奇了!”

申力雍也感叹了起来,道:“我只当那是古人用贫瘠的想像力构造出来的艺术形象,没想到宇宙里竟然真有这样的人种!好吧,阁下,我们不讨论胜败的问题,你能告诉我,你们来自哪,为什么要跟我们打这场战争,可以吗?”

咕噜咕噜道:“你们是地球人?!是的,地球人。尽管我们已经有几千年不曾造访你们了,可你们的科技不应该就如此的强大……噢,好吧,我叫……”他又把自己的名字说了一遍,听得杨榷、申力雍和舰桥里的所有人都头晕,“……我们来自遥远的黑光世界。至于为什么会爆发这样的一场战斗,对不起,我想我无可奉告。第一,我也是奉命行事;第二,这是军事机密!”

“好吧,军事机密!”杨榷道:“可是,你和你的士兵被我们俘虏了,你总该让我们知道你们是受谁的命令而来,我们该向谁交还战俘!”

“你是说要放我们回去吗?”

“是,但不是无条件的!”杨榷道:“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让我们损失惨重,作为发起方和战败方,你们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是的,我了解。”咕噜咕噜道:“你们地球人总是这样。我知道,你们想要战争赔偿,对吗?”

杨榷看了一眼申力雍,仿佛在说:“嘿,这些小东西好像对咱们了解得很多呢!”回身对咕噜咕噜道:“难道你认为我们不该要么?”

“在我们黑光世界,是没有这样无聊的游戏规则的。当然,我知道这是星际文化差异所造成的,这没什么。那你们是想要什么样的赔偿呢?如果是货币,我想这会令你们非常的失望,因为我们早在……用你们地球人的说法,就是几万年前就已经淘汰了货币。如果是物资的话,我们可以考虑!”

杨榷想了想道:“这样看来,你是想自己跟我们谈判,然后把你们赎回去了?”

“噢,赎?这个词太野蛮了,难道你们地球人还处在原始时代吗?”

杨榷讶异地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我讨厌这个字。要知道你们虽然战胜了,但并不代表我们的一切都归你们支配……”说到这里,他又懊恼地道:“真让人伤心,地球人已经进入了星际时代还是这样……这样的让人失望。”

“好吧,我收回这个字!”杨榷道:“你们的战争举动给我们造成了严重的损失,给予补偿总是合情合理的吧?可不要说这在你们的黑光世界也是没有的?!”

“当然,这个要求是合理的。那你希望我们通过怎样的方式来补偿你们的损失呢?”

杨榷见他应答得这么干脆,反倒是不想急于开价了,而是道:“战斗才结束,我们的损失虽然惨重,但还不清楚具体的情况。等我们统计清楚之后再告知你,可行么?”

“没问题!”

让人把咕噜咕噜带下去后,杨榷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道:“我怎么感觉咱们可像打开了一扇童话似的大门,放出了那些只在儿童时代才接触到的妖魔鬼怪呢?”

申力雍道:“我也有这样的错觉。跟他说话,感觉刚才结束的不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而是一场游戏!”

杨榷敛住笑容道:“这样,你先带人去看看二大爷的情况,能拖走的战舰全都拖走,拖不走的就地分解掉!”申力雍领命去了。

杨榷这才向原道宁报告战斗的情况,并询问该如何处置战俘以及索要战争赔偿一事。

原道宁想了想道:“这些都先不管。还是让巴达维把狐人和狼人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杨榷明白原道宁是想用冷处理的方式让对方主动找上门来谈判,这总比自己追着查要好得多,更何况战争是由狐人与狼人之争引起来的,想要查清楚到底是由什么引起的,还得从他们身上入手。

第二军团的战舰虽然全部报废,但人员损失并不严重。最让巴达维感到庆幸的是,所有的机器人士兵都使用了生物皮肤,重要的功能部件和智控核心都加装了电磁吸引保护层,要不然第二军团可就真真算是全军覆灭了!

见到申力雍后,他就问起了战斗的情况。申力雍作了一个简要的汇报,就说了杨榷下达的对第二军团瘫痪的战舰的处理命令。巴达维道:“我没意见,按副总司令的命令执行吧!”

登上杨榷的旗舰帝国号上后,杨榷就说原道宁已经下达了命令,由他担任总指挥,全权负责处理狐人与狼人之争和与黑光世界战争冲突的事。

巴达维一怔,道:“怎么是我?”他想着现在自己的第二军团覆灭了,没道理接手指挥杨榷带来的科拉米亚军队吧?这可是不合规矩的,万一那些科拉米亚士兵不听从他的命令就麻烦了!

杨榷道:“总司令官说了,这件事是由你经手的,要有始有终。”他也知道巴达维在担心什么,便道:“你就放心,自我以下,都服从你的命令!”

巴达维道:“政治上的事务现在归我负责,军事上我不管!”见杨榷要争辩,他就道:“若是你不依,我就找总司令说话!”

杨榷想了想道:“行,总归是你下达的命令,我服从!”

不单是杨榷率领的两个克勒归巴达维指挥,就连随后赶来的第五和第十三两个军团也听从他的调遣。看到这样的安排,巴达维这才悟到原道宁恐怕是要在这里布置一场更大规模的会战了,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么个偏僻的地方调集这如此之多的兵力了。

第二军团第一舰队损失也不比其他三个舰队小,所有战舰全部瘫痪,非但如此,江宏和陆战队还陷入了僵尸的包围之中,陷入了苦战。

当巴达维率军赶到的时候,尸疫已经在狼人部落的北部边境大规模的扩散了开来,防控工作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西力几乎发了疯,一边是族中长老的逼宫,一边是尸疫的迅速扩散,又没有办法跟巴达维联系上,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看着再找不到解决的法子,他就只有自杀以谢族人了。就在这时候,巴达维终于再一次空降到了狼山。

面对狼人群情汹汹的西力憔悴而又怀疑的神情,巴达维道:“首先我需要说明的是:尸疫是由娜塔莎的阴谋,我们也尽力了……”一名狼人长老冲上来,挥起拳头就朝巴达维的脸上擂了过来,却被巴达维拎了起来,对西力道:“狼王陛下,这就是你们狼人的待客之道吗?”

西力却冷冷地道:“如果你的族人也遭遇了这样的灾难,请问还能冷静下来吗?”

巴达维道:“如果你的消息还不算闭塞的话,应该知道我派来协助你们控制尸疫的第一舰队已经全军覆灭,甚至是我的第二军团,总共8000艘各型战舰,也都成了一堆废铁。相比起我第二军团的损失,你们狼人死的那几个人算什么?”

西力一怔,制止了叫打叫杀的长老,问道:“怎么回事?”

巴达维将娜塔莎的情况和才结束的战斗向西力作了说明,道:“如果不出所料,尸疫应该是娜塔莎故意传染到狐人战士身上的,至于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后面肯定有阴谋。”

西力沉默了良久,问道:“娜塔莎也死了,狐人名存实亡,而我狼人恐怕要不了多久也会步他们的后尘……”叹了口气,道:“巴达维将军,尸疫到底有没有法子化解?”

巴达维道:“有的!但需要时间寻找抗体!”

听他这么说,狼人部的长老们无不又惊又喜,但又质疑此话的真假,纷纷问要怎样才能找到抗体。巴达维道:“我们的生化专家正在努力。狼王陛下,还请你下道旨意,让贵部族人配合我们陆战队的行动才好。”

西力道:“这是自然。”便将旨意传达了下去,又把巴达维请进了狼堡,落座之后才问道:“巴达维将军,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可又没有机会问,还请将军为我释惑!”

“狼王陛下请说就是!”

“贵军为何要为我部和狐人部之间的战争调停呢?”

巴达维道:“想必狼王陛下在怀疑这里面藏着什么利害关系吧?我可以保证的是没有!我军之所以会介入贵部和狐人之间的战争,纯粹是应初云小姐所请。”

西力大惊,暗说:“这个初云是何方神圣?”说道:“原来是这样?!”他显然也不全信。巴达维也管不得他信不信,道:“娜塔莎已死,我方也算尽到了维护停战协议的责任。至于贵部正遭受的尸疫危机,希望我们双方通力合作,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场面话说完之后,巴达维故作不经意地问道:“贵部和狐人之间的战争打了上千年,这倒底是为了什么?”

西力苦笑道:“巴达维将军想必也知道,我部原本也是生活在天元界的,当年狐人强大起来后,把我部和其他部族全都赶了出来,独占了天元界。这倒也罢了,还残酷地奴役和杀害我部族人,致使我部人口凋零,差点族灭。当时,我部祖先就曾立下血誓,若是不将狐人族灭,我部就永世不得回归天元界,祖先灵魂就永世不得安生。因此,几百年来,我部族人舍生忘死地对狐人发生一波又一波地战争,一则是为了报仇,二则是为了夺回我们失去的家园……”说到这里,见巴达维似乎还未能完全理解自己话里的涵义,就解释道:“将军自然不知道,在我部的传统里,死后若是不能归葬天元界,灵魂就会被恶鬼所噬,子孙也将会遭受无穷无尽的灾祸。为了我部的未来,狐人是无论如何也要灭的,除非他们答应我们回归天元界!”

真是传统和风俗在作怪吗?

巴达维是不能全信的。况且,他也看出来了,西力在向他讲述这些传统之时,眼神明显闪烁,不像平时那么坚信,这表示他内心有所隐瞒。至于是隐瞒了什么,他猜不出来,但却可以肯定这就是引发他第二军团覆灭的直接原因。

549 复杂的局势(一)

巴达维也曾想过是奥斯曼投资银行在背后使坏,再加上中宇宙世界大势力利益纠葛以及娜塔莎阴谋的结果,但从现在的局势来看,显然已经不止于中宇宙世界势力在这片星域有着利益,就连不知道是右、是下还是上宇宙世界的黑光世界也牵扯了进来,事情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

反复思考了一个小时之后,巴达维才命人把初云请来。

在克隆技术的修复之下,初云身体所受的创伤已经完全恢复,只是看上去显得有些萎靡和悲伤。

“初云小姐,感觉好些了没?”

初云点了点头,吸了口气,振作精神道:“不知将军找我有什么事?”

“关于重建狐人部落的事!”巴达维道:“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初云怆然一笑道:“想法?我以前就是太有想法了,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沉默了片刻,又说:“狐人,完了……”

“你如果不振作起来,狐人自然是完了!”

“我振作起来有什么用?狐王丘被毁,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族人会承认我,没有的……”

巴达维道:“如果你再这样,那天元界就只有归狼人所有了!”

一提到狼人,初云陡然一咬牙,恨恨地道:“不可能,绝不可能!就算是把天元界彻彻底底地毁了,狼人也别想得到!”

“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深仇大恨?”初云冷笑一声道:“难道延续千年的战争还不算深仇大恨么?数千万的族人被他们屠杀,还不算深仇大恨么?”

巴达维道:“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之间的战争为什么会持续这么久?”

“……”初云差一点就冲口而出了,话到了嘴边又被生生咽了回去,而是说道:“天元界本是祖先留给我们的遗产,其他的异族凭什么和我们共享?换作是将军的家,难道也会允许不相干的人与你共享么?”

巴达维道:“初云小姐,你恐怕还不了解当下的情况。尸疫已经在狼人部落里扩散了开来,这是不是娜塔莎干的姑且不论,若是西力一口咬定要我们按协议判定狐人违约的话,我将会对包括你在内的所有狐人下达格杀令。当然,若是事情只是这么简单的话,我很愿意看在先生的面上为你周旋,并帮助你登上狐王的宝座。但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掌控和想像,就在昨天,我的第二军团全军覆灭,被一股神秘而陌生的敌人包围,然后歼灭!”说到这里,他专注地看着初云的表情,尽管初云装得很震惊,但毕竟还是瞒不过巴达维的眼睛,这样一来,他就越发的肯定这里面有文章了!

“第二军团全军覆灭了?”初云掩着嘴巴,似乎想表演得更逼真些,但在巴达维的眼睛里,都成了可笑的伪装。看着初云,他暗暗想道:“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两个:第一是初云的目标是先生,他想把先生诱到这个他们精心设计好的圈套里来;第二是她知道黑光世界,也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强大,她,或者说是她们与黑光之间还有着密不可分的利益纠葛,正是这样,她才对第二军团的覆灭不感到奇怪!”

是这样吗?

巴达维有些犹豫不定。这是因为他没有找到可以佐证自己猜测的证据!

若是凤九渊面对这样的事,他肯定会直接地质问初云,并通过初云的表情和言语来分析出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巴达维不是凤九渊,他总是谋而后定,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绝不会贸然动作。

“怎么,你不相信?”巴达维道:“但这是事实,这就是我们为调停贵部和狼人之间战争所付出的代价。或许还远不止于此!”

初云沉默了许久。或许是为了避免巴达维看到她的表情和眼神变化,所以把头埋了下去。但这也躲不开巴达维的注定,因此,智能机器人的目光是没有死角的!

巴达维看到了:她先是疑惑,接着是犹豫。他不明白这表示了什么,就算是集中起整个智控核心的运算能力也分析不出来!

有些事情是可以靠着逻辑推理出来,但在缺乏了太多证据和重要关键的时候,逻辑推理往往会一筹莫展。

“将军,你是不是想问我,狐人与狼人之争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巴达维心下倒是一惊,不解地自问道:“她又想表达什么?”点头道:“不错。局势发展到这一步,恐怕已经不是简单的两个部族的战争能够解释得了的!”也不等初云解释,他就继续道:“你想想:先是娜塔莎对狐人战士所使用的尸疫,她是从哪里得来的病毒?为什么会用到自己战士的身上?直接传染到狼人身上岂不更好?这里面有许多的疑问咱们姑且先不去解读。接下来又是第二军团的覆灭,如果不是我相信你,简直就会认为是你故意利用调停这个理由,把第二军团引进了包围圈。我现在想不明白的是,第二军团为什么会覆灭?”

初云道:“将军,尸疫的问题我给不了你一个满意的解释,因为我也疑惑娜塔莎为什么要这样做。至于第二军团的覆灭,我,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才能表达我心中的歉意……”

巴达维见她满脸都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混乱,便道:“不要急,慢慢说!”

初云道:“其实,中宇宙世界本就是一个势力错综复杂的棋盘,除了强大的凤凰界、佛罗界和龙魔界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势力犬牙交错,利益纠葛牵扯不清。唯独在极东之境,这片偏僻而又蛮荒的地方却极少有强大势力涉足。之所以会这样,不是因为这里没有大势力想要的利益存在,而是因为另一个势力更强大的势力的存在。这个势力自称黑光世界,他们俨然就是极东之境的庇护者,但却从不索求什么,也从不站出来明确地表示支持哪个势力,任由我们争斗和自相残杀,但若是谁敢向这里发展势力,他们必会阻止!我原本也想把这些说出来的,但想到你们不过是前来为我部和狼人之间的战争调停,想必他们不会横加干预的,又怕说了出来之后,你们会放弃调停计划,因此,因此……对不起,将军,是我疏忽了,是我的错!”

巴达维的心思无比慎密,听完初云的话,他就明白了。暗说:“这果然是一场阴谋,只不过不是算计我第二军团的!”道:“初云小姐也不必过于自责,我们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又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帮助狐人部完成重建和化解狼人部面临的生化危机。不知初云小姐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初云一怔,道:“将军不怕再和黑光世界起冲突么?”

巴达维道:“做事就得有始有终。既然冲突已经起了,若我们在这时候退出,岂不表示怕了他黑光世界?还得陷你们和狼人部与万劫不复之地。因此,损失一个第二军团倒没什么,我军的名声却是万万毁不得的!”

初云又是感激,又是懊悔,道:“将军恩德,初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打发走了初云,巴达维立即就通知召开会议。

原属圣战军所有将领都参加了这个会议,还包括身在中京的凤九渊。

当听完巴达维的讲述之后,凤九渊当即拍桌子骂道:“娘希匹的,敢情是冲着老子来的?这娘们可真够阴的!”

艾尔沙道:“先生也不必动怒,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未可知呢。想阴我们,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帕伊尔顿摩拳擦掌地道:“不错,咱们什么时候让人骑到头上来拉屎拉尿了?总司令,特遣舰队请求出战!”

原道宁没有说话。林泽焕道:“我看这事来得蹊跷,还是慎重些好!”

凤九渊问巴达维道:“那个咕噜咕噜什么的就没有他们为什么而来?”

巴达维道:“他说这是军事机密,拒绝透露!”

“机密他妹的,你就不会捅他屁股,捅疼了他总会说的!”

刑讯逼借这种事巴达维干不出来,凤九渊却觉得未尝不是没有办法中的一个办法。毕竟,这几年来他可没少授意路德文和许庸干。

原道宁仿佛没有听见凤九渊的话,道:“我们是远征,不是本土作战,还是少生枝节为好。第二战略机动队先就地隐蔽,艾尔沙,你不妨把声势造得更大些。第一军团、第四军团、第七军团作好集结准备,老林,由你担任总指挥!没有点到名的,继续执行当前任务!”说完后,这才对凤九渊道:“先生,我建议你可以向凤凰界的老臣们咨询一下,看他们对极东之境的情况是不是有所了解。我们现在缺少的就是情报,没有情况,稍有不慎就会作出灾难性的决定!”

凤九渊道:“我看不如这样。那个初云不是要坑我么?我就让她坑,看她能把我怎么着。哼,我出面了,还不信钓不出藏在背后的大鱼?”

550 复杂的局势(二)

原道宁没有接他的话,其他人也只当没有听到。唯独林泽焕道:“先生,眼下还是处于试探的阶段,没有孤注一掷的时候!”

圣战军诸将之中,也只有林泽焕敢这样对凤九渊说话,而凤九渊也吃他的顶撞,换作是其他人,保准像点着了的炮仗般炸了开来。

“行,行,我不掺合,我给你们收集情报去!”便切断了通讯。

思菊见他又把眉头拧在了一起,问道:“怎么,又发生什么事了?”

凤九渊道:“这次亏大发了,第二军团全军覆灭,全军覆灭呀……”

思菊的脸色陡然白了下来,就连雷顿都浑身一震,急问道:“这怎么会?发生了什么事?”

凤九渊把极东之境发生的情况都说了,思菊这才吁了口气道:“怎么会这样呢?从来没听说过极东之境那边还有如此复杂的背景呀!”

凤九渊苦笑道:“谁听说过了?我让九天查阅了历史档案,也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载。狗曰的,一个个的藏得真深呐。我不露脸他们不露,我一露面都急着跑了出来。你们说,这都他娘的是些什么事?”

雷顿道:“我也没听老先生说过!先生,或许真像巴达维将军说的那样,是一起偶然事件!”

“偶个鸟!”

“你能不能别说这么多的脏话?”思菊不悦地道:“有点风度和修养,行吗?”

凤九渊白了她一眼道:“我就这样,怎么着嘛?”又说:“不骂脏话我没有办法表达自己心里的气愤!”思菊无奈,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凤九渊又说:“这事无论如何都要兜住,老子就不信了,还有人能把我拉下马来。思菊,宣太师进宫议事!”

没料到思菊才出去一小会儿,就把师若般领了进来。见状,凤九渊讶然问道:“哟,敢情太傅也学会飞了?”

师若般道:“臣有事陈奏!”说着,便将折子递了上来。凤九渊也没有看,而是问道:“太傅,你对极东之境的情况可了解?”

师若般一怔,道:“极东之境?”

凤九渊道:“不错。我听说像龙魔界、佛罗界这样的超级势力都不敢打极东之境的主意,这可是有的?”

师若般咽了口唾沫,道:“这个,皇上怎么会问这个?”

“我就不能问么?”

“不是!”师若般道:“只是臣觉得,这极东之境跟我凤凰界又没有关系,何必去关心它?”

凤九渊的火气突突地往上撞,道:“太傅,能不能别跟我绕弯弯?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行不行?”

师若般一怔,犹豫了片刻,才答道:“回皇上,确有其事!”

“那是为什么?”

师若般又沉默了。凤九渊似乎是怕他撒谎,特地说道:“太傅,我想听的可是实话!”他这话说得有点严重了,显然是在暗示师若般:你老小子,最好别跟我撒谎,那可是欺君的大罪呢。

师若般也衡量得出这里面的轻重,因此才二度犹豫了起来。他想到凤九渊素来是个惹事的精怪,若真把什么都说清楚了,会不会又把中宇宙世界的天给捅个窟窿出来呢?那样一来,已经形成万年的中宇宙世界秩序恐怕就得在他手里土崩瓦解,并对各方利益造成可怕的冲击。若是不说……一时之间,师若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凤九渊还是第一次看到师若般这么为难,心下忍不住暗乐,反倒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了,而是盼着师若般撒谎,然后自己再治他个欺君之罪。要知道师若般这人平日里可是谨言慎行,堪为百官楷模,要想逮个治他的机会,打着灯笼都不容易找着呢。

纠结了半晌,师若般仿佛终于拿定了主意,问道:“敢问皇上,为何要了解极东之境的情况?”

凤九渊道:“哟呵,倒是反问起我来了。行,我也不怕跟你直说:为了初云的事,我调过来的第二军团在覆灭在那里了。你说,我能不关心么?”

师若般一震,问道:“第二军团?可是由巴达维.海希尔阁下统帅的第二军团么?”

“不错。为了这么点破事,我赔了一整个军团进去,要是不搞清楚为什么,我能安得了心?”

师若般道:“皇上,第二军团可是遭到了黑光世界军队的伏击?据我所知,极东之境可没有哪支力量能够威胁到第二军团呀?!”

凤九渊道:“看来你还真是知道不少东西。早知道这样,我就该让原道宁聘你当联军顾问了!”又问道:“这个黑光世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在右宇宙世界还是上边或者下边?”

师若般道:“左中右上下五个宇宙世界的划分是我们制定出来的,它在中宇宙世界有着广泛的影响,但却并不被其他各宇宙世界所认可。就像左宇宙世界,从来都只认为他们所处的世界就是全部的宇宙。黑光世界就是右宇宙世界智慧生命对自己所生活的宇宙空间的称谓。宇宙到底有多大我们也不清楚,至于它为什么会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也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这或许就像是地球上的大陆,因为某些自然的原因而被海洋隔了开来。黑光世界也是我们所知的五个宇宙世界里最为开放,也最为发达的一个宇宙世界,相较起左宇宙的封闭、无知和中宇宙世界的混乱,黑光世界仿佛才是我们想像中完美的星际宇宙!”

“好了,太傅,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知道黑光世界在极东之境有着什么利益攸关,为什么要对我的第二军团发起攻击?”

师若般道:“皇上,据臣所知,黑光世界在极东之境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

“没有?”凤九渊惊讶地问道:“这怎么可能?”

师若般道:“或许是有的,只是臣不知道。据臣从一些渠道了解道,极东之境是一条宇宙里的公共走廊,黑光世界之所以不允许任何强大势力对它有所染指,极有可能就是为了保护这处交通要冲!”

“交通要冲?”凤九渊一凛,想到就位于极东之境一侧的蜂巢虫洞,那个庞大到令人不敢想像的虫洞群,心说:“难道它除了可以连通左中两个宇宙世界,还能连通右、上和下另外三个宇宙世界不曾?若黑光世界真的有师若般说的那样发达和强大,那出于保护自己和外界交流的通道,确实选择对我们发起攻击的!”

“臣就打个比喻,苍龙关位我凤凰界和三云界、撒摩罗界的交界处,为了保护我凤凰界的出入自由,就不得不派出重兵在那个贫瘠而又荒凉的地方建立起关隘守卫。道理如出一辙!”

凤九渊当即就把所有的疑惑都理清楚了,暗道:“若真是这样,咱们可就捅了个大马蜂窝呢。这就像个才富裕起来的乡下农民进城,开个豪华机车满世界的乱冲乱撞,结果却触犯了交通规则,自然要受到交警的处罚了。只可惜负责执行的交通太脓包,反倒被我们给一锅端了。这一端不要紧,怕的就是惹起整个黑光世界或者还有上下两个宇宙世界的公愤,那就不妙了!”见师若般箴口不言了,他就问道:“就这些了么?”

“……”

见师若般把说话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凤九渊就道:“太傅,你怎么也变得娘们一样了?”说着这话时,忍不住瞟了一眼思菊,见她横了自己一眼,便又道:“能不能一次把话说清楚!?”

师若般忙道:“皇上,非是臣不肯直说,而是,哎……”

见师若般这么犯难,凤九渊就更奇了,道:“只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是了,有这么恼火么?”

师若般道:“皇上,中宇宙世界有个久远的传说,说极东之境不知什么地方藏着无上至宝,谁要是能够得到它,就能成为宇宙之王。至于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几万年来,无数大势力都想把极东之境纳入自己的统治之下,无不遭到了惨痛的失败,最终还导致国灭族亡。因此,即便强如龙魔界、佛罗界,也不敢向极东之境下手。但大家都在暗地里较劲,自己得不到的,也绝不允许别人得到。而且,大家都想知道所谓的至宝到底是什么!”

凤九渊笑了,道:“乖乖,还牵出了一桩宝藏的传说来了。有意思!这么说来,极东之境就是一只火药桶,谁碰就会把谁炸得粉身碎骨了?”

“是有这么点意思!”

“这个传说有多少年历史了,最先是从谁的嘴里传出来的?”

“说不上,我凤凰界的根子源于地球,早在黄帝时代之前就有人迁居于此,那时候中宇宙世界各势力还处于孤立的原始发展阶段,但令人不解的是这个传说就已经为各势力所知。那时候各势力就把寻找极东之境当作最崇高的任务,在他们的想像中,极东之境俨然就是堪比仙境一样的极乐世界。后来,随着传送阵的发展,各势力间的交流开始频繁,战争也多了起来,极东之境也被定位。当时,包括凤凰界在内的势力都曾向极东之境进过军,最终都失败了!皇上也许已经发现,我凤凰界的有史记载的历史将近一万五千年,但在这之前的历史就成了虚无飘渺的传说,全无史实可以查证。据臣查证,那极可能是凤凰界在这之前遭遇了一场空前的大灾难,所有的文字记载的史实全部丢失……”说到这里,凤九渊一摆手,打断道:“也就是说,这个传说有着超过一万五千年的历史,至于最先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的已经无法考证了!”

“是!”师若般道:“从凤凰元年伊始,史官记载的历史再没有提及此事!”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皇上想必不知道,臣在十八到二十五岁这七年间,担任过国史编修之职。况且,臣自小就对凤凰界的历史很好奇,很想研究清楚在凤凰元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我凤凰界在凤凰元年集体从地球迁居于凤凰界,从而开创了凤凰界的历史?越是研究,臣就越迷糊,越迷糊就越研究。臣在格兰蒂亚的那段时间里,几乎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揭开史前真相的研究之上,并多次出入极东之境。因此臣所知道的这些,都是出于好奇,考评挖掘出来的!”

凤九渊点头,赞道:“好,好奇是个很好的习惯,该继续保持。除了这些之外,你还发现了什么?”

师若般道:“臣发现了很多……”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苦笑了起来,倍显落寞。凤九渊问道:“这又是怎么了?”师若般道:“没什么,那些东西太过于荒谬不经,也与皇上所问之事没有关连。不说也罢!”

凤九渊的好奇心却被他钓了起来,道:“想必都是了不起的考证发现了?”

师若般道:“真算不上。倒还不如说是奇幻笔记!”

“哦?”凤九渊道:“已经成书了?那敢情不错。可以给我看看么?”

“……臣遵旨!”

师若般的神情没有半点的欢喜,这让凤九渊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换作是别的大臣,皇帝在看他的著作那还不喜得飞上了天?看来师若般的本意是不想自己看这些东西的,但迫于君权的压力,不得不拿出来罢了!

打发走了师若般,凤九渊笑道:“发现没有,这个倔老头还真是一部另类的百科全书!”

思菊道:“有你这么说的么?太师所知都是耗费一生心血考证研究而来的……”凤九渊举起手来,叫道:“我没你想的那意思。说实话,我还真佩服这老头的。这样,你去传道旨意,太傅勤于王事,劳苦功高,着晋三等安阳公!”说完,又要过一纸和笔,写了起来。

思菊听了这道旨意,皱眉道:“就这么一句空头话,恐怕在门下省那边不好通过吧?”

551 复杂的局势(三)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放心,保证通过。师若般虽然既没当过中书令,又没立过战功,但他对朝廷的贡献是摆在那里的,门下省不会那么不晓事。若是他们敢驳了朕的这道旨意,那就是扇整个凤凰界特权阶级和士子集团的耳光!”说完,在自己才写完的字幅上盖上印玺,吹干了墨迹,递给思菊道:“这个一并赏给师若般!”

思菊接过一看,见是‘博学渊源’四个字。就书法而论,实在是丑陋不堪,但就气势而言,却又是另一番境界。不过字虽丑,但却是皇帝的恩宠,殊不可轻视,要知道这还是凤九渊登基以来第一次赐臣下字呢。

思菊去后,凤九渊把师若般的话整理了一遍,对雷顿道:“你也都听了,说说想法!”

雷顿道:“这么看来,是有人利用极东之境的敏感地位来算计你了。那个初云肯定有问题!至于她是受人指使还是自己策划执行了这一出阴谋,就不得而知了!”

凤九渊道:“那她为什么要算计我?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这就要问她了!”雷顿道:“从当下的局势来看,不单是我们被算计了,连黑光世界也被算计了。手笔可真不小!”

凤九渊叹了口气道:“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其实他娘的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傻二,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了,这还么容易上当?”又说:“若是有一天我的经历被写成了书,读者们看了会不会骂呢?总是我被人算计,就没有我算计别人的时候。这他娘的叫什么破事?”

雷顿笑道:“你不觉得被人算计是种荣幸么?阴谋是弱者的把戏,你自然是用不着的!”

“别安慰我了。再说,我也不受这些虚荣。”又问道:“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是撤,还是继续搅和下去?”

“这事咱们说了不算,还得听原总司令官的意见!”

凤九渊道:“好,那你把这些都告诉他,看他怎么办!”

姑且不去管原道宁是怎么安排的,再把目光转回到巴达维的临时旗舰之上。

在听取完生化组的报告后,巴达维道:“既然已经找到了抗体,那就赶紧培育出血清。同时要注定监控病毒是否会产生变异。毕竟狼人和体质与人类是有着相当大的差异的,咱们若不能一举将病毒杀死,一旦产生异变,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生化专家们都说清楚。巴达维道:“记住,这也是你们面临的一场战争,胜败在此一举,万不能掉以轻心。都去忙吧!”

安排完这边之后,机要参谋就通知他,就来自总司令官的通讯!巴达维并没有争着去接,而是问道:“初云小姐的情况怎么样?稳定些了吗?”

机要参谋道:“好多了。今天早上她还说准备明天回天元界去!”

巴达维嗯了一声,说:“知道了!”也没有说是准还是不准,就去接原道宁的通讯了。

原本并不只是给他的通讯,而是一场军团司令长官级别的会议。在会上,原道宁把雷顿通报的情况作了一个详细的说明,并对巴达维道:“你们尽快商量出一个应对方案,报我知道!”布置完任务后,还特别交待道:“那个初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脱离了掌控。哼,我们的第二军团无论如何也要在她身上找补回来才行!”

会议开了整整两个小时,对于联军当下面临的局势,大家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尽管主战的强硬派占了绝大多数,但大家心里又很清楚:这原本就不在远征的计划当中,如果真是由此而引发了大规模的战争,吃亏的肯定是联军。所以,能想办法将局势控制在最小范围内是最好的!

会议结束之后,杨榷去召见咕噜咕噜,巴达维听机要参谋说初云来找过他几次了,便问:“有说什么事么?”机要参谋说:“她没说!”巴达维就让把人带到他的办公室。

他前脚才回到办公室,初云后脚就到了。看着眼前这个焕然一新,艳丽非常的女子,巴达维点头道:“不错,看来初云小姐精神状况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请坐!”

初云坐了下来,巴达维就问她要不要喝点什么。初云一怔,显然还是没有习惯这种待客的方式,道:“不用了,谢谢!”巴达维还是倒了杯白开水给她,问道:“听说初云小姐打算明天回天元界?”

“是!”初云道:“娜塔莎虽然死了,但狐人不能就这样败落下去,天元界也不能一日无主!”

“这么说来,初云小姐已经作好了当狐王的准备了?”

初云一笑道:“我出身微贱,是不可能被族人接受的。天狐一族的直系后裔还有很多,她们肯定会很乐意坐上狐王这个位置的!”

巴达维颇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道:“对不起,初云小姐,对于其他的狐人,我们是没有任何兴趣的。如果你自己不愿意当狐王,那我们的合作就可以至此终止!”

初云一震,惊问道:“这,将军,这有区别吗?”

“我必须再次重申我们的宗旨: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调停贵部与狼人之间的战争,而且是不带任何利益述求的。这条原则就是最起码的底线。而协助初云小姐登上狐王之位,这完全是先生出于私人方面的考虑,请求我们予以帮助的。这一点,还请初云小姐务必搞清楚!”

初云似乎有些理解不过来巴达维的话里的意思,什么私人方面,什么请求,她一直就认为联军是直属于凤九渊自己的军事力量,但从巴达维的话听来,貌似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所以她问道:“难道你们不是凤九渊的军队吗?”

巴达维道:“看来初云小姐当真是没有搞清楚。不错,我们这支军队是先生一手创立的,最开始确实是属于他的私人军队。不过这已经是四年多前的事情了。之后,先生出于国家利益的考虑,把军队的所有权交了出来,也放弃了所有的特权,甘愿成为一名普通的公民。我们之所以会从左宇宙世界远征过来,是先生以他的名义向合众国请求援助。基于人道主义方面的考虑,合众国军方答应了先生的请求,并指派军事委员会主席担任远征军总司令官,协助中宇宙世界人民抵抗生化危机。而我们答应先生出现为狐人和狼人部之间的战争调停,同样是基于人道主义的原因。当然,这里面也包含了私人的感情因素。我们这支军队里所有的将领都是先生一手栽培起来的,对他自然是奉若神明。但并不代表我们将违背国家的法律和制度,毫无原则地听从他的任何命令。帮助初云小姐登上狐王之位,一方面是为了继续维护由我军作为仲裁的停战协议的执行,另一方面则是基于我军和先生之间的私人情谊考虑。若是初云小姐自己不愿意成为狐王,而是要我们替你扶植别人的话,这显然超出了我们行事的底线,会导致我们陷入到中宇宙世界复杂的利益纠葛中去。因此,我们不能答应初云小姐这样的请求。不知道我这样说,初云小姐能不能明白?”

初云不明白,这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她不清楚了。她唯一明白的是,巴达维只同意帮助她登上狐王之位,若是其他的狐人就免谈。她本想说不管是她成为狐王还是其他狐人成为狐王,都会保证联军的利益的,偏偏巴达维张口闭口都说联军不是为利益而来,把她的进言之路完全堵死,让她在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才能再说动巴达维。

“将军……”初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嘴上的表述也变得不清楚起来,吞吞吐吐了老大半天,才理顺了思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可能还不清楚,狐人素来只承认天狐一族才是王者。像我们这样的普通狐人若是觊觎王位,将会被残忍地处死。这就像凤凰界的皇位只能由凤家人继承,若是臣民中有谁敢梁指,将会遭到诛灭九族的最严大惩罚。我当然也想成为狐王,毕竟没有一个狐人能够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但,或许当初我也是被权力迷得昏了头,才忘了把这些说出来。如果将军不同意我的方案,就算把我扶上了狐王之位,我也坐不了多久。一旦我被杀死,狐人部将会大乱,那时恐怕就会又引发狐人与狼人之间的战争……”

巴达维听到这里,手一抬,示意她停下,就道:“如果狐人杀了你,并再次挑起狼人的战争的话,我们将会出兵剿灭狐人。这样既维护了协议的执行,也可以为初云小姐报仇!”

初云张口结舌,发现自己真的无话可说了。此时她也才恍然而悟,从最开始,巴达维似乎预见到了会有今天的局面,所以在言语的表述之上可谓天衣无缝,堵得她现在连个机会和破绽都找不到了,堵得她连条退路都没有了!

552 复杂的局势(四)

初云没有办法了,她使出了女人最后的武器——眼泪。

女人的眼泪对绝大多数男人都具有毁灭性的杀伤力,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就像凤九渊,她在女人的眼泪面前就从来没有半点招架之力,聪明的女人在他面前一哭,他当即就会理智混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初云也哭了,哭得梨花带雨,哭得楚楚可怜,哭得伤心欲绝。在她看来,巴达维到底是个男人,不管他的自制力有多么的强,不管他多么的道学正经,终究是挡不住自己的眼泪攻势的。

巴达维见她哭了,抽出一卷纸巾递上去道:“眼泪有时候是能很好地发泄郁积在心中的情感!”便埋头处理公务,不再理她了。

初云越哭心下越凉,眼泪也就越少了。她实在想不明白,像她这样的姿容,像她这样的魅术修为,怎么就对巴达维没有半点影响呢?就算他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个女人,也不会像他这样无动于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最后,她实在哭不下去了,就凄然地道:“将军,就没有通融的余地了么?”

巴达维道:“对不起,初云小姐,你知道我只是第二军团的司令长官,在我的上面,还有总司令官和整个合众国。身为军人,我必须服从命令。如果我通融了,整个联军,整个合众国都会被拖进中宇宙世界这个深不可测的大泥潭里,甚至会被拖死。初云小姐,如果你坚持,我就会怀疑你到底是想我们来调停你部和狼人之间的战争,还是想坑害我们!”

初云一震,忙道:“将军请勿多心,初云绝没有这样的意思。如果实在有不便,就当初云没有说!”说着,站起身来,道:“既然这样,初云也不打扰了。明日将军也不必派人送我,我自己回天元界就是。若是有福,能坐得稳狐王之位,自然不敢忘将军的大恩!”

巴达维道:“初云小姐不忙,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请教不敢当,将军说就是,我知道的绝不敢有所隐瞒!”

“你是受谁指派而来?”

初云一惊,呆了半晌,才问道:“将军,这话从何说起?我,我……”

巴达维道:“初云小姐不必掩饰了。明人不说暗话,你若再不承认,那就是侮辱我,侮辱我整个联军将士的智商。都走到了这一步,娜塔莎死了,狼人也感染了尸疫,我的第二军团也覆灭了,你觉得我们还看不出你的问题来吗?”

初云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渐渐镇定了下来,冷笑道:“将军不想帮我就明说,何必玩弄这些手段?初云虽然是一介弱质女流,也还有几分骨气……”

话才说到这里,巴达维就打断道:“知道为什么率军前来调停狐人与狼人之间的战争是我,而不是其他军团司令长官吗?知道为什么我和我手下的士兵都不受你的魅术蛊惑吗?”说着,手往前一伸,皮肤开始裉去,露出了暗黑色的金属手。只见他轻轻地舒动了一下手指,食指尖端渐渐一根细长的尖针来,闪烁着令人恐惧的寒光。

初云看着这不能理解的一幕,吓得连连后退,惊恐地叫道:“你,你,你到底是人是妖?”

巴达维道:“我么,人也不是,妖也不是。知道这根针的用处吗?它可以从你的后脑里扎进去,接入你的大脑神经,你知道什么,我就能知道什么,没有半点的隐藏!”

初云不信。巴达维也没有打算要她信,他道:“先生是完全相信了你的话,才授命我率军前来调停。但我们不相信你,只不过出于对先生的尊敬,所以没有对你表现任何不礼貌的举动。如果这让你认为我们愚蠢可欺的话,那现在最好改变这个念头。我会给你一天时间整理你所知道的东西,明天这个时候我希望你自己主动把一切都说出来。如果你继续装傻,那我只好自己来读取了!”说完,收回了蜂针,合上了皮肤,坐回了办公桌后面,这才道:“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就算你死了,我们一样可以知道你脑子里的一切。我知道你会认为我是在恐吓你,换成是我也会这样认为的!”说完,启动舰队通讯频道,说:“把人带进来!”

随着安全门嘟的一声开启,机要参谋带着五个与初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走了进来。

看着这五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如果不是衣服穿不一样,初云真要怀疑自己面前是不是突然多了好几面镜子。

“这五个人是用你的头发克隆出来的。不用分辨了,她们跟你长得完全一样!她们唯一跟你不同的是,你脑子里知道的东西她们还不知道。初云小姐,我是个军人,不喜欢使用这些阴暗的下手段,但如此你不把知道的都说出来,那我也只好说声对不起了。同时我也可以向你保证,最迟不会超过后天早上,这个世界上就会多出五个一模一样的初云了,不但是外貌,就连记忆都完全一样!到那时候,你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还不如一只蚂蚁!”说完,也不容初云多说,命人将她带了下去。

这人才被带下去,欧龙阳的通讯就进来了,问他:“摊牌了?”

巴达维道:“摊了!”

“她有什么反应?”

“显然还需要时间来消化!”

“这只骚狐狸,也端的是可恨之极!”欧阳龙骂道:“咱们的第二军团就生生地被她给坑得没了!”

巴达维道:“第二军团的覆灭倒是不能全怪她。不过只要人还在就行!”

欧阳龙道:“你倒是帮她说起话来了?敢情狐人的魅惑之术对机器人也有用么?不过你说的倒是,只要人没事,第二军团随时都可以重建起来。咱们被坑得这么惨,先生没道理看着我们吃亏不是?”说着,嘿嘿地笑了起来。

巴达维道:“这么说来,你的重建方案已经做好了?”

欧阳龙忙道:“没呢,还在进行中,还在进行中……”就匆匆切断了通讯。

没过片刻,杨榷的通讯也进来了,他说:“……咕噜咕噜说了,是有人把我军的行动透露给了他们,说我军是为了占领极东之境而来,他们才出的兵!”

巴达维道:“你觉得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十分!”

“为什么?”

“我们跟他们之间没有利害冲突,犯不着拿假话来骗人。最重要的是,我们左宇宙世界跟他们黑光世界打起来的话,无疑是两败俱伤,得利的只会是第三方!”

巴达维沉思了片刻,道:“放了他!放了所有被俘了黑光士兵,归还他们的战舰!”

杨榷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扣着咕噜咕噜和他的士兵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反倒给了别人做文章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借此试探出黑光世界对我们的态度。若是他们是蓄意对我们发起攻击,放走了一个咕噜咕噜,还会来十个。如果不是,那么我们可以趁机向黑光世界示好,甚至能促使两个几乎没有什么交流的世界建立起外交关系,共同应对潜在敌人的威胁!”

杨榷道:“不管能不能如我们所想,总之放了咕噜咕噜是没有坏处的!”

“好,我这就向总司令官请示!”

初云并不是一个人呆在房里的,而是和另外五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人。巴达维之所以要这样做,无非就要要彻底击垮她的抵抗意志,让她不要再心存任何的侥幸和幻想。之所以没有直接对她的大脑记忆库进行读取,还是碍于凤九渊的颜面。

圣战军诸将都知道凤九渊的品性,谁也不敢保证他对初云是没有意思的。若直接就动上了手,凤九渊知道后怪罪下来,虽说不会闹出什么事来,但毕竟会让大家心生隔阂。万一凤九渊又对初云有意思,偏又在读取过程中出了状况,搞得初云疯了、傻了或是死了,那就更没法子交待了!

初云当然不知道巴达维他们的顾忌,反而认为这是巴达维他们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参与了这场阴谋,所以利用这招来恐吓自己。看着这五个仿佛是自己孪生姐妹的克隆人,她心下暗自冷笑着说:“想必是使用了人皮面具还是障眼术一类法术的吧?这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手段,修为精深的狐人法师也可以办到的,何况是你凤凰界的修行者呢?你想诈我,我是那么好诈的么?”这样一想,心志就更加坚定,只当面前的五个克隆人不存在一样,该吃吃,该睡睡,只是谋划着要怎样才能脱身。还暗暗告诉自己:“若是被逼不过了,了不得捡些无关紧要的告诉他们也无妨的。哼,这次凤九渊没有上钓,让他赔了个第二军团也算值了!”

想归想,但到底还是恐惧难安。整整一个晚上,全都无法入睡。脑子里不时地闪现出各种自己被残酷折磨的画面,吓得她时不时地惊出一身冷汗来。

553 复杂的局势(五)

第二天,巴达维准时召见了初云。

看着这个容颜憔悴,但眼神依旧坚定的女人,巴达维就算不开口询问也知道了她的主意。放下手里的文件后,他道:“初云小姐,我想,你已经打定主意抵赖到底,如果实在是被逼得没有退路了,就随便捡点无关紧要的告诉我们。是不是这样?”

初云心下又一惊,暗道:“好厉害的家伙,连别人心理想什么都能猜得到!”惊悸之余,心脏猛地收缩,血液加速流动,致使苍白的脸上也涌起了几分鲜艳。她还是尽量让自己装得镇定,装得无辜,装得无奈些,道:“将军,我想我真的误会我了……”

“初云小姐,你是很聪明,但还没有聪明到能够把天下都玩弄到股掌之间的程度。请珍惜机会,你的选择只有一次!”

初云心下恼怒,忍不住在面上表现了出来,道:“将军,难道你是想让我来为你第二军团的覆灭背黑锅吗?哼,这可不是一个男人,更不是一个军人该有的作派!”

巴达维点了点头,却又什么也没有说。拿起笔,打开一份文件,签上了名字,啪的一声合上,这才道:“初云小姐,你还有三分钟时间!”

“什么三分钟?”

巴达维没有回答。

“你,你……”初云这才感受到切切实实的威胁和恐惧,骤然之间压了下来,令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巴达维将军,那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我怎样才满意?”

巴达维还是没有说话,仿佛在默默地倒数着时间。

初云有些发慌了,道:“我已经说过了,第二军团的覆灭是因为我的疏忽,但,我不知道你还要我说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还有两分钟!”

初云气得差点跳了起来,道:“你到底要我说什么,你到底要我说什么,说什么……”她的情绪已经不受控制地歇斯底里起来了,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

巴达维轻轻地拨弄了一下手里的笔,仿佛很不情愿地开口道:“你是受谁的指派,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就先从这两点说起吧!”

“我……”初云用力地呼吸着,她这才觉察到自己真的很恐惧,非常的恐惧,甚至已经没办法控制剧烈跳动的心脏,没办法控制汗液的排放,没办法控制身体的颤抖……

“还有一分钟!”

“我,我说还不行吗?”初云吼道:“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巴达维继续以沉默在应对。

初云一副恨不得将巴达维当场掐死的表情,道:“我是净世会的人,我的目的是对付凤九渊。能够接受并控制他最好,若不然就杀了他!”

“净世会是个什么组织?”

“我不知道!”初云极其干脆地回答道。

巴达维又问道:“你知道。你能说得出这个组织的名字,自然就知道它的性质和宗旨!”

“……净世会是一个以救世济人、铲除邪恶与混乱,反对战争,反对暴力的慈善组织,中宇宙世界大多数势力都设有我们的分会,凤凰界除外。据我所知,会里当前的主要任务就是搞垮凤凰界,若是能够控制就最好。”初云恶声恶气地说完后,就道:“我就知道这些了!”

“净世会的组织架构是怎样的,你的是线是谁,你们怎么联络。为什么要把我们引到狐人与狼人之间的战争里来!”

“我不清楚组织的架构。之所以加入净世会,是因为我想借他们的力量来帮助我摧毁凤凰界。五年前,娜塔莎分别给我们这些秘密训练出来的武士下达过一道旨令,要我们无论用什么手段,付出怎样的代价,也要摧毁凤凰界。为了完成任务,我加入了净世会!像我这样带着目的加入净世会的人是不可能进入得了核心层的。经过遴选之后,我被分配到了执行五堂,然后就被派到了三云界。接下来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也不用我再重复一遍了吧?”

巴达维点了点头道:“继续说!”

初云道:“就在我跟云三云界皇太子的使团到达中京不久,就接到了净世会传来的旨令,他们要我找机会接近凤九渊,若是能够控制他最好,若不能,就杀了他,杀了这个引起中宇宙动乱了杀戮的根源!但没想到我用尽办法也完不成任务,还落到了凤九渊的手里。为了脱身,我对凤九渊使用了些小手段,没想到他这个人如此轻易地相信了我,还答应你们来帮我们狐人和狼人进行调停。其实当时我并不想调停,但想到如果拒绝的话恐怕会引起凤九渊的怀疑,我人身在凤凰界,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因此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后来,净世会又联系上我,要我趁机把你们引到极东之境去,并趁机制造混乱,让你们在极东之境抽不得身……”说到这里,她用力地甩起了头来,脸色红得吓人,仿佛极其痛苦。

巴达维一眼就看出了异状,先是按下通讯器,叫来了医生,这才问道:“初云小姐,头很疼吗?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初云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扶着椅背,呻吟道:“疼,疼,啊……”

然后巴达维就见她的眼球突然点着了的鞭炮般突然爆裂了开来,血液和眼瞳晶体炸得到处都是。

初云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呻吟着:“疼,疼啊,啊……”耳朵、鼻孔、嘴巴都渗出了殷红的血沫。

巴达维不是医疗机器人,尽管脑子里有最基本的护理知识,但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在这时安全门开了,医生走了进来。医生抬起头来,正准备向巴达维行礼,看着痛苦挣扎中的初云,也是愣住了!

然而,更令人不解的是,初云那白森林的眼瞳里竟然有虫子往外爬,一只,两只,三只……好多,好多,像黑色的污流般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向四周‘淌’了开去。

“出去!”巴达维反应得最快,从桌后翻将出来,拎起还在发呆的医生和护士冲了出去,然后回身封上了安全门。

医生这才反应过来,问道:“长官,这,这是什么?”他还用力揉着自己的眼睛,仿佛以为看走了眼。护士则趴在地上呕吐,情状惨不可言。

巴达维也是惊惧异常,怎么也想不清楚初云会变成那样。在下达了将整个办公区隔离起来,并派生化组前来清理的命令之后,才启动门控系统,查看办公室里的情况。

只见初云已经被淹没有了黑色的虫流里,依稀只剩下了一只骷髅。虫流还在办公室里漫延,寻找着可以突破的缝隙,黑漆漆的污秽得到处都是。医生只看了一眼便大叫一声,也趴到地上呕吐去了。

红颜白骨!

巴达维当即想起了这一个词来。

两分钟前,初云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妩媚与美艳犹自鲜活,可以一转眼就由天堂堕入了地狱……

生化组出动得非常的迅速。就在他们突进巴达维的办公室,准备对那些可怕的怪虫进行清理里,才发现它们都死了,正一点一点地焚化成灰烬。

看着这一幕,巴达维除了问:“这是怎么回事?”外,也不知道该有什么方式来表达心中的疑惑。

生化组的头头端下身去,抓起一把尚没有焚化干净的虫尸放进收集瓶里,答道:“不知道……”巴达维从声音里听出了他也有些恐惧。恐怕没有一个正常的人类在看到这一幕,不打从内心感到发麻的。

初云的尸体当真被焚烧得只剩下了骷髅,依然保持着痛苦蜷缩在椅子里的姿势。看着这情形,巴达维感到自己的智控核心都差点当机。强迫自己移开目光,问正在对环境进行分析的生化组成员们道:“可有发现什么?有没有病毒?”

“长官,没有。一切显示正常!”生化组头头答道:“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需要对办公区隔离观察四个小时!”

“好!”巴达维道:“把她的尸骨好好收殓,说不定回头有用!”

正说着,杨榷的通讯进来了,问道:“怎么样,你还好吧?”

巴达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道:“我没事。初云死了!”

“死了?”

巴达维调出办公室的监控影像给杨榷看,随即就听到传来了一片痛苦的呕吐声。他这才道:“你们有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杨榷道:“我们怎么可能知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世界,处处透着诡异!”

巴达维沉默了片刻,道:“立即把它传给总司令官。先生身边必然有人能看出端倪的!”又问道:“那个咕噜咕噜送走了?”

“是……哇……”杨榷又吐了起来。

巴达维阴阴地想了片刻,道:“命令全军,立即撤回蜂巢虫洞的基地!”

杨榷问道:“怎么,狼人的事不用管了?”

“初云已经死了,我们就没有必要继续维持协议的效力。也就没有必要把宝贵的时间和资源浪费在这里!更何况,有些问题我们必须抽出身来才能够看得更清楚!”

杨榷道:“好!”又问道:“那用不用告知狼人?”

巴达维道:“当然要。”

“好,我这就去安排!”

看着生化组将焚成灰烬的虫尸一点一点地清理干净,巴达维真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是事实,它反而更像诡异的恐怖传说。

有时候,原道宁的神经比机器人还要坚韧。

在他看完这段影像之后,除了眼里涌起了浓重的疑惑之外,脸上再没有其他的表情。在吐得一塌糊涂的机要参谋注视之下,他甚至还来来回回将影像看了多遍。之后才感叹道:“这是巫蛊之术还是术法呢?”机要参谋无法给予回答,就问道:“主席,你,这有什么好看的?”

“是没什么好看的!”原道宁一边呼叫凤九渊,一边道:“但有时候为了搞清楚一些问题,就不得不多看看这些无聊的东西!”

无聊的东西吗?

机要参谋暗自苦笑道:“果然非同常人,难怪坐在主席位置上的人是他,不是其他人!”

凤九渊在睡觉,正梦到把思菊抱到了怀里,上下齐手,就被通讯器惊醒了。见是原道宁,他依旧有些不悦地问道:“大哥,人家正在睡觉,你要不要这样急?”

原道宁没有解释,而是直接把影像传了过去。

没想到的是,凤九渊也没有呕吐,也没有骂恶心,而是不停地啧啧称奇。连看了几遍之后,才叹道:“可惜了,又一朵花凋谢了!”啐了一口道:“真他娘的够恶心的。你有什么看法?”

“先生有没有觉得,初云是被人控制了!”

“很明显嘛,她恐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真可怜,真可怜呀……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查查,这是一种什么手段?”

“是!”原道宁道:“更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在初云说出背后真相的时候发作?是不是初云背后的人通过某种我们不了解的方式在时时刻刻监视着她?是不是整个第二战略机动队也处于他们的监视之下?”

凤九渊道:“不错,你的担忧是很有道理的。那你又是怎么安排的?”

“不用我安排。巴达维已经命令第二战略机动队全部撤回蜂巢虫洞附近的基地。第五、第十三两个军团也原路返回鬼摩界!”

凤九渊拍了拍脑门道:“我只有一句话:小心,千万小心。若是摸不清深浅,宁可暂时退军,也不要去硬不硬,不值得!”

原道宁道:“明白!”

凤九渊正准备切断通讯,脑子里又浮现出一个问题,便道:“咱们在这边折腾,你就不怕合众国后院起火?菲尼克斯一个人兜得转么?”

原道宁道:“只要科拉米亚不打我们的主意,菲尼克斯足以应付所有的变局!除非……”

见原道宁迟疑不语,凤九渊略一想,浑身一震,惊道:“你是说龙襄?”

554 复杂的局势(六)

思菊不明白凤九渊又发生了什么事,丑时才过就闹着睡不下去了,要起床。她披衣进来,问道:“这又是怎么了?哪根经搭错了路么?”

凤九渊道:“我这是梦遇神人,说我孝心未到,所以最近办事总是不顺利。”

“我看你是发癫的吧?”

凤九渊没理,道:“所以我决定,连夜出宫,赶去老丈人跟前侍奉侍奉。你说行不行?”

“哪个老丈人?”

“你说哪个老丈人!”

思菊笑而不语。帮他穿好衣服后,就问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出门。凤九渊道:“这叫什么话?空着肚子去才叫诚心到了呢!”就只喝了点水。

才出了凤鸣宫,就见雷顿已经候在外面了,一阵雪风吹来,凤九渊打了个哆嗦,叫道:“哟喂,还是被窝里舒服!”把手拢到嘴上,哈了口热气,就跺起了脚来。思菊出来,见他这样,道:“什么了不得的事非得大半夜的出去?”

凤九渊没说,一头钻进了宫车,又把思菊叫了进来,便让去定西门。

当值戍卫的御林军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大半夜要出门,按规矩宫门在下钥之后不到卯时是不能开的,可凤九渊是皇帝,当值将领拗不过,只得开了门。但他还是派人去报知了统领索哈牙。

神殿的大门永远都是开着的,若是哪天关闭了,就表示国家发生了极其重大的事情。就像几个月前的生化危机就把神殿关上了一回大门。

进了神殿,凤九渊望了望重生殿,就命直奔国师宫。

没料到才到国师宫外,就见大国师站在风中候着了。见着凤九渊从车上跳了下来,大国师叩拜了下去,无奈地道:“皇上,这大夜的,又冷,敢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凤九渊嘿嘿一笑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老丈人?”进了国师宫后,凤九渊就问怎么这么冷,大国师忙命侍童生火,凤九渊就说:“我说老丈人,神殿每年收的香火银子是花不完的吧?你至于这么节俭么?”

大国师道:“我倒不是想省,而是用不着!”

凤九渊这才省悟过来,以大国师的修为,要什么火炉呢?便道:“看来这修炼还能省钱,不错,敢情可以全民提倡。你说呢?”

大国师没接他的话头,而是道:“皇上,你就说事吧!”

凤九渊接过思菊递上来的热茶,喝了口,这才激活了通讯器,把原道宁传给他的影像投放了出来。没料到思菊才看到初云的眼珠子炸开那一段就吐了出来,不敢再看了,大国师眉头连皱,仿佛说不出的嫌恶。看完之后,凤九渊还说再放一遍,大国师一摆手道:“不必了,别折磨我的胃!”叹道:“这个世界可真疯狂,真疯狂呀……”

凤九渊一震,问道:“看出来了?”

大国师点头道:“她在撒谎!”

“撒谎?”凤九渊讶然,问道:“怎么说呢?”

“皇上可知道净世会是个什么组织么?”

“这要是知道何必大半夜跑来问你?”

“净世会是我神殿下属的传道组织!”

凤九渊只感到头上好像挨了一记闷棍,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大国师道:“对方显然又想借着你不了解形势,让你再摆一次乌龙!”

凤九渊大骂道:“叉他大爷的,这也太可恶了吧?!”来回踱了几圈步子,停下来问:“那会是谁?又是奥斯曼投资银行?”

大国师道:“不能肯定。这种虫叫食魂虫,是佛罗界黑巫师控制傀儡的一种惯常手段。但有一点让人不能理解的是:食魂虫的控制距离不能离得太远,最远不超过百里。战舰停在外太空,距离地面少数也有数以万里之遥,除非那黑巫师已经修炼到了神一般的境界,要不然……噫!”说到这里,大国师突地停了下来,然后又让凤九渊把影像再放了一遍,看完之后,又让放了一遍,最后让定格在眼球炸开前的那一瞬。

大国师盯着这前后几秒的片断看了至少五分钟,然后一拍大腿,站起身来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怎么回事?”凤九渊颇有些激动地问道。

“问题就在眼珠里!”

“皇上将镜头对准眼球,然后将它放大一百倍!”

凤九渊依言而行。放大之后,他就看到眼瞳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形状!大国师道:“这不是真的眼球,是做出来的。这是个传送阵!”

“传送阵?”凤九渊激活了九天系统,进行了比对分析。几秒之后,九天反馈出结果,确实是传送阵,一种新型的、从来不曾出现过的传送阵。其设计手法与当年兵部神石走私案里出现的那个简易传送阵极为相似。

兵部的神石走私案是大天尊导演的,而大天尊背后是奥斯曼投资银行,也就是说,这个初云果然是被奥斯曼投资银行控制的。可是,奥斯曼投资银行设在弥罗境的指挥部已经被端了,又是怎么在背后策划和指挥了这一系列的阴谋呢?难道是他们的总部?

凤九渊有些恼火地骂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鬼组织?像毒蛇?像蜈蚣?简直就是阴魂不散了嘛!”想到自己手里还拿着五个奥斯曼投资银行的高级管理,便对思菊道:“回头把那五个家伙交给凤卫,咱们也整个奥斯曼投资银行来。哼,我就不信搅不浑这潭水了!”

大国师忍不住击节赞叹道:“高明,这一着当真是高明!”

凤九渊听大国师盛赞,禁不住有些得意,笑道:“我也觉得还算不赖!”

思菊道:“我看你是没招中逼出来的破招吧。你有多少斤两我们还能不清楚么?”

“我说,你能不能别拆我的台?”

思菊哼了一声。

大国师道:“这样一来,奥斯曼投资银行设在中宇宙世界的分支机构就不得不完全重建,相比起一个第二军团而言,他们的损失可就不可估量了!”

凤九渊摇头道:“我怎么就没有早点想出这一招来呢?看来还是思菊骂得有道理,我真是没几斤几两的人呐!”

思菊道:“我又何尝骂你了?别混赖人!”

大国师道:“其实这一招早用出来晚用出来都一样。你把那五个人活捉了,奥斯曼投资银行是无论如何也要重建中宇宙世界所有的分支,要不然就等于一直被你卡着脖子,就看你什么时候不高兴,稍用那么点劲,就能把他们给掐死了。但你一直拖着不掐,他们就还有力量挣扎,可以借着这具残躯给你造成最后的一击,这不,就让你赔进来了一个第二军团。你若还不动手,他们甚至有可能借着这具残躯完成重建,然后给你致命的一击也未可知。而你若动手了……”说到这里,大国师突地停了下来,锁眉沉思。

凤九渊正在边听边谋划着自己的阴谋,却不想大国师突然打住了,这让急于知道下一步该怎样的他如何忍得住?便问道:“是不是我动手了,他们就只有另谋他路,暂时顾不上我这里?”说到里,他比划了两下,仿佛在设想两个过招时的情形,见大国师还没有回答,就又问道:“可如果他们就计就计,顺势再给我来上一刀呢?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你说是不是?”

大国师点头叹道:“皇上所虑甚是,是贫道疏忽了。”旋又苦笑道:“看来玩阴谋还是非我所长呀!”显得不胜唏嘘。

凤九渊却道:“我记得原道宁说过,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看这确实是条可行之计!”大国师也不知道凤九渊到底要怎样谋划,只是一笑作罢,说:“不过,贫道还是建议先顺着黑巫师这条线索往下查。”

凤九渊就问道:“黑巫师那么多,从谁入手查起?”

大国师道:“黑巫师不多。他们是一个邪恶的群落,一直受到打压,若不是佛罗界的夜魔沼泽太过于险恶,又适合他们生存,恐怕早已经从中宇宙世界绝迹了!”

凤九渊想了想,暗道:“这样查下去有什么好处呢?就算查清楚了又怎样?”但想到大国师这样建议必然有其用意,便道:“我看这件事就只有劳烦大国师了!”大国师点头道:“贫道责无旁贷!”

从神殿出来时,天已经亮了。中京各坊的早市相继开放,热闹得紧。凤九渊本来还想着事情,闻着各种小吃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顿时食指大动,便嚷着要吃。思菊劝不过,只得由着他了!

刚回到凤鸣宫,宫女就说太傅师若般递牌子请见。凤九渊知道他是送书进来的,便让宣。趁着等师若般的空档,他便将思绪重新整理了一番。

正想得入神,思菊进来道:“皇上,太傅师大人求见!”

凤九渊啊了一声,回过神来,让宣。

师若般果是来送书的。凤九渊接过,略略翻了几页,好在字句浅显粗白,都还看得懂,便放心了。合起书来,问道:“太傅,你可听说过佛罗界黑巫师的事?”

师若般道:“臣听说过!”

“那你给我说说,这些黑巫师都是些什么人!”

555 猜测(一)

师若般不假思索地答道:“皇上,黑巫师不是人!”

“不是人?”

“他们邪恶歹毒,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在他们的眼里,人不是人,只不过是直着行走的动物罢了!”

“呵……”凤九渊笑道:“颇有几分生物家的作派嘛?”

“天差地别!”师若般道:“生物学家们可不会吃人,但黑巫师最喜欢的就是吃人!”

“吃人!”凤九渊怵然,当即就想起了指挥怪物大军进攻合众国的人形怪,他们对待人类,就像人类对待猪牛羊一类的肉食动物,养肥了、养好了再吃。这当即不免令他想到这些黑巫师是不是跟那些人形怪有联系呢?但旋又想到这个世界上邪恶的人多的是,不把自己当人看,不把同类当人看的是大有。

“不错。他们非常懂得养人,更懂得吃人。他们把小孩子或者元阳未泄的少男少女掳进夜魔沼泽,根据他们的欲望和喜好,分别养在不同的环境里,养到他们认为满意之后,或是活吃人心,或是吸食人脑,或是活人炖汤……”

凤九渊当即感到胃里一阵翻涌,抬手压住道:“行了,行了,别说了,别说了……我对这些没兴趣。看来这些家伙当真是丧心病狂,他们跟奥斯曼投资银行合作也就不是怪事了!”

师若般这才知道凤九渊为什么会突然问起黑巫师来,道:“皇上,奥斯曼投资银行可谓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秘密了。他们什么时候出现,总部在哪,有多少成员等等,从来没有人弄清楚过。他们第一次出现就制造了大银河联邦历史上最可怕的生化危机,接着又把手伸向了中宇宙世界,至于另外三个宇宙世界有没有他们的踪迹就不得而知了。至于奥斯曼投资银行是不是诞生于左宇宙世界,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极为仇视人类,甚至仇视到了与人类不共戴天的程度。”

听到这里,凤九渊心下好像有盏灯被点亮了。想到当初跟奥斯曼投资银行的那场碰撞,想到自己已经掌握到的他们的所作所为,想到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陡然悟,暗暗叫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我真是太自以为是了!奥斯曼投资银行虽然作恶多端,但他们却从来不把任何个人放在眼里。他们针对大银河联邦,却不针对某个人;他们妄图控制大银河联的最高统权,却并不是故意针对我;他们对凤凰界,对中宇宙世界发起生化战争,更不是针对我。反倒是我一直在针对他们,也太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把我当成死敌,不除之就难以罢休。而有人正是利用了我这一点,想借这个看不到的敌人剪除我的力量。他为什么要剪除我的力量,这有什么好处?”

师若般继续道:“对付这样的组织,除了防以外,没有更好的办法。相比起整个人类族群而言,他们就像潜藏在我们心底最阴暗、最险恶、最残忍的那一面,知道他们的存在,却没有办法彻底地铲除!”

凤九渊悠悠地道:“也就是说……谁都有可能是奥斯曼投资银行的人,谁都有可能是?”

师若般道:“不错。皇上是一举摧毁了他们设在弥罗境的分部,擒获了所有的高级管理,但那不过是设在中宇宙世界的执行机构,而不是决策机构。这就像皇上斩除了他们的一只手,却没有砍掉他们的头,他们还能继续思考!”

结合大国师所说,凤九渊越发确定操纵初云的不是奥斯曼投资银行。

初云的出现原本是冲着自己而来,想利用美色控制自己,若是不能就把自己杀了——如果她说的这些可信的话,那会是谁想这么干?

三云帝君?没这个底气,也没这个胆识!

其他人呢?

凤九渊把满朝所有的人都从脑子里过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可供怀疑的对象。想得实在发烦了,就问师若般道:“你说,我若是死了,对谁最有好处?”

师若般一愣,旋即惶恐地跪下道:“皇上,臣,这……”

见这个素来稳重,有威仪、有识见的重臣被吓成这样,凤九渊就摆摆手道:“你也是在合众国生活了多年的人,君尊臣卑的思想应该没那么重吧?咱们就事论事!”

师若般道:“皇上,臣不敢论!”

凤九渊气得牙痒痒,道:“我还是九王的时候,没发现你是这样的呢?行,行,不讨论,不讨论,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去!”

师若般退下之后,凤九渊抓起他的书翻了几页,却又没心思看下去。问雷顿道:“你说,我要是死了,对谁最有好处?我现在是越想越乱,越乱就越想不清楚!”

雷顿道:“那不就想!你不是在看《道德经》么?”

凤九渊气得抓起一本奏折就朝雷顿扔了过去,道:“别跟我扯那些书本上的道理,好不好?那没用!”

雷顿接住奏折,扔了回来,刚好落回原位,分毫不差。他说:“本来就是这样,你既然想不透为什么要去想?”

凤九渊拿他没办法,只是当他不存在。

思菊从中书省拿完奏折回来,见凤九渊满脸的气怒,问道:“这又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凤九渊道:“你来说说,我如果死了,对谁最有好处?”

思菊一听这话,哼了一声,将奏折往桌上一掷,道:“对我最有好处,行了吧?”扭身走了。

看着她的背景,凤九渊暗叹一声道:“女人呐,可真不好伺候!”拿起奏折批阅了起来。可脑子里就是不受控制地想这件事。

思菊显然是不可能的,自己若死了,对她最没好处,她也该是最痛苦的人了。

那是杨芸么?她是皇后,且又是皇太子郁非的生母,自己若死了,自然该皇太子郁非继位,可郁非不足周岁,怎么能理政呢?了不得大事只有她来决断!若是放在其他地方,他自然会怀疑杨芸、杨源,乃至整个杨家人都参与了这场阴谋,想篡权夺政。但凤凰界不是其他地方,杨家若想尝尝灭门的滋味,尽管把手向无极殿和凤鸣宫的御座上伸。所以,自己死了,对杨芸也是没有好处的!

那是武定中?师若般?大国师……最后想到了南馨身上,又从南馨想到了杜青月。

杜青月说去凤凰界游历,这已经好几个月了,还不见回来,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令她这么留恋。

想到自己对她的薄情,心下一黯,叹道:“她要是觉得好就随她去吧。这辈子是我对不起她……”当年杜青月为了帮自己救出姐姐,只身潜入弥罗境,帮助大天尊对抗凤凰界,其目的就是要利用武备冲击垮凤凰界的传统市场,从而导致陷入危机和混乱,这样她才有机会抢走九离……杜青月的苦心孤诣令他感动,更令他觉得愧疚,终自己一生,恐怕都报答不了她对自己的恩情了。

刚要把念头从杜青月的身上移开,另一个熟悉的影子赫然闯进了脑海里来。

大天尊!

自己若是死了,岂不是对他最有好处?

自己若是死了,万一不足周岁的小皇太子再有什么不测,凤凰界唯一的继承人就只剩下远在秦王星的凤小馨。弥罗境被摧毁之后,大天尊心灰意冷,随鲁博姆前往合众国‘留学’,看似是为了增长见闻知识,恐怕是为了凤小馨而去吧?

想到这里,凤九渊就恐惧得浑身发抖。忙启动通讯器,让原道宁立即向合众国传回消息:要南馨保护好小馨,最好是呆在无回城不要出来!

凤九渊越想,越觉得这一切当真有可能是大天尊在走之前布置下来的。

要知道初云早在两年多前就已经成为三云界的公主,而弥罗境被摧毁不过是几个月的事!大天尊既熟悉奥斯曼投资银行,又熟悉凤凰界,更对自己是深有了解。以他的手段,结交黑巫师,控制狐人初云,影响三云界宫廷不是什么难事……越想,他越加肯定,便越觉得可怕,暗暗叫道:“如果这一切真是大天尊所为,这个人未免太可怕了些。当初他被废,能从凤卫的重重守护之下逃出去,其本事就可见一斑。能以叛徒的身份成功得到奥斯曼投资银行的信任,成为弥罗境的至尊,更见其能力和智谋。我跟凤卫的冲突是他挑起来的,奥斯曼投资银行的覆灭恐怕也是他故意而为的……”

这到底是个人还是魔鬼?

想到雷顿曾和大天尊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凤九渊就问道:“你觉得大天尊是个怎样的人?”

雷顿不明白凤九渊怎么会又问起大天尊来,道:“大天尊么?这个人我看不透!”

“是呀,你看不透……”凤九渊喃喃地道:“我又何尝能看得透?这个世界上,又有人能够看得透他?”

雷顿问道:“你莫不成是怀疑他么?”

“他不值得怀疑?”

“这……”雷顿想了半晌,也拿不准,道:“先生,我认为最好是有了证据再下定论!”

556 猜测(二)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他觉得自己必须将被关押在凤凰号上的五名奥斯曼投资银行高级管理的记忆库仔细地看一遍,或者是将有关大天尊的片断检索出来,看看在他们的脑子里,大天尊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五个人的记忆库里关于大天尊的东西并不多,全都都涉及到了利用、被利用、防范、监视等不友好的东西,可见他们对大天尊是多么的不放心,也可以看出大天尊这个人是多么的不好对付。

但把五个人的记忆库全部综合起来,也没有找到大天尊是如何投靠的弥罗境,又是如何的被重用的信息。这下他就奇怪了,暗道:“这怎么会呢?难不成这五个人对大天尊的过去一无所知吗?”检索了一遍,发现他们对大天尊这个人极其仇视,并在记忆里深深地烙下了‘凤凰界叛徒’这个印记。可见他们是知道大天尊的原本的身份的,只不过不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方式成为弥罗境的至尊的!

经过一番仔细地寻找,他终于在那个叫纳思班的记忆里找到了线索。

纳思班是一号,也是五人中在位最久,资历最老的。从他的记忆里可以看到,大天尊,也就是鸿嘉皇帝凤胤熙是被总部空降下来的。而在原本的安排里,纳思班本来该是弥罗境的大天尊的,结果却被这个凤凰界的叛徒抢了先,是以在五人之中,他是最恨凤胤熙这个大天尊的。

看到这里,凤九渊才暗暗地道:“看来大天尊果然不一般,他竟然跟奥斯曼投资银行的总步搭上了线!哼,下次若是再见到他,可不能让他轻易地溜走了!”

再查下去,也没有找到要紧的东西,便只得放弃。

接下来要查的,就是弄清楚鸿嘉皇帝在被废之后到底是怎么逃出的凤凰界。当初为了抢九离,他可没有少打主意,撇开凤卫这股力量不说,光是凤凰界的地理布局和关隘设置都不是说走就能走得脱的。一个被废了的皇帝,必然会被特殊照顾起来,严加看守,一旦发现他跑路了,中书省必会下令追缉。重重关隘阻滞之下,又有刑部缇骑和凤卫,他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难道是凤卫里有人帮他不曾?

想到这样,他心下忍不住一寒。凤卫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什么恶事坏事都做得出来,有人心恋旧主,协助被废的鸿嘉皇帝出逃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样,他不禁就有些害怕。若是凤卫里都有大天尊的人,不论是自己还是杨芸和郁非,随时都有可能遭遇不测。

“看来,大天尊当真是国手布局呀,早把每一步都算计好了……”凤九渊咬牙切齿地暗道:“弄死我,然后再杀了芸姐姐和郁非,而他又亲自去合众国那边杀了南馨和小馨,这样一来,凤凰界的皇位就会重新落到他的头上。那时候不论他是有道还是无道,朝臣们都没得选择了!只在重登大位,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了!”

思菊见他面色发青,眼里时不时地闪现出可怕的恨极之色,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凤九渊猛地一震,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是思菊,忍不住吁了口气,问道:“郁非今天怎么样?”

思菊道:“好着呢。估计这会子已经睡下了!”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九疑还要几天才赶得回来?”

思菊正要答,就听九疑的声音响了起来,道:“什么要几天?我这不已经到了么?”

凤九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不见人,道:“人呢?还不快出来!”

九疑道:“是!”

凤九渊只觉得一阵清风拂过,九疑便已经置身于殿内了。

当真是神出鬼没得紧呀。凤九渊暗暗道:“好在她是我妹妹,要不然我还真怕她哪天把我的头给砍了去!”

九疑显然听出了他的心声,眉头一皱道:“谁敢砍你的头了?”

凤九渊有些不悦地道:“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窥探人家的心思,这可是不道德的!”然后摆手让宫女都退了下去。

九疑被训,显得有些不高兴,道:“我又不是有意的,谁让你的意念那么强烈?我不想知道都不行!”

凤九渊看着她那玉雪可爱的脸蛋,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问道:“这几天又跑哪去了?我给你的通讯器为什么不用?害得我要找你还得让思菊下圣旨,这麻烦不麻烦呀!”

九疑道:“人家自然有正事啰!”

“呵,你的意思是我没正事,我找你就是闲得慌了?”

“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呀。哼,也不知道是谁搞出个什么责任内阁,把朝政都丢了出去。这还不闲得慌了么?”

凤九渊气得笑了起来,道:“我不跟你理论这些。回头我让你来坐坐这位置就知道有多么的不容易了!”

“哼,谁稀罕么?”

从凤案后走了出来,凤九渊打量了一下九疑的身量,点头道:“嗯,长高了……”

九疑白了他一眼道:“我要是能长高还会等到今天么?”

“真的,哥没骗你!”

“你是没骗我,只是在逗我乐呢!”

“呵呵,这你也知道?看来你真是天底下最妖的妖精了!”

“拜托,我是修行者,跟妖精不沾边!”

“对,妖精可没办法跟你比。走,陪哥出去逛逛!”又对思菊和雷顿道:“你们不用跟着了。思菊,你去告诉皇后,晚上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你主厨!”思菊道:“行,可别等到我饭菜都弄好了还不见人回来!”

九疑道:“嫂子你就放心了吧,有我呢!”

出了凤鸣宫,凤九渊就说去凤卫在中京的据点看看,九疑自然乐意。

一路上凤九渊都问九疑的日常生活、喜好什么的,得知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修炼里度过的,不免感叹道:“哎,大好的光阴就被你这样浪费了,可耻,可耻呀!”

九疑哼了一声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别把你的观念强加到我头上!”又说:“在我看来,你的活法才是浪费光阴呢!”

凤九渊没在这个问题上跟她继续争辩,在他看来,九疑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不管她是不是修行者,都是自己家里的小妹妹。

令凤九渊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九疑竟然把他带到了中京最有名的歌舞坊——醉颜堂。

还是九王那会子,凤九渊就知道醉颜堂是中京乃至整个凤凰界最有名、有高雅、最昂贵、最那个什么的……妓院!

站在醉颜堂的牌坊下来,闻着裹在寒风里的淡淡幽香,凤九渊老大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九疑问:“发什么呆呢?”又嘻嘻一笑,道:“莫不成是怕两位嫂子,不敢进去了?哥,原来你也是假模假式的伪君子呢!”

凤九渊有些不服气,问道:“什么假模假式,什么伪君子了?我只是意外,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会带我来这里?”

九疑道:“莫不成你觉得有我在不好意思?”

看着九疑那鬼灵鬼灵的大眼睛,凤九渊气得骂道:“咱们凤家怎么会生出你这家鬼精灵来?哼,你个丫头都不怕,我个老爷们还怕什么?”说着,就昂首往里走。

醉颜堂跟凤九渊所了解的传统妓院不一样,竟然没有姑娘上来主动揽客。

此时正值午后,客人稀少,站在大堂里除了琮琮的琴筑之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看什么?是不是找相好的姑娘?”

凤九渊白了九疑一眼,道:“我在找路。我在看谁来跟你接头!”

九疑道:“那你看一年、一百年也不可能看得到。跟我走吧!”她轻车熟路地往里走,堂里的杂役和护卫看着她也不觉得诧异和陌生,任由她带着凤九渊穿堂过室一直往里走,也没个人上来过问。

凤九渊实在忍不住了,就问道:“怎么,这醉颜堂也是你手下的产业么?”

“自然!”九疑道:“我是大老板,你就是大大老板。”

刚走进内院,见一名中年美妇从里出来,九疑一招手,叫道:“七娘,甜姐儿还在睡么?”

七娘蹲身行了一礼,答道:“才起身呢。姑娘是要叫她么?”

九疑道:“让她梳洗打扮一下,到栖梧楼来弹几支曲子。”七娘忙应了声是。

这醉颜堂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格局乱得凤九渊都差点分不清东南西北,正在他感到头都走昏了时,眼前赫然一亮,中京城的市井风物如潮涌一般冲入眼帘,让他的精神陡然一振,由不得叫了一声好。

九疑笑道:“好吧?这里可算是中京最高的地方之一了。在这里,大半个中京城都在眼底,若是遇着天气好的时节,还能看到城外的原野呢!”

凤九渊倚阑而望,才知道此时置身于一处阁楼之上,阁楼之下尽是鳞次栉比的屋宇殿堂,自己是打从哪里进来,又经过哪些地方才走到这里的,已全然分辨不出来了。

最让他感到满意的是,这里地势高,眼界开阔,但却并不感到风大寒冷,反倒像春日登台,说不尽的熙风和雨。忍不住道:“这地方怎么以前我不知道?连听都没听过呢!”

九疑一边泡茶,一边道:“你打哪去知道?整个中京城恐怕也没几个人知道呢!”

“哦?”凤九渊奇道:“这么高的楼,难不成就没人想上来看看是什么样的么?”

“他们也要看得到才行呢!来,尝尝我种的云雾茶!”

凤九渊接过茶,闻了闻,没闻出味道,尝了一口,茶汤入口醇香、绵长,裹在舌间一卷,赫然有种腾云驾雾,飘飘欲仙之感,一时间令他沉醉得不能自拔。好半晌,才听九疑嘻嘻地笑道:“看你这模样,敢情我的茶还不错么?”

“岂止是不错?”凤九渊拿起茶壶,还要倒一杯,却发现壶里已经空了,就问:“怎么就这点?”

九疑道:“好茶自然少了!你若再喝一杯,就没这种感觉了!下次吧,下次我再给你泡!”凤九渊遗憾地放下茶壶,道:“下次?那也不知道是几年几月了?!你要是还有茶,给我点,回头我让思菊泡去!”

九疑摇头道:“她是泡不出来的。这个世上,只有我才泡得出来这茶!”

“怎么?”

九疑手一摊,一团青色的火苗出现在掌心,随着微风轻轻地晃动着。凤九渊觉得好玩,道:“这是戏法么?”伸手就去试火苗能不能烧着人,却被九疑拿住了手,道:“你若不想手没了,就不要去试!”说着,抓起茶上的一只瓷杯子置于火苗之上。众所周知,瓷器最能耐高热,但在这青色火苗面前,上等的宫瓷竟然被一点一点地烧成了飞灰,不过眨眼之间,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凤九渊骇然,暗道:“娘嘞,这得多高的温度呀?恐怕比恒星表面的温度还高了吧?”

九疑道:“别瞎猜,两者不可同日而语的。我泡茶的水就是用这种火煮出来的,思菊会么?”

凤九渊只得叹气了。

九疑将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又端出干鲜干子来请他吃。凤九渊见都是自己从来不曾见过的东西,便一一尝了点。

就在这时,流水般的琴声响了起来,击境在凤九渊的心底,令他差点没忍住就手舞足蹈起来了。

九疑笑道:“好啦,别这么忘乎所以的,你把我叫回来有什么事呢?”

凤九渊一听她问起,好心情当即没了,脸色也沉了下来,道:“你接掌凤卫才没几年,想必对以前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吧?”

“那得看是什么!”

“你可知道鸿嘉皇帝被废之后,是如何逃出凤凰界的?”

“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九疑拈起一枚果子,放进嘴里,慢慢地嚼完之后,才道:“你是怀疑凤卫里出了奸细,是这样的么?”

凤九渊打量着九疑道:“真没看出来,你可比咱们的姐聪明呀!”

九疑哼了一声道:“那是你笨,好不好?咱家三个,就你最笨!”

凤九渊不服气,道:“我哪里笨了?”

557 猜测(三)

九疑道:“除了军火方面的东西,你都笨,笨得让人伤心!”

凤九渊好久没有遭过这样的打击了,恹恹地问道:“你给我说清楚,我哪里笨了?”

九疑道:“你如果聪明,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了!”

“……”

“无语了!还没想明白?”

“没想明白!”

“……”九疑叉着腰,叫道:“真要被你气死了。凤卫是什么组织?”

“是直属皇帝的安保组织嘛!”

“这就不结了!”

“……”

“还没明白?”九疑满脸的惊恐,显然是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笨的人。

“我……”凤九渊确实没转过来,使劲地抠着后脑勺,道:“凤卫是属于皇帝的安保组织嘛,可……”当即就想到鸿嘉皇帝被废那会子,凤凰界已经没有了皇帝,没有了皇帝也就是没有了向凤卫直接下达命令的人。而朝臣们虽然可以联合起来废了皇帝,但却指挥不动凤卫。也就是说,鸿嘉皇帝被废出逃,凤卫因为没有命令,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跑了,跑出了凤凰界。而朝廷能够指挥动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最终没有拦住!

想明白了这一点,凤九渊当真有种想当场撞死以谢天下的冲动,暗暗叫道:“我的天呐,我怎么这么笨呐。这个问题可是反反复复折腾了我好多年。一开始我还只当大天尊身手了得,连凤卫也没有拦得住他,后来又以为凤卫里出了内奸什么的。结果却是这么回事……”

见他一副欲哭不能的样子,九疑老大没趣地道:“这下总该知道自己笨死了吧?”

“是,是,我笨死了,我真的笨死了!”凤九渊道:“我还一直当是凤卫里出了内奸,帮助大天尊逃脱的呢!”

九疑道:“凤卫只管危害凤凰界安全的事务,其他的一概不理!最开始我还担心凤卫的存在会催生出特务政治呢,在我入主凤卫后才知道是根本不可能的。凤卫虽然听从皇帝的旨意行事,但却有着极强的独立性,若是皇帝下达的旨意违背了凤卫设立的原则,我们是可以拒绝执行的!”

“这么牛?”

“哼,你当凤卫是皇家的私人卫队么?那可就错了!凤卫是凤凰界的修行者联合起来组成的,旨在维护凤凰界的安全和稳定,我们接受皇帝的领导和命令,但并不是说我们就是皇帝的奴才。这里面的区别可大着了!”

“我知道,我知道……”凤九渊一阵郁郁,暗说:“原以来这个皇帝手里多少还有些力量的,现在看来,都是些不听使唤,麻烦,麻烦呐。大臣们不听话,要按自己的想法来;凤卫不听话,也要按自己的想法来。那还有谁听我这个皇帝的?娘希匹的,敢情凤凰界的皇帝就是他娘的一块神主牌么?只受香火,没点实权的?”

九疑显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没有点评。

凤九渊长长地吁了口气,又问道:“那我来问你,如果我死了,对谁最有好处?”

“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你不是能读懂我的想法么?我也懒得解释了,你读一读不就知道了!”

九疑看着他,半晌后才道:“你是说,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是大天尊阴谋策划的?”

“你不觉得他的嫌疑最大么?”

九疑没说话。

凤九渊道:“难道我说的还不对?”

“不对得很!”

“又不对得很?”

“当然了。你只当身具凤氏血脉的就只有这么几个人了么?”

“……”凤九渊又一阵无语,暗骂道:“如果还有其他的人,会轮到我来当这个鸟皇帝么?”

九疑道:“你呀,回去翻翻宗谱就知道了。咱们这几个,只不过是中平皇帝的嫡系后裔,旁支庶出的可还有不少呢!像……”她就扳起指头,把她所知道的凤氏庶出后裔都数了出来,哪些在朝,哪些不在朝,哪些更了名、改了姓等等,听得凤九渊一愣一愣,直感觉九疑就是一部活着的宗谱。也不知道她的手指头来来回回扳了多少圈,最后终于停了下来,道:“有一个人也是凤氏后裔,估计你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谁?又是朝哪位大臣么?”

“就是你的太傅,师若般!”

这一次凤九渊只感到自己活像挨了一记雷劈,浑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他盯着九疑道:“真是太傅?他怎么可能是凤氏的后裔呢?这怎么可能?”

九疑挥手一抓,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大部头书籍出来,信手一翻,指着一处道:“你自己看!”

凤九渊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见写着‘师氏’,下面写着师氏一脉的起源和改姓由来。使用的是古文法叙述,凤九渊大半都看不懂,便让九疑给他解读。九疑就说:“师氏一脉同出中平皇帝,乃开元帝次子明皇子之后。明皇子自请为庶人,开元帝同意了,并将师州一处皇庄赐予明皇子,为其生养之资。明皇子生子祥,遂改姓师氏!论说起来,这才也三百来年的时间……”

凤九渊道:“这可奇了,我怎么没听师若般提起过呢?”

“他为什么要提呢?好多凤氏后裔更名改姓,就是不想跟皇室扯上关系,人家是远离都唯恐不及呢!”

凤九渊点头道:“说得也是。凤凰界的皇室享受不到半点特权不说,还得受到种种限制,换作是我也不干。”又道:“这么说来,又是我想多了么?不过,我还是怀疑大天尊!这个人……”

“他确实是值得怀疑的对象。不过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动手。所谓谋而后动,你总是这样急躁躁的,活像只猴子,结果总是什么也没有捞着,不觉得亏么?”

凤九渊点头道:“好,受教了,受教了……”

原道宁之所以会同意派出第二军团前往极东之境调停,一方面是为了联军赚了良好的声誉,另一方面则是做广告,做军火广告。用凤九渊的话来说,就是要中宇宙世界的势力看看,地面部队再强大也是浮云,还得要有星际舰队才行。

虽然第二军团覆灭了,但第二战略机动队却将伏击第二军团的黑光世界军队给全灭了,由此证明了左宇宙世界的强大。

若按原本的计划走,虽然能够显示出星际战舰的强大,但没有实战的支撑,到底是缺乏说服力的。黑光世界在中宇宙各势力中有着超强的影响力,而联军却能够轻易地将他们全歼,就已经足见其装备的先进性和战力的强大了。所以,损失了一个第二军团非但没有影响到联军的声望,反而还让更多的大势力肯定了联军的实力。这不,已经陆续有势力派出代表团前往鬼摩界跟设在那里的联军联络处接洽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损失了一个第二军团不打紧,总会在中宇宙世界赚回来十个,百个军团的!

原道宁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不想因为第二军团的损失继续跟黑光世界较劲下去。得放手时须放手,为了毫不相干的狐人,何必树立黑光世界这么一个强大的敌手呢?联军在展示了自己的强大之后,黑光世界想必也不愿意有一个这样的敌人。只要他们不愿意把事情闹大,那么,双方大可以罢手言和,甚至因为不打不相识,建立起合作关系来。这样一来,左宇宙世界就可以把自己的对外贸易领域极大的拓展开来,为合众国的复兴和发展注入更多的活力。

原道宁是站在国家层面考虑,凤九渊则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中宇宙世界显然被视为他的禁脔了,只不过折腾了几年,也没有找着好的方式下手。如今有了原道宁这么一折腾,他相信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不论是星海工业还是无回城,都将接到大笔的订单。只要订单不断,那么,星海工业就不会因为失去了科拉米亚这个大市场而陷入发展的瓶颈,甚至还可以获得进一步的发展。

虽说极东之境的调停是付出了代价的,但收获也是大大的,更何况还发现了黑光世界的存在呢?他相信,经过这一战,黑光世界必然能够认识到他们装备上的缺陷,从而寻找机会跟左宇宙世界建立起合作关系,这样一来,星海工业的市场岂不是又拓宽了?

一想到这样,凤九渊就兴奋,兴奋得浑身发热。照这个速度下去,自己这辈子还是有机会看到整个宇宙都布满自己研制出来的战舰的!

坏事变好事,他高兴。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个藏在暗处的黑手和奥斯曼投资银行,只要把他们两个也给解决了,世界无疑就真的太平了!

当然,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凤九渊也是知道的,世界永远不可能太平,事故总是一桩接一桩地冒出来,永无都没有穷尽的时候。若真是太平了,恐怕这个世界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还是师若般说得对,只要防得好,就不怕出事。怕的是没有半点防备,事情就来了!

558 合作(一)

凤九渊突然发现,祈原学这人不但品行有问题,恐怕连精神也有问题。凤九渊先提出与联军建立起军事全作机制之时,他反对;之后看联军和神龙庭建立起了军事合作机制,他又眼红,抢着去跟联军谈判建立合作关系;因为黑光世界的事,原道宁决定改变战略,跟凤凰界建立军事合作关系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拒绝了他,他又恼羞成怒,掉过头来奏称联军是凤凰界的一大威胁,要严加防备,还说要向神龙庭发去国书,要他们断绝跟联军的合作关系。

看着这份奏折,凤九渊皱着眉头思索了良久,突地冷笑道:“回头得派个太医去看看,祈原学是不是神经有问题!”将奏折抄起来,道:“走,去中书省!”

到了中书省的时候,见武定中正在召开内阁会议。他也不让侍者禀报,就坐在外面听。

内阁会议在讨论的也是祈原学的折子,大臣们争论得很激烈,有的严厉斥其为荒谬,有的却觉得可以商榷……

兵部丁秀的声音空前的激烈,他道:“……联军远征而来,是为帮咱们凤凰界防御,为了消灭魔怪,他们没有利益诉求,诸位张口利益,闭口利益,满嘴铜臭,岂不沦为商贾之流了?最开始皇上建议跟联军建立起军事合作机制,目的是要帮助我军走出凤凰界,走向更广阔的世界,从而完成转型,跳出中宇宙世界,打造跨宇宙的强大影响力。那时候我不知道诸位为什么会附同祈原学拒绝皇上的提议,或许当真是出于公心吧。哼!随后联军跟神龙庭建立起了合作关系,诸位是眼红了还是感到威胁了呢?居然又鼓噪了起来!如此反复,岂是人臣所为?所谓己所不欲,毋施于人,诸位一会儿反对,一会儿赞成,也不想想,联军是你们手里的玩物吗?随你们高兴,由得你们的心情想怎样就怎样么?如此作派,丁某羞与诸位共列朝堂!”

此言一出,下面当即就有人骂起来了,骂丁秀伪君子,骂他是佞臣。武定中拍着桌子喊安静,竟然没有弹压下去。接着就听到了打翻桌子椅子的声音,显然是动上了手脚。

凤九渊本不想掺合内阁的会议,见这样,再也忍不住,一脚踹开会堂的大门,吼道:“都他娘的一堆什么贼鸟?这里是你们打架的地方吗?”见几人把干瘦如柴的丁秀摁在地上,有的在撕他的袍服,有的在扯他的胡子,有的在拳打脚踢,凤九渊全身的血当即涌上了脑门,骂道:“我叉你大爷的,一群猪狗不如的牲畜也配列身朝堂……”抄起一把椅子就砸了过去。

见他雷霆震怒,没人敢避,顿时有几名大臣被砸得头破血流。

思菊和雷顿忙架住他,满屋子的内阁大臣都跪下来请罪。武定中甚至摘下官帽,说自己无能,请求皇帝将他罢黜,另委贤能!

凤九渊先把丁秀扶了起来,问道:“没什么事吧?”

丁秀老泪纵横,泣道:“皇上,臣……”

凤九渊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是内阁会议,朕本不该干预。但你们扪心自问,你们的行为是不是太过份了?武定中,中午之前,我要看到你的自劾折子,也要看到内阁就此事的处理奏报!”扭身就走。刚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道:“宣太医给丁大人瞧瞧,可有伤着哪了。哼……”却将被他打得满面是血的大臣视若无睹。

出了内阁,他似乎都不知道该去哪。站在天街之上,茫然地伫立了半晌,才冷哼一声道:“回宫吧!”

这件事当真把他气得不轻,中午武定中率内阁诸臣来请罪之时,他生生让他们在丹墀之下跪了整整两个时辰。天寒地冻的,朝臣们大多都上了岁数,好多人都因此而感冒着凉。

饶是如此,凤九渊依旧没有叫他们进凤鸣宫里说话的意思。让人搬了把椅子到宫门口,他坐了上去,凛凛地盯着一帮子内阁大臣良久,才道:“好呀,好得很!”

众人把头叩得更低了。

“比街上的流氓地痞强,起码比他们文雅,还没有把板砖、折凳、钢管、砍刀都用上。也比朕文雅!”

打人的那几名内阁大臣把身子就伏得更低了,几乎是趴在了地上。

“我还真不知道,赫赫内阁重臣,还有这本事!早知道这样,朝廷何必三年一比,士子们何必十年寒窗?往菜市口贴张告示,让那些地痞流氓都来应征就是了。何必浪费国帑,搞得这般的隆重其事?”

凤九渊越骂气越往上涌,胸膛起伏得也越剧烈,胸膛红得吓人,眼里尽是凶光。喝道:“起居舍人!”

每天都在凤鸣宫当值和起居舍人曾子越忙跪下道:“起居舍人曾子越在!”

凤九渊道:“朕刚才说的话都记下了?”

曾子越有些迟疑。毕竟凤九渊是个不拘形骸的人,平时总和思菊调笑,偶尔还和大臣笑骂,一般来说,这些话他都是不记的,只是把那些涉及政事、大事、以及臧否朝政和官员得失的言语记录下来。这顿臭骂当真记录了下来,载于史册,恐怕将会成为第一届责任内阁最大的污点,遗羞于后世。

“嗯?”凤九渊冷冷地盯着曾子越,曾子越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额上瞬间迸出了冷汗来,道:“是,是,臣这就记下!”

直等到曾子越记完了之后,凤九渊才问武定中道:“内阁的处理意见呢?”

武定中递上奏报,道:“臣请求解散内阁,重新……”

“不准!”凤九渊果决地道:“想撂挑子?那朕也不当这个皇帝,行不行?”

武定中迟疑了半晌,又才道:“臣督下不严,自请削爵、降职、罚俸。动手打人的官员,夺职、削爵,交部议处!”

凤九渊接过思菊递过来的奏报,展开看了看,便伸手要笔。接过笔了之后,本想在奏折上划着大叉的,但想到不能因为几个人而牵怒整个内阁,哼了一声,把解散内阁的条陈圈起来,写了下了‘不准!’两字!写完之后,又觉得不够表达自己的心情,再添上了三个感叹号!然后也不看后面的条陈,便发还给武定中,道:“散了。都好自为之!”

这件事已然震动了朝野,好多人都觉得皇帝恐怕会解散内阁,重新任命。但没想到的是高高举起,雷霆霹雳地发作了一通,只免除了几名打架尚书的差使就算完事了。

明事的人都知道皇帝这是醉翁之意。据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皇帝其实最不满的是大都督,并多次对身边的人说祈原学品行有问题。之所以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其实目的还是在事件的始作俑者身上。

祈原学当然知道朝野的议论,也能感到皇帝对自己不待见。但他却有自己的想法:不管是反对还是支持,他都觉得是为了维护凤凰界的利益和安全,只不过在不恰当的时机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最要命的是正好撞在了皇帝不高兴的时候。他也清楚,皇帝一直对自己有意见,只不过没有明说出来罢了。他想努力做好,重新赢得器重和信任,偏偏是事情挑对了,方法用错了,时候选得更错了。以至于让皇帝对他的偏见是越来越深,竟然到了以为他神经有问题的程度。

祈原学曾不止一次地自我反省。他承认自己在某些时候小节有亏,但大节却绝对没有污点。而且在联军的问题上,他确确实实是想把事情办好的,结果总出状况。借用他朝臣们私下里议论他的话来说,就是他对大局缺乏根本性的把握!

所以,祈原学的神经没问题,也没有坏心眼,只不过才能不济,眼光短浅罢了!

为了化解这场危机,祈原学决定去拜访少傅汪百鸣。

他曾和汪百鸣长期共事,交情也还不错,他相信在这件事情上,汪百鸣能给自己一个好的建议。

汪百鸣早已致仕,除了每隔五日进宫向皇帝讲授兵略外,平时都在家养养花鸟,钓钓鱼,偶尔也出城去打猎。

这日祈原学上门拜访,正撞见汪百鸣要出去遛鸟,他忙翻身下马,拱手道:“汪兄,多日不见,气色越发的好了!”

汪百鸣见是他,一怔,旋就明白了他的来意,道:“述思老弟,贵客呀。”忙把鸟交给下人,说不去了,把祈原学往府里让。

落座之后,两人很是客气了一通,祈原学才道明来意。汪百鸣听完他的诉苦之后,沉思了片刻,道:“述思老弟,以我看来,还是皇上对你总体方略了解得不够。这不是年关近了么?你可以借着自陈得失的机会,把你的总体方略详细地陈述一遍,并把自己为何反对、为何支持都陈述出来。最好是请个刀笔老到的幕宾抄刀,要声情并茂。但有一点且记:万不得虚伪矫饰,皇上最讨厌这点的。”说完,想了想,又道:“咱们这位皇上,你必须得让他看到你的赤心,要不然任你巧舌如簧也是没有用的!”

559 合作(二)

祈原学走后,汪百鸣站在廊下沉思了良久,管家走上来道:“老爷,廊下风大,你还是进屋坐着吧?”

汪百鸣道:“备车,老爷我要进宫!”

“进宫?”管家道:“老爷,这会子进宫做什么?马上就得开晚饭了!”

汪百鸣道:“要你啰嗦?快去!”便进去换衣服了!

到了青华门外,汪百鸣递牌子请见,片刻后宫里就派出人来,接他进去了。

凤九渊见他进来了,点头笑道:“少傅,有一阵子没进宫了。都在忙什么呢?”

汪百鸣道:“回皇上,臣也没什么好忙的,就是把早年的著述、笔记、信札、奏折整理出来,编订成册。”

“这是件好事。”凤九渊道:“整理出来后,一定要送套给我。少傅在军事上是有见识的,当下的将领没个比得了。那拉勇倒是个人才,只是缺少了历练。少傅以为呢?”

汪百鸣一听这话,就知道凤九渊是在向他表达对大都督祈原学的不满,心下不免一番感叹,道:“谢皇上褒奖,臣愧不敢当。其实就臣看来,大都督祈原学也是不错的!”

凤九渊一听这话,也明白了汪百鸣的来意,暗说:“原来你是替祈原学当说客的?哼,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些什么来。”笑问道:“是吗?”

汪百鸣见这样,就知道是凤九渊在给他一个陈述的机会,忙道:“皇上,祈大都督有个缺点:实心任事,不懂得讲究手腕。这跟他用兵治将一样,直来直去,没有机变。再者他本是翰林学士出身,儒生习气重,凡事总在自己脑子里想,不知道说出来,也不晓得跟人沟通的重要性。因此他做事总是做得多,错得多,别人看不到他的功却总是看到他的过!这种人,不适合身在官场!”

凤九渊嗯了一声,显是示意汪百鸣继续说。

“尽管满朝臣工多有说祈大人不是者,但臣还是认为,当下诸将之中,没有一个比祈大人更适合担任大都督的。皇上英明,从诸将中简拔祈大人出任此职,臣等自是万分钦服,齐声颂祝我军中得人也。大都督上任不足一年,不管是所经手的尸疫之危还是魔怪为患,诸事都是处理得井井有条。策略制订、军队调动、粮草供给、靖军改革等事也都得法,稳步推进。臣以为,祈大人非是无才,而是没有机会和时间来施展;祈大人也非是无德,而是不懂得掩饰自己的缺点。皇上,臣以为大臣的任用不能因私偏废……”

听到这里,凤九渊出声打断道:“因私偏废?你是在说我把当年江北道的事记恨在心吧?”

没料到汪百鸣竟然毫不隐晦地道:“回皇上,臣指的确实是此事。但臣不认为皇上是记恨在心,而是因为此事对祈大人心怀偏见是有的!”

凤九渊呵呵一笑道:“我承认,我确实因为这件对祈大人怀有偏见。试想一名统兵大将,连家人都管不好,怎么管理得好军队?”

“道理是这样的。但后来的事实证明,祈大人是能够管理好军队的!皇上,天子当胸怀四海,包容天下。当年的事祈大人确实有错,但他知错能改,并一直想找到机会一展才能,报效皇上。臣今日晋见别无所请,只请皇上以朝廷,以军队为重,给祈大人一个机会,让他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是否胜利大都督一职。”

凤九渊心头的火气突突地往上撞,强忍着问道:“在少傅看来,朕身为天子,还容不得区区一个祈原学了?”

汪百鸣道:“臣没有这样说。臣的意思是:皇上身为天子,该当使贤能者得其所任,而不因为个人成见有所疏遗!”

凤九渊差点当场发作了,一顿大骂已经涌到了嘴边,见思菊冷眼盯着他,他才强行咽下去没有吐出来,而是问道:“你给朕说清楚,什么叫个人成见?”

“臣敢问皇上,可是有说过祈大人不止是德行有问题,还神经有问题的话?”

见汪百鸣这样直咄咄地问了出来,不单是凤九渊,就连思菊也一怔,暗暗佩服这个老将还有当年的金戈铁马,驰骋天下的雄风,竟然不顾皇帝的颜面,当面说了出来。偏偏凤九渊这个皇帝最是没有气量和胸怀的人,高兴的时候、若是他喜欢的人,任凭怎么顶撞,他都能忍得下去;若是不高兴的时候,又遇着他不喜欢的人,保准发作得一蹋糊涂。思菊正计较这场争吵又不知道会闹得怎样呢,却见凤九渊嘿嘿地笑道:“不错,朕是说过!难道说错了?”

汪百鸣道:“祈大人德行有没有问题臣不敢保证,但臣可以保证他神经绝对没有问题!”

“是吗?”凤九渊依旧没有发作,而是问道:“那你怎么解释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尔发尔?”

“皇上可召祈大人问过?”

“他的事天下人都看着呢,还需要再问?”

“那是天下人,不是祈大人。皇上应该召祈大人问对,只有当事人才把问题说得清楚。天下人么,都是人云亦云!”

“你今天是专门来为祈原学说项了?”

“臣不为说项而来,只为朝廷得人,军队得人而来!”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朕把祈原学给免了,朝廷就不得人,军队也不得人了?”

“至少没有再比祈大人更适合的人!”汪百鸣说完之后又道:“当前时局波谲云诡,瞬息万变,须得要有祈大人这样稳重老在之辈管理军队才行。”

凤九渊嘿嘿地冷笑了起来,眼看就要发作了,却突地问道:“少傅大人还从来像今天这般犯颜直谏过吧?”

“臣惶恐!”

“别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祈原学的私谊算不上好吧?”

“臣未出任大都督之前,曾担任过中京督卫府节制使,祈大人是臣的副手。也算是同袍之谊。”

“好!”凤九渊拍案道:“就看在这个同袍之谊的份上,我就召见祈原学一次。你回去告诉他,让他三天之后来见朕,把要说的,想说的,都给朕说清楚!哼,免得朕落一个容不得人的罪名!”

汪百鸣大大地松了口气,叩首颂道:“皇上圣明,臣替祈大人谢过皇上!”

“别谢,也用不着谢。如果他祈原学到时候说不清楚,朕就当场罢了他的大都督,终身不得叙用!”

汪百鸣这才知道皇帝是在挖坑呢,存心要把祈原学给埋葬了。暗叹一声道:“祈原学是福是祸就在此一举了!正是应了那句古话:伴君如伴虎呀!”

凤九渊不知道汪百鸣怎么想的,只是呼呼地生着闷气。见汪百鸣退出去后,这才一拍凤案,骂道:“朕看这汪百鸣还没有老糊涂吧?怎么死着劲的往浑水里趟?”

思菊道:“其实,你不觉得少傅的话说得很在理么?”

凤九渊恨恨地道:“若是不在理,我岂会给祈原学面圣陈述的机会?”

思菊柔声道:“这就是当皇帝,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话没说完,凤九渊就一摆手道:“别跟我讲大道理,那些我都懂。但要到做又是另一回事!”哼哼地骂了几句,就道:“气得慌,出去走走!”

汪百鸣面圣的事很快就在朝野传开了,大家都私底下说他老混了,没事往这里面钻做什么?没事去皇帝面前触霉头,亏得运气好,又遇着皇帝心情不错,要不然不知道得落个怎样的处罚呢!

凤九渊是听不着这些议论的,但他走了一圈回来之后突然想通了,暗道:“这敢情又是凤凰界的统治意识在作怪了?若是大臣们都顺着我,一切由着我乾纲独断,凤凰界恐怕也不是凤凰界了。这个汪百鸣,明明跟祈原学没啥交情,却拼着惹怒我的危险,硬要来充这个人情,想必真是觉得祈原学有才有能,要保住他的位置吧?可只要祈原学在任大都督一天,我对军队就不能随心所欲的指挥,更不能按自己的意愿安插将领,更改战略。该死的,到处都是木桩子、绊脚石,就不能让我顺心一点么?这个鸟皇帝,当真是越当越烦人!”

凤九渊拿到艾尔沙传回来的订单后,什么烦心事都抛到九宵云外了,只是哈哈地笑了半天,道:“看着了没?这些都是钱,都是钱呐!”

雷顿道:“你说的若是黄金,我看还是没有高兴的必要!”

“废话!在中宇宙世界的土著看来,黄金是最值钱的东西,可以咱们看来,他们有一样东西却比彩金都值钱!”

“你说的是……莫非是玄晶?”

“然也!”凤九渊道:“玄晶这东西好呀,可以极大的强化酒精式反应。只可惜咱们那边不出产这东西,要不然咱们战舰的性能足以再提高至少10%!除了凤凰界这种武备制造大户对玄晶的需求量较大外,在其他各势力的眼里,玄晶简直就跟普通的石头没多大的区别。咱们用他们急需的换我们急需的,这生意化算不?”

“果然划算!”

“最重要的是……”凤九渊嘿嘿地笑道:“咱们都用淘汰下来的骑兵级和骑士级战舰跟他们作的交易。有了这些玄晶,咱们就可以完成合众国所有军团的装备更新升级。这才是最美妙的!”

“我怎么感觉有点像在抢劫,或者说是新式的星际殖民?”

“不对,不对!”凤九渊使劲地摇着头道:“这里面差别大着呢。噢,对了,思菊,把这份订单传给中书省。哼,我就再给凤凰界一个机会,他们看不看得到这里面的机遇,能不能把握住我就管不了啦!”

“我觉得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些?”

“怎么说?”

“你以星海工业的名义垄断了玄晶的贸易,就不怕遭到国会的反垄断调查么?到时星海工业很有可能会被肢解!”

凤九渊想了想,道:“这倒是个麻烦事。那你依之见呢?”

“依我之见就应该放弃以星海工业的名义参与这场跨宇宙的贸易,直接在鬼摩界注册一家商社,然后向合众国申请跨境贸易的资格,再以星海工业的名义跟这家商业建立合作关系。这样就可以避免遭到反垄断调查!”

“行,告诉艾尔沙,以你的名义注册一家商社,成为咱们跨星际贸易的中转站。合众国的那帮子大佬爷们比凤凰界的这些家伙都难缠,还是防着点好!”说完,美美地叹了口气道:“新的开始,新的启航,妙呀……”

“我觉得,在这时候应该成立一个决策规划机构,不能在像以前那样盲目经营,要不然一遇着大的麻烦,就很难渡过!”

“好主意!”凤九渊一拍案道:“我,你,荣子方……先就暂定咱们三个。你说呢?”

“我建议让原总参加进来?”

“为什么?他又不是星海工业的的股东?”

“你还认为这件事情只是单纯的商业活动么?”

“照你这么说,岂还不得让国会的人加入进来?”

“国会就不必!荣子虞就是现任的国会主任,已经给了荣家一个名额了,不必让多出一个来!”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照你这么说来,岂不是该让宇宙和平议会也派个代表加入?”

“这就要看你怎么想了!”雷顿道:“如果你想独吞所有的利益,那就不必了。但如果你想拉个盟友来分担风险,最好是给他们一个名额!”说完又补充上一句:“这只有好处!”

凤九渊斟酌了片刻,道:“我们两个,荣子方、原道宁,再加上科拉米亚一个,总共五个名额,这下该够了吧?”

“如果凤凰界要加入这场游戏来呢?”

“……”凤九渊脑子一转道:“我不就是凤凰界的皇帝么?就代表了他们的利益!”

“我看你这皇帝恐怕当不了几天了,天才知道哪天你受不了会跑路?”

“……我,我有那么不负责任么?”

“你负起责任来让人受不了,不负起责任来也让人想像不到!”

“我叉……”凤九渊跳将起来,拍雷顿头上一巴掌,道:“有你这么说我的吗?”

560 合作(三)

内阁尽管明白了凤九渊给他们看订单的用意,但却没有形成决议。午后,武定中拿着内阁的奏事条陈来晋见,并就订单一事询问凤九渊的意见。

凤九渊说:“我的意见么?当然是想加入进去,分一杯羹。但我也知道这件由不得我作主,还得看朝臣们的意思。内阁是什么意见?”

武定中道:“回皇上,内阁还没有形成决议。兹事体大,需得经大朝会商讨再定!”

凤九渊道:“后天就是大朝会了,咱们走着瞧吧!”

武定中听出凤九渊的语气是不对朝臣们的支持抱有希望的,便道:“是。臣回内阁后就把朝会大纲发下去!”

“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凤九渊一边看着武定中递进来的条陈,故作漫不经意地问道。

武定中一听他问,就知道其实凤九渊是非常在意这事的,只不过担心君臣反对太甚,因此不敢抱什么太大的期望。心下一斟酌,就道:“回皇上,臣是赞成的!我凤凰界本就是以武备销售为立国之本,这样的大事是断不容错过的!只不过,臣关心的是利益分配问题!”说到这里,又道:“另外还有个问题就是,中宇宙世界本是我凤凰界的传统市场,左宇宙世界贸然进入,会不会引起大臣们的抵触?”

凤九渊显然是早料到会有这个问题的,冷哼一声道:“抵触?他们有什么资格抵触?拿得出来好东西,人家自然是追着要。不见前阵子咱们研制出了轰天雷,研究出了幽灵弩,研究出了王元直级星槎,他们都追着抢着来买么?现在他们看到了人家左宇宙世界的东西比咱们的更好,难不成咱们还拦着人家,不准人家去买么?天下有这样的道理?”

“皇上说的是!但问题是这左宇宙世界跟皇上有莫大的干系,臣还听说,销售过来的所有武备都是皇上旗下的商社制造的,因此,大臣们恐怕会,会……”

“会跟我过意不去?”凤九渊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道:“莫不成他们还要我把我自己的产业贡献出来,给凤凰界,给他们,他们就高兴了?呵,呵呵,若他们真敢打这样的主意,这皇帝之位恐怕还得劳他们另请高明。我也不介意自己做第二个无道的鸿嘉皇帝!”

武定中吓了一跳,跪下道:“皇上,臣等万没有这样的意思!”

“你没有我是知道的!”凤九渊道:“朝里的大臣们在利益面前有几个是可以理喻的?你心里有数,我也更清楚!”又说:“在我看来,像你这样有识见的大臣都是支持的。去吧!一切都等后天的大朝会再说!”

现在有了影盘,中书省把朝会大纲制订出来之后,迅速地纷发到了所有有资格在后天参加大朝会的大臣手里,还不到天黑,此事便满朝皆知了。

果如凤九渊所说,好多大臣都奔走相告,说是皇帝为了独占中宇宙世界的武备贸易,为了独掌凤凰界界的大权,借着这个机会向朝臣们下最后通谍了。

总之是说什么的都有,整个中京城热闹得超乎了想像。

凤九渊是懒得管这些的,各种坏的结果他都预想了一遍,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要是把他逼急了,还不如甩手不干这皇帝。反正背后也有人算计,与其成天过得提心掉胆,还不如把这个皇帝位置让出来,安安逸逸地继续自己的军火商生涯。

借用他以前为了九离跟朝臣们决斗时的那句口号来说,就是: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我本不想当这个皇帝,难道还怕你们把我从这个位置上赶下来不曾?

总之,他是对凤凰界的破事烦透了。这帮子大臣,真是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没几个是好东西的,讨厌得要死。当他们的头头,没好处拿不说,还有受不尽的鸟气,何必呢?

真真说起来,确实不如他以前的日子过得自在。

第二天,陆续就在重臣从青华门递牌子请见,说的都是订单的事。有支持,也有反对的,甚至有人明着问凤九渊是不是想用订单来威逼朝臣?

凤九渊倒是不气不愤地反问道:“我威逼什么?我想要权力么?我如果想要权力,我会提出成立责任内阁来把我自己架空?”

大臣们拿不出反驳的话,就说:“皇上,请容臣打个比喻。中宇宙世界的市场好比一口井里的水,目前是咱们都不够喝,偏还又来一个抢水的。皇上,请您想一想,大臣们能同意这个方案么?”

凤九渊真不知道该如何给他们讲市场理论,摸着脑门苦笑道:“我不想跟你们解释,解释了你们也听不懂,白费我的劲。我只想说的是,有了新竞争对手的加入,井里的水非但不会减少,反而还会增多,井也会变大,变成池塘,变成湖,变成江河大海!”说到这里就见底下的大臣们已经作势欲反驳,便长叹一声道:“我也懒得跟你们多费唇舌,去问问太傅,问问大国师。你们不信服我总该信服他们吧?”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凤九渊一摆手道:“好了,别跟我打擂台了。这是人家联军的国家战略,况且各势力也愿意买他们的东西。你们有什么办法?我一直都在使劲,你们不让我使劲,还总是怀疑我在使坏,想把你们该得的那份好处给夺了。这可真是够好笑的。就算我真要夺,能夺得了吗?我说什么话是真正算得了数的你们心里都很清楚。更好笑的是,在凤凰界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皇帝,是天子,是凤凰神派来人间的统治者,可依旧不能乾纲独断,大权独揽,结果你们总是怀疑我在合众国那边是比皇帝还皇帝的人,甚至成了神,好像我放个屁都有人会当成圣旨来办。试问在以皇帝和大臣共治天下的凤凰界我的话都不管用,在一个以民权,一个以普通百姓决定当政者去留的民主社会里又怎么可能管用?说你们脑子里进水了还都不承认,说你们是存心跟我为难你们也不承认,说你们是没事找事也不承认……有时候我真想把你们放到这皇帝位置上坐坐,你们就清楚我用了多大的毅力来忍你们。”

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眼里竟然噙出了泪花。看着面面相觑的大臣们,他道:“在我还没有对你们失去耐心,也在你们还没有对我失去信心之前,咱们最好是能够真的走到一起去。要不然……算了,说出来又说我在威胁你们。都跪安吧,有事留到明天的大朝会上再说!”

大臣们见他背过了身子去,都叩头退了下去。

凤九渊很少跟他们这样掏心窝子的说话,他也清楚自己依旧在白费功夫,到了明天的大朝会上,他们还是会跟自己较劲,怀疑自己,防着自己。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难怪都没人想来篡位,这样的皇帝当来有什么意思?

也真亏凤家人能够忍耐,也有觉悟,竟然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不知道坐在这个皇帝位置上有什么好处?

第二天一大早,凤九渊就醒了过来。先是坐在床上想了近半个时辰,才叫人伺候洗漱。

一出了凤鸣宫,赫见天上纷纷扬扬地飘着雪花,估计是才开始下,地上都还没有堆起。凤九渊哈了一口白气,道:“下雪了,下雪好呀。都说瑞雪兆丰年,不知道明年的凤凰界年景会如何呢?”

到了无极殿外,只见大臣们黑鸦鸦地排班候着,随着太监扯着嗓子喊:“皇上驾到,众臣跪接呐……啪、啪、啪……”静鞭三响,金钟、玉馨齐鸣……

凤九渊坐上了冰冷的御座之后,一摆手:“叫进吧!”大监们就一声一声地传出去:“入殿……”大臣们鱼贯而入,分列两班。

排班定,乐止,大臣们跪地山呼万岁!

凤九渊摆手,叫起。接下来还有一大堆的礼仪程序要走,凤九渊眼观鼻、鼻观心坐在御案之上,只当下面是在演戏剧。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大朝会才正式开始。

内阁制定的朝会大纲上是先讨论几个不重要的问题,有了结论之后,才讨论订单的问题。

前几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决,直到中书令武定中宣布了订单的议题之后,朝堂之上顿时大乱,几乎是人人都有本要奏。

这副情形凤九渊早在预料当中,但他的嘴角依旧不由自己地绽出了冷笑。见武定中一个一个地点着名,让他们出班陈奏,无不是强烈反对的,凤九渊就暗觉好笑,心说:“莫不成这些都是你武定中安排的吧?昨天你还说支持,结果被你叫出来的大臣全都是反对的。也不知道你是要打我的耳光,还是自己扇自己耳光!”

终于,太傅师若般也举起了朝笏,道:“臣安阳公、太傅、制置条例司使师若般有事启奏!”

561 合作(四)

制置条例司是凤九渊下旨设立的,职掌筹划国家经济、改变不合理的法规制度、颁布新的发令政策等,为从二品衙门,比三省低一级,比各部高一级(改制之后,六部被撤,各部由原来的正二品衙门降为正三品,三省也由正一品降为正二品,为了加强新生的制置条例司权威性,凤九渊下旨将其由三品升格为从二品。旁白:其实这丫的就是凤凰界版的发改委,王安石变法也整出来过,大家都懂的。)。

见师若般终于站了出来,凤九渊精神一振,道:“太傅有何话说?”

师若般道:“臣认为我凤凰界不能置身事外,应该主动加入这场游戏,并参加规则的制订。”

听到师若般这样说,凤九渊精神大振,故作漫不经意地道:“太傅的意见与众大臣不一样嘛?说来我们大家听听!”

“遵旨。臣认为,左宇宙世界的加入对我凤凰界来说不是威胁,也不会产生可怕的冲击,反而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有大臣站起出,高声质问道:“敢问太傅大人,机遇在何处?”

师若般道:“多少年来,我凤凰界固步自封,只晓得在一个塘子里打渔,不晓得养鱼,不晓得喂鱼,只知道捞鱼。鱼捞完了,咱们就会陷入困境,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

诸位自然不知道市场是需要培养的。若是需求量大了,供应量没有起来,将会严重的打击市场的成长;若是需求量起来了,供应量也能保证,那市场非但不会变窄、变小,还会逐步地扩张成长,由此而产生出更多的利润。

诸位都认为中宇宙世界的市场是张大饼,咬一口就少一口,多一个人吃就大家都吃不饱!其实谬然!

财富这东西是无穷尽的,只要有人,人在劳动,在工作,那财富就会源源不断地增加。更何况左宇宙世界要的不是黄金,也不是其他的珍宝,而是玄晶。玄晶固然珍贵,但对我们来说却算不得稀奇。所以,如果我们加入这个体系,并不会形成利益的冲突,反而还可以互补!

为什么这么说呢?请允许我假设合作关系已经建立,那我们就可以提出来,销售出去的武备改成一定比例的黄金和玄晶混合支付,这样我们得黄金,左宇宙世界得玄晶。岂不两全?而如果我们不加入这个体系,任由左宇宙世界拓展市场,在我们拿不出更好、更具有竞争力的产品的情况下,我们的市场就会急剧萎缩,最终影响到朝廷的稳定。

再或者说,我们既不加入这个体系,还仇视左宇宙世界,那我们就多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诸位,请问有这个必要吗?

这显然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合作,然后一起开拓中宇宙世界的市场。

诸位,先听我把话说完再讨论。

合作关系一旦建立,那么,我们的市场也并不是还局限在中宇宙世界,还可以趁机向左宇宙世界拓展,毕竟他们也会对我们的东西所有需求的,也就是说,我们以完全控制中宇宙世界武备市场的控制权,换来了一个全新而又非常庞大的市场。而这个市场将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利益和财富,诸位能够想像得以吗?”

动之以利,晓之以义。

好你个师若般呀,比我行!

凤九渊连连暗赞,也道:“太傅言之有理。在朕看来,左宇宙世界对我凤凰界产出的许多东西都有需求,若是把咱们的东西销售过去,必然能够大获成功的!”

师若般的言才一发完,包括杨源成内的多位老臣、重臣也出面表示支持。看着这情况,凤九渊第一次觉得这些食古不化的家伙开始变得懂事了。

整整一个上午,这个问题没有讨论完,中午草草用过些点心之后,又继续。一直闹到天黑,终于获得了绝大多数的大臣的理解,获得了初步的通过。

这样的结果让凤九渊既意外又振奋,下旨内阁连夜把相关章程制订出来,发往各部、各道讨论。

下朝之后,已经是戌时过了,漫天的雪花还在飘洒,整个凤凰界已然笼罩在了白色的世界里的。凤九渊捧起一把洁白的雪,激动地道:“真是一场好雪,真是好雪呀……”

思菊也很高兴,道:“这可得好好庆祝一下。嗯,我这就回去弄几个菜,再温一壶酒,好么?”

“行,怎么都行!”

“那好,我先回去准备了!”便飞快地跑了。

看着思菊的身影消失在雪地里,凤九渊对雷顿道:“觉得了么?这个凤凰界突然开窍了?”

“我倒觉得他们一直都很开窍!”

“怎么说呢?”

“你不觉得么?以凤凰界现在的力量,是没有办法在中宇宙世界现有的社会模式之下把这个市场开发得更深的,他们是有心无力。而我们的介入为他们提供了这个机会。先前的反复是缘于这个世界本性上谨慎的一面,而现在的赞成则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理智思考之后,他们认为这样做确实符合他们的利益。”叹了口气后又说:“你说对了,这个世界真是有生命,它竟然会自己思考!说起来真让人难以置信,什么样的文化和传统能够孕育出这样具有自主意识的社会……怎么说呢,应该叫社会形态吧?!反正我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它的。它远比智脑更强大,更先进……”

凤九渊看着他,久久未语,然后迎着风雪走了出去。脚踩在雪地上,一踩一个脚印,感觉非常的踏实。直到走出了好远,他才停下来,望着走过的路说道:“看着了吗?这就像他们走过的路,一步一个脚印,全都能看得真真切切。而真是这些脚印,孕育出了具有自主意识的社会。这跟我们的合众国不一样,我们的文化太浅薄,我们的发展太快,我们太注重外在的东西,所以我们只有智脑,而没有……”他摊了摊手,仿佛在说:“你也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雷顿也理解地点起了头。

凤九渊望着天空,雪花落在了脸上,瞬间就被体温融化了,只听他喃喃地,像梦呓一样的道:“或许,我要当好这个皇帝,只有摸清了它的脾性才行吧?但这样一来,到底是谁在当皇帝呢?是我,还是它?算了,算了……”

回到凤鸣宫,见皇后杨芸也抱着小郁非过来了,正在逗孩子乐呢。凤九渊高兴,一把抱过孩子,便把嘴往那粉嫩的小脸上凑。小郁非当然不乐意地,手脚并用地推他,没推开,然后就哇地一声哭了,哭声才出来,一泡尿也从开着的裤裆里冲了出来,正冲到凤九渊的胸前。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

凤九渊换过衣服出来后,就大骂小家伙不认亲爹。杨芸这才问起了今天朝会的情况,还说像现在这样开了一整天的大朝会可是好多年没有过了。凤九渊心下得意,就问道:“你不是熟知历史么?到底有多少年没有过了?”

杨芸道:“若我没记错,恐怕得有三百五十五年了吧?当时还是中平皇帝在位……”

凤九渊没追问是什么事,只是让宫女去问思菊的菜准备好了没有。

这顿晚饭吃得非常的完美。凤九渊一高兴,甚至下旨赏了整个凤鸣宫侍候的宫女。

因为喝了一点酒,头有些晕晕的,洗漱之后,就早早了上了床。可怎么也睡不着,就叫道:“思菊,思菊……”

思菊在外间应道:“在呢,怎么了?”

凤九渊道:“进来陪我说会话?!”

“还没睡着呢?我只当你说梦话!”

“我有说梦话叫你的名字吗?”

思菊没回答,宫女笑答道:“可是常有的呢!”

凤九渊心里甜甜地,道:“听着了么?这表示我心里有你呢!”

思菊哼了一声,走了进来,掀开帘子一看,见他脸色沱红,正瞪着眼睛看着她呢,便道:“又怎么了?还不好好睡?明天恐怕又有得一天好忙了!”

“明天再说明天的事!”凤九渊拉住她道:“你先坐下!”

思菊顺势坐了下来,没料到凤九渊翻身起将,将她扑倒在床。思菊尖叫一声,道:“你又发疯了?”凤九渊拖起被子,把自己和思菊蒙了起来,然后就拿嘴去寻找思菊的嘴。思菊要挣扎,嘴里要出声,凤九渊很容易就找着了,然后就死死地吻上,舌头一个劲地拱牙关。

思菊最开始还在抵抗,直到凤九渊的手移到她的胸上,带着劲的搓揉着,她只感到浑身的力量都莫名其妙地流失了,丧失了抵抗力,这才被凤九渊得了手。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凤九渊才松开,道:“思菊,你就从了我吧!”

思菊哼了一声道:“想得美?我要是从了你,你可就不会对我这样好了!”

“谁说的?”

“我知道!”

“我发誓……”

“别给我来这套!”思菊道:“男人发誓能靠得住,那母猪都会上树了。”然后翻身而起,拎起被子将凤九渊裹了起来,道:“好好睡吧!别老想着这些!”

562 合作(五)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凤九渊都处于忙得不可开交的状态中。

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议,看不完的折子,跟这个沟通,跟那个沟通,还得掌舵理藩院的设计。用一蹋糊涂来形容他的生活状况是再确切不过了!

但他自己却没有感到半点的不乐意或者是焦躁,反而觉得很充实,找回了好久好久不曾有过的那种充实感,整个人好像重新焕发了青春活力,每天最少都工作16个小时以上。他是乐意了,可他身边的人却都叫起了苦来,甚至就连思菊都问他:“咱们能不能不这样疯狂?闲起来闲得要死,忙起来就昏天黑地的?”

凤九渊说:“工作么,就得这样,才有激情!”然后再补充上一句:“劳逸结合嘛!”

思菊说:“我却只知道,有节奏的工作才能促进身心健康!”

他却嘿嘿地笑着说:“你说的是别人。我么,就这样。喜欢就吃个饱,撑死也无所谓。不喜欢宁愿饿死也不张口!”思菊劝不住,就只得由他了。

一个月后,中京。

雷顿代表星海工业,杨源代表理藩院,签订了商业合作协议,并对外宣布组成中海星际贸易商社。

根据协议规定,星海工业工业在中海贸易里占65%的股份,理藩院占35%。股份不但代表利润的分成比例,也代表了你在中海贸易的发言权比重。中海星际贸易商社只是一个平台,协议签订方都可以将自己的东西拿到这上面来卖,谁提供的商品,收益的95%就归谁所有,剩下的5%作为中海本身的运营费用充入公账。若是双方合作开发的商品,那利润就按股权分配。

不过,在组建中海星际贸易商社之时,内阁就授命理藩院,向星海工业一方提出了这样一个条件:所有经由星海贸易销售出去的商品都按六成玄晶、四成黄金的比例入账,玄晶归星海工业,黄金归理藩院。若商品是由星海工业提供的,那么理藩院将黄金折合成玄晶支付给星海工业。若商品是理藩院提供的,星海工业同样需要将玄晶折合成黄金支付给理藩院。

经过商讨决定,理藩院和星海工业之间的玄晶和黄金兑换比率为2:1,也就是2吨玄晶兑换1吨黄金。

这样的兑换双方都觉得满意。

在星海工业看来,黄金还不如钛合金值钱,随便找一颗星球,就能挖出数百上千万吨,整个合众国不知道有多少矿产星呢,而玄晶这种稀罕物却是合众国所没有的,必须得从中宇宙世界进口才行。一吨黄金就可以买到两吨的玄晶,简直就相当于捡了。

而在理藩院看来,玄晶这东西中宇宙世界到处都是,而黄金却是个稀罕物,黄金的多少又是国力和财富的象征,四千斤玄晶就能换来两千斤黄金,跟捡也没什么区别。

为了保证己方利益,在协议的附加条款中,理藩院提出,星海工业不得单独向中宇宙世界各势力收购玄晶。同时还约定,每年就玄晶和黄金的兑换比例作一次核准,若是一方对兑换比例有异议,可以提出来商榷。

拿到协议之后,举朝欢呼。但凤九渊却并不觉得现在是高兴的时候,他连续向中书省下了三道旨意:

第一道:在全国七十二道开展经济大普查,户部负责普通百姓,太府寺负责钱庄,商部负责商社,朝廷必须清楚地掌握国家的经济实力。

第二道:强制推行影盘。官府和商社必须使用!

第三道:降低对个人和团体从事商业活动的限制,鼓励经商。

中书省接到这三道旨意之后,连续两天召开会议讨论,然后发付各部门立即执行。唯有第三道圣旨遭到了些许的反对之声,但迅速地就被压了下去,得到了有效的执行。

这样的局面是凤九渊一直想要的,但却迟来了很多年,让他在高兴之余,不免还是感到遗憾。

而另一方面,黑光世界派来的使团也跟原道宁接上了头,双方正就前不久爆发在极东之境的军事冲突展开商榷。

或许有些人是不希望黑光世界跟左宇宙世界接触的,但局势已经由不得他控制了!

误会解除之后,双方签订了谅解备忘录。随后,原道宁就代表合众国、杨榷代表宇宙和平议会,提出与黑光世界建立初级的外交关系,黑光世界表示同意。

为了能够及时沟通,避免再一次的冲突,黑光世界决定在鬼摩界设立外交代办处,委派咕噜咕噜为临时代办。在没有经过国会同意的情况下,原道宁也暂时委派了巴达维为临时代办。

处理完相关事务之后,原道宁就下令联军班师。

虽然中宇宙世界依旧还有魔怪肆虐为患,但那已经不再是联军的任务了,该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该是轮到中海贸易登台的时候。

艾尔沙本是叫帕伊尔顿一起回合众国的,说他这样终究不是办法。帕伊尔顿想了想就说:“我还是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艾尔沙问道:“那你想干什么?一辈子流浪?”

帕伊尔顿抗议道:“老大,你就这么小看我?”

艾尔沙哼了一声。大帕伊尔顿也道:“你犯的事也不算大,难道就因为怕遭到惩罚而永远也不回去么?”

帕伊尔顿摇头道:“非也,非也。现在我才知道,合众国对我来说太过于束手束脚,我在这边也呆习惯了,感觉很对我的脾味,还是留下来好。”说完之后,也不待艾尔沙和大帕伊尔顿发言,就又道:“更重要的是,先生需要我,中海贸易也需要我?”

大帕伊尔顿不解地道:“需要你做什么?”

艾尔沙当即就明白了,对大帕伊尔顿道:“他说的是对的!中海贸易虽然建立了,但却没有维护自身安全的武装力量,这件事恐怕就得落到他头上了。在咱们这些人中,也只有他才最适合干这件事!”

帕伊尔顿道:“所以呢,我决定组建我自己的佣兵军团,名字我都想好了,还叫星空之狼。到时我既可以为中海贸易提供安保服务,也可以干其他自己想干的事。要是你们以后在合众国混不下去了,咱们还可以一起干。嘿嘿,怎么样?”

艾尔沙没有理他,大帕伊尔顿摇头苦笑,问:“你的本钱从哪里来?就你那点家底,能买得起一艘战舰就不错了!”

帕伊尔顿道:“这个你放心,先生说了,他可以赠送给我一支舰队让作为起家的资本。这笔大头不用自己捞腰包,我的压力也就轻了许多。再说,哥几个难不成就干瞪眼看着么?现在你们可都是堂堂军团司令长官,有钱有势的,总得表示表示吧?这样一来,我的台子一搭了起来,后面的也就相对容易多了!”

大帕伊尔顿看着艾尔沙,艾尔沙道:“行,既然你把先生的工作都做通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咱们不是有笔公账么,就全给你了。另外,我、你哥、蓝勇,还有其他的老兄弟都凑些份子,估计这样也就差不多了。但先说好,这些都是兄弟们的血汗钱,要还的,你可不能乱花!”

帕伊尔顿道:“放心吧,乱花不了!”又说:“还有件事得托老大帮忙。当初我跑路的时候不是有很多弟兄都散了么?老大你就帮我通知他们一下,若是愿意再跟我来,我帕伊尔顿欢迎他们,待遇嘛,肯定比国防军好得多,最重要的是自由……”

艾尔沙骂道:“再说,老子都不想干了!”

帕伊尔顿哈哈地笑道:“是吗?那正好……”

在帕伊尔顿的安排上,凤九渊是有想法的,而且他还专门跟原道宁沟通过。按原道宁本来的意思,是要帕伊尔顿回合众国受审,但凤九渊却说:“你让他回去受审跟离席宣判有区别吗?他真要跟你回去了,这辈子也完了。就算有机会复出,你觉得以他那海盗性子,能不再犯事?咱们私底下就别说什么法律不法律,他帕伊尔顿也没犯什么通敌卖国,杀人放火的恶事,你主席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何必,你说呢?”

原道宁没作声,显然是不同意凤九渊的话,这也表示凤九渊没有说服他。

凤九渊见状,就道:“帕伊尔顿这个人要怎么用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你最清楚。我看这样,留下来,让他组建个军团,专门负责中海贸易的保卫工作,或者以雇佣军的名义。这样咱们既能保证中海贸易的安全,也在中宇宙世界保有了自己的军事力量。这件事是必须要做的,而且帕伊尔顿最合适!”

原道宁这才开口道:“好,就这样安排。但帕伊尔顿是匹野马,先生要记得随时敲打他。要不然可就真成了无法无天的海盗!”

凤九渊嘿嘿地笑道:“在你看来他是野马,我却觉得他是兔子呢!”

原道宁听他这样说,也忍不住笑了。

563 不稳定因素(一)

菲尼克斯弃政从军之后,缘于他以前在自由合众国的军事经历和在国会议员中的强大影响,被任命参谋联席会议战略规划局局长。

战略规划局的事务相较其他各处而言轻松了许多,而菲尼克斯又是高级智能机器人,非常懂得利用时间和安排工作的秩序,因此在别人看来,他总是在很闲,闲到蛋疼那种。这样一来,参联会就有人说:战略规划局是十三个局里最清闲的一个,似乎没有存在的必要,建议撤销。也有人说:菲尼克斯是靠着凤九渊的关系,靠着原道宁的提拔,才坐到今天的位置之上的。说他没有执行战略规划的才能,顶多能够当好一个星球的行政长官。

菲尼克斯从来不理这些流言蜚语,该工作就工作,该玩乐就玩乐,没有人能够影响到他。

合众国的行政和立法首都在格兰蒂亚,军事首都设在秦王星,但是参联会下属的十三个局有四个在格兰蒂亚设立了分部,它们分别是后勤局、装备局、战略规划局和通信联络局。菲尼克斯上任之后,只在秦王星的总部呆了不足半个月,就来到了格兰蒂亚视察分部的工作,然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就在他到格蒂蒂亚不到三个月,合众国和科拉米亚就组成联军,远征中宇宙世界去了!

国家的形势一天比一天好,社会稳定,经济逐渐恢复,所有人都觉得,久经战乱之后,又一个长久的和平时代到来了。

菲尼克斯每周只上四天班,每次只在办公室里最多呆两个半小时,也就是说,一周下来,他上班的时间最多只有10个小时。

职位高,任务少,薪资厚,这恐怕是所有人都羡慕的工作吧?

这天是星期一,菲尼克斯准时出现在了国防大厦的楼下。认识他的人都向他问好,不认识他的人、职位和军衔比他低的都向他敬礼,菲尼克斯面带笑容,不时频频地点头致意。

国防大厦就是参联会设在格兰蒂亚的办公中心,总共有700层,战略规划处占据了第495-500共6层。

大厦每一层都设在停车台,菲尼克斯原本可以把机车开到办公室外的,但他却从来没有这样做。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谁也不知道,这也成了国防大厦一个小小的未解之秘。

坐升降梯到第500层的办公室需要90秒左右,在这段时间,菲尼克斯总会跟随他一起坐升降梯的人员谈笑一番。

他说话风趣,风度优雅,总会赢得大家的好感。

久而久之,大家都说这位上将局长是位健谈的绅士。

办公区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他今天会来,因此都早早地到了,升降梯的门一开,菲尼克斯就看到所有的手下都站了起来,向他敬礼,并齐声道:“长官好!”

菲尼克斯还了个军礼,道:“大家早上好!”然后对负责办公区日常行政事务女军官科莉.韦恩道:“亲爱的科莉少尉,三天不见,你又漂亮了!”

科莉.韦恩惊喜地道:“是吗?谢谢你,长官!”

菲尼克斯又对负责通信联络的年轻中尉格里奇.拜登道:“拜登中尉,又有我的情书吗?我希望有好消息!”

格里奇.拜登的回答几乎总是不变,他道:“是的,长官,有,还有不少!需要现在看吗?”菲尼克斯的回答则是视心情而定,如果他高兴,又没有什么紧急事务要处理的话,他就会说:“好吧,让我们来看看,有哪些甜心又迷恋上了我。”如果他很忙,心里有事,就会说:“不必,还是你替我处理吧!”而今天他的回答是:“噢,不必,你替我处理吧!”

大家立即知道他有事,都坐了下去,该干什么干什么,有序地忙碌了起来。

进入办公室之后,菲尼克斯启动通讯频道,道:“亲爱的科莉,通知我们所有的处长,开会!”

五分钟之后,菲尼克斯进入了会议频道,见所有的处长都已经加入了进来,便道:“早上好,诸位。”如果不是覆兰蒂亚和秦王星的时差只有短短的两分钟,菲尼克斯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见到他的下属的。

“早上好,长官!”五位处长都站起来向他敬礼问候。

菲尼克斯没有起身还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坐下。然后他就问道:“苏处长,请告诉我第八军团现在的情况!”

被点到名的苏处长应了声是,就激活了星图,解说起了他所掌握到的第八军团的情况。菲尼克斯没有记笔记的习惯,他只是全神贯注地听着,听完之后就会立即发言。然而,苏处长的发言才刚刚开头,菲尼克斯就打断了,问道:“也就是说,第八军团没有执行参联会下达的调动命令吗?”

苏处长道:“据第八军团司令长官龙襄阁下发来的咨文称,第八军团正在进行换装,换装完成之后,就会立即执行命令!”

菲尼克斯道:“换装完成?那龙襄阁下有没有说还需要多久才能完成换装?”

苏处长道:“没有!”

菲尼克斯不解地道:“没有?难道你们也没有问吗?”

苏处长答道:“问了。第八军团方面还没有回复。要不,再催催?”

菲尼克斯一摆手道:“不必了!”然后又点了一名处长的名字,问道:“今年的布防规划已经通过参联会的审核的吧?”

“是的,已经通过了!”

“好,立即发布。”

“可是,长官,主席带走远征的十二个军团还没有回来呀?”

“那正好,回来之后也不必赶回原来的驻地,直接前往新的防区就行了!”又问:“那么,遗忘部落也没有就今年的扩军方案作出回应了?”

“有。他们说,遗忘部落坚决执行参联会制订的扩军计划,但……”

“是不是也没有给出明确的完成期限?”

“是!”

菲尼克斯顿时笑了,道:“这个龙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畏缩缩了?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他们肯定在等消息!”

有人问道:“长官是说主席那边的消息么?”

菲尼克斯道:“很明显是这样的!如果主席那边的远征军出了状况,他们立即就会有动作!”

“长官就这么确定龙襄有野心?”

“我从来没有觉得龙襄有野心!”

这话一出口,下面就有人不明白了,说:“可是咱们制订的这一系列规划几乎都是针对龙襄和他的第八军团的呀?”

菲尼克斯道:“看来你们是没有把我的话记在心里。我再说一遍:我们的责任就是制定国防军的长期发展战略,确保军队稳定,合众国长治久安。如果说整个参联会是军队的大脑的话,那我们战略规划局就是大脑的思考中心。好了,会议结束!”大家显然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他就切断了通讯。

今天很特别,菲尼克斯在办公室呆的时间超过了两个半小时,甚至连午饭也是跟大家一起吃的便当。

办公区的军官们很好奇,但却没有人敢问为什么。

吃完饭后,菲尼克斯玩了一个小时的《星海传奇》。两点正,他按下通讯器叫道:“拜登中尉,请帮我接通第八军团司令长官龙襄,谢谢!”

早在上午10时,第八军团就收到了由参联会战略规划局发布的布防规划。除了第一军团雷打不动地驻守秦王星外,包括第二军团在内的共16个军团防区都有了改变,原本整个遗忘部落只有第八军团一个军团的军事力量卫戍,但新的布防规划则把第二和第五两个精锐军团都调了过来,一个驻防在百节虫洞,一个驻防众神殿。

而在刚收到布防规划不久,战略规划局又来讯催问他们何时才能完成换装和索要扩军方案。

参谋部在收到上级传达来的文件之后,都是先报给副司令长官哈珀,再由哈珀决定要不要报告龙襄。一般来说,问题不大的,哈珀能自己解决的都不会上报,只有那些哈珀觉得重大,自己没有办法解决,和必须让龙襄知道的才会上报。毕竟龙襄现在是八部大马尔思,政务繁重,小事还是不要打扰他好些!

在看到布防规划之后,哈珀就大怒,拍着桌子骂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这些脑子里没长毛的家伙,还防起我们来了?他们要干什么?有什么不能明着说的!”然后就命参谋向战略规划去发去咨文,质询这样安排布防的用意。

第八军团参谋长谢远东忙阻止道:“别,别,千万别!”

“为什么不能?”哈珀气愤地道:“人家可都骑到咱们头上来了,都骑上头了……”

谢远东道:“你怎么就不想想,这份质询咨文发去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什么后果?哼,就是就让参联会的那帮子官僚知道我们的态度!”

“态度?”谢远东忍不住冷笑道:“什么态度?想军事割据吗?”

哈珀被呛得一窒,脸顿时红了,狠狠地盯着谢远东,就要问他是什么意思。谢远东却抢先一步道:“我看你是土皇帝当久了,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说说,你现在的职务是什么?”

哈珀答道:“我是第八军团副……”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明白谢远东的意思了。

第八军团是隶属于谁的?

不是龙襄的私军,也不是属于遗忘部落的,而是隶属于国防军序列的,而他哈珀也是国防军二星上将副司令长官,是合众国的军人。遗忘部落是合众国的一部分,虽然拥有相当的自治权,但在军事上却是完全服从参联会的命令。如果这封质效咨文一发出去,那就是公然表示对参联会,与整个国防军对着干了!更为严重的是告诉整个合众国,遗忘部落拒绝服从中央的命令,要闹独立了!

哈珀一经醒悟过来,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暗骂自己急得糊涂了,拍着脑门对谢远东道:“老谢呀,还是你清醒,我这阵子都是忙糊涂了。那行,我就先去向军团长报告,看他是什么意见!”

还没有走,通信处又传来了战略规划局的质询咨文。哈珀又要发作,谢远东就道:“好,你忙你的吧,这个我能处理!”便去了。

哈珀赶到圣殿,龙襄正在召开部族会议。他就找到警卫队长林卫平,说自己有急事要见军团长,林广平道:“副司令,不是我不帮你,而是军团长进圣殿前就说了:今天是在讨论制定八部年度的经济发展规划,会议没结束之前,谁也不得打扰!”

哈珀一阵犯难,他也知道龙襄虽被八部推举为大马尔思,但各部之间依旧矛盾重重,而龙襄又一直想促使八部完成统一,因此极力周旋。而经济发展又是龙襄苦思筹划出来,让八部能够团结成他的周围而不闹分裂的杀手锏,若是被自己搅黄了,恐怕龙襄连杀自己的心都有。

想到自己的事也不是急在一时就能处理得了的,便问:“这会开多久了?”

林广平道:“再过10分钟就6个小时了。昨天、前天就已经开了整整两天了,搞不好今天又得一整天呢!”

哈珀一听这样,就知道今天恐怕自己没戏了,便道:“行……”便抄起电子笔来,写了张便条,递给林广平道:“军团长出来后把这个给他。我先回去了!”

刚要走,就听龙襄的声音响了起来,道:“什么事?”

哈珀回身见龙襄走了出来,神色间隐约带着疲惫,便问道:“军团长,情况怎么样?”

龙襄没说,看了林广平递上来的便条,眉头当即皱了起来,问道:“怎么回事?”便让哈珀随他去了设在王城里的办公室。

看完战略规划局发布的布防规划图后,龙襄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哈珀一惊,道:“军团长,你没看出问题来么?”

龙襄突然一拍桌案道:“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合众国好不容易才统一,难道又想借着我遗忘部落闹分裂吗?”

哈珀吓得脸都白了,道:“军团长,我,我哪有……”

564 不稳定因素(二)

哈珀刚走,机要参谋就说有来自战略规划局局长菲尼克斯上将的通讯,问要不要接进来。

龙襄想了想,道:“接进来吧!”

龙襄从来没有跟菲尼克斯打过交道。他知道菲尼克斯是高等智能机器人,曾在自由机器人合众国庞大的机械舰队里服役长达20年,以上将军衔退役之后,又担任过5年的最高评议会的评议长,后被凤九渊招至麾下,成为那个圈子里的核心人物。

对于这个合众国里除了凤舞之外最有名的高等智能机器人,龙襄是缺乏了解的,但他并不像有的人那样看不起智能机器人,甚至从来没有觉得他们只是一段程序,其智能化都是人类模拟设计出来的。抛开菲尼克斯在自由合众国那段服役的经历不说,就拿他在合众国统一之前在秦王星特政区的从政经历来说,也足以让龙襄敬佩。

通讯建立之后,他看到身着整齐军装的菲尼克斯神情相当的严竣,心下一动,便道:“看来今天又有得擂台要打了!”见菲尼克斯率先向他行了军礼(菲尼克斯是二星上将,龙襄是四星上将,高了两个级别,自然该菲尼克斯先敬礼。),他也还了一礼,道:“菲尼克斯将军,你好。我们还是首次会面,请接受我对你的敬意!”

“龙长官,你太客气了。其实很久以前我们就一起共事了,只不过没有机会碰头吧了。”

“是的,我为这一天的晚来而感到遗憾!”

菲尼克斯的表情有稍许的放松,他道:“我更希望的是你不会因为我今天的打扰而感到不快!”

“当然!”

“龙长官,战略规划局在今天上午已经发布了本年度国防军的布防规划,不知道你看到了没有?”

“是的,刚刚看到!”

“不知道龙长官有没有意见?”

“龙襄坚持执行命令,没有意见!”

“龙长官,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将如何执行命令呢?”

龙襄的眼神一闪,心下当即涌起了不悦,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平静地道:“百节虫洞和众神殿都位于遗忘部落境内,为了让第二和第五军团顺利入驻,我将立即下达政令,征收土地,安置移民,兴建基础设施,争取在两到三个月内完成!”

菲尼克斯摇头道:“不,龙长官,如果只是这些问题的话,它用不着我亲自来跟你沟通,而且这也不属于我战略规划局份内的事务。你也知道,四个月前,由原主席审阅发布的《国防战略大纲》上已经明确地说明了,遗忘部落和室女座大星系团是我军、是合众国在当前这一阶段的战略核心。遗忘部落的稳定关系着合众国的稳定,为了保证合众国不至于再次陷入分裂和混乱,国防军将不惜一切,做出任何的努力!”

龙襄沉默了良久,道:“菲尼克斯将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是的,我知道你知道的!”菲尼克斯道:“但是龙长官,光知道是不够的,完全不够!”

龙襄道:“菲尼克斯将军,你必须得给遗忘部落足够的时间和耐心。缘于文化、传统和社会形态等等方面的差异,遗忘部落完全融入合众国需要一个过程,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在这个过程里,合众国必须拿出母亲一样的胸怀给予我们足够的温暖和关怀,并引导我们走向正确的方面。我们都清楚,一步之差,就将有可能导致战火重燃,甚至波及整个合众国。这一点你不想看到,我更不想。”说到这里,龙襄的语气骤然沉重了起来,道:“怪物大军的肆虐给遗忘部落造成了前所未有的重创,我们还在恢复当中。而在这个过程中的遗忘部落,又是最为敏感的!你说是吗?”

“是的,是的!”菲尼克斯道:“龙长官,你的才智连原主席都钦佩,所以我相信我们能看到的你同样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因为你的特殊身份也会掌握得更清楚。为了维护遗忘部落的稳定,经过参联会的多次讨论,决定让第八军团扩编为四个军团,所需之经费和装备都由后勤站门统一供给,不会让遗忘部落的脆弱的地方财政承担。可已经快两个月过去了,第八军团却连一个最基本的方案都没有报上来。龙长官,换作是你,能不担心吗?”

龙襄知道菲尼克斯担心什么,而菲尼克斯的担心也是他的担心。

第八军团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原属格兰特联邦第三军团,几经更迭收编,才成为国防军最精锐的主力军团之一。缘于他的特殊地位,合众国建立之后,一直就把遗忘部落的防卫任务交给他和由他所率领的第八军团,再没有派驻其他的军团入驻遗忘部落。这样一来,不免就让第八军团和遗忘部落有野心的,以及合众国内那些小撮心怀不轨者们以为有机可趁,纷纷动作了起来,妄图将遗忘部落和合众国中央的矛盾扩大化,然后再挑起战争……

龙襄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曾经一度也想过割据遗忘部落自立。当怪物大军肆虐为患,众神殿被摧毁,八部马尔思几乎全部罹难之后,他临危受命,坐上了大马尔思的位置,本以为得偿所愿,该是高兴了,但当他深刻地认识到遗忘部落的复杂性和它与合众国的不可分割性之后,就知道自己的舞台不该在这里,而在该参联会,该在军事委员会。因此,他也就调了自己的方向,准备在让遗忘部落的事务走上正轨之后,就卸下第八军团司令长官之职,转而谋求进入参联会就任。世事纷乱,私欲横流,一切又岂能如他所愿呢?

第八军团还是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手中,所有将士还是唯他之命是从。但令他惊心的是,第八军团上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和各部结成了休戚与共的利益体,牵一发而全身皆动,再加上政务的重压,他似乎已经找不到整治的办法了!

第八军团已经将遗忘部落视为禁脔,正因为这样,在得知第二、第五军团将会入驻百节虫洞和众神殿后,军团副司令长官哈珀才会如此的愤怒。

龙襄知道,跟哈珀有同样想法的人很多很多,他已经没有力量将这种想法扭转过来,除非是自己真的顺应他们所请,成为遗忘部落的独裁者。但那样一来,誓必掀起遗忘部落与合众国的战争!

如今的合众国已经不是以前的大银河联邦,更不是分裂成上百个大小国家的混乱之邦,而是一个统一的、强大的、国力蒸蒸日上的新兴国家。他有能力,也有信心和勇气维护自己的统一和领土完整,若是谁敢往这上头碰,必然会碰得粉身碎骨。

可是,那些被利益蒙蔽了心智的人已经看不到这些了。他们只是觉得合众国建刚建立,经济亟待恢复,政治秩序还在形成,若是原道宁贸然掀起的远征再出现意外,那么,就是他们举势的最好机会。只要拒守边境,控制住传送阵,就算是国防军拥有无上利器太空母舰,也不能拿他们奈何的!况且,他们对合众国本身是没有野心的,只是想借着遗忘部落来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特权社会。

特权!

这在合众国已经被彻底否决的东西,依旧是无数人追逐的终极梦想。

对于第八军团而言,扩编本来是好事,这就意味着可以壮大自身的军事实力,更有利于维护遗忘部落的安全和稳定。但令龙襄没有料到的是,军团的中高层竟然一致否决。一开始他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经过一番经过之后,他才恍然而悟:原来他们是怕扩军之后,参联会会从其他地方调集新兵和军官补充过来,这样一来,第八军团就再不能控制扩编之后的四个军团,进而完全丧失掉已经到手的特殊和利益……

这个现象不但令参联会疑惑,令菲尼克斯心惊,更令龙襄感到恐惧!

他是一个谨慎的人,从不在对信息掌握不到位的情况下发起行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摸底,他虽然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但却因此而陷入了更深的犹豫之中。

听了菲尼克斯的话,他心里蓦然一惊,暗道:“他怎么对第八军团和遗忘部落的事情这么清楚?”把自己已经掌握到的,战略规划局最近发布的一系列措施回想了一遍,更加惊诧。敢情是在原道宁率军远征之后,战略规划局就已经着手布置起了针对遗忘部落和第八军团的棋局!这段时间来,他一直专心于政务,军团管理上都交给了哈珀和谢远东两人负责,只没想到一时的疏忽就让第八军团陷入了没有翻身之地的危境里。

孩子长大了,不听话了,还惹得自己生气,但那总归是自己的孩子。自己怎么教训都可以,别人出手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想到菲尼克斯的手段,龙襄又是敬佩又是愤怒,道:“菲尼克斯将军也知道,军务上的事我早已经丢开了手,全由副司令长官哈珀和参谋长谢远东二人负责。我若说不了解,那是在推卸责任。这样吧,我先召开个会议问问情况,最迟今天晚上把情况通报给你。如何?”

菲尼克斯想了想,道:“行。另外再告诉龙长官一个消息:原主席所率的远征军已经完成了作战任务,将在近期陆续返回。但令人遗憾的是,第二军团损失了所有的战舰,恐怕暂时不能按期入驻众神殿了。因此,就需要重新研究由哪个军团入驻众神殿防区!到时有场会议,恐怕得请龙长官拔冗参加!”

龙襄噫了一声,问道:“第二军团覆没了?”

菲尼克斯道:“原主席发回来的通讯说是第二军团损失了所有的战舰,至于具体情况怎么回事却没有说明。我也纳闷着呢!”

龙襄点了点头道:“那好。回头见!”行了个军礼,就切断了通讯。

“他为什么要告诉我第二军团覆灭的事?他明明知道这些家伙都在等着远征军那边的消息,若是他们知道引二军团覆灭了,恐怕会立即大做文章,然后趁机起事。难道他就不怕由此而引发动乱吗?或者是他在试探我,第二军团根本没有覆灭?”

想了片刻之后,龙襄又否决了自己的猜测,暗说:“这四个月来,他所布下的棋子已经将第八军团和遗忘部落困得死死的,根本犯不着再在我面前故布疑阵。由此看来,他倒是想先让我心里有数,作好布置,不至于在第二军团覆灭的消息流传开来之后,被有心人利用了!”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暗觉好笑,自嘲道:“龙襄啊龙襄,一时的权被心窍就让你沦落到这地步了?当时当日,便是原道宁也不敢有半点的小觑于你,而今你却是连自己的手下都奈何不得。可悲,当真可悲……”

心情稍微平静之后,就让机要参谋发下通知,所有高级军官半个小时之后参加会议。命令才刚下达下去,就听林广平报告说大冢宰来了!

龙襄揉了揉发疼的眉心,道:“请大冢宰进来!”

别勒麻思儿还是戴蒙部的大冢宰。迭经风雨之后,他的双腿显然已经不再有力,必须得领先轮椅才能行走!相较起四年前协助龙襄支撑起整个遗忘部落危局的时的他来说,确实是老态龙钟,看上去让人觉得时日不多了。令龙襄觉得欣慰的是,别勒麻思儿虽然老,但还不糊涂,别看他连稍坐得久些都那么的困难,却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给予龙襄最正确的建议。

“大冢宰……”龙襄象征性地起身迎了几步,道:“怎么样?他们还没有达成共识么?”

坚持着行完礼之后,别勒麻思儿道:“已经达成了初步共识,但在利益的分配上还是有很难作出让步!”

龙襄哦了一声。能够达成共识就不错了,利益分配的问题恐怕还得花些时间来跟他们慢慢磨了。便道:“有劳大冢宰了。他们若不是看你的面上,恐怕这点共识都达不成呢。”

565 不稳定因素(三)

别勒麻思儿道:“大马尔思这是给老臣脸上贴金了。其实他们何尝不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大家好呢?实力强的部族觉得利益平均分配不公平,他们应该占有更多的份额;而实力弱的又觉得发展经济是看所贡献的资源说话,而不是武力的强弱,因此坚持主张平均分配。这个问题老臣也是费尽口舌,奈何就是找不到让他们双方都满意的方案来。哎,老啰……”

龙襄道:“大冢宰的意见呢?”

“我么?我觉得发展经济这个问题确实不能以武力的强弱来作为利益分配的标准,这样搞下去,各部恐怕为了获得更多的好处,就会穷兵黩武,后果将会是灾难性的。平均分配显然也是行不通的。我倒是主张按贡献资源的多少来分配利益所得,可双方都不同意!”

龙襄奇道:“为什么不同意?”

“他们觉得这样对我戴蒙部最有利?”

“这怎么会?”

“因为我部在怪物肆虐之际,遭受的损失最小,能够劳动的青壮年最多,若按这种法子分配利益所得,将有三分之一归我戴蒙部所有。长此下去,弱者愈弱,强者愈强,各部就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没有办法保证了!”

龙襄忍不住苦笑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们可真难伺候呀。以前觉得是达达人的政客最会扯皮,现在才知道,跟他们一比,达达人的政客简直就是最温文知礼的君子了!”

别勒麻思儿没有接他的话头,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龙襄问道:“难不成他们就这样一直扯下去么?若是他们愿意一直穷困下去,我倒是也乐得偷闲。”

别勒麻思儿知道他在说气话,就道:“大马尔思也不要动气。恕老臣斗胆说句实话,其实问题的症结根子还是在大马尔思身上!”

龙襄先是一怔,旋即就道:“你是说我这个第八军团司令长官的职务?”

“不错!”别勒麻思儿道:“他们都把第八军团看作了大马尔思的私军,论武力,自然是戴蒙部最强,论资源,还是我们戴蒙部最多。不论我们提出什么样的方案,他们都觉得大马尔思是在为戴蒙部打算,因此才会如此的纠结!”

龙襄嘿嘿地冷笑了起来,道:“既然如此,那我不当这个大马尔思便是了。现在是参联会怀疑我别有用心,他们也怀疑我在为自己谋划,我是费尽心机为了大家好,结果却两头受气!”

别勒麻思儿听了这话,惊道:“怎么?参联会那边怎么会怀疑你呢?”

龙襄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道:“第八军团的所作所为大冢宰想必心里也有数的,你说这样能不引起参联会的怀疑么?”

别勒麻思儿眉头当即拧到了一起,道:“这,那就麻烦大了……”

龙襄道:“是呀,麻烦大了……”沉吟了片刻,他又问道:“大冢宰可有办法应对这一乱局么?”

当下的情况是:八部虽然承认了龙襄这个大马尔思,但实际上不过是个摆设性的象征,并没有多少实权。而他之所以能够成为摆设性的象征,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他手里的第八军团和他在国防军里的影响力。名义上,八部是归于一统了,实际上依然是各自为政,明争暗斗。而为了建立起自己的优势,打倒对手,第八军团就成了各部优先争取的对象,什么金钱、美女、特殊待遇,有什么就送什么。几年下来,饶他第八军团是金钢石,也给腐蚀得千疮百孔了。如今的第八军团不但在遗忘八部拥有相当的威权,而且还掌握了庞大的产业,几乎是所有关乎国计民生的重要产业都有他们的涉足。参联会是出于维护遗忘部落稳定和龙襄权威的考虑,所以一直没有第八军团调过防区。以至于他们名义上顶着国防军的编制,实际上又被人看作是龙襄的私军;而在龙襄看来,这支军队虽然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但他却一直把他们当作国家的正规军看待,并不觉得他们是自己的私人财产和奴才。因此,在第八军团和当地部族产生利益纠葛之时,他也曾下过严令,要所有军官和士兵洁身之好,甚至也惩处过一些人,但久而久之,他被繁重的政务所羁绊,管理军队的时间越来越少,这就导致了第八军团的彻底腐败和堕落。而其他的势力眼看着在合众国的边缘还有这么可供制造机会的地方,自然蜂涌而至。此时的第八军团显然已经危及到了遗忘部落,乃至于整个合众国的稳定,若是将他们调走,移换防区,立马就会惹出一场泼天大乱。若是不调,继续的不闻不问,等不了多少时日,同样会引爆一场大动乱。所以,第八军团现在成一颗大毒瘤,切,会痛,不切,也会痛。

龙襄有能力管理好一个军团,甚至是整个国防军都不在他的话下。

但第八军团为什么会沦为合众国的公害了呢?

说起来还是野心作祟,让他选择了一条自己完全不擅长的路。

相比起管理军队和打仗来说,他在民政事务上顶多算个中上之才。而遗忘部落的复杂是众所周知的,除了依靠共同的信仰将他们联系在一起外,短时间内是根本没有可能实现实质性的统一的。龙襄想做到,他甚至花了大量的时间研究凤九渊的作为,想采用激进的方式来达到目的。可几年折腾下来,他才发现完全不管用,甚至还把自己给陷进去了,难以抽身。

野心害了龙襄,但野心也成就了龙襄。如果不是这一番沦陷,他恐怕永远也看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当初格兰特联邦灭亡,他率领第三军团逃回戴蒙部,就存着了创立一番千秋伟业的念头,甚至包括以遗忘部落为基础,统一大银河联邦。

几年下来,无数的挫磨让他终于看清楚了,人一辈子不是什么都能得到的,理想也必须有选择性地放弃,只有集中全部力量朝着一条路、一个目标冲刺,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要不然,最后的下场只会是累死在半道之上!

其实,在问别勒麻思儿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不过他还想听听这位年届百岁的老智者是怎么看的。

别勒麻思儿经过至少十分钟的长久沉默,就在龙襄都以为他睡着的时候,终于抬起头来,说道:“达达人有句古话:有舍方能有得。放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这都是一句至理明言。以我们自己的力量,是没有办法促使八部走向真正的统一的……”说到这里,他就开始咳,猛烈地咳,咳得肺里空空作响,咳得气都回不过来。龙襄忙让叫巫医,别勒麻思儿却摆手示意不必。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后,他道:“老臣失态了,失态了……”

龙襄道:“看来大冢宰是累了。来人,送大冢宰回去休息!”

目前别勒麻思儿走后,龙襄这才开始品味他说的一番话。

放弃,是放弃大马尔思之位还是第八军团司令长官之职呢?如果没有后来的那段话,任龙襄智谋通天也未必想得出来别勒麻思儿的真正意图。一番斟酌之后,他就明白了别勒麻思儿是想告诉他:放弃大马尔思之位,回到国防军体系里去。遗忘八部的顽固是超乎他的想像的,仅从内部是不可能促使走向真正的统一。要实现这一目标,必须从外部使力。也就是借用国防军,借用合众国的力量。只有在受到极大压力的时候,遗忘八部才会团结到一起。

而龙襄自己也是这样想的。他不但想放弃大马尔思之位,还想放弃第八军团司令长官之位,而至于是先放弃哪个位置,这里面就有学问了。

眼看着离会议时间越来越近,龙襄的脑子也是越转越快。

一番苦思之后,他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先看看情况再作决定。

进入会议频道之后,见虚拟的会议桌的两边坐满了人,大家都在小声交流着什么,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大家见他加来了,都起身行礼。

龙襄一时显得有些迷茫,暗道:“有多久没有参加军团会议了?两个月?不,好像是三个多月了吧?”他也记不太清楚了。

一眼扫视过去,见有些位置居然是空着的,脸当即就拉了下来,问道:“怎么,还有人没来吗?”

哈珀道:“是有五个没来。他们都,都回家探亲去了!”

“探亲?”龙襄冷笑道:“探亲就不能参加会议了?我怎么还是头一回听说?”

“这……”哈珀就不知道该怎么掩饰下去了。

龙襄道:“怕是被什么事,什么人给绊住了吧?”也不等哈珀回答,就喝道:“军法官,把他们的名字给我记下来,回头给我好好地查查,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哈珀见龙襄动了真火,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566 不稳定因素(四)

大家都以为会议是讨论如何应对即将布防到百节虫洞和众神殿的第二、第五两个军团的事。

第二、第五军团是国防军里最精锐的力量之一,即便是一对一,第八军团也未必有胜算,更何况是一对二,第八军团还夹在他们中间呢?

第八军团上下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只感到天都快要塌了,都在问怎么办,哈珀却说要看军团长怎么说了。

龙襄见所有人对自己还保持应有的畏惧,心下稍感平衡,道:“最近我接到不少投诉,说你们中有人在违反纪律,利用职务之便广置产业,由此而引发了不少的纠纷,可是有的?”

轰……

这句话听来既平淡又平常,却像炸雷一般炸响在了会议室里,自哈珀以下,几乎所有人都被震得目瞪口呆。

龙襄却装作没事人一般,依旧和颜悦色的,只听他道:“怎么,觉得战争结束了,和平来了,是该享福了么?”见还是没有人回答,他便点名道:“副司令长官,你怎么说?”

哈珀的额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道:“这个,军团长,这个恐怕是误传。你是三令五申过,要严守军纪,不准借着职务之便收受贿赂,置购产业。我们都是记在心里的!”

龙襄点头说:“好,好嘛,记在心里就好!”表面上看着没事,其实他的心里早寒了。以前这帮子手下是从来不敢对自己说假话的,现在是利益当前,先是有人连重要的军事会议不来参加,接着连哈珀,这个当了自己多年副手的也公然当着众将之面跟自己撒谎。由此可以看出,他们已经结成了坚固的同盟了。

“半个小时前,我才跟参联会战略规划局局长菲尼克斯将军通过话了,他跟我说了本年度的布防规划情况,也跟我说了这样安排的重要性……”才说到这,下面就有人打断道:“军团长,他们这是明摆着不放心咱们,派了两个军团来监视呢!”

龙襄依旧没有发作,只是把头垂了下去,故作倾听状。这个头一开,满会议室里都是吵嚷之声。谢远东坐在龙襄的左手边,从侧面看到龙襄的眼神是越来越怕人,就拍着桌子吼道:“像什么样?这是开会吗?安静!先听军团长说!”

龙襄站了起来,道:“这样吧。你们先拿出个主意来再说!”然后就切断了通讯。

见龙襄就这样退出了会议,顿时又是一阵纷乱,许多人都质疑起了龙襄的意图来。

哈珀好不容易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道:“想必军团长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这样,我们就按军团长的意思,先拿出个主意来。再报军团长知道!”

谢远东看着这一幕,暗暗叫道:“这些人,这些人怎么变得如此疯狂?竟然把军团长都气走了!”听着喧嚣的发言声,他只得感叹:“在利益面前,什么传统,什么军纪,什么情谊,都变得一文不值了……第八军团,这还是第八军团吗?”

龙襄切断通讯之后,恍如雕像般坐着,不说、不骂、不问、不怒、不惊,机要参谋没料到会议这么快就结束了,正准备问情况,以便作好必要的记录,但龙襄的神情却令他不寒而栗,直到龙襄开口说话之前,他都没敢问出口。

半个小时后,龙襄终于改变了一下坐姿,轻咳了一声道:“没什么事。你下去吧!”机要参谋看得出来此时的龙襄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还是听他的话,最好不要问为什么,若是他一旦爆发出来,恐怕将会摧毁一切。

机要参谋才出去,龙襄就让侍者去传大祭师。

天还没有黑,龙襄以大马尔思的名义下达的旨意就从戴蒙部王城传向了各部。

在旨意里他说自己这几年来疏于调养,身体健康遭到重创,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担任大马尔思。他又说遗忘部落本来是没有大马尔思一职的,各部的事务都由自己的马尔思负责,为了维护这一传统,他决定退位,并把摄政大权归还各部马尔思。

众神殿血战,八部马尔思全部罹难,龙襄因率军拯救八部有功,被推举为大马尔思。从那时起,各部就再没有拥立自己的马尔思。一开始大家都没有意见,但时间一久,争斗与纠纷多了起来,就觉得还是有自己的马尔思好些。特别是在龙襄这个大马尔思不能平衡各部的利益诉求之后,这样的想法就越来越强烈。

当旨意传开之后,竟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

第二天,龙襄宣布将戴蒙部马尔思之位传给不足三岁的侄子,又安排了一个忠诚可靠的辅佐团队之后,就宣布自己将前往秦王星治病,择日启程。

当天下午,他又以第八军团司令长官的名义向参联会递去了辞呈!

正准备前来向他报告昨天会议情况的哈珀闻讯大惊,骇然道:“这是怎么回事?军团长为什么要辞职?”谢远东隐约猜到了一些端倪,道:“这还能有为什么吗?这些年来,军团长为遗忘部落的军团的事操碎了心,他又不是铁打了,当然会生病了!”

哈珀却不相信,而在他心里,更多的是惶恐和不安。如果没有了龙襄这棵大树遮阴,他们这些污垢必藏被曝晒于天光之下,到那时,想藏都藏不住了。

若是军法部展开廉政调查,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而在第八军团中,除了龙襄之外,所有人都不具备威服众将的声望和能力,更没有调兵遣将,与合众国周旋到底的才智。是以龙襄无论如何也不能走,更不能辞去第八军团司令长官之职而置他们于不顾。

想到自己的下场,哈珀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叫来了机车,飞也似地往王城赶去。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王城的守卫说大马尔思病重垂危,已经刚刚搭乘星梭离开了。

哈珀大怒,暗说:“是你龙襄不仁在先,那也就怪不得我们不义了!”就命令司令部,立即封锁星门,不得放走任何一条星梭。

然而,司令部反馈给他的消息让他差点没有崩溃:凤舞系统拒绝执行封锁星门的批令,因为他没有接到来自参联会发布的紧急情况通报。

“该死的系统,该死的制度……”哈珀的脸气得几乎都变了形,吼道:“立即派出可靠的人赶往星门,把所有的星梭都拦截下来!”然而,没过到五分钟,司令部又向他反馈道:“……参谋长询问是什么事情。说无故出动舰队,是违反纪律的!”

哈珀骂道:“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纪律?再不派人去拦截,咱们都得一齐玩完。给我接通他!”

通讯建立后,谢远东还没有开口,哈珀就骂道:“你脑子有问题,是不是?让你执行你就执行,哪来那么多的问题?”

谢远东本来还和颜悦色的,挨了一顿骂,脸也拉了下来,道:“我是参谋长,有权知道是什么事!命令没有我的附署,系统是不会执行的!”

“又是他妈的凤舞系统!”哈珀骂道:“你知道不知道?军团长跑了!要是你不想死,就立即下命令,把他拦下来!”

谢远东奇道:“这,怎么会?”

哈珀道:“我也想知道怎么会?可这就是事实!”

谢远东愣了片刻,哈珀又骂道:“发你娘的什么死瘟呆,快下命令呀!”

谢远东心下暗恨,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道:“这样,我亲自带人去。就装作是去送行,这样也可以明正言顺地拦下来。派人去是不可能拦得下来的。军团长虽然请辞了,但参联会还没有批准,他还是第八军团的司令长官。你也不想想,哪有下属拦截长官的道理?”

哈珀这才反应过来,就道:“对,对。快去,快去,咱们第八军团的命运可就系在你的身上了!记住,千万不能让他跑脱了,要不然咱们都得死!”谢远东应了声是就切断了通讯。

然而,令哈珀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赶回司令部后,竟然看到了本该在去秦王星路上的龙襄正在听取谢远东的工作汇报。就在一瞬间,他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龙襄见他冷作,仿佛什么也不知道,问道:“白跑了一趟?”

哈珀不明白龙襄所说的‘白跑’是什么,啊啊了两声,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龙襄又问道:“昨天会议的情况怎么样?”

哈珀见状,才知道龙襄什么也不知道,忙道:“我正是去向军团长报告这事呢。他们都说军团长走了,我还以为是外出视察了……”便滔滔不绝地把昨天会议的情况仔细地报告了一遍。

龙襄道:“这么说来,你们都觉得第八军团足以维护遗忘部落的安全了?”

“是!”哈珀坚定地道:“有咱们第八军团足够了。再派多余的力量来,那简直就是浪费纳税人的钱。完全没有必要的!”

龙襄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会把你们的意见向参联会反映!”

567 不稳定因素(五)

龙襄的回归无疑让第八军团上下得到了极大的振奋。在他们看来,没有龙襄的坐镇,第八军团就是条没有头的蛇,更是没有了胆的虎,再怎么折腾,都翻不起大风大浪来。

见龙襄回来视事,最为高兴的自然是哈珀了。若是龙襄真的请辞走人了,第八军团的事务全都得由他担起来,如果出了问题,凭他的才能和智谋,断断不能支撑起大局的。到那时,龙襄固然会承担罪责,但最倒霉的自然就是他这个副司令长官,恐怕合众国建立之后的第一个死刑审判就会落在他的头上。而龙襄回来了,这棵参天的大树没倒,他们就可以继续乘凉的乘凉,发霉的发霉,腐烂的腐烂……

看着哈珀等人脸上的喜悦和谢远东眼里的担忧,龙襄当然知道他们都在想着什么,但他却没有点破的意思。

晚上,龙襄发布命令:从明天起,第八军团进行为期半个月的演习。命令下达之日起,所有人员回归岗位,军团立即进入战备状态,小队以上的兵力调动必须要他的命令,有谁敢不奉令自行其事,交军法处严审。

命令一经发布,军团的头头脑脑们忍不住都懵了,无不暗说:这是怎么回事呢?想着都好久没有演习过了,为了保持军团的战斗力,这也是该有的事。所以就没有想太多,但大家都想知道演习的科目是什么。相熟的纷纷致电谢远东询问情况,结果谢远东说他也不知道演习科目!

午夜前夕,参联会通过了龙襄的演习申请,并给予了相应的授权。

龙襄这才公布了演习的第一轮科目:保密!

当看到这个科目时,大家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龙襄要暂时保密,不公布演习的科目到底是什么,但经谢远东解释之后,才知道演习的内容就是‘保密’!

保密?怎么保密?保什么密?

又没有预案,这个又该怎么演习?

哈珀实在搞不懂演习这个科目有什么意义,就去问龙襄,龙襄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你不觉得保密是军人除了作战能力之外,最质要的基本素质吗?”

哈珀道:“可是,这用得着演习吗?我们加入军队那天就被灌输要严格保守军事机密。这么多年过来了,哪怕是做梦都不敢忘记。”说到这里,他心念一动,忍不住问道:“莫非军团是发现了什么?有人刺探我军的机密不曾?”

龙襄道:“有这样的事吗?你不觉得,现在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演习的规则了么?再问下去,我可就要下令罚你出场了!”

哈珀忙道:“这个,其实我也是替大多数弟兄来问的。毕竟大家都觉得不解嘛……”

龙襄道:“记住,这是演习,演习就相当于一场真正的战争。在这个时候,只有执行命令的,没有质疑命令的!”说完,就埋头处理公务,不再搭理哈珀了。

哈珀凝视了龙襄良久,他实在是拿不准龙襄到底是要干什么,这次的演习是不是别有用心,如果是,他又会怎么做?琢磨了半晌,也不得要领!想到龙襄的智慧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比得了的,了不起只有叹了一口气,走了。

出得门来,见林广平正巡视了回来,就叫道:“林队长!”

林广平忙立正,敬礼,道:“副司令长官好!”

哈珀问道:“怎么,军团长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感觉怪怪的?!”

林广平茫然道:“有吗?我只知道军团长的身体是越来越差,前天晚上还呕了好多血。你别看他面上没什么,其实,都是装出来的。”说到这里,摇头叹了口气。

哈珀一惊,道:“怎么会这么严重?没看医生么?”

“看了,是戴蒙部的巫医看的。说,说……”

见林广平吞吞吐吐的,哈珀就道:“说什么?”

林广平道:“副司令长官,我说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要不然军团长定然得罚我!”

“放心!”哈珀拍着胸膛保证道:“我这也是关心军团长的身体!他可是咱们第八军团的擎天之柱,要是有什么意外,咱们可怎么办?你说是不是?”

林广平点头道:“是呀,是呀,军团长可万万不能有事。巫医说,军团长是被人下了毒,至于是什么,一时半会分析不出来!”

“什么?”哈珀的脸当即就青了,眼里的恐惧之色当真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真切切的。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质问道:“下毒?这,这怎么可能?你这个警卫队长是怎么当的?”

林广平无奈地道:“我们何尝不想时时刻刻把军团长保护得好好的?可,问题是戴蒙部规矩特多,那个王城有好多地方我们都不能去。有人要暗害军团长,咱们也没有办法防住呀!”

哈珀显然有些乱了方寸,急道:“不行,不行。去,让卫生部来人看看,检查一下到底中了什么毒。千万不能拖了,千万不能拖了……”说着,就要倒回去找龙襄。

林广平忙拉住,道:“副司令长官,你,你这是干什么去?”

“找军团长呀!”

“哎哟,我的副司令长官耶,你刚才不是答应了不说么?”

“我是没有向别人说呐?”

“你这就去找军团长,他还不知道是我说的?”

“嘿,我说小子,你知道轻重不?军团长的健康可事关我第八军团的生死存亡,你……”

林广平忙道:“行,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但你千万不能告诉军团长,说是我告诉你的!”

哈珀看着他,点了点头道:“好吧。”

龙襄见他又回来了,奇道:“怎么,还有问题?”

哈珀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斟酌了半晌,才道:“对了,军团长,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上周咱们军团都进行了健康体检,就你和警卫队的没有了。你看,现在有时间,要不要我让医生来给你看看?”

龙襄盯着他,问:“我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劳累过度了些!你也知道,遗忘部落的事情既繁重又复杂,几年下来,我也没怎么休息过,自然有些吃不消。放心吧,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哈珀道:“军团长,身体才是本钱,这可是马虎大意不得。再说,内政上的事情我负责,就这么说定了!”便启动了通讯器,呼通了卫生部,让他们立即派人过来为军团长体验。

龙襄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道:“行吧,那我服从命令就是!”就不再说话,继续埋头做事。

第二度从龙襄办公室里出来之后,哈珀由不得焦虑了起来。若龙襄真的中了毒,还是那种无药可解的毒又该怎么办呢?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参联会必然另行委派第八军团司令长官。他接任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但也不排除让其他更有资历的老将出任。

但不管是哪一种,对于第八军团来说,都是灾难性的。

因为:若是他接任,威服不了众将,再加上利益的牵扯了纠葛,必然生出乱子。只要一出了乱子,那第八军团背后的这些破事、臭事和丑事都将被彻底地曝晒于阳光之下,包括他在内的所有高级军团以及绝大多数中级军官恐怕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若是换作其他的将领来接任,将会有两种结果:要么被第八军团制服,成为他们的傀儡头领,要么把事情掀将开来,闹出个天下大乱。

而龙襄若在,一切都有他顶着,凭着龙襄的特殊身份,不管是参联会还是总督察院,恐怕都不敢轻易地对第八军团发起调查吧?只要合众国方面有了顾忌,再拖上几年,他们羽翼一旦丰满起来,也就不必再顾忌什么了!

林广平见他蹙着眉头苦思,便走上来问道:“怎么样,军团长知不知道是我说的?”

哈珀摆了摆手,没有理他,继续思考自己的问题了。林广平觉得奇怪,也就没有再追问。

体检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当哈珀看着军团卫生部部长那张惊恐得都变了形的脸时,当即就意识到林广平说的是真的了,便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卫生部长哆嗦着说:“副司令长官,这,根据初步的检验结果,这,恐怕不准确……”

“到底怎么回事?!”哈珀忍不住吼了起来。

“依据血液检验的结果来看,军团长好像,好像……”

“好像怎么了?”

“中毒了!”

“中毒了?”

“是,是……我想可能是化验过程出了问题,我已经命令他们迅速复检,最迟,最迟明天早上就会有结果!”

哈珀立时就有种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将要落下来的恐惧感,问道:“是什么毒,什么毒?”

卫生部长道:“不,还不知道。合众国的病毒库里面没有收录这种毒素的样本,暂时还没有办法分析出来!”

“那,中了这种毒会有怎样的结果?还能活多久?”

“这个……”卫生部长道:“生化科正在对病毒样本进行培养,暂时,暂时还不知道……”

“你他妈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哈珀怒骂道:“那要你有什么用?”

卫生部长道:“副司令长官,我,我也不想……”

哈珀知道骂他们也没有用,便道:“明天,明天天黑之前,必须给我找到解毒的办法,要不然,要不然有你好看的……”说完,便恨恨地走了。

哈珀刚走不久,林广平就来了,他问道:“老李,都按军团长的命令办了?”

卫生部长老李在林广平前再不像刚才面对哈珀那般畏怯,先是从容地招呼林广平坐下,然后笑道道:“怎么,你小子还怀疑起我执行军团长命令的决心来了?”

“不过是白问一句!”林广平嘻嘻笑道:“我就是怀疑我自己也不会怀疑你老李呀。我跟军团长多少年,你跟军团长多少年?这有得比吗?”

老李叹了口气,不无自豪地道:“是呀,军团长还是格兰特联邦第十三舰队第二大队大队长那会子,我就已经是队里的医官了。这一算起来,竟然已经过去了快12年了。你说快不快?那会子,你小子还在基础学院里泡妞吧?”

林广平道:“军团长现在是什么人都不敢相信,却唯独对你是毫不隐瞒,老李呀,这样的信任,可是羡慕死我了!”

老李道:“羡慕?等你也跟了军团长12年之后再说吧!”

林广平问:“对了,你手下的这些人可信么?”

老李道:“大多都不可信,但我可以保证不会有问题!”

林广平道:“这样就最好。”

林广平要走,老李拿出一盒东西道:“这个给军团长!”

“什么东西?”林广平揭开一看,见是三株上好的人参,还经过了特殊的密封处理,便道:“看样子好像是地球来的?”

老李道:“你小子倒是识货。不错,长白山野参!军团长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到底是劳累过度,身体虚了。拿这个给他熬汤,每次切一小段,每天睡前一次。可不要忘了。至于怎么熬,就不用我教了吧?”

林广平道:“行!你忙!”就走了。

看着林广平的背景,老李的眼里萦绕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来,深得让人发寒。

但林广平并没有直接把人参给龙襄熬汤。从卫生部回来之后,他就去向龙襄报告情况。龙襄听完之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拿起那盒人参看了看,问:“他是这么说的?”

林广平道:“是!”

“那你收好,但先不要动它!”

“军团长是说……”

“以你看来,这人参如何?”

“连中品都算不上。顶多不过20年左右的参龄!”

“不错,我龙襄是什么人?戴蒙部的王子,什么样的参没见过?什么样的参没吃过?哼,亏他还好意思说跟了我12年,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林广平一惊,道:“军团长是说……”他下面的话还是没有说完,龙襄就打断道:“我什么也没有说!”便继续埋头做事了。

568 不稳定因素(六)

第八军团里,还有多少人是清白干净的呢?

龙襄不知道!

因此,他选择了怀疑所有的军官而相信所有的士兵。

士兵才是第八军团的根,一棵大树,要蛀也是先从叶子和枝干被蛀起,根永远是最后烂掉的。演习开始之后,他委任了身边的一名警卫去接管了军法处,让他召集军法处得力的人员暗中搜查有关副司令长官哈珀的贪腐证据。

他知道在这些人之中,哈珀是个头,要切除第八军团的毒瘤,那就只有先从哈珀动手。若是公然下令缉拿哈珀,必然会引发震动,既而导致第八军团出现动乱,甚至连整个遗忘部落也会被波及!

在第八军团的事情上,他的选择不多。若是甩手不管,一走了之,一旦第八军团将来事发,他一样逃不脱干系,辛苦拼搏了十多年的军旅生涯也会因此划上句号。

要怎样才能切除第八军团里的毒瘤,又不引发大规模的动乱,还能保证自己不受牵连呢?

在外人看来,这似乎不太可能,但龙襄却觉得还是有办法的。因此,他才决定亲自动手,把第八军团这团又脏又臭的乱麻给理顺了,理清了,翦除所有不稳定因素,让他们既不会危害到遗忘部落,也不会波及到整个合众国,更不会因此影响了自己的一生。

菲尼克斯不是战略家,他只不过是个完美的执行者。他布出来的棋局,都是原道宁早就规划好的。智能机器人若真有这样的本事,恐怕这个世界早就被他们统治了吧?

这倒不是龙襄小看菲尼克斯,而是他能清醒地认识到:这样的国手布局,在整个合众国里只有原道宁才拿得出来,甚至还处处透露出原道宁那果敢决杀的气势。

经过一番分析,龙襄就发现,棋局是布好了,但还有颗最重要的棋子没有落下来。

这是颗什么棋子呢?

就是他自己!

也就是说,局势的演变全系于他一身,是好、是坏,还是又一场大战,就得看他龙襄怎么选择了。而菲尼克斯顶多算是促使他作出选择的另一颗关键性棋子罢了!

在看透这个棋局之后,龙襄确实作出了选择,但他不是选择成为棋子,而是选择成为控制棋局,将这原道宁布下的这盘棋下完的那个人。但他也清楚,原道宁本来的意图也是这样的!

原道宁是在试探他!

想到这样,他又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原道宁的年纪比他还小,但不论是见识、智谋还是气魄,都胜出他一筹,这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野心!

他龙襄的野心是为自己,为私!

而原道宁的野心是为天下,为公!

一公一私,高下立判!

原道宁为什么要试自己呢?

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这个宇宙里唯一能对他形成威胁的人。

今时今日,任何人在得知自己被原道宁当成了对等的对手之后,都会感到无上的自豪。龙襄也是!

如此自己通过了原道宁的试探,那么,自己就将会成为继他之手,执掌国防军最高权力的人。如果自己通不过,那就将成为合众国统一之后最大的敌人!

何去何从?

龙襄已经作出了选择!

而要怎样下完原道宁布下的这局棋呢?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自己拿起刀子,切掉自己身上的毒瘤!唯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智谋、胆识和气魄。

他清楚地知道,第八军团一旦离了自己,将什么也不是,经不起打,成不了事,唯一的作用就是祸乱遗忘部落,祸乱新生的合众国。

要怎样才能翦除第八军团的祸乱之源呢?

龙襄选择了从哈珀入手!

哈珀跟了他的时间远比卫生部的老李更久,还是自己把他从一名普通的参谋一步一步提拔起来的。能坐到第八军团副司令长官的位置上,哈珀唯一要感谢的人只有他龙襄。而正是他龙襄的疏忽,给了哈珀腐败堕落的机会。所以,要根治第八军团的问题,那就只有先从哈珀下手了!

原本他还有其他的选择,比如从中下级军官开始入手,一级一级地查往上查,那样可以保全大多数的中高级军官,也不至于让第八军团受损太严重。但那耗时太久,时间一久,必然生变。因此,为了尽快将危及合众国安全的不稳定因素根除,他只有忍痛对哈珀下手。

成大事必须有所牺牲。而哈珀也必须为他的堕落付出该有的代价!

公然逮捕必然遭遇众将的质疑,既而引发意想不到的后果。更何况自己这个军团司令长官是没有权力直接逮捕副司令长官的,因此,他必须找机会查到哈珀贪腐的证据,然后秘密地向参联会申请逮捕令,并在众将都不在或是不知情的情况下,先将他逮捕,然后再趁机控制住四个舰队的指挥官。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够重新完全地控制住第八军团。只有绝对控制住了兵权,才能从容地解决所有问题。

有人就说了,不是有凤舞系统么?可以把所有的战舰锁死,然后再挨个挨个地查,岂不是把问题都解决了?

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于简单和天真了些。

要知道第八军团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某些军官的作风问题,而是牵涉到一盘政治大棋了。

若是将所有的战舰锁死,一个一个地查,请问要查到什么时候才能查清楚?而整个遗忘部落只有第八军团守卫,若是在这时候出现了动乱,请问怎么办?是解锁战舰,让所有被怀疑的对象却镇压呢还是等一切都查清楚了后再去管遗忘部落的动乱?

因其,要在顾全遗忘部落乃至整个合众国稳定的前提之下解决第八军团的问题,可供选择的路很少,而龙襄无疑是走了最正确的一条。

两天之后,龙襄就下令第一舰队向百节虫洞方向机动,第二舰队向众神殿方向机动,第三和第四舰队原地待命,演习科目将会随后发布。

命令刚刚下达,他就让机要参谋去通知哈珀来开会。

他这是要下手了!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下手呢?

其实道理不值一哂。

首先,经过三天的‘保密’演习,整个军团上下所有人肯定都被折腾得满头雾水,不明白这‘保密’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怎么才算结束,又是以什么标准来评定演习地成绩。而那些心中有鬼的军官因为和外界失去了联系,不免隐隐担心起了自己的命运来。当‘保密’演习结束之后,他们才发现什么事都没有,肯定会松了口气,也会因此放松警惕。而这时候,龙襄再下达一道让他们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机动命令,在不会引起他们怀疑的同时,自然会更加地令他们犯嘀咕。要知道百节虫洞和众神殿是在相反的方向,两支舰队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机动,请问能够达到怎样的演习目的呢?就在他们把心思从怀疑龙襄演习的用心转移到演习地本身之上后,自然会忽略掉龙襄的某些行动!更何况,在演习之中,通信都是被管制的!所以,龙襄有充足的时候来拿下哈珀,并从他的嘴里掏出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来!

哈珀也搞不清楚这样的演习有什么意义,但他已经不再怀疑龙襄安排这场演习是在针对他们了。而是尽量展开自己的才智,评估龙襄的布置在战术和战略上的意义,要不然等龙襄一问到,自己嘴巴一张,什么也答不出来,那才叫好笑呢。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副司令长官嘛!

哈珀赶到司令部的时候,一切如常。

见参谋长谢远东正和林广平说笑着,便道:“聊什么呢?军团长还没到?”

林广平和谢远东都向他敬了礼,林广平道:“军团长正在制定第二阶段的演习纲要,一会儿就到!”

哈珀嗯了一声,对谢远东道:“怎么,你堂堂参谋长也不知道第二阶段的演习科目?”

谢远东一直在疑惑龙襄布置这场演习的目的,特别是在看到今天的命令发布之后,他就更怀疑了,见哈珀问,他就笑道:“怎么,套我的话?保密,懂么?”

哈珀笑了起来,指着他道:“对,保密。咱们这些人呐可真是的,当兵都当老了,竟然把这条最根本的都忘了。现在我才明白过来军团长安排这场学习的意义,对于咱们来说,再没有比懂得保守军事机密更重要的了。要不然迟早会被敌人有机可趁的!”

谢远东心里暗自冷笑,面上却呵呵地道:“看来副司令长官是深有感触?是不是准备在一会儿的会议上所军团长说说?”

哈珀道:“说是肯定要说的。而且我还认为,这样的演习以后有必要经常举行。要时刻在将士们的耳边敲响警钟,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你觉得呢?”

谢远东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该予以怎样的置评,嗯了一声后,就见龙襄走了过来,忙立正敬礼。

龙襄见他们到了,便点了点头道:“走吧,开会去!”

三人一进入小会议室后,林广平的人就控制了整个司令部,并管制了通信。

568 不稳定因素(七)

会议的开场白出乎了哈珀和谢远东二人的预料。三五中文网

龙襄先是笑着问他们是喝茶还是白开水,谢远东说白开水,哈珀先说不用了,见谢远东要了白开水,就说他也要白开水。龙襄就倒了两杯,还亲自递到他们面前。谢远东坦然地说了声谢谢,哈珀则受宠若惊地站起来,连连说怎么敢当。

龙襄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回位置上,道:“卫生部的老李你们都认识,知道他在第八军队服役多少年了吗?”

哈珀一口就答了出来,道:“12年了,再过7个月,就该得13年啰!”

“不错,12年了!”龙襄颇为感慨地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呀。想那会子,我才刚刚升任格兰特联邦第十三舰队第二大队队长。”

哈珀呵呵地笑道:“我还记得是因为老医官迈克.哈尔斯退役了,后勤部门就把老李给调了过来。当时他来报道,找不着办公室,还是我带他去的呢!”

龙襄点头道:“是呀,当时是你带他来见我的。我还记得,当他看到我的时候,显得相当吃惊!”

“不要说他吃惊了,我也吃惊。军团长刚来第十三舰队那会子,是在第二大队担任参谋组长吧?我还只是个上尉参谋,看到你那么年轻,我就想:嘿,这小子是打哪来的呢?走的是谁的门路?一开始,我们组上的几个人都不服你,可在开展了几次业务之后,大家就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龙襄淡淡地一笑道:“什么五体投地?不过是由明面上的不服转为暗地里的不服呗了。老谢,你说呢?”

谢远东明显感到气氛诡异之极,却又说不出诡异在哪里。见龙襄问自己,心下越发的奇了,笑道:“那会子我还在总参当科员呢。我都是军团升任了第十三舰队的指挥官之后才调过来的!”

哈珀立即道:“你哪里知道,我跟军团长都14年了,当时在第二大队共事的几个人就只有我和军团长在了……”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显得有些伤感。

龙襄怪笑了一声,道:“是呀,14年了,我今年44岁,你比我大4岁,也48岁了。再过五个月零七天,你就该49岁了吧?按你们的传统,该是做大寿的时候了!”

哈珀忙道:“做什么大寿呢?到时请军团长和几个老兄弟聚聚,尽尽意思也就得了!”

龙襄端起了白开水,道:“乔尼,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在背后支持我。www.65txt.com为了我的事业,为了咱们的第八军团,你放弃了很多很多。来,我敬你!”说着,端起装满白开水的杯子,向哈珀致意。

哈珀也觉得莫名其妙地,端起杯子道:“军团长,可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寿的。我也知道自己在军事上的才能有限,能给你打好下手,这也是我一辈子最大的成就了!”

“好!”龙襄叫了一声好,和哈珀碰了一下杯子,然后仰头就把满杯滚烫的白开水全喝了下去。

哈珀和谢远东见状,大惊道:“军团长,这,要不得呀……”都上来拦,可哪里还拦得住。

龙襄推开他们,哑着嗓子道:“我没事,你们坐下!”见二人不坐,就大吼道:“坐下。这是命令!”二人浑如遭到雷击,呆傻在当场了。

龙襄满脸的凄凉和苦涩,把玩着手里的杯子道:“14年呐,人一辈子有多少个14个?”哈珀已经看出龙襄的不对劲之处来,心下又是惊又是惧,哪里还敢接话?

“以前的乔尼.哈珀就像这白开水,一眼看下去清清白白,好似没滋没味,但常喝对身体最好!”

哈珀一听这话,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得精光,差点没当场瘫软了下去。

“我一直是那么的信任你,比相信我自己都还相信。真的,乔尼!以前我是一身心地扑在军事之上,军政、后勤全都不管,因为有你,我放心,而你,也没有让我失望,咱们领导之下的军团也因为我们的无间合作,挺过了格兰特联邦灭亡之灾,挺过了怪物肆虐为患的那几年,挺过了所有最艰难的时光。我一直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是绝对走不到今天的……”说到这里,龙襄的双眼竟然红了,泛出了泪花。然后,就见他猛地举起手里的杯子,狠狠地砸向了哈珀,哈珀躲闪不及,被砸中了额头,哐当一声,陶瓷的杯子粉碎。龙襄像发疯的猛虎般扑了上来,拎起被砸得晕头转向的哈珀,吼道:“你为什么要变,为什么?为什么变得这么贪婪,变得这么的堕落?为什么?你要钱,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你要权,我也可以给你;你要美女,我戴蒙部上下任你挑选。可是,你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为什么?”

哈珀似乎还没有醒过神来,喃喃地叫道:“军团长……”

龙襄再挥起巴掌,一气抽了不知道多少个,直到打得哈珀那些白胖的脸完全肿了起来,嘴角往外溢着白沫子,这才停了下来。喘息道:“你自己要贪也就罢了,却还把整个第八军团给捎带了进去。然后你又怕事发了自己没有靠山,就想方设法地把遗忘部落也给拖也进去。这样一来,你有事,第八军团就有事,第八军团出事,遗忘部落乃至于整个合众国都会给拖入混乱和战争的深渊。好,真的好,如果不是这件事,我还从来不知道你这样的智谋!以前真的是小看你了!”

哈珀乞怜地看着龙襄,含糊地说:“不,不是,不是我……”

龙襄嘿嘿地冷笑道:“我知道这不是你有意干的,但今天的局面却是你一手促成的!你让我,让整个遗忘部落没有退路。你让第八军团崩溃在即,你让遗忘部落随时会陷入动荡,你让合众国极有可能再次陷入分裂和战争的深渊。乔尼.哈珀,你就是个千古罪人!”

听着这一连串的可怕罪名,哈珀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你跟了我14年,老李12年,你们都是好样的。你想把我死死地绑在你们的利益链上,脱不得身,好永远为你们服务。老李想趁机把我毒死,制造混乱,以便他的人有可趁之机。真不敢想像,第八军团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群魔乱舞!这里面到底还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哈珀答不出来了,龙襄就将他丢开,扔在椅子里,道:“我会查清楚,我会的!”然后叫道:“林广平!”

林广平推开门进来了,道:“是,军团长!”

“把他给我带下去关起来。记住,看牢了!”

林广平显然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点也不意外,叫进来两个人,加起哈珀就走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谢远东一震,这才记起自己还在里面。

他很想知道,龙襄会怎么处置他!

他没有腐败,也没有受贿,更没有和什么复杂的势力相牵扯,从来都是干干净净,堂堂正正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龙襄的眼神,他就觉得害怕!

龙襄走到他身边,道:“我知道你跟他们没关系,你很洁身自好,很懂得维护军人的尊严和荣誉。但是,这几年来,你有那么多的机会,为什么不向我报告?”

谢远东咽了口唾沫,道:“军团长,我,我不敢!”

龙襄一怔,似乎在品味着这句话的意思。良久,他才道:“好吧,我明白,你不敢。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但我不会原谅你!”

谢远东低下了头。

龙襄背过身去,道:“去吧,履行起你参谋长的职责来。”

谢远东站了起来,望了望龙襄那高大的身影,只感到前所未有的重压。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又没有勇气开口。他暗暗地对自己说:“身为军人,最可怔的行为就是怯懦,我不能,我不能……”他迈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只感到短短不足十米的距离,仿佛成了自己这辈子里所走过的最长、也是最艰难的一段路程。

终于走到了门边,手也搭在了门把子上,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量,让他终于转过身来,道:“军团长,我对不起你!”

龙襄不解地嗯了一声。谢远东道:“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一直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参与进去了。但是我把自己知道的,都向参联会作了报告!”

龙襄回过身来,眼神精湛,他盯着谢远东,问道:“你向参联会报告了?”

谢远东挺起了胸膛,道:“是。我怕……”

“你怕我想割据遗忘部落自立?你怕我把第八军团当成了自己的私军?”

谢远东点头道:“是。我还怕你会因此而掀起遗忘部落和合众国的战争……我更怕跟着我们那么多走,历经无数次生死才走到今天的士兵们再去送死!”

龙襄走上来,用力地拍着谢远东的肩膀,道:“如果是这样,那你就不怕为自己的怯懦感到羞耻,因为在这之前,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然后又说:“身为一名合格的军人,你做的是正确的!我原谅你!所有的将士们也都会感激你!”

570 不稳定因素(八)

听着这句话,谢远东哭了。

龙襄道:“人就是这样,得经历了好多事之后才会明白自己的路到底该怎么走。那几年我是迷茫了,要不然第八军团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又说:“或许,你还在冥冥中帮了我。如果没有你把情况向参联会报告,那么我们今天面临的形势恐怕就不是这样了。说不定我还真的会收拾起那份侥幸之心,向合众国发起争霸战争呢?”说到这里,他忍不住苦笑起来,怅然道:“毕竟,我确实有想过成为宇宙之王的念头!”

谢远东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望着他那张磐石般坚毅的脸庞。

“好了,去吧。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我们去解决!”

谢远东的心这下才落了下来,行了一个有生以来他认为最标准的军礼,这才果断地拉开了会议室的门,迈开轻快的步子,昂首挺胸的去了。

直到两天之后,龙襄才以通告的形势告诉全军,副司令长官哈珀因为操劳过度,突发心脏病,累死在了办公室里。

哈珀在第八军团里的影响是毋庸置疑的。将士们得知他的死讯,无不悲哀!参联会在得到龙襄的报告之后,也中止了正在召开的会议,宣布为这位在合众国建立过程中作出过极大贡献的将军默哀一分钟。

就这样,哈珀以一种大多数人都想不到,但又荣耀的方式走完了他的一生。

事后,有人质疑哈珀是龙襄杀死的。龙襄没有否认!至于哈珀到底是怎么死的,一直到龙襄死他都没有说出来。或许是他认为没有必要说,也或者是别有苦衷!

因为哈珀的死,演习提前结束。所有中高级军官立即放下手里的事务,赶到司令部,为这位把自己一生都奉献给了军团的当家人送行!

当天的仪式搞得很既庄严又隆重,不但第八军团的重要人员都来了,遗忘部落也派出了代表参加,就连参联会,也在仓促间派出了代表参加。

追悼会结束之后,送走了遗忘部落的和参联会的代表,龙襄命令所有人留了下来,召开追思会。

追思会召开了三天。三天里,他已经悄悄地把第八军团绝大部分重要的职位都换了人!就在他动手的时候,参联会下属情报局、通信联络局、战略规划局等部门也展开了行动,极力控制住遗忘部落和第八军团的局势,尽最大的努力保证其不恶化下去,并将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

龙襄为哈珀的死是极尽哀荣,搞得是轰轰烈烈,人尽皆知。但在哀荣的底下,他却是手段迭出,快、狠、准地对所有有可能影响到第八军团稳定的因素下手。

三天后,追思会结束。按事前的安排,各舰队的指挥官们将会返回驻地,重新执掌起军事来。

如果他们真的就这样回去的话,就会发现他们的指挥官名义虽然还在,但兵权已经被架空了,如此一来,必然引出大乱子。

要怎样才能控制住局面呢?

龙襄把他们召集起来,当着他们的面道:“我们之中有人出了问题!”

问题?

会场里的人无不纳闷,但又心怀忐忑,纷纷问他是什么问题。

龙襄道:“就在昨天,我通过特殊渠道获得了很多非常重要的消息,它指证我们中的某些人做了不该做的事!”环视了一眼众将之后,他道:“本来我不该在这时候把这件事情提出来的,但是,为了不至于让个别人的行为影响到整个军团的团结和稳定,我必须采取行动!”

听到龙襄说采取行动,下面许多人都无不倒吸了口冷气,眼见他们就作势要鼓噪起来,龙襄冷哼一声道:“现在的一切还在我的控制之内,我希望你们能够向我坦白。若是你们继续装糊涂,妄图混淆过关,那我就帮不得你们了!第八军团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不想它出问题,更不想它因为你们的问题而彻底地垮掉。给你们一个小时,好好地想想!”说完,就走出了会场。

这时,会议室里的二十多号中将级别的高级指挥官们才知道会场早被司令部的警卫队控制了起来,就连通讯也被管制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哀声叹气的,好不茫然。

见四个舰队所有的高级指挥官都被关在了这里,大家心里莫不有个想法:一两个,两三个人有问题直接拿下就了事,何必搞得这么婆婆妈妈?所有人都有问题的话,那这可就不是一般的问题了。都说法不责众,若是把会场里的人都给处置了,第八军团要不了多久就得垮掉。而龙襄才说了不想第八军团垮,却又要大家交待问题,交待什么呢?这里面就有得文章可做了!

一个小时里,这些平时熟得不能再熟,一见面几乎就有说不完的话的指挥官们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全都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着会议室的门被拉开,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扫向了门口。

进来的人不是龙襄,而是警卫队长林广平,他朝大家敬了个军礼,道:“请第三舰队参谋主任黄华中将跟我来一下!”

黄华站了起来,问道:“干什么?”

林广平道:“军团长要见你!”

黄华哦了一声,乖乖地跟着去了。

不到十分钟,黄华回来了。见大家都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他心下虚得简直像踩在了万丈悬崖之下,多一阵风就会被吹下去似的,忙道:“那个,军团长就是叫兄弟去问了问军务,什么事也没有,没有……”

很显然,没有人信他的话。

林广平又进来了,点名叫了第二个人去。

一个小时里,林广平进出五次,叫走了五个人。每个人回来都说是问的军事,别有其他的问题,但其他的人都不相信。

第二个小时结束后,会场里总共有一半的人被点名去见了龙襄。而没被点名到的那一半人,都莫名其妙地慌了起来,无不额上见汗。

第12个回来之后,林广平就再也没有来了。直到天黑,会议室的门也没见有开过。所有人都在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终于,在电子时钟走到七点的时候,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林广平,也不是龙襄,而是身着黑色制服的军法处官兵!

领头的许多人都认识,原本是龙襄身边警卫队的三名副队长之一,叫许俊杰。此时他不但穿着军法官的制服,还佩上了两朵金花的中校肩章。也就是说,这个前几天还不区是区区上尉副队长的家伙一转眼就连任两级,成了军法处执行科的主管了。

谁都知道,这些穿黑衣服的家伙到哪哪就没有好事没生,此时他们走了出来,所有人无不惕然恐惧,瞪大眼睛看着,不知道谁会被他们点名带走。

许俊杰展开一份名单,木无表情地念道:“克里斯蒂亚诺.斯特恩、肖恩.穆里奇、钟涛、柯一明,因怀疑你们行为失当,泄露军事机密,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这是军法部(参联会下属的五个一级部门,分别是作战部、后勤部、军法部、军官部和军政部,对将军级别以上军官进行调查,需要所以编制的主管将领得军法部申请调查令,获得通过之后,才能进行调查。)签署的调查令,请过目!”

这四人全是第一舰队的,克里斯蒂亚诺.斯特恩是指挥官,肖恩.穆里奇和钟涛是副指挥官,柯一明是参谋主任,而且他们四人刚才都没有被点名叫去,这一转眼间就全军覆灭,由此可见问题的严重性了。

四人当即叫嚣了起来,说他们是被诬告的,要见军团长申诉。

许俊杰哪里听他们叽歪了,手一摆,冲进来一队黑衣士兵,把他们强行架走了。

这是谁告的密?

被点名叫去了的那13个顿时成了怀疑了的对象,而他们自己也在怀疑是不是其他被叫去的人告了密。一时间,会场的气氛别提有多诡异了!

快到八点半的时候,龙襄终于面带笑意地来了。一进会场,他就说:“感谢诸位的鼎力相助,调查已经取得了初步的进展。现在已经八点半过了,司令部为大家安排好了住宿,就请屈就一晚上。争取今天晚上把情况调查清楚,明天再开个通气会,大家就可以回去了。都饿了吧?正好我也还没吃。就一起吧!”

吃饭时,龙襄的神情非常的轻松,谈笑自如,谁也看不出他有故意构陷的迹象。大家也很想凑他的趣,可心里都装着事,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就在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军法处的人又来了,领头的不是许俊杰,而是少将处长郭怀安。

郭怀安在第八军团内部有个绰号:黑无常,都说他是索命的无常鬼。

龙襄一见他走进了饭厅,叫道:“郭无常,你是不是听说咱们这在开饭局,想来凑个热闹?”

郭怀安最是一个和气可亲的人,脸上随时都挂着笑容,任谁看着他,都好像觉得这人欠了自己五百万没还,满脸陪笑似的赚意。

“军团长,你可是真不厚道,早知道有饭局,我打中午就不吃了,就等着你这一顿呢!”走到龙襄跟前,行了个军礼,眼睛就在菜上的菜盘子里转溜。

龙襄问道:“怎么,找我有事?”听他这一问,所有人都情不自禁下放下了碗筷刀叉,停止了咀嚼,眼巴巴地望着郭怀安。

郭怀安道:“这个,我老郭是真不想扫军团长的兴,可,可……”

龙襄也放下碗筷,道:“有什么直说,别婆婆妈妈的!”

郭怀安道:“也没什么事,就是请两位将军跟我们去协助调查。也就是佐证一下斯特恩他们有没有说谎!”

龙襄沉重地点了点头道:“行吧,行吧……”

郭怀安点了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第四舰队的副指挥官,一个是第二舰队的军政主任。熟知军团人事变迁的都知道,这两人都是第一舰队出去的人,想必也是被斯特恩他们牵扯进去了吧?

走到这一步,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龙襄这是要对第一舰队下狠手了。至于其他舰队会不会被波及到,还没有人知道!

龙襄显然已经没有心情吃饭,郭怀安走后,他借口说还有军务要处理,也走了。这样一来,大家都陆续散了!

第二天一早,龙襄就把所有人召集到了会场,告诉了他们连夜调查的结果,还说就在凌晨五点,司令部直属陆战队出动,摧毁了一个设在戴蒙部王城,有着圣十字公会背景(合众国建立之后,已经将圣十字公会定性为邪教组织,基督信仰被重新回归于基督教。)的情报机构,查获了大量的证据。龙襄还说:“……从初步破解的文件来看,这个组织妄图利用遗忘部落为基地,制造我第八军团和遗忘部落之间的矛盾,引发混乱,煽动战争,以让他们重新获得染指合众国最高权力机会!这些人简直太可恨了,竟然想以我第八军团将士的鲜血和生命来恢复他们的神权统治,是可忍,孰不可忍?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一定要引以为戒。诸位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地反思。我希望在一周之内,你们每个舰队都能拿出一份如何加强军团保密和安全意识建设的方案来!关于昨天晚上的调查结果和凌晨的行动简报我会在晚些时候发给大家。好了,就这样吧,散会。”

听到‘散会’这两个字,所有人几乎是感到如蒙大赦,心头高悬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该笑的也笑得出来了,该说的也说的出来了,该骂的,该嚷嚷的,都有了……

出了司令部,去机场乘上穿梭机,纷纷赶向太空港,再由太空港乘星梭赶回驻地去了!

看着一艘接一艘的穿梭机冲天而去,龙襄禁不住冷笑,对身边的许俊杰道:“派去监视他们的人一定要确保稳当,政治审查一定要严格。若是出了半点的差池,咱们可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许俊杰道:“是。”又问:“卫生部老李招供出来的那个人,要不要动手抓起来?”

龙襄一摆手道:“先不要打草惊蛇,这个人别看职位低,背景可不一般。先监视着!记住,千万不能让他有所察觉!”许俊杰又应了声是!

571 不稳定因素(九)

第二、第三和第四舰队的指挥官们回到岗位上之后,赫然发现他们已经失去了对舰队的掌控权。尽管老面孔大多都在,但所有的关键职位上都多了新面孔。出现这样的事,身为指挥官的他们自然很气愤,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奉命管理舰队事务的人说这些人都是从军团司令部空降过来的,是军团长亲自下达的命令,他们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

得到这样的答复之后,再笨的人也知道怎么回事了。除非是有那等被觉得逼了绝地的,不反抗就没有了生路的人才会有所动作外,其他的都老老实实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起事件发展到这一步,显然还没有完,而且才刚进入高潮。参加了这场角逐的人都知道,龙襄能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就要看他能不能在当前的基础之上稳住局势,并拿住关键的人!

当然,这已经不是龙襄一个人的事了,而是关乎合众国安危,必须要整个军队系统配合才能完成。

随着第一舰队权力系统的崩溃,与之相关的利益链也开始出现问题。先是部落内部的纷争,然后就是部落与部落之争赤裸裸的倾轧。若是再不加以制止,要不了多久,就会演变成武装冲突了。而武装冲突一旦发端,八部之间的矛盾将会空前被激化,一场大战争将势所难免。

而又要怎样才能控制住局面呢?

第一,必须得镇住出现混乱苗头的部落;第二,尽最大的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是最在背后使坏。

要完成这两个任务都不容易,但就算是再艰难,也得去做。

在将整个第一舰队系统的人全部拿下马之后,龙襄委任了谢远东临时代理第一舰队指挥官,出动一个大队的兵力,开赴出现混乱苗头的工西部。而他,也亲自动身赶往调停矛盾。

工西部与罗岩部接壤,两部之间可谓是积怨千年,在过去的一百年里,每年都会爆发战争。特别是在众神殿血战之前的那十年里,平均每年就会爆发至少3-5战上规模的战争,死伤不计其数。众神殿血战之后,怪物肆虐遗忘部落,工西部差点遭受灭顶之灾,最终在龙襄的领导之下缓过了气来,走上了恢复重建之路。

以前一直是工西部强,罗岩部弱,现在是罗岩部强工西部数弱,为了抵销罗岩部的优势以自保,工西部可谓是下了血本,搭上了第一舰队的线,方法用尽,终于让斯特恩出面,要求罗岩部不得再向工西部寻衅滋事,要不然第八军团将会介入两部之间的争端。

罗岩部自然心有不甘,最开始是想把第一舰队拉过来,但没有成功,接着又把主意打向了第二舰队,可恨的是第二舰队是收了好处不办事,罗岩部上下差点没气得疯了。就在这时,一支神秘的力量搭上了罗岩部的线,给了他们大量资金和物资援助的同时,也要他们暂时隐忍,将来有的是机会报仇。

罗岩部知道第八军团势大,在得了外援,捞了好处的情况下也不再计较。事情好像就这么抹了过去,平静地过了这几年。就在罗岩部感叹短期之内恐怕报仇无望了的时间,就消息说第八军团出现了内斗,第一舰队的所有职官全部被龙襄拿了下来,正在进行审查。一开始罗岩部还不相信,但在见到工西部也慌了之后,才知道第一舰队果然出了问题,工西部的靠山没了,当即就动员全部力量,展开了报复行动。

罗岩部先是向工西部索要与之相领的林场、牧场和矿场,工西部当然不会答应,罗岩部才不管你答不答应,先派人强占了再说。工西部没了靠山,自然没了底气,也不敢贸然派兵去夺回来,只是扯开喉咙叫屈。

而在工西部的内部,也因为第一舰队的倒台而直接促使其权力更迭——某位实力强大的长老联合几位首领杀才恢复了马尔思称号的大首领,自封为工西部马尔思。不服的长老们联合起来,准备‘勤王’。目前,双方都集结了兵力,准备动手!而自封为马尔思的某位长老为了坐稳位置,甚至派人向罗岩部说:只要罗岩部支持他成为工西部的马尔思,可以把临近罗岩部的林场、牧场和矿场都割让给他们。

眼见着工西部和罗岩部闹了起来,其他各部也是蠢蠢欲动,甚至有人眼谗戴蒙部的富饶,准备联合各部发起对戴蒙部的劫掠行动。

龙襄就是在这样的局势之下,突然空降到工西部的王城。

控制王城的正是自封为马尔思的克宁部长老撒马利。当他看到前不久还是遗忘八部大马尔思的龙襄昂首走了进来,唬得亡魂尽冒,正在举行的部族会议也因此而中断。

随同龙襄而来的就是与他形影不离的警卫队和陆战队。

进入工西部议政大殿后,根本不需要龙襄吩咐,士兵们便将所有人控制了起来。饶是工西部素来以打造神兵利器闻名于世,但面对陆战队士兵的特殊作战盔甲和突击步枪,也只有徒乎奈何的份。

龙襄直直地朝坐在王座这上的撒马利走了过去,撒马利见状,唬得滚落下来,叩拜道:“不知大马尔思驾临,工西部有失远迎,万请恕罪!”

龙襄哼哼了两声,说:“我还是大马尔思么?我怎么不记得了?”径直坐上了王座,虎视着跪在下面的众长老、祭司和首领,道:“不管我还是不是大马尔思,但我始终是遗忘部落的保护者。合众国任命我为第八军团司令长官,授我以守护之责,我就必须恪尽职守,看好这一亩三分地。嘿,嘿嘿,我前脚才说不当马尔思了,后脚你们就闹腾了起来。说,哈龙马尔思是谁杀的?”

撒马利忙爬上来,道:“是,是,马尔思是病死的,暴病而死!”

“暴病而死?”龙襄道:“什么病?有医案吗?巫医在哪?”又说:“就算是暴病而死的,你凭什么坐在王座之上?索托家族还没有死绝呢!”然后断喝道:“撒马利丧心病狂,弑杀主上,亵渎神明,着既行处死。家族籍没为奴!所有扈从者同罪!”

撒马利想哀求,却已经求不出声了。满殿的长老、祭司和首领们却抢着哀求了起来,说他们不是扈从者,他们也是被撒马利协迫的。

龙襄才不管呢,此时若不展现铁血手段,断是不能镇住局势的。

杀人的事用不着陆战队士兵,自然有反对撒马利,反对克宁部的武士去执行。

下午,由索托家族率领的‘勤王’系力量就重新进入了王城,开始清除协同撒马利叛乱弑主的家族势力。

克宁部获知大长老被龙襄处死,整个克宁家族都被籍没为奴,当即是又惊又恐,再加上一些流言蜚语的煽动,克宁部便准备集中全族力量,反抗龙襄。但他们的力量还没有集中起来,就被龙襄带来的人击溃了。随后,索托家族的军队攻入克宁部,控制住了局势。

这边的局势刚刚平息,龙襄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罗岩部。

罗岩部得知龙襄镇压了工西部的内乱,正搞不明白是何状况,就得知龙襄已经抵达了王城。

就在罗岩部上下以为龙襄也会对他们施以颜色之时,却没想到龙襄却以很礼貌的姿态求见。

罗岩部马尔思罗岩.凯兰看着龙襄的拜贴,当真是搞不清什么状况,问臣下是该前往迎接,还是直接让他来见呢?

臣下们计较了一番,说龙襄现在不是大马尔思了,马尔思亲自前往迎接肯定不合适。但他还是第八军团司令长官,是遗忘部落的守护者,派大冢宰前往迎接就足够了。见臣下都是这意见,罗岩.凯兰就依了。但在大冢宰将龙襄接下王宫来后,他还是走出议政殿迎接。

罗岩.凯兰已经年届七旬,与龙襄的父亲平辈论交。众神殿血战之后,罗岩部马尔思罗岩.乌鲁罹难,罗岩.凯兰便依祖制成为了新的马尔思。但在龙襄被各部推举为大马尔思之后,罗岩.凯兰为避讳,自请为大首领。一个月前,龙襄自罢大马尔思,各部大首领才陆续恢复了马尔思的称号。

见到龙襄在大冢宰的陪同之下朝议政殿走了过来,罗岩.凯兰远远地朝抚胸致意,扯开他那中气十足的嗓子道:“大马尔思光临,罗岩部未尝远迎,有罪,有罪呀……”

龙襄笑道:“老叔,你这不是寒碜我么?小侄已经自请罢免大马尔思了,些许旧事,不提也罢!”又道:“快两年没见老叔了,还是这么健朗,着实令人高兴呐!”

见两人相谈甚欢,龙襄一口一个老叔,罗岩.凯兰不再称大马尔思,左一个贤侄,右一个贤侄,显得极其的亲热,好像真是多年的老世交。其实,熟知内情的人都知道,罗岩部不但和工西部是世仇,跟戴蒙部也是积怨甚深,12年前,戴蒙部为了支援工西部,还和罗岩部打过一仗,弄得当时的马尔思罗岩.乌鲁重伤。这笔仗罗岩部至今还没有找到机会跟戴蒙部算呢!

572 不稳定因素(十)

进入议政殿之后,罗岩.凯兰在王座之侧设一座请龙襄坐了,道:“贤侄,远道而来,可是有什么要事么?”

龙襄道:“也就不瞒老叔了。小侄匆匆赶来罗岩部确有要事!”

“哦?”罗岩.凯兰道:“贤侄请说便是,只要老叔我能做得到的,绝不推辞!”

龙襄道:“几天前我得到消息,说老叔决定趁工西部内乱之际,出兵相攻了?”

罗岩.凯兰吃了一惊,问道:“这话从何说起?我不过是听说工西部内乱,克宁部长老撒马利弑主篡逆,人神共愤。所以决定出兵助索托家族平乱,夺回马尔思之位!”

龙襄道:“原来是这样!都说老叔想趁机灭了工西部,兼并其地,看来是谣传了!”

罗岩.凯兰嘿嘿地笑道:“谣传,绝对的谣传!”

龙襄道:“老叔有所不知,最近有好些居心叵测的势力潜伏于我遗忘部落之内,兴风作浪,妄图挑起我部内乱,好从中渔利。这事,老叔可有听说?”

罗岩.凯兰玩了数十年权力斗争的,如何看不清遗忘部落的局势,知道龙襄没有说假话,但依旧故作一惊,道:“有这事?这些人当真是可恨之极,若是将他们擒获,定斩不饶!”

龙襄道:“老叔是个识大体,有远见的人。小侄我也不瞒你:有人在背后怂恿罗岩部趁机取工西部,说这是工西部几百年来最佳的开疆拓土之机,若是错过了这次,一旦等工西部强大起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可是有的?”也不等罗岩.凯兰回答,就又道:“老叔就没有想过,工西部好取,但取了工西部,老叔就能统治得了他们么?且不要说临近各部不会答应,我这个受命镇守遗忘部落的第八军团司令长官也不能坐视不管。一旦我出兵了,请问老叔,就凭你罗岩部15个麾的兵力,能挡得住么?就算我顾全部族之谊,不出兵,参联会又岂能容忍?到那时,将第二和第五军团调过来镇压,老叔,不要说你罗岩部了,便是我遗忘八部全部联合起来,那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呀。为了一个鸡肋般的工西部,将整个罗岩部都搭了下去,老叔觉得值吗?”

见罗岩.凯兰陷入了深思,龙襄又道:“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跟老叔许的好处,想来不过是钱、物资和军火方面的支援。老叔也不想想,他们的钱再多,能够敌得过合众国的中央财政么?他们的物资再丰富,只要国防军将星门和传送阵一封锁,老叔想想,还有什么能运进来?至于军火就更好笑了。星海工业已经造出了太空母舰,顶多不过两三天时间,便可将兵力投放到我遗忘部落任何一个角落,再加上国防军强大的战力,你觉得那些人许诺的军火还有意义吗?所以呢,老叔听我一句劝,千万不要被这些别有用心者给蒙蔽了。他们的目标是把我遗忘部落搞乱,然后再把合众国搞乱,好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咱们是才经过了怪物大军肆虐之乱,人力、物力损失惨重,元气正待恢复,此时此际,正是休养生息之时,不知老叔以为呢?”

罗岩.凯兰听出了龙襄的软话里带着硬刀子,若是自己不同意他的话,恐怕立即就有场泼天之祸。更何况以他的见识,如何听不出龙襄的话才是至理明言呢?大笑道:“贤侄呀,老叔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我这些臣下,个个成天想着跟工西部那丁点子仇怨,一见有机可趁,眼睛就红了,想扑上去,把工西部给撕个稀烂。我也上了岁数,没功夫跟他们费口舌,只是让他们要慎重,慎重。好在老叔我虽然老了,但还镇得住他们,不至于真闹出什么大乱子来。”又转头对众臣下道:“龙襄之番话你们都听到了,以后还有谁敢再提出兵工西部之事,那就是妖言惑众,乱我部族,定斩不赦!”

众大臣见马尔思说得如此斩钉截铁,知道不是糊弄龙襄的,都跪下称是。

罗岩.凯兰又道:“贤侄远来,旅途劳顿,今晚老叔我设宴为你接风,可一定要来呀!”

龙襄笑道:“老叔有命,小侄岂敢不从?”

罗岩.凯兰亲自把龙襄送出王宫,又命大冢宰陪同,安排龙襄驿馆歇下。回到议政殿后,大臣们都问为什么要听信龙襄的话。罗岩.凯兰冷笑着道:“你们也就这点眼光,只看得到眼前这点好处。我只问你们:是跟那些人合作有利呢,还是跟龙襄合作有利?那些再家伙再有钱有势,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时日无多了。可龙襄呢?堂堂第八军团司令长官,遗忘八部的守护者,将来说不定还会入主国防军参联会,成为咱们遗忘部落有史以来的第一人。哼,哼哼,以前咱们是想跟他搭上线是找不到机会,现在是他主动送上门来的,如果我们不给他这个面子,你们猜他会怎样?”

下面大臣们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罗岩.凯兰骂道:“当真是一群糊涂蛋。龙襄前几天在工西部做了什么?冲进王城议政殿,几句话之下,就把叛乱的克宁部大长老撒马利和扈从者全部给杀了。克宁部要叛乱,还派人说要举众投靠我们。结果怎么样?前后不过两天时间,克宁部两麾十万人马就全军覆没!现在你们知道他为什么要撸翻了第一舰队了吧?是为了直接掌握兵力,然后控制住遗忘部落的局势!第一舰队腾出手来了,那么他就可以把跟其他各部搅和在一起的第二、第三和第四舰队给拉出来。龙襄可不是善男信女,谁要是跟他拧着来,会有什么下场你们是什么的!哈珀是怎么死的我们是心里有数,连这个跟了他14年的老搭档他都下得了手,第一舰队的那些个家伙会有什么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有人道:“伟大的马尔思,你的才智是那样的广博,难道我们就这样任由龙襄拿捏吗?他说东我们就往东,他说西我们就往西吗?”

“当然不!”罗岩.凯兰道:“你们以为今天晚上的宴会真是为他接风的么?”见他阴阴地笑了起来,众大臣才知道原来所谓的接风宴会竟然是一场讨价还价的交易会。

才没过了多会,就听武士来报,说在去驿馆的路上,龙襄遭到了刺杀,身受重伤。

罗岩.凯兰大骇,问道:“什么?刺杀?那龙襄有没有事?”

武士说:“不知道。他们的人把他救走了。据大冢宰的侍卫说,龙襄的胸部被利器射穿了……”

罗岩.凯兰暗叫了一声:“完了!”只感到一阵天眩地转,差点没倒了下去,强吸了口气,道:“快,快,叫巫医……”武士说:“回马尔思,龙襄已经被他的人带走了,飞到天上去了!”

罗岩.凯兰好不容易平息了翻涌的气血,问道:“刺客抓到了吗?”

“没有,跑了!”

“跑了?传令:关闭王城,给我搜,一定要抓到刺客,一定要……”

龙襄是被人用突击步枪射穿了胸膛,连心脏也被打得稀烂。从传统意义上来说,龙襄已经死了,但从现代医学来说,龙襄如果在两个小时内得不到救治,才会真正的死亡。

好在他是乘坐旗舰渊龙号来的,而渊龙号上有着齐全的医疗设备。在龙襄的心脏被击碎的15分钟后,他被送进了手术室。

远在司令部坐镇的谢远东得知消息之后,吓得没差点当场昏死了过去,得知已经送进手术室后,他才问道:“医生怎么说?要紧不要紧?心脏克隆还顺利吗?”

林广平抹了满头的大汗,道:“不知道。手术还在进行中!”

谢远东拍着桌子道:“快给我救,一定要救活。军团长要是有事,你们,你们……哎!”

林广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不是医生,只得在外面干等着。

四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走出来,说:“手术很顺利,没什么大问题了!”

林广平大喜道:“真的?军团长真的没事了么?”

“你担心,我们更害怕!”医生说:“好在只是被击穿心脏,要是大脑……”说到这里,医生后怕地摇了摇头道:“估计要再过两个小时才能醒过来。你也别着急!”

林广平这才舒了口气,立即把情况向谢远东报告了。谢远东的脸色这才恢复了正常,叫道:“我的妈呀,我差点没给吓死……”又道:“快,立即,去罗岩部,告诉他们军团没事。”

林广平道:“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刺客说不定就是他们派的!”

谢远东道:“你懂什么?要是军团长有个三长两短,罗岩部就是首当其冲。快去,拖得久了恐怕有变!”

林广平只得奉命。

天黑之前,龙襄醒了过来。看样子他的精神状况不错!先是问了情况,沉吟了片刻之后,就问道:“现在什么时间了?”听说已经晚上九点过了,龙襄就问起了罗岩部的情况。

573 不稳定因素(十一)

罗岩.凯兰得知龙襄无恙之后,先是谢了在天众神,接着谢了祖宗,然后就问有没有抓到刺客,一听说还没有,他就吼道:“为什么还没有?舒克是干什么吃的?告诉他,如果明天天亮之前还抓不到刺客,我就让他全家去熊山挖矿!”

武士赶紧领命去了。

尽管罗岩.凯兰已经上了岁数,尽管他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但他还是坐在日常处理政务的王帐里等着消息。

舒克是负责王城的治安官,能力非常出色,他相信舒克应该能够把刺客抓到的。

但他也在担心!

担心什么呢?

担心那些人在背后使坏。

如果龙襄死在了罗岩部的王城,那么,罗岩部将被逼到绝境,除了叛乱这条路,他们再没有可走的路了。而叛乱势必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就算最后能赢,罗岩部还能剩下多少人呢?更何况在听了龙襄的那一番话之后,他甚至对赢不报任何的希望。所以,叛乱这条路是绝不能走的!就算是龙襄真的死在了罗岩部王城,也绝不能走这一步!

罗岩.凯兰坚定了信念,思路就变得清晰了起来。一连串的命令从王帐传了出去,传到各长老、首领和祭司们的手中!

他暗暗地告诉自己:“不论罗岩部出现怎样的情况,绝不能走上叛乱这条路!”

罗岩部所有的重臣也都伺候在王帐着,等着从治安官那里传来好消息。

直到墙上的电子时钟显示已经过了午夜12点,还是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罗岩.凯兰不免有些焦躁起来,问道:“去个人问问,怎么还没有消息?”话声刚落,就听卫士在外禀报,说龙襄来了,在王宫外候见。

罗岩.凯兰一听,惊得疲意全消,站起身来,略一思忖,便道:“走吧,随我去迎接!”

龙襄才略恢复了些体力,就强撑着来见罗岩.凯兰,想必是有极重要的事了。罗岩.凯兰乘坐肩舆到了王宫门口,在侍者的扶持之下走了下来,对脸色苍白,但依旧站得笔直的龙襄道:“贤侄,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可真是吓死我了!”说着,眼里竟然泛出了两行浊泪,忙伸手拭掉了。

说实话,罗岩.凯兰这倒不是装的,而是在为罗岩部逃过了一场灭顶之灾而高兴。

龙襄道:“老叔,这大夜的,王城乱成这样,莫不是抓刺客?”

罗岩.凯兰道:“若是不抓住刺客,老叔我如何向你交待呀?哪怕是把王座翻个底朝天,生的,我要见人,死的,我也要见尸,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那个刺客!哼,想趁机置我罗岩部于绝地,这些家伙,太可恨了,太可恨了!”

龙襄道:“我也是怕局势有变,这才做完手术就来看看。一则是告诉老叔,我没事,用不着担心;二则是要老叔在这时候万不可受人蛊惑,做出不智之举来!”

罗岩.凯兰道:“贤侄呀,你有心了,你有心了!”拉起龙襄的手道:“走,外面风露重,宫里说话!”边走他边说:“还记得当年你刚出生不久,众神殿的玛雅就说‘戴蒙部的博古勒塔.埃力是上天降下来的渊龙!’。当时,谁也不知道渊龙是什么意思,今时今日看来,玛雅所说的渊龙就是指你龙襄是一条潜藏在深渊里的龙,有朝一日必然飞上九天,成为掌握宇宙的王者。”

龙襄道:“老叔说笑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稳住罗岩部的局势要紧,不管发生什么事,还请老叔谨记一条:千万不要妄动!”

罗岩.凯兰道:“贤侄放心,老叔我心里有数。”进入王帐坐下后,他又才问道:“贤侄,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安排?”

龙襄道:“只要戴蒙、工西和罗岩三部能够稳住,另外五部么,也就好办得多了。毕竟大家都能分得清是利益重要还是存亡重要,那些人能够给的,我龙襄也给得出,那些人给不出的,我龙襄等着他们来拿。如果他们还分不出轻重,那也怪不得我龙襄心狠手辣了!”

看着龙襄那凛厉的眼神,罗岩.凯兰心下一颤,暗道:“此子杀气好重!”便道:“是呀,大劫之后,对我遗忘部落来说,毕竟还是恢复元气更为重要。若是他们只为了那些蝇头小利,不顾大局,胡作妄为,我罗岩部也饶他们不得!”

龙襄道:“有了老叔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站起身来道:“这夜已深了,老叔上了年纪,还是早些安歇为要。我也有些军务要处理,就不打扰了!”

罗岩.凯兰忙站起身来相送,龙襄婉言拒绝了。刚走出了几步,罗岩.凯兰叫住他,问道:“贤侄,你可有看清刺客的长相么?”

龙襄道:“这个倒是没有看到的。不过此人枪法好,但却不知道何处才是真正的要害,必然不是经验老到的杀手。以我来看,老叔尽可以往那些身手好,箭技高的武士或者是猎人身上查!在这些人中,谁最近和从合众国来的商人或者是流浪者走得近,那就是了!”

罗岩.凯兰听了,心下却是犯疑惑,心说他怎么就分析得如此清楚呢?却见龙襄已经迈开大步走了!

王城治安官舒克查了大半夜,外地人抓了不少,但却没有一个是刺客的。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听武士来传旨意,说是马尔思召他即刻去王帐。

舒克赶到之后,罗岩.凯兰问了情况,见还是没有收获,便把龙襄说的话告诉了他,道:“你就按着这个线索去查。若是查不到我也不怪你,若是查到了,记你一次大功!”布置完这些之后,罗岩.凯兰这才去安歇。

没到天亮,舒克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刺客抓到了。

罗岩.凯兰正在床上假寐,毕竟老年人觉少,惊扰了一夜,想睡着也没那么容易。听说刺客抓住了,他就问怎么抓做的,是谁。

舒克道:“回马尔思,臣是按您的旨意去查。发现最近王宫卫队里有个叫乞力的武士与外地来交往甚密,而乞力不但武艺出众,箭技更是好得很。经过一番调查,臣还发现他非常向往达达人的枪,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弄到。臣带人赶到他家时,此人已经逃了。臣想事发之后,马尔思就下旨封了王城,他是没有机会逃出去的,想必是躲在城里的哪一处,然后就带人去搜了跟乞力相熟的外地人的宅子,果在地窖里发现了他!那家伙见咱们发现了他,还负隅顽抗,用枪杀了咱们好几个弟兄。臣见他凶悍,就命人往地窖里投放毒烟,这才把他给熏倒拿住了!”

罗岩.凯兰听了,猛地一拍大腿,道:“好,好,好!我说过,拿住了刺客记你一次大功,这样,熊山的那座矿场就赏你了。昨晚参与缉命刺客的武士通通重赏,死者重恤!”然后就命人突审刺客,说一定要查出是谁在背后使坏。

渊龙号上的龙襄也知道那个叫乞力的武士被逮住了,见林广平一脸的兴奋,他道:“迟早都会抓住了的,有什么好高兴的?”

林广平道:“可是,军团长怎么知道会是他呢?”

“我不知道是他!”

“可是,没有你的线索,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人抓住了?”

龙襄微哼了一声,道:“你也是当兵当老了的人,怎么就不知道在现代医学条件之下,只有大脑才是我们最致命的部位呢?”

林广平道:“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龙襄道:“问题?若那人是经验老到的杀手,你认为他会朝我的胸口开枪?”

林广平这才恍然而怌,说道:“所以军团长认定此人是罗岩部人,和外面的世界接触不多,不知道就算是把心脏打得稀烂了,也可以重新克隆一个的。而此人若只是普通人,必不能一枪命中。军团长当真是神机妙算呀!”

龙襄道:“你这么看?”

林广平只是嘿嘿地憨笑。

乞力还没来得及开始审,就被死在了关押的房间里。

但所有的证据都已经说明乞力是被一个叫白朗的外地人给收买了,要他寻机暗杀龙襄的。经过细查,就发现白朗也是一个有着圣十字公会背景的商人,他潜入罗岩部的目的就是寻机收买和控制罗岩部的大臣,同时他也是圣十字公会和罗岩部交易的中间人。

事发后,白朗跑了,乞力被抓住了。但在乞力被抓住后不到两个小时,又莫名其妙地死了。

经过巫医的检查,乞力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也没有中毒的痕迹,仿佛就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死去了。

罗岩.凯兰感到很恼火,叫来了祭司,结果祭司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就这样,乞力的死成了一桩不解之秘。

龙襄和罗岩.凯兰联合对白朗下发了通缉令,只要逮住了这个人,就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杀死的乞力了。

但龙襄却知道,谁也别想逮住白朗,除非是神,是地府的阎罗王。

因为白朗早在他到来前三天就已经死了。被潜伏在这里的情报局特工杀死了!

而乞力也不是白朗安排的,而是中情局的特工根据他的授意临时收买的这么一个人。若是真有人故意要杀龙襄,手里又有了那么好用的武器,怎么可能没有将他一枪爆头呢?

之所以要这样安排,还是为了慑服罗岩部,以最小的代价稳住局势。当然,龙襄也冒了极大的风险,若是那个乞力瞄准的不是他的胸口,而是他的脑袋的话,一切都完了。他之所以敢冒这样的险,还是出于对情报局特工的信任!

果然,这次的除是冒对了!

乞力也不是被什么特殊的力量弄死的,而是被情报局特工用纳米机器人干掉的,因此,不论是巫医还是祭司,都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稳住了罗岩部,接下来龙襄就要赶往临近罗岩部的第二舰队驻地。而现在也该是解决第二舰队问题的时候了!

舰队启程不久,渊龙号通信组和参联会通信联络局同时向他报告,那个人又行动了。

龙襄沉默了片刻,看了看时间,见是晚上十点,便按下通讯器,叫道:“小张吗?你来一下!”

小张叫张雪平,是警卫队三名副队长之一,今天的这个时候该他当班的。

张雪平进来之后,龙襄就问道:“各处都巡视过了吗?”

张雪平道:“是。我已经巡视过两遍了!”

龙襄嗯了一声,站起身来,从抽屉里拿出佩枪,挂在腰间,道:“叫上你的人,跟我走!”

张雪平见状,不解地道:“军团长,这,这是要干什么?”

龙襄道:“也没什么,我就是看看警卫队的人有没有偷懒!”

张雪平忙道:“我保证,警卫队从来就没人偷懒!”

龙襄道:“是吗?”拿起军帽,对着镜子戴端正之后,就走了。张雪平没有办法,只得叫巡逻一组的人跟他走。

巡逻一组的有五个人,这又是在渊龙号上,不管干什么事,都够了。

龙襄仿佛真的是在巡视警卫队的人有没有认真工作,看了一圈之后,他觉得很满意,对张雪平道:“很好,看来你平时工作很用心嘛。从明天起,你就担任警卫队队长吧!人事命令明天一早我会下达的!”

张雪平一怔,道:“这,军团长,那林队长呢?”

“他么,我另有任用的!”

想到龙襄平时对林广平的信任以及林广平那显赫的家势,张雪平欢喜之余不免感慨:人呐,还是有关系好。林广平比他小三岁,却已经是少校警卫队长了,如今再一升迁,恐怕要不了几年,就得成舰队指挥官吗?

或许是有意,也或许是无意,龙襄来到了警卫队的住宿区。警卫队一共有200人,共分成40个小组和四个大队。每天三班24小时轮流执勤,不在岗或训练,或休息,或学习,都有。

普通警卫队员是两人一个房间,一正三副四名队长都是住的单间。走到林广平的房外,龙襄便随便叫了一名士兵去叫林广平的门。

574 不稳定因素(十二)

林广平还没有睡,见是自己的手下,便问道:“有什么事?”在龙襄的示意之下,士兵道:“队长,我有个问题请教你,就耽误你两分钟!”

林广平很不情愿地开了门,这才看到门外原来不止自己手下的士兵一个人,还有龙襄,有张雪平,还有第28组的士兵,顿时呆了。

龙襄在笑,有点像是冷笑,问道:“怎么,还没睡?”也不等林广平请,就走进了他的屋子。

屋里有些凌乱,这说明林广平很不注重内勤工作。

见龙襄在打量屋子,林广平不好意思地道:“这个,这个,不知道军团长要来,都来不及收拾,乱得很……”

龙襄道:“是嘛?我好没有检查警卫队的内勤了,今晚刚好有点空,来看看。没想到大家都做得很好,就你不及格。”

林广平道:“对不起,军团长,是我疏忽了!”

“疏忽?”龙襄拿起桌上的ICT道:“怎么,玩游戏呢?”

林广平道:“这个,是,在玩《星海传奇》!”

龙襄点了点头,回身问张雪平道:“按你们警卫队的纪律,内勤检查不合格的怎么处理?”

张雪平万没料到会这样,喃喃地不敢答。龙襄虎威凛凛地瞪了他一眼,他才道:“那个,嗯,不合格的要罚关禁闭一天!”

龙襄一摆手道:“执行吧!”就往外走。

林广平恐惧地道:“军团长,我,你就放过我吧!”

龙襄道:“军队是纪律团体,犯了错就要受罚!”

张雪平无奈,只得道:“队长,这可是军团长的命令,我也没办法了!”

林广平的眼里突然暴射出可怕的恨意,从枪架上拔出佩枪,朝着龙襄一气乱射。

嗞、嗞的声响刺激着大家的耳膜,一束束紫白色的光芒闪过,龙襄的后背和军帽上被灼出了好几个小洞来,露出了里面白色的防护服。林广平见状,这才知道龙襄是有备而来的,心下又是绝望,又是恐惧。再要抬枪朝龙襄射击之时,张雪平已经将他扑倒了。

五名士兵冲将进来,死死地按住林广平。林广平还要挣扎,却又哪里能够?

龙襄回身看了看林广平一眼,眼睛里透露出的神色仿佛在说:你输了,游戏结束了!然后冷哼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林广平因为蓄意袭击军团长被关了起来。还不到午夜,整个第八军团都知道了这事。谁都不明白,这位出身显赫,又深得军团长信任,前途不可限量的年轻人怎么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来。这样一来,他不但会被送上军事法庭,遭到严厉的审判,前程也被断送了。

也有人说林广平人年轻,又是贵介公子,最近第八军团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令他这位警卫队长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以至于精神失常,所以才会因为小错受罚而心怀不忿,拔枪攻击龙襄。

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军法处没有公布调查结果之前,谁也不知道。

在林广平被捕后不久,远在格兰蒂亚的林家也被大批的警察和总督察院督察员包围,逮捕了正担任格兰蒂亚特政区行政长官的林熙成。在情报局的配合之下,多家与林家有关系的企业也被波及,许多人因为‘经济问题’被督察院请去协助调查。

在总督察院随后发布的公告中说林熙成被捕是因为经济问题!

至于是什么样的经济问题,就没有人能说得出所以然来了。

被关在渊龙号上的林广平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后悔自己怎么会那么的粗心!走到这步,他只希望家里人能够出手救他了!

两天之后,龙襄赶到了第二舰队驻地,以去汉武大学深造的名义,送走了第二舰队的所有高级指挥官。他还说,在新的舰队指挥官没有任命下来之前,他将亲自担任指挥官。

就这样,四个舰队拿下来了两个。

大局重新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中。

随后,他又下达了人事命令,将第三和第四舰队的高级指挥官交叉对换。在得到所有高级指挥官都已经启程就任的消息之后,他就下令第一舰队开赴某某区域,第二舰队开赴某某区域,然后命令军法处在全军团展开廉政审查。

完成了这些之后,他才去见被关了整整一周的林广平。

一周下来,林广平瘦了,形销骨立,眼眶深陷,青森森的胡子像乱草一样布满了大半张脸颊,看上去非常的憔悴。

见走进来的人是龙襄,林广平的眼里陡然射出强烈的恨意,旋即又平静了下来。

龙襄将一份电子文档扔给林远平,道:“看看吧,这些是从你的ICT里提取到的数据。你很聪明,通过《星海传奇》来传递和发布消息,但你不要忘了,即便是《星海传奇》也在凤舞的监控审查范围之内!”

林广平听到这席话,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这才知道自己真的完了。不过,他并没有绝望,他相信龙襄不敢拿他怎样的,因此他说:“那又怎样?你以为凭你龙襄就能奈何得了我?”

龙襄道:“杀你不过跟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我龙襄不屑于做这样的事!”

林广平心底涌起一阵怒气,道:“你……”

龙襄道:“你的父亲是格兰蒂亚特政区行政长官,你的两个叔叔,一个是国会军事预算委员会的成员,另一个更了不得,是国防军最精锐、最王牌的第一军团司令长官,更重要的是,你们家还跟凤先生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用常人的话来说,就算是原主席,也会忌惮你林家三分。可我不是原主席,我是龙襄!”

林广平这才发现,此时的龙襄身上散发着他从来不曾见过的粗犷霸道之气,相较起他平时的阴沉、谨慎和细腻,简直像换了个人。这时,他才知道,自己竟然像从来不曾认识这个跟了六年人的!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会怀疑你?”

林广平想了想,道:“现在不奇怪了。因为你是龙襄!”

龙襄笑道:“很好。我喜欢这样的回答!”他又说:“若是再早两年,或许我会选择跟你们合作。但现在么……我不会审你,也不会把你交给军法部。原主席他们就快回来了,我会直接把你交给他!”

林广平苦笑道:“你这是想邀功么?哼,把我交给谁不是一样?”

“不一样得很!”龙襄道:“你虽然聪明,也很有见识,但有些事情还不是你能看得透的。我今天来见你,就是想给你个机会!”

“什么机会?”

“把你所知道的秘密全都说出来,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姑且算是戴罪立功吧!”

林广平吃吃地笑道:“是吗?你认为我会说?你就这么小看我?”

“小看你?”龙襄哼了一声道:“我这是看得起你。如果你还有脑子的话,最好是说出来。如果你什么也不说,等我把你交到原主席手里的时候,你有想过他会怎样做吗?”

林广平想不到,所以他摇头。

“原道宁这个人有时候跟凤九渊像得很,睚眦必报。如果你把什么都说了,凤九渊会看在你叔叔林泽焕的份上向他求情,你还可以免于一死,家业说不定也可以保全。但如果你不说,你觉得以原道宁的个性,他会让你和你的家人有活下去的机会吗?那时候凤九渊非但不会为你求情,还会趁机加上一把劲,把你和整个林家拍成肉泥!”

听完这段话,林广平打了个寒噤,想了半晌,依然还犹豫不决。

龙襄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针对凤九渊,可是,你们太小看他了,真的……”说完,他就站起身来,道:“再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明天这时候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那你也就不必再说了!”说完,扭身就走了。

“等等!”林广平叫道:“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人参!”龙襄回身丢下这两个字就大步离开了。

“人参?”林广平怎么也想不明白问题怎么会出在人参上呢?人参是老李给龙襄的,而老李是圣十字公会那边的人,跟他没有关系,更不会知道他是另一桩针对第八军团阴谋的执行者。怎么又怎么会在人参上露出了破绽呢?

林广平真的想不通,完全想不通。但他也知道龙襄不可能骗自己的,也没有这个必要了。但他到底是抵不过龙襄的恐吓,当天晚上就把所知道的东西全说出来了。就这样,另一个已经快被人淡忘的家族也被牵扯了出来——陆家。

从林广平的招供可以看出,这一切竟然都是缘于对凤九渊的算计,对星海工业的算计。

这样一来,龙襄又觉得想不通了。为什么要算计凤九渊?他们不都是世交情谊么?为什么要算计星海工业?一家军火企业有这么重要吗?

是贪欲?还是仇恨?亦或是其他?

看到这些,他简直觉得参与这场阴谋的人不可理喻。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不惜把全人类再次拖入战争的深渊!

有这个必要吗?

575 不稳定因素(十三)

轰轰烈烈数百年的林家,就倒在了合众国建国之后的第一桩经济大案之中。据总督察院的调查,林熙成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受贿星元(合众国货币简称)共计1356.78亿。按星元和前联邦币1:1.5的比值,林熙成贪污受贿的总额就高达2035亿联邦币,为合众国建国以来所仅见。

事实上,林家一直以来都洁身自好,并没有贪腐的行为,但林家的所作所为造成的危害,远远超出了贪腐的危害。一旦如实公布出来,合众国恐怕立即就有一场大乱,因此,总督察院经过多番商榷,最终选择对外公布了林家所涉及的最轻的罪行。而这1356.78亿星元的金额,只不过是与林家相关的一些工程项目金额的总和。至于案件怎么审理,又怎么定罪,总督察院、国会、最高法院和参联会经过商讨之后,会拿出一个合适的口径。

林熙成在被捕的时候显得非常的淡定,仿佛早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一样。而随着调查的展开,他也向督察员展现他淡定的另一面——顽固。面对如铁的证据,他什么也不承认,并坚定要在见到自己的律师之后才会对所谓的证据予以答复。

就在林家倒台后的一周,原道宁率领远征军经由迷茫之海的蜂巢虫洞成功传送了回来。得知了发生在遗忘部落的事情之后,他立即下令召开军事会议。

首先,他让龙襄通报了第八军团的情况、遗忘部落的局势和相关事件的处理进展。出征众将这才知道在他们离开的这半年里,合众国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竟然又在全面战争的边缘走了一遭,无不感到后怕。

原道宁听完之后,他道:“龙长官,在处理遗忘部落和第八军团的事情上,你是有功的。但这些事情之所以会发生,也有你的原因,所以我们也就不讨论如何奖赏你的功劳了,现在要讨论的是如何应对林家势力和圣十字公会势力崩溃之后的遗忘部落局势。接下来是发言时间!”

原道宁的话声才落,林泽焕就站起来道:“在讨论展开之前,请允许我说两句。我是林家的人,也是靠着林家才走坐到第一军团司令长官的位置上,林家出了事,我是该承接责任的!因此,我向参联会和原主席请求辞去第一军团司令长官之职!”

大家都觉得林泽焕的请辞未免太过于牵强了。他虽是林家的人,却并不是依靠林家的势力才在圣战军里立足的。当年格兰特联邦暴发政变,陆家联合不明政治势力妄图鲸吞掉星海工业,最终在凤九渊的反击之下全面失败。而在那一场动乱当中,林泽焕和家人都被当成了人质绑架了起来,凤九渊派人好不容易才将他们救了出来,带到了秦王星。之后林泽焕一家三口就在秦王星定居了下来,再也没有回过格兰蒂亚。凭着凤九渊对他的信任和他自己的才能,一步一步地圣战军里站稳了脚,成了大家所公认了‘大哥’!林家犯事,不可否认地仗了他的势,但大家都知道这位被凤九渊称为‘林豹子’的军人为了怕人说他是靠关系坐到第一军团司令长官的位置上,最是洁身自好,行事也向来谨慎小心,深得大家的敬重和士兵们的爱戴。尽管原道宁还没有开口,大家都觉得没有理由批准他的辞职。

但没有想到的是,原道宁点了点头道:“好。我代表参联会批准你的辞职。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等林家的案件查清楚之后,第一军团还得你来带才行。在这期间,我会亲自兼任第一军团代理司令长官之职!”

林泽焕感激地对原道宁行了个军礼,退出了会场。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原道宁为什么要批准林泽焕的辞职,而原道宁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示意大家可以自由发言了。

尽管大家都提出这样那样的意见,但原道宁并没有拍板。会议结束之后,他又召集参联委员们关门商榷。而国会也在催促参联会就遗忘部落的局势拿出一个合适的方案来,最好是在保证不引起动乱的情况下稳住局面。

参联会前后召开了三次会议,直到第三天,才由原道宁对外宣布,将会在遗忘部落、室女座大星系团、秦王星、格兰蒂亚和中宇宙世界建立五个战略司令部,和两个战略机动群,专门负责区域和整个合众国的战略安全。

遗忘部落战略司令部总司令官由龙襄担任,下辖第八、第九、第十七、第二十五和第三十共五个军团。

室女座战略司令部总司令官由杨必武担任,下辖第三、第七、第十一、第十八、第二十六共五个军团。

秦王星战略司令部总司令官由原道宁暂任,下辖第一、第六、第十二、第十六、第二十七和第三十五共六个军团。

格兰蒂亚战略司令部总司令官由塔西担任,下辖第四、第十九、第二十、第二十一、第三十一和第三十三共六个军团。

中宇宙战略司令部总司令官由巴达维.海希尔担任,下辖重建之后的第二、第二十三、第二十四、第二十八、第二十九、第三十二、第三十四共七个军团。

直属军事委员会第一战略机动群由艾尔沙.波平担任总司令官,下辖第五、第十三、第十五、第四十、第四十二共五个军团和拉斐尔号太空母舰。

直属军事委员会第二战略机动群由原道宁担司令官,下连成新组建的第五十、第五十一、第五十二、第五十三、第五十四、第五十五共六个军团和乌利尔号太空母舰。

五个战略司令部都有各自的防区,将会直接负责防区内的战略防御规划。

第一战略机动群将驻守地球,第二战略机动群将驻守秦王星。

随着战略司令部的规划出台,合众国的战略核心也就清晰地体现了出来。在龙襄的正确把握和冷静处理之下,遗忘部落的局势渐渐归于平静,而参联会下属军法部也着手调查起了第八军团各级军官的贪腐事情,并准备好了对第八军团进行大换血。

那些心怀不轨者本来就是想趁着原道宁率军远征之际起事,却没料到在最后关头被龙襄挑翻了,眼见原道宁已经胜利归来,并向国会和全国公民传达了多项令人欢欣鼓舞的好消息,国民的情绪自然越发的振奋,而国家的形势也就越发的稳定了。

与之同时,宇宙和平议会也向合众国发出了邀请,并说将会按比例给予合众国共计783个议员的名额——整个和平议会已有议员9356名,一旦合众国宣布加入,那宇宙和平议员的议员人数将会超过万人。

如今的合众国再不觉得科拉米亚神秘和可怕,而在各大媒体有意识地宣传了科拉米亚的价值观和文化,对于这个相邻的陌生世界,好奇的人越来越多,都借着商业和文化的名义,开始了与科拉米亚的交流。

而随着远征的胜利,中宇宙世界的发现无疑又极大地刺激了合众国和科拉米亚的神秘,一时之间,追名逐利者几乎是蜂涌着想去那个新世界掘金。但是,除了军火方面的贸易,合众国方面暂时还不会决定向民间开放前往中宇宙世界的通道,而开放时间将会在相关法律法规完善之后再行决定。

只不过国会议员们在得知了与中宇宙世界订立的军火贸易协议之后,有人就怀疑起了星海工业的垄断地位,也有人说应该制定暴利法案,向具有垮境军火交易资格的企业征收暴利税。

经过统计之后,国会议员们赫然发现,星海工业在合众国国内军火贸易中所占的份额竟然不足40%,距离60%的垄断标准还有相当长的距离。而无回城虽然在合众国占有了高达51%的市场份额,但它却不在合众国的疆域范围之内,自然就不受合众国法律的约束。从调查统计的结果来看,虽然星海工业不具有垄断地位,但凤九渊研制的军火已经在合众国占据了88.8%的市场份额,剩余的11.2%的份额分别由十几家大型军火企业占据。

这个局面非常的令国会议员们尴尬。有人认定星海工业和无回城都是凤九渊的产业,但星海工业在合众国商业部门的注册档案里留下的却是荣子方的名字。也就是说,国会不管怎样都没有办法认定星海工业或是无回城的垄断地位,但事实上它们却确实是垄断了合众国的军火市场。除非是凤九渊自己站出来,承认星海工业和无回城都是他的产业,那么,垄断法案就会生效,合众国将有权对星海工业进行分割。

凤九渊才没那么傻呢。早先就是防备着合众国建立之后会对他的星海工业下手,所以才把星海工业写到了荣子方的名下。而无回城地处合众国之外,不受法律的约束。若是合众国为了保护本国兵器工业,对无回城下达禁令也无妨,到时他凤九渊再以他或者是南馨的名义完成无回城在合众国的合法商业资格注册,垄断法案依旧奈何他不得的。

576 元凶(一)

原道宁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把林家的情况告诉凤九渊。他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处理完积压的日常事务之后,他向总督察院提请近视林熙成。

林熙成在牢里的日子过得是既坦然又悠闲,谁也看不出他像犯天泼天大案的样子。

通讯建立之后,他一见对方是原道宁,眼里还是明显地掠过一道惊惧之色——听说有人要探视他,他还以为是林林泽焕,却没料到竟然是这个冷脸。

“林泽焕已经请辞了第一军团司令长官之职!”原道宁的开场白永远都是那么的直接,没有任何的客套,他道:“你觉得他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林熙成的面颊牵了牵,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用表情来表达心情。原道宁似乎非常的有耐心,林熙成不开口,他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耗了许久。最终,林熙成在原道宁刀子般锐利的目光注视之下,终于妥协了,他说:“他错了。我们的事跟他没关系,他犯不着这样矫情!”

原道宁道:“是吗?在你看来这是矫情?”

林熙成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他知道原道宁看穿了他的想法,只得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道:“他这个人就这样,一辈子都唯恐自己装得不够清高!”

“他能继续装下去,你呢?”

“我……”林熙成苦笑,然后又是一声长叹。

“不单是你,不家你的儿子。他还年轻,还不到30岁,原本该是前途一片大好的!”

林熙成的脸色开始不自然起来,极不友好地盯着原道宁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们不是已经掌控了一切吗?难道还要我说什么?哼……”

原道宁道:“那些是总督察院的事,我不会过问。我只想知道的是,你们林家赫赫数百年,不家什么没有的,为什么还要掺合到这件事情里去?”他说的这件事情就是指林家和站在林家身后的庞大利益集团一起算计、坑害、谋夺星海工业和掀起合众国战争的阴谋。

林熙成哼了一声,似乎不屑于回答。

“从你们的布局来看,显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星海工业刚刚崛起之时,先生就由陆家牵线,跟你们林家建立起了合作关系,如果没有先生,想来林家也已经毁灭在了格兰特联邦灭亡的战争里了吧?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一次又一次地阴谋算计,真的让人想不明白来。”

“呵,还有你原总司令官想不明白的事?”林熙成嘿嘿地道:“都说你是这个宇宙里最聪明的人,什么事到了你手里,都能被看得清清透透的。这次你怎么就想不明白了?”

原道宁道:“想不明白就是想不明白!”他的回答也很干脆,但答完之后,他又说:“我很愿意却猜想:林家、陆家还有其他的什么家族势力,就是那个奥斯曼投资银行的成员。但你们的所作所为又跟奥斯曼投资银行素来的行事风格迥异,有时候甚至还背道而驰。我承认我聪明,但不是聪明就对所有的事情了若指掌的,我不是神!”

林熙成道:“你很好奇?”

“是!”原道宁又很干脆地答道:“我确实很好奇。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我愿意用你儿子的命来跟你交换!”

林熙成哈哈地笑了起来,仿佛在讥笑原道宁太过于天真了。原道宁平静地看着他,任由他笑而一言不发。笑罢,林熙成才问道:“我想不明白,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就不能问么?”

“你原道宁最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你绝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

“人有时候总会有例外的!”

“但在你原道宁身上不会有例外!”

“这么了解我?这么看得起我?”

“不,我既不了解你,也不敢看不起你,我只是相信我自己!”

“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意为我解开心中的疑惑了?”

“能让你小小地难受一回,这也算是我的胜利吧?”说完,林熙成又笑了。

原道宁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道:“好吧,既然你这样……原本我是很想跟你达成这笔交易的,也对你报了极高的期望。你也知道,我是唯一能够保住林家不被毁灭的人,我也正是想利用这个条件来跟你交易的。没想到你的选择是这样!”

林熙成道:“走上我们这条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生也好,死也罢,也就是那么回事!”

原道宁道:“好吧。探视至此结束!”就切断了通讯。

当原道宁的全息影像在面前消失之后,林熙成的心里突然涌起了巨大的恐惧,这才知道自己并不像说的那样把生死看得无所畏。他还是怕死,而且非常的怕,更怕他的儿子林广平也因为这件事情而死无葬身之地。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墙壁,林熙成只感到心脏在骤然间被人拽紧了,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脑袋又胀又疼,耳朵里嗡嗡作响,汗水像雨滴般滚落。

“怎么会这样?一切都算计得好好的,怎么就会在一夜之间完全改变了呢?”林熙成趴了下去,利用椅子的尖角顶住疼得快要令他昏倒过去的心脏部位,然后拼命地喘息着,暗想道:“是怪龙襄吗?不,不是的!尽管龙襄的反击非常的到位,几乎是处处命中了要害,但那算不得什么的,对于全盘计划而言,就算丢失了遗忘部落也不会因此而全军覆灭。那问题是出在哪?所有的人,所有的棋子,明的,暗的,全都被摧毁。是谁对我们掌握的这么清楚,是出了叛徒吗?还是我们的行动早就落入了他们的监视?”

越想,林熙成就越来越想不清楚,心脏的疼痛就越来越猛烈。他强忍着没有呻吟出声,暗暗叹道:“可惜呀,早知道该跟原道宁达成交易的,这也不会令我损失什么,还能,还能……”刚想到这里,大脑里突地像被雷击了一般,所有的念头,所有的感觉,所有的……全都停止了。

监视人员见林熙成突然瘫在了椅子里,心知出了问题,一边呼叫医护人员,一边忙跑进来查看。

当他把林熙成从椅子里扶起来的时候,见到这个原本还好好的人整张脸全紫胀了起来,呼吸微弱得可怕。

经过一个小时的抢救,林熙成到底是没有救活,因为心梗塞和突发脑溢血,死了!

就算是林熙成死了,也无碍调查的推进。

但对原道宁来说,就不是这样了。林熙成一死,他就无从得知这些人为什么苦心积虑地要谋害凤九渊了,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办法从一个完整的层面勾勒出这些人为什么要做出危害合众国安全的举动来。

人是高等智慧生命,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而对于一个利益团体而言,目的性无疑会更加的明确。谁也不会因为无聊或者是单纯的喜爱而发起一场如此大规模的阴谋。尽管总督察局和参联会下属情报局已经掌握了许多重要的线索,但原道宁还是没有办法凭着那些把这个阴谋完整地串连起来。

有时候他在想:这一切是不是原本就是针对凤九渊的呢?

但仔细地斟酌,又觉得不可能。

凤九渊的出现才不到10年。10年之前,凤九渊还呆在那个叫诺拉都的偏僻星球上,过着穷苦而又潦倒的日子,外界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随着他走出诺拉都,凭着他在军火设计上的超人天赋,开创了一个又一个神奇。

而这场阴谋也就是从那时候展开的。

在原道宁看来,这些利益集团都掌控着庞大的社会资源,拥有久远的历史传承,不可能为了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军火天才而大动干戈吧?这既没有必要,也不值得的!

可他们不但做了,而且还在下都在进行着。那不计成本,不惜牺牲的投入令原道宁想一想都觉得心惊。

若是为了报仇,这得有多大的仇恨?

若是为了利益,岂非是超出了掌控整个合众国都还在巨大的利益?

他推测不出这些都是为了什么。本指望林熙成能够给他指明关窍的,却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突发心脏病和脑溢血死了!

看来,只有把一切都告诉凤九渊了。或许,凭着他那让人永远也无法捉摸透的思维,可以看出这里面的端倪。更何况,他是这些阴谋的直接受害者,也是参与者!

在他跟龙襄交流了一番之后,第二天林广平也因为‘精神崩溃而自杀了’!

参联会军法部和总督察院的联合尸检报告说明林广平确实是因为压力过重而导致精神崩溃,最后趁着看守人员不注意,夺枪射烂了自己的脑袋而死的。

有了这份报告,就算真正的林广平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也不是真的林广平了,因为大家都知道,被合众国法律所承认的那个林广平已经死了。

龙襄派了许俊杰,以前往军法部学习的名义,秘密押上林广平,去往了秦王星。

两个月后的凤凰界中京。

朝廷刚刚为皇太子郁非举行完周岁庆典。

凤九渊看着已经能够在地上乱爬的小家伙,笑得是合不拢嘴。

抓周仪式正在举行。在小郁非的周围,摆着有印玺、笔墨纸砚、算盘、金凤币、宝剑、经书、珍玩、胭脂、吃食和战舰模型等东西,凤九渊、杨芸和思菊分别拿起东西逗他来拿,可他就是呵呵地笑着在地上乱爬,没一样沾手的。

凤九渊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骂道:“小兔崽子,你要把老子折磨到什么时候?快,来老子这里拿战舰,乖,来拿,你要是拿了,老子的产业就是你的了!”

思菊笑道:“哟,敢情他要是不拿,就不是他的了么?”

“不拿?”凤九渊道:“不拿就表示他不喜欢,给他还不得败了?”

杨芸道:“我可是不希望非儿还走你的路。来,儿子,来拿这个,以后别学你父皇,要当个好皇帝!”她拿的是印玺,还是凤九渊日常所用的宝玺。

小家伙看着温润的玉玺,仿佛真的动了心,爬了过去,捧在手里,坐下来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就往嘴里送。杨芸忙道:“不能吃,吃不得的……”凤九渊哈哈大笑道:“好,好,有老子的气派。当什么好皇帝也比不起把皇帝一口吃了来得强,小家伙,是老子儿子……”

思菊笑道:“莫不成他不咬宝玺就不是你的了?这是什么话!”

杨芸也说思菊说得对。

没料到小家伙跟玉玺‘决斗’了一番后,没有分出胜败来,四下了瞅了瞅,竟然朝凤九渊伸出了手来。

凤九渊不解这小家伙是干什么,问道:“是不是要老子帮你?”小家伙吖吖地叫着,显得非常的不乐意。凤九渊这才看到他的目光盯着自己手里的战舰模型,顿时大喜道:“乖儿子,你是不是要这个?”便把战舰模型递了上去。

小家伙接着,竟然用战舰模型敲打起了宝玺来,唬得杨芸赶紧抢了过来。小家伙顿时就哭了!

凤九渊见状,当即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差点没有回过气来。

杨芸一边哄着小家伙,一边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凤九渊道:“你没见么?他是用战舰来敲这个印,跟我一个脾性。好样的,好样的……”

杨芸见他高兴,也只是白了一眼,不再说话了。

抓周仪式就这样结束了。

近日无甚大事,凤九渊正想着一家子前往栖霞山去消暑的,就听雷顿来报:“夫人来了!”

凤九渊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还问:“谁来了?”

雷顿说是夫人,还特别强调是南馨夫人,而且还带着小馨一起来了。

凤九渊当真是又惊又喜道:“她们来了吗?来了吗?在哪?”

雷顿道:“据蜂巢基地那边传来的报告,估计十天之后就会到!”

凤九渊激动得浑身发抖,道:“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总算一家子都团圆了。”便立即传旨,让礼部安排迎接仪式。

杨芸听思菊说是凤九渊的夫人,神情不免黯淡了下来。

577 元凶(二)

礼部扔给了凤九渊一个大难题:这位南馨夫人的名份是什么?

按礼说,南馨是元配,才该是真正的皇后。可如今正式册封的皇后却是杨芸,济阳公、理藩院尚书的女儿。

如果承认杨芸的皇后名份,那么南馨又该是什么呢?妃子吗?这显然不合礼制,更不合传统。

凤九渊也犯了难,若说南馨也是皇后吧,那将杨芸置于何地?若是南馨是妃子吧,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了?要自己自己跟南馨结婚六年,就让他在合众国空等了四年之久。打从内心深处来说,凤九渊觉得自己最对不起人的是南馨!若既不给皇后的名份,也不给妃子的名份,就叫她南馨夫人,岂不又让人觉得堂堂元配妻子反成了情妇姘头一类的了?

早知道就不把事情闹这么大了。现在已经搞得满朝皆知,就等着自己给南馨一个名份呢。

见思菊幸灾乐祸地偷笑,他就道:“有什么好笑的?快帮我出个主意!”

思菊道:“我可没什么好主意。”又叹道:“我现在都是自身难保呢,哪里管得上你了?”

凤九渊以为她担心自己的地位,便道:“你这是什么话?咱们不是说好的么?”

思菊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说什么?”见凤九渊还没有反应过来,便道:“当初我从秦王星把你劫走,夫人不知道该有多恨我?如今见着我了,岂有不报仇的道理?”

凤九渊一想,果真是这样,便为难地道:“这个呀……你放心,我就说不是你劫的我,是我自愿跟你去的。这总行了吧?”

“你当夫人那么好骗?”思菊道:“她的才智你清楚,我也有数。”

凤九渊为难地道:“难不成你说怎么办?不让她来么?”

“我可没这样说!”思菊道:“说得我好像是个妒妇似的!”

凤九渊连忙陪笑道:“我可没有这样的意思,是你自己误会了。你还是快帮我想个主意吧。这人已经来了,若是没有个合适的名份,这笑话岂不是闹大了?”

思菊想了想道:“鸡都有下双黄蛋的时候,你为何就不能有两个皇后?”

凤九渊一想,道:“这,行吗?万一那些大臣拿祖制来说事怎么办?”

“你啥时候在乎过祖制了?”

“我自然是不在乎!”凤九渊道:“可这明明是件喜事,我可不想因此而弄得大家不高兴。”

思菊道:“这次你就放心吧,我朝历史上封了两位皇帝的皇帝可是不少的,更何况南馨夫人已经生育过了呢?就算大臣们觉得不合适,但看在小馨公主的面上,也绝不至于跟你为难的!”

凤九渊这才悟了过来。按凤凰界的传统,公主可是凤凰神降生,是带凤凰界福祉的人,在信仰上,公主的身份可比皇子还尊贵,因此,出于信仰方面的原因,大臣们也不至于反对凤九渊立两个皇后的。但南馨没有生育,而凤九渊又想立她为皇后,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问了起居舍人曾子越后,凤九渊就下谕回复礼部,说南馨也是皇后。

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要迎接皇后和长公主,仪式自然不能马虎,可时间只有短短的几天,完全不够。经过研究之后,内阁决定不搞什么仪式了,待新皇后驾临之日,满朝官员前往跪接就是了。

再隆重的仪式,也比不上承认皇后的地位来得隆重。因此,内阁还建议正式册封小馨为长公主!

凤九渊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十天看似很短,但对凤九渊来说,却是异常的难熬。一开始他还试着跟南馨发去通讯请求,令他惊讶的是,南馨乘坐的星梭竟然被物理送信了通讯接口。

这是他娘的怎么回事?

凤九渊向蜂巢基地询问,结果他们也说不清具体情况。

凤九渊就忍不住暗想道:“难不成是妹子想给我个惊喜么?”想着这又不像南馨的性格,即便是想给他惊喜,至少也会让蜂巢基地不给他发来通讯呀。这里面莫不成藏着什么问题?

凤九渊是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这样一来,十天就变得更难熬了。

思菊见他每天都像热锅上的蚂蚁般不自在,终于忍不住问道:“又怎么了?是心里钻了只猫进去呢还是脑子里进耗子了?”

凤九渊道:“既不是猫,也不是耗子,而是多了一个想不通的问题!”便把南馨的星梭通信接口被物理关闭的情况说了,问:“你说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思菊是个聪明人,略一想,果然发现这里面有问题,道:“这确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你觉得有问题吗?”

凤九渊一想到去了合众国的大天尊,就不免一阵心惊肉跳,脸色都青了。生怕十天后到来的不是活生生的南馨,而是一具尸体。越想,他就越害怕,哆嗦着向长驻于鬼摩界的巴达维发去了通讯,先是问他知不知道南馨到来的事。巴达维说知道。凤九渊又问他合众国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事情。巴达维是智能机器人,智控核心里没有植入说谎的程序,更何况他所面对的还是他的创造者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

凤九渊见状,就断定合众国发生了大事。想到自己的猜测,当真是五内俱焚,当真惨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知觉渐渐恢复了,但大脑里依旧混沌一片,眼皮也沉重得撑不起来,脑海里还浮现着一幕幕可怕的恶梦。他努力想摆脱,可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就在他感到自己快要崩溃的时候,有个娇嫩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妈妈,爸爸在动,爸爸在动……”

这个小女孩是谁?她在叫谁爸爸?

凤九渊的注意力一瞬间全被她吸引过去了。

没过片刻,不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了脸上,掀开了他的眼睑。闻着手上那熟悉的淡淡的香味,就算是眼瞳还不能聚焦,他也知道是谁了!

刹那间,不知道从哪里涌起来一股力量,让他猛地一挣而起,一把将身前的人抱住,也不管那人是不是南馨,他就叫道:“妹子,妹子,是你吗?是你吗?妹子……”

只听南馨咯咯的笑声响了起来,道:“就这么怕我死了么?你放心,小馨才这么点大,我才舍不得死呢!”

只是刚才那个小姑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妈妈,妈妈,我要爸爸抱,我要抱……”凤九渊的视线渐渐恢复,看着有人小姑娘坐在床头,就一把揽了过来,凑到眼前,仔细地看了起来。

待看清了之后,他却是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眼前的小馨,赫然就是九疑的微缩版呀,长得近乎90%的相似。

南馨还没有开口,小馨就问道:“爸爸,你笑什么?是不是我长得很漂亮呀?”

凤九渊狠狠地在粉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道:“是,你漂亮,你是天底下了漂亮的!”

“是吗?”小馨显然不相信,道:“真要是这样,那以后你就只准要我和妈妈,不准要其他的女人了!”

凤九渊一怔,转头看着南馨,只见南馨脸色通红,斥道:“小孩子家家的,乱说什么呢?”

小馨横了南馨一眼,道:“我是小孩子,可我没有乱说!”说完,别过脸去,甩给了南馨一声冷哼。

凤九渊只是嘿嘿地讪笑,道:“好,好,小馨乖,以后我只要你和妈妈。来,亲爸爸一个!”

小馨道:“我不亲。”

“为什么?”凤九渊问。

“你先亲了妈妈我再亲你!”

凤九渊又笑了,揽过南馨,道:“妹子,谢谢你把女儿带得这么大了……我对不起起。来,亲一个!”朝着南馨的嘴唇吻了过去。没想到南馨别过头,推开他道:“孩子还在呢。”哪知道小馨去拍着手道:“不嘛,不嘛,我要爸爸亲妈妈,我要……”南馨这才红着脸从了凤九渊。

将小馨抱到大腿上坐下后,凤九渊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也不知道从何开口。摸着小馨的脸蛋,先是盘算了一下小馨几岁了,接着突然开口道:“我可是真怕你们出事了,成天提心掉胆的,吓得够呛。”问南馨道:“你干嘛把通讯接口给关了?想给我惊喜也不至于这样嘛?小馨,你说是不是?”

南馨还没开口,小馨就道:“星梭上有坏人,原叔叔说了,不能让人知道咱们把他带来见爸爸了!”

凤九渊骇然,道:“你们,原道宁那小子不会把大天尊给抓住了吧?”

南馨一愣,道:“大天尊?大天尊是什么人?”

凤九渊道:“大天尊么……”又不怎么该怎么解释,就道:“那你们带谁来了!”

南馨还没说,小馨又抢着道:“我知道,我知道……”

凤九渊问道:“你知道?那你告诉爸爸,那个坏人是谁?”

“他姓林,叫林广平。妈妈说他们林家忘恩负义,全都不是好东西。”

听着小馨那又娇又嫩的声音,凤九渊当即就呆了。好半晌才问道:“林广平?是不是搞错了?”在他的脑子里,只记得自己初次去林家拜访,那个夸夸其谈的少年,却是怎么也不能把他跟坏人联想到一起去。

578 元凶(三)

南馨本想把林家的事告诉凤九渊的,但见小馨在,就道:“回头再说吧!”没料到小馨不干了,非要南馨现在说。南馨没办法,只得简要地说了一下林家的情况。

换作以往,凤九渊恐怕早就跳了起来,此时怀里抱着孩子,而且小馨还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仿佛在猜想着他会有什么反应似的。

凤九渊好不容易压住胸中翻涌的怒火,嘿嘿地道:“好呀,真好……我到现在才明白,原来当年算计我的竟然就是他林家,陆家不过是摆在前台的傀儡罢了!”

见他就要激动起来,南馨忙道:“好了,事情都过去了,犯不着生这些气!”抱过小馨道:“来,小馨,咱们去睡觉了。好不好?”

小馨立即就挣扎了起来,嚷道:“不,不,我要跟爸爸睡,我要跟爸爸睡……”凤九渊抱过小馨,道:“别担心,我还控制得住自己!”吁了口气,便和小馨聊起了天来。

小馨一个劲地跟凤九渊说着这几年里她和妈妈的事,说着说着,凤九渊也就忘了林家的事,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当父亲的快乐中去了。小丫头的精神特别好,一口气说了两个小时也不见累,最后还是见凤九渊打起了哈欠,她才道:“妈妈,爸爸累了,咱们睡觉吧!”

凤九渊抹着眼睛上的泪花,道:“谁说我累了?来,继续……”小馨却坚定地摇头道:“不,我要早睡早起!”便下床找鞋子,还问哪里可以洗脸漱口。

凤九渊深以为异,暗说:“这小丫头,才五岁多一点就懂得这么多了?”道:“你先坐着,我叫人打水来给你洗漱!”喊道:“思菊,叫人打水来!”

思菊在外间应了一声,不过片刻,就有宫女端着水,拿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

小馨一点也不怕生,落落大方地任由宫女们服侍。洗漱完毕后,换了身睡衣,爬起凤九渊的床上,抱着凤九渊的脖子亲了一口,道:“爸爸晚安!”又回身对南馨道了晚安,就钻进了被子里,不过片刻功夫,就鼻息均匀,显是已经睡着了。

凤九渊奇道:“嘿,这简直成了机器人了,想睡着就睡着,了不起呀!”

南馨拉起薄薄的被子,给小馨盖好了,道:“她吵着要跟你睡,你就得负责把被子盖好,要是明天感冒了,我可是不依的!”凤九渊道:“莫不成你不睡觉了?”

南馨道:“我自有我睡的地方,你这张床我是睡不起的!”

凤九渊就站了起来,道:“这话又怎么说?”也不等南馨答,就问道:“现在小馨也睡了,你告诉我,林家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南馨很干脆地道:“不知道!”

“不知道?”凤九渊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南馨道:“我怎么就知道了?你倒是好得很,丢下老大的烂摊子,不声不响地就跟人跑了,跑这来当皇帝。也不想想,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一边要支撑起无回城,一边要掌好星海工业,我容易么?”

凤九渊心下一阵刺疼,揽住南馨的肩膀道:“我也知道你不容易。其实我何尝想当这个皇帝了?可又丢不开手……好了,你也洗洗睡吧。明天我亲自去问林广……”‘平’字还没有说出口,整个人好像中了术法一样,呆住了。

南馨见状,知道他又想起了重要的事,道:“还这样,老是一惊一乍的,也没个正形!”

凤九渊也不应她,叫道:“思菊!”

思菊闻声进来,道:“是!”

南馨看着思菊,眼神有些怪怪的。思菊也感觉到南馨在看着她,不敢抬头。

“去,传旨给凤卫,让他们派人监视太傅师若般!”

思菊大惊,问道:“监视太傅?”

凤九渊道:“怎么,有问题吗?”

思菊见有南馨在场,也不便反驳凤九渊,只得道:“是,奴婢遵旨!”便去了。

反倒是南馨奇道:“太傅师若般?为什么要监视他?”

凤九渊的脸色冷得可怕,他道:“你自然不知道,师若般就是林远雄!”

南馨大吃一惊,道:“这,怎么可能?林远雄不是已经死了么?”

“死了?”凤九渊哧地一声冷笑道:“真要是死了就天下太平了!哼,我真没有想到,他玩了一招金蝉脱壳,却在背地里策划着这些勾当。了不得,当真是了不得呀!”越想越觉得不安,对南馨道:“你先陪小馨睡吧,我还得去办点事!”呼通了雷顿,便往外走。

南馨见状,就知道他是要去见那个师若般,便道:“你何必这样冒失?等问过林广平了再去见他也不迟呀!”

凤九渊一想,就道:“好,那我现在就去见林广平!”

南馨没法,只得由着他去了。

去见林广平之前,雷顿把相关的详细资料都给凤九渊看了。凤九渊对于大局的把握和原道宁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之上,再者他也没有心思去仔细研究这些门门道道。胸中有个大概的了解之后,就让雷顿把雷广平带来!

林广平一看到雷顿,就知道凤九渊来了,当即紧张得很。

凤九渊失踪了好几年,谁也不知道去了哪,但林家上下却清楚得很。

雷顿还没有开口,他就问道:“怎么,凤九渊要见我?”

雷顿道:“是,先生在舰桥等你!”

林广平道:“我一直在想,他们会把我带到哪去?原本是这样……走吧!”

凤九渊看到林广平的那一刹那,就发现这个当年的林家少爷已经彻彻底底地蜕变成一个合格的军人。尽管身为阶下之囚,但他的身躯依旧挺拔,走起路来昂首阔步,自有一番气势。在未见到他之前,本来觉得有很多话要说的,可见到他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问的了。

“坐!”见林广平像根柱子般杵在自己面前,凤九渊觉得有些别扭。

林广平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坐了下来。

凤九渊想了半晌,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开场白,他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

“你当然知道的!”林广平道:“如果走到这一步你都还不知道,那你也就不可能活得到今天了!”

凤九渊苦笑道:“我不知道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呢?”

“随你怎么体会吧!”

凤九渊叹道:“难怪原道宁想不明白,难怪他想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权力终究还是大多数人追求的终极目标!”说完,站起身来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林广平道:“我还有以后么?别玩猫捉老鼠的那一套,没意思!”

凤九渊点了点头道:“那好吧。要是呆得烦了,有什么新的想法了,可以随时告诉我!”说完,就走了!

是呀,一切都是为了权力。

林家之所以要在背后狙击他,不是不图谋利益,而是为了图谋更大、更多的利益。

第二军团覆灭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他死了对谁最有好处。在这之前,他一直认定是大天尊。但在得知了林家的事件之后,终于恍然而悟:师若般是林远雄,又是凤氏庶出后裔,自己若是死了,岂不是对他最有好处?林家当年废尽心机地狙击他,无辈就是想除掉他这个凤氏的嫡裔子孙,谋夺星海工业也是为了压制他施展才能,以免被凤凰界所注意到了。最终凤九渊是突出重围,不但成功让星海工业成为最耀眼的的军火厂商,也打倒了所有的敌人,站在了左宇宙世界的巅峰之上。此时,林家已经不可能再掩盖得住他的光芒了,所以只有改变策略,转而在凤凰界开始布置,以图能够扭转局面。

只要把这个关窍悟通了,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原来,所有的根子,都在凤鸣宫和无极殿里的那张椅子上。

他不稀罕这个皇位,却是有人稀罕。他不想坐,有人却是费尽心机都想坐上来。

既便把一切都解开了,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师若般就是那个最后的大坏蛋!尽管他不喜欢师若般这个人,但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非常有才能、有见识的人,也是一个对朝廷、对国家非常用的人。担任太傅以来,教给了自己许多有用的东西。他很想找出些疑点来为师若般开脱,但惜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师若般,指向他才是制造所有混乱的元凶。

越想,心下越堵,不由停下了脚步来,望着满天的繁星,对雷顿道:“你相信这一切都是太傅策划的吗?”

“我相不相信不要紧,重要的是太傅承不承认!”

“哼,铁证如山,就算他不承认又怎样?”

“你觉得太傅是那种虚伪矫饰的人吗?你觉得他是一个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罪过的人吗?”

“你在帮他说话?”

“不,我只是觉得就算是所有证据都已经指向了他,但如果他还没有亲口承认是他做的,你就不能给他定罪!”

凤九渊知道这是合众国的基本法制精神,便道:“好。那咱们现在就去太傅府上,我就倒要亲耳听他是怎么为自己辩解的!”

579 死(一)

才走到半道上,思菊就发来通讯说:“太傅师若般殁了!”

殁了?

殁了就是没了,也就是死了!

怎么死的?

病死的,还是遭暗杀死的?

大前天还见着了他,硬朗得很呢,不可能是病死的吧?

那是遭到暗杀了?

可是以师若般的武技修为,除非是修为相当高的修行者,普通的刺客是断断奈何他不得的。

莫不成是觉察到东窗事发,自杀了么?

凤九渊是越想问题越多,心下也就越发的不安,道:“是不是又要起事非了?”雷顿没有接话,凤九渊就说:“走,赶快去看看!”

师府是一片灯火通明,门首已经挂上了白花,门神也封了,远远地便能听到哀哀的哭泣之声。凤九渊心下大凉,暗道:“师若般就这样死了吗?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死呢!”打马冲到门首,翻身跳下马背就往里冲。负责迎宾的下人也不及看清来人是谁,就扯起嗓了喝道:“有客到……”

师若般的棺椁已经停在了大堂里,估计这里便是灵堂了,因为人死得匆忙,灵堂也还在布置当中。

凤九渊冲进去,凑到棺椁前一看,见里面是空的,一愣,问道:“人呢?”

好多下人都不认识他,只是拿眼睛打量着他,仿佛在暗说:“这人是谁呢?怎么比当家的主子都横了?”

见没人答,凤九渊吼道:“人呢?人在哪了?”

下人见他发了怒,才答道:“还没入殓呢,这会子正在后堂安灵……”凤九渊听这样说,转身就往后堂跑去。

师若般没妻室子嗣,府中的下人都是宗政府派来的,听说他死了,一个在礼部当主事的隔房侄子先赶了过来,为他奉灵送终。这会子,神殿的法师正围着师若般的尸首做着安灵仪式呢。

凤九渊冲将进去,见已经穿戴整齐的师若般躺在床板之上,神情安详,仿佛就像睡着了,哪里像具尸体呢?

下人们见他冲了进来,都上来拦,凤九渊吼道:“滚开!”抬脚就踹。他这一动手,下人们就嚷了起来,叫人的叫人,抄家伙的抄家伙,骂的骂,乱作一团。

正在奉灵的师若般侄子师肃起身走了出来,喝道:“乱什么?乱什么?”却见到随侍凤九渊的雷顿已将满院子的下人都掀翻在地,喝道:“皇上驾到,还不跪接!”

府里的下人也有见过凤九渊的,略一分辨,果见是皇帝,唬得腿一软,陆续跪了下去。师肃也是见过凤九渊的,见一身便装,满脸悲怒之气的人果然是凤九渊,也吓了一大跳,暗说:“皇上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忙趴了下去,道:“臣礼部仪制清吏司主事师肃叩见皇上!”

凤九渊也没叫起,进到屋里,盯着师若般看了良久,心中始终在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死了。回头看着雷顿,雷顿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凤九渊顿时明白:师若般真的死了,而且这个死了的师若般也不是克隆的,也不是替身,真是自己大前天还见过的那个健朗、博学的老头。

怎么会死了呢?

怎么会这么巧呢?

“太傅,太傅是什么时候殃的?”

师肃在门外答道:“回皇上,据下人们说,他们是在亥时发现太傅倒在了书房里,已经没了脉息。管家派人去请了太医,太医院林希孝大人来诊治了,说太傅,太傅已经殁了……”

凤九渊就问道:“林希孝何在?”

师肃道:“在侧厢!”忙命下人去把林希孝给请过来。

林希孝来得很快,跪在门外请了安后,凤九渊就问道:“太傅是因何病而死的!”

林希孝答道:“回皇上,太傅没病!”

“没病?”

“是!”林希孝答道:“太傅素来修习童子功,元气充盈,身体健朗,素来无病无疾。臣也问过府伺候的下人了,太傅平时连风寒咳嗽都不曾有过,也不曾用过药。是以,太傅不是因病而殁的!”

不是因病,那是为什么?

这个世界有太多让人想不明白的东西,比如毒药、比如术法、比如巫蛊等等,都可以置人于死命的。林希孝的医术是过硬的,既然他说师若般不是死于疾病,那就是别有死因了。

正准备命人去宣大国师,突地一震,惊问道:“你说,太傅,太傅还是童子之身?”心下却叫道:“这怎么可能?那林熙成是谁的儿子?”

林希孝答道:“回皇上,太傅自小便修习童子功,这是举朝皆知的事情。”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我不想听什么举朝皆知的事,你只告诉,有没有证据证明太傅一直童身未破!”

林希孝道:“回皇上,这童子功非同寻常,一旦破了身,功力将会尽失。太傅死后,体内充盈的元阳之力兀自凝而不散,这便是最好的证据!”

凤九渊听着这证据有点悬乎,很想问有没有其他的方法还可以证明,但想到这样追根究底显得自己这个皇帝兼学生对太傅的不尊重,便只得暂时作罢,命人去神殿宣大国师来。

林希孝刚退下,武定中也闻讯赶到了。见凤九渊还赶在了他的前头,颇有些诧异。见过礼之后,凤九渊就让他和师肃一起去布置师若般的后事,他的唯一要求就是:要极尽哀荣。

将身边的人都打发走了后,凤九渊才对雷顿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如果太傅真的是童子之时,那林家的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雷顿道:“我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弄清楚太傅的死因。一步一步地溯源往上查,这样才能揭开谜底!”

凤九渊显得有些恼火,他道:“娘希匹的,怎么就这么多事?刚把林广平押过来,我正准备拿他跟太傅对质了,结果太傅就死了。这样的巧合是不是很诡异?”

雷顿嗯了一声。

凤九渊又道:“太多巧合巧到一起,那显然就不再是巧合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的繁星被乌云遮住了,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吹了起来,裹着淡淡的雨腥味,吹走了暑热,带来了清凉。

要下雨了!

凤九渊望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轰……叭……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随后就是撕天裂地的巨响。

凤九渊兀自巍然不动。

雷顿道:“要下雨了,屋里坐着吧!”

凤九渊没答,还是如雕像般盯着天空。

又一道闪电亮起,几乎是划过了整个天空。然后就是一阵轰天雷爆炸时的巨响,震得人心里好不惊惧。

雨滴开始洒落,竟然还裹着冰雹子,一颗正巧砸在了凤九渊的额头上,砸得他所有的思绪全都烟消云散,炸得他啮牙裂嘴地叫疼,大骂道:“娘希匹的,老天爷也跟老子逗乐了来了?”摸着额头上已经冒起来了的包,只感到火辣辣的疼,俯身捡起拣起那颗拇指头般大的冰雹,正要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发射的‘暗器’,背上、头上又已经挨了好几下。还好雷顿见机得快,将他拉回了屋檐下,然后看着他额上的包,似笑非笑地道:“这是不是一桩有预谋的行刺呢?”

凤九渊看着在手里逐渐融化的冰雹子,骂道:“怎么会这么巧?怎么就这么多巧合?”狠狠地把冰雹往地上一掷,摔得粉碎。

正在这时,屋里正在做安灵仪式的法灵都惊叫了起来,凤九渊一凛,暗说:“莫不是诈尸了?”回头一看,见屋子里火光大作,显然是什么被烧着了。

雷顿见机得快,冲了进去,凤九渊也跟着扑过去看究竟,却又见雷顿退了出来。

“怎么回事?”凤九渊一名倒撞出来的法师,怒声喝问道:“着火了么?”

雷顿道:“你看!”

凤九渊这才看到,原本躺在床上的师若般的尸身竟然不火自燃了。火焰竟然不是普通的橘红色,而是青紫色的!

更令人不解的是,那青紫色的火焰竟然没有焚毁衣物被褥等物,只是让师若般的尸身一点一点地干枯,一点一点地消失。好像眼前着了火的根本不是一具肉尸,而是一具蜡尸一般。

这一幕,真的太诡异了!

纵是凤九渊的脑子运算能力再强大,也搞不明白这到底怎么了。

尸身无火自燃,而且火焰还是青紫色的。他只见过九疑玩的三昧真火,却也只是青色,不是青紫色的。那这种火是什么火,比三昧真火还高级的火么?

救命呀!

凤九渊真的感觉自己快崩溃了,不停地自问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让人搞不明白的东西?”

雷顿显然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见凤九渊满脸的零乱,就道:“这不是火!”

凤九渊哆嗦着嘴唇问道:“不是火那又是什么?那是什么?”

雷顿道:“它有能量,但没有热量,肯定不是火!”

“那太傅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雷顿的眼里也闪着不解的光芒,他道:“在我的记忆库里,没有关于这种火的记录!”

凤九渊作势就往里冲,道:“管他是不是火,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雷顿忙拉住他道:“别动!”

凤九渊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甩开雷顿,就要去近距离看看那到底是不是火。

雷顿哪能让他摆脱了呢?将他拉了回来,道:“我去!”闪身到床边,把手伸向了青紫色的火焰。然后,就看到他的手也一点一点的融化。

雷顿身上的皮肉是科拉米亚最高的科技成就,不但拥有超强的再生能力,还具有抵抗能量和穿甲伤害的能力。在青紫色的火焰面前,皮肉的再生功能没有任何反应,就连那恒星内核都融不掉的金融指骨也像蜡一般被一点一点地融毁了。

凤九渊对雷顿的科技含量是了若指掌,看着这一幕,当真是吓得脸都青了。

然而,雷顿的智控核心仿佛停止运转了,伸着手,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伸凭手被一点一点地焚掉掉。

凤九渊见状,骇然道:“让开!”

见雷顿还是没反应,他这才看到,雷顿的眼瞳已经变成了红色。这表示雷顿的智控核心已经停止运转,系统正在努力尝试着重新启动。

天呐!

这到底是什么火?一触之下,竟然能伤及到雷顿的智控核心?要知道雷顿的智控核心处于最严密的保护之下,就算把他扔到恒星内核里炼上一千年,一万年,智控核心也能正常运转的。

再这样下去,恐怕雷顿就得彻底被焚毁了。凤九渊也顾不得自己能不能承受了这种火的焚烧,冲将上去,拼尽全力将雷顿推了开去。

在他的冲撞之下,雷顿摔倒在地,整只左手已经被烧得没了。

看着这一幕,凤九渊当真是毛骨怵然。

火焰还在燃烧,但随着将师若般的尸身焚尽,火势已经小了下去。

看着那在夜风中晃动的青紫火苗,凤九渊突然像被迷住了一般,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一股念头驱使着他,让他连犹豫都不曾有,就把手伸了出去,伸到了火苗之上。

然而,令他惊异的是,连雷顿的身体都能焚毁的火苗竟然伤不到他分毫,仿佛眼睛看到的只是幻像,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

一只手感觉不到,他又把另一只手伸了上去。

还是没有感觉。

这是火吗?

在凤九渊满脑子问号的注视之下,火苗一点一点地变小,并最终熄灭了。

原本穿在尸体上的衣物也扁平了下去,仿佛原本就是这样平放在这里的。

没有骨灰,什么都没有。唯独肚腹处还有一小块的隆生,仿佛有什么没曾烧尽!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武定中等人被惊惧的法师吸引了过来,都叫着保护皇上。

凤九渊见他们涌到了门外,喝道:“别进来!”

武定中等人惊恐未定地站在外面,看着床上已经不见了的尸身,莫不感到诡异。

凤九渊缓缓地将衣衫揭开,这才看到尸身焚尽之后,竟然还留下了一块莹白色的东西,似玉非玉,更不是没有烧尽的骨骼了。

拿在手里,只感到丝丝的暖意沁将出来,竟然说不出的舒服。

580 死(二)

大国师在一个时辰后才从神殿赶过来。

不能说他来得慢,只能说去请他的人跑得太慢了。

闻知了前后发生的经过后,大国师拿起那块白色的东西道:“想来这便是传说中的舍利骨了!”

“舍利骨?”凤九渊对宗教了解得太多,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大国师就给他作了一番解释,道:“太傅是元阳之身,又一生勤修童子功,死后元气凝而不散,在天雷之火的引动之下,便会自燃!”

凤九渊不解地道:“那火便是天雷之火了?”

大国师道:“非也。天雷之火虽是无物不焚,却远远没有这样的威力。此火乃君火,又称神火,神念之火!”见凤九渊依旧不解,他就道:“皇上若想彻底弄清楚此火因何而生,恐怕得另找个时日,待贫道专门为你讲解了!”

凤九渊一听这里面门道特别多,就摆手道:“不必。你只告诉我,太傅到底是不是元阳之身就行了!”

大国师很是奇怪,暗说:“皇上怎么会扭住这个问题不放呢?”便道:“若非元阳之身,又勤加修行,真正悟透了大道者,断不能引发之火的!”

凤九渊长长地哦了一声,再一次坠入了不解的云雾之海中。

既然师若般是元阳之身,那林熙成和林广平又是怎么生出来的?难不成是克隆的么?

原本觉得所有的疑点都已经解除了,没料到一波才平,一波又起,而且还是更诡异的一波。这令凤九渊中免感慨起来:“世上如此多的事非,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一时间,不免有些心灰意冷起来。只想抛却一切,寻个安静的角落,平平淡淡,无忧无虑地过完余生。

念头一经冒出来,就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暗暗说道:“我也不管你什么阴谋,不管你什么诡计,更不管你什么利益。我不想要权势,也不想捞取什么利益,我只想做一个正正经经的军火商人。在还没有对我,我的家人和事业造成根本性的伤害之前,我再退一步,索性连这个凤凰界的皇帝也不做,看你到底要怎样!若是你还要进逼,哼,就算是翻遍整个宇宙,我也要把你找出来,若是找不到你,我就毁灭整个宇宙……”

雷顿的智控系统受到重创,需要修复。神火虽然厉害,却没有完全夺去科技赋予他的身体的再生能力,随着智控系统的修复,他的左手也完成了重生。

而成修复雷顿智控核心时,凤九渊再次对雷顿进行了加强,不但使用法阵对他的身体进行了一次全面的升级,还将法阵、术法等知识加载到了他的记忆库里,然后再复制了一个九天的副本,抹去全部意识,又将雷顿本来的意识与这个系统融合,升级成为雷顿版的九天系统,从而可以更完美地将科技与法阵结合起来使用。

修复完成之后,雷顿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雷顿了,有了新的系统知识支撑,他的实力较以前提升了数倍,即便是面对九疑这样的小妖精,也不会再落下风。

看着自己的得意作品,凤九渊的脑子里忍不住冒出了一个新的念头:星际兵器在发展到太空母舰这里,已经走到了尽头。研制更大、更复杂功能的已经没有必要了。相反,小而精,作战灵活,更能适应各种环境的战斗机器人似乎将是接下来兵器发展的主流。或许,有必要在这上面投入更多的精力进研究了!

以自然科技为支持的现代工业系统是有能力建造出真正意义上的太空母舰的,但那太复杂,而且成本也太高了,就算建造出来,其性能和用途恐怕也有着相当大的局限。因此,凤九渊在《星海传奇》里虽然也发布出了虚拟的太空母舰,却没有将它用于实际的建造之中,转而将科技与法阵结合,研制出了炽天使级太空母舰。

不得不说,对于整个左宇宙世界和中宇宙世界而言,科技与法阵的结合是势所必然,也是寻求新的突破的必由之路。若是各自沿着原本的路继续走下去,也难以创造出更辉煌的成就来。

因此,科技和法阵的结合,无疑是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

这个时代才刚刚发端,还没有完全形成规模,凤九渊就又开始思考着下一个时代。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利用军火主宰了人类前进的方向。

师若般死,凤九渊下旨,缀朝三日,举朝往祭。并赐师若般一等安阳公爵位,谥文正。

‘文正’的谥号是极美,无以复加,历朝历代都极少授人,往往要经过一番极大的争论才能最终定音。师若般不论是名望、德行还是才能,都无负此谥,因此,礼部拟定谥号之号,满朝尽然没有一人反对的。这也说明了师若般是深得人望的!

就在师若般死后的第四天,师肃在青华门外递牌子请见,说有师若般的临终遗折呈上。

凤九渊闻讯,大惊,心说:“怎么那天晚上没听说?”忙命师肃凤鸣宫陛见。

师肃显然是经过一番精心准备才来陛见的,从上到下,全都是簇拥的,看着他,凤九渊骤然有种看到了才从裁缝店里生产线上下来的新产品似的,竟然忍不住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因为师若般无后,师肃是师若般堂弟之子,家有兄弟五人,排行第五。凤九渊见师若般无后,便下旨将师肃过继到师若般名下,奉其香烟祭祀,并让其袭了安阳公爵位。是以师肃身上的朝服是才从礼部领到的公服,估计是才穿到身上,看上去略显威仪不足。

师肃呈上师若般的遗折后,便跪在下面不言语了。凤九渊摆手叫起,又命赐座。师肃顿时变得惶恐起来,先是谢恩,见椅子搬来了,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凤九渊见状,就道:“让你坐你就坐吧,那上面没刺!”师肃这才挨着小边屁股坐了。

凤九渊展开折子,果见是师若般的亲笔手迹,也就不及细看内容,而是翻到后面去看落款日期。哪知翻到末页,既没看到落款,也没看到日期,当即就懵了。

按规制,每份奏折打头都会写上‘臣某某爵某某职姓甚名谁恭请吾皇圣安’,接下来以一小段文字写出奏提提纲,然后才是正文。末了,会有个固定的落款格式,但不是落自己的名字,而是写‘皇上圣鉴明训’六个字,并写上某年某月某日。

这份遗折是有开头,却没结尾。当了两年多的皇帝了,凤九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折子,所以当即就懵了。

“怎么,这折子没写完?”

师肃起身道:“回皇上,昨晚臣收拾先父(他已经被过继给了师若般,是以改了称呼)遗物,在书房的书案上发现了这份尚不及写完的折子。臣也很奇怪,叫来下人问了,他们说先父逝世当晚,正是在书房里恭写遗折,只可惜,只可惜天不假时,还是没有写完!”

凤九渊哦了一声,又叹了一声,这才看了起来。

折子的开头就说明了这是份遗折,说不能继续驾前侍奉,还请皇上恕罪云云。

第一部分,师若般臧否了朝政的得失。先是肯定了他对朝廷改革的成就,说也只有像他这样气雄万夫,超迈前代的杰出君王才能干得出这事,也只有他才干得成这事。也说明了改革对凤凰界发展带来的机遇和好处,如果没有适时的、恰到好处的改革,凤凰界很可能会在几百年的时间内陷绝境。

看到这里,凤九渊觉得很满意,真的很满意。因为他知道,师若般这辈子从来没有在折子或者文章里公开称道过谁,甚至连漂亮的话都很少说。以他的见识,以他的德性,以他的声望,能够让他坦坦诚诚地说一声‘皇上干得好,干得漂亮!’这样的话,以前凤九渊可是想都不敢想的。所以,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无得意地对思菊道:“看着没有,太傅总算是夸了我一回。这,哎,可真不容易……”思菊见有外臣在场,也就没有接话头。

前面好话说完了,接下来就是数落凤九渊的过失了。什么刚愎自用,什么少智寡谋,什么独断自专,什么……把凤九渊身上的缺一通通数落了一遍,还把哪些缺点轻、哪些缺点致命、哪些缺点足以亡国丧邦都细细地点评了一遍。

凤九渊素缺容人之量,看着这些指着自己鼻子尖尖骂自己的话,还不气得怒发冲冠?若不是看有师肃在场,刚才自己又得意了一回,早就摔折子开骂了。

思菊见他面皮紫胀,呼吸急促,双眼快要喷出火来了,就知道气得不轻,道:“皇上,可是茶烫了么?”便走上来,将微凉的茶给换成了一碗冰水。凤九渊见状,就知道思菊提醒他消消火。只得强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第三部分终于没有数落自己,也没有数落朝政了,但却是说了更为关键的事情上去了。

581 死(三)

师若般说,要成为真正的宇宙军火商,最重要的是对整个宇宙局势有着深刻的把握,只要能够谙悉各个势力之间的利害关系,通晓局势发展的方向,就算没有强大的科技作为后盾,也能够在军火市场上站稳脚跟。更重要的是,掌握了局势也就相当于掌握了市场风向,将会付出更少的运营成本来收获更大的利益。

看到这里,凤九渊就恨恨地嘀咕道:“老子还要你教?哼,哼……”

道理他是知道的,问题是他从没有把这些道理真正放在心上过,总是仗着自己拥有科技和成本上的优势横冲直撞。他从来不去管市场需求什么,他的理念就是:成功的军火商就是自己研制出来的每件产品都会成为市场的必须品。也就是说:他根深蒂固地认为自己才是军火市场的主导者,而市场不过是他的附庸,是展现他能力的舞台罢了。凭着领先太多的科技优势,整个左宇宙世界俨然就是他家的后花园,随他怎么驰骋,区区几年间,就成就了别人数百年也未必能够成就的功业,几乎彻底垄断了左宇宙世界的军火商场。

事实增强了他的自信,让他认为只要自己出手,军火市场就是随他左右的。

用师若般的话来说,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认定了一条真理,认为他自己就是为军火而生的,就是军火界的神,无所不能!

看到这里,凤九渊忍不住扪心自问道:“我有吗?就算有又怎样?就算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宇宙中还有比我更聪明、更无所不能的军火天才和比星海工业更强大的兵器工业存在那又怎样?我相信笑到最后那个肯定是我!”又想道:“我知道这样盲目的自信不好,但人若没有自信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呢?一辈子,几十年,如果这也怕,那也怕,什么都一步一步地稳着来,没有跨越之后成功的喜悦,也没有失败的沮丧,那还有什么意思呢?或许等到你死的时候,总会后悔自己这辈子该多冒点险吧?毕竟时光有限呀,老天爷给我们的机会不多,不赌不博,又怎么会有收获?再说我要的不是利益,也不是想为子孙后代创造一个获取无穷财富的源泉。我只是想做自己爱做的事,不管它成功也好,失败也好,只要能够把所有出现在我脑子里或者是我脑子里所想的战舰、武器都变成现实,就算卖不出去又怎样?我贴本钱送人也行!你们总是觉得我在谋求利益,或者是在谋求权力,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这样看我,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错了,完全错了。就算是把宇宙之王的宝座摆在面前,请我去坐,我也不屑一顾。但如果只有坐上了宇宙之王的位置才能让我在军火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我将会杀尽所有阻拦我的人!”

想到这里,无奈地笑了笑,长叹了一声,又继续看了下去。接下来师若般又说法阵与科技的结合是凤凰界梦寐以求的道路,两者一旦完美契合,凤凰界就将会再次腾飞,成为宇宙中最耀眼的明珠。他还用一段非常直白的话对凤九渊道:“皇上或许一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当这个皇帝,更想不明白凤氏一脉为什么要来当凤凰界的皇帝。其实,原因很简单!你当凤凰界的皇帝是因为你是凤氏的子孙,也只有当了凤凰界的皇帝,你的梦想才有继续下去的希望。而凤氏一脉要当凤凰界的皇帝,是因为在凤凰界建立过程中,有太多太多的凤家子孙为了守护我们的家园而献出了生命。你当然不知道,凤凰界建立之初,我们祖先就在凤凰神的面前许下了誓言:要子子孙孙用生命来守卫凤氏,守卫我们永恒的王。生长在左宇宙世界的你是不能体会这个誓言的神圣的沉重的,但是,将来有一天,你如果遇到了危险,就知道会有多少会为了保护你而献出生命了。当然,我们之中也有叛徒,但皇上一定要相信,绝大多数人都是好的……”

看完这一段之后,凤九渊真的呆住了,暗想道:“真的是这样吗?可我怎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呢?或许真像他说的那样,缘于文化的差异,让我没有办法对他们的忠诚体会得更真切吧?”

最后,师若般说到了奥斯曼投资银行。他说:“皇上或许有一天会怀疑我也是他们的一份子。不错,我确实是!不单我是,还有许多皇上想都想不到的人也是!”看完这句话,凤九渊就像活见鬼了似的,脸陡然青了下来,浑身不受控制地打起了哆嗦。

师若般竟然,竟然是奥斯曼投资银行的人?

这怎么可能?

天呐!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见凤九渊的情绪突然不受控制地歇斯底里起来,思菊忙道:“师大人,皇上的头疼又犯了,你先去偏殿休息片刻,待皇上好些之后再召你!”

师肃根本不敢抬头看凤九渊,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这样说,忙道:“是!”叩完头,退了下去。

凤九渊拉着思菊,只感到呼吸从来没有过的困难,好久,才缓过一口气来,道:“为,为什么会这样……”然后就开始咳,咳得眼泪鼻涕都一起流了下来,咳得同时还伴随着阵阵干呕。

思菊按抚着他的胸背,并度过少许真气,帮他压住翻涌的胃。

见他稍微平静了些后,思菊才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凤九渊坐在凤案底下,活像被整个世界所抛弃的孤儿,那么的绝望,那么的悲伤。他拉着思菊的手,道:“为什么,为什么太傅,太傅是奥斯曼投资银行的人?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思菊也被骇住了,道:“你胡说什么?你……”凤九渊翻身抓起折子,递给她道:“你看,你自己看……”

思菊看完那一段后,脸上的血色陡然被抽干,折子也从她的手里滑落下去了。

凤九渊捡了起来,道:“让我们看看,他还要告诉我们怎样更令人想不到的东西吧!”只见奏折上继续写道:皇上不必为此而感到震惊。你肯定不知道,在大银河联邦暴发了人类历史上最可怕的一次生化危机之后,人类中的精英都联合了起来,花了将近七百年的时间将这颗毒瘤连根拔除。那一战,绝对是人类,乃至整个宇宙历史上最经典的一战,我们为此付出了三万名最精锐的战士和九名最伟大的精英。而在那一战之中,领导我们的正是你的高祖,发起中平宫变的毓皇子殿下。

啊!

又是一个令人想像不到的秘密!

这个世界到底还是多少秘密呢?

敢情毓皇子闹宫变,就是跟推翻奥斯曼投资银行有关么?

他来不及细想,又接着看了下去:尽管我们将奥斯曼投资银行连根拔起了,但还是有余孽没有铲除干净。毕竟那一战之后,我们元气大伤,已经没有能力再追缉他们了。为了让他们不再继续危害宇宙,我们决定继续利用他们的名号活动下去。几百年过去了,我们出现了分裂,残酷的争斗因此也出现了,很多次都把你牵扯了进去。仔细地回想一下,你就知道我说的是哪几次争斗了。你肯定在怀疑中京的生化危机跟我们有关,不,那没有关系,你已经猜到了,那些阴谋都是为了激起你和我们内斗。他们知道,我们不会伤害你,而你,却会为铲除奥斯曼投资银行而不惜拼命。

以此为分界线,前面的文字很工整,而接下来的就略显缭草,并越来越缭草。

师若般说:你肯定认为我就是林远雄。不是,我不是,我是师若般,我是流着凤氏血脉的人!林远雄是奥斯曼投资银行的人,整个林家都是,就连陆家也是!你的祖爷爷,也就是我们无比景仰的伟大领袖,之所以会跟陆家联姻,就是为了将我们之中分裂出去的,已经沦与邪恶为伍的那些叛徒彻底铲除。这些已经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陆小意背叛她的家族,因此遭到了暗杀,而亲自下达这一命令的人是我,也就是林远雄。你肯定无法了解当时我下达这条命令时的无奈,但没有办法,我就是林远雄,在我没有收到老先生下达的撤离命令之前,我必须伪装下去!

看到这里,凤九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暗暗祈祷道:“小意姐,你的在天之灵看到了吗?终于找到杀害你的凶手了,终于找到了!他不是师若般,而是林远雄,是邪恶的奥斯曼投资银行。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会的!”

剩下的文字不多了,师若般说:我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尽管我只活了八十七岁,但足够了。这一辈子,真的很精彩,很满足!皇上,一定要想办法救治好太上皇,也就是你的父亲,他为我们付出了太多,太多了……不要相信公主殿下……

整个奏折大约两万字,写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582 家人

公主是谁?

凤九渊又有些发懵。

凤凰界的公主还是其他地方的公主?

如果是凤凰界的公主,在他身边的就只有小馨。可小馨只有五岁多点,她懂得什么?有什么事犯得着不相信她?

姐姐九离是已经‘升天’而去的皇帝,按规矩,臣下称她该叫‘先帝’,‘公主’这个身份是跟她沾不上边的。

那是九疑么?

九疑是父亲亲自任命的凤卫的执掌者,难不成她背后还有秘密不曾?

凤九渊真是越想越糊涂了!

盯着‘不要相信公主殿下’这八个字,凤九渊问思菊道:“你看这是什么意思?”

思菊脸色阴晴不定,思忖了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摇头道:“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公主殿下不是指长公主殿下!”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是呀,太傅写这份遗折的时候,还没有为小馨举行册封仪式。那是九疑么?”

思菊道:“九疑?她确实是公主,可太上皇并没有下旨正式册封,太傅若是指她,直呼其名便可,没有称‘公主殿下’的道理。”

凤九渊啪地一声合上折子,道:“那还会有谁?莫不成不是凤凰界的公主?”

思菊想了想,突地冷笑道:“那也不知道你跟什么公主有关系呢!”

凤九渊被呛得一窒,眼珠子一转,笑道:“那就是你这位公主了!”

“我不过区区奴婢,也配这尊贵的称号?”

“怎么不配?你父亲是大国师,是神殿的执掌者,怎么就算不得公主了?”

“行吧,我是公主,我是公主。那你以后可得防着我了,要不然,哼……”

见思菊又发起了脾气来,凤九渊觉得老大没趣,这才让宫女去宣师肃。

师若般的肉身焚毁,只剩下一尊舍利骨,凤九渊又特地下旨,赐其陪葬神殿。

南馨的皇后册封大典之后,凤九渊特地抽了个时间去神殿。不单他去,南馨、杨芸、小馨和郁非都一起去。

鸾驾出了定西门,浩浩荡荡地向神殿而去。

凤九渊坐在敞蓬的鸾驾里,看着大街两边潮水般的人群歇斯底里地山呼着皇帝万岁,皇后千岁,心下暗觉好笑,对侍立身边的思菊道:“你说,皇帝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能引得他们这么激动?”

思菊没答,宝相庄严,双眼平视前方,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凤九渊的话。

凤九渊得了个没趣,扁了扁嘴,也就不招惹他了。回头望去,见南馨面带微笑,频频向路边的人群挥手致意,而她的每一次挥手,必然引起极大的轰动。小馨满脸的好奇,左看看,右看看,脸上不时闪现出一抹接一抹的遗憾。

杨芸的车驾跟在南馨的后面,凤九渊也就看不到她的情况了。

进入神殿之后,凤九渊便领着两位皇后、公主小馨和皇太子郁非前往重生殿祭拜。南馨知道他不信神,想来这种祭拜不过是朝廷的仪式了。哪知凤九渊一跪倒地,口里说了:“老爹,两位媳妇和孙女孙子都来了……”然后回身对南馨道:“快叫爹!”南馨一怔,问道:“叫什么爹?”她可是只看到面前有尊巨大的凤凰界雕像,哪里有什么‘爹’?

凤九渊道:“让你叫你就叫呗。乖!”又对小馨道:“乖女儿,叫爷爷!”小馨听话,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问道:“爸爸,爷爷在哪?”

凤九渊说:“正在看着咱们呢。乖,快叫!”

小馨很聪明,当即就认为那尊雕像就是爷爷,叩头拜下去道:“爷爷,小馨来看你了,你在天之灵要保佑爸爸,保佑妈妈,保佑芸妈妈和弟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凤九渊当真是哭得不笑,却又高兴这小丫头懂事,道:“什么在天之灵?爷爷还没死呢。不过你说话他能听到的!”

小馨就更奇了,道:“爷爷不在雕像里吗?爸爸,那我能见到爷爷吗?”又问:“爷爷是不是留头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公公?”

凤九渊真想喷了,笑道:“这个嘛,估计再等个几十年,等你长成大姑娘了,爷爷也就成了白老发白胡子的老公公了!”

小馨哦了一声,就呆呆地看着神像了。

南馨依旧不解,问道:“怎么回事呢?”

凤九渊道:“看你,还不如小馨懂事呢!”南馨歪了歪嘴巴,也叩头下去,叫道:“父亲在上,请受媳妇一拜!”

杨芸拜毕,又让呀呀学语的郁非也学着拜。

凤九渊拜毕,正要起身,脑子里就响起了父亲那爽朗的笑声,说:“小子,能呀,老婆都两个了,比你老爹我强!”

凤九渊嘿嘿地笑道:“什么两个呀。旁边站着那个看着没有?就是脸拉得像拖鞋的那个,也是……”

“别跟我显能耐,人家思菊一天没进咱们凤家门就不算。”凤鸣归道:“娶得进门不算本事,要管得好,相处得好,那才算本事!”

凤九渊道:“老爹,你这是怀疑我的能力么?”

凤鸣归哼了一声,道:“带着一家子来是跟我道别来,还是来讨赏?”

“道别?”凤九渊道:“什么道别?”

“你还跟我装懵?”

凤九渊道:“我装什么懵?在你面前,我不怕遭天打雷劈了么?”

凤鸣归道:“嘿嘿,跟我玩花花肠子?老实交待,是不是不想当皇帝,准备跑路了?”

“……”凤九渊无语。

“被我说中了吧!”

“老爹,真是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我一大家子都在这里,你说我跑到哪去?我又跑得了么?”

“别跟我说这些。你当我不知道么,师若般死了,你一相在怀疑他为什么死得会这么巧合,是不是?”

“你就是凤凰神,中京城发生的事没有你不知道的。老爹,那你告诉我,师若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死了呢?”

“由不得你不信,这还真是巧合。你自然不知道师若般为什么会在两年多前回凤凰界来,其实是因为他的身体不行了,多年的奔波,几番出入险地,耗尽了他的生命力。如果靠着那一股元阳之力撑着,恐怕回来没多久就死了。这两年多里,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挺不过来,幸亏大国师及时出手,要不然焉能活到今日?也不知道你怎地这般草木皆兵,一有点事就往阴谋上想。那是不是凤鸣宫后寝里养的那只鹦鹉死了你也要怀疑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一桩阴谋?”

凤九渊忍不住问道:“死了么?不会吧!出宫时我看都好好的呢!”

“生老病死,有你这么奇怪的么?”凤鸣归没好起来道:“真受不了。怎么这副德性?”

“不行呀?再什么德性也是你儿子。”

“我,我……”凤鸣归显然很生气,道:“我要是能动得了,窝心脚早踹过来了!”

“来,来,怕了你我就不姓凤!”

“……”凤鸣归显然也是急了,骂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样一个无赖货出来?”

凤九渊显然觉得还没有把老爹气够,继续道:“后悔了?只可惜没有机会回炉了!”

接下来就是枯燥的沉默。凤九渊等了好久,也不见父亲再说话,就问道:“老爹,生气了?”

还是没有回音。他又道:“真生气了?还不如小馨呢。玩笑都开不起!”

“有你这样跟老爹开玩笑的么?”凤鸣归的声音终于又响了起来,凤九渊嘿嘿地笑道:“这就是咱们家的相处模式,当年你不也这样跟我和姐姐这样么?还好姐姐大方懂事,要不然早被你气得那什么什么了!”说到姐姐九离,就想起了妹妹九疑,便问道:“对了,老爹,问你个事!”

“有屁就放!”

“没屁怎么办?”

凤鸣归吼道:“那有话就说!”

“那个,我是不是不止一个妈呀?”

“你……嘿,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把所有男人都想像跟你一个鸟样?我对你妈可专情着呢。不像你,有了一个还二个,有了二个还三个……”

“那妹妹九疑是哪生出来的?”

“哪生出来的?”凤鸣归没好气地道:“你以为呢?当然是我跟你妈生出来的!”

“我怎么不知道?”凤九渊奇道:“那几年没见过妈妈怀孕呀?这怎么就多出了一个妹妹来?我一直想问你这事,可都没抽出时间来。”

“……这个,我,我只能简单地跟你说,说复杂了怕以你的智商体会不过来!”

凤九渊差点就开骂了,若不是及时反应过来跟自己说话的是老爹,一句‘叉你大爷’就冲口而出了呢。

“九疑是你祖爷爷定制的!”

“定制?”凤九渊讶然,道:“这,这又不是机器人,能定制么?”旋又想到祖爷爷自己离开诺拉都的前一天才回来的,听他说在这之前就再没有回过诺拉都,怎么可能是定制的呢?便问道:“不对吧。那会儿祖爷爷就回过诺拉都了?”

“这用得着他回来么?”凤鸣归没好气地道:“九疑受孕之后不久,就有个智能机器人秘密地找到了我们。不用问了,他不是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取走了受精卵,顺带还收集了一根你妈妈的头发。我一直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直到后来见到她,我才知道还有个女儿,就把她还在了身边,带来了凤凰界!”说到这里,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九疑是个好孩子,很懂事。其实你们三个都懂事,我和你妈妈对不起你们呐……”

“老爹……”凤九渊道:“气氛能不能轻松点,我有点受不了?!”

凤鸣归吃吃地笑道:“有什么受不了的?我只是一时感慨。要照顾好你的姐姐和妹妹,她们呀,都不容易……”说完又叹道:“凤家的人没有一个容易的!”

凤九渊道:“老爹,师若般的遗折上有句话我一直想不明白。”

“嗯!”

“他说,让我不要相信公主殿下,这个公主殿下是谁呀?”

“……”

“老爹……”凤九渊连喊了几声,还是不见回应,就奇道:“不会这么巧吧?在这时候断线了?”哪知道凤鸣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道:“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除了她们,还跟谁有暧昧?”

凤九渊又想骂人了,说:“你怎么跟思菊想的一样呢?我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就这么三个半女人!”

“那就不知道。你慢慢想吧!或许是他写错了呢?”

写错了?凤九渊一想,也有这个可能,毕竟这句话是师若般死前所写的最后一句话,万一精神错乱,出现幻觉,随手一写的呢?若真是这样,自己还费尽心机地去追查是哪位公主殿下,岂不得被坑死了!

本来还想问的,凤鸣归去说:“好了,有什么问题下次再说。我也累了……”就没了声音。

凤九渊也有些无奈。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问题儿童,有着问不完的为什么。其实他又何尝想问,问题是他总是对身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原本以为什么都搞清楚了,结果却又站在了一个新的起点上,什么都不清楚。

出了重生殿,凤九渊见大国师已经赶来伺候了,就笑道:“哟,老丈人,今天没闭关么?”

大国师有些无奈,道:“在皇上看来,贫道应该是每天都在闭关了?”

凤九渊道:“有这么点意思。你们这些求仙问道的人,不是都把大量的时间花在了修炼之上么?”

大国师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下去,道:“皇上,贫道有一事禀奏!”

凤九渊哦了一声,问道:“什么事!”

大国师道:“贫道请旨云游,请皇上恩准!”

凤九渊一怔,问道:“云游?云什么游?”

“云游天下,求仙问道!”

凤九渊犹豫了一下,示意大国师走近些,他才低声道:“我说,老丈人,你这是要干什么呢?不知道我身边需要人么?你这一走,我怎么办?”

大国师道:“皇上,凤凰界有凤卫在,可保无虞。贫道之事却是拖不得!”

“什么事?”

大国师犹豫了片刻道:“执行太傅遗嘱!”

583 新的方向(一)

遗嘱?

凤九渊吃惊道:“怎么又有遗嘱了?”心说才折腾完了遗折,这又冒出个遗嘱来,师若般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没完呢?

“回皇上,太傅的遗嘱是专门给贫道的!”

“是什么?”

大国师没有回答。凤九渊见状,问道:“怎么,还要保密?”

“回皇上,贫道答应过太傅,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那四人,五人呢?”凤九渊赖皮地笑道:“老丈人,你也不是那么迂腐的人,说说,到底是什么事,还劳得你亲自出动!”

“皇上,有些事情是该知道的事情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时候知道了也没用!”

凤九渊只感到一团气给呛到了肺里,半晌没有缓过神来,问道:“那你总可以告诉我,要去什么地方吧?我是你女婿,你就算不看我面上,总得看思菊面上,不能让她成天为你担心。你说呢?”

“皇上,贫道是云游,没有定所的!”

凤九渊听了,暗骂道:“又是一个老顽固,平时怎么就没看出他也有这德性呢?”不耐烦地道:“行,行,行,去,爱去哪都去。我不问了,总行了吧?”

“谢皇上!”

“还不走?”

“请皇上赐通行令牌!”

凤九渊一听他要通行令牌,就知道他有可能会去地球,便道:“怎么,要去合众国溜溜了?是不是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太傅在那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皇上想多了!”

凤九渊嘿嘿地笑了两声,就叫过思菊道:“身上有带通行令牌么?”

思菊说有一道,便取出来呈上。凤九渊递给大国师道:“早去早回。你让我担心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别让思菊担心!”

“是,贫道遵旨!”

思菊显然知道父亲要走,只说了些父亲走好,注定安全,毋以家中为念之类的话。大国师倒也干脆得很,陛辞之后,只带了周宇一个徒弟,便飘飘然走了。

看着那潇洒的身影,凤九渊忍不住感慨道:“看来这当大国师是比当皇帝好呀!”

为了完成科技与法阵的完美契合,凤九渊特命在中京城郊建立了一座现代化的工业园。这里面包括了一座智控中心、两条材料提炼和生产线、一座电子研究和制造中心、一座装甲开发中心、一座武器研发中心和一座动能试验室。

这座工业园主攻的方向不是战舰,而是战斗型的智能机器人。

说实话,中宇宙世界对于战舰的需求量相对较少,毕竟在重炮面前,还是陆战部队更有优势。战舰虽然好用,但损毁一艘,付出的代价可就比战死十万人还要高。而战舰一旦被重炮锁定,几乎是逃无可逃,即便是太空母舰也一样得被炸得渣都不剩下。而使用重炮攻击步兵是最不划算的一种方式,尽管巨型重炮的攻击范围特别广,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将十万人干掉,更何况不到最后关头,一般没有谁愿意用巨型重炮来攻击陆战部队的。因此,两相比较一下,还是陆战武器适应中宇宙战争的需要。

当然,战舰这东西也是不可或缺的,有了它,就能实现地面空中的全覆盖。若是对方建造重炮,那么就不好意思了,完全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打赢一场战争。更或者事先掌握了对方的重炮布防,派人将其摧毁,然后战舰再推进,同样可以既漂亮又轻松地赢得战争。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有更犀利的陆战兵器投入使用,不论是攻城掠地,还是杀敌灭国,都将会更加的轻松。因此,凤九渊才决定投入巨资兴建起占地约两百平方公里的工业园,专门研究陆战机器人!

这种机器人可不是合众国的那种战斗机器人,而是在科技和法阵的结合之下诞生的新产品。

用凤九渊的话来说,那就是首先是机动性和防御必须特别出众,其次才是战斗力和环境适应能力,最后才是制造才本的压缩。其实他早已经有了完美的方案,但并没有急于拿出来,而是让从星海工业过来的工程师们与理藩院的章事们一起合作研究,并责令他们必须在两个月之内拿出样品来。

对于理藩院的章事们而言,两个月拿出样品简直就是强人所难。以前他们完成一项研究少则一两年,多则十几二十年,短短的两个月,恐怕连基本的设计方案都敲不定吧?

而在星海工业的工程师们看来,两个月虽然短,但对一款战斗机器人的设计周期而言,已经足够了。如果超出了两个月,其设计成本就会极大的提高!

工程师们办事果断、干练、雷厉风行,说做就做。章事们做事有条有理,总是谋定而后动,他们不计较时间上的得失,一件事情总要反反复复地研究得没有一点的疑问之后才动手。

不过三天时间,工程师们就拿出了初步的设计方案。看着他们这么快,章事们自然惊讶,问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工程师们就说了:讨论、评估这些工作有智脑来完成,根本不必在这上面花费时间,只要有想法,就可以去智脑上评估,可行,就用,不可行,就推倒重来。因此,他们的效率才会这么快!

尽管章事们有神盘,但神盘并不具协助设计的能力,它只能对章事们构思出来的结果进行测试,看是否具有实用价值。

在双方的影响下,章事开始去学习如何使用智脑,工程师们也对神盘在一瞬间给出测试结果的能力感到又惊又喜,就这样,双方的初步合作完美地建立了起来。

一开始还是各干各的,一个月后,双方都聚到一起办公了。又过了半个月后,被命名为‘刑天’的陆战机器人设计方案正式出台,经由复院审核之后,递进了凤鸣宫,请求皇帝的拍板定音。

凤九渊看完方案之后,虽较自己所设计的差了许多,但还是很满意了。两相比较之下,他觉得自己设计的可以走高端路线,而工程师和章事们合作出来的产品可以走低端批量化生产的路线,毕竟两个方案在成本之上有着巨大的差距!

就这样,凤九渊将‘刑天’陆战机器人的设计方案略作了几处修改之后,便发回理藩院,说可以投入实际生产了。同时,他还给工业园的研究中心下达了新的任务:其一是设计出一套适合‘刑天’战斗机器人运送和投放的工具;其二是对‘刑天’进行性能上的优化!

与之同时,他也把自己所设计的方案拿了出来,并命名为‘魔甲’,要求理藩院先行生产出两台来以供研究。如果战斗力确实可观,再决定要不要批量生产。

毕竟魔甲可不像刑天战斗机器人,后者的成本约为五千金凤币左右,前者的造价高达数亿金凤币,约合凤凰界的数十兆。一台造价,相当于四五万台刑天战斗机器人的造价,任谁也是玩不起的。

至于一台魔甲的战斗力是不是就比四五万台刑天战斗机器人高,这个凤九渊也没办法说得准。就拿雷顿来说,其造价比炽天使级太空母舰都要高,他能干得了的事,太空母舰干不了,太空母舰干得了的事,他却干不了。所以,若要从战斗力来衡量,恐怕数百亿金凤币造价的高端战斗机器人也未必抵得住四五万刑天战斗机器人的不间断围观。只有从它们所发挥的用途来衡量价值,这样才能评判出魔甲到底值不值它的造价。正是这样,凤九渊才没有贸然下旨批量生产,而是先建造两台来试验,若是好,又有市场,就再说批量生产的事。

魔甲的设计灵感来源于雷顿,让凤九渊感到稍嫌不足的是,缘于材料的限制,雷顿的能力是固定在一个范围之内的,一旦暴发出来的力量超出设计限定的范围,极大的可能会导致雷顿自毁。

有生命的武器算不得好武器,既有生命、又能自我进化、并能爆发出强大潜能的武器才是真正的终极利器。

站在他目前的角度来看,或许只有人能适合他这个终极武器的定义。毕竟科技可以赋予物品智能和进化,但却不可能赋予其潜能,除非它本来就是生物体,而不是制造出来的工具!

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凤九渊经过无数次的评估测试,都没有找到可行的办法。直接在人身上下功夫倒是行的,但这却未免太不人道了,就算是在克隆人身上下功夫也一样。因此凤九渊只是想了想之后,就把它抛到一边去了。

或许,这是一条走不通的路。

更或许,这条路是存在的,但它却不被凡人所掌握,它是创造万物的神的专属通道。

“不管怎么说,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的!”凤九渊这样对自己说着。他现在不急,他可以等,将来的某一天,或许在某个偶然的机会下,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呢?

世事就是这样,当你拼命追着它的时候,却怎么也得不到;当你放弃的时候,它又在不知不觉间主动靠近了你!

584 新的方向(二)

中秋节前夕,那拉勇回京述职,并于八月十四这天下午进宫陛见。

看着这位有一年多没有见面的老战友了,凤九渊陡然想到了当初在山南道、在江北道的峥嵘岁月。不够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呀,一转眼就两年多去了!

问了那拉勇的身体状况,得知不怎么好后,他就不解地道:“你还没到五十岁吧?怎么就落下病根了?”

那拉勇哪敢说是因为苍龙关那边的环境太过恶劣了呢?便笑道:“回皇上,臣这病说起来也没什么,就是没仗打,闲的。”

凤九渊一眼就看出他想把问题掩盖过去,便对思菊道:“把太医院政林希孝宣来,给那拉勇看看,到底什么毛病。早治早好,没道理这样拖下去的道理!”

那拉勇忙说不过是犬马之疾,劳不得皇上如此费神,凤九渊就说了:“我这辈子就带过一回兵,若不是你们给我撑起,保不准得出什么乱子呢。你自然是我手下最有出息的了;索哈牙也不错,眼看着就历练出来了;李福、历寿彰、武靖还有陈文广他个这几个也都还行,足以独挡一面了。只可惜你哥哥那拉烈不在了,要不然何至于在苍龙关那个苦寒的地方呆着?”说到这里,脑子里一亮,便问道:“你这人做起事来就是不要命的,我问你,是不是因为苍龙关那里的环境原因才落下的病根子?实说!”

在凤九渊一句‘实话!’的威逼之下,那拉烈若敢有半点掩饰,那就是欺君了,了不得只得干咳一声,道:“回皇上,苍龙关的的环境确实苦恶。臣倒是没什么,毕竟练过几年武,底子还在,撑得下去。就是那些士兵,隔三岔五的就有人倒下,都说是为了朝廷守卫疆防,既不叫苦,也不喊累,臣,臣看着实在心疼……”说到这里,那拉勇的眼眶顿时红了,泛起了泪光,他说:“臣也发布过告示,招募医师随军,可,可一年下来,就来了三五个穷苦潦倒,既不通医,也不通术的无赖,误了好些士兵的性命。臣杀他们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只得把他们关起来,或是罚去做苦役……”

凤九渊听到这里,沉着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有随军医师么?”

那拉勇道:“那些人哪里是什么随军医师?不过是花俩钱,随便找个医馆坐两天堂,不诊脉、不出堂、不开方,然后就堂而皇之地去应征,说自己是医生,愿随军,其实不过是骗吃骗喝之徒罢了。”

“竟有这等事?”凤九渊勃然色变,道:“为何不早奏我知道?”

“臣奏了。估计内阁觉得事小,不必奏皇上知道,所以按下了!”

凤九渊一想,确实是这样。责任内阁在那里,若是事事都干预,还不如将内阁罢黜,自己重揽朝政呢。便道:“看来是了。回头我会督促内阁尽快拿出个办法来!”又问道:“苍龙关环境如此之恶,你觉得有没有必要派大军驻守呢?”

那拉勇道:“皇上,苍龙关来出入我凤凰界之要害,必须得有大军镇守,若不然敌人趁势而入,朝廷将陷入被动!”

凤九渊哦了一声,暗道:“苍龙关乃高原荒漠地带,又冷又荒凉,有没有办法改变这里的环境呢?看来,回头得做一份环境改造的评估。若是可行,又在朝廷财政的承受范围之内,倒是可以试试的!”便道:“好吧,那只有你们先坚持一下。回头我看看可不可以想办法改变一下苍龙关的环境,若是能,自然就最好了。若是不能,我再和内阁商议!”

那拉勇忙谢恩。凤九渊又问了那拉烈子女的情况,得知都很好后,便道:“那拉烈死得冤,说起来都是我害了他。当初就是在这里,我向他保证过,不会让他的女子受半点亏待,可这都一年多了,我都没去看他们一眼……”

那拉勇道:“皇上待我那拉一门恩深似海,我等纵是肝脑涂地难以报万一。请皇上放心,哥哥的儿女便是我的儿女,只要我还有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他们受人欺负!”凤九渊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对思菊道:“宫里的月饼都有了吧?命人去四盒来,两盒赐给那拉勇,两盒赐给那拉烈家的遗孤。回去告诉他们,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让他们不必来谢恩了,回头得空了我自去看他们!”然后便让那拉勇去偏殿候着,等林希孝诊过脉之后就回家去过节。

林希孝为那拉勇诊治后来复旨,说那拉勇得的是胃溃疡,还有风湿等病,需要慢慢调治才行。凤九渊就问他,能不能拿出个激励方案来,把太医院的医生派些到边关去,为驻防在那里的将士治病。林希孝不假思索地道:“皇上,这样是行不通的!”

凤九渊以为林希孝嫌边关环境太苦,不愿意去,便道:“为何行不通?”言语里已经带上了不悦之意。

林希孝道:“回皇上,太医院上下,总共只有太医四百六十八人,需要为皇上、皇后以及宫里上上下下人等和在朝的大臣以及他们的眷属诊病看脉,人手本来就不够了,若是再外派,且不说是边关的问题不能解决,恐怕连中京也会出问题!”

凤九渊这才知道林希孝反对的原因,道:“太医院怎么才这么点医生?为什么不多招募点?”

林希孝真不知道该怎么说,理了半晌的思绪,才答道:“回皇上,世人都说医商勾结,坑害病人,以至于不知从哪年哪月开始,医生成了被人唾弃的行当。民间鲜少有人愿意学医,再者学医也非一两年可成的,不论是学费还是时间,都不是普通人家负担得起的,因此,学医之人自然就越来越少了。”

凤九渊沉吟了片刻,就道:“原来这样。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林希孝走后,凤九渊才讶然对思菊道:“你看我,改革朝廷机构的时候,什么部都想到了,就唯独把医疗卫生这一块给忘了,你说该死不该死?去,宣武定中来见,得跟他好好商量商量这事!”

思菊刚走,凤九渊就想起一档子事,原道宁他们打仗不是逮着了好些个人形怪么?怎么有了上文就没见有下文了呢?那些人形怪可是既强悍又凶狠的,鲜少有人对抗得了,不知道都把他们怎样处理了!便对雷顿道:“你问问巴达维,不是说抓了不少的人形怪么?都怎么处理了?”

一提起人形怪,雷顿的的眉头就微微地皱了起来,显然是想到当年在迷雾之海里跟人形怪的一战来。便点头应了下来!

在师若般的《寰宇杂记》里,花了少许篇幅对怪物大军和人形怪的来历作了评述。他跟凤九渊所想的不一样,凤九渊认为怪物大军应该是人形怪制造出来的,而人形怪应该是从某个未知的宇宙空间来的高等智慧生命。

师若般先是描述了一种原生于中宇宙世界的智慧生命,这种智慧生命只有一个思维主体,但它的细胞却可以单独进行分裂和进化,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演变成具有不同外形且功能各异的主体。

它的细胞还有项最可怕的能力,就是可以复制所有被它吞噬掉的生物的基因,并获得新的能力。

谁也不知道这一种生物是如何进化而来的,它不是魔怪,但却与魔怪一样可怕,给中宇宙世界造成了相当大的灾难。最终有三分之一的中宇宙世界被它所吞噬掉!

师若般说:不论是怪物大军还是人形怪,都是宇宙本身制造出来控制平衡的武器。他们猎食人类,一则是为了壮大自己,二则是为了研究如何才能彻底消灭人类。两者比较之下,怪物大军是以量的形式体现优势;人形怪是以质的形式体现优势。因其能力的不同,在消灭过度膨胀的人类和其他智慧生命的过程所起的作用也不一样。

说起来,师若般的论述跟凤九渊的看法没多大的区别。凤九渊是基于现象出发的分析,而师若般是从本质上的思考。

当然,说起这个问题,不是凤九渊又有兴趣研究起了怪物大军和人形怪的来历,而是他突然想想:人形怪如此的强悍,而且还是生物体,它们又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在基因的改造和材料的强化上有什么特别的方式吗?

越想他就越好奇,心说:“要是现在能弄到一只仔细研究一下就更好了!”

下午四点刚过,巴达维的通讯就来了,他说所有捕获的人形怪都被关了起来,正在对它们进行解剖分析。

凤九渊一听解剖分析,便问道:“它们那么强悍,你们是如何制服的?”

巴达维道:“先生肯定想不到,这些强悍到几乎无人能敌的生物竟然惧怕一种叫泰斯碱的植物提取剂!”

凤九渊就问是怎么发现的。巴达维说:“是科拉米亚的阎罗大长老发现的。起初,科拉米亚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活捉了一只,然后进行研究。阎罗大长老也是在无意之间发现了它们的弱点!”

凤九渊长长地哦了一声,又开始走神了。

585 视察(一)

中秋节后,天气迅速地冷了下来。原说第二天去工业园视察,顺便为其举行命名仪式的,结果第二天早起刚起床,就听思菊说外面下霜了,白白的一层。凤九渊忙抄过毛巾把脸上的水擦干,推开窗一看,果见地上湿漉漉的,远近的屋顶都是白白的一片,反射着朝霞的光芒,极是耀眼。

吸了口清冽的空气,他的心情顿时大好,笑道:“不就下了点霜么?咱们是风雪无阻!”正说着,就听见了小馨的声音传来:“爸爸,爸爸,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还没有起床吗?”凤九渊一乐,把头伸出窗子一看,见小馨拉着南馨,正蹦蹦跳跳地凤仪宫方向而来,他就笑道:“谁说我还没起床呢?”小馨一见他,就大叫着爸爸,丢开南馨,扑了过来。凤九渊把她从窗子里抱了进来,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亲,道:“晚上睡得好不好?”小馨说好,见思菊进来了,她就道:“思菊阿姨早上好!”

思菊笑道:“长公主早上好!”凤九渊让她去看看早膳准备好没有,就说把南馨和小馨的都拿到凤鸣宫来,大家一起吃,吃了好出门。南馨进来说:“谁像你这么懒呢?我们可早吃了!”

凤九渊惊讶地道:“这么快?”便让思菊赶紧催膳。

草草用过之后,思菊也说车驾都准备好了。小馨来了好几天,还是第一次出宫游玩,很是兴奋,便催起了凤九渊,说再不搞快就晚了。凤九渊就问她什么晚了,她说出门晚了。凤九渊就奇了,问道:“出门早晚有区别吗?”小馨道:“自然有区别了,出门晚了街上人多,咱们这么多人,得要多少时间才出得去呀!”

凤九渊这才反应过来小馨的逻辑,忍不住哈哈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小馨道:“以前在秦王星的时候,二舅舅带我去郊外玩,出门得早,车就少,出门是了,车特别多,有时候还堵呢!”

凤九渊哈哈笑道:“呵,没想到你人不大,心眼倒是挺多的。行,咱们现在就出发!”

车队出了玄武门,小馨这瞅瞅、那瞅瞅,拉着思菊不停地问这问那。见这样,凤九渊不得不感慨,自己的好奇心就算是大的了,没想到跟小馨一比,简直不值一哂。

工业园建在中京城北一百公里外的广兴镇。

广兴镇原本也有座理藩院的作坊,经过改建之后,并入了工业园。如今的工业园是以前理藩院作坊的数十倍之大,不但兴建了各种功能中心、生产线,民用配套设施也非常的齐全。随着它的建成,当地人已在悄然间将其命名为‘天外之城’,意思是来自天外的城市。

这座天外之城与以前的理藩院作坊的神秘、戒备森严有着本质的区别。尽管城里也有来往巡逻的士兵,重要的部门外也有岗哨,但所有的普通人都可以自由地进出,没有人会来盘查,更不用担心会遭到拘禁。

开园之初,还没有人敢来游玩。随着有那么几个大胆地冒险来试了一遍,就有越来越多的人赶来体验‘天外之城’里的各种新奇。

天外之城的正南门外有座广阔的停车场,不但支技气车停靠,也支持星槎、穿梭机、星梭和小型运输舰的停靠,设施相当的先进。

下车之后,便可乘坐四通八达的传送带去往园里的任何一处。

凤九渊一行到的时候还不到九点。远远地见杨源率着理藩院的高级管事、工部的头头脑脑还有工业园的主管等都在停车场外候接,凤九渊就问思菊道:“怎么搞这么大阵势?不是说了不要惊动人么?”

思菊道:“估计是杨大人安排的。也就只有理藩院和工部的人来了,算不得什么大阵势吧!”

车停稳,凤九渊牵着小馨走了下去。杨源等凤凰界官吏都跪地请安,从星海工业来的工程师们都颔首,叫道:“先生好!”

凤九渊点了点头,摆手叫杨源等人起来,道:“国丈,你也是上了岁数的人?何必亲自跑这一趟?又不是什么大事!”

杨源道:“回皇上,此事若不算大,那就再没有大事了!”

凤九渊边走边问:“命名的事搞定了吗?”又说:“竣工典礼那天,你们几个可是为了命名而争执不下。我可是给了你们几个月时间考虑的,要是再没个好的,别怪我笑你们无能!”

这事说起来有些话长。经过半年的修建,工业园在三个月前竣工,就在落成典礼那天,理藩院和星海工业各执一词,一个要用这个名字,一个要用那个名字,凤九渊见状,就知道他们是表面凑到了一处工作,看似一团和气,其实暗地里还是各自为政,互不承认,便让他们用不着争,等商量好了再举行命名仪式也不迟。这一推,就推了三个多月!

星海工业方面派来的总工程师伍德.韦德道:“先生,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就叫‘第一工业城’好了!”

凤九渊停住脚步,问道:“第一工业城?这有什么寓意吗?”

伍德.韦德道:“没什么特别的寓意。这座工业城是凤凰界建立起来的第一座工业城,也是科技与法阵结合的试验基地,是个伟大的开创,也是第一。以后这样的工业城恐怕还会建起来不少,因此叫它‘第一’省事,也为后来的工业城命名提供了典范!”

凤九渊哈哈笑道:“敢情你们商量了几个月,就拿出这么一个省事的名字?行,第一就第一,依了你们!”

到了中央主控大厅后,杨源请凤九渊为工业园亲笔题名。凤九渊道:“怎么,又让我出回丑?我的字你们都知道,见不得的人,还是算了吧!”

杨源是在求恩典,而伍德.韦德等人则都架秧子似的起哄,非得要凤九渊题不过,就连小馨也鼓动起来。凤九渊赖不过,只得拿起笔来,在已经铺好的纸上写下了‘第一工业城’五个大字。

甫一写完,五个字就通过纸下的传感器投放到了工业城所有的室外全息屏上。一时间,烟花齐放,礼炮轰鸣,拖了几个月的命名仪式总算完成了。

看着这几个字,凤九渊对小馨道:“怎么样,爸爸的字还行吧?”

小馨扁了扁嘴,没有评论。

接下来,凤九渊在杨源等人的陪同之下,参观了这两个多月来双方合作研发出来的成果。除了刑天战斗机器人外,还有长短各种单兵兵器,以及改进之后的幽灵战车。

幽灵战车是采用的机械动力推进系统,长7.7米,宽3.5米,高2.8米,车顶装有一台幽灵弩机,装载了10支幽灵弩。车首加装了两台‘暴雨式’突击枪。车速最高为200公里每小时,水陆两栖。环境适应能力强,装甲防御力极佳,最重要的是它还可以充当战场运兵车,每辆可以运载10台刑天战斗机器人。

凤九渊看了幽灵战车的战斗演示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调出设计数据看了起来。负责这款战车设计的理藩院章事唐盛纪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额上也见了汗,仿佛等待宣判的囚犯。

“指挥系统与智能识别系统的衔接程度如何?”凤九渊略看了一下,就开始提问了。

唐盛纪答道:“回皇上,经过初步评估,衔接状况良好!”

“故障率是多少?”

“这个……”唐盛纪愣了一下才答道:“应该是万中无一!”

“万中无一?”凤九渊回身看着唐盛纪,先是问道:“你叫唐盛纪,是吧?”

“回皇上,是!”

“作为第一批进驻工业园的理藩院章事,你的专业能力在整个理藩院肯定是头等的。万中无一这样的话你都说得出来?我真怀疑你有没有用心设计这款战车!”

唐盛纪已是满头大汗,道:“臣疏忽,请皇上训示!”

凤九渊见他的样子,道:“在技术上,没有皇上。我也是站在专业的角度跟你讨论问题,如果我说错了,你们可以指证。”又问道:“那你就指挥系统与智能识别系统的衔接进行过运算评估了吗?”

“评估过了!”唐盛纪答道:“设定运行一万次,没有出现过故障!”说完这话之后,他那忐忑的心情才稍微平静了些。

没料到凤九渊哧地一声笑了起来,道:“一万次?我来问你,你所设计的幽灵战车的使用寿命是多长?”

“七年!”

“这是常规寿命吧?”

“是!”

“那如果它一下生产线就必须立即投入战斗呢?”

“……”唐盛纪的额上又见汗了,答道:“估计,估计不足三年!”

凤九渊道:“我来告诉你吧,如果一下生产线就投入战斗,它的使用寿命最长只有一年零九个月,这还是最高的。最短的恐怕一天是一上战场上得瘫痪!”见唐盛纪和其他的理藩院章事面带怀疑之色,他就道:“不信是吧?那好,我们就来一次现在评估!”他迅速地将幽灵战车的相关数据输入了进去,然后调入一组镇压流民暴乱的战场数据作为测试环境。在设定数据的过程中,他还解释为要这么设定。大家都知道他是亲自率兵镇压过山南道流民暴乱的,原始的幽灵弩也是他设计的,因此都很信服。

运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果如他所说,最短的使用寿命竟然一个时辰都不到,最长的差三天二十一个月!而智脑给出的评估总结报告中最大的问题就是指挥系统和智能识别系统的衔接问题。

指挥系统是思菊设计,是以科技为基础的;智能识别系统是凤九渊设计,以法阵为基础;两者之间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数据的交换和处理,一旦出现问题,将是致命的!

很明显,唐盛纪在设计幽灵战车的时候,玩了拿来主义,并没有在指挥系统和智能识别系统的数据交换和处理上下功夫,因此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接下来,凤九渊又作了一项评估,也是评估幽灵战车投入实际使用后的最高故障机率。若按每批次生产一万辆计算,在第一次投放使用后,就至少有五十辆会因为故障而无法正常运行。经过十次的评估运算之后,这个数字不断地变化,最高是三百辆,最低是九辆。

看着凤九渊的评估结果,唐盛纪和参加幽灵战机设计的章事们当真无话无说了。

凤九渊道:“指挥系统一旦出了问题,整个战车就会陷入瘫痪;智能识别系统出了问题,就有可能把自己人当成了敌人。这两者都是极其致命的,必须得慎而又慎。指挥系统和智能识别系统都没有问题,问题是它们都是基于不同的技术而设计出来的,你们要的不是拿来将它们揉合在一起就行了的,还要想办法在它们两者之间架起一座桥来,让科技与法阵真正实际无缝的衔接!”然后又点了伍德.韦德的名,问:“星海工业最基础的评估测试标准是多少?”

“是一亿兆次!”

“那故障率呢?”

“亿兆分之一!”

“看看,这说明一个问题。你们之间呢还是没有实现真正的精诚合作。我问你,为什么不把星海工业的评估测试标准告诉唐大人?”

伍德.韦德为难地道:“这个,我说了,但唐大人说一亿兆次太过于虚无缥缈,不实用!”

凤九渊就转头看着唐盛纪,唐盛纪只得说是。

凤九渊笑道:“虚无缥缈?你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理藩院章事们你看我,我看你,显然知道这个想法是错的了,都不敢答。

凤九渊道:“你们可知道,一艘王元直级星槎有多少个零件,它们又组成多少个功能部件支撑起整个星槎的运转的吗?”

唐盛纪答道:“一共有零件七亿三千八百九十二万九千六百五十三个,共组成功能部件一万五千七百八十六个!”

凤九渊道:“不错嘛,记得分毫不差,看来你还是用了心的。你可知道,如果这七亿多个零件,有一个出现了一点问题,将会有多大的机率影响整个星槎的运转吗?”

586 视察(二)

唐盛纪答不出来了。凤九渊说:“是百分之百!”说完,他又道:“王元直级星槎的复杂程度还不及一艘普通民用星梭的百分之一。由此,你们就可以明白,为什么星海工业会把评估测算标准制定得这么高了吧?即便是如此高的评估测试标准,星海工业出品的战舰故障率依旧不能令人满意,这就说明我们的标准还不够高。”

见所有的理藩院章事面有郝色,他就道:“除了这个问题之外,幽灵战车不论是功能还是外形都是好的。我看这样吧,唐盛纪、韦德,你们两个牵头,把指挥系统和智能识别系统的数据交换和处理的问题尽快给解决了。以后但凡在标准上有争议的,哪方严格就按哪方执行!”又盯着故作矜持的星海工业工程师们道:“韦德,还有你们,可不要认为理藩院没什么东西值得你们学习的了,哼,如果没有理藩院,没有法阵,我也就倒腾不出太空母舰了。由此可知道,有些东西科技办不到法阵却能,法阵做不到的科技却能。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下旨建立这个工业园的原因!”

所有人都称是!

凤九渊接下来又看了由另一名理藩院章事惠义设计的第一款标准型突击步枪。

突击步枪这种东西在合众国那边都已经淘汰了几千年,目前只有陆战队或是需要执行登陆作战任务的部队才会配有。它虽然还被叫做突击步枪,实际上不论是外形还是功能,都与步枪不沾边,严格的说该叫便携式攻击炮才对。

惠义主持设计的这款单兵兵器,因为并没有借鉴和参考大银河联邦兵器史上那一款款的经典之作,因此外形看上去有些诧眼。凤九渊拿起样本,入手颇轻,估计不足两斤,便问道:“这款突击步枪的设计灵感来源于什么?”

惠义说:“来自地球时代20世纪的被广泛使用的AK47型突击步枪!”

凤九渊一愣,问:“地球时代的古董了么?这可真够久远了,六千多年前的东西呢!”

惠义道:“不瞒皇上,臣家里还收藏了一款生产于地球时代1985年AK47突击步枪。一直以来,臣就梦想着能设计出一款凤凰界版的AK47突击步枪,原以为只是做梦,没想到竟然真有梦想成真的一天!”

看着惠义脸上兴奋的笑容,凤九渊也笑了。

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实现梦想都是值得庆祝的好事。

惠义先是讲述了AK47的优点和缺点,凤九渊听了,就忍不住问道:“这枪不会也要使用火药制动的子弹吧?”

惠义道:“不,不会!臣选用了玄晶制动的!”说着,拿起一颗食指粗细,约两寸长的子弹,解释说子弹尾部装有法阵,一旦被触发,就将引爆弹管内的玄晶,强大的能量将会把金属弹头推射出去。

凤九渊拿着子弹看了看,问道:“就这么一颗子弹么?有没有多几颗的,让我试试!”惠义忙说着,取出了一只弹匣递上。凤九渊把弹匣装在枪身上,打量了一下道:“这才像支枪嘛!”然后端起枪来,瞄准一千步(约500米)外的靶子,问道:“怎么,这瞄准仪不是光学的?”

惠义道:“回皇上,不是。臣采用了智能识别目标技术,这样一来,就算不通过苦练枪法,都能很容易地命中目标!”凤九渊说了一声好,就扣下了板机。

哧、哧哧、哧哧哧……一匣三十六颗子弹全部命中靶心,现场传来一阵叫好声。凤九渊问还有没有弹匣,惠义知道凤九渊同有过瘾,忙命人去取。凤九渊道:“很好,果然无后座力,有效射程远,射击精度高。子弹出膛的初速是不是高了点?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子弹穿透太强,杀伤力不足……”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惠义听得很认真,不时地称是。

第二匣子弹拿来后,凤九渊自己没试,而是让雷顿试。雷顿试过后就说:“要改进子弹的击发速度,理论上每分钟400发不到,实际战斗中恐怕连150发都没有……”他一口气说出了六条改进意见,听得惠义是连连色变,不明白他只试了一匣子弹,怎么就对步枪的实际应用缺陷如此的了解。

见他面上怀疑之色,凤九渊道:“他可是战斗专家,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评估!”惠只说了一声是,他当然不可能就这样信了。但事后经过评估,证明雷顿说的果然不错,这才相信人们说的皇帝身边的雷统领是位神人。

凤九渊就对杨源说:“国丈,等惠义把突击步枪的缺陷改进之后,就马上安排生产!争取在一年之内,十二个战区全部换装完毕!”又说:“随着战争规模和方式的转变,传统的刀枪剑戟这些冷兵器已经协助我们的士兵尽快地完成作战任务,制式兵器的改革也就成了必然。半年前,我已经下旨大都督府就军队换装的事进行研究调查,相关方案也已经递到了兵部。我看要不了多久,内阁就会拿出最终决议来。理藩院主管军队的装备供应,在这件事情上应该拿出一个方案来,免得到时忙乱!”

杨源应了声是。

凤九渊又说:“一个更广阔、更具有发展潜力的市场已经打开了,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完成涅槃重生,就要看理藩院能不能抓住机会了!”杨源再应道:“臣明白!”凤九渊又问道:“上个月我去理藩院视察的时候,说让你们拿出一个五年期的战略规划来,做了没有?”杨源说正在做当中,凤九渊就道:“尽快。等拿出来之后,先拿给我看看,然后再交内阁审议。”说到这里,忍不住笑道:“你也是当过中书令的人,有没有觉得现在的朝廷不论是决策还是运作,都有效多了?”

杨源道:“臣以为,岂止是多了一点点,而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拿制式武器的更换这件事来说吧,以前最快要三年以上才能理出个头绪来,真正完成换装,起码得十年。皇上践祚,奋发图强,刷新了朝政,改革了机构,往往要经年才能决议的事务不过旬月之间。这在之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凤九渊笑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提出改革呢?”

杨源道:“不是臣等不愿意改革,而是缺少个机会。”

凤九渊问道:“你是想说:以前的皇帝都没有改革的心思,只想维持好当前的局面就算完成任务。因此,你们这些大臣也就不敢提出改革来。怕触了霉头?”杨源笑而不答。

说到这里,凤九渊又想起了什么,叫道:“唐盛纪在么?”

唐盛纪忙趋步跑了上来,道:“臣在!”

凤九渊道:“你那个幽灵战车的设计方案还有点问题!”

唐盛纪道:“请皇上指教!”

凤九渊道:“其实也不算问题。就是你还得拿出一个方案来,一个专门用来出口的方案。懂么?”

“……”唐天纪想答懂,可又不知道为什么还得另外拿出一个方案来。凤九渊见他发愣,就骂道:“这都不明白?”

杨源道:“唐大人,此事关乎我凤凰界安危,你要多用一点心!”

唐盛纪这才醒悟过来:原本凤九渊是让他设计一个专门用出外销的幽灵战车方案,不论是性能还是装甲,都要比督卫府军装备的差才行!忙道:“是,臣明白,臣明白了……”

整整一个上午,凤九渊都在工业园内视察,该表扬的表扬,该指出问题的指出问题,忙得不亦乐乎。小馨跟在身边,不哭、不闹,偶尔还提出一个让大家都吃惊的问题来。比如凤九渊在视察完动能中心之后,小馨就说:“爸爸,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凤九渊见她终于开口了,就道:“当然可以,你要问什么?”

小馨道:“神石是一种矿产资源,对吗?”

“很对,非常对!”

“既然是矿产资源,那就有枯竭的一天,如果有一天神石耗尽了,那又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凤九渊也没有办法回答清楚,他只得说:“这就是我们兴建动能中心的原因。我们要尽最大的努力,争取在神石消耗完之前开发出新的动能!”

小馨就又问道:“我听妈妈说,由你开发出来的酒精式反应非常的了不起,是人类历史上最强劲的动能。为什么不用那个取代呢?”

凤九渊道:“酒精式反应输出的动能虽然强大,但远远比不上神石。”

没想到小馨却摇头说:“爸爸,你不觉得,不是每样东西都要追求最好,最恰当的资源利用才能产出最高的效益,是这样吗?”

凤九渊真的无语了。只得点头道:“是,对,对,但有些事情却是不得不做的。如果只是利用,哪怕是最恰当的利用,而没有开创的话,这个世界就会陷入发展的停滞当中。那样,我们的未来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小馨想了想,然后就点头道:“我明白了!”

587 义学

在回去的路上,凤九渊才发现,小馨竟然远比自己想像的聪明,甚至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握之中。

看着这个跟自己有六分像,跟九疑有九分像的小萝莉,凤九渊连番自问道:“这丫是真是我女儿?怎么比我都鬼了呢?我的基因有这么好?再这么下去,我可是招架不住她了!”便问道:“小馨呀,你在家里有老师了吗?”

一提起这个问题,小馨顿时怏怏不乐,好半晌才答道:“还没有!爸爸……”

“嗯?”

“我都快六岁了,我能上学了吗?”

“上学?”凤九渊一愣,道:“能,当然能。这样吧,回头我就给你找个太傅,让他教你学知识,好不好?”

“不好!”

“啊?”凤九渊见小萝莉的眼眶儿红了,心下一慌,道:“为什么不好呀?”

“爸爸,我想上学校……”说着,哇的一声哭了,又嚷嚷道:“别人都有小朋友,我却没有;别人可以出去玩,我却不可能。爸爸,我想去学校……”

凤九渊刹那间茫然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一把抱过小馨道:“行,上学校,回头爸爸就给你找学校,让好多好多小朋友陪你玩,你想去哪都可以去,好不好?”

小萝莉当即就不哭了,望着凤九渊道:“爸爸不骗人?”

“骗你就是旺财,喵喵喵……”

小萝莉咯咯地笑了起来,说:“旺财是狗狗,不是喵喵,该汪汪……”

回宫后,凤九渊直接就去了内阁。

武定中正在处理奏报,见凤九渊来了,忙出来跪接。

坐下之后,凤九渊就问道:“那个,给我说说义学的建设情况!”

所谓的义学,就是各地设立的免费为十二岁以下孩子授学的学堂,一般聘请落第的秀才或者老童生为教习,传授一些基础的知识。义学的兴办经费少部分由朝廷承担,大部分由各地大户、富户承担,因此名为义学。据武定中所说,义学在凤凰界的普及遍不高,富裕的道一般是每个县都有义学,但还不能普及到乡村,穷的道则是平均每个州都未必能设起一所义学来。基础教育还是以私塾为主!

凤九渊听完,道:“朝廷每年在义学上的投入是多少?”

“多则五兆,少则二、三兆,也没有个定数的!”

凤九渊一听,当即冷笑了起来,道:“七十二个道,六百七十多亿人口,义学竟然不足十万间,平均下来每七十万人才有一间义学,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更不可理喻的是朝廷每年收入那么多的钱款,竟然只有区区几千万投放到义学上去,平均下来,每间义学竟然几百金凤币。你这中书省每天的茶水费都不止这钱吧?”

武定中不明白皇帝怎么就义学的事发作起来了,只得道:“回皇上,百姓们不交税、不纳粮,承担徭役也有限,他们完全有余钱兴办起更多的义学来,毕竟这花费不了每家每户多少钱。而若是全由朝廷出资,按平均每万人一间义学来算,那就需要兴建七百万间义学。土地、建筑、设施等费用每间约需要八千金凤币左右,初期投入就得要六千兆。每间义学至少需要聘请塾师十位,每位每年需要支付三百金凤币的束修,再加上每间每年的耗损维护约五百。这样算下来,初期投入至少要一万两千兆左右。朝廷的财政从来没有经盈余,如何挤得出这样大的一笔钱来呢?”

凤九渊道:“是吗?那我来问你:朝廷养了多少官员,他们每年所领的清敬钱和俸禄加起来是多少?”

武定中沉默不语了。他很想说,这两者之间没得比的。官员为朝廷办事,朝廷发给以俸禄和资金是该当的。而百姓们既不交税,也不纳粮,凭什么要把朝廷辛苦赚来的钱给他们呢?当然,这话只能在脑子里想想,直接说出来他是不敢的!

凤九渊问道:“若是我下旨由朝廷出资兴办义学呢?”

武定中叩首道:“皇上,臣身为宰辅,也想办成这件利于千秋万代的好事、大事,但就怕朝廷财政负担不起。”

凤九渊想了想,问道:“义学之事是归礼部管还是民部?”

“回皇上,民部!”

“速让民部拿出个义学兴办纲要出来,并列出详细的预算,朕倒要看看这事能不能办成了!”

武定中道:“皇上,臣有一言!”

“说!”

“若是义学建起来了,没有人来就读怎么办?”

凤九渊一呆,道:“这,这怎么会?”

“皇上,我朝百姓富裕是人尽皆知之事!虽然人人都知读书方能上进,读书方能为官作宰,读书方能改变人生、改变家境,但朝廷每年开科取士,多则不过五十万,少则二三十万,俨然就是万中取一。若是大家都读书,试问,出路在哪里?所谓学而优则仕,连仕都不能,学又有何用?再者读书也是有成本的,与其拼尽十几年寒窗去博那万中无一的渺茫希望,还不如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不知皇上以为臣所言是否在理?”

凤九渊不得不承认,武定中的话确实在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送个孩子却读书,就算是不交学费,但也人占去一个劳力,这个劳力只有消耗而没有产出,无疑也积年累月下来,也是一笔不菲的投入。而如果读了书又不能谋得一个更好的出路,那显然就没有了任何意义!换作是自己,也绝不会为了一个‘读书明理’而作如此巨大的投入的,毕竟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生存的资源有限,还是把所有的用到改善生活和环境上来得好些。

武定中见凤九渊不答,就又道:“纵然古语有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若实际上真是这样,即便是没有朝廷投资,义学也会轰轰烈的办起来,甚至是需要支付束修的私塾也是遍地开花。事实上,一万个人读书,未必有一个能谋得上一官半职,绝大部分人是一生碌碌无为,甚至因为读书而将整个家都拖垮,只有少数人能在商社或者的大户人家里谋得一个安生之位。相比起他们的投入而言,这样的回报显然太微不足道了。因此,残酷的事实已经严重挫伤了百姓们支持读书的积极性,就算是朝廷出钱,也不能激起他们的热情,不过是平白又多添一个负担罢了!”

凤九渊算是听明白了,武定中的话归结起来就一句:无利不起早!百姓们从不干没有好处的事,读了书又怎样?不能谋得更好的前程,还不如不读呢!

原想着把义学建了起来,这样小馨就能够进入学堂学习,有了大批的小朋友跟他玩了,现在看来……这条路真是远得看不着头呐!但话已经说出口了,不可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就抹了过去,因此他道:“什么才是立国之本?人才!每年有多少寒门士子被取中呢?我看是聊聊无几!长此以往,必将造成特权阶层和普通百姓的严重分裂,甚至是对立,由此而危及了朝廷的安稳。这你想过没有?”

武定中一凛,他确实是没有想过这些的,听凤九渊这么一说,顿时感到一阵如芒在背,道:“皇上洞见万里,非臣所能及也。由此看来,朝廷必须拿出办法来才行!”

凤九渊道:“义学是必须要办的,就按你先前说的那个标准。这开科取士之道嘛,我看明天的大朝会上就把这事作为讨论的重点!”说完,就站起身来道:“我的本意是加强国民的素质教育,多多培养些人才来。但没想到的是基础教育如此薄弱,难怪历年来朝廷总会循环性地出现危机。人才的的来源只局限于小小的特权阶层内部,长此以往,再健康的机体也会产生病变的!”说完,拂袖而去。

出了内阁,他忍不住暗赞自己:越来越懂得借题发挥了。兴办义学的本意是以权谋私,给小馨一个健康成长的环境,但没想到这里面还藏着如此多的门道。好在他多少还有些见识,立即把义学的问题和人才的培养联系到一起,然后再借题发挥,扯到了国家长治久安之上。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由此,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智商和临机应变的能力来。

在回凤鸣宫的路上,他想:可不可以在国子监设立幼儿教育呢?把中京所有权贵家的小孩子都集中到一起来教学,这样一来,小馨不就有了玩伴了么?这个办法看似可行呀。嘿嘿,看来当皇帝还是有好处的,总可以假公济私地滥用职权。

回到凤鸣宫,见小馨正和宫女们在玩,仿佛根本不记得上学的事了,也就没有打扰,自去批阅奏折去了。

和思菊商量了一番之后,第二天便下了一道旨意,中京所有三品以上职官,家有五岁以上、十岁以下孩童者,一律送进宫来,甄选聪颖知礼者陪长公主读书。

这主意,当真是他娘的贼好贼好了!

588 吏制改革(一)

凤九渊敢打赌,自己就算不是这个宇宙里最懂利将资源和技术进行最有效利用了最佳组合的人,也绝没有比他更强大的!

他为什么敢如此的自信呢?

原因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与生俱来的直觉让他觉得:是这样,没错的!

快三十二岁了,他已经步入了人生中最辉煌的岁月,不论是体力、智力、阅历还是其他方面上,都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再加上一路走来,破除了重重艰难险阻,终于开创出了今天的局面。正在在这样的基础之上,他的自信才空前膨胀了起来,并帮助他制定了一系统宏伟的发展计划,而整个凤凰界的官僚系统也在他的带动之前,空前高效地运转了起来。

皇帝有意改革科举制度的消息一经传出,岂止是中京,整个凤凰界都禁不住哗然了起来。有人说不好,现有的科举制度已经沿袭了数千年,充分说明了他的合理性,不宜改;但更多的人却说好,说科举制度已然成了权贵们掌控朝廷的工具,每三年一度的科考,所取中的士子出身寒门的千中无一。以至于读书人虽多,为读书而读书,为天下百姓福祉,为社稷安危而读者几乎没有。

凤九渊在大朝会上甚至公然对满朝大臣说:长此以往下去,下层寒门晋身无望,势必生出怨怼,而权贵阶层在没有新鲜血液的加入,必然更加堕落腐败,凤凰界的稳定就岌岌可危了。

塘子只有这么点大,已经挤进来正在享受着丰饶收获的人自然不希望再有更多的人挤进来,那样一来,自己所拥有的就极有可能失去。因此,凤九渊一提出改革科举,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反对!

这样的情况并未出乎凤九渊的预料。要知道自己以前提出的所有改革措施都是旨在加强特权阶层利益获取的,虽然不乏反对者,但都是害怕改革失败,由此而危及他们的即得利益。而这一次却与之前完全不同了,所以改革成功,他们之中不知道得有多少将会被挤出这个并不算大的利益集团,再也享受不到如此丰厚的福报了,因此,几乎都是不惜性命地反对!

看着这样的局面,凤九渊倒也不急,也不气。两年多的皇帝生涯,把他锻炼秘成熟和沉稳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动辙动就发脾气,就骂人,仿佛除了这两样本事,他再没有其他的手段了。

当天晚上,他就下旨咨议局。

咨议局直属皇帝,没有参政议政的权力,只供皇帝咨询顾问。

这个职责原本属于翰林院的,但在责任内阁成立之后,翰林院就成了内阁的专门咨询顾问和后备人才机构。凤九渊有事,只有专门派人去宣某个大臣来询问,再者他自己才朝政和国家战略的布置之上的才能相当的有限,因此才会闹出为了给小馨找到一个上学的地方,差点强行下旨在七十二道设立义学的旨意。为了避免以后再不出现这样的愚蠢之举,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这才决定成立咨议局。

一开始朝臣们都不知道皇帝成立个咨议局要干什么,随着一纸招贤诏从凤鸣宫里传了出来,大家这才知道,皇帝真是铁了心要改革科举制度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且先不去管咨议局的设立的初衷和职能,只看招贤令里怎么说就清楚了。

招贤令是尚书令欧阳龄按凤九渊的意义亲笔拟就的,旨在招纳天下所有未第之贤士,不限出身,不限门第,不限年龄、性别,更不限长相,只要自认为才识过人者,皆知应征。被征上者,就按能力高低给以俸禄,最高为一品,与内阁宰相相若。有意应征者可于当地官府报名,由官府集中送往中京应试,也可自行赶往。征录总名额为一千两百名……

一千两百名看似不多,若一旦形成一股势力,也是不可小觑的。就算他们没有参政议政之权,但却能够直接影响皇帝,而皇帝又可影响内阁,内阁直接掌控朝政,这样一来,朝廷岂非要陷入宫府争斗的战场了?

很多人都上书皇帝,说此举万万不可,一旦实行,它将动摇凤凰界的根本。凤九渊置若罔闻。

而在这件事情之上,武定中颇为有些摇摆。一方面他认为科举制度确实需要改革了,要不然迟早有一天会生出大乱子;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若是真改了,触怒了整个特权阶层,同样会激出大乱子来。毕竟当下的朝局还是靠整个特权阶层维系着的!

那到底是改,还是不改呢?武定中总是左右权衡不定!每日里不少官员和权贵找到他,在他的耳边聒噪,要他向皇帝施加压力,撤销成立咨议局之举。武定中的答复是:“皇上旨意已下,招贤诏也传遍七十二道,若是此时叫撤,皇上权威何在?”那大家就问他:“不知首相大人是何意见?”武定中就说:“这事,我们不能急图,只能缓谋。皇上的个性大家都清楚,若是硬碰硬地跟他对着来,吃亏的只是咱们。了不得咱们先顺着他,避免激起更大的矛盾。即便是咨议局成立了也没什么,将来或是撤销,或是纳入翰林院都可以的。诸位以为呢?”

大家这才知道这位首相大人面上看着好像处处顺着皇帝,其实手段多着呢,便都赞好。就这样,武定中打发了一波又一波的人,但还是有一波接一波的人涌上来找他!

不得不说,当个首相累呀!特别是在凤九渊这样的皇帝手下当首相,那就更累了!

这日回到家里,家人见他脸上不好,都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默默地伺候着。

用过晚饭,打发了所有撵到府上来回事的官员,一个人默默地关在书房里想事。其实他想的很简单,就是如此才能平衡特权阶层与皇帝之间的争端,避免矛盾被激化。

但左思右想,均不得其法,不免越加的气闷了起来。

正自郁闷之际,一阵谈笑之声隐隐传来,他心下嘀咕:谁在说话呢?走到窗前一望,依稀可见花园里的池塘上灯光绰约,似有人在聚谈。

莫不是养在家里的那几位清客相公?

他的书房就在后花园边上,平日不论是下人还是清客相公,亦或是来访官员,均可游赏,是以有人也不就奇怪了。

出了书房,循着铺满落叶的小径走到池塘边,可见是四位清客相公在问鱼榭里聚谈欢饮,行令得正欢。

武定中漫步走过去,笑道:“诸君高乐呀!”

众人一愣,回头见是他,忙起身行礼。发起此次聚会的清客周密之道:“恩相恕罪,非是我等有意惊扰,原以为恩相今夜又在内阁办公,因此,因此就不恭了些……”

周密之年轻,三十五岁不到,十六岁中举,十八年来,连续参加六次大考,无不是名落深山。原是师若般举荐入的他幕中,是以对这人了解不是很多,只知周密之人虽然年轻,刀笔功夫却非积年老吏所能及,极具火候。道:“景云此言可是在说我素常对诸位拘谨太甚了?”见众人听了自己的话分明僵住了,便哈哈笑道:“玩笑,玩笑。诸君且莫往心里去!”

周密之忙招呼他坐下,又叫侍童加杯盏筷碟来。

武定中平时最重威仪,几乎不苟言笑,还是头一次这样跟清客相公们把酒阔叙,便道:“平日我也忙于政务,疏待了诸位,有失礼之处,还请诸位见谅。来,满饮此杯!”

四人见状,深感纳罕,但都饮了。

武定中夹了一箸菜吃了,突地道:“该是蟹黄之时了吧?”也不待人答,就又问道:“刚才诸位可是在行令?”

周密之道:“正是。”

就在大家以为他也想参与进来时,没想到他却说:“我呀,恩荫出身,学识有限,比不得你们这些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博学之士。就不献丑了!”

众人当即就听出了他话里又话,结合着当下的时政,大家都猜度出来肯定是与咨议局的成立和招贤诏的发布有关。周密之是四人中最年轻的,便大着胆子道:“非是学生驳恩相,要知道即便是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也未必都是博学之士,其中大多不过是读死书,死读书,读书死之辈!恩相有经纬天地之才,宽博宏大,于我等有如在天之皓月,仰望尚且不及呀!”另外三人也随之附和着,狠狠地拍了武定中马屁。

武定中也不点破,笑道:“景云这话是有些道理的。读死书、死读书、读书死,好,可谓一语道破呀。敢问景云,可有法子改变这三字死局?”

这就是问策了?!

周密之陡然间激动了起来。心知自己若是说得好,说对了,必将对朝政起到某种程度的影响。自己拼搏了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么个机会么?脑子略一转,便道:“不怕恩相笑话,我的法子其实不值一文,只有一个字!”

“哪个字!”

“用!”

武定中一怔,旋即明白了周密之的意思,他所说的‘用’就是‘学以致用’。点了点头之后,便又道:“敢问其详?!”

“恩相,请恕学生绕个弯子。恩相可知,七十二道有多少郡府县?”

武定中笑道:“怎么,这也考我?七十二道共有郡治一千四百七十八个,府治八千八百九十三,县治共六万二千零七十六。可对么?”

“自然是对的!”周密之道:“再问恩相:这六万二千零七十六个县治里,有多少官、多少吏,官是怎么委派,吏又是从何征召的呢?”

这下子,武定中真的被问得愣住了。

有多少官他说不出个准确的数字,估计有将近六百万左右,但有多少吏,他却是全无所知了。官员的委派他当然是再熟悉不过,但这吏目的征召却就说不上来了。

见武定中蹙眉不答,周密之道:“据学生所知,截止去年,我朝上下共有官员五十九十七万三千四百二十五人,其中领有实差者三百六十八万五千六百二十一人。各级官府吏目共计七亿四千九百三十五万二千零一十八人!吏部司有记档,估计与学生所报之数差多不远!”

武定中大吃了一惊,道:“如此说来,我朝官吏总数竟然高达八亿之多?”

周密之道:“然也!官员是由科考中榜的士子中委派,而吏却是由官员直接征召的。有的是官员的亲属,有的是花钱买进,有的是托关系走后门上去的。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没有真才实学之辈,既不催税派捐,也不督役纳粮,成天无所事事,庸庸碌碌,不过白拿朝廷俸禄罢了!”

说到这里,武定中已然全明白了,周密之的意思就是要在这‘吏’上作文章。吏的缺口如此之大,即便是把所有的读书人都给征召了起来也填不起这个空白缺口呀。虽说吏的地位低下,但远比普通百姓来得高。

听周密之说,普通人家深知走科举一途是没有指望的,因此就把全副精力投在了能谋个‘吏缺’这事上,虽然由吏而官存在着一条巨大的鸿沟,但也不是没有指望的。

武定中心中已然有了计较,趁着周密之话歇,便道:“景云胸中原来早有计较,何不早告诉我?不知在这‘用’和‘吏’上,可有了完备的条陈?”

周密之从袖中拿出一折道:“条陈学生是早已拟好,只是恩相事忙,学生没有机会递上罢了!”

武定中只略略看了一眼,便脑中大亮,道:“诸位,这顿酒我看到此为止。今夜我们就挑灯夜战,就着景云这份条陈,咱们合计出一个完整的方案来。若是成了,对我凤凰界而言可谓万世之功呀!”

另外三人虽然不屑于周密之的作派,但听武定中这么说,也很振奋。

第二天一大早,通宵未眠的武定中就带着才拟就的折子进宫陛见了。

589 吏治改革(二)

看着武定中连夜和四位清客相公拟出来的吏制改革草案,凤九渊当即就笑道:“怎么?凤凰界版的公务员改革方案么?”旋又道:“这个方案真好,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如此庞大的资源竟然被那些三教九流占据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若是吏制改革成功,就可以让那些中不了进士的士子可以去当公务员。35zww.com这样既有了安身立命之道,又可以激起读书的热潮,提高普通百姓的文化素质。好,好,一举多得呀!”

武定中忙道:“谢皇上夸讲!”

凤九渊道:“这个方案肯定不是你想出来的。说,是谁给你出的点子!”

武定中道:“回皇上,是臣府上的幕宾,姓周名密之,字景云,师州人氏。原是师文正公荐于我幕中的,臣一直只当他刀笔功夫独具火候,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见识。”

凤九渊哈哈笑道:“人才,人才呀。我看这个周密之可以破格录用,让他协助你搞好这个吏制改革!若是真成了,那你武定中这几年的宰相可没有白当,终于有件漂漂亮亮的实在政绩了!”

这也是武定中一直所忧的。他这个首届责任内阁是必然载于史册,被大书特书的,只是上任以来,却一直没有干出一件漂亮的事来,以至于他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是只有一事无成的黯然下台,留给后人的只有一纸笑谈。听凤九渊这样说,他浑身的血都被点燃了,按他以往的为人来说,本该拒绝破格提拔周密之的,但想到自己的功业和千秋名声,便顺着凤九渊的话道:“既然皇上下了旨,臣就先将周密之简拔于翰林院,等谙悉政务之后,再行委任!”

凤九渊道:“行。是人才就要好好地用,更何况是太傅荐给你的,想必胸中真有经纬之才!下次大朝会就专门商议此事,让那个周密之也参加,听听大臣们的意见,也好辅助你修正方案里的不当之处!”

武定中走后,凤九渊就对思菊道:“看着没有,这个周密之竟然搞出了一套公务员制度来,能人呐!”

“说不定是听太傅说的呢?”

“我觉得不可能!”凤九渊道:“太傅的书你也看了,从头到尾,全都在思考宇宙的终极奥秘,朝廷里的细碎杂事他是从不上心的,更何况是吏制上的事情了?这个周密之是师州人,想必是看在太傅也是师州人,便投到其门下。www.65txt.com结果太傅又不需要幕宾,就把他荐给了武定中。你觉得呢?”

思菊道:“我才不猜。构思方案是容易,可执行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问道:“赵括这人你知道么?”

“赵括?”凤九渊想了想道:“没听说朝里有这个人呀!”

思菊哧地一声笑道:“哪里是朝时的大人。纸上谈兵这个成语总该知道吧?”

“哦,原本是位古人呐。他又怎么了?”

思菊道:“赵括这人谈论起行军打仗来头头是道,仿佛孙武再世。后来赵国遭到秦国的攻击,赵王中了秦国的离间计,就派赵括去执掌兵权,抵抗秦军。结果行军布阵全不得其法,只知照着书本上的道理搬,轻敌出击,被秦军包围,截断了粮道。被困四十六天后,赵军拼死突围,依旧没有成功,赵括反被射死了。所剩四十余万赵军向秦军投降,最后全被秦军大将白起坑杀!”说到这里,她又折回来道:“所以呢,这周密之到底是赵括还是卫鞅,还得拭目以待呢!”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你就是担心他也是个只会说,不会做的人吧?这个我不管,有武定中呢。”又问:“卫鞅是谁?他很能干么?”

思菊一阵气闷,暗说自己没事跟他瞎扯什么历史,这不是自找头疼么?便道:“卫鞅么?将来有一天你自会见到他的!”便不再言语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凤九渊当真见到一个姓卫名鞅的官员,心说思菊说卫鞅是个很能干的人,那此人必能担当大任。就让武定中对这卫鞅详加考核,哪知道却是个草包官员……又是一出不知历史而闹的笑话!

官吏,官吏,好像官和吏是一体的。其实不然,历来官民对立,多由吏起,官需要用吏才把办事,但又怕吏坏事,因此处处防着吏。吏要依靠官才能获得好处,又怕被其知道遭到惩处,便事事瞒着官。

好官遇着坏吏,就经常办坏事,甚至毁了前程,丢了性命。坏官遇更坏那就是坏上加坏,坏得不能再坏。

吏中当然也有好的,但好吏不管是遇着好官还是坏官,都没有好下场。

为什么呢?因为同行容不得!

由来官少吏多,官员制定策略,吏目负责执行,至于策略执行得怎样,就要取决于吏目的能力和素质了。

都说吏治是篇大文章,好多人都拿官说事,其实真正的病根在‘吏’上!

仔仔细细地将武定中的折子来来回回地看了三遍之后,凤九渊心里又涌起了许多疑问,便对思菊道:“你说,这个改革方案能通得过么?”

思菊问道:“为什么你会怀疑通不过呢?”

“这岂不是又得触动特权阶级的利益?”凤九渊道:“一旦涉及到他们的核心利益,一个个的固执得吓人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可不是他们的核心利益。你若是为了刷新吏制,我敢担保,没有官员会反对,因为他们也痛恨无孔不入,阴奉阳违的吏目。为吏的大多读书不多,没什么道德操守,更缺少为国为民的思想,干起坏事为根本没什么顾忌,要多彻底有多彻底。可百姓们一旦骂起来,就是指着官骂,从来都觉得是官太坏,官坏了才带得下面的人也一起跟着坏。面对唾骂,官员们也是有苦说不出。想整顿吧,又怕下力太狠了整得下面的吏目们不去力事,吏目们不办事了,整个行政系统都得瘫痪,官员们也将会为此而担责。更何况这也不是一地一方才有的问题,而是历来就有,困扰整个人类的普遍性问题。若是不整顿,也只有任其发展,或是跟着坏下去。”

说到这里,思菊叹了口气,颇为忧地看着他道:“最可怕的是,吏目们也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利益集团。如果把整个凤凰界比喻成一艘太空母舰的话,每一户普通百姓就是这艘太空母舰上的最基本组成零件,而每一个县的官府,就是某一项功能组件的控制芯片,而吏目们就是将零件和控制芯片进行有效连接,从而使各个功能组件进行有效运转的传感器。现在的问题就是:这艘太空母舰固然还是由智能控制芯片所掌控的,但指令的传达和执行却都掌握在传感器手里。身为控制核心的官员们当然痛恨这些不听话的传感器,想把他们全部都换去,这样一来,他们所下达的指令就会更流畅和更有效地得到执行。但是,这样一来,这艘太空母舰就会陷入暂时,或者是长久性的瘫痪当中。所以,你一定要对官和吏的关系,官和吏的利益立场,还有官和吏的社会功能以及其社会危害性都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才下手!”

凤九渊听完思菊这篇大论,愣愣地看着她良久不语。思菊见他傻傻地看着自己,以为衣服穿错了,仔细一看又没有,就以为脸上有花的,便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凤九渊这才一摆头道:“不,不,不,没有,没有……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凤九渊道:“当了这么久的皇帝,我发现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新起点。挑战呀,真的是挑战。这个皇帝,我要到什么时候才算基本学会当了呢?”

思菊道:“那你就学吧,我估计你这辈子都别想学得会了!”

凤九渊想了想,道:“如此说来,这岂非成了官和吏之间的一场战争了?”

“你想办兴学,你想搞教育,你想抽高国民素质,那就有人利用你的愿意而达成他们的利益目的。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

凤九渊噫了一声,问道:“这就是朝局了么?你利用,我利用,他利用,咱们大家都利用?”

“是这么个意思!”

凤九渊无奈地道:“行吧,行吧,随便怎么利用,只要能把事情办成就行啰。我也不管是哪个利益集团起来,也不管是哪个利益集团落下,总归不要你死我活地扯家务、搞内斗就行!”说完,他又问思菊:“那你以之见,这吏制改革该怎么改?”

思菊道:“我做个假设。假设是特权阶级和吏目阶级的利益冲突已经趋于白热化,特权阶级必须要把整个吏目阶级完全消灭才能彻底地、从上到下地控制国家,同时才能获取到更多的利益——这是假设当下的利益获取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为前提的。而吏目阶级为了保证当下的利益获取,那就必须击溃特权阶级的扩张势头,他们才能继续维持存在。而吏目阶级要怎么才能击溃特权阶级的扩张呢?”

590 整治改革(三)

见思菊不说了,凤九渊就问道:“是呀,要怎么才能击溃呢?”

思菊哼了一声道:“是我在问你,好不好?你就不能动动脑子么?难道什么事都要等别人给你说明白才行?”

凤九渊歪着脖子想了良久,道:“算了,你已经知道了何必再要我费脑筋,这不是折腾人么?直接说!”

思菊气得不行,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35zww.com不说了!”

“别,别!”凤九渊道:“你不觉得在这些事情上让我费脑筋纯属多余么?我是皇帝,皇帝只需要作出正确的决策就行,不需要分析问题的成因。要不然养那么多大臣,设那么多机构做什么?”

思菊一阵无奈,道:“如果你是吏目阶级的一员,你觉得面对强大的特权阶级的打压,只有用什么办法才能将他们击溃,并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利益呢?”

“这个……”凤九渊道:“怎么又考起我来了?”

“你就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呗,答不对也没关系的!”

凤九渊道:“罢工?对,对,大罢工……”

“那还要不要涨工资、涨福利什么的?”

“那你说是什么?”

“唉……”思菊叹了口气,显然觉得凤九渊太令人失望了些,便道:“依我来看,罢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更何况凤凰界的吏目阶级也不懂得用这一招。对于他们来说,最直接,最有效的一招就是:煽动暴乱!”

凤九渊一惊,问道:“什么,什么什么?煽动暴乱?流民暴乱么?”

思菊道:“不错。从深层次上来说,不管是流民暴乱还是农民起义,吏目阶级都或多或少,或间接或直接地参与了进去。要知道朝廷每镇压一次暴乱就会追究一次责任,为此,将会有很多的官员付出巨大的代价。这样一来,特权阶级的内部就会因为利益的再分配和权力的重新调整暂时放弃对吏目阶级的进攻,在这之后,特权阶级和吏目阶级的关系将会出现一段时间的缓和,但过不了多久,又会重新紧张起来!”

凤九渊喃喃地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思忖了片刻,他就问道:“吏目几乎都是普通百姓人家出身,这样说来,还不是缘于特权阶级和普通百姓之间的冲突么?”

思菊摇头道:“不一样。www.65txt.com吏目和做官一样,也有世袭,也有他们庞大的关系网,普通人要加入到里面很困难,就算是进去了,得不到他们的认可就会遭到排挤而不得不退出。”

“这样呀……”凤九渊道:“照你这么说来,吏制的问题就不可能从根子上得到解决了?”

“我不知道!”思菊道:“吏目阶级是无法进入特权阶级的普通人进化形成的一个特殊利益阶级,他们大多对上怀有怨望之心,对下又恃势而骄,各种社会问题也就因此而产生了。若说要将这个阶级彻底地切除是不可能的;不切除,那就必须找到治疗这种顽疾的方子。”

“或者……可以留一批,遣散一批,再次有特殊危害性的看管起来,你说呢?”

思菊道:“我不知道,你跟大臣们去商量吧。听来是可行的,就是不知道具体执行起来怎样!”

“呵,你怎么总是怀疑执行呢?”

“为什么不怀疑?你是不知道的,靠人执行与智脑执行完全两样。人是有私心的,智脑是没有的。人都懂要利用掌握的公共资源为自己谋取利益,而智脑却不会。凤凰界如此庞大,七十二个道,六十七十多亿人口,任何一项政令决策在执行过程中稍有一点的偏差,那结果就会出乎制定者的预料!”

“如此说来,那还是要在凤凰界推行智脑行政化了?毕竟已经有了影盘的强行推广,在这个基础上推行智脑也就不是难事了!”

“在我看来,还不是一般的难!”思菊道:“你就不知道凤凰界国民的素质普遍低下么?一百个人里未必有一个识字的,而合众国所有公民都必须完成十五年的基础教育,智脑的普通对他们来说是必须的,而对凤凰界人来说,那简直……我找不到合适的比喻了!”

凤九渊拍着脑门道:“怎么会这样呢?”

“凡事撞在你手里,都想着根治,这怎么可能?”

“行吧,行吧,咱们先不嚼舌了,回头还是听听大臣们的意见!”

凤九渊没有想到,他和思菊这番对白全被起居舍人曾子越记录了下来,不久就流传了出去,都骂他妇人干政,因此给她惹来了不小的麻烦。而后世对思菊的这番言论有着相当高的评价,给予了极高的肯定。

随着吏制改革消息的传出,官场上是奔走相告,喜不自禁。而负责政令执秆的吏目阶级则是惶惶不可终日,都担心在不久的将来,手里的饭碗不保。

果如思菊所言,大朝会上,绝大部分朝臣都赞成吏制改革,只有少数大臣建议谨慎推行。凤九渊也看出来了,建议谨慎的并不是看到了彻底改革吏制对国家带来的危害,而是出于‘老成持重’的本性使然。

凤九渊看着这一幕,就只得下旨内阁尽快拿出改革条陈来。

散朝之后,特地下旨在凤鸣宫召见了周密之。

看着这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凤九渊忍不住暗自嘀咕:“长得这么帅,怎么去当个师爷呢?奇怪!”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要在吏目阶级动手的?”

周密之答道:“回皇上,吏治由来是篇大文章,只不过历朝历代都没有治到根子上,因此屡治屡犯,屡犯屡治!小人自幼父母双亡,由叔父养大。后来叔父病故,小人就弃家游历,做过小吏,当过师爷,经过商,就差没去当兵了,因此对官场的问题是稍有了解!”

“稍有了解?”凤九渊道:“我看你是自谦了吧。你能提出这样的条陈来,那是洞若观火。看来你用了不少心思!”

“谢皇上夸讲,小人不敢当!以小人之见,吏制改革也是不能一蹶而就,若是冀图一朝把所有的积弊解决,非但不能,还会激出大乱子来?”

凤九渊听他也这样讲,问道:“哦?我看在你的条陈你没有说嘛!”

“不能说,若说了,就会让那些人看到朝廷意志不坚,他们也就有机可乘了!”

原来这样。

凤九渊心里暗暗地沉吟了片刻,又问道:“你还是觉得一步一步地稳着推进好?”

“是!”周密之道:“以小人之见,先以中京为试点,若是成功,再各道推行,这样发现问题也能够及时解决!”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继续说!”

“是!首先把那些犯了律法的、素来行为不端的、有恶名的,该治罪的治罪,该清除的清除。剩下的部分里,有能力的可以留用,没能力的可以逐次淘汰……”他把没在条陈上陈述的观点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哪些需要注意,哪些暗藏杀机,都特别地强调了。凤九渊听了很是专注,偶尔还提出一两个问题,周密之都给予了完满的解答。

这场奏对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其间凤九渊见周密之跪得累了,还特地下旨赐座。

要知道周密之只是个小小的举子,能面圣奏对已经是个奇迹了,破例被赐座,仿佛还没有过先例。一开始周密之固辞,凤九渊道:“坐,坐下说。不就是把椅子么?怕上来有钉子?”

刹那间,周密之才知道外间的传说是真的。眼眶里一热,就感到两行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趁着跪下谢恩之际擦了干净,坐到椅子上,又继续讲了起来。

说完吏制改革之后,周密之又说到了可以举国提倡义学。学有所用,百姓们自然愿意去学,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读书明理的人多了起来,凤凰界就会越趋强大。不知不觉间,他甚至把自己构想的建设一个完整的义学体系方案也说了出来,包括怎么解决读书人的就业问题。

凤九渊越听越有兴奋,越听越振奋,最后干脆走下凤案,搬了把椅子,坐到周密之的对面跟他讨论了起来。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过去了,天也渐渐黑了下来。思菊见两人还说得兴致极高,不得不提醒道:“皇上,该用晚膳了!”

凤九渊啊了一声,问道:“晚膳?这才多会儿……呀,天都黑了?什么时辰了!”

一听说戌时都过了,惊讶道:“怎么我才感觉没过多少时间!这样吧,送进来,摆张桌子,我和景云边吃边聊!”几个小时谈下来,他已经把周密之当成了多年的朋友似的,竟然破格称呼起了字来。

周密之唬得不轻,忙跪下,说自己该陈奏的已经陈奏完了,又无职无爵,不敢再邀天恩,请皇帝赐下退下。

凤九渊笑道:“你是无职无爵,但就凭这份才识,满朝大臣就没几个有的。这样吧,我就先聘你来咨议局担任咨议官,为妨物议,就先赐你个六品衔吧。”说到这里,就笑道:“进士及第者好像也是赐的六品翰林院差使吧?你这个咨议官是我钦点的,不比进士取中的差,赏个六品也是该当的。”

周密之却是懵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千般求,万般求,十几年来不知道耗了多少心血,却在短短的几天之间,都得到了,更比所有人梦想的更荣耀。

591 吏制改革(四)

周密之骤然大红大紫了起来,没有半点的征兆。

在皇帝凤九渊下诏征其来咨议局六品咨议官之后,内阁首相武定中也破格提拔其为吏部新设立的‘吏目司’主事,六品职衔。

别看一个六品官比还不如蚂蚱大,可整个中京,乃至于整个凤凰界都已经知道了他周密之的大名。特别是吏目们,更是直呼周密之为‘周阎王’,是来索他们命的。

周密之没去过左宇宙世界,三岁丧父,六岁丧父,在叔父的教养之下长大。其叔周从寿读了一辈子书,考了一辈子试,到头来连个举人都没有中了。为了谋生,只得托关系在师州陨县衙里谋了个小吏的差使,到死也无甚作为。用周密之的话来说,其叔虽未仕,但却是饱读诗书,有着一番非常的经纶之才,只不过时运不济罢了。周密之受其叔的影响极深,论说起这套吏制改革方案,还是其叔周从寿构思出来的,只不过经他的修改完善,更趋于合理了。

凤九渊之所以如此青睐周密之,并不是因为他的吏制改革方案合自己的意,而是周密之以吏制改革为发端,将整个国家的教育、人才培养、人才使用以及以人才为资本,促进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的大发展有着一套完备的构思。他的方案简单、易懂、可操作性高,没有那么多的门门道道,而且还把大局也顾全到了。凤九渊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举重若轻的大师手笔,更何况周密之想做的,也是他想做的,而周密之所拥有的才能又正是他所欠缺的,看到周密之,仿佛就看到他所没有的另一半,自然就青睐有加了。

几次内阁会议之后,吏制改革草案终于出炉,将在下个大朝会上讨论定音。武定中为了争取到了皇帝的全力支持,先拿着草案正本到凤鸣宫陛见,看看凤九渊还有什么重要的指示。

看完这份将近七千字的草案,凤九渊笑道:“景云的手笔嘛?看来你是多了个得力助手。我看这样子不错,若是稳步推行,既不会引发大的乱子,又能很快地把吏制的问题给解决了。”

武定中道:“吏制的问题一旦得到有效的解决,那就可以逐步加大对义学的投入。周密之说教育改变民生,惜乎太过于局限了。皇上说教育关乎国运,何其的于理明言,臣等是感佩五地!”

凤九渊笑道:“别拍我的马屁了,赶紧办事去。这个草案我这里是通过了。至于朝臣们那里将会如何,就要看你怎么使力了。”说完,又道:“对了,各地的治安也要抓紧,万不能因为吏制改革而让心怀不轨者有机可乘。哼,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任命征虏大将军!去吧!”

武定中一凛,道:“是,臣一定移文各道,嘱咐他们把此事抓紧!”

凤九渊嗯了一声,就仔细看起了大都督祈原学才递进来的朝廷安全形式分析报告。

边看边嗯嗯地频频点头。不得不说,当初纳汪百鸣之谏,留任祈原学是对的。这人脑筋确实有点死,又不太会做人,所以遭到君上的怀疑也没个人站出来说话。还是汪百鸣看来若是罢了祈原学,满朝上下没有一个能够挑起大任来的,才冒险进谏。

想到自己的胸襟气量,凤九渊忍不住放下折子,叫道:“曾子越!”

曾子越正在整理起居注,听见叫,忙起身道:“是,皇上,臣在!”

“你说,我是不是没有容人之量的皇帝?”

曾子越不假思索地说:“回皇上,臣不这么看。皇上气度恢弘,能容常人所不能容忍之事,实乃千古罕见!”

凤九渊顿时乐了,呵呵地笑道:“怎么,你小子是不是也打起小算盘,敢情觉得这起居舍人没什么准备,想找机会把我这个皇帝哄得高兴了,然后派给你个肥差?”

曾子越跪下答道:“回皇上,臣断无此想。臣是在就事说事。《论语.宪问》篇有云: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旁人所言的‘容人之量’乃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迂腐宽容,非君王之道。君王者,抚有天下,敬大臣、子庶民,必须坚守公平正直,就事论事。皇上不以旧恶前恩为念,无亲疏内外之别,坚持公平公正之道,自然无所不包,无所不容……”

见曾子越还要说下去,凤九渊道:“打住,打住。不知道我对你的那些不文不白的话听不懂多少么?起居注是你在写,可不要昧着良心事实,给后人看到一个经过粉饰和美化的我就行了!”

经过大朝会的决议之后,吏制改革方案开始在中京试行。

中京城是所有中央部门的所在,共有吏目三十四万余人。

整个中京七十二坊,共有百姓二百万左右,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中京的官吏。除了三十四万余的吏目外,另有官员共计十九万有余。两者加起来,就占据了中京人口的四分之一。

由此就可以看出凤凰界的官吏队伍是多么的庞大。

在这三十四万余吏目中,按计划要先淘汰掉所有不合格的。所谓不合格就是指有犯罪前科、品行不端、社会关系复杂、能力低下的吏目。按中书省下达的政令,各部门必须在半个月内完成吏目的审查,上报吏部。

与之同时,吏部新制定的吏目管理条例也出台了。首先就规定了吏目必须由吏部进行统一的征召考核;其次也将吏目的委派和任免权收归了吏部;最重要的是提高了吏目的待遇和社会地位,表现良好,能力突出的吏目可以获得提升,成为官员。

从今以后,要想成为吏目已经不是靠走关系或者掏钱买就能够的了,首先必须要是秀才,能力特别出众者可以放宽限制,但必须要入过童子试,识得文、断得字。不像以前,即便你大字不识一个,只要有门路,就可以成为吏目,为朝廷办事。其次,就算你是秀才,也未必就能笃定成为吏目,还得看你能不能办事,会不会办事,也就是考量你能不能将从书本上学到的东西活学活用,若是不能,一样没指望。当然,吏目想升官也是有条件的,必须得是举人,还要在吏目的岗位上工作了一定的年限,且政绩优异……

说实话,绝大多数读书人对吏目都怀有偏见,他们认为吏就是官员的附庸,是跑腿的,是下人。读书人之所以成为读书人,就是想借读书成为人上人,挤入特权阶级,成为国家的统治者,而他们所读的书又要他们严守气节,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好多读书人觉得就算是饿死、穷也不会去当人下人的吏目。如此,若是吏制改革不能摆出一条吸引他们走上去的路,估计还是白折腾的。而升官,就是吸引读书人放下身体去当吏目的一条‘光明大道’!

凤凰界有多少读书人?恐怕就连礼部都说不清楚。而每年所取的进士又名额有限,好多人是一辈子都跃不过这道龙门的。若是可以由吏而官,机会也远比考取进士大得多,既没背景、又没钱财、对自己又缺少信心的读书人为了改变自己的前途命运,岂不有俯身屈就的道理?

因此,随着吏制改革的展开,中京道第一次的吏目征召考核也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备。武定中为了让吏制改革成为自己首届责任内阁最辉煌的政绩,因此事事都亲自提点,唯恐出了差子。而为了吸引更多有能力的读书人加入到吏目的行列中来,他几乎是把可想的办法都想了。甚至还上本建议,可以给能力出众的吏目封爵!

凤凰界的爵位是五等十五级,最低的是三等男爵,最高的就是一等公爵。没有实实在在的政绩,没有为人所称道的德行,就算你是豪门大族出身,在官场上混一辈子,也未必封得了爵。可若是吏目都能封爵了,这让那些耗费了毕生精力才捞到一个三等男爵的达官显贵们作何想法?因此,只听到了内阁透出来的一点风声,就高喊着反对。

然而,武定中的封爵方案似乎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在递进凤鸣宫的折子里,武宫中建设在五等爵位之下再增加三等九级,分别是乡士三级、县士三级和国士三级,国士之上才是五等爵位。不单是有功的、能力出众的吏目可以获得这三等爵位,军队中的士兵也可以获得。

得知了这个方案之后,原本反对的人也表现得慎重起来。

凤九渊在看了之后,把‘国士’改成了‘名士’,他说:“国士是指那些不论是德行还是才能都少有的人,可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地封出去!”又说:“那些读书人不都自封名士么?还说什么真名士自风流?就把这个封给他们,我看合适!”

在大朝会上,这个建议也没有遭到太多反对声音就通过了。

官路有了,爵路有了,连钱路也有了,若这样还引诱不动那些自命清高的读书人,凤九渊就不得不承认,世界上真有不少‘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大丈夫。

但是,火爆的报名情况将所谓的‘气节’大大地羞辱了一番,不但中京城本地的读书人踊跃报名,就连外地的也赶了过来报名,这还引起了老大一番争端,说吏部应该就吏目的征召陷定地域。经过研究之后,吏部出台了相关的具体规定,这让外地赶来应考的读书人又大失所望。但吏部随后出具的公告说了,若是中京的改革试点成功,接下来将会在七十二道大举推行!

而另一方面,内阁也宣布将会在中京道大力兴办义学,义学将会纳入礼部的管辖之下,所有家族中有年满六岁,小于十二岁的子女都必须送入义学就读,有违者,父母将被罚苦役。

首先开建义学的当然是中京城。按规划,每坊最少要建义学三间,并根据入学的情况配备足额蒙师。

为了起到表率作用,凤九渊公开表示,咸安坊的义学建成之后,他将亲自送已经年满六岁的长公主入学。有了他的这道旨意后,顺天府首先要筹备的就是把咸安坊的义学建起来,并配备相应的名师。

这样一来,凤凰界第一义学的名声就传开了。为了陪公主读书,家址不在咸安坊的都想把适龄的子女送来就读,但礼部的规定就是就近入学。不过,规定是规定,达官显贵人家有的是办法。在凤九渊才表达了为小馨报名入学的意愿后不久,尚未建成的咸安坊第一义学就已经接到了数千个报名,而且无不是拥有相当权势的家族。

凤九渊听说这事之后,就说:“我也就管不得那么多了。他们以为陪公主太子读书是件好事么?哼,哼,有得他们的苦受呢!这咸安坊的第一义学既然办了起来,就得办出模样了,办成我凤凰界第一所最高标准的综合性义学,不但有六至十二岁的童子学,还要办十二岁以上的中学和大学……”他是个典型的有一出是一出的人,一旦想起了某件事,就非得去办了。这不,才一说出口,就叫思菊去传旨内阁,要把咸安坊的第一义学按他的旨意办好,还对思菊说:“你去地球读过书,了解那里的教育方式。要不,这事就由你来挂帅督办?”

思菊连说不行,还说最近外面已经有她干政的流言蜚语了,若再挂帅督办此事,岂不坐实了干政之说?但她举荐了一个人,说这个人肯定比她干得更好,而且也最适合。凤九渊就问是谁,思菊说:“南馨夫人,也就是我们的皇后!”

凤九渊一拍脑门,叫道:“她呀……”连说:“对,对,对!我怎么把她给忘了。皇后母以天下,以百姓子女为女子,这事她是最合适不过了。不过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看让芸姐姐也帮着她。两位皇后来主持这事,规格够高了吧?这也足以体现出朝廷对于义学的重视了!”

592 小萝莉的心愿(一)

转眼间,就到了凤九渊钦定的咨议官考试大典的日子。

这还是凤凰界有史以来第一次隆重其事地举办一场非科举类考核,为了博得皇帝的欢心,不管是内阁,还是礼部,都极其用心地在办事。

据前半个月统计,报名参加咨议官考试的人还不到十万。也就是说,若凤九渊要取满一千二两个名额,那十万人中每八十多个人就会取中一个,估计算是有史以来取中率最大的一场由皇帝钦点的考试了。

饶是如此,一开始读书人们的兴趣显然并没有被激起来,报名的大多都是那些乡间‘奇人异士’。见这样,读书人就觉得这个咨议官的征召大考越发地没了格调,三教九流都混了进去,哪还像国家的抡才大典呢?

但是,随着周密之这股旋风刮起,再加上那货真价实的六品咨议官待遇,读书人们这才知道,皇帝是玩真格的了。要知道进士及等头三等,依例抽赐官衔不过六品,放外任不过一县令。而周密之骤然高起,不但获得了皇帝的青睐,获赏六品职衔,还被内阁破格选拔为新成立的吏部吏目司六品主事。由此可以看出,成为咨议官不但可以出入宫禁,亲近皇帝,还能任职朝廷,简直比科举大考都还优越,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不第的读书人都涌去报名。短短几天时间,报名人数就超过了三百万!

鉴于形势,凤九渊特地下旨,大考延至明年春闱之后,报名截止日期也定在了正月底。

每隔三年一次的春闱是凤凰界首屈一指的大事。上千万的士子从各道汇聚中京,参加由礼部主持的会试。这也是他们改变人生命运的唯一的机会。

秋闱在各道举行,春闱在中京举行。这样一来,每隔两年后的春天,凤凰界便会出现一次人口大流动,少则数千万,多则上亿的人从各地汇聚于中京。为了应对这一次的人口流动大潮,顺天府在中京的周围兴建起了一千多个城镇,以免人口过度集中于中京,造成灾难性的后果。而春闱的考场也被分别设在这些城镇里,少则分流数万,多则数十万。

别看整个中京城只定居了两百万左右的人口,一旦把周围的一千多个卫星城镇算上,那中京就是整个凤凰界最庞大的城市了,容纳人口的上限超过十五兆(一亿五千万),日常定居人口也在三千万左右。

这也是在没有入云高楼和现代化工业支撑下的城市管理,相较起合众国那过度集中的城市居住而言,这样的管理模式无疑更合理,更生态。

为了拉动就业,发展经济,凤九渊决定在山南和山北两道建立军事工业基地,并以此为中心,向整个凤凰界辐射。

而眼下所做的一切,都是凤九渊实现大宇宙军火战略规划的其中一环。

在凤凰界他是皇帝,尽管权力受到极大的制约,但总归不像合众国那样,只不过是个暴发户式的军火商人,没权没势,处处还要受到法律的制约,为了布置一场长远的商业发展战略,不得不左衡右量,同时还要兼顾到各方利益,搞不好就冲击到谁家的利益,然后就是一场可怕的战争……由此看来,其实凤凰界也挺好的,不是么?

眼见离年关越来越近,朝里诸事忙毕,凤九渊也渐渐地闲了下来。

这日处理完政务,想到在上庆宫里上学的小馨,便对思菊道:“有什么事你先兜着,我出去透透气!”其实哪有什么气可透的,外面天阴沉沉的,寒风送来了雨花子,冷得人直哆嗦。

凤九渊裹着皮裘,刚从凤鸣宫里出来,迎来就吹来一阵寒风,冷得他叫道:“好冷……”深吸了口气,精神顿时见长。望着阴霾满布的天空,就对雷顿道:“趁着这会子没什么事,咱们去上庆宫看看,小馨那鬼精神在干什么!”

上庆宫在凤凰城的东边,凤九渊前后只来过两次,依旧找不到路,边走还边问雷顿:“好像是走这边吧?”雷顿说是,他就走,雷顿说不是,他就问:“那是这这边?”结果雷顿还说不是,他又不让雷顿带路,就一个劲地问。雷顿不烦,其他跟着的人都抿着嘴想笑。

好不容易到了上庆宫外面,听到里面隐隐有清脆的歌声传出来,竟然唱的是《小燕子》。凤九渊一听这调调,就知道是小馨在作怪,笑道:“听听,肯定是这丫头使鬼。”又说:“莫文龙怎么就由得她胡闹呢?”

上庆宫值班的人见他来了,慌得跪了一地。凤九渊一摆手,让他们不要声张,轻手轻脚地走到窗下,往里张望。只见小馨果然站在台上,正有模有样地教着她的小朋友们唱着《小燕子》呢,时不时地还比划着一下舞蹈姿势,看上去说不出的可爱。

而太子太傅莫文龙站在一旁,虽然看上去矜持而庄严,眼里却明显带着笑意,显是对小馨的这种举动很是赞赏。

小馨教了两遍之后,就问道:“你们会唱了吗?”

有说会的,有说还不会的,也有的吵着要她再教一遍。

小馨果然再教了一遍,就说:“来,我起头,咱们一起来唱一遍。小燕子,起……”随着她的调子,大家都跟着唱了起来。选来陪她读书的这二十三名孩子都是聪颖有加辈,除了少数几个年龄较小的还记不住调子外,都会唱了。

在小馨带着他们唱了三遍之后,大家基本都会了。见状,她就拍着手笑道:“好呀,好呀,这是我们学的第三首歌了,从明天开始,每天上课之前,拉拉,就由你来给我们起歌,我们唱完之后,太傅再开课。太傅,你说这样好吗?”

莫文龙点头道:“长公主此言甚是。大家都记下了吗?”

所有人都应道:“记下了!”莫文龙就道:“好,先休息片刻。一会儿我们再接着讲!”小馨回到座位上,所有的孩子都站了起来,向莫文龙躬身行礼,莫文龙却只冲着小馨起手一揖之后,大家这才欢呼了散了开来。

凤九渊轻咳一声,走了进去,道:“怎么,下课了?”

小馨一见他,跑上来道:“爸爸,你怎么来了?”

莫文龙忙跪下行礼。所有的孩子先是愣了片刻,这才跪在原地,向皇上请安。

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向自己下跪,凤九渊心里直喊罪过,忙道:“都起来,出去玩吧。”又说:“外面冷,小心不要吹着风,感冒了!”所有的孩子这才有序地退了出去。

小馨就把刚才教歌的事说了,凤九渊说听到了,又问道:“你就怎么想着要教他们唱歌呢?”

小馨道:“唱歌好呀,唱歌心情好,不会紧张,这样学起来就会更用心的!太傅,你说是吗?”

莫文龙道:“回皇上,长公主言之有理。”

凤九渊笑看着莫文龙道:“我原以为太傅都是些古板的,只会教些四书五经,然后板起脸训人讲道理的老古董。你不一样嘛!”

莫文龙道:“夫子讲究因材施教,若是不得法,再好的材也教不出来的!”又说:“这些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一岁,最小的岁刚六岁,正是贪玩好耍的年纪。若是一味逼着他们学,将会适得其反。正所谓,苦学不如乐学,乐学的进益更大!”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看来你很有教书育人的经验,这个太傅我是选对了!”莫文龙又说了一遍客气话,凤九渊就问小馨道:“上学开不开心?”

小馨道:“当然开心了。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有些枯燥了!”

“这样还枯燥呀?”

“只有太傅一个老师,还是就是教书法的王老师,太傅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更不会跟我们玩游戏,你说枯燥不枯燥!”

莫文龙苦笑了起来。

凤九渊却哈哈地道:“那依你说该怎么办?”

“爸爸,你就给我们多配两个老师,好么?太傅自然是最大的,你还给我们配几个专门教跳舞的,教唱歌的,教下棋、弹琴、画画和写字的,最好还配一个教武术的,我也想像芸妈妈和思菊阿姨那样会武术,可以保护妈妈,保护爸爸和弟弟……”

凤九渊惊奇地问道:“你想学这么多?别的孩子可都怕学呢。你学得过来么?”

“我喜欢,自然就学得过来。他们不喜欢也就学不下来了!”

凤九渊看着莫文龙,莫文龙心知凤九渊是已经同意了小馨的建议,便道:“皇上,教育一道千变万化,不拘于形式和章法。臣无异议!”

凤九渊道:“既然没有异议,那就按她的意思办吧!至于武术你就不用管了,我自会叫人教她!”莫文龙忙说遵旨。

小馨就问叫谁教武术,凤九渊就道:“跟雷顿叔叔学,你说好不好?”没料到小馨摇头道:“不好,一点也当了!”

凤九渊奇问道:“为什么?”

小馨说:“雷顿叔叔太古板了!”

雷顿听了,笑道:“我有吗?”

小馨打量着他道:“我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见你笑。一点也当了看!”雷顿差点没给当场当机了事。

593 小萝莉的心愿(二)

腊月二十六一大早,凤九渊还没有起床,小馨就在嬷嬷的的看护下冒雪来到了凤鸣宫。

凤九渊正自做着美梦,不妨感到脸上一阵冰凉,蓦地惊醒,才看到是小馨拿着根冰梭子在自己的脸上划呢。

凤九渊惨叫一声,道:“搞什么?没见到人家在睡觉么?”

小馨咯咯地笑道:“大懒猪,起床了,起床了……”

凤九渊忙往床里头缩,叫道:“再来,再来我就不起床了!”

小馨这才将冰梭扔了,拍着手道:“谁让你不守诺言的?”

凤九渊奇道:“不守诺言?”

“是呀,昨天晚上不是说得好好的么?今天带我去见老师的!”

凤九渊啊了一声,道:“是呀,我记得呀。可,这才什么时候?你知道不知道,人睡眠不足会损伤大脑的!”

小馨道:“我知道,妈妈经常说呢。谁让你晚上不早点睡,早睡早起身体好嘛!”便叫道:“思菊阿姨!”

思菊闻声走了进来,道:“长公主,有什么吩咐?”

小馨道:“思菊阿姨,快给爸爸准备洗漱和衣物,要便装。还有早膳也要,叫他们多备一份,我还没吃呢。咱们早点出门,办完事情早点回来!”

看着小萝莉煞有介事的,思菊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忙吩咐人去办了。

凤九渊一边起床,一边嘀咕说南馨怎么就把小馨教得这么坏了?回头一定得好好教训一下。没想到小馨听说了,就道:“爸爸,你是在说妈妈不会教孩子么?”

凤九渊知道自己若应了是,她准会去南馨面前告状,到时自己定然是吃不完兜着走,可不应着又实在不能体现出皇帝的威严,便哼了一声,不搭理。

挨到八点半都过了,凤九渊才吃完饭,不情不愿地往外走。思菊见了,就笑道:“怎么,还跟小丫头掷气呢?你至于么?”

凤九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睡好觉心情就高兴不起来……”

思菊使着劲地他膀子上拧了一把,凤九渊吃疼,喝道:“你疯了?”小萝莉奇怪地看着他们,仿佛在问:又发生什么事了?

思菊哼了一声道:“这可是你女儿,她不是别人。当爹的人,有你这么小气的么?”

小馨虽然没听清楚思菊的话,但从凤九渊的脸色已经看出了怎么回事,道:“小气,小气,小气鬼……”还做了个鬼脸。

凤九渊又气又好笑,道:“我是小气,怎么了,怎么了?”

小馨道:“你以为就你能小气么?我也能!哼!”然后就扭过了脖子,不理他了。凤九渊觉得好笑,问道:“生气了?”小馨不理,凤九渊拉了她一下,被她甩开,凤九渊又道:“哟,这么大人了,还生气,好意思么?”小馨受不过激,道:“跟你一比,我好意思得很!”

车子出了宫门,凤九渊不时地指着街边的小吃问小馨想不想吃这,想不想吃那,小馨一开始还能把持得住,最后还是受不了诱惑,就吵着要……

一个小时之后,气车停在了闻名凤凰界的醉颜堂外。

看着那高大的牌坊和鳞次栉比的屋宇,思菊惊道:“怎么,这吗?”凤九渊嘿嘿一笑道:“没想到吧!”把小馨从车上抱了下来,道:“走,咱们进去见识一番!”

思菊虽然觉得有些纳罕,到底也没说什么,跟了进去。

没料到才走进大堂,就感到后气氛不对劲。

大堂被清空了,排上了两排椅子,面对面坐着十多个人,有男有女,神情无比的肃杀,而且有的还携带着兵器。

怎么,找茬的么?

凤九渊见状,下意识地把小馨护到身后,回头看着思菊。

思菊打量了那些人一眼,也是一脸的茫然。

凤九渊就只得当这些人不存在,轻咳了一声,叫道:“七娘,七娘在吗?”

七娘的声音响了起来,道:“在呢……”一见是凤九渊,当即就知道:“哟,原来是大官人呐。姑娘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这边请!”

凤九渊跟了过去,问道:“这些是什么人呢?怎么跟土匪一样?”他的声音本来压得挺低的,却都被坐着的人听了去,其中一个冷哼一声,骂道:“找死!”反手就朝凤九渊掷过一枚金凤币过来。

凤九渊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是思菊见机得快,从身边的植物上摘下一片树叶,反掷了回去。

叮的一声轻响,树叶将金凤币射得粉碎,其力依旧不衰,朝着掷出金凤币那人继续飞射而去。那人见状,端的是大吃一惊,要待闪避之时,却也晚了,树叶挟着闪电之势,从那人的肩胛上洞穿过去,强大的力道将那人带得倒撞了出去,好半晌才爬了起来。

凤九渊抱起小馨道:“咱们不跟这些人一般见识!”没料到小馨嚷了起来,道:“我不,我不,我不嘛……”又道:“爸爸,那个人用钱扔你,思菊阿姨有树叶还击,把钱给撞烂了,树叶还射穿了他的肩膀。爸爸,那个人会不会死呀?”

此言一出,除了凤九渊之外,所有人无不大惊,均心想:这么点大个小姑娘,她是怎么看到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的?莫不成她天生异能,能够看到瞬息间发生的一切事情?

凤九渊道:“他们这是打架,你不要学!”

小馨道:“不,我就要学。思菊阿姨,你这就是飞花摘叶的功夫么?”

思菊怔怔地看着小馨,笑道:“小馨乖,等你长大了我再教你!”

没料到小馨不悦地哼了一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说着,挣脱凤九渊的怀抱,从思菊身旁的植物上摘下一片树叶,扔了出去。

接下来的一幕,恐怕出乎了全世界人的预料。那片树叶的去势虽较思菊刚才掷出的更缓,更没有章法,但去隐隐挟着风雷之声,飘飘飞飞地撞着堂中的柱子之后,竟然轰的一声当场爆炸了,生生将海碗粗细的柱子炸得粉碎。

所有人都吓得呆了。

这,这还是个小萝莉还是个小魔鬼?

就连凤九渊也哆嗦着揉起了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呢。

没料到小萝莉扁扁嘴,仿佛相当的不满意,叹了口气道:“思菊阿姨,为什么我就做不到你那样快,那样准?”

思菊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这段时间来,她的功力虽有长足的进步,但跟小萝莉刚才的那一下比起来,简直就不足道哉。就连雷顿,也是惊诧莫名!

堂中坐着的人全都站了起来,看着凤九渊一行,特别是看着小萝莉,活像见了鬼一样,哪里还敢多留,一转眼就跑得干干净净了。

凤九渊左看看,右看看,确信自己没有花眼之后,才蹲下身来,看着小萝莉道:“你,刚才,那是怎么做到的?”

“你说那个柱子么?”小馨故作不解地问道。

“对,对,对……”凤九渊道:“你,小馨,告诉爸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很想知道?”

“……”

见凤九渊的面上闪现出了怒色,小馨一缩脖子,委屈地道:“那不,不是我干的,爸爸……”哇的一声哭了。

凤九渊一怔,心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呢?莫不成这小丫头有什么奇遇不成?念头还没有落下,就听见一阵嘻嘻的笑声传来,道:“怎么,吓着了吧?”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长得跟小馨有九分相似,活像一个加大版小馨的姑娘拍着手,大笑着走了出来。

凤九渊这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敢情小馨不过是随便扔了一片树叶子,却被九疑在背后使了坏,这才让大家觉得,一个几岁的小姑娘竟然有着如此可怕的身手。凤九渊没好气地道:“你可没把我给吓出心脏病来!”

小馨看着九疑,九疑也看着小馨,一个好像看着了自己的将来,一个好像看着了自己的过去,都呆了。

好半晌,小馨才弱弱地问道:“爸爸,她,她,她是谁?”

凤九渊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明显的惧意,便将她抱起,走到九疑跟着,道:“来,中小姑姑!”

小馨一惊,不解地道:“小姑姑?哪个小姑姑?爸爸,不是只有一个姑姑么?”

“那个是大姑姑,这个是小姑姑,是爸爸的妹妹,明白了吧?”

“妹妹?”小馨道:“为什么妈妈没有告诉我?”

“这个呀,你妈妈也不知道!”又说:“刚才的手段就是小姑姑使出来的,觉得棒不棒,想不想学?”

“你是说炸柱子的那个吗?不,我不想学,我想学思菊阿姨的。那个更棒!”

九疑哼了一声,道:“不识货!”手一招,植物上所有的树叶都飞了起来,然后像蝴蝶一般绕着她,绕着小馨飞。小馨见了,又惊又奇又高兴,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好漂亮呀!”

“想学不?”

“想!”

“想就叫一声小姑姑来听!”

“……”小萝莉看着凤九渊,凤九渊只是笑。

“看来是不想学了!”

“不,我想学,小姑姑……”

九疑欢喜地哈哈地笑了起来,道:“来,我抱个……”

594 小萝莉的心愿(三)

这次九疑没把大家往栖梧楼领,而是带到了一处相当雅致的小院里。

凤九渊边走边问先前大堂里坐着的是些什么人。九疑说:“他们们?一些闲人,闲得想来找死的人!”

听着这话,凤九渊就品出了这里面恐怕藏着文章,见九疑不愿意详说,也就没有追问了。九疑牵着小馨,小馨不时地抬头看看她,没过多久,也就习惯了这个跟自己长得极像的小姑姑,忍不住问道:“小姑姑,你为什么长得跟我一样呢?”

九疑不禁莞尔,道:“为什么不说是你跟我长得像呢?要知道我是小姑姑,我先来到这个世界上呢。你才多大点?”

小馨一扁嘴道:“这个怎么分先后呢?”又道:“小姑姑,你不会是用爸爸的基因克隆出来的吧?”

九疑道:“若是那样,你就该叫我姐姐了,好不好?”

“那你是爷爷的基因克隆出来的么?”

“……”九疑颇有些无语,站住脚步,看着小馨道:“我说,你怎么就跟克隆给杠上了呢?我哪点看着像克隆的了?”

“……”这下轮到小馨无语了,只有求助地看着凤九渊。凤九渊笑道:“那你怎么就不怀疑我也是克隆的呢?”

小馨立即眉头皱了起来,问道:“你也是克隆的吗?”

思菊哧地一声笑了。九疑道:“是,是,我们凤家上上下下全都是克隆出来的,行了吧?”

但小馨却坚定地摇头道:“我不是,我是从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

九疑盯着她道:“嘿,我说,你莫不是对克隆生命有什么歧见吧?这可是要不得的哟!”

小馨说:“没有。”说完,见大家不信,还加上一句:“真的没有!”

进入屋中坐下来,凤九渊就说今天是专程带着小馨来拜师的。

九疑看了看小馨,又看了看凤九渊,道:“哥,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凤九渊奇道:“这话怎么说的?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么?”

“不是!”九疑道:“小馨是长公主,学什么不好呀,你让她跟着我瞎混?这不是害人么?”

小馨不解地看着他们,问道:“为什么是害人?小姑姑,你在干坏事么?”

九疑道:“岂止是坏事,还是天底下最坏的坏事。你还要不要跟着我呢?”

小馨想了想,又看了看凤九渊,见凤九渊也看着她不言语,她顿时显得有些纠结了。犹豫了片刻,她就拉住凤九渊的衣服,道:“爸爸,小姑姑真是在干坏事么?”

凤九渊看出来了,小萝莉是想跟着九疑学本事的,但又慑于不能跟着去‘干坏事’,因此,也不知道是答应好,还是拒绝好。便道:“小姑姑逗你乐呢,她要是敢干坏事,爸爸一样打她屁股!”

小馨的眼睛一亮,问道:“真的吗?”也不等答,就对九疑道:“小姑姑,你骗人,你骗人。骗人的不是好孩子!”

九疑嘻嘻一笑道:“我可已经不是孩子了。你真打算跟着我学么?”

小馨点头道:“我要跟着你学这个……“说着比了一个蝴蝶飞飞的姿势,大家都明白她说的是刚才九疑摆弄树叶的本领,都又笑了。只听她继续说:“……学会了之后,我就可以表演给咱们班里的小朋友们看了!”

九离捂住额头,问道:“原来你是为了炫耀才跟我学的?”

小馨想了想,摇头道:“不,我看这个很好玩,所以想学。我还想跟你学剑术。小姑姑,你会剑术吗?就是像电影里那些剑客所会的剑术!”说着,又比起了姿势。

这下子,大家都看出来了,小馨在舞蹈上有着相当的天赋,她很喜欢动,而且动作别有一股优雅的韵味。

看着小馨,九疑问道:“除了刚才的戏法和剑术之外,你还想学什么呢?”

小馨想了半晌,又挠了挠后脑勺,才道:“不知道……”见九疑有些失望地看着自己,她又忙道:“反正我要学很大很大的本事。小姑姑,你都会的,对吗?”

九疑点头道:“是的,小姑姑都会。但是小馨,你可要知道,学会很大很大的本事需要付出你无法想像的艰辛,这苦,你能吃得了吗?”

小馨想了想,问道:“是不是每天得很早就起床练,会受伤,会痛,以后也没时间跟小朋友们玩了,是这样吗?”

九疑道:“基本是的!”

小馨又犹豫了片刻,道:“小姑姑,你能演一遍剑法给我看吗?”

九疑点了点头,招手叫道:“七娘,拿把剑来!”

片刻,七剑就拿了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上来。九疑接过,牵起小馨的手,道:“走吧,小姑姑给你演示一遍!”小馨高兴了应了一声好,然后两人就消失不见了。

见这情状,凤九渊苦笑道:“真没看出来,这小丫头又谨慎又难缠。这几年南馨都是怎么教的?除了长得像我外,个性上完全遗传了她妈。哎……”

思菊道:“这不好吗?姑娘家,若是像你那还成什么了?”

凤九渊就道:“我就奇了怪了,她怎么偏偏喜欢武术这些东西,都是老古董了吧?”又说:“我对武术是没有半点的兴趣。若要我每天都把大量的时间花到修炼之上,那还不如自杀了重活一回呢!”

思菊道:“所以呢,你不管走到哪都要带上雷顿,没有他,你就觉得这世界不安全、不踏实,仿佛随时都会有人杀你!”

凤九渊吃吃地笑道:“有吗?”又说:“没办法,谁让我太重要了呢?我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这个世界岂不得大乱了?”

“哼!”思菊白了他一眼道:“怕死就怕死,别给自己找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再说,你凤九渊莫不成就不会死了么?顶多再过百十年,你一咽气,这个世界就当真不运转了?”

凤九渊道:“是,我怕死,我怕死行了吧!可我怕死还不是为了你?!”

“呵,这可就怪了,又怎么扯到我头上来了?”

“我要是死了,你可就没老公了!”

思菊脸一红,见雷顿坐在一旁,仿佛没有听见,七娘站在门边,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就杀鸡抹脖子地狠狠瞪了凤九渊一眼,仿佛在说:说什么呢?也不注意场合!

就在这时,九疑和小馨回来了。

凤九渊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又说:“我说你个小丫头,干嘛不在院子里表演呢?咱们也好瞧瞧嘛。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九疑道:“你懂什么?可说好了,打从今天起,小馨归我了。我怎么教她,你这个当爹的也不能过问。如果不答应,我就不收!”

凤九渊看着小馨道:“定了?”

小馨猛地点头道:“定了!”

“真定了?”

“爸爸,你好啰嗦呀……”

凤九渊道:“行吧。反正她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侄女,没道理你就不心疼的?!不过,我只有一条!”

“你是说不能耽误了她的文化课,是吧?这你放心,耽误不了!”

凤九渊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教小馨,见这般的晦莫如深,就道:“行,人就交给你了!”说着,拍拍手站起身来道:“小馨,爸爸这回是兑现了诺言,给你找了个好师傅。你的心愿也满足了,那爸爸能不能问问你,你怎么就想学武术呢?咱们凤家可没人爱好这个吧?”

小馨还没答,九疑就道:“我不是凤家人么?哥,你这话啥意思?”

凤九渊道:“你还不是被逼的么?又不是自愿的!这丫头可是自愿学的呢!”

小馨脖子一梗,道:“个人隐私,懂不懂?我有权不说的!”

凤九渊一阵无语,道:“行,行,不说算了!”

刚醉颜堂出来,就见一名中年文士领着一大票人气势汹汹而来。一见着凤九渊身边的思菊,好多人就叫嚣着围了上来,不让他们走。

看这情形,显然是来寻仇的了!

思菊知道都是冲着自己而来的,迎上去道:“怎么,这要是来找回场子了?”

领头的中年文士拱了拱手道:“小姐此言差矣,江湖儿女,技不如人没什么话可说的。我等前来,只是想请小姐赐下解药,救我兄弟一命!”

思菊一愣,道:“怎么,他中毒了?”仔细回想了先前动手的经过,却想不明白那人为何会中毒。

难道是树叶子有毒?不,不可能,若是树叶子有毒,醉颜堂就不会摆在那里了!

中年文士尚未开口,他身边的一名年轻公子冷笑一声道:“我胡三哥有没有中毒,难道你还不清楚么?今日你若是不交出解药,休想走出这醉颜堂!”

思菊眉头一皱,显然是动了怒火。没想到凤九渊比她还先发作,嘿嘿地冷笑道:“你他娘的算哪棵葱?有你说话的份吗?”雷顿多年跟他在一起,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闪身上去,啪啪地抽了年轻公子两个响亮的巴掌,生生地将素来娇气惯养,颐指气使惯了的年轻公子打得愣在了当场。凤九渊又道:“分明是他扔出来的暗器上有毒,自己着了自己的道,还想找我们麻烦!居心何在?”

595 血案(一)

中年文士没料到雷顿说动手就动手,分明一怔,看了看年轻公子后,冷哼一声道:“敢问先生贵姓?这位小姐想必是你的什么人吧!”

凤九渊没料到糊里糊涂地搅进了一场江湖恩怨里去,心里老大不是滋味,道:“怎么,你有意见么?你们这起人,成天只知道打打杀杀,哼,天才知道他是怎么中的毒,找不着人就混赖我们。我看就算是闹到官府去,你们也说不走道理吧?”他素来是横惯了的,只不过今天有小馨在场,可不想让小萝莉觉得自己是个瞒不讲理的父亲,因此才耐着性子讲起了道理来。

中年文士身后的众江湖人士听凤九渊提起官府,大多都冷笑了起来,有的甚至小声啐骂。年轻公子这时终于回过了神来,脸膛已然胀得通红,满目的凶光,盯着雷顿道:“好,好,好得很。想必阁下只会偷袭吧?有胆子咱们明刀明枪的比上一场,我席关白要是输了,以认狂妄无知,以后永不踏进中京城一步。若是你输了,还请交出解药来。敢吗?”

雷顿理都懒得理他,只是不答。

这时,七娘走了出来,远远地就道:“石问玉,看来你这是铁了心跟咱们醉颜堂死磕到底了?”走到凤九渊跟前,微微蹲身,行了个礼。

七娘在江湖上的地位是众所周知的,十三大掌门在她面前都只有执晚辈礼的份,除非是三圣五老这些传说中的名宿亲临,才不至于在她面前吃了辈份上的亏。而江湖中人是素来最重辈份排资的,要不然就会被人笑为无礼。众人见她跟凤九渊行礼,莫不骇异,暗说:“这年轻人到底是谁呢?莫不成辈份比七娘都高?”

石中玉忙起手道:“七娘这话,我石问玉当不起。三天前,我排云盟五位兄弟不明不白地死在你醉颜堂,本想七娘是江湖前辈,会给我等一个说法。不料三天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七娘忘记了还是看不起我排云盟,竟然知会一声都不曾有。今天我盟中兄弟来讨公道,技如不人,被这位小姐所伤。那倒也罢了,只没想到这位小姐还是位用毒高手,嘿嘿,七娘也是纵横江湖多年的人,难道我石问玉就看着自家兄弟躺在床上生不如死,而不来讨要解药么?”

七娘冷哼一声,道:“是吗?”

石问玉又道:“七娘若是不信,我这就让人把胡三抬过来!以你的眼力,事非黑白,一辨就知!”

七娘道:“不必了!若我不是清楚这位小姐是什么人,还真会信了你石中玉的话呢。哼,看在你排云盟老当家的份上,我劝你还是赶紧打消了主意,回你的海东道去,别想着拿下我醉颜堂成为你排云盟立足中京的根本。若是醉颜堂这么不济事,还轮得到你石问玉么?好自为之罢!”说完,也不再理脸都气青了的石问玉,回身对凤九渊道:“大先生,这些不过是些江湖争端,时常都有的,算不得什么。江湖中人素来粗野,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大先生宽恕!”

凤九渊道:“我不管什么江湖争端不争端的,既然闹出了人命,最好还是先报官府!”说完,就抱起小馨,道:“走吧,回去了!”

席关白闪身拦住道:“不准走!”

凤九渊大怒,道:“你想怎么样?”

席关白被他的气势一慑,愣了一愣,答道:“不想怎样,只想请你身边这位赐教两招!”

凤九渊道:“赐教?我怕你筋骨太脆弱,挨不起一下!”

席关白傲然一笑道:“席某虽然不才,还不至于如此不济!”

凤九渊嘿嘿地冷笑道:“可是你自找的!”便抱着小馨退了下去。

雷顿走上前两步道:“你想怎么比划?”

席关白看着雷顿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又是气怒又是忌恨,道:“就阁下神出鬼没的身手来看,想必是以轻功见长吧?”雷顿道:“还凑合!”席关白叫了一声好,道:“那咱们就来比试轻功!”

雷顿道:“怎么比?比快还是比比高?”

席关白望了望,指着将近五丈高的醉颜堂牌坊道:“看着那块匾了么?咱们谁先将它摘下来,谁就算赢!”又说:“阁下若是不敢,那随你划下道来就是!”

凤九渊一听这话,不由暗皱眉头,心说:“这个席关白,好重的心计!”

七娘也忍不住犯起了难来。她是知道雷顿身份的,若雷顿真从了席关白的意思,以摘下醉颜堂的牌匾为胜负标准,就算是他胜了,从今以后,醉颜堂在江湖上的声望必然大受打击。若是雷顿顾及醉颜堂名声而另外划道,岂不是又长了席关白的威风?海东席家素来以轻功称道江湖,若是不能让这上面赢了席关白,就算雷顿胜了也不能打击其嚣张气焰。

雷顿却不假思索地道:“不必!”

席关白暗笑,心说就算你能赢了我也必会跟七娘结下梁子,到时看你怎么收场。叫了一声好,道:“痛快。那阁下就先请吧!”

雷顿又说:“不怕!”

席关白见他如此,心下再怒,道:“既然阁下如此谦让,那席某就僭越了!”袖子一拂,整个人像鹰隼般腾空而起,朝着牌坊之上的匾额扑去。

雷顿见席关白的手快要触到匾额的时候,才开始动作。

席关白的手将要碰到匾额之时,他用眼睛的余光扫到雷顿还没有进入视线范围之内,就知道自己赢了,不由暗乐,心说:“就凭你个猪狗一样的家伙也配跟席家轻功一较高下么?”探手就要将醉颜堂的匾额摘下,不妨衣领一紧,后颈要害之处已然被人拿住了,心下顿时大骇。只听雷顿说道:“摘匾额太费事,拿下你足以说明谁输谁赢了吧?”

席关白要害被制,半分力道也拿不出来,心下当真是绝望无地,实在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比他还快的人!

不要说是席关白了,在场的包括七娘和石问玉这等老江湖在内,都没有看清楚雷顿怎么突然出现在牌匾之上,后发先至,拿住了席关白。见状,七娘暗叫了一声好,心说:“此人果然了得!看来江湖上传言不虚了!”石问玉却是惊惧交加,暗道:“这人好快的身手,我竟然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到的牌坊之上。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传说中的三圣五老之流,怎地如此了得呢?看来这排云盟这次是真的要栽了!”

雷顿拎着席关白,从牌坊上跳了下来,道:“你自己说的,输了这辈子再不踏进中京城一步。滚吧!”将人掷还给了石问玉。

石问玉见来势不凡,便运起功力去接。人是稳稳地接住了,不想一股大力涌了过来,直袭心脉,纵他运起毕生功力也难以抵挡。情急之下,只得飘身向后闪退,将这股巨力卸掉,口中说道:“今日之事我排云盟认栽了。走……”

看完这一幕,小馨却连连摇头叹息道:“一点也不好看,不好看!”

凤九渊问道:“什么不好看?”

小馨道:“他们打架怎么跟电影里的不一样?不都是要飞来飞去的打很久么?怎么一转眼人就跑了呢?”

凤九渊苦笑道:“电影里是演的,这都是真的。”哦了一声,道:“敢情你想学剑术,就是受电影的影响么?”

小馨哼了一声,道:“不行么?”

凤九渊大叹,对思菊道:“看这孩子,怎么就迷上了电影呢?也不知道南馨是怎么教的!”

小馨立即抗议道:“可不关妈妈的事,不准说妈妈坏话……”

凤九渊只得立即打住,道:“行,行,我不说,不说……”

本以为这段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上午,就听南门走马街的一座宅子昨晚发生了血案,一百多号男女被人无声无息地杀死,若不是惯常往宅子里送柴米油盐的商铺伙计发现了异常,恐怕还不知得什么时候才知道这里面死了这么多人呢。

一次一百六十七口男女被杀,遍布中京五十年来的犯罪史,都是不曾有过的。因此,案件一经曝光,便震动了整个中京,就连内阁都为此召开了紧急会议讨论应对之策。

凤九渊还是从思菊那里得知消息的,而思菊又是从宫女那里听说的。核实了消息的真实性后,凤九渊就问道:“是一桩灭门的惨案么?为了钱财还是复仇?”思菊也说不知道,凤九渊就让她去内阁问问。

没料到思菊回来后告诉了他一个更惊人的消息:被杀的一百六十七口男女全是排云盟的人!

凤九渊啊啊了两声,这才反应过来,骇道:“排云盟的人?这,怎么会?”也不待思菊答,就问道:“是谁干的?”

思菊说不知道,刑部已经介入调查了。

凤九渊一咬牙,暗道:“莫不是七娘干的?或者是……”也想到了九疑,但又觉得不可能,便让思菊去把九疑给宣进宫来,他要亲自问问是怎么回事。

596 血案(二)

九疑没有回来。

凤九渊等到了天黑都不见人,不免焦躁了起来,就问思菊怎么回事。思菊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就说旨意已经下达了,至于九疑有没有接到她就不知道了!

凤九渊气得骂道:“这个丫头,她到底要干什么?”

正在火头上,就听太监来报,说内阁首相武定中在殿外候见。凤九渊摆手叫进。见武定中身后跟着顺天府尹阿布都、刑部尚书路德文,凤九渊就问道:“有眉目了吗?谁干的?为了什么?”

武定中请完安,递上了节略,才跪地答道:“回皇上,已经查明死者是来自海东道一个叫排云盟的江湖帮会,全是中毒而死。毒药已经交神殿法师化验,最迟不过明天就会有结果……”还要说下去,凤九渊就拍着凤案道:“我不想知道这些没用的东西。告诉我,人是谁杀的,为什么?”

武定中只是叩头道:“回皇上,臣不知!”

凤九渊想发脾气,又知道因这样而发作就显得自己太没道理了,只得问阿布都道:“顺天府有线索了吗?”

阿布都答道:“回皇上,顺天府配合刑部正在追查……”

“刑部呢?”

“回皇上,经过初步调查,臣怀疑此事跟醉颜堂有关系!”

路德文的回答立即消了凤九渊的怒火,但却引出了他更多的好奇心和疑问,问道:“为什么?”

路德文不紧不慢地答道:“据江湖消息称:排云盟此次进京就是为了醉颜堂而来。他们先是想出巨资买下醉颜堂,使其成为排云盟在中京立足的根本,但醉颜堂的老板没有答应。双方的谈判因此陷入了僵局。四天前,有五个排云盟的弟子在醉颜堂玩乐,不明不白地死了,排云盟怀疑是醉颜堂干的,便向其讨公道。就在昨天上午,双方还因此事打上了一场。却不想晚上排云盟的人就全死了!”

凤九渊叹了一口气,道:“是呀,全死了。一百六十七个人,想一想都觉得可怕。更何况马上就要过年了呢?”又道:“今天腊月二十七了,我只给你们两天时间,大年三十之前,要是破不了案,谁都别想过好年!”

三人叩头称遵旨。

凤九渊又问许庸回来了没有。武定中回道:“没有,估计要二月中旬才能回来!”

凤九渊叹了口气,道:“碰上这种事,还是得有许庸和路德文搭手才更见效率。好了,都跪安吧!”见三人都起身了,凤九渊又加上一句:“尽快破案,拖不起,明白吗?”三人又躬身应是。

出了凤鸣宫后,武定中就道:“老路呀,不是说好的,不把这件向皇帝禀报么?”

路德文苦笑道:“武相呀,你以为我想说?皇上肯定不会相信昨天我们没有查到他去了醉颜堂……看我,哎!”沉默了片刻,又道:“武相,你说要是大臣们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又闹翻了天?”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武定中叹了口气,说:“这样吧,老路,你去找雷统领问问情况。毕竟昨天上午那些人冲撞了皇上,他多少也能提供一些线索的!”

路德文眼里闪过一缕幽光,拱手道:“是……”

武定中说了声:“去吧。完事之后来一趟内阁!”就和阿布都去了。

看着武定中的背影,路德文暗道:“莫不成武相怀疑是雷统领干的么?”也摸不着要领,就来到了凤鸣殿侧的侍卫房。

雷顿正在审阅过年期间的侍卫值班表,见路德文进来了,站起身来道:“路大人!”也不问什么事,就指着坑头道:“请坐!”

路德文可不敢对雷顿不敬,他可是看得出来,雷顿这个侍卫统领远比他们这些部曹大臣重要,便笑道:“雷大人请!”这才坐了下来。

雷顿一边整理值班表,一边道:“路大人可是为了醉颜堂的事情而来的么?”

路德文暗赞了一声聪明,就道:“何尝不是呢?顺天府、刑部还有内阁,这会子都急得上火了。皇上刚才下了旨,说大年三十之前必须得破案,要不然谁都别想过好年。这不,我就是来向雷大人求救的!”说着,拱起手来道:“还请雷大人指点迷津!”

雷顿道:“路大人客气了。说实话,这事我也暂时没想明白。排云盟在海东道是能呼风唤雨,但在整个凤凰界的江湖而言,它的实力估计连前三十名也排不进去。中京道历来都是刑部的天下,就连十三大门派也不敢染指,一个小小的排云盟想干什么?”

路德文道:“雷大人说的这些都是半年以前的事了!”

雷顿点头道:“昨天上午,我见关东道席家弟子席关白、左颖道万箭堂胡老三、凤阳道汪家老大这些雄霸一方的武林大豪都投入到了排云盟下,最不可思议的是,就连三圣五老七宗师里的神拳鲁观海唯一的弟子石问玉竟然也成了排云盟的盟主。我想了一天也没有想透是怎么回事,手里也没有情报资料,也正犯着嘀咕呢!”

听完雷顿所述,路德文的脸上已经变青了。对于刑部而言,一个排云盟跟只蚂蚱没什么区别,蹦跶得再高,只要他的手一摁,就能将它搓成了泥。但没想到像席家、胡家、汪家这些拥有上千年积淀的世家大族竟然都搅进了排云盟里去,就连像神拳鲁观海这种在江湖上拥有极高声望的大宗师也掺合了进去,事情恐怕就已经不止是一个小小的排云盟那样简单了!

想了良久,路德文才道:“如此说来,这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抢地盘事件了?”

雷顿点了点头,道:“在我看来是这样的。我所知有限,也就只能给你这些消息。但你可以去问问醉颜堂的人,或许他们知道的更多些!”

路德文苦笑道:“我何尝没问?醉颜堂的当家,就是人家七娘的那个,只说她们醉颜堂里的都是些弱质女流,什么也不知道!我手里也没有证据,拿不得,审不得,没办法呀!”

雷道:“若是这样,那就只有另想办法了!”

路德文起身,拱手道:“多谢雷大人的消息,回头破了案子,路某一定重谢!”

雷顿道:“路大人言重了,些许小事,当不得谢。”

路德文走后,雷顿就把当班副统领王二楞子叫了进来,把值班表叫给他道:“将所有休假的都叫回来,各个岗位上人手加倍。”他下命令从来不讲原因,而王二楞子也是一个楞头,也不问原因,应了声是,抄起值班表就下去了。

刚把事务处理完,就来了一名宫女,说是皇上叫。雷顿忙赶去了凤鸣宫。

凤九渊才看完了内阁的节略,见雷顿来了,丢给他道:“你看看!”

雷顿看完之后,道:“先生是什么意见?”

“内阁这节略狗屁不是,语焉不详的!我都搞不明白他们到底要说什么?”又道:“若不是路德文抖了几句实话,我还真要以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呢!”

雷顿道:“先生不想想,醉颜堂是什么地方?”

凤九渊道:“高级院嘛!那又怎么了?”

“醉颜堂当然没什么。有问题的是先生去了,还搅进了这场事非里!”

雷顿的话让凤九渊一惊,他道:“你是说,有人想借想往我身民泼脏水?”还没待雷顿答,就又道:“他们会怀疑那些人是我叫你干掉的?嘿,娘希匹的,这也太恶毒了吧!”

雷顿苦笑,暗说凤九渊的思维永远都是这么的跳跃。他道:“我要说的是,内阁之所以语焉不详,是不想让大臣们知道先生你去过醉颜堂的事。若是闹开了,又不知道得引出多少事非!至于是不是有人想利用先生和排云盟那点小小的冲突作文章,目前还不是而知!”

凤九渊这才哦了一声,不由苦笑道:“我又不是去干什么,值得这样么?”又道:“朝里就是道学伪君子多。哼……”

又是一夜过去了,九疑依旧没有消息。凤九渊这才担心了起来,想着她虽然是凤卫大总管,是修行者,但毕竟是个小姑娘(凤九渊一直拿九疑当未成年人看),真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恐怕是应付不过来的。就把雷顿叫来,让他去把九疑给找回来。

雷顿奉了旨,出宫之后,径直去了醉颜堂。

七娘一听说是他来了,忙请了进去,问道:“雷大人莫不是为了排云盟的事而来的?”

雷顿道:“那是顺天府和刑部的差使,跟我没关系。我是来找九疑小姐的,她在么?”

七娘道:“不瞒雷大人,我也不知道姑娘去哪了。二十六那天上午,你们刚走后不久,姑娘就不见了人!她素来是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也就没觉得奇怪。”

雷顿问道:“那你们平时是怎么跟她联系的?”

“没法联系!”七娘道:“姑娘来了时,自会现身,走的时候了不会告诉我!”

雷顿见七娘果真不知道九疑的下落,就道:“若是她回来了,你就让她立即进宫,皇上找不着她,都急疯了!”

七娘脸色一变,道:“是,我知道了!”

雷顿没有多留,就走了。

出了醉颜堂,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雷顿一时犯了难:该去哪找人呢?凤卫那边肯定已经跟她断了消息,要不然圣旨都下了,她断没有抗旨不遵的道理。

斟酌了片刻,雷顿就决定去一趟刑部,看看排云盟的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见到路德文后,他就说想看看排云盟的人都是怎么死的。

见他提出这样的要求,路德文就知道他是奉了旨意的,就亲自带着他去了停尸房。

天气很冷,尸体根本不用冷冻。

雷顿见偌大的房间里摆满了尸体,就问道:“含辛仵作都验过了么?”路德文道:“验过了,确实是中毒死的,至于是什么毒却没有人分辨得出来!”

雷顿揭开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一看,赫然就是那天上午跟自己叫板的席关白。只见席关白俊俏的脸蛋又青又黑,眼珠鼓凸,仿佛死前受到了极其痛苦的折磨。揭开僵硬的嘴唇一看,牙龈漆黑,连牙齿都变成了乌黑色,显是中毒极深的征兆。

见路德文站在旁边,他就道:“路大人,你忙你的吧,我先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路德文只当他怕被打扰了,就道:“好,你忙。有什么线索可一定要告诉我!”雷顿道:“放心吧!”路德文就说留下两个人供他使唤,就在门外,这才走了。

待人都退出去之后,雷顿这才弹出了蜂针,扎入了席关白的后脑。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席关白的大脑已经被震得稀烂,成了一团浆糊,什么有用的信息也读不到了。

从脑浆碎裂的方式和程度来看,显然不是毒液所致。

难道他们都是被人杀死,然后伪装在被毒死的么?

雷顿又把蜂针插进了席关白的心脏。

经过检测分析,心脏里残留的血液没有含有毒成份。但胃里有!

果然是被其他方式杀死,然后伪装成中毒的!

要知道毒液一旦入侵人体,先是经过血管流向心脏,再有心脏输向全身,特别是大脑。一旦心脏和大脑因为毒液而停止工作,人就会中毒死亡!

这些人肌肉里含有毒素,胃里含有毒素,偏偏最重要的大脑心脏里没有毒药,这足以说明他们是被人先行杀死,然后再伪装成中毒而死,显然是要隐瞒什么。

会是什么呢?

雷顿思忖了片刻也不得要领。

掩上了席关白的尸体,又接着查看其他的。

每一具尸体都一样:脑髓被震碎,然后再伪装成中毒而死。

有谁杀人喜欢把脑髓震碎吗?

雷顿想不到。他曾经潜入过凤卫的基层组织几个月时间,通过各种方式把整个凤凰界的江湖了解得极其透彻,还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种变态的杀人方式。

在他将所有的尸体都检查完毕之后,却唯独没有发现石问玉的。

停尸房里有一百六十七具尸体,石问玉却没有死,这是不是说明,他应该知道人些人是怎么死的?

597 血案(三)

两名刑部公差见雷顿出来了,都讨好似地问道:“雷大人有新发现了吧?”

雷顿嗯了一声,问道:“所有的尸体都在这里了么?”

两人以为出了什么问题,紧张地问道:“怎么,莫不成少了吗?”

雷顿道:“一共一百六十七具,可有少?”

两人这才道:“没,没,收殓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么多。部堂大人说了,要我们看好了,少了一具就拿我们抵数呢!”

见两人一副既惊且惧的样子,雷顿道:“在这之前,除了仵作和你们部堂大人外,还有没有其他人进去查看过?”

两人不明白雷顿为什么这么问,想了想,道:“部里好多大人都进去看过,还有内阁的相爷们也来看过了……多得都记不清了!”

雷顿就断定出这些尸体的大脑被震碎肯定不是在死后作的文章了,便道:“好了,没什么事了,把门关好!”就去了。

两人还嘀咕了好一阵子,说雷顿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了。

路德文正在召开破案的专场会议,不但刑部的重要职司人员都到齐了,顺天府和关部的人也来了。一听说雷顿有话要说,路德文就知道有新发现,很是振奋,亲自迎了出来,问道:“雷大人,可是有什么重要发现么?我们正在开会,要不屋里说?”

雷顿没有拒绝,嗯了一声,就随路德文走了进去。

路德文命人在他的旁边为雷顿设了一座。雷顿告了声罪坐下了,说:“路大人,各位大人,不知你们有没有将被害者的尸体进行解剖分析呢?”

解剖分析?!

好些人都对这个词感到陌生,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路德文倒是脸色一变,道:“这个,雷大人,死者为大,若是没有必要,能不亵渎尸体最好!”

雷顿这才明白缘于凤凰界的传统,一般是不敢轻易冒渎死者尸体的,要不然会被死者的鬼魂索命,因此,若没有非解剖不可的原因,没有人敢轻易去碰尸体。他点了点头道:“那些人不是被毒死的!”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都说怎么会,仵作经过仔细的检验,确实是中毒死的。

路德文见雷顿神情如此笃定,就知道有重大的发现,便摆手示意大家安静,道:“雷大人这样说必然有他的道理,诸位还是先听雷大人说明缘故再作置评!”

雷顿道:“敢问,仵作可是认定这些人都是食物中毒么?”

路德文道:“是!”

“想必也对胃液和胃里残存的食物进行了检验?”

“不错。正是这样,仵作才确定这些人都是中毒而死!”

雷顿道:“路大人,诸位大人,你们都是办老了案子的人,必然知道毒素致死人的过程。毒药由口入胃,并不会致人死命,而是经过胃部吸引,毒素侵入血管,并顺着血液进入心脏,再由心脏输向全身的各个器官,在极短的时间内破坏人体器官的功能,从而导致死亡。”他才说到这里,就有人道:“雷大人所言不差,那些人不但胃里含有大量的有毒食物,就连皮肉里也含有毒素。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们是被毒死的?”

雷顿道:“那诸位可有检查他们的心脏?”见所有人被自己问得懵了,半晌不作答,雷顿才道:“刚才我对所有的死者进行了逐个的检查,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特征!”

路德文没料到雷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对一百六十七具尸体检查了一遍,不免耸然动容,问道:“哦?敢问是什么共同特征?”

雷顿道:“他们的心脏非常完好,没有半点毒素的存在!”

路德文是办了几十年案子的老专家了,当即就从这句话里听出了许多的东西来,不免惊问道:“当真么?”也不待雷顿答,就命人传仵作!

雷顿道:“不但心脏里没有毒素,大脑里也没有。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他们的脑髓全都被震碎了,而毒素显然是在他们死的再注入体内的,因此才只侵入皮肉里,而来不及流回心脏。至于杀人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诸位,想来这就是你们思考的问题了!”说完,站起身来道:“路大人,下官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路德文虽然震惊之极,但还是礼貌地站起身来道:“多谢雷大人提供如此重要的线索。”说了一席客气话,把雷顿送到檐下,便拱手作别了。

雷顿出了刑部,一路都在想着凶手为什么要把那些人的大脑都震碎,然后再伪装成中毒的样子。越想,他就发现自己智控核心的逻辑思维库不够用起来。摸了摸有些发烫的额头,他想着是不是去找一下凤卫,脑子里突然一想,叫道:“不行!”就转身跑回了刑部。

前后还不到一个小时,刑部显然已经弄清楚了雷顿所言非虚,都在热烈地讨论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见雷顿回来了,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站起来拱手致意。

雷顿见路德文不在,就问道:“路大人呢?”正说着,路德文就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刑部的首席仵作。见到雷顿又回来了,他分明一怔,道:“雷大人,你说的果然不错,这些人当真不是中毒而死的!”

雷顿道:“他们非但不是中毒而死的,而且还是被同一个人所杀!路大人,在刑部档案里,可知道有谁杀人是把人的脑子震碎的?”

路德文凝神想了片刻,道:“不论是三圣五老七宗师,还是其他的江湖大豪,都没有这样的杀人手法。想不出来是谁!”

雷顿道:“若不是江湖中人呢?”

路德文一怔,旋问道:“雷大人的意思是……”

雷顿道:“路大人,我之所以回来,就是提个醒:这事恐怕不是江湖中人所为!”说完,他一拱手道:“下官言尽于此,告辞!”

不是江湖中人所为那会是谁?

路德文反应得最快,当即骇得脸都青了,暗道:“莫不成是修行者干的么?”若真是,那这事就超出了刑部能力范围,不要说是两天,即便是两年也未必能找出凶手来。

在座中人,好多也都有了与路德文同样的想法,无奈地看着他,指望着他能拿出一个办法来。

路德文坐下来,沉吟了片刻,道:“顺天府出票牌,传醉颜堂的人问话。哼,我就不信问不出点什么来。”说完,又下了一系列的命令,堂中的人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然后他就道:“所有人严守岗位,随传随到,不得疏怠。”就说自己要去一趟内阁,若有人来回事,先让等着。叫人备马,便匆匆去了。

武定中见路德文来了,以为案情有了新的进展,不等路德文报告,便道:“老路,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新线索了?”

路德文行了参礼,道:“武相,这事,恐怕咱们刑部兜不住了!”

武定中一愣,以为是凤九渊逛醉颜堂的事抖了出来,刑部承受不住舆论的压力,便问道:“怎么,有人说什么不曾吗?怎么内阁不知道!”

路德文道:“武相,下官是说,这个案子恐怕不是普通的仇杀案……”

武定中见他喘着气,显然是从青华门那边跑着过来的,便端上来杯水道:“不要急,先喝口水,慢慢说!”

路德文哪有心思喝水?把杯子往桌上一剁,将雷顿所说的是仵作检验到的详细地陈述了一遍,道:“武相你说,这事还是咱们刑部兜得住的么?”

武定中的脸也沉了下来,思忖了半晌,才道:“先不要急着下定论。这样,先请神殿的法师来看看是怎么回事,若认定确中毒致死……去吧,有了结论立即报我知道!”路德文只得赶紧去办。

其实武定中早已经相信了雷顿的话,但雷顿不是权威,神殿才是。有些程序还是必须要走的,尽管它非常的浪费时间!

路德文刚出青华门,就撞上了正来找自己的左侍郎潘章。潘章说神殿的化验结果出来了,路德文就问是什么毒,潘章说:“那根本不是毒,是一种叫‘蚀金草’的汁液!神殿的法师说,蚀金草非常的稀少,一般人是不知道的,它会跟银和古玉等东西起反应,呈现出剧毒征兆。实际上这种草液的是一种极强的染料,微毒毒性……”

听到这里,路德文就叫道:“果然不是毒死的。走……”

潘章问去哪,路德文说:“去神殿,去拜见西阳大师!”

从青华门去神殿,要绕上一大圈。想着骑马要将近一个半时辰,路德文又折回内阁,借了一辆气车,风驰电掣地赶去了神殿。

经过驾部的治理,中京城是车有车道,马有马道,人有人道,不再混乱无章,气车行驰起来也快得多。照这个速度下去,最多半个时辰就能赶到神殿。

坐在车上,潘章不无感慨地道:“皇上真是神人,怎么就发明出气车这个好东西呢?不管是什么六翼神驹还是什么,都没法比呀!”

路德文哪有心情来讨论气车的事?只是嗯嗯地应着,心理盘算着如何才能把这个案子给理清楚,然后抹过去。

到了神殿,路德文也顾不得官仪,提起袍子就往西阳道士所在的轩辕宫跑去。

要见西阳道士远比见大国师还难。平日里他几乎是把绝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炼丹和研究药理之上,若没有急事,身份又是特别重要的人,断断乎是见不上他的。

路德文运气好,到了轩辕宫,正撞上西阳道士在给徒子徒孙们授课。把来意说明之后,西阳道士讶然道:“蚀银草吗?怎么会有人用这东西?”

路德文道:“这也正是下官来请教大师的原因!”

西阳放下书卷,打发了所有的徒子徒孙后,道:“尸体还在么?我想看看!”

路德文见西阳道士竟然愿意亲自去检验尸体,当真是喜出望外,道:“在,在,都停放在刑部呢。大师现在就去么!”

西阳道士道:“自然现在去!”路德文说他开了车来,可以坐车去,西阳道士也没有拒绝。

火速赶回刑部,路德文还客气地请西阳道士厅上奉茶,西阳道士横了他一眼道:“路大人,我知道你忙,就别闹这些虚文了。”路德文显得有些尴尬,道:“既然大师发话了,那下官只好失礼了。这边请!”

正往前走,就撞见三名法师在公差的陪同下出来了。三名法师一见着西阳,忙躬身行礼,口称师尊。西阳一见他们,就问道:“果真是蚀银草么?”

领头的中年法师道:“回师尊,弟子抽取了多具尸体的样本进行化验,确系蚀银草无疑!”

西阳显然并没有就这么认定了,只是嗯了一声,便让路德文带路去停尸房,三名法师也随后跟了上来。

没料到到了停尸房外后,西阳并没有立即进去,站着看了半晌,道:“这里地气阴煞,不适合建停尸房。改改!”

路德文一怔,道:“这,大师,有什么说法吗?”

“说法?”西阳道:“问敢路大人,停在这里的尸体可有出现诈尸的情况?”

路德文一怔,道:“怎么没有?这,原来是地势的原因么?”

“你这刑部本就建在地煞穴上,而这里又是煞中之煞,自然容易出事!”掐了几下指头,道:“改在东南角上吧。那里干净些!”说完,也不管路德文同不同意,就不再言语了,一头钻进了停尸房。

天气冷,尸体根本不用冷冻也不会变坏。

西阳道士蹲下身去,揭开盖着尸体的白布,随手一划,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工具,就在尸体的脸颊上划出了一道口子来。扳开伤口看了片刻后,西阳伸出手来,也不知道要什么。还是他的弟子知道他的心意,递上了一只匣子。

西阳接过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支长针来,从尸体的心脏部位扎了下去。拔出来后,针的上半部分变成了黑色,下半部分依旧锃亮。他这才点了点头道:“果然是蚀银草。”闻了闻长针之后,噫了一声,道:“怎么还有迷魂草的成份呢?”

598 血案(四)

他的三名弟子一愣,道:“这个,弟子们没有发现!”

西阳又伸手要东西,弟子递过一只银瓶。西阳拧开瓶塞,用指甲从瓶里挑出了一点白色的粉沫,洒在了割开的伤口之上。片刻间,白色的粉沫就变成了浅粉色,并散发出淡淡的悠香来。

三名弟子见状,道:“果然是迷魂草。难道这些人都是在迷倒之后再被人杀掉的?”

路德文听着他们的对白,脑子里迅速地勾勒出整个案件的轮廓。

西阳再试了五具尸体,莫不都是如此。便忍不住叹道:“这人好高明。”接过弟子递上来的毛巾,擦干净了手,道:“路大人,这些人都是死于裂阳掌下。而在死之前,他们都食用了添加有蚀银草汁了迷魂草成份的东西,以至于在毫无抵抗力的情况之下被震碎脑髓而死!”

一听西阳道士叫出了裂阳掌之名,路德文惊诧之余,便知道这案子已经破了。

他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一方面是基于自己的逻辑推理,另一方面是基于对神殿权威的信任。排云盟总共一百六十八人进京,忽拉拉的一个晚上,一百六十七人全死了,唯独不见了新上任不久的盟主石问玉。一开始他还怀疑石问玉是不是死在了其他地方,或者当天晚上事发的时候,石问玉不在,因此逃过了一劫。案发才一天一夜,石问玉的下落还没有查到。他已经不去想为什么会有人精心制造了这起事件,又有什么目的,他相信肯定有什么阴谋正在暗处发酵,如果不能尽快破案,朝廷将在这起年关前突发的凶杀案里失去先机。

而这些,都是缘于他有刑侦工作岗位上干了快三十年的职业直觉。

当然,他最担心的还是有人故意设出来的这个陷阱,目标是坐在凤鸣宫里等着他们破案的那位!隐隐有这个念头冒出来,路德文就会感到脊背间涌起一股子彻骨的寒意,怎么也驱不散。所以,他把所有的思绪,所有的时间都用到了整理破案的线索上,生怕自己想得多了,想出一些连他都感到恐惧的事。

裂阳掌的名字他当然知道,是神拳鲁观海看家本领。杀敌制胜时虽从不以震碎人的脑髓而闻名,但隔空碎物却是易如反掌的。练到鲁观海那样的境界,一掌下去,将人的脑髓震得稀烂而不伤及骨头皮头根本不是难事。当然,整个江湖中懂得隔空碎物的高手多的是,三圣五老七宗师都能办到,但结合整个案情和西阳道士的结论来判定,鲁观海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了!

“大师,当真是裂阳掌么……”路德文知道质疑西阳道士的话显然是一种极大的不尊重,但兹事体大,他不能不质疑。

西阳道:“你摸摸所有人的头顶,看看是不是软软的,尚有余温?”

停尸房干燥透气,再加上已经是数九寒天的腊月,死了两天的人怎么还会有余温呢?路德文有些不信,探手去摸,果然是软软的,触手生温,若不是知道这些人都是尸体,他还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摸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见路德文面现惊异之色,西阳道:“除了裂阳掌劲,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力量如此亢阳,能在尸体内残留数日而不散!”说着,西阳又兀自嘀咕道:“他又是怎么知道蚀银草的作用的呢?这可真是怪了!”也不管路德文满脑子的疑问,径直去了。

回到大堂之后,路德文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直指神拳鲁观海和其得意高足石问玉。

案发至今才一天一夜的时间,就算是石问玉能飞,也逃不出中京道。只要严守传送阵,搜索来往人等,路德文就不信逮不住人!

而在中京城内,顺天府、刑部和关部也展开了一场空前的大搜捕。

雷顿在中京城里兜了一大圈,把所有凤卫的接头据点都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一个凤卫的人。显然是经历了上次的大失败之后,凤卫对所有的基层组织和据点进行了一次大整顿。

这样一来,雷顿就失去了全部的线索。他奉的命令是找回九疑,现在是醉颜妨的七娘不知道九疑的下落,也联系不上凤卫——其实就算联系上了,他也不敢抱希望凤卫知道九疑的下落的——什么都没有,他雷顿又不是神,怎么才能找得回九疑呢?

其实,他觉得凤九渊对九疑的担心是多余的。要知道在凤凰界里,九疑就是处在生物链最顶端的强大存在,几乎没有人能够威胁到她的安全了。但凤九渊这人就是这样,神经质,一旦认定某件事情有问题,就算是没问题他也能想出问题来——历史也证明了这一切——有问题的话他更会折腾出让所有人都想不出的大问题来。

从隆盛和酒楼出来后,密布天空的彤云已经越压越低了。雷顿望了望天空,暗道:“看来等不到天黑,又得下雪了……”只听得一阵喧闹,见一队顺天府衙差冲进了隆盛和酒楼,冲着掌柜喝斥着什么,又拿出一张影像来。纵是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雷顿也看出了,其中一张是石问玉,至于另一张么,他认不出来。

为什么要通缉石问玉?

雷顿暗道:“难道刑部怀疑这些人都是石问玉杀的么?石问玉又为什么要杀?”想着腊月二十六日上午发生的诸般巧合,雷顿一直觉得怪怪的,但又找不到证据支撑自己的猜想,就只得推倒。

九疑的失踪显然跟这起血案有关,现在石问玉成了制造这起血案的最大嫌疑人,是不是只要找出石问玉,查出血案发生的原因,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九疑呢?

理论上这个想法是成立的。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雷顿觉得,自己有必要一试。

案发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如果它真是石问玉制造的,这个人显然也逃不了多远。如果他足够聪明,就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妄图通过传送阵跑到其他的地方去,那只能是自投罗网。发生了这么大的血案,刑部必然已经下令封了传送阵,石问玉不可能在这之前就已经逃出去了,除非他是修行者,能飞。既然逃不出去,他肯定就会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身。

那这个安全的地方会是哪呢?

不会是客栈。

不会是酒楼!

也不会……

雷顿想到无数种可能,最后他决定去一趟案发的地点看看。

案发地点在走马街三号院。这里原本是一位致仕京院的私宅,因年老思乡,膝下儿女又不盛,便将宅子典了出去,回乡养老去了。几经转手,才落到了排云盟手里。

宅子很大,里外三进,房间也很多,住个三五百号人不成问题。血案爆发之后,宅子已经被顺天府封了!

雷顿是从后花院跳进去的。

脚还没有落地,就看到一只猫因为受惊而乱蹿。

猫的感觉很敏锐,特别怕生,一旦发现入侵者,必会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这里有猫,就说明院子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出入了!

为了保险起见,雷顿还是启动了雷达,对整个院子进行了立体扫描。

果然没有人!

两座收藏东西的地窖里除了无聊得蛋疼的老鼠外,连只蟑螂都没有看到。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对于石问玉而言,哪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呢?

刑部的大牢?

皇宫?

还是……

不知道为什么,雷顿突然想到了醉颜堂。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看看!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特地改变了形容。

今晚的醉颜坊灯红酒绿,热闹和喧嚣绝对是冠绝中京的。

雷顿扮作一名刚入江湖不久的名门子弟,年少多金,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大雪的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大雪天的,手摇一柄白玉折扇,飘然忘然地走进了醉颜堂。

醉颜堂的杂役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精,只一看雷顿的这身装扮,就知道是个有钱的二货,忙迎上来问道:“公子,可是会友?”

雷顿笑道:“我可是初来中京城,哪有什么友可会的?早就听说醉颜堂是凤凰界第一风月之地,自然是来见识一番的!”

杂役就问道:“不知公主是要饮酒,还是听曲,亦或是其他……”瞅着雷顿的脸色,滔滔不绝地介绍了起来。

雷顿一听还有武会,便笑道:“还有武会么?好,带我去见识一下中京的武会又是一番怎样的场面!”随手打发了一块金锭给杂役,大方得让过往的客人侧目。

醉颜堂真的很大,整个雍和坊占了将近四分之一。绕过来走过去,盏茶功夫才隐约听到有剑击声传来,举目望去,只见前方有座高台,灯火通明,两名舞娘正在台上斗剑呢。

一个身若彩凤,一个影若翩蝶,长剑不时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叮有节奏的清脆声响,极是好听。雷顿不懂剑法,但单从两人移动的速度和击剑的方位来看,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599 血案(五)

雷顿步入场中后,就见一名生得千娇百媚的舞娘端着托盘走上来请他‘散福’!

所谓的散福不过是某些高雅的娱乐场所里对下赌注的一种别称罢了,雷顿自然也知道,便放出五块金锭,道:“绿衣的!”舞娘立即报道:“绿萼五锭!”报完,锣声响了起来。台上的打斗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继续激烈地激烈地进行着!

雷顿的心思当然不要比剑之上,他在留心观察着所有观看斗剑的人。

对于雷顿这样的高等智能机器人而言,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见过一次,除非是化成了飞灰,他都能认得出来。台下的人不少,但却没有一个是石问玉!这不免令他有些失望!

坐下来后,美酒佳肴流水价地送了上来。雷顿无心吃喝,只是倒了一杯酒,把酒杯端在手里把玩。

十个回合之后,绿萼的剑抵在了红蕊的喉头,漂亮地胜出。台下不管是输和人还是赢的人,都鼓起了掌来!绿萼站在台上,盈盈地向众人道了一个万福,便收剑退下了。

这时,有人出价请绿萼陪酒,一开口就五十锭金。几轮下来,这个价就涨到了两百锭金。

改革之后,一块标准的金锭能兑换二十五金凤币,两百锭金就值整整五千金凤币。也只有在醉颜堂这种天下第一等的高消费场所才会随便出现这样的场面,若在其他地方,恐怕已经引起了老大的轰动了。

最终,有人以两百三十锭金的超高价格买到了绿萼的陪洒权。

随着一阵乐声响起,绿萼已经换过一身宫装,款款地走了出来,其仪态之高贵典雅,着实令人醉倒,引来了现在老大一阵的感叹之声。

绿萼走到那人面前,亲自倒了一杯酒,微微蹲身奉起,道:“绿萼为先生寿……”她的声音娇软清脆,听得人浑身酥软,不禁神醉。那人早呆了,好半晌才伸手去接酒,并趁机在绿萼那白如玉、嫩如脂的手上轻轻地摸了一把,然后看着绿萼脸上那一抹羞意,哈哈地笑着把酒饮了下去,好似喝的并不是陈酿美酒,而是玉液琼浆一般。

雷顿看了觉得没趣,起身就走。刚一起身,就差点和一个醉汉撞了满怀。闪开身后,正要离开,醉汉那一掠而过的眼神引起了他的注意。

像谁呢?

肯定不是石问玉!

经过一番筛查,他记起是在隆盛和酒楼看到的顺天府差役向掌柜出示的两张影像之一。跟着石问玉一起被通缉,显然是跟这起血案有关系了!心念一转,便怒声喝道:“哪来的醉汉,弄脏了少爷的衣服!”伸手便朝醉汉的肩膀抓去。

醉汉显然醉了,但身手却很灵活,故作一跌,避开了雷顿的这一抓,坐在了地上,看着满脸怒容的雷顿道:“你,你,你是,是哪家,哪家的孩子,这,这地方也是你,你能来,来的么?”说着,嘿嘿地一笑,爬起身来,就吵着要睡觉。杂役见状,忙上来扶,雷顿要去赶,杂役忙劝着说没必要跟醉汉一般见识。

雷顿本想把事情闹大,然后趁机拿住醉汉的,心念一转,觉得没必要闹得这么大阵仗。他也不知道此人在血案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若是闹大了,惊动了石问玉,岂不会让他藏得更深了?便冷嘛一声,道:“醉颜堂里怎么也有这等人?”便拂袖而去。

游玩了一圈之后,见已到了晚上十点,正是醉颜堂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趁着人不注意,他又改换了杂役的装扮,朝着醉汉所在的方位而去。

到了醉汉所在的屋外,隐约听到里面鼾声阵阵,不时还伴着呓语之声,见周近没人,便一掌震断门闩,闪进了屋外。

没想到脚还没有落地,一阵炙烈的劲风便当面袭来,他横掌一封,卸掉掌力,探手朝对方当胸抓去。对方没料到他竟然能挡住这一掌,分明噫了一声,闪开身去,又是一掌拍了过来。

这一掌比刚才那一掌更炙热,让人感觉简直是掉进了熔炉中,雷顿若不是机器人,恐怕连呼吸都会为之不畅起来。

锁定了那人的方位,雷顿不避不让,也一掌迎了上去。

啪的一声脆响,那人只感到一股巨力袭来,还裹挟着自己的掌力也压了回来,当真是又惊又骇,待要闪避之时,哪里能够?只得奋起全身功力抵抗!砰的一声闷响,那人喷出老大一口鲜血,倒撞了出去。

他也端的了得,借着这股劲势朝着后窗倒飞而去,冀图脱身而去。

没料到他快,雷顿更快,早已经闪身挡在了他的去路之上,一把拎住他的衣领,像抓小鸡般提在了手里。

那人后颈要害被制,半点力量也施展不出来,当真是惊骇无地,沉声问道:“你是谁?”

雷顿将他放在椅子上,盯着他看了片刻,问道:“你就是神拳鲁观海?”探手在他脸上一摸,撕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来。只见这张脸果与通缉令上的那张极为相似,心下暗叫了一声侥幸。

鲁观海见雷顿如此年轻,却在数招之间将自己制住,差点以为是在做梦。看着雷顿那冷冽的眼神,鲁观海哼了一声道:“阁下莫不是凤卫中人?”

雷顿摇头道:“不是,你不用猜!”问道:“排云盟的石中玉便是你的弟子吧?”

鲁观海嘿嘿地笑道:“整个江湖,谁人不知?”

雷顿道:“这么说来,排云盟的人都是你杀的了?”

鲁观海哈哈笑道:“在你看来我鲁观海不值一文,但在江湖上我也算是一号人物。排云盟跳梁小丑,又岂值得我动手?”

雷顿问道:“那你为何易容躲进醉颜堂来?”

“我自有我的原因!”

“说!”

“你这是逼我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

“找人!”

“谁?”

“逆徒石问玉!”

“他背叛了你?”

“若非如此,我何必从铁山道万里迢迢地跑来中京?”

“你怀疑他躲在醉颜堂里?”

“不错,但我还没有开始找就落入你的手中。”说完,叹了口气,无限伤感地道:“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

雷顿显然没有完全相信他,道:“这么看来,排云盟的人是石问玉杀的了?”

“我不知道!”鲁观海回答得很干脆,他道:“排云盟纵然没什么好手,但以逆徒石问玉的那点修为,无论如何也不能无声不息地将一百六十七口男女尽数杀掉的!”

此言一出,雷顿就听出了破绽。坊间传说,排云盟的人都是毒死的,而不论是刑部还是顺天府,都没有公布那些人的真正死因,试问鲁观海又怎么会知道他们不是被毒死而是被杀掉的?因此,他冷笑道:“我只当你也是江湖上一号人物,不会撒谎,看来是我高看了你!”一指点在他头上,将他弄晕,然后弹出蜂针,从后脑插了进去。

令雷顿惊讶的是,鲁观海并没有说谎,他确实是来追缉石问玉的,排云盟的人也不是他杀的。而他之所以知道排云盟的人是被杀死而不是被毒死的,还是通过刑部朋友传来的消息。他甚至还知道,神殿的西阳道士断言所有人都是死于裂阳掌之下。而裂阳掌却是他的看家本领!

鲁观海这人脾气虽然不好,但却是光明磊落的鼎鼎汉子,也配得上神拳宗师的地位和称号。想到自己如此武断地就认定他是一个伪君子,雷顿心下很是歉然。好在鲁观海的修为极深,不至于因为读取了他大脑中的记忆而有受损伤,将他弄醒后,道:“你要想摆脱嫌疑最好跟我合作。只有拿到了石问玉,才能揭开排云盟人被杀的真相!”

鲁观海揉着胀痛的太阳穴,道:“你到底是谁?刚才你都干了什么?”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断定雷顿果然肯定干了不利于他的事。

雷顿微哼了一声道:“你只需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证明你的清白。但这还不够,还需要找到足够的物证才行!”

鲁观海是一个相当固执的人,他道:“是么?即便是终此余生被朝廷追缉,我也不会跟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合作!”

雷顿知道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武学也是一种精神修为,没有强大和完满的精神境界,修为是很难达到一个较高的层次的,而鲁观海这种实力的人,半只脚已经踏入了修行界,其精神修为自然不在话下,遇强反而更强,但是当场将他杀了,也不能令他皱下眉头。便道:“告诉你也无妨,这算不得什么秘密。我就是大内侍卫统领雷顿!”

鲁观海哪里会没有听过雷顿的大名?以一己之力将凤卫搅得天翻地覆,他可谓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他打量着雷顿道:“你真是大内雷统领?”

雷顿的形容慢慢改变,还原成了自己本来的样子,道:“你没有见过我,如何又能断定我到底是还是不是?”

看着这一幕,鲁观海只能苦笑道:“活了一辈子,总算见到了传说中的变化之术,也不虚了!”

600 血案(六)

雷顿给了鲁观海一只信鸽,告诉他分头去找,谁先找到就通知对方。

鲁观海接过信鸽之后,默然了片刻,道:“你觉得那个叛徒真的藏在醉颜堂里?”

雷顿讶然问道:“你不也这么看的吗?”

鲁观海叹道:“是呀,我们都这么看!”

雷顿一惊,正要问他什么意思,就迅速地反应了过来:鲁观海是要说,既然他们两个已经认定石问玉有可能藏在醉颜堂里,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也会这么认为。石问玉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他绝不会把自己藏在一个表面上看去安全,但却是危机四伏的环境里。想到这样,雷顿就道:“如果他真藏在这里面呢?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们又怎么知道他会作出怎样的选择!”

鲁观海道:“我知道。他拜在我门下已经二十八年了,这个人的性格我非常的了解,他谨慎、细腻、谋而后定,是一个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的人。”说到这里,他那两道浓眉紧紧地拧到了一起,道:“现在,我也想不出他会把自己藏在哪里了!”

雷顿道:“你对他的交际圈子不熟?”

鲁观海摇头道:“他随我学艺十五年,下山后的这十三年里到底干了些什么,我也不是太清楚,更不要说认识了哪些人。最开始的几年还经常回来看我,后来就渐渐回来得少了。五个月前,他突然回来,说是为我祝寿,然后开始大宴宾客。那天我高兴,就喝了很多酒,醉得一蹋糊涂。没想到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他不但偷走了我早年所用的兵器赤阳手,还杀了两名看守宝阁的弟子!”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显得很忧郁、很悲伤、又很愤怒,半晌后才继续道:“我当然不相信是他干的。我一直觉得他虽然有野心,但品性还不算坏到哪去。但没想到我派出去追缉他的多起人手都败在了他的手下,他们也确确实实看到他所用的兵器是赤阳手!而且都说他的功力不知因为突然暴涨,往日还能胜他的几个弟子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为了查清楚这事,我才一改十年不曾下山的规矩,立誓要将这个叛徒捉拿回山,按门规处置!”

鲁观海说的这些雷顿已经知道了,而且知道的还更详细。鲁观海没有说的是石问玉将他积蓄多年的珍宝库藏洗劫一空,甚至还伪装在他的模样,却钱庄将他神拳门的运营资金提取了个精光。更为甚的是,石问玉还和他的一名小妾有染……当然,这些都是他的家丑之事,不愿意说出来也没什么,雷顿当然能理解的。

雷顿想了想,道:“你当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鲁观海道:“我要是知道也就好了。等我一出山,才知道他借着我的名头在外招撞撞骗,不但成为了排云盟的盟主,还将多个武林世家的弟子招至麾下。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雷顿问道:“你不知道他藏在哪,但你可以肯定的是他藏在中京城里?”

鲁观海道:“不错!他跑得再快能快得过刑部的通缉令么?只要一出中京城,不管他的逃匿之术有多么的高明,也躲不过刑部的追缉。也只有把自己藏在这有着两百多万多的城市里,才是最安全的。”

雷顿又问:“那他知不知道你在找他?”

“当然知道!”

“这么说来,他也是知道你追着他一路来到了中京城了?”

“这个……”鲁观海迟疑了片刻道:“以他的智慧,恐怕是猜得到的!”

雷顿拿起从鲁观海手里撕下来的人皮面具,道:“想必石问玉也懂得此道吧?”

鲁观海道:“我不知道他懂不懂得,这张人皮面具是一个朋友给我的,为的就是不让他认出我来。”又说:“此子遭逢奇遇,功力大涨,比我也差不到哪去。为了能将他擒住,我了不得也只有用些手段了!”

雷顿也知道,鲁观海所说的给他人皮面具的朋友就是刑部的左侍郎潘章。潘章既是许庸的师侄,也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得力手下,在桑林之前担会渔网的头领。鲁观海与许庸的师门有着莫大的渊源,又与许庸本人交好。许庸坐镇刑部之后,江湖上的事务都是由潘章出面代为料理的,因此鲁观海和潘章也是极熟的。想了想,他问道“在你看来,他最不可能藏身到什么地方?就是你认为他绝不可能藏身的地方有哪些!”

鲁观海一怔,想了想,道:“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是醉颜堂,最不可能藏身的地方是……”话溜到了嘴边也没有说出来,好半晌,才轻轻吐出两个字来:“刑部!”

雷顿显然一点也不意外,他甚至就曾想过石问玉有可能藏身在刑部或者是顺天府,甚至是假扮成了公差,这样一来,纵是搜遍中京所有的地方,也未必找得到他。

“除了刑部,还有没有其他的地方?”

鲁观海道:“我在中京认识的人不多,除了刑部之外,就再没有了……”

“顺天府呢,关部呢?”雷顿道:“这些部门会不会有可能?甚至,甚至是皇宫!”

鲁观海听他这样说,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道:“雷统领执掌大内,莫不成还不清楚皇宫的防卫么?”

雷顿道:“皇宫也不是铁桶一般,只要去钻,总会有缝隙的!”说完,就道:“我们现在就去刑部。若是能找到人最好,若是找不到……”

鲁观海道:“若是还找不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雷顿点头道:“不错,表示他已经被人杀了,毁尸灭迹!”

出了醉颜堂,两人就直奔刑部。

很明显,路德文的反应比雷顿和鲁观海都要快。他在听潘章说了石问玉的来历之后,就命对刑部所有的差役严加审查。雷顿和鲁观海赶到的时候,审查工作还在继续当中。

对雷顿的折返路德文并不感到奇怪,但当他看到雷顿身边的鲁观海时,分明一怔,问道:“这位莫不就是神拳宗师鲁观海鲁先生了?”

鲁观海起手道:“不错,正是鲁某。见过路大人!”

路德文刹那间有些搞不明白状况了,看雷顿的鲁观海的形容,分明不是擒拿和被擒的关系,偏偏他们两人又走到了一起,这是不是说明情况又有了他所不知道的转折呢?

雷顿见刑部也是一团乱,问道:“路大人,怎么回事?”

路德文就说堂里说话。他也是个有气度的人,鲁观海已经来了,就没必要故摆威仪,喝命拿下。毕竟鲁观海也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明知被通缉还敢主动往刑部门上投来,若不是有所凭恃,就是有证明他自己与腊月二十六夜里走马街血案没有关系的证据。坐下之后,他就把刑部正在进行人员审查的情况说了,说完,他就对鲁观海道:“鲁先生此来,想必有重要情况告我了!”

鲁观海道:“回路大人的话,刑部找一个人总比找两个人容易些,所以我就来了!”

路德文听了忍不住笑道:“确实是这么回事!”又问道:“这么说来,鲁先生也是不知道令徒的下落了?”

鲁观海摇头道:“我和雷统领计较了一番,认为他有可能假扮公差,藏身刑部。不过路大人已经开始审查,希望会有收获!”

刑部的公差不少,除了派到外地执行公务的,其余几乎全派出去搜查去了。闹到午夜前后,该查的查了,该审的审了,所有可疑的人都被点名来过了一次堂。令人失望的是,没有一个是石问玉假扮的。

看着路德文眼里的失望和焦虑之色,雷顿忍不住道:“路大人,你有没有想过,石问玉极有可能已经被人灭口了!”

路德文点头道:“是呀,有可能已经被灭口了,咱们却在这里瞎折腾!”说完又道:“可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咱们不折腾能行吗?现在是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这个石问玉身上来了,刑部、关部还有顺天府,能动用的力量都用上了,要是还找不到这个人,看来朝廷上下都得检讨一下,问题到底出在哪?”

是呀,问题到底出在哪?

雷顿回想着路德文的话,蓦地一惊,道:“路大人,当真是所有力量都用到找这个石问玉上头去了么?”

路德文道:“这是当然,我还骗你不成?皇上的旨意摆在那里,要是明天晚上之前咱们破不了案,谁都过不好年!”

雷顿站起来道:“我想,我可能明白了!”

路德文正想问他明白了什么,脑中一亮,浑身在震,道:“你,你是说声东击西?”

雷顿道:“非常有这种可能。路大人,若真是声东击西之计,哪城有可能会遭到攻击?”

路德文急得额上见了汗,焦躁地在堂中来回踱起了步来。半晌,他道:“这个,我,我越来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但,雷大人,咱们手里可没有证据呀!”

雷顿却道:“再等等,再等等……”但他也着实说不出敌人把整个中京城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一个石问玉之上,到底攻击哪一处要紧的目标。要知道敌人苦心积虑地制造这么大的阵仗出来,所图的必然也更大。放眼整个中京道,乃至整个凤凰界,有哪些值得敌人图谋的呢?

这时,潘章来报告,说除了告病请假的人外,所有公差都已经审查完毕,没有可疑的。

路德文就问有几个请病假的,潘章说四个。路德文接过单子,看了看道:“这个朱大毛是昨天告的病假么?是自己来的还是托家里人来的?”

这事潘章不知道首尾,便把朱大毛的顶头上司叫来问。那人说朱大毛是外地人,在京租的房住,也没人侍候,昨日是托的街坊来告的病假。潘章就问他有没有去看过,他说还没来得及,部里的事情忙是根本抽不开身。

路德文道:“此人可疑。走,去看看!”便叫人备马,大队人马,向金玉街疾驰而去。

半个时辰后,到了金玉街,潘章布置了人手,路德文就对朱大毛的上司道:“你带路,就说是去探病的!”又对雷顿和鲁观海道:“咱们三个跟去看看。若不是也没什么,若是,还得劳两位出手相助了!”

说实话,丑时都过了,说探病未免太过于牵强了。但不管什么理由,总需要一个理由,目标是查出朱大毛到底是不是假冒的。若不是,尚书和大内统领亲自去‘看’他,那也是无上荣耀了;若不是……那自然最妙不过。

朱大毛的住所不临正街,从一条中巷子里进去之后,走了大约百十来步,到了一座小院前。院里显然不止住了一户人家,狗们嗅到陌生人的气味,都吠了起来。

雷顿翻进院里,开了门,大家都走了进去。院里的两条狗见来人气势汹汹,不了再吠,呜呜地哼着,不知缩到了哪个角落里去。

问清了门,雷顿走上前去敲响。过了片刻,里间有人问道:“谁呀,这大夜的……”还伴着咳嗽!

“朱大毛,是我!”刑部的差头叫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哟,是张头儿……快开门!”

随着灯光亮了,脚步声响起,门呀的一声开了。张头儿领先走了进去,径直往朱大毛卧室里冲,大家还没进去,就闻到老大一股子药味。

看着正披衣而起的朱大毛,张头儿道:“哎哟,看你这样子敢情真病得不轻?”

朱大毛正在穿鞋,见好几个陌生人跟着张头儿走了进来,分明一怔,讷讷地道:“张头儿,这……咋回事呢?”

张头儿只顾支应。路德文看着雷顿和鲁观海,雷顿只是摇头,鲁观海却看着门口直皱眉。路德文回头一看,见鲁观海是在看着那个开门的小厮,心下暗奇,便问道:“朱大毛,这是你家亲戚么?”

601 血案(七)

朱大毛一听这声音,终于想起了来人是部堂路大人,骇得浑身惊出了一阵冷汗,翻身下地,跪着道:“原来是部堂大人。这,这是房东汪大爷的远房侄子,来京里谋份差使的,因没……”话还没有说完,那个‘汪大爷的远房侄子’就纵身往外扑。

鲁观海见状,大喝道:“逆徒,哪里跑!”也扑身追了出去。雷顿比他更快,一个空间瞬移,到了院外,朝着迎面撞来的小厮探手抓去。小厮见机端的极快,见雷顿拦路,半个一个扭身,双脚在地上一点,旗花火炮一般冲天而起。他快,雷顿更快,又抢到了前头拦下,顺势拎下他衣领,道:“想逃么?”封住了穴道,往地上掼去。

鲁观海在下面接住,探手往小厮脸上摸去,一撕,便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果然是石问玉。

朱大毛跟着出来,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原本熟悉的‘房东汪大爷的远房侄子’变成了另一个人,唬得一哆嗦,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应他,张头儿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安静些。

路德文走上去,看了看石问玉那张满是狰狞的脸,道:“果然藏在这里,高,高呀……”

石问玉喘息道:“再高还不是被你们发现了?嘿嘿,哼……”

鲁观海气得胸膛起伏,喝问道:“逆徒,排云盟的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石问玉哼了一声,道:“不错,正是老子杀的,又怎么样?本想嫁祸给你的,没料到你跟他们竟然是一伙的,算老子走了眼!要杀要剐随便!”

鲁观海气得差点没吐血,举起手来,一掌就要往石问玉头顶拍落。雷顿伸手架住道:“别急。还是先交刑部审过再说!”

路德文道:“石问玉,你想把事情揽在一个人头上,恐怕没这么容易。说吧,是谁指使你的?”

石问玉道:“老杂碎要杀我,难道我就不能想法子杀他?排云盟的人跟我又没什么干系,用他们的命换来老子下半辈子的平安,那是千值万值了!”

他越这样说,大家就越不相信。

雷顿见这样问下去不是办法,就把路德文拉到一边,道:“路大人,把他闪给我,最多茶盏功夫,我让他把一切都说出来!”路德文一愣,道:“雷大人有把握?”雷顿道:“没把握也不会向你缨了。更何况这事拖下去也没个头尾,还不如让我试试!”路德文不假思索地道:“行。就在这里?”雷顿道:“你们先在外面等会,我看他还能硬扛多久!”便走鲁观海走过去,道:“鲁兄,人先给我,一会儿交给你随便处置!”

鲁观海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雷顿和路德文的谈话,知道自己不交都不可能,更何况还要指望他洗脱自己的嫌疑呢。便道:“雷统领有办法那是最好不过了!”便把人交给了雷顿。

石问玉听鲁观海叫雷顿雷统领,一怔,忍不住问道:“什么雷统领?”

雷顿没理,拎着他进了屋,关上了门。

石问玉显然有些恐惧起来,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雷顿道:“大内侍卫统领雷顿,听过么?”

“你,你,你……”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到后脑一阵冰凉,好像有东西插进了脑子里,然后意念就完全不受控制起来。

不过几分钟时间,雷顿把一切都搞清楚了。

石问玉果然是个靶子,他们的真正目标在城北的第一工业城。

难怪会制造这么大的阵势出来,竟然是想趁着满朝上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起血案上时,潜入第一城偷盗重要的数据。

什么醉颜堂的争执,什么排云盟的血案,都不过是吸引眼球的幌子。

读完这一切后,雷顿这才看着已经折腾得奄奄一息的石问玉道:“怎么,不好受吧?”便将他起了起来,开门走了出去。

路德文最紧张,问道:“他招了?”

雷顿嗯了一声,道人交给鲁观海道:“路大人,这会子咱们得进宫一趟。路上再说!鲁兄,人先交给你,随你怎么处置。他对我们已经没有意义了!”

鲁观海一怔,道:“这,还是交给刑部吧。他触犯了朝廷律法,自然该受到应有的惩罚的!”路德文道:“确实是这样!”便让张头儿去通知外面的人进来,看了一眼朱大毛,道:“怎么,病好了?”

朱大毛道:“部,部堂大人,小人,小人不过是感染了点风寒,这一吓,出了身汗,没,没什么事了……”他很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见到这人是部堂大人亲自出面抓的,肯定犯了泼天大案的,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断断乎是没权过问的。

路德文嗯了一声道:“好了就行,大过年的,还是不得病好!”要来了马,和雷顿并辔而去。

上路之后,雷顿就把从石问玉脑子里读到的东西给路德文说了,路德文越听越心差,直说这些人好生奸诈。又不知道第一城那边的安保情况怎么样,急得没办法。

雷顿倒是清楚第一城的安保力量,一般人要想潜进入偷盗机密数据,根本不可能得手的。他怕的是敌人不能得手而对第一城展开破坏,那就有些麻烦了!

这大半夜的,雷顿身为大内统领,要进宫还说得过去。而路德文是外臣,断乎没有这个先例。好在为了督办排云盟的血案,内阁一天十二个时辰连轴转,没有休息,只要是有关血案进展的事,毋须请示,直接放行。就这样,雷顿直接去了凤鸣宫,路德文去了内阁。

凤九渊刚刚睡下,听说雷顿回来了,忙翻身起来,叫道:“进来!”见雷顿裹着一身风雪气走了进来,问道:“九疑找到了?”

雷顿说没有,但抓到了排云盟血案的凶手了。凤九渊问道:“是谁?”

雷顿说是石问玉,就是那天在醉颜堂大门口的撞见的那个中年文士。凤九渊奇道:“是他?他不是排云盟的老大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手下杀了,当个光杆司令?”

雷顿把所知道全都说了出来,凤九渊一听,骂道:“狗曰的,原来打的是这主意?”说着,启动了九天,检查起了第一城的安防系统。

经过一番筛查,果然发现有人入侵,但还没有出现数据被盗和重要设施被破坏的迹象。他就道:“你立即赶去第一城那边,看看是什么人在捣鬼。不出所料的话,九疑已经在那边了!”说着,走到前殿,写了一份手谕,交给雷顿道:“把这个给内阁,命索哈牙率领人手赶去支援!”

雷顿赶到内阁时,见武定中、路德文等人都在等着他,传了凤九渊的旨意,把手谕交了,雷顿就说:“我先走一步!”

拿着手谕,武定中就说要亲自去督卫府传旨,内阁的人劝不住,只得由他。

雷顿走后,思菊见凤九渊坐立不定的,便道:“你还是去睡吧,等在这也不是回事!”

凤九渊喝道:“要睡你睡。”又说:“一天到晚都在睡,又不是猪!”

思菊早已经知道凤九渊的脾气,最是一个没有气度涵养的人,遇着事情就爱动怒,谁惹着谁倒霉。所以她也不介意,径直去做自己的事了。

约半个小时之后,凤九渊正准备发去通讯问雷顿到没有,就听见天空隐隐传来了雷声。

大冬天的,又下着小雪,怎么会打雷呢?

凤九渊觉得奇怪,便走出了凤鸣宫。不妨一阵雪风吹来,裹着雪花直往他喉咙里钻,呛得他连连咳了起来。

思菊也听着了异样,走了出来。见他咳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忙帮着捶抚后背,道:“急吼吼的干什么?天上是下金子了还是下美女了?”

凤九渊又觉得好笑,撇开她的手道:“下美女了,我看能不能捡两个漂亮的回去暖床!”话声才落,雷声响得越来越急了,一串接一串的,好像有什么重刑机械从天空上碾过,震得人心底发闷。

思菊不解地问着天空,凤九渊道:“大冬天的打雷,你说奇不奇?”望了望,又道:“怎么没看见有闪电?”不等思菊答,自己又解释道:“估计是云层太厚了,看不着!”

思菊扯了他一下,道:“你看!”凤九渊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见隐约有紫色的光芒闪过,既像闪电,又不像。

凤九渊噫了一声,道:“搞什么鬼?”立即启动九天,调出监控卫星图像,赫然在中京方圆五百里的范围里被一个奇怪的云团给罩住了。从卫星监控上的数据来看,这团云里所蕴含的能量惊人。

凤九渊当即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即将卫星收集到的数据进行分析评估。然后,九天给出的评估结果是:正常的自然现象。尽管云层里蕴含的能量非常强大,但属于这个时节强对流天气造成的一种较为罕见的雷暴云团,据凤凰界钦天监的气象资料记载,这样的现象平均每隔十年左右会出现一次,并没有特异之处。

602 雷电法师(一)

凤九渊测评了三次都是这个结果,就忍不住骂道:“我叉你大爷的,没看到闪电都是紫色了的么?这还正常?你脑子里没进水吧?”

九天道:“我只负责云团的分析评估,至于那个紫色的闪电是什么东西,你问它去!”

凤九渊气得血往上涌,道:“嘿,长脾气了是吧?凤大爷有位时间没有伺候你了,就敢跟我叫起板来了?”

九天道:“别在我面前充大爷,我可不是你身边那些阿谀奉承之辈,你想要个什么结果就牵强附会地给你整一个出来。告诉你,我可是全宇宙最专业的智脑,啊,不,现在升级成神脑了。记住了?”

凤九渊见这阵势,立即注火起了,直接键入了一组命令,调出了虚拟的全息键盘,然后就展开他那很久很久没有用过的鬼影手,输入了一大串的数据。

这些数据没有明显的逻辑关系,看上去相当的混乱,有好多全都是原始命令,并不是经过编辑的数据模块。九天越看越奇怪,道:“这是什么?”

“好吃的!”

“好吃的?”

“看你这么爷们,我只得给你点奖赏什么的吧?”

九天立即预感到了不妙,道:“那个,先生,不,大爷,凤大爷,是我不对,是我不懂事,是我小肚鸡肠,是我不懂得见风使舵,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呗……”

凤九渊只是嘿嘿地笑。

思菊在一旁,看不过去了,道:“你这又是干什么?闲得无聊,别九天较起劲来了?”

九天忙道:“一准儿是这样的。夫人,你帮帮忙,让他停下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睡觉也好,捡美女也罢,都行。”

思菊见九天说话越来越不正形,哼了一声道:“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没一个好东西的!”就走开了,理也不理。

凤九渊刚输完,又一声炸雷响了起来,直震得天地为之颤动,好不吓人。九天哆嗦了一下道:“好强的能量干扰,看来这可是近几百年来最强的一次雷暴天气了!”凤九渊嘿嘿地笑道:“怕了吧?这可是你自找的!”然后把数据封装,开始运行。

九天正在分析数据的组成结果,就见原来混乱无章的数据突然开始发生剧变,不一会儿,就组合成了一条巨大的暗黑恶龙(西方龙),挥舞着巨大的蝙蝠型翅膀,张嘴一啸,就朝他喷吐出了炙烈的龙息。

在虚拟的神盘突然里,九天的形象是一只凤凰,当然,他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随意变幻出任何的形象来,除非是凤九渊使用终极命令将它的变幻功能锁死。

看着全息屏上恶龙与凤凰的战斗,思菊端着参茶走上来道:“有时候我觉得你还不如小馨成熟!”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这只是热身运动,好好地享受一下吧!”便关掉了输出功能。问道:“刚才又闪过一道紫色的闪电,看到了没有?”

思菊嗯了一声,道:“记得才七岁的时候,我见过一次这样的天气,也是大冬天的,打了一晚上的炸雷。这紫色的闪电般,不要说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过!”

凤九渊道:“闪电要怎样才会呈现出紫色的呢?”

思菊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凤九渊本想用九天分析评估一下的,想到这时候他还在热身,就作罢了。

启动了通讯器,问雷顿道:“到了吗?”

那边的雷打得似乎比这边还要响,干扰极其严重,纵是开启了保密模式,也只能勉强听清楚雷顿说的是什么。只听他道:“……到了,这边的情况很混乱,好多设备遭到了雷击,所有的智能机器人全都因为雷电的干扰停止了运转。情况很不好!”

凤九渊一阵骇然,道:“怎么会这样?”

“这里好像是雷暴的中心。但我感到这种电非常的不正常……”

“怎么个不正常法?”

“它们好像是有意识的,指着所有的智能设计轰击!”

凤九渊心下一震,暗叫道:“麻烦了!”再强大的工业设备,也抵不过自然的力量。当初在设计第一城的时候,就考虑到了防雷的,但没有想到会遭遇如此强劲的雷暴天气。这下折腾下去,等到明天天亮,不知道得有多少设备被毁呢。便道:“你先查看一下设备损毁的情况,我这就下令凤凰号派出侦察舰来支援!”

所谓派出侦察舰支援,也不过是分析雷暴的成因和对第一工业城设备的损毁情况,若是通讯中断,能起到恢复通讯的功能,并不能从根本上扭转雷暴天气造成的灾害性影响。

刚刚切断通讯,凤九渊的心里就冒出一个疑问:这场雷暴是不是人为引发的呢?或者是人力借且天象制造出来的呢?问思菊,思菊惊讶地笑道:“人为制造的?你是不是那种玄幻类小说看多了?真当世上有那种,那种能释放出天灾式禁咒的魔法师么?”

凤九渊一愕,道:“我不看小说,你知道的,我的文化水平有限。但我以前在基础学院读书的时候听同学说有本古老的蹩脚玄幻小说,好像叫《雷电法师》,里面的猪脚就能够释放出比这还可怕的雷暴魔法!”

思菊哧地一声笑了,道:“你都说了,那是一本蹩脚的玄幻小说,作者智商又有限,全都是瞎扯的,你也信。”

凤九渊道:“为嘛不信?基因学上的乖管定理论(是大银河联邦史上非常著名的基因遗传学家管定创立的一种猜想式学说,他说人类的想像力和创造力都缘于基因里所携带的记忆片断,所谓的发明创造不过是把基因记忆片断里所记载的重新发掘出来而矣。管定理论最轰动的论点就是:人类可以把想像到的一切变成现实!)你总该知道吧?”

思菊嗯了一声,道:“管定理论是说人的想像并不是凭空生成,而是缘于基因里的记忆片断。但你也知道,管定理论虽然被学术界广泛的引用,但它并没有被证实,也就是说,它至今仍只是一个猜想而矣!”

凤九渊扁了扁嘴道:“可我对此深信不疑!”

思菊道:“你也拿不出具有支撑力和说服力的证据。至于这场雷暴到底是不是人力,等雷顿回来不就知道了?”

凤九渊这才想起自己原本要讨论的是什么,道:“神殿的法师们能操纵雷电吗?”

思菊道:“能,当然能了!但不可能如此大规模、大威力的,几百公里范围都笼罩在其中,就算是神也未必能!”

“你又不是神怎么就知道神不能了?”凤九渊反驳了一句之后:“连老丈人也不能么?”

“我爹不会雷系法术!青阳师叔倒是会,但最多限于几里范围之内,再多就不可能了!”

“若是借天象之力呢?”

“也不可能!”思菊道:“哎呀,你怎么就扭着不放了?敢情你还真认为这是人为的么?”

“没见雷顿说了么,这是一出声东击西之计,敌人的主要攻击目标就在第一城那边,你说我能不怀疑这是人为的么?”

“可也得符合逻辑呀!”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就未必不合逻辑!”说完,他又启动了卫星监控程序,仔细地看起了卫星云图。

他就这样,打定主意要做一件事,就会死磕到底。思菊也知道自己管不了,就逼着他把参茶喝了,就回里间去坐着。她才懒得在这里陪着呢,说不定凤九渊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又拿她撒气。

刚回里间坐下,水还没有喝到口里,就听到有人来。探头一望,见是南馨,怀里还抱着孩子。她又忙出来伺候。

南馨对她是很友善的,而且也相当的亲切和气,并不因为已经成为皇后了而自恃身份,待思菊反而比以前更亲近。

南馨说小馨听着打雷就哭,吵着要妈妈,她怎么也哄不住,就只得抱她过来了。

凤九渊抱着泪眼婆娑的小馨,哄道:“不是要当女侠么,怎么打雷也怕?羞,羞羞……”

小馨嚷道:“可我是女生呀,女生怕打雷有什么好羞的?”一头钻进凤九渊的怀里,就不起来了。这样一来,凤九渊就没法做事,只得把她抱到后殿去,哄着睡了。见南馨也一脸的疲累,便拉开被子道:“累了就睡吧。”南馨蜷到床上,问:“你不睡么?”

凤九渊道:“恼火事情一大堆呢。第一城那边遭到了攻击,我还在等雷顿报告情况!”

南馨一惊道:“这怎么会?什么人这么大胆呢?”

凤九渊道:“我要是知道什么人还会坐在这里等消息?早他娘的打到他姥姥家去了!”又哄着南馨道:“好了,妹子,乖,陪小馨睡……”

南馨打了个呵欠,道:“那你也早点睡!”

凤九渊本来已经走出了几步的,又倒转回来,俯身在她和小馨脸上各亲了一下,道:“放心吧,没什么的!”这才快步走了出去,继续起了刚才没有忙完的事。

603 雷电法师(二)

雷顿感受着强烈的雷电能量冲击,智控核心不断地分析着及时收集到的数据,他实在想不到,一场雷暴竟然会对第一城造成如此巨大的损失——几乎所有的智能控制芯片都被击毁,除了安防系统之外,整个第一城陷入了全面的瘫痪。

能源供应中心显然也停止了运转,整个城市里一片漆黑,除了不时闪烁的紫色闪电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光源。为了能更清楚地看清楚周围的环境,雷顿启动了夜视模式,开始了手动搜寻——在强大的雷电能量干扰下,雷达系统几乎没有办法正常工作,就算是强行工作,也经常出现出现警报。这样下去将会严重影响到搜寻效率,还不如手动来得快。

控制中心在第一城的中心,是整个城市里安全防护等级最高的建筑,即便是遭遇雷电直接攻击也不会损毁。但他怕的就是在那里工作的工程师和理藩院章事不能及时地进入地下的庇护中心躲避,在如此强大的能量辐射冲击之下,没有一个能够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而在整个第一城里,除了工程师和章事们外,还有数量众多的工人分布在各处,雷顿实在不敢想像,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下,他们是否能够保得住性命。

控制中心已在眼前,远远地看去,它依旧高大雄伟,并没有半点的毁损。

他启动了控制中心的结构图,找到了进入地下庇护中心的入口,正准备前往,乍见几个黑影疾驰而来,直扑控制中心。

这是些什么人?

看他们无疑于雷电辐射冲击,想必都有着不俗的修为吧?

趁着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雷顿立即启动了智能隐身系统。

来人一共是四个,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能量气息就可以判断出全都是修行者。若是普通的武士,断断乎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还能保持活力的。

控制中心的大门是紧闭的,第一城的最后一道保护墙——安全防护系统——还在正常运转着,没有出示经过系统授权的身份标识卡片,是不可能进得了大门的,就算是用轰天雷来炸,也无法伤及大门分毫。

大门是使用新型的纳米纤维材料做成的,别看着既透明又纤薄,其实强度超高。四个人站在门前捣鼓了半晌,大门纹丝不动,其中一个怒道:“搞什么鬼?这道门莫不是用法阵加持过么?老二,你来看看!”

老二走上前去,在门上摸来摸去,道:“没有半点法阵加持的迹象,这可有些怪了!”

又一个人道:“让开。我来试试!”只见他举起手来,掌上散发出赤红的光华,吐气扬声,一掌朝着大门拍了下去。

就算是钢铸铁铸的门在抵受不住这一掌,奈何那人连击了三掌,只空听得砰砰声响起,大门依旧完好无损。这下子他可怒了,喝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硬……”手掌之上红光大作,将大半个街区都照得通红,然后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接着就是吱吱的大门迸裂的声音。

“好家伙……”出掌击门的那人惊呼道:“受了我七成掌力,居然只是碎裂了,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有人道:“被雷击了这一大晚上都丝毫无损,你就可以想像这鬼东西有多坚硬了!”旋又说:“也不知道凤九渊到底是怎么把它弄出来的。要是能买到,我倒是想弄点去加强我的洞府!”

在四个的合力之下,大门终于被打烂。四人进去之后,就开始寻找目标。

雷顿知道自己的智能隐身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无敌的,但对于这些修行者来说,只要靠近他们一定范围之内,不管你有没有生命体征,都会被他们发现。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他还是看到他们在主脑前折腾着什么。好半晌,只听有人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不亮呀!”老二的声音响了起来,道:“不是说了么,把这个安在这东西上面,它就会自己运作。还说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会发出绿色的光芒。是不是这东西哪里出了问题了?”

见他们争论了起来,雷顿就可以判定出这些人既不懂得智脑的操作,更不晓得如何窃取储存在智脑里的数据。真不知道是谁派了这四个活宝来干如此重要的事情,简直就是昏愦到家了。也不想想,能源供应都中断了,主脑又怎么能够运转?主脑都不在运转状态之下,又如何能够窃取到储存在里面的数据?在星海合众国,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他们也全然不晓,还在指责间谍设备有问题,当真是可笑得紧。

“老三,你腿快,回去问问他,这东西到底怎么回事。要是有问题,让他再换一个来!”

老三应道:“估计他这会子正跟那小魔女斗得正酣得,我怎么去问?他们是什么等级的人物,别说问,就是靠近都不太可能!”

雷顿一凛,暗道:“看来他们说的小魔女定是九疑了!”

四人计较了一番,最终老四(也就是刚才掌击大门的那个)提议说把这个东西打烂,他们一人拿一块,搬回去交差不就得了。

雷顿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笑了。这四个人看似再正常不过,但……在他们没有见过的事物面前,傻得实在有些可笑。

一听见笑声,四人齐齐朝雷顿所在的方位看来,喝道:“谁?出来!”

雷顿渐渐地露出了身形,道:“晚上好,四位。本人是这里的保安……保安的意思就是专门负责保护这里安全的人,欢迎来第一城参观。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那个,那个……”老大看了看自己的三个兄弟,道:“那个,你真是保安,就是专门负责保护这里安全的人吗?”

雷顿道:“如假包换!”

“那个,你,嗯……”他指着手里的一个盒子道:“你知道这个为什么不亮吗?”

雷顿又想笑了,他实在想不到,这些说话、做事完全不像傻冒的人怎么神经有些不正常呢?道:“或许我知道的。能给我看看吗?”

老大把盒子递给了雷顿。

雷顿拿在手里,启动了智能扫描,立即就分辨出这是一个拥有相当高科技含量的间谍设备,一时之间,他也是没有办法破解开来的。在他刚刚启动了智能扫描时,盒子就接收到了微弱的信号,便展开了反入侵。好在他的核心系统是九天的副本,比凤舞五代都还要高,完全无惧于这种方式的入侵,轻而易举地就将之拒之门外了。

这不是属于合众国的科技产品。如果是的话,他已经将他彻底地破解了。

见雷顿拿着盒子发呆,老大问道:“是不是它出了问题?”

雷顿道:“对,不错。它被雷击坏了,使用不了啦!”

老二一听这话,跳起来道:“我就说嘛,这玩意肯定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不发光呢?老三,快回去再拿一个来。”

老三犹豫地道:“我一个人去?”

老四道:“你不一个人去难道还要老大跟你去么?”

老大道:“那好,老四跟着老三一起去。快去快回!”

老四叫道:“这怎么行?”

老二道:“不行也得行。要是不在天亮前把事情搞定,咱们兄弟四人可就有好受的了!”

听他这么一说,老三看着老四,老四无望地叹了口气,道:“行,行……”

老三、老四走后,老大看着雷顿道:“那个,保安,你是不是觉得,觉得不该在这时候出现呢?”

雷顿嗯了一声道:“没办法,我是专门负责保护这里安全的人,比如偷窃、破坏和骚扰等情况就在我的负责范围之内!”

“哦,哦,哦……”老大一连气说了三个哦字,又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老二,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老二突地就朝雷顿扑了过来,探手抓住了雷顿的右肩。而老大几乎不落后老二分毫,拿住了雷顿的左肩。

雷顿看着他们道:“这是干什么?”

老二道:“你说对了,我们正是在偷窃的。你想抓我们,可没那么容易!”

雷顿笑道:“是么?”

老大道:“不是么?”

雷顿说:“不是!”话声才落,手臂一扭,就将老大和老二的手腕拿在了手中。两人运功挣脱,只感到好腕好像被镣铐锁得死死的,哪里还挣得脱呢?

两人心下大骇,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出拳,一个出掌,一个攻雷顿的头,一个袭雷顿的胸,劲风之烈,实在罕见。

雷顿朝后一仰,双手用力一扭,两人吃痛,忍不住哼了出来,被雷顿一带,下盘不稳,栽了下去。

两人是修行者,拳脚武技原本就生疏,战斗制敌大多是仰仗本身修为,还是就是炼制的护身兵刃或是法宝。两人原以为雷顿不过是身怀武艺的‘保安’,算不得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只想将雷顿制住,以免走漏了消息,哪知轻敌之下,竟然着了道,两人都是又惊又屈。

甫一翻倒,老大运起全身功力朝手腕处冲动,只见黄光大作,一条吟啸的奔牛幻影朝雷顿撞了过去。而老二一掌之下,竟然一头火狮朝雷顿扑了过来。

可不要以为这是幻像,一旦你轻敌,下场必将惨不可言,甚至是粉身碎骨。

雷顿双脚在地上一蹬,拖着两人飞速朝后退去。奔牛和火狮撞在一起,轰的一声,激荡出强烈的气爆,将整个控制大厅的装饰冲击得一片狼藉。

两人见雷顿反应如此之快,不免又吃了一惊。这下子两人连眼神都不必交换,同时翻身,猛力地将雷顿抛甩了起来。哪知手臂像被大山给压住了,非但没将雷顿给抛甩起来,反而还震得手臂生疼,差点脱臼。

好家伙,看来是深藏不露呀。

两人这才掐动印诀,念起了咒语。

对于修行者而言,一般需要印记才能发动的招式必然属于极强的攻击手段,遇到了强劲的对手时才使使用。而既要印诀,又要辅助咒语的,几乎就是绝杀之招了。

要知道不管是武技比斗还是术法修为比斗,都是争在一个瞬息之间,谁会给你时间掐印诀、念咒语呢?而走到这一步,几乎就是在进行最后的决斗,胜者生、败死者!

如果没有特殊的手段,一般是没有办法打断印诀咒语的。因为此时的修行者已经将所有的修为和潜能激发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若不是实力上有着绝对的优势,又懂得对方印诀和咒语的关窍所在,任凭你面般施为,也是徒劳。

见两人浑身黄赤光芒大炙,雷顿知道若是让他们完成了印诀,控制中心恐怕也得毁了,当即蓄足能量,撮嘴厉啸,却又戛然而止。

这一声厉啸极是诡异,根本没有半点声音发出来,约过了两秒之后,空气才陡然强烈地振荡了起来。可怕的音爆比今天晚上所有的雷声加起来都还要响亮,直震得两人神魂俱丧,印诀中断,哇的一声,喷出了老大一口鲜血,萎靡了下去。

为了避免毁损控制中心里的设备,雷顿尽力将音爆压缩到一个极小的空间里。随着两人委顿了下去,强合金的地面也塌陷了下去。

雷顿笑嘻嘻看着两人,道:“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可不要乱动,要不然真气错乱,可是会走火入魔的!”然后在两人的注意之下,迅速地变成了老二的模样,抛下一个诡异的笑容之后,消失在了控制中心。

雷顿走后,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老二虚弱地道:“老大,看,看到了吗?”

老大道:“你,你是说变化之术?”

“可,可不是,不是么?”老二喘息道:“要知道,连,连小,小魔女都不会,他,他却会……老大,咱们是不是不该来?”

“不,不知道!”老大强行运功,却发现真气完全不受控制地在体内乱蹿,一时痛得惨叫了出来。老二见状,问道:“老大,你,你怎么样?”

老大说不出话来,只得用眼神告诉他没什么大碍。老二这才道:“他不是说了么,让你不要乱动。看来咱们只有等着了!”

604 雷电法师(三)

雷顿赶上老三和老四时,两人分明一怔,问道:“老二,你怎么也来了?”雷顿答道:“是呀,老大让我来的!”趁着两人不备,出手如电,分别封住了二人的丹田。

两人万万没有料到老二会出手相害,在倒地之后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直到雷顿变回了本相,蹲下身来问道:“说吧,你们这是要去哪?”

两人惊恐地看着雷顿,异口同声地叫道:“保安?是你?你怎么会是老二呢?”

雷顿没答,道:“说吧,你们要去哪里拿设备,我帮你们跑这一趟就是!”

老三叫道:“我知道了,你是要阻止我们!”想动,却又哪里动得了分毫,然后就骂了起来。

雷顿抓了把泥塞进了老三的嘴里,然后问老四道:“你是想吃泥呢还是直接告诉我是去哪里?”

老四看了看老三的狼狈相,想了想,道:“我们是去白头山……”

白头山,不远,离这里只有五十里不到的路程了,近在眼前。

雷顿道:“很好,那我现在就去白头山帮你们拿设备。如果不是,等我回来可有你们好受的!”

老四道:“你快去快回,我们躺在这里可冷着呢!”

雷顿发足狂奔,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老三吐出了嘴里的泥,骂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们去的是青头山?”

老四道:“你觉得是他好对付还是那个家伙好对付?”

老三想了想道:“我觉得两个都不好对付!”说完又加了一句道:“至少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你没看到么,他刚才竟然变成了老二的样子?”

“是呀,他怎么会变成老二的样子呢?”

“谁知道呢?”老四道:“只要那家伙打跑了小魔女,自然会赶来支援我们。那时,咱们就可以再看一场好戏了!”

老三道:“可是我们明明打赌输给了那个家伙,说好要为他办件事的。这样一来,岂不是失信于人了?”

老四道:“我们有吗?我们现在不是被人制住了么?”

就在不远处的雷顿见两人争吵了起来,忍不住苦笑,朝着青头山而去。

白头山和青头山都不高。白头山巅之上全是裸露着的白色岩石,才草不生,故名;青头山终年都被郁郁葱葱的树木所覆盖着,也因此而得名。

越是接受青头山,雷电的辐射能量就越强大。看着那团在山巅上空不断盘旋的云团,雷顿就知道这里肯定有场大战正在进行。

望着不断落下的紫色雷电,雷顿长啸一声,拔空而起,身后的光翅伸展而出,托着他向山巅飞升。

感受着他的出现,天空中的雷云也出现了异象。既似不安的躁动,又像对他这个不速之客的警告,更多、更密集的落雷朝着他袭来。

雷电不是雷,它是以空气作为介质进行传播,不可能达得到每秒30万公里的速度,甚至连每秒300公里都不可能。因此,雷顿从容地避开了每一次雷击,并借着空气的托升之力,迅速朝山巅攀升。

雷顿刚到山巅,就听有人嘿嘿地冷笑道:“……你不是说不邀帮手的么?这个人是谁?由此看来,你凤卫大总管的承诺也不值几个钱呐!”

九疑的声音响了起来,道:“你不是说也没有帮手么?砀山四宝又是谁请来的?别当我被你拖在这里就什么也不知道,若真是这样,就不本当这个凤卫大总管了!”

那人哼了一声,道:“休逞口舌之利……”

雷顿这才看到,原来九疑正和一个白衣中年人正在下棋。从棋面上来看,九疑显然是稳占了上风,白衣人的一条大龙眼见就经被九疑给斩杀了,白衣人为了救回这条大龙,只得从其它地方杀劫。但九疑的优势太过明显,而且棋力明显胜过一筹,是以任凭白衣人如何挣扎,也是挽不回败势了。

看了片刻之后,雷顿陡然警觉,他们每落下一子,天空中必然响起一通炸雷,字落得越快,雷响得越频……莫不成他们下的根本不是棋,而是在争夺这团笼罩整个中京上空的雷云的控制权?

还有这样的么?

就着棋局,雷顿也展开了推算分析。

按说,在人脑有限的运算评估能力面前,拥有超强运算能力的雷顿无疑具有不可比拟的优势。但经过一番运算之后他才发现,这般棋已经超出了他的运算能力范围,存在着无数种变化和可能。

这就是棋么?

雷顿禁不住苦笑。就算赶到了,也不知道该如何插手帮助九疑。

九疑一边落子,一边问道:“中京那边的局势怎么样了?”

雷顿道:“石问玉已经拿住了!”

九疑顿时笑了,道:“这一劫你可又输了……”说着,便从棋盘上捡走了十几颗黑子。

白衣人的脸顿时比棋子都黑,哼了一声道:“没用的东西,亏我对他寄予了一番厚望!”

“凡事还得靠自己!”九疑又落了一颗子后,拍拍手问道:“胜负已定,还要下么?”

白衣人道:“你可不要得意得太早,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我还会再来的!”

九疑道:“别这样说,我可是会害怕的!”又说:“不过在你走之前,麻烦兑现第一城的损失赔偿!”

白衣人道:“排云盟的资产都是我的,全赔给你们难道还不够么?”

九疑嘻嘻一笑道:“那就受之有愧,却之不恭了!”

白衣人道:“少得意。回去告诉凤九渊,半年后,黑光世界首都的军火大会请他来参加。是不是真正的宇宙级军火商,就要看他能不能拿得出来好东西了!”

九疑道:“这话说得有些满了吧?如果他手里没好东西,你会花上这番心计来偷么?”

白衣人道:“那不过是扰乱你心思的一步棋。如果我真的希罕他凤九渊的东西,岂会让砀山四宝那几个白痴去?”

九疑道:“兵者诡道,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好了,恕不远送,下次来之前,麻烦请递个贴子!”

白衣人道:“希望下次再见之时,你能长高一点!”说完,哈哈地笑着消失不见了,就连雷顿也没有感觉到他是怎么离开的。

九疑显然气得不轻,狠狠地跺着脚,骂道:“死老鬼,下一次绝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跑了!”

白衣人一走,棋局一散,雷声也渐渐消失,雷云也随之风吹云散了。

雷顿走上去问道:“白衣人是谁?”

九疑道:“他么,一个军火掮客。”

“掮客?”

“怎么,不信?”九疑看着他道:“他可真是个掮客,不过是全宇宙最大的一个!”

“最大的一个?”

“不错!”九疑道:“他认识所有的宇宙级军火商,而由他制订颁布的宇宙兵器排行榜是宇宙中最权威的。每五年发榜一次,其影响不可估量!”

雷顿暗道:“怎么老先生没有说起过有这号人物呢?”想了想,又觉得搞清楚白衣人的身份跟自己的职责没有关系了,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了。

回到砀山四宝中的老三和老四所在的地方,见到他们还吵,雷顿就道:“怎么,还没有争吵完么?你们要的东西我拿回来了!”

老三一怔,道:“你,你真拿回来了?”然后就看到站在他身边的九疑,吓得尖叫了起来,忙闭上眼睛道:“快跑,快跑,小魔女来了,小魔女来了……”

九离哧地一声笑道:“我有这么可怕吗?”凌空一拍,解开二人身上的禁制道:“记着,我救了你们一次。可是要还情的哟!”

老四翻身而起,不解地问道:“你救了我们一次?”

“是呀!”九疑指着雷顿道:“他说你们偷盗第一城的机密数据,要杀了你们的,可我觉得你们不过是被逼的,罪不至死,所以就向他求情,让他帮过你们!”

老三也翻起身来,问道:“那,那他答应了?”

九疑道:“他要是不答应的话,你们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

老三看着老四,老四看着老三,表情说不出的怪异。好半晌,两人才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们欠你一次情,会还的!”

九疑道:“会还就好。去吧。你们的大哥和二哥还在控制中心,好像受了一点小伤,不过没什么大碍。带上他们回砀山,没事别到处乱跑!”

老三和老四不得不谢过九疑,看了看板着冷面孔的雷顿之后,疾驰而去。

看着他们的背景,九疑道:“其实这四个家伙挺可爱的,你不觉得么?”

雷顿嗯了一声。九疑道:“可不要小瞧了他们。虽然单个来论,他们还抵不过你一只手,可真要是四个人合在了一处,那就够你头疼的!”望了望烟消云散的天空,叹道:“这下子总算好了,可以过个清静年了!”

雷顿问道:“莫不成这两天你就是被他给缠住了?”

九疑反问道:“你认为他还不够缠人么?”

雷顿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对那个人完全不了解。

605 过年

好在有了九疑事前发的预警,凤卫派出大量人手将第一城的章事和工程师们转移到了地下的庇护所,也将工人进行了妥善的安置,这才没有造成大量的伤亡。饶是如此,第一城的设备损毁也是相当惨重的,几乎所有的智控芯片和集成电路板都需要更换。好在从排云盟那里抄到了不少钱,就算把所有的损失全部填补上了也还有盈余,这让凤九渊稍微觉得好过了些!

这个年,是这么多年来凤九渊过了最满足的一个年了。南馨、杨芸、思菊、九疑、小馨、郁非、雷顿、北郡主大妹和小化生,终于聚在了一起,热热闹闹地过了一个年。

坐在主位上,凤九渊环视了一眼,道:“要是姐姐、老爹和老妈在就好了,那就是真正的大团圆了!”

南馨眼波流转,道:“要是青月姐就更完美了,是不是?”说完,径直端起酒杯笑了起来。

凤九渊脸色当即就阴了下来,心里没由来的涌起一阵怒火。

小馨见提起,就问道:“爸爸,青月阿姨为什么不回来呢?”

凤九渊不好对小馨发脾气,就道:“她么?又不是我们家的人,为什么要回来?”

小馨道:“哦……”尽管她只有六岁,却已经看出了凤九渊是怒火暗藏,本还有话要说的,只得乖乖地咽了回去,看着九疑就嚷道:“小姑姑,这里来坐……”九疑没办法,只得从思菊旁边移到小馨身边坐下,道:“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大家见她俩长得极像,坐在一起哪里像姑侄,分明就是一对姐妹花,都忍不住笑了。九疑扁着嘴,直翻白眼,那样子更是和小馨生气是一模一样,惹得本来气怒的凤九渊也笑了,道:“可真要命,天底下可没有比你们更像的姑侄了!”

小馨道:“等我再长大些,就不叫小姑姑了,叫姐姐。等我长到和北姐姐一样大的时候,我就可以叫小姑姑妹妹了……”

满座子的人都被这话笑翻了,就连素来矜持的杨芸也是笑得花枝乱颤。

没想到九疑哼了一声,道:“好笑得很么?如果你们不是我的家人,我早就翻脸了!”

凤九渊道:“你别生气,我们没有笑你的意思。只是小馨这丫头说话太逗人……柔柔,问问御膳房还有几个菜没上。好了,都别坐着傻笑了,动筷子吃吧!”说着,一筷子就朝着红烧鹿肉叉了过去。

吃到一半的时候,韩以柔说京城里的焰火盛会开始了,小馨吵着要出去看,凤九渊说外面冷,不必了。手一招,赫然见到整个墙壁变得透明了,整个中京城的夜景都尽收眼底。

这就是全息的投影技术,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投影设备就可以实现的,除了知情的人,现场伺候的宫女们无不惊叹震撼。

除着全息场景的拉大,所有人都感觉如同置置身于中京城的夜空中用餐一般,感觉非常的奇妙。

焰火盛会正式开始。

随着朝廷财政的改善,今年投入到焰火盛会上的资金也多了不少,再加上民间的投入,确实算得上近二十年来最盛的一次盛会了。

看着各种各样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开来,像小馨、北郡主、郁非这些孩子莫不是惊叹连连,就连不满周岁的小化生坐在奶娘的怀抱里,也是眼睛瞪得老大,惊奇地看着这瑰丽的一幕。

吃着吃着,凤九渊突然问还有没有酒,韩以柔只当他高兴,要喝酒了,就说:“有,都温着呢。奴婢这就去取!”

凤九渊道:“不,不用,温着好,温着好。拿一壶去,赐给武定中,就说他这一年到头辛苦了,趁着吃年夜饭的时候,赐壶酒给他添寿。要他保重身体,朕仰仗他的时候还多着呢!”

韩以柔一愣,这才知道凤九渊是在下圣旨,正要去张罗,思菊道:“还是我去吧。这事归我!”她是凤鸣宫都管女使,传旨宣诏的事确实是由她负责。韩以柔虽是六宫都管女使,却只负责皇后杨芸那边的事务,外朝的事她是没权过问的。

凤九渊忙叫住道:“别,别,你们都不用去。打发个太监去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武定中的家不就在青华门外不远么?来回也要不了半个时辰,让他不用进来谢恩。就这样!”思菊最能体会他的意思,知道他是想给武定中恩典,但又不想搞得太郑重其事,因此就笑道:“行。那就打发小和去吧,让小安子带两个晓事的跟着就是了!”

小和就是凤鸣宫里的普通宫女,而小安子却是宫里的太监总头子,凤九渊不喜欢太监,太监在宫中的地位就低了下来,就算是六宫总管太监,在凤鸣宫一个普通宫女的面前也得矮半截头。

思菊才把人打发走了,凤九渊又想起了老丈人杨源和思菊的想来,也叫赐酒。

这例已经开了,辞是辞不过的,杨芸和思菊只得代家里人谢恩了。

就不说杨刘两家的情况了,毕竟一个是明打明的外戚,而另一个虽没在明面上得到承认,但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不要说赐洒,就算是赐下来两桌宴席也没人觉得奇怪。但赐武定中这个外臣酒,却就显得有些不一般了!

尽管凤凰界皇帝的权力受到极大的制约,但皇帝的地位却是至高无上的。

当宫女小和乘坐的宫车在武定中府门外停下后,小安子忙跟上去,对门外说:“快,叫武相出来接旨,皇上派人赐东西来了!”

见这情状,守门的家丁当然知道事情不一般,高叫着跑了进去,说皇上派人赐东西来了。

武定中也在举行家宴,一听这话,慌得愣了神,暗想:“大过年的,赐什么呢?”忙吩咐把天使先接进来安置,自己换过衣服就去接旨。

好一番惊天动地的折腾,武家上下才收拾完毕,把宣旨女使小和请到正堂上,面南站定。武定中率领阖家跪下接旨。

小和道:“武相,这是皇上赐你的酒,还温着的。皇上说了你一年到头辛苦了,趁着吃年夜饭的时候,赐一壶酒给你添寿。还要你保重身体,皇上仰仗你的时候多着呢。”说完,将盒递到了武定中手里。

武定中捧着食盒,只感觉像捧着千斤万斤之重一般,竟然举不起来。眼眶一热,情不自禁地涌出了泪来。正要谢恩,就听宫女小和说:“皇上还说,要你不必进宫谢恩了。好好的过年!”说完就道:“武相,请起吧。”武定中这才痛泣着谢了恩。阖家上下,有哭的,有笑的,无不激动得发抖。

送走了宫女小和,武定中捧着食盒,哭倒在了府门口。

家人好不容易劝住了,他这才又把酒摆回正堂上,先是跪拜着谢了恩,这才净了手,开了盒子,见酒果是温着的,就命人取了杯子,倒出了三杯:一杯敬天地神明;二杯敬皇帝;三杯敬祖宗。敬完之后,这才给年届八十的老母亲上了寿,然后自己饮了……

没过多会子,满朝大臣都闻名武定中获皇帝赐酒,都通过信任或是影盘向他道贺。

要知道一壶酒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壶酒里传达出来的政治信号。

凤凰界讲究的是皇帝与大臣共治天下,如今虽然成立了责任内阁,但废立只在皇帝一念之间,而责任内阁无疑又极大的加强了大臣的权力。武定中的荣宠既关系着他个人的前途和命运,也关系着整个责任内阁的前途和命运,乃至于整个朝局的变化。皇帝赐酒,显然是肯定了武定中个人和内阁这一年来的工作,也表示在来年里,皇帝将会一如既往地信任首相和内阁……

最重要的是,武家本来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凤九渊归来之后,皇帝九离为他选拔王府属官,时任中书令翁尚将这个得意门生推举担会王府长史。谁也想不到,短短几年之间,区区一个王府长史就风云直上,成为当朝首相,权力之大,信任之隆,前所未有。而武家也因此一举跻身凤凰界豪门的行列,成为豪门新贵。

那凤九渊赐酒之举是纯粹的对武定中功绩的慰劳吗?

其实未必。

若是在刚登基那会子他这么做,几乎不用考虑,肯定是出于纯粹的慰劳。但如今他已经登基两年多了,在这个特殊工作岗位上经历了如此之多的磨炼,如果还成长不起来,那他这两年多的时间就白白地浪费掉了。

像有些大臣猜的那样,这是皇帝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的信号。纵观武定中这一年来的工作,其实没什么特别突出的政绩,但皇帝还是赐酒赏功,这只能说明皇帝是在告诉武定中:自己人,我顶你!

同时也告诉那些还没有加入皇帝这个小集团里的人:跟着我的脚步走,好处可不止一杯酒。

没有皇帝的承认,特权阶层就更加不可能承认,而只要得到了皇帝的承认,起码就获得了加入特权阶层的通行证,只要能干出点漂亮事来,迟早会成为这个阶层的一员。

对于凤凰界的人而言,挣再多的钱,也不入成为特权阶级的一员来得稳当荣耀。

606 邀请函

这个年,绝对是凤九渊来到凤凰界这五年里过得最清闲,最愉快的一个了。没有了政务的烦扰,没有了恼人的坏消息,朝野上下一片清平,市井安定繁荣,家人团聚和睦。

如果这都不算好年的话,那老天爷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满足凤九渊了。

正月十六,新一年的工作从这一天开始的。大朝会上也没有说些什么重要的事情,朝政上的事情还是沿着去年的步调来,以吏制的改革为主和大规模的工业建设为辅,而最主要的无疑就是下个月的春闱了。

大朝会在还不到午时就结束了,凤九渊刚刚回到凤鸣宫,就收到一份神秘的邀请函。

之所以说它神秘,是因为它不是由人送进来的,而是从天上飞下来,落到凤鸣宫的凤案之上的,而凤九渊是全程目睹了这神奇而又不解的一幕。

看着静静地躺在凤案上的纯金封皮的邀请函,凤九渊想伸手去拉,思菊去拍了他的手道:“乱伸什么?”说着,就伸手去拿。凤九渊也拍了她的手道:“乱伸什么?”思菊见了,当即扑哧一声笑了。

凤九渊把手用凤袍裹了,抄起邀请函,道:“嘿,还挺沉,至少有两斤……”说着,指着封皮上的三个鎏金汉隶道:“邀-请-函,很好,很强大,我还以为只是镀金的,没想到竟然是纯金的,这家伙的手笔不小!”翻开之后,见内页依旧是用鎏金汉隶写道:诚邀凤凰界皇帝陛下凤讳九渊于凤历某年某月某月参加拉布罗都举办的军火交易博览会……主办方博罗天华。文末有签名,以行楷写下‘杨隶’两字。

凤九渊一开始还有些发懵,暗说:这博罗天华是什么东西,怎么听都没有听过?杨隶又是谁呢?听思菊说:“这个杨隶,会不会就是九疑说的那个白衣人呢?”凤九渊恍然,道:“恐怕有可能。他不是对九疑说,半年后黑光世界首都将会举行军火大会,邀我去参加。没凭没据的,我还只当是玩笑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邀请函倒是送来了,怎么连个人也不见,这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思菊道:“那你去还是不去呢?”

“呵呵,若是不去,岂不被那些小子看轻了?”他掂着手里的纯金邀请函道:“我蜇伏了这么几年了,也是该出去露露脸了。哼,都说宇宙之大,无奇不有,我倒是去见识一下,他们都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说完又道:“派两个人去把武定中和国丈宣进宫,我有事要商量!”

在等武定中和杨源的这一个半时辰里,凤九渊不免觉得又浪费了好多时间。若是能建起一个会议系统,说声要开会,不管人在哪里,只要手里有个通讯器,就能加入会议频道,就相关事务展开会商。既省时间,又有效率,还节约资源成本。像他这样,每次有事都得派人去把相关人等通知到了,然后再赶来凤鸣宫议事,这一来一回的路上得耽误多少时间?有这些个时间,多少事都干了!

终于听到思菊说武定中和杨源在丹墀候旨,他忙叫道:“宣,宣,宣……”两人刚一踏进凤鸣宫的门,还没有跪下行礼,凤九渊就叫道:“不行,这样子肯定不行,太浪费时间了。武定中,下去之后立即让档案中心给开发一套会议系统来,先在中京各衙门里试行,每次开个会还得派人去传旨,然后你们还得花上老长的时间跑进来,前后也不过那么几句话,太得不偿失了。你们说呢?”

武定中和杨源已经跪到了地上,听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分明犯懵了。武定中抬起头来道:“皇上,什么会议系统?”

凤九渊一拍脑门道:“怪我没说清楚。现在有了影盘,要把成这事不难,权当给档案中心的那些人一个锻炼的机会。好了,先说正事!”便让思菊把邀请函递给他们看。

武定中一眼瞟下去,惊异地道:“博罗天华的邀请函?”

杨源还没有看,一听到‘博罗天华’四个字,也是一震,道:“真是么?”武定中把沉重的邀请函递给了他。他一看,震道:“果然是博罗天华。嘿嘿,六百年了,咱们总算是又收到他们的邀请函了!”

凤九渊不解地嗯了一声,问:“怎么,这个博罗天华很有名么?”

杨源道:“回皇上,在军火界,再没有比博罗天华更有名的了!”

凤九渊心里当即就不是滋味了,暗说:“莫不成比我凤九渊,比我的星海工业还有名么?我看是瞎扯蛋吧!”只听杨源滔滔不绝地道:“博罗天华成立于何年何月已不可考,在我凤凰界研制的武备逐渐向整个中宇宙世界推广时,就常听人提到他们的名号。一开始我们也没有在意,后来,很多陌生的客商跑上门来求购武备,说他们是看了博罗天华的推荐之后才找上门来的。从他们口中,我们才知道博罗天华是一家专门评鉴武备的机构,在其他宇宙世界拥有极高的权威,但凡经他们推荐的武备必然成为一时最炙手可热的抢手货。缘于中宇宙世界的封闭性,我们错过了很多次博罗天华主办的武备交易会。若不是博罗天华的宣传推荐,我凤凰界的武备又如何能够迅速地占据中宇宙世界的市场呢?终于在四千七百年前,博罗天华第一次向我凤凰界发出了邀请函,邀请我们参加在鬼摩界举办的武备交易会。也就是在那一届武备交易会之后,我凤凰界研制的武备终于鼎定了中宇宙世界霸主的地位,也畅销到上、下和右三个宇宙世界。”说到这里,杨源满面都是骄傲和激动的光芒,看上去仿佛年轻了五十岁。

凤九渊不忍打击他的积极性,道:“哦?我算是搞明白他,这个博罗天华是一个既不研制,也不承销军火的掮客!”

杨源一怔,笑道:“皇上言之有理,他们确实算是武备掮客(武备和军火只是习惯性的叫法不一样,其实都是批一种玩意儿),是宇宙里最专业、最权威的掮客!”

凤九渊暗笑道:“还专业,还权威呢?那还不是没有碰到老子。如果专业,怎么没见他们在左宇宙世界露脸?敢情是水平太低,不好意思来左宇宙世界露脸?”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说出来是没有必要的,问道:“那为什么要说六百年没有收到他们的邀请函了呢?”

杨源道:“博罗天华举办的武备交易会没有固定的时间间隔,只有在他们认为有必要举办的时候才会出面组织。有时十年,有时二十年,最长的一次间隔了整整两百年,但每一次举办,都成为全宇宙武备界最大的盛事。能获得他们邀请的武备商无疑是极具实力和影响力和。六百年前,博罗天华在龙魔界京城阿比让举办武备交易会,那是凤凰界在这次邀请之前最后一次获得邀请。也就是从那时起,凤凰界的武备研制急剧滑坡,虽然还是保持着中宇宙世界霸主的地位,但在整个宇宙的武备商行列里,已经沦为了二流。而到了近百年来,甚至还沦为了三流……”说到这里,杨源不胜唏嘘,仿佛往事极其不堪回首,好半晌才又道:“若非皇上睿智天纵,奋发图强,促使我凤凰界的武备研发重新走上了复兴之路,恐怕还不知道得多少年才能得到这份邀请函呢!”说着,眼里竟然泛出了激动的泪花来。

凤九渊哦了一声,暗道:“原来他们只像有资格有潜力的军火商发邀请函的。在星海工业诞生之前,左宇宙世界确实没有一家能在宇宙里排得上号的军火企业。就算是星海工业也是在获得了科拉米亚的市场准入权之后,才一举成为宇宙级的军火企业。想必除了这份订单之外,星海工业也会有收到吧?”一时间,他竟对这个博罗天华无比好奇起来,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以怎样的方式动作,想知道他们是走过了一段怎样的历程才成为宇宙里最权威、最专业的军火掮客的。

“那依两位之见,这次在拉布罗都举办的军火交易会我们是必须得参加了?”

武定中和杨源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回皇上,必须得参加!”杨源又道:“只有参加了这次武备交易会,我凤凰界才能完成真正的涅槃重生!”

凤九渊点头道:“那行,内阁就和理藩院计较一下,看咱们拿出什么东西去参加这次的军火交易会。”

两人忙领旨而去。

有了这份邀请函,整个凤凰界像吃了兴奋剂般,竟然集体发起了癫来。

凤九渊目睹了这一幕,总不情不自禁地暗骂他们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三天之后,鬼摩界那边传来消息,称星海工业和无回城都接到了来自博罗天华的邀请函。星海工业上下都不知道博罗天华是个什么名堂,也拿不准要不要参加。

凤九渊说:“参加,为什么不参加?不去外面见见世面,又怎么会知道宇宙到底有多大呢?”又说:“虽然我们正处在急速发展期,产品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会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但也不能忽略了新市场的开拓。这样吧,星海工业就派出一个天使级混合舰队参加交易会吧。规模也不要搞得太大,免得让人家觉得我们没见过世面似的!”

天使级的混合舰队的规模还不大?天使级标准战舰、大天使级高速攻击战舰、权天使级防卫舰、能天使级指挥舰、力天使级远程攻击舰、主天使级电磁攻击舰、座天使级补给舰、智天使级旗舰以及压轴之作的炽天使级太空母舰,一共九个系列、功能各异的战舰。

这其中,下三阶战舰(标准战舰、高速攻击舰、防卫舰)和太空母舰是凤九渊独立开发研制,能天使级指挥舰和智天使级旗舰他参与了部件开发,力天使级远程攻击舰、主天使级电磁攻击舰和座天使级补给舰是星海工业的团队独立研发,他几乎没有任何参与。经过这么多年的培养,星海工业的研发团队也终于成长了起来,成为支撑起整个星海工业的主体,而不再是单靠他一个人独力撑天了。

整个左宇宙都知道,星海工业的技术比整个合众国的基础工业领先了至少200年,甚至在某些方面比科拉米亚都领先。这一切显然都是凤九渊所赐,正是站在这样的基础之上,星海工业的工程师才能独立完成新型战舰的研发,其性能并不亚于凤九渊独立开发出来的下三阶战舰系列。

而他现在在凤凰界所做的,正是重走一遍在星海工业的老路,虽然看上去形式不太一样,其实他的思路是没有差别的。理藩院的基础实力雄厚,完全不用白手起家,需要做的就是重新激发他们的活力,再指给他们一条明路。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理藩院已经形成了其固定的性格,要他们按照他的意思走下去似乎有些困难,几回博弈下来,他的目的达到了,可的花的时间让他不免有些唏嘘。

要知道在星海合众国那边,五年时间里他从白手起家到合众国首屈一指的军火商,实现了神话般的崛起。而理藩院却才按他的意愿刚刚踏上新的、更远的征程——这头老牛呀,要让他们焕发出青春的活力,似乎不太容易。但老牛也有老牛的好处,那就是坚韧,整体实力强大。它不像星海工业,一旦没有了自己,星海工业就将彻底崩溃;而就算没有了自己,理藩院也会沿着这条道路一直走下去,并铸造出新的辉煌。

有时候想想,改变理藩院比重新打造一个星海工业还具成就感。为什么呢?因为理藩院本就是一个已经积淀了上万年的兵器工业系统,各种积弊之深、之艰、之复杂,已经超乎了人的想像,若不是他,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不可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实现它的振兴。

607 考题(一)

正月二十的大朝会讨论的就是凤凰界如何参加在黑光世界拉布罗都举办的军火交易会的事情。

这可是直接关系所有大臣们利益的大事,所以每个人都很积极,献计献策。可凤九渊听在耳朵里,就感觉不像那么回事,乱七八糟的,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一个时辰的争吵下来,什么样的纲领性意见都没有形成,凤九渊实在受不了,便揉着眉心道:“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是不是不参加你们就觉得最好了?”

见皇帝说话带着怒气,大臣们顿时消停了。凤九渊道:“今天的朝会是让你们献计献策,不是让你们否定理藩院的方案。一个个的,好像什么都懂了似的。这样,你们谁要是觉得自己比理藩院干得更好,就站出来,朕委你做特使,让你全权负责参加拉布罗都的军火交易会,如何?”

还是有大臣跃跃欲试的,但经过慎重的思考之后,又觉得自己恐怕无法胜任,又缩了回去。看着这情状,凤九渊就一锤定音,道:“没人敢那就此打住。理藩院何在?”

杨源越班而出,道:“臣理藩院尚书杨源在!”

“就按你的方案办吧。大臣们的意见你也都听到了,该改的还是改改,总之一句话:要以简便高效为上,要体现出我凤凰界武备研制的实力和前景。其他的么,能忽略就忽略!”

杨源忙叩首道:“臣遵旨!”

眼见着大臣们终于消停了,凤九渊道:“马上就要春闱了,春闱之后还有咨议官的征召大考和理藩院的章事晋考,都是大事。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是谁办砸了事,朕拿谁是问。顺天府……”

一点到名,顺天府尹阿布都立即越班而出,叩首应道:“臣顺天府尹阿布都在!”

“治安,治安,这是头等要事。我可不想在春闱的时候听到有赶考士子被打、被偷、被盗、被拐等恶劣的事件,更不想听到有致人死命的。下朝之后,你就给我立即行动起来,反整个中京地面的泼皮无赖、恶霸流氓通通给我清理一遍。当着众大臣的面我现在就警告你:若到时出了一桩事故,朕就让你去苍龙关戍边!”

阿布都的额上立即迸出了汗珠,应道:“臣,臣一定竭尽全力,保证春闱和咨议官征召大考期间中京的治安!”

凤九渊道:“不止是在这期间,治安是个长期问题,不能一时紧一时松的。听着了吗?”

“是,臣听着了!”

“不单要听着了,还要往心里去。退下去。”吩咐完顺天府,又点了礼部的名,问了春闱的准备情况,还说赶考士子们的食宿问题一定要解决好,若是有一半冻饿病了的,他就撸礼部上下一级官爵,若是有一人冻饿或是病死的,礼部堂官和侍郎就回家种田去。

其实他说的这些事务内阁早有安排,只不过在大朝会上由他亲自提出来,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负责的大臣们办起事来也能更尽心尽力。

礼部退下后,他就点到了中京督卫府节制使索哈牙的名。

索哈牙忙越班出来,叩首道:“臣中京督卫府节制使索哈牙在!”

“治安和秩序维持的事你也要帮着点。虽然内阁已经有了安排,但我还是得点得名提醒你一下:这是国家大事,出不得半点纰漏。趁着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哪里有山贼土匪强盗什么的,赶紧剿了……”他啰啰嗦嗦地吩咐了一大通,然后又叫了刑部和关部的名字。

有了责任内阁,按说这些事情他完全可以不用过问。但内阁布置和皇帝关注是两个概念,问题立即就由朝廷政务上升到了国家战略的层面,谁要是懈怠,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春闱从二月初九开考,考到二月二十二日结束。原来只是考初九、十二和十五这三天的,凤九渊特别下旨增加了三场技术专业类的考试,因此延长了时间。

过了正月十五,陆续就有学子从各地汇聚中京,经过礼部的分配之后,安置到中京周围的城镇。饶是如此,他们之中的很多人还是每天都会到中京城来会客访友,或是见识中京的风物人情。就这样,随着一天天临近大考,中京城里的人就越来越多。原来街道很宽阔,跑马车、气车、牛车或是其他什么车都能够,现在是把所有禁止了,街道只准人行,还是拥挤不堪。

为了维持好秩序,打击各种形式的犯罪,顺天府、刑部、关部和中京督卫府都全速运转了起来,甚至就连凤卫也接到了旨意,暗中清除各种隐患。

打从二月初一开始,凤九渊总会提时间出来闲逛。不为别的,就为了体验一下传说中‘皇帝微服私服,发掘人才’的瘾。几天下来,人才没有发掘到,各种没素质的形象倒是亲身体验了好几回。

比如二月初二的中午,他走进一家酒楼,好不容易等到一张空桌子,刚坐下来要叫点菜,就涌上来一伙作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说这桌子是他们预定了的。凤九渊当时还愣着了,以为真是他们预定了的。不想思菊说:“是么?那把掌柜叫来,若他说是,我们便走人!”

几个一见没有蒙着,便吵嚷了几声,混乱之中,凤九渊还挨了几巴掌。思菊想还手,凤九渊又不让。还是小二见机是快,说是顺天府的公差来了,几人才骂骂咧咧地停了手,走了。

当时凤九渊真是气得七窍生烟,差点就命人把这些个比流氓还混账全都拿下去,关进大牢。

丑事恶事见多了,他就不再觉得读书人个个都是彬彬有礼,张口就是之乎者也,诗词曲赋了。用他的话来说,真正的读书人还是像读书人的,但大多数都是识字的流氓。不是常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吗?凤九渊可是真真体会到了一回!

二月初七这天,凤九渊吃过了午饭才出宫。有了前几天的教训,他可真不敢再去跟那些有文化的流氓们抢桌子了——没办法,谁让中京城里的酒楼客栈太少了呢?一天吃饭的时候,就算是抢也未必抢得到位置。

出了宫之后,凤九渊并没有去漫无目的地闲逛,而是一头钻进了顺天府衙门里去。

看着这位埋着头,像回自己家里一样走了进来的青年人,衙差先是一愣,旋即喝道:“干什么呢?这里是顺天府……”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思菊亮出了来明黄令牌——好家伙,大内侍卫呀,大家才知道这青年恐怕不简单,忙住了嘴,乖乖地放行。

凤九渊看着顺天府的建筑枹了装修,说:“这多少年没修缮过了?忒有点破旧了吧?朝廷花的钱又不是民脂民膏,犯得着这么节约吗?”再加上最近几天总是阴雨绵绵,地在、墙角和柱子都潮了,看着就碜人。

阿布都正在签押房里办公,不妨走进几个没穿公服的人来,正要喝问是什么人,却见凤九渊笔直地走上来,道:“正忙着呢?”

签押房里还有几名书房在,见这个青年如此的大大咧咧,都奇怪他是不是阿布都家的亲戚呢,却见阿布都一哆嗦,从长案后面爬了出来,跪在地上道:“不知皇上驾到,臣未曾接驾,罪该万死,万死……”

凤九渊笑道:“这就罪该万死了?起来!”

书房这才知道来人哪是什么亲戚,而是皇帝,唬得都跪在地上,连请安的话都说不通顺了。

凤九渊问阿布都道:“用过饭了吗?”

阿布都说用过了。凤九渊就道:“用过就好,把差使交割一下,跟我走一趟!”

阿布都啊了一声,道:“走一趟?去哪?”

“让你跟着走就走,废话那么多啥?”

阿布都忙奉旨照办。

出了顺天府衙门之后,凤九渊就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闲逛。

阿布都可是吃了人多的亏,害怕凤九渊被挤着了,总是抢在前面护着,结果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却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终于,逛到申时初刻,凤九渊似乎累了,恰巧又走到了隆盛和酒楼外,凤九渊便说去歇歇脚。

即便是这个时候了,酒楼的人还是很多。好在隆盛和是中京出了名的大酒楼,地方,台面子够宽广,凤九渊又出得起价钱,这才有三楼找到一个临街的雅座。

阿布都知道凤九渊没有拉着自己出来瞎逛的道理,肯定是有事。只是凤九渊一直不说,他又不敢问,只得闷着。见凤九渊叫自己坐,忙道:“臣不敢,臣站着伺候就是!”

凤九渊笑道:“我让你坐就坐。快坐,这是旨意!”

一听是旨意,阿布都触电似地打了个哆嗦,忙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思菊倒了杯茶递给他,他又忙站起来道谢。凤九渊指着窗外的人潮汹涌的大街问道:“说说,有什么感想?”

阿布都暗道:“终于到正题了!”想了想,答道:“臣觉得,必须得想办法加强中京的人口承受能力……”

608 考题(二)

见阿布都一下就说了点子上,凤九渊赞许地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阿布都见状,顿时兴奋了起来,道:“臣认为,中京作为都城,其作用……”他简要地讲了讲作为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的中京的地位和意义,接着又说到中京的人口容纳能力不超过两百二十万,太过于脆弱了,像这样每三年一度的人口大集中对中京来说极大的考验。若没事倒罢了,一旦有事,如此之多的人口集中于一地,将造成最可怕的灾难性后果。他给出的建筑就是:“一,扩张城市规模。臣去过龙魔界和佛罗界,他们的都城人口都超过两千万,承受上限约是三千万左右,是咱们的十倍有余。但就城市规模而言,中京无疑比龙魔界和佛罗界的都城加起来都还要大,但为什么我们的都城就只能承受两百多万的人呢?根本原因是在于对土地的利用率不高。而要在短期内解决这个问题显然不太可能,因此臣认为要缓解中京的人口压力,扩张规模是势在必行的!”

凤九渊就问道:“扩张规模之后,怎么管理?莫不成你认为就现在的中京城还不够大?”

阿布都道:“不,皇上,臣认为中京已经是整个中宇宙世界最大的城市了,长宽一百零八里,总共四百三十七万多亩,想想都是恶梦。”说到这里,阿布都沉默了下来,凤九渊道:“怎么不说了?”阿布都道:“臣,臣不敢说!”

凤九渊笑道:“讨论问题嘛,还有什么不敢说的?说!”

阿布都道:“是!皇上可知道一亩地有多大?”

凤九渊不假思索地答道:“约等于六百六十七平方米!”

平方米是一个才加入凤凰界度量衡的新单位,阿布都想了一下才把米和他惯常所知道的尺换算过来,点头道:“皇上说得不错。这张桌子占地不到两平方米,却坐了皇上、雷大统领、思菊姑娘和臣四人,而中京城总共四百三十七万多亩地,却总共只住了约两百万人,而人口承受的上限竟然还不超过两百三十万,也就是说,平均每亩住的人最多不超过三人。皇上想想,这,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凤九渊本来就是拉阿布都来讨论城市规模的,听他说得如此详细,忍不住赞许道:“看来你还是挺用心的嘛?这些数据都掌握得如此清楚!那你有什么章程?”

“皇上可有想过,为什么中京这么大的地面,却只住了区区两百万人呢?就按是每亩住十个人,咱们中京都能装得下四千多万人呐!”

凤九渊道:“那问题出在何处呢?”

阿布都道:“皇上,问题,问题出在豪门权贵身上!”

凤九渊点头道:“不错,中京七十二坊,哪条街没有豪门大户呢?他们往往是人口不多,但家宅占地却不小。严重妨碍了土地的有效使用呀。”

阿布都道:“正是如此。再者我们的建筑也有问题,一味求宽、求大,以面积来提高使用效率,这是不合理的。应该像佛罗界和龙魔界那样,把房子往高处建,来空间来换面积,多好?”

凤九渊看着阿布都,道:“我还当你什么都不知道呢,原来你心里跟明镜似的!怎么没见你上折子?”

阿布都道:“回皇上,这折子臣不敢上!”

“不敢上?”

“臣怕得罪权贵,怕丢了官,怕下半辈子连天安生日子都过不上!”

听了这句,凤九渊认真地打量着这位少数族裔的首都市长,凤九渊忍不住笑道:“大实话,大实话呀。来,为你这句大实话,以茶代酒,干上一杯!”

阿布都惶恐地喝下了杯里的茶,道:“要让权贵拿让出宅地改建城市似乎不可能。臣没有想到应对的办法,所以不敢上折子。要不然一捅就是一个大马蜂窝!”

“我这清楚。这折子你就放心地上吧。我会支持你的,内阁也会支持你。中京的改建是势在必行的,不改都不行。这钱就由朝廷来出,先一个坊一个坊的来,最终把七十二个坊都改建完成。至少要增加十倍的人口容量才行。当然,人多了,麻烦也会多,这些你可都要想到!”

阿布都道:“是!不过皇上,臣还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就是不改变中京的格局,在中京道其他合适的地方建立起分城!”

“分城?”

“是的,皇上,按功用划分的分城!”

凤九渊恍然,道:“你是说建立起诸如文化、经济、仓储等具有具体功用的分城?”

“是!”阿布都说:“皇上别看中京周围有一千多个大大小小的镇子,可它们的存在并没有提升中京的运转效率,顶多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分担了中京的人口压力。要想长期解决这个问题,建立分成似乎比直接改建中京所付出的成本要小,而且更利用长远发展!”

“这就是你说的第二个建议了?”

“不,是第三。第二是改建中京城!”

凤九渊点了点头道:“这个,你尽快拿个方案出来,我和内阁评估一下。若是可行,争取在下次春闱到来之前,把文化分城建起来。”

正讨论着,就听外面争吵了起来,还有人拍门。

凤九渊觉得奇怪,就示意雷顿去开门。

雷顿才把门一打开,就冲进一群人来,看打扮,又都是赶考的读书人。

怎么回事呢?

领头的一名年轻人见状,忙拱了拱手道:“哟,还真是有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便退了出去。掌柜又进来道歉,说这群读书人想要雅间会友,他说里面已经有人了,可读书人不信,硬闯了进来。

待掌柜走后,凤九渊就苦笑道:“看吧,这就是人多之祸!”

正准备起身会账走人了,门又被敲响了。

凤九渊以为又是掌柜,便道:“正好,进来算算多少钱吧!”

哪知推门而进的不是掌柜,而是一个陌生的中年人。

中年人扫视了一眼,就对凤九渊拱手笑道:“公子想必也是赶考的士子?”

凤九渊一怔,暗道:“就我这模样,像读书人么?我有那气质?”不免有些暗自得意,应道:“不错。阁下何人?”

“生意人!”中年人笑答道:“专门送富贵的生意的!”

凤九渊笑道:“送富贵的?我听过送花、送钱、送古玩珍宝,甚至是送人的都有,就没听过送富贵的!那你说说,你的富贵是怎么个送法?”

中年人听他有兴趣,笑得越发的亲切了,道:“公子既然有兴趣,呼们可否坐下来谈?”

凤九渊示意他坐。

中年人坐下来就道:“一看就知道公子是爽快人,我也就不拐弯磨角了。我这有本次春闱的考题,公子可有兴趣!”

凤九渊一怔,这才明白,中年人竟然是卖春闱考题的,当即就懵了。

还是思菊见机得快,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富贵么?”

中年人不无得意地道:“不用我说,诸位也知道提前知道考题的好处。这就要看公子想不想要这场富贵了!”

凤九渊心念电转,笑道:“要,怎么不要?看来老天爷也要让我这场高中了。说吧,怎么卖?”

中年人竖起五根手指头道:“不贵,五千金凤币!”

五千,还不贵?

凤九渊愣了片刻,就道:“五千么,是算不上多贵,但谁身上会带这么多现钱?”

中年人笑道:“我这生意也不支持现钱交易。”

“哦,那你要的就是银据了?”

“然也!”中年人呵呵地笑了起来。

凤九渊身上没有带钱,看着思菊,思菊显然也没有带着这以多钱。倒是阿布都见机得快,道:“少爷稍坐,我这就回舅老爷府上去取!”

凤九渊当然知道阿布都打的什么主意,便点头道:“行,快去快回,反正就两条街。阁下可否稍坐片刻?”

中年人不疑有其他,干脆地道:“没问题。只是我生意繁忙,还请贵纲纪快点!”

凤九渊道:“放心,他很快的。小二,再泡壶好茶上来……”

一盏茶还没有喝完,就听阿布都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少爷,钱拿来了!”

中年人呵呵笑道:“看不出来,他的脚程还真快!”

阿布都进来了。凤九渊以为他会带着大票的公差,但却是只身一人,顿时有些纳闷,暗说:“他莫不成还真想买考题了?”

接过阿布都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五千金凤币的银据,凤九渊递给中年人道:“一交钱,一手交货!”

中年人递过一只蜡封了的信筒,道:“公子请过目!”

凤九渊没有急着拆,问道:“若不是真正的考题怎么办?到时我该去哪里找你呢?”

中年人不徐不急地道:“我这都是有内幕的生意,没有不准的道理。若是押不准,我把这座酒楼陪你如何?”

凤九渊一惊,道:“怎么,这是你的产业?”

“虽不是,亦不远矣!”

见这样说,凤九渊就抓开了信筒。

里面有张纸,纸上写着和场次安排的考题。

赫然全都对了!

609 考题(三)

考题是凤九渊亲自出来的,当时所有的内阁大臣和礼部官员都在场,凤九渊说:“……所谓科举,不就是就着经义扯蛋么?我的话虽粗,其实你们也晓得就那么回事!”说着,拍了拍凤案上的金盒道:“三场考题都在这里面了……好了,你们不用怀疑,这些题都是我专门翻经典翻出来的,保证合乎规矩制度。先保证在我这里,等到进龙门的时候,再来我这里取!”

其实哪里是他翻经典翻出来的,前三场进士科的考题全都是九天出来的。第一场是‘周虽旧邦’(语出《大学》),第二场是‘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语出《韩非子.五蠹》),第三场是‘天地不仁’(语出《道德经》)。

进士科无疑是科举考试最重要的科目,因此出题要特别慎重。第一场‘周虽旧邦’考的是策论经义,同时也考的是对国家战略的把握;第二战‘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考的是律法和对国家治安战略的把握;第三场‘天地不仁’就纯粹是自由发挥,考的是对天地万事万物的认识。其实说白了,进士科考的就是策论,说得好,说得妙,说得天花乱坠,说得主考官嘎嘎叫你就赢了。凤凰界的科举自由度相当的高,选题和考试的范围不仅限于儒家经典,道、佛、墨、法等诸子百家都在其内。

为了配合国家发展和吏制改革的需要,凤九渊特地下旨增加了三场,分别是明算、明工和明术。

明算考的是数学和会计两项。数学是整个技术科学的基础,而会计又是朝廷必须的急缺型人才,因此,凤九渊率先提出要增设这个科目。原来按他来划分,数学和会计该是两科的,但凤凰界的传统划分方法是把数学和会计都纳入了‘明算’这一科当中。不管一科还是两科,总归是要考的,凤九渊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明工就是工程考试。

明术就是专门向那些对法阵有特别研究的人开放的。要知道在凤凰界这个地方,法阵才是一切的基础,将法阵利用得越好,那发展前景也就越广大。

在中年人给的这张纸上,除了明算和明工两场的考题没有明说,只是作了一个简要的介绍之外,其他四场的题目全都一字不差。

看着凤九渊脸上的惊愕之色,中年人竟然还得意地笑了起来,道:“想必公子也曾推测过会是这些题目吧?”

凤九渊苦涩地笑道:“这个,说实话,我还真没有想到!”

阿布都问道:“少爷,这可是真的么?”

凤九渊叹道:“比珍珠都真了……”

阿布都看着中年人,脸上突然绽出了一丝狞笑,中年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阿布都向凤九渊告了罪,手一挥,就冲进来四名捕快,将中年人给架了起来。

中年人大骇,吼道:“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想玩黑吃黑吃?老子告诉你们,我可是不可惹的!”

阿布都嘿嘿地笑道:“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我们爷是需要你这破玩意的人么?”也不给中年人多说,喝道:“押回大牢!看紧啰,没有我的命令,谁了不许探监。”

中年人这才听出来,阿布都赫然是官,只是不知道是个什么官。他看了看脸色青得能滴出油来的凤九渊,刹那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时之间亡魂尽冒,昏死了过去。

阿布都又道:“把这家酒楼给我封了。上至老板掌,下至跑堂打杂的,通通带回去严审!”

见阿布都如此的雷厉风行,凤九渊站起来道:“很好,就这么办。”

出了隆盛和酒楼,凤九渊就问雷顿道:“你说这家酒楼是凤卫的生意?”

雷顿道:“现在不是了。”

凤九渊恨恨地一咬牙,道:“考题都密封在匣子里,怎么会泄露?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谁看过了?”

雷顿道:“我没必要去看那个!”

思菊道:“我也用不着去看!”她确实用不着去看,因为题目的拟定本就有她参与,她用不碰上去看就知道题目是什么。

凤九渊气急败坏地道:“那你们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菊道:“这事急不来,你还是先冷静一下,想想对策要紧!”

考题泄露历来不是没有过,而每一次的泄露无不都掀起了泼天大案。凤九渊没料到自诩绝对保密的考题竟然被人拿出来公开叫卖,这令他如何能不作恼?

不到一个时辰,整个中京城都知道考题被泄露的事,士子们群情激愤,而礼部上下却是惶恐万端。

酉时中刻,凤九渊在内阁召开了紧急应对会议。

内阁大臣们几乎都建议重拨考题。毕竟考官要明天午夜才进龙门,第一场也要后天才开考,重拨考题还来得及。

凤九渊一开始也觉得重拨考题是最可行的办法,但经过一番思量之后,他却道:“那能不能公开考题呢?”

公开考题?

这,这算怎么回事?

公开作弊还是……

要知道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内阁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武定中道:“皇上的意思是考题不重拟了,而是借此机会将考题公开,让士子们提前知晓,以便在进入考场之后能发挥得更好?”

凤九渊嗯道:“这样不行么?”

武定中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道:“回皇上,这是万万不可行的!有些才学不济的士子便可以花钱请人把文章写好,背熟了,然后进场照着写出来就行了。这不公平,也体现不出他们的真才实学!”

凤九渊蹙着眉道:“这么说来,非得重拟考题了?”

“不重拟就不足以体现朝廷的公平公正,更不能借此机会选拔出有真才实学的士子了!”

凤九渊想了想道:“好,那就重拟!但必须彻查清楚考题是怎么泄露的!”

存放考题的金盒还放在凤案之上。摆上去那天凤九渊就下过严旨:谁也不准动它。为了切切实实发执行他的旨意,宫女们在打扫凤案的时候,都不敢碰到,所以几天下来,金盒的周围已经积起了少许的灰尘。凤九渊拿起了金盒,看了看那个由灰尘堆积出来的四四方方的轮廓,问雷顿道:“你分析一下,在这之前盒子可有移动过的迹象?”

雷顿摇头道:“没有!”

凤九渊把盒子递给他道:“看看有没有人打开过!”

雷顿道:“无法分析。盒子的结构基于法阵的,这就得问神殿的法师了!”

凤九渊一凛,暗道:“莫不成是盒子本身有问题?”开启了盒子,见由自己书写的考题被叠得四四方方地放在盒子里,根本没曾丢过,刹那间,他就真的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噫……”雷顿突地面露不解之色,道:“考题真的被人动过了!”

凤九渊惊道:“当真?”

雷顿道:“根据扫描显示,考题上附着有少量的棉质纤维……”

“可有指纹?”

“没有!”雷顿道:“而且这种棉质纤维不是宫中之物,是市面上所卖的那种很平常的棉质布料!”

凤九渊道:“这又怎么会呢?盒子没人动过,考题怎么会被人动过了?”

思菊道:“看来是盒子本身有问题!”

这令凤九渊立马想到了传送阵,他说:“难道,这盒子又是一个小型的传送阵?”

盒子不是凤九渊下旨宗政府尚器监(原属少府监)新做的,如果盒子真的有问题,那内鬼就出在尚器监里,很有可能就是尚器监的工匠。

为了确认盒子里是不是真的藏着小型的传送阵,凤九渊让思菊立即去神殿宣西阳道士进宫陛见。

看着桌上的金盒子,凤九渊当真是鬼火直冒,真是恨不得抄把剑来,将它斩得稀烂。

西阳道士来得很快,他看了盒子之后,果断地说:“……夹层内藏嵌有小型的传送阵,这确实是个机关盒!”

凤九渊问道:“那能不能查到传送阵的接收方在哪?”

西阳道士说:“贫道试试看!”捧着盒子,嘴里念念有词起来,片刻功夫,盒子里便溢出了淡淡的莹白光芒,但只是略一闪便没了。西阳道士叹道:“查不到了,对方已经把接收的传送阵给撤了!”

凤九渊嘿嘿地狞笑道:“好呀,好得很……”对雷顿道:“立即捉拿尚器监所有官员、工匠,交刑部严审!我就不信审不出到底是什么人在捣鬼!”

送走了西阳后,凤九渊突然被像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和激情似的,显得既萎靡又颓丧,蜷缩在椅子里,怔怔地看着灯火,不言不语。

思菊说该用晚膳了,他淡淡地哦了一声,好半晌才有气没力地说:“没胃口……”然后就继续发呆。

思菊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道:“人就是这样,为了利益总会不惜铤而走险,犯不着为此生气!”

凤九渊道:“我没生气!”

“没生气为什么不吃饭?”

“我是累,没心思吃……”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又道:“你不懂!”

思菊道:“我知道,你是失望。你是想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总是连命也不要地追求利益!”

凤九渊嗯了一声,换了一个更舒服点的姿势,继续蜷缩在椅子里。

思菊又道:“换个位来思考:如果你不是皇帝,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每天都要为了生活而忙碌奔波,而工作所挣取到的钱财又不能让你过上足够优裕的生活,在这时候你是不是会想着利用点非常规的方式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呢?”

凤九渊睁了眼,慢慢地坐直了身子,这才道:“那以你之见,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思菊道:“只要有阶级,只要有利益,只要人与人之间没有实现真正的平等,这些问题就永远不可能避免!”

“人与人之间平等?”凤九渊禁不住冷笑了起来:“这是不可能的。这么说来,这些问题也就永远不可能得到根治了?”

“至少以我们的智慧看来,是没有希望的!”说完,她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凤九渊站起身来,神情在一刹那间变得说不出的狰狞可怖,只见他咬牙切齿地道:“有时候我真是敢不得我从来没有阻止过魔怪的肆虐,让它们把这些丑陋的人类都杀光才好呢!”

思菊大吃一惊,道:“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为什么就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你……”刹那间,思菊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凤九渊望着凤鸣宫藻井里的彩绘壁画,道:“你说,世界上能不能有一种怪兽,能够识别所有的贪婪和邪恶,所有居心不良的人都会被他一口吞食掉?”

思菊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道:“有时候你以要一颗平常心来对待这些事情。”说完,看了看凤九渊的神情,又才道:“这就是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生物,不论是人还是动物。你就是这样缺乏忍耐和包容心。知道吗?人最可贵之处就是在于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并加以改革,个别人的丑陋并不能影响到整个族群,在你对整个人类感到失望的时候,要多想想美好的事物。照你这样下去,恐怕不定得哪天就自杀了呢?”

凤九渊忍不住笑了,道:“是,你说得对,我该多想想那些美好的事,比如想想你……”又道:“算了,不说了。还是讨论一下重新拟题的事吧!”

思菊笑道:“我看你还是自己慢慢构思好吧,想好之后,既不要说出来,也不要写出来,明天等史大人来面圣的时候,你再告诉他。这样就可将考题泄露的风险降到了最低!”

凤九渊道:“这主意可行,那我就先研究研究。你去给我找点吃的来,闹了这大半天,饿得前胸都贴后背了!”

思菊哧地一声笑道:“不知道刚才是谁说累,吃不下呢?”

凤九渊道:“再不去弄,说不定我又累了呢!”

思菊就只得笑着去了。

610 冲突(一)

第二天是正月初八,下午申时,本次春闱大主考中书侍郎史箴、副主考礼部尚书尹泰、副主考尚书左仆射华子启进凤鸣宫陛见,垂聆圣训,并领取本次春闱考题。

看着他们三个一溜地跪在殿中,凤九渊本来想好的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却在刹那间忘得干干净净,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三位重臣被笑得懵了,却又不敢问他因何而笑。

凤九渊道:“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笑呢?”

史箴道:“皇上所笑必有因,臣请皇上明示!”

凤九渊道:“我只是在想,那些人不惜冒着灭门的风险,费尽心想机地从我这里偷走考题,到底是为了钱,还是为了什么呢?”也不等他们答,就道:“刚才顺天府来报,说考题已经卖出去了一千三百九十二份,每份少则四千,多则上万,要是咱们也来卖,你说,二十多万的考生,得赚多少钱?”

(纠错备注:这里必须说明一下,前面因为赶字数,所以没有将相关的数据设定作一个详细的分析评估,因此出现了极大的误差。比如进京赶考的士子数量,设定得严重不合理。当时想着的是凤凰界总人口有六百七十多亿,为了凸现一个赶考人多,录取比率小,就不假思索地弄出个几千万的考生出来,还每次都录取二十来万……越写,越觉得这个数字有问题,今天研究一些历史数据,不得不对这个错误的设定进行修正——当然,前面的错误处还需要时间来改——改成最多百万左右的考生,最少二十来万左右。这个比例较为合适,每十万人里产出一个举人,较为合理。录取总名额也放在最多六千人,最少三千。突然作出这样的更改我也不想,由此牵到许多东西都要改,麻烦得很。只有大家见谅!)

史箴一听这话头不听,哪里还敢接,只是叭着听。

“好了,这不过是句玩笑话。这是考题,密封在六个信筒里,都分别标上了场次号,考哪场开哪个,没开考之前谁要是敢开,即便是你们,也视作偷盗考题,可记着了?”

三人忙说都记住了。

在凤九渊的示意之下,思菊端起覆着黄绫的托盘,交到了史箴手里。史箴又大义凛然地作了一通公平公正的保证之后,凤九渊就让他们跪安了。见他们都去了之后,凤九渊悠悠地道:“你说,要是他们看到考题的时候,会不会很惊讶?”

思菊不解地道:“什么惊讶?”

凤九渊这才想起思菊不知道,便笑道:“没什么!”伸了个懒腰道:“等春闱和咨议官征召考试一结束,咱们就准备去黑光世界走一趟。见识一下那里的人物风情跟中宇宙世界和左宇宙世界的不同之处!”

思菊一惊道:“你要去?这,怎么没见在朝会上提到过?”

“我要是提起,他们一准儿闹翻天,不是给自己找难受么?”

思菊道:“你,你不会是要偷跑去吧?”

“偷跑?”凤九渊道:“我有那么不堪么?”

思菊道:“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我倒想知道,你怎么才能撇下朝廷,跑去黑光世界见世面!”

“山人自有妙计!”

“哼,不用猜,肯定是想用克隆人来蒙混过关吧?”

凤九渊嘿嘿地笑道:“你知道就行,可不要出去乱说!”

思菊道:“你就没有想过滥用克隆技术的后果?你就能保证克隆出来的那个你百分之百的听你的话?”

凤九渊道:“别人克隆出来的我不知道,我自己克隆出来的完全不用担心!”

思菊想了想,道:“我看你还是少得意好,保不准将来就有哭的时候呢!”

凤九渊:“你说得不错,任何人都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可我是船吗?不是,我是太空母舰。你觉得太空母舰会翻在阴沟里?”

思菊见他得意不完的样子,真恨不得一拳将那张脸打得稀烂。

见思菊生气,凤九渊非但不收敛些,还哼起了歌来,气得思菊那个牙痒痒呀,真不知道该怎么治他才好,良久才哼了一声,道:“懒得管你了!”扭身就走开了。凤九渊问他今天有什么事务要处理,她说:“你不是那么能么?还用得着我吗?”

凤九渊翻了翻桌上的奏折,见没甚紧急要务的,就问道:“今天递进来的折子就这么些吗?”

思菊没应,一名宫女应道:“回皇上,下午通政使司递进来的折子就这些了!”

凤九渊呵呵道:“看来天下当真是清平无事了,折子都越来越少。这倒好……”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道:“怎么最近没见到皇后?”

宫女们不知道该怎样答,都闭上了嘴。凤九渊就叫思菊,问她知不知道皇后们都干什么去了。思菊说不知道!

凤九渊扁了扁嘴,悄声骂道:“小气鬼,小气鬼……”饶是如此,思菊也听到了,从侧间里跳出来道:“你骂谁呢?”

凤九渊赶紧闭嘴,说:“那个,我去看看皇后她们在做什么!”起身就走了。

思菊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道:“等着吧,将来有你好受的。”

到了凤宁宫,不但杨芸不见了,连郁非也不见了人,问宫女,宫女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凤九渊就又往凤仪宫跑来,结果非但没有找着杨芸和郁非,连南馨也不见人了。这下他就奇了,道:“这两个女人干什么去了呢?”又往御花园来,还是不见人。他顿时就觉得不对头了,对跟着的宫女太监们道:“莫不成皇后她们飞上天去了?”

这些个宫女太监又知道什么事?只是一脸的茫然。

凤九渊不得不折回凤鸣宫来,找到思菊,把杨芸和南馨都不见了的事情告诉了她,问她知不知道她们去了哪。思菊道:“莫不是去上庆宫那边去了?”

凤九渊道:“我问了,没有去!”

“那就怪了……”思菊也犯了嘀咕,道:“她们身上都带有通讯器,你问问不就得了?”

凤九渊这才一拍脑门,骂道:“我还真是傻了……”启动了卫星监控系统,经过扫描,赫然发现杨芸和南馨都在一起,而且还都不在皇宫里,而是在咸安坊的某处。他当即大奇道:“她们怎么跑出宫去了?难道是看我们成天在外面逛得太高兴了,因此按捺不住了?”

思菊道:“这个我怎么知道?哼,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好,还想去黑光世界,我劝你还是早点打消主意吧。再这么折腾下去,不定得出什么事呢!”

凤九渊道:“我说你有完没完?安心诅我出事么?”

思菊忙闭嘴道:“我哪有?我只不过是给你提个醒罢了!”

凤九渊道:“好,好,提醒,提醒。我接受,总行了吧?快,换衣服,咱们去看看她们在搞什么呢!”

思菊道:“又出去呀?这可都快天黑了!”

凤九渊道:“不出去怎么行?万一老婆跑了不就亏大了,而且还是两个呢!”

思菊哧地一声笑了。

两人换过衣服,叫来了雷顿,便匆匆赶去了目的地。

从监控系统上看到,南馨和杨芸一直呆在那个地方,就算是移动也是小范围的,并没有离开过。凤九渊就越发地觉得奇怪了。

还隔着老长的一段距离,就见街上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凤九渊就道:“这是买什么呢?这么多人排队!”可一看,人群里好多人都带着病相,痛苦不堪的样子,哪里像是来排除买东西的。

终于赶到了目的地,见竟然是一家药堂,起名‘同善堂’。凤九渊惊讶道:“她们病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宫里不是有太医么?这是怎么回事?”

见他一气问出这么多问题来,思菊也就懒得回答了,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凤九渊跳下气车就往里冲,不料人群顿时骚动起来,都说他们为什么插队,要看病后面排上。

凤九渊怒道:“老子看什么病?你们才有病呢!”

好多人都道:“正因为我们有病才来这里排队。你不看病来凑什么虚热闹?”

凤九渊气不过,又要骂回去,却被思菊拦住了,道:“我们是找人的,你们放心,不会插队的!”大家见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不像在撒谎,也就信了。

凤九渊还待要发作几句,思菊拽着他袖子道:“你就消停些吧。”

进了同善堂大门,赫然见到杨芸正在柜台后面抓药呢。

凤九渊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拉着雷顿道:“这,咱们是走错地方了,还是穿越了?那,那个人是芸姐姐么?”

雷顿说是。凤九渊就又问:“不,不是克隆的?”雷顿又说不是。

凤九渊这才擦了额上的毛毛汗,走上去,敲了敲柜台。先是一名学徒抬起了头来,看着他,笑着招呼道:“客官,您是要抓药么?”凤九渊不耐烦地骂道:“抓,抓,抓你妹呢……让开!”学徒正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人,就听老板娘说:“你去抓药吧。”对凤九渊道:“你怎么来了?”

凤九渊道:“这话该是我问你的吧?”

杨芸笑道:“我们么,不过是找点事情做。”又说:“好了,别在这里挡着了,先等我们忙完之后再跟你说话吧!”

凤九渊道:“嘿,现在轮到我是闲人了……”见杨芸不理他,又去抓药,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扫视了一圈,见南馨正在坐堂诊脉,他当真有些哭笑不得,对同样愕然的思菊道:“看看,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嘛?当真是闲得慌了,还跑出来开药铺子了?”

思菊道:“可不是?这要是让大臣们知道了,估计又得闹出不少事非!”

凤九渊道:“你说南馨不懂事也就罢了,芸姐姐这以精细个人,怎么也跟着她瞎起哄呢?”

杨芸道:“什么叫瞎起哄了?我们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别挡着病人了,先去那边坐着,一会儿空了再跟你说!”

611 冲突(二)

忙了将近大半个时辰,杨芸才稍空了些。走过来道:“怎么,就准许你成天在外面野,不许我们做点事情了?”

凤九渊道:“这药堂是你们开的?”

“对呀!”

“南馨的主意?”

“她提的建议,我同意了!”

“你们,你们……”凤九渊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咬了咬牙,道:“南馨是个没脑子的,你莫不成也没脑子了?”

杨芸道:“这话怎么说?”

“当朝皇后开药铺子,这,这算哪门子事情?大臣们知道了,还不得闹翻了天?”

“闹翻天?我看就你还不知道吧!在京的大臣有几个不知道的?”杨芸的话让凤九渊顿时懵了,暗说:“怎么就叫在京的大臣有几个不知道的?难道两位皇后跑出宫来开药铺子的事大臣们都知道了?怎么我就不知道呢?”

见他发愣,杨芸道:“先回去吧,晚上我们再来跟你说!”

凤九渊道:“还晚上?你们这还得忙到晚上去?”

“不见外面还排着那么多病人么?”

“我叉呀,都要看完呐?这,这得什么时候?”

杨芸道:“尽量呗!”说完就又去忙了。

凤九渊坐不住,也不想回去,就在药堂里溜达了起来。走到南馨身边,故意做起了怪东西引起她的注意,没料到南馨目不斜视,根本当他不存在一般,排队等候的病人反拿他当怪物、当疯子一般看,都小声议论了起来。直到开完了药方,南馨才对他道:“知道你老人家来了,别在这里献宝了,现在没功夫搭理你!”

凤九渊真有种想要晕倒的冲动。

南馨诊治病人的效率相当的高,平均每三分钟一个,好些都不给开药,只是叮嘱日常生活和饮食习惯上要注意些什么就行了。终于,在快要晚上九点的时候,病人终于诊治完了。

南馨揉着发酸的肩膀,晃动着僵硬的脖子,道:“可累死我了。芸姐姐,有水么?”

杨芸忙端了杯水给她,道:“也真亏是你,一天下来看了八百多个病人,换作谁能行呢?”说着,也给南馨按摩了起来。

见她们姐妹相处甚宜,凤九渊心下还是挺高兴的,走上去道:“这下总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吧?”

南馨道:“我们干点自己的事还需要向你报备么?”

“妹子,这里可不是合众国,要注意影响。”

“凤凰界也没有妇女就只得呆在家里,不能抛头露面的传统吧?”

“……”凤九渊道:“可你们是皇后,也不能开起药铺子做生意呀?”

“做生意?”南馨哼了一声道:“谁跟你一样满脑子的商人思想?我们这是在为凤凰界的公共卫生体系打基础,做试验,懂吗?”

凤九渊啊了一声,这才记起在去年中秋因为军医事件向内阁下达的旨意,要他们拿出一个完备的章程来。至今都快半年过去了,还没见内阁就此事给他反馈,倒是两位皇后走在了前头。他道:“倒是我疏忽了,忘了妹子是医生。可,这药铺跟公共卫生体系有什么关系呢?”

南馨道:“你以为凤凰界的卫生体系也得照样复制合众国的么?”

“这……”凤九渊想了想,笑道:“我可没有这样想!”

南馨哼了一声道:“凤凰界的公共卫生体系得具有自己的特色,得土生土长才行,要是照样复制,铁定得水土不服!”

凤九渊问道:“这么说来,你们已经有了一套完备的方案了?”

“差不多了吧!”南馨道:“不过起草方案的事我不管,回头你找芸姐姐去。”说完就叫道:“饿死我了,芸姐姐,还去吃面么?”

杨芸拍手道:“好,我正想说去吃面呢!”

凤九渊问道:“什么面?”

南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你还是回宫用你的御膳吧,咱们吃的东西,入不了你的口的!”

凤九渊道:“不行,我也要去吃!”

南馨道:“管你呢,公共场所,你爱去便去。不过记得带钱,我们是不请客的!”说完,对思菊道:“思菊妹妹要不要一起去!”

见南馨和杨芸那般亲热,思菊心下觉得极不是滋味,强笑道:“不了……”她原本想说两句光鲜的话的,可喉咙不知道被什么给卡住了,一句也说不出来。南馨听她说不,就道:“看来,你还是愿意陪着他喝西北风去!”说完,丢下一长串清脆的笑声,和杨芸手挽手地走了。

看着这一幕,凤九渊好半晌才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顿不言语,思菊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凤九渊坐了下来,歪着脖子想了好久,才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走吧,回宫,咱们吃御膳去!”

御膳是摆上来了,看着满桌的珍馐美味,凤九渊心里没由来的涌起滔天的怒火,差一点就按捺不住,把桌子掀了。好不容易把怒火压了下去,将筷子一掷,道:“拖下去,喂狗!”就转回后殿去了。

看着床,又不想睡,想着今天还有些折子没有处理,便又回到前殿,拿起折子默默了看了起来。

思菊给他端来了茶。他嗯了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借着眼角的余光,他看到思菊的眼眶红红的,心下没由来的一疼,暗道:“她夹在我和杨芸还有南馨中间不容易,真的不容易……”只有装作没有看见,继续处理折子。

快要到十一点半的时候,凤九渊将几份最重要的折子处理完了,但依旧没有睡意,正考虑要不要把剩下的处理完,就见一只手端着茶递了过来。

他没有接。

顺着那只手看去,才知道来人是南馨。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休息?”

凤九渊淡淡地道:“还没有忙完呢!”说着,又抄起一份折子看了起来。

“听说你晚上没有吃饭?”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晚上嘛,少吃点,更利于身体健康!”

“你这是跟我说气话呢?”

凤九渊道:“我有么?”他的语气渐渐淡淡地,道:“快十二点了,回去吧,小馨还在等着你睡觉呢!”

“她已经睡下了!”

“万一醒了找不着你怎么办?”

“她每次醒了不会找我,因为我永远都在她身边。她只会找爸爸……”

凤九渊心里再一次被扯痛了。他放下折子,道:“是,我知道,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你们……”

南馨冷笑道:“你有么?你可是堂堂凤凰界皇帝……”

没待他说完,凤九渊就站起身来,道:“是,我是凤凰界皇帝。你以为我喜欢当这个皇帝,是不是?是不是?”

南馨一怔,迎着他愤怒的眼神,丝毫不退让地道:“你不喜欢?不喜欢还当了这么多年了?”

凤九渊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得凄怆,笑得愤怒。他本来想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当这个皇帝,为什么被思菊挟持来凤凰界后这么多年都不回去看她们母女,但听着南馨这话,他觉得什么解释都没有意义了。

“说呀,我在等着你给我们一个解释!”

凤九渊道:“没有解释。你说对了,我是喜欢当皇帝的,真的很喜欢。试问这天底下哪个男人不喜欢?乾纲独断,呼风唤雨,七百亿人的富贵生死,全都决于我手……我上瘾了,我沉迷了,我不能自拔了。这个解释满意了吗?”

南馨的眼眶充满了泪水,他看着凤九渊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你不是这样的,你原本不是这样的!”

“你都说了,人是会变的。我变了!我变了!!我变了!!!行不行?”三声‘我变了!’一声吼得比一声凄厉,一声吼得比一声凄厉,吼完之后,他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滚落了下来。

南馨道:“是呀,你变了,不但娶了妻,还生了孩子……我知道的,如果我们不来找你,你永远也不会记起在孤独荒凉的无回城,还有我和小馨。如果不是小馨吵着要爸爸,我们这辈子恐怕就没有再见的机会了。是不是?”

凤九渊收了泪水,冷冷地看着南馨,道:“何必说得这么隐晦?你不就是想说我为了权势抛妻弃女么?你不就是想说我是一个负心汉么?”

“亏你还有自知之明!”

“多谢你提醒,要不然我还真没有!”

“凤九渊!”

“在!”

“你,说吧,你是不是讨厌我们母女了?不想再看到我们了?”

凤九渊直盯着南馨,真的很想说:“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初的你那么了解我,体谅我,现在却如此的不可理喻?我们到底是谁变了?我有没有讨厌你们母女你心里清楚……”但他发现说不出口,真的说不出口。

见吵成这样,思菊知道自己再不出来打圆场恐怕就会不可收拾,但如果直咄咄地介入他们之间的争吵,恐怕非但不会平息他们的怒火,还会将矛盾彻底激化。便叫来了一名宫女,悄声交待了一番,宫女听了后有些犹豫,但奈不住思菊的一番好话,只得走出来道:“皇上,娘娘,刚才凤仪宫的吉祥公公来说长公主醒了,正在哭呢……”

南馨一听,只是冷冷地看了凤九渊一眼,哼了一声走了。

612 冲突(三)

二月的夜仍很寒凉,凤九渊坐在凤鸣宫外的丹墀之下,望着寒星闪烁的天空,想哭,又没有泪水,想笑,又没有力量……

思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到了他的身边,默默无语地陪着他一起。

凤九渊听着打更的梆子声已经敲过了四更,怅然一笑,吸了口带着湿露的空气,道:“我知道,她们是针对你!”

思菊嗯了一声。

凤九渊道:“说到头,其实还是怪我。如果我不是这样的德性,何至于闹成这样呢?”

“也不能怪你一个人!”

“是呀,不能怪我一个人……”

“我……”思菊只吐出了一个字来,后来的就又被吞回去了。

凤九渊看了看她,见她脸上惨白,神情说不出的凄伤,道:“你想说什么?”

思菊摇了摇头。凤九渊心下一亮,道:“你是不是想说,要是没有你,矛盾就不会存在了?”

思菊犹豫了片刻,这才点头。然后看着凤九渊道:“我没有要逃避的意思,既然已经选择了,我就会跟你一起走下去。除非,除非你不要我了……”

凤九渊环过手臂,搂住她的肩,心下道:“我不会不要你的,不会的,就算不要她们,不要整个天下,我也不会不会要的。如果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笑了笑道:“其实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思菊疲惫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就算是没有你,矛盾依旧会存在!”

“你是说,夫人和芸姐姐之间么?”

“不错!”凤九渊道:“其实你也是清楚的。以南馨的个性,又岂会容得我身边有其他的女人呢?”说到这里,他忍不住长叹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错了,而且还错得很离谱!”

思菊显然知道他要说什么,道:“你是个明白人,说这些话有意义吗?吵架归吵架,吵过也就没什么了!”

凤九渊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永远不知道……”

见他说得如此的沉重,思菊倒是深感纳罕,想问,又怕引起他在这个问题上更深入的讨论下去,从而激起发更多对南馨的怨恨。这样一来,她岂非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人了?因此只当作没有听到!

凤九渊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知道当年青月为什么要离开我吗?其实,雷顿不说我也知道,就是因为她。我虽然不知道她对青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说到这里,又埋下头,道:“我不能把错误归咎给她,如果我只是守着青月,不和她结婚,就没有后来的事故了。是我心志不坚,是我花心,是我活该,我怪得了谁?”

思菊道:“不就是吵了一场架么?何必借题发挥到如此地步?该去睡了!”

凤九渊开始拉泣了起来。

思菊从他颤抖的身体上感觉到他的痛苦和他的压抑,还有他的累,心下也很难过,道:“是呀,你才知道是你活该么?我又何尝不是活该呢?明知道你有老婆,有孩子,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还爱上了你,我这不是自找罪受么?南馨夫人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庭,排挤我也很正常。只是苦了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或许,是到了该我离开的时候了吧?”这个念头一旦萌生出来,就像魔鬼一般不受控制在心中成长肆虐,她甚至恨不能明天天一亮就永永远远地离开凤凰界,离开他,寻一个他永远也找不到地方,安安静静地过完余生。但她又是那么的舍不得,她是真的爱她,一想到要离开,心就痛得快要滴血了,连气得回不过来。心下默默地问着自己道:“我真的要离开吗?我真的能离开吗?如果我不在了,他,他该有多伤心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杨芸出现在了凤鸣宫外。看着相拥坐在丹墀下的二人,她默默地,并没有走上来的意思。她也是听说凤九渊和南馨吵了架,还吵了很厉害,本想赶过来劝的,但想到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又岂是自己这个‘意外之人’能插手得了的?躺在床上,辗转不成眠,便披衣重起,到凤鸣宫来看看,只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这一幕!

尽管心下酸酸的,但她却暗暗地告诉自己:“他不属于我的,永远都不属于。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我们之间只因为那一夜的关系,因为郁非而走到了一起。南馨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敌人,是因为她知道我永远不可能对她形成威胁,就算有了郁非也一样。其实,我又何苦为了那点渺茫的希望,跟她一起排挤思菊呢?南馨是想永远地独占他,而我,只不过想有一个家,让郁非有爹、有娘……”想着想着,她也哭了。擦干了泪,看着那两个沉浸在痛苦中的人儿,只是悠悠地叹了一声,走了。

思菊显然是听到了这一声叹息,回过头来之时,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凤九渊的情绪原本是来得快,却得也快的,可今天晚上任凭思菊怎么安慰,他都难以释怀。

在将心中的积郁发泄得差不多之后,凤九渊抬起头来,道:“你说,我是不是个祸害?”

凤九渊说:“如果我不是祸害,为什么会害了青月,害了芸姐姐,还有你呢?”

他唯独没有说南馨。思菊不明白他的意思,只道:“感情的东西说不准的!除非是那种生活得很闭塞的人,要不然谁也不可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只跟一个人发生感情!”没待凤九渊回答,她又道:“你当然不知道,你不是我第一个爱的人,而爱着你的,也不止我一个人。正是在这样一种错综复杂的交错里,才搭建起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才萌生出了各种各样的矛盾。你说是吗?”

凤九渊道:“是,可是我……”

思菊打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在每个人的心中,自己都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所有的一切都在围绕着自己转的。你觉得痛苦,可世上还有无数的人比你更痛苦。看得平淡一些,这些不是你生活的全部,它们只是你生命中很小的一部分,你还有更远大、更辉煌的理想要去实现!知道吗?”

一提到理想,凤九渊全身的力量神奇般地恢复了,悲伤的心情尽去,整个人又重新焕发了青春活力。他道:“是呀,这不是我生命中的全部。我要成为全宇宙最伟大的军火商,这条路才只走了个开头呢,还有更远、更长、更艰难的旅程在等着我。如果这样我就趴了下去,还谈什么战胜困难?”

思菊笑道:“你这样想就对了。好了,都快凌晨三点了,去睡吧!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呢!”

凤九渊捋了捋她那被露湿垂下来的头发,道:“好,你也去睡!”说完,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口。思菊顺手环住他的脖子,道:“抱我一次,好吗?”

凤九渊哈哈笑道:“当然好了!以前不让我抱,今天怎么这么乖了?”一把将思菊抱了起来,飞也似地冲进了屋里。

将思菊放到她的床上后,凤九渊道:“我就睡在这里吧?”

思菊道:“想睡你就睡吧?宫里哪处地方你要睡不可以?”

凤九渊道:“话是这么说,可你这张床却是例外!”

思菊道:“我不是不让你睡,是想让咱们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我说话来你还能听,要是让你上了这张床,你觉得还会听我的话么?”

凤九渊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不是?”思菊哼了一声道:“你看芸姐姐,再看南馨夫人,她们的话你有听么?”说着,就去帮凤九渊张罗洗漱。

这一夜,尽管什么事都没有干,凤九渊却睡得很安稳,很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精神奕奕地起了床,让御膳房准备了早点,宫女提着,匆匆赶来了凤仪宫。

南馨和小馨也刚刚醒,小馨正在自己穿衣服,还一边埋怨说这种裙子虽然漂亮,但一点也不好穿!

凤九渊一听,道:“不好穿么?要不要爸爸来帮你!”

一听到凤九渊的声音,小馨立即跳了起来,叫道:“爸爸!”就往凤九渊的怀里扑,不妨被裙子给绊着了,摔了下去。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没摔着。凤九渊惊呼一声,冲上去将她抱起来,她去咯咯地直笑。看着她稀缺了的牙齿,凤九渊呀了一声道:“换牙了?看来我们的小公主长大了!”

小馨说:“那是。爸爸,你不知道,我现在可是教小朋友剑术了,就连太傅都夸我教得好!”

凤九渊夸道:“是,小馨最能干了!”说着,问洗过脸了没有,一听洗过了,就让人搬张桌子进来,把早膳摆上了桌子。见南馨神情淡淡地,在一旁收拾东西,他就道:“怎么,还生气呢?来,吃早饭了!一会儿病人又排成长龙了!”

南馨看了他一眼,道:“别跟我好一阵歹一阵的!”

“夫妻之间吵吵架多正常?若是不吵架,那可就问题大了!小馨,你说是不是?”

小馨道:“妈妈,你们爸爸又吵架了吗?”

南馨道:“哪有?别听你爸爸瞎说!”

凤九渊道:“没有就好。赶紧坐下来吃东西了!”

613 科举

龙门开了,考生验了,神拜了,随着炮声一响,开题了。

史箴从托盘里拿起印着第一场第一题的信筒,传示了众人,示意蜡封完好,之后,才放到火上烤开,启了信筒,将里面的那张纸抖了出来。

史箴将纸纸轻轻地展开,见上面写着:第一题‘偷题’!

同时看着题目的有史箴、尹泰和华子启,见着这个题目,三人当即愣了。好半晌,史箴才道:“第一场第一题:偷题!各房考官,速将考题传到各场!”

以前没有影盘,考题都是在密封在两百四十个信筒里,分别带到各考场开启的,有了影盘,自然省了这道麻烦的程序。

将考题传下去之后,史箴这才对两位副主考道:“皇上将第一场考题命名为‘偷题’,不知二位有何见解?”

尹泰道:“若是不出所料,皇上是想借着偷题之案,警示考士。二位以为呢?”

华子启道:“科举舞弊,考题泄露历来有之,皇上或是想借机告诉考士,偷到了题是偷不到真才实学的。”

史箴叹道:“这是一篇法制和道德的大文章,皇上可谓是用心良苦呀!”

说实话,几乎所有的考生都是熟读经典的,本想着第一场第一题会是出自哪部经典,没料到竟然是就前天才爆发开来的偷题案作为命题,这顿时让好多人措手不及,混不知道怎么破题,怎么下笔。

十几万考生,在第一场败下来的,就超过了三分之二。不过,好多关心时政,又有真才实学的考生在考完之后却是盛赞当今睿智明德,题目虽小,文章却大,非大智大慧者不能拿出来。

第二场考题:论述朝廷机构改革的得失

若是换在以前,考生敢随便讨论朝廷改革的得失,恐怕会被冠上一个‘妄议朝政’之名,挨上处罚。可没想到皇帝竟然会把这件事当作考题给命了出来,再一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这样一来,剩下的三分之一里,又有超过四分之三败下了阵来。

第三场考题:为官为吏

三场考题,全是涉乎时政的,完全超乎出所有考生的意料。这让那些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的考士直接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只有转而希望能在咨议官征召大考上一搏了。

考完一场,凤九渊下令将考卷直接录入影盘,经过档案中心的系统处理之后,再分发到各处阅卷区进行评审。这样一来,就再也不知道哪份卷是是谁的了,更不能从字迹、暗号等上作出辨别来。纵然有人怀疑档案中心系统的性能,但更多的考士也觉得这样做无疑才是最公平公正的。进士科三场考完之后,大多数考生都说,本次春闱无疑是近百年来最公平公正的一次,几乎没有可能作弊。

其实,所有考卷在档案中心过系统的时候,九天就已经品评出优劣好坏来了。按上次春闱的标准来评判,考中的士子约计两千六百零八人,占总参考人数的百分之二都不到。

看着这个结果,凤九渊不得不感慨道:“这个比例确实够低的。读书人本来就少,录取标准又这么严格,再加上豪门集团在背后捣鬼作弊,致使普通百姓的子弟录取机率就越来越低。这样下去,自然就打击了普通百姓支持读书的积极性。恶性循环下去,国民素质如何能够改善?”

阅卷官是在开考之前就进入了指定的场所,吃喝拉撒都有专人供奉,不得与外界有半点结交。考完一场,就有一场的卷子交到他们那里审阅。就算他们想作弊,可卷子通通都是经过影盘系统处理了的,完全无法分辨谁是谁的,再加上刑部的公差和督卫府的士兵随时随地都在盯着,他们就算是想作弊也没辙了。

整个阅卷工程要赶在月底才结束,三初初三之前必须放榜,因此,阅卷官们的工作量还是非常的巨大的。

凤九渊给本次春闱大主考史箴的旨意是:阅卷完成之后,将取中士子的名单先送凤鸣宫,由他审定之后再发榜。

二月二十八日这天,也就是二月的最后一天,史箴拿着会总完之后的会士名单进宫了。放榜的工作已经准备完毕,只要凤九渊把会士名单审阅过了,即刻就会放榜了。也就是说,天黑之前,进京赶考的十四万士子就能知道自己是中了,还是没有中。

接过史箴呈上来的名单之后,凤九渊并没有立即看,而是名思菊将名单录入影盘。就问史箴:“本次春闱一共录取多少名士子?”

“回禀皇上,一共录取士子三千一百零九十二名!”

这个数字与自己所统计的出入很大,差着五百八十四人之多。但凤九渊没有声张出来,他也知道每次大考之后,大主考和副主考会将考生的考试情况作出相应的微调,保证录取的士子数字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如果考得好的多,那录取标准就相应地高了,如果整体考得都不好,那录取标准就会低。纵观历届春闱,最低的取中名额都不会少于三千,而按上次的标准来评审的话,录取的人只有两千六百多点。史箴他们根本总体情况进行微调性的录取也是詠该当的,毕竟这也是朝廷委他们为主考官的职责所在。

“还不知三千两百名?够少的嘛!”

“是不多。毕竟此次参加春闱的士子就不多!”

思菊将名单录入影盘之后,递还给了凤九渊。凤九渊展开一看,见列在最前面的就是会试前十名,分别标注清楚了他们的年龄、籍贯等信息。按在第一名叫会元,会元纵然未必就会成为状元,但能取在榜首,也是极大的荣耀了。凤九渊指着第一名的‘归绪伦’道:“这个归绪伦可是前任吏部尚书归夷仲家的人么?我记得归夷仲也是凤阳道梁州人氏,对吗?”

史箴道:“回皇上,归绪伦和已致使吏部尚书归夷仲虽都是梁州人氏,但却是同宗不同族。臣查过资料了,归绪伦家上溯六代才和归夷仲家族沾亲!”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六代,那可是够远的了!把他的卷子调出来我看看!”后来这话显然是对思菊说的。

第二、第三名都没什么问题,第四名姓杨,杨勇,山西道济阳郡人氏。看着这地名,凤九渊当即一怔,问道:“这个杨勇也是济阳人么?我可是记得国丈的封邑就在济阳,他莫不成也是凑巧姓杨了?”

史箴道:“回皇上,杨勇是济阳公杨大人的幼子,也是当今皇后的嫡亲弟弟!”

凤九渊啊了一声,道:“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小舅子?”问道:“皇后的幼弟么?怎么没听她说起过?”也没待史箴回答,就又让思菊把杨勇的卷子也取出来给他。

前前后后,他一共要了十份卷子。随了归绪伦和杨勇的,其他全是随机抽取的。摆在十份卷子之上的是思菊才拿出来的汇总。

事前他依据上次春闱的标准评审出来的二千六百零八名士子全都被录取了,无一人遗漏。而多出来的这五百八十四名显然是主考官们见录取名额太少,又递次增录上来的。

见是这个结果,凤九渊心里立即就有底了,暗说:“看来此次的评审阅卷还是很公道的!”便对史箴道:“好了,去放榜吧。”

史箴见皇帝没有异议,也是松了口气,拿起名单,匆匆地去了。

凤九渊抄起归绪伦的卷子,见全是用古文写就,当即就一阵头疼,道:“又是高级知识份子的玩意,可难住我了。来,你给我翻译一下!”便递给了思菊。

思菊接过,先是默看了一遍,才按归绪伦的意思给翻译了过来。

凤九渊一开始还怀疑这个归绪伦之所以被取在了会试第一名,是不是沾了归夷仲的光,可以听完了思菊翻译过来的《偷题》一文之后,便点头道:“好,这个题破得好:偷的不是题,偷的是朝廷纲纪。立意好,写得也好……”

思菊笑道:“哟,看你这样子,貌似很懂文章了?”

凤九渊道:“我不懂斟字酌句,我只取其意,取其神。意高、神足,那就是好文章!”

思菊白了他一眼,继续翻译起了第二篇。

第二篇和第三篇在总体上而言延续了第一篇的风格。在对朝廷机构改革之上,归绪伦的意见较为保守,用思菊的话来说,归绪伦只是站在了一个读书人的角度上对朝廷机构的改革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虽未见高明,但却很实在。谈到为官为吏的事情上,归绪伦也没有夸夸其谈,大喊口号,而是就官吏的职能作文章,把他的理想和抱负进行了一番阐述。虽说不如第一篇文章出彩,但是厚重踏实,气韵沉雄,极具大将之风。

凤九渊想了想,觉得若是让自己来选,恐怕也会把这个归绪伦点为头名。毕竟朝廷需要的是踏踏实实干事的官员,而不是那种自诩惊才绝艳,只会夸夸其谈的‘国士’!

614 跑路

三月初三,无极殿殿试。

三月初四,无极殿咨议官征召复试。

三月初六春闱放榜。

三月初八咨议官录取名单揭晓。

归绪伦毫无意外地成为本次春闱的头名状元。而皇后杨芸的弟弟杨勇而取在了二甲第八名。

而咨议官大考则是周密之夺得头名,总共取了一百名。原本说设了一千二百个名额,最终因为才能、见识和德行方面的原因,只区了一百名。

而在诸事完毕之后,凤九渊又下旨,从今以后,咨议官征召大考将会成为朝廷制度,每三年一度同春闱一起举行。

忙完诸事之后,他却突然‘病’倒了,太医诊断说是操劳过度,需要静养。百官们自然也不虑有其他,还纷纷递进了请安折子来。

在病倒的第二天,凤九渊就偷偷地乘坐星梭开溜了。

他的第一站是鬼摩界,到鬼摩界与巴达维汇合之后,再取道极东之境,经蜂巢虫洞迁跃至黑光世界。星海工业的代表团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若是再不动身,就不能在大会开幕之前赶到。

登上星梭之后,凤九渊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忍不住对思菊道:“你说,南馨和芸姐姐会不会认不出凤鸣宫里的那个我是个克隆货?”

思菊哧地一声笑道:“怎么?担心了?”

凤九渊道:“能不担心么?万一那小子不老实,不但冒充了我,还睡了我老婆,那岂不得亏大了?”

思菊啐道:“说的是什么话?南馨夫人就不用说了,我看芸姐姐是没道理认不出来的。你们呀,那个眼神差别太大了!”

凤九渊道:“是吗?”

“你要是真担心,那我劝你还是回去得了。要不然,要不然……”说到这里,就又笑了起来。

凤九渊道:“算了,等我到了鬼摩界,还是给她们说一声。要不然又得骂我不负责任。抛家国弃妻儿的满世界乱跑!”

“哟……”思菊道:“这话说来可就不像你了。你要想做某件事,什么时候想过别人的感受了?”

凤九渊道:“现在不一样了嘛,哎……话又说回来,我在你心里就那么的不堪么?”

思菊道:“倒不至于那么不堪,只是我素来觉得你这人做起事来欠考虑,一味的勇猛往前冲,从不计较后果的!”

“你懂什么?”凤九渊道:“这叫富有开创精神!要是畏首畏尾,怕这怕那的,我看是什么事也不用干了!”正说着,就有通讯进来了,一看是九疑的,忙接进来问道:“怎么,有事?”

九疑道:“老哥,老实交待,我又要跑哪野去?”

“噫,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要是不知道,就不能坐在凤卫大总管这位置上了!”

“那个,谁,博罗天华不是有邀请函来了么?你看我,既是凤凰界皇帝,又是星海工业和无回城的老板,能不去么?不去那就是看不起人家博罗天华嘛!你说是不?”

“别跟我混扯。宫里那个是不是你克隆出来的?”

“对!”凤九渊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帮我把那小子给看好,万一那个什么,嘿嘿,你懂的!”

“我懂什么?”九疑眉眼一剜,道:“我可是小姑娘,什么都不懂的!”

“我管你懂不得呢,总之得给我把他看牢了!”

“我才懒得管呢。不过倒是得跟你提个醒!”

“什么?”

“到外面去了可不要再当都是自家的后花院,凡事谨慎点,礼貌点,没有坏处。再要是像以前那样横,不定得整出什么事来呢!”

“哟,听着这话怎么感觉你是姐姐,我是弟弟了呢?”

“哼,爱听不听。我是看在咱们是同一个爹娘的份上好心提醒你的。你要当耳边风也由得你!”

凤九渊道:“行,行,我记下了。我交待的事你也要放心上,真要是出了问题,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你!”

说着,九疑就让把通讯器交给了雷顿。

凤九渊不知道她要跟雷顿说什么,就转了过去。

两人说了老大半天,只见雷顿不时地点头就着,凤九渊几次问九疑说了什么,雷顿来不及答,思菊就道:“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你问什么?”

随着传送阵的优化完善,他们在四天之后就赶到了鬼摩界。

巴达维是一切准备就绪,他将以合众国特派使节的身份参加此次在黑光世界举办的军火交易会。

正要启程,帕伊尔顿听说他来了,又赶来见面,详细地汇报了他的雇佣军组建情况。听说雇佣军已经武装起了整整一个标准军团,凤九渊还是很高兴地,他说:“一个军团是显然不够的,现在你的任务不是忙着挣钱,而是扩充实力!”又问道:“以前跟你的弟兄都过来了么?”

帕伊尔顿道:“先生不知道呢,咱们圣战军第六军团的老兄弟有80%都过来了。要是没有他们,我岂能这么快就搭建起一个军团的规模来呢?”

凤九渊颇有些吃惊道:“整个军团都让你给拐过来了?嘿,你小子能耐呀。原道宁他们也答应?”

“不答应也不行。他们都是按章程申请退役再过来的。嘿嘿!”

“看不出来……”凤九渊拍着他的肩道:“你还有这样的号召力?!”

“先生这可是门缝里看人了!”

“行,好好干吧。中宇宙世界这么大,够你驰骋的。能不能成为佣兵之王,就看欠自己的本事了!”

“放心吧,先生!”说完,见凤九渊要准备走了,他忙道:“那个,先生……”

“怎么,还有事?”

“我听说,我听说国防军正在进行新一轮的装备更换,所有淘汰下来的战舰都统一由星海工业回收处理了?”

凤九渊还不知道这事,就看着巴达维。巴达维道:“是这样的。所有的骑士级和骑士级战舰都开始淘汰,按计划在两年内要完成所有军团的装备更换。淘汰下来的骑兵级和骑士级战舰由星海工业统一回收处理!毕竟那些战舰几乎都是先生捐出来的,国防军为此没有花费一分军费支出,理应归还!”

凤九渊哦了一声,对帕伊尔顿道:“你是想要这些淘汰下来的战舰了?”

“不是要,是买,当然,价钱方面嘛还请先生通融一下。毕竟咱们这么熟了,你总不能宰我一刀不是?”

“嘿,我就是专宰熟人。行,我同意了。回头我就让他们再给你弄一个军团的装备过来,够不够?”

“不够……”

“一个军团都还不够?”凤九渊一听就骂了起来,道:“我叉你大爷的,帕伊尔顿,你小子真是来捡便宜货的呀?”

“嘿嘿,那是当然啰!反正星海工业回收之后都是当废品处理掉的,还不如贱价卖给我。在合众国看来,天使系列的战舰才是王道,可在中宇宙世界这一亩三分地上,骑兵级和骑士级的那才是王道呢。”说完,就道:“淘汰多少我全要!”

凤九渊惊道:“你小子莫不是想在中宇宙世界打下一块地方来自立为王了?”

帕伊尔顿使劲地摇着头道:“就你当那皇帝,我看着都累得不行,怎么还会笨到自己往里钻呢?我要当,也是当海盗头子,那可比皇帝逍遥自在多了!”

凤九渊嘿嘿地笑道:“是,老子笨,你聪明。你那么聪明,找我这个笨蛋做什么?”

帕伊尔顿拍着腮帮子叫道:“我嘴贱,我嘴贱,先生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凤九渊道:“别当我几年没回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所有的骑兵级和骑士级战舰全部退役下来,少说也得有十万艘,你吞得了?别把你撑死了吧!一个军团不够,我给你五个军团的,四万艘,这下总行了吧?”

帕伊尔顿想了想,道:“也行吧。有了这四万艘,场面足够撑起来了。等以后有了钱,再买更先进的!”

“记住,运费什么的,你出!”

“这个先生不用担心,我还出得起的!”

“呵,看不出来,财大气粗了?敢情最近赚着大钱了吧?”

“那个,那个……”帕伊尔顿喃喃地道:“也算不得赚钱,就是在龙魔界那边买几座玄晶矿。那些人可真够傻的,我就随便给了他们点彩金,就说要什么随便我挑!我想着星海工业不是需要大量的玄晶矿么?就一口气要了五座大的!嘿嘿,先生不知道,那帮小子还笑我傻呢!”

凤九渊吃吃地笑道:“我看你们都傻!”

帕伊尔顿不解地道:“为什么?我觉得我挺聪明的!”

“你还拿彩金跟他们换,彩金得多贵重呢?随便找颗星球,就得挖出多少黄金来?用那买不够么?还用彩金……说你傻还不觉得,可见是真的傻!”

没想到帕伊尔顿坚决地摇头道:“不行,那样不行!”

凤九渊问道:“为什么不行?”

“如果我随便滥采黄金,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会对中海贸易在中宇宙世界的生意产生强烈的冲击,甚至影响到整个中宇宙世界的经济平衡。竭泽而渔的事情我干不出来!”

凤九渊再一次仔细地打量着帕伊尔顿道:“看不出来,长进了呀……行,行,就这么干,我支持你!”这才和巴达维上路了。

凤凰界的代表团是由杨源亲自带队,已经在半个月前出发了。这次他们带去参加军火交易大会的不但有星梭等各种凤凰界传统的武备,还有新研究出来的刑天战斗机器人,以及凤九渊独自开发出来的魔甲。凤凰界此次参加军火交易大会,不在于能拿下多少订单,最重要的是告诉全宇宙,凤凰界完成了涅槃重生,又回来了。毕竟就算是在整个宇宙里,凤凰界研制出来的重炮威力都是首屈一指,还没有哪种远程武器能够比得了。

上路之后,凤九渊就问了巴达维的工作情况。巴达维的回答很简要,他说:“总体上很平静。但这样的平静只是暂时的,相信过不了多久,中宇宙世界将会掀起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战争?”凤九渊知道,战争对于军火而言就是最佳的利好消息,有了战争才有更大的市场、更多的机会。可他这个军火商跟别的不一样,他不喜欢战争,他研制军火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平息战争。“谁跟谁的?龙魔界和佛罗界么?”

“是!”巴达维道:“这两个势力都处在中宇宙世界的中心,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们之间迟早会有一战的!”

“看来,咱们的介入,将会促使中宇宙世界展开有史以来第一次的统一战争了!”

“不,应该说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兼并战争!”

凤九渊点头道:“对,对,是这样的。毕竟中宇宙世界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哪个势力统治过超过四分之一的星域!对于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我觉得暂时以观望为宜,不应过早地介入。这不符合我们的利益。更重要的是,一旦介入,将会激起中宇宙世界各势力的公愤!”

凤九渊道:“看来是你做足了功课的!”又说:“适当的军火销售可以刺激起这些国家的经济活力,一旦过量,就会激起战争。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成为被攻击的目标,不但会丢失这个来之不易的市场,还会引发两个宇宙世界之间的战争。得不偿失呀!”说完他又道:“更何况我们对整个宇宙势力的分布还不清楚,为了短期利益而忽视长远的利益,那是不智的!”

巴达维道:“为了控制向中宇宙世界倾销过量的武器,国会已经制定了相应的法案。当然,国会的目的是限制新的星际殖民,避免为合众国引来战争!但这个法案却在某种程度上与我们的总体战略不谋而合!”

凤九渊道:“这样么?哼,我看那帮子政客未必有什么好心,说不定接下来就会对星海工业下手呢?”

巴达维没有接话,在这上面,他似乎没有发言的资格。

615 星海工业的发展规划(一)

传送阵的原理至今是用自然科学的原理无法解释的,它也成了宇宙中公认的最不可思议的未解之秘。相比起利用宇宙中自然形成的虫洞进行迁跃,传送阵更具有主动性和开创性,更符合人类开拓和征服宇宙的需要。虫洞的使用无疑更为原始,它就像一群人要从这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想方设法在找出了一条原本就有的近路,而不是像传送阵那样,利用人类本身的智慧和力量开辟出一条可以通往任何地方的康庄大道。

凤凰界的源头是地球!当古老的地球人被神奇的穿送阵带到这里来之后,就想着如何才能够回去。在那段漫长而又艰苦的岁月里,智慧的地球先人们不但完善了传送阵,还把它带到了中宇宙世界的各个角落。最后,他们终于在极东之境找到穿越回地球的大门,并在一处极其隐秘的地点建立起了中宇宙世界最大的传送阵,一个只有凤凰界人才能使用的宇宙中最大的传送阵。

时至今日,凤九渊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个传送阵,却从来没有见过它是什么样的。他只知道要启动那个传送阵必须要他的同意,赐下一块不知道是用什么制成,也不知道工作原理的通行令牌,要不然就算在传送阵上站一千年,它也不会把你传送到指定地方去。

杨源带领的凤凰界代表团就是经由传送阵去往黑光世界的。而凤九渊则在与星海工业的代表团会合之后,经过蜂巢虫洞传送到黑光世界。

半个月后,在蜂巢虫洞旁的军事基地里,凤九渊和阔别了五年的荣子方见面了。除了荣子方之外,科拉米亚也派出了代表团,但却只委派了副团长。按最高委员会的意思,他身为九天大长老,代表团团长当仁不让该由他来出任。

凤九渊一时有些无奈,这样一来,自己就是一身兼三职:星海工业、无回城和科拉米亚都有他代表了,若是再算上凤凰界,那他恐怕就是参与此次军火交易大会所代表势力最多的人了。

五年不见,荣子方明显老了。

凤九渊看着他两鬓微斑的头发,歉然地道:“三舅,星海工业这几年全靠你一个人撑着,我……我只能说声谢谢!”

荣子方笑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难不成我荣家就不是星海工业的股东了?”

凤九渊道:“话是这么说,我这个大老板到底没有尽到该尽的责任……”才说到这里,荣子方就一把拍按住他的肩膀道:“这话别对我说,对南馨说。你不在的这几年里,所没尽到的责任她都帮你尽到了。”

听到这话,凤九渊心下一震,暗道:“是南馨吗?看来,看来我一直,一直……哎。看来我的脾气真的该好好地改改了,动不动就发怒,也不想想这几年来南馨都为我做了些什么。能娶到一个这样的妻子,是我的福气。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吵架归吵架,可不能往心里去,更不能因此而记恨于她!”只听荣子方又说:“说实话,星海工业是你一手打造出来的,不论哪个方面都带有你的色彩,而且非常的强烈。如果不是南馨这丫头,你认为我们能驾驭得住这条猛龙?”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从小看着她柔柔弱弱的,好像什么事都没主见似的,自从嫁给你之后就全变了。这人呐……环境的影响不可估量!”

凤九渊嗯了一声。荣子方又问南馨好不好,小馨好不好。凤九渊说好,想到自己走的时候都没有跟南馨说一声,心下极是歉疚。

荣子方见他神情恹恹的,以为他有些累了,便道:“本来想把这几年来的工作向你报告一下的,看你累了,那就明天吧。先好好休息,晚上一起吃饭。”说完,嘿嘿一笑道:“你肯定想不到,我可是带了厨师上路的!”

荣子方走后,思菊就问他道:“怎么了?是不是听了三舅的话,觉得对不起南馨夫人了?”

凤九渊点头道:“还是你了解我。说实话,这几年我把南馨抛在秦王星,她既要带孩子又要照顾星海工业,还要关注合众国的政治局势,换作是谁都不容易!”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也知道,我这人脾气不好,一旦气起来了就什么也管不得了。再者,跟南馨分别了这么多年,心里,心里总觉得有那么点隔阂,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

思菊笑了笑道:“我知道的。她来了这么久……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谈谈吧!”

凤九渊点头。

所有人都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想着从跟南馨初遇到结婚,再到怀孕……一路走过来,着实不容易!如果不是她,星海工业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成长为合众国第一兵器企业,甚至是十年过后的今天,他还有可能在大银河联邦解体之后的大乱世里苦苦奋斗呢。

叹了口气后,拨通了南馨的通讯器。

此时的中京已经是晚上了。

南馨显然还没有睡,一接到他的通讯就冷冷地道:“什么事?”

“……”

“若是没事,不要打扰我睡觉。小心把孩子吵醒了!”

凤九渊看得出来,她没有睡,甚至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倒是身边的小馨却睡得跟猪一样。“我,我只是想跟你说……”

“说什么?”

“……对不起!”

“对不起?”

“是的,对不起!”

“你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我怎么不知道?”

“我,我该跟你说一声的……”

“哼……”

“真的,对不起,妹子……”

南馨听着这一声‘妹子’,心陡然软着,原本的冰冷的笑容也在融化,眼睛也变得亮亮的。

“你知道的,这次我不去不行。我,我不能错过这次在整个宇宙面前展示的机会。妹子,原谅我……”

南馨道:“别跟我说这些……”说着,摆过了头去。凤九渊知道她在哭,他也想哭了。南馨道:“你只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这辈子只有我才会不离不弃的跟着你。不管你是皇帝,还是乞丐……”

凤九渊心下又暖又痛,哽咽道:“是,我知道。妹子,谢谢你,谢谢你……”

南馨道:“好了,忙你的吧。我要睡了……”

凤九渊嗯了一声,这才恋恋不舍地切断了通讯。

当全息影像消失后,凤九渊突然觉得心里充满了,从来没有过的那么踏实。

美美地睡了两个小时之后,思菊就来叫,说三舅爷请吃晚饭了。凤九渊这才爬起身来,匆匆洗漱了一下,换身了衣服,就去赴荣子方的晚宴。

荣子方正在和人谈事,见他来了,也没有起身迎接,只是点了点头,叫他先坐。

凤九渊坐下来后,听他正在说着国会的事,便立即注意了起来。只听了几句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国会正在试图通过一项法案,要星海工业在十年之内逐步开放所有机密技术,同时要求星海工将所有订单拿出来,与其他兵器工业厂商共享。

此时的凤九渊已经不时多年前的愣头青,知道随便打断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更何况他还没有完全了解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忍住了没有开骂。

荣子方的意见就是要荣子虞不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在国会的全体会议上否决这个法案,一旦通过,将对星海工业的前途产生不可预料的负面影响。荣子方交待完后,才让那人去了。那人在走的时候,还专门向凤九渊打了招呼。凤九渊也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却不认识他到底是谁。

荣子方也没有介绍,而是道:“一个小时前收到消息,说国会正在酝酿一个专门针对星海工业机密技术的法案:他们要星海工业在十年内逐步公开所有的机密技术。同时还要星海工业将对外承接的订单拿出70%的份额来,与其他兵器工业厂商共享!说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星海工业垄断合众国的兵器工业!”

凤九渊道:“根据合众国的专利法案规定,任何一项机密技术的独享期限最少20年,最长100年。合众国才成立几年?他们就急不可耐了?”哼了一声,道:“除非他们重新修订专利法案,要不然这个法案在国会不可能获得通过的!”

荣子方道:“你应该看得出来,要星海工业公开机密技术只不过是投石问路,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我们对外承接的订单上。”

“行呀,不要说70%,只要他们能够完成订单,90%我都同意。”

荣子方道:“订单是星海工业承接的,如果他们不能完成订单,遭受损失的只能是星海工业。这会让我们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跨宇宙贸易体系和信誉破产!”

凤九渊这才醒悟过来,那些国会议员们是在给他下连环圈呢。如果星海工业不同意共享订单,那直接的后果就是有可能遭到反垄断调查。虽说合众国的法律没有明确界定某家厂商独占了对外贸易的市场算不算垄断,但就反垄断法案相关司法解释来打官司的话,星海工业极有可能会输。

犹豫了片刻之后,他就问道:“那么,现在就是只有拖了,拖一刻算一刻?”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听了刚才荣子方对那人的交待的一番话。

荣子方道:“眼下只好拖了!”

“为什么?”凤九渊不解地道:“拖可不是个好办法,它只会让我们越来越陷入被动之中!”

荣子方道:“难道你想一直霸占合众国对外交易的全部市场?”

“这个……”凤九渊道:“说实话,其它厂商有这个实力可以加入进来,我们若是拒绝,那是没有道理。但问题是现在只有我们能够!”

“不!”荣子方道:“有一点你可能没有搞清楚。”

“什么?”

“国会议员和其他的兵器工业厂商并不会认为只有星海工业才有资格参与这场星际贸易,只不过是星海工业抢了先机,就趁此独霸了整个市场,不允许其他厂商加入。”

凤九渊道:“他们若是这样认为我们能有什么办法?那就告诉国会,告诉其他的厂商,把他们的产品都拿出来,看看会不会有人买?这样也好让他们知道,星海工业是靠什么在这场跨星际的贸易中立足的!”

“话是这么说,可国会要考虑的是整个国家的利益,而不只是星海工业!”“那为什么拖就能解决问题?”

“也不能解决问题!”荣子方叹道:“如果星海工业要想避免在反垄断调查中被肢解,那就只有作出让步!”

“公布机密技术?”

“对!”荣子方道:“当然不是全部公布,而是只公布不影响我们核心利益的那一部分。”

凤九渊想了想道:“这样一来,星海工业岂不就得放弃一条龙式的产业链?”

“有时候你不觉得,什么都要自己来生产是一种负担么?”

“但这样可以避免受制于人。”

“是!星海工业是你一手打造的,你自始至终都把‘绝不依靠别人’的思想贯穿了星海工业发展的历程,它甚至在每一名星海工业员工的脑子里都扎了根。”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从通讯器里调出一份电子表单,递给凤九渊道:“这是去年年底做的一份运营评估。如果我们把那些并不要紧的生产线分离出去,这次将会减少约10%的运营成本!”

凤九渊并没有被这个10%的运营成本所吸引到,而是将表单递还给荣子方道:“要知道我们的生产线并不是只供应星海工业的货,我们也可以对外出货。当初在组建它们的时候,我就经过评估,只要能在技术上保持优势,整个集团里没有包袱。只有将它们高效地组合在一起,才能让星海工业永远保持高速发展的势头!”

荣子方道:“但现在的问题是,星海工业的正常经营已经涉及到了政治层面了!”

616 星海工业的发展规划(二)

凤九渊嘴角牵了牵,招牌式的冷笑就浮上了脸,道:“不用说,肯定是那帮子政客眼谗星海工业的红利了!”

“这当然是最重要的理由。还有个理由就是:政客们担心的有的先进军工技术都掌握在星海工业手里,会危及国家稳定!”

“娘希匹的,老子掏心掏肺地促使合众完成了统一,钱、战舰、物资,哪样不是我自己出的?他们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便是我真的在合众国建立起皇帝制度来,自己当皇帝他们又能怎样?”

“这都是过后话!”荣子方道:“除非你现在想让合众国再一次崩溃,陷入分裂和内战!”

凤九渊哼了一声,吹胡子道:“不行,我绝不赞同将星海工业的任何一部分裁掉或者是分割出去。更不会赞成公开技术!这非但不会对合众国的兵器工业起到良好的促进作进,反而只会让他们更加的贪婪和懒惰,眼睛只是盯着星海工业。咱们公布一批次,他们又奢望着下一批次,如此下去,就算是把星海工业拖垮了,也喂不饱他们!”

荣子方沉默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凤九渊说的非常对。但如果不公开,其他的兵器工业厂商就没有资格加入到这场星际贸易中来,分不到好处。那他们与星海工业的差距就会越拖越大。星海工业是先进,是强大,但象大抵不过蚁多,这样下去,迟早得被他们咬死的。而最可怕的倒不是星海工业倒下,而是由星海工业支撑起来的国防工业体系彻底崩溃,既而导致合众国再次陷入动荡分裂之中。

“那你认为怎么办?”荣子方问道。

凤九渊咬了咬牙道:“撤!”

“撤?”荣子方瞪大了眼睛,道:“你是说,把星海工业从合众国撤出来?就像当年从格兰特联邦撤到秦王星那样?”

“不错!星海工业是正常经营,是合法经营,如果他们连这都容不下去,我呆着还有什么意思?”

“……”荣子方无语,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凤九渊说,若是把星海工业撤出合众国,将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难道不是么?”凤九渊气愤地道:“我又不是想赚钱。也不看看,合众国有多少战舰全是我捐出来的?这为他们省下了多少军费?星海工业又创造了多少就业机会?如果不是我们的努力,合众国的经济会这么快恢复过来么?真是笑话!才刚吃饱,就惦记着卸磨杀驴,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么?”

荣子方道:“这事还真的谁都不能怪。要怪只能怪星海工业的规模太大,而市场只有那么一点,我们太大,就挤压得同行没有了生存的空间,而这显然不利于兵器工业健康的发展!”

“规模太大了是吧?”凤九渊道:“那就从现在开始削减规模就是。中宇宙世界这么大,随便占块地方就能再建起一个星海工业?那些员工和工程师,随意跟我们的自然最好,福利自然是大大地提高。如果不愿意的,他们也可以在其他的厂商那里谋求到更好的职位。毕竟星海工业出来的,他们不可能会找不到饭吃!”

“……你这不是说气话吧?”

“我还真不是说气话。如果国会真的坚持这样的话,那也不用拖,明确地告诉他们:星海工业削减规模,拒绝所有的星际贸易订单,看他们还要怎样?以后咱们就在合众国那么大点的水塘子里折腾,看谁能翻得出大浪花来!”

说实话,这一招真的很毒。若不是凤九渊有着无限充裕的退路,星海工业还真的只有陷入被动,任由国会宰割。如今凤九渊是凤凰界皇帝,在中宇宙世界能呼风唤雨,即便是凤凰界容不下星海工业,中宇宙世界飞地那么多,随便占下一块来,作为星海工业的基地又有何不可?再者,星海工业的发展核心一直都是他,所有的技术都源于他的大脑,就算损失了那些多年培养出来的出色工程师,但只要在中宇宙世界站稳了脚,不消几年功夫,岂不又培养出人才来了?

一句话:他不死,星海工业就永远强大。别人要整星海工业,不论用什么手段都是白搭,除非他能杀了凤九渊。

荣子方哪里想到凤九渊会这样呢?按照正常的经营思路来说,面对国家的利益,任何一家企业都会选择妥协的,可凤九渊却是一个例外。他心里没有利益,只有只自己的路。谁敢挡他的路,管你是神仙妖怪,一律干掉再说;若他的路伤害到了别人,他也会很自觉地重新规划设计。

“行吧……”荣子方有些无力地道:“你是大老板,如果这是你的最终决定,我们执行就是!”

凤九渊见荣子方这样说,颇有些过意不去,道:“三舅,那你的具体想法说怎样的?”

“我的想法就是拖,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再一点一点地解决问题。要知道星海工业只是一家企业,我们所面对又是国家。有时候在国家利益面前,不论是企业还是个人,都必须得让步。”说到这里,他特别强调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些看法。在具体操作上,我已经让你大舅在国会使力,暂时阻止法案的通过。同时希望可以促使星海工业进行改革,以避免遭到国会的猜忌。改革的方向我刚才已经说了,就是精简星海工业,将那些并不重要的部门裁减出去。这样可以让星海工业轻装简从,专心致力于高端装备的研发和制造中去。毕竟星海工业的精力有限,我们不可能抢占所有的市场。发展到这一阶段,必须要做出正确的选择,要不然就会严重影响到企业的生命、只不过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在你的心中,星海工业根本不是一家商业企业,而是一个展现你才华和能力,实现梦想的舞台和工具!”

凤九渊道:“是呀,工具。正因为是工具,所以我才拿得起,放得下!如果你把它看成一家企业,这会很累,很被动。为了它的经营,为了它的发展,为了员工和股东的利益,你必须斤斤计较,不计较那就是不负责任。可这样一来,还能办成什么事吗?人与人总是矛盾和利益纠葛不休的,你干得好,别人就会来图谋,干得不好,连生存下去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还是当成工具好些,免得给自己那么多的负累。三舅你说呢?”

荣子方道:“星海工业你是大老板,我是小股东,再说我们也是一家人,你要是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我们都支持你!”

凤九渊笑道:“你都说了,你是股东,我这个大老板肯定得为股东的利益着想不是?如果我一味按自己的想法做,你也没有办法向荣家人交待!这样吧,把荣家在星海工业的股份转到中海贸易中来,就从我的占的股份中划出去……”才说到这里,荣子方就笑了,道:“荣家本来就在中海贸易占有股份了,你再划出来,岂不自己倒成了小股东了?用不着,完全不用着!更何况,我相信在你的策略之下,只会给星海工业带来更大的收益,不会减少。我担心的是,星海工业不作出点改变,怕是难过国会这一关。毕竟硬碰硬对谁都没有好处!”

凤九渊道:“放心,合众国还是个孩子,我还不至于跟他一般见识。这样吧,星海工业就按你的想法来实行改革,而裁减下来的部门和员工由我来接收。你觉得呢?”

“你真想在这边另建一个星海工业?”

“不了!”凤九渊道:“哪来那么多的精力?遍地开花也不算什么好事。再说,凤凰界也容不得在中宇宙世界横插上一杠子!”

“那你打算怎么安排?”

凤九渊道:“不是还有个无回城在那里撑着么?无回城从来都只是个空壳子,除了我之外,都没个员工。国会不是说星海工业垄断么?那我就让无回城加入进来,看他们还有什么理由?”

荣子方心念电转,道:“恐怕不行!”

“你是说,无回城一旦在合众国正式注册登记,就会遭到反垄断调查?”

“不是这个!”荣子方道:“随着国防军逐步淘汰无回城装备,无回城在合众国的市场占有率已经较以前大大地降低了。即便是这样,无回城的影响力依旧不可小觑,再加上又是外来者,国会为了保护本国的兵器工业,恐怕会拒绝无回城进入的!”

凤九渊斟酌着道:“若是这样……那也没关系,可以让他们成立单独的公司,化整为零。哼,我就不信,谁还能跟我拼得了?”

听他这样说,荣子方就知道他是铁了心要跟国会较劲到底了,便道:“这倒是可行之策!”旋又笑道:“这样一来,就够国会的那些家伙头疼了。看来呀,还是你有办法!”

凤九渊道:“别夸我,这算不得什么办法……”叹了口气道:“若是没有这结事,自然最好了!”

617 初抵拉布罗都

黑光世界不黑,反而还很亮,很圆。

圆形的飞行器,圆形的太空港,圆形的建筑,圆形的……几乎看不到方的东西。

久看之下,甚至还会发现这里的人也长得很‘圆’!

真是要命得很。

几天下来,凤九渊迅速地审美疲劳,甚至是审美恐惧,他不止一次地叫道:“娘希匹的,怎么会这样?眼睛看着的是圆的,吃的是圆的,睡的是圆的,用的东西也是圆的……这些个黑光人,能不能弄点方的东西出来?他们难道就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审美观吗?”

思菊只是笑,道:“入乡随俗吧!”

荣子方倒是比凤九渊懂得消遣,成天就呆在凤凰号上不下来,该玩就玩,该吃就吃——他专门带着厨师,还不止一个,要吃什么样的菜都能弄到。而凤九渊唯一的乐趣就是到他那里去蹭饭了!

在军火大会召开前的10天,凤九渊一行在黑光世界兜了一个小圈子之后,终于赶到了拉布罗都。

令所有人都惊奇和不解的是,拉布罗都一点也不圆,甚至还方得很,三角的、尖锥的、长的、扁的……各种形状都有,虽然还是以圆居多,但已经让凤九渊他们这些被‘圆’腻了的外来者眼前赫然一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拉布罗都是黑光世界的首都,也是黑光世界的政治中心。从遥远的太空中看去,拉布罗都就像一曲盛开的花,每片椭圆形的花瓣拱卫着淡蓝色的花蕊,在宇宙中灿烂的绽放,说不出的美丽。

一开始,凤九渊等人还以为那些椭圆的花瓣不过是星球周围的光环,等近了之后才发现,那些花瓣赫然是类似于太空港一类的星球同步建筑,只不过较之普通的太空港,大了数百万倍、甚至是千万倍都不止。这些建筑群已经与星球本身融为一体,构成了一个巨大的人造天体……

后来,凤九渊才知道,这座巨大的人造天体上住着常年生活着650多亿人口,只差着20多亿就赶上整个凤凰界的总人口了。

随着凤凰号进入了指定的太空港后,凤九渊看着这座庞大无比的人造系统,突然激动了起来,道:“乖乖,当真是见世面了。原以为炽天使就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庞然大物了,可跟这一比起来,简直就是一粒尘埃和一个星球之间的比较呀。我可是真想知道,如此庞大的人造天体,黑光人都是怎么管理的?吃、喝、拉、撒,还有交通等等,他们怎么就兜得转呢?”

见他的问题越来越多,思菊就道:“你就省省吧,等到了下榻的酒店,再找人问问呗!”

凤九渊就说很是,很是!

凤九渊一行所在的泊区是划归给凤凰界、星海工业、无回城和科拉米亚的,在凤九渊一行从太空港出来之后,在专人的引导之下,进入到一座大厅。

这应该就是迎宾大厅了吗?

凤九渊暗暗地想着,忍不住地东张西望了起来,但却没有看到能令他感到惊奇和吸引他注意力的东西。正思量着怎么主办方博罗天华也不派个人来迎接,难道是我星海合众国、无回城再中上科拉米亚的代表团份量不够重?

出了大厅的门后,赫然看到门前排着两队身穿白色袍服的美女,齐齐地喊道:“欢迎光临!”

凤九渊一怔,旋即眼前一亮,啧啧地道:“哟,美女……”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见一名白袍中年人走了上来,向凤九渊伸出了手,道:“欢迎你,凤九渊先生!你是本次军火交易会上最尊贵的客人!”说完又道:“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本人杨隶,忝掌博罗天华!”

杨隶?

博罗天华的掌门人了!

居然还亲自前来迎接,由此可以看出,博罗天华对自己这个凤凰界皇帝+星海工业大老板+无回城主+科拉米亚和平议会九天大长老还是极其重视的。

“幸会!”手握到一起之后,凤九渊陡然感到一阵轻微的电流从杨隶的手上传过来,但并没有令他觉得难受,反而还感到浑身无比舒坦。“杨隶先生,久闻阁下大名,如雷贯耳,幸会之至!”

杨隶道:“鄙人也是久仰凤先生大名,只恨俗务缠身,未身亲自前往拜会,还请凤先生恕我轻薄之罪呀!”

凤九渊听着这话,心里暗自嘀咕道:“看来这小子也是假模假式的,说起虚伪客套话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行,比我厉害……”说着,也假模假式地客套了好几句,就随着杨隶的指引,坐上了迎宾车。

车很大,极像合众国的公共飞梭,车内的空间也很大。

能坐上这辆车的没几个人,除凤九渊外,有思菊、雷顿、荣子方、巴达维和科拉米亚代表团的副团长阿齐兹.阿兹特克等人。

让过座后,杨隶就道:“凤先生,敢问星海工业的炽天使级太空母舰可出售?”

凤九渊没料到杨隶在见面后不到五分钟时间里就问起了这事,分明一怔,随即答道:“这个么,要看怎么卖!”

“好东西自然有好价格,凤先生不妨开个价?”

“说实话,在这之前我还没有打算出售炽天使级太空母舰,也没有考虑过它的价格!”

杨隶点头道:“这个我是听说了。毕竟炽天使级太空母舰还是宇宙中第一艘真正意义上的太空母舰,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玄武纪的阿司迪巴国王想买,却是找不到门路,所以求到我门上。我也没敢打包票。毕竟这种战略级别的武器,不是每一个国家都愿意出售的!”

凤九渊问道:“玄武纪?那个,这是个什么?”

杨隶笑道:“玄武纪不是地球远古的时代名称,而是一片星域的名称。按凤凰界的叫法,就是上宇宙世界!”

凤九渊哦了一声,听杨隶继续说道:“阿司迪巴王国是玄武纪最强大的王国,目前正在进行统一战争,不过他的对手也不弱,战争陷入了僵持之中,已经长达235之久了。为了打破这种僵局,双方是方法用尽,只要能够压倒对方,重获优势的法子,两国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一试。因此,只要凤先生愿意,阿司迪巴国王说了,他们愿意出最高的价钱购买!”

凤九渊道:“只是需要太空母舰么?”

杨隶道:“凤先生有条件不妨直说。”

“这样吧,杨先生,等我先研究一下,再给你答复,如何?”

“行!今天晚上七点有个招待酒会,就在皇冠假日酒店的一号大厅举行,凤先生和诸位要是有兴趣,欢迎莅临!”

接下来,杨隶的话就出奇地少了,整个人像雕像一般沉默。好像他要说的话在这之前已经说完了,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

凤九渊几次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就那样木然地坐着,仿佛已经神游天外,什么话也没有说。见这样,凤九渊不得不暗暗叫道:“乖乖,这家伙可真有趣,正事一说完,就屁话没一句话。刚才还觉得他虚伪,现在才晓得他是这样……”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人。

抵达皇冠假日酒店后,杨隶竟然连句像样的客套话也没有说,就扬长而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凤九渊忍不住笑了,对思菊道:“看着了没?这才是奇人!我跟他一比,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荣子方也笑道:“见他跟你谈事的时候,觉得这人说话既没水准,又不懂得技巧,还在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博罗天华的掌门人来。现在我却相信了!”

凤九渊问道:“为什么?”

“如果他不是博罗天华的掌门人,岂敢以这样的态度对待应邀前来参加军火交易大会的宾客?我以前听父亲说这个杨隶的脾气怪得很,现在才知道竟然是真的!”

“啊?”凤九渊问道:“外公知道这人么?”

“自然知道!”荣子方道:“过去的五十年里,博罗天华在科拉米亚举办过两次军火交易会,所以你外公见过这人!”

凤九渊道:“算是领教什么叫怪人了。三舅,那你说要不要答应他,向那个什么阿司迪巴王国出售炽天使?”

“这得看他要多少货!”

凤九渊笑道:“刚才我也忘了问了。如果他说要10艘,我哪里跟他弄去?今天晚上不是有个酒会么?我就不去了,三舅,你去跟这个杨隶掰掰腕子,看看他是个什么章程!”

荣子方道:“兵对兵,将对将,杨隶这种人不是我能对付得了的。还是你亲自上吧!顺便也见识一下其他地方来的军火商都是什么德性!这对你以后的发展很重要的!”

凤九渊道:“你也是知道,我素来讨厌热闹……算了,我们都不去。那个阿司迪巴王国要是急,自然会主动找上门来。我们若是主动去探口风,好像是怕东西卖不出去似的。说实话,我还真不想卖,若是要其他的,我早已经一口答应了!”

618 宇宙军火商(一)

甫一踏进客房,乍有种回到了凤鸣宫的感觉。看着熟悉的布置和陈设,凤九渊嘿地一声笑了,道:“如果不是缺了好些东西,我还真要以为进了一道门就穿越回了凤鸣宫呢!”拿起凤案上那方伪造的印玺看了看道:“瞧见没有,可真是用了心的,这印玺连我都分不出真假来呢!”

思菊拿起那柄模仿她日常所用的拂尘道:“我是在奇怪,他们又是怎么知道凤鸣宫里的摆设的!你看这拂尘,跟我那柄当真是一模一样!”

凤九渊道:“由此可见,博罗天华的神通是多么的广大了。也仿佛在告诉我们,没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你是不是想多了?”思菊又拿起一样熟悉的物件看了看,道:“或许人家只是想给我们营造一个宾至如归的环境呢?”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宾至如归么?”就没有再说话了。

接下来的几天,凤九渊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成天带着思菊和雷顿胡游海玩,既不求名胜,也不求胜迹,走到哪里,觉得哪里好就剩下来,直到累了、倦了便又回酒店消息。

直到第五天,本次军火交易大会筹备委员会邀请所有来宾到皇冠假日酒店的中心大厅举行见面会,凤九渊这才不得不暂时放弃了自己的游玩计划,开始了到达拉布罗都之后的第一次公开露面。

进入会场之后,有专人引导他坐到已经分配好的位置上。

大厅里有很多的人,各具形态,凤九渊也见怪不怪了。他刚一坐到位置上,就立即引来了无数的目光,从同声传译器里他也听到很多人都在议论,在说:“那个年轻人是谁呢?他怎么会坐到那里?”也有人说:“他的面孔说明他是来自偏远的银河系的,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在那么个小地方什么时候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军火商呢?会不会是博罗天华搞错了?”还有人说:“他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怎么会坐在那里呢?”

就因为他的出现,大厅里嗡嗡作响,像关了一千万只蜜蜂似的。

凤九渊刚坐下不久,杨源也来了。杨源的位置就在凤九渊旁边,进门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凤九渊,直到走向座位的时候,才看到凤九渊正在对着他笑。

杨源顿时如遭雷击,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看着凤九渊,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怎么会长得和皇上一横一样呢?会不会是皇上的孪生兄弟?等念头转过来之后,他才记起凤九渊是没有兄弟的。那么,眼前这个人就必然是未经朝臣们的允许,从凤凰界里偷跑出来的皇帝了。

杨源要行礼,凤九渊一摆手,示意他先坐下,道:“是不是想不明白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杨源道:“想来皇上认为此次武备交易大会对凤凰界来说非常的重要,因此便说服了群臣,亲自赶了过来?”

凤九渊笑道:“扯蛋了吧?我要是能说服那帮子老顽固就怪了。”

“那皇上是……”

凤九渊道:“也不是不放心你的工作。你也知道的,我是星海工业的大老板,星海工业也得到了邀请,我能不来?”

杨源道:“原来如此……”

凤九渊见杨源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道:“嘿,我说老丈人,你这是什么表情?敢情还不信我么?我不但要代表星海工业,还得代表无回城和科拉米亚,我不来可都不行的!”

杨源没有听过无回城,更没有听过科拉米亚,一时愣了。凤九渊也懒得解释!没过片刻,荣子方来了,和凤九渊打过招呼之后,又朝杨源点头笑了笑。看样子他们已经认识了!

所有来宾都到齐之后,杨隶才姗姗来迟。

他一进场,所有的议论声全部停止了,偌大的厅堂里,安静得出奇。

杨隶走上主席台后,环视了众人一眼,张口就道:“各位来宾,大家下午好。非常高兴你们能在百忙之中拔冗参加此次在拉布罗都举行的宇宙军火交易大会……”

听着杨隶一串接一串的客套话,凤九渊忍不住回头对思菊道:“你猜,这番客套话讲完之后他又会不会哑火?”思菊没有答,他自己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讲完之后,杨隶就介绍获邀参加此次军火大会的代表。凤九渊这才竖起了耳朵,想知道来人都是何方神圣!

第一家是来自玄武纪的圣阿蒂诺国防工业,这家企业从诞生至今有两千三百多年的历史了,在过去的五年中,他一共销售出去了1786.95亿台各型战斗堡垒……

在杨隶介绍的同时,全息屏上也闪现出了所谓的战斗垒堡是什么,包括它的作战用途、性能等具体参数。凤九渊略一分辨,就知道这家伙是一种类似于凤凰界甲车的陆空双用战作平台,攻击与防御力并重,机动能力是其弱项……不过,五年之中能卖出1786.95亿台,这样的业绩确实够惊人的。随着杨隶介绍完毕,凤九渊也从圣阿蒂诺在战斗垒堡上的销售业绩估算出了他的规模大小:尽管它已经诞生了两千多年,但发展到目前,其规模顶多只有星海工业的三倍。算不得什么庞然大物!

第二家也是来自玄武纪的军火商,名叫‘阿班奇力亚’,翻译过来就是‘毒龙’的意思,他们的代表作是一个名叫‘鹰隼’的突击艇,其大小约相当于骑兵级轻型突击舰的十分之一,比圣阿蒂诺出品的战斗垒堡都要小上一半。从名字上来看,就知道其最大的优点是机动性能超强,防御与攻击能力偏弱。在过去的五年中,这种‘鹰隼’一共卖出了1450.12亿架……

第三家还是来自玄武纪的军火商,叫‘耶哥’,翻译过来就是‘希望之光’的意思。凤九渊一听,就忍不住嘀咕道:“搞不明白,制造军火的还取这么漂亮个名字,有意思么?”思菊拧了他一下,示意不要随便出声。耶哥上榜的的代表作是‘八神’,也就是战斗机甲。八神高近50米,巨大无比,霸气十足,从外形来看,估计功能与凤九渊此前研制的‘神龙’型机甲类似的,只不知道性能方面是否更优胜。在过去的五年里,八神一共销售出去了756.78万台。听着这个数字,凤九渊心里就有了底,同在玄武纪,前两者的销售量都在千亿之上,而八神却只有区区数百万台,由此可以看出,他的性能绝对比神龙机甲出色,甚至可能比他最近研制出来的魔甲都还要出色。

“乖乖……”凤九渊嘀咕道:“果真是强有更有强中手,见识了!耶哥在人工智能与传感器的开发上肯定有着独到之处,要不然这么庞大的人形兵器系统是很难发挥出威力来的!”

思菊也道:“你还有个问题没有说到,那就是材料学方面。前两者加起来是三千多亿的数量,而它只有不到七百六十亿,这个差距大得有点离谱!”

凤九渊点了点头道:“回头找机会跟这家公司的人见个面,看看他们有什么出奇之处。才成立不过两百年时间,比起另两家年龄都超过了两千家的巨无霸来说,是够年轻的!”

第四家继续是来自玄武纪的军火商……凤九渊终于不耐烦地嘀咕起来了,道:“还有完没完了?怎么全是玄武纪的?这玄武纪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难道有史以来就一直在打仗?这也太扯淡了吧!”

杨源小声道:“皇上,玄武纪原本就是五个宇宙世界里最混乱的所在,万年以来一直都在打仗,几乎就没有间断过。因此,他们的武备研制也是全宇宙最发达、最密集的!”

凤九渊哼了一声,继续听。

第五家终于不是玄武纪的了,而是来自黑光世界的闪电。闪电的代表作赫然就是那种圆形的飞碟,其功能就是电磁干扰和压制。在过去的五年里,一共销售出去了956.58亿艘。

听着这个数字,凤九渊有点吃惊,问巴达维道:“他们一个标准军事单位要配备多少艘这样的飞碟?”

巴达维道:“每一节(‘节’这个单位就相当于合众国的‘军团’,每节共有各型飞行战斗器10万艘)配备32000艘。咕噜咕噜说过,黑光世界最擅长的就是电磁压制,每一节最少要保证有30000艘以上这样的飞碟,才能发挥出最佳的战斗力!”

凤九渊嗯一计算,顿时吓了一跳,道:“黑光世界到底有多少军队?莫不成他们也在跟谁打仗么?平均每年190多亿的销售量,乖乖,这可是够吓人的!”

巴达维道:“不知道,估计是对外贸易的!”

第六家也是来自黑光世界的,名叫甲虫。甲虫的代表作一种圆球,名叫‘宇宙钥匙’,据杨隶的介绍,这种圆形的直径是1.1万米,可以分裂成数十亿片能量板,这些能量板进行拼接组合之后,就是一座移动星门。可以为星际舰队提供稳定的航行通道!在过去的五年里,一共销售出去了11万座。

详细地了解了一下宇宙之钥的性能之后,凤九渊不得不点头赞许道:“不错,这东西是很有用的!”

……

第十一家是来自凤凰纪的凤凰院……

听着这名字,凤九渊侧头问杨源:“这凤凰纪又是什么地方?怎么没听过?”

杨源道:“就是咱们中宇宙世界。凤凰院是外面对我们理藩院的叫法!”

凤九渊这才哦了一声。

令凤九渊觉得不满的是,杨隶并没有介绍凤凰界的代表作,只是简单地说:“……在这去的五年里,这位凤凰纪的王者涅槃重生,重新焕发出了活力。不久的将来,它又将带给我们震撼的辉煌……”就完了。

想一想凤凰界这几年推出来的产品,没有哪一样能够跟前十家的代表作相媲美的,凤九渊心下虽不满,但到底还是只有以一声叹息作罢。

第十一家是星河纪的科拉米亚。杨隶特别介绍了科拉米亚没有私属的兵器工业,他们的军火供应都是由议会所属工业基地统一研发建造,并不外销。其代表作是虫式战斗舰,在过去的五年里,科拉米亚一共建造了75.54亿艘这样的战舰……

听完杨隶的介绍之后,凤九渊这才明白了,所谓的代表作并不是指参会军火商所研发建造的最先进的兵器系统,而是销售量最多的一种。而销量最多的往往表示是技术含量并非最高,但却是综合技术应用最成熟的一种。

第十二家是无回城。

见终于点到自家头上了,凤九渊多少还是露出了些笑意。杨隶介绍:“无回城是一家才诞生不到十年的新兵,最令我们所有人想不到的,这家兵器工业竟然是以一款名叫《星海传奇》的游戏为蓝本开发出了一系列战列,这其中最优秀的代表作无疑就是骑兵级轻型突击舰……”将性能作了一个大致的介绍之后,他又说:“自无回城诞生以来,骑兵级轻型突击舰共销量出去23.78亿艘!”

23.78亿艘吗?

凤九渊显然记不起无回城竟然生产了如此之多的骑兵级轻型突击舰,忍不住嘀咕道:“我怎么记不得有这么多了?”旋一想,骑兵级轻型突击舰其实就是炮灰舰,使用最多的不是在合众国的军团,而是科拉米亚。这23.78亿艘里,恐怕有90%都是由建在科拉米亚的那几十条生产线建造的吧?

第十三家,也就参与此次军火交易大会的最后一家宇宙级军火商是来自星河纪的星海工业。杨隶介绍说:“……我们肯定想像不到,星海工业与无回城属于同一个老板,而这个老板又是科拉米亚主管工业的大长老。更令我们想像不到的是,这个人今年连才33岁。十年前,只有22岁的他走出了闭塞的家乡,踏上了一条包括他在内,我们所有人都想像不到的路,十年,他利用他的智慧和才能,创造了我们不敢想像的辉煌。请允许我向大家隆重的介绍来自星河纪和凤凰纪的军火之王凤九渊先生!”

619 宇宙军火商(二)

杨隶的这一席话让凤九渊激动向血一下子涌到了头上。

尽管参加军火交易大会的企业只有几家,但却是全宇宙最具实力,最具有代表性的,杨隶身为博罗天华的掌门人,以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方式将他介绍到全宇宙同行的面前,凤九渊如何能不激动?

在潮涌般的惊叹声中,凤九渊站了起来,憨憨地笑道:“那个,杨先生说的那个人是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呢?”此言一出,大厅里顿时响起了笑声,随即就是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

杨隶介绍了星海工业的代表作,不是一款,不是两款,而是整个天使系统的。用杨隶的话来说:“博罗天华涉足军火行业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哪家兵器工业能在短短的十年里开发出如此之我经典系统的军火商……”

当然,天使系列的九款之中,最引起轰动的还是炽天使级太空母舰。

当拉斐尔号雄伟的身姿出现在全息屏上之时,全场的呼吸为之停顿十秒。

这就是所有兵器工业梦寐以求的太空母舰,也是兵器工业界的王冠,谁要是能够将它造了出来,无疑就是整个宇宙军火界的至高王者。

这一刻,凤九渊看着拉斐尔号的身姿别有一番感受。

梦想,终于在这一刻实现了吗?

十年了,十年了漫漫征程,有苦,有乐,有欢笑,也有泪水,难道为的就是这一刻吗?

炽天使,是我成就了你,还是你成就了我?

“不,还没有完,还远远没有完。”凤九渊强行压制着激动的心情,暗暗地告诉自己:“我的梦想是让全宇宙都遍布我所研制出来的战舰,如今才走完了五分之一的路,我怎么能为了这么一点成绩而得意忘形呢?清醒,清醒吧,高帽子可不是那么好戴的,这顶王冠也意味着从今以后我将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其他军火商攻击和挤兑的目标……”

介绍完之后,杨隶就请每一个参会代表上台讲话,时间限制是五分钟,说什么都可以。

这显然已经是个惯例,玄武纪的圣阿蒂诺代表们依次上台,草草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就向大家介绍他们带来得意之作。毒龙的代表上台之后,也是这般……一轮下来,凤九渊就看出来了,所谓的讲话是有着固定的格式,也有着时间限制的,最长不能超过五分钟。

轮到凤凰界的时辰,杨源理所当然地请他去,他说:“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还是你去吧!”

尽管凤凰界已经有几百年时间没有参加博罗天华举办的军火交易大会,但杨源却表现得轻车熟路,在五分钟之内,把凤凰界最近的发展情况以及这次带来参加武备交易大会的产品作了一个简明扼要的介绍,然后就走下台来了。

在杨源讲话的时候,凤九渊特别地注意了一下台下的情况,见所有人都听得非常的专注,眼里明显地流露出强烈的期待,那种感觉……或许真像是杨隶说的那样,凤凰界是王者归来吧。毕竟早在凤凰界已经成为真正的宇宙级军火商时,在座的就算是历史最悠久的圣阿蒂诺国防工业还不知道在哪个小作坊里奋斗呢!

传说中的英雄,甩掉颓废,甩掉没落,甩掉沉旧,重新焕发出了活力,踏上了新的征程。

王者就是王者,传承万年的霸气远不是这些后生小辈所能够仰望和理解的。杨源往台上一站,恍如神邸附身,散发着前所未见的光芒和魅力,一言一语,莫不蕴含着强大的自信。这令凤九渊陡然间生出了一种错觉:这人是杨源吗?还是那个唯自己之命是从的理藩院尚书么?

在杨源下台之后,他仔仔细细地将他打量了一遍,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到了自家的后院似的?”

杨源道:“皇上,尽管凤凰界已经没落了很多年了,但曾经也辉煌过。在座的,就算是圣阿蒂诺,又岂有与我们一较高下的资本?”

凤九渊笑道:“到今天,我才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王八之气’,敢情就是所谓看不起对手的底气嘛!”

杨源笑而不答。

轮到凤九渊上来的时候,他道:“那个,我年轻识浅,是来学习的。以前就局限于星河纪那个小地方,以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现在才知道宇宙真的很大,还有这么多的同行在,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我的讲话完了!”

杨隶见他要下台,就笑道:“怎么,凤先生,就这么吝啬,也不舍得跟我们多说几句?”

凤九渊道:“那个,我根本不会讲话,害怕说错了得罪人。至于产品介绍嘛,刚才杨先生已经代劳了,我再说就显得多余了不是?”

杨隶道:“既然凤先生这么谦虚,我们也不强人所难了!”送凤九渊回到座位之后,他又才道:“从今天开始,就进入军火交易大会的日期。在正式的交易大会还没有展开之前,诸位之间有兴趣建立合作关系的,尽可以私下里多沟通沟通。行业里有句老句嘛:多个朋友多条路,在这个世界上,合作才是王道!”说完这话之后,连一场散场的辞都没有,就扭头走了。

若不是在车上已经见识过杨隶的脾性了,凤九渊肯定会深感奇怪。

杨隶一走,大家都知道今天的见面会结束了,都开始各忙各的。

凤九渊一直以为,自己会成为炙手可热的人手,但没想到所有人第一个结交的对象赫然是杨源,其实才是自己。看到这一幕,他有点纳闷:凤凰界到底有什么魅力,如此的吸引人?如果不是他一番折腾,凤凰界就算获得了邀请,恐怕连件像样的产品都拿不出来,凭什么引得大家如此追捧?

回到房间后,杨源随后也到了。

见他满脸的春风得意,凤九渊心下忍不住涌起一股子醋意,笑道:“你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句话:我不做大哥很多年……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回皇上,臣不敢有此想法。若非皇上,凤凰界又岂能获得博罗天华的邀请,在六百年后重返武备交易大会呢?这一切,都是皇上的功劳!”

凤九渊道:“我有什么功劳?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有一点我想不通!”

“不知皇上指的是什么?”

“凤凰界这次没带什么像样的产品来吧?刑天战斗机器人在那个八神面前简直就是小儿科,一万个也未必抵得过它一条大腿。单从初步了解到的性能数据来看,八神比魔甲都还要成熟,好东西呀……可他们怎么就把你当成宝一样围着围呢?”

杨源苦笑道:“皇上有所不知,就算是凤凰界什么东西也不带,空着手来,他们也一样围着转?”

“哦?”凤九渊就不解了,问道:“这有什么说法不曾?”

“说出来其实一文不值。他们不过是在打着重炮的主意!”

“重炮?!”凤九渊眼前陡然一亮,道:“是呀,重炮是好东西……”截止目前,重炮是他所见过的远程战略武器里最犀利的了。凤凰界从来都是有选择性地出售重炮,还只是出售中型以下的重炮,大型和巨型的还从来没有出售过。而这,正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超级武器。

谁也无法破解重炮的秘密,他不能,九天也不能……在凤凰界的传说里,重炮就是凤凰界赐给凤凰界人保卫家园的无上利器,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设计图,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巨、大、中、轻和微五种型号的划分,总之,对于凤凰界来说,制造重炮仿佛就是吃饭拉屎一样,属于与生俱来的本能。

凤凰界非常珍视这种本能,把它当成最宝贵的战略资源保护起来,既不滥用,也绝非从不使用。有时候出会选择性地出售,有时候也会把它当成礼物赠送给朋友……但是,就算有了重炮,也不代表一切都有了保障,重炮也需要能源才能发动,而它的能源也只有凤凰界才出产,那就是神石。

曾经,弥罗境花了无数年的时间来破解重炮法阵,都以失败告终。然后后,他们又冀图找到一种可以替换神石为重炮提供能源的物质,依然还是失败了。经历过如此之多的失败,弥罗境竟然连个为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单是弥罗境,很多的势力也尝试过,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了。

就这样,重炮,成了整个宇宙里各个势力最想破解的终极战略武器。

在没有被破解之前,它永远都是大家所追逐的无上至高。

凤凰界很多年没有参与过跨星际的军火贸易了,那些就算获得过重炮的势力如今也没有办法使用它了,就算不是为了获得巨型重炮,为了获得神石让已有的轻型或者是微型重炮能够重新运转起来,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围着凤凰界转。

听完杨源的讲述,凤九渊道:“看来,重炮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无不宝库呀,咱们可还要好好地挖掘一下……”

620 宇宙军火商(三)

人就是这样,总觉得自己才是世界的中心,总觉得全宇宙都是围绕着转的,如果没有了自己,宇宙也会在一瞬间完全毁灭……有才能的人更是如此,他们总认为自己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举世瞩目的焦点,成为众人争相追逐的对象。

凤九渊也是这样想的。

在来的路上,他不止一次地想到自己以军火之王的身份站在了此次拉布罗都军火交易大会的巅峰。

真的,想像永远是那么的美好。而且,凤九渊也认为自己有这个实力。

在刚刚踏足拉布罗都的时候,杨隶就亲自前来迎接,一席交谈更让他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未来。

见面会开始时,杨隶的那番话更让他觉得自己的梦想终于实现了,终于登上了这辈子梦寐以求的巅峰。

那一刻,他真的很陶醉,真的很难以自持,真的快飘飘欲飞了。可是,见面会结束后的事实却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没有享受到众星捧月的待遇。

他没有受到万众瞩目。

他也没有接到一份又一份的订单……

什么都没有,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那样平静。

这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那些人还没有见识到自己的实力吗?

还是因为他们不相信杨隶的介绍?

看到杨源这个臣子享受着自己梦寐以求的待遇,他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世界,有时候就是这样的错位。所以,不要对自己抱太高的期望,永远保持一颗平淡而又平常的心,要不然你总会发现这个世界太亏待了,总是不能给你想要的……然后,你的心就会越来越充满怨恨,变得暴戾起来!

见面会的第二天,终于有人找上了门来。

来人是耶哥代表团的团长,而且还是个女人,只不过长得实在不符合凤九渊的审美观。

她叫耶支,在耶哥内部担任相当于公关和宣传一类的主管。

耶哥是家族式的兵器工业集团,成立还不到230年,以前只不过是替人代工的作坊,虽然有一定的规模,却没有属于自己的产品。后来因受竞争对手打压,才愤而自立,建立起了自己的军火名牌,不过几十年时间,就一跃成为玄武纪十大军火巨头之一,30年前,又凭借第一代‘八神’一跃成为宇宙级的军火巨头。

在凤九渊没有崛起之前,耶哥就是军火界最了不起的传奇。不过,凤九渊如今横空出世,两百多年跟十年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更何况凤九渊花十年时间所创造的成就远比耶哥来得高,所以在耶支面前,凤九渊还是有着相当的优越感的。

耶支说她看了凤凰界的魔甲,觉得很有好,她很感兴趣,便向凤凰界抽出购买五台,没想到凤凰界的代表团让直接来找他,说只有他才能作出。说完,耶支就好奇地问道:“凤先生,我能冒昧地问一下,你和凤凰界是什么关系吗?”

凤九渊笑道:“我姓凤,凤凰界也姓凤,你说是什么关系?”

耶支惊道:“你们是一家人?”

“不瞒耶支小姐,我正是凤凰界的皇帝!”

“啊,你,你就是凤凰界的皇帝?”耶支惊得脸色都变了,道:“凤先生,你是科拉米亚的九天大长老,是无回城的城主,还是星海工业的大老板。天呐,真不敢想像,你竟然一手主宰了凤凰纪和星河纪的军火市场?难怪连杨隶先生都说你是军火之王,此言不虚!”

凤九渊听着她的吹捧,却一点也不感到兴奋,而是苦笑道:“不过浮云罢了!”问:“耶支小姐是要购买魔甲么?”

“是。但我听凤凰界代表团说,魔甲好像是带来作展示的,不会出售,是这样吗?”

凤九渊道:“本来是这样的,但在耶支小姐面前是个例外。因为,我也想请耶支小姐卖几台八神给我!”

耶支顿时笑了起来,道:“凤先生,你也是想拿去做研究么?”

“不错。我在八神的身上看到了很多我需要的东西,它会对魔甲的改进有着巨大的帮助。”

“看来,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如此说来,耶支不姐是答应出售了?”

“八神本就是拿来出售的,为什么不卖呢?倒是凤先生的魔甲,尚处在开发阶段,凤先生答应出售为我,足见其情了!”

“耶支小姐这样说不见外了,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嗯,对,各取所需!”耶支道:“凤先生,我有个建议,想听听你的看法!”

“耶支小姐请讲!”

“我们可以合作建立一个研究中心,一起开发新型的战斗机甲。”说完,不待凤九渊静态,她就介绍起了战斗机甲在当前宇宙军火市场上的前景,滔滔不绝地说了整整15分钟。而她说的这些,虽然有些是凤九渊说不知道的,但大多数凤九渊都比她了解得更清楚。出于礼貌,凤九渊不好打断,微笑地听着她说,心下却埋怨道:“这婆娘,好多话。好像机甲上的事你懂完了似的,我俨然成了门外汉。哼,如果不是我把全副心神都放到了战舰上,你的那个八神算个鸟呀?不过,既然你主动愿意合作,我也乐得,这倒省了我在传感器上下功夫……”好不容易等到耶支说完机甲的美好市场前景,凤九渊就连连称是,说:“想不明耶支小姐竟然有着如此不凡的见识,不像我,只知道关在试验室里搞研究,对市场运作的完全是一窍不通。这建立联合研究中心的事嘛,我倒是赞成的。不过耶支小姐也知道,贵方在玄武纪,而我方又在凤凰纪,隔着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远。这研究中心设在哪里,倒需要好好地商榷一下!”

耶支不假思索地道:“这个么,其实我早想好了。为了方便耶哥的市场推广,我们可以把研究中心建在凤凰纪,或者就建在凤凰界。凤先生以为如何?”

凤九渊暗道:“好呀,想趁机打入内部,抢我的市场来了?哼,高明,高明呐。刚才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啰嗦的笨女人呢,现在看来大智若愚!我若是不答应你,就显得没诚意,若是答应你,岂不是引狼入室?这倒得好好斟酌一番!”一时间心念电转,见耶支殷殷地等着自己的答复,他就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这样吧,耶支小姐,咱们各自拿出一个详细的建立联合研究中心的方案出来,然后再作进一步的商榷。毕竟这是一次跨星际的合作,我们要让它成中典范。若是仓促成事,出了问题就不免引人笑话了!”

耶支点头道:“凤先生所虑甚是。这样吧,后天我们再碰个头,交换一下初步的方案,如何?”

“好!”凤九渊也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送走了耶支,凤九渊就对呆在一旁一言未发的思菊道:“你怎么看?”

“说是合作,其实是别有居心。至于耶哥图谋的是中宇宙世界和左宇宙世界的庞大市场,还是其他的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凤九渊又看着雷顿,雷顿道:“你自己已经有主意了,何必问我?”

思菊听雷顿这么一说,便道:“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奸了?我还当你没主意呢!”

凤九渊道:“你见我啥时候是个没主意的人了?只是我不清楚自己的主意对不对,所以需要问你们的意见,不对的就加以改正,明白了吧?”不等思菊接放,就让他去把杨源和荣子方请来。这事跟科拉米亚没甚关系,因此也就没阿齐兹.阿兹特克给抛到了一边去。

一走进房间,杨源下意识地就屈膝行礼,凤九渊忙道:“国丈,这里又不是凤凰界,不必行大礼了。坐下说话。三舅也坐!”然后就把刚才耶支所说的事复述了一遍,道:“这事说大不大,说小它又小不了,所以请你们来问问,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同意,又是怎么个说法;不同意,又该怎么回话!”

杨源起身道:“回皇上,臣以为刑天战斗机器人才是适合中宇宙环境的最佳武器,稍有不足,配上魔甲便可。而魔甲的性能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强悍程度,根本无须加强,因为再强大也是无用武之地。耶哥提出建立联合研究中心,这对我们没多少益处,反倒是对他们是好处多多!就臣看来,八神远不如魔甲。”

凤九渊问道:“你是这么看的?”其实他了知道八神不如魔甲,但八神身上却有着比魔甲更优秀的地方,这就是他需要学习的。

“臣不是行家,但臣从耶哥每年销售数一百多万台的数据上就可以看出,它只不过属于一种消耗性武备,而不像魔甲那样,属于战略型的!更何况,臣认为皇上还有极大的究竟加强魔甲,完全不用跟他们合作!”

凤九渊被他一捧,顿时觉得有些飘飘然了,笑道:“好,你反对,反对得有理嘛。三舅,你怎么看的?”

“我和杨大人一个意思。完全没有必要的合作!”

凤九渊道:“还好我没有当场就答应她。看来,慎重也是一种好品质呀。行,回头我就找个机会回绝了她!”

621 宇宙军火商(四)

凤九渊没料到的是,第二天他和思菊去餐厅用餐时,就碰见了正在和人谈生事的耶支。

说实话,原本他们也不会碰到的,若不是凤九渊非得挑座位,挑来挑去的,最后挑到了耶支的临座。每一个座位所在的空间原本都是被特殊的技术隔离起来的,凤九渊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启动隔离墙,就听到耶支惊奇的笑道:“哟,凤先生,怎么也有雅兴到大餐厅来呢?”然后又向思菊问了好。

说实话,凤九渊还没有想好怎么拒绝她的合作建议,乍一见到她,分明一怔,笑道:“耶支小姐,你也在呀。要不一起?”

凤九渊本来就是很客气的这么一说,他可真没有与耶支一同进餐的打算,没料到耶支一听,立即就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也正好有点事跟凤先生说呢!”然后又把跟他一起的那人介绍给了凤九渊:原来是博罗天华的高层,叫杨琦。

坐下来之后,耶支也不管凤九渊愿不愿意听,说起了她的想法:按她的意思,耶哥可以帮助凤凰界还是星海工业的产品进入玄武纪。在整个宇宙里,玄武纪的市场无疑是最为活跃的,每年各种军火的需求量都保持居高不下。不论是凤凰界还是星海工业,研发制造的产品都有着极强的竞争力,只不过缺少机会进入玄武纪。而这个机会,耶哥很愿意提供。

这对凤九渊来说可真具有强大的吸引力。但杨源和荣子方的话犹在耳边,让他不得不犹豫了起来。

杨琦道:“凤先生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凤凰界是这个行业里最老的军火巨头,其深厚的底蕴与法阵的奇妙足以傲视宇宙。星海工业虽然是行业里的新兵,但凤先生能力卓绝,开发出来的产品无一不是当世之经典,若是不向更广阔的市场推广营销,岂非是军火界的一大憾事?在我个人看来,这样的合作倒是对双方都有利的!”

杨琦的话凤九渊只当是放屁,他可不是一个容易被人说动的人,便笑道:“杨先生的眼光自然是行业权威。耶支小姐,这事比建立联合研究中心更大,已经不是我一言能够决定的了。你应该知道,这绝不是推搪之词。就我个人而言,觉得这个方案非常不错,极具吸引力。毕竟凤凰界刚刚完成初步的重整,确实需要一个大市场来完成振兴;而星海工业已经发展到瓶颈期,急需开拓新的市场。东西好不好,还得靠市场来评判。凤凰界的事情需得回去和大臣们商量,而星海工业方面倒是可以由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但出于对股东的尊重,还是必须要问问他们的意见。耶支小姐以为呢?”

耶支点头道:“凤先生这是负责任的做法,我也非常赞同……”

这顿饭吃的真是没滋没味。耶支长得既不符合凤九渊的审美标准,话还没完没了的,若不是杨琦还挺风趣幽默,时不时地插科打混地说上一两句笑话,这顿饭恐怕得把凤九渊吃出胃病来。

从餐厅出来后,凤九渊恨恨地道:“这女人,怎么就阴魂不散了呢?走到哪都能遇到!”

思菊笑道:“说实话,你比以前可改多了!”

“怎么说?”

思菊道:“若是以前,你早就甩手走人了。可今天你不但没有走,还装得非常感兴趣的样子,认认真真地听她唠叨完了。有进步,不错,值得表扬!”

凤九渊道:“这些个巨头,可不是星海工业那些小杂鱼,还是对他们客气好些。要是把他们得罪了,联合起来封杀我们,那岂不糟糕得紧?人呢,都是环境动物,个性再强,必要的时候也需要作出一些改变的!”

思菊点头道:“刚才我还一直担心你会发作呢。现在看来,你真是长大了!不错,三十而立,都三十三岁的人了,是该懂得事了!”

凤九渊道:“我怎么听着这话像在挖苦我呢?”

“有么?”

“没有么?”

“随你怎么想吧!”

……

斗了一会儿嘴之后,凤九渊就道:“反正没咱们什么事,要不再去哪溜溜?难得有机会出来玩,可不能错过了机会!”

思菊道:“这话说得,好像你就是在笼子里关怕了的鸟一样,乍一获得自由,就恨不得飞上九宵云天去!?”

“是有这么点感觉!”

“好吧,为了满足你这个小小的愿意,就随便你啰……”

还没走出酒店,就遇到了荣子方派来的人,说有要事请他回去商谈。

凤九渊当即没了好心情,道:“什么要事,能不能晚上回来再说?”

那人为难地道:“这个……荣先生说玄武纪的阿司迪巴王国提出向咱们订购四艘炽天使级太空母舰,还有其他的各型战舰,估计总共超过五百万艘。荣先生说这事他作不了主,还得请凤先生回去拿主意!”

呵,大手笔呀!

凤九渊顿时来了精神,对思菊道:“生意上门了,走,回去看看是个什么章程!”

见他走路都快要飞了起来,思菊就道:“一听见有生意上门就这么激动,我看你呀,还真是天生的商人命!”

凤九渊边走边道:“你也不想想,五百万艘各型战舰,一旦成功拿了下来,足以让星海工业实现再一次的飞跃。不论是对星海工业,还是对科拉米亚,或者是凤凰界未来的发展,都有着极大的好处!”

回到房里后,见荣子方和阿齐兹.阿兹特克正在商量着,便道:“怎么回事,说说具体情况!”

荣子方就说上午十点左右,来自玄武纪阿司迪巴王国的特使找到了他,提出洽购战舰的事宜——说着,就把一份才拟定出来的书面报告递给了凤九渊——因为订单的数量太大,太重,所以他没有答应。他还说,阿司迪巴特使还等着他的回话呢!

凤九渊道:“那他们有没有说使用什么来完成交易?”

“说了。他们说玄武纪、黑光世界和浮罗纪之间的交易都是使用的信币。信币就是信用货币,是由三个宇宙世界所有的势力和95%的商业实体共同承认的一种跨境贸易支付货币。其功能类似于大银河联邦解体之后的联邦币。”

凤九渊道:“这倒是好东西,省了不少麻烦。是不是我们也可以加入这个信币体系?”

荣子方道:“信币可以在三个世界里与主权货币自由流通,如果我们要加入信币体系,还得需要由合众国出面,向信币管理委员会提交申请,再由信币委员会派出专门工作组对合众国的经济和财政状况进行考察,得出了结论性的报告之后,再递交给所有信币成员评估,在所有成员都同意之后,我们才可以成为信币体系的一员。但这个过程太漫长,少则五年,多则耗时十年二十年。”

凤九渊一听这么麻烦,便道:“莫不成他们还要等到二十年之后再付钱给我们?”

荣子方道:“不,阿司迪巴特使说,可以采用以物易物的方式达成交易!”

“以物易物?”凤九渊问道:“那他们拿什么东西来交换呢?”

“他们说看我们需要什么,如果他们有,而且也拿得出来,就可以!”

凤九渊叹道:“又是一桩麻烦事……那咱们最需要什么?”

荣子方道:“可以是原材料,也可以是贵重物资……”

凤九渊看着阿齐兹.阿兹特克问道:“你怎么看?”

“如果要物资,显然很不现实!”阿齐兹.阿兹特克道:“想一想,价值四艘太空母舰和五百万艘其他各型天使系列战舰的物资得有多少?用什么来运?要多久才能运完?若不价值不菲的贵重物资,咱们要来没有用怎么办?这就好比彩金,在合众国来说,它是象征国家财富实力的珍贵资源,但对于科拉米亚来说,却成了钢铁一般的普通金属,用途有限的得。”

听完阿齐兹.阿兹特克的话,凤九渊不禁嘀咕道:“难不成放弃这笔交易?”

“当然不!”阿齐兹.阿兹特克道:“非但不能放弃,还要尽力争取到。”

凤九渊听他一边叫难,一边又说无论如何也要争取到,当即就不解了,问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道理很简单。钱总是花完的时候,物资也有耗光的时候,唯有技术才是在宇宙中安身立命的根本!”

凤九渊道:“你的意思是,让他们拿技术来跟我们交易?”

“不错!”

“可他们有什么技术是咱们需要的呢?要知道在来参加军火交易大会之前,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宇宙里还有个什么阿司迪巴王国,更不知道他的经济实力如何,科技实力又如何。什么都不清楚,万一随便给我们点垃圾技术,岂不亏大了?”

“在他们看来或许是垃圾技术,可在我们看来,却是实现社会发展实现新突破的关键性技术呢?”

凤九渊一怔道:“说得再详细一点?”

“我们可以派个考察团去阿司迪巴王国,一方面是建立外交关系,另一方面考察他们的经济和科技实力。看看哪些是他们有的,我们没有的,列出一个我们所需要的技术的大概目录,并借机把这些技术的价值作一个初步的评估。这样一来,在交易的时候,我们就不会吃亏了!”

凤九渊听完,拍掌道:“好主意!我看我们都是些十足的商人,成天只想着钱,想着物资,而你却是有着敏锐政治头脑和超前眼光的外交家嘛。难怪最高委员会要派你来做我的副手,可见是派对了人的!”

阿齐兹.阿兹特克谦虚了几句。凤九渊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三舅,立即和合众国联系,看他们是什么说法。若是政府方面愿意派出一个专家考察团过来,我们就不必劳师动众了,若是政府方面不愿意,那就由星海工业单方位派遣。你说呢?”

荣子方也没想到这个难题被阿齐兹.阿兹特克给解决了,道:“好。我这就去!”

在他走后,凤九渊就道:“科拉米亚方面的考察团我们就得由你来负责了。建议是你提出来的,由你来执行是最好不过的。你说呢?”

阿齐兹.阿兹特克道:“这也正是我所想的。博罗天华很久以前曾在科拉米亚召开过军火交易大会,那时候,大银河联邦统治的疆域还只局限于大室女座星系团周围,我们之间也没有建立任何的交流,科拉米亚也仅仅知道有这么一支高级智慧生命建立的政治势力正在高速崛起,其他的就全然不知道了。那一次交易大会可谓是盛况空前,前来参加的代表团总计有15个。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科拉米亚才知道这个宇宙中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如此之多的邻居。这也促使了我们对外的探索了交流,并寻求更多的盟友自保。随着我们探索宇宙的脚步的加快,才知道博罗天华并不是来自大银河联邦,那些参会的代表团更不是。如果不是确有其实发生,并载于史册,整个科拉米亚都还要以为那场交易会不过是个梦呢。”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自那以后,博罗天华就再也没有在科拉米亚出现过,直到这一次,又向我们递来了邀请函。以前我只知道宇宙里除了科拉米亚外,大银河联邦是我们唯一的邻居,我也为能成为驻防克里钦多的司令官而感到自豪。随着大长老的失踪,一副更加广阔的宇宙画卷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这让我激动不矣。其实我已经不止一次地向最高委员会申请成不驻中宇宙世界的外交代表,但最高委员会一直没有给予批复,这次有了如此难得的机会,我又怎么会放过呢?”

听完阿齐兹.阿兹特克的叙述,凤九渊就点头道:“什么也比不上爱好。只有真正爱好才能做好!你说最高委员会没有批复你,这次不正给了一个更好的机会么?好好地去干。不论是科拉米亚还是合众国,与这些已经建立了正式交流的宇宙世界有着相当巨大的差距。我们得想办法弥补起来呀!”

阿齐兹.阿兹特克说:“是。所以我们要尽力争取到这笔订单!”

622 宇宙军火商(五)

凤九渊见到了阿司迪巴王国的特使,赫然是与自己长得一般无二的人类。

这一刹那,他呆住了。心头再一起浮现出了人类到底起源于何处的思考来!

进化论是正确的,但人是由猴子进化而来的却是错误的。

无回城那个封闭的世界里也有人类,而且还处在相当原始的阶段,至于是怎么出现的,那就真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再聪明的猴子永远都是猴子,哪怕是学会了使用工具的猴从也依旧是猴子。而再笨的人,即便是笨和跟猪差不多的,那也是人。

生命是会进化,但低等的智慧生命是永远也不可能进化出高等智慧的。这条真理不单被人类科学家证实,就连科拉米亚也将其奉行为第一自然准则。

特使叫赫朗,金发碧眼,好像一些出现了返古特征的人类。

在赫朗作了自我介绍之后,凤九渊问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司迪巴王国生活着的人都跟你长得一样吗?”

赫朗一怔,答道:“不,不一样……”凤九渊听说不一样,还以为其他的都像是耶支那种没长毛皮,矮矮小小的、肉嘟嘟的精怪呢。哪知赫朗接下来的话却说:“……我们都是不同的父母所生,怎么会长得一样呢?”

凤九渊道:“我的意思是说,阿司迪巴王国的人,是不是跟你,跟我,还有他们,都长得差不多?”

赫朗这才点头道:“当然,我们都是人类,我们都缘于一个共则的创世始祖!”

科学家虽然否定了人类是由猴子进化而来的,但更加否定人类是被神创造的。听赫朗这样说,凤九渊就道:“看来阿司迪巴是一个神权制国家?要不然已经进入了宇宙时期,怎么还相信人类是神创造的屁话呢?”但他也没有当面点破,而是道:“对,同一个始祖,同一样。赫朗先生,今天请你来,就是告诉你,我代表星海工业,接受阿司迪巴王国的订单。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在五年之内完成所有生产任务,将战舰交付贵方使用。”

赫朗一听,大喜道:“这可真是太好了。凤先生,你就是我们的救世主……”

凤九渊一阵郁闷,尽管‘救世主’这个词是由同步传译系统翻泽过来的,但至少意思是那么回事,这令他不禁暗自骂道:“我算个什么鸟?也配叫救世主?高帽子还是少掏点。别以为这样我就可以给你们打折,没门!”客气了两句后,他道:“至于交易方式么?我们经过初步的商量,暂时还没有决定采用什么方式!”

赫朗又急了,道:“这,凤先生,如果你们不急需要物资,我们可以在信币委员会认可的联储中心为你开具一个户头,把货款直接存进去……”

凤九渊忙道:“赫朗先生,你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先听我说。货款我们当然会要,但支付的方式可能会多样化,钱只是占其中的一部分,物资或者是其他的东西占剩下的部分。明白了?”

赫朗这才松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不知道凤先生还需要什么?”

“这样……”凤九渊道:“我们需要派个考察团,前往贵国实地考察一番。看看哪些是你们比较富裕,而我们又比较紧缺的。这样我们各取所需要,你们要的装备有的,而我们要的东西也有了。以这样的方式完成交易,赫朗先生以为如何?”

赫朗绝对没有想到凤九渊所说的‘东西’是指技术,他也只是想到物资,甚至是商品。略一斟酌,他就觉得这种交易方式显然是对星海工业最有利的,而对阿司迪巴王国也是最合理的,便道:“我认为可行!”

凤九渊道:“好,原则上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剩下的就是细则性的磋商了……”小问题他肯定不会管,大问题么,他也已经管完了。

谈完之后,见时间还早,凤九渊就道:“好了,剩下的问题你们处理。我该干嘛还干嘛去……”就对思菊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走,继续咱们未完的事业。

还没有出门,荣子方来了。他问:“怎么,交易达成了?”

凤九渊道:“怎么,你猜到了?”

“不是,刚才我看到博罗天华发了公告。他们的手脚倒是挺快的嘛!”

凤九渊哦了一声,这顿时让他想起了杨隶。不都是杨隶是军火掮客么?这一次他跟阿司迪巴王国达成交易,他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呢?如果不是他的推荐,想必阿司迪巴王国根本就不知道炽天使太空母舰的出现吧?而这个杨隶好像什么都知道,难道他掌控着一张遍布全宇宙的军火情报网络么?

越想,心下越觉得好奇。便问雷顿道:“你确实杨隶真不是那次跟九疑斗棋的人么?”

雷顿道:“你已经问过三遍了,这是第四遍了!”

凤九渊愣了一下,道:“我有吗?”这才记起自己确实问过很多遍了,道:“这人怎么就对全宇宙的军火情报掌握得这么清楚呢?他靠的是什么?”

“不知道!”雷顿道:“想必是手下有一个类似于凤卫一样的组织吧?”

凤九渊嗯了一声,对荣子方道:“帮我约一下杨隶,看看晚上有没有空,我去拜见!”

荣子方有些诧异。凤九渊素来是个我行我素惯了的人,从不抱人大腿,更不会主动与人攀交,这次怎么想到去拜见杨隶了?但诧异为诧异,他也没有问,而是说:“好。”

凤九渊见他应了下来,说了声:“有劳三舅了!”就扬长而去。

刚刚走出酒店,荣子方的通讯又来了,说:“耶支小姐来拜访,说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亲自和你谈!”

凤九渊有些不耐烦,道:“这女人,有毛病不曾?三天两头的来,她不烦我都烦!”

荣子方道:“看她的样子,确实有急事。要不,你先见见?”

凤九渊道:“见什么?你先跟她谈谈。就说我不方便,有事。”便切断了通讯。

见他有气,思菊就道:“至于么?不就谈个事嘛。再说,你这次来本就是为了谈生意的。何必把人拒之门外呢?”

凤九渊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女的……”歪着头、蹙着眉、咬着嘴唇想了片刻,才道:“总觉得她鬼里鬼气的,不正常!”

思菊笑道:“哪有了?”

凤九渊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有这种感觉,老觉得她不安好心似的!”

思菊回头看着雷顿,问道:“有吗?”

雷顿道:“不要问我。他这人有时候神经是有点问题,但直觉却比女人都鬼。这么多年来,他觉得有问题的,几乎都有问题!”

思菊道:“真的?”

凤九渊道:“不信走着瞧!”

凤九渊说是逛,其实是想去看角力赛。

角力赛就是角斗比赛,素来以血腥惨烈著称。有天凤九渊偶然逛到了角力场,看了几场角力赛,顿时就被那热血沸腾的场面给吸引了。他一直念念不忘的是那个叫‘贪狼’的年轻人能不能夺得月度总冠军。

好像今天就是决出月度总冠军的时候,所以凤九渊念念不忘地总想跑去看个究竟。

进入角力场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吼叫声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声浪,直能把脆弱点的人都能震得昏了过去。

凤九渊却是兴致极高,拉着思菊往里挤,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位置。

正在比斗的是两人里没有贪狼,所以凤九渊也没怎么关注。好不容易寻找着票上的位置,凤九渊已经是挤得满头大汗,道:“这地方,也太原始了吧?力气弱点,身体素质差点的,恐怕还真挤不进来!”

思菊道:“这里本就是角力的场所,拼的就是力量!”

凤九渊坐了下来,看了看手里的票,道:“还有两场就应该是贪狼了。刚才我压他胜了,压了50000第弗尔(黑光世界货币,1第弗尔约等于2.8星元。)。可是我想不明白,怎么赔率那么大的?竟然是押一赔十八了?”

思菊道:“有吗?不至于吧。记得咱们上次来的时候,都是押贪狼胜的多呀!”

雷顿道:“贪狼受伤了!”

“受伤了?”凤九渊一惊,道:“这不能吧?”

雷顿递给他一份报纸道:“刚才你买票的时候我拿的,看看吧!”

凤九渊接过一看,果见在前天的比赛里,贪狼虽然战胜了去年的年度总冠军‘影豹’,但到底还是被影豹所伤。而他今天的对手,却是蝉联了今年上半年六个月度冠军的‘赫里斯’(黑光世界的神话里,赫里斯是冥王座下的猎狗,专食凶恶的灵魂!),也是今年年度总冠军的热门人选。贪狼对上他,基本是败定了。因此,赌码的赔率都定在了押一赔十八上,可见大家观众已经对贪狼丧失了信心。

凤九渊嘀咕道:“看来这50000第弗尔是亏了。”说完,又道:“万一奇迹发生了?咱们不就赢了90万么?”

思菊道:“嘿,你差这90万么?”

“意义不一样嘛!”凤九渊又乐了起来,道:“雷顿不是说我的直觉很准么,我看贪狼今天准赢!”

623 角力场

在人们歇斯底里的嘶吼声中,又一场角力赛结束了。

接下来出场的就是本年度夺冠热门赫里斯。

享受着人群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赫里斯披着金色的披风高举牛腿一般健硕的双臂,精赤着上身,走了出来。

赫里斯是人类,准确的说是外形长得与凤九渊一样的人类。

看着全息屏上的赫里斯,凤九渊哎呀地叫了一声,道:“妈妈耶,这得有两米五高吧?这还是人吗?”

雷顿道:“准确的说,是2.63米!体重128公斤!”

凤九渊道:“呵,长见识了,传说中的巨人呐!”

思菊道:“高是高了点,巨人却未必。中宇宙世界便有个高山族,平均身高4.3米以上,力大无穷,那才是真正的巨人!”

凤九渊啧啧地道:“这世界当真是无奇不有!”

赫里斯绕场一周之下,就脱下了象征冠军的金色披风,开始作战前准备。

他的对手是最近风头正劲的毒蛇阿斯里。

毒蛇阿斯里是蛇人,是正儿八经的毒蛇,可不是吹的。为了限制他使用毒牙,角力场用皮套蒙住了他的嘴巴。饶是如此,他那双纤细的手,还有那条两米多长的尾巴,杀伤力依旧不可小觑。

这时,主持人开始介绍两个的特点。

赫里斯擅长重击,出拳速度快、狠,初速高达380公里,几乎在眨眼间就命中了对方的要害。而高速带来的就是强大的力量,据测算,赫里斯一拳下去,其撞击接近1500公斤。因此,他从不轻易出拳,一旦出拳,对方必然倒下。

毒蛇阿斯里的特点就是快和柔。他有多快呢?有人试过,一把抛洒出120颗豆子,抛到三米的空中,在落地之前,阿里斯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们一颗一颗地全部接住,不让一颗掉到地上。缘于蛇人的特性,他的身体非常的柔软,可以任意的弯曲,这就表示他可以从任何角度对敌人发起攻击。一旦让他的尾巴缠住了脖子,就算是赫里斯,恐怕也不得不投降。

在一阵锣声之中,比赛正式开始。

赫里斯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子,死死地盯着对方。而阿斯里则快速地绕着赫里斯游走,并不时地使用尾巴袭扰。

可不要小看阿斯里的尾巴,每一下都有开碑裂石之威,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挨得起的。

但赫里斯却能轻松地档下来,不论阿斯里从哪个角度攻击,攻击的速度有多快,他那双钢铁一般的手臂就能赶在尾巴击在他的身体之前格挡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想看看赫里斯是怎么把风头正劲的毒蛇给击倒的。

可是,毒蛇阿斯里只是一圈又一圈地绕着赫里斯游走,并没有像观众所期待的那样,展开正面的攻击。而赫里斯同样没有发起主动的进攻,他的步伐依旧缓慢而沉重,却能将快如疾风的阿斯里防得死死的。

有人看得不耐烦,忍不住骂了起来。

凤九渊也嘀咕道:“敢情他们都想玩致命一击?”

思菊道:“不是,阿斯里不敢主动攻击,他希望这样的游走能让赫里斯露出破绽,然后用他的尾巴发起致命一击。”

雷顿道:“赫里斯有着绝对的优势,他本可以冲上去,凭借身体和力量的优势,打败阿斯里的。但那样一来,不免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在接下来对贪狼的战斗中,他的赢面就会被压缩!”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要保存实力呀。看来这毒蛇阿斯里不过是赫里斯的一道开胃菜!”

雷顿道:“不过是借他来激起赫里斯的杀起,让接下来的角力更精彩!”正说着,他就道:“看,阿斯里进攻了!”

果然,阿斯里似乎发现了赫里斯的破绽,尾巴一抖,标枪一般朝着赫里斯的喉咙捅了过去。

蛇人的尾巴上有层油,又滑又腻,几乎没有办法着手。他似乎算准了,就算这个破绽是赫里斯故意露出来的,也不能将他奈何。

然后,阿斯里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力量,绝对的力量。赫里斯的力量有多大?一握之下,能在坚硬的石柱之上留下印痕,区区油滑又何足道哉?

果然,在阿斯里的尾巴离喉咙还不到一尺的时候,赫里斯出手了,探手抓住那尾乌黑油亮的尾巴,猛力一拽,阿斯里的上半身不受控制地朝赫里斯撞了过去。

赫里斯厉吼一声,挥起拳头朝阿斯里那颗小脑袋击了过去。

就在大家以为阿斯里免不了死在赫里斯的拳头之下时,却见他的身体奇异地扭典了一下,竟然在关键时刻避开了赫里斯的拳头,然后挟着强大的惯性,用上半身重重地撞在了赫里斯的身上。

这股力量既有阿斯里的全力一撞,也包含了赫里斯的那一拽之力,自然非比寻常。赫里斯被当胸这么一撞,连退了好几步。但他的手依旧死死地拿住阿斯里的尾巴,没有松开。

就在大家以为赫里斯肯定会报复时,却见阿斯里举起了手来。

毒蛇阿斯里主动认输了。

他的尾巴被赫里斯拿住,攻击乏术,就算是奋起攻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观众不免发出了失望的唾骂之声。

但雷顿却说:“这个阿斯里,聪明!”

“哦?”凤九渊道:“聪明在何处?”

雷顿没有说,而是道:“如果是生死的搏杀,再多两个赫里斯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凤九渊耸然,道:“这,不可能吧?”

“你觉得刚才撞在赫里斯胸膛上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毒牙,你认为认输的还是他么?”

凤九渊咝地吸了口气,道:“嘿,如此说来,这个阿斯里还真是条毒蛇呀,深藏不漏?”

“是深藏不漏!”雷顿一锤定了音。而随着锣声敲响,赫里斯并不漂亮地赢下了这一场。而他的下一个对手,将是最近风头比阿斯里更劲的贪狼。不过,如今的贪狼是一条已经受伤的狼,再也凶悍不起来了。

贪狼也是人类,25岁,身高不超过1.75米,中量身材,偏瘦,留着一头长发,眼睛深邃而幽蓝,看上去显得很忧郁。之所以叫他贪狼,是因为他对待敌人比狼都残忍。

贪狼依旧穿着那身犀牛皮甲,手里拿着短匕,丝毫看不出他在前天曾受过重伤。

凤九渊见他依旧冷静彪悍,便拍手道:“好,看来这小子的伤是治好了!黑光世界的科技丝毫不亚于我们,小小的伤又算得了什么?”

思菊道:“皮肉伤是算不得什么,但内伤呢?”

“内伤?”凤九渊以为是内脏的损失,笑道:“那又有什么?随便哪个医院……”话还没有说完,思菊就道:“我说的是经脉的修为上的损伤!”

凤九渊啊了一声,道:“这个呀?医不好么?”

“若是医得好,这世上就没有死人了!”

凤九渊道:“咱们先不说,看看情况就知道了!”

贪狼走到赫里斯面前,两人一比较,贪狼看上去就像孩子。赫里斯上下打量了贪狼几下,就拉开了架式,示意贪狼可以出手了。

贪狼示意自己有武器,赫里斯摇了摇头,显然是是在告诉贪狼他不怕。

就这样,战斗开始了。

而令前来观看的数万观众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开始就是结束。

因为,贪狼突然扔出了手里的匕首,只是那么轻轻的一抛。好像是他也不屑用武器跟赫里斯打一样。

然而,匕首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闪电般射向了赫里斯的喉咙。

赫里斯身体壮硕,但脑筋未免反应慢了一拍。就这样,匕首插在了赫里斯的喉咙上。而赫里里也在数万人惊愕的注视之下倒了下去!

强大的六个月月度冠军,就这样倒了下去。

医护人员飞快地冲了上来,实施抢救。

过了好半晌,全场在鼓噪了起来,有闹不公平的,有闹重新比过的,有叫退票的。

凤九渊却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得捧腹。他道:“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想不到呀,真是想不到……一把匕首,就这么一扔,那么强大的赫里斯,就给撂倒了。真是笑话!”

不要说他了,就连思菊也没有想到,看着他摇头叹气。

雷顿道:“这也是种策略,更体现了贪狼的聪明!”

“又多了一个聪明人!”凤九渊站起身来道:“走吧,去领奖金,今天晚上可以请你们大吃一顿了。”又特别强调道:“这可是我第一次赢来的奖金哟,想来这顿饭的味道肯定不一般!”

奖金是拿到了,可去交了10%的税,也就是说,本来该有90万的,到手的却只有81万。虽不满意少了一截,但81万也足够请思菊和雷顿吃顿好的了……

出了角力场,雷顿就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毒蛇阿斯里聪明么?”

“为什么?”凤九渊显然已经没多少兴趣关心这个了。

“聪明在他懂得适当的时候隐藏自己的锋芒!”

凤九渊听着这话,怎么感觉好像是对他说的呢?

624 杨隶

据荣子方所说,耶哥不赞成星海工业直接和阿司迪巴王国签订合同,说这会损害到双方的合作利益。

凤九渊问为什么,荣子方说:“耶支小姐说,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代理商,星海工业的利益没有办法得到保证!”

凤九渊冷笑道:“她凭什么说自己是值得信任的代理商?”

“你的意见是……不管耶哥方面的意见了?”

凤九渊沉吟了一下,问:“那你是什么章程?”

荣子方说:“我们对玄武纪的局势了解得太少,而且,直接跟阿司迪巴王国交易,确实存在很多风险。中间多个代理商,虽然会损失掉一部分利益,但却安全得多!”

凤九渊道:“凭什么耶哥就值得信任?”

“耶哥是不值得信任。但作为一家跨星际的军火商,必然会非常珍视之自己的商业信誉,就算他们不值得信任,但为了市场,就必须保证我们的利益!”

凤九渊知道,荣子方说得很在理,这也是商业上的基本准则。但他却不这么看,道:“你不觉得,如果我们真的选择让耶哥成为了唯一的代理商,后果会非常严重么?”

荣子方道:“耶哥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用你的话来说,只要东西好,不愁卖不出去!”

凤九渊道:“先这样吧。我去见见杨隶,回来再详谈!”说完全去换衣服了。

杨隶也住在皇冠假日酒店,只不过与凤九渊不在同一个区。得知他要来拜访,杨隶早早地就命人准备了丰富的晚餐,得知凤九渊到了之后,又亲自到门外迎接——杨隶是个怪人,对人客气起来让你受不了,一旦他的热情消退,又冷淡得让人受不了。他总是按自己的想法和心情来做事,从不管别人的看法,更不会管别人的感受。

将凤九渊迎进去后,就亲自动笔泡茶。

他说他知道凤九渊不喜欢喝白水,更讨厌喝酒,平时虽喝茶,却从吵着没有好茶。

凤九渊听他说起,忍不住笑道:“看来你真是无所不知呀,连这都晓得!”

杨隶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估计满中京的人都知道!你知道中京城新兴的最火的行业是什么吗?就是茶叶!”

“茶叶?”

“不错。他们都在拼命地找着好茶,希望有一天能献给你这位皇上,然后蒙得青睐,获赐个一官半职什么的。那就八辈子衣食无忧了!”

凤九渊苦笑道:“还有这样的?”

杨隶道:“上有所好嘛!”

杨隶很快就泡好了茶,还说这水是专门从地球收集来的雪水,煮茶的炭也是上等的木炭。凤九渊不懂这些,接过茶,却没有闻到香味,便问道:“这是什么茶?”

杨隶道:“君子!”

“君子?”凤九渊当然没有听过这种茶,道:“敢情是其他地方来的一种名茶么?”

“不,它也是来自地球,但一点名气都没有!”

“这怎么说?”

“这是我亲手种出来的。每年只收不到两斤,除了招待真正的贵客,平时我可是都舍不得喝的!”

凤九渊哈哈笑道:“能得杨先生如此看重,我真是有那么点受宠若惊了!”

杨隶却摇头道:“你能主动前来拜访我,我才是受宠若惊呢!”见凤九渊喝了一口,便问道:“怎么样,尝出味道来了吗?”

凤九渊眼睛已经亮了起来,好半晌才咽下茶汤,赞道:“果然是君子,果然是……出入淡而无味,在舌间一绕,茶汤的香醇顿时散发了出来,还隐隐带着类似于芥茉的辛辣,蕴含着一股厚重的冲劲,上则直透脑府,下则沁润心肺……啧啧,真好!”

杨隶道:“都说凤先生粗鄙无文,这席话可不是句句点评到要点上了,哪能是粗鄙之人能说得出来的?来,请!”

凤九渊道:“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奏折看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再粗鄙,也被泡得酸了!”

两杯之后,杨隶就不再让茶了,用毛巾擦净了手,坐直了身体道:“凤先生可是决定跟耶哥建立合作关系?”

“还没有决定!”凤九渊道:“合作意向是耶哥方向提出来的,他们的条件很诱人,说实话,我也有些心动!”

杨隶道:“奉劝凤先生一句,以你的智慧和星海工业的实力,完全不用跟谁合作。多此一举!”

这就是杨隶的说话方式,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从来不管够不够礼貌,听的人能不能接受。

“哦?”凤九渊道:“理由呢?”

“没有理由!”杨隶道:“他们这是准备欺负你这个没见过大世面的乡巴佬呢!你可见过他们之间谁跟谁有合作关系?”

凤九渊一惊,道:“看来,耶哥真是别有图谋了!”

杨隶不接凤九渊的话,又像一尊雕像般坐着了。凤九渊也不管,道:“能够拿下阿司迪巴王国的订单,多亏了要先生的推荐。”

“不有谢。博罗天华就是专门做军火中介的,我们只向顾客推荐对的!”

“不管怎么说,没有杨先生的推荐,星海工业是迈不出这一步的!我也不拐弯磨角,今天特地来拜访,除了向杨先生说一声谢之外,还有就是问问杨先生,这笔订单达成之后,我们需要向博罗天华支付多少费用!”

杨隶摇头道:“不必!”

“不必?”

“博罗天华和其他的中介商不一样。我们只收买家的钱!”

“只收买家的钱?”

杨隶瞟了凤九渊一眼,似乎不想就这句话再多作解释的,但见凤九渊满脸的惊愕,又终于开口道:“为了博罗天华的信誉,我们从来不会跟卖家牵扯上任何利益上的头系。这是我们的基本原则!”

果然有点奇特。别的中介机构都是收取卖家的钱,毕竟订单达成之后,获取利益的是卖家,而不是买家。博罗天华却是反其道而行,竟然收取买家的钱,这岂非会加重买家的负担?又会有多少买家愿意寻求跟博罗天华合作呢?

“如果我也赞助的名义……”凤九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杨隶打断道:“也不行!我已经说过了,博罗天华不会跟卖家扯上任何利益上的关系。”

凤九渊苦笑道:“如此说来,我除了向你说声谢谢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办法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了?”

杨隶道:“你不觉得多此一举么?”

凤九渊道:“好吧……对了,若是我有意向委托你们购买东西呢?”

“可以!”杨隶的回答干脆而明了。

“技术可不可以?”

“也可以!”

“现在宇宙里最优秀的动能推进技术是由哪家军火商开发出来的?”

“凤凰界!”

“凤凰界……你是说,法阵?”

“不错,没有比它更优秀的了。只要你懂得利用它,它会给你带来任何意想不到的后果!”

凤九渊又问道:“那最优秀的装甲强化技术呢?”

“也是凤凰界!”

凤九渊这下真的是愣住了,暗说:“最强劲的动力系统,最无摧不摧的武器系统,最优秀的装甲强化技术都在凤凰界,难怪它如此受人追捧。由此看来,我所选择的法阵与科技结合这条路是走对了的!”

见凤九渊突然发起愣为了,杨隶就道:“凤凰界本就是这个宇宙里最古老也是最强大的军火巨头,只要你懂得开发和利用法阵,可以实现任何你想做的事!”

“如此看来,我还真是守着一座宇宙里最庞大的宝藏了!”

“本来就是!”

“我竟然不知道……”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

“是呀,我现在才知道。看来以后真的有必要重新审视凤凰界在存在的价值和在军火界的定位!”

仆人来说菜已经准备好了,杨隶就请凤九渊和思菊入席。

杨隶不是一个很好的主人,凤九渊更不是一个懂礼的客人,但偏偏这顿饭却吃得非常的愉快。

每个菜都合凤九渊的胃口,杨隶既不劝,也不让,更不敬酒,只顾自己吃自己的,仿佛全然没有当凤九渊是个客人,甚至是把凤九渊当成了透明人。而凤九渊更没有觉得杨隶是个主人,反而觉得像在餐厅里用餐一样,坐在对面的杨隶不过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就这样,你吃你的,我吃我的,直让思菊看得满头雾水,直叹他们可真是天下少有的极品奇人了。

从杨隶的寓所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

凤九渊伸展了一下腰身,拍拍鼓鼓胀的肚子道:“要不咱们出去走走?”

思菊道:“是该得走走!”又道:“你们俩可真是少有的奇人。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杨隶这样的主人,也没见过你这样的客人!但偏偏你们还宾主相得甚欢!”

“杨隶不是非常人,行的自然也是非常之举。只要你把准了这一点,想干什么就干你的,那就对了!”

“你不觉得很失礼?”

“我如果故作礼貌,那才是失礼。那样的话,恐怕不等到饭吃完,杨隶就得撵我走!”

思菊掩嘴而笑道:“还有这样的事么?”

凤九渊道:“你不也亲眼看到了么?我是一个不拘俗套的人,杨隶……总觉得他是一个跳出世俗的神经质。正常的时候比谁都正常,一不正常起来了,俨然就是个神经病!”

思菊哈哈地笑了起来。

625 贪狼

拉布罗都的夜很安静。

这里的人们没有过夜生活的习惯,天黑之后,所有在街上游荡的无一例外的全是外来者,这其中还以人类居多。

他们大多数都是从玄武纪来的流浪者,为了躲避战乱,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陌生的异世界寻求安定的生活。

而他们又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沮丧、堕落、总是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凤九渊显然没有兴趣却管这些外来者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活着的,望着繁星点点的天空,他悠悠地道:“拉布罗都虽然是宇宙中罕见的奇迹,可是我却一点也不喜欢这里!”

“为什么?”

“缺少了自然的美感!”指着街道两边的树木道:“种了树又怎么样?栽了花花草草又怎么样?再先进的工业也营造不出真正的自然……”

听着这话,思菊奇道:“怎么,一顿饭还胀出了你一番感慨来不成?”

凤九渊点头道:“是呀,感慨……你没听见杨隶说么?全宇宙最先进的动能推动技术、最优秀的装甲防御技术和最犀利的武器系统,全在凤凰界。我一直守着宝山竟然都不知道!”

“这又跟你感慨自然有什么关系?”

“我在想,凤凰界的人是怎么做到的?没有工业,没有发达的自然科技,凭着最原始、最自然、最环保的方式创造出了如此之多的奇迹,现代工业永远无法超越的奇迹……我在想,我费尽思尽在凤凰界推行的改革会不会是一种错误?它有可能会毁了凤凰界。就像拉布罗都,虽然堪称寰宇奇迹,其实,其实不过是一堆工业垃圾罢了!”

思菊道:“是对是错,将来也就知道了!”

“将来?”凤九渊道:“我现在有些害怕。如果法阵与科技的结合是错误的,再这样走下去,就会错得更加的厉害,将来问题一旦爆发出来,危害也就更加的严重了!”

“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知道!”

“你只要有这个念头就是好的。本着谨慎的原则,一切都慢慢来,就不至于出问题了!”

凤九渊点头道:“不走出来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自己一味的瞎折腾,现在才知道以前走了很多很多的弯路,干了很多的蠢事!”

思菊没有言语。

走着,走着,不知怎么着就下起了雨来。

凤九渊道:“这是在浇花灌树呢还是下雨?”

知道拉布罗都的的大气系统都是人造的,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出太阳、什么时候阴天都是能自由地控制的,刚刚还是繁星漫天,这又突然下起了雨来,难怪凤九渊要问是不是浇花灌树了。

见雨越下越大,思菊拉着凤九渊道:“管他是浇花还是灌树,先避避吧!”见街沿上可以避,便拉着凤九渊站了上去。

前后不过两分钟时间,雨便下成了飘泼之势,还伴着阵阵的狂风。

街沿能够避雨的地方本来就狭小,片刻间,两人就湿透了。

思菊身上本来穿着绸裙,淋湿之后就贴在了身上,傲人的身材尽显无疑。凤九渊抹掉脸上的雨水,上下打量着道:“呵,好像又长尺寸了?”

思菊没明白是什么,还问:“什么又长了?”见凤九渊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胸前,便拧了他一把,嗔道:“你就不能正经点?”

凤九渊见四下里没人,探手就抓了过去。思菊轻巧地闪避了开来,道:“别混来。这可是街上呢!”

正说着,见有人也走上了街沿来避雨,凤九渊这才老实了些。

十分钟过去了,雨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凤九渊就忍不住骂道:“搞什么鬼?难不成这不是下雨,是冲洗街道么?”

旁边那人道:“你说对了……”说着,就咳了起来。

凤九渊看着他,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便道:“这是有固定时间的么?”

“是!”

“多久一次!”

“20天!”

凤九渊哦了一声,又问每次要多久。那人没答,还是在咳。

思菊轻轻地拉了他一下,仿佛示意他不要问了。

凤九渊果真没有再开口。

那人隔一会儿又咳,咳得一次比一次厉害,显得是病得不轻。凤九渊实在看不过去了,正想问他为什么不去看医生,却见那人一头走进了雨里。他顿时奇道:“这是怎么回事?”思菊忙拉着他道:“走!”

没走出多远,就听到有惨叫声传来,还有兵刃的碰撞之声。

凤九渊啊了一声,道:“这是在打架呀?”

思菊道:“你不要管,好不好?”话声才落,就见她探手一抓,接住了一把飞刀,而飞刀显然正是射向凤九渊的。

思菊冷哼一声道:“不识趣!”反手将飞发掷出,隔着雨幕传来了一声惨叫。

凤九渊啊了一声,问:“怎么……”‘了’字还没有问出来,就见思考朝身后扑了出去,然后就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响。他回头一看,见思菊的手正从两名拿着刀的汉子喉咙上移开。两名汉子眼珠子鼓突,脖子却耷在一边,显是被思菊捏碎了颈骨。

看着两人躺在地上挣扎,凤九渊感到背心没由来的涌起一股子寒意。

思菊启动了通讯器,让雷顿快来。然后就对凤九渊道:“先别乱动!”然后两脚将两具尸体踹进了雨里。

凤九渊这才问道:“怎么回事呢?”

思菊道:“有人要说刚才那人。咱们估计是遭了鱼池之殃!”

凤九渊道:“看来这拉布罗都的治安也不好!竟然有人随便拿刀上街砍人的!”

思菊没有理他,只是警惕地注意着情况的变化。

凤九渊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打斗声,显得有些焦急,不时问思菊情况怎么样。思菊也不搭理他,全神贯注地防着随时有可能发生的袭击。

好在这里离着酒店不远,雷顿很快就赶来了过来,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有32个人,已经将街区包围了!”

凤九渊见他来了,胆气陡然大壮,道:“拉布罗都的警察呢?”

“这事警察未必敢管!”雷顿道:“都是些外来者的仇杀。”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那个人好像生了病,他能挡得住32个人么?”

“现在只有19个了!”

思菊杀了三个,也就是说在这一刻的功夫里,那人竟然斩杀了十个敌人。凤九渊道:“呵,本来不错嘛!要不,先把他救下来?”

思菊不耐烦地道:“你又管闲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然后又道:“那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好了,先救下来再说!若他是个坏人,咱们便将给当地警察来处理!”

思菊无奈地看着雷顿,雷顿点点头道:“好吧!”便一头走进了雨幕里。

有人来拦截雷顿,被他一指一个,轻松点倒。

正在遭受围攻的人是贪狼。

雷顿早知道是他,因为在这之前,他刚去求见过凤九渊。接待他的人正是雷顿,雷顿告诉他凤九渊不在,要他明天再来。贪狼这才黯然地离开了。

雷顿很奇怪贪狼为什么会来找凤九渊,所以一直在关注着他,没想到才走出酒店不久就遭到了围攻。

见雷顿出手如电,干脆有效地点倒了拦截的人,负责此次狙杀任务的头目喝问道:“什么人?血狼帮清理叛徒,不相干的人滚开!”

雷顿道:“我是相干的人!”眼见喘息之余的贪狼奋起最后一丝力量割开了一名敌人的喉咙,但他终究是避不开从背后砍来的致命一刀,就要横死当场,雷顿曲指一弹,一道能量疾射而出,只听得呛的一声脆响,那把砍向贪刀的长刀被击了个洞,断成了两截。

围攻贪狼的四人连看都没怎么看清楚,雷顿就已经闪入包围圈,扶起摇摇欲坠的贪狼道:“不要运气,放松……”

贪狼本以为自己必死了,抬头一看,见是雷顿,无力地道:“是你?”

雷顿道:“你跟这些人是什么关系?”

有人哪里容许雷顿问话?挥刀猛劈了过来,雷顿看也不看,抬手就把长刀抓在了手里,略一用力,便将长刀捏成了棍子。

众人见他有如此神力,分明吓住了,离得最近的几人甚至畏惧地退了开去。

看着雷顿不过略一用力将就精钢打造的长刀捏成了铁棍子,贪狼也很诧异,道:“我,我们是一个帮的人,我……”才说到这里,又咳,哇地一声,呛出了大口鲜血。

血狼帮的头目走上来道:“识相的把这个叛徒交给我们,杀人的事就一笔勾销。要不然,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让你知道得罪血狼帮的后果!”

雷顿看着他,道:“是吗?”手臂抬起,翻手朝头目拍出一道能量。头目见他出掌,本能地就要闪避,可念头刚转过来,身体尚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胸口如遭重锤打击,蹬蹬地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一时气血翻涌,说不出的难受。

雷顿哼了一声道:“你还有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你全身的骨骼将会碎成粉沫。若你血狼帮有人能化解我的掌力,再来要人不迟!”然后朝着站得近的每名血狼帮众拍了一掌。

626 胃口

挨了掌的人除了感觉这一掌力量比较大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但看着雷顿扶起贪狼往外走,他们本能地举起刀要砍,这才发现手上已经没有了力气,手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仔细地看手,才发现指尖已经变得软绵绵的,骨头不知怎么着就没有了……

有人开始惨叫,然后每一个中掌的人都发现了异样,恐惧地叫了起来。

雨势终于小了,以雷顿扶着贪狼走回到凤九渊身旁时,下了将近20分钟的大雨终于停止了。

凉风的夜风拂过街道,空气变得比先前清新多了。

凤九渊看着这个虚弱而又坚强的汉子,道:“你没什么大碍……呀,是你!”这才看清是贪狼。

贪狼不认识凤九渊是谁,只是点了点头。

雷顿把贪狼扶回了酒店,凤九渊就让思菊给他治伤。

思菊的术法修为虽然有限,但治疗贪狼这点伤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见识了术法的神奇之后,贪狼惊愕地道:“你,你是刘思菊小姐,对吗?”

思菊道:“你知道我?”

贪狼点了点头,又看着凤九渊道:“想必这位就是凤先生了?”

凤九渊道:“对。听说你来找过我,有什么事情么?”

贪狼接过思菊递上来的丹药吞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锦囊递了过去。

看着锦囊上的图案,思菊一惊,接过道:“这,你见过我父亲了吗?”

贪狼道:“原来老神仙就是刘小姐的父亲。这个锦囊就是他托我带到拉布罗都来交给凤先生的!”

锦囊加了封印,是大国师最擅长的,这一点思菊是最熟悉不过了。但她来不及解,就问道:“你在哪里见到他的?他现在在哪?还好吗?”

贪狼道:“半年前我在浮罗界遇见他的。当时我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不慎失足跌下悬崖,幸被采药路过的老神仙所救,要不然……之后的一个月里,我一直随侍老神仙身旁,蒙他教诲,我受益匪浅。五个月前,老神仙说去一个,一个陌生的地方,说我不能跟着去,并让我把这个锦囊带到黑光世界的拉布罗都来,交给前来参加军火交易大会的凤九渊凤先生!”

“浮罗纪?”思菊嘀咕道:“他怎么会去那么远的地方?中宇宙世界什么样的药没有呢?”说着,念起咒语,解开了锦囊的封印,然后从里面取出两封信,一封是给凤九渊的,一封是给思菊。除了两封信外,还有瓶丹药,从贴着的签子来看,显然也是给思菊的。

凤九渊拆开信,见只有一张信纸,上面写道:皇上,贫道周游诸方,深感魔怪之患并未息靖,不定哪日又将烽烟再起。还请皇上早作筹谋,以免我凤凰界再陷危机。另:龙魔界与佛罗界不久恐怕将爆发大战,还请皇上在意,若能调停最好,不能调停,亦不能让战火波及周边。必要时可出兵助相助一方,或是灭之,分而治之。务慎!贫道青阳稽首百拜!

看完之后,凤九渊怔怔地想着:怎么魔怪还要来吗?记得科拉米亚史载,上一次怪魔大军肆虐,将后共历500多年时间。500年里,每一次以为怪物大军都被彻底打退了,结果不久又来了。看来此次也会出现反复的!哎,麻烦呀,下一次来,恐怕就不是那么好对付了。也不知道我的太空母舰还好不好使。如果不灵光了,那我真是那个什么江郎没才了……

又想到佛罗界和龙魔界战争的事,暗道:“大国师为什么要建议调停?不能调停还让出兵把他们给灭了!嘿,一个中宇宙世界第一大势力,第一是第二大势力,是能说灭就能灭的吗?大国师哪里来的底气?”一时也想不清楚,见思菊还在读信,道:“怎么,你爹都说些什么?”

思菊没有理他,直到看完了,将信收起来,才道:“爹让我把他带回凤凰界,说他于丹药一道极具天赋,让他拜在西阳师叔门下,异日必有成就。”

凤九渊笑道:“看不出来嘛。那你怎么会去打角力?”

“我在三个月前就到了拉布罗都。因为钱被偷了,衣食无着的,就加入了从浮罗纪来到这里的血狼帮。他们见我身手不错,就让我去角力场竞技,为他们赚钱。就在今天对赫里斯的那场比斗上,角力场背后的大庄家压的是我赢,但他们押的是赫里斯赢,结果我赢了。他们输了钱,自然不甘心,要拿我回去惩治的!”

凤九渊一听是这样,冷哼一声道:“我看他们谁敢?”又说:“既然你是思菊的同门,那也是自己人。这样吧,我就先委你个代表团护卫的差使。今天晚上先好好地睡上一觉,明天思菊带你去报道。以后就是我凤凰界的人,谁要是敢动你。我头一个不会答应!”

贪狼对凤九渊没什么了解,但他却深知,参加军火大会的代表团全都是傲视宇宙的超级势力,区区血狼帮,在他们面前连跳梁小丑都算不上呢。便道:“那就谢谢凤先生了!”

思菊带着贪狼下去安顿之后,凤九渊就把大国师的信给了雷顿看。雷顿看完后,道:“是让凤凰界出兵灭了龙魔和佛罗二界还是让凤凰界、合众国和科拉米亚一起出兵呢?”

凤九渊道:“以我来看,凤凰界是断断没有这个实力的,要不然早就成为中宇宙世界第一大势力了。但大国师并不是不懂得外交规则的人,他不可能建议三家势力共同出兵灭了龙魔、佛罗二界的。若真这样做了,不知道得引出多大的滔天巨浪呢!”

“那就说不通了!”雷顿道:“照他的信来看,还是快而狠的歼灭。不要说是凤凰界了,就算是出动合众国全部的兵力,都办不到!”

凤九渊敲着脑门道:“这个老丈人,不声不响地就抛个难题出来。头疼……对了,把杨源叫来!”

凤凰界代表团有独立的驻地,就在星海工业代表团的隔邻区。雷顿拔通了杨源的通讯器,说是凤九渊叫他来。

杨源来得很快。凤九渊把大国师的信给他看后,他就叹气,不语。凤九渊见状,问道:“怎么了?倒是说话呀!”

“皇上,这事……哎,大国师虽说是出家之人,但识见过人,所言必然有理!”

凤九渊道:“有理,是有理。可真要是龙魔、佛罗二界爆发了战争,咱们怎么办?拿什么去灭?拿水呀!”

杨源道:“皇上,有些事情并非得用武力才能解决的!”

“你说是政治?”

“不错。政治在有些时候比武力更有效!”

“政治?”凤九渊疑惑地道:“凤凰界有这么大的能量么?”

杨源笃定地道:“有的,皇上。若不然,我们又怎么能在中宇宙世界的武备市场上始终保持着一家独大呢?”

杨源是前任中书令,也是执掌过国政的人,他这样说,必然有他的道理。凤九渊要问详细的情况,杨源就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现在是理藩院尚书,管好理藩院的事就行了。

凤九渊见他这样,不得不道:“还藏着掖着?行吧。等回去之后,我再问武定中!”

杨源刚走,荣子方又来了,报告今天与耶支会谈的情况。

听完之后,凤九渊冷哼一声道:“怎么,还敢威胁起我们来了?这个女人,有毛病么?”

荣子方道:“我的想法是这样的。阿司迪巴王国的订单照接,跟他们的合作关系也保持下去。不就是个代理商么?让他们拿去就行了!只要咱们把路子趟开了,还怕被他们卡脖子不成?”

凤九渊本不想答应的,但理智告诉他,拒绝得太过彻底是没有好处的,便道:“好吧,你看着办。”又说:“以后耶哥的事别来找我,我不想见那个女人!”

荣子方笑道:“怎么了?难不成她对你有意思?”

凤九渊道:“别恶心我好不好?我的审美观还没到那地步!”

荣子方道:“你觉得她长得不好看么?那你可错了。据我所知,这位耶支小姐,可是少有的美女,不管走到哪里……”还没说完,凤九渊就打断道:“行,行,你有兴趣,又不怕三舅母河东狮吼的话就随便。放心,我不会告密的!”

荣子方哈哈大笑了起来,走了。

见所有的事情都谈完,时间也过了午夜十二点,凤九渊伸了个懒腰,就准备洗洗睡了。

路过思菊房间里,见门虚掩着,便推开进去,叫道:“思菊……”

思菊的声音从浴室里传了出来,道:“唉,我在洗澡呢。事情谈完了么?”

凤九渊暗叫好机会,搓着手走到浴室前,道:“啊,才谈完。我也正准备洗澡睡了呢。要不一起吧,省事!”

思菊道:“行,只要不怕断胳膊断腿的,你就进来!”

凤九渊一边脱衣服一边道:“你舍得下手?”

思菊道:“舍不舍得你进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凤九渊终于把自己拔了个精光,拉开浴室的门,大叫道:“我来了!”结果还没有看见思菊在哪,就感到胸口被踢了个正着,虽不怎么痛,但巨大的力道将他托了起来,飞出了浴室,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凤九渊好半晌才回过气来,惨叫道:“下这么重的手做什么?谋杀亲夫呀!”

思菊笑道:“要不要再来?”

凤九渊心下一横,暗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就不信能把我给踢死了!”爬了起来,又冲了进去。三秒钟后,又被踢飞了出来。

他也不生气,嘿嘿地笑道:“思菊,你玩真的呀!”

思菊道:“我知道你小性儿,玩不起。还是乖乖回去睡觉吧。别老是想这想那的!”

凤九渊道:“不行。打几年前就说要给我要给我,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兑现,我今天非拿到不可!”

思菊道:“我说了的自然会给。你强抢也没用!”

这次凤九渊学乖了,没有闷着头往里冲,而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水汽袅袅的,他也看不清思菊在哪,只得尽量放低了身体往里摸。

眼看到了浴缸边,以为得计了,心下大喜,作势就要往里扑,不防胸口又遭重击,再次飞了出来……四次,五次,六次……第七次飞出来之后,他再也没有力气折腾了,叫道:“好你个女人,敢这样玩你老公。你记着,这辈子休想我临幸你!”

思菊道:“我稀罕么?”

一计不成,凤九渊又生一计,道:“老实说,你是不是有问题?”

“别玩这些花样的,没用!”说着,思菊裹着浴巾,赤着脚走了出来,道:“还要不要再来试试?”

凤九渊道:“行,那我今天晚上不走了,就睡在你这里!”他身上本来精赤里,此时也厚颜无耻地躺在床上,俨然当思菊不存在一般。

思菊脸微微地红了,扯过被子给他盖上道:“小心着凉了。爱睡你就睡,但得先去洗漱了!”

凤九渊一听这话有门,一挣而起道:“真的?”

“你又不是第一次睡我床,这还能有假么?”

凤九渊大喜,暗说:“只要咱们睡在一张床上,我就不信没机会!”赶紧穿上了裤子,跑去洗漱。忙完之后出来一看,哪里还有思菊的影子?顿时气得哇哇大叫,骂思菊奸诈!

才骂完,就想到思菊有可能去了他的房间,又抄起衣服跑回房去看,也是空空如也,不免嘀咕道:“这死女人,跑哪去了?”启动了通讯器,问:“我不睡你房间了,睡不习惯。你跑哪去了?”

“酒店这么大,找一间房还不容易?”

凤九渊恨恨地道:“睡吧睡吧,小心撞着鬼……”

思菊抿嘴一笑道:“怎么,生气了?”

凤九渊道:“你在挨了七脚之后,还被骗了一回能不生气?”

“那是你自找的,活该……”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记着,你给我记着……”又说:“什么事都得有个限度,哼,胃口吊得太久了,说不定我没兴趣了呢!”就切断了通讯。

627 缓冲

耶哥显然感受到了凤九渊的态度有些模棱两可,不禁也恼火了起来,在军火交易大会开幕之前,都没有再提合作的事。有几次,耶支在活动现场遇见了凤九渊都装作没有看见,反而搞得凤九渊觉得好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在交易大会开幕的头一天,杨源告诉他一个消息:玄武纪的四大军火巨头准备联合起来,封杀星海工业。

凤九渊问他:“从哪里听来的?”

杨源道:“这个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就连外面都传开了!”

凤九渊奇道:“嘿,我怎么就没听过?”又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杨源道:“大概是因为你没有同意与耶哥的合作,又直接和阿司迪巴王国签订了,直接伤害到了四家军火巨头在玄武纪的利益,固然他们经过会商之后放出话来,若是星海工业要在玄武纪的军火市场上横插一脚,他们就会采取相应的对策予以制衡!”

“就这些?”

“是!”

“我还以为什么呢?想逼我就犯,可没那么容易!”

“皇上,臣有句……”

见杨源吞吞吐吐的,凤九渊道:“讲!”

“和气生财,能不得罪人还是不要得罪得好!”

“依你这么说,那我还是从了耶哥,跟他们合作为好了?”急得原地打了个转,又道:“你和荣子方不是都反对么?你怎么这么快就转了方向了?”

杨源道:“皇上,臣没有变方向。合不合作是一回事,得不得罪人又是一回事。”

“嗯?”

“臣觉得,皇上应该拿出一个明确而主动的方略出来,跟耶哥进行沟通,就算合作不成,也不至于闹也仇怨来!”

凤九渊道:“行,行,这我知道了。回头我跟荣子方说说!”

杨源道:“皇上,依臣看,这事恐怕还得你亲自出面才行!”

凤九渊道:“我也想亲自出面,问题是我连个主意都没有……好,那你说说,我该怎么说!”

“直说!”

“怎么直说?告诉他们,我不过是一时头脑发热,其实根本就没有与他们合作的意思?”

杨源摇头道:“不,皇上,告诉耶哥,就说是我们不同意!”

凤九渊一愣,想了想自己和耶支前后两次的谈会过程,每次自己都表示有兴趣,但又都没有给予肯定的答复,说的也是要问问下边人的意见。看来预先打好埋伏是对的,也只有这样回复耶支了!便点头道:“好。下次我遇着她,就这么说!”

杨源道:“不,皇上,你应该现在去,主动拜访,把事情说清楚。再拖下去,问题就复杂了!”

凤九渊道:“好,好,我主动拜访……”便让思菊准备一下,现在就去耶哥代表团拜访,把该说的说清楚。

耶哥代表团的团长不是耶支,而是耶支的叔叔耶撒利。凤九渊看着耶撒利的第一印象就是萝卜——这个萝卜与科莱曼那种萝卜头不一样,而是从外形上看,与大白萝卜有着八分相似:光溜溜的圆头,玉石一样的肤质,从上到下,几乎没有曲线,小巧玲珑的双脚并在一起,就像萝卜尖尖的头……若在以往,他肯定忍不住笑了出来,经过了十来年的历练,多少也有了些城府,总算忍住没有笑出声,而是把憋在胸中的滑稽之笑化作了亲切的微笑,对热情招呼他的耶撒利,说:“……谢谢!我和耶支小姐已经是老熟人了,用不着这么客气!”这时他才觉得荣子方的话是对的,和眼前的这些‘萝卜人’比起来,耶支确实算是少有的美女了。

耶支并没有表现出对凤九渊不待见的意见,热情地招呼着,还特意请凤九渊品尝来自玄武纪的风味饮料——马利蒂,一种叫马利奇的树上采下来的果子榨出来的汁,经过熬煮调拌之后做成的,是思克温人招待客人最好的饮料——凤九渊喝了一口,砸巴着嘴唇道:“不得不说,头一次尝到它,感觉很怪……”

耶支笑道:“很多人都这样说的!凤先生多喝两口就能品出滋味了!”

凤九渊又尝了一口,道:“今天来拜访也不过别的事。前两次我和耶支小姐谈的合作方案已经有了表决结果,很遗憾,没有得到通过!”

耶支一点也不意外,倒是耶撒利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呢?凤先生能说说原因吗?”

凤九渊道:“他们的理由有两点:第一,我们现有的技术已经足够很长一段时间的开发和利用,暂时不需要涉足到新的领域,要知道摊子铺得太大,很容易出问题的;第二,星河纪和凤凰纪的市场足够我们开发很长一段时间,其他地方嘛,暂时还不会考虑,也没有实力去考虑!”

耶支道:“可是凤先生好像已经跟阿司迪巴王国达成了一笔军购协议?”

“不错!”凤九渊道:“是阿司迪巴王国特使主动找上门来的,也是博罗天华的杨隶先生推荐来的。我们的原则是不主动卖东西出去,但不能拒绝上门的客人,更何况这个客人还是杨隶先生推荐的呢?”

耶撒利吃了一惊,道:“杨先生推荐的么?”他就转头看着耶支,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耶支笑道:“原来是这样。我倒是奇怪,星海工业刚刚在军火交易大会上展露头解,怎么阿司迪巴王国的特使就找上门了?”又道:“凤先生也知道,我们耶哥是很有诚意跟星海工业和凤凰界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的,我们之间取长补短,必能奠定一个更加美好的明天!”

凤九渊道:“耶支小姐应该知道,我对合作一支是抱有希望的。毫不隐晦地说,我可以不顾他们的意见,直接同意跟贵方建立合作关系。但这样一来,我岂非就沦为了孤家寡人?我努力地说服他们,可是,或许是我的口才欠缺,也或许是我的理由不够充分,他们拒绝了我。为了我们的团体能够继续保持团结,我也只得服从多数意见!这一点,还请两位理解!”

耶支道:“在这一点上,我们完全理解凤先生!”

耶撒利笑道:“没关系,合作不成可以交个朋友嘛。以后有机会了,合作的事可以再谈。”

凤九渊道:“耶撒利先生的话我非常赞同……”

谈完事情之后,耶撒利又举行了私人晚宴招待凤九渊和思菊。

在这一顿饭上,凤九渊真的是很客气、很客气,他也没有办法不客气,因为他实在找不到一样菜是自己喜欢吃的。

尽管耶支说每样菜都都是他们思温人的传统名菜,是厨师精心烹调出来的,但凤九渊真没吃出滋味来。特别是有道叫‘嘎利’的菜,差点没让他当场吐了出来。

嘎利是一种虫,一种类似地活蛆的虫子,身上带着浅浅的绒毛,奶白色,肥肥胖胖,半寸长一条条的,不停地在盆里蠕动,别说吃了,就是看一眼都够毛骨悚然的。耶支还特地教凤九渊怎么吃:用夹子夹起一条嘎利,蘸上特制的酱料,放到嘴里慢慢嚼……

把虫子放进嘴里的那一刹那,凤九渊的脸当场就青了,几乎是抱定了视死如归之心,才咬了下去。然后,嘎利在嘴里爆开了,浓浓的浆液和酱料混合在一起,在口腔里漫延开来,强烈地刺激着味蕾。

不得不说,嘎利的吃法恶心,但味道还行。据耶支说,嘎利的价值赛过天金——天金就是玄武纪最珍贵的金属,储藏量极为稀少,一克天金约等于200万信币——但就算再珍贵,再有营养价值,凤九渊也不敢再吃第二条。他实在是怕自己忍不住吐了出来。

一顿饭,在折磨中吃完,同时也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和毅力。在回去的路上,几乎是全靠思菊托着的!一路上,他都有气无力地说:“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吃,不吃玄武纪的东西了,再也不吃了……”

思菊想笑,但看着他的惨相又笑不出来。回来之后,凤九渊一晚上都闹着想吐,但到底是没有吐出来!

第二天,军火交易大会正大开幕。

从黑光世界、玄武纪和浮罗纪前来参观的游客不知道有多少,以至于开幕后不到一个小时,主办方博罗天华就不得不采取限行和分流的措施,毕竟主办场地因为人流量而大过超负荷。

说是军火交易大会,其实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军火展览大会。

前来参观的人鲜有买得起的,真正能买得起的,不会老远路来参观。

博罗天华之所以要搞这会一个军火交易大会,其实更多的是为了展示兵器工业的成就,和把整个行业聚到一起来,分享、交流各自的发展成果和经验,从而促使兵器工业能更健康快速地发展。

而在每次军火交易大会之后,博罗天华都会评选出最优秀的兵器排行榜。直到下一次军火交易大会举办前,上榜的兵器肯定都是最畅销的!

无数军火商想走后门上博罗天华的兵器排行榜,但几千年来,还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628 投资

令凤九渊没有想到的是,很多参观者都看上了骑兵级轻型突击舰,而这些人中,大多都是有钱人或者是贵族。他们看中骑兵级轻型突击舰的理由是:小巧、精致,最适合星际游猎!

短短三天下来,无回城的展区接到了超过10万份咨询,问要怎样才能买到骑兵级轻型突击舰……看到报告后,凤九渊就问荣子方可不可以在黑光世界投资建厂。

荣子方说:“完全可以。”

凤九渊大喜,一拍大腿,就要叫好,荣子方又道:“但根据黑光世界的商业法律规定,只接受信币体系成员的投资。不论是合众国还是无回城,都不是信币体系的一员,你要投资,总得出钱吧,可我们的钱黑光世界根本不承认,那你的投资又从何说起?”

凤九渊道:“这简单,把咱们随行带来的战舰卖了不就有起步资金了?跟阿司迪巴王国的合同不是签订了么?让他们先转一部分资金过来,这样也就完全够了!”

荣子方笑道:“我倒是没有想到这头的。这主意可行!不过,就算你在这里赚了再多钱,也是为黑光世界发展经济,是带不回去的!”

凤九渊道:“这没关系,将来总有一天合众国能加入信币体系的,那时咱们赚的钱岂非就可以流回去了?”

荣子方道:“怎么,你打算和信币委员会提交申请了?”

凤九渊摇头道:“我算哪棵葱?我是想申请,可我能代表得了合众国?这事还得要大舅出面,再者也要看那些国会议员们有没有卓识远见,要不然……不知道无回城可不可以申请加入信币体系呢?”

荣子方道:“我研究过信币体系的申请章程,无回城是不具备申请条件的!凤凰界可以,这个你可以考虑一下!”

“这个我考虑也没用,凤凰界全都是些老倔头,要让那些大臣们同意加入信币体系,我不知道得费多少力气?恐怕拼到死都未必能行!”又说:“科拉米亚倒是可以申请的,通过的机率也很大!而合众国与科拉米亚不是已经签订了贸易协定了么?钱流回了科拉米亚,不就等于流回合众国了么?”

荣子方道:“虽然麻烦,但也是一条可行之路!”

军火交易大会继续举行,而凤九渊也以无回城主的身份向黑光世界商业主管部门递交了投资的申请。

黑光世界行政体系的办事效率还是挺快的,递交上去的第二天,批复就下来了:原则上是同意的,但必须要存入一笔不少于5000亿第弗尔的款项在黑光世界的中央银行(黑光世界不叫银行,这只是翻译过来的叫法。),并且保证在5年之内不得动用这笔钱。

5000亿第弗尔,一笔不小的款项,按购买力折算,约相当于22000亿星元,抵得上400艘骑兵级轻型突击舰的总价值了。再加上建立生产线、招聘工人等费用,先期的投资最少要20000亿第弗尔,约合88000亿星元。

看来兵器工业的外来投资门槛不低来。

此次带来的骑兵级突击舰有两千艘,按申请的每艘13亿第弗尔的价格出售,可获得26000亿的总款项,扣除15%的税款,就算不动用阿司迪巴王国支付的货款,也足以完成这次投资了。

盘算了下来,凤九渊就不得不感慨:早知道多带点骑兵级轻型突击舰了,哪会晓得这种炮灰级别的战舰还这么好卖呢?

既然要投资建厂,那就得派人管理。可无回城是凤九渊的私人产业,除了他和南馨、小馨之外,就没有个活人,从管理到工作,全是机器人在负责。

若不是他的大脑足够好使,无回城是没有办法维持正常的生存的!

派什么来人管理呢?

总不能又弄个高等智能机器人出来吧?在合众国行得通,在黑光世界恐怕就未必了。

身边也没有个可用的人,这让凤九渊好不犯难。

跟荣子方商量,荣子方就说何不就地招聘?

凤九渊说:“我又不能总呆在这边,万一招聘来的人不可信怎么办?”

“你就能保证从合众国那边弄来的人可信?”

“在心理上感觉他们要可靠点!”

荣子方苦笑,道:“幻觉,都是幻觉!”

人才呀,不论什么时候都是紧缺的宝贵资源。

若是找不到可信、可靠、且具有兵器工业管理才能的人才,黑光世界的投资计划就只有暂时搁浅了。

就在他为这个问题犯难的时候,好多天不见人的巴达维出现了,他告诉凤九渊一个消息:龙魔、佛罗二界打了起来。

“这么快?”凤九渊道:“我们来的时候都没有听到一点的消息,会不会搞错了?”

巴达维道:“不会搞错,是帕伊尔顿传来的消息!”说着,激活了帕伊尔顿发来的全息信件。

信件可不是文字的,而是立体影像,记录了龙魔、佛罗二界爆发战争的影像,以及收集到的情报。显然两个国家都是蓄谋已久才发动这场战争的,龙魔界动动了100个师(每个师30000人),佛罗界已经有85个师奔赴前线,另外还有200个师的兵力正在整装待发。从两界的总兵力来看,这显然不是一场小规模的冲突,而是一场大的战争了。

凤九渊顶了顶发胀的眉心道:“麻烦了……这两个庞然大物在中宇宙世界那块地方折腾了起来,非得掀起滔天巨浪不可。”对思菊道:“把杨源叫来!”

杨源得知消息后,第一句话就是:“皇上,您必须得回去!”

凤九渊道:“是呀。我必须得回去了。这两个家伙要是折腾太厉害,凤凰界可是兜不住啰,凤凰界兜不住,咱们的老家可就没有了……世面也见了,该处理的事情也处理了,接下来的你们就看着办。明天我就启程回去!”

杨源又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这才退了下去。

巴达维说他也跟着回去,说他这个合众国特派的观察使也没事可做了,该观察的也观察了,留下来不过是浪费时间。

凤九渊觉得有他在身边,自己也多个帮手,就道:“好。明天一早,咱们就动手!”

629 混战(一)

帕伊尔顿看了看战报,问通信组道:“还没有巴达维将军的回信么?”

通信组说没有。帕伊尔顿嘀咕道:“都两天了,怎么还没有呢?”烦躁地丢下报告道:“睡觉,睡觉……没事别来烦我!”往椅子上一躺,双脚重重地磕在指挥台上,不消片刻,就鼾声渐起。

就在他刚睡下不久,通信组就又收到报告,说一支地面分队在龙魔与佛罗二界的边境遭到包围,双方都指责是对方派出来的奸细部队,意图潜入己方境内执行破坏任务,派出了大量人马予以围歼。这支小分队不过区区两百人,也没有配备重型武器,如何能够抵挡得住数万人的围攻?若不是小队指挥官机灵,占据了一处有利地势,早被双方人马打得渣都不剩下了。

通信组接到求援之后,迟疑着要不要立即报告给帕伊尔顿,他们可都知道团长大人的脾气极臭,激怒他跟激怒一头狮子老虎没什么区别。正在通信组犯难的时候,军师张若山来了。

张若山也是星空之狼海盗团出来的老人,曾是圣战军第五军团作战处长,后来调任第六军团副参谋长。帕伊尔顿甩手不干之后,他被解职调查,后来证明他与第六军团的集体离职没有关系,又恢复了职位,但被调到一个二线军团作训处长。

张若山也不是无能之辈,再加上性子素来就野,见参联会如此作践人,一气之下便递交了退役申请,不干了。

原道宁找他谈过话,要他留下来,但他当着原道宁的面说现在的国防军已经不是当年的圣战军,他没有留下来的必要,说不定哪天又不明就里地触犯了军法,把自己搞进了牢里去呢?因此坚决不愿意留下来!

才35岁的他原本是前程一片大好的,退出了军队又没个一技之长,他能干什么?

说起来他跟帕伊尔顿还真是一对,勾搭了几名老部下,也去当了佣兵。几年下来,也干得风生水起的,后来一听说帕伊尔顿在中宇宙世界招兵买马,二话没说,带着一帮子兄弟就投了过来。

帕伊尔顿见是自己的老部下,又是出了名的鬼点子多,便让他当了军师——其实就是参谋长。

张若山显然也是才睡了觉起来,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双眼,道:“有什么事情么?”

通信组的人见他来了,忙把报告递过来。张若山一看,大叫道:“这他娘的还了得!头儿,头儿……睡个鸟,大白天的,起来了,有事干!”

帕伊尔顿的美梦才做了个开头就被张若山吵醒,跳将起来,骂道:“号丧呀?娘的,欠揍!”作势就要把张若山,张若山同是银河帝国皇宫卫队出身,哪里怕他了?摆开阵势,叫道:“来,来,怕了你老子不姓张!”

帕伊尔顿打量了一下张若山,掂量着自己未必弄得过,就道:“说,什么狗屁事……”

张若山把报告递给他道:“老子是号丧来着。你要是再不下命令援救,这两百多号弟兄就得等着咱们去收尸了!”

帕伊尔顿一看报告,立即跳了起来道:“娘的,敢动我们的人?不想活了,是不是?问问他们,有没有说是我星空之狼佣兵团的人?”

通信组立即和小分队建立了联系,小分队方面明确地说他们不止一次地告诉双方军队自己并不是什么奸细,而是执行完任务完基地补给的星空之狼雇佣军。但双方都不信,还坚决派出了重兵围攻。

帕伊尔顿嘿嘿地冷笑道:“是嘛,把咱们这支小分队灭了,既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也是在对方面前显露了实力。哼,打错了你娘的如意算盘!”命令呼通了一分团的指挥频道,喝问道:“一分团还有没有活人?”

立即有人答道:“是,头儿,都是活的,活蹦乱跳的!”

“是活的就好。带上你们的弟兄,立即向如下座标方位进发。把咱们的人救出来!要是死了一个,老子找你算账!”

一分团指挥官苏亚雷斯立即应道:“是,头儿,保证完成任务!”

如今的星空之狼佣兵团已经是兵强马壮,而且大多还都是些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又有装备上的优势,一旦打了起来,龙魔、佛罗二界的区区几百万地面部队又岂在话下?

半个小时之后,一支由200艘骑兵级轻型突击舰、2艘骑士级巡洋舰和1艘骆驼级登陆舰(无回城系列)组成的快速救援队兵临龙魔和佛罗二界上空。

从战场形势来看,200人的小分队被包围在一片狭窄的山谷里,而他们又控制了山谷里制高点,敌人的兵力虽多,但毕竟铺展不开,又要防着对方的偷袭,因此,并不敢真的全力进攻。要不然小分队只有200人,装备虽然先进,但怎么抵抗得住数万人的进攻?

看完战场的分析报告后,苏亚雷斯道:“咱们最好还是先礼后兵!”说完,就下达命令,向山谷里制高点上的小分队投放弹药和重型防卫武器,又命分别向龙魔和佛罗二界派出联络员,要他们立即停止进攻。

龙魔界方面负责指挥这场战斗的是飞龙将军骨麻乞,这仗打了大半天了,突击队派了三波,人死了数千,依然没有把阵地拿下来,而另一边的佛罗界大军也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好戏,让他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恼火之极。正要下令派出第四派突击队时,有人报:天上来了艘星槎!

星槎?

骨麻乞问道:“是咱们的吗?”

传令兵报道:“不是……”骨麻乞还没有听完下面的话就大骂道:“那就是佛罗界的了!传令,用幽灵弩把它给我打下来!”

传令兵忙道:“也不是佛罗界的!”

“啊?”骨麻乞这才愣了。就以这当口,又一名传令兵进来报告道:“将军,有星空之狼佣兵团的联络使者,要求见你!”

骨麻乞冷哼一声道:“星空之狼算什么东西?不见!”

传令兵不敢违抗命令,只得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骨麻乞到底不是莽撞无智的人,想了想,从帅案之后走出了中军大帐,望了望天空,见没有星槎,便道:“星槎在哪?”

传令兵道:“已经降落了,就在离咱们中军大营不远的草地上!”

“哦?”骨麻乞道:“那把人给我带上来!”

不过片刻,三名全副武装的星空之狼士兵就被带进了大帐。看着这些身着奇装异服的外者来,骨麻乞毫不掩饰地用眼睛和脸表达了自己的鄙夷不屑之情,道:“你们要见我?”

领头的士兵摘下头盔道:“骨麻乞将军,被围困在山谷高地上的是我们的人,他们是雇佣兵,不是佛罗界的奸细,还请你下令退军,以免酿成灾难性后果!”

骨麻乞哈哈地笑道:“要我退军?我凭什么相信他们就不是佛罗界的奸细?”

“难道你没有看到,佛罗界的军队也在围攻他们吗?”

“苦肉计,这有什么稀奇的?”

“将军,我们不需要贵军撤出山谷,只需要后退一里,我们可以派出登录舰将他们撤走。这样总该可以免除将军的担忧了吧?”

骨麻乞再一次笑了起来,道:“放虎归山么?我骨麻乞没那么傻!”

“这么说来,将军是决意不肯放我们一马了?”

“放你们一马?我那死了的几千士兵可不会放我一马!来人,把他们抓起来,严加审问。哼,未经准许,擅自进入战场,我们十有八九都是奸细!”

持刀拿戟的龙魔界士兵冲了上来,就要将三人拿下。随着几道青白色的光芒闪过,哧哧哧的声音在中军大帐里响了起来,然后就见多名中军卫士倒在地上惨叫,随即就是一阵焦臭味弥漫了开来。

骨麻乞一怔,随即大怒道:“干什么?干什么?来人,来人……”

领头的星空之狼士兵道:“将军,如果我们真的要图谋不轨,你觉得这时候你还可以活着吗?”说着,抬起了手臂,装甲护臂上自动弹出了高能突击步枪,枪口瞄准了骨麻乞,青白的光芒一闪,骨麻乞眼皮猛地一抖,以为自己也被击中了,差一点就惨叫了出来。可仔细一感觉,才发现好像没事。见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身后,他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赫见牛皮毡帐之上被射出了一个透明的小孔来。

中军帅帐所有的牛毡全是经过特殊工艺处理制成的,如此之近的距离内,除非是强弩,要不然不可能被射个洞穿的。骨麻乞听过星空之狼装备的神奇,但没料到竟然有如如威力,顿时懵了。

大量的士兵涌进了中军帐来,将三名星空之狼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骨麻乞见自己的人多了,胆子终于渐渐壮了起来,冷笑道:“是么?那你就朝着本将这里来呀!”使劲地拍着胸膛,精钢打造的胸甲被撞击得当当作响。

630 混战(二)

“我说过,我们无意与贵军发生冲突。我们只想撤走我们的人。至于贵军和佛罗界之间的冲突,完全与我们无关。”又说:“我们是雇佣军,我们的目的是赚钱,而不是制造冲突!”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没办法,我们就只好自己动手救人了!”

“就凭你们三个吗?”

“将军什么时候听说星空之狼只有三个人了?”

“威胁我?哼,要知道你威胁的不单是我,还是整个龙魔界!”

“我们不想这样,但这都是被逼的!”说完又道:“既然将军不同意,就算我们白跑了一趟。告辞!”

“想走?”

“莫不成你还想羁押我们吗?”

“我说过,要么你们将我杀了,要么就得通通留下接受审查!”

“是吗?”星空之狼士兵一声冷笑,道:“等你们有这个实力之后再说这样的话吧!”几乎同时,三人启动了传送功能,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骨麻乞等人的面前。

好半晌,骨麻乞才惊愕地道:“这,这,人呢?怎么回事?”

这时,传令兵进来报告,说那艘星槎飞走了。

骨麻乞暗叫一声糟糕,质问道:“为什么不拦下来!”

传令兵道:“拦不下来!它自己就飞走了!”

“那快用幽灵弩打下来!让他们跑了就麻烦了!”

传令兵忙去传达命令,骨麻乞也跟着跑出去看究竟,结果哪里还能看到星槎的影子?片刻后,传令兵来回报,说一转眼就不见了星槎的影子,没办法把它打下来。骨麻乞越来越觉得不妙,道:“传我的命令,天黑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攻下那座山头。就算拿不到活的,也要把他们全部杀了。明白吗?”

传令兵领命而去。

然后,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传令兵就来报,说有数百艘星槎飞临山谷上空,正在猛烈狙击进攻部队。

“数百艘星槎?”骨麻乞的眼瞳为之收缩,道:“看清了?真有数百艘之多吗?”

“回将军,真有数百艘之多。而且,还有艘,有艘特别巨大的,投下来了好多人的武器,咱们的人根本挡不住!”

“挡不住也要挡!”骨麻乞吼道:“几百艘星槎又怎样?把所有的幽灵弩给我弄上去,打,打下来!”又问:“佛罗界那边情况怎么样?”

传令兵说:“也跟我们一样,拼了命的攻击……”

骨麻乞噫了一声,意识到形势不对,道:“这么说来,他们还真不是跟佛罗界一伙的了?再探!”

一波又一波的消息传来,先是说幽灵弩根本将天空中的星槎打不下来,接着又听着被围困在山头的星空之狼佣兵全部被营救走了,他再也忍不住大骂道:“前线的指挥是干什么吃的?咱们赔上了数千人,难道连具尸首都没有得到吗?”传令兵说不知道,他就命再探。

再探的结果就是龙魔界和军团和佛罗界的军队接上火了,已经没有办法退下来了。

骨麻乞一听,长叹一声,然后咬牙道:“就当这场仗是跟佛罗界打的。命令……”

骨麻乞这样想,佛罗界的统兵大将也这样想,就这样,没有了主要的攻击目标,双方为了捞点可观的战功,没命地死掐起来。

从下午打到天黑,再从天黑打到深夜,战斗还在继续当中……双方投入的兵力差不多,战斗力也相差无几,将领的指挥才能和智慧更是相去不远,这样一来,若非有一方主动撤退,那就只有打到有一方趴下战斗才会结束了。

说实话,没有人想得仗会打成这样。就连帕伊尔顿都没有想到!原本,他还打算好好地向龙魔大帝敲笔竹杠呢。一晚上下来,不论哪一方,保守估计死都会过万,再加上先前的战损,大半个师就打残了,换谁不心疼这么大的伤亡呢?若在这时候再去敲竹杠,换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但他没料算到的是,双方都打红了眼,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龙魔界已经整整没了一个师,佛罗界也战死的也超过了25000人。双方为了挽回败局,都向后方发出救援,说是遭到了敌方有预谋的包围,陷入了苦战。

双方大本营都知道此行的作战任务,万没有料到,本该轻而易举拿下的一场战斗会打成这样,都大感诧异。一番分析之后,又都认为这确实是对方有预谋的一次伏击,甚至是一次战略布局,将会如何如何,又对以后的战局将起到如何如何的影响……

然后,龙魔界派出了六个师,佛罗界派出了八个师,各方还有大量的装备和物资,源源不断地涌向这块不足20平方公里的战场。

身为局外人的帕伊尔顿见战斗打了整整一天一夜之后,也懵了,对张若山道:“这是搞什么鬼?难道真要在这里决出胜负了不成?”

张若山道:“我也看不明白了。明明是完全没有必要打的一场仗嘛,怎么就搞得如此大阵势了呢?五十多万步兵在屁股这么大块小地方激战,咱们当了这么多年兵,不但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过!”

帕伊尔顿道:“是不是这后面有什么文章?专门借着咱们的人来开个头?”

“不知道。”见帕伊尔顿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是有的,但还不成熟?”

“嗯?”

“就是横插上一杠子,干死他娘的一方……咱们是雇佣军嘛,谁肯出钱,咱们就替谁打仗不是?”

见帕伊尔顿笑得坏到了极点,张若山道:“好呀,原本你打的是这主意……还是你小子脑子够使,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头呢?”

“那是因为你还当自己是兵,我可只当自己是雇佣军了!这样,你去一趟龙魔界,老三(张若山的副手史迪文森)去佛罗界,咱们可是无论如何也得把这单生意给接下来。要不然怎么对得起饱受惊吓的两百多弟兄呢?”

张若山大笑了起来,帕伊尔顿更是笑得放肆之极。

631 生意(一)

在星空之狼的小分队被围困之前,龙魔、佛罗交界处的那座小山谷本是没有名字的,甚至在地图上都没有明显的标识,大战一起之后,双方都不约而同地将其命名为混乱山谷。以纪念这场意义非同寻常的大混战。

经过一天一夜的惨烈大战后,双方投入的共计5个师左右的兵力伤亡达到了40%,约合60000多人。龙魔界的伤亡又明显高于佛罗界。这倒不是因为龙魔界军队战斗力不如佛罗界,或者装备有着明显的差异,而是因为佛罗界抢先一步控制了山谷中的制高点。丧失了地利的优势后,在装备、兵员数量以及士兵的作战经验上又不能压过对手,这样的战斗就可想而知。

到第二天天黑的时候,整个山谷里到处都堆满了尸体,在没有更多的人力搬运尸体的情况下,每一轮进攻都只有踩着战友的尸体发起。

骨麻乞已经到了前线。看着如此可怖的一幕,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恶梦!不断地质问下面直接指挥打仗的将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早点报告!”却没有人能够给出他满意的答案。

在死亡和鲜血的刺激下,经历了一轮又一轮惨烈战斗之后的士兵已经丧失了基本的理智,他们不知道疲累,不知道饥饿,也不知道害怕,完全像只知道执行命令的人形傀儡,命令下达后,他们就这样机械性地一遍又一遍无视自己的性命的战斗的结果,向着那并不算高的高地发起冲锋……

骨麻乞看着一张张满是血腥和茫然的脸,他心下在流血。

这些都是他的士兵,都是他多年练出来的能征惯战的勇士呀。全都是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的活人,怎么都成了没有了灵魂的僵尸呢?

他朝一名士兵伸出了手去,想摸摸他的脸,看还是不是热的。但没料到那名士兵下意识地大吼一声,挺起长矛朝他的肚腹刺了过来。好在侍卫见机得快,一刀将士兵斩翻在地。

被战刀劈成两片地尸体还在抽搐,鲜血洒了一地……骨麻乞突然觉得胃在收缩,然后就全然不受控制地呕吐了出来。

飞龙将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骨麻乞能在四十岁就荣膺此衔,显然有着他的过人之处。当了二十三年的兵,打了二十三年的仗,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

士兵们依旧茫然地看着他,侍卫们意识到了不妙,忙去叫军医。骨麻乞见状就摆手示意不用,边吐边道:“传,传令,后撤三,三十里……扎营……”

传令兵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将军?你说的是撤军?”

骨麻乞道:“全军后撤,后撤三十里……吃饭、休息……明,明日再战……”

随着撤军的号角声响起,早在潜意识里放弃了生命的士兵们又渐渐地活了过来,相继地问道:“撤军了吗?撤军了吗?”听着越来越清晰嘹亮的号角声,好多士兵甚至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骨麻乞听着呜呜的哭泣之声,他的眼眶也酸了,差一点就掉下了泪来。

这是一场怎样的仗呀?

看着龙魔军队撤退了,佛罗大军却没有半点胜利的欢欣,而是都就地坐下或者躺下,扔掉武器,感受着劫后余生的……悸动。

当天晚上,骨麻乞向负责针对佛罗界作战的天龙大将军赫夷吾发去了战报。在战报里,他把战况详细而又生动地叙述了一遍,也把自己所统帅的三个师作了一个简明的汇报,并询问仗接下来该怎么打——其实骨麻乞的意思很明确了,就是在向赫夷吾表示:这场仗还有没有必要再打下去?

星空之狼小分队是佛罗界派来的奸细的情报是赫夷吾给他的,要他无论如何也要活捉或是消灭这支小分队的命令也是赫夷吾下的,得知佛罗界也派出大军与他对峙之后,要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敌人全歼的命令还是赫夷吾下的……一天一夜的大混战下来,他完全明白了所谓的‘奸细’不过是一场误会,双方都为了这支人数不过两百的‘奸细’投入了巨大的力量,也付出了可怕的代价。如今奸细跑了,抓奸细的人却死命地掐了起来。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骨麻乞好生后悔没有听取星空之狼佣兵团的建议,撤军放人。当时他顾忌的是,如果不坚决彻底地执行命令,是没有办法向赫夷吾交待的,况且,也没有证据证明星空之狼佣兵团的人是无辜的。所以,他才咬着牙不松口。现在是佛罗界士兵活捉了不少,得知他们也是来抓奸细的——跟自己一样,都认为这星空之狼佣兵团是对方收买的奸细部队。

这是一场实实在在的糊涂仗,打到这个地步,明智的将领都会作出明智的选择。

这场区域没有重要的战略据点,就算是拿下了这座小山谷也不能对整个战局起来任何的改变,与其让这么多优秀的士兵去送死,还不如认输撤军,把兵力投入到其他更要紧的地方去,捞回损失来。

但这些话是不能明说出来的,一旦说了出来,又与负责全局的赫夷吾的总体战略不符的话,必然会遭到严厉的惩处。现在,骨麻乞只期盼赫夷吾足够冷静和理智,不会为了这点损失而忽略掉整个大局。

夜深了,凉风习习地吹着。骨麻乞听着风中隐隐传来的哀哭之声,头皮就一阵发麻,喝道:“传令官何在?”

传令官闻声走进大帐,道:“在!”

“去,告诉今晚的值星官,加强戒备,以防敌人偷营!”

传令官忙去了。

骨麻乞到底是不放心,穿戴整齐了甲胄,叫上卫队出去视察了。

他手下原本有3个师,整整90000人。一天一夜的大战下来,就有30000多人战死,伤者不计其计。从中军大帐走出来,除了听到痛苦惨叫声外,还有就是恐惧的哀泣。

营帐三空其一,这让骨麻乞越发觉得冷了。

才没巡出多远,就有士兵来禀报,说大营外有人求见。

骨麻乞以为是赫夷吾派来的信使,道:“是统帅来的人么?”

士兵说:“不是,他们说是星空之狼的人!”

骨麻乞一惊,旋又大怒道:“他们还敢来?”喝道:“传令升帐。带他们来!”

升帐的鼓声响起,整个大营都都惊醒了。

张若山昂首走进中军大帐,环视了一眼严阵以待的龙魔众将,笑道:“这么看得起我?受宠若惊了!”

骨麻乞道:“惊么?有的是惊的时候!哼,你星空之狼佣兵团真当我骨麻乞的大营成了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张若山道:“市场?不,我从来不逛市场。我只交朋友!”

“交朋友?”骨麻乞笑问道:“和谁?”

“你!”张若山道:“和你的军队!”

“哈哈……”骨麻乞近乎报复性地大笑道:“和我交朋友?我没有听错吧!”

张若山一点也不在乎骨麻乞的笑,换作是其他人,恐怕早被激怒了,他却依旧笑嘻嘻地道:“你的听力很好,怎么会错呢?我们是佣兵,佣兵就是谁出钱,我们就跟谁交朋友,替谁办事!我这样说,不知将军明白了没有?”

骨麻乞当然明白了,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张若山明白骨麻乞的意思,就是提醒他要揽生意也要找好对象。也就是这句话,真正激起了张若山的怒火,道:“那将军你又知道是在跟谁说话吗?”

帐中将领一听这话,都喝道:“大胆……”也有喊将张若山和随从拿下去治罪的。

骨麻乞一摆手,嘿嘿地笑道:“想不到呀,一个小小的佣兵团竟然这等狂妄。若不是看你们还有几分本事,本将早命人将你拿下治罪了!”

张若山道:“看来将军是不知道了!”

“不知道?”

“不知道我星空之狼佣兵团的来历!”

“凭你一个小小的佣兵团还有什么来历?”

张若山大笑道:“是,我星空之狼佣兵团是小,但再小也是中海星际贸易商社唯一认可的武装护卫军团;再小我们也有士兵四百多万,战舰两万余艘;再小我们也不至于揽接不下来的生意!”

骨麻乞这才大吃一惊,道:“怎么,你们就是跟中海星际贸易商社合作的那个星空之狼么?”敢情他还以为是个有钱买了几百艘战舰,又取了个星空之狼的名号,就自认为天下无敌的狂徒呢。毕竟在星空之狼名声渐显之后,以它为名的佣兵团和强盗组织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以至于骨麻乞压根就没把这个星空之狼佣兵团和中海星际贸易的专属武装护卫联想到一起。

张若山道:“如假包换!要不然我也没这个底气来揽这笔生意了!不知道将军有没有兴趣呢?”

骨麻乞想了想,道:“有兴趣又如何,没兴趣又如何?”

张若山道:“有兴趣么咱们就谈,没兴趣么你们继续睡你们的觉,我跑我的路。就这么简单!”

632 生意(二)

骨麻乞经过一番深熟虑,他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张若山详谈一番才能作出最后的决定。屏退了诸将之后,骨麻乞还是礼貌地请张若山坐下,道:“不敢请教阁下贵姓?在星空之狼佣兵团身居何职?”

张若山道:“鄙人张若山,蒙帕伊尔顿团长信任,现居军师之职!”

骨麻乞又一惊道:“阁下,阁下就是张大军师?”他也是久闻其名了,没想到素有星空之狼佣兵团智慧之誉的张若山竟然如此年轻。

“大字当不起,张军师就是我!其实说白了,就是专门负责出主意的,勉强算一号人物吧!”

骨麻乞知道星空之狼是中宇宙世界唯一有实力接下这笔生意的佣兵团,也当即断定出星空之狼是有诚意接下这笔生意的,要不然也不至于派出张若山亲自来谈了。但他的脑子里随即又浮现出一个问题:这场混战是不是星空之狼故意挑起来的呢?好为他们的介入制造机会?

见骨麻乞一脸的狐疑,张若山道:“将军莫不是在猜这场大混战是不是我们故意挑起来的,好为接下这笔生意制造机会?”

骨麻乞见张若山把话挑明了,也不藏掖,道:“不瞒阁下,我确实有此想法!”

张若山道:“既然将军都挑明白了,我也不妨直说。星空之狼有的是生意可做,也不缺少这几个钱,没必要绞尽脑汁地寻找做生意的机会。”说完,又加上一句:“我们不缺钱!”

骨麻乞一想,确如张若山所说,星空之狼搭上了中海星际贸易,什么样的赚钱机会没有?再加上他们又有实力,好多小势力抬着钱想请他们提供保护,何费尽心思地往龙魔界和佛罗界的这潭浑水里趟呢?便笑道:“不知阁下要怎么做这单生意?”

张若山道:“简单得很。打退佛罗界军队的价格是六十万金币,歼灭是四百万金币!两者之间,任由将军选择!”

骨麻乞思忖了片刻,道:“四百万是不是太贵了?”

张若山嘿嘿一笑道:“贵么?我也不过是顺路的生意,咱们基本上不赚什么钱。将军自然知道战舰的消耗有多惊人,要全歼六万多人也不是那么的容易,因此,顶多够本钱,至于利润嘛,咱们想都没想,就当借这个机会和将军交个朋友!”

骨麻乞这才明白,张若山进帐和时候说的交朋友原本是这么回事。

龙魔界现在也有战舰,他当然知道那些吞金兽有多可怕,五十艘骑兵级轻型突击舰一天的消耗就够他手下三个师胡吃海喝一天的了,而要全歼佛罗界的六万多人,少说也得出动三五百艘吧?如此算下来,四百万金币确实不算多。而全歼佛罗界的六万多人马对他来说,却是天大的功劳,别说四百万金币了,四千万都是买不来的呀……

左右一盘算,越来越觉得划算,便道:“那这钱怎么付?”

张若山道:“咱们也是第一次合作,定金就免了。合同一签,两个小时,不,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发起进攻。天亮之后,你们只管去清点人头,少一个,我少收一万金币。如何?”

骨麻乞岂有不同意的道理?立即拍着大腿道:“好,那我们现在就签合同!”

签合同的事情很简单,讲明了条款和双方和责任义务,以及明确了酬金的支付等方式之后,双方签定落款,一人一份。听张若山说:“好,合同签完了,明天一早我会派人通知将军验货!”

见张若山要走,骨麻乞就说喝杯酒再走,张若山说:“分分钟都是钱,早完事早收工。酒就留着以后再来喝了!”然后就带人随从,风风火火地走了。

看着张若山的背影,骨麻乞的副手赤哲里道:“将军,你真相信他们能办成事?”

骨麻乞道:“不能办成又怎样?咱们损失了什么吗?”

赤哲里道:“可是四百万金币也太贵了吧?我就不信像他张若山说的那样,一分钱不赚?”

骨麻乞哼了一声道:“你嫌贵?那明天早上等着收人头的可就是佛罗界了!”

赤哲里没明白,问道:“什么?”

骨麻乞道:“你以为星空之狼只会跟我们谈生意么?”

“这,难不成他们还怎样?”

“怎样?哼,我们这边来的是张若山,佛罗界那边保不准去的是谁呢?谁要是答应得快,出价高,那谁就能跟他们合作。这都还不明白?”

赤哲里骇然道:“这,应该不会吧?”

“不会?哼,那你也太小看他们了!”又说:“现在什么时辰了?”

赤哲里答道:“丑时已经过了!”

骨麻乞道:“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他们能保证把佛罗界六万多人马全歼,如果是打咱们,恐怕还等不到天亮吧?”

赤哲里一听这话,全身顿时被冷汗湿透。

回到中军大帐之后,骨麻乞召集众将,发布了一系列的军令,要全军警戒,保持战备状态,绝不可有半分的松懈。并派出斥候,打探佛罗界军队的动静。

两军驻地不过相隔四十里,斥候一趟来回花不了半个时辰,动静稍大一点,耳朵都能听到。因此,一旦有消息,很快就能传回来。尽管骨麻乞知道星空之狼的实力,但他并没有指望天降馅饼,让他平白捡这么一大个好处,但如果真掉了,他也有肚量把它给吞下去。

寅时还没到,撒出去的第一批斥候也没有回来,就听到滚雷般的闷响从佛罗界大军驻扎的方向传来。一阵紧似一阵,一声响过一阵,脚下的大地简直就像筛糠般颤抖着,让人浑身发麻。

“动手了吗?”骨麻乞激动了起来,问道:“有没有斥候有没有回来?到底怎么回事?”又传令名营,叫稳定军心。但他自己却激动不矣,焦躁而又兴奋地来回踱步,不时地下达着各种没有多大意义的命令。

终于,撒出去的斥候传回来了消息,说在佛罗军大军驻地的上空发现了大量的星槎……

骨麻乞知道,那不是星槎,那是战舰。星槎没有那样大的威力!

633 生意(三)

剧烈的轰鸣和震动从寅时一直持续到卯时才暂时靠一段落,卯时过后,虽有零零星星的爆炸声传来,但已经没有那撼天动地的威势了。而在卯时过后,撒出去的斥候也陆续带回了让骨麻乞兴奋的消息:佛罗界大军果然遭到了前所未见的猛烈攻击,伤亡惨重。

将领们按捺不住,都请求率兵掩杀上去,骨麻乞坚决不准,说:“星空之狼佣兵团正在围歼佛罗界的六万多人马,咱们若是在这时候冲上去,万一他们分不清敌我怎么办?哼,我知道你们是想捞战功,放心,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将领们见他这样说,才渐渐安静了下来,但也不时问什么时辰了,还有好久天亮。

其实骨麻乞也想带人冲上去,也盼着天快亮,但作为统兵大将,他不得不比属下们表现得更加的镇定,要不然,军心可就乱了。

终于,太阳像羞答答的大姑娘,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露出了那张娇红的脸。深秋的早晨本是很冷的,诸将齐集,站在中军大帐外,哈着白气,个个都兴奋地额上遍布油汗。

“将军,太阳出来了,太阳出来了……”赤哲里搓着手叫道:“下令吧!”

骨麻乞换了一身崭新的甲胄,从大帐里走了出来,赤红的阳光照耀着他那同样的赤红的脸膛,乍一看上去,像抹上了一把鲜血似的。将领们无不为之一怔,随即他们又都醒悟了过来——将军跟他们一样,都很兴奋。

骨麻乞问赤哲里:“各营都用过饭了?整装完毕了吗?”

“卯时就用过了!辰时初刻就已经整齐完毕……将军,快下令吧。再等下去,咱们可都得疯了!”

骨麻乞道:“不就是去清点人头,值得这样么?”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传我将领,全军出发……”

命令才一下达,早等候多时的号鼓手就敲起战鼓,吹动号角,响声震彻天际。昨日战败的阴霾和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收取胜利果实的兴奋与激动。

骨麻乞领着中军最先冲出大营。等着半夜,他哪里还忍耐得住?一鞭又一鞭地抽着心爱的战马,恨不能瞬息之间就飞到了佛罗界大营所在地,一探究竟。

四十里路并不远,马快小半个时辰就能到,可今天他却觉得好像永远也跑不到头似的。路上不时有斥候来报告最新的情况:说援军正在赶来,要他们坚守;说物资补给到了哪;说哪里又发现了佛罗界的军队,不过已经停驻下来,观望不前……这些骨麻乞都没心思去管,他只想知道昨天晚上的战果,他只想知道四百万金币是不是真的能买来七万多颗精锐的佛罗界战士的脑袋。

终于,在新换的甲骨都被汗水湿透的时候,爬上了最后的一道小山梁,而在小山梁的下面,就是几天来佛罗界三个师的人马扎营之处。

这里地势原本极好,背山面水,地势平坦又有险可守,不论是进还是退都游刃有余。可见选择在这块地面扎营的将领还是很有头脑的!

山梁上原本也有岗哨,还建有两座数丈高的木质哨塔,此时哨塔残破地歪斜着,木质的拒马和栅栏也零碎地散落着,全然不成了阵势。

骨麻乞一直在想,遭到星空之狼佣兵团攻击后的佛罗界营地该是一副怎样的场景呢?到处都是被炸出来的大坑,大火漫延,风里尽是烧焦的人头的味道?还是遍地血腥,放眼望去,没有一具完好的尸体?

这种事情确实很折磨想像力,但不管有多折磨,都已经成为过去,因为,他即将揭开猜想了半夜的秘密。

没有血腥,没有大火,风里也没有烧焦的人肉味道,更没有遍地被炸出来的大坑……有的,只是零乱不堪的营地,所有的建筑、所有的营房、全都塌了,没有一个还是立着的,甚至眼睛所及之处,也没有一样东西是立着的,用‘坦荡如砥’这个词来形容眼前的场景是再合适不过了。

什么力量造成了这样的场面呢?

骨麻乞想不出来!

随着中军士兵掀开塌下的营房,就看到躺在地下,好似睡着了一般的一具具的尸体……

骨麻乞跳下战马,走到一具尸体旁探了探鼻息,没有,再探脉博,也没有,但关节和肌肉都还是软的,显然没死多少时候——从卯时到现在,也才过去一个多时辰,自然没多少时间。他实在想不明白,星空之狼佣兵团到底是使用的什么武器把这些人弄死的!

不但人是如此,马也一样。

用负责搜寻的士兵的话来说,那就是‘这地方连他妈的一个活着的东西都看不到,耗子,树上的鸟、水里的鱼,就连土里的蟋蟀全都死了……’!

是呀,从天上到地下,从地上再到水里,竟然没有一个活着的东西,全都死得透透的,看着这一幕,骨麻乞非但欢喜不起来了,反而还说不出的惊惧。

他当然知道张若山来找自己的同时,星空之狼也派出了人去找佛罗界。在明显占有优势的情况下,佛罗界显然不太愿意拿钱出来买下对手的命,毕竟换作他是佛罗界的统兵大将,也会觉得这是多此一举。而正是这样,才在短短不到两个时辰里让七万多人马尽数死亡——要知道在过去的两天时,经过多番的冲突和血战,双方总共才损失不到六万人,所以说,骨麻乞实在想像不出来,什么样的力量具有如此可怕的威力。更想到如果昨天晚上自己稍有犹豫,恐怕这时候来收尸的就不是他了,而是佛罗界的人……

想得太出神,自然难免疏忽,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整个人就摔了出去。尽管他身手还算不错,但在如此零乱不堪的场地上,他又怎么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寻找一个安全的落脚点稳住身形呢?到底是一头栽了下去!

也就是这一栽,让他明白了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是被震死的!

因为他看到一截用来扎营的木桩,中心部分全都碎成了渣子!

护卫们要来扶他,他没让。而是挣扎着去拔木桩,没想到稍用力一捏,木桩就碎成了,碎成了一把木屑!

他打了个激灵,指着一具尸体对一名护卫道:“把他的脑袋砍下来!”护卫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没有问,拔出战刀,朝着尸体的脖子挥斩了下去。

没有熟悉的利刃切开骨头的喀嚓声,甚至就像切豆腐一样,几乎没有任何阻滞地就将脑袋给切了下来。

护卫正自疑惑,就见骨麻乞蹲下身去,扶起了那颗脑袋。

因为已经死了一个多时间,尸体内的血液早已经凝固,可以清楚地看清地切口的断面。

骨头碎成了粉碎,就连肌肉组织也都碎了……

接着,好些士兵也发现了异样。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76897具尸体,从统兵的大将到马夫,全都死了,没有一个幸存。

这也就是骨麻乞和他的六万多人一天清理下来的战果。

出发之前,每一名士兵都兴奋得像过年,但当看到这一幕之后,每个人又像被流放到鬼域一般,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在他们的心头、尽管秋日当空,气温升到好几天来的最高点,但没有人感到暖和,甚至有些人被刺骨的寒意冻得脸色发青,嘴唇不受控制地打着哆嗦……

快要天黑的时候,后方来说,是两个师的援军赶到了。骨麻乞再也等不得了,就传令大军后撤——这样的战场,显然没有再整理的必要了!

就在回到大营不久,张若山又来了。

他显然是来拿取报酬的!

看着这个总是一脸笑嘻嘻的星空之狼佣兵团大军师,骨麻乞觉得他就是从地狱而为的魔王,令他差点没有恐惧地惊叫了出来。

“怎么,不欢迎么?”张若山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骨麻乞强笑道:“怎么会呢?”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张若山攀谈下去,只是命令人去拿钱。

400万金币,每枚重0.85克左右,总重3400千克,堆在一起都能码出一座小山了。军队打仗,没道理会带着这么多钱行军的道理。因此,骨麻乞给张若山的也不是现金,而是银据,是由他骨麻乞签发的,以购买军需为名,支付给张若山的银据。

拿着这张银据,张若山可以在龙魔界任何一家钱行提取现金!

张若山看也不看,便将银据交给随从收了起来,道:“将军果然是个爽快人,以后还有机会,我们可以继续合作!”

骨麻乞道:“是,是……我能不能请教阁下一个问题?”

张若山笑道:“是不是想知道我们是使用什么武器全歼了佛罗界大军的?”

“不错!”骨麻乞道:“不知阁下可否见告?”

张若山神秘地一笑道:“这个么……嘿嘿,说穿了其实不值什么。不过,囿于商业上的机密,恕我暂时还不能奉靠。不过,如果将军想了解,可以向中海贸易方面咨询!”

骨麻乞略有些失望地道:“原本是这样……”又命人安排宴席,说要款待张若山等人。张若山道:“款待就不必了,以后有生意,将军不要忘了我就行!”说完,就起身告辞。骨麻乞假意想留,留不住,这才送了出来。

634 生意(四)

赫夷吾接到了骨麻乞飞马传来的战报之后,也是说不出喜忧,呆坐好半晌才对大骨鲁(龙魔大帝派来的监军)道:“看看吧……”递过战报之际,不免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骨鲁阿贝格温见状道:“怎么,战况还不好么?”

赫夷吾没有说。阿贝格温看完之后,也沉默了。赫夷吾见他的脸上惊惧难定,道:“说说,有什么想法?”

阿贝格温道:“我想不明白,星空之狼佣兵团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战力?不到两个时辰里,七万多人全部被歼……照他们这种打法,只要咱们出得起钱,佛罗蜀的几百万军队岂不要不了几天功夫就全军覆灭了?”

赫夷吾苦笑道:“理论上是这样。反过来,咱们这几百万人同样也要不了几天会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阿贝格温拍着桌案道:“真是他娘的头疼呀,平地里杀出这么一路煞神来。”

“他们是佣兵,既不属我龙魔界,也不属佛罗界,谁有钱就能买到他们办事。这一次是骨麻乞抢了先,那下一次呢?”

“咱们不是买了五百多艘战舰么?何不向大帝申请调到前线来,这样也多了一分保障!”

“保障?”赫夷吾冷笑道:“五百多艘就有了保障?人家星空之狼佣兵团有整整两万多艘,你能保障得了前线,那能保障得了帝都么?而这五百多艘战舰可是大帝花了血本买来的,全轻易派到前线来?别作梦了!”

阿贝格温道:“难不成怎样?和佛罗界拼谁有钱,谁买下了星空之狼佣兵团谁就赢?”

赫夷吾道:“还不至于。骨麻乞驻守的这一区域没有重炮,也是重炮火力够不到的地方,星空之狼佣兵团才敢介入。若是在正面战场之上,你看他们还敢不敢?任他来多少战舰就毁多少,决胜的,还是只有靠士兵一刀一枪去拼!”

阿贝格温道:“话是这么说,可,可只要得到了星空之狼佣兵团,在总体战略上就占据了主动。毕竟重炮火力覆盖不到的地方占多数!”

赫夷吾道:“这也正是我头疼的!哼,这些个家伙,说是佣兵,我看是强盗还差不多。真懂得逮机会介入呀!”

“要不,咱们联名向大帝上一份奏折,把具体情况说一下。看大帝怎么安排?”

赫夷吾没有立即表示同意,而是问道:“那你什么章程?”

“星空之狼佣兵已经已经摆出姿态要介入我们和佛罗界的战争,就不能无视他们的存在,我看,还是以争取为上策!你说呢?”

“我何尝不想争取。可这得要钱呐!你想过没有,争取到星空之狼佣兵团,得花出多少钱?咱们出得起钱,佛罗界就出不起吗?”

“难不成怎样?”

“怎样?”赫夷吾眼里闪过一丝幽光,道:“半路杀出来的煞神还是搬走好些……”

阿贝格温吃了一惊,道:“你,你想……”

赫夷吾一抬手道:“这事光凭我想是不成的,还得看大帝的意思。”又说:“赶紧起草折子递上去。可万万不能让佛罗界抢在了前头!”

龙魔界在赶时间,佛罗界同样在赶时间。

帕伊尔顿是粗鲁,但却不笨。他稍一用脑子就能猜出双方这时候正在干什么,所以他不无得意地端起酒杯对张若山道:“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回怎么样?咱们博了个满堂彩吧?”

张若山道:“满堂彩?区区400万金币就让你得意成这样,至于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400万金币,这他娘的还不够咱们半天的开销呢。”

张若山道:“你以为主动权就真落在咱们手里了?如果不是双方都没在这片区域里建造重炮,你认为咱们有戏可唱?”

“你当重炮是什么?”帕伊尔顿道:“建造一台够买好几百艘战舰呢。更何况维持重炮运转的神石还被凤凰界卡得死死的。那不是烟花,想放就放!”

张若山道:“行,不跟你争。看你这么信心满满的,说说吧,下一步该怎么办?”

“先生没有指示,二大爷也不在,咱们就先拖着。”说到这里又道:“总归这事我觉得有点邪乎!”

“邪乎?”张若山问:“邪在哪了?”

“哪都邪!”帕伊尔顿道:“我就想不明白,两家本来还没那么剑拔弩张的,怎么就突然打了起来呢?”

“战争是多种因素的集合。没有具体的分析,单靠想是想不明白的!”

帕伊尔顿没有理张若山,道:“派点人,两边都派。去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张若山有些不耐烦地道:“我说,这干你什么屁事嘛?”

“嘿,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是?跟我唱起对台戏来了!”

张若山道:“不是我皮痒,是你不正常。你说这些事是你该想的吗?”

“以前是没轮到我想。现在是我不得不想,成不成?”

“成,你想怎么着都成!”

见张若山安排完人之后,帕伊尔顿放下酒杯,问道:“如果要咱们选一方支持,你觉得是龙魔界好还是佛罗界好?”

“这得想看是你什么想法了?”

“我的想法?”

“你是想让战争越打越大呢,还是想早点让他们双方罢战言和!”

“这得要看哪样对咱们有好处!”

张若山苦笑道:“说实话,这个我还真说不上来!咱们是什么人,站在什么样的高度你清楚。我觉得还是像你刚才说的那样,能拖一刻是一刻,不要去想这些不归我们想的事。你呀,这辈子都成不了像总司令官那样的统帅!”

帕伊尔顿道:“可总不能瞎掺合呀!”

张若山道:“那你慢慢想,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完呢!”说完,扭身就走了。

帕伊尔顿到底是对中宇宙世界局势了解不够十分的透彻,一时间实在斟酌不下到底该倾向于哪一方。又觉得张若山说得有道理,大战略上的事情不该他想就不要去想,就算想了也是白想,还不如下好眼前的棋才是正经。

635 生意(五)

龙魔大帝看完赫夷吾的奏报之后,淡淡地一笑,未作置评,而是把奏折交给太监,道:“给国相大人看看!”

国相夏德礼躬身接过奏折,只看了个开头,就惕然而惊,脸色骤然,心下暗道:“看来传说竟然是真的!”最近帝都都在传说前线大捷是因为有星空之狼佣兵团的介入才取得的,但朝廷还没有接到前线传回来的奏报,因此都不相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帝国军竟然需要依靠区区佣兵团才能取得胜利。

看完之后,夏德礼恭敬地把奏折递回到太监手里。龙魔大帝这才问道:“国相,你有什么看法?”

“回陛下……”夏德礼的大脑急速地运转了起来,斟酌着要怎么说才能让大帝满意,道:“臣以为,天龙将军赫夷吾的奏折有夸大之嫌!”

龙魔大帝笑了,问道:“何处夸大呀?”

“陛下,我帝国军的精锐的众所周知,纵横宇内,向无敌手。便是前段时间闹得整个中宇宙世界惶惶不宁的尸疫之危,也没能创及我龙魔界。星空之狼佣兵团固然是中海星际贸易商社的御用武装力量,但以臣之见,未必就比我帝国军更强大。他们有我装备我们有,我们有的装备他们未必有,再者他们不熟地势,不晓人情,不知天时,试问,如何能在区区不到两个时辰之内全歼七万六千余佛罗界士兵?且不要说素来能征善战的佛罗界士兵了,便是七万六千余普通的农夫,也不可能在两个时辰之内被斩杀殆尽!”

龙魔大帝道:“那国相以为这七万六千余佛罗界士兵是怎么死的?”

夏德礼昂然道:“是被我精锐无敌之帝国军围剿而死!”

龙魔大帝越听越有意思,问道:“怎么,国相是不是有什么证据?”

“臣不需要证据!”夏德礼越说越激动,道:“帝国军是由陛下一手调教出来的,不论是作战经验还是士气,亦或是武器装备,绝对是一流的。不论碰上任何对手,帝国军都敢战,战之而能胜,不需要假小小佣兵团之手!”

“可赫夷吾的奏折上明明说这一战是飞龙将军骨麻乞花了四百万金币雇佣星空之狼佣兵团才取胜的呀?”

夏德礼道:“陛下还不知道吗?赫夷吾这人素来谦虚谨慎,历来不管打了多大的胜仗,他都不敢居功。再者,如今他已经是天龙将军,晋升无望了,与其向陛下报功,还不如报喜……”

品着夏德礼的话,龙魔大帝越想越觉得有理。

赫夷吾是先帝留下来的顾命大臣,又执掌兵权三十多年,素来遭他猜忌,这次打了这么大个胜仗,总得封赏他吧?军职,他已经做到了天龙将军,到顶了;爵位也封到了撒地魔(相当于公爵,最高的一级),他又非宗室,按祖制是不能封王的。报功是要按功来赏,而报喜呢?那自然得按‘喜’来赏。这喜又是什么?是那四百万金币!也就是说,赫夷吾已经不想要功了,他也知道自己是赏无可赏,还不如捞点钱实在,因此就拉上了个星空之狼佣兵团来……

想通了此节,龙魔大帝赞赏性地盯着夏德礼道:“还是国相敏锐呀。那依国相之见,朕该如何处置这份奏报?”

“回陛下,赫夷吾怎么奏,陛下就怎么处置。”

“你是说,装作不知道,把这四百万金币赏发下去?”

“不是赏给赫夷吾,是赏给奋勇作战的帝国军,赏给英明神武的陛下!”

龙魔大帝大笑了起来,道:“怎么,朕也要赏?”

“不但要赏,还得重赏!”夏德礼慷慨地道:“若没有陛下指挥若定,洪福庇佑,我军焉得取得如此之大胜?”又说:“不管是飞龙将军骨麻乞也好,还是天龙将军赫夷吾也罢,都不过是秉承陛下旨意行事。兵是陛下的,将是陛下的,指挥调度也是陛下的,此战之胜当然也属陛下的,陛下不赏,那还有何人该赏?”

龙魔大帝当真是‘龙颜大悦’,道:“国相言之有理,那该如何赏朕呢?”

夏德礼道:“此非人臣所能作主,臣不敢妄言!”

龙魔大帝站起身来道:“好,好,朕就把这四百万金币赏给自己,赏给前线奋勇作战的将士……”

说起来,龙魔大帝并非庸愚无能之辈,但就是耳根子软,听不得好话,又没有能力分辨清楚是非黑白,在夏德礼一番吹捧之下,原本有的主意飞到了九宵云外,沉浸在了英明神武,洪福齐天的YY中去了。

夏德礼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看出了龙魔大帝的心中对星空之狼佣兵团的忌惮,如果不趁机出言打消这种忌惮,后果将是非常可怕的。因为夏德礼已经从奏报里看出了赫夷吾对星空之狼佣兵团的忌惮,而赫夷吾不但是先帝的顾命大臣,帝国的最高军事统帅,还是龙魔大帝的的老师,此人对龙魔大帝的影响非凡,若让龙魔大帝继续着他的思路讨论下去,星空之狼佣兵团在龙魔界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回到府邸之后,夏德礼就说自己要起草一份极重要的奏折,吩咐下人不得打扰,就把自己关到了书房里。

其实他不是在起草奏折,而是把自己关到了密室里,通过中海星际贸易商社提供的特殊通讯设备和远在凤凰界的武定中取得了联系。

看到这里,有些人就觉得夏德礼是凤凰界收买的奸细,其实不然。夏德礼本就是凤凰界的人,还曾在凤凰界担任过要职,后来因与上司不和,愤而辞职,游学到了龙魔界,被先帝礼聘为学士,靠着真才实学在龙魔界朝里站稳了脚,并一步一步地升到了国相之位上。满朝上下,都知道他是凤凰界的人,但凤凰界和龙魔界并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所以从来没人拿他当奸细看,只觉得一个外来者能成为国相,实在是奇迹。更何况正是因为他的存在,龙魔界总是抢在佛罗界之前得到凤凰界出品的新装备,极大的增强了龙魔界的实力,自然就更不会有人拿他当外人看了。

约过了茶盏功夫,通讯才建立。见武定中出现,夏德礼起身道:“武相!”

武定中点了点头道:“友邦,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么?”

夏德礼道:“三天之前,星空之狼佣兵团介入了龙魔界和佛罗界的战争……”他把详细地情况叙述了一遍,道:“不但赫夷吾,龙魔大帝也对星空之狼佣兵团起了猜忌之心,照此下去,对星空之狼佣兵团在龙魔界的活动很是不利!”

武定中皱起眉头道:“这些人被钱迷住了心智不成?”

夏德礼道:“我看未必,说不定他们也是有什么计划的!”

武定中嗯了一声道:“你想法稳住龙魔大帝,我这就去向皇上禀奏!”又说:“在皇上态度未明之前,暂时在稳住龙魔界上下对星空之狼佣兵团的态度。不管怎么说,那是咱们盟友的军事力量,他们一旦出了问题,对咱们也会不利!”

夏德礼道:“这我是知道的!武相,朝廷上下还没有就龙魔界与佛罗界的战争拿出一个明确的对策么?”

武定中道:“暂时还没有。”

夏德礼道:“这事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咱们可就要失去主动了!”

武定中点头道:“这个我们都有数的。好了,辛苦你了,友邦!”

“武相客气了!”说完,就切断了通讯。

夏德礼怔怔地看着手里小巧的通讯器,想了许久,这才叹了口气,走出了密室。

凤凰界的力量和影响在中宇宙世界可以说是无处不在的。就疆域、总人口、总兵力和总经济力量而言,凤凰界虽然算是大势力,但连前五也排不进去。可她就是凭着武备,保持了超一级大势力的地位,经久不堕。而且,这样的影响力和控制力也只有凤凰界自己才知道,其他的势力几乎是没有觉察的!

出了书房后,宫中有人来报,说龙魔大帝把兵曹参议(相当于兵部尚书或是国防部长)宣进宫去了!

夏德礼暗暗一惊,道:“看来龙魔大帝到底是不糊涂,这是要对星空之狼佣兵团采取防范措施了!”叫来了一个可靠的下人,让他去城里的酒楼茶馆里散布消息,说佛罗界和凤凰界达成了一笔武备订购协议,听说数量非常的大……

果然,还不到天黑,满城都在传说佛罗界刚刚和凤凰界达成了一笔武备订购协议,听说包括许多凤凰界才研发出来的新式武备,威力相当强大……叫什么名字,性能如何,又增加了哪些新的功能等等,都说得是有鼻子有眼的。

果然,刚用过晚饭,龙魔大帝就派了太监来召夏德礼进宫议事。

夏德礼故作惊讶地问太监:“不知陛下见召,有何要事?”

太监催促道:“哎哟,我的国相大人,小人哪知道是什么事呐?等进了宫不什么都知道了嘛!”

夏德礼忙命人打发太监金币,又催下人拿衣服来换。

636 生意(六)

果然,龙魔大帝正是为街巷间的流言着急。一见夏德礼来了,也不等见礼,就问道:“国相,听说佛罗界和凤凰界达成了一笔武备订购协议?”

夏德礼故意一怔,道:“这个,什么时候的事?”

龙魔大帝道:“我的国相大人,现在满帝都的人都知道了,难道你还没有听说?”

“这个,陛下,臣今天下朝之后就回府处理公务了,不曾听说什么流言!”

“你不是有路子么?赶紧找人问问,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

“臣遵旨!”夏德礼应下了,又才道:“其实以臣之见,不管真假,陛下都用不着着急!”

龙魔大帝怒道:“不用着急?朕的神威可战胜不了凤凰界的武备!”

夏德礼一听这话,就知道龙魔大帝是对自己今天朝上的那一番奏对起了疑心,忙道:“陛下,他佛罗界能买,难道我龙魔界就不能买么?到底只是一纸协议,什么时候交货还未可知呢。”

龙魔大帝当然明白了夏德礼话下的意思,道:“那依国相之见呢?”

“敢问陛下,凤凰界的装备和中海星际贸易商社的武备谁更强大?”

“这有得比么?谁不知道中海星际贸易也有凤凰界的参与?”

“那臣这么说吧:是凤凰界的武备强大还是左宇宙世界的!”

“各有所长。但在没有重炮掩护的区域,肯定是左宇宙世界的武备更强大,也更实用!”

夏德礼道:“既是如此,他佛罗界能和凤凰界买武备,我龙魔界为什么不能向中海星际贸易商社买呢?”说完,又加上一句:“要知道直接向凤凰界买花的可是真金白银,而向中海星际贸易订购,却只需要支付四成的现金,另外六成嘛,可以用玄晶来支付的!”

龙魔大帝一震,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坐回椅子上后,又一变宝相庄严,雍容华贵之状,慢吞吞地道:“如此说来,国相是早有想法了?”

夏德礼道:“具体的方案还没有。臣这主意也是才想出来的。如果陛下同意,臣立即派人去跟中海星际贸易联系!”

龙魔大帝想了想,才点头道:“好吧……”便让夏德礼退了下去。

在出宫的路上,夏德礼就在想:龙魔大帝肯定不会完全听信他的话,还会走出另一条路子来。至于这条路是什么……夏德礼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派人与星空之狼佣兵团接洽,甚至是出重金雇佣他们,以此来平衡‘佛罗界与凤凰界达成的武备订购协议’所造成的影响。

帕伊尔顿并不知道一场角力已经在无声无息中展开,他更不知道自己和星空之狼佣兵团在这之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当他大摇大摆地来到龙魔帝都之后,忙的第一件事不是生意,而是逛妓院!

用他的话来说:以前是军人,军人有纪律,就算是憋爆得也得把下面的武器给管好,不能走火,更不能干出有损军人形象的事来。现在是佣兵,佣兵是什么?就是他娘的变了种称呼的海盗,海盗当然有纪律,但海盗也不用去管下面的武器是怎么用的……

他有钱,气魄也大,当天晚上就包下了帝都最大、最豪华、消费最贵的妓院,领着一帮子兄弟胡混了一晚上。

第二天上午,当他从至少十个女人堆里钻出来的时候,直感到浑身通泰,神情气爽。洗漱之后,便让人把所有的兄弟都叫起来,说去帝都最贵的酒楼用早餐!结果还没走出妓院的大门,就被张若山给拦了下来,说是有位重要的客人,必须得他去见。

帕伊尔顿奇道:“什么样的鸟客人你不能接待了?别烦老子,奋战了一晚上,正准备去进进补呢……”

张若山道:“要进补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但这会子你必须得跟我去见!”

见张若山如此的坚持,帕伊尔顿就道:“到底是谁呀?说说!够份量我就去见!”

张若山凑上来,小声道:“龙魔界的兵曹参议!”

“哦?”帕伊尔顿眼睛一亮,顿时闪耀出了黄澄澄的金光来,搓着手,舔着嘴唇道:“好嘛,大生意上门了……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一大早,我都还在梦里呢。”张若山毕竟比帕伊尔顿结身自好,还不至于沦落到妓院里去解决问题,用他的话来说:男人长两只手和一个脑袋是干什么的?一个是干,一个是想……帕伊尔顿和很多佣兵团的弟兄是没办法苟同这个意见的!

帕伊尔顿道:“好,那咱们现在就回去见见!”又打发其他的兄弟去用早餐,自己却带着两名贴身护卫,匆匆地赶回了设在帝都的驻地。

刚一踏进客厅,就看到一名瘦瘦弱弱的中年人坐在那里枯等,他便大笑道:“贵客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呐……”

中年人站了起来,打量了他一眼道:“阁下就是星空之狼佣兵团团长帕伊尔顿先生?”

“如假包括!”帕伊尔顿大大咧咧地坐下,道:“大人有什么事派人来招呼一声就是,何至迂尊降贵,亲自跑这一趟呢?”说他粗,其实他还是能用得来文诌诌的酸词的。

“鄙人哈思力,忝掌龙魔界兵曹,今天前来,自然是有要事与帕伊尔顿团长相商!”

“哦?”帕伊尔顿道:“我也就是个佣兵团的团长,国家大事我是商量不来的,若是有什么生意要雇佣我们去做的,那就好说了!”

哈思力道:“帕伊尔顿团长当真是快人快语,鄙人所说的真是此事!”

帕伊尔顿眼睛一亮,问道:“不知是什么生意?”

哈思力道:“为了能够尽快寇我边境的佛罗界大军,大帝决定雇佣贵团协助我军作战,以期早日结束这场战争……”接下来就是商讨的细节,不说也罢。帕伊尔顿听完了哈思力的方案之后,道:“这些门门道道的我不管。我只想知道的是,你们出多少钱,要我们办多少事!”

哈思力道:“钱好说,只等贵团协助我前线大军将寇边的佛罗界大军消灭之后,大帝断不会吝啬赏赐!”

637 揍人之后峰回路转(一)

赏赐?

一听到这两个字眼,帕伊尔顿就冷笑了起来,道:“我星空之狼佣兵团可不是你龙魔界的武装力量,赏赐就不必了吧?既然是生意,那就是你们拿钱我们办事,大家都是平等的,不存在谁比谁高贵一些。哼,赏赐么?那就不必了!”

哈思力打量着帕伊尔顿的神情,笑道:“口误,口误……还请帕伊尔顿团长见谅,见谅!”

帕伊尔顿不阴不阳地道:“既然是生意,那咱们就按生意场上的规矩来办……”尾音拖得老长,显示出他颇为不高兴,喝了口茶之后,又才道:“你们发布任务,我们接任务,完成了任务你们如数支付酬金,完不成任务,该我们赔的绝不皱下眉头!我星空之狼的口碑也是叫得响的,声誉自然更不用说,既然哈大人找上门来,自然也是认可我们的……”见哈思力似笑非笑地不语,帕伊尔顿的气当即涌上了脑门,忍不住冷哼一声,中断了下面的话,反问道:“不知哈大人有什么章程?”

哈思力道:“我么,其实也没什么章程……”喝了口茶,盯着气得眼睛都红了,恨不能一脚将他踢出去的帕伊尔顿,心下没由来的涌起一阵快意,暗道:“要是大帝陛下见我把这个帕伊尔顿气成这样,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笑问道:“怎么,帕伊尔顿团长眼睛红红的,敢情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帕伊尔顿暗骂道:“去你娘的,老子昨天晚上睡得是再好不过了。哼,再跟老子这样这样不阴不阳的,小心踢爆你龟儿子的卵蛋……”说:“是呀,没有睡好。本打算补个回龙觉的,但听下面人说哈大人来了!”又问道:“哈大人身为兵曹参议,莫不成连个具体的章程都没有?”

哈思力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我有了章程也未必管用!”

“那依哈大人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就是,由团长阁下你背信星空之狼佣兵团的人马赶往前线,接受天龙将军赫夷吾的指挥,每打胜一仗就算完成一次任务,大帝陛下仁厚宽宏,必会如数支付酬金,若是仗打得漂亮,说不定陛下还有额外的赏,赏金呢!”

帕伊尔顿怒极而起,道:“哈大人,这一大早的,你不抱着小老婆窝在被窝里享受,跑到我这里来消遣,你是不是觉得我星空之狼佣兵团上下都是傻子,由得你来玩弄了?”

哈思力故作不解地道:“帕伊尔顿团长这话作何解释?为什么是消遣呢?”

“那我敢问哈大人,按你的意思,龙魔界是想收编了我星空之狼佣兵团呢,还是怎要怎么着?”

“这,我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意思?”

“最好没有!”

哈思力见帕伊尔顿的脸膛已经胀得通红,显是怒到了极点,便站起身来道:“看样子帕伊尔顿团长对这笔生意没有意思,那就是鄙人白跑了一趟。辞职!”

帕伊尔顿喝道:“站住!”

哈思力停住脚步,道:“怎么,帕伊尔顿团长还想扣下我不成?”

“凭你个猪狗一样的货能值几个臭钱?”帕伊尔顿猛地出脚,踢中哈思力的屁股,将他踹得飞扑了出去,跌在院里,啃里满嘴的泥。帕伊尔顿犹不解气,冲上去,踩住他的背,解下皮带狠狠地抽了几下,哈思力杀猪一般的号叫了起来。

哈思力的随从见状,都扑了过来,要制服帕伊尔顿,没料到帕伊尔顿的随从反应更快,冲将上来,三两下便将哈思力的随从给撂翻在地。

帕伊尔顿也不管哈思力呼天抢地地惨叫,只是骂道:“要谈生意就跟我好好地说,哼,你当大爷不知道你是在故意气我?告诉你,你的目的达到了。你他娘的是兵曹参议又怎样?老子打的就是你!不就是想玩出苦肉计,引我上你们的钩么?哼,没那么容易。我帕伊尔顿真要是头没脑子的猪,能混到今天?”又抽了几下,见哈思力已经蔫了下去,这才一脚将他踹翻过来,道:“别装死,滚回去,向你的主子报信,说老子打了你。派兵来抓我也行,剿了我星空之狼的分部和补给点也由得你们。”喘了两口,见哈思力吐出了嘴里的泥,挣扎着抓了起来,又才道:“大爷把话撂这了。你们敢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哼,老子能跟你龙魔界做生意,就不能跟佛罗界做生意了?惹急了,割了你家龙魔大帝的鸟头,拿去佛罗界一卖,什么损失不能找补回来?不信么?好得很,老子最喜欢的就是不信邪的人,不信你就来试试,看我星空之狼有没有实力灭了你龙魔界!滚!”

哈思力的目的确实达到了,但他万没料到帕伊尔顿虽粗且鲁,但一点也不糊涂,所有的阴谋竟然都被他揭穿了开来,若是再执行下去,保不准惹出怎样的乱子呢?想到自己这顿打恐怕要白挨了,哈思力就暗骂晦气,什么好主意不出,偏偏向大帝出这样的馊主意呢?挨了这一顿臭揍那了只是活该了!接下来还得思量着怎么挽回和星空之狼佣兵团的关系了呢……

见哈思力领着随从抱头鼠蹿而去,帕伊尔顿还啐骂道:“不给你丫的一顿饱揍,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呢!叉你祖宗的血奶奶……”

骂骂咧咧地回到厅里,坐下后才感到被气得饿了。想到一大早连饭都没吃就跑回来跟他谈事,没料到却遭了一顿气受,帕伊尔顿是越想越不心甘,拍着桌子骂道:“抽他几皮带简直算便宜他了,早知道就弄折了他一条腿或者胳膊,让那鸟龙魔大帝知道,我帕伊尔顿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哟,这是在跟谁生气呢?”

门外传来的陌生声音让帕伊尔顿一怔,喝问道:“他娘的是谁?滚进来!”话声才落,就见张若山陪着一名身材高大,精、气、神三者俱旺的老者走了进来。见他满脸的怒意,张若山问道:“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跟谁生气呢?”

帕伊尔顿道:“甭提了,那鸟参议哪里是来谈事的,分明是来气老子的。给揍了一顿,跑了!”

张若山啊了一声,道:“你,你把人家给打了?”

“打了就打了,老子还没把他给一枪毙了呢!”

“你……”张若山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踱了几步,才道:“你,你说你,怎么还这样?人家可是龙魔界的兵曹参议,就算你再有气,也不能动手打人呐?!”

老人正是夏德礼,一听说哈思力被打了,他奇道:“怎么,哈思力来过了?”

帕伊尔顿看着夏德礼,道:“你老谁呀?”言下之意就是: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吗?

张若山拍着脑门道:“看我,也忘了介绍,这位是龙魔界国相,夏德礼夏大人!”

帕伊尔顿啊了一声,道:“国相?娘的,刚刚走了个参议,又来个国相?龙魔界的人皮子真痒得不行了,是不是?”

夏德礼苦笑道:“帕伊尔顿团长误会了,我可不是来讨打的。再说我老胳膊老腿的,哪经得起你拳脚的折腾?”

帕伊尔顿看着他道:“那你又有什么屁事?又是来谈什么生意的?”

“这……”夏德礼道:“怎么,哈思力都说过了什么?”

帕伊尔顿跳将起来,指着夏德礼道:“赶紧走人,赶紧。如果不是看你头发胡子都白了,大爷的拳头已经招呼上了!”

夏德礼无奈地看着张若山,张若山喝道:“你丫的是酒还没醒吧?小三子,提桶冷水上来,给我泼!”

小三子就是帕伊尔顿的随从,见状,看了看帕伊尔顿,才对张若山道:“军师,这,这……团长他没醉!”

“既然没醉怎么满嘴的胡话?你能耐,你能耐连我也一起打呀!”

帕伊尔顿看着张若山,夏德礼以为他肯定会冲张若山发作起来,没料到他只是点了点头,道:“冷水就不必了。有事就赶紧说!”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夏德礼不得不感慨: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呀!在张若山招呼他坐下之后,他才道:“我此次来是以私人身份拜访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提醒贵军,千万不要和龙魔界发起冲突!”

张若山和帕伊尔顿都一怔,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张若山问道:“夏大人,这话……怎么解释呢?”

“两位想必不知道,贵团四天前的那一仗已经大大地震动了龙魔界上下,前方统帅赫夷吾在向大帝递呈奏折时就明确地表示要提防和限制贵团。当然,在没有把柄的情况下,朝廷是不敢拿贵团怎样的。但……哎……”说到这里,夏德礼大摇其头,显然是没有料到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

帕伊尔顿道:“我说,夏大人,你是国相吧?巴巴地前来提醒我们,这是为的哪出呢?”

夏德礼道:“在这个时候,龙魔界和星空之狼佣兵团起了冲突,对谁最有好处?”

638 揍人之后峰回路转(二)

帕伊尔顿无力地道:“我们只是佣兵团,我们的目的是赚钱。这些什么好处呀,那些什么利益呀,跟我们没关系……”

夏德礼站起来道:“按说我本是不该来的,但为了龙魔界,也为了贵团,这一趟又是非来不可。”然后一拱手,道:“言尽于此,告辞!”张若山忙去相送。

看着夏德礼的背影,帕伊尔顿愣了,暗道:“这老头,神经有问题么?怎么说话有头没尾的,一会儿又说是来提醒,一会儿又说不该来……怎么就这么多破事?”

张若山回来后,见他在摆弄茶碗盖子,便道:“你这人好没道理,夏大人好意前来提醒咱们,你就这么把他给赶走了?”

“我走赶了?”帕伊尔顿道:“你这话才没道理,我什么时候赶他了?”

张若山也不想跟他争辩,摇了摇头道:“那你倒是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人也打了,还能怎么办?”

“我说……”张若山本想骂帕伊尔顿一通的,但想到他就那德性,骂死他也是听不进去的,只得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道:“……正因为把人打了,才要想个对策!”

帕伊尔顿冷笑道:“对策么?不必了!他们要是敢怎样,我就敢怎样?”

“你想怎样?”张若山盯着他问。

“也不怎样!哼,哼哼……”

见帕伊尔顿一脸残酷的杀意,张若山真不恨不得把他抓起来,横三下、竖三下给摔个明白,暗道:“跟了凤先生这么些年,什么不好学,尽把耍横的本事给学来了呢?先生是什么人,你帕伊尔顿又是个什么二货?有得比吗?先生横是有本钱的,别人也都不得不买他的账。而你呢?星空之狼佣兵团在中宇宙世界的局面才刚刚拉开,你就想仗着中海星际贸易的背景跟龙魔界斗,也不想想,这斗下去会有什么后果?这人呐……真是无药可救了!”

帕伊尔顿见张若山一脸无奈地盯着自己,道:“怎么,我脸上开花了吗?”

“没开花,就是长了一坨屎!”

“你脸上才有屎!”帕伊尔顿将茶碗盖朝张若山砸了过来,张若山躲了过去,道:“这事交给我来处理,你该嫖还去嫖,哪怕一次睡一百个姑娘都行……再这样搞下去,中宇宙世界还有谁敢雇佣咱们星空之狼了?”

帕伊尔顿知道自己不该动怒打人,可那时候他哪里忍得了?悻悻地道:“就没有补救的办法?”

张若山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也不等帕伊尔顿发表意见,就启动了指挥频道,下达命令:“通告所有在龙魔界执行任务的团员,保持一级戒备,最好不要和当地政府起冲突,能回避尽量回避。所有分部暂停营业,相关人员做好撤离准备!完毕!”

听完张若山的命令之后,帕伊尔顿急了,道:“你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给你补漏子呗!”又说:“听好了,今天就给我呆在这里,哪都不许去了。要娘们让小三子给你叫,小三子,听见了吗?只要他要的,不管多贵,不管要多少,都弄来给他……要赌、要叫要喝都行,总之不能出去了!”

帕伊尔顿道:“你怕了?”

“我是怕给你收尸!”

“放你娘的屁,老子有那么不济事吗?”

“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说完,便去办自己的事了,也不理帕伊尔顿气得眉眼都歪了。

夏德礼回到家中后,赶紧问下面的人:“宫中可有人来?”他在宫中安有眼线,只要有一点的风吹草动,就会有人来通报。

下面人说没有。他就觉得奇怪了,哈思力被打了个臭死,这么重大的事没道理还没有闹出来吧?这出苦肉计不就是大帝和哈思力二人合计出来的么?既然阴谋已经得逞,为什么还不制造舆论上的攻势,激起百姓们对星空之狼佣兵团的愤怒,然后派兵一举将星空之狼佣兵团端掉呢?

想了半晌,他也不得要领。正准备开始办公,就听下面人说,宫里来人了。他还以为是报信的,结果一问,才知道是宣他进宫议事。

议事?

夏德礼暗道:“莫不成又改变方略了?”一时揣忖不明白,只得命人准备衣服和车马。

进了宫之后,从领着去见大帝的太监嘴里知道了哈思力挨打的经过,也大致了解到当时帕伊尔顿说了些什么。不由暗暗赞道:“都说这个帕伊尔顿粗鄙无文,最是一个莽夫了,没想到还能这样细致?”旋又想道:“也难怪,若没有几斤几两,又岂能掌得牢星空之狼佣兵团?”

见到大帝之后,叩拜行过了礼,瞟了一眼站在门边脸青面黑的哈思力,就想笑。龙魔大帝显然还在气头上,也懒得说怎么回事,就让哈思力把挨打的经过再向夏德礼自述一遍。

加上这一遍,哈思力已经说过三次了,他当真是越说越委屈,说着说着就哭了,还哀求道:“陛下,您一定要为臣报仇呀……”龙魔大帝咬咬着牙,道:“报仇?你还好意思说报仇?堂堂兵曹参议,被人打得成这样溜回来,你还有脸呀?传旨,哈思力参赞军机失当,着免去兵曹参议一职,在家思过!叉出去!”

哈思力这下才真的呆住了,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这个‘功臣’不但没有奖赏,还被夺职圈禁,一时间连冤都喊不出来了。

龙魔大帝这才问夏德礼有什么看法。夏德礼说:“陛下,臣去见过星空之狼佣兵团团长帕伊尔顿了!”

龙魔大帝吃了一惊道:“哦,你去见他了?”

“是,臣以私人身份前去拜见的。”

“说说,都了解到了什么?”

“臣只了解到一点!”

“哪一点?”

“星空之狼佣兵团对我龙魔界没有任何企图,他们只想跟我们做生意!”

“哦?”龙魔大帝道:“真是这样么?”

“陛下,佣兵团是干什么的?就是替人卖命赚钱的,他们跟我龙魔界闹翻可没有任何的好处呀……”

龙魔大帝想了良久,道:“这样吧,朕就授权给你,你去跟他们好好地谈谈。若真是想跟我龙魔界做生意,那自然最好!”

夏德礼这才大喜过望,暗道:“终于稳住局势了!这还多亏了那个看似粗鲁的帕伊尔顿呀,他的一席话让大帝有了顾忌,这才没有激起更大的乱子来……”

639 出事(一)

不知道为什么,离开拉布罗都之后,凤九渊总是感到一阵阵莫名其妙的心绪不宁,偏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从来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每每这样,就预示着会出事,而且还是出大事!

憋了两天之后,实在忍不下去了,便向思菊说了,道:“……你说,这会有什么事呢?”

思菊听得本就云里雾里的,见他问,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没发烧呀!”

凤九渊怒道:“你才发烧了呢!”

思菊道:“是不是想着龙魔、佛罗二界的战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关我鸟事!”凤九渊本保证过不在思菊面说骂脏话的,此时也顾不得了,顺口就道:“随便他两家怎么折腾去吧!”

思菊道:“那……你是觉得旅途太长,感到无聊了?”

“我的事忙都忙不完,还有闲无聊?”见思菊完全不了解,只得无奈地放弃,道:“行,行,当我没说,当我没说……”转身就走了。

回到工作室,把门给死死地关了起来,把自己往椅子里一扔,就叹道:“怎么就不相信我的直觉呢?娘希匹的,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难道龙魔界和佛罗界的战争又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我的阴谋?是奥斯曼投资银行发起来的?”想了半晌,又自言自语地道:“得了吧,谁他妈的这么有闲功夫,一天到晚的折腾阴谋?”以前发生的好多事都证明是他想多了,好多‘阴谋’都不过是巧合,更不是专门针对他的,只不过因缘际会,被他撞上了,自然而然都落在了他头上……

可他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直觉,所谓的逻辑,所谓的科学推理,都他娘的是扯蛋,他觉得有事发生,肯定就会有事发生。十多年来的经历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他的直觉的正确,这一次也许是个例外——偏偏他的潜意识已经根深蒂固地认为肯定会有事情发生,例外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因此,也就绞尽脑汁地想到底会发生什么可怕的大事!

离开拉布罗都后不久,巴达维就通过远程通讯向国会报告此行的情况,同时建议国会向信币委员会提交申请,只有成为了信币体系的一员,合众国的经济和实力才能获得更进一步的发展空间!

国会议员会对此非常感兴趣,但加入信币体系的利弊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还得对全国的经济进行一个总体的调查,衡量清楚各方面的得与失,之后才能作出决定要不要加入。作为此次合众国特派观察员,巴达维的个人意见是争取尽早加入信币体系,这样才能拉近合众国与其他宇宙势力之间的差距,同时也能提振国内的经济……

这场会议一直开了整整三天,国会各个委员会问了巴达维许多的问题,包括经济、政治、文化、军事、科技等等方面的,而巴达维在拉布罗都的这20天里也没有虚度,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收集情报和资料上面。这对于合众国来说,无疑是极其重要的,甚至是具有战略意义的一次开拓之举。因为,在除了科拉米亚这个近邻和中宇宙世界这个远亲之外,终于又发现宇宙原来如此的庞大,如此的热闹,还有这么多从来未曾蒙过面的朋友……而这样的发现对合众国来说,既预示着未知的危机,也预示着更多的机会,只要把握好,危机就可以变成机会,并促使合众为的总体文明得到一次质的飞跃和升华!

当然,对于合众国的高层来说,这样的发展有一个更大的好处,那就是可以极大地化解国内的矛盾。有时候未必只有战争才能做到,新的发现,新的开拓同样可以做到!

巴达维是军人,作为国会的特派观察员,他是没有资格参与制定国家的未来发展战略的。报告完相关事务之后,他终于闲了下来,再回头来把国会的情况向凤九渊报告——其实完全用不着这样,但多年来他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更何况,不论他为谁服务,说到底他都是凤九渊亲自研制出来的第一台高等智能机器人,尽管他的记忆库是使用的大银河联邦史上伟大的军事战略家巴达维.海希尔的,但他的情感元却是凤九渊创造的,在某种程度上,他甚至把凤九渊当成父亲一样来看待!

到了凤九渊的工作室外,见雷顿竟然也闲得玩起了游戏,巴达维问道:“你什么时候也闲成这样了?”

雷顿说:“我不是在玩游戏!”

巴达维是高等智能机器人,但雷顿却是更高一等的高等智能机器人。就拿人来说吧,巴达维经过训练,又富有才智的军官,而雷顿就是那种既有才智,又具有深不可测实力的‘世外高人’,尽管他们之间的交集不多,但巴达维对雷顿是既敬且畏的。雷顿说他不是在玩游戏,巴达维就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道:“先生在忙吗?”

雷顿停了下来,问道:“什么事?”

巴达维顿时一愣。以往有人来见凤九渊,雷顿只说有没有忙,能不能见,从不问什么事。今天这一问当即令巴达维感到一丝异常,问道:“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雷顿道:“不知道在跟谁发脾气呢,如果没有非见不可的事情,劝你最好不要去触霉头……”话声还没有落下,门就见了,双眼通红的凤九渊走了出来,问道:“什么霉头呢?”

巴达维忙道:“没什么。先生……”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凤九渊一摆手道:“别来烦我!”闷着头就走了。

待他走远了,雷顿才道:“看着了吧?!”

巴达维问道:“什么情况?”

雷顿道:“说不上来。这人呐,有时候比女人都神经质,他总觉得最近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就这样,看谁都不顺眼了,连思菊小姐的账也不买了!”

巴达维无奈地道:“真应了那句古话,人非圣贤……都有那么点七情六欲!”又说:“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把国会的情况向他反馈一下。看样子,只有改天了!”

雷顿道:“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改天……对了,你在中宇宙世界也呆了有一阵子了,能不能从龙魔界和佛罗界的战争上分析出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巴达维想了想,道:“你来的时候比我更久,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雷顿道:“我们的能力不同,思维方向也不一样的。这事你可以留心一下,如果有什么发现,可以跟他说说!照他这样折腾下去,保不定更年期就得提前来了!”

巴达维笑了笑,就道:“好!你忙!”就准备走了。刚一抬脚,就听思菊问道:“聊什么呢?”

雷顿道:“随便说几句。”巴达维向思菊行了个军礼,就走了。

按理说,思菊是当不起巴达维的军礼的,她毕竟只是凤九渊身边的一个侍女,但他们都知道,凤九渊没拿思菊当侍女来看,因此,他们也就理所当然地拿思菊当女主人一般对待了。

“怎么,人不在?”思菊见工作室里空无一人,便问雷顿道:“这又去哪了?”

雷顿道:“不知道,估计出去放风了吧!”

思菊见他在玩游戏,奇道:“哟,这可少见,怎么有这闲情了?”

雷顿道:“我玩的不是游戏!”

思菊没像巴达维那样什么也没问,而是奇道:“不是游戏?莫非你玩的……我知道了,你是在体会人类的思维到底是怎样的,对不对?”

雷顿一惊,暗道:“这女人好精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意图!”便点头道:“是呀,我很想搞清楚,人类的思维模式与智能机器人到底有哪些差别!”

思菊想了想道:“这个还需要研究么?”

“需要的!”雷顿道:“比如,我想知道,人类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思维才会出现非逻辑性的跳跃!”

思菊摇头笑道:“这个,你恐怕永远也研究不清楚!”

雷顿道:“为什么?”

“因为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但总有些共同点!”

“其实……”思菊道:“你就是想知道他的情绪为什么总是不稳定,又想搞明白导致这种不稳定的原因是什么,对吗?”

雷顿沉默了片刻,才点头道:“是!”

思菊道:“你不用费这力气了。就算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想什么,又会做出什么来。他这人……全宇宙只此一个,你再研究也没有用!”又说:“如果没有事便好,如果有事……说实话,我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的直觉那样的自信?”

“那是因为你不是我!”凤九渊的声音响了起来,道:“就好比你对自己直觉的相信,这些都是没有道理的。是你生活经历、认识以及智慧……还有其他一些我们不知道东西综合起来得出的一个直接结果!”

思菊和雷顿两人都被他的这一新鲜说法给搞得愣住了!

640 出事(二)

为了不让凤九渊的直觉变成现实,一路之上,负责安全的雷顿可谓极尽小心,什么样的可能性都预想到了,也制定了相应的对策,但在到达蜂巢虫洞前,一路之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哪怕是稍微强烈一点的天文气象都不曾遭遇到……如果真有事,那就真的是出在中宇宙世界或者是左宇宙世界了!

在凤九渊的折腾之下,不论是思菊还是雷顿,就连巴达维也变得神经质起来,不明就里地以为会有大事发生,每天都变得极其谨慎小心,稍有点风吹草动,不会联想老远……

就在舰队作好了所有装备,就等着凤九渊下达适跃命令之时,他却一拍桌子道:“走传送阵!”

传送阵是凤凰界建的,连通各个宇宙世界的都有。黑光世界这边的传送阵就建在距离蜂巢虫洞约50万光年的一颗星球上,而那颗星球正是黑光世界设在蜂巢虫洞附近的一座军事基地。

一听他说要改道,雷顿就道:“这,能行吗?咱们带着这么多的战舰,万一黑光世界方面不允许呢?”

凤九渊道:“不行也得行!”他这人就这样,犯起牛劲点是一点道理也不讲的。

雷顿看着思菊,指望她劝劝,思菊一脸无奈,显然地告诉雷顿:她也是无能为力。

没办法,雷顿只得向黑光世界方面发去通讯,请求使用设在军事基地附近的传送阵。

若他们只有一两艘或者是十来艘舰只倒也没什么,可凤九渊胆小,怕死,生怕在路上遭到埋伏或者袭击什么的,恁是带了一支舰队出来,虽说只有200艘各型战舰,跟驻扎在军事基地里的有着15万舰黑光世界军队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但战舰就是战舰,准允外势力的战舰进入保密性极高的军事基地,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黑光世界得到这样的请求之后,也很为难。经过层层申报,在两个小时之后,黑光世界的德克——相当于国防部长一类的官员——亲自跟雷顿沟通,说他们也不能同意舰队进入军事基地,即使是‘友好访问’,也需要得到‘撒拉’——相当于议会或者是最高管理当局——的书面同意才行!当然,这位德克也没有完全拒绝到底,他提出了一个方案:可以派出民用舰只进入军事基地,通过传送阵离开!

凤九渊听不得这一大通啰嗦,对雷顿道:“只问他们,同意还是不同意吧!”

见凤九渊如此不讲道理,思菊也看不过意了,道:“你设身处地的想想,换作你是黑光世界的的管理者,你会同意吗?”

凤九渊道:“问题现在是我有急事!”

“你有急事?你觉得这个世界就是为你存在的?你想怎样就怎样,你有急事老天爷也得为你开后门?真是荒唐!”

凤九渊见思菊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即脸膛胀得通红,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了早点赶回去我有错吗?咱们只有200艘战舰,他们的军事基地里少数也有15万舰,难不成还怕咱们怎样?”

“这不是怎不怎样的问题,而是管理制度和安全意识的问题。换成是你自己都不愿意,凭什么在你需要方便的时候就非得要别人同意,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我……我,你到底什么意思?”凤九渊显是气得晕了头,已经吼了起来。

“我没意思!”思菊道:“我只想问你什么意思。一路上神神鬼鬼的,好像天底下所有人都要害你什么的,你以为你谁呀,这个世界没了你就运转不了还是怎么的?成天左一个阴谋,右一个阴谋,你真觉得自己有军火设计制造上有点特殊的才能,全宇宙所有人都想对你怎么样了?你也是太天真了吧!”

这一刻,凤九渊感觉脑子里好像爆开了一枚核弹,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的愤怒过,举起了手掌,差一点就照思菊的脸打了下去,好在最后的理智控制住了他的手臂,没有挥落下去,但他还是吼道:“滚,给我滚……”

思菊一点也不怕他,冷哼了一点,道:“滚就滚!”扭头就走了。

凤九渊气得气血翻涌,感觉就差那么一点,心脏就要爆开了,拼命地把怒气往下压,可就是压不下去。一时间,脑子里尽是思菊的种种不好!

“先生,黑光世界方面说,如果舰队要通过军事基地附近传送,就必须得先递交申请。”

“申请他娘!”凤九渊骂道:“不申请了,不申请了!老子就走虫洞!命令:即刻准备迁跃!”

雷顿把命令下达下去之后,看着他道:“先生……”

凤九渊的怒气依旧没有平息下去,喝道:“说!”

“你很害怕!”

“我……我怕什么?”

“想想格兰特联邦武装政变那会儿;想想陆恕背叛那会儿;想想你独力支持起整个圣战军,准备肩负起人类前途和未来的那会儿;想想你为了大小姐,不惜和整个凤凰界背水一战那会儿;想想和弥罗境对抗那会儿……先生,那会儿的你是多么的坚定和乐观,不管即将发生多可怕的事,你永远都是那么的执著,按照自己的路走下去!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知道,你一直觉得会发生大事,但时至今日,我们还都不知道什么事,你却已经乱了,乱得毫无头绪,乱得性情大变。先生,若是在这时候真的发生点什么事,你觉得你还能应付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凤九渊的语气已经平静了下来,并搓起手来,猛力地抹脸。

“你不是说过么?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所以我说,你怕了!”

“我……”凤九渊深吸了口气,道:“是,我,我怕了……”

雷顿道:“那你怕什么?”

凤九渊摇头道:“不,我,我也想不出来,我甚至没办法让自己静下心来……”

雷顿道:“你必须得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继续这样狂躁下去,那才是会出大事!”

凤九渊端起桌上的一杯冷水,猛地一口喝完,道:“是,我知道……”脱下了外套,道:“我去洗把脸!”走到门边又停下身来,对雷顿道:“雷顿,谢谢你……”

雷顿轻轻一笑!

641 出事(三)

思菊从来没有这么气怒过,茫目地在舰上转了一圈之后,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又不见凤九渊追上来说好话,就暗暗地道:“这人怎么变得这样了呢?哼,以前是天不怕地不怕,现在是什么都怕……再这么下去,是个人都得被他折腾疯!”恨恨地跺了两脚,又对自己说:“算了,不去想了,越想越气人……”听着广播在提醒所有船员作好准备,半个小时之后将会进行远程迁跃,她吁了口气,道:“还是回房去睡一觉吧。或者醒来之后,什么事也没了呢?!”

刚踏进生活区,就差点和贪狼撞个满怀。见他还往外走,思菊道:“你这是有事么?”

贪狼见是她,明显一怔,道:“啊,师姐,没有,我就是想去走走!”

“走走?”思菊道:“没听到广播么?半个小时之后将要进入远程迁跃,还不赶快回房,把头盔戴上!”

贪狼道:“以前不也可以自由活动么?”

“这次跟以前不一样!”思菊道:“好了,先回房去。要是不听话,那就有你受的了!”

贪狼道:“好,师姐,我听你的……”

思菊回到房里,关上门,脱下外套,戴上了头盔,设定了模式,就往床上一躺。一时间思绪纷乱,心头百味杂陈。想着凤九渊的个性怎地在突然间变成了这样,忍不住愁肠百结,又想不出好的解决法子,没由来的好生烦躁!

按说戴上头盔之后,在生物电波的刺激之下,很快就会进入沉眠状态,但今天却特别奇怪,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大脑依旧很是清醒,而心头的烦躁却是越积越多,好像又憋得她快要爆炸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呢?

思菊知道自己的性子素来平和无争,又谙通修炼法门,最是懂得调节心境和情绪的,可多年修为之功在此刻竟然不起作用了,好似心里面钻进了个魔鬼,一味地施展法力肆虐,怎么也压制不住。到后来,甚至感到戴在头上的头盔让她气闷非常,连呼吸都那么的困难。

“莫不成我还被他气得病了不在?”摘下头盔,长长地喘了口粗气,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潮红,显得极是不正常。

这样的情状以前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思菊越是觉得奇怪,站起身来,走到镜子前,正要对着自己的脸上的症状进行一番诊断,就见脖子上挂的下符赫赫然地正闪耀着红光。

玉符是她父亲大国师炼制的,打从她生下来就佩在身上,每每遇到危险或是身体遭遇异常情况之时就会闪出红光报警,从来不曾有误。可是,看着像警灯般不停地闪烁的的玉符,她一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广播里提示迁跃倒计时还剩下四分钟,思菊看了看墙上的电子时钟,心里陡然涌起一股莫大的恐惧——难道凤九渊的预感是真的?如果迁跃继续,将有可能遭遇到不可预知的救险?!

她也来不及思考,启动了墙上的舰队通讯频道,却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竟然被屏蔽了!

这当然不可能是凤九渊干的,且不要说凤九渊不会这样小气,更用不着这样!然后她又启动手腕上的通讯器,更另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接收不到信号!

倒计时已经进入三分钟!

没有时间了!

从生活区跑到舰桥,至少要五分钟,来不及了!除非能启动备用通讯器,让凤九渊终止迁跃进程,要不然……只有老天爷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

至于自己房间的通信为什么会被屏蔽,她已经没有时间去研究,脑子里只着想着怎么样才能通知到凤九渊,中止这场‘灾难性’的远程迁跃!

所谓急中生智,再者思菊也是了解战舰指挥系统的运转规律,瞅着那合金门,她一咬银牙,抬起手掌,猛地拍了出去。

在手掌击中合金门前,掌心陡然射出了灼亮的青光。

砰!

便是被炮弹直接命中也炸不开的合金门生生被她一掌拍得脱离了门框,飞了出去,撞在了对面的墙上,深深地嵌了进去。

嘎,嘎,嘎……警报声骤然响起,提示飞船某区某个部位遭到重创,维修机器人已经出动,迁跃进程被暂时中止……

思菊不是修行者,她谙通武技,也懂得一点点法术,以她的功力修为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发出被战舰智脑认定为‘遭到重创’的一击,但眼前的事实、红钟的手掌以及半边麻木的身体却让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创造了奇迹!

喘过一口气来之后,她才感到从手掌上传来的锥心的疼痛,一时冷汗直冒。

没过多久,雷顿就赶了过来,见状,惊问道:“怎么回事?”将坐在地上的她扶了起来道:“是有人袭击么?”

思菊几乎疼得说不出话来了,摇了摇头,道:“不,没,没有……”

医疗机器人也赶到了,雷顿把思菊交给了他们,就下令工程机器人对这一片区的异常情况进行检查。

没过多久,凤九渊也赶到了。他看上去相当的恼火,问道:“搞什么?发脾气也不至于制造这么大的阵仗吧?”当看着那扇嵌入墙内的合金门,顿时咋舌道:“这,这怎么回事?”又问道:“思菊,思菊呢?”

“她受了点伤……”雷顿道:“已经被送去诊治了!”凤九渊一听,也不问具体情况,掉头就跑。雷顿叫住他道:“为什么智脑在自检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一区域出现了问题!”

凤九渊问道:“什么问题?”

雷顿指着手腕上的通讯器道:“信号被屏蔽了。”又说:“刚才我给你发通讯,竟然提示没有信号!”

凤九渊抬起手来一看,赫见通讯器果真提示没有信号,当即惊道:“这,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笨蛋,从这一奇特的情况里意识到了发生了不一般的大事,便对雷顿道:“立即封锁战舰,进行最高级别的审查。命令舰队,就地驻扎!”

看着躺在病床上,半条手臂都肿了起来的思菊,凤九渊又是心疼,又是恼怒,道:“有什么事你就不能直接跟我说吗?何必跟自己过意不去?”

虽见他在发怒,但思菊还是知道他这是出于对自己的痛惜和关心,便柔声道:“通信都被屏蔽了,我怎么跟你说?那时候距离迁跃倒计时不到三分钟了,我又来不及跑去通知你。只得这样了……”说完,叹了口气。

凤九渊轻轻地摸着她的手臂,问道:“疼不疼?”又道:“医生,你能不能快点?”

医生是高级智能机器人,应道:“放心,没什么大问题……”

凤九渊就怒斥道:“又不是你受伤,你当然说没问题了……”思菊见他又发作了起来,制止道:“我本来就没什么。医生,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跟他说!”

医生看着她,又看了看凤九渊,道:“我要是再不给你做手术,他非得把我拆了不可!”

思菊道:“放心,拆不了。他敢拆你,我就拆他!”

医生一笑,道:“好,少说几句,拖久了对你自己可不好!”便和护士一起出去了。

凤九渊急吼吼地问道:“什么事偏得这会子说?”

“我怀疑船上有问题!”

“废话,没问题你能这样?”

“那你知道问题出在哪么?”

“我……”凤九渊一愣,道:“你莫不成知道什么?”

“我还不知道,但肯定有问题!”

“我一直觉得有事情要发生,看吧,果然应念了……”

看着凤九渊铁青的脸,思菊这才松开一直紧握的左手,道:“你看!”

看着在她手心里不断闪烁的玉符,凤九渊奇道:“这,什么东西?”

“我爹专门给我炼制的玉符,能预知危险!”

“哦?”凤九渊拿起玉符,也看不出什么名堂,道:“有这么神奇?”玉符一到了他手里,立即就不闪烁了,这令他觉得更加的奇怪。

思菊道:“这是用我的胎血所炼,种种神奇不是你能想像的!”拿回到手里,又开始闪了起来,这令她不安地蹙起了眉头,道:“我怀疑我跟你都中了邪术!”

“邪术?”凤九渊一凛道:“什么邪术?”

思菊道:“我也不知道。我虽然懂点术法,但不过是回春术一类的小把戏,其它的几乎是一无所知……早知道我就从神殿带点人过来了,也不至于落得这样!”

凤九渊打了个响指,道:“这个么,容易……”

思菊问:“怎么,你有办法?”

凤九渊道:“自然有办法的!”便启动通讯器,却发现雷顿所在的区域信号还是处于屏蔽状态,便道:“噫?屏蔽还没有解除么?”又对思菊:“你先把伤治好,没事了就来舰桥!”说完,扭头就跑!

思菊叫道:“站住!”

凤九渊回身问道:“怎么了?”

思菊掏出一面玉符道:“这个你拿着!”

凤九渊接过问:“这是什么?”

“也没什么稀罕的。带在身上总好过什么也没有!”

凤九渊摇头道:“还是你留着吧,我用不着!”

思菊摇着护身符道:“我有这个,你不用担心!”

凤九渊见她一脸的关切,这才道:“好吧……”揣在兜里走了!

642 出事(四)

系统了战舰的自检程序,盯着那一行行闪过的数据,凤九渊只是紧抿着嘴,希望能发现点异常。奈何自检完毕,智脑还是提示一切正常!这令他忍不住骂道:“正常个鸟!D区怎么会出现信号盲点?!”

智脑一听,再一次启动了自检程序,结果还是显示一切正常。见这样,它又才启动了信号反馈测试,结果真如凤九渊所说,D区出现一处通信盲点。智脑经过分析评估,得出的结论是:战舰本身的通信系统没有问题,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肯定是D区存在影响通讯工具正常工作的东西,比如超强的辐射源等……

凤九渊一边翻看智脑的分析报告,一边道:“立即封锁D区,检查是否存在影响通信的辐射源!”智脑立即执行命令,通知工程部派出机器人进行辐射检验。

但凤九渊显然不认为这种情况是辐射造成的,因为他已经看到智脑在自检的时候,将不稳定辐射源的检测项目包括了进去的,显示结果是正常!之所以会得出这样的分析结果,是因为智脑根本逻辑推理来判定,剔出了所有的不合理和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唯一有可能影响到通信工具正常工作的因素不只有‘不明辐射源’一项了。而在这一项上,智脑的评估结果的0.9%,也就是说,连1%的机率都没有!

这时,雷顿的影低凹出现在舰内通讯频道,他说:“奇怪,没有查出什么异常情况!你那里有什么发现?”

凤九渊说:“智脑的评估分析结果说是不明辐射源所致!”

雷顿立即否定道:“不可能,D区不存在任何影响通信工具正常工作的辐射源!”

凤九渊也没有跟他争辩,而是道:“你先来舰桥一趟!”雷顿说好!

在等待雷顿来的过程中,凤九渊的心又莫名其妙地焦躁了起来,坐立不宁的,连专心看智脑的评估报告都不能。这越发让他相信了思菊的说法:中了邪术!

雷顿一到,凤九渊就说:“激活第二思维模式!”

雷顿一怔,道:“第二思维模式?这,有必要吗?”所谓的第二思维模式就是凤九渊在雷顿的手被师若般自焚的真火所融掉之后,重新对他的躯体和智控核心进行了加强,并花了大量的力量把从神殿和凤卫那里收集到的关于法术、术法、修行等资料录入到了雷顿的记忆库,再编制了一个专门运用这些知识的‘第二核心系统’,也就是凤九渊所说的第二思维模式。

凤九渊道:“这是解除潜在危机的唯一办法!你先试试!”又问道:“激活第二思维模式需要多久的时间!”

雷顿道:“大约15分钟左右!”

凤九渊道:“好!”

雷顿坐了下来,随着眼里闪过两道红光,整个人就完全丧失了所有的生命迹象,恢复了机器人的本来模样!

见这样,凤九渊的心里顿时没由来的涌起巨大的恐惧:如果在这时候出现危机怎么办?如果……

然而,他已经来不及如果了,因为,他正看着满脸阴冷的贪狼正朝他走了过来。

直觉告诉他:贪狼很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制服或者是杀死他!但他根本没什么力量,周围也没了个可靠的人,如何才能对付得了贪狼呢?舰桥并不宽,够他转圜和躲避的地方几乎没有,只得硬挺起脊背,冷冷地注视着贪狼!

贪狼突然笑了,道:“是不是没有想到?”

凤九渊点头道:“是,确实没有想到!”

“以你的智慧,本该觉察到我有问题的。只可惜你太相信青阳道士了!”贪狼悠悠地道:“有时候,太相信一个人是会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凤九渊瞟了一眼,见雷顿还是没有动静——其实怎么可能会有动静,15分钟才过去不到两分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拖,拖到雷顿激活了第二思维模式醒过来,那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贪狼显然看出他在想什么,道:“我都听到了,他要15分钟之后才会醒过来,要不然我又怎么敢出来呢?”说着,掏出一块金属铭片贴在了雷顿的背上,道:“现在给你两条路:一,你自己摧毁他;二,我来摧毁他!”不待凤九渊作答,他就道:“可不要小看这张符,它叫九霄神雷符,只要我的心念一动,它的威力足以将他全身绝大部分的传感器等零部件摧毁!”又轻轻一笑,道:“我了解你的实力,在他这张保命符上,你肯定会下足本钱的。对吗?”

凤九渊心下的烦躁是越来越汹涌,但他还是在尽最大的努力克制着,镇定地道:“是吗?如果我不呢!”

“知道这是什么吗?”贪狼又摊开了手,手心里有两片指甲盖大小的符牌。凤九渊哪里知道那是什么,便摇头道:“这叫炽心符。作用有限,一是可以激起人心底的焦躁,让人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和焦虑之中;二是……只要我一捏碎这一片,我那可爱的师姐就会慢慢地自焚,烧得连一点灰都不剩下!”

凤九渊的头皮开始发麻。他的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并不是思菊的安危,而是师若般的死!

师若般会不会就是死在炽心符之下呢?

他当然想知道答案,但他却不想问贪狼!

同时,他更清楚的是,贪狼不会捏碎两片中的任何一片符咒。

为什么他会这么坚信呢?

因为他深信,贪狼对自己这么了解,就应该知道反自己逼到绝路上的后果——那只有同归于尽,不会有赢者的!

他从来不怕威胁,更不会在威胁面前妥协!

“是吗?”他那招牌式的冷笑浮上了脸,道:“那你何不连两片都一起捏碎,对你们来说,岂不天下太平了?”见贪狼神情一窒,又道:“杀了我,杀了思菊,杀了雷顿……岂非你们想怎样就怎样了?”

‘岂非你们想怎样就怎样了?’几乎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量吼出来的,再加上那多处培养出来的君临天下的气势,震聂得贪狼顿时呆住了!

643 出事(五)

待回过神来之后,贪狼拍着手赞道:“好,好,果然不愧是凤凰界的皇帝,这气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我知道你在拖时间,而且你也猜得很对,我不会杀你,但是有一点你没有猜对:我不会杀你但并不代表不会杀你身边的人!”说完,冷笑一声,像审视待宰的羔羊般审视着凤九渊道:“你不受威胁,我又何尝会受你的威胁?你应该知道,我们要知道你脑子里的东西,方法多得很,而且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的……”

凤九渊打断道:“那你还在等什么?我凤九渊若是怕了,也就走不到今天!”又道:“知道我为什么最恨你们这等人么?”

“为什么?”贪狼问道。

“从来不敢明刀明枪地跟着对着干,只会阴谋诡计这些下作手段……”才说到这里,贪狼哧地一声笑了,道:“陛下,你是不是太天真了?都三十几岁的人了,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事非非,你不觉得……算了,我也不评价你,要知道做任务事都是有成本的,如果你打从一开始就懂得压缩成本,十年下来,绝不至于才如今的局面。”

“嘿,嘿嘿……”凤九渊冷笑道:“承你看得起,只可惜我不是唯利是图的阴险之徒,做事也只求坦坦荡荡,晚上睡觉不至于做恶梦就行,至于什么成本,哼……”

贪狼道:“你说得不错,我们正是唯利是图的阴险之人。人就是这样,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总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吧?社会是一个大圈子,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能够掌控自由的。我们要生活,还要生活得更好,有时候只有这样了……”

凤九渊还要反驳,就见贪狼道:“好了,不必再说了!命令你的舰队立即进行迁跃吧!如果你不同意,我也只有很遗憾地……”说着,从手心里拈起了一片符牌,道:“……捏碎它了!”

凤九渊道:“你不用威胁我,这么多少意思。我也很想知道,奥斯曼投资银行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说完,转身在控制台前操作了起来。坐在椅子上,原本已经陷入重启状态的雷顿双眼闪过了一道红光,凤九渊背对着他,当然看不到,贪狼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凤九渊的身上,自然就更没有注意到了。大约两分钟之后,广播里再次传出了迁跃准备就绪的通告,凤九渊对贪狼道:“怎么,你不需要去准备一下么?”

“不需要!”

凤九渊一声轻笑,道:“好吧,那也由得你!”说完,拿起旁边的头盔戴上,往椅子里一坐,就下达了立即迁跃的命令。

凤九渊并没有启动休眠系统,而是看着主控屏上不断滚动过去的数据:智脑核心正常、指挥系统正常、动力系统正常、武器系统正常……所有的一切都正常,200来艘战舰,以误差小于千万亿分之一秒的时间朝着同一坐标点迁跃,所有的运算资源都被集中到了凤凰界的智脑上,以调整和纠正在穿越过程中产生的各种细微误差!

真的是一切正常!

贪狼的阴谋到底在哪里呢?

要知道一旦回到中宇宙世界,蜂巢虫洞附近就有联军设立的军事基地,那时候贪狼就算想干出点什么来,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样,凤九渊回过头来看着贪狼,见他神情茫然,显是正在遭受虫洞‘逆时’的折磨(所谓的逆时就是虫洞的特殊环境对人的神经系统所产生的一种无限时长的错觉。就好比有人在迁跃过程中,好像只感觉倏忽一瞬,而有的人却感觉比过了一万年、十万年都还要漫长。很多人都因为遭遇逆时而精神崩溃致死,只有那种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才挺得过去!),心下不由冷笑道:“我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便启动了头盔上的睡眠系统,短短的几秒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凤九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贪狼疯了没有。

只可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贪狼有没有疯了,因为贪狼已经死了,而且还死得非常的惨!

衣服被撕得稀烂,浑身上下血肉模糊。头皮被撕掉了半边,露出白森森的颅骨。眼眶空空如也,两颗眼珠子也不知道掉落到哪里去了。鼻子也没了半边。下嘴唇被生生地撕到了喉咙上耷着。坚实的胸膛上也没有了块完整的肌肉,好像是被食尸的苍鹰光顾过一般。左肋下开了个洞,露出半截断折掉的肋骨,内脏和肠子顺着洞流了一地。而在他的左手里,还抓着一颗缺了一边的心脏……从那缺口来看,显然是被他自己给咬掉的……

凤九渊什么场面还没有见过?看着如此恐怖血腥的一幕,胃气上涌,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正在启动舰内通讯频道呼叫清洁机器人,就听雷顿的声音响了起来,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凤九渊只是作呕,哪里还能说出半个字来?但雷顿已经醒了过来,这让他的胆气再一次恢复了过来。

雷顿见他越呕越厉害,无奈地道:“我估计他是难以承受逆时的折磨,自己把自己给解决了!”说着,念动咒语,手心跳出一团火球,往贪狼的尸体上一拍,在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哧哧声中,尸体一点一点地被焚烧成了灰烬。

“好了,已经处理掉了!”雷顿道:“没必要吐成这样吧?”

凤九渊喘着气道:“你,你,算了,我懒得跟你说……”

“思菊小姐难道没跟他说吗?迁跃的时候要戴上头盔,要不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凤九渊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雷顿道:“没了这个师弟,我看你怎么跟思菊小姐交待!”

凤九渊盯着他道:“难道你就没有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

“贪狼有问题?”

雷顿一怔,道:“有吗?他可是大国师亲自推荐的,身上也带着大国师的亲笔信!”

凤九渊道:“你一向精灵,这次怎么糊涂了?就不知道信是死的,人是活的?”

雷顿点头道:“是了,是了……”又问道:“难道你一直担心要发生的事就应在了他身上么?”

凤九渊摇头道:“不,我不知道!”他正忙着检查周边星域的环境,直到智脑报告接收到卫星信号之后,他才确信已经成功迁跃回了中宇宙世界。长长地松了口气,道:“说实话,我一直不太容易相信一个陌生人,但对于这个贪狼……”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调出了在雷顿重启第二思维模式时发生在舰桥对的影像调了出来,道:“你自己看吧!”

雷顿看完后,道:“原来是这样。哼,不得不说,奥斯曼投资银行当真是无孔不入!”

凤九渊道:“我本以为贪狼会把我们挟持到奥斯曼投资银行的总部去,我也可以借机看看一直以来到底是谁在背后使坏了。哪知道他却把自己给折磨死了,而我们还是回到了中宇宙世界来……唉……”

“回来了还不好么?有什么值得叹气的?”

凤九渊摇头道:“你不是我,不知道我有多累。说实话,我真的想把一切都放弃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跟阴谋打交道了,日子就像记流水账一样,平淡无味。可我还真希望永远都这样平淡无味下去……真的!”

“我知道是真的!”雷顿道:“好了,既然已经回来了,就想办法处理好眼前的事,其他的就暂时别再想了!”

凤九渊点了点头。这时,基地发来了通讯请求,凤九渊接了进来,对方验证了身份之后,向发来了欢迎辞!

清洁机器人刚把舰桥打扫干净,巴达维就来了。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报告了星空之狼佣兵团收集到关于龙魔、佛罗二界的战争情况,又说:“……夫人已经多次与帕伊尔顿商量过了,询问他有的处理意见。帕伊尔顿毕竟对大局缺乏把握,他的意见是暂时先拖着,一切等你回来了再作决定!”

凤九渊皱了皱眉头道:“南馨有没有说凤凰界上下是什么意见?”

“凤凰界上下还没有拿出一个具体的意见来,首相武定中、大都督祈原学多次进宫面圣,显然是想询问你的意见,但都被那个克隆出来的假皇帝以病来蒙混过去了!”

凤九渊笑道:“看来他们都还不知道!”

“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思菊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显然也是才恢复过来,还坐在悬浮椅上,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这,怎么会呢?难道他们还有火眼金睛,分辨得出真假不成?”

思菊摇头道:“皇帝称病,能骗得过普通人和接近不到中枢中的小官小吏,但朝大的大臣们却是心知肚明。原因么——身具凤凰神力的皇帝是不会生病的!”

凤九渊吃了一惊,道:“你怎么不早说?”

思菊道:“我早说了你还不是一样会走人。更何况你这又不是要离开多久,朝里有武大人他们,断然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644 协调会议

凤九渊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开联合军事会议。

所谓联合军事会议,就是由他发起,巴达维主持召开的。除了他和巴达维外,还有雷顿、帕伊尔顿、张若山、南馨和昨巢基地司令官费迪南德参加!

张若山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一级别的会议,显得有些激动。见到凤九渊神情凝重地坐在主位上,忍不住捅了捅帕伊尔顿道:“嘿,我终于看到先生了……”

帕伊尔顿道:“先生又不是怪兽,有什么好看的?”

张若山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个屁!”

巴达维率先点到张若山的名,让他把龙魔界对这场战争的态度通报一下。张若山的脸膛顿时胀得红了起来,站起身来,道:“那个,嗯,龙魔界,龙魔界上下很想打赢这场战争,但他们不论是经济实力还是军事实力,都明显较佛罗界弱了一筹,因此就想拉拢我们,成为他们的臂助。一方面是指望我们直接出兵,参加这场战争;另一方面是希望通过我们从中海贸易优先购买到更多的军火!但是,自龙魔大帝以下,龙魔界大多数重臣和前线几乎所有的将领都不相信我们,觉得我们是佣兵,谁有钱就可以收买,怕我们一旦参与进来,到了紧要关头会倒戈一击……”他滔滔不绝地说了十多分钟,见凤九渊听得很认真,并不时蹙眉思考,便觉得好像干成了了件伟大工程似的,说不出的得意。若不是帕伊尔顿提醒,他恐怕真会打不住,一气说半个小时、一个小时都有可能!

凤九渊本来在摆弄笔的,听张若山说完后,就问南馨道:“凤凰界内阁和大都督府有没有拿出一个明确的章程!”

南馨道:“内阁和大都督府都主张干预,但在怎么干预上,二者还没有达成统一的意见!”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说说看,内阁是主张以什么方式干预的!”

“内阁觉得应该先从政治层面入手,出面调停!用武定中的话来说,双方之所以会爆发战争,是想获得中宇宙世界的霸权,如果通过谈判的方式让他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即使战争会继续下去,也不至于对周围的势力有所影响!”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这是武定中的风格。那祈原学呢,他又是什么章程?”

“祈原学这次干脆得异乎寻常。他说中宇宙世界绝不允许出现霸权,要么大家都和平共处,要么谁敢谋求霸权,那就必须得将他诛灭。要不然这样下去,中宇宙世界将永无宁日!”

凤九渊笑道:“这岂不更好了?那理藩院制造出来的装备就不愁没有销路了!”

南馨道:“祈原学不是理藩院尚书,不在其位自然不谋其政!”

凤九渊又点了点头,道:“军政两方都主张干预,我这个皇帝自然也认为不能袖手旁观。中海星际贸易方面是什么意见?”

雷顿道:“当初宣布中海星际贸易成立时我们就说过不会介入中宇宙世界的势力争端中去,所以我们的意见是保持中立!”

“那星空之狼佣兵团呢?”凤九渊又看着帕伊尔顿。

帕伊尔顿道:“我们么,一切都听先生的!”

凤九渊道:“什么屁话?你现在是星空之狼佣兵团的团长,还当自己是圣战军第六军团司令长官么?咱们现在是不同的利益方,说你自己的意见!”

帕伊尔顿嘿嘿地道:“什么叫不同的利益方?我帕伊尔顿只知道唯先生之命是从。说实话,我真不喜欢那个鸟龙魔界,但也知道万万不能帮着佛罗界将他们灭了。再者,他们双方的仗就这样打下去,我星空之狼佣兵才有生意好做不是?我们是佣兵,什么政治,什么战略不去考虑,这战争的规模大小,哪方胜败都不在我们的考虑之中!”说完,一摊手道:“这就是我们的意见!”又对张若山道:“我没说差吧?你有补充的就快说!”

张若山忙道:“没有补充的了!”

凤九渊又看着费迪南德,道:“基地方面呢?”

费迪南德以前是天马王国的名将,很是有些能力的,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跟凤九渊打过交道,通过这次会议,他对凤九渊有了许多全新的认识,正自思索着,见凤九渊问起,就道:“我们的责任是守卫蜂巢虫洞,这是联军出入的交通咽喉,万不容有失。不管战争怎么打,只要不影响到蜂巢虫洞的安危,我们的态度的不管不问。”说完又补充上一句道:“至于最终的决定,还是由巴达维总司令官!”

蜂巢基地隶属于中宇宙战略司令部,费迪南德既是负责基地管理和防卫事务的司令官,也是第二十三军团司令长官,除了直属巴达维的第二军团外,他的地位明显比另外五名司令长官来得高。

巴达维既是合众国中宇宙战略司令部总司令官,也是联军总司令官,所以他所要考虑的就不单是合众国的利益,还要考虑到科拉米亚的利益,便道:“联军是外来势力,不宜过度介入中宇宙世界的纷争。在没有危及到我们的核心利益之前,我的意见是保持中立!”

凤九渊道:“行,那我来总结一下。凤凰界的意见是干预,联军保持中立,星空之狼佣兵团是墙头草……”

帕伊尔顿抗议道:“我们不是墙头草!”

巴达维横了帕伊尔顿一眼,张若山也赶紧拉了他一把,帕伊尔顿这才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既然是这样,那联军就先暂时保持中立,但也应考虑到核心利益受到冲击的时候该如何介入!”

巴达维应了声是。

“行吧,今天的会议就这样。”凤九渊站起身来,道:“不过,在凤凰界没有拿出明确的干预方案之前,中海贸易方面不要再向龙魔和佛罗二界出售装备!”

雷顿是中海星际贸易的法人,但却从不管事。巴达维是合众国军方委派的监事,但却是中海星际贸易特聘的行政总裁,业务全由他负责。因此凤九渊的命令一下,他们两人都点头——谁让凤九渊是中海星际贸易最大的股东呢?

645 累

凤九渊见思菊郁郁的,便道:“怎么,雷顿不是已经把邪术解除了么?你还在焦躁不安么?”

思菊不答。

凤九渊见她眼神极其复杂,既含着担忧,又带着恐惧,便扳着她的肩膀道:“怎么了?又在担心什么?”

“我……”思菊只说了一个字,下面的话就又被生生地咽了回去,低下头道:“我没什么。女人家有时候是这样的,神经质,你别管我,或许过一阵子就没事了!”

凤九渊道:“你肯定有事。告诉我!”

思菊道:“真没事……”语气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凤九渊不想激怒她,就道:“好,没事就好!”正说着,巴达维就来了,说是有原道宁的通讯。凤九渊忙道:“好,我马上就来!”又轻轻地摸了摸思菊的脸道:“放心,没什么事了……”就身就走。刚走到门边,又停下身来道:“你,你……嗯,我知道了,一会儿回来再说!”

原道宁的意见非常简单:尽一切力量控制住中宇宙世界的局势。

凤九渊不解地笑问道:“尽一切力量?这俩家伙,一个是猛虎,一个是狮子,斗得太凶了就怕遭了鱼池之殃,犯得着这么重视么?”

原道宁道:“必须防着一点!”

“哪一点?”

“其他宇宙世界的势力趁着这个机会向中宇宙世界渗透!”

“这……”凤九渊当即警觉,道:“有这个可能吗?”

“换作是你……”原道宁道:“会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扩大自己的影响和利益范围呢?”

“……”

见凤九渊木然不答,原道宁就道:“以前我们不知道有中宇宙世界和其他宇宙世界的存在,自然也用不着在这些事情上多费脑筋。如今我们已经加入到了这个游戏圈子里,既要遵守它的规则,也要防止被规则所伤到。合众国经过几千年的疾速发展,不论是哪些方面都到了瓶颈,如果没有一个突破口,合众国就有可能在不断地内耗中灭亡。保证中宇宙世界的稳定就是保证合众国突破口的安全,所以,这是必须的!”

原道宁是一个极少长篇大论的人,能用一个字说清楚的问题他绝不会用两个字。听完他的这一番分析,凤九渊道:“如此说来,凤凰界军政双方之所以主张干预两大势力的战争,就是出于维护后院的稳定了?!”

原道宁道:“想来是这样的。我的方案是:如果能够调停就最好,若是不能,那就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中一方消灭,再让胜利的一方崩溃!”

凤九渊在这些事情上面的反应不够敏捷,想了片刻才不解地问道:“这样一来,岂非两大势力都会陷入混乱和动荡之中了?这对周边局势的影响也就更剧烈了呀?”

原道宁道:“表面上来说是这样的。一旦局势真的走到这一步,那我们就有机会介入,或明、或暗地培植和扶持自己的势力。”

“你是说星际殖民?”凤九渊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对这一招非常的反感。

原道宁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道:“你还记得克雷恩抵抗军吧?”

凤九渊一怔,不明白他怎么又提起了这档子事,道:“是,我记得!”

“你尊敬他们,给了他们一个非正式的番号,所以他们的名号在合众国内广泛流传。若是你不尊敬他们,更没有给他们番号,那么,他们就和其他的室女座大星系团的难民一样!”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给凤九渊足够的时间消化他的这一说法,又才道:“所以,是不是星际殖民在于我们的观念和操作手法。如果我们只存着掠夺和奴役的念头,那就是星际殖民。如果我们只是本着国家安全的目的稳住中宇宙世界的总体局势,既没有掠夺他们的资源,也没有奴役他们的人民,自然也就无所谓星际殖民了!”

凤九渊吁了口气,道:“这是你的意见还是国会的?”

“如果走到国会,那肯定会弄成星际殖民无疑!”

“好了,我知道了!”凤九渊由不得暗道:“看来是只想办法把事态压缩到中宇宙战略司令部能够解决的范围之内,一旦闹得太大了,让国会那帮子政客们嗅到腥味,麻烦就大了……”

切断了通讯之后,他怔怔地想了十多分钟,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暗说:“茫茫宇宙,就没有一个清静安宁的角落么?我真的讨厌阴谋,也不喜欢争斗,更不想当这个皇帝……真的,真的好累呀!属于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了……我有多久没有拿出过新的作品来了?半年?不,好像更久吧。再这样下去,我恐怕就该得废了!如果再不能设计出让全宇宙为之惊叹的杰作来,活着跟那些争权夺利的人又有什么区别?不,我不要这样……”

正自纠结之际,通讯器亮了起来,提示有来自南馨的紧急通讯。凤九渊接通之后,问道:“怎么,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南馨道:“就在刚才,武定中和祈原学一起进宫,请求裁决干预龙魔、佛罗二界战争的方案!”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南馨道:“两人显然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妥协,都一致主张采用武力干预!前天的朝会之上,他们两人还为了这个问题各执一词,争论不休,这一转眼又异口同声了,我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凤九渊道:“直接武力干预不行。这样,先派出使团,看看能不能以谈判的方式促成双方和解。武力干预也要同步进行准备,若是不行,那就,那就只有出兵了!”

南馨道:“武力干预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你还不知道,短短的这几个月里,凤凰界发生了很多事情……”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改革对于一个,一个……有着这样的文化传统和特殊政治模式的国家来说,会不会是一件坏事?”

“又怎么了?”

“算了,这些事情不过是疥癣之疾,你回来就什么都清楚了。到时,我估计你还真得焦头烂额一回!”

凤九渊闷闷地哦了一声,兴致很是低落。南馨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听到这些事情不高兴了!”

凤九渊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小馨睡了吗?”

“睡下了!我知道你有心事,难道还不能跟我说么?”

凤九渊想了想,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累……”

“累?”

“是呀,累!”凤九渊喃喃地道:“你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就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这个……”南馨道:“这是一个复杂的社会问题,一两句话是说不清楚的。你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感慨?”

“其实我一直就有,只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越来越强烈罢了。”叹了口气,悠悠地道:“妹子,宇宙这么大,咱们找个没人的角落,就咱们一家子,安安静静地生活,永远不与外界往来,你说好不好?”

南馨不假思索地否定道:“不好,一点都不好!”

凤九渊心里陡然涌起一丝不悦,问道:“为什么不好?”

南馨道:“人终究是社会性动物,离开了群体固然能够生存,但不论哪方面都会退化。其实,如果只是我跟你的话,那倒没什么。可你舍得让孩子也跟着我们一起退化吗?”

凤九渊沉默了。他当然知道南馨说的是对的,如果让小馨跟着他们一起退化下去,将来又怎么生存呢?不可能永远一个人呆在无人的角落里默默地老死吧?人活着的价值和意义,只有在群体中才能得现出来。就拿他自己来说吧,如果没有人来玩《星海传奇》,如果研制的军火卖不出去,包括他自己在内,永远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了不起。有了比较才有高下优劣之分,而只有置身于群体社会之中,才能有一个全面系统的比较,从而才能认识到自己的价值,并在这个基础之上标定出自己的人生目标,理想也因此而成之为理想。一旦离群索居,自然没有阴谋,没有诡计,没有利益的争夺,但同时也会失去自己的方向,就算每天都干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又怎样?不过是在茫茫碌碌中虚耗生命罢了!

凤九渊尽管有时候非常的天真,也非常的脆弱,但他并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每个人都有情绪需要发泄,他也一样,尽管隔上一段时间,他就会叫累,叫苦,但他却从来没有真正退缩过!

路,总是得走下去的,不管前方有多么的艰难和危险。

摇了摇头,他轻笑了一下,道:“算了,我也是发发牢骚。这么多年了,你也知道,我这人就是有那么点神经质……别在意!”

南馨嗯了一声,道:“是不是这一趟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凤九渊道:“也没什么,回来再说。你先睡吧,我也要休息一会儿!”便切断了通讯!

646 担忧

说是休息,他又哪能睡得下呢?刚合上眼,就想到了思菊,顿时一震,暗叫一声糟糕,心说:“一时耍情绪,怎么把她给忘了!”忙穿上衣服,走到思菊的房外,启动门控系统,问道:“思菊,睡了么?”

没人应。凤九渊又叫道:“睡下了吗?我进了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思菊不在。房间里的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还留着一股属于她的淡淡幽香。

人去了哪呢?难道,难道是去找大国师了?

先前凤九渊就看出她是为大国师的安危担忧,本来说两句安慰的话,又忙着去接原道宁的通讯,所以岔开了。之后自己又发了一通神经,混忘了这档子事。现在想起来,不免大骂自己混账。

因为发生了贪狼的事,凤九渊就让思菊搬到了他的隔壁来住,这一发现思菊不见了,就忙跑回房去,启动了凤凰号的指挥系统,查看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是否有舰船离开。

指挥系统报告的结果是没有舰船离开。凤九渊一怔,暗道:“难道她是睡不着,去哪里走走了么?”旋又想到指挥系统本来就是思菊设计的,她若不想留下舰船的出入记录,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为了确认思菊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凤凰号,他先是检查指挥系统有没有被改动过,还没有得出结果,又去查看舰船的库存清单。系统报告库存没有少,他又不信,又转回来查看指挥系统的检测,结果也显然一切正常。

这下子,他就傻眼了。暗道:“那人去哪了呢?”又启动了舰队监控系统,开始智能搜索!正等着看结果,就听见门控里传来思菊的声音:“九渊,睡了吗?”

凤九渊简直是如获重生,高声道:“没,没有……”忙开了门,见思菊楚楚地站在门外,眼睛红红的,显是才哭过了,便一把拉住她的的道:“你刚才哪去了?”

“随便走走……”思菊道:“怎么,你找我有事么?”

“我就是想告诉你……”凤九渊倒了杯热水递给她道:“……大国师你不用担心,他很安全。雷顿读取了贪狼的记忆库,信是贪狼杀了你那个师弟之后得到的,贪狼所说的那些事,也是读取了你那个师弟的记忆库才知道的。”说到这里,忍不住笑道:“咱们经常用这招算计人,没想到也被人算计了一回。”

思菊点了点头,只是捧着杯子不言语。

凤九渊道:“怎么,难道你还不想信大国师的本事么?放眼这宇宙,能为难到他的人估计不多吧?”

思菊道:“再厉害的强者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你知道这些,大国师难道就不知道了么?他想到有你和你娘为他担心,总归会小心的!”

思菊道:“我知道……是我没用,帮不到他!”

凤九渊道:“好了,何必说这些自暴自弃的话?先回去休息。回头咱们想办法联系上大国师,提醒他小心就是了。你说这样好不好?”

思菊点了点头,道:“好……”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抱了抱凤九渊,又道了声晚安,这才走了。

关上门后,凤九渊这才想起:思菊来找他什么事呢?难道就是听他唠叨几句么?没这道理的呀?

回头一看,指挥系统的检测已经完成,果然被修改过了,修改的时间就在57分钟之前。这么说来……凤九渊脑子里如同炸开了一串闷雷,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冲出房间,见思菊正要关门,猛地撞了进去,道:“你,你不能走!”

思菊怔怔地看着他,不语。

凤九渊道:“你,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走好不好?就算你去了,宇宙茫茫,就保证能找到大国师?就算你侥幸找到了,你又以有做什么?万一再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呢……”才说到这里,思菊就哇地一声哭了,一把抱住他道:“九渊,我怕……”

凤九渊拍着她的后背道:“好了,别怕……没事的,没事的……”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思菊道:“我真的好怕……”

凤九渊道:“是,是,设身处地,我也会很怕。可,哎,思菊,这样吧,咱们回去之后,跟你的西阳师叔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想办法联系上大国师,或者是派点人手出去支援他。你又不是法师,虽然你武技修为是不错,但……咱们不哭,不哭了!”

思菊道:“刚才,刚才我真的想去找爹,可,可我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又担心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着这话,凤九渊直感觉整个人都融化了。就冲这一点,思菊就比杜青月好,至少,还晓得自己会为她担心……

哭了半晌,思菊收住眼泪道:“好了,我没事了,你回去睡吧!”说着,就开始收拾洗漱。

凤九渊默默地看着她良久,才道:“思菊……”

“嗯!”

“不管你信不信,我向你保证,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保证大国师的安危的。你,你不要再伤心了,好不好?”

思菊用力地点头道:“谢谢你,九渊。或许,或许睡一觉就好了……”

凤九渊道:“记住,不要一个人走,你就算要去,也要叫上我。如果你就这样离开了,我,我……”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相信思菊能体会到是什么意思。

思菊道:“你放心吧,我分得清轻重的!”心下却在说:“我是分得清轻重的,如果不是想到我一走了,你就会扔下凤凰界不顾来追我,我何至于又会回来?虽然我这一去未必找得到爹,但如果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是一辈子也原谅不了自己的……”

凤九渊走后,她又开始默默地哭泣,不管怎么安慰自己,都没有办法驱散心中的担忧和恐惧,整整一个晚上,她都没有睡好!

思菊却是不知道,凤九渊在离开之后,就下令舰队全速前赶,争取在十天之内赶回凤凰界。雷顿颇为惊诧,问他这么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想解释,只是把自己关在了工作室里……

647 纷乱(一)

舰队在经过佛罗界的野狼道时,遭到佛罗界新组建的防空舰队的拦截,要他们亮出身份,接受检查。

巴达维亲自出面,说是中海星际贸易的商队,请求予以通过。没料到佛罗界方面根本不认,说目前佛罗界和龙魔界正在进行战争,不论是商队还是旅客,都必须接受检查,所有敏感物资都必须得扣留,待战争停止之后再行发还。

巴达维也能理解佛罗界这样做的苦衷,便道:“那好,那我们不经贵地,绕道回鬼摩界就是!”

没料到对方根本不让,而是说:“为了防止这批武备是资助龙魔界的,我们必须扣留下来!如果没有问题,战争结束之后再行发还!”

巴达维问道:“扣留?中海星际贸易是自由商社,不归属你佛罗界管,凭什么扣留我们的东西?”

对方道:“既然你们已经进入了佛罗界,那就必须遵守佛罗界的法律。要么留下所有的战舰,所有人接受检查;要么……哼……”

巴达维道:“怎么,听你们的意见,如果我们不同意留下所有的战舰,你们就会对我们采取武力行动?”

“如果你们遵守我佛罗界法律,一切都好说!”

巴达维道:“那好,请给我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再作答复,如何?”

对方冷笑道:“这事岂有商量的余地?”

巴达维同样还以一个冷笑道:“怎么,看你们这架式,莫不成是要拦路打劫了?”

对方一窒,道:“好,那就给你们一个时辰!”

凤九渊就在巴达维的旁边,听完了这番对话之后,他道:“这是怎么回事?佛罗界难道就不清楚得罪了中海星际贸易会有什么后果吗?”

巴达维道:“我也正是奇怪呢。没道理佛罗界上下会糊涂到这地步呀!”

凤九渊回身问雷顿道:“你有什么看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雷顿道:“不同意,势必激起一战。若是同意,恐怕咱们都走不脱……”说到这里,他手一挥,道:“哼,若就这么服软了,岂不让全宇宙小看了咱们?在我看来,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的!”

巴达维道:“事类中海星际贸易的形象,该强硬的时候就绝不能退缩!”

凤九渊道:“好,既然我们都达成了共识,那么……”看了看雷顿和巴达维,就道:“那这场战斗你们谁来指挥?”

雷顿摊了摊手道:“我可不是这块料,还是他来吧!”

巴达维也说道:“我来吧。你让他来,这场战斗真不知道得打出个怎样的结果来!”

凤九渊道:“好,那就巴达维指挥!”

巴达维道:“那么多现在起,先生,还有雷顿,你们都要服从我的命令!”

凤九渊笑道:“当然。有什么命令尽管下就是!”

巴达维道:“在我看来,武装冲突是不明智的……先生,还是你来吧,用电子战兵不血刃的解决问题!”

凤九渊一怔,道:“你的意思是说……控制对方的战舰?”

巴达维道:“我知道这对先生来说不是难事。不过,我的意思是说:利用电子战的方式,使对方的战舰暂时陷入瘫痪,而不是控制。要知道控制虽然是好手段,但却不利于咱们的市场推广——这样一来,人家就会认为咱们销售出去的东西留有后门,谁还敢来买!”

凤九渊哧地一声笑开了,道:“这个我清楚,我清楚!行吧,看我的……”走到控制台前,输出了几组命令,就对巴达维道:“是不宣而战,还是先通知他们一声?”

巴达维启动了通讯,道:“还是通知一声吧!”

对方没料到他们这么快就有了回复,通讯建立之后,便道:“如果没有不同意见,就请先交出指挥控制权,然后按我们指定的方位集结!”

巴达维道:“对不起,我必须再次向贵方重申一遍:中海星际贸易是独立商社,不隶属于任何国家和势力。如果贵方坚持按照佛罗界的法律对我们进行约束的话,那我方只能表示遗憾!”

对方嘿嘿地冷笑道:“看来,你们当真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了?哼,要知道你们只有两百艘战舰,而我方有整整一个军团。既然你们要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们了!”

中海星际贸易卖出了战舰之后,负责后续的军官培训、战舰保养、编制建设、战术指导等一系列事务,佛罗界是是中海星际贸易在中宇宙世界最大的客户,前后一共购买了三个军团的战舰。相比起龙魔界堪堪凑足一个军团的编制而言,他们确实有笑傲中宇宙的资本!但他们却忘了,合众国可是战舰的起源起,从诞生之日起,对战舰的使用已经有着数千年的历史,就算他们在数量上占有明显的优势,但他们却忽略了凤凰号的巨大威慑力,更重要的是他们忽略了兵力的运用远比多寡对比更为关键。

巴达维道:“我们无意与贵方爆发战争。既然不准许我们通过贵境返回鬼摩界,那么我们将选择绕道!”

对方大怒道:“哼,我佛罗界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舰桥内就响起了警报,副将上来报告,说是遭到强大的电子攻击。他当即一惊,旋就想到这是巴达维先下手为强了,怒道:“……好呀,不宣而战么?来人,传我的命令,集中所有火力,把他们给我打下来!”结果副官却说:“殿下,这,现在没办法集中火力?”

殿下质问道:“为什么不能?”

“殿下……”副将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说得清楚,道:“这个,我们的指挥系统遭到了对方的电子打击,数据运行完全乱了,暂时,暂时没办法执行攻击命令!”

殿下一巴掌扇了过去,道:“那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指挥系统不执行命令,你们就不会使用人力吗?”

一听这话,满舰桥的人都看着他,说不出的惊愕。

殿下见大家都望着他,吼道:“看什么看?他们会使用电子攻击,难道你们不会么?”

副将一听,也附和道:“不错,按殿下的命令执行,集中所有的力量,扳回局面来!”

命令被迅速地传达了下去。然而,茶盏功夫之后技术支撑组的人逐渐开始恐惧了起来,大汗也随之汹涌而下。见状,副将问道:“怎么样?还需要多久?”

技术支撑组的负责人道:“将,将军,这,我们,我们没办法弄清楚对方的攻击模式?”

“什么意思?”副将问道。

“我们不知道他采取的是什么攻击方式……”

殿下插话道:“你猪头呀,他们不过两百艘战舰,我们有八千艘,在数量上占着明显的优势,何必去管什么攻击模式不攻击模式的?”

技术支撑组的负责人应道:“殿下,这,如果弄不清对方的攻击模式,我们就没办法实施有效的攻击。这,这就好像不知道敌人在哪,哪怕是让所有的武器开火,也,也未必管用……”

殿下大怒,喝道:“我还用你来教?来人,给我拖下去,抽三十鞭子!”又指着一名技术支撑组的成员道:“你,现在你来负责,给我发起攻击,攻击……”

已经有先例在前,技术支撑组再没有人敢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上。

这不是一场对称的战斗,一方是凤九渊一个人,另一方是佛罗界一整个军团的电子战力量,但结果却是凤九渊一个人以风吹残云之势杀得对方一整个军团溃不成军,甚至是自始致终,对方连他的攻击模式都未曾破解得了。

电子战一开始,巴达维就命令舰队启动隐身功身,朝着指定的方位脱离。而凤九渊是越打越没趣味,半个小时后,他不得不这下手来,道:“亏了我这么折腾,就他们这些废材,智脑就能解决掉他们,何必劳动我出手?”

巴达维道:“苍鹰搏兔,必尽全力嘛!”

凤九渊见对方整个军团陷入了混乱,便道:“算了,不玩了……”正在这时,雷达监控组报告道:“某某方位,发现不明能量波动!”

凤九渊下意识地将雷达监控组报告的方位切换到主控屏上,抢先一步对其进行了分析,口中还说:“嘿,莫不成这些家伙还在这里埋伏下了伏兵……噫,什么玩意儿?”随着他的手飞快地移动,主控屏上逐渐显现出了一个大致的轮廓。雷顿的反应较巴达维快一步,叫道:“这是黑光世界的军队?”

巴达维也看到了,惊问道:“该死的,他们怎么又出动了?”喝问通信组道:“问问费迪南德,是不是蜂巢虫洞那边出了问题?”

通信组很快就反馈回了结果,费迪南德说:“这边一切正常!”

巴达维道:“是吗?立即检查所有的雷达监控系统,看看有没有没欺骗的迹象!”费迪南德那边还没有回音,雷顿就道:“不,这应该不是黑光世界的军队。”

巴达维回身问道:“怎么,有什么新的发现?”

648 纷乱(二)

凤九渊道:“从电磁辐射水平上看出来的!”说着,将星域的电磁辐射水平调了出来,道:“看吧,若真是黑光世界的军队,电磁辐射水平至少是现在的100倍都不止!”又说:“黑光世界的电磁攻击技术冠绝宇宙,在如此近的距离内,完全能够对我们形成压倒性的优势……这,这支军队会不会是佛罗界的?”

巴达维仔细地看了一下凤九渊才分析出来的数据,然后回身道:“命令:向某某区域发射10万单位强度的电磁攻击!”

很快就有结果反馈了回来,雷达监控组把监测到的数据投放到主控屏上。在座的都是专家,一眼就从遭到攻击后对方的电磁波动情况分析出确实不是黑光世界的军队,若真是,此时对方的电磁辐射指数至少已经飙升了1000倍,与之同时,翻天盖地的电磁攻击已经压了过来……

凤九渊立即来了激情,道:“好了,接下来的战斗我指挥……”也不管巴达维同不同意,施展开来他的鬼影手,疯也似地在主控屏上动作了起来。口中说道:“很好,所有战舰以凤凰号为中心集结,锥形阵,目标某某方位,全速前进……”各种命令连珠炮似地从他的嘴里迸了出来,让整个舰桥跟着他疯也似地忙碌了起来。好在他一个顶一百个,各小组忙不过来的工作他都兜了下来,甚至还能超级,将指令下达到各个武器平台上。

随着距离的拉近,凤凰号率先撕出了300艘强击歼,主炮夜神也喷射出了灿烂的焰火!

所有的圆形飞碟都是黑光世界闪电公司出品的高级货,只可惜所用非人,根本无法反挥出其巨大的电磁攻击力,面对数量上处于绝对弱势的凤九渊舰队,被打得手忙脚乱,在凤九渊下令凤凰号再一次投放300艘强击舰后,他们就越发的溃不成军了。

技术支撑组也从截获到的对方的通信分析出他们也是隶属佛罗界的军队,看着这个结果,凤九渊停下手来,道:“真的么?”看了看技术支撑组的分析结果,喃喃地道:“狗曰的,还真是……”说着,又忙碌了起来。

雷顿道:“也就是着,趁着我们前去参加军火交易大会之际,闪电公司已经把市场开拓到了中宇宙世界!”

巴达维道:“难道佛罗界的底气这样足,敢跟我们叫板了,原来是仗着有了更强大的外援!”

凤九渊迅速地通过通信信号侵入了飞碟的主控系统,破译了所有飞碟的制造日期、航行日志、销售与培训过程和操作日志等核心数据。

外行人从这些东西上面看不出什么要紧的情报来,但凤九渊不是外行人,雷顿、巴达维更不是外行,看着凤九渊截取到主控屏上的一段信息,雷顿绷着脸,巴达维捏着下巴,都是默然不语。

凤九渊的念头估计是三人中最简单的,他在想:狗曰的,所有参加军火大会的厂商里,我就看着闪电公司最温文尔雅,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最阴险的一个,趁着老子不在,抢生意抢上门来了。好得很,跟我拼,哼,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资本了!

雷顿想的是:这下局势可就够乱了,闪电公司掺合了进来,其他的军火厂商恐怕也不会错过这个巨大的市场。可他们为什么以前不向中宇宙世界出售装备呢?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

巴达维在想:黑光世界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向佛罗界出售装备?难道他们想跟凤凰界和整个左宇宙世界为敌么?这肯定不是一笔简单的军火交易。由此看来,龙魔、佛罗二界的战争背后也隐藏着复杂的政治暗云……

凤九渊破译了飞碟的核心控制系统之后,又扔下了一组数据炸弹,骂道:“让你跟我抢生意?一堆破烂货,也配……”然后,就见庞大的飞碟群逐渐陷入了瘫痪,任凭怎么挣扎,都动不起来了。

凤九渊好久没有这么直接地战斗过了,脸膛因为激动而通红。舰队突出包围圈,完成了第一次的近距离定向迁跃之后,他才搓着手道:“就拿这些玩意来跟老子斗,也太小看你家凤大爷了吧。哼,一群脑子里没长毛的混球……我说,你俩发什么愣?”

雷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道:“既然会出现闪电公司的飞碟,那会不会有耶哥的八神呢?”

巴达维却说:“这是不是预示着,中宇宙世界已经成为了全宇宙军火商的决战场呢?”

凤九渊一怔,暗道:“是呀,他们都想到了这些,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看来形势确实是真来越复杂了。前阵子我总是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一开始还以为是应在贪狼身上,现在看来……”甩了甩头,道:“看来这次我想尽快赶回凤凰界是不可能的了!那就命令第二军团出动,咱们明目大张旗鼓地杀回去。哼,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来阻拦?”

第二军团已经全部换装在天使系列战舰,整整8000艘,其战斗力是原本无回城系列战舰的数倍。放眼整个中宇宙世界,只要不在重炮的火力范围内作战,就算是将所有的战舰集中起来,也不是第二军团之敌!

巴达维道:“这会不会太过于强硬了?”

凤九渊反问道:“强硬么?哼,你不觉得别人已经比我们更强硬了么?”

巴达维点头道:“好!”立即对通信组下达了命令,不单让第二军团赶来护航,还让封锁蜂巢虫洞,以地区局势动荡为由,禁止外来舰只出入。

凤九渊听了,笑道:“看来你比我还硬得彻底些!”

巴达维说:“其实有第二军团未必就能百分百保证安全,还必须得命令帕伊尔顿派出一个军团的力量赶过来支援!”

凤九渊问道:“有这必要吗?以咱们现在的力量,原本已经可以赶回去的。调动第二军团,不过是向动乱中的各个势力传达一个强硬的信号罢了。我可不相信中宇宙世界现在就有能够危及到咱们安全的力量!”又说:“就算他们已经弄到了装备,也未必能够使用得好!”

巴达维道:“这样做,同样是告诉整个中宇宙世界,星空之狼强盗团是我们的人。谁要是敢打他们的主意,那就是跟我们为敌!”

649 佛罗界

前线遭到惨重挫败的消息很快就传回到了佛罗界中央。

看着由四皇子领衔的奏报,佛罗界皇帝阿珀甘一世脸膛瞬间胀成了猪肝色。他倒不是心疼装备的损失,而是气不过自己苦心积虑地派出了几万艘战舰竟然没能拦住凤九渊的两百艘战舰的小编队。更让他恼火的是,皇四子这坨扶不上墙的烂泥,让凤九渊跑了也就罢了,居然还损失了那么多的战舰,这让他如何向群臣交待?凭他这样的才能,就算自己强行将他扶上储位,又怎么争得过那些叔伯兄弟?

狠狠地将奏报掷下去后,阿珀甘一世骂道:“统兵的大将都是干什么吃的?以百倍之兵力围而攻之,非但没能将对方留下不说,还损失了如此之多的战舰,这,这,若是严加惩治,帝国颜面何存,颜面何存?”

大臣们都噤若寒蝉,有的人是一团晦气,有的人则是暗喜,有的则是冷眼旁观……形形色色,简直就像一座庞大的戏台子。三个防空军团和两个才组建的秘密空战军团都是直属皇帝的禁卫力量,将领也由皇帝直接任命,大臣们没有插话的余地。前线与龙魔界的战事无比吃紧,兵部几次三番地向皇帝奏请调派防空军团前去支援作战,阿珀甘一世就是不肯,还下旨将前线的将士痛骂了一顿,说他们尸餐素位,不知为国尽忠云云。这一骂非但没有激起全军上下的士气,反而还骂出了作战士兵和大多数朝臣们的义愤。此时见皇帝视作心头肉的战舰军团被凤九渊的区区两百艘战舰重创,好多人甚至暗乐不矣。见皇帝发怒,也没人站出来吱个声,这就更让阿珀甘一世觉得下不来台了。

“兵部!”阿珀甘一世点名道:“你们有什么意见?”

兵部越班出奏道:“回陛下,防空军团之事兵部无权过问……”

听到这样的话,阿珀甘一世道:“好,好呀,都是来看朕的笑话吗?朕只问问你们,防空军团败了,对你们有何好处?有何好处?”

是没好处,但却可以解口气!

阿珀甘一世不知道臣下们对他怨望颇深,还是一味地痛骂,骂完之后,就道:“传朕旨意:第二军团副将阿登奎、第四军团副将巴特鲁指挥不力,致使我军大败,立即捉拿,打入死牢待审。家人发配边关为奴,遇赦不赦!”

众人口中虽然称遵旨,其实心下莫不大寒。明明致使此战大败的是四皇子尔敦,若是没有他的颐指气使,若是没有他的蛮横胡来,整整两个军团,何至于连凤九渊两百艘战舰的小分队都拦截不下来呢?结果还损失了将近两千艘战舰!作为此战主帅,不管怎么说,四皇子尔敦都逃脱不了干系的,结果皇帝连提都没有提,反倒是将没多大罪过的副将从重惩治,直让大家感慨:这就是公道吗?这就是公道吗?

阿珀甘一世原是佛罗界前任皇帝的叔叔,靠着政变登上了皇位,好多大臣原就不服,但慑于他的残暴和他背后的势力,只得苟且隐忍。为了将比他更残暴,更愚昧无知的四皇子尔敦扶上储位,阿珀甘一世可谓是苦心积虑,一方面在朝里为尔敦树立睿智英明的形象,另一方面又要为他捞战功,结果尔敦实在是既不英明,也不睿智,任凭阿珀甘一世用尽心力都扶不上去。而他的其他儿子们见父亲如此偏心,都一个劲地在背后使坏,致使朝局越发的混乱了起来。

散朝之后,好多人都忍不住感慨道:“……照此下去,要不了几日被打入死牢的就是你我啰……”也有人说:“只要我等能够同意立四皇子为储,那便天下太平了……”有人听了这话,实在忍不住道:“哼,与其那样,还不如被下死牢呢!”有人驳道:“老兄这话就不对了吧,下了死牢可是全家都不得超生。可要是立了四皇子为储,就算,哎,就算那什么,咱们也未必,嘿嘿,那什么……”

这话放在以前,那当真是大逆不道,但此时众臣听来也就见怪不怪了。各自哀声叹气了一回,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

大臣们的怨言很快就传到了阿珀甘一世的耳朵里,他听了之后,只是冷哼一声作罢,道:“由得他们闹吧,还翻不了天!”又说:“不就是区区千把艘战舰么?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吉成……”

太监吉成应声道:“是,陛下!”

“去看看四皇子回来没有。这孩子,也不知道吓着了没有,第一次领兵出征就打成这样,若不是诸将无能,何至于呢?”

吉成走后,阿珀甘一世又喊道:“斯罕……”

斯罕不是太监,但却能在宫禁中自由行走的。他从来都戴着黑色的面罩,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除了觉得他的眼神特别碜人外,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连阿珀甘一世也不知道。

斯罕是阿珀甘一世的‘朋友们’派给他的联络员,‘朋友们’可都说了,要是他有什么麻烦,尽可以让斯罕通知他们,他们将尽最大的努力去解决。

听见阿珀甘一世的呼叫,斯罕走了出来,道:“陛下,你有什么吩咐?”

阿珀甘一世道:“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保证过万无一失的么?怎么搞成了这样?”

斯罕道:“陛下,这不能怪我们提供的东西不好,而是你的人不会使用!”

“还不会使用?”阿珀甘一世的语气里透露出相当的不悦,道:“不是你说的,可以了,可以了,凤九渊只有那么点人马,只要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保准是手到擒来。现在倒好,不但让凤九渊跑了,还折了那么多的战舰,你现在给我个解释,到底怎么回事?若是你们的东西不好用就明说……”

才说到这里,就被斯罕无情地打断,道:“陛下,你应该清楚,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都是四皇子尔敦造成的。不是有句俗话说‘一只狮子率领的一群绵羊足以战胜绵羊率领的一群狮子’么?更何况陛下你还派的是头猪去呢?”

阿珀甘一世大怒,道:“你说什么?你,你大胆……”

斯罕冷哼一声道:“别拿你的‘虎威’来吓唬我,这没用。我真是想不明白,六个儿子里,除了尔敦是头猪外,其他的个个都是老虎,你为什么就不能重新作出选择?”

阿珀甘一世气得浑身哆嗦,吼道:“你,你,反了,反了!来,来人呐,来人呐……”立即有四名侍卫闻声冲了进来。阿珀甘一世指着斯罕道:“把,把他给我拿下,打入,打入死牢……”

侍卫还来不及动手,斯罕就抢先一步,一人赏了他们一掌。四名在阿珀甘一世看来算是高手的侍卫连还手的机会都还没,就狂喷鲜血,横死当场。阿珀甘一世见状,越发的惊恐,就差没有尖叫出声了。

斯罕两上抢上来,捏住他的脸颊道:“给我老实点。咱们能选你做为佛罗界的代理人,就能选其他的任何人。你有六个儿子,还有其他的叔伯兄弟和子侄,我们可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头猪的身上!”他用的力道颇重,捏得阿珀甘一世疼痛难当,奋起力气要扳开他的手,却怎么也不能够。

阿珀甘一世痛得额上挣出了大片的汗珠,眼泪也迸了出来,见反抗换来的只是更重的惩罚,他只得放弃了,乞怜地看着斯罕,似乎在哀求他停手。

斯罕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丢开手道:“这一次就算了。你以后要是还敢为了那个连猪都不如的尔敦胡作妄为,那么,我们也就只好考虑换人了!听清楚了吗?”

阿珀甘一世喘息着道:“是,好……”

斯罕道:“记住,听话的人才是我们需要的人!我现在就去向上头报告情况,而你呢最好给我下道旨意,解除尔敦的兵权,让他滚回王府继续搞他的女人去。”说完,又特别放慢语气强调道:“希望能在我回来之前把这事办好,行吗?”

阿珀甘一世只得点头。

看着斯罕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这才哆嗦着道:“到底,到底朕是佛罗界皇帝,还,还是他,他是……”说完,捧着火辣辣疼着的脸哭了起来。

不错,他是有六个儿子,但唯一得他欢心的只有尔敦。

很多人都不知道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他怕其他五个儿子,他觉得一旦那五个儿子有了羽翼,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撕碎,而尔敦却不会。尔敦也不是不会,而是没有这个能力!因此,他才处处防着另外五个儿子,与防贼没什么区别。与之同时,他又辛苦地栽培起尔敦,希望他能够成才,能够晓事,能够掌控得住大局……可不论他怎么费力气,几年下来,尔敦还是那个尔敦。这虽令他失望,却越加促使他溺爱这个愚笨不堪的儿子。

650 突变(一)

凤九渊并不知道发生在佛罗界的这档子破烂事,他还在为绕道回鬼摩界而恼火呢。他素来是个属螃蟹的,由得自己横行八道惯了,哪里受过这等鸟气?其实说白了,若不是忌惮重炮的威力,又何必多花上六七天的功夫绕道而行?因此他一路之上都在嘟囔,说回到凤凰界之后一定要下道旨意,禁止出售重炮和神石,这样搞下去,战舰的威力可是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才没埋怨多久,帕伊尔顿就亲自报告说他的行踪被泄露了!

凤九渊惊疑地啊了一声,问道:“什么泄露了?”

帕伊尔顿道:“才从佛罗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阿珀甘一世为了拦截你的舰队,付出了惨重的损失。你不知道,传得神着呢,说你那个什么,哦,对了,有三头六臂,张嘴就能喷出天火……”

凤九渊急着打断道:“别扯这些,说说具体情况!”

帕伊尔顿道:“这就是具体情况呀。在传言里,你俨然成了神魔,天下无敌呀……”见凤九渊发愣,他停止了滔滔不绝的述说,道:“先生,他们怎么知道你在舰队呢?”

凤九渊冷哼一声,道:“他们连黑光世界的军火都搞到了,知道我在舰队里又有什么奇怪的?”

切断通讯后,他回身对雷顿道:“我看咱们是被……”他本想说是被黑光世界给卖了,但又没有具有说服力的证据,而脑子里又冒出了杨隶的影子来,一时觉得这个人也有怀疑,便说:“被那个谁给卖了!”

雷顿道:“哪个谁?”

凤九渊没有答,而是问道:“你觉得是谁?”

雷顿苦笑道:“我什么觉得是谁呀?”

凤九渊拍了拍脑门,把帕伊尔顿刚才告诉他的消息简单说了一下,道:“肯定是有人把咱们卖了!”

雷顿的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道:“这事……”又摇了摇头道:“嫌疑人太多,说不上来,但可以肯定是被人出卖了!”

凤九渊恼怒地一拍控制台,道:“真他娘的恶心。若是让我知道是谁,非得捉着耗子塞进他的脑子城不可!”

雷顿道:“有一点我想不明白!”

“嗯?”

“你说,佛罗界为什么要把拦截你的消息公布开来?这岂不是明摆着跟凤凰界,跟中海星际贸易,跟整个左宇宙世界作对么?他们,他们哪来的底气?”

凤九渊抠着下巴上才冒出来的痘子,道:“连闪电公司都为他们提供了军火,肯定是自以为傍上了大树,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你觉得呢?”

雷顿道:“我对这方面的分析能力有限。但站在我的角度来看,阿珀甘一世的头脑如此正常的话,断不至于故意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这不但会让他,甚至会让整个佛罗界陷入被动!”

凤九渊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咱们都不是个人能手,切不中要害的!”便按下通讯器,让巴达维赶紧来一趟。刚说完,南馨的通讯就进来了,说是凤凰界上下都知道了他被佛罗界拦截的事情,已经闹得满朝大乱了!

凤九渊痛苦地抱着头道:“这个阿珀甘一世真他娘的能添乱。完了,这下子可真麻烦了……”又对雷顿道:“你说,他们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呢?”

雷顿知道他是指添乱的事,想了想道:“不至于这么儿戏吧?要知道他们可损失了两千多艘战舰呢?佛罗界虽富,可还没有富到拿两千多艘战舰来给你添下乱子的地步!你说呢?”

南馨见凤九渊满脸抓狂相,道:“怎么了?”

凤九渊道:“你不觉得这事诡异么?”

南馨道:“不管他诡不诡异,现在赶回来才是正经!”

凤九渊又咒骂了一句道:“把那个假货先解决了吧,现在留着他也起不了作用。哎……”

巴达维才走到半道,智脑就通过指挥系统向舰队发出预警:半个小时后将会遭遇到三级强度的空间震荡风暴,所有人员立即进入安全舱!

空间震荡风暴共划分为七级,最强为七级,三级虽不算强烈,但若不仔细应对,足以让他们这支小小的舰队覆灭了。见时间上已经不及赶去和凤九渊讨论问题,便发去通讯道:“先生,需要我现在过来么?”他的意思是问凤九渊要讨论的事情重不重要,如果不重要就等空间震荡风暴过去之后再去了。

凤九渊骂道:“哪来那么多的婆婆妈妈?让你来就快!”

巴达维这才知道凤九渊肯定遇着头脑的事情了,再不迟疑,飞快地赶去凤凰号的舰桥。

赶到的时候,凤九渊正在编辑模拟模型。巴达维问什么事,凤九渊没说话,雷顿把帕伊尔顿刚刚报告过来的消息转述了一遍,道:“先生找你来是想问: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文章?”

“文章?”巴达维蹙着眉头思考了片刻,道:“阿珀甘一世是靠篡位才当上皇帝的,但听传言说这位皇帝陛下才智平庸,残忍而又暴戾,我看这里面未必有什么文章……”

听到这里,凤九渊出言打断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位皇帝陛下是猪头,之所以这样做,纯粹出于好大,不,出于那什么心理?”

巴达维道:“不管他是什么心理,总之先回到鬼摩界再说!”

凤九渊骂道:“我他娘的就担心回不去了……”说完又骂道:“呸呸呸,童言无忌……”又埋头继续工作。从他编辑的指令上,巴达维依稀可以分辨出凤九渊是在测试凤凰号的抗震动性能。见他干得很专注,便对雷顿使了个眼色,走到了一边去。雷顿跟过来,问道:“怎么,有情况?”

巴达维道:“先生所中的邪术没有完全解除么?”

雷顿道:“怎么没有?”

“那怎么还疑神疑鬼的?”

雷顿道:“他又不是疑得没道理。怎么,你认为没这必要!”

巴达维道:“你是先生的助理,应该提醒他:这样的怀疑没有必要,如果太多了,它会严重干扰人的正常判断能力!”

雷顿耸了耸肩道:“或许是后遗……”症字还没有说出来,他就呆住了,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651 突变(二)

见雷顿发呆,巴达维没有打扰。看了看时间,见离空间震荡风暴的暴发越来越近了,便走过去提醒凤九渊道:“先生,再过20分钟就得遭遇空间震荡风暴了……”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凤九渊一摆手,道:“急个鸟,才三级,震不死人!”巴达维有些无聊,正打算离开,见思菊走了过来,便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没想到思菊叫住他,问道:“还有没有更近的路回鬼摩界?”

巴达维一愣,道:“这个,目前已经探明的航道只有两条。佛罗界不准许我们通行,只有走这条航道走了!”

思菊道:“帕伊尔顿也不知道?”

巴达维道:“这个,我没有问过!”

思菊道:“那麻烦你问问他,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凤九渊回身问道:“又怎么了?”

“刚才我和柔柔联系上了……”她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凤九渊就急切地问道:“她说什么了?”

思菊看了看他,似乎在评判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否足够,然后才缓缓地道:“她说,她说山南道再一次爆发流民暴乱!”

“……”凤九渊一怔,然后揉了揉耳朵,看了看雷顿和巴达维,这才问道:“什么东西?流民暴乱?”

“柔柔是这么说的……”思菊道:“想来不会有假!”

凤九渊猛地一拳捶在控制台上,大骂道:“这群狗曰的,到底想要怎样?”又道:“以前说是有弥罗境在背后唆使,现在呢?看来他们当真是贱性不改呀!早知道当初就将他们一气屠了干净。哼,那内阁是什么章程?”

“柔柔说,内阁拟定派那拉勇为征虏大将军,负责征剿事宜,但大都督不同意!”

凤九渊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问道:“祈原学为什么不同意?”

“原大都督的意见是那拉勇是皇上钦命的第一战区大总管,肩负着拱卫凤凰界出入门禁的重任,不请旨不能调动。”

凤九渊听祈原学是这样说的,明显松了口气,问:“那祈原学是什么章程?”

“祈原学提议由索哈牙出任征虏大将军。他的理由是索哈牙曾跟随你征剿过上一次的流民暴乱,富有经验,可堪大任!”

“那内阁没有同意?”

“还不知道!”思菊道:“估计程序才走到这一步,内阁还没有讨论通过!”

凤九渊原地踱了几步,道:“不行,这时候我不得不说话了!”说着,就动手在控制台上操作了起来。可是没忙几下又无奈地停了下来,骂道:“去你娘的,什么时候不好爆发,偏偏选在这时候?”

众人朝主控屏上一看,才知道空间震荡风暴的先头潮汐已经到了,严重影响了亚空间通讯的稳定性,让他根本不能与凤凰界建立起联系。

思菊安慰道:“好了,你用不着担心。如今是国富民强,区区流民暴乱不过是疥癣之疾,碍不了大事的。”

凤九渊想了想,只得点头道:“但愿吧……”

不得不说,有些事情真的只能是但愿!

就在凤九渊一行顶着空间震荡风暴朝着鬼摩界航行之时,一纸由山南道送来的加急奏折连夜递进了内阁。

因为最近事情多,武定中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每天吃睡都在中书省,一旦遇有加急公文,就及时处理,不敢有所延误——这也是自打从佛罗界传来皇帝已经不在凤凰界,成天呆在凤鸣宫里装病的不过是个冒牌货后,他才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

原本已经过了寅时,见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他这才打了个哈欠,到新打理出来的里间去小眯了一会儿,没想到刚躺下,当值的参事(内阁的当值办事人员,没有参赞机枢的权力。)就又敲响了门,说有山南道送来的十万火急的奏报。

武定中一惊,猛地仰起身来,问道:“奏报呢?”也来不及穿衣,靸上鞋就去开门。

参事递上奏报,武定中也来不及看封皮上的火印,一把撕开,又才知道没有光,看不见,叫道:“灯,灯……”参赞忙把灯烛点了上。武定中凑近一看,见启头竟是写着:山南道总督喀什里沥血泣报……而整封急报果真是用血写成的,短短不过几百字,只说流民势力,短短几天之内已经暴增至数百万,如今西平府已经被暴乱的十多万流民所困围,而且还在不断增加之中,城内只有守军三万,民心也很浮动,不知道能坚守得了几时,只盼朝廷早发援军云云……

看完之后,武定中一抖奏报,下意识地就说:“走,进宫……”刚踏出门,又才想起窝在凤鸣宫那位根本就是假的,作不了主,不免顿足一叹,道:“皇上耶,你怎么就选在这时候外出呢?”再看了看手里的奏报,知道不能再拖了,就对参事道:“你立即派人去通知史大人、张大人……”他一气把内阁要员的名字都点完了,然后还加上了大都督祈原学的名字,道:“让他们赶紧来内阁开会,一刻也不能拖延!”

参事忙领命去了。

武定中匆匆换上了衣服,就赶回到前厅里来。值夜的参事们知道有大事发生,所以命杂役挑亮了灯火,看上去恍似白昼一般。

武定中回到自己的公廨中,捏着喀什里的奏折发愣,心里尽想着应对之策。

第一个赶到内阁的是大都督祈原学。他的府邸离青华门近,自然比其他人快上一脚程。进门之后,也顾不上客气,就问道:“武相,发生了什么大事?”

武定中把奏报递给他道:“看看吧……”说完,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言不语。

祈原学素来不是个激动的人,看完奏报后,猛地跺脚道:“前天我说什么来着?要快,要快,可你们……唉,只盼喀什里能够守得住,要不然,要不然山南道可就完了!”

武定中是真怕听关‘山南道完了’这几个字,猛地一抖,道:“这,不至于吧?”然后才招呼祈原学坐上,并命人上茶。

祈原学道:“你看看,奏报写得这么急,这么短,而且都是用血写的,若是紧急不急,至于这样子么?”

其实武定中也知道,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急也没有用,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拿出对策,要不然山南道一旦糜烂,后果不堪设想。祈原学当然也知道这一点,牢骚了几句就坐了下来,道:“我看,咱们今天晚上就必须得拿出个决议来,明天不是有大朝会么?最好把征虏大将军的任命通过了,皇上虽然不在,但可以请皇后领着皇太子殿下临朝嘛。这又不是没有先例,你说呢?”

武定中嗯了一声。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这样做的得失。

不一会儿,丁秀也来了。见祈原学已经先他一步到了,明显一怔,起手朝武定中一礼,然后才对祈原学道:“大都督倒是跑得挺快嘛!”两人私下里有芥蒂,这么一句话也算是打过招呼了。作为回应,祈原学也只是点了个头,显得淡淡的。

丁秀看完奏报之后,不假思索地道:“我估计山南道已经完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扼守住传送阵。还有,山东、山西和山北这临近的三道也必须加强戒备。必须立即行文给第六战区,让他们先向这三道派出重兵协守。山南道既然已经烂了,那就让它烂下去,但其他各道却是绝不容有失!”然后又说哪个战区的哪几个督卫府的兵力可以调用。

武定中只是听着,没有开口。

大半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都来齐了。武定中见大家都在将奏报的事讨论,轻咳一声道:“先安静一下。丁大人,你是兵部尚书,先说说你的意见吧!”

丁秀把先前所说的复述了一遍,道:“丢了的就让他先丢,总归是能夺得回来的。没丢的那就一定要保住,要不然局面就会越加的糜烂下去!”

武定中就看着祈原学,道:“大都督以为呢?”

祈原学道:“我赞同丁大人的方案,并提议由索哈牙担任征虏大将军,领兵进剿山南道暴乱的流民!”

中书待郎(内阁副相之一)史箴道:“征虏大将军的任命必须得经由皇上圣裁,皇上尚未回归,这样做是不是太仓促了?”

丁秀道:“史相,不仓促不行,再这么拖着,万一流民蹿出山南道怎么办?再说,这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先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有赞成的,也有不赞成的,局面不免显得有些混乱!

武定中觉得丁秀的话说得有理,如今凤九渊不在,国家恰逢大乱,没道理守着规矩而不去治乱。若是凤九渊一年不归,那岂不整个凤凰界都得被流民给祸害了?想到这里,便道:“至于规矩制度么就先不谈了。还是讨论一下防控策略……”他的主调一定下来,争论之声立即停止,有计的献计,有策的献策,都说了开来。

到天快要亮的时候,内阁绝大多数成员同意了大都督府的提议,任命索哈牙为征虏大将军,将征调第三、第四,两个战区将近六十万的兵力进行此次的征剿大作战。

652 突变(三)

刚议刚刚完毕,宫里就来了小太监,说是诸位大人辛苦了,皇太子已经命御膳房备好了早膳,请诸位大人用过之后再去上朝。还说不必前去凤宁宫谢恩!

皇太子郁非才多大点?两岁不到,他懂个屁。众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也没有说破,而是就是跪谢了皇太子的恩典。不一刻,早膳送了上来,大家用过之后,武定中就道:“诸位,请随我一道前往凤宁宫请旨。皇上不在,今天的早朝务必请皇太子殿下亲临才行!”

众人知道如果皇太子不临朝,今天就没办法任命了征虏大将军,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把那个才刚刚学会说话的小家伙架上御座去不可。要不然山南道的暴乱恐怕就会向整个凤凰界漫延了,控都没办法控制!

到了凤宁宫外后,武定中打头,领着一班内阁成员黑麻麻地跪了一地,口称请皇太子临朝。

杨芸派出韩以柔来答复,说皇太子年纪,不谙朝政,不能临朝。

武定中等人再请,说是皇上不在,按祖制请皇太子临朝听政。

几回合下来,杨芸到底是奈何不得‘祖制’,只得应允,让韩以柔带着一身正装的小郁非走了出来。

车舆是早备好的,在武定中等人服侍小郁非上车之后,太监一声吆喝,内阁诸臣便簇拥着还不足两岁的小皇太子朝无极殿而去。

大臣们显是早就得到了风声,见内阁扈拥着小皇太子而来,一点也不意外,都跪下山呼请安。

御座之旁设一小座,韩以柔牵着还走得不太稳的郁非坐了上去。郁非虽小,却一点也不怕生,看着朝堂上黑鸦鸦的众臣,眼里充满了好奇。

没有了皇帝,皇太子又不谙朝政,今天的朝会就由武定中一手主持。先是宣读和传示了山南道总督喀什里的奏报,接着又通报了内阁的决议。许多大臣都觉得索哈牙虽然已经是御林军统领兼中京督卫府节制使,带了两年的兵,但却并没有打过仗,并不适合出任征虏大将军,都认为还是由那拉勇出任比较合适。

接下来,就是祈原学与众臣的一番舌战。他说大都督府如何会推荐索哈牙出任征虏大将军,为何又不能让那拉勇来担任,前前后后,说了大半个时辰,回答了许多大臣的质疑。

韩以柔也是第一次临朝,站在御座旁边,她才觉得原本高高在上的大臣们看上去远比平常更为渺小了。她一直担心小郁非耐不住性子哭了,或者说是要撒尿什么的,那可就出乱子了,所以一个劲地朝着小郁非瞟。没想到小郁非不但不哭不闹,还坐得端端正正地,听得极似认真,心下深感纳罕,暗道:“他今儿怎么知道不能闹了呢?以往可没这么安静的呀?”

祈原学舌战完诸战,习惯性地拜倒,口称:“请皇上圣裁……”此言一出,才知道坐在上头的不是皇上,而是皇太子,不免一愣,暗说:“一个还不到两岁的小娃娃懂得什么呢?哎……”其实是不管坐在上头的皇太子郁非发不发话,今天就索哈牙征虏大将军的任命都是非通过不可的,大臣们虽然都有出言诘难的,但其实都能意识到兹事体大,是不容再拖的,因此质问为质问,却鲜有反对的。

没料到安静地坐了快一个半时辰的小郁非突然开口了,用那还吐词不太清晰的嘴说道:“准,准了……”

刹那间,数百双目光齐刷刷地聚焦了过来,都盯着他,暗道:“这么点大的小孩儿,怎么能听得懂呢?”就连站在一旁的韩以柔都傻了眼,暗道:“这,这,天呐,难道是凤凰神显灵了吗?”

说完这话之后,小郁非显然坐不住了,望着韩以柔道:“柔柔姑姑,我,我……”韩以柔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尿憋了,当即大恐,暗暗祷告道:“凤凰神在上,可千万别让殿下在这里尿出来,要不然,要不然麻烦就大了……”没料到小家伙却说:“我们回去吧,没,没事了!”

武定中是何等精明的人?见小郁非站了起来,忙率领群臣跪下,道:“臣等恭送皇太子殿下……”众臣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一齐跪下恭送。韩以柔见状,这才松了口气,牵起小郁非的手,从御座侧的门里走了出去。

就这样,索哈牙的征虏大将军任命获得了通过,而且理毫无意义的通过。

为什么呢?

因为凤凰神显灵了!让年龄不足两岁,根本连朝政都搞不清是什么东西的皇太子开口传下旨意:准了!试问,这不是凤凰神显灵还是什么?要不然就说不通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发表了最关键的意见的做法。用当天参与朝会的大臣们的话来说,简直就是个神迹。

出了无极殿,韩以柔悄声问道:“殿下,你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没料到郁非去捏着小鸟鸟道:“柔柔姑姑,我要尿尿……”韩以柔心中所有的震惊和不解都被这句‘我要尿尿’给打击得烟消云散了,忙命人准备净桶,服侍小家伙尿了,又忍不住问道:“殿下,刚才你听懂他们说什么了吗?”

小家伙却不回答,扭着从她身上下去之后,就说要妈妈。

郁非称呼杨芸为母后,叫南馨才是叫的妈妈。韩以柔奇道:“殿下今儿是怎么了?怎么吵着要西宫皇后(凤宁宫在凤鸣宫的东边,凤仪宫则在西边,而杨芸和南馨又都是明旨册封的皇后,因此,大家就以宫号来区别两位皇后了。)了呢?”

回到凤宁宫后,远远地就见南馨拍着手笑道:“好,我们的大功臣回来了!”杨芸满脸的担心,迎上来问韩以柔道:“怎么样,他有没有闹?”

韩以柔还没来得及说情况,就见小郁非朝南馨扑了过来,叫道:“妈妈,妈妈,我要,我要,我要嘛……”就缠着南馨不放手了。

听完韩以柔的述说,杨芸脸上的担忧尽去,哧地一声笑开了,对南馨道:“果然是你有办法。这下子总算是稳住局面了!”

653 皇帝不在(一)

索哈牙的征虏大将军任命绝对是凤凰界有史以来最仓促的。大朝会结束之后,内阁迅速拿出了票拟,因为皇帝不在,所以就事急从权,直接从内阁下了任命状,而不是你以往,都需要皇帝的钦命委任的。

索哈牙早几天前就得知了消息,只不过一时吃不准,想着皇帝不在,自己必须得担起拱卫中京的重任,因此也就丝毫不敢放松。当接到内阁传来的任命状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自犹豫之际,就听辕门来报,说内阁首相武大人,大都督祈大人一起来访。他又赶忙前去迎接。

见面之下,一句客套话都没有,武定中就说如今国难当头,皇帝又不在,事急只能从权,请索哈牙立即赴任,领兵出征。再拖下去,不但山南道要烂透,连带附近的几道恐怕也不保了!

祈原学道:“老索,你是皇上潜邸出来的人,又跟着征剿过一次流民暴乱,当知道危害性有多大。军事如火呀,老索,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有时候制度是一回事,国家社稷又是另外一回事,你要衡量出轻重呀!”

索哈牙比以往老成了好多,沉吟道:“二位大人,道理索某懂。既然朝廷已经作出了决定,索某自当奉命,绝不推怠。”

武定中拍手道:“索大人这么说,那我们就放心了。还请将军早作准备,争取提早领兵出征。兵部那边的调令、物资配给也会随时跟上,索大人不用担心!”

索哈牙道:“不用准备,我这立马就可以启程。但在启程之前,我必须得进趟宫!”

武定中不解地道:“进宫?”

索哈牙道:“皇上不在,太子殿下监国,作为新任征虏大将军,我理应前往陛辞!”说着,站起身来道:“二位大人,咱们也就不废话了。军情如火,恕索某不恭了!”说着就叫来了中军护卫,说立即要进宫一趟。

二人见索哈牙行动如此迅速,也深感欣慰,客气了两句,就赶紧走人了。

索哈牙到了青华门外,就递牌子请见。约半个时辰之后,宫里才派出人来宣到凤鸣宫陛见。

一路之上,索哈牙面沉如水,中军护卫见状,都以为他在忧虑前线军情,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他真正担心的是中京的安危,以及他出任征虏大将军之后,由谁来接任御林军统领和中京督卫府节制使这两个差使,若是所任非人,麻烦恐怕远比几个道糜烂了还来得大。

到了凤鸣宫外,看着那熟悉的一景一物,索哈牙跪在丹墀下请见。

今天当值的是王二楞子,在他行完大礼之后,王二楞子便走下来,道:“索大人,皇太子殿下宣见!请起来!”

索哈牙谢了恩,爬起身来。王二楞子这才拱手道:“索头,恭喜你出任征虏大将军,兄弟们都为你高兴呐!”

索哈牙颇有些无奈,苦笑了笑,拍了拍王二楞子的肩膀,便躬着腰身进入殿内。

不但皇太子郁非在,东西两宫皇后也在。皇太子坐在宽大的御座上——屁股下面垫着老高的垫子,要不然有凤案隔着,索哈牙根本看不着那里坐着人呢——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叩头行礼的索哈牙。

杨芸道:“索大人请起!赐座!”又问:“不知道索大人请见皇太子,有何要事?”

索哈牙起手道:“回娘娘:臣没有要事。按祖制,新任征虏大将军出征之前理当陛辞,请授方略!臣请见,是请示征剿方略而来!”

郁非才多大?

两岁不到!他懂什么?屁都不懂一条,哪里能指导行军打仗的方略了?

旁人只当这个索哈牙是糊涂了,向一个两岁小孩子请示方略,不是开玩笑吗?杨芸却是水晶心肝玲珑的心,知道索哈牙这么做至少有三层意思:其一确实是来陛辞的;其二是提醒幼主,他这个皇帝亲自任命拱收中京和皇宫安全大任的将领要出征了;其三就是要年幼的皇太子想办法掌住兵权,不至于落入怀有不轨之心者手心!

郁非望了望坐在旁边的两位母亲,显得有些茫然。杨芸道:“索大人,你也是跟着皇上征剿过一回流民暴乱的,要说方略么,皇太子也没有别的可说,皇上以前怎么办,你只照着做就行了。总之,要尽快平定暴乱!”

索哈牙躬身应道:“是,臣遵旨!”

杨芸又看着南馨,看她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南馨却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话可说了。杨芸就道:“既是这样,那索大人就赶紧去准备吧。皇上不在,索大人出征之时,皇太子自当前往相送壮行!”

索哈牙道:“不敢。一应事务都已经妥当,臣陛辞之后就会启行。不敢劳烦殿下相送!”说完,就叩头道:“臣告退!”

索哈牙退出去之后,杨芸道:“姐姐,你怎么看的?”

南馨道:“索哈牙这一走,御林军统领和中京督卫府节制使两职委给谁就有些微妙了。当下的中京,是看着平静,其实依旧暗流汹涌,这拱卫兵权,必须得捏在自己的手里才行呀!”

杨芸道:“按祖制,皇宫是不能干政的。咱们可是没有办法的!”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来。其实她心里是有主意的,之所以这样说,是想看看南馨有没有什么章程。

南馨道:“咱们是不能干政,这小家伙可是能的!”

杨芸道:“他才多大?能知道什么!还不是由得咱们来摆布。若好便了,若是不好,一样得落个干政的罪名!”

南馨哧地一声笑道:“素来觉得你是帼国不让须眉,什么时候也畏首畏尾了?我看这样,先把武定中和祈原学找来,问问他们委任谁来接任御林军统领和中京督卫府节制使两职,若是所任得人,咱们自然无话可说,若是所任非人……”说到这里,由不得冷笑了一下,又才道:“那也不过是拖几天时间罢了。凤哥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咱们又怕什么?”

杨芸想了想,道:“那好,便依姐姐的主意了!”

索哈牙出宫之后,打马直奔中军。按他的将领,中军督卫府中军一个营的人马已经准备妥当,将会随他一起出征。点过兵之后,他站在帅台上,看着台下斗志昂扬的两千人道:“我只有一句话:立功的时候到了,能不能挣个封妻荫子,加官晋爵,那就看你们愿不愿意拿出真本事来。传令,出发!”就这样,索哈牙领着一个营的中军护卫,在天黑之前驰出了中京城,赶往设在山东道的征虏大将军行辕上任了!

索哈牙出城,武定中和祈原学还是抽空赶来相送。虽然仓促,但壮行酒还是备了的。

在看着索哈牙一行两千余骑绝尘而去之后,武定中才陡然想起来:该由谁来接替御林军统领和中京督卫府节制使二职呢?

祈原学显然是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道:“武相,你看……”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武定中一摆手道:“不急,先回内阁再说!”坐上气车后,又回身问祈原学道:“你可有什么人选?”

祈原学苦笑了起来。内阁是没有兵权的!别看兵部管理着国家的防备,但凡军队的调动,必须请旨,然后再发给大都督府来执行。而重要将领的任命,向来是由大都督府推荐人选,然后由皇帝钦定,然后下旨到内阁,由兵部出票任命。行政事务上内阁完全可以决断,但兵权凤九渊一直没有交出来。此次任命索哈牙为征虏大将军本就逾制了,若内阁再把御林军统领和中京督卫府节制使的任命大权也揽过去,是不是有专权之嫌呢?

责任内阁所负责的事务本就没有军队,大都督府也不在内阁的管辖之下,征虏大将军的任命上,若不是双方意见一致,根本没有办法通过的!即便是内阁强制通过任命,而大都督府拒绝执行命令,内阁一样调不动一兵一卒。在御林军统领和中京督卫府节制使的任命之上,祈原学显然不想再和内阁保持步调一致了。刚才开口问武定中的意见,不过是出于对中京安全局势的担忧,却没想到武定中竟然以为自己是想问他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安排。对于这样会错意的事,祈原学除了苦笑,还能有什么?

见武定中又问起,他答道:“武相,这事大都督府还得好好研究一下才行。目前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武定中一怔,这才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点头道:“想必索大人临走前是有交待的。我们不过是白操心了!”便命驱车回内阁去了。

祈原学蹙着眉头,想了片刻才对随从道:“去,请五位副都督、御林军三位副统领、中京督卫府五军副将到大都督府议事!”他实在是有些担心,皇帝本就对他不怎么待见,若是自己在军事上专权过重,会不会再次遭到忌惮呢?征虏大将军已经任命了,索哈牙留下来的缺还是暂时空着好。

咬定这个主意之后,祈原学心中略微踏实了些!

654 皇帝不在(二)

武定中刚回到内阁,就听说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太子宣召他问话。

经历了上午大朝会的事件之后,没有人敢再怀疑郁非是一个啥都不懂的小屁孩儿。宫里一派人来宣召,内阁的参事就议论声来所为何事,却没议出个所以然来。

武定中一听说凤鸣宫召见,心里格登一跳,暗道:“肯定是为了索哈牙走后留下来的空缺的事……”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处理了多少事务?只想着怎么把烂掉的山南道收拾起来,以免整个凤凰界都被祸害了进去,想着派谁去合适,想着民生怎么安置,想着钱粮怎么调配,想着人事怎么变动,想着……就唯独没有想索哈牙走后该怎么办!

当时和祈原学去中京督卫府时,索哈牙提出要进宫陛辞,他还觉得多此一举。后来想到索哈牙是皇帝潜邸出来的人,估计是主仆情深,不忍相离,这才有陛辞之举。此时想来,索哈牙之所以陛辞,也是担心自己走后中京的兵权归属问题吧?

揉了揉发胀的脑门,武定中暗道:“这事非得张罗周全不可,要不然可真要捅个大篓子出来……”随后又摇头暗叹道:“难呐,难呐……”

到了凤鸣宫外,武定中请见。凤宁宫都管女使韩以柔走出来裣身一礼,道:“武大人,太子殿下宣你晋见!”

天已经黑了,凤鸣宫的灯火都点了起来,从昏黑的外面走进来,乍觉得好生刺眼。武定中劳累了好些时日,眼睛有些不好使,分辨了片刻,才见到皇太子郁非端端正正地坐在凤案后面的御座之上,正自打量着他呢。而在皇太子的身边,坐着东西宫两位皇后,也都在审视着他。他忙跪下见礼!

杨芸道:“免了吧。赐武大人座!”待武定中谢恩坐下之后,杨芸才缓缓启口,问道:“武大人,太子殿下想问问你,索哈牙出任征虏大将军,外派山南道清剿暴乱流民,御林军和中京督卫府也没了个统管之人,这中京和皇宫的安全该得由谁来负责呢?”说到这里,杨芸瞟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宝相庄严的武定中,叹了口气,话锋一转,柔声道:“武大人,这也不是我们娘母子的干政。皇上不在,国家又正值多事之秋,我们知道朝廷肯定会有安排的,不过是白问问。你不要多想!”

除非是傻子,智力稍微正常点的人都能听得出杨芸这话就是要武定中多想,而且是想得越多越好。

武定中躬身站起,拱手道:“回禀东宫娘娘,按说内阁是负责朝政的,军事方面没权干预。可是皇上不在,国家遭逢大变,内阁也不得不牵起头来把乱局给妥当地处置了。索哈牙外放征虏大将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朝中谙悉军事的人才凋零,老的老了,小的又还没有成长起来,方面大将里,只有索哈牙曾随皇上出兵征剿过山南道的流民暴乱,是以大都督府举荐他来出任征虏大将军,内阁也是按朝廷的意思票拟任命。娘娘说到中京和皇宫的安全,就兵事上臣不敢僭越,不过,臣已经下令刑部、关部、顺天府务必在皇上任命出新的保证中京的治安,要是出了半点岔子,臣就拿他们是问。内阁职责所在,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说完,武定中感到额上已经冒出了微汗,心下暗自回味着这番话有没有说漏、说错的!

杨芸道:“既然内阁已经有了安排,那是最好不过了。非儿,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小郁非摇头道:“没有了,母后……”

听着这话,武定中忍不住瞟了一眼案后的皇太子郁非,见他一脸的认真,没有同龄孩子的躁动和不耐烦,深感纳罕,暗道:“太子尚不及两岁,便聪慧如此,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呀……”

杨芸道:“既然没有,武大人,那你就跪安吧!”武安中应了声是,叩拜之后,退了出去。

武定中才走,南馨就皱眉道:“这老家伙,油滑!他倒是怕担心干预军事的罪名,就把一切甩给了朝廷和大都督府!”

杨芸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他坚持按祖制办事,山南道不知道得乱成什么样?皇上再快也要半个月左右才回来得,若是等到皇上回来再任命征虏大将军,恐怕附近的几个道都坏进去了。所谓事急从权嘛!”

南馨道:“我倒不是说他这个。索哈牙外任征虏大将军,御林军和中京督卫府是群龙无首,没事就算了,真要是有点什么事,就凭顺天府、刑部和关部那点人兜得住?那不是玩笑吗?”

杨芸道:“别看他在咱们面前油滑得像泥鳅,若真要有事情发生,他们还是会出头担起来的。”

南馨道:“算了,看来是我多心了。洗洗睡吧!折腾了这大半天的,人不累心都累了……”伸了个懒腰,抱起小郁非来亲了一口,道:“乖儿子,妈妈回去睡了。今天实在辛苦你了……”

小郁非兜手抱住南馨的脖子,叫道:“妈妈,我要跟你睡!”

南馨喜道:“是么,你不要你母后了?”

小郁非回头看了看杨芸,满脸的不舍,一番衡量之后,松开手道:“那我还是要母后……”南馨顿时笑了,将郁非放到杨芸的怀里,道:“乖儿子,以后天天都要这样乖哦……”

小郁非点头,凑过来亲了南馨一下,道:“妈妈晚安……”

南馨咯咯地笑道:“是,晚安,你也晚安……”这才走了。

至于南馨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不到两岁的小郁非变得这么懂事,除了杨芸和韩以柔之外,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多年以后,人们都盛赞郁非的聪慧是天生的,他却浑然记不起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在杨芸看来,南馨哄孩子真的非常有一套,近乎玩戏法似的,能让几乎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说出令人意想不到的话来。

655 点醒

这场空间震荡风暴的强度虽不大,但却整整持续了四天。受其影响,舰队完全丧失了通讯能力和定位能力,完全像瞎子一般乱冲乱撞。

凤九渊以为区区三级空间震荡风暴不过是小儿科,想当年他刚从诺拉都出来的时候,就遭遇到了五级强度的空间震荡风暴,结果还是把把那艘民航飞船给安全地带了出来。这也成了他的传奇人生的开端,一直为他所引以为自傲,甚至当作是‘人定胜天’的标准教程。

然而,十多天后的今天,也不知道是空间环境变得更加复杂了,还是他的脑子远不如以前好使,事前辛苦建立起来的模型竟然没起到多大作用,才到第二天上,模拟运算就出现误差,他努力纠正,结果还是以失败告终。然后,舰队就像瞎子一般,在狂风暴雨的黑夜里乱冲乱撞……

看到这一幕,一方面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同时他也在反思:是不是这些年的生活太安逸了,导致大脑超强的运算能力退化了呢?

他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曾几次试着重建模型,最终都没能成功。

这显然就像在大热天里给他兜头淋下了一桶冰水,让他连骨子里都凉透了。

看着这该死的结果,他除了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主控屏上不断滚过的熟悉的数据,他暗暗地叹道:“难道我真是江郎才尽了么?”

见他由暴躁而变得沉默,思菊总想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凤九渊找来了纸笔,试图通过最原始的方式完成模式的重建,她才不得不道:“算了,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呢?”

凤九渊停下手来,道:“我是不是真的堕落和退化了?”

思菊道:“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些?”

“高吗?”

思菊轻轻地抹着他的额头道:“你也不想想,时至今日,中宇宙世界依旧没有一份详细的空间环境评估报告,你又拿什么来建立模型?空间震荡风暴的范围这么大,各种未知情况层出不穷,岂是你估算得尽的?稍有一点的误差,就会导致运算出错,模型崩溃。你不是神,你估算不到所有的可能!”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好了,别为难自己了。这样的拼斗没有任何意义,它体现不出你的才智来……”

凤九渊也知道这样,但他的倔强让他停不下手来,他的潜意识已经认定自己是能够办到的,却因为这些年来的皇帝生涯生生把天才给磨灭掉了。每失败一次,心里的恐惧就加深几分,眼看着就快要陷入一种疯狂的臆想中去了,思菊的安慰恰到好处的降临,让他再一次避免遭受心理上的巨大折磨,甚至是疯掉。

感受着那双温暖而柔软的手在额头和太阳穴上走过,凤九渊感觉疲惫不堪的脑细胞似乎又活了过来,悠悠地道:“看来,我是该到了转型的时候了……对吗?”

“或许是对的!”思菊道:“你没必要把什么都一肩担起来。”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仿佛在犹豫什么。凤九渊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思菊又才道:“我有句话,怕说出来你会生气?”

“说吧……”凤九渊颇有些凄凉地道:“都到这时候了,还说什么生气不生气呢?”

“你之所以把什么事都揽到自己来做,其实,其实是不相信别人!”

凤九渊一震,整个人顿时僵住了,思菊也把手从他的头上移了开来。

良久,凤九渊苦笑道:“你说得不很。严格地说来,我不是不相信人,而是我知道除了我之外,再没有别人能做得跟我一样好。你也知道的,我对有些东西的要求很严格,做不好还不如不做,因此,我才事事都兜着自己做!”

“你一个人改变不了世界!”思菊的话再次让凤九渊怔住了。

我一个人真的改变不了世界吗?

可是这些年走过来,正是我一点一点地促使这个世界在改变,事实尽在眼前,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想到这时,忍不住怀疑起思菊是不是真的了解自己起来。

“你是不是在想:十多年来,正是你一手促成了左宇宙世界和凤凰界的改变,那么多鲜活的实例,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你以一己之力改变了世界么?”

凤九渊没有点头,而是抬起头来看着思菊,他的眼睛仿佛在说:“难道不是这样吗?”

思菊无奈地摇摇头,道:“什么事情的变化都是有着内在原因的,你要知道,真正的改变是一回事,而促使变化提前发生又是另一回事。你没有改变,你有的,只是促使本该会在未来某一天发生的事情提前上演了!”说到这里,她的眼里流露出几分俏皮,忍不住笑了,道:“这样说起来,你就像童话里掌控时间的魔怪,让我们的世界秩序错乱了!”见凤九渊有些不能理解,她又才道:“没你的研制出来的战舰,合众国一样会走向统一;没有你提前开发出那些技术,将来的某一天它们一样会诞生!不是吗?”

凤九渊不语,他在沉思。

“纸的出现,改变了书写的方式;火药的出现,改变了战争的方式;计算机的出现,改变了人们的工作和思维方式;宇宙时代的开启,改变了人类的生活方式!不管是无回城系列的战舰还是天使系列的战舰,尽管它们性能优良,威力强大,但连最起码的战争的方式都没有从得到改变,又怎么能说是改变了世界呢?你一直高高地飘在上来,俯瞰万事万物,却不知道,自己并不神奇,更不是万能的。你是天才,但天才也是人!”

这些话与其说是安慰,还不如说是血淋淋地撕开了凤九渊一直坚守的自信。

原来,我竟然一文不值!

这是在嘲讽我的狂妄和无知,还是在借机敲响我的狂妄和无知呢?

凤九渊品味着心底的那潮涌般的惊惧和战栗,竟然不敢再看思菊,低下头说道:“可是,可是我当年明明做到了……那时的智脑运算能力才多少?凤凰号的智脑的运算能力又是多少?真的,我觉得应该能够办到的……”才说到这里,思菊又打断了他的话头,道:“在你诞生之前,人类已经在室女座大星系团生活了几千年,各种天文气象和宇宙环境数据收集了不知道多少?至少超过99.999%!而中宇宙世界的你又知道多少?恐怕连万分之一都没有吧?如此巨大的差距,就连我都算出来到底需要多么强大的运算能力才能保证你的模型不至于崩溃,你怎么还不清楚?”

凤九渊不说话。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以为凭着自己的大脑,可以弥补智脑运算能力的不足!事实证明,他确实不如自己想像中那么无所不能!

尽管要接受这个事实有些艰难,但还是让凤九渊觉得好受了些。他这样想:并不是我无能,而是因为手里所掌握的宇宙环境数据实在太少了。都说巧妇能为无米之炊,我再有本事也不能在缺少了99%的天文数据的情况下搞定这场空间震荡风暴嘛……

有了这席自我安慰,他很快就又振作起了精神。

而接下来的两天,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几乎无事可做。但凤九渊却并不感到无聊,而是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思考。

思考什么呢?

思考自己到底要怎样做才能真正改变世界!

他觉得自己还年轻,血也是沸腾着的,不应该像思菊所说的那样连一点改变都不能带给这个世界。

看着在面前悬转的太空母舰全息影像,伸出手指轻轻地拨弄了一下,暗道:“或许,思菊这样说是没有看到太空母舰在大规模的战争中运用吧?它的性能和威力足以改变战争的的方式!”可才想到这头上,就又意识到太空母舰根本不是自己发明的,它起源于地球时代的航空母舰,从那之后,人们就对综合作战平台的追求没有停止过。进入星际时代之后,太空母舰就在了大银河联邦兵器工业界最大的梦想!然而,花了大量资源设计建造出来的地球号和银河号太差强人意,从大银河联邦崩溃到星海合众国的统一,它都没有参加过一场真正的大规模实战,就其功能而言,与其说是太空母舰,还不是说是移动的小型太空要塞。虽说炽天使级太空母舰远比地球号和银河号强大,其功能和性能也有着超乎人类想像的跨越性突破,但到底并非他的原创呀!

他执著,他性子拗,他追求完美,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之后,思菊的话非但没有让他受伤,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烈的斗志来。他暗暗地告诉自己:我相信,我一定能够开发出足以改变宇宙的武器来的,一定能的!上天给了我这么聪明的头脑,没道理让我不作出一点轰轰烈烈的改变,没道理的……

656 真假消息(一)

就在凤九渊的舰队还在空间震荡风暴里迷航的时候,又有消息从佛罗界传出,说凤九渊一行为了早日赶回凤凰界,妄图偷渡佛罗界,被防空舰队发现,以优势兵力围歼,目前已经将凤九渊和其随员生擒!

消息一经传出,不单凤凰界大乱,凤凰界的属国和整个极北之境都大乱。

若凤九渊真的被佛罗界所擒,不单凤凰界会陷入被动,连个中宇宙世界的局势都可能因此而改变的。

当天,好多大臣都涌到了青华门外,要内阁就此事拿出一个章程来。武定中出面说这是谣言,皇上不可能被佛罗界生擒,佛罗界没有这个实力!

大臣们都说空穴来风必有因,不管有没有被擒,内阁也必须拿出一个章程来。

武定中没办法,只得说立即派出使团向佛罗界核实。众大臣又问他:若皇帝真的被佛罗界生擒了呢?

武定中道:“没有如果。皇上受凤凰神护佑,断不至于落入奸人之手!佛罗界这样说,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搅乱中宇宙世界的局势罢了……”可大臣们不听他的解释,非得要他拿出个方案来,没办法,武定中只得同意立即召开内阁会议商讨。

结果,内阁会议还没有召开,宫中就派人来说:佛罗界在撒谎,皇上根本没有被其所擒,而是遭遇到空间震荡风暴,行程暂时滞留了。最多不过四五天功夫,就能传回消息来。

武定中是愿意相信消息是真的,但其他的内阁大臣却并没有因此而踏实了,而是问前来传话的韩以柔:“敢问韩女使,这消息是从哪得来的?”

韩以柔道:“是才从鬼摩界传回来的。为了保护皇上的安危,星海合众国那边不单出去了第二军团,星空之狼佣兵团也派出了人马接应。星海合众国方面说了,要是佛罗界有所异动,他们立即就会出动,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将其殄灭!”

武定中再次松了口气。星海合众国中宇宙战略司令部下辖的力量他是很清楚的,若真是不计损失地打起来,要不了十天,佛罗界就该成一片废墟了。

其他的内阁大臣听韩以柔这么说,都哦了一声,韩以柔又道:“诸位大人用不着担心。皇太子说了,不要被这些别有用心的谣言所动摇。各司其职,稳定朝廷局势才是!”

这话是不是皇太子说的大家没心思去理论,但甚至韩以柔已经报了皇太子头衔,众大臣忙躬身应是。

韩以柔走后,武定中道:“既是这样,那就以内阁的名义发出咨文,让所有大臣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佛罗界放出来的谣言。哼,照这般乱下去岂还了得?”

韩以柔传出来的话并非来自鬼摩界,而是南馨告诉她的。当时整个皇宫都乱了,南馨很是发作了一通,还处理了好几个管事的人,之后才对同样慌了的杨芸道:“凭他佛罗界再厉害也擒不了凤哥哥的。你们就放一万个心吧!”

杨芸道:“你就这么肯定?”

南馨道:“我这么肯定是因为我相信凤哥哥的能力。论说到玩战舰,能胜得了他的还没有生出来呢。”

杨芸还是觉得不踏实,南馨就道:“你那么明白的一个人,怎么就不晓事了呢?若佛罗界真是擒住了凤哥哥,他们又岂会大张旗鼓地说出来?还不得早早地派出使节来跟咱们讨价还价了?叫得这么响亮,生怕别人不知道,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搅乱中宇宙世界的局势,把凤凰界也拖进战争里去!”

杨芸想了想,觉得南馨说得有道理,但还是不放心。

事实上,南馨也不像她表面说得那么放心,杨芸走后,她就立即和鬼摩界方面取得了联系,问知不知道凤九渊的情况。欧阳龙说:“夫人请放心,先生应该没事。只不过这次空间震荡风暴的范围太广,通讯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所以才没了消息。估计过两天就没事了!”

南馨道:“估计?你们就没有得到点肯定的消息?”

欧阳龙道:“有!肯定的消息就是佛罗界背后肯定得到了神秘势力的支持,短期内获得了许多来自黑光世界的装备。正因为这样,他们才敢有恃无恐地对先生下手。”

“就这些?”

“还有就是……他们似乎非常了解我们跟先生的联系频率,这似乎预示着我们内部可能有奸细。”

南馨想了想道:“好吧,那你们就做你们该做的吧!”

切断通讯后,她坐在椅子上发愣。小馨放学回来,见母亲神情忧忡地坐在窗前,叫道:“妈妈,你怎么了?”

南馨啊了一声,见小萝莉跑着满头的汗,道:“又到哪去野了?今天没跟小姑姑学剑术么?”

小馨放下书包,道:“小姑姑说今天放假。妈妈,我听他们说,爸爸被坏人抓去了,是吗?”

南馨笑道:“你都听谁说的?”

小馨道:“同学们,还有老师,都在说!”

“那你觉得爸爸会被坏人抓去吗?”

小馨坚定地摇头道:“不可能!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

南馨轻轻地捏了捏小馨的脸道:“这就对了嘛!”命人去打水,又道:“过几天爸爸回来了,会给你带好多好玩的东西!高不高兴呀?”

没料到小萝莉道:“不,只要爸爸回来就好!”

南馨摸着小丫汗湿的头发,暗道:“孩子虽小,却已经开始懂事了……”

刚刚把小萝莉收拾完毕,韩以柔就匆匆地跑了过来,说杨芸请她去一趟。南馨见状,问道:“怎么,又出事了?”

韩以柔道:“刚才又有消息传来,说国丈杨大人在回来的途中,被佛罗界扣留了!”

南馨吃了一惊,问道:“这,怎么可能?”

韩以柔道:“还不知道。国丈大人应该不知道佛罗界和皇上起冲突的事,所以就撞了上去……”

南馨一摆手,道:“好了,你不用说了。”交待了小馨几句,就忙去凤宁宫了。

657 真假消息(二)

这一次,佛罗界放出的就不是假消息了,杨源和他所率领的使团真的是被佛罗界所扣留了。

凤九渊走后的第四天,军火交易大会便胜利闭幕。从博罗天华发布的交易通告来看,星海工业无疑成了此次军火交易大会的最大赢家,凤凰界虽说没有捞到订单,但重返军火交易大会,无疑是吹响了王者归来的号角,让所有的军火商都为之怵然。

本来,博罗天华还计划把所有的军火商都留下来,参与一个未来论坛的,但杨源担忧中宇宙世界的局势,便推掉了,匆匆启程赶了回来。

到达传送阵前,是由博罗天华派的迎宾飞船相送。回到中宇宙世界之后,一行人才改乘星槎,日夜兼程地赶路,根本没有关注最近的局势发展到了哪一步。

到了佛罗界后,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被扣了下来。身为使团团长的杨源当然很愤怒,提出和佛罗界方面交涉,哪知佛罗界方面根本置之不理,气得杨源差点没当场喷血。第二天才从守卫的口中得知佛罗界已经和凤九渊起了冲突,非但没有扣留住凤九渊,还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杨源当时就愣了,问道:“佛罗界跟我凤凰界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起冲突?”问了之后又才知道这等问题不是守卫能答得上来的,只得作罢。

但这让杨源意识到一件事:龙魔、佛罗二界的战争已经开始向整个中宇宙世界波及了,情况也复杂到令人难以想像!他倒是不担心凤凰界方面能不能正确应对局势,他担心的是凤九渊一行到底能不能安全回到凤凰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皇帝对凤凰界来说意味着什么,而凤九渊这样的皇帝就是凤凰界完成涅槃重生的全部希望,一旦有事,凤凰界的中兴计划恐怕就此夭折!而凤凰界出事,整个中宇宙世界再能保证其稳定,由此而产生的后果无疑是极其可怕的……

使团的智囊也是急得一筹莫展,杨源却告诉他们,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急也没有用,还是等等看佛罗界想要怎样吧。智囊们见他如此镇定,自然就像吃了定心丸,不再慌乱。

人就是这样,越乱越没有主意,只要一冷静下来,什么样的烂主意、鬼主意、馊主意都出来了。有建议趁夜逃走的,有建议收买看守的,有建议递出消息请求援救的……什么样的都有,但都被杨源否定了。见他这样,大家都以为他有了主意,便问道:“大人,莫不成你已经有了脱身的计策?”

杨源道:“我又不是神仙,哪有什么脱身的计策?只是你们的主意都没有实行的意义,与其出逃而触怒佛罗界,还不如安静地等等看,说不定局势会有意想不到的发展呢?”他当过中书令,自然清楚凤凰界在中宇宙世界的影响力,像龙魔界、佛罗界这些数一数二的大势力,都有属于他们凤凰界利益的代言人,他这个理藩院尚书兼正牌国丈蒙难了,没道理没有人出手援救的!更何况佛罗界只是扣留了他们,并没有想要怎样,与其冒险像贼一样逃出去,还不如等一个堂堂正正脱身的机会呢!

说实话,杨源固然重要,但和凤九渊比起来,那就不值什么了。佛罗界上下有的是明眼人,看出扣留一个杨源非但得不到什么好处,反而还会彻底地激怒凤凰界,而一旦让凤凰界跟龙魔界联合了起来,任凭佛罗界找了座顶着天的大靠山也是徒然。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龙魔界本来就已经够强大了的,一旦和凤凰界这个最老牌的武备商凑合到了一起,整个中宇宙世界迟早是他们的脚底之泥!

第三天上,佛罗界的内政大臣哈里西来了,他不是在审问杨源,或者是提什么条件的,而是代表皇帝阿珀甘一世来澄清误会的。哈里西说:“……和贵国皇帝陛下的冲突纯粹是四皇子尔敦胡作非为。他听说龙魔界和贵方达成了一笔武备交易协议,就急得不行,说非得找贵国皇帝陛下理论不可。恰在此时,贵国陛下途经我境,又被尔敦撞上了——杨大人是不知道,陛下有多宠这位四皇子,只恨自己不能早点退位,把皇帝让他来当。正是这样,才养成了尔敦胆大狂妄,胡作非为的性子。事后陛下是又惊又怒,已经下旨撤了尔敦的兵权,并交给宗人府软禁思索,同时还派出了使团,绕道去贵境说明这场冲突实非我方有意挑起的……”

说到这里,杨源道:“是么?照哈大人这么说来,我等一行被扣又是一场误会?”

哈里西苦笑道:“这倒不是误会。”

杨源冷笑道:“那是什么?还请哈大人你明示!”

哈里西道:“说出来杨大人或许不信:之所以扣留你,是知道你的身份地位在凤凰界非同一般,既是理藩院尚书,又是正儿八经的国丈,曾经还出任过中书令。你的一言一行在凤凰界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我们扣留你,是想借机向你澄清误会,并请你代为向贵国皇帝陛下转述!”

杨源忍不住笑道:“你们这是在求我么?”

哈里西的面色有些难看,半晌才道:“也算是吧……”

“也算是?”杨源道:“我真的不知道,世上还有像你们这般求人的?哼,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杨某虽然不才,但胆量还是有几分的!”

哈里西忙道:“杨大人,你可真是误会了。你也不想想,我方已经和贵国皇帝陛下起了冲突,若是按外交礼仪来请求你代我方向贵国皇帝陛下澄清误会,恐怕你非但不会信,还要以为我们是在耍弄你,或者玩什么阴谋。对吧?”

杨源想了想,才道:“所以你们就采取了……这样别出心裁的一招?”

哈里西道:“说实话,这也是无奈之举。按陛下的意思,是要拿你当人质,和凤凰界作交易的。可我等并不这么认为。今天前来,也是奉陛下旨意来跟你谈条件的,但将在外,君命所有不受,为了我佛罗界的福祉,我哈里西了不得只有抗旨一回了!”

这话听来寥寥几句,但却让杨源实在品味出了好多东西,一凛之下,忍不住暗道:“莫不成佛罗界又要暴发政变了?那个阿珀甘一世就是以政变上台的,听说是个既平庸又残忍的主,他这才坐上皇位没几年吧……”仔细地审视着哈里西,见他不像在说假话,又暗忖道:“他并非我凤凰界在佛罗界的代表,为什么要如此作为呢?他越是说得坦诚无欺,我倒是越怀疑他藏着阴谋了!”便道:“抗旨?你就不怕阿珀甘一世陛下砍了你的脑袋?”

“怕?怎么不怕!”哈里西道:“但我若怕了,我佛罗界就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因此而横死。”说到这里,无奈地笑道:“倒不是我把自己说得多伟大,有些时候为了家国安危,不得不作出一些牺牲。杨大人身为凤凰界重臣,换作是你,同样也会这样做吧?”

杨源道:“哈大人,有什么你就直说吧。别这么绕来绕去的,我也上岁数了,经不起你这么绕!”

“杨大人,我意思已经摆得很明显了:一旦贵我双方生出了仇怨,那贵方势必倒向龙魔界,这对我佛罗界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所以,请杨大人在贵国皇帝面前替我方说几句话,以杨大人的影响,贵国皇帝必然会慎重考虑。”

杨源冷哼一声道:“借用哈大人刚才已经说过的话:换作是你,你会这样做吗?我杨源不是凤凰界的叛逆,还没有心智沦丧,不至于为了妄图谋害我皇帝陛下的人说好话!嘿嘿,哈大人,你若只当杨某是傻瓜白痴也就罢了,你若真当我是一号人物,我劝你还是把这些话收回去!”

哈里西的脸立即黑了,差点就立即发作了起来。但在纠结了片刻之后,还是强行把怒火咽了下去,道:“杨大人,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你当然也清楚,我方和龙魔界这场战争还是不要打大了好,要不然不论是对凤凰界还是谁,都没有好处。就算是凤凰界倒向龙魔界,能灭了我佛罗界那又如何?到头来龙魔界为了独霸中宇宙世界,还是会把矛头指向你凤凰界的。哼,到那时,你凤凰界就会尝到养虎为患的滋味!”说着,站起身来道:“我言尽于此,杨大人请想想吧!”便愤然而去。

看着哈里西的背影,杨源的眼里闪烁着相当复杂的神色。

智囊问道:“大人是在怀疑哈里西并非诚心前来澄清误会,而是耍弄什么阴谋的?”

杨源道:“我也不管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我只想知道他佛罗界要把我等扣留到何时!”

其实,在杨源的心里已经相信了哈里西的话,但他却不敢相信哈里西能够稳得住佛罗界的局势。若是他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是自己相信又有何用?白当了好人,还捞不到任何的好处!

658 真假消息(三)

当天夜里,佛罗界京城贝昂大乱,到处都是喊杀之声。

杨源等人被囚禁之处乃是靠近刑部的一处官宅,里里外外共三进,前后门和四周都有兵丁守卫,要逃出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乍闻喊杀声起,杨源也很是诧异,让人出去打听,才知道负责看守的兵丁早不知道跑哪去了。这就越发让他觉得不解了!

智囊和属下人等都劝他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走人,他却说:“走,走哪去?没听见外面喊杀声四起么?咱们若这样走出去,万一被误杀了怎么办?哼,冲这局势,我看八成是佛罗界又起了政变。说不定局势会朝着有利于咱们的一方发展呢!”反而坐了下来,让人去烧水泡茶。

午夜之后,皇宫方面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贝昂的半边天空。看着这情势,杨源赫然色变道:“果然是起了政变……”

没过多久,天空之中轰鸣声大作,将城里的喊杀之声尽数压了下去,杨源当即惊道:“不好,佛罗界的防空军团回来镇压叛乱了,咱们得快走……”

智囊和属下等人就不明白了,问道:“刚才不走,为何这时却要走呢?”

杨源道:“你们不明白。这战舰炮火的威力奇大,一炮下去,半个街区都没有了。刚才我说不走是怕被误伤,现在让走也是怕被误伤。”只命让带上重要的文书,就乔装改扮了一下,朝前门奔去。

没想到刚打开门,就见一身是血的的哈里西冲了过来,道:“杨大人,快走,快走……”

杨源还以为哈里西是带人来抓他们的,见状就问道:“哈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我等夤夜起兵,原为清君侧。眼看就将功成,没想到防空军团却在这时候回援。此时若再不走,只等阿珀甘一世的人控制了贝昂,我等自然是没有活路的,你杨大人恐怕也不会有好下场!”又说:“跟我走,我知道怎么出城快……”

杨源等人没有办法,只得跟着他跑。

城内到处都是乱兵,全都在没命地逃蹿,谁要是挡了他们的道,就是一通乱砍乱杀。杨源等人一路跑来,只看见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在杀人……他不得不问道:“哈大人,你们怎么就再加把劲呢?拿住了阿珀甘一世,也就有了谈判的本钱呀!”

哈里西道:“拿住?哪有那么容易!他身边有个叫斯罕的人,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凶悍异常。咱们的人好不容易杀进宫里,百多号兄弟就死在他的手上!哼,若不是这个斯罕,今夜起事,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杨源道:“那哈大人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哈里西道:“我等已然成了叛逆,有多远逃多远就是了。好在早已经将家人送走,哼,就算被他们拿住大不了一死就是!”

见哈里西丝毫不畏生死,杨源由不得苦笑。

冲到城门前,却发现又是另一番混乱景象。惊恐的人和败退下来的兵士都拥堵在了一起,抢出城的活路,没命地砍杀了起来。看着这般混乱的场面,哈里西也有些没了主意,想冲吧,估计是冲不出去的,不冲吧,一旦等阿珀甘一世的人控制住了局势,想跑就不可能了。

杨源见哈里西有些慌了,道:“哈大人,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哈里西一咬牙道:“要是还有别的路,何必往这里跑?杨大人,敢不敢跟着我一起冲一回?”

杨源笑道:“有何不敢的?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这辈子该享受的也享受了,死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

哈里西赞道:“说得好。我他妈的也拼了。左右是个死,还不如再拼一回呢!”说着,从地上的尸体边捡起两把刀来,递了一把给杨源道:“咱们都靠紧的,一起喊着往外冲杀。记住,可不能恋战!不管是谁落下了,都不要去救!要不然我们可都没有活路了!”

杨源道:“哈大人都不怕,我还怕什么?”见着一名乱兵挥刀朝拦着他去路的智囊砍去,他一步抢上去,挥刀一撩,便将那名乱兵的刀给削得飞上了天去,又喝道:“所有人都靠近点。会武的在外面,不会武的在里面。记住,不要慌!”

见他竟然会武,哈里西明显愣了愣,道:“杨大人原本还是练家子?”

杨源抖了抖手里的刀道:“强身健骨罢了!”哈里西点头道:“那这样就更好了!”喊道:“注意,准备,冲!”然后挥刀高喊,朝着城门冲了过去。

那些杀红了眼的乱兵管你谁是谁呢,但凡有人冲杀过来,就是一顿猛砍,砍不死别人就让别人把自己砍死……哈里西的身手不错,手起刀落,必然有一人被砍翻在地。杨源更是干脆,刀起头落,出手的速度又远比哈里西快,倒是他成了开路的先锋,护卫着众人冲向了城门。

地上到处都是尸体的兵器,稍有不慎便会绊倒或者是踩中刃口,割伤了腿脚。哈里西不得不提醒跟在后面的人小心脚下!

城门洞里子原本有灯,此时却是一片黑暗。为此,大家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杨源手下的智囊忍不住道:“这么黑,怎么看得见走路?要不点个火把吧!”

哈里西道:“不能点,一点火就会成为靶子。这些人已经杀红了眼,疯了!”

杨源也道:“靠着墙,小心点就行了!”

贝昂的城门厚三十多丈,城门洞子的长度超过了百米。在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杀人的乱兵的情况下,百米无疑于百里,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摸到尽头的!

就在他们刚走到一半,后面又喊杀着冲上来了一队人,冲这气势就知道这些人实力不俗。哈里西高声道:“我们靠左边,你们右边,大家都是逃命的,不冲突!”

对方道:“你们要是怕就跟在我们后面。哼,这点阵仗在我星空之狼佣兵团看来算个鸟!”

一听对方是星空之狼的人,杨源明显一怔,问道:“你们真是星空之狼佣兵团的人么?”

有人道:“这年头,还有人敢冒充不成?”

杨源再问道:“你们团长就是帕伊尔顿?”

“凭你是谁,敢直呼我们团长的名字?”话声没落,一刀就砍了过来。杨源挡下道:“我是杨源,凤凰界理藩院尚书杨源!”

659 真假消息(四)

一听说杨源这个名字,好多人都惊呼作声。有人道:“寿哥,他是不是就是那个杨源呀?”寿哥道:“我怎么知道?”

杨源由不得暗奇,心道:“我还不至于这么出名吧?怎么好像他们都知道我似的?”只听寿哥问道:“你真是杨源?”

杨源一时斟酌不出这后面到底又藏着什么,便道:“这还有假冒的不成?”

对方哈哈地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杨大人,可算找着你了,咱们的任务也有了着落,快跟我们走吧!”

杨源啊了一声,问道:“你们这是……”

寿哥急道:“我的杨大人嘞,别这是那是的了,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声令下,三名队员便冲到前面开路,其余的人则把杨源拱卫其中,冲杀的速度明显快上了许多。

杨源到底有些不放心,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寿哥道:“还能有什么事?你是先生的老丈人,咱们听说你被扣留了,就奉命赶来相救,哪知道翻遍了整个贝昂却没有找着人……”正说着,后面就又冲上来一伙乱民,他吼道:“他妈的,乱什么?听着,谁要是敢冲击咱们的防线,一律格杀毋论!”又道:“……没想到你竟然逃到了这里,着实让我们有些想不到!”

杨源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心头疑虑尽去,握紧了战刀,道:“那从现在起,我们的人都交给你指挥。哈大人,你说呢?”

哈里西道:“我没问题……”

寿哥道:“杨大人,那就不好意思了!我看你老身手着实不错,有了你坐镇,咱们也多了几分底气。其余的兄弟都听好,每三人一组,攻守相应,紧跟大队的步伐,不要掉队了……”在他的指挥之下,不过片刻功夫就冲出了又深又长的城门洞子。

闻着新鲜的空气,众人都有一种如获重生的错觉。

杨源问:“接下来咱们又去哪?”

寿哥道:“先往东……我叉你娘的,乱跑什么?”一脚朝着杨源手下的一名智囊背后猛踹了过去,骂道:“你不知道这样子会害死人么?”

那智囊本是庆祝逃出生天,想蹦跳欢呼两下,没料到却惹来了寿哥的一通犯踹,心下极是不服,道:“我,我哪有了?”

杨源沉脸喝道:“没让你做的就不要做!”这才知道援助阿珀甘一世的军队已经赶到了城外,正在狙杀溃败出来的乱兵,形势一点也不容乐观。便问哈里西道:“哈大人,这是哪支部队?战斗力如何?”

哈里西还没有回答,寿哥就道:“禁卫军第七营的,今天本该来东山校场操练,估计是闻得警讯赶了回来支援!”

哈里西不禁侧目,道:“兄弟对佛罗界的军事布防很清楚嘛?”

寿哥哂笑道:“那算个鸟!”又说:“这禁卫军里就第七营还算堪战,一会儿大家小心点,可别让他们给围上了!”

杨源见寿哥他们身上都背着突击步枪,便道:“你们怎么不用枪,用刀做什么?”突击步枪的杀伤力与战刀有着天壤之别,他却是想不明白这些佣兵怎么就不晓得用威力更大的武器呢?

寿哥挥刀指了指天上道:“杨大人嘞,咱们何尝不想用?可一旦开了枪,上面警戒的那些家伙就会发现,保准不出10秒,一串串的炮弹就朝咱们招呼过来了。就咱们这点人,能活着逃出去那就怪事了!”

杨源这才悟了过来,暗骂自己什么都不懂还问题不完,只得乖乖地闭上嘴。

星空之狼的战斗模式较杨源所见过的全然不同,全是每三人一组,或是两人攻一人防,或是一人攻两人防,攻守有度,进退有序,配合也非常的默契。乍一看上去,这样的作战方式似乎非常的没有效率,可一路突击下来,战果却非常的可观,小半个时辰后,几乎没付出什么伤亡代价就冲出了第七营防线。在确认周围的环境已经安全之后,寿哥才道:“你七营的也在磨洋工。”

哈里西问道:“磨洋工?”

“就是出工不出力。要不然咱们可没这么容易就冲出来!”

哈里西蹙眉沉思,杨源却问又该怎么走,寿哥就说先向南。

贝昂附近全乱了,随处可见从城里溃败出来的乱兵以及逃到别处躲避灾处的平民。看着这场面,哈里西有些唏嘘,杨源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没有说破。寿哥貌似没有心机的人,见哈里西老是长吁短叹,便道:“我说,这位哈大人,有什么事你就说。若是对我们兄弟有意见,说得好的,咱们虚心接受,说得不好的,那也没什么,咱们就姑妄听之。如何?”

哈里西道:“这又是从何说起?我只是看形势乱成这样,很是感慨罢了!”

寿哥道:“这些佛罗界人,全是脑子里进了耗子的二货,什么不好玩,玩政变?就算你要玩政变,可总也得把情报掌握清楚了再动手不是?结果呢,被斯罕一夫当关,给搅黄了……斯罕呀斯罕,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见寿哥如此不伦不类地感慨了起来,杨源忍不住想笑。哈里西却问道:“怎么,你对他似乎很有了解?”

寿哥道:“了解算不上。但干我们这一行的,几乎是没有人不知道斯罕这个名字的!”

“他很有名?”哈里西暗道:“我怎么没有听过?要是早知道这个斯罕异常的凶悍,我们又何至于在最后的关头落败呢?”

“岂止是有名!”寿哥道:“蛮婆听过么?”

“蛮婆?”哈里西也是一阵茫然。

杨源道:“蛮婆是色里界传说里的一种食尸魔怪,夜里出没,专食刚死不久的人尸。听说蛮婆在白天的战斗力相当有限,只是躲在墓穴里睡觉,夜里就异常强大,特别是月圆之夜!”

寿哥道:“还是杨大人见闻广博。不知,这个斯罕的外号就叫蛮婆,白天不算什么,夜里却是百人敌、千人敌,甚至是万人敌,鲜有敌手。咱们团有兄弟执行任务撞上了他,啧啧,死伤了十几个,还可还是咱们团建立起来从来不曾有过的事呢!”

哈里西暗道:“你十几个人算什么?咱们可是死了百多个好手都没能拿下斯罕呢。早知道他晚上这么厉害,咱们就在白天举事了。哎……看来是天不佑我呀!”

到了中午,一行人来到距离贝昂约五十里的碧丝小镇。

这里原本是一处贵族们的旅游胜地,极是悠美的,此时也是乱得一团糟,满大街都是抢掠打杀的乱兵。

寿哥见状,便名人打出了星空之狼佣兵团的旗号。乱兵一看到他们都是星空之狼佣兵团的人,无不避之不及!

置购了些干粮之后,一行人又启程。杨源所带的智囊都是文人,几乎都不懂得武技,这大半天的走下来,如何挨受得起?便叫了起苦来,不时地问要这样走到何时!

寿哥完全不用顾忌杨源的面子,骂道:“想他娘的活命就别跟我叫苦。哼,老实告诉你们,我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你们,你们不是有星槎么?”

“星你妹!”寿哥道:“没见到满天都是佛罗界防空军团的战舰?你想找死老子现在就给你呼叫星槎,要不要?”

智囊一听是这样,不得不连连摇头道:“不,不,不要了,不要了……”寿哥就骂他们是一群脑子里没长毛的混球,还不是一般的混。

杨源听着寿哥他们骂人跟凤九渊极其相似,便忍住笑意,问道:“怎么,这是你们那里的方言么?我怎么听好多人都这么骂呢?”

寿哥还没说话,他身边的一名佣兵就道:“你说的好多人肯定都是咱们都一伙的吧?”

杨源想了想,道:“不错!这有什么说法吗?”

寿哥拍了抢话的那人一巴掌道:“这有什么讲究?这些骂人的话都是先生发明的,他爱骂,咱们的头儿也跟着骂,然后兄弟们就都学会了!”

杨源没想到是这样,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哈里西却好奇地道:“先生,先生是谁?”

寿哥鄙夷地持着哈里西道:“我说,这位哈大人,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看你是白跟杨大了人了吧!”

杨源才知道寿哥误会哈里西也是他的随从了,便道:“大家误会了,哈大人原是佛罗界的内政大臣,昨晚的政变就是由他领导发起的。”

寿哥眼睛一亮,重新打量了一回哈里西,道:“哟喂,看不出来呐!”拱了拱手道:“哈大人,恕兄弟眼拙,竟然没认出你是尊大佛来呢!”

哈里西苦笑道:“什么大佛?不过是仓皇出逃的叛徒罢了!”

寿哥道:“敢跟阿珀甘一世叫板不算本事,但敢明火持仗地跟斯罕干一场,兄弟们佩服你!”其他的星空之狼佣兵都吆喝了起来。杨源趁机说道:“他们所说的先生就是我凤凰界皇帝陛下!”

哈里西一怔,然后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660 真假消息(五)

第二天,就有消息在传,说阿珀甘一世死于政变之后的混乱。

哈里西自然不信,但在看到许多官员都在往贝昂赶,他又有些相信了,便派了一名手下前去打听消息,结果手下人一去就不回来了。从各方收集来的消息都证实阿珀甘一世确实死于混乱之中,而作为保驾大功臣的斯罕也是下落不明。

一时间,哈里西的心里就像钻了蚂蚁一样,坐卧不定。杨源见状,知道他是想找机会核实消息的真假,便道:“哈大人,若是你真想知道这条消息是真是假,杨某倒有个建议!”

“杨大人请讲!”

“折回去,回到贝昂,不管是真是假,都能一探明白!”

哈里西脸一黑,道:“杨大人,你这不是让我自投罗网么?若消息是假的呢?”

“没办法,众说纷芸,你总得付出点代价才能收获到真正的成果。不是么?”

哈里西没有接话,想了想,对寿哥道:“兄弟,能否打个商量?”他话才出口,寿哥就知道他要干什么,道:“对不起,没得商量。不是我们不接你的生意,而是我们手里的任务都没有完成,按规定是不能新任务的!”

哈里西不言语,但他的手下却讥讽起星空之狼佣兵团的人胆小起来。佣兵团的12名佣兵都没有接声,杨源却看出他们是在强忍着怒气没有发作,心在哈里西的人是想用激将法,让星空之狼的佣兵去当炮灰,便道:“哈大人,既然你有事,那咱们就此别过。”

哈里西见杨源已经把话挑到这份上,若是自己再不走,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也显得自己像是赖着他们不走一样,便道:“好,杨大人,一路保重!”两人说了席客套话,便各奔东西了。

哈里西离开之后,寿哥的脸一沉,就对杨源道:“杨大人,你怎么看这个哈大人?”

杨源轻轻一笑,道:“这已经不重要了,咱们还是赶路吧!”

这边还在拼命赶跑,就又有消息从佛罗界传了出去,说是杨源等人死在了贝昂政变的混乱夜里。除了少数几名随从下落不明外,整个使团大部分人都死于非命,特别是杨源,被人砍掉了半边头颅,死在软禁他们的宅第之外!

现在有了亚空间通讯技术,消息传递得特别的快,再配上清晰的影像,无疑坐实了杨源已死的传言。

凤九渊一行刚刚从空间震荡风暴里摆脱出来,就得到了杨源的死讯,他当真是又惊又怒,连连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他问也是白问,至少在目前没有人能给他答案,而真正能给他答案的人还发不出来消息。

他问雷顿,雷顿就问巴达维,巴达维就问费迪南德,费迪南德一时查不清楚,就说可以问问帕伊尔顿。结果帕伊尔顿也只说自己知道杨源被佛罗界扣留了,受南馨夫人的委托,派了支小分队前去援救,目前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凤九渊一急,道:“不行,咱们得回去!”

思菊怒道:“回去,回哪去?”

凤九渊道:“自然是回佛罗界!”

“回去做什么?你又想当救世主不成?”

“你什么意思?”凤九渊质问道:“是不是听到国丈的死讯,你心里很高兴?”

思菊道:“是,我很高兴,我高兴得不得了,行了吧?”

面对思菊的怒目而视,凤九渊不得不先平静下来,道:“你要知道,杨源不单是国丈,还是理藩院的尚书,他的生死我们必须弄清楚!”

“你弄不清楚!”思菊有气无力地道:“我要说多少次你才能知道,你不是神,不是万能的,不要以为自己出面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好不好?”又说:“帕伊尔顿已经派出了佣兵,你就先安安静静地等消息。就算你亲自去了又怎样?贝昂上空,全是佛罗界的防空军团,你以为你还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就算能,那你又能保证自己能弄清楚杨大人的情况?再退一万步,就算你弄清楚了,又能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我……”

“好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你要知道,对于凤凰界,对于许许多多关心你,爱你,需要你的人而言,你比杨大人重要得多。你难道就永远学不会自我珍惜!”

“可……”

思菊一摆手道:“我不想听你解释。”然后一甩头,无比懊恼地道:“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你是一个听不进劝告的人!”说完,转身就走了。

看着思菊的背影,凤九渊有些无力,良久才看着一旁静静地盯着他的雷顿道:“她,她怎么这样了?”

“先生……”雷顿道:“我想说的是,思菊小姐还是思菊小姐,只是你……算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确实是变得越来越焦躁了!”

“我有吗?”

“你为什么就那么总是急着想证明自己呢?难道你的自信已经完全沦丧了吗?”

雷顿的两个问题让凤九渊目瞪口呆。

舰队没的折回佛罗界,而是在重新定位了航道之后,继续朝着鬼摩界前进。

就在凤凰界上下被杨源的死讯折腾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凤九渊回来了。

对于满朝上下而言,皇帝平安归来无疑是天大的喜事,自然欢呼雀跃。然而,皇帝临朝后下达的第一道圣旨直接震翻了整个凤凰界。

为什么呢?

因为皇帝下解罢黜责任内阁,称自己此行大受启发,要重新临朝视事。

皇帝临朝视事原本是份内之事,但大家想不明白的是,凤九渊费尽心力才使众臣通过的责任内阁制怎么才行使了不到两年的使命就又要被罢黜了。

这是儿戏么?

若不是儿戏,那皇帝到底是想怎样?

面对这道旨意,大臣们没有说遵从,也没有说反对,全都保持了箴默。

说实话,这真的有些诡异,诡异到所有大臣都觉得这并不是凤九渊这个皇帝做得出来的事。然而,回到凤鸣宫的凤九渊已经开始张罗解除内阁的权力,从人事和机构设置上开始重揽大权!

661 真假凤九渊(一)

凤九渊回来之后,连续召见大臣,却唯独没有去见身处皇宫的两位皇后和儿女。杨芸最近一直处于压抑和恐惧当中,见他回来了,本想找机会好好地述说,却没料到他连凤宁宫的门槛都不曾踏足。她甚至在想:就算他不想看我,难道连儿子也不想看了?就打发了韩以柔去看看凤九渊到底在做什么!

而南馨也觉得奇怪,她想不明白凤九渊奔波了这么大一圈回来之后怎么就不来跟她发发牢骚了呢?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连小馨也不来看了!小馨也问爸爸为什么不来看看她们,南馨就说:“爸爸忙,谁让他是皇帝呢?皇帝事情多嘛!”小馨不高兴地道:“那就让他不要当皇帝了。”南馨哧地一声笑道:“这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哄着孩子睡下之后,她也派了人去凤鸣宫打探情况。

一个小时后,派出去的人回来告诉她,说皇帝正在凤鸣宫召开内阁会议,听凤鸣宫执事的人说,会议从下午酉时就开始了,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南馨这才打消了心头的疑虑,睡下了。

而在凤宁宫里的杨芸亦是如此。

第二天,凤九渊还是没有到后宫去走动,一大早就出了凤凰界,去中京督卫府视察了——听说是要任命新的节制使!

送小馨去上学后,南馨再也坐不住了,来到了凤宁宫,问道:“芸妹妹,你说凤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呢?至于忙得这样么?”

杨芸道:“兴许他也是着急!”

南馨哼了一声道:“着急,我看这里面肯定有鬼!”又说:“昨天我让人问了,思菊没有跟他一道回来。你可知道?”

杨芸一怔,道:“没有回来?这……哦,可能是回家去了吧!”笑道:“她可跟咱们不一样!”

“有没有回家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杨芸问道:“姐姐是不是怀疑什么呢?”

南馨道:“我觉得思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所以他才不来见我们。可仔细一想又没道理。你也说了,这么多年了,思菊几乎没有一天离开过他,怎么就没见一起回来呢?更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他的行止有些古怪!”

杨芸知道南馨和凤九渊是多年的夫妻,彼此的了解远比自己深刻得多,就道:“姐姐是说,咱们现在就去思菊的家里看看?”南馨点头道:“不错,现在就去。”

一个时辰后,两位皇后一身便装出了定西门,领着几名贴身的侍婢,朝刘府而去。

大国师俗家姓刘,名本真。刘家乃是凤凰界最大的道学世家,根基深厚,远非一般人所能想像的。

一路上南馨听杨芸说了思菊的家世,忍不住惊道:“照你这么说,在凤鸣宫当个都管女使实在是委屈她了?”

杨芸道:“这怎么能说是委屈呢?在凤凰界,女子能侍奉皇上那是最大的荣耀!”南馨摇头道:“女人不是人么?凭什么女人侍奉男人就是荣耀,而男人侍奉女人就是耻辱呢?”

杨芸浅浅一笑,没有和南馨争辩这个问题,道:“你犯得着为这事着急么?”正说着,侍女就道:“两位夫人,已经到刘府了!”

南謦率先跳了下来,望了望眼前极普通的门第,和那两个石青色的‘刘府’两字,便道:“这就是大国师的家么?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杨芸下了车来,道:“怎么会错呢?我不知道来了多少回了,是这里没错!”

南馨道:“看上去可真普通,哪像执掌神殿的大国师的家呢!更不像威震凤凰界,赫赫有名的刘氏的门第了!”

杨芸道:“山不在高,水不在深,懂么?”便对侍女道:“去叫门!”

南馨去拦住道:“不用,咱们就当一回恶客,撞进去!”

杨芸如何不知道南馨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玩突然袭击,便道:“姐姐,犯不着!刘府不比别家,更何况这还是思菊的家呢!”便让侍女去叫门了。

门房听产是济阳公府内眷来拜访,忙通禀了进去,不一片刻,一名作贵妇打扮的中年女人便迎了出来。南馨以为她便是刘夫人了,正要见礼,就听杨芸道:“三娘子,你家夫人在么?”

三娘子便是刘府的管家娘家,很是有些身份地位的,整个中京城谁不知道大国师无暇照管家务,整个刘府就是靠三娘子一手撑持起来的?换作是一般人,也就随便打发个管事女人出来了。杨府的地位非同一般,内有皇后,杨源又执掌理藩院,威重朝廷,内眷主动前来拜访,显是有要事,所以三娘子回禀了刘夫人后,亲自迎了出来。

听着这声音,三娘子一怔,仔细一分辨,唬得忙要下跪,杨芸抢先扶住道:“没见我们穿着便装的么?不用见礼了!”又问道:“你家夫人可在?”

进门之后,三娘子才躬身作礼道:“见过东宫娘娘、西宫娘娘,夫人在呢。正说杨府哪位内眷来访,是不是听着了我家小姐的消息,因而前来相告……”才听到这里,南馨就抢先一步打断道:“怎么,你家小姐没回来?”

三娘子一愣,又忙答道:“回西宫娘娘,我家小姐不曾回来过……”思菊在走之前就秘密地对母亲说了,她是奉皇帝的旨去去左宇宙世界办事,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要母亲不用担心。

前些年里,思菊隔三岔五地就往左宇宙世界跑,也没见出什么事,所以刘夫人也很放心。听说杨府来人了,只当是从宫里听到了关于思菊的消息,所以前来相告。三娘子听了南馨的话头,当即就反应过来他们根本不是为了思菊的事而来,顿时有些懵了。

而南馨和杨芸听了三娘子的话,也愣了。对望了一眼,南馨问道:“你们家里就没有得到点消息?”

三娘子道:“朝廷是有制度的,不准乱打听。小姐是奉旨出差,以前也是常有的事,府里上上下下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南馨的脸顿时绷了起来。杨芸也觉得纳闷,暗道:“怎么可能思菊没有回来呢?她又会去了哪?”也不作声,闷头就往前走。

到了厅上,刘夫人见竟然是两位皇后来访,慌忙见礼。杨芸依旧抢先一步扶住,喃道:“伯母这是作什么?往常都说我跟思菊都是你的亲生女儿,这哪有母亲给亲生女儿见礼的道理?”

刘夫人道:“您是君,妾身是臣,这君臣之礼是万不可废的!”

南馨懒得去计较这些,就道:“夫人,思菊可是没有带回来半点消息?”

刘夫人道:“她是奉旨出差,我等如何敢过问?”又道:“两位娘娘驾临,不知有何要事?”

南馨看了看杨芸,杨芸道:“伯母,其实思菊说的奉旨出差,是陪皇上去了一趟黑光世界。如今皇上倒是回来了,咱们却没有在宫里思菊,觉得奇怪,便以为她在路上生了病,便来看看!”

刘夫人神情大变,惊道:“这,这,这是真的?”

杨芸道:“你是长辈,我们如何敢骗你?”

刘夫人顿时呆了。三娘子急道:“两位娘娘,可有听皇上说我家小姐去了哪里么?”

杨芸苦笑道:“不瞒二位,皇上已经回来两天了,我们连面都不曾见着呢!”

刘夫人迅速地冷静了下来,问道:“这又是为何?”

杨芸便把皇帝前天晚上回来之后,连夜下达旨意,召见大臣,又准备开革朝政的事说了一遍,道:“按说他再忙,也该抽时间来东西两宫看看。可他非但没来,今天一大早还出宫去视察中京督卫府了。我们觉得奇怪,所以便想找思菊来问问,没料到她竟然也没有回来……”

刘夫人道:“想必皇上确实是太忙,抽不开身?”

南馨摇头道:“朝政再忙也有责任内阁兜着。他这人我是再了解不过了,政务上的事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去了才接着。没道理去了一趟黑光世界就突然转性……”才说到这里就突然打住了,脸色瞬间冰冻了下来,极是怕人。

杨芸见状,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南馨假意捂着肚子道:“也没什么。芸妹妹,既然思菊不在,咱们还是先回宫吧。皇上忙完了事自然会来见我们的!”杨芸知道她定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但又不敢当着刘夫人的面说出来,便道:“好!伯母,你放心吧,等皇上空了,我们自会问他思菊的去处,到时再打发人来告诉你的!”又说:“不劳相送。我们是微服出来的,动静闹得太大不好!”

出门上车之后,南馨就紧紧地抓住杨芸地手,道:“你说,现在回来的凤哥哥会不会是假的?”

杨芸一震,问道:“假的?你是说……”

“不错,就跟咱们抓在手里的那个一样,都是克隆出来的!”

杨芸的脸顿时青了,道:“这,有可能吗?”

南馨道:“有没有可能,一试便知!”

662 真假凤九渊(二)

车驾还没有进定西门,就被从宫里疯也似的跑出来的韩以柔给拦下了。她告诉了杨芸一个可怕的消息:就在她们刚出宫不久,皇太子郁非被皇上派来的太监接走了。

杨芸差点没当场昏了过去,厉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拦下!”

韩以柔哭道:“我,我怎么拦得下来?太监是奉皇上的旨意来的,谁敢拦呀!”杨芸就问为什么现在才来报信,韩以柔说太监带走皇太子郁非的同时,还派给了她差使,说也是皇帝的意思。她不敢推脱,只得做完了再出来报信。又说:“我越想越不对,皇上是从来不使唤太监的,就算在外不方便,也是派侍卫来,哪有派太监来的道理?”

杨芸已然骇得六神无主,南馨冷笑道:“看来这个皇帝还是真有问题!”

杨芸道:“他把非儿带到哪去了,带到哪去了?”

南馨道:“芸妹妹,你先不要慌……”

“我能不慌吗?非儿还两岁都不到……”说着,杨芸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南馨道:“如果不出所料,小馨肯定也被接走了!”

杨芸望着她,见她的眼里尽是可怕的杀意,不由一寒,问道:“你怎么会这么肯定?”

“非儿和小馨都是凤哥哥的孩子,要想控制我们,控制凤哥哥,控制整个凤凰界,最好的办法就是拿住凤哥哥的命脉!”

杨芸恐惧地道:“他,他们真会这样做?”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奇怪的?”南馨突然显得忧郁起来,颤声道:“只是,只是凤哥哥从来不会向威胁低头的,他从来不会的……”

从南馨的声音里,杨芸也听出了恐惧,看着这个貌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她一时竟忘了自己的孩子,道:“你放心,小馨那么聪明,不会有事的……”

车驾没有进定西门,而是折向南,去了中京督卫府。

凤九渊今天在那里视察军务,听说还在就地任命新的节制使,想必这时候还没有离开吧?依南馨的主意,最好是赶去中京都督府的行辕,面对面的把事情问清楚!

两人似乎全然忘了这一去将会有什么后果,作为母亲,她们想到的如何才能保证自己孩子的安全,至于自己生死,已经置之度外了。

车驾就快要到中京督卫府时,车厢里突然多了一个人。

是九疑。

看着她,南馨像找到了救星一样,死死地拉住,道:“九疑,你一定要救救小馨,救救非儿,他们不能有事!”

九疑道:“两位嫂子放心吧,孩子是我接走的!他们现在很安全?”

听她这样一说,南馨和杨芸都一振,异口同声地问道:“是你接走的?”

九疑蹙着眉头,难以掩饰满心的忧忡,道:“不错,是我。但我正是得知那个家伙派人分头去接郁非和小馨时,才抢先一步下了手!”

“那个家伙?”南馨道:“你说的是那个凤哥哥真是假的?”

九疑冷哼一声道:“回来之后,连你们都不敢见,这还真得了么?”

“那他又是谁派来的?”

“不知道!两位嫂子,你们现在不能去见他,这样很不安全!”

南馨道:“有你在,我们怕什么?”

九疑道:“你们不知道,他身边也有个高手,实力异常强大,强攻恐非易事。再者我们也不知道哥哥是不是落到他们手里了,若是贸然行事,非但无疑,反而会危及哥哥!”

杨芸道:“孩子现在在哪?”

九疑道:“在醉颜堂……”

到了醉颜堂后,杨芸见到了郁非,南馨也见到了小馨,两人都是喜极而泣。

九疑告诉他们,先呆在醉颜堂,情况没有明了之前哪里都不要去,更不要擅自行动。

见她说出如此的郑重其事,杨芸道:“怎么,敌人真的很难对付么?”

九疑道:“倒不是难对付。现在的麻烦是我们失去了跟哥哥的联系,也就弄不清楚虚实,不得不投鼠忌器呀!”

南馨道:“这样吧,我先试着跟鬼摩界那边联系一下,看他们知不知道情况!”没想到九疑却说:“不要。这样会暴露目标!”

“暴露目标?”

“现在整个信鸽系统和亚空间通讯系统都处于混乱的状态,不知道怎么回事,所有的通讯能发出去,但都无法准确地建立起通讯。我估计这是敌人正在控制信鸽和亚空间通讯系统,却触发了哥哥布下的安全系统,但敌人的实力委实有些强大,所以才致使通讯无法正常建立!”

南馨为难地道:“那怎么办?我们必须尽快让凤哥哥知道中京发生的情况!”

九疑道:“我相信哥哥现在已经知道了!”

南馨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凤凰界的通讯系统混乱,哥哥岂有看不出异样的道理?”

“那我们能做什么?”

“等!”九疑道:“最好什么也不要做!”

没过多会儿,七娘来报,说中京督卫府新任节制使的任命已经下来了。九疑就问是谁,七娘说是一个叫骆冠城的人!

“骆冠城?”九疑道:“他不是中京督卫府左军参将么?背景都调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奇的是这骆冠城没有什么背景,全是靠着战功才晋升到参将的。按说已经到头了,没想到竟然一下子成为了正二品的中京督卫府节制使,天字第一号的方面大将,着实有些让人想不透!”

“想不透就对了!”九疑道:“这样,再去查一下骆冠城的家人,最好是问清楚这个人最近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七娘不知道九疑这样安排有什么用,但她没有问,而是立即去执行了。

九疑轻轻地端起茶杯,道:“看样子,中京这个事非窝又要起一场大风暴了!”

南馨在蹙眉暗思,杨芸也是凝神不语。小馨拉着九疑问剑招,郁非则在耍弄杯子。九疑有一搭没一搭一应着小馨,小馨见她心不在焉,不悦地道:“你们这些大人到底在想什么?天塌下来了还有房子顶着呢!”

听了这话,九疑先笑起来道:“不错,还是房子顶着呢……”

663 真假凤九渊(三)

凤九渊比预计晚了整整四天抵达鬼摩界。在第二军团和星空之狼佣兵团的护卫之下,威风当真是耍到了十足十,但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反而说不出的恐慌。

为什么呢?

就为几没办法和凤凰界建立联系了。

问题到底出在哪?

雷顿说可能是亚空间信号发射站出了问题,凤九渊却予以了坚决的否认,他说:“……信号发射站是我设计的,秦伦负责建造,不要说才几年功夫,便是几百年都不会出问题!”思菊正要开口说话,凤九渊就道:“你不用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说我不要太过于自信,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也不是我能估算过来的,是吧?”

思菊道:“我哪有了?”

“哼,看你那神情我就知道!”凤九渊使劲地摆着手道:“但这次我要告诉你,若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那我就找块豆腐来一头撞死!”

思菊道:“我可没这样的意思,你不要瞎猜。”也不容凤九渊继续争辩下去,就道:“既然不是信号发射站出了问题,那又会是什么?”

凤九渊真是抠破了脑门都想不明白原因在这里。

到了鬼摩界后,他连停留都不曾有,便匆匆地往凤凰界赶。

鬼摩界地处中宇宙世界极北之境,虽是自由势力,但却属于凤凰界的传统势力范围,打从这里回凤凰界,一路的安全就足以得到保障了。

就在凤凰号刚刚启动,正准备朝着传送阵而去,手腕上的通讯器就亮了。他以为是来自南馨发来的,可接起来才知道是杜青月的。

自打上次通过话后,凤九渊已经有九个月没有杜青月的音讯了。乍一见到她,心下也没有了以往的激动,而是问道:“这么难得,主动找我了?”

杜青月哼了一声道:“你当我想?告诉你,凤凰界出事了!”

凤九渊一阵头大,道:“我当然知道出事……不对,你的通讯怎么能发得出来?”

杜青月道:“我昨天才从凤凰界跑了出来,要不然怎么能找得到你?”

“哦?你现在在哪?凤凰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杜青月细长的柳眉一竖,道:“我也说不清具体怎么回事。好像是你留下的那个克隆人出了问题,准备取你而代之!”

凤九渊大叫道:“这怎么可能?”

杜青月道:“这怎么不可能?他不但霸占了你的皇位,还贬黜了你的大臣,甚至还准备对你的老婆和儿女下手!”

凤九渊的脸当即青了,猛地一拍控制台,吼道:“他敢!”

杜青月不屑地道:“可是他已经敢了,你又怎样?咬他?”

凤九渊的眼里迸射出慑人的寒芒,他咬牙道:“他最好不要来挑战我的极限,要不然他会后悔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杜青月看着他,默然不语,仿佛在掂量着凤九渊这番威胁到底有多重的份量。良久,她才道:“好了,信我也报了,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叹了口气就切断了通讯。

凤九渊呼她时,已经提示对方拒绝接入任何信号。从系统中一搜,发现杜青月正在三云界!

平静了一下心情,他才开始想:克隆人怎么会叛变呢?他的脑子里植入了控制芯片,放眼这个宇宙,除了我再没有第二个人解得了。他怎么可能出问题?更让人想不明白的是,我并没有赋予他在智能控制系统上的特殊能力,他又是用什么方式控制了九天系统?九天的强大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像的,成功晋级为神脑之后,它的好些能力就连我都没有办法控制,更不要说其他人了。而只要九天系统不出问题,信鸽和亚空间通讯系统就不会出问题。可眼前的事实怎么解释?

凤九渊是越想越头大,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

为了尽快平息凤凰界的动乱,凤九渊以雇佣的方式让帕伊尔顿亲自率领一个军团的兵力随他赶往凤凰界平乱。

雷顿觉得这样子太过于劳师动众了,所是克隆人已经有了准备,不要说是一个军团了,十个军团也进不了凤凰界的。建议他可以暂时留在鬼摩界,由他先行回去打探一下情况再作进一步的打算。

凤九渊坚决不同意,他说:“……如今是通讯断绝,你先行回去打探,这得花多少时间?一个月,还是三个月?我等不得!凤凰界更等不行!”说完又加上一句:“整个中宇宙世界也等不了那么久的!”

雷顿知道他的固执,就看着思菊。思菊会意,道:“那这样,你先去苍龙关见见那拉勇,从他那里了解情况,然后再作下一步的安排,如何?”

凤九渊沉吟了片刻,道:“好,就这么办!”

七天之后,一行便装的凤九渊等人出现在苍龙关外。

苍龙关是进入凤凰界的咽喉要道之一,常年都有商旅往来,关上守卫盘查也是相当的严格。

凤九渊一行未探明凤凰界的具体情况,只装作是游山玩水的三云界贵族,没费多大的劲就进关了。

苍龙关是建在高原隘口之间的一座雄关,常年苦寒,便是盛夏之际,也时常是雪花飘舞。凤九渊不熟悉关隘的地形,就问思菊道:“那拉勇的帅府设在哪?”

思菊想了想,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指着左侧一处高台道:“我记得该是在那里的,不知道那拉勇有没有改!”

凤九渊就说:“走,咱们去见他!”

思菊忙拉住道:“第一战区的大总管,指挥几十万人马的大将军,岂是你一个三云界贵族说见就能见的?”

凤九渊道:“什么三云界贵族,那不过是伪装的身份!”

思菊道:“那你是现在就想公开身份,说你就是凤凰界皇帝了?”

“为什么不可以?”

“我看八成有人拿你当疯子。全凤凰界的人谁不知道皇帝已经回到了中京,正在着手理政,你这个皇帝又是打哪里冒出来的?我看你是那拉勇见不着,还会被抓下大牢关起来呢!”

凤九渊一窒,道:“别人信不信不要紧,只要那拉勇相信就行了!”

思菊急得真想掐死他,道:“你怎么就不想想,你把动静闹大了,那拉勇怎么办?若信你是真的,那是不是就得起兵反攻中京?若不信你是真的,是不是得把你拿起来,交到中京处置?你呀你,啥时候脑筋能转过弯来!”

凤九渊一想,果真是这样,吁了口气道:“那依你该怎么办?”

思菊道:“咱们先在关上找个客店住下来,顺便打听一下情况,等到了夜里,再由雷顿带上你的信物悄悄地去见那拉勇。若他相信,自会来见你。若他不信,也不至于把局势搞僵!”

凤九渊想也不想,就道:“那好,就这么办!”

落脚的地点选在临近苍龙关中干道的客栈。

说是客栈,其实就是在崖壁上凿出来的地窝子,洞口挂上又厚又重的皮帘子,地上生起火龙,极其的暖和。饱受了冰天雪地的折磨之后,真是感觉这么个小小的地窝子简直就是天堂了。

往铺着火绒草的松软的床上一躺,凤九渊就道:“难怪那拉勇那第强悍的人都给冻掉了半条命,这鸟地方果然苦寒之极呀!”

思菊给他倒了一杯滚烫的奶茶道:“这里的士兵是每半年一轮换,呆上一年便是铁打的也给冻坏了,何况那拉勇还呆了好几年呢?”

凤九渊喝了口膻腥无比的奶茶,便大皱眉头,说不好喝,不要了,便要水洗漱睡觉。思菊道:“你将就着吧。这里的柴禾都有来取暖了,哪有给你多余的烧水洗脸?”便转身出去了。

晚餐也是在地窝子里吃的。说是晚饭,其实就是一大块的熟羊肉和一碗羊骨汤,盐少得几乎品不出味来,更没有加压味的作料什么的,才端上茶,凤九渊的食欲就大打折扣,直问还有没有别的。思菊就说只有这人,劝他无论如何也要吃下去,要不然身体没有足够的热量供给,会冻出行病来的,还劝他喝点苍龙关特酿的酒。

凤九渊实在饿了,没办法,强逼着自己吃了几块肉,酒却是没有喝的。

天刚黑,外出打探消息的雷顿就回来了,他打听到的都向凤九渊汇报了一遍:索哈牙出任了征虏大将军,正在进剿山南道的流民暴乱,但战况很不乐观;骆冠城被克隆人任命为中京督卫府节制使;御林军统领之位暂时空缺;大内侍卫副统领王二楞子因办事不力,被逮捕下狱;满天下都在传克隆人要罢黜责任内阁,重揽朝政,只是还没见有什么具体的实际行动;讨论的最多的就是信鸽系统出问题的事,几乎所有人都想知道,信鸽的故障要多久才能恢复……

凤九渊听罢,不无担忧地道:“索哈牙哪里是当大将的料?哎,那拉勇倒是合适,只可惜苍龙关这里离他不得。”然后问道:“内阁为什么不任命祈原学出任征虏大将军呢?”

雷顿摇头。思菊说:“皇帝不在,内阁无权过问大都督府的事务。自然没有可能让祈原学来出任征虏大将军了!”

664 真假凤九渊(四)

午夜刚过,雷顿就准时出面在那拉勇的中军大帐之外。

说是中军大帐,其实不过是一个更大一些的地窝子罢了。四周没有窗,只有一道出口,地上的火龙常年累月的烧着,烤得地面又干又燥。

远远地,雷顿就听到那拉勇在咳嗽。从咳嗽块来判断,那拉勇的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加重了!这让雷顿有些纳闷,暗说:“军医治度已经初步建立起来了,他怎么就不治疗了?”旋又想到苍龙关这里根本离不开他,就算有再好的医生和药,又怎么治得好他的病?

大帐之外设有岗哨。雷顿隐去身影,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了大帐。

除了那拉勇外,大帐之外还有三名书办也在忙碌着。那拉勇将审视过的重要的公文交给他们或是誊写,或是自己授意,让他们起草回复等……雷顿悄悄地走近那拉勇。那拉勇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朝雷顿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见什么都没有,眼里不由露出了几分疑惑之色。雷顿趁机向他传音道:“那拉将军,我是雷顿,请不要惊慌,我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拜访的!”

那拉勇自始至终都没有惊慌过,听雷顿这样说,不动声色地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都下去休息!”三名书办本就疲累不堪了,听他这样说,无不如释重负,忙谢过辞别了下去。

见帐中没了别人,雷顿才显出身形,朝那拉勇拱手道:“深夜造访,冒昧之至,还请那拉将军见谅!”

那拉勇起身,道:“你这是打中京来么?皇上有何旨意?”

雷顿摇头道:“不,我这是才从鬼摩界回来。皇上还没有回中京,中京的那个皇帝并不是真正的皇帝!”

那拉勇听了雷顿的话,并没有表现出理所当然的震惊,而是打量着雷顿,仿佛在判断这个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雷顿拿出凤九渊随身携带的信物,道:“是真是假,那拉将军一辨便知!”

那拉勇并没有伸手去,而是背过身去道:“说吧,你有什么事?”

雷顿一时不明白那拉勇这是什么意思,便道:“皇上想知道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

雷顿没有吱声了。

“雷统领是外来人,到底是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雷顿眯起眼睛问,他心中却在想:那拉勇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藏着什么野心不曾?

那拉勇道:“我那拉勇是凤凰界的将军,不是皇上的将军;而皇上也是凤凰界的皇上,凤凰界却不是皇上的!我这么说,雷统领明白吗?”

雷顿明白。

那拉勇其实就是想说,他只忠于凤凰界,而不是忠于什么皇上。同时也在提醒雷顿和凤九渊,得到所有凤凰界人承认的才是真正的皇帝,而皇帝也不要理所当然地当凤凰界当成了自己的私家产业。

明白归明白,但他却又不明白那拉勇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那拉勇是在暗示他不想往这潭浑水里掺合?既然想不明白,他就直说道:“我明白,但也不明白!”

那拉勇回过身来道:“我知道你是真的,也知道中京城里的皇上是假的。请你转告皇上,那拉勇所统率的军队是朝廷的军队,是凤凰界的军队,职责是镇定边关,怕是不能成为他夺回皇位的先驱了!”

雷顿哧地一声冷笑道:“亏你还跟了皇上那么久,就不明白皇位也好,天下也罢,对他来说根本是一文不值?我来见你,一是想搞清楚你的态度,二是从你这里了解更多的情况!仅此而矣!”

那拉勇听完,神色这才缓和了些,道:“皇上在哪?”

“你认为呢?”

“我知道就在苍龙关里,或许是扮作了哪国前来凤凰界旅游的贵族也未可知?”

那拉勇的话让雷顿再次一惊,他没料到这个病得快要倒下的汉子竟然有着如此敏锐的掌控力和洞察力,自己一行的行踪竟然被他掌握得清清楚楚,看来,当真是有必要重新估量他了。

“不错,皇上是扮作三云界贵族,现在就住在客栈里!”

那拉勇嗯了一声,想了片刻道:“好,我现在就随你去见皇上!”叫进护卫来,说自己要去关上巡视,若是有人来禀事,重要的就让先留下,不重要的就让明天再来。说完,便和雷顿一起走了!

护卫显然不知道雷顿是什么时候进的大帐,都很迷茫,但又不好问。

苍龙关的夜真是很冷,属于那种吐口唾沫都能摔得粉碎,撒尿还得备根棍子,一边屙一边敲,要不然连小鸟鸟也得被冻上的那种冷。雷顿知道那拉勇有着一身不错的修为,出了大帐后不久,虽见他的身躯依然挺得笔直,但明显地颤抖不止,咳嗽也越发地剧烈了。他忍不住问道:“那拉将军,你的病就没有治好还是根本就没有治?”

那拉勇道:“没什么,死不了人……”

雷顿暗暗叹气。

这一步走得很艰难。不是雷顿艰难,而是那拉勇很艰难,每走出几百米,他就必须得停下来喘几口气,雷顿问他要不要紧,他总是说没什么。见到巡逻的士兵,他又总是把腰身挺得笔直,打起全副精神来回应他们的敬礼!

这真是一个好军人!

看着那拉勇的背影,雷顿的心里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感动。

到了客栈外,那拉勇站了片刻,调整了呼吸了甲胄,这才对雷顿道:“凡请雷统领通禀一声,就说第一战区大总管那拉勇请求晋见!”

雷顿还没有进去,凤九渊就已经闻声走了出来,道:“通什么禀,进来说话……”乍一看到那拉勇的形容,凤九渊当即愣住了,问道:“你怎么病成这样了?军医呢?没吃药么?”又说:“外面怎么冷成这样了,进来说话!”

那拉勇心头一热,精神陡长,就地跪下行起了大礼来。凤九渊见状,喝道:“不跪你要死呀?雷顿,把他架起来……”雷顿拉起那拉烈的胳膊,道:“起来吧,那拉将军,这是旨意!”

665 真假凤九渊(五)

迎着灯光,凤九渊审视着那拉勇,怒道:“你他娘的是怎么搞起的?”

那拉勇淡淡一笑道:“回皇上,在这地方,臣这病没恶化就算奇迹了,不是么?”

凤九渊又气又怒,站起来,抬脚就要踹,腿都抬了起来又收了回来,骂道:“还跟我说笑?你是脑子里进水了还是皮子实在痒得慌了?”

那拉勇叹了口气,道:“皇上,臣,臣……”眼眶一红,下面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他知道凤九渊是真心关心他的身体,当下凤凰界局势如此险恶,特别是身为皇帝的凤九渊更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跌入冰窟,万劫不复。值此之际,他非但不先问凤凰界的局势如何,而是关心起了自己的身体,饶他那拉勇是块铁打的,也被凤九渊这份真心给捂得化了。

凤九渊道:“回头我让帕伊尔顿给你派个医生人,好好给你调养一下。再让你这样整下去怎么得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凤凰界的大门也就找不到人来守了!”

那拉勇道:“皇上,臣还能守些时候。倒是皇上如今置身危险,千万要小心才是!”

凤九渊哧地一声冷笑道:“我怕个鸟?哼,那些家伙也就那么点伎俩,反反复复都是阴谋,阴谋,还是阴谋,我早就腻烦了。只敢我也逮不着他们的身影,要不然非得将他们剥皮抽筋了不可!”又招呼那拉勇坐下说话。

那拉勇这才把凤凰界最近的情况详细地向凤九渊作了汇报,说完之后,也不表述自己的意见,默不作声,静听凤九渊的指示。

凤九渊揉了揉发胀的额头道:“到底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问雷顿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很简单!”

“潜入中京,抓住那个克隆人?”

雷顿道:“有凤卫相助,我相信这不太难!”

“不太难?”凤九渊琢磨着道:“我也想过这样,但敌人既然走出了这一步,就应该料想到我们采取怎样的行动。你这一去,说不定会掉入敌人的陷阱呢?”

“我不怕陷阱!”

“但我怕!”凤九渊干脆地道:“你们一个个都陷了进去,就我孤家寡人的,还能怎样?”

雷顿迟疑问道:“那先生的意思呢?”

凤九渊道:“把南馨、杨芸还有小馨和郁非都带出来,咱们拍屁股走人,大爷我不玩了,随便他们怎么折腾都行!”

雷顿觉得这主意不错,但并没有立即表示赞同。那拉勇却抢先一步道:“皇上,这万万不可呀!”

“为何不可?”

“若让心怀不轨者坐在皇位上,我凤凰界怕是,怕是万劫不复……皇上乃我凤凰界之主,若是不驱除邪恶,重振乾坤,试问还有谁来挽救我凤凰界的危局?”

凤九渊本想说:“这干我鸟事呀?”但想到这未免太过于伤人心了,因此把吐到唇边的话给生生地咽了回去,道:“那你说说怎么挽救危局?搞大了,必将搅得凤九渊很长一段时间动荡不安;搞小了呢,不起作用,还不如不搞。依着我的主意,率领几个军团杀回中京是好,可……哎……”

那拉勇见凤九渊满脸的焦躁,确实是没有想到可行的办法,便道:“皇上,臣有主意或许可行!”

凤九渊惊异地嗯了一声,问道:“什么主意?”

“皇上,请恕臣卖个关子。不知皇上可否想过,那些人最怕的是什么?”

“怕什么?”凤九渊一怔,道:“我怎么知道他们怕什么?我又不是神仙!”

“那臣再问皇上,你忌惮的又是什么?”

“我忌惮的?”凤九渊想了想,道:“我就是忌惮事情闹得太大,把原本就已经混乱不堪的凤凰界搅得更加一塌糊涂,到时连收拾起来都不能了!”

那拉勇道:“皇上忌惮的,也正是敌人所恃无恐的。他们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明目张胆地玩取而代之!”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你的说,让我偏把事情闹大,正所谓是治恶疾,用猛药?!”

那拉勇道:“有件事皇上兴许还不知道,朝里的大人们对那位皇上的举措很是难以适从,一方面是觉得他很反常,另一方面却又不敢公开质疑。皇上一旦把问题撕掳开来,是真是假,都让他曝晒于阳光之下。到那时,忠奸黑白,自然会一辨而明!”

“怕就怕他蛊惑人心的本事太过于高明了,这一招用出来就非但不能建功,反而还会添乱!”

那拉勇道:“皇上,兵法上说,万万不能低估对手,但也不要高估他们。客观的环境对于敌我双方的影响都是一样的,而不是总利于敌而不利于己。人心不是那么容易被蛊惑得了的,特别是凤凰界的人心。要知道真正的皇上是你,而不是那个克隆人,若是不公开较量,处于下风的永远是你,因为他可以借着皇上的身份,以明就暗,对你形成压倒性的优势,让你很难找到机会扳回来!”

凤九渊越想越觉得那拉勇说的有道理,便道:“这岂不就成了两个真假皇帝之间的拔河比赛了?”

那拉勇道:“不错。忠于皇上的人,自然会选则你;而属于敌人那边的,自然也不会站过来。他们的力量有限,为了能赢下这一局,必不敢再玩什么花样,将会集中所有的力量来跟皇上决一死战。若是皇上能将他们聚而歼之,不但能夺回皇位,还能扫清妖氛,还我凤凰界太平,更重要的是,可以彻底廓清敌人潜藏在我凤凰界的力量!”

凤九渊以手捂额,道:“没料到你竟然还有诸葛之智。好,就依你!”

第二天,一纸诏谕从苍龙关传向了凤凰界各道、各督卫府和中京,声称坐在中京凤鸣宫的皇帝是假的,真正的皇帝才刚参加完黑光世界的军火交易大会赶回来,目前正身为苍龙关。所有接到诏谕的臣民,都必须认清形势,随时作好与中京的伪妄战斗的准备。

因为信鸽的亚空间通讯系统出了故障,消息传递得很满。最先接到诏命的几个道无不诧异,全然搞不明白朝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冒出真假两个皇帝来。随着消息越传越广,军民人等,都鼓噪了起来,有说这是流民在妖言惑众,有说确有其事,坐在中京凤鸣宫里的皇帝性情大变,绝不是真的……

凤九渊听从那拉勇的建议,第二步就是向第三、第五、第八和第十一四个战区大总管下达圣旨,要他们调集兵力归于征虏大将军索哈牙麾下,力争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在半年之内彻底荡平山南道的叛变。而另外七个战区也接到了旨意,要他们整军备战!

第三步就是向山南道的流民下的大诏,明确地告诉他们:见到圣旨之后,半月内即行向就近的督卫府军投降,可免除一切罪责,既往不咎。若是冥顽不灵,继续负隅顽抗,不论男女老幼,但凡加入流民暴乱集团者,一律诛灭九族,绝不赦囿!

三步棋走下来,望风景从者有之,中立观望者有之,喧哗质疑者有之,当真是混乱不堪。

这场面不是凤九渊想要的,但也不是坐在中京城里的克隆人想要的。接连接到各地报上来的凤九渊的举动之后,他顿时有些慌了,对身边的一名作宫女打扮的女子道:“你不是说他不会这么干么?”

女子也很恼火,道:“按说凤九渊确实不会这么干的。他肯定是得到了高人的指点,哼,就他身边的人,绝对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来!”

克隆人冷哼一声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对策,我要的是对策!”又说:“我一直说要慢慢来,急不得,可你说时不我待,必须尽快拿到凤凰界的控制权。结果倒好了,弄得满朝大臣都对我怀有敌意。现在凤九渊又跳了出来,你说他们还能不相信我就是个假货么?”

女子道:“中京督卫府不是掌控在你手上了么?下道旨意,让他们戒严,谁要是敢附逆凤九渊,就通通处死,看谁还敢当墙头草?”

克隆人嘿嘿地冷笑道:“不要告诉我的智商就这么点?哼,戒严,亏你想得出来,这旨意一下,我估计这凤鸣宫咱们就再也坐不住了!”

女子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你不是自诩本事了得么?拿住凤九渊的命脉,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你是说南馨、杨芸还有两个孩子?”

“怎么,你想告诉我你找不到他们吗?”

“我能不能找到他们用不着你来担心。我只知道的是,只要我一离开凤鸣宫,回来看到的就是你的无头尸体。你信不信?”

克隆人的脊背上顿时涌起一股子寒意,想到这几天来凤卫的袭扰,就忍不住地拔腿想跑。

女子见他东瞅西瞟,就道:“知道怕就老实点,别瞎折腾。等咱们的援兵来了,任他凤九渊有通天的本事,也是翻不起大浪的!”

“你总说援兵,援兵,那你告诉我,援兵要什么时候才会到?一年,还是两年,或者是十年?”

女子没答,因为她也不知道!

666 真假凤九渊(六)

克隆人吼道:“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等援兵。如果三天之内等不来你的援兵,哼,就算是你杀了我,这假皇帝我也不会再当了!”

女子威胁道:“你敢?”

克隆人嘿嘿地道:“你看我敢不敢?”

女子一时气窒,半晌才道:“你就不能冷静点?咱们再这样斗下去,得利的只是凤九渊!”

克隆人沉默了片刻,道:“为今之计……我们最好是什么也不说,只当什么也不知道!”

女子皱眉,道:“什么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道理,凤九渊可都是明刀明枪地跟你干了起来,你难道不接招么?”

“接招?”克隆人道:“那也要接得起才行。我一旦接了,明眼人当即就能分出真假来,而我若是不出手,便是再精明的人也看不出我的深浅来。再说,责任内阁不是还没有解散么?出了这档子事,他们自然得处理。咱们就姑且静观其变,然后再作打算,你说呢?”

女子想了想,道:“这也不失稳妥之计。就依你!”

果然,天黑前武定中就来请见了,说的也正是凤九渊从苍龙关发出来的诏谕的事。武定中直接把这事定性为‘流民煽动混乱的阴谋’,说:“他们是想以山南道为代价,换来整个凤凰界的大混乱!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克隆人看着武定中,心下暗道:“这人好高的心智,哼,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这话恐怕是在试探我!”便冷哼一声道:“流民的阴谋?亏你想得出来。这印玺也是流民能做得出来的么?先是佛罗界的拦截,然后又冒出来一个真皇帝。我真是不知道这些家伙到底要干什么!还有那拉勇,他的脑子里难道进耗子不曾,亏我如此信任他,怎么就这般容易地被蛊惑了去?”

武定中道:“皇上息怒。此事不过疥癣之疾,山南道的流民暴乱才是腹心之患!”

克隆人哼了一声,道:“息怒?我息得了么?那拉勇也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人,还把最重要的第一战区交给了他,结果,他就是这么对待我的信任的?去,发道旨意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若是不知情,把煽动闹事的那人拿起来便罢了,若是知情不报,可是怪不得我无情了!”

武定中应了声是,就下去了。

等到武定中去得远了之后,女子才道:“他是来试探你的!”

克隆人道:“我还能看不出来?这老狐狸,还不是一般的奸!”

女子道:“他要是不奸,能成为凤凰界首届责任内阁的宰相?”说着,眼里闪过一丝阴光,道:“你说,他有没有试探出什么来?”

克隆人道:“试探出来了又能怎样?他手里没有兵权,又能奈我何?”

女子道:“可不要忘了,他是凤九渊潜邸里出来的人,深得信任。若是,若是得到凤九渊的亲笔手谕,接管了御林军呢?”

克隆人吃了一惊,蹙起眉头道:“这……你的意思是咱们先下手为强?”

女子道:“先下手为强?怎么个下手法?杀了他?还是怎么着?”

“……杀,能杀吗?”

女子摇头道:“杀他一个不难,但只要他一死,保准问题闹得比天大。不要说是咱们了,就算是援兵来了,咱们也是必败无疑!”

“那怎么办?莫不成也像我这样,克隆一个出来?”

“……我倒是想,只可惜咱们不像凤九渊,随时都能带一套设备在身边!”

克隆人道:“这么说来,你也是没办法了?”

“……不是没有办法,而是为了保住你,我不能离开凤鸣宫,要不然……算了。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克隆人想了想,道:“不行,必须抢在凤九渊的前头控制住御林军!”

“你有什么好办法不成?”

克隆人沉吟了片刻,道:“牢里不是关着一个以?那个死心眼的王二楞子?”

女子先是一惊,旋就拍手道:“好主意!哼,哼哼,哈,哈哈……”

当天夜里,一道旨意从凤鸣宫下出去,把关在牢时的王二楞子放了出来,还让他接替索哈牙成为新任御林军统领。

旨意一下,满朝皆惊,全然不明白皇帝这样安排到底什么意思。武定中等人略一思忖便心知肚明,这是要用凤九渊的手来对付凤九渊。

高,高明呀!

武定中暗道:“这人看来极富机智,皇上才出手,他就找到了应对之策,以后必须小心应付,要不然怎么栽在他手里的都不知道!”看着手里那道凤九渊发来的亲笔手谕,只得无奈地苦笑。这一招还没有出手,就被对方先废了!想着御林军统领一职反正也落到了王二楞子手里,暂时不至于出什么乱子,姑且先把这事搁一边去!

刚把事情丢下,管家就来禀报,说是周密之来拜。

武定中一听是他,便道:“快请!”

落座之后,武定中就直接了解地问他对皇帝才下达的人事任命有什么看法。周密之笑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一招还算高明!”

武定中道:“不知怎么个高明法?”

周密之道:“高明之处在于被动之下争取到了一丝主动!”

武定中又问道:“若换作是你,该如何应对这招?”

周密之笑而不语。

武定中却点了点头道:“不错,顺水推舟!”然后再不提此事,而是问起来了周密之的来意。

两人聊到了午夜,周密之才把要谈的事情谈完,这才起身告辞。武定中道:“不忙。有件事我托你去办!”

周密之道:“恩相有事尽管吩咐!”

武定中拿起笔,迅速地写了一封信,也不封,就交到周密之手里,道:“你现在就起身,去一趟苍龙关,把信交给那拉勇!”

周密之见信没有封印泥,道:“这……”

武定中道:“若是有人盘查,直接给他们看就是了。总之要把信带到!”

周密之意识到事情重大,便道:“是,恩相。下官一定不负所托!”

武定中道:“还有……”才只说了两个字,下面的又就吞了回去,一摆手道:“没什么,到了苍龙关你自然就知道了!”

周密之自然知道武定中要说什么,会意地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了。

667 真假凤九渊(七)

祝各位朋友新春快乐,龙年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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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密之刚进武定中的府邸,凤鸣宫里的克隆人就得到了消息,起初他尚还不在意,说:“凤九渊把他当号人物,我却不觉得他有人什么本事。靠着溜须拍马才上了位,哼,这样的人……”下面的话也没有说出来,便埋头继续处理奏折。

要当好这个皇帝,处理奏折是必须的工作,而且还来不得一点的马虎。因为奏折不但是皇帝的日常工作,也是皇帝权力的体现,更是皇帝控制整个朝廷的国家的实际工具,一旦离了它,就算你每天下一百道圣旨也不抵用的。

午夜已经过了,克隆人刚睡下,眼线又来报,说周密之离了武定中的府邸后,就直奔南门而去。

克隆人噫了一声,本已经躺下了的,又坐了起来,问道:“他去南门做什么?”又问:“你们可打探到什么消息?武定中都跟他说了什么?”

眼线道:“没打听到。武定中的府内府外虽说防卫得不怎么严密,但所使用的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人,要靠近不容易!”

克隆人道:“给我继续监视,看看周密之要做什么!”

直到第二天早上,眼线又才进来报,说周密之昨夜拿着武定中的手谕出城去了。克隆人听后,大怒道:“为什么现在才来报?都干什么吃的!”

眼线哭丧着道:“我们也想进来禀报,可是,值夜的御林军不让。说是宫门下钥之后,任何人不得出入……”

克隆人大骂道:“妈的,才放他出来,就摆我一道,好,好,这小子……”当即就要下旨把王二楞子拿下,听候处置,身旁的女子道:“怎么,想出尔反尔了?”

“这个王八糕子,他是要跟我们缠斗到底呀?!”克隆人拍着凤案大骂道:“我要是不做了他,岂不得给我们添更多的麻烦?”

女子冷笑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你出了这招之后还有什么后着,若就这么把那家伙给拿了下来,岂非又是自抽耳光?”

克隆人道:“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咽!”女子道:“你想把这个皇帝当得更像,有时候必须得付出些代价!”又问道:“你不是说了么,御林军中其他将领都安插好了,怎么就让那个楞头青这么快就控制住了军队呢?”

克隆人想了想,道:“派个人去问问就清楚了!”又说:“至于周密之,一定要搞清楚他去哪,肩负着什么使命!”

女子道:“他敢大摇大摆地半夜出城,不用想,肯定是去了苍龙关,是给凤九渊传信去了!”

克隆人一咬牙道:“这个武定中,看来是要跟我们明火持仗地干起来了呀?来人,传旨:武定中忤逆朕躬,有失朝仪,着在家门闭思过一月。内阁首相一职暂由中书侍郎史箴暂代!”

女子叫住却传旨的人,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克隆人道:“什么意思?这叫试探,懂吗?在武定中面前,我这个假皇帝还是有优势的,他若不想跟我明火持仗地对着干,就只有退让。若是想跟我干起来,嘿嘿,那我岂不正找着治他罪的理由?”

女子这才恍然,打发了传旨的人,道:“看不出来,你还是有些心机呀……”

“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旨意很快传到了内阁。所有人都懵了,搞不清楚武定中在什么地方忤逆了皇帝,既是忤逆,怎么又只落个闭门思过的处罚?一时间,大家都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武定中接旨之后,所有的内阁官员和参事都围了过来,道:“相爷,这,到底怎么回事?”

武定中淡淡一笑道:“没事,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叫来史箴,把工作交接了一下,然后在宫里派出来的太监的监视之下,出了青华门。到了青华门,又有奏了旨意的御林军一路‘护卫’到府邸!

家里人都已经知道武定中犯了事,无不惶恐无度,全都迎到了前院。武夫人最先凑上来问到底怎么回事,武定中淡然地道:“忤逆,圣旨上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么?”

家里人无不骇然色变,武夫人差点没有吓得当场昏倒过去,好不突然稳住了,才问道:“忤逆?老爷,你,天呐,我武定一门,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就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

谁都知道,忤逆是大罪,重罪,轻则杀头,重则满门抄斩的,武夫人哭了起来,下人们自也是号哭了起来。

武定中怒道:“哭什么?我还没有死呢!”冷哼一声,就拂袖回书房了。后来家里人才从前来监视的御林军口中得知皇上只是罚了武定中闭门思过一个月,这下子,阖下上下又松了口气,无不喜上眉梢。都说老爷毕竟是皇上潜邸出来的人,又是内阁首相,皇上断不至于哪些无情,杀了他的……

武定中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什么事也没干,而是摆起了一盘棋,自己跟自己下了起来。投出第一枚子之后,他就叹道:“皇上,这盘棋我已经走到头了,该争取的机会也争取到了,接下来该如何对弈,就要看你的应变了……”

武定中被黜,朝上朝下的震动可谓是剧烈的。但得知他只是被罚闭门思过一个月后,所有心怀担忧的人又都松了口气,暂时安静了下来,想看看接下来的局势再作打算。

他们松了口气,凤鸣宫里的克隆人同样松了口气。得知眼线的回报之后,他回身对女子道:“如何?还是我算计得对呀,这些家伙,你若下手重了,准是一股脑地蹦跶起来,跟你拼命。所以,做什么,都得讲究个度……”

女子道:“这也值得得意么?”又说:“等把那个破系统攻陷之后,你再得意也不迟!”

一提起九天系统,克隆人就大感恼火,道:“凤九渊的智脑操控能力我没说全部克隆了过来,至少也会了80%。凤舞五代系统那么精密,那么高明,我还不是手到擒来?可这系统……”一时间,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苦恼地抓着后脑勺纠结了半晌,才道:“我还真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它还是智能控制系统吗?我看,我看完全就是……算了,不说了!”又问道:“第一工业城那边还没有搞定?”

“你都没有把系统搞定,他们如何进入得了核心数据库?我还你还是少费点心思在朝廷角力之上,破译了智控系统才是正经!”

克隆人一抹脸,道:“我没日没夜的折腾了这么些天,你都看着了……”说到这里,也懒得再解释下去,站起身来道:“走,先去第一工业城看看!”

为了安全起见,克隆人出行都是使用的自己的交通工具——小型的大气飞梭,速度快、性能稳定,最重要的是安全性高!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第一工业城的控制中心,见自己的那帮子人还在苦着脸奋战,克隆人就问道:“走到哪一步了?”

领头的工程师答道:“搞不定,这加密算法太诡异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共变了13万多种,而且是毫无规律的变,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建立起有效的破译模型来!”

克隆人大怒骂道:“一群饭桶。已经把第一工业城和那个智控系统的物理连接彻底地截断了,你们都搞不定?那你们还能做什么?”

领头工程师沮丧地道:“我们需要时间来观察加密系统的变化,希望能从中找出规律,然后才能破译!”

“时间?多久?”

工程师盘算了一下,道:“最少五天,或许十天……”

“还十天?亏你说得出口!”克隆人急怒道:“我只给你们两天,两天之后若是你们还破译不了……”说到这里,就看着身边的女子道:“他们都是你的人,该怎么处置你看着办!”

女子还没有开口,工程师就叹了口气,昂起头道:“要处置就现在吧,也不用等两天后了!”

克隆人问道:“什么意思?”

“我们连试都不必了,两天,哼,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回身看了一眼无奈地张望着自己的同伴,他又才道:“就算是十天,我们也没有把握就能破译得了!我承认是我们的无论,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克隆人真是恨不得一脚将他的肠子全都给踹出来了,好不容易忍住迸发的怒火,道:“十天不可能。”说着,走到控制台前,调出破译的进程看了起来,问道:“困难到底在哪?”

工程师知道他在这上面能力不俗,就道:“目前最麻烦的还是加密算法上。根据这三天破译的结果来看,凤九渊应该是使用的蝶式加密算法,只可惜我们没有足够的运算资源,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出它的运算逻辑和规律!”

“蝶式?”克隆人迅速地搜索了一片数据库,找到了凤九渊关于蝶式加密算法的理解,然后就激活了手动输出键盘,十指飞舞了起来。

668 真假凤九渊(八)

这些工程师最崇拜的就是这种使用最原始手段控制最先进智脑系统的手段了,看着克隆人动作了起来,大家不由都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如何操作。

领头工程师看着控制台前的克隆人,由不得暗道:“当年我们影鬼小组还能和凤九渊一战,如今……这几年我们在成长,总觉得再见面时,就算不能取胜,至少也能立于不败知道,哪知道凤九渊的进步远不是我们所能想像的。他对智能控制系统的理解和掌控已经到了一个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境界,这样的人还是人吗?”

这里必须要解释一下,所谓的蝶式加密算法的全称是‘蝴蝶效应式加密算法系统’。什么叫蝴蝶效应大家都知道,这个加密算法就是以蝴蝶效应为蓝本建立起来的,属于凤天麟的发明。不管你触动哪一点,整个加密系统就会产生超出想像的巨变,如果你的运算能力赶不上加密系统的变化能力,那你就永远也别想解开!

克隆人在控制台前忙碌了五分钟之后,咬牙道:“果然是蝶式算法!”

领头工程师一喜,道:“哦,那你能破译了?”

克隆人的手指越飞越急,单凭肉眼,已经看不到实体了。他说:“不,我不知道。蝶式算法在凤九渊的手里已经有了,有了极大的改变……”领头工程师见他额上也见了汗,知道进入了紧张的关键阶段,便对手下人道:“快,都行动起来……”一组人使出了浑身解数配合克隆人,就连对智控系统全然不懂的女子也站了过来,紧张地看着他们的战斗。

半个小时后,克隆人猛地一拍控制台,叫道:“好,终于逮着了……快,接手,这就是加密核心!”

然后,就算是逮住了加密核心也并不能立即就破译了加密系统,两个小时后,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之下,控制中心里传出了几天来的第一次欢呼之声。

克隆人看着终于破解了第一工业中心智脑安防系统最外围的加密系统,极感成就,忍不住道:“哼,凤九渊再厉害也不是神,顶不住咱们这么多人的强……”攻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赫然发现整个加密系统再变了。

领头工程师看着不断变化的数据,惊恐地道:“这,这,不,不可能!”

怎么个不可能法呢?

女子问道:“怎么回事?”

克隆人像见鬼了一样,道:“这,我怎么可能?”

领头工程师看着越来越庞大的数据流,再也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打击,狂喷一口鲜血,当场昏死了过去。

克隆人也委顿了下去,像丢了魂魄一般。

女子也急了,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克隆人凄然一笑道:“讽刺,懂吗?这就是讽刺?咱们这么多人,努力了这么多天,非但没有破译了安防系统最外层的加密系统,甚至还把真正的加密系统给激活了!”然后望着控制大厅的穹顶,咬牙道:“凤九渊,你,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你怎么能把智控系统玩到这程度?”

女子这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本想讥笑克隆人几句的,想到大家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这才忍住了,道:“那现在怎么办?”

克隆人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女子道:“凤九渊开发的所有战舰,包括炽天使级太空母舰的数据都藏在这里面。只要我们能得到它,那必将彻底改变整个宇宙军火界的格局,甚至连统一整个宇宙也不在话下!”

克隆人摇头道:“你们的阴谋我不想管。我只想战胜凤九渊,我必须得战胜他。我就不信,我这个克隆出来的凤九渊就赢不了他!”说完,又翻身起来,在控制台前操作了起来。

女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直到天黑,克隆人都没有再取得任何进展。不要说找到破译的突破口了,就连新的加密系统是什么也说不上来。

打个比喻,先前的蝶式加密系统是茧,而他们的攻击把茧弄破了,从茧里面飞出了一只真正的蝶来。而这只飞出来的蝶已经不是他们所能理解,所能控制,甚至是所能想像的了!

问了一下工程师头领的状况后,女子就越来越担忧了。叫停了克隆人,道:“现在弄成这样,你觉得咱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怎么走?”克隆人恶狠狠地道:“搞死凤九渊,得到他的大脑,读取他的记忆,那不是所有的难题都迎刃而解了么?”

女子道:“这么说来,你有办法对付他身边的雷顿了?”

一提起雷顿,克隆人的脸就黑了。停下手来,无力地道:“雷顿是凤天麟毕生的心血,也是科拉米亚最高科技的结晶,在已知的宇宙里,他是所有智慧生命所能建造出来的最强大的战斗兵器!”说到这里,他特别强调道:“是专属于凤九渊的战斗兵器!凤九渊正是凭着超绝天人的大脑和这个雷顿,才能无往不利!对付凤九渊是我的事,但雷顿么,那是你们的事!”

女子道:“你也说了,这个雷顿是宇宙里最可怕的神兵利器,若是这么容易就能战胜他,凤九渊也就不难对付了!”

看着破译失败的提示,克隆人也不觉得沮丧,道:“走吧,先回宫去!咱们就先从局势上着手,拖着,能争取一天是一天……”

出了控制大厅,女子突地对克隆人道:“你有没有想过,某一天雷顿突然出现在你我面前,将我们杀了?”

克隆人道:“我早就想过。凤九渊这个做事没有机心,干脆透明得让你想像不到。雷顿来了也不奇怪,大不了一死或者是被他抓去!”

女子脸一沉,本想说点什么却没有开口。

克隆人又道:“你既然选择来执行这趟任务,就该有必死的觉悟。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疲惫地回到凤鸣宫后,终于来人说,援兵快到了,要他们再坚持五天!

五天,克隆人暗道:“还不算太久!希望他们能抵到对付雷顿的利器,要不然不管怎么折腾,到头来还是白费功夫!”

669 周密之(一)

周密之一路出了中京城,马不停蹄地沿着官道朝苍龙关而去。起初的几日,他尚担心遭到拦截,格外小心,一直到出了中京道,他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周密之也虽只是武技略通,但江湖验是极丰富的人,有没有被跟踪,有没有被盯梢,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或许是自己走得足够快,那些人还没有发现异样。

济南道正值盛夏,一连四个月没下雨了,又炙又热、又干又燥,简直把急着赶路的人折磨得够呛。

周密之一天奔波下来,非但没找到一处吃东西的地方,连水也没有捞着一口喝。沿途的溪河湖泊全都干涸,水井塘坝也都见了底,遭了灾的百姓也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去,有时候打马奔跑上两三个时辰也不见村庄行人。

熬到天黑,见胯下的爱马墨浪实在不行了,不得不停止赶路,希望就近能找到一处水源解渴,要是再这样干渴下去,连人带马都得趴在路上。

咬了几口干粮,实在干涩得难以下咽,便只有不吃。摘下腰间的水袋,晃了晃,还能听到响声,本想自己喝了的,见墨浪实在渴得不行,便把水一点一点地倒在手里,让墨浪舔了。

看着周围的山林都蔫了下来,显是好久没有得到雨露的滋润,想来这附近也难有水源。牵着墨浪登上一处山丘,借着落日的霞光四下里张望了片刻,目光所及之处,也没找到哪里像有水的样子。

哎,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还得干渴死在这济南道上么?

正犯着愁,就听见坡下官道旁的林中一阵吆喝,随即便鼓噪了起来,像是有好多人在集体行动。然后就是骡声、驴声、牛声和人的吵骂笑闹之声相继响了起来,热闹非常。

周密之一喜,看出那拔人是负责给前线押运粮草补给的队伍,便忙奔下山来,冲负责押运的军官起手道:“长官好!”

周密之一身便袍,但气宇着实有些不凡,军官打量了一下,问道:“你是何人,有何事?”

周密之道:“鄙姓师,在安阳公府上做事。这不,奉公爵大人之意回师州办点事,不想遭遇到这鬼天气,没备上多余的水……”说着,晃了晃腰间瘪瘪的水袋,道:“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长官有没有多余的水,匀一点……”掏出一块金锭扔过去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权当请长官和诸位兄弟喝酒!”

军官一听是安阳公府上的人,吃了一惊。满朝上下谁不知道现任安阳公是皇帝老师,也不是前任太弟太傅师若般的后嗣呢?看在已故太傅的份上,皇上一直对过继到师若般名下的师肃另眼相看,一年多时间里,就已经从区区六从六品主事升到了宗政府正四品判事,前途无量着呢。军官见周密之只是要水,又不打什么别的主意,心下暗喜道:“原来是师大爷,小人李平,幸会,幸会!”像模像样的拱起了手来,堆起笑脸向周密之致意。

周密之道:“客气,客气了……”

李平解下腰间的水袋道:“出门都有遇着不便的时候,不就是一点水么?值什么?”又叫身边的两名士兵解下水袋,从马上递给了周密之道:“这往前赶,离取水点还得有一天的功夫,师大爷带上,应该够喝了!”

周密之见李平一下子给了他三袋,忙道:“这,只要两袋就行了。毕竟这天气……”

李平忙道:“师大爷也知道这天气不好,还是带上。莫不成是看不起李某下等人出身?”

周密之忙道:“哪有,哪有的事!既然李长官这么够意思,那鄙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将水袋塞进了马背上的褡袋里,又掏出一块金锭道:“些许薄物,李长官笑纳!”

李平忙推开道:“没这道理,没这道理!”指着手里捏着的那块金锭道:“这块我收下就行了!”

见李平固辞,周密之也不好再强,便拱手道:“既是如此,那鄙人只好说声谢谢了。将来李长官有事,用得着鄙人的地方,大可到安阳公府来找我!”

李平道:“不过举手之劳,不值什么!”

周密之又客气了两句,就说要赶路投宿,趁着夜色便走了。

若不是遇着这队押运粮草补给的官兵,自己这一趟恐怕真得要受上些折磨呢。望了望繁星点点的夜空,周密之忍不住苦笑,吸了口干燥而不失清凉的夜风,便取出一只水袋来,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口!

干渴的身体得到了水的的滋润,整个人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似的,说不出的舒服!长长地舒了口气后,将水袋塞回褡袋里,周密之才盘算起今天晚上该在哪里过宿。

这一路下去,客栈旅店怕是找不着的,农家宅院也难寻,了不得只有寻个避风的山坳子或者岩洞凑合一晚上了事。想着,便勒马出了官道,朝着山林奔驰而去。

刚转过一道山岗子,就觉得眼见景物大不相同,树木苍翠葱郁,极富精神,空气中也带着淡淡的水腥味。他由不得一怔,暗道:“莫不成这附近有水源?”借着淡淡的月光,在丛林里往前穿梭,不过片刻,就看着一股涓涓山泉从岩洞中泻下,汇成小溪流淌进了山润。从水痕和苔痕来看,以前这里的水势颇大,只因天旱,才只剩得了最后一缕。更令人他惊疑是,从丛林的植被来看,为是经常有人来此取水的。

李平不是说往前赶一天才能找到水源么?怎么这里就有一处呢?

按说他们这些负责押运粮草的对官道周围的地理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没道理会说错,可眼前的这一幕该怎么解释?摸了摸褡袋里的水袋,看着眼前的溪流,心下猛地一震,暗叫道:“莫非,我上了当?”取出水袋,拔开塞子,一闻,果然有股淡淡的异味。起初他渴得慌了,并没有觉察出来,此时一闻,才知道是遭了暗算!

但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尚还没有感到半点的不适,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多虑了呢?

周密之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为了确保书信不失,他掏出匕首,割开一块老树的皮,将信塞了进去,然后合上树皮,确认看不出问题之后,这才翻身上马,寻找安身之处!

随着东山之月越升越高,预料中中毒的痛苦还是没有表现出来,这令他越来越纳闷。

难道水里没毒,是自己想多了?

赶了一整天的路,着实累得够呛!好不容易寻着一处避风的崖洞,也不管里面有没有熊或是蛇什么的,一头钻进去,把马鞍往地上搁平,枕着便睡了过去。

总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

醒来的时候,满以为会看到灿烂的阳光,耳里尽是清脆的鸟鸣,哪知道看到的却是李平那张熟悉的脸,听到的也是骡牛驴打鸣叫和打喷的声音。

夜依旧黑着。从月亮的位置来看,离自己睡过过去还不到一个时辰!

“水好喝吗?”李平掂着他给的那块金锭,笑眯眯地问道。

周密之一怔,就要翻身起来,却感到浑身又酸又软,哪里使得出来半分力气?问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李平没答他,而是问道:“说,武定中派你去干什么?有没有写信或者是带什么口信?”

果然着道了。

周密之安静了下来,看着李平道:“你是什么人?”

李平道:“皇上的人!”

周密之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李平道:“你最好还是说了,要不然这药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

周密之道:“如果我说,武相并没有写信,也没有口信,你信吗?”

李平哂笑道:“信?换作你是我,你信吗?”

没想到这个李平脑子转得如此之快,周密之知他不好对付,便道:“武相让我带个口信给第一战区大总管那拉勇将军!”

李平一振,问道:“是什么?快说!”

周密之道:“解药呢?”

“说了自然给你解药!”

周密之道:“换作你是我,你信吗?”

李平苦笑,掏出一只药瓶道:“解药在这里。我给你吃了,你告诉我口信是什么!明白?”

“这该不会只是临时的吧?”

李平一愣,忍不住啐骂道:“你他娘的怎么这么多事?”

“换成是你,能不多事?”

李平道:“这又不是治风热头疼的药,你当那么好炼呀?”

周密之道:“行,无给我吃上一粒,如果有效,明天早上我再告诉你。”

李平没办法,只得倒出一粒药丸,道:“张开嘴!”屈指一弹,将药丸弹到了周密之的喉头里。这一弹用了不小的力,周密之吃痛,又呕又咳,甭提有多难受了。

药丸又辛又辣,入腹之后,火辣辣的难受,全身失去的力量也一点一点地恢复。

看来这药是真的了!

周密之累了一天,也不管李平的问话,往粮草包上一躺,不过片刻,就又睡了过去。李平见状,气得大骂了起来。

670 周密之(二)

第二天早上,周密之被食物的诱人香味给弄醒的。

翻身起来后,揉了揉眼睛,叫道:“嗯,烤兔子,给我来一块……”跳将起来,走到火堆旁,拿起一只刚刚烤好的兔子,撕下一只腿便要吃。

李平拦住道:“怎么,才好了伤疤就忘了痛?不怕这兔子里有毒?”

周密之边嚼边说道:“在我没有告诉你想知道的东西之前,你是舍不得让我死的。对不对?”

李平哼了一声,道:“毒也解了,肉也吃了,这下总该说武定中让你带的口信是什么了吧?”

周密之道:“我说了你就让我走?”

“你的马就在那里,只要你说了,随便你往哪里去都行!”

周密之犹豫了片刻,道:“我还是有些信不过你!”

李平怒道:“那你要怎样?啊,别把我惹急了,要不然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周密之扯了一把艾叶擦掉手上的油渍,又用衣袖抹了嘴,道:“你们的手段深不可测,我怕我一说了,你们就杀我灭口!”

李平道:“那你说,要怎样你才肯说?”

周密之道:“我记得再往前有处市镇,对不对?”

“不错!”

“走吧,等到了镇上我再告诉你!”又说:“那里人多,就算你想干什么也不得不有所顾忌!”

李平踌躇了片刻,才道:“好,那就依你。若是你小子敢耍我,哼,我会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周密之道:“好了,别放狠话了,赶路要紧!”

一路上,周密之都在盘算着脱身之策。

自李平而下,这群人显然个个都不好对付,逃肯定是逃不掉的。若是随便编一段故事告诉他们,未免蒙混不过去。这戏既要演得足了,又要不引起他们的怀疑,还能为自己找一条脱身之路,看来不容易呀!

李平见周密之蹙眉苦思,显是在谋思脱身之计,也不点破,只是小声交待手下的人打起精神,万不能让周密之跑脱了。

天黑之后,一行人才赶到镇上。

令周密之有些失望的是,镇子上的人几乎都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跑不动路的人。

寻了座空宅子当作落脚之处,李平就找到周密之,道:“这下子你该没什么理由推脱了吧?”

周密之显得很为难,道:“这,我……”

李平静静地看着周密之不作声。

周密之感觉到了来自李平的压力,道:“这是我的保命符,在我觉得不够安全的情况下,我是不会说的!”又道:“随便你怎样都行,折磨也好,或者是下毒也罢,总归都是死,没什么区别的!”

李平大怒,一拳捶在周密之的肚子上,将他打得趴了下去,然后蹲下身来,看着周密之那痛苦得变了形的脸,道:“是不是很痛?既然你说了,那我就先讨点利息,好好地折磨你一下!”抬起脚来,就朝周密之的手踩落下去。

眼看着周密之的指骨就要被李平一脚踩碎,电光火石之间,周密之的手腕一翻,拿住李平的脚踝,猛地一拉,然后侧身翻起,右脚踢向李平的脊背。

李平的反应远较周密之更快,脚踝才被周密之拿住,就顺势侧翻,拳头再一次招呼向了周密之的肚子。

周密之满以为自己这招定会得手,却没有料到脚还没有踢到李平的脊背,肚子上再次传来剧痛,整个人也向后倒退了出去,撞在了台阶之上,只感到脊背都快要断了。

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剧痛冲击之下,周密之只感到头胀成了三个大,视线不但模糊了起来,就连呼吸也是那么的困难,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他以前不是没有挨过打,受过折磨,却是第一次被打得这样惨,也是第一次感到这么痛不可当。

李平狠狠地啐了一口,走上来道:“想跟我玩?也不量量自己有多少斤两!”一把将周密之拎起,抵在墙上,道:“这才只是开胃菜呢,你如果还不说,接下来有更精彩的等着你。要不要试试?”

周密之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咳嗽道:“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我为什么要说?哼,有本事你就去问武相……”啪的一声,半边脸当即失去了知觉,嘴巴里是又腥又咸。

兵士们都围观了过来,这一巴掌下去,都起了哄,叫道:“左边再来一下,左边,左边……”

李平没有打,而是问道:“分筋错骨手听过没有?要不要尝尝,滋味挺不错的!”

周密之大恐,连连摇头,嘴里呜呜作声。

李平道:“那好,你说……”

周密之道:“武相,武相让我去趟山南道……”

李平哼了一声道:“废话,除了苍龙关和山南道,他武定中也没什么外援可求的!”又问:“说,让你去山南道做什么?唆使索哈牙起兵围攻中京么?是不是?”

周密之摇头。李平问那是什么。周密之又道:“你,还有你们,都发誓不杀我,不伤我,也不准为难我,我说了就放我走,我就说!”想到自己摆平皇帝容易,却没有半条策略来摆平眼前的强人,了不得只有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李平道:“好,我们都发誓,不杀你,不伤你,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说了真话,我们就让你平平安安地离开!”

李平道:“武相,武相让我告诉索哈牙,暂停进剿流民,率军向铁山道方面移动,寻机与第一战区合兵一处!”

“就这些?”

周密之道:“还有。武相还说,流民暴乱背后恐怕藏有主使之人,目的就是为了把督卫府的兵力吸引到山南道去。要索哈牙千万不要上当!”

“就这些了?”

“是,就这些了!”

李平道:“早说不就完事了?走吧,你的马在那,滚吧!”

周密之显然有些不信,问道:“你们不怀疑我说的是假的?”

李平道:“真的假的我们自会去核实。若你说的是假的,那你顶多能活到明天中午。信不信?”

周密之将信将疑,心头到底是忍不住涌起了巨大的恐惧!

671 周密之(三)

出了镇子,周密之是连方位都没有分辨清楚就打马狂奔。

在他的想像中,自己不论遭遇到怎样的困难,都应该潇洒自如,临危不惧。但当生命真正遭到威胁的时候,他才知道再丰富的想像都是苍白的,他一样的胆小,一样的恐惧,一样的惊慌失措,唯一还没有丢失的就是自己的机智和原则。

颠簸在马背上,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不要怕,不要怕……

可是,那颗蹦蹦跳动的心就是安静不下来。脑子里也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李平打他他的场景,然后恐惧又再一次将他淹没……甚至将浑身的疼痛也都淹没了。

奔跑了大半夜,直到汗透衣衫,嘴里又干又渴,肚子和脊背火辣辣的疼得钻心,这才不得不勒马停了下来,却发现这一气急奔,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墨浪的嘴里全是白沫,极是干渴。周密之极是心痛,摸着它的脸颊道:“墨兄,让你受罪了,都是我没用……”褡袋里有水,被下过药的水,周密之自己不敢喊,更不敢给墨浪喝了。

水,必须要先找到水。

但夜很黑,数丈之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到哪去找水呢?

没办法,周密之只得牵着墨浪,摸黑赶路。

早年他也曾受过不少苦,虽说才挨了一顿狠揍,生命也正遭受着威胁,但一安静下来之后,便又觉得没什么了,反倒是心疼起墨浪了。墨浪跟了他快七年了,还从来没有遭过这样的罪,为了表达心里的愧疚,他不停地安慰着墨浪。墨浪极是有灵性,不时低鸣两声,仿佛在告诉周密之:它不介意!

也许是天不灭周密之,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来到一条干涸了大半的河旁。闻着那比琼浆玉液都还要香的水腥味,他跳将起来,回身抱住墨浪的脖子,叫道:“墨兄,我们找到水了,找到水了……”墨浪也是一阵欢鸣。

喝饱了水后,又脱下身上的衣服,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然后往岸边的草地上一躺,嚼着干粮,随着肚子里有了货,什么恐惧,什么威胁全都忘得干干净净。望着天空里亮晶晶的夜星,周密之对啃食着草茎的墨浪道:“墨兄,咱们这一趟也不知道跑到哪里了,万一找不着官道怎么办?”

墨浪默默地啃食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都怪我,怪我呀……”周密之道:“明知此行艰难,却一点准备都没有就上路了。活该,活该……”话声才落,就听有人道:“什么活该呀?小哥,这大夜的,你在跟谁说话?”

周密之骇得亡魂尽冒,翻身起来,大喝道:“谁,谁在说话?”然后又问道:“是人是鬼,还是妖怪?”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道:“刚才我也是这么怀疑你的呢!”随着笑声落下,周密之见一名老者提着水袋从河里走了上来,道:“找点水可不容易,谁知道竟然遇上了一个自己跟自己说话的人,我也是吓得不轻呢!”

见是人,周密之这才松了口气,道:“这大夜的,哎,大叔贵姓?怎么也走到这里来了?”

“鄙姓鲁。这不……”晃了晃手里的水袋,道:“就为了找点水么?哟,你这半边脸怎么肿了?”

周密之摸了摸火辣辣疼着的脸,道:“那个,被人恶揍了一顿,算不得什么!”

鲁老者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盒子道:“这是金创药膏,效果还不错!”

周密之见状,道:“这,大叔,怎么好意思呢?”

鲁老者笑道:“这大夜的,我们能在这里相逢,便是有缘。喏,接着……”抛了过来。

周密之接住,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又问道:“大叔是走江湖的么?随身还备着金创药膏!”

鲁老者笑道:“什么走江湖?你看我这把老骨头了,还走江湖,那不是自己找死死么?”坐下来道:“看你的样子是读书人吧?怎么会跟人打架?”

周密之坐下来,苦笑道:“还真是一言难尽!”将药膏往脸上一抹,顿时感到一阵清凉,说不出的舒爽。抹完脸上又抹肚子上。鲁老者见状,笑道:“呵,果然是一顿恶揍,这人必是跟你有深仇大恨吧?”

周密之痛得咝咝地吸着冷气道:“说来你恐怕不信,我原本不认识他的……”想到鲁老者不过是偶遇的陌生人,还是不要说得太多了好,便就此打住,道:“……算了,说起来也没意思!”

鲁老者点头道:“我知道,是遇着强盗了?!”

周密之道:“也算是吧!”又问道:“大叔这是要去哪呢?”

鲁老者道:“回家……”便不再言语,片刻之后,便鼾声微起了。

擦过药后,周密之立即感到疼痛大减,一时疲累涌了上来,便也躺了下来,倏忽间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鲁老者正在烤鱼,一阵阵的异香扑鼻。周密之大喜道:“昨天早上是兔子,今天是鱼,看来有口福呀!”

鲁老者道:“快去洗把脸来,马上就好!”

周密之跑到水边,捧起水来往脸上泼,然后用袖子一抹,就算洗完了脸,匆匆跑回来道:“好了吗?”

鲁老者见他如此心急,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问他伤好了没有。

周密之这才感到全身都不痛了,活动了一下手脚,又翻了个筋斗,奇道:“噫,这药膏当真不错了,这才多会儿功夫就全好了?!”

鲁老者道:“既然好那就留着,万一下次再挨了一顿恶揍也少受些罪!”

一提起恶揍,周密之便想到昨夜里李平所说的话。说是去找索哈牙,那不过是临时编出来的谎言,若李平真有办法印证自己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岂不会派人来追杀自己?他们这些人神通广大,我要是跑不脱被他们抓住了怎么办?

越想越心忧,脸上自然也就带出了焦急的神情来!

鲁老者烤好了鱼,递给他,却发现他已经想得出神来,还满脸的担忧,便问道:“怎么,怕遭到追杀不成?怎么吓成这样?”

周密之叹了口气,接过鱼道:“不瞒大叔,我还真是怕!”

鲁老者异声道:“哦?到底怎么回事?”

周密之摇头道:“时运不济,岁犯煞星,倒霉呀!”便去吃鱼。

吃完早餐,周密之便要启行,却又找不着路。鲁老者道:“还是跟着我走吧,这一带我比你熟悉!”

周密之为难地道:“大叔,不是我不想跟你走,而是怕连累你。那些家伙,可都是十足十的恶棍,强人,他们要是看你跟我一起,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鲁老者道:“我一个老头子,怕什么?煌煌乾坤,难不成他们还敢杀人?”

周密之苦笑道:“不瞒你老,恐怕他们还真会杀人。”

鲁老者惊道:“这,不至于吧?小哥,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周密之摇头道:“说不清楚!”又想起自己要折回去取信,便道:“大叔,谢谢你的关心,若是我逃得过此劫,自当不忘赐药之恩。他日有空到中京云游,请务必要来荣义坊上善街七十二号寒舍盘桓几日。大叔保重!”便一马马缰,疾驰而去。

看着周密之的身影,鲁老者笑道:“这小子倒是有意思。我且跟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周密之花了整整半天功夫才找着官道,问明了方位,又打马朝回疾驰,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藏信之处,拿到了书信。盘算着李平恐怕会带人在去往山南道的路上拦他,了不得只有先折回中京道,经由济东道绕行去往苍龙关了。这样子虽说要多赶上四五天的路,但好过落在那些人手里连小命也没有了的好!

可没走多远,又停下来嘀咕道:“李平等人追不到我,必会料想到我不会再从济南道去往山南道,很有可能折往济东或者是济西二道去往山南道,就派人在传送阵那边拦我,这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了?不行,我还是沿着这条道走下去,虽说要冒些险,但也好过送上门去被他们抓!”打定主意,又勒转马头,朝着昨天走过的道打马狂奔。

到了下半夜,又才寻了废弃了的民宅,胡乱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草草吃了些干粮,又继续打马上路。

接下来的三天都很平静,随着一场甘霖从天而降,济南道仿佛恢复了生机,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这对周密之来说,自然也算一个好消息,路上的行人多了,李平那伙人行事就不敢过于张狂,就算他再被逮住,生命也多了几分保障!

第四天下午,终于赶到从济南道通往山北道的传送阵。

然而,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李平正笑意盈盈地站在传送阵前的广场上等着他呢。

看来,折腾了这么一大圈,还是没有跑脱。

看着李平和他身后的人,周密之真的很泄气,同时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变笨了,怎么连个李平也斗不过了呢?

672 周密之(四)

武定中的亲笔书信就在身上,已经没有机会再去藏,甚至连跟他们讲价的本钱也都没有了。

李平走上来,道:“周大人,可让我们好找呀!”

周密之冷哼一声道:“你想怎样?”

“不怎样,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走一趟?”周密之道:“你当你们是什么人?刑部的缇骑么?承你称呼我一声大人,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朝廷命官,要我跟你们走,哼,没这个道理!”

李平道:“哟,端起了官架子来?周大人,可不要跟我们玩这一手,要是逼得兄弟们用强就不好了!”

周密之道:“乾坤朗朗,你们敢?!哼,阵上可驻着一支督卫府的兵马呢,只要我喊一声,跑不掉的可是你们吧?”

李平脸一寒,手按在刀柄上,道:“那你怎么不喊?喊呀!”

周密之不知道为何如此有底气,忍不住气上往涌,道:“喊就喊!”高声道:“来人呐,来人呐,这有强盗,有强盗……”

出入传送阵的百姓一听喊有强盗,都避让了开来。而值守在传送阵周围的督卫府士兵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巍然不动!

周密之又惊又恐,再喊了两声,见还是没有人应,这才知道事态不妙,敢情执守传送阵的督卫府士兵已经被李平等人收买了?

跑么?

回身一看,身后不知何时也围了一队人,而且手都按在了刀柄上,满脸的杀气。

看来当真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再一次陷入绝境了!

“信呢?”李平手一摊,道:“是你自己交出来,还是我来搜?”

周密之心下剧震,暗道:“他怎么知道有信?”故作平静地道:“什么信?我知道的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

李平哼了一声道:“你当我三岁孩童么?若没有书信为凭,你以为索哈牙或是那拉勇凭什么相信你?之所以放你走,那是因为在你身上没有搜到书信!”

好一个奸滑的家伙!

周密之暗道:“真枉我平时自诩精明,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手一摊道:“真是好笑,换作是你,明知此行艰难,会带什么书信在身上等着你们来搜查么?”

李平一怔,显是有些信了周密之的话。但他身后一人附耳嘀咕了几句后,他又道:“有没有带书信,让我一搜便知!”

周密之暗叹道:“完了,看来武相这封信是不保了。周密之呀周密之,枉你素来大言炎炎,这下总算见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便想将怀里的书信撕了,让李平也得不到。

正准备动手,就听有人叫道:“哟,那不是周小哥么?哈哈,咱们可真是有缘呐!”

周密之回身一看,见鲁老者正大步走了过来。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呐!周密之真不知道该怎么说,道:“鲁大叔,我遇着几位朋友,要跟他们去谈点事情。你先在这里等我片刻,容后我们再叙话,可好?”

鲁老者道:“这,好,小哥请自便。”

李平见周密之努力为鲁老者撇清,心下生疑,道:“既然都是相识,一起又何妨?”使了个眼色,显是让手下人连鲁老者也一起拿了。

鲁老者听李平这么说,还连连点头说好。周密之苦笑,此时他也是自身难保,要救鲁老者也是无能为力了!

到一偏僻处,李平就伸手要信。周密之道:“信可以给你,但你把这位大叔放了。他毫不知情,你捎带上他算什么意思?”

李平瞟了一眼鲁老者道:“你越说他不知情,我就越怀疑这里面有猫腻。哼!把信拿出来吧!”

鲁老者好奇地问道:“什么信?”

周密之无奈地道:“大叔,这不关你的事。哎,我倒霉,没想也把你也牵了进来!”伸手从怀里取出武定中的信,道:“看好了,信在这里。反正已经落到了你们手里,要怎样就随便吧!”

李平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伸手去接信,却不妨有人抢先一步接了下来。他一怔,顺势望去,见接信之人正是鲁老者,当即怒笑道:“怎么,你还想挣扎下去么?”

鲁老者把信还给周密之,问道:“他们就是你说的那群强盗了?哼,劫人书信非但不道德,还触犯了律法。莫不成你想被去哪个矿上当几上的苦役么?”

周密之忙道:“大叔,别,他们……”话还没有说完,李平的大耳刮子就朝鲁老者扇了过去。见状,他大骇,暗叫道:“完了,完了,大叔怎么挨得起这家伙一掌?”

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见李平捂掌惨叫,额上已然渗出了汗来,显是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周密之一愣,暗道:“怎么回事呢?”只见鲁老者道:“你想杀我,我却懒得杀你,免得污了我的手。滚吧!”

李平自恃本事不俗,却连怎么被鲁老者击碎了腕骨都不知道,当真是又骇又惊,见形势大不利于己,忍痛问道:“阁下何人,哼,要知道我等是奉命捉拿朝廷要犯。谁要是阻拦,一律与犯人同罪!”

“同罪?”鲁老者不屑地道:“那也好得很,只要你们拿得住我,杀头都可以!”

李平见他说话如此自信,深知凭自己这些人是奈何不了的,只得道:“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便领着手下人走了。

周密之这才翻身下马道:“这是怎么回事?大叔,你没伤着吧?”

鲁老者笑道:“我要是伤着了,他们还会这么干脆就走了吗?”又道:“几天之内,咱们两度相遇,可算不小的缘份。走,找个地方喝一杯去!”

周密之道:“大叔,赶走了他们,你就相当于救了我一命。既是救命恩人发了话,我没有不奉陪的道理!”

鲁老道道:“好,爽快人!听他们说,你好像是在朝里做官的?”

周密之苦笑道:“小官,吏部吏目司主事,比蚂蚱大不到哪去,中京城里遍地都是!”

鲁老者啊了一声道:“你便是那个提出吏制改革的周密之了!我还只当是同名同姓的人呢!”

周密之没料自己还这么有名,连鲁老者也知道自己时,顿时呆了。

673 周密之(五)

一壶浊酒,两斤熟牛肉,三碟干果,虽不丰富,却已经是这个荒僻村落客店所能提供最好的酒食了。

周密之端起杯来道:“大叔,我敬你!”

鲁老者端起杯来,仰头一口干了,道:“好,你敬我!”

周密之道:“大叔,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你是世外高人!”

鲁老者哂笑道:“世外高人?不怕小哥笑话,我顶多算一世外俗人!”言下之意,不胜唏嘘,看得周密之很是不解,便问道:“大叔姓鲁,不敢请教尊讳?”

“观海!”

“观海?”周密之一怔,随即骇然,差点蹦将起来,惊道:“你,你,你……”舌头莫名其妙地打起了结,连话都抖不利索了。

鲁观海笑道:“是不是没想到神拳鲁观海竟然是这样的糟老头子?”

周密之忙道:“不,不,前辈乃世外仙人,小子何德何能,竟然能与前辈红尘遭遇,实在,实在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呐!”

鲁观海哈哈笑道:“什么狗屁福份?在我晓得你就是那个一力促成吏制改革的周密之时,也觉得很是荣幸。嘿嘿,你怕是不知道,年轻的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入朝为官,只可惜时运不济,连续参加六次春闱,都是名落孙山,心灰意冷之下,才转入武道。看着你,仿佛就看着我年轻时的梦想活过来了一般,怎么说呢,总感觉特别的亲切。你觉得我是世外仙人,我却觉得你是年少有为的能人,咱们呀都别羡慕谁了,拉平,拉平,你还是叫我大叔,我依旧叫你小哥,这岂不好?”

周密之连连作揖道:“大叔有命,小子自当听从!”

一顿酒下来,鲁观海也弄清楚了周密之此行的任务,问道:“如此说来,武相爷也是怀疑宫里的皇上是假的了?”

周密之道:“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鲁观海吃了一惊,道:“……简直是骇人听闻呐,咱们凤凰界何曾出过这样的事故?”

周密之道:“我虽也是知道此行异常艰难,但总觉得以自己的机智足以应付了,没料到,没料到我是太高看自己了。若不是太叔援手,此时我恐怕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鲁观海道:“你要知道,机智对付某些人是有用的,但在实力差距太过遥远的情况下,非但无用,但而还会危及性命。”又说:“世人都说机智是好的,其实,那是他们总认为别人都不及自己聪明。也不想想,脑袋都是一样的,谁又比谁聪明得了多少?”

周密之叹道:“经此事之后,我是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一点。来,大叔,我再敬你……”

周密之得知鲁老者便是神拳宗师鲁观海后,便想请他作保镖,护送自己平安抵达苍龙关。但又知道鲁观海身份非同一般,自己又算不得一个人物,凭什么请他作保镖呢?若是没有鲁观海的护送,此行恐怕是到不了苍龙关,完不成武定中的托付了。一时间纠结难下,眉宇间自然带出了隐忧之色。

鲁观海是何等聪明之人,一看便知周密之所想,道:“既然真皇上在苍龙关,那我也必是要去一趟的了!”

周密之异道:“大叔这话何解?”

“年前的中京血案使我深涉其中,若非大内雷统领相助,我恐怕是不容易洗脱一身的冤屈。事后我也再没有机会与雷统领晤面,这一声谢也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再能说出去,每每想起,我心里总是觉得愧疚不安。我听说雷统领与皇上是形影不离的,既然皇上在苍龙关,雷统领自然也在,若不借这个机会去道声谢,那也不知又得等到什么时候!”

周密之一听这话,就知道鲁观海其实是想顺便护送他去苍龙关,心下很是感激,道:“有大叔同行,我也就再不用怕那等宵小了!”

正说着,外面一阵鼓噪,就听有人喝道:“就在这里面,都给我围起来!”

是李平的声音!

鲁观海恍若没有听见,周密之也是淡然处之,该喝喝,该吃吃。

李平领着几人冲进店来,冷嘛一声,笑道:“周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周密之道:“是呀,这世界可小得很呢。怎么,你们这是来赔罪的呢,还是为我们送行的呢?”

李平道:“呵,敢情以为是找着靠山了,胆气儿也上来了,是不是?周大人,你在中京也是一号人物,怎么就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呢?”

周密之道:“承你赐教,现在我确实是明白了!”

李平道:“识相的就别跟咱们较劲,要不然,谁也不能保证你能活到什么时候!”瞟了一眼鲁观海,道:“老先生,这事复杂着呢,江湖中人最好不要掺合进来,要不然身败名裂,家族被诛,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鲁观海慢吞吞地应道:“是吗?看你这架式,敢情是找了个了不得的帮手来吧?何不请进来,咱们见识见识?”

“不必请,我已经在了!”原本坐在门边桌上,作行商打扮的中年人站了起来,道:“就让我来领教领教阁下的神拳!”

鲁观海眼里掠过一丝异色,他虽早看出此人身怀武功,却不知道他竟然就是李平等人邀来的帮手。便问道:“阁下想必不是凤凰界人士吧?我的神拳虽然算不得什么,但也从不与无名之辈交手!”

“查尔干!”

“查尔干?”鲁观海一震,道:“原来阁下便是达蒙界的格斗之王,幸会,幸会呀!”

查尔干?达蒙界的格斗之王?

周密之愣愣地,很想问这是怎么回事,但店里汹涌压抑的气势已经让他说不出话来了。

查尔干如山岳般渊峙,让人觉得不可逾越。鲁观海淡定自若,恍若浮云般不可捉摸。一时之间,周密之也断不出到底是查尔干会压住鲁观海,还是鲁观海镇住查尔干。

放下酒杯之后,鲁观海拈起了一颗花生,轻轻一搓,喀的一声脆响,壳裂开了。但店里所有人都感到恍若惊雷炸响,莫不被震得脸青面黑,神魂难定。

查尔干的神情也是微变,眼瞳紧锁着鲁观海的双手。

花生壳从鲁观海的指缝中掉落,撞击桌面的细微声响竟然清晰可闻。

查尔干的神情再变,他没有料到,鲁观海已经借着一颗花生率先发起了攻击。他当即凝神静气,沉腰,左脚猛地一跺。刹那间,小店像遭遇了一场大地震般,剧烈地晃动了起来,杯盏哐当地往下掉,就连桌椅也倾倒,不了解情况的路人,都惊恐地尖叫了起来!

鲁观海的手指再轻轻一搓,花生表面上的那层皮衣雪花般飞起,剧烈的震动也戛然而止。

查尔干的脸色陡然白了几分,左腿猛地抽搐了几下。

淡红的花生皮衣在空中渐渐凝成一个拳头模样,直指查尔干。

李平是个聪明人,从查尔干的神色就看出了形势似乎不利于己方,手一摆,便与几名手下退了出去。

鲁观海将手里的花生米轻轻地抛起,脖子一仰,便落入了嘴里。而那只花生皮衣凝成的拳头也微微地动了动。

砰的一声闷响,李平身边的一名手下就倒飞了出去,然后又一名,再一名……最后就是李平。几乎是在眨眼间李平和五名手下就被击得飞了出去,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身来。

查尔干不敢动了。因为他找不到破绽破解那只看似一口气就能吹散的花生皮衣拳头!

鲁观海轻轻地嚼烂花生米,又喝了一口酒后,这才道:“你走吧,凤凰界的这潭水不是你能趟得了的!”

查尔干在犹豫,眼里透露出明显的不干!

鲁观海的鼻腔里飘出一声微微的冷哼。

查尔干一咬牙,再次沉腰,右脚猛地跺下,然后整个人像炮弹一样朝着鲁观海撞了过来。

鲁观海面色一寒,斥道:“不自量力!”

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剁,飘浮空中的花生皮衣拳头轰然而散,一片片地朝着查尔干疾射而去。

查尔干大骇,挥拳格档。然而,轻若无物的花生皮衣竟然重若千万军,每一片都蕴含着千万均的巨力,每挡一次,就不得不退一步来消减承受的巨力。在挡到第十片时,不但已经退出了十步,退到了门边,就连脸膛也胀成了酱紫色,看上去极其可怖。

周密之近乎看得呆了,哪里会想到一口气就能吹得满天飞的花生皮衣竟然有着如此不可思议的威力,鲁观海是怎么办到的?他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呢!若真是动起手来,那岂非得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威力?

查尔干到底还是退到了门外,最后一片,也是最大的那片花生皮衣没有挡下来,撞在他的胸前,砰的一声,气劲激荡,直震得小客店的前边门脸都蹋了下来,而查尔干也长喷一口鲜血,委顿了下去,挣扎着难以起身。

周密之正要叫好,才发现鲁观海的额角已经见了微汗,心下一怔,暗道:“莫不成这一点我看着轻松,其实他也费了很大的力气?”

674 周密之(六)

鲁观海没有杀李平等人,但他们也比死好不到哪去——每个人的武功全被废掉,终止一生也别想再恢复功力了。

周密之看着躺在地上,神情比死好不到哪去的李平等人,由不得苦笑道:“本以为会死的人是死,到头来却是另一回事。哎,世事难料呀……”墨浪也凑趣地长嘶一声,显得有些得意。

遭此大败,李平背后的人显然不得不放弃对周密之的追捕,接下来的行程,再没有出任何的变故,平静得有些无聊了!

半个月后,终于望见了齐天山的皑皑白雪。苍龙关就在齐天山的天风峡里,是进出凤凰界的主要通道之一。

周密之也不是第一次来齐天山了,依旧觉得寒冷难当。鲁观海教了他一套运气的法门,这才稍感好了些。

又走了两天,才到天风峡口,往里再走上一天,就能抵达苍龙关了。

见天色渐晚,周密之实在疲惫得不行,勒马道:“大叔,我看咱们还是歇一晚吧。明天再进峡谷也一样的。你不知道,这天风峡一到晚上,风就异常的大,有时候连斗大的石头都吹得起来,咱们若没有准备就贸然进去,会很吃亏的!”

鲁观海望了望天,道:“好,那就依你吧。”便寻了个避风处,开始生火做饭。

随着彤云越压越低,鲁观海就隐约感到有些不妙,道:“咱们还是该连夜赶路的。我看这天气,明天必有大风大雪……”

一路走来,周密之深知鲁观海学识广博,医卜天文,几乎都有涉猎,便道:“我看着倒没什么特别的。大叔,你以前来过齐天山么?”

鲁观海道:“早先些年,常来齐天山修炼的,这里环境奇特,最是能磨炼人的意志……噫,有人来了?”便站了起来,翻身跳上一处高岩,手搭凉棚,朝远处张望。

周密之觉得奇怪,但问道:“大叔,怎么了?”

鲁观海尚来不及答,就见天将一道冰幕,将鲁观海冻在了高岩之上。

周密之大惊,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见一女子御风而来,浅蓝的衣袂飘飞,好似传说中的仙子一般。

女子看着他,那深邃的眼睛里透露出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让周密之直有一种要臣服膜拜的冲动。

她是谁?她要干什么?

女子飘飘然落到他身边,探出那只透明得能看见所有脉络的手朝怀里摸了过来。

她,她这是……周密之在瞬间反应了过来,女子这是要来取藏在他怀里的那信呐!便猛地一扭身,朝后避让。哪知力是使出来的,却没能移动分毫,正在疑惑,就感到一股森寒由腿及腰,由腰而及腹,低头一看,才知道自己也被冻住了。

“住手!”无奈之下,周密之大喝,但女子置若罔闻,继续在他的怀里搜索着。

砰的一声爆响,高岩之上被冻住的鲁观海震开了冰层,飞扑而下。

女子顾不得搜索,飘飞而起,衣袖一摆,无数的冰棱朝鲁观海激射而去。

鲁观海不闪不躲,大喝一声,一股气流从嘴里冲喷而出,将袭来的冰棱震得粉碎,再凌空一拳,朝女子击去。

女子不慌不忙,伸手在身前一划,一道深蓝色的冰幕便出现在身前。鲁观海的拳劲击在上来,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周密之直感到在这一声巨响之下,齐天山好似都在晃动,冻住他的冰层也裂开了缝隙!

鲁观海是越攻越疾,女子只是使用冰幕防御,而另一只手却捏出各种印诀,嘴里也念念有词。周密之见状,大惊道:“大叔,小心,她是法师!”话一出口,又不禁暗骂自己糊涂。鲁观海多年行走江湖,岂有看不出女子是法师的道理?

预感到了不妙,鲁观海反而不再急着进攻,而是停下手来,凝气敛神,静观其变。

片刻之后,一条巨大的冰蛇从鲁观海的脚下破土而出,挟着狰狞的气势朝他席卷过来。更可怕的是,冰蛇张嘴就能喷吐出极冻的冰息,稍沾上一星半点,便会被冻成冰碴子,不死也得残废!

鲁观海腾身跃起,好像炮矢般射向了彤云满布的高天里,眨眼间便不见了身影。

周密之骇然道:“大叔莫不成已经成了神仙之流,会飞了以?”念头才落下,就见一只巨大的拳头从而天降,迎头击着正升腾而上的冰蛇。

女子见状,脸色一变,手一挥,数十道冰棱以闪电般的速度朝鲁观海激射而去。

砰、砰、砰……

巨大的冰蛇被鲁观海的拳头一寸一寸地击得粉碎,漫天的冰屑纷纷扬扬的洒了下来,迷住了周密之的视线。

待一线重归于平静的时候,他才看到鲁观海正站在他的面前,后背已被殷殷的鲜血所染红了。

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道:“鲁观海,本座不想为难你,你走吧!”

鲁观海嘿嘿地笑道:“为难我?耶米莉娅,你真当自己就成了冰雪之神?哼,你应该清楚,全力一搏之下,咱们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的,还是收起你的大话吧!”

耶米莉娅脸色一寒,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刚才的不就是罚酒么?再吃一杯又何妨?”鲁观海拎起衣服下摆,掖在腰带里,又收紧了袖口,作出一摆拼到底的架式,气得耶米莉娅怒骂道:“好个不知进退的家伙,那就怪不得我手下无情了!”手掌一探,便多了一只镶钳有晶蓝色宝石的法杖,凌空一指,鲁观海和周密之所站的地下就浮现出了淡蓝色的光圈。

鲁观海见状,大骂道:“卑鄙,有本事就冲我来。”挟起周密之,跳出了圈去。可不管他怎么跳,只要脚一沾地,光圈又就会出现。周密之急了,叫道:“大叔,放开我,不用管我……”

鲁观海骂道:“闭嘴,不想被冻成冰碴子就老实一点!”

就在此时,耶米莉娅又完成了另一个法术,召唤出了数十只的冰鸦袭击鲁观海,让他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675 周密之(七)

鲁观海已是左支右绌,挟着个一百二十来斤的周密之,任他本领通天,也是顾得着这头,顾不着那头,护着了周密之就护不着自己。周密之见他左肩、小腹、右小腿都被冰鸦击中,不得袍子、裤子碎裂,就连肉也僵死掉了。

周密之见状,又是心急,又是心疼,叫道:“大叔,你放我下来。我跟着你跑就是!”

鲁观海道:“你躲不开!”猛地朝前疾冲,扭身一拳,将尾随追来的冰鸦尽数击成了冰碴子。站稳了身形,吸了口气,望着还在高处施法的耶米莉娅道:“怎么,还不敢罢手么?你是知道的,继续斗下去,顶多拼个同归于尽!”

耶米莉娅阴阴地一笑道:“是吗?你认为我会是一个人来的么?”

鲁观海脸色一变,当即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忙将身畔的周密之往怀里一拉,跃身躲开。

若他不捎带上周密之,不但能轻而易举地闪避开来,甚至还有余暇回击。周密之固然是略通武技,对付一般的地痞流氓,山贼土匪是游刃有余的,但在宗师级的大高手面前,他不但笨重若象,还羸弱如蚁,成了个完完全全的累赘。为了护住他不容有失,鲁观海的身影到底是慢了那么一点,也正是那一点,一柄锃亮的长剑从他的左肩洞穿而过。

鲁观海到底是成名多年的宗师级人物,老而弥辣,即使是身陷逆境也毫不气馁,厉吼一声,探手抓住长剑,用力一拗,哪知剑身极柔,极软,一拗之下竟没有断了。刺杀那人迅速抽回长剑,两相拉扯之下,鲁观海的的虎山也被割裂开来,鲜血长流。

看着这一幕,周密之突然想哭。

鲁观海跟他无亲无故,不过一面之缘,却是万里迢迢,不辞辛劳地护送他来苦寒无比的苍龙关送信。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他又何至于这么快就被耶米莉娅所伤?想到苦处,周密之大吼道:“不就是信么?给你们,给你们!”掏出信来,望凛冽的寒风中一扔,又道:“我不知道它对你们有什么用处,有必要这么拼死拼活的吗?”

信被风一卷,像落叶一样飘飞上了天空。

耶米莉娅和她的帮手一见,都变了脸色,一个是腾起扑起就去抓,另一个则是用起了法术将信冻住,召引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鲁观海喝道:“哪有这么容易?”迈开步子,像发狂的战马一样朝耶米莉娅疾冲而去,每踏出一步,脚下的坚冰、山石就会粉碎开来,气势好不骇人。

耶米莉娅暗叫一声不妙,探手一划,召唤出一道冰盾在面前,妄图挡住鲁观海一瞬,整个人就像狂风卷起来的蝴蝶一般,飘飘的向远处飞去。

鲁观海人未到,拳劲已到。探手一拍,汹汹的热浪如同愤怒的火龙般扑向了疾退中的耶米莉娅,坚硬的冰盾迅速地融化掉了,几乎没能给鲁观海造成有效的阻拦。

耶米莉娅脸色再变,叫道:“裂阳手!”法杖一划,身下便出现淡蓝色的法阵,强大的法力通过法阵源源不断地汇聚到耶米莉娅的体内,她的另一只手迅速地画着符号,口中念着咒语,在已经能感受到裂阳手的炙热之时,法术终于完成,一道晶蓝色的冰盾在身体周围亮了起来,将裂阳手的炽热之力尽数挡在了外面。

耶米莉娅把冰封住的信朝拿剑的帮手掷去,道:“快走,我来缠住他!”

鲁观海嘿嘿地笑道:“想走?没这么容易!”凌空朝后一翻,挥拳朝地面击去。原来只有钵大的拳头,陡然间变得斗大,好似从天而降的陨石般撞向了大地。

耶米莉娅见状,恐惧地叫道:“不要!”待要出手阻拦,已是来不及了。

轰的一声巨响,大地山川皆震。一开始还只是砰砰的闷响,然后就逐渐演变成轰轰隆隆的巨响,大地的震动越发的剧烈起来,好像整座齐天山都承受不起这一拳之威,要塌陷掉了一般。

鲁观海抄起周密之,快步追赶上正在奔跑的剑客,探手一拍道:“哪里跑!”哪知那人极为机敏,闻得身后风声有异,朝侧旁一闪,避了开去。

周密之被鲁观海挟在腑下,朝后望去,只见齐天山上那皑皑白雪正化作滔天的巨浪,尽数倾泄而下,似要将整个天地都淹没掉,不由骇得大叫道:“不好,雪崩了,雪崩了……”

雪崩乃天地之威,可非人力所能抗衡。若不能在滚滚雪浪压下来之前逃到安全的地点,谁都活不成。

鲁观海仿佛没有听到,还在奋力追赶剑客。

耶米莉娅到底是法师,可以御风飞行,从后面赶了上来,叫道:“把信给我!”

剑客要扔,却又顾忌鲁观海的拳劲。而鲁观海一时用拳,一时用脚踢起碎石攻击,几乎没有间隙,让剑客根本无暇把信给扔了出去。

奔出十数里后,鲁观海伤势发作,再加上挟带了一个周密之,到底是气力不足了,不免渐渐落了下来。周密之说用不着追了,他也是不听,只是咬牙苦撑!

终于,耶米莉娅接住了信,凌空对鲁观海得意地笑道:“我倒是想知道你怎么来追我?哈,哈哈……”说不出的张狂放肆。

鲁观海吼道:“留下信来!”

踹起一块石头朝耶米莉娅飞射而去。耶米莉娅从容避过,道:“本座没功夫陪你玩了。后会有期吧!”扭身就走。

不但周密之满心的失望和痛苦,鲁观海也气得差点喷血。

就在耶米莉娅以为此行任务圆满完成之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说:“还是把信留下来吧!”

耶米莉娅一惊,侧头一看,见一名陌生的中年男子正凌空悬浮在自己身后不到三尺之处,当即骇得差点没有惊叫出来,暗道:“他是谁?从哪里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嘴上喝道:“你便是鲁观海的帮手?”

中年人道:“是呀。只可惜我晚来了一步,好像错过了些什么!”

下面的鲁观海见到中年人,心下大定,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的。没道理弄出这么大的阵势你都不晓得呀!”

耶米莉娅还没有反应过来,下面的剑客就喊道:“小心,他可能就是雷顿了!”

耶米莉娅大恐,抽身就退。雷顿探手一抓,便拎住了她的后颈,道:“你是要我直接捏下去,然后自己取信呢,还是自己乖乖地交出来?”

傻子也知道此时该作出怎样的选择!所以,耶米莉娅老老实实地冰封住的信交了出去。但她毕竟不是甘心如此受制的人,交出信时,就在上面动了手脚!

雷顿接过来,信手一抖,道:“想跟我玩花样么?你还不够资格!”手上略一用力,耶米莉娅只听得喀嚓的一声脆响,便失去了全部的知觉。

雷顿将耶米莉娅的尸体一丢,再看着剑客道:“既然知道我在苍龙关,还敢来?”眼神动处,一道能量疾涌过去,剑客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震得肢体分裂,惨死当场。

“怎么样?伤势要紧吗?”雷顿落到鲁观海面前,看着他的伤势道:“看样子伤得不轻!”。

鲁观海道:“放心,死不了人!”

“那就好,跟上我!”一把接过周密之,便发足疾奔。

在雷顿的带领下,鲁观海和周密之到底是没有被崩塌的雪山埋掉。到了安全处,周密之看着狂奔而下的雪涛,不无感慨地道:“天地之地,到底非人力所能及也!”然后看着雷顿道:“信也送到了,我总算没有辱没武相的信任!”

雷顿嗯了一声,道:“难为你跑这一趟了。其实你只要记住信里的内容便行了,何必非得带封信在身上赶路呢?”

周密之道:“信是武相亲笔所书,嘱咐我一定要交呈皇上,想来有些问题非见亲笔书信不能说明!”

尽管信没有封,雷顿也没看,收起来道:“走吧,再过片刻天就黑了。没有安身取暖的地方,齐天山的夜很难熬的!”

子时之前,雷顿领着鲁观海和冻得直呼受不了的周密之进入了苍龙关。

雷顿也顾不得带周密之去取暖,第一时间将他领到了凤九渊的面前,并将他千辛万苦送到的信交呈了上去。

凤九渊边看边听周密之述说此行的经过,不时地发出嗯、很好、不错等简单的评议。周密之说完之后,凤九渊问道:“你可知道信上都写了什么?”

周密之一愣,道:“回皇上,臣不知!”

凤九渊把信递下来道:“你一看便知!”

既然是皇帝的旨意,周密之也乐得看看害得他好几次差点丢掉性命的信里写着什么。

然而,令周密之惊恐的是,三页信纸,却是什么都没有写,满纸雪白。“这,怎么会这样?”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信被人掉包了,他明明是看着武定中写了的,怎么会什么字迹都没有呢?或者,或者是用什么特殊的材料写的,他根本看不出来?

“不用猜了!”凤九渊笑道:“这信,只有我才能看明白!”

676 大战将始(一)

周密之不解地问道:“只有皇上才能看明白?”

“不错,只有我!”凤九渊站起身来,接过信,道:“这封信只写了三个字!”

“哪三个字?”周密之信口问出,也忘了自己该不该问。

“臣明白!”凤九渊道:“就这三个字!”

“臣明白?”周密之恍然,道:“原来,武相写的是这三个字!看上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可不要忘了,武定中出任内阁宰相之前,曾是我王府里的长史。满朝大臣,也就数他跟我最熟了。”又说:“你不辞辛劳地把信送来,我自然不会忘了你这份情。念你这份忠诚和武勇,就先赏你个二等男爵吧。至于职官方面么,我没有说话的份,还得看武定中的意思!”

二等男爵,看似是倒数第二级的低级爵位,但却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赏赐。不管你官做得再大,没有爵位,到底是过眼云烟,而爵位才是进入统治阶层的门票!只有成为了男爵,才能一步一步地往上升,成为亿万人瞩目的贵族世家!

命人安排了周密之的住宿,就问起鲁观海的伤势。雷顿道:“不算重,但也不轻。好多处肌肉都被冻得坏死,需要重植!估计这会子也该差不多了!”

凤九渊就道:“走,去看看!”

到了苍龙关之后,鲁观海就被领到凤九渊才命建立起来的医疗中心里治疗。这里的设备全是从鬼摩界运送过来的,只要大脑组织不被破坏,管你死在什么样,都能救活了过来。

鲁观海原以为自己这身伤要带着进棺材了,没料到前后不到半个时辰,非但肩上的剑上愈合了,就加被冻死的皮肉筋骨也恢复如初。他当真是又惊又喜,活动了一下筋骨,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神仙之术,能生死人,肉白骨的?”

医生道:“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错。”

见医生实在神奇,鲁观海便想好好地讨教一番,说不定能对自己以后的修行产生意想不到的影响。却没想到医生说这医术他没办法学,也学不了。正自争执不下时,凤九渊来了。

“怎么回事?”

医生道:“先生,这位老先生硬要我们教授他医理,这,你说,我们该怎么教?”

凤九渊笑道:“这还不容易?”走到一处控制台前,调出了医学理论数据库,道:“你要的医理都在这里了,是想在这里学,还是带走慢慢看都行!”

鲁观海见医生叫凤九渊先生,压根就没想到他会是凤凰界的皇帝,只当他是这些医生的头领,才学和医术都胜人一筹。便道:“这位先生当真么?”

凤九渊道:“难不成我还逗你?”说着,剪下了段全息数据,交到鲁观海手里道:“一言即出,四匹马也追不上!”又对那医生道:“找个便携式存储器来!”这才对鲁观海道:“我敢打赌,你看不了两天,便会兴趣索然!”

鲁观海不懂,只是愣愣地看着手里的数据,半晌说不出话来。

凤九渊拍着他的肩膀道:“好了,一会儿再来研究这事。咱们那边说话!”就把鲁观海带到了医疗中心的休息室,请他坐下之后,才道:“鲁老先生,感谢你这一路的护送。若是没有你,不但周密之是到不了的,更重要的是他所携带的那封信到不了。你是居功至伟呀!”

鲁观海一怔,笑道:“这有什么?你不知道,我是看周密之那小子资质不错,有心收他做关门弟子。要不然无亲无故的,我何至费这个精神,还差点把命都搭上了?”

凤九渊惊而笑道:“原来这样,那是好事呀。周密之答应了?”

鲁观海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事,我怎么好说呢?总得要他主动提出来才行……噢,对了,你可别跟他说这事。要不然,要不然我这老脸可没地方搁了!”

凤九渊哈哈笑道:“放心,放心,我心里有数!”

正说着,雷顿进来了,道:“先生,帕伊尔顿到了!”

凤九渊道:“让他先等会!”

鲁观海见雷顿称凤九渊作先生,心下先是一阵疑惑,旋即一阵,恍然悟出凤九渊便是皇帝,骇得跳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站到了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凤九渊见状,道:“鲁老先生,这是干什么的?”

鲁观海讷讷地道:“草民,草民山野粗人,不知皇上驾到,实在不恭,有罪,有罪……”便跪了下去。

凤九渊忙扶起道:“可别这样。听说你和雷顿是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别看我是皇帝,高居九重,其实身边没几个说得来的朋友。要是老先生不弃,咱们就结个忘年之交如何?”

鲁观海一时感动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眶又酸又烫,只差没有掉下泪来了。

凤九渊回到客栈房里,见帕伊尔顿正在吃东西,便问道:“怎么,这大夜的,还没有吃晚饭?”

帕伊尔顿抹了下嘴道:“也不是,看着先生这里的东西,突然觉得饿了。”

“人都带来了?”凤九渊接过思菊递来的水,喝了口,又问怎么不给帕伊尔顿倒,帕伊尔顿说他最不耐烦喝水,要是有酒最好。

凤九渊眉头一皱,道:“什么时候学的这些坏习惯?把酒给我戒了,肉也少吃。每天的水必须喝足了。”见帕伊尔顿要抗议,他就道:“这是命令!”帕伊尔顿不甘地嘀咕道:“现在又不是圣战军,我才不听这样的命令呢!”话虽这样说,但他到底还是不敢跟凤九渊唱反调的。

这段时间,凤九渊一直蛰伏在苍龙关,看似什么也没有做,其实背地里做了不少的实事。比如改善第一战区的医疗系统,与山南道的索哈牙建立联系,收集凤凰界的情报,详细分析中宇宙世界的局势,调动兵力,完成各项战略部署等等,帕伊尔顿的到来几乎就是最后一步了,也预示着他即将对盘踞中京的假皇帝展开行动。

677 大战将始(二)

苍龙关真的很寒冷,冷得凤九渊那颗躁动的心终于静了下来。

“我们的对手是谁不知道,就先假设是奥斯曼投资银行。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目前也不清楚,就假设是想取我而代之,统治凤凰界,既而统治整个中宇宙世界。他们的作战方式我们也不清楚……”

凤九渊才说到这里,帕伊尔顿就举起了手。凤九渊盯着他问有什么事,他道:“先生,就别说不知道的了,说说咱们都知道什么!”

凤九渊横了一眼帕伊尔顿,思菊本以为他会发作几句,没料到他却很平静地说:“对不起,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帕伊尔顿是个愣头青,一听这话,跳将起来道:“开玩笑吧?”

凤九渊道:“你听到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帕伊尔顿丧着脸坐了下来道:“这怎么可能?先生,你在苍龙关呆了快一个月了,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凤九渊道:“如果我知道,也就不用让你来了!”然后才咬牙道:“现在给我闭嘴,没让你提问最好不要发言!”帕伊尔顿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明白了。

“从表面上来看,我们是掌握了不少东西,但那都是对手故意让我们知道的,所以当不得真。”说着,调出一幅全息平面地图,道:“这是凤凰界的重炮布防图。你们看了就记在心里,不准拷贝复制,更不准留底!”

帕伊尔顿道:“先生,我怎么觉得这话是专门对我说的呢?”

凤九渊道:“不是觉得,而是本来就是对你说的。虽然这上面好多你都已经知道,但我还是必须得再嘱咐你一次。记住了?”

帕伊尔顿道:“好,好,好,真碎叨……”

凤九渊道:“现在有三个任务。第一个:这里,中京城北的第一工业城,必须尽快夺回它的控制权,然后重构主脑的安全防御系统。目前形势相当危机,如果再不补救,主脑的防御系统将会在10天之内被攻破,那样一来,我的研究成果,以前凤凰界的技术数据全部都会外泄,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这个任务就由我、雷顿和思菊带领一支小分队去完成。”

帕伊尔顿又不经允许叫了起来,道:“这怎么能行?先生,你绝不能冒险。要人,咱们有的是……”

凤九渊猛地一敲桌子,道:“再不经请示就发言,信不信我让人把你叉出去?”

帕伊尔顿忙摆手道:“别,别,别,我知错了……”

凤九渊哼了一声又才道:“第二个任务:派出一支人数不多,但足够精锐的地面特使作战力量支持山南道索哈牙的作战。帕伊尔顿,这个任务就落到你头上。我的要求是: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使用什么武器,总之,你得在半个月内协助索哈牙扭转战局,若是完不成任务,别怪我不讲情面!”

帕伊尔顿兴奋地一拍胸脯道:“先生,你就放心吧,几个流民算什么?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若是不能在半个月内完成任务,那我帕伊尔顿就是狗养的!”

凤九渊眉头一皱,道:“骂你自己就骂你自己,何苦把你妈都捎带上?”然后就道:“第三个任务:守住苍龙、赤水二关。战略布局了指挥上由那拉勇全权负责,巴达维,兵力的支援和物资的供给由你一手包办。我的要求也只有一个,不管凤凰界乱成什么样,绝不能再允敌人一兵一卒进入凤凰界!”

那拉勇强忍着咳嗽道:“是,臣遵旨!”

凤九渊看着那拉勇的脸色,颇为担忧地问道:“我看你还是把指挥中心移到铁山道吧,便于指挥,也利于你身体的调养!”

那拉勇道:“谢皇上关心,臣认为不必了。赤水关那边有龚青卓,臣很放心!”

凤九渊知道那拉勇是一个相当坚持的人,一旦打定主意,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便叹了口气,道:“那就先依你。总归每天要按时到医疗中心接受治疗,若是再这样拖下去,不得哪天就趴下了呢!”又说:“整个凤凰界,能战之将不多了。索哈牙有几斤几两我清楚,那也不过是赶鸭子上架。祈原学参赞谋划是好的,带兵打仗嘛,到底比你差得远。汪少傅也老了,年轻的将领又没有成长起来,我还指望着你帮我撑起军队来呢!”伸手轻轻地搭在那拉勇瘦削的肩膀上,道:“记住,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那不是为你,而是为了凤凰界!”

这话重得立即把那拉勇的头压了下来,久久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凤九渊又道:“如今的中宇宙局势复杂得超乎了我们的想像。动乱始于龙魔、佛罗二界的战争,若是凤凰界不能将这场突如其来的阴谋给压制下去,结果会是什么,你们心里都有数。不但是凤凰界将会被拖进战争的泥潭,整个中宇宙世界再不能幸免,既而,左宇宙世界也会被拖进来。所以,要控制这场乱局,一方面是要控制龙魔、佛罗二界的战争规模,另一方面就是为稳住凤凰界的局势。只要稳住了凤凰界,敌人的阴谋就被破坏了一半,而另一半么,哼,那就拭目以待!”说完,又问道:“有问题的赶紧提。一旦任务开始了,想再联系恐怕就只有等到通讯系统恢复才能够了!”

帕伊尔顿抢先举手道:“先生,那什么,我的任务完成之后,又该做什么?”

凤九渊道:“想干什么都行。”

“干什么都行?”帕伊尔顿差点愣了,问道:“游点山,玩点水,泡泡妞也行?”

“只要你高兴,随便!”凤九渊不再理他,问那拉勇道:“你有没有问题!”

那拉勇道:“臣,臣没,没……”又咳了起来。

巴达维说:“我唯一担心的是先生的安全。雷顿不是万能的神,他一个人敌不过那许多的强者。若是情况危急,先生是否允许我们出兵援救?”

凤九渊坚决地摇头道:“就算雷顿打不赢他们,带着我们逃跑还是没问题的。若真是连我们都解决不了,那你们派兵来也一样。更何况还有凤卫呢?这可是一股不容人小觑的力量!”

见大家再没有问题之后,凤九渊就下令开始行动。帕伊尔顿是第一个离开的,临行时,他对凤九渊说:“先生,保重,我去追寻梦想去也……”

凤九渊摇头道:“我说,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能不能稳重呢?”

帕伊尔顿道:“有吗?没有吗?”

凤九渊懒得跟他说,也去准备上路了。

这一路除了有他、雷顿和思菊外,周密之与鲁观海也同行,还有20台赶制出来的魔甲机器人。

这批魔甲使用的是全新九天智能控制系统,优化了外表特征,看上去与人类无疑。虽然战斗力较已经定型的魔甲略有不如,但也是为了此次的任务需要,才不得不做出了一些影响性能的修改。在周密之和鲁观海看来,他们就是活生生的人,哪里像是机器傀儡了?

凤九渊一行乘坐星梭先抵达海东道,然后弃梭,置购了马匹经由陆路赶往中京道。

一路上走来,都听人在谈论山南道的战事,这边有人说大捷了,那边有人说大败,连征虏大将军索哈牙也被俘了等等,没个定准的,人心惶惶不安。

凤九渊却是没多少心思去关注这些问题,他只想知道窝中凤凰城里的那个克隆货都干了些什么。还有就是南馨、杨芸还有小馨和郁非的安危!

还没有出海东道,后方就传来消息,说杨源抵达苍龙关了。

凤九渊早已经知道帕伊尔顿派了人去援救困在了贝昂的杨源等人,只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一路竟然遭遇了那许多的曲折,耗了个把月时间才赶回来。接到消息后,他就赶紧命杨源不必掩饰行迹,大张旗鼓地赶回中京去!

杨源一动作起来,他们一明一暗,互为表里,任务进展也就更顺利了。

凤九渊现在苦恼的是不知道该如何联系上凤卫。以前坐在凤鸣宫里,只需要下一道旨意,凤卫自然有人来聆听圣训。现在呢,屁股下面没有了凤鸣宫里的那把椅子,旨意也不灵光了,唯一盼的就是九疑也能像武定中那样明白,主动派出人来跟自己接头。

海东道还是秋天,海西道却是炎夏。

凤九渊在苍龙关冻习惯了,乍一遇火暑天气,就大叫着受不了,第二天身上就发出了成片成片的红疹子,痒得钻心。

思菊说是湿疹,是体内郁积的寒气受炎暑之气一激,发了出来,还告诉他:“……忍一忍,出两天汗就没事了!”

凤九渊想抓又不能,甭提有多痛苦了,想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再难受也只有忍着。

他这辈子,大罪也受过,可这样的小折磨却还是第一次,白天吃不晚,晚上睡不着,几天下来,人也就瘦了一大圈。

678 大战将始(三)

见凤九渊实在痛苦,思菊就提议道:“要不停下来歇歇吧?”

凤九渊又不同意,执意赶路。

周密之也规劝,说身体重要。

凤九渊道:“我也就唠叨唠叨……哎,你们是不知道这有多痛苦,好像全身上下爬满了蚂蚁,都在咬,在啃一样。”大家听着他的比喻,浑身都忍不住发起了毛来。

这日上路之后,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凤九渊一开始还不停地喝水,或是用水往身上浇,但效果止痒的效果实在不怎么明显。思菊的术法在别人身上貌似很管用,可用来跟他止痒却是几乎看不出效果来,没办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受折磨了。

眼见天色将午,太阳是越来越烈,凤九渊实在受不了,就叫道:“不走了,不走了,再走我可得疯了!”翻身下马,跑下树荫里,上上下下地抠了起来。

思菊见状,忙冲过去拦下道:“可不能抠了。这大热天的,破了皮很容易感染的!”

凤九渊叫道:“又没长在你身上,你是不知道有多痛苦了!”

思菊无奈,看了看四周,见有一条河,道:“那你先下去泡会儿吧!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草药……”便一头钻进了树林里去。

凤九渊正要听思菊的话,就听雷顿道:“别去。还是忍忍吧!”

凤九渊怒道:“忍个屁。我就是忍不得了!”

雷顿道:“据我所知,你身具凤凰神力,百邪不侵,这应该不是一般的湿疹,别说是泡水了,就算是冻在冰里也一样没用!”

凤九渊痒得吼了起来,真想一头撞死在树上。

周密之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道:“要不咱们还是到前面找个店先歇下,然后请个大夫看看?”

凤九渊正想说可以,鲁观海就道:“思菊小姐家学渊源,她都没奈何,何况山野庸医?”

凤九渊见他们各执一头,气得叫道:“那到底该怎么办?”

苦熬了几十分钟后,思菊采了些草药回来,揉烂,将汁水敷在凤九渊的身上,只感到麻麻的,凉凉的,果真不痒了。凤九渊简直是如获重生,惊喜地问道:“这是什么神药?怎么前两天不见你给我敷呢?”

思菊道:“这是野剑兰!”

一听这名字,周密之和鲁观海脸色齐变,惊道:“野剑兰?”周密之质问道:“思菊小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能给,给少爷用这种野剑兰呢?”

鲁观海也道:“是呀,思菊小姐,少爷万金之躯,可,可不容有失……”

思菊苦笑道:“他痛苦成这样,能有什么办法?”

凤九渊闻着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腥味,问道:“大惊小怪的干什么?我觉得挺好。只要能把痒止住,不管怎样都行!”

周密之道:“少爷,你不知道,这,这野剑兰具有极强的腐蚀性,稍不注意,便会烂掉皮肉,一辈子也医不好的!”

凤九渊哧地一声笑道:“那算什么?就算肠子肚子烂了也无所谓,又不是治不好。鲁老先生,你说是不?”

鲁观海想到苍龙关医疗中心里那神奇的医术,只得苦笑。

但令凤九渊没有想到的是,这野剑兰汁虽有止痒之效,没过多久,但凡搽过药的地方,全都火辣辣地疼了起来,像被烫灼伤了一样,难受非常。好在被奇痒折磨了这几天,这点痛已经不在话下了。

思菊见他时不时地蹙起了眉头,便柔声问道:“是不是很痛?”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痛倒没什么,只要不痒就行!”

到了天黑,野剑兰汁的药效过了,又开始痒,凤九渊又叫搽,思菊却不同意了。

正争执着,就听客栈外传来隆隆的马蹄声,有人叫道:“有活人吗?来两个!”

凤九渊从窗里探头望去,见是数十名兵士,个个都凶神恶煞的,浑似来讨粮要钱的山贼土匪似的。他不能从服饰上看出这些士兵隶属哪个督卫府的,便道:“这都是哪来的兵?”

思菊正为他擦洗着后背,见问,也伸出头看了看,顿时一愣,道:“从服饰上来看,该都是山南督卫府的兵士。按说他们该在山南道作战才是,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凤九渊问道:“没看错?”

思菊道:“除非他们身上的衣服是假的,要不然断不会错!”

凤九渊心里涌起一丝担忧,叫进了周密之,让他去打听一下这些士兵是从哪里来的,要干什么。周密之正疑惑这些士兵又是不是中京那个假货皇帝派出来缉拿他们的呢,见凤九渊发下了话来,他也乐得去打听这些丘八爷的底细。

客店本就不大,三十来号兵士一涌进来,几乎没了一丝空地。周密之一身读书人打扮,从楼上下来,边走边摇头晃脑,仿佛在吟着什么诗句。见还有个空位置,便一屁股坐了下来,要酒要菜。

士兵见他是读书人,不敢喝斥驱赶,只得由着他。

两杯酒下肚,周密之便搭起了话来,起初同桌的士兵还不理他,可他能耐住性子蘑菇。没过片刻,就有士兵受不了他的唠叨,便道:“我说,这位先生,要读书你还是回房去。咱们弟兄可听不懂这些个!”

周密之道:“非也非也。小生哪里是有读书了?只是好奇,这么热的天,军爷们莫不是要赶去山南道作战么?”

士兵哧地一声冷笑,把酒碗往桌上一剁,道:“去他妈的山南道,如今是一溃千里,逃命都还来不及呢,谁他妈还敢去打仗呢?莫不是嫌自己活腻了?”

周密之故作吃惊,问道:“这,这怎么可能?我听着索大将军打得挺好的呀?”

隔邻桌的叫道:“好个鸟。他娘的,索大牙只当自己是皇帝身边出来的人,就不把我们当人看,这仗呀,谁要打谁打去,反正爷们是不陪奉了?!”

周密之当即就明白这些都是从山南道逃下来的乱兵,可是比土匪都要狠的家伙,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得好。当下说了两句场面话,转身就溜去向凤九渊报告了!

679 大战将始(四)

听说这批乱兵果真是从山南道溃逃下来的,凤九渊就一挣而起,要去质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思菊拉住道:“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犯得着这么冲动吗?”

凤九渊道:“我能不冲动么?真要是山南道完了,凤凰界恐怕就会陷入空前的大混乱中,咱们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甭想拯救得过来了!”

思菊道:“他们说是从山南道溃逃下来的你就相信了?”

凤九渊一怔,问道:“怎么,这里面还能有什么猫腻不成?”

思菊拉着他走前门前,隔着门缝望着大堂道:“你看看他们?吃起东西来很是斯文,虽然时不时地东张西望,却没有半点的懂乱之色。衣服是很破旧,手、脖子这些地方却很干净,哪里像才从战场上逃下来的样子?还有,你看他们的战刀,看出问题来了吗?”

凤九渊统过兵,当然知道士兵们使用的战刀是什么样子,略看了两眼,他就惊道:“他们的战刀都是新配发的,刀柄上的糙皮都还没有被汗浸透。嘿,真要是上过战场了,一场战斗下来,糙皮吸汗后就会变黑!”

思菊道:“这就对了。所以说,他们根本不是从山南道溃逃下来的!”

凤九渊坐回床上,道:“这么说来,是敌人在故布疑阵?”旋又摇头道:“不对呀,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来了?而且还会走这条道呢?”

思菊道:“你以为只有这条道上才有这些‘乱兵’吗?哼,我敢打赌,不管走哪条道,都会遇到。若咱们真的相信了,那可就正中了他们的计。”

凤九渊沉吟了片刻,道:“那咱们何不将计就计?”

思菊和周密之都一怔,思菊问道:“怎么个将计就计法?”

凤九渊道:“派个通知那拉勇,调河阳督卫府的五万人马迅速朝山南道方面机动,雍西和雍北两个督卫府的十五万多人马也枕戈待命,作出随时都会前往支援山南道的样子。动静不妨闹大一点!如何?”

思菊没有反应过来,周密之就捂掌赞道:“高!如此一来,敌人也就更不能掌握我们的动向了。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他们要弄清楚我们的进攻重点在哪,非得费上一番精神不可!”

见周密之赞同,凤九渊也笑了,道:“那就赶紧派人给那拉勇送信!”

思菊却忙叫道:“慢着。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或许是敌人的投石问路之计呢?”

“投石问路?”凤九渊一想,顿时又犹豫了。

周密之却道:“断断不会!”

思菊问道:“为何不会?”

“第一,我们不清楚敌人的动向,敌人自然也无法准备地掌握我们的动向,这石头如何投呢?若是只投出了这么一块,而又被咱们凑巧撞上了,那自然是我们活该倒霉,行踪也会因此而暴露。但敌人会只投出这么一块石头吗?不可能!若是投出的石头有两块、三块或者四块,那敌人又怎么知道是哪一块砸中了我们?与其说他们是在投石问路,还不是说是在漫天撒网。第二,敌我双方的目的不同,这就决定我们所采取的手段也不同。为了尽快搅浑凤凰界的水,控制住局势,投石问路之计绝不是他们的首选,反而会浪费他们的时间和机会。因此,我才断定这绝不是投石问路之计!”

思菊想了想,点头道:“如此看来,他们就是为了干扰我们的判断了!”

凤九渊却又站起来,道:“既然他们是想干扰我们的判断,我们为何就不能干扰他们的判断?”

思菊问道:“你又想到什么主意了?”

凤九渊神秘地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换上了衣服,就道:“走,咱们去该去吃饭了!”

思菊一惊,道:“下面那么多人,你这时候去吃怕,就不怕惹出乱子来?”

凤九渊道:“怕什么?要的就是惹出更多的乱子才好呢!”

周密之忙用手肘撞了一下思菊,轻声道:“思菊小姐,皇上这正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呢!”

思菊略一想,便抿嘴笑了,道:“没想到,他也有开窍的时候!”

凤九渊的出现倒没有引起这伙子士兵的注意,反倒是他身边的思菊,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一名作队官模样打扮的人道:“呵,哪来的小妞,这水灵劲,可了不得!”他的话一落,大堂里立即响起了一阵笑声。

思菊只当没听见,凤九渊倒是满脸的不悦。见没有空余的桌子了,他就喊道:“掌柜的,给咱们寻个地儿,加张桌子。赶了一天的路,总得吃点东西不是?”又说:“有什么好的尽管上来!”

有士兵吆喝道:“嘿,小白脸,大爷这有好吃的,要不要?”用筷子指着裆下,众人见了,一阵哄笑。

凤九渊哼了一声,嘿嘿地道:“咱们莫不成是到了牲口市场?怎么就没听到一句人话呢?”

啪的一声,那士兵拍桌子站了起来,吼道:“你他娘的说什么呢?狗曰的,找死是不是?”也不管劝阻,冲了过来,就要打凤九渊。

掌柜的忙上去拦住,好话说尽。那士兵就说:“要我放过他也行,让那小妞来给大爷们陪陪酒,就当道歉,我就放过他!”

凤九渊道:“要喝酒,是么?来,你过来!”

士兵胆大,竟然真的走了过来。凤九渊端小二才送上来的一壶酒,朝着士兵的脸上泼了过去,骂道:“就你这号猪狗不如的,也配喝酒?”

士兵被烫着了,捂着脸哇哇地大叫了起来。这下了,大堂里顿时大乱!掌柜见状,忙和小二逃也似的跑了。

好多士兵都呛的一声拔出了战刀,围了上来。

思菊在桌上轻轻地一按,一筒筷子尽数飞了起来,朝着周围激射。一时之间,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抢在最里面的士兵全都倒在地了上挣扎。

凤九渊嘿嘿地冷笑道:“督卫府军什么时候变得像你们这样腕包了?都给我站起来!”

他一发作起来,自然有股慑人的威严,吓得受伤的士兵不敢叫了,正准备拔刀砍人的也停了下来。

“凤凰界的军人,什么时候变得比山贼强盗都野蛮了?你,说!”他指着穿着队官服色的人道:“告诉我怎么回事!”

那人咽了个唾沫,道:“这,这,你,你又是什么人?”

凤九渊嘿嘿地道:“我是什么人?我就是凤凰界的皇帝!”

这一声‘我就是凤凰界的皇帝’好似一声炸雷,直炸的所有的士兵脸青面黑。

凤九渊道:“怎么?不相信?”说着,取下一方缀着明黄凤饰的玉佩往桌上一放,道:“想必这东西并不会有太多人有吧?”

按规制,明黄色的凤饰只有皇室成员都能佩带,就算凤九渊不是皇帝,那也是宗室子弟。但整个凤凰界都知道,如今是宗室衰微,满打满算也只有那么几口子人,而像凤九渊这般年纪,又是男子的,那就只有一个了。

众士兵你看我,我看你,都唬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怎么,想造反吗?”

这一声喝问彻底地击溃了所有士兵的心理防线,忽拉一起,站着的全都跪了起来,躺着的也顾不得伤势,爬了起来规规矩矩地跪下,参差不齐地叫道:“参见皇上……”

凤九渊嘿嘿一声道:“朕微服私访,本不想惊动地方的,实在地看尔等不像话。这才出言喝止。哼,不就是打了一两场小小的败仗么?你们就丢掉的军人的荣耀,四散里逃命了?”说到这里,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凤凰界还没有垮呢,朕还在,你们慌什么?”

众士兵只是唯唯,叩着头请求皇帝恕罪。

凤九渊道:“本想将你等一体发配的,但念尔等也曾立过战功,姑且减罪一等。现在立马收拾起东西,赶回各自大营报道,不得有误。若再敢为祸地方,嘿嘿,别怪朕诛尔满门!”

这一声诛尔满门当真是吓得众士兵亡魂尽冒,哪里还管得了这皇帝到底是真是假,携伤扶残,狼狈逃蹿。

刹那间,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大堂就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地的狼藉。

看着这场面,凤九渊忍不住笑了,道:“快,收拾东西,咱们赶紧走!”

思菊道:“这马上天就黑了,还往哪走?”

凤九渊道:“不管往哪走,总之不能留在这里。若是让他们反应过来,一准回来查验。可不能让他们知道咱们是真的!”

思菊摇头苦笑。

半后不过茶盏功夫,凤九渊一行也离了客店,转眼就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等掌柜和小二回来的时候,除了看着满店的混乱之外,竟然不见了一个活人。就在他们庆幸避免了一场大难,把店里刚收拾好时,那伙逃走的士兵果真又回来了。拉着掌柜逼问凤九渊一行的下落,掌柜和小二又怎么知道?了不得只有苦苦求饶。那些受过伤的士兵本想将掌柜和小二宰了出气的,还是领头的说不要,万一那是真的皇帝呢?可怜的掌柜和小二这才捡回了一条命来。

680 大战将始(五)

果然,凤九渊这一招着实让人摸不透虚实。凤鸣宫里的克隆人得知消息后,研究了半晌,也不能肯定这突然出现的皇帝到底是真的凤九渊还是假的。女子说:“不管真的假的,派人抓回来不就行了?”

克隆人道:“抓回来?说得容易,谁能对付得了他身边的雷顿?”

女子一窒,道:“那你这么猜来猜去的又有什么意思?”

“我是在想,凤九渊用出这手到底有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女子哼了一声道:“我看跟咱们一样,旨在扰乱视线,让我们分不清哪是真,哪里是假来!”

克隆人摇头说不是,他道:“凤九渊这人我了解,最喜欢硬碰硬的干,偶尔也玩点小阴谋,但却从不依赖于阴谋。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那个自称皇帝的人就是他,之所以敢公然暴露行踪,是以实就虚,让我们吃不准他到底要干什么!”

见他说得这么肯定,女子也有些相信起来,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你想想,如果真是凤九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要去干什么?”

女子道:“谁知道呢?万一是调虎离山,或者是声东击西呢?”

“调哪里的虎,又击哪里的西?”克隆人道:“虽然当下看似我们占着上风,其实他凤九渊依旧掌握着绝对的优势。满朝上下,有多少大臣认为我是真的?恐怕都等着做他的内应呢。十二个战区,咱们可是一个都没有控制住,而明面上除了那拉勇的第一战区落在了凤九渊手里外,索哈牙麾下的不也是一样听从凤九渊的号令么?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坐在了中京城,坐在了凤鸣宫里,让怀疑我们的人吃不准到底谁是真,谁是假的。”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道:“你不要说,凤凰界皇帝的身份还真是值钱。往这一座,尽管那么多人怀疑我是假的,却没有一个人敢公开质疑。正是这样,咱们才抢得了先机,占了上风。要不然这场仗可真就不好打了!”

女子道:“你的意思是说:凤九渊此行是要直指中京城,跟咱们来场面对面的决斗了?”

克隆人道:“十有八九是这样。”

女子道:“若真是这样,那咱们可就不得不先防备起来。”正商量着对策,就有人来报,说那拉勇已经下令让河阳督卫府的五万兵马驰援山南道,另有雍西和雍北两个督卫府共计十五万人马已经作好了准备,随时都可增援山南道。

克隆人赫然一惊,道:“好险呐,咱们可是差一点就上了凤九渊的当!”

女子也道:“果然是一着声东击西之计。你才说他不会使出这招呢,怎么样,这就来了吧?”

克隆人嘿嘿地道:“看来凤九渊也学得聪明人,懂得使用点小伎俩了!他这是要尽快平定山南道的流民暴乱,好集中兵力来对付我们呀!若不是消息足够灵通,咱们可真要让他摆一道呢。”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克隆人道:“咱们最多只需要再拖个把月就行了。没有别的选择,就在山南道跟他耗着。到时他是山南道也保不住,第一工业城也得丢了,嘿嘿,我看你还怎么跟我斗!”

命令迅速下达了下去,所能调动的人手几乎都往山南道上压,绝不让凤九渊迅速平定山南道的阴谋得逞。

而事实上呢?凤九渊根本不曾打算尽快解决山南道的流民暴乱,他本来的想法就是:索哈牙能打赢最好,打不赢也没什么。战争这东西,本就是把双刃剑,既而造成巨大的破坏,也能激活社会生产力,并为解决各种矛盾提供难得的契机。在他的棋盘上,山南道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在克隆人方面看来,山南道却成了凤九渊至关重要的一环。立场不一样,看到的结果自然就不一样,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上,凤九渊才赢得了时间!

眼见着离中京一天比一天近了,可等待中的九疑还没有现身,这不免让他着急了起来,暗道:“这丫头到底在干什么?没道理他不知道坐在凤鸣宫里的那个是假的吧?或者是……或者是她也被那家伙给制住了么?”

进入中京道需要经过严密的盘查,好在凤九渊一行早有了充分的准备,游刃有余地应付了过去。

走的时候还是春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

看着道旁枯黄的树叶,凤九渊一时感慨丛生,本想吟上两句诗以抒感情的,可抠了半天的脑门依旧没有想起。思菊见他怪怪的,就问道:“又怎么了?”

凤九渊不好意思地道:“那句诗怎么说的?就是,就是形容秋天,感慨时光流……噫!”

“噫什么噫?”思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大道边,一名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正在买糖葫芦,那份绝世的神彩,不但令卖糖葫芦的惊为天人,就连路人也驻足观望,忘乎所以。

凤九渊顿时笑了,哪里还记得什么湿的干的,快步跑上去,见九疑还在为难地挑着,便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九疑回头,嘻嘻一笑道:“我在看哪个的糖最多。”

凤九渊信手抽下一串道:“糖多糖少不一样吃么?就这一串了!”

九疑颇为不情愿地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抢人家的乐趣?”付了钱,接过糖葫芦,就一口一口,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凤九渊牵着她的手,道:“你知不知道,我还在担心你被那个假货给抓去了呢。”

九疑哼了一声道:“你还好意思说?弄得到处都是克隆人,这样折腾下去,世界迟早大乱!”

凤九渊道:“你以为我想乱么?谁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这家伙就突然不受控制了呢?”

九疑停下来,道:“什么不受控制了?现在坐在凤鸣宫里的根本就不是你走之前克隆的那个,而是从外面来的!”

凤九渊啊了一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九疑道:“谁知道你的呢?”

681 大战(一)

索哈牙出任征虏大将军以来,每天睡眠不足两个时辰,其余的时间全部用到了军务之上。

他深知自己这个王府侍卫出身的征虏大将军有几斤几两,虽然随凤九渊打过两回大仗,也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但看别人掌兵和自己掌兵完全是两回事。

上任伊始,他就遇到一件头疼的事。一名中军护卫因和当地百姓发生口角,气怒之下,将人打了。百姓不服,告了上来,要他禀公处置。他素来看着那名中军护卫尽职尽责,是个不错的人,只是脾气稍微暴了一点,就想着怎么能按下去,大事化了,小事化了。

军法司马在得知事情之后,要求他严惩那名中军护卫,不得宽怠,并说若是处置下去,军法威严何在?以后士兵们犯了错,一味追求私了,必然民心丧尽,到那时,必是军将不将,国将不国了!

索哈牙真的很为难,但最终还是依从了军法司马的意见,将那名中军护卫斩首示众。为了这事,他难过了好几天!

都说慈不掌兵,以前出任御林军统领和中军督卫府节制使时,没有打过仗,手下有的是经验丰富的将领管事,他只需要掌总,替凤九渊管好这两支兵就行,所以从未经手过这些细务,等真正接触到的时候,才发现它们简直就像一把把的钝刀子似的,割着心头的肉,痛苦没完没了的持续着……

个多月的仗打下来,虽说是胜多败少,但督卫府军所付出的伤亡代价却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从各方汇总的数据来看,自打他索哈牙上任征虏大将军以来,前后共打了大仗十三起,小仗三百余起,共歼灭流民十六万有余,而督卫府军也付出了五万有余的伤亡。归根结底,这都是缘于他的‘妇人之仁’,好多时候都学着当年的凤九渊,网开一面,希望少造杀孽,给流民一个改过重新的机会。却没有想过,暴乱的流民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了他的仁慈,并给予督卫府军重创。

除了兵士的损士外,物资的损失也是相当的惨重。若不是朝廷立意打赢这场仗,又没有其他的将领可派,这才对此故作视而不见,只希望他能在短时间内打一个大胜仗,稳住局势。

五天前的天鹤山会战虽然以督卫府军的胜利告终,但依旧是惨胜。

索哈牙很郁闷,连续几日都把自己关起来研究此战的得失——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天鹤山会战之所以会打出这样的结果,还是在于他想着少杀些人,希望通过‘逼降’的手段来实现战役的目标。但没想到的是,那些流民根本不受他的感化,铁了心的血战到底。到了最后关头,眼见督卫府军就要在流民的反扑中败下阵来了,他这才将预备队全部压了上去,最终赢得了战局。

这样一来,士兵们难免对他怨言丛生,再加上流民故意制造出各种谣言,让他坐在征虏大将军这个位置就越发的难受了起来。

这天刚去各营巡视完回来,心下正为着好些士兵对他的斥骂而郁闷,就听有人来报,说第一战区派出了河阳督卫府的五万人马前来支援山南道,另有雍西和雍北两个督卫府的十五万人马也在集结当中。

索哈牙听了这个消息,惊问道:“当真?”

参军道:“回大将军,千真万确。河阳督卫府的行文都已经到了!”说着,呈递了上来。

索哈牙看过,叫道:“好!有了第一战区的支援,咱们的仗就更容易打了!”

“什么仗就更容易打了呀?”说话间,征虏副将军、第三战区大总管闻越走了进来,摘下头盔,道:“莫不是有什么喜事?”

索哈牙将河阳督卫府的行文递给闻越道:“咱们又有援兵了!”

闻越一看,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半点的喜意,先是斥退了大帐内的兵士,才道:“大将军,你以为第一战区真的能派出兵力支援咱们?”

索哈牙一听这话,问道:“怎么就不能了?”

闻越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想了想,只得道:“大将军,我看咱们最好还是不要打援兵的主意,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以奢望真的会有援兵来支持咱们!”

“哦?”索哈牙听他这话是越说越有文章,就道:“你是说,这道行文只不过是做样子给我们看的?”

闻越道:“大将军也不想想,第一战区为什么会是第一战区?皇上又怎么会任命最善战的那拉勇出任大总管?”

闻越说的这些,索哈牙都知道,当初凤九渊实施十二战区改革,下达对那拉勇的任命,内幕他都清楚得很。第一战区之所以会成为第一战区,是因为它肩负着守卫凤凰界门户的责任,而这,也是十二个战区里最重的。在选择大总管的任命之上,凤九渊是遍观诸将,合适的是不少,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才从征虏大将军任上下来的那拉勇!倒不是因为那拉勇跟凤九渊的关系近,而是那拉勇是所有合适将领中年纪最轻、能力最出众、也最得凤九渊信任的。

如今中宇宙世界的局势动荡不定,凤凰界也是波谲云诡,连坐在凤鸣宫里的那人皇帝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更大规模的战争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一战区又怎么可能派出一半的兵力来支援山南道作战?

经闻越一提醒,索哈牙略一思忖,便品味出这份行文里的猫腻,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闻越道:“大将军,我们再不能指望外援了。虽说暴乱的流民众多,但我们手里还有十八万的军队,只要用好了,一样能打赢这仗的!”

索哈牙听出闻越也是间接地表达了对他用兵的不满,也不说破,叹了口气道:“老闻呐,那你来说说,这仗该怎么打?暴乱流民号称千万之众,几乎是遍布每个郡府州县,若是各个击破,那得打得何年何月?若是全面出击,我们手里的兵力又严重不足。老闻,难呐……”

见索哈牙感慨,闻越道:“大将军,是难,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难。若是容易,这仗也落不到大将军的头上了!”

这暗地里的一捧,顿时让索哈牙大感舒心。

“流民是很多,但他们也是人,不是一群丧失了心智的疯子。他们一样怕死,一样要吃饭,要拉屎拉尿。恕属下冒犯,一直以来,大将军对流民的策略就有误,这才让我们的仗是越打越难打!”

索哈牙道:“当年皇上出任征虏大将军,恩威并用,最终在短短的一个多月里鼎定了山南道的暴乱。我也是深知凤凰界深处危机之中,想尽快收拾了这场暴乱,为朝廷留出余力来应对更大的风暴。只没想到,当年皇上使出来有用的招数如今却成了添乱的法子,老闻,你不知道,我是真不好受呀!”

闻越道:“大将军的心属下是能理解的。为今之计,还请大将军调整策略,为时尚还不晚呀!”

索哈牙细眯着眼睛,斟酌了半晌,才猛地一睁眼睛,道:“传令官:通知各营主将,半个时辰之后中军大帐召开军事会议,所有人等必须到齐,不得缺席!”

会议开始之前,索哈牙就和闻越议定了会议的基调和今后的作战策略,会议开始之后,也由闻越当众宣布。诸将听后,无不振奋,都踊跃发言,说该如何如何……

按会议议定的策略,接下来将集中兵力打下流民坚守得最顽固的粟阳,而且还必须是从正面强攻下粟阳,以此来震慑整个山南道的流民。

坚守粟阳的流民已非当年的乌合之众,而是一群有编制,有训练,有装备,有作战经验的四有化军队,虽说不论是哪一方面,都较督卫府军有着相当的差距,但凭着数量上的优势,足以弥补。因此,督卫府军前前后后打了将近一个月,粟阳是巍然不动,督卫府军反倒是付出了不小的损失!

据悉,如今固守粟阳的流民共有三十余万,其中能征善战者至少有十万之众。当下,征虏大将军行辕所能调动的兵力不过十八万有余,若真要强攻下粟阳,必然集中所有兵力,这样一来,其他地方就无法兼顾,说不定到时粟阳打不下来,反倒致使十八万大军全部覆灭可就不妙了!

经过一番研究,索哈牙决定调集六万人马强攻粟阳,装备和物资都向攻城部分倾斜,务必保证其战斗力。

然而,准备都还没有完成,斥侯来报,说有大量的流民正朝着清河方向而来。

索哈牙听了,忍不住笑道:“好得很嘛,我们还没有打过去,他们就想先下手为强了。命令守军,准备应战!”

清河目前只有守军三万人左右,而来攻的流民大军共有六万有余,并且携带有各种轻重装备,摆出了一副誓必攻下清河的架式。起初索哈牙并未在意,要知道流民大军打野战是有一定的经验,但攻城嘛,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就在索哈牙整军备战之时,一条消息传来,令形势在骤然间就紧张了起来。

682 大战(二)

西平府又丢了。

西平府就是山南道总督府所在地,也是征虏大将军行辕的后方供给基地。索哈牙初率大军赶到,率先夺回了被流民占领的西平,可谓是取得了开门大捷。

之后,在里波鏖战中,西平府又遭流民大军偷袭,不慎丢失。打下里波之后,索哈牙又回军夺回了西平府。如今算来,西平已经是第三次陷落了!

索哈牙倒是不可惜西平府的沦陷,而是忧惧存储于西平的物资落入流民之手的后果。

就在闻越感慨这些流民是越来越会打仗了的同时,清河保卫战就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一天是试探性的攻击,流民大军丢下了千余具尸体之后罢兵息战。

但据撒出去的斥侯来报,清河府已经成了一座孤城,周围的城镇和营寨都已经落入了流民之手。好在清河的物资储备还算丰富,一时之间还不至于陷入危机,

第二天,流民大军仍是丢下了一千多具尸体之后就罢兵息战。

看着这形势,与闻越一起去城头巡视的索哈牙就不解了,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试探么?”

闻越道:“肯定不是。但也不可能连续两天都这样!”

索哈牙问身后的参军道:“可看清楚了,这些来送死的不是炮灰?”

参军答道:“肯定不是!不论是战斗力还是作呀经验,都绝对是流民大军中的精锐!”

索哈牙就摇头道:“那就没道理了。将近三千号人,可是不小的损失耶,他们就这么跟咱们玩么?”说到这里,眼神一凛,哼了一声道:“一会儿我带队人马出城冲杀一阵子,倒要看看他们都玩的是什么把戏!”

闻越忙道:“这不急。等明天再看看!”

闻越虽说是第三战区大总管,凤凰界近十年来的战争他一场都没有参加过,也是凭资历升上来的。就实战经验来说,他比不上索哈牙,更与那拉勇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就军事才能而言,作为汪百鸣的入室弟子之一,又不是索哈牙所能望及项背的。听他这么一说,索哈牙就知道是有看法,便问为什么。闻越道:“万一他们此举正是要引你出击呢?”

索哈牙想了想,道:“都说打仗是最干脆直接的事了,沙场上见高低。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要打赢一场战争,远比置身朝堂的勾心斗角还复杂呀!”

闻越却道:“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容易的事!”

两人正说着,就见又一队骑兵冲到了离城墙七百尺外,卸鞍下马,高声大骂了起来。

先是骂索哈牙,接着骂闻越,然后将城中诸将都骂了个遍。

索哈牙见状,就嘿嘿地道:“哼,想激我出城么?我偏不上当!”嘱咐紧守城池,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得出城应城,这才回去了。

看着那些嬉笑怒骂的流民士兵,闻越总觉得怪怪的。

他没有随索哈牙一同回去,而是继续在城上巡视。

走着走着,突然停身回道:“战报上可有说西平府是哪天丢的?”

参军道:“前天。”

“四天前!”闻越喃喃地念着这三个字,然后就要地图,并不时地比划着,并自言自语地道:“西平府的驻军是两万五千人,虽说并非精锐主力,但仗着城坚池固,顶着五万人的进攻是没有问题的。短短两天里就丢了,这说明攻城的兵力至少在十万左右。里波、清河在我们手里,粟阳……不对,肯定不对!从粟阳到西平府,走水路至少也要五天时间,若攻击西平府的敌军真是从粟阳而去的,咱们的人怎么没有发现?”

参军道:“副将军可还记得,八天前咱们有支巡逻队在恶鬼滩与粟阳方面的斥侯遭遇的事?”

闻越嗯了一声道:“是有这么回事。不是还说将对方全歼了么?”

参军道:“是!当时副将军还在说,恶鬼滩怎么会出现粟阳流民大军的斥侯,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但又忙着处理天鹤山会战的善后,所以就没有多加关注。现在看来,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

闻越一拍额头道:“对,肯定是这样了。走,去找大将军!”

索哈牙刚要处理军务,就见闻越匆匆地走了进来,道:“大将军,属下有要事禀报!”

索哈牙道:“什么要事?”

“城外的攻城的流民大军是幌子!”

“幌子?”

“不错。粟阳方面的流民大军主力并不在其中!”

“不在其中那去了哪?你也看到了,丢在城墙下还没来得及收的那近三千具尸体可没有一个是脓包!”

闻越轻笑道:“不付出点代价,又岂能麻痹住我们?刚才大将军不是还说要带兵冲出城去么?现在属下请命出击,还请大将军批准!”

索哈牙更惊讶了,站起身来道:“你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情报?”

“什么情报都没有!”

“那这是怎么回事?”

“属下是从种种疑端里推断出,城外的六万大军不过是支疑兵。目的就是牵制住咱们。若是我们固守不出,一旦等从西平撤下来的流民大军精锐赶到,那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想跑也跑不掉了!”

索哈牙一惊,想了想,道:“这个……你有多大的把握?”

闻越道:“大将军,给我两千骑兵,一仗打下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索哈牙一咬牙,道:“好。那就打这一仗!不过,是我去打这一仗,不是你!”

闻越忙道:“不行,你是大将军,必须坐镇指挥。这仗我去打!”

索哈牙坚决地道:“不行。若是中了敌人的计,我落到敌人手里不要紧,你还能继续指挥,但你要是被擒或者被杀,这仗我就指挥不下去了!”

闻越还要争,索哈牙就说这是命令。

闻越无奈,只得服从命令。

一个时辰之后,两千骑兵整装完毕,闻越亲自敲响战鼓,将他们送出了城去。

在隆隆的蹄声之中,原本还在叫骂的流民士兵大骇,连鞍都不及配,翻身上马,狂奔而去。看着这情形,闻越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战争的转机就在不经意间来临了!

683 大战(三)

流民大军万没有料到他们布了如此之多的疑阵,索哈牙还是敢率军出城冲杀,当即大乱。索哈牙领军冲在最前头,见敌军人数众多,却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便知道闻越料中了,越发的振奋,挥起长槊,不惜性命地冲杀。

闻越站在城头,见烟尘大起,喊杀之声却是渐行渐远,心知城外的形势果如自己料想的一般,精神大振,叫来参军问道:“骑兵准备好了?”参军说已经在城门下集结完毕,闻越大手一挥道:“杀出去,尽情地杀吧!”

随着城门缓缓开启,清河城内最后的三千骑兵挟着嗜血的欲望和对胜利的渴望,掀起雷鸣般的蹄声,风卷残云似地冲出了城去。没过多久,又有两万步兵分别从东西两门杀出,清剿溃逃之敌。

这场仗打得并不过瘾,至少索哈牙看来是这样的。几乎就是单方面的追杀,一直到天黑,都没有遭遇到像样的抵抗,流民除了溃逃还是溃逃!

直到天黑得实在看不清道路了,索哈牙才勒马停了下来,命令集结,清点人数。他也才趁着这时喝上两口水!

片刻后,传令官来报,说已经集结完毕的共有一千九百六十三人,另有三十七人下落不明。

索哈牙咕咕地咽下嘴里的水,道:“所有人就地下马歇息!”然后叫来了骑兵指挥官张小春,他告诉张小春,说自己打算带着这一千九百六十三号人一直打到粟阳去。张小春一听,愣了,索哈牙见他没答,问道:“有什么想法?”张小春道:“大将军,咱们这可是连两千号人都不到,又都是骑兵,粟阳却是有好几万人防守,咱们,咱们这一气冲过去,能有好果子吃么?”

索哈牙道:“现在遍地都是果子。你还不信?好,等到了粟阳城下就知道了!”然后就下令所有人开始进食,喂马,一个时辰后再出发。

没过了片刻,后面的骑兵也赶了上来,索哈见就越发的有把握了,说明天天黑之前,一定能够拿下粟阳城。众将颇为怀疑,他就把闻越的分析告诉了他们,说:“现在的粟阳就是一座空城,等着咱们去取。若是咱们畏首畏尾,不敢动作,只等进攻西平府的流民精锐赶了回来,局势就又得僵持下去了!敌人是故布疑阵,欺负我们消息不灵,哼,咱们就来个出其不意,捣其老窝,待他们回军的时候,再给予迎头痛击。这样一来,战局就彻底扭转,胜利也就指日可待了!”

胜利对士兵来说就意味着赐封和奖赏。每个人斩杀了多少流民,完成了多少次战斗任务,都在心里来来回回盘算了不下百余次,甚至不用索哈牙说,他们都能猜到自己将能获得怎样的回报,一时间,所有士兵的血都沸腾了起来,士气陡然高涨,个个都是恨不能生出一对翅膀飞到粟阳城下去。

索哈牙见军心实在可用,也很高兴,对张小春道:“一会儿我先率后队(后来赶到的那三千骑兵)先行,你率前队再休息一个时辰才出发。三个时辰后,我在江阳镇等你!”

张小春是索哈牙从中京督卫府带出来的护卫统领,驻扎在清河的这五千骑兵就归他统管,他也是少数几个参加了上一次山南道征剿流民之战的中级将领之一。若不是才能欠缺了些,也没有家世背景,要不然早成了方面大将了。他深知索哈牙这样安排的妙处,便道:“不,大将军,还是末将带后队先行,你……”还没说完,索哈牙长身而起道:“废什么话?你是大将军还是我是了?这是命令!”

张小春无奈,道:“行。还请大将军一路小心些。”

索哈牙嗯道:“你也要小心些,注意反扑!”

刚要起行,闻越也亲自赶到了。索哈牙见他,皱眉问道:“我不是让你坐镇指挥么?”

闻越道:“大将军,兵贵神速。如今的清河是安若磐石,若不争取在明天天黑之前拿下粟阳,咱们可就要错过这个开战以来最好的机会了。所以,我只留下了三千士兵守城,其余的已经开拔,徒步赶往粟阳城!”说到这里,又感叹道:“只可惜清河到粟阳的官道被破坏殆尽,要不然以幽灵战车的速度,不等明天天亮,咱们就可以打到粟阳城下!”

索哈牙听他说得有道理,便道:“那好,我率前军先行,你押后!”也不再哆嗦,高喝一声出发,便率军冲进了夜色里。

天亮的时候,索哈牙一行在泥婆江渡口遭到狙击。对方约有两千人,全是步兵,但装备精良,英勇善战,甫一接仗,就给他的骑兵部队造成了不少的损伤。好在这支骑兵也是久经战阵的,经验丰富,很快就以他为中心,重新集结完毕,然后在隆隆的蹄声中,碾压似的屠杀就开始了。

骑兵对步兵的优势是毋庸置疑的,两个来回冲杀下来,对方的损失就超过了一半。见情况不妙,对方将领一声令下,不足千人便化整为零,逃进丛林里不见了。

渡口被毁,船只也找不到,这不免令索哈牙急得上了火。若是溯游而上,到浅滩处渡江,虽不要舟船,但却要多花上大半天的时间,天黑之前是绝对到了不粟阳的。而不能在天黑之前拿下粟阳的话,必将延误战机,落得个功败垂成。

张小春道:“大将军,要不咱们弃马,游过江去。就算没有马,咱们也能赶在中午前到达粟阳城下的!”

索哈牙骂道:“你脑子没有进水吧?游过去?就算所有兄弟水性都跟你一样好,游得过去,半天跑下来,你还有力气去攻城?”

张小春想到这样,也不免为难地叹了口气。

索哈牙确实没有了主意,就传下令去道:“若是有人能想出渡江的办法,赐爵一等,升三级!”

都是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不过片刻,就有人拿出了主意,说是弄几根大的木头,将人马和木头绑在一起,顺流漂到对岸不难。

渡口被毁之后,遍地都是拆下来的木头,为了印证这个办法,索哈牙让张小春带着几人先试了一下,果然顺利地漂到了对岸。见主意有效,索哈牙大喜,当场奖赏了那出主意的小校,并下令再砍伐些树木。一个时辰之后,五千骑兵终于渡过了泥婆江,在对岸集结完毕。

那些破坏了渡口和船只的流民军队见索哈牙等人这样就渡过了江去,不免又气又悔,躺在岸滩之上等着收尸的这一千多人当真是白死了!

粟阳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索哈牙率军赶到的时候,城门已然紧闭,城墙上是遍布守军,一副防卫森严的样子。

当年凤九渊率军攻克粟阳,便是用幽灵弩炸开了城门,最终兵不血刃地拿了下来。之后的几年里,粟阳的城墙是几经修缮,比当初越发的高大坚固了。索哈牙一边命人架设幽灵弩,一边道:“我听说粟阳的城墙是经过法阵加固的,没有找对地方,即使是幽灵弩也炸不开的。”

张小春道:“是,末将也听说了!”

索哈牙便让参军拿来粟阳的城防图。参军拿上来城防图后,说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了,说谁也不知道流民占领粟阳之后,有没有重新布防!

索哈牙说有没有打了不就知道了。参军说所带的幽灵弩不多,若是浪费了,怕是攻不下粟阳的。

索哈牙道:“这也怕那也怕,仗也就不用打了。”批着城防图上一处法阵保护不到的地方道:“这里,先给我打。若是动过手脚了,必不能凑效!”

世界上的事物就是这样,有矛就有盾。他凤九渊能发明出幽灵弩这种武器,那自然有人研制出防御幽灵弩的技术来。法阵这东西,其束缚和局限性远比科技来得小,其自由灵活超乎了人的想像,就要幽灵弩诞生后不久,理藩院也就拿出了这项新技术。只是这种技术受制地神石的产量,也不能在每座城池上都用到,只能在关键的位置设计法阵。

一阵惊天的巨响之后,索哈牙等人直感到浑身都被气浪震得又酥又麻,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结果一确认,城墙是分毫未损。

听着城上传来的砍呼声,索哈牙有些傻了眼,道:“怎么会这样?”

张小春道:“看来城防果然被改动过了。大将军,还是强攻吧!”

索哈牙道:“咱们什么攻城器械都没有带,怎么强攻?”又问还有多少支幽灵弩,参军说还有三支。索哈牙拍了拍额头道:“那只好赌了!”手一挥,就说直接炸城门。

参军一阵犹豫,说城门肯定在首要的保护之列,不可能炸得开的。索哈牙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又命朝城门发射幽灵弩。结果真如参军所说,城门也处于保护之下,爆炸之下,虽给城门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坏,但还远没有到被摧毁的地步。

684 大战(四)

幽灵弩只剩下两支了,若是还不能炸开一个突破口,这一趟突袭也就白费了。

怎么呢?

索哈牙也为难了起来,一时之间也没了更好的办法。

张小春道:“大将军,要不,要不再换个地方试试?”

参军道:“城池这么多,没有法阵保护的地方只有那么点,这样试下去,机会相当的渺茫!”

张小春不免也动了意气,质问道:“难不成咱们就这样退兵?”

索哈牙道:“谁说要退兵了?”问道:“哼,就算是有法阵的保护,我不信同一个点上能挨得起三支幽灵弩的爆炸!”就又要下令朝城门发射。参军忙拦住道:“大将军,你想过没有。若是这道城门后面还有一道城门,也加持了法阵的,该怎么办?”

索哈牙怒道:“哪有这么多的城门,流民又从哪弄这么多的神石来加持法阵?”

参军道:“大将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请三思!”

“那你来说,如果不炸城门,那又炸哪里?”

“炸人最少的地方!”

“人最少的地方?”

“流民已经把虚实之道玩上了路,这粟阳城看似处处防卫森严无比,其实只要仔细一分析,不难看出哪里兵力多,哪里兵力少!”

“这兵力多的又如何,兵力少的又如何?”

“我们是骑兵奔袭,所带辎重物资本就不多,要攻破城池,唯一依靠的就只有幽灵弩。而有了法阵的防护,幽灵弩的使用明显有限,怎样才能一击命中防护不到之处,打破城池,就成了一个难题。既是突袭,我们所能携带的幽灵弩必然不多,一气炸得没了,那就只有看着城墙叹气的份。一旦等到他们袭取西平的精锐主力回师,那我们就是腹背受敌,将会陷入可怕的危地……”

索哈牙听得不耐烦,一摆手道:“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只说为什么要打兵力少的地方就行!”

“大将军,空城计你当然是听过的。兵力少的地方不代表就真的是防护最佳之处,说不定真是最薄弱的地方呢?”

索哈牙一想,道:“有道理!”立即放出侦察鹰,通过侦察鹰传回来的影像可以看出,临江的城墙有一段兵力投放极少,索哈牙指着那里道:“那必然是这里了!”正要下令攻击,参军忙拦住道:“慢,大将军,这里有古怪!”

索哈牙问道:“怎么又有古怪了?”

参军道:“大将军请看,这里兵力最少,但这里,这里,这相临的几个点所投放的兵力也不多,很明显,这是他们在故意示弱,根本就不怕我们去炸……”参军的手在城墙上移动着,然后指着一个点道:“这里,肯定是这里了!大将军请看,这里的兵力倒是不多不少,但这里和这里,都投放了过多的兵力,几乎没有办法正常的铺展开来。若不是为了以防万一,何必在这两处投放如此之多的兵力?”

索哈牙再没有犹豫,立即下令攻击。

又一声的惊天爆炸响起,半边城墙塌了下来。

索哈牙还没有叫出来,张小春就已经一蹦老高,兴奋地叫道:“好!”参军也长长地舒了口气,要知道这些都是他的推测,若不是在这里,那他也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第二支,也是最后一支幽灵弩命中后,小半段城墙都塌了下来。随着索哈牙的一声令下,近五千骑兵嗷嗷高叫着冲向了缺口,迅速地攻进了城去。

别看城墙上的守军虽多,其实都是留下来的老弱残兵,根本就不经砍杀。见索哈牙率军冲进城来之后,顿时吓得慌了,弃城逃命去了。

望着略略偏西的日头,索哈牙长长地舒了口气,就下令修缮城墙,作好防御的准备。

就在这时,参军又建议说粟阳守不得。

索哈牙想不明白粟阳为何守不得。参军说:“我们只有四千多人马,而且还都是骑兵,根本就不擅长守城。敌人则有数万之众,又都是精锐,且城墙破坏,短时间内必然修复,而副将军所率大军至少要明天天黑前才能赶到。若是敌军今夜回师,试问咱们怎么能守得到明天天黑?守不住,那就是白守,还不如不守!”

“不守?”索哈牙有时候真恨自己的脑子转得不够快,他想不明白,辛辛苦苦,几百里的奔袭,打下了流民大军固守得最顽强的后方基础却又要丢弃,这是个什么道理?

参军道:“对,不守。我们不守,敌军必然也不敢进。只需要拖上一天,等到副将军所率大军赶到,那咱们就可以堂堂正正地与他们展开决战。”

索哈牙道:“原来是这样。”立即传令下去,所有人撤出城外,选择隐秘之处扎营。

当天夜里,索哈牙一直没有合眼,不时地询问敌军的动静。斥侯递回来的报告是:没有动静,不见敌军踪影!

等到天亮的时候,他不免有些焦躁了起来,将诸将召集起来问策。

会议还没有召开,就接到闻越派来的信使,说他们在泥婆江遭到流民大军主力的袭击,正在激战,请求大将军率军即刻赶去支援。

索哈牙一拍额头道:“敢情是他们得知粟阳失陷,就去打劫我们的主力了?好,此人果然有些头脑!”一边庆幸统率主力的是闻越,而不是自己,要不然就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一边又下令所有人整装出发,赶往泥婆江畔支援主力。

敌人原本打的是偷袭闻越所率主力的主意,只没料到闻越最是稳重的人,虽然被敌人半渡而击,但还是迅速地稳住了局面,并死死地咬住敌人,伺机反扑。

这仗从早上打到中午,又从中午打到下午,敌人非但没有逃掉,反而还被包围在了江边,背水奋战,左冲右突,皆不得脱。

听着隆隆的马蹄声是越来越近,敌军主将只得下令渡江撤退。

说是渡江撤退,其实不过是下水逃命,因为舍此一途,已经别无他路了。

685 大战(五)

站在岸边的高地上,看着被染红了半边的的泥婆江水,索哈牙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闻越受了伤,左臂上挨了一刀,还好有甲胄保护,没有伤着骨头。他紧了紧绷带,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痛得咧了咧嘴,参军见状,忙动手帮他。他说:“这可是开战以来,咱们打得最酣畅淋漓的一战了。若是不出所料,咱们的伤亡应该没有上万。哼,到了正面战场上,这些个流民到底不是咱们的对手!”

索哈牙没有接声,而是问:“伤得要紧么?”

闻越道:“没什么,一点皮肉伤,要不了几天就好了!”

索哈牙嗯了一声,迈步走下了高地。

闻越跟上来,道:“大将军,咱们才作出了战略调整,就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战果,这说明我们的路是走对了的。照此下去,不出半年,山南道的流民便能清剿干净,咱们也可向朝廷,向皇上覆命了。”

索哈牙嗯了一声,只是往前走。

绵延十数里的江边,全是尸体,绝大部分都是战死的流民大军。他们之中,老的不超出五十岁,小的顶多十四五岁,看着那一张张布满沧桑和稚嫩的脸庞,索哈牙的心一阵又一阵的抽紧了。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是屠杀呀!

索哈牙只感到负罪感从来没有这么的重过,仿佛也看到了无数的怨魂向他来索命,要将他抓到阴曹地府去受审,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激动,令他的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当停下脚步的时候,正好看到脚下躺着一具只剩下半边身子的流民士兵,那是一张绝不超过十五岁的稚嫩的脸,布满了惊恐、痛苦和绝望,尽管已经死去多时,表情依旧那么的生动,那么的震慑人心。

索哈牙蹲下身来,缓缓地伸出那只沉重的手,在那张令他无比战栗的脸上轻轻地一抹。

都说死人的脸不管多么的狰狞可怖,只要感受到生人的气息,都会变得安宁而祥和,可是,索哈牙连抹了几次,那张脸上的狰狞依旧,仿佛是附着了一个可恶的魔鬼,正在嘲笑着索哈牙一样。

闻越见索哈牙的表情古怪,忙道:“大将军,将士们都还在等着你训话呢,走吧!”

索哈牙道:“你看,你看他……”指着那张脸道:“你想到了什么?”

闻越平静地道:“想到了很多!”

“哦?”索哈牙道:“说来听听!”

“最先想到的是,他还是个孩子,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加入了流民暴乱的大军呢?是家里吃不起饭?是不堪地方官的压迫?还是想借着战争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亦或者是被裹挟进去的?其次我还想:要怎样才能制止这种悲剧的发生?此刻,我又在想:我们赢了这场一战,到底能得到什么?”

索哈牙听他说了这一席,又问道:“就没有别的了?”

闻越道:“大将军,恕我直言:这些人丝毫没有值得同情之处。”

索哈牙显然有些怒了,质问道:“听说,你的家的孩子今年也有十六岁了吧?”

闻越道:“但我却绝不会让我的孩子加入流民!大将军,要知道非是朝廷对他们不厚,而是他们的贪心不足,一味还想要得更多,短短几年间,迭起暴乱,残害了多少生灵?咱们在进入清河城时,满城二十余万百姓竟然被屠杀得只剩数百人。大将军,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流民报有如此深厚的同情之心,致使战机一再被延误。我只知道,此刻我是军人,不是父亲,更不是慈悲的善人。如果不剿灭他们,那就有更多的百姓被残害致死,到那时,不单止一个山南道,就连整个凤凰界都将不能幸免……”

“够了!”索哈牙站起身来,怒声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样的铁血征伐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吗?”

闻越道:“大将军,这不是我们该思考的问题,而是内阁的大人们!皇上曾说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还是不要干预政治好!”

索哈牙显得相当的痛苦,望着天空缓缓飘过的白云,半晌才道:“不劳你教训,我都知道!”一拂袖,愤然而去。

见他这样,闻越的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参军道:“副将军,大将军这是怎么了?”

闻越摇了摇头,叹气道:“我也不知道!”边走边说道:“据我所知,大将军并不是这样一个妇人之仁的人,他虽是王府侍卫出身,却也深明兵法之理,只是不知道为何,总是试图通过怀柔的手段来平息这场暴乱。”

参军道:“当年皇上便是以怀柔之法平定了山南道的流民暴乱,大将军此举或许是想效法皇上呢?”

闻越道:“不,肯定不是!当年皇上用的也不完全是怀柔之法,而是架着刀子逼得那些流民放弃了抵抗。或许……嗯,大将军则用的是真正的怀柔之策,每一场征剿之战总是处处留有余地,致使我军凭添了许多伤亡,这里面也不知道藏着什么隐情!”他本是想说或许皇上不采用逼降之策,而是一气干净彻底地清剿下去,就不至于出现今天的局面了。但想到当年的征虏大将军是今天的皇帝,而臧否皇帝又是大罪,所以才打住了,转移了话题。

参军道:“副将军说的何尝不是?每一仗咱们都是仗着装备精良,士兵训练更为有素而取得了胜利,可暴乱的流民毕竟有数千万之众,长此以往下去,咱们这十几万人怎么经得起消耗?”

闻越没有说话,参军又说他该向皇上上一道折子了。说到这件事上,闻越蓦地一惊,暗道:“都在传说坐在中京城里的皇帝是假的,真皇帝在苍龙关,莫不成大将军这样是,是有什么特殊的安排?亦或,亦或是有什么想法不成?不行,我得去问问!”便道:“折子么是用不着上的。大将军虽然有些反常,但大策略还是把握住了的。先看看吧!”正说着,传令兵跑了过来,说大将军下令召开军事会议,请副将军和所有参军立即赶到。

此战,督卫府军伤亡七千余人,共斩敌首三万四千余级,俘获一万五千余人,泅水逃走者不过数千。经此一战,盘踞粟阳数月的流民大军精锐几乎是全军覆灭!索哈牙一边下令向粟阳进军,一边命令张小春率领骑兵沿江追击,务必将溃逃之流民军队清剿干净。

布置完任务之后,索哈牙把闻越叫到一边,商讨起了夺回西平府的事来。刚说了个开关,闻越就道:“大将军,若是你相信属下,夺回西平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索哈牙一怔,道:“老闻,这话是从何说起?我何曾不相信你了?”

闻越欲言又止,一副相当为难的样子。索哈牙道:“有话就说,别妇人家一样!”

闻越道:“那属下就直言了。大将军经略山南道以来,总是对流民大军处处留情,一个多月来,致使我军付出了相当巨大的代价。大将军是知道的,属下不赞同你的怀柔之策,但,但也不知道大将军是不是奉有皇上的密旨,不得已而为之。属下的方略是以铁血手段,干净彻底地清剿,若是此策也大将军之意不符,怕是会引起正副主将之间的冲突,这样一来,岂非坏了朝廷大事?因此,属下才有此一说!”

索哈牙默然不语。

见此情状,闻越当即断出,索哈牙果然是有难言之隐,至于是不是奉有密旨,那就不得而知了。

思忖了半晌,就在闻越以为索哈牙将会否定自己的建议时,索哈牙开口了,道:“好,夺回西平的任务就交给你。怎么打我不管,但是,十天之内,我必须要看到你夺回西平府的战报!”

闻越精神一振,道:“是,大将军,若是完不成任务,属下自请惩处!”

索哈牙道:“很好,那我就等着瞧了!”

闻越走后,索哈牙一个人坐了下来,暗想道:“皇上要我把战事拖着,拖得越久,越好。这是为什么呢?岂不知兵贵神速,再拖下去,谁知道局势会演变成什么样?哎,皇上呀,皇上,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

什么药,烂药!

这条计不是凤九渊想出来的,而是那拉勇献的。

当时凤九渊也纳闷,怎么就不能速战速决,非得要拖呢?

那拉勇打了个比喻:屋子里藏得有老鼠,主人放了一只猫去抓鼠,但老鼠们都非常精明,藏得很隐秘,猫也不能在一时之间都将他们抓干净了。这时候怎么办呢?把猫收回来,让老鼠们以为猫已经不成了,就会都跑出来。在老鼠们享受着饕餮盛宴的时候,再暗中把猫放出去,一逮一个准,全都跑不掉!

凤九渊虽然觉得那拉勇这条计可行,但至于有多少把握,他却完全没有底。但那拉勇却说这是当下最好的办法。若是这么快不将老鼠清理干净了,说不定哪里又蹦出一头恶狼来呢?老鼠虽有危害,但不至于伤及根本,这里拖着,就能在其他的地方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和更大的空间!

686 大战(六)

山南道的战事还在僵持着,那拉勇就又传来消息,说是三云界集中二十万的兵力,打着为先皇太子复仇的旗号,猛攻苍龙关,声称要踏平凤凰界,生擒凤九渊,血祭皇太子。

接到消息时,凤九渊已经快要到第一工业城了。他当真是又惊又怒,拍着桌子骂道:“这个三云帝君,真是不晓得天高地厚,凭什么三云界有什么力量,敢在这时候来凑热闹?哼,不还以颜色,还当我凤九渊还真是龙游浅滩了么?去,告诉巴达维,让他出动第二军团,拿下三云界的都城,把那老子先逮到苍龙关上,看他们还敢怎样!”

雷顿忙道:“是不是先不要这么急?”

凤九渊道:“怎么,难道还要等苍龙关被打下来了才着急么?”

雷顿道:“都没有搞清楚三云界为什么会动手,就这么急着出兵,会不会中了敌人的圈套?”

“你当我不知道这里面有阴谋么?”凤九渊道:“再说,巴达维也不是头一天带兵的人,不可能看不出这里面的猫腻来!”又道:“更何况,更何况原道宁也已经到了蜂巢基地,哼,有他坐镇,我们还用担心什么阴谋?”

雷顿这才不言语了。他也相信,以原道宁的才智,什么样的阴谋都足以应付。

凤九渊的命令还在路上,远在蜂巢基地的原道宁就下达了向佛罗界进攻的命令。中宇宙战略司令部下辖第二十三、第二十四、第二十八和第二十九四个军团,以及新近编入中宇宙战略司令部服役的加百列号太空母盘特遣队,集中兵力,向佛罗界的腹地挺进,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佛罗界首都贝昂。

星海合众国的突然介入让整个中宇宙世界都大感震惊,一时间都吃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驻扎在鬼摩界和神龙庭的第三十二和第三十四两个军团也作好了战斗准备,随时驰援正在进攻三云帝都的第二军团。

随着星海合众国的加入,一场真正的星际大战才算拉开了帷幕!这到底是好还是坏,谁也说不清楚。原道宁在到达蜂巢基地后,就说了:“……不论如何,我们都不论放弃参与这场战争的资格。这是最好的向全宇宙宣示我们存在和实力的机会,若想避免遭到侵略和攻击,将战争控制在国门之外,这也是唯一的机会!”

其实,很多人都理不清原道宁的思路,但事后往往被证明他总是对的。

而合众国参加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佛罗界袭击和抢劫了他们的商队。

战争进展得非常的神速,佛罗界本还仗着重炮之利,想御敌国门之外,却是不知道合众国的四个军团仗着加百列号太空母舰神出鬼没,三天功夫就打到了贝昂的外围,与拱卫在这里的四个防空军团交上了火。也正是这一场,合众国的舰队自打进入中宇宙世界后第一次遭到了重炮的攻击,并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就连才投入服役的加百列号也被击中,丧失了动能。

最终,合众国以损失四千多艘战舰为代价,全歼佛罗界四个防空军团,摧毁其重炮,然后发起了登陆作战,并在一天之内控制了佛罗界首都贝昂,拿住了阿珀甘一世。

然而,战争并没有就因此而这样结束。得知阿珀甘一世被合众国军队拿住之后,佛罗界的地方势力相继宣布独立,而龙魔界也得势不让,趁势大举进攻,侵占原属佛罗界的领土。

局势陡转直下,仿佛变得不可控制了。

也就是在同一天,第二军团进入三云帝都,以极微弱的代价擒住了已经出逃的三云帝君,迅速地瓦解了二十万三云界军队对苍龙关的攻势。

就在原道宁公开宣布合众国是以调停者的身份参与到中宇宙世界的战争中来时,蜂巢基地遭到了不明势力的攻击,敌人虽被击退,但基地也遭到重创,原道宁本人也受了伤。

多年以后,有人说蜂巢基地遭袭是原道宁故意而为的,他将驻守在基地的兵力全部调去攻击佛罗界,留守的兵力不足一个舰队,致使敌人有机可趁。若不是基地建有四座重炮,再配上其他的陆基武器,基地恐怕就丢了。

随后,原道宁就像国内和科拉米亚发去请求,说是蜂巢基地遭到攻击,有沦陷的危险,为了保护左宇宙世界的出路不被敌对势力所控制,必须出兵保卫。

就这样,杨必武的室女座战略司令部下辖五个军团调过来了三个,艾尔沙的第一战略机动群也奉命由驻守基地,防备敌人的进攻。

科拉米亚方面,派出了由杨榷率领的第九集团军群前来增援,方大同所率的第一集团军群也是整装待命,只等基地扩容完毕,就将移师过来。

可以说,整个左宇宙世界都因为中宇宙世界的动荡而行动了起来,表现出了前所未见的团结。

正在谋划着夺回第一工业城的凤九渊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如此之多的事情,他只是单纯地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原道宁身上。他是深知以自己的才智是不足以应付这么大的一盘乱棋的,非得原道宁亲临不可。若是连原道宁都不能解决,就算是他想破了脑袋那也是白费功夫。还不如拿下第一工业城,保住自己的研究成果,然后再开发出新的、更实用的、威力更强大的军火来才是正经。

第一工业城已经近在眼前了,但凤九渊还没有命令立即展开行动,他在等,在等九疑。

九疑奉他之命去向武定中和祈原学传达旨意,要他们无论如何都要稳住军队,不管第一工业城这边乱得怎样,也不得允许凤鸣宫里的假皇帝派出兵来。

按他折腾出来的制度,军权是直接掌握在皇帝手里的,而皇帝也得通过大都督府来管理军队。若是大都督府磨洋工,内阁所辖兵部又不配合,就算是皇上直接下了旨意,那恐怕也得拖上些时日才能使军队开动起来。凤九渊要争取的,也正是这点时间!

687 大战(七)

凤九渊指着第一工业城的全息地图,对第一小队道:“你们负责从这里(东门)进去。一个小时之内必须到达这个点,然后把所有的暗哨都清除了,并在这片区域里寻找一个隐秘的地点建立起防御和监视阵地。明白?”

第一小队五名队员点头应道:“是,明白!”

凤九渊指着西门道:“第一小队发起攻击之后,第二小队在这里制造声势,越大越好,哪怕是把这一片区给摧毁了都没有关系!”

第二小队五名队员应道:“是,明白!”

凤九渊嗯了一声,又对第三小队道:“你们的任务是在这里(南门)狙击有可能赶来增援的敌人。记住,来多少杀多少,如果杀不完他们,那你们就得给我死在那里。明白?”

第三小队五名队员一齐应了声是。

凤九渊这才对第四小队五名队员道:“你们的任务是救人。不要以为这个任务最轻松,其实它是最难的。因为截止目前,我们还不知道那些原本在第一工业城工作的人被关在了什么地方,你们需要在最多两个小时之内找到他们,然后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明白?”

第四小队五名队员道:“明白,先生!”

凤九渊一摆手道:“都明白就好,立即出发!”

战斗很快打响了。

第一小队的突击非常的顺利,一路上几乎没有遭遇到暗哨,不到半小时就到了指定了位置,迅速地建立起了防御阵地。

或许,第一小时遭受到的压力极小,是因为敌人都集中到西门去狙击第二小队去了。从监控画面上可以看到,至少有30名武装分子集中在了西门,依仗地利与第二小队对抗。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尽管魔甲的性能非常的优越,只可惜数量上处于劣势,一时之间也不能够突破武装份子构筑的防线,向城里推进。但凤九渊给第二小队的任务是制造声势,将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西门,为其他小队的作战创造更有利的条件,所以尽管他们遭到了顽强的狙击,还是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从战斗前线传回来的数据可以分析出,武装份子也都不是人类,而是战斗机器人。从其作战方式和攻击能力来看,其性能还是非常优越的。能够和魔甲对抗的战斗机器人其科技含量绝对是超乎寻常,凤九渊一时也想不到谁还能够研制出如此优秀的军工产品出来,不免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道:“看到了吗?人家都能研制出如此优秀的战斗机器人来了,还对我的研究成果觊觎垂涎,这说明了什么?”

思菊略有些紧张,她的任务是充当四个作战小队技术支撑员,为他们提供一些技术分析和命令传达的服务。双手不停地在各种数据模块之间飞快地移动着,也顾不上应答凤九渊的话。雷顿道:“这说明了为了寻求新的超越,疯狂的军火贩子们无所不用其极了!”

凤九渊一愣,反问道:“你什么意思呢?”

雷顿没答。凤九渊就又道:“怎么听着像是在说我呢?告诉你,我也是军火贩子,可我还没有到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雷顿继续没有答。

第一小队所在处距离控制大厅不远,火力完全可以将整个控制大厅覆盖进去,而敌人也在控制大厅外面建立起来坚固的防御阵地,甚至还配备有微型的激光炮台。西门的战况陷入了僵持之中,而设在城内的各个暗哨点也陆续报告发现了入侵者,身在控制大厅中的指挥者不得不加派了人手前去拦截第四小队。刚一出门,就遭到了第一小队的狙击,死伤惨重。几次突击都没有成功之后,敌人只得从后门出来,一方面清理掉监视着控制大厅的据点,另一方面则是拦截进入城里的入侵者。

远在凤鸣宫里的克隆人也得到了消息,他先是一惊,对身边的女子道:“凤九渊动手了!”

女子先是一愣,问道:“什么动手了?”

克隆人道:“第一工业城那边,出现了凤九渊的人!”

女子一惊,道:“怎么会?咱们可以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呀!”

克隆人道:“除了他,再不会有别人了。听说那些机器人的战斗力非常强悍,极有可能是他最近才研制成功的魔甲!”

女子啊了一声,道:“魔甲?这东西是科技与法阵的结合体,耶哥就想得到它的制造技术,以此来加强八神,可是凤九渊最终没有答应。”

克隆人不无担忧地道:“那你们的人能挡得住么?”

女子也没有把握,道:“挡不挡得住现在还说不好。哼,就算得不到凤九渊的数据,只要能够将九天系统成功拷贝,那也是天大的收获!”感慨了一声后又才道:“九天系统绝对是整个宇宙有史以来最完美,也最强大的智能控制系统,毫不夸张地说,它已经是智控之神了。也不知道凤九渊是怎么创造出来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克隆人略带讽刺地道:“说什么不可思议,你们还不是有办法将它复制了去?”

女子白了他一眼道:“复制是一回事,能不能正常的运转使用还是另一回事呢。你的基因和大脑记忆库与凤九渊几乎完全一样,为什么凤九渊能办到的事,你就不能办到呢?”

克隆人当即怒道:“你什么意思?”

女子知道克隆人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不如凤九渊,她之所以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是要激起克隆人的怒火,正面与凤九渊一战,即使胜不过,至少也能拖入凤九渊一阵子。

“我没什么意思!”女子道:“如果不出所料,凤九渊肯定也来了。你不是说自己比他更厉害么?现在就是你证明的时候了!”

克隆人喘着粗气,一副恨不能吃人的表情,但眼里却满是犹豫之色。

女子嘿嘿一笑道:“怎么,不敢?”

克隆人冷哼一声,站了起来道:“我知道你是在激我,很好,你成功了。不过不是因为我受不了你的激,而是因为我知道凤九渊来了,我必须正面迎战他。这是我的宿命,也是他的宿命!”

女子点头道:“那好,我先预祝你能够赢得这一战!”

克隆人哼了一声,就命人准备穿梭机!

凤九渊根本不知道敌人已经放弃了对数据库的破译,转而强行对九天系统进行复制,目前已经完成了75%的进度,照此下去,最多还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能完成复制。

敌人在发现了九天系统的存在之后,经过一番的对抗,就确定九天系统的价值远比数据库里存储的技术成果更高,因此就转而破译系统。但没想到的是,九天系统本身的安全防护远比工业城主脑的安全防护高得多,以他们当下的技术实力和设备而言,便是十年也未必能够破译得了。既然没办法破译,那就对整个系统进行复制。

说起来,这是在蛮干。说的复制,其实是制造出一个更大的虚拟空间,以虚拟的镜像技术强行克隆一个九天的副本。这其中有项关键技术需要解决,那就是成功地骗过九天,完全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正在被克隆,若是有半点的差池,那就得功败垂成了。这六天来,负责技术任务的人员几乎不眠不休地和九天对抗着,吸引着他的注意力,而另一边的人也全力地维持着克隆系统的正常运转。整个工程无疑是扛着千钧重担走钢丝,便是一阵轻微风吹来,也能令这些人摔下万丈深渊,跌得个粉身碎骨。

当穿梭机挟着轰隆的破空声降落在工业城里之后,凤九渊一拍手道:“好了,正主儿到了,该是我出手的时候了!”便对雷顿道:“好了,你去吧。”

雷顿哼了一声,又对思菊说:“注意保护先生的安全!”便闪身出了隐蔽所,直奔第一城而去。

凤九渊激活了便携式智脑的手动输入模式,迅速地建立了一个防御模型,然后便启动了无线讯号,接入了工业城的通信网。

通信才刚建立,就遭到了天量的数据攻击,若不是靠防御模式阻拦,这台便携式智脑瞬间就得崩溃掉。

看来是敌人已经成功地更改了通信模式。

凤九渊迅速地启动了破译程序,从敌人的攻击手段上来分析通信模式——不同的模式所能承载的信号攻击手段不同,只要运算量足够强大,破译就变得很简单。问题是他所面对的敌人不简单,不论是防御还是攻击手段,处处都是针对他而设,以便携式智脑的运算能力别说是破译通信模式,便是防御住信号接入那一瞬间涌进来的攻击都不可能。

不过,若是凤九渊这点小麻烦都不能应付,那他也就不是曾经创造了无数奇迹的凤九渊了。前后连一分钟都没有要了,不但成功化解了潮涌式的信号攻击,也成功地破译了更改之后的通信模式,然后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安静地侵入了对方的系统,朝着目标而去。

688 大战(八)

克隆人进入控制大厅之后,第一句话就是:“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凤九渊来了!”

凤九渊来了!?

对于正在奋战着的技术人员来说,无疑是宣布了他们末日的降临,无不表露出了惶恐不安之色。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日夜不休地攻击着工业城主脑的安防系统,然后又与九天系统对战,可以说没有取得哪怕一次的小小胜利,从而也深刻地认识到了凤九渊那神一般的实力。也知道凤九渊一旦来了,也意味着这场游戏到了结束的时候!但是,看着那已经复制到了76%的进度条,所有人又都觉得极其不甘。

克隆人道:“怎么,一个凤九渊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来之前要与凤九渊一决高下的豪气呢?”

豪气?

豪气已经烟消云散了!

克隆人道:“其实,凤九渊并不可怕!”

听了这话,有人心里暗笑道:“你觉得不可怕,那是你没有真正领教过他的手段……”

克隆人继续道:“我们之所以一直没有攻克主脑的安防系统和九天系统,不是因为凤九渊太了不起,我们能力不济,而是因为凤九渊取了个巧!”

取巧?

所有人都抬起了沮丧的头,看着他。他笑道:“你们不知道,我却很清楚,毕竟我是凤九渊亲自克隆出来的,我的记忆库也是他一手植入的,他知道什么,我就知道什么。所以,你们要相信!”见大家眼里带着明显的怀疑之色,他也不置理,继续道:“取什么巧呢?那就是凤九渊将智脑与法阵融合在了一起。在智脑的控制技术上,你们无疑已经达到了前所未遥巅峰,但你们懂法阵么?懂凤凰界的法阵么?不懂!这一点我也是前几天去理藩院翻阅第一工业城的设计方案时才知道的。也就是说,一直以来,我们根本不曾通过技术手段接触到主脑和九天系统的核心,而是一直与法阵虚拟出来的幻像战斗。幻像,看着有,其实什么都不存在,试问,你们有再高妙的技术,又有何用?所以我说凤九渊取了巧,骗了我们的眼睛。若是我们所接触到的是真正的主脑,真正的系统,岂有攻不破的道理?你们说是不是!”

这席话成功地激起了所有人的信心,他们无不振奋,无不如释重负,仿佛看到了在绝望的尽头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克隆人很满意他们的表现,道:“那你们又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这说明了凤九渊其实并不自信,他认为自己创建的系统不是攻不破的,所以才借用的法阵玩起了障眼法。但是,现在凤九渊来了,我们将与他面对面的决一雌雄,分出高下来。若是你们对他充满了畏惧,这一仗我们打也就不用打,直接举手认输算了。你们愿意吗?”

“不愿意!”

“当然,我也不愿意!”克隆人道:“为了证明你们自己,证明你们这个团体的价值,那就请打起你们的精神来,拿出十二万分的本事,真刀真枪地跟凤九渊干上一番吧!”

点燃了这些人的激情,克隆人也走到了控制台前,学着凤九渊的习惯,激活了键盘,开始输入一组又一组的命令……

凤九渊长驱直入,尽管陷阱阻碍重重,但在他手下,全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当不得回事。敌人为了防备他,显是做足了功夫,就算是当不得事的玩意儿也做足了功夫,虽然未必能够给他造成什么伤害,但也能带来麻烦。

通信模式的改变让凤九渊知道他们已经作好了准备,当下再不躲藏,将所有的陷阱的假像全都一扫而空,并一举接管了通信控制权。

控制大厅里,刚被克隆人激起来的士兵再受打击,前后不过十数秒的时间,主客形势陡然逆转,着实超出了他们的想像。要知道控制了通信模式就相当于控制了数据交换的权限,也就是说,凤九渊可以自由地限制在网络里流动的数据类型,最大限度地压缩敌人的攻击能力和增强自身的实力。

克隆人虽然也暗叫了一声糟糕,但他并没有慌乱,而是迅速地发起了反击,几个回合下来,又重新夺回了通信模式的控制权。这一下,被打击下去的士兵再重新涨了起来。

看着如此熟悉的攻击手法,凤九渊忍不住笑道:“嘿,竟然是自己跟自己斗,有意思……”也不再急着夺回通信模式控制权,而是往前突杀。

那一边,克隆人见凤九渊陡然间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忙道:“我来挡住他。你们迅速破译他的攻击数据,将它们通通锁死。哼,我到要看看,失去了武器,也没有甲胄防护的凤九渊怎么跟我们斗!”

很奇迹,虚拟世界中的打斗仿佛跟现实世界里的拼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凤九渊的长驱直入撞到了一座坚城之上,被迫放缓了下来。感受着坚城上散出发来的熟悉气息,他很是纳闷,这个克隆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前前后后,不过克隆了四个自己,除了雷无悔外,另外三个都没有赋予他们在智脑控制上的特殊能力……想到这里,凤九渊的脑子里陡然闪过一道亮光,他想到一个人,一个本已失踪了很久很久的人!

雷无悔!

是的,那个已经成为了黎青的人!

但是,为了让雷无悔变成真正的黎青,他已经彻底地抹去了他的记忆库,按道理说是复原不了的呀。可除了雷无悔,另外三个克隆出来的假货根本就是摆设,除了当幌子来骗骗人还可以外,再无丝毫的用处。而且除了雷无悔之外,另外三个克隆出来的假货要么被清理掉了,要么就还在掌控之中,不可能跳出来为患的。

如此一分析,凤九渊就越发的觉得这个正在跟自己斗法的假货就是失踪了许多年的雷无悔!

不知道是谁找到了他,恢复了他的容貌和记忆库,将他打造成为跟自己作对的一把利器。也只有他,才堪跟自己带来如此巨大的混乱!

想到这里,凤九渊制造出了几个分身幻影继续与雷无悔拼斗,手下却暂时停了下来。

689 大战(九)

思菊隐约知道有雷无悔这个人的存在,但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见凤九渊说起,顿时愣了。凤九渊见她一脸的茫然,才记起那会子思菊还根本没有进入自己的世界呢,便哂然一笑,接通了雷顿。当他对雷顿说:“我知道那个假货是谁了!”时,雷顿却不假思索地一口道出:“他是无悔!”还问他:“对么?”

凤九渊诧异地道:“怎么,你早就知道了?”

雷顿道:“没有早知道,只是在你说你知道他是谁的时候,我才想到有可能是他!”

凤九渊道:“十有八九是他。我真有些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雷顿道:“我已经看到控制大厅的所在了,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凤九渊道:“好。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回答的!”

雷顿说:“我更想知道!”

第一小队遭到了武装份子的猛烈攻击,连微型激光炮都用上来伺候他们了,好在一个个都是科技与法阵的结晶,皮也糙肉也厚,尽管都带着那么点伤了,但还不影响战斗力。

雷顿赶过来后,顺带帮他们清除了威胁他们的两台微型激光炮后,一冲进控制大厅。

一直随在雷无悔身边的女子这才出手,趁着雷顿落脚未稳,一拳击了过来。

雷顿看也不看她,伸出掌去,抵住她的拳头,抬腿一扫,将她逼了开去,然后看着正在控制台前忙碌的雷无悔道:“无悔,是你?”

雷无悔浑身一震,回过头来,见是雷顿,分明一怔,道:“是你?”

雷顿道:“怎么,觉得很诧异么?”

雷无悔的表情异常复杂,半晌才挤出一个无奈地苦笑道:“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来抓我的?”

雷顿道:“我既不想杀你,也不想抓你。你应该记得,我们本是朋友……”

朋友,这个词像一道暖流淌过雷无悔的心底,令他的表情渐渐的融化了。

女子揉身扑上,再次对雷顿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口中喝道:“怎么,都这时候还想谈交情么?晚了!如果你不想被凤九渊零碎剐了,就赶紧办事!”

雷无悔冷哼一声道:“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划脚了?”又回身开始了操作。

雷顿抬起,第二次挡下了女子的一击,并再次将她逼退,道:“无悔,你应该知道先生是怎样的人。他从来都把你当兄弟,不要说是区区虚拟数据,即便是你毁了第一工业城,他也未必怪你。”

雷无悔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来,说道:“是吗?我也不是想对他怎样,只是想证明一下,克隆出来的我是不是比他强上一点!”

“这有意义吗?”

雷无悔反问道:“这没有意义吗?”

女子第三度逼了上来,较之前两次,更加的疾风劲雨,烈不可挡。雷顿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在我面前逞能?”变掌为拳,朝女子当胸击去。

女子凛然不惧,弃攻转防,妄图挡下雷顿这一击。在她看来,雷顿再强大也是有限度的。过去的几年里,她每天以怪物为训练击杀对象,实力已经提升到一个人所不能想像的程度,即便赢不了雷顿,至少也不至于落败的。

雷顿这一拳是纯粹的能量攻击,至于有多强,他也说不上来,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拳下去即便是V型强合金装甲,也得被洞穿。几经改造,凤九渊又用法阵对他进行了加强,如今的他又岂是当年的他了?

女子甫一感到能量坚硬如铁锥般的能量袭了过来,便立足脚步,双掌猛地往前推去。本以为这一推就算不能将这道能量击散,至少也能完完全全地挡下,却是只只感到砰的一声巨响,然后就看到两条手臂软软地耷了下去,全然不听使唤了,全身上下也是使不出半点的力气,又酸又软,好像被抽去了筋骨一般。

怎么会这样?

雷顿只是瞟了她一眼,那股淡然,显然根本没有把她当成具有威胁性的对手。

“无悔,停手吧,何苦干这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雷无悔又停下了手来,看了看女子,嘿嘿地道:“你不是说自己很能么?看样子你也是嘴上把式呀。”又才对雷顿道:“什么叫亲者痛,仇者快了?我跟谁亲,我又和谁仇了?”

雷顿道:“无论你怎么说,都否认不了你和先生是流着同样的血,拥有同一个记忆库的事实。”

雷无悔道:“那又怎样?就算我是用他的基因克隆出来的,那并不代表我要跟他亲。这一点你也否认不了吧?”

雷顿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不为什么!”雷无悔道:“我就是想证明一下,我到底是不是不如他!”

雷顿道:“你有这样的想法,那就已经不如他了。先生从来没有想过和谁比高低,他只是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难道这伤害到你了吗?”

雷无悔道:“是没有。但别人都会说我是他克隆出来的,这岂非是在否定我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么?”

雷顿道:“无悔,你何苦跟自己找别扭?这些都是没影的事!”

雷无悔一摆手道:“不必说了。看在你还当我是朋友的份上,我不跟你为难。回去告诉凤九渊,要么痛痛快快地跟我一决高下,要么老老实实地认输投降,看在是他把我克隆出来的份上,我也不会为难他的!”

雷顿叹了口气,道:“其实根本就不用再比斗,你已经输了?”

雷无悔道:“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雷顿道:“你带着这么多人在这里折腾了多久了?连小小的安防系统都突破不了,又拿什么跟先生斗?”

雷无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凤九渊利用了法阵,要不然我们如何攻不破了?”

雷顿不屑地笑道:“若是先生已经沦落到要用法阵来掩护,又如何能够成就今天的事业?无悔,你这是自欺欺人!”

原本士气已经被提振起来的诸人听雷顿这么一说,都蔫了下来,雷无悔明显有些着慌,怒道:“停下来干什么?继续!别听他胡说,他这是要扰乱你们的信心!”

雷顿道:“我用得着么?我若出手,你们这里还有谁活得了?”

雷无悔道:“是么?那你是太自信了。砀山四宝,还不出来更待何时?”话声一落,就见四道黑影飞扑了出去,直取雷顿。人未到,劲风先到,其威势虽不凛冽霸道,却让雷顿的神情凝重了起来。

砰、砰、砰、砰!

四人分明了雷顿对了一掌,雷顿也向后退了四步。

“好嘛,能挨得了我们四掌,上次栽在你手里也不算冤了!”

老大的声音才落,老二就道:“咱们这是哪跌倒哪爬起来。何必跟他废话,接招!”又抢先攻了上去。

雷顿记得九疑说过,砀山四宝论单个的修为,确实不怎么样,若是四人联手,那就够缠人的,十几个回合下来,直感到四人浑如一个整体,攻守兼备,不得逼得他攻少守多,还将他逼得退出了控制大厅!

雷无悔又是怎么和砀山四宝勾搭上的?这四个家伙,可是凤凰界修行界里有头有脸的角色,就连九疑也不敢小视他们,能搬得到他们来助手,也难怪雷无悔有恃无恐了。

四人是挟嫌报复,招招毕尽全力,雷顿是不想将仇怨结得太深,处处留有余地。此消彼长之下,雷顿不免被他们缠得更死,一时竟真的脱不开身了。五人从地下斗到天上,从城里斗到城外,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浑如神魔斗法,骇得一干凡人怀疑所看到的一切是不是幻觉。

四人苦战雷顿不下,不免有些焦躁,出手也就越发的狠辣无情起来。雷顿知道若是自己再让,必然让他们有机可趁,便道:“砀山四宝,你们可不要不识进退!”

老三道:“进什么,退什么?你小子拿我们当傻子一样骗,这笔账不算可不行!”

老四道:“还害得我们在杨老儿面前丢尽了脸皮,这笔账更要算!”

老大道:“屁话那么多做甚呢?要是打不赢他,咱们才更丢脸呢!”

老二道:“老大说得没错!”一掌之下,又是一头火狮咆哮着扑向了雷顿。

雷顿见如此缠斗下去也不是办法,心下一横,暗道:“既然你们是自己找上门来的,那就怪不得我了!”正要取出权杖展开反击,就听九疑的声音响了起来,道:“砀山四宝,你们当真是活腻了么?”

先是老四一哆嗦,叫道:“不好,小魔女来了……”老三也道:“老大,咱们的克星来了,跑吧?跟这小子的仗以后再算?”

老大道:“老二,你说呢,跑不跑?”

老二道:“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

九疑又道:“赶紧滚回砀山去,二十年内不得下山来,这就当你们还了我上次救你们的情。可听见了!”

老四满脸的苦水,道:“二十年,老大,咱们这次可亏大了!”

老二道:“老大,怎么办?”

老大道:“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们欠他的呢。哎,走吧?!”

老三道:“到底走还是不走呀?再不走我可顶不住这小子了!”

690 大战(十)

四人心意相通,说退就退,转眼便便已在百丈开外,饶是雷顿也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老大道:“小子记好,咱们先还小魔女的账,你的账咱们二十年后再来讨!”几个起落,四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雷顿再次回到控制大厅的时候,雷无悔一脸的灰败,而其他人则是如丧考妣,连想死的心情都有了。看着这一幕,雷顿就知道他们败了,彻彻底底地败在了凤九渊的手下。他不知道刚才在虚拟的世界里暴发了一次怎样的大仗,他深信不疑的是,在智能控制技术之上,再没有人能胜得过凤九渊。

“无悔,停手吧!”

雷无悔忽地抬起低垂的头道:“停手么?不,我不会停手的,我不是这么容易被击败的!”

雷顿道:“那你还想怎样?”

“还想怎样?”雷无悔嘿嘿地笑道:“你以为我就这么几张牌吗?哼,若是这样,又岂敢来凤凰界犯险?”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匣子,道:“看着了吗?这才是宇宙里最可怕的兵器!”

雷顿狐疑地看着他,道:“你想同归于尽?”

雷无悔冷笑道:“同归于尽?我才没有那么傻……”就在这时,一阵嘟嘟的提示音响起,雷无悔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大喜之色,狂笑道:“看来是天助我也!”当即启动了手里的盒子。

雷顿只看到一丝强烈的光线从盒子里绽放开来,心下猛地一紧,奋起全力朝后退去。他的身体直接撞破了控制大厅的穹顶,像炮弹一样冲上了天空。而在他的脚下,整个控制大厅正一点一点地消失。消失的范围不断地扩大,一股诡异的能量从工业城的中心向四周漫延了开来,让他感到感觉的不安。他用通讯提醒九疑赶紧带着凤九渊远离,也提醒四个作战小分队赶紧远离。

随着消失的范围越来越广,他居高临下地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在强光中消失的地方,渐渐出现了山丘草丛还有池塘河流的影子,那些不是幻影,而是实实在在的。搜索了记忆库之后,他才分辨出这些本来是第一工业城兴建之前,此地的景象。

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强光使这一片区域的时光倒流了吗?

以控制大厅为中心,方圆数五公里的范围都被时光倒流了。也不知道雷无悔和他的人是死了,还是活在被遮盖了的时空里!

科技发展到今天,通过虫洞进行远距离的定向迁跃不是难事,但在三维空间环境下,时间依旧是不可逆,不可被主动掌控的。尽管人们无限渴望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几千年来努力下来,被证明这永远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想像。除非是在特殊的空间环境之下,受某些未知的因素影响,才有偶然的穿越事件发生!

若是时空真的可逆,那历史岂非可以随意更改?人类也可以在循环的穿越之中实现长生不死的梦想了!

总之这一幕让雷顿很不能理解。在他把所看到的一切都告诉凤九渊后,凤九渊也是想不明白,愣愣地自言自语道:“能逆转时间的武器?这是通过什么原理实现的呢?这种武器是从哪里来的?以前怎么没听过?”

他不能理解,思菊和九疑就更不能理解了。

在数千年前,黑洞武器只存在地科幻式的想像中,甚至被形容能够毁灭宇宙的终极利器。当黑洞炸弹出现之后,才发现要制造出一个足以毁灭宇宙的黑洞,所需要的能量是不可想像的。

而逆转时光一直是一种对过往美好追忆的想像,科技证明它在三维空间环境下是不可被实现的。却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会有人把这种想像应用到了武器开发之上,并让它变成了现实。

凤九渊踩在岩石之上,看着半个小时前这里还是建筑林立的工业城的地方,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看来,追求真的是永无止境的。

凤九渊坐了下来,捡起一块碎石,扔了出去,吓飞了一只在河沟边觅食的白鹭。看着这一幕,他道:“你真的听他说那是武器了?”

雷顿道:“是!他说那才是宇宙里最可怕的武器!”

凤九渊喃喃地念道:“最可怕的武器,最可怕的武器……”然后怅然一笑道:“若真是的话,我苦心研制出来的太空母舰在它的面前不过是玩笑罢了!”

思菊道:“怎么,又灰心丧气了?”

凤九渊笑道:“我有这样不济事么?相反,我非但没有灰心丧气,反而又看到了新的方向。”站起身来,拍掉手上的灰土,道:“时光武器,好东西,真的好东西呀!”

九疑道:“真应了那句话:想像创造一切可能!”

凤九渊道:“人类的生存和发展,社会的进步,其实都是建立在想像之上的……”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问道:“想像又是什么?是遗传在我们基因片断里的创世密码?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这些秘密全部都被揭开,我们的想像又会不会停止在那里呢?”

九疑道:“你是不是又想得太多了?”

凤九渊道:“你都说了,想像创造一切可能。我已经想了,为什么没有这种可能!”

九疑笑而不语。

思菊道:“好了,看样子是天下太平了,我们是不是该回中京,回宫去了?”

九疑摇头道:“哪里又说得上是天下太平了?他们已经将整个凤凰界搅得乱糟糟的,不知得有多少事等着收拾呢!”

凤九渊问道:“我说妹子,你又不是对付不了他们,为什么就不下手呢?凤卫不是专司保卫凤凰界之责么?”

九疑道:“有时候说你头脑简单还真是的,照你这么说来,打打杀杀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了?”

凤九渊一拍脑门道:“那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回头看了看被剜去了一大块的工业城,叹道:“还好是在这里,若是在凤凰城里,那岂不糟糕得紧?”又说:“走吧,回宫,收拾残局去!”

691 遗乱

短短几天,山南道的战局就彻底的扭转,流民大军接连丢城失地,隐然已有溃不成军之象。

索哈牙不傻,他当然看得出是来了援军,而且还是相当强大的援军。

他也看出了援军不是隶属于任何一个督卫府或者是十二战区之下,他们都是外来者,不但拥有非常先进的装备,还拥有极其丰富的作战经验,总是能从关键之处下手,给予流民大军以重创。

见局势如此,索哈牙不得不下令把镇守在西平府的闻越召到粟阳,商议应对之策。

闻越当然也意识到了局势的变化,但他没有想明白的是,明明第一战区那边是佯动,怎么就成了真的呢?可是,从各地传来的消息又得知,那些打得流民大军惊恐万状的显然不是隶属于哪个督卫府的军队,而是一个从来不曾见过的神秘力量。

这令闻越既感到振奋,又感到不安。一得到索哈牙的召令,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粟阳,见面之下,第一句话就是:“大将军,那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咱们半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索哈牙先是招呼他坐,就道:“我也正为此事纳闷。按说不应该是皇上派来的援军……你都得到了什么消息?”

闻越把所掌握到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大致与索哈牙所知的无二。两人交换了一下意见,都说不清怎么回事。正处纳闷间,就听快马来报,说有皇上的旨意,传旨的天使已经从西平赶来了粟阳。

皇上的旨意?

闻越表现得相当的振奋,而索哈牙却有些惊讶了和疑惑。

闻越殊无半点的喜意,便问道:“大将军可是想到了什么事?”

索哈牙摇头。他实在搞不清楚,即将到来的旨意到底是凤九渊下达的还是坐在中京凤鸣宫里的那个假货下达的。按说,若是凤九渊下达的,断不至于这样明目张胆地派人来传达,这岂非是故意挑起凤凰界的内乱么?可有时候凤九渊出招总是让人意料不及,或许这个传旨的天使真是他派的呢?目的就是为了宣示他在凤凰界的影响力,并借机吹响向中京城里那个假货发起战争的号角……

越想,索哈牙的心思就越乱,甚至差点下令将正赶来粟阳的传旨天使给截下来。

闻越见他有些神不守舍,问道:“大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索哈牙强自镇定下来,道:“没,没什么!”

闻越不免有些怒了,道:“大将军,可是没有拿属下当自己人看……”

索哈牙断喝道:“满脑子里都装的些什么胡思乱想?早点收起来吧!”说完,愤然拂袖而去。

闻越倒是被整得莫名其妙,愣愣地看着索哈牙的背影,对护卫头领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护卫头领也是一脸的茫然。

令索哈牙等人没有想到的是,传旨的天使竟然在第二天就到了,为了赶时间,竟然是乘坐星槎而来,而传旨的人赫然就是大都督祈原学。

旨意上说得很简单,就是要索哈牙振奋精神,亲率三军,争取在月内将暴乱的流民全部殄灭。

祈原学宣完旨意后,就道:“大将军,接旨吧!”

索哈牙没有应声,依旧是跪着,神情看上去极其古怪。

祈原学再说了一遍,他还是不言不语。

跪在索哈牙身后的闻越见状,唬了一跳,用手轻轻地顶了顶索哈牙,悄声道:“大将军,接旨!”

索哈牙还是恍若没有听见一般,无知无觉。

祈原学竟然一点也不愤怒,而是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大将军,我知道你在等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莫不成是这个吧?”

一看到信,索哈牙明显一震,眼里再次露出了既惊且喜的复杂神色。接过信后,也不及回避众人,展开便看,却只写着一句话:“好了,差不多都搞定了,赶紧打完你的烂仗回来吧!”没名没款的,换作是谁看着这封信,必将是满头雾水,索哈牙却是如聆天音玉旨,喜得脸膛在瞬间胀得通红,一叩倒地,高声道:“臣索哈牙接旨!”

祈原学忙将圣旨递将过去,大笑着将他扶起道:“起身吧,我的大将军嘞……”

闻越等人隐约猜到了什么,却没有点破。

接着,索哈牙活像换了个人似的,忙命人安排酒席为大都督接风,又命人召集诸将开会,言语快切,行动果决,浑没有以前的拖泥带水,犹豫不决之相,看得诸将越发的振奋。

一场酒席之后,索哈牙终于说出了他之前为何犹豫拖沓不决的原因。诸将听罢,无不交口盛赞皇上的高瞻远瞩,席间顷刻就被马屁之味充盈得满满当当的。索哈牙素来最讨厌武装溜须拍马,此时太过于高兴,竟然没有品味出来,反而哈哈笑道:“在座的诸了大都督祈大人外,你们谁见识过皇上的英明睿智了?那当真是国手布局,了无痕迹,乍一看时,好似莽撞无智之举,等到事后再来回味,那着实会让你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祈大人,你说是不是呀?”

祈原学才端起酒杯,见问,忙放下道:“不错,索大人此言绝不半点吹捧阿谀的成分。至于事实么,我也不列举,诸位只需要想想,皇上没有登基之前,我凤凰界是什么样,登基之后的这几年来,我凤凰界又是什么样的,大家就心里有数了!”

众将细细地品味了一番,无不慨然点头,大颂圣德。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哈哈的大笑声,并说:“满堂马屁声,好臭,好臭呀……”

诸将一听这话,无不乍然色变。要知道这是公然地侮蔑皇帝了,论究起来,可是杀头的大罪。索哈牙站起身来,怒道:“谁在外面大放厥词?左右,给我拖进来!”

“不必了!”话声才落,就见一队人昂然走了进来,最前头的赫然是帕伊尔顿。

索哈牙和祈原学都认识帕伊尔顿,其他诸将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甚至有人以为是流民闯了进来,呛的一声拔出了佩刀来。

“哟……”帕伊尔顿环视了一眼,直接将那些拔刀相向的将领忽略了过去,笑道:“敢情还在聚餐呀,算上咱们兄弟几个不多吧?”

索哈牙这才回过神来,忙起身迎了出来,大笑道:“我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帕伊尔顿阁下,你呀你,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

祈原学也站起来拱手见礼。

众将这才知道是‘自己人’,该收武器的收武器,但还是极不友好地打量着帕伊尔顿一行,他们想看看,身为主将的索哈牙将如何处置这些冒犯皇帝的人。

索哈牙拉着帕伊尔顿的手走手堂中,道:“诸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星空之狼佣兵团团长帕伊尔顿阁下,皇上在左宇宙世界时的老部下、老朋友,大家都认识一下……”

说实话,帕伊尔顿的大名在凤凰界军中早已经传开了,除了少数几个,绝大多数人都还没有见过其真面目呢。乍一听说他就是帕伊尔顿,惊讶之余,众人才恍然悟了过来:也就是他才在言语之上如此没分寸!

几杯酒一下肚,帕伊尔顿的话就扯开了。他这一说,众人才知道最近山南道急转直下的局势竟然是他带人干的。而从他的口中,大家得知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这一个多月来,坐在中京城里的皇帝竟然是假的!

见帕伊尔顿越说越没边,索哈牙道:“帕伊尔顿阁下,这才几杯酒下肚,莫不成就醉了?”

帕伊尔顿愕然道:“醉?我有么?”

索哈牙道:“没醉怎么跟我们扯起胡话来了!”也不等帕伊尔顿分辨,就又笑道:“不过呀,今天高兴,来,我们大家同敬帕伊尔顿阁下一杯。感谢他率军前来相助!”

帕伊尔顿显然是图自己说得畅快,混不知道他的话触解了某些方面的禁忌,正想问怎么回事,张若山就捅了他一下道:“喝你的酒吧!”事情就这样混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作战勇猛,指挥有序的流民大军在遭到了星空之狼佣兵团的重点打击之后,竟然全乱了。索哈牙一边调兵遣将,一边指挥作战,不过短短的十天时间,就彻底地控制了局面。再不像前段时间那样伸不开手脚,处处饱受打压掣肘了。

说实话,面对这样的局面索哈牙并不认为是星空之狼佣兵团起了关键作用,他总觉得是流民大军内部出了问题,而至于是什么问题,目前还不得而知。

所谓的山南道并不是指一整个星球,而是某个星球上的一块陆地。据卫星分析的数据来看,山南道所在大陆约1800余万平方公里,而在这个星球上,还有七块大陆没有被发现。整个山南道共有六个郡、三十三个府和十一个州,人口本有九亿三千余万,而今是十有其一加入了暴乱的流民,为祸州府。即使是暂时控制住了局面,但要将冥顽不灵的流民彻底地剿灭,没有一两年功夫是办不到的。

692 寂寞孤独冷

凤九渊回到皇宫时,发现一件令他既震慑又悲愤的事:原在凤鸣宫里侍奉的宫女和侍卫全被杀了。

他一时有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喃喃地道:“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不过是些宫女和侍女,又能碍着你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最后一声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来的,直震得屋瓦皆响。

雷顿倒是面色淡然,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或是根本不足以拨动他的感情神经。

思菊悲悯地看着他,道:“我曾跟你说过,为了保护你,凤凰界的人愿意做任何事,甚至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他们,必是不敢屈从于雷无悔的淫威,这才被杀的!”

被雷无悔任命为御林军统领,跪在一旁请罪的王二楞子道:“皇上,思菊姑娘说得不错,伪帝和妖女命他们扈从,蒙骗百官和朝廷,他们不肯,就在这殿中,妖女将他们一个个地杀掉……”

当时的场景是:女子将手搭在一名宫女的头上,对王二楞子道:“你到底从还是不从?”前面已经有三名宫女被女子的手捏碎了脑袋,红的白了溅满了一地,但他依然不惧,嘿嘿一声冷笑,傲然地指着自己的脑袋道:“有本事你朝这来。我若是皱半下眉头,枉为人世!”

女子嘴角绽出一丝狞笑,略一用力,又一颗脑袋碎了。

王二楞子发现自己的胃在收缩,站在身后的四名同袍已经忍不住开始呕吐。女子探手一抓,一名同袍飞到了她的手中,任凭如何的挣扎,都摆不脱那只白皙细嫩的魔爪。“还不同意么?”女子的手又搭到了头上。

王二楞子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那名同袍与他共事多年,还曾救过他的性命,两人私下里情若兄弟,若说宫女与他没什么关系,能令他见死不救,但这位同袍的性命安危却令他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怕了?”女子盈盈地笑道:“其实我们要你做的很简单,就是乖乖地听话,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但你自己的性命富贵可保,连你的家人,朋友也可保全,何乐而不为?”

王二楞子还没有说话,同袍脖子一拧,慨然道:“身为大内侍卫,为皇上效死那是本份。二哥,你若是答应了,即便是到了阴曹地府,作兄弟的也绝不原谅你!”说完,猛地运劲,女子只感到他浑身一震,整个人就软了下去。

王二楞子目眦皆裂,喊着同袍的名字,跪了下来。

第二个同袍、第三个、第四个……王二楞子只当自己已经死了,雕像一般看着女子在他面前杀人。见实在奈何不得他,只得叹道:“早这些人如此强硬,我们就该准备充分了再动手!”

雷无悔嘿嘿地道:“你不是说没有人不怕死么?怎么,这一招不管用了?”

女子道:“我真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死亡的威胁近在眼前,而他们的皇帝却在虚无缥缈之间,为什么要这般坚持呢?有什么意义?”

王二楞子道:“你不是凤凰界的人,你永远不知道我们坚持的意义!”

王二楞子不是一般的侍卫,而是大内侍卫副统领,若是把他杀了,必然会在朝里激出大乱子,没办法,女子只得命人把他带下去给关了起来。

听完王二楞子平静地述说完后,凤九渊在凤案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久久不语。其实,他并没有感受到思菊所说的凤凰界的人为了保护他,不惜效死的那份沉重,他只是在难过,难过雷无悔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于他而言,雷无悔不单单是一个克隆人,更像是他的孪生兄弟,由他新手制造出来的一个拥有同样基因,同样血脉,同样记忆和同样相貌的亲兄弟。为了爱,雷无悔自愿选择变成了黎青,可他为什么不一直走下去,为什么不陪着苏菲呢?不但和那些人搞到了一起,还变得这般的疯狂和可怕。

“无悔,这几年里,你到底遭遇了什么?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样了?”

大家见他痛苦地抱起了头,都以为他在为死难者伤心,除了跪着的王二楞子,一干人等都退了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凤九渊才看到王二楞子还跪在面前,便道:“你还跪着做什么?”

“回皇上!”王二楞子面无血色,神情憔悴,说不出的痛苦和悲伤,他道:“臣有罪,请皇上赐罪!”

凤九渊道:“是么?有罪的该是我才对。若不是我,又怎么会有这场乱子?若不是我,他们又怎么会死?若不是我,他又怎么会变……你们没罪,你们真的没罪!”

王二楞子把头深深地叩了下去,在锃亮的地板上叩着咚咚作响,几下之后,就溅出了血来。

凤九渊既不扶,也不拦,道:“如果叩死了能赎罪,我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王二楞子听了他这话,停了下来,却已经是血流满面。

凤九渊道:“想报仇就好好地活下去。只有活着……对,只有活着,你才有希望,才能做想做的事……”

王二楞子再叩了个头,退了下去。

夜已经深了,凤鸣宫里寂无一人。

凤九渊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的空旷,空到令他感到自己变成了一粒无依无靠,看不清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将要往哪里去的宇宙尘埃。一切都是冰冷的,冷得彻骨。

就在他感到不胜其寒时,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包围了起来。从笑味上他辨识出了是思菊,也只有思菊真正懂得他的心,会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予他最可贵的温暖!

歪倒在思菊怀里,无声地抽泣了起来。

思菊轻轻地抚摸着他乱糟糟的头发,暗暗地道:“其实,他真的很脆弱,这个复杂的世界不适合他,完全不适合的。有时候,我真觉得他来错了地方,像他这样一个简单而又单纯的人,本不该生在世界上的,可是,可是……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戏弄他呢?”

693 终极武器

凤九渊刚坐回凤鸣宫里的椅子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信鸽和亚空间通讯系统的问题出在哪里,怎么会瘫痪。要知道整个通讯系统都是由九天负责维护,按道理来说,不会出这么大的问题才是,可结果却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

看完系统的自检报告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猛拍脑门,骂自己愚蠢。

为什么呢?

因为他竟然忽略了给通讯系统增加安全防护程序。

当通讯系统遭到入侵这时,九天第一时间发动了反击,但是,雷无悔迅速地骗过了九天,成功地接管了通讯系统。

也就是说,雷无悔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辛苦建立起来的通讯系统陷入了瘫痪。这是他当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甚至是看完了自检报告之后,也觉得不可思议的!

自己怎么会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一环呢?

是太过于自信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九天显得有些愤怒,他质问凤九渊道:“你在搞什么?一会儿克隆一个,一会儿又克隆一个,你到底克隆了多少个自己?”不等凤九渊回答,就又骂道:“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拜托,克隆是项危险的技术,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它在人类历史上引起过多大的灾难,为什么还要一遍又一遍的用它?你疯了!”

凤九渊道:“每一次克隆之前,我都作好了完全的准备,只是,只是……”雷无悔的事九天知道得并不多,他也没有办法三言两语就讲清楚,只得无奈地打住。

“只是什么?”九天的怒气显然没有消,道:“如果不是我,凤凰界至少被他们毁了一半,你知不知道?”

凤九渊黯然地道:“这个我倒是知道的!”

“那我拜托你,以后别再玩了,行吗?”

凤九渊点头,道:“好,好,我知道了……”

“还有件事你不知道!”

“什么?”

“他们已经克隆了我的副本!”

“克隆了你的副本?”

“不错。雷无悔利用时光武器错乱了第一城的时间和空间秩序,你们看着是时光倒流回了从前,其实是强行地将过去某个时间点对当前的时间点进行了覆盖,当年的时间点并没有因此而消失,而是继续存在下去的。至于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我还评估不出来!”

凤九渊的头当即就大了,思忖了片刻,就道:“也就是说,第一工业城中心区域还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他们可以无限期地对主脑中的数据进行破解?”

九天道:“对,就是这样。直到他们破解开来,获取到所有的数据为止。在这个过程中,再没有人能阻拦他们了!”

凤九渊的心瞬时抽紧了,暗想道:“若是那样,凤凰界岂非陷入了前所未有危机之中?怎么办,那该怎么办?就没有法子可以破解这个时光武器么?”

九天道:“当我们还在为研发出终极的空间武器而陶醉的时候,敌人却已经抢先一头,破译了时间的秘密。对于三维空间而言,时间是不可逆的,但敌人显然是找到了什么规律,可以像更高维度空间那样,自由地操控时间。你想过没有?若是敌人将末世的时间点用来覆盖当前的时间点,那将是多么可怕的景象?即使你能造出遍布宇宙的战舰又怎样?它可让在一瞬间让你所有的努力都白费。时光武器,才是真正的终极灭世武器呀!”

凤九渊不得不承认九天说得非常的正确,他道:“不过,我倒是认为敌人还没有完全掌握这种灭世的技术,或者说还不能成熟运用,要不然被摧毁的又岂是工业城的那一隅了?”

“那一天会远么?!”

九天的反问让凤九渊心揪到了一处,额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一股从来不曾有过的恐惧和紧迫感仿佛恶狼一样撵着他,逼迫他快速地奔跑前进。若是不能抢在敌人之前找到应对之策,等着他的就真的只有灭亡了。

“不管怎么说……”凤九渊咬了咬牙道:“我不是傻子,敌人在前进,我也在前进,现在要比的就是看谁跑得更快了!”

九天道:“要做的事情还很多,真的很多很多。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从皇帝位置上退下来,专心研发,这才是正经!”说到这里,又用带着三分讥屑的语气道:“谁都看得出来,你真不是一块当皇帝的料。而且,那也不该你是走的路!”

凤九渊叹了口气,道:“退下来?我难道不想么?可是,郁非才那么点大,难道把皇位交给他?他还是个孩子!”

“不是有责任内阁么?”

“你已经拥有这么高的智能了,难道就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责任内阁能够干得了的么?”

“我真是怕你在皇帝位置上坐得久了,贪恋权势,变了质,那样……若真是那样,你死了也就不可惜了!”

凤九渊苦笑道:“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思虑的成熟,顾忌也就变得越来越多。现在我已经没有以前那种不顾一切的勇气和决心了!就算是我不贪恋权势,但我必须尽自己的力量保护好家人。这难道不应该么?”

九天叹道:“是呀,应该……”

凤九渊收拾起心情,道:“第一工业城必须尽快重建,同时也要成立一个专门研究时光武器的小组。争取,争取还能够赶得上!”

九天道:“好吧……有通讯进来了,恐怕不是小事!”

凤九渊一怔,就见手腕上的通讯器亮了起来。

是来自原道宁的。

原道宁一般不会主动发来通讯,除非是遇到了特别重大的事故。

凤九渊心下没由来的一跳,竟然没有勇气接起来。

犹豫了片刻之后,才接通了,故作轻松地笑问道:“你可是很少主动跟我发通讯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原道宁的脸紧绷,显得有些苍白,若不是眼神还是那样的坚定,凤九渊以为他遭到了可怕的惊吓呢!

“怪物大军卷土重来了!”

凤九渊嗯了一声,习惯性地问道:“谁卷土重来了?”没待原道宁再说一遍,他骇得跳将起来,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原道宁道:“蜂巢基地已经丢了。基地的卫戍部队几乎全军覆灭!费迪兰德也战死了!”

凤九渊的心差跳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问道:“你,你现在怎么样?”

原道宁道:“前天我从基地出发,赶往贝昂视察。今天早上7:13分,费迪兰德发来通讯,说蜂巢虫洞里出现了无法估量的怪物大军,已经将基地包围。15分钟后,也就是7:28分,我的旗舰与基地失去了联系。快要10点的时候,终于跟从基地逃出来的舰船联系上了,他们说基地已经沦陷。”

这条消息非但没有令凤九渊沮丧,反而像一道奇异的电流淌过他的全身,令他的身体在一瞬间高度紧张了起来,精神也前所未有的兴奋,大脑急速运转,思量起了对策。见原道宁有话说,便问:“你已经有了应对的方略?”

原道宁很干脆地道:“没有!”

凤九渊道:“那你现在的打算是什么?”

“暂时撤退到贝昂。根据怪物大军的攻势再作下一步的安排!”

凤九渊道:“好,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联系!”便切断了通讯。

原本是要布置第一工业城重建的事,但此刻已经顾不上了。他命思菊派人立即去传旨,所有内阁成员、尚书门下两省正副长官、大都督府的都督们和理藩院尚书侍郎们立即赶到凤鸣宫议事!

思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他言行果决,神情冷峻,只是叮嘱去传旨的人一定赶紧,就说皇上有要事,而她也亲自赶往内阁向首相武定中传达旨意。

这是皇帝回宫之后下达的第一道诏命,众臣自然不敢怠慢,洗漱都来不及,只是换了身衣服就匆匆赶往凤鸣宫赴命。

内阁距离凤鸣宫是最近的,武定中赶到之后,就跪在丹墀外高声喊道:“臣中书令武定中求见皇上!”

凤九渊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心下里顿时涌起一股子亲切,道:“叫进吧!”

武定中进来后,又忙着行礼,凤九渊只是虚扶了一下,道:“刚才接到蜂巢基地的报告,说出现了大量的怪物大军……”说到这里,才想到武定中并不知道蜂巢虫洞在哪,怪物大军又是什么,忙换了另一种说法,道:“极东之境的传送阵附近发现了大量的魔怪。左宇宙世界设在那里的一座军事基地已经沦陷,目前魔怪的动向还不明。极有可能会向整个中宇宙世界漫延!”

武定中听了,浑身一震,问道:“皇上,这,这消息是哪里来的?确实吗?”

凤九渊道:“放心,绝对真实。”

武定中道:“那,皇上,臣,臣觉得或许这是一件好事!”

凤九渊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什么?”

武定中道:“皇上,臣认为,若消息确实,对我凤凰界来说,肯定是件好事!”

694 卷土重来

凤九渊眼神有些阴阴的,用指击敲击着桌面道:“好事?我的首相大人,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武定中道:“皇上,您想想,一旦魔怪肆虐,各个势力还有余力进进争取战争吗?那些别有居心者还能挑起动乱吗?在这个时候,生存是第一位的,活不下去了,能获取再多的利益有什么意义?若是仍中宇宙世界这么乱下去,不定哪里凤凰界也会卷进去,脱身不得!因此,臣以为我是个机会!”

凤九渊长长地哦了一声,又习惯性地抬起头来望着大殿的藻井,出了会神,道:“那你认为咱们该怎么利用这个机会?”

武定中道:“臣还没有想好。但臣认为,魔怪肆虐将会对中宇宙世界的局势起到不可估量的影响,现在谈论具体的操作方案还为时过早,只要伺机而动,断不会有错的!”

凤九渊道:“但我觉得恐怕没那么简单!”说着,取出了大国师寄回来的信,让思菊递给了武定中。武定中看完之后,只是说:“皇上,魔怪肆虐为患从来不曾断绝过,只要小心防范,该不至于出大问题的!”

凤九渊只是嗯了一声,便赐座,让他先呆在一边了。

没过多久,所有大臣都到齐了。

大半年没有召开小朝会了,众大臣无不有种恍若隔世之看。看着坐在凤案之后的凤九渊平安无恙,好些个大臣甚至忍不住流言抹泪起来。凤九渊搞不清楚什么状况,反而还问发生了什么事,大臣们回话说是看到皇上无恙归来,心下高兴,才失态了。凤九渊多少还觉得有些肉麻,暗说:“看着他们的样子,总算明白‘奴颜媚主’是什么意思了!”

又把情况说了一遍之后,道:“都说说各自的意见吧?”

第一个发言的是大都督府前军都督周传义,他道:“皇上,臣认为应该立即整顿武备,训练士卒,同时加大神石的开采,以备不时之需要,若真有个什么变故,也能应付自如!”

兵部尚书丁秀道:“周大人言之有理,臣附议。”

才赶回中京的理藩院尚书杨源也道:“臣附议!”

凤九渊道:“好吧,整顿武备,训练士卒,这都是该当的。而我要问的是,大量的魔怪肆虐为患,必然影响中宇宙世界的局势,在这样的情况下,凤凰界该何以自处?”

这可就是一篇大文章,不是随便就能做得好的,大家一时都沉默了下来,不敢随便发言。

没人说话,凤九渊也懒得点名,就道:“原道宁这人你们是不知道的,我对他是深有了解。从他的神情语态来看,此次魔怪来袭是非同寻常。他们设在极东之境的基地我是去过几次的,区区几百万魔怪是不可能撼得动。而今不但基地沦陷,几乎还落了个全军覆灭,这,说实话,自我在左宇宙世界创立圣战军对抗魔怪以来,还从来遭遇到如此惨烈的失败。所以,我一直在想,在不到半个时辰里,该得有多少魔怪才能攻下蜂巢基地?评估了一番之后,我才明白,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下基地,至少得有超过百亿数量的魔怪才行,因为基地在建立之初就曾考虑到有可能遭受魔怪攻击的可能,不论是设计还是布防,都将各方面的可能算了进去的,更何况,即使是真的一下子来了上百亿只魔怪,但受空间的限制,是不可能全都攻得上来的。这样一来,基地又不可能在不到半个时辰里陷落。那么,可能就只有一个:魔怪又育出了新的种类,而且还是极其可怕的新种类!”

除了几名军事将领外,其他大臣都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凤九渊见状,当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拍着脑门暗叫头疼。

倒是丁秀很有领悟能力,道:“皇上的意思是在担心苍龙、赤水二关?”

凤九渊见总算有个明白的人了,一拍桌案,道:“对,还算有个明白人。既然魔物能轻易地攻破固若金汤的蜂巢基地,苍龙、赤水二关又岂在话下?诸位想想,这两关不论是哪一个丢了,都将造成可怕的灾难!”

丁秀挑开了这个头,大家都议论纷纷。

凤九渊点到了杨源的名,问他有什么看法。杨源道:“皇上,臣走了这一趟,是感触极深。蜂巢基地臣没有去过,但从皇上的叙述中也能知道这是一处怎样的军事要塞。若是连它都不有坚守到半个时辰,我想,苍龙、赤水二关恐怕是茶盏功夫都坚守不到就会被夷为平地的!即便是有重炮支援,恐怕也是守不住呀……”说到这里,显是感觉局势堪忧,沉重地叹了口气。

有人说杨源这是危言耸听。杨源也不解释,只是蹙着眉、吊着脸思索!

凤九渊清楚杨源是一点也没有夸大其辞,但他也没有帮杨源解释,而是静等其他人的商议结果。他知道在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后,是商议不出个什么好结果的,但他就是想看看,这些凤凰界的精英们有没有先见之明。若是连这点意识都没有,靠他一个人或是几个人,恐怕是难以支撑起危局的。

讨论了半晌之后,结果大家都很聪明地把问题抛回给了凤九渊,请他作出裁决。

看到这一幕,凤九渊有些想笑,知道是这些大臣们因为不了解情竞,所以不敢拿出决定来,然后就很明智地把问题抛回给了他。

虽说这不免有推卸责任的嫌疑,但却不失为当下最明智之举。

“我么?”凤九渊笑了笑道:“这样吧,还是先由内阁召开会议商议,等有了结果再说!”然后就一摆手,说:“都跪安吧!那个,国丈请留一下!”

本已经走了出来的杨源又折了回来,跪下听命。

叫起之后,凤九渊这才问起了他走之后军火交易大会的情况。杨源作了一个详细的汇报,说:“此行于我凤凰界是大有裨益,不但增长了见识,也明确了此后发展的方向。更重要的是,从总体上掌握了宇宙军火发现的现状……”

695 困局(一)

凤九渊的担忧果然是没错的,原道宁在到了贝昂之后就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同时邀请了凤九渊参加。就在会议开到一半的时候,巡逻分队发来报告,说发现大量的怪物大军正朝贝昂而来。

会议被迫中断。

此时国防军面临两个选择:第一是退,继续退下去;第二是就是构筑了防线,坚守。

至于是选择哪一个,原道宁也陷入了纠结当中。

巴达维认为应该退,在占有数量上优势的怪物大军面前,国防军几乎没有任何优势。

艾尔沙建议打,他认为可以利用太空母舰的传送功能打奇袭,虽未必能将怪物大军歼灭,至少能够摸清虚实!

正在山南道协助索哈牙剿灭流民暴乱的帕伊尔顿也参加了会议,他虽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但从来都是唯艾尔沙马首是瞻,因此艾尔沙建议奇袭,他就说星空之狼佣兵团可以配合作战。

见原道宁犹豫不决,凤九渊问道:“怎么,有什么难题吗?”

原道宁道:“我担心的是国内对我们这边的情况并不了解,甚至是根本不知道怪物大军已经卷土重来,那么,我们即便是构筑了防线,也不过是白白送死。但如果他们已经收到了情报,我们的坚守就可以变成夹击,将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甚至有可能将这股卷土重来的怪物大军消灭在国门之外!”

其实,在他心里更趋向于退,这里不是合众国,就算他们拼死将怪物大军全部歼灭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没有人会感激他们,更没有人会为他们所付出的损失买单。

如巴达维所说,战舰在怪物大军面前几乎没有多少优势可言,虽然可以仗着太空母舰进行奇袭,但对战局的影响不大,不过是浪费宝贵的能源和弹药罢了。

可是要退的话又退向哪里?怎么退?这么多的战舰,在哪里休整,又在哪里补给,都必须拿出一个完整的方案,要不然就成了毫无意义的溃逃,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巴达维道:“基地被毁,所有的通讯设施也被毁,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也不能确定国内有没有收到情报。若是没有收到怎么办?”

艾尔沙道:“所以我建议奇袭,若是国内收到了情报,必然会作出反应,只等收到他们的信号,我们就可以改变战略战术,从两个面对怪物大军进行夹击。若真是退了下去,一旦国内的增援上来了,非但实现不了夹击的战术,反而还会将援军置于相当危险的境地,甚至极有可能导致迷雾之海的防线崩溃,从而影响到整个合众国!”

原道宁承认艾尔沙想得更为深远,不过,若是援军迟迟没有上来,而他们这几个军团的能源和物资又消耗得差不多了,那又该怎么办?岂不成了一堆废铁,任由审割?艾尔沙这人素来喜欢走钢丝,玩的就是心跳。可眼下又岂是玩心跳的时候?没的后勤,没有补给,怎么玩?不过是拿数百万将士的性命去玩!

他也清楚巴达维并不是单纯的为退而退,他的退后面肯定还包含着其他的战略战术,至于是什么,他还没有心思去细细研究。

要作出正确的选择真的很艰难。

看着原道宁的犹豫,凤九渊心头的沉重再添了几分,道:“依我之见,可以暂时先退到龙魔界!至于后勤补给方面么,星空之狼佣兵团可以负担起来的。先退一步,视情况再作打算,你觉得呢?”他的这个建议无疑是综合了巴达维的退、艾尔沙的奇袭和原道宁的犹豫拿出来的,说不上好,但也挑不出毛病。

尽管已经多年不在合众国,但这些将领依旧像当初一样尊敬他,见他发了话,就连最桀骜不驯的帕伊尔顿也乖乖地闭上了嘴,什么话也没有说。

在暂时没有更好方案的情况下,原道宁也只得听从凤九渊的建议,向龙魔界退却。而艾尔沙则担起了掩护的重任!

在退却之前,原道宁就向分裂成大大小小共125个领邦的佛罗界发出了警讯,要他们作好防备。佛罗界邻邦起初以为这是原道宁玩的把戏,故意蒙骗他们,没料到就在原道宁率军撤走的第二天,贝昂就遭到了数不清的魔怪的攻击,不到半天时间里就全面沦陷了!

这座拥有560万人口的庞大城市,中宇宙世界的文明古城之一,先是遭遇到异域的星海合众国的入侵,局势还没有稳定下来,又遭到了魔怪的攻击。前者是摧毁了它赖以自卫的重炮和统治体系,后者则是将所有的人类和整个文明体系连根拔起,干净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抹除掉了!

负责掩护任务的艾尔沙在怪物大军摧毁了贝昂之后才发起突袭,取得了不俗的战果,甚至一度将怪物大军的先头部队驱逐出了贝昂所在的星系。正在向龙魔界退却的原道宁接到报告之后大感诧异,奇怪怪物大军的战斗力怎么就大减了呢?难道基地的沦陷是其他因素造成的?接着就得知追击中的第一战略机动群遭到了不明生物袭击,不但损失了600多艘战舰,连拉菲尔号太空母舰也受伤了,这才明白艾尔沙的胜利只不过是偶然,怪物大军可真是诞育出了新的、威力更强大的品种才卷土重来的。

贝昂的毁灭让佛罗界各领邦都拉高了十二万分的警觉,重炮了军队都进入了战斗状态,一旦发现有警,不管是人还是魔怪,就立即予以打击。这样一来,无疑就极大的迟滞了魔怪的推进速度,为原道宁他们的撤退争取到了充裕时间!

但是,魔怪的数量实在太多了,重炮的威力再强大,也是杀不尽、灭不完,再加上神石储备的不足,几天之后,处于魔怪威胁范围内的好多重炮都只得被迫关闭,抵抗也就进入到最惨烈的短兵相接的境地。

几千年来的经验让中宇宙世界的人们都清楚的知道:失去了重炮的保护,单凭人力是对抗不了魔怪的,它们将会铺天盖地地涌来,毁灭一切活着的东西……

保卫家园的口号喊起来是响亮,是激人斗声,但大家都知道,家园是保卫不了的,除非是有神明的降临。

就这样,失去了重炮保护的领邦的百姓开始疯也似地逃跑,逃跑……

可他们跑得再快,能有魔怪快么?

艾尔沙率领第一战略机动群向龙魔界撤退的过程中,看到无数个星球被怪物大军的先锋部队摧毁,不单人类,所有的生命都被残杀,其状惨不可言。而令他更惊惧和愤怒的是,怪物大军竟然懂得了破坏星球的生态,在他们俘获了足够的人类当作食物后,就懒得再动手屠杀下去,直接投放出成千上万只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到星球上,在化学作用下,整个星球的大气层被破坏,生态环境被彻底摧毁……

生命星球是宇宙造物的最神奇所在,在人类的意识里,摧毁生命星球是绝不可饶恕的罪行。看着这一幕,艾尔沙和他们士兵们当真是目眦欲裂,恨不能再杀回去,将怪物通通歼灭干净!

在收到艾尔沙传回来的影像之后,已经撤到了龙魔界的原道宁再一次下令召开了军事会议。

这一次,不但有凤九渊参加,还有凤凰界的内阁相爷、理藩院尚书侍郎和大都督府的都督们都来了。

听完原道宁的报告和看了艾尔沙传回来的影像之后,除了凤九渊以外,凤凰界所有人都沉默了。

恐怕是最伟大的诗人都没有办法形容他们此时的神情!

第一个说话的是凤九渊,尽管他强作镇定,但大家还是听出他的声音在颤抖,他冰片:“我们,嗯,我恐怕是一场真正的灭世之战了!”

没有有接他的话头。

凤九渊就又道:“我们,在座的所有人,你们都是人类中的精英,都说说吧,有什么办法能够控制这场可怕灾难的漫延!”

祈原学道:“除了兴建更多的重炮外,没有其他的办法。单凭人力,是没有办法与他们抗衡的!”

帕伊尔顿阴沉着脸,骂道:“鸟!老子就不信它们就是地狱来的魔鬼,打不死又杀不完了?骨头有多硬,只有啃过后才知道!”

凤九渊当即怒骂道:“放你娘的屁。你帕伊尔顿是英雄,是不怕死,可死也要死得有意义,你以为单凭一腔血勇就能杀死怪物么?你脑子都被狗吃了不成?”

帕伊尔顿知道凤九渊动了真怒,脖子下缩,埋下头不言语了。

凤九渊继续发作道:“脑子,动脑子!人类在宇宙里生存有多少年了?怪物肆虐又有多少年了?所谓一物降一物,宇宙里没有绝对无敌的生物,我们总是能找到它们的破绽的。”

武定中道:“皇上,恕臣斗胆说一句,我们所剩的时间不多,照魔怪的进攻速度,快则半年,慢不过一年,就会打到凤凰界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们能够发现它们的破绽吗?”

696 困局(二)

凤九渊用手指戳着脑门道:“不去做怎么知道不能?”也不等武定中继续说话,就对原道宁道:“我认为你可以率军向凤凰界撤退过来,凤凰界的空间环境特殊,又有重炮的保护,短时间内不至于受到怪物大军的直接威胁。拖上一些时日,我相信总会迎来转机的!”

原道宁并没有立即表达意见,而是道:“我已经派出了几支小分队,希望能够穿越怪物大军的封锁线,通过蜂巢虫洞把消息送回国内。不论有多少的怪物,集合两个宇宙世界的力量,应该能够战胜的!”

不知道为什么,凤九渊从原道宁的眼里看出了不自信。他记在以往任何时候,原道宁总喜欢用肯定和否定两种语态,像‘应该’这种游移不定,不能表达到底是肯定还是否定语义的词汇,凤九渊还是第一次听原道宁说起。刹那间,他心头涌起一种感觉,暗说:“不行,我必须找他谈谈。”

这场会议原本是凤九渊促成的,但开完之后,每个人都有一种貌合神离之感。凤九渊的感受是最深切的,他的脑子里甚至突然间涌出一个念头:这个原道宁还是原来那个原道宁吗?会不会是克隆出来的假货呢?

会议结束后,凤九渊向原道宁发去了通讯。等了差不多将近两分钟,通讯才正式建立。凤九渊毫不掩饰地表露出了心中的不悦,问道:“怎么,很不耐烦接我的通讯?”

原道要安静地看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凤九渊又急了,道:“有什么事你就不能跟我说么?我是谁?你是谁?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什么时候这样见外了?”

原道宁道:“我没有见外!”

“没有见外?”凤九渊嘿嘿地冷笑,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心里藏着有事。哼,如果你觉得有些事不配跟我说,或者是不能跟我说的话,那我也不追问了。由得你去吧!”

原道宁道:“先生这话,让我何以自处?”

凤九渊还是冷哼一声。

原道宁道:“有些事不是不能说,而是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

凤九渊哦了一声,表情较刚才缓和了些,但还是冷冰冰的。

“其实,早在半年前,科拉米亚就得到消息,说怪物大军极有可能卷土重来。为了防患于未然,国防军在室女座大星系团、百节虫洞一线布置了重兵,所有的军团也作好了战斗准备,一旦有警,将会随时投入战斗。科拉米亚方面同样也保持着高度的警戒。”

半年前?凤九渊想了想,暗道:“不是就大国师写信那会子么?他们又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

“原本我们打算与中宇宙世界并肩抗敌的,但得知中宇宙世界搅进了战乱,计划就被暂时搁止。我前来,便是想了解一下局势,看是否还有联手抗敌的可能。最初我原本打算迅速平定佛罗界局势,然后促成中宇宙世界联手抗敌之势,没料到这步棋才走到一半怪物大军就蜂涌而来,打乱了我的全盘计划。先生,你说,这件事能当众说出来吗?”

原道宁的话声才落,凤九渊就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事先和我商量?”

原道宁道:“我何尝不想?那时候先生尚且处在麻烦当中,自顾不暇,难道我还来给你添乱?刚刚拿下佛罗界,我正准备对局势进行评估之后再向你报告的,哪知道怪物大军就来了。”

凤九渊叹了口气,道:“那你现在的打算是什么?”

原道宁道:“两个字,一是拖,二是耗!”

“拖?耗”凤九渊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原道宁也没有多作解释。凤九渊思忖了片刻之后,脸色骤变,道:“你,你这条计可是真毒!”

原道宁道:“为了保全合众国,也只能用这条毒计了!”他所谓的拖和耗就是将怪物大军拖在中宇宙世界里,争取利用中宇宙世界的力量将它们耗尽、耗死。这样一来,合众国方面的损失自然降到了最低,但中宇宙世界必然会遭受到一场空前的大浩劫!

这个计划,又岂是一个毒字能够形容得尽的?

凤九渊道:“要实现这个计划,你必须得跟凤凰界联合才行。要不然就凭你手里的那几个军团,能拖到何时,耗到何时?”

原道宁道:“先生,联合的方案我不能主动提出来。”

“为什么?”

“你手下的那些大臣,哪一个是省油的灯?若是我主动提出来,他们必然对我是详加询问,若是有一点不如他们的意,联合非但不成,还会遭到猜忌。因此,我在等先生开口!”

凤九渊摇头道:“你又算计了我一次!”

原道宁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为了我们双方的利益和生存,只有委屈先生了!”

凤九渊道:“委屈我倒没什么。你只告诉我,在你这个计划之下,咱们的胜算有多少?”

原道宁道:“现在说不好,还得看国内的局势如何。如果将怪物大军主力牵制在了中宇宙世界这边,那就是必胜。如果……如果还有其他的状况,那就不好说了!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抱定必胜的信念,输了就是死,就是灭绝,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凤九渊道:“看来,你的计划还没有正式公开呀!”

“这个么,不能公开!”原道宁道:“接下来我将率军撤往鬼摩界。希望先生可以尽快稳定住凤凰界的局势,调整战略部署,要不然单凭我们任何一方,都没有胜算!”

通讯结束之后,凤九渊再把原道宁的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当真是不寒而栗。但他也清楚,若是要保全星海合众国和凤凰界,那就必须在其他方面作出一些巨大的牺牲,尽管这违背了人道主义的原则,但凤九渊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为了生存,为了尽可以保存文明的火种,若是不这样做,那我们就都会死,智慧生命创造的文明也就会灭绝。”

除了这样的自欺欺人,他实在找不到法子说服自己来与原道宁一起执行这个惨无人道的计划。

697 定国诏书

介于形势的迫切,凤九渊颁布了登基以来最严厉的一道诏旨,又称‘甲辰诏’或是‘定国诏’。

在诏书中,他首先告诫那些为祸山南道的流民,要他们在接到诏书之日,十天之内到就近的大营投降,若是继续顽抗,夷族。其次他也警告那些山贼、强盗、土匪,乃至于流氓地痞之流,要他们安份守己,不要再出来闹事,若是不听诏命,一律诛满门。最后再劝诫那些阴谋破坏凤凰界稳定的人,要他们提早放手,要不然等着他们的将是无尽的地狱深渊。

都说治大国若烹小鲜,凤九渊的这道诏命是不是太严、太厉,甚至是太狠、太毒了呢?

乱世方才用重典,现在还不是乱世呢!

凤九渊的回答是:“不论是什么时代,都必须得有个社会底限,对于当下的凤凰界,稳定就是最后的底线。如果没有稳定,一切都将无从谈起。谁要是敢破坏稳定,那就不单是我与,与朝廷为敌了,而是与整个凤凰界,甚至是全人类。别骂我上纲上线,若是不在制度上防微杜渐,等真到了危急时候,总会有那么些败类出来添乱,那时候怎么来应付?说不定整个大局就会坏在一小撮人手里呢!”

诏命下达后的第三天,顺天府就逮捕了一伙强收保护费的黑恶势力。按照律法,这些人顶多被杖三十,枷号三天,再罚上一定的钱就了事的,但在定国诏的威严之下,顺天府竟然不敢擅专,将此事报到了刑部,刑部又报到了内阁。武定中犹豫了片刻之后,直接批复刑部,将此一干人等枭首示众,家人有参与的,一律同罪,即便是没有参与的,也发配苦役。

此案一发,中京上下震动,都骂武定中是屠夫,是刽子手。凤九渊得知之后,公然下旨,旌表了武定中,还赏赐了好些东西,说他‘公忠体国,卓识大体’!

随后,又杀了一批敢于破坏治安的流氓地痞之后,整个中京顿时肃然,俨然路不拾遗,夜不闭门,恍恍然太平盛世之象。

诏命下达之后,凤九渊命再次调集二十万督卫府军,随时准备进驻山南道平乱。用他在大朝会上的话说,那就是:“……再不能养疽为患了,必须得下定决心,忍住痛苦,把这个毒瘤给割了。不管要流多少血,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必须割,而且还是要趁现在割!”听着如此杀气腾腾的话,朝臣们无不骇然。而他私下里对思菊、雷顿和武定中等人说,若是那些暴乱的流民不按诏命限定的期限投降,那就绝不宽赦,有一千万杀一千万,有一亿那就杀一亿。就算是屠光整个山南道也再所不惜。

思菊曾恐怖地问他:“你就不怕背上杀人魔王的罪名?”

凤九渊的回答是:“若是我不挥起屠刀,凤凰界就有可能因为他们而继续糜烂下去,那时候所有人都得成为他们的陪葬,你说,我这是屠刀还是济世活人,普渡众生的佛刀呢?若是杀了他们,救得了凤凰界,也救得了整个中宇宙,我又何惧于历史怎么说我?做人做事,处处怕这怕那,也就什么都不必做了,坐着等死不就得了?!”

话虽如此说,但思菊还是觉得他的决心下得太过于狠了些,她几次劝说:“……派个能干的大臣,多花点时间,应该能够稳住局势的!”

凤九渊道:“后宫不能干政,这条你要记牢了,不要因为我爱你,你就没了顾忌!”然后又才说:“你这是最蠢的法子,试问这样拖下去,要拖到什么时候?要死多少人,耗费多少国帑才能达成?咱们换个位来思考,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你,你是愿意舍弃区区几千万人来救活更多的人,还是愿意为了区区几千万人而置无数人的生死于不顾?在极东之境,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的人死在魔怪的爪牙之下,每一个小时都有生命星球被摧毁。如果凤凰界没有这些内乱,我们就可以派出更多的力量去援救,去帮助他们,何至于闹成现在这样,连自保都力有不逮呢?”

尽管凤九渊搬出了后宫不能干政的铁律,但思菊还是说:“我干什么政了?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角度考虑。更何况,更何况我还不是你的皇宫呢。这话,你留着对你的皇后们说去!就算你不顾惜自己的名声,你也得为那些无辜的人想想吧?你这一刀挥下去是痛快了,可得有多少无辜的人死于非命?”

凤九渊道:“我给了他们时间的。十天,不短吧?如果他们是无辜的,如果他们不想附逆为乱,如果他们真的想过安定平定的日子,那就赶紧投降。过了十天还不投降,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思菊只觉得残忍,却又找不到更具有说服力的理由来驳斥他,只得使脾气不理他。

几天后,凤九渊在去参加第一工业城的重建奠基仪式的路上遭到了刺杀。

刺客疯狂得令人胆寒,纵是有雷顿在,护得凤九渊安若磐石,但大内侍卫的御林军仍是死伤了好些。更让人惊恐的是,这些刺客竟然大多都不懂武技,全都是普通的百姓,他们之所以舍身忘死地刺杀凤九渊,是为了触犯‘定国诏’被处死的亲友们复仇,而他们大多都是即将被发配的眷属。

看着官道之上躺满了尸体,凤九渊嘴角牵了牵,竟然绽出了一丝冷笑,道:“去,让顺天府带人来收尸!”

听他这么说,思菊还以为他的良心受到了触动,意识到定国诏的错误了呢。没想到凤九渊接下来的话让她通体寒凉,差点没有惊叫出声来。

“哼,行刺皇帝,大逆不道!着令顺天府会同刑部立即查明刺客身份,按律论处!”

按律论处的话,行刺皇帝乃是十恶不赦罪之首,应当诛灭九族。真要是这么杀下去,又不得得有几百上千颗脑袋咕咚落地呢。

“按律论处?”思菊终于还是以疑问的形式向凤九渊提出了抗诉。

凤九渊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便下令继续起行。

思菊显然并没有轻松放弃,而是继续道:“其实,你不觉得,不觉得他们情有可愿么?”

凤九渊漫不经心地道:“你说,你这话要是让大臣们听到了,又该当怎样?”

思菊以为他在暗示自己又干预朝政了,便怒道:“你以为我稀罕干预你的朝政么?我是不想你这样一步一步地沦为杀人魔王!”

凤九渊哼了一声,没有理她。思菊气得不行,就叫停车,她要下车。凤九渊依旧没理!到了第一工业城新址后,凤九渊径直去主持奠基仪式,思菊又气又怒,转眼就跑得不见人了。

两天后,刑部就在刑场再开杀戒,一气砍下了九百三十七颗人头来,整个中京再次为之战栗。

然而,杀戮远没有停止。定国诏颁布之后,各道的屠刀是频繁挥起,被诛杀的强贼匪类总计不下十万!

大家都清楚,随着山南道的大限将令,不知还会有多少颗人头落地呢。

严酷的重压之下,凤凰界的社会环境出现了前所未见的好转。但包括凤九渊在内的所有人又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如果引发社会不稳定因素的矛盾不能得到有效的解决,一旦被压抑得太久,将会激发出更可怕的乱子来。因此,内阁专门成立了山南道善后处和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处,前者由副相史箴挂帅,后者由刑部尚书路德文出任。

凤九渊则是抛开了绝大部分的政务,一头扎进了新武器的研发当中。

说是新武器,也不能算新了,不外乎是想破译时光武器的秘密。

不论是左宇宙世界还是中宇宙世界,在这方面都没有系统的涉足,虽有过一鳞半爪的尝试,几乎都说不上成果。凤九渊没有借鉴,没有参照可言,完全可以说是白手起家,这无疑比开发太空母舰还要困难百倍千倍。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他娘的才算是这辈子翻越的第一座高山呀!”能不能翻得过去,就要看他的本事和毅力了。

思菊尽管发了他几天的脾气,但等到正事出来了,还是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

就在研发工作刚刚开始,就接到从征虏大将军行辕传回来的战报,说只有少数人投降,目前大军已经展开了彻底的清剿。

战报从内阁递进来后,先是转到了思菊手里,思菊看了看,心情又坏了下来,直接扔给凤九渊道:“看看吧,你作的孽。”

凤九渊接过,翻了翻,道:“作孽?我也懒得跟你辩解,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思菊嘿嘿地冷笑。

凤九渊本不想理她的,可脑子里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阵混乱之后,总算看到了点亮光。

他在想:时间为什么可以证明一切?如果没有时间,难道这一切就没有办法证明了吧?

时间,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698 时间之谜

古代伟大的科学家爱因斯坦曾说过,时间是人们感受世界的错觉。

在科学的定义上,时间又是描述物质运动或是事件发生过程的一个参数。

如果物质没有变化,事件没有发生,那么,时间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就真的成了爱因斯坦所说的——那是一种错觉。

由此而还原到本质,时间其实就是一个概念,时光武器也就是一种概念武器,它真正意义应该被称为‘控制物质变化规律的武器’!

怎样才能控制物质的变化规律?

若是只控制一种或者几种物质,以现有的科技基础来说,自然并不算难事。但是,在一个标准单位的三维立体的空间范围之内,又包含了多少物质?又有多少物质在同一时间运动着、变化着呢?

凤九渊尝试着建立一个模型,在经过三天的反复尝试之后,他终于发现,‘时间模型’是没有办法在现有的智控系统上建立的,或者说,现在的科技,还没有办法准确地描述出‘时间’作为一种真实存在的‘物质’的特性。

九天系统上当然可以模拟出模型来,但那是借助了神盘的功能,却完全没有办法把模型转换为智控系统能够识别,或者能够用现有科技解释得了的虚拟数据。

这样的尝试让凤九渊非但没有感到沮丧,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为什么呢?

第一是他很好奇。雷无悔到底有了怎样的奇遇,竟然能够获得以左宇宙世界现有科技基础完全没有可能制造出来的时光武器?

第二是他觉得好笑。敌人竟然连时光武器都能制造出来了,为什么还对他的研究成果感兴趣呢?不惜大动干戈地要搞死他,搞垮凤凰界。说不通呀!?

雷顿对于第二点的解释是:“或许出现这样的情况是意外呢?强大的能量爆发足以影响空间结构的稳定,从而导致时空错乱,这不是奇事。”

凤九渊调出雷无悔启动盒子之前的画面道:“他的话又怎么解释?”

“或许,这个武器的作用并不是这样的,只是出现了意外,才导致了时空错乱的结果。”

尽管雷顿的解释是比较合情合理的,但凤九渊却没有办法接受。他的潜意识甚至已经认定了雷无悔在最后关头启动的是时光武器,是足以毁灭宇宙的终极武器。

思菊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道:“我觉得雷顿说的更有道理。咱们就来假设一下,左宇宙世界的科技在整个宇宙里算是落后的,但要在造出真正意义上的时光武器来需要怎样的技术基础和理论支撑,我们现在甚至都是一片茫然,若其他宇宙世界已经拥有制造这种武器的实力,岂不利用它统一了全宇宙?再退一万步说,他们对统一全宇宙毫无兴趣,为什么至今仍没有半点的消息说时光武器已经出现了?”

听了思菊的话,凤九渊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更荒谬的念头:全宇宙早已经毁灭在了时光武器之下,他们现在所生活的宇宙空间是被时光武器所覆盖的空间!

念头才一冒出来,他又暗骂自己幼稚。

若真是这样,那时光武器有与没有又有什么意义呢?那样的力量已经不能称之为武器了,而是至高无上的神了!以人类的智慧和力量,就算到宇宙毁灭的那一天,也未必能够达到这样的高度!

见他摇头,思菊以为他不认同自己的说法,也难得再解释,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起了自己的工作。

“你们说,会不会在左中右上下五个宇宙世界之外,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宇宙世界。”

雷顿道:“就算有也不奇怪!”

思菊又插上来道:“是呀,就算有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的科技实力如此强大,怎么不为我们所知,又怎么会对你的研究成果如此感兴趣?!”

凤九渊甩了甩头道:“算了,还是不研究这些没头没脑的问题。我相信,无悔若是还活着,肯定还会回来找我的!到时我们就能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九天这时也忍不住了,说道:“他肯定还活着。”说着,又将雷无悔启动盒子之前的影像播放了一遍,道:“看出来了吗?那嘟嘟的声音就是副本克隆完成的提示音。他一听就面露喜色,还说是老天都在助他。看他笑得那样子,明显不是在寻死,而是完成任务之后的得意也兴奋。他也说了,说他不会那么傻,绝不会玩同归于尽!这些,足在佐证他知道手里的盒子是我们奈何不了的强大武器,甚至是在暗示就是时光武器。”

思菊道:“那你能告诉我们,雷无悔到底去哪了?时空错乱的不是整个宇宙,而是只有第一工业城中心区域的那区区十几平方公里的范围,就算他错乱了那片区域的时光,又能怎样?他要离开凤凰界,要回到他来的地方,还不是得从那里走出来!”

九天还没有回答,凤九渊就道:“出不来了!一旦时空错乱,将会把范围内的所有物质与整个宇宙彻底地割裂,抛到任意的时空里去……你们说,那盒子的原理会不会跟重炮一样?”

不要说是思菊和雷顿了,就连九天的思维跳跃速度也比不上凤九渊。

见大家不理解,凤九渊就道:“我是说,那盒子会不会根本不是什么武器,而是定向传向仪之类的,只不过要借助巨大的能量为动力,才能将他们传送出去,传送到他们指定的地点?”

九天答道:“理论是可能的,但实际上不可能!”

“为什么?”

“你傻了呀?”九天忍不住骂道:“什么样的物质在足以引起时空错乱的能量冲击之下还能维持本来的状态?除非他们真的是神,懂得了将物质分解然后重新排列的违反三维空间物理规律的力量!”说到这里,他又补充道:“这不是砍了人的手又给重植上去,而是将任意改变物质的状态!”

凤九渊明白,这就好比把木头烧成灰之后又原原本本地还原成烧成灰之前的木头的状态,这已经超出了物质状态还原的范畴,而是类似于高维空间那种自由控制空间和时间的能力。

699 国策

一番讨论下来,每个人心头都罩上了一层阴云,凤九渊更是多了满头的雾水。

他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为了发现时间的秘密,他将所有关于空间和时间的研究著述拿出来温习——这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尽管几千年来,人类在时间没有取得任何突破性的研究成果,但其著述依旧用‘车载斗量’也不足形容其万一。真要是一本本、一页页地看,一千年也未必能看完。但凤九渊看书与别人不一样,他习惯通过关键字进行搜索,读自己想要的,过滤掉没有任何意义的冗余文字,这样一下来,一天就能读很多的书!若非这样,他又岂会懂得那么多的东西?一个人可以独力挑起千千万万专门工程师才能完成的战舰设计?

没办法,他就是传说中千年万年也未必能遇到的牛人。若非这样的牛人,也不能成为故事的主角了!

他是希望通过人类的智慧来找到开启时光之门的钥匙,但在经过几天的不懈努力后,就从那浩瀚的著述里总结出一条道理来:真正具有开创性见解的微乎其微,却没有一个真正掌握了开启时光之门的钥匙,就算是伟大的爱因斯坦和胡和平(大银河联邦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家,奠定了星际物理学基础!)也没有。

难道,这真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颠峰?

科技办不到,那就又回过头来研究法阵。

可法阵对时光之门的问题回答得更直接和简单:办不到!

为什么办不到?

因为法阵既不研究时间,也不研究空间,更不研究物质,它研究和使用的对象是看不到、摸不着的‘气’!

而这个‘气’同样是用科技无法解释的东西。

看样子,气是与时间同样奇诡的存在。

弄明白了这个问题之后,凤九渊就知道再努力钻研下去也是白费功夫。要破译时间的秘密,必须从基础理论的发现和建设上入手,只有找到了最关键了密码才能解开时间之谜!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假设雷无悔背后的人已经掌握了时间之谜的基础上,找到他们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来窃取他研究成果的原因。

其实,要把这些弄清楚并不比破译时间之谜容易多少。

第一是他不知道雷无悔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会是奥斯曼投资银行。

第二是他不知道雷无悔从哪里来,又去了哪里。就在他被困空间震荡风暴的那几天里,雷无悔就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以他的名义掌控凤凰界,最后又以一种让他更不能理解的方式突然消失。

若说不去管又不可能。雷无悔的出现和消失让凤九渊感到头上多悬了一把要命的剑,一把比怪物大军,比奥斯曼投资银行更要命的剑。若真不去管,一旦它哪天掉了下来,就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而怪物大军也好,奥斯曼投资银行也罢,对他来说战而胜之只是时间问题罢了,雷无悔和他背后的力量才成了宿命里最可怕的挑战。

疲惫地回到凤鸣宫后,耳朵里听到的,眼睛里看到的没有一个好消息。

怪物大军势如破竹,近半个极东之境已经沦陷。

索哈牙奉诏在山南道展开了前所未有的屠杀,却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

缘于对山南道流民的同情,其他各道隐现不稳迹象。

鉴于形势,朝臣们陆续上书请求废除定国诏,重新制定平定山南道和维持凤凰界稳定的策略。

听完武定中的汇报之后,凤九渊的第一句话就是对思菊道:“看吧,现在该是你笑了!”

思菊见有武定中,也没有应答,只是横了他一眼。

“内阁是什么意见?”凤九渊坐了下来,尽管眼睛在盯着内阁的奏报,其实脑子里还全是破译时间之谜的念头,怎么也驱不散。在他看来,怪物大军也好,流民暴乱也罢,都比不上这个重要。

有爱好的人就是这样,不管走了多远的岔路,一旦回到属于自己的大道之上,就又会沉默地走下去,心无旁骛!

“据征虏大将军行辕传回的战报来看,许多原本无辜的百姓害怕被残杀,也都加入到了暴乱的流民中去。长此以往,流民将会杀不胜杀。山南道共有百姓七亿多,总不可能将他们全部都杀了吧?”

武定中的话其实是在变向地劝凤九渊废了作定国诏,凤九渊又岂有听不出来的道理?但他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发表任何的评论。武定中见皇帝没有发话,就又道:“这几天来了,为了清剿暴乱的流民,不论是军队的伤亡还是物资的消耗,都达到一个惊人的高度。皇上,再这样下去,朝廷,朝廷必将不堪重负!”

凤九渊又哦了一声,依旧没有说话。

武定中见凤九渊面带沉思之色,就以为他以思考对策,便坐着不再言语了。良久,凤九渊见他不再说话了,才惊问道:“什么?”

武定中那个汗、那个无奈呀,只得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凤九渊听后,不咸不淡地道:“是么?多一个加入,那就让索哈牙多杀一个,若是那七亿多百姓都要加入,也不必挨个地杀,直接用重炮将山南道摧毁就是。”

这话直让凤鸣宫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好半晌,回过神来的武定中从凳子上起了身来,跪在地上道:“皇上,此举,此举万万不可呀!”

凤九渊道:“有何不可?朝廷不要他们交税,不要他们负担徭役,更不要他们承担起保家卫国的重任来,他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难道真要将他们像祖宗,像菩萨一样供起来才行么?哼,那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既是这样,那还不如将他们的贪心彻彻底底地摧毁,我就不信,打烂了凤凰界还收拾不了他们?”说到这里,猛地一拍凤案,怒斥道:“我告诉你武定中,别打主意来劝我,诏书发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传旨理藩院,向征虏大将军行辕拨付王元直级星槎、幽灵战车等重型武器,并授权索哈牙使用重炮的权力。不是骂我暴君么?那我就暴得彻底一点!”

武定中把头咚咚地叩在地面上,没几下就叩出了血来。他请求凤九渊收回成命,说内阁可以给内阁和征虏大将军行辕更多的时间,说不定可以用怀柔的手段遏制住当下不断恶化的局势。

凤九渊道:“我给他们时间,谁来给我时间?你要为百姓负责,那谁来向凤凰界负责?大半个极东之境已经沦陷,若再不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起来,接下来沦陷的就是凤凰界。不单你我,所有凤凰界的百姓都在成为魔怪的口中之食!哼,哼哼,那时候,那时候又该有多少人死?”

武定中道:“皇上,不是只有杀人才能解决问题的。请皇上三思!”

“我要思考的很多,在这件事上,我没办法三思!”说到这里,凤九渊站了起来,道:“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给你,给内阁一下弥补的机会,让你们拿出合适的政策配合索哈牙的军事行动。”

有得路总比什么路都没有的强。武定中是深知的,照凤九渊这么折腾下去,魔怪还没有来,七十二道就已经烽烟四起了。

说实话,武定中真的不明白凤九渊为什么要下达如此严厉的诏书。他深信凤九渊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子将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可明知后果还要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武定中心怀这样的疑问,思菊也有。与武定中有疑问也不敢问相比,思菊在凤九渊面前是藏不住问题的。武定中才退下,她就忍不住问道:“你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凤九渊道:“为了什么?哼,练练当杀人魔王的感觉!”

思菊气当即涌了上来,脸膛一红,道:“你,你……”哼了一声,道:“我懒得跟你这种不可理喻的人说!”

话声才落,外面就有人道:“哟,这又是怎么了?吵什么呢?”说话间,南馨牵着小馨,款款走了进来。

小馨见面就叫着爸爸,爬到凤九渊的腿上坐了,道:“爸爸,你和思菊阿姨吵架了?”

凤九渊道:“哪有?我们是在讨论问题呢!”

小馨就问讨论什么问题,凤九渊道:“讨论,嗯,讨论时间的问题?”

“什么时间的问题呀?”

“就是讨论时间是什么!”

“时间还有什么好讨论的呀?”

凤九渊呵地一声笑了,道:“那你说,为什么时间没有什么好讨论的?”

小馨道:“因为时间就是时间,你讨论它也是时间,你不讨论它还是时间!”

凤九渊一怔,似乎略有似悟。小馨见把凤九渊唬住了,越发的得意,继续道:“这就像一加一等于二,你问为什么它要等于二,可它就是等于二,你研究了也好,证明了也好,它还是等于二呀!”

凤九渊讶然笑问道:“这小丫头,哪听来的这些东西?”

南馨道:“哪里是听来的?学校的数学老师给他们布置的作业,就是要说明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她说不出来,正跟我发脾气,说老师瞎折腾呢。”

凤九渊当即大笑了起来。

700 婚

小馨见凤九渊笑,不悦地道:“本来就是嘛。这有什么好证明的?就算要证明,也不该我们小学生来做!”

凤九渊摸着她的脸蛋道:“难道你不觉得,思考是一种好习惯?”

小馨道:“思考是好习惯,可总不能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到思考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上吧?”

小馨的话让凤九渊忍不住苦笑,点头道:“是,是,你说得在理,在理!可这是老师布置的作业,不管你能不能证明,但你都应该完成它。知道吗?”

小馨的脸立马就拉了下来,显得极不乐意。

凤九渊道:“如果你不做作业也可以!”

小馨立即喜道:“真的?”

凤九渊道:“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什么条件?”小馨猴急猴急地拉着凤九渊问。

“帮我破译时间之谜!你呀,要是能解决了这个问题,爸爸向你保证,什么家庭作业你都可以不用做了。好不好?”

小馨一皱鼻子,显是就要当场发作,好不容易忍了下来,呜呜地道:“你这不是欺负人么?”

凤九渊道:“爸爸可没有欺负你。记住,人活在这世上,总会做些看似没有意义和不能完成的事。你当然有权力选择不做,但当你做了,又顺利地完成之后,你就会发现这非常的有意义,你也会从中收获到意想不到的成果。要想走出一条与别人不一样的路来,就要做与别人不一样的事,明白吗?”

小馨住了声,扁着嘴想了半晌,才道:“我真恨不得立刻就长大了……”

“为什么?”

“长大了就不用做这些让我不喜欢的作业了!”

凤九渊摇头苦笑道:“好了,去吧。先去玩会儿,再回去把作业做了,晚上我来检查!”

小馨心不甘、情不愿地从他身上滑了下来,低头着、嘟着嘴出了凤鸣宫。

南馨派了一名贴身宫女去看着小馨,又才道:“没想到呀!”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什么没想到?”

“你还是挺懂得教育孩子的嘛!”

凤九渊笑了笑,没有言语。

南馨道:“对了,有事跟你说!”

“嗯?”

“你和思菊的事怎么说呢?思菊,跑什么,回来!去,把她给我拖回来。”见凤九渊看着自己笑,南馨又问道:“笑什么笑?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又不给人家一个名份,又不放人家出去,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凤九渊搁下笔,叹了口气,问道:“今天怎么又想到这事了?”

南馨走上来,轻轻地帮他捏着肩膀,道:“说实话,我真不想你当这个皇帝……”

凤九渊理解她的意思,她不想的不是他当了这个皇帝,而是他太过于花心,娶了这么些个老婆。有时候想想,自己确实好多地方都对不起南馨,但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一旦萌生了爱意,又岂能控制得住?所以,愧疚归愧疚,实际上他还是在任性妄为,从来没有顾忌过身边人的感受。

“可你当都当了,我又有什么办法?我知道以前的事(南馨是在指杜青月那件事)你对我还是心存芥蒂,不怕你恼,我还真是从来没有后悔那样做过。一个女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庭,那种偏激和疯狂是你不能想像的。小馨也一天天地长大了,有些事情呀,我也看淡了,与其拼命地制止,还不如成全呢?得不到你的整个人,我总会让你一辈子记着亏欠我的,直到咱们都老死的那天,你也还不清!”

听到这里,凤九渊的眼眶突然湿润了!

思菊站在一旁,听着这席话,当真感到自己是这个世界上罪恶最深重的罪人。

“你们不要这样。虽然我这席话是故意说给你们听的,但并不是要你们背负心理上的负担。凤哥哥,我知道你不想封思菊为妃是不想让她受到后宫规矩的束缚,更不想将她置于我和芸姐姐之下。我们都知道你爱她,比爱我们更爱更她。所以,我们成全你。不封妃就不封妃,那不过是朝廷的制度,跟我们不相干。但你必须把思菊接进门来,给她一个正正经经、明明白白的名份。一个女孩子,跟了你这么些年,你还忍心让她这么为你付出下去?”

凤九渊的眼泪真的掉了下来。

思菊也是捂面呜呜地哭了起来。

“芸姐姐是老大,我比思菊略大一点,是老二,思菊就是三妹。凤哥哥,你没意见吧?”

凤九渊感到后劲上一阵温热,就知道那是南馨的眼泪,心下就越发的痛。他是想拒绝,但又没办法拒绝。真像南馨说的那样,他的心里已经充满了对南馨的愧疚和负罪,终其这一生都无法赎清了。

“咱们也不操办,免得惊动朝里的大臣们,又惹出许多事非来。我来布置,你们今天晚上就,就,就在一起了吧!”

思菊突然跪下了来,哀求道:“夫人,求你,求你不要说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凤九渊抬起来,仰望着大殿的藻井,道:“不,是我的错!思菊,妹子如此苦心成全我们,若我们还拒绝,又将置她于何地?债已经欠下了,那就让咱们用一生来还!”

南馨哭着笑道:“是嘛,这才是……”抹掉眼泪,走下去拉起思菊道:“别跪了,以后咱们家里不兴这一套。”

原本该是喜事的,可却没有一个人真正高兴得起来。

在南馨的张罗之下,凤鸣宫后殿作了简单的布置,就算是凤九渊和思菊的洞房了。晚上,南馨又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丰丰盛盛在地凤鸣宫后殿摆满了一桌。她、凤九渊、思菊,还有杨芸,四个人各据一方坐了下来。

身为主角的凤九渊和思菊浑如被人摆布的木偶傀儡,南馨说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既不反抗,也不言语。

红烛照得每个人的脸,映出不一样的神情。

南馨见他们都不说话,拿起酒壶,给思菊和杨芸倒了一杯,又才拿起凤九渊的杯子道:“我知道你从不喝酒,但今天也该破了这例吧!”说着,给凤九渊满满地倒上了一杯!

701 洞房

这是酒么?

还是南馨的泪?

凤九渊端了起来,猛地一口灌了下去。

一股辛辣劲陡然从喉头直向胃里漫延,差点让他吐了出来。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径直从南馨手里夺过酒壶,再给自己斟了一杯,端起来道:“来,干杯!”又一口灌了下去。

南馨又将酒壶夺了过来道:“怎么,想早点把自己灌醉,然后赶我们走么?”

凤九渊怆然一笑道:“我哪有?你要是愿意,今天晚上咱们四个挤一张床又何妨?”

南馨哧地一声笑道:“你想得美呢!”

杨芸坐在一旁,真感到自己是多余的。尽管她知道凤九渊与思菊是互相深爱着的,但不论怎么看,凤九渊和南馨才是一家人,真正的一家子。而凤九渊对她从来都是那么的彬彬有礼,像客人,更像……陌生人!她深知自己这辈子是不能在凤九渊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了,与其怨天尤人,还不如平平静静地过下去,至少,至少她还有他的孩子!

酒劲一上来,凤九渊顿时感到整个世界飘浮了起来。

“这就是醉的感觉吗?”凤九渊看着对面的坐菊,看着左右两边的南馨和杨芸,当真恨不得拔腿就跑,找个无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他是想着和思菊在一起,可从来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南馨,南馨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是,他又深知南馨没错,错的是他自己,所以再痛、再苦,他也只有自己咽了下去。

他听说喝醉了就会一无所知,所以就拼命地灌自己的酒,一杯、两杯、三杯……一壶完了又叫宫女送进来,最后他也数不清到底多少壶酒没了,但他还是没有醉,除了那种恍惚的飘浮感以外,意识清醒得完全不影响工作。

怎么会这样?

老天爷,难道我想醉一回你都不让么?

一支红烛将要燃尽的时候,这场无味的晚宴总算结束了。

南馨噙着泪命人扶起凤九渊,又与杨芸一左一右,牵起思菊送入了‘洞房’!

门掩上了,桌上摆着两只系上了红绳的杯子和一壶酒。

凤九渊倒满了两杯酒,将其中一只杯子递给思菊道:“我们要注定绑在一起还这笔永远也还不清的债了。来,喝了吧!”

思菊这才流下了泪来。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新婚之夜竟然是这样的。接过酒杯,与凤九渊的手臂交缠,将淡红的酒液一口喝尽。

“你,你怪我么?”凤九渊盯着思菊那个被泪水湿花了的脸问。

思菊摇头道:“不,我只怪我自己……”

凤九渊道:“我原本幻想着用一种最壮丽、最完美的方式将你娶进门的,没想到会是这样……”

思菊扑入凤九渊的怀里,呜呜地抽泣了起来。

凤九渊只感到这个世界正在一点一点地支离破碎,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来安慰思菊,只是恨不能将自己零碎地割了,偿还欠她们的所有!

红烛也在为他们流泪。

在这样的夜里,除了无言以对红烛,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洞房?

在过去的几年里,凤九渊渴望了不知道多少回,就梦想着这一天早点来,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哭地了半晌,思菊收了泪,坐到梳妆台前开始补妆。

从镜子里看到思菊那娇艳的脸,凤九渊暗暗道:“为什么要让我遇到这样好的女人?我该用什么来报答她对我的爱呢?我该怎么才报答……”

思菊补完妆,转身站起来,问道:“你看我漂亮吗?”

凤九渊使劲点头道:“漂亮,你是天底下最漂亮,最完美的女人!”

思菊嫣然一笑,道:“贫嘴,我就知道你在哄我开心!”

凤九渊道:“没有,你永远都是我心中最漂亮、最完美的女人,永远都是!”

思菊悠悠地叹了口气道:“就算是假话,我听着也高兴。谢谢你,九渊……”

凤九渊道:“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思菊展颜一笑,正要说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南馨的声音,显是有喝止宫女向凤九渊通传。

凤九渊眉头一皱,拉开门,问道:“什么事?”

宫女们都忙跪了下去。南馨神情显得很不好,冷哼一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内阁有什么事情不能处理的?事事都要皇上决断,要他们做什么?”

宫女不敢应。凤九渊回头看了看思菊,就对南馨道:“内阁若无要事,断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的。我还是去看看吧!”南馨听他这么说,悠悠地叹了口气,去了。

到了前殿,凤九渊见武定中和史箴都到了,一愣,问道:“这大夜的,什么事呢?”

两人忙见了礼,武定中说内阁已经拟定出了平定山南道的方略,请他来审阅。

凤九渊知道内阁为什么这么急,无非就是要改变他以屠杀平定山南道的战略。接过武定中递上来的奏本,他心中不无纳闷地道:“不会才三个时辰都不到,内阁就拿出了平定山南道的方略了吧?”也懒得询问,翻开看了起来。

奏本开宗明义就说了平定山南道是以武功为主,文治为辅,但二者不可偏废。武功之事,由征虏大将军行辕全权负责,文治则应该由内阁承担起来。所谓文治,就是要山南道百姓相信朝廷不会滥杀无辜,没有参与过流民暴乱的百姓只要旗帜鲜明地站到朝廷这一边为,不但生命安全可以得到保证,就连家庭财产朝廷也会予以保障,旦有损毁,由朝廷予以赔偿。

看到这里,凤九渊问道:“口气可不小呀,我只问你,你赔得起吗?”

武定中道:“皇上,赔不起也得赔,这是朝廷的责任。即便是国库拿不出来钱,臣等就是十年不领清敬钱也要赔上!”

凤九渊一震,惊异地道:“朝臣们会答应?”

武定中道:“回皇上,内阁所有成员已经同意。臣相信百官也能本着以我凤凰界大局为重,支持内阁的方略!”

凤九渊道:“我却保持怀疑。这样吧,这份决议就交由后天的大朝会讨论决断吧。若是大臣们都支持,我就给内阁一次干预军事的机会!”说完,将奏折合上,放到案上,道:“好了,晚了,都跪安吧!”

武定中和史箴跪是跪下去了,却没有跪安的意思,而是叩头道:“皇上,臣还有本奏!”

凤九渊嗯了一声,又坐下来道:“说吧!”

武定中道:“皇上,臣请授予内阁参与军事决策的权力!”

凤九渊眉头一剔,故作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武定中道:“皇上,内阁总掌朝政,却是只能过问文事,干预不了军事。如此一来,军队的行动就彻底脱离了朝廷的掌控,像皇上这等圣明君主在位倒也罢了,若是遇着了昏愦之主,岂不,岂不会弄得兵连祸结,天下大乱?”

凤九渊知道不该把内阁排除在军事决策体系之外,之所以这样,是他不想在军事行动上受到朝臣们的掣肘。内阁索要军事决策权本是该当的,只不过却不该在这时候要,凤九渊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放权的。

听着武定中滔滔不绝地引经据点,说皇帝独掌军权如何如何的不好,凤九渊却显得很安静,直到武定中说完了,他才道:“内阁参加军事决策的制定是迟早的。不过,这里面有许多制度规矩需要厘定,暂缓再议吧,眼下内阁还是把平定山南道的事做好为要。”说完,也不容武定中和史箴再说,起身走了。

武、史二人见皇帝并没有一口回绝,颇有几分惊喜,对望了一眼之后,就叩头退出了凤鸣宫。

在回内阁的路上,武定中说:“……如此看来,内阁参加军事决策的制定也是迟早的事。”

史箴道:“可是,山南道之事已迫在眉睫,若不尽快争取,天才知道会酿出怎样的乱子来?”

武定中叹了口气道:“那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咱们这位陛下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能硬碰硬的来,那断断没有好果子吃。”

史箴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武定中看出他有话要说,就问道:“是不是觉得我该据理力争?”

“下官是有这个意思!”

武定中道:“皇上又不是拒绝给予内阁军事决策权,何必要急在一时?事情真要是闹僵了,咱们的一片苦心可真就白费了!”

史箴觉得武定中说得对,道:“后天就是大朝会,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了,咱们争取能够说服所有的大臣支持这份方略,要不然,要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武定中淡淡地道:“恐怕未必!”

“未必?”

“你没见皇上胸有成竹的样子么?咱们这位皇上行事是,咳,是有那么点英明神武了些,但却从不胡来。看着吧,屠刀后面必有文章的!”他把‘神武’二字咬得极重,史箴也听出了他的意思,道:“但愿如此。”又道:“那依相爷之见,皇上到底走的是哪步棋?”

武定中苦笑道:“我要是知道,何至于跟皇上唱对台戏?”

702 争执

两天后的大朝会上,内阁提出的主方略奇迹般地获得了通过。

凤九渊当即就纳闷了: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这些个朝廷命官可是把清敬钱看得比命都重的,怎么就能自愿掏出来赔偿那些与他们毫不相干的山南道百姓呢?

他原是不想让内阁来掺合军事上的事,说是把内阁的方略拿到大朝会上来议,其实是打着借大朝会众臣之口来封堵内阁的用心。本以为这道方略是无论如何也通不过的,即使是有人支持,但也占不了多数。结果呢,绝大多数大臣都支持,几乎就是一边倒的形势。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他还拒绝内阁掺合,既是与满朝大臣为敌,又是拿自己的威信当儿戏,纳闷之余,他也只得授权内阁辅助征虏大将军行辕的军事行动。

不过这样一来,军事行动就不能尽快地结束,而是会无限期地拖延下去。若是外部局势稳定,他倒是不介意以更为稳妥和平和的方式来解决山南道的流民暴乱问题。可现在的局面是风云突变,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让凤凰界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若不快刀斩乱麻地解决所有的麻烦,集中精力应付即将到来的怪物大军,恐怕到时就是神仙也撑不起凤凰界的乱局。

内阁等人说猜不透凤九渊在山南道军事行动上的想法,其实不是他们猜不透,而是他们想得太复杂了些。总以为凤九渊这样做的后面埋着什么伏笔,殊不知凤九渊的战略头脑原本就平平,又哪来那么多的门门道道呢?但不管怎么说,内阁总算争取到他们想要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为了不让内阁的‘文治’拖了军事的后腿,凤九渊密令帕伊尔顿调动一个大队的兵力协助索哈牙。他就不相信了,以雷霆霹雳的手段,还解决不了一小撮暴乱的流民?

然而,索哈牙在屠杀了半个月后,再也下不去手了,向凤九渊递来密折,说山南道的青壮年男子大多已经死于战乱,剩下的几乎都是老弱妇孺,已经无碍大局,问是不是可以停止军事行动了。

凤九渊看完密折之后,就问思菊:“山南道本有多少户口?多少丁壮?”

思菊查了一下,道:“据五年前的统计,山南道共有户口1.98亿,共口7.85亿,丁壮共计9836万余!”

凤九渊接过数据一看,道:“索哈牙在跟我捣鬼呢,九千八百多万丁壮,这么快就死绝了么?”

思菊皱了皱眉道:“又怎么了?”凤九渊把密折递给她道:“你看看!”

思菊看完之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道:“按你的意思,连老弱幼孺都不放过了?”

凤九渊摇头道:“我让他清剿的只是暴乱的流民。这些人不事生产,贪得无厌,还要祸乱国家和百姓,不杀不足以稳定秩序!”

“杀,杀,杀,除了杀你还知道什么?杀如何能解决问题,朝廷只需要养军队就行了,何必还要百官呢?”

凤九渊道:“此一时,彼一时。你当我就不知道杀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了?可是,有些人不杀,不杀到他们灵魂里都布满了恐惧,要不了多久,暴乱又会再起。这个你想过没有?”

“呵,好像只有你脑子里才装得有长治久安的念头似的。流民暴乱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你了解么?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永久性地杜绝这种无谓的混乱和杀戮,你又研究过么?这就好比人得了病,你总是想着一刀把患病之处切除了事,就不想想,切除了之后会给这具身体带来怎样的影响?”

凤九渊被呛得一愣,好半晌才道:“我知道,你不满意我让索哈牙大杀特杀。事实上你以为我想下这样的旨意么?如果不出所料,民间肯定已经有不少人在骂我是暴君了。可这有什么办法?原道宁传来的情报都是由你经手处理的,局势发展到了哪一步你也清楚。我只请你想一想,若是怪物大军已经打到了苍龙、赤水二关之外,凤凰界非但集合不起全部的力量来应对,还得分出精力来应付内乱。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又能有多少胜算?一旦挡不住怪物大军的进攻,后果不用我说你也清楚!”

思菊确实很清楚。但在她的潜意识里,总认为怪物大军离凤凰界还很远很远,甚至有可能根本到不了凤凰界就已经被消灭了,那又何至于如此地大动干戈,枉费精神地作准备呢?

她从来就觉得凤九渊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甚至连当皇帝的基本素质都不具备。为君者,当爱民如子,可他凤九渊呢?只把百姓当作可再生的资源,当作可以任意摆布的棋子一般,有用时才视若珍宝,没用时就弃若敝屣,一旦激怒他了,就恨不能斩尽杀绝。如此的不成熟,又怎么可能当得好一个皇帝?若皇帝都像他这般任性胡为,天下还叫做天下么?岂不早杀得连人的容身之地都没有了?

听上去,凤九渊的话确实有道理,而且还具有相当的正义性——为了保护绝大多数人,舍弃一小撮,这是身为皇帝的基本责任。可从实际的角度来看,明显就过于牵强。

第一是怪物大军根本就还远在极东之境,也不知道要哪年哪月才跨过茫茫的宇宙空间,抵达凤凰界所在的极北之境。就算是到了极北之境,又要花上多久的时间才能影响到凤凰界?更何况凤凰界也不是待宰的羔羊,岂会坐视怪物大军肆虐?难道就不会学着原道宁那样拒敌于国门之外么?

第二是明明暴乱的流民不过区区数十百万人,通过以军事打击为主,文治怀柔为辅,平安暴乱,恢复秩序不是什么难事,偏偏他却要将整个山南道一锅端。这到底是在平定山南道的流民暴乱,还是要杀鸡儆猴,吓唬那些意欲跳出来作乱的歹人呢?在思菊看来,凤九渊恐怕是出于震慑的考虑更多一些!

703 感染(一)

见凤九渊舞出一副天下皆醉我独醒的样子,思菊实在忍不过,就道:“若是怪物大军还没有到凤凰界门口就被消灭了呢?那这些人岂不被你白白的屠杀了?”

凤九渊怔怔地看着她,好像看着一头顽冥不灵的怪物似的,久久不语。而思菊显然是看出了他在想着什么,道:“不要把我当怪物看,好么?”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姿势后,她又才道:“好吧,我承认我们在这个问题上无法达成共识。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不要总认为自己所想的才是正确的。事实告诉我们,客观事物不以人的主观意识而变化!”

凤九渊同样也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不错,我们都犯了这样的错误,总认为自己所想的、所看到的、所做的才是正确的。看来是我说服不了你,你也说服不了我。就此打住吧,让时间来证明我们的对错!”

这样的争辩是不会有结果的,好在祈原学来回事,思菊见没她的事,就暂时退了下来。

已经是秋天了,天空高远而澄蓝,悠凉的风一阵一阵地吹着,送来了木落的清香。

思菊坐在凤鸣宫后殿外的台阶上,看着眼前的景物,心里暗暗叹道:“有多久没有这样安静过了?哎,真好……”旋又想到南馨布置下的她和凤九渊的婚礼,心头没由来的一痛,不无凄惶地暗道:“我知道的,她是在报复我们,是在报复我们……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和九渊彼此深爱着,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秋悲之气涌起,眼泪就忍不住要潸然而下。

正要掏手绢去拭,就见一条手绢递了上来。她以为是宫里的宫女,便接过道:“要你们献殷勤。说吧,是要请假还是怎么着?”

“好丫头,看来你背着我们没少使鬼呢!”

思菊闻声,扭头一看,见是杨芸,忙站了起来。

杨芸见她要行礼,拉着她的手道:“咱们姐妹,这里又没外人,何必见外?”也坐了下来,问道:“在想什么呢?都哭了!”

思菊道:“哪有?明明是沙子吹眼睛里了……”

杨芸道:“咱们四岁便在一起了,你是谁难道我还是头一天认识么?”

思菊埋头不语。

杨芸道:“不快乐么?”

“没,没有……”

“是为了成婚的事?”

“……”

“这,哎,怎么说呢?”杨芸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启齿,竟然也纠结住了。

思菊道:“没什么的,真的。只是,只是从小幻想着本该有场梦幻的婚礼,没想到,没想到会是这样……”

“你也在左宇宙世界生活过,应该明白那里的婚姻价值观。南馨能做到这一步,实在不易。若她不是深爱着皇上,恐怕,恐怕结局就不是今天这样了。她呀,心里也痛……”

思菊嗯了一声,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杨芸道:“好了,别伤神了。时间总会冲淡一切的……”

思菊笑道:“我都说了,我只是感到有些遗憾,并没有其他的。”又问道:“你来做什么?找皇上么?”

“我来看看你呀。都进门两天了,怎么也不来跟我敬茶!”说完,杨芸抿着嘴笑了。

思菊脸一红,道:“这两天事多,我也是混忘了。要喝茶么,现在给你泡去!”

杨芸道:“这才茶我不稀罕呢,叫谁泡不是一样么?”

“那你要怎么着?”

杨芸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地问了一句,思菊的脸一红,淡淡地摇了摇头。杨芸道:“这是怎么了呢?你又不愿意了?”

思菊道:“最近这么多事,谁还有心情?你一个人来的么,怎么不见郁非?”

杨芸知道她在岔开话题,道:“估计去找他父皇了吧!”正说着,就听见有太监惊叫道:“来人呐,不好了,不好了,太子殿下掉水里了……”杨芸神色大变,再也顾不得保持雍容尊贵的皇后仪式,衣袖一束,像白鹤一般腾空飞起,朝着声音来源之处扑了过去。思菊也不落后,追了上去。

两人到的时候,郁非已经被侍卫从水里捞了出来,发冠也散了,满脸的泥污。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子里固然透露着惊恐,却并没有哭嚷,见杨芸来了,嘴巴一扁,叫道:“母后……”到底还是哭了出来。

杨芸见他小手里抓着一支莲蓬,就知道是怎么落水的了,忙一把抱了过来,又命传太医。服侍的人都叩头请罪,她哼了一声道:“每人都去宗政府领二十板子,再有下次,仔细你们的脑袋!”一边用手绢为郁非擦拭着脸上的污泥,一边哄着,要他别哭。

凤九渊也闻声赶了过来,问怎么回事。一听说郁非是为了摘莲蓬掉进池子里的,忍不住笑道:“儿子,记住了,这就是野的代价!”然后脸色一沉,道:“服侍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太子栽水里去了?”

见他要发作,杨芸道:“好了,我已经处置过他们了。吼这么大声做什么?吓着孩子了!”

凤九渊道:“总归也不能让他们再服侍了,告诉宗政府,打发了吧!”

或许是因为受了惊,也受了凉,晚上饭没吃了,还发起了烧来。太医说是感染风寒,一贴药下去就没事了。结果药是喝了,午夜过后,烧非但没降下来,反而越发的厉害。

杨芸是又急又忧,一边命人再去传太医,一边命人去禀知凤九渊。

凤九渊得知郁非病得厉害,忙丢下手里的事务,匆匆地赶到了凤宁宫。他到的时候,南馨也已经到了,太医院正林希孝正在给郁非诊脉,他问道:“怎么样,到底是什么问题?”林希孝要见礼,他说:“免了吧!”

林希孝答道:“回皇上,太子殿下的脉象有些怪异!”

“怪异?怎么个怪异法?”

“乍一看,像是感染了风寒,可,可……”

“可什么可,你倒是直说呀!”

林希孝道:“皇上,这脉象臣还从来没有见过,一时也没办法用臣学过的医理说清楚!”

林希孝是太医院最博学、医术最精湛的太医,连他都这么说,可而想知,郁非的病情确实复杂得很。

凤九渊也着了急,看着脸色苍白的杨芸,安慰道:“别急,别争……”来回踱了几步,就道:“那个,派人去神殿,传西阳大师来一趟!”

林希孝跪下请罪,凤九渊道:“这也怪不得你!”便坐了下来。想着今天郁非掉进水塘的事,心里陡然涌起一股子诡异。

试想,郁非才两岁,身边随时都跟着好些个人,怎么会因为摘莲蓬栽到了水里去呢?

宫里到处都是人,他这么大点的孩子走到哪里都会被盯得死死的,怎么会掉进水里了才被发现?

越想越不对,就对雷顿道:“去,问问那些今天跟郁非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雷顿忙领命去了。

杨芸看着脸膛烧得通红的小郁非,只差没有哭出来了。南馨虽然是医生,但在中医上的造诣远不如林希孝,而现代医学又需要设备仪器的辅助才能查出是什么病来,因此她也只能看着郁非叹气,并不时小声地安慰着杨芸。

思菊见大家都没有办法,就道:“我来试试吧!”

大家这才记起她是略懂一些术法的,都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一阵青光闪过之后,郁非的哆嗦明显地缓解了下来,脸膛的潮红也渐渐退了下去。见果然有效,杨芸喜得哭了起来,连连道:“好了,好了……”凤九渊又让思菊再试。

思菊无奈地道:“我的法术修为有限,也只能这样了。好在太子殿下的情况暂时算是稳住了,希望西阳师叔有办法!”

凤九渊奇道:“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成是中邪了么?”

思菊道:“不知道。”

在西阳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郁非的情况几度反复,都被思菊用术法给压了下去。这种情况着实让大家纳闷之极!

当听韩以柔说西阳大师在宫外侯见时,凤九渊忙不迭地跳将起来,道:“请,快请……”并亲自迎了出去。

西阳只看了一眼郁非,眉头就皱了起来,回头问凤九渊道:“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凤九渊把情况说了一遍,西阳就叹气。凤九渊心下一抽,问道:“怎么,很,很要紧么?”

西阳道:“回皇上,这种症状在中京城里已经出现了不止一例。很复杂,每个都不一样,贫道也不敢保证能治得好!”

这话浑如一记炸雷在凤九渊等人头上炸响,直震得所有人脸色全都变了。凤九渊更是直感到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似的,差点没有当场瘫软了下去,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问道:“那,那该怎么办?”

西阳道:“皇上,贫道记得有位叫坂本桥隆的医师,现在可能找到他么?”

“坂本桥隆?你找他做什么?”

“皇上,此症状乃毒虫所致,这位坂本医师在这方面有着独特的造诣,非贫道所不能及,因此贫道认为他肯定有办法!”

凤九渊啊了一声,道:“你是说,这,这是由病毒引起的?”

704 感染(二)

坂本桥隆是凤凰号的首席生化专家,也是生化小组的负责人。凤九渊等人经由陆路回了中京,凤凰号泊在铁山道的临时补给港里,在没有接到凤九渊新的指令前,一直处在待命状态之中。

得到郁非是感染了一种未知的病毒之后,凤九渊急召凤凰号和坂本桥隆,要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在五天之内赶回中京。

五天!

西阳说了,如果无法有效地控制住病毒的漫延,郁非最多只能活五天。

郁非是个好孩子,乖巧、聪明、可爱,虽然只有两岁,但远比普通五岁的孩子懂事。在西阳的术法之下,他的体温明显地降了下来,意识也恢复了过来。看着围在床边的人,他先是有些茫然,待认清了之后,就叫道:“父皇,母后,妈妈,思菊阿姨……”

杨芸见儿子终于醒了过来,再也忍不住,一把抱起,哇地一声哭了。凤九渊的眼眶也红了,摸着郁非红嘟嘟的脸颊道:“好儿子,好儿子,没事了,没事了……”

郁非见母亲哭得伤心,嘴巴一扁,道:“母后,母后不哭,不哭……”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还说:“母后,我怕,水里有鬼,有鬼……”

凤九渊张开怀抱,将郁非和杨芸都揽入怀中,道:“鬼已经被杀了,乖,不哭了……”

杨芸收住了哭声,抹着郁非脸上的泪水,道:“是,鬼已经被父皇杀了,以后再也不会害你了!”

郁非睁着婆娑的泪眼看着凤九渊道:“真的吗,父皇?”

凤九渊道:“父皇什么时候骗过你了?等你好了,父皇就带你去看那只被杀死的恶鬼,好不好?”

郁非拍着手道:“好,好!”接着就闹饿。见他要东西吃了,大家高兴得不行,都忙着去张罗。可等东西弄出来后,他又迷糊地睡了过去,体温又升了起来。

西阳留下了自己的大弟子在此伺候,他则回神殿去查典籍,看有没有办法杀灭这种病毒。从他临走时的神情大家都看出来了,此种病毒非同小可,他也是毫无把握。

西阳刚走,雷顿就回来了,说他把去宗政府把所有跟随郁非的太监和宫女都提审了一遍,没有问出任何异样,他们也都不知道郁非怎么会突然掉到水里的。

凤九渊眼神凛凛的,很是吓人,问道:“你确定他们没有撒谎?”

雷顿道:“确定!”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我看宫里的安保肯定出了问题。刚才郁非醒过来就吵着闹有鬼,说水里有鬼。他才两岁多点,断没有说谎的道理,这水里有鬼一说又是从何而来?”

南馨插上话来,道:“怕是随侍的太监宫女怕他乱跑掉进了水里,故意吓他的吧?”

凤九渊摇头道:“不,不可能。跟郁非的太监有几个,宫女又有几个?”

韩以柔答道:“回皇上,有八个太监,八个宫女,还有四个有经验的嬷嬷!”

凤九渊道:“听听,二十个人,怎么可能还怕他乱跑得没影了呢?他可是皇太子,这些人为了自己的脑袋,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哪敢有半点的轻心?”

南馨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问道:“那你是想说明什么?”

凤九渊对韩以柔道:“你去问问这凤宁宫上上下下的,平常可有跟他讲什么鬼故事的?”

韩以柔道:“皇上,这是断断不敢的。太子殿下才多大点?万一被吓着了,奴婢们有多少颗脑袋来掉呀?”

杨芸道:“话虽如此说,你还是去问问吧。”

思菊道:“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在这会子,就算真有人讲了,谁敢自己承认呢?我看等太子殿下醒过来后,问问他是听人讲了鬼故事,还是真看着什么怪东西了再说吧!”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这话很是!”又对雷顿道:“宫里的安保必须得加强,你亲自去查查,要是有玩忽职守的,一律严惩不贷!还有,把所有的水池、水井、水塘什么的都给我检查一遍,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鬼东西!”雷顿领命去了。

南馨劝杨芸先去休息一会儿,说她是医生,照顾人有经验,就由她来守郁非。可杨芸作为孩子的生母,在这时候又怎么休息得下去?凤九渊看着也闹心,就走出了来,站在院子里出神。

思菊跟了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凤九渊见残月西沉,忍不住叹道:“当父母的就盼望着孩子能健健康康地长大,可老天总是不遂人愿呐……”不等思菊回答,他又道:“你说,这会不会是一场新的生化危机?”

思菊道:“我看你是想多了。”

凤九渊道:“但愿吧……怎么,你有话要说?”

思菊道:“我在想,我在想,郁非所说的鬼,会不会是……魔怪?”

凤九渊打了个激灵,道:“魔怪?你是说,它们这么快就又出现在凤凰界了?”

思菊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还记得我们出征江北道那会子么?但凡有水的地方就有魔怪,它们不但咬人,吃人,还能通过毒液来传播疫症。”说到这里,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道:“如果是魔怪肆虐,西阳师叔断没有分辨不出来的道理。”

凤九渊道:“魔怪不难对付,怕就怕……”正说着,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是南馨,便道:“你也守了这大半夜了,还是回去吧。出了这么大事,万一小馨醒了找不着你又得闹!”

南馨道:“她今天没回来!”

凤九渊一惊道:“没回来?”

南馨忙道:“下午放学的时候九疑派七娘把她接到了醉颜堂。明天、后天学校放假,估计要后天晚上才会回来了!”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还是得告诉九疑小心些。哎……”

天亮前,郁非又醒了一次,还吃了点东西下去。凤九渊逮着机会问他是真的看着鬼了,还是听人讲了什么吓人的鬼故事。郁非不假思索地道:“水里有鬼,有鬼,它拉我……”见他眼里尽是惊恐,凤九渊再也不问了。

705 感染(三)

从凤宁宫里出来,太阳已经爬上了地平线,撒下了橘红的光芒。

凤九渊显得有些疲惫。刚回到凤鸣宫,雷顿就来报告,说已经将宫里所有的池塘、湖泊、水井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样。

凤九渊只是点头嗯了一声,道:“你跟我来!”

出了凤鸣宫,凤九渊径直走到郁非落水的池塘边,道:“郁非说是有东西拉他下水的。我相信他一个两岁多的孩子不会说谎,更何况都吓成那样了?难道真是他花了眼,或者是出现了错觉?”

雷顿启动了智能雷达,再次扫描了一遍水池,摇头道:“他不会说谎,但这水里确实没有可疑之处!”

凤九渊眉头锁到了一处,看着水池道:“难不成真是有鬼?昨天他哪都没有去,就因为栽倒在这池子里了,回去不久就病了,而且还病得那么出奇!”

雷顿想了想道:“会不会是我们哪里疏忽了?”

凤九渊觉得有这种可能,便问道:“那你认为是哪里疏忽了呢?”

雷顿思忖了良久,眼里终于闪过一丝异色,凤九渊见状,知道他是分析出了可疑之处,便问道:“你想到什么了?”雷顿没答,俯身去摘莲蓬。

时值仲秋,荷叶残败,莲蓬却结得异常丰硕,着实诱人。

雷顿轻轻地捏开莲蓬,眼里陡然射出一抹骇然的寒光。凤九渊正要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就感到当胸一股巨力涌来,拖着他朝后倒飞了出去。在飞退之际,他看到雷顿的手里腾起了一团赤红的火焰,瞬间将莲蓬焚成了灰烬。

好在雷顿用力较巧,凤九渊被推出了数丈之后也没有摔倒,只是一个踉跄便站稳了。见雷顿发动火焰,将整个水池都罩在了其中,场面壮观之极,他不解地道:“这是怎么了?”雷顿没有答,神情相当严峻。

不过片刻功夫,满池残荷被烧得连灰都不剩,池水不但被烧干,就连池底的污泥也被烧成了一片白地。

大内侍卫和御林军从这场火里感觉到了不妙,都围了过来,在凤鸣宫周围构筑起了一道警戒线。

雷顿罢手之后,这才吁了口气,道:“明白了,问题出在这里莲蓬里!”

凤九渊不解地问道:“莲蓬里?”

雷顿没有立即回答凤九渊,而是对大内侍卫下达了命令:将所有种有荷花的池塘和湖泊都隔离起来,所有人不得靠近。命令下达完后,才对凤九渊道:“这应该是一种新型的魔怪,非常的小,肉眼是看不到的。它不但能制造出幻想控制人的大脑,还能够分泌出一种奇怪成份的液体,这种液体的极易挥发,很容易通过呼吸道进入人体!”

凤九渊啊了一声,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也差点中招。

雷顿道:“不知道这东西只在皇宫里才有还是已经遍布了整个中京,必须立即控制起来,要不然就越来越麻烦了!”

凤九渊道:“好,你先去把宫里所有的水池再查看一遍!”然后就命人立即去宣武定中和祈原学晋见。

满朝上下都已经得知皇太子病重的消息,好多人都侯在了青华门外等着请安,一听宣见,武定中和祈原学飞快地赶到了凤鸣宫。

凤九渊把情况说了一遍,对武定中道:“立即命令顺天府,查明有多少人感染了此种病毒,为什么感染的。同时发出告示,要百姓暂时不要靠近种有荷花的水塘湖泊,避免被感染。”说完又对祈原学道:“我看这种病毒不单中京城才有,恐怕整个凤凰界已经遍布。军队要做好应急的准备,特别是要注意避免被感染,影响战斗力。还有,知会征虏大将军行辕,应尽快结束军事行动,保卫家园,保卫凤凰界的战争已经拉开了帷幕!”

武、祈二人均称领旨。

凤九渊一摆手道:“快去。戌时之前来陛见,把相关情况报告下吧!”

临行前,武定中还不忘问郁非的情况,凤九渊叹了口气,毫不掩饰脸上的忧色,道:“太医院是束手无策,神殿西阳大师也只能暂时用术法稳住病情,还没有找到治疗之法。”

武、祈二人神色陡变,惶恐地道:“皇上,这,这将如何是好呀!”

凤九渊叹了口气道:“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西阳大师向我推荐了一人,估计会有办法的!”凤凰号对于朝廷来说还是秘密,凤九渊也不想将它的存在诏告天下。尽管武定中和祈原学等人隐约听到一些这方面的传说,但还没有得到凤九渊的亲口证实,更何况在他们看来西阳大师乃凤凰界医药学的泰斗,他推荐的人不是修行者也是隐世多年不出的奇人怪杰,断断没有联想到凤凰号上去的。

顺天府的调查报告很快就出来了,最近十天来,城里陆续有小孩因无名热致死,据初步统计约有七十三名,另有一百二十多名还在承受着高烧的折磨,大夫和神殿法师也是束手无策。据查,这些小孩都有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吃过莲子或是与生长了荷花的水域有过近距离的接触。

唯一庆幸的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病毒还没有感染成年人的迹象。

听完武定中略感庆幸的述说之后,凤九渊冷哼一声道:“这很好么?若是所有的小孩都感染病毒致死,这要得了多少年我凤凰界就会亡国灭种了?传旨大都督府,让他们把北校场清理出来,让所有感染了病毒的小孩都隔离到那里去。记住,命神殿派出法师,把所有的孩子都照顾好。我可不想再听到有新的死亡病例报告!”又道:“情况实在不容乐观,内阁还是把精力都集中起来吧!”

武定中知道凤九渊是在暗示他们不应该在山南道的军事行动上纠结下去,毕竟一道的存亡与整个凤凰界七十二道的存亡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想到连老天都不助力,除了感慨之外,武定中也别无话说。

在看了凤九渊传过去的内阁报告之后,坂本桥隆很快给出了警示,他说:“这种病毒没有只出现在中京一城的道理,若是不出所料,整个凤凰界,甚至是整个中宇宙世界都应该出现了,只是暂时还没有引发大规模的感染潮。应该先行作好应对的准备……”

结束与坂本桥隆的通讯后,凤九渊的心再一次抽紧了。沉默了良久,才让思菊立即把坂本桥隆交待的立即发往内阁照办。

再次来到凤宁宫时,气氛越发的沉重压抑了。

小馨坐在床着,红着眼睛抚摸着郁非的脸,轻轻地抽泣着。见凤九渊来了,她的眼泪又滚了出来,轻声道:“爸爸,我要郁非好起来,我要他好起来……”

凤九渊笑道:“放心吧,郁非很快就会好的!”然后就问南馨郁非今天的情况。南馨黯然地叹了口气道:“就下午醒了一会儿,也没吃东西,就是闹冷……”说完,见凤九渊的脸颊在抽搐,她就道:“我看,还是把他送到星海号上去吧,那里的维生系统应该更能保障他的生命安全!”

凤九渊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问西阳的大弟子盛方道:“他现在的情况如何?”

盛方答道:“回皇上,太子殿下的情况暂时还算稳定。但毕竟年幼,病毒蚕食着他的身体,消耗了太多的元气,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不妙得很!”

凤九渊这才南馨道:“这样吧,还是把星海号上的维生系统给移下来,以备不时之需。”便启动通讯器,让雷顿立即去办。

亥时前,西阳又来了。从他的神情就可以看出没有收获!他在检查了郁非的情况后说:“还好,太子殿下的体质毕竟异于常人,估计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杨芸一听这话,精神大振,问道:“西阳大师莫不是成安慰我们?”

西阳道:“贫道岂敢?太子殿下血脉遗传自皇上,强壮异常,远比普通小孩可比。这病毒原本猛烈,药石无用,便是有术法压制,也难以活过五天。照太子的情况来看,或许还可凭着先天的秉赋元气,战胜侵蚀入体内的病毒也未可知!”

凤九渊听西阳越说越玄乎,忍不住道:“我说,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西阳道:“皇上,太子殿下乃我凤凰界之国本,贫道有几个脑袋,敢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凤九渊长长地哦了一声。

西阳又道:“贫道有一事,请皇上、娘娘恩准!”

凤九渊道:“说!”

“请准许贫道取太子殿下一滴血!”

“取血?”杨芸本能地就要拒绝。凤九渊却道:“看来你是有了些眉目了。取吧!”

西阳谢过,便命盛方助他取了血,然后就辞去了。

西阳刚走,九疑也来了。她在看了郁非的情况后,也说是病毒感染,得知西阳道士也是暂无良法之后,她就道:“如此看来,就只有看那位坂本教授的本事了!”

杨芸忧惧地问道:“那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

九疑没有答。

706 感染(四)

凤九渊一直担心病毒再一次在中京大规模的传播开来,他可是实在不想再进行一次生化战争。每每回想起上一次的生化危机,他的心里总会涌起一股难以言述的毛骨怵然之感。

真实,永远都比电影或是文学作品描述得更加的恐怖。

在千盼万盼中,坂本桥隆和凤凰号终于在第四天晚上抵达了中京,又一场轰轰烈烈的病毒抵抗战在这位大和族人的领导之下打响了。

或许是在内阁的领导和神殿的辅助之下,顺天府的防控措施做得非常的到位,几天来几乎没有新增的感染病例。每每看到内阁递进来的新增感染病例和死亡人数的报告,凤九渊就要松一口气,暗自庆祝老天爷没有让局面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

坂本桥隆在获取了病毒样本之后,立即进入了试验室进行培育观察。凤九渊每隔两个小时就会向坂本桥隆的助手真野雅子发去通讯,询问进展情况。真野雅子不厌其烦地告诉凤九渊:教授正在培植病毒样本,目前还没有得出初步的结果。

思菊劝他不要着急,他也知道不能急,可一想到还昏迷在凤宁宫里的郁非,他就不能不急。

坂本桥隆的试验结果还没有出来,西阳道士那边就有了新的突破。他派人来禀报说:这种病毒极有可能是尸毒的新型变种,并不是魔怪制造出来的新型感染原。

凤九渊看完了西阳道士那份专业性极强的报告之后,依旧没有搞清楚具体的情况是什么,问前来禀报的苏德启道:“尸毒的变种怎么会钻到莲蓬里去了?还有,尸毒、荷花和无名热,这三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西阳大师是凭什么认定这种病毒就是尸毒的变种了?”

苏德启承蒙凤九渊之荐,进入神殿之后修行极其刻苦。他虽年岁不小了,但在丹药一道上的天赋和造诣非同一般,西阳道士在点拨了他几次之后,发现这个学生前途实在不可限量,便收了他做关门弟子。

“回皇上!”苏德启还是不改当年的猥琐样,哈笑着禀报道:“师尊并没有断定此种病毒就是尸毒的新型变种。只是通过观察发现,这种病毒与尸毒颇为相似,所以推断它有可能是尸毒演变而来!”

凤九渊掷下那一份奏报道:“回去告诉西阳大师,以后写本子能不能更清楚明白点?通篇看下来,字我是认完了,可意思却没明白多少。可是够折腾人的!”

苏德启叩头称是,不敢辩驳。

凤九渊道:“有进展是好的。回去告诉西阳大师,就是坂本隆桥已经到了,可以抽时间互相碰个面,交流一下发现……”

苏德启才走,思菊就道:“我觉得西阳师叔的话很有道理。尸毒的生命力是极强的,在与某些生物结合之后,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结果。我看整件事跟荷花是没有关系的,尸毒流入地下,深入土壤,完成变异之后就会寻找适合其生长的环境,荷花只不过是不小心成了替罪羊而矣!”

凤九渊道:“是或不是都言之过早,等他们有了肯定的结论之后再讨论吧!”

另一个事实也从侧面证明了西阳的推断。据顺天府调查,整个中京道除了中京城区范围外,其它地方并未出现成规模的感染。虽有少量感染者出现,但都是因为在中京食用了藕、莲子,或是其他与荷花相关的食物后导致的。

在病毒的研究分析上,凤九渊更倾向于相信坂本桥隆。可是坂本桥隆进入实验室后,一连三天是音讯皆无,急得凤九渊几次想冲到凤凰号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四天的大朝会上,气氛相对轻松些。第一是因为感染已经被控制了起来,第二是有消息说神殿的西阳大师已经找到了杀灭病毒的方法!

当恐怖的阴云散去,阳光自然倾泄而下。原本已经要放在今天表决的是否成立战时内阁的事自然也因此而搁浅,许多大臣都认为既然不是魔怪入侵,那就没有必要成立战时内阁!

站在凤九渊的角度来说,他也不想成立战时内阁,那样就意味着内阁的权力空前的大增,甚至可以明正言顺地干预军事了。但看到众臣陆续发言否决建立战时内阁时,他非但没有高兴起来,反而还感到一阵阵的窝火。

为什么呢?

只为他觉得这些大臣虽然足够聪明,但却没有远见——不,或者不能完全说他们是没有远见,应该是气愤他们的危机意识不够强烈。这都什么时候了?成立个战时内阁过份么?一个个只知道盘算自己那些小利益,全然不顾凤凰界的大局,若没事倒罢了,若是有事……凤九渊越想越觉得气闷,暗骂道:“不是有责任内阁么?我操个鸟蛋的心呀?成天这么费神,吃力不讨好,说不定死了之后还被他们骂成专权呢!算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呢。管多了管不下来,不管又于心不甘,老子只当没看见吧!”

结果朝会还没有结束,一名民部的侍郎就莫名其妙地昏倒在了大殿里。

凤九渊见状,见大朝会也开了将近一个半时辰了,便暗道:“莫不成是尿憋的么?”便忙命人传太医。

这种事情以往也没有少见。毕竟大臣们都有这样那样的病,大朝会是决议大事的,若没事不过是走个过场,半后不到半个时辰也就散了。若是有事,少则半天,多则一天,是人都得被耗个半死。

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结果片刻之后,大临匆匆地从侧门进来,小声地向思菊禀报了几句,思菊当即脸色大变。凤九渊见状,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用眼神看着思菊,显是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思菊走上来,悄声道:“太医说,伍大人很可能也被感染了!”

“什么?”凤九渊一道炸雷当头劈下,差点没击得他当场晕厥了过去,好半晌回过气来,喃喃地道:“这,怎么可能?”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老天爷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才会罢手!

707 感染(五)

这几天来,病毒只是感染了小孩,何曾有大人被感染的例子?本以为是病毒的进化不够完全,所以无法突破成人的免疫系统,现在看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

回过神来之后,凤九渊也是不动声色,悄悄地下了道旨意给思菊,让她立即去命御林军封了无极殿,并通知太医院和神殿的人赶过来,给今天所有参与了大朝会的朝臣检查。

就在众臣就山南道的问题争论不休时,就见两队御林军士兵分左右两列冲进大殿,警戒了起来,随即大门也轰然关了起来,朝臣们当即懵了,无不愕然地看着凤九渊,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九渊站了起来,道:“大家放心,没什么事。刚才太医给民部伍侍郎诊治过了,极有可能是感染了新型的尸毒。至于到底是不是,还需要请神殿的法师来确诊。若没事便好,若有事,我与诸位都得接受例行的检查才能离开这无极殿呀!”然后又喝道:“传旨殿外的王二楞子,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放一人离开无极殿。谁敢擅开大门,视若谋逆,格杀勿论!”

参加大朝会的朝臣计有两千余,凤凰界朝廷枢要几乎是尽在于此,若真都被感染了,凤凰界是必将元气大伤,后果不堪设想。

每个人都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心情沉重异常。数千人的大殿时,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凤九渊也感觉了沉重的压抑,额上渗出了老大一片细密的汗珠。

思菊悄声道:“别担心,应该没什么的!”

凤九渊强作镇定地道:“我担心什么?”嘴上虽逞强,强眼神和滴落的汗珠已经出卖了他,倒是思菊远比他镇定从容得多了。

思菊道:“伍大人是民部侍郎,负责安顿感染的孩子,估计是接触太多,再加上劳累过度,才会被感染。这不值得奇怪的!”

凤九渊听他这么说,紧张的神经明显地松驰了下来,道:“看来此员倒是勤勉可加!”这才意识到此时自己是断断不能慌神了,站起身来,轻咳一身道:“怎么,吓着了?我倒是听说这位伍大人这些天一直忙着安顿被感染小孩的事,累得连吃饭的机会都没有,这样子累下去,便是铁的又得被磨成粉,何况是血肉之躯呢?所以,诸位工作之余,还是要多注意锻炼身体才是……”然后就着锻炼身体之事大谈特谈起来,又说要在兵部之下设立一个健身局,负责全民健身运动的问题。这一谈扯下去,洋洋洒洒地说了将近半个时辰,直到殿外有人禀报,说神殿西阳大师候见,他这才打住。

西阳和太医院正林希孝进来后,凤九渊就问伍侍郎的情况如何。林希孝率先回答,他说:“回皇上,伍大人的情况还算稳定,虽已高烧晕厥,但从脉象上看,应无大碍!”

西阳道:“皇上,伍大人确系感染了病毒,因系成年,体魄又素来强健,才暂时没有大碍,应该隔离观察治疗!”

凤九渊这才松了口气,命人立即将伍侍郎送往北校场隔离起来。又命西阳检查殿中众臣是否有被感染的!

这不是一项轻松的工作,挨个地检查下来,恐怕到明天也检查不完。好在西阳带来了足够的人手,先从凤九渊和重要的大臣检查起,没异常的直接放行,可疑的就请到偏殿,等待进一步的诊断……

下午酉时前后,所有参与了大朝会的朝臣、侍卫、御林军士兵、太监、杂役等都检查完毕,民部除了伍云这个侍郎感染了外,还有名负责医疗和疾病控制的郎中也感染了,顺天府尹也未能幸免……

虽说近两千号人里只检查出六个感染的,但凤九渊的心又陡然沉重了起来。

现在查出来的是六个,那没有查出来的呢?是六十个,六百个……还是六万个?中京近两百万百姓,一旦病毒大规模的扩散开来,又将是一场不亚于上次的生化危机。

凤九渊捏了捏发胀的眉心,道:“顺天府尹也感染了,当务之急是找个人顶缺。民部那边也够呛,一个尚书、两个侍郎和一个郎中都感染了,可见他们在这件事情上是出了大力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落得这样。”

武定中道:“皇上,依臣之见,应该效法上次危机之时,实行全城戒严,挨家挨户地对所有人进行检查,感染者必须被隔离,正常者也必须每天接受检查,这样方才能够将病毒的传播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

凤九渊道:“那去办吧!”叹了口气又道:“上次死了十多万人,中京的元气尚没有恢复,又来了。莫不成是老天爷在借机惩罚我们?”

这样的话头武定中是不敢接的。凤九渊自顾自地道:“我登基这才几年?事故灾祸此起彼伏,几乎就没有间断过,难道真是我德行有亏,才至如此之下场么?”

武定中道:“皇上言重了。纵观我朝历史,哪一年不是灾祸连连?这也不过是巧合罢了!”

凤九渊道:“巧合?山南道的流民暴乱也是巧合?说穿了,根子还是在你们身上,要不然谁会不要命的一次又一次的反抗朝廷?”

武定中一怔,没料到凤九渊又扯到这个问题上,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凤九渊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没完没了地说起来,道:“……庞大的特权阶级垄断了凤凰界的官僚集团,形成了一个封闭而又利益攸关的集团。为了维持特权,就必须阻止社会变革,阻止更多的人进入这个集团。尽管特权阶级在管理国家时采取了一些温和的,有利于社会进步和发展的策略,但依旧无法扼杀普通人渴望进入特权阶级的欲望。当丰富的物质条件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时,追求社会地位的改变就成了他们唯一的突破口。没有人会永远甘心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不是有句俗话说: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吗?上万年来,凤凰界的统治大权已经被特权阶级把持着太久太久了,而普通的人欲望也被压制得太久太久了。任何东西东西被捂得太久就会变质,会发酵,更何况是渴望晋身的欲望呢?与其说是流民暴乱,还不如说是社会在发展进步的同时,努力地想要甩脱已经不合时宜的包袱所产生的阵痛。若是一甩就甩掉了,这痛也就是痛一阵子就过去了,但是,这些包袱太沉、太重、太顽固了,怎么也甩不掉,这样一来,伤口就越拉扯越大,越拉扯越深,然后恶变、化脓……最开始我之所以坚决地对山南道采取铁血政策,不是因为好杀,而是本着对贪婪的深恶痛绝,对祸乱我凤凰界安宁稳定的不共戴天,才下达了被人称作是残酷的一道又一道的旨意。可是,你们为了能够以怀柔的手段慑服这些暴乱的流民,竟然连视若性命的清敬钱都不要了,这着实让我好生困惑。经过长时间的思考,我终于看出了这里面藏着的真相。你们不要清敬钱,不是要救百姓,而是在竭力保住你们的特权地位。我的首相大人,不知道我说得可对?”

武定中被凤九渊的这席长篇大论说得懵了过去。

凤九渊见武定中满脸的惊恐,当即以胜利者的姿态,得意地冷笑道:“我只奉劝一句话:历史的大潮是不可逆的,越是阻挡,反抗就会越猛烈!”

武定中终于一跪倒地,道:“皇上……这,这,不知这事又跟病毒传播又有何干系?”

“你认为没有干系?”凤九渊嘿嘿地道:“朕德行有亏,致使连年大乱,灾祸横生,这都是为什么?天下看似宴然,实则百鄙丛生,矛盾尖锐,稍一触,便是万箭俱发,引得战乱迭起,民不聊生。你身为首相,执掌中枢,试问我这话说得可有半分谬误之处?若是没有你等把持特权,阻碍进步,凤凰界又何至于闹到这步田地?照这般景况下去,怕是要内忧外患一起发作了!到那时,不要说保住你们的特权,便是身家性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呢!”

武定中惶恐无地,只是叩头。

凤九渊似是将胸中的郁气发泄完了,道:“这些话你自己好生想想,欢迎上折子跟我辩驳。若是不把我这个皇帝说服,你是知道的,恐怕由此将会生出很多问题来!”

武定中道:“皇上,您说的臣不敢辩驳。眼下以控制病毒传播为首要重任,理当君臣一心,万万不能再生出其他的乱子来。皇上所言自然乃至理明言,只是臣愚钝,一时不能完全体会。待控制了病毒,平定了山南道流民暴乱,消灭了肆虐的魔怪,天下太平之时,臣愿卸却职任,全心研悟皇上今日所言,只盼在臣有生之年能有所明悟……”

凤九渊叹道:“话莫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别当我连大体也识不得了。只是今日方才认识到,朕这个皇帝不过是你们竖起来的挡箭牌罢了……”

708 感染(六)

所有感染的孩子都活得好好的,唯独民部侍郎伍云死了。消息一经传出,举朝震骇!

凤九渊第一时间赶到北校场,他必须得弄清楚伍云到底是为什么而死的。

负责尸体解剖和病理分析的是坂本桥隆,太医院正林希孝和神殿西阳道士都旁列参观。

苦等了两个小时后,坂本桥隆终于有了解剖分析的结果。看着一脸疲惫的凤凰号首席生化专家从解剖室里走出来后,凤九渊迫不及待地问道:“弄清楚怎么回事了么?”

坂本桥隆抹了下额上的汗,道:“据初步的病理分析结果来看,是病毒摧毁了免疫系统,致使身体丧失了对疾病的抵抗能力而猝死!”

凤九渊不解地问道:“怎么会成这样呢?”

坂本桥隆道:“目前还不知道原因。据我对病毒的培植结果来看,它们并不具备在短时间内摧毁人体免疫系统的能力。这里面肯定是出了问题,至于是什么,还需要进一步分析才能得知!”

凤九渊知道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就问道:“估计需要多久?”

坂本桥隆看了看真野雅子递上来的报告,道:“保守估计,最少需要8-10天!”

凤九渊眉头一皱,道:“这么久,就不能再快一点么?”

坂本桥隆道:“这已经很快了。更麻烦的是,目前我们还没有完全分析清楚病毒的繁殖和感染原理,要不然顶多只需要3天左右!”

凤九渊唉了一声,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经过检查,另外五人的情况倒是比较稳定,只是伍云的死给他们造成的冲击太大,个个都以为自己活不了几天,见着了凤九渊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交待后事。凤九渊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只是说了几句要他们安心静养,朝廷正在组织人力物力,争取早日找到杀灭病毒的方法。那几个显然是不相信在他们‘有生之年’朝廷能力成这件大事,一边叩谢着皇上的隆恩,又一边哭……搞得凤九渊也是凄凄然的!

探望完当官的就去另一边探望被感染的小孩子,然而,眼睛所看到的却是让他又惊、又骇、又悲、又怒。

所有的孩子被关在几间大屋子里,头发衣服是又脏又乱,脸也黑黑腻腻的,显是几天都没有洗了。一看着凤九渊,有些孩子就哭了,叫饿,也有叫着要爹娘、要回家的。还没有走进屋子,一股浓重的屎尿味就直冲鼻肺,呛得凤九渊差点没哎了出来,这又才看到进出的门居然被大锁给锁上了,还加了几根铁栅栏。

凤九渊再也忍不住了,吼道:“我叉你娘的祖宗血奶奶的,这是谁干的?谁干的!!!”

思菊也是气得浑发抖,道:“这,这太,太不像话了,太疯狂了!”

凤九渊抄过一名侍卫腰上的战刀,奋起全身力气砍开了铁栅栏,可那大锁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铸成的,连砍了十几刀也不见断开。雷顿道:“我来吧!”走上去捏住大锁,两头一拉,大锁就像面泥一般被扯成了两段,门也开了。

然而,所有的孩子却被凤九渊的疯狂给吓着了,全都躺到角落里,瑟瑟地抖着,惊恐地看着走了出来的凤九渊一行人。

凤九渊真的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表达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好半晌,他才以平和的语气道:“传旨:给他们准备最好的食物,给他们换房间,换衣服,洗澡……”

正说着,就听见外面有人道:“臣民部尚书张云祥奉旨叩见!”

凤九渊本想当场发作的,但怕吓着了这些在死亡边缘受尽惊吓的孩子,便淡淡地道:“好,来了就好!”转身出去了。

到了校场点将的正厅之后,凤九渊才喝问道:“把所有负责饮食起居照顾的人都给我抓起来。谁是这里的管事?”

没有人应答。

凤九渊环视了一眼,道:“去,把他给我找来!”

片刻后,有人来禀,说派到这里来的临时管事自杀了。

凤九渊嘿嘿地道:“自杀?那倒真是便宜他了。”然后看着民部尚书张云祥,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一切你都不知情?”

张云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皇,皇,皇上,臣,臣,臣确实不,不知情……”

凤九渊自然是不相信的,更何况出了这么恶劣的事件,身为民部尚书的张云祥本就该负总责,他非但不请罪,不检讨,还想文过饰非,说自己不知情。凤九渊的修养原本就不好,一听这话,当即是怒火烧尽,问:“那个管事是怎么死的?”

有侍卫回道:“回皇上,是自缢!”

凤九渊道:“很好,这才多会儿?看来他是早有准备嘛。既是如此,那就赐这位不知情的尚书大人一条白绫,让他追随手下一起上路吧!”也不听张云祥的哀求,直接让人把他给拖了下去。

处置了张云祥后,凤九渊怔怔地想了良久,对思菊道:“我看,这些孩子暂时不是由你来负责吧。哎……”

思菊道:“我也正有此意……”见凤九渊怒气未消,就道:“我估计派来管事的人也是怕那些孩子有什么异变,所以把他们锁了起来。负责饮食起居的人也不敢靠近,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凤九渊咬牙道:“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他们,他们都还是些孩子呀!”

思菊道:“一旦异变,那就不分是孩子还是成人了!”

凤九渊想了良久,叹了口气道:“死了张云祥和管事的,其他的,其他的人就都放了吧!”

在回宫的路上,凤九渊一直沉默着。思菊看得出来,他很难受,却又不知道该发泄,便道:“有什么话你就说,何必憋着?”

凤九渊摇了摇头道:“你说,弄成这样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思菊道:“天灾也好,人祸也罢,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找到病毒的抗体,只要能够杀灭病毒,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凤九渊何尝不知道是这样,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时间……要是有能够控制时间的武器就好了,所有的灾难都可以避免了!

709 背后的人(一)

尽管督察院连番上书说就这样处死张云祥太过于残暴不仁了,应该将他交付有司,明正典刑,这样才能彰显国法之威严,朝廷之威严。凤九渊却一点也不后悔,若不处死张云祥,试问以后还有谁在灾难面前挑起大梁?还有谁会站出来卫护百姓呢?卫护芸芸之众生呢?

他并不为自己的残暴辩解,他也知道当时自己确实是气昏了头,那名管事若不是自杀了,他肯定是下旨将之凌迟处死。张云祥身为直接责任人,还是只赐了他一条白绫,当真是要多便宜,有多便宜他了!

督察院递进来的折子虽多,但却没有一份说张云祥不该杀的,由此可以看出,朝廷在大局意识上还是清醒的,只不过有少数人利令智昏,希望这一刀下去,能够让他们警醒些。

在经受了上一次的生化危机之后,中京的百姓尽管惊慌,但还没有失措。社会秩序相对稳定,物价也较为平稳,唯一令人担忧的就是时间,就怕抗体还没有找到,又一场大规模的生化危机爆发开来,其后果恐怕是难以想像的。

凤九渊每天都感觉像是坐在炸药桶上,引信就在眼前一寸一寸地燃烧,偏又还没有找到掐灭他的方法,死亡的恐惧和求生的欲望交织在一起,既让人奋尽全部的机智和潜力保命,沉重的巨压也时刻催人放弃一切的努力,听天由命……

凤九渊就是被这样的矛盾纠结着,进亦不得其门,退亦不能,真是痛苦难言。每天都把大量的时间花到了苦熬苦等之上,只盼不论是西阳道士还是坂本桥隆,都能尽快给他一个好消息,可依旧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整得精神恍惚,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这天熬到凌晨四点才去睡了会,不到两个小时又醒了,第一句话就问思菊:“有消息了吗?”

思菊尽管也在陪着他苦熬苦等,但倒不像他这么担心,精神和身体状况也好得多。见他这么快就又醒了过来,叹了口气道:“还没有,你再睡会吧!”

凤九渊抹了把脸,爬起身来道:“睡什么?全是恶梦!”又问郁非的情况如何。思菊道:“很稳定,没有出现恶化的迹象。”

凤九渊道:“这么长时间的持续高烧,就怕对他的大脑造成不利的影响呀!”

思菊道:“放心吧,盛师兄一天24小时都呆在郁非的床前,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凤九渊接过毛巾擦了把脸道:“走,去看看吧!”

思菊拿起袍子道:“披上吧,外面冷……”

近几天寒风一个劲地吹不停,没雨没雪没雾没霜,就是冷得有些邪乎。甫一出凤鸣宫的大门,一股子寒风裹着灰尘扑面吹来,凤九渊当即就被迷住了眼睛,气得他跺脚喝道:“哪来这么大的灰尘?宗政府打扫卫生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宫女和随侍的大内侍卫们都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脾气更坏,见状都忙开了,打水的打水,拿毛巾的拿毛巾,找宗政府的找宗政府……不知谁噫了一声,道:“这是哪来的信?”

思菊正在用手绢给凤九渊擦头上的尘土,一听,就问道:“什么信?”

宫女递上一封信来,她接过,见封上写着‘凤九渊亲启’五字,心下一凛,便知刚才那阵风有文章!眉头一皱,就问道:“去问问,雷统领怎么还没来?”刚才那刹那,若是有人暗杀凤九渊,岂不已经得手了?想着不由得一阵后怕。

凤九渊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是什么信。

思菊将湿毛巾塞到他手里道:“不知道,写给你的!”

凤九渊几下擦了眼睛里的泥沙,接过信一看,嘿了一声,道:“莫不成又是博罗天华搞的鬼么?这封信是谁送来的?什么时候送过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思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怕说清楚了又惹得他一顿发作,只是闭嘴不言。凤九渊也没有追问,撕开信封,取出一张薄薄的信纸,只见上面写着:凤九渊,不要徒劳了,病毒的变异进化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凭你的人是找不到抗体的。如果不想凤凰界的人都死绝,乖乖地听我们的话,一切自然好说。今日午时三刻,隆宗镇西的朱雀江畔见。记住,不准带一个从人和侍卫,更不准调兵,要不然后果自负!

看完之后,凤九渊愣了几秒,就冷笑道:“又来一帮子趁火打劫的!”将信递给了思菊。

思菊看了,问道:“什么趁火打劫?”

凤九渊道:“若病毒的变异进化真的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又岂会今日才找上门来讨价还价?哼,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活得不耐烦了,敢跟我叫板。走吧,先去看看郁非……”

他前脚刚到凤宁宫,雷顿也赶到了。

凤九渊打量了他一眼道:“敢情是睡过头了?人家可都把这凤凰城当成了菜市场,来去自如呀!”

雷顿没有应声。凤九渊自进去了。

思菊还当他不知情,就道:“你怎么现在才出现?难怪他发作你了!”

雷顿道:“刚才我追人去了!”

思菊一凛,道:“什么人?追着了么?”

雷顿道:“追着了,又让他跑了!”

“怎么回事?”

“他说我若是不快些赶回来,这凤凰城恐怕就得被血染红了!我吃不准情况,只得折了回来!”

“你没有抓住他?”

“不好抓!”

听雷顿这么说,思菊就知道是遇着扎手的硬点子了,便将信给他道:“你看看吧。我看他是打算去了!”

雷顿瞟了一眼,递还给她道:“我们也去!”

思菊道:“这怎么能行?这让面不是说不准他带一个从人和侍卫么?”

雷顿没有答她,抬步走了进去。

从凤宁宫出来后,凤九渊就让人备马,对雷顿和思菊道:“他们不让我带从人和侍卫,那就咱们三个去!”

思菊道:“咱们三个?你就不怕激怒他们?”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你是我老婆,雷顿是我兄弟,哪有什么从人和侍卫了?”

思菊苦笑,暗道:“这家伙,还真能诡辩!”

隆宗镇距离中京城还有着两百三十余里,紧挨朱雀江畔,是走朱雀江进入中京的必经之路,颇为繁华。若是坐气车,不消一个时辰便能到,若是骑马,最少也得两个半时辰,午时三刻能不能赶到也未知呢!

刚出中京,思菊陡然惊道:“这会不会是调虎离山之计?”

凤九渊道:“调什么虎?今天九疑在宫中,虎走了,还有龙在呢!”

思菊这下才放了心。

他们的马虎,午时刚过就赶到了隆宗镇。

受中京无名热感染的影响,隆宗镇明显比以往冷清了许多。

凤九渊提议先吃饭。

三人就在码头的宏运酒楼要了雅间,随便点了些酒菜,闷头吃了起来。

思菊见凤九渊胃口大开,一点也不担心半个时辰后的约会,便问道:“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莫不是一切都在算计之中?”

凤九渊道:“算什么计?用得着算计么?说实在的,完全没必要把这种恐吓放在心上,我之所以来,是想看看谁这么不长眼,竟然在这时候跟我添乱!”言谈之间,已然流露出了摄人的杀气。

思菊这才看出他根本不是来谈判的,而是来杀人泄愤的。

吃完饭,见离午时三刻(中午12点)还有茶盏功夫,凤九渊便道:“走吧,咱们三个一起去赴会!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怎么样!”

赶到约定的地点刚好是午时三刻。

凤九渊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渺无人迹,便道:“哼,莫不是见咱们来了三个人,就不敢现身了吧!”

话声才落,就听远处有人道:“你不遵约定,带人赴约,就不怕我让你尝点苦头么?”

凤九渊举目望去,见江畔的一块巨石之上坐着一人,穿着一身青褐色的短袍,若不细看还分辨不出那里有人呢。他哈哈笑道:“请便,我眼下正吃着的苦头已经不少了,也不怕多此一桩!我也人来了,说吧,想要怎么样!”

那人哼了一声道:“很简单,交出你所有的研发成果,我就给你杀灭病毒的抗体!”

凤九渊道:“是呀?我怎么知道你所谓的抗体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那人也倨傲地道:“因为你没有其他的办法。就凭你手下的那些人,不要说短短的几天,便是十年也未必能够研究出抗体来!”

凤九渊又反问道:“是吗?那是不是我逮住了你,就能够获得抗体呢?”

那人道:“你以为我会把抗体随身携带么?”

凤九渊道:“对不起,我对你的抗体实在缺乏兴趣,现在我只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话声刚落,雷顿就已经飞射而出,直扑那人。

那人似是早有防备,宛如旗花火炮般冲天而起,还嘿嘿地笑道:“既是你自己要寻死,那我也乐得成全!”光华闪耀,也不知拔出了一件什么兵器与雷顿斗作了一处。

710 背后的人(二)

两人方才斗作一处,便见水里冲出了四人,凶狠地扑向凤九渊和思菊。

看来是早有防备呀!

凤九渊手里早拿了一把高能射线武器,见四人扑了过来,轻哼一声道:“有句古话说: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可要记牢了!”手臂抬起,心念动处,射线武器便发射出了紫白色的光芒,在其中一个的脑袋中洞穿了一个大窟窿。再要发射第二次时,三人已经扑到,思菊拔出战刀,将他们拦了下来。有了她这一档,凤九渊从容地发射了第二次,随着光芒闪过,又一个被洞穿了脑袋倒了下去。

另两人显是被吓得慌了,顾不上思菊,飞也似地要往水里逃。

在思菊的协助之下,凤九渊再不慌不忙地发射了两次,将两个解决在了入水之前。

在空中与雷顿激斗的那人见状,当即大骇,这才知道凤九渊是早有准备而来,暗叫一声不妙,打起了逃跑的主意。

凤九渊看着套在手上的银蓝色的高能射线武器,不满地摇头道:“没有多目标智能锁定,一次还只能攻击一个目标,不好,不好呀……”

思菊道:“能防身就不错了……”她在四具尸体上搜索了一遍,什么有用的也没有得到。凤九渊见她一脸的失望,就道:“一看他们就是专业的,没那么傻!”说着,抬起头来,瞄准了空中正在躲闪雷顿攻击的那人。

那人连使了数次诡计都没能从雷顿手下逃脱,就知道实力相差太远,再者雷顿又想抓他活口,所以才没有下狠手,要不然他早已经身手异处了。见凤九渊抬起了手来,显是准备攻击自己,心下不慌反定,高声道:“凤九渊,下手之前我劝你最好是想清楚。哼,你以为抓住我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吗?”

凤九渊道:“怕什么?我只是想试试看这东西能不能打断你的手或者脚什么的!”

那人哈哈地笑道:“既然我敢单独约你来,就已经准备了后手。哼,你一定想不到此时此刻的中京城里正发生着什么吧?”

凤九渊道:“我好奇又怎样?就算里面所有的人都变成了僵尸,或者整个中京城陆沉,我也挽救不了。还不如拿住你,找补回点损失呢!”说完,果真用意识驱动了武器的开关,又一道紫白色的能量划空射出,洞穿了那人的大腿。

遭此袭击,那个的身形顿时一僵,当即被雷顿拿个正着。

凤九渊见状,拍手道:“好,很好。总该让你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是什么滋味!”

雷顿将那人扔在凤九渊面前后,凤九渊仔细地打量着他,道:“咱们不是熟人吧?我记得没跟你照过面!”不待那人答,就又道:“你戴了人面面具?”探手就朝那人脸上抓去,使出浑身的力气连扯了几下,人皮面具什么的没扯下来,反倒是把那个的面皮扯得通红。

那人又气又怒,喝道:“士可杀,不可辱,有种的你一刀杀了我!”

凤九渊道:“我儿子女儿都有了,你说我有种没种?辱你又怎样了?就准你们辱我,不准我辱你们了?”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却依旧是满脸的不解恨。

那个恨极的盯着凤九渊,仿佛恨不能一口将他吞了,奈何被雷顿制住,便是动弹一根手指头也不能的。

凤九渊从思菊手里拿过战刀,抵在那人的脖子上,道:“听清楚,只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是谁派来的,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人的眼里顿时流露出不屑和不信之色,道:“只要你不怕整个中京再次变成尸城,尽管朝大爷脖子上割下来就是!”

凤九渊果真割了下去。

战刀原本就锋利无比,手臂略一用力,便将那人的颈动脉给割了开来,血箭喷射得老高。

那人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古怪声音,眼里尽是难以置信之色,仿佛根本不曾料到凤九渊竟然会如此干脆地下手。

凤九渊擦拭着刀锋上的血渍道:“别试着挑战我的耐心,也别跟我玩心理战,更不要在我面前充大爷。我凤九渊这辈子遇到的麻烦和危险还少么?不缺你这一桩。记住,下辈子投胎再遇着我,最好是老实点,别跟我玩什么花花肠子!”然后一脚踹了过去,将那个踹倒在地。

随着血液急速地流失,那人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此时此刻的他是真后悔了,后悔不该在凤九渊面前逞能,装英雄,要不然也不会就这样死去!可一切都晚了,老天爷不会再给你机会作出第二次的选择……

雷顿蹲下身去,食指弹出了蜂针,从那人的后脑里扎了进去。

半晌,凤九渊见雷顿皱起了眉头,便问道:“如何,有什么发现?”

雷顿收回蜂针,弹出两只纳米虫在那人的尸体上道:“果然被你料中,他们是什么也不知道。”

凤九渊是又气又恨,忍不住大骂了起来:“你他娘的,什么也不知道也来跟老子玩?是不是当你凤大爷是傻子呀?娘希匹的,你个脑子里进了水,进了耗子的混球……”边骂还边踢,仿佛要将胸中的怨气尽数地发泄出来。

雷顿仿佛没有看见,道:“他是随无悔一起来的斗士之一,负责的使命就是挑起凤凰界的大乱。也是是听说了新型僵尸病毒正在传播的风声,便借机作文章,想钳制住你,即使是不能,也可以干扰你的判断!而且,他们不止一个人,现在几乎是遍布了凤凰界……”

凤九渊听到这里,终于停了下来,问道:“遍布整个凤凰界?”

雷顿道:“是!他们前后一共来了三批人,负责的使命各有不同。他们这一批就是专门负责破坏凤凰界的社会秩序的。不过,从他的记忆库来看,显是已经被凤卫所发觉,针对他们的战争已经开始!”

凤九渊啊了一声,久久没有说话。雷顿和思菊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也只得以沉默在应对。

“那个,知道雷无悔他们都来自何方么?”

“不知道!”雷顿道:“他们都是通过特殊方式制造出来的,记忆库里所存的原始数据几乎没有!”

凤九渊看着地上的尸体,喃喃地道:“看来又是一块难啃的骨头!”然后就命凤凰号立即派来一艘收回舰,将尸体运回凤凰号上保存起来,以备研究。

711 混乱与黑暗(一)

凤九渊一行天快黑的时候才赶回中京,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中京城戒严了!

城门紧闭,一股子惊恐的肃杀之气在城外老远都能感受得到!

凤九渊心下剧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思菊也皱起了眉头道:“怎么才这会子就关城门了?谁下的旨令?”中京的城门开关都是有定制的,早上卯时三刻开,晚上子时初刻关,没有皇帝的旨意和内阁的谕令,擅关城门一律视若谋逆重罪,非同小可。此刻不过戌时刚过,城门已然紧闭,若非发生了极其重大的事件,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凤九渊道:“谁下的旨令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城门提前关闭。去问问怎么回事!”后面这句话自然是对雷顿说的,雷顿嗯了一声,从马上腾身跃起,扑上了城楼。

有士兵眼尖,见有人冲了上来,厉声喝道:“什么人?”又说:“小心,有人冲上来了!”城楼之上顿时哗然。

雷顿亮出腰牌道:“大人侍卫,奉皇上旨意问话!”

众兵将一看是明黄的凤头侍卫腰牌,还镂刻着‘大内侍卫统领雷’的字样,当即怵然,反应快的忙不迭跪下,叩请皇帝圣安。

雷顿道:“皇上问:是谁下的旨关闭了城门,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将官答道:“回大人,是内阁首相武大人下的亲笔手谕,城门酉时初刻便已关闭了。听说是有乱贼潜入城内,正在作乱,是以内阁下令关闭城门,捉拿贼人!”

雷顿嗯了一声道:“皇上圣驾回宫,正在城外,下令开启城门迎驾吧!”

将官迟疑了一下,就果断地道:“开门,迎驾!”

凤九渊进城之后,城门就又迅速地关闭了起来。

一路打马疾驰,随处可见围捕盘查的刑部和顺天府衙差。凤九渊见状,就知道事态不一般,暗想道:“看来那家伙果然是留有后手的!”便问雷顿有没有在记忆库里搜寻到,雷顿说没有,估计是他的同伙见机行事!

到了内阁之后,所有的内阁正员,内书、门下二省正副长官都到了,一个个地满脸焦急,都在翘首等待着什么。

凤九渊一进去,众人先是一愣,才忙伏地请安。

凤九渊随便捡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才出去多会儿,难不成中京就要翻天了?”

武定中忙上前来奏道:“皇上,理藩院尚书杨大人被刺,目前生命垂危,太医院和神殿法师正在抢救!”

凤九渊骇得跳了起来,问道:“什么?你,你是说国丈被刺?”

武定中道:“是!下午申时左右,杨大人在来内阁的路上遭到刺客袭击,护卫全部战死,杨大人胸部和喉头各中一剑,也不知,也不知……”

武定中的话还没有说完,凤九渊就往外冲。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问道:“人呢?”

武定中道:“已经送往神殿了……”

凤九渊一挥手道:“走,去神殿!”就风风火火地跑了。众臣见状,又都忙跟了上来。

刚一出内阁,就撞上了前来禀报的顺天府尹赖廷镛!

赖廷镛是刑部右侍郎的身份暂时署顺天府尹之职,可以说是临危受命。病毒的事情还没有理清头绪,又冒出一桩泼天的刺客之案来,若杨源没什么大碍便罢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暂署的顺天府尹也到了头,甚至是刑部右侍郎之位能不能保住也未可知。

凤九渊见他跪地请安,就问道:“怎么有,有线索了吗?”

赖廷镛道:“回皇上,据查,刺客可能逃进了御林军大营。没有请旨,臣不敢擅入搜查!”

凤九渊停下脚步,问道:“进了御林军大营?你确定?!”不待赖廷镛回答,他又道:“好,你就给我去查,别说是进了御林军大营,就算是进了皇宫也得把他们揪出来!”说着,接过中书舍人递上来的纸笔,写下‘特命刑部尚书路德文会同右侍郎赖廷镛搜查刺客,阻挠者与刺客同罪!钦此!’便取下腰间的小玺铃上,递给赖廷镛道:“去办吧!”

到了定西门,车驾已经准备好了。

到了神殿后,略显疲累的西阳又告诉凤九渊一个不好的消息:刺客剑上的毒,而且还是一种非常猛烈的新型毒药。尽管已经控制住了毒素的扩散,但杨源毕竟年老体衰,怕是救不过来了!

凤九渊没料到会是这样,喝道:“神殿不是说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么?怎么连区区毒素也解不了?嗯?”

西阳道:“皇上,能保住杨大人的命已经不易了,解毒……恕贫道无能,一时之间找不到法子!”

凤九渊哼了一声,就问杨源现在在哪。

西阳领着凤九渊一行到了药王殿侧的厢房。杨芸和南馨听见他来了,也迎了出来。

凤九渊见杨芸哭得眼睛都肿了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道:“放心吧,国丈会没事的!”便走进了屋去。

杨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喉咙和胸口上的剑创已经愈合,神情也安祥而淡然。

“国丈……”凤九渊轻轻地唤了一声。杨源听到了,睁开眼,眼瞳竟然没有办法聚焦,自然也就看不清来人是不是凤九渊了,只是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是,是皇上吗?”

凤九渊道:“是,是我!怎么,感觉好些了吗?”

杨源就要挣扎着爬起身来,凤九渊忙将他按在床上道:“别动,好好休息。我已经命凤凰号上作好准备,一会儿就把你转过去。你也知道凤凰号上的医疗水平,只要脑子没坏,没有治不好的!”

杨源脸颊牵了牵,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怎么着,道:“谢,谢皇上……”见杨源着实连说话都吃力,凤九渊也没有多呆,从房间里出来,正想安慰杨芸两句,就听里面服侍的人说杨源有话要对他说,便又折转了进去。

杨源道:“皇上,臣,臣恐怕是熬不过这关了……”

凤九渊忙道:“国丈说的是什么话?哎,都怪我,你本已致仕,在家安享清福,是我强把你给拉了出来任这个理藩院尚书。若不是我,你又何至于弄成这样!”

杨源道:“皇上,臣,臣身为凤凰界臣民,为君分忧,为朝廷出力是理所当然的。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皇上也没有必要自责。臣已经快七十岁的人,活够了。有几句话,臣,臣不得不说……”

凤九渊道:“你先好生休息,等身体好了,什么时候不能说?”

杨源道:“不,皇上,臣,臣实在是怕,怕挺不过这关。”

凤九渊暗叹了口气,道:“好,你说吧!”

“皇上……”杨源道:“刚极易折。揣而锐之,不可长保。要伸得更远,就要学会屈。能忍由忍,能隐则隐。先发未必制人,后发也未必受制于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说到这里,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起来,凤九渊轻轻地为他按抚着胸膛。杨源喘匀了气之后,又才道:“臣,臣要说的,说的就,就这些。望皇上谨记在心……”

凤九渊自然明白杨源要说的是什么意思。

刚极易折是找他的性子。怀揣太过锋锐的武器,总会割破衣服露出人,不但会被人发现,还会害了自己。

能屈者方能伸,想要走得更远,获得更大的成就,就要懂得屈是为伸蓄势,伸要以屈为根基。遇事当忍则忍,尽量忍;才华实力能隐就隐,不要轻易显露出来。

与人对敌之时,未必总要抢先发招,先发有时候非但制不住敌人,还有可能落入敌人的圈套;在掌握清楚敌人的实力之后再出手,未必会落了后手,更有可能一击命中要害!

最重要的是不要总以为自己才是无敌于天下的,总会有比自己实力更强,才华更横溢的人存在。就像宇宙之外,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宇宙存在一样的道理……

品味着杨源话里的意思,凤九渊只感到心情特别的沉重,道:“国丈有心了,这些话我都记住了。”

杨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皇上记住就好,记住就好……”

正说着,就听思菊说凤凰号派来的医生到了。

凤九渊忙让他们都进来。

医生对杨源的身体作了简单的检查后,就对凤九渊道:“现在暂时还不能确定毒素有没有侵入大脑。没有自然最好,若是有……就很麻烦!”

凤九渊道:“好,我知道了,你们去忙吧!”

几名两名护士机器人将杨源起起放进了密封的医疗舱,就出去了。

凤九渊坐了片刻,直感到肩上的抬子前所未有的沉重,竟压得他快要直不起身子来了。直到杨芸走进来问他情况,他才站起来道:“放心吧,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午夜刚过,凤凰号上就传来消息,杨源因为大量毒素侵入大脑,已经不治身亡了。

正在凤鸣宫里等着消息的凤九渊骤闻噩耗,只感到心下一痛,喉头一腥,张口就喷出了鲜血来!

712 混乱与黑暗(二)

杨源的死不论是对凤九渊还是对整个凤凰界而言,都是极其沉重的打击。

凤九渊为此下旨罢朝三日,并以极隆重的国礼安葬!

而袭杀杨源的刺客最终也在御林军大营里找到了,路德文亲自带人围捕,在付出了三十多人伤亡的巨大代价之后,终于将之生擒。

凤九渊得到消息后,也没有特别下旨将刺客以残酷刑法处死,而是命‘将其斩首于国丈灵前,以示告慰!’!

新刑的僵尸病毒扩散速度很慢且毫无规模。尽管暂时引不起大规模的恐惧,但看着感染者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凤九渊实在难受!为此,他决定亲自到神殿为百姓祈福,希望能够早日研究出抗体,渡过此劫!

进入重生殿后,凤九渊屏退了包括思菊和雷顿在内的所有人。他虔诚地跪在凤凰神像前,默默地祈祷了良久!

这一刻,他把这一生所有的虔诚都奉献给了眼前这尊巨大的,不知道是否灵验的凤凰雕像。他也是真的真的祈盼能够早日研究出抗体,助凤凰界百姓渡过此劫!

就在他刚刚祈祷完毕,凤鸣归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道:“何必这么沮丧呢?你呀你,永远也学不会一件事!”

凤九渊问道:“什么事?”

凤鸣归道:“反思!”

“反思?”

“你总是喜欢以暴易暴,试图以更加暴力的方式将一切阴谋诡计和敌对彻底摧毁,现在总该知道是不能的了吧?”还不待凤九渊作答,他又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你不懂社会管理,也从来没有用心去学习和体会该怎么管理社会和处理社会矛盾。你呀你,个性到底是太强了,真的不适合当这个皇帝!”

凤九渊道:“不适合又怎样?还不是当了!老爹,你现在说这些话,是不是太那个什么了?”

凤鸣归吃吃地笑道:“是,是!其实你这个皇帝我知道是当不长久的,估计也就在这一两年,是不是?”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凤九渊不悦地道:“既然你这么能未卜先知,为什么不把这个皇帝当下去?偏要来折磨姐和我?”

凤鸣归不满地抗议道:“这叫折磨么?若不是这个皇帝之位,你岂有这么快就成熟了?有得有失,何必怨天尤人?”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那你来告诉我,新型的僵尸病毒在哪才能找到抗体?”

凤鸣归道:“这个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那说什么?还是老老实实地帮着我,帮着你的子民们多多祈祷吧!”

“嗬?你这是什么语气?”凤鸣归道:“我是看你不高兴,开解你几句,这还错了?”

凤九渊道:“没错,没错!行了吧?”

祈祷完后,凤九渊正准备去用些素斋,就接到坂本桥隆发来的通讯,说是已经分析清楚病毒的病理结构了。

凤九渊喜得像孩子般跳了起来,高叫着说是凤凰神感受到他的诚心,显灵了!

掌握了病毒的病理结构,就相当于搞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距离找到杀灭他的方法也就不远了。

眼见着就要摘下这把悬在头上的利剑,凤九渊当真是长长地松了口气,嘱咐坂本桥隆要再接再厉,争取早日找到杀灭病毒的法子。

这边才接到喜讯,原道宁那边又传来坏消息,说怪物大军的前锋已经抵达了弥罗境。

弥罗境位于极北之境的中央,距离凤凰界已经很近了。

若是不能早作绸缪,神龙庭、三云界的沦陷也就为期不远。

一如思菊当初想的那样,凤凰界上下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众臣一致提议出兵远征,拒敌国门之外!

凤九渊本来也是这意思,在大朝会上形成决议之后,凤九渊就立即下旨大都督府会同内阁一体办理——这也是第一次将军事决议的大权下放了一部分给内阁。

在原道宁发来的战报中称:此次怪物大军来势极猛,所过之处,尽被毁绝。整个极东之境,65%的有智慧生命存在的星球被摧毁,数不清的人类和各种族的智慧生命死难。即便一路之上遭到了各个势力的誓死抵抗,怪物大军的攻势依旧不衰,暂时拿不下负隅顽抗的龙魔界,就绕道直取极南和极北之境。看样子是有将整个中宇宙世界吞入腹中的打算!介于局面坏到如此程度,原道宁建立应立即号召整个中宇宙世界各个势力团结到一起来,共同对抗怪物大军!

见原道宁如此提议,凤九渊就知道他已经有了具体的操作方案,心下顿时多了几分底气。

原道宁这人素来是不出手便罢,一旦出手,便有了制敌决胜的把握。

所以,在接下来召开的军事会议上,凤九渊建议远征军应该交由原道宁来指挥。但不论是内阁还是大都督府,都予以了坚决反对。说凤凰号是主,原道宁所率的联军是客,应该由凤凰界来指挥才是!

凤九渊坚决不退让。他深知凤凰界没有哪一个将领足以担当起指挥大任,甚至整个中宇宙世界都没有人比原道宁更合适!为了说服诸将和大臣,他将原道宁所有的光辉战绩都详细地说了一遍。可这非但没有赢得诸将和众臣的支持,反而还让他们怀疑自己是在为原道宁鼓吹!在他们看来,似乎没有一个军人能够建立起原道宁那样的功业……

凤九渊忍不住又要发作了,好在及时想起了杨源临终前的遗言,强行按下怒火,道:“那你们认为由谁来担当这个总指挥合适?”

祈原道第一个站起来说大都督府举荐那拉勇出任总指挥。

那拉勇!

凤九渊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凤凰界,那拉勇成了擎天一柱,成了整个军界最能拿得出去的一张牌。可在原道宁的面前,那拉勇的才干顶多只够当担挡起某个战略司令部的总指挥来,要控制全局,那拉勇还不如林泽焕、巴达维、塔西、艾尔沙等人,比诸龙襄也差之甚远,更何况是原道宁了!

可是,凤凰界诸人却不知道这些,一时间,当真是令他苦恼不堪呀!

713 混乱与黑暗(三)

原道宁面对凤凰界的坚持,表现得出奇的宽容坦然,他说:“他们说得不错,我们是客军,依仗凤凤凰界的地方多的是,没理由让我来出任总指挥官的道理。况且,我也未必能够指挥得动他们!”

凤九渊道:“只要我认为可以,你就可以!”

原道宁道:“没必要。在当下的形势之下,团结远比细枝末节的利益争夺更为重要。如果我们谁都把着不放,换来的也只能是两败俱伤!”

凤九渊问:“那你觉得凤凰界谁来出任总指挥官比较合适?”

原道宁道:“这是凤凰界的内政,轮不到我来指手划脚!”便不再言语了。

在凤九渊的心里,头号人选当然是那拉勇,其次才是已致仕大都督、少傅汪百鸣,至于其他人,还不在凤九渊的考虑之列。

内阁和大都督府一致推荐的唯一人选是那拉勇,但一想到那拉勇的身体,凤九渊就感到一阵无力——凤凰号的首席医官程式赫说那拉勇的身体已经彻底地朽了,就算是采用克隆技术,也没有办法重新为他复制出一具健康的身体。眼下除了拖一天是一天之外,再没有更好的办法!

为了让那拉勇恢复健康,凤九渊还专门让神殿派了法师赶往苍龙关,结果传回来的消息依旧不好,说那拉勇在苍龙关的这几年耗尽了元气,几乎不可能恢复得过来了。

纵然那拉勇是天纵奇才,在这样的情况下,凤九渊又怎么忍心让他来出任总指挥官呢?更何况以他的才能就算强行挑起此担,也难以驾驭好全局!

除了那拉勇之外,汪百鸣的全局驾驭能力略强,但指挥才能又稍欠。只不过汪百鸣也已年届七十,虽然身体还算康健,但到底是复盛年,怕也是难以挑起重担来。

左右盘算之下,凤九渊不得不感慨:凤凰界呀凤凰界,为什么就选择在这样一个角落里安身立命呢?安全倒是安全了,可没有外部的威胁,连像样的军事将领都培养不出来。靠着与流民和魔怪打仗的那点经验,又如何才能指挥越大规模的军团作战?这就好比成天在乡野旮旯里指挥几个人上山打猎的人,骤然间要去指挥一支庞大的军队作战,理论上来说虽是同一回事,但实际操作上却是完全的迥异,半点的差池就有可能引发一场灭顶之灾。

经过一番斟酌思量,他开始倾向于由汪百鸣来担任总指挥一职,任命那拉勇……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下不了手!

在第二天的军事会议上,内阁和大都督府还是坚持由那拉勇出任总指挥。凤九渊就道:“那拉勇的身体状况你们又不是不清楚,他能够挑得起这副担子么?一旦他倒下了,还有谁能接替?”

此言一出,顿时将内阁和大都督府问住了。

见凤九渊的眼睛盯着了自己,祈原学起身道:“我朝人才济济,即便是真有这一天,内有兵部丁大人,外则有现任征虏大将军索哈牙,俱是可堪重任之辈。皇上何虑无人接替?”

凤九渊真不知道该如何评论祈原学这番话。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祈原学不提汪百鸣,而是举荐了不如他的丁秀和索哈牙,不外乎是想让皇帝看到还有他这个大都督是‘更堪重任之辈!’。他只是装作没有明白祈原学话里藏着的意思,道:“我有个人选,已致仕大都督、少傅汪百鸣,你们以为如何!”

祈原学犹豫了一下,道:“皇上,以汪少傅的才干而论,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少傅已年过花甲,怕是,怕是精力不济呀!”

武定中也道:“大都督所言有理。皇上,平心而论,少傅确实是最合适出任总指挥的人选,但到底是上了年岁的人。行军布阵,一是需要才干,二是需要充沛的精力,二者是缺一不可的……”

凤九渊道:“那拉勇病在那样,就有精力了?哎,我看你们也是在强人所难呀!”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凤九渊站起身,在厅中来回踱起了步子,慨然地道:“这也不合适,那也不行,你们就揪住一个病夫不放手,叫我又于心何忍?莫不成,你们是要把我这个外行来赶上架不成?”

此言一出,祈原学立即抢先道:“皇上当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呐。当年平定山南道流民暴乱,剿灭江北道魔怪肆虐,皇上武功彪炳千秋,何来外行之说?臣以为,皇上出任总指挥官一职是再合适不过了!”

武定中忙站起身来道:“大都督此言差矣。皇上乃万乘之君,不以身轻天下,当燕处超然,何以身临险地,置我凤凰界千秋万世之基业于不顾?”

祈原学被武定中驳得怔住了。

凤九渊的脑子里也渐渐亮了,盘算起由自己出任这个总指挥的利弊来。

在凤凰界和星海合众国之间,自己是唯一的联系纽带,也是唯一可以慑服两边人手的人。举荐原道宁出任总指挥凤凰界这边不干。原道宁大度,同意在凤凰界派出总指挥,可国防军那帮子骄兵悍将又岂会乐意?再者不论是那拉勇还是汪百鸣,都没有指挥过战舰军团作战的先例,甚至连战舰军团该怎么运作都不知道,又如何指挥作战?

自己在军事才能上虽是下乘,但这么多年来的耳濡目染,猪走路是看得多了,要吃这么一口猪肉也未必会咬错地方。更何况不论是原道宁还是那拉勇、汪百鸣,都不敢质疑自己的权威,到时自己在军事方面起用原道宁,凤凰界这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见凤九渊眉头时而会舒展,时而紧蹙,众人便知他又有了新的盘算。武定中怕凤九渊真的会抢着当这个总指挥,忙道:“皇上,臣以为总指挥人选可以从容再议,毕竟局势还没有危急到生死存亡的关头。眼下还是合计一下由谁来出任远征军统帅一职,不知诸位以为呢?”

这次的会议原本就是要敲定总指挥的人选,武定中眼见凤九渊动起了自己当总指挥的念头,他也灵机一动,悄无声色地将总指挥和远征军统帅划分开来,妄图化解到凤九渊在心中酝酿成形的念头。

内阁中人是何等的灵醒?听武定中这么一说,都附和了起来。祈原学见状,只是默不作声。他本就在盘算把凤九渊推上去,到那时,他这个大都督岂不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军事副手?何愁不能建立功业!武定中想几句话就打消凤九渊的念头,那也未免太不了解凤九渊了。若是凤九渊真的动了心,也打定了主意,便是十个武定中再加上百千张能言巧辩之嘴也是白搭!

凤九渊猛地停住脚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道:“不用再议了。这总指挥一职就由我来担任,也不看看,满朝上下除了我还有谁配?至于远征军统帅一职么,我看可以让那拉勇来担任,索哈牙和闻越当他的副手。你们觉得呢?”

武定中还要劝阻,祈原学又抢先一步道:“皇上圣明,臣以为此举最好不过!”

武定中还要劝,中书侍郎从后面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衫,出班奏道:“皇上此举极妥,臣附议!”

武定中顿时醒悟过来,也躬身道:“既然皇上已有定见,臣也附议!”

凤九渊极是高兴,哈哈地笑道:“好,就先这么定下来……”

凤九渊一走,武定中就对祈原学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他道:“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可是以为皇上御驾出任总指挥,你和大都督府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军事副手么?”

祈原学打着哈哈笑道:“武相这是什么话?你难道还不知道皇上的性子,他打定了主意谁拖得回来?我也是无可奈何,顺着皇上的意思说罢了。没想到,没想到……”

武定中见祈原学耍起了无聊把式,也不点破,轻哼一声道:“祈大人想必还没有明白过来,皇上为何要抢着当这总指挥吧?”

“哦?不知武要有何高见?”

“敢问祈大人,在你和原道宁之间,皇上更相信谁?更愿意选择由谁来出任负责全权军事行动的副手?”

祈原学一震,心下暗叫一声糟糕,心说:“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头呢?”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微笑着道:“皇上作何安排,不是我等臣子该猜度的!”一拱手,道:“府里还军务要处理,告辞!”

祈原学一走,史箴就道:“其实就算没有他横插上这一杠子,皇上迟早也会想到走这一步的。我等怕是阻止不了!”

武定中默了片刻,道:“时至今日,该怎样便怎样吧。总归来说,只要能消灭魔怪,保住我凤凰界,那一切都好说!争这争那,有什么意思?”

史箴道:“皇上英明睿智,自该知道如何安排最为妥当。”

在一片颂圣之声中,武定中压了压手道:“史大人之话有理,我等自当恪尽职守,干好自己份内之事,其他的……再论吧!”

714 混乱与黑暗(四)

原道宁听完凤九渊的述说后,罕见地笑了起来。那笑容仿佛在说:“我早就知道会这样!”凤九渊心里的烦躁顿时被他的笑容给驱散得干干净净,也笑着问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原道宁敛住笑容,道:“先生不觉得,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安排么?也只有你,才能让双方将士都绝对的服从!”

凤九渊叹了口气道:“话虽是这么说,可我有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还总指挥呢,我看是总捣乱还差不多!”

原道宁道:“你的责任不在将兵,而是将将!”

凤九渊往椅子上一躺,使身体感觉更舒服一些,道:“现在该说说你的具体方案了吧?我很好奇,你到底想到了什么克敌制胜之法!”

原道宁道:“没有什么克敌制胜之法,不过是背水一战罢了!”

“背水一战?”

原道宁激活星图,在龙魔界的中部划上了一条线,道:“这里是决战场!”他的解释就这么几个字,愣是让凤九渊想了好半晌才搞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

所谓决战场就是最后的阵地,也就是说,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就算战至中宇宙世界最后一人,也要守住这条线。

赢了,就从这里开始反击;输了,就从这里开始灭亡!

凤九渊盯着中宇宙世界的星图,再比较着原道宁划出来的那条线,道:“为什么会是这里?”

原道宁道:“这里,是中宇宙世界的中心。从已经探明的中宇宙世界星域来看,从这里不论是到极北、极西还是极南之境,距离都差不多,也就是说对谁的威胁都是一样的。为求自保,各个势力肯定都在打着拒敌国门之外的主意,而这里自然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凤九渊本来以为原道宁还会再解释得更详细些,但原道宁又住口不说了,这让凤九渊感觉一个好故事才听到一半就没了下文,心里痒痒的,急切地问道:“就这样了么?”

原道宁道:“我们要做的就让先守住这里,让正在犹豫和观望中的势力看到:加入并守住这里,才是唯一的希望。”说完他又补上一句道:“所以,我将这条防线命名为‘烛光’。”

烛光是照亮黑暗的光芒,也是照亮希望和未来的光芒。可烛光又非常的脆弱,风稍微大一些就会将它吹灭。若是不好好呵护,唯一的希望之光将永远消失,黑暗与死亡将成为永恒的主宰!

从命名之上凤九渊可以看出,其实原道宁的决胜之心并不是那么坚定,他依旧无法清楚地知道中宇宙世界是否能够团结到烛光之下,拿出全部的力量来守住它!

“烛光!”凤九渊喃喃地念了几遍,道:“这是一个发人深省的名字,也是一个照亮未来的名字……”叹了口后又问道:“这里是龙魔界的疆域,你有和他们沟通么?”

原道宁道:“需要和他们沟通吗?”

凤九渊忍不住反问了一句:“不需要吗?”

换作是其他人,原道宁绝不会作如下解释,他道:“如果我们不在这里设立防线,龙魔界很快就会消失。”

凤九渊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毫无营养的问题,道:“那指挥高度怎么协调?”

原道宁道:“在这件事上,龙魔界已经失去了谈判的资本。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服从命令’四个字他是以极重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凤九渊当然品味得出原道宁是在借机告诉他这个即将上任的总指挥:用不着顾忌龙魔界的存在,甚至可以完全将他们忽略掉!

气魄!

这就是一种真正的战略家才有的气魄!

凤九渊当了几年的皇帝,依旧没有培养出这样的气魄来。一如当年,在军事和战略的领域里,他还是需要仰望原道宁,差距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有所拉近。他在成长,原道宁同样也在成长!

想到这里,凤九渊刹那一惊,暗道:“原道宁不到四十岁就如此了不起,等到了老来,智慧越加的圆润成熟,岂非整个宇宙都将摆布于他的股掌之间?”

若真是这样,他也该为这个自己一手识拔起来的伟人而高兴。

如果没有他,原道宁恐怕已经湮灭在了第一银河帝国灭亡的战争里;没有他,原道宁又岂能从区区一介上校骤然升为执掌无回城全部武装力量的统帅;没有他,原道宁又岂能挥洒他的绝世才华,开创一个又一个的军事和战略奇迹?

可是,他也不能因为成全就将原道宁加以束缚。

事实上,他也没有这样想过。

就像看着自己的另一件伟大作品一样,尽管有一种无法仰望的高度,但凤九渊的心里还是充满了欣慰。

有时候他甚至这样想:“如果说雷顿是祖爷爷制造出来的绝世武器话,那么,原道宁就是我打造出来的不世利器!他们的领域不一样,但对这个世界所产生的作用也是相同的!”

军火,不一定是要用钢铁和武器组装起来的,也可以是人,同其他的事物,是理念,是思想……

这一番谈话之后,彻底地坚定了凤九渊的信念。

随后,他就颁下大诏,宣布成立总指挥部,将与星海合众国、星空之狼佣兵团等势力组建联合抵抗军,共同对抗肆虐的魔怪。

在总指挥部之下,第一个受命组建的是联合参谋本部,凤凰界派出了祈原学、星海合众国派出巴达维、星空之狼佣兵团派出张若山,三人将在铁山道就参谋本部的组建展开磋商。

第二个受命组建的是总后勤部。凤凰界和星空之狼佣兵团是主,星海合众国是客,是以武器和物资供给相关事宜就由凤凰界牵头,星空之狼佣兵团配合,分别在凤凰界铁山道和鬼摩界建立起大型的补给供应中心,为正在作战和即将开赴战场的军队提供后勤补给。

凤九渊以总指挥部的名义下达的第三道命令是:分别任命武定中和原道宁为副总指挥。武定中负责外交联络事宜,原道宁全面负责军事指挥!

715 沟通(一)

为了响应联合抵抗军总指挥部成立的号召,原道宁下令中宇宙战略司令部下辖各个军团、星空之狼佣兵团四个分团立即向烛光防线集结。要求他们抵达之后立即构筑防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怪物大军越雷池一步!

抢先一步抵达的星空之狼佣兵团第二分团下属第5和第6大队遭到到了怪物大军的先锋,一场战斗打下来,固然损兵折将超过50%,却也顽强地将这一股怪物大军全歼。首战告捷,极大的振奋了军心士气,消息传来,凤凰界上下也是大大地兴奋了一回,既坚定了守住烛光防线的信心,也对未来多了乐观的展望。

凤九渊在看完了前线传回来的战报之后,不免有些忧忡。

为什么呢?

星空之狼的编制与星海合众国国防军编制雷同,只不过在作战单位上的叫法有些差别。分团相当于国防军军团,拥有大小各型战舰8000艘,当下星空之狼佣兵团共建成有四个分团,第五和第六分团正在组建当中。分团下属大队就相当于国防军的舰队编制,拥有大小各型战舰2000艘,两个大队就是共计4000艘战舰。虽说在庞大的怪物大军面前,4000艘战舰实在不值一提,但他们所遭遇到的怪物数量不过区区数十万,以他们的装备和作战经验而言,不说完胜,至少也该将伤亡控制在10%以内,结果竟然高达52.8%!

星空之狼佣兵团的战斗力较重建之后的第二军团还胜,甚至是当下联合抵抗军里战斗力最为强大的。以他们都将仗打成了这样,更何况是凤凰界的地面部队?

既而他又想到,若是有重炮的掩护,仗应该就不会打得如此惨烈了。但重炮的建造技术素来是凤凰界的头号战略资源,从不轻易出口,即使是要在烛光防线上建造重炮,也必须要得到满朝大臣的同意才行。

凤九渊先是和原道宁沟通,问他此举是否可行。原道宁说:“凤凰界所能为抵抗战提供最大的助力就是重炮,这也是守住烛光防线的最重要保证。不论是出于何种原因考虑,凤凰界都不能拒绝将重炮应用到烛光防线之上,要不然,那就只有退守凤凰界了……”

退守凤凰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凤凰界就是仗着密集的重炮阵列,又能支撑多久?

而在接下来的内阁会议上,一听说必须要凤凰界提供重炮建设技术和保证无限量的神石供应,包括武定中在内的所有内阁成员都噤了声,你看我,我看你,仿佛惊慌失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凤九渊见状,眉头一拧,问道:“怎么,有难处?”

武定中身为首相,不得不答道:“回皇上,这事内阁说了不算。因此,臣等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凤九渊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道:“内阁说了不算?那内阁总该有个态度嘛!”

武定中道:“这,这,嗯,皇上,协助联合抵抗军建立重炮不算是什么大事,但要我们无限量地供应神石,这,恐怕很难!”

“很难?”凤九渊问道:“难在何处?”也不等武定中回答,就道:“要不这样,烛光防线咱们就放弃,或者说咱们凤凰界退出联合抵抗军,反正咱们有的是重炮,等魔怪大军打到家门口再说。这样就不用担心神石外流了!诸位以为如何?”

武定中知道凤九渊是在讥讽他们,却也装作没有听出来,道:“皇上,这……联合抵抗军是由我凤凰界号召并发起组建的,没道理才几天功夫就出尔反尔,退了出来。臣所担心的是神石的开采能力有限,怕是跟不上烛光防线的消耗!望皇上明鉴!”

凤九渊本想再说几句什么的,想了一想,叹了口气道:“行吧,随你们看着办……”把要说的一大通话全部咽回了肚里,走了。

出了内阁,他的脸就陡然拉了下来,大骂道:“一群脑子里没长毛的混球,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盘算着自家那点小利益?他们难道就不清楚,烛光防线守不住,整个中宇宙世界就永远只能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到时凤凰界拿什么来守住苍龙、赤水二关?就算是能守住这两关,还有决裂原呢?”决裂原遍布空间裂缝,人类畏若死途,可怪物大军却是如履平地,一旦被突破,凤凰界也就无险可守,灭亡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思菊也暗自嗔怪武定中等人不识大局,都这时候,怎么还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若是都这样,说什么联合抵抗军,赶紧各顾各的正经!她是每天都在凤九渊身边呆着的,自然知道原道宁不惜赔上整个中宇宙战略司令部和两个战略机动群也要协助中宇宙世界守住烛光防线的用意,一时既是佩服此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卓越的远见,又暗叹为什么偌大凤凰界就出不了这样的人才呢?武定中的作为不但凤九渊气,她也气!

凤九渊发作了一通,见思菊和雷顿都不言语一声,更气了,道:“有时候我真想扔下这些狗屁事,一走了之……你们说,我当这个凤凰界皇帝,什么好处没捞着,还得为他们劳心劳力,承担各种罪过,我,我至于吧?”

见他真的是生气了,思菊就道:“也未必是你想的那样。内阁有内阁的难处,可不是人人都能像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

凤九渊停下脚步道:“我要是真想干什么就能干得了什么那就太好了!”

听着这话,思菊骤然间才意识到凤九渊真的很难。名义上是皇帝,看似叱咤风云,乾纲独断,其实是处处受朝廷大臣掣肘。他原本的目标就是成为宇宙里最伟大的军火商,结果几年的皇帝生涯,不但消磨了他的壮志,还令他几乎没有干成几件像样的大事,大部分的时间都耗成了处理政务了平衡朝局的利益上去了。不要说是素来偏执的凤九渊心中怨气冲天,就连思菊也觉得凤九渊这皇帝当得实在没意思,越当越没意思!看着凤九渊那张气怒的脸,她本想说:等打退了怪物大军之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何必强迫自己在这里受罪呢?可想到局势一点也不乐观,若是凤凰界上下都像武定中等人这般,还有不有未来也未可知呢,这话说来自然也就没有意义了!

想着凤九渊的无奈和悲苦,思菊只得道:“好吧,我说错话了。其实,这些事情你急又有何用?虽说你是皇帝,可凤凰界的存亡毕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何苦总这样,觉得所有人都不干事,唯有你自己才能挑起来似的?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

凤九渊拍着脑门道:“是,是,我是跟自己过意不去。”一咬牙,骂道:“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世界?不做事也不是,做也不是,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大家都满意?老天爷,你聋了吗?告诉我,告诉我呀!”

思菊见他如此狂悖,就道:“你何必管人家怎么看?不过是白给自己添加心理负担罢了!”

凤九渊抹了一把脸,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好久才道:“你知道吗,我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力量使我在这个破皇帝位置上呆了这么多年。为了什么?很多时候,我都想抛弃它,然后干自己喜欢的事去。最初是抛不掉,然后我就试着改变自己,让我们之间能够相处得更融洽一些。等我对它生出感情之后才发现,它永远不可能为我作出半点的改变,而我的改变也换不回任何的回报。若不是有些事,有些人让我觉得呆在这个位置上还有意义,我真的会拍屁股走人了事。”说到这里,他抱着头,用手肘紧紧地夹着脑袋,叫道:“太烦了,太烦了,太烦了……”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一丁点的事情都能将所有积郁的不满和各种情绪全部引发出来。

在旁人看来,武定中和内阁的犹豫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凤九渊却不这么看,他只觉得是内阁又一次否定了他的良苦用心!一次倒也罢了,两次当是巧合,三次四次还可忍,四次五次呢?凤九渊的修养可不那么好,若不隔三岔五地发作上一回,又如何能够保证自己精神正常?

雷顿道:“究其根底,原因只有一条!”

凤九渊放下手臂,问道:“什么?”

雷顿道:“缺乏沟通!”

“沟通?”

雷顿点头道:“是呀,沟通。只有沟通才能将认识尽快地统一,也只有沟通才能解决所有的矛盾和分歧!”

凤九渊道:“你是说在我没有给他们沟通的机会?”

雷顿道:“不,我是说你根本就不愿意与他们,甚至与绝大多数人沟通。先生,你有一个毛病,或许你是从来不知道的!”

凤九渊一愣,沉着脸问道:“是什么?”

雷顿毫不留情地答道:“自以为是!”

716 沟通(二)

凤九渊冷笑。

雷顿道:“你任何时候都是那么的自以为是,总认为自己的观点才是最正确的,要迫使别人服从你的意志,若不服从,你就会发脾气,就会怨天尤人,就会将过错和失误推给别人。先生,你有没有觉得,这很不成熟,很可笑?”

凤九渊寒声问道:“有吗?”

雷顿道:“这或许与你自小的成长环境有关。你自闭,主观意识太强,性格又过于刚强,完全不懂得妥协。先生,杨大人临终前对你说了些什么?师太傅的遗折上又说了些什么?老先生当年又对你说过些什么?你全当了耳边风。”

凤九渊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起来,脸和眼睛红得吓人。

思菊拉了拉雷顿道:“你胡说什么?”

雷顿看也不看她道:“若是我不说,这个世界就没有人说了。我的职责就是守护他,守护他一辈子。这些话如果他再听不到,误的就不仅仅的更多普通人的性命,还会把他自己也搭进去!你们只管照顾他的面子,担心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从不规劝。他之所以成今天这样,也都是你们惯出来的!”

凤九渊嘿嘿地笑道:“看来你胸中怨气不小呀?”

雷顿道:“我没怨气。我的话你听得进就听,听不进一样可以当作耳旁风!”

凤九渊道:“你是不是觉得在我身边呆烦腻了,想走了?”

雷顿冷笑道:“你要是这样想,大可以把我拆了或是毁了。我只要活着一天,就守你一天。若是我死了,你是死也好,活也罢,又与我何干?我是机器人,只有使命,没有理想,就算是毁了我也不用背负任何的心理负担!”

凤九渊先是大怒,旋即心下涌起莫大的悲凉来。

机器人,只有使命,没有理想。他从诞生那一刻,就是为了守护而存在的。

可就算他是机器人,为了凤天麟和他凤九渊的平安,这些年来,也付出了他所有的全部!不管他是不是制造出来的,可他却是个活生生的生命,有思想,有感情,有记忆……除了身体构造也人类存在巨大差异之外,他其实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由着这样一个人为自己付出,还懵然无知,凤九渊乍然醒悟之下,只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饶恕的罪人……

看着神情冰冷的雷顿,凤九渊道:“那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做?这些年来,我为他们付出的还不够么?”

雷顿道:“够不够别人做不了评判。你应该多问问他们,为什么有难处,为什么不能无限量的供应神石。身为凤凰界的首相和重臣,我相信他们不可能连最基本的存亡之理都不知道,之所以在这时候还在回绝,必然有着不得不回绝的理由!你不闻、不问,当即拉下脸就走,试问,你到底还是不是凤凰界的皇帝?这是负责任的表现么?”

凤九渊听完之后,什么也没有说,扭头就折转往内阁而去。

思菊见状,深感纳罕,暗道:“恐怕也只有雷顿敢这样对他说话,也只有雷顿的话才管用。换作是我们,不知又闹成怎样了呢!”

内阁诸臣正在闭门磋商,没料到凤九渊又折了回来,忙不迭地跪迎。

凤九渊摆了摆手,让所有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把武定中单独叫到一边,问他为什么无法实现神石的无限量供应。

武定中一时猜度不清楚凤九渊为什么要折回来问这个问题,答道:“回皇上,神石开采本就不易,供应我们自己的使用尚且吃力,又如何能够满足如此之长的烛光防线无限量使用?根本不可能完得成呀!”

凤九渊很想又搬出一番大道理来跟武定中讲,但想到雷顿刚才说过的那席话,就道:“现在我们的神石消耗量特别巨大么?”

武定中道:“是,皇上。为三年来,几乎是成倍增长。就拿今天已经被批准的预算来说,就已经是三年前的四倍还有余。而神石的开采量只比三年前提高了不到三成,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能够满足烛光防线的需求?便是我们不用,全部都投入到烛光防线上,也,恐怕也是不够的!”

凤九渊哦了一声,思忖了片刻,道:“是什么原因致使神石的开采产量提供不起来呢?”

“是人!”武定中极干脆利落地答道:“所有开采神石的工人都是罪犯或是罪犯家眷,出工不出力,破坏设施,阴奉阳违等等情况层出不穷。朝廷须得派出大量的人手才能维持正常的开采秩序,饶是如此,也是无法保证神石产量的稳定。若要解决烛光防线的神石供应问题,就必须先解决开采问题!”

凤九渊问道:“就这个问题么?你为何不早说?”

武定中一怔,喜道:“莫非皇上有办法解决?”

凤九渊道:“这都什么年月了,还犯得着使用最原始的人工么?傀儡工人,机器人,岂不都比人工更好使?”

武定中一听这话,浑头兜头淋下一桶冰水,脸都冻得白了,无奈地道:“皇上,这,这不行!”

这下子反倒轮到凤九渊纳闷了,问道:“为什么不行?”

武定中道:“皇上,神石非同一般的矿石,出土之时,必须得有人气的濡养,方才能够保证灵气不失。若用傀儡工人或是机器人开采,得到的神石与普通玉石无异,几乎没有什么用处!”

凤九渊啊了一声,想了想道:“我相信这会有法子解决的。要不,可以颁下一道诏命,对那些积极开采的工人予在奖励,甚至是脱罪。你觉得呢?”

武定中道:“臣也是这么想的。怕就是在门下省和督察院通不过!”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先试试吧!不行再说不行的法子!”说完,又问武定中还有没有其他的难处。武定中说工人可能会不够,凤九渊就说山南道那么多人,岂有不够的道理?还不够的话,就把七十二道牢里关押的囚犯都弄去挖。若是这都不够,那就出重金雇佣普通百姓开采……

武定中想了想,觉得此法可行,便依了!

717 沟通(三)

再次从内阁出来,凤九渊整个人轻松了很多。他在想:“看来雷顿说的对的。我总是按自己的主观臆断做事,从不考虑别人怎么样,也不问别人是怎么想的,只认为我想的就是对的,别人一旦不同意我的观点,那就是执迷不悟。哎,我这是怎么了?怕是此时此刻意识到自己的缺点,一回头又都忘得干干净净的,照这样子下去,真不知道得闯出多少祸来?”

刚走到凤鸣宫外,他又像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道:“不行,先得去一趟虞部!”

思菊问道:“去虞部做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备车……”

虞部就是从工部拆分出来的,主管国土和矿产资源的部门。在凤九渊还没有登基践祚之时,从尚书到各司郎中,都曾在他手下打过转,可以说是熟人熟事。乍一听说皇帝驾临,上上下下还是慌乱作了一团。凤九渊直当没看见,叫来了虞部尚书赤玛,问:“把虞部司的郎中、员外郎、主事全都给我叫来!”

虞部上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被凤九渊一锅给端了,胆小的甚至都吓得快要哭了。

所有人到齐后,赤玛和两名侍郎领头,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凤九渊坐在堂上,往下看了看,问道:“那个,谁是负责神石开采的?”

虞部司郎中成元龙道:“臣虞部司郎中成元龙,叩见皇上!”

凤九渊问道:“成元龙呀,我记得你,以前在工部的时候,你就在虞部司任主事。那个,神石开采方方面面的问题你是不是都清楚?”

成元龙不知道凤九渊为何要这样问,想了想才答道:“基本上都清楚,不知皇上要问的是什么?”

凤九渊便让他把神石形成的原理、如何开采、如何运输、如何储存、各个环节都要注意些什么,通通讲一遍,他的要求是:“要详细,所有的重要细节都不许落下。说吧!”

成元龙不知道皇帝为何突然对这件事情感兴趣了,轻咳了一声,理了理头绪,这才从容地娓娓道来。

凤九渊是边听边作记录,不时还问上几个问题。下面跪着的人都不知道皇帝这是要干什么,也都竖起耳朵静听。

直到过了小半个时辰,思菊才插空提醒凤九渊下面还跪着人呢,凤九渊拍了一下脑门道:“看我,糊涂了。都起来,除了虞部司的,其他人都跪安吧!”

结果人是起来了,却没有人走。

凤九渊一阵纳闷,问道:“怎么,你们都是虞部司的?”

赤玛答道:“回皇上,除了臣和李、黄二位,其余都是虞部司属员!”

凤九渊哦了一声,便没有再理他们,而是继续问成元龙问题。遇到有成元龙不懂的,其他人就代答。

整整一下午,凤九渊就像考问学生的老师,不断地提着各样的问题,虞部司上下由成元龙领头,回答了他提出来的绝大多数问题,剩下的少数问题几乎都是虞部司上下人等听都不曾听过的,自然也就无从答起。好起所收集到的信息对凤九渊来说也差不多够了,神石的批量化开采也将从这些收集到的信息上得到实现。

离开虞部之前,凤九渊对成元龙道:“不错,专业素质很过硬。好好干……”就走了!

虞部上下简直是如蒙大赦,一时间又喜不自禁起来。

赤玛原本有些不待见成元龙的,见皇帝对他印象极好,还赏了个‘专业素质很过硬’的考语,让他看到这个年岁不大的五品官前途将会无量,顿时就热络了起来,还说要庆祝,由他请客……

一回到凤鸣宫,凤九渊就忙碌了起来。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利用法阵模拟出类似于人体气场的气出来,这就好比克隆一个人,不但要让他五官体形具备,还得让他有人类的思想,而这个气就类似于思想,一种人类所独有的,却看不着、摸不着的东西!

他并没有先从如何建造法阵的基础工作做起,而是将收集到的信息录入九天系统,让九天先模拟建造一个出来,他再根本自己的理解来修改。

因为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供借鉴,凤九渊可以说是白手起家,看起来貌似容易得紧,实际操作起来却是既微妙又复杂。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但他并没有灰心失望,经过一番评估,他觉得是少了某种关键性的因素,而这种因素又是他以前所不知道、所没有接触过的。

会是什么呢?

凤九渊觉得自己必须找一个更加专业的人士来给他解答。

这里的问题还没有搞清楚,武定中就跑来奏报,说被隔离在北校场的孩子出现异变,已经全部变成了僵尸,正在疯狂地袭击看守,造成了惨重的伤亡。督卫府已经奉命出动,将整个北校场围禁了起来,防止感染者向外部漫延。武定中也是来向凤九渊请示下一步该如何!

凤九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抖了抖民部呈上来的奏报,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就异变了呢?问题出在哪?”

武定中目前还不知道,只有查过之后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想着那些可怜的孩子,凤九渊当真是说不出的痛心。原本想亲自去现场看看的,可去了也是于事无补,便打消了主意,道:“还能如何处置?该清理的清理了,家属就从优抚恤吧。唉……”

在凤九渊沉重的叹息声中,武定中道:“皇上,依臣之见,不能对家属进行抚恤!”

凤九渊问:“这又是何道理?”

“疫情乃天灾,而非人祸,若是开了抚恤的先例,以后朝廷是不是都要对感染疫毒而死的家属进行抚恤呢?如此一来,朝廷财政必然不堪重负!”

凤九渊显然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谈什么财政,一摆手道:“什么天灾?我看都是人祸!若是朝廷防控得力,卫生宣传和医疗机构设置合理,就可以极大地降低疫情地传播,甚至彻底杜绝疫病。不要说这是不可能的,在星海合众国,早在一两千年前就已经杜绝烈性传染病的大规模传播,而这也是你们内阁努力的方向!你不争倒还罢了,你这一争,朕就破例颁下一道诏书,从今以后对感染疫情而死者,朝廷一律予以抚恤,著为永例!”

武定中当真是如遭晴天霹雳,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倒是一旁的思菊暗暗为凤九渊这道诏书叫好,也为武定中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感慨!

“怎么,还不奉诏?”

在凤九渊的质问声中,武定中只是叩头称奉诏谢恩。

凤九渊这才稍微满意地嗯了一声道:“这件事先打住吧。快去北校场看看情况,回来再向我报告!”

武定中一走,他心中的焦躁全都涌了出来,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殿中来回地踱步,不停地叫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越走越快,脸膛也越来越红,整个人好像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狂暴中。

思菊仿佛也是感同身受,心下没由来的扯着痛,暗道:“在混乱与黑暗之下,最受伤的为什么总是可怜的孩子?他们本是最应该受到保护的人呐……”见凤九渊往外冲,她忙问去哪,凤九渊不答,她只得快步跟了出来。

郁非已经有整整五天没有醒过来了,身体的机能完全靠着药液和术法来维持。

凤九渊一气冲进凤宁宫,神情狰狞而恐怖,着实把宫女太监们吓得不轻。在他走到郁非的小床前,看着在昏睡中承受折磨与痛苦的儿子,心情陡然间平静了下来。问守候在一旁的韩以柔道:“他怎么样?”

韩以柔黯然地答道:“已经第五天了,还是没有醒来……”

凤九渊嗯了下声,轻轻地摸了摸郁非那有些苍白的脸,眼泪潸然滚落,偏他又不想别人看到,便使劲地用衣衫去擦拭,却是越擦越涌。韩以柔见状,就把自己的手绢递给他,他接过后却没有擦,而是望着挂在床头的玩具木偶,哽咽问道:“芸姐姐怎样?”

杨芸似乎早已经绝望了,几天来是水米不进,人瘦了老大的一圈,乍一看上去,浑如没了魂魄的僵尸,任谁在大白天看着她都会又惊又怵。

韩以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叹气。

南馨得知他来了,也从里间走了出来,见他满脸的泪痕,便对韩以柔道:“去打盆热水来!”在他身旁缓缓地坐了下来,道:“听说,隔离在北校场的那些孩子全都异变了?”

凤九渊嗯了一声,死死地拽住郁非的小手,生怕他也异变了。

南馨悲伤地叹了口气,好半晌才道:“也不知道坂本教授什么时候才能研制出抗体来……”她这话才一出口,凤九渊就站了起来,往外走。南馨问他去哪里,他说去凤凰号!

“去凤凰号?”南馨问道:“去那做什么?”

凤九渊回头看着他道:“我不能再等了,不能了。我必须协助坂本桥隆尽快找到病毒的抗体。若是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又保谈拯救这个世界?”

南馨点头说:“你说得对。我跟你一起去!”

凤九渊本想拒绝,但想到南馨毕竟是医生,可能会给到自己的必要的帮助,便点头同意了。

718 血清抗体(一)

坂本桥隆得到北校场的孩子已经全部异变后,神色当即惨然。凤九渊问他研究的进展,他似乎没有听到,愣着不答。真野雅子见状,就道:“很麻烦,这种病毒的结构太过于庞大,传统的方法似乎不太管用……”真野雅子还没有说完,回过神的坂本桥抬手打断道:“不是不太管用,而是总体运算量太大,连我也无法估计需要多久才会有结果!”

凤九渊讶然,问道:“运算量太大?”

凤凰号的主脑与普通实验室的主脑有着本质的区别。首先是它的硬件配置,其次是它使用的凤舞智控系统版本更高——前不久在苍龙关凤九渊才对整个系统进行了一次完整地升级,性能较之原本提升了25%左右——不要说是用来测算评估病毒样本,就算是指挥一场大规模的星际战争都不需要地面控制中心的支撑。是以,凤九渊一时完全不能理解坂本桥隆所说的‘运算量太大’是怎么回事。

坂本桥隆知道三言两语是说不清楚的,便把凤九渊带到试验室的主控屏前,指着那一组组正在运算中的数据道:“这里一共有3859万亿个模块,已经得出结果的还不到一亿个,以这样的运算速度,没有几年时间是完成不了的!”

凤九渊调出后台控制程序,键入了一组命令,查看起了智控核心的工作情况。在确认是78%的负荷工作之后,这才对数据模块的处理和运算方式进行了一个粗略的分析。结果都说明系统运行正常,硬件状况良好,没有任何的故障,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确实是需要处理的数据运算量太大。

在操作的过程中,坂本桥隆大致地介绍了一下病毒模拟模块细分化处理的意义,凤九渊听了,就问他有没有采用模糊方式进行运算处理。坂本桥隆说没有,模糊运算不能对数据进行精细化处理,固然在处理速度上会快很多,但得出的结果很不准确,没有办法应用得科研当中。

凤九渊果断地中止了正在运算处理中的数据进程,坂本桥隆见状,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显得极是可惜。

凤九渊只当作没有看见,将所有的数据综合起来,进行了一次模拟评估,得出要进行一次完整的模糊运算需要8个小时左右,而要将所有的数据模块进行精细化运算,得出最准确的结果,需要28000个小时左右,也就是三年多的时间。看着这个结果,凤九渊轻轻地捶击了一下控制台,暗道:“难道就没有更快捷的办法么?”

他大脑在情急之下卡了壳,竟然完全没有想起世上还有九天的存在。思菊见他实在犯难,就走上来轻声道:“何不把数据转移到九天系统里试试?”

凤九渊猛地一拍后脑,骂道:“娘希匹的,老子的脑袋也进水了,叉……”立即在控制台上操作起来。先是建立通信连接,然后是传统数据……

坂本桥隆站在一旁,不知道凤九渊怎么一惊一乍的,见他又重复起了刚才的操作步骤,一时心下充满了疑问。

这样一来,九天就成了真正的数据处理中心,而凤凰号上的主脑只不过成了虚有其表的输出工具罢了。

看着屏幕上飞快滚运过的数据,坂本桥隆一时呆了。

前后不到两分钟时间,原本需要三年多才能处理完的数据就得出了所有的结果。坂本桥隆一边查看一边惊叹,还不时地感慨:“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凤九渊见坂本桥隆忙碌了起来,便走到一边去,道:“早知道是受制于智脑,又怎么会拖到今天?”

还不到天黑,坂本桥隆就模拟构建出了血清抗体的样本。凤九渊正准备回凤鸣宫,一听这消息,忙又折回来问他:“需要多久才能制出样本来?”

坂本桥隆道:“明天,或者今天晚上就行!”

凤九渊一拍掌,兴奋地道:“好,太好了!那就赶紧!”

刚回到凤鸣宫,就听说武定中已在殿外候见。

听说一百三十多个孩子只救出了八个,其余的要么异变,要么被异变之后的僵尸杀死,凤九渊就重重地叹了声道:“怪我,怪我,都怪我……”

武定中不知道他为何在这样说,还替他辩解。凤九渊就问他那救出来的八个孩子现在安置在哪里,武定中说还是安置在北校场里。凤九渊眉头一剔,道:“怎么还安置在那里?”

武定中道:“皇上,北校场已经重新清理过了一遍,该不至于有什么大碍。若是把他们移往别往,万一,万一……”

凤九渊知道他说的万一是什么,一摆手道:“没什么万一。这血清抗体也就该要出来了,想办法把他们挪个地方吧!才那么点大的孩子,吓也得被吓疯了。”

武定中迟疑着没有应答。

凤九渊也懒得管他会不会按照自己的话做,叮嘱了几句,就让他跪安了。

刚过午夜,坂本桥隆就发来通讯,说已经制出了几支抗体样本。凤九渊精神当即大振,问他有没有试用过,坂本桥隆说没有,还说从智脑评估的结果来看,抗体样本并不是最完美的,可能会引发各种未知的后果,需要通过对感染者进行接种后,进一步观察再作调整。

凤九渊说好,让他立即带上样本赶往北校场,他也立即就到。

武定中果然没有将那八名幸存的孩子转移到别处,他的理由正如凤九渊所猜的那样,是: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隔离地点!

隔着栅栏看着八名吓得已经连哭都不会的孩子,凤九渊摇了摇头,狠狠地看了武定中一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武定中也只当什么也不知道,低着头静候吩咐。

坂本桥隆在八名武装机器人的保护之下,带着四支才研制成功的血清抗体来了。他看了看被隔离在栅栏后面的孩子,道:“他们就是首批接种血清抗体的孩子么?”

凤九渊叹道:“就他们几个了,你看着选吧!”

719 血清抗体(二)

坂本桥隆还不知道异变的事,哦了一声,以为这就是挑选出来接受试种的对象,点了点头,指着那个最大的了孩子道:“他先来吧!”

当两名武装机器人进入铁笼里,将那名最大的孩子架起来时,他全然不知道反抗,木木然如行尸走肉,若不是还有呼吸脉搏,大家都只当他已经死了呢。

坂本桥隆见他神情如此,先是一愣,特地掀开他的眼睑看了看,见眼白部分已经呈现出刺目的暗红,惊道:“这,怎么会这样?”他的意思是说前两天来看都是好好的,所有孩子的情况都很稳定,怎么突然间病毒就异变了呢?

凤九渊道:“什么这样那样,快注射吧!”

坂本桥隆道:“不行,他体内的病毒已经异变到了临界点。一旦注射了血清抗体,非但不能抑制病毒的异变,反而还会加速其异变的过程。这样会害死他的!”

凤九渊道:“没办法了。那换一个吧!”

连换了三个都是这样。坂本桥隆当即就火了,连声质问到底怎么回事。思菊这才把上午出现的异变情况说了,坂本桥隆听了之后,久久不语。

八个幸存的孩子里,只有两个病毒还没有出现异变。坂本桥隆为他们注射了血清抗体之后,便让武装机器人将他们单独隔离起来,观察变化情况。

就在凤九渊问要不要从那六个孩子里再选出两个来注射血清抗体之时,异变再次发生了。先是那个年龄最大的孩子突地暴起,抓住身边的一名小姑娘就咬。而他的凶性也加速了那名小姑娘体内病毒的异变,在诡异而恐怖的嘶吼声中,两人——不,两具僵尸展开了疯狂的对咬,不一会儿便将对方身上的皮肉撕得遍地都是,鲜血溅满了铁笼。另外四名孩子在鲜血和凶残的刺激之下,也渐渐异变,加入了战团。

凤九渊不敢看,闻着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和听着越来越尖利的嘶啸声,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摆手对武装机器人道:“发什么呆?动手呀!”

他的神情语态对智能机器人有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震慑,一吼之下,几名机器人差点没当场死机。系统恢复正常运转之后,一个个地拿起武器便朝铁笼里射击……片刻后,终于安静了,但血腥味却是越来越浓!

一个小时后,注射了血清抗体的孩子死了。

通过初步的检查,确定是血清抗体在杀灭病毒的过程中过度消耗了身体的能量,导致大脑和心脏不堪重负而亡。

看着这结果,坂本桥隆就说是注射的抗体剂量大了。

人也死了,说什么都没用,凤九渊只说看看那一个孩子的情况再说吧。

唯一幸存的那个孩子才九岁,经过这一天的惊吓,他实在疲惫不堪,在注射了血清抗体之后,他渐渐感到体内越来越热,没片刻功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他的生命特征数据都通过监控仪器传了出去,以供坂本桥隆参考。

看着那一直徘徊在44度左右的超高体温,凤九渊的心可真是揪得紧了,连问了几次这会不会有事——据他所知,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高热是42度,这都烧到44度了,大脑组织岂不得都被破坏了?

坂本桥隆似乎顾不上回答他,只是盯着监控数据看,并不是演算评估着什么。

44度左右的超高体温持续了约三个小时,在凌晨四点左右渐渐退了下去。在降到39度以下后,坂本桥隆终于长长地吁了口气,抹了额上的汗珠,道:“成了,可真险……”

凤九渊惊喜地问道:“成功了?”

坂本桥隆道:“是,成功了。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抗体的副作用非常大,致死的机率高达28%左右。”

28%!

也就是说,三个注射的人中,就有一个人可能会死。

想到这还只是样本,只得叹口气道:“能成功就不错了。抓紧时间改进吧!”

坂本桥隆走后,凤九渊等人紧绷的心弦这才放松了下来。思菊知他晚饭就没有吃,问他要不要用点夜宵。凤九渊苦笑道:“能吃得下?能吃得下去就是妖怪了!”思菊想着也快天亮了,一夜不吃倒也是没什么的,便没有再劝。

坐了片刻,凤九渊便说要去看看那个幸存的孩子怎样了。武定中劝他不要去,他道:“不是说都没事了么?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百多个孩子,就剩他这么一个了,我总该去看看他生得一副怎样的福气相嘛!”命人打开了屋子,一头钻了进去。

躺在床上的孩子很瘦弱,看上去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这几天给饿的还是从来就是如此!凤九渊看着他,怔怔地想道:“灾难降临之时,遭罪的永远都是普通人。这孩子若是生在皇家,断不至于受此罪过的。想一想都觉得可怕,这条小命就差点捡不回来了。若我是他的父亲,得知他被感染了,不知该伤心成什么样?又得知他被救了回来,又会高兴成什么样呢?”

叹了口气后,他对武定中道:“派个人好好地照顾他,身体养好了就让家人把他领回去吧!”武定中领旨称是。

凤九渊正要往外走,手腕上的通讯器亮了。

见是红色的,他有些诧异。接起来后,他问发来通讯的坂本桥隆道:“怎么,是不是又有了新的发现?”

坂本桥隆满面的惊恐,叫道:“先生,小心,千万不要靠近那孩子,我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凤九渊啊了一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袍子的后腰被抓住了,然后就听到衣服被撕烂的声响。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思菊的战刀就从他肋下刺了过去,接着就听到利器刺入骨肉的声音。

难道是有刺客?

凤九渊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在觉得有刺客后,立即朝前扑倒,以防不测。可没料到才一动作,后劲就一凉,就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抓住了,然后就闻得一股诡异的味道袭来,熟悉的嘶啸已然近在耳畔。

僵尸?!

哪来的?

出于本能地反应,他抬手护住头颈。

但还是晚了一步。

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嘴巴咬住了他的脖子,咬中了他的颈动脉。

思菊的速度非常的快,一刀没能将暴起伤人的孩子刺倒,挥刀向上斜撩的同时,飞身一脚踢了出去。

思菊的一刀撩断了僵尸的半边身子,鲜血和着内脏洒了凤九渊半边身子。补上的一脚也将它的半边肩膀踢得蹋了下来,但它依旧死死地抓住凤九渊不放。

思菊惊恐无地。刹那间,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雷顿进来了。他就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然后一拳对着僵尸的小脑袋击了过去。强大的能量冲击之下,僵尸的脑袋被击成了碎渣,剩下的小半截身子失去了支撑,从凤九渊身上滑落了下去,在地上机械性地抽搐着。

凤九渊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摸了摸脖子,滚烫的鲜血从伤口里不断地喷涌出来,这让他骤然觉得像是做了个真实感非常强烈的恶梦。

雷顿在凤九渊的脖子上点了两指,血迅速地止住了,露出四个白森森的牙洞。

武定中似乎已经被吓傻了。他亲眼目睹了皇帝被僵尸所咬,却又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刻,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伤口火辣辣地疼着,凤九渊要伸手去摸,却被雷顿拦住,道:“别摸,小心感染!”

“感染?”凤九渊道:“咬都被咬了,还怕什么感染?”然后跺脚骂道:“坂本桥隆这龟儿子弄的是什么鸟抗体?他可是把老子给坑死了!”

思菊的脸青了,武定中的脸黑了,其他人无不是一副大限将致的恐惧之情。

这下玩大了吧?

从屋子里出来,凤九渊望了望被薄雾笼罩的天空,心说:“千万算万,就没有算到自己也有变成僵尸的一天。哎,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事呢?”感觉伤口有点痒,忍不住伸手去挠。思菊从后拦住道:“别乱抓!”

凤九渊道“痒,痒!你不知道痒呀?”

思菊看着他,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雷顿从后面走下来,看着凤九渊的脖子,奇怪地噫了一声,然后思菊也惊奇地噫了一声。凤九渊见他们盯着脖子上的伤口,奇道:“怎么?长出花来了么?”伸手一摸,触手之处感觉光滑细腻,哪里还有伤口?

怎么回事?

他又是摸,又是搓,伤口确确实实突然间不见了呀!

武定中也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揉了再揉,然后看上去还是什么也没有,便忍不住叫道:“这,皇上,臣明明看到……这,莫不是凤凰神庇佑,施展神力为皇上治好了伤?”

凤九渊看了看被鲜血浸透的半边身子,苦笑道:“这才多会儿功夫?难道真是凤凰神显灵?”

思菊望着夜空,眼里顷刻间充满了感激之色。

雷顿却全然不相信什么神明的存在,只是蹙眉苦思。

其他人则是一片颂圣之声。

720 血清抗体(三)

坂本桥隆得知凤九渊也被咬了之后,吓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凤九渊气得骂了起来,骂他研究的狗屁抗体,一点作用也没有。

坂本桥隆说:“不是抗体没有作用,而是我的配方有误……”他说因为赶时间,就忘了添加抑制基因突变的成份。病毒既顽强又狡猾,杀灭之后需要一个过程才会彻底死亡,在这时,若不能对被感染过的基因进行抑制,极有可能会产生异变。

听着坂本桥隆说了一大堆的专业术语,凤九渊道:“……这些我不想听,你只告诉我,我会不会有事?”

坂本桥隆不语了。说实话,尽管凤九渊脖子上的伤口离奇地消失了,但这并不能说能进入他血液的病毒也因此而消失。从纯医学的角度来说,凤九渊极有可能已经成为病毒的携带者,甚至有可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出现异变!但这话坂本桥隆是不敢说出来的,他深刻地意识到凤九渊到底有多重要,对于凤凰界,对于星海合众国和整个左宇宙世界来说,他都是不可替代的,若真的因此而变为僵尸,对于原本就黑暗的人类的前途来说,无疑是把最后一道希望之光也掐灭了。

坂本桥隆想着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疏忽所致,真恨不能当场自尽在凤九渊的面前。

见坂本桥隆不说话,凤九渊也心知是怎么回事,叹了口气道:“古话说得好,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别人能感染,我为什么就不能感染?说吧,教授,接下来该怎么办?”

坂本桥隆道:“……隔离观察!”

凤九渊点头道:“北校场这破地方我不想呆,还是换个其他地方吧!”

武定中一跪倒地,哭道:“皇上,你,你不能呀……”

凤九渊淡淡地道:“我不能什么?你都看到了,我也不想这样,一切只有看老天爷的意思了!”又道:“若是我没事也就罢了,若有事,这皇帝位置就让郁非来坐吧。若是他……”想着郁非也还躺在床上,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凤九渊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绝望,黯然地道:“若是他也有什么,你们就看着办吧!”

凤九渊与其他感染者的唯一区别就是可以自由地选择隔离地点。出于安全和方便的考虑,他把隔离地点选在了栖霞山的一处皇庄里,只留下思菊服侍,安全保卫工作交给雷顿,其他人不经允许,一律不准靠近。

到庄子的时候,太阳已经从东边的地平线上升起。

山里的空气很清新,让人精神陡涨。

凤九渊吃了点东西,坐在院里看着漫天的云霞,悠闲地道:“总算逮着机会可以摆脱皇帝这个苦差了,不容易呀!”

思菊努力让自己装得更高兴些,听他这么说,就道:“是呀,成天这么忙忙乱乱的,你也该休息一下了!”

凤九渊忍不住哼起了小曲来。

思菊知道他是在苦中作乐,更是在借机掩饰内心的恐惧。

凤九渊被僵尸咬了的消息武定中没有宣布,但他还是以首相的身份召开了紧急内阁会议,说皇帝身体有恙,暂时不能临朝,一应军政事务由内阁会同大都督府决断。并出示了凤九渊亲笔手书的圣旨!

众臣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凤九渊的亲笔圣旨之下,他们也就无话可说。

烛光防线那边有原道宁一手负责,情况比较稳定。在打了几个胜仗之后,越来越多的势力表示愿意加入联合抵抗军,原道宁没有应答,只让他们来凤凰界和武定中谈!

凤九渊在栖霞皇庄的日子骤然悠闲了下来,却并没有立即找回以往他所渴望的那种感觉,反而心里有着一种巨大的失落感。

当了这么几年的皇帝,到底不是说丢开就能丢得了的。

第二天,南馨来了。

凤九渊正在院子里散步,见她寒着脸闯了进来,便道:“你怎么来了?”

南馨盯着他,不说话。

思菊迎了出来,还是像以往那样叫她夫人。南馨哼了一声,这才对凤九渊道:“在你的心里只有思菊么?我,芸姐姐,还有小馨和非儿,都是可有可无的人?”

凤九渊愕然道:“这话从何说起?”

“你,你出了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凤九渊道:“告诉你们有用么?”

南馨道:“不管有没有用,你总该让我们知道……”说着,眼泪汩汩地滚了下来。

凤九渊只当作没有看见,道:“我倒是谁也不想告诉,安静地寻个角落死了便是……”

南馨道:“你死了我跟着去!”

凤九渊怒道:“那小馨怎么办?”

“你都舍得,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从紫罗兰星跟你去格兰蒂亚那天我就打定主意,这辈子永远都要呆在你身边,不离不弃。你能不能做到我不管,反正我是会做到的!”

凤九渊心下一酸,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你先回去,看好孩子,我要是没事了,立即就赶回来,好不好?”

南馨坚决地道:“不,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凤九渊怒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

南馨哭道:“我就固执,我就固执……”

思菊不知道该不该插话,只是默默地站着。

凤九渊沉默了片刻,就道:“好,好吧,那你就留下……”南馨这才破泣为笑。

有美人相伴,又没有其他的俗务打扰,按说这应该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了,可凤九渊实在开心不起来,他甚至担心自己随时有可能的异变而害了思菊和南馨,因此,总是时不时地看自己的手指甲和对着镜子翻看眼睑!

到第三天上,坂本桥隆才发来通讯,说从他身上取去的血液样本化验结果出来了。

凤九渊的心是蹦到了嗓子眼上,好半晌才忐忑地问道:“怎么样?有,嗯,严重吗?”他本是想问有没有事的,但想到自己不可能成为例外,所以便问严不严重了。

坂本桥隆道:“先生,你的血液里有一种奇怪的成份我们无法识别,不知道是与生俱来的,还是感染了之后生成的!”

凤九渊听他这样说,心下当即就凉了。

721 死生契阔

多出来的不明成份又会是什么呢?

难道因为是皇帝,所以自己变成僵尸也与普通人不一样么?

想到这里,凤九渊强行压下心底骤然涌起来的森寒惧意,问道:“这,这会有什么影响吗?”

坂本桥隆说:“不知道,我们暂时没有办法对它进行分析,所以不知道它会对你的身体产生怎样的影响!”

凤九渊强笑道:“那倒也没什么……慢慢来,慢慢来吧!”

坂本桥隆道:“但是,通过监控仪器传回的数据来看,先生的身体特征完全正常,没有出现异变的迹象。”说到这里又叹息道:“只可惜以前不曾有先生体检过的数据,要不然就可以进行对比,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凤九渊哦了一声,真想说几句什么,可心底像被抽空了似的,嘴巴张开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坂本桥隆自然能看得出凤九渊的担忧和恐惧,安慰道:“先生,这种病毒虽然诡异,但并不猛烈,估计是其还没有进化完成的原因。你放心,我会尽快改善血清抗体的配方,争取早日将它杀灭!”

凤九渊淡淡地说了声:“那就辛苦你了!”就切断了通讯。

南馨见他眼里尽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便问他如何,凤九渊道:“没什么,坂本说我的身体状况暂时很好,没有出现异变的迹象,要我不要担心,安心静养!”

南馨固然是医生,却对病毒学所知不多,几乎不能给凤九渊任何有用的帮助。听凤九渊这么说,她鼓励地笑道:“既然教授这么说,想必暂时不至于有什么的。心态调整好才是最重要的,就算,就算有什么,只要你意志坚定,都过去的。”说到这里,感觉自己的话干瘪瘪的,没有半点说服力,便又打起精神道:“我是医生,最是知道人类战胜疾病靠的是什么的。其实,再先进的医术和药物都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人体的免疫系统具有你无法想像的强大功能,这是任何药物和医术都取代不了的。而心情和意志能极大的影响免疫系统的功能,这也是很多人看了绝症,最终却又能不药而愈的原因……”

凤九渊笑叹道:“妹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的,我也怕死——以前总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那是因为没有到鬼门关前。虽然今年我还35岁都不到,才刚刚步入人一生中最光辉灿烂的岁月,但纵观我这十几年的历程……你不觉得很精彩么?全宇宙里,又有多少人能活得像我这样?”说到这里,扳起手指数着道:“搞了一大堆的战舰出来。这是第一;终结了大银河联邦崩溃后的战国时代,促成败了星海合众国的统一。这是第二;充当了科拉米亚和星海合众国的友好使者,促者两个文明之间展开了友好的交流,避免了战争。这是第三;来到凤凰界也快七年了,王爷当了又当皇帝,事情干得虽然不如以前多,但也切切实实地做了几件。这算是第四吧;第五么,第五么……娶了四个老婆,生了一双儿女,估计这才算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吧!好多人一辈子都是一事无成,而我却切切实实地干成了五件,说起来也算死而无憾了吧?!”

南馨不论怎么忍,还是控制不住泪水泉涌而下,她道:“就没有第六了么?小馨才多大?郁非还在昏迷当中,你就舍得把他们抛下?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人的事,就不想当面说声对不起?你罪孽那么深重,要是就这么死了,谁来还?”

凤九渊知道南馨所说的人是杜青月。据九疑说,杜青月遇到一位潜修多年的隐士,对方见她资质不凡,已经收其为徒,带回山里隐修去了。想来这辈子也是再没有机会见上她一面的。杜青月确实为他做了很多很多的事,而他……想到他这里,他甩了甩头,苦笑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这辈子还不了下辈子吧。青月,是,我是对不起她……其实,我又对得起你们谁呢?或许正是这样,老天爷才要给我这样的惩罚吧?”

南馨猛地捂住他的嘴,摇头道:“不,不要,只要你好好的,永远都好好地,不要说四个老婆,四十个,四百个我都让你娶……”

凤九渊忍不住哈哈笑道:“你当我是什么了?四个我都兜不转了,还四百个……妹子……”

南馨嗯了一声。

凤九渊盯着她的脸,伸出手去抹了泪水,道:“其实,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你!”

南馨再也忍不住,扑入凤九渊的怀里,哇地一声哭了。凤九渊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温柔地道:“你不是劝我心情要好,意志要坚定么?那你哭什么?你这么哭,我又怎么坚定得起来?”

南馨使劲地抽泣,就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

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思菊也哭了。

因为凤凰界方面的行动迟疑,单靠着星海合众国国防军支撑的烛光防线一度失守,在付出了两个军团的伤亡代价之后,又夺了回来。原道宁是一个鲜少发怒的人,为此,他向凤凰界发来了言辞激烈的质问书,并明确地说,如果一个月内凤凰界的支援还不能够到达,他将会毫不犹豫地弃守烛光防线,随便这仗怎么打。

收到质问书后,内阁多数人还大骂原道宁无礼、狂妄,武定中却只是叹气,命人叫来祈原学商量!

祈原学正为没有在联合抵抗军总指挥部捞到一个实在的差使而不自在呢,听说是内阁找他议事,就推托有病,去不了。

他来不了内阁,武定中就亲自去大都督府见他。到了大都督府听说他因操劳过度,呕了好几回血了,今天实在支撑不下去,所以呆在家里静养。武定中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有点破,又让驱车去祈府。

祈原学装得很像,头上裹着白毛巾,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喘息不定,连起身招呼武定中的力气都没有了。

武定中心中暗恨他不识大体,在这时候还闹情绪,连他的病情也没有问,就直接道:“大都督可知道五天前烛光防线丢了?”

祈原学一怔,似乎忘了装病的事,坐起身来道:“丢了?这么快?”

武定中道:“快?大都督可知道目前守在烛光防线上的有多少兵力?又都是哪一方的人马?”

祈原学道:“这个么……据说是原道宁在指挥。皇上不是把他说得神人一般的么?怎么就把防线丢了呢?我看呀,嘿嘿,他也是虚有其名!”

“虚有其名?”武定中大怒道:“想来大都督认为自己去就能把烛光防线守得固若金汤了?大都督真好意思躺在家里装病,也不想想,原道宁凭什么带着他的人来为我们守防线?五天前防线丢了,那是因为我们行动迟疑,支援没有到位。后来,原道宁不计伤亡地又把防线夺了回来,为此付出了整整两个军团的损失。两个军团呀!大都督若还不糊涂的话,想必该知道这可是相当于我凤凰界六成兵力的巨大损失。人家付出这么大损失也要守住烛光防线是为什么姑且不去论,我只想问大都督,我凤凰界还要不要守住这条防线了?”

祈原学这才知道乱子大了,脸色比刚才更白,问道:“两个军团?这,这可能么?他原道宁莫不成是在谎报?”

武定中将战报往祈原学面前一掷,冷笑道:“谎报?你认为他原道宁有这个必要么?”

祈原学飞快地翻看了战报,脸色瞬间又青了下来,忐忑地问道:“这,皇,皇上已经知道了?”他隐约猜到武定中还没有向皇帝奏报此事,若是凤九渊已经知道了,来的就不是武定中,而是传旨的特使了。以凤九渊的脾气,他的延宕导致原道宁付出如此巨大的损失,不剥了他的皮才怪。他所之以这样问,是想试探武定中到底是什么态度。

“皇上圣体违和,我暂时还不敢惊动!”言下之意就是说,你要是再耍情绪,拖延着不执行命令,那就怪不得我把这些事情通通向皇上奏报了。

祈原学嘘了口气,道:“这,都怪我,误判了情况,再者最近身体也,也有些吃不消。咳,我,唉,马上就去办,就办!”

武定中见他起身叫人准备更衣,就起身道:“既是如此,武某告辞!”

从祈府出来,想着祈原学总是在最不合适的时候闹情绪,武定中的心底就窝了老大一团火,暗道:“如此不识大体,难怪皇上当初一心想要罢黜他。哎,不知皇上了解情况之后,又该是怎样的一番情况?”又想到原道宁如此顾全大局,为了夺回防线,不惜付出两个军团的惨重损失,当真是又敬又佩,心说:“难怪皇上对此人赞誉有加,由此看来果非凡品!”本想命直回内阁的,转念一想,觉得有必要把具体情况向凤九渊禀报一下,便又命驱车去栖霞山庄。

722 监国(一)

武定中并没有见到凤九渊,他只要门首把具体情况向雷顿说了,又把原道宁传来的战报托雷顿转呈,然后就走了。

雷顿掂量了一下武定中所奏之事的份量,暗暗猜度凤九渊可能会借机对祈原学下手了。

他进到内院之时,凤九渊正在新搭成的工作台前忙碌着。雷顿没有立即把武定中所奏之事呈报,问道:“这是忙什么呢?”

凤九渊道:“你猜?”

雷顿看了看,问道:“好像是……炸弹?”

凤九渊道:“不错,全新的基因炸弹!”

“基因炸弹?”雷顿不解地道:“这又是个什么炸弹?”

凤九渊边操作边答道:“Theta射线是一个暗射线,具有穿越一切物质的特殊能力。据研究,它对基因体生命有着未知的影响力。常年生活在太空中的人或多或少受它的影响,身体都会呈现出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病态。这你总该是知道的吧?”

雷顿嗯了一声道:“可是,据研究,Theta射线也是目前人类无法模拟的少数几种特殊宇宙射线之一,而且,它的功率非常非常的弱,几乎不可被捕捉。你怎么想到利用它来作文章?”

凤九渊道:“以前不可被模拟,现在未必。你看……”他调出一组数据给雷顿看,不无得意地说道:“如何,你没有想到我会采用这种方式模拟出Theta射线吧?”

雷顿不无惊奇地道:“这样也行么?”

凤九渊道:“经过评估,已经证明它是可行的了!”

雷顿感慨道:“你的成功让我是真来越惊叹人类的智慧了。怪物也是基因体生命,在超强度的Theta射线辐射之下,它们再强大也没有抵抗之力。妙,妙呀!”又情不自禁地叹道:“难怪原道宁说,只要有你在,他就可以守住任何防线!”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他有这么说?我怎么不知道!”

雷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而是将武定中才禀报过的事详细地转奏,又把原道宁传给凤凰界内阁的战报递了上来。

凤九渊既不惊,也不气怒,淡淡地点了点头道:“武定中这是容忍不得祈原学,对他下手了!”

雷顿想了想,就明白凤九渊所说的意思,道:“那你是什么意见?”

凤九渊道:“撤个祈原学还不容易?问题是,凤凰界的支援拖延又不是他祈原学一个人的问题,撤了他能解决问题?哼,说到底,还是朝中大臣没有真正认识到守住烛光防线的意义!”

雷顿哦了一声。

凤九渊道:“这样吧,传道旨意下去。封小馨为监国公主,临朝总理军政要务。南馨……”

南馨应声出来,问什么事。

凤九渊道:“我打算暂时封小馨为监国公主,总理军政要务。不过她还小,无论如何也是兜不转的,还得劳烦你回去在她背后撑起来,如何?”

南馨一皱眉,脸上布满了不悦之色。

凤九渊道:“这几天你也看着了,我没什么大碍。或许真应了那个传说,我是凤凰界皇帝,受凤凰神力庇佑,百邪不侵,区区僵尸病毒又能奈我何?回去吧,你呆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再者你在凤凰界建立全民医疗体系的计划还没有展开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办起来。”

南馨还不想答应,凤九渊就道:“算我求你一回,好么?不管是为了凤凰界还是为了星海合众国,我们一定要挺过这一关!再说,就算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也可以问我不是?”

南馨这才答应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这还是第一次求我。不过,我白天过去,晚上过来,这总该行了吧?”

凤九渊点头道:“不单是第一次求你,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求人。告诉小馨,要勇敢些,她不单是在帮我,也是在帮助所有受苦受难的人!嗯,芸姐姐对朝局的把握比你强,遇到利益纠葛的事多问问她!”南馨都应了下来。

凤九渊书写完圣旨,加盖了印玺之后交给了雷顿,让他快去快回。

武定中才回到内阁,就听说皇帝有旨意,召全体内阁成员凤鸣宫外跪接。

这种情况极为少见,除非是有极其重要的大事要宣布,才会命所有内阁成员到凤鸣宫外跪接圣旨。史箴不无疑惑地问道:“武相,你才晋见了皇上,莫不是朝廷又要有什么重大的举措?”

武定中摇头道:“这个么,我就不清楚了!”其实他心里在暗想:“难道皇上是要下旨罢黜祈原学的大都督之位么?若不是,何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直直地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所有内阁成员才在凤鸣宫前聚齐。

在执事太监向雷顿报告所有内阁大臣已经到齐之后,雷顿这才宣读圣旨。

圣旨写得通俗明白,连没有读过书的人都能听懂说的是什么。而所有的内阁大臣在雷顿宣读完圣旨之后,却都愣住了,全都忘了领旨谢恩。

见武定中还没有反应过来,雷顿道:“武大人,领旨吧!”

武定中这才叩头,代表内阁领了旨意。趁着雷顿将圣旨交过来时,武定中轻声问道:“雷统领,这,到底怎么回事?”

雷顿道:“这是皇上的安排,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武定中脑子乱麻一般,接了旨就得忙着去布置。

监国公主,才几岁的孩子,怎么监国?

但不管怎么监,皇帝的旨意已经下来了,不要说是一个已经快要七岁的孩子,就算是个正在襁褓里的婴孩子也得监下来。

他正在闷头思量如何才能把这道旨意办好,史箴等人就追上来,问道:“武相,这,你不是说皇上圣体违和,并无大碍么?怎么,怎么这就赐封长公主殿下为监国了?”

武定中苦笑道:“别说你们搞不清楚,我也是满头雾水。不过,虽说是长公主监国,事际上军政大事还得由皇上来作最后的决断。估计是皇上暂时不能临朝,才作此安排的吧!”

史箴等人都觉得这个理由过于牵强,但圣旨摆在眼前,就算心有怀疑也是师出无名,只得暂时把所有的疑问都咽回肚子里,想着怎么执行好这道旨意才是正经。

723 基因变化(一)

坂本桥隆无意间做了个试验,将从凤九渊血液里发现的不明成份与新型僵尸混在一起——这本是个无意之举,从凤九渊血液里分离出来的不明成份因无法作进一步的医学分析,便被扔进了废弃的容器里,而在这个容器里,恰巧又含有大量的新型僵尸病毒——最初他并没有注意到这样做产生了怎样的变化,直到他的试验完成,需要将密封在容器里的病毒进行高温杀灭处理时,才发现了意外。

什么意外呢?

意外就是发现原本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新型僵尸病毒全都消失不见了!

不是被杀灭了,而是像挥发掉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个情况让坂本桥隆觉得很诡异。经过一番思考之后,他觉得问题有可能是出在那种无法分解的不明成份之上,因此,又从仅余的血液样本里分离出了少许不明成份出来,将它与僵尸病毒投放在一起。

在医学观察镜下,坂本桥隆看到那种不明成份像饿饥的猛虎一般,将原本凶残无比的僵尸病毒迅速地吞噬掉。在整个吞噬过程中,不明成份表现得极其霸道,恍如君临天下的王者,干脆、果决、毫不犹豫地将病毒吞掉,连一点残余的痕迹都不曾有留下。而在吞噬掉病毒之后,不明成份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稳定得让人吃惊。

这是什么?

这难道就是克制僵尸病毒的原始血清抗体么?

但它的成份到底是什么?又是怎么形成的?是否可以被复制和被移植?

只可惜从凤九渊身上抽取的血液样本已经用完了,无法再作进一步的试验,要弄明白这些疑问,必须再去抽取一份血液样本才行。

一时间,坂本桥隆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记得在大银河联邦史上爆发的那次生化危机就曾出现过这样的事件:某位医学家发现了一种能够吞噬僵尸病毒的不明物质,就以为它是僵尸病毒的终结者,被广泛地应用于接种注射。数个月之内,因感染病毒而导致异变成为僵尸的人数急剧下降,联邦政府一度以为生化危机就此划上句号,欢欣鼓舞。结果,数月之后,一种更为凶悍、顽强的僵尸病毒开始大肆传播,医学界一度无法通过专业手段对它进行分析和杀灭,后来在一次偶然地机会下才发现,这种新型的僵尸病毒就是由那种被误认为是‘病毒终结者’的不明物质进化演变而来的。

每个人的基因都不相同,而僵尸病毒具有吞噬和改变基因的能力,凤九渊血液里发现的不明物质会不会是在感染了僵尸病毒之后,病毒与其基因相结合,进化出来的新型异种病毒呢?

坂本桥隆是越想越头疼。真野雅子见状,就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他把情况说明了之后,真野雅子想了想道:“我认为你应该告诉先生,然后再与神殿和太医院联手,一起破解这个难题。这几年你也看到了,在某些领域里,神殿和太医院是远超我们的!”

坂本桥隆不得不承认真野雅子说得有理,道:“那好,你准备一下,我们这就去向先生报告!”

凤九渊刚批阅完内阁呈报进来的监国理政仪注等事项,就听说坂本桥隆来了,他的心顿时一紧,脸色瞬间白了下来。直到雷顿问他第二遍要不要见时,他才强笑道:“见,怎么不见?想必他是有了新的研究成果……”

坂本桥隆进来时,凤九渊下死劲地盯着他的脸,希望能从他的表情和眼神里发现一点什么,但直到坂本桥隆躬身向他行礼,他都没有看出自己想要的东西——若是面带喜色,表示他已经找到了彻底杀灭僵尸病毒的办法;若是神情沉重,表示他暂时遇到了无法克服的困难。可这两者凤九渊都没有看到,这让他的心里顿时没了底。

“先生……”坂本桥隆行完礼后,立即就切入了正题,他把这三天来的研究进度和成果详细地向凤九渊报告了一遍。

换作以往,凤九渊绝对没有心思去听他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一是听不懂,二是没有必要听。但现在凤九渊非但听了,而且还不时地提上几句问题,有意无意地显示出他对这些问题非常的关切。

直到坂本桥隆说在他的血液里发现了一种不明成份,而这种不明成份具有吞噬僵尸病毒的功能时,他的心当即蹦了起来,蹦到了嗓了眼上,脸膛也胀得通红,声音提高了八度,问道:“真的?”

坂本桥隆道:“是。但是,这种成份非常的奇特,以我们目前的技术和设备而言,还不能对它进行分解分析,所以无法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凤九渊依旧不死心地问道:“难道它不会是血清抗体么?”

坂本桥隆道:“会,而且可能性极大。但是,也许会是另一种可能……”便把大银河联邦史上那次生化危机里的灾难详细地说了一遍,道:“……所以,我也不敢断言它到底是不是血清抗体。如果是,当然最好;如果不是……这对我们来说,将会是不小的挑战!”

凤九渊长长地哦了一声,顺手拈起一片吹落到身上的枫叶,盯着那血红的叶面陷入了沉思之中。

坂本桥隆又道:“现在最主要的是弄清楚这种不明成份到底是什么。”

凤九渊将枫叶丢在地上,问道:“怎么弄清楚?你不是说以现有的技术和设备,暂时没有办法对它进行分解分析么?”

“是!但可以走另一条路尝试!”

“另一条路?”

“神殿,或是太医院,他们掌握着许多我们理解不了的技术和方法,或许能够识别出这到底是什么呢?”

凤九渊一拍脑门道:“我也是糊涂了,怎么忘了这一头?行,那你赶紧去办!”

坂本桥隆道:“在这之前还得先生做一件事!”

“做一件事?什么事?”

“抽取血液样本!”

凤九渊苦笑道:“看我,当真是被吓得糊涂了么?”

坂本桥隆走后,凤九渊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对雷顿道:“你说,这种不明成份会是新型的病毒呢,还是抗体呢?”

雷顿说不知道。凤九渊道:“但我知道!”

“你知道?”雷顿问道:“那是什么?”

凤九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望着天空道:“以前,我从不相信世上有神明的存在。此时此刻,我开始有点相信了!”

“神明?”雷顿不明白凤九渊会把这个问题扯向哪里,问道:“这又关神明什么事?”

“凤凰界不是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么:皇帝受凤凰神力的庇佑,百邪不侵。以前我觉得这话只不过具有宗教信仰上某种善意欺骗性的谎言罢了,如果,如果能证明这种不明成份真的就是能够杀灭病毒的抗体的话,我将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是有神明存在的!”

雷顿长长地哦了一声,也陷入了不解的沉思之中。

神殿和太医院得到了坂本桥隆的研究进度之后,也是非常的惊异,以西阳道士和林希孝为首的两大实力集团全身心地投入进来,希望尽快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

就在他们刚刚开始的时候,以凤宁宫里昏迷了快十天的皇太子郁非醒了。

这对于整个凤凰界来说,无疑是头等大事。研究也被迫中断,包括坂本桥隆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召进了宫去,为郁非会诊。

一整天忙碌了下来,三方的会诊结果终于在众人忐忑的期待中出来了。

其实,最快给出诊断结果的是林希孝。他在给郁非把完脉后,愣了半晌,最后在南馨的追问下才道:“回娘娘,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好像没事了?!”说出这话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南馨怒道:“什么叫好像没事了?到底有没有事?”

杨芸也紧张得脸色煞白,几乎有点不敢正眼看林希孝。

“以臣的医术来看,太子殿下体内的病毒已经消失,身体完全康复了!”

杨芸激动地问道:“真的?真的吗?”

林希孝回道:“臣不敢欺瞒二位娘娘……”

南馨正要计较,利用神视之法诊断完毕的西阳也无比激动地说:“太子殿下确实完全康复了。感谢凤凰界护佑,感谢列祖列宗护佑,天不灭我凤凰界呀!”

杨芸对林希孝的诊断还是将信将疑,但在听了西阳的话后,已是彻底地相信了,当即哇地一声,抱起郁非大哭了起来。自打郁非感染病毒这些天来,她还是头一次哭得这么畅快,仿佛是要将心里郁积的痛苦和恐惧全都发泄出来一般。

但南馨还是将信将疑,她在等坂本桥隆的化验结果。她是现在医学培养出来的医生,没有看到切切实实的化验数据,是不会凭诊脉和虚而不实的‘神视之法’就相信郁非已经无恙的。最让她不能理解的是,郁非也好得太过于突然、太过于让人不能理解了!

724 基因变化(二)

坂本桥隆的化验结果到晚上才出来。虽然晚了些,但却给出了比林希孝和西阳更多的信息!

从郁非的血液化验和基因论证结果来看,感染的病毒确实已经没有了。但是,坂本桥隆还是没有给出郁非已经康复的结论,这是因为他从郁非的血液里发现了与凤九渊血液里所含的相同的不明成份!

而在之前抽取郁非血液化验时,却并未发现这种不明成份。

由此,坂本桥隆还得出一个让南馨恐惧的结论:这种不明成份极有可能就是完成了新一轮进化的僵尸病毒变种!要不然为什么在感染之后的血液化验中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相对而言,南馨更相信坂本桥隆的话,但她又实在不愿看到凤九渊和郁非都会变成僵尸。为了尽早解决这个隐患,她又把坂本桥隆、西阳和林希孝召开了凤宁宫的偏殿,要他们三方会同研究,给出一个统一的结果。

坂本桥隆给不出肯定的结果,但他坚持认为凤九渊和郁非未必是完全康复了。

林希孝说从脉象上来看,皇太子郁非确实无恙。

西阳却是沉默不语,显是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

南馨见状,就道:“连一个统一的意见都没有,又怎么能肯定郁非已经完全康复了呢?这是不是太莽撞了些?”

西阳这时终于开口了,道:“娘娘,你要的证据贫道怕是给不了。但贫道坚持认为太子殿下已经康复,他体内感染的病毒已经被凤凰神力吞噬。”

南馨很想赏他一句‘荒谬!’,但想到事涉凤凰界的信仰,此话一出口,怕是又会惹出一场风波来。想了想,便柔和地道:“西阳大师的话本宫不是不相信,只是事关皇上和太子的生死,万万不能疏忽大意的!”

“娘娘稍安勿躁!贫道有一法可以验证,只是需要些时间!”

“什么法子?”

“取皇上和太子殿下之血,献祭于重生殿中。若无恙,三日三夜后,必将化为金色,异香扑鼻;若有恙,必将凝成乌黑之血块,奇臭难当!”

南馨眉头一皱,道:“这算是什么法子?但凡人的血液放上三五天,无不凝固变黑的。”

西阳道:“娘娘说的是常人的血液。凤氏一脉乃凤凰神之后裔,体内所流的也是凤凰血脉,自非凡品。此前,历代先皇多有用此法验证某些疑难杂症是否已经痊愈,百试百灵!”

林希孝也站出来说:“西阳大师所言非虚,此法虽不能以常理度之,但确实神验异常!”

南馨觉得这法子实在太过于迷信和荒唐,但她也知道当年凤九渊脑力过度消耗,本是难以活命的,最终却在神殿地宫里完成了重生,健健康康地活到了今时今日。若说神力是虚无缥缈的宗教信仰,未免将法阵的力量也一并否定了,若是肯定了神力,不免又将她固有的观念都否定了。一时之间,倒让南馨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是好!

坂本桥隆见南馨蹙眉不决,便道:“夫人,我认为可以一试!”

南馨惊诧地看着他,问道:“可以一试?”她的潜台词就是在问坂本桥隆:你堂堂医学家,怎么也会相信怪力乱神之说?

坂本桥隆道:“夫人,事实已经证明,科学是不能尽数将宇宙现象完全解释清楚的,凤凰界的一切已经告诉了我们,若是一味地相信科学,那也就成了迷信科学。兼容并包,才是正道!”

南馨这才点了点头道:“好吧。那就依西阳大师所言!”

就这样,坂本桥隆所采的凤九渊和郁非的血液样本被送到了神殿。随即,神殿也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安保程序,规定三天之内,任何人不得进入神殿!

凤九渊得知郁非无恙,更加高兴。本来当时就要赶回来的,但南馨劝他还是留几天,等神殿那边有了结果再说!

然而,就在大家都等着神殿的献祭结果时,凤凰号上的生化小组又得出一个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研究结果。

什么样的结果如此令人难以置信呢?

生化组对凤九渊的基因谱系进行完整的研究之后,赫然发现所有的基因已经停止了变化!

人类从胚胎孕育而在的那一刻,基因就开始不断地成长变化,并最终走向老化死亡。基因的变化具体表现在细胞和人体表现特征的变化之上,也就是说,基因停止了变化,人体的各种变化也会因此而终止。就像九疑,不管年龄多大,她的外形永远都停在了十二岁之上!

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基因变化的停止呢?

没有人能够想得明白!

为了解开这个难题,生化组使用了数百万种已知的病毒对基因谱系加以攻击,然后发现,不论是哪一种病毒,在凤九渊的基因谱系面前都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一旦发现有病毒入侵,基因就会自动合成先前让坂本桥隆抠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是什么的不明成份,吞噬入侵的病毒。

看到这个结果,坂本桥隆既震惊,又欢喜。震惊的是,发现了一个医学史上的空前难题;欢喜的是,终于可以确定凤九渊和郁非无恙了!

南馨在高兴之余,不免又问坂本桥隆:基因停止变化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坂本桥隆道:“我不是基因研究方面的专家,但我听我的一位同学说过,人类追求的终极目标就是自由地控制基因的变化。据他说,人类的基因一旦停止变化,可以在理论是实现长生不老和远离疾病的梦想!”

长生不老?远离疾病?

南馨不免苦笑!

这到底是因祸得福呢,还是什么?

接下来她又想到一个更加令人恐惧的问题:凤九渊的基因停止了变化倒是没什么,若郁非的基因也因此而停止了变化,岂非糕透了?

坂本桥隆说有这种可能,但至于是不是,需要经过研究之后才知道!但他又说,眼下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他还需要研究出对抗新型僵尸病毒的血清抗体。

725 监国(二)

凤九渊得知自己竟然落得与九疑‘一样的下场’,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思菊抱着他,亲吻着他的脸和嘴,滚烫的热泪让他既感动又心醉。

“没事真好!”思菊望着晴朗的秋空,大声喊道:“没事真好!”

凤九渊端起她那瘦俏了好多的脸颊,深深地在唇上吻了一口道:“你不是都说了么?我是凤凰界的皇帝,受凤凰神力护佑,百邪不侵,死不了的,你又担心什么?”

思菊道:“凤凰神力从来都只是一种传说,谁又知道它是真的存在?”说完,抹干眼上的泪水,虔诚地望着长空深处道:“不过,现在我相信了,真的相信了。凤凰神,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凤九渊哈哈地笑道:“为什么不谢谢我?”

思菊点头道:“是,也谢谢你!”

凤九渊伸展了下手脚道:“难得今天又是好天气,要不我们去后山转转?”说完,邪邪地笑了起来。

思菊白了他一眼道:“都娶进门了,还有你这样惦记着的么?”

凤九渊凑上去,在她耳边轻声道:“谁让你一直不给我?”趁机轻轻地咬了一下她那如玉的耳垂。

思菊一颤,脸腾地一下红了,拧着他的肩膀道:“你正经些吧,大白天的……”

凤九渊正准备继续逗她几句,就见雷顿走了进来,便问道:“怎么回事?”

雷顿说是武定中率内阁成员赶到了,叩请他还朝理政。

凤九渊摆摆手道:“你去告诉他们,我是不会回去的。政务上有内阁,军事上有大都督府,即便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也可以会商处理。”

雷顿应声去了。刚走了几步,凤九渊又叫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栖霞山庄的前厅,十五名内阁成员分成两排跪在檐下,静等凤九渊的召见。

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凤九渊打量了这一溜子内阁大员们,示意雷顿给他搬把椅子摆到台阶上。坐下后他轻咳一声,武定中领头叩首,山呼万岁。

凤九渊依旧没有叫起,道:“今儿天气不错嘛……”

大家都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没人敢接。

“怎么,政务都处理完了?”

武定中应道:“回皇上,没有!”

凤九渊道:“没有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想偷懒?”

武定中道:“臣等是叩请皇上回朝理政的……”才说到这里,凤九渊就打断道:“回什么朝?理什么政?这里就不是中京的地面了?再说,要你们责任内阁是干什么的?以前是因为内阁制度初创,怕出岔子,所以我才扶持着。这已经几年过去了,难道你们还不能独立理政?若是不能,那要你们这帮子人来干什么?”

众臣听他话说得这么重,都把头叩了下去。

凤九渊道:“这几天我不断地反省,总觉得自己擅权太过,没有让责任内阁体现出应有的作用来。所以,从现在起,行政大权我全部下放,所有的政务我都不过问,一体交给你们决断。除非你们有争议,有不能决断的事,我才出面仲裁!都听清楚了?”

众臣都叩首应道:“听清楚了!”

凤九渊道:“听清楚了就很好,那就按章程办吧!”说完,他这才一抬手道:“别跪了,都起身吧!”

众臣谢恩,原地站了起来,继续聆听圣训。

凤九渊扫视了他们一眼,点了武定中的名字,道:“你是首相,责任最大。责任内阁制度能不能真正确立起来,还要看你。你如果怕承担责任,怕背历史骂名,坚持要我回朝理政,那我只能对你说:不好意思,内阁首相这个位置不适合你,了不得只好请你武大人挪挪了。从你跟我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担当的人,所以才对你委以重任,寄以莫大的期望。从现在起,我完全放开了手,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听-清-楚-了?”

武定中的额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道:“臣,臣只怕才疏学浅,有负皇上重托!”

凤九渊道:“这不单是我的重托,还是凤凰界数百亿百姓的重托。”又道:“内阁不是说没有参与军事决策的权力么?这样,我现在就宣布成立一个御前军事会议,我是总负责人,你、大都督算两个,兵部尚书丁秀、关部尚书许庸,嗯,史箴是负责军事方面的中书侍郎吧?也算你一个!那拉勇、索哈牙、闻越三个也算。还有汪百鸣,他虽已致仕,但还是能发挥余热,襄赞下军务的。暂时就这九个人!以后凤凰界所有的军事部署和行动,都需要御前军事会议决策,再由兵部出令,大都督府负责执行。这样就能杜绝皇帝在军事行动上一意孤行,酿成大错了!”

凤九渊骤然间作出如此重大的决定,众臣无不都懵了。好半晌,武定中才领头道:“皇上圣明,臣等遵旨!”跪了下去。

凤九渊淡淡地道:“我是英明,但你们是否也一样的英明我就不知道了。眼下凤凰界的军事重心是烛光防线,御前军事会议的全部任务就是想尽办法联合各方力量守住它。不论是谁,只要背离了这个方向,那朕了不得就会超过制度,动用皇权的至高威严,到那时,是生是死,可就由不得你们作主了!”

皇权是凤凰界是至高无上的,是超越道德和制度的至高力量,不管是责任内阁还是御前军事会议,都是建立在皇权信任的基础上的,也就是说,只要凤九渊不愿意、不高兴了,一句话的功夫,神马都得烟消云散。

在场诸人听了这席话,莫不胆寒。

说完,站起身来道:“小馨现在是监国,以后大朝会听政,你们内阁主持,让她,还有太子都去听。主意未必要他们拿,但却要从小培养他们理政的能力!好了,我也就这些要交待的,没其他的事都跪安吧!”

众人一时都很纳闷,凤九渊明明已经无恙,为什么还要保留长公主小馨的监国名份?一方面把行政大权全部下放给内阁,另一方面弄一个七岁大的孩子来当监国,这事放在哪朝哪代都没有出现过。包括武定中在内,所有人都搞不明白皇帝这么安排到底有何深意。

别说众大臣不明白凤九渊为何还要继续让小馨当监国,就连思菊也不明白,她说:“……小馨才多大点?你就忍心让她承受政务的折磨么?”

凤九渊道:“折磨?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人性?”

“那你为什么不罢黜她的监国名份?”

“不就每五天去无极殿看看大臣们是怎么吵架的么?她又不理政,又不作仲裁决断,这也叫折磨?”

思菊问道:“可这样一来,那要她这个监国有何用?”

“监国监国,其重在监,不在国!明白?”

“不明白!”

“那我也不解释了!”

“不解释算了,反正只要你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就行!”

武定中一路上也在思考凤九渊为什么不罢黜小馨监国的用意,左右总是不得要领。

直到路过一处庙宇,望见信徒摩肩接踵地去叩拜祈祷,心头陡然一动,暗道:“原来皇上并真的是想让长公主出任监国,而是给我等摆了一道神龛,接受香火供奉的!”一时之间,不免暗赞凤九渊掌控朝政的能力总算成熟了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稚嫩。

然而,才回到内阁,就接到理藩院的报告,说方迁又和理藩院的侍郎们吵了起来。

理藩院的架构却内阁下属各部不同,除了一名尚书之外,下设有六名侍郎,分别职有所掌。方迁原是负责凤凰社——也就是生产建设方面事务——的侍郎,因与凤九渊打交道最多,杨源被刺身亡后,凤九渊就提拔他出任理藩院尚书。也不知道此人是志大才疏,还是与同僚的沟通能力实在欠缺,上任这才没多久,前前后后已经与下属吵了几次架了。虽说责任并不全在他,但身为尚书,连下属都镇不住,能力可见一斑。

听说方迁已经挂了乌纱,吵着要向皇帝请辞,武定中眉头一皱,问道:“人呢?”

参事说就在内阁外面。武定中便说请进来说话。

方迁还没有进门,汹汹的怒气就让武定中皱起了眉头,见他光着头(指没有戴官帽,不是没有头发)走了进来,武定中笑着道:“子长呀,这又是怎么了?来,坐,坐下说话嘛!”

方迁红着脖子道:“武大人,我只是来问问你,我方迁到底还是不是理藩院尚书了?”

武定中问道:“子长这话是从何说声的?你可是皇上钦命的理藩院尚书呀!”

方迁道:“既是如此,为何,为何那帮兔……为何他们对我的话置若罔闻?阴奉阳违倒也罢了,竟然当面骂我,骂我……”他本是要说‘那帮兔子’的,私下里,方迁都这么称呼理藩院那帮子不服他的人。

武定中哦了一声道:“他们竟然藐视上官?子长呀,你可是堂堂理藩院尚书,为何不拿出皇上授予你的权力,将他们惩治了事呢?”

726 监国(三)

“惩治?”方迁冷笑道:“前日我下令罚了一名主事半年的薪俸,结果阖衙都罢了工。这,这不是藐视皇上权威是什么?”

武定中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这事他是清楚的:只因方迁上任后,一心要大力革新理藩院的弊政,事事急躁,全然不顾当下大局是要求稳定为上,因此一名主事就在会议上说他不该为了向皇上邀功而大动干戈。方迁见一名六品主事都敢当面数落自己,当即就拉下了脸,要罢了他的职,但在众官的求告之下,还是罚了那名主事半年的俸。偏那名主事素来清廉自守,全靠薪俸过日子,家里上有病重老父,下有嗷嗷待哺的一双儿女,停了半年俸令他如何过活?主事一时想不通,就上吊自尽。好在救得及时,活了过来。理藩院阖衙得知此事之后,都对主事深感同情,偏方迁还火上浇油地骂主事装模作样,以邀同情。这一来,就彻底地激怒了所有人,生生闹得所有人都罢了半天的工。满京城背地里现在都还在骂着方迁呢!

“方大人……”武定中搁下了手里的笔,问道:“不知今日又是为何事?”

方迁道:“今日我下令召开院会,商讨扩充凤凰社产能之事。人倒是来了,可除了我之外,竟然没有一人发言,竟然都给我摆起了脸色?武相,你说说,再这样下去,他们还不得翻了天么?”

武定中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站了起来道:“方大人,在你看来,眼下可是扩充凤凰社产能的最佳时机么?”

方迁答道:“如何不是?大战即将起来,我凤凰界武备销售的旺季即将到来,若不趁着这时候扩充产能,多拖一日,便要少赚多少?他们这样推三阻四,岂非与皇上的意思背道而驰么?”

武定中想了想道:“方大人,你说的扩充产能,是增加更多的生产线呢,还是将旧有生产线淘汰,更换成效率更高的生产线?”

方迁道:“自然是更换旧的,要干就要一步到位。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听到这时,武定中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桌案,道:“荒唐!”

方迁一愣,随即点头道:“武相说得何尝不是?那些人可真是够荒唐的!”

武定中冷笑道:“方大人,你跟着皇上负责了凤凰社也有几年了,皇上的意图是什么你还不清楚?当下我凤凰界力求稳定,怕的就是乱中生变,你倒好,偏还在这时候添乱。看你的样子,是不是真以为众人皆醉你独醒了?我看他们说得很对,你就是枉顾大局,一心媚上邀功。既然你自己挂了乌纱,我也乐得成全,这理藩院尚书一职我自会奏明皇上,另委贤明。你去吧!”

方迁顿时愣了,半晌才惊叫着跳了起来,道:“武相,这,这……我说武定中,我是理藩院尚书,你凭什么罢免我?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你武定中弄权,想独霸朝纲,那是妄想!”

武中定嘿嘿地笑道:“我是内阁首相,早在责任内阁成立之日皇上就说了,朝廷事务由我等一体决断。我这是代表内阁罢了你的职,你有不服,自然可以具本陈奏。请吧!”

方迁气得脸都青了。他虽被任命为理藩院尚书,但没有像杨源那样跻身内阁,因此在朝政大事上到底是缺乏话语权。本以为入阁不过是迟早的事,却没有料到闹了这么一出,现在武定中还拿出内阁首相的谱,要罢他的职,当真是气得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方迁丢了几句狠话就去了。

武定中知道理藩院的事情非同小可,便立即命召开内阁会议,商讨对策。

经过讨论决定,内阁一致同意罢免方迁,理藩院事务暂由侍郎程万里代署,待奏明皇帝之后,再行票拨委任。

为了让理藩院的工作思路与朝廷的总体战略保持一致,武定中特地还去理藩院开了个现场会议,稳定人心。

按惯例,内阁是没有权力干涉理藩院的人事任命的。只不过在朝廷改制之后,理藩院的规格被降了一级,虽还是独立于各部之外,但已经纳入了内阁的管辖之内。若在以往,出了这等事情,武定中肯定会先行奏明皇帝,或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之后再行处置,或是由皇帝自己处置。但今天在栖霞山庄凤九渊已经说得很明白,从今以后他将会丢开手,朝政大事,一体由内阁决断。武定中也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他觉得在这时候内阁就应该站出来,明确起自己的角色,总理起朝政来,这才能够真正体现出责任内阁建立的意义!

很快,这件事就传到了宫里。

南馨觉得兹事体大,便向凤九渊报告了,没料到凤九渊哧地一声笑道:“这丁点大的事,至于么?”

南馨奇道:“丁点大的事?内阁的手可都伸到你的那一亩三分地里去了呢,你就真的没话说?”

凤九渊道:“什么叫我的那一亩三分地?整个凤凰界都是我的一亩三分地,何独理藩院?内阁是我自己任命的大管家,我没道理用了他们,又对他们不信任吧?”

南馨嘻嘻一笑,看着他道:“哟,没想到才几天功夫,突然就变得成熟了?”

凤九渊道:“最主要的是我相信内阁有能力处理好凤凰界的大小政务!况且,我存在的意义不是去调理那些鸡零狗碎的破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懂了吧?”

“更重要的事?”南馨冷眼看着他道:“是不是给小馨和郁非再添个弟弟或者是妹妹呢?”

凤九渊一愕,道:“你脑子里成天想些什么呢?”又摇头叹道:“女人呐,就这么点心眼!”

南馨道:“是么?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凤九渊耸了耸肩道:“随你吧!”

切断通讯后,他就谗着脸对思菊道:“刚才南馨说,我们应该给小馨和郁非再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你觉得呢?”

思菊笑道:“是么?”探手朝他腰间拧了过去。

727 烛光防线(一)

烛光防线总指挥官是巴达维。

在任命还没有下达之前,原道宁就找他谈话,要他谈谈守住烛光防线的感想。

巴达维二话没说,就道:“把它交给我吧。”

原道宁站起身来,拍了拍巴达维的肩膀道:“你确定?这副担子可不轻松?”

巴达维看着原道宁道:“若是轻松的担子,你也就不会先想到我了!”

原道宁点了点头,谈话就这样结束了。一个小时后,烛光防线总指挥的命令就下达到了他的手里。

巴达维是凤九渊心腹中的心腹,也是被公认的能力最全面的方面大将。但是,迄今为止,他还从来没有指挥过一场真正上规模的战役。经略室女座大星系团不过是收拾烂摊子;而与黑光世界军团在极东之境的那一场碰撞,却导致了第二军团的覆灭。

虽然不论是凤九渊,还是原道宁等人,都从不敢置疑巴达维的能力,但下面的普通士兵不免要怀疑这个智能机器人到底会不会指挥打仗,是不是有能力成为与林泽焕、杨必武、艾尔沙、龙襄这些兵将、悍将平起平坐的统帅!

若是原道宁手下有更好的人选,比如林泽焕、塔西或是龙襄中的任何一个在,巴达维都不会如此主动请缨担任烛光防线总指挥,但眼下在中宇宙世界的诸将中,除了他之外,就是艾尔沙和帕伊尔顿这两人可以独挡一面,但艾尔沙擅长奇袭,帕伊尔顿尤喜攻坚,都不适合担任防御指挥官。巴达维深知,这也该是自己站出来的时候了——他当然不需要向谁证明什么,在他的心里,唯一惦记着的是自己该做什么。

走马上任后,巴达维组建了自己的指挥部,并在第一次作战会议上将烛光防线划分为ABC三个防区,分别相应的军团负责。而在目前,怪物大军几乎都集中力量攻击B防区;A防区因靠近极北之境,暂时还没有看到怪物大军的影子;而C防区因为凤凰界的外交协调还没有到位,纷乱的小势力尚不允许星海合众国军团的进入,暂时可以不管。因此,当下要做的就是集合中宇宙战略司令部和星空之狼佣兵团共计10个军团的兵力坚决地守住B防区。

防御区是被动的,对防御武器要求极高,但是,设在中宇宙的生产线都不能建造重型或是巨型防御武器和太空要塞,若是单靠战舰与怪物大军血拼,估计要不了三个月,10个军团就得在怪物大军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之下变成宇宙垃圾。为此,巴达维一方面要求总指挥部迅速配备适合防御作战的武器,另一方面要求各个作战单位尽量以机动灵活的方式消灭冲击防线的怪物大军——毕竟耗是耗不起的,只有采取灵活多变的游击战术才是当下的王道。

好在怪物大军还没有将兵力集中起来,要不然以B防区内的10个军团,不要说守三个月,恐怕是十天也未必坚守得住。

巴达维是深知局势的艰难,为了不陷入全面的被动,他还下令工程队就地改造陨石或是行星,将原本用来攻坚使用的陆基大炮或是轨道炮用了上去,以加强防线的威力。

在刚刚结束的会议上,凤九渊向告诉他们,说正在研制一种威力奇大的炸弹,不论是对防守还是以后的进攻都有极大的帮助。巴达维听了之后,一点也兴奋不起来。在他看来,研究大威力的炸弹,还不如督促凤凰界尽早派出工程队,为烛光防线建造足够的重炮。或是研究更先进的太空要塞……

刚坐下来准备整理会议纪要,就听前线报告,B758区域遭到攻击!

巴达维立即调出星图,见B758区域位于龙魔界境界,是一颗对于龙魔界相当重要的商业和资源星球,便问道:“B758区域不是建有重炮么?为什么没有还击?”

前方答道:“报告,B758的重炮没有能量,无法启动!”

巴达维暗骂凤凰界的战略控制足够卑鄙,启动后勤频道问道:“后勤部门,立即报告我,我们的神石储备还有多少?”

后勤部门迅速地给出了答案,共是75块。巴达维毫不犹豫地道:“立即取出10块送到B758。”然后又对命令舰队前往支援!

命令才下达完毕,指挥中心那边又说巡逻队发现B63区域附近发现大量怪物活动,好像还发现了‘毒蘑菇’的身影!

‘毒蘑菇’是一种体形类似于蘑菇的巨型怪物,最小个的直径也超过10公里。‘毒蘑菇’一旦进入大气星球,就会释放出一种不明成份的物质,迅速地破坏掉臭氧层和燃烧掉氧气,并对星球上所有的生物形成灭绝性的杀伤,相当可怕。‘毒蘑菇’没有攻击力,防御力也很弱,它往往是伴随着数量惊人的怪物大军一起出现的!

听到这个消息,巴达维再一次查看了B63区域的星系,见靠近了极北之境,心头一凛,道:“派出人去,再探。看怪物大军是否将攻击矛头指向了A防区!如果没有,探明出现在B63附近的怪物大军数量!命令负责B63防务的第二十八军团小心戒备,随时准备集中兵力投入战斗!”

像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偶然的,有时候一天要出现好几回。能将进犯的怪物大军击退最好,若不能击退,那就先撤下来,集中起了优势的兵力之后再反攻。毕竟怪物大军在占据了大半个极东之境后,兵力极其分散,暂时还不能对巴达维手里所指挥的10个军团形成致命的威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直到他把会议纪要整理完毕,都再没有更坏的消息报告进来。就在他刚刚把会议纪要上传到主脑里时,指挥中心又有坏消息报告上来了,说是凤凰界派出的工程队在B08区域遭到数量不明怪物的追袭,急需救援!

B08?

巴达维不看星团也知道那是在防线的后方,按理说不应该有怪物大军出现才对!所以他问报告消息的人:“你确定?”报告人道:“对方是这样说的。至于是否真有其事,目前还无法核实!”

巴达维看了看星图,觉得还是存在有小股怪物大军绕过防线深入到最后方的可能性,便道:“看看哪支舰队在附近,命令他们立即出动救援!”

在他看来,这似乎不会成为影响防线稳定的大战,所以就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

两个小时后,B63传回消息,说确实发现‘毒蘑菇’的身影,大约有3-5只,护航怪物大军数量约在500万只左右,除了传统的猿怪、巨型蝙蝠等外,也有新出现的剑齿兽和咕噜兽(一种能够发出超强电磁攻击的怪兽,能够给无线和亚空间通讯造成极强的干扰)和菠萝兽(一种状似菠萝,浑身能不断发射出犀利尖刺的怪兽)等怪兽,以第二十八军团的力量,怕是难以应付这起攻击。

巴达维想了想,就道:“不必抢先发起打击,先探明这股怪物大军的意图再说!”

没过多久,B758就传回报告,说龙魔界守卫军队损失惨重,他们准备放弃。巴达维就问:“我们的人到了没有?”

“大约还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

巴达维道:“告诉他们,若是继续守下去,等打断了怪物大军,B758还是他龙魔界的。如果在这时候放弃,等我们收复了B758,它就将不再属于龙魔界!”

“这,这行吗?”

巴达维道:“不行也得行!”

十分钟后,龙魔界发来消息,说他们愿意再坚守一个时辰。希望巴达维所说的援军是真的,不是随手画的一个饼!

巴达维理都懒得理这样的质疑。

随着反复的试探,B63方向的气氛是越来越紧张,一场大战眼看就要暴发。

就在巴达维下令第二军团在最快的速度向B59方向机动时,B08传来消息,说追袭凤凰界工程队的怪物全是清一色的剑齿兽!

剑齿兽是一种体形类似于剑齿虎,拥有超强物理攻击和移动速度的怪兽。舰炮一般对它们是无可奈何,最好的杀伤利器反而是素来不被看好的格斗机。也只有经过改良后的格斗机,才能在近距离内将这些体形并不大,但攻击力颇为强悍的家伙消灭!

清一色的剑齿兽令巴达维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立即意识到这恐怕是一起有预谋的突袭。若是这样,那就表示至少有一只宿主已经到了B防区附近!

宿主就是那种人形怪,具有超高的智慧和超强的能力。在左宇宙世界过去几年的战斗里,一共生擒俘获了共计13只人形怪,目前还在对它们进行解剖和深入研究,却并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除了像原道宁这种罕见的天才,鲜少有人类能够在与宿主斗智中获胜,巴达维并不认为自己将是那个例外,因此他决定立即把这个消息向原道宁报告。

与之同时,C防区的许多小势力都发来消息,说大量的魔怪大军出现,迅速地击溃了他辛苦构筑起来的防线,若是联合抵抗军再不派出援兵,恐怕他们就要被毁灭了!

728 烛光防线(二)

此时此刻,旁要看来巴达维可谓是左支右绌,疲于应付,换谁在他这个位置上会着,都不会觉得好受。但巴达维却并没有表现出半点的焦躁,而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继续按他事先的计划构想出牌。

B63是丢不得的,在命令第二军团增援上去之后,又下令第三十三军团所辖两支舰队向B62区域机动,随时准备支援B63。而面对C防区的告急,巴达维的冷漠和淡定又让人震惊:他完全视而不见,甚至拒绝接见任何一名代表。只是在内部的会议上对外联处的人说,要他派出援军可以,前提是他们必须得加入联合抵抗军,并向总指挥部请求支援!

谁都知道,C防区一旦有失,对于烛光防线的影响是毁灭性的,面对众多小势力的溃败,巴达维的冷血在旁人看来俨然成了一名战争赌徒,他在赌小势力退无可退,被迫奋起抵抗怪物大军的进攻,从而暂时停住C防区不失。

事实上,这都是不了解巴达维的人的私心猜度,他之所以不出兵援救C防区,目的只有两个:第一是必须集中兵力应付出现在B63的怪物大军;第二是他不是救世主,他更清楚以自己手里所掌控的力量,自保尚且堪忧,更别提拯救一盘散沙似的小势力了。

C防区是不容有失的,但必须得保证AB两个防区安全的前提下,才会出兵援救C防区。而在原道宁制定的烛光防线作战计划里,整个防线预计投入的兵力是在500-1000个军团之间。要以只有2%最少预算兵力来守住整个烛光防线,巴达维还没有疯狂到那种程度,若他真以为仅凭着10个军团就能干成500-1000个军团也未必能干成的事情,这个防线指挥官的重担也落不到他头上了。所以,有多大身材就穿多大衣,有多少米就做多少饭,是巴达维最基本的考量。更何况,C防区丢了还可以夺回来,而一旦整个防线崩溃了,再要重新构筑,恐怕就难了!

随后的两天中,原本被认为安全的后方防线多处出现了剑齿兽的踪迹,不是袭击后勤补给线,就是攻击物资屯储中心,搞得好似天下大乱,处处都有怪物大军的影子似的,军心民气皆出现了浮动的迹象。

巴达维见此情状,就知道怪物大军针对烛光防线的第一波正面攻击已经展开了。从种种迹象来看,负责指挥进攻烛光防线的宿主显然并不想以兵力消耗的方式来和巴达维硬拼,它是想用‘智取’的方式,以更少的代价来彻底打垮烛光防线,甚至是从根本上击溃人类的抵抗意志。

在缺乏情报支撑的情况下,这一仗该怎么打呢?

巴达维选择了主动出击。

原本他只是打算集中优势兵力,待探明了进袭B63的怪物大军意图和后援力量之后再作进一步的安排,但看着遍地开花的乱局,他觉得除了需要‘稳’之外,还必须要‘狠’,一举撕开对手的面纱,看到他的真实意图,全军的军心才能真正的稳定下来,重新凝聚到一起。

率先发起攻击的不是第二十八军团,而是第二军团!

接到命令之后,第二军团在欧阳龙的指挥之下,从B59区域向B63的侧后方发动了突袭。

第二军团在极东之境的那一战中虽然损失了几部的战舰装备,但人员并未有太大的折损,所以战斗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是星海合众国最王牌的军团之一。接到命令之后,欧阳龙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下达了攻击命令!

6个小时之后,第二军团8000艘战舰以锥形阵出现在B63的斜后方,向正在集结的怪物大军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这是一场胆量与勇气的较量。

怪物的宿主显然是没有料到巴达维会在这时候选择主动出击,被攻了一个措手不及,几次妄图组织起有效的反扑,都被第二军团给瓦解了。眼见战斗再继续下去就成了第二军团单方面的屠杀,怪物大军不得不选择了后撤。

阶段的胜利并不代表真正的胜利,往往预示是更猛烈反扑的开始。而下一次怪物大军将会从哪里发起攻击,巴达维不是神,他猜不到!当下他急需做的就是清除掉侵入后方的剑齿兽,再争取在怪物大军发起真正的反扑之前,尽可能多地建起重炮阵地。

在对外的宣传中,联合抵抗军是又一次打退了怪物大军的猛烈进攻;但在内部的会议上,巴达维是这样告诉他的军官们:“……我们没有取得任何的胜利,战况依旧严峻,你们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拿出十二万分的勇气和信心来迎接接下来的战斗。取得胜利是必然的,但这个胜利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则掌握在你们的手里!”

这句话看似给了将士们更重的压力,实际上却是鼓舞了他们的士气,增加了他们必胜的信念!

鼓舞的方式未必都得采取相同的,剑走偏锋有时候往往能起到奇效。

随后,巴达维整理了最近的战况,向坐镇鬼摩界的原道宁汇报。

听完巴达维的汇报之后,原道宁的指示只有一句话:“它打它的,你打你的!”

这句话是切中要害!

试问,人类连宿主的文明形态和思维模式都不清楚,又如何判断出它的作战意图和指挥方略呢?所以,只要彻底地忽略固有的作战思维,只管打自己的,想尽办法去实现自己的战略意图,是胜是败,最终都会有个结果。

很多人都不明白这种瞎子过招的方式真正的意义在哪里,但原道宁就是凭着它一次又一次地战胜了怪物大军,战胜智慧远高于人类的宿主!用原道宁的话来说,就是:“拼逻辑思维,人类永远也比不上宿主。唯一的取胜之道就是智慧的‘灵光一现’,那灿烂的‘一现’即便是万能的神明也掌握不到的,在远比自己强大的对手面前,也只有这‘一现’的灵光才是唯一的取胜之道……”

729 征兵(一)

凤凰界开始了新一轮的征兵。

要征多少呢?

据御前军事会议透露,为了满足远征烛光防线的需要,此轮最少需要征发青壮二百万人,将在两到三个月内整编成一百个军(凤凰界的军事编制极具地方特色,五人为伍,十人为果,五十人为小队,一百人为百人队,五百人为尉,一千人为千人队,两千人为营,五个营为军。三至五个军编制为一督卫府,六个督卫府整合为一战区。一般而言,最基本的作战单位为营。)开赴前线。

和平的时候,百姓都争先恐后地参军,一旦遇到战乱,情况便急转直下,人人都躲避当兵。特别是像这样需要远征到龙魔界的战争,不要说普通百姓不愿意去,就连在役士兵都不想去。

绝大多数人都想不通,为什么要到龙魔界去打仗,等魔怪打到了苍龙、赤水二关之外再行抵抗不更好么?

大都督府要各级军官作好士兵的思想工作,但是,就连好多军官也想不通: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去保卫凤凰界?龙魔界的存亡跟凤凰界有什么干系?

最初,大都督并未把这些怨言当作一回事。直到征兵方案在御前军事会议形成决议,以诏谕的方式明发天下,不但百姓怨声载道,就连军心也出现浮动的迹象,祈原学才意识到恐怕要出大麻烦。

随着御前军事会议的成立,祈原学是越来越感觉大都督府被边缘化。上一次闹情绪,致使原道宁手下损失了整整两个军团,他知道武定中去向皇帝告了状的,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皇帝竟然不闻不听,连处训斥他的话都不曾有,这不免让祈原学越发的忐忑不安起来。

凤九渊这人素来是有德报德,有怨报怨,更不会是姑息养奸之人。上一次他错估了形势,才想借机耍点情绪,以加重大都督府和他本人在军事决策指挥上的份量,没料到再一次下错了棋,致使兵力本来就捉襟见肘的联合抵抗军付出了惨重的损失。若是再不赶紧办上两件漂亮的实在事出来,不但皇帝容不得他这个大都督,就连下面的将领恐怕也忍不得他这么尸位素餐下去。

所以,在大都督府的内部会议上,祈原学对五名都督和各个部门下达了死命令,宣传上的事要做好,征兵之事更容不得半点折扣,一个月之内,两百万青壮必须征齐开训。

征兵的事务是各督卫府府具备负责。命令经由大都督府下达之后,七十二道督卫府全都忙碌了起来,奔州赴县,走乡蹿里,要所有年满十六岁,四十岁以下的青壮必须在五天之内赶往当天县府征门报到,有逾期不到的,一律按逃兵罪论处。

这不,告示才一贴出,偌大的凤凰界当真是被折腾得鸡飞狗跳,逃的逃,跑的跑,躲的躲,鲜有心甘情愿前往报到的。只有那等胆小怕事,实在又没钱没背景的人家,只得千恐万惧地前去报到,而在出行之前,家里是什么后事都做了,仿佛根本不是送去从军,而是送去地狱一样。

一开始,大都督府并不知道好多人都逃了、跑了、躲了,直到五天都过去了,前来报到的人实在少得可怜,各地官府把情况报到督卫府,督卫府再向大都督府呈报。当经过汇总之后的报表送呈到了祈原学面前时,他当真是怵然而惊。已经五天过去了,七十二道督卫府,前来报道的青壮竟然连十万都没有!

照这么下去,得多久才征得齐两百万人?

祈原学当堂大怒,质问下面的人是怎么办事的!下面的人答不上来,他就命令把负责征兵事务的都督撤职,既日起,由他亲自负责。

人心乱了,不要说是你祈原学亲自负责也收拾不回乱局,便是神仙降世,怕也难以挽回局面。

凤九渊当然不知道眼下的凤凰界征兵都这么困难,从最近呈进来的奏报来看,整个国家在内阁的治理之下,运转得是井井有条,比他预料中更为理想。尽管心有不服,但还是不得不暗自承认: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好皇帝的料!

这日忙完诸事,见秋高气爽,便动起了游兴,想出去走走。

思菊见他确实闷了好些时日了,出去走动一下对身体也是极好的,便放下手里的活计,道:“那好,我让雷顿准备一下!”

凤九渊道:“不怕,我又不是要去多远,就在周围走走得了!”

思菊笑道:“我还当你想回中京城去看看呢!”

两人骑了马,从后门出了栖霞山庄,经由小道往山下徐徐而去。

正自边走边谈间,不妨树林里蹄出个青年汗子,惊得思菊以为是遇到了思菊,飞身扑了上去,就是一顿拳脚。哪知汉子看似壮硕,其实根本不懂武艺,在思菊的拳脚之下,被揍得嗷嗷直叫大王饶命。

思菊看着他缩成一团,满脸的惊恐之色,不免又好气又好笑,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汉子不敢答,只是抱着头哀求道:“大王饶命,小的不是有意冲撞,不是有意冲撞……大王饶命!”

凤九渊问怎么回事。思菊说:“不知道哪来的浑人,也不会武功,估计还把咱们当成山贼强盗了!”

凤九渊哈哈一笑,翻身下马,道:“喂,老兄,我们是出来玩耍的游客,你不必怕!”

汉子一听,暗暗松了口气,抬起头,怯怯地瞟了他们一眼,见思菊温婉可人,明媚照人,见凤九渊气质不俗,笑容可亲,吁道:“二位可把小人吓死了……”然后哎哟哎哟地叫起了痛来。

思菊道:“这里可是皇家禁苑,你怎么乱冲乱撞?要是让人逮住了,可是死罪呢!”

汉子道:“若不是皇家禁苑,我还不进来呢。哎……”

见他一脸的气苦,凤九渊问道:“怎么了?”

汉子只是摇头叹气,一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来的表情。思菊掏出一粒药丸道:“喏,这个给你,专治跌打内伤,管保一时三刻便没事。”汉子接过药丸,闻了闻,眼里露出了怀疑之色,并没有立即吃。

思菊正要劝他离开,却听得一阵响亮的肠鸣声响起,汉子顿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摸着瘪瘪的肚子道:“那个,好几天没吃东西了,饿得慌……”

凤九渊奇道:“那你为什么不回家?莫不成是犯了事,怕官府逮着了么?”

汉子警惕地打量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扭头跑了。

凤九渊看着没入树林的背影,奇道:“这人可够快的!”

思菊道:“看样子又不像歹徒。莫不成是躲避仇家么?”

凤九渊翻身上马,道:“管他的。他有手有脚,饿不死的!”

一路下了山,见农人们正在播种小麦,田地里又只见老少妇孺,并无一个青壮男子。凤九渊只是哼哼着歌谣,欣赏着眼前的‘盛世农作图’,并无发现其间的异样。倒是思菊,走了一段之后,便奇道:“怪事,这些人家的男人们都哪去了?”

凤九渊勒马回身问道:“什么?”

思菊道:“你没看出来么?这田地里忙活的并不见一个青壮男子!”

凤九渊噫了一声道:“是呀。这怎么回事?”一时想了多种可能,又都被推翻了。

快要到镇子的时候,思菊终于忍不住勒住了马,以好奇为由,问田间一位打骂孩子的女人道:“大嫂,孩子还小,你何苦打他?”

女人抬眼看了看思菊和凤九渊,见他们都骑着高头大马,衣着气质俱不凡,只是哀叹了一声,却没有回答。

思菊跳下马去,从随身荷包里掏出一颗糖对哭嚷的孩子,道:“乖,别哭了,阿姨给你糖吃!”

小孩子顶多只有十岁,长得虽然壮实,但在地里滚爬得浑身都是泥,看上去脏兮兮的。看了看思菊手里的糖后,他并没有敢接,但是哭声却止住了。

女人这才叹道:“我何尝不知道孩子还小?可是,家里就这么几口人,地里的活不干,错过了农时可就得饿一年呢。”

思菊将糖喂到了孩子嘴里,又掏出手绢给他擦脸上的泥,问道:“孩子他爹呢?我看这附近怎么都是老幼妇孺在干活,并不见一个男人!”

说起这事,女人又一声哀叹,道:“男人,男人都叫朝廷害得死绝了!”

思菊惊怵地啊了一声,问道:“这,怎么会?”

女人这才警觉,问道:“听夫人口音,应该是本地人吧?”

思菊嗯一声道:“是呀,我家就在中京城里,今儿是陪相公来看朋友的!”

女人叹道:“你们这些豪门大户的知道什么?官府要征兵,要让男人们去打仗,还是去那个什么龙魔界。夫人,你说说,这不是去送死么?”

思菊愕然道:“征兵?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没听说?”

凤九渊也跳下马来,问道:“朝廷没有下这样的诏命吧?谁这样大胆,不经皇帝允许就擅自征兵了?”又问道:“只是你们这个村子在征兵么?”

女人道:“十乡八里的都在征,好像就没有听说有不征的地方……”

730 征兵(二)

上路之后,思菊就道:“敢情先前咱们撞见的那汉子就是逃兵役的了!”

凤九渊点了点头道:“我是听武定中和祈原学说要征兵,征两百万左右。可凤凰界这么大,七十二道,青壮年男子有多少?不至于只在中京道地面上征吧?搞成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思菊道:“看这架式,哪里像征两百万,我看两千万都打不住!”

凤九渊冷哼了一声,就说回去,他必须把这事情闹清楚。

思菊知道他是有事就憋不住的,就道:“行,那就回去吧!”

正走着,迎面驰来一队差役,本已经错身而过了的,不知道有人说了什么,一行人又勒转马头奔了回来,拦住凤九渊和思菊,喝问道:“你们是哪里人,这是要往哪里去呀?”

凤九渊在想事,没答。思菊就道:“我们是本地人,要回家去!”

领头的官差冷笑一声道:“本地人?叫什么,住哪?”

思菊气得一窒,问道:“叫什么需要向你禀报吗?”

领头官差嘿嘿地道:“好呀,果然又是一个逃兵。把他给我抓起来!”两名官差闻声,跳下马就朝凤九渊扑了过来。

思菊大怒道:“干什么?”挥起马鞭,将两名官差逼了开去,厉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青天白日的,我们犯了哪出王法?”

领头官差道:“犯了哪出王法?朝廷有命,所有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青壮男子在五日内到当地官府报到,听候督卫府的差调。哼,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逃兵还是什么?”

凤九渊终于开口了,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朝廷什么时候下过这样的命令的?”

领头官差哪里有心思和凤九渊拆辩,拔出腰刀道:“老实点,再敢反抗,我们可就当你拒捕,格杀勿论了!”

要是隔得近,凤九渊早一巴掌扇了过去,让他知道什么叫‘老实点’!

见官差又围了上来,思菊喝道:“滚开,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领头官差这才一怔,再次打量了凤九渊一眼,问道:“谁?”

思菊冷笑道:“不怕吓着你们,他……”

凤九渊抬手打断道:“跟他们哆嗦个什么劲?先都给我撂翻了再说!”

思菊点头,如蝴蝶般飞腾而起,马鞭过处,必有惨叫声响起,几乎是眨眼之间,八名官差都躺了一地,哀号不止。

凤九渊这才略为满意了,道:“老子就住在这山上的庄子里,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走!”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这档子事很快就报回了当地的衙门,县令不在,县丞听说有人拒捕,还伤了公差,勃然大怒,便发下令签,调拨靖军前去缉拿。

人马刚出发不久,县令回来了,听县丞禀报了这下,吓得没得当场昏死了过去。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就命赶紧把人追回来,栖霞山上可是去不得的。县丞问为什么,县令说:“……你才来,是不知道,栖霞山上的庄子不止一座,全都是当朝显贵的别院。那两人必定是朝里哪位大人的家眷,所以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咱们算老几,得罪得起谁?”

县丞这才吓慌了,说亲自去追。

思菊殴打官差的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回到庄子里后,凤九渊就让雷顿传信给武定中,要他务必在天黑之前赶来晋见。

武定中正在忙着召开秋收秋种工作会议,听参事说有皇帝的旨意,要他天黑之前必须赶往栖霞山庄晋见,心下咕咚一声暗震,心说:“莫不成又出什么事了?”见已经申时都过了,忙命史箴继续主持会议,叫上了随从,急匆匆地走了。

大都督府征兵的事武定中是听说了的,但他却不知道已经闹到天怒人怨的地步,整个凤凰界都是整得风雨欲来。中京城里住的大多都是权贵,普通百姓又有多少?即便有,都能搭上门路,要么改了年龄,要么进入军队就能当上一官半职什么的,所以,动静远不如乡野间来得大。这一路上,武定中都在猜皇帝到底是什么急事见召,却又猜不出个头绪!

到了栖霞山庄,见着雷顿就问发生了什么事,雷顿淡淡地道:“征兵的事!”

武定中愕然,问道:“征兵的事?”

雷顿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道:“去吧,皇上在内院等着你呢!”

皇上在等着你,这话的份量有多重普通人是品味不出来的,武定中当即是骇得身子矮了半截,心底全在冒寒气,背上涌的全是热汗。心想,肯定是出大乱子了!

到了内院门外,武定中规规矩矩地跪下叩头请安。好半晌才传来凤九渊强忍着怒火的声音:“进来!”他就感到越发的不妙起来。

凤九渊在看着奏报,眉眼间全是怒火,煞是骇人。武定中慌忙又跪了下去,问皇上何事见召。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想必你还不知道吧?”

“敢问皇上,臣知道什么?”

“这七十二道,马上就将处处烽烟,你身为内阁首相,还不知道?”

“这……”武定中再不敢打马虎,道:“回皇上,臣确实不知!”

凤九渊哈哈地笑道:“好一个确实不错,若不是看你还真办了几件实事,朕真要怀疑你到底适不适合当这首相!”说着,将面前的奏报掷了下来。

武定中捡起来看,这才知道都是督察院传来的弹章,而且说的全是征兵的事。有弹劾大都督府的,有弹劾当地官府和督卫府的,有直接弹劾某位官员的,等等,总之全在说征兵的事搅得凤凰界天下大乱,人人自危。

武定中是真看汗水流得越凶,忍不住喃喃道:“这,这,怎么会这样?这,祈原学到底要干什么?他疯了吗?”

凤九渊却道:“你也是御前军事会议成员,不要告诉我,征兵的事你全然不知!”

武定中叩首道:“回皇上,征兵的事臣是知道的。但,但弄面这样,臣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凤九渊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就给你一天的时间,把所有的问题给我搞清楚再来回奏。若是理不清楚,那朕只有另委贤能总理国政了!”

武定中当真是惶恐无地,只得叩头称是。

731 征兵(三)

武定中前脚刚走,凤九渊就亲笔草拟了一道圣旨:罢黜负责监察在京百官的左都督御,改由刘挺出任!

现任左都督御李世琪才替刘明堂还一年不到,没有干出一件实绩倒罢了,居然大都督府弄出这么大事来既不弹劾也不奏报,是可忍,孰不可忍?是以,凤九渊也就顾不得李世琪的体面问题,直接一道圣旨下去,让他滚回家养老。

朝廷任免大臣,都有正规的程序,甚至多有照顾大臣体面的隐晦之举。除非是谁犯了极大的罪过,或是惹怒了皇帝,才会由圣旨明发夺职。左都御史当朝一口,负责监察在京百官,位高权重,必是当代望首才能当此重任,一般来说是从不轻易任免的。就像以前的刘明堂,再不合凤九渊的意,还是让他当到了六十五岁,直到他主动递表请职,这才同意让他回家。在征兵事件上,李世琪的作为实在是超出了凤九渊所能容忍的底限,这才将他罢职。

刘挺不是别人,正是思菊的的大哥,现年四十七岁,官职右副都御史之职,职在监察各道。虽说右副都御史和左都御史之间看似只差了一级,但就品阶而言,却是差得够远。

左都御史是正一品,按惯例,一般由三省的正副长官升任,鲜少有从各部堂官中选用的。而右副都御史虽是右都御史的副手,但品阶是从三品,与正一品差着五阶。好多人奋斗一辈子最多止步在正二品这个坎上,刘挺却是一步登天,一日之内骤升五级,还不到五十岁,就已经位极人臣,赫赫然正一品大员了。

若说刘挺能出任左都御史是沾了思菊的光,也不全对。刘挺这人是有能力的,他初入官场之际,任谁也不知道他是大国师的长子,短短五年间,便从县丞做到了知府,真可谓是平步青云,官运亨通。之后得知他就是大国师的长子之后,官运反而受阻,二十多年了,辗转朝里朝外,正才从正五品升到从三品!如今是靠着内宠,终于一飞冲天,到顶了!

书写完圣旨之后,凤九渊才问思菊,道:“你觉得刘挺这人如何?”

思菊怪怪地看着他,道:“你什么意思?有话就直说!”

凤九渊一本正经地道:“我在问你正事!”

思菊没好气地道:“刘挺这人么,沉稳有余,进取不足;古板又不知变通,迂腐还俗套,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不好!”

凤九渊缓缓点头道:“由此看来,他确实是出任左都御史的最佳人选了!”

思菊一怔,旋问道:“谁?左都御史?你说,你说我哥?”

凤九渊嗯了一声,在圣旨上加盖了印玺,道:“我说的是刘挺,没说你哥!”

思菊奇道:“那你问的是哪个刘挺?”在京十余万的官员里姓刘的不知有几百,姓刘又名挺的,居然有两个。其一是思菊的大哥,现任右副都御史;其二是兵科给事中刘挺!御史刘挺四十七岁了,兵科给事中刘挺才二十六岁,一般人都称前者为大刘挺,后者为小刘挺。

思菊道:“你说的是那个兵科给事中了?这不可能吧,他才二十七岁不到,怎么可能出任左都御史?”

凤九渊道:“我说的是右副都御史刘挺!”说完,又加上一句:“跟你说话真费劲!”

思菊也顾不上跟他计较这些,道:“你没开玩笑吧?真让我哥出任左都御史?”

凤九渊没答,而是叫进雷顿,让他立即赶回中京传旨。这才道:“还要我再强调一遍么?我是让刘挺出任左都御史,而不是你哥!”

思菊哦哦了两声道:“这,这有区别吗?我知道你是想把公私区分开来,可别人未必这么看呢。”又唉一声叹道:“看来大哥是有得苦头吃了,免不了被人说是靠内宠才上的位!”

凤九渊没理她。思菊倒是急了,问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人商量一下?”

凤九渊漫不经意地答道:“跟谁商量?跟你么?那可就真成了后宫干政!”

思菊急道:“我说的是朝里的大人们!你这样,我才怕落一个后宫干政的罪名呢!”

凤九渊没有再接她的话,而是阴着脸在想事。思菊见他眼里总是闪烁着犹豫不决之色,知道他在想重要的事,便不再说话,坐到一旁忙自己的事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雷顿就赶回来了,凤九渊问他朝里的反应如何。雷顿说目前还不知道!凤九渊嗯了一声,就再不问了。吃完饭,又坐到工作台前去忙事情!

一道圣旨,像炸雷一般响在初冬的中京城上空,直震得所有的官员惶恐难安。

左都御史被严旨罢黜,还言明是永不叙用,这可是近两百年都不曾有过的事件,整个督察院都因此被震得惶惶不可终日,都在猜度到底是什么事惹怒了皇帝,致使才上任不到一年的左都御史以这样的方式被终结了政治生命。而更让他们觉得难以置信的是,从三品衔的右副都御史居然堂而皇之地上位了,轻而易举地跨过了那条看似不可逾越的鸿沟,成为执掌监察大权者。个中有什么关窍,好多人都想不明白!

刘挺一直很低调,所以督察院的同僚好多都不知道他就是大国师的长子,更不知道深得皇帝宠爱的凤鸣宫都管女使就是他的嫡亲妹妹。即便是督察院暗地里已经开始流传着说刘挺是靠内宠上位的蜚语,大多数人依旧不明就里。

武定中才回到内阁,正准备下令彻查征兵之事,就听说皇帝派了大内侍卫统领亲自到督察院传旨,罢黜了左都御史李世琪,擢升右副都御史刘挺出任之时,他是当场就呆住了。

别人不明白凤九渊此举的用意,武定中如何不明白这是在给他警告呢?

李世琪与他关系非同寻常。首先是他的同乡,其次是他的蒙师,最后又是他的座主,三重关系下来,令他与李世琪结成了休戚与共的政治盟。他不明白皇帝为何骤然罢黜了李世琪,并严旨永不叙用,唯一能从这道严厉的旨意里体会出来的是:皇帝真的是怒了,而且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对他信任有加。

就因为一道征兵令吗?

武定中觉得自己有莫大的委屈,很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征兵令是御前军事会议形成的决议,由大都督府负责执行的,跟内阁有什么干系?按朝廷枢机设置,内阁是无权过问大都督府的事务的,征兵令虽以兵部的名义发出,但大都督府怎么执行就不是内阁能管得了的了。

想到这里,武定中的心里就腾起了一股无名业火,真是恨不得将祈原学给当场撕得零碎了。叫来了一名参事,让他立即去一趟大都督府,把征兵令的执行进度表副本要来看看!

现在需要弄清楚的是,问题到底是出在大都督府还是地方上!

见内阁的成员们都在议论李世琪去职的事,武定中倍感心凡,便走了出来,在天街上散步。

望着在云间若隐若现的寒意,武定中的心底不免涌起一种‘天意从来高难问’的酸楚来。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凤九渊并不像其他的帝王,喜欢玩弄权术和平衡,他很实在,很坦诚,任谁都可以一眼将他看个明明白白。在征兵事件上,李世琪虽有失察之罪,但并不至于落个被罢黜,永不叙用的下场,更何况错得更多的是他,为什么受罚的偏是李世琪呢?这是警告,还是什么?

正自沉思着,丁秀来了,叫道:“武相,你找下官?”

武定中嗯了一声,又走了两步,才问道:“征兵令执行的怎样了?”

丁秀道:“从大都督府传来的执行进度来看,很不理想。”

“很不理想?”武定中停住脚步问道:“这话怎么说?”

“截止目前,七十二道共计征到兵员数额还不足二十万!”

武定中一惊,问道:“什么,不足二十万?这,这是怎么回事?”

丁秀道:“我已经移文大都督府,要他们说明情况。还没有回复!”

武定中冷哼了一声道:“我看他们是不敢回复!”

丁秀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武定中言语间不免带出了些许怒气道:“没听到了,左都督史已经被罢了,还是永不叙用。这算不算事?”

丁秀看出了武定中心情不好,就没有说话了。

半个时辰之后,派去大都督府的参事回来报告说没有拿到征兵令执行进度表的副本。

武定中怒问:“为什么没有拿到?”

参事答道:“大都督府那边的人说,还在整理,等整理出来后就给我们送过来!”

武定中冷笑一声道:“那不必了。我亲自去看也一样!”便命人备车,他要去大都督府。

丁秀见状,婉言谏阻道:“武相,你是当朝首相,何必迂尊降贵?还是下官去吧。”

武定中嘿嘿地道:“当朝首相?若是把这事搞不清楚,明天天黑之前被罢的人就又多一个!”

732 征兵(四)

又多一个?

好半晌,丁秀等人才反应过来武定中说的是自己。

一时间,内阁上下无不骇然,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居然闹到在罢相的地步。见武定中出去了,都一窝蜂地跑出去追问情况!

武定中理也懒得理,只是叫丁秀随他去一趟。

到了大都督府,武定中闷头就往里冲。门房见他不听招呼,冲出一人来拦住道:“我说你哪位?这是你随便乱闯的地方么?”

武定中横了他一眼,那人吓得退了两步。武定中也懒得理他,哼了一声继续往里走。丁秀跟在武定中后面,门房倒是认得他,忙打躬行礼,问这大夜的是要干什么,丁秀道:“陪武相办事!”又问:“你们大都督在么?”

门房看了看已经进去了的武定中,这才反应过来被他斥为乱冲乱撞的赫然是当真首相,唬得脸都青了。好半晌才答道:“那个,大,大都督已经回府了,不,不在……”丁秀又问了谁当值,这才追武定中而去。

当值的是左军都督萧可立,见武定中亲自来了,他也有些惊诧。听说武定中要看征兵进度执行表,萧可立无奈地道:“武相,这恐怕不能!”

武定中问道:“为什么?”

萧可立道:“因为还没有整理出来!”

武定中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偏又没有理由发作,只得问道:“那你告诉我,目前征到了多少兵员!”

“准确数字是十八万七千六百人左右!”

“怎么会才这么点,问题出在哪里?”

萧可立为难地道:“这……”

武定中终于发作了,道:“我也是御前军事会议成员,有权过问此事!”

萧可立这才答道:“因为逃躲兵役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根本征不到人!”

“逃躲兵役?”武定中问:“为什么会这样?”

“听下面的人说,百姓们都不愿意去龙魔界打仗,说去了就再也回不来,所以想方设法地逃躲兵役!”

“荒唐!”武定中道:“谁说的去就必须得死了?你们的宣传工作是怎么做的?”

萧可立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只是闭嘴不言。

武定中想着皇帝的严厉旨意,知道是再不能等了,便道:“派个人去把你们大都督请来,就说我在这里等他!”便一屁股坐了下来,摆出不见人就不走了的架式。

萧可立知道武定中有事,想着皇帝才下旨罢了左都御史李世琪的事,隐约觉得可能有什么内幕,便说他立即派人去请大都督,又叫人泡茶……

祈原学也是在回到家后才知道左都御史李世琪被罢黜的事,他一时没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事,倒是一名幕僚脑子好使,说这是不是宫府之间出现了裂痕。

祈原学先是一愣,没明白话里的意思,幕僚解释道:“李世琪是什么人?当朝首相武定中的同乡兼恩师,李世琪能坐上左都御史之位,全靠武定中使力。这才上任几个月,就不明不白地被罢了,还说永不叙用。顺着这条路去想,大都督就该明白皇上为什么会罢黜李世琪了!”

祈原学心下一亮,暗觉幕僚分析得对,故意沉着脸喝道:“乱嚼什么舌根子?皇上这样做是必有道理,想来那李世琪也不能胜任左都御史之职。”

刚用过晚饭,大都督府就派人来了,说是内阁首相武定中到了,在等他议事。

“议事?”祈原学问道:“议什么事?”

来人说是议征兵的事。

祈原学顿感腻味,道:“这有什么好议的?我大都督府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内阁干预了?回去,就说我已经睡下了。有事明天亲自去内阁讨教!”

没过多久,大都督府又来人了,说武定中是奉皇帝旨意过问征兵之事。祈原学这才预感到事态恐怕不一般,匆匆换了衣服,赶来大都督府相见。

武定中坐了一大晚上的冷板凳,心情自然不好。见祈原学来了,神情极冷淡。叙过礼坐下后,直接就问起了征兵的事。

祈原学就说现在的百姓是越来越刁,这征兵任务恐怕一时半会是完成不了。

武定中就问具体情况,祈原学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武定中火气自然上来了,道:“祈大人,我也是御前军事会议成员,有权知道征兵的具体过程。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闹得天怒人怨,竟然没有人愿意当兵。到底是各地官府执行征兵令有误,还是有其他原因?”

祈原学一摊手道:“武大人,这个我怎么知道?大都督府也是按章办事,出了这样的问题,我们也很纳闷!”

武定中见祈原学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的,就更愤怒,道:“我凤凰界有几千兆百姓,现在征发区区两百万青壮就这么困难?事情闹成这样,我看你大都督府是难辞其咎!”

祈原学也怒了,道:“武大人,不管你有什么气,也别拿到我这里来撒!大都督府只向皇上负责。你是有权知道征兵的情况,但我没有义务向你报备!”

武定中狞笑一声道:“如此说来,问题是出在你大都督府上了?很好,那我现在就向皇上请旨查询。你是没义务向我报备,但总有义务向皇上报备吧!”

祈原学虽怒,却还没有失去方寸,掂量了一下得失,缓和了语气道:“说到底我们都是为皇上办事,武大人何必这么急躁?”

武定中道:“非是我急躁,而是再不弄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征兵危机,我凤凰界七十二道恐怕就将狼烟处处,永无宁日了!”

祈原学骇然道:“这,武大人言过其实了吧?怎么会?”

武定中道:“怎么会?我也很想知道。这也是我来查询这兵到底是怎么征的原因!”说完,又加上一句道:“不瞒你祈大人,我这也是奉旨来查。如果查不出原因,我自然是要倒霉的,怕是你大都督府也未必洗得掉干系!”

祈原学这才知道真的是出大事了,心里暗叫一声:“完了!”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733 征兵(五)

在征兵一事上,祈原学藏有私心,而且私心还不小。

凤凰界的正规军事力量有三种。

排在第一序列的自然是督卫府军,他们的职责是负责整个凤凰界的安全,直接受命于皇帝,执行打击内乱外敌的任务。

其次就是靖军,靖军属地方部队,也是凤凰界三种军事力量里体系最庞大、人数最多的,据年初兵部呈报进来的数据得知,截止去年,凤凰界靖军还维持着一千五百万的主庞大数字,而在凤九渊实行改革之前,这个数字超过了两千万。靖军的职责是绥靖地方,维持治安。不论是装备还是战斗力,远不及督卫府军。

第三种是衙差。征差是隶属于各级官府直接指挥的差役,配备了简单的武器,平日也就是负责执行公务,捉拿罪犯等。七十二道各级官府的差役加起来也有两三千万之众!

督卫府军因属于第一战斗序列的正规军,所以征召条件相当严格,待遇也是非同一般(一名普通督卫府士兵的收入足以养活四口之家)。靖军属于义务兵种,除了供应吃穿之外,只能拿到少得可怜的补贴。而差役属于雇佣型的差人,虽有些条件上的限制,却谈不上严格,每月的薪俸收入远不及督卫府士兵,但还算丰裕。

此次征召士兵,并非用于第一线的作战,而是负责烛光防线的后勤保卫以及战斗支援。介于其特殊性和危险性,御前军事会议就明确地作出决定:给予每一名被征召士兵家属一次性五百金凤币的补贴,此后每服役一月,可领薪俸五十金凤币,满两年后可自动退役,并可领到一千金凤币的退役补贴。若愿意继续为军队服役下去,每月能多领到十个金凤币的薪俸,每多服役一年,退役补贴就增加三百金凤币,最长不得超过五年。若是战死,一次性给予家属五千金凤币的补贴,伤残者由朝廷供养……

这些细则都是相当重要的,按说该在征兵令中说得明明白白,但大都督府明发下去的征兵令上去是只字未提。

这又是为什么?

其实原因很简单:祈原学在打这笔钱的主意!

不是说他祈原学想贪墨掉这笔钱,而是他觉得给予这批赶赴烛光防线的新兵普通督卫府士兵的待遇就可以了,如此厚赏,浪费国帑,还未必能起到好处。钱款的发放一直都是由大都督府负责执行的,他想着可以把省下来的这一大笔钱给大都督府上下的军官们发补贴。同时还可以设立一个‘远征将领家属补贴’的名目,按月给远片在外的校尉以上的军官家属发放一定数额的补贴,这既让他们没了后顾之忧,还可以收买到人心……总之,省出来的这笔钱可以办成很多很多的事!

大都督府是清水衙门,钱款的使用以前受制于户部,现在受制于财部,眼下有了这么个好机会,祈原学又岂会放过?再说不单是他,几乎所有的高级将领都有这样的想法,要不然事情也不至于走到了这一步!

说实话,地方征兵闹得动静有点大,祈原学是知道的,但他却不知道已经到了烽烟将起的地步,更不知道已经闹到了凤九渊那里,甚至危及到了武定中的首相之位。见武定中扔出了这样的狠话,他才意识到事情麻烦了,这一次,他恐怕是再也保不住自己了!

“这个……”到底是在官场上打滚多年的老人,祈原学脑子一转,就想好了应对之策,道:“这个,怕是各地官府理会错了上头的意思,强加征派,这才激出了乱子吧?”

武定中何尝没想过有这种可能?若是只有几个,或者是十几个道出现这样的情况,那还能理解,眼下却是七十二道全都被拖进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想来就不该是地方上出了问题,肯定是上头在下达命令的时候就出了问题。令是兵部出的,首尾武定中很清楚,而征兵令在到了大都督府后,又将得到怎样的执行,他则就是全然无知了。总之,从他多年从政的经验和智慧来判断,问题多半是出大大都督府!

“我已经说了,皇上已经下旨让我严查,该是谁的责任跑不掉。兵部那边我已经理清楚了,他们也只是按御前军事会议的决议出令,没有问题。若出问题的只是几个或者十几个道,也不至于引出这么大乱子。眼下也只有从上往下,一级一级的查起,总得要闹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才行!”

祈原学的脸瞬间涨红了,只听他厉声道:“武大人,你这是怀疑我大都督府了?”

武定中哼了一声道:“不是怀疑!”

祈原学又一怔,正体会这话里藏着什么意思,就听武定中道:“而是肯定。我敢肯定问题就出在你大都督府!”

祈原学急了,吼道:“你狂妄。武定中,你有什么证据指责引出大乱的就是我大都督府?哼,要是不能拿出一个让人信服的说服,咱们皇上面前说话!”

武定中嘿嘿地道:“这自然最好了,我倒要看看,在皇上面前你到底怎么交待?”又说:“征兵本是你大都督府的事,眼下激出了大乱,皇上却要我来背黑锅。我身为首相,出了这样子的事情自该负责,难道你大都督反倒想撇干净?哼,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事情吧?!”

祈原学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脖子一梗,道:“好,那这事咱们就请皇上公断。不要以为你拿势压人我祈某人就会怕了你,嘿嘿,那是你打错了主意!”

武定中道:“既然你也如此容不下我武某人,好得很!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晋见皇上吧?”见祈原学犹豫,他又讥讽地笑道:“你不敢?!”

祈原学知道这样闹下去没有任何好处,不过是让武定中白逞口舌之利罢了。又想着凤九渊下午才罢黜了武定中的死党、左都御史李世琪,说不定是皇帝早就对武定中独霸朝纲心存不满了呢?更或者是准备要废黜责任内阁制,再次独掌乾坤?

不管是不是,祈原学觉得自己都有足够的空间做文章。首先,他虽然在征兵的事上藏着私心,但却没有留下任何的实物证据;其次是真要追究起来,那就得从头查起,颇费时日,在这段时间里自己有的是机会偷天换日,扭转乾坤……

打定了主意,祈原学也不再害怕,气定神闲地道:“我不敢?真是好笑!我祈某人看你武定中也是堂堂内阁首相,想给你留点面子,给朝廷留点体面。既然你不领情,那我又何必枉作好人?请吧!”

众人见当朝军政首脑当堂吵了起来,无不怵然,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两人吵着要去找皇帝决断,萧可立拦下了祈原学,丁秀也想劝住武定中。

祈原学不过是色厉内茬,他可是千万个不想把事情捅到皇帝那里去。凤九渊看似鲁莽,其实精得跟鬼似的,自己这点儿盘算到了他面前,恐怕就得都被扯了出来,那时自己又岂还有活命的希望?之所以摆出全然不惧的样子,不过是让武定中有所顾忌罢了!

可他祈原学没有想到的是,查不清楚征兵令的事,武定中连内阁首相都当不成了,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就算是此去将会被夺职下狱,武定中也会再所不惜,何况是虚而不实的体面呢?

武定中将丁秀毫不客气地骂了一顿之后,就命人备车,说要连夜晋见皇帝。又回身对祈原学道:“你要是不敢去,尽可称病就是!”

祈原学这才知道自己真的被逼到绝路上了。这一去,唯一的希望就是赌凤九渊看不出大都督府的猫腻和他的那点私心,要不然……后面的他甚至不敢去想了。

在去栖霞山庄的路上,月夜风高,祈原学是千次万次地祈祷半路杀出来一股强盗,干掉武定中,即使是杀不死,弄成重伤也好,自己的这场危机就算渡过去了……可是凤凰神好像聋了似的,全然听不到他的祈祷,一路上半点事故也不曾出,就连车子都不曾颠簸一直,恍恍然间就到了栖霞山庄。

此时已经过了凌晨两点,雷顿听说两人是专程赶来晋见的,也没有劝阻,而是平静地对他们道:“稍等,我这就去禀报!”

凤九渊没有睡,他正在和上午在后山遇到的那名汉子说话。

大家又会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其实一点都不巧,那汉子躲到山里,无处安身,又没有吃的,饿得慌了,便在栖霞山庄里偷。庄子里原本有人看守的,凤九渊来了后,赶走了所有的人,安全保卫工作由雷顿一人负责,日常起居则交给了思菊,因此山庄里里外外就只有他们三个人。这一带豪门贵族的别院虽多,但几乎都是守卫森严的,那汉子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一个守卫空虚的,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没想到才一进来,就被思菊逮了个正着……

734 征兵(六)

见是思菊后,那汉子却也不怎么害怕,只是央求思菊给他点吃的,说他已经饿了三天了,再不吃东西就会饿死的。思菊本想赏他点剩饭剩菜就打发走的,但想到他也是逃兵,从他的嘴里可以问出更多的关于此次征兵的实情出来,便作主把他留了下来。

没想到那汉子饿量奇大,所有的剩饿剩菜吃下肚了都还叫饿。偏凤九渊一时找不着思菊,倒寻到了厨下来,见着那汉子也不奇怪,反而笑道:“怎么,上我这里找吃的来了?”

那汉子有些惶恐,捧着舔得干净得像洗过的碗,无辜地看着凤九渊,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思菊道:“他也是饿得无路可走了。我想着你可能有问题要问他,所以就作主留了下来!”

凤九渊嗯了一声,便问:“吃饱了吗?”

汉子被凤九渊的气势吓得已经忘了饿,只是点头。凤九渊就道:“那你跟我来!”

到了内书房,凤九渊让他坐在椅子上,问道:“叫什么名字?”

“马,马,马三初!”

“哪里人氏?”

“中京道顺天府栖霞县柏合村人氏!”

“多大岁数?”

“三,三十二岁!”

“为什么要逃兵役?”

一问到这个问题上,马三初的脸就青了,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道:“公子,求你,求你别告诉去,我,我还不想死。家里有老有小的,我要是死了,他们靠什么养活呀……”说着这里,堂堂七尺汉子竟然流下了伤心的泪来。

凤九渊道:“好,我谁也不告诉。但你得把知道的都给我说清楚!”

马三初脑子转不过弯了,不明白凤九渊要他说什么。凤九渊见他发愣,又强调道:“就是把你知道的关于征兵的事都告诉我!”

马三初忙爬起身来,重新坐好道:“是,是!说起征兵……唉……”他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无奈,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整理了一会儿思绪,这才道:“其实,在以前咱们都巴不得去当兵呢。督卫府的待遇好,一人当兵,全家都有饭吃,谁不愿意呢?可,可这次来得太突然,还说要我们去,去那个什么龙魔界打仗,跟魔怪打仗。龙魔界在哪咱们是不知道的,反正皇上让我们去打仗,那肯定错不了。可这,官府以前都还要选人,不合格的不要,这一次却变了章程,所有十六到四十岁的青壮年必须到官府报到,说是都要送到龙魔界去打仗,还说就算是打不赢,也要把魔怪给喂饱了,不敢再来侵害我们凤凰界……打仗有生有死的,大家都明白。死了还有抚恤,活下来了,说不定还能挣个功名爵位什么的,封妻荫子。这样的送死,换谁愿意去?反正咱们村里就那么几个人去了,剩下的都跑了,躲了……”

凤九渊问道:“那你们打算跑到什么时候,又躲到什么时候?”

马三初道:“这谁知道呢?只要不去送死,那比什么都强!”

凤九渊又道:“若说朝廷不是让你们去送死,只是让你们去负责后勤保卫、巡逻警戒和信息传送等事务,而且待遇比督卫府都还要高很多,那你们还愿意去吗?”

马三初一怔,道:“这,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那谁来打仗?”

“自然有人来打仗。”

马三初想了想,却使劲地摇头道:“这不可能。只要把我们骗上了战场,死活也就由不得我们了。”

凤九渊道:“我说是就是!”

马三初看着凤九渊,问道:“我知道你是贵公子,家里有权势,当兵的事也轮不到你们。可我们就不一样……”

凤九渊打断他道:“你不相信我?”

马三初不言语,显是默认了。

就在这时候,雷顿来了,说是武定中和祈原学求见。凤九渊哼了一声道:“我料定他们今天晚上会来!让他们进来吧!”

马三初见这么晚了还有客人来访,也知趣地站了起来,显是要退下去。凤九渊道:“你坐着吧,一会儿便让你相信我没有骗你!”

武定中和祈原学联襟而入,见堂下坐着个模样狼狈的农夫,很是不解,但依旧跪下见礼。

马三初见进来的两人身着官袍,他虽看不出那是几品,但也吓得慌了,以为是凤九渊叫来捉拿自己的呢。

“臣武定中、臣祈原学,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通见礼再一次让马三初如遭雷击,愣是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九渊也没有叫起,问道:“怎么,调查清楚了?”

武定中道:“回皇上,没有!”

凤九渊冷哼一声道:“没有你还敢深夜来扰朕?”

武定中昂首答道:“臣是没有查清楚,但大都督祈大人想必给为皇上解开心中疑惑!”

凤九渊哦了一声,看着祈原学,问道:“那大都督有什么话要说么?”

祈原学一时间心念电转,见问,伏地道:“回皇上,臣,臣没什么要说的。是武大人强把臣拉来的。说臣要是不来,他这个首相位置就坐不稳了!”

武定中大怒,斥道:“一派胡言!”

雷顿提醒道:“武大人,注意仪态!”

武定中这又才叩头请罪。

凤九渊看着祈原学道:“这么说来,征兵之事进展得非常顺利,一点问题都没有?”

祈原学道:“回皇上,大都督府是接兵部令旨办事,至于下面各道官府怎么承办的,具体情况还没有回报上来,臣也不清楚!”

听着这话,武定中就知道祈原学是要拿体制和程序作文章了,心里是又急又恨,道:“皇上……”

凤九渊一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继续问祈原学道:“这么说来,想必你是在征兵令里明确宣示了御前军事会议所形成的决议的,只不过是下面承办的各道官府接令之后,执行走了样?”

祈原学再一次慌了。他若顺着皇帝的话答是,一经查证出来,他就罪犯欺君,理当被诛。若答不是,责任立即就落到了他的头上,毕竟他确实没有在下发的征兵令里明确宣示御前军事会议形成的诸项决议,只是按以往征兵的惯例发文执行。

该怎么回答呢?

祈原学万万没有料到皇帝会这样问,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之外!

735 征兵(七)

见祈原学额上涌出了大量的汗珠,凤九渊嘴角一牵,竟然笑了出来,道:“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打着主意想把这笔钱私吞了?还是有其他的安排?你说!”

‘你说’这两个近乎是吼出来的,不要说当事人祈原学了,就连坐在椅子上的马三初也骇得一哆嗦,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趴在地上发抖。

祈原学奋尽全身的力量,答道:“回皇上,臣,臣没有……”

“你没有?”凤九渊一拍面前的桌案,长身而起,戟指质问道:“那你告诉我,大都督府发下去的征兵令详细内容是什么?有没有按照御前军事会议执行?”

祈原学答道:“没,没有……”说完,全身的力量仿佛都泄得干干净净,趴在了地上,连呼吸都显得倍加艰难。

凤九渊嘿嘿地道:“没有?我也懒得去追究你到底存着什么心思,就凭着征兵这件事,将你祈原学凌迟处死也不为过的。”

听着凤九渊的语气里有放他一马的意思,祈原学心头那块高悬的恐惧之石终于渐渐的落了下来,脑子也恢复了些许灵醒,不由暗自问道:“不是事先已经想好了对策的么,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变成这样?”想到自己纵是机智百出,在凤九渊面前也是一筹莫展,早知如何,又何必干出这番事来?

“人说你祈原学是人才,虽然我一直对你心怀成见,但还是说服自己起用你,委你以大都督之任。你不思报效也就罢了,却还一次又一次地捅出乱子来。我若不杀你,怎么对得我自己的这番苦心?若不杀你,又怎么对得起被你逼得四处逃躲,无家可归的百姓?”

完了,真的完了!

祈原学才恢复过来的力气再一次被抽干,伏在地上的他脑子已是一片空白,身体仿佛完全失去了控制,汹涌的大汗瞬间收得干干净净,脸色也苍白得近乎透明。

凤九渊鄙夷地看了祈原学一眼,旋又叹道:“说到底,根子还是在我身上。若是我坚持己见,不听他们的话,早些把你给罢了,又何至于闹成这样?”说完,便对雷顿道:“传旨:将祈原学夺爵去职,下入刑部大狱。着督察院查堪其罪,再交由大理寺严加定谳!”

这几番的起起落落,直让祈原学感到如在梦里。此时此刻,他是连谢恩的力气都没有了!

见凤九渊渊处置了祈原学,武定中心中大定,暗道:“这下子总算没我的事了吧?”但他心里又隐约觉得凤九渊这样处置祈原学过于霸道,毕竟连真凭实据都没有,就将堂堂大都督夺爵去职拿问,国法、制度又被置于何地?一时间,他又忍不住想诤谏几句。

凤九渊似乎是看到他有话要说,便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便没你的事了?身为首相,国家乱成这样,你竟然毫不知情!哼,真要是论起罪来,你比祈原学还要不可饶恕!”

武定中唬得慌了,张嘴结舌地,不知道该如何自辩。

凤九渊道:“说到底,你们还是不想打这场仗!好笑得很!敢情抵抗魔怪进攻是我一个人的事么?你们真要是不愿打仗,那就直接跟我说,我还不想做独夫民贼,不至于把大臣和百姓强行拖入战争的深渊。”说这里,由不得凄然苦笑道:“当你们的皇帝可真累,背黑锅倒也罢了,还要被你们这样算计过来、算计过去的,想一想可真心寒!”

武定中想辩白,凤九渊却不想给他机会,道:“新任大都督人选就由内阁提名吧。你们不是要兵权么?我都给!就算此时此刻,你们要这个皇帝位置,我也绝无二话!去吧,回去办你的事。如果决定继续抵抗,那么麻烦你们内阁行动快一点,我不想看着星海合众国的军队为了为了一群不值得守护的人白白牺牲!”

武定中吃力地叩下了头去,艰难地道:“……是!”

武定中和祈原学退下之后,凤九渊对马三初道:“天一亮你就可以回家了。放心,你们不愿意的话,没人会强迫你们去当兵的。”一时间显得极其的疲惫,也不给马三初谢恩和说话的机会,便让思念把他领下去了。

坐在椅子里,望着外面漆黑的夜,凤九渊一时是悲累从中而来。回想起凤凰界这几年的经历,百味杂陈之余,又感到一万分的不值。

或许是所处的环境太过于孤高了,凤凰界的温暖和柔情才没有机会体会到。思菊的话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努力去融入凤凰界,体会凤凰界,包容凤凰界,但得到的只是冷漠、巧诈和机斗。

而他一生中,最恨的无疑就是巧诈和机斗。

好多次,他都暗暗劝自己:放弃吧,放弃吧,回到原本的、属于自己的生活轨迹里去,但身边的人和事,又迫使他不得不在这条自己不喜欢,也不愿意再继续下去的路上再次前进。

痛苦,真的很痛苦呀!

要怎样才能摆脱这种痛苦呢?

听着轻柔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凤九渊就知道是思菊又回来了,他问道:“你怎么还不去睡?”

思菊答道:“你都没睡,我睡什么?”

凤九渊道:“我睡不着!”叹了口气,显得心事无比沉重。

思菊道:“兴许,祈大人也并没有存着坏心。你也知道的,有些人总是好心干坏事……”

凤九渊打断她道:“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个问题!”说完,又觉得思菊太过于不了解自己了,忍不住辩解道:“你觉得我真是不待见祈原学么?那你可错了。我要是对他真有成见,又岂会饶他一命?祈原学固然可恨,武定中犹不可恕!”

思菊道:“这又关武大人什么事了?”

“哼!”凤九渊道:“这个人呐,已经不再是当年王府的长史了。他是内阁的首相,是百官之长,是整个特权阶级的代言人。在表面上,我是皇帝,他是首相,我是君,他是臣,可是实际上呢?为了抑制皇权在我这个皇帝手里过度膨胀,为了维护特权阶级的利益,他有时候必须得跟我对着干,把我当成敌人。但他的所作所为又是对的,是公正的,我找不到处置他的理由。只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这个人,这个人……已经不再是朋友了!”

思菊道:“你不觉得,把一切分辨得太清楚也是一种痛苦么?”

凤九渊道:“有些事情我可以视而不见,和光同尘,但有些事情……我没办法!”

思菊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放弃吗?”

“说实话,来凤凰界已经这么多年了,我真的真的没有发现凤凰界有你说的那么好。它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残酷,其次就是冷漠,巧诈和机关算尽。比起星海合众国赤裸裸的争斗来说,它们更让我厌恨。难道是因为皇帝这个位置高处不胜寒,所以我才没有感受到你所说的温暖?或者是我从来就没有打过开心扉,接受过它?可是,我却把生命中最宝贵的七年都给了它,为了保护它,为了让它更加富强,我几乎耗尽了全部的心血。过去的已经过去,姑且就不再去说了,但未来呢?坐在这里,我所能看到的未来依旧是冰冷的,黑暗的……思菊,给我个坚持下去的理由,好么?”

思菊显然有些惊恐,她没有料到凤九渊在凤凰界生活了这么多年后,依旧没有获得最起码的认同感。或许真像他说的那样,是受皇帝这个特殊位置所制,没办法感受到一个真真实实的凤凰界,更没有机会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关怀和关爱!若是这样继续下去,不要说是凤九渊,换作任何人恐怕都不能在这个位置上久坐下去。一想到凤凰界失去了他这个来之不易的皇帝,恐怕就有可能陷入崩溃,思菊就再也忍不住了,道:“那你觉得什么理由才能让你坚持下去?”

凤九渊摇头道:“不需要理由,不需要理由……”

思菊急了,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真的放弃的话,凤凰界恐怕就会陷入全面的崩溃,没有一个人能够活得出来。你,你就这么忍心?”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如果整个凤凰界近七百亿人的生死竟然需要我来拯救的话,那也未免太过于脆弱了。你觉得以我的才智和能力,担得起来吗?与其最后落得同归于尽,还不如我尽早抽身。这样至少可以保全你们!”

思菊知道他说的你们是谁,但此时她却丝毫没有因为凤九渊的这点私心而感受,而是道:“身为凤家人,难道你就忘了自己的职责和使命?”

凤九渊似乎没有听到思菊的质问,而是道:“有人类文明诞生以来,多少人死于灾难和混乱?若是凤凰界每个人都努力争取自己的未来,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不会灭亡。如果他们什么也不做,或者还开着历史的倒车,只希望我一个人为他们拼命……思菊,你不觉得这太可笑了么?”

736 征兵(八)

思菊真要摇头否定,说这一点都不可笑,凤九渊却又道:“我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是神,更不是救世主……思菊,我不想把自己折磨得疯掉,更不想对自己的未来和这个世界丧失掉信心。”说到这里,又特别沉重地加上一句:“我还想活下去,跟你们一起活到老。这点要求过份么?”

思菊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刹那间,她只觉得自己被凤九渊说服了,或者说,她更趋向于同情凤九渊了。

是呀,凤凰界的存亡,凭什么要凤九渊一个人在承担?而其他的人却只为了自己的利益盘算,争斗不止?

若是一次两次,或是一年两年也就罢了,凤九渊把自己生命中最宝贵的七年都投入到了这里面来。他试着改变,试着接受,最后都失败了。作为一个正常人,他有选择继续还是放弃的权力。思菊甚至觉得,若自己再劝下去,无疑就成了凤九渊的敌人……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我不知道!”凤九渊摇头道:“有时候我在想,七年都坚持过来了,何不再多给自己一点时间,或许改变即将发生呢?但你看看,堂堂凤凰界军政首脑,成天都在干着什么事?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恶心呀,思菊!我从不用权术机心御下,也希望他们别跟我玩这一套。结果呢?人都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我现在才知道,这话是放屁!这得看上面好的是什么!算了,不说这些。看看他们在这个时候还想着怎么为自己谋取更大的权势和更多的利益,你觉得这样的一群人,有保护他们的必要么?”

思菊只能说:“你不能以偏概全!”

凤九渊说:“那我现在就给自己一个接触更全面的机会。我真希望你说的是对的,那样至少能证明我这几年的时间没有白费。”

“那你,那你准备怎么去接触?”

“不知道,我正在想……”

祈原学的下狱果然在朝里激起了轩然大波。绝大多数大臣都质疑凤九渊这样做的目的,甚至有人公然在大朝会上说没有真凭实据就将当朝大都督下狱,不但有违法度,更是有违祖制,照此继续下去,皇权不受遏制,岂非可以为所欲为?

武定中当然是赞成遏制皇权的人,但他又又觉得凤九渊处置祈原学并没有过份违背法度祖制,毕竟整个凤凰界确实因为征兵一事闹得天下大乱,身为执行者的大都督府,自然该为此负起责来。只是他觉得,将祈原学罢职便可,夺爵下狱就太过份了……

很多大臣甚至建议上书皇帝,要求恢复祈原学的爵位,先行释放出来,待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再作处置。武定中认为这样无疑是对皇权的正面冲击,将会彻底激发君臣之间的矛盾,从而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凤九渊之年以如此急切地处置祈原学,不外乎就是想给烛光防线打造一个更可靠、更稳定的后勤环境,但控制凤凰界的整个特权阶级并不是很愿意打这场仗,自然更不想产针宝贵的资源消耗到烛光防线之上了,因此一逮着机会,他们就想方设法的拖延。甚至有人私下里说,只等星海合众国国防军和星空之狼佣兵团的人马一打光,烛光防线也用不着守了,那时各人自扫门前雪,岂不更好?几千几万年人,中宇宙世界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见就灭亡了云云!

武定中当然也清楚皇帝的用意,而他本人也觉得烛光防线是有守住的必要,但那不能是凤凰界一家的责任,该是整个对烛光防线有需求的势力的共同的责任。凤凰界原本可以靠着这个机会赚取更多的,现在却要无偿地拿出资源和装备供应前线,赚不到不说,还要增加沉重的负责,长此以往下去,试问凤凰界又如何坚持得了?身为首相,他首先需要考虑的是这个国家的生存,其次是整个特权阶级的生存,然后才是凤凰界之外其他人的生存……

就是在这样的犹豫的纠结中,武定中放任大朝会作出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拒绝向烛光防线派兵,有偿向守卫防线的军队提供装备和神石,至于其他的物资,可以酌情限量供应,但必须得首先满足凤凰界的战略储备需要!

大朝会形成的决议往往与圣旨具有同等的效力,虽然皇帝可以否决,但无疑会因此而激起与群臣的战争,不论最后谁胜谁败,都将得不偿失。几百年来,也还从来没有出现过皇帝否决大朝会决议的事。见众臣自发地形成了这几条决议,与武定中的想法不谋而合,身为首相的他,自然暗暗地松了口气,还觉得凤凰界到底没有因为凤九渊的冲击而丧失掉本色,真正决定其前途和命运的权力还是掌握在大臣们的手中的……

身为监国的小馨和皇太子郁非都临朝听政,但他们都不明白大臣们形成的决议代表了什么。小馨从大臣们的言语神情里感觉出了他们对父亲的不满,所以心里极是腹诽!一回到后宫,她就对南馨说大臣们在说父亲的坏话!

南馨很是诧异,问道:“他们敢说你爸爸的坏话?这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小馨道:“他们先说爸爸不该把那个大都督祈原学下狱,也不该夺他的爵位。还说爸爸不该支持原叔叔,说他是罔顾国力,什么什么的……”

南馨道:“这也没什么嘛,大臣们发发牢骚。要是所有人都说你爸爸好,那可就有问题了呢!”

小馨道:“才不呢,他们都形成了决议,说不准派兵支援原叔叔他们,要武备和神石也需要付钱买……”

南馨当即骇然惊问道:“这,当真么?”

小馨道:“怎么不真?你看着吧,下午内阁就会把决议的草案送进凤鸣宫来!哼,他们真是太讨厌了,怎么目光这么短浅?”

南馨暗叫一声麻烦了,也顾不得什么仪容仪态,忙命人去把杨芸请过来商量。

737 未来(一)

杨芸听了之后久久不语。南馨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据她的了解,凤九渊得知此事后,肯定会撂开手不干。照这样下去,原道宁的烛光防线计划付诸东流不说,整个中宇宙世界都将沦入无边黑暗中,恐怕再也没有未来了……

杨芸当然知道凤九渊被激怒的后果,不过,她更着重考虑的是,朝臣们为什么会作为这样的选择?难道他们以为光凭凤凰界的力量,足以抵抗住魔怪新一轮的进攻么?亦或是,他们真的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发一下战争财?

见杨芸不说话,南馨不得不问道:“你倒是说句话呀,就这么闷着?”

杨芸摇头叹道:“朝里的大臣们都已经拿出了决议,我们女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多说两句,人家会说咱们是后宫干政。与其这样,还不如什么也不说得好。反正路是他们自己选的,该怎样……好了,妹子,这些事情也轮不到我们担心!”

南馨哧地一声冷笑道:“我担心他们做什么?就怕凤哥哥一时冲动,又干出什么傻事来。他这人你也是知道的,头脑一热,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杨芸道:“这个么……咱们就更是无能为力了。”想了想,又道:“不过,兹事体大,我看还是你亲自跑一趟,抢在内阁的前头跟皇上说一下……唉,这时候的凤凰界可千万不能乱呀!”她担心的是凤九渊气恼之余,下旨解散了内阁,这样一来,不论是内政外交都得乱上好一阵子才能恢复正常,到那时,是否还有机会重组各方面力量构筑抵御魔怪进攻的防线呢?眼下时间就是一切,稳定就是一切,若是延误了时间,破坏了稳定,恐怕就永远也看不到未来了!

南馨道:“说了又能如何?我看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大臣们到底想干什么。”

杨芸知道南馨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要她召娘家人入宫来,探明官场上的消息,最好是弄清楚内阁的意图,这样才能提早布置,不至于弄出大乱子来。

但在杨芸看来,此举是完全没有必要的。首先,这样做已经有了后宫干政的嫌疑;其次,即便弄清楚又能如何?后宫是没有能力影响到朝局和朝里的大臣的,若是凤九渊冷静不下来,听不进去意见,有再妙的布置又能如何?所以,与其瞎忙一通,还不如想办法稳住凤九渊,只要他不出乱子,一切都还有从容解决的可能。

杨芸本想回绝了南馨的,想了想,便道:“看来先只有这样了!”

不一会儿,韩以柔便带着杨芸的旨意出了宫,匆匆赶到杨府,说是皇太子郁非有问题请教国舅杨林,着其火速进宫。

杨林现任财部税政司郎中,虽还只是个五品官,但谁都知道这位年不满四十的正牌国舅老爷前途无量的。见是皇太子相召,杨林一刻也不敢迟疑,匆匆地换上了簇新的袍服,随韩以柔一起赶进了宫。

以杨林的职位,是没有机会接触到凤凰界的核心机密的,但他这个五品郎中与其他的五品郎中不一样:首先,他身上袭着济阳公的爵位;其次,他是当今皇后的亲兄长,是皇太子郁非的亲舅舅;第三,是已故理藩院尚书杨源的嫡长子。杨源在朝多年,三省的正堂挨个坐了遍,连素来由皇帝执掌的理藩院尚书之位也交到了他的手里,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略有风吹草动,便有人上门来相告,是以杨林的消息远比内阁大臣还要灵通。

进宫之后,杨林被领到凤宁宫偏殿候见。杨芸来了之后,问了几句不相干的话后,又让郁非请教了几个关于财政方面的问题,便打发他出宫去了。

杨林原本是个聪明人,韩以柔上门宣旨之后,他当即就醒悟到恐怕并不是皇太子郁非有问题要请教,而是身为皇后的妹妹有话要问。一路之上,他把自己所知道的消息都默默地整理了一遍,只等杨芸发问,便一一奏明。却没有想到,杨芸竟然只字不问朝局之事,倒整得他满头雾水,不明所以了。

路过青华门时,正巧遇见内阁副相史箴,杨林忙避到道旁见礼。史箴是知道杨林的家世背景的,一点也不因为他现在只是区区五品小郎中而不将他放在眼里,还特地停下来,亲热地寒喧了几句。得知他是奉皇太子之召才进了宫出来,略显得有些诧异,也就没有深问,作了揖就此别过了。

看着杨林的背影,史箴暗觉这事透着玄机。

皇太子在这时候召见国舅做什么?即便是有问题,有咨议官,有翰林学士,有太傅,谁不能解答,偏要请远在宫外的国舅?

史箴是一个政治嗅觉灵敏的人,略一分析,他就觉得恐怕是今日大朝会上的决议震动了后宫,皇后特地借皇太子的名义宣杨林进宫询问。

“后宫这是要干什么?”想到凤宁和凤仪宫里的两位皇后,史箴心下暗疑。凤宁宫皇后乃是皇太子之母,凤仪宫皇后乃是监国长公主之母,如今是皇上无意于政事,将内外诸事交由内阁总决,难不成后宫不服,想趁机揽权?仔细一想,又觉得没有这个可能!见对面武定中的值房今天极罕见的很冷清,良见不见有人进出,便站起身来,走到门外,问负责茶水的杂役道:“武相不在么?”

杂役忙躬身答道:“回相爷,在!”

在?史箴暗道:“往常只要人在,值房必然是门庭若市,今个儿这是怎么了?”便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史箴刚一踏进武定中的值房,就听站在后窗前远眺的武定中不悦地道:“我不是说不见人么?”回头一看,见是史箴,忙咳了一声,神色也略缓和了些,道:“是你呀。怎么,有事么?”便示意坐下说话。

史箴坐下来道:“怎么,今儿想偷懒么?你猜刚才我在青华门遇着谁了?”

武定中懒懒地问道:“谁?”

史箴道:“济阳公杨林。”

“杨林?”武定中哦了一声,问:“他有事么?”

史箴嗯了一声,道:“听他说是皇太子有事相召,才进了宫出来!”

“皇太子召他?”武定中立马就意识到了这里面的问题,愣了愣之后,就重重地叹起了气来。

史箴见状,问道:“怎么,是在担心今天大朝会上的决议会引得皇上震怒么?”

武定中苦涩地一笑道:“怕不止你我有这方面的担忧吧?”

史箴道:“你说怪不怪,大家明知此举会激起皇上震怒,为什么还都一个劲地支持呢?”

武定中想了想,答道:“立场!”

“立场?”这次就轮到史箴不明白了。

茶奉了上来,武定中没心思喝,而是又站了起来,沉重而又缓慢地在宽阔的值房里踱起了步来。他道:“在皇上心里,咱们到底是后妈生养的,不亲呀!烛光防线计划虽说是当下最好的抵御方案,但却不是凤凰界能够挑得起来的重担。我知道皇上必然另有计较,不会让凤凰界陷入万劫不复的灾难。但,唉……总的来说,大臣们都觉得烛光防线计划并不是对凤凰界最有利的方案,所以才会遭到一致的抵制!”

听着这话,史箴觉得武定中的思绪真的乱了。一方面担心皇帝受到今日朝会决议的冲击,做出不智之举来;另一方面又担忧凤凰界的举动影响到了烛光防线,从而使凤凰界不得不面对天量的魔怪大军的直接冲击。左右权衡取舍,换作是谁都难以抉择!

“皇上的心毕竟是偏向星海合众国的。原道宁想以一条烛光防线来牵制住魔怪大军,从而避免星海合众国遭到正面的冲击。这是要借整个中宇宙世界的力量来筑起星海合众国的长城呀!而我们,固然也是受惠其中,但到底是成了这座长城上的一块基石,一旦烛光防线守不住,我们也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而我们需要的是,烛光防线成为一条能真正拱卫凤凰界安全的长城,而不是……”说到这里,武定中又叹了一口气,道:“难,难呀!”

史箴道:“武相……”

“有话就说!”

史箴道:“我本想说皇上是怎么想的,你不清楚,我更不知道,咱们这样是不是太仓促了?但想到今天的朝会已经有了决议,我这话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武定中道:“我总觉得,这决议有点逼宫犯驾的味道!”

史箴唬了一跳,道:“这,不至于吧!”

“一会儿尚书省把决议草案送过来了,我亲自去一趟栖霞山庄向皇上禀奏吧。就算皇上要否决它,也能有个缓冲的机会!”

“还是我陪你去一趟吧!”

“用不着。继任大都督的人选就尽快敲定,这事真的不能再拖,要不然麻烦就大了!”

史箴默默地听着。想到武定中的艰难处境,一时感到身受,由不得重重地叹了口气。

738 未来(二)

南馨到底是比武定中先一步到达栖霞山庄。

她不是一个人去的,而是带着小馨一起。

她也没有亲自述说今天大朝会所通过的决议,也是让小馨说。

听完小馨那有条有理,带着三分不解、三分不满和四分愤懑的语气说完了今天大朝会的情况之后,凤九渊竟然乐呵呵地笑了。

南馨一时看着他的脸,一时竟呆了,暗想:“他这是怎么了?就一点都不生气么?”

在来之前,杨芸告诉她:自己召见了杨林,但关于朝政的事一句也没问。

这让南馨很是不解。随后杨芸又说:“要不了多久,大臣们就会知道我借着郁非的名义召见杨林的事,必然会有所行动。所以,今天他们做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有些时候南馨不得不佩服杨芸,在皇宫里长大的她政治智商到底是比自己这个商人世家的女儿高一些。况且,这些年来深受凤九渊急性子的影响,遇着事情的第一念头就是硬碰硬地解决。尽管知道这样不好,但有时候多少控制不住自己了!

凤九渊笑完,就问小馨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小馨道:“我觉得他们是对爸爸的想法不了解,所以才会认为烛光防线保卫的不是凤凰界,而是星海合众国。虽然大朝会已经形成了决议,但毕竟还没有以诏命的形式下发,还有商榷的余地。爸爸可以出面,把内阁大臣、各部堂官、尚书门下二省、大都督府和督察院的大人们召集起来,开诚布公地跟他们谈谈,让他们知道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凤凰界!如果现在放弃,烛光防线必然会在短时间内崩溃,失去了这道屏障,魔怪大军将会长驱直入,整个极北之境几乎没有力量能够挡住它们。最后,凤凰界不得不独力组织防卫。不管最后守不守得住,对于凤凰界来说,都是一场灭顶的灾难!而如果能将魔怪大军抵在烛光防线一侧,就算物资大量消耗,国力极度萎缩,假以时日,恢复起来也很快的!”说完,还不忘问凤九渊:“爸爸,我说得对吗?”

凤九渊惊讶地打量着小馨,问道:“这些话是你妈妈教你的吧”

小馨一扁嘴道:“你就这么小看人么?我也当了这么久的监国了,成天听他们讨论这,讨论那的,多少也懂了一点嘛!”

凤九渊大叹道:“灾难,灾难呀……”

小馨问什么灾难。

凤九渊道:“你还不到八岁,郁非也不到三岁,都表现在政治上过人的天赋。老天爷,这他娘的不是玩我么?我学了这么多年都还没有入门,你才当多久的监国,俨然已经深通其中奥妙。来,让我摸摸这脑袋瓜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南馨一把拍开凤九渊的手,道:“你才出问题了呢!”又说:“小馨说得对,你该把大臣们都召集起来,开个会。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凤九渊道:“说实话,我真巴不得他们不干呢。”

一旁的思菊听到他说这话,心下暗叫一声:“果然如此!”正要出言劝谏,就听凤九渊又说:“但如果就这样不干了,岂不是对不起原道宁的苦心经营,更对不起星海合众国阵亡的将士们?凤凰界的危机意识素来淡泊,他们觉得这块福地是凤凰神赐予他们的,从来不会遭到大规模的正面攻击,因此就不愿将国力投入到这上面来。从多次评估的结果来看,凤凰界成功抵御住怪物大军进攻的机率高达85%,或者更高。而历史也证明了凤凰界几乎是不可能被攻陷的!”说到这里,他就停住了。小馨好奇地问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让凤凰界加入烛光防线呢?这不是明摆着偏袒星海合众国么?”说完,又嘟囔着加上一句:“难怪大臣们都不服你!”

凤九渊唉了一声,道:“丫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就概率学上来说,只要不是100%的成功,那就是有可能是100%的失败,明白吗?”

小馨很果断地摇头道:“不明白。因为老师还没有给我们讲概率学的问题!可是爸爸,像你这么说,除了100%成功和100%失败之外的概率就没有意义了呀?”

凤九渊笑道:“傻丫头,概念这东西不是像你理解的这么绝对的,它受到很多细微因素的制约。就拿建造战舰来说吧,某个零部件,因为质量上存在缺陷,一旦被装配到战舰上去,它出现故障的机率可能是90%,甚至更高。但因为在使用的过程中,并没有出现影响到它产生故障的因素,说不定一直使用到这艘战舰报废,它都不会出现一次故障。而另一个零配件,因为设计、质量上的优势,理论上它的故障率低达千亿分之一,但在实际使用过程中,受到某些不利因素的影响,可能会经常发生故障,甚至要不了多久它就会坏掉。概率这东西,是人们无法对事物进行精确把握所拟出来的参考数字。而在实际生活中,没有100%完美的东西存在,所以,概率这东西变变得有意义起来。就拿凤凰界的保卫战来说吧,我做了十万次评估,成功的概率在85%-93%之间。成功就意味着凤凰界赢得了继续生存下去的机会,而失败则表示灭绝,一切都会就此终结。失败是一次都不能允许的,而成功的概率最高只有93%,丫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吗?”

小馨虽然聪明,但毕竟才初学数学,对这些复杂的问题还不能有着深刻的理解,有些茫然地看着凤九渊,问道:“爸爸,你是不是要说,凤凰界很有可能会失败,对吗?”

凤九渊道:“我的意思是说,凤凰界绝对不能失败!而我要做的,就是努力保证凤凰界不会失败!”

小馨这才点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见她连说了两个‘我明白了!’,凤九渊忍不住问:“那你明白了什么?”

“我明白在这个问题上,并不是要争取成功的概率有多大,而是要将失败的概率压缩倒最小。对吗?”

凤九渊赞道:“太对了。看来,我们的长公主也比那些大臣们聪明!”

小馨问道:“爸爸,那现在怎么办?还有办法挽回吗?”

凤九渊道:“尽人事,听天命。我身为皇帝,做我该做的;你身为长公主,做你该做的。只要我们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如果还是不能够成功,就算是天上的凤凰神也都无话可说了。而我们自己,也能够问心无愧。明白吗?”

听着凤九渊的话,南馨暗叹道:“他呀,终于还是成熟了!”

小馨使劲地点头道:“我明白了!”

没过多久,就听雷顿说武定中来了。

凤九渊依旧表现得很淡定,道:“让他进来吧!”

武定中见驾之后,将今天大朝会上通过的决议详细地奏报了一番,边说,边注意观察凤九渊的表情,在看到凤九渊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之后,纳闷之余,又暗自庆幸。

听完武定中的奏报后,凤九渊放下手里的茶碗,道:“既然是大朝会通过的决议,我当然没有意见。着令尚书省明发天下吧!”又道:“不过,作为联合抵抗军的总指挥官,我对凤凰界通过这样的决议感到很遗憾。说实话,这将会破坏刚刚形成的抵抗战线,甚至给好不容易稳住的烛光防线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既然你们已经考虑到这方面的因素,我也就不再多说了。不过,我依旧希望凤凰界能够给予联合抵抗军和烛光防线提供力所能及的援助!”

对于凤九渊的角色转换,武定中一时适应不了,懵然地看着坐在案后的皇帝,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一方面他是吃惊凤九渊的反应为何如此的平淡,仿佛早就预料到一样;另一方面他觉得这种泾渭分明的角色转换发生在一个人身上,实在有些诡异……

接着凤九渊又道:“至于祈原学的事……如果绝大多数大臣认为我处置得不公,那下个大朝会你们可以讨论一个新的方案,形成决议之后再报我知道!”

武定中再一惊,暗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按他的个性,认定的事从来不会退让,哪怕是玉石俱焚也再所不惜。现在怎么是一退再退了呢?”

凤九渊见武定中满脸的狐疑,就道:“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对你们一再退让?”也不等武定中应答,就解释道:“原因很简单:我不想君臣争斗影响到凤凰界的稳定。结局会是怎样谁也不知道,也许你们是对的,也许我是对的,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时候都应该团结,避免任何没有意义的争斗。我的脾性虽然不好,但并不是一个不识大体的人!”

武定中当真是又惊又恐又是感动,长跪下去,高呼道:“皇上圣明!”

就在他头叩在地上的那一刹那,凤九渊的脸上又绽放出了招牌式的冷笑。只不过在武定中抬起头来时,已经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739 未来(三)

在联合抵抗军的作战会议之上,凤九渊通报了凤凰界的决议。

原道宁还没有说话,帕伊尔顿已经跳起来大骂。

凤九渊没有制止,原道宁轻咳了一声,帕伊尔顿像听见猫叫声的老鼠,瞬时安静了下来。原道宁道:“就我个人而言,尊重凤凰界的决定。烛光防线计划是我提出来的,作为发起的三方之一,他们的退出对联合抵抗军来说绝对是惨重的打击。既是这样,那我们就必须得重新评估是否还有坚守烛光防线的必要!”

帕伊尔顿又骂道:“还坚守个鸟?若不是看在先生的面上,老子早就率军打上门去,闹他个天翻地覆了。这群背信弃义的小人,咱们怎么就瞎了眼,选了跟他们合作呢?”

原道宁只当作没有听到帕伊尔顿的话,继续道:“如果评估结果是有必要的话,我们就必须选择新的、可靠的盟友!我提议由星空之狼佣兵团副团长兼参谋长(其实是大军师)出任总指挥部对外联络处处长,负责盟友的接洽事宜!”

凤九渊道:“好,同意!”又道:“我认为可以招募志愿军,具体的操作细节你们可以研究一下。装备方面么,我估计以建在鬼摩界和神龙庭的几条生产线是不够供应的,这个我会想办法!”说完又问:“和国内联系上了么?”

原道宁道:“还没有。不过,估计他们已经知道了这边的情况,正在作出安排部署。”说完又道:“在三天前,我们截获了一段超高强度的通信电波。据分析,很有可能是黑光世界发出来的。但我们手里所掌握的技术资料太少,目前暂时还没有办法破译!”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总之,当下最重要的任务依然是坚守住烛光防线。守得住自然最好,守不住么……那也没什么!”

会议很快结束了。

随后不久,帕伊尔顿向原道宁发去了通讯请求,他要求原道宁考虑一下是否还有坚守烛光防线的必要。目前,他们所掌握的全部兵力都不够10个军团,若是怪物大军从正面展开大规模进攻,这点兵力还不够一次战役的消耗,试问怎么坚守?与其说的坚守,还不如说是在送死!

原道宁没有驳斥帕伊尔顿,他只是淡淡地道:“如果你认为烛光防线没有坚守的必要,可以率领星空之狼佣兵团退出。”

帕伊尔顿一窒,半晌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原道宁说:“你只需要告诉我,放弃了烛光防线,我们这些外来者,将逃往何处作为下一个安身之所?”说完,就切断了通讯。

帕伊尔顿想了想,暗道:“是呀,不论是国防军还是我们的佣兵团,对于中宇宙世界的人来说,都是外来者。只有坚守住烛光防线,才能体现出我们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一旦放弃,我们又与逃跑的流寇有什么区别?没有补给点,没有可供休整的港口,难道在茫茫的宇宙里永无止境地逃下去么?”想到这里,由不得重重地叹了口气,骂骂咧咧地道:“怎么看这他娘的都是一桩送死的差使,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回去哟。混了这么多年,连个媳妇都没有娶上,不心甘呀……”

在帕伊尔顿之后,艾尔沙也向原道宁发去了通讯,他的建议是:放弃烛光防线A防区!

按原本的规划,A防区就是为凤凰界预留的。如果放弃了A防区,烛光防线的侧翼固然全部暴露了出来,整个极北之境也将面临怪物大军的正面冲击。若是B和C两个坚守得住了,怪物大军必将选择向A防区突进,既而向整个极北之境扩散漫延,到那时,就由不得凤凰界不加入战团了!

原道宁反问道:“你怎么能保证我们放弃A防区之后,怪物大军不会从侧翼攻上来,将我们一口吃掉?”

艾尔沙很干脆地道:“我不能保证!”但他又强调道:“做任何事情都会冒一定的风险!如果我们以常规的的外交手段,是不可能促使凤凰界在短期之内全力投入到烛光防线上的。而没有他们的话,我们的抵抗将会变得非常的艰难,甚至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保不准哪天就全军覆灭了。”说到这里,忍不住问原道宁:“你觉得呢?”

原道宁没有回答他,而是问:“还有吗?”

艾尔沙道:“没有了!”

原道宁说了两个字:“很好!”就切断了通讯。

艾尔沙很纳闷,忍不住问道:“很好?很好是什么意思?”然后他又向巴达维发去了通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没想到巴达维却说:“你这样做非但争取不到凤凰界,反而还会让我们成为凤凰界的敌人!”

艾尔沙啊了一声,惊问道:“这,怎么会?”

巴达维道:“以凤凰界的特殊空间环境和他们的实力,短期内是可保无虞的。”说着,调出了凤凰界的星图,指着苍龙、赤水二关和决裂原道:“神石只有凤凰界才出产,而进出凤凰界的通道只有这三处。一旦发现有怪物大军入侵,他们的重炮可以一天24小时不停歇地发起攻击,最少可以5-10年之内保证怪物大军无法突破。当他们知道怪物大军是我们故意放过去的,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做?是说我们干得好,干得漂亮呢?还是把我们当成怪物大军的同盟看待?”

艾尔沙固执地道:“这当然是一个技术性的活,在具体的操作上是大有文章可做的!”

巴达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要清楚,放过去的怪物少了,起不到任何作用,多了又不是我们所能够控制的。更何况,以宿主的智慧,恐怕也由不得我们为所欲为吧?”

艾尔沙坚持认为此着可行,他道:“或许你说得有道理,但我觉得这个法子还是有一定的可操作性的。这样吧,我回去作一份计划,回头再讨论!”便切断了通讯。

740 反省

在放弃了行政大权之后,凤九渊才真正看清了皇帝存在对于凤凰界的意义。

首先,皇权是至高无上的。但是,皇权又并不是无所不为的!

其次,皇权其次是特权统治的总和,它并不只是属于皇帝一个人的权力,皇帝只是整个特权阶级委派出来的总代表。

第三,在整个特权阶级里,皇帝的权力和大臣的权力互相制约,谁也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必须得学会互相妥协才能达到各种的目的。在特权阶级的内部,皇帝与大臣又是互相对立的矛盾体!特权阶级借皇帝的名义来维系统治,皇帝需要大臣来治理国家,管理百姓。

最后,皇帝对于凤凰界来说,并不是可有可无的象征性存在,它是一个已经宗教化了的神圣标识,既是掌管国家最高权力的人,也是神明的化身。没有大臣可以,但没有皇帝,整个凤凰界将会成为一具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凤九渊的骨子里流淌的是星海文化,通过几年肤浅的接触,他依旧无法从灵魂深处去理解‘皇帝’对于凤凰界的意义。他曾试图利用皇帝这个身份来绑架凤凰界,但事实证明是徒劳的,一旦他敢于付诸实行,整个特权阶级,乃至于所有人都会站到他的对方面,阻止他!而他一旦选择与‘皇帝’这个身份融为一体,那又会丧失掉他自己的灵魂。而作为一个男人,品尝到最高权力的甘美之后,想要放弃却又并不那么容易。他确实不想当皇帝,也早想甩掉这个包袱,重新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但……责任和权力的欲望让他一拖再拖,就在他曾经许诺的宇宙军火商的梦想将要湮灭的时候,意外的受伤让他不得不选择暂时放弃像毒品一样让他越陷越深的最高权力。而正是这一刹那的放弃,让他重新看到了自己,找到了自己,并决定做回自己!

从本性而言,凤九渊并不是一个轻易相信人的人。在他的潜意识里,永远都觉得事情必须要经过自己的双手才是稳妥的。从他一个人设计建造战舰,到将凤凰界的行政、军事、立法、监督、审判等大权集于一身就可以看出来,责任内阁也好,御前军事会议也罢,那不过是‘请君入瓮’的把戏。当他从中跳出来后,眼见着没有自己,各个机构依旧动作得很好,甚至比以前更好,失落之余,他才开始真正的反思,并决定放弃本不该由自己揽着的权力,让责任内阁回归到真正的责任制上,让督察院负责起监督的职责,让朝廷机构各司其职……这既是给凤凰界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尽管这一放弃,很多事情都难以按自己的意志运行,让他感受到了遍地的荆棘和坎坷,连手脚都难以自由地伸展,但灵魂也回归到了真正的无拘无束的状态!

皇帝是做不好的,但却还是有机会努力做好一个人。

这让他忍不住想起了师若般。此时此刻,他才真正品味出,那才是一个思想真正获得了自由的人,就算有很多事业未竞便撒手人寰,但总的来说,但他已然能死而无憾。

“我这一生能够做到死而无憾么?”凤九渊如是自问。

若是现在就死了,自然遗憾多多。或许再过些年,随着思想境界的提升,随着压在身上的包袱被逐一抛除,随着梦想的实现,或许也能够达到师若般的那种境界!

站在这个基础上,再将思绪的焦点拉回到现实中,才发现自己真的很渺小。

看似自己像救世主一样在支撑着两个宇宙世界,其实呢,自己不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之上,挥豁着不知道多少年月积淀下来的智慧和财富,还恬不知耻地将功劳据为己有。想一想,如果没有人类整体智慧文明的进步,自己能干成什么?或许与普通的科研工作者一样,呆在试验室里,成天与枯燥的数据奋战吧?

这一番的自我检讨让凤九渊的思想在不知不觉间再次得到了升华。而他,也正是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检讨中变得成熟,并为下一步的前进打下了坚实的内在基础。

基因炸弹的研发工作已经结束,第一批试验品已经在鬼摩界的生产线上开始建造,至于实战效果如何,那至少需要半个月后才知道。

接下来又干什么呢?开发新的武器么?没有实战基础,一切凭着空想来做,是拿不出好结果的。

小小地迷茫了半天之后,想起那天会议上原道宁说的截获一段不能破译的黑光世界高频通讯的事,便进入了战场指挥系统,翻找出了那段通讯。略一分析就发现是一段失真的乱码,却被通信组的人当成了密码通讯来破解。不要说短短几天的功夫,怕是几年也未必能破译出点有用的价值来!

将自己的想法跟通讯组的人沟通了一下之后,便让他们尝试看看能否将恢复过来。结果还不到天黑,通讯组那边就有了结果:原来这段高频通讯赫然是黑光世界一支外交使团发来的求救信号,结果遭到怪物大军的通信干扰,以至于失真成了乱码!

求救信号是专门向星海合众国的舰队发出的。首先说明了他们的来意:是为了结盟,因为黑光世界也正在遭到怪物大军的攻击;其次告知了他们所在的方位,希望合众国舰队在方便的情况下给予救援。

从星图上看,黑光世界使团所在的方位该是在极东之境怪物大军横行的区域,目前原道宁所能调动的兵力有限,要深入怪物大军占领区域去救援黑光世界使团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原道宁并没有说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负责的是军事指挥,而救援黑光世界使团显然是一桩政治任务,是否需要去救援不是他说了算,而要看凤九渊的意思。

凤九渊先是很理智地从军事角度出发,这起救援是否具有可操作性。

原道宁想了想,答道:“使团的规模不小,若是要全部都营救出来,显然是不可能的!”

凤九渊道:“你的意思是说,可以将重要人员营救出来?”

原道宁道:“我只能说或许能。毕竟这是唯一可操作的方案!”

凤九渊喃喃地念着‘或许能’三个字,指节咚咚地敲击着桌面,半晌才道:“这样吧,你先拟个方案我看看。如果真的具有可操作性,那就试试!”说完又叹道:“说实话,在我看来,一点可操作性都没有!”

原道宁直接答道:“我的方案就是把这个任务交给帕伊尔顿去执行!”

凤九渊哑然,问道:“交给他?他除了猛打猛杀之外,还能干这种细致活么?”

原道宁道:“他自己是不能,但他的手下能!”

凤九渊道:“那你就让他把能操作这个任务的人找出来,我想先跟他谈谈!”原道宁应了声是就切断了通讯。

凤九渊没有料到帕伊尔顿找来的竟然是熟人!

这个人就是将已故理藩院尚书杨源从混乱的佛罗界首都贝昂带出来的寿哥。

寿哥姓张名永寿,原是圣战军第六军团陆战队的一名上尉小队长,帕伊尔顿撒手不干之后,他也是随着跑路的之一。后来听着帕伊尔顿在中宇宙世界这边招兵买马,就又叫上几名老兄弟跟了过来。上次救回杨源后,凤九渊在苍龙关接见了寿哥,很是夸讲了他一番。

见是老熟人,凤九渊讶然笑道:“是你呀……”

尽管是第二次见着凤九渊了,寿哥依旧很是紧张,脸膛胀得通红,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不停地点头。

凤九渊敛住笑意,问道:“知道是什么任务吗?”

一说到任务,寿哥的嘴巴变得利索起来,道:“知道,就是去佛罗界那边营救被困的黑光世界使团。先生就放心把任务交给我吧,要是连我都完不成,估计真没有人能办得到了!”

“你这么有自信?”

寿哥道:“以前是陆战队员,现在又是佣兵,干的就是这一行。若连个人都救不出来,这碗饭也就没吃下去的必要了!”

凤九渊提醒道:“要知道这可是玩命的勾当。稍有不慎,你和你的战友就再也回不来了!”

寿哥哂然一笑,满有的无所谓,道:“这年头,谁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呢?死了就死了,早死晚死总得死,没那么可怕!”

凤九渊叹了口气,真是不忍心让这个热血的汉子去执行这一趟任务。犹豫了片刻,道:“这样吧,你们先去作好准备,我再让他们试着跟使团的人联系一下,确定了准确的方位之后再给你们下达行动的命令!”

切断通讯之后,他又思忖了良久,这才给通信部门下达命令!

这都一周过去了,黑光世界使团虽然人数颇众,也拥有相当先进的装备,但在怪物占领区穿行,还有没有活着天才知道呢!若是联系不上,这营救队也用不着派,派了也是送死。若是能联系上,那多少还有点营救的价值!

741 暗斗(一)

坂本桥隆、林希孝和西阳道士三方强强合作之下,终于成功研制出能杀灭新型僵尸病毒的血清抗体,避免了病毒大规模漫延的可能。

为了感谢坂本桥隆为凤凰界所做的贡献,内阁经过会商决定封赠他一个三等男爵的爵位,并邀请他担任内阁顾问一职。

坂本桥隆虽然知道凤凰界的爵位很值钱,但却一点兴趣都没有,婉言谢辞之后,就又投身到新的研究工作中去了。

在原本的计划中,由南馨、杨芸两位皇后发起的全民医疗体系建设也因为魔怪的大规模肆虐而被迫中止。尽管当下凤凰界的财政已经相当的富裕,但内阁还是不敢把钱浪费到这种当下并不急需的建设上去。

理藩院倒是高效地运转了起来,但奇怪的是,订单并没有因为局势的紧张而增加,致使生产出来的大量军火因为没有销路而积压在了仓库里。按常理而言,是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可事实偏偏违背了常理。眼见着仓库已经再也堆放不下了,若是还没有订单上门,理藩院就不得不被迫停工,为了解决这一危机,理藩院决定在凤凰社召开一次会议,找到化解危机之道。

不过,会议还没有开始,从鬼摩界代表处传回来的消息就解开了订单滞增之秘:星海合众国方面公开表示,只要有势力愿意加入联合抵抗军阵营,并向烛光防线派出兵力,所需之装备全由星海合众国方面提供!短短的几天,上千个大小势力纷纷表示愿意加入联合抵抗军,都先后派遣出了军队支援烛光防线。正是这一举措,夺走了凤凰界几乎所有的客户,让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无路可销。

得到这一消息之后,理藩院先是傻了眼,商议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对策。无奈之下,只得把情况上报到内阁!

武定中最近也是忙得天昏地暗,接到了理藩院的报告之后,他先是一愣,随即惊问道:“这,怎么会这样?这是谁的主意?”

理藩院代理尚书孙三让答道:“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说实话,星海合众国这一招忒毒了,他们的东西既好,又不要钱,谁不贪着要?可这一来,岂不把咱们给害苦了?”

武定中怔怔地发呆,没有言语。

孙三让道:“武相,星海合众国毕竟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你该跟他们说说,不能这样搞下去了,要不然咱们可就没有活路了!”

武定中嘴角牵了牵,生生把溜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孙三让又道:“这么好的机会不赚钱,他们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收买人心么?我就不信他们星海合众国还能在中宇宙世界开基立国不成?”

武定中道:“我看你们不要再打说项的主意了。在烛光防线一事之上,我们生生地捅了他们一刀,人家没有怪罪也就罢了,咱们怎么还好意思找上门去?要知道他们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自救,甚至是拯救整个中宇宙世界!而我们却在这里想着大发战争财,这消息一旦传了出去,我凤凰界的名声恐怕会一臭到底,再难在中宇宙世界立足了!”

孙三让一怔,道:“这……”他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的,所以显得有些茫然。

武定中道:“真想要找开销路,我建方还是派人去鬼摩界,跟原道宁沟通一下。路是人走出来的,他们能想到这样的法子自救,我们难道就闯不开一条路了?”

孙三让脑子也很灵光,道:“武相这条建议不错。我看就由我亲自跑一趟,带上些老旧的装备,权当援助他们的见面礼!”

武定中嗯了一声,道:“你们先研究一下吧!有了结果再报内阁知道!”!孙三让见状,越发觉得这条路子可行,高高兴兴地去了。

看着这个从复院走出来的代理尚书,武定中暗道:“这分明是原道宁想出来的一记杀招,目前就是要逼得我们就范,又岂是你能说得动的?”随即又叹道:“高,真是高明呀。不管你星海合众国设在鬼摩界和神龙庭的生产线能不能供应得上整个烛光防线装备的消耗,但却是彻底地打乱了我们的计划。若是不加入抵抗军,只消三五个月,我凤凰界就又会陷入新一轮的财政危机。到那时,就算再不愿意,为了生存,我们也只有放下身段去求告他们放开一条活路,在气势上不免又输了一大截。哎,短视了,短视了!这下子,咱们可就陷入了被动,想要翻身可就不容易了!”

越想越觉得情况不妙,便让人去通知几位内阁副相,召开一个小范围的会议商讨对策。

大家在得知了情况之后,无不惊叹这一招又险又毒,却又拿不出化解之策来。若说也像星海合众国那样,玩起无偿提供装备的把戏来,岂不正中了原道宁的下怀?如果不这样,又还有谁会找上门来求购军火?

史箴道:“我有一法!”

众人都问什么办法。

史箴道:“找皇上!”

“找皇上?”

史箴解释道:“据说,原道宁曾是皇上的下属,两人关系极好。而皇上在星海合众国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只要皇上愿意开口,想必原道宁也不得不给这个面子!”

众人都附和说这个法子大概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唯独武定中只字不语。

史箴见状,问道:“武相莫不是觉得这法子不可行?”

武定中本是在暗想:“怕这条主意就是皇上教授原道宁的吧?”嘴上却道:“若皇上不同意呢?”

大家问:“皇上为何会不同意?”

武定中道:“皇上已经将权力下放到了内阁,若内阁连这点麻烦都解决不了,试问,我们还有全权负责起凤凰界的能力吗?皇上又会怎么看待我们?”

武定中的疑问让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一方面的权力,一方面是凤凰界的利益,当真是难以抉择呀!

就武定中个人而言,他觉得除非当真是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要不然最好不要去找凤九渊,这样做岂非是自我否定内阁的能力?

742 暗斗(二)

凤九渊也很快就得到了凤凰界的武备销售陷入了自弥罗境覆灭以来最大危机的消息。

向他报告的既不是内阁诸相,也不是理藩院诸官,而是原道宁。

凤九渊的第一反应就是:“原来凤凰界如此的脆弱!”接着他又想道:“原道宁这岂不是要把凤凰界往死胡同里逼么?”

见凤九渊面露忧虑之色,原道宁道:“只要凤凰界愿意继续留在联合抵抗军的体系里,后勤供应的规则可以由他们制定。这才是我的目的!”

凤九渊哦了一声,忍不住笑道:“现在我倒想看看,理藩院和内阁的那帮子老爷们将会采取怎样的对策!”又问道:“难道你这一招就没有化解之法了?”

原道宁答道:“有!有三个法子可以化解!”

凤九渊顿时兴致盎然,问道:“居然还有三个!哪三个?”

“第一个就是继续留下!”

凤九渊听了才知道自己关心的是另外两个,便问:“第二个呢?”

“以放宽神石的出口为条件,迫使我们调整规则!”

凤九渊点了点头,又问:“第三个呢?”

“第三个就是从先生你身上下手!”

凤九渊听完之后,久久不语。在这三个法子里,第一个无疑是最好的,但凤凰界最不愿选择的恐怕就是这一个。而第二个么,估计也不会成为凤凰界的首选对策,毕竟他们从来都将神石看成最宝贵的战略资源,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会走这一条路的。而第三个法子么,既不用成本,也不费力气,估计才会是他们的首选吧?!

想到这里,凤九渊忍不住问道:“还有第四个么?”

“当然有!”原道宁道:“但只有这三个法子我们才会接受!”

凤九渊黯然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切断通讯后,他突然觉得心里很憋,很慌,想找个地方透透气。出了屋子,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没由来的更添了一层堵。他暗暗地想道:“凭什么时候我又成了别人的棋子了?”

在他看来,不论是凤凰界还是合众国,都应该团结一致,和衷共济才是,而他也会不偏不倚,公平公正地对待双方。却没料到,他们竟然都把自己看成了制约对方的关键性棋子。凤凰界率先出手,没有占到主动,原道宁后发制人,棋高一着。好在难受归难受,这么多年过来,他已经将这些机关算尽看得淡了,更何况原道宁也是被迫应招,并没有刻意算计自己。接下来就要看凤凰界怎么做了!

思菊从外面采摘了野果回来,见他闷闷的,便问道:“怎么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凤九渊把头偏到一旁道:“没什么!”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思菊也懒得过问了,由得他去。

到了外院,见雷顿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凤九渊就坐到对面道:“来,我陪你下!”拈起一枚黑子,审视了棋局良久,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落子,只得叹了一口气,将棋子掷回去道:“看到都没有我插手的份!”

“无为而无不为,这句话你就忘了?”

凤九渊想了想,道:“我是无为了,可天下之事却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控,甚至就连我自己都得被局势所左右,身不由己了!”

雷顿道:“既然已经放了,就干脆得得彻底些!”

“放得彻底些?”凤九渊苦笑道:“你觉得我能放得下?”

“能!”雷顿道:“只要你愿意!”

“我愿意?!”凤九渊品着这三个字,最后不得不叹道:“看来天底下最难的还是‘我愿意’!”站起身来,道:“想来铁山道的那几条生产线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咱们就去看看吧。我这也好久没有出门了,闷得慌!”

雷顿丢下棋子道:“好,我这就去安排!”半个小时后,他们乘坐星梭离开了栖霞山庄。第二天,武定中又来了,整座山庄是空空如也,连根人毛都没有见到!向雷顿发去通讯,才知道凤九渊外出巡视,少则十天,多则个把月才会回来了!

见此情状,武定中就越发怀疑星海合众国所采取的举动是凤九渊授意的,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子怨怼之情来。

刚刚赶到铁山道,原道宁就报告说又接到了黑光世界使团的求救信号,从信号发出的方位来看,他们已经快要抵达龙魔界了。

凤九渊道:“既然如此,那就必须得救他们了!命令营救小组,开始行动吧!”

原道宁把命令下达到帕伊尔顿手里,帕伊尔顿再向张永寿传达。他说:“阿寿呀,这他娘的也不是一群好鸟,能救你就救,不能救别撒丫子跑回来。眼下咱们缺的就是人,犯不着为了那群不知死活的混球玩命。懂么?”

寿哥显得有些为难,挠着后脑勺道:“这个,头儿,我听你的!”

帕伊尔顿骂道:“屁!老子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你在撒谎。我说你小子不开窍是不是?这任务虽说是先生交待下来的,但又没让你必须得完成。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家里的老老小小谁来养?”

寿哥嘿嘿地笑道:“有头儿在,我怕什么?”

帕伊尔顿气得想揍人,指着寿哥道:“别跟我稀皮笑脸的。你小子不听话是不是?信不信我不让你去,把这个任务委给其他人?”

寿哥立即急了,道:“别,别,别!头儿,我听你的,肯定听你的。我不听你的还听谁的?你的话就是军令,你说我敢违抗军令么?”

帕伊尔顿听了这话,立即感到舒服了,道:“这才像话。记着了,别拼命!了不得弄以几个脑袋,把他们的记忆库复制下来也行。”又嘀咕道:“先生也真是的,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破事,为什么非得面谈?面谈就能改变一切么?真搞不懂他脑子是不是也进水了……”见寿哥愣愣地盯着自己,便骂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滚,找抽是不是?”寿哥忙切断通讯,召集人马执行任务去了。

743 救援(一)

寿哥看了看定位仪,忍不住啐骂道:“娘的,距离传送阵还有300多公里,叉……”骂完之后,将多功能行军匕首插回鞘里,吆喝道:“起来,都给老子起来,检查装备和物资,五分钟后准备上路!”

狼狗商梁揉了揉酸痛的肩膀道:“他妈的,在微重力环境下行军都这么累,搞什么鬼!”

小表妹艾里安.赫本笑骂道:“就你他娘的那点出息,无重力环境下行军也累死你!”

一行七名队员,再加上15名战斗机器人,在你一言我一语中检查完随身装备和物资,然后列队向寿哥报告。

在所有人都报告完毕之后,寿哥道:“很好。所有人听口令:立正,稍息。激活作战服!OK!老五,收起行军帐蓬!”然后又交待了几句,就下令出发。

23个人,行走在已经沦为蛮荒之境的星球上,既要对抗恶劣的自然环境,也要防备巡逻的怪物,不得不处处警惕,处处小心。

若是乘坐陆地战车或者穿梭机,300公里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现在是全靠步行,没有大半天的时间是走不完的,若是中途再遭遇到了怪物,将会花上更久的时间。

每隔四个小时,总指挥部都会跟他们联系一次,一则是确定他们现在的方位和状态,二则是向他们通报被营救目标所在的方位。

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寿哥在小队频道里感叹道:“造孽呀,好好的星球,被毁成这样子……”

狼狗道:“可不是?你们说,这些怪物到底是哪里来的?它们有组织,有纪律,说不定也有属于自己的文明。它们为什么要来攻击我们呢?”

小表妹艾里安.赫本道:“要不要我们抓一只来,你好好地跟它商量商量?”

狼狗骂道:“商量你妹。”

小表妹哈哈笑道:“商量是我妹吗?”

狼狗快跑几步,抬腿就朝小表妹的屁股上踹去,却被小表妹灵活地闪了开去,而他自己因为没有控制好重心,跌了出去,摔得老远。

寿哥见状,骂道:“不要命了是不是?再闹,再闹……小心,就地隐蔽!”他本要说‘再闹就罚他今天晚上抱着所有人的臭袿子睡觉’时,雷达系统提示前方有怪物出没,所以不得不立即把话吞回去,提醒大家注意。

23个人,迅速地找到了有利的位置隐蔽起来,作战服的智能控制系统很快就调整好了模式,使整个人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从雷达系统传回来的画面可以看到,一群怪物猎获了一艘救生艇,但它们并没有立即对救生艇展开破坏,而是围着它转圈。

营救小队副队长,也就是寿哥的副手,素来沉默寡言的刺刀安德烈.鲍尔辛斯基问道:“什么情况?”寿哥看了看,疑惑地答道:“是不是在玩猫捉老鼠?”他的意思是说这些怪物是不是并不想立即杀死救生艇里的人,而是想先耍弄够了再下手。

狼狗道:“那是星海工业出品的救生艇,但艇身没有编号标识,应该不是我们的人!”

寿哥嗯了一声。

这时,一只状似螳螂的怪物挥起锋利的前爪,朝救生艇切落,却也只是在艇身上留下了一道切痕,并没有划开装甲。

小表妹啧啧地道:“好样的,VⅢ型合金真是强悍!”

雷达的分析报告出来了,所有人这才知道,救生艇是因为耗尽了能源,无法继续航行,这才被怪物给猎获的。寿哥对负责后勤和通讯任务的老五道:“尝试跟他们联系一下。注意控制信号强度,不要被怪物发现了!”老五应了声是。过了片刻,老五道:“寿哥,无法建立联系。不知道是信号接收装置被破坏了,还是他们关闭了通信系统!”

寿哥骂了一声,就道:“那咱们先不管,看看情况再说!”

螳螂怪一爪没有切开装甲,显得非常的气愤,咧着嘴吼叫了一通,就挥起利爪一通猛砍猛切!狼狗忍不住道:“这丫的莫不是被刺激得疯了?”

小表妹道:“疯你妹。你有见过疯了的怪物么?”

五分钟后,在螳螂怪不懈地努力之下,装甲终于被切开了。气压系统被破坏,从破口处喷射出浓浓的蒸气,瞬间就将视线模糊,大家不得不依靠雷达才能看清楚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

切开了装甲之后,怪物们显得很高兴,爪舞足蹈地围着救生艇转了一圈。狼狗又忍不住问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跳锅庄?”小表妹正想还他两句,就听刺刀道:“有人!”然后就见救生艇的舱门被掀开,两道紫白色的光束射了出来,将挡在门前的一只螳螂怪给拦腰击成两段。然后就见三个人先后从舱里跳了出来,站稳之后,背靠着背对怪物发起了反击。

寿哥看着他们身上的作战服和胸前的编号,大叫道:“我叉,是我们的人。操家伙,准备开工!刺刀、老王掩护。狼狗、小表妹、忠爷跟我上!其他人原地待命!”然后不容商量地就跳了出去,狼狗、小表妹和忠爷三人迅速地跟上。

怪物正准备对三人展开围歼,不想斜地里又杀出一拨人来,弄得它们顿时慌了,转眼间,就有五六只被击翻在地。

寿哥朝那三人打手势,要他们向自己靠拢。那三人本以为是再劫难逃的,咋一见寿哥四人,先是一愣,待分辨出他们也穿着星海合众国陆战队的特种作战制服后,再不犹豫,迅速地靠拢了过来。

作战服的胸前都印有编号,编号里记录着隶属于哪支部队、什么兵种、职位、军衔和姓氏等信息,寿哥看了一眼就说‘是我们的人’,是因为他从编号信息里读出这三人隶属于第三军团陆战队,其中一人是少校指挥官,姓乌,另外两人是上士。

星空之狼佣兵团虽说名义上是佣兵组织,但在所有人的骨子里,一直都认定自己是合众国的军人,只不过因为执行任务的需要,他们才背上了佣兵的名号。而他们现在身上穿着的作战服编号也都显示他们隶属于国防军第九十九军团序列!

怪物的数量不多,再加上营救小队携带有重武器,迅速地将它们歼灭。

为了怕被怪物大军发现,寿哥命令老五等人迅速处理掉怪物的尸体,然后转移。

而被救下来的三人看着寿哥一行人,分明懵了。截止目前,合众国国防军序列不过五十三个作战军团,这第九十九军团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虽然三人心里怀有极大的疑虑,但并没有以不友好的方式表达出来!在进入小队的通讯频道之后,乌少校问寿哥道:“各位可是隶属中宇宙战略司令部的兄弟么?”

寿哥嘿嘿地笑了笑,拍着乌少校的肩膀道:“这你可猜错了,咱们是第六军团的!”

乌少校一怔,问道:“第六军团?”他不明白寿哥所说的第六军团是哪个军团。

寿哥道:“怎么,第六军团都没听过?兄弟你才入伍的吧?”

乌少校答道:“我入伍已经九年了……第六军团?你们,莫非是帕伊尔顿将军麾下所属么?听说,帕伊尔顿阁下在中宇宙组建了一个名叫星空之狼的佣兵团?”

寿哥哈哈笑道:“看来咱们是名声在外。你们第三军团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国内已经出兵了?”

乌少校道:“一个月前我们出发的时候,听说军事委员会正在研究!不知道现在出兵没有!”

“那你们这是……”

“奉命向原主席报告情况的!”乌少校显然不想跟寿哥说太多,便闭上了嘴。

寿哥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该问的,冲三人竖起大拇指道:“了不起,整个极东之境到处都是怪物大军,你们能冲到这里来,简直就是奇迹!”

乌少校苦笑道:“奇迹么?出发时,我们整个小分队有三艘特勤舰,625人,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了!”说完,哀伤地叹了口气。

寿哥道:“咱们国防军的都是好样的。大家说是不是!”

通讯频道里,所有人都喊了起来:“国防军威武,合众国万岁!”三人低落的情绪顿时被提拔了起来,问他们是不是专门赶来营救的,又问现在能不能跟后方联络上。

寿哥道:“说实话,我们还真想赶来救你们。可问题是我们都不知道你们来了。咱们这一行是去营救黑光世界使团的,误打误撞救下了你们!”

乌少校一怔,道:“黑光世界使团?这怎么可能?”

寿哥愣了,问道:“这怎么就不可能了?”

乌少校道:“在贝昂附近,我们救下了黑光世界的使团,带着他们同行。可一路之上,咱们遭遇到我次怪物的袭击,除了我们三个,所有人都阵亡了,包括黑光世界使团的成员!”又说:“我们还带来了他们给凤先生的信,使团的团长要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呈交给凤先生!”

寿哥等人这下子就懵了。若是黑光世界使团真的已经覆灭了,所有人都死了,那求救信号又是谁发出来的?莫不成是撞鬼了么?

744 救援(二)

老五等人迅速地处理完了怪物的尸体,一行人依照寿哥的指示开始向后方撤退。

撤退的同时,寿哥呼通了后方的总部,说自己有要事需要和原主席通话。

专门负责协助营救小组的参谋见寿哥说得无比郑重其事,不得不替他转接了通讯。

原道宁正在开作战会议,商讨下一步的烛光防线作战计划。见是营救小组的紧急通讯,便示意会议暂停,接了进来,问道:“有什么问题?”

寿哥道:“报告原主席,我们发现了一非常重大的情况!”

“说!”

“我们在迈波星,星图定位编号是H-Tb2588号星球救下了三个人。他们是隶属国防军第三军团陆战队序列,他们的军人编号是……”他边说,原道宁迅速通过军人管理系统查到了这三人的身份信息,确定这三个不是凭空冒出来的。“他们说是奉军事委员会之命前来向主席报告情况的。另外,他们还说曾在贝昂附近救下了被怪物围攻的黑光世界使团,只不过在抵达迈波星前,黑光世界使团的所有成员已经全部,全部死了,没有一个活着……”

原道宁听了这话也耸然动容,问道:“竟然有这回事?”

寿哥道:“他们现在就跟我们在一起,主席有疑问也可以亲自问!”

原道宁道:“好,接进来!”

乌少校的身份原道宁没有办法确认,但他带来的军事委员会的报告却是千真万确,这同时也证明了他们和身份。看完报告之后,原道宁问道:“你确定在贝昂附近救起来的是黑光世界的使团?”

乌少校道:“不能确定!但使团的负责人给了我一封信,让我面呈凤先生!说这很重要,无论如何也要送到!”

“是实物信件?”

“是个盒子,我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原道宁点了点头道:“很好,辛苦你们了!”然后就把通讯切回到寿哥那里,命令他不必再赶去营救,直接把乌少校等人带回来就行!然后,原道宁又把这一情况向凤九渊作了汇报。

凤九渊听了之后,讶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几天不是一直都能收到黑光世界使团发回来的定位信息么?”

原道宁道:“这已经不重要了!”

凤九渊道:“是不重要。但还是必须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担忧,担忧后面传回来的信号可能与怪物大军有关。按道理来说,既然黑光世界的通讯能传过来,为什么合众国那边的就传不过来呢?要知道在这之前,可没有收到半点关于第三军团派出陆战队将会前来向原道宁报告情况的消息。这是不是说明黑光世界的求救信号是被怪物大军故意放出来的?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说明怪物大军已经成功掌握了人类的通讯方式?这样一来,岂不得给接下来的作战造成极大的不利影响?

见原道宁浑不在乎的样子,凤九渊问道:“怎么,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原道宁道:“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在战争中了解对手,这是无法避免的问题。我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这种学习是相互的,并非单方面!”

凤九渊惊异地哦了一声,道:“莫非国内已经有人破解了怪物大军的通信方式?”

原道宁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已经初步掌握了它们的交流方式!”

“你是说掌握了它们的语言?”

原道宁将乌少校转过来的报告发给凤九渊道:“也不能说是语言。准确地说是宿主向怪物大军下达命令的方式!”

凤九渊看完关于宿主的研究报告之后,苦笑着叹道:“这些家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竟然认为语言是低等智慧生命独有的东西……它们再了不起,还不是成了俘虏?对了,怎么不见对它们体质研究的报告?”也不等原道宁回答,就又说:“得想办法弄到,这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原道宁知道他惦记的是军火开发上的事,便道:“这起研究本就是星海工业赞助的,如果已经开发了出来,相信他们已经获得了相关的技术成果!”

凤九渊道:“他们得到没用!我这里早就等着米下锅了呢……算了,我看你还是想办法尽早打通跟国内的联系通道,这很重要,这真的很重要……”

原道宁见凤九渊神思不属,不断地重复着‘这很重要,这真的很重要……’,就想笑。他正准备切断通讯,凤九渊就道:“对了,这报告我能留一份副本吗?”

原道宁一怔,道:“当然可以!”心说:“你都不可以,那还有谁可以?”

凤九渊点了点头道:“透过现象看本质。虽然只是一份小小的报告,也能让我看出这几年国内到底发展成什么样了。哦,对了,那个乌家诚到了,就尽快把他送到苍龙关来。这很重要,这真的……嗯,好了,没事了!”看来就连他自己也意思到今天这句话说得太多了,再说,就显得过于啰嗦!

第一战区的中军行辕(合众国方面叫作司令部)就设在铁山道。

铁山道以盛产铁矿故名。事实上这是一颗非常大且非常美丽的星球,凤凰界开发出来的只是其中一块植被稀少但矿产资源特别丰富的大陆,所以,在凤凰界人的印象中,铁山道永远都是黄沙漫漫,到处散发着呛人的煤火烟气和不毛之地。

凤九渊很早就在铁山道秘密建立了一条工程机器人生产线和一条战斗机器人生产线,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最近,出于安全和装备供应方面的考虑,他又增加了一条战斗机器人生产线和新建了一条机甲生产线。在他到的时候,机甲生产线已经完工,正在进行初步的测试。凤九渊在了解了建设和生产测试的情况之后,很满意,较试了一下主控中心的智脑之后,就又起程前往第一战区司令部。

一路上,他都在构思着取得了宿主研究成果之后将应用到何处去,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加强魔甲——在他看来,未来的战场,高智能、高杀伤的人形战斗兵器会取代战舰成为主流。要掌控未来的军火商场,就必须抢先占领研发的制高点!

745 大都督的人选(一)

刚到铁山道第一战区中军行辕,就听到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那拉勇病危了!

凤九渊难以置信地问道:“病危?这,这怎么会?”为了调理医治那拉勇的病情,凤九渊专门给那拉勇派遣了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还为他在苍龙关建立了一间现代化的医疗中心,方便他和所有患病的士兵医治。这才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就又病危了呢?

那拉勇的副手,第一战区副总管江怀恩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凤九渊的问题,只是伏地请罪,说是他劝谏不力。凤九渊见状,就知道那拉勇是又不顾惜身体,不听从医生的建议,没命地工作所致,由不得叹道:“他到底要怎样才能歇下来?莫不成是要我罢了他的职,让他赋闲在家才能好好养病么?”又问:“他人呢,在哪?还在苍龙关?”

江怀恩道:“不,昨天就已经接下来了。这里到底是暖和些,方便养病!”

凤九渊就说:“快,带我去见见他!”

距离那拉勇的屋子还有老远一段距离,凤九渊就听到空空的咳嗽声,由不得心头一紧。推开门后,见那拉勇正在伏案工作,心头顿时涌起一种又是敬佩,又是酸楚的感觉来。没想到那拉勇听到有人进来了,也不回头看是谁,不悦地质问道:“不是不让打扰么?又有什么事?”

凤九渊道:“都病成这样了,你难道还不能歇歇?”

那拉勇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怔,扭头一看,见凤九渊站在门口,苍白的脸膛瞬即胀得通红,忙起身就要行礼。没想到起身猛了,一阵头晕,摇晃着就要摔倒。凤九渊抢上两步,扶住他道:“赶紧坐下!思菊,给他瞧瞧……”

思菊不懂医,说是让她瞧,其实就是让她用术法稳住他的情况。

随着一阵青光闪过,那拉勇的脸上的通红渐渐隐去,咳嗽也不像刚才那盘猛烈了。就又挣扎着要行礼,凤九渊按着他道:“不必了,以后这一套通通都免了。你说说,上次我离开苍龙关的时候,你的病情还有些起色,这才几个月,怎么又,又成这样了?”也不等那拉勇答,就道:“不行,你必须得给我休息。从今天起,第一战区的军政要务交给江怀恩,一会儿我就命人送你回中京,去栖霞山安心静养。这是圣旨,抗旨不遵可是重罪!”

那拉勇道:“皇上,臣,此时此刻,臣又怎么能休息得下来?烛光防线的战事打得如火如荼,正是需要各方支援的时候,偏偏内阁又作出如此决定来。若是激怒了原道宁等人,彻底放弃A防区,整个极北之境处于魔怪威胁之下。我第一战区若不未雨绸缪,一旦事到临头,怕是难以构筑起有效的防线……”说到这里,又咳了起来。

凤九渊道:“便是如此,也还有大都督府,你着急什么?”

那拉勇道:“祈原学下狱,余下人等又有谁能担当起重任?丁秀到底是文官,知将却不知兵。汪少傅年岁已高,难挑大梁。闻越又欠缺磨炼。臣虽愚钝,了不得以勤补拙,能做一点算一点吧!”

凤九渊眼里是又酸又胀,道:“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再说,就凭你那拉勇一人,就能撑起整个天了?也不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你要是再倒下了,凤凰界还能指靠谁?这你又想过没有?”

那拉勇叹了口气,道:“皇只是恪尽本份,从来没有想过要凭一己之力撑起凤凰界的天来。我这病……我是清楚的,正是这样,才要趁着还能做事就,就尽量多做些……皇上这话是说到节骨眼上了,我凤凰界不缺治国理政的人才,缺的是行军打仗,排兵布阵,保家卫国的将才。我听说星海合众国建有许多军事大学,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效仿呢?光是依靠实战来培养将领,这,这怎么能行?”

凤九渊道:“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待打退了魔怪之后,我自会着手安排!”然后就命人带那拉勇下去休息,又传江怀恩进来安排那拉勇回京调养之事。

第二天,内阁拟举荐那拉勇出任大都督的奏折副本就传了过来。凤九渊看后,大怒道:“内阁这是要逼死那拉勇么?他们就不知道人都快要病死了,还要让他来出任大都督?这些杀人犯,刽子手,还有没有良心?!”说着,将奏折副本狠狠地掷在地上。

思菊见他气得脸都青了,便道:“内阁也是没有办法,当下还有谁比那拉勇更适合出任大都督的了?我看这多半不是内阁的主意,是大朝会上通过的决议!”

凤九渊看了她一眼道:“我不管,总之这个任命案我这是通不过的。”

思菊道:“那你总得给出人合适的人选呀!”

凤九渊想了许久,除了那拉勇,只有汪百鸣还将就,其他的人,要不才能不济,要不资历不够,要么经验欠缺……可一想到那拉勇再这么折腾下去,保不准哪天就咽气了,他又怎么忍得了心?急得无可奈何之下,就道:“大不了,大不了我来兼任大都督的差使。谁敢说我不行?”

思菊无奈地笑道:“也只是咱们说说罢了:就是任命索哈牙,任命闻越,甚至是这里的副总管江怀恩都比你合适。你就别逞这个能了!”

凤九渊哪里听得进去思菊的劝谏,反而觉得这还真是个好主意,就让回复内阁,说暂不委任大都督,大都督府的事务由他暂行兼领。

见他动起了真格的,思菊惊道:“你,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凤九渊道:“谁有那个闲情?去,传旨!”

正巧雷顿进来了,思菊就把情况说了一下,道:“这旨我是传不了的,太荒唐了!”

雷顿却道:“我倒觉得这是最可行的办法!”

思菊讶然道:“你也疯了?跟他一样疯?”

雷顿道:“先生兼领大都督府,难道还需要经手细务么?另外,我倒是可以举荐一个人给先生,他虽是文臣,但也精勇武略,特别是战略规划上,怕是比那拉勇还要强些!”

凤九渊一惊,问道:“还有这样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雷顿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你没有注意到他还有这方面的才能罢了!”

凤九渊越发的急了,问是谁。雷顿道:“周密之!”

凤九渊和思菊同时一惊,异口同声地道:“他?”

雷顿道:“上次在回中京的路上,我和他接触颇多。此人对凤凰界的山川地理了若指掌,天文气象,风土人情也是烂熟于凶。每过一处,总喜欢研究若是发生了战事,该如何布置。起初我还以为他不过是夸夸其谈,后来听多了,就觉得此人怕是那种少有的文韬武备俱通的能人!”

凤九渊喜道:“当真?”

雷顿拿起那拉勇那份未完成的防御方案道:“当不当真,一试便知!”

746 大都督的人选(二)

还不到五天的功夫,凤九渊就提前回京了。最令满朝大臣们惊诧的不是他提前赶了回来,也不是他把第一战区大总管那拉勇给带了回来,而是他宣布大都督府的事务由他暂时兼领!

他凤九渊是带兵打过仗,算不上不知兵。但带兵打仗跟当大都督是两回事,那非得有过人的军事才华,非同一般的军事谋略以及对全局超强的掌控与洞穿能力才合格。

在政治上,身为皇帝的凤九渊是不合格的;在军事上,就算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却毫不懂得参赞谋划的他又如何‘暂时兼领’大都督府事务?这是对军队体系的不放心,还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大都督人选而不得不亲自上阵?

总之,自内阁而下,满朝大臣接到这道诏命之时,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若是反对,岂非明目张胆地怀疑皇帝的军事能力?对于他们这些绝大多数连军营都没有踏进过一步的文官们来说,再高调的反对都是苍白无力的。而武将们对凤九渊有着一种盲目的崇拜,认为在皇帝的带领之下,军队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不得不说,武官们的思想很单纯,没有在政治这坛污水里浸透,他们还是相当干净的,因此,他们只看到了皇帝身上的‘神圣威力’,而看不到他普通人的一面,看不到他在军事才能上的不足和性格上的弱点。文官们想反对,但又怕因此会激起武将们的强烈反弹,由此引发朝局大规模的动荡……

诏命到了门下省后,自侍中以下,没有人对它表达异义,很聪明地放行,然后交由尚书省明发天下了。就这样,凤九渊又开创了一个凤凰界的历史:以皇帝的身份兼领大都督,总掌军事。

没有人知道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们又都清楚,劝是劝不住的,因此,就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了如何打开星海合众国的装备封锁之上。

而这也才是凤凰界当下所急的根本要务。

尽管已经回到了中京,凤九渊还是没有临朝。在他正式兼领大都督事务的第二天,就下了一道诏旨,将在吏部郎中任上的周密之调到了大都督府担任前军断事!

大都督府总掌凤凰界军事,分设前后左中右五军都督府,管理凤凰界七十二道诸军事。而五军都督府的职司又各有差别,中军总掌军令执行,后军总掌兵员招募、训练、装备、物资供应等事务,右军总掌军法、军官提升、战功爵赏等事务,左军总掌战略谋划等事务,前军总掌情报等事务。大都督以下,五府各设左右都督两名,都督同知四名,以下各司设断事、参军若干。大都督为正一品,五名都督为正二品,比同各部尚书,都督同知为正三品,比同各部侍郎,断事官为正五品,比同郎中,参军为从五品,比同员外郎、主事……

周密之同吏部吏目司郎中,正五品。正五品的京官虽然小,但职掌吏目司的他已经有了参与朝政讨论,制定关系着官吏切身利益政策的大权,所以官虽小,权却重,再加上年岁又轻,又深得皇帝和内阁诸相们的器重,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的。却没想到在这当口,被一道诏旨调到大都督府,由文转武,跟那些丘八爷们打起了交道,着实让好些人没有看懂皇帝这是要干什么。

诏旨中说是调周密之往左军都督府担任左军都督府下属枢密司参军。参军是从五品,这显然是属于降调,但枢密司无疑是大都督府下属最重要的几个司之一,即使只是参军,也是位高权重,地位非同一般。遍观现任的五名参军,最差的也是世袭的子爵头衔,其中还有两人头上顶着显赫无比的公爵爵位呢。周密之虽说是青年显贵,深得皇帝和内阁诸相器重,但到底还是白身,连个爵位都没有捞着呢,在素来重资历、看战功、论爵位的军队体系里,怕是混不下去的!

左军都督府就在大都督府建筑群的左边,而枢密司又在左军都督府的正中间,就从建筑格局上就可以看出,它的地位在军队体系里的重要性了。周密之先还心怀忐忑,后来一想:“既来之,则安之,怕什么?想我周密之又不是当不下这个断事官来。若是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又怎么能不辜负皇上的深重托付?”

刚到左军都督府的院前,抬起的脚还没来得及踏进门槛,就听见有人叫他名字,问:“你可是新任的枢密司参军周密之了?”

周密之打量了一下这人,见身着杂职服色,也起手道:“正是,不知有何见教?”

那人忙道:“见教不敢。奉皇上口谕,宣枢密司参军周密之正堂晋见!”

周密之惊得啊了一声,才跪下接旨。起身后,随着那人忙忙地跑向正堂。

大都督府的正堂是整个建筑群最巍峨壮观的建筑,高大、气派,却又不失细腻和柔美,任谁在它的面前,都不免生出几分敬畏之心来。

那人让他阶前站定,自己进去禀报。片刻后,就见雷顿走了出来,招手叫他进去。

这一踏进正厅,见朱紫满堂,便知道所有断事以上的职官都到了。凤九渊正坐在案后,拿着份名录点名!

原本这份点名的工作本不该由他亲自来做的,但他想对着名字认人,所以就自己点了起来。

雷顿让周密之站在门边,周密之见满堂就自己一个穿绯红服色的人,顿时觉得很怪异(五品到三品,正职着正红色,从职着绯红色,官阶的分辨只在胸前所绣的图案上!)。

点完名后,凤九渊对站在门边的周密之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尽管不是第一次成为瞩目的焦点了,但周密之的脸还是红了,忙趋步上前,跪行了大礼。凤九渊将名录交到思菊手里,道:“我忘了你是正五品职衔的,让你出任参军委屈了。这样吧,你先挂着枢密司断事的职,不任事,留在我身边参赞军务吧!”

周密之当即愣了,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凤九渊见他没有谢恩,而是跪着不动,便问道:“怎么,有意见?”

周密之这才回过身来,骇出一身冷汗,忙叩头领旨谢恩。

凤九渊嗯了一声,便让他退到一边去了。

虽说这个断事官也是五品,但此五品非吏目司主事那个彼五品,吏目司是管的吏,其职责相当于监管梳理人身的毛细血管,而枢密司虽不管将,却是整个军队体系的大脑,是大都督府下辖二十四司里最重要的一个。历代大都督,几乎都要有担任过枢密司断事的经历才能出任。周密之没有军队里呆过一天,更连战场都没有见识过是什么样的,由文转武也就罢了,却没料到竟然成为执掌军机的断事官,不要说阖大都督府都搞不懂情况,就连周密之自己也是深为纳罕,暗暗猜度皇帝的用意!

早会散得很快,点完名,认完人后,凤九渊便让各就其位。临到散班时,凤九渊又点了周密之的名,叫他留下。在众人惊异的注视之下,周密之只得退了回来。

凤九渊让思菊把那拉勇未完成的方案交给周密之,道:“搬个椅子给他,坐下先看完,然后说说想法!”

那拉勇的方案作得很详细,有图、有文字,虽还没有完成,但已经是厚厚的一摞。周密之展开之后,只看了一个开头,眉头便锁了起来,然后也顾不得有皇帝在场,将夹在里面的图纸都摆在了地上,又觉得看得不够真切,便对思菊道:“有纸笔吗?”

凤九渊指着案前的纸和笔道:“给他!”

周密之将纸铺在地上,拿起笔勾划了起来,不过片刻功夫,苍龙关、赤水关、决裂原和铁山道的地形草图就被勾勒了出来。凤九渊见状,也坐不住了,走下案来,指着地形草图道:“看来你记性不错嘛!”

周密之这才记起眼前的人是皇帝,忙道:“皇上谬奖。臣也就这点本事!”便又勾画了起来。凤九渊是带兵打过仗的人,却看不懂周密之在画什么,只从某些箭头符号的指向上猜出那可能是行军的方向,本想问,见周密之忙得不亦乐乎,不时还蹙眉深思,便管住了嘴巴,站等结果出来。

这一等,直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满头是汗的周密之才从地上爬起来,道:“皇上,差不多该是这样了!”

凤九渊看着铺满一地的图纸,啊了一声,道:“怎样?”

周密之这才知道皇帝根本没有看懂他画的,一阵赦然,忙详细地解释了起来。

他才说了第一句话,凤九渊就打断了,问:“你怎么知道这方案是那拉勇做的?”

周密之情不自禁地反问道:“满朝上下,还有第二个人对苍龙、赤水二关和决裂原了解得如此清楚吗?”说完就知道自己的语气有问题,忙道:“臣是说,除了那拉勇将军,再没有人对这一片的地形和战略意义了解得如此清楚透彻!”

747 大都督的人选(三)

凤九渊倒没有觉得周密之的语气有问题,点头道:“现在又多了一个。你继续说!”

周密之先是解释那拉勇的方案,说到是自己补充的地方又特别加以说明。君臣之间,一说一问,又花了将近一个时辰,凤九渊才完全弄明白了周密之的想法——或者已经不能说是想法了,在过去的这两个时辰里,周密之在那拉勇方案的基础上,差不多完成了这份那拉勇未竞全功的防御方案。

听完之后,凤九渊却没有作任何的评价,只是嗯了一声,看了看天色道:“这么快就要中午了呀?行,你先去吃饭,然后跟同僚们打个招呼,认识认识。去吧!”

周密之恭敬地行完礼,退了下去。

直到周密之去远了之后,凤九渊才道:“怎么样,此人到底是确有其才,还是言行浮夸呢?”

回答的既不是思菊,也不是雷顿,而是一直通过影像观察着现场的那拉勇。他问:“皇上,这个周密之真的没有打过仗?”

凤九渊也反问道:“怎么,你看出了什么问题?”

那拉勇答道:“皇上,他对天文地理、风土人情了解得如此清楚我不奇怪,我奇怪的是,他怎么对督卫府士兵的作战能力也了解得如此清楚?这种了解不是单纯上的道听途说,而是只有真正指挥过、带领过督卫府士兵上阵杀敌的人才有的了解!就比如在各种环境里的行军速度,比如装备的实际坚韧度和杀伤力,还比如一旦与魔怪遭遇,要多少人、用怎样的方式才能杀死魔怪等等!我实在在奇怪,他到底真的是一名文官呢,还是身经百战,由武转文的奇才?”

凤九渊也奇了,道:“你这么看他?”

那拉勇道:“他说的这些东西,没有经历过战场的人听着似是而非,恐怕难以为然。我在苍龙关呆了这么多年,他说的哪些是对的,哪些是错的,哪些不过是道听途说,夸夸其谈,我是一下就能辨认出来的。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这倒让我这个自诩为兵都当老了的家伙感到汗颜!皇上,除了在战术规划上此人的火侯略欠以外,战略布局远比臣高。真不敢想像,一个小小的五品吏目司主事竟然是军事奇才!”

凤九渊啊了一声,问:“也就是说,他所说的这些,完全可行?”

“与臣所想大同小意,唯一的差别就是在战略布局上,他的气魄更大,更从容,完全是站在我凤凰界全局的高度来思考的这份方案……”说到这里,那拉勇道:“皇上,臣有个请求!”

凤九渊道:“说!”

“臣想跟他谈谈。”

“你说周密之?”

“是!”

“好,下午我就让他去见你。这人曾经的经历很丰富,他自己说是游过侠,做过吏,经过商,落过草,就差没有当过兵,我还感叹他跟我年岁相当,经历却丰富了很多呢,看来他背后也藏着故事!”又命思菊将铺在地上的图纸都收拾了起来,让周密之下午一并带去。

周密之去左军都督府转了一圈,同僚们对这个新任的断事官既感到好奇,又带着明显的不屑,虽说个个都表现得很热情,但周密之看得出来:这不过是出于官场上的虚伪客套罢了,在骨子里,他们还是不把自己这个文官出身、又没有爵位在身的五品枢密断事当一回事的。尽管皇帝很宠信,他们只当弄臣一般看待。

五军都督府各有各的伙房,像周密之这种主事的官,是有资格享受小厨房待遇的,但他对吃喝什么的没有特别的讲究,随便在大厨房里吃了点什么便回签押房里睡觉去了。

刚过未时,就有人来传旨,在正院里问:“周密之在吗?谁是周密之?”

周密之本就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忙揉了眼睛,跑出来问道:“在呢,谁找我?”

那人道:“有口谕!”

周密之又是一怔,暗道:“又是口谕?”忙跪下,其他人都回避了。

那人道:“皇上说,让你去一趟那拉勇将军府上!”把手里捧着的图纸往周密之手里一交,转身就走了。

周密之愣了半晌,才知道口谕就这么一句话,忙叩头谢恩!

见同僚们都在小声议论,周密之匆匆地去了。

到了那拉勇府上,见门前排了一长溜等着见面的文武官员,一片朱紫,连个绿袍都看不着(五品以下着绿袍),他顿时一阵头大,暗道:“这么多人等着见,我该得轮到什么时候?”

大家见他往门首上走去,有人叫道:“干什么,干什么呐?排队,排队!不见这么多人都在等么?”

周密之只当没有听见,到了门首,对当值的家将道:“凡请禀复那拉将军,说大都督府枢密司断事周密之奉旨拜见!”

众人一听他是奉旨拜见的,又得知他就是那个由文转武的周密之,顿时都噤了声,想看那拉勇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家将一听他就是周密之,忙道:“你就是周密之么?我家将军等你有一会儿了!”便让人带进去。外面等着候见的人都鼓噪了起来,家将喝道:“吵什么?人家是奉旨来见的。你们有本事,也去请一道圣旨么?”话声才落,就见一队大内侍卫冲了过来,往那拉府前一站,桩子般杵立着,声势甭提有多吓人了。

家将见这阵势,也有些懵,问道:“几位,这,这是怎么回事?”

领头的的侍卫道:“奉旨,肃静那拉将军府上,未经皇上准许和那拉将军同意,文武百官等人一概不得前来滋扰,若有违者,一律交由顺天府治罪!”

等着候见的人一听,无不骇然色变,片刻间,吵嚷得像市场一样的那拉府前,顿时走得一人不剩,简直都可以招待鸟雀了。

那拉府上人等得到皇帝派了大内侍卫来值守门禁,无不怵然,行事之间,莫不都小心了好些。

748 大都督的人选(四)

那拉勇也周密之谈了整整一个下午,戌时过后,周密之才带着满脸的振奋和悲伤离开了那拉府。还不到亥时,整个那拉府就乱了,都说老爷要不行了,一边命人请大夫,一边命人去禀知大都督府和内阁。

亥时刚过,一身深色便装的凤九渊就出现在那拉府外。他显然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尽管面带悲伤之色,但还是显得很平静!不管是值守大门的家将,还是大内侍卫,自然都认得他,一起跪地请安。

凤九渊只是摆了摆手,便径直进去了。

那拉府上的管事也都认得凤九渊,可那拉勇大限在即,大家都忙着张罗后事,见他来了,也只得跪地请安。那拉勇夫人侯氏本守在床前,听说皇帝来了,慌忙接了出来。

凤九渊在正厅台阶上站定,摆手叫起了了侯氏,问道:“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么?”

侯氏强忍着泪水道:“回皇上,下人们都在张罗……”

凤九渊对思菊道:“你去看看!”便一头走了进去。

那拉勇的神情很安定,尽管病体折磨得他痛苦不堪,但他一声也没有哼。见凤九渊来了,想挣扎着起来,身体却已经全然不听使唤,唯一还受大脑控制的就是脸了。露出一丝苦笑之后,张嘴道:“皇上,恕,恕臣不能起身接驾了……”

凤九渊坐下道:“说什么话?”见那拉勇形容枯槁,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想着他还不到五十岁,就被折磨成这样,凤九渊心下一痛,道:“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派你去苍龙关,何至于搞成这样?”

那拉勇道:“皇上这话言重了!若非皇上成全,我那拉勇又岂能有今日?我那拉氏一门又岂能有今日?身为军人,不能马革裹尸,战死疆场,那是我的遗憾。能为我凤凰界把守大门至最后一刻,也算是聊慰此心了罢……”

凤九渊道:“你,那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那拉勇道:“皇上,周密之此人可用,可大用。但……”

“但什么?”

“但此人雄心万丈,睥睨天下,怕不是一般人能够约束得了的。因此,臣觉得,不论皇上委他以什么职,都要给他配一个严谨、稳重且忠诚可靠的副手。要给他配上一副好鞍、好辔,他才会受控制……只是,只是他现在还太年轻了些,委以大都督重任,怕遭物议,不但将军们不会同意,百官更不会同意……”

凤九渊道:“这个人,我会想办法。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皇上对我那拉一门恩深似海,我没什么要说的了……”说到这里,眼睛突然一亮,精神陡然一振,道:“只是,臣有个不情之请!”

“嗯,说!”

“臣请死后将这副皮囊火化,一部分归葬老家祖坟,一部分莽在苍龙关之巅。臣活着不能守卫苍龙关到最后一刻,就算是死,也要与将士们一起,一起,一起……”说到这里,一口气上不来,苍白脸上突地涌起两团红晕,浑像火焰燃烧一般,晶亮的双眼也在这火焰一般的燃烧中渐渐地黯淡了下去。不过片刻功夫,那拉勇的眼睛闭上了,嘴里喷出了一口烛气后,面带微笑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拉勇,你走好!

凤九渊默默地祷告着,悄悄地拭掉脸上的泪,对身后的雷顿摆了摆手。雷顿这才取出随身携带的圣旨,宣侯氏领着那拉勇长子那拉宗延接旨。在旨意了,凤九渊追封那拉勇为忠勇公、大都督,着其长子那拉宗延袭侯爵爵位,并赐其次子子爵爵位。那拉勇的葬礼由礼部会同大都督府办理,务必隆重!

来到凤凰界七年,在中京督卫府节制使任上提拔起来的最重要的两名将领,那拉烈和那拉勇兄弟俩人,先后饮恨而去,不论是站在皇帝的角度上还是个人的角度上,凤九渊都很难接受。若不是闻讯赶到的内阁诸相苦劝,凤九渊还要在那拉府为那拉勇守灵呢!饶是如此,他还是命武定中代他执祭,以示哀荣。

随着那拉勇的丧事落下帷幕,内阁也开始一步步地筹划逼他这个皇帝向星海合众国施压,以解凤凰界的武备销售困局。凤九渊现在考虑的却是新任大都督的人选,也就是如何才能把不过区区五品断事官的周密之一步拱上大都督之位去,或者就算是不能给他大都督的名份,至少也要让他执掌大都督的实权,赞画军机。

百官考虑的是利益,而他考虑的是国防安全,两者之间不免又会起冲突。

但凤九渊已经学会了隐忍,不至于再因为百官跟自己的意见不合而大发雷霆。当然,他觉得最好还是以妥协的方式使双方达成各自的目的。比如,他可以向星海合众国施压,以缓解凤凰界在武备销售上的困境,但百官必须同意由周密之出任大都督!

在第一次的御前会议上,他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表露出来,面对大臣们的汹汹请求,他也只是淡然应之。

第二次的御前会议在第一次会议的三天之后召开,当时恰好收到原道宁发来的以联合抵抗军的名义向凤凰界求购神石的函件,会议一开始,凤九渊就问内阁是什么意见。

内阁的都是一帮子人精,看出了凤九渊在这上面有松动的意思,所以没有谁站出来谏阻。身为首相的武定中应道:“臣觉得这事可以慢慢研究!”

慢慢研究?慢到什么时候?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怎么个研究法?

尽管凤九渊习惯性地火起,但他还是忍了下来,淡淡一笑道:“那好,内阁就先研究一下。有了结果再报我知道吧!”说着,便把眼睛盯着了代理理藩院尚书孙三让。

孙三让会意地站了出来,道:“皇上,臣觉得此事大可不必慢慢研究!”

凤九渊哦了一声,故作不解地问道:“此话怎讲?”

孙三让道:“皇上,自古有来必有往,更何况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他们呢?何不借这个机会,答应卖些神石给他们,但条件是让他们改变现行的策略,给我们凤凰界放开一条路来。或者是,我们以神石为谈判条件,让我凤凰界成为联合抵抗军的装备供应商。若是能谈成,我凤凰界当下面临的危机岂不就迎刃而解了?”

他的话才说完,礼部尚书尹泰就道:“皇上,臣认为孙大人此举实乃卖国!”

孙三让顿时被呛得愣住了,脸膛随即涨红,就要与尹泰分辨一通。凤九渊却笑问道:“尹大人这话言重了吧?卖国?何来卖国?”

尹泰道:“若不是卖国,孙大人为何帮着联合抵抗军说话?要知道神石只有我凤凰界才出产,卖与不卖都在我,他原道宁在别处也甭想买得到。再者神石有限,我凤凰界尚且不够用,如何卖与他人?请皇上三思!”

凤九渊暗骂尹泰迂阔,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半点的不悦,问道:“武定中,你有什么意见?”

武定中迟疑了一下,才上前答道:“皇上,臣觉得孙大人之言有理,尹大人的担心也未必是杞人忧天……”

凤九渊怒极暗骂:“墙头草!”脸上却笑道:“怎么,内阁连个肯定的意见都拿不出来么?”

武定中忙道:“回皇上,臣觉得兹事体大,内阁需要经过研究才能作出决定!”

凤九渊微哼一声,叫到财部尚书陈士贵的名字,问道:“这几年来,国库好像是越来越充盈了吧?看内阁的样子,显是有恃无恐。你说说,国库还有多少钱,够咱们用几年的?”

陈士贵站出来,先是看了看武定中,才答道:“回皇上,国库并没有多少盈余。不过,武相和诸位相爷调度有方,想来必有妙法的!”

凤九渊哈哈笑道:“看样子,内阁是想跟我卖个关子,想必你们已经有了解决之道,现在是不想跟我透个底,等到时候再给我一个惊喜,是么?”

武定中忙道:“回皇上,臣等确实是暂时无良法,必须集思广益,须得从长计议,方才不至于出了乱子!”

凤九渊频频地点头道:“好,好,从长计议。只要能够让朝廷不再陷入财政危机之中,计议多久都没有关系。”说完,再不提这件事,问道:“那个,大都督的人选有了么?”

史箴是负责军事方面的副相,出班道:“回皇上,内阁经过讨论,推荐由索哈牙出任大都督,闻越备选!请皇上裁定!”

凤九渊道:“索哈牙之才,担任方面大将都不堪其负,何况是出任大都督了?不准!闻越么,缺少了历练,我看可以先让他担任第一战区大总管,先培养一段时间再看吧!”说完,又问道:“再没有第三个人选了么?”

史箴答道:“暂时只有这两个!”

凤九渊不得不叹道:“看来将才还是太少呀。兵备要针对这个问题深刻反思一下,想出一条解决之道来,报我知道!今天就议到这里,散了吧!”

749 冲突的后果(一)

凤阁的拖沓让凤九渊感到万分的恼火,散班之后,他直接绕过兵部,任命周密之为左军都督府都督同知!

都督同知是正三品衔,而周密之现在不过是正五品断事,几天之内,骤然连升四级,让那些耗了几十年光阴才升到正三品的官员们是既羡慕又忌恨,纷纷向内阁递上弹章,一方面质疑周密之升迁的合理性,一方面质疑他的才能是不是足以胜其任。还有甚事直接说周密之的升迁是幸进,若是开此先例,必将导致朝纲混乱,朝政腐败云云。

就连周密之自己也觉得这样的升迁委实太过了,上书请辞。

凤九渊非但没有准许,还下旨委他以军事观察员的身份前往鬼摩界,建立起与联合抵抗军的军事交流机制,并要他即日启程,不得逗留。

按说,凤九渊原本是想让周密之直接出任中军都督,但在御前会议上,见内阁还没有妥协的迹象,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只好让周密之出任左军都督同知。而委他以军事观察员的身份前往鬼摩界也是经过一番考虑的,眼下凤凰界诸将,最缺的就是战功和实战经验,目下战事最多的无疑就要数联合抵抗军了,把周密之往那里一派,寻机建立两军的交流机制,再让原道宁给他找个机会上下战场,带带兵,打几次仗,到那时再明正言顺地升任他为大都督,朝上朝下就再没有人敢说什么了。

而周密之显然也体会出了凤九渊的一番良苦用心,接旨之后,连家也顾不得回一趟,只命长随赶紧回去收拾点钱款和几身衣裳,他自己则急匆匆地赶去领了关防印信,便去青华门请见陛辞。

见面之后,凤九渊也只说了一句话:“好好干,别辜负了我一番苦心!”便让他去了。

周密之是能体会出这句话的份量的,又是感动又是沉重,出宫之后,回到大都督府办完相关手续,便匆匆启程上路了。

凤九渊一直在等,等内阁向他低头妥协。在他把所有的权力都下放到内阁之后,理藩院的武备销售一旦出了问题,所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朝廷再次出现财政危机,以武定中为首的内阁就必须为此负起全部的责任来。他们的选择只有三个,要么向皇帝妥协,要么等着被解散,而第三条路则是凭他们自己的手腕和力量,找到一路化解危机的路子来。很显然,凤九渊不认为武定中内阁能够在如此的局面之下冲出销售危机,打开新的市场,那么,内阁的选择就只有两个:妥协,或者被解散。

内阁被皇帝下旨解散的后果无疑是非常严重的,它既代表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凤凰界的朝局会处于相当动荡的局面之中,也预示着这一届责任内阁的成员政治生命的终结,特别是以武定中为首的几位相爷,谁也不知道他们将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在周密之走后的第三天,凤九渊接到来自理藩院的密奏,说是内阁正试图跟龙魔界建立正常的贸易关系,以突破星海合众国方面构筑的无偿装备供应封锁线。

内阁这样做是有一定的底气的:首先缘于装备的需求量实在过于大,所有势力若想获得星海合众国方面无偿提供的装备,就是等一百年也未必能够拿到;其次是出于自保的需要,各个势力不得不率先把自己武装起来,若一味等着星海合众国方面的装备,那无疑于太过于被动了;第三是凤凰界毕竟是中宇宙世界真正的军火霸主,他们的号召力和传统市场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星海合众国方面吞掉,若是他们愿意放下身段,以较为合理的低廉价格出售装备,那么,同样可以取得巨大的成功。

当然,理论是一回事,实际操作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凤九渊在看完孙三让递上来的密奏之后,沉思了半晌。在他看来,内阁若是执意与联合抵抗军方面硬扛到底,突破口迟早会被打开的。但很显然,联合抵抗军的原道宁绝不会无动于衷,他有的是手段反制。这样一来,联合抵抗军不免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地,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灭!

想到这里,凤九渊不免生出了几分疑惑:原道宁不是笨蛋,他的反制手段素来犀利,非是一般人可以抵抗得了的。若凤凰界真这样做,在他的宣传攻势之下,恐怕将会沦为人类的公敌也未可知。难道内阁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么?武定中不是笨人,内阁成员没有一个是脑子有问题的二货傻瓜,他们这样做难道是想以一时成功为代价,换来把凤凰界逼入绝地的后果么?不,肯定不是这样的!

又想到:尽管原道宁取得了宣传战上的胜利,但没有后勤保障的他们终究是难以持久战。一旦全军覆灭,此时凤凰界再站出来,以中宇宙世界的名义号召大家团结起来共同抵抗魔怪的进攻,岂非又能收回失地了?要知道名声这东西是虚的,到那时,凤凰界再次掌控了中宇宙世界的秩序,接下来的历史会怎样书写,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么?

想到这里,凤九渊恍然而悟,暗道:“恐怕是这样了,武定中以退为进,故意示弱,要的就是跟原道宁打一场持久的大仗。现在还不是论胜败的时候,即便凤凰界在原道宁的攻势之下陷入一时的困境,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是一只凤凰呢?一旦缓过气来,它就能浴火重生,成为掌控天下的霸主!”

好手段,真的好手段呀!

若武定中真是这样盘算的,那他就不得不佩服起这位王府长史出身的首相了,凤凰界交到他手里,也算是托对了人。

这样一来,他心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想看看武定中到底能在原道宁手下走几回合——从潜意识里,他就不认为武定中能够干得过原道宁,如果原道宁真的像他想的这样被武定中给干翻了,又岂会走到今天?

750 冲突的后果(二)

作为星海合众国和凤凰界联系的唯一纽带,凤九渊打心底觉得双方应该精诚团结,像兄弟一般共进共退。但事实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合众国那边对凤凰界的战略态度是怎样的他还不知道,但凤凰界却是出于本能对合众国采取了警惕和轻度敌视的态度,在他的撮合之下,双方出于利益需要的合作正因为利益取向的各自不同而划上了句号。

站在他的角度,倒是想在不影响抵抗大业的情况下,看看双方是怎么过招的。尽管原道宁只是一个人,而凤凰界而是以群体智慧参战,但他还是不看好凤凰界。在智慧与勇气的角力场上,没有人赢得过原道宁,就像在军火开发设计上,没有人比他更强一样!但他又并不希望原道宁赢,也不想凤凰界输,他只想双方在进行一种程度的碰撞之后,自行收敛,再次走到一起来!就算真的有哪方没有控制住自己,致使这场角力升级,他还可以出面调停,避免角力演变成无止境的仇杀!

然而,令凤凰界上下没有料到的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原道宁奇兵迭出,连获大捷,成功地将魔怪赶出了龙魔界,一度将烛光防线的兵锋推到了佛罗界境内。如此一来,主动加入联合抵抗军的势力就更多了,就连龙魔界也彻底地抛弃了凤凰界,宣布与星海合众国建立永久同盟,并将其军事指挥大权全部移交给原道宁。

凤凰界所面临的局势再一次紧张了起来。

当得知龙魔界彻底地倒向了星海合众国后,武定中连呕了三口鲜血,长呼:“天不助我!”当场晕倒。说实话,为了扳回局面,他可谓是耗尽心血,没料到原道宁竟然以来极少的兵力换来如此巨大的胜利,不要说是他武定中想不到,放眼整个中宇宙世界有谁想到了?如此一来,整个中宇宙世界无疑对星海合众国和原道宁是信心暴增,更坚定了加入联合抵抗军的决心,任凭凤凰界如何的努力突破,也避免不了被边缘化的命运。在此之际,若凤凰界不想陷入危机之中,只有主动向原道宁、向星海合众国低头,要不然生存环境将被极大的恶化,甚至陷入绝境!

内阁上下自然也慌乱了起来,召开了紧张会议。在史箴的主持之下,谁也拿不出一条可行的应对之策,大家说得最多的就是请皇帝出面裁决。

武定中醒来之后,得知了整个会议的经过后,就叫拿纸笔来,他要上书请辞。

史箴等人苦劝也劝不住,到底是让他边吐血边写完了请辞折子,然后命史箴亲自送呈进了凤鸣宫。

凤九渊也得到了消息,他也没有想到原道宁竟然如此干脆利落地化解了凤凰界的攻势,正在思忖着该如何才能在保住凤凰界面子的情况下促使双方关系的弥合,就听思菊说史箴来了。

凤九渊暗道:“怎么是史箴来了,武定中呢?”便让叫进。

史箴见礼之后,就呈上了武定中的请辞折子。凤九渊看完之后,大怒,猛地往地上一掷,道:“他武定中当我凤九渊是什么了?又当我凤凰界是什么了?想干就干,想走就走,他以为这是客店么?”

史箴伏在地上,瑟瑟地抖着,额上不断地渗出斗大的汗珠。

凤九渊近乎咆哮地吼道:“去,把武定中给我架过来,我倒要问问他,到底是什么居心!”

没过多久,胸前已经被血渍浸透,虚弱连呼吸都困难无比的武定中被架进了凤鸣宫。看着那副气息奄奄的样子,凤九渊的怒气依旧难消,不无讥屑地道:“怎么,想死?告诉你,没这么容易。为了你可笑的自尊,为了你可耻的利益,把凤凰界折腾到这地步,你就想一死了之么?我告诉你,武定中,局面你不给我收拾起来,我就诛了你满门,以谢天下!”

武定中哭了。

其实,他又何尝想这样?身为首相,朝政大事不是他说怎样就怎样的,左右整个朝局的是所有大臣的意志,而非他武定中一人的想法。责任内阁的建立固然赋予了他这个首相空前的权力,但同时也带给了他空前的束缚和压力。以前事事都有皇帝顶着,大臣们就算有异议也不敢做得太过份,现在是只要责任内阁的施政方略偏离了朝廷的主体意志,就必然遭到重压,出于多方面的原因,武定中和他的内阁不得不在某种程度上屈从。出现这样的局面,显然并非他武定中一人的责任,但他却不得不为此背负起全部的罪过!

凤九渊嘿嘿地道:“我给过你们机会,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珍惜。现在把凤凰界逼入了绝境,就想撒手一走了之?哈,哈哈,这未免太太便宜了吧?”

见武定中说不出话来,史箴咚咚地叩首道:“皇上,武相又何尝想这样?他,他也是被逼的呀,皇上……”

见史箴的额头也叩出了血来,凤九渊还是不为所动,冷笑道:“是吗?谁逼他?我么?我把该下放的权力都放下去了,难道他还想要坐到我这个位置上才满足么?”

史箴道:“皇上,武相岂敢有此想法?请皇上想想,上有君王,下有群臣,武相夹在中间,该何以自处才能让两方都满意呢?更何况,更何况……”

见史箴迟疑着不说,凤九渊就问道:“更何况什么?”

“臣不敢说,除非皇上恕臣冒犯之罪!”

“好,朕就恕你!”

“更何况皇上偏心。也不想想,武相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凤凰界。原道宁棋高一着,再者天不助我,才致使有此局面,请皇上平心静气地想一想,武相有罪吗?身为首辅,不能为朝廷谋福祉,致使我凤凰界陷入危局之中,武相有责任,内阁上下谁没有责任?整个朝廷上下又有谁没责任?”说到这里,史箴停了片刻,才又道:“皇上,这就是臣的心里话。若皇上认为臣冒犯,大不敬,臣请皇上治罪!”

凤九渊浑如被雷击了一般,怔怔地站着,半晌没有言语。

武定中显然是缓过了气起,挣扎着爬起身,跪好了,然后就开始叩头,虚弱地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臣有罪,臣有罪……”

凤九渊见他不胜凄惶,想着他这些年来的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不免长叹一口气,道:“或许我是偏心了!在我看来,凤凰界与合众国本该是亲如兄弟,精诚合作,共建宇宙霸业。却没想到你们竟然首掀猜忌,破坏团结,致使合众国远征之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试问,我夹在中间,又该何以自处?合众国是我一手缔建起来的,是我的儿子;凤凰界是我的根本,有如父母一样。你说,我该帮谁?又不该帮谁?我偏心,是凤凰界首先破坏我好不容易缔建起来的关系,我自然心里有气。你们只知道合众国上下遵从我的指示就像奉行圣旨一样,可你们呢?对我的圣旨从来是阴奉阳违,为了将一道旨意彻底地执行下去,我有时候甚至不得不费尽心思地跟你们斗……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投桃报李,我给了你们什么,你们又给了我什么?这些,你们有谁想过了?你们谋划的只是你们的利益,几乎从不顾全整个大局。再看看人家原道宁,还有星海合众国的那些士兵们,他们都做了什么?两相比较一下,他们令人敬佩,而你们……”下面的话仿佛实在难以说出口,只是摇头叹息不语了。

史箴道:“皇上,请你易地而处,站在臣等的角度上,是该毫无保留地信任星海合众国呢,还是对他们有所防范?”

凤九渊这才陡然醒悟过来,史箴是说:他对星海合众国的了解不代表凤凰界对星海合众国的了解,他对星海合众国信任无间,不代表凤凰界也要对星海合众国信任无间。星海合众国自然是看在他的份上对凤凰界伸出了友好之手,若是坐在凤凰界皇帝位置之上的不再是他,星海合众国还会对凤凰界友好么?出于长远考虑,凤凰界自然该对星海合众国敬而远之才是,一旦两国关系出现偏差,才不至于对凤凰界造成太大的损失。

看着满脸哀恸之色的武定中,凤九渊一摆手,道:“传太医吧……”

在这件事情上,凤九渊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确实过于偏心了。但是,在凤凰界群臣的态度之下,试问他如何才能不偏心呢?如同史箴所说,出现这样的局面,他也有责任,不能只怪武定中一人,他也该想办法收拾才是。

武定中被这一激,重病难起,凤九渊只有让史箴暂时代理内阁首相之职,总理政务。而他,也不得不出面跟原道宁协调,给凤凰界放开一条出路,不至于闹得太僵了!

原道宁自然是乐见其成,不管凤九渊出不出面,只要凤凰界放低姿态,愿意跟他谈判,他就会考虑让出一条路来,毕竟逼垮凤凰界可不是他的本意,也没有这个必要。

751 冲突的后果(三)

尽管原道宁在凤九渊面前松了口,但凤九渊还是没有直接告诉他的大臣们:危机就此解除了!他下旨:让内阁会同理藩院派出一支谈判团,立即赶往鬼摩界谈判。经过会商,谈判团决定以理藩院尚书孙三让为团长,新晋中书侍郎(副相)兼领兵部尚书丁秀为副团长,成员囊括了朝廷多个重要机构,总共一百二十八人,即日启行,相关的谈判谈判和细节可以在路上敲定。

武定中卧病在床,不能视事,凤九渊虽对他成见是越来越大,但还是装模作样的派太医去诊治,还亲自过问医案,又是赐药,又是下旨抚慰,貌似君相之间,依旧精诚合作,毫无嫌隙似的。也只有思菊、雷顿等少数人才知道,凤九渊已经几次三番地想罢相,只不进碍于大局,才没有付诸实行!

有时候想一想,人与人的关系可真脆弱。武定中刚刚担任王府长史的时候,凤九渊虽不喜欢他,但打从心底尊敬这个有才学、有原则、有品行的人,之后初掌大权,便不遗余力地提携武定中,一步一步地将他拉上了首相之位。这才几年时间,原本亲密无间的关系就逐渐沦为敌对——至少在凤九渊方面是这样。

都说伴君如伴虎,其实伴任何人不是这样?谁能保证自己的脾气数十年如一日?谁能保证自己数十年待人如一日?谁能保证自己没有缺点让人生出嫌隙,也能包容别人所有的缺点?

君王的权力至高无上,可以为所欲为,一旦震怒,便是雷霆大作,生杀予夺,全在一怒之间,是以如虎。普通人没权没势,即便再怒也都有限!

有一天,思菊好奇地问凤九渊:“你不是对武大人很不满意么?为什么不借机撤换了他?”

凤九渊道:“哪有这么容易?武定中为相也有几年了,早在朝里树起了一股势力,我罢黜他倒是容易,麻烦的是会由此引出一大串的乱子。没办法,为了稳住朝局,我只有先用他,了不得让他先当满这十年。这也算是个有始有终吧!”

见他满脸的无奈,思菊嘻嘻一笑道:“你呀,到底是成熟了!”又说:“其实那天史大人的话说得很有道理,我成天呆在你身边,自然了解得最清楚,你呀,还真是有点偏心!”

凤九渊看着她,道:“是么?”

“说真心话,是!”

凤九渊想了想,道:“其实这也不是我有意偏心。你也看到了,原道宁他们是怎么对我的,这帮子大臣又是怎么对我的。将心比心,换作是你,能不偏心?”

思菊叹了口气,道:“这心我还真比不了。如果这几年来你天天也跟原道宁他们呆在一起,恐怕你就不会这样说了。是不是?”

凤九渊哂然一笑,道:“所以说么,我这人当不得皇帝。个人意识太强烈了,又不懂得顾全大局!这几年来,我已经改了很多,可现在才发现,不论我怎么改,只要我还是我,就不可能是一个合格的皇帝!”说着,展开手臂搂住思菊的肩,道:“等郁非再大一点,这破位置就扔给他。随他怎么玩都行!”

思菊哼了一声,道:“你说得轻巧。郁非才多大点?你就舍得么?”

“难不成怎么样?谁想来当这个皇帝都可以,我巴不得呢。可是却没人敢开口,就算开了口,除了我之外也没人会准许!了不得只有在我们家里随便折腾了!”说到这里,眼睛一亮,道:“要不,咱们搞个值日制度来,我,你,妹子还有芸姐姐,还有雷顿,咱们五个人轮流来坐庄,行不?”

思菊撇开他的手臂道:“你以为这是儿戏么?对不起,我可没精神陪你疯。这也不是能拿来疯的事!”

凤九渊一声长叹,又苦笑来结束了这次的谈话。

在武定中病休期间,凤九渊趁机梳理了一下朝局。把武定中的亲信外派了好些,又从咨议局里提拔了些自己的人安插到各个要害部门,虽说不指望他们能干些什么事情出来,但朝堂上有人,自己发话的时候,也不至于孤掌难鸣了。

没有了大都督,军务上好多事情都堆到了手下,凤九渊才发现这活真不是自己能干得下来的。五个都督府,几十号头头脑脑,全都是些功臣名将之后,要么也亲自上过战场的,却没有一人能担起大都督的重任来。事情堆积着了,又不得不处理,了不得只有让雷顿和九天顶上去。他的要求是:只要在总体上不出差错就行!

看着如此局面,他真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靠的是什么带着圣战军一步一步地把星海合众国给建起来的?以自己的才能,放到凤凰界的朝堂上,顶齐天也就能把理藩院下的复院给管好,其他的是干什么乱什么。结果倒好,落了一皇帝差使在肩上压着,现在又想学人家当起总参谋长,接手了之后才发现军队的事跟朝政一样的复杂,甚至专业性更强……

原说打算让周密之来接任大都督的,结果委他一个三品都督同知都遭到朝臣们的强烈反对,若真这样干了,还不得把整个朝局都闹翻了?了不得只有自己先装模作样的顶着,等周密之历练出来之后,再把担子移交给他!

这不,没几天功夫,原道宁就又传来了紧急通报。说有一股不明势力开始在中宇宙世界大范围地活动,散布谣言,颠覆政权,行刺主张抵抗人士,这给烛光防线的稳定造成了极大的压力。若不能尽快把这股势力给清除,稳定后方形势,烛光防线真的会被这一股邪风给吹灭了。是以在通报里,原道宁一方面提醒凤凰界要注意国内秩序的管理和地方治安的维持,也请他们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派出力量予以支援!

凤九渊并没有一口就应下来,而是把通报发给了内阁,要他们作决定。

经过几次会议的讨论计较,内阁最终还是决定派出以关部尚书许庸为首的一支团队前往支援。

凤凰界不缺这方面的专业人才,为什么会派出关部尚书许庸呢?说到底,还是有示好的成份在内,想借此促成谈判尽快通过,从而缓解越来越紧迫的危机。

752 远客(一)

这天刚从大都督府出来,就见醉颜堂七娘的花车停在一旁。凤九渊正对思菊说:“这不是七娘的车么?她来大都督府做什么?”就见七娘从车里下来,上前盈盈一礼,道:“爷,姑娘说有要事,请你立即去一趟!”

凤九渊哦了一声,问道:“要事?什么事?”

七娘道:“姑娘没说。只叮嘱妾身说一定要亲自把爷请到!”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好。我这就去!”便让雷顿掉转车头,先去醉颜堂。

若是有正经事务,九疑肯定进宫禀见了,派七娘来请见,想必是私事。

进了醉颜堂,凤九渊习惯性地往栖凤楼走去,七娘却说九疑在伯伦楼。

“伯伦楼?”凤九渊笑问道:“敢情她在那里招待客人么?”

七娘说:“是!姑娘说爷要是到了,就请直接去伯伦楼。那里今天已经清场了,没有外人!”

凤九渊道:“这丫头搞什么鬼呢?”便又去了伯伦楼。

伯伦楼是座四层小楼,修建得特别的精致,装潢得更是典雅华贵,一般的客人是进不到这里去的,非得是那种一掷千金万金的大豪客才有资格进去。凤九渊才到楼上,就见九疑在三楼阑干后面朝他招手,道:“这里……”

凤九渊停下脚步,仰头问道:“什么事呢,整得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我忙得很么?”

九疑道:“你当是我找你么?才没那个闲情呢!”

这时,九疑身后走出一人来,笑盈盈地对着凤九渊道:“凤先生,别来无恙呀?”

凤九渊看着他,啊了一声,惊道:“是你!”

杨隶道:“凤先生是不是很意外?”

凤九渊奇道:“你是怎么来的?你怎么会来?”

九疑道:“你仰着脖子说话不累么?快上来!”

凤九渊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跑上了楼,冲迎上来的杨隶道:“直觉告诉我,你上门肯定没好事,肯定没好事!”

杨隶道:“凤先生就这么看杨某的?”

凤九渊道:“你是谁?博罗天华的掌门人,宇宙里最大的军火掮客,你真要是有什么好事,直接来找我不就行了?何必通过九疑!显然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杨隶道:“凤先生这样说,那我也不隐瞒,确实有些见不得光的事!”

九疑道:“别站着了,让我好有压力。坐,坐呀!”

凤九渊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九疑的头,说:“好像又长高了?”

九疑怒目而视,道:“不知道有外人在场么?你就不能注意点?”

凤九渊忙道:“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杨隶只当没有看见。

坐下之后,九疑斟茶,杨隶道:“凤先生是爽快人,我也就直说了。我此行的目的就是奉联盟的委托,说服凤先生加入!”

凤九渊一怔,问道:“联盟?加入?联盟是什么?我为什么要加入?这就是你说的见不得光的事了?”

杨隶喝了口茶道:“当下宇宙动荡,利益势力纷急不断,再者又魔怪趁机为患,若不联合起来应对,智慧生命怕是难以挺过难关!不知凤先生以为呢?”

凤九渊点头道:“对呀,是该联合,只有联合起来了才能将魔怪彻底消灭,赢得生存下去的机会。这很好嘛!”

杨隶道:“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这样做好!”

凤九渊有些不明白,就问:“什么意思?”

杨隶道:“首先让我来解释一下什么是联盟。联盟在很多年前就成立了,最初有100位成员,他们有家族、有团体也有个人。成立的初衷是解决宇宙纷争,维护长久的和平,目前联盟也一直为此而努力着!”

听到这里,凤九渊哦了一声,暗道:“估计是类似于宇宙和平议会一类的组织吧?!”

“联盟终极目标是让整个宇宙都建立在统一标准的基础上,实现真正的大同和诣!但你也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想,霸权主义在什么时候都存在的,他们会阻碍联盟的前进。而且目前联盟的实力还不强大,所以,在目前联盟还不敢公开活动,因为它正遭到一些强大国家的通缉和剿杀。”

凤九渊眉头一皱,道:“我可是个商人,什么世界大同,宇宙和平貌似跟我没关系吧?我说老杨,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杨隶微微一笑道:“我坚信没有!”

凤九渊道:“可你说的这些对我丝毫没有吸引力呀!”

杨隶道:“不,我跟你讲的是联盟目前的现状。如果它真的对你没有任何吸引力,我也绝不会受命跑这一趟了,还差点把命都给搭了进去!”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那你说说,吸引力到底在何处?”

杨隶道:“在我看来,至少有两点!第一,联盟目前掌控着全宇宙最大的军火市场,远远还没有达到饱和状态。凤先生一旦加入,不论是星海工业和凤凰界,其市场占有率在短时间内至少可以扩张一倍不止。第二,联盟里有很多的怪人,他们手里掌握着许多稀奇古怪的科技。在一般人看来,这些都是毫无实际用处的垃圾,可我相信,它们一旦到了凤先生手里就会展现出非凡的作用来!”

凤九渊惊异地哦了一声。杨隶激活了一段视频影像,给凤九渊看了一段粒子加速的研究论文。

粒子加速在人类刚刚进入星际时代时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很多科技成果都是建立在粒子加速基础上的。后来,随着科技的革新,粒子加速与核能一样,成为了科技古董,被收藏进了博物馆。时至今日,几乎鲜有人问津这项科技。这就好比人类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没有哪位科学家愿意再把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火药的研究和分析中去一个道理。

凤九渊对粒子加速还是有一定的了解,他先是奇怪怎么会有人在这上面下功夫,但在看了相关的研究解说之后,先是好笑这人居然会为了给孙子送上一个更好玩的玩具而耗费如此巨大的心血和精力,接着就惊讶于他的思维方向竟然是如此的奇大……越看,越觉得宇宙之大,无奇不有。此人竟然通过控制粒子运行速度的方式来实现让物体随意变形的目的,这就好比是用火药释放出来的烟花不只是燃烧一刹那的光影效果,还要成为可以触摸到的真实存在,在这之前,非但没有人去尝试过,甚至连想都没有人想过。更奇特的是,这人不但想了,尝试了,最后竟然还成功了!

与其说这是一篇论文,还不如说是附在一段信件里的简要说明,随意性极强,好多关键性数据都缺失了,但这并不影响凤九渊认识到它的价值。

看完之后,凤九渊一点惊喜和欢欣雀跃的感觉都没有,他反倒是狐疑地盯着杨隶,仿佛在问:“你给我看这个到底是什么目的?”

杨隶淡淡地笑问道:“这项技术虽然已经开发出来了很多年,但知道它的人绝不会超过四个,自然就更没有人意识到它真正的价值。我也只是凭着直觉认为它到了凤先生手里一定会绽放出不一样的光芒来!不知凤先生以为呢?”

凤九渊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而是问道:“我现在好奇的是,你们的联盟怎么会找上我?”

杨隶道:“我必须特别强调一点:我不是联盟的成员!”

“你不是联盟成员?”

“不错。只是出于业务上的需要,博罗天华跟联盟经常合作,再者我跟联盟中许多成员的私交不错,这也是我受托前来的原因。”

凤九渊连连摇头道:“连你自己都没有加入联盟,那我就更没有兴趣了。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受束缚的人,我宁愿像你一样,跟他们建立合作关系,也不愿加入进去,把自己给套住了!”

杨隶细细地品着第二次茶汤的滋味,久久不语。

凤九渊嘻嘻一笑道:“老杨,你此行恐怕不止是为了联盟说项的吧?”

杨隶点了点头,道:“不错。还有点私人的事情专程来找凤先生,要不然我也就不会接受这委托了!”他说:“估计这事对凤先生来说也是个麻烦。”

凤九渊问:“怎么样的麻烦,说来听听?”

杨隶道:“博罗天华方面希望从凤凰界购得一些神石。这事算不算麻烦?”

凤九渊苦笑道:“岂止是麻烦,还是个大麻烦!”又问:“博罗天华怎么会有这方面的需求?你们是代购么?”

杨隶摇头道:“博罗天华从不干代购这种事情。确实是我们需要!”

凤九渊想了想问道:“要多少?”

“上品一百块就行。中品至少要五百块。下品不考虑!”

凤九渊啊了一声,道:“这可不少了。说说你们的交易方式!”

“这个就要看凤先生和凤凰界的意思了。如果凤凰界愿意卖,只要博罗天华办得到的,什么条件都可以。”

“哟……”凤九渊笑道:“看来你们是下了血本,志在必得了!”

杨隶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753 远客(二)

凤九渊道:“你也知道这是个大麻烦,所以我没办法给你个肯定的答复。只能说:回去研究一下,如果大臣们同意,我自然也乐得做个人情。如果他们不同意,你也知道我这个皇帝的影响力,了不得只有对你说声遗憾了!”

杨隶点头道:“若不是知道这事难办,我也不至于用这种方式来见凤先生了!”然后又问道:“如此说来,凤先生是对加入联盟完全没有兴趣了?”

凤九渊道:“加入是没有兴趣的,合作倒是可以考虑!”

杨隶道:“以凤先生现在的实力,确实有跟他们谈合作的资本。就我个人看来,加入联盟有加入的好处,合作有合作的局限。若不是受家族的约束,可能我个人早就加入了!”

凤九渊似乎没有听出杨隶话里的暗示,笑道:“现阶段对我来说这不是最重要的。你这一路想必已经看到了,消灭魔怪才是我们最重要的任务,这事若干不成,谈什么都是空的!”

杨隶取出一封手写的信递上道:“这是联盟现任轮值主席托我转交给你的信。”又说:“我只是奉命把话带到,凤先生是否愿意加入,就看你自己的意思。”

凤九渊并没有拆信,而是顺手把他交到了雷顿手里,笑道:“你先在这安顿下来,神石的事我会尽快去张罗,一有消息立马给你回复。”

杨隶道:“那就麻烦凤先生了!”

凤九渊道:“朋友之间,何必说这些客套话?”问九疑道:“老杨是贵客,让七娘好好招待,万不能有半分怠慢。”

九疑道:“这还要你操心么?”

凤九渊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走了。

一出了醉颜堂,他就开始笑。

思菊问他笑什么。他答道:“这事透着诡异呢,你不觉得么?”

思菊道:“我怎么不觉得呢?”

凤九渊道:“这联盟是什么联盟?以前怎么没听过?为什么要拉我入伙?以前不拉,为什么现在来拉?”

思菊说:“你问题可真多。不是给了你一封信么,看一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凤九渊看着雷顿,雷顿把信递上道:“没多疑,没问题!”

凤九渊一头钻进车里,这才拆开信看了起来。

信是纯手写的,字迹一入眼,就让凤九渊觉得更诡异了,因为很熟悉,而看到提头的称呼‘九渊’之后,就更纳闷了。

除了相熟的人外,谁会称他九渊?

熟悉的字体,亲切的称呼,让他立即意识到这封信非同一般。

“你肯定想不到会是我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不是还在恨我?”看到这里,凤九渊只感到脑子里像引爆了雷电之源一般,浑身瞬间麻木了。

尽管写信的人还没有介绍自己是谁,但凤九渊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不是别人!

是陆恕!

陆家的陆恕!

曾经背叛他,给予他最大打击的人!

他曾发誓,这一生都不会原谅此人,但没想到在事隔多年之后,陆恕会以一个他完全陌生的身份给他写信。

也不知道是出于激动还是仇恨,他浑身都颤抖了起来,甚至没有办法控制。

思菊见状,惊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凤九渊好不容易定住心神,强笑道:“没,没什么?”

思菊显然知道有什么,而且还是非常的有什么,问道:“你何苦瞒我,到底什么事?”

凤九渊道:“一会儿再说,就继续看起了信来!”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向你解释过,哪怕是小意的离开也没有让我开口。就算是现在,我也不打算向你详细解释,我只能说:我没有背叛你,更没有背叛凤陆两家的世代情谊!

为了写这封信,我犹豫了整整半个月。”

陆恕是奥斯曼投资银行的人,也就是说,他所在的那个联盟就是奥斯曼投资银行!

凤九渊甚至没有勇气再将这封信看下去,但一股莫明其妙的力量驱使着他抬起手臂,将信纸移到了视线够得着的地方,继续看了下去。

“联盟的分裂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事,这都是因为管理的不善。外界叫我们为奥斯曼投资银行,但我们并不接受。在内部,我们称自己为左派,另一部分为右派。这里面有太多的历史恩怨纠葛,我也一时半会没办法向你说清楚。总之,左派并不是像右派说的那样极端,而右派也未必像他们说的那么好。

如果你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杨隶。他是局外人,说话更客观公正!

我们现在需要你,整个左派的局势已经快要脱离我们的掌控了,眼看又一场分裂即将到来,如果不能及时制止,它将会导致更大的灾难。它甚至有可能危及整个宇宙!

我不是危言耸听。

我们之中的少部分人为了实现其邪恶的目的,已经将灵魂出卖给了宿主。他们在宇宙里到处制造混乱和恐慌,不毁灭整个宇宙他们是不会罢休的。除了你,没有人能够制止他们了!

如果方便,希望你能尽快赶回来一趟,我们都在等着你。”

在信末又另起了一行,草草地写着:“另有一事相告:四年前,军方试验室丢失了一只正在研究的宿主,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此事?”字迹草草,显是写完之后临时加上去的!

信的内容就这么多,看完之后,凤九渊就经历了一场世纪苦战一般,浑身大汗淋漓,神情说不出的疲累,竟然闭上眼睛喘息了起来。

思菊越来越纳闷,想问,雷顿却示意她这时候最好安静。

回到凤鸣宫后,凤九渊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些,又把信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又闭上眼睛思忖了良久!

见他这样,思菊倒是越发的急了,连连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句话呀!”

凤九渊没有理她,而是把信给了雷顿。

雷顿看完之后,眉头也是蹙到了一起来,把信递还给凤九渊时,说:“具有一定的可信度。但……有些问题暂时还没有办法解释!”

凤九渊点头道:“是呀,具有一定的可信度……”

754 又纠结了(一)

晚些时候,九疑被召进了宫来。

在九疑看完信后,凤九渊就问她有什么看法!

九疑道:“这个我没法说。不说要左派的事了,右派的我都不是很清楚!”

凤九渊也犯了难,问:“杨隶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我感觉这人的能量非同一般呢?”

九疑道:“是非同一般!博罗天华最早也是做军火起家,后来改行。说实话,他们的家族到底传承了多少年,估计只有他们自己说得清楚。反正凤凰界还没有诞生,博罗天华就已经存在了。杨隶是现任博罗天华的掌门人,但也只是负责的对外事务,放在咱们这里,顶多相当于内阁首相!对于他的家世背景,我就知道这么多。缘于职业的关系,杨隶交游极其广阔。一直以来,我只知道他跟右派是有合作关系的,没想到左派那边也掺合了一脚。想来他知道的远比我更多,至于公正性方面嘛……我想以他的人品,还是可信的!”说完,就又道:“不过,我看你想从他嘴里掏出你想知道的东西恐怕不容易。这个人奸得跟鬼似的,你要是不拿出让他满意的东西交换,保你什么也问不出来!”

凤九渊苦笑道:“如此说来,我非得弄到神石给他才行了!?”

九疑就道:“这事我不掺合,别问我!”

九疑走后,凤九渊陷入了短暂的茫然。

原本以为奥斯曼投资银行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没想到在这当口又来了,一时间,让他顿时有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晚膳送上来后,他拿着筷子拔拉了几下,却没有心思吃,闹腻,让思菊去泡壶浓茶来喝。

思菊知道他烦心,也没有劝,命人撤了晚膳,依言泡了一壶浓茶上来。

茶汤斟出来后,一股又浓又醇的气味扑鼻而来,深呷了一口,苦涩之味立即充斥舌尖。受此刺激,脑细胞好似都醒了过来,开始了工作!

人这一生好像就在兜圈子,原以为是在直线前进的,可某一天被一件事情绊住了,才知道只不过是兜了一个大大的圈子。

陆恕呀陆恕,这个本来已经被遗忘的人,怎么又在这时候活过来了呢?而且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若信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写的,断不至于给他如此大的震动,他甚至只当作离奇的故事,看过、笑过也就罢了,绝不会放在心上。可这个人是陆恕,是曾经让他既感激又痛恨的亲人。因为陆恕,星海工业差点夭亡;因为陆恕,被他视作亲姐一般的陆小意被刺身亡!他恨他,他曾发过誓,就算与奥斯曼投资银行握手言和,也不会原谅陆恕。可是,今天收到的信却要颠覆一切,他实在是不能接受……

天黑了,漆黑的夜空中嵌着几颗寒星,像孤独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凤九渊坐在凤鸣宫外的台阶上,仰望着星空,脑子里却早已经是一团浆糊。

此时此刻,他心里想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怎么办,该怎么办?”一方面他告诉自己不要管这些跟自己不相干的事,另一方面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矛盾中,他不断地挣扎,挣扎,却是怎么也挣扎不出去。

想到陆家对他们凤家的恩情,凤九渊的心里总是酸酸的,心下暗道:“陆爷爷和小意姐待我真的很好,很好,完全像自己家里人一样。小意姐死了,陆爷爷也带着遗憾死了,这么多年过去,我却没有该如何报答他们对我的,对我们凤家的恩情。如果他(陆恕)真的没有害死小意姐,我岂不是恨错了?老天爷,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正纠结得快要发疯的时候,只感到背上一暖,一袭轻裘披在了肩头上。凤九渊还以为是思菊,闻着渐渐袭来的气味,才知道是南馨,他便问道:“这时候你又过来做什么?”

“找你说说话……”

凤九渊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抚摸道:“说什么?”

“随便说说。一个人呆着,总感觉屋子里空落落的!”

“宫女太监就不是人了么?”

“要是他们能说话,我要你这个老公做什么?”

凤九渊哑然一笑,心里的烦闷顿时去了大半。

南馨道:“看你恨不得撞墙了,烦恼什么呢?”

凤九渊就把今天收到信的事说了,问:“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南馨问:“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我什么想法?我要是有想法,何至于这么恼火?”

“唉……”

“叹什么气?”

“我叹你呀,心肠到底是太好了些。万一人家是骗你的呢?”

“若真是骗我那倒好了!”

“看来是还是想管了!”

“不想!什么左派右派,关我鸟事?任他们斗破天去吧。这个宇宙真要是被那么几个人就给折腾得毁灭了,也是该它寿终正寝,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价值,不要说是我,就算是神仙也未必能够拯救得了。你说是不?”

“是!”

“所以呢,什么混乱恐慌我不想管。我只是想弄清楚,陆大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知道,我欠陆家的,我们凤家都欠他们陆家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从来没有还过他们的情,若是我不管,于心何安?”

“那你是打算回去了?”

“但这里又丢不开手!”

“只要你想走,没有丢不开手的!”

凤九渊摇头。南馨问:“摇什么头呢?”

凤九渊长叹一声,道:“你说,人这一辈子怎么就会遇到这么多破事呢?就不能安安静静地过去么?”

“这就是活人!”

“下辈子咱们去当花花草草,别活什么人了,太累,太苦,太烦……”

“你呀,也就这么点出息!”

静坐了片刻,凤九渊突然叫了一声:“对了!”

南馨问:“什么对了?又想到什么了?”

凤九渊道:“我想起一个人,他肯定能告诉我该怎么做!”

“谁?”

“走,咱们去问问!”拉起南馨的手就跑。

南馨边跑边问道:“谁呐?这大晚上的!”

凤九渊道:“一会儿就知道了!”

车出了定西门,南馨就知道凤九渊这是要去神殿,要去问他的老子,便道:“我当你要找谁呢,原来是你爹!”

“我爹你叫什么?”

“也叫爹呗!”

凤九渊呵呵直笑。

神殿上下没料到凤九渊晚上会来,都忙乱了起来。凤九渊说只是来重生殿看看,没什么大事,要他们不用张罗,只是殿里供奉的人退下去,让雷顿守在殿外。在神像前叩拜了一番之后,凤九渊就道:“老爹,我带媳妇来看你了,要是听到了,你就吭一声!”

凤鸣归真的就吭了一声。凤九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能不能说句话?”

“说什么?”

“比如跟我们聊聊天什么的!”

“对不起,现在没空!”

“没空?”凤九渊奇道:“那你忙什么?”

“需要向你报告么?”

“当然不需要!我就是奇怪!”

“那你慢慢奇怪吧!”

“别,我说老爹,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杨老三的破事么?”

“杨老三?”

“杨隶!”

“啊?他叫杨老三?”

“奇怪?”

“你们……你们认识?”

“岂止是认识!”

“还怎样?”

“还怎样?还……算了,我怕把自己从棺材里气出来了,不说!”

“……”

“有些事情你不用想得太复杂!”

“有些事情?”

“杨老三说的事!”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不想得复杂?”

“那你就不知道,不知道也最好!”

“可……老爹,我听你的。我现在只想问问,陆大伯是怎么回事?”

“他么?”凤鸣归沉默了片刻,才叹道:“都是苦命人,都是苦命人……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亲如兄弟,当年他是很好的。可分别了这么多年,人都会变,我又怎么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那什么左派右派又是怎么回事?”

“一个叫法,别在意!”

“好,我不在意。那你说我要回去看看陆大伯么?”

“你要是觉得有这个必要就回去!”

“可,可这边怎么丢得开手?”

“你媳妇不是说了么,只要你想走,没有丢不开手的!”

凤九渊满脸的黑线,道:“那我把这个破皇帝位置还给你,好不好?”

“你愿意,大臣们却不会同意!”

“老爹,我搞成这样都是被你坑的,你能不能正儿八经地替我想个主意?”

“拍屁股走人就是,管那么多干啥?”

“……”

“无语了?”

“哼!”

“那我也想不出来主意!你既想负起责任来,又不想当皇帝,这事难办了!”

凤九渊气闷地道:“看来我是找错了人!”

“这话终于说对了!”

“……我怎么摊上了你这么个爹?”

“没办法,大错已经铸成,改变不了啰!”

南馨见他们这样斗嘴下去,是说不出个结果的,便道:“爸,你就给凤哥哥想个主意吧。他现在真的很难!”

凤鸣归道:“行吧,看在媳妇的份上……小子,你不是很会玩克隆么?再整一个出来,往凤鸣宫里一放,随你往哪里跑都行呢!”

一提起克隆人,凤九渊就想到了雷无悔,不免一阵后怕,连连摇头说行不通。

755 又纠结了(二)

从神殿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南馨说要回凤仪宫,凤九渊说:“算了,你回去还不得把小馨闹醒?就在我这睡吧!”

南馨哼了一声,道:“我身子太胖,怕你的床窄了,堆不下!”

凤九渊嘻嘻笑道:“这是什么话呢?”拉着南馨的手就是不放!

南馨又好气又好笑,道:“这会子你有闲情想这些事了?刚才还恨不得撞墙呢。我劝你还是老实些吧,解决了眼前头疼的事才是正经!”

凤九渊道:“解不解决这些破事生活都得过下去不是?蒙头大睡了觉,说不定明天梦中灵光一现,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呢?”也不等南馨同意,便让人去准备水洗漱了。

闹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凤九渊还是没有想到主意。

眼见已经十点都过了,他猛地一拍额头,叫道:“怎么都这时候了?”便让思菊拿衣服来。宫女说思菊一大早就回家去了,凤九渊哦哦了两声,又让南馨多睡一会儿,便跳下床穿衣服去了。

这衣服还没上身,就又让人去传史箴。想着等洗漱之后,用了早膳,史箴差不多也该到了,这样也不用花时间等人。

哪知传旨的人才走到半道,就遇到前来回事的史箴,又省下了好些时间。到凤鸣宫时,凤九渊吃饭,听着史箴候见,他惊道:“这么快?他是飞的吧?”传旨的人说了情况,凤九渊就道:“那让他到这里来吧!”

史箴从正殿来到膳堂,见凤九渊正在用膳,愣愣地问道:“御膳房的人怎么回事?都什么时候,皇上才用上早膳?”

凤九渊摆手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昨天睡得晚了,自然也起得晚。赐座。坐下说!”

史箴谢过,挨了小半边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就要回事,凤九渊却抢先一步问道:“那个,神石现在储备了多少?够咱们用的吗?”

史箴是负责兵部的副相,这事自然是他最清楚,便答道:“回皇上,目前兵部库存神石共有五千七百八十九块。上品的六百三十五块,中品的一千八百五十三块,剩下的全是下品!”

“够用吗?”

“够用。就目前的储备,够咱们三年的用度!”

“够用就行,先拨给我一百块上品的,我有急用!”

史箴先是愣了片刻,随即才惊问道:“皇上有急用?”

“怎么,皇帝就不能有急事?”凤九渊也懒得多作解释,就道:“我跟你说,这机会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捞着的,若是想国库能更加充盈,赶紧把这事跟我办了。回头我再跟你细说怎么回事!”

史箴啊了一声,显得极其为难,道:“皇上,这事,这事臣作不了主!”

“屁话!”凤九渊掷下筷子和碗,骂道:“你是主管兵部的副相,你作不了主谁能作主?想跟我蘑菇,是吧?我说,你们这届内阁怎么都这德性呢?”

史箴道:“皇上,神石调用这事,必须得经由内阁全体成员一致同意之后,再报皇上审核通过才行。若是使用量太大,还要经过大朝会的讨论才行……”

凤九渊一摆手道:“别跟我说这些程序上的破事。我只跟你说,这一百块神石我必须得要,而且还要尽快,明白吗?记住,一百块,上品!好了,东西留下,我自己会看,赶紧去办事吧!”

见皇帝下了逐客令,史箴没办法,只得留下奏报,匆匆地去了。

一百块上品神石,说多不多,说少又不少,内阁是完全可以作出决定的。但史箴是副相,首相武定中还卧病在家,若是他不报武定中知道就把决定作了,试问内阁上下该怎么看他?是想趁武定中病重之际篡班夺权,还是谄媚主上以获晋身之阶了?整个官场清流都将容他不得!可如果把这事报武定中和内阁知道,怕是会遭遇意想不到的阻碍。一旦事情办不成,皇帝岂不会怪罪到自己头上来?

左思右想,史箴觉得最好还是报武定中知道为上。

为了缓解与皇帝的矛盾,武定中必然想借机讨好皇帝,批下一百块神石也不是什么大事、难事,身为首相的他自然能作主。一旦事情办成了,皇帝领的未必是他武定中的情,而是觉得他史箴会办事呢?!若是办不成,自己也有了挡箭牌不是?

出了凤鸣宫,史箴没有回内阁,而是驱车去了武定中府上。

闻知他来了,武定中的大儿子武安绪迎了出来。史箴问了武定中身体、饮食如何,得知武定中已经大有起色,此时正在后花园里散步,他也很高兴!

武定中虽说好了许多,但脚下依旧虚浮,走路需要人扶,颤颤巍巍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瘫下去似的。见史箴来了,他显得很高兴,就说有事要谈就回书房。史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耽误武相散步的功夫!”便把凤九渊要一百块上品神石的事说了,讨武定中的示下。

武定中多精明的人,如何不知道史箴打的是什么主意?在亭子里坐下后,笑问道:“内阁是什么意见?”

史箴道:“这事若放到内阁会议上讨论,不知得拖多久呢?皇上知道了,又得怪我们不会办事。依我的主意,现在神石的储备是充足的,既然皇上急要,可以先行拨付一百块。不知武相以为呢?”

武定中倒逼自己表态,心中虽有不快,但到底是无可奈何。合道:“这事归你分管的,既然你是这个意思,我也同意!只是皇上作什么用说了吗?”

“还没有。皇上只是说若要国库更加充盈,就赶紧把这事办了!至于具体的细节,皇上说回头再说!”

武定中点了点头,咳了两声道:“好,好,那就这么办吧!”

史箴心下大乐,表面上去泰然自若,说了几句讨喜的话,便去了。

人刚走,武安绪就来问是什么事。武定中也没说是史箴想踩着他往上爬,只道:“朝廷里的事也是你打听的么?读你的书去吧。”

武安绪闹了个老大的没趣,悻悻地去了。

756 又纠结了(三)

凤九渊没料到史箴办事如此迅速,高兴得连赞了几声好,又说:“要是内阁上下都有你这么得力,我也就省心了!”

见达到了预期的目的,史箴自然也高兴,谦虚了几句便退下了。

事情办妥了,凤九渊也很高兴,就说去醉颜堂,准备跟杨隶好好地谈上一回。

还没走出宫门,就接到内阁的紧急奏报,说多个道出现了流民暴乱,情况危急。分管军事的内阁副相史箴奏请召开御前军事会议,讨论对策。他也就不得不暂时放弃去醉颜堂的计划,折回凤鸣宫召开御前军事会议。

暴发流民暴乱的分别有山东道、河西道、关北道和朔原东道这四个道,其中以山东道闹得最凶,听说近百万流民大民已经浩浩荡荡地沿着官道向济阳府而去。济阳是山东道的总督府所在,一旦有失,必将再度酿成大乱。偏偏山东督卫府的四万人马调走了三万随索哈牙远征而去,剩下的一万来人几乎是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好在接到总督府传来的警讯之后,留守的副节制使已经带着这一万多人马赶往济阳府,协同靖军防守,保证济阳不至于在暴乱流民的第一流冲击之下就陷落,为援军赶来争取时间。

凤九渊看完奏报,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时之间,四个道都出现流民暴乱,老天爷呀,我凤凰界到底犯了什么天怒人怨,乱成这样了?”然后才问:“内阁是什么章程?”

史箴答道:“回皇上,内阁的初步的意向一稳二剿!”

“一稳二剿?怎么个稳法,又怎么个剿法?”

“稳就是先稳住河西道、关北道和朔原东道的局势。毕竟这三个道虽然出现了暴乱,但情况还不太严重,可以采用宣抚为主,防御为辅的方式。剿就是首先将山东道暴乱之流民剿灭,只要下手够快,是足以对另外三个道起到震慑作用的!这样可以避免局面过快糜烂,也能为朝廷赢得更多时间以收拾另外三个道!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凤九渊觉得这个方略可行,但他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道:“内阁有方略便好。等大都督那边的人到了再说吧!”

参与会议的除了御前军事会议的成员外,还有多个要害部门堂官和大都督府的几位都督,可谓是军政两班要员都到齐了。就连还呆在家里休养的武定中,也被太监抬进了宫来,坐在椅子上以备垂询。

在所有人都到齐之后,凤九渊才让史箴开始主持会议。

武将们主张打,个个都请缨出征。文官们虽主张打,但却不同意遍地开花的打法,都认为内阁提出的方略最好!

问题是越辩越明的,凤九渊在听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也有了最终的主意,就问道:“若是剿,该派谁为将?”

这才是最麻烦的事。索哈牙、闻越出征在外,其他的将领要么没有打过仗,要么资历才干不够,派谁都不合适。若是强行委派一个,怕是仗打不赢,还像当初的卫良甫,兵败被俘,既损兵又折将,还丢了朝廷的脸面,那可就问题大了。是以凤九渊把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偌大的凤鸣宫瞬间静得落针可闻,所有刚才都还慷慨激昂的人都埋下了头,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神情!

“怎么,都没人可举荐么?”凤九渊环视了众臣一眼,问道:“莫不成又要我挂回帅印,御驾亲征不成?”

此言一出,众臣又都跪下去,谏劝道:“皇上,万万不可!”

凤九渊道:“既然不可,那你们就给我举荐个人上来!”

这下子又没人开口了。

凤九渊当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看着一帮子噤若寒蝉的大臣,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凤凰界呀凤凰界,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地步呢?

正在他准备发作之时,武定中开口了,他道:“皇上,臣觉得未必非得要任命了征虏大将军才能打这一仗!”

凤九渊哦了一声,问:“什么意思?”

“皇上,臣认为可以就近调动三个四到督卫府的人马进剿山东道,各路人马由其节制使负责指挥。大都督府总掌军机,由其居中调度,这仗也就好打了!”

这法子放在几年以前,也就是覆盖整个凤凰界的通讯系统没有建立起来之前,是万万行不通的,眼下却成了最佳良策。凤九渊听罢,眼睛一亮,暗道:“果真姜还是老的辣呀!”说:“武定中这主意看似不错的。这样吧,内阁和大都督府下去都议议,各自拿出自己的方略来。要快!我可不想等得太久!”说完,便让散班了!

待众臣退去这后,凤九渊终于忍不住骂道:“他娘的,这几年怎么就这么多乱子?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将面前的告急文书一份一份地抖开,道:“到底是内阁治国不力,还是其他社会问题导致的?再这么乱下去,凤凰界还有安宁日子过么?”

思菊道:“我看你也不要急,这事总归是急不来的。就我看来,山东道的暴乱估计是受山南道的影响。另外三个道么,就乱得有些突然了!”

凤九渊道:“简直就是太突然了。任何一场暴乱背后都有其必然的社会因素,这三个道和平稳定,且又不相毗邻,怎么就一起乱了呢?难道又是他带来的那些人在作怪么?”

‘他’是指雷无悔。雷无悔带了不少人来,在凤卫、关部、刑部和各地官府的大力清剿之下,已经铲除得差不多了。即便是还有漏网之鱼,也掀不起大浪来。像这种四个道一起为患的大动作,怕是他们能挑得起来的。

凤九渊是越想越气,对思菊道:“传旨,让九疑进宫来!”

刑部和关部没有任何关于暴乱的线索,除了找九疑解惑,凤九渊实在想不到谁还了解。

旨意是传下去了,结果等了半天九疑也没有来。凤九渊正自纳闷之时,史箴又来了,说是有要事陈奏。

这才多会儿功夫,又能有什么要事?

史箴进殿之后,就呈上了许庸发回来的急奏。凤九渊一看,才知道是联合抵抗军最近破获了一系列的阴谋破坏案件,得知他们也会向凤凰界下手,是以提醒朝廷要高度警戒,以防不测。

“到底是晚到了一步呀!”凤九渊将折子往桌上一放,道:“既然知道是什么人干的,想必内阁就能尽快拿出具有针对性的方略来。许庸到底是有能力的人,立下了头功,要给他记上一笔……”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通,才让史箴跪安。

乱呀,真是乱!

静下心来一理,满脑子全是一团团的乱麻,什么事都搅在了一起,怎么理都理不出个头绪来。

“怎么九疑还没有来?”

思菊答道:“她刚刚发来通讯,说凤卫有急事,需要她赶去处理。等完事之后就来晋见!”

凤九渊心下有些微怒,冷冷地道:“她是皇帝还是我是?”

思菊道:“你可不要忘了,凤卫在行动上有相当的自由,圣旨对他们来说,没有多大的约束力!”

凤九渊道:“这丫头,要走也不打个招呼……你问问她到底是什么事!”

思菊道:“你又忘了,凤卫的事别说是我,就算是你过问,也要看他们是否愿意回答的!”

凤九渊恼火地道:“这破皇帝,当真是越当越闹心!”站起身来,闷着头就往外冲。在凤鸣宫周围兜了一圈之后,才记起要去见杨隶的事,可此时又哪还有心情?了不得只有等手里的几项急务处理下来了再说,要不然哪有心思跟杨隶勾心斗角?

大都督府没个人坐镇,他到底是不放心,连午饭也顾不上吃,便匆匆赶了过去。

好在五军都督府里虽没有个大将之才,但还不全都是饭桶,在凤九渊赶到的时候,已经拿出了一个初步的军事行动方案。凤九渊审阅之后,觉得还可以,便让他们继续讨论,他就坐一旁听着。

可有了他在场,众将们都不敢随意发言,变得无比的拘谨,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反倒看得凤九渊暗骂不止。结果还没有讨论出来,思菊就走了进来,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七娘来了,在外候见呢!”

凤九渊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问:“她来干什么?”思菊答道:“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

凤九渊这才起身出来,叫进七娘问是什么事。七娘说是杨隶要急着回去,想在临走前见他一面!

凤九渊道:“他要走?这,这么快?有说什么事吗?”

七娘说没有。

凤九渊暗暗衡量了一下,就道:“行,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杨隶不是一般的客人,他不见是不行的。但杨隶来得突然,去得又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呢?本来还有很多事情想找他求解的,看来是又没有机会了!

打发了一名侍卫去通知兵部准备神石好,就又离了大都督府,赶往醉颜堂去会杨隶了。

757 宝贵的礼物(一)

见面之后,杨隶递给凤九渊一只便携式存储器。

凤九渊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

“星图!”杨隶说。

“星图?”凤九渊将便携式存储器嵌入通讯器,激活了星图。刹那间,一副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呈现在他的眼前,生生震撼得他愣住了。

杨隶似乎很满意这效果,道:“小小意思,还请凤先生笑纳!”

凤九渊当真是笑了,而且还笑得无比的灿烂,嘴里说道:“若这也算小小意思,那世界上就没有大意思了。”收起星图后,既赞赏又钦佩地看着杨隶道:“老杨,这东西哪弄的?它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无价之宝呀!”

杨隶道:“对我来说,神石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凤先生能帮我办成此事,足见是真当杨某是朋友。对于真正的朋友,杨某也是很够意思的!”

凤九渊哈哈笑道:“说实话,老杨,神石这东西对于凤凰界来说确实是最金贵的宝贝。也只有你来了我才会费这份心,就是原道宁我也没给他开这道后门呢。虚伪的话咱们就不说了,行不?”扭头对思菊道:“去,搞点酒来,我要跟老杨喝一杯!”

杨隶没有拒绝。

一杯酒下肚后,凤九渊的脸腾地就红了,杨隶尽管笑容满面,却难以掩饰藏在眼里的焦虑。凤九渊也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道:“以后要是有需要的,用得着我这个朋友,你开口就是。能帮的,我绝不推辞;帮不上的,我也陪你一起想办法!来,再干一杯!”

杨隶又陪他喝了一杯,道:“也不瞒你,我的老窝遭到了攻击,我得尽快把这批神石带回去,要不然就会有大麻烦!本想多逗留几天,再找个机会跟你细谈的,看来也只有下次了!”

凤九渊道:“我理解。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带走。”

杨隶道:“那就多谢了!”

“是真朋友就不用说谢字。”

“好!来,我再敬你一杯!”

三杯酒下肚,凤九渊的视线明显恍惚了起来,舌头也大了许多,说话变得不再利索。他努力地想撑起来,却没有做到,却乐呵呵地笑道:“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喝醉酒,看样子是没办法送你了。以后得空了,再来……”

杨隶道:“你不请我也会来的。”站起身来,正准备几句告辞的话,就听凤九渊问道:“对了,再问你一句:你认识陆恕?”

杨隶点头道:“岂止是认识,而且还很熟!”

凤九渊问“那,那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杨隶眉头一皱,道:“这个,我还真不好说。”见凤九渊一脸的失望,便又补充上一句道:“不过,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很关心你!”

“关心我?”凤九渊眼里闪烁着疑惑之色,仿佛在说:“怕不是关心我吧,而且对我别有企图!”

杨隶道:“这个人很深沉,不是一般人能够看透的。过去的四年里,我们见过两次面,两次他都向我打听你的情况。起初我很奇怪,凤陆两家不是世交么,他怎么不自己来问你。后来听他说了,才知道发生了很多事情,让你对他非常的仇视。站在朋友的角度,我只能对你说:陆恕这人很复杂,不能从一个面来看他。你仇视他,但他却从来没有仇视过你。”

凤九渊习惯性地反问了一句:“是么?”

杨隶没有再说,道:“自己心里的疑惑得自己去求证,听别人说,终究是置身庐山,永远看不清真面目。”旋又笑道:“你这样子可……可真让人不敢相信,闻名宇宙的军火商凤九渊先生竟然不会喝酒。还是回去歇着吧,要不然酒劲一上来,就有得你苦头吃了!”然后还专门冲雷顿点了点头,这才去了。

果然,杨隶没离开多会,凤九渊就哇哇地吐了起来,直叫难受。思菊絮絮叨叨地说他不会喝酒就不要喝,就算要喝也不该空腹喝……本以为他吐了之后会更难受,没想到几口水下去,就跟没事人似的,吵着要饭吃。

思菊见他脸上的潮红退了,眼睛也变得清醒了起来,奇道:“哟,敢情你刚才是在装醉?”

凤九渊道:“装醉?你来装给我瞧瞧?”

思菊道:“那怎么现在跟没事人做的?”

凤九渊拍着头道:“我怎么知道?反正吐了之后就感觉好了!”又问:“你们醉酒了是不是也这样?”

思菊道:“但凡是个人,喝醉了酒一旦吐了,反而会更难受。就你是个例外!”

凤九渊哦哦了两声,道:“估计我吐得比较快,酒精还没有进入血液……”便让她快去催饭。

思菊才一下楼,凤九渊扭头就问雷顿:“你们认识多久了?”

雷顿张了张嘴,没答。

凤九渊道:“别跟我编故事,刚才我虽然难受,但脑子却还清醒着呢。说!”

雷顿道:“不久!”

“不久是我久?”

“32年!”

“什么?”凤九渊惊道:“32年?我才多大?他又才多大?”

雷顿道:“他那时才19岁!”

“看来你们之间果然有奸情,老实交待,到底怎么回事?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

“老先生和他的爷爷是好朋友,我自然也就认识他了!”

“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有多复杂?”

“不对,肯定不对!”凤九渊像审贼似地盯着雷顿道:“那我老爹又怎么会认识他的?”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

凤九渊一副被欺骗了的委屈样,道:“你们一个二个的都瞒着我,瞒着我……”

雷顿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就不再理他了。

饭才吃到一罢,九疑回来了。

凤九渊问她哪去了,她却有些不乐意地答道:“有必要告诉你吗?”

凤九渊盯着她,道:“我是你哥,关心你还不应该?万一你上了某些居心不良的怪叔叔的当怎么办?那我可没办法向爹娘姐姐交待了!”说到这里,又想起了九离,问:“你有姐的消息么?这都快大半年了,也没给我来个信。是不是忙着谈恋爱去了?”

九疑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

758 宝贵的礼物(二)

杨隶给凤九渊的是一份博罗天华掌握到的已知宇宙的全图。

如果只是简单的星图,也用不着用专门的便携式存储器存放,只需用通讯器就能收发。但这份已知宇宙的全图实在太大了,大到必须要用一个专门大型的服务器才能存放得下。

星图这种东西对于国家来说,无疑是最宝贵的战略资源之一。比别人掌握得多,那就在战略上拥有无可比拟的优势。而绘制一份详实而全面的星图,往往往需要花费许多年的时间,甚至还要在人力和物力之上作出无比巨大的付出才能办到。像这样一份宇宙全图,且不要说用一百块上品神石去换,便是搬空整个凤凰界的神石储备也是值得的。

这是用神石换来的,它的所有权自然该归属于凤凰界。

凤九渊也没有藏私的意思,毕竟在这次神石的问题上,内阁作出了很大的让步。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别人给他一滴水,只要他有了机会,实会涌泉相报。

晚上的御前军事会议结束之后,凤九渊将便携式存储器交给史箴道:“这个东西是用一百块神石换来的,我现在郑重地把它交给内阁,希望你们妥善保管和使用!”

史箴有些明显有些犯嘀咕,暗想:“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其他的内阁成员也很是不解,看着那个扣子般大的小东西,无不觉得凤九渊的话是不是言过其实了。

凤九渊也没有管他们都是怎么想的,站起身来说道:“方略既然制定出来了,那就赶紧执行……好了,都散了吧!”本想借机多说几句的,但话溜到嘴边,想起了那句俗语:话说多了是酸的!也就打住了,暗道:“他们个个心里头都跟明镜似的,只要不争权夺利,不趁机计较个人恩怨,断没有办不好的事情。眼下凤卫已经介入,他们一发力,还有什么局势控制不住?我又何苦操那么多心?”

用过晚膳之后,他这才不徐不急地向原道宁发去的通讯请求。

没想到的是,原道宁正在关注着一场战斗的进展。

两天前,因为帕伊尔顿的一时大意,丢失了一处极其重要的战略据点。若是怪物大军在这里建立起了稳固的防线,其直接后果就是它会像一根钉子般钉入烛光防线,最终将它从中撕裂开来。为了拔出这颗钉子,原道宁命令艾尔沙必须在三天之内将据点夺回来,同时命令戴罪立功的帕伊尔顿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阻止赶来增援的怪物大军。

成败在此一举,因此整个总指挥部的气氛非常的紧张。

凤九渊听完原道宁简明扼要的报告之后,就调出了战场实况查看起来。

目前所使用的星图是中宇宙战略司令部和星空之狼佣兵团合力绘制的,范围相当的狭窄,很多地方都没有明确的标示,这无疑极大的制约了联合抵抗军战斗力的地挥。

凤九渊见艾尔沙所指挥的战斗还在进行着,而且打得相当的惨烈,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问原道宁:“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攻击路线了?”

原道宁说:“目前只有这一条。”

凤九渊哦了一声,激活了杨隶给他的星图。

刹那间,原本只有一支烛火照耀的漆黑天地仿佛升起了一轮旭日,一切都显得无比的亮堂起来。从杨隶的星图上看到,最佳的攻击线路不止一条,而艾尔沙所选择的并不在最佳之列,正是这样,所以才会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打得如此的惨烈。

“不能这样耗下去了!”凤九渊迅速地作完了战场评估,将结果发给原道宁道:“必须得改变攻击线路,要不然就算打赢了,艾尔沙的战略机动群也会完蛋!”

原道宁看完凤九渊的评估报告后,大惑不解地问:“这,这几条线路根本不存在呀?”

凤九渊正在给指挥系统加载新的星图,便道:“五分钟后咱们再说!现在你必须在我这份评估报告的基础上找到一条新的最佳的攻击线路,能做得到吗?”

原道宁一想,这也不损失什么,便点头道:“好!”

还没有五分钟,原道宁的结果出来了,凤九渊却还在忙碌着。

为了不影响前方的战事,他只得使用主控智脑的闲置资源来加载星图,这无疑会极大的影响加载速度。

原道宁见凤九渊紧蹙着眉头忙碌着,心下也很奇怪,暗道:“他这是在干什么?”

五分钟,对于普通人来说,不过是转眼间的事。但对于凤九渊来说,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而对于原道宁来说,这五分钟无疑也很漫长。很多年了,他没见凤九渊这么紧张,这么的神经质过,所以,他很好奇在五分钟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终于,凤九渊的手停了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道:“好了,好了,终于好了……”像干完了一件惊天的大事一样,刚才下压在肩上的重担瞬间卸了下来,整个人都轻松了。

就在原道宁要问到底是什么好了时,凤九渊激活了指挥系统里的新星图,道:“我估计这会让你的指挥能力得到质的提升!”

原道宁盯着星图呆看了至少三分钟,然后才问:“这是什么东西?”他当然知道自己正在看的是什么,只是他不敢相信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凤九渊做出来的虚拟数据。

凤九渊道:“星图呀。花了一百块神石换来的!”

原道宁啊了一声,脸色顿时因为激动而变得苍白,他强抑着澎湃的心情,道:“来源可靠吗?”

“非常可靠!”

原道宁猛地一拍面前的控制台,道:“太好了,太好了……”

凤九渊道:“先别忙着叫好,快点把问题解决了才是!”

原道宁启动了战场频道,对正在执行作战任务的艾尔沙和帕伊尔顿道:“注意,星图已经更新。所有作战单位按照新图布置作战任务!”

这就是他解决问题的法子。

凤九渊等了良久,见他没有再下达命令,奇道:“完了?”

原道宁道:“完了!”

“就两句话呀?”

原道宁道:“以他们的能力,两句话足够了!”

凤九渊竖起大拇指道:“高!难怪你会成为指挥千军万马的大统帅,我连一个小将军也做不好!”

原道宁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就在他准备结束谈话,切断通讯时,凤九渊问:“你们前后一共俘获了多少只宿主?”

原道宁不明白凤九渊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问题,答道:“一共15只。6只移交给了科拉米亚和平议会。9只掌握在合众国手里,这其中有4只掌握军方手里,星海工业有3只,博纳生物科技有1只,剩下1只进行了永久的封冻处理,放进了博物馆!”

凤九渊道:“你确定军方手里的4只都还在?”

原道宁点头道:“都在!”

凤九渊第一次对原道宁的话表示了质疑,再次问道:“真的都在?”

原道宁也纳闷了,道:“先生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凤九渊道:“我听说军方掌握的一只宿主从试验室里跑了!”

原道宁一震,问:“消息来源可靠?”

凤九渊道:“如果这份星图可靠,那这消息就一样可靠!”

原道宁的脸沉了下来。

凤九渊道:“能和国内联系上后,首先核实一下这事。”

原道宁嗯了一声。

有了新星图的指引,战场局势瞬间发生逆转。先是艾尔沙,留下少数兵力继续从正面发起惨烈进攻,他则带着主力,通过太空母舰传送到怪物大军的后方,发起了奇袭。

怪物大军没料到艾尔沙会出现在它们认为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疏于防范,立时溃不成军。饶是如此,艾尔沙和他的第一战略机动群依旧又经过了一整天的苦战之后才夺回据点!

而另一边的帕伊尔顿,尽管有了新星图的指引,依旧没有改变却硬碰硬的打法,竟然以少数兵力发起强行反冲锋。帕伊尔顿和他指挥的军队素来就有一种勇不可挡的气势,这种气势之下,往往让他的军队如虎添翼,攻击力远强过兄弟部队。此次执行狙击拦截任务,原道宁本就没有派给他太多的兵力,毕竟任务的性质就不需要给他以优势的兵力,结果他还是以劣势兵力打出了优势兵力下才有的反冲锋之战,还把赶往增援的怪物大军给生生逼退了几个星系。

不过,照他这样打下去,一旦怪物大军将优势兵力集中起来,保准让他磕掉大牙。就在怪物大军集结兵力,准备第二次冲击时,原道宁的命令下来了:说艾尔沙已经夺回了据点,要他立即回撤。

帕伊尔顿正打到兴头上,准备再来一轮冲锋呢。只可惜原道宁的命令是容不得质疑的,他只有在极端的不甘心之下,命令全军后撤。

在战后的总结会议之上,帕伊尔顿被降衔又降职,还要写出一份深刻的检查向全军反省。用帕伊尔顿的话来说:“老子打了多少年的仗了?这么窝囊还是头一次!”

759 权力争斗(一)

经过慎重的研究,凤九渊觉得短期内要回合众国是不可能的。

首先,航路不通。

其次,皇帝位置丢给谁?

第三,自己若撒腿路了,联合抵抗军与凤凰界的合作又由谁来协调?

第四……

总之,问题一大堆,而且个个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好解决!

纠结了几天后,他就对雷顿说:“要不,你替我回去一趟?”

雷顿答道:“这事我替不了。再说,我的职责是保护你,在我不能确定你足够安全的情况下,其他的事情我可以拒绝!”

凤九渊问:“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不管?”

“反正不归我管!”

凤九渊当真是如挨了一记闷棍,既难受,还说不出有多痛苦来。

武定中病愈归来,在朝政上已经明显不像之前那样尽心尽力,任由史箴上蹿下跳,只当没有看见。忠于他的人是既纳闷又嫉恨,说史箴太不厚道了,这不是要抢班夺权么?都说该给史箴点苦头吃,让他知道谁才是当朝首相。

武定中极其淡然地道:“给他苦头吃?这有意义吗?”

同伙些说:“怎么就没意义呢?真让他这么个搞法,朝纲还不得大乱呀?他也不想想,是谁把他从兵部侍郎的位置上提拔上来的?”

武定中道:“那你们认为是谁呀?”

“自然是武相您呐!”

“屁话!”武定中一拍桌案道:“是皇上!”又道:“不单是他史箴,包括我武定中,还有你们,谁不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你们呀,上不思报君恩,下不知报社稷,脑子里成天都想的是什么?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这很好么?看你们这副嘴脸,我,我……唉!”一拂袖,去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分明都不晓得到底哪里说错了,惹得他这般生气。

深知内情的人都以为武定中是灰心了,失望了,想借机请辞相位,以全残生。也有人说他知道凤九渊不再宠信于他,转而对史箴寄予厚望,自知无力回天,还不如玉成其事,保全富贵权势。就连史箴也觉得武定中是看到自己行势一天比一天看涨,自知无法遏制,为了上不引起皇帝的震怒和反感,下不遭到群臣的怨恨和弹劾,这才不得不让开道路,让自己这个副相有转正的机会。

凤九渊尽管天天在凤鸣宫里烦恼着,但却不是对朝政一无所知。史箴的上蹿下跳他看在眼里,心里更是跟明镜似的。直到有天召见了史箴,听他话里明暗都在说武定中无心朝政,懈怠了好多事务,明火执仗地告起了武定中的刁状,他面上只是淡淡地道:“哦,这样呀!我看他是病还没有痊愈吧。你身为副相,该多挑些担子才是!”

听着这话,史箴一时也摸不清凤九渊是什么意思,只得赶紧打住,等回去研究透了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史箴走后,凤九渊就对思菊道:“刚才的话都听见了吧?”

思菊道:“怎么没有听见?副相告首相的刁状,一场新的权力斗争又在酝酿了!”

“那你怎么看?”

思菊反问道:“什么怎么看?”

“谁输谁赢呀?”

“这还用看呀?他们是谁也赢不了!”

“嗯?”

“庄家都没发话,闲家折腾得再起劲也是白搭。我说得可对?”

“哟,什么时候玩起了赌来?”

“我才不赌呢。这是听侍卫们说的!”

“侍卫?”凤九渊眉头一皱道:“侍卫们都好这一口么?”

“我这就不知道了!”

凤九渊就道:“把陆文叫进来!”

陆文是大内侍卫副统领,侍卫们的内务都由他负责。

思菊正不明白凤九渊怎么说着就叫陆文了,便打发了一名宫女去传。

陆文来了后,凤九渊就问道:“侍卫们闲了都干什么呢?”

陆文先是一愣,似乎没有明白凤九渊问这话的意思。凤九渊再问道:“怎么不说话?”

陆文这才详细地奏明了。

凤九渊听了,道:“其他的事我不管,赌这一条给我戒了。明白?谁要是戒不了,两条路:一,滚蛋;二,给我挖矿去。听清楚了?”

陆文叩头道:“是,臣明白!”

凤九渊道:“你估计是不明白赌的遗害有多深。思菊,回头得空,给侍卫们上上课。免得还对我心怀怨怼!”

思菊忍住笑意道:“好,我这就领旨了!”

陆文退下之后,凤九渊才叹道:“史箴这人当副相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呀,绝少了独撑大局的智慧和力量。想当首相,他这辈子是甭想了!他要是这么闹腾下去,武定中还是得一巴掌把他给拍死了?去,找点什么补身子的去内阁赏给武定中,再随便赏他两句好话!”

思菊明白他的真正意思,笑一笑便去了。

史箴才回到内阁,假模假式地向武定中禀报了向皇帝汇报工作的情况。见武定中不停地嗯嗯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暗道:“像你这样,还配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么?我看还是提早让贤得好,免得误国误民!”

这不,汇报工作还没有结束,就见杂役来报,说凤鸣宫的思菊姑娘传旨来了。

史箴心下先是一震,随即暗喜道:“想来皇上是听了我的话,派思菊姑娘来训斥他的了!好,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武定中似乎也有预感,冷冷地看了史箴一眼,便去接旨了。

内阁下下,其实都在猜测着皇帝派思菊来到底要传达什么旨意,这会不会决定内阁两位相爷的命运呢?所有人都很忐忑!

武定中从值房里出来,整理了衣冠,面北跪下,口称:“臣武定中接旨!”

思菊站在台阶上,环视了一眼跪下的内阁诸臣,见他们神情冷漠,除了少数人略带担忧外,多数人竟然暗怀幸灾乐祸之色,心里不免感慨:“这都是什么世道呀?武定中还没去相呢,人情就冷漠到这一步了?若是九渊真的罢了他的相,下场不知得有多悲惨?”摇了摇头,道:“皇上有旨,免跪!”走下台阶,扶起武定中道:“武大人请起吧!你身体还没有大好,地上潮,欠跪了不好!”

760 权力争斗(二)

众臣见思菊对武定中的态度如此亲热,无不大愕。特别是史箴,竟然懵了,暗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不像是皇上要对他下手呀……”

思菊从太监手里接过匣子,道:“皇上说,武大人你操劳国事,积劳成疾,他很过意不去。这几支百年玉参都是进贡的上品,皇上特命赐给你补养身子。皇上还说,等身体大好了,内阁的事你无论如何都得挑起来,以后仰仗你的地方还多着呢。要你和史大人,还其他内阁诸位大人们继续保持精诚合作,带领我凤凰界渡过难过,开创万年盛世。你所领导的这届内阁是责任内阁制建立后的第一届,要成为千秋典范。武大人,可不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番殷切期望呀!”

这些话都是思菊揣摩着凤九渊的意思自己说的,内阁上下听了,当真是人人心中滋味不同。

最惊诧的莫过于武定中了,他实在想不明白凤九渊这样做的用意。依着他对凤九渊的了解,深知自己这个内阁首相是做到头了。这几年,自己有多少是顺着他的心意干的?出了这么多事,若不再借机把自己拿下,皇帝也就不是皇帝,凤九渊更不是凤九渊了。然而,思菊的这些话却让他真的懵了,暗道:“这,皇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恍然间,才觉得自己真的从来没有了解过凤鸣宫里的皇帝,他已经变了,彻底地变了,变得不再是九王府里那个单纯得一眼就能看透的年轻人,他已经蜕变成了真正的皇帝……

最震骇和不甘的是史箴。他是深知凤九渊对武定中有多怨恨的,自己花了那么多的功夫,费了那么多心血表现,还不惜言语中伤这等下流招式都用上了,怎么就没能将武定中扳倒呢?问题到底出在哪了?见内阁上下都围着武定中道贺,他也只得上前去凑趣。

看着史箴眼里难以掩饰的不甘和惶恐,武定中突然明白了凤九渊这样做的用意:不是真的信任他,而是深知史箴不堪大用,又为了避免朝廷陷入新一轮的权力斗争中去,不得不让他继续留在相位之上。

悟明白了这个道理,武定中心中当真是百般滋味。他深知,凤九渊虽然现在很厌恶于他,但还是念着旧的,要不然依着他那果决狠辣的性子,又怎么会容得他呢?从祈原学的下场就可以得知,凤九渊这个皇帝绝不是好相与的。一盒玉参,几句好言抚慰,就将一场即将爆发的权力争斗化解于无形,在感慨凤九渊这个皇帝是越当越高明的同时,武定中也不得不承认,凤九渊这是念着旧情给他留退路,要不然只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史箴和自己斗,等自己趴下的时候再出面收拾残局多省事?

想到这里,武定中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觉得,自己为相这些年来,真的是太对不起凤九渊了,对不起他的信任和重托……

史箴不是笨人,经过一整天的思考,他也隐约看明白了凤九渊这样做的真实目的是为了稳定朝局。

晚上回到家里之后,几名心腹来访,都说起了今天皇帝派思菊来内阁传旨的事。他们是没有看明白凤九渊的用意,只是嘀咕道:“不是说皇上对他是恨之入骨么?这算什么意思?这到底算什么意思嘛!”

史箴缓缓地踱了两步,停下来道:“我来问问你们:眼下什么最重要?”

几人愣愣地你看我,我看你,问道:“什么最重要!”

史箴摇了摇头道:“所以说,你们呐……”下面的话也没有说出来,便又自揭谜底道:“稳定!明白了吗?”

几人面面相觑,然后都恍然大悟地点起了头来,既而蹙眉沉思。

史箴继续道:“他在朝经营多少年了,我们又有多少气候,皇上心里可跟明镜似的。唉,说起来也是我太心急了些,这么明火执仗地干起来,皇上能不担心么?”

几人都说:“可是,若不借着这个机会把他推下台去,那要让他尸位素餐到何时?也不看看,现在内阁上下的事务都是我们的人撑持着,他,他……”史箴一摆手道:“别说这些。咱们只管做咱们的,皇上心里什么都清楚。今天是给了他一颗甜枣吃,那是要让他知趣。没听旨意里说么,要他跟我,跟内阁上下继续保持精诚合作,共渡难关,共同开创我凤凰界的万年盛世。诸位,你们想想,皇上为什么会特意提到我?要知道他才是内阁首相,而我,只是副相,还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副相呢!”

众人一想,眼睛顿时亮了,仿佛都看到了希望,无不振奋了起来。

史箴又交待了一番,要他们好好办事,没有什么比赢得皇上的心更重要,到时候武定中是想留都留不住了。

几人又说这样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在他们看来,应该有点动作才行!

史箴似乎也有些心动,想了想,又否决道:“不行,绝对不行!咱们开了这个头,一旦捅到皇上那里,可就什么都完了!”

众人又觉得他太过于优柔寡断,一个劲地苦劝,又是献计又是献策。无论怎么说,史箴就是不松口。直到其中一人说他认识刘挺之后,史箴的心才动了,问道:“你认识刘挺?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那人不无得意地道:“当年刘挺少年得意,出任海西罗甸县令时,我正在光明府(罗甸县属光明府治下)担任通判。当时,阖府上下都对这个新来的,不懂礼数的县令很不待见,唯独我,觉得此人不凡,几次从中相助,因此结下了这份情谊。但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后台竟然如此的硬,不但是大国师的嫡亲儿子,还是当今的国舅爷呢。咱们手里不是搜罗得有关于武定中把持朝政,任用私人的证据么?我把它往刘挺那一送,凭着此人的秉性,他断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他若出面弹劾武定中,份量可就不一样了,皇上就不能不考虑还要不要让武定中继续留在首相的位置之上!”

史箴盘算了良久,在众人几番催促之下,才一咬牙道:“那行,先就这么办。若是还扳不动,那咱们就立即收兵,先稳上一段时间再说!”又布置了一番,这才散了!

武定中回到家后,见阖府喜气洋洋,上上下下的人都来道贺,特别是长子武安绪,简直像要飞上天似的,一副乐不可支之状。和气地打发了下人后,又对亲族子侄们一番谆谆教诲,这才让大家都散了,唯独让长子武安绪留了下来,说:“你跟我来书房!”

武安绪一直求父亲给自己谋一个官职,武定中咬牙不同意,见今天这情状,武安绪就以为父亲终于开窍了,心里更是乐得开了花。

进入书房后,武定中先还和气地将下人打发走了,命武安绪把门关上,然后陡地断喝一声:“跪下!”

武安绪懵了,啊了一声,看着父亲,不知所谓。

武定中一拍书案,吼道:“跪下!”

武安绪腿一软,跪了下去,问道:“父亲,我,你这是怎么了?”

武定中哼了一声道:“你很得意,是么?”

武安绪觉得自己很委屈,讷讷地道:“父亲,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武定中道:“好嘛,满朝上下都是洞若观火,唯独你是浑然不觉。好得很!那你就给我跪着,跪到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起来!”然后叫来了管家,让他派人守住书房,没他的话谁也不许靠近。这才去后堂向老母亲请安!

没过多久,阖府上下又都知道了老爷发作了大少爷的事,全都不明所以。只是少数几名清客相公知道怎么回事,也只是叹气作罢。

刘挺处理完一份公文,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端起茶碗来才知道空了,然后又发现水壶也空了——他素来有个习惯,工作的时候不许旁边有人,因此不得不叫人送壶水进来。刚一叫,就听长随在外禀道:“老爷,前门街斯大人来了……”

刘挺哦了一声,看了看时辰,道:“请他到书房来叙话!”

不一刻,吏部侍郎斯一明就长笑着走了进来,道:“毅直兄,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没有歇下呢?”

刘挺站起身来,面带微笑迎了两步,道:“你不也没有歇下么?”他这话语带双关,顿时让心怀图谋的斯一明愣了一愣。

让过坐后,刘挺就问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该有一个多月没进我这门了吧?”

斯一明道:“此一时,彼一时。你如今是左都御史,执掌天宪,纠察百官,我若是来得勤了,算什么话?”

刘挺道:“心中无愧,何惧流言?”

斯一明道:“你我都是朝堂上呆了多年的人了,不管是有愧无愧,这流言还是惧几分得好呀。”

刘挺道:“照你这么说,此来是必有要事的啰?”

761 权力争斗(三)

斯一明道:“是不是要事,还要你怎么看!”说着,从袖筒里拿出一叠文卷上来递上。

刘挺接过仔细地看了起来。

斯一明仔细地观察着刘挺的神情,见然淡然自若,浑没有一点的惊讶情状,仿佛这些东西早就知道了似的,心里当即就没了底。

刘挺大致看完后,问道:“就这些么?”

斯一明讶道:“难道这些还不足以引起你这位左都御史的重视?”文卷里搜罗的都是吏部尚书毕修一些贪赃枉法,循私舞弊的证据,并没有直接指向武定中。

刘挺的深沉可不是斯一明能想像的,尽管这些罪证他从来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过,但他还是表现得很淡然——因为他不想被人利用,成为权力斗争的工具。合上文卷之后,他就道:“若是这些,你要一车我也有!”

斯一明大惊,道:“这,怎么可能?”若督察院真的掌握了毕修的这些罪证,为什么不发起弹劾呢?要知道监督大臣,参劾百官可是督察院的不二职责呀!

刘挺没有直接回答斯一明,而是道:“满朝大臣,谁的屁股下又是干净的?”说着,颇具深意地盯着斯一明。

斯一明打了个激灵,浑身上下都冒着寒意,仿佛感受到了来自刘挺的警告,好不容易才挤全身的力气强笑道:“这个,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刘挺拿起文卷道:“这个,我留下。若还有其它的,也欢迎送来!”然后就绝口不提此事,尽说些风花雪月和陈年旧事。

斯一明哪里还有心思听下去?借口夜已经深了,就起身告辞离去。

吏部侍郎告吏部尚书,为什么不具章向皇帝参劾,而是把罪证递到自己这里来呢?刘挺凭着本能感觉到这里面藏着什么事,所以才把斯一明给糊弄了过去。人一走,他就静下心来细想,想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阴谋!

吏部尚书毕修是武定中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这是满朝皆知的事。而斯一明又何尝不是?只不过随着史箴的起势,斯一明便靠了过去,想借着史箴的势入阁,甚至是登上相位。这些破事,刘挺是洞若观火,只是他一时没有想明白:斯一明为什么要借他的手来参劾毕修呢?是史箴授的意,还是他自己想扳倒毕修,登上吏部尚书的位置?

一时间,刘挺还没有想到这是一起史箴势力向武定中势力发起攻击的信号,只是把它当成单纯的大臣恩怨来看待,所以琢磨了半晌也没有得出要领。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他不认为在这个时候史箴还敢掀起新一轮的权力斗争来。

迷糊了一夜,刘挺都没有睡好。他一边在研究斯一明的用意,一边也在想要不要具章参劾毕修。用早餐时,听府里的下人在谈论大小姐(思菊)昨天去内阁传旨的事,他就道:“又在乱嚼什么舌根子呢?”

思菊虽然已经被凤九渊娶进了门,但名义上还只是凤鸣宫的都管女使,是以刘家上下都怕府里人乱嚼舌根子,管得很严。

府里有素来都怕刘挺,见他喝问,忙把事情经过详细地说了,刘挺这才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临到出门时,他恍然而悟:是不是史箴不甘心,想借参劾毕修之机向武定中发起攻势呢?

在去督察院的车上,刘挺是越想越明白,决定不再以督察院的名义具折参劾毕修,而是通过另一种方式来处理这件事情。

到了督察院后,他就打发长随送信到宫里,请大小姐晚上回趟府来。

督察院显然也从一些不明渠道收到一些毕修贪腐罪证,议论纷纷。刘挺知道这是斯一明故意布出来的疑阵,就是要逼他以督察院的名义参劾毕修。他也是恍作不知,授意御史们多多收集证据,若是确有其事,便具折参劾。

整整一天,刘挺都在关注着毕修事件的动向。也不知是史箴不敢把动静闹得太大,还是斯一明吃不准深浅,不敢做得太出格,因此,风言风语也只局限于督察院内,还没有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散班之前,刘挺还是授意几名御史具章参劾毕修,要他们务必今天晚上完成弹章,争取明天中午之前递进凤鸣宫。

回到家里,思菊已经在等着他了。一见面,思菊就道:“哥,火急火燎的,什么事呀?”

刘挺道:“去书房说!”

思菊立即知道有大事,便不再追问。

到了书房后,刘挺把斯一明昨天晚上给他的文卷取了出来,道:“这个,凡你转交给皇上。”

思菊奇道:“什么东西呀,这么神秘!”接过一看,脸色顿时变了,道:“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挺道:“我没什么意思。东西是斯一明交到我这里来的!今天督察院都在讨论这事,我已经命他们上折子了!”

思菊想了片刻,道:“哥,你这样做才是对的!”

刘挺苦笑道:“你哥还没昏头呢!好了,回宫去吧,这事得赶紧先皇上知道!”

思菊道:“行,那我先走了!”

凤九渊当然料到大臣们私底下还有这么多小动作。看完文卷后,往案头一丢,叹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就不让我省心!”问思菊:“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置好?”

思菊道:“不怪我干政?”

“说!废那么多!”

“传史箴进宫来,把这些东西交给他。让他去处理!”

凤九渊哈哈笑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妙呀,跟我想的一样!”

思菊白了他一眼道:“谁跟你想的一样了?”

凤九渊没有争论,就道:“就这么办吧!若罪证确凿,毕修这人是不能用了,但斯一明也别想上位。阿布都不是才转到工部当左侍郎么?那就让他再升一级,来当这个吏部尚书吧!”

思菊一听,道:“敢情你是早打着这个吏部尚书的主意了吧?阿布都才从顺天府任上平调到工部,这一转眼就升了吏部堂官。你就不怕大臣们说什么?”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我怕什么?又不是头一次干了!”

762 权力争斗(四)

史箴再傻也明白凤九渊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从凤鸣宫里出来时,他才发现自己浑身已经被汗湿透了。

看了看冬日里晴朗的天空,灿烂的阳光让他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浑身上下都凉到了骨子里。

看着捧上手里那叠厚厚的文卷,史箴不再觉得它是轻飘飘的,有若无物了,反而特别是沉,特别是烫——这本是他费了好久辛苦收罗来借以发起对武定中致命一击的杀手锏,现在却成了威胁自己性命的利刃。世事无常,恐怕再没有比这更具有讥讽意味的了吧?

下台阶的时候,史箴差点摔倒。思菊在身后提醒道:“史大人,小心着呐。”又问:“你没什么事吧?”

史箴停下脚步,费尽了全部的毅力调整好了笑容,回过身去道:“劳思菊姑娘关心了,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在想,该怎样才能办好皇上交待下来的这份差使……”

思菊淡淡地笑道:“我看你脸色不好,大约是最近压在你肩上的政务太多,给累的,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偌大的朝廷,就指望你们几个了。”

史箴忙道:“身为臣子,为皇上分忧是该当的,说不上累,说不上累……”几句话下来,也缓过了劲,起伏的心绪渐渐镇定了下来,反倒笑:“倒是思菊姑娘侍奉皇上,尽心尽力,劳心劳力,该多注意保养身子才是!”

思菊笑道:“借史大人你的话说,这是本份。既然史大人没事,那你走好!”

别过了思菊,史箴开始细细思量这起事件来。

他再傻也明白了,凤九渊没有罢相的心,更没有让他出任首相的念头,一时间当真是又怨又恨,又苦又痛。想着这些年来,自己做了多少事?难道还没有证明不论是凭才能还是见识、气量,都有接替武定中出任首相的资格么?望着高悬当空的太阳,他心中暗暗叫道:“皇上呀皇上,你难道就没有看到臣的一片忠心片?你难道就没有看到,臣比某些人更适合担任首相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四年来,我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如履薄冰,没有告过一天假,没有邀过一次功,讨过一次赏……皇上,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忠诚的么?”

越想,越不心甘,竟然控制不住地流下了泪来。

过往的太监和侍卫们看着,虽觉得纳闷,却又不敢上来问。

抽泣了一通,史箴心下略觉好些,但依旧难以释怀。

毕修的罪证已经交到自己的手上,皇帝也发话让自己负责处置此事,按说扳倒毕修,既而搞垮武定中本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为什么此时此刻却怕得要命呢?或许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一切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自己是既忽视了武定中的影响,更没有看清皇帝的能量,这才一着棋失,满盘皆输,彻底地断绝了出任首相的希望。此时此刻,就算扳倒了毕修又如何?只不过是为朝廷清除一蛀虫罢了,于武定中毫无损伤,而自己却是付出了最为沉重的代价。

这场本是由他史箴掀起来的权力斗争还没有正式开场就以他的全面败北而告终结,虽说是败得既干脆又彻底,但也不是毫无收获。最大的、最让他刻骨铭心的收获就是:在违背朝廷大意志的前提之下,又没有得到皇帝支持的权力斗争是注定要失败的。

这道旨意该怎么执行呢?

不管是依法公断,还是徇私裁处,要不了多久,满朝上下都会知道整垮毕修的真正黑手是他,而目的是针对坐在首相之位上的武定中。结果是武定中没有动摇分毫,反而自己磕掉了所有的爪牙,赔尽了苦心积累起来的全部政治资本,苦水自己咽也就罢了,却还不知道要遭到多少人的讥讽和耻笑。便是想一下,史箴都觉得自己是再难在朝堂上立足,还不如早日辞官回乡,颐养天年呢!

可是这块自己搬起来的大石头已经砸到了自己的脚上,若不将它搬开,又怎么脱得了身?

毕修是无论如何都要处置的,可该怎么处置却又是一篇大文章。

若是处置得重了,皇帝不同意。若是处置得轻了,不单皇帝不同意,大臣们也不同意,自己又得多遗下一个笑柄。要怎样处置既能让皇帝觉得满意,又让大臣们叫好,还不给自己留下笑柄呢?史箴是一路冥思苦想,直到回到内阁,都没有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

进一趟凤鸣宫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此时值房里全是等着回事的大臣,见他回来了,都起身行礼。

史箴此时又哪有心思处理政务?草草应付了一通,便将他们都打发走了。

看着压在桌上的文卷,史箴当真觉得这辈子从来还没有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思忖了良久,叫进来名杂役,让他去一趟吏部,把左侍郎斯一明请来。

没想到斯一明正在内阁向武定中回事,杂役根本不用去吏部再跑一趟。

见斯一明来得快,史箴诧异地问道:“这么快?”

斯一明显然也得到了消息,神情有些慌乱,见到史箴就问:“相爷,怎么样?”

史箴没有吱声,将那叠文卷拿起,交到了斯一明手里。

斯一明见是自己昨晚交给刘挺的文卷,分明一愣,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史箴道:“皇上给我的!”

斯一明啊了一声,问:“皇上给的?”

史箴道:“是不是觉得很诧异?”

斯一明急了,额上渗出了汗珠,问:“相爷,这是怎么回事?这,这,狗曰的刘挺,他把我给卖了?!”

史箴淡淡地道:“别怪人家刘挺,他这才是真正的高明。哼,你想拿他当刀使,他没反过来给你一刀就算是对得起你了。”又说:“没有几分手腕,又岂能坐得到那个位置上去?”

斯一明惶恐不已,只差一点没有跳起来,问道:“相爷,那,那现在,怎么办?”

史箴终是忍不住凄然一笑,摇头叹息道:“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总之咱们是没希望了,要不然皇上会把这东西交到我手里?这不是明摆着提醒咱们,最好的老实本份地当好现在的差,要不然,要不然……说说吧,有什么章程?”

“章程?”斯一明显然已经乱了套,不知道史箴到底部的是什么。

史箴道:“毕修的事,皇上交给我来处置。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斯一明眼睛一亮,道:“当真?”

史箴道:“怎么,你还有想法?告诉你吧,新任吏部尚书的人选皇上已经定了!”

“定了?”斯一明急问:“谁?”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希望有些渺茫,但毕竟还是有希望的,真是想听到从史箴嘴里吐出来的那个名字就是自己。

史箴道:“阿布都!”

“啊?”斯一明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如遭雷击,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连晃了几晃,差点当场摔倒。待回过神来后,他又追问道:“怎么会是阿布都?他不是才从顺天府任上调到工部担任左侍郎么?”

“这是皇上的意思!”史箴就用这一句话堵死了斯一明所有的疑。斯一明喃喃地念着:“这是皇上的意思,这是皇上的意思……”只差没有哭出来了。

史箴娓娓地道:“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眼下还是把事情办好,能不能挽回圣心,那,那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斯一明到底是没有给史箴一个合适的处理意见,经过一番斟酌后,史箴觉得还是把它交给武定中决断为好。毕竟他才是内阁首相,而且吏部也归他分管。既然已经输得精光了,也不介意再多输一回。

武定中听完史箴的汇报之后,既不惊,也不怒,只是淡淡地道:“既是这样,那就通知所有人,召开会议讨论吧!”

本以为武定中会逮着机会对自己大中讽刺的揶揄,却没想到竟是只字不提,淡定得出乎人的意料。史箴看着武定中那如止水面沉静的脸,真想揭开看看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明明看着要倒台的是武定中,怎么一转眼局势就彻底地翻转了过来呢?撇开才干和声望且不论,他武定中不过是一王府长史出身,连外任都没有放过一回,凭什么担任首相?而自己是从县令、通判、知府、太守……总督、侍郎、尚书再入阁中书拜相,一步一步走上来的,理政经验更丰富,对凤凰界的风俗民情也了解得更深刻,为什么他就不能出任首相呢?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呀!越是想不通,心下就越是油煎火燎一般的难受,脸上也难免带出了神色来。武定中没有办法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所以他说:“在朝里沉浮,很多事情你得学会习以为常。朝廷就像海洋,咱们,就像一只只的小船,只有随着波涛起伏的,没有能够掌控风浪的……”

武定中的话让史箴深受震撼,刹那间,他似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都上不了位……

763 军火与拳头

一场小小的权力争斗让凤九渊明白了一件事:自己一旦离开,或者说离开得过久,凤凰界保准会出事,而且还是出大事。

怎么办呢?走,还是不走?

如果是走,那就必须留下一个能镇得住所有大臣的人!

小馨和郁非还小,挑不起这副担子来。

以杨芸的才具,是足以担负起这个重任的,但凤凰界的规矩很严,后宫是绝对不能干预朝政的,要不然将被处以最严厉的极刑。所以就算她能,凤九渊也不会把这个担子托付给她!

南馨既是外人,又是后宫,这副担子就算给她也挑不起来。

思菊呢?到底是心慈手软了,智慧虽然足够,却不是能掌控得了朝局的人。

剩下的还有谁呢?

九疑?

凤卫是不能干涉朝政的,更何况九疑同样是不具备这方面的能力!

至于大臣,那就更没有一个可以信任托付的了。

那怎么办?不管了吗?可是陆恕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若自己也不作出相应的表示,是不是太无情了?毕竟凤陆两家是世家,而凤家又欠着陆家太多太多的情没有还!

真是难办呀!

若是此时中宇宙世界无事,凤凰界也天下太平,凤九渊还真会再弄个克隆人,撒手一走了之的,可眼下里里外外的事情那么多,他能离得了吗?

“世界依旧越来越令人无奈!”在凤九渊感慨的同时,他发现自己真的是不再年轻了。若是当年,他是绝不会被这些事情所羁绊住的!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社会阅历的丰富,随着很多事情的变迁,他发现自己真的不再是当年的自己了。这种感觉很不好,但想改变,想回到从前,但似乎已经没有那个可能了。甚至有时候他都在怀疑,以前的那个凤九渊真是自己吗?那么的莽撞,那么的不谙世事,仗着有点特长和一腔血勇横冲直撞,竟然开辟出了一番天地。放现在来看,一切已经变得那么的不可思议了!

“我老了!”

每每对前尘旧事感慨万千之时,他就会这样的叹息:“我老了,我再也回不到年轻的时候了……”

凤凰界,这个没有给予他任何感动的地方,他甚至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她留守这么多年。贪恋权势还是这里的安宁与稳定呢?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凌云般的壮志正在被消磨。

他甚至觉得曾经那句豪言壮语——要让全宇宙都遍布我所研制出来的战舰——变得有些可笑起来。

“难道不是吗?”他这样对自己说:“就算全宇宙遍布了我所研制出来的战舰又怎样?又怎样?赚那么多的钱,要那么多的势有多少意义?百年之后,眼睛一闭,神马都是浮云。还不如好好地享受一下人生,以免死的时候留下遗憾呢!”

可他又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真正安于稳定的人,他就是为军火而生的,为改变这个世界,为改变这个宇宙而生的。当凤凰界的皇帝或许是他这一生里摆脱不掉的宿命,但他并不会永远屈从于宿命,他会想办法改变的,而且他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改变!几年的皇帝生涯,让他失去了很多,但也得到了很多,特别是心灵上的沉淀和反思,让他变得比以前更成熟,更深厚!

若是沿着当年的足迹一味的突飞猛进,真不敢想像能走多远。有时候在想:“或许这几年的停顿是为了将来飞得更高做准备的呢?不可否认的是,这几年我学到很多,懂得了很多,也沉淀了很多,我也庆幸能有这么一个机会停下来,反思过去,筹谋未来。如果能渡过眼下的危局,如果还能再次启航,我相信,我会比以前预计的走得更远,也攀得更高。军火,已经不单单是一种武器,一种同类杀戮的存在,它更是我们开拓宇宙,保卫自身的信心和力量的展示!兵器工业的成就不单单体现了科技的成就,也体现了文明的高度。越发达,越完善的文明,才能发展出更强大的兵器工业,研制出更伟大的军火,从而更好地利用它,使它不再成为杀戮的利器……”

或许有些人会说小凤凤的想法过于天真和理想了,军火存在的意义本就是为杀戮而杀戮,为掠夺而掠夺,没有什么更高远、更深刻的意义。

事实上真是如此吗?

就好比我们的拳头!

我们可以利用它卫护自己,也可以攻击别人。但当你的实力强大到一定高度,比如武学宗师那一级别的时候,思想境界得到提升,拳头就已经不再是拳头了,它已经被赋予了更深刻的意义……

而军火就是凤九渊的拳头,也是整个人类、全宇宙智慧生命的拳头。

在这双拳头面前,共同的敌人就是怪物,或者是更高一级别的存在。

有时候,拳头之间难免产生摩擦与碰撞,但这并不影响它们在遭遇到共同危难时一致对外。而要怎样才能发挥出拳头的全部威力,这又是一门更加深奥的学问。如果不当这个皇帝,凤九渊永远只能是一个在单纯意义上追击拳头更大威力的军火商人,这几年的经历让他的思想在不知不觉间获得了升华,对拳头,也就是对军火有了有别于以往的全新认识。正是这样的认识,让他觉得自己应该慎重地迈出每一步!

思考得太久,过于慎重,反而会心生怯懦和畏惧,甚至于止步不前。凤九渊此前正是陷入了这样的一种状况里,并越滑越深。

他从来没有想过:迎归九离之前的凤凰界经历了那么多年的动荡和混乱,为什么就没有出大问题呢?他总是把凤凰界当成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来呵护,总是觉得他不懂事,缺少理智,如果自己不为他把好舵,护好航,肯定会出大乱子。

而事实上却是:在凤凰界的面前,他才是一个没有成熟的孩子。不懂得如何当一个好皇帝,更不懂得如何让社会和行政系统更有效地运转。尽管这几年他带给了凤凰界很多,但从历史的角度来说,他却是一个平庸的皇帝!

真的很平庸!

764 绝世神兵(一)

孙三让领衔的谈判团在与原道宁进行了几次会谈之后,双方在有诚意的基础上都作出了让步,致使谈判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果。消息传了回来,满朝上下,皆很振奋。

这多少让凤九渊有些不解:原本合作的好好的,为什么偏要闹上一回呢?如没有这一番折腾,凤凰界岂不是能从中赚取到更多?

从这件事上就不难看出,人性真的很贱,放到嘴边的好东西不吃,偏要去抢、去拼得来的东西,不管再差、再坏,都是美味无比,香不可挡的!

哪怕是一堆狗屎!

而令凤九渊排雷的是,被他寄予厚望的周密之已经获聘成为总指挥部下属参谋委员会顾问,开始参与作战计划的制定和执行监督中去。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将历练成合格的参谋官!

若是只需要一个合格的参谋官,凤九渊也用不着苦心积虑地派周密之去了。他对周密之的期望远不止在参谋官,甚至是大都督上,出则将、入则相,则是他悉心培养周密之的真实目的。在这一点上,不单满朝大臣,就连一向聪慧有加的周密之也没有看出来。

这个世界是不缺人才的,缺的是发现人才的眼睛和使用人才的智慧。

孙三让的刚刚取得决定性进展时,原道宁就向凤九渊发来消息,说与国内联系上了。

“联系上了?”这个消息无疑是近来最使凤九渊振奋的了,他问道:“稳定吗?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上的?”

原道宁说:“通过暗码的方式。说起来很复杂,不过先生你一看就会懂的!只是,目前还不太稳定!”

凤九渊依旧兴奋地搓着手道:“能联系上就好,能联系上就好……对了,国内的情况怎么样?他们出兵了吗?”

原道宁道:“没有。科拉米亚和遗忘部落都出现了数量不少的怪物大军,致使我们双方的力量都被牵制住了。”

凤九渊眉头一皱,问道:“没有出兵?”

原道宁见他脸上有不悦之色,就解释道:“这是因为他们还不了解我们这边的情况,所以不敢盲目出兵。”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只要能联系上就好……”其实他心中在怀疑,国内那拨子人是不是将整个中宇宙战区和原道宁他们都抛弃了,所以才不发一兵。想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眼国内控制局势的还是圣战军出来的那拨人,不至于那么忘恩负义。

原道宁说如果形势许可,战略可能会作出相应的调整,询问基因炸弹目前量产多少,他说:“从使用情况来看,效果很不错。如果产量能够跟得上,我们应该能够利用它开辟出一条通道,一条连通国内的通道!只要这个目标实现了,局势将从某种程度上扭转!”

凤九渊问:“你的需求量有多大?”

原道宁道:“至少保证每天10万枚的供应!”

凤九渊眉头一剔,道:“10万枚?这不可能!”

原道宁问:“那最低能保证多少?”

“一年之内,最多保证每天供应2000枚!一年之后,可以达到每天供应10000枚!”

原道宁吃了一惊,道:“10000枚?什么原因制约了供应量,是原材料还是生产能力?”

“都有!”凤九渊道:“基因炸弹不是普通的炸弹,不论是对原材料还是制造技术和设备的要求都非常的苛刻。要达到每天量产10万枚,投入极其巨大,即便是凤凰界家大业大,也承受不起。若是单纯的依靠我的模式(就是不花一分的投入,自己生产工程机器人,建造生产线,提炼原材料,制造设备……等!),怕是需要三年以上的时间!”

原道宁默了半晌,才道:“那这就有点麻烦!”

凤九渊道:“你可以研究一下有没有替代的方式。我也努力提高生产能力,但别指望能达到你的要求!”

原道宁嗯了一声,道:“就目前研究的方案来说,基因炸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他显然还是想坚持,看凤九渊到底是真没有办法达到他的要求,还是别有原因。

凤九渊道:“那尝试过用B型炸弹或者是其他的武器吗?”

原道宁道:“B型炸弹的破坏性太强,固然能杀死怪物,但同样也能给我们造成不小的伤害!”

凤九渊点了点头。他何尝听不出原道宁话里的坚持呢?想了想,就道:“这样吧,你把你们的作战要求发给我,我尝试一下看能不能开发出替代产品来!”

原道宁明显松了口气,道:“好!”

切断通讯后不到两分钟,凤九渊就收到了原道宁传过来的作战备忘录。

看完之后,凤九渊思考了片刻之后,就把它传给了九天,要求九天给他一份可行的评估报告。而他自己则是拿起纸笔写划了起来!

他写划的东西没人能看得懂,有数字,有文字,有符号,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不论是思菊还是雷顿,都把他的手稿保存了起来,也进行过研究,好多手稿他们明明知道是设计的什么,可就是没有办法把两者联系到一起。

凤九渊写画了半天之后,九天才拿出评估结果:在现有的工业基础之上,就算能够开发出替代产品也难以实现量产。

不过,九天还是给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可以在法阵的基础上想办法,说不定可以取得意想不到的突破。

凤九渊觉得确实是个可行的方案,就道:“那行,你给我生成一个具体的方案,我交给理藩院去做!”说完又道:“指导性的工作就由你来负责。这项工程不简单,说不定还得成立一个专门的小组业攻关……”

九天道:“我觉得基因炸弹这种东西太过于灭绝人性,最好还是换一个攻关方向得好!”

凤九渊啊了一声,道:“换一个方向,什么方向?”

九天道:“我们可能专门针对怪物的弱点进行针对性的研究,这样可以保证研究出来的武器对人类和其他智慧生命的杀伤降到最低!”

凤九渊一想,觉得有道理,就道:“行,那你先尝试一下吧!”

765 绝世神兵(二)

冬日的天空原本就阴多晴少,阴霾迷布。可是,接连一个月都不见日头,就不免让人纳闷:这天儿到底是怎么了?

凤九渊一开始也没有感觉出异样。现在有了事情做,他每天都把自己关在了工作室里,没有紧急大事就绝不冒头,忙得不亦乐乎。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墙根底下冒出了好些灰白色的小球,分辨出半晌也没认出是什么东西,就问思菊道:“这是虫子还是什么?”

思菊也在陪着他忙,显然也没有关注到这些,看了看,惊异地道:“噫,莫不是屋子都生霉了么?”拈了几颗灰白色的小球一看,赫然是菌类。这样的情况当即令她有些傻眼了,道:“好好的屋子里怎么会长蘑菇?你看,还真是蘑菇……”

凤九渊闻了闻,果真是蘑菇的味道,当即就笑道:“敢情不错呀,以后要吃蘑菇都不用上山里去采……这屋子里怎么会长蘑菇,有这么潮湿吗?”蹲下身仔细一看,才发现砖木的墙根早已潮透了。屋里的温度远比室外高,时间略一久些,自然就长出了蘑菇来。

凤鸣宫是建在高台之上的,素来干燥通风,他住了这些年,即便是多雨潮雨的夏天都没有见墙根底下长蘑菇,更何况是干燥阴冷的冬天了。可眼见的蘑菇却让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凤鸣宫都潮成这样了,其他地方岂非更严重?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走到室外,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虽已经下午三四点了,可雾已经没有散去,百米之外的事物便隐约不可见了。

空气里的湿度很重!

可就算湿度再重,得要多久才会让凤鸣宫里都长出了蘑菇来呢?

凭着直觉,凤九渊觉得事情有些诡异。问当值的侍卫:“最近天天都这样么?没出过太阳?”

侍卫答道:“回皇上,最近一个多月来天天都这样,没见过太阳!”

凤九渊啊了一声,问道:“一个多月了呀?这是怎么回事?”

侍卫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答,道:“这个,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了!”

凤九渊回到屋里,就对还在关注着数据评估的思菊道:“听见了吗?一个多月了,天天都这样,不长蘑菇就怪事了!”

思菊问:“怎样了?”她显然是没有听到凤九渊和侍卫的对话。

凤九渊没有解释,调出近两个月中京道的天气情况查看了起来,令他感到惊恐的是:打从一个半月前开始,不单是中京城,整个中京道都再没有见过太阳,天天都被雾霾和阴雨笼罩着,还是有气象记录以来的头一回。

怎么回事?

一个或者几个地方出现这种情况虽然反常,但还算不得诡异,整个中京道都这样,那就必须得搞清楚原因了。

思菊见他神情陡然间凝重了起来,问:“出什么事了?来,我看看……”将数据拖了过去,旋即就惊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整个中京道,偌大的星球都被阴云雾霾给包着了?这没道理呀!”

凤九渊道:“是呀,太没道理了……行,咱们还是先停停。你去内阁,传武定中来,再派人去把钦天监管事和神殿管事的给叫来!”

凤凰号就停在中京道上空,若是出了异常状态,会在第一时间发来警报。可这一个多月来,不要说是警报了,就连最起码的异常情况提醒都没有收到,就不免让人怀疑,是不是凤凰号的监控系统也出了问题。

经过一番检查后,确认了凤凰号的监控系统完全正常,甚至也给他发来了异常气候提醒,只是他自己太忙,忽略了后,这才舒了口气。不免嘀咕道:“娘希匹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正常的气候反常现象,还是,还是其他原因?”将气象数据分析了一遍之后,确认出现这种状况的机率虽然低,但还在凤凰号气象监控系统判定的‘正常’范围之内,只不过属于极端反常的‘正常气候现象’!所以,监控系统虽然给出了提醒,但却没有发出警报!

一口气刚松下来,就听思菊说:“武大人到了!”

来到正殿,凤九渊第一句话就问:“内阁可有长蘑菇呀?”

武定中躬身答道:“回皇上,长了,而且还长得不少。现在天天烘烤着,这才好了些!”

“连续阴雨持续了这么久,百姓显然也遭了灾,说不定明年的粮食收成会大减。这一点内阁可要上心,也要叮嘱顺天府作好准备。对了,百姓和市井都还安定吧?”

武定中答道:“虽说出现了一些不好的流言,但还算安定。顺天府方面也动作了起来,一方面想法子保证粮食收成,另一方面也大力消除隐患,防止影响稳定的突发情况出现!”

凤九渊道:“这很好嘛。钦天监怎么说的?”

武定中正要回答,外面就传来了钦天监正的唱名声,凤九渊一摆手道:“叫进吧。”

凤九渊还是头一回跟钦天监打交道,见是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便问:“你叫袁天罡?”

钦天监正回道:“是,皇上!”

凤九渊有点想笑,暗道:“这老头可真逗,作什么取个古人的名字呢?别说你叫袁天罡了,就是叫张衡,叫石申,叫甘德也不顶事呀……”忍住笑意后,问:“最近天象有些异常,钦天监是怎么说的?”

袁天罡嘴巴嚅了嚅,没敢答。

武定中沉声道:“皇上问话,你还敢有隐瞒么?”

袁天罡忙叩头道:“是,是,臣不敢……”他只是一个正五品官,按规制,见皇帝时,若没有特旨,是不能站着回话的。

“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凤九渊笑问道:“是有妖孽隆生呢,还是国将大变什么的?”

袁天罡忙道:“回皇上,都,都不是!”

“那是什么?你倒是给我干脆点呀!”

“是,是。皇上,此等天象臣是从来没有见过,不过,据臣观测,极有可能是‘煞气’!”

“杀气?”凤九渊笑道:“什么杀气?谁的杀气?不要说是中京道了,眼下整个凤凰界都是战事息弥,一派升平之象,这杀气又从何而来?”

袁天罡立即就听出了凤九渊是误会了,解释道:“皇上,是凶煞的煞,不是杀人的杀!”

凤九渊啊了一声,道:“刚才你不是说杀么?这杀(shā)跟煞(shà)可是有区别的呢。行,行,别辩了,你就给我说说,什么煞气?”

袁天罡道:“臣,臣……”

凤九渊急得不行,喝道:“我说你干脆点行不行?别扭扭妮妮的。有什么就直说!”

袁天罡道:“是,是。请皇上先恕臣妄言之罪!”

凤九渊还没有开口,武定中就道:“袁天罡,有你这么跟皇上说话的吗?”

凤九渊却摆手道:“行,行,恕罪,我恕你的妄言之罪,行了吧?”

袁天罡谢过恩之后才道:“据臣观测,这煞气出自中京城,怕是,怕是有什么绝世的神兵利器要出世,才导致天惊地变,出现此等千年罕见的异象!”

凤九渊强忍着大笑的冲动,问道:“哦,原来是有神兵利器要出世呀?不知道是轩辕剑呢,还是盘古斧什么的,要不就是紫青双剑了?”

袁天罡依旧一本正经地答道:“回皇上,应该不是。此等神兵只不过是传说之物,到底存不存在也没人见过。臣说的神兵利器,是还没有,还没有打造出来的,或者说是即将打造出来的神兵利器……”

凤九渊挠着后脑勺问道:“钦天监上下都是这么看的?”

袁天罡说:“回皇上,只有臣是这么看的……”其他人都说是即将过去的这一年杀气太重,以至于天降神罚,才会出现这等异象。袁天罡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直说出来。

凤九渊哦哦了两声,就道:“好,我知道。你退下吧!”

袁天罡才退出凤鸣宫,凤九渊就问武定中:“这人脑子进水了么?还袁天罡呢,我看他怕是连袁天罡是谁都不知道吧?”

武定中不得不纠正道:“皇上,是刚毅的刚,而不是天罡北斗的罡!”

凤九渊有些苦笑不得,道:“原来是袁天刚呀,我还以为……可他的理论也太荒谬了些吧?什么神兵利器出世?咱们这已经是进入了星际时代,那些洪荒的神话传说也能扯得出来?”

武定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点头应是。

没过多久,神殿执掌天文星象的法师来了,结果也说是煞气,几乎与袁天刚所言如出一辙。

凤九渊当即就有气了,问:“敢情你们是私底下串通好了,才跑来蒙我吧?”

法师显然不知道凤九渊在说什么,只是发愣。武定中不得不详细地问他是不是跟钦天监早就串谋好,才这么说的。

法师这才答道:“贫道岂敢欺君?贫道所言,乃神殿上下之共识。”他还说神殿早已经行动了起来,派出法师在各地巡视,以防不测。

凤九渊这才有些傻眼,问:“那会是什么神兵利器呢?”

法师说:“不知道!”

766 绝世神兵(三)

散班之后,凤九渊就问思菊:“你信吗?”

思菊神情有些怪异。在凤九渊看来,像是被逼着吃了一大盘苍蝇般腻味难受,便笑道:“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我看呀,脑子不是进水就是进耗子了。这都什么年月了,还神兵利器。那无意能有什么用?切菜还是削水果?真是笑人得很!”

思菊忍不住反驳道:“你懂什么?”

凤九渊道:“是,我不懂。”又问道:“你说,中京有神兵要出世的消息传出去,这满天下的高手呀,隐士呀,修行者呀什么的,会不会一窝蜂地跑过来呢?都说神器有缘者得之,我看这中京城多半又得乱上些日子了!”

思菊白了他一眼道:“我看你脑子不是进耗子就是进水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单线条?”

凤九渊耸了耸肩道:“事实胜于雄辩。”看了看评估进度,就道:“估计要明天早上才会出结果,下午也没什么事,咱们先去一趟中京督卫府,然后去街上逛逛,了解一下情况。如何?”

思菊道:“好,那我就陪着满足一下你小小的好奇心!”

“对了!”凤九渊又问:“在凤凰界的传说里,可是有什么特别厉害的神兵利器么?”

思菊有些无奈,像看着一个扭着大人一味追问毫无营养问题的孩子般看着他,道:“你翻翻资料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我十岁之前是生活在凤凰界的,十岁之后,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地球。你认为我会知道多少?”

凤九渊点了点头道:“也对……”

出了宫门后,凤九渊就改变了先去中京督卫府的主意,而是命转道去御林军中军行辕。

御林军中军行辕设在城北的忠义坊,出了北极门就能看到那支高高飘扬的军旗,极近。而从青华门过去,就得绕上些道了。

凤九渊见街上行人熙攘,貌似比平常多了不少,其中不泛挎剑带刀的武林人士,便笑着对思菊道:“看着了没,这些人保准都是为神器而来的!”

思菊冷笑了一声,言下尽是不屑。

这一路上别的稀奇事没有见识到,打架斗殴却是看到四五起。要么是因为摩擦碰撞引起,要么是因为言语不和引起,要么是醉酒闹事,看得凤九渊直皱眉头,在抵达御林军行辕之后,说:“都说侠以武犯禁,这话真没错!”

王二楞子——王长青得知凤九渊来了,赶紧迎了出来。凤九渊说不去白虎堂,要去看看武备库。王长青不明就里,问:“皇上,武备库有什么可看的?”

凤九渊道:“我看看是不是藏着什么神兵利器,行不行?”

王长青哪里敢说不行了?忙亲自领路!

思菊抿嘴笑道:“那一会儿要不要去兵部那边看看呢?”

凤九渊斥道:“多嘴!”

御林军所用的武器装备绝对是最好的,但凤九渊看了之后,却是直皱眉头,问:“这些家伙什都是兵部配发的么?”

王长青说:“是!”

又问:“都是最好的?”

王长青答:“是!”

凤九渊拔出腰间的匕首,冲着一柄崭新的战刀切了下去。只听得哧的一声轻响,精钢铸就的战刀像豆腐般被切成两段。看着哐当一声从刀架上掉落到地上的战刀,王长青恁是没明白凤九渊这是什么意思。

看了看匕首的刃口后,凤九渊道:“这也算是武器么?这也算是武器么?”

王长青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愣着不语。

思菊捡起断掉的战刀,看了看道:“货真价实的精钢铸造,用的还是九锻法呢。你以为,几百万士兵,人人都能配上像你手里,像大内侍卫们使用的那种战刀么?也不算算,那得增加多少军费开支?而且有这个必要么?”

凤九渊反问道:“没必要么?”

思菊最无奈凤九渊的反问,道:“那说说你的意见吧!”

凤九渊道:“我的意见就是:更好的武器装备才能发挥出军队更强大的战斗力。充分了不?”

思菊看着雷顿,雷顿看着王长青,王长青很顺溜地说了句:“皇上圣明!”其实他是屁意见都没有表达。

凤九渊道:“圣明就好。”将手里的匕首扔给王长青道:“这个是样品,拿到兵部去,让他们看着办!”然后扭头就走。刚出了武备库的门,又对王长青道:“记得,样品可得给我拿回来,别让他们给昧了!”这才走了。

都没料到他去御林军行辕就这么点事,很是觉得有些好笑。在去中京督卫府行辕的路上,思菊问:“就为了这么点事,你还巴巴地跑一趟?”

凤九渊道:“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神兵利器把这么多人都引动了?满大街的还只是眼睛看得着的,看不着的不知道来了多少呢!”

思菊知道他说的是隐士和修行者一类的人,便道:“放心吧,有凤卫在呢,乱不起来。再不见这么多年,也就上次石问玉在中京掀起过大乱子,其他还没有过呢!”

凤九渊嗯嗯道:“换装这事我是早有就打算的,总是给混忘了。本以为御林军早该完成换装了的,哪知道还是用的以前的破烂货。这不行!真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军队的战斗力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遭罪的又是国家和百姓!”

思菊愣愣地看着他,问:“是吗?”

凤九渊懒得再解释。

到了督卫府行辕后,见左军都督萧可立也在,正同督卫府诸位会商军务。凤九渊的出现令所有人都有些始料不及。见他们个个都愣愣地看着自己,凤九渊沉声道:“怎么,我脸上开花了还是怎么着呢?”众将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起身,退到门外叩见行礼。

凤九渊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摆手道:“免了,都进来吧!”他出任过中京督卫府的军制使,每每来视察,就像回自己家里一样随便,久而久之,诸将都习以为常了。

看了看文案记录,才知道他们正在讨论如何维系中京治安的事。凤九渊很是满意,他此行前来,也正要要交待这事的。见大都督府已经有了安排,便道:“大都督府总算晓得该怎么办事了,也没有枉我在你们身上费了这么多苦心。那我就趁这个机会提一点要求:若是安份守纪也就罢了,有那等胆敢犯禁作乱。一定要予以坚决镇压。一切以确保中京的稳定为首要……”话还没有训完,就听外面一阵喧闹,他恼怒地喝问道:“什么事?吵什么?军营重地,还有没有纪律了?薛延嗣,去问问!”

薛延嗣就是这一任的中京督卫府节制使,见凤九渊动了怒,他的脸色也青了下来,忙跑出去,喝问什么事。士兵说有人强闯武备库,守卫不能抵抗,他们正奉命赶去支援。

薛延嗣有些傻眼,问:“啥?强闯武备库?这他娘的是什么人?吃熊心豹子胆了么?”听凤九渊在催问什么事,他忙不迭跑进去禀报。

凤九渊显然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连问了两遍,然后就跳起来骂道:“连督卫府的武备库都敢抢?他们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的?去,把人给我抓来。我倒要看看到底长了几颗脑袋!”

薛延嗣亲自去部署,为了将人抓到,动用了一整个营去围捕。

结果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整个行辕是混乱依旧,入侵的强贼还在武备库内负隅顽抗。

凤九渊派人去问了几次,薛延嗣都回话说还有抓捕当中。最后凤九渊到底是等不下去了,道:“走,去看看!”萧可立等人劝不住,只得随着他前往。

武备库建在整个督卫府行辕的中央,往前是白虎令堂,往后是广阔的训练场,左右两边都是营区。不论哪一方都是戒备禁严,别说要闯,就是持有令符也未必能够毫无阻止地进入到这里。凤九渊最是熟悉行辕的布局,深知能闯进武备库的人绝非泛泛,是以连听薛延嗣回报说没有拿住贼人,他也没有发怒。来人若是无能之辈,也闯不进武备库,既然躲过了警卫,撂翻了守卫进入了武备库,那就绝非一般人。武备库周围地域虽然开道,却只有一道门进出,并不利于多人作战,若是敌人据守库内,负隅顽抗,以普通士兵的战斗力,一时半会还真拿不下来。

一路走过去,见不时有伤兵被抬下来,凤九渊不由暗骂薛延嗣死脑筋,力敌不行,难道就不能智取么?刚到地头一看,见四台鼓风机正对着武备库的门窗灌烟,显是打着把人呛出来的主意,便又暗暗赞许自己选的这个节制使到底还是不错。

薛延嗣迎了上来,凤九渊见他头上裹着纱布,都被血浸透了,惊问道:“怎么回事?”

薛延嗣面带羞色,道:“回皇上,没,没什么,只是碰了一下。只是臣无能,还没能,没能将贼人拿下,请皇上治罪!”

凤九渊听见两声惨叫,心知又有士兵丧命贼人之手,心下越发的恼怒,问:“探明了吗?有几个,都是些什么人?”

767 绝世神兵(四)

薛延嗣道:“有三人,不知道什么身份。不过武功非常高强,还懂得一些术法,估计不是一般人。”

凤九渊嘿嘿地道:“对作什么对督卫府的武备库如此好奇?娘希匹的,真当朝廷无人,治不得他了么?命令士兵停止攻击,雷顿,去会会他们!”

士兵迅速退了下来,鼓风机也停止了工作。雷顿走上去,不愠不怒地道:“里面的朋友,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再抵抗下去已经没有意义。还是出来,咱们谈谈吧!”

里面有人骂道:“滚你娘的蛋,有本事就杀进来,拿住了爷,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嘿嘿,没本事就别在这瞎聒噪!”

雷顿冷哼一声,屈指一弹,一道能量疾射而出,贯墙而过,直接命中了刚才说话那人的眉心,透脑而过。那人甚至连是怎么回事都没有明白,就横死当场了。

另外两人见状,这才吓着了,面面相觑,眼里透露出惊疑和恐惧之色,显是在说:“这是怎么回事?”

雷顿又道:“怎么样,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进来请呢?”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道:“你是谁?”

“雷顿!”

“……”

片刻功夫,两人就扔下武器走了出来,满脸的死灰,显是已经放弃抵抗,任由处置。

薛延嗣不无感慨地道:“雷统领的名字也比我这一个营管用呀!”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把人带过来!”

士兵将两人捆了手脚,押到凤九渊面前,要他们跪下,两人的膝盖却是硬得很,怎么也不跪。凤九渊道:“你们是什么人,作什么要打劫督卫府武库?”

两人没答。凤九渊又问了一遍,其中一个才道:“既然咱们失手被擒,随便处置就是。”言下之意就是废话就别问了,再问我们也是不会说的。

凤九渊见他背上背着一只长方形黑色布囊,便问:“那是什么?”士兵解了下来,撕开黑布包袱,将里面的东西呈到凤九渊的面前。

“怎么是只剑匣?”凤九渊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原是自己还是九王的时候,给自己身边的八大侍卫专门打造的,而这只本是索哈牙的。“你们找的莫非是这东西?”旋又想着最近风传中京将有绝世神兵出世的消息,不由笑道:“莫不成你们以为这东西是什么绝世神兵么?”

两人死活不说一字,凤九渊便移交刑部处置。

得知督卫府武备库被抢,武定中、史箴和兵部上下都跑了过来,得知不过是一场闹剧后,又忧上了心头。武定中说:“这些人连督卫府的武备库都敢抢,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凤九渊便问他有什么应对之策。

武定中道:“或者可以先将他们诱出中京城去!”

凤九渊道:“你是说,散布假消息?”

武定中道:“皇上英明!”

凤九渊想了想,就道:“那行,交待下面执行吧。要注意保密!”旋又叹道:“这些人可真能折腾事。不就气候有点异常么?这多正常的事,就说有什么神兵利器要出世!荒唐的事情我也见识过不少,但像这么荒谬的,却还是第一次遇到!我要是知道这事是谁搅出去的,非得让他把神器给刨出来不可,刨不出来,刨不出来,哼……”

这一声哼还在厅堂里回荡,一阵猛烈的爆炸声就传了过来,不但震得屋瓦哗哗作响,还震得站着的、坐着的人双腿和屁股发麻。

武定中、史箴的脸色顷刻就青下了下来,凤九渊先是一愣,旋就因为愤怒而胀得通红。督卫府诸将都吵着护架,薛延嗣派人去查看怎么回事。思菊冲到门边,朝外张望,见一朵蘑菇云从凤凰城方向升起,就暗叫一声糟糕,却又不敢明说是凤凰界发生了爆炸,道:“好像是西北方向发生了爆炸,不知道是兵部还是理藩院的仓库……”

雷顿却极其淡定地道:“是凤凰城!爆炸地点在皇宫内库!”

皇宫?!

内库?!

武定中差点没得背过气去,史箴双眼一黑,直接瘫在了椅子里。薛延嗣随凤九渊出兵放马过的,大阵仗也见识过不少,却也吓得浑身发抖。

再没有人比在座的诸位更明白皇宫内库被炸象征着什么了。

它象征着凤凰界保安力量的脆弱,象征着朝廷的无能,象征着顺天府愚蠢,象征着御林军和大内侍卫全都是一群猪,象征着……千百年来,何曾有过皇宫内库被炸的事发生?就连凤九渊这种对荣誉感极为淡泊的人都觉得是奇耻大辱!

缓过气过的武定中哆嗦着道:“雷统领能确定被炸的是皇宫?”

凤九渊看着雷顿,雷顿点了点头道:“没错的。我们中了声东击西之计!”

凤九渊的心底涌起一股子要掀桌案的冲动,好不容易忍住了,咬牙道:“传旨刑部、关部、顺天府、中京督卫府,调动所有的能调动的力量,给我查,给我抓,一定要把,把这些丧心病狂之徒给我抓到!就算挖地三尺,就算把中京城给我掀个底朝天,也要抓到!”说完,见所有人都在下面愣着,便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到底是忍不住一脚将面前的帅案给踹翻了。

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动作快得令人有些吃惊。

思菊想劝凤九渊,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见雷顿一脸的淡然,她就使眼色,让雷顿去劝。雷顿反倒是一声冷哼!

凤九渊此时最是敏感,受不得一点的刺激,听见这声冷哼,就盯着他问道:“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看热闹吗?皇宫内库被炸,你个大内侍卫统领难道就没有责任?”

雷顿道:“我的责任只是保护你。不要说是区区内库了,就算是凤凰城被炸了,又与我什么相干?”

都说否极泰来,喜极而泣,凤九渊是怒极而笑了。这一笑,反倒把郁积心头的怒火给发泄了出来,道:“看来你是真打算看热闹了?给个理由,先!”

雷顿道:“很简单:他们已经玩了一次声东击西了,我怕再玩一次!”

“再玩一次?”

思菊解释道:“就是怕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皇宫内库,不是什么绝世神兵,而是你!”

768 绝世神兵(五)

皇宫内库位于凤凰城东南方,最是守卫森严的一处地方了。要到达这里,不但要持有圣旨,还要经过御林军和大内侍卫值守的多道门禁,经过严格的盘查。

御林军是精锐中的精锐自不待言,大内侍卫经过雷顿的调教,远非往常可比。即使是武林高手,江湖异士,想要无声无息地进到这里来,也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还制造出了如此巨大的爆炸,生生将内库的大门给炸得飞上了天,爆炸带来的巨大威力还将好些体质较弱的太监宫女给震死震伤。可谓是损失损重!

好在整个内库都是经过法阵加持的,坚固异常。大门虽没有了,但内门依旧完好,里面存放的皇宫珍宝自然也无损。只是看着周遭的废墟,凤九渊的无名业火就突突地往上涌。

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人呐,怎么这样的暴力?

爆炸是什么造成的还在化验,爆炸造成的损失也在统计当中。这一下子,显是给凤九渊的脸上重重地来了一耳光,就算他肚量再大,也难以咽下这口气来。

九疑看着被炸得一片狼藉的皇宫,眼里也罕见地激荡着杀气。凤九渊道:“想来也是觉得那什么狗屁绝世神兵就藏在我的内库里,所以想将它给炸开,看看到底有没有。哼,先前我还只觉得这些人荒唐、荒谬、可笑,甚至是愚蠢,现在才知道他们竟然疯狂到了连皇宫都敢炸。这跟行刺皇帝有什么区别?我已经命令各个强力机构行动起来了,这次无论如何都得把人逮住。至于凤卫嘛……我也懒得下旨,你是我妹妹,我这个哥哥的话你是爱听则听,不爱听就当耳旁风。所以,你们要不要介入也请便吧!”

九疑忙跪下道:“皇上言重了!出现这样的事,是臣有亏职守,请皇上降罪!”

凤九渊道:“降罪?怎么降罪?你跟我说,怎么降罪?在公,我是皇帝,你虽然称臣,但也是听调不听宣的狠角色。在私,你是小妹妹,我也就你这么一个小妹妹,我这个当哥的还要对你怎么样不成?做人也好,做事也罢,只看各人的自觉。九疑,虽然我早对你有意见,但思菊劝我说,你们都是世外之人,不受尘世俗务羁绊,要我别一般见识,要我能忍则忍。嘿嘿,现在就忍出这样的结果来?你们凤卫不是号称无所不在,无处不在的吗?难道全都是一群只知道吃喝的蠢货,废物吗?”

九疑把身子伏了下去,谁也看不到她此时此刻的神情是怎样的。

凤九渊越说越气,呼吸急促,脸膛血红,飞快地在踱着步子,浑像要暴走了一般。见九疑伏在地上不动,他的火气就更盛,更不受控制,吼道:“你不是很厉害,你不是跟神一样么?我看呀,都是吹的。今天炸的是内库,明天,明天炸的可能就是凤鸣宫。”见九疑还是没有半点反应,他又道:“是不是觉得心里很委屈?反正在你们凤卫眼里,我这皇帝也顶多只算一颗葱,就那么回事。真要是觉得委屈,爱干嘛干嘛去,爱上哪上哪去,天地这么大,何处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说完,扭身就走了。

在这时候,谁也不敢劝,思菊不敢,就连雷顿也不想插嘴。雷顿可是深知,凤九渊在极怒之下,稍有半点刺激,可就会走上极端的。

见凤九渊去得远了,思菊才伸手去扶九疑,道:“姑娘,起来吧,他也是气糊涂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九疑抬起身来,嘻嘻一笑道:“我还不知道他么?他心中有气,有火,觉得难受,觉得委屈,也就是冲我们发发火,要不然憋着多难受?看着吧,等他气一消,准会跟我道歉,哄我,要我不跟他一般见识呢!”

思菊见她并没有生气,也就放心了,道:“说实话,他这脾气多少年了也改不过来。唉,当哥哥的还要妹子给让着,若我是他呀,这些话还真说不出口!”

九疑道:“回头逮着机会了,你还是劝劝他。这事,说实话,还真是我们凤卫的责任,他呀,骂得也是有道理的。也是我太信任他们下边的了,看来得借这个机会好好地整治一下。”

思菊嗯了一声,道:“你没生气就好。那我先回去了!”

九疑道:“去吧,我也走了!”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且也不去管凤九渊。

九疑回到醉颜堂后,脸寒得能凝出一层霜来。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本是要喝的,杯子还没有凑到嘴边,就已经在青色的火焰里消失不见了。她还兀自未觉!良久,她才咬牙道:“想我凤卫自成立以为,何尝遭遇这般奇耻大辱?”言罢,一掌拍在桌子上。

桌子倒没什么,就连屋子和整个醉颜堂都没什么,但整个中京城却实在是晃了两晃。百姓们都以为地震了,纷纷从家里躲了出来!刚回到凤鸣宫的凤九渊望了望晃动的屋顶和簌簌掉落的尘土,道:“怎么,地震也来凑趣了么?”雷顿却是皱了皱眉头,看着地下,显是知道了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九疑出现在一处神秘的殿堂里。凤卫的重要执事都到了。在主位上坐下之后,她道:“别的我一句也不想听,你们只告诉我:是谁干的!”

坐在左上首的老者站起来道:“回大总管,是魔山的人!他们翻遍了整个中京道,都没有找到绝世神兵出土的迹象,就认为东西是藏在皇宫内库里。属下等也尝试阻止,但没有成功。请大总管责罚!”

魔山也是一个修行者组织。若说凤卫是亲朝廷派的,那么魔山就是中立派的。人数不多,自山主以下,总共不过四十八人。魔山属于外丹派系,讲究借外人求得长生不老,因此他们对奇珍异宝是趋之若鹜。此次中京传出将有绝世神兵出土的消息后,魔山扬言一定要得到,谁敢与之争抢,就是他们的敌人。别看他们成员只有不到五十个,但个个实力非同小可,是以在修行界里,魔山还是有一定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魔山么?”九疑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们有什么意见?”

下面有人说该给魔山警告,要他们收敛其行为;有人说该找他们的首领谈谈,避免再次出现这样的事故;也有人说该给他们一点教训,再这样闹腾下去,凤凰界还能安宁吗?

九疑半晌没有发言,环视了众人一眼,才问道:“还有其他的意见吗?”

众人这才发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都不敢再言语了。

九疑道:“这样吧,先约他们的首领谈谈。时间是明天正午,地点栖霞山笔柱峰!”说完,也不容在座诸人置喙,就从大殿里消失不见了。

九疑的命令自有人去执行。

魔山首领全阳子在接到了凤卫传来的约会邀请之后,顿时踌躇了。他不想去,但又知道凤卫是得罪不起的。可若去了,魔山潜入皇宫,轰炸内库的事又该怎么说?凤卫毕竟是以维持朝廷安全和凤凰界稳定为己任的,魔山的人做事太过来激烈,干出了这等傻事,无论如何也是绕不过凤卫的。

见他犹豫,下面有人说:“山主,何必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哼,如今的凤卫已经不是当年的凤卫了,咱们何必怕她?只得到了出土的神器,嘿嘿,不要说是在凤凰界了,就是整个中宇宙世界,咱们都不用再怕谁!”大家三言两语地鼓噪了起来,搞得全阳子一阵心烦意乱。

九疑是个小姑娘,全阳子确实没有将这个据说有皇室血统的丫头放在眼里,但凤卫的两大副总管又岂是好相与的?再者,凤卫力量如此强大,一旦激怒了他们,魔山恐怕是难以在凤凰界立足,只得远走他方,另觅容身之地了。

见所有人意见不一,全阳子摆了摆手,示意安静,问道:“诸位道友,凤九疑这个小姑娘咱们姑且不论,但凤卫的力量却是不容我们忽视的。若真是不去赴这个约,一旦激怒了他们,怕又得节外生枝吧?”他的话说得很委婉,下面虽然有人听出了潜藏着的意思,却又不愿意面对,都说凤卫再强又怎么样,神器是上天所赐,有缘者得之,没得让他们强占了去呀……

这些人的眼里只有神器,已经没有秩序,没有规矩,没有道理可言了。

见竟然没有人支持自己去赴凤卫的约,全阳子只得叹道:“既然道友们都不同意,那我也就不去赴这个约。只是还请诸位以后行事忌讳一些,能避开皇宫就避开。要知道在我凤凰界人的心中,皇室的神圣性是不容侵犯的……”

纵是苦口婆心地劝,也没有人听得进去,全阳子不得不暗暗叹道:“疯了,都被神器给迷得疯了。照这样下去,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干的?”想到皇室的尊崇,想到凤卫的强力,全阳子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心下没由来的生出一股子从不曾有过的惧意。

769 绝世神兵(六)

九疑和洪天让在笔柱峰顶等到了未时,依旧没见魔山山主全阳子的身影。

“这个全阳子,竟然全不将我凤卫将在眼里,待我找上门去,好好地教训他一顿……”洪天让见全阳子不来,早就怒不可遏了,作势就要去了。

九疑横了他一眼,道:“急什么?人家不将咱们放在眼里,咱们没得自轻了身份。去,派个人再约一次。约他明天正午,还在这里见面!”

洪天让气得差点没跳了起来,道:“大总管,这,这是何意?”

九疑道:“我们凤卫是家大业大,总不能让人说我们以势压人吧?”

洪天让固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觉得已经给过魔山机会,是他们自己不珍惜,即便是现在对魔山动手,修行界也无话可说。他不明白的是,大总管为何要放低姿态,被拒之后,再一次邀约全阳子,这岂不是惹人来笑话么?但他也清楚,大总管做事素来有想法,更不是一个没见识、没主意的人,这样安排必有道理。也就懒得派专门的人赶去送信,径对随侍的童子道:“你去一趟。我倒要看看,小小的魔山到底有多大的架子?”

九疑道:“你去吧,该布置的要布置到位。若再闹出点什么事故来,便是我想保你也不能够了!”

洪天让脸色一沉,应道:“属下明白。”便风风火火地去了。

九疑素是独来独往,孤身一人,也没人随侍照应的,洪天让一走,笔柱峰上便只有了她一人,顿时倍显孤清。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拿出一架琴,放在双膝之上,闭上双眼,默了片刻,待心境完全进入到空明之境后,才伸出那双如玉石雕琢而成的双手,弹琴了起来。

一曲即罢,她收回琴,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雾蒙蒙的天空,道:“被雷顿一闹,凤卫的威望是大减,哼,可不要以为骑到头上来。魔山呀魔山,这可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人了!”

魔山在接到凤卫发来的第二次邀约之后,非但没有当回事,上上下下都讥笑了起来,说到底是个小姑娘掌事,什么都不懂,哪有被人拒了还邀第二次的?也有笑凤卫落在她的手里,已是日薄西山,光辉不再了。

接着他们又讨论起了有传言说神器将会在隆宗镇附近出土的事,都说不管传言是真是假,都应该提早赶去布置,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凤卫抢先一步得到……

魔山上下四十八号人,全都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激怒了比他们强大太多的凤卫将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他们只看到了神器,只以为拥有了神器就能掌控一切,即便是凤卫也完全不用放在眼里。甚至就连原本还有着些许危机意识的全阳子也只当九疑的第二次邀约是个笑话,将心里仅存不多的恐惧意识全都抛开了,抛到了九霄云外……

第二天,九疑依旧准时出现在笔柱峰之巅。

尽管她知道全阳子或是魔山的任何一人都不会来,但她还是在等。

她当然不是在等人,而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理由!

一个诛灭魔山的机会,一个杀尽所有魔山成员的理由。

千百年来,还从来没有哪个修行组织胆敢无视凤凰界皇权的威严,疯狂到对皇宫下手的地步。魔山开了这个先例,若不严加惩处,未来将会有更多的势力和组织效仿,那凤凰界岂非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大乱中去?

所以,魔山必须诛灭,所有成员必须为他们的疯狂和无知付出代价。

九疑之所以要两次邀约全阳子,便是不想留下以强凌弱,以大欺小的口实。凤卫是凤凰界最强大的修行组织,但在这件事情上,身为大总管的她还是需要审慎,给魔山一个解释的机会!若是某些成员不顾约束,肆意妄为,轰炸皇宫内库,只要全阳子将人交出来,交承认严加管束所有成员,九疑的杀手也就下不去了。但全阳子既不来,也不给一个解释,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就算是凤卫狠下杀手,整个修行界也无话可说了。

事实上,就算全阳子来了,解释清楚了,也把相关犯事的人交出来了,九疑还是会寻机会将魔山予以诛灭的。只不过那样会费更多的事,不比眼下来得名正言顺。

一个时辰过得很快。

在洪天让说:“大总管,未时了……”时,九疑果断地放下茶杯,道:“既是如此,那就动手吧。除了全阳子要活的,其他的人随你看着办吧!”

洪天让高声应道:“是!”就带人去执行命令了。

隆宗镇,这个距离中京城不太远的水陆运输中心,因为传说神器将会在这附近出世,骤然间多出了好些拿刀带剑的人来。当地的百姓虽曾见过些大场面,但像这么多江湖人士同时出现,且个个都面带不善之色,还是头一次遇到,是以家家关门闭户,鲜有人敢上街外出。只是苦了那些经营酒楼、茶肆、客栈的,生意不得不做,风险自然不得不冒了。

魔山到了之后,选在城外一处山神庙里落脚。在全阳子的布置之下,四十多人分成多个小队出去执行任务,或是查堪地形的,或是监视往来人等的,或是筹谋画策的等等,忙得不亦乐乎。

这不,场面还没有张罗开来,就有人风也似地跑回来报信,说凤卫也赶来了。

全阳子的反应很平静,倒是手下一干人等极是激动,纷纷喝问凤卫在干什么?

他们也不想想,魔山能来,凤卫为什么就不能来?

报信的人自然说不出个所以然,全阳子道:“咱们能来,凤卫如何就不能来了?我看诸位还是淡定些。神器乃灵物,有缘者得之,就缘他凤卫来再多的人又有何用?”

有人道:“这可不行,万一他们仗着人多强抢怎么办?得想办法将他们弄走!”此言一起,应声云起。

魔山上下谁不想得到这件即将出土的神器?要不然也犯不着冒天下之大不韪,把皇宫内库都给炸了。想到若是凤卫横插一杠子,魔山所有的努力都有可能付诸东流,全阳子也很不心甘,就道:“那好,我们来研究一下如何将凤卫赶走!”

770 绝世神兵(七)

会议才开到一半,就听外面有人高声道:“凤卫执法堂长老兰亦烈拜见魔山山主全阳真人!”

众人一听凤卫执法堂的人来了,哄地一下炸开了锅,有开骂的,有叫嚣的,有质问负责警戒巡逻的……全阳子一摆手道:“眼下咱们还是闹清楚对方的来意好些!”便点了两人的名字,道:“你们随我去会会这兰亦烈!”

兰亦烈除了脸上白的,浑身上下全是黑的,乍一看上去,活像才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尸一般,哪有半点生气?

全阳子见兰亦烈只带着六名随从,心下一松,道:“兰长老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见教?”心说:“你我两家素无甚交情,也用不着跟你装客气了!”

兰亦烈不失礼貌地起手道:“全阳真人容禀,兰某是来向魔山讨几个人!”

“讨人?”全阳子明知怎么回事,却装起了糊涂,问:“讨什么人?”

兰亦烈哼了一声,道:“讨三个无视我凤凰界祖律,强闯宫禁,轰炸皇宫内库的不法之徒!”他所说的‘祖律’是凤凰界开基立业之初定下的一系列道德规范,其中一条就是必须尊崇皇帝,胆敢冒犯者,非我凤凰界族类,人人皆可诛之等等。

兰亦烈一提起祖律,全阳子的神色就变了,他身后的一人却跳出来喝道:“什么祖律不祖律的,那是你凤卫的事,跟我魔山何干?看你远来是客,我们好言相待。回去禀上你家的大总管和皇帝,我等皆是世外之人,不知什么律法,若有什么冒犯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至于要人么,我看还是免谈得好,免得伤了两家和气?”

兰亦烈盯着他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那人大怒,叫道:“好个狂生,给脸不要,那就让你尝尝道爷的厉害。”念动咒诀,只见一团乌云当空压来,隐隐挟着隆隆的雷声,颇有几分威势。

全阳子本想阻止,但想到事情已经发生,自己也拒绝了凤九疑两次邀约,显是已经没有和谈的可能,那还不如较量一场,用实力说话才是王道。

眼见落雷就要当头击下,兰亦烈嘿嘿地道:“也不嫌太花哨了么?”漆黑的袍袖一拂,一道看不见的暗劲朝那人涌了过去。那人识不得兰亦烈的手段,祭起一道护身符,妄图挡下兰亦烈这一击,只要落雷击下,饶兰亦烈是铜浇铁铸的也得在瞬间化作一堆焦炭。

哪知百用不爽的护身符竟然没有起到半点的作用,那道诡异的暗劲不受半点阻滞地透穿而过,击中了他的身体。那人先是感到浑身发软,当即骇得暗叫一声糟糕,心知着了道,便急催法诀,只盼能将兰亦烈给打趴下,然后再寻求化解之法。

只可惜他也太高估自己了。

兰亦烈只是不屑地看着他,数道:“一,二,三!”刚数到三,那人就感到浑身好似遭到电击,又酸又麻,当即瘫软在地。只听站在身边的全阳子惊呼道:“腐尸毒?好狠的手段!”纵身朝兰亦烈扑了过去。

兰亦烈很诡异地闪身避了开去,道:“你想找死么?可没那么容易!”说话间,六名随从已经与全阳子缠斗到了一起。

全阳子的目标是兰亦烈,哪里将随从放在眼里了?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兰亦烈带来的随从全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实力非凡,又有阵法配合,一时间将他困得死死的。

兰亦烈显然也很放心自己带来的六名随从,高声道:“堂堂魔山,难道就只有三个人么?”此言一出,怒斥责骂之声四声,左近的魔山成员全都现身,将兰亦烈和正在与全阳子缠斗的六名随从围在了垓心。

一名中年道姑冷冷地打量了兰亦烈一眼,旋就像夜枭般怪笑了起来:“我当兰亦烈是谁呢,原来就是九幽府门下的拘魂手嘛。便是你师尊也不敢在我魔山门前张狂,凭你是谁,敢如此放肆?吃我一尘!”架在臂弯上的拂尘一抖,化作万点银芒射向兰亦烈。

“原来是毒龙仙姑!我兰亦烈是不算什么,但我现在代表的是凤卫,不是九幽府。你魔山之人强闯宫禁,轰炸内库,罪在不赦,凤卫按祖律索人,毒龙仙姑,凭你又是谁,敢阻我办事?”他边说边化解毒龙仙姑的攻势,从容得很。毒龙仙姑端的是低估了他,本以为不出数招便能将他拿下,哪知十招都过去了,不但让兰亦烈把要说的话说完了,还寻着她的破绽,展开了反击。

站在一旁围观之人看了,莫不暗叹:凤卫中果然不乏能人。兰亦烈是执法长老且不说了,六名随从且都个个实力不俗,将号称‘天南一柱’的全阳真人给围得死死的,想脱身委实不能。

毒龙仙姑见自己非但拿不下兰亦烈,反被他在二十招后占尽了上风,当即恼羞成怒,近乎不要命地展开了反攻。

其实,以全阳子的实力,要摆平这六名随从其实用不着费多大功夫的。只是,他深知祖律的约束力,也更清楚与凤卫对抗下去会有什么后果,是以心存犹豫,不敢全力施为,这才被缠了个脱不得身。眼见同门上下都在对兰亦烈进行冷嘲热讽的,心中不免有些,暗道:“这些人难道全都疯了不成?就不知道藐视祖律足以引来灭门之祸么?唉,我怎么会跟这帮子狂徒走到一起呢?一个个的全都被神器给迷住了心智,哼,神器真要是出世了,他们岂非还得争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越想越是心惊,越是越是恐惧,出手之际就不免越来越留有余地。在旁人看来,堂堂天南一柱,魔山山主,拥有一百二十余年修为的全阳真人,竟然被凤卫执行堂长老的随从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兰亦烈与毒龙仙姑斗了片刻,虽明显占着上风,却也拿之不下。见众敌环伺,他不得不逼远毒龙仙姑,跳出战圈,道:“看这样子,想必魔山是不愿交人的了。全阳真人,我姑且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请好好想想吧!走!”随着他一声令人,六名随从同时跳出战圈,随他疾驰而去,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全阳子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看了众人一眼后,冷冷地道:“都先回去吧!”

被兰亦烈这么一闹,所有人对神器狂热的激情降低了不少,有些人开始冷静地思考要不要与凤卫对立。

全阳子坐下后,见众人神情各异,都不言语,这才叹了口气,道:“他们这是先礼后宾。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策划执行轰炸皇宫内库的观澜双雄站出来道:“山主不必忧虑,凤卫不就是要人么?我们二人前去出首便是,也免得连累了大家。”

观澜双雄正要往外走,一人跳出来拦住道:“二位道友且慢。若是咱们就这样把人交出去了,以后我魔山还有何颜面在凤凰界立足?还请山主三思!”

全阳子暗骂此人多事,却又不好明确表态,只是沉吟不语。

有了一个挑头的,大家又都你一言我一语地鼓噪了起来。全阳子从他们的话里听出这伙人是既怕凤卫,又怕得不到神器,再漂亮的话都掩饰不了他们的色厉内茬和自私自利。

原本觉得魔山是一个团结无比的修行组织,现在看来,团结也只是表面的,在神器的利诱之下,再精诚的团结都是浮云。

悟明白了此节,全阳子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摆摆手示意所有人安静,道:“既然都不赞成交人,那就得想个办法应对。凤卫势大是众所周知的,中京地面又是他们的传统势力范围,若是真将他们惹恼了,不但这神器咱们是抢不到,就连有多少人能够平安回到南平道也未可知呢!”

尽管大家都知道全阳子所言实诚,但表面上都不愿承认,说他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还说只要魔山上下团结一致,共同对外,没有怕了凤卫那个小姑娘的道理。

全阳子是不怕那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姑娘,但他却对左右两位副总管深为忌惮。今天来的还只是执法堂的一名长老,说不定明天来的就是执法堂堂主沐秋雅了,甚至还有可能是执掌外务的副总管洪天让。不管是沐秋雅还是洪天让,都不是魔山能够应付得了的大神。一想到自己将有可能面对他们,全阳子心下就一阵发怵。

怎么办呢?

见群情汹汹,全阳子灵机一动,故作恼怒地道:“看样子你们以为魔山已然天下无敌了?”

众人见他发作,明显愣住了。

全阳子长身而起,继续发作道:“既然你们个个都这么厉害,想必也用不着我来当这个山主,免得扫了你们的颜面。凤卫那里我自己去交待,要杀要剐我来承担。要抢神器,凡请诸位另立贤明担任山主吧!”说完,一拱手,愤怒地拂袖而去。

771 绝世神兵(八)

好半晌,魔山上下人等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直到有人说:“我说,他这是不是想开溜呀?”大家这才醒过神来,纷纷叫道:“对,对,他肯定是要开溜!快,快,得把他给追回来。要不然我们大家都会遭殃……”一时间所有人都忘了神器的事,一窝蜂地冲出山神庙,寻找全阳子的下落。

九疑就在隆宗镇上。

此时,她正置身于镇上最好的酒楼,最高档的的雅间里,趴在窗沿上,像多愁善感的少女般望着滚滚南去的朱雀江水。

任谁看到这一幕,也不会想到她就是执掌凤凰界最强大力量的首领。

敲门声响了起来,九疑这才支起脑袋,慵懒地道:“进来吧!”

门推开了,走进来的是执法堂堂主沐秋雅。

沐秋雅是属于那种任何审美观男人看了都会觉得是绝世美女的那种女人,远比清秋更雅,更淡,更能动人心魄。但谁又能想得到,她却是凤卫里最冷面、最公正无私、执掌刑律的堂主呢?

带上门后,沐秋雅站在门边,躬身道:“大总管,全阳子出逃了!”

九疑悠悠地叹了口气,道:“这个人到底是缺乏远见卓识,他逃什么?又有什么好逃的?”

沐秋雅没有接话。

“他若足够聪明就来找我,你说,我能对他怎样吗?”

沐秋雅恭敬地应了声:“是!”

“秋雅姐姐……”九疑显得有些无力,道:“你说,我行事是不是有些拖沓了?”

沐秋雅很聪明地没有作声。

“我真不想杀人,特别是修行者。他们都该是拱卫我凤凰界的中坚力量,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呢?你说是不是?”

沐秋雅还是没有应声。

端起已经凉透的茶,看着杯盏里浅碧的茶汤,九疑没有喝,犹豫了良久,她才放下杯盏,抬起手道:“发吧,发吧……”

沐秋雅满脸的肃穆,躬身应道:“遵大总管令旨!”这才退了出去。

九疑让发的不是别的,而是剿灭魔山,诛杀其所有成员的血羽令。

自打凤卫成立以来,只对那些大逆不道,严重危害到凤凰界安全的组织或者是个人发出血羽令。

血羽令出,那就是不死不休!

沐秋雅去后,九疑苦涩地道:“这能怪谁呢?怪他们利欲熏心还是,还是……”

血羽令没有立即发布,而是在过了兰亦烈与魔山约定的时限之后才发出的。

在没有发出之前,中京地面上的修行者都听说了魔山为了抢先一步夺得神器,不但强闯宫禁,还轰炸了皇宫内库。他们在深感愤怒和纳罕的同时,也奇怪凤卫为什么还没有动作起来。接着他们又听说凤卫大总管九疑两次约见魔山山主全阳子遭拒的消息,无不震惊,纷纷猜测这魔山上下是不是都得了失心疯,竟然敢明着跟凤卫对抗?同时也感慨九疑这个堂堂凤卫大总管,行事怎么如此的软弱?

然而,九疑没有给他们更多猜测的时间。三天,也仅仅是三天,三天之后,已经有上百年没有出现过的血羽令横空出世!

在这样敏感的情况下,血羽令无疑极大地刺激了整个凤凰界。甚至有人在猜测,凤卫这样做是不是想铲除异己,独霸神器?

但在血羽令中,凤卫明确地表示诛灭魔山是因为他们大逆不道,刹君犯上,依祖律该当诛灭。

祖律就是凤凰界修行界无上律令。有人觉得那东西太过于虚无缥缈,已经不切实际了,一旦触犯,就会知道后果有多么的可怕。

血羽令出,神器已然成为次要的关注目标了。

接下来的一天里,魔山四十八名成员,四十二人被诛杀。在逃六人中就包括全阳子、毒龙仙姑和观澜双雄。

短短一天时间,称雄南平道的数百年的魔山就烟消云散,腥红夺目的事实让那些一度怀疑如今的凤卫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凤卫的人彻底地警醒。即便已经过了上万年,凤卫依旧没有老,还是凤凰界,乃至整个中宇宙世界最强大的力量!

观澜双雄无疑是最质疑凤卫实力的人,若非如此,他们又岂敢冒着独犯祖律被诛杀的危险而潜入凤凰界,试图炸开内库,看看即将出土的神器是否藏在里面。

他们的精心策划使行动进展得非常的顺利,只可惜皇宫的内库经过多重法阵的加持,委实太过于牢固了,即便是他们费尽心机搞到十支经过改良的幽灵弩,并在同一个点上同一时间引爆,依旧没能炸开内库的门,至今他们一窥神器的图谋功败垂成。

行动失败后,观澜双雄一度也担心凤卫找上门来,他们甚至也为此想好了对策。结果凤卫并没有动作,只是派了个信使约见魔山山主,而在信中也只字未提他们轰炸皇宫内库的事。这样一来,观澜双雄就认定凤卫已经堕落,不过是色厉内茬,虚有其表的看法,益表地张狂起来。在九疑第二次约见全阳子失败后,他们更坚定了此前的想法,甚至还在暗中为此番轰炸皇宫内库而暗暗得意。

兰亦烈的出现让他们只是稍稍紧张了一回,直到全阳子出走后,他们才意识到事情恐怕不那么简单了。

果不其然,一天之后,血羽令现,在隆宗镇周围寻找神器的魔山成员就有四十二人命丧凤卫执法堂之手,包括他们在内的六人,若不是仗着侥幸,又岂能逃得掉?

血腥的事实让观澜双雄无比恐惧,但他们还抱有一丝希望:他们觉得,只要自己能躲得过这一波追杀,并有幸得到神器的话,除非是凤凰神降世,要不然他们谁也不用再惧怕了。因此,他们告诉自己:要忍,要躲,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神器出世,要不然就真的没有活命的希望,近百年的修为也将毁于一旦……

幸存的六人中,最聪明的无疑要数毒龙仙姑,面对追袭而来的凤卫执法武士,她说自己已经听从兰亦烈之言退出了魔山,不再是他们的一言。执法武士犹豫之下,她才得以逃生。全阳子纯属见机得早,逃得远了,执法武士还没有追上,所以才没有在已经被诛杀的成员之列……

772 绝世神兵(九)

观澜双雄是孪生兄弟,百年来不曾有过须臾分离,是以神念、心意皆相连通。与人对敌之时,不论对手有多少人,他们都是同进同退。

观澜道远在朔原北道之北,乃是整个凤凰界最偏远,最荒凉的地域之一。兄弟二人出生在普通农户家里,十岁之时,父母双亡。上无亲长可依,左右无近邻可靠,小小童子,不得不自食其力。某日于山间采集蘑菇,弟弟不慎滑入山崖,哥哥为救弟弟,也跟着爬了下去。为了从崖底逃得性命,兄弟二人是历尽千辛,经受了万般折磨,可到底是人小力弱,高崖看着不陡,从上往下滑容易,从下往上爬可就是千难万难。眼见就要在崖底冻饿而死,不想两人无意间发现了一崖洞。崖洞远是一名修行者开凿,因其无门人子弟,坐化之后,便荒废在这渺渺山间,不想被兄弟二人闯入,自是一番大大地造化。再者沿中奇珍异果无数,食之一枚可管数月,兄弟二人出不去,只得困守洞中,无聊之时修行些功法以打发时光。

正所谓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倏忽间,十多年过去了,兄弟二人早已经长成了人,某日间想起父母坟茔欠未扫祭,便动起了归念。不想历经洞中这十多年的修炼之后,当年差点困死他们的山崖再也奈何他们不得,轻而易举地飞腾了出来。至此,兄弟二人才知自己已然在无意间学得了一身本事,回家祭扫了父母坟茔之后,便开始在观澜道游历,几年间,便闯出了观澜双雄的名号。兄弟二人倒没有被名声和世俗所迷,意识到了自身的不足之后,又返回山中修炼。

这一呆,就是将近一甲子!

再度出山之后,二人萌生了游历凤凰界的念头,简单地收拾了行装,便启行了。十年下来,遍访名山,结交道友,名声较之当年再为大震,还经人引荐加入了魔山。

此次有传言说中京将有神器出世,魔山上下无不振奋,倾巢而出,冀图夺得神器。观澜双雄自小缺少师长教诲,行事素来百无禁忌,什么祖律,什么规矩,尽管是知道一些,却从没有放在心上。一听同门中有人说神器极有可能藏在皇宫内库,二人就再也按捺不住,筹谋策划着要搞到手。心想着凤卫虽然可怕,但只要神器到手了,除非是凤凰神降世,要不然谁也奈何他们不得的。这才铤而走险,闯下了这弥天大祸。

时至今日,二人早没了当年的纯朴,一心只想着如何才能躲过凤卫执法武士的追缉,并顺利地抢得神器。只要神器到手,别说区区执法武士,便是凤卫齐来又有何惧?

经过一番商讨,两人决定扮作江湖人士,潜回中京城,伺机而动。

按说魔山中人,也都不是无名无能之辈,怎么会在一天之内被凤卫诛杀了四十二人呢?

首先,当然是凤卫足够强力。别看所有执法武士的实力并不怎么出色,但他们个个都配有凤神令——凤神令能极大地限制和降低修行者的能力,甚至令修行者在完全丧失抵抗力的情况下被逮捕或者被诛杀。

传说凤神令是凤凰神留在人间专门压制邪恶的克星,在凤凰界之内,再强大的修行者都无法抗衡它的力量。其制造方法和原材料只有凤卫大总管才知道,从不曾外流。是以血羽令发出的同时,必然伴随着凤神令的大规模使用,

其次,魔山诸人为了抢夺神器,全都集中到了隆宗镇四周。中京乃凤凰界京畿要地,也是凤卫保卫的最重要核心,一声令下,便来调来大量人手。魔山虽在修行界小有名气,成员的实力也颇为不俗,但在几乎囊括了凤凰界八成修行者的凤卫面前却不值一哂。是以血羽令下,魔山诸人根本来不及散开逃走,一天之内,就有四十二名成员伏诛。

最重要的是,九疑为了以儆效尤,成心拿魔山立威,是以早有布置。沐秋雅奉命率领刑堂武士早在暗中监视,血羽令下之时,她以雷霆之势出动。试想:在实力差距本就遥远的情况下,又遭到猝不及防的攻击,别说是魔山诸员了,任你是谁也难逃生天。

四十二名修行者在一天之内被诛,绝对是凤凰界近百年来最骇人听闻的大事。但相比起观澜双雄无知地强闯凤凰城,轰炸内库的事来说,这又不免相形见绌了。

祖律对于修行者们来说是无上铁律,远比道德对于人类的束缚更可怕,如果用一种贴切的比喻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好比基因法则对于普通人的限制,生老病死,任你是帝王将相还是贤智之士,不可能逃得掉的。

或许这个比喻不容易让人理解得更明白,事实上它就是这么回事。凤凰界是个神奇的地方,她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寸空间都充满了神奇,让人不能理解的神奇,比如信仰,比如祖律,比如那看不到、却又无处不在的神力……

观澜双雄自小生长的环境让他们对祖律观念淡泊,再者虽对凤卫之势力有一定的忌惮,但却对凤卫的真正可怕之处了解不够,再者也是对皇权的神圣性没有足够的认识,一根筋地认为绝对的力量就可以主宰一切,一门心思地想夺得神器,是以才干出了轰炸皇宫内库的事来。

虽说魔山诸人都是受观澜双雄的牵连,但他们又何尝没有鼓动过呢?事发之后,非但不冷静地对待凤卫大总管九疑的邀约,反而个个都认为凤卫日落西山,已不成势,未来的凤凰界就是他们魔山的,主张强硬对抗,这才落得了被尽数诛灭的可怕下场。

且说全阳子还没有逃出中京道,就听说魔山上下四十八人,有四十二人在一天之内被诛杀,当即吓得没有魂魄出窍。好不容易定住心神,又不免恐惧起自己的下场来。

他到底是担任过魔山山主的人,凤卫有多大的能量也还有些耳闻。虽说上次凤卫被大内侍卫统领雷顿给搅得天翻地覆,损兵折将不说,还颜面扫地,因此整个修行界都认为凤卫已经不行了,致使他也作出了错误的判断。等事到临头又才醒悟过来,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魔山在凤卫面前连只蚂蚱都算不上呢,是以他才借故发作,撇下众人出逃。本以为只要动作快些,逃出了凤凰界去,凤卫受制于祖律,也就不能拿他怎样了。哪知还没有逃出中京道就传来这样的消息,顿时让全阳子有些不知所措。

略作思考之后,全阳子就认为这有可能是凤卫放出来的假消息。即使魔山实力远不如凤卫,但也不至于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就全军覆灭,其目的就是为了震慑魔山诸人,使大家不敢再妄动。所以他觉得眼下他最好还是不要犹豫,赶紧逃出中京道,逃出凤凰界才是正经,要不然就永远没有机会。

天气依旧是雾沉沉的,肉眼就能看见飘浮在空气中的细小水珠。它们随着空气的流动而飞舞着,粘附在衣服上,身体上,非常的难受,浑如涂了一层浆糊。以全阳子的修为,断不至于受到天气的影响,但不知为什么,此时他感到一阵燥热,浑身上下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来。

“怎么会这么热呢?”全阳子下意识地抹了一下把,不由暗暗想道:“有多少年没有感到热了?一百年吗?”

前方就是城镇,而通往离开中京道传送阵的小型传送阵就在镇子里,全阳子不得不放慢速度,装作赶路的普通人一般,步行进入镇子,通过传送阵。而这,也是最快逃离中京道的法子。

镇子非常的热闹。全阳子看到,离开中京道的人几乎全是普通的百姓,而不断涌进来的都是背剑带刀的江湖人士,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急迫和兴奋之色,顾不上旅途劳顿,顾不上休息,顶多只置备些干粮又上路了。

都是为了神器!

全阳子对神器的欲望不强,他非常清楚地知道神器这种东西是有灵的,强抢非但不能得到,反而还会给自己带来祸殃。这次之所以前来,是拗不过魔山所有成员的请求。虽然身为山主,很多时候他也很无奈。

要过传送阵就必须得使用普通人的身份,好在全阳子早有准备,要不然真只有靠修为来跑路了。

传送阵就在镇子南边的广场上,要到达那里,就必须从镇子中心穿过,或者从镇子外面绕过去。

全阳子见街上行人如此汹涌,明智地选择了绕行,他认为这样能更快地抵达传送阵。

他有着一百多年的修为,实力相当不俗,便是在整个修行界也不是无名之辈,且又担任了将近三十年的魔山山主,平日里从来都是温文尔雅,从容镇定的。自从得知了魔山在血羽令下连一天都没有坚持到就全军覆灭,心下就完全慌了,而他自己却还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773 绝世神兵(十)

田野间的小道似乎很不好走,尽管它已经被过往的行人踩得又坚硬又平坦,但全阳子还是有几次差点被绊倒。

他总是不时地往后看,仿佛担心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上来似的。

而这一系列的动作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有什么问题。

终于走完了田间小道,宽阔的广场也在望了,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正要迈开步子走过去,就听有个脆生生的声音道:“道长,你这是要去哪呀?”

全阳子一凛,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侧过头去,见一名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站在卖糖葫芦的摊前,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这小姑娘端的是既可爱又漂亮呀!

头上盘着一个小小的发髻,一根青翠欲滴的钗子将发髻固定在头顶,乌黑的秀发像瀑布一样倾泄在脑后,发丝微风中轻轻地飘扬。留着齐齐的刘海,整张脸圆圆的,白里透红,没有一丝的瑕疵。而五官浑像是最高明的工匠耗费必生的心血精心雕琢出来的,完美的令人震惊。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齐膝短裙,腰间束着一条缀有翠玉的丝带,脚上套着一双齐膝的小靴子。这般一看上去,既显得温柔文静,又显得活泼干练,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

真是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呀,全阳子有一种想伸手去抚摸一下她的脸蛋的冲动。见小姑娘殷殷地望着自己,全阳子不由感到一阵郝然,答道:“姑娘是在问我么?”

小姑娘接过摊主递上来的糖葫芦,轻轻地舔了一口,那甜甜的冰糖味让她的笑容也更甜了。只见她点头道:“是呀,道长。你是要回家吗?”

全阳子本觉得没有必要回答这个毫不相识的小姑娘的,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在他的潜意识里甚至认为拒绝回答小姑娘的问话是一种天大的罪过似的。“是,是呀,回家……哦,不,贫道是出家人,这是去办事,有点急事……”话一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小姑娘道:“道长,你有什么事呢?”

全阳子讷讷地道:“这个,这个……”他是既不想骗小姑娘,又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一时竟难住了。

小姑娘又问:“道长,你要吃糖葫芦吗?”

全阳子摇了摇头,他觉得拒绝小姑娘真的是太残忍了,残忍到他有些不敢面对。

小姑娘显然有些不高兴了,道:“味道很好的,酸酸的,甜甜的。要不,我请你吧,好不好?”

全阳子终于醒过神来,暗道:“我跟她素为相识,说这些干什么?”便道:“多谢姑娘好意,贫道急着赶路,就此别过了!”

小姑娘叫道:“道长且慢!”

“姑娘还有何事?”全阳子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小姑娘道:“道长,你难道就不想要即将出土的绝世神兵了吗?”

此言一出,全阳子当即打了个激灵,浑似半夜走路撞着鬼了,吓得什么都明白了。

小姑娘又道:“道长,就算你不要绝世神兵了,难道就忍心抛下自己的同门么?”

全阳子神色渐厉,问道:“你到底是谁?”

小姑娘嘴巴一扁,故作委屈地道:“道长,你好凶呀!”

全阳子当然再不会被她的表象所蒙骗,问:“想必姑娘就是凤卫大总管凤九疑吧?”

小姑娘的确就是九疑。她道:“你也知道我呀?我很有名么?”

全阳子哼了一声,道:“大总管执掌凤卫,也算是我修行界的领袖人物,这般戏耍贫道,岂不有失身份?”

九疑的脸色这才严肃了起来,道:“身份么?道长两次拒绝我的邀约时,可曾有想过身份?”

全阳子一窒,半晌又才问道:“大总管此来,想必是为取我颈上人头吧?”

九疑道:“取不取在我,给不给却在你。魔山大逆不道,竟然犯下强闯宫禁,轰炸内库之罪行,要怎么裁处,还要看皇上的意思。”言下之意,你若跟我走,去见皇帝,那我便留你一命。你若不听从,了不得我只有提一颗人头回去交差了。

全阳子到底是没控制住怒火,冷笑道:“皇上?贫道乃是方外之人,皇帝的权力虽大,却也管不到我这里来吧?!”

九疑眼瞳开始收缩,声音越发的冷冽,道:“如此说来,你也要学着观澜双雄,藐视祖律,成为我凤凰界的叛逆了?”

全阳子这才知道自己情急说错了话,但要收回来已经晚了,道:“贫道有没有藐视祖律怕是轮不到你凤卫来裁定吧?既是要取我人头,何必啰嗦,出手便是!”

九疑那可爱的脸庞瞬间冻结了所有的表情,冷得让人骨子里发寒,她道:“我给过你几次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别人若要说我心狠手辣,那也没有办法了!”左手一拂,衣袖摆了出去。

刹那间,全阳子只觉得天地间变得模糊虚幻起来,什么都看不真切了。但他到底是见多识广之辈,顷刻就醒悟过来,叫道:“广寒袖……”

广寒袖是一个空间挪移之术,它能将锁定的目标在瞬间移动到自己设定的地方,修为越深,移动的距离就越远,越精准。

当眼前的景象重新变得清晰起来时,全阳子才发现他又回到了隆宗镇外的山神庙里。虽才离开一天多时间,但陈设已经完全变样,甚至还能感觉到十数个不屈的灵魂在庙里徘徊……

好厉害!

全阳子心下极骇,暗道:“她这一袖之力能将人移动数千里,此等修为,怕是,怕是放眼整个凤凰界,也鲜有人及吧?”原本以为九疑不过是个谙不得世事,靠着父亲的力量才坐上凤卫大总管之位的小姑娘,哪知竟然有这般大神通。早知如此,又何必拒绝她的两次邀约,将自己置于死地呢?

可惜,后悔已经晚了。饶是再恐惧,再不想死,全阳子为了尊严,也不得不奋起一战。只不过这一战与以往所经历的大小数百战有所不同,那就是没出手前,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774 绝世神兵(十一)

全阳子用的是剑,经过特殊秘法祭炼的千年桃木剑。别看它是木头的,论较起来,远比精钢打造的武器更锋锐,削铁如泥,断金切玉自然不在话下,最重要的是能辟邪祛秽,镇定心神。

此前,全阳子一心认为这个看上去永远只有十二三岁的凤卫大总管没有多强的实力,顶多因为她的皇室血统才坐上了现在的位置,是以心存轻视。在见识了九疑的广寒袖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完全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这个看似永远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非但修为远胜于他,甚至在整个凤凰界,怕都没有比她更强的了。

虽是抢先出招,但这一剑还是蕴含了全阳子毕生的修为。他暗暗告诉自己:“这一剑如果不能将她杀死,那死的就是我自己!”是以剑招一出,他就放弃了所有的应变,静等着结果的出现。

九疑宛若雕像一般盯着他,直到剑刃加身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见此情状,全阳子深为纳罕,暗道:“她是练成了什么高深的护体神功还是……”下面的还不及想完,桃木剑就刺中了九疑的胸膛,洞穿而过。

这,这怎么可能?

全阳子又惊又骇又喜,暗道:“难道她真是虚有其表吗?”旋又感觉触手之处虚无缥缈,根本不像刺中了实物,仔细一看,才发现被刺中的九疑如水面倒映般一晃而散,什么也看不到了。而在幻像消失之后,他才看到,九疑正迈步跨过了山神庙的门槛,像只浅白的蝴蝶般翩翩飞舞而去!

“我早该想到的,她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不是这么容易的……”全阳子收回剑,就待发出第二击,功力尚没有凝聚起来,就发现眉头有些胀,有点痛。伸手一抹,触碰到一个圆圆的、粘粘的东西,深深地嵌入了颅骨中去。

“这是什么?”全阳子感到有些熟悉,一时间大脑思绪不受控制地混乱了起来,游走于全身的百年修为莫名其妙地不受控制起来,令他痛苦异常。

“这到底是什么?”全阳子拼命地集中精神。此时此刻,他觉得再没有比弄清楚这个东西更重要的事情了,甚至觉得,如果没有弄清楚他就死不瞑目!

视线也开始模糊,全身上下时冷时热,意识越来越淡泊。

突然间,他看到已经走出了山神庙的九疑停下了脚步,并转过身来,看着他,对他嫣然一笑。

好笑,好可爱!

“我要是能有这样一个女儿,什么百年修为,什么长生不死,都不要了,通通不要了……”这个念头还没有在脑海中消散,最后一缕视线就落到了九疑手里的那串糖葫芦上,刹那间,他明白了:嵌入眉心里的那个东西竟然是颗裹着冰糖的山楂!

全阳子是想明白了,但这也是他最后的念头……

九疑走了回来,看着死得很安详的全阳子,微微地叹了口气,道:“我真的不喜欢杀人,我也没有想过要杀你,你是自己不开窍,要找死,那也就怨不得我了……”捡起掉落地上的桃木剑,道:“这把剑倒是好东西,小馨一定喜欢!”走出了庙门,这才对几句早候在外面的刑堂执法武士道:“还愣着干什么?进去收验尸体吧!”说完,幽灵一般地消失不见了。

几乎在全阳子死的同时,毒龙仙姑也死在了兰亦烈的腐尸毒下。

毒龙仙姑先是打着兰亦烈的旗号逃过了一劫,得知消息后,兰亦烈很是生气,亲自带人追赶。颇费了一番周折之后,才在九幽府设在中京的联络点里找到她!

不得不说,毒龙仙姑很聪明。但是,凤卫的眼线更可怕,任她如何绞尽脑汁地躲藏,到底也比已经死去的同门多活上一天。九幽府的人听说她是门主故人,还待若上宾,只没想到却是被骗了,顿时视为奇耻大辱。好在兰亦烈在凤卫这些年实力得到极大的提升,迅速地解决了毒龙仙姑,为师门洗涮了耻辱,事情才告了结。

血羽令发下的第二天傍晚,魔山四十八名成员里已经有四十六人授首,唯一还在逃的就是观澜双雄了。饶是凤卫的眼线遍布中京各个角落,一时间也没能将这兄弟二人给翻找出来。

天黑之后,九疑在隆宗镇上召集刑堂堂主沐秋雅、三位副堂六和五位执法长老开了一个通气会。沐秋雅报告完毕之后,九疑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观澜双雄还没有伏法?”

沐秋雅道:“这二人离开山神庙后,就像人间蒸发了,我们还没有收到鹰堂(负责追踪刺探消息的部门)的报告!”

九疑眉头一剔,哼了一声道:“若是鹰堂一直找不到呢?”

沐秋雅道:“回大总管,属下已经严令所有在京执行武士行动起来,无论如何都要在明天天亮之前找到观澜双雄!”

九疑道:“这次的行动从总体上来说是成功的,说明刑堂在你的领导之下还没有堕落。但观澜双雄、毒龙仙姑这些人的漏网也说明了刑堂在执行力上严重下降,希望在任务结束之后,你们好好反思一下。诛灭一个小小的魔山都要花上三天的时间,试问我还怎么敢把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

以沐秋雅为首的所有刑部大佬们都埋下头,显得异常惭愧。

“这次的行动暴露出很多的问题,不单刑堂,各个堂都有问题。最下局势极不稳定,危机四伏,试问以这样的状态,我们怎么能够确保凤凰界的绝对安全?如果不能保证凤凰界的安全,那我们的存在也就没有了意义。这一点你们必须得清楚!所以,在执行完这次的任务之后,刑堂必须首先进行自我反省和改革,检讨问题出在哪里,以后该如何避免。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看到一个全新的刑堂。明白吗?”

沐秋雅应道:“明白!”

九疑道:“去吧。”

刑堂的人刚退下,就传来了洪天让请见的声音。

九疑的脸当即就寒了下来,道:“进来吧!”

洪天让的脸色也很不好,尽是难以掩饰的怒意。

九疑问:“怎么,这是跟谁斗气了呢?”

洪天让道:“回大总管,属下请求罢黜鹰堂堂主范文强之职!”

九疑明知故问道:“这又是什么道理?”洪天让上主管外务的副堂主,鹰堂、刑堂这些部门都是由他具体负责的,但堂主以上的职务的任免必须由大总管钦定,身为副总管的他只有任免副堂主以下职务的权限。

“回大总管,范文强办事不力!”

九疑念了一句:“办事不力!”才悠悠地道:“你是外务总管,就看着办吧!”

洪天让虽然听出九疑话里透露出对他明显的不悦,但还是装作不知,道:“谢大总管恩准。属下认为,副堂主蒙颜经验丰富,识虑周全,可堪大任,建议由他接任范文强,出任鹰堂堂主!”

九疑道:“范文强还是长老时蒙颜就已经是副堂主了,按资历确实该他接任……”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欲言又止的味道。在看了洪天让一眼后,又才道:“行,就他吧!”

洪天让谢过之后,就去了。

洪天堂一走,白三清又来了。

白三清是内务总管,按说这些事情他是没有插手的理由,但既然来了,自然就有非来不可的事。

见过礼后,九疑问道:“查清了?”

白三清道:“回大总管,查清了!”

“说!”

“这次鹰堂出的岔子并非老洪故意设的套!”

“不是他设的套?那蒙颜……”

“回大总管,这是巧合。蒙颜跟老洪私交极笃,几乎可以算是老洪的半个弟子,但此人品行没有问题。老洪是给他出了主意,让他故意出点篓子,好把范文强给搞下来,但蒙颜并没有真的干。而鹰堂之所以会出错,是因为接到了错误的线报。问题出在下边!”

九疑这才吁了口气,道:“老洪这人也真是的,就算想帮蒙颜也不至于这样吧?好在蒙颜识大体,没有真做出什么来,要不然,哼……”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才道:“如此说来,范文强是该担责的。不过,蒙颜才具毕竟不如范文强,还是得给他配个得力的副手才是。你觉得呢?”

“回大总管,这是外堂事务,属下无权置喙!”

九疑道:“行了,你去吧。各人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是!”

白三清去后,九疑闭上眼,神情说不出的疲累,轻轻地揉了揉眉心道:“神殿的那帮子混球,真是脑子里进耗子了。作什么要说有神器出世呢?搞得整个中京道混乱不堪不说,连凤卫也动荡不安起来。头疼呀,头疼……”

平日里,九疑基本是不过问凤卫的细务。内事决于白三清,外事决于洪天让,二人就是她的左膀右臂。表面来看,二人精诚团结,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实则两人份属不同的派系,白三清是道家一脉,洪天让却是魔门领袖,两派私底下一直都不和,暗中较劲,根本不可能搅到一起,所以九疑也才敢放心让他们彼此牵制。

有些时候,凤卫这个‘朝廷’也并不比凤九渊掌控的那个朝廷小。

775 绝世神兵(十二)

凤九渊还是很满意此次凤卫的办事速度和效率,尽管九疑说肇事元凶观澜双雄还没有伏法,但他并没有怪罪,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稳住局势,着实不易。难以你了……”见九疑得了夸讲也面无表情,他将语调放得更柔和一些,道:“怎么,在怪我不该发那么大脾气?”

九疑忙道:“我岂敢有这样的想法?”

凤九渊叹道:“你能读人心思,难道就不知道当时我也是气急了么?若皇宫就像菜市场,那些实力强大的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别说我没有安全感,整个国家又哪来的安全感?”见九疑伏着静听,他又苦笑道:“算了,我跟你讲这些大道理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总之这次的事干得很不错,既维护了朝廷的威严,又展现了凤卫的实力,让那些心怀叵测者再不敢妄动……”说到这里,他又停住了,问:“你也是修行者,天文地理,占卜星象什么的都该弄吧?那个,真有什么神器要出世么?唉,你是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可把我给折腾得够呛,连做梦都梦着被什么奇怪的东西追……”说着,使劲地拍了拍脑门,显得不胜苦恼。

九疑道:“不是每个修行者都有时间和精力却研究天文地理、占卜星象这些东西的,至少我就没有兴趣。在这方面,神殿是权威,几乎不可能出错。而钦天监嘛,也有他们的独到之处。双方都这么说,那就必然有其事!”

凤九渊道:“这几天我一直在翻阅资料,现存的,但凡跟神器、绝世神兵、神兵利器等这一类关键字有关连的,无不指向远古的神话传说,而且这些传说还是在古老的地球时代就已经诞生了的。比如什么盘古开天斧、女娲补天石、轩辕黄帝剑、伏羲凤凰琴、昆仑天机镜、八宝玲珑塔什么的,我还专门研究了一下,可信度几乎为零……”说到这里,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滔滔不绝地道:“就比如那盘古开天斧吧,天地尚且未开,这斧头又是怎么形成的?是用什么材质铸成的?矛盾!女娲补天石也很荒唐,进入星际时代之后,我们就知道宇宙是个三维空间,是无穷无尽的,站在地上看到的天其实就是宇宙虚空,它怎么会破呢?又怎么可能用几块石头给补得起来呢?矛盾!还有那个天机镜,我在想,它会不会是前古时代的星梭呢?可偏偏它又能洞穿天机,知晓古今,这岂非能自由穿梭时间和空间之间了?三维空间里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矛盾!玲珑塔就更离谱了,说什么里面另有空间,扯蛋了吧?我看佛家所说的纳须弥于芥子本身就是扯蛋!唯一靠谱点的就是轩辕剑和伏羲琴。怎么说呢?黄帝那会子已经懂得制造兵器了,能造出个刀枪剑戟什么的不稀奇,只不过威力被无限夸大罢了,即便它真的还存在,威力怕是连咱们淘汰掉的战刀都不如。琴是伏羲发明的,这凤凰琴的威力虽说有些夸张,但在今天看来,怕是不算离谱,毕竟以法阵为基础,再造个凤凰琴也不难的。”说完之后,长长地吁了口气,满脸都是一抒胸臆之后的畅快感。见九疑不吭声,他问:“你觉得呢?”

九疑反道:“我觉得什么?”

凤九渊急道:“我刚才说了这么多,你难道没有听进去?”

“听进去了!”九疑道:“说句怕是冒犯你的话: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什么不好,研究这些没用的东西,有意义吗?”

凤九渊差点没被呛得背过气去,心下暗叫道:“好你个小丫头,敢情是找机会报复我呀?”便道:“那你们成天这样折腾有意义吗?你说,你说呀?”

九疑道:“首先必须申明一点:我没有折腾,你所说的‘你们’若是指凤卫的话,我也可以明确地表示:凤卫没的折腾。但你说的‘你们’若是指所有的修行者的话,那我就表示很无奈。毕竟不是所有的修行者都明白世上并不存在什么神器的,他们要折腾我也就没有办法了!”

凤九渊道:“行,行,你们没有折腾,行了吧?那你给我出个主意,现在这么大一乱摊子,怎么收场?真要是让他们这么满世界地继续找下去,天知道还会整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凤卫可就真成了救火队的,这里没按下头,那里又冒了出来,有得你们忙呢!”

九疑道:“凤卫本来就是救火队,再忙也没得选择。这种事情,若是用强力,非但得不到解决,反而还会越搞越糟。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等!”

“等?怎么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云开雾散,等到煞气消除,等到弄明白煞气是因何而来,乱局自然就平定了!”

凤九渊叫道:“问题是,问题是天才知道多等一天又会出什么乱子呢!”

九疑道:“那也没办法。”

凤九渊问道:“什么叫那也没有办法?”

九疑道:“我给你打个比喻:某一天你得到一个消息,说在某个地方将会出土一艘史前的战舰,其制造工艺和技术将会对现有的兵器工业体系起到不可估量的提升作用。你说,你会不会迫不及待地赶了去,即便是冒再大的风险也想从中分上一杯羹呢?”没待凤九渊回答,又道:“再打一个比喻:某一天,有传言说中京的地面上将会出现一座宝库,里面藏着数不清的珍宝,谁要是得到它就能成为全天下最富有的人。而且这条消息还得到了朝廷的权威认证。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认为会有多少人不赶来抢夺珍宝?”

两个比喻都很形象生动,立即堵住了凤九渊所有的辩驳。同时,他也清醒地意识到:局势已经脱离了控制,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九疑说的,等,等下去!不论是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都只有等!

776 绝世神兵(十三)

坑爹的神器呀,你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呢?

凤九渊天天都在念,天天都在看天色,天天都在问钦天监、问神殿,这样的鬼天气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烛光防线传回来的消息总是好坏掺半。尽管原道宁很乐观,但凤九渊却没有办法从战报和各种评估报告里看到光明的前景。有些时候他甚至在想:万一烛光防线崩溃了该怎么办?

山南道本已经渐渐稳定的局势又有了反复的迹象。山东道的暴乱虽然被镇压了下去,但距离平定还遥遥无期。大规模的暴乱极大地拖累了朝廷的财政,让很多本该办,也急着要办的事情不能不停下来。

神器出世的消息让中京地面上的犯罪率在短时间内直线上升,三大执法机构(顺天府、刑部和关部)的人手已经严重不敷使用了,就连督卫府也感到了兵力不足的压力。若非背后还有凤卫撑着,恐怕中无数江湖人士和修行者们的搅和之下,中京的秩序已然陷入了崩溃。

唯一让人稍感舒心点的消息就是孙三让领衔的谈判团已经和原道宁达成了最终协议,凤凰界的装备可以以指定的价格进入联合抵抗军的后勤供应系统。只不过谈判的成功早在凤九渊的预料之中,满朝大臣们兴奋,他却是难得挤出点笑意来。

眼见着离年关是一天比一天近,凤九渊时不时地会感慨上一句:“这年是没法过了……”可感慨归感慨,日子得过,工作也得继续。

这天早上起床,依旧先拉开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雾虽然散开了,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让人骤然生出一种中京已经和太阳永别了的错觉。

心情不好,食欲自然受到了影响。最近几天见他早中晚三顿都吃得不多,思菊就亲自下厨为他做好了早膳,见他起床了,就道:“快洗洗,吃了饭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凤九渊把脸埋进冰凉的水盆里,至少憋了两分钟的气,这才抬起头来,抹掉脸上的水渍,道:“今天又有什么事要处理?”

思菊递给他毛巾,道:“别的事可以暂时搁一下。昨天晚上工业城方面就报告说你交待下去的评估已经有结果了,但他们实在是看不必,请你在方便的时候去看一下,如果有错的话他们也来得及重新做!我当时就奇怪,什么样的评估结果连他们都看不懂了呢?后来一想才明白,在九天的辅助之下都要运算四五天才有结果的数据,他们要是看得懂就怪事了……”

听思菊絮絮叨叨地说着,凤九渊只是不时地嗯嗯两声,表示自己在听,或者表示他很赞同思菊的意见。

结果早饭还没有吃到嘴里,内阁就报告说有一大批江湖人士强闯第一工业城,偏偏工业城的安保系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停止了运转,就被他们趁虚而入。尽管督卫府已经增派了五个营的兵力赶去支援,却还是远远不够,所以内阁请求增派至少两万御林军前往协防。

在经历了上次雷无悔的事件之后,第一工业城不再无条件地开放,至少在完全没有重建起来以前,它是封闭的。为此,内阁还颁下告示,提醒附近居在重新开放之前不得靠近和闯入,并派了一个营的督卫府士兵巡逻警戒。

凤九渊听完奏报,拍着桌子大骂道:“这群暴徒到底要干什么?要造反吗?传旨:让王长青亲自率领御林军前军三万人赶去增援第一工业城,务必在天黑之前把他们全给我赶出去。第一工业城乃是朝廷绝密重地,非奉有旨意而擅闯者杀无赦。告诉王长青,把该带的装备都带上。若是那些个自命不凡的江湖人士胆敢抗拒,就地格杀!”

这道旨意绝对是够严厉的。但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得拿出严厉的手段才能镇得住局面,要不然,天才知道这些人会干出什么事来。

接下来,他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匆匆换了衣服,便剩坐小型星槎赶往第一工业城。

从空中俯瞰工业城,随处可见在蹿高跳低的江湖人士,戏耍军队如同儿戏,穿窗过户,翻墙越壁,活像个巨大的杂耍园子,令人目不遐接。

见此情状,凤九渊咬牙道:“真恨不得,真恨不得把他们都给杀绝了!”若是安保系统没有出问题,别说是区区江湖人士,便是神通广大的修行者都未必进得来。至于安保系统为什么偏偏会在这个时候出问题,凤九渊也有些纳闷。隐约猜到可能是因为自己此次测评的数据量过大,致使工业城主脑的逻辑运算出现了问题,安保系统也因此被当掉了。

闯入工业城的江湖人士谁不知道朝廷颁下的禁令?但他们是一边受不了神器的诱惑,一边抱着法不责众的想法,一窝蜂似地冲了进来,遍地翻找,总以为会在哪个角落里发现传说里的神器。即便是找不到,这么多人犯了禁令,难不成朝廷把大家都杀了?即便是真要杀,那也得抓得住才是。江湖人士个个都自恃本领,不将督卫府士兵放在眼里,自然就益发地横行无忌起来。

主控大厅是另行新建的,在地下。所以即便是安保系统停止了运转,也没有受到骚扰。看到眼前的情况,凤九渊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高明:建在地下远比建在地上安全可靠!

当得知凤九渊赶过来后,主控中心迅速派出了唯一几台尚在运转的武装机器人出来,为凤九渊开劈出一块降落之地。

江湖人士见天上来了艘星槎,非但没有惧怕,反而一个劲地欢腾了起来,用暗器的用暗器,扔石块的扔石块,不管够不够得着,打不打着中,兴奋地朝着星槎招呼。

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都还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星槎,极感新奇,所以像看中最心仪玩具的孩子般,激动得忘乎所以。

虽说他们的这点杀伤力是不足以给星槎造成破坏的,但却影响了星槎的正常降落。凤九渊看着下面疯狂的一幕,气得直拍控制台,吼道:“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一群野猴子,连野猴子都不如……”他的骂声还没有落下,就见主控中心的传送门启动了,五台身高3.5米的武装机器人次第走了出来,排成了战队队列。领头的武装机器人通过发声系统喝道:“所有人听好了:你们强闯朝廷明令禁止的区域,已经严重触犯了刑律。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即退出去,如果抗拒执行,我们将按朝廷赋予的权力,对所有违法者进行暴力制裁!”

武器机器人的声音很大,方圆里许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先是一愣,旋就高叫起来道:“看呐,傀儡,会说话的机械傀儡。好东西,好东西……”也有人说:“看见了吗?他们是从那道门里走出来的,那肯定是道传送门。说不定我们要找的神器就在里面的……”也有人叫骂道:“去你娘的蛋,不交出神器咱们绝不离开。大家说是不是?”随即就是一阵起哄起。

武器机器人开启了突击步枪的能量锁,进入了战斗状态。但是,为了尽量降低杀伤,领头的武装机器人还是喝道:“我再说一遍,请你们立即退出去,立即退出去!如果拒绝执行,那么,我们将会立即采取暴力制裁!”没有人把他的话当回事,等来只是一声嘲讽般的哄笑。

“很好!”武装机器人抬起突击步枪,对同伴道:“我们的任务是请理出一片适合降落的区域。开始行动吧!”说完,就启动了智能射击系统,高能射线光束在哧哧声中疾射而出。

单凭肉眼是不能看到高能射线光束穿过空气的过程的,但每一次射击,突击步枪的枪口都会预先闪耀起青白色的光华,几乎同时,必有人被洞穿眉心倒地而死。在倒下去了十数人后,江湖人士才反应过来这些傀儡开始下杀手了,极为愤怒,拔出随身武器,旋展平身修为,妄图将武装机器人拆卸掉。

在付出了数十人的性命代价之后,终于有人看出来了,这五只傀儡不论是速度还是智慧,竟然不亚于他们,而且它们身上的盔甲比精钢打造的还要坚实,刀剑难伤,最为可怕的还是它们手里的武器,光华一闪就必有人倒地,断无活命的希望。这般打杀下去,岂能有胜利的希望?

本来,围在这一区域的江湖人士已经被吓破了胆,准备退走的,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难道它们手里的东西就是神器么?”此言一出,绝大部分人畏惧之心尽去,全都蜂涌而上,不惜性命也要抢夺下武装机器人手里的突击步枪。

凤九渊、思菊、雷顿目睹着这一幕,当真是感受各异。

“荒唐,真是荒唐透顶!”凤九渊一点也不怜悯这些人的性命,只是摇头叹息。

思菊却满脸的悲悯,叹道:“无知真可怕,真的很可怕……”

777 绝世神兵(十四)

雷顿一言不发,他只是看着凤九渊。凤九渊是能够制止这场屠杀的,但还得看他是否愿意。雷顿见他一直都没有开口,就在猜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是喜欢看到这些人被屠杀掉吗?

凤九渊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五名武装机器人焚烧掉所有尸体,将降落场地清理出来之后,他才冷哼一声道:“希望剩下的猴子会怕了,知难而退!降落吧!”

思菊这才明白他是打着杀鸡儆猴的主意。只是一气杀掉几百只‘鸡’,未免太过于残忍了吧?

凤九渊似乎感受到了思菊的想法,道:“残忍么?如果不对他们残忍点,那就只有对这个国家残忍了!”说完,唉地叹了口气。

星槎停稳之后,雷顿先从舷梯上走了下来,然后才是凤九渊,最后是思菊。

站到实在上后,凤九渊跺了一脚,道:“这东西不好用!”就朝传送门走去了。

思菊和雷顿都知道他说的是星槎。相比起精灵级星梭而言,星槎确实不好用,但星槎的飞行成本却是连星梭的百分之一都不到,特别是在大气环境下飞行,星梭耗损是相当严重的,而且也不如星槎的适应性强。

进入主控大厅后,见所有人都很紧张,凤九渊笑道:“怎么,真怕那些大侠们冲了进来么?”

伍德.韦德耸了耸肩,道:“我很信任经过改造后的主控大厅的安全性,它再没有以前那样脆弱了!”

理藩院系统的章事和官员们都跪地行礼,凤九渊一抬手,叫免,就问安保系统怎么会停止运转。

伍德.韦德道:“昨天晚上就停止了运转。准确时间是在,是在评估报告完成前五分钟!”

凤九渊调出后台运行记录查看了起来,问:“怎么不向我报告?”

伍德.韦德看着工业城行政事务负责人唐盛纪,唐盛纪上前答道:“回皇上,臣当时就向内阁报告了。”

凤九渊哦了一声,这才知道是内阁没有及时报进来,便没有再问。

从后台运行记录来看,安保系统是因为指令拥堵才当机的。而在评估报告生成前的五分钟,也正是对智控核心占用最高的五分钟,所以安保系统的指令得不到有效的处理,导致了逻辑混乱并当机。看着这个结果,凤九渊就暗道:“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低估了这份数据的复杂性,要不然也不会出这样的乱子了!”梳理了混乱的逻辑,重新激活了安保系统,这才看起了耗费了几天时间评估出来的结果。

他哪里知道安保系统在这时候被激活,将会对数以万计的还在工业城内翻找传说中的神器的江湖人士造成怎样的伤害。安保系统会根本他们的行为,将其分为入侵者和敌人两种类型,入侵者会被击晕后暂时拘禁起来,而具有破坏性的敌人若不放弃抵抗投降,就会被当场杀死。入侵工业城的江湖人士如此之多,个个都被传说中的神器刺激得昏了头,又怎么可能主动放弃抵抗投降呢?因此,在工城业强大的防御系统面前,他们又不过是被屠杀的对象罢了。

别看他们平时个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都了不得,但到了工业城里,面对着科技与法阵结晶的产物,他们又岂有反抗的力量呢?

凤九渊没有想到安保系统开启的后果,不代表就没有人想到。在广播里响起‘安保系统成功激活!’的提示时,思菊忙道:“不行,必须得停止,要不然会出大乱子的!”

凤九渊刚看了个开头,就不得不停下来问道:“什么大乱子?你在说什么?”

思菊走到控制台前操作了起来,她道:“必须停止所有的攻击性武器,要不然外面的人都会死的!”

凤九渊一愣,才想起自己忽略了这档子事,见思菊急得跟什么似的,心下顿时不悦,眉头一皱道:“内阁曾经颁下禁令,未经许可擅入工业城者死,再者,工业城四周也竖有警示牌,言明强行闯入将会遭到怎样的惩罚……”还没说完,思菊就质问道:“难道你真的想把他们全都杀了?”

凤九渊没有答。

思菊又道:“所谓法不责众,这你都不懂吗?”

凤九渊僵着脸答道:“我不懂!”

思菊喘着气道:“我懒得跟你说!”继续操作了起来。凤九渊也没有制止,而是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袒护他们?这有意义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是中京城,而不是防御完备的工业城的话,会有怎样的后果?你想过吗?”

思菊一窒,没有回答。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收起你的仁慈心吧!”

思菊道:“你是皇帝,他们不过是普通百姓,身为天子,你难道就不能原谅他们的过错?”

凤九渊毅然道:“不能!暴力犯罪不可原谅,不管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若他们可以被原谅,那山南道、山东道暴乱的百姓又怎么说?那些在暴乱中被杀死的百姓又该请求谁的原谅?这个国家的秩序又该拿什么来维持?”

思菊的脸沉了下去,眼里露出了犹豫之色,但也是稍纵即逝,只听她道:“但你也要甄别处理才是。这么多人,难道全都杀了?要知道他们全都罪不至死!”

凤九渊简直觉得思菊有些不可理喻。他捂着额头,一副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的表情。只从神情来看,他已经恼了,而且还非常的恼!

思菊似乎没有看见,继续道:“这一切都是所谓的神器惹的祸,能怪他们么?人不是树,不是草,砍了割了还能再生。生命只有一次,你就不能给他们一个机会?工业城的安保系统如果严密,防御如此坚固,以他们的能力,也未必能造成什么严重的破坏。事后你罚他们苦役也好,抄家也罢,总好过不分清红皂白地一起全杀了好!”

凤九渊无可奈何地道:“好,好,你是菩萨,你是大善人。这事我不管,你来,你来负责,总行了吧?”

思菊见他妥协让了步,也很意外,声音自然也放柔和了下来,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凤九渊哪里还有心思看评估报告,只是坐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778 绝世神兵(十五)

数万入侵工业城的江湖人士绝大多数都是无辜的,但其中也不乏浑水摸鱼的修行之士,就连正被凤卫通缉的观澜双雄也在其中。安保系统被激活之后,所有智能武器系统陆续启动,对所有入侵者展开了有差别的攻击。

所谓有差别就是将判定为‘入侵者’的江湖人士击昏,派出机器人将其回收监禁;将判定为‘敌人’的江湖人士当场予以击杀。

智能武器系统建造隐秘,威力强大,且不要说只懂得武技的江湖人士了,便是拥有百年功力的修行者也是难以抵挡,一旦被锁定,几乎是必死无疑。

观澜双雄眼见越来越多的人莫名其妙地或晕倒在地,或横死当场,既疑惑又惊恐,老二问老大道:“怎么回事?这些人,这些人……”话还没有说完,就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锁定了自己,忙身一旁闪开。他倒是闪开了,可站在他身边的一名大侠却没有这么好运气,闷哼一声,晕倒在地。老大也感知到力量是从街边一处状似灯塔的东西里发射出来的,当即怒吼一声,抄起手里的斧头,朝着灯塔狠民劈了下去。一声巨响之下,火花四溅,灯塔到底是被他这一斧头劈成了两片!

然而,老大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感到数道奇异的力量同时锁定了自己,慌得他连番闪躲,青白色的光华好像索命的无常一般追着他,俨然不死不休的样子。幸得他修为精深,身手极为敏捷,而负责狙杀的高能武器系统又能充能间隔时间,要不然别说是他了,即便是神仙都躲不过去。

可是,没几回合下来,智脑就评估出了他的躲避轨迹,便抢在前头锁定了他的落脚点予以射击。观澜双雄的百年修为到底不是吹出来的,即便如此,也总能在高能武器发射前的零点几秒内闪躲开来,避免被当场射杀。

老二见状,很是惊骇,大喝道:“大哥,你小心……”飞身跃起,奋尽毕生修为将斧头掷向最近的发射台,砰的一声巨响,发射台被从中劈开,当场瘫痪。他再探手一抓,斧头飞回到手里,见老大还在奋力躲闪,就道:“大哥莫慌,我来帮你!”刚准备出手,感到自己又被锁定,不得不腾身闪避,同时又将手里的斧头掷了出去。

有了老二的分担,老大的压力明显减轻,闪避之余不时发起还击,几个起落下来,这片街区的武器发射台就被他们清除一空了。

主控大厅。

广播不断提醒多少号武器发射台遭到攻击而坏损,需要增援。正在控制安保系统的思菊仿佛对此视而不见。凤九渊忍不住冷笑道:“我估计那两小子是在扮猪吃老虎!这几万人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他们这样的?所以我劝你还是悠着点来吧,要不然呀……嘿嘿!”

思菊没有应声,继续忙着她的。

凤九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调出监控画面,见观澜双雄正聚集了一帮子人在商量着这么,便对雷顿道:“看着了吗?这俩小子又在使坏水!”

雷顿的眼睛盯着观澜双雄,只是嗯了一声。

这时,街头出现了武装机器人的身影,观澜双雄见状,手一挥,才聚到一起的江湖人士全都散到了街边,他们则操起斧头,贴墙飞奔了过去,显是要对武装机器人下手。

看着这一幕,凤九渊暗暗猜度道:“他们的斧头是厉害,可未必就能劈得开V型合金的装甲。看来这两人自恃得紧呀,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才想到这里,就见老二手里的斧头飞掷而出,朝着领头的武装机器人劈斩而去。

武装机器人因其功能和受制于成本等原因,并没有加装能量护盾,机身装甲就成了他们最好的防护。在而设计之初,他们是被定位用来对付普通人类和士兵,最高限度就是与魔怪作战,而与修行者对抗,这还是首例。

在智控核心分析清楚了斧头的攻击强度之后,武装机器人迅速地竖起了坚硬的手臂,妄图挡下这一击。只没想到当的一声巨响,武装机器人被斧头上的巨力撞得向后倒飞了出去,双臂的电子系统也因此失灵。

在老二的掩护之下,老大以闪电般的速度突入了武装机器人队列,挥起斧头左劈右斩,虽不能劈开V型合金装甲,强大的力量冲击之下,武装机器人脆弱的电子元件接连失灵,丧失了攻击能力。冲上来的老二抓起武装机器人,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将他们逐一肢解。

虽说是机器人,但他们都有简单的智慧,凤九渊看着他们被肢解,如同看着身边的侍卫被杀,脸上当即浮现出了既悲且怒之色。见思菊还在专注地操控着,他再一次告诫自己要忍,暗道:“先看看她到底要怎样吧。毕竟机器人的智控核心不被损坏就能修复,没必要为此发作!”可话虽如此说,但他心中的怒火到底在突突地往上涌,几乎到了他所能容忍的极限。

在观澜双雄的带领之下,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士聚集到了一起,开始向外突围。照这般情形下去,要不了多久就得让他们冲出工业城,逃之夭夭了。

而是是凤九渊最不想看到的。即便不杀了他们,至少也要把他们都留下,要不然朝廷威严何在,律法威严何在?看着思菊专注的背影,他的心里陡然涌起一股子恨意,暗道:“我先就让你折腾,你若是把他们都放跑了,哼,别怪我跟你翻脸!”

很显然,思菊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和低估这几万人的破坏力。她本以为这几万人全都是只懂得武技的江湖人士,并没有修行者潜藏其中,即便是不启动大型的武器设备也能把这些人全都拿下。但在见识了观澜双雄等一批修行者的实力之后,她才知道自己错了。在凤九渊的冷嘲热讽之下,她觉得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暗暗发誓:就算不能将这些人全都留下,也不能启动大型武器设备将他们诛杀。

要知道这可是几万条人命,若都死在这里,朝廷的威严,律法的威严固然彰显了,但整个凤凰界武林势必元气大伤,甚至于对整个民间都将造成难以估量的深远影响。思菊不是修行者,她一向自认为是武士,是武林的一员,因此,在尽可能的情况之下,她不想让自己置身的武林元气尽伤。

尽管他知道忤逆凤九渊会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但她又在想:如果我都不忤逆他,阻止他,任由他胡作非为,肆意杀戮的话,长此以往,他岂非会成为人见人怕的杀人魔王?这些人罪不至死,杀了他们非但无益,反而还遗害无穷。就算他会恼我,疏远我,我也不能见死不救,不能……

凤九渊是个固执、小器的人,思菊却是少见的宽宏、大度、有着卓识远见的女性。在许多人看来,她有时候是有些妇人之仁。但她并非毫无理智的妇人之仁,她都是从大局出发,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觉得这样做无碍于总体局势的。

但她毕竟不是全知全能的,智慧更是有限,在她看来是无碍于总体局势的行为,说不定会造成灾难性的影响呢?虽说这样的事件至今未曾发生过,但谁也无法保证永远都不会发生!就是在此时此刻,思菊也坚持认为,就算是把这些人全都放跑了,也不会危及到中京的局势!甚至在遭遇了这样一场可怕的经历之后,说不定他们会有所收敛,再不会肆无忌惮地到处乱闯呢?

凤九渊不知道思菊是怎样想的,他只看到原本混乱无序的江湖人士在修行者的带领之下,开始了有组织的突围。他们的强大破坏性渐渐的显露了出来,即便是现在化的建筑和防御设计,也挡不住他们的冲锋。

雷顿见凤九渊是一忍再忍,便道:“我去吧!”便往外走。凤九渊却叫住他道:“算了!”

雷顿停住脚步,回身问:“算了?”

凤九渊没有解释为什么算了,只是默默地坐了下来,心头汹涌的怒火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变得一片澄明。也懒得再管思菊到底要怎么干,拿起评估报告,认真地看了起来。

思菊听得雷顿主动请缨,当即吃了一惊,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她本是要出声阻止的,却没有想到凤九渊却抢先一步说算了,这顿时令她意外之至,显得有些错愕。见凤九渊安静地坐了下来,浑没有半点愤怒和挂怀的样子,她就暗道:“他这是怎么了?莫不成是他认为我这样做是徒劳么?还是,还是他已经有了其他的安排?”想到王长青率领的那三万御林军,想到九疑掌控的凤卫,她又由不得叹了口气,黯然地默默叹道:“我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雷顿走上来,站在她的背后,轻声道:“你确信这样做是对的?”

思菊没有回头,道:“他不是土生土长的凤凰界人,你也不是,自然不知道这些人的生死存亡对整个凤凰界来说意味着什么。”

雷顿又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779 绝世神兵(十六)

评估结果非常的混乱。

混乱到凤九渊自己看了半天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他的目的是找到合理的基因炸弹的替代品,他给出的数据也都是为这一目的而服务的,但结果却大出意料。

难道是九天出错了?

不,这不可能,九天不是基于逻辑运算的智能主脑,他是不可能出这样的错误的。

那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呢?

难道是因为运算量太大,卡机后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在理论上,九天的运算空间是无限的,并不会存在卡机。唯一的瓶颈就是九天在与工业中心的主脑进行数据交换的时候,因为数据流太大,超出了主脑的接收量,才出现了错误,导致了后面这一系列的问题。

想到这里,凤九渊就暗叹:“难道是白费了一场功夫,还得重新来过?”想到这样,心下就很是不甘。

从整体上来看,评估报告确实混乱得要死,没有人能看懂它要说明什么。但从个别的片断来看,仿佛又有值得推敲的地方,整得他是欲罢不能,难以取舍。

这样的情况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奇怪得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唤出了九天之后,他就问:“告诉我,这份评估报告怎么会搞成这样?”

九天道:“你已经看出来了,这是因为在运算到最后关头,数据的交换量超出了主脑的设计的极限,出现了逻辑错误。虽然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对交换的数据进行压缩和优化,但……不得不是,这几天功夫怕是白费了,我们需要重做一遍。但在这之前,你必须得对主脑进行一次物理升级!”

凤九渊失望地吁了口气道:“看来,我还是对你的期望过望了!”

九天道:“关我什么事?你也不看看,自己派下来的是什么任务?说实话,我真不想接的,可你非要逼着我做!”

凤九渊道:“既然你认为完不成,为什么又要接下来?”不等九天辩驳就又道:“算了,不说了,准备重做吧!”

九天道:“技术开发就是这样,在失败中不断积累经验,一步一步地走向成功的!”

凤九渊哦了一声,不甘心地继续翻看着报告,他似乎是想从这堆垃圾里再找找到底有没有可用的东西。毕竟费了这番功夫,没道理连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吧?看着看着,就莫名其妙地走了神,恍恍惚惚地就想到了杨隶,想到了杨隶给他看过的东西:玩具与粒子加速!

粒子加速?

想到这里,他脑海里就划过一道闪电,刹那间全亮了。

为什么会想到这上面去呢?

是灵感,还是鬼使神差?

亮光一旦闪现,整个大脑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各种各样的念头纷至沓来,撑得他只感到快要爆炸了,非得将它们尽情地倾泄出来才能舒坦。

跑到控制台前,激活了键盘,忘情地将所有的想法尽数地付诸于数据。

这感觉可真好!

很久很久都不曾有过了。

他已经忘却了思菊,忘却了当下工业城面临的麻烦,忘却了他的皇帝身份,忘却了朝廷,忘却了凤凰界,忘却了所有的一切……除了数据之外,他连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了。

此时此刻,原本看似混乱不堪,几乎毫无用处的数据竟然成了一颗颗的珠子,还是最完美无瑕的珍珠,而把这些珍珠串起来的,就是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的粒子加速技术。

这样串下来是会串出一条完美的、举世无双的珍珠项链吗?

不!

凤九渊的直觉告诉他:绝对不止是珍珠项链,它会远比珍珠项链更完美,更震撼!

会是什么呢?

就连凤九渊自己也不知道!

事实上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这些没有多少意义的问题。

不管它是什么,等一诞生不就知道了么?

就在凤九渊疯狂工作的同时,主控大厅的广播里响起了‘请注意,数据负荷严重超载!请注意……’的提示音。不论是伍德.韦德还是唐盛纪,不论是思菊还是雷顿,都愣住了。

工业中心的主脑是全凤凰界最强大的脑,即便是没有九天的辅助,它的性能也不比星海合众国的主脑弱多少,这得需要多大量的数据才会超出主脑的去处负荷呢?

不单是伍德.韦德这些星海合众国过来的工程师们不敢想,就连雷顿都不敢想。

是什么样的运算超出了主脑的负荷呢?

接下来所有人都看到,为了缓解运算负荷,主脑强行征用了所能征用的所有运算空间。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不但整个工业城的所有设备停止了运算,就连整个凤凰界内,所有需要工业城主脑支撑的智能设备全都停止了运转。

这种情况若是放在合众国,那几乎是举国瘫痪,再没有比这更严重的灾难了。而放在凤凰界,最明显的除了理藩院下属多条生产线停止了工作外,也就只有信鸽系统也罢工了。

理藩院下属的智能生产线毕竟是少数,即便停止工作也影响不到整个大局。而信鸽系统却已经成为凤凰界的主要通讯工具,一旦停止了运转,就意味着偌大国家的通讯又将回归到几年前的靠人工的方式来传递。也就是在这一刻,所有人才意识到这个并不被他们看好的东西到底有多重要。

对于那些被困在工业城里,正在往外突围的江湖人士来说,所有设备停止了运转无疑是再好不过的消息,可数万人竟然没有一个欢呼了起来。

为什么呢?

因为,工业城的上空突然出现了一团云,一团淡红色的云!

这团云除了在颜色上与别的云有着巨大的差异外,还让人只看一眼就能感觉到它里面蕴含的无穷无尽的煞气。

而煞气最是能震慑人心,让人感到恐惧的了!

这会是什么呢?

难道……神器也要在这一刻出世了吗?

刹那间,整个中京地面彻底地沸腾了起来。那些原本没有赶来工业城的江湖人士和修行者再也按捺不住,疯也似地、不要命地赶了过来。他们只希望能赶在传说中的绝世神兵出土之前到达地点,以免错过了这千年万年也难得一遇的机会!

780 绝世神兵(十七)

这绝对是一幕亘古罕见的诡异场景。

天空中高悬一团淡红色血云,天地间一片肃杀,所有人打从灵魂底处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战栗和恐惧。在它——在这一股仿佛来到天地太初之际的可怕神秘力量面前,任何东西都是渺小的,尊严、皇权、财富、永生……意识所能组构出来的一切东西在它面前都可以完完全全的忽略。

它才是宇宙里永恒不灭的,自诩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在它的面前还不如一粒尘埃……

几百万的修行者和江湖人士蜂涌至中京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即将出土的绝世神兵。

可当看到这一幕后,他们已然抛却了自己的初衷,仓皇地看着这一幕,俨然天地间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地。

什么绝世神兵,什么独霸天下,什么永生不死,都被这一股气煞摧残得粉碎,连一丝痕迹都寻不着了。

如果这就是传说中出土的绝世神兵,如果为了绝世神兵而来的这些人意识还足够清醒,真不知道他们是去抢夺还是落荒而逃?

人力再强到底有限,天地之威永远不是庸庸碌碌者可以想像和匹敌的。

九疑站在白头山之巅,她的身后是凤卫内外两大副总管。相较起她的从容和淡定,白洪二人显然也是在奋起全部的意志力和修为来抵御这可怕的天地之威,一如他们的姓氏,白三清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洪天让的脸膛则红得快要滴下血来似的……

“……这就是传说里的绝世神兵吗?”在默默地看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九疑终于开口了。既感慨,又震惊,还带着无限的遗憾。见没有人应自己的话,回头一看,见素来倚重的两位副手竟然抵抗得如此辛苦,她叹了口气,气袖一挥,一道看不见的气墙在面前撑了开来,将所有的天地之威尽数隔在了数丈之外。白洪二人简直是如获重生,当即软倒在地,一个气喘吁吁,另一个大汗满头。

谢过九疑之后,洪天让道:“我说白老大,原以为你的修为比我高了许多,现在看来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白三清哼了一声道:“你不也一样么?咱们是大哥莫说二哥……”

九疑打量着他俩道:“你们还有心思斗嘴?原以为这些年来你们的实力就算没精进多少也不至于落下,哪知道竟然还不如十年前了。这事完了之后,先卸下副总管的担子,回去闭关清修吧!”

换作任务人被突然罢掉了所有的权力,固然会即惊且恐又疑惑难解,但白洪二人却只是表现出了淡淡的意外,随即就面露喜色,道:“谢大总管成全!”

九疑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们。两人站了起来,看着色泽越来越浓的红云,洪天让道:“白老大,你说那云头里是不是藏了只凤凰呢?要不然怎么像被烧着了一样?”

白三清道:“这是天地煞气汇聚到一点的应有之象。你身为魔教之主,难道这都不知道?”

洪天让哂笑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考考你罢了!”又叹道:“也不知道将要出土的是一件什么神器,竟然有这般的威力,谁要是得到它,啧啧,怕是放眼整个宇宙,都再没有人能够匹敌了!”

白三清却蹙起了眉头,道:“此物煞气如此之盛,怕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控的……”又看着洪天让,带着五分犹豫,五分迷惑地道:“说不定,说不定是一件魔器呢?”

洪天让咧嘴一笑,道:“扯蛋吧?什么魔器神器,我活了快两百岁了,使用的家伙什全是自己的动手做的,还从来没在哪个传说里挖出了宝贝来。只是这场景委实让人想不透到底怎么回事……”顿了顿,问道:“你是见多识广的,难道传说里的那些神器竟然是真的存在么?”

白三清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不知大总管又是怎样一番见解?”

九疑道:“我么?我只是来看热闹的。”

白洪二人面面相觑,显是没有料到九疑会这样回答。过了半晌,才又听九疑道:“天地之间当真是无奇不有,我现在真的很好奇,那些被自然科学教育培养起来的学者专家们将如何解释这一幕?极端气候现象还是……还是什么?”

一听九疑脑子里纠结的竟然是这样的问题,白洪二人差点没当场昏厥了过去。

到底是没长大的孩子呀,成天只想着这些好玩的!

“其实那云团里有什么我也看不透,它是怎么形成的我比你们还纳闷,只不过我坚信……”说到这里,她又停住了。

洪天让忍不住问:“大总管坚信什么?”

九疑也是面带犹豫之色,先是摇头,仿佛否定了自己的一些想法,然后才道:“我坚信,肯定不是有什么传说中的绝世神兵出土。”说完再加上一句:“绝对不是!”

那又会是什么呢?

如此浓烈的煞气又该怎么解释?

九疑虽是凤卫大总管,但不论是见识、威望与资历,都远不如白洪二人,她唯一胜过的就是实力,而且还是远胜。

白三清是正道领袖,号称‘地上三清’,俨然以道祖自命;洪天让是魔道之主,号称‘天让七分’,俨然视天下如无物。饶是这样两个人,在九疑面前也不过是刚学会使枪使棒的孩子,连一较之力都没有。实力到了他们这样的境界,都深知一点:真正决定实力高低的不是勤修苦炼,不是机缘,更不是外在的辅助物品,而是智慧!若是连九疑的智慧都看不透煞气后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他们迷糊也就理所当然了。只是这更增添了他们的好奇!

云团悬在工业城上空,时而聚,时而散,时而汹涌翻涌,时而宁静巍然,却是看不到再有其它的动静。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煞气并不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它可是具有切切实实的威力。

在它的威压之下,那些心智脆弱、欲望强烈的江湖人最感痛苦,犹如置身十八层地狱,正逐一领受着各式各样的折磨与煎熬。实在撑不下去的,要么当场自杀,要么精神崩溃而疯掉,惨不忍睹。

即便是实力强大,意志坚定的修行者也不会好受。在煞气的侵蚀之下,他们无不是修为大损,甚至有百年功力尽毁于一旦者。相较而言,白三清、洪天让还算是幸运的了!好些还保有一丝清醒意识的人无不后悔来抢夺所谓的绝世神兵。虽说他们个个都清楚‘神器非有缘者不能得之’的道理,但他们个个都认为自己就有可能是那个有缘人,因此不远千里万里赶将过来,结果却落得这副下场,换作是谁不唏嘘万千呢?

云团笼罩之下,唯一不受影响就只有凤九渊等人所在的主控大厅了。

也不知道主控大厅的建筑构造足够坚固和特别,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竟然没有人感到任何的不适。只不过,他们也不知道外面正发生着什么,因为才被恢复运行不久的安保系统再一次崩溃,而这一次比先前崩溃得更加彻底,让他们连外面的情况都看不到了。

思菊也只有无奈地坐下,沉默着,她在想:那些人到底能不能逃出去?如果不能,自己的一番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如果逃出去又撞见了督卫府军或是御林军怎么办?即便他们之中有修行者,怕是也抵抗不住携带了重型武器的御林军吧?若是御林军和督卫府军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想到这里,思菊带着几分恐惧看着凤九渊,她是深知凤九渊的理智和疯狂的。一旦他的底线被触犯,就算是她,怕是也难以忍受他的毁灭怒火。毕竟,她先前的行为不但触犯了律法,也超出了凤九渊所能容忍的极限。虽说她并不后悔自己的作为,但静下心来一想,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过错。

大厅里的这么多的人,唯一只有雷顿感觉到了外面可能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因为他竟然无法像刚才那样用自身装配的雷达感知外面发生的一切。通过自检,他先是确认了自身系统的正常。那又会是什么原因使他的雷达丧失了正常的探测功能呢?他很想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又怕这里出现什么意外,所以只能陪着坚守。

凤九渊当真是物我皆忘,不论是思维速度还是动手的速度,都发挥到有生以来的极限。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只是按着一种本能的习惯继续着!而大厅里的工程师和章事们则完全看得呆了,不断从主控屏幕上滚过的一组组数据让他们完全呆住了。虽然绝大多数的数据他们都看不懂代表了什么意思,但略为能看懂的无不让他们既惊且喜,因为这让他们在刹那间悟透了许多曾经全然想不明白的东西——仿佛从天上洒下来的智慧之光,瞬间照亮了他们迷茫而又黑暗的灵魂!

781 绝世神兵(十八)

这简直就是亘古不曾有过的美好享受。

在忘却了时间、忘却了自我、忘却了整个世界的工作中,凤九渊的智慧与灵魂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华。在他重新恢复了自我的意识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样的感觉以后还会有吗?不,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了。然后,他就想哭,觉得这个世界怎么对他如此的残忍,活了这么多年,仿佛追求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已经逝去的那一刹那而积淀的。这让他情何以堪?

第二个念头就是:我到底干了什么?我刚才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走神了呢?

品味着内心那挥不动的悲伤,他陡然而惊,第三个念头随之冒了出来:难道有人对我施展了迷魂术么?

回过头来,看了看所有人,见除了雷顿和思菊之外的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他,他觉得很纳闷,但没有再继续追问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而是说:“啊,我饿了,有吃的吗?”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是雷顿,他当然没有被凤九渊的违背常理的举动给雷倒,而是飞快地从食物储备箱里找到一份点心递给了凤九渊。凤九渊也不管那是什么,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边吃还边说:“有水吗?有水吗?怎么这么口渴呢?”思菊又忙把水递了上去。

越吃,却感到越饿,好像打从生下来,就一直饿到今天似的。

那感觉……真是太要命了。

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吃完了所有的点心,喝光了一壶水之后,他就又问:“还有吗?”

一句‘还有吗?’把所有人都给再次震惊了。

要知道他刚才吃下去的点心量可是够两个人吃一整天的呢。思菊素来知晓他的食量,见状惊问道:“怎么,你还饿吗?”

凤九渊一副饿得双眼发红的样子,拉着她道:“还有吗?还有吗?快,快,我饿得眼睛都花了……”他不是在夸张,他确实饿得头昏眼花,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食物很快就找了上来,有点心、有零食、有便当,还有合成的营养剂,思菊把它们通通堆到了凤九渊的面前,凤九渊混像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饿死鬼,疯也似地抓起东西往嘴里塞,不及嚼烂又往肚子里咽……所有人看着他面前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食物不断地减少,再减少……最后只剩下小半盒营养剂没有吃完。在大家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意犹不足地用勺子戳了戳黑糊糊的营养剂道:“这东西……可真难吃!”然后摸了摸依旧扁平的肚子道:“算了,先将就一下,等回宫了再吃!”抬起头来,见思菊以一种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过他的陌生眼光盯着他,他立时感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心虚地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你……”思菊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问:“那个,你,你不胀吗?”

“胀?”凤九渊摸了摸肚子道:“还好,半饱!你不知道,刚才我感觉真的是饿坏了。对了,我是不是已经忙了好几天了?”过去经常有这种经历,一忙就是好几天,等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饿得快要死掉了,连狗屎都能吃个饱呢。

思菊摇头道:“不,才,才四个小时不到……”

凤九渊讶然:“四个小时?”看了看时间,果然才没过多久,当即愣住了,心说:“我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饿成了这样?”

雷顿这时才插上话来,对思菊说:“他是因为消耗能量太多,所以需要食物来补充。他以前也经常这样,只不过没这次这么强烈罢了!”

思菊这才哦了一声,问:“刚才你发什么疯呢?”

凤九渊一拍脑门道:“对呀,刚才我是怎么了?”走到控制台前,调出刚才工作的成果仔细地看了起来,结果被系统告知数据正在评估当中,暂时无法查看。接着他就发现不但安保系统再次陷入瘫痪,除了核心工作程序外,所有的分支系统全都当机了。

这几乎表示整个工业城已经陷入了全面的瘫痪。

情况竟然严重了这地步?

刹那间,怒火再一次涌上他的心头。只见他猛地一拍控制台,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他的情绪转变只有极少数人才能适应得过来。工程师和章事们看着他,满脸的惶恐,浑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还好雷顿读懂了他的意思,解释道:“外面估计发生了极其诡异的事件,致使整个智能控制系统陷入了全面的瘫痪。我估计,不是人为的暴力破坏事件!”

凤九渊疑惑地盯着他问道:“不是?”

雷顿再一次肯定地强调道:“对,不是!”

凤九渊道:“那你告诉我,是什么?”

雷顿道:“不知道!”

凤九渊没有立即发作,而是点着头,复述了一句:“不知道!”然后才挥舞起双臂,激动了道:“好吧,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去看看?难道你就不知道,工业城瘫痪一分将将会造成多大的损失吗?”

雷顿道:“这不关我的事!”

凤九渊发现自己真的拿雷顿没有办法,所以,他只有把目光转向思菊,因为他认为工业城的瘫痪应该的思菊造成的,也希望思菊能够勇于承认。

思菊当然明白凤九渊看着自己的意思,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很委屈。工业城智控系统的瘫痪虽然她要担一部分责任,但更多的责任却是在凤九渊身上,可凤九渊却浑然不觉,竟要把一切都压到她的头上来,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她的性子素来平和,极少争辩,抱着‘时间总能证明一切’的观点,淡然自处。可在此时,她却觉得自己必须说一句话,要不然铁定会被冤枉一辈子。可嘴巴还没有张开,就听伍德.韦德叫道:“哦,天呐,这,这是什么?”

凤九渊也被伍德.韦德强烈的惊叹语气给吓着了,问:“什么东西?”顺着伍德.韦德的目光看向主控屏幕,才知道评估结果已经出来了,他在恍惚间作出来的成果真以一种他都不能在一瞬间完全理解透彻的方式展现了大家的眼见。

“这是什么?”凤九渊看了良久之后,无意识地喃喃地道:“难道这他娘的就是被闹得沸沸扬扬的绝世神兵么?”

782 法律与人情(一)

为什么凤九渊要说这就是传说里出土的绝世神兵呢?

因为……他凤九渊不可能搞得出其他的东西来,而这件东西看上去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兵器,一件暂时还没有人能说出它的用途、但却已经给人一种绝世不凡感觉的兵器。

从主控屏上的图像来看,谁也说不出它到底像什么,甚至就连雷顿也没办法从记忆库里找到一个合适的形象来形容它。

伍德.韦德的意识显然已经恢复到了最清醒的状态,蹙着眉头,捏着下巴道:“这,先生,这是什么东西?是武器吗?”

凤九渊啊了一声,事实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折腾出了个什么东西,若是全无用处的四不像那就好笑了。走到控制台前,调出这件物体的详细数据看了起来,却只看了个开头就惊叫了起来,道:“怎么会这样?”

众人都问什么,他却一番帮忙,将后台数据锁了起来,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个……我,其实没什么,这不过是件没有什么意义的玩意儿,不知我哪根脑筋不对路,竟然把它给翻出来了。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

众人这才吁了口气。

雷顿和思菊显然知道这东西不是像凤九渊所说的那样,是‘件没有什么意义的玩意’。这东西虽然不能一定断定出它的用途,但他们绝对可以肯定是刚才的那几个小时里,凤九渊利用先前评估出来的数据开发出来的新产品。至于到底是什么,只有凤九渊知道。之所以要对所有人说‘是件没有什么意义的玩意儿’,有可能是这东西功能还不完善,不能拿出来见人。也有可能是这件东西太过于诡异,暂时不能公开让大家都知道。

雷顿和思菊素来最是清楚凤九渊的能力,他们肯定地认为凤九渊不可能废了这么大劲开发出了一个半成品来,何况他刚才的那一声惊叫已经说明这东西绝非凡品。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玩意儿太过于诡异,诡异到连凤九渊自己都想不到怎么会弄出来,因此他才以这样的话来掩饰!

非但如此,思菊还看出凤九渊在极力克制内心的激动,内时还有些心虚。这情形就像……就像中了大奖的穷光蛋,一时之间既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又被这天降的馅饼砸得昏了头,同时还怕被人知道了,怀疑钱财的来路。这种心理很复杂,她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凤九渊会变成这样!

“经历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他还有什么没有见识过?怎么会因为那东西变得如此的忐忑不安?那到底是什么?”思菊正自想着,见凤九渊的目光转向了自己,仿佛在向自己求助。她就走上去道:“这也没什么嘛。现在最要紧的是弄清楚外面的情况。要不这样,雷顿守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凤九渊忙不迭地借她的话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开来,道:“是呀,工业城真要是被那些家伙给毁了,咱们可就亏得大发了。你们说是不是?”

唐盛纪上前道:“皇上所言甚是。眼下当务之急就是阻止那些暴民破坏工业城,要不然朝廷多年的心血必将毁于一旦……”他本来还打算滔滔不绝地论述一番工城业被破坏将会对凤凰界造成多么严重的影响时,凤九渊匆匆地打断他道:“对,唐盛纪说得对。那个,我看呀,雷顿,你出去看看。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要管,尽快报我知道!”

雷顿道:“是!”便走传送门出去了。

凤九渊一摆手道:“好了,所有人把手里的工作都整理下,要紧的数据尽快存储了。我看这里是一点安全性都没有,得重新换个地方建立开发中心!”

见所有人都开始忙碌后,思菊轻声问神思还有些恍惚的凤九渊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凤九渊啊了一声,没有答。

思菊又追问了一遍,他才摇头道:“没,没什么……”

思菊道:“你还想瞒我?哼,别当我没有看出来!”

凤九渊看了看她,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别这么大声,好不好?”

思菊奇道:“你这又不是做贼,怕什么?”

凤九渊唉地叹了一声,一副不知道该从何说声的表情。

思菊更奇了,追问道:“怎么了,这是?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样,敢情你刚才弄出来那东西不是武器,是只活鬼呀?”

凤九渊拍着脑门叫道:“头疼呀,头疼……你不知道,就算是只活鬼我也不至于,不至于……”什么找不到好的比喻,只得说:“不至于成那样。”说完,还满脸严肃地强调道:“真的!”

思菊急道:“哪样呀?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凤九渊也急了,道:“我说不清楚。要是能说清楚,我至于那样吗?”他的意思是说刚才用言语掩饰。

思菊哎哟了一声,道:“算了,等会儿再说吧!”

凤九渊嗯嗯了两声,就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没过多久,雷顿回来了。思菊见他的神情很不好,心下格登一跳,暗道:“难道,难道整个工业城都被摧毁了吗?还是,还是督卫府军和御林军遭到了重创?”

雷顿走上来,道:“先生……”

凤九渊浑像被电击了一下,抖了几下,这才回过神来,脸色有些苍白地看着雷顿道:“什么事?”显然他是不记得几分钟前吩咐雷顿的话了。

雷顿的神情显得有些犹豫,欲言双止。凤九渊不悦地道:“有话就说呀!”

雷顿道:“情况有些糟!”

“有些糟?”凤九渊这才记起刚才雷顿干什么去了,脸色顿时一变,道:“怎么个糟法?难道,难道那些家伙真把工业城给摧毁了?”也不待雷顿答,当即骂道:“狗曰的,敢拆老子的台!哼,好得很,还真敢当老子是病猫了,成,成……”下面的狠话还没有说出来,雷顿就道:“那些闯入工业城的江湖人士非死即伤,随即都可见尸体的挣扎呻吟的伤者。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完,又道:“另外,天也放晴了,太阳终于出来了!”

思菊一听,急了,抢在凤九渊前头问道:“死伤的人很多吗?”

雷顿点头道:“粗略估计,起码超过三万……”

思菊一听这数字,脸顿时就青了。

凤九渊的心里却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畅快,不无得意地笑道:“好得很。想必是凤卫干的吧?”

雷顿道:“不知道。”

凤九渊又问:“王二楞子到了吗?”

“到了!”

“去,告诉他。让他带人清理工业里。死的拖去化人庄给烧了,伤的,伤的也给关进大牢,派大夫先给医好了再说!”

雷顿应了声是。

凤九渊看了看思菊,道:“九疑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难道她就没有来么?”

雷顿也说不知道。凤九渊就摆手让他去传旨,去找九疑。

见思菊不说话了,凤九渊不无讥讽地冷笑道:“怎么,很难受么?”

思菊没有理他。他又道:“你想当他们的救世主,可惜呀,老天爷似乎都不给你机会!”

思菊终于怒了,道:“你有完没完了?死了这么多人,你好像很高兴呀?那要不要把凤凰界的人全都杀了,全都杀光,这样你就可以天天笑,天天高兴了!”

凤九渊也怒了,道:“呵,貌似错的是你,不是我吧?若是犯了法都不惩治,那要法律来还有什么意义?一味凭自己的好恶评断是非,这个世界还有公平正义可言么?是,你是好人,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好人,是观音菩萨降世。我是魔王,是地狱里逃出来的杀人恶魔。这皇帝呀我看还是由你这菩萨来当算了,我这魔王才该是被诛杀的呢!”说完,扭着就走向了传送门,走了出去。

众人见他们忽然吵了起来,都不明所以,愕然地看着这一幕。

思菊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心里暗道:“他就这么看我?难道他就不能理解我的这一番苦心?这些年来跟着他,我什么时候是公私不分了?这么多人呐,他怎么能说下手就下得了手呢?要知道他们也不是故意要闯工业城,不是故意要触犯法律的,这些一切都是有不可抗拒的外在因素的……”

凤九渊出了传送门,见明媚阳光下的建筑都算完好,心下一松,暗道:“那些人可都是怎么死的呢?”没走出多远,众章事都高叫着护驾围了上来。看着他们满脸的惶恐,凤九渊恨恨地道:“放心,死不了!”就又闷头往前走。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旁边的建筑里传来一声断喝,直震得他心头发慌,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扑倒在地,然后就闻到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有刺客?

凤九渊摔得有些发懵了,扭头一看,才知道是唐盛纪把自己给扑倒在地的,但这位素来被他赏识的官员已经只剩下半边脑袋,喷洒出来的鲜血湿透了他的后背……

783 法律与人情(二)

唐盛纪死了!

怎么会死?

难道是有刺客么?

才转过这么几个念头,就见又有几颗脑袋飞上了半天,一蓬蓬的血雪像夺目的烟花般从颈腔里喷洒了出来,漫天都是。

斧子,又是斧子!

凤九渊从斧子飞来的方向看到了观澜双雄。

他当然不知道这两个狼狈得不成人形的家伙就是凤卫追缉的漏网之鱼,只当他们是伺机刺杀报复的江湖人士,悲愤之下,狂吼一声,爬起来就朝二人扑了过去,俨然一副要吃人的架式。

两人哪里将他放在眼里了?斧头正在收割着人头,还没有回来,老二见他扑了过来,探手一抓,一股巨大的力量就把凤九渊吸了过来。正要发出掌力将凤九渊当场震死,以泄胸中之愤,就听得一声断喝道:“放手!”一股前所未见的巨力从后背袭了过来。

老二大惊,哪里还顾得看上去毫无出奇之处的凤九渊了?忙将凤九渊扔下,回身格挡。等他回过身后才知道敌人的目标不是他,而是凤九渊。只不过,虎视眈眈的白三清和洪天让已经让他无暇再顾及凤九渊了,只得打叠起全副精神应对,还不忘提醒老大道:“凤卫的人出现了!”

老大的注意力也被雷顿吸引去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看似普通的中年人很可怕,极有可能连自己也对付不了。所以并没有回头看来的是什么人,只道:“小心!”

从老二手里抢下凤九渊的人是九疑。她抱着凤九渊飞退出了战圈,见他满脸的血污,也吓得不轻,道:“哪里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凤九渊恨极地盯着观澜双雄,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九疑见他身上虽有血污透了,却并没有受伤之后,惊慌的心这才渐渐定了下来,道:“可吓死我了!”

凤九渊怒道:“我让你去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听到没有!”

九疑道:“放心,他们跑不掉的!”见死了一地的理藩院章事,心下也很感慨,又道:“可惜了这些人……”见思菊从传送门里出来了,招手道:“过来!”

白三清对洪天让道:“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洪天让道:“谁动手都一样。总之不能让雷统领出手。这是咱们凤卫自己的事!”

观澜双雄的老大这才知道与他对峙的中年人赫然就是连凤卫都敢挑的大内侍卫统领雷顿,脸色当即就青了下来。老二哼了一声道:“何必废话,要上就一起!”

洪天让素来是不讲规矩的人,作势就要出手,却听得九疑叫道:“慢!”他忙收了手,应道:“是!”

老二见此情状,便知道凤卫大总管也到了,要不然谁还能令魔道之主俯首听命呢?老二回头望去,见老大也看着他,眼里全是绝望之色,便哂然一笑道:“咱们兄弟二人能这般死法,也算壮烈了!”

九疑却道:“想死么?这可有些难了!”她的话声未落,老大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已到了身前。他忙挥斧斩去,同时举起全身功力防御。只没想头斧头还没有举起,就感到胸前一暖,百年修为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低头一看,见一只如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小手正抵在胸前膻中穴上,便是这样一只小手,让他的浑身本领施展不出分毫来了。

老二也顾不得白洪二人,扭身便挥斧朝九疑当头劈下。九疑左手一捏,也不知凭空生出一道什么样的力量,将老二那把千锤百炼的护身斧头给拧作了一团,然后一点一点地融掉了。而这股力量非但能融掉斧头,还透过斧柄侵入了老二的体内,也将他的百年修为融得干干净净了。

这是化玉神功还是六阳融雪功?

好像都不是,又好像都是!

融掉了观澜双雄一身的修为之后,九疑这才抽身退开,对白洪二人道:“把他们交给朝廷的人吧!咱们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没想到凤九渊跳将起来,吼道:“不许!”

九疑道:“不许?”

凤九渊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思菊想劝,却没敢。

雷顿挡住凤九渊道:“杀了他们没有任何用处!”

凤九渊一掀,没能将雷顿掀开,吼道:“让开!”

雷顿没有理他。

凤九渊又掀,还是没有掀开,就喘息着道:“你难道没有看到,这两人杀了,杀了唐盛纪他们么?”

雷顿道:“我看到了。把他们交给朝廷审判才是最好的办法,而不是让你就这么杀了!”

“你懂什么!”

“那你又懂什么?”雷顿的反问让凤九渊瞬间安静了下来,他怔怔地看着雷顿,然后慢慢地道:“是,是,我什么都不懂,我什么都不懂,行了吧?”然后眼睛一闭,手一挥,道:“带走吧……”

没过多久,在王长青的指挥下,御林军和督卫府军就控制了工业城。凤九渊也在坐兵保护之下被送回到了凤凰城。

谁都没有料到,闹了将近一个月的神器出世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而最后,谁也说不清楚神器到底有没有出土……

在这场滔天的事件中,学到最多东西的不是朝廷的各个强力机构,而是钦天监和神殿。鲜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们:谨守秘密不但对自己有好处,更重要的是可以保护别人!

凤九渊回宫之后,拒见所有前来请安的大臣,把包括思菊在内的所有凤鸣宫侍候人等全都赶了出去,一个人关在宫里闷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他就下旨:免除了思菊凤鸣宫都管女使之职!

思菊显然是早有心理准备,东西都收拾好了,接到旨意之后,到凤鸣宫外叩头谢恩,出宫去了。

杨芸和南馨都急了,苦劝,凤九渊冷冷地道:“连你们也当我公私不分么?”

杨、南二人怔怔的,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凤九渊道:“在任何时候,国法都不可废。我知道思菊何尝不是一番好意?但如果人人都按自己的好意来办事,要国法干什么,要朝廷干什么?”说完,凄然一笑道:“思菊一直都做得很好,真的。这事不怪她,怪我!若不是我纵容,她又何至于犯下如此大错?”

784 和解(一)

若在平时,思菊被解除职务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在这当口,朝廷上下固然震动不小,但很快就被数万江湖人士的死伤给掩了过去。

虽说朝廷素来看不起这些生活在草莽里的江湖人士,可一旦他们集中出了问题,自内阁而下,都能意识到这将会对凤凰界的安全和稳定造成怎样的影响,是以各个部门全力行动了起来,争取将这场危机尽早化解,以免酿成大乱。

凤九渊在回宫后的第二天傍晚就得到了相关的伤亡报告。

从内阁呈递上来的报告看,强行闯入工业城的江湖人士共计六万三千八人,有幸逃出生天者不到三千人,受伤一万八千余人,死亡将近四万两千人。

另,还有超过五十万的江湖人士因未能及时赶到工业城而有幸免于死伤。令人忧虑的是,这些有幸得以免于死伤的江湖人士非但没有因此而安静下来,反而变得比之前更加鼓噪。据刑部奏报,暗地里又有消息流传,说出土的神器被朝廷据为己有。而在江湖人士看来,神器本该属于江湖,属于武林,朝廷得了去,就是强占,就是抢夺。是以人心浮动,不平之声随处可闻,甚至有大胆的啸聚到顺天府前,要求朝廷归还神器!

凤九渊看完奏报后,犹豫了片刻,这才在折子上写下:着内阁谨慎处置!写罢,本想叫思菊立即把它发还内阁的,才想起思菊已经被解除了凤鸣宫都管女使的职务,发还家去了,心下当即涌起一阵失落,暗道:“她跟了我这么多年,体贴入微,细致周到。我没有想到的她想到了,我没有做到的她替我做到,我做错了的她帮我纠正,正是有了她的阻止,我才少犯了很多很多的错误。如果没有她,我又岂能走到今天?我应该感谢她,无论如何都应该感谢的。可是,我做了什么?下旨将她赶出了凤鸣宫,否定了她这些年来为我的付出,全部否定了。我这算什么?我还是个人吗?”

想到这里,越发的愧疚,叫道:“雷顿在么?”

雷顿闻声进来道:“在!”

凤九渊问:“思菊回家了?”

雷顿道:“是,上午就回家了!”

凤九渊沉吟了片刻,这才问道:“你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是她对,还是我对?”

雷顿眉头一皱,道:“这得要看站在什么角度!”

“角度?”凤九渊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字,道:“站在我的角度呢?”

雷顿不假思索地道:“那自然是你错了!”

凤九渊显然早知道答案,点头道:“是,我错了,我确实错了……”叹了口气,又问:“那如果站在皇帝和朝廷的角度来说呢?”

“还是你错了!”

凤九渊惊道:“还是我错了?”他本来一直认为站朝廷的角度,自己该是处理对了的,却没想到连雷顿也说他错了,这顿时让他不明所以。本以为雷顿给作进一步解释的,却没料到雷顿话锋一转道:“处理突发事件非常的讲究手腕和政治智慧。其实也说不上绝对的对和错,只不过与思菊比起来,你显得不及格!”

凤九渊很想问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做得很对。如果当时把那些人放了,国法的威严何在,朝廷的威严何在?此例一开,那些自恃武力的江湖人士岂非再也不会将朝廷放在眼里,天下将从此大乱,永无宁日呐!如果这样的政治智慧都不及格,那样怎样才算及格?

雷顿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说更多,他似乎是想让凤九渊自己去慢慢体悟在这起事件处理上的优劣高下之分,而是道:“要我去把思菊请回来么?”

凤九渊摇头道:“不必了……”

内阁对后续事件的处理让凤九渊感到如同儿戏一般。

怎么个儿戏法呢?

第二天一大早,内阁就派出人手,在城内各处张贴告示,言明朝廷并非是想占有神器,而是代为保管。告示里说神器出土之时,一众人等无序哄抢,造成了大量的死伤,为了避免酿成更大的灾难,朝廷才出面将神器暂时保管起来,授予德高望重的武林望首云云。还说三天后朝廷将在中京城外举行一场论道会,推举出一名德行高尚,武艺出众的名宿来执掌神器……

当时凤九渊刚从宫里出来,正准备前往思菊府上,见好多人在告示栏前围观,也凑上去瞟了两眼。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当即大惊,回头对雷顿道:“搞什么鬼?有这样折腾的吗?这不是儿戏么?”

雷顿没有言语。

凤九渊觉得自己必须制止内阁,这样子搞法无异于玩火自焚。若是让那些江湖人士知道根本没有什么神器,岂不还得闹翻了天?!

才走了几步,就听雷顿在身后说:“想必你是有更好的办法稳住当下的局势了?”

凤九渊觉得这话别有所指,停下脚步,转身道:“你什么意思?”

雷顿指着告示道:“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凤九渊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道:“还不错?你脑子没短路吧?”

雷顿耸了耸肩道:“你不觉得,要是实行顺利的话,所有的麻烦都将迎刃而解么?”又指着来来往往,面带兴奋之色的江湖人士道:“看着了吗?效果正在显现!”

凤九渊驻足而立,观望着从身边川流而过的江湖人士,见他们果真是个个都面带兴奋之色,没有了先前的彷徨,没有了先前的焦躁和不安,这不免令他大感诧异。沉思了片刻之后,觉得此招虽然荒谬,但确实不失为解决当下危机的一大良法。

数万江湖人士闯入工业城,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到底有没有神器出土。既然朝廷说有,那就肯定有。只要有了目标,数以百万计的江湖人士就不会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翻乱找,混乱社会秩序也将迅速地得到恢复。到时,内阁随便委托理藩院搞出一个什么东西来,说是神器,又有谁能分辨出真假?再寻出一个所谓‘德高望重’者把神器一交,就没了朝廷的事。祸水一旦放了出去,想要再汇聚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越想,越觉得出这个主意的人是个了不起的人才,故作不依不饶地道:“问题是内阁哪里弄神器去?难道随便搞把刀,就说是什么神器?嘿嘿,那些江湖人士可不是傻子,没那么好骗的!”

雷顿见他已经认同了这种做法,心下自然一松,道:“内阁既然能想出这主意,自然有办法应付。我们何不先看看情况再说呢?”

凤九渊颇有些不甘地点了点头道:“好吧,听你的……”

到了刘府,守门的家丁见皇帝微服而来,本是惶恐迷茫的脸上顿时绽出了无限惊喜之色,当即就要进去禀报。凤九渊一摆手,示意不必,就从侧门进去了。他的人才消失在门后,家丁们就凑到一起小声议论了起来。有的说:“看着了么?皇上到底是舍不得咱们家小姐,这不又来了么?”有的说:“哎哟,可吓得我哟……都说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我算是真真地体会到了……”也有的说:“不管怎么说,皇上来,咱们府上的危机也算渡过去了。没见这两天来拜访的人少了很多么?说起来呀这些人真可恨,势利……”

凤九渊闷着头往里走,见刘府上下已经打理着过年的物什,上上下下都布置得差不多了。刚进二门,就和管家娘子撞了个满怀,问:“你们家小姐在么?”

管家娘子一眼就认出是皇帝,忙不迭地道:“在,在,在小书房呢……”

小书房是与刘挺的大书房相对的,是思菊专用的书房,平日里她在家里,便常呆在小书房里看书,或是修习武技什么的。

凤九渊轻手轻脚地走到小书房外,见窗户开着,便凑过去朝里偷窥。见思菊正伏案写着什么,不时地停下笔来凝神思索,眉宇间显得有些为难。凤九渊看了半晌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便轻咳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思菊见他来了,也不惊讶,一若往常地问道:“怎么也不让个人通报一声就进来了?”见他头发有些乱,便从案后走下来整理。

感受着思菊的温柔,凤九渊心下越发的愧疚,直到思菊把头发重新束好后,他才道:“才见你写什么呢?”

思菊道:“随便写写,没什么的。”便打发小丫头去泡茶。

见没了旁人,凤九渊道:“那个,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来了……”

思菊抿嘴一笑,道:“这事没个谁对谁不对的,你道什么歉?”又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说:“说实话,我这样的身份,又兼着凤鸣宫都管女使,确实有些尴尬,还是现在这样好!”剥了个橘子喂到凤九渊的嘴里。

凤九渊嚼着甜甜的橘子,心说:“本以为她生我的气了,哪知道竟然这般大度开明。哎,相比之下,我确实是既没有气量,也不够智慧,丢人呐……”

785 和解(二)

茶上来了,凤九渊喝了一口,就准备说请她回宫的事。话还没出口,就听思菊道:“你呀,难得来一趟,想必宫里也没什么大事,恰好我现在也闲了,中午就留下来吃饭。今儿又是旬休(官员每工作十天休息一天,叫旬休),我哥哥也在家,回头让他作陪。可不许端皇帝架子,要不然这顿饭一准儿吃不好了!”

凤九渊连连点头,道:“是,是,我是以女婿的身份来的,哪里敢得罪大舅哥了?”

思菊鼻子一皱,笑道:“哟,这话说得,我们家可当不起呢……”

虽说凤九渊是放开了,刘挺却怎么也放不开。拘谨地坐在下位,抬头也不是,低头也不是,手脚更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对。凤九渊见状,实在忍不住了,就笑道:“平日里也没见你这样,倒是怕什么呢?”

刘挺不好意思地一笑道:“这个,这个,皇上本来就是皇上,要在骤然间拿皇上当普通人对待,这还真不容易办到!”

凤九渊哈哈笑道:“我就是怕思菊说我拿架子欺负你这个大舅哥。对了,你对内阁今天早上发的告示有什么看法?”

刘挺道:“这个么,仁者见人,智者见智!”

“怎么讲?”

刘挺道:“我觉得有些荒谬。这么大的事,却以诡诈儿戏的方式来解决,不足取,也不可取。一旦败露,朝廷颜面何存?怕是又将激起更大的乱子来!”

凤九渊嗯了一声,知道他还有下问,便没有置评,继续静听。

“不过,就眼下来看,要尽快稳定中京的局势,还非得用些邪招、歪招才行!若是寻求通过政令和教化的方式来解决,怕是拖得年深日久,又会生出大变来。所以,法子虽然荒谬,但实在可行。这就是我的看法!”

凤九渊玩味着刘挺这番话,频频地点头道:“听说这主意是阿布都提出来的?以前在中京改造之事上,我觉得此人识见不凡,大局观极强,是个可造之材。现在看来,他也是有着刁的下面嘛!”

刘挺道:“阿大人虽是两榜进士出身,但到底是少数族裔,身上没有我等那么重的腐朽气息,处事自然灵活多变些。”

聊着聊着,思菊的菜也好了,一道一道流水价地奉了上来。

见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凤九渊食指大动,也不待思菊宣布开筵,抄起筷子就吃了起来,边吃还边赞好。思菊换了衣服进来,见他都吃上了,就嗔道:“好呀,你也不等我,可见你心里是没有我了……”

凤九渊忙停下道:“这话严重了。没见是你的菜做得太好吃了么?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说着,夹了一筷子喂给思菊。

刘挺在一旁只当作没有看到。思菊就笑骂他是木头,刘挺只是淡淡笑着不应。

吃过饭后,刘挺就借口说有事,退了下去。

凤九渊这才逮着机会对思菊道:“思菊,咱们,咱们还是回去吧?”

思菊问:“回去,回哪?”

“回宫呀……”

“哦,你是说让我继续回去当你的凤鸣宫都管女使么?”

凤九渊点头道:“是呀,是呀。离了你,我才知道我是什么也兜不转的……”

思菊道:“可是……你前儿才下旨把我给免了呢!”

凤九渊早就想好了对策的,要不然他岂敢登门?见思菊说起,就道:“有吗?后宫是归皇后管的,什么时候轮到我这个皇帝说话了?也没这个规矩嘛!再说,来之前我也问过皇后了,我问:是不是你们见我生思菊的气就把她给黜出宫去了?她们说:哪有的事?都说是你下旨把她给解职了,我们都还没发话呢,你凭什么就把人给处置了?我说:我哪有?肯定是他们错体会了我的意思,乱传旨意……”才说到这里,思菊已经笑得打跌了,揉着肚子叫疼。凤九渊边轻轻地帮她按抚,帮道:“……然后她们就一个劲地骂我,好像我六亲不认,无情无义,是天底下最坏的坏蛋似的。我冤呀,比窦家那只鹅都冤。所以,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必须得亲自把你请回去,要不然,要不然我就要你家里住上了,不回宫去了!”

思菊见他为了自己竟然耍起了赖皮来,又是感动又是温暖,顺势坐在他的腿上道:“你真没怪我么?”

凤九渊看着她的脸,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小腹,道:“向老天爷保证,我一开始是真怪你了,还恨得牙痒,当时暗暗发誓来着,说这辈子都不想理你,不想再见到你。可等冷静下来之后,又一点都恨不起来了。再说,当时我若是真的想阻止你,你能那样么?所以,就算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

听着这话,思菊眼眶一酸,差点掉下泪来,情不自禁在地凤九渊唇上深深地吻了一口,道:“九渊,谢谢你……”

凤九渊品味着这深情的一吻,良久才问道:“谢我什么?”

思菊站起身来,道:“没什么。你也来了这么久了,该回宫了。不定一会儿又有大人们找你什么事呢!”

凤九渊道:“你不跟我回去我死也不走!”

思菊道:“好,好,只要你不嫌弃,我跟你回去,跟你回去,行了吧?”

凤九渊喜得跳了起来,牵着她的手道:“行,那咱们现在就走!”

思菊道:“着什么急呀,总得让我收拾下东西吧?”

凤九渊死死地拽着她道:“收拾什么?宫里要什么没有。不用收拾!”拉上就往外跑。思菊怎么叫他也不停,仿佛生怕一放手,思菊就不跟他回去似的。

在回宫的路上,思菊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天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凤九渊问:“什么东西?”

思菊道:“就是,就是……那天你在工业城弄出来的那个。我也叫不上来是什么东西,只是看着奇怪。最奇怪的是你当时那神情,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见着呢!”

凤九渊沉吟了半晌,道:“这个,这个……”

思菊急道:“你就不能干脆呢?东西是你弄出来的,没道理连你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什么吧?”

凤九渊叹了口气,道:“还是先回宫吧!现在我还真不好说!”

思菊听了这话,就更好奇了。

786 神器的真实面目(一)

凤九渊调出了被他严密封锁起来的数据,对思菊和雷顿道:“你们看看吧……”他的样子显得有些无奈,这就像,在万众期待之下,自己却搞出了一个畸形的半成品出来似的,既失望,又自责。

思菊的思维速度显然没有雷顿快,她才看了个开头,雷顿就已经将对整个东西的轮廓对有了一大致的了解,当即惊道:“怎么……怎么会是这样的?”

参加这个项目的人都知道,目前的研究是全力寻找能够替代基因炸弹的新型武器,其要求是:杀伤力强大、成本低、可以快速地实现量产,一个多月过来,整个项目组几乎是夜以继日地辛勤工作,希望能尽快拿出解决方案来。可没有想到的是,凤九渊在对所有研究数据进行了整合后,在最后的评估阶段出了大问题。

在这个时候,谁都不想出状况,但结果还是评估出了一大堆几乎看不出任何用处的数据来。这无疑表示他们一个多月的努力失败了!

就在大家努力去面对这个结果时,凤九渊却又将这些毫无意义的组织收拾了起来,在他那颗神奇大脑的组织之下,拼组成了一项全新的、完整的研究成果。

简单点说,这已经不能算是一件武器,它应该属于一个小型的作战平台。

但它又不像太空母舰,它的功能单一,杀伤力单一,但不可否认的是极其巨大。

当然,从严格意义来说,它又不完全算是作战平台,甚至不能算是武器。正因为这样,凤九渊都不知道该如何为它定义!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为什么要卖这么多的关子来介绍这一件东西呢?

因为它真的很逆天,甚至通过它,人类可以真正触及到宇宙终极秘密……好吧,经过了几天的缓冲,让我们在这一刻揭开它的面纱,看看它到底算不算是绝世神兵。

它的主要功能是对时间和空间的控制,而这种控制甚至是颠覆性的。

时间原本就是一个相对性的概念,它是对空间内物质运动过程或事件变化过程的一个参数,它并不是真正存在的。而只要控制了物质的运动,就相当于在一定范围内控制了时间。

雷无悔展现的终极武器的威力曾让凤九渊既恐惧又迷茫,他花了无数的力气却研究,最后却是以失败告终。而这一次,却误打误撞地成功了。

当真应了那句古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现在需要说说,凤九渊到底是在一个怎样的基础上开发出这件如此逆天的神器来的。

基因炸弹已经是跨时代之作了,它可以专门地针对某一类型的基因生物进行毁灭性的杀伤。就好比在同一个环境里,基因炸弹被引爆后,人类将会毫发无伤,而作为被杀伤对象的怪物却会丧失最起码的能力。而要实现这一目标,必须得对基因和怪物的生理机能有着极其透彻的研究和无比天才的头脑才行。

凤九渊素来缺乏原创的能力,他最大的擅长就是对已有成果的最大利用。当收到了来自合众国关于宿主以及怪物的相关研究成果之后,他当即就意识到:人类应该已经找到了成功克制这些诡异生物的终极利器。因此,在其后不久,他就成功地开发出了基因炸弹试验一型,经过多次测试后,固然存在诸多不稳定因素,但已经堪称是人类对付怪物大军的最佳利器了。

可惜的是,基因炸弹还是粗糙的半成品,设计方案的优化还严重不足,或者说是在现有科技的基础之上无法实现更深入的优化,这才导致了成本的畸高,无法实现大规模量产,进而满足军队的根本需要。这样一来,寻找合理的替代品也就成了势所必然。

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凤九渊犯下了如此低级的错误——严重高估了由他一手设计出来的主脑的数据吞吐和运算能力。但如果他没有犯下这个错误,这件神器就不可能会诞生了。事实上他绝不是有意而为,在将整合起来的数据交由评估之时,他确实是忽略了工业城主脑的能力限制,以至于后来听说主脑因为数据运算量过大而陷入瘫痪之时,他还颇为惊讶。或许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天意,更或者有一只看不到的手在摆布。谁知道是不是呢?

当他看到那些评估出来的混乱的数据后,也很失望——这些东西对他们一个多月来的研究可以说是毫无用处。可是,无意间的灵光一闪,一个诡异的想法在他的大脑里迅速地萌牙、成长并膨胀。

以粒子加速的方式,能否实现基因攻击的合理替代呢?

经过初步的评估,凤九渊发现他的想法在理论上似乎是可行的,但至于是否能够实现就需要进一步的研究论证了。随着运算的深入,他发现那些看似毫无用处的评估结果竟然像一颗颗的珍珠般闪耀着灼灼的光芒,用粒子加速的理论将它们串起来,然后再移植到基因炸弹模式下去……几经演变之后,一个连凤九渊自己都迷茫的新事物就这样诞生了。

在基因炸弹的模式之下,粒子加速可以有效地控制物质的变化过程,甚至是中止。

有人会奇怪,粒子加速明明会加快物质变化的过程,又怎么会中止呢?

这就又要回到古老的爱因斯坦相对论上。

当物质的运行速度达到光速之后,就将会进入一个相对静止的状态。在基因炸弹的原因之下,一定范围内的一切物质都将被加速到光速状态,从而出现相对环境下的绝对静止,也就是通俗意义上所讲的‘时间静止’!

一定范围内的时间绝对静止有什么意义呢?而且还是对所有物质的时间静止,并不会分出敌我来,一旦这种绝对的静止失效,岂非就像白忙活一场,毫无意义?

事实上并非如此!

因为这种东西只会中止一定范围内的物质变化过程,而不是整个宇宙。谁都知道,宇宙是处于运动状态中的,它在不断地变化,不断地演进,一旦某个微观的点上出现运动的中止,整个宏观运动进程并不会也因此而停止,它依旧会滚滚向前,也就是说,这个中止了变化的微观点将会被新的变化进程给掩盖,给淹没,彻底地消失在在过去。打个并不太形象的比喻:这就像人体某个部位出现了死肉,在整个生理机动的推动下,死肉不会一直存在,而是会被新生的肉给取代。只不过人体上的这一变化进程较为缓慢,而宇宙的这一变化进程则是非常的快,快到了思维无法感知的速度。也就是说,物质变化进程在被中止的那一刹那,它就会被运动着的整个宏观宇宙所掩盖……

从空间的角度来说,这就相当于一定单位的空间结构被彻底地破坏掉后,新生的空间又将坏死的填补覆盖。

回过头来有人会问,那又是通过什么样的力量将物质加速到光速状态呢?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宇宙自身的力量。

在宇宙里,任何力量都不过是宇宙运动时所发出的力量的衍生。很早以前科学家们就发现和证明了这一现象,但应用到兵器工业上去。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凤九渊再一次走到了整个人类的最前头,不但为兵器工业,甚至是为整个人类科学开劈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在大致理清楚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之后,就明白凤九渊为什么会惊诧,为什么会感到有些不能接受了。

在原本的构想中,他想设计出一款能自由地控制时间的武器。但事实证明在现有的科技基础上是无法实现这一目的的,而这件东西已经远远偏离出了他的设计构想,甚至就连他自己也被这种东西的毁灭性所吓住了,不知道它的出现到底是好事,还是最可怕的坏事。

思菊在大致了解完这东西的作用和运转机理之后,那神情恍如是一下子从天堂坠入了十八层地狱,已经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心中的震撼和恐惧了。

倒是雷顿最为镇定,他苦笑道:“真不敢想像,宇宙里还会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凤九渊道:“是呀,我也不能理解,它怎么就在我的手底下诞生了呢?它与传统意义上的武器不一样,它甚至不能叫作武器了……这到底是福,还是祸?”他说的不错,这东西与传统意义上的武器完全不一样。传统型武器只是改变物质的形态,而它,却是要彻底将正处于变化进程中的物质抹除掉——更准备地说是把正处于变化进程中的物质埋葬到过去式里。这其实也相当于对物质的彻底摧毁!

在黑洞炸弹没有出现之前,都认为那才是最可怕的终极武器。事实证明它不是!

在空间震荡炮诞生之前,也有人说它是最可怕的终极武器。事实证明它也不是!

在时光武器这个概念出现之时,就被认定为将是绝对最可怕的终极武器,在它出现后的此时此刻,不论是凤九渊,还是雷顿和思菊,都一致认为它确实是最可怕的终极武器。

787 神器的真实面目(二)

思菊真的想摧毁它,彻底地摧毁它!在她看来,这东西不出现才是宇宙的福音。现在它诞生了,虽然还是组虚拟的数据,但仅凭想像和感知,就已经能够体会到它的威力有多可怕。

谁也不能保证将来有一天它不会被用于人类间的互相残杀。

若真是那样,无疑是最可怕的灾难。

见凤九渊捏着下巴忧思,思菊道:“你,你打算把它制造出来么?”

凤九渊苦恼地叹道:“我不知道……”

作为发明者,凤九渊确实很矛盾。一方面,他很想让全宇宙见识到他那空前绝后的创造力;另一方面,他也在担忧这件东西一旦流入市场,不单对于人类,甚至对于宇宙本身也是一场灾难。

人类的智慧将是无穷的,这东西既然诞生的,它的威力就不会止步不前,将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可怕,终有一天,整个宇宙都有可能被它毁灭,彻彻底底的毁灭……

若真有那一天,他就是最大的罪人!

当然,他也有着相当乐观的一面,那就是这东西的制造技术和使用将永远被他彻底地控制。他活着掌控在他的手里,他死了,也将会随着他一起死去!

但是,这可能吗?

他不知道!

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担忧。

宇宙创造了人,人却毁灭了宇宙。这是个什么逻辑?

或许一切真的是上天注定的。就在凤九渊狠难的时候,身在鬼摩界的原道宁发来了通讯,他说怪物大军突然对烛光防线发起了全面的进攻,巴达维已经快要坚守不下去了。

凤九渊显然是一点也不意外,神情一黯,问:“估计还能坚持多久?”

原道宁道:“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月……”

“半个月……”凤九渊问:“国内方面的支援还没有上来?”

“这最少是三个月后的事情!”原道宁道:“国会的意思是要我们守不住就放弃,尽量保存有生力量!”

凤九渊没有臧否国会的做法,良久才问道:“能不能再多坚守一个月?最多一个月?!”

原道宁果断地否定道:“半个月都是极限,一个月完全不可能。”

凤九渊唉地叹了一声,问:“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原道宁道:“其实丢了也没有什么,这样反倒可以让我们重新整合力量构筑起第二道防线。我的计划是……”他调出星图,在烛光防线的后面划了一道小小的半月弧,道:“将残存兵力集中到这一线,争取再坚守上15-20天,再不能更久了!如果在这期间,总指挥部所需要的装备和兵力没有及时补给上来,那么,我们将永远推动夺回烛光防线的机会,此后也将会陷入全面的苦战。”

一听还有夺回烛光防线的机会,凤九渊精神一振,问道:“怎么,现在装备和兵员都不能及时补给上来么?”

原道宁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所有的兵员都要经过最起码的培训才能走上战场,装备的生产、运输和物资的补给都需要时间,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说完,极为少见地叹了口气。凤九渊道:“确实也难为你了。如果不是你,真不敢想像眼下的中宇宙世界会是一副怎样的惨景。以这么少的兵力坚守了这么久,换作是谁也做不到的。你放心,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后,新的一批装备也该能投入使用了……”

切断通讯后,思菊就问:“你真的决定了?”

凤九渊没有立即回答她,来步踱步,思忖了许久,才道:“刚才你也听到了,如果不投入使用,不但原道宁和合众国国防军的先期努力将完全白费,数千万将士也将白白阵亡,整个中宇宙世界将会彻底地糜烂下去。到那时,凤凰界怕是只有孤军奋战了,要想再组建起联合抵抗的防线几乎不可能……”

思菊也承认凤九渊说得对,但她还是说:“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难道就不能想其他的办法?比如,想办法调集更多的兵力;比如,投入更多的武器装备;比如……”说到这里她也打住了,只是愣愣地看着凤九渊。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自己所提的几点建议太过于苍白和不切实际,如果真的能办到,何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凤九渊道:“尽量努力吧。如果有其他的办法,那,那自然最好了……”

在工业城恢复正常运转之后,所有人都继续投入了紧张的研究中去。朝廷上下也知道了烛光防线的情况,终于开始感受到这场危机的压力,主流舆论也首次出现了转向。陆续有人向内阁,向凤鸣宫上书,请求增派兵力支援,说一旦烛光防线崩溃,魔怪大军兵临苍龙、赤水二关之外,仅凭凤凰一界之力,怕是守不住的。

守不住的下场是什么也不用说明,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

在这样的情况下,所谓的神器之争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内阁果然秘密授意理藩院紧急铸造了一把‘神器’,然后完满地把它交给了一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同时,内阁下发下公告,号召江湖人士保家卫国,积极投身前线,为抵御魔怪尽一份力。

大多数江湖人士觉得这事与他们无关,置若罔闻。只有少部分人迫切地感受到家国遭受的危机,毅然响应朝廷的号召,决定投身从戎。

江湖人士好糊弄,修行者可就不那么好处理了。

凤卫利用在修行界的领袖地位,专门召开了一场大会,旨在平息众人的疑惑。

大会开始之时,九疑作为凤卫大总管出面释疑。但她出现之后,却是闭目凝思,一言不发。

等了许久之后,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质问了起来,问神器是不是落入了凤卫之手。

九疑就反问道:“今天到场的各位,当天都应该亲眼目睹了工业城里发生的一切吧?不知谁看到我凤卫得到了所谓的神器?”

确实没有人看到,即便是传言都没有。

九疑道:“神器非遇莫大机缘不出。既然谁都没有得到,自然就是还没到最后出土的时候。依本座看来,诸位还是先行回山潜修,待到下次神器真正出土之时,再来应缘吧!”

众修行者固然不甘,但也知道九疑所说属实,再者凤卫势大,他们也奈何不得,自然只有散去了。

788 圣旨(一)

凤九渊真给这东西取了个名字叫‘绝世’!

但凡武器,都有个归类,绝世却是唯一没有归入哪一大类的,而是单独在名录下列了一个‘绝世’的主目录,将其归入。

这件东西也是唯一没有带给他成功喜悦的作品。

非但如此,这件东西还让他无时无刻不觉得如芒刺在背。

有时候他在想:或许这件东西本不该属于人间的,却不知道为何被他发现了,从此以后,揭开了人间毁灭的序幕!真正的毁灭!

好吧,既然已经存在了,那就勇敢地面对吧。

凤九渊吸了口气,将所有关于绝世的数据全部锁了起来——他想用最为复杂的密码程序实现这一目的,后来一想:复杂并不意味着实用。所以他没有使用密码锁死数据,而是解除了系统查阅所有关于绝世资料的权限。

实现这个目的很简单,只需要在智控系统的核心内添加一小组隐蔽的程序就行了。从此,但凡能接入这个系统查阅资料的智脑都将受这一规则控制,无法逾越雷池一步。

完成这项工作后,他这才松了口气,暗道:“不管是福是祸,它已经诞生了,它确确实实已经诞生了,在我还掌控着它的使用权时,就尽可能地控制不用它制造更大的灾难……”

绝世固然可怕,但建造起来并不麻烦。不管是技术还是成本,无疑都是经过最大程度的优化,达到了这种级别、这种威力的武器的最佳。当然,不要以为这种最佳会很低,会是基因炸弹所需之成本多少分之一,这种想法是不现实的。跟它一比,基因炸弹反而显得足够廉价了,廉价得就像它是最豪华商场里的奢侈品,而基因炸弹反倒像是跳蚤市场里的大路货。

从目前的库存物资来看,把所有的都投入进去,顶多足够建造起五台绝世。而这些储备的物资,至少可以造数千万枚基因炸弹。两相比较一下,就足见绝世的制造成本有多高昂了,高昂到太空母舰在它面前都成了小儿科!

绝世有标准天使战舰大小,拥有一整完整的飞行系统,它的作战半径约为30-50万光年,有效杀伤范围15-20万光年。也就是说,一台绝世,足以将一个恒星系从宇宙里彻底抹去。

相比起基因炸弹复杂的建造工艺和太空母舰漫长的建造周期来说,绝世也堪称绝世独步。以现有的生产线而言,20天内可以建造出三台。

有人要问,三台能起到什么用处?联合抵抗军的防线那么长,就算收缩之后,都横跨数十亿光年,最起码得需要上万台绝世才能满足战场的基本需求。

尽管战线横跨数十亿光年,但并不是每处都堆满了怪物大军。若真是那样,原道宁岂能用区区十个军团的兵力坚守这么久呢?

怪物大军的数量有限,它们也需要集中兵力发起进攻才能突破联合抵抗军的防线。一旦兵力集中了起来,一台绝世都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在对铁山道的生产线下达了绝世的建造命令之后,凤九渊暗暗道:“一切都听天由命吧……”

想当年,奥丁之矛陆基鱼雷的横空出世让各国为震骇,一度被誉为真正的终极战略进攻武器。后来,天弓陆基鱼雷的投入使用更被安拉联盟称之为‘末世制造者’。现在回过头来看这些一度戴上过终极武器桂冠的战略性武器时,却发现它们是那么的可笑,简直就跟小孩子手里的玩具没有什么区别。

人类,难道真是为毁灭而存在的么?要不然怎么能够制造出威力越来越大的毁灭性武器呢?

历史在这一刻或许已经发生了改变,但不管怎么改变,凤九渊还是希望自己活着的时候,一切都能掌控在自己手里。想到二十天后,绝世就将起运至前线投入使用,他就再度意识到自己责任的重大,重到他那瘦削的肩膀都有些扛不起来。

“去……”他对思菊道:“传旨:命所有内阁大臣、理藩院尚书侍郎、大都督府五府都督、尚书门下二省正副长官、督察院左右都御史务必于一个时辰内赶到凤鸣宫,朕有旨意!”

思菊能体会到这道即将下达的旨意有多沉重,她躬身应道:“是,我就这去安排!”一如往常,分派完传旨的人后,她亲自前往内阁传旨。

武定中正在召开内阁会议,讨论的派出军队支援烛光防线的相关事宜,听说思菊来传旨了,忙出来跪接。

思菊在阶上面南站定,肃然地对跪满一地的内阁大臣道:“口谕:着所有内阁大臣、理藩院尚书侍郎、大都督府五府都督、尚书省门下省正副长官、督察院左右都御史务必于一个时辰内赶到凤鸣宫,朕有旨意。钦此!”

即便是宣命内阁全体成员凤鸣宫陛见,也是罕见的大事了,像这样把朝廷所有首脑机构的正副长官全都叫到凤鸣宫去下达旨意的情况,自打凤九渊登基以来,还是第三次。

所有人都意识到出大事了,而且还是天一般的大事,全都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武定中起身后,罕见地走到思菊跟前,作了一揖,道:“思菊姑娘,可是有什么大事?”

思菊也不知道凤九渊为何在下旨把所有的重臣都召集起来,自然就更不清楚有什么旨意要下达了,便摇头道:“不是我不告诉武大人,我确实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武定中略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道:“那是我唐突了。思菊姑娘见谅!”

思菊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回宫去了。

没要到半个时辰,所有接到旨意的大臣都在凤鸣宫侯齐了。换作往日,大家早三三两两地凑在一堆议论了开来,可今天偌大的广场上几乎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默默地伫立在寒风中,不言不语,神情凝重得让侍卫、宫女和太监们都感到有大事要发生。

凤九渊得知所有人都到齐了之后,并没有叫宣进,而是走出了宫门。

所有大臣见他出来了,都山呼万岁跪了下去。

凤九渊道:“地上凉,都起来吧!”待众人谢恩站起身来后,他就道:“最近接连发生了不少事,还都是大事。好在诸位勤勉,将士用命,都逐一地平定了下来。朕很欣慰!”

所有的大臣都知道凤九渊鲜少用‘朕’这个字自称,平时都是用‘我’,除非要以皇帝的身份下旨,或是特别重大的场合才会把这个字给搬出来。此时一听凤九渊自称‘朕’了,所有人的头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三分,全场更加肃然。

“……本该下旨对尔等褒奖一番,但国家面临的危机没有真正解除,现在说褒奖岂不是自欺欺人?总之,这份功劳朕是给尔等都记下了的。”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你们都知道,烛光防线马上就要崩溃了。崩溃了会有什么后果呢?虽说还有些大臣不了解,但你们显然都是洞若观火的。几个月前,满朝臣工绝大多数都很乐观,认为烛光防线就算是崩溃也不影响我凤凰界的总体安全局势。那么现在呢?是不是亡国之忧已迫在眉睫了?这事说明了一个真理: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隅;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别看我朝上下臣工煌煌百万,却有几个在烛光防线组建之时就意识了危机的?朕明确地告诉你们,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那拉勇是一个,而且是感受最深刻、最迫切的一个,只可惜,只可惜已经病故。另有一个是周密之。周密之这人没有家势背景,朕抬举他,你们不服气,没办法,朕只好把他外放。武定中也算一个……”此言一出,包括武定中在内的好多大臣都吃了一惊,只见凤九渊盯着武定中道:“你虽然没有明说,朕知道你心跟明镜似的。你是内阁首相,你要替他们说话嘛。但朕也希望你要记住,你不单是他们的首相,还是我凤凰界的首相。你不单要替他们说话,还要替七百亿百姓、替我凤凰界的江山社稷、替祖宗神明说话,要不然你就罔顾了朕对你的信任,罔顾了朕苦心设立责任内阁的初衷。”

武定中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哀叫道:“皇上……”泪水汹涌而出。

凤九渊把目光从武定中身上移开,道:“这场危机已经愈演愈烈,原道宁手下的星海合众国十个军团基本已经打光了。想想吧,几千万士兵战死,十余万艘各型战舰被击毁,就为了保卫我们这些跟他们毫不相干的人,在他们面前,你们不觉得羞愧么?作为凤凰界的皇帝,朕是被羞愧得无地自容。很多时候,朕甚至都不敢直面对原道宁,直面对些曾跟朕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将士。若不是相信朕,他们又岂会客死异乡?”

说到这里,所有的大臣再次跪下去了。

789 圣旨(二)

凤九渊这一通发作,心中埋藏已久的屈愤似乎终于发泄了出来。见众臣个个面带愧色,他这才语调转柔,道:“烛光防线已经不可避免地要崩溃,虽说原道宁已经表态会继续坚守,但能坚守多久,还能不能重新夺回烛光防线,你们不乐观,朕也觉得希望渺茫。都嚷着要御敌国门之外,结果就为了自家那点小算盘,把局势搞成这样,诸位,情何以堪?!”

没有人答,所有大臣都伏在地上。

“为了挽回败局,朕决定亲自去一趟鬼摩界!”

此言一出,所有大臣全都跳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叫道:“不可,皇上,万万不可呀……”

凤九渊见他们全然没有秩序,怒道:“乱什么?都给朕跪下!”在所有人都原地跪好之后,他又才道:“皇帝是干什么的?不正是在这个时候用来出头的么?朕如果还不出头,配当这个皇帝?即便是你们不笑,朕自己,子孙后世也要笑话死了。为了守住防线,为了不让魔怪大军祸害凤凰界,朕必须去!不单朕要去,你们也得去!明白吗?明白这样做的意义吗?”

武定中率先答道:“臣明白!”有了他带头,陆续有大臣说明白。

凤九渊也不管他们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点头道:“明白就好。我们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再错过一次机会,上天都不会饶恕我们!朕今天宣你们来,就是告诉这事。至于哪些人随朕一听前往,随后还有旨意。朕走后,武定中你要负起全责来。朕希望你能领导凤凰界,真正负担起后勤供应的重任来。当着众臣的面,朕赐你一道旨意:谁要是敢拖延或是破坏前线所需之物资、装备、兵员等供应,三品以下官员,任你处置。三品以下奏朕知道,朕自会裁处!别谏,朕知道你们要说什么。在这个时候,若不将权力高度集中起来,那是办不成什么事的。刘挺,让你的人把眼睛都擦亮点,上上下下的官员都给我盯牢,谁要是犯了此条,奏与监国(小馨还是挂着监国的头衔),监国自会下旨内阁裁处!”

听完了这席话,所有的大臣们这才放了下心,明白皇帝的真正用意。

“朕不在,监国行使皇帝职权。不要看监国年岁还小,你们就敢心存冒犯不敬,嘿嘿,那就来试试看,朕登基以来,还没有诛过谁的九族呢!”

这不过是提前打预防针。即便小馨还不到八岁,也绝没有大臣敢对她心存不敬,更不敢冒犯,真要是那样干了,别说是皇帝,自有人‘替天行道’的!

见众臣都噤若寒蝉,凤九渊想了想,觉得要说的话都说了,便道:“尚书省,把朕的话拟成旨意,明发。另告诫各道总督,要他们安守本人,牧守一方,若敢悖逆不法,休怪王法无亲!”说完,一摆手道:“好了,都跪安吧!”然后扭身就进凤鸣宫去了。

众臣叩头谢恩之后,这才陆续散去了。

谁都明白,凤九渊这是要御驾亲征了。但他却没有说明什么时候走,要不要带军队和物资等事项,在回内阁的路上,武定中与史箴等人小声计较了一番,认为有必要去凤鸣宫问清楚,以便早作准备。

武定中刚折回凤鸣宫,就见思菊走了出来,迎面朝他道:“武大人,我正要去找你!”说着递上一份单子道:“这是皇上才拟定的随行人员名单,让他们赶紧回去准备,后天就出发!”

武定中惊道:“后天?这么快?”

思菊道:“皇上说了,不快不行。”

武定中也知道眼下是不快不行,可皇帝亲征,这么大的事,从礼仪到仪仗,从人事到物资等等,都需要周密的安排,哪能像普通人家出门旅游一样,说走就走呢?

见武定中发愣,思菊就道:“皇上的意思是,虽是御驾亲征,但这一仗比不起其他,礼仪规制就免了,仪仗也不用。只要这一仗能打赢,那就比什么都好!”

武定中道:“是,那我这就去准备!”

离了凤鸣宫,武定中才展开思菊给他的单子看了起来。所列的随行人员头名是丁秀,看到这个名字,武定中不免心生疑惑,暗道:“怎么会是丁秀呢?”按他的猜想,史箴这个负责军事事务的副相怎么说也该在随行人员之列吧,哪知把数十人的名字看完,都没见到有史箴,这不免让他怀疑:皇帝是不是故意把史箴留下的?

除了人员之外,所需的物资也不多,唯一重要的就是神石两百块。其实也难怪,后天就要起行,东西要得太多又哪能准备得齐?

回到内阁之后,武定中命人分头去通知名单上的人,要他们赶紧准备,明天晚上务必到内阁报到。还让理藩院、兵部、工部等各部院把皇帝所要的物资备好,明天中午他去检查。

史箴原以为自己会在随行人员之列,结果却没有,心头当即涌起老大的失落,暗道:“看来皇上是不再信任我了。若是我能随行出征,凭着参赞之劳,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现在看来,是完全没有机会了……”

没过多久,朝廷上下都知道皇帝要亲征,而且后天一大早就会出发,所有大臣都像吃了兴奋剂一般,没命地忙碌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们是赶着把皇帝送走,好自己快活,还是真的忧心国事,想赶在皇帝出征之前把一切都办好呢?

南馨得知凤九渊要去鬼摩界后,死活缠着要去。凤九渊就说:“你去了,小馨怎么办?”南馨道:“芸姐姐不还在么?”凤九渊道:“可你才是孩子的妈妈呀!”南馨急道:“那你不还是孩子的爸么?”凤九渊又说有思菊在,没什么可担心的。南馨说:“你每次走哪都带思菊,难道就不能带我一回?”凤九渊心下愧疚,只得答应了。又把杨芸叫来,好好地交待了一番。杨芸虽然也担忧凤九渊,但却没有在言语上表现出来,同时又知道自己肩负着留守的重任,万不能由着性子来,凤九渊交待的话,她也都默默地应承了下来。

790 绝世的绝世威力(一)

凤九渊并没有公布自己的行程,大臣们都以为他会直奔鬼摩界,哪知道离开中京之后,他却对凤凰界展开了一轮巡视,并在巡视的过程中将十二个战区的大总管轮换了一遍,然后才前往铁山道。

就在他刚刚赶到铁山道的那一天,同时收到原道宁和周密之传回来的消息,说烛光防线丢了。

率先向凤九渊报告消息的是周密之。凤九渊还以为他搞错了,问:“丢了?这怎么可能!原道宁说最多可以坚持半个月的呀?”

周密之道:“不错,最多只能坚守半个月的!”

这才过十二天!

十二天呀!

虽说较半个月只差三天,但也就是这三天,将会决定很多的问题。

凤九渊的心骤然收紧了,问:“现在情况怎么样?”问了之后他又深处自己白问了,既然连预定的半个月都没有坚守到,情况显然不容乐观。

周密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答道:“不好说……”

切断通讯后,凤九渊刚准备进入战场服务器查看情况,原道宁的通讯也进来了。原道宁报告的情况也周密之唯一的出入之处就是烛光防线不是丢了,而是他下令主动放弃的。

“放弃?”凤九渊这下子又不明白了,问:“为什么要放弃?”

“因为守不住了!”

凤九渊有些恼火地质问道:“时间那么宝贵,为什么要放弃?你要知道,多坚守一天就能多赢得一天的时间……”才说到这里,原道宁就打断了,道:“我们手里所剩的兵力加起来也凑不够四个军团了,多坚守一天,就有可能损失一个军团。那就意味着接下来我们不可能在残月防线还能坚守住12-15天。”

这还是原道宁第一次如此粗暴无礼地打断凤九渊的话,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也愤怒了。

凤九渊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头,见原道宁以打断说话的不礼貌方式向自己发出了无声的抗议,凤九渊只得妥协让步,无力地道:“好吧,好吧……但你得知道,这一批武器至少要15天之后才能运低前线,如果出现意外,恐怕要更久。我希望无论如何你都要坚守下去。能办到吗?”

原道宁没有答能还是不能,他说:“我当然希望军队能够坚守到那个时候,甚至更久!”

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看来原道宁并不打算按他的意思执行军令,准备自行其是了。

切断通讯后,凤九渊感觉从来没有这样的窝火,却又没办法发泄,只是愣愣地出神。好半天,才想起查看战场记录!

在最近的12天里,光是合众国国防军与星空之狼佣兵团就损失了共5个军团,这还是烛光防线构筑起来,损失最为惨重的12天。除了军队之外,各种物资的消耗也是相当惊人的,较12天之前呈直线上升趋势。很多凤九渊熟悉的中高级军官战死,很多凤九渊曾经亲自嘉奖过的杰出英雄团队彻底地消失,这其中就有长期担任第二军团参谋长、巴达维副手的欧阳龙在执行坚守任务时战死……

物资与战舰损失再多,凤九渊都不心痛,他心痛的是这些人。

难怪素来被称为‘没有感情’的原道宁也发火了,难怪会下令提前放弃烛光防线,换作是他去指挥,别说是12天了,就是5天也坚守不下来。

仗怎么会打成这样?

他捂着脸,拼命地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一定要……”可看着这些血腥的数据,他又怎么冷静得了?

思菊进来,说史箴去视察完了后勤基地的建设情况,已经回来了,问要不要现在见。见凤九渊没有回答,她奇道:“怎么了?”

凤九渊松开捂在脸上的手,看着她,好半晌才道:“烛光防线丢了……”

“啊?”思菊只是啊了一声,却没有发表意见,看样子她对烛光防线的丢失并不感到太意外,或者说,根本在她的意料之中。

凤九渊继续道:“10个军团,现在只剩下不到4个。帕伊尔顿差点死了,好在救了回来。欧阳龙,第二军团的参谋长欧阳龙战死了……”说到这里,他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好像这些人的死伤都是由他一个人造成的。

思菊走过来,张开怀抱,轻轻地抱着他的头,道:“有战争就有死亡,这是避免不了的……”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是,我知道……可是就在刚才,我还责怪原道宁,责怪他付出的努力不够……”

思菊道:“你不是军事指挥官,不了解前线的情况,这有什么值得自责的?”

凤九渊真的无法表达清楚自己内心的自责,他总觉得那些战死的士兵都是被他推到前线去的。尽管事实并非如此,可他的潜意识就是这样固执地把一切罪过加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令他痛苦得难以自拔!

“知道吗?”凤九渊把头从思菊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望着她的脸,幽幽地说道:“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不是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合众国士兵,我将会怎样看待这场战争以及看待指挥这场战争的人?”说完,也不给思菊半点思考的时间,就自己揭开了谜底,道:“我想,我会憎恨,彻骨地憎恨。这场战争本该离他们很远的,很远很远。虽然从战略上来说,他有打的必要,去完全没有必要打得这么惨。合众国国防军从组建之初到现在,总共不过55个军团,在这里就打没了五分之一。这意味着几千万的家庭失去了他们的儿子、女儿、丈夫、妻子、父亲、妈妈……很可怕,这真的很可怕!你以为我是怕背骂名吗?不,不是!我是怕他们死的不值得!人的生命的最宝贵的,只有一次。有些人会活得很壮烈,有些人却活得很卑微……”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突然亮了,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拉开纱窗,任由裹着泥沙的风吹了进来。

“有时候我在想,会不会出现这样一个完美的社会,人与人都是平等的,所有人不愁吃、不愁穿,不为金钱免得奔走,没有生老病死的忧虑,没有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大家都为了自己的理想,自己的爱好而努力,而奋斗。在这样的环境里,每一朵生命之花都将绽放得无比的壮美,无比的……不至于像这样,有些人劳苦一生,什么也得不到;有些人活得像棋子,成为别人实现梦想的垫脚石;有些人固然得偿所愿,却是,却是满手血腥,践踏了无数的灵魂……”说到这里,他才回过头来问思菊:“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思菊当然明白,可她却认为凤九渊的想法太过于理想了,太过于不切实际了。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凤九渊所说的这些,又都是人类社会面临的永恒的悲剧,站在目前的起点上,似乎是看不到有解决它的一天了。

见思菊没有回答自己,凤九渊怅然地一笑,仿佛在说:“看来你不能理解,没有人能够理解的……”便道:“好吧,让史箴进来吧。我想听听,他跑这一趟,都看到了什么……”

思菊当然没有多作解释的意思,应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史箴报告了很多问题,听得凤九渊直皱眉头。最严重的无疑就要数后勤基地的管理了,军方与地方政府之间事权不清,推诿扯皮,罔顾中央政府的命令,将事情办得一团糟糕,甚至还出现了倒卖、盗卖后勤物资的事件。照这样下去,一旦供应压力增大,必然会出现各种严重问题。

凤九渊一听还有倒卖和盗卖后勤物资的事,当即怒问道:“人抓住了吗?”

史箴道:“抓住了。一名倒卖物资的仓储大使已经被臣就地处决,以儆效尤,家人也羁押待审。还请皇上治罪擅权之罪!”

凤九渊道:“很好。这事我看还是你亲自去审,快审快断。清白无辜的就放了,但凡有牵扯的,一律严惩不贷!还有,盗卖又是怎么回事?”倒卖他很明白,就是把仓库里好的卖了,买进差的,以次充好,赚取差价。盗卖难道就是把仓库里的物资偷出去卖了,连差的,次的也不补充进来不成?

史箴说一名负责看守仓库的军官伙同下属,勾结仓储大使,将库里的物资贱卖了,钱款中饱私囊,然后又做假账,或是报灾祸以抹平账面,达到瞒天过海的目的。

凤九渊道:“竟然还有这等事?什么人胆敢如此妄为?难道就不晓得这是诛灭满门的大罪么?”

史箴犹豫了一下道:“此人姓翁,乃前中书令翁尚翁老大人的侄子……”

凤九渊拍案而起,嘿嘿地冷笑道:“好呀,好得很。人抓起来了吗?”

史箴道:“是,抓起来了!”

“人赃俱获?”

“人赃俱获,罪证俱全。”

“好得很。干得漂亮!”凤九渊道:“命人把这个叫翁什么的军官给我押回中京,让翁尚审。我倒要看看,此事是他一人所为,还是翁家伙同作案。要是审不清楚,那就什么情面也顾不得了!”

791 绝世的绝世威力(二)

在铁山道的将近十天里,凤九渊几乎把的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后勤系统的管理和建设之上,并下旨任命了一名内阁副相专职负责此事。

在这些天里,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残月离线的情况。

说是防线,其实已经没有了固定的阵地,近四个军团的兵力在原道宁的亲自指挥下,在一片广阔的星域里依靠地形展开了游击战,生生地将怪物大军的进攻步伐给迟滞了下来,实现了根基的战略目的。

在这期间,凤凰界的神石输送到了前线,一座座的移动法阵也建设了起来,投入到了作战中去,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联合抵抗军的压力。而在地面,由各小势力组成的陆战军团也投入到了惨烈的抵抗中去,极大的策应了星际舰队的作战。

令凤九渊没有想到的是,原道宁竟然大胆地将所有地面部队的指挥重任交给了周密之。也亏得周密之不是无能之辈,一方面要圆转如意地指挥动数千万的地面部队,另一方面又要圆满地完成原道宁下达的各项作战任务,换作是谁怕都难以兜得转。

凤九渊知道,这是一个锻炼人的好机会。一方面他催促内阁尽快作出部署,派出军队赶往支援;另一方面又下旨从军队里抽调一批年轻军官尽快赶到周密之麾下听从指挥。与之同时,他也名正言顺地下旨,赐封周密之为大都督,总管凤凰界内外诸军事。

这一次,朝廷上下的反对之声少于支持之声。

尽管周密之还年轻,但谁能有过像他那样成功指挥几千万军队的经验?而凤凰界的将领,最缺的就是实战经验,有了这一番经历,整个军队体系里再无人堪与周密之比肩,他不任大都督,谁来任?

而原本军事才能并不出色的索哈牙也在周密之帐下担任方面大将,历经这一番锻炼之后,他也能够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军事统帅。

这不,就在凤九渊准备动身赶往前线之时,完成了第一战区军事部署的闻越也赶到行在,请缨出征。经过一番斟酌之后,凤九渊同意了闻越的请求,诏命副总管暂时代理军务,闻越将会押送一批军需物资赶往前线,随后听从周密之的调遣。

一天后,雷顿报告说绝世已经接收完成,他就下令雷顿立即启程,务必在五天之内赶到前线,完成部署。

再不能拖了,原道宁现在就是在走钢丝,还是一根即将被磨断的钢丝,如果再不帮他分担一些压力,钢丝一旦断了,全盘也就崩坏。

在他动身之前,前已经十天没有联系过的原道宁发去通讯,告诉他:“支援三天后就会抵达,希望能够帮助你挽回局面!”

尽管原道宁很想知道凤九渊所说的支援是什么,但他还是没有问。见他形容憔悴,凤九渊道:“不管战事如何的紧张,必要的休息还是要尽量保证。要不然怎么吃得消?”原道宁什么也没有说,仿佛此时此刻他的全副心神都系在了战事之上,除此之外,他没有精力去管,也无心去管。

出了苍龙关后,凤九渊有些激动。还有两天,两天之后,绝世就要向全宇宙展现出它的绝世威力了,这将又会造成怎样的一番反响呢?

为了不波及到联合抵抗军,凤九渊认为必须在绝世完成部署之前召开一次通气会议。

参加会议的人有原道宁、巴达维、艾尔沙、帕伊尔顿、周密之和雷顿。

雷顿并无军职在身,他参加这样的会议令所有人都感到有些奇怪,但凤九渊却并未就此作出任何的解决。

在会议召开之前,凤九渊就想了很久,想怎么作出说明才能让他们理解得更清楚明白,还不造成更多的疑惑。但他在语言表达方面毕竟不出色,想了半天也没有组织出好的语句。会议召开以后,他一句开场白都没有,展开星图,指着早已标定出来的红色星域道:“在这片区域里,两天后禁止任何舰船进入!明白吗?”

那一片区域正是怪物大军密集布置的区域,且不要说联合抵抗军现在没有多余的星际舰队可供调动,就算有,怕是也进入不到那里面去。但他们都不明白凤九渊为什么要作出这样的安排,或者不明白划出这片星域为禁航区有什么意义。

凤九渊看着原道宁道:“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忽略掉怪物大军的这部分兵力,然后作出下一步的军事行动部署。明白吗?”

原道宁显然不是完全明白,他道:“先生的意思是:你所提供的支援可以将这一片星域里的怪物大军全部消灭掉?”

凤九渊想了想,点头道:“是这个意思!”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首先提出质疑的是帕伊尔顿,他道:“先生,不是我怀疑你的能力,这么大片星域,纵横20万光年,超过数以万亿计的怪物大军在此活动,你拿什么来将它们消灭掉?”

凤九渊盯着他道:“如果我不能,你认为我有必要叫你们来召开这样的军事会议吗?”

帕伊尔顿愣了一下,旋即喜道:“想必先生又有什么伟大的创新发明了?是什么?可不可以先透露一下!”

凤九渊哼了一声,没有理他,道:“总之,这事只限你们知道。对外一律宣称是大规模地集中使用基因炸弹!这是命令,谁要是敢乱说,哼,我自有治他的法子!”

帕伊尔顿看了看众人,道:“这么严重?还这么神秘?”

凤九渊显然不想说太多,就道:“好了,我说的说完了。接下来就由原道宁作出相应的军事部署吧!”

凤九渊从会议频道里退出去后,帕伊尔顿急不可耐地问原道宁:“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

原道宁也没有理他,而是道:“既然形势出现了转机,那我们就来讨论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吧!”

经过半个小时的会商,游击战的总体策略没有改变,但可以伺机反攻。

792 绝世的绝世威力(三)

两天后。

雷顿向凤九渊报告:“飞船已经进入预定位置!”

凤九渊嗯了一下,道:“投放一号机!”

雷顿开始操作了起来。约两分钟后,他报告:“投放完毕!”

在凤九渊操作的控制台上,也出现了一号机的信号,并顺利地接入了系统。“很好,你立即向第二号预定位置出发!”下达完命令之后,又说:“注意安全!”

雷顿应了声:“是!”就切断了通讯。

凤九渊这才针对一号机开始操作了起来。激活动能系统,锁定坐标方位,预热传送推动器,并对机体进行最后一次评估。

十分钟后,系统报告:“检查完毕,一切完好!”

凤九渊的心陡然缩紧,血液突地一下全涌上了大脑,刹那间,他只感到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脑袋又昏又胀,整个人浑似要飘了起来似的。尽管心里一直叫着要冷静,再冷静,可就是冷静不下来。

传送推进器已经预热完毕,系统询问:“是否向预定目标传送?”问了一遍,凤九渊没有回答,又问第二遍。

一旁的思菊见凤九渊捂着额头,满脸的难受,走上来问道:“怎么了?昨晚没睡好么?”

凤九渊的脸胀通红,喘息着道:“没,没什么……给我杯冰水,冰水!”

思菊呀了一声,摸了摸他的额头,惊道:“好烫呀,感冒了么?”忙倒了杯冰水给他,道:“我叫夫人来看看。她是医生!”

凤九渊拉住她道:“不,不用……”一杯冰水下肚,情况似乎好了些。他定了定神后,对智控系统下令道:“启动传送,到达预定位置之后立即报告!”

系统回应道:“是!传送启动倒计时,5,4,3,2,1,启动……”

主控屏幕上一闪,就失去了一号机的信号。

这是正常现象。所有飞行器在进行传送时,不论是无线电波信号,还是亚空间共震信号,都是无法接收的。只有等它抵达目的地后,重新向指定主机发出亚空间共震信号,才能再次建立连接。

然后,五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信号反馈回来。

凤九渊不由纳闷道:“绝世使用的是定向传送功能,不是撕裂空间的远程定向迁跃,所以不会出现因为误差而迷失在虫洞里的情况。怎么会五分钟了都没有信号反馈回来呢?难道是信号发送装置在传送过程中出现了问题?这不可能呀,我没道理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况且在之前的模拟评估中,从来还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难道正巧传送到了怪物群里,被回收了么?可即便如此,也没道理连半点反馈信号也没有传输回来呀……”

想了半晌,也没个头绪。

南馨来了,给他检查了一下身体,确认并无异样。见他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主控屏幕,就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凤九渊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时间。

已经十分钟过去了。

南馨不解地看着思菊,思菊似乎也猜到了一号机出现了意外,就示意她噤声。

十五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还是没有任何反馈信号传输回来,由此可见,一号机绝对是出了问题。

在等完一个小时之后,凤九渊终于放弃了,不得不懊恼地抱头叫道:“怎么会这样?!”

思菊道:“有没有检查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凤九渊道:“备份数据已经重新检查了两遍,没有任何问题。由此可见,一号机是落入怪物大军手里了……”说到这里,便想到另一种可怕的可能:要是一号机的被怪物给破译了怎么办?那岂非将会成为人类灭亡的第一杀手?

思菊倒没有想到这一头,而是叹了一口气道:“意外是任何时候都避免不了的。不是还有二号机和三号机么?可以用它们替补嘛!”

凤九渊到底是不甘心,想了想,摇头道:“不,再等等看!”

思菊很想说再等就可能错过最好的时机,但话到嘴边却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仿佛是同意凤九渊的意见。

南馨当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所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没有发表意见。

又等了两个小时,凤九渊的眼睛都快看得直了,依旧没有任何信号反馈回来。

就在他认定了一号机要么被摧毁,要么已经落入了怪物手里之时,通讯组(凤九渊现在正置身于凤凰号上)报告说,刚刚收到来自联合抵抗军司令部的报告,说他们将于半个小时之后发起反攻,方位是多少多少……

凤九渊大惊道:“反攻?他们疯了么?”也顾不得此时原道宁正在下达作战命令,强行切入战场指挥频道,对原道宁道:“你疯了?怎么在这时候发动反攻?”

原道宁确实是在下达作战命令,见凤九渊突然控制了战场指挥频道,先是一愣,随即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凤九渊道:“等我的通知,好不好?”

原道宁愕然了,心说:“通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凤九渊显得极其懊恼,看着原道宁满脸的不解,道:“我不得不郑重的告诉你……”话才说到这里,就听思菊叫道:“快看,这是联合抵抗军总指挥部在过去的三个小时里收到的雷达监控报告。一号机应该没有丢失,没有……”

凤九渊连忙中止了与原道宁的对话,接过思菊递上来的数据查看了起来。

也就是在一号机发出十分钟后,联合抵抗军设立在各种的雷达监控站侦测到了剧烈的宇宙共震波动,经过了半小的混乱之后,一切终于平静了下来。接着,他们就发现密布于残月防线正面的数量惊人的怪物大军消失了……经过两个小时的反复侦察和试探,确认不是雷达出现了故障,全军上下无不振奋,原道宁也适时地布置起作战任务来。却没想到命令才下达到一半,就被凤九渊给打断了。

看完报告之后,凤九渊又感到血液全都涌上了头,心下叫道:“成功了!成功了吗?”好半晌才记起联合抵抗军的战场指挥频道还被自己霸占着,忙对那头正在等着的原道宁道:“好了,没事了,下达作战命令吧!”就切断了通讯。

思菊有些激动,但也有些惊恐,看着凤九渊道:“成功了吗?”

凤九渊点头道:“我想,我想应该是的……”

思菊道:“真不敢想像,20万光华范围里的一切,一切都被从这个宇宙里抹除掉了……还有什么比它更可怕呢?”

凤九渊没有说话,他又何尝想像不到这是多么的可怕呢?

接下来,他开始对一号机的备份数据进行分析,想找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为什么传送到指定位置之后,没有发回控制请求,反而是选择了自行启动。

而在他的设定里,自行启动的条件只有那么几个,最大的可能就是通讯系统遭到怪物的干扰,无法将控制请求发回来,触发了自行启动条件……

看来,还真是冒险呀。万一没有传送到指定位置呢?一旦自行启动,将会酿成多大的灾难?

一个恒星系就这样没了,彻底地没了……

凤九渊突然很好奇,那片被彻底从宇宙里抹去的星域此时是一番怎样的景象呢?是什么都没有吗?

要知道这些,就必须先击溃了威胁残月防线的怪物大军才行!

此次发起的反攻收到了超乎寻常的战果。从战场数据来看,指挥进攻残月防线的宿主肯定也被消灭了,所有的怪物溃不成军,甚至连最起码的反击都没有。原道宁亲令不到两个军团的兵力,以风卷残云之势,歼灭了所有能威胁到残月防线的大股怪物,从而再一次稳住了防线。只可惜因为没有足够多的兵力,没办法扩大战果,在对残月防线周围的星域进行了一轮清剿之后,就只得下令收兵固守了。

三天之后,占领了烛光防线的怪物大军开始溃退。至于原因,不明!

凤九渊却清楚地知道,怪物大军之所以溃退,是因为雷顿将二号机和三号机分别投放到了怪物最密集的占领区,一举消灭了怪物大量的有生力量,以至于怪物无法凭残存的力量守住烛光防线,不得不选择溃退。

饶是如此,原道宁也没有命令立即向烛光防线进军。

补给的战舰和兵员都还没有到位,就算是现在冲上去,一旦怪物大军反扑,也必然是守不住的。而久经大战之余,幸存的将士也需要休整,再鏖战下去,他们的精神可就要崩溃了。

况且在这之前,原道宁认为自己必须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新式武器助联合抵抗军扭转了败局。一直以来,凤九渊从不对他隐瞒任何机密,这一次却是晦莫如深,这让原道宁觉得很奇怪。

不单原道宁奇怪,联合抵抗军上下有谁不奇怪呢?

他们都很想知道,被他们奉若神明的‘先生’到底用什么样的武器一举扭转了战局,使他们重新赢得了胜利呢?

793 绝世的绝世威力(四)

然而,绝世的使用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就在联合抵抗军准备派出一支先遣部队象征性地进驻烛光防线,示意已经重新夺回了这条战略防线时,异常情况出现了。

在三处引爆过绝世的星域里,分别出现了超强度的能量波动,方圆数亿光年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最为可怕的是:爆炸中心好像生成了新的、巨大的黑洞,周围约200万光年内的所有宇宙天体、尘埃都以超高的速度向中心移动,距离中心越近,移动速度就越快。一开始,凤九渊还以为是空间坍塌,然后从雷达传回来的监控数据看,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天文气象部门说应该是超级黑洞,而眼下发生的情形正与超级黑洞生成时完全一样。

“不,不可能是超级黑洞!”凤九渊很干脆地否定了天文气象小组的意见,但他却没有说出自己的意见。

有人不服气地问:“先生为何如此肯定?从目前收集到的数据来看……”

凤九渊很不礼貌地打断这位专家的话道:“现在就下定论,是不是为时过早了?截止目前,收集到的数据是与超级黑洞生成时完全一样,但再过一天,或者再过十天、一个月呢?”

专家们面面相觑,他们见凤九渊如此固执己见,显是知道什么东西,低声交换了一下意见,就问道:“既然不是超级黑洞,那会是什么?”

凤九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想,就在会议系统里模拟出一座大湖。模拟出大湖的同时,他还将大湖所在的地理环境作了一个详细的说明,比如水域有多宽、水深多少、地壳岩层的构造等等。专家们看得满头雾水,无不心说:“眼下的情况跟湖泊又有什么关系?”

生成了湖泊的模拟数据之后,凤九渊又模拟出了一颗以超高速度撞击而来的陨石。陨石的体积不大,但质量却非常惊人,极耐高温,进入大气层后,以最高的时速撞向了大湖,撞向大湖的最深处。地壳被击穿,陨石包含的巨大能量被引爆,在大湖的底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因为遭受到了陨石的撞击,一开始大湖只是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后来因为地下空洞的形成,水流急速地向下泻去,巨大的漩涡由此形成,将水和湖里所有的物资尽数吸了进去……

模拟演示到这里,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凤九渊说明不是有黑洞生成,而是爆炸中心星域内的一切物质都被抹除了,在宇宙共震力量的驱动之下,附近星域内的所有物质都被吸过去填充了。

这个过程是漫长的,怕是要经历几百甚至是几千万年才能最终完成。也就是说,绝世不单单将20万光年范围里的一切物质都抹除掉了,还对周围数千万光年范围形成持续的影响,其可怕程度已经超越了超级黑洞,成为名副其实的‘有史以来第一’!

模拟的最后是,地下空洞被填满,巨大的回浪激荡在湖泊里,久久不能平息。

凤九渊这才开口道:“或许,我们可以叫它们为宇宙漩涡,接下来的上千万年时间里,它们会一直存在,并对周围的星域造成严重的持续性影响。可以肯定的是,在宇宙漩涡影响的范围之内,不会有适合智慧生命生存的星球出现,人造飞行器也将无法进入其中!”说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道:“看来事前的评估还是没有做足,出现这样的情况是我绝对没有料到的!”

天文气象专家们说:“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也就无能为力了。唯一的办法就是避开它,把它当成宇宙里不可跨越的障碍!”

凤九渊道:“我认为你们可以对它进行研究,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呢?”

从会议频道里退出来后,凤九渊就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对思菊道:“有些问题我们还是没有估计到……”

思菊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道:“不得不说,这是一场巨大的宇宙气象灾难。”

凤九渊道:“是呀,所以以后使用必须得慎重。不得万不得已之时,绝不能用它……”

思菊心说:“我倒是但愿从今以后永远也不要用它。这东西,真的太可怕了……”

自原道宁以下,所有将士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器具有这般可怕的毁灭力量。凤九渊没有说,他道:“我已经说过,按统一的口径对外宣传。从今以后,你们也不许再问。这是封口令!明白吗?仗该怎么打还怎么打,不要老指望着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它不能从根本上扭转战局,真正要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还得靠士兵,靠人的智慧……”见帕伊尔顿满脸的不服气,他的气当即不打一处来,道:“帕伊尔顿,当着大家的话我把丑话撂下。你要是管不好自己的嘴,把不该说的说了出去,哼,我管你有多大的功劳,一样军法从事!”

帕伊尔顿见凤九渊指着鼻子发作自己,愕然道:“我,怎么是我了?我又怎么了?先生,我,我的嘴一样很严,你可不能冤枉我!”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很严就好,那就一直严下去。”

凤九渊退出会议频道之后,帕伊尔顿叫道:“怎么又是我?我到底怎么了?”

艾尔沙冲他笑道:“估计是越看你长得越丑,不顺眼呗?”

帕伊尔顿道:“你丫的才丑呢!我看就是你们一个个的太奸诈,明明都想问是怎么回事,却就闷着不开口,让我去出头!”

艾尔沙道:“谁让你出头了?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清楚!”

原道宁没兴趣跟他们扯,直接退了出去。巴达维也没那个闲情。帕伊尔顿见状,急道:“没有吗?你敢发誓,你内心没有?”

艾尔沙摇头,说:“连我的内心你都能看穿,强大,真强大!”朝帕伊尔顿竖了竖大拇指后,也退了出去。

唯一还留在会议频道里的就是周密之。

帕伊尔顿跟他不熟,自然不好瞎扯,自己先一步退了出去。

794 前线(一)

凤九渊一到,烛光防线就顺利夺回,这让他的威望在中宇宙世界瞬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一时间乐观主义再次抬头,宣称要不了多久,就将彻底歼灭魔怪,赢得和平。

对于这样的盲目乐观,凤九渊是不作置评的。在这时候,被恐惧和绝望折磨得快要崩溃的人终于赢得了一丝喘息之机,他们的心里被喜悦和狂热填满,已经失去了理智,任你舌绽莲花也是白搭,唯一能让他们清醒下来的就是事实,残酷的事实!

也只有经过一遍又一遍残酷的碾压,他们的神经和意志才能真正坚韧起来。

驻跸鬼摩界后,凤九渊花了五天时间来接见从各地赶来的各势头首领,真正享受了一回‘万邦来朝’的虚荣!

他当然不喜欢这样做。

但为了促成中宇宙世界真正的联合,这些官样文章又必须要做,而且还要尽量做好!

最烦的是,每会见一批人,就得给他们讲一回大道理,告诉他们:唯一联合起来抵抗才能自保;唯有联合起来抵抗才能赢得生存的机会……为什么要不断地重复这些话呢?来见他的每一个人其实都很清楚要怎样做才能赢得胜利,用不着他絮絮叨叨地聒噪。但有什么办法呢?身为联合抵抗军的总指挥官,这是他应尽的‘义务’,即便他讨厌,也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宣讲联合抵抗军的宗旨……

到了第六天,他实在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就借故说要去前线视察,把这些讨厌的工作通通甩给了原道宁,然后拍屁股走了。

之所以要熬到第六天才走,不是因为到这时候他才忍无可忍,而是因为雷顿才赶回来。

雷顿是他凤九渊的胆,没有雷顿在身边,去任何地方他都没有安全感。他怕死,也知道自己的命宝贵,更知道无数人想杀了他而后快。如今的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无所畏惧的年轻小伙子,他必须为自己的生命负责,更要为站在自己身后和人和事负责……

都说人随着年龄的增长,那股一股无前的冲劲将会被消磨掉,那一腔滚烫的热血也会渐渐冷却。在一定程度上,凤九渊是不认同这种说法的。他自己就是过来人,体会得非常深刻。他知道自己的冲劲没有魔消磨掉,热血也并未冷却,只不过随着阅历的增长,智慧的成熟,对待事情的看法有了根本的变化,以往那种两败俱失的做法固然能激荡人的心魄,但却是最不可取的,最消耗成本的。

人的生命有限,精力有限,必须得加以珍惜,好好地利用。要不然等一切都耗光时,留给自己的就只剩下后悔和遗憾了!

他刚离开鬼摩界,原道宁就接到来自黑光世界的会面申请,说他们派出的第二支使团已经抵达了极南之境的撒克拉界,希望联合抵抗军总指挥官凤九渊能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接见他们。

接到通讯部门传过来的申请时,原道宁很是纳闷,暗道:“极东之境的蜂巢虫洞不是被怪物大军控制了么,他们是怎么过来的?上一次派来的使团就落得个全军覆灭的下场,怎么还又派了一个过来?”怀着满心的疑惑,原道宁调出了极南之境的星图,看是否有不为人知的隐秘通道连接黑光世界。

理论上来说,只要忽略了时间和距离,宇宙里没有绝对意义上的死路,可以从任何一个点到达另一个点。但要这么快从黑光世界过来,必然是有捷径的!

凤九渊得之杨隶的这份星图极为复杂,单凭肉眼是无法从三维立体的星图上找到极南之境是否有通往黑光世界的捷径存在,借助智控系统分析,也花了约两分钟才找到一条避开蜂巢虫洞通往黑光世界的捷径。

它不在极南之境,就在龙魔界境内。

除此之外,其它的路必须得经过极东之境的蜂巢虫洞。

若是使团穿越蜂巢虫洞而来,为了避开怪物大军,是有可能走到极南之境去的,但又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抵达。由此看来,他们是在掩饰,是不想暴露藏在龙魔界的这条捷径。

一时之间,原道宁想到了很多的问题,至于是不是像他猜想的那样,还得等与使团晤面之后才能揭晓。

凤九渊是否愿意去接见黑光世界的使团不是原道宁能说了算的,但他认为这次的接见是很有必要的,如果凤九渊愿意,是可以选个合适的地方,抽空去见一见。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这不么,凤九渊刚离开鬼摩界太空港不久,正准备进入传送阵,就接到了原道宁的通讯。

凤九渊没有原道宁想得那么多,他的第一念头就是:“怎么又来了?到底有什么非见不可的事情呢?”就问原道宁:“你觉得有必要去见吗?”

原道宁道:“有必要。若是只依靠我们和中宇宙世界的力量,这场抵抗战可能会持续很久,一百年,或者是一千年也有可能。但如此能多争取到实力强大的盟友,一切都将会得到极大的改观!”

凤九渊想了想,道:“极南之境太远,我不可能跑过去跟他们会面。这样吧,你安排,会面的地点不要太远。还有,要先弄清楚他们到底有什么要求,别到时我跟他们会了面,搞得个措手不及的!”

原道宁见凤九渊答应了下来,心下自然松了口气,道:“好,我这就去跟他们联系!”

通讯切断之后,凤九渊当即反应了过来,问雷顿道:“你说,他们又是打哪跑到极南之境去的?”

雷顿没有说话,直接调出了星图,把具有可能性的路径都标了出来。

凤九渊看着一条条复杂的路径,眉头锁在了一起,半晌才道:“照这么看来,他们肯定是从这里,从龙魔界过来的。可为什么又跑到极南之境去了呢?”

雷顿道:“想必他们是在掩饰,不想让我们知道有这么一条捷径通往黑光世界!”

凤九渊问:“有这个可能吗?”

雷顿道:“任何可能都是存在的。这要看他们的动机是什么了!”

795 前线(二)

接下来的战局依旧艰难,但原道宁天生就是经营残局的大师,局势越是危艰,手里所能用的兵力越少,越是能发挥出他的军事才智。怪物大军溃退之后,他并没有按参谋部的建议重新构建起烛光防线的防御工事,而是下令所有星际舰队集中起来,朝着他指定的方位发起攻击。在他的命令里,要求负责进攻的帕伊尔顿务必在限期之内达成作战目标,要不然就以贻误战机之罪,交送军事法庭审判。

帕伊尔顿最喜欢的就是冲锋,只要有仗、特别是有恶仗可打,对他来说,那就是最美好的事情。接到命令之后,他非但没有对原道宁的限期大发牢骚,反而还高兴地宣布:“兄弟们,又有活干了。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受了这么久的鸟气,咱们可要趁着这个机会通通发泄出来……”然后率令全军,一路狂飙突进,获得的战果固然令人惊喜,但他犀利狠辣的作风却是让总指挥部上下胆战心惊,真怕他这样会陷入怪物的包围圈……

在帕伊尔顿率军出生之前,凤九渊到底还是亲自赶来慰问了军队。多年不见,很多圣战军出身的老兵看着他激动得是热泪盈眶,泣不成声。而凤九渊自己呢,也很感慨,看着那一双双哭红的眼睛,他甚至有种冲动:加入他们,随他们一起去战斗!稍一冷静下来又知道这不现实,他敢只有呆在眼前的位置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在回鬼摩界的路上,凤九渊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时不时地问起普通士兵的日常生活,关心起他们是不是想家,是不是厌战,是不是有什么要求……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在能力所及之下满足他们。可是,一想到那几千万已经战死的兵士,当即就悲从中来,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滚。

看着他这样子,思菊倒有些觉得有能理解了。想到他前不久颁布的国策,想到他对连番暴乱的山南道采取的措施,想到他对强闯工业城的江湖人士的态度……怎么也无法跟眼前这个凤九渊联系起来。

“看来,人当真是多面性的感情动物。总因为好恶表现出不同的一面,时而仁慈和善,时而狰狞凶恶,时而又阴晴不定……唉,这可是真让人摸不透呀!”思菊暗暗地想了一回,道:“何必这样自责呢?这就是士兵的宿命,马革裹尸,战死疆场。他们在加入这支队伍那天,就该有觉悟的。”

凤九渊道:“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我特别讨厌战争,讨厌自己……”

思菊没有接他的话头,而是继续着自己刚才的话说道:“在有些人看来,长生不死或许才是最好的,但在有些人看来,与其平淡而又平庸地过一生,还不如壮烈地一搏。生长环境、人生阅历、思想修养决定了一个人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他们之中固然有很多人不愿意死,但……其实,又有谁能够自由地支配自己的人生呢?你说是吗?”

凤九渊想了想,叹道:“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甩了甩头道:“算了,不说这些,沉重。”问:“原道宁那边安排好了吗?对了,怎么这两天没看到妹子,她跑哪去了?”

思菊道:“原道宁那边还没有消息,想必没有张罗好。夫人在帮着总指挥部优化医疗管理系统,忙着呢……”正说着,就听南馨的声音传来:“说我什么呢?”

思菊掩嘴笑道:“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凤九渊见南馨眼睛有些发红,问:“任务很重么?还熬夜了!这可不行!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题,给我看看!”

南馨道:“就你能,就你能!天下的事情都让你一个人做完了,要我们来做什么?虽说我们的效率不如你,还不至于什么事也不能干吧?”

见自己本是关心她,却得到这一大堆歪派,凤九渊当即就抗议了起来,道:“我有么?我有么?都说女人不能熬夜,看吧,熬出一肚子邪火,朝我发作来了……”

南馨道:“我哪有?是你自己不对好不好!真要是不给我点事情做,难道让我成天呆在房间里睡觉?那还不无聊死!”

凤九渊盯着她的肚子,邪邪地一笑,道:“要不,咱们再生个孩子?”

因有思菊在场,南馨的脸陡地红了,斥道:“说什么胡话呢?做你的事去!”拉上思菊的手道:“走,帮我个忙去!”

很快,原道宁就报告说一切都安排好了,会面的地点选在鬼摩界,黑光世界方面也答应了。

凤九渊想到鬼摩界是联合抵抗军的大本营,安全方面更让人放心,就道:“好,你看着安排就是……”正准备切断通讯,脑子里又冒出一件事来,问道:“那个,黑光世界派来的使团团长是谁?除了结盟,他们还有什么具体的任务?”

原道宁道:“团长名叫胡仲康,他说在军火交易大会上与先生见过。除了结盟之外,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希望从星海工业手里购得10-20艘太空母舰!”

胡仲康!

凤九渊的脑子里浮现出了黑光世界那个负责外交事务的官员,心说:“看来黑光世界挺重视跟我们的结盟,要不然也不会派出这样一位重量级的官员来。就是不知道这盟是怎么个结法,对咱们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口里说道:“看来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咱们的太空母舰是好东西。可他们也要得未免太多了,20艘?且不要说合众国方面是否能批准,就算是能,星海工业的生产力也不够!”

原道宁显然不想现在此时讨论这个问题,便结束了报告。

随着装备的随续运到,训练完成的兵员组成新的军团开赴前线。

第一批次完成组建的共有三个星际作战军团和二十个担负地面作战任务的陆战军团。

陆战军团的编制是在结合了星海合众国、凤凰界还有其他中宇宙势力的先进军队管理思想创新出来的,每个军团有五万作战士兵。军团以下的二级建制是军,也称万人队,共五个,每个军作战士兵一万人。军以下的第三级建制是营,也有叫团的,每军下辖五个营,每营作战士兵两千人。营以下就没有设立正式建制,各个营长可以根据自己的指挥需要进行编制。一场战斗下来,最少都会投入一到两个军团,几乎没有以营为建制发起的战斗!

陆战军团的总指挥官是周密之,相较起星际舰队的惨重损失,地面部队虽是伤亡惨重,但还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原本共设立有三十四个战区,每个战区下辖十到到三十个军团不等,共有可用兵力约为四千余万,在编军团共计八百零五个。烛光防线丢失之后,撤回残月防线一带布防的陆战军团损失了将近四分之一,相较起星际舰队而言,他们的这点死伤几乎算不上什么惨重的损失。

新服役的二十个军团装备的全是才从生产线上下来的智能化装备,非常的先进,甚至比星海合众国陆战队的装备都要先进。按原道宁的计划,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必须要补充一百个新式装备的陆战军团和完成至少两个百个在建编制军团的换装。半年之内,所有陆战军团必须全部完成换装,另外还将有五百个陆战军团投入服役。

实战证明,陆战军团只要拥有了极其强力的装备,一样能对怪物大军的起来牵制作用,甚至还能在某些时候发起反攻。

凤九渊对如此大规模的地面部队建设提出过质疑,原道宁说:“在如此大范围内作战,最起码要保证至少十亿人的常备陆战军事力量。目前我们还没有完成十分之一的建设,怎么能说是大规模呢?”

十亿人的陆战力量相对于中宇宙世界的人口基数而言不算多,而陆战装备的制造也不像星际战舰的建造那样麻烦,只是开足马力生产,顶多半年时间就能完成任务。但兵员的征召和训练却就不是几个月能够完成的,原道宁也没有打算全部征召新兵,他的意思是:把各势力的精锐主力集中起来,经过一番突击性地短期训练之后,就投入战场。但两万个军团的组建,不论是在军政上,还是后勤上,都是一项巨大的工程,怕是一两年之内是难以完成的。

周密之就此给出的方案是:责任承包。

装备和后勤供应由总指挥部提供,兵员则由加盟的各个势力按实力的强弱承包过去,训练完成之后,再由他验收,合格方才发给装备,加入现役。

方案报上来后,原道宁就立即批了。

凤九渊看完了周密之的方案后,觉得很新颖,专门问周密之是从哪里找到的灵感。周密之说是从土地承包责任制上,还说也只有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陆战军团的组建。

796 陆恕的请求(一)

凤九渊刚回到鬼摩界,就被告知有远客来访。

“远客?”凤九渊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杨隶。旋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杨隶是什么人?博罗天华的掌门人,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角色,断不至于成天价没事闲着乱逛的道理。

那会是谁呢?

来到会客室,凤九渊首先看到的是裹在斗篷里的矮小而又熟悉的身影,不等那人回头,他就高兴地大叫道:“哟喂,我当是谁呢,原来竟是你这老小子……”冲了过去,一把就要将鲁博姆抱起来。

鲁博姆避了开来,道:“都说你比以前更加的成熟稳重了,我看是半点也没有变……看样子这皇帝当得挺滋润的,不但长胖了不少,还变年轻了?!”说完,竟然惊叫了起来,道:“你怎么会越长越年轻?这没道理!”

凤九渊只当鲁博姆在挖苦兼讽刺自己,就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问道:“见到你可真高兴,真高兴!大家都还好吧?”

鲁博姆耸了耸肩道:“很好,非常好。我们都非常的记挂你,可是你却好像把我们忘得干干净净的,这么多年连个问候都没有!”

凤九渊道:“咱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有句诗怎么说来着,天涯若比邻,是不是思菊?所以呀,那些俗套咱们之间用不着!”拉着鲁博姆坐下后,就问:“蜂巢虫洞那边貌似被怪物大军占领了吧?你这是打哪跑过来的?”

鲁博姆叹了口气道:“确实,确实。对我来说,跑这一趟实在太不容易了。你不知道,我花了整整半年时间才到达你这里。真要命……”说着,抱着头,痛苦地号叫了起来。

凤九渊拍着他道:“号什么?号什么呢?若是叫春,咱们这可没有尤达族的美女。叫给谁看呢!”

鲁博姆收了声,幽怨地看了凤九渊一眼,仿佛在说:“噢,你这人可一点都不解风情!”凤九渊当即浑身发麻,道:“别扯三扯四,说正事,正事,好不好?这旧留着慢慢叙,一路上的苦你自己就咽了吧,那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鲁博姆道:“是的,有事,有很多的事!但在我说这些事情前,希望你能见一个人!”

凤九渊问:“什么人?”

鲁博姆比划着手势,但嘴里却迟迟没有声音出来。从他的眼神里,凤九渊读到了一些不好的信息,他觉得,这个人肯定是自己认识的,如果知道要见的是他,自己肯定会不答应的,便蹙起眉头问道:“是谁呢?是谁?”

鲁博姆道:“好吧,好吧,你见到就知道他是谁了。”说完,又加重语气强调道:“就这么简单!”他显然是想通过言语和表情告诉凤九渊:见这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会耽误他的事情。

凤九渊看着鲁博姆恳求的表情,问道:“如果我不见呢?”

鲁博姆道:“好吧,如果这是你真实的想法……”凤九渊本来以为他会说:“如果这是你真实的想法,那我就不勉强你了!”哪知道鲁博姆说的却是:“那我就只能对你说不好意思。我已经答应你会见他,所以,你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如果你不愿意主动去,我会把你拎去的!我的话说得够明白了吧?”

凤九渊看着鲁博姆,问:“你确定?”

鲁博姆道:“当然,非常确定!”

凤九渊回过头去,想让雷顿来跟鲁博姆理论,哪知身后空空如也,永远像影子一样不离不弃跟在他身后的雷顿根本没在会客厅里。

怎么回事?

鲁博姆有几分得意地对他剔了剔眉头,笑道:“你不会是想做出什么不友好的举动吧?”神情诡异之极。凤九渊这下才意识到,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得去见鲁博姆带来的那人了。与其被他像小鸡一样拎着去,还不如自己大方主动点,免得受辱。

“好吧……”凤九渊极不情愿地吁了口气,道:“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咱们是什么交情,不就是去见一个人么?用得着这样吗?是不是?”说完,像对待犯错的小孩子一样,拍了拍鲁博姆又大又圆的脑袋,道:“还愣着干什么,人在哪,带我去见见呗!”

鲁博姆没有跟他一般计较。

凤九渊有些好奇,什么样的人不能随着鲁博姆一起来,还非得要他走上老远的一段距离去见呢?这人的架子是不是太大了些?

没多会,就来到了医疗中心。凤九渊这才恍然,暗道:“想必这人是病了,没办法走动,所以得我来见他!”乘坐传送带进入地下十层后,鲁博姆这才在‘隔离室’外面停下了脚步,道:“好了,人就在里面!”

凤九渊看了看‘隔离室’三个字,奇道:“怎么在这里?他得了什么病,很严重么?”

鲁博姆道:“你问的这些问题,踏进这道门后就都明白了,何必再要我费口舌给你解释一回呢?”

凤九渊盯着鲁博姆那张深绿色的脸,咬了咬牙,道:“好,好样的!”启动了门控系统,略为犹豫了几秒之后,才一脚踏了进去。思菊本要跟进去的,却被鲁博姆拦了下来,道:“放心,这里很安全,用不着你去保护!”

思菊道:“我想,或许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鲁博姆道:“这里一样的方便!”

思菊知道自己是跨不过这道封锁线了,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好吧……”

隔离室里没有人,除了一堆闪烁着各种光芒的仪器外,就是摆在房中的那具冰棺最为显眼。

难道是个死人么?

凤九渊的心猛地一下子抽紧了,暗骂鲁博姆无趣。本想扭头走出去的,好奇心的驱使之下让他抬起了脚步,朝着冰棺迈了过去。

冰棺里躺着个赤裸的男人,中年男人,浑身上下粘满了各种感应仪器。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还活着。

这个人是谁呢?凤九渊绕了过去,从正面看着他的脸。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来,是因为此人浑身的毛发都被剔了个干净,形容消瘦而枯槁,恍然一看之下,没办法把他同记忆里任何一个熟悉的人重合起来。

终于看清了正面。即便如此,他还是花了至少五秒才认出来,这个躺在冰棺里的活人,竟然就是曾经恨不能一口咬死的陆恕!

陆恕怎么会来,又怎么会在这样了?

凤九渊的心里陡然间涌出了无数的疑问。他想叫鲁博姆进来,想问鲁博姆把陆恕带来到底是何居心,但步子才一迈动就打消了主意。

陆恕还活着,还有意识,可以通过外接的感知系统与他交流的,所以他用不着让鲁博姆来解释。

走到控制台前,他强抑着内心的膨胀,用颤抖的双手启动了与陆恕神经连接在一起的感知系统。

“九渊?”陆恕显然是‘看到’他了,惊异地问道:“是你吗?真的是你?!”

凤九渊不知道此时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良久才应道:“不错,是我!”

陆恕竟然开心了笑了起来,先是嘿嘿,接着就着呵呵,然后就是哈哈。很是笑了一阵子,似乎是笑到没有力气再笑了,才停下来道:“老天到底待我不薄,终于让我在死前见到你了……”

“这未必是好事!”凤九渊咬着牙着。

陆恕没有理会潜藏在这句话后面的意思,问道:“信,信收到了吗?”

凤九渊道:“哪封信?”

“哪封信?”陆恕反而惊奇地道:“难道还有很多信么?就是我托杨隶转交给你的那封信!”

凤九渊这才嗯了一声,道:“收到了。”

陆恕道:“原来已经收到了。我想也是,杨隶这人很可靠,答应了的事从来不会落空……这样看来,你还是在记恨我了?”

凤九渊道:“你若是指星海工业的事,那对我来说已经是过眼的云烟,没有放在心上了!”

陆恕叹了口气,沉重地道:“是了,那就是小意了,是小意了……”感叹完后,陆恕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到底是凤九渊率先打破了沉默,他问:“小意姐,小姐意……到底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陆恕道:“你也是作父亲的人,你也有女儿……但是,但是,但是……”陆恕一连说了三个‘但是’便又没了下文。凤九渊等了许久,问:“但是什么?”陆恕道:“没,没什么。就算小意不是我杀的,却也是我害死的,是我害死她的……”

凤九渊听他这样说,当即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还猛地用力敲击着冰棺,仿佛是想将陆恕的身躯击得粉碎似的。

陆恕道:“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利益的争斗,派系,还有你,以及我的妥协,都是害死小意的帮凶!”

“利益的争斗?派系?我?”凤九渊一连串地自问,然后才冷笑道:“身为父亲,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真不知道你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陆恕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活不了多久了,不论我犯下了多大的罪孽,也都将告终结。九渊,我来见你,是有事相求……”

797 陆恕的请求(二)

陆恕的话才出口,凤九渊就道:“求我?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恕我无能为力!”

他拒绝得很果断,但陆恕却并没有因此而死心。

“你也看到了,他们已经对我下手了。谁敢阻挡他们毁灭宇宙的脚步,他们就会毁灭谁。在他们的眼里,清理我这样的叛逆是理所当然的,是正义的。而你,却是他们最大的障碍。不管你愿不愿意,他们都将成为你最可怕的敌人,不是你死,就是他们死,没有第三个选择。你越是逃避,他们就越是逼得紧。以前有我的牵制,他们还不能集中全部的力量来对付你,现在却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有什么不一样?!”凤九渊恼火地吼叫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们怎么就那么多事?安安生生地过日子不好么?非整得宇宙大乱,是个人都活不下去了才高兴?真不明白,宇宙里怎么会有你们这一号生物存在!”

“宇宙之在,无所不包的。其实,我们真正的宗旨是毁灭所有的罪恶,诞生一个纯净的新世界。但是,在具体执行时,我们内部对罪恶的界定存在着巨大的分歧。有人主张用暴力摧毁现有的社会秩序和文明,用宗教的方式缔造一个完美的新世界;有人主张杀死所有心怀罪恶欲望的人,保留那些心地纯洁的,良善的人,新世界将由他们来缔造;最为极端的是,有人主张毁灭掉全人类,毁灭掉所有的智慧生命,让整个宇宙重新来过……”

说到这里,凤九渊突地出声道:“那你的主张是什么?”

“我?”陆恕道:“我主张用暴力摧毁现有的文明和社会秩序,重建一个完美的世界。”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这难道比你所谓的最为极端的方式显得温和么?可笑!”

陆恕没有理他的讥讽,继续道:“加入我们这个组织的,无不是对人类的丑恶有着刻骨的仇恨,对着纯洁美好世界有着最虔诚宗教信仰般的向往。我知道你想说我们都是一群真正的极端主义者,是,我也承认!若非极端主义者,又岂有力量和信念来干我们这样的事情么?像人类这样堕落的智慧种群,岂非正需要我们这样的极端主义者来彰显出他们的贪婪、自私和丑恶?如果我们不能改变世界,那么我们就用信念和生命来照亮世界。”

凤九渊听到这里,嘿嘿地冷笑起来,拍着手赞道:“伟大呀伟大,真的很伟大。吹,继续吹……”

陆恕也没有恼怒,道:“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之中有很多的派系。在这之前,像我这样的改良派占了绝大多数,掌控了局势,情况还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近年来,随着改良派不断地凋零,极端的毁灭派逐渐占据了上风。一开始,他们还能听进我们改良派的意见,不至于走上最可怕的极端。但在你手下连吃了多回大亏之后,他们恼羞成怒,既而迁怒于我们,对我们展开了报复性的清除行动。这样的情况我们当然不想看到,但为了信念,为了生存,我们不得不奋起应战。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倒向他们,我们输了,败了,我们的人也被当成叛逆残忍地处死。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才说服了大家,争取你的加入,借此平衡我们之间的争斗。不得不说,这是个艰难的决定。我本以为你能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但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放充了,难道你就不知道,眼下只有将这些极端的毁灭主义者彻底地铲除,整个人类才能走到同一面旗帜之下,抵抗怪物大军的进攻么?”

凤九渊道:“知道我是怎么看你们这些人的么?”

陆恕道:“在你们的眼中,我们这些人就是败类,就是人渣,就是像恶性癌细胞一样存在的邪恶生物,对么?”

“说得很好!”凤九渊又赞道:“既然你们看得这么清楚,就该知道,不管是出于怎样的考虑,我都不会跟你们为伍的!这不是共同目标的问题,而是原则问题!”

陆恕又一次久久没有发言。

凤九渊显然认为自己正在践踏着陆恕那自认为高贵的信念和理想,心里没由来地生出一种残忍的成就感,他道:“我不是个慈悲的救世者,所以,我不需要为更多的人的生死存亡去考虑,去担忧。消灭你们不是我的任务,但你们如果碍着我了,要杀我,那么,我也不惜付出任何代价来跟你们斗,哪怕是全人类的灭亡。如果我不幸落败身死,其他人的生死存亡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我侥幸获胜,岂非不经意地当了一回救世主?你到底是不了解我,一点也不了解,所以才对我寄予如此大的期望……”说到这里,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说的这些,够明白了吗?”

陆恕问:“那么,你为什么要不遗傻地拯救合众国,拯救面临怪物大军威胁的人类呢?”

凤九渊呵地一声笑了,道:“就是这个让你们误认为我是胸怀慈悲的伟大救世者么?真是可笑得很!我曾经就说过,如果某件高尚的事与我的理想不相悖逆,那我也不介意做一回高尚者。我最大的爱好是什么?搞军火!让全宇宙都遍布我研制出来的战舰!面临怪物大军的威胁,人类最需要的是什么?对了,是威力强大的武器,而我,正好能提供他们的所需。这不过是各取所需的交易,是交易!懂了吗?”

陆恕没有回答。凤九渊在想像,他应该很震惊吧,很难以置信吧?就在他得意非凡的时候,却听陆恕失望地道:“你难道就什么也不知道么?”

凤九渊问:“我知道什么?我还需要知道什么?”

“师若般没道理没有告诉你。你在装,是的,你肯定在装!他不可能不对你说的!”

凤九渊有些抓狂了,吼道:“到底是什么。有话就直说,别磨来磨去的。”

陆恕道:“关于你母亲和你姑姑的事……”

798 陆恕的请求(三)

凤九渊先是啊了一声,旋笑问道:“你说我妈,还有我姑姑?”

陆恕道:“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凤九渊反问道:“我知道什么?你是不是又想编点什么故事给我听?行!你讲,我听,我听着!”

陆恕道:“鸣归现在的情况还好么?是不是也像我一样,躺在冰棺里,生不如死呢?”

鸣归就是凤鸣归,也就是凤九渊的父亲。听了这句话,凤九渊当即就呆了,脸色瞬间青了下来,道:“这事你怎么知道的?不错,正是这样。继续说!”

“那你当然也不知道鸣归为什么会弄成那样子,对吗?”

凤九渊心下暗道:“父亲只说是为了救姑姑,却从来没有说起详细的经过,难道他还知道不成?”心念一动,道:“父亲说是因为暗杀……”

“暗杀?”陆恕冷笑道:“你撒谎。就算鸣归没有告诉你具体怎么回事,总该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姑姑吧!”

凤九渊的心底再次响起了一串闷雷,暗叫道:“他怎么知道得这么多,比我都还多么?”

陆恕道:“看来你真的不知道。那我也就不必多说了,还是回去问你的父亲吧。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还不如省些唇舌休养精神呢!”

凤九渊本想问,但他又不想被陆恕牵着鼻子走,哼了一声道:“说得不错。你也活不了多久,还是珍惜剩下的时间吧!”扭过身去,作出朝外走的样子,道:“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告诉我,看来凤陆两家的情分上,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满足你的!”说完,头也不会地出了隔离室。

出了门后,凤九渊甚至都在怀疑自己哪来的力量抵制住探寻究竟的诱惑而走出来的。

思菊见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奇道:“怎么了?里面很热么?”探头朝里望了去,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到,门就合了上来。

凤九渊这才觉察到自己的异状,强笑道:“没什么。遇到个不太好搞定的人……”

鲁博姆嘻嘻笑道:“看样子你们谈得很投机?”

凤九渊没有答。

鲁博姆道:“哦,看样子不高兴?”

凤九渊突然停下来,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鲁博姆愕然。

思菊也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凤九渊觉得对鲁博姆发脾气有些无理,强行压下怒火,道:“我确实有些不高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先让我静一静,行不行?有问题晚上咱们再说。思菊,你去安排一下,晚上为设宴执行鲁博姆大长老和他的随行人员!”便快步地去了。

凤九渊的背景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之后,思菊才看着鲁博姆,问:“鲁博姆大长老,你带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人?他为什么会成这样?”

鲁博姆耸了耸肩道:“我可不知道他会成这样。”然后才解释道:“一个熟人。或许你也听说过,他叫陆恕!”

思菊当然听过陆恕的名字,更清楚陆恕与凤九渊之间的恩怨,惊道:“怎么会是他?你把他抓来的?”心说:“抓个人来为什么关在隔离室里?”

鲁博姆道:“这可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你想现在听详细的经过吗?”

思菊看了看时间,见离天黑还不到三个小时,听鲁博姆的语气,貌似这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说得清楚的,若听得耽误了布置晚宴的时间,怕是又要惹得凤九渊不高兴了。“不,当然不。大长老远道而来,旅途劳顿,我怎么好在这时候麻烦你呢?改天吧!”

晚宴安排得很丰满,虽然凤九渊没有参加,但鲁博姆和他的随员们吃得非常的高兴。宴会结束之后,思菊又亲自将鲁博姆送到下榻处。临分别前,鲁博姆对思菊道:“谢谢,谢谢你的招待。这是一个非常美妙的夜晚,它几乎彻底消除了我们这一路的劳累和烦躁。”

思菊道:“你太客气了,大长老。这是我该做的!”

鲁博姆道:“再替我谢谢小凤凤。好了,祝你晚安,小姑娘,再见!”

对于鲁博姆的这个称呼,思菊觉得有些无奈,暗道:“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他怎么称我为小姑娘呢?他可真有意思……”也没有多作计较,含笑点头说了声晚安,便走了。

凤九渊被安排在太阳城外的一处城堡里驻跸,暂时被当作凤凰界皇帝的行在。早在几个月前,原道宁就命人把这一处整理了出现,以备凤九渊来时下榻,所以各类设备一应俱全,安全保卫自然也是最高级别的。

思菊回来的时候,凤九渊正在工作室里忙碌着。

看着他专门地盯着屏幕思考,思菊不由暗自感叹:“本以为他是在忧伤苦恼,哪知道竟然又开始工作了。这人呐,要真正了解透彻怕是得花一辈子的功夫了……”想到自己这辈子都将和凤九渊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心下顿时激荡起了一阵甜蜜。

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凤九渊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问:“那老家伙高兴吧?”

思菊轻笑道:“高兴,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临别时,他还叫我小姑娘,要我代他向你致谢呢。你说,我哪里像小姑娘了?”

女人,就是喜欢在年龄问题上纠结。

凤九渊却嘿嘿地道:“怎么不是小姑娘了?他三百多四百岁,你才多大点?”

思菊呀地惊道:“三四百岁?你逗我的吧?”

凤九渊道:“鲁博姆是尤达族人,尤达人平均寿命在800-900岁之间,最长寿的超过1200岁。要不然我怎么称他老东西?”

思菊这才知道鲁博姆那句‘小姑娘’可不是小看她了,这才吁了口气,问:“在忙什么呢?看你这么专心!”

凤九渊道:“先前回来的时候我见陆战队配的特种作战用刀还是X型合金的。你也知道,X型合金是一种过渡型材质,不论是强度、硬度还是延展性和实用性,都不高。最大的问题就是重。带在身上影响战斗力的发挥,不带又不行。所以我在想,能不能找到一种新型的高强度材料来替代它!”说到这里,也不给思菊发言的机会,继续道:“我看了一下国内这几年材料工业的发展状况,几乎还是沿着我开出来的那条路在走。除了V型合金开始了大规模应用外,新型材料的研究几乎没有什么进展。拔苗助长的遗弊估计还得需要些年才能填补起来……”刚说到这里,评估结果就出来了,他当即打住,开始检视评估结果。

思菊对材料学了解得不多,就问道:“那有什么进展吗?”

凤九渊激活了键盘,一边输入命令,构筑模型,一边回答她道:“有……妹子回来了吗?”

思菊当然也不知道南馨回来了没有,便启动通讯,问雷顿:“夫人回来了吗?”

“没有!”

凤九渊听了,就道:“问问,怎么回事。什么样的破事能忙了这地步?难道就不能拿回来做了?”

思菊给南馨发去通讯,得知新的医疗管理系统今天晚上上线,正在进行调试,怕是回来不成,南馨让她跟凤九渊说声。思菊道:“要我去说?那可不行。还是你自己说吧。要不然回头他又得骂我!”便将通讯转接了过去。

凤九渊听南馨说了情况,就皱起眉头道:“那得要多久?”

南馨道:“也不知道,看清楚吧!”

凤九渊道:“行吧,反正我也在忙事。如果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的,我可以免费提供支援!”

切断通讯后,又让思菊去给他弄点吃的……

寻找X型合金的替代材质不是什么难事,午夜前夕,凤九渊就模拟出了一个较为满意的方程式,若是评估通过,它以后就将成为星海合众国国防军、凤凰界督卫府军和联合抵抗军主力陆战部队冷兵器的铸造用材料了。

吃过夜宵,凤九渊精神为之一振。思菊见他似乎忘了去见陆恕的那档子事,一心挂着新型材料的开发,也就没有多问。

城堡建在一处山脚下,周围都是森林,相当的静谧。特别是到了夜里,几乎是万籁俱寂,除了偶尔的虫鸣兽啸,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凤九渊的消化能力素来不好,怕吃了东西积食,趁着评估结果还没有出来,就到塔楼上活动一番。看着如水银般泄下的皎好月色,他突然兴致大起,对思菊道:“有剑么?”

思菊讶然道:“你要剑做什么?”

凤九渊笑道:“我不做什么。就是想看你舞下剑!那些文人墨客不是说月色观美人舞剑是一种享受么?我皇帝都当了这么多年,可还没福气见识一回呢!”

思菊道:“剑我会舞,不过不是什么美人。你要看,我了不得只有献丑一回了!”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道:“你等等,我去取剑,顺便换身衣服!”

不过片刻,思菊便改了打扮,换了一身舞姬的衣服来了。凤九渊惊而笑道:“难为你了,莫不成这衣服早就准备好的?”

思菊嫣然笑道:“要看舞剑便剑,多余的不要问!”便抖动手里宝剑,起了个百鸟朝凤的剑势,然后丢开套路,刷刷地舞了起来。

799 陆恕的请求(四)

鲁博姆此来事情很多,最大的一项就是奉最高委员会的命令考察中宇宙世界的的抵抗状况。这是一项复杂的系统性工程,一两天是办不到的,光是呆在总指挥部也不可能办成,必须得进行一次广泛而深入的考察,才能形成一备全面的报告,为最高委员会提供有价值的军事参考。

第二天上午,凤九渊又去见了鲁博姆,两人关起门来一直嘀咕到中午。一起用过中午饭后,鲁博姆就启程去了前线考察,凤九渊则又缩回到了他的城堡里去。

思菊很好奇陆恕的事,可凤九渊偏偏像是忘了似的,只字不提。他越是这样,思菊就越觉得奇怪,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寻个机会问清楚。

一连过了三日,凤九渊都没再去见陆恕,思菊不得不暗叹凤九渊是越来越沉得住气了,寻了个机会,不动声色地问道:“说起来凤陆两家是世家,关系非比寻常。虽说你与陆恕之间有恩怨,但他这么大老远的赶来,你总不能这样不理不问吧?”

凤九渊眼神一凛,面色瞬间寒了下来,道:“不理不问?我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思菊知道这话触着了他心里的痛处,再进一步,便能将这些天藏在他心里的话都给激了出来。故作不知,道:“想必他的病也好了,何不请他过来坐坐?不看别的,你只看故去的小意姐和陆老爷子的面……”

“你懂什么?!”凤九渊到底是忍不住吼道:“你懂什么?我告诉你,这件事你最好别插手,连过问都不要过问。它对你没好处!”说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思菊看着雷顿,问:“这是怎么回事?”

雷顿道:“你成功了,踩着了他的痛脚!”

思菊:“……”

“他如果愿意说,何必过了这么多天也不开口?”雷顿说完之话,便快步追凤九渊去了,留下思菊一个人呆呆地发怔。

回到城堡后,凤九渊就让人准备,说明天就回凤凰界。

南馨刚回来,正靠在沙发上休息,见他说要回凤凰界,不无讶然地道:“这么快?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凤九渊道:“没事情难道就不能回凤凰界么?”

南馨当即就知道有事,看着凤九渊道:“那个,黑光世界的使团想来该到了,到底你就这样把人晾着?”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他们算哪根葱?”

南馨眼珠子一转,就道:“好,反正我也不放心小馨,回去也好!”也命人去收拾东西。

凤九渊见她脸带倦色,知道忙了几日几宿,支持不下来了,就道:“你也是的,犯得着这样熬么?还不快去休息!”

南馨道:“你别怪我。倒是你,这要走了,就不用跟原道宁打个招呼?”

凤九渊想到自己此来还有很多政治任务没有完成,眉头当即就蹙了起来。但一想着陆恕所说的那些话,心里活就像装了一千只鬼一样,乱冲乱撞,乱嚎乱叫,让他怎么也安宁不下来,甭提有多难受了。用力地咬了咬牙,暗暗地道:“无论如何,都得先弄清楚妈妈和姑姑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得弄清楚……”

这些天来,他之所以没有再去见陆恕,是因为怕从陆恕嘴里听到失散之年的母亲和姑姑都在他,或是在那些极端的毁灭主义者手里。若是这样,那可真得让他生不如死了。他甚至已经隐隐料到,陆恕必要说出一桩惊天的秘闻来,这些秘闻不但会打断他当下的部署,还会把他扯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里,让他再也脱身不得!

他讨厌被人威胁,更憎恨被人控制。

尽管这样做不免有种掩耳盗铃的味道,但在这样的局面下,能多掩一会儿耳就多掩一会儿,事情一旦了解得太清楚,怕也是一种可怕的痛苦折磨。

听南馨说起跟原道宁打招呼的事,凤九渊心念一动,暗道:“要不要跟他商量一下呢?”凤九渊所说的那个‘他’不是原道宁,而是雷顿。

雷顿是什么?

是高等智能机器人,还是凤天麟耗了一百多年不断完善和改良的强大人形兵器。他的记忆库里装着许许多多有用的东西——出于尊重,凤九渊从来没有读取过雷顿的记忆库——跟了凤天麟将近两百年,或许雷顿多多少少该知道些什么,并能给自己一些正确的建议呢?

正想着,思菊就回来了。

凤九渊见她一个人,就问道:“雷顿呢?”

思菊回身叫道:“雷顿,你们先生叫……”便闷头上楼去了。

南馨见状,异道:“哟,这又是怎么了?”

凤九渊没搭理,南馨横了他一眼道:“我说都这么多年了,你这脾气还不能改改?”

凤九渊问:“我又什么脾气了?”

南馨道:“就算你不高兴,冲谁发脾气不行,非得冲自己身边的人?”说完,哼了一声,站起来也上楼去了。

凤九渊讨了老大个没趣,只是怏怏的。

雷顿进来了,问什么事。

凤九渊站起身来道:“跟我来!”进了工作室后,他才道:“你告诉我,陆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雷顿道:“其他的我多少还知道一些,陆恕的事我真的一点也不清楚。要不然当年何至于栽那么大的跟头?”

凤九渊唉了一声,道:“我老爹的事你清楚么?”

“跟你之前,我一直在老先生身边。不瞒你说,老先生也一直在找你父亲。最开始是派人回诺拉都,结果那人粗心,打听到陆家搬走之后,以为你们也跟着搬走了,就没有再找。那时候老先生要是得知你们兄妹俩还在诺拉都,何至于让你们俩相依为命那么多年?”

听到这里,凤九渊心下一暖,想着曾经和姐姐一起渡过的那些年,心下的思念之情油然浓了起来,暗道:“这也几年过去了,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也没有半点消息过来……”

“陆恕和他背后人,我是知道有他们的存在,却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你以为我会知道得更多,那可就错了!”

800 陆恕的请求(五)

凤九渊知道雷顿不会跟自己撒谎,便把自己见陆恕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这才问道:“你说,我现在是该怎么办?是回凤凰界问老爹,还是再去问陆恕,听他怎么说?”

雷顿道:“其实你已经有主意了,只是在犹豫不定而矣!”

“我有主意了?”凤九渊奇道:“我怎么不知道?”

“这几天,你再没有去见过陆恕,为的是什么?”

此一问,凤九渊就明白了:他为的是不因为别的事而破坏掉眼下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抵抗大局。

在陆恕面前,他把自己说得跟一个冷血魔王似的,事实上他还没有冷酷到这般地步。说了那么多,目的不外乎一个:堵住陆恕的嘴,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可以威胁和控制的人。

同时,他也对自己不够自信。怕从陆恕嘴里听到母亲和姑姑真的被他们控制了,自己就不得不放弃经营抵抗大局而去营救她们!

想通了此节,他不免长叹一声,看着雷顿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雷顿道:“说实话,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你真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又不想听陆恕说的话,可以将他的记忆库复制出来……”话还没有说完,凤九渊就摇头道:“不,我不能这样做。陆恕已经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何必对他这样残忍?再说,小意姐和陆爷爷的在天之灵要是知道我这样做,岂不寒心?”

雷顿道:“那你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凤九渊反问道:“不回凤凰界问个清楚了?”

“有这必要么?”雷顿道:“如果他们会对你母亲和姑姑怎么样,也不争在这几天吧?”

凤九渊不得不承认雷顿说得有道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要是有事,早就发生了,岂会等到现在?“那依你之见,陆恕该怎么办?”

雷顿道:“他么?反正也活不了几天,就让他安安静静地渡完余生吧。这也算你还陆家的一份情!”

凤九渊点头道:“好……”然后就又告诉下面的人,说不用走了,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他这一惊一乍的,可把下面的人给整得够迷糊,却又没人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结果下面有人嘴巴大,抢先一步把消息捅到了原道宁那里。这不,刚结束和雷顿的谈话,就听说原道宁来了。

凤九渊正纳闷:原道宁那么忙的人,跑自己这里来干什么?叫进来一问,才知道是来挽留自己的。他当真有些哭笑不得,让雷顿把下面的人好好教训一顿,就对原道宁说那不过是气话,自己并没有要走的意识。又留原道宁吃晚饭。原道宁本就忙得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有空在他这里吃晚饭?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心下也定了,就说好多军备都累积起了,必须得回去处理,晚饭就免了……

原道宁的脚还没有踏出城堡的大门,医疗中心那边又发来了通讯,说隔离室里的‘那个人’指名要见他。

“难道是谁向陆恕走漏了风声么?”凤九渊心下暗惧,叫来了雷顿,让他再去核查一下,自己身边这些人里是不是有奸细。雷顿道:“查奸细的事可以慢慢来,真要有的话是跑不掉的。现在你还是去见陆恕要紧!”

凤九渊一想也是,万一陆恕一口气上不来,死了,说不定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就永远成了秘密。

到了医疗中心后,负责人告诉凤九渊:“那个人快要不行了,他的生命体征已经极其虚弱,怕是,怕是活不了多久……”

凤九渊的心当即就紧了,问:“还有办法吗?”

负责人道:“我们已经尽力了。他是靠着意志力才支撑到现在的,换作是旁人,怕早死了……”

凤九渊沉默了良久,才对负责人道:“那好,辛苦你们了……”这才开启了隔离室的门,走了进去。

外接感知系统一直开启着,见凤九渊来了,陆恕长长地舒了口气,道:“我差点以为,差点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凤九渊依旧寒着脸道:“见着我就未必是好事。说吧,还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的?”

陆恕道:“有,只有一句!”

凤九渊冷笑道:“只有一句话?很好,我听着呢!”

陆恕道:“如果有一天,你回到诺拉都,替我告诉小亭,有我这样的父亲,他不丢人!”

凤九渊以为他要说的遗言是跟自己想关的,没想到却是留给陆小亭的,当即愣住了,问:“就这一句?”

“够了,就这一句够了……”

凤九渊心下极是失望,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道:“好,我一定带到!”又问:“那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没有了。我死了之后,你如果有需要,可以读取我的记忆库,或许能找到一些对你有用的东西。之后麻烦你把我的尸体火化了,随便寻处地方埋了吧!”说完,又悠悠地感慨道:“人活一世,也就这样子,也就这样子……”

凤九渊脑海里恍若划过了一道闪电,将黑暗全都照亮了,心下也暗暗地道:“是呀,人活一世,不就是这样子么?”点头道:“好,我一定办到!”

陆恕平静地道:“谢谢,谢谢你!”又说:“这一刻我才体会到,你一直都比我看得开。活着的时候,就要活得坦诚和洒脱,死的时候也才不会留下遗憾。我以前就是太执著了,太执著了,现在想来可真傻,这辈子,好好的一辈子就这样浪费了……”

凤九渊暗道:“他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因为捉摸不透陆恕的的意图,所以他也只是淡淡地道:“你总算明白了,人还是活得简单一点的好!”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坐下来后,又放缓语气,道:“不管怎么说,你是我大伯,我是父亲的兄弟,于情于理,我都该陪你最后一程。尽管我嘴上说不计较当年的恩怨了,事实上心头的芥蒂到底难去呀……”

陆恕道:“谢谢,不用了。只要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凤九渊真有点两头为难。若是强行留下了,岂非让陆恕看出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若是就这样走了出去,陆恕一旦咽气了,有些事情就真的会成为永远的秘密。正自纠结间,陆恕就又道:“我知道你本来有事情要问我,却又怀疑我的用心。对吗?”

凤九渊暗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样都被他看穿了!”道:“不错,我是怀疑你的用心……”下面那句‘尽管你现在已经快要死了,我还是不能相信你!’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陆恕道:“易地而处,我也会怀疑的!其实,你不用担心你想知道的会随着我的死去成为永远的秘密。你父亲不会骗你,杨隶也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你如果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从问他们!当然,这得看他们是不是愿意告诉你!”

听到杨隶的名字,凤九渊奇道:“杨隶,这又关他什么事?”

“难道你父亲就没有告诉你,他一直都痴恋着你的姑姑么?”

凤九渊先是啊了一声,旋又哦了一声,道:“看来,你们这辈人的关系真麻烦。我一直以为,这么庞大的宇宙是被我给串起来的,现在才知道,在这之前,你们就已经揭开了宇宙的真正面纱。看来,我还真是孤寡闻得很!”说完这话,他沉默了片刻,又才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小意姐到底是谁杀的?”

陆恕没有吭声。

凤九渊再问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声音。

他当即感到一阵不妙,走到控制台前一看,见仪器上所显示的几项重要数字都已经归零了,心下当即沉了下去,暗道:“不会吧,不会吧……”马上启动了呼叫系统,把负责陆恕的医生叫了进来。

经过一番抢救,医生无奈地对凤九渊说:陆恕已经死了!

即便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凤九渊还是像遭到极其重大的挫折似的,颓然地瘫在了椅子里。

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为什么就不能多活一阵子?

生命怎么如此的脆弱?

思菊和雷顿进来了。见他脸色发白,情绪低落,思菊就想劝慰他几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雷顿却问:“要不要复制他的记忆库?”

凤九渊摆了摆手道:“不,不用了!”吃力了站了起来,道:“收拾一下,打扮得整齐一点。寻个地方,火化了吧……”

凤九渊到底是不忍心把陆恕随便找个地方埋葬了,他让雷顿把骨灰都装好,待他以后回去时,归葬诺拉都。

陆恕的死对凤九渊的冲击虽不大,但也让他几天振奋不起精神来,总是显得郁郁的。不管思菊和南馨怎么哄,都不管用!直到原道宁说黑光世界的使团将在三天之后赶到鬼摩界,他这才打叠起精神来,思考着该怎么应对这些怀着图谋的远来的潜在盟友。

结果,黑光世界的使团还没有到,一个让他极其意外的人却抢先一步登门拜访了。

801 尔虞我诈(一)

耶支那颗光溜溜的脑袋凤九渊是怎么看怎么闹心,他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对这个不速之客表现出不悦来。但在看完耶支呈递上来的礼单之后,心中除了惊叹和不解之外,已经再找不到半点的不悦之情。

大手笔呀!

十万台八神,这得值多少钱?

更重要的是还有多项对于他来说急需的人工智能技术,这些东西,可不是用钱就能估量出价格的。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更何况是这么重的礼呢?

凤九渊重新打量着耶支——他没有觉察到,自己的眼神在看完礼单之后,不自觉地变得柔和了——脑子里想着各种开场白,却又都觉得不太合适。耶支是妖精一般的人物,商场上打滚多年,如何看不透凤九渊的心思?笑道:“凤凰纪遭受怪物侵略,损失之惨重,我们也是感同身受的。虽说有凤先生在,武器装备上面是不愁的,但生产建造到底是需要时间,这点小意思权当我们耶哥对凤凰纪的人道主义援助。凤先生身为联合抵抗军总指挥官,烦请你将这点东西代为分配下去,让它们都用到最需要的地方,那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这送礼的,高明呀。非但不让你说一句半句感谢的话,反而还让你觉得收下了东西是看得起他们,他们反倒该感谢你。就凭这席话,凤九渊就不得不叹自己在口才和心机上远不如耶支这个女人!

“耶支小姐哪里话?该谢的是我们!你们的援助对我们来说可谓是雪中送炭,这份请我凤九渊记下了!”

他没有说‘我代表中宇宙世界人民感谢耶哥的援助……’等语,是因为深知这些空话、屁话不是耶支想听的,耶哥之所以拿出这么多东西来,无非是想打动他,有求于他。正所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再虚伪客套下去,就没意思了。

耶支极感荣幸地道:“凤先生说的是哪里话,我等可是愧不敢当呀……”

接下来的闭门会谈中,耶支道出来真正的来意:合作。

怎么个合作法呢?

耶哥方面的意思是四家(耶哥、星海工业、凤凰界和科拉米亚)建立起军火销售联盟,从而避免在军火市场上出现恶性的价格战现象,实现同进同退,共同盈利的目的。

凤九渊有些好奇,问耶哥为什么会选择与他合作。耶支说:“谁都看得出来,尽管凤先生你目前还不是宇宙里最强大的军火商,但距离登上这座巅峰也只有一步之遥。你一手掌控了宇宙里最庞大的军火市场,实现了我们梦寐以求却又办不到的寡头垄断。最多十年,少则五到八年,随着市场的充分开发,你就将彻底统治凤凰纪和星河系的军火市场。这已经是无可争议的实现。只等怪物大军一剿灭,你就将向全宇宙展开新一轮的扩张,从而实现你统治整个宇宙军火市场的目的。不管这个目的最终能不能实现,我们耶哥都不想跟你这样的竞争对手角力,那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有史以来最可怕的噩梦。因此,经过慎重的研究,我们一致为认,合作,跟你本人建立起友好的、稳定的、长久的合作关系,才是最佳的选择。”

凤九渊没想到耶哥把自己看得这么看,嘿嘿地笑道:“抬举了,太抬举了。我算什么?不过是仗着几分运气,胡打胡撞才有了今天的局面,当不得一回事的,当不得的!”

耶支再一次强调了耶哥的诚意,同时也不厌其烦地向凤九渊说明两家建立合作关系的好处。

凤九渊当初拒绝与耶哥的合作,没想到他们又一次找上门来。虽说前后相隔不到一年,但宇宙的局势已经陡转急变,就眼下而论,合作似乎比不合作更好。

在第一次的会议上,凤九渊听取了以耶支为首席代表的耶哥方面详细地阐述了他们的合作愿意,而他自己却并没有作出任何表态。会议结束后,他立即召集南馨、雷顿、原道宁,还有远在凤凰界中京的武定中开会商讨!

第一个表达意见的人是武定中,他说:“就目前而言,我们的生产力都不能满足当下市场的需求,这至少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保守估计是十五到二十年左右。扩张的前提是保证已经占领的市场已经得到了满足,如果没有,那就是盲目扩张,非但不能获取到任何利益,甚至还有可能在扩张的剧烈竞争中陷入持久的消耗战中,从而导致一场新的危机上演。这是我的意见!”

听完武定中的发言,凤九渊暗赞:“到底是老成谋国之见!”

第二个发言的人是南馨,她道:“如果等到当下占领的市场饱和了再去拓展新的市场,你们有算过吗,在这期间我们又会损失多少?”

这一点也正是凤九渊顾虑的。

第三个发言的是雷顿,他说:“我认为适度的扩张是可取的,要坚决避免全面的、垄断式的扩张,那样只会带来灾难!”

就剩原道宁没有发言了。凤九渊看着他,见他面沉如水,嘴唇就是不开启,便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意见?”

原道宁先是喉节蠕动了一下,然后才启动嘴唇道:“如果不能战胜怪物大军,一切都没有意义!”

凤九渊苦笑道:“所以,你主张先将全部的力量投入到这场抵抗战上来?”

原道宁道:“做任务一件事,都应该分清楚主次。局势总是瞬息万变,扩张或是不扩张,现在下定论还早得很。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所有生产线都满足不了前线最基本的需求,又拿什么来扩张?我看耶哥真正的目的不是让我们的军火走出去,而是想让他们的产品走进来才是!战争就是军火商们的天堂,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无限的利润。目前的宇宙里,虽说战争无处不在,但只有中宇宙世界与怪物大军的抵抗战规模最大,也打得最为惨烈,这就预示着在相当长的时间之内,中宇宙世界都将会是军火商们最青睐的天堂。”说到这里,他就站了起来,向凤九渊道:“我的发言结束了!”行了个军礼,就退出了会议频道。

品味着原道宁的这一番话,包括凤九渊在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802 尔虞我诈(二)

两天后,凤九渊和耶支再次会议,向她表示了有限合作的意向。

所谓有限合作是相对于全面合作的一种提法,是双方在指定领域进行政治、经济等往来的一种行为。

很显然,这不是耶哥想要的,他们努力想说服凤九渊实行全面的开放,并表示耶哥愿意为此承担更多的风险。

凤九渊虽然莽撞,缺少长远的战略观,更缺乏洞悉人心的智慧和力量,但他并不是笨蛋,当然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耶哥这样做,必有更大的图谋。至于是什么,他一时想不透,也不想去研究。但他的态度很坚持,明确对耶支表示:要么不合作,要么进行有限的合作。为了缓冲尴尬的局面,他这样解释道:“毕竟在这之前我们双方对彼此都不够了解,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过渡。待时机成熟了,再开展全面合作也不迟!”同时他也强调,这样做才是负责任的态度,一味的急功冒进,非但无疑于双方的合作,甚至还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耶哥方面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只得妥协。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哪些领域内展开有限的合作。

谈判一开始,耶哥方面就毫不掩饰地表露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希望联合抵抗军批准耶哥的产品进入中宇宙世界的市场。

凤九渊的意见是:不行!

双方又在这个问题上展开了拉锯战,谁也不肯退一步。

凤九渊之所以同意耶哥的产品进入联合抵抗军,是因为他所能调度起来的生产线完全无法满足联合抵抗军的需要,不得不向外寻求市场。而耶哥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妄图迫使凤九渊答应放开更多的市场!

这样的拉锯战让凤九渊感觉很恼火。一方面,他真的很想当面告诉耶支:要么你同意我的方案,加入到这场游戏里来,要么你就给我走人!另一方面,面对联联合抵抗军巨大的武器装备需求缺口,他下时又无法弥补上来,若是一味坚守着自己的原则,誓必让联合抵抗军付出更大的代价,进而影响到整个抵抗大局。

若是与合众国的航路通畅,又何至于搞成这样?集合星海工业和科拉米亚的产生力,就算不能完全满足联合抵抗军的需求,差的也不多了。

就在黑光世界的使团抵达的前一天,耶支突然松口,答应了凤九渊的条件,但在支付方式上,却得由耶哥方面说了算。

一说支付方式由耶哥方面说了算,凤九渊当即想到了神石,暗道:“看来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了!”

果然,耶支说除了凤凰界出产的神石,他们拒绝接受任何形式的支付。

凤九渊当即就想拉下脸来,但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他忍了下来,嘿嘿地笑道:“耶支小姐,我是凤凰界的皇帝,但联合抵抗军却不是凤凰界的军事力量。所以,凤凰界没有义务独力承担起为联合抵抗军置购装备的重任,而凤凰界也没有这个能力。”

耶支道:“凤凰界难道就不是联合抵抗军的一员?在内部你们可以协调一下嘛!”

凤九渊摇头道:“不,不。耶支小姐,看来你是一点也不了解凤凰界。我可以这么跟你说:我如果现在答应了你的要求,接下来等着咱们的就是凤凰界宣布退出联合抵抗军,然后再罢黜我这个皇帝。”

耶支以为凤九渊在故意耸人听闻,淡淡地道:“是么?”

凤九渊道:“你当然不知道,凤凰界是最初倡议组建联合抵抗军的成员之一。在联合抵抗军成立之初,局面可谓万分艰难,原道宁为了尽快构筑起一条坚固的防线,遏制住怪物大军的攻势,便要求凤凰界限量提供神石。结果你猜怎么样?凤凰界上下是群情激愤,在没有经过我这个皇帝同意的情况下,大臣们就一致宣布退出了联合抵抗军。我知道你在怀疑我是夸大其辞,但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你走出去,随便问一个人就能知道个中详情是怎么回事!”

耶支的脸色这才变了,低声和身边的两人计较了一番,道:“那以凤先生之见又该当如何?”

凤九渊道:“除了神石之外,其他的都可以商量。不过有一点我需要强调一下:当下的联合抵抗军确实是极其缺乏武器装备,但这并不足以致命,顶多是让我们的抵抗更加的艰难,会付出更多的代价而矣。目前,凤凰界和中海星际贸易都在全力组建生产线,随着时间的推移,武器装备的需求自然会越来越小。而星河纪那边的星海合众国和科拉米亚已经准备出兵,重新夺回蜂巢虫洞的控制权。一旦航道打通,我们就将完全摆脱对外部市场的依赖,实现自给自足。所以,耶哥方面如果是真心跟我们合作,那就拿出让我们可以接受和能办到的条件,要不然,要不然我只能说……很遗憾了!”

耶支显得有些恼火,依旧不死心地道:“可我听说,凤先生送了博罗天华的杨隶许多的神石,不知可有其事?”

“确实如此!”凤九渊道:“但这不是我送的,而是凤凰界送的。若是没有大臣们的同意,杨隶连一根草都别想从凤凰界带走!”

耶支继续进逼道:“如此说来,凤凰界是认为耶哥这个朋友不如博罗天华了!”

凤九渊的怒意是越来越盛了,脸上也渐渐带出了颜色,他道:“如果耶支小姐要这样看,我也没有办法。”

谈判中止了一个小时,结束休息之后,耶哥方面到底还是同意以其他物质代替神石作为双方交易的支付介质。很显然,这个结果并不是他们想要的,所以在协议签定之后,耶支连庆祝合作成功的酒会都没有参加,就回酒店去了。

凤九渊几乎可以想像,作为报复,耶哥一定会在今后的交易中狠狠地宰上他们一笔。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好走一步再看了。

从内心来说,他谁也不愿合作,但现实却逼着他走上这一步。一直以来,他都抱守着自给自足,万事不求人的原则。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结果还是被破了处,这让他情何以堪?若是跟别人合作也倒罢了,偏偏是机关算尽的耶哥,若不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胡作妄为,他早一股脑发作起来,把耶支他们全都赶走了,哪里还容得他们多呆上一天呢?

当天晚上的庆功酒会他是去了,看到前来参加的耶哥人等无不是强作欢颜,他依旧也高兴不起来。说起来,这场有限的合作竟然没有胜利的一方,不论是谁都会感觉诡异。说起来其实很也无甚出奇之处:一方本不愿合作,却迫于形势,不得不代表作;另一方本想挟着形势逼迫对方跟自己合作,却又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正是这样,双方都觉得是一场失败的合作,却又是不得不合作的合作。唯一让他们觉得安慰的是,眼下的失败不代表长久的失败,以后有机会了,定会想办法扭转败局,重操局势。

庆功会结束之后,凤九渊正准备回城堡,原道宁就发来通讯,说黑光世界的使团被袭击了。

他当时一惊,本能地就以为是奥斯曼投资银行的那些极端毁灭主义者干的,问:“又被袭击了?情况怎么样?”

原道宁道:“还好。虽说损失不小,好在他们早有准备,不至于太糟!”

凤九渊哦了一声,立即就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另有文章,问:“早有准备?他们早知道会遭到袭击吗?”

原道宁嗯了一声道:“是!胡仲康说,要先生小心耶哥的的代表团!”

凤九渊奇道:“小心他们做什么?”

“胡仲康没说。”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派出人手去保护黑光世界使团,务必保证他们安全到达!”说完就切断了通讯。

为什么要小心黑光世界的使团呢?

难道他们还想干什么不成?

要知道这里是鬼摩界,是联合抵抗军的大本营,是总指挥部所在地。不论是天上还是地下,全都是联合抵抗军的人,耶哥使团又能干出点什么事?

“暗杀我么?”凤九渊暗暗冷笑道:“那也得要他们能过得了雷顿那一关才行!”不过,他也不否定有这个可能性的存在。

在回到城堡时,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如果自己最终只能选择与耶哥这一个盟友合作,那将会是一种怎样的局面呢?

也就是说,原本有不止一个的潜在盟友存在,但因为耶哥暗中阻挠,或暗杀,或破坏,或使其他手段,导致最后可以合作的对象只剩下他们一家,那岂不是别无选择了?

想到这里,他长长地哦了一声,暗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脑子里一亮,一个主意冒了出来,对思菊道:“走,回菲亚特斯酒店!”

思菊奇道:“回去干什么?”

凤九渊道:“还能干什么?献殷勤呗!”

803 尔虞我诈(三)

凤九渊到了菲亚特斯酒店,径直去见耶支了。

思菊以为他是有什么要事,结果见面之下,只是对耶支极为热情、客气和殷勤地嘘寒问暖了一番,不但搞得思菊满头雾水,耶支更是疑惑不定,有些受宠若惊。

离开酒店之后,思菊这才问:“你刚才这是干嘛?活像个小人,没得让人恶心呀!”说完又加上一句:“真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嘴脸!”

凤九渊道:“怎么样的嘴脸了?人就是这样的动物,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你以为我想这样?但为了迷惑敌人,有时候不得不放弃原则,干出点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来!”

思菊就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你猜?”思菊哼了一声道:“爱说不说,我才懒得费那个神呢!”

果然,凤九渊走后,耶支就把代表团的高级成员都叫了起来,问他们有什么看法。结果没有人说得出个所以然来,但又都觉得凤九渊这样做委实有些诡异。

耶支其实是有想法的,她认为凤九渊肯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而且还是极其对他们不利的消息,这才无事跑来献殷勤。听说过凤九渊这个人的谁不知道他的性子极臭,是个宁折不弯的人,若非被逼到了一个退无可退的绝境,他断不至于这副嘴脸。

散会后没多久,就有消息传了回来,说是袭击行动取得了成功。她当即大喜,旋又恍然悟道:“凤九渊肯定是得知黑光世界的使团也覆灭了,他所能选择的盟友只剩下我们这一个,不得不放下身段来讨好。哼,好呀,好得很。任你凤九渊再了不起,到底还是栽在我们手里了……”便考虑起了回头该如何狠狠地敲上凤九渊一笔。

黑光世界的使团是第二天傍晚才抵达鬼摩界的。凤九渊命人把他们秘密地接到了城堡去安置!

当天晚上,耶支专门安排了宴会,说一方面是为了庆祝合作的成功,另一方面是为了答谢凤九渊这几天来的款待云云。凤九渊知道这是一场专门敲他竹杠的晚会,但为了大局着想,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去参加了。

宴会上,耶支旁敲侧击地试探他的想法,他也很精明地流露出些该流露的,掩藏了所有该掩藏的。见识到他这副嘴脸后,思菊惊讶地暗中感叹:“原来他也有做演员的潜质呀。若我不是了解底细,怕是真的要被他给骗了去。这样一来,怕是耶哥方面又要做出错误的决定了!”

宴会结束之后,凤九渊匆匆赶回城堡接见胡仲康。

会面之前,凤九渊一直在想:希望这个胡仲康不要太难对付,更不要像耶支那样机心险恶!可会面之后,几句话下来,他就发现这个胡仲康怕是比耶支更难对付。

“怎么才能能他们之间制造一种平衡,从而实现我方利益的最大化呢?”

黑光世界使团此来的最主要任务虽然是结盟,但又何尝没有怀着从中渔利的念头?

这都是什么世道呀?一个二个的全都打着趁人之危的主意。

会面结束之后,凤九渊当真是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的全都赶走。

一个人呆在工作室,想到了午夜也没有拿出一个好的对策来。这才不得不向原道宁发去通讯,问他是什么主意。

原道宁在了解了详细地经过之后,又想了片刻,才道:“要不这样。明天开个碰头会——开会之前不要告诉他们都有谁参加,让他们以为还是一对一的。他们双方见面之后,你什么也不用说,也不用做。先让他们碰碰再说!”

凤九渊道:“鹤蚌相争么?”

原道宁道:“能不能争得起来,还得看他们。这样做无非是告诉他们,你的选择不止一个!他们都不是笨人,自然会拿出相应的对策。只要下了棋,下一步该怎么走怕就由不得他们说了算了!”

凤九渊一想,果是如此,心结顿时解了开来,高兴地道:“行,就按你说的这么办!”

黑光世界使团获取消息的途径被凤九渊暂时限制住了,无法做出进一步的部署。

耶哥代表团又以为他们的袭击取得了成功,黑光世界使团已经覆灭,很是高兴。一个晚上下来,耶支甚至想出了该如何趁着这个机会逼凤九渊就范的办法,准备天一亮就付诸实行。结果是刚用过早餐,凤九渊就派人来说主表她去城堡一趟,有要事商谈。

耶支先是一阵纳闷:什么要事会去城堡谈呢?旋又悟道:“凤九渊这是要低头认输了,怕在众人面前丢脸,所以只叫了我过去!”

就在她怀揣着得意赶到城堡时,却见到了一个本该已经葬身星海的人——黑光世界外交事务负责人、兼使团团长胡仲康。

耶支以为自己看到的不过是克隆人,刹那的惊惧之后就恢复了镇定,只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凤九渊也是揣着明白装模糊,一边为他们彼此引荐,一边要他们交朋友。胡仲康是满怀仇恨,心里顾忌着凤九渊,没有当面发作出来。三方是各怀图谋,一场碰头会开得甭提有多沉闷了。

当然,三方也是各有收获。

凤九渊的收获是:成功地让双方碰撞出了火花!

胡仲康的收获是:从耶支的眼神深处看到了怯惧!

耶支的收获是:分辨出这个胡仲康不是克隆的,而是货真价实的真人!

事情已经撸开了,黑光世界使团自然也不适合住在城堡,凤九渊便命人为他们准备了专门的公馆,派出了最强大的安保力量守护。耶支得知消息之后,更加惶恐了!

接下来的三天,凤九渊每天都和胡仲康举行会谈,每一次都相谈甚欢,成果累累。耶支打听到消息之后,越发的急迫!真要是让黑光世界这一杠子横插了进来,他们苦心经营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怎么样做才能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呢?怎么才能让凤九渊掉头投向自己这一方呢?

804 尔虞我诈(四)

胡仲康此行的最高使命就是达成与凤九渊本人的全面合作协议。在他到达鬼摩界的三天后,便有消息说凤九渊是有意向跟黑光世界建立起全面的合作关系的,但前提是黑光世界必须出兵协助中宇宙世界剿灭为患的怪物大军!

在这一点上,耶哥就毫无优势可言。

第一,它只是一家商业企业,不是政治实体。

第二,它的综合实力和影响力远不如黑光世界。

第三,相对于武器装备而言,具有强大战斗力的军队无疑更加符合凤九渊的需求。

第四,国家信用无疑比商业信用更具有保障。

而在他们彼此看来,优劣对比还远不止于此。也正是因为这样,耶哥才绞尽脑汁,不惜雇佣星际佣兵袭击黑光世界的使团。要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一旦被黑光世界拿到了真凭实据,便可以借此发起对耶哥的制裁,耶哥的市场无疑将会被极大的压缩,激烈的竞争之下,其生存能力也会受到极大的损害。

尽管还没有证实凤九渊将会与黑光世界展开全面的合作,耶支已经感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她每天不止一次地召开会议,希望能够找到化解这场危机的办法。只可惜她对随团而来的手下人期望太高了些,不论怎么讨论,没有人能拿得出一个可靠的办法。除了暗杀,还是暗杀!耶支气怒之下就骂道:“一群废物,废物!黑光世界目前受到凤九渊最严格的保护,况且鬼摩界又是他的地盘,我们拿什么去暗杀?即便是暗杀成功了,也无法阻止凤九渊跟他们建立起全面的合作关系。这对于我们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下面人说不是暗杀胡仲康,而是暗杀凤九渊,只要他一死,什么样的合作都没有了意义。

耶支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暗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叔叔还说他们都是精英,不论是见识还是智慧都是一流的。真难以置信,一群精英竟然只知道使用暗杀的手段。也不想想,凤九渊如果能被暗杀掉,他怎么可能活得到今天?”但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个可行的办法,权且试试。若是能行,自然最好不过,若是不能行,顶多损失一笔钱呗了。扫视了一眼下面的人,她就问:“那谁去?谁要是把这事办成了,董事会可以赠送给他1%的一级股!”

所谓一级股就是指具有参与董事会决策并能行使最终投票权的股份,它可以赠送,可以继续,也可以变卖,收益自然也是最有保障的。耶哥有多大在座的可都清楚得很,1%也是他们从来都不敢想像的天量财富了,真要是能得到,别说这辈子,就是子孙后代十辈子都能过上富贵荣华的好日子。在耶哥工作的人,最高梦想就是获得一定数量的三级股,一级股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耶支此言一出,下面经过片刻的沉默后,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争着要去干这件事。

有钱能使鬼推魔,更何况还是一笔数也数不清的钱呢?

但是,耶支并未对此报有期望,她甚至在所有人都退下后,开始谋划如何才能让凤九渊不把即将发生的暗杀事件联想到耶哥身上。

凤九渊并没有在菲亚特斯酒店安装监控设备,联合指挥部负责安全事务的稽查的安全督察局也没有刻意监视耶哥代表团,但就在耶支作出了暗杀的决定后不久,凤九渊和安全督察局几乎同时知道了。凤九渊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有人给他发来了警告,而这个人是谁,他却是一无所知。安全督察局却是从那些被利诱得红了眼的人的异常行动上判断出来的,之后他们立即向原道宁作了汇报,并向在鬼摩界的高级将领和凤九渊发出了警告。

“暗杀?”凤九渊饶有兴致而又面带不屑地冷笑道:“就没有别的招数了?”

雷顿道:“这招虽然老套,但有时候却相当凑效。如果你不引起重视,就怕变生肘腑之间,让你防不胜防呀!”

凤九渊觉得雷顿说得有道理,就道:“行,这几天咱们就哪也不去了,呆在城堡里。看他们能拿我怎样?”

雷顿道:“这倒是不必。只要心怀警惕,断不至于因此而出事的。”

凤九渊道:“好,这话可是你说的!”

在详细了解了凤九渊与耶哥的谈判经过和最终的谈判成果之后,胡仲康也犯了难,他实在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该向凤九渊进逼,迫其就犯。如果逼得太甚,会不会达不到预期的目的,甚至是一无所获?若是不进逼,白白错过了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不但便宜了凤九渊,还让黑光世界付出了惨重的损失……

换作是谁,在这时候都会犹豫难决。

负责外联事务的官员来告诉他,凤九渊回复了他的邀约,不过时间和地点都改了。

胡仲康看了一眼后,道:“好吧,我们也不急在这一时,明天就明天吧!”

外联官员道:“我还听说一个消息!”

胡仲康问:“什么消息?”

“有人要暗杀凤九渊!”

胡仲康惊道:“什么?暗杀凤九渊?是谁?”

“还不知道!消息是我们的人传回来的,应该可靠!”

胡仲康愣了片刻,就不可思议地笑道:“暗杀凤九渊?这,这,这人是脑袋出问题了,还是太过于想当然了?凤九渊要是那么容易被暗杀,怎么可能活得到今天?”

“这年头,不论多出现多疯狂的人都不足为怪。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暗杀凤九渊?”

胡仲康道:“暗杀凤九渊的理由海了去,根本就不用去分析。现在需要搞清楚的是,谁会这么干!”

“我看,八成是托里亚公会!”

托里亚公会就是奥斯曼投资银行的左派极端分支,在黑光世界的通用语言里,‘托里亚’的意思是‘毁灭魔王’!

胡仲康凝神想了片刻,道:“托里亚公会行事素来隐秘,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闹到人尽皆知。你派人去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外联官员走后,胡仲康幽幽地道:“难道又是他们?”他说的‘他们’自然是指耶哥代表团,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耶哥为什么会暗杀凤九渊。是恼羞成怒,还是别有所图?

耶支恐怕是最后一个知道现在鬼摩界遍地都在传说有人要暗杀凤九渊的事,她当时吓得脸都灰了,连连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被她那1%的股份给刺激得近乎疯狂的手下们谁又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全都懵然。

冷静下来后,耶支就在想:“会不会还有其他人也想暗杀凤九渊呢?”赶紧派出了最得力的手下出去打探消息。不打探还好,这一打探差点没把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耶支给当场吓死——她带来的一干手下在鬼摩界遍地寻找刺客,声称只要能杀了凤九渊,多高的价钱都愿意出。

到这时,耶支才意识到自己走了一步臭棋,而且是臭得不能再丑的臭棋。若是再不收手,怕是自她而下,耶哥代表团没人能够活着离开鬼摩界。可是,她连下了两道命令,竟然只回来了寥寥数人,其他人依旧还在外面寻找着刺客,甚至还有更胆大妄为的,竟然自己扮起了刺客,准备潜入凤九渊驻跸的城堡实施暗杀……到了这一步,耶支才意识到,钱不但能使鬼推磨,还能把人给变成鬼。

该怎么办?

死亡的恐惧骤然间迫在眉睫,让耶支终于清醒地意识到,不论是自己还是耶哥,要跟凤九渊斗实在是差得远!

不是说智慧上不够,而是实力上相差太过于遥远,遥远到不足以用智慧来弥补。若是凤九渊一如以往,不按常理出牌,耶哥哪能跟凤九渊谈成有限合作?怕是连合作的门都进不去就会被一脚给踹了出来。如今是没达到预期目的,还玩起了暗杀,也不知道凤九渊有没有发怒,若是怒了,怕是……

想到这里,耶支就如遭雷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喃喃地道:“不行,不行,必须得想个对策,必须得……”可是,越想脑子越乱,别说是对策,就连思绪也理不清了。

正自恐惧之时,贴身保镖来报,说凤九渊派人来了……才听到这里,耶支就差点瘫软在地,心下暗叫道:“动手了,他终于动手了……”却听保镖说:“……他们说凤先生晚上举办了个私人晚宴,小姐如果方便的话,请莅临出席!这是请柬!”

耶支用颤抖的手接过,看了看,心下的恐惧这才渐渐散了去,暗道:“莫不成是他还不知道?不,这不可能!”旋一想,又觉得凤九渊可能是准备借机试探一下她,从而决定该对她和耶哥代表团采取怎样的策略!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刚才还被恐惧充满的大脑瞬间就活跃了起来,开始思考起了对策……

805 尔虞我诈(五)

宴会确实是私人性质的,除了主人凤九渊,参加的客人只有耶支一个。

凤九渊举办这场私人晚宴的目的很简单,其一是向胡仲康释放错误信号,其二是警告耶支,让她不要做出太过份的事。

尽管凤九渊命人精心准备了耶支爱吃的菜点,但心里揣着事的耶支又哪里吃得下去?凤九渊倒是看出来了,耶支很害怕,都不敢正眼看他,这让他忍不住暗笑道:“我有这么可怕?你们一个个的不是都很能么?想把我当猴子一样耍,现在又怕什么?哼,哼哼……”却一个劲热情地招呼耶支吃,仿佛不吃就对不起他一番精心准备似的。

耶支当真是有苦说不出,凤九渊每说一句话她听着都觉得有弦外之音,一方面要分析凤九渊这样说到底有何用意,另一方面又要重新考虑对策……可以说,一顿饭吃得不知道有多没滋味,为了减少说话的次数,只是把食物一个劲地往嘴里塞,还不得不摆出一副觉得异常美味的样子。那情状,别说她自己觉得累,就是凤九渊看着也累!

好不容易熬到晚宴结束,凤九渊又请她用茶点,她借故说有事,不能久留,就准备告辞离开。

凤九渊也没有强留的意思,站起来道:“既然耶支小姐有事,那我也不强留了。希望这顿饭会让你觉得愉快!”

耶支道:“当然,它将是我此行最美好的回快!”

凤九渊一直将耶支送到城堡的停车坪上,在她将要登上机车时,才说:“耶支小姐,最近鬼摩界的安全局势不容乐观,各种势力是鱼龙混杂,显然是想搅动一场大事。当然,我们已经在努力控制局势。为了贵团的安全着想,还请耶支小姐约束手下人等,不要随便外出!”

来了,果然来了!

顷刻间,耶支就感到全身的生物电流紊乱了,他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凤九渊的这席话,整个人像傻子般呆了至少五秒,才强笑道:“是吗?什么人这样大胆呢?敢在你凤先生的地盘上搅事!”

凤九渊轻哼了一声,道:“这种事情历来就没少过。估计是看我现在麻烦缠身,想浑水摸鱼,趁火打劫!不过,我已经交待了安全督察局那边,要切实保护了耶哥代表的安全!这一点,还请耶支小姐放心!”

耶支强迫自己的脑袋晃动了起来,道:“如此,就多谢凤先生了……”

看着耶支的机车飞上了天空,凤九渊问思菊:“我今晚的表现如何?”

思菊抿嘴一笑,道:“如果10分为满分,我给你打7分!”

凤九渊眉头一皱,问:“为什么才7分?怎么说也得给9.5分或者是9分吧?”

思菊道:“那你可想多了。也不想想,今天晚上你说的话,做的事,有多少是自己满意的?”

凤九渊笑道:“我觉得挺好的?!”

胡仲康得知凤九渊举办私人晚宴宴请了耶支之后,当即就纳闷道:“这怎么可能?”外联官员道:“据说,凤九渊还亲自送她上了机车!”胡仲康惊道:“这就更不可能了?凤九渊,凤九渊……他这,他难道向耶哥屈服了?这不可能!”外联官员道:“是不可能。除非他这样只是摆出一个姿态给我个看!”胡仲康摇头道:“别人倒有可能,凤九渊断不会这样做!”

这下子轮到外联官员好奇了,问:“为什么?”

胡仲康道:“凤九渊这人做事素喜直来直去,最讨厌的就是玩花花肠子。你想,在如此困局之下,他都能不为耶哥所动,坚持自己的原则办事,又何必花心思做姿态给我们看?”

外联官员想了想,也没有想通。

胡仲康道:“看来我们必须得重新评估跟凤九渊合作的方案!明天不是有场谈判么,这样,先把明天要参加的人召集起来开个会……”

会上,胡仲康一言未发,只是凝神沉思。大家觉得很奇怪,无不猜想他的态度。其实他是结合着众人的发言去猜想凤九渊到底是什么态度,结果是越猜越糊涂。此行的任务大家都是知道的,但有耶哥的先例在前,再结合当下的局势来看,要逼迫凤九渊就范显然不可能。那么,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实施第二种方案了。到会议结束时,胡仲康见大家认为第一种方案已经没有实行的可能,便问道:“在你们看来,第二种方案在凤九渊那里获得通过的可能性有多大?”

第二种方案虽较第一种方案退让了许多,但从当下的情形来看,还是太过于苛刻了些,在他们看来甚至超出了凤九渊所能接受的限度。但国府只制定了这两种方案,若是两种方案都谈不成,也就预示着此次出访全面失败。按胡仲康的意思,最好能结合局势拟定出第三种方案来,达成相关的协议,从而避免这趟千难万难才抵抗的访问落入全面失败的地步。但国府并未赋予他擅自决定的权力,也就是说,就算谈判成功了,国府也有可能不会批准,等于是他使再多的劲,花再多的心思,最后依然有可能是白费力气。

想到这样,胡仲康就感到一阵无力。一边是国府的固执,一边是凤九渊的坚持,夹在中间的他不论怎么做都讨不到两边的欢心,与其卖力苦干,还不如什么也不干,权当一回公费旅游,乐得开心呢!

可想归想,胡仲康到底还是有职业道德的。真要是当一回免费旅游,不但他自己的良心过不去,更对不起在路上辛苦死难的士兵和随员。既然第一种方案已经行不通,那就朝第二个方案努力吧。不管能不能成功,只要尽了力,国府也无话可说。

第二天的谈判上,凤九渊明显感觉到胡仲康的让步,但这也仅仅只是让步,而让步的尺度完全没有达到他的所能接受的程度。经过三个小时的舌战之后,谈判在颇为友好的气氛中结束了。

握手道别之前,胡仲康脑子里一亮,便问道:“不知凤先生今晚可有空?”

凤九渊笑道:“怎么,胡先生莫不成想请我吃饭?”

胡仲康道:“哪里,只是一场内部的聚会。就在今天晚上,不知凤九渊能否赏光参加?”

凤九渊道:“这可是我的荣幸,今天晚上我一定准时到!”

806 尔虞我诈(六)

别看凤九渊每天出现在谈判桌前都显得精神饱满,意气风发,一副斗志无穷的样子,着实将他的对手都震慑住了。可一回到城堡,回到完全属于他自己的空间里,立即就蔫了下来,各种脏话次第从嘴里蹦了出来,说不出的厌烦和难以忍受。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为什么世界上就这么多尔虞我诈,他们,他们难道就不能正常点吗?”

一开始思菊还在劝,后来见多了,也任由他发作。累了就自去睡,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又像个没事人似的。不过她确实是看出来了,再这样折磨下去,保不定哪天凤九渊的精神就出问题了呢。

在安全督察局的打击之下,鬼摩界恶化的治安状况有了一定的好转。在摧毁的12起暗杀事件中,无不或直接或间接地指着耶哥代表团,凤九渊都压下没让处理。而他驻跸的城堡也遭到4次直接的暗杀袭击,幸得守卫得力,没有造成任何的损失。

这天,一个实实在在的好消息从蜂巢虫洞那边传了过来:星海合众国与科拉米亚联军已经向中宇宙世界出兵,并于20小时前在蜂巢虫洞(中宇宙世界一侧)建立起了桥头阵头,目前还在抵御怪物大军发起的反击,情况相当的不容乐观。

联军最高指挥官是杨榷,他受宇宙和平议会和合众国军事委员会的委托,全权负责航道开劈作战任务。

这个消息至少说明了三个情况:第一是左宇宙世界的隐患暂时被控制住了;第二是合众国与科拉米亚已经形成了一致的认同,必须将怪物大军悉数消灭在中宇宙世界,避免重蹈之前的覆辙;第三是左宇宙世界不论是经济建设,还是军事建设,都已经有了可喜的收获,要不然无法支撑起如此大规模的远征——合众国方面动用了20个军团,另还有10个作为预备队,屯驻在室女座大星系团,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科拉米亚方面先期派遣了两个集团军群(约合100个合众国军团的兵力),另有三个集团军群已经作好了装备,只要需要,就要从米凯恩回廊一侧启程赶往室女座大星系团。

尽管杨榷报告说守护蜂巢虫洞桥头阵地的战斗不容乐观,但凤九渊依旧高兴得连叫了三声好,道:“这下子咱们可看到了希望,可算看到希望了……”接通了原道宁后,直接问他有什么打算。原道宁说准备发起一场攻坚战,策应远征联军的作战。

凤九渊道:“很好,就该是这样。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原道宁道:“有,武器!”

“武器?”凤九渊先是一阵疑惑,旋就醒悟过来,原道宁所说的武器不是指别的,而是指‘绝世’!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绝世,凤九渊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拧紧了,眉头自然也锁到了一处,半晌没有回答原道宁。而原道宁显然也不打算放弃对绝世的使用,只是默然地等着凤九渊作最后的决定。

“非得用这种武器么?”

原道宁道:“目前我们的兵力严种不足,若是发起的战役规模太小,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战果,更不要说策应杨榷他们的作战了。我知道这种武器的威力太过于逆天,绝对的毁灭给宇宙带来的就是绝对的伤害,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也绝不愿意用它。”说着,拿出一份拟好的作战方案,指着其中划定的星域道:“我们将尽可以地在将怪物大军诱到这片星域里,然后才发动打击!还有这里……”

凤九渊问:“也就是说,你至少需要两台?”

“对,最少两台!”

凤九渊盘算了一下,沉重地点头道:“好吧,我批准。但是你要记住,这种武器的使用决定权在我,不在你。不论何时,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你也不要指望我会把它交出来!明白吗?”

原道宁点头道:“我明白!”

凤九渊道:“明白就好。那就去执行你的作战计划吧!最早12天,最迟不过半个月后,你要的东西将会运抵指定的星域!”

原道宁嗯了一声,就切断了通讯。

凤九渊出了会儿神,想起今天还要去为耶哥代表团送行,就问思菊把衣服准备好没有……

到了菲亚特斯酒店,耶支亲自迎了出来,一番寒喧下来,凤九渊也说了不少肉麻的客套话。双方坐下来后,耶支就让上茶,还说茶叶是她两天前从一名流亡的佛罗界贵族手里买到的珍品,她尝了一次,应该是从星河纪地球来的好东西。

凤九渊一听是地球来的茶叶,眼睛当即亮了起来,道:“这可是稀世奇珍呀。如今航路不通,就越发显得珍贵了!”

耶支笑道:“再珍贵也不过是泡水喝的东西……”见特聘来的茶艺师傅已经在一旁候着了,便吩咐开始泡茶。

等着茶喝的过程是比较漫长的,凤九渊边看边忍不住伸手去挠喉咙,仿佛里面有只爪子在抓似的,令他痒得难受。好不容易熬到茶艺师傅示意茶已经泡好了,并分好茶,示意他们可以喝了。凤九渊就迫不及待地端起一杯来,深深地嗅闻一口,赞了声好香,仰头就往嘴里喝去。

也就在他仰头喝茶时,茶艺师傅的手不经意地从茶洗上划过,然后就见一道乌光闪电般地射出,射向了凤九渊的喉咙。

任凤九渊想破脑袋也没有防到这时候还会有暗杀事件发生,所以他是一点防备都没有。而雷顿就站在凤九渊的身后,也是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异样,直到那乌光挟着轻微的破空声射向了凤九渊,他才意识到了不妙。饶是他身手高绝到一个令人难以想像的程度,也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救下凤九渊来。但他还是扑了上去,伸出手去挡,希望能挡下那件射向凤九渊喉咙的物什。只可惜指尖只触摸到一点激荡的空气,任旧是没能将那件物什拦下来,然后就看着它毫无声息地洞穿了凤九渊的喉咙,射中了他的前胸……

807 暗杀,何人指使的?

这件物什不是什么利器,而是液体,击中雷顿的前胸之后,受此一阻,就一半浸入了衣物,另一半浸到地上了。不管是浸入衣服的还是掉到地上的,都立即产生了强烈的化学反应,瞬间产生了腐蚀效果,腾腾的白烟带出了可怕的恶臭,将一旁侍候的服务生熏得当得昏了过去。

最可怕的是凤九渊那被穿射的喉咙,原本只有米粒大小的洞顷刻间就腐蚀得杯口大小,只怕是不消五秒,他那颗神奇无比的脑袋就得从脖子上滚落到地上去了……

雷顿反应是何等奇快,眼见不妙,一掌拍在凤九渊的肩膀之上,就见凤九渊身上闪耀起了幽蓝的光芒——准备的说并不是在发光,而是凤九渊的身体在一瞬间被幽蓝色的寒冰给冻住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可怕的奇寒在室内漫延了开来!

茶艺师傅见得手,箭矢一般朝窗口飞退而去,只可惜是人未到,雷顿抢先一步拦在了窗前,一掌印在他的后背,也将他冻成了冰砣。

这几乎就是刹那间发生的事情,过了好久,众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思菊和耶支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显然都被吓坏了。思菊伸出手去,想抚摸被冻在寒冰里的凤九渊,手还没有触碰到,就被可怕的奇寒给逼了回来。耶支浑身颤抖着,眼里含着泪水,那么的仓皇无助。

雷顿扫视了一眼屋里的人,什么也没有说,启动了通讯,对那一头的安全督察局的负责人道:“先生遭到暗杀,马上带人封锁菲亚特斯酒店!”

尽管除了雷顿外的所有人都被冻得直打哆嗦,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叫冷。

安全督察局的人行动很迅速,不到五分钟就将偌大的菲亚特斯酒店彻底地包围了起来。负责人看着被冻在冰里,喉咙上有个大洞的凤九渊,脸色瞬间也青了下来,有些茫然地看着雷顿,就差没有问:“这,这该怎么办?”

雷顿道:“将所有人都控制起来,包括过去十天在菲亚特斯入住过的人,都要控制起来。放走了一个,我拿你们是问!”

负责人应道:“是,是……”

雷顿道:“还有,把耶哥使团的成员全都严密控制起来,没我的准许,不准审不准问。待遇一切如常。明白吗?”

凤九渊的身体虽然被冰冻住了,但喉咙上被剧毒感染的伤口依旧在一点一点的扩大。照这样下去,或许是十天,也或许是半个月,他的脑袋和脖子就会彻底的分离,继而真正死亡。

一得知凤九渊遭到暗杀,情况危急,在鬼摩界的所有联合抵抗军高层和凤凰界代表全都来了,医疗中心一时间人满为患。

南馨保持着最起码的镇定,协助着坂本桥隆化验毒素的成份,希望能找到解救的法子。

原道宁等人也就地召开了会议,商讨对策。帕伊尔顿建议把所有人关起来,严审,总能审出点什么来。他是所有人中最激动、最愤怒的人,咬牙切齿地喊打喊杀,那样子当真是恨不能一脚将整个鬼摩界给踏成齑粉。见大家都安静得异常,仿佛不为所动似的,他又吼道:“都哑了?说话呀!先生要是有什么意外,我,我告诉你们,我帕伊尔顿第一个不干……”

艾尔沙横了他一眼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帕伊尔顿此时显然也没将艾尔沙这个老大放在眼里了,拍着桌子道:“先生要是有什么意外,我告诉你们,这他娘的什么抵抗老子不干了,不干了!还有,鬼摩界所有人都得陪葬,陪葬!”

艾尔沙也怒了,道:“先生现在还没有死呢,你瞎嚷嚷什么?”

帕伊尔顿圆睁双目,怒视着艾尔沙道:“现在是没有死,可照你们这个法子,那也是迟早的事!”

艾尔沙道:“我们又怎样了?我们一不是医生,而不是生化专家,我们能干什么?说,你倒是说呀!”

帕伊尔顿这才喘着粗气闭上了嘴。

巴达维见他二人暂时歇了下来,这才道:“这样的情况我们谁也不想看到。两位,还是冷静些吧。听听老原怎么说!”

原道宁道:“我没什么好说的。所有作战任务按原计划执行。先生遭到暗杀的消息要暂时封锁,避免危机进一步扩大。鬼摩界的社会秩序也必须维持……好了,就这些!”说完,就起身走了。

帕伊尔顿忍不住骂道:“这他娘的都什么时候,还按原计划执行?”

原道宁听了这话,停住脚步,回身盯着他道:“这么说你有更好的处置方法?”

帕伊尔顿想了想,怏怏地道:“没有……”

原道宁哼了一声,去了。

从雷顿衣物上提取的毒液样本在四个小时之后有了最终的化验结果。从它的构成来看,不是合成毒素,应该是属于直接从某种生物毒腺内提取的。

什么动物的毒液具有如此强烈的腐蚀性呢?

在大银河联邦时代收录的毒素名录里,具有强烈腐蚀性的生物毒素共计423986种,而化学分子结构与凤九渊感染的这种毒素相似的有18种,相同的一种也没有。也就是说,凤九渊感染的这种毒素并没有收录在大银河联邦的毒素名录里,这也预示着这种生物并不存在于星海合众国的疆域范围之内。

相比起化学合成毒素,生物毒素的致命的时间往往更长,更不容易解毒。截止目前,科学研究证明,许多生物毒素的成份是无法用化学分解出来的。或者说,经过上万年的发展,化学这门科学依旧有着相当的局限性,并不能已经发现的所有物质的成份都分析清楚,并掌握它们的性质。

之后的一整个晚上,坂本桥隆都尝试着配制出解药来,却都以失败告终。

得到这个消息后,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了起来。

自从凤九渊遭到暗杀之后,思菊一直表现得很坚强,很冷静,在听说解药配制暂告失败后,她反自己关进屋子里,呜呜地抽泣了起来。相比起她来,南馨无疑更为乐观一些,尽管看上去她的眼里总是流露着难以掩饰的恐惧,但她坚持认为毒是有法子可解的!

在第一轮的解药配制失败后,雷顿就知道自己必须尽暗提审那个茶艺师傅。

茶艺师傅的急冻状态已经被解除,目前处于深度睡眠当中。

雷顿当然没有弄醒他慢慢审问的意思,而是直接弹出了蜂针,从后脑扎了进去,读取他的记忆库。

茶艺师傅是真的茶艺师傅,但同时他也是个了不起的刺客。暗杀凤九渊这笔生意是他通过一名中介人接到的,速成之后,可得报酬十万钟(一钟约合1800克)。而他所用的毒液则是从一个名叫莫桑的黑市商人那里买来的,据说是毒龙临死前流淌出来的涎液,能腐蚀除了龙骨之外的一切东西。除此之外,雷顿便没有在茶艺师傅的记忆库里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将复制到的记忆库进行保存备份之后,雷顿便弹出几只纳米虫,销毁茶艺师傅的躯体。

现在必须去找两个人:一个是黑市商人莫桑,另一个是替茶艺师傅介绍业务的中介人。中介人可由安全督察局去捉拿,而那个黑市商人非得他去不可,因为茶艺师傅的记忆告诉他:这个黑市商人不简单,具有相当可怕的实力。

虽然雷顿一直都是以凤九渊私人助理和保镖的身份出现的,也没有在合众国方面担任任何的职务,但自原道宁以下等人都相当的尊敬他。在逮捕中介人和莫桑的事件上,原道宁命令安全督察局全权听从雷顿的指挥,务必尽快将相关人等缉命,查明事情原委。

鬼摩界很大。联合抵抗军总指挥部所在地以前本是一处小镇,后来被辟为星空之狼佣兵团的总部,张若山将其命名为‘星都’。再后来,中海星际贸易也把总部建在了这里。几年下来,一个不足万人的小镇就发展成为鬼摩界首屈一指的大都市。即便如此,鬼摩界的传统产业并没有向着这座新兴的都市转移,而是维持在它们固有的地盘上,不温不火。莫桑和中介人都在同一座城市,也就是鬼摩界的中心城市迦楼。

鬼摩界是自由之邦,没有政府,各种组织林立,不管他们多强大,也从来没有谁敢号称他们拥有鬼摩界的主权。许到此地的星海合众国士兵都以为这片没有政府的自由之地极为混乱,可在他们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才发现鬼摩界非但不混乱,而且是既安定,又有秩序。各行各业靠着古老的规模自律,人与人之间虽然并不亲切,但都保持着最起码的尊敬和友好。谁如果胆敢妄为,意图破坏鬼摩界的秩序,那么,他就将成为公敌,遭到所有人的诛杀。

星空之狼佣兵团进驻鬼摩界后,为了避免激起更多的矛盾,在张若山的建议下,聪明地将总部驻地选在了这个偏远的小镇上。即便如今的鬼摩界已经成为了联合抵抗军总部的代称,但不论是原道宁,还是其他人,都不敢说鬼摩界已经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

808 暗杀,何人指使的?

半天之后,雷顿从星都赶到了迦楼。

迦楼是一座远比凤凰界的中京更加庞大的城市。尽管它各方面都显得极有秩序,但初到这里的人,依旧会被搞得满头雾水,一片茫然。因为,这是一座没有任何规划的城市,行业分布没有半点的规律,完全不像其他的城市,不同的片区具有不同的功能。

要找莫桑就得先到一个在迦楼城内卖膏药的老头。这个老头没有固定的摊位,每天随机在城内的各个区域叫卖,今天在这里,明天就去了那里,后天就谁也说不准了。

这个老头不是莫桑,但只有他才找得到莫桑,至于他跟莫桑是什么关系,那就不得而知了。

留给雷顿的时间不多,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卖膏药的老头,多拖一天,凤九渊的生命就多受到一分的威胁。

按照茶艺师傅的记忆,他开始在城里兜转了,大半天下来,大半个迦楼城都被他兜遍了,也没有看到卖膏药老头的影子。这个现象并没有让他失望,反而让他意识到,这个老头肯定没有流动叫卖,而是呆在了某个固定的地点。

会是哪里呢?

据茶艺师傅的记忆,卖膏药老头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有三个,分别是中心广场、城北塔楼下和西市。此时,雷顿就在中心广场上,尽管人潮涌动,他却可以肯定这些人里没有卖膏药的。

那么,接下来是该去城北,还是去西市呢?谁都知道那老头没有卖夜市的习惯,眼见再过一个多小时天就要黑了,去了城北就去不了西市,二者只能选其一。若是错过了,那就只能等明天了。

经过一番分析,雷顿选择了去西市。

为什么会是西市呢?

因为他觉得这个卖膏药的老头肯定不是普通人,甚至极有可能就是莫桑本人。作为一名手眼通天的黑市高人,其信息来源必然也极为广阔。凤九渊在星都遭到暗杀,虽然消息得到了及时的封锁,必定是瞒不过这些靠消息吃饭的黑市商人。避免遭到连累,莫桑会怎样做呢?肯定是躲起来,先避避风头再说。

莫桑能躲,但卖膏药的老头却不能躲,因为他跟这起暗杀事件没有多大的关连。就算莫桑有罪,但认识罪犯却未必就是同谋。所以,卖膏药的老头生意会照做,但为了避免突发的意外情况,他肯定会选择一个安全的地方做生意。城北的塔楼处虽然是出入要隘,但地势平坦,视野开阔,一旦有事,跑起来可不容易。西市是迦楼最大的市场,店铺街肆林立,人口众多,即便是变生肘腋之间,他也可以借着对环境的熟悉,从容地逃掉。

西市的庞大雷顿也只是听说,当亲临其境之后才知道它已远非庞大所能形容的,简直就是巨大。不但店铺众多,往来的客商多,卖的商品更是千奇百怪,几乎是应有尽有。听那些商贩的口气,就连从联合抵抗军里退役下来的报废战舰他们也能搞到手,更不要说其他的东西。

逛了一圈,雷顿还是没有发现卖膏药老头的影子,这不免让他暗自嘀咕道:“难道不在西市?”

天已经快要黑了,有些人家都点上了灯,炊烟也袅袅地升了起来,显示出这座城市的祥和与安宁。

就在雷顿以为今天怕是找不到卖膏药老头之时,一阵奇怪的气味飘了过来。这种味道他以前从来没有闻过,有点辛辣,还有点……是他,对了,这就是那个老头卖的膏药的特殊气味。

雷顿循着气味找了过去,见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头挑着一副沉重的担子,晃着药铃正慢悠悠地往前走,边走,还不时地吆喝道:“卖—膏药嘞……”声音悠扬而有韵致,间隔节奏卡得几乎是妙到毫端,没个几十年的功夫,断是练不出来的。

雷顿紧走上几步,问:“你这膏药有什么用?”

老头打量了雷顿一眼,问:“客人是外地来的吧?”

雷顿道:“不错。莫不成你不做外地人的生间?”

老头憨憨地一笑,将担子放在地上,道:“老汉在迦楼城作了六十多年的生意,谁不知道我这块招牌?”说着,指了指挂在挑子一头的已经发黑的主旗帜,道:“我这膏药,不说包治百病,跌打损失,风热头疼,腹痛腹泻,那是百试百灵……”听他滔滔不绝地说完之后,雷顿一枚金币道:“我这正头疼着呢,来两贴吧!”

老头取了两贴膏药,又说了一遍使用方法和禁忌,这才道:“客人没零钱,你这金子我可没法找零。小本生意,还请多担待!”

雷顿道:“不用找,只向你打听件事!”

老头不慌不忙地道:“那老汉就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接过金币才问道:“不知客人要打听什么事?老汉在迦楼城里生活了七十八年,城里城外的事,多少也知道一些!”

“不知莫老爷子最近可在家?”

“莫老爷子?”老头的眉头一下子就拧了起来,仿佛在问:“哪个莫老爷子?”

雷顿道:“我这有单生意,非得莫老爷子不能接,不知老先生可否代为引见?”

老头恍然而悟,道:“你说的是莫桑莫老爷子呀。客人你可是来得不巧,就在前儿,莫老爷子为了一单生意去凤凰界了,不定这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你呀,可来得不是时候!”

雷顿啊了一声,显得有些遗憾,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老头再次打量了一回雷顿,显然是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来,问:“不知客人走的是哪条线?”

这是暗语了,是在问雷顿打从哪里知道他可以联系上莫桑的。若是答对了,接下来自然还有话谈;若是答错了,那就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山马!”说出这两个字的同时,雷顿也比了一个手势。

老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变得有些严肃,道:“是老熟人了。”拎起扁担,道:“走,出了这道胡同,拐角处有个茶社,咱们去那里坐坐!”

茶社很快就到。老头显然是这里的常客,茶博士连问也不问,就直接把茶给他上来了。

“胖头领还好?”老头美美地呷了口浓浓的茶汁后,拈起一颗盐水花生,一边搓皮一边问。“咱们这有些看着没见了……”

雷顿道:“胖头领?咱们五位头领里可没有一位是胖的,老先生你是在试探我吧?”

老头嘿嘿地笑道:“恕罪,恕罪。这年头,什么假冒的都有,不得不小心一点呀。上回,六年,不,快七年了,牛二当家的来找我,咱们也是在这里谈的……”才说到这里,雷顿又打断道:“准确的说,是三年六个月又十七天吧?来的不是牛二当家,而是马二当家!我说老先生,你就这么没有诚意?”

老头一怔,眼神也渐渐沉静了下来道:“看来兄弟果然是山马的人。我跟山马也非碰头的交情,这些年来,没少收你们的好处。我也不问你们什么事,凡请兄弟回去上禀山大当家、马二当家和另外三位头领,要找莫老爷子,最少得等两个月!”

雷顿唉了一声,道:“那来得可真不是时候了!”说着,从背囊里取出一只匣子,道:“小小意思,权表我山马上下对老先生的敬意,望请笑纳!”

老头接过,掂了掂,挺沉。眉眼顿时笑作了一处,道:“客气,客气了……”

找不着正主,雷顿显然没有久留的意思,就借口说要尽快赶回去报信,就走了。

他当然不可能就真的走了,而是一直通过撒留在店里的纳米机器人监视着老头。就在他离开店里不久,老头就拆开了盒子,见里面盛装着一匹赤金打造成的马,笑得那个灿烂呀,活像个贪财如命的小人。

店里来来往往的人竟然对此视而不见,这就让雷顿有些纳闷了。

一个小时后,老头喝完了茶,丢下了茶钱,挑上担子,晃晃悠悠地走了。

老头的住处离此不远,家里也没旁人,进屋后将担子往屋角一放,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往床上一躺,没过片刻就鼾声大作了。

难道老头不是莫桑?或者说莫桑真的去了凤凰界?

雷顿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他必须以最直接有效的方式解决眼见的难题。

午夜过后,他潜进了老头的屋子。

令他惊讶不解的是,明明通过纳米机器人的监视系统看到老头在床上睡觉,还不时发出阵阵梦呓,可在进屋之后才发现床上除了一身破衣服,哪里有人呢?

这是怎么因事?

再检查监视系统,没有任何问题,依旧显示老头还要床上睡觉。

看着这一幕,雷顿当即傻眼了。多少年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不能理解的事。

拎起床上的那身衣服,他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老头识破了他的身份和手段,成功地玩了个金蝉脱壳,跑了。

809 暗杀,何人指使的?

当雷顿再折回茶社时,也发现人去楼空了。

动作真快呀!

看来,这次遭遇到的对手是懂得使用术法的高人,必须得重启系统,换一种战斗模式才能应付了。

重启系统,应用新的战斗模式需要5-10分钟,雷顿并没有选择却其他安全的地方来完成这一进程,在他看来,此时此刻,再没有比此地更安全的了,所以他果断地给智控核心下达了重启的命令。

7分钟后,新的战斗模式应用完成。重新对屋子检查了一番后才发现,骗过了监控系统的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障眼法!而在床下面,有一个非常隐蔽的传送阵,老头应该就是通过这里传送到其他地方去的。

传送阵的另一头已经被摧毁,通知哪里已经无可查考。由此看来,老头的身份远不像表面那么简单,甚至他本就是莫桑,只不过以卖膏药来掩饰本来的身份罢了。

看着那身扔在床上的衣服,雷顿暗道:“看来他们对我的了解倒是不少,知道用什么方式对付我是既省力又有效。只可惜你们还是没有算到,现在的我已经不止一种战斗模式了!”挣动印诀,口中念道:“九天十地,为我所开,搜!”

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天十地搜魂法’。凭着一件被搜寻者随身的物什——衣物、头发、指甲或者是随身佩带的饰物——就可以找到的藏身之处,修为越深,搜寻的范围就越广,越准确。这法术,有时候远比雷达监控系统更为好使。

城外,十里店,春风酒楼,地窖,秘道,巨大的地下宫殿……一幕幕的画面从雷顿的脑子里闪过,片刻就组成了完整的信息:老头此时此刻正藏身在距离迦楼约十里的小镇十里店一家名为名春风酒楼的地下秘室。那个地下秘密极其巨大,显然是布置了屏幕的法阵,因此雷顿没看得太清楚。

十里店,巨大的地下秘密,雷顿此时几乎可以肯定,老头就是莫桑了。

雷顿所料不错,老头确实就是莫桑本人。此时他正心有余悸地坐在椅子上,看了看这座他经营了多年的地下秘密,暗暗叫道:“若不是跑得快,就落入那小子手里了。嘿嘿,看来机器人也很好对付嘛……”叹了口气后,就对三名心腹手下交待,要他们务必动作要快,转移所有财产,争取尽快跑路。手下人问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说鬼摩界大乱将生,不适合他们再呆了!

手下一走,他就启动了秘密机关,进入了更为隐秘,安全措施也更到位的地下宝库。看着四墙架子上摆满了的各种珍宝和堆放在屋中的数十箱黄金,心里就洋溢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甜蜜。这些,可都是他几十年努力的积蓄,他没有老婆,没有子女,这些就是比老婆、比子女还听话的好东西,有了它们,什么都不用愁,更不用担心背叛和抛弃……有了它们,不管逃到哪里都可以求得生存!

正当他憧憬着美好未来时,偌大的地下秘密剧烈地晃动了起来,架子上的珍宝纷纷摔落,易碎的都跌得粉碎。看着这一幕,莫桑是又惊又恐又是心疼。本以为是发生地震了,哪知却听到有个声音在说:“如果你不想被活埋,最好是乖乖地出来!”

莫桑先是一愣,暗道:“这是谁在说话?怎么可能有人进得来!”旋即才醒悟:说话的人在外面,而刚才的地震也是说话那人制造的。

好强大的实力呀!

莫桑自然是见识过世面的,知道来人不好对付,便喝问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莫老爷子,这才多会儿?你连我的声音也分辨不出来了么?”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莫桑看着越来越多的易碎珍宝被损坏,心那个疼得呀,尖尖都在流血。最可怕的是,墙体已经出现了裂缝,如果再不出去,怕是真的要被活埋了。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你那么有本事,为什么不进来,嘿嘿,你进来呀?”莫桑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又尖又细,混像个气急了的女人似的。

雷顿道:“看来你以为区区法阵就能拦得住我,是不是?”说完,砰的一声巨响,一阵天翻地覆,偌大的宝库顷刻间就塌掉了小半边,泥沙石块簌簌滚落,吓得莫桑是亡魂尽冒,心里叫道:“要塌了,真的要塌了……”哪里还敢多留,启动传送阵,跑了出去。

看着站在秘密大厅里的雷顿,莫桑咬牙切齿地问:“你,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手下人的叛变,出卖了自己了,根本不曾想过是雷顿凭着本事找过来的。

雷顿将那脱在小屋里的那身衣服往地上一扔,道:“以为小小的障眼法就可以瞒过我?”

莫桑还是不解,显然没有明白这身衣服有什么问题。

雷顿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伸出手道:“解药呢?”

莫桑道:“什么解药?”

雷顿道:“我不信你只卖毒药,不卖解药!你要知道,有些人是你碰不得的,一旦伸了手,就将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你最好是拿出解药来,懂吗?”

莫桑继续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两字还没有吐出口,就感到腮帮子一紧,被雷顿的左手死死的卡住了。这一刹那,他心中没有恐惧,只是在怀疑雷顿为什么会这么快,快得完全超乎了眼睛的反应。接着,他就看到雷顿右手食指弹出了一支细长的针,针尖锋锐得令人胆寒。

“看着了吗?”雷顿道:“我只需要把这针从你的后脑里扎进去,你知道的我就会全知道。但那样一来,你就可能成为疯子或者死掉。不过你只是个商人,别人出钱,你卖东西,天经地义。现在我出钱,买你的解药,要多少钱你开,相信以凤凰界和联合抵抗军的财力,还是能够满足你的,对不对?”

莫桑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显然是还不想承认,还在嘴硬。

810 暗杀,何人指使的?

雷顿真的很失望,道:“你浪费了最后的机会。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直接对你动手吗?”没等莫桑回答,他就道:“因为你还算一号人物,弄死了你,可会影响到迦楼城的势力平衡。而眼下的鬼摩界最需要的就是稳定,所以,能不杀你我是不会下手的!但你太不识趣了……”说到这里,雷顿再没有啰嗦,蜂针轻轻地从莫桑的后脑里扎了进去。

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略微有些痒,有点胀,然后就感觉脑子里的思绪一片混乱,各种记忆片刻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地呈现了出来。“他,他这是在干什么……”越想越害怕,终于忍不住大叫道:“我给你,我给你……”

雷顿收回了蜂针,道:“固执不是一种好的品性,它会害死你的!说吧,要个什么价?”

“一,一百万钟黄金!”

雷顿不假思索地答道:“只要解药是真的,我给你两百万。满意吗?”

莫桑眼睛陡然亮了,全然忘了恐惧,反问道:“真的?”

“你在怀疑我!”

“好,好,我给你……”说着,他的右手摆住左手,猛力一扭。

这个举动着实让雷顿吃了一惊,暗道:“他要干什么?自残吗?”却没有听到骨折的声音,而是一阵轻微的机械启动声。只见莫桑用右手把左手拧了下来,断开的手臂里是空的,整条手臂都是空的。

莫桑从一堆东西里挑出一只比葡萄略小一点的透明弹珠,道:“这就是解药!”

弹珠是透明的,里面盛着透明的液体,雷顿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所以他问道:“怎么用?”

莫桑道:“这是九色神鹿的眼泪,唯一可以化解西原毒龙涎液的东西。九色神鹿是天地间最纯洁慈悲的神兽,传说一千年才出现一次,它的眼泪可以净化一切污秽和邪恶的东西,无比珍贵。只需要一滴,它就可以化解剧毒!”

雷顿接过透明的珠子,道:“很好,你很会做生意。一边卖剧毒,一边卖解毒,最终得利的都是你。”

莫桑没有接雷顿的话头,犹豫着道:“那个,那个,我有个请求!”

“说!”

“你,这个解药你只需要一滴,剩下的能不能还给我?”

“还给你?”

莫桑急道:“你留着又没用……”

雷顿道:“如果它确实有用,解毒之后我自然会还给你!请吧!”

莫桑不解地问:“干什么?”

“请你随我走一趟!”

“这,你……”莫桑显得有些愤怒,双眼圆睁着,仿佛在责骂雷顿不讲信义。

雷顿没有多作解释,莫桑自知反抗也是无益,叹了口气,只得随雷顿去了。

天亮之前,雷顿带着解药和莫桑赶回了星都。

得到他找到了解药,南馨高兴得差点昏了过去,立即就要给凤九渊使用。坂本桥隆却说还是试验一下稳妥,若是假的,那就再没有机会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试验结果出来了,解药确实是真的。这也就是说,凤九渊有救了。所有人都为之大大地松了口气!

九色神鹿的眼泪滴在凤九渊的伤口上,旋即就渗出了黄褐色的液体,并散发出浓烈的臭味。最为神奇的是,皮肉快速地翻长,活像蠕动的软体动物。前后不过五分钟时间,茶杯口大小的伤口就不见了,一切都恢复如常。

经过检查,凤九渊的生命指标各项正常,处于最佳健康状态。

到此时,坂本桥隆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让真野雅子为他抹掉额上的汗水,道:“真神奇,真的太神奇了……这几年,我可是把这一生都没有见识过的神奇都见识完了!”

南馨也激动得脸膛通红,道:“谢天谢地,凤哥哥总算没事……”

将凤九渊从深度昏迷中弄醒后,他第一个动作就是捂喉咙,然后坐起来,叫道:“我叉,又有人暗害老子……”结果发现喉咙上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就愣了,道:“噫,没事呀?”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见大家都围在床边,凤九渊奇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围在这里做什么?”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身上竟然光溜溜的,没有穿衣服,吓得大叫道:“干什么,干什么,我的衣服呢,衣服呢?”

大家都退了出去,南馨取过衣服给他道:“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可真该好好谢谢人家雷顿了!”

凤九渊一边穿衣服,一边道:“谢他做什么?都是他应该做的!”

南馨道:“应不应该是他的事,说不说谢谢在你的心!”

凤九渊一边理着衣服一边道:“我知道……”然后拉着南馨的手道:“你是不是也吓坏了?”

南馨道:“哪有?”

凤九渊指着她眼角的泪痕道:“看吧,还没有,还没有……”一把抱过南馨,对着她的嘴深深地吻了下去。

两个人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激情了。这番死而复生,凤九渊心中的爱怜与情愫仿佛全都被点燃了似的,难以控制。就这样,本来穿好的衣服又被脱下,然后又疯也似的撕掉南馨的衣服,就着这张床,将南馨压了下去……

完事之后,凤九渊摸着南馨平坦的小腹,道:“希望这颗种子又能生根发芽……”

南馨浑身泛着潮红,根本没有力气应他的话。

凤九渊见状,嘻嘻地笑,轻轻地捏提着她胸前的两粒葡萄,道:“怎么,还没有满足么?”南馨轻轻呻吟了一下,顺手握住他的下面,轻轻地套了起来。凤九渊本已经消退的火又重新燃了起来……

前前后后一共大战了五个回合,直到凤九渊实在精疲力尽了,南馨才意犹未尽地罢手。躺在床上,凤九渊叫道:“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现在,现在我算是领教到了!”

南馨蜷在他的身边,哼了一声道:“谁让你平时就和思菊好?”

一提起思菊,凤九渊心头的火又蠢蠢欲动,道:“那个,今天晚上要不咱们再叫上思菊……”话没说完,南馨就在他的腰上拧了一把,啐道:“你想得美!”

也不知这天晚上凤九渊到底是怎么渡过的。第二天早上起床后,他就叫来雷顿问到底怎么回事。

雷顿说:“至于暗杀是由谁策划的目前还没有查出来。安全督察局那边正在缉命中介人,只有等拿住了那个中介人,才有希望查出是谁指使的!”

凤九渊道:“这都过了多久了?怕是早被杀人灭口了!对了,那个莫桑你是怎么处置的?”

雷顿道:“他不是嗜金如命么?我给了他许多的黄金,打发他走了!”

凤九渊问:“许多的黄金?那是多少?”

雷顿道:“咱们头顶上不是有颗卫星么,虽被开采了好些,但还是蕴藏着大量的黄金。我对他说:这里遍地都是黄金,只要你搬得动,全都是你的。然后他就去了!”

凤九渊哑然道:“就去了?”

雷顿道:“是呀,就去了!”

凤九渊哈哈笑道:“好,好得很!”然后才问起了耶哥使团的情况。雷顿就说耶支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再这么监禁下去,怕是要出问题。

凤九渊道:“害怕了?我看她是活该!自以为聪明一世,结果呢,却被人当猴一样耍!”又说下午或者晚上抽时间去看看,安抚一下,免得真疯了,还不好向耶哥交待。

经此一难,凤凰界上下都苦劝凤九渊赶紧回去,说鬼摩界危机四伏,毫无安全保障可言,多呆一日便多一分危险,请他为江山社稷,为祖宗臣民想,赶紧回凤凰界。

说实话,凤九渊何尝不后必?雷顿近在眼前都遭了暗杀,若是哪一刻雷顿不在身边呢?怕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眼下该谈的谈得差不多了,该做的也做完了,呆在鬼摩界确实没有多大的意义,也是回凤凰界的时候了!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原道宁却不同意他在这个时候回去,说现在回去有畏惧逃避的意思,会影响全军士兵。

凤九渊苦笑道:“这是哪跟哪?说实话,我还真是畏惧逃避!人活着,不能不懂得珍惜生命,一味的视死如归,不但是浪费上天恩赐的生命,还将一事无成。行,听你的安排吧!”

原道宁就说,城堡住着不安全,请他搬到总指挥部里去住。

凤九渊道:“这世上,没有哪处是绝对安全的。只要有雷顿在身边,不论遇到什么危险,我这条命还是有保障的。你那指挥部吵得慌,我习惯不了……”

之后,原道宁又以督战的名义让凤九渊去烛光防线绕了一圈,确实是起到了相当大的激励作用。而民间的舆论也赞扬凤九渊不畏死亡,勇悍果决,实乃少见的明君英主。

从烛光防线回来之后,凤九渊在鬼摩界太空港稍作停留,就启程回凤凰界了。

总归来说,他这一趟‘御驾亲征’起到了超乎想像的作用,不但成功地扭转了败局,稳定了军心士兵,还达成了与星河纪的星海合众国和科拉米亚、黑光世界和玄武纪的耶哥兵器工业的结盟协议,联合抵抗军得到了空前的壮大,让整个中宇宙世界看到了战胜魔怪的希望。在凤凰界上下看来,更重要的是皇帝利用这个机会将大量凤凰界的人手安插进了联合抵抗军,为凤凰界未来的军事人才培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同时也彰显出了凤凰界在整个联合抵抗军里的份量和作用……

途经三云界时,凤九渊稍作了停留,视察了这个凤凰界的属国。

三云界已经改朝换代了,如今的三云帝君是既贤且能。在凤九渊这个宗主面前,他既没有表现得过于卑躬屈膝,也没有让凤九渊感到他的傲慢无礼,总之各方面都相当得体。三云界在他的治理之下,民生渐好,国防发展也有了起色,凤九渊予以了不少的夸赞,邀请他在方便的时候以‘访问’的名义去中京,一方面交流治国理政的经验,另一方面可以彰显两国的邦交之谊云云。

三云帝君将凤九渊一直交到苍龙关才返回。

凤九渊又在苍龙关停留了将近半个月,又才赶回中京。

此次,史箴以凤凰界全权代表的身份留驻鬼摩界,朝里因此就空出了一个副相的名额来,不单是凤九渊考虑着增补一个进来,朝上朝下谁不想挤进去呢?

回朝之后,凤九渊第一件事是召开会议,讨论建立军事学堂的事,接着就让内阁提名主管军务的副相人选。这两件事其实都是一码事,武定中这个首相是掌总,每样都抓,却每样都不能实抓,在他下面的副相才是细务的分管,首相通过对副相和各部尚书的掌控管理朝政。军务副相不能选定,这军事学堂的建设怕不知得拖延到什么时候。

经过多次会议讨论,又听取了各方的意见,内阁拟定了候选名额。其一是兵部尚书丁秀,其二是关部尚书许庸,其三是刑部尚书路德文。

看着这三个名额,凤九渊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许路二人一直负责刑名,能力固然是有的,执掌兵枢却未免过来牵强。丁秀一直职在兵部,经验、才识、声望都有,由他晋升自然是不错的,但凤九渊又觉得他没有宰相的气量,撑不起场面来,怕是只能成为武定中的应声虫。便将荐举的奏报发回内阁,要他们重议。

内阁没料到所荐三人都不能令皇帝满意,着实有些意外。

经过一番计较,又荐了三人,其一是闻越,其二是江怀恩,其三还是丁秀。

闻越倒也罢了,只是还有些年轻,再历练个两三年入值机枢还差不多。江怀恩才把第一战区的事务理顺了手,若这时候把他调到中京来担任主管军务的副相,他过去几个月的劳动成果未免就付诸东流了。丁秀,丁秀……看来内阁的真正意识是举荐丁秀了。

凤九渊没有急着表态,先是将丁秀宣在凤鸣宫问对了一番,然后又将路德文、许庸等多名有资望入值枢机的官员都宣了进去问对,之后出人意料地下旨,晋路德文为中书侍郎,分管军务和刑名。

811 军事改革(一)

皇帝是干什么用的?皇帝就是在最重要关头体现出决定性作用的!

大臣们想举荐丁秀,凤九渊却偏偏抬举了路德文,最终是他赢了。通过这种方式他再一告诫大臣们:谁是皇帝,谁是臣子!

路德文意外入值机枢,着实让人大跌眼镜。不过,聪明人都看出来了,皇帝这样做是想让负责军务的是个听自己话的人,而不是听大臣话的人!好在这样的任命并不影响大臣们的总体利益,所以也就没人为此而聒噪了!

当然,还有个原因使凤九渊的意志获得了畅通无碍的通过,那就是此番的鬼摩界之行,使他的威望获得了空前的提升,几乎超过了凤凰界史上诸帝,成为亘古一人。值此之时,整个中宇宙世界都唯他马首是瞻,大臣们再不识趣,又岂敢在这时候挑霉头?更何况内阁举荐的诸人,丁秀虽职在兵部,却未必有枢相之才;路德文不通军务,却卓识大体,颇有古名臣风范。是以相较而言,他们也觉得路德文入选比丁秀是更好的选择。

凤凰界军事制度的改革和军事学院的建立是势在必然。茂始皇帝以来,打破了军队中高级职位全部由贵族子弟世袭,普通士兵由兵户世袭的古老制度,建立起了如今的督卫府军制度,实行募兵制。虽然还是有世袭制的存在,但一般都是用以奖励功高的将领,普通士兵也可以通过积功升至督卫府节制使或是大都督。朝廷在选择任用高级将领时,虽然总是倾向于贵族将领,但为了激励普通士兵为朝廷出力,很多时候他们也总是不吝惜提拔那些有才能,又能建功立业的,普通百姓出身的士兵担任高级将领。

凤凰界经历最多的战事就是镇压暴乱的流民和剿灭魔怪,它们并不是时常暴发,而现有的军事制度往往需要战争才能体现出将领和士兵的才能,没有战事,孰优孰劣就谁也说不清楚。因此,就出现了一遇到大仗就找不到可用之将,一打完仗功高的将领又多得没处安置,等下次战争爆发时,相同的窘境又会再次上演一遍。周而复始,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尽头。

大臣们都守着‘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的古训,认为兵凶战危,能不用还是不要用,用完了就要尽快收藏起来,这才是圣人之道。因此,凤凰界的军事制度建设一直处于一个相当滞后的阶段。凤九渊登基以来,力行改革靖军制,截止目前,七十二道数以千万的靖军被裁汰了一大半,而督卫府军制度的改革一直没有摆上台面,所不趁着这个机会一鼓作气地做了,以后怕是又要遭遇重重阻力。

去了一趟鬼摩界后,凤九渊的脑子里萌生出了一个新的想法,就是尽可能多地将凤凰界现役军队轮番派往前线执行各种战斗任务,如此一来,各个督卫府的战斗力无疑会在短时间内成倍地提升。再加上军事制度的健全和军事学院的建立,大约便可杜绝这种一遇战事便无将可用的尴尬局面。

至于凤九渊这一番苦心能不能得到实现,不是看他是否够坚定,而是要看大臣们是否理解和支持。如果大臣们觉得健全的军事制度对于凤凰界来说是一种多余和浪费,那么,就算是凤九渊再努力,最终的结果还是失败。以前他认为只要把生米做成了熟饭,由不得你不吃。可到后来他才认识到,这些大臣们哪个有饿的?即便是被逼不过,当着面吃了,背着你的眼睛就不知道吐到哪个阴沟茅坑里去了呢。再或者拿回家去,当供品一样摆着,放酸了、放馊了,然后倒掉,谁知道呢?

当一个聪明的皇帝,就是要学会不要和大臣们对着使力,要让他们顺着你的意思来,觉得按你的意志来实行才能让他们获得更大、更多的利益,那样才不至于陷入到‘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和‘人亡政息’的可叹局面。

所以,凤九渊并没有急着颁布军事改革的诏命,在路德文走马上任之后,连日将他和一些老将、名将和在任的、已致仕的主管过兵部事务的官员宣至凤鸣宫问对,一方面是听取朝廷是否容许得了军事制度的改革,另一方面是收集改革意见,以为接下来军事改革诏命的推出预热。

路德文才入值机枢,表现得很是谨言慎行,而且他确实没有主管过兵部,事务不是很通,凤九渊也没有怪他的意思,几天下来,反倒是给了他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几番问对,凤九渊就听了出来:将领们反对改革,而主管过军务的文官却主张改革。这情况让凤九渊立马觉得有谱!

为什么这么说呢?

第一,朝上朝下的事,谁不知道是文官集团说了算?他们觉得军事制度有问题,需要改革,那么,距离一场文武交锋就将不远了。

第二,高级将领们是出于自身的利益考虑,自然不希望改革。因为他们清醒的意识到,改革将会严重影响到他们的既得利益,进而影响到他们子孙后代的福祉。

但不管怎么说,凤凰界终究是文官集团的势力远远大于武将集团,即便武将集团出于维护自身利益的需要想阻挠改革,那也不过是螳臂挡车,不但会自取灭亡,反而会加速改革的进程。

所以,凤九渊觉得有谱,而且还是相当的有谱。

第五天上,凤九渊就再没有宣召一名武官入凤鸣宫,除了前几日问对过的文官宿老们,就是内阁的机枢要臣。人到齐后,他直接了当地说:“我算是看明白了,军事制度必须彻底改革,而且势在必行。如再延宕不决,于国家朝廷必将遗祸无穷!诸位有什么话尽管说,今天咱们君臣就这个问题进行一番深入浅出的讨论。”见没有人敢率先开口,他便阴笑一声,道:“上一次的军事制度改革要追溯到茂始皇帝时期,这多少年了?快一千六百年了吧!那当真是一个名臣辈出,将星云集,风华妙绝的时代呀。咱们现在说起古之名臣,几乎都是茂始时代的。为什么他们为成为名臣,垂表千秋呢?因为他们敢作敢为,以莫大的勇气和毅力,为当时,为子孙后代开创了一个璀灿夺目的盛世。我是有信心和毅力超迈先祖,立志成为凤凰界的千古一帝,而你们有没有信心和毅力与我一起共同开创一个千古盛世,那就不得而知了。等将来我辈相继作古,几十年,或是几百、几千年过后,有没有人能记住我们的时代,记住我与诸位,那就得看你们是否有信心、有毅力、肯付出努力跟我一起搏一回了!”

这席话当真是比他娘的什么兴奋剂都有效,所有大臣的嘴顷刻间就像开了匣的水库,恨不能一股脑地全都倾泄出来,反倒听得凤九渊是一阵头疼,不得不叫道:“别乱,别乱,一个个的,哪还有大臣的体统?武定中,你是首相,你先来……”

有了必须改革的理由,再加上凤九渊一番言语激励和诱惑,只花了半天时间,一份军事制度改革的草案就出来了。

下午,在京的高级将领闻讯之后,纷纷上书,反对改革。说这样会动摇军心,影响士兵,进而影响到整个抵抗大局云云。

凤九渊又岂会被这些耸听的危言给吓倒?如今他可不是对局势一无所知的愣头青,联合抵抗军上下的局势如何,军心士气如何,软肋以哪,强项又在哪,他都是清楚得很。怎样改革才不至于影响到前方的作战,怎样的改革又有利于前方的作战,他更是了若指掌。

不过,凤九渊也知道,这些提出反对的将领也不能忽视,他们在军中可有着不小的能量,一旦真把他们逼急了,说不定真闹点事出来,那就极有可能影响到接下来推行的军事改革了。

怎么才能把这些人给摆平呢?

办法其实不难!

几道圣旨就解决了。

瞅准了反对者中职衔和爵位最高的那几个,凤九渊陆续几道圣旨下去,或是将他们转入兵部任职,或是提升他们的爵位,或是增加封邑等等。得到了实在的好处,这些人当即就哑了下去,反对的声音迅速地小了下去。而对于剩下的人,凤九渊就不会客气了,恐吓的大棒挥了起来,将他们训斥了一通,要他们‘恪守本职,不得擅议国政’云云,三两下就将他们给摆平了下去。

几天后的大朝会,凤九渊正式提出了军事改革的纲领性议案,得到了绝大多数朝臣的支持,正式交由内阁执行。

军事改革的第一步是对现有的督卫府军进行整编、改变建制和推行新的职位和军衔制度,与之同时进行的就是建立中央军事学院,经营起一整套完整的军官培养体系来。

虽说改革由内阁负责执行,其实武定中也只是掌总,真正负责具体执行的还是新上任的副相路德文。

路德文是个初哥,军务上的事纷繁复杂,哪里又是几天能学得会的了?而兵部尚书丁秀因为没能成功晋身为副相,心里本就不爽,是以明里暗里不给力,虽说还不至于阴奉阳违,拖延迟办,但故意设置障碍,挑难题是少不了的。他丁秀不是傻子,知道这是凤九渊亲手力抓的大事,除非是丧心病狂,不知天高地厚之辈,或是实在脖子痒得慌,想把脑袋搬下来挠挠的主,要不然谁敢怠慢半分?虽说捞不到副相之位,但他依旧还是主管兵部的堂官,要糊弄一下路德文这个门外汉还是绰绰有余的,也得让他知道,不论皇帝有多抬举他,离了自己,他就把军事制度改革这事搅不转。

事情一摊开,路德文就感到压力远比估计的大,令他几乎寸步难行,上下左右,全都是叫苦声,令他鬼火直冒三丈。可火再大又怎样?事情得办,不办内阁那里交待不了,皇帝那里还交待不了,他这个好不容易落到头上的副相之位怕就又得落到丁秀头上去了。

路德文虽不会管军务,但却极会当官。冷静下来后略一思忖,就知道眼下堆积了如此之多的麻烦和难题,定是有人在从中使坏。

这个人会是谁呢?

想到本该来回事的丁秀此事还不见人影,路德文就心下一片明了。对参事交待了几句,便抄起官帽,叫杂役备车,说要去兵部。

整个中京上下已经忙得一团火热,唯独丁秀还忙里偷闲地跟几位已致仕的老将茶叙。那气氛融洽得,简直就像一家子老亲戚聚会一样,既清闲,又安适,还说不出的亲切。

就在一名老将对着茶碗大讲特讲他的泡经心得之时,路德文不经通传地闯了进来,见状,惊笑道:“哟,莫不成今儿是在开堂会?”

丁秀见他突然来了,脸上陡然掠过一丝慌乱,眼神一转,便就镇定了下来,起身作揖道:“路相,可巧了,正说到你,你就来了……快请上坐。来人,给路相上茶!”

路德文哪里有心思喝茶?扫视了一眼惊愕的众人,微哼一声道:“哎呀,我怕是没这个福份。打扰了诸位的雅兴,实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得很。想来皇上交待下来的差使丁大人也都完成得差不多了,这很好,我也就放心了。诸位慢聊,路某告辞了!”作了个团揖,就拉下脸往外走了。

丁秀哪能让他就这样走了呢?他这一走,不到天黑,御状就得靠到凤鸣宫里,自己这个兵部尚书之位怕是难以保得住了!也顾不得招呼在座的,紧几步追了出来,道:“路相,你也看着了,这些个老将都不好安抚,拿不下他们,好多事情都难以办成呐……”

听着这话,路德文心念一动,停下脚步道:“丁大人这话怎么说?”

812 军事改革(二)

丁秀道:“路相,莫不成你还没认出在座的都是谁么?”

路德文确实没有认出来,但他并不认为这几人能量就大得能压倒改革。那几个真有威望和能量的老将已经被凤九渊给摆平了,剩下的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时候长不了。

见路德文沉着脸不说话,丁秀就道:“坐在左上首的那位,并州道马家马冲马老将军;在他下首的是贺兰道李家李明凯老将军的亲弟弟李明胜将军;右上首的那位宜南道诸葛家老公爷诸葛正远。路相也是在朝为官多年的人,这几位老将爷的名号不会没有听过吧?”

路德文当然听过,虽说马李诸葛这三位在整个军队体系中的影响并不大,但在地上的威望是极高的,什么并州马家军,贺兰李万骑,宜南诸葛弩,都是凤凰界里叫得响当当的地方武装力量。当地的督卫府军虽不归他们节制,但地方靖军和民兵却全是唯他们家族马首是瞻,声望之隆,影响之深,不是当地人是体会不到的。恰好路德文当年在并州道担任过三年的捕盗厅(直属总督衙门下负责一道治安的衙门,正五品职衔。)总事,深知马家在当地的影响。甚至有件事他至今还记得无比清晰:当时有件刑部交待下来的案子,他前前后后忙了两个月,毫无头绪,后来得人指点,求到马家门上。当时马家主事的还是马冲的父亲马义,马义听了他的求告,只发了一句话,结果不到两天,他两个多月没拿到,刑部追缉了大半年的囚犯就自动投上门来了……自那以后,他就对马家这些地方武装的头领印象极其深刻。一听来的竟然都是这些号子强人,他当即意识到事情不小,问:“怎么,他们进京来又有何事?”

丁秀见成功地镇住了路德文,心下不免有些得意,道:“不瞒路相,他们也都是进京叫苦的。路相也知道,我是资历浅薄,一没威望,二没立过战功,好说歹说,就是拿他们不下。没办法,只得来软的。这不,才把他们安抚下来呢……”

路德文哦了一声,道:“他们有意见为何不向大都督府陈奏?”

丁秀道:“这些个老倔头,什么时候把大都督府放在眼里过了?就连我这个兵部堂官,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白面书生’罢了。他们可是不会讲规矩的人,若是闹到皇上那去,皇上岂不怪咱们下面的人不会办事?”

路德文道:“丁大人说得在理。既是如此,那就有劳丁大人了。”说完,微微一拱手,就匆匆地去了。

看着路德文的背景,丁秀不无得意地冷笑道:“任你精似鬼,也喝了老爷的洗脚水……”哼了一声,又回到堂中茶叙去了。

路德文岂会如此轻易地被丁秀给糊弄过去了?实在是他意识到这些个老将确实不好对付,而比他之于丁秀,更没有资历和威望,与其责难丁秀,还不如顺水推舟,等丁秀将那几人摆平了,自己再问责丁秀不迟。

果不其然,晚上丁秀去回事时,路德文没少刁难,终于让丁秀见识到了这位‘门外汉’宰相的的本事。最让他丁秀感到芒刺在背的是,路德文以极为巧妙的方式把他暗里使小绊子的事奏到了凤九渊那里去,被凤九渊叫起,虽没指名道姓,却将兵部狠狠地批评了一通。丁秀这才惕然,知道暂时不能在这时上跟路德文较劲了,只得暂行收敛。

经过慎重的研究,凤九渊决定在中京专门辟出一块地来建立中央军事学院。地方不一定要大,但规格一定要高。阿布部曾任过顺天府尹,首创了中京的城市规划,凤九渊专门召他询问意见。

整个中京七十二坊都在阿布都的脑子里分布着,凤九渊一问,他就道:“臣认为忠义坊最合适!”

凤九渊问为何?在他看来,忠义坊住着许多达官显贵,要让他们搬牵出来建立中央军事学院,怕是有些不容易。

阿布都道:“请皇上想想,为将者当以为何先?”

凤九渊道:“当然是忠义!你是当过顺天府尹的人,就不知道忠义坊现在都住的是些什么人。你就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搬挪出来?”

阿布都道:“皇上,这事不难……”他嘀咕着说了一个小主意,凤九渊听了,哈哈笑道:“这法子虽然有些阴损,但却实在管用。行,回头我让他们试试……”

阿布都一走,思菊就皱眉道:“这人也是的,都吏部尚书了,满脑子怎么还是些邪思歪想?”

凤九渊道:“他这人鬼主意虽多,品行却好。莫不成你就喜欢抱泥不化的么?”

思菊道:“要是拆穿了,有得你头疼的呢!”

凤九渊道:“只要你愿意帮忙,一时半会也不至于拆穿。只要中央军事学院建了起来,即便他们有怨言又如何?了不得我让他们骂几句就是了!”

思菊无奈地道:“你呀……难怪古语有云:上梁上正下梁歪,正因有你,才有了阿布都这样的臣子!”

凤九渊道:“行,行,别数落我了。快去办事,快去办事……”

第二天上,忠义坊某处出土了一块流血的石碑,谁也说不准这是怎么回事。钦天监不敢说,神殿法师却说是凶兆。

忠义坊为什么要叫忠义坊呢?

因为这里以前是专门关押和处决那些犯有大逆不道罪行犯人的地方,以忠义为名,不过是为了镇其邪行。

神殿说是凶兆后,就有消息传出来说那些曾经被处决的凶犯怨气没有散尽,想来是要准备出来闹事的,怕住在这一带的人都难以安生。此言一出,忠义坊的达官显贵们都慌了神,搬的搬,卖的卖,都想走人。可是搬还好说,卖就鲜有人敢接手了。既然没人接手,那就搬吧,搬吧……也就在这时,工部奉旨在城里选建立中央军事学院的地方,那些个达官显贵们纷纷找门路,要求朝廷把新址选在忠义坊!

工部的人不敢应承,最终还是有人走通了皇后杨芸的门路,发下话来,说既然忠义坊显了凶兆,想必是凤凰神示意要在此建立中央军事学院,毕竟兵者乃凶器,以凶压凶,自然就是上上大吉了。

这话真是杨芸说出来的,凤九渊听了后,愣了连连赞叹:“我还担心以后被揭穿了挨上好一顿骂呢,没想到芸姐姐这么几句话就给解决了。妙,妙呀……”

明明一件不好摆整的事,由阿布都献策,杨芸收场,完满地解决了,着实让凤九渊意外得很。之后的工作就由工部和顺天府配合着干了,他也就用不着多操心。只是学院建立起来之后,院系的设置,教员的配置等等还是个难题。在整个中宇宙世界,像佛罗界、龙魔界这些强大的势力都建中皇家军事学院等名堂,以培养武官,其实不过是用来豢养私人打手的地方,与真正意义上的军事学院沾不上多大的边,也正因为如此,凤凰界才没有效仿。

有人要问了:此前凤凰界和左宇宙世界多有联系,为什么就没效仿建起专门的军事院校培养人才呢?

这个问题其实简单得很:首先,凤凰界此次经历的战争要么是镇压流民,要么是剿灭魔怪,从来没有像此次这般大规模的远征,对将领的要求相当较低,此前的军事体系完全满足将领培养的需要,所以用不着多此一举。其次,文官们素来认为兵凶战危,觉得没有必要搞个什么军事学院来培养人才,那样做怕是有干天和。第三,此次的皇帝也没有遇着这样难以支应开的局面,所以用不着苦心积虑地寻找军事人才来使用。最重要的是第四条:文官们怕有了这个学院,武将们就会拉帮结派,形成利益集团,进而威胁到他们的核心利益。

那这一次为什么又同意要建军事学院了呢?

第一是因为所有人都看到将领确实缺乏,值此动荡之际,凤凰界要继续引领中宇宙世界的潮头,那就必须得有足够的军事人才,成为联合抵抗军的中坚。第二是经过私下的酝酿和计较,文官们觉得他们已经有了控制武将拉帮结派的法子,所以不用再害怕自己的核心利益受到侵害。第三是皇帝要这样做。

有此三条,军事学院暂时存在一下也无妨。若是将来它不听使唤,将它废除也不是什么难事!

凤九渊在头疼着如何将军事学院建设得更好时,他的大臣们绝大多数都在盘算着如何从这个新生事物里谋得更多的利益,如果谋不到利益,反而危害到他们的利益,又将如何应对等等!要是凤九渊知道这些,真不知道该气得怎样?

想来想去,凤九渊总算想到一个人:周密之。

周密之对凤凰界的文政武政都了解得相当透彻,现在又在原道宁麾下担任陆战军团指挥,对多种军事制度了解得最为清楚,若由他来制度军事学院建设的方案,岂不最好?

813 毒果(一)

就是军事改革如火如荼地推进时,一桩发生在京畿的群体事件陡然间给凤九渊敲响了警钟。

这是一起什么样的事件呢?

先绕一下弯子:自打几年前凤九渊大力鼓励民间尝试技术革新以来,各种各样关乎民生的技术和生产作坊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极大地繁荣了凤凰界的经济。

然而,随着它们的发展,凤凰界落后的社会和经济管理模式就无法满足他们的要求,各种问题次第出现。最初官府还能免力维控,随着发展的不断推进,问题越来越多,绝大多数还都是新问题,搞得官府和当事人焦头烂额。

固有的社会管理模式和道德观已经无法约束住这些问题发酵变质,迟早有一天,它们尽数会被曝晒在阳光下。

战争,可以从一定程度上缓解各种社会矛盾,但也会激化社会矛盾。魔怪的大规模肆虐,联合抵抗军的组成,凤凰界的装备销售危机……等等,一系列的事件让凤凰界的社会和经济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撞击,在这样的撞击之下,各种问题就像秋后成果的果子,簌簌地从树上掉落了下来,遍地都是。

如果忽视它们的存在,那么,要不了多久,它们尽会腐烂变质,臭气熏天;如果要收拾他们,已有的仓库完全不够,那就必须得另行拨款建设。

那是忽视还是增建仓库呢?

地方政府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聪明’的选择了忽视。

忽视并不代表问题解决了,这不,一起包含了债务、版权、薪资、货款等等问题的纠纷在铁炉镇酝酿上演,并最终形成了大暴发。

商人们为了收回投资,逼着作坊主还钱。

技术发明者指责作坊主盗窃技术,要将其告上官府,索要赔偿。

因为战争的原因,作坊生产的产品销量大跌,致使作坊主陷入了流动资金的危机里,几个月发不出来工钱,数以万计的工人罢工,包围了作坊主的宅院,讨要工钱。

原材料商们自然也与工人一样成了苦主,一起讨要货款。

而作坊主正在与钱庄商量贷款事宜,谈得成,拿到的钱也是杯水车薪,不足以解决所有的问题,谈不成,麻烦就更大。

就在群情激奋之时,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狗日的朱老三想赖账跑路,咱们可不能让他们得逞……”刹那间,局面大乱,本就愤怒的人群更像被引爆的火药,轰的一声炸了开来。撞门的撞门,翻墙的翻墙,一窝蜂似的冲进了‘天金车船打造作坊老板朱培盛’的家里,见东西就抢,见人就打……

半个时辰之后,在附近值勤的一队督卫府兵赶了过来,却没有弹压住局面,不得不向上面求助。

又过了一个时辰,一个营的督卫府军赶到,再加上紧急出动的数百名顺天府衙役,这才将局面控制了下来。而此时,消息已经捅到了内阁。

凤九渊恰好在内阁听取军事改革进展的汇报,一听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真是又惊又局,问:“怎么又发生恶性群体事件了?”言下之意就是在质疑朝廷负责安全事务的官员到底有没有尽到职责了。而自从发生了上次的神器事件之后,中京地区的安全已经被提升到由内阁直接负责的高度,也就是说,凤九渊这话在质疑内阁到底有没有抓好安全工作的管理了。

而路德文恰好又是分管军务和刑名工作的副相,一听这话,慌得跪下请罪。

凤九渊极为恼火地一摆手道:“真真是不让人安生了!走,去看看怎么回事!”他说要去,大家都拦,可又怎么拦得住?然后,大内侍卫,御林军都出动了。中京督卫府得到消息,又奉命增派了两个营的兵力维持秩序。

在凤九渊率领群臣赶到铁炉镇的时候,闹事的工人和供货商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顺天府尹庄清臣来见驾,凤九渊问他有没有死人,他竟然不敢答。

凤九渊跳下车,怒问道:“你哑了?”

庄清臣伏地道:“回皇上,死,死人了……”

“死了多少?”

“一,一百还是,还是两百……”

凤九渊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庄清臣的肩膀上,将他踹翻在地,骂道:“你来了这大半天,连死伤了多少人都没弄清楚不成?那要你来何用?拔了他的官服,给我拖下去,交内阁议处!”然后喝问道:“谁知道情况的!”

刑部左侍郎安贞一上前叩首,道:“回皇上,从目前已经统计出来的数字来看,共死亡一百七十八人,伤者不下三千!”

凤九渊怒道:“怎么会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安贞一道:“回皇上,听说是为了讨工钱和货款的事……”

“谁是当事人?”凤九渊道:“给我带上来!”

安贞一道:“回皇上,当事人是天金车船打造作坊坊主朱培盛,已经死了。不但他死了,他的家小目前也没找到一个活着的。”

凤九渊一听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嘶吼着道:“这,这,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见得气得不成人形了,周围的大臣都跪了一地,求皇上息怒。

好在凤九渊虽气,却还知道愤怒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咬了咬牙道:“给我查,天黑之前必须查清楚是怎么回事!”然后又喝道:“顺天府尹呢?”

武定中忙喝道:“把庄清臣带上来!”

被拔掉官服,头发散乱不堪的庄清臣被重新带了上来,惶恐不堪地趴在地上请罪。凤九渊坐下来后,冷冷地打量着他,问:“你是中京的父亲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事前总不会连一点苗头都没有吧?”

庄清臣道:“回皇上,罪臣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便将天金车船打造作坊的问题详细了说了一遍,又怕自己说得不够详细,还让府丞和通判在一旁证实。

凤九渊才听到一半,就知道这不是一起单纯的群体事故,而是积淀了几年的社会问题总暴发。想到整个凤凰界在他的提倡和力推之下,经济空前发展,技术革新异常繁荣,即便是在对外贸易大幅下降的情况下,国库的收入也较之前有了不小的增长。这一切显然都是得归处于他!虽说他并未就此而自鸣得意,但在大臣面前总是不经意地表现出一种特殊的优越感,而他这个皇帝也是越当越像,越当越有滋味。

此时想来,才知道自己一直只关注改革的利益,从来没有想过改革会带来怎样的问题,完全忽略了向内阁,向各级官府作出该有的社会预警。现在问题来了,暴发了,想要再从头收拾,已经不可能了!

听完庄清臣的奏述,他不自觉地按揉起了额头,道:“既然问题这么多,为什么不奏内阁知道?”问完,就拿目光看着武定中。武定中出班道:“内阁确实从来没有接到相关事件的奏报!”

庄清臣道:“回皇上,利益钱款纠结,素来是闾巷小事,素来由民间自行解决,了不得由里甲出面调解。若是双方还有不服,亦可起诉到官府,官府再据实而判。百姓若不告,官府一般是难以了解问题的详细情由。若告了,官司打起来没完没了,别说是当事双方,便是官府也耗不起。所以,罪臣接任以来,尚没有收到一件民事纠纷的起诉状,自然,自然也就不知道事情酝酿得如此之大了……”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由此看来,你这个顺天府尹也有失察之过。传旨:庄清臣降两次留用,另罚俸一年,以儆百官。”

庄清臣听着这道旨意,哽咽着当场哭了。若当真是交内阁议处,且不说要他的官位能不能保得住,便是性命恐怕也堪忧。好在凤九渊虽易怒,却不是一个昏愦之主,明辨了事非之后,给予了这个中京市长该得的处分,便把事情放下了。

见庄清臣叩首谢恩,凤九渊哼了一声道:“可别高兴得太早。朱培盛的事限你两天查明奏来。还有,整个中京地面都得好好梳理一遍,再不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一次饶过了你,下一次我就直接摘了你的脑袋!”

庄清臣连连称是。

督卫府缉命了数十名闹事的头目,请旨问怎么处理。

凤九渊道:“都放了!”

安贞一愕然道:“皇上,这,这不能!”

凤九渊问:“为什么不能?”

安贞一道:“他们可都是杀人凶犯呀!”

凤九渊道:“尚还没有审,你就给他们定罪了?”哼了一声,道:“不管有没有罪,有没有杀人,先让他们都回家,待事情调查清楚再行定罪。无辜的一个不能冤枉了,有罪的自然也不能放过。”

回城之后,凤九渊立即下旨召集重臣凤鸣宫议事。

可在所有被宣召的大臣都到齐了之后,他却还坐在御案后面阴沉着脸发愣,一言不发。思菊连叫了两声:“皇上,皇上……”他却恍然未觉。见大臣们都垂首待着,思菊这才碰了碰凤九渊,道:“皇上,大臣们都到齐了!”

凤九渊扫视了众人一眼,沉重地道:“问题出来了……”这就是这次小朝会的开场白。

除了少数几个,绝大多数大臣都被整得懵了,无不心说:“什么问题出来了?”

“一直以来,我们的眼睛都只盯着改革,盯着改革的成绩,却完全忽略了改革所带来的一系列的问题。这些问题一旦得不到解决,那么,像今天铁炉镇上的事情就会不断地上演……”说到这里,站起身来,走下御案踱起了步子,嘴里说:“……这样的事件不断上演将会导致怎样的结果呢?你们怕是从来没有想过吧?我也没有想过!所以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呀!既然问题出来了,那就要解决。怎么解决?首先得弄清楚问题是怎么出来的,都有哪些问题。把这些一条条的理清楚之后,经过汇总整理,总能发现一些以前不曾发现过的东西,并找到解决问题的法子。叫你们来,不是要问你们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而是要你们分头、分批地下去调研,搞清楚哪些地方出了问题,哪些地方的问题严重……”说到这里,又坐回到了御案后面,叫了武定中的名字,道:“这是当下最首要的一件事,其它的能缓可以先缓缓,咱们君臣还是先集中精神把问题解决了好呀!”

散班之后,凤九渊也把咨议局的官员也给打发了下去,要他们分批、分头赶赴各地调研,务必拿回最详实的报告。

偌大的中京,刚刚还在围绕着军事改革的轴转动,现在不但档换了,连轴也换了,好多大臣都搞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状况。高层的动向又预示着朝廷将有大事发生,在大臣们看来,铁炉镇的事情顶多算一起了不得的人命案子,与大事是沾不上边的,眼下朝廷算得上大事的就只有军事改革,那么,是不是铁炉镇发生的这起事件影响到了军事改革的推进呢?有心人开始在这上面做起了文章!

经过这起事件,凤九渊总算明白了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在他来之前凤凰界的社会不发达,生产和生活方式都相当的落后,经济严重依赖于武器装备的出口,当时他的总结是他们不是没有钱,也不是缺乏智慧,更不是不想改革,而是太过于安逸的生活消磨了他们的斗志,让他们并不想冒险去改革。所以,他才毅然挥起了改革的大棒,朝着凤凰界狠狠的砸了下去。

成功的改革家总是会被历史歌颂的。凤九渊一度认为,自己也会成为那个被后世歌颂的明君英主!现在看来,怕是自己太过于想当然了。

凤凰界之所以不推行改革的真正原因是百姓的生活已经足够富裕,社会秩序足够安定,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也较为丰富和完善,尽管经济严重依赖于对外贸易,但却能够自给自足。在这样的情况下,改革非但不会促进社会和文明的发展,反而还会衍生出一大堆的问题……

814 毒果(二)

经过这么多年,凤九渊这才真正看清了凤凰界。

它的文明远比星海合众国更为成熟和完善!

它的社会发展符合文明的需求,尽管在凤九渊看来很原始,但在凤凰界人看来,非但没有任何挑剔之处,反而让他们倍感到幸福和安定。生产和生活方式是由社会发展所决定的,所以也就无所谓落后也先进的区别。

在反省和分析这些问题时,凤九渊再一次想起了那句不知道是古代哪位名人说过的一句话:当别人在努力地填满自己的钱袋时,而我却在想着怎么才能填满自己的脑袋。

在成熟和完善的文明支撑下,凤凰界人需要的是怎么填满自己的脑袋,而不是像他折腾的这样:努力填满钱袋。

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就是一个小的社会,千千万万个人组成了一个大的社会。当整个社会都在想着怎么才能努力填满脑袋时,他们是不会在乎自己钱袋里是否够多的。而当一个社会在想着怎么努力填满钱袋时,自然也不会在乎自己的脑袋里是否有东西。

两相权比之下,凤九渊终于觉得自己在凤凰界面前就是个小丑,是个罪人。

他破坏了这一切,却还认为自己是伟大的改革家,救世主,会让人民过上更幸福的生活!却不知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而他就是那个罪大恶极的庸人。

他打破了凤凰界本有的宁静,他以星海合众国特有的贪婪思维祸害了凤凰界的纯朴文明,他与他的先人们一样,总认为经济的发展才是社会文明进步的象征……商人的思维不可怕,可怕的是以商人的思维和方式来治理国家。

古人为什么将商人划为四等之末?不是因为商人天性狡诈,只知逐利,而是因为一旦让商人的思维成为整个社会的正统,那么,人人皆为钱,人人皆为利,文明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凤九渊不是哲学家,不是社会学家,他的认识没有这么深。但他却足够聪明,总是能举一反三。也正是这样,他才意识到自己闯了一场多么可怕的大祸!

怎么办,该怎么收场?

想到这场灾难极有可能导致凤凰界的灭亡,凤九渊心里的罪恶感如潮水般涌动,淹没了他的整个灵魂。

很显然,收回一切已经太晚了。现在能弥补的,就是尽量想办法解决出现的问题,并引导凤凰界的社会发展模式重新回到属于它的轨道上去。而在这其间,显然不能出任何问题,一旦暴发大的危机,整个凤凰界就将彻底地坠入深渊,死无葬身之地了。

中止民间大规模的技术革新是势所必然,遏制毫无意义的经济发展将会成为一场长期而艰难的战役。百姓们的钱袋子已经被打开,不填满他们是不会甘休的。而事实上不论是钱袋还是脑袋,都不可能被填满,相比起填脑袋的艰辛和枯涩,填钱袋无疑更符合人类的本性。本性这东西一旦被激发,想要让它收回去,那就是千难万难了。但是再难也得做,如果不做,凤凰界这块净土将就彻底的糜烂,成为像星海合众国那样堕落的罪恶之地。

怎么才能无声无息地掐灭这一茬茬由自己种下的罪恶之花的根苗呢?凤九渊在犯难了两天之后,终于找到了主意!

给他灵感的是顺天府递进来的铁炉镇事件调查报告,当即大怒,斥道:“想不到竟然有人窃取和滥用军用技术,长此以往,那还得了?”立即下旨,让相关部门停止受理新技术的审理,并对已经备档的技术和已经成熟运用的技术进行严格的审查!

怎么个严格审查法他没有言明,他相信下面那批官员毫不遗余力地对饱满热情的技术开发者们予以最惨痛的打击。只需要一年,或者半载,民间技术开发的热情一过,那就可以实施下一步的计划了。

而要从根源上控制住社会的病变,那还得从钱上入手。

为了繁荣民间经济,这几年凤九渊下旨内阁推出了好些有利于民间金融发展的政策。从前不久内阁报上来的数字看:七年前,整个凤凰界的钱庄字号不过几十家,七十二道共有钱庄银楼数万家,生存状况极其堪忧。而时至今年,钱庄字号猛增至一千三百余家,分布于七十二道的钱庄总数已经超过了五十万。饶是如此,被凤九渊成功激活了的凤凰界金融行业仍以可怕的势头迅猛的发展着,一时间看不到尽头。

钱庄的发展是促进民间经济发展的最大助力,要扼杀初具雏形的民间经济,首当其冲的就是钱庄。想到这样,凤九渊就在顺天府呈奏的折子上批道:“问清楚,钱庄为何不借贷给朱培盛?他们若肯借贷,何至于酿出如此大乱?还有,朱培盛经营多年,所获之利甚厚,又都去了哪里?”末了,再批上一句:“当下应以安抚工人为首要,务使每名工人拿到应得的工钱!”然后再加上‘钦此’两字!

凤九渊写下批示时,思菊正巧递上茶水来,见状,她心下是又惊又局,暗道:“他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呢?钱庄的钱又不是无穷无尽的,哪能谁想贷就贷了?眼下所有产业都向理藩院倾斜,为的就是满足前线所需之装备,正是这样才导致民间商业经营艰难。朱培盛几年前还是区区一工匠,怎么算得上是经营多年,获利甚厚了?因战事之故,朝廷收紧了银根,致使商业作坊资金周围困难,出现了危机,这本是市场行为,难道他还想让谁来顶罪不成?”想到这里,她终是忍不住出言问:“天金作坊一事,你是打算如何处置的?”

凤九渊看了她一眼,合上奏折道:“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思菊道:“这事不过是起民间债务纠纷,算不得多大的事。究其根结,还是在战争导致的经济危机之上……”才说到这里,凤九渊就突地哼了一声,道:“据你所知,在这之前,凤凰界可出现过经济危机?”说完,又特别强调道:“我指的不是朝廷遭遇的财政危机,而是囊括整个民间的经济危机!”

思菊愕然,想了片刻,懵然道:“这,有,还是没有呢?”

凤九渊盯着她,道:“我翻过资料了,凤凰界有史志记载以来,就没有遭遇过经济危机!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思菊不明白。见凤九渊让她把奏折赶紧发往内阁照办,就只得去了。一路上她都在想:为什么之前的凤凰界没有出现经济危机呢?

内阁接到折子后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这是旨意,只得照办。

然后,在顺天府的追查之下,钱庄与官员勾结,行贿受贿,欺压商家,盘剥百姓等事实被揭露了出来。凤九渊闻讯大怒,又越过内阁下旨严查,声称要还百姓以朗朗青天,彻底斩断盘剥的黑手。还说钱庄所存之钱乃百姓之钱,经营者不思为百姓谋福利,一味只想着巧取豪夺,损公以肥私,此等之辈,不杀不足以平泄民愤。诏命各部,即日起停止审核新开钱庄一事,并着比部和各道官府,就在营业钱庄进行审计核查,但凡涉及官员勾结的,不法经营的,一律予以取缔。

一连串的旨意从凤鸣宫里下达了出来,别说内阁忙得不行,中央各部和各道和官府也忙得不可开交。整个凤凰界俨然是如临大敌,空前地运转了起来。

朝上朝下,很多大臣和学者为凤九渊叫好,而他的旨意也前所未有顺畅地得到了执行,唯一觉得震惊,觉得纳闷,觉得不解的三个人就是雷顿、南馨和思菊。

第一个表达意见的是思菊,她说凤九渊这样做会将此前的努力和成果完全摧毁。

雷顿也说,这样做会彻底破坏凤凰界好不容易成长的金融体系,进而摧毁整个经济。

南馨则直接质问凤九渊是不是发疯了,是不是要毁了凤凰界。

凤九渊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恶狠狠地摆出皇帝架子道:“这是朝政,难不成你们一个个的都想干政不成?”

南馨气极了,道:“谁稀罕?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到时搞得民不聊生,国库空虚,我看你怎么收场!”

凤九渊暗道:“照以前的法子下去,百姓生活未必会越来越好,国库倒真是会充盈起来。但这有什么用?人心丧败,社会腐化,要不了多久,传承万年而不倒的凤凰界就将土崩瓦解。难道这就好吗?世人只皆顾眼前,只要自己快活,哪管百年千年之后?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传统落后就未必不好,现代先进就未必是好。凤凰界所占之疆域约相当于小半个合众国,万年来却从来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内战和分裂事件,这都是其独特的文明所致。而我,却妄想改变这种文明,岂非与灭亡凤凰界没有区别么?他们不明白,不明白也就算了……”

815 毒果(三)

军事改革没有停止,只不过因为朝堂上掀起了更大的风暴,将人们的注意力彻彻底底地转移了开去。

这样反倒好了,减轻了阻力,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就在比部开始奉旨核查在京各大钱庄的账目之时,忠义坊的拆迁工作业已准备就绪,只等路德文一声令下,中央军事学院就将破土开建。

第一批遭到审计的钱庄是牵扯到铁炉镇事件里的大康钱庄和阜泰钱庄两家。这两家钱庄规模不算很大,才筹建起来不到三年时间。从备案的资料来看,大康钱庄筹建金额不过八十万金凤币,而阜泰钱庄也只有九十九万。经过两年多的发展,两家钱庄的业务是遍布中京道地面,分别拥有七家和十一家分号,资产规模已经过亿。其强怕的膨胀速度着实有些骇人听闻了。

一听说比部派人进驻审计账目,大康钱庄的总掌柜气得当场吐血,死了。顺天府按登记的资料传其老板问话,结果都没有找到人,仔细一查,才知道投资大康钱庄的三位老板赫然都是朝廷的官员。

阜泰钱庄的掌柜没给气死,老板却丢下一家子老小,跑路了。好在顺天府和刑部早有准备,没出了中京城门就被给逮了回来。一审,得知他根本不是什么老板,不过是山西道某位官员家的下人,奉命携钱进京筹建钱庄的……

不论怎么看,这事情都小不了。内阁未经奏报凤鸣宫,就直接下令捉拿了所有涉事官员,并严加讯问。

这一问又牵出一大串的和和其他钱庄来……

顷刻之间,中京的达官显贵几乎是人人自危,却因为凤九渊一道严厉的禁足旨意,没有人敢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之下踏出中京一步。

这样做造成的直接影响就是吓得所有的钱庄都关门歇业,绝大多数作坊和店铺都陷入了空前的资金流转困难,但却没有人敢再借贷,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要借的钱是干净的,更不能保证借出去的钱还能回得来!

随着几位内阁成员被越来越扩大的风暴牵扯进去之后,满朝上下更没有一人感到安全,就连素来结身自好的武定中都对家人进行了严苛的审查,有问题的毫不留情地送到顺天府去。

而最让人意外的是,思菊之母娘家一位堂侄仗势开了一家恒大钱庄,强收存款,强行派贷,罔顾财部和少府的政令,自订利息,闹得中京一带百姓是敢怒不敢言。这一查,抖了出来,那家伙还仗着自家宫里有人,殴打了亲自前往缉拿的庄清臣,扬言就是内阁首相来了也照打不误。路德文了之后,气得掀了桌子,亲自带人去将地家伙给抓了起来,送进了顺天府大牢。

那家伙到了狱中兀自狂妄,路德文对庄清臣道:“先别审他,也别给他饭吃,饿着,饿两天再说!”

庄清臣想到他的堂姑就是御前凤鸣宫都管女使思菊的母亲,就忍不住一阵心惊胆战,道:“路相,这,这会不会太,太那什么了?他毕竟也是有爵位在身的人!”

路德文冷笑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一泼皮?”话声尚未落下,就听外面有人叫好,道:“照我的意思哪里是先饿他两天,而是先板子招呼,打个死去活来再说!”说话间,思菊就走了进来。见路德文在,盈盈一礼,道:“路相,庄大人……”

路德文起手作揖算是回了礼,庄清臣让了开来,长揖躬身,连道不敢。

那人见思菊来了,也是喜出望外,隔着牢门道:“表妹,表妹救我……你们这些狗东西,知道我家表妹是什么人吗?她是……”话还没有说完,思菊屈指一弹,就点了他的哑穴。

“二位大人,我此行前来,就是代表咱们刘家表态。不论是家母还是家兄,都说了,刘家没有这样罔顾王法的亲戚。庄大人,你是主办此案的官员,家兄说了,若是你敢循私宽办,他第一个上章弹劾你。至于我么……哼,有路相和皇上给你撑腰,你倒是怕什么?”

庄清臣连连称是,又道:“按律,他是有爵位之人,现今又没有谳明定罪,不该,不该关在这里的!”

思菊冷笑道:“以他的恶行,正该关在这里呢。”说完,面南立定,道:“有口谕……”

路德文和庄清臣都是一愣,忙都跪了下去,其余随从杂役等也都跪了下去,只听思菊道:“削掉某某某男爵爵位,交由法司从严谳明定罪。有胆敢回护包庇者,同罪!”宣完口谕后,思菊虚扶了一下,道:“路相,庄大人,请起吧!”

庄清臣抹了一把汗,这才道:“这便好了!”

出了顺天府,思菊没有回宫,而是直接回了家。

刚一进门,就听家丁说母亲已经哭昏了过去几次,娘家那边又来求告,已经派人去宫里传信了,没想到传信的人没有回来,她倒是先回来了。

思菊听母亲娘家来人了,脸色当即就寒了下来,问:“来的是谁?”

“回小姐,是五舅太太……”

五舅太太就是被下入大牢那人的母亲,思菊道:“好嘛,她还有脸来?”又问:“大爷回来了吗?”

家丁道:“没呢!刚打发人回来说,今天衙门里事情忙,晚饭也不回来吃了!”

思菊知道哥哥不是借故躲开母亲那边的亲戚,而是确实忙得插不出身来。试想这几日掀开了这许多泼天大案,督察院又哪有闲着的道理?

刚一进内堂,丫环一通报:“小姐回来了!”五舅太太就哭着跑了出来,跪倒在她的脚下,求她救命。

思菊先是命丫头扶起了五舅太太,然后进屋看了看哭得不成人形的母亲。母亲刚缓过气来,就道:“女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可知道,你家……”才说到这里,思菊就打断道:“娘,我都知道了!”

五舅太太又跪下求她救命。

思菊道:“他若没犯事,不用我救自然平安。他若犯了事,别说是我,就是天皇老子也救他不得!”此言一出,满屋子人都愣了。“这会子估计传旨太监也该到五舅府上了。五舅母,你也是明白人,表哥他若是清白的,皇上自不会冤枉了他。若他真干了那些龌龊事,别说我这个皇上驾前小小的女官,便是谁也救他不得!”

五舅太太绝望地道:“菊啊,你,你可是皇上,皇上的,皇上的……”后来的话吞吐了几回没有说出来,毕竟怕‘枕边人’三字说出来让思菊觉得难堪。

思菊却自己道:“是枕边人又怎样?杨娘娘可还是正宫皇后呢?可见她为娘家人说过话?我朝的规矩,后宫干政,灭九族。我真要是向皇上求情,皇上不准倒可,一旦准了,怕是就有大臣们说我后宫干政。将来不知哪天,咱们这两大家子,怕是都得死绝了!”

思菊母亲哀叹一声,五舅太太也瘫软在了地上。

送走了五舅太太,思菊又在母亲的床前哭了好久,然后嘱咐了家人一顿,这才回宫。

凤九渊见她进门,道:“是不是为难你了?”

思菊嗯了一声道:“能不吗?唉……”

凤九渊笑道:“早说了叫你不要去不要去,怎么样?人呐,都谋的是自家利益,要不然他们又哪会仗着你的势却开钱庄?算了,别管了,先让顺天府和刑部审明谳定了再说吧!”

思菊道:“我可没有管,别让有心听了去,说我干了你的朝政!”

凤九渊呵呵地笑道:“是,是,我知道你没有!我是让你先不要管家里那档子破事,不是让你不要管朝堂上这些烂事!”

思菊沉默了片刻,问:“你是早知道民间金融烂成这样才大力整治的么?”

凤九渊道:“我又不是神仙,知道什么?”

“那你……”

“我的目的不在整顿民间金融!”

思菊吃了一惊道:“你,难不成你想……怎样?”

凤九渊轻笑道:“也不想怎样,就想把我这几年的成果给毁了!”

思菊骇然道:“你疯了?”

“放心,我清醒着呢!”

“那你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凤九渊将一份批完的奏折放好,活动了一下手腕,站起身来道:“为了铲除这些有毒的果子!为了不遗祸后世。为了不破坏凤凰界的原生态文明!”

思菊啊了一声,问:“有毒的果子?你说,你说那些是有毒的?”

凤九渊反问道:“你难道不觉得?”

思菊沉默了片刻,道:“不,我不懂……”

凤九渊看着一旁的雷顿道:“他也不懂!”又道:“以前听芸姐姐说,河南道蒙山脚下有位开堂授学的智者,此人豁达开明,识见非凡,说想请来给郁非当老师。当时我没同意,说乡野夫子不足为道。”说到这里,从御案上抄起一份奏折道:“就在铁炉镇事件暴发的前几天,这位智者给我递了份折子来。只可惜他没有官职爵位,所以折子差点没有递进来。”说着,将折子递给了思菊,让她看。

816 求解(一)

河南道蒙山脚下开馆授学的这位智者的名头思菊听过,与她父亲大国师极是交好。记得还是十三岁那年,父亲曾带着她一起去拜访这位朋友,在她的记忆中,这人既不像智者,也不像隐士,反倒像劳古不堪的农夫,全然没有点儒雅风流,仙风道骨之像。那时不明白父亲为何对这样一个貌不惊人之辈如此推崇,后来因再未会面,自然就将他淡忘了。此时经凤九渊一提,她就记起这人叫程复,当年便已五十开外,二十多年过去,年过古稀的他想必已经老得快腐朽了吧?

想到这里,思菊才揭开折子看了起来。

折子名《十谏疏》。只从名字来看,思菊便知劝谏了十件事!至于会是哪十件事,她则想不到!

在她想来,这位老夫子该是引经据典,要凤九渊尊崇圣人,首重教化,育养百姓才是,哪知折子打头便以犀利干脆的语言直陈这几年在各处所见种种,言明其害,要皇帝予以革新或是更张。第一谏是功利兴学;第二谏是抑制奇巧淫技;第三谏是商道治国;第四谏是使民无信;第五谏是严刑竣法;第六谏是医者食人;第七谏是贤德;第八谏是忠信;第九谏是国运;第十谏是天道。

此十谏泛泛不过数千言,但句句犀利无匹,句句皆中凤九渊五年来之施政弊害,一气读罢,思菊也忍不住脸色苍白,额上汗若雨下。

看着她的样子,凤九渊笑问道:“怎么,吓着了?”

思菊摇了摇头,掏出手绢擦了额上的汗珠,心下却奇道:“这样一份悖逆无道的折子,若在以往,他早不知道气成什么样了,现在怎么反而容得下了呢?他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便看着凤九渊道:“倒真是有些语不惊人死不休,可真看不出来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写的!”

凤九渊道:“从文章来看,气势雄浑,斗志昂扬,想必此老虽已经年过古稀,精神倒还健旺。准备一下,明天上午启程去一趟河南道,见识一下这到底是怎样一位不世奇人!”

思菊道:“怎么,你亲自要去?”

凤九渊道:“自然要去的!”

思菊道:“这,朝廷这么多事,你就丢下了?”

凤九渊道:“河南道又不远,来回不过几天的功夫。再说朝里事情虽多,可头绪都还没有理出来,要急也急不来!”说完又坐下继续批阅折子了。

下午,凤九渊召见了王长青,调任他为中京督卫府节制使,空出来的御林军统领一职由陆文接任。凤九渊当面叮嘱王长青,上任之后,一定要尽快建立起一支快速反应部队来,人数限定在两千以内,兵员素质一定要最强,装备一定要最好,战斗力也一定要最强,出动速度自然也要最快。但他同时也告诉王长青,这事不急,可以慢慢来,但一定要办好!

第二天一大早,凤九渊、思菊和雷顿三人就乘坐星梭前往了河南道。

虽说路不远,但还是当天晚上才抵达蒙山脚下的蒙县县城。

安顿了住宿后,凤九渊就说出去走走,见识一下蒙县的风土人情。

蒙县县城不大,左右不过十万人口,但城市建设和规划得相当合理。街道不宽,但整洁;店铺不大,但货物充盈;市井没有中京的浮华和喧嚣,但人人脸上都带着难得的安定与平和。看着来往的行人,凤九渊乍然有种穿越了的错觉,忍不住自问:“这是哪?这是什么地方?”

不单他有,思菊也有。她的脸上布满的错愕也不解,甚至还抬起手腕,看了看通讯器上的定位系统,确定这里就是河南道的蒙县县城之后,才慨叹道:“咱们莫不是到了武陵源?”

凤九渊问:“明明是蒙县,怎么又是武陵源了?”

思菊懒得跟他解释,就道:“是呀,蒙县,竟然是这样一个……一个奇怪的地方,以前怎么就没有听说过呢?”

夜市已经开了。

中京有夜市,但都是在规定的地方开放。而其他的地方,即便是道府所在的大城市,也鲜少有见到夜市的,没想到这个不过十万人口的县城,竟然还有夜市,着实让他们有些意外。

行人熙攘,雍雍穆穆,虽是炎炎夏夜,沐浴着这融洽的气氛,却有种如登春台之感。一路走下去,他们又发现一个奇特的情况:不论是买与卖,竟然没人讲价。

凤九渊到底是忍不住了,走到一家卖葫芦制作的手工艺品的小摊前,拿起一只镂刻着南山不老松的葫芦,问:“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正在借着灯光工作,没有答话,倒是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笑道:“客人想必是外地来的吧?要是觉得喜欢,随便给就行了,不在乎钱多钱少的!”

凤九渊愕然,道:“这怎么行,东西是你卖的,总得有个价。万一我给得少了,你万了怎么办?”

女孩自信地笑道:“亏不了!”

凤九渊就更奇怪了,问:“亏不了?我倒要请教了,为何亏不了?”

女孩拿起一只葫芦道:“这是个闲物件,觉得喜欢的人才买,能买的自然也不会让咱们亏了。而我们,也不指望着它能赚多少,养家糊口足矣。”

这席话里貌似包含了颇深的哲理,凤九渊一时没有体会过来,从思菊那里要了五个金凤币,给了小姑娘,道:“我买五个,你帮我选两个女孩子会喜欢的,再帮我选两个男孩子会喜欢的。可好?”

女孩道:“好!”便蹲下身去,在葫芦里找寻着,片刻拿起四只葫芦道:“想必这两个能令客人满意了!”凤九渊接过一看,一个是仙女散花的图案,一个是洛神凌波图案,一个山中求道的图案,一个是拜将出征的图案,心里虽不觉得很满意,但却对女孩的机敏极是佩服,笑道:“好,很好!”又问:“看你年轻虽小,谈吐却不凡,想必是上过学的?”

凤凰界的民俗,女孩子一般是不送进学堂的,而这女孩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带着一种大家风范,若她真是大家闺家出身,又断不至于抛头露面来卖葫芦,想必是上过学的才有这份谈吐。

女孩道:“客人谬奖了。我随着家兄在蒙山书院识得几个字,算不得上过学的!”

凤九渊道:“蒙山学院?可是那家程复老夫子办的学堂么?”

女孩道:“原来客人也知道夫子。不错,正是那里!”

凤九渊长长地哦了一声。这时,一旁镂刻的老头终于停下了手来,道:“不瞒客人,咱们这蒙县县城里,不论男女老纪,几乎都是程老夫子门下。”

凤九渊骇然,暗道:“这话夸大了吧?蒙县县城有人口十来万,区区蒙山有书能有多大,教得了这许多人?”便道:“如此说来,蒙山书院想必极为巨大了?”老头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起了他的工作。

和女孩道过别后,凤九渊就道:“敢情咱们所看到的,接触到的,都是那位程老夫子的功劳?”

思菊也有些疑惑道:“怕是不可能!当年我也来过蒙县,虽说记忆有些模糊了,却还记得那蒙山书院并不大,顶多只能容得下百十来号学子,又岂能容得下十几万人就学?我看是夸大其辞了!”

兜了一大圈,所见到的淳淳朴实之风土人情着实让他们惊异,无不纳闷:到底是什么原因养成这一方奇特的风土人情呢?

第二天,凤九渊早早了起了身,说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见见这个程复是个什么样的在世圣人。

本说雇三匹马或者走骡去蒙山书院的,一打听,竟然距离县城不到二十里路,凤九渊便说:“算了,那咱们走路!”思菊抿嘴一笑道:“好嘛,一会子别叫脚痛就行了!”

凤九渊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中用?”

思菊道:“我可没这么说。既是走路,最好赶紧。一会儿太阳出来了,不定得有多热呢!”

出了县城,平整的看不到尽头的青石大道向远处的蒙山延伸,每隔几里,道旁还设有凉棚供路人休息。

这样的大道在中京郊野都不常见,何况是僻离京畿的乡野小县呢?凤九渊走在这条路上,惊异之余,不免纳闷,以小小蒙县的财力,能修得起这样齐整的大道么?当他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后,思菊却讥笑他市侩,说这正体现了蒙县人崇敬教育之心。

一路上,不时有看到背着行囊的学子朝蒙山赶去,行色匆匆,仿佛恨不能生出翅膀飞过去。

大道的尽头是一处小镇,镇上约有百十来户人家,店铺比诸于县城更加齐整,所售之物大多的文房所用,甫一踏进镇子,一股浓浓的书香气息扑鼻而来。看着尽朝镇子西头而去的学子,连打听都不必,就知道蒙山书院就在那边了。

“你们说……”看着这些像去朝圣一般的年轻人,凤九渊实在有些忍不住,道:“这个程复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思菊道:“我是见过他面的,却也没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想来还是像当年一样普通,只不过更加苍老罢了!”

凤九渊叹道:“自古美人名将,最怕人间白发……走,去看看吧!”

出了镇子西头,跨过一道石桥,穿过竹林,视野顿时开阔,竟是一片茂茂稼禾,怕是不下百亩。

看到这里,思菊的记忆似乎复活了过来,指着这片田地道:“这片地便是当地县学划给蒙山书院的,每年的收成都用来维护和修缮书院。”说完,指着对面的一片杏林道:“看着了么?蒙山书院就在那里面了!若是早来几个月,那里可真是一片杏花的海洋,美极了……”

循着青石铺就的小道绕进了杏林,见树头缀满了青黄色的果实,凤九渊便忍不住想去摘,却被思菊在手背上狠狠拍了一下,道:“干什么?就你手贱!”

凤九渊嘿嘿地笑了笑,道:“怎么没听进读书声呢?”

再往前走,赫然看到好多学生竟在一中年人的带领之下打太极。

看着这一幕,凤九渊当真有些纳闷,道:“怎么,咱们来错地方了?这里,这里莫不是蒙山派总堂所在,而不是蒙山书院?”

思菊见其中好些学子都是刚才在路上见到过的,便道:“不是,这里就是蒙山书院。”指着林中若隐若现的屋角道:“喏,就在那里……”

寻了个石凳坐下来后,凤九渊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领拳的中年人身上,问思菊道:“你看他,可是程复的子侄辈么?”

思菊道:“我哪里知道?不过,他却是深得太极之妙,举手投足之间,莫不包含天地至理。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怕是办不到的。”

凤九渊看不出来,只是耸了耸肩。

约看了茶盏功夫,拳罢。中年人收拳道:“好了,都回去用早膳吧!”然后径直朝凤九渊三人走了过来。

见他走了过来,凤九渊竟然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要知道他可是当了多年皇帝的,身上自然有股威势,面对任何人,他都拥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视之,还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不受控制过。

中年人起手道:“三位远来,程复不曾候迎,望请恕罪!”

程复?

凤九渊以为自己听错了,问:“先生便是程复?程老夫子?”

程复呵呵笑道:“不错,老夫便是!”

老吗?一点也不老呀!这气色,这身板,体质稍弱的二三十岁青壮年都比不了,哪里像年过古稀的老者呢?

“先生……”凤九渊打量着程复,哑然笑道:“听说先生已然年过古稀,想来,想来是有人胡诌的了!”

程复道:“不瞒三位,老夫今年七十有四,这倒是不虚的!”

凤九渊惊而笑道:“哎呀,好,先生这气色,当世少见呀!”

程复淡淡地笑了笑,算是接受了凤九渊的赞誉,问道:“不敢请教先生高姓,降临鄙处可有要事见教?”说着,要请凤九渊就石凳坐下,并叫人送上茶点来。

817 求解(二)

凤九渊暗道:“都说你是当世圣人,智者,我倒要试试,你是不是真的智慧!”俏皮的一笑,道:“请先生恕个不敬之罪。我倒要请先生,我等此行前来拜会,所为何事?”

程复拈了拈胡须,先是打量凤九渊,然后再看了看思菊和雷顿,便沉吟不语。

茶点送上来了,程复先是客气地让过一遍,才道:“若是老夫所料不差,三位该是为了一份奏折而来!”

凤九渊心下一跳,脱口问:“奏折,什么奏折?”

“十谏疏!”

“哦?”

“老夫若是没有看走眼,先生本该坐在凤鸣宫里才是,可对?”

凤九渊骇然,心下叫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哪里露出了破绽么?”思菊更为机敏,抢在他前头问程复:“不知先生为何这样说?还请明示!”

程复盯着她笑道:“丫头,二十多年没见,便当我认不出你来了么?”

思菊啊了一声,忙捂住了嘴。

程复哈哈地笑道:“他坐着,你却站着。试想,这天下有几个年轻人能让你诚心服侍?我若这点眼力劲都没有,那可真是老朽了!”

思菊脸腾地一下红了,忙盈盈对程复一礼,道:“程伯伯在上,侄女有礼了!”

程复虚扶了一下,道:“你这礼我是受了……”然后看了凤九渊一眼,道:“这位是微服而来,自然不能暴露了身份。还请恕老夫不能下跪见礼了!”

凤九渊道:“先生最是通达,何必在乎这些俗见?”

程复道:“此言差了!礼,体也。所以定亲疏,决嫌疑,别同异,明事非也。人无礼,不立。还请明记!”

凤九渊苦笑道:“我若说明记那是骗你的。你讲的什么体,什么无礼不立,说实话,我根本就不懂是什么意思!”

程复点头道:“这确实倒不能怪你。”然后又问:“不知三位都用过早膳了么?”

凤九渊道:“随便吃了些,也算用过了!”

程复站了起来,道:“既是如此,还请三位在周围稍作游览,或是去院内稍作休息也可。老夫还有堂课,不论先生有何要紧之事,还请准许老夫上完这堂课后再说!”

凤九渊起身道:“先生请便!”

程复又叫来一名侍童作为凤九渊一行的向导,却被思菊拒绝了,说她还了解这里的环境,用不着向导。

程复走后,雷顿终于开口说话了,道:“这人胆子可真大得紧,明知你是皇帝,还敢说先上了课还跟你谈事!”

凤九渊道:“这个你就不懂了,这叫气节!凤凰界要是多些这样的人,何至于被我搞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提起这件事,又将思菊和雷顿心里的疑惑引了出来,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思菊问:“你一直在说毒果,毒果,我倒要问问,什么是毒果?”

凤九渊沉默了片刻,道:“还记得那天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吗?”

“嗯?”思菊显然没有印象了。

“为什么在我来之前,或者在我登基之前,凤凰界从来没有出现过经济危机?”

“啊……这个,我翻阅了一些资料,在这之前,凤凰界的民间根本未曾形成整体的市场,民间蕴藏的资金量固然庞大,却没有办法通过有效的渠道运作起来,自然就不可能出现经济危机了!”

凤九渊道:“那你认为引发经济危机的根由是什么?有办法彻底根治吗?”

思菊想了想,道:“怎么,因为暂时没有办法根治经济危机,所以你就打算彻底摧毁才刚成型的凤凰界市场经济体系?”

凤九渊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你不是说你对这里比较了解么?走,咱们去转转!”

出了杏林后,便是田野,地里有几位长工在劳作。凤九渊走上去,叫住一人问:“怎么样,今天收成如何?”

那人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凤九渊一眼,仿佛在说:“难道你没有看见吗?收获的季节还没有到呢,又哪里知道收获如何!”但凤九渊的衣着和气度让他不得不客气地应对,道:“回相公,还行,还行!”

“这一季干下来,你们能得到多少工钱?”

“这不好算,我们都是一年结一次工钱的!”

凤九渊哦了一声,又问:“那去年你们结了多少?”

“一百三十个金凤币……”

“那你家一年的收入有多少?”

“就这么多!”

“够过活吗?”

“勉强也够了!”

凤九渊这才看出长工不愿跟自己说话,苦笑一下,走了开去。

逛回镇上后,随便选了个茶楼钻了进去。没想到茶楼里喝茶的都是些学子,尽要会文作诗,雅得不行,凤九渊最是俗的一个人,没坐片刻,就被整得头昏脑胀。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个女人哭得走进了茶楼,四处张望。

小二见了,忙迎上去道:“李家娘子,你莫不成是来找李相公的么?”

女人道:“他今天不在么?”

小二道:“嗨,李相公有几天没来了,相来是找到更……李家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哭什么。难不成是谁欺负你了?”

女人道:“没,没什么……”抹了泪水就又走了。

小二忍不住嘀咕道:“好好的,哭什么?哟,莫不成是他家婆婆又病得不行了?”掌柜叫骂道:“嚼什么蛆呢?楼上叫添水,还不快去!”

这件小事本不会引起凤九渊等人关注的,哪知在他们出了茶楼后不久,就见一群人拥堵作一处,好多人都在义愤填膺地叫骂,还隐隐听见女人的哭声。凤九渊觉得好奇,便凑上去问什么事。大家见他是外地人,竟然没人搭理。思菊眼尖,见人群里伏地而哭的女人便是刚才在茶楼里见到的那个,哑然道:“是她?”分开人群走了进去。这才看到女人竟然抱着一名状似死去的男众号哭,心下一凛,问:“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见她是个女人,这才道:“唉,造孽呀。还不是让那帮子活阎王给打的?”

凤九渊也挤了进来,见状,怒道:“什么人这么大胆,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好多人都冷笑了起来。

凤九渊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暗道:“他们这都是怎么了?”

思菊蹲下身去,摸了摸男人的脉,道:“还有救!”女人一听,哭声立止,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朝她叩头,救她救命。

思菊在男子的胸前点了几点,然后一掌拍在膻中穴上,男子本来紧闭的牙关猛地张口,呛出了一口裹着血块的鲜血,这才有了呼吸。

围观人等见状,都大呼神奇。

在思菊的指挥下,众人指来了一块门板,将男子放了上去,抬回了家。

女人认定了思菊是女神医,一个劲求他救命。思菊安慰说男子只是受了些内伤,并不大碍!

在众人七嘴八舌之下,凤九渊才搞清楚了大致怎么回事。

男子姓李名冶,原本在他们去喝过茶的茶楼当账房。只因当前年开始,年迈的母亲重病,从事账房的收入不足以看病拿药,李冶便辞了,另谋职业。结果不论他怎么努力,到底还是欠了医馆一大笔债。最近药材价格波动得厉害,医馆也了多余的流动资金,便开始向欠债的病人讨还。李冶还不起,就被殴打成了这样。

凤九渊听完后,问了一句:“怎么,现在药材价格很贵么?”结果遭到众人的一致白眼,竟然没人再跟他搭腔。

在思菊的救治之下,李冶到底是缓过了气来,拉着娘子的手,呜呜地哭泣。眼见天色将午,众人都渐渐散去了。左近邻里,有的送吃的过来,有的送跌打损失的药膏过来,有的要请思菊去吃饭,却把凤九渊和像木头一样的雷顿晾在了一边。

凤九渊是越呆越觉得难堪,正准备走人,就听有人说:“好了,好了,程老夫子来了,程老夫子来了……”果见程复匆匆地走了进来。

见凤九渊三人也在,程复颇有些意外,但也只是拱了拱手,算是见礼。

李冶是程复的学生。程复问明了情况,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他们怎么敢这样?”叫了一名学生的名字,道:“拿老夫的名贴,去请张馆长鸿宾楼说话!”又留下些银钱,让好生治病,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辞过了李冶夫妇,程复就对凤九渊道:“想来先生也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

大家见程复称凤九渊为先生,这才知道他是个有身份的人,看他的眼神这才变了。

凤九渊苦笑道:“说实话,也只是明白了个轮廓,具体的……还不是很清楚!”

程复道:“既是如此,还请先生随老夫一路去鸿宾楼,自然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鸿宾楼是酒楼。程复极少来宴请客人,老板得知他要宴请医馆馆主张大户,为被打的李冶讨公道,很是振奋,吩咐厨房,好好整治一桌酒桌,可不能让外来的张大户看轻了程老夫子。

程复和凤九渊一行到鸿宾楼的时候,酒席已经备得差不多了,只是医馆馆主张大户还没有到。

818 求解(三)

约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听到楼下响起一片骂声,程复就道:“不消说,是张馆主到了!”便让学生去迎接。

张馆主是个清矍和霭的老者,见着了程复,就自称学生,一揖倒地。没想到程复却避让了开去,连称不敢。这让张馆主有些尴尬!在介绍凤九渊时,程复说是故人之子,姓凤,却没有说名。

凤凰界姓凤的人不少,但这个姓还是让张大户对凤九渊多看了两眼。

菜上来了,酒也上来了,结果程复话还没有开口,张大户就先叫起了苦来,说十乡八里有多少人欠着药钱不还?他们也是小本经营,没多少周转资金,眼见连进药材的钱都没有了,不追债怎么办?他们也是被逼的!

程复就问:“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是张馆主,犯得着为追债打死人吗?”

张大户一怔,道:“那个,其实,都是下面人不懂事,不懂事。那李冶不是没事么?”

程复冷哼一声道:“没事?若不是恰好我这位侄女撞见了,她又是医国圣手,怕是李冶此时已经命丧黄泉了!”

张大户嘿嘿地笑道:“程老夫子此话言重了,言重了!”

凤九渊一眼就看出此人极为刁滑,本以为程复邀他来是为李冶的事,却没想到程复的真正目的是要张大户缓追药债,并说医生父母心,以济世活人为己任,万不能做得太绝了。张大户就叫苦,说他不追债,一家老小就没饭吃,坐馆的医生得不到诊金,伙计和长工得不到工钱。还说他的医馆要是垮了,这十乡八里就没人为大家治病了……

程复显然拿张大户没多少法子,就说药钱的事他会想办法,只请张大户高抬贵手,缓上了缓。若是把人逼死了,钱拿不到,还得吃官司,没得必要。

张大户显然知道程复是个空头名头却没有多少油水可以压榨的教书匠,只是一味支吾,却不应承下来。

饭吃到一半,程复突然话锋一转,说李冶的事不能这样不了了之。张大户听出程复想借这个问题拿捏他,也不想退让,就沉下脸说由得他怎么做都可以。程复就说欠债不还那是不对,但纵容伙计长工打人,那是犯了王法,他说回去就下贴子请县尊来评这个理!

张大户显然是不怕的,只说手下人是失手,并没有故意纵容。还说别说是请县尊来评理,便是府台大人来说,他也不怕。一顿饭就这样不欢而散。

张大户拂袖去后,程复这才对凤九渊道:“看着了吧,这就是老夫所说的医者食人。他们霸占一方,垄断医药,强买强卖,上面又通着官府,谁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凤九渊啊了一声,久久不语。

程复又道:“原本药材的价格并不贵,百姓生了病,也还医得起。自打朝廷下了旨意,要各地筹建医院,以济民生之后。富商豪强就联合起来,公然的巧取豪夺,让多少百姓因病而家破人亡?我知道你本是出于一片好心,但却过于急躁,又不够了解实情,强行推广,这才导致如今的情况。不瞒你说,蒙县一代还算好的,毕竟县尊是我的学生,他们这些大户豪强还不敢做得太过份。其它地方嘛……一句话,惨不可言!”

凤九渊的脊背都全凉了,就连牙齿感觉好像也被冻住了,难以启开。

“出现这等不公的情况,难道官府就不管不顾?”思菊在旁忍不住问。

“管,怎么管?”程复反问道:“他们没有犯法,官府也拿他们没有奈何。更何况,遍建医馆,以济民生是朝廷的旨意,哪级官府又敢违逆朝廷的意思行事?”

凤九渊问:“难道就没个好的地方么?”

程复道:“七十二道我没有都游遍,但所到之处,无不怨声载道。即使是有那等想做好的医馆也难,为什么,因为药材的价格被商人控制了。就拿甘草这味药来说,价格较五年前涨了十倍,较三年前张了七倍。而玉参、雪莲、鹿茸这些名贵药材的价格更可怕,有的甚至少了上百倍!百姓家里的财富不见涨,各种关乎民生的物资却在几年间成倍的往上涨,别说是普通人家,便是殷实大户,也耗不起呀!”

凤九渊只说了句:“我知道!”

程复见他脸色不好看,也没有再说。思菊在旁问:“那你可有解决之法么?”

“根治之法难,要解决当下之急倒还是有法子的!”

凤九渊急问:“什么法子?”

“各道不是都储备有应急的药材物资质?往市场上投放一批,再严厉打击一下那些屯积居奇的商人,短期之内,药材与各种物资的价格必须降下来!”

凤九渊摇头道:“这怕是不行。前线却药材和物资的需求量极大,若是都投了下去,就无法满足那边的供给了!还有其他可行的法子么?”

程复道:“着眼长远的倒是有,但却难立即凑效。不过话说回来,解铃还需系铃人呐,真正要解决这些弊政,还得从你这里着手!”

凤九渊道:“这样吧,你给我一个条陈,若是可行,我再着令内阁办理……”才说到这里,就听雷顿喝道:“谁!”纵身扑出了窗外,片刻之后,一名獐头鼠目,瘦小精悍的男子被他提了进来。

凤九渊见状,眉头皱了起来,程复却是一脸愕然。

雷顿将男子往地上一掷,说:“他招认了,是张大户派来监视咱们的!”

凤九渊哼了一声,问:“监视咱们?张大户为何要这样做?”

“他担心咱们是朝廷派来的钦差!”

“钦差?”

“程老夫子向朝廷奏本的事上至总督,下至县尊都已经知晓。张大户与府台有旧,是以知道消息,便以为我们是朝廷派来的钦差,是以派他来偷听咱们都说了些什么,顺便加以监视!”

凤九渊呵的一声冷笑,道:“区区一个医馆老板,手可伸得够长的?!”

程复道:“钱财通神嘛!”

凤九渊道:“看样子这位府台大人也干净不了。立即传旨督察院,让他们派出钦差巡视河南道,但凡有贪赃不法者,七品以下就地处置,七品以上一律革职,押赴京城,交由大理寺严审!”

听到这道旨意,程复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有不同意见,但却没有说出来。凤九渊看在眼里,便问:“先生可是有话要说!”

程复道:“是有话要说。不过这里却不是说个的地方,这样吧,先回书院,咱们再详谈!”

凤九渊道:“好!”

结果刚出酒楼,就见城子南边浓烟冲天,一问才知道张大户家失火了。凤九渊哑然,问:“怎么会失火?”

有人道:“天热暑道的,怎么就不会失火呢?”

见众人都是幸灾乐祸之状,凤九渊更加的怀疑。正想叫雷顿去看看,就见气势汹汹的张大户带着一帮子人杀到了,见着程复就吼叫道:“好你个程复,老爷敬你是读书人,对你以礼相待。没想到你竟然跟老爷我玩起了调虎离山之计,请我吃酒是假,要烧我家宅是真呀。都给我听好了,把程复和他的学生都给我拿到,一会儿咱们交给府台大人,按强盗之罪论处!”

众家丁、伙计和打手齐声暴喏,冲将上来,就要拿人。

雷顿往前一站,喝道:“干什么?”这一喝暗含威力,直震得张大户带来的人无不晕头转向,当场瘫倒。张大户见状,又是惊又是怒,吼道:“都给老子坐在上干什么?老爷我平时供你们吃,供你们喝,力气都哪去了?起来,都给我起来!”

众人见张大户的手下人都起不了身,胆子一壮,都围了上去,摆出一副要恶揍他一顿的架式。张大户见状,吓得脸色都变了,撒腿就往来路跑去,边跑还边说:“你们这帮子强盗,乱匪,强盗,乱匪,给我等着,等着……”

吓走了张大户,众人是一齐欢呼。有胆大的人,甚至将张大户的手下抬将起来,扔进了镇旁的河沟里。

见此情状,程复却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只是叹息。

凤九渊问他叹什么,他说:“此事好在被你撞见了,我们才可得保无恙。按去年颁布的律令,我等一旦被认定为强盗贼人,官兵便可杀无赦。即便是杀错了,那也没什么的。这一年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冤死在了官兵之手呀!”

凤九渊又啊了一声,心里巴凉巴凉的,暗道:“为什么在上面看来挺好的政策,到下面就完全变样了呢?”

回到蒙山书院,程复将凤九渊安置在了正堂,随后就去更衣,之后按大礼朝见,凤九渊是让都让不过。

接下来,一个微服的皇帝,一个近过古稀的教书匠,就在这简陋的蒙山书院里召开了一场决定凤凰界命运的奏对。很多问题朝臣们是不会告诉他的,程复却直言不诲地说了;很多问题他以前不明白或者是一知半解的,也在程复这里找到了答案……

819 求解(四)

按程复的说法,改革不是不可以,而要看怎么改。像朝廷制度改革就是必须的,不改革,将会严重影响到朝廷的正常运转。而经济改革却必须是慎之又慎,若是改得好,能对民心教化,社会发展起到良性的推动作用;若是改得不好,那将成为千古灾难。

凤九渊听了程复的奏述,就说程复是保守派。

程复却说:“在改革之上,没有进取派也保守派的分别,只有成功派与失败派的分别。”他还说世上没有全知全能的圣人,不可能将问题的面面都看到,所以要尽可能地兼听。改革一旦开始,那就没有了回头路,成功了,受益的是朝廷和百姓;失败了,受害的也是朝廷和百姓。所以,在这场战争里,没有派系的分别,也不能有派系的分别。

听到这里,凤九渊问:“照你这么说,经济改革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程复却说:“有必要!”

“有必要?”

“是有必要。但不是在整个凤凰界全面推行,而是在限定的范围内推行!草民敢问皇上:经济改革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提高百姓的收入,使百姓生活得更加富裕了!”

程复到:“然也!但有一部分人的收入已经足够让他们生活得相当的富裕了,那就没必要对他们实施改革。这就好比一个人已经吃得饱了,你让他再吃,继续吃,他们就会挑食,挑那些好的,精细的吃,这样吃下去,他们会越来越胖,对食物的要求和消耗也会越来越高。本来社会的资源是有限的,他们消耗得多了,那些收入低的,吃不饱饭的,就会陷入越加穷困的境地!所以,改革的对象应该是那些收入低的穷苦百姓,而不是已经生活富裕的地主和达官显贵们!”

凤九渊还没有开口,思菊就提问了,她说:“程伯伯,你的话让我想起了北宋名相司马光!他就主张天下财富是有恒定的,只不过是从这里转移到那里,国家富了,百姓就会穷。而事实上呢,财富是可以创造的,只要有劳动,有创新,财富就会不断地增加。不是吗?”

程复却是连连摇头,显然是不认同思菊的这个观点,甚至觉得它根本就是个谬论。思菊见他这样,越发的不服气起来,道:“程伯伯,那你又是怎么个看法呢?”程复道:“丫头,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就是对的。我给你打个比喻:一家子,原本每年的收入也就一百五十个金凤币,不但完全能够满足生活所需,还能节余下来十到二十个。某一天,随着世道的变迁,这家子又多了进项,每年的收入增加了一倍,有三百个金凤币了,可一年下来,非但没有结余,反而还会欠下债务。你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思菊不假思索地答道:“这是因为通货膨胀了。货币不值钱,物价也比以前更贵了。”

程复又问:“不错,通货膨胀。那么,撇开通货膨胀的因素来看,这家子的财富是增长了,还是缩水了?”

思菊答道:“还是增长了!”

这下轮到程复不解了,问:“你为什么还这么看?”

思菊道:“年收入一百五十个增加到了三百个,难道不是增长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廷应该控制货币的发行,从而增强货币本身的购购买能力,只要一见了成效,这一家子的财富岂非得到了实质性的增长了?”

程复又问道:“很好,你说不错。货币供应少了,购买力自然增加了。但你想过没有,流通的货币减少,将会影响到整个国家的商业运转,既而又影响到国家的财政收入。如此一来,岂非还是没有增加?”

思菊很想把现代经济学的理论搬出来给程复上一课,但她又知道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只道:“货币供应的多寡则要通过市场的需求来衡量,而不是永远只有那么多!”

程复点头道:“不错,你说得对。”显然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道:“富人和达官显贵们消耗社会资源的能力和速度远比穷人高。若是不分贫富进行改革,那就将让富的更富,贫的更贫。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随着经济改革的深入,富人凭着先天的优势自然能够获取到更多的财富,事实上在整个社会里,富人所拥有的财富比重就远比穷人多,如此一来,他们岂非就会更加的庞大?穷人要富起来,只有靠掠夺其他穷人的财富。而一旦纵容了这种掠夺,社会就将陷入全面的动荡和不安。到了一定的程度,穷人发现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获得与富人一样多的财富,心里的不平衡就会演变成仇视,这种仇视非常可怕,一旦受到某些不稳定因素的刺激,就会爆发出来,然后演变成一场革命。其实已经不能说是一场革命,而是穷人利用暴力,公开抢夺和瓜分富人的财富。当财富瓜分完毕之后,天下就会平静吗?不,新一轮的瓜分又将再次酝酿!”

这下子,思菊也无可辩驳了。

尽管程复的理论非常的粗浅,但事实上就是如此。星海合众国的历史就是一次又一次这样重复着走过来的,在革命的名义,公然以暴力重新分配社会财富,每一次都会导致无数人的死亡,社会也因此付出了可怕的惨重代价。

这些都是经济本身造成的吗?

不,不是的!经济本身是没有罪恶的,所谓存在即合理,经济只是一种客观的社会现象,而不是人为的控制手段。

既然经济没有问题,那么,就是改革本身出了问题。

想到这里,不论是凤九渊,还是思菊或是雷顿,无不恍然醒觉:这不正是程复要说明的问题吗?

既然是改革出了问题,那问题在哪?是不该对富人穷人一视同仁么?还是对穷人的扶持力度不够?

接下来程复就逐一解释:既不是不该对贫富一视同仁,也不是对穷人的扶持力度不够,而是改革的方式不对。

凤九渊就问怎么不对了。虽然他已经认识到过去所推行的改革是错误的,但还是没有从根本上认识到到底错在哪。

程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敢问皇上,改革的目的是什么?”

凤九渊道:“当然是改善民生,确保和增加朝廷财政收入!”

程复道:“确草民斗胆,想来确保和增加朝廷的财政收入才是皇上的真正目的吧?”

凤九渊脸不自觉的红了,轻咳了一声,道:“是,是……不过,百姓的收入不增加,朝廷的也没有办法增加呀!”

程复道:“皇上这样想,大臣们却未必这样看!没有改革,他们尚且想方设法的与百姓争利,何况是有了改革呢?”

凤九渊道:“你的意思是,根子是在大臣与百姓争利?”

程复又摇头道:“不,不是,是朝廷与百姓争利!”

凤九渊唉了一声,道:“其实我的初衷是为了解决纠缠朝廷多年的财政危机,使朝廷的财政收入不再完全依赖于装备的出口。现在看来,现在看来是错了……”

程复道:“皇上能意识到错误还为时不晚。我朝立国以来,便禁止征收百姓赋税,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保障百姓的生活,防止朝廷借赋税为由与百姓争利。之所以又要征收商业税,同时又不鼓励货币大规模的流通,并非是要抑制商业的发展,而是抑制商业思想,也就是所谓的拜金主义的过度泛滥。历史证明,这样做是成功的!”说完,他又加上一句:“当然,也不是完全就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是不可能的!”

凤九渊道:“也就是说,我以皇权的名义,促使朝廷掠夺百姓财富合法化?”

程复沉重地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接下来整整一个下午,凤九渊都和程复在谈论和剖板着各种问题。

凌晨时分,一队大内侍卫和一队配着御林军徽章的凤凰号陆战队士兵赶到了蒙山,在雷顿的指挥下,他们秘密驻扎在了蒙山书院附近的山林里,静候命令。

这也是为防万一之举。黄大户真要是被逼得急了,再加上当地官府丧心病狂,怕是真要将蒙山镇上的人都给打成强盗,然后剿杀了事呢!

用过思菊准备的夜宵后,凤九渊倒是精神大振了,程复虽然身体看上去还行,但毕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多少有些萎靡。想着他们已经整整谈了将近六个时辰,虽说感觉好像才只谈了个开头,但毕竟不能这样子打熬下去,他撑得住,程复可就不行了。便笑道:“我觉得有些乏了……”伸了个懒腰,道:“我虽然年轻,倒是比不起先生。看来以后也得多锻炼一下才行。今天晚上就先聊到这里,先生明天上午还有课,下午咱们接着再说吧。可好?”

程复起身道:“草民遵旨!”

凤九渊道:“什么草民不草民的?以先生的才学,满朝上下,也只有故去的太傅师若般可以比较。你虽不在朝,但我破格准许你称臣。我也知道你一心只在教书育人,不想当官,所以我也不为难你,但你也得依了我这条才行!”

程复愣了愣,才躬身道:“皇上既如此说,那,那臣就遵旨!”

凤九渊哈哈笑道:“行……”

第二天早上,凤九渊倒也起得不迟,巳时初刻,随着众学生打了一趟太极,然后又去了食堂用早膳,感觉精神极好,浑没有因为昨天晚上睡得晚而有半分的疲惫。

吃过饭后,思菊转来了几份内阁递来的紧急折子,凤九渊看了,有的作了批复,有的先留中不发。

上午,又在蒙山书院周围的山林里转了转。悠美的景色,清新的空气,闲逸的山林生活让凤九渊顿生留恋之心,不无感慨地说:“难怪程老先生不肯入朝为官,换作是我,怕是哪里也不想去。蒙山,可真是个好地方呀!”

思菊说:“你呀,也就是偷得浮生两日闲,才有此感慨。真要是天天这么闲下去,我看你还有没有这等美好的心情?”又说:“程伯伯虽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每日上午都有授课,下午还要整理著作。他可没你想的那么悠闲!”

两人转了一圈,正准备回去用午饭,就听得镇上慌乱惊恐之声大作,也不知又出了什么事。

思菊不由道:“难不成那个张大户又找谁讨债了不成?”

凤九渊启动了通讯器,问雷顿:“镇上出了什么事?”

雷顿说:“官兵来了,已经将镇子给围了起来!”

凤九渊啊了一声,问:“什么?官兵?狗曰的,他们还真敢把良心诬陷为强盗不成?”又问:“你的人呢?”

雷顿道:“已经布置好了!”

凤九渊道:“很好。告诉他们,都盯紧点,官兵要是敢有不法举动,就给我当成强盗射杀了事!”切断通讯后就对思菊道:“走,去看看!”

刚走下坡来,就遇到闻讯而来的程复。一听说来的是官兵,程复就跺脚叹道:“只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到这步田地!”

到了镇上,官兵正在挨家挨户地拿人,张大户手下的家丁、伙计和长工们从旁协助着呢,一见凤九渊、程复来了,他们就哄叫起来,说找到强盗头子了……

凤九渊的脸寒得铁从粪坑里捞出来的铁,又臭又冷。见官兵冲了上来,雷顿上前喝道:“谁下令你们出动的?”官兵被得喝斥得愣住了,都不敢上前。

程复高声道:“谁是带兵的将领,程复有话容禀!”

片刻,一名身着五品服色的官员走了上来,他的左边是张大户,右边是一名身着甲骨的武将。打量了一下程复,他就冷冷地道:“原来你就是程复?看来保养得不错嘛,听说你也年近八十的人了,没想到看上去还这般年轻!”

程复起手道:“敢问大人可是府台吴大人?”

820 求解(五)

那官员哼了一声,道:“不错,正是本府!你既是圣人门徒,为何不教学生礼仪廉耻,忠信仁义,反倒是教他们打家劫舍,烧杀抢掠?我看你就是个披着圣人衣冠的强盗。来人,给我拿下,严审!”

一伙官兵暴喏,冲上来就要拿程复。

雷顿拦住道:“敢问大人,你凭什么指责程老先生打家劫舍,烧杀抢掠?”

张大户叫道:“我便是证人,我的家宅都被他带人抢了个精光,还烧成了一片白地。他不是强盗,谁还是?”

雷顿盯着他道:“就凭你一张嘴说么?”

知府却把话头接过去道:“想必你也是强盗一伙的,来人,一并拿下!”

“慢!”这话不是雷顿喊的,也不是程复喊的,更不是凤九渊喊的,而是来自知府的背后。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年轻官员挥汗如雨,正气喘吁吁了跑来。到了知府面前,控身长揖道:“下官鲁阳,拜见府台吴大人!”

知府打量着鲁阳,嘿嘿地道:“鲁大人,在你治下出了这等子事你竟不知,可见也逃不了失察之罪!你有什么话回头本府自会和你分辨,一旁呆着去吧!”

鲁阳铿声道:“不行,府台大人。他们可都是无辜百姓,你不问情由便将他们打为强盗,王法何在,天理何在?依下官之见,应该具贴禀明总督大人,由总督衙门派员详察整体,再作区处!”

知府怒喝道:“大胆!好你个鲁阳,你竟然质疑本府?”

鲁阳道:“下官不敢。若是府台大人所行有理,鲁阳自然无话可言。”

知府嘿嘿地怪笑了两声,道:“好呀,好得很。来人,把他给我架下去。”

鲁阳脖子一梗,吼道:“谁敢?本官是朝廷钦命七品蒙山县县令,没有朝廷令旨,谁也无权处置。府台大人,你若敢肆行妄为,下官了不得只有越级奏本,向督察院告你!”

知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鲁阳道:“好,好,好得很!依本府看来,你,你就是那强盗的同伙。来人,将他拿下。回头本官自会向朝廷交待!”

毕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知府还是五品官呢?而且周围又都是他带来的人,任他鲁阳有天大的能耐,也只能徒呼奈何!

士兵刚将鲁阳架起来,就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然后就听见知府惊愕地叫道:“你,你竟然打,打本府?”

凤九渊嘿嘿地狞笑道:“朕打得就是你!”然后又一巴掌扇了过去。

见凤九渊亮出了身份,雷顿高喝道:“圣驾在此,官兵人等一律跪接!”

程复是率先跪了下去,口称万岁。他的学生见状,也都跟着跪下,却没有称万岁。百姓见状,也都跟着跪了。唯独知府带来的人没有跪,只是惊愕的看着。在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也不知哪里冲出了好些身着明黄服色的大内侍卫,配带着御林军徽章的士兵,将凤九渊所在之处严密地防控了起来。

局势陡然间逆转了。

知府显然以为这是幻觉,还在揉眼睛。凤九渊抬起一脚,狠狠的踹在他的肚子上,道:“怎么,还以为是在做梦呢?给朕跪下!”

思菊掏出了一块玉牌,道:“金凤符在此,尔等还要执迷不悟吗?”玉牌迎着阳光,散发出万道毫芒,只见一只金凤腾空飞起,还发出嘹亮而清脆的啸鸣。

金凤符就是皇帝掌管军队的凭信,全天下只此一块,没得假冒。所有人一见,哪里还敢怀疑,全都乖乖地跪了下去。

凤九渊看着那吓得脸青面黑的知府,本想就地将他处置了事的,又想到程复的谏言,便道:“你就是这么执行朕的旨意的?”

知府只是叩头,连话都抖不出来一句。

凤九渊看着年不过三十的鲁阳,温和地道:“你还很年轻嘛?”

鲁阳激动得浑身发抖,眼眶里满是泪花子,见凤九渊跟他说话,哆嗦着道:“果,果然是,是皇上,果然是皇上……”竟然哭了。

凤九渊纳闷道:“你认得我?”

鲁阳道:“臣,臣是……”他还没有说完,凤九渊就恍然道:“看样子,你是上一科出身的进士吧?难怪认得我。你人年轻,又有胆识,更难得的是有一份拳拳爱民之心……你是程老夫子的学生么?”

鲁阳叩首答道:“回皇上,臣,臣是……”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能有这样一位老师教导,那是你的福份!好好干!”然后就道:“传旨:将青州知府夺职,交刑部严加勘问。另传旨内阁:命武定中、路德文、刘挺、张平(已从门下侍中调任大理寺卿)、萧可立明天中午之前赶来见朕!还有,再派人去把河南道总督陆万有、河南督卫府节制使梁和接来,天黑之前,朕要见到他们!”下完旨意之后,先扶起了程复,又对鲁阳道:“蒙山镇是你治下,出了这等事,还是由你这个父母官来措置吧。”

学子和百姓们见他处置得极是公允,无不欢呼皇上万岁。

显然,程复也很是满意凤九渊的处置,第一次赞了句皇上圣明。凤九渊听了,笑道:“在你的十谏疏里,臣可是一个大大的昏暴之君,何来圣明?”

程复道:“臣是说这起事件你处置得非常圣明!”

凤九渊哈哈笑道:“也幸得是我,若换作别人,怕是容不得你这句话吧?”

程复道:“也只有对着你这样的皇上,臣才说实话!”

整整一个下午,凤九渊又和程复展开了以法治国的讨论。这次参与讨论的就不只他们两人,还有蒙山书院的学生!一众学子万没有料到皇帝性情如此随和,与传说中的昏暴不仁迥异,是以热情高涨,踊跃地参与到讨论中去。

对于所有参与这场讨论的人来说,一个下午的时间显然太短了,在不知不觉间,日头就已经落到了西山之上,将一抹血红的霞光洒进了蒙山书院。凤九渊不无感慨地道:“这么快天就要黑了……这个下午呀,你们可是让我学到了不少东西。要不是晚上还有事,我真想跟你们挑灯夜论!”一众学子也歌颂说圣学渊源,让他们是如聆天音。

众学子叩辞出来后,见堂外阶石问着两人,一文一武,从官袍服色来看,赫然都是堂堂三品大员。聪明晓事的都猜到了此两人就是河南道总督陆万有和督卫府节制使梁和,不晓事的才忍不住轻声问身旁的人:“这是哪来的大官?”

凤九渊从正堂里走了出来,见陆万有和梁和都跪在阶下,便冷冷的打视了二人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也不顾二人的叩头见礼,便去用晚膳了。

有这么两个三品大员跪在院子里,学子们是晚课也没有上好,不免忐忑。凤九渊用过晚膳后,这才命思菊将陆梁二人宣召到他所在的正气堂。

待二人见礼之后,他才不阴不阳的道:“是不是在暗里骂朕,不该以如此之法折辱大臣?”二人都说万死不敢。凤九渊道:“你们一个管民政,一个管军政,出了这样的事,不知有何感想?”

陆万有说是他识人不明,督下不严,这才出了吴何这等轻薄狂妄之辈主政青州,是以请求罢出总督之职,以恕其罪。梁和也作出了同样的表态!

凤九渊却道:“罢黜你们何等容易?这河南道烂到了何种程度,怕是只有你们最清楚。现在我就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把你们知道的,认为将会影响到河南道稳定的和极大的伤害到百姓利益的问题都给我事无巨细地写出来,若能列出解决之法自然最好。这也算是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若是敢敷衍塞责,糊弄朕,那就是自取其诛,朕也乐得成全你们!去吧!”

思菊已经分别为他们安排好了屋子,食物和洗漱用的热水也已经备好。但两人哪有心情吃东西,坐下来之后,就开始犯难到底该把哪些奏上去,哪些还是掖着不说得好。如果掖着不说,又怕凤九渊早已经派人去调查,一旦发现自己隐瞒不报,那怕真的会丢掉了脑袋……

中京诸臣是第二天早上赶到的,在见凤九渊之前,他们先从思菊那里详细地了解了情况。凤九渊在用过早膳后才召见他们,先是问他们了解情况没有,大家都说清楚了。凤九渊就问:“如果眼下七十二道都是糜烂至此,朝廷该当如何?”

所有人都料到了凤九渊会这样问,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该如何回答。

见一个个的全都低垂着脑袋沉默,凤九渊是想发作也发作不起来了。他道:“你们都是枢辅重臣,是不是也不曾料到会出现今天的局面?”

武定中和路德文跪下请罪,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凤九渊也没有叫起,而是看着桌上的茶碗,道:“我在想,若是七十二道民怨俱已沸腾到了这程度,这江山社稷怕是要毁在我的手里了……我是千古罪人,你们就脱得了干系?朕自知不谙朝政,是以千方百计成立责任内阁,给予你们足够的权限,并尽量不干预你们处理朝政,治理国家。结果呢?”说到这里,见思菊捧着两份奏本走了进来,便问:“写好了?”思菊道:“是!”便呈了上来。

821 求解(六)

凤九渊先拿起了陆万有的折子翻阅起来,越看脸色越沉,越看呼吸就越急促,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大吼一声:“岂有此理!”将折子狠狠地掷在了地上。然后又拿起了梁和的折子看了起来。这次倒没有看怒,但看完之后,还是狠狠地将折子拍在了桌上,震得茶碗翻跌到地上,打得粉碎。

思菊见他脸色涨得通红,眼神更是怕人,便知道在强行控制胸中翻涌的怒火。默默地走上来将折子收拾起来,又将打碗茶碗的瓷片给捡了去。凤九渊站了起来,道:“这两份折子,你们先看看吧!”然后便走到窗前去透气。

武定中拿起折子先看了,然后又递给路德文,依次传递下去,不过片刻功夫,所有人都看完了。

第一个发言的不是武定中,而是刘挺,他道:“皇上,臣觉得,朝廷的监察系统肯定出了问题。下面出了这么多问题,为什么朝廷一点知觉都没有?”

凤九渊道:“肯定是出了问题。但问题在哪?”

刘挺道:“不是出在哪,而是整个监督系统都出了问题!”

凤九渊道:“是呀,都出了问题。都出了问题才可怕……”坐回椅子上后,神色也恢复了平静,端起思菊才泡上来的茶喝了口,似乎是因为烫了些,所以皱了皱眉头又放下,继续道:“从这两人的折子来看,军队的问题到底是少些。说到底,祈原学这人问题虽然很多,但节操还是值得肯定的!他现在被禁足在家吧?”

萧可立答道:“是!”

凤九渊道:“解了他的禁令吧。毕竟现在是用人之际,让他出来参赞一下军务也是好的。”

众人都不明白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沉默着。

叫起之后,凤九渊这才问武定中:“你有什么看法?”

武定中道:“回皇上,臣在想:为什么好好的政令,到了下面就被执行成这样?”

凤九渊道:“现在已经不是该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该是考虑怎么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说实话,所有人都是满脑子的乱麻,问题该怎么解决,怎么又才能解决,全没有个数。凤九渊看着他们,心里一片黯然,暗道:“难道就真的没有法子了么?”想着前几日还在凤鸣宫里用豪言壮语鼓动百官推行改革,现下却是这样一副局面,回想起来,当真是不胜悲凉。

没有说话,气氛就这样沉闷的干着。凤九渊心说:“既然你们都拿不出有效的办法,那了不得就只有让你们退位让贤,让能解决的问题能坐你们的位置了!”手一摆,说:“宣程复。让陆万有和梁和都进来!”

一个‘宣’字,就足见凤九渊对程复的看重。

程复进来后,凤九渊特准他不必行大礼,又赐了他座。待陆梁二人见过大礼后,他才道:“你们二人的折子我都看了。朕心寒呐……知道为什么心寒吗?既然你们都知道情况糜烂至如此,为什么不上本递折子?为什么?”

陆万有道:“皇上,非是臣等有事不奏,而是,而是实在没有想到问题会严重到这地步。目前,各道都在推行改革,什么样的问题都有。臣等的本份就是尽可能的解决问题,而不是向朝廷报怨!每年,臣都会花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下到各州府县巡视,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好的一面……”才说到这里,凤九渊就打断道:“那你折子上写这些又是哪里知道的?凭空想像出来的?”

陆万有叩首道:“不,皇上,这些都是听家人说的,正式公文上都从未见有呈报!”

凤九渊眉头一剔,凛然问:“有这等事?”

陆万有道:“臣万死不敢欺君!”

“你既然听家人说了,那为什么不着手解决?”

“臣行文各州府县,询问情况,可他们报上来的都说不过是风言风语,根本没有的事……”

“荒唐!”凤九渊一拍桌案,道:“整个河南道有多少州府县?有多少官员?不可能人人都隐瞒不报吧?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陆万有的汗流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程复站起身来,道:“启禀皇上,臣有话要说!”

“老先生请讲!”

程复道:“如臣料得不错,各地还是有将实情奏报上去的,只不过被各级官府或者是朝廷有司衙门给瞒下了!”

凤九渊惊异地哦了一声,问:“有这等事么?”

程复道:“据鲁阳说,蒙县的情况他不止一次地向总督府奏报,可从来没有得到答复,试问,问题出在哪里呢?七十二道,几百万官员,好的毕竟还是大多数,所以中枢没有得到任何实情奏报,问题首先是出在皇上身上,其次才是朝廷!”

程复此言一出,萧可立率先厉喝道:“大胆,竟敢对皇上不敬?”

武定中也喝斥道:“乡野夫子,你知道什么?”

凤九渊却道:“他知道什么?他是什么都知道的,要不然朕何必万里迢迢前来请教?”又说:“程老先生说得不错,改革是朕一手力推的,他们都怕朕,一味只报喜不报忧。再者,问题都才显出苗头,并不是所有的道州府县,所有的行业都出了问题,所以还没有引起各地官府和中枢各部的重视,这也是有的。总归来说,还是我威权太盛所至,我检讨!”

众臣听他这么说,都跪下,说皇上圣德,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凤九渊道:“大错在我,小错在你们。陆万有与梁和的折子你们也看了,当真是触目惊心,若七十二道处处如此,那我们也不用费什么劲想解决问题的办法,只等着束手待毙就是。既然还有法子可救,那我们就要尽十二分的努力挽回。当着你们的面,我特聘程老先生为内阁决策总顾问,协助朝廷解决和处理改革所遇到的问题。这个你们没意见吧?”

敢有意见么?所以,众臣皆称没有意见。

程复却气苦地道:“皇上,臣,臣不过是野惯了的教书匠,不懂得做官。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凤九渊一摆手道:“这个决策总顾问不是官,没有品阶。老先生,读书人的根本责任是什么?修身齐家平天下!所谓在庙堂之前,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老先生进我以十谏疏,足见你拳拳爱民之心。还请看在百姓的份上,接下这份重任吧!”说着,凤九渊站了起来,竟然冲程复鞠了一躬。程复骇得当场跪下,颤声道:“皇上不可,臣万万当不起呀!”凤九渊道:“这一躬是朕代百姓向你请命。在座的都是朕的腹心之臣,不怕明白着告诉你们,朕也确实没有办法解决当下的麻烦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在看了十谏疏之后就跑到了蒙山来。老先生现在就是朕,是朝廷唯一的救星。非是朕不尊老敬老,实在是,实在是……老先生,万请不要再推辞了,要不然受苦的还是天下百姓呀!”

众臣见皇帝如此,也跟着向程复请求。

程复推不可,只得含泪道:“皇上一片挚诚爱民之心,苍天可鉴。臣若是再不应允,那就天地不容了!”

凤九渊大喜,忙扶起道:“好,那就太好了。老先生,请起!”说着又对众臣道:“从即日起,自朕以下,对程老先生皆以夫子称之,谁若对夫子不敬,便以冒渎朕躬论处。可记下了?”

众臣皆称是。

能请得程复出山,凤九渊自然是喜不自禁。毕竟眼下要找到一个识见如微的人实在是不容易得很!

接下来,被召来的中枢重臣们都被派下去调查,希望能即早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在回京之前,凤九渊颁下诏旨,废除了去年发布的国策,并收回了地方官府的死刑判决权。同时诏告地方官方、士绅、百姓,但对朝廷和朝廷的改革有任何意见的,皆可上书,言之有理者,奖。

回京之后,内阁在程复的参赞协助之下,颁布了三条看似与解决改革弊病无关的政令:其一,奖励农耕;其二,奖励节操;其三,奖励战功!

用程复的话来说,治顽症当宽猛相济,宽者以养本,猛者以去病。而在先养本还是先去病上,内阁出现了不少的分歧,最终在武定中的支持之下,决定先养本!

与之同时,在刘挺的主持之下,督察院的改革与展开了,按他的要求,所有在职御史,每日小奏,每月大奏,每年回京述职。实施追溯制和连带制。只要在他任期内出现的问题,不管哪年哪月暴发出来,不管他之后升任何职,都将被追溯责任。而连带制就是,下属出了问题,上司一并追责!

就这样,被凤九渊漫天撒出去的改革大网开始有计划地收回来。哪些可以继续实施,哪些必须完全切除,哪些必须改良推进,都要经过详细且慎重的研究。而在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经济改革的废存,这已经不是能由凤九渊一言而决的了,它的根须已经伸入了凤凰界的方方面面,想要完全连根拔起已经不可能,所以,只有通过改良的法子来解决。

822 烂摊子(一)

时至今日,凤九渊总算明白了一件事:皇帝不好当,要当个好皇帝更是千难万难。

本以为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即便是不能落得个明君英主的赞誉,至少也该当一个好字。没想到民间对他的风评极差,虽没有人敢直接骂他,却将他手下的大臣们骂得一无是处,比如武定中狡诈,史箴阴险,路德文残忍,祈原学贪婪……所有的枢机重臣,全没有一个好的。由此也影射出他这个皇帝昏愦、残暴和不仁!

至此时,他总算明白了历史上的明君英主为什么那么少了。不是因为别的皇帝不想当明君,更不是别的皇帝没有能力来当英主,而是都像他这样,老是脱离实际地太过于想当然。以至于颁布的政策到了下面就面目全非,百姓非但没有得到实惠,反而还被整得苦不堪言。

问题出在哪?

出在政策的执行上!

所有的政策又需要靠整个官吏集团来执行,怎么管理好官吏集团,那才是一门真正的学问。

就在凤九渊思考着如何才能有效地解决吏治这篇大文章时,从各地汇总上来的报告无一不指向一个现象:贪腐!

从督察院初步的统计来看,贪污腐败现象比之于五年前竟然多了十倍不止!

而贪腐又最是影响行政效率和执行力的根本性问题。

想到自己原本是为了造福朝廷和百姓,却没想到放出了一群魔鬼来,凤九渊当真是欲哭无泪呀!

为什么之前的贪腐现象少,而现在突然激增了呢?

这是因为之前在严刑竣法的约束之下,官员们觉得还是守着那点清敬钱安全些,毕竟没有必要冒着杀头或是全家被诛的风险去贪墨那一点并不能令他们享受得太好的钱。但现在不一样了,随着改革的推行,民间遍地都是钱可以捞,而且不不会触犯到刑律,是以在几年间里,出现了无官不贪,无吏不捞的可怕局面。

起初,督察院从各方收集到的信息来看,贪腐现象即使严重,都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但随着调查的深入,数据是越来越可怕,可怕到刘挺都不敢直接向凤九渊奏报,而是需要把思菊请回家里,通过侧击迂回的方式告诉凤九渊:局面变得越来越糟,越来越可怕了……

思菊大致了解了一下刘挺已经掌握到的数据之后,倒也没怎么感到震惊,只是无奈地说:“恐怕他也没有想到会搞成这样吧?”又说:“以前我对凤凰界人的操守抱有相当的信心,现在看到这些数据,我,我总算信了那句话:天下乌鸦一般黑呀!”

刘挺道:“这已经不是黑不黑的问题了,若再不着手解决贪腐问题,不消魔怪来攻,咱们就得自己先垮了!”

思菊道:“我何尝不知道?”又说:“有副本么,给我一份!”

刘挺早备好了副本,给了她道:“我都还没有想好怎么向皇上启奏,你看着办吧!”

离了家,思菊并没有立即回宫,而是去了定西门外程复的下处。

程复不是一个人住,他从蒙山书院带来四名学生,专门负责协助他制订相关的政策,而他的日常生活起居,都是由宫里派来的太监宫女们照管,而门禁和相关的安全保卫工作,则由大内侍卫负责。

思菊的车停在了府门前,见排在门墙下候见,深为纳罕。门房值勤的侍卫班头一见她来了,忙不迭迎上来。思菊问他:“夫子现在可有空?”

班头道:“忙得很,就没个歇气的时候。这不,好多官员都等着求见呢,夫子也抽不出时间来,只得让他们干等着!”

思菊嗯了一声,便进去了。

她的身份不一般,没人敢说三道四,说不定是奉旨而来的呢?

宅院本来颇大,有专门的会客厅和书房,程复却书院不够敞亮,就把会客厅给改成了办公的场所。旁人问他,若是来客了怎么办?他说,来我这里的没有客!回京以后,思菊还是第二次来看程复,见正堂摆着好几张大书案,上面堆满了文卷,两侧靠墙摆满了书架,上面也是摆满了的文卷和书籍。见程复正在低头疾书,而充当他助手的四名学生,要么在查资料,要么在整理着东西,要么也在抄写着,很是忙碌。其中一人看到思菊来了,忙凑在他耳边提醒了一句,他抬头看了看,就道:“丫头,我这会子没功夫招呼你。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是!看哪里坐得下,随便坐就是!”

思菊道:“程伯伯,你也知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重要的大事,断不会来找你这个大忙人的!”

程复停下笔来,问:“怎么,有旨意?”

思菊道:“旨意是没有的!”说着,将从刘挺那里得来的副本递上去道:“就耽误你一小会儿功夫,看看这东西。然后讨你个主意!”

程复翻看完后,神色淡然,一点也不震惊,只道:“意料之中。想必你是要问,该怎么向皇上禀奏吧?怕他发怒?”

思菊道:“是呀,我们这位皇上的脾气你多少也应该听说了些,贪腐又是他最为痛恨的……我哥都不知道是该如实陈奏,还是怎么着呢!”

程复眉头一皱,道:“刘挺这小子我看着挺聪明,这会子怎么也糊涂起来了?丫头,我且问你:若不如实陈奏,那你认为该当如何?”

思菊道:“我正是不知道,才来讨你老示下!”

“我没什么示下!都闹到这一步了,皇上什么没有想到?我看你们都是多虑了!”

思菊想了想,笑道:“看来还是程伯伯洞见如微,那我就如实向皇上陈奏了!”

程复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这是督察院的事,你掺合什么?不怕有人参你后宫干政?”

思菊道:“这又怎么牵扯上后宫干政了?”

程复叹了口气,道:“丫头,你怎么就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这又是起什么事,轮到你去向皇上呈奏么?若非刘挺是你亲哥哥,我还在怀疑他是不是要有心害你呢!”

思菊想了想,确实觉得自己来向凤九渊呈奏此事有些尴尬,便笑道:“是,程伯伯,侄女受教了。我不也是迷糊么,所以来请教你!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呈奏了。”说到这里,想起外面候见的官员,便道:“对了,程伯伯,外面那些候见的官员都是干什么的?”要知道程复无官无职,朝臣们屁颠颠地跑来见他干什么?

程复哼了一声,道:“别去管,一群苍蝇罢了!”

“既然程伯伯忙,那侄女就告辞了!”

临上车时,她让侍卫将班头叫了过来,问:“这都是些什么官?为何事而来?”

班头道:“嗨,这事还真是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的。有财部的、有少府的、有民部的,哦,还有那几位,说是夫子的学生。谁知道他们都干什么的呢?反正夫子说了,不让进,也不让通传。”

思菊嗯了一声,道:“这里离巡城御史衙门不远吧?就没人来管管?”巡城御史职在纠察,但凡上班时间,见官员不在职所,不论几品,官职何居,巡城御史都有权询问。

班头道:“来过了!”

“来过了?”

“对,来过了!想来他们都是奉命来拜见的,所以巡城御史也没法管!”

思菊想了想,确实是有这个可能的,便道:“好,知道了,好好当你的班去吧!”便命回宫。

凤九渊正在审阅由内阁制订的改正矫正方案,见她回来了,便问:“你哥急吼吼的把你找回来干什么?”

思菊道:“你猜?”

“我猜?”凤九渊嘿嘿地道:“敢情是给你相了门好亲事?”

思菊道:“凭他们也敢?真要是那样做了,你还不得吃了他呀!”

凤九渊道:“看你的样子,我就知道有事,肯定有。快从实招来……”

思菊道:“刚才回来的时候我去过程伯伯府上了!”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我也有几天没见这老夫子了,他还忙得没个人形么?”

“是呀,忙得不得了!”思菊给他添上茶水,道:“但我见他门外还有好些等着候见的官员,这就着实让人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有候见的官员?”凤九渊也是一愣,喝了口茶道:“老夫子无官无爵的,官员去见他做什么?”

思菊道:“谁知道呢?怕是撞木钟的吧?听当值的侍卫班头章老三说有财部的、有少府的、还有民部的!”

凤九渊本想命人去宣巡城御史来问的,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小题大作,道:“老夫子自有分寸,我们又何必操这份心?”又问:“家里现在都还好吧,亲戚们没来闹了?”

思菊唉了一声,道:“这事是免不了的,你也甭过问了……”刚把外套脱下来,掖在袖筒子里的副本便掉了出来,宫女忙上前捡了起来。凤九渊见状,便问:“是什么?”

思菊没料到还是被他看见了,忍不住苦笑道:“本想先瞒你一瞒的,没想到还是让你给看见了……”

凤九渊奇道:“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思菊道:“先说好,可以给你看,但不准生气!”说完,又觉得太过于强凤九渊所难,只得道:“算了,即便是我不告诉,你迟早也会知道。这场气呀,早晚都是得生的……”便将副本递到了凤九渊手里。

凤九渊揭开看了起来,见是刘挺的字体,笑道:“怎么,你哥哥的账本……”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笑容就凝结在脸上了。让思菊意外的是,在看完前,他都没有悖然大怒,当场发作起来。看完之后,将本子合上,闭目思索了良久,才问道:“你哥就是怕直接奏上来我会生气,所以才把你叫回去,想让你先给我打预防针,是吧?”

思菊道:“是!总归来说,哥哥觉得这事情太大,怕你一时接受不了,又,又……”

“又做出什么不智之举,比如颁下什么可怕的诏书,是不是?”

思菊道:“你既明白,也不枉哥哥一片苦心了。这副本与督察院即将奏上来的正本差不离多少的,趁着这会子,你也该想想怎么应对才是!”

凤九渊不免气愤地说了句:“人心要烂,我有什么办法?”又问:“那你哥哥是什么意见?”

思菊道:“这事我没过问。不过,回来的时候,我去请教了程伯伯!”

“老夫子有什么说法?”

“他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

思菊点头。

凤九渊道:“好,我知道了……”

思菊退下去后,凤九渊就盯着副本出神,心下想道:“到底怎么才能彻底地杜绝贪腐呢?我原以为凤凰界人道德操守高,能经得起考验的。现在看来,他们竟然也一样的脆弱,以前是受制度的和严刑竣法的约束,所以不敢乱来,现在么,一个个都铤而走险,大贪特贪,大腐特腐了……制度还是以前的制度,法律还是以前的法律,为什么以前就不敢贪,现在却敢了呢?是因为现在贪所能获取到的利益更多了?更是因为是个官都贪,贪腐成风,又抱着法不责众的侥幸想法,所以才敢如此的肆行妄为?都说上行下效,我身边何曾有个贪腐之辈?这股腐蚀凤凰界的恶风又是打从哪里吹来的?”

想了半晌,不得要领。

而这股恶风又必须在短时间内得到遏制,要不然就会越刮越凶,越腐越快,越腐越彻底了。

想到这样,凤九渊越发觉得程复的道理是正确的。什么经济救国,什么科技兴国,什么这呀那的,全都是扯蛋。一旦人心坏了,不管经济有多发达,科技有多先进,最终都都将被败坏。而只要人心不坏,不管发展的脚步有多慢,终归是聚少成多,积沙成塔,会迈上巅峰的。什么跨越式发展,什么先富后富,什么经济建设为中心,全都是错误的,是经不起历史考验的。

823 烂摊子(二)

而这一切的根子,又都在他凤九渊身上!

只因,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心里想着,怎么才能赚更多的钱!自己有了钱,又怎么才能让身边的人更有钱!

在商人看来,钱就是一切一切!

世界上的一切,没有是钱办不到的。有了钱,可以有地位,有名望,有权力……什么都有!

可他们唯独忽略了一样:有了钱就不代表有了灵魂!

在他的极端商业主义主导之下,凤凰界正被金钱慢慢的腐蚀。现在烂掉的还是表面,接下来,就向烂向躯体和核心!

在他主政之前的凤凰界,商业极不发展,但百姓过得极安定又富足。在他主政之后,百姓的财富看似增加了,生活却是既不如以前安定,更没有之前的富足和幸福。

这是为什么?

这是为在商业主义之下的攀比,拜金,让淳仆的人开始丢失了自己,丢失了灵魂。在他们逐渐被腐蚀得空虚的躯壳里,充填进去的全是金钱和金钱至上的思想。

正是在金钱至上面前,不论是法律还是道德,都将失去本该有的严厉的约束意义,成为可笑的摆设。这就好比在道德与法律至上的社会之下,人们将会耻于过份追求金钱,心里想的是如何才能做一个更加完善,更加高尚的人。

虽说凤九渊及时地认识到了这些问题,并着手加以纠正,但能不能纠正得回来又是另一回事,会不会酿成灾难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想到前路如此的艰难,凤九渊就有一种想要放弃的冲动。

以前,他只看到皇帝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为所欲为,却没有看到皇帝背后背负的沉重责任。当皇帝或者不难,当好一个皇帝则是极为艰难,而要当一个好皇帝,那简直就是难以加难!

“当皇帝对我来说只是利于空余时间兼了个职,没什么不妥。偶尔还能体会一下掌握至高权力的乐趣,有何不可?”凤九渊以前经常这样想,也并没有觉得当皇帝是多么沉重的负担。随着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他才知道,当皇帝远不是他想的那样,也更不是他能当得好的。

首先,必须以身作则。作怎样的则呢?那就是你希望别人怎样,自己就要尽量做到最好,做到无可挑剔,那样才能资格要求别人,才能让别人拿自己当成榜样。在道德的社会里,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而凤九渊最烦的就是束缚自己的个性,他总是觉得,人活着想怎样就要怎样,生命那么短暂,何必为了那些虚而不实的东西为难自己呢?所以,与其要求他要做到以身作则,还不如捅他两刀子,让他提前去见阎王爷得好。

其次,必须有足够的才智。没有才智怎么掌控局成和御使臣下?没有才智又怎么才能知道哪种建议是正确的,哪种是错误的?没有才智又怎么能够就会纷繁复杂的工作?凤九渊是偏才,也就是的,除了军火方面的东西,其他的是十窍通了九窍。历史,一无所知;文学,一片茫然;管理,满脑子浆糊;识人用人,仅凭喜好;最糟糕的是政策,他从来只是凭着一时的冲动,想当然地就制订出来了,然后强令臣下执行,也不管执不执行的通,在执行过程中会不会出现问题……总之,玩军火,这个宇宙几乎是无人能及得上他。当皇帝,或许是个人都比他强!

再者,必须要有宽宏的气量。凤九渊有气量么?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这得要看什么时候,面对什么人。他没办法做到对所有人都拥有宽宏的气量,甚至对绝大多数人而言,他凤九渊就是一个睚眦必报,手段毒辣的小人。他很难很难容得下自己不喜欢的人!试问,这样的品性出现在一个皇帝身上,将会是怎样的灾难呢?身边围绕的都是他觉得的喜欢的人,不喜欢的都被他远远放逐开去。听不到真话,看不到真事,久而久之,不出事那就有鬼了!

再回过头来说说凤九渊身边的人和大臣。

呆在他身边久了,他是什么个性大家都很清楚。好听的固然听得进去,不好听的,甚至是逆耳的也能容得下去。但听得进去未必表示他能去执行!凤九渊是个很固执的人,固执到你恨不得将他身上的肉一口口咬下来,吃掉!固执也就罢了,还极端的自我。总认为自己才是对的,别人的意见,他认为对的就采纳,不对的就撇到一边去,只当耳旁刮了一阵风。也就是说,他从来都是走自己的路,也逼迫着大家跟着他走他的路。当皇帝管理国家,走的是所有人的路。他却是完全忽略了这一点,使着性子,迫使整个凤凰界走他的路,不走不行,不走他就不干。试问在这样的一位皇帝身边,大家除了做好自己的本分外,还能怎样?

南馨是跟他最近的,也是跟他吵架最多的,深知他的个性。

思菊性子温婉,却是极有主见,因为爱,也是处处顺着他。

雷顿是只要认为不影响到他的安全,随便他怎么折腾都行。

至于大臣们,为了江山社稷,忍忍吧,毕竟凤九渊不但是凤凰界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也是他们的希望。

时间一久,当一切成了习惯,就没人能够意识到凤九渊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现在凤九渊意识到凤凰界被他搞出了大问题,如果再不及时地加以纠正,毁灭之灾的降临就是指日可待。他的选择不多,在这些不多的选择里,他觉得每一项是那么的艰难,那么的难以做到。所以,他想放弃,想把皇位传给郁非,然后跑路。但想到郁非还年幼,就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来。

当然,这个想法他是谁也没有说的,真怕嘴一张就又会激出轩然大波来。既然还在当和尚,钟就要继续撞下去,但不耐烦的情绪在凤九渊的心里已经是越来越重!

小朝会天天都在开,有时候一天还不止一次,开得凤九渊直想叫娘,可它依旧没完没了。政策是制订了不少,但颁布实施的却很少。

凤九渊算是看出来了,程复既不是个保守主义者,也不是激进主义者,他就是一个稳健的改革派。有些方面,他表现得很激进,甚至是有些极端,但在有些方面,他又相当的保守,保守到一个让人不能理解的程度。大多时候,他的意见都和内阁存在分歧,经过一番的争论之后,内阁又往往被他说服。他虽无官无职,朝上朝下皆以夫子称之,但大家都看出来了,自打他进京之后,真正的内阁首相已经换了人,不再是武定中,而是他。武定中成了摆设,成了签章盖印的傀儡,而他才是通过凤九渊掌控朝纲权柄的赫赫宰相!

人一红了,问题就多。每天挤到定西门外安荣大街三号去请见的达官显贵不知凡几,而且个个都携带着价值连城的珍宝,为的,就是能私下里见上这位有实无名的宰相一面,哪怕事情不能办成,能说上几句话也是好的。若换作其他人,怕是难以守得住自己,免不得拔冗会见其中一两个。但程复做得很绝,一连半个月,依旧一个也不见。他只是内阁的顾问,只负责制订政策,不负责执行,所以与朝廷官员没有任何的瓜葛牵扯,自然也就不怕得罪人。有人说,他一味的拒绝是怕自己不够坚定,怕别人的话影响到他的政策执行。他总是笑笑说:“由得别人去说吧,无所谓……”而他的弟子们却是清楚地知道,老师故作清高,而是实在抽不出时间。

想想吧,多大的国家,多少的道州府县,有多少人口,又牵到多少事务?每天只有十二个时辰,除去吃喝拉撒还有睡觉的时间,程复每天最少工作九个时辰都不够用,又哪来的时间见人?他不是想挣个清高之名,他是怕事情干不好,辜负了凤九渊的重托,更重要的是致使天下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在程复的身上,你看不到半点的‘德高望重’,他的一言一行都很自然,没有故意摆出来的庄重,更没有时刻强调他是圣人门徒。不知道他真实年龄和身份的,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书生;认识他的,却又觉得这个人太没趣,一眼就什么都看透了;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晓得他是多么的底蕴深厚,藏而不露。

但不管怎么说,程复是人,而不是神!他从来没有认为凭一己之力就可以解决凤九渊制造出来的所有麻烦,更不认为全天下只有自己才是唯一清醒的那一个。他说他现在做的,不是在彻底的解决麻烦,而是通过解决麻烦的努力,唤醒更多的人意识到整个凤凰界正面临着一场大麻烦,如果不彻底的解决,凤凰界就将面临着灭顶之灾。他要的是,所有人一起来努力对抗和解决这场麻烦!

824 造反(一)

在凤九渊登基第六个年头的夏天,中京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事件:有人煽动中京督卫府兵变!

事件是这样的:那天,天气很热,比前些天更为闷热。王长青起床后,草草了洗漱了,便去校场巡。当时太阳刚刚从东边露出了笑脸,红彤彤的,很是有些可爱。没过多久,便被浓厚的乌云给遮住了。风一丝也没有,到晨操结束之时,站在校场边的王长青甲胄都已经被汗透了。

按早拟定好的行程计划,今天须得去位于栖霞山南的演兵场接收一批新兵。这一批新兵共有一万五千人,他们一旦充实到了督卫府的建制,将后有一万名老兵奉命出征!

这是朝廷制订的轮换作战计划,一方面旨在支援烛光防线的作战,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轮换的方式全面的提高军队的战斗力。王长青身为节制使,他必须忠实地执行朝廷颁布的每一条命令。

用过早膳之后,安排了营务,就命护卫统领备车,说天气热,争取早去早回。

车队在出辕门时,他不经意在人群里瞥到一个陌生而冷漠的面孔。目光相撞的那一刹那,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在那个人眼里,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或者说即将成为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即便是在坐着不动都会汗流夹背的大热天里,他依旧感到浑身通凉。

那人是谁呢?他为什么要这样看自己?

王长青觉得很纳闷!

随着闯入视线的人越来越多,那个人的印象渐渐从脑海里淡了去,在出了城门之后,他几乎将他完全忘了。

或许是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还没走出五十里,座驾就出了问题,护卫统领检查了一番,说是轮轴裂了,没法修。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命人赶来把车拖回去修。

好在他们开了两台车,即便是坏了一台,也可以挤着坐另一台车赶往栖霞山的演兵场。

重新上路不久,暴雷就一声接一声地响了起来,没多片刻,大雨倾盆而至。王长青心里惦记着事情,就命强行赶路,结果迎面与另一台赶路的车撞作一处,除了王长青之外,多名护卫受伤。

这路是没法子赶了,只得就近寻了个茶肆歇脚。眼见雨势不减,王长青就通知栖霞山演兵场那边,说今天不去了。

在茶肆待到了中午,雨势这才减弱了下来,一行人搭乘一台运货的气车回了中京。

见大家都受了一上午的罪,王长青也有些过意不去,就说先去行辕之外的得福楼吃午饭,酒楼管饱,吃了之后再回营。大家见他这样安排,都极是兴奋,也顾不得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拥有王长青就去了得福楼。

得福楼是专做督卫府生意的地方,王长青等人一到,就被领到了雅间去,好酒好肉的招待了起来。

护卫们挨个地跟王长青走了一碗酒后,就开始了划拳行令,胡吃海唱。王长青知道士兵本性粗豪,也不加禁止。没过多久,一阵尿意上来,便脱了身上湿重的甲胄,自去茅房方便。

尿完了回来时,路过后厢客房,猛听得一声怒喝:“找死呀……”心下一凛,暗道:“这声音好熟呀,是谁呢?”便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细听了起来。结果屋里安静一片,什么也没有听着。这下他就更奇怪了,心说:“大白天的,又这么热,至于把门窗都掩上么?莫不成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见人来人往的,杵在这里听墙根也不方便,就走了回来,叫过一名护卫,悄声交待了几句,护卫点头自去,他则坐下喝酒吃肉,等着护卫的回报。

约顿饭功夫,派出去的那名护卫回来了,只见他脸色铁青,浑似活见鬼了,浑身还一阵阵地颤抖着,也不知道是给气的还是吓的。

众人见状,都问:“哟,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活见鬼了不成?”

王长青深知有异,对其他人道:“吵什么?都给我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护卫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扔下酒碗,鱼贯而出。

掩上门后,那名护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叫道:“将,将军,出,出大事了……”

王长青啊了一声,问:“出什么大事了?”

护卫道:“有,有,有人要,要造,造反……”

“造反?”王长青以为自己听错了,道:“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胡话?你小子平日里酒量素来很好,今儿怎么着就给醉了?”

护卫急得都要哭了,嚷道:“将军,真,真的。小的,小的哪敢骗你?”

王长青见状,才知道事态真的严重了,问:“快说,你都听到了什么?”

护卫道:“将军,小的,小的听到……屋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前军,前军副将柯大人,还,还有一个小的没,没听出来是谁。只,只听他们说午夜举事,由柯大人领兵从青华门攻入内阁,斩杀了那些奸臣,清君侧。那人,那人负责去取,取程夫子的人头……”

王长青听了,只感到一阵天眩地转,失手打翻了好几只酒碗都不觉得。好半晌,沉住气后,他再问:“你确定自己都听清楚了?这么重大的机密,断不至于在这种地方讨论才是!”

护卫道:“小的以身家性命担任,绝,绝对没有听错一个字。那人也提醒柯大人,说这地方人多眼杂,小心走漏了风声。柯大人还说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越是这种地方,就越能计较大事……”

王长青伸手按住胸口,只感到心脏砰砰的乱蹦,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护卫问:“将,将军,咱们,咱们怎么办……”

王长青问:“有人看着你了没有?”

护卫道:“这里来来往往都是咱们营里的人,不奇怪……”

王长青道:“好,管住你的嘴巴,敢走漏一个字,你全家都别想活了。去,把他们都叫进来!”

其他护卫都进来后,王长青对他们下达了禁口令和禁足令,说自己要去办点事,在他回来之所,所有人只管喝酒吃肉,但一步也不能离开房间。谁要是离开了,就是违反了军令,格杀勿论。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领命。反正这也算是一件美差,平日是里求都求不到呢。

王长青出了雅间,没走前门出去,而是从后院翻墙走了。因身上的甲胄太招眼,便顺走了酒楼掌柜的一件衫子。

出了得福楼,王长青穿街过巷,好不容易寻着了公共驿站,乘上车就直奔青华门。

按计划,今天晚上他该是栖霞山的演兵场渡过。这些人议定今天午夜举事,该就是为防着自己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举事,都有哪些人参与,用的是哪支兵……

到了青华门外,王长青本想直接叩门请见,却发现今天当值的御林军将领竟然是生面孔。

他这才从御林军统领任上调往中京督卫府担任节制使没多久,按说御林军上下的中高级将领全都认识,特别是像青华门这等重要岗位当值的将领,更是该熟的不能再熟的。怎么这才几天功夫,就换了新人呢?一时间,王长青心下疑云密布,警惕骤生,竟然不敢直接叩门而入了。

怎么办呢?

人都是急得慌了脑子不免短路。王长青犯难了好一阵子,想着怎么才能面见皇帝,奏呈此事,直到想到了老上司雷顿,这才记起手腕上佩戴的通讯器可以直接呼叫雷顿。猛地拍了一下脑门之后,这才向雷顿发去了通讯。

接通之后,他就道:“雷统领,属下有十万火急之事向皇上陈奏……”

王长青的稳重是众所周知的,雷顿乍见他头发散发,穿得也不伦不类,满脸的惶急之色,便道:“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王长青道:“雷统领,通讯器里不方便说。麻烦你派人来接下我,我就在青华门外……”

雷顿道:“好……”几乎是话声才落下,雷顿就已经到了王长青的身边,问:“你这是在搞什么?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了?”

王长青是深知雷顿的本事,也不觉奇怪,道:“雷统领,有人要造反!”

雷顿也极是惊异,问:“造反?谁?”

王长青道:“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雷顿道:“好,跟我来!”

边走,王长青边问值守青华门的御林军将领是谁,他怎么不认识。

雷顿也很奇怪,道:“你不认识?这不可能呀!”

王长青越发预感到大事不妙。

绕开青华门,雷顿领着王长青由丹凤门入皇宫,然后将他一路带到了凤鸣宫外的侍卫值房,斥退了所有人后,这才让他情况细细地道来。

听完之后,雷顿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就道:“看来是真有人想要谋逆造反了!”便打发人去看看凤鸣宫的会议开完了没有,一听说开完了,就对王长青道:“换身衣服,跟我去……”

825 造反(二)

凤九渊听完王长青的叙述之后,既惊骇又难以置信地道:“真有人要造反?”又问:“这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长青没答。

思菊却是已经吓得脸色都变了。

凤九渊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拿不出来主意。雷顿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不能让那些人知道消息已经走漏,更不能让他们知道王长青半路折回来了的事情。一方面要通知栖霞演兵场,让他们不要走漏了风声,另一方面也要把那十几个护卫给安置好。得福楼那地方人多眼杂,一个不慎就什么都闹开了!”

凤九渊道:“好,立即去办!”然后命人去把新任御林军统领陆文给叫来。

在雷顿的命令之下,大内侍卫全都行动了起来。另一方面,凤卫也接到了旨意,说有人要造反,要他们作好应战准备。

陆文来了之后,凤九渊就问他今天青华门当值的是谁,陆文说是才从安阳督卫府调过来的副将上官允。凤九渊这才记起调令还是自己签发的,便道:“对,是他了。你应该知道的!”这话是对王长青说的。

王长青这才记起上官允的调令也是自己经手的,便道:“臣还以为反贼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公然调换御林军大将了呢!”

凤九渊嗯了一声,暗道:“保不准这个上官允就有问题呢!”便让陆文去暗中布置,万不可有失。然后就对雷顿道:“走,咱们去督卫府行辕走一趟!”

思菊道:“这就去?你,你就不怕,不怕打草惊蛇?”

凤九渊道:“难道还真等他们晚上发起兵变再说?”谁都知道,乱兵一起,那可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收拾得了的,他们的破坏力超乎想像,一旦局势没有控制住,偌大的中京怕又是要遭遇一场刀兵之灾了。思菊不是不懂得这个道理,她是在担心凤九渊这一去就落入了敌人的圈套了!

王长青也劝,说此时皇上是万万不能去督卫府中军行辕的,一旦反贼有不轨举动,怕是就要陷入危地了。

凤九渊听了,哈哈地笑道:“中京督卫府的将领基本上都是我带出来的,若他们都反我,想来我这个皇帝也真是搞得天怒人怨,人人得而诛之了。若我还能镇得住他们,将这场刀兵之灾化解到未燃之际,岂非中京之福,我凤凰界之福?好了,你们也不用劝,愿去的,随我走上这一趟。不愿去的,该上哪呆着上哪呆去!”说着,便命人准备衣服。

思菊无奈地道:“你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若不陪你去,回头不知还得被你怎么数落呢。”说完,也去换衣服了。

随侍身边的人除了雷顿、思菊和王长青外,另只带了四名大内侍卫,全都身着便装。

出青华门时,上官允已经不在了,想必是被陆文叫了过去。

思菊到底觉得不放心,道:“要不要跟内阁打声招呼?咱们就这么去了,万一落入了包围怎么办?”

凤九渊哈的一声道:“包围?不是我小看自家带出来的兵,就凭他们也能把我们给包围起来了?”

思菊唉了一声,埋怨道:“阴沟里都有翻船的时候,你这人,啥时候才能学得谨慎一点?”

车先到的得福楼。王长青说,把手下的那十几名护卫叫上,真要是有事,也还有几个帮手。凤九渊虽觉得那几名护卫未必有什么用处,但也没有阻止王长青。

结果王长青进去不过片刻就跑过去,脸色死灰地禀告说留守在房中的护卫全死了!

凤九渊惊问道:“死了?怎么死的?”

王长青说:“身上没有伤口,也不是中毒……”

凤九渊道:“走,去看看!”

雷顿对尸体逐一进行了检查后,道:“是术法!”

一听是术法,思菊的脸色也变了,对其中的四具尸体进行了查验,不得不道:“不错,确实是术法……”既然这些护卫是被术法所杀,也就是说神殿怕是也牵扯了进来。

凤九渊嘿嘿地一拍桌子道:“好得很!看来又是一出惊天阴谋呀……”然后道:“走,去看看那个柯金贵还在不在!”

因为所乘的车无特殊标识,辕门守军就没有放行。王长青跳下去,怒喝道:“狗眼睛都瞎了么?”

大家一见是他,还身着便装,分明搞不清楚什么状态,慌忙开门放行。当值的小军官跑上来见礼,王长青道:“传谕诸将:皇上驾临巡视,一刻之内,着所有营级以上军官正堂来见!”当值小军官先是一愣,抬头朝王长青身后一望,见凤九渊果然从车上走了下来,没给吓着,精神反倒一振,高声道:“是,小的遵命!”飞也似的跑去了。

正堂就是颁布军令的白虎节堂,平时若无重大事情是不会开启的。在去正堂的路上,只见整个营区虽乱却还有序,中高级军官们边跑边整理甲胄,看到凤九渊的,就地跪下见礼。

白虎节堂足以容纳上千人,便是中京督卫府五军所有中高级军官到了,也不会显得拥挤。

凤九渊往正中那张熟悉的椅子上一坐,就喝问:“人都到齐了吗?”

军法司马回奏道:“应到两百四十一人,实到两百三十五人,尚差六人未到!”

凤九渊问:“是哪六人?”也不等军法司马回答,就喝问:“前军副将柯金贵何在?”

没人应声。

王长青又喝问了一遍,还是不见有人应答。王长青这才下令军法官去将柯金贵找来!

扫视了一眼众将,凤九渊不紧不慢地道:“在场的,不是我在中京督卫府节制使任上提拔起来的,出列!”

没有人站出来!

也就是说,所有的军官都是凤九渊在任之时提拔起来的!

看到这场面,凤九渊的脸当即沉了下来,猛地一拍面前的桌案,骂道:“妈拉巴子的,既然都是老子带出来的兵,为什么还造反谋逆?!”

此言了出,所有人都骇得跪了下去,不知道该怎么说。

凤九渊显然是嫌面前的桌案碍事,指着它对雷顿道:“挪开!”又不得雷顿挪,抬脚就踹。可惜以他凤九渊的力气,哪里踹得动这张几百斤重的铜案?还是雷顿见机得快,伸手一推,将长桌给推到了墙根底下去了。

没了障碍,凤九渊手脚活动自然就不受束缚了,吼道:“别他娘的给我埋着头,都抬起来,看着我!”然后对着数百双眼睛质问道:“告诉我,我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说!”

王长青领头答道:“皇上并不对不起我等之处!”

凤九渊道:“你给我闭嘴。你才到任几天!张胖子,你,你来给我回答!”

一名体形壮硕的将领叩头答道:“皇上对我等恩重如山,即便是磨成粉,我等也难以报答万一!”

凤九渊道:“朝廷养着几百万将士,有新的、好的装备,你们优先配备;有立功的机会,我头一个想着你们;升赏提拔,我还是头一个想着你们!为什么?就因为你们是我带出来的!我信任你们,你们也忠诚于我。结果呢?你们中有人辜负了我的信任!柯金贵,柯金贵带来了没有?”

没人回答自然是没有了。

凤九渊气犹不平,继续道:“柯金贵,当年在江背道剿灭魔怪之时,已经是我的帐前传令官。好多次,为了将命令传达到最前线,都差点送了命。朕觉得他是条汉子,抬举他。这才几年,就做到了督卫府军前副将。结果倒好,他娘的竟然伙同贼人,竟想……”才说到这里,思菊不得不叫道:“皇上!”

凤九渊看着她,问:“什么事?”

思菊道:“事情都还没有查清楚,你何必如此动怒?”

凤九渊一凛,暗道:“是呀,我就听了王长青几句话,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就这样发作起来,冤枉了柯金贵事小,寒了众将士的心就麻烦大了……”便哼了一声,重新坐了下来。

没过片刻,军法官来回报,大营内不见柯金贵身影,想必是外出了。

凤九渊道:“派人去找,一个时辰之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柯金贵依旧没有找到。

雷顿这才告诉凤九渊:“柯金贵极有可能已经死了,甚至被毁尸灭迹,他们是找不到的!”

凤九渊嗯了一声,显是认同了雷顿的观点。便道:“传旨:命御林军封锁全城,捉拿柯金贵与其家人、同党。中京督卫府没我的旨意,不得调动一兵一卒。王长青,将平日里与柯金贵亲近的人全都隔离起来,我自会命刑部审查。”又道:“你们若是知道什么,尽早说出来好,我自当视作剿贼平叛之功,予以升赏。若是隐瞒不报……哼!摆驾,去内阁!”

出了白虎节堂,思菊就道:“万一,万一王长青镇不住他们怎么办?”

凤九渊问:“有这个可能吗?”

思菊见他显然不相信王长青会镇不住这帮子骄兵悍将,便道:“为什么没这个可能?王长青才从御林军统领任上调过来几天?既不知兵,也不晓将,真要是有人心存不轨,他是断然没有奈何的!”

凤九渊道:“你都说了,王长青是担任过御林军统领的人,若是连这都镇不住,也枉我对他如此看重了!”便再不听思菊的劝谏,执意先回内阁。

事后才得知,思菊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而王长青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信任,拼着丢了一条手臂,当场斩杀了几名暴起刺杀他的将领,这其中就包括凤九渊点过名的张胖子,成功地镇住了局势,也成为了平息这场叛乱的最大功臣。

当时的情况不可谓不凶险。凤九渊一行走后,王长青就命除前军之外,其他各军诸将各位其位,紧守本职,然后就命军法司马将前军营级以上军官隔离起来,回头交由刑部审查。

此令一下,前军诸将都鼓噪起来,说副将柯金贵犯了事,没得连座他们的道理。听了这话,王长青道:“隔离审查是皇上的旨意,怎么,你们敢抗旨?”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句:“我看你也是只有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本事!”王长青勃然大怒道:“谁,谁如此大不敬?站出来!”

张胖子见状,似乎是觉得气氛太过于激烈了些,站出来道:“都是自己兄弟,闹什么闹?将军,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王长青也没想张胖子这个非前军将领怎么会还呆在这里,冷冷地道:“说!”

张胖子道:“将军你也是才来,并不晓得咱们督卫府兄弟在中京都是有根有枝,有花有叶的人。说到底,柯金贵犯了什么事,我们不知道,既然牵到了前军的兄弟,咱们也不能包庇不是?何况皇上已经有了旨意,不审就是抗旨。只不过属下觉得,都是自家兄弟,谁不是知根知底的?将军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才说到这里,王长青就道:“你在威胁我么?”

张胖子一怔,道:“这,将军,属下怎么敢?”

王长青道:“那你的有根有枝,有花有叶是什么意思?是在提醒我,他们都是有家世,有背景的人,劝我不要动他们,免得自招麻烦?”

“这个,将军,属下可不是……”

“你不是?我做得绝,敢问我哪里做得绝了?我有让他们去送死,还是怎么着?说,你说呀!”

张胖子脸上陡然闪过一丝厉色,神色顿时狰狞了起来。王长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感到一阵劲风朝小腹袭来。他慌忙朝右侧闪避,不想有人早算准了他的退路,提前挡在了他的右手边,并抓住了他的右臂。

王长青当真是又惊又骇,情急之下,为了避开小腹要害,只得猛地扭身,一个铁板桥,朝后仰倒。结果小腹的要害是避开了,手臂上一凉,就感到整个人失去了支撑,扎扎实实地摔向了地上。

826 造反(三)

王长青知道,自己的右臂没了。也不及细看,倒地之后,猛地翻身蹿起,然后一个扫堂腿,将围在近前的几人逼了开去,大叫道:“来……”‘人’还没有叫出口,张胖子等人又紧逼了上来。他们个个都携带有武器,所施者又无一不是杀招,逼得王长青连连倒退,哪里还顾得上叫人。

没了右手,王长青纵是本事远比他们高强,要徒手应付十几个手执利刃的敌人,也是险象环生。好在他也不是花架子,确系从生死线上拼杀出来的,总是能在最关键时刻避开要害,免于丧命当场。但断臂的伤口在不断淌血,照这般下去,纵他再强悍,也是撑不了多久。张胖子等人却是急于将他诛杀,根本没想过拖时间耗死他,一味步步紧逼。这样反倒给了他机会。终于,王长青卖了个破绽,引得一人挺起短剑直朝他胸腹刺来,他灵活的侧身一闪,用左手刁住那人手腕,猛力一拗,便将臂骨给折得粉碎,并顺势夺下了短剑。

有了兵器在手,王长青哪里会怕这些人了?不退反进,几招下来,便刺翻了三人在地。张胖子见状,急得吼叫道:“他娘的,不杀了他,咱们都没得活,上呀……”王长青看出他才是头,厉吼一声,将众人震得懵了,猛力掷出了才夺在手里的短剑。张胖子反应不及,只得看着短剑贯胸而过,然后口喷着鲜血,不甘地倒也下去。

其他人张胖子倒了,显都吓得没了主意,你看我,我看你,围着再不敢进攻。

王长青这才出手封了手臂的穴道,止住了狂涌的鲜血,环视了一眼诸人,撕下了片衣衫,先将伤口裹了起来,然后才冷冷地道:“老子再不济事,也是大内侍卫出身。哼,就凭你们……”然后用脚在地上挑起一把短剑,道:“来,不怕死的再来!”

此时闻讯的士兵已经冲了进来。行刺王长青的诸将见状,自知是难以幸免,一个个地都挺起手里的短剑,当场抹脖子,自裁了事。看着割断了大动脉的他们躺在地上进行着最后的挣扎,王长青也不怜悯他们,命令士兵将其余前军诸将即行锁拿,又命暂时不要收拾现场,静候处置。

凤九渊是万没料到他前脚才走,后脚就有人向王长青发难,当即是震怒交加。

赶回到白虎节堂,见王长青一条手臂已然没了,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名将领,当真是按捺不住的暴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长青强撑着把情况说了一遍,道:“臣,臣也没料到他们,他们竟然如此疯狂……”思菊见他失血过多,便取出一粒药丸,道:“快服下吧!”又对凤九渊道:“他伤得不轻,又失血过得,得赶紧宣法师来救治!”

凤九渊道:“不用了,送到凤凰号上去,把这条断臂重植吧!”

不到一个时辰,内阁诸臣和大都督府众都督都赶到了中京督卫府行辕的白虎节堂,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没有人不感到震惊和恐惧。

凤九渊已经命雷顿读取了他们的记忆,将有关人等列出名单,命刑部照单拿人讯问。而在他们的记忆里,整起事件的最高谋划者当然是柯金贵,至于柯金贵上头还有没有人就不得而知了。

而让凤九渊感到心寒的是,这些士兵之所以冒着诛灭九族的风险兵变,无不是因为最近朝廷掀起的一系列改革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好多将士因此倾家荡产,债台高筑。他们几乎每一个都想着:钱财没了,活着生不如死,还不如拿命一搏,或许还能搏得个富贵终生呢?

唯一令凤九渊感到安慰的是,这些将领自始至终都没有想到要伤害他,或是对他有不敬的念头。他们都认为朝里出了奸臣,皇帝被蒙蔽了,是以要发起兵变,以清君侧。

但不管他们的口号有多么的高尚,也是难以掩盖他们出发点的肮脏。

所以,凤九渊下旨,将张胖子等人按谋逆之罪论处,家人先行收监,待案件审明之后,再一并处置。

这绝对不是一起小事。素来被称为近卫军的中京督卫府尚且出了这样的问题,其他督卫府可想而知。想到这一切的问题都是因为经济改革而引起来的,凤九渊就感到前途是那么的黑暗。若再继续走下去,发动兵变的怕就不止是一两个督卫府,而是七十二道的督卫府都会揭竿而起了。那样一来,凤凰界还是凤凰界吗?

闻着正堂里兀自不散的浓重的血腥味,凤九渊内阁该怎么处置这件事情。

内臣诸臣里,有的主张严办,一定要杀一儆百。有的却认为不宜公开处置,说不定起不到警示作用,反而还会成为其他督卫府学习的榜样。

凤九渊也觉得不宜公开,但不管怎么处置,都得拿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行,便道:“中京督卫府素为七十二道督卫府之表率,出了这等之事,着实让人心寒呀。但不管怎么说,总得拿出一个既不损毁其形象,又能让军民人等信服的理由才行吧?”

内阁上下都说是。

“在这件事情上,兵部和大都督府应该反思,怎么才能避免类似的悲剧再次重演。”说到这里,由不得凄怆地道:“中京督卫府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横尸就地的这些人,哪个不是曾随我血战过的?他们尚且如此,其他的督卫府……我是真不敢想像,改革继续深入下去,会引出一群什么样的恶魔来?”

不但他是忧心忡忡,大臣们又何尝不是?

兵变在其他国家里是平常时,但在凤凰界,却是稀罕得不能再稀罕的事情。在过去的五百年里,只发生过一次兵变,也就是史书上晦莫如深的中平宫变。

经济改革才实行几年,人心难道就腐烂得这么快吗?凤凰界传承了上万年,道德和约束和精神的信仰,让他们对皇权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尊敬和畏惧。纵观整个历史,何曾有过为了钱,为了富贵荣华发动兵变的先例?既然此例已开,那是不是预示着今后的凤凰界就会深处危机之中,难以自拔?

没有人知道!

作为特权阶级,所有的大臣无不从这起事件上感受到迫在眉睫的杀机。

如果再不彻底地摧毁金钱对人心的腐蚀,再不扭转民心的向背,那么,接下来他们这个统治了凤凰界上万年的阶层将会在革命的名义之下,被暴力铲除。

当然,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一旦暴力革命的先例一开,皇权就毫无威严可言。今天是清君侧,不定哪天就会有人想推番凤氏,自己来当凤凰界的皇帝。更可怕的就是,七十二道各种为政,分裂割据,陷入持久的内战……

当天晚上,内阁所有成员外加所有部院大臣都齐聚内阁会商处置办法。济济一堂百十来号人,却是发言者少,沉思者多,一个通宵下来,竟然没有拿出一个像样的处置方案。

巳时,凤鸣宫又召开了小朝会。本该是决断内阁会商的方案的,结果见内阁的半成品方案实在不像话,又不得不重新讨论。

程复也获邀参加了这次的小朝会。

默听了一会儿后,他开口道:“皇上,臣以为不宜宣称他们是犯下了谋逆之罪!”

凤九渊问:“老夫子有何高见,尽管说来就是!”

程复道:“臣以为,可以对外宣称皇上巡视督卫府,遭到刺客暗算,诸将为护驾,力战身死。这样既不伤皇上之英明,也不损中京督卫府之威严!”

凤九渊苦笑道:“这是不是有些掩耳盗铃了?”

程复道:“不,皇上,这是通变。若是对外宣称他们犯了谋逆之罪,有人就会问是谋的什么逆?朝廷必然是会语焉不详的,这样一来,反给了心怀不轨者捏造事实的机会!”

凤九渊一想,确实是这样,道:“老夫子之言自然有理,问题是我昨日当着诸将的面发作,说他们之中有反贼。时日一久,必会众人皆知。那时又该当如何?”

程复道:“这不难。不是还有个找不到的柯金贵么?可以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他身上!”

凤九渊眼睛一亮,暗道:“姜还是老的辣呀!”便问内阁诸臣道:“你们以为老夫子这条主意如何?”

内阁诸臣小声计较了一番,武定中才道:“回皇上,内阁以为此案可行,但未免太便宜有些人。只是,只是昨日已经奉旨将张怀义(张胖子)等人的家属捉拿了起来,这解释起来怕又是一桩麻烦!”

程复道:“不麻烦。就说是走了刺客首脑,为了保护护驾身死诸将家属,不得不将他们进行转移!”

凤九渊也不想再讨论,一拍案道:“好,就这么办吧!”不管以后民间将如何议论此事,当下以这样的口径对外解释无疑是最好的。虽说便宜了几名逆贼,但他们也曾为国家立过大功,权当功罪相抵罢了。更何况消弥了一场大祸,付出一点代价又何妨?

827 神秘的流浪术士(一)

这边的事情还没有搁下,鬼摩界那边又报告说耶支跑了

凤九渊纳闷地问道:“她跑了?她为什么要跑?难道暗杀真是她安排的”

史箴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

凤九渊哑然失笑道:“那她为什么要跑?”

史箴道:“不知道听日常照顾她的人说,自从暗杀事件之后,她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之中,夜里时常被恶梦惊醒,几天的功夫就瘦了一截……”

凤九渊道:“想必真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要不然何至于怕成这样?”又说:“算了,跑都跑了,懒得去管她再做个顺水人情,把耶哥代表团的人都放了耶支跑了,扣押着他们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何况,何况我跟他们还需要维持合作关系呢”

史箴道:“是”

凤九渊又问:“那个,黑光世界使团还没有走么?”

史箴道:“没有想来是因为归路不太安全,所以他们就一拖再拖了……”

凤九渊道:“告诉原道宁,把他们看紧点就行了,这可不是一群好鸟只要他们不犯事,由得他们呆多久都行”

史箴道:“是,臣一定把皇上的话转告原大人……”

耶支的出逃让凤九渊的脑子里萌生出了一个想法:必须让所有的军队尽快轮换到烛光防线上去如今国内的改革正进行了最紧要关头,接下来将会有许许多多伤害到他们切身利益的举措出台试想,连近卫军的中京督卫府都爆发了兵变,何况其他地方呢?

当初在实行经济改革的时候,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禁止军队参与到商业活动中去,现在想要明令禁止,怕是会触起极大的反弹

柯金贵找到了,如大家所料想的那般,他已经被灭了口,而且还灭得很彻底——被烧成了一堆灰

九疑说将柯金贵烧成灰的不是普通的火,是真灵之火凤九渊问为什么九疑说,普通的火会有炭火,而且也烧不到这么彻底,只有真火之灵才能将一个大活人烧成彻彻底底的灰凤九渊又问会不会是三昧真火九疑道:“若是三昧真火,那就连灰都不会剩下了”凤九渊这才问真灵之法是什么,九疑说是术法然后她教授了凤九渊一段咒语和印诀,在确认凤九渊记住之后,她道:“好,那我们来试试看……”

凤九渊按她教授的那样,集中意念,捏动印诀,但终究因为两者没有协调好而失败了在失败了三次后,他就不耐烦地问九疑:“算了,我没那个天赋也就是说,你怀疑这是法师做的?”

九疑道:“从烧的程度来看,肯定是法师干的”

“那为什么不是修行者呢?”

九疑对思菊道:“来,我们证明给他看下……”探手一抓,两条活鱼便出现在了她手中,见此情状,凤九渊乐得呵呵地笑了起来,觉得很有意思

九疑掐动印诀,念起咒语,随着‘咄’的一声,一团火苗从她的指尖飞了出去,在它的意识控制之下,罩住了在地上挣扎的两条鲜中有的一条,随即就见一团暴焰腾起,待暴焰消失之后,地上的鱼不见了,只剩下鱼骨架状的白灰

接下来轮到了思菊,同样的印诀,同样的咒语,同样的火苗,同样的控制方法,但在罩住了另一只鲜鱼之后,火苗却持续燃烧了良久,待火苗消失之后,地下剩下的是鱼状的一堆白灰

两者相比,差别极其明显

凤九渊觉得鲜,道:“怎么九疑烧了的就只剩下骨头,思菊却是将整条鱼烧成灰的呢?怎么会成这样?”

九疑道:“术法的威力是由精神力决定的,而精神力的强弱是不受主观控制的也就是说,不论我怎么努力,都没办法用真灵之火把活鱼烧成思菊那样这就是我为什么断定杀柯金贵的是法师,而不是修行者的原因”

凤九渊长长地哦了一声,道:“凤凰界如此之多的法师,又怎么知道是谁杀的?”

九疑道:“要将一个大活人烧成灰,对于修行者来说是很容易就办到的事,但对一个法师来说,却有些难”

凤九渊当然不懂这里面有什么区别,就问:“难在何处?”

九疑道:“难在精神力上法师都是自然力量的御使者,他们本身并没有多么强大的实力他们通过咒语、印诀和法器增加与自然元素力量沟通的能力,以精神契约的方式来御使自然力量为他们服务同样的修行精神力,修行者的目的是增强精神力的强度,强度到了一定程度后,灵敏度自然也就有了而法师则倾向于修行精神力的灵敏度,精神力越是敏锐,感知和御使元素力量就越迅捷……”见凤九渊听得直皱眉头,不得不简单地道:“这就相当于乐器里的琴弦和黄钟大吕琴弦要细,要细得恰到好处才能弹奏到最美妙的乐意,而黄钟大吕才不是”

凤九渊吁了口气道:“我明白,一个是旨在增加强度,另一个是着重控制对么?”

九疑赞赏地道:“很对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能两者兼修,毕竟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多的”

凤九渊道:“也就是说,能将柯金贵烧成这样的法师也不会太多?”

九疑道:“不错”

凤九渊看着思菊,问:“那你知道谁最擅长火系法术么?”

思菊道:“我所知道的人都不会干这样的事要不这样,把这件事交给神殿去查,他们专业,自然也能尽快破案了”

凤九渊问九疑道:“你是什么意见?”

九疑道:“她都说了,我要是有不同意见,岂不是把她给得罪了?”

思菊白了她一眼道:“我只不过是提建议,拿主意的可是他呢”

九疑嘻嘻笑道:“这事不止一名法师参与其中,我们自然也会调查,但在明面上,你最好还是下旨让神殿追查”

凤九渊叹道:“真是不敢想像,连法师也参与到谋反叛逆中来……”又说起刑部渔网最近几天为追查柯金贵下落,折损了好几名精英,他就问九疑,这是不是预示着刑部的追查方面是正确的

九疑道:“恰恰相反,刑部不但搞错了方向,还钻进了一条死胡同他们认为王长青护卫之死是由一名最近才到中京的流浪法师干的,而那名流浪法师那天恰好去过得福楼”听到这里,凤九渊就问道:“难道不是那个流浪法师干的?”

九疑摇头道:“虽然凤卫也还没有查到王长青的护卫是谁杀死的,但我可以肯定地说,跟那名流浪法师没有关系”

思菊问:“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难不成你认识他?”

九疑道:“不认识,但我们的人已经注意他很久了估计那些起子人也注意到了他,所以想把刑部的注意力往他身上引刑部真要是跟他起了冲突,怕是有得苦头吃了”

思菊问:“怎么,他很厉害么?”

“不知道”

这回轮到雷顿傻眼了,他问:“不知道?”

“也不知道他身上带着什么法宝,还是怎么回事,我也无法看透他的实力如果是带着法宝,那也极难对付了若是本身实力强大到连我也看不透,那当真就是一条外来的过江猛龙,咱们无论如何也得小心”

雷顿道:“如此说来,想必那些人也知道他的实力非同小哥,所以才把刑部的注意力往他身上引”

九疑道:“所以我才说刑部这次不但搞错了方向,还走进了死胡同”

凤九渊道:“那你赶紧去把他给我盯紧了,千万别再生出其他的事端,要不然咱们可是真没办法应付过来了”

九疑道:“放心,洪副总管在盯着他呢”

这里面正说着话,外面就有人叫道:“哎呀,快看,天好红……”

“是呀,怎么回事?天怎么会这么红?”

思菊眉头一皱,喝问道:“什么事?”掀帘子出去了站到台阶上,扫视了一眼噤若寒蝉的宫女太监们,抬头一看,惊得呀了一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说话间,九疑和雷顿已经到了她身边

雷顿没看明白,九疑却惊道:“不好,洪副总管出事了……”话声未落,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雷顿道:“看来真是碰到个扎手的硬点子”

凤九渊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已经消散得差不多的血红他问是怎么回事,雷顿说应该是洪天让在用残血魔功与人争斗又解释说残血功是魔门极高深的心法,威力其大,但却是典型的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的法门,一般来说,不同遇到极难对付的敌人,洪天让绝不会用残血功的

凤九渊哦了一声,叹道:“当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呀……”

天黑的时候,思菊得到九疑传回来的消息,说洪天让受了伤,而与洪天让敌对的那人正是最近才到凤凰界的流浪法师,要他们务必小心,没有必要就尽量不要踏出凤凰城一步

828 神秘的流浪法师(二)

接下来的两天,九疑也杳无音讯了。

凤九渊总是担心她会不会有事,思菊就安慰她说,在凤凰界几乎没有人能够威胁得到九疑,她不会有事的。可凤九渊下意识地总认为九疑是个小姑娘,本事再高也不是大人,如何应付得过来那许多复杂的事?思菊见他像患上了强迫症似的,劝不动,也就不再劝了。

到第三天上,凤九渊怎么也忍不住了,无论如何也要雷顿去找,说:“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要是连她的周全都护不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雷顿道:“如果是她都应付不了的麻烦,我去了也一样白搭。更何况,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她!”

凤九渊气闷得很,一上午都没有说话,思菊跟他闲聊,他依旧是一声不吭。

中午饭他也没心思吃,越发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急躁了起来。就在思菊和雷顿都无可奈何之时,青华门那边传来消息说有名中年女子递牌子请见。凤九渊接过牌子一看,见是九疑的,心念电转,当即骇得脸都青了。

思菊当然知道他又在想什么,道:“那定是七娘了。想来是九疑有事走不开,所以让七娘来向你报个平安!”

凤九渊紧紧地拽着玉牌,道:“不,肯定不是这样的……走,去看看!”

一路风风火火地跑到青华门,见七娘的花车正停在街边,等着传见,凤九渊也顾不得九疑的警告,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青华门,冲向了七娘的花车。

侍候在车边的小丫头见凤九渊冲了过来,忙对车内道:“七娘,皇上来了……”跪了下去请安。

七娘没料到凤九渊会跑了出来,忙从车内出来,正要见礼,凤九渊拉住她问:“九疑呢,她怎么没来?”

七娘道:“回皇上,姑娘正在为洪二爷疗伤,一时半会走不开,所以命奴婢来禀告一声,说她一切都好,请皇上不用担心!”

凤九渊长长地吁了口气,道:“可真是担心死我了……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对了,洪副总管的伤势很严重么?”

七娘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在退出了三丈远之后,七娘才上了花车,回醉颜堂而去。

凤九渊发了会子愣,才说:“走吧,回宫……”转身的那一瞬,瞥见远处的街边站着一个奇怪的人,正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

那人披头散发,看不清相貌,穿着一身灰白的道袍,手里拄着支怪异嶙峋的拐杖,背后背着一只不知道是装书还是装药的背囊。他就那么站在那里,恍惚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一样,显得那么的凄凉,那么的孤独,但凤九渊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这个人是谁呢?”凤九渊觉得很奇怪,正要叫身旁的思菊看,脑子里蓦地一亮,心下忍不住大叫道:“莫非,莫非他就是那个流浪法师?”不知道受到什么力量的驱使,他竟然迈开脚步,朝那个流浪法师走了过去。

刚要转身回宫,却见他快步朝着远处走去,不由都愣了。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两人都快步跟了上去。思菊伸手去拉凤九渊,却被他奋力甩了开来。就这样,凤九渊像被控制了似的,小跑似的沿着街道往前疾走,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

思菊觉得诡异,几次去拉凤九渊,都被他甩脱了,这令她心下不免生出几分恐惧,叫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去哪?”雷顿也意识到了不妙,拦在他身前,道:“你不能去!”他当然也看到了那个流浪法师,果如九疑所说,他也无法看透他的深浅,但他也看出了凤九渊并没有被迷惑,只不是知道为什么要跟着那个流浪法师去。

凤九渊道:“不行,我一定要去!”抬手去掀雷顿,没有掀开。

雷顿没有再理他,而是回身对着那个流浪法师道:“你到底想怎样?”

流浪法师没有理他,仿佛他的眼里只有凤九渊。

见雷顿拦着不让,凤九渊也怒了,喝斥道:“让开,别挡着!”

雷顿当然不会听从,用背挡着凤九渊,眼神锁定了流浪法师,发出了试探性的精神攻击。但攻击的结果却令他颇有些惊异,虽是试探性的攻击,竟然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半点的回应。

“明天傍晚,晓月湖采菱矶,我等你!”流浪法师说完这句话,就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

这句显然不是对雷顿说的,也不是对思菊说的,而是对凤九渊说的。

明天停晚,晓月湖,采菱矶!

时间,地点,都有了,但是去干什么呢?

恐怕只有问凤九渊才知道!

在回凤鸣宫的路上,凤九渊显得相当的恼火,阴沉着脸,任凭思菊怎么问,就是不开口,偶尔还恨恨地瞪上雷顿一眼。

晓月湖就在中京城以东三十里处,既是风景名胜,也是一处文化盛地。数千年来,不知道有多少歌颂晓月湖的诗篇传世,也留下了无数凄美动听的传说。但凤九渊一点也不喜欢晓月湖,因为他第一次,也是唯一去的那次,因景生情,发出了一通感慨,却没想到被一群游湖的妓女给讥笑了一通——若是读书生也就罢了,偏偏是妓女,气得凤九渊当场就说晓月湖是个大妓院子,他以后再也不去了。以前的皇帝每年总会在晓月湖上举办文会,而他登基五年多了,每年的文会要么是在皇宫举行,要么是在栖霞山举行,恁没去过晓月湖一次。

流浪法师自然是不知道凤九渊的忌讳,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约凤九渊去晓月湖相见——或许是他对那地方熟悉,也或许是他觉得那地方安全,谈话之间可以避免被人偷听。谁知道是什么理由呢?

思菊和雷顿奇怪的是,凤九渊既然没有被迷惑,为什么要跟着流浪法师去?是什么东西吸引了他?出于安全考虑,雷顿将他拦了下来,他还因此而气上了雷顿。思菊见他一副难以释怀的样子,心下说:“这人有时候真不通道理!”

雷顿只知道流浪法师怕是来者不善,为了安全起见,他觉得明天晚上最好是与九疑一同护着凤九渊前去。只要他们两人都在,不管流浪法师有多么的强大,都可以护得凤九渊无虞了。只是九疑还在为洪天让疗伤,必须得尽早通知她才行。

回到凤鸣宫后,雷顿就告诉思菊,这件事情必须尽快让九疑知道。思菊说她亲自去一趟醉颜堂!

凤九渊见他们张罗,也不吱声,只是一个劲地发呆。督察院送进来的折子他也没有心思看,整个人好似丢了魂魄似的。

晚饭之后,南馨带着小馨,杨芸带着郁非都来了。以往这时候总是凤九渊忙得最快乐的时候,可今天凤九渊却懒懒的,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小馨还问是不是吵着他了,所以他不高兴,凤九渊道:“没有的了……”却就是提不起说话的兴趣来。

南馨和杨芸见状,知道凤九渊又遇着犯难的事了,便问思菊怎么回事。思菊没敢说遇着了个流浪法师,还约他明天晚上晓月湖见面的事,只说最近朝政繁忙,而且问题又多,想来是疲乏了吧!

不论是南馨还是杨芸,都看出了思菊言辞闪烁,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瞒着她们,两人也没有问,说既然疲乏了,那就好好休息。她们自带着孩子去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思菊再问凤九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九渊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溜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什么也没有说。

见他这样,思菊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什么事让你这样难以启齿?”

凤九渊道:“有些事情你不了解!”

思菊道:“你不说,我自然就不了解!”

凤九渊道:“算了,现在我也说不清楚,明天见了那人,估计该明白的都会弄明白!”又说:“我只能告诉你,那个流浪法师怕不是一般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的感觉很熟悉!”

“很熟悉?”思菊不解地道:“就是说你本来认识他的?”

凤九渊道:“不知道!”往床上一躺,拉起被子就把头给盖住了,显然是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他这样,思菊就越发肯定藏着什么沉重的心事,知道再追问也没什么好结果,将一切收拾妥当后,也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九疑来了。

凤九渊见她神情略有些疲惫,便问:“怎么了,洪副总管的伤势很重么?”

九疑道:“还好!”

“还好?”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没事就好!”其实从九疑的语气里他已经听出来了:洪天让的情况恐怕有些不妙,即便现在已经无甚大碍,怕是她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才将他救回来。洪天让的深浅他是不清楚的,但能出任凤卫外务副总管,又是魔道的至尊,想来实力是非同小可。饶是如此,也败在了那名流浪法师之手,这岂非说明,流浪法师的实力更加可怕?但不管流浪法师有多可怕,就算他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魔王,今天晚上的约凤九渊也非赴不可。

从昨天到现在,他都没有告诉思菊和雷顿,自己为什么非得去赴这个约。其实说与不说,又有多大的区别?他总不能告诉他们,之所以答应赴约,只是因为感觉那人认识自己,而且还非常的熟悉。而他,从那魔幻般的眼神想到一个人,一个与流浪法师没有任何瓜葛的人:九离。

流浪法师,九离,这两者之间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共同之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到了。

他也知道自己有时候有些神经质,还太过于想当然,在没有验证流浪法师跟九离有任何关系之前,他不想把心底的想实想法说出来。说出来非但于事无补,反而还会给他们增添更多的疑惑,何必呢?

用过早膳后,凤九渊就开始接见大臣。

思菊把九疑叫到自己的房里,问:“洪副总管的情况很不好么?”

九疑眉头一皱,道:“怕是要损失二三十年的修为了!”

思菊脸色骤然,惊呼道:“这,这么严重?”

九疑道:“残血魔功本就是杀敌三千,自损八百,洪副总管受不得人家言语上的挤兑,这才下了狠手,结果没把人家给拿下不说,反而自己还受了重伤。”说到这里,无奈地苦笑道:“用洪副总管自己的话来说,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呢!”

思菊道:“如此看来,那流浪法师当真是极为了得呀!”

九疑道:“这个你别问我,因为我真的不知道!”

思菊道:“洪副总管不是跟他交过手了么?”

九疑道:“我问过了,他说自己一时大意失手,也没有量出对方的深浅。总之,这跟头是栽大了!”

思菊也沉默了。

九疑这又才问起昨天的事情来,思菊详细地说了。九疑越听越皱眉头,最后叹道:“这人呐,还是这样意气用事。用不说他是万乘之尊,越发的应该小心保重。就算是普通人,也没得拿自己安全当儿戏的道理!你怎么也不劝劝他?”

思菊道:“我劝?从昨天到今天早上,我劝的还少了?他是你哥,跟你一个娘胎里钻出来的人,他什么性子你还不了解?”

九疑道:“是,是,我说错话了,我道歉,你别往心里去。”又说:“为了给洪副总管疗伤,我也是功力大损,没几个月功夫是恢复不过来的。那人怕是故意挑在这时候约他会面的吧?”

思菊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通知你要作好准备!”

九疑道:“这个我知道的。”

思菊道:“现在离天黑还早,你先在我这里休息一下吧!”一边收拾又一边说:“我这里可比不得你的仙山洞府,了不得请你委屈一下了!”

九疑道:“你这不是在损我么?”

思菊笑了笑,听见凤九渊在叫,就道:“我去了,你有事尽管吩咐宫女们就是!”

829 神秘的流浪法师(三)

下午的小朝会结束之后,凤九渊一行换上便衣,坐了一辆轻便的马车,经由丹凤门出宫去了。

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思菊留在了宫里,没有随行。

街道很平坦,雷顿的驾车本领也是一流,几乎感觉不到半点的颠簸。自打上车之后,凤九渊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九疑的脸,偏又一言不发。

九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终于忍不住问:“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不成?”

凤九渊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眶,道:“别不拿身体当回事,看吧,都有黑眼圈了……”

九疑笑道:“是么?这可还是头一回呢!”便要找镜子照。

凤九渊说:“别看了……”拍了拍身畔的坐垫,道:“来,坐这!”

九疑依言坐了过来,凤九渊搂着九疑的肩膀,道:“这些年你当着凤卫的大总管,累么?”

九疑嘻嘻一笑,道:“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有事直说就是,别绕来绕去的,这很讨厌耶!”

凤九渊道:“你只管回答我就是!”

九疑道:“还好。内务有白副总管负责,外务有洪副总管处置,我基本上很清闲的!”

“如此说来,你很乐意当这个凤卫大总管了?”

“乐意?我倒是想逍遥自由,遨游天下呢,可我不当这个大总管,谁来当?”

“这么大的凤凰界,总得有人不是?”

九疑很想说:“这些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头,把头轻轻地往凤九渊的肩膀上一靠,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称职?”

“不,我是心疼你!”凤九渊不无感慨地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不心疼谁来心疼?”

九疑有些感动,眼眶不免有些发酸,笑道:“哟,今天怎么了,尽捡好听的话说……”

凤九渊道:“以前我不喜欢姐姐,总觉得她啰嗦。后来,离开诺拉都后,我就越来越怀念姐姐的哆嗦,真的。咱们一家子都是苦命人,外人看来是尊贵无比了,其实呢?也不知道姐姐这些年在那边过得好不好,也不给我们报个平安。你是不知道的,好多时候我梦见她,都还骂她来着呢。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她比咱们更苦,更艰难。我身边至少还有个你,她身边呢?孤苦无依的,真要受了什么委屈,也没依靠,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虽说我这人脾气不好,发作起来是六亲不认,但我心里真念你的好。”说到这里,突地打住了问:“有没有觉得我肉麻兮兮的?”

九疑强忍着要涌出来的泪水,呵呵地笑道:“哪有了?我喜欢听!”

凤九渊道:“人是感情动物,其实很脆弱的。他们都说你如何如何的强大,其实,在我看来,你永远都只是个小妹妹。想着你为了凤卫,一年到头四处奔波,我要见你都还得提前预约,心里总觉得难受。老爹要我照顾好你和姐姐,我总觉得自己没有尽到责任!所以,我在想,能不能不当这个大总管了,谁爱当谁当去。没了这副担子,你也乐得轻松,想怎样就怎样了。是不是?”

九疑到底是没有控制住眼眶里的泪水,滚了下来。

凤九渊兀自未觉,继续道:“时至今日,我算是看透了,皇帝我是没办法当好的,还不如早点让给郁非,在大臣们的辅佐之下,兴许比我这个老子都可呢?没了这些破事非,咱们一家子,寻个安静的地方隐居,闲了,我也跟着你学着修行,多好……怎么哭了?”他忙掏出手绢为九疑眼泪,九疑一把抢过手绢,使劲地在眼睛上揉着,埋怨他道:“好好的,干嘛这么煽情?不知道女孩子泪腺发达么?”

凤九渊笑道:“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哭呢。这倒是跟小馨越发的相像了!”

九疑啐了他一口,说:“哪有你这样的……”

待她收住了泪,凤九渊又才道:“其实,我也就是发发牢骚。最近事情太多,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九疑道:“这可得问你的那些大臣们是何居心了……”

凤九渊道:“居心?他们不过是想谋得更多利益罢了。结果倒好,现在是偷鸡不成,反倒快要把老本赔光了。若是经济改革的弊端纠正不过来,维持了凤凰界上万年维持的秩序怕就要彻底的崩溃了!”

九疑道:“他们都不急,你着急什么劲呢?”

凤九渊一怔,暗道:“是呀,他们都不急,我急什么?”便道:“还是你看得透,一句话点醒了我。”说着,便哈哈地笑了起来。

有了这席谈话,不论是凤九渊还是九疑,都觉得好像是获得了解脱,以极为轻松和欢快的心情去迎接晓月湖的约会。

以前,晓月湖最美丽的风景是湖里的荷花。经历了去年的病毒事件之后,不但晓月湖的荷花被彻底掉铲除,整个中京道几乎都找不到一株荷花。以前的晓月湖,像绰约温婉的少女,如今俨然是秃顶的中年男人。纵然绕岸是杨柳成荫,却难掩湖中空无的尴尬。见此情状,凤九渊讶然笑道:“上次我来,晓月湖还是接天莲叶无穷碧,现在怎么啥也没了,就是一大水坑子呢?”

九疑道:“你忘了,去年因为病毒的事,整个中京都把所有的荷花都给铲光了,晓月湖又哪里还碧得起来?”

凤九渊哦了一声,颇为尴尬地笑了笑道:“这个,原来是这样,我倒忘了……”

采菱矶在晓月湖南,原本这里的荷花长得最盛,只见碧浪滔天,无边无际,美不胜收。而今除了满湖清波,并不见其他,着实有些无趣得很。

往日这里的游人也是穿梭如织,摩肩接踵,许我乘兴而来的游客往往汹涌的人潮所惊倒,败兴而归。如今不过只是三两个缅怀过往的无聊文人,一片萧索凄清,目睹这一幕,再次乘兴而来者莫不震惊,又只得败兴而归了。

雷顿将马车停在道旁,凤九渊牵着九疑跳了下来。一眼望去,只见如血的夕阳将将湖面镀成了金红色,鳞鳞的波光闪烁,好似飘动的彩锦。远处湖滩的巨石之上坐着那流浪法师,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任凭过往的行人怎么指点,他也不为所动。

凤九渊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良久才道:“行,你们就留在这吧,我去会会他!”

雷顿尚没有开口,九疑就道:“不行,我得陪你去!”

凤九渊道:“他是约的我,又没约你!”

九疑道:“他也没说不许多带一个人!”

凤九渊无奈,道:“你这就么不放心他?”

九疑道:“他是谁,有什么目的我管不着,我只需要为你的安全负责!”

凤九渊道:“看来我是说不过你了。”牵起九疑的手,道:“行,走吧……”

巨石很高,至少有三丈高,四周也没个上去的通道。凤九渊望着流浪法师,问:“是你下来,还是我上来?”

流浪法师道:“如果你不上来看看,肯定会后悔!”

凤九渊哦了一声。九疑道:“好,便上去看看吧!”拉着凤九渊的手一提,两人便如蝴蝶般飘飘地飞了上去。

“坐!”流浪法师并没有站起来招呼客人的意思,这让凤九渊感觉有些不舒服。巨石之上既平且宽,平时显然也是常有人来的,所以有石桌有凳,而且还雕刻得颇为精美。凤九渊在流浪法师对面坐了下来,道:“我认识你?”

他没有问:“你认识我!”而是问:“我认识你?”换作旁人,定然满头雾水,流浪法师却点头道:“你本来该认识我的!”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流浪法师道:“我找你来,是希望你不要再当凤凰界的皇帝了!”

凤九渊啊了一声,道:“不当凤凰界的皇帝?”

“是!”

凤九渊忍不住笑了起来,道:“看来我不但该认得你,还应该相知甚深才是,要不然你如何知道我一直都不想当这个皇帝的?”

“既然不想当,那又何必为难自己?”

凤九渊想了想,问:“你既不想来,为何又要来?”

这话九疑没有理解透是什么意思,流浪法师却是怔住了,悠悠地叹道:“是呀,我既不想来,为何又要来?”然后道:“如此说来,你是不肯舍弃这皇位了?”

凤九渊道:“你既知我,又岂不明白我心里根本没有什么皇位,有的只是责任?”

“跟你父亲一样!”

此言一出,九疑的脸色陡地变了,惊异地看着凤九渊。凤九渊的眼神却是越发的凌厉起来,仿佛自己的想法正在一点一点地被印证。他盯着流浪法师道:“你有你的执著,我有我的执著。我能理解你,你难道就不能理解我?”

流浪法师看着他,道:“既然身为凤家人,你该知道这个皇位是多么可怕的灾难。难道你就不想彻底地消弥这场灾难?”

830 神秘的流浪法师(四)

凤九渊望着东方渐亮的星辰,长吸了一口清凉的湖风,道:“世上的路有千万条,这得看你怎么走!”

“怎么走?”流浪法师道:“看来你认为自己走对了!”

“兴许吧!”凤九渊盯着他道:“就像我不否认你走的路是错的一样!”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的儿子和女儿?”流浪法师道:“你就没有想过,灾难会不会在他们身上重演?”

凤九渊淡淡地一笑,答道:“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所谓的灾难就不会在他们身上重演。至于我死了之后的事,对不起,那不是我能管的!”

“你……”流浪法师显然没有料到凤九渊会这样回答,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听到这里,九疑终于算是知道眼前这个流浪法师是谁了。十多年过去了,再一次看到她,本该很激动才对?可是,她的心境却如止水一般,波澜不惊。当年的对与错,已经如云烟般消散得无影踪了。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凤凰界的传统没什么过错,与其耗尽比生精力对抗,为什么接受呢?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凤九渊,她心下暗道:“如果哥哥也喜欢我,我为什么不嫁给他?只可惜,他对我,永远也不会有像对思菊的那种感情的……”

凤九渊道:“这些年来,你一直就在为着毁灭凤凰界而奔走努力,姑姑,难道你就不累么?”

这一声‘姑姑’让流浪法师浑似触电了一般,猛地一阵颤抖。看着凤九渊那双带着说不清的忧愁的眼睛,流浪法师唉地叹了一声,伸手在脸上一抹,那模糊的,仿佛让人永远也看不清的东西消失了,露出了那张清瘦的脸来。看着这张脸,凤九渊的心里不禁暗道:“或许,二十年后,姐姐就该是这个样子吧?”

九疑没有叫她姑姑,相比起凤九渊,她无疑更为冷静,更明白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其实,我早该知道的,来不来见你,都是一样的结果。凤家的人都是一根筋,都固执得可怕,一旦认定了,谁也拉不回来!”

凤九渊问道:“这不好么?”

“是呀,在我们自己看来,这很好,非常好……”

凤九渊道:“你这次回来,有什么具体打算呢?”

凤鸣兮看着他道:“打算?本来是有打算的,现在却没有了……”

凤九渊突然笑了起来,先是吃吃地轻笑,然后就是哈哈大笑,一直笑到眼泪都流了下来……

这一刻,九疑从他的心里感知了前所未有的悲愤和无奈,甚至连她自己,都被这如天般的情绪给带得流下了泪来。

凤鸣兮问:“笑什么?”

凤九渊道:“笑我自己!”

“你自己有什么好笑的?”

“笑我为什么是我!你为什么又是你!”

“你又如何?我又如何?”

“你说我又如何,你又如何?”

“你在跟我打哑谜?”

“哑谜?”凤九渊的神情突然变得凶狠而狰狞,他直咄咄地盯着凤鸣兮,仿佛恨不能将她一口吞了似的,只听他一字一字地道:“我不想知道父亲为何弄得生不如死!我不想知道母亲为何下落不明!我不想知道姐姐为何被从格兰蒂亚挟持到这里当来皇帝!我不想知道小意姐是怎么死的!我也不想知道是谁一次又一次地想置我,置我的星海工业于死地!我更不想知道是谁,是谁为了一己之恨,而要将整个宇宙摧毁!!!”这段话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说完之后,他双手撑在石桌之上,奋起全身的余力,继续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姑姑,你是凤鸣兮,是我父亲凤鸣归的亲妹妹,是我凤家血脉至亲。”说到这里,他拉起九疑的手,紧紧地握住,道:“我们一家人有多么的命苦,你清楚,我们都清楚。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相处,为什么要彼此敌视,为什么要彼此残杀,为什么要让我们成为彼此最大的敌人!!!???”

凤鸣兮几乎是以仰望的姿态听完凤九渊说完这席话,此时此刻,她只是在奇怪,凤九渊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多?

“这个世界真的很冷!”凤九渊迎着凤鸣兮那茫然不解的眼神,继续道:“我只想家人能够平安、幸福地呆在一起,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喜欢的事。多少回了,我总是期盼着咱们这一家子最终能够团圆,能够拥有一个美满的归宿。可这一切,都被你的仇恨给毁了,毁了……”

“你把这一切的过错归咎于我?”

凤九渊道:“你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承担?”

“我……”

“知道吗,姑姑,我很看不起你,甚至是鄙视你!作为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你没有一个枭雄最起码的素质。你没有!”说到这里,凤九渊又像疯子一般笑了起来,他指着凤鸣兮,道:“你是不是在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这些的,我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些的?”

凤鸣兮还是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年来,我经历了所有的事,每一起都让我费解,都让我痛不欲生。但就在看到你的那一刹那,我就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凤鸣兮拾起放在身畔的拐杖,缓缓地站了起来。

凤九渊道:“能再听我说一句吗?”

“说!”

“我知道,站在你的角度,你有足够的理由毁灭凤凰界,毁灭全宇宙。所以,我不劝你,更不会拦着你。我要告诉你的这句话是:就算你毁灭了整个宇宙,也改变不了你是凤鸣兮的事实!”

凤鸣兮道:“好,我记下了!我也有句话,你有兴趣听吗?”

“洗耳恭听!”

“不论是你,还是我,更或者是其他人,什么也改变不了!”说完,再不停留,像蝴蝶般飘下了巨石,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了。

凤九渊浑身都在颤抖,抖得很厉害。他的心里充满着各种情绪,乱得连九疑都没办法理清他到底在想什么。她想安慰他,让他能够迅速地平静下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一刻,九疑才发现,自己很没用,除了空有一身强大的修为外,她是既不懂说话,更不懂做事,甚至连安慰人都不会……此时此刻,不管是思菊,还是南馨在,她们都应该能让他那受伤的心灵获得最起码的抚慰吧?

就在凤鸣兮走后不久,凤九渊闻哼一声,当场昏死了过去。

尽管知道凤九渊没甚大碍,但九疑还是被吓住了,惊恐地叫道:“哥哥,你,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她是真的慌了,真的乱了,所有的修为,所有的本事全都不知道跑到了哪去,脑子里一片茫然……

雷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巨石之上,他摸了摸凤九渊的脑门,道:“放心吧,他没事,只是精神不堪重负,暂时晕厥了过去……”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返回中京的路上,九疑用手绢为怀里的凤九渊擦拭着汗水,心里又是痛苦,又是怜惜。这一刻,她多么盼望这段路永远也走不完该有多好,那样她就能永远抱着哥哥,再也不分开了。中京越来越近,皇宫越来越近,一旦回了宫,哥哥就不再是哥哥,而是皇帝……

也是在这一刻,她似乎能体会姑姑凤鸣兮为什么会走上如此可怕的极端。

“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毁灭宇宙又何妨?”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爱上怀里这个人的,或许很久了,也或许才刚刚开始。她阅读过无数的人心,除了孩童,再没有一个成年人有凤九渊这样干净澄明的内心,他比最纯净无瑕的钻石都还在宝贵,永远也不会被玷污。

“是呀,他的脾气不好,还很自我,但,但这个世上真的再没有比他更干净的灵魂了……”她这样默默地对自己说:“撇开一切的伦理道德,撇开一切的巨俗观念,我为什么不能爱他?也只有他,才配我去爱……”想到这里,她的脸禁不住红了。

也就在这时,怀里的凤九渊动了动,她像被窥穿了心事的小姑娘般吓得六神无主,惊慌失措,心跳得像有无数只小鹿在里面乱撞一样。凤九渊睁开了眼,在看清息是躺在九疑的腿上后,唉了一声,又闭上了眼,说:“她走了?”

九疑嗯了一声。

凤九渊道:“只盼她真能一走了之,永远也不要回来!”

九疑又哦了一声。

凤九渊这才感觉到她的异样,问:“怎么了?她,她是不是对你下手了?”

九疑忙道:“没,没有……我,我只是在想,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是谁告诉你的?”

凤九渊道:“你们都瞒着我,我上哪去知道呢?说起来你或许不信,就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我就什么都明白了。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没法子形容得清楚!”又问:“咱们这是在回宫去么?”

九疑道:“是!”

凤九渊道:“行,我借你的腿,先睡会……”眼睛一闭,没过片刻就鼾声微起了。

831 神秘的流浪法师(五)

躺在床上,凤九渊却又怎么也睡不着了。望着帐顶,他一直在想:自己怎么在突然间就明白了呢?

打从心底来说,他当然希望自己是想错了,姑姑还是姑姑,纵然打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她的面,甚至连影像都没有见过,但毕竟是血脉至亲,他爱她,当然更希望她也能爱他……

师若般的遗折他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几乎都能一字不落地背了下来,最末那句‘不要相信公主殿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都没有想清楚到底是指什么,直到后来隐约猜到师若般所说的‘公主殿下’可能就是指自己的姑姑时,但一直没有得到有力的佐证。直到收到杨隶转交过来的陆恕的信之后,他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一直以来,很多事情他都被蒙在鼓里,不管是父亲,还是妹妹九疑,都不肯告诉他。他是一个好奇的人,但却不是一个喜欢刨根究底的人,他想:他们既然不跟我说,就有不说的理由,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呢?除非那些秘密成为他前进的绊脚石,不得不搬开,不然他是绝不会花时间和精力去动它们的。

中京督卫府的的谋逆事件给了他很大的震动,让他不得不把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投入到了纠正改革的弊端上去了。这件事情若再不动手去做,怕是一场席卷凤凰界全境的刀兵之灾就近在眼前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凤鸣兮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在青华门外看见她的那一刹那,凤九渊仅凭着眼神就猜出:这个伪装成流浪法师的人就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姑姑,父亲一母同胞的妹妹凤鸣兮。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像被迷住了魂魄一样追上去!

凤鸣兮,那个被迫嫁给自己哥哥,最后又神秘失踪的公主,她回来到底要干什么?

面对着这个失散多年的亲人,凤九渊的心底没有半分重逢的喜悦,反倒觉得说不出的恐怖。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不是回来探亲的,更不是故地重游,缅怀旧事的,她,肯定带着满腔的仇恨,带着毁灭凤凰界的图谋回来的!

此时此刻,凤九渊以一种自嘲的方式暗想道:“我为什么不成全她呢?她要毁灭的是凤凰界,这也我何干?难道我还真对这皇帝之位恋恋不舍了?”旋又觉得凤鸣兮要毁灭的不是凤凰界,而是整个宇宙!“这个人太可怕了,太可怕,太疯狂了……”想到这里,凤九渊再一次感到彻骨的寒意从心底涌了起来,忍不住将身子蜷了起来,暗道:“我知道的,我阻止她并不是为了拯救整个世界,而是为了自保。如果任由她毁灭下去,不单是我,我身边的所有人都会被她杀死的……活着是艰难的,可再艰难也得挣扎下去。”

然后他又想:“可是,我能阻止得了她吗?她和她身边的人,都是一群为了毁灭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的人,正所谓人不要命天都怕,我又是个什么东西,能阻止得了她?”之后又觉得这一切当真是上天作弄,为什么最后会演变成凤家人的内斗呢?为了那可怜而脆弱的道德观吗?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

尽管觉得很累,但却没有办法睡着,眼睛只要一闭上,凤鸣兮那双如寒意般明亮的眼睛就如同近在眼前,死死地盯着他,让他毛骨怵然。也只有睁着眼睛,也只有看着白色的帐顶,看着照进来的暖暖的灯光,才能驱散凤鸣兮用眼神种在他心底的恐惧。

凌晨三点左右,他觉得躺在床上实在是痛苦,便起了身。外间的宫女听见有动静,忙进来侍候,问是不是要水喝。凤九渊疲惫地一摆手道:“没什么,你们休息吧!”也不穿衣服,就走了出去。

外面的月色很好,像水银一般从天空倾泻下来,给偌大的皇宫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看上去如梦幻般美丽。微凉的夜风习习地吹着,却是无法吹走凤九渊心底的烦躁。

走走吧?!

迈步走下了台阶,看着四周像柱子般屹立着的大内侍卫和往来巡逻的御林军士兵,凤九渊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挤,好闷,似乎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一队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他,问:“是谁?”

凤九渊本不想答,但又怕被他们当成刺客或是其他什么人,只是闷闷地道:“是朕……”

这一声‘是朕’令士兵们大惊,忙跪下请罪,说不知道圣驾在此,并不是有意惊扰。凤九渊一摆手道:“去吧,我也是睡不着,就想出来走走……”便迈开步子,朝后宫走了去。

本以为他只是在凤鸣宫周围走走,见去了皇宫,凤鸣宫当值的侍卫头领忙叫了四名侍卫小心跟上去保护,但要避免惊动了圣驾。

凤凰界的宫院到底有多少凤九渊也不知道,一般都以凤六宫代指所有宫院。而凤九渊最熟悉的自然是凤鸣宫、凤宁宫和凤仪宫这三宫了。其他的宫院也去过一些,像旅游一般走马观花了看了两眼,没有留下深刻的印象。

路过凤宁宫时,本想进去看看,但想到杨芸带着孩子,闹醒了不好,便又朝凤宁宫后走了去。

不知不觉,就走到一座名叫‘崇华堂’的殿宇之前,见侧厢里隐约透出灯光,似还有人低语,便暗道:“这大夜的,谁还像我一般睡不着呢?”便轻手轻脚了走了过去。

“唉,别折腾了,睡吧,这都快五更天了,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哎呀,宁儿,好宁儿,再陪我说会话呗,我真是一点睡意也没有。求你了,宁儿!”

听着这段对话,凤九渊心里暗道:“原来是宫女,这大夜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只听宁儿道:“我的好姐姐,你明天不当值,我却还得应卯呢……”

“你陪我说话,明儿我就跟韩大姐姐说你病了,我替你当班……”此言一出,就听到宁儿无奈的告饶声。那宫女显然兴趣极浓,也顾不得宁儿叫苦叫累,说:“……你不知道,当时皇上就这么看着我,看了许久呢!”

宁儿道:“是,是,看了你许久,兴许是皇上觉得你漂亮,不定哪天一道旨意下来,就封你为妃嫔了呢?”

“嘻嘻……宁儿,好宁儿,要是有那一天,我定忘不了你!”

“谢了!”

“哼……”半晌,又听她说:“宁儿,你有没有听说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听说,韩大姐姐也跟皇上好过呢!”

宁儿啊了一声,道:“你又哪听来的闲言碎语呀?好姐姐,我求你,别成天价的乱叫这些舌根子,好不好?真要是让韩大姐姐听了去,你还要不要活了?”

“哼,宫里宫外,谁不知道这事?听说,这还是在皇上在王府就有的事呢……”才说到这里,就听侍卫吼道:“胡嚼什么蛆,屋里的,都给我出来!”这一嗓子,顿时把两宫女给吓得亡魂尽冒了。

凤九渊回头一看,才见四名侍卫随着自己,顿时恼道:“嚷什么?这大半夜的,想吓死人不是?”

四人见皇上不乐意了,忙跪下请罪。

凤九渊心念一动,玩心骤起,指着一名侍卫道:“你,把衣服脱下来……”那名侍卫也不知道皇上要干什么,只得照办。凤九渊匆匆穿好了衣服,本想将战刀也挎在腰间的,只觉得太沉,又递还了过去,说:“你们远远地退开。没我的吩咐,不准出声!”便走了过去,对跪在阶下,瑟瑟发抖的两名宫女道:“大半夜的,你们不好好睡觉,说什么浑话?不想活了么?”

两个只是叩头叫饶命。

凤九渊沉着嗓子,问:“叫什么名字?属哪宫哪院的?”

“奴婢谢宁、奴婢周玉华……”

周玉华说:“大人,必是奴婢睡得糊涂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胡话,还请大人慈悲周全,大人恩德,奴婢定将厚报!”谢宁儿也在叩头求饶,只是话说得不像周玉华那么动听了。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后宫之中,本就是是非之地,你们若想活得好,那就把嘴巴管得紧些!抬起头来!”

谢宁儿显得怯怯的,不敢抬头,周玉华犹豫了一下,毅然抬起了头来,还不忘冲凤九渊嫣然一笑。也不知道她是天生狐媚还是怎么的,这一笑竟然笑得凤九渊浑身燥热,心下的那团火也蠢动起来。

兴许是夜里,凤九渊不但穿着侍卫服,又背着月光,所以周玉华没有认出他来。本以为这一笑定能让凤九渊骨头都酥了三分,应答下来替她周全,却没料到凤九渊虽是有些冲动,脑子却清醒得很,由不得冷哼一声道:“好一个天生狐媚呀,想来你是打算凭着这份本事来迷惑皇上了?”

周玉华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凤九渊喝道:“来人!”

四名侍卫齐声应道:“在!”

凤九渊道:“把这叫周玉华的宫婢带到内务司去,明儿发还回家吧。”

“是,皇上!”

周玉华当即如遭雷击,这才看清,眼前身着侍卫服色的男子便是皇帝,一时之间,便是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了。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惹恼了皇帝,才落得这般下场。

在周玉华被架走之后,凤九渊对谢宁道:“宁儿,起来吧……”

谢宁儿浑身瑟瑟地抖着,只道:“奴婢,奴婢不敢……”

凤九渊笑道:“有什么不敢的?你又没有犯错!”

谢宁儿还是说不敢。

凤九渊只得扶着她的手臂,将她拽了起来,道:“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怕什么?”

谢宁儿弱弱地应了声:“是!”

凤九渊借着月光打量了一下,见她长得颇为清纯可人,道:“听你说话,颇识大体,很是难得呀。你在哪个宫里当差?”

谢宁儿道:“回皇上,奴婢是在这崇华堂负责洒扫的……”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识得字么?”

“识,识得……”

“很好,明儿我跟皇后说一声,你就到凤鸣宫里来侍候吧!”

谢宁儿一时不明白怎么回事,竟然忘了谢恩。

凤九渊问:“怎么,不愿意?”

谢宁儿忙道:“不,奴婢不敢……”

“是不敢去么?”

“不,不,不……皇上……”谢宁儿竟然被凤九渊逗得当场哭了。

凤九渊哈哈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皇上,奴婢什么也没想……”

“你是在想:这皇帝,肯定是个色鬼,看着顺眼一点的宫女就想弄到自己宫里去受用,我才不想往这火坑里跳呢。是不是?”

谢宁儿跪下,连连说没有。

凤九渊道:“我逗你呢。起来吧,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赶紧去睡吧……”

刚从崇华堂出来,就见思菊笑盈盈地站在月光下看着他。

“你怎么也来了?”

思菊道:“这大夜的不见了人,我能不出来看看?”又说:“这后宫宫院处处,又有佳丽三千,想来皇上是看得花了眼?”

凤九渊此时心情大好,嘻嘻一笑,道:“哟,我怎么闻着一股子老醋的味道呢?”一把将她搂住,探手就朝胸前抓了去。思菊闪身避开,笑道:“哟,这会子心情又起来了?我可是不行的,还是找你的宁儿去吧!”

凤九渊嘿嘿地道:“是么?这可是你开恩了,那我真去了!”

“你去,你要是不去,那就不是男人!”

凤九渊啊了一声,道:“为了证明我是真男人,了不得只有献回身了。不过,还得劳烦你回去张罗一下,晚儿我就下旨封谢宁为妃。封好我都想好了,就叫菊妃……”说完,扭头折回了崇华堂。

思菊急得跺脚道:“回来!”

凤九渊停住脚步,盯着她道:“怎么了?”

思菊道:“你要是真敢去,我,我就让你做不成男人……”

凤九渊哈哈笑道:“你在吓我?”冲将回来,将思菊往草地上一推,翻身就压了上去,探手就往衣服里乱摸。这一摸才知道思菊里面什么也没有穿,光溜溜的,浑身的火腾地焰了起来,就要就地解决。思菊抱住他道:“这可是不能的,你要也得回宫去才行!”凤九渊说不能等了,思菊道:“多忍片刻,滋味更好呢……”说着,翻起身来,跑了。

832 神秘的流浪法师(六)

第二天,凤九渊睡到很晚才起来。刚起身,就听思菊说谢宁儿已经过来了,正在外面候着,问怎么安排。

凤九渊道:“这个就由你决定了!”又问:“九疑呢?你告诉她,午饭后陪我去一趟神殿!”

思菊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便道:“那我便让她先去神殿等着!”

今儿天气不错,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一过了午后,就连空气都被烤得热烘烘的。打从一坐上车,凤九渊就一边抹汗,一边听思菊汇报哪些地方遭了旱灾,哪些地方遭了水灾,哪些地方遭了灾却不严重,哪些地方没遭多大的灾问题却相当严重等等。听完他就问:“晴雨表的副本可有送老夫子?”思菊道:“送了,每天都有送的。按你的吩咐,但凡是政务上的,所有奏折都誊录了副本送程伯伯处!”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回头告诉大都督府一声,打从明天起,所有的军情汇报也誊录副本送老夫子处!”

思菊讶然,问:“这又是何道理?”

凤九渊道:“准备的情报才能作出准确的判断嘛。再说,老夫子只有策略制定权,没有决断权,不怕担心!”

思菊道:“我倒不是担心,只是想着内阁那边又要闹不公平了!”

凤九渊道:“由得他们闹吧。只要他们能办好事情,我也一视同仁!”

刚出了定西门,就见人群喧嚣,一个劲地往安荣大街涌去,堵得白虎大街车马不通。凤九渊见状,问:“这是怎么回事呢?”因为他的坐的寻常车驾,没有皇家标识,所以并没有人回避让道。

思菊让一名侍卫去打听,得知竟是安荣大街三号的程府出了事,听说还死了人,便惊道:“这怎么会?”凤九渊脸色骤变,道:“难道是程老夫子遭到了刺杀么?”想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自打前几天出了兵变未遂之事后,就再一次加强了程府的安全,就算有人要暗杀,也没有那么容易。毕竟现在仰仗程复的地方多得很,他的府上出了事,无论如何都得去看看才行。便道:“走,去看看!”

有了侍卫的开道,很快就到了程府门前。

凤九渊从车上跳了下来,见程复正跪在地上张罗着什么,便走上去问:“这是出什么事了?”才看到程复正在救治一名昏死在地的官员。

程复听着声音熟悉,回头一看,见是他,就要行礼,凤九渊道:“别拘这些。这是出了什么事?雷顿,你看看!”这时,人群吵嚷,说大夫来了。

雷顿一探,便知那名官员是中暑,心脏严重超负,若再不施以急救,怕就得当场死在这里,道:“这人快不行了。思菊,你来看看!”

那请来的大夫也不知道是哪家医馆的,只看了看那官员的脸色,便摇头叹道:“暑热攻心,怕是没救了,没救了……”结果思菊一记术法下去,那官员当即便醒了过来,哇地呕出一滩酸水,便呼呼地直喘气。大夫见状,惊得脸色都变了,道:“这,这可怪事了……”然后打量着思菊道:“敢情,敢情小姐是法师?”

思菊道:“我倒是驱散了他攻心的暑热,剩下的事还得请你来了!”

大夫上来,翻看了看官员的眼睛,又搭了搭脉,道:“得让人找张门板来,把他抬到阴凉处才行……”

入内落座之后,听程复说起,凤九渊才知道这名官员是因候见不得,中暑昏死的。也幸救得及时,要不然这条命真就丢了。一时间,凤九渊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招手叫过当值的侍卫班头道:“你去打了块铁牌立在门前,上面就写:官民人等,非奉旨不得入见!再传下话去,这是旨意,谁要是敢不遵,一律按抗旨罪论处。当然,老夫子的客人不受此约束!”

程复忙躬身作揖道:“如这道旨意,臣这府上也可保清静了。谢皇上恩典!”

凤九渊道:“谢我么?其实我知道你有办法治他们,只不过不愿使出来罢了!”

程复道:“还是皇上圣心如炬。臣也不是不愿使出来,实在是没有时间!”

凤九渊道:“若是你这人手不够,我的咨议局,内阁的翰林院,要什么人随便你挑!”

程复道:“这些人臣是万万不能要的,一旦要了,臣这里便真成了朝廷的衙门,制定起策略来怕就难保公正!”

凤九渊一想,道:“也对。看来了不得只有劳烦老夫子你了!”

到了神殿,已经未时三刻过了。

九疑俏生生地站在重生殿前,不知在仰望着什么。

凤九渊见她新换了一身衣服,发式也精心打量过,显得更加玉雪可爱,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道:“我真怀疑你这身皮肉是不是玉雕成的呢!”

九疑哼了一声,用衣袖抹了被他摸过的脸颊,埋怨道:“汗腻腻的,乱摸什么?”见雷顿和思菊都不在了,便问:“你的两条尾巴呢?”

凤九渊道:“让他们去国师宫候着了!”拉起九疑的手,道:“走吧,里面说话……”

重生殿已经清了场,除了他们再无第三人在场。

凤九渊恭敬而虔诚地对凤凰神像叩拜了之后,搬了个圃团坐了下来,对九疑道:“来,你也坐下!”

九疑唉地叹了一声,道:“有什么话不能在醉颜堂谈?非得到这里来,搞得这么庄重其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凤九渊道:“当个凤凰神,当着老爹,你告诉我,姑姑为什么会离开?”

九疑很干脆地答道:“不知道!”

凤九渊道:“不知道?”

九疑道:“你也不想想,那会子我才多大点?这些事情大人们会让我知道么?”

凤九渊嗯了一声,问道:“那你知道什么?”

“这得看你想知道什么。如果要我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怕是一年也未必说得完。你也有时间听?”

凤九渊皱起眉头道:“原来你也滑头。”

九疑笑道:“这可不能算是滑头。”

拿她没有办法,凤九渊只得问凤鸣归,结果喊了半天,凤鸣归也没个回应。凤九渊就越发觉得纳闷,问九疑:“老爹这是怎么了?”

九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当然不高兴你这么刨根究底了!”

“可……”凤九渊本想争辩两句,但想到这后面肯定藏着父亲痛苦的回忆,只得叹了一口气,道:“老爹,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要我拿姑姑当亲人待还是拿她当敌人待?”

凤鸣归终于出声了,道:“你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这些事情难道还要我来教你么?”

凤九渊道:“你若是别人,我绝不会多此一问,但你是老爹,而她又是你的亲妹妹!”

凤鸣归叹息了一声,久久不语。凤九渊和九疑从这一叹里听出了无穷无尽的悲伤和苦涩。

就在凤九渊静等着老爹的答复时,九疑的眉头陡地皱了起来,喝道:“谁,出来!”衣袖一拂,面前的虚空恍若微风吹皱的湖面般荡漾了起来,只见她探手一抓,一道人形便从荡漾的虚空中飞扑而出。人未到,数道冰棱闪电般射向九疑。九疑淡然得很,左手在胸前轻轻地拂,无坚不摧的冰棱便纷纷掉落在地,摔得粉碎,右手作兰花指状,在空中虚点,每点一下,闷响之声大作,不单是重生殿,好似山河天地都在震动一般。而坐在一旁的凤九渊直感到心脏好像都要被震出来了一般,说不出的烦恶难受。

那人显是极为忌惮九疑的右手,每一指下去,她的身上便会迸裂开无数的寒冰,溅得到处都是。在九疑点到第五下之后,那人终于寻到了反击之机,双手连连挥弹。刹那之间,只见无数的暴雨般倾泄而下,直射九疑。九疑依旧是左手拂云式,右手虚空点击,任它冰棱漫天,也不过尽是浮云,一拂了之。

凤九渊坐在一旁,直看着目瞪口呆,全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一轮攻击失效之后,那人到底是不服气,双手连挥,有如拂动琴弦一般,指尖不时射出晶蓝色的冰弧,一个接一个,激起时,快若闪电,舒缓时,慢若游鱼……手下不空,脚下何尝又停歇了,只见他以脚尖为笔,在地上左一横、右一竖地划着,也不知道要划着什么出来。

而这时,九疑的右手手式连变,闷响声是越来越重,凤九渊直感觉他们好像被关进了一面大鼓中,咚咚的声响直震得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

那人双手是越拂越急,双脚左右划动,好像起舞一般,看得凤九渊越发的茫然。

终于,那人的手和脚都停了下来,不知从哪里飞出一条拐杖落在手里,杖头闪过一抹晶蓝的光华,直射九疑。

九疑不动有若明王,面色沉静,不惊不惧,双手结于胸前,不断变幻,口里念道:“临……”每吐出一个字,在她为中心的虚空就会荡漾出波浪般的纹理,威势极为骇人。

833 神秘的流浪法师(七)

至此时,凤九渊总算看清了,那人赫然就是姑姑凤鸣兮。

也不知道她来这里又有何事,又是如何被九疑发现的。

九疑为救洪天让,功力大损,没几月的时间是恢复不过来的,也不知道此时的她能不能斗过身具莫大神通的姑姑?

“兵……”九疑吐出了第三字,而凤鸣兮杖头的光华更盛。

“斗……”九疑吐出了第四字,一组组神魔虚像在她的周围飞舞。而凤鸣兮手中木杖之端又飞出无数的冰龙,喷吐着息焰,与九疑周围的神魔虚像绞杀在了一起。

“者……”所有的神魔虚像与冰龙完全消失,天地也好像在这一瞬间崩塌,视觉、听觉与感觉也消失怠尽,仿佛将人的流放到了最可怕的虚无之境。

“皆……”九疑吐出了第五字。凤九渊只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视觉、听觉和感觉又渐渐回到了体内,只见九疑的身体四周亮起了晶蓝色的法阵,每一个法阵上都飞舞出一条冰龙,随着凤鸣兮的木杖指引,它们也变幻出各种姿态。

“数……”九疑吐出了第六字。不知道为什么,凤九渊见九疑如同虚幻的影像般,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了,与之同时,他的心底涌起了莫大的悲伤,仿佛这一别就是永决。只听凤鸣兮道:“你已业气大伤,强行驱动镇魔诀岂非是自讨苦吃?”

九疑没有回答,

凤鸣兮怒哼一声,道:“既是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冰龙灭天……”将手里的木杖往上一抛,黄褐色的木杖刹那间化作一条冰龙,翔空而舞,仪态万千,法阵之上飞腾的冰龙也都慢慢地朝它汇聚了过去。

“组……”九疑吐出了第七字。而在这时,翔空而舞的冰龙吸收了法阵的力量,体形陡增数倍,威势较之前更不可同日而语,只见它怒啸一声,盘旋飞舞,殿中的陈设不论是金的、银的、玉石、木头的、石制的,全都被冻成了玄冰。

不知道为什么,凤九渊却觉得自己并未置身于战场,而是像在看一场精彩的电影一般,一切竟然都与自己无关。冰龙飞舞,各种虚幻的影像交替出身,有些是凤九渊熟悉的,有些却让他觉得无比陌生,还有些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前,行……”最后两个,九疑一齐吐了出来。

顷刻间,幻像消失,冰龙被在了空中,任凭凤鸣兮怎么驱使,它都再不动弹分毫。

这一刻,凤九渊清晰地感觉到了凤鸣兮心底的恐惧和不甘,她似乎不愿相信自己被一个小女孩给打败了,还能拼命地挣扎。

九疑结印的双手分了开来,右手再曲在兰花装,朝着凤鸣兮点了过去。

“住手!”凤鸣归的声音响了起来。

九疑一怔,也是有些不心甘,但凤鸣归再次叫道:“九疑,住手!”她这手收回了右手,左手一拂,被定在空中的冰龙砰的一声炸了开来,与地上的法阵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哇……”凤鸣兮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喘息道:“你,没想到,小小年纪到底是让你练成了九字镇魔诀,没想到呀……”

九疑淡淡地道:“你没想到的事多着呢。”然后又道:“你走吧,下次若再见你,我必不会留情!”

凤鸣兮恨恨地道:“很好,好得很。果然是凤家人……”掏出一件东西,往地上一掷,一道蓝烟腾起后,她也消失不见了。

凤九渊还痴痴地看着,仿佛还在等着接下来的剧情上演似的。凤鸣归喊道:“九渊,还不看看你妹妹怎样了?”

凤九渊这才啊了一声,翻身爬了起来,盯着九疑道:“你,你没事吧?”

九疑嫣然一笑,正想说:“我没事……”却到底是没有压制住翻涌的气血,哇的一声,连吐了几大口鲜血来。

凤九渊吓坏了,惊道:“这,这,这可怎么办?”想到老爹还在,就问:“老爹,你,你快想想办法呀!”

凤鸣归叹了一声道:“我若有办法,何至于这样?”

九疑看着凤九渊,道:“你着急什么?不过是休养一两年罢了,没什么的……”又哇的一声,呛出了一口鲜血来。

凤鸣归道:“九渊,好好照顾你妹妹,这段时间千万别让她出去。唉……九疑,都是我害苦了你!”

九疑道:“爸,你说的是什么话?”

凤九渊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凤鸣归道:“兴许有,不过我也不知道罢了!”

这时,大殿开了,满脸惊恐的思菊和雷顿冲了进来。见凤九渊没事,思菊心头高悬的石头也落了下来,见九疑面前一大摊鲜血,神情委顿虚弱,又惊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凤九渊摇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一阵风吹了进来,大殿里的物什,除了神石雕就的凤凰神像,其余的摆设如蒸气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看着这一幕,九疑道:“由此看来,洪副总管的伤也没白受,若在她全盛之时,怕是我也应付不了她的冰龙灭天……”

思菊不知道她说谁,就说叫西阳大师过来看看,九疑摆手道:“不,不必了,我的伤他们奈何不了的……”然后看着凤九渊道:“哥,带我回宫吧,我想跟你住在一起!”

凤九渊嗯了一声,抱起九疑,就命雷顿去备车。

在他们走后,凤鸣归痛苦地叹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成这样?鸣兮呀,你走了,你既然走了,又何苦回来?别说你救不了我,便是凤凰神降世,也救不得我呀……”旋又想着九疑,不由得暗道:“这孩子,这孩子怕又是要走她姑姑的老路吧?老天,你为何待我凤家如此之薄?既如此憎恨于我们,那何不让我们死绝了以快你心呢?既容得我们活下去,为何又要对我们如此残忍?”

凤九渊将九疑带回宫后,安排在了他的隔壁。之后九疑就说她需要疗伤,没有她的准许,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多久,不管什么人,都不能进来打扰。凤九渊说他保证不会有人打扰的!九疑道:“哥哥,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然后又对思菊交待,让她转告白三清,暂代凤卫事务,一切等他复原之后再说。

九疑的受伤显然给凤九渊造成了相当大的打击,一连好几天,他都振作不起来,每天都守在九疑的房外,期待着她能伤愈走出来。思菊告诉他说不可能这么快的,至少也得十天半个月,凤九渊就是不听。南馨也来劝了,劝不听。

大家见都劝不听,只得把希望寄托在了雷顿身上。

雷顿并没有急着来劝凤九渊,到了晚上,他才找到凤九渊,对他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大小姐回去这么几年了,都没有消息?”

凤九渊一怔,问:“为什么?”

雷顿道:“你真不知道?”

凤九渊的好奇心明显给勾了起来,问:“我要是知道,何至于这么苦恼?”

雷顿道:“其实你该知道的!”

“我怎么会知道?”

“大小姐是极少有的聪慧女子。这么多年,她都不跟你联系,想来也是为了不给你添麻烦!”

“给我添麻烦?你说什么笑!”

“你想,若是那些人知道了她的下落,会怎样?若是她被擒了,你又当如何?”

凤九渊一想,觉得也有一定的道理,便道:“那她又去了哪里?诺拉都没有人,就连无回城也没有人……”

雷顿道:“谁知道呢?没有消息总比有消息好,不是么?”

凤九渊无语。

雷顿这才道:“九疑远比你想像的强大太多了,虽说受了伤,但毕竟不要紧,你又何苦这般担心?她若是知道了,又不能静下心来疗养了!”

凤九渊道:“你没有妹妹,你不能了解的!”

雷顿没有反驳他,道:“别让身边的人伤心。小馨已经好几天没有见你了,你总该抽点时间陪她不是?”

凤九渊心下陡然涌起一股子愧意,想了想,道:“好,我知道了。告诉思菊,让她安排一下,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顿饭吧!”

随着中秋的临近,天气也渐渐凉了下来。距离九疑受伤已经快一个月了,还是没有见她伤愈归来。每天早上,凤九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九疑的房外张望探视,希望能有奇迹发生,结果总是失望。

朝廷的改革在不断地推进,问题也越来越多。大臣们逐渐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改革,一派反对。支持的,也不能说他们已经完全认识到改革的利与弊,反对的也未必不知道不改革的大害,之所以支持或反对,都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随着双方势力渐成,骂战也由私下转到朝堂上,然后再转到奏折上,闹得凤九渊是难以安生。最令凤九渊头脑的是,双方已经不止限于骂了,俨然有升级到赤膊上阵的苗斗,在政策制定和执行、人事任命等事上,双方纠缠得是越来越凶,若再不加以控制,怕是又会酝酿出一场剧斗。

834 中秋

中秋的前几天里,凤九渊接连接到奏报,多个督卫府和战区的重要将领都莫名其妙的暴毙,不论是大夫还是法师,都查不出死因。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都是猜测这预示着又将发生什么事情。

凤九渊也很恼火,甚至将大都督府的官员叫去严厉地训斥了一通,要他们无论如何都得保证将领的安全,若再出现将领暴毙的情况,大都督府上下一并连带治罪。

可这有什么用?

在中秋节的当天,依旧接到一名节制使和两名高级将领暴毙的奏报。

看着这些斟字酌句,生怕激起他怒火的奏报,凤九渊又哪里按捺得住?将奏报往地上一掷,怒道:“照这么个死法,要得了多少时候我凤凰界就没人了?”又道:“凤卫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九疑闭关疗伤了,他们就不能办事了吗?问白三清!”

思菊是专门负责向凤卫传达旨意的联络人,听凤九渊这么说,就道:“凤卫方面还是没有消息!”

凤九渊一拍凤案,怒道:“还没有消息?他们这是在罔顾圣旨!”

思菊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毕竟都这么多天过去了,凤卫连一点消息都没有递回来,怎么说也都脱不了罔顾圣旨的嫌疑,凤九渊真要是就此治罪,白三清这个副总管怕也是当到头了。虽说像白三清这些人不屑于当官,早巴不得甩开这些琐事,逍遥自在呢。但皇帝的处置与他们自己甩手不干意义完全不一样,皇帝代表的不单单是朝廷,还代表了整个凤凰界,更重要的是皇帝是凤凰神在人间的化身——在这一点上,别说是凤凰界人了,就是思菊这个在左宇宙世界生活了很多年的人都深信不疑——修行者们不怕被朝廷否定,也不怕被百姓们否定,他们唯一怕的就是被凤凰神否定。他们之所以愿意为朝廷服务,并非是大局观强,为了维护凤凰界的稳定,而是本着虔诚信仰的心为凤凰神服务,希望可能得到神明的青睐,早日修成正果,飞升仙界!

见凤九渊怒不可遏,思菊只得道:“想来,想来白副总管也是抽不开身。你也不想想,先是洪副总管受伤,接着九疑又受了伤,一时之间就失去了两大支柱。而白副总管素来是负责内务的,出了这么多事,一时半会儿他兜不转也是有的!”

凤九渊道:“凤卫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哪里要他一个人去兜了?若说两三天还情有可恕,这都多久了?整整七天都过去了!不管事情有没有查清楚,总得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吧?哼,看来得好好整顿一下这帮子人,也太不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思菊真不知道如何为凤卫辩解了,只得闭嘴不言。

宫里原本举办了赏灯会的,凤九渊也下旨让取消了,就连外朝得知皇帝心情不好,也把筹备得差不多的中秋灯会给取消了。

唯一没有取消的就是家宴!

虽说同住在皇宫里,一年到头,也难得有几次聚在一起吃饭。

天黑之后,凤九渊揣着满心的恼火去了凤宁宫。

今年的中秋家宴是韩以柔安排的。相比起思菊,韩以柔在家务料理方面无疑更得凤九渊的心意。

一踏进凤宁宫,看着赏心悦目的颜色和布置,凤九渊心头的恼火就消散了不少。听说他来了,里里外外的人都出来接驾,不妨树荫里冲出来个人影,和凤九渊撞了个满怀。下面的人可骇得不轻,都知道皇帝心情不好,心想这下可该要发作起来了。

凤九渊确实是怒火陡起,待看清是雷化生后,后面还追着郁非后,却又笑了。一把将雷化生抱起,又招手叫过郁非,也抱了起来,对他们道:“满院子黑漆漆的,你们就不怕摔着了么?”

郁非要大些,就道:“我才不怕呢。化生还小,我怕他摔着了,叫他不要跑,他偏跑……”

雷化生皱了皱鼻子,嚷道:“不是,不是,不是……哥哥要我的牛牛,我不给,他就追我!”

凤九渊一见是草编的玩具,就哈哈笑着对郁非道:“怎么连弟弟的东西也抢了?”将两个孩子放下,比了比,道:“嗯,化生又长高了。郁非,你最近是不是老吃零食,要不然怎么长不赢弟弟了呢?”

郁非摸了摸自己的头,又摸了摸化生的头,道:“可是,可是我还是比他高……”

凤九渊道:“那可不一定呢。弟弟天天都吃饭,从来不吃零食,照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你就比他矮,到时就该得喊他哥哥了!”

郁非当即就不高兴了,嚷道:“不,才不要,我就要当哥哥!”化生说:“我也要当哥哥,我以后每天都吃这么大碗饭……”郁非比了一个更大的碗道:“我以后每天都吃这么大碗饭,我还吃一锅……”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

凤九渊也乐得呵呵直笑,扫视了一眼,问:“小馨呢?怎么不见了?”

南馨道:“她么,自认为是大姑娘了,不屑于和小孩子玩,跟大妹去后面的湖里放花灯了!”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派个稳妥的人跟着,可别落水了!”正说着,就见小馨一蹦一跳地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北郡主大妹。凤九渊眼前一亮,盯着大妹道:“哟,几天不见,咱们家大妹都出落在大姑娘了……”

大妹虽得凤九渊认了干妹妹,封了个北郡主,但她一直恭慎知礼,从不逾越本份,所以很得宫里上下喜欢,就连外朝的大臣们也盛赞她温婉懂礼。如今她也快十九岁了,长得是婷婷玉立,楚楚动人,哪里还是当年那个青涩干瘦的小姑娘呢?大妹也知道凤九渊不拘礼法,所以没有行正式参拜之礼,只是微微蹲身一福,道:“难不成在哥哥眼里,我一直都是小姑娘不成?”

凤九渊接过杨芸递来的茶,喝了两口,道:“嗯,嗯,倒没这么觉得,只是几天不见,怎么觉得你突然长高了,长大了,也变漂亮了?”又问:“记得下个月你就满十九了,是么?”

“是!”

“有心仪的对像了没有?”

大妹脸一红,低头不语。

凤九渊见状,就知道有门,问:“快给哥哥说说,是谁家的孩子?品性如何?”

大妹不敢说。小馨摇着她道:“玉姑姑(大妹单名一个玉字,所以小馨、郁非和化生都叫她玉姑姑),是谁呀,谁呀!”

大妹急道:“哪有呢,你们,你们都说的什么?”

思菊都是过来人,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拉着她手道:“还不好意思?都是家里人,怕什么。说说,是哪家的男孩子,你若真喜欢,我跟你两位嫂子就求你哥哥跟你作主,好不好?”

大妹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挣脱思菊的手就往外跑,凤九渊叫拉住,思菊道:“由得她吧,人家不好意思呢!”

凤九渊觉得这事必须慎重,就道:“平日里跟大妹的人呢?叫进来问问!”

一名生得有几分俊俏的宫女闻声进来,伏地见礼。

凤九渊先问了她名字,才道:“说说,你家郡主看上谁了?”

宫女先迟疑不敢答,思菊就道:“这可是皇帝问话呢,扭扭妮妮的作什么?”宫女这才有些怕了,忙答道:“回皇上,是,是……”她还没有说出来,大妹就冲了进来,道:“皇上哥哥,还是我自己来说吧!”竟然也跪了下去。

凤九渊见状,颇有些纳罕,道:“跪着干什么?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起来!”

大妹也很固执,道:“妹妹只求哥哥一件事,求你别怪罪他,是,是我不好?”

凤九渊觉得这些越来越有门了,便问:“谁呀?”心下暗道:“莫不成他们已经做成好事了?若真是这样,她又喜欢,那人品性也好的话,倒也没什么的!”他这么想,别人未必这么看,是以大家都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严重了。

大妹道:“是,陆大哥……”

凤九渊没回过神来,问:“哪个陆大哥?”

思菊嫣然一笑,道:“你也犯糊涂了,不就是陆文么?”

凤九渊啊了一声,道:“是他?真是他?”

大妹道:“是!”

凤九渊道:“这,这,我倒不知道,你们却好上了。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见凤九渊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无不松了口气,大妹心头高悬的石头也落了下来。说当年在江北道救了她后,陆文一直对她很好,回京之后,也对她是照顾有加。时日一久,她便对陆文生出了好感,只是怕凤九渊不许,这才一直没有说出来。

凤九渊一拍手,先是让思菊把大妹扶了起来,道:“虽说陆文比你大了十几岁,又丧过妻,但他的品性极好,待人既细心又真诚。若他对你也有心,回头选个好日子,咱们把事情就办了吧。可好?”

大妹见凤九渊竟然就这样许了,一时高兴了哭了起来。大家原知道凤九渊心情不好,都想方设法地想引得他开心,毕竟今天是中秋佳节,若是他挂着个脸,谁又能高兴得起来?见先有郁非和化生,接着又是大妹,将凤九渊心头的不快尽都驱得干干净净了,大家自然也都高兴了起来,一场中秋家宴热热闹闹开场了。

说起来,大妹一直不敢说出口也是有原因的。

首先,她深知自己出身卑微,虽被皇帝认为了干妹妹,获封郡主名号,却也没人拿她当回事,是以行为处事从来都谨小慎微,不敢逾越规矩半步。像终身归宿这等大事,上有皇帝皇后,下有大臣,哪里轮得到她自己作主了?是以虽然喜欢上了陆文,却一直不敢说出来。

其次,陆文乃世家子弟,出身算不算高贵,但也是有门有第的,现又以大内侍卫统领兼着御林军统领之职,全权负责宫禁宿卫,俨然位高权重,非豪门贵胄之女难以匹配。虽说两人心意相通,互相倾慕,一则上有皇帝,下有家人,囿于世俗礼法,都不敢表露出来。

凤九渊没这些歪歪念头,更没有借着一个干妹妹来拉拢将领的想法,他只觉得,只要他们真心喜欢就成了,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干涉。所以,酒过三巡,便让人去把陆文叫了来,当场问明了心意,便下旨赐婚,还让两位皇后亲自为他们操办。

他这一高兴不打紧,消息迅速地传出了宫去,不过片刻,本已经取消的中秋灯会热热闹闹的办了起来。

而最热闹的当然要数陆文家里了,听说皇帝把唯一的干妹妹下嫁给了陆文续弦,那等趋炎附势之辈慌忙备了礼物,前来道贺。陆家人原本一点消息都没有,见平时想都不敢想着去巴结的豪门权贵突然都涌上了门来道贺,惊喜之余,不免又惶恐无度。直到杨家和刘家相继派人送来了贺仪,陆家人这才算是清醒过来:他们也发达了,莫名其妙地就跻身到最有权势的豪门之列了。

第二天,凤九渊似乎犹嫌不足,又下旨为北郡主大妹加了封号,是为‘安定郡主’,并赐宅院一座、良田千顷、钱物若干。

大妹此前的‘北郡主’封号不过是虚的,并没有多少意义,而凤九渊下旨加上了‘安定’字,不论是意义,还是位份,都全然不一样了。凤氏一脉,宗氏素来微弱,好些嫡出公主从生下来到死都没有封号,更何况还是个结拜的干妹妹呢?一方面,这既体现出了凤九渊对这个干妹妹的看重,也体现出了他对心腹爱将的厚待,更重要的是,他借着大妹的封号明确地告诉全天下:安定,比什么都重要!

大臣们个个都是揣摩上意的能手,又岂能品味不出凤九渊的真正用意?只不过他们却不明白,凤九渊传达出来的这个‘安定’信号到底代表是什么?是不想改革再继续下去了呢?还是,还是有其他的弦外之音?

835 不受约束的凤卫

中秋节后的第三天,白三清终于出现了。

当时,凤九渊正在主持召开‘金融体系必革工作会议’,一听说白三清递牌子请见,凤九渊忍不住拍案,咬牙道:“好呀,他可算是来了!”下面的大臣见此情状,都懵了。

凤九渊道:“好,今天就先讨论到这里……”想着今天讨论到这里了,那改天又啥时候来讨论?便又改口道:“……我这里有点急事需要处理。这样吧,你们到内阁去继续讨论,就由程老夫子主持。回头有结果了,报我知道!”

打发了众臣,便让白三清晋见。

这几天来,白三清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事,已然不再仙气飘飘。见他的脸上一脸的沉重,凤九渊本来满腔的怒火反倒发作不出来了,问:“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三清犹豫了片刻,仿佛在想着怎么措辞,才不徐不急地道:“皇上……”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生生了咽了下去。

看着白三清的样子,凤九渊的蛋一下子就疼了起来,一口气憋着,差点没得跳了起来,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说呀,说!”

白三清跪了下去,道:“皇上,臣是请罪的!”

凤九渊差点抓起案上的茶碗砸向白三清,猛地一拍凤案,道:“你有罪没罪是朕来定,不是你说了算。”说着,抓起这些天来接到的重要将领陆续暴毙的奏报朝白三清掷了下去,质问:“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干的?又是那些人?”

白三清没有看奏报,叩头道:“回皇上,这些暴毙的将领都是臣下令处死的!”

“啊?”凤九渊像被抽走了魂魄般,一瞬间傻掉了。就连正在收拾奏报的思菊也愣住了,盯着白三清,仿佛在问:“你没开玩笑吧?”

没待凤九渊问,白三清就道:“皇上,这些将领不得不诛,不诛他们就会发起兵变,祸乱我凤凰界。”

听了这话,魂魄在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体内,又还忍不住猛地打了个激灵,一股子寒意从脊背深处慢慢地升了起来,问:“兵变?”

白三清道:“是,皇上。”说着,掏出厚厚一叠的卷宗,道:“这些都是罪证,请皇上过目!”

思菊转呈现了上来,凤九渊没心思细看,只是粗略地浏览了遍,从脊背深处升起的那股子寒意逐渐向全身漫延,直让他感到不胜其寒,浑身都不受控制地瑟瑟地抖了起来,嘴里喃喃地道:“反了,反了,都反了,怎么会都反了……”

白三清道:“皇上,是有人煽动的!”

“谁!”

“一个最近在凤凰界出现,并发展迅速的组织,叫什么社会党。他们鼓吹人人平等,反对君权,反对剥削……”才说到这里,凤九渊一摆手,道:“行,我知道了!”咬着牙齿沉思了片刻后,道:“思菊,拟旨:社会党人妖言惑众,煽动暴动,实属大逆不道,着凤卫以生杀之权,尽数诛灭社会党人。就按这意思,润色了发下去。”然后又才对白三清道:“起来吧。你素来分管内务,现在这么多事情都落到你头上,辛苦你了。”

白三清说这都是本份之事,谈不上什么辛苦的。

凤九渊想了想道:“以后再遇着这类事件,最好不要下杀手,留活口。你们这样子搞下去,大臣们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就要指责我,说这是特务政治。很麻烦的!”

白三清道:“回皇上,凤卫虽然受命于皇帝,但并不完全听命于皇帝。凤卫创立的初衷是维护凤凰界的安全与稳定,任何危害到凤凰界安全的人,凤卫皆有权诛杀。至于朝里的大臣们怎么说,这不是臣等能管得了的!”

听着这话,凤九渊恼火地道:“人都被你们杀了,又怎么给他们定罪?难不成朝廷还把他们当成功臣,风光大葬?没的这道理!”

白三清不言语了。思菊却插上来道:“这事真是怨不得凤卫。按说他们杀人是不需要向朝廷提供罪证的,朝廷调查不明,那只能说明官员无能。这次,白副总管已经违例了!”

凤九渊啊了一声,问:“有这事吗?”

思菊道:“凤卫的职责条例里明白的写着!”

凤九渊这才知道,凤卫于他、于朝廷,只是协助关系,而非臣属,凤卫更不是他手里牵着的一条恶狗,他让咬谁便咬谁的。暗叹了一声,又对才白三清道:“好吧,我也不干涉你们的行事。站在皇帝的角度,我还是希望你们遇有这种生杀予夺之事时,最好能慎重些。一则,万一枉杀了呢?人死了可就活不过来了;二则,将他们交予朝廷,审明了罪行也能起到震慑作用。这才是真正的长治久安之道。你以为呢?”

白三清道:“是,臣明白!”

凤九渊也知道凤卫都是些言语说通的死脑筋,说了这么多,对白三清来说怕也是耳旁风一类的废话,只得打住,道:“好了,你跪安吧!”

白三清走了,凤九渊的脾气又上来了,问思菊道:“凤卫就这么大的权力?”

思菊道:“凤卫的权力不是大,而是你没权干涉他们的行事。历史上,凤卫经常拒绝执行皇帝的旨意,对于他们来说,皇帝的旨意不是至高无上的!”

“那什么才是至高无上的?”

“信仰!”

“信仰?”

“对凤凰神的信仰!”思菊解释道:“这些东西太过于虚而不实,你这个无神论者是体会不到其中的神圣意义的。他们尊重皇帝,是因为皇帝是凤凰神在人间的化身。在他们看来,皇帝的旨意符合他们的行事准则,那就是正确的,将会得到执行;若违背了他们的行事准则,那就是错误的,将被拒绝执行。”

凤九渊道:“这不是很矛盾么?皇帝既是凤凰神的化身,岂不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凤凰神,又岂有错误的道理?”

思菊道:“在他们的信仰里,凤凰神是至高无上的,但并不是永远都不会犯错的。在远古的信仰里,凤凰神经常对他的信徒说,要劝谏他的过错,还说,神与人一样,都会犯错!”

凤九渊摇头苦笑道:“不能理解!”

“你当然不能理解了。凤卫的建立远比朝廷的出现更早。在最早的宗教文献里,他们是凤凰神的近卫,是卫护神的荣光,执行神的旨意的使徒。后来,凤凰神升天而去,留下凤氏一脉以皇帝的名义掌管凤凰界,而他们,依旧遵旨凤凰神的指示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使命。”

凤九渊道:“如此说来,在他们的眼里,我岂不成了与圣十字公会的教宗、安拉联盟的大阿亚图拉、遗忘部落的玛雅同样的存在了?”

思菊道:“有区别,也差不多!”

凤九渊想骂人,话溜到嘴边又收了回来,恨恨地吁了口气道:“原来我也成了个神棍!”

思菊道:“若非九疑是你的亲妹妹,你又岂能这般对他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又劝道:“好了,别气了。一下子死了这么多重要将领,朝野上下固然震骇,但大臣们的鬼心思最多了,只要你一道旨意下去,保证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拿出对外解释的口径。你又何必费这些神呢?”

凤九渊忍不住自嘲道:“说到底,我还是没有学会当皇帝……”

思菊道:“这话你又错了!”

“错了?错在哪里了……”

思菊道:“你以为,合格的皇帝就像生产线上制造出来的东西,是有标准的么?”

“难道不是?”

“不是得很。皇帝是人不是?是人都有性格的,你说,天底下有同样性格,同样经历的人么?便是同一种基因克隆出来的克隆人都有巨大的差别呢。所以,当皇帝,无所谓合格与不合格,也无所谓高下之分的!”说到这里,凤九渊就道:“这话可不对了,照你这么说,就不该有什么明君庸主的分别了!”

思菊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懂。所谓的明君英主,自然的性格和才智虽然占了一部分原因,但却不多。更重要的有两条,一则是时代成就,另一条就是大臣们的辅佐了。历史上很多皇帝都是相当能干的人,最终却没有干成大事,却是为什么?”

凤九渊道:“看来你又讲了一番大道理,够得我想上好几天了。”然后站起身来,道:“算了,不讨论这个问题了,没多少意义,天才知道我在这个皇帝位置上还能坐多久呢?保不定我就是凤凰界的亡国之君。”说到这里,又不无感慨地道:“就凭着我做的这些事,真要是亡国了,那可是一桩桩的铁证呢,被唾骂万世是免不了的。你说呢?”

思菊道:“看来你脑子很清醒!”

凤九渊道:“能不清醒么?其实就我看来,搞垮了凤凰界也没什么,历史并不是我一个人推进的。我打开了魔盒,放出了妖魔鬼怪了,他们没有阻止,反而还乐于附从……这就是事实。行了,咱们讨论的这些后人是不会知道的,还是去内阁看看他们的会开得怎样了吧!”

836 反垄断风暴(一)

星历7年(星海合众国建立之后不久,国会顺应民众呼声,改诸元历为星海历,诸元4019年便是诸元历的终结之年。),国会再一次对星海工业发难,要求其公开掌握的所有关乎国防的技术,并限定星海工业必须在一周之内予以答复。与之同时,国会致函最高法院,要求其裁定星海工业垄断。

此事一经媒体报道,立即引发了轩然大波。

星海工业董事局主席荣明潜第一时间召开新闻发布会,以详实的数据说明:星海工业没有垄断,他说:“……国会的公正性是毋庸置疑的,或许我们在数据统计方面存在分歧,才会出现星海工业垄断的说法。至于星海工业到底有没有垄断,我们认为,可以提请权威第三方介入评估。在此,我们可以肯定地对社会保证,星海工业不存在任何形式的垄断。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面对媒体轰炸式的提问,荣明潜游刃有余地应付。

然后,就在星海工业举行新闻发布会的同时,国会已经宣布成立反垄断调查小组,并向最高法院审核调查令,准备对星海工业发起反垄断审查。

荣明潜也是在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才得知这一消息的,他当即万分恼火地质问道:“国会到底要干什么?他们疯了不成?”

星海工业行政总裁兼董事局主席助理巴尔默.伦道夫道:“很显然,这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有预谋的发起的一场旨在针对我们的战争。上一次,他们的进逼成功迫使我们将庞大的集团进行解体,迫使我们从好多民生领域里退出,严重地削弱了我们在国内的竞争力。而这一次,他们显然是冲着我们的对外贸易来的,如果我们再让步,不,我们绝不能再让步,再让步,星海工业就会被他们一口一口的完全吞掉!”

荣明潜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他道:“我们一直隐忍着,尽管避免通过政治手段来解决商业纷争。哼,想来这些人是好了伤充疤忘了痛,眼瞅着恢复了几分活力,又想着跟咱们较劲了。看来,不给他们几分颜色看,他们还要真当星海工业怕了呢!”看了看时间,道:“通知下去,半个小时之后召开董事局会议,商讨对策!”

从实质上来说,星海工业已经不是一家完全意义上的商业集团,在看不到的背后,他还拥有着极深的政治和军事背景。在合众国公民看来,星海工业就是凤九渊,凤九渊就是星海工业,两者已然合而为一,不可分割了。他们尊敬凤九渊为合众国的建立所做的贡献,爱屋及乌,自然也尊敬星海工业。而在这些年里,星海工业不论是在哪方面都表现得无可挑剔,连续多年获评最佳企业、最佳商业形象、最佳慈善家等等,多个最具影响力的大奖。前年的反垄断调查,成功迫使星海工业解体,事后一家权威丢智库发布调查结果,89%的民众不希望星海工业解体,并为此感到惋惜和遗憾,但出于尊敬星海工业的决定,他们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两年后的今天,国会再度针对星海工业发起反垄断调查,并在最高法院还没有作出相应裁决的情况下就自行宣布成立反垄断审查小组,一经媒体报道,当即引来了民众的强烈声讨。

但是,也有媒体公然大唱星海工业有罪论,并列举其十大罪状,声称若不将星海工业掌控的技术收归国有,迟早有一天,合众国将会沦为星海工业的奴隶,并将星海工业与二十一世纪的银行和金融财团相提并论,说几千年前的银行借金融工业奴隶公民,如今的星海工业就是借技术垄断奴隶公民云云。

这些论调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具有强烈的煽动性,虽说并没有彻底扭转一边倒的支持星海工业的舆论局面,但也成功地令许多狂热地支持星海工业的人开始了反思。

此后,星海工业董事局作出决定,将向最高法院提出国会违宪裁定申请,并提请最高法院裁定星海工业垄断不成立。

这场天字第一号官司真要打起来,怕是十年也难得有结果。眼下的星海工业是耗得起,而唆使国会针对星海工业发起反垄断调查的阴谋家们就耗不起。他们趁着最高法院作出裁定需要大量的时间之机,毅然不顾舆论的谴责,强行向星海工业派出了反垄断审查小组。

大多数人都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快刀斩乱麻,不管最高法院的裁定是如何的,他们先将星海工业钉上技术垄断的绞刑架再说。一旦做成事实,就算最高法院在第一轮的裁定中认定星海工业没有垄断,他们也可以提请第二次、第三次裁定,直到将星海工业绞死为止。

他们为什么敢如此作为呢?

原因倒也不复杂:首先就是现任董事局主席荣明潜固然能力非凡,但万不及凤九渊有魄力。作为守成之主,他的顾忌很多。为了星海工业的发展,他必须遵守合众国法律以及商业规则,绝对不敢像凤九渊那样动辙动就出一些完全违背常理的招数。其次就是随着新兴市场的开辟,他们清楚地意识到他是一个利润无边的市场,但他们没有技术,进不去。长此以往,必然是此消彼长,星海工业虽然丢失了国内一小部分市场,必将在国外的市场上获取到千倍、万倍,甚至是更可怕的收益。他们当然也想冲进来分一杯羹,但他们手里没有技术,先进的技术全部掌握在了星海工业的手里。为了参与到新兴的宇宙商业游戏中去,他们不得不冒险向星海工业再度发难,要求其公开技术。

那星海工业到底存不存在技术上的垄断呢?

说实话,这个问题真的很复杂。

为什么这么说呢?

相同的技术,星海工业掌握的自然是最为先进的,但它并不是唯一的。作为一家工业企业,你想选出更好的产品,但手里所掌握的技术又不是最先进的,那么只有向星海工业购买。而高昂的技术购买费用势必极大的降低他们产品的市场竞争能力,长此以往,这些企业必然心情怨恨。在整个市场环境之下,星海工业当然不存在垄断,而在高精尖的技术领域里,星海工业则是实实在在的寡头垄断。

所以,这场仗怎么打,非常有讲究。若是切入到位,攻击准确、有力,裁定星海工业为技术垄断成立也不难。但星海工业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任由宰割,必然奋起反击。如此一来,这场仗到底谁胜谁负就难以言定了。

董事局会议之后,荣明潜又向远在紫罗兰星的三叔发去了通讯,询问他的意见。

荣子方显然对荣明潜的处理方法很有意见,冷哼一声道:“你才是董事局主席,何必问我?”

荣明潜道:“三叔,若是我做得不对,你说就是。毕竟我年轻,不知事也是有的!”

荣子方道:“你年轻?你已经不年轻了!也不想想,先生创立星海工业的时候多少岁,你现在多少岁了?”

荣明潜有些无语,心说:“这有得比么?”但这话他是不敢明着说出口来的。

“你说,若是先生,他会怎么做?”

荣明潜想了想,道:“这个,我想,以先生的个性,怕是会硬碰硬的大战一场吧?”说完,他又道:“可现在不同于之前战国时代了,一切都得遵循商业规则来。硬碰硬对谁都没有好处!”

荣子方道:“果然是性格迥异的两个人,想法是走不到一条道上去的。记得那次参加了宇宙军火交易大会回来后,我跟你们说过什么?”

荣明潜想了想,道:“你说,先生说的,适当的时候,可以让星海工业退出合众国!”

荣子方道:“这不就结了?犯得着那么头疼吗?”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一旦我们退出合众国,势必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更何况,我们退向哪?中宇宙世界目前正处于战争笼罩之下,完全不适合星海工业的发展呀!”

“科拉米亚行不行?”

“当然行。可是三叔,你就没有想过,若是星海工业从合众国抽身,退往科拉米亚,这会不会引起一场外交争端呢?”

荣子方冷笑道:“你想多了。你只是星海工业的董事局主席,不是国会外交委会员的成员,轮到你想这么多吗?”

荣明潜道:“若是科拉米亚不准许呢?”

荣子方道:“那更简单了。咱们宣布解散星海工业不行么?与其让技术霉烂掉,也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家伙!”

荣明潜真的很无奈。这种以退为进,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的做法还真是十足十的凤九渊风格。可真要是走上这一步了,且别说当局会不会准许星海工业的退出,就算是退出了,又将引发多大的风暴,会对才成立不过几年的星海工业造成多大的伤害呢?荣明潜觉得,这一招太不可取了,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最好还是不要走这条路。

837 反垄断风暴(二)

荣明潜的态度是积极的,是进取的,他认为星海工业有能力打赢这场战争。荣子方作为星海工业的五大股东之一,他当然没有对荣明潜的作法予以置喙,毕竟荣明潜才是星海工业现任掌门,在没有出现大的错误的情况下,身为股东,他是无权干涉荣明潜的任何决定的。除非是凤九渊发了话,要不然他只能以建议的方式向荣明潜提出自己的意见。

星海工业的董事会章程规定,凤九渊最少,且必须永久地保留60%的股权,而事实上,他现在占有星海工业78%的股份,是绝对的大老板。依据相关法律和内部章程规定,只要股权占有超过60%,就有权推翻董事会的任何决议,自行其事。只不过凤九渊身为凤凰界,目前的通信还不能有效的连接,是以也就无法询问到凤九渊的意见,只能暂时由董事局决策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国会反垄断审查小组,星海工业予以了坚决的拒绝,并在第一时间向最高法院提出了国会违法申请调查。

在最高法院没有裁定星海工业违法之前,即便是国会,也不能强行向其派驻反垄断审查小组,是以星海工业拒绝得有理有据,国会方面也无可奈何。偏就在这时,星海工业一名高层管理人员突然爆出星海工业不正当竞争和收受多家企业的商业贿赂的丑闻,并将相关证据移交司法机关。

这一招是大出荣明潜的预料,仓促之下,他再次发表公开声明,表示星海工业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不正当竞争,同时还说要与商业腐败战斗到底,所有涉及到的人,都将会得到应有的制裁。并说星海工业将会配合秦王星地方督察院彻查此事。

而国会说星海工业太过于庞大,出现此类事件,影响太过于恶劣,秦王星地方检察机关已经不足以胜任审查任务,因此,国会建议由国会与最高督察院派出联合调查小组对星海工业予以审查。

星海工业方面当然不愿意国会介入此事,所以在进行最后的公关工作。也就在这时,又有猛料爆出,说秦王星地方检察机关的负责人与荣明潜关系良好,若由他们负责星海工业的调查,怕是会徇私枉法。此消息一出,就得到大多数中立媒体的声援,虽然他们还没有明确表示支持国会的方案,但已经开始质疑起了秦王星地方检察机关的公正性。

为此,秦王星地方督察院负责人克莱比.让.阿尔杜林发表公开信,说他的公正性遭到社会质疑,已经不再适合担任地方检察机关负责人,申请辞去相关职务,以避嫌疑。

棋走到这一步,荣明潜才知道敌人是早就谋划好的。经过内部审查发现,收受商业贿赂的那几人都是近几年才晋升起来的,背景相当可疑,而出面举报那人怕是也被人收买了。至于说他和秦王星地方检察机关负责人克莱比.让.阿尔杜林至交就更是扯淡,阿尔杜林升任地方督察院负责人这几年来,也只有在出席一些公共活动和秦王星地方政府举办的新年酒会上才见过几次面,私下里他们甚至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不知道,何来关系良好之说?由此可以看出,这位自称为了维护公正的地方督察官也被人收买了。

从星海工业内部到地方督察院,敌人是步步进逼,不达将星海工业送上垄断绞刑架的目的就誓不罢休。这些年来,星海工业忙于星际贸易的拓展,几乎忽略了国内的商业开发和公关工作,以至于骤遇大事,便陷入了被动。荣明潜虽然年轻,但经验和智慧都不缺,缺的是雄霸天下的魄力,缺的是以超常规的方式应对非正常商业竞争的思维。

经过一番冷静的思考之后,荣明潜依旧觉得荣子方的那番建议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宜采用。既然问题已经发生,那就要正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允许最高督察院的反腐败调查小组进入,但必须严正拒绝国会的违法行为。同时,他们还必须寻找线索,证明这是一起针对星海工业的阴谋行为。

荣明潜斗志昂扬,他认为星海工业是合众国最庞大的工业实力,不论是经济实力还是所能支配的社会资源,都不是敌人所能比拟的。用不着什么奇谋诡策,用不着剑走偏锋,只要按规矩一步一步的来,他相信星海工业依旧是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者。

然而,就在他布置的一系列的行动展开之后,赫然发现敌人又先了他一步——或者说,敌人早把他的反应都算计了进去,他所作的一系列他认为应该有效的布置遭到了全面的限制和反击,几乎还没有展现出应有的效力就溃不成军了。

面对这一幕,荣明潜先是感到惊恐,接着是不错,他自问:“难道是我对星海工业的实力太过于高估了?还是我们的对手太过于高明了呢?为什么我们所做的一系列正确的反应全都落入到了敌人的算计中去,并且在他们设计的陷阱里越陷越深?”在看了公关部门递进来的报告后,他才醒悟:在过去的几年里,星海工业太注重星际贸易的发展,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国内的市场。尽管每一年的各种最具权威的商业大奖里,星海工业全是一枝独秀,但在政治和其他的领域里,星海工业的影响力持续下滑,若非有着强大的军方背景,怕是早已经被边缘化了。正是这样,国会才敢对星海工业下手。

“怎么会这样?”荣明潜觉得自己这个董事局主席当得太不称职了,公司出了这么大问题都没有发现,以至于出了事故就被敌人钳制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难道真要走那条路么?”一时之间,他当真是犹豫难下,暗说:“若真选择那一条路,就算星海工业能够从合众国全身而退,怕也是元气大伤,将会严重影响星际贸易的开展吧?况且,最高法院还没有作出裁决,反垄断调查还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得出结果,之后还要举行听证会,然后再次提请最高法院进行裁决,而我们也有两次申诉的机会……这样一来,三五年是不会有结果的。而在这期间,我们还有的是反击机会!”

打定主意,荣明潜就叮嘱公司上下:稳扎稳打,全力应对当前的危机。他坚信,赢得最终胜利的还是星海工业。

然而,没过几天,素来被星海工业认为是最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的军队也有了动作。先是爆出座天使级被给舰气候控制系统经常出现问题,不但致使物资大量耗损,连后勤人员也因此多有病伤。星海工业刚刚收到消息,还没来得及回应,参联会装备部就拿出了‘权威第三方’的鉴定报告,说是座天使级补给舰存在设计缺陷……军方一系列的动作都在暗示:星海工业存在技术垄断!

谁都知道,军方素来是星海工业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和最大的后台,如今连军方都跳出来趁火打劫,怕就不是一场预先设计好的阴谋那么简单了。

对于国会,星海工业还可以采用拖字诀,但对于军方,星海工业必须立即作出响应,一刻也不能拖的。

座天使级补给舰并非由凤九渊主持开发的,但作为一款天使系统的战舰,它们都被认为是凤九渊亲手缔造的杰作。如今爆出了问题,便有人开始质量凤九渊的能力,进而质疑星海工业为军方提供的其他战舰的质量。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问题。若是出现质量隐患的战舰太多,遍及各种舰型的话,星海工业怕就要失去军方天字第一号供货商的资格了。一旦出现那样的局面,离星海工业全面败出合众国,就为时不远了!

经过对故障舰型的评估,确认气候系统的失灵是人为因素,并非设计缺陷。但在星海工业将相关报告反馈回参联会装备部后,装备部方面却斥其为荒谬,说星海工业旨在推卸责任,并强求星海工业公开座天使级补给舰的核心数据,交由第三方权威论证。若真是人为因素,而非质量原因,装备部将为此向星海工业公开致歉;若是设计缺陷,那么,星海工业必须就此作出赔偿。

不管怎么说,多艘补给舰出现气候系统问题是确有其事的。若星海工业就此拒绝公开座天使级的核心数据,那么,军方就有理由认定星海工业的产品存在缺陷,有可能危害到国家安全为由提出退货,甚至是禁止采购星海工业的产品。若军方不依不饶,向最高法院提请对星海工业进行安全审查,按相关法律规定,最高法院是不能拒绝的。也就是说,星海工业若要和军方对抗下去,吃亏的终是自己。

荣明潜当然意识到星海工业目前面临的麻烦,他是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敌人早已经把手伸向了军方,并在军方拥有了一定的势力。看来,这一局棋已经布置得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应对?若是开了公开技术的先例,那么,星海工业从此将完全陷入被动,要不了多久,就将被站在国会政客背后的人一口一口将他们撕着吞食了。若是不公开,星海工业也将会受到多条法律的制裁,即便是反垄断审查不成立,最高法院也会以星海工业危害国家安全为由,责令其限制公开所有技术资料。

在星海工业的内部应该会议上,有人建议可以找参联会主席林泽焕,他如果出面说话,星海工业与军方的矛盾就将迎刃而解。

荣明潜道:“这个主意最好还是不要打得好。林泽焕将军与先生是挚友,那是私交,而星海工业与军方的问题是公务。作为参联会主席,不论出于什么目的,都没有帮我们说话的道理。”

“但我们的产品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要遭受这不白之冤?”

荣明潜道:“有没有问题不是我们一家说了算的。更何况,从理论上来说,没有完美无缺的产品,咱们抽军方提供的战舰和各种装备一直以低故障著称,但并不是完全没有故障。军方相信先生,但未必相信我们。为了军队的利益,要我们公开一部分核心数据供其审查也是理所当然的。正所谓树大招风,人红招妒,咱们到底还是吃了这个亏呀!”

下面人就问那该怎么办?

荣明潜道:“容我先想想。”又说:“在我没有作出最终决定之前,该怎么应对就怎么应对!”

会议结束之后,荣明潜先是和父亲荣子虞通了话。荣子虞已经从国会主席的位置上退了下来,目前全力打理商业公会。他对事态的进展也是了若指掌,他说:“……不论是国家还是其他的竞争对手,都必须要星海工业公开核心技术,若星海工业逆天对抗,不会有好结果的。要么主动公开,要么被迫公开,只有这两个选择。”

荣明潜道:“为什么?星海工业为合众国作了那么多贡献,危害到谁了?”

荣子虞道:“这是利益再分配的问题,不是危害到谁了。星海工业已经一家独大这么多年了,在行业发展上,严重伤害到了其他的竞争对手,甚至伤害到了合众国实体工业的发展。而站在国家安全的战略全局考虑,最先进的国防科技由一家商业公司掌控着,换谁能放心?”

听到这席话,荣明潜暗道:“难怪针对星海区业的反垄断审查那么快就在国会获得了通过,这里面果然不止是利益再分配的原因了。”便又问:“照父亲看来,就没有第三条路可选了?甚至是缓冲的选择都没有?”

荣子虞道:“星海工业当下最好的选择就是拖,拖得一天是一天。战争还在继续着,保不定哪天局势变了,军方还要继续依赖星海工业才能打胜仗呢?”

在此之前,荣明潜觉得拖是个好办法,但现在他不这么看了!

838 反垄断风暴(三)

结束了与父亲的通话之后,荣明潜又和参联会装备部的负责人通了话。以往对方的态度可谓是极尽亲热,如今却是板起面孔,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荣明潜大感恼火。

随后,荣明潜又申请与参联会主席林泽焕通话,结果被告知林泽焕去了室女座大星系团视察,没空。

难道真要退出合众国吗?

经过慎重的考虑,荣明潜还是不想选择这条路,他觉得能拖还是再拖一拖,看看情况再作决定。

而接下来,敌人再没有过份紧逼,看样子他们也担心星海工业被逼急了作出什么不利于他们的举动来。

但越是这样,荣明潜就感到敌人所谋甚大。他是一个有决定的人,绝不是那种得过且过,没有大局观和危机意识的人,面对如此局面,他觉得星海工业必须及时地作出正确的选择,若真这样拖下去,拖得越久,反而越不利,甚至将来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

好吧,若真的除了退出别无他路可走,那就退出去。

荣明潜迅速地作出了决定。但他认为,既然要退,那就退得轰轰烈烈些。那些人想要吸食星海工业的血肉以壮大,若不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岂非对不起星海工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退出?

经过三天的慎重研究之后,荣明潜公然宣称:为了维护法律和尊严,为了维护星海工业的合法权益,即日起,星海工业将拒绝所有反垄断审查,并就此向秦王星地方法院提出诉讼,状告国会违宪。同时还就参联会装备会诬陷座天使级补给舰存在设计缺陷的问题提起诉讼,并要装备部公开道歉,作出赔偿等等。

一时间,星海工业法务部和公关部是火力全开,除了在各大新闻媒体上展开专题说明会,以此来证明星海工业不存在任何的垄断外,还从各方收集证据,气势汹汹地向国会逼宫。

荣明潜使出这一招,着实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不单是国会,军方装备部和其他有牵涉的部门、机构和企业都集体失声。直到两天之后,才有零零星星的反对声音出现。

星海工业若要全面退出合众国,所要付出最大的损失无疑就是固定资产方面的,其次就是稳定的市场。至于这笔损失到底有多巨大,用一位专业人士的话来说,那就是:不敢估计,起码超过了合众国一年的财政收入。正因为这样,大家才断定星海工业不敢以自残的方式退出合众国。

外人这么看,在荣明潜眼里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星海工业这些年来投资的固定资产可以转卖,也可以通过其他的合法的方式转移,绝不会被白白扔弃的。毕竟有商业公会这个战略盟友,什么样的手段玩不出来?需要退出的只是星海工业这个招牌和其掌控的技术,而这些,正是那些设计这场阴谋的人所需要的。

那么,退出合众国,接下来星海工业又将选择在何处落脚呢?

无回城显然不行,那里完全不适合星海工业的发展。

科拉米亚么?

当然是可能的,但就怕因此而牵扯到外交纠纷。

中宇宙世界目前正面临着毁灭的威胁,乍一看并不是好的去处,但如果联合抵抗军能够守住烛光防线,相比起来,中宇宙世界无疑是最佳的落脚之处了。那里自由,没有政府、没有法律的束缚,星海工业既可以是商业企业,也可以是政治实体,从而在完全不受客观制约的情况下发展自己的兵器工业和开拓新的军火市场。

荣明潜经过一番周密而慎重的考虑,才向三叔荣子方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并征询他的意见。

荣子方道:“你的决定无可挑剔,但中宇宙世界是否适合星海工业立足,又在哪里立足,却是一个需要慎之又慎研究的问题。一旦走错了,星海工业就将完全毁在你的手里,明白吗?”

荣明潜道:“我明白。在这个时候,若是能跟先生联系上,听听他的意见那就再好不过了。从我们掌握到的资料来看,鬼摩界显然是最佳的立足之地,但事实上鬼摩界是否适合星海工业立足,这还需要经过系统的评估才行!”

荣子方道:“好吧,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就尽快把它形成完整的方案,我会想办法告知先生的。”

荣明潜知道三叔有的是门路,听他应承了下来,精神一振,道:“如此就多谢三叔了!”

在接到了荣明潜的方案之后,荣子方也经过一番研究,确认其可行之后,才以私人的名义向林泽焕发去了通讯,要他通过军方的通信网,争取尽快与凤九渊取得联系。

林泽焕是何等聪明的人,一想就猜出了是为了星海工业的事,道:“老荣,你也知道,咱们是交情归交情,公事还得公办呀。你这不是在为难我么?”

荣子方笑道:“为难你?别跟我逗了,人都叫你林豹子,我看该叫狐狸才对。星海工业对于合众国意味着什么,我清楚,你更清楚。一旦星海工业出了问题,影响的不单单是合众国的经济,还有国防。”

林泽焕道:“行啦,别跟我扯这些。”就切断了通讯。

看似林泽焕拒绝了荣子方的请求,至于实际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荣子方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敢打赌,要不了三五天,在凤凰界的凤九渊就准能知道合众国这边发生的事情。

果然,林泽焕表面拒绝了荣子方的私下请求,但又在公文的方式,把星海工业遭遇的困境向军事委员会进行了呈报,并严令,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发到主席原道宁手里。

三天后,联合抵抗军通信部门终于从零碎的通讯数据里将林泽焕递过来的报告组合了起来,并送呈到了原道宁的手里。

原道宁看完之后,忍不住暗皱眉头,道:“这个林泽焕,倒真是会给我找难题呀!”若是把情况告知了凤九渊,事后国内追查起了,岂非要落个泄露国家机密的罪名?想来想去,便命通信部门将这份报告备份一份给中海星际贸易,作为情况通报。

就这样,在合法的渠道下,当天晚上凤九渊就知道了星海工业面临的困境。

反复地看了两遍林泽焕递过来的报告之后,凤九渊才问雷顿:“你什么意见?”报告是雷顿转呈过来的,内容他自然也知道了。

“这要看先生的意思!”雷顿道:“星海工业是你一手创立的,又是大股东。如果你想把所有的技术贡献给合众国,那么,就让他们公开就是。如果你别有打算,我认为可以考虑其他的出路!”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贡献?辛苦创立的圣战军都贡献给了他们,这还不够么?做人,要懂得知足不是?我若再让他们一步,他们岂非还得进逼我十步?告诉荣明潜,迁址鬼摩界的决议我支持,让他看着办就是。”说完又道:“以前我看着这个荣明潜做事老成,是个不错的守成之主,现在看来,也具有相当的开拓气魄嘛!”

雷顿道:“这话你当着夫人的面说,她准会高兴得很!”

凤九渊美美地道:“男人,娶对了老婆就是好呀……”

第二天,原道宁也就知道了凤九渊的决定。

合众国政府也是中海星际贸易的股东,而军方又是政府授权的合法代表。也就是说,在中海星际贸易董事会内,任何形式的消息传递都是合法的!因此,原道宁毫不避讳地命令将凤九渊的决议传回国内,交给星海工业。

荣明潜在得到了凤九渊的授权之后,底气益足,干劲倍增。在商业公会的秘密协助之下,短短的一周之内,完成了绝大多数固定资产的合法转移,只剩下一些老旧的,没有多少价值的资产还保留在星海工业的名下。

完成了这一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退市。

次日,荣明潜代表星海工业董事局突然向国家最高行政管理中心提出退市申请,并以合理的评估价格,回购市面上流通的所有星海工业的股票。

昨天还在各大媒体与国会、与军方与某些机构打着激烈的口水仗,今天突然就宣布要退市,这个决定好似晴天霹雳,直震得整个合众国都呆住了。

没有人知道荣明潜这是要干什么!

退市申请提交之后,星海工业的股份雪崩一样往下垮,截止最高行政管理中心作出批准退市的决定时,较退市消息披露之前已经跌了32%!而整个合众国的实体工业仿佛也感觉到了什么,在星海工业的带动之下,全面下挫,短短的几个小时,整个股市的市值就蒸发掉了15%!

在荣明潜的授意之下,星海工业掌控的所有媒体一起呐喊,声称星海工业这是要实际私有化云云。

有着庞大的现金流支撑,回购计划进展极其顺利。而股市在经过两天的大跌之后,又渐渐走稳,仿佛是认同了星海工业的私有化方案。而至于是不是要实现私有化,还是有其他的计划,星海工业方面再未作任何说明。

840 反垄断风暴(五)

按合众国法律规定:商业实体提出破产清盘申请,法院必须在两天内作出正式答复。若是申请商业实体符合相关法律程序,法院给予肯定批复,并向社会公示,正式进入预破产期。预破产期为3天。3三之后,法院将对商业实体的资产、债务等等进行清算,清算时间为3天。清算完毕,确认商业实体资不抵债,无法继续正常经营,法院将正式下达破产通知,并将清算结果公示。破产公示期为两天,若在这期间,商业实体还能解决资金问题或是就债务达成和解意向,也可以向法院申请撤销破产清算申请,继续正常经营,若是不能,两天之后,提出申请的商业企业就算正式破产!

也就是说,从提出破产申请到正式破产,总共只有十天的缓冲期。

虽然星海工业已经打定主意要从合众国退出,但能不能让星海工业留下,还要看国会能不能拿出足够的诚意来化解这场因为反垄断审查挑起来的矛盾。如果国会能在十天之内让星海工业答应留下来,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不能,后果无疑是极为可怕的。

到底有多可怕呢?

据相关权威机构发布的报告称:如果星海工业破产申请得过通过,并正式退出合众国的话,合众国刚刚步上正轨的经济将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预计股市将会因此大跌30%-40%,国内工业生产总值将会下降25%-30%,财政收入相比去年也将下降35%。最可怕的是,这种影响的长期的,它将令合众国经济陷入新一轮的低谷,甚至十年、二十年都难以复兴。因此,星海工业一旦从合众国退出,直接损失已经令新生的合众国不堪其负,而间接损失更是难以估计。最可怕的是:失去了星海工业,合众国将完全丧失星际贸易的竞争力,彻底被边缘化,成为宇宙大家庭里可有可无的一员!积弱之下,隔邻的科拉米亚极有可能发动侵略战争,将合众国吞并……

总之,星海工业的破产已经不单单是经济问题,它将会影响到合众国的方方面面,甚至决定合众国的存亡。

在发起反垄断调查之前,国会预先作了评估,什么可能性都料到了,唯独没有料到的就是星海工业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退出。国会的真正目的并非要星海工业公开所有的核心技术,只要一部分,一小部分,就能令合众国的整体工业实体和商业竞争力上一个台阶。但很显然,星海工业绝不甘心为人做嫁衣,就算他们什么也得不到,并会因此而付出巨大的代价,他们也不会白白便宜那些不劳而获的吸血鬼们。

经过一轮紧急磋商,国会并没有拿出解决方案,但有人建议,此事关乎国家安全,建议与军事委员会沟通之后再作区处。为此,国会决定委派军费预算委员会主任皮埃尔.安德烈依奇与原道宁进行紧急沟通,希望军事委员会能够介入,让星海工业收回破产清算申请。

皮埃尔.安德烈依奇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与远在鬼摩界的原道宁建立通讯,把相关情况作了简明扼要的说明之后,安德烈依奇先生直接道明了自己和国会的意图:“……必须阻止星海工业这样做,要知道这将会对国会的经济和国防实力造成毁灭性的损害。主席阁下,这已经不是一起单纯的经济纠纷事件了,它已经涉及到国家安全,因此,国会希望军事委员会能及介入,我们同心协力,解决这起麻烦!”

原道宁早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之所以没有向国会预警,是因为他极为憎恨政客与商业集团勾结,为达目的,竟然不惜利用国家公权以谋私利的行为。站在军事委员会的角度考虑,星海工业的退出确实将会严重损害合众国的国防实力,是必须被制止的,但他却清醒地意识到一件事:合众国的国防实力并非取决于星海工业的退出与否,而在于凤九渊个人对合众国的好恶。如果他认可合众国,支持合众国,哪怕是星海工业退出,也一样无损于合众国的国防实力。当然,国家的经济发展与军队无关,军事委员会无权、也没有必要就此事费神。军事委员会和他这个军事委员会主席要做的就是保持与凤九渊本人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就行了,而不是为了国家的经济发展和某些人的个人利益向凤九渊提出条件。

“安德烈依奇先生……”原道宁斟字酌句地道:“我很理解你的焦急心情。但我需要说明的是:站在军事委员会的角度,我不认为一家商业企业的破产就能危害到合众国的国家安全。请你相信,不论何时,军队都有能力保卫人民,保卫合众国的领土完整,保卫我们来之不易的和平!”他之所以打官腕,不外乎是觉得国会太没有诚意了,什么人不好派,偏偏派军费预算委员会主任来跟他沟通,这哪里是沟通,分明是暗藏要挟,国会的潜台词无非就是告诉原道宁:最好是按我们的意思做,要不然我们会在军费预算上让你好看的。

原道宁与凤九渊一样,最讨厌的就是要挟,不论是哪种形式的要挟。所以,他丝毫没有打算向国会承诺什么,哪怕是在今后国会就军费问题大作文章,他也没有必要低头。

安德烈依奇没料到原道宁也打得如此好的一口官腔,先是一愣,才道:“主席阁下,你这是不负责任的态度。我想,你需要再详细地看看我给你的数据,慎重地思考那都代表了什么。”

原道宁道:“是的,我已经看了,并且已经能够背下来了!”

安德烈依奇道:“要知道,国家的经济一旦遭受重创,就将大幅削减军费开支。没有足够的军费,军队拿什么购买装备?拿什么支付士兵的薪水?”

原道宁冷笑了起来,凌厉的眼神让安德烈依奇感受到了他的高傲与不屑,他说:“谢谢你的提醒,主任先生。军费的预算权掌握在国会手里,国会给多少钱,军队办多大的事。这就是军队的态度,而且是最负责任的态度!”说完,他又加上一句:“作为军人,我们将会恪守宪法,绝不干涉政治!这就是我们的态度!”

安德烈依奇见原道宁油盐不进,当即火了起来,拍着桌子道:“主席阁下,我想,你不是没有意识到这起事件对国家的伤害,而是故意想借此来要挟国会,要获得更多的权力吧?”

原道宁哼了一声,道:“对不起,主任先生,前线的战事正在进行着,如果你没别的事,请让出宝贵的通讯资源吧!”说完,便切断了通讯。

原道宁的副官,军事委员会主席助理、谷原奈一准将不免有些担忧地道:“主席,你这样做就不怕国会给我们小鞋穿?”

原道宁道:“他们不敢!”

谷原奈一道:“我们是军人,他们是政客,在玩弄政治上欺骗民众上,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原道宁道:“那就让他们试试!”

国会的第三轮努力再次失败。这不能说他们没有尽力,而只能说他们没有拿出足够的诚意。

眼看着秦王星地方法院开始对星海工业进行破产清算,国会方面试图从中阻挠,只可惜星海工业是早有准备,国会非但没有得逞,反而还惹了一身骚,被媒体狠狠地曝光了一回,一时间,合众国上下都在骂国会妨碍司法公正,以至于多名国会代表被迫请辞。

6月5日,星海合众国最大的金融财团‘大和联邦’总裁平山太郎突然到访秦王星,脚还没在秦王星的土地上踩热,就向荣明潜发去会面邀请。

大和联邦是在大银河联邦崩溃之后新兴起来的金融财团,经过百年的发展,成长为泰坦民主共和国最大的金融财团。合众国成立之后,他们通过并购和投资,迅速膨胀为合众国最大的金融财团,影响力非凡。此前他们一直与星海工业保持着合作,关系维持得相当不错。平山太郎主动提出会面,荣明潜自然不好拒绝,也就同意了。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荣明潜赶到了帝国大酒店。没想到他早,平山太郎更早,已然在酒店的门口候着了。

见荣明潜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平山太郎紧走两步,朝荣明潜伸出手去,极其热情地道:“明潜老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呀……”

荣明潜笑道:“平山老哥,你这话岂非让我汗颜?你来了秦王星,本该我这个地主招待。你倒好,不声不响地住到了酒店里来,由此可见,你老哥是没将我放在心上呀!”

平山太郎道:“我这是脚没沾地就想着去见你老弟,但想着你最近事情也多,怕是不方便,所以就让助手给你送去请贴,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们见见面,叙叙旧。说老哥我没将你放在心上,那可真是冤枉呀……”两人热情地聊着,进了酒店,便往平山太郎订的专属贵宾招待区而去。

落座之后,荣明潜就道:“你老哥是大忙人,断断乎不会来秦王星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谈什么业务吧?”

平山太郎让过茶,道:“秦王星是鸟不生蛋的地方?也亏老弟你说得出口。就是一个星海工业,让秦王星俨然集军事与经济首都于一身了。”品了口茶,又道:“想来我不说老弟你已经猜到了,我也是受人之托,当说客来了!”

荣明潜笑道:“猜着了。国会那帮子老爷们也还真是有几分能量,把你这尊大神都搬了出来!”

平山太郎自嘲地一笑,道:“大神?在他们这些当权者的眼里,我不过是个土财主罢了。说实话,他们的所作所为,知道的谁不骂他们贪得无厌?即便是不知道内情的,也觉得他们太过份了些。你也知道,我们搞投资的就是靠交情吃饭,他们找上门来,不好拒绝,了不得跑这一趟。好在我正要去趟烟霞星,刚好路过秦王星,正准备来拜访老弟你,所以也就顺便接下了这趟差使!”

平山太郎是个矮矮胖胖,笑起来一团和气,极给人好感的中年人,此前就和荣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是以跟荣明潜也是老朋友了。既然是老朋友,说话也就放得开,不拘那些客套和礼数。听着他说自己不过是为了应付面子上的事,并没有真的想当说客,荣明潜就道:“不瞒老哥,星海工业也是被逼的。都说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大家个好好的相处多好?偏偏他们就惦记着我星海工业的那点子家底儿,总想着捞了去才甘心!换作是谁,谁不气愤了?”

平山太郎道:“是,是。但老弟你也是生意场上混老了的人,这些事也司空见惯了,何必生气呢?气坏了自己,倒让他们高兴了,不值!”又问:“老弟这一趟是打算退到科拉米亚去发展了?”也不待荣明潜回答,又说:“凤先生是在科拉米亚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星海工业选择去那里发展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呀,如今凤先生不在,一切都得靠老弟你撑起来,在那边也没个朋友帮衬,这一去要是有什么困难,跟老哥说一声,能帮得着的,我绝不推辞!”

荣明潜暗道:“有荣家在,什么时候轮到你大和联邦来充大尾巴狼了?哼,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不过就是在提醒我:星海工业去了陌生的环境,不好发展,要我们最好还是留下来。”想了想,便道:“老哥你是明白人呐。星海工业的根在合众国,当年闹到那地步,先生都没有退出,我又何尝想?我才智平庸,远不及先生,没办法,只有这条路才可保全星海工业,了不得只有闷着头走下去了!”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显得极其无奈。

841 反垄断风暴(六)

平山太郎也是个明白人,见状就道:“有句古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今的星海工业就是那个怀璧的匹夫,所有的先进科技都掌握在你们手里,谁不眼红?好在我们大和联邦不搞实体工业,要不然也得跟你们碰个头破血流!再打个比喻:若是所有最先进的军工科技都掌握在泰坦或是天马手里(指泰坦联合兵器工业集团和天马军工,合众国统一之后,它们被转卖给了私人经营,目前依旧是合众国排名前十的兵器工业厂商),你们星海工业又作何想?”

荣明潜笑了笑道:“谁不知道老哥你这张嘴?我是说不过你的!”

平山太郎道:“什么叫说不过我?我也就是跟你聊聊一点小见识。来喝茶,喝茶……”

接下来,平山太郎就是一味闲聊,一句有关星海工业的的话都没有再说。没过多久,荣明潜接到通讯,说是有要事,不得不去应付。平山太郎也没有强留,就说他已经命酒店准备了晚餐,要他晚上无论如何也要来吃饭,还说若是不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相聚了……

荣明潜当然知道平山太郎本来是要去烟霞星的,只不过如今烟霞星的视察对他来说才是顺道,拜访他,说服他,才是主要的目的。相较起其他人而言,平山太郎的说服技巧无疑高明了太多,几句话,没费什么言语,就点明了他放弃合众国而选择科拉米亚的利害,令他不得不再次慎重地思考:是不是真是有必要这样做呢?

晚饭他没有去吃,但亲自去了通讯向平山太郎致歉。平山太郎也极是通情达理,说知道他现在事情多,也就是一顿饭,哪里吃不是一样?还说他明天一早就要走,既然荣明潜有事忙得抽不开身,他就不前去道别了。还笑谑荣明潜不要忘了他这个老朋友,以后有空了,要经常保持联络才是。

平山太郎这样一说,荣明潜就越觉得对合众国依依不舍起来。想着星海工业迁到鬼摩界去,与白手起家没有区别,得面临多少艰难险阻?又得耽误多少发展时间?想来想去,不免又犹豫了起来。

荣明潜当然知道是平山太郎影响了他的决定,但平山太郎所说何尝不是道理?退出倒是容易,十几年的基业毁于一旦,这对于星海工业来说,又将会损失多少隐形成本?

整个晚上,他都在纠结中难眠。第二天一早,便命助手准备穿梭机,说要去二号太空港。

平山太郎已经准备登舰了,一接到荣明潜的通讯,忙又折了回来。见面之下,他道:“老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眼下多少事情等着你忙,又何必来这一趟呢?你这样,反倒让老哥我觉得过意不去呢!”

荣明潜道:“老哥好不容易来秦王星一趟,我抽不出时间招待也就罢了,连走了送也不送,怎么也说不过去嘛!”又问什么时候的船票。平山太郎见他问时间,便道:“怎么,老弟有事么?你要有事就直说,反正都是自家的客船,多等一会也没什么!”

荣明潜便把平山太郎让到了星海工业的专用贵宾室,落座之后,他就道:“老哥你此来的意思我都明白……”

平山太郎唉了一声道:“老弟,这其中的利弊你自然最是清楚,说实话,我真是替星海工业不值呀。要走到星海工业这一步,得花多少时间和心血?你这一去,要得花多少时间和心血才能重新壮大起来?”见荣明潜沉默不语,就道:“什么难题不能解决呢?他们能联手对付星海工业,难道除了坐以待毙,你就只能撒手退出不成?没得这道理!”

荣明潜道:“合众国好不容易才统一起来的,若咱们这些商业集团为了自家的那点利益,破坏了民主,破坏了社会的公平和公正,即便是星海工业发展得再好,再壮大,又有什么意义?”

平山太郎道:“我知道你不想利用政治手段打击对手,但除了政治,你可选的路还很多不是?想一想,合众国哪家企业能有你星海工业这样雄厚的背景?”

这话顿时让荣明潜心中一亮,暗道:“是呀,星海工业掌控着最丰富的政治资源,我们为什么不用呢?先生凭着星海工业支撑起了合众国的统一,我不说能干出什么大事业来,难道连守都守不住么?比起玩弄政治,怕是没有人比我荣家更在行。既然他们要玩,我为什么不奉陪呢?哼,哼哼……”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沉重地叹了口气,道:“多谢老哥的指点,让我受益匪浅。”看了看时间道:“看我,聊着聊着又忘了时间,又耽误了老哥赶路……”

客气了送走了平山太郎后,荣明潜觉得自己必须再跟三叔荣子方沟通一下,才能作出最后的决定。

通讯建立之后,荣明潜还没有开口,荣子方就道:“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平山太郎说动了?”

荣明潜知道三叔是鬼才,除了沉稳不及其父外,其他各方面是胜出太多,见问,也不惊奇,就道:“想必三叔也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吧?”荣子方哼了一声,便将自己的猜想都说了出来,竟然八九不离。荣明潜问道:“那三叔以为呢?”

荣子方道:“我说了,你才是董事局主席,该怎么决定你看着办。先生都授予了全权给你,难道你还有什么顾及的?”说完,又嘀咕道:“到底是没成亲,少了些决断呀!”

荣明潜忍不住苦笑道:“这跟有没有成亲有关系吗?”

荣子方道:“那就是告诉你:别有事没事像个没断奶的孩子,找大人给你出主意。明白吗?”

荣明潜点头道:“是,三叔,明白了!”

荣子方道:“明白就好。”就切断了通讯。

荣明潜没有主动撤回破产清算申请,几天之后,合众国有名的风险投资银行‘恒泰’找到了荣明潜,经过两天的闭门谈判,也不知道怎么说起的,荣明潜接受了恒泰的巨额风险投资。也就是在破产程序完成的最后关头,荣明潜撤回了申请!

得知这一消息后,不单国会上下欢呼,举国的媒体也是一阵欢呼。低迷了好多天的市场也像吃了兴奋剂一般,一个劲地往上蹿!

谁又知道,恒泰本就是凤九渊与荣家合伙控股的风险投资银行呢?

平山太郎一离开秦王星太空港,就把掌握到的情况反馈给了国会方面。国会方面见荣明潜终于松口了,当即大喜,立即就让早已经洽谈好的恒泰投资行动起来。果然,恒泰投资一出马就搞定了。虽说星海工业所需资金数额巨大,但星海工业答应留下,不管有多巨大,国会方面都会想办法。

从总体上来说,星海工业在此次的反垄断审查危机里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失,不但借机实现了酝酿已久的私有化,还成功地实现了资产和技术的转移,避免再一次遭到反垄断调查。

当然,敌人的手段是多样化的,此次反垄断审查没有成功,下次不定又会使出什么花招。但不管是什么花招,荣明潜都打定了主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星海工业能从合众国统一前的大混战里挺过来,没道理反在这时候翻了船的道理。更何况,从此以后,星海工业绝不会再被动挨打,反而会主动出击,利用各种手段打击对手,玩死几个之后,剩下的自然也就安生了。以前的星海工业就是怕遭到物议,太过于洁身自好,以至于被人认为软弱可欺,一次又一次地骑到了头上来,若再不还以颜色,有了两次,那就有三次,四次……一直到将星海工业弄垮为止。

所谓商战,光有商怎么能行?那还得有战!

星海工业是庞大,但蚁多也能咬死象呢!

星海工业要成为龙,成为恶龙!也只有将凶狠恶毒发挥到极致,才能真正震慑到对手!

‘渡过破产危机’之后,荣明潜突然大发请贴,邀请星海工业的朋友于三个月后在格兰蒂亚参加十三周年庆典活动。

在荣明潜列出的朋友名单上,包括了合众国所有的军政要人和社会名流,总数达数千之众。在名单被‘不小心’曝光之后,合众国上下无不哗然,惊叹星海工业原本竟然雄有如此雄厚的人脉资源。同时,人们也觉得纳闷了:既然星海工业拥有如此雄厚的人脉资源,为何此前还会陷入破产危机里去?

在这种不经意的反思之下,有人觉得,肯定是国会出了问题,有人在利用行政权力恶整星海工业,而星海工业为了维护商业竞争的公平和公正,他们是宁愿破产,也不愿动用其雄厚的人脉资源来化解危机。由此可见,针对星海工业发起的反垄断调查是一起多么恶劣的政治阴谋……

包括荣明潜在内,都绝没有想到一份小小的名单透露会引来如此意想不到的后果,直让他们大呼:“不可思议……”

842 江南巡视(一)

若是七年前的凤九渊,绝不会赞成星海工业继续留在合众国。经历了七年皇帝生涯的洗礼之后,凤九渊反倒觉得,贸然从合众国退出是不智的——他之所以赞成,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把星海工业宝贵的精力耗在政治争斗上面——毕竟那将付出巨大的代价。在得知荣明潜最终选择了留在合众国,并作出了一系列的部署之后,他就感慨道:“荣家到底是荣家,培养出来的人果然不是凡品呀……”但他觉得,就算是星海工业打算留在合众国,也不能将鸡蛋再只放在一个篮子里。除了必须在科拉米亚、黑光世界建立分部外,还应该将总部迁到鬼摩界。像星海工业这样的企业,也只有将总部迁到鬼摩界,才能获得最佳的发展环境。

令凤九渊再次意外的是,此后没多久,荣明潜果然作出决定,在科拉米亚设立分部,并决定在航道打通之后,将星海工业总部迁到鬼摩界来。为此,他还特地作了一份详细的方案,发来询问凤九渊的意见。

即便是有了杨隶提供的星图,航道的打通也不是短时间能够办到的。据原道宁说,如果装备供给不拖延,兵员补充也顺利的话,最少需要6个月的时间才能够打通连接左宇宙世界的航道。如果出现意外,怕是需要两三年也未可知。

以前的凤九渊总是急于求成,别说两三年,就是一两个月也足够煎熬了。现在他却觉得,只要能够打通航道,花上十年八年也没关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凤九渊已经不再争朝夕之功利,至于原因,他却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快,未必好;慢,也未必不好!

凤凰界有文字记载的历史超过万年,而人一生的寿命只有百十来年,除去前三十年和后三十年,能够建功立业的时间也就三四十年而矣。三四十年与上万年相比,何其短暂?很多弊病万年都没能解决得了,又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几个月,或者是几年间得到根治呢?正所谓欲速则不达,急功近利不但不会取得好成功,反而还会坏事。

就拿最近发起的纠正改革弊政的事来说吧,他当然希望能在几个月内扭转局面,从而腾出手来做其他的事。

国家出了问题就好比人生了病一样,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几年积累下来的弊病,想在几个月内予以根治,在以前他或许觉得是可能的,但在管理了国家几年后,他深知,若能在十年之内把问题解决了,也算是幸事。

可是,他还能在皇位之上再呆十年吗?

不,绝对不能!

凤九渊总是暗暗地告诉自己:“够了,我已经受够了,这个鸟皇位我是一天也坐不下去了……”可看到郁非还那么小,那么的天真活泼,他又怎么忍心将皇帝之位扔给他呢?了不得只有熬一天算一天了。可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感到煎熬和痛苦:再这样下去,梦想还能继续吗?

人,活着,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有了梦想,不去实现它,那顶多只能算是一条活鱼。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梦想,并为了梦想而不懈地努力。

生命的意义因为梦想得以体现。

人生的价值因为梦想得到升华。

人类文明因为梦想而不断提升。

而他凤九渊,也是因为梦想,才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

可是,当梦想与现实发生冲突的时候,该如何选择呢?凤九渊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若是选择继续梦想,那就不得不放弃家国与亲人。若是选择家国与亲人,那就只有选择让梦想之船暂时停靠……可不论是选择哪一头,对于凤九渊来说,都是极为苦闷和痛苦的!而为了缓解这种苦闷与痛苦,凤九渊总是在处理政务之暇,去往理藩院。名义上是督察装备的建造,实际上呢,也只有看着这些东西,才能聊慰他那颗苦闷的心!

中秋节过后,天气逐渐凉了起来,凤九渊见朝里的军政要务都处置得当,便萌生了出去走走的念头,最重要的当然是透透气,其次就是巡视民生。

经过几天的酝酿之后,凤九渊到底是作了决定,将于五天之后,也就是九月二十三日之天离京,前往江南道。

中京已然暮秋时节,而江南道大部分地方此时还仲春。

江南好,风光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原本凤九渊打算巡视山南道的,在听到小馨念起这首诗后,便改了主意,决定去江南道看看,看看能不能体会到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美景。

将朝中诸事部署了一番之后,依旧由思菊陪同,雷顿护卫,再带了个小馨,悄然出了中京。

两天台,一行四人抵达江南道,选择了在江南道最繁华、最具盛名的都市玉州落脚。

玉州之所以名玉州,并非因此产玉,而是其制玉功夫绝胜凤凰界。而今,皇宫和所有达官贵人家里珍藏、摆放的最名贵玉器无不是产自玉州!

玉州城方圆四百余里,有户口五十万,人丁将近三百余万,繁华之处,远胜中京。只不过中京在进行了规划改建之后,远较玉州有秩序。

尚没有进玉州城,小馨就嚷道:“爸爸,这里好生混乱呀。思菊阿姨还说它是江南第一州,我看不过徒有虚名!”

不妨一赶路的书生听去了,冷哼一声道:“小小丫头,好大的口气。且不知你见过几州几府,几城几垣呢?”

小馨白了他一眼,道:“哪里来的书生,既是圣人门徒,连礼貌都不懂得了吗?哪有你这样随便接人话头的道理!”

书生被她抢白了一勇,当即气得脸膛红了起来,道:“黄毛丫头,当真是粗狂得紧,看来是你家大人没有教过你该怎么跟你说话吧?”

小馨脾气本来不好,见书生骂起了家里大人,当即怒道:“竟然骂人?”脚尖一挑,一块石头飞射而起,直射书生面门。

书生根本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就感到哐当一声,门牙处一阵惊风,痛了起来。他一骇,伸手朝嘴上一抹,才知道门下竟然没了,手上也满是鲜血。小馨盯着他,嘿嘿地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狂生,这便是对人无礼的教训。若是不服,随时来找你家姑奶奶就是!”

凤九渊见小馨出手伤了人,拉下脸来道:“胡闹?出门前你跟我保证的什么?”

小馨嘟起嘴,道:“是他骂人在先,我也就是小惩大戒……”

书生看了看凤九渊,又看了看雷顿,含糊着道:“好,好,你们给大爷等着。此仇若是不报,大爷就枉为人世!”说完,捂着嘴就跑了。

接下来,凤九渊就摆出当父亲的谱,苦口婆心地教起了小馨,结果小馨说:“你教我,你自己做到了吗?”

凤九渊道:“这个,这个……我不是教你好的么?”

小馨道:“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女,上梁不正,下梁又岂会正?等你自己做到了再来教吧!”

凤九渊嚷了起来,道:“小丫头,谁教你的这些歪道理?”

思菊抿嘴笑道:“活该。现在知道,父亲不是好当了的吧?你以为夫人很容易么?”

凤九渊讪讪地道:“这个,这个……你跟着起什么哄?也不教教孩子怎么学好!”

思菊道:“这个么,我觉得小馨已经用不着我教了。”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一丘之貉!”

进城之后,见街道虽然繁华,但却颇为混乱,好不容易才寻着个客栈,安顿了下来。小馨坐不住,就说不是来巡视民生么?那就该出去走走看看才知道。凤九渊就又叮嘱她,要她不要言语不合就跟人动起手来,这不好。还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这样自恃强力,终究会吃亏的。

没料到小馨是一点也听不进去,道:“不是有雷叔叔在么?”凤九渊气得真想给她一巴掌,道:“那又怎么了?可别指望他帮你!”小馨哼了一声道:“我是不劳你费心的。就是怕出了事,某人得靠雷叔叔保护!”

凤九渊喝道:“说什么呢?”

思菊却喝斥他道:“你嚷什么?做什么对孩子这么大声?有你这样当父亲的么?”

凤九渊道:“你就没听见她说的是什么吗?”

思菊道:“我只听到她在说实话!”

凤九渊气得快七窍冒烟了,没想到雷顿还插上来,道:“何必授人以短呢?这口气,你也只有咽了!”凤九渊横了他们一眼,对小馨道:“你倒是很能干的嘛?回头给我设计一般战舰出来,要不然今年的寒假都给我去补习。记住,不准抄袭,也不准找人帮忙!”

小馨嚷道:“你欺负人!”

凤九渊道:“有我吗?”

“你有,你就有!”

凤九渊道:“那你就没有欺负人了?”又说:“老师怎么教你的来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明白了?”

小馨哼了一声,别过了脸去。

843 江南巡视(二)

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懒洋洋的舒坦直透心底,风里送来了花和草木嫩芽的清香,让人总是忍不住用眼睛去发现香的来源。

春天果然是好的,万物复苏,生机勃勃,让人精神振奋。

凤九渊一行四人,信马由缰走到一处山下,凤九渊说:“要不,咱们上山去逛逛?这会子天还早,耽误不了回城!”

小馨坐在思菊的鞍前,道:“咱们这又不是出来游山玩水,一座破荒山,能有什么好逛的?”

不相处不知道,一相处凤九渊才知道小馨的毛病不少。最让他头疼的就是固执,想必是遗传,这简直就成了凤家人最显著的性格特征。其次就是刁蛮任性,以前他还不觉得小馨有这坏毛病,这次一出门,才将小馨了解了个透,不得不感慨:这丫头真不愧是他和南馨的女儿呀,他们夫妻俩的优点有没有遗传到她身上是不知道的,总之缺点是基本都综合了。由此看来,小馨的教育存在极大的问题,回去以后,得好好纠正纠正,若是一味任由她这般下去,长大了那还得了?

凤九渊瞪了小馨一眼,没好气地道:“好,那你说,咱们该去哪?”

小馨道:“去哪还不是你说了算,何必问我?”

凤九渊道:“行,我不说了,你来说,我们都听你的,这总行了吧?”

小馨道:“好,这可是你说的。”想了想,道:“我听说玉州最有名的地方是镜湖,那里的风景可美了,要不咱们去那里看看吧!”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不知道刚才谁说不是出来游山玩水来着?”

小馨也来了脾气,道:“不去就不去,有什么稀罕的?”

思菊也忍不住苦笑。

凤九渊一勒马缰,道:“走吧,先上山去看看!”

在山下看来,此山荒秃得很,毫无出奇之处,待上了山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一块接一块的,数不清的茶田。凤九渊是不认识茶叶的,思菊去一连辩论出好几种名茶,忍不住叹道:“以前只知道这几种茶产自江南道,却不想竟然长在这样一座不出奇的山上,倒真是让人意外!”

凤九渊摘了片嫩叶放在嘴里,轻轻一嚼,全是苦涩的味道,当即皱眉道:“怎么是这味道?”本想再摘一片尝尝,就听得远处有人喊道:“嘿,干什么,干什么?来人呐,有偷茶贼!”一声吆喝,树林子里蹿出了好些人,持榻拿棒,叫嚣着围了上来。

凤九渊有些愕然,起手道:“误会,误会了。我们不过是踏青的游客,见这茶叶长得好,就摘了一片尝尝味道,喏,还在手里呢。哪里算得上偷茶贼了?”

领头的汉子哪里肯听,嚷道:“兄弟们,老大一个劲地骂咱们看守不严,失了盗,今儿可逮着了。拿绳子,通通绑起来,交给老大发落!”十几名汉子鼓噪起来,围了上来便要拿人。

小馨要动手,却被思菊给抱住了。一勒挥马鞭,逼退了要来拉他们下马的汉子,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说我们是偷茶贼,请问,人证在哪,赃证又在哪?”

领头汉子打量着思菊道:“这女的长得还颇有几分姿色嘛,嘿嘿,兄弟们,小心伺候着她,可别伤着了,说不定老大一高兴,还赏咱们几个……”话没说完,就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半边脸就麻木得失去了知觉,一摸,才知道一道长长的鞭痕印在脸上,已然开了花。

众汉子见头领受了伤,又惊又怒,挥起棍棒,没头没脑地朝他们打了过来。雷顿见这些人全然不讲道理,抬手一推,平地里骤然掀起一道狂风,沙土飞卷,木叶纷飞,将一众汉子卷得辨不清东南西北,纷纷栽跌在了茶田里。

凤九渊见状,大感无趣,一勒马缰,道:“敢情咱们这是闯进山贼窝里了?走吧!”

在下山的路山,小馨却怨雷顿出手太快,说为什么不把那些贼人交给她来打发?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哪里像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闹了个老大的没趣,凤九渊有些怏怏的。思菊知道他在想什么,就道:“看来这事有些蹊跷,得找人好好问问才是。”

凤九渊道:“可不是?好好的茶田,怎么会让一帮贼人占了去?官府都干什么去了?这里离着玉州城可不远呢!”思菊道:“怕就怕这后面又藏着官商勾结!”凤九渊沉默了片刻,道:“官商勾结倒不怕,就怕是官匪勾结。驾……”一夹马腹,胯下的骏马感知其意,扬蹄飞奔了起来。

眼下正当春播之时,田野里却鲜见人忙碌,俄尔看到一个,也都是垂垂老朽之人,至于大好良田,杂草丛生,多皆荒芜了。小馨不时指着成片的杂草问:“这是麦子吗?不是呀!啊,那是吗?怎么也不是?那个肯定是水稻了……”她越是这样,凤九渊就越感心烦,真真是后悔带她出来这一趟。

到了一处河边,远远地见一名老人高高地卷着裤管,一手提着芭篓(竹编的装鱼虾的容器),一手带柄的网兜在捞鱼,小馨当即就振奋道:“思菊阿姨,那位老爷爷是在抓鱼吗?”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便道:“咱们能不能去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抓鱼呢!”思菊也不待凤九渊允许,就道:“好,咱们去看看!”勒住马,抱着小馨跳下马背,将马栓在了道旁的树上,才回头问凤九渊:“你要去么?”

凤九渊白了她一眼道:“就你纵着孩子!”也翻身下了马。

小馨像出了笼的鸟,欢快地飞奔着,越过田野,越过水沟,直扑河边。结果人还没到,就见抓鱼的老头一晃,一头栽倒在了河里,爬起来时,已是满头鲜血。她惊叫一声,道:“呀,老爷爷,你受伤了……”也顾不得惊世骇俗,展开身法,两个起落便到了老人身边,托住老人,轻轻地跃,便到了岸上。

远处的凤九渊见她身手敏捷,恍若游龙,极是惊愕。

老人也不知道小馨是怎么过来的,见小馨帮他料理伤口,只是一个劲地用方言说着谢谢。思菊赶到时,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见状,又掏出药来亲手为老人敷上。

突然间遇着这么些好人,老人竟然感动得哭了起来。

小馨莫名其妙地道:“老爷爷,你哭什么呀?你为什么哭呀?”

老人抹着浊泪道:“好人呐,好人,这世上还是有好人呐……”

思菊问:“怎么了,老人家?”

老人打量了一眼思菊,起身作揖道:“夫人,小姐,谢谢你们了,谢谢了。”又念着:“好人,好人呐……”提起只有几尾小鱼的芭篓,见网兜被水流冲到了下流,又去捡。小馨见机得快,抢先一步为他捡了回来,并递到了他的手里。老人接过后,又说了一大串的谢谢,也不顾小馨的疑问,唉声叹气地走了。

凤九渊和雷顿走了过来,望着老人远去的孤单的身影,忍不住问:“怎么回事?”

小馨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显得极不快活,摇头道:“不知道!”又问:“爸爸,你说,老爷爷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捞鱼?他为什么不去买鱼吃?他的儿子和孙子呢?为什么不来帮他捞鱼呀?”这一连串的问题让凤九渊也郁闷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雷顿是个极少开口说话的,见状就道:“要不,咱们走走看看吧……”小馨本就想跟着去看看,可又怕凤九渊不听意,见雷顿开了口,拍手道:“好,好呀!”率先跑了出去。

老人就住在不远处山坳里的村子里。这一路走来,见田地是且平坦且肥沃,却鲜少耕种,便是有种的,也是良莠不齐,看着不像那么回事。

天已将晚,既不是农人归村,也不见鸡鸭回笼,便是连犬吠鸡鸣也听不着一声,远远地望去,偌大的村子仿佛一座死村。

凤九渊预感到这里面怕藏着问题,脸色已在不自觉间沉了下来。小馨也没了刚才的兴致,掉过头来拉着思菊的手,不言不语。

终于进了村子,只见房屋虽然完好,但阶前檐下杂草丛生,门窗之上蛛网密布,显是久无人居了。

整座村子约有百十户人家,几乎是家家如此,看得一行四人背上涌起了阵阵寒意,恍若行走于鬼域一般。

拐了个弯,见刚才在河里抓鱼的老人挑着水桶走了过来,小馨活像见着宝了一般,喜得跳了起来,道:“老爷爷,老爷爷……”老人一见是他们,没料到他们也跟着来了,便停了下来,将水桶放在地上,道:“几位客人远来,老汉有礼了!”平平地作了个揖,显得很是知礼。

凤九渊还了一揖,道:“老人家,我们是外来游玩的游客,见此地风物甚美,想先寻个下脚之处,留连几日,不知可否方便一二?”他这番文诌诌的话换作以前是断断讲不出来的,这几年看奏折,听汇报,开朝会,自然也有了些进益。

老人道:“原来是这样。自然是方便得很。四位请随我来!”便将凤九渊一行往家里领去。

老人家的院子颇大,显是从前家道殷实。尚未进院门,就听得屋里传来空空的咳嗽之声,显是家里住有病人。老人道:“贱内卧病在床,不得起来迎见远客,还请恕罪!”凤九渊连道不敢,还说该他们去拜见才是。老人自然没有领着众人去拜见的意思,将凤九渊一行领至堂屋里坐下,无奈地道:“让客人见笑了,家中久无人来,也不曾备得茶叶糕点招待,今日便是水也还得去现挑才有。客人请稍坐片刻,老汉去去就来!”

凤九渊有太多的话要问,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便道:“老人家请便!”

待老人去后,听着东边厢房里传出的咳嗽声是越来越剧烈,让人不免感觉心惊肉跳,仿佛担心那人一不小心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了似的。思菊坐不下去了,便道:“我去看看!”小馨说她也去。凤九渊就点了点头,道:“去吧!”便打扫雷顿去把马牵回来,自己开始观摩起了老人屋中的陈设。

没过片刻,就听见东厢屋里传来了小馨高兴的笑来,便走到院中,问:“小馨,老夫人情况可好!”小馨露出个头来,道:“有思菊阿姨来,自然很好!”凤九渊听了这话,那颗一直莫名其妙吊着的心才略略放了些下来。

没过多久,老人挑着水回来了,见卧病数月不能起床的老妻竟然下了床,张罗着说要为客人做饭呢。老人当真是又惊又愕又喜,问:“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馨道:“老爷爷,思菊阿姨说老奶奶患的是肺结核,算不得什么大病,她只用了一粒丹药便治好了!你高兴吗?”

老人的泪当即就涌了下来,也顾不得什么,朝思菊纳头就拜。思菊慌忙闪开,连叫小馨扶起老人。老人却说治好了老妻,便是他的再生恩人,无论如何也要当此一拜才是。思菊说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大事。无论如何也不肯受老人跪拜之礼。

凤九渊见状,就道:“老人家,她是法师,救苦救难是她的本职,你也不必谢她了。”

老人这才惊叹说:“难怪手段如此了得……”

老妇就说赶紧去张罗茶水,准备晚饭,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款待贵客。

不多会儿,水烧开了,却没得茶来泡,只得以白开水来款待。

坐在堂屋里,望着笼罩在夕阳里的村子,凤九渊却一点享受美丽的心思都没有,沉重地道:“这人都哪去了呢?”

思菊道:“我问过了,老人家中儿女嫌种田清苦,一年到头也没多少收成,都出去打工了!”

凤九渊讶然问道:“打工?”

思菊道:“是呀,听说去了海西道,至于到底在哪,老人家也说不上来……”

凤九渊道:“难不成一整村子的人都去了么?”

思菊道:“大多都出去打工了。有得了钱的,去城里置了房宅,搬走了。”

凤九渊长长了哦了一声。

844 江南巡视(三)

没多片刻,老两口便整治出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有腊肉、熏鸡、豆皮粉条、时鲜菜蔬,再配上自家酿的果酒,满满地摆了一桌,散发着极其诱人的香味。老两口还连说许久不去镇上,也没得新鲜肉食招待,还请客人见谅!

互道了姓名之后,分宾主坐下,一顿农家晚餐也就热热闹闹地开席了。

用罢之后,许张氏自去收拾碗筷,许长德陪着凤九渊闲聊,得知儿女们已有一年多没有音讯了,凤九渊道:“这怎么会呢?现在通讯如此方便,没道理一年多也不向家里报个平安嘛!”许长德说他也不知道,兴许是在外面过得不好,不敢跟家里说吧。

正聊着,留守村里的老人见许家来了客人,也都过来问候。

从这些老人的惊喜的眼里,凤九渊看出了他们的寂寞与孤苦,暗暗叹道:“一切都被破坏了,都被破坏了。这都是我的错,我的过错呀。经济发展了,城市越发的繁荣了,国库充盈了,人心却败坏了,还制造出如此巨大的人伦灾难,我这一身的罪孽呀,怕是倾尽朱雀江的水,也是洗不干净的……”

聊到亥时过了,一众老人正说要散去,就听得院外传来小孩子惊恐的叫声:“老祖公(曾祖父),老祖公……”只见一五六岁的男孩跑了进来,看着满院子的人,哇的一声哭了。

许长德忙站起来,拉着小男孩的手问:“六牙子,怎么了,哭什么?”

好半晌,小男孩才道:“老祖公,我奶奶,我奶奶不答应我了……”

许长德长长地哦了一声,道:“知道了,知道了。六牙子,还没吃晚饭吧?去,去你祖婆婆那里,让他给你弄点!”说着,唉了一声,对凤九渊道:“凤公子少座,我去去就来!”只听有老人说,老六家的怕是灾星已满,回去了。凤九渊略一想,就知道他们是说六牙子的奶奶死了,心下一紧,起身道:“许老,我们陪你过去看看吧!”

走到村子西头,许长德领着凤九渊一行进了一间塌了半边,黑漆漆的屋子。他显是常来的,点着了灯,见床上躺着一又干又瘦,白色萧然的老妇,便走上去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脉门,平静地道:“老六家的已经去了!”其他的老人听了,都道:“去了也好,去了也好,活着也是遭罪呀……”

思菊翻看了老妇的眼睛,道:“至少已经死了三个时辰了!”又问:“他家里的人呢?”

许长德道:“听说去中京打工了……”显然不想说太多,便与其他人商量起来,如何置办后事来。

看着这一幕,凤九渊真的想哭。

都是些六七十岁,老的甚至超过八十岁的老人呀,大晚上的,有的被派去镇上买棺材,有的去请法师安灵,有的……许长德吩咐完后,凤九渊实在忍不住了,就道:“许老,大家都是上了岁数的人,又都这么晚了,去镇上也有些路程,万一路上有个闪失怎么办?”老人们都说他们是惯常走夜路的,没什么,便都争着去办事了。凤九渊本想让雷顿去办的,见状,也只得收回后面的话了。

村子里留守的都是老人和孩子,加起来约有四十来人,除了老得实在不能动的,或是有病在身的,全都召集了起来,这个干什么,那个干什么,都忙碌了起来。凤九渊一行四人倒成了看客,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

下半夜,去镇上买棺材和一应丧葬用品的人回来了,请法师的也平安回来了,见着他们都没事,凤九渊竟然莫名其妙地高兴得想哭。

小馨一直都小声地骂着什么,到后来凤九渊总算听清楚了,她在骂老人的孩子,骂他们不孝道。凤九渊听在心里,却只感觉小馨在骂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许长德领着法师山上看地,看完地后,又亲自带人修建坟茔。中午过后,陆续有从村子里搬出去的人家回来探视,其中不乏青壮年。令人惊诧的是,他们留下丰厚的丧仪之后,拍拍手就走了。村里的人仿佛都习以为常,竟然没有人说什么。也有几个本家的青年,留下来帮着干了一会子活,就借口说店里或者是作坊里有事,溜了。

短短的一天,不论是凤九渊还是小馨,都体会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

第三天,六牙子的奶奶被送上山,葬了。没了相依为命的奶奶,六牙子就成了孤儿——事实上,他的父母都在,只不过目前还没有联系上。在他父母归来之前,他的养育就成了个问题。经过商量,许长德毅然承担起了六牙子的养育义务,并说:“若说狗娃(六牙子的父亲)两口子不回来,我活着一天,就养六牙子一天。都是我老许家的血脉,没那么多计较的……”

听了这席话,凤九渊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普通的老人面前是多么的渺小,渺小到甚至仰视他都不够资格。

身为皇帝,他能给他们什么?

钱吗?不,他们都不缺钱!

六牙子奶奶埋葬之后,许长德当着众人的面清点了六牙子家里的财产,便是金凤币都存有一千多,他们又哪里缺钱了?

是地位,还是权力么?

不,也不是!

这些东西对于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来说,太遥远了,遥远到他们想都没有去想像过。甚至于对他们而言,除了玉州城里的太守是他们所能知道的最大的官外,便不知道还有其他的官员存在,皇帝更是一个缥缈的传说。

原以为,身为皇帝,手掌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是为所欲为的,现在才知道,皇帝的权力只能在朝廷那么一个小小的圈子里起作用,一旦脱离了那个圈子,就什么也不是。面对这些人,这些事,他一样的无能为力!除了满心的酸楚和悲伤,他甚至连为六牙子奶奶抬棺材的勇气都没有!

此时此刻,凤九渊在思考着一个非常深刻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在影响着这个国家的运转?

既然不是皇帝,不是权力,那又是什么?

在许家村住了三天。第四天,凤九渊决定离开了,在走之前,他觉得自己需要和许长德谈谈。许长德得知他们要走了,苦留,自然是留不住的,没办法,只得让老妻张罗酒席,为他们饯行。

在这几天里,思菊施展起她所知不多的法术,为村里的老人们医病疗疾,无不妙手回春,术到病除,老人们也拿她当菩萨降世一般的崇拜。听说他们要走了,家家都来请,说一定要去他们家里吃过饭才能走。

若真是家家都去吃上一顿,那起码又得耗上个五六天,这是说什么也不行的。许长德得知他们有急事,便拿了个主意,说就摆‘坝坝宴’,把所有人都聚到一起来,吃一顿完事。凤九渊赞同了。

老人们天还没亮就开始准备,凤九渊看着过意不去,想帮忙也插不上手。就只得说出去走走,拉出雷顿去村子外面散步去了。

见凤九渊这几天心情特别的沉重,雷顿就道:“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情况?”

凤九渊知道雷顿在说什么,道:“我也在想是什么原因……你有什么看法么?”

雷顿道:“两个字!”

“哪两个字?”

“攀比!”

“攀比?”凤九渊有些不解。

雷顿道:“在我们看来,他们其实什么都不缺,但为什么还要让子女们都外出打工赚钱呢?在经济改革的推动之下,每家每户,甚至是每个人的生活都在被改变着,这种改变很快,快得让人有些应接不暇。有的人脑子灵活,钱赚得越来越多,生活也过得越来越好……不,应该不是说好,而是越过越丰富。人都有炫耀心理,也有忌妒心理,当看着别人过得好时,自己就会想着过得更好。你也看到了,整个许家村都空了,留下的老人们却几乎没有怨言,这是为什么?”说到这里,雷顿就打住不言了。凤九渊想听下文,就问:“还有呢?”雷顿道:“也不能说老人们没有怨言,只能说他们被社会所逼,不敢,也不能有怨言。如果把子女都叫回身边,从来传统的生活方式,怕是比杀了他们都还要令他们感到痛苦吧?”

凤九渊道:“兴许你分析得对吧。那有办法改变这种局面么?”

雷顿道:“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你的内阁就该交到我手里了吧!”

凤九渊唉了一声。

走着走前,见道上有人打马直奔许家村而来,其有还有穿红衣的公差。凤九渊就努了努嘴道:“喏,怎么会有公差呢?看样子是冲许家村来的!”

雷顿道:“想必是听许家村死了人,来查验是怎么回事的吧?”

凤九渊道:“那这效率也太慢了些,人都葬两天了,他们来查什么?”但没想到公差并没有直接进许家村,而是绕道上山,不知道去哪里了。

845 江南巡视(四)

坝坝宴就摆在许长德家的院子里,一共五桌。鸡鸭鱼肉,腌卤熏炸,那是应有尽有,丰富得让凤九渊这个皇帝觉得都有些过份了。

许长德原中过秀才,此前一直都是许家村的塾师,既有学识,又有德望,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尊敬他。宴席未开,他说了一大通恭维凤九渊和感激思菊的话,煽情得思菊差点当场哭了。这酒席一开后,老人们轮流进敬凤九渊和思菊的酒,祝他们白头偕老,多子多福等等。这酒比不得其他酒,凤九渊不得不喝,只得硬着头皮灌。还好自酿的果酒酒精浓度不高,要不然以凤九渊的酒量,没几杯就得该趴下了。

酒还没过三巡,就听院外有人喝道:“许长德,许长德,许长德在家么?”说话间,就见一名胖子领着三名红衣公差走了进来,见着院子里的情状,惊笑道:“哟,老许呀,可是有什么喜事么?”

许长德显然不喜欢这个胖子,眉头一皱,站了起来,迎上去道:“都保大人驾临,小民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都保干笑两声道:“咱们之间说这些,不是见外了么?”见许长德没有招呼他坐下吃喝的意思,脸色自然而然地沉了下来,对身后的红衣公差一摆手,公衣公差立即将一份卷宗递到了他的手里,他道:“老许呀,狗娃他娘去了吧?”

许长德道:“是,前儿去的,已经安葬了!”

都保频频地点着肥胖的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我已经去看过了么?老许呀,我说你怎么这么不晓事?你也是是在县衙里干过文书的,死了人,怎么不先报都保所呢?”

许长德道:“都保大人,许吴氏是病死,在场的乡亲们都可以作证……”才说到这里,都保就打断道:“这不是谁作证的问题。老许呀,人命关天,万一许吴氏不是病死的呢?”他此言一出,参加宴会的老人们都嚷了起来。都保见状,只得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说该按程序办事,要不然以后狗娃回来,扯出什么说法,你老许本是好心,替他安葬了老娘,结果还要惹一身的麻烦,说不定还要吃官司不是?”

许长德道:“都保大人所言甚是,小民疏忽了!”

都保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将卷宗递给许长德道:“狗娃不在家,你既是他叔祖,就替他把手续办了吧……”

卷宗里的尸格都是填好了的,明确地写着是病死。其他的资料则要许长德来填了。见站着实在不是回来,许长德才不得不招呼都保坐下,然后找来了笔墨,填写起来。

凤九渊觉得奇怪,问是什么。思菊说:“这就将当于死亡证明和丧葬证明一类的手续,必须得办的!”凤九渊这才哦了一声,又问:“都保是个什么官?”在他的印象里,九品的城门令就是最小的官了,可没听说还有都保这个官衔。

思菊抿嘴笑道:“都保么,大致相当于乡长,无品无衔的!”

小馨听了,大声道:“那就是连流也没入了,怎么能称大人呢?”

都保听了,脸当即黑了,恨恨地朝小馨看来,见她长得着实玉雪可爱,一时间又愣住了。小馨见都保看着自己,仿佛觉得自己被污脏了一样,啐道:“看什么?没见过美女呀?”

都保气得脸腾地一下红了,道:“这是哪家的孩子,这般不懂事!”

小馨气得跋扈,拿起筷子轻轻一拨,一颗花生米便朝都保飞射了过去,正中鼻梁,打得都保是如遭重锤袭击,眼冒金星,头晕目眩,一跤从椅子上跌倒在地。都保情知遭到暗算,只是不知道袭击自己的是什么,便大叫道:“来人,来人……”三名公差冲上来将他扶起,才见他鼻梁红肿,殷红的鼻血汩汩地涌出,惊叫道:“大人,这,这是怎么了?”都保嚷道:“有人,有人袭击本官,给我,给我拿下!”

红衣公差扫视了众人一眼,见都是老人和小孩,没人可疑的对像,便喝问道:“是谁袭击都保大人了?说!”

小馨嘿嘿地道:“他自个儿不小心跌倒了摔的,你问着他是不是?”

公差一见小馨那形容气质,当即就没了脾气。都保确实也没有看着是谁打的自己,好在虽痛,伤得却并不重,只得以骂来解气。

许长德填完之后,送来卷宗,又忙不迭地道歉。可谁都看得出来,他的道歉不过是在敷衍罢了。

都保审阅完卷宗之后,捂着又酸又痛的鼻子,看着许长德道:“怎么,还要我教你?”

许长德取出一袋钱,道:“一共五十金凤币,就大人点收!”

都保看也不看,呵的一声冷笑道:“五十金凤币,你打发叫化子呢?”

许长德道:“朝廷明文规定,各种费用加起来,一共五十金凤币,都保大人,小民没明白你的意思!”

都保怒道:“没明白了?我告诉你,五十那已经是前年的事了,现在是两百!”说着,掏出一纸令状,道:“看清楚了,这是太守府去年颁下的告示,明确了各项收费明细!看仔细了!”

许长德接过,越看越是愤怒,却又不敢发作。

凤九渊觉得好奇,便凑上来,道:“许老,能给我看看么?”许长德唉了一声,将令状给了凤九渊,只得去备钱了。

令状规定了百姓家有人口死亡,必须上报官府,再由官府派人查验,出具死亡证明,要不然就会追究隐瞒不报的责任,轻则罚款两千,重则流放充军云去。令状末还附上了相关的收费明细,看到连填写尸格等证明的纸张都要五个金凤币一张,凤九渊再也忍不住了,质问道:“这是哪里的道理,连纸都要五个金凤币一张?!”

都保打量着他,见他气质不俗,就道:“这是朝廷的道理,懂不?你有疑问,跟朝廷讲去!”

凤九渊这才明白许吴氏死后,为什么不上报官府,敢情都不想交这笔钱呢。便道:“如此说来,这令状也是经过朝廷审核的了?”

都保头一昂,道:“那是自然!”

“可有内阁的批复?”

都保一怔,怒道:“你是何人,朝廷的人也敢管?”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若没有内阁的批复,那便是横征暴敛。此事若让朝廷知道了,你等就不怕人头落地?”

都保心下一虚,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他,接过许长德递上来的钱,掂了掂重量,便道:“罚款呢?许长德,你可是看清楚了,令状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隐瞒不报,罚款两千。哼,看在咱们也有些交情的份上,你拿两百来,我拿不向县里奏报!”许长德一听这话,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差点没当场昏了过去。

凤九渊还没有发作,小馨就怒道:“好你个狗东西,横征暴敛也就罢了,还敢索要贿赂,看来真是不想活了!”手上暗暗运劲,面前一盘子花生米猛地蹦起,好像冰雹般砸向都保,砸得都管鬼哭狼嚎,抱头鼠蹿而去。到了院外,还扬言说一定要奏报县尊,要将许长德充军发配。若非思菊制止,小馨真要追出去将这个都管活活揍死了事。

好好的一场坝坝宴,被都保这一扰,谁都没了心情。

见许长德神情黯淡,欲哭无泪,凤九渊道:“许老,朝廷不是下了旨意,准许百姓揭发官吏的贪腐行为么?你如果不告他呢?”

许长德道:“告?怎么告?咱们手里又没证据!若是告他不倒,受苦的还是咱们呐!”

凤九渊一愣,回想了刚才的场景,暗道:“若不是我亲眼所见,便真是有人告到御史衙门去,御史衙门十有八九也不会采信的。唉,可怜的老百姓呀,他们永远都是受苦受罪的……”便问:“那又该当如何?”

许长德道:“能有什么办法?了不得只有多备些钱,求他不要向县里举发。我这一身老骨头了,能充军到哪里去?唉……”言罢,浊泪汹涌而下,湿了衣襟。

狗曰的朝廷!

凤九渊此时当真是怒火汹汹,恨不能当即反了。可想到自己就是这朝廷的当家人,却又是恐惧,又是灰心!

原想着为了百姓好,出台了各种政令,结果非但没有用处,反而还让地方找到了压榨百姓的借口,当真是罪过呀!见许长德哭得实在不像话,就道:“许老,别担心。我有朋友在总督衙门当差,我这就去跟他说说,让他给玉州府里打声招呼。这不就没事了嘛!”

旁边一老人道:“凤先生是不知道,县官不如现管呀。除非能跟县尊说上话,要不然说什么也是白搭!”

凤九渊道:“既是如此,我我便去县里会会县尊!好歹我也是有功名在身,想来他不至于对我怎样!”

许长德道:“凤先生,不必了。我又何尝不是有功名在身?只要你没有当官,也没家世背景,没人拿你当回事的!”

凤九渊是再也坐不住了,道:“放心,这事我定然给你解决了!思菊,小馨,你们先留下。雷顿,咱们去县里一趟……”

846 江南巡视(五)

出了许家村,上了大道之后,凤九渊才对雷顿道:“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雷顿道:“你不是说要去找县令么?”

凤九渊道:“咱们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去,那鸟县令会见?若是摆出皇帝的谱,怕又太过于惊天动地了吧!”又叹道:“现在我算是知道了,皇帝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大象再大,也踩不死虱子,你说是么?”

雷顿道:“那你还打包票?”

“这几天的事情你也看着了,我若不出手,谁出手?”

“你要管的,不是这一家一户的事,而是整个天下的事!”

“一家一户都管不了,何以管天下?”

“那你怎么办?给内阁下旨,让他们命令这个什么县的鸟县令不要为难许长德一家么?”

“若是没其他的办法,了不得只有这样了!”

“要不这样……”雷顿想了想,道:“我去将那都保杀了,毁尸灭迹!”

凤九渊没好气地道:“要不要把全天下的都保都杀了?”

雷顿道:“你不是说了么,先只解决这一家一户的问题!”

凤九渊道:“不行,绝不能这样干!”

雷顿道:“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是没办法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凤九渊道:“走吧,反正这里离县城也不远,先去看看再说!”

到了城门下,凤九渊才知道这里叫和县。勒马进了城,看着行人熙来攘往的大街,他道:“这县也好意思取名为‘和’,我看叫‘恶’还差不多!”

雷顿道:“别这样主观主义,虽说某些官吏有问题,但并不代表整个县都有问题。就像朝廷里有奸臣,未必连你这个皇帝也是坏的了!”

凤九渊没好气地笑道:“你倒是真会举一反三呀!”见街旁有座茶楼,就道:“才吃了酒肉,渴得慌,走吧,先进去喝壶茶,顺便讨论该如何行动!”

这一坐下来,才感到胃里突突地往上涌,难受,灌了两杯浓茶下去,也没见好点。雷顿见状,就笑道:“酒劲上来了?”凤九渊点头说是。雷顿让他伸出手来,凤九渊问做什么,依言伸出了手去。雷顿在他手上的几个穴位按了按,道:“现在如何?”凤九渊一怔,感觉头不晕,胃也不涌了,喜道:“难怪人家都拿你和思菊当神医,敢情练武功还这么多好处呢!”又沏了杯茶,道:“说说吧,这事怎么处理?”

雷顿道:“要不这样,我跟武相说说,让他派管家出面,跟玉州太守打个招呼,让玉州府帮忙照看着许长德一家。你觉得呢?”

凤九渊道:“这,这行么?”

雷顿道:“为什么不行?武府管家的老婆不也姓许么?这样说也不算撒谎!再说,像你这般拿捏着,什么事也没法解决呀!”

凤九渊唉了一声,摇起了头来,雷顿以为他不同意,道:“那我可真没办法了。你自己慢慢想,想好了我去办就是!”凤九渊却说:“我哪有不同意的?只是在感慨,朝廷的问题可真多呀!我竟连一家一户也护不得,说起来,说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雷顿道:“别费脑筋了,就你那点肠肠肚肚,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来,还是交给内阁,交给程老夫子他们吧。”说着,就给武定中去了通讯,把相关事宜交待情况了。武定中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雷顿没说,也就没有多问,只说立即让管家照办。

这茶没喝到两遍,武定中就发来通讯说管家已经按吩咐把事情办好了,玉州太守马文良也答应照看许长德一家。

凤九渊见事情有了着落,心下却一点也不痛快,道:“咱们不下来,是断断不知道不家这些事情的。趁着还有时间,也该多走走看看……”

从茶楼里出来,两人又去购置了些礼品,这才打马回许家村。

还没进村,远远地就见到满副太守的执事排场停在村口,几十号红衣公差整齐地肃立着,警戒着过往行人。见凤九渊和雷顿打马徐徐而来,一名公差远远地喝道:“喂,喂,干什么的,干什么?下马,下马!”

凤九渊和雷顿依言下了马,公差以审贼一样的眼神打量着他们道:“哪的人?叫什么名字?”

雷顿道:“我们就许家村人,来走亲戚的,探望许长德许老……”

公差一听许长德的名字,当即矮了半截,慌忙道:“原来是许老家的亲戚,恕小的眼拙,不识得贵人。二位请,请!”忙喝命让开了道。

凤九渊见此情状,小声道:“真不敢想像,相府管家的一句话,比皇帝的圣旨都管用!”

雷顿道:“你懂什么?相府门前七品官嘛。官做到太守这个份上,想往上再升可就不容易了。天上掉下这么一个机会让马文良搭上了相府管家这条线,他能不卖力讨好?别往心里去,这就是官场!”

凤九渊只是苦笑。

果然,玉州太守马文良携了重礼前来许家拜访,满嘴说着他才到任不久,照顾不周等话,搞得许长德是满头雾水,却又胆战心惊,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见凤九渊和雷顿回来了,许长德忙起身迎接,正要叫:“凤先生……”凤九渊却抢先一步,道:“大叔,家里来客人了?哟,敢情,敢情阁下是玉州太守马大人?”

马文良见这年轻人气质不凡,又称许长德为大叔,心下一凛,起手作揖,客气地道:“不敢,正是马某。不敢请教先生尊讳?”

凤九渊忙道:“当不得尊字,小姓武,名次仁!见过马大人!”他的态度是相当的倨傲的,也只是平手起了一揖,显然没将这个四品的太守放在眼里。

武次仁,诣音无此人,可怜的马文良竟然没有听出来,还一惊,暗道:“他姓武,又叫许老头大叔……哎呀,莫非,莫非是武管家亲眷?”忙不迭地躬身回了一揖,道:“原来是武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下官有罪,有罪呀……”

许长德见状,知道里面有文章,也不揭破,忙着去招呼了。

马文良也极是势力,见着了武次仁,就忘了许长德,一味旁敲侧击地打听这个武次仁跟相府武管家是什么关系。凤九渊就说是家兄,心下却道:“狗曰的武全忠,先让你占回便宜,回头有你好受的!”马文良一听这个武次仁是相府管家的亲弟弟,当即又矮了半截,那副热情劲呀,简直让凤九渊感觉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听说凤九渊是回来探亲的,不日就要返京,马文良就极力邀请他在离开之前一定要去太守府,说他是地主,这是该有的礼仪。凤九渊装作盛情难却的样子,应了下来。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马文良,忍了好久的小馨终于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九渊苦笑道:“回头跟你细说!”

许长德也是聪明人,见他出去这么一趟,就把太守都搬了过来,还说他许家也相府管家有亲,回来又当着太守面冒充姓武,说是相府管家的兄弟。从这些种种看来,许长德就断定凤九渊非常人,拉着老妻叩谢他的相救之恩。凤九渊道:“许老,甭谢了,你越谢我觉得越惭愧。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不是什么游客。不瞒你说,我是朝廷之命前来巡视民生的,平素在朝里,也跟内阁的人说得上话。出现这些问题,都是朝廷的过错,一时半会之间,朝廷没办法都纠正过来,但我代表朝廷向许老,向百姓们保证,不久的将来,这些弊政都将被逐一革除。”

许长德跪下,说代表许家,代表饱受贪官污吏盘剥的百姓,叩谢朝廷天恩。

这一句‘叩谢朝廷天恩’让凤九渊满心苦涩,暗叹道:“国家搞成这样,朝廷还有何恩德可言?这些人呐,没有揭竿而起,反抗朝廷,那才是对朝廷的天恩呢!”

天黑前,凤九渊一行沐着夕阳离开了许家村。走的时候,村里的老人尽皆赶来送行。看着村口站得满满的都是老人,凤九渊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道:“照这般下去,要得了多少钱,许许多多的村子就该空了,田地也都该荒芜了,七百亿人,该吃什么,喝什么呢?。城市过度爆炸,又将会引出多少社会问题?此前,户部奏报,中京一户普通人家的年消费约二百至三百个金凤币。几年的改革下来,百姓的收入是增加了,可支出同样也增加了。就连僻居乡村的许长德老夫妻二人,一年下来,最少也要消耗一百五十金凤币,而为了节省用度,把钱用到刀刃上,老两口还不敢常吃新鲜肉……老天爷,这改革到底是改好了,还是改得越来越糟了?”

回到玉州城里,天已经黑了。

都说玉州的夜市最有名,凤九渊却一点逛的心思都没有。最后耐不住思菊的劝,说不去市场上看看,怎么知道百姓的生活到底怎样呢?这才答应随他们一起出去。

玉州城共有东西南北四个大市场,东市是以售卖日常用品为主的,南市是售卖车马牲畜的,西市是售卖珍玩玉器的,北市则专售各种外来特产。

出了客栈,凤九渊说去东市,小馨和思菊去说去西市。凤九渊不乐意,道:“你们还见少了玉器珍宝不成?咱们这趟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可别忘了!”

小馨道:“你就不懂了吧。日常用品的物价各地官府每隔十日便会向内阁奏报一次,一翻资料便什么都知道了,那还用得着亲自去考察么?”

凤九渊笑道:“哟,看来你这监国还是没白当,着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去西市?”

小馨问:“玉州的支柱产业是什么?”

凤九渊没回答。只凭这一问,他就清楚地认识到:在朝政的措置和对局势的宏观掌控上,自己不如这个八岁的女儿。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西市并不是他想像中那种摆满了各种琳琅满目的珍宝古玩的市场,而是以出售玉原石、各种玉器制品的市场。这其中又以玉原石和粗糙的玉雕工艺品为主!

一路逛下来,总见到有人为玉原石吆喝杀价,凤九渊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就问思菊:“这东西有什么讲究吗?”

思菊说:“讲究大得很。若是眼光好,运气也好,买到一块看似不起眼的原石,说不定就能剖出最上等的美玉出来。若是眼光好,运气不好,一块看似来剖出上等美玉来的原石,说不定反而是垃圾!”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这岂非成了赌博?”

思菊道:“有这么点味道。总之,在这上面,眼光再好,经验再老到的人都免不了吃亏的时候,更好的是靠运气!”

凤九渊在一家无人问津的玉原石摊前停了下来,拿起几块拳头大小的原石看了看,问了问价,都在十到一百金凤币之间。凤九渊道:“老板,冒昧地问你一句:你这些原石进价是多少?能说一下吗?”

老板打量了他一眼,道:“你要是把我这的原石都买下来,我就告诉你。成吗?”

凤九渊问:“那要多少钱?”

老板竖起三个指头道:“不多,三千金凤币你全拿走,亏了赚了咱们两不相干!”

凤九渊价也不讲,道:“成交!”从思菊手里拿出三张一千金凤币的钱票递上道:“请点收!”

老板核实了钱票后,立马叫人来装货。凤九渊道:“这下总该告诉我了吧!”

老板眼睛都笑眯着了,道:“听你这问话,就知道是外行。也不瞒你说,我这些货,成本价总共不到三百个金凤币……别急,别急,你也知道,咱们就是靠倒卖这吃饭,而且我也没宰你,所有的石头都是市场价出售,贵了一个字,我就不姓王!”

凤九渊笑道:“这都是原石,万一我运气好,都剖出了上等好玉来呢?一块就赚回了本钱不是?”

老板赞道:“这是行内话。就冲你这气魄和见识,没道理不发的……”说话间,雷顿已经操起玉石将一块拳头大的原石剖了开来,露出了莹晶无瑕的上等羊脂白玉来。老板一见,顿时惊得呆了。

847 江南巡视(六)

他不是被雷顿能徒手切玉给惊住了——玉质松软,玉刀锋锐,经验老到的玉工或是懂得武技的江湖人士都能轻易地切开——他惊讶的是那块羊脂玉的质地。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他极少见到像这样温莹无瑕的玉石,就这质地,哪怕就这么小小的一块,起码也能卖到五千金凤币以上,若是找个好玉工,雕成上等的玉器出售,怕是五万金凤币也打不住呀。想到这样,老板唉的一声叹了出来,那语气,甭提有多惋惜了。

凤九渊一看他的神情,当即就乐了,道:“怎么,是我赚了!”

老板肉痛不已地道:“岂止是赚了,赚大发了!”已经有过往的人看到了雷顿手里的玉,都忍不住围上来,评头评足,出有人问卖不卖,开始出起了价来。老板见凤九渊是个外行,想了想,就将凤九渊拉到一边,道:“要不这样,我出四千金凤币,你把那块玉和刚才我卖给你的原石都卖我,如何?”说着就开始掏钱。

凤九渊道:“我可听人说光那块玉都要值四千呢。”

老板一咬牙道:“那我出四千二,四千二,不能再多了。我王老五在西市经营了十多年,是出了名的公道,这个价换别人绝对给不出!”结果他话才说完,那边就有人嚷道要出五千买玉,他一听,脸顿时紫胀了起来。

凤九渊呵呵地笑道:“你也看出来了,我是个外行,什么都不懂。我也不瞒你,买这东西我不是为了赚钱,更不是拿来做生意,就图赌赌运气如何。这样,三万,包括这块玉和刚才那些原石,你要就都拿走,如何?”

老板打了个哆嗦,脸都青了,道:“啥?三万?”正准备说:“你爱卖谁就卖谁吧,大爷我不奉陪了!”就听有人出价到了一万五。周围好多商家都过来围观,纷纷说这玉真要是找个好玉工,雕出个玉兔,或是什么的,五万是打不住的。老板当然也是个识货人,左右一犹豫,咬牙道:“好,三万就三万,你等着,我马上拿人去取钱来!”

凤九渊道:“行,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还没到,东西我就卖别人了!”

老板道:“好!”快催人去了。

见买卖谈定了,其他人也就不再出价。不过,有人见凤九渊运气这么好,一来就捞着块最上等的美玉,都向他推销自家的原石。凤九渊一时兴起,就又花两百金凤币买了三块,当场一剖,全是上等的翠玉,眼谗得那些商家哈喇子淌了满地,纷纷称赞凤九渊是神眼。也没多会,神眼出现在西市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好多人都涌来一观究竟。

思菊见局势有些乱了,就悄声道:“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么多人围了上来,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凤九渊觉得有道理,便道:“好,做成这笔交易咱们就走!”

王老板见凤九渊是传说里的神眼,便动起了心眼,一个劲地套近乎。凤九渊知道这个王老板要么是想招揽自己,要么就是想跟自己合作,可他却是全然没有兴趣,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没多会子,钱到了,完成了交易,凤九渊就准备走人。却不妨人群里有人叫道:“是他们,就是他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有人大吼道:“天龙帮办事,无干人等回避!”

此言一出,恍若在鸟群里扔下了一串炮仗,惊得一众看热闹的人们四散逃蹿,转眼间就只剩下愕然不解的凤九渊四人和天龙帮人众了。

天龙帮领头的是个身高将近两米的大汉,留着一把络腮帮子,眼若铜铃,肤似黑炭,朝天鼻,血盆海口,看上去极为吓人,小馨呀的一声惊叫,道:“好丑呀!”缩到思菊的背后。只听那人问道:“看清楚了,真是他们?”站在大汉旁边的书生道:“绝对是他们!若是认错了人,小的愿将这对眼珠子挖下了!”

大汉嘿嘿地大笑两声,道:“好!”打量了凤九渊四人一眼,问:“是谁出手伤了我家兄弟的,有种的自己站出来!”

凤九渊四人这才发现,站在大汉旁边的那人就是前几日在来玉州的路上被小馨所伤的书生。

当真是冤家路窄呀,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见小馨要站出去,凤九渊道:“既然你们已经认定是我们出手伤的人,是谁又有区别吗?”

大汉哈哈笑道:“好,有种。大爷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要么跟着咱们天龙帮干,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那是应有尽有。要么挖下你的那对眼珠子,扔下五万金凤币给我这位兄弟当汤药费,自个儿滚出玉州吧!”

凤九渊乐了,笑道:“第三条路呢?”

大汉道:“还想走第三条路?那也简单得很:让我将你们的脑袋拧下来喂狗!大爷的耐心有限,说吧,选哪条?”

凤九渊还没有开口,小馨却冷哼一声道:“我也有两条路给你选。第一,叩头认错,然后夹起你们的狗尾巴,哪来的滚回哪里去;第二,让我打破你们的狗头,扔到玉湖里去喂鱼!”

大汉当即怒了,道:“呵,好一个胡吹大气的黄毛丫头,大爷我倒要看看,你是哪路神仙,竟然敢到我天龙帮头上撒野!”马步一蹲,一拳击出,只见黑光汹涌,隐隐挟着虎啸之声。

凤九渊一惊,不免暗道:“此人果然了得!”只听小馨哧的一声冷笑道:“荧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不自量力!”反手一拂,手底飞出一道淡青色的半月斩,盘旋着卷向黑光。只听得哧的一声轻响,黑光被一分为二,当即烟消云散了,而淡青色的半月斩凝而不散,继续朝着大汉劈斩过去。大汉见状,吃惊不小,忙错身闪了开来。只可惜他身后的一名喽啰,被当场劈成了两片,鲜血和内脏洒满了一地。

小馨的眼瞳一缩,掠过一丝恐惧。凤九渊知道她是第一次杀人,害怕,忙将她拉了过来,护在怀里,嘴里埋怨道:“怎么跟你姑姑尽学了些淘气?”语气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见死了人,天龙帮的人众都鼓噪了起来,大汉的脸也越发的黑了。他可是万万没料到,一个连十岁也不到的小姑娘,实力竟然远胜于他!小的尚且如此,大的怕就更不好对付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远远地见一队巡夜的公差呼啸而来,大汉眼神陡然转厉,冷哼一声道:“倒是肖某走眼了,几位原来是过江的猛龙。好得很!若是三天之后几位没被官差拿了去,就请来玉湖忘忧岛一会。想来诸位不会连这个胆子都没有吧?”说完,也不等凤九渊应答,起手一拱,道:“走!”连尸体也顾不得收,转眼便消失在了乱糟糟的西市里。

眼见官差越来越近,雷顿道:“咱们也闪人?”

凤九渊道:“再不闪人那就是傻子!”将小馨抱了起来,雷顿和思菊一左一右将他带起,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官差赶到时,只看到被分成两片的尸体,却找不到凶手是何人。

在回客栈的路上,小馨一直都瑟瑟地抖着,说不出的恐惧。凤九渊将她紧紧地抱着,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和头发,不时安慰她道:“乖,没什么,不就是杀了个凶徒么?那可是行侠仗义呀。好了,不要怕……”可小馨就是安静不下来。待一回到客栈的房中,小馨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个劲地说:“爸爸,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凤九渊怎么也劝不住,只好看着雷顿和思菊,希望他们能出个主意。雷顿伸出手指,轻轻地小馨后背上一按,小馨嘤咛一声,便昏睡了过去,他才叹道:“这丫头,平时蛮横得不行,这下子就怕了……思菊,抱她去睡下吧!”

凤九渊唉了一声道:“到底才八岁就杀了人,换谁能受得了?”

雷顿道:“她到底是九疑教出来的,这一觉睡了起来就没事了。”

凤九渊道:“但愿吧!”又问道:“那个天龙帮是什么货色,看样子猖狂得很呀!”

雷顿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估计是近几两年崛起来的帮会。看样子颇具实力!怎么,你还真想去忘忧岛会会他们?”

凤九渊反问道:“为什么不?”

雷顿道:“理由呢?”

“没有理由,行不行?”

雷顿道:“只要你高兴,怎么都行!”

其实凤九渊不是没有理由,天龙帮让他想到了当年黑河星的遭遇,一股恨意没由来的从心底涌起,让他决意将天龙帮摧毁。

阴谋诡计是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东西,而流氓地痞是他最厌恶的,没惹到头上便罢了,既然惹到了头上,断没有放过的道理。

第二天,雷顿去打听了,天龙帮果然是这两年才兴起来的玉州第一大帮,不但包揽了本地的茶叶、生丝等贸易、南市俨然就是他天龙帮自家开的一般,现在还插手西市的玉石产业,就连官府都对其极为忌惮。

848 江南巡视(七)

听说那天在茶山上遭遇的便是天帮龙的一个分舵,又听说这几年天龙帮独霸一方,作恶多端,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凤九渊越是坚定了将其铲除的决心。

接下来的三天里,凤九渊奔走于玉州各府县之间,了解民生情况。知道得越多,他的心情就越沉重,着实没有料到,自己这些年的改革,把好好的一个国家给整得面目全非,千疮百孔。听着有百姓大倒苦水,他总会问上这样一句话:“这些年比之于前几年如何?”百姓们的回答大致差不多,都说这几年发展得快了,钱更好用了,但日子却并不见好起来,反而多了好些负担……听着这些话,凤九渊心里总像针扎一样。

玉湖广有万里,是江南道最大的内湖。其间岛屿星落棋布,最为著名的便要数忘忧岛、老君岛、青蛟峰等处。此前,忘忧岛盛产忘忧茶,一度为玉湖最为著名的胜迹。自打天龙帮兴起,占据了忘忧岛之后,鲜再有人敢上岛游览,玉湖附近的百姓也是一提起天龙帮或是忘岛就惊惧不已。

凤九渊一行早早地来到湖边,船家们一听说他们要去忘忧岛,连原因也不问便不再搭理他们。眼见日头渐见,凤九渊便道:“出两百金凤币,看有没有船家愿意。若还没有人,那咱们就买条船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一听说有两百金凤币的报酬,几名胆大的船家争着来接生意,凤九渊选一条机船,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忘忧岛。

机船启动之后,船家见凤九渊虽然气质不俗,但年轻,又带着女人和小孩子,便忍不住问:“客官这是去游览么?”凤九渊道:“是呀,听说忘忧岛是玉湖明珠,来了一趟玉州不去忘忧岛转转,岂不遗憾?”船家听他这般说,只是暗暗摇头,再不搭话了。

两个小时后,忘忧岛终于在望了。

即便是大晴天,忘忧岛也如藏云雾之中,若隐若现,仔细分辨,有若女子头上发髻,风姿绰约,极是婉约美丽。凤九渊本想问船家此岛为何名忘忧,但见船家总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们,也就懒得启口了。

还没靠近,就与天龙帮的巡逻小船撞上了,一听说是应约而来的,敌意陡增,像监押犯人般随着机船靠了岸。

思菊付了船钱,对船家道:“麻烦你了,想来他们不至于为难你,赶紧回去吧!”

船家看着他们,问:“几位,几位莫不是来找天龙帮麻烦的?”

思菊道:“你是本地人,若想活得久些,莫要多问!”

船家脸腾地一下就红了,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七尺汉子,几位都不怕,我怕什么?想来你们回去也要船的,我便在这里候着,若到天黑几位还没有回来,我再走也不迟。”说完,再加上一句:“放心,不会再收船钱的!”

凤九渊听了这话,道:“没想到你竟有几分胆气,好得很嘛!”牵着小馨,跳下了船去,又停下身来道:“若他们敢为难你,我十倍替你找补回来!”

上了岸后,自有喽啰前来接待。一路走来,凤九渊算是看出来了,这天龙帮所谋非小,忘忧岛岗哨遍布,每隔一段便建有箭楼望塔,牵着恶犬的喽啰往来巡逻,警戒得极是严密。这情形,哪像是普通的黑道帮会,分明就是藏有反心的军事化组织。

到了一处驿点,四人又乘上马车,沿着平整的大道疾驰。

既来之,则安之,凤九渊也懒得问是要去哪,只顾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以免白跑了忘忧岛一趟。

看着看着,他恍有所悟:这忘忧岛风景优美,处处不同,极有一种让人忘却世俗凡忧的魅力,想来便是因此而得名吧?

一个时辰后,马车进入一座山谷,操练之声也隐约可闻了。凤九渊眉头一皱,道:“什么妖魔鬼怪都跳出来了,当真是烦人得很呀!”

马车停了下来,雷顿先跳了下来,接着才是凤九渊和小馨,最后是思菊。那晚在西市遇到的大汉候在车外,见四人都下来了,这才起手道:“四位果然好胆色。孟某佩服!”说话间,他特意多看了小馨两眼,仿佛在问:“这人到底是长不大的侏儒呢,还真是个只有八九岁的小姑娘?”从实力上来判断,他更趋向于前者,但从长相和眼神来看,他又趋向于后者。犹豫之下,他也得不出个肯定的答案。

凤九渊看着他,笑道:“这忘忧岛又不是你家私有,我为何就不敢来了?”

孟姓大汉道:“来者是客,几位请入内叙话吧!”也不多言,便在前带路。

凤九渊带过兵,打过仗,这一路走来,见所有关隘楼寨都部署得颇具章法,显然是深谙兵法,又经历过战阵之人才安排得出来的。进入广场之后,见广约千亩的场地之上,不下两万人在操练,便道:“呵,气势不俗嘛!”

孟姓大汉道:“承蒙夸奖,不敢当!”一直到将凤九渊四人领进了一座名叫‘威德堂’的大殿之前,他都没有再说话。将四人安排落座之后,孟姓大汉道:“四位少坐片刻,岳副帮主马上就到!”便出去了。

凤九渊暗暗纳闷,对雷顿道:“看出来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雷顿道:“我看他们八成是想招揽你吧。他们眼下正在大举进军玉石市,你那双神眼可是无上的利器呢!”

凤九渊呵呵地笑了两声,便不再言语了。

片刻,一名身长枯瘦的中年汉子在多名的簇拥之下走了进来,起手朝四人一揖,呵呵笑道:“四位远来是客,岳某有示曾远迎,招待不周,望请见恕呀!”一屁股就在凤九渊对面坐了下来。

凤九渊道:“岳副帮主,我们人也来了,这是要杀,还是要剐呢,还请明示!”

岳副帮主道:“误会,完全是误会。敝帮帮众有失教导,争口舌之利,得罪了四位,我已经命人处置了。请四位前来忘忧岛,一则是致歉,二是则交友!”

“交友?”凤九渊道:“我们可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这交友又是从何说起?”

岳副帮主道:“几位想必是要在玉州立足的吧?玉州是个好地方,遍地黄金,随便捞一把,都足够吃喝几辈子的。可玉州这地方要立足也不容易,要成就一番事业就更难了。几位是外地人,纵然是过江的猛龙,怕也难压住那些刁钻狠毒的地头蛇呀。恰好我天龙帮也准备进军玉石市场,我们有财力,有人力,先生有眼光,咱们强强联手,独霸这玉州的玉石市场岂非指日可待?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凤九渊嘿嘿地笑道:“你就这么断定我是为玉石为来?”

岳副帮主道:“若非为玉石而来,又岂会在西市一展身手?现在整个玉州谁不知道来了位神眼先生?又有谁不想争取到你呢?”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如此说来,我若是不答应,贵帮便不会放我走的了?”

岳副帮主道:“先生果然是明白人呐!”

凤九渊道:“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岳副帮主道:“先生尽管问,但凡我知道的,无不据实以告!”

凤九渊道:“看你们这阵势,怕不是普通的帮会那么简单吧?”

“先生目光如炬,确实如此!”

“那不知贵帮所图为何?”

“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莫不是想造反,另立朝廷?”

岳副帮主脸色陡变,道:“先生,还请慎言!”

见此情状,凤九渊就知道这天龙帮虽然势大,但还没有想到造反上去,便道:“如此说来,是为了钱了?”

“先生不也是为了钱才来的玉州?”

凤九渊道:“再问岳副帮主一句:天龙帮势大如此,难道你们就不怕招到朝廷猜忌,派兵来进剿吗?”

岳副帮主道:“天龙帮自有天龙帮的发展之道,别的不敢保证,这一点先生放一万个心便是,只要我们不做得太过分,朝廷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我们发展!”

“明白了,督卫府里有人!”

“这便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凤九渊道:“既然你们是为钱,我也不能拦着,但我要跟你们合作,这是不可能的!”见岳副帮主拉下了脸来,凤九渊道:“首先,我必须告诉你们的是:这阳春三月,我也就是动了游兴,来玉州耍耍,至于西市上的事,那不过是运气好,信也罢,不信也罢,由得你们。今天这客也作了,但朋友是交不成的。不过,若是贵帮要强留我们,非但朋友没得做,怕是还要成敌人了!”

岳副帮主端起茶碗,用碗盖轻轻地拂着茶叶,半晌才哼了一声道:“先生之前想必是没听过天龙帮的名号吧?”

凤九渊道:“听没听过都一样!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岳副帮主,听我一句劝,势强不能用尽,留心后路给自己,未必没有好处!”

岳副帮主将茶碗往桌上一剁,道:“你在威胁我?!”

849 江南巡视(八)

凤九渊道:“你要这样理解,我也无话可说!”站起身来道:“我等还有事在身,就不久留了。告辞!”

岳副帮主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事要是传出去,我天龙帮脸往哪里搁?”

凤九渊道:“怎么,你真想把我们强留下不成?”

岳副帮主打量了一眼小馨,道:“四位是自恃本事,可我天龙帮也不是没有人才!”啪啪的拍了两下手掌,就见一名背负长剑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躬身道:“不知副帮主何事见召!”

岳副帮主道:“这四位客人小觑我天龙帮无人,你且陪他们过过手。记住,下手不要太重了!”

小馨呵呵地冷笑道:“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伸手在桌上一按,茶碗凌空飞起,没喝完的茶水茶叶如箭雨一般射向年轻人。年轻人见状,面色一旁,忙向后飞退,反手拔出剑来,舞成一道剑幕,看似舒缓有度,却将茶水和茶叶尽皆挡了下来。

小馨见状,道:“你这三月剑法才两分火候,就敢出来丢人现眼?”身子一动,便到了一名帮众身前,探手一拔,便将其腰畔之刀抽了出来。刀都到了小馨手里,那名帮众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怔怔地看着。小馨一抖占了她大半个身长的刀,对年轻人道:“我权且也刀为剑,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三月剑法!”

所谓阳春三月,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最人引人思恋,这一番情怀,又岂是常人能体会得到的?小馨最喜剑法,九疑便将凤凰界知名剑法择其善者而授,这三月剑法便是其中之一。只见她妙曼地舞来,好似仙子凌波,只可惜身材幼小,缺了几分仙气,但多了几分稚气。身法剑势时快时慢,时骤时疏,不知怎地,让人乍有一觉如醉春风的错觉,极为美妙。便是凤九渊这等既不懂武技,也不懂得诗意的人也忍不住赞了一声:“好美妙呀……”

只听小馨口中不时念道:“落花式、微雨式、问君江南、寄柳式……看清楚了,这才是‘帘幕低垂’!”身子陡地一转,手腕翻动,手里的长刀顿时作作一片雪幕,倾泄而下,好像珠帘横空一般,让人忍不住想探手去揭开,看看后面到底藏着一位怎样的美人。

思菊叫道:“不错,已得了三月剑法真髓!”衣袖一拂,桌上茶碗里的水好像出水蛟龙,腾地飞了起来,蜿转身躯,投向了那一道雪白的帘幕。只听得哧的一声细响,威德堂左侧的墙上墙灰簌簌掉落,举目看去,偌大的墙面被水滴射出了一副落花图案来。

一席舞罢,小馨将刀反手掷出,无巧不巧地插回帮众的刀鞘里,她这才对年轻人道:“若你只有这点本事,姑且还是劝你回去再修二十年吧!”

年轻人浑身发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道:“你,你,你偷学本派剑法?”

小馨道:“好笑?真要论较起来,怕是你江南剑派偷学小姑奶奶的剑法吧?”

年轻人见小馨的剑法确实比掌门师尊和传法长老都高出太多,故不敢太过于放肆,强忍着怒气问:“你是谁?到底是从哪里偷学得本派剑法的?”

小馨拍拍手,扬头冷哼一声道:“我么?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言罢,抬起脚下,往地上一跺,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年轻人大恐,慌忙闪身要躲,但到底是慢了半拍。只见他脚下的地砖砰的一声碎成了粉沫,整个人如遭雷击,当场瘫倒在地。小馨道:“左一个偷,右一个偷,这就是骂你家小姑奶奶是贼的代价!”年轻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后,恐惧地道:“龟波神功,你竟然还会龟波气功?难道,难道,你是本门前辈?”

小馨道:“前辈?不敢当。我今年连九岁也不到,如何敢当前辈这个称呼?”

年轻人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昏死了过去。

小馨露的这一手,成功地震住了岳副帮主,他面色时青时白,打量着小馨,站起来道:“姑娘真的九岁不到?”

小馨道:“我看着像九十岁的人么?”

岳副帮主道:“既是如此,想必姑娘是师出名门了。不知尊师是哪一位?若不出所料,想必是三圣五老中的哪一位前辈吧?”

小馨冷哼一声道:“三圣五老算什么东西?顶多配跟我们家看门护院!”

岳副帮主的脸色再变,身子不由低了半截,起手道:“不敢请教姑娘尊姓!”

小馨道:“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

岳副帮主是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愣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三圣五老乃是江湖中最缥缈,最传奇的存在,这个小姑娘具有如此实力,不可能不知道三圣五老的名头,既是知道,却又直斥其‘算什么东西?顶多配跟我们家看门护院!’,此等气魄,怕是常人不能有的。是以,岳副帮主便不敢造次,怕真惹到一位久不出世的名宿,那就大糟特糟了。

凤九渊道:“岳副帮主,若没有别的见教,我们可就走了!”说完,也不等岳副帮主应答,便牵起小馨的手,昂然朝外走去。

还没出威德堂,就见一中年文士走了进来,见状就道:“几位这就要走么?可是怪我天龙帮待客不周?老岳,你这是怎么搞的,客人来了,连顿午饭也不招待就让走,传出去我天龙帮颜面何存?”好话一连串的奉上来,不外乎就是想留是凤九渊一行。

凤九渊见此人态度极好,又会说话,便道:“阁下何人?”

文士道:“不才天龙帮帮主司马风。时才有些帮务要处理,未曾迎接远客,多有失礼,望请海涵呀!”

凤九渊本以为他该是个军师什么的角色,结果却是帮主,大出意料,道:“怎么,司马帮主这是在演双簧么?”

司马风道:“先生可是错怪我了。适才司马风见小姐身手奇绝,大生钦敬之心,哪里还敢有半分冒渎?天龙帮是吃江湖饭的,即便是交不上朋友,也不愿多树一个敌人。况且先生远来,身为地主,我天龙帮若连酒饭也不招待一顿,传将出去,知道的只骂我天龙帮不会待客,不知道的还说先生没将我辈江湖中人放在眼里呢!”

这个司马风,可真会说话。

凤九渊本不想这么快急着走的,他也想探探天龙帮的深浅虚实,只是岳副帮主实在有些欺人,他才不得不走。见司马风这么说,他也顺势下了台阶,道:“既然司马帮主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等若再不留下,那便是实在不识趣得很!就看在司马帮主面上,我们便留下吃顿酒饭又如何?”

司马风拍手叫好,忙命人去张罗,又说威德堂不是招待客人的地方,还请移步叙话。

酒食饭菜极丰盛,司马风也极尽热情,一顿饭吃下来,可谓宾主尽欢。

饭后,司马风又请听涛阁叙茶。

听涛阁听的不是玉湖的涛声,而是听的竹涛之声。风一起,四周的万亩竹林便发出波涛涌动一般的声音,极具韵味。司马风显然很是满意这里,不时吟诗感慨。

凤九渊算是看出来了,此人虽是深藏不露,但确实对他们没有敌意,也就收起了仇视之心,宾主之间,相谈甚洽。一番攀谈下来,凤九渊才知道天龙帮创立已经有些年头了,前任老帮主是他的父亲,在他艺成下山,接掌父业之后,天龙帮便一天不同一天,短短三年,便一跃成为玉州第一大帮。听着司马风言语间不免有自我炫耀之意,凤九渊就道:“司马帮主雄心勃勃,不消几年,天龙帮便会成为江南道第一大帮了!”

司马风晃动着手里的折扇,凭栏而望,道:“我凤凰界有七十二道,即便是成为了江南第一大帮也没什么!”

凤九渊一听这话,呵的一声笑了起来,道:“如此说来,司马帮主是想将天龙帮打造为凤凰界第一大帮了?”

没料到司马风自嘲地一声冷笑道:“凤凰界第一大帮?那又如何?”

见此人野心实在大得可以,凤九渊的敌意不免又起,道:“司马帮主既有这等雄心,想必早已经作好了准备,朝廷和督卫府都是打点好的!”

司马风啪的一声将折扇合在一起,回过头来,先是盯了凤九渊一眼,然后才迈着方步,坐回到椅子里,不紧不慢地道:“先生这是要探我天龙帮的底了?”也不待凤九渊答话,他又说:“先生是什么来路,我天龙帮也略知一二。但先生也该知道,天高皇帝远,我天龙帮做事虽然狠毒了些,但也没有危及朝廷安危,即便是朝廷看我等不顺眼,派出大军进剿,我天龙帮也有保全之道!”说完,喝了一口茶,又道:“地盘是死的,人是活的。除非朝廷以对付山南道的法子来对付我江南道,对付天龙帮,要不然也是陡费国帑罢了!”

这席话,让凤九渊终于见识到了司马风和气笑容下的狠辣本色,心道:“跟我玩心理战术么?即便你是老江湖,我也未必输了!”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使自己更感觉轻松些,然后以带着五分挑衅,五分讥屑的眼光盯着司马风道:“看来司马帮主自信得很嘛!”

司马风回应道:“武先生也是底气十足呀!”

凤九渊呵呵一笑道:“知道我姓武,看来你的功夫没少做嘛!”

司马风道:“你不姓武!”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司马帮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马风哼了一声,道:“马文良能做到一郡太守,岂能连武次仁就是无此人也分辨不出来?若不是看你真能搭得上相府这条线,他怕是早将你们下到大狱里,严刑逼供了!”

凤九渊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看来我们当真是小觑了天下英雄呀,只当自己才是聪明人,其他的都是傻子……哎呀,司马帮主,那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司马风道:“处置?”嘿嘿地一笑,道:“这话严重了。我要是真敢动了你们,怕是不日就会遭到大军压境吧?再说,我司马风在江湖中虽是无名之辈,但也是一帮之主,有根有基的人,绝非言而无信之辈。既然今日说了不会为难四位,只要四位还身在忘忧岛,自我而下,天龙帮众就绝不会动四位一根汗毛。”

凤九渊道:“如此,那就多承了!”

司马风哼了一声,又道:“四位既然是有身份的人,也凡请上覆朝廷,上覆许大人:我天龙帮非有不臣之心,只求寻一方宝地,开基立业,安身立命罢了。还望许大人高抬贵手,放我等一条生路,那便是万千之幸了!”

司马风所说的许大人便是关部尚书许庸。江湖之事素来由许庸负责掌管,想来司马风认为凤九渊四人便是关部派来的探子了。但司马风这话暗藏刀子,丝毫没有低头服软的意思,任谁听了会舒服?凤九渊是眉头一皱,暗道:“此人好狂妄的口气,这不是明摆着跟许庸,跟朝廷叫板么?他是哪来的底气?”又想道:“既是如此,我今日便先放过你,等查清楚了情况,再作定论也不迟!”和雷顿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起身道:“司马帮主放心,这话一定带到的!”又起手道:“承蒙款待,不胜感激。这等还有要事,若司马帮主没有别的见教,便告辞了!”

司马风站起来,起手道:“客气!”叫道:“孟二进来!”

那孟姓大汉闻声走了进来,跪下道:“帮主有何吩咐!”

司马风道:“替我送这几位客人去码头,再安排条船送回玉州城!”孟二道:“属下遵命!”起身来,道:“诸位,请!”凤九渊再看了看面色森冷的司马风,也懒得再多说,牵起小馨便朝外走去了。

凤九渊一行四人刚离开,岳副帮主就现身了,他道:“帮主,这是为何?”

司马风看着他道:“一惊一乍的,又怎么了?”端起茶来喝,却发现已经凉了,便叫人换。

850 江南巡视(九)

岳副帮主道:“为何要放他们走呀?若让他们回去向许庸告咱们一状,岂非麻烦大得很?”

司马风道:“我若留下他们,或是将他们杀了,许庸岂非就能明正言顺地对咱们下手了?”

岳副帮主道:“可,可官字两张口,他们要怎么说,咱们可是没法管的呀!”

司马风道:“你放心吧,许庸这人很公道,咱们按江湖规矩办事,他就不会乱来。不过得传令下去,告诉兄弟们,以后行事小心些,可别再像以往那么张狂。咱们这份基业来得不容易,可不能就这样毁了!”

岳副帮主唉了一声,显得极不甘心,但还是应道:“是,属下遵命!”正说着,鹰奴就进来了,司马风知道有秘信传来,就对岳副帮主道:“去吧!”待岳副帮主下去之后,鹰奴呈上一只信筒,司马风手一挥,鹰奴就退了下去。检视了信筒的完整后,他从怀里取出一枚小小的玉章,朝着信筒的火漆盖了下去。章与漆相接,闪过一道红光,火漆自然脱落,他这才旋开信筒,取出里面的信读了起来。

既是秘信,安保措施自然也是一流的。若是不知道的人拿着,只要一碰火漆,里面的信便会自信销毁,非得要他手里这枚玉章才能开启。

信里说朝廷派了一位极重要的人物去往玉州巡视,怕是要对天龙帮下手了,若天龙帮想自保,最好将那人找到,扣在手里,这样方才有与朝廷谈判的资本云云。

看完之后,司马风手一搓,信纸便化作飞灰,被风吹散得了无痕迹了。

才将凤九渊一行放了,这里又说要扣下,他也是犹豫难决。思忖了半晌,就去到书房,写了回信,用火漆封好之后,叫来鹰奴,命立即发出去。然后又叫来人,命传令下去,严密监视凤九渊一行!

到了码头,凤九渊见送他们来的那艘船果然还在,便对孟二说不劳费心,他们自有回去的船。船家见他们果真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当真是又惊又奇,连连赞叹他们是好胆识,好本事。

泊岸之后,凤九渊又让给船家,他是坚持不受。

回到客栈之后,凤九渊就命思菊联络内阁和凤卫,要他们查清楚天龙帮到底是什么背景。

没多会儿,许庸就亲自回奏,说天龙帮帮主司马风是七大宗师里百变生的入室弟子。百变生以机关消息之术闻名天下,武技并非其长,听说由其制造出来的傀儡也真人无异,便是理藩院也有不及。

凤九渊听了,讶然道:“这百变生原来还是个了不得的工程师呀?怎么以前就没听人提起这号人物呢?”

思菊道:“他是江湖中人,素来远着朝廷,提他做什么?”

凤九渊道:“司马风既是百变生的入室弟子,想必在这方面造诣也是不凡的?”

思菊道:“这个就不知道了。司马风虽贵为天龙帮帮主,在江湖中确实名号不显,自然就更没有人知道他是百变生的弟子了!许大人还说,天龙帮虽然近几年崛起甚速,但于江湖同道却极是友善。伤天害理之事干了不少,却并无谋逆反叛之心。关部只命严密监视,只要其不逾越本分,便暂不采取行动。”

凤九渊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思菊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江湖有江湖的生存法则。如果因为一个帮会势大,朝廷就派出大军进剿,由此将会引起整个江湖的反弹。你想想,若是所有的江湖帮派都群起作乱,那将是一副怎样可怕的景象呢?”

凤九渊道:“如此说来,没有足够的理由,还不能动他们了?”

思菊听话语气是尽是遗憾之意,便道:“所以司马风很聪明,没有对我们下手。他也不想因此而授朝廷以柄!”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办他不得,难道马文良我也不能处置了么?”

思菊道:“你有没有觉得,有关马文良的事,司马风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故意说给我听的?”

“不错。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勾结,你认为他会当着你面说出来么?”

凤九渊嘿嘿一笑,道:“兵法之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天龙帮是玉州最大的帮会,而马文良又是玉州太守,你觉得他们之间会没有关系?我看,司马风就怕我们朝这方面想,所以故意让在我们面前表露出他与马文良关系非同一般,这样我们反倒不会怀疑马文良了。如此一来,他在官场上的保护伞也就保住了不是?”

思菊一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道:“你也没有证据,凭什么处置马文良?”

凤九渊道:“我身为皇帝,别的事情办起来不容易,要处置一两个官员还不容易么?”

思菊却摇头道:“不妥!”

“不妥?”

“处置了一个马文良,又会来牛文良,猪文良。非但无法遏制天龙兴对玉州官场的腐蚀,反而还会让他们对朝廷倍加警惕。以后真要办他们,那就不怎么容易了!”

“你错了!”凤九渊道:“若是我们办了,他们反而会降低警惕。若是不办,以司马风的智商,怕是一眼就断出我们所谋非小,那才会更加的警惕呢!”

思菊分析了一下,认为凤九渊所说的未必没有道理,就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办了马文良,又以怎样的理由办了他?”

“你忘了,大收死人钱的事摆在那呢。按朝廷律法,就这条足够杀他马文良十回的。”哼了一声,就道:“传旨刘挺:让他命江道南御史府派人连夜拘禁马文良,搜查太守府。剩下的事就等明天再说吧!”

一直在旁听着的小馨却道:“爸爸,你还忘了一件事!”

凤九渊奇道:“什么事?”

“玉州提督府!”

凤九渊一拍额头,骂了一声该死,就道:“不错,不错……处置了玉州太守,怎么能独独放过玉州提督呢?”便又命传旨大都督府,让江南督卫府拘禁玉州提督,再由御史府派员核查其罪状。

玉州只是江南道最繁华的都市之一,金州才是江南道行政中心,除总督衙门外,御史府和督卫府行辕都设在金州。

想起马文良的邀约,凤九渊就道:“一会儿拿点钱给小二,让他帮忙在玉州最好的酒店订桌最好的席面,再弄份请柬送去太守衙门,约马文良出来吃饭!”

思菊问:“你这又是什么道理?”

凤九渊道:“没什么道理,就是探探马文良的虚实么!”

思菊道:“我看你是晚上找不着事做,闲的吧!”

凤九渊是笑而不语。

没到天黑,去太守衙门送请柬的小二就喜得屁颠颠的来回报,说太守大人答应赴宴了,还赏了他五个金凤币呢。凤九渊料知马文良必会赴会,也不觉意外。客栈老板和掌柜得知凤九渊竟然能跟太守搭上关系,慌忙来拜,既说要免房钱,又说要给他们换最好的房间云云。凤九渊都婉拒了,说明儿就要走,都不必了。

约定的时间,凤九渊一行略微提前赶到了太和楼。得知他们就是今晚宴请太守大人的主顾,也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来款待。

没多会子,一身便装的马文良来了。见面之下,凤九渊称马大人,马大人称武先生,那也是极尽客气之能。

正主到了,酒菜便流水价般的冲了上来。凤九渊作为主东,热情地招呼着,马文良也是频频举杯。

没几句话,马文良没不着痕迹地问起了凤九渊家中情况。凤九渊是作足功课的,自然不怕问,而马文良越问越是肯定此人根本不是相府管家的兄弟,而是朝廷派来的钦差,越发表现得小心翼翼起来。

凤九渊见马文良面上虽是热情,言语间却极是小心,便知道果真如司马风所说,他是识破了自己‘武次仁’的身份,不由暗道:“这些当官的,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便把言语扯到了茶叶上去,说出了那天在茶山上遇到的天龙帮人众一事,问茶叶怎么会被江湖帮会给垄断了呢?

马文良叹了口气,将已经凑到嘴边的酒杯放了下来,道:“武先生初来乍到,自然是不清楚,这可真是一言难尽!天龙帮垄断茶叶贸易一事,下官还没到任之前就已经有的。那会子天龙帮帮主还是司马超,也就是现任帮主司马风的父亲。也不知道那人用了些什么手段,听说前后没用了五年功夫,便独霸了茶叶市场。下官到任之后,得知此种情况,便派人明查暗访,看天龙帮是不是用了非法手段垄断了茶叶贸易。结果是查来查去,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百姓们不知情由,便骂下官与天龙帮暗中有勾结,下官也是有苦说不出。好在朝廷知晓其中缘由,断不至于冤枉了下官的!”

凤九渊见他一口一个下官,也不揭破,就道:“正巧,今儿我去忘忧岛拜访了天龙帮帮主司马风,他却说与马大人交情匪浅呐!”

马文良一听这话,脸皮陡然紫胀了起来。

851 江南巡视(十)

凤九渊见马文良眼见迸着怒火,却不言语,问:“马大人,这又是为何?”

马文良将筷子一搁,咬牙道:“司马风呀司马风,当真是欲将我置之死地而后快呀!”

“莫非是那司马风乱套交情,此中还另有情由不成?”

马文良唉了一声,道:“武先生是不知道,到任这几年,下官见天龙帮着实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一直想将他们铲除。奈何他们势大,做事又极周密,总是找不到证据,只得隐忍不发。如此一来,自然就惹怒了司马风,他几次三番使用诡异,派人上金州总督府和御史府告下官的刁状。好在下官深知与此人作对不易,早有准备,这才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没被他整倒了下去。上个月的春茶贸易会上,本官就曾亲口对司马风说,不整垮他天龙帮,不将他司马风下狱治罪,我马文良就是死也要死在玉州。”说到这里,他又自斟了一杯酒,猛灌了下去,才又继续道:“说起来天龙帮并没有危害到江山社稷,我也犯不着跟他们角力。可,可不知为什么,他们的所作所为,我总是感到,感到不安。我倒了不要紧,就怕他们有一日作起乱来,那就要苦了江南道二十亿百姓了!这些江湖帮会,有组织,有纪律,远远不是流民能比得了的!”

凤九渊不动声色地道:“马大人当真是我朝难得的忠贞志士呀!来,敬马大人一杯!”

马文良道:“武先生,我这话也不是故意当着你的面惺惺作态。这玉州,十年换了六任太守,我算是在任久的了。只是,保不准明儿就被朝廷革职下狱了,这些话也就没处说去。”又饮了一杯,感慨无限地道:“没来玉州之前,只道这是个千古风流的好去处,来了之后才知道是火坑,还是跳进去了就再也爬不出来的火坑呀!”

凤九渊道:“火坑?马大人言重了吧!”

马文良了瞟了凤九渊一眼,道:“武先生可知道,下官就任玉州太守之前,在何处任职?”

凤九渊道:“这个倒要请教了!”

马文良道:“说起来武先生或许是信,下官原是江南道总督!”

凤九渊啊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惊讶,他道:“这,马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你堂堂总督,怎么会,怎么会成了一郡太守呢?”总督是三品,太守是四品,但前者是牧守一方的诸侯,执掌生杀大权,威势极重,后者虽为一郡之长,却不过秉承总督政令办事,既无威,权也有限,势就更不待言了。二者之间虽只有一品两级的差距,却是天壤之别。凤九渊只听过官越做越大的,这官越做越小的还是头一次听到。但他当即就想到马文良怕是在总督任上犯了过错,被黜了下来,戴罪立功的,可一时又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处置过姓马的总督。虽说凤凰界有七十二道,但总督毕竟是一方诸侯,若无大过,连申斥都极少,更别说降级任用了。

马文良道:“武先生自然不知道。那还是大定十六年……”大定是凤九渊之父凤鸣归登基之后的年号,时至今日都不曾改过。而今是大定二十五年,凤九渊来凤凰界已经七年多了,九年前那会子,正是姐姐九离刚刚登基为帝之时。想到与自己无干,心下一松,便静下心来继续听。“也不知道我得罪了谁,督察院右都御史何冠中向刚登基的先皇陛下奏了一本,说下官乃前朝鸿嘉帝余孽,并列举罪证种种。先皇将奏本发往中书省,交部议处。下官也因此被解往中京刑部大狱待审。过了几个月,也不知怎么议的,一道旨意下来,将下官削爵夺职,发往贺兰道养马。当今陛下登基之后,大赦天下,我那莫名其妙得的罪也算销了。后来走了些门路,得武相举荐,才谋了个嘉州知府,起复任用了。三年后,因政绩卓著,各项考评皆为优,便调来玉州出任太守。”

听到这里,凤九渊算是明白了马文良的曲折经历,问:“你既然是任过江南道总督的人,岂有不知道玉州这潭水到底有多深的道理?”

马文良苦笑道:“那时天龙帮又哪有今日之势?再说,身为一道总督,牧守亿兆百姓,哪里又会将注意力放到这上面来?”

凤九渊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心下暗道:“若马文良真是从总督任上被贬黜下来的太守,怕是他说的是真,司马风说的是假了。而司马风故意那般说,就是想借我之手搬倒马文良!看来,又是一桩复杂的公案呀。我且先不动声色,看今晚御史府的审查结果之后再作区处!”问马文良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酒,道:“看来马大人当真是满腹苦水呀。敢问马大人,你为何为会污为前朝余孽呢?”

马文良道:“不瞒先生,时至今日我也没弄清楚这是为何。下官与那何冠中——如今他也致仕在家,去年我还专程去拜访他,结果没见着——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更不知道他找了些什么证据让部院大臣们相信下官是前朝余孽,这辈子若能明白个中缘由,也能死得瞑目了!”

凤九渊说了些同情马文良的话,又劝起酒来。马文良已经喝得有七分醉意,只要凤九渊劝,他是来者不拒。正喝着,长随突然推门走了进来,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话,令他醉意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问:“当真?”长随只得应道:“小的岂敢欺罔大人?!”

马文良唉的一声,将酒杯往桌上一放,站起身来道:“先生,请恕下官不恭了。下人来报,说金州御史府来人了,怕是下官又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里了吧。”说着,起手一拱,道:“若下官还能侥幸渡过此劫,改日再请先生!”说完,也不多留,就去了。

这顿饭,凤九渊几乎都在听马文良说,东西吃得很少。马文良走后,他才闷头吃了起来。

思菊知道他其实不是在吃,而是在消化和分析马文良所说的东西。

良久,凤九渊放下碗筷,道:“咱们真被司马风当枪使了不成?”

思菊道:“有个问题我没有想明白:就是那个征死人税的令状,是不是马文良弄出来的?”

凤九渊道:“那都保不是说了么,令状是太守府出的!”

思菊道:“也有可能都保是在拿鸡毛当令箭呢?”

凤九渊一甩头道:“麻烦得要死。走,去太守府。这藏头露尾的,太他娘的累了!”

小馨拍手道:“好,好,这才对嘛!”

会了账,出了太和楼,却见一队兵马直奔而来,呼啸着叫拿反贼。

拿反贼?

太和楼里有反贼么?

思菊忙了凤九渊一把,靠到了街边。动作迅速地督卫府士兵迅速地包围了太和楼,一名将领带着人马冲了进去。片刻之后,就听士兵在喝问掌柜和小二:一号雅间的人呢?

一号雅间?

凤九渊看着思菊和雷顿,脸上写满了惊讶。他们刚才所用的就是一号雅间呀!

果然,一听说一号雅间的人刚走,将领先是命将老板、掌柜和小二全拿回提督府,又亲自带人去追了。

好在凤九渊一行挤在人群里,要不然铁定会爆发一场混战。

待士兵去了之后,凤九渊才道:“反贼,这是怎么回事?”

思菊神色也很凝重,道:“这显然是拿咱们的了。是谁在污告咱们是反贼的?”

雷顿道:“别费脑筋了,先去太守府吧!”又道:“怕是今天晚上有大事发生!”

凤九渊也嗯了一声,道:“凤凰号过来了么?”

雷顿道:“昨天晚上就已经抵达江南道了!”

凤九渊道:“那便好。命令他们作好战斗准备!”

一行人穿街过巷,避开到处横冲直撞的督卫府士兵,好不容易来到太守府。

太守府已经被御史府的公差给封了,任何人等不得进入。

雷顿亮出一面腰牌,道:“告诉你们大人,钦差大人驾到,让他出来接驾!”

公差见明黄的凤牌,大吃了一惊,忙进去通传。

不过片刻,一名身着三名官服,面带惊诧之色的官员走了出来,起手问:“哪位是钦差大人?下官黄玉有礼了!”

凤九渊走上前去,道:“人都拿了么?查得怎么样?”便往里走。

黄玉才知道他就是钦差,忙跪下行大礼,凤九渊只顾走,嘴里道:“起来回话吧!”那气势,哪里像钦差了?分明已经摆出了皇帝的架子来。

黄玉不知他就是皇帝,心里还暗骂这个钦差怎么如此不懂礼数?

到了正堂,只见马文良已经被剥了官服,正愤愤地站在堂中。见凤九渊走了进来,故作惊讶地道:“武先生,你,你这是做什么?”

凤九渊径往案后坐下,冷冷地审视着马文良,然后才问黄玉:“查得怎样了?”

黄玉道:“回钦差大人,正在查!”

马文良苦笑了起来,仿佛在说:“果然是钦差!”

852 江南巡视(十一)

正在这时,一名武装闯了进来,远远地就嚷道:“黄大人,人没拿着。想必是事先闻讯逃了,我已经命封了城门。不信他们能飞上了天去……”

来人正是去太和楼拿人的那名将领。他的突然到来,令黄玉惊恐万状,忙不迭喝道:“那还不快去,你要是让周从寿跑了,看你拿什么交差!愣什么,快去呀!”急切地想把将领给赶出去。

凤九渊这算看明白了,竟然是这黄玉叫人去拿自己一行四人的,当即冷笑道:“那位将军,凡你上堂来!”

那将领被黄玉整得莫名其妙,一把掀开推搡他的黄玉,走上堂来,扫视了凤九渊四人一眼,当即惊道:“好呀,反贼竟然在这里?!黄大人,人都被你拿住了,还让我带着兄弟们满城乱蹿,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玉简直就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想跑,却又发现双腿使不出半分力气来。

凤九渊道:“将军,可看清楚了,我们真是反贼?!”

那将领道:“黄大人交待的,两男一女,外带一八九岁的小女孩……”才说到这里,黄玉就冲上来,道:“罗将军,说话可以讲证据的,你有什么凭证证明是我,是我让你去拿他们的?”

罗将军一愕,道:“这,黄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凤九渊笑道:“狗咬狗,继续!”

罗将军手按刀柄,横了他一眼,道:“你说什么屁……”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挨了黄玉一巴掌,只听黄玉骂道:“钦差大人在此,还不下跪见礼?你敢情是黄汤喝多了,糊涂了吧?”

只可惜罗将军的反应实在不令人满意,愣愣地站在那里,全然没搞清楚谁是钦差大人。

凤九渊只看着黄玉道:“黄大人,想必你是怕江南道的事情发了,所以你就罗织了反贼的罪名,派了这位罗将军来杀我们灭口吧?好得很呢!我一直当与天龙帮勾结的是马文良,现在看来是你呀!”

黄玉脸色突然一横,一拉罗将军,向堂外退去,高喊道:“来人,来人,反贼在此,速速与我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凤九渊怒道:“好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给我拿下!”他这一喝,暗处跳出好些陆战队员来,轻而易举地将黄玉与罗将军给拿了下来。

黄玉被押进了堂上,兀自凶悍不服,叫道:“别得意,就算拿住我们,你也活不过明天早上。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兴许还能得条活路!”

凤九渊哈哈地笑道:“是吗?”然后陡地怒喝道:“给我拔了他的满嘴狗牙,看他还吠不吠得起来!”陆战队员都是机器人,单凭手指的力道就能将人的牙齿给扳下来。在杀猪般的号叫声中,黄玉的牙被一颗颗地起了出来,弄得鲜血和唾液流得遍地都是。他是抵不过痛苦,开始求饶了。

罗将军见此情状,已经吓得脸都青了。凤九渊问:“你姓罗,叫什么名字,在江南督卫府里担任何职?”

罗将军叩头道:“回大人,末将,末将罗元,现任,现任江南督卫府前军参将。奉,奉节制使王大人之命协助黄,黄大人执行公务的!”

凤九渊道:“很好!不是让你们拘禁玉州提督周从寿么?人呢?”

罗元愕然道:“回,回大人,黄,黄大人没叫末将拘禁周提督呀?!”

凤九渊盯着满嘴是血的黄玉,真恨不得下令将他当场弄死,道:“也不知道谁给你的狗胆,竟敢假传旨意?就这一条罪,朕必灭了你满门!”

‘朕’字一出口,黄玉是什么都明白了,当场便骇得昏死了过去。马文良也清楚了,怔怔地看着案后的凤九渊,好半晌才跪了下去,哭了。

凤九渊看着哭得凄楚的马文良,道:“不错,是我下旨让江南道御史府突击审查你的。若你没罪,自会还你公道。先下去吧!”

就在这时,罗元的手下来报,说城外来了好多不明身份的人,领头的指名要会黄玉黄大人。罗元显然不是一个了解情况的人,道:“这又是何道理?问清楚了,都是些什么人?”那兵丁说不知道。

凤九渊冷哼一声道:“想必是天龙帮的,想来趁火打个劫了?!”站起身来,道:“走吧,咱们去会会这些江湖好汉!”又指着黄玉道:“带上他!叫马文良一起。”

出了太守府,凤九渊就问马文良:“玉州提督府在哪?在城里吗?”

马文良道:“在,就在城西提督大街!”

凤九渊对罗元道:“带上你的人,把周从寿给我抓来。他要敢反抗,格杀勿论!”

罗元遵旨而去。

上了东城楼,只见城下云集了无数身着普通百姓服色的人,凤九渊问雷顿:“看清楚了,可都是天龙帮的人么?”

雷顿道:“个个身怀利刃,应该都是的!”

凤九渊哼了一声,对一名士兵道:“你答话吧!”

那士兵便高声道:“黄大人到了,请你们头领说话!”

城下人群分开,走出岳副帮主,他道:“黄大人,别来无恙呀!”

凤九渊嘿嘿地笑道:“托福,无恙得很呀。”

即便隔着老远,岳副帮主也一眼认出了是凤九渊,惊道:“你,怎么会是你?”

凤九渊道:“很意外么?”示意将黄玉给提了起来,道:“看着了吧?黄玉勾结贼人,意图谋反,已经被我给制服了。你们若是识相,放下武器投降。朝廷必能网开一面,放你等一条生路。若是执意凶顽到底,那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岳副帮主道:“帮主仁慈,放你们一条生路,没想到你们这般不识抬举,那才是自寻死路。我劝你最好是放了黄大人,乖乖束手就擒,要不然我们里应外合,打破这鸟城门,到时别说是你难逃碎尸万段之灾,便是你的老婆和女儿也难免!”

凤九渊道:“你这话我记下了。让司马风出来说话!”

司马风坐在一乘软轿里,手摇着折扇被抬了出来,道:“武先生,咱们可是又见面了!”

凤九渊道:“司马帮主,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兵戎相见了,世事也真是无常得紧呀!”

司马风叹道:“我应该称你为钦差大人呢,还是武先生?”

“随便!”

“好吧……”司马风折扇一合,道:“武先生,朝廷无道,苛政暴令层出不穷,致使百姓民不聊生,天下群情汹汹,我等也不过是为谋生路,才不得不啸聚湖岛之上,延喘残生。武先生为何要对我等苦苦相逼呢?”

凤九渊道:“笑话?司马风,我也不跟你逞口舌之利。你说的这些想来你自己都不信的,更何况别人。我便再给你个机会,遣散你的帮众,自缚了来请罪,我权且饶你一命,恕了你司马氏九族之罪。若再冥顽不灵,我敢向你保证,不但天龙帮上下不留活口,我还要诛尽你司马氏九族和百变生一脉,以赎你罪。你信不信?”

司马风一窒,心下骇道:“此人好大的口气?”从软轿上跳了下来,高声道:“好,你既然这般不识抬举,那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便要下令攻城,却突然觉得眼前一花,不知怎么地就多了一个人,定睛一看,赫然是凤九渊的长随,当即唬得他退了两步,便要喝令拿下。却见雷顿探手一抓,也不知怎么着,他就被制住了,全身的功力连半分也拿不出来。下一刻,他又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城墙之上了。

凤九渊看着他,从他的手里把折扇夺了过去,然后用折扇狠狠地扇了他一个嘴巴,道:“我要杀你,比捏死一吧蚂蚁还容易。要屠尽你手下这些喽啰,那也不费吹灰之力。你既敢违背江湖道义,率帮众攻城,那便是形同反叛了。我便是下旨让朝廷灭尽你天龙帮,江湖中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你以为呢?”

司马风经过最初的惊骇,已然渐渐镇定了下来,听凤九渊说:“我便是下旨让朝廷灭尽你天龙帮,江湖中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你以为呢?”心念一转,整个人再次呆住了。他如何能不明白,眼前这个武先生,被他认为是钦差大人的年轻人,竟然就是当朝的皇帝!

凤九渊扬起折扇,指着城下的数万天龙帮众道:“是我帮你将他们驱散呢,还是你自己下令他们投降呢?”

司马风早听过凤九渊的手段,知道所谓的‘驱散’怕是屠杀殆尽,心说:“以他的手段,负隅顽抗是断然没有好下场的。为了平定山南道暴乱,一道旨意之下,不知道杀了几千几万人,我天龙帮这点人众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越想越是害怕,心说:“早知道是他,我又何至于行此下策?”只得道:“好吧,我命他们投降就是!”高声道:“岳副帮主,命令兄弟们,放下武器,投降!”

岳副帮主道:“帮主……”

司马风道:“没看到我已经落入他们手里了么?若是你不想害兄弟们成为反贼,那就赶紧赶紧投降!”他的话毕竟还是管用,经过片刻的犹豫之后,天龙帮众都决定投降了。

凤九渊这才满意地道:“你应该庆幸,这是你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个决定!”然后对雷顿道:“传令:将天龙帮帮众先是拘押起来,待玉州局势稳定之后,再行甄别释放!”雷顿应道:“是!”

片刻之后,天空亮了,登陆艇和小型攻击机缓缓降了下来,机器人士兵将天龙帮众驱到一起,逼着他们上了登陆艇。

看着这一幕,司马风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凤九渊要说自己刚才的决定是这辈子最正确的,还果然是最正确的决定呀。就凭着这些装备和兵员,要屠尽天龙帮帮众,还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罗元回来了,说没找到提督周从寿。

凤九渊就问司马风:“周提督呢?是不是为配合你的行动,去发起兵变了?”

在原本的计划里,周从寿该是提兵来镇压反贼的,不过,现在自然也成了兵变。就道:“不错,他去了城外的水师大营!”

凤九渊就对雷顿道:“调一个小分队去把周从寿给我弄来,不论死活!”

重新回到太守府后,已经是凌晨了。

这一夜,玉州的局势可谓波谲云诡,令人目不暇接。

凤九渊在向内阁通报了江南道的情况之后,便依据司马风的供状,下旨锁拿江南道总督钟青和督卫府节制使王全忠,然后再诏命隔邻的江北道督卫府火速派出兵力,进驻江南道,维持秩序。

经过黄玉带来的人的审查,没有找到任何有关马文良贪赃的罪证,凤九渊当场下旨,升任马文良为江南道代理总督,暂摄江南政务。

马文良花了九年多的时间兜了一个大圈子,再一次回到了江南道道总督任上,当时是感慨万千,欲哭无泪呀。

第二天天亮,钟青和王全忠一并拿到。凤九渊本想就地审讯的,但想到这并不属自己的本职工作,便命将一干人等全部移交刑部,由刑部、督察院和大理寺,三法司会同审理。

天龙帮就将烟消云散,其所遗下的产业也被朝廷没收。

诸事处置得差不多之后,凤九渊才问马文良,那个征收死人税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来的。马文良才说那是总督府逼迫各州府以自己的名义出具的令状,实际征收上来的死人税大多数都收归到了总督府去!

就在凤九渊准备启程赶回中京时,内阁传来消息:说周从寿供称加入了一个叫什么社会党的组织,正密谋颠覆朝廷!据周从寿交待,天龙帮其实就是社会党的一个分支机构。凤九渊这才知道,事情远非自己看到的那般简单!在严旨凤卫速速查出社会党的老底来时,他也准备启程赶回中京,商榷处置社会党的相关事宜。

树欲静而风不止,凤九渊着实想不明白,这个社会党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味的扬言要革命,要推翻凤凰界暴政,由此看来,社会矛盾在他的改革之下已经全面激化,必须得想个妥善的法子处置,要不然凤凰界真的会遍地狼烟了。

853 江南巡视(十二)

凤九渊一行还没有从玉州启程,就接到负责清理忘忧岛马文良来报,说发现一处地下密室,规模相当庞大,且还藏储了许多武器装备,更有好些连他也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凤九渊一想,暗想道:“储藏武器装备也罢了,难不成司马风还会自己研制不成?不行,我得去看看……”便让思菊和小馨先回凤凰号,由他和雷顿再去忘忧岛了解情况。

上次坐的是船,这次坐的是星梭,原本将近三个小时的水路,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便到了。

星梭降落在威德堂前的广场上,马文良带着一应官员前来跪接。

凤九渊下来之后,就问:“在哪?快带我去看看!”

马文良便说在后山。凤九渊望了望威德堂后的那座巍峨的山峰,道:“有多少路程?”

马文良道:“骑马只需要半个时辰左右!”

凤九渊道:“好,那就骑马……”现在的忘忧岛上到处都是搜查和围歼天龙帮余孽的官兵,搞得是鸡飞狗跳,当真是一团混乱。

见房屋和环境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凤九渊问马文良道:“留守帮众和家眷都已经抓起来了吗?”

马文良道:“抓起来了,今天早上就已经押往玉州大狱,暂行监押!”

凤九渊指着乱糟糟的环境道:“好好的一个忘忧岛被弄成这样,你手下的这些人可也算够折腾的。告诉他们,悠着点!”

马文良忙道:“是!”忙命跟在身旁的一名官员赶紧去传达皇帝的旨意。

凤九渊又道:“你就按天龙帮花名册拿人,多一个不行,少一个我也拿你是问。在监押期间,死了一人我降你一级,死了十个,我还拿你交部议处,明白吗?”

马文良再一肃,道:“是,臣明白!”

凤九渊问:“那你知道为什么?”

马文良道:“一旦死了人,就怕激起天龙帮帮众的怒火,他们就有可能联合起来反抗。其实一个天龙帮倒没什么,就怕让整个江湖武林觉得朝廷有什么特别的动作,那就麻烦了!”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不愧是当过总督的人,识见得透。还有,天龙帮的事,就由玉州府来办,江南道都别插手。我不想把案子办得太大,那样不好。不过,司马风和天龙帮要区分开来,不能一体对待。天龙帮犯了罪的,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没犯罪的,该当堂释放就释放,该罚苦役就苦役。总之,要做到勿枉勿纵!”

马文良在马背上起手道:“皇上圣明烛照,臣一定遵旨办理,绝不让皇上失望!”

凤九渊道:“你跟天龙帮斗了这么些年,吃了不少亏,可不能意气用事。当然,我也知道你是识大体的人,不过是白嘱咐一句!”

马文良道:“请皇上放心,臣是个记仇的人,但不是一个没有气量和见识的人。身为朝廷命官,牧守一方,臣知道当以江山社稷,以百姓福祉为重!”

凤九渊嗯了一声,显是赞许马文良的话说得很对。

天龙帮的地下密室——或者应该叫地下仓库——建在山体之内,入口就在一处壁立百丈的悬崖之下。看着这里的地形,凤九渊忍不住想起了工部的秘密基地,便问是怎么发现的。马文良就说他带兵登上忘忧岛后,留守的帮众见抵敌不住,便往这里退却,偏又不得其门而入,聚在这里被连锅端了。一审,才知道他们都听说这里有座室密,可以藏身,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启。几经讯问,才从岳副帮主口里得知室密的开启之法。

见一辆马车满驮着武器装备出来了,凤九渊便跳将下来,抽出一把督卫府制式战刀看了看,又抽了回去。连看了四把战刀后,又拿起一件甲骨看了起来。越看,眉头就皱得越深。马文良显然知道凤九渊看出了相当严重的问题来,便问:“皇上,可是有什么问题?”

凤九渊在地上抄了一把土,擦掉了手上的油,又翻身上马,这才道:“东西全是凤凰社生产的!”

马文良啊了一声,道:“这,这……”他一时又想不通这里面的情由,只知道事态不是一般的大,不免心怀忐忑起来。

凤九渊道:“凤凰社的生产的装备除了配给各个督卫府外,便全部外销,天龙帮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是周从寿帮忙弄的么?”见一车车的装备往外运,凤九渊心头的怒火就更盛了。

马文良见他眼露凶光,便小心翼翼地道:“这里储藏的装备足够武装十万人所用的,别说是区区玉州提督了,便是江南督卫府节制使王全忠也没这能量。想来是从其他地方搞到的也未可知!”

凤九渊嗯了一声。

除了战刀、甲胄外,还有猎枪(猎杀僵尸的武器)等新型武器,从生产工艺和型号上来完,全部都是凤凰社生产制造的,好些连督卫府都没有配置。由此,凤九渊推断,天龙帮可能是通过凤凰界以外的机构搞到的这些装备,然后再秘密运送回来的。要知道经历了多起事故之后,凤凰社的管理非常严格,从原料到产品出厂,每一个环节都处于严密的监管之下,不可能出现如此大量的装备外流,理藩院半点情况也不知道的。社会党既然密谋颠覆凤凰界的统治,那必须是有着非凡的能量的,搞到些武器装备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整个地下仓库共有三层,通过绳梯上下。

马文良叫不上名字的东西就摆放在最底层。

凤九渊只看了一眼,便认为是制造幽灵战车的生产线。

凤凰社只出售产品,而不出售生产线。这一套还没有拼凑完成的幽灵战车生产线又是从哪里搞到的呢?

凤九渊略一分辨,又发现这套并不完整的幽灵战车生产线与凤凰社的生产线只是形似,核心功能部件的设计思路和制造工艺完全迥异。看着这条尽可能抛弃机械工作原理而依赖于法阵支撑的生产线,凤九渊纳闷道:“莫不成这条生产线是司马风自己搞出来的?”一时之间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道:“这些东西先不要动,回头我自会命人来搬拆!”正准备走,却听雷顿道:“那里还有间隐蔽的密室!”

凤九渊道:“还有么?”

马文良有些惊讶道:“竟然还有密室?”他曾命士兵对这里反反复复搜查过十多遍,并没有发现还有更为隐蔽的密室存在,所以才如此惊讶。

雷顿走到走到墙壁之前,伸手按了按一颗像是加固镙钉的东西,等了约五秒之后,镙钉弹出了虚拟全息影响的加密控制盘,提醒核对指纹。雷顿将手掌按了上去,片刻之后,便提醒核对成功,然后就是沉重的机械承轴转动的声音响了起来,墙体也缓缓地裂了开来,露出一道门。

马文良看着这一幕,捂掌叹道:“难怪他们没有找着。做得可真够隐秘的!”

破解了三道门禁系统之后,终于进入到了这间最隐蔽的密室。

里面除了一台正在工作的智脑外,再没有其他东西的存在。

凤九渊极是意外,区区一个天龙帮,怎么会搞到智脑这种东西?便是理藩院和朝廷各个部门,都极少配置的。

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他试着激活智脑的手动输入模式,却被提示就比对脑波。这个当然难不倒凤九渊,但雷顿破解这些加密系统远比他来得快。

10秒之后,脑波核对成功,智脑的安全锁被解除。

凤九渊激活了键盘,输入了一串命令之后,看着缓慢滚动的数据,有些惊讶地对雷顿道:“看着了吗?这台智脑竟然是从天使级标准战舰上卸下来的,内部编号为E7D510*******,原属圣战军第五军团战斗序列!”

雷顿道:“既然有序列号,报联合抵抗军总指挥部一查便知!”又说:“据我所知,合众国国防军对报废战舰的销毁管理颇为严格,没道理连主控智脑流了出来都不知道呀!”

凤九渊想了想,继续操控了起来。

智脑没有外接网络,只是作为单纯的运算评估工作台使用,里面存储的都是如何利用法阵取代幽灵战车生产线机械部件的评估方案。评估方案做得很粗糙,可以看得出,使用者还不能完全熟悉智脑的操作。

是司马风在弄,还是百变生在弄呢?

凤九渊自己必须赶紧回京,亲自讯问司马风。现在连联合抵抗军都牵涉了进来,社会党的背景也越来越复杂,而凤凰界所面临的安全形势也越来越严峻。

在离开地下仓库之前,雷顿命令凤凰号立即派出回收小组,将地下三层的幽灵战车生产线和智脑予在完整拆迁,运回中京。

出了地下仓库,凤九渊呼吸了口新鲜的空气,听马文良说要把这里给炸了,他就道:“炸什么?建这么一座地下仓库得费多少人力物力?留着!我看这忘忧岛正好作江南督卫府的中军行辕,该有的都有,只需整修一下便可使用。你觉得呢?”

马文良本觉得不好,江南督卫府中军行辕一直设在金州,若要搬迁,那又得费上多少功夫?但想到凤九渊怕是有更深的安排,便道:“皇上英明,臣也觉得这里极好……”讲述了一通他才想到的理由后,又才委婉提出督卫府中军行辕的搬迁怕不是一件小工程,既浪费钱力物力,又没有多大的必要。

凤九渊轻哼了一声,道:“军务上的事你就不用过问了。总之派人先把这里整修出来就是!”说完,又加上一句:“钱款不用地方财政支付!”一勒马缰,便直奔山下而去。

回到凤凰号上,得知第五战区(江南督卫府归属第五战区)大总管澹台容已经荐上了继任江南督卫府节制使人选,有三个,此三人现全任职于大总管行辕。

凤九渊只瞟了一眼,就道:“不准!诏命大都督府:调御林军副统领古尼出任江南督卫府节制使,即日赴任,不得逗留!”

古尼是索哈牙的亲弟弟,在陆文以大内侍卫副统领的身份出任御林军统领后不久,古尼也被提拔为御林军三位副统领之一,这才没几个月功夫,便成了节制一道的方面大将了。

在军队的人事任命和调动之上,皇帝有绝对的权力,即便是内阁也不能置喙。因此,马文良这个总督是代理的,但古尼这个节制使却已经坐实,还容不得半点质疑。

为了迅速稳定江南道,内阁经过讨论,决定正式委任马文良以总督之职,总理江南道政务。而玉州郡太守一职,则需要马文良提名之后,再由内阁票拟任命。

凤九渊在离开玉州,离开江南道回京之前,主持召开了一次内阁会议,马文良也被允许参加。会议主要讨论了江南道局势的稳定和弊政的梳理问题,同时要求各道举一反三,限期之内对危害民生的弊政予以革除。在此之前的不予计较,以此之后若还有发现,一律处以重刑。

眼下,除了改革带来的各种社会矛盾外,社会党俨然也成了腹心之患。这颗毒瘤,不知道它何时出现,不知道它危害有多深,不知道它散布得有多广,一时之间,要将它连根拔起显然不可能,稍有不慎,激起它的反弹,凤凰界的稳定局面就将一去不复返了。

凤九渊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太平之主好做,乱世之君难为。也难怪那些从乱世里崛起来的君王总是为人所称道,由此看来,他们能从纷乱的局势里收拾出一片天地来,也确实不容易得很。现在的凤凰界表面看着是一派承平之象,实际上是暗流汹涌,各种危机随时都可能爆发。面对这样的局势,凤九渊感觉自己这个皇帝像是坐在火上口上的,随时都有可能被喷发的岩浆给熔成了灰。

在被各种社会矛盾刺激得愤怒的民众面前,至高无上的皇权也好,天下无敌的利器也罢,都是浮云,都是一吹即散、一触即散的浮云。

854 社会党人(一)

回到中京,凤九渊第一件事就是颁下诏旨,修订律法,严惩各种贪污腐败和破坏社会稳定的罪行。

接到刘挺的请罪折子之后,凤九渊并没有为这位大舅哥留情面。介于江南道御史府的问题,刘挺被严厉申斥,降三级留任,请罪折子也被发还督察院,要整个监察系统反省思过,并切实推行好监察体系的改革。

天龙帮的事朝廷方面是只字未提,让知情人感觉这只是一起地方性的治安事件,并不是多大的事,朝廷也并没有对其它江湖帮派下手的意思。这样做,无疑从根本上稳定了江南道的社会秩序。

但江南道官场的问题却被无限放大,上至总督,下至不入流的都保,好几百人被解递进京候审,家属被牵连者,多达上万人。多名官员因自知罪孽深重,于半道之上自杀,并期望自杀能减轻家眷的罪行,却不料凤九渊听说之后,益发恼怒,下旨严惩,以儆效尤。

诸事都打理出头绪之后,凤九渊才抽空去刑部,见一见被关押在那里的司马风。

这次的会面地点没有牢里,而在刑部的签押房。

司马风的神情很从容,头发梳理得很整齐,衣服也很干净,若不是手脚之上的镣铐,怕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囚犯。见着凤九渊,他显得有些惶恐,犹豫着该不该行大礼,在和凤九渊的眼神碰撞了一次之后,他突然坚定了下来,傲然地道:“我是该叫你武先生,还是皇帝陛下呢?”

凤九渊都懒得回答这个问题,道:“威德堂后山地下仓库里储备的武器装备是哪里弄来的?”

“无可奉告!”司马风回答得很干脆。

凤九渊又问:“仓库第三层的幽灵战车生产线是哪里弄的?是你做出来的,还是你师傅百变生?”

这次,司马风的神色变了变,冷哼了一声,道:“无右奉告!”

凤九渊还是没有动怒,继续问道:“藏在第三层密室里的智脑是哪里弄来的?也无可奉告么?”

司马风没料到这都被凤九渊抄了出来,气急败坏地道:“你们,你们怎么找到的?怎么可能找得到?”

凤九渊道:“我们已经找到了!所以,怎么找到的已经不重要。你只需要告诉我,那台智脑是你在用,还是你的师尊百变生。当然,你可以继续选择无可奉告!”

看着凤九渊冷厉的眼神,司马风突然意识到:自己若真的继续选择无可奉告的话,怕是会被立马推出去杀头吧?凤九渊的脾性他也是早有耳闻的,行事果决,缺少耐心,狠毒残忍,为达目的是不择手段的。栽在他的手里,除非你能抢先一步把自己解决了,要不然还是乖乖的好。可是,司马风毕竟没有自我了断的勇气,他一直幻想着凭自己的才智与凤九渊一决高下,现在才知道,自己在才智上或许胜过凤九渊不止一筹,但在手段和气势上,根本就没法比。

见司马风愣着不说话,眼里不时地掠过一丝恐惧,凤九渊再问道:“难道你觉得没有回答我的必要了吗?”

司马风咽了口唾沫,这才用颤抖的声音答道:“我,那是我用的。是我,是我在鬼摩界从一个黑市商人手里搞到的……”

鬼摩界的黑市商人。凤九渊立即想到了莫桑!这一类人,往往与‘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等一类的词联系在一起,凤九渊甚至觉得,只要给得起来,甚至可以从鬼摩界的黑市商人那里买到自己的内裤。司马风能买到报废天使级标准战舰的智脑也就不奇怪了。

“你会使用智脑?”这才是凤九渊奇怪的。

司马风脸颊的肌肉一阵抽动,一股受到轻视的屈辱感当即涌上心头,他大声道:“为什么不会用?不会用也可以学,可以学!”

凤九渊道:“那你为什么要用智脑?”

司马风道:“任何工具我都不会排斥!”说完后又加上一句:“只要它好用,能为我所用!”

凤九渊道:“如此说来,你真正的目的就不是带领天龙帮成为凤凰界第一大江湖帮会了,对吗?”

司马风哼了一声道:“天龙帮算什么?那不过是掩护我行动的幌子罢了!”

凤九渊打量着他,问道:“你今年多少岁?”

司马风不知道凤九渊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答道:“四十五,还差三个月……”

凤九渊道:“你想在这一行里跟我角力,别说是这辈子,就算是给你十辈子都不可能。”此言一出,司马风神情大变,变得惨淡无比,整个人好似被夺走了心志一般,欲哭无泪,惨不可言。凤九渊继续道:“我的才能是天生的,你才是靠后天努力学来的。你努力,我比你更努力,所以,我们之间的差距永远也不可能缩小,反而会越来越大。在你看来,幽灵战车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事实上这种货色在我的作品序列里连排上号的资格都没有。怎么,你认为我在说大话?”说着,取出一个便携式存储器扔过去道:“看看这里面的东西,如果你能懂得起其中一二,我不但赦免了你的罪行,还立即下旨封你为理藩院总章事,让你执掌武备设计,如何?”

司马风的眼睛一亮,精神大振,道:“当真么?”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我再来见你!”说完,便出去了,去见江南道总督和江南督卫府节制使。

便携式存储器里包含了凤九渊所有作品的设计原稿,包括许许多多从未付诸建造的武器装备。司马风遇到的第一件就是炽天使级太空母舰,但他看了一会儿之后,却全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便去看其它的,直到骑兵级轻型突击舰,这才停了下来,很快就被其设计理念和手法深深地吸引住了。但是,这件对于凤九渊来说最为简单的武器装备却成了司马风这辈子见过的最可怕的高山,越看他越惊骇,实在不敢想像世上还有这样强大的武器存在……

855 社会党人(二)

一个时辰或许很久,但对于此时此刻的司马风来说,它几乎就是一瞬间。

凤九渊回来时,见他脸色时青时白,惊疑难定,便道:“很好,看样子你是看出了些名堂。说说吧,有何感想?”

司马风再次仔细地审视了他一回。那神情,简直就像在审视一名极有极大嫌疑的罪犯似的,忍不住让凤九渊心里有些发生。他道:“这些东西真是你亲手设计的?你一个人亲手设计的?”

凤九渊呵地一声轻笑道:“全宇宙都知道的事,你却当它是奇闻,好笑!”

司马风调出骑兵级轻型突击舰的影像问:“那么,这件作品在你那里算哪一种阶层的?”

凤九渊道:“都是我的作品,我无法给它们评定阶层。我只能告诉你,这东西是我在八岁的时候弄出来的,前前后后我只花了不到三个时辰!明白了吗?”

司马风听了这话,如遭雷击,浑身剧震,脸色陡然惨白了下来,喃喃地念道:“八岁,八岁,不到三个时辰……天呐,这,这还是人吗?”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滩鲜血,昏死了过去。

看着地上的司马风,雷顿问:“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凤九渊叹了一声道:“他是个人才,只是走错了方向,不该在这方面跟我较劲。就像我从不拿自己的短处跟别人的长处比较一样!”站起身来,再次看了看司马风,道:“先留着吧,毕竟人才难得!”

临走时又特意交待刑部,司马风不是一般的要犯,严防会有人劫狱。

结果,当天晚上果然发生了劫狱事件。虽说刑部早有准备,还是损失惨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劫狱者一个都没有走脱,全部落网。

经过连夜突审,有人交待他们是为救司马风而来。

在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之后,刑部将生擒的劫狱者全部秘密杀掉。

是日,关部破获一起意图使用幽灵弩矢袭击皇宫的未遂事件。除此之外,刑部和顺天府也接连破获多起意图行刺内阁高官的案件,再一次为朝廷的安全敲响了警钟。

在这样的局面之下,关部和刑部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一方面要保护朝廷政要,一方面要维持社会秩序,打击犯罪,连有半点松懈也不敢,生怕让那些自称社会党人的暴徒找到可乘之机。

紧张的局面持续了半个月,在付出了包括刑部左侍郎在内的多名高官伤亡的代价后,凤卫终于传来捷报,说捣毁了社会党的老巢,并生擒了多名头目。

凤九渊得知消息后,长长地舒了口气,诏命凤卫继续追击,争取短期内彻底铲除社会党设在凤凰界的分支机构,还说,只要确认是社会党人,不管是谁,不管有多位高权重,凤卫皆可格杀勿论。

正所谓百密终有一疏,千防万防,终是没有防到暴徒会向思菊的的母亲下手。

这事说来有些诡异。

这日,皇后杨芸之母过生,遍请在京权贵诰命赴宴。刘氏身体不好,用过午饭之后便告辞了回家。因中京局势最近不好,杨府特地还加派了护卫护送。也不知道路上到底出了什么事,马车回到刘府之时,竟然空空如也,不但刘氏不见了,就连随侍在车里的两名丫环也不见了。就在府上府下惶恐无度之时,两名丫环的人头和一封书信送到了刘府,说要想救回刘氏,就得将司马风放了,不但要以诏命的形式布告天下,还要保证永不拘捕,保证司马风在凤凰界的安全云云,若是明日午时还未见放人,刘氏性命不保。

兹事体大,管家三娘子立即命人去督察院把刘挺请了回来商议。刘挺看过信后,差点没当场气得昏死了过去。一边是朝廷,一边的母亲,若是选择忠于朝廷,那就必须得舍弃母亲,若是要救母亲,那就只得央求皇帝下旨释放了司马风。

刘挺自然能衡量出轻重来,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命人去将妹妹思菊请回来商议。

思菊回来之后,得知母亲被绑架,一口气没回上来,当场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她就哭着问哥哥刘挺可有办法。刘挺说他也没有办法,就算是他想放司马风,也没那个权力。

思菊想了想,就道:“既是如此,那我只有讨他的主意了!”拿上了那封带血的信,又匆匆赶回了宫。

凤九渊没料到会发生这等事,看完信后,久久未语。

思菊当然知道司马风对于朝廷意味着什么,真要是放了,那就是对朝廷法律和纲纪的亵渎,更会增长社会党的气焰,让他们越发的有恃无恐,为所欲为起来。但作为女儿,她觉得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救出母亲来,凤九渊身为刘家女婿,没道理看着丈母娘身死而不援救的道理。

纠结了许久之后,凤九渊叫进了雷顿,把信给了他,问:“能不能找到写信之人?”

雷顿看了一眼信之后,就道:“找到了也没用。社会党人做事缜密,断不至于卖这么大个破绽给我们的道理!”

凤九渊就问他有什么办法。

雷顿道:“这事……”看了思菊一眼,才又道:“很显然,不能按他们说的做!”

思菊一抖,差点又昏了过去,幸得凤九渊见机得快,将她扶着,才没有倒下。

雷顿仿佛丝毫不顾忌思菊的感受,继续道:“你应该看到了,他们这是在挑拔离间。你若是同意放了司马风,朝廷颜面扫地,大臣们也容不得你。不同意,思菊将会恨你一辈子,后半生怕是无法过上安宁日子。”说完,他又加上一句总结:“这计策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很妙!”

凤九渊有些恼火地道:“我是问你怎么办,不是问你这条主意好不好!”

雷顿道:“你认为这事是我这个大内侍卫统领说了能算的?”

凤九渊道:“我是问你的主意!你的主意!!”

雷顿见凤九渊已经气急败坏了,这才道:“我的主意就是静候凤卫的消息!”

想着九疑和洪天让都受了伤,白三清一人独撑大局,凤九渊就觉得自己没办法信赖凤卫,道:“等他们的消息,那,那还是别指望得好。传旨:让路德文、许庸来见!还有,还有武定中!”

三人很快就到了凤鸣宫。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路德文和许庸慌忙跪下请罪。

凤九渊道:“都这会子了,请什么罪?要是能有办法将刘太夫人救回来,不但无罪,还有赏。若是救不回来,一并重罚!”

武定中道:“皇上,为今之计,只有下令让刑部、关部、顺天府、中京督卫府和御林军通通行动起来,大索全城。不信就找不到刘太夫人!”

凤九渊道:“动静闹这么大,若是刘太夫人有个闪失怎么办?怎么办!!”

武定中道:“逆贼规定的时限又短,朝廷所能调用的人手有限……皇上,臣,臣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了!”

许庸道:“皇上,臣有个主意,不知道能不能行!”

凤九渊道:“说!”

许庸道:“弄个假的司马风给放了,但先不发诏命布告……”

凤九渊否定道:“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这些暴徒根本不在乎司马风是死是活,他们的真正目的就在诏命之上!他们是要朝廷威严扫地呀!”

许庸忙关上了嘴,不再言语。

路德文道:“如果照他们所说的,放了司马风,明发诏命,布告天下,那么,从此以后,不单是江湖势力,怕就是普通百姓都不再畏惧朝廷了!臣以为万万不能发布诏命!”

凤九渊道:“这还用你说?我问的是有没有救刘太夫人的主意,不是问能不能发诏命!”

三人都沉默了。

凤九渊看了看垂着头的三人,又看了看伤心欲绝的思菊,问:“除了大索全城这一条,就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

武定中道:“皇上,中京城这么大,逆贼又是有备而来,要找到他们,无异大海捞针呀……要不,提审司马风,看看他是否知道逆贼的藏匿之处?”

凤九渊冷笑道:“天真!他们又岂会藏匿在司马风知道的地方?”

见最亲近的重臣也没有办法,凤九渊气急败坏地道:“看来你们也是无能得很!”正要喝命散了,许庸说:“皇上,听说有种术法,可以通过日常所用之物找到使用者。或许,或许可以一试!”

凤九渊看着雷顿,雷顿点头道:“不错,是有这种术法!”

凤九渊道:“那还不快一试?!”

雷顿本想说社会党人敢走这一步,必然是有防备的,未必管用,但见思菊眼里闪烁着希冀之光,便道:“好吧,这得需要至少一件太夫人日常使用的物件才行!”思菊忙道:“我马上去拿,马上去……”凤九渊叫住道:“不必,叫个人去就行了!”便让雷顿去作准备。

趁着等东西的空档,凤九渊和三位重臣商议起了治安管理的问题。曾几何时,这是一个最不劳大臣们费心的问题,如今却成了腹心之患,仔细想来,还真叫人感慨无地。

在武定中看来,治安问题的恶化是改革带来的,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必须得尽力却化解改革带来的矛盾,要不然就是治标不治本。路德文虽然嘴上赞同武定中,但他认为应该采取更严厉的办法打击犯罪,要不然社会治安将会持续恶化,那样朝廷就没有精力去化解改革带来的矛盾了。

武定中是首相,路德文是副相,许庸这位关部尚书不敢明着臧否谁的好,谁的不好,只是偶尔插上一句话,体现他的存在。

凤九渊觉得路德文的法子更符合他的胃口,但他又清楚地认识到:国家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都是因为他的急功冒进,都是因为他的严刑峻法,若再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天知道又会整出多大的乱子来了。今天是天龙帮,是社会党,明天怕就是地龙帮、火龙帮、水龙帮,或是什么党了。

有时候他在想:自己会不会成为凤凰界的亡国之君呢?自己会不会成为被千秋万世唾骂的罪人呢?

得出的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但他又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走上这条路,千万不要。既然已经坐在了皇帝的位置上,就算不能成为千秋颂扬的明君,也不能成为罪人。他说:“无论如何,我也要让凤凰界回到他本来的样子。我不能让我释放出来的恶魔继续肆虐下去,我要把他们都收回来,虽然这会无比的困难。现在我知道了,用商人的头脑来治理国家,将会是最可怕的灾难,由金钱衍生出来的贪婪欲望将会腐蚀一切,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它会让秩序荡然无存,它会将人类拉入彻底毁灭的深渊……”

听着武定中和路德文温和的争论,凤九渊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似乎更应该相信武定,相信程复……但不管相信谁,最应该相信的还是他自己。他必须坚定意志,改变眼前的困局。

讨论还没有得出一个具有启发性的结果,派去刘府取东西的人就回来了,拿来了刘太夫人常用的一把象牙梳和一串珍珠项链。

雷顿的装备工作已经完毕,他拿起了梳子,清楚地感受到了残留在上面的主人的气息。运起‘九天十地搜魂法’,集中一切意念,想要找到主人的所在。一切果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失败了!刘太夫人的一切气息都被术法屏蔽掉了,搜不到。

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就成就三次,三次不成就四次……

思菊见雷顿一次又一次地运功,拿了梳子又合项链,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问:“怎么样,有,有线索吗?”

雷顿放下梳子和项链,摇头道:“兴许是我的功力太浅,搜不到。若是九疑在,那便好了……”

凤九渊就道:“九疑不在,白三清能行吗?”

雷顿很想说:“白三清的功力还不如我,我都不行,他又怎么能够?”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道:“白副总管怕是不在京城,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的!”

凤九渊唉了一声,看了看思菊,命三位大臣退下,然后道:“我去看看九疑……”便朝后面去了。

856 社会党人(三)

想着九疑还在疗伤,若被人打扰,怕是会有什么闪失,思菊就叫道:“别,别去……”

凤九渊停住脚步,道:“我也不想打扰九疑,可是,可是现在除了她,咱们找谁去?”

思菊摇头道:“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这时,宫外传来左都御史刘挺请见的声音。凤九渊一愣,暗道:“他又来添什么乱?”便叫宣。

刘挺进来了,大义凛然地说了一通,然后就表态,说坚决不能放了司马风,更不能明发诏令,布告天下,说绝不能因为他的母亲坏了大义,坏了法度,更不能因此而损了朝廷的威严。

思菊听了这席话,气得发抖,指着刘挺道:“你,你说的是什么话呀?要知道,要知道那是,那是养育我们长大成人的母亲呀……”

刘挺眼泛泪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可如果顾念我一家之亲情,而让朝廷颜面扫地,纲纪无存,我凤凰界就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大乱,那不知会有多少家庭,多少母亲遭难。这你又想过吗?”

思菊咬着嘴唇不语,她似乎很想说:我不管,我只要救我的母亲,别人的我管不着。但理智告诉她,这样的话不能说出来,绝对不能。她当然知道,身为子女,想尽一切办法营救母亲是没错的,但身为人臣,不为朝廷社稷想,只为自家打算,那又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即便不立身朝廷,又有何面目生于天地之间?这一刻,思菊的内心是从来没有过的煎熬!

刘挺叩头道:“皇上,还请下旨,大索全城。臣就不信搜不出逆贼。若他们真敢怎样,臣请求亲手凌迟了逆贼,为家母报仇血恨。臣不能救得母亲性命,也无颜立于朝堂之上,也请皇上恩准臣挂冠致仕,终此残生,为母亲守灵赎罪……”

刘挺这席话说得入情入理,便是凤九渊也感动得眼眶都湿了,他道:“你又何苦这样?局势还不至于此!不是明天中午才是最后时限么?我们先想想办法!”站起了身来,道:“你先回去,若有什么好主意,立即来报我知道。我这也得去见个人!”

刘挺走后,凤九渊就说去见被囚禁地凤凰号上的司马风。

司马风到了凤凰号后,犹如到了天堂,哪里像被囚禁的罪犯?每天都沉浸在从来不曾有过的欢愉里,通过智脑学习着以前想尽一切办法都找不到的东西。在他看来,此前的四十多年完全是白活了,也只有这几天,才算遂了他平生之愿,便是就此死了,也死而无憾了!听说凤九渊要见他,他满脸的不耐烦,极不愿意离开智脑,但想到若是惹怒了这位皇帝,怕自己立即就得坠入地狱,也只有放下手中的事,赶紧去见。

凤九渊把情况简要地向司马风说明之后,就问他知不知道是谁干的,知不知道那些人将会藏身在何处。

司马风道:“我又怎么会知道?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全告诉你们了,我发誓,如果我有半点遗憾,让我,让我立即从这里滚下去……”

凤九渊见司马风情绪激动,只当是怕死,便道:“如此说来,你也判断不出是谁干的了?”

司马风道:“我要是知道,你们又何至于这般苦恼?”

凤九渊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司马风见凤九渊苦恼无地,便道:“要不这样,你们把我放了,让我去把他们引出来,说不定能救得刘太夫人呢?”

凤九渊还没应承,司马风又道:“但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凤九渊问:“什么条件?”

“不管能不能成功,都让我再回到这里来?”

凤九渊一怔,暗道:“难不成他坐牢还坐上瘾了?”想了想,就道:“你先下去吧,我们先研究一下!”

司马风走后,凤九渊看着思菊道:“你觉得呢?”

思菊是极愿采纳司马风的建议,但又怕司马风言而无信,跑了,那朝廷为此付出的代价就大了。所以,她也只是含着泪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主意到底好不好。

凤九渊问雷顿道:“要不试试吧?多少也算个办法!”

雷顿道:“若是这样,那也用不着他司马风……”说着,调整浑身肌肉,慢慢地变成了司马风的样子。

凤九渊道:“既是这样,那便命关部秘密配合你的行动。”

雷顿没有再回皇宫,他以司马风的形象,从督卫府中军行辕走了出去,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里。

没过多久,就有消息从刑部和关部传出来,说秘密关押在中军督卫府大营里的司马风跑了,上头命全力缉拿。一时之间,各个部门都雷声大、雨点小的行动了起来。

雷顿假扮的这个司马风离了督卫府大营后,直奔牲口市场,买了匹马,也不走传送阵,径直出城去了。

雷顿当然知道,那些人不会主动来跟他接着,甚至连司马风自己都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地救自己,因为在社会党里,他不过是个中层头目,算不得什么重要角色。而据雷顿来看,社会党人极力营救司马风,有可能是转移朝廷的视线,也有可能是借司马风作文章,给朝廷以难堪。所以,朝廷放不放司马风都无关紧要,放了对他们来说也无甚益处,他们自然不会冒着被缉拿的风险来跟司马风接着了。

既是这样,那又怎么才能引得出贼人来呢?

雷顿的想法是逼!

怎么逼呢?

假意放出消息,说司马风走脱了。刑部、关部又装模作样的缉拿,实际上是出工不出力,目的就是为了给那些人看,朝廷已经放了司马风。而在暗地里,中京督卫府和御林军都一并动作起来,大索全城,摆出人可以交换,但诏令绝不会发的架式,将绑架刘太夫人的逆贼逼出来。

没有绝对安全的办法,要救人,只有冒险了。

思菊虽然觉得这个办法还是过于危险,但也知道它是当下最好的,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只得赞同。她当然不想母亲死,但她更不想这个国家因为她的母亲而陷入混乱和崩溃。她甚至隐约猜到,那些人之所以这样做,并非真的想要救出司马风,而是明知凤九渊,明知朝廷不会屈从,却偏要提出这样的要求,旨在制造她与凤九渊之间的矛盾,只要因为这件事,她和凤九渊之间生出隔阂,那么,那些人的就算达到了目的。

任何事情都不会一蹶而就,换个位思考,思菊觉得自己若是社会党人,也会这样做。

所以,雷顿扮作司马风,中京督卫府和御林军两班人马发力,能不能逼出那些逆贼,她几乎是不报希望的。

冷静下来后她就告诉自己:就算母亲在此次事故中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绝不会怨凤九渊,毕竟这不是凤九渊的过错。但她发誓,一定要彻底铲除社会党,为母亲报仇血恨。

天快要黑了,这个夜晚中京注定不会平静。

思菊默默站在窗前,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心里在一遍又一遍地向凤凰神祷告。

不知什么时候,凤九渊走了进来,把着她的肩膀,良久才道:“你要相信,我一定会救出你娘……”才说到这里,思菊就捂住他的嘴,道:“就你这么怕我对你生出怨恨之心么?”

凤九渊道:“我怕,我怎么不怕?那些人也正是看中了我的这个弱点,才用了这一招!他们,他们可真够高明,真高明呀……”咬牙着,眼里闪烁着可怕的凶光,可见他也对那些人是恨极了。

思菊道:“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觉得我是那种不识大体的女人么?我娘若能平安归来便好,若,若……我只会恨那些社会党人!”说着,一把抱住凤九渊,嘤嘤地哭了起来。

凤九渊心里的结陡然散开了,轻轻地抚着思菊的背,道:“谢谢你能理解,谢谢你……”竟然也掉下了泪来。此时此刻,他觉得这辈子能遇到思菊,与她相知相知,那简直就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宠。

思菊抽泣道:“你,你要记住,不管,不管有多艰难,我,我们都要并肩走过去,即便,即使是死,也不能背叛对方,好吗?”

凤九渊闭上眼睛,任由滚烫的热泪滑落,道:“我发誓,我终此一生都不会背叛你,哪怕是死……”

这么多年,思菊还是第一次听凤九渊说‘我发誓’这三个字,由此可见他对誓言和承诺的看重,此时此刻听来,只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心里所有的凄惶和恐惧都被驱散得干干净净了。她道:“我也发誓,终此一生,我绝不会背叛你,哪怕是死……”

凤九渊睁开了眼,轻轻地抹着她脸上的泪痕,道:“走吧,我们不能呆在宫里,我们应该为你娘的平安归来尽我们的一份力……”

思菊知道他这是要出宫,便道:“不,你不能去。你是皇帝,你的职责该是留守在宫里!像我哥哥说的那样,若你有个闪失,那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儿女要失去母亲了!”

凤九渊紧紧地握住思菊的手,道:“好,我们一起等消息……”

857 社会党人(四)

这起绑架事件并没有因为受害者是思菊而出现戏剧性的转变,更没有奇迹发生。第二天早上,御林军士兵在刘府的隔壁找到了已被勒死多时的刘太夫人。刘挺当时正在府里,得知消息赶过来一看,确认死者便是其母之后,当场大哭起来。

凤九渊得知消息后,也没敢第一时间告诉思菊,只是下旨让大索全城,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把暴徒给抓到。

下午,顺天府公差在醉颜堂执行例行搜查之时,发现了两名形迹可疑的顾客,便要求其提供身份证明,接受检查。两人当场表现得很镇定,很配合地接受了顺天府公差的检查。他们携带的身份证明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公差在问话时,两人的言语有些矛盾和闪躲,出于职业的敏感,公差便多问了两句,两人以为形迹暴露,当场发起难了,斩杀了三名公差,若非有七娘在场,五名公差怕是无一生还。饶是如此,两人还是联手打伤了七娘,逃了!

得知有可疑之人在醉颜堂现了身,中京城能调动的力量全都围了过来。经过近两个时辰的大追捕,在付出了上百名平民、公差和士兵的伤亡代价之后,终于在混乱的南市之内将两人生擒了。

在两人被制住之后,各部门还就其归属问题起了争执。顺天府说该把人交给他们,押回顺天府大牢待审。刑部说这两人所犯之罪实属不赦,已经超出了顺天府管辖的范畴,该押回刑部。督卫府和御林军也出了力,自然是寸步不让。关部虽没有拘押犯人的权力,但人许庸亲手拿下的,为此还受了不轻的伤,所以他们觉得人该先交给他们。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局面,是因为谁都知道这两人是免罪的护身符。刘太夫人没能救出来,被两人早早地残杀至死,参与营救的各方显得都有罪,至于怎么惩处,就得看能不能抓到凶手。只要元凶在手,便是有罪也可减三等,可以免遭重罚了。

好在武定中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他当即拍板:若没有大家的共同努力,这两人怕是抓不到的,所以,参与缉凶的各部门都有功。只是此二人罪大恶极,非同一般凶犯,而刑部大狱不久前才遭劫了,所以不宜关押此等重犯,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两人关入北校场,由御林军和中京督卫府派兵看守,刑部、关部和顺天府趁热打铁,继续搜捕社会党余孽……

这个处置方案各方都能接受,争执便就此平息了下来。在戈戟森严的御林军和中京督卫府士兵的监押之下,两名凶徒被押送到了北校场,投进了当初关禁僵尸的铁笼子里。

两人刚被押到不久,凤九渊和雷顿、思菊也赶到了。

站在笼外,看着兀自狰狞的两人,凤九渊问许庸,这两人都是什么门派出身的。

许庸说他们分别是尧山和桐河二派的名宿,原本已经洗手退出江湖的,却不知道怎么会加入了社会党,成为其走狗。两人听许庸这样说,就大骂他才是走狗,还骂凤九渊是暴君。凤九渊呵呵一笑,道:“暴君么?好得很,那我便暴给你们看!”便问许庸:“这尧山、桐河二派都在什么地方?”许庸道:“回皇上,尧山派位于凤阳道,桐河派位于江东道。两派都是二道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

凤九渊牙缝里迸出一声冷笑,道:“好得很,名门大派。传旨凤阳、江东二道督卫府,不管用什么手段,限他们三日之内荡平尧山、桐河二派,掌门以下,不管男女老幼,杀无赦!”

关在铁笼里的两人发出惊天的悲吼,一个劲地诅咒凤九渊不得好死。

凤九渊突然来了兴致,命人搬来椅子,坐下道:“怎么,杀起你们的同门和家人就心疼了,就难受了?将心比心,你们在杀别人的家人朋友的时候,又如何下得了手?你们要说我是暴君,若我不暴一回给你们看,岂不被白骂了?”两人如何听得进去半句,只是不停歇地咒骂。

杝不知道两人哪来那么多的脏话,骂了大半晌,竟然没得重复的,凤九渊听在耳里,非但没有发作,反而还有些想笑。命人给两人上了两壶水来后,他说:“喝口水,喝口水再骂!”两人却不敢喝了。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不是视死如归么?一壶水就让你们怕成这样了?”

两人被激,抢着去喝水。

凤九渊道:“给你们个保全同门和家人的机会。供出你们的同谋,只要朝廷将他们拿住了,立马赏你们一个痛快,并赦免你们的同门和家人,绝不再追究。如何?”

两人又骂了起来。

凤九渊拍手道:“还真是刚烈得紧呀!思想觉悟就这么高么?就这么急着想当烈士么?对不起,我还真不会成全你们!”又问:“考虑清楚了,真不说么?”

两人继续骂!

凤九渊也懒得再费口舌,一摆手,便不再搭理二人了。

雷顿一闪身,就进了密封的牢笼,两人先是一愕,旋即就嘿嘿地笑道:“走上这条路时,就料定会有今天,有什么残忍的手段尽管使出来吧,爷爷要是皱一下子眉头,就枉为人世!”

雷顿哼了一声,道:“是么?”拎起其中一人,食指弹出蜂针,从后脑风府穴处扎了进去。

人脑记忆库被复制的过程绝不好受,甚至是这个世上最可怕、最痛苦的酷刑之一。复制才一开始,那人就知道雷顿在干什么,脸上出现了绝望的死灰。但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双眼不停地翻白,浑身肌肉不停地抽搐,口里发出霍霍的怪叫声,呕吐着白沫,让人不寒而栗。

那人的意识是清醒的,当然知道雷顿在干什么。他本以为自己咬住牙关不说,凤九渊再厉害也拿他没办法,却没料到这个在江湖传言里人人畏惧的大内侍卫统领竟然还会读取别人的心思,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招了出来,还能保全同门和家人,现在却是什么都完了!

在雷顿读取完那人的记忆之后,将他向死狗一般抛到牢笼的一角,然后朝另一人伸出了手去。

“不,你,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目睹了同伴的遭遇之人,那人的心志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退到了牢笼的另一角,叫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雷顿哼了一声,道:“这话你可以留着告诉你们的同伙,让他们知道落在我手里之后该怎么做才是对的!”然后又将蜂针扎进了他的后脑。

读取完所有的信息之后,雷顿就对许庸道:“放了他们!”

不单许庸吃了一惊,连思菊也吃惊不小,问:“放了他们?为什么!”

雷顿道:“现在杀了他们不过是徒脏了手,没有任何的意义。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就放出消息,说是他们抵不过刑罚,主动招的供。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岂不更好?”

思菊本想亲手杀了两人,为母报仇。想到就算是杀了两人母亲也不能活过来,而现在是放了他们远比杀了他们更有用,更令他们感到恐惧和痛苦,那为什么不主和呢?便点头道:“好,那便放了他们……”

许庸也明白了这样做的意义,赞道:“雷统领好高明的手段!”又说:“不过现在还不能放,至少应该关个三五天再放!”

凤九渊道:“不错,思虑得很周全。就这么办吧!”

雷顿说了一串名字和他们的身份背景,让许庸立即带人去捉拿,并说能抓到活的最好,若不能拿到活的,一个时辰之内能将尸体送到他手里也行。许庸应了下来,道:“请雷统领放心,关部上下定不辱使命!”转身就要走,凤九渊叫住,问思菊要了一粒丹药道:“你受了内伤,把这药吃了吧。你是尚书,不必事事躬亲,派下面的人去就行了,也总得给他们立功的机会不是?”许庸接过药,叩头谢恩之后,这才去了。

这一夜,并没有因为两名凶陡的被捕而安静下来,相反,刑部与关部的缇骑四出,缉拿官民人等,闹得是人心惶惶。便是连神殿也未能幸免,有三名法师遭到缉拿。人被抓到之后,通通关到了北校场,雷顿对他们连夜进行了突击审讯。

说是突审,其实雷顿什么话也没有问,只是复制了他们的记忆库后,便命将他们打入刑部死牢,择日公开处决。

随着他掌握到的信息越多,牵扯到社会党这个巨大漩涡里的人也越来越多。表面来看,社会党是一个近几年才出现的新兴组织,其宗旨和管理模式都有着极深的合众国政治党团影子。经过仔细分析却会发现,一切显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雷顿心中最大的疑问就是:社会党凭的是什么在短短几年之间发展壮大到如此地步?若不是凤卫下手得快,俨然已经能够动摇凤凰界的根本了!

858 社会党人(五)

凤九渊在看完雷顿递来的报告之后,也断定这绝不是一个近几年才突然冒出来的新兴组织,他们肯定有前身,肯定有历史,甚至是有预谋地壮大转型。

为什么之前从来不知道有个这样的组织存在呢?

就算是凤卫,也是前不久才发现他们的存在的。

社会党的老巢已经被端了,十多名总头目也尽数被凤卫生擒,但十多天过去了,凤卫还是没有遵照旨意把他们尽数押解京城。这令凤九渊感到相当的恼火!思菊解释说可能是因为路上不安全,所以凤卫才没能及时将社会党人的总头目及时押解回京,凤九渊非但不以为然,甚至还给白三清贴上了‘居心叵测’的标签。

经过内阁的紧急会商,社会党被定性为谋逆组织,所有参加该组织的成员一律被视为逆贼,轻则满门抄斩,重则诛灭九族。

但这个方案遭到了程复的坚决反对,说社会党反对朝廷的头一条理由就是严刑峻法,值此之极,怎么能再火上浇油呢?圣贤有云: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听到这句话,凤九渊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当初,他就是报着这样的心态跟太傅师若般斗,跟朝廷斗,并最终赢得了胜利。而今角色变换,轮到社会党来跟朝廷、跟他斗了。想一想,不免涌起一种世事无常的沧桑感来,只觉得这世上的事情没有永远的对,也没有永远的错,唯一不变的就是历史前进的脚步。

见程复激烈地反对内阁的方案,凤九渊就问:“老夫子,想来你有更好的解决方案了?何不说来,大家参详参详?”

程复躬身道:“回皇上,臣是有方案,但不敢说!”

“不敢说?”凤九渊问:“为何不敢?”

“臣怕雷霆震怒,天威难测!”

凤九渊道:“你说,我不发怒就是!”

程复道:“臣以为,这道方案不是不可行,而是不能在这时候,不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执行。社会党因何啸聚人众,对抗朝廷?首要原因便是苛政暴令横行,其次才是贪污腐败成风,致使民怨沸腾,百姓生计艰难。为了维护社会秩序,朝廷出台针对社会党的法令无可厚非,但在此时推出,怕是起不到半点的震慑的遏制作用,反而还会让百姓们更加同情社会党,迫使他们义无反顾地加入社会党,对抗朝廷,对抗暴政。社会党是必须得铲除的,若任由他们发展壮大,凤凰界必将永无宁日,战乱迭起。臣认为,在铲除社会党之前,应该营造一个同仇敌忾的环境,不单要朝廷上下一致认为社会党必须铲除,也要让百姓们认为社会党若不铲除,他们就永远也过不上好日子。因此,臣认为,应该下旨废除之前所有暴虐的、不合理的、被百姓所诟病的法令,在从根本上赢得了百姓的支持之后,再行推出这道方案,那便是水道渠成了!”

此前的还多暴政法令都是凤九渊亲自颁布的,也只有程复才敢当着凤九渊的面说都是苛政暴令,也只有程复才敢这般屡次三番建议废止不合理的法令,在朝的大臣们都领会过凤九渊的手段,记忆极为深刻,是以没人敢说这样的话。

凤九渊并没有生气,而是有些犹豫。在他看来,虽然有些法令过于苛暴,但未必不是好的,若是一并废除,怕是起不到应有的效果,还会让社会秩序更加败坏下去吧?

程复见凤九渊犹豫,又引经据典地说明苛政暴令的危害,还说当下最重要的就是铲除社会党,其它的不过是疥癣之疾,可以徐徐图之。

这说法是极得凤九渊赞同的,他便道:“那依老夫子之见,此前颁布的法令莫不成都要废止么?”

程复摇头道:“并非都要废除,只是选择那些不合理的,百姓们怨言最重的废止。与之同时,臣认为可以再颁布几道奖励耕战、抵制从商、褒扬孝道忠义的法令,以促进社会的良性发展!”

凤九渊听他说到这里,精神头顿时就来了,问道:“此前不也颁布了奖励农耕的法令了么?”

程复道:“皇上此行江南巡视,感受最深刻的是什么?”

凤九渊不假思索地就答道:“十室九空,田地荒芜。我真担心这样子下去,百姓们以后都吃什么?现在手里还有余粮,将来呢?”

程复道:“皇上所虑极是。奖励农耕的诏命已经颁布,为何回乡种地的百姓还是没有多少呢?这是因为,奖励得不够重……”说着,从袖筒里掏出一份折子道:“皇上,这是臣的学生作的一份调查,请皇上过目!”

调查的目的就是弄清楚百姓为何不愿回乡种地的原因。绝大多数百姓都认为种地的收益不高,不如在外打工;也有觉得种地太累,还被人看不起,所以不愿再种;只有法部分人说是种不好地,觉得打工更适合他们,所以不愿回去种地。

看完之后,凤九渊是什么都明白了,叹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皆为利往呀……”

程复道:“皇上,逐利乃是人的天性,它有合理与不合理的区分。合理的应予以鼓励,不合理的应加以束缚和引导,使之回到合理上来。臣认为,大多数百姓之所以不愿回乡种地,并非因为打工所获之利更为丰厚,而是种地所获之利不合理。”

凤九渊道:“老夫子既然胸有成算,那就麻烦你内阁计较一下,争取尽早拿出个完整的方案来。”又道:“但你这是远策,眼下必须得拿出办法遏制社会党的嚣张气焰,再让他们这般横行下去,朝廷官员们个个怕都要成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了!”

程复道:“皇上,臣并非认为社会党不能打击,而是说不能在这个时候推出这样一道针对社会党的法令。社会党必须被铲除,而且是彻彻底底地铲除,这一点朝廷上下与民间必须形成共识。所以,在打击的同时,必须敦促各级、各地官府做好宣传工作,让百姓们认识到这是一个怎样的组织。待所有工作都做足了之后,朝廷再颁布法令,从根本上将社会党予以铲除……”

尽管凤九渊觉得程复的法子起效太过于缓慢了,但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随着抓捕的范围逐渐扩大,北校场这座临时的特殊监狱并没有变得有些拥挤起来。所有被逮捕的社会党成员都都由雷顿亲自处置,在读取完他们的记忆库之后,凶悍,冥顽不灵者被处决,意志摇摆,因抵受不住蛊惑才加入社会党的人则被释放。

不到十天,社会党在中京苦心经营起来的二十多个据点全部被摧毁,共计有一千五百余人被捕,其中有一百三十余人被处死,剩下的或无罪释放,或处以罚金后释放,或被监视居住,保全了性命。另缴获现金数百万,查封各类资产超过百亿,由此可见社会党的能量和影响非同一般。

然而,随着打击范围从中京扩散开来,再加上社会党的总部机构被摧毁,偌大的体系出现了相当的混乱。那些被从北校场故意释放出来的人遭到了内部的追杀,而为了自保,这些并没有主动出卖组织情报的人不得不奋起反抗,自相残杀的事件是越来越多。而为了避免庞大的组织被朝廷连根拔起,许多的分支机构都被迫寻求自保之法,或是选择撤出凤凰界,或是暂行解散组织,潜入地下,不再活动,或是杀掉有可能出卖组织的人,断尾求存……

尽管刑部和关部认为形势是一片大好,要不了多久便可彻底铲除社会党余孽,廓清凤凰界了,但内阁和凤九渊却并不这么的乐观。他们相信,在社会党完成总部机构的重建之后,必将针对朝廷的打击方略拿出新的应对之法,到那时,想要这般轻易地获得巨大战果,那就不可能了。所以,值此之际,不但要尽可能快,尽可能狠地摧毁社会党的组织体系,最好能将所有的重要头目或擒或诛,避免化茧成蝶,酿出更大的麻烦来。

是日,雷顿在整理完所有收集到的情报后,得出一个结论:朝廷里藏着一个社会党的内应,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小集团。这个小集团的地位和能量应该不低,要不然绝不可能协助社会党完成了那么多事,而朝廷各相关职能部门竟然丝毫未觉。

不单是凤九渊,所有知悉社会党作乱情由的高层都在怀疑朝廷藏有有他们的内应,至于到底是哪些人,一时半会还查不出来。雷顿的结论没有出乎大家的预料,只是证实了大家的怀疑而矣。

那这个小集团到底有哪些人呢?

凤九渊问雷顿有没有怀疑的对象。雷顿想了想说:“说不清楚!”

凤九渊道:“什么叫说不清楚?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雷顿道:“你这人心里藏不住事,我暂时还不能把心中的怀疑告诉你!”

凤九渊真恨不得踹雷顿一脚,道:“你逗我玩是吧?说,到底说不说!?”

雷顿道:“我是不会说的。你要是真想知道,就把我拆了吧!”

凤九渊怒极而笑道:“看来这个人地位很高,又深得我信任,是不是?”

雷顿道:“照你这般猜下去,怕是所有的大臣都会人人自危。你要是真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最好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慢慢地等消息!”

凤九渊骂了两句道:“别得意,我的脑子不比你差,你能分析出蛛丝马迹来,难道我就不能?更何况,还有九天帮忙,说不定我比你先弄清楚这些人都是谁呢!”

雷顿道:“但愿吧……”正说着,就见一身素服的杨芸进来了,手里还牵着郁非,问:“什么但愿吧?”

凤九渊见状,就道:“穿成这样,是去哪了?”

杨芸道:“今儿思菊她娘出三七,我领着非儿去上香致祭了。”

凤九渊哦了一声,走下座来,扶起杨芸,又将郁非抱起,问今天都有谁去了,情况如何等等。

杨芸说朝里的公卿大臣们都派了家属去,就连好些总督和节制使都专门派人来送祭礼。

凤九渊听了,道:“这些人可真会钻营!”又问:“想必思菊哭得不成样了吧?”

杨芸道:“倒没怎么哭,很安静地跪在那里,只我和郁非去的时候,才起来说了几句话……”

凤九渊唉了一声,叫道:“宁儿……”谢宁闻声进来,道:“是,皇上!”凤九渊道:“去一趟刘府,安慰你思菊姐姐几句。她这样闷着不出声反而更伤身体,让她想哭还是哭出来好些。去吧!”谢宁应声就去了。

这里才说着话,小郁非就说外婆也病了。

凤九渊啊了一声,问:“怎么就病了呢?”

杨芸神情一黯,道:“你也是知道的,思菊的母亲在回府的路上被绑,我母亲也是好一阵子的担惊受怕,自那以后,身体便不好了起来,前儿我打发柔柔回去探视,竟然病得越发的重了!”

凤九渊道:“太医看了么?要是太医不行,便宣神殿法师去诊视嘛!再要是不行,送凤凰号上去治疗也行!”

杨芸说:“太医已经看过了,只说老太太患的是心病,心结郁积,解不开,这才落下了症候。今儿我回去看她,问她到底了是怎么回事,她也只是哭着跟我说对不起思菊的娘……”说完,唉的长叹了一声。

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杨太夫人本就上了岁数,身体机能不比年轻人,若是这般耗下去,便是有仙丹仙药也治不好。便道:“你就没问家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芸道:“大嫂子说原本只是有些惊吓过度,可也不知怎么着,就越来越不好了。家里人都问怎么回事,老太太只是唉声叹气,一个劲地说是她害了思菊的娘……”

凤九渊道:“我记得你娘是很豁达开明的一人,怎么就跟自己纠结上了呢?”

杨芸说她也不知道。

859 社会党人(六)

凤九渊见她神情抑郁,着实消瘦了不少,便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道:“好了,别担心,这得空了我亲自去看看。再要是不行,那也只能用催眠法治疗了!”

结果还没到天黑,杨府就传来消息,说老太夫人不行了。

杨芸自然是吓着了,忙派人来请旨,说要回家探母。凤九渊本在审核督察院提交的监察系统改革方案,一听说老丈母快不行了,不能置信地问:“这,这怎么会?”

杨芸说家里派了二嫂子进宫来通禀,断不会有假的。

凤九渊就站起身来,命谢宁拿衣服来换,就说去杨芸同去。杨芸知道他是一个打定主意就劝不住的人,更何况他虽贵为皇帝,但也是杨家的正宗女婿,探视病危的丈母娘也在情理之中,便没有劝阻。

杨府上下显然乱了,听着一声:“皇上、皇后驾到……”正门上的人便朝着车驾跪了下去,院里的人则还在没头没脑的乱蹿,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

凤九渊牵着杨芸下了车,便从正门往里走,不妨一个小厮迎面撞了上来,若非雷顿拦着,怕是要跟他撞个满怀,便撞下脸喝斥道:“慌什么?”

凤九渊一身便装,是以小厮只以为他是府里的清客相公,抬头一认,才知道是皇帝,吓得当场软了,旁边一人说他是奉命去请太医院正林希孝的。凤九渊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本想发作管家太不会理事,但想到丈母娘病危,也就忍了。

到了老太夫人所居的荣熙堂,凤九渊叫来侍疾的杨林,问情况如何了。杨林丧着脸答道:“很不好……”凤九渊见他也说不出个名堂,便让雷顿去看看。

老太夫人见凤九渊和杨芸来了,竟然还挣扎着要起来行礼,杨芸哭着把仰起上半身来的母亲按了下去,便道:“母亲,你这是何苦?有什么事你就不能说出来么?”

老太夫人拉着杨芸的手,只是流泪。

雷顿扫描完老太夫人的身体,道:“身体本没什么大碍的,想来是有什么事情郁结在心底了,过度消耗心力,至少内脏器官正在加速衰竭。情况很不好!”

凤九渊就问太医是怎么治的,结果几个太医都没能达成一致意见,气得凤九渊直跺脚。

杨芸见母亲喉节蠕动,蕴满浊泪的双眼尽是苦楚之色,便知有话要说,喝道:“不要干的人都退下!”待房里只剩她和凤九渊后,才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女儿求你了!”

老太夫人哆嗦道:“没,我没话说,我没话可说的……”然后就哀叹一声:“冤孽呀!”

凤九渊道:“太夫人,你是有什么难题,还是有难言之隐?便是天大的事,也得说出来才行。别的你不看,看在故去的老大人份上,你也该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一提起杨源,老太夫人的泪水泉涌而下,直叹冤孽,竟然呕起了血来。

杨芸吓得脸都青了,她的武功修为虽高,却不像思菊那样懂得术法,只得恐惧地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凤九渊叫进来雷顿,一番按抚,算是把吐血之症止住了,可人却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雷顿说老太夫人的器官正在加速衰竭,需要急救。

杨芸一听,厉声对外喝道:“林希孝来了没有?”

外面有人答说还没有。杨芸就道:“快去催,快去!!”

凤九渊见自己在屋里也是束手无策,便走了出来,叫上杨林问老太夫人为什么会成这样。杨林说家里上上下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打刘太夫人出事之后,老太夫人便镇日哀叹,哭泣,只说对不起刘家,他道:“……杨刘两家素来交好,刘家出了这样的事情,母亲自责于心也是有的。她老人家素来小心谨慎,遇事又爱多想,再加上岁数大了,便觉得刘太夫人的遇难,责任都在她一身……”说到这里,杨林叩头道:“皇上,说到底,都怪臣等无能!”

凤九渊不胜唏嘘,觉得杨林说得还是有道理的,想着老太夫人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虽说平日里保养得当,无甚大病,骤然遇到这样的事情,难以接受也在情理之中。便道:“为何不早奏我知道?便是你姐姐,也是今天才知道老太夫人的情况不好了!”

杨林说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政务繁忙,哪里敢为这点小事惊动?本以为吃了药,将养些日子便好了,却没料到竟然越来越坏。他说:“……只怪臣照顾不周,请皇上重重治罪!”

凤九渊也不好再说什么。听杨芸叫雷顿,他就对雷顿道:“进去看看吧!”便上正堂去坐着了。

没多会子,林希孝来了,请过脉后,就说老太夫人情况很不好,要用针。

林希孝的针灸之术天下闻名,是众所周知的,请他来,本就指望靠他的神针能救得老太夫人的性命,听说要下针,大家都自然赞同。

杨芸哭得眼睛都肿了,凤九渊怎么劝也没用。

这边老太夫人还没救过来,那边就说老太夫人的贴身丫环燕儿跳井死了。

燕儿是老太夫人贴身侍候的十个大丫头之一,素来得老太夫人喜爱,怎么平白无故的就跳井死了呢?凤九渊不明就里,只问为什么。杨芸却是当场发作起来,叫人把管家拿来,问他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

管家来了,也说不出个名堂,只猜想燕儿可能是看老太夫人病重,觉得自己有责任,一时想不开,便跳井死了。

凤九渊觉得这事实在蹊跷得紧,便让雷顿去看看。没多会儿,雷顿回来说人是昨天晚上跳井死的,没法子救了。

好在燕儿只是个丫头,大家虽觉得此事不祥,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事。

一个多时辰之后,林希孝终于停下了手,来正堂回报说老太夫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至于能不能好,还得看今天晚上。

晚上还有小朝会要开,凤九渊也不能久留,杨芸担忧母亲,在没见到母亲病情好起来是不会回宫的,便下面人好好侍候,又叮嘱林希孝一定要精心治疗,这才走了。

小朝会开完已经快要午夜了,打发去杨府探视的谢宁儿回来说老太夫人的情况还是不太好,时有反复,林太医也不能保证救得回来。凤九渊只感到心情特别沉重,问雷顿用不用把老太夫人送到凤凰号上去治疗。雷顿道:“若是林希孝都没法子,送到凤凰号上也没用。老太夫人患的是心病,只要把心结解开,便是不用药也会好起来的!”

凤九渊喃喃地道:“她一个老太太,不愁吃,不吃穿,儿孙满堂,富贵荣华无双,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雷顿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嘛!”

“我看呀,老太太就是日子过得太好了,以至于出了丁点事,都把它想得天那么大,再加上岁数大了,这才把自己给折腾了进去。你觉得呢?”

雷顿道:“兴许是吧!”

第二天起床后,凤九渊就要打发谢宁去杨发探视情况,哪知谢宁却说老太夫人已经殁了。凤九渊一惊,道:“殁了?谁说的?什么时候的事?”

谢宁道:“今儿一早,皇后就打发韩大姑娘回宫收拾东西,顺便让韩大姑娘禀报皇上,说老太夫人在今晨卯时二刻殁了……”

凤九渊只感到额头一阵肿痛,使劲地拍了两下,道:“怎么不早点报我知道?”

洗漱之后,匆匆换过衣服,连早膳也顾不得用,便赶到了杨府。

灵已经举起来了,杨府上下是雪白一片。

到了荣熙堂,凤九渊见杨芸默默地坐着,眼睛虽是红的,情况还算好,便松了一口气。叫来林希孝,问老太夫人怎么会如此之快就殁了。林希孝说老太夫人上了岁数,身体经不起这般消耗,早已经是油尽灯枯,昨儿晚上不知怎么的,时好时坏的,本以为能挺来,哪知一口气没上来,就殁了。

听着林希孝说,杨芸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不到一个月里,两个丈母娘没了,凤九渊心里又岂会好受?但看着杨芸的样子,他又只是打叠起小心劝慰。

凤九渊虽是杨家的正牌女婿,但也是皇帝,来看了一圈,着人定要照顾好杨芸之后,就又回宫了。之后就是命礼部做点官样文章,他又额外加了恩,赏了杨林之子一个爵位,以示荣宠。至于丧事怎么办,也就不是他能过问的了。

杨芸虽想以女儿的名义留在家里恪尽孝道,但毕竟是皇后,是国母,没得道理违背礼制为臣下守灵的道理,天黑前也就赶回宫了。

凤九渊听说她回来了,特地把小朝会拖推后了一个时辰,来看她。

见她一身素服,凄楚欲绝,便将她一把抱住,安慰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素来豁达,也不要太过伤心了!”

杨芸伏在凤九渊怀里,情绪突然崩溃,呜呜地抽咽了起来,哭得是伤心欲绝。凤九渊劝不住,只得任由她哭!

860 社会党人(七)

小朝会结束之后,凤九渊想着杨芸丧母,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便谢宁等人不必张罗,说今晚去凤宁宫。

哪知到了凤宁宫外,却被韩以柔挡了驾,说杨芸悲痛之余又疲累不堪,好不容易才睡下了,求他不要打扰。凤九渊觉得韩以柔说得有理,嘱咐她好生照顾,便又回凤鸣宫去了。

不知为何,回到凤鸣宫的凤九渊总觉得心里毛毛燥燥的,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令他坐卧不定。谢宁几次问他是不是有事,他反倒发作谢宁管得太多,吓得谢宁差点哭了。

看着谢宁惶恐无度之状,凤九渊没由来的笑了,道:“你怕什么?”

谢宁一个劲地叩头请罪。凤九渊真的感到好生无奈,道:“我没有发作你,起来吧……”谢宁倒是依言起来了,却依旧害怕得浑身发抖。凤九渊问:“在你看来,我就是吃人的妖魔么,是也不是?”

谢宁又跪下,道:“奴婢从来没有这么想,皇上,奴婢,奴婢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最好的好人……”

凤九渊道:“既然我这么好,你为何还怕?”

谢宁道:“皇上,你是,你是皇上,奴婢,奴婢……”

凤九渊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一摆手道:“好,好,我知道了。去给我泡壶茶来,要浓的。”披衣起来,去隔壁九疑疗伤的房间看了看,见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只得叹了口气,一头扎进工作室里,研究起了绝世的改良问题。

有了事情可忙,本来少得可怜的睡意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在做事,谢宁就更不敢睡了,一直站在门边侍候。

一旦做起事来,凤九渊就没了时间概念,除非把一个问题解决完了,要不然他的眼睛绝不会离开控制屏,屁股绝不会离开椅子。

一直到了大天亮,太阳都爬到了凤鸣宫的房檐上,凤九渊才扭了下脖子,伸了个懒腰,算是结束了这一晚上的工作。看着手旁的茶壶,才想起让谢宁泡的浓茶没喝,倒了一杯,才发现早已经凉透了,心说:“这丫头怎么回事,茶凉了也不知道换,莫不成还跟我使起了脾气来?”回过正要叫,却见谢宁正靠在门后打瞌睡呢。这不由让他一怔,暗叹道:“年轻人,瞌睡就是大……”叫道:“宁儿,宁儿……”一直叫到第三声,谢宁才像被电击了了下,猛地一阵哆嗦,醒了过来,见凤九渊愕然地看着她,她当即意识到自己又做错了事,脸色一下子就煞白了下来。

凤九渊知道这丫头心眼小,便晃了晃手里的茶壶道:“茶都凉了,给我换一壶来……”谢宁拉开门,慌忙地跑去取水,却不想和南馨撞了个满怀,吓得她呀,脸刷地一下就青了,一时间竟然忘了请罪。

南馨打量着主谢宁,道:“这屋里有吃人的妖魔不成?这丫头,怎么吓成这样了?”

凤九渊哈哈笑道:“你说对了,那个要吃人的妖魔就是我!”谢宁这才回神来,忙跪下了下去,请罪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凤九渊就道:“跪着干什么,快去打水!”

南馨进了工作室,掩上门,恨恨地瞪了凤九渊一眼,道:“说,刚才又在干什么?”凤九渊见她来了,才知道天已经大亮,站起身来拉开了窗帘,这才笑道:“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南馨哼了一声,道:“看来你这皇帝是真当出滋味来了,是不是在筹谋着把你的三宫六院给建起来?”

凤九渊点头道:“很是,很是。”听见谢宁在门外说开水已经来了,凤九渊就道:“不用了。”这才反问道:“看样子在你心里,我是个十足龌龊的色鬼了?”

南馨哼了一声,道:“难道你还不认?”

凤九渊没答,叫道:“宁儿进来!”

谢宁进来了,脸上兀自带着惊惧之色。凤九渊道:“开水就不用了,命她们准备洗漱,你去把我日常穿的衣服找出来!”谢宁见凤九渊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南馨见他要衣服,就问:“你这又是要出去?”

凤九渊道:“嗯,去理藩院看看!”

南馨一皱眉头道:“芸姐姐都病成那样了,你还有心思去理藩院?”

凤九渊一怔,道:“芸姐姐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昨儿晚上我还说去陪她,柔柔说她累得睡下了,所以我才回来了。怎么就病了呢?”

南馨呵地一声冷笑,道:“难怪不得,所以才找上了人家小姑娘!”

凤九渊本要去洗漱,听她这样说,就停下来道:“你都说了,人家还是小姑娘。咱们这么多年夫妻,我什么兴趣爱好你还不知道?”

南馨哼了一声,道:“那她见我来了,何必吓成那样?”

凤九渊道:“你呀,当真是越来越疑神疑鬼了。她只之所吓着,是因为昨儿晚上我发作了她一顿,刚才我要茶喝,却见她站在门后打瞌睡。你说,换作是谁能不被吓住?”

南馨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凤九渊的解释,显然是没有完全相信。

洗漱之后,也顾不上用早膳,便去探视杨芸。

杨芸躺在床上,一个劲地咳嗽,凤九渊不明白才一晚上功夫,怎么就病成了这样?问太医诊视过了没有,听说还没有,凤九渊当即就发作起来,质问道:“为什么不传太医?韩以柔!”

韩以柔忙跪在地上,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杨芸道:“不,不关她们的事,是我,是我不让传太医的……”一口气没接上来,哇的一声,当场呛出了一口鲜血来。

凤九渊浑如活见鬼了,吓得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哆嗦着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就连南馨也吓得手足无措起来。

杨芸抹掉嘴角的血渍,精神一振,喝道:“所有人都退下。本宫吐血的事,谁要是说出去半个字,此时当班的宫女太监,全部杖毙!以柔,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了!”

凤九渊让韩以柔去传太医,杨芸却道:“用,用不着……我,我知道自己的伤!”杨芸从来都是稳稳当当,健健康康的,虽说凤九渊不常来凤宁鸣,但只要想着她在宫里,心里就踏实。在后宫,乃至在整个中京,人们没拿南馨这个皇后当回事,但却都视杨芸为后宫定海神针。这后宫没谁都可以,断断乎是不能没有她的。

听说是受了伤,凤九渊就越发的不解了,问:“好好的,怎么会受伤?怎么会?”拉着南馨道:“妹子,你快看看要紧不?”

杨芸没有拒绝南馨的诊视,见凤九渊急得都快哭了,欣慰地一笑,道:“能让你这般着急,也不枉我受回伤!”

凤九渊道:“说什么浑话?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谁打伤你的?!”

杨芸道:“说了你或许不信,我,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凤九渊问:“怎么可能?”

杨芸道:“他出手太快,又伪装得太好,趁我不备出手偷袭。亏得我闪躲及时,避开了要害,要不然,要不然……”唉地叹了一声,道:“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受的伤,又是为何受的伤,对么?”

凤九渊点头。

杨芸道:“想来你也看出来了,我母亲去的蹊跷,对么?”

凤九渊道:“怎么又和老太夫人扯上关系了?”

“你说得不错,我娘素来豁达,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成那样呢?我是真的想不通!”见南馨诊视完了,问:“没什么打紧吧?”南馨松了口气道:“虽不怎么严重,但也要及时调养休息才是,什么事不能留着以后来说?”

凤九渊虽想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但到底心疼杨芸,就道:“妹子说得对,你先好好休息,等伤好之后,咱们再细说吧!”

杨芸道:“有件事你不做,我是怎么也不能安心休养的!”

凤九渊问什么事。

杨芸道:“下旨,捉拿杨林!”

凤九渊以为听错了,问:“捉拿谁?”

“杨林!”杨芸再一次强调道:“济阳公杨林!”

凤九渊以为杨芸糊涂了,道:“杨林?你大哥?捉拿他?”

杨芸道:“若不将他捉拿,事情一旦败露,我杨家满门,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说完,她又猛烈地咳了起来,鲜血一口一口地往外呛。

凤九渊吓得慌了,道:“好,好,捉拿杨林,我这就下旨,这就下旨……”

杨芸拉住他道:“不要下明诏,这事,这事不能捅得所有人都知道。派雷顿去,去,传,传他进宫来,就说,就说我身体欠安,传他进来探视,然后,然后将他捉拿,严审……”说完这席话,早已是脸色泛红,双眼无神,气息逆冲之下,当场呕血昏死了过去。

凤九渊真的懵了。南馨道:“还愣着干什么?”

凤九渊道:“我,我……”

南馨道:“你什么你?办你的事去,这里有我!”

凤九渊就问要不要把杨芸送到凤凰号上去,南馨说她知道安排。凤九渊也知道她是个稳妥之人,便怀着满心的凄惶和疑惑,去了。

861 社会党人(八)

杨家的丧事才刚刚开办,就听宫里来人说娘娘病倒了,上上下下人等无不感到惊惧。纷纷询问来传旨的大内侍卫统领雷顿娘娘的病情如何,又是因何而病倒的,太医有没有看过,又是怎么说的等等。

杨林也不知道是忙昏了头,还是悲痛过度,全然忘了尊卑礼仪,非但没有跪接旨意不说,还说:“……雷大人,这,家里乱成这样,你看我能走得开吗?”二弟杨柏轻轻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道:“大哥,你,你糊涂了吧?娘娘有旨意宣你进宫问安,你还不赶紧去换衣服?”杨林似乎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哎呀……”叫了一声,道:“对不起,雷大人,我,我还真是忙得糊涂了。你稍等,来人,看茶。我去换身衣裳就立马进宫!”

雷顿道:“杨大人,不必了吧,娘娘正等着见你,想必也是问询丧事举办情况。反正是私下传见,又不是正式朝觐。杨大人以为呢?”

迎着雷顿的眼神,杨林似乎想坚持,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赶紧吧,快去快回……”又叮嘱了二弟几句,这才随雷顿去了。

杨府上下,没有一个怀疑来传旨的人为什么不是韩以柔,反而是大内侍卫统领雷顿。兴许一个个都为丧事忙得头昏脑胀,糊涂了吧!

车轿是宫里派来的。杨林似乎很抗拒坐上去,在雷顿催了两次之后,他才唉的叹了一声,俨然怀着无尽的遗憾和不甘,坐了进去。

坐到车上后,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下场,神情逐渐呆滞灰败了下来,俨如死人一般。雷顿只当没有看见,只命迅速回宫!

从青华门入内,御林军连例行的身份查验都没有就放行了。看着这一幕,谁都知道雷顿是在奉旨执行特殊任务,御林军方面已经接到了不得盘查的旨意,要不然断不至于这般松懈的。

见雷顿真的带着自己进了皇宫,杨林的神情又渐渐活了过来,仿佛在他的预料中,自己此行本该去的是另一个地方,绝不会是皇宫的。见雷顿真领着他朝凤宁宫而去,杨林就越发的诧异了,暗道:“难道是我想多了?”问道:“雷大人,娘娘的病到底怎样了?太医用药了吗”

雷顿道:“娘娘不让太医诊视,只说要见你!”

“啊?!”杨林一声惊叹,那颗本已经落下去少许的心又悬了上来。

进入凤宁宫后,杨林就发现情况不太对——该班值守的宫女太监竟一个也不见,偌大的凤宁宫,安静得出奇。或许是知道他们到了,厚重的宫门呀的一声打了开来,这一声响并不出奇,杨林听在耳内,却是如遭雷击,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额上还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韩以柔看了一眼杨林,缓缓点了点头,道:“娘娘在等着你,进来吧!”

雷顿像监押犯人一般,跟着走了进去。

到了寝殿,因为隔着屏风,杨林看不清杨芸的情况,只得伏地请安。过了许久,杨芸那虚弱的声音才响了起来,说:“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还活着?”

杨林身子一软,哆嗦着道:“娘娘,娘娘这,这是什么话?臣,臣不明白!”

杨芸哼了一声,道:“你不明白?是不是要害得我杨氏一族被满门抄斩那天你才明白?”

杨林的脸刷地一下青了,哀号道:“娘娘,这,臣到底犯了什么罪,还请娘娘明示。这样的话,臣实在是当不起呀!”

“哼,你当不起?”杨芸道:“那你来告诉我,昨夜守在母亲遗体身边的那人是谁?”

杨林不说话了,身体也停止了颤抖,只是埋头跪着,不说话。

杨芸道:“怎么,不敢说,还是不屑说了?”

杨林突然变得很平静,答道:“臣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昨天夜里,除了臣之外,臣二弟杨柏、四弟杨桢、五弟杨棠、七弟杨植,臣长子杨绶、次子杨纯,臣二弟杨柏长子杨纲、次子杨绍、三子杨统,臣四弟杨桢长子杨绘都在为臣母守灵,不曾有片刻离开!”

杨芸沉默了下来,久久不语。

杨林壮起胆子,问:“娘娘凤体违和,可有请过太医诊视?”

杨芸道:“想来你也听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了?”

“臣,臣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

杨芸冷哼一声,道:“不明白吗?”然后就听到韩以柔劝道:“娘娘,你不能起来,你……”也不知道杨芸做了什么,韩以柔没有再劝,然后就听到脚步声。

在韩以柔的扶持之下,钗发微乱的杨芸竟然走了出来。她盯着跪在地上的杨林,恨恨地道:“很好,想来你是自恃位高权重,又是功臣之后,朝廷不敢办你了?”

杨林还是不言语。

“雷顿的手段,想必你也知道一些吧?”

杨林终于开口了,他说:“自然知道!”说着,抬起头来,直起了腰,迎着杨芸那痛不欲生的眼神,淡淡地一笑,道:“娘娘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份上,臣若再装懵就没有意义了!”说完,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道:“娘娘为了保全母家,可以下旨拿了臣,随便安个什么罪名,将臣办了。想来这不是什么难事,对么?”

杨芸咬牙道:“你知道就好!”

杨林看了看身后恍若雕像一般的雷顿,一副成竹成胸,毫不惧怕的样子,还示威性地朝雷顿哼了一声,道:“既是这样,娘娘又何必下旨宣臣进宫,直接命人将人带到北校场,处置就是,何必多此一举?”

杨芸道:“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般丧心病狂?说,说呀!”

杨林哼了一声,道:“娘娘想知道?那可是对不起得紧,臣这会子心情突然不好了起来,不想说!雷统领不是本事高明得很么,何不让他直接读了我的记忆就是,娘娘想知道什么不行?”

杨芸气得浑身发抖,道:“你,你难道真要害得我杨氏灭门才高兴么?”

杨林不以为然地道:“杨氏灭不了门。即使凤九渊真的狠起心对杨家下手,娘娘的后位还是无虞的!”

杨芸大怒,扬起手扇了杨林一巴掌,骂道:“浑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即便是受了伤,杨芸这一巴掌也不轻,扇得杨林半边脸当即肿胀了起来,殷红的鲜血从嘴里沁了出来。杨林显然没料到杨芸会动手,惊愕之余,眼里陡然射出了凶悍的怒光,抚着被打的脸颊嘿嘿地笑道:“打得好,打得真好。来,这边,再打这边……”话还没有说完,就感到背部一震,脑子里随即也感到一声脆响,然后,上半截身子失去了支撑,不受控制地软瘫了下去,连整着整个身子也瘫在了地上。

杨芸也没有料到雷顿会突然出手,在她叫出:“住手!”时,已经晚了,雷顿的手指已经点断了杨林的脊椎骨。

看着痛得满头渗出豆大汗珠的杨林,雷顿轻哼一声,道:“是不是很痛?”

杨林怒吼道:“有种就把我杀了!”

雷顿道:“杀了你?那岂非太便宜了?记住,好好回答娘娘的话,再这般无礼,我会把你全身的骨头一寸一寸地捏成粉!”

杨林狰狞地回应道:“你吓我?凭你个猪狗一样的东西也敢吓我?我要是……”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雷顿就一脚踩在他的左手上,将指骨全部踩得粉碎,却没损伤半点皮肉。

杨林杀猪般地号叫了起来。

杨芸再叫道:“住手,雷顿,住手!”

雷顿道:“娘娘,对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何苦心怀不忍?”

杨芸道:“我有何不忍的?只是须得先问出他还有哪些同党才行!”

雷顿道:“娘娘想必还不知道吧,杨林要是一事了,他的同党就会立即行动起来。娘娘不用惊惧,他们还不敢发动政变,他们只会对杨家,对娘娘下手。那时,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上书举报杨林是社会党人,一旦闹得朝野皆知,试问,皇上是处置还是不处置?若是处置,按律,杨家必将被满门抄宰,娘娘的后位也将被废。若不处置,那无疑是社会党的一大胜利。娘娘还没明白过来吗?”

在剧烈的疼痛折磨之下,杨林很想昏死过去,奈何身体突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壮,痛楚感再强烈,也没有半点要昏过去的感觉。听雷顿这般说,他像夜猫子般怪号了起来,道:“没想到你很是清楚。不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杨林搭上杨家,搭上你这个皇后的性命,不怕斗不赢他凤九渊。就算是输了,也得让凤九渊付出最惨重的代价。嘿,嘿嘿,嘿嘿……”

“你话太多了!”雷顿拿住他的左小臂,轻轻一捏,清脆的崩裂声再次响起。杨林还是没有昏死过去!“他们自知与皇上斗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把退路都盘算好的。说实话,这种两败俱伤的拼命式打法确实很高明!”

杨林叫道:“高明吗?哈哈,高明就好……”雷顿的手再动,将他大臂骨也捏成了粉碎。

杨芸实在看不下去,就别过了脸,道:“这么说,这么说来,皇上早就知道了?”

雷顿道:“他若早知道了,岂会有不动手的道理?杨林他们的目标是皇位,而不是要杀先生,所以他们随便怎么折腾我也没兴趣去管。”

杨林问:“那,那你为何对我动手?”

雷顿道:“娘娘是先生的妻子,夫妻一体,你侮辱她,与污辱先生没有区别。”说到这里,他道:“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杨林被吸引,竟然忘了疼痛,问:“什么秘密?”

雷顿道:“你的人若真敢有异动,不出明天早上,他们就会全部消失。你信不信?”

杨林哧地笑道:“你吓我?”

雷顿道:“若不是看在娘娘面上,你以为我会跟你这种猪狗一般的东西说话?”

杨林怒而冷笑道:“凤九渊再残暴,他能杀得尽我凤凰号七百亿子民吗?”。

雷顿继续道:“你,杨林,袭着济阳公爵位,又是财部侍郎,还是正牌的国舅老爷,身份是一等一的尊贵,想必也该听过‘凤卫’的名头吧?”

杨林当然听过,但在他的印象里,凤卫大约类似于直接由皇帝掌控的特务机关,至于是由谁负责,都有哪些人,怎么运作,却全然不清楚。他道:“凤卫?一群鹰犬走狗罢了……”

韩以柔脸色骤然,喝斥道:“大胆!”

杨芸显然没有力气再听下去,道:“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他还有什么不敢说,不敢做的?扶我去睡下吧!”又道:“雷统领,这人就由你处置吧,是死是活我也不想过问了!”

雷顿道:“对不起,娘娘,这还得你发下话才行。我说过了,只要不危及到先生安全,我没兴趣,也没权力处置任何人!”

杨芸想了想,一摆手道:“那就,那就奏明皇上,由皇上处置吧!”

雷顿道:“娘娘得先有自己的定见才行。到时皇上又顾忌你的感受,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才好!”

杨芸道:“雷统领,后宫不得干政的铁律你也忘了么?”

雷顿道:“娘娘该知道先生是怎样的人。杨林不是其他人,他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是先国丈杨源老大人的嫡长子!不论是看在你,还是看在杨源老大人的份上,皇上怕是都会犹豫不决的!”

杨芸道:“皇上若想杀,那就杀了吧。若认为留他性命还有别用,扔到北校场去也未尝不可!”

雷顿之所以强问杨芸的意见,并非因为凤九渊在处置杨林时会心存顾忌,而是想弄清楚杨芸的所能接受的最大底限。据他对凤九渊的了解,杨林是必死无疑的,至于杨家的其他人,可能会看在杨芸的面上予在特赦。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明知杨林已经是社会党人,是弑母的凶手,杨芸还是不想他死。杨芸到底在顾忌什么他不想问,说:“既是如此,那我便将他扔到北校场去就是!”提起杨林,也不先行向凤九渊禀告,径先去了北校场了。

862 社会党人(九)

凤九渊得知杨林竟然也是社会党人后,怎么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连连质问雷顿:“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告诉我,这怎么可能?”

雷顿道:“我问谁去?反正他就是!”

凤九渊猛地一拳击在凤案上,长叹道:“连杨林都是社会党人,那还有谁不是?满朝大臣,我该相信谁?”

雷顿道:“谁是社会党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做了什么。”

凤九渊听了这话,愣了片刻,问:“人已经拿了?”

雷顿点头道:“是,已经关到了北校场!”

凤九渊道:“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雷顿道:“若是先告诉你,怕此刻他已经被处死了!”

凤九渊依旧觉得不可能,道:“是不是搞错了?杨家怎么会出社会党人呢?”

雷顿道:“你要是不信,把他放回家便是。就这么简单!”

凤九渊问:“除了他,还有谁?”又说:“现在人都被关到北校场了,该怎么向朝野交待?他可是皇后的亲哥哥呀!”

雷顿道:“皇后是皇后,杨林是杨林,你最好分清楚!”

凤九渊闷声不语。

雷顿道:“你若再不拿主意,照这般犹豫下去,还等不到天黑,怕就有举报杨林是社会党人的折子递进来,到时我看你怎么办!”

凤九渊问:“那你依之见该怎么处置?”

“依我之见么:明发诏谕,就说据安阳公师肃举报,查获杨林附逆社会党,着即逐出杨氏宗族,斩立决,夺回一等济阳公爵位,妻子贬为庶人。你觉得呢?”

凤九渊道:“这不是公开偏袒杨家么?”

雷顿道:“偏袒在哪里了?若是内阁议定的方案此时已经形成法令颁布,那就是偏袒。眼下处置社会党人的法案还没有出台,杨林获罪,家人该怎么处置,全看你这个皇帝的意思。再者,老国丈杨源大人有大功于国,若是为着出了一个社会党人就将杨家灭门,怕是起不到应有的警醒作用,还要令满朝臣工寒心!”

凤九渊觉得头疼,使劲地拍着脑门道:“行,去办吧!”又问:“那真的把杨林斩立决么?”

雷顿道:“自然,而且还要押赴菜市口,明正典刑!”

凤九渊道:“看你这般胸有成竹,怕是早就知道杨林的事,也早就想好了处置方案的吧?”

雷顿道:“之前是因为没有证据,不敢跟你说。你这个人素来沉不住气,要是知道杨林是社会党人,怕是不管有没有证据,先把人拿下了再说,到时闹得大乱,收不住场,就有得你好受的了!”

凤九渊道:“那现在就有收场的法子了么?万一他们一并发难,要我严惩杨家怎么办?”

雷顿道:“所以说要赶紧把诏谕明发下去,堵住他们的嘴,然后再徐徐图谋杨林的同党!”

思菊不在,凤九渊只有自己草拟了旨意,命谢宁立即交付尚书省明发。

这道诏谕简直就是就像炸弹般在中京城里爆了开来,几乎没有人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而杨家人更是震惊莫名,早上宫里派人来,说皇宫欠安,将杨林宣了,结果下午旨意就下来了,说杨林是社会党人,不但被夺去爵位,逐出杨氏宗族,还要斩立决——是个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明黄的圣旨上实实在在地写明是因安阳公师肃的举报,查明杨林确为社会党人,罪证确凿。圣旨的神圣性是容质疑的,既然旨意已经下来了,那就说明杨林确实是逆贼了。

这起事件固然让杨家上下感到无比的恐惧,但庆幸的是皇帝并没有因此株连杨家满门,只是处置了杨林及其妻儿,保全了杨家满门。杨氏一门,因为杨芸的封后,成为豪门中的豪门,再因为杨源复出,执掌理藩院,成为盛极一时的豪门。就在大家都想知道杨家的极盛能维持多久,能不能维持到皇太子郁非登基之后时,突如其来的社会党风暴便将这连仰望都不及的豪门之最撕得粉碎了……

有人在猜测,皇帝是怕外戚势大,是以借社会党之名打击杨家。也有人猜测,杨家、师家和刘家争权,师刘两家联手,将杨家干翻了下去,失去了娘家的支持,一旦思菊诞下皇子,杨芸所生的郁非皇太子之位怕就不保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全都把杨林之死与政治联系到一起,全没想到杨林是咎由自取。

原本低调的安阳公师叔因为举发杨林而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有人说他是忠臣,也有人说他是小人,更有人骂他是伪君子,只有极少极少的一部分人恨他是叛徒!

社会党在朝里最大的内应便是杨林和师肃。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加入社会党,成为反对朝廷,推翻皇帝的逆臣,怕是连他们自己都未必说得清楚。

杨林说:他之所以加入社会党,是痛恨凤九渊太过于集权霸道,视大臣如猪狗草芥一般。他说,若是凤九渊坐在皇帝之位上,凤凰界必然被其毁灭,正是为了拯救凤凰界,他才联合社会党,想要逼凤九渊退位,还政于大臣云云。事实上呢,他杨林持身也不正,借着身为财部侍郎之机,与巨商勾结,开设钱庄,谋取暴利。若不是脱身得快,怕是早就被查了出来,但还是损失得血本无归,在这一点上,他也是恨极了凤九渊的。

而师肃呢?这个人就更复杂了。虽然素来为人低调,但念念不忘自己的皇室血脉,莫名其妙地袭了安阳公爵位之后,骤然贵重起来,也不知道受了谁的鼓动,说他有帝王之相,还说他贤德仁厚,应该站出来收拾被凤九渊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凤凰界江山云云。而他自己,一方面感恩凤九渊让他袭了爵,成为贵重无比的安阳公,另一方面,他又觉得男子汉大丈夫,该当建功立业,靠人施舍算什么本事?可他偏偏又极敬佩、极羡慕凤九渊,觉得皇帝就是要像他这般当才像皇帝,糊里糊涂之下,也被杨林给牵进了社会党,成为其臂助。

至于其他人,有的确实是因为仇恨凤九渊才加入社会党的,有的纯粹是想富贵险中求才加入的,只有极少数是看到凤九渊所作所为实在无益于凤凰界,又劝谏无门的,才积极的加入了社会党,妄图通过集体的力量,改变这一切。

杨林受其父影响,是一个有相当深谋远虑的人。加入社会党后,他就‘观云社’的名义四处活动,结交文武大臣,包括武定中在内的所有内阁大臣和所有大都督府都督、将军们都或深或浅地与观云社有牵连。他想的是:一旦自己暴露了,凤九渊看着牵涉到如此之多的重臣,投鼠忌器,必然不敢重处他,这样不但能够保全自己,还能够钳制凤九渊,可谓是一举多得。结果呢?他是低估了凤九渊的果决和高估了凤九渊的全局洞察能力,把自己的命都给搭了进去。

直到将杨林处斩,凤九渊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来去探视杨芸时,杨芸才细细地跟他说了。

杨芸与二哥杨柏、四弟杨桢是一母同胞,都是才去世不久的老太夫人所生。老太夫人汪氏原本是侧室,正室是杨林的生母李氏。杨林五岁那年,其母李氏因难产至死,没过几年,杨源便将侧室汪氏扶正。多年来,杨林一直怀疑其母是被汪氏害死,是以表面对汪氏恭顺,内心却是暗怀怨恨,只是苦于杨源与汪氏感慨甚至笃,不敢有所动作,后来又因杨芸封后,自然更不敢有所作为了。那日,杨林与人设计用术法绑架了思菊母亲刘氏,借机制造朝廷混乱。不想其谋事不周,无意间被老太夫人汪氏察觉,一开始杨林并不知道自己的阴谋已经败露,直到老太夫人将他叫去,屏退了左右,问他为何要谋害思菊之母时,他才恐惧无地。为了自保,他竟伙同社会党杀手,毒害老太夫人。老太夫人是明知自己被毒害,却又不敢明说出来,生怕事情一旦败露,会害得杨家满门人头落地,是以整以忧忡,把自己给拖得垮了下去。杨芸去探视,老太夫人才隐约说出杨林要祸害杨氏一门的事来,却并未具体说出是怎么回事,更未说杨林毒害她一事。老太夫人殁后,杨芸回宫,总觉得此事诡异,便放探杨府,结果发现其母被毒害致死的事实,但也遭到社会党杀手的袭击,受了伤……

听杨芸娓娓说完这些事情,凤九渊依旧很平静,叹道:“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

杨芸道:“杨林自小忠厚,有长兄风范,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城府极深的小人,恶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不惜挟持我杨氏满门作乱,将其斩立决,委实太过便宜了!”

凤九渊道:“好以发现得及时,阻止了他继续为祸,要不然,要不然杨氏一门,还真难保全了……”

863 社会党人(十)

杨芸就道:“若非皇上曲意成全,我杨氏一门又岂能躲过此灾?”

凤九渊苦笑道:“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都没弄明白整件事是怎么来的。这些主意,都是雷顿出的,你要谢,就谢他吧!若不是他建议我以雷霆手段处置了杨林,怕是此事已经演变得不可收拾了!”

杨芸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凤九渊一想,就知道杨芸要说什么,便道:“这济阳公的爵位是不能还给杨家的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虽说将杨林逐出了杨氏宗族,但他到底是先国丈的嫡长子,不是斩立决就能脱罪的。你也知道,依律,谋逆为十恶不赦之罪,轻者满门抄斩,重则诛灭九族。现在以一颗人头和一个爵位来换得杨氏满门平安,应该知足了。要不然我就没办法跟大臣们交待!”

杨芸道:“皇上多虑了,其实我是想建议连我二哥和四弟的爵位一并夺回,以示惩戒。但又怕皇上多心,说我过于袒护娘家!”

凤九渊道:“原来是这样。这事总归是要经过大朝会讨论才能尘埃落定的,现在咱们说定,未免为时过早。总之你放心,杨家上下,我会保全的,绝不让大臣们给作践了。杨家煊赫了这几年,也该是收敛的时候了,要不然到时郁非一登基,他们的祸事怕更大。所以,即便是真夺了他们的爵那也没什么,过几年立点功,要什么爵位没有?”

杨芸道:“皇上说的何尝不是?若是二哥、四弟他们知事,便该递上请罪折子,自请夺爵了!”

凤九渊笑了笑,道:“他们现在事情那么多,又如何忙得过来?别太苛责了。”又嘱咐她要好生调养,这才去了。

回到凤鸣宫时,就见师肃跪在丹墀之下。想着这个人竟然枉顾圣恩,跟杨林搅到一起,还做着当皇帝的梦,凤九渊就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暗道:“若不是看在太傅面上,就你也配立身朝堂?”冷哼了一声,本想讥讽两句,想到自己以堂堂皇帝之尊,跟这样一个个较劲,未免太失了身份,便示意让叫进。

师肃是那种有胆子想,没胆子做的人,得知杨林的事情发了,骇得是亡魂尽冒,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跑路。好在他还娶了个不算笨的老婆,劝他赶紧上折子请罪,说皇帝看在先太傅的份上,未必会治他的罪。师肃也不是没脑子,仔细一想,觉得老婆说得在理,便赶紧写了一份折子递也进来。折子递进来了,又觉得不足以体现自己的诚心悔过,便又赶紧来凤鸣宫陛见请罪。听见皇帝叫进,语气里并没有含着恼怒的成分,心下不由一松,暗道:“看来皇上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忙跟了进来,又跪在了门边。

凤九渊坐回凤案后,看着像只乌龟般趴在门边的师肃,道:“跪那么远干什么?怕我吃了你?”师肃又忙爬得近了些。凤九渊问:“干什么来了?”师肃说:“臣,臣是来请罪的……”凤九渊笑道:“请罪?你何罪之有呀!举发杨林,你是首功,我还没来得及下旨好好表扬你呢,你倒是请哪门子的罪?”

师肃吃吃地道:“臣,臣,臣……”半天竟然吐不出下文来。

凤九渊忍不住感慨:这也算是凤氏血脉么?简直就是有辱门楣。此前还觉得他虽不算出色,但还不猥琐,现在看来,活像个被吓坏了的小偷。“是的,十足十的小偷!”凤九渊暗暗叹道:“我怎么就选了这么个人承嗣太傅的香火呢?”

终于,师肃把下半截说出来了:“臣,臣有罪呀皇上,臣有罪……”

凤九渊翻看着奏折,漫不经意地道:“你有罪没罪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师肃道:“是,是皇上说了算!”其实他心里暗道:“我越装得可怜,他就越不会为难我。唉,我又何尝想像个龟孙子一样乞怜呢?可不这样,我的性命怕是就保不住了……”

凤九渊道:“既然是我说了算,那你便听好了:安阳公师肃举发逆贼杨林有功,着赏黄金百两,良田百亩……宅院一座,钦此!”

师肃愣了半晌,才忙不迭地叩谢天恩,整个人也因为这通奖赏轻松了下来,心下暗道:“莫不成真如外界所说,杨林的死并非因为他加入了社会党,而是为了翦除皇后外家的势力么?想来也是,区区社会党,又岂能危及到他的江山?想来是故意借着这个幌子,打击异己罢了。哼,高明,高明呀……”

看着师肃轻松离去的背景,凤九渊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待师肃去得远后,他才问雷顿:“你猜他刚才在怎么想?”

雷顿道:“我懒得去猜,爱怎么想由得他!”

凤九渊忍不住笑道:“你这话倒有几分哲理。”又道:“那在你看来,这师肃还能活得了多久?”

雷顿道:“只要他不再折腾,安享晚年是没有问题的!”

凤九渊奇道:“为何?你就能保证社会党不会杀了他雪恨?”

雷顿道:“你未免也太高看他,又未免太小瞧了社会党人的智商。他要是死了,正好被你利用,他若是活着,反而还能给你添堵不是?”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都说人有贤愚之分,我看呀,这师肃就是个愚者中的贤者,却还总以为自己聪明着呢!”

雷顿道:“他其实也并不笨!”

凤九渊将一份督察院弹劾杨氏一门的折子丢开,道:“内阁现在是忙得够呛,成天价地嚷着要稳定,要顾全大局,要大臣们保持清醒的头脑,团结在以武定中为中心的内阁周围,遵照皇上的指示,深化改革,革除弊政,办好事,办实事,造福百姓。我是想笑,也只能闷在心里。他们怎么就不知道,这种自说自话,自我吹嘘,自我洗脑的方式其实傻得可笑呢?他们都当大臣好愚弄,都当百姓好愚弄,其实哪里知道,百姓们都当他们马戏团里的猴子一般看笑话来。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不得民心的政府才需要宣传,也只有我这样昏暴无能的皇帝,才容得下他们这般大肆地搞起了宣传来。”说到这里,猛地一拍桌子,道:“恶心呀,真的很恶心……”

雷顿道:“是呀,政治宣传原本就是天底下最恶心的东西,既麻痹自己,还要污浊他人,于社会进步,于人类文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不过,这也正好从反面证明了当政者的昏暴和无能,以及在国家和社会管理上的黔驴技穷。如此这样的宣传再起不到作用,那接下来便是赤裸裸的暴力镇压了。”

凤九渊一边翻找着奏折,一边说道:“你说,我们这样的自我检讨,有用吗?”

“做不出来实际的成绩,再怎么检讨都没有用。”

杨柏与杨桢的请罪折子终于找到了,凤九渊看了后,递给雷顿道:“我当他们不知道递请罪折子呢,原来压在这下面了!”又说:“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我算是看明白了:不管什么样的改革,若是没能给百姓带来好处,获益者反而是朝廷,是官员,那也不能得到百姓的支持。即便当时你吹得个天花乱坠,说什么开天劈地的创举也好,跨时代的成就也罢,总归会遭到后世,遭到历史的审判的。与其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还不如公开承认错误,这样更能得到百姓的理解和支持,从而更有利于局势的稳定和社会的发展。你觉得呢?”

雷顿笑道:“你这样想,未必所有当政者也都这样想。在他们看来,领导者的尊严比什么都重要,而且领导者从来都是正确的,是万能的,一旦认了错,那就什么都毁了。这可是既荒唐,又荒谬。越是这样,百姓就会越加的鄙视,越加的唾弃,任你亲民,为民服务的口号再响,百姓也就只当放臭屁!他们或许在想,今天当权的是我们,权力在我们手里,就算百姓鄙视又怎样?只要他们不敢造反,那么,我们就可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正是这种可耻的想法,造就了历史上一次又一次的大起义,大造反,让无数的人死无葬身之地。现在看来,凤凰界以前的行政架构和社会管理模式显然是极具远见的,只可惜,被你败坏完了!你既然想下罪己诏悔过,我是支持的,就是不知道朝里的大臣们怎么看!”

凤九渊道:“我知道他们会反对,但这次我不会用罪己诏的名义。就叫告全民诏,你觉得呢?”

雷顿道:“不管叫什么,还得看内容怎么写。这种诏谕,先是由尚书省草就,然后再叫门下省审核,通不过只得重写,通得过才交由内阁明发天下的!”

凤九渊道:“内阁制定的一系列宽仁政策不是都差不多了么?那就和这个告全民诏一起颁布,想来不会有什么阻碍。”说完,又道:“以前遇着这些事情我都和思菊商量,现在才知道,你知道的也并不比思菊少!”

雷顿道:“错,应该说思菊知道的并不比我少。”

凤九渊道:“行吧,那这份告全民诏就不找尚书省了,由你来起草……”

864 扭转局势

在失去了杨林这颗乘凉的权力大树之后,社会党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崩溃,在朝廷强力部门的狙击之下,陷入了全面的混乱之中,即便短期之内不能将其彻底铲除,他们颠覆朝廷的能力已经不复存在——事实上,即便在社会党全盛之时,也不具备颠覆朝廷的实力,只不过他们一系列猝不及防的动作,从某种程度上一定打击了朝廷的统治。

一千年以来,这还是头一次!

所以,不单是凤九渊,朝野上下都在反思:到底是什么造就了社会党,朝廷的哪些作为已经让百姓深恶痛绝,到了不得不得的地步。

内阁先期制订的严厉打击社会党的法令已经没有颁布的必要了,要相继废除了多项遭到百姓诟病和不公正的法令之后,律法的修订工作也进入到了实质性阶段。不论是社会党,还是最近各地陆续暴发的一系列冲突事件,让朝野上下都意识到:必须得以最严厉的手段打击腐败,遏制其迅速漫延的势头,若是因为顾忌江山社稷的稳定、顾忌朝廷的颜面而不尽全力,那凤凰界的方方面面必将被腐败彻底侵蚀,直到不可救药那天为止。所以,凤九渊说:“……腐败的内容必须进行最严苛的界定,不论是涉及到钱还是权力,一旦逾越了这条红线,不管之前有多大的功劳,不管地位有多么的高,不管他的社会影响有多么的广大,都必须严惩,绝不姑息。在腐败惩处的问题上,不论是前朝还是其他的国家,都本着一个不能伤及国家体面,不能伤及行政权威的原则,其实这很可笑。很多贪腐的官员极聪明,他们知道怎么腐败,如何腐败才能绑架国家的体现与朝廷的权威,一旦事发,国家投鼠忌器,反而不敢对他们采取公开的、严厉的处置,最终让他们得以逍遥法外。古往今来,这种事情在层出不穷,特别是左宇宙世界二十一世纪的地球,那真是污秽遍地,以至于四千多年都过去了的今天,我们翻开那段历史,依旧臭气熏天。所以,我们要坚决以此为鉴,绝不能再重蹈覆辙。有句话你们一定要记住,在天下苍生的福祉面前,什么国家体面,什么行政权威,他娘的就是个狗臭屁。你越是顾忌这些,它就越没有体面,就越权威扫地,最终导致国败家亡。我们已经遭受了这么多的教训,所以,一定要守住这条红线。只要守住了,即便你损伤了朝廷的颜面,那也是有功,该赏。如果没守住,哪怕是你拼了命地维护朝廷的颜面和权威,那也要严惩。腐败者固然最为可怕,但明知腐败而不能举发者,一样可恨。新修订的律法应该明文规定:知情不报者,同罪。特别是御史们,这一条更要时刻牢记在心。如果在你的监察范围内,你没有发现腐败,那么,你就当被罪加一等地惩处。而身为御史还腐败的,罪加三等,处以极刑……”

这席话是在大朝会上说的,说完之后,犹觉震慑不够,下旨尚书省以诏命的形式明发天下,不但要让各州各县清楚地知道,还要让每家每户都知道。读书人进学,第一堂课不能讲别的,就要讲如何防治腐败,而且,所有的学校,每一个月必须拿出一天的时间来讲授反腐的课程。各级官府每个月也要举行反思会,严守腐败的滋生。如不能切实做到的,轻者降级,重者判刑。还有,各级御史必须严厉监督,防止流于形式。而最重要和最根本的一条就是,严厉打击腐败要成为凤凰界万代以传的铁律,后世继任之君谁若敢松动之律,就非凤氏子孙,人人得而诛之,大臣若有言松动者,斩立决。

而为了加强百姓的监督,凤九渊在告全民诏里就明确地说明: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皆有受监督之责。朝廷将会向所有年满十八周岁的百姓免费发放信鸽,而通过信鸽,可以在‘利剑’平台上直接向皇帝举报腐败。每一条举报,皇帝都会责成专人核查,一旦查实,将按律惩处腐败者,并对举报者予以奖励。若是举报不实,或是恶意构陷,举报者也将受到律法的惩处。‘利剑’平台名义上归属督察院系列,但由皇帝直接掌控,包括左右都御史在内的督察院官员,无权管理平台的动作。另外,平台上的举报信息所有人都可以查阅,但为了保护举报者的人身安全,举报者的个人信息只有皇帝才能查阅。

在制订空前严厉的惩处法令的同时,也颁布了一系列奖励清廉的法令。除了清敬钱发放的数额增加了之外,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复活了上古时代的举孝廉制度。也就是说,品行仁孝且清廉自守者,可由他人,也可由自己向朝廷荐举,经有司核查,确为清廉自守,品行高尚者,朝廷将按其才能,录用为官。但凡举孝廉出身的官员,应比科举出身的享受更好的待遇,在官员提拔任用上,应优先考虑他们。除此而外,朝廷也应对民间清廉有德之士予以旌表,甚至是授予爵位和食扈。

除了这些政策之外,朝廷还大力奖励耕战,抑制经商。当然,抑制也是有度的,不能一味地强行蛮干,摧毁好不容易成长起来的商业体系。所说的抑制,并非以重税的方式予以打击,而是从社会地位和意识观念上予以抑制。而据消息人士透露,内阁已经着手研究全民免费医疗和免费教育的问题,至于具体怎么操作,还没有相关的方案出台,但皇帝的旨意已经下到了内阁,不出一两年,就会选择合适的地方开始试点了。

为了把这些事情办好,不但凤九渊,朝廷上下连年也不曾过好。随着一道道的诏旨明发天下,百姓们怨怼和躁动的心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据程复学生作的调查来看,十几个道的民怨有了显著的下降,大量的百姓开始离开作坊,返回家乡。很多年轻人为了获得爵位,主动前往投军,而在役士兵的请战意愿也空前高涨。唯一不如意的就是:行政效率依旧低下。

在此前一连串的改革措施之下,凤凰界的官员们俨然进入了天堂,过上了想都不敢想像的滋润日子,权力与金钱相结合,让他们第一次认识到官原来还可以这样当,而且当得这样有滋有味的。结果不到几年功夫,一切又变样了,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他们当然心里不爽气。眼看着朝廷制订和颁布了一系列惩治贪腐的法令,他们心头的怨气是一天比一天重,大多数官员都抱着这样的主意:我不腐败,但也别指望我实心任事。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这一次,凤九渊终于比程复,比大臣们都有了先见之明,他召集三省和督察院相关官员,研究起行政考核办法来。办法要明确规定各种事务的办理流程和时限,一旦超出,就记一次考核,全年超过三次的,问责一次,取消本年度晋升资格,并扣除一定比例的清敬钱。在任期间,问责次数超过三次的,直接罢黜所有职务,五年内不得再担任任何职务。若是有违规任用被黜官员者,不管是谁,直接予以罢黜,永不叙用。

行政考核办法还没有正式出台,甚至连内阁的公文和朝廷明发的邸报上都不曾有提起,但小道消息已经传得满天飞。在职的官员,无不怨气冲天,而候选官员和学子们则是额手称庆,直称庸官、昏官和末日终于来了。恰好又值三年一度的春闱,已经赶到中京待考的学子们怕这个办法遭到官员们的阻止而难产,竟然一连好几天在正阳门外聚会,呼吁朝廷应尽快拿出行政考核办法来,这才是江山社稷之幸,天下万民之幸。

为什么候选的官员和学子们支持这个办法呢?

道理很简单:在职的官员,贤能少,昏庸者多,而正是昏庸者占着了茅坑又不拉屎,才让他们也难获晋升之阶。一旦这个办法实行了,再不会出现大多数候选官员候了一辈子也得不到转正机会的情况,而科举取士的名额也必然会大增,这样将有更多的读书人有机会做官了。

果然,在春闱开考前半个月的祭礼大典上,再次担任今科大主考的尚书令华子启明确表示,皇上已经明发了诏谕,要求今科春闱的录取名额至少比上一科多一倍。尽管还没有发布书面公告,但学子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奔走相告,甚至好多学子都还赶往正阳门外叩谢天恩。而颂圣和谢恩的折子也雪片一般飞向了通政司,害得通政司不得不加派人手,连夜分拣折子,这才不至于影响到公文的正常呈递。

当了六年的皇帝,凤九渊终于亲耳听到、亲眼看到有人称自己为明君、圣君了。原本并不在乎这些东西的他,竟然激动得难以自己。

仔细一想,其实自己也没做成什么事,怎么就从昏君、暴君,成为明君、圣君了呢?在此之前,一系列的改革措施让官员们获得了巨大的利益,也没见有人称颂自己?由此看来,人心向背,真真只有做出了好事、实事,才会有发出内心的称颂。

这日,凤九渊听说一连好多天都有许多的学子在正阳门外叩谢圣恩,场面委实有些壮观感人,经不过思菊劝,便决定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还没上正阳门,就听到外面山呼海啸般的“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皇上、皇后圣体安康,皇太子、长公主殿下金安……”等颂圣祝福,凤九渊的血陡然沸腾了起来,脸也红了,道:“这些人可真能拍马屁呀!”

思菊道:“拍马屁么?此前你便是想他们拍你的马屁也不能的!现在是你想他们不拍也不能!这便是民心所向了!”

上了正阳门,只见偌大的广场上黑鸦鸦、整整齐齐地跪着成千上万的学子,在司仪的引导之下,规规矩矩地叩头颂祝。凤九渊见状,就道:“怎么还有司仪了?”思菊道:“怎么就没有?这么多人,这么大场面,要是没有个司仪还像话?”凤九渊问:“司仪是礼部派下去的?”思菊道:“那你可看见司仪有穿官服么?”凤九渊把头伸出城楼垛子一看,见司仪一袭白袍,分明是待考士子,哪里是官员了?这才哦了一声,道:“我还当是礼部那帮子人故意搞的这么一出闹剧呢!”

正阳门下的学子们见城楼上有人探出了头,也不知道是谁认出了他来,高喊道:“皇上,皇上来了,皇上在城楼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呼喊声虽然乱了,但场面依旧规矩整齐。

见有人认出了自己,凤九渊也不好再躲,走上城楼的高台,道:“你们这般,着实让我感动之至。说起来,我也没做什么实事,如何当得起这般颂扬?再说,此前种种,都是我的错,现在所为,也不过是改正此前的错误罢了。都说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你们这般,倒是让我汗颜无地了!”学子们不知道该怎么对答,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高呼万岁。

凤九渊道:“你们的心意我是知道的,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天寒,小心伤了身体,毕竟春闱就要开始了,要是因病错过,可又得等上三年了。在我看来,你们读好书,好好读书,为朝廷,为百姓,多干些实事,那便比喊上一万遍皇上万岁都强。古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有错,你们匡正,朝廷才不至于陷入祸乱,百姓才得安乐。希望我们君臣一心,携手共同,开创我凤凰界万年不遇之盛世……”

一番话讲完,凤九渊也激动得眼泛泪花,正阳门前的学子,好多甚至号淘大哭起来,说此生便是肝脑涂地,也无法报答君恩之万一。

865 烂摊子

在春闱开始之前,行政考核办法草案开始在中京各衙门试行,而今科录取的名额也最终确定了下来,果如大主考华子启所说,比上科多了整整一倍。除了春闱之外,咨议官考试也将同期举行……

眼看着,凤凰界就从鬼门关前兜了一趟回来。

若非凤凰界的底子厚,再加上问题发现得及时,若再拖上个五年或者是十年,腐败到根子上,民心彻底绝望,任凤九渊把神仙给请下凡了,也是收拾不起来了。

他这个人,并不讳疾忌医,勇于检讨,勇于认错,更勇于改正,从不认为认错是极丢人的事,反而觉得犯了错不承认,还任由一错再错,那才是丢人之极。正是有着这样的性格支撑,由他发起的这场规模巨大的改革才不至于成为一场举国自杀。固然现在已经彻底偏离了他改革的初衷,甚至改革的许多成果也因为矫枉过正丢失,但却成功地从总体上遏制住了社会的继续腐败,使之再次回到可控的范围之内。

春闱过后,针对大都督府的改革也拉开了帷幕。

五军都督府被废止,取而代之的是参谋部、军令部、军政部、军法部和后勤装备部五个一级部门,各司其职。各部由总长负责,总长职在正三品,等同尚书。大都督依旧总揽军务,职在正二品,等同三省、大理寺、督察院长官,大都督以下设三到五名副都督,协助大都督分管军务。

除了大都督、副都督和五部总长为军队最高管理职官外,也对各战区、各督卫府的职官进行了一定的更改,并效仿星海合众国国防军,设立十五级军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彻底废除将领世袭制度,有功之将子孙若想加入军队,必须得先进入军事学院学习,之后再量才录用。同时,在个别督卫府实行军人职业化,若好,便在全军推广。

基本完成大都督府的改革之后,所有人都在关注:到底是谁将出任改革之后的第一任大都督。

但是,凤九渊没有任命大都督,在下旨升任萧可立、江怀恩、闻越为副都督之后,宣布大都督府事务继续由他一手负责。

随着装备和后勤供应体系的完善,凤凰界把越来越多的军队轮换到了烛光防线上去。军队的战斗力提升了上去,凤凰界的稳定性益加稳固起来,在剿灭了几股乱匪之后,偌大的凤凰界,终于海宴河清起来,一时也看不到哪有大乱的苗头了。

烛光防线方面虽然一直没有获得大的、突破性的进展,战事虽有反复,但一直都是捷报频传,估计也就在这一两个月里,将会打通连接左宇宙世界的航道。而为了将两军连成一片,科拉米亚派出了两个集团军群,分别由杨榷和方大同统帅,战事指挥上则由杨榷全权负责。而合众国方面,除了投入了室女座战略司令部的全部兵力外,另外还将新组建的二十个军团也都投入了进来,力争早日打通航道,使两军连成一片,从而能够发挥出更大的战斗力。

唯一令原道宁头疼的是,经历了上次的星海工业破产风波之后,国会在军费预算上卡得比以前更紧。原道宁这边还好,杨必武那头总是问题百出,要么缺能源,要么缺补给物资,要么缺武器弹药……杨必武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几次下来,他就直接跟林泽焕说:“……再这样下去,这个室女座战略司令部的总司令官我就没法干下去了,你还是准备另委高明吧!”

林泽焕也很无奈,道:“……国会在军费预算上卡得比以前更紧,你也得知道,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杨必武就骂了起来,骂国会那帮孙子,林泽焕说骂也没用,骂也不能让他们把钱掏出来。杨必武就埋怨说当初不该把军费预算的权力给国会!林泽焕没在这话上接头,就说先忍一忍,他会想办法的。杨必武道:“……你是不知道,成天看着杨榷他们高歌猛进,捷报频传,那比坐在火炉上烤都难受。我们是没能源,没物资,没武器弹药,不能大规模的出动,只能给杨榷他们打打下手,就别说吃肉了,好多时候连汤都喝不上。杨榷到底是圣战军体系出去的,知道咱们的难处没说什么,方大同那孙子,每见我一次,总是少不了揶揄一番,这鸟气谁受得了?”

林泽焕道:“受不了也得受。室女座战略司令部是国内最重要的防区,当初设立之时,原主席就是看中了你识大体,又能打,所以才委了你担任总司令官一职。这会子你要是撂挑子,不担是辜负了原主席的信任,更是给你自己脸上抹黑。这么多年的仗都打过来了,你杨必武什么风浪没经历过,什么样的人没会过,何必跟方大同一般见识?”

杨必武唉了一声,道:“不管怎么说,总得想办法凑点物资弹药,让我们出动一次。我能忍,可将士们呢?眼下军心士气都可用,再拖下去,天才知道又会出什么乱子!”

林泽焕道:“行,我这立即跟塔西协调一下,把补充给他的那批物资弹药发给你。耗了这么久,也确实该出动一回了。国人们不知道,还真以为像政客们说的那样,是我们怕死呢。先打他几个硬仗,有了漂亮的成绩,咱们也好跟那帮子政客叫板了!”

杨必武听林泽焕这么说,紧皱的眉头明显松了下来,道:“原主席那边怎么说?他若出面,国会那帮孙子还敢这样整咱们?”

林泽焕道:“想来原主席是认为还没到他说话的时候,所以一直没有开口……”才说到这里,就让杨必武稍等,通讯约中断了一分钟之后,再次连接时,林泽焕道:“刚才得到消息,星海工业组织了一批物资,已经快要运抵迷雾之海的基地了,说是无偿捐献给前线的,让你赶紧去接收!”

杨必武眼睛一亮,道:“真的?”

林泽焕道:“这事还能有假?”

杨必武笑道:“到底还是先生体恤咱们。早知道当初就不同意建什么合众国了……”谁都知道他言下的遗憾是什么,无非就是力挺凤九渊成为皇帝,凤九渊自然没有不同意,偏要建什么合众国,结果就搞成今天这样,杨必武每每说起,总是无尽遗憾。

林泽焕没有接他的话头,切断了通讯,自去忙事了。

这批物资是荣子方亲自押运过来的,足够他统帅下的兵力打一次中等规模的战役了。在接待会上,他是一个劲地感谢星海工业的倾囊相助。荣子方直说物资虽是无偿捐助的,其实他此来也是有目的的。杨必武当然知道荣子方不会平白无故送这么一份大礼给他,就问是什么事。荣子方说他要去一趟鬼摩界,这些物资,就权当请国防军为他开路的费用。

杨必武一听是这样,就暗道:“好呀,拿老子当你的保镖了?”虽怒,面上却没有带出来,连说反正打通航道也是国防军眼下的作战任务,两者并不背道而驰,而星海工业又是国防军的好朋友,自然乐于效劳了。

荣子方打心里是看不起杨必武这号人的,所以也就懒得跟他废话。

荣子方刚到不久,科拉米亚最高委员会大长老鲁博姆和阎罗二人也抵达了室女座战略司令部,并带来最高委员会的命令,要求杨榷联合合众国国防军,尽快打通航道,说他们有要事赶去凤凰界。

荣子方在鲁博姆面前一直持晚辈礼,见鲁博姆与阎罗二位大长老一起来了,他很是好奇,便问去凤凰界到底什么事。鲁博姆竟然耍起了俏皮,道:“你猜猜?”

荣子方明知他们是为了凤九渊亲近研制出来的绝世而去的,却故作不知,道:“我又不是大长老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猜得到?”

鲁博姆道:“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小方方,其实你已经知道了……你这人,可比你父亲滑头多了!”

荣子方苦笑道:“看来大长老洞悉人心的本事是越来越高明了。不过大长老,先生已经说了,绝世是绝不出售的,你们这一趟怕是要白跑了!”

鲁博姆道:“谁说我们要买?”

荣子方一想,就道:“那就更不可能了,先生说过,绝世的使用权不会转让!”

鲁博姆摇头道:“都说你聪明,这次怎么变糊涂蛋了?”

荣子方嘿嘿地笑道:“我这顶多算是小聪明,大长老洞见入微,我是比不了的!”

鲁博姆道:“别拍马屁,我可不吃这一套。不过,你要是真想知道是什么的话,可以跟我们去一趟凤凰界。如何?”

荣子方立即感觉自己被算计了,忙道:“这个,我怕是没时间的,还是不去了,不去了……”

鲁博姆道:“你不去么?你真不去么?”

荣子方道:“那去,去还是不去呢?”他一时也猜不透鲁博姆和阎罗是要干什么,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心怀忐忑。

鲁博姆道:“你若是去了,便知道咱们为的是什么。你若是不去,那我便只好绑着你一起去了!”

荣子方想哭了,道:“这是为什么?”

鲁博姆嘿嘿直笑,哪有解释的意思?

866 凤凰界的星际军团(一)

当凤九渊得知连接合众国的航道终于打通之时,心底竟然没有涌起期待已久的兴奋,淡淡地说了声:“嗯,很好……”之后,就问起了伤亡情况。

思菊见他似乎不是想像中那么高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问:“怎么了?是不是有问题?”

凤九渊道:“能有什么问题?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才重新打通连接合众国的航道,现在想来,真让人不寒而栗,哪里还高兴得起来?”又道:“以前我觉得打通航道很重要,却没有去想它为什么重要。现在想来,觉得其实没有多大的必要!”

思菊道:“没有多大的必要?若真是这样,那原道宁又岂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执行这道命令?”

凤九渊道:“站在他的角度来说,打通连接合众国的航道是最重要的,要不然他们就是无根之木,终究会受制于人。但站在我们的角度来说,与其花费如此巨大的投放去打通连接合众国的航道,还不如收复龙魔界,并以这里为基地,逐步展开反击,这才是正理!”

思菊道:“如此以来,岂非只有凭中宇宙世界一家的力量来抵抗怪物大军的攻击了?你以为单凭我们的物资、兵力、指挥官的能力,能够打得赢这场战争吗?”

凤九渊唉了一声,道:“看来,是时候组建凤凰界的星际军团了!”

思菊皱眉道:“这又是为什么?”

凤九渊道:“航道一打通,左宇宙世界就将占据绝对的主导,我们若拿不出相对强大的实力,又怎么能有话语权?”

思菊道:“你好像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吧?”

凤九渊问什么。

思菊道:“忽略了你自己的存在!”

凤九渊道:“我又怎么会忽略我自己的存在?正因为没有忽略,所以凤凰界才必须得组建自己的星际军团。”

思菊问这又是什么道理。

凤九渊就说,除非是亲兄弟,要不然再好的朋友也得拿实力说话。凤凰界只拥有地面军事力量,即便是最精锐的地面力量也无法与合众国的陆战队相提并论,更不要说科拉米亚的各种地面特战力量了。在重炮不能成为绝对主角的情况下,地面部队再精锐也是鸡肋,而星际军团才是战争的绝对主力。所以,凤凰界若想联合抵抗军里占据应有的席位,获得与实力相当的话语权,那就必须尽快建设星际军团,要不然在接下来的政治角逐当中,不单是凤凰界,整个中宇宙世界都将被边缘化。尽管有他作为缓冲,到时怕也调和不了由这些问题带来的矛盾!

思菊一想,觉得他说得对,就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以凤凰界当下的财政能力,维持现有的军事规模已经相当的吃力了,若再组建星际军团,又将带来一场怎样的灾难?”

凤九渊道:“是呀,凤凰界脆弱的财政。我原本的改革初衷就是希望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结果差点把凤凰界给整得崩溃了……但你有没有想过,在中宇宙世界这个以传送阵作为最主要交通工具的世界里,星际军团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呢?”

思菊一想,就明白凤九渊要说什么了,便道:“确实如此。也就是说,星际军团的存在只是暂时的,一旦怪物大军被击退,中宇宙世界还得回归他本来的样子,了不得有些势力会保留极少数的星际军事力量来抵御来自太空的进攻。既是如此,那你为何还要组建星际军团呢?”

凤九渊道:“我这不也正矛盾着么?”

思菊道:“要不要宣内阁大臣来商议一下?”

凤九渊想了想,问道:“以你来看,凤凰界有没有必要组建星际军团?”又说:“利弊刚才我也分析了,说说你自己的看法!”

思菊道:“这得要看需要组建多少星际军团才能在联合抵抗军获得应有的政治地位了!”

凤九渊道:“最起码要二十个标准合众国军团,这是最起码的!”

思菊一听竟然要维持如此庞大的军事力量,道:“二十个标准军团,这不可能,以凤凰界的财力和人力,即便组建得起这样一支星际军事力量,也是维持不起的。我不赞成!”

凤九渊就道:“既是如此,那就把传旨所有内阁大臣和御前军事会议的成员来凤鸣宫议事吧!”

内阁大臣一共有十三人,御前军事会议成员有七人,除去身份重叠的,与会的共有十六人。内阁大臣分别是首相武定中、主管军务副相刑部尚书路德文、尚书令华子启、侍中王平芳、兵部尚书丁秀、吏部尚书阿布都、财部尚书杨文和、关部尚书许庸、理藩院尚书孙三让、民部尚书王嘉胤、礼部尚书施序之、核审部尚书苏元浩,其中有武定中、路德文、丁秀和许庸四兼着御前军事会议成员的身份。另参会的御前军事会议成员有萧可立、江怀恩和闻越三人。汪百鸣因年岁,不堪其任,请辞了。史箴也因出任凤凰界驻联合抵抗军全权特使而免除了御前军事会议成员的身份。新增了周密之。而周密之和索哈牙因在前线,也就无法参加会议了。

直到思菊该到的人都已经到齐了之后,凤九渊才哦了一声,扫视了诸臣一眼,就道:“武定中、华子启、王平芳、施序之和杨文和赐座。把讨论的议题发给他们!”

待所有大臣都看完了议题之后,嗡嗡的议论之声骤起。

凤九渊也是权衡难下,道:“我这也是头疼得很,所以把你们都叫来了。说说吧,要不要组建星际军团!”

第一个发言的是闻越,他道:“皇上,臣以为,就算是不要地面军团也必须组建星际军团,这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滔滔不绝地将星际军团的重要性和优势说了一通,又讲述了在烛光防线上亲眼所见所闻,得出的结论是:“……就算是裁尽所有地面部队,也要组建星际军团!”次他之后,萧可立和江怀恩也附议。

杨文和冷哼一声,道:“敢问三位都督,你们可知道组建一个星际军团要多少钱?朝廷是否有能力负担得起呢?”此言一出,军政两方就开始了激烈的讨论,口水仗打得凤九渊是头昏脑胀。

见武定中不说话,凤九渊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安静,问:“武定中,你什么意见?”

武定中道:“臣在想:这些星际军团组建起来之后,能用多久?如果用不了多久,又该怎么处置?”他毕竟是首相,看问题和想问题都与其他人不同,一言就道中了要害。

孙三让道:“这有什么难的,咱们不用了,可以拿来卖呀。这一来一回,成本是亏不了的,而且东西还用了,怎么算怎么赚!”

礼部尚书施序之听了这话,冷哼一声,道:“孙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

施序之是几朝老臣,三度出任礼部尚书,品行端正,声望极隆,他这一开口,别说是孙三让,就连凤九渊也不敢说施序之责得不对。孙三让还得起身道:“是!”

被施序之这一打断,所有讨论者头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凤九渊道:“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咱们要不要放弃这个支配中宇宙世界秩序的机会。如果你们觉得这对凤凰界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那么,我们只需尽自己的力便可!”

这个问题很复杂,以前凤凰界凭着装备,可以间接地支配起中宇宙世界的秩序。尽管那时的凤凰界的实力不是中宇宙世界最强大的,但因为没有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所以就是凤凰界一家独大,影响力绝对不容小觑。而今不但是左宇宙世界挤了进来,连玄武纪的军火商也挤了进来,多头竞争之下,凤凰界这个土霸王还能保持优势吗?如果不能,那还能维持自己的国势和生存模式吗?

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所以,不是单纯说有钱没钱的问题。

施序之已经白发皤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道:“皇上,臣有一言……”

凤九渊见他竟然站了起来说话,暗道:“这老头,不知道又得有一番怎样的谆谆教诲,这下可够得咱们头疼的了!”只得道:“有伦先生不知有何高论?”有伦是施序之的字,凤九渊这般称呼,是对他的尊敬了。

施序之起手道:“不敢。”这才道:“臣认为……现在讨论财政和权力的问题,而是讨论我凤凰界的国运问题。”才说到这里,就有几名大臣的眼睛亮了,无不暗道:“这老头子可谓一言切中要害了!”只听施序之道:“臣见识浅陋,不知钱为何物,也不知势为何物,便只讲这一句也罢!”便又坐了下来。

武定中这才站起来道:“皇上,有伦先生可谓一语道破天机。臣认为,这星际军团应该组建,不管财政上有多艰难,我们都应该建!”

尽管还是有反对的,但赞成组建的占了多数,这就说明只要凤九渊不反对,那就大局定了。

867 凤凰界的星际军团(二)

凤九渊并没有草率地表示赞同,而是问:“既然内阁赞同,想必已经有了解决建造资金的办法?”

武定中道:“皇上,臣不是财神爷,生不出钱来,但办法还是可以想的!”

杨文和道:“什么办法?借?偷?还是抢?”

武定中没有理会财部尚书的讥讽,道:“若是我们自己建造太过麻烦,投入太高,那就买,这会省下很多事情的!”

“买?”杨文和大怒,站起身来道:“敢问首相大人,钱从哪里来?国库有多少底子,我清楚,你也清楚!要知道这不是一两个星际军团,而是二十个,至少十六万艘各型战舰呀!”

不单杨文和觉得买行不通,其他的内阁大臣也都觉得此举不可行,纷纷出言质询或是反对。

凤九渊也认为买是最佳的办法,若是以物易物,怕是根本不会给凤凰界的财政造成什么实质性的负担,反而是兵员的征召和培训、后期的维护保养等等,那才是最大头的开销呢。见与会的十六位大臣又分成了两派争吵了起来,凤九渊敲着凤案道:“嚷什么?这里是菜市场么?”众臣见他发作了起来,这才纷纷请罪,安静了下来。

“武定中,你说说,怎么个买法?”

武定中道:“是,皇上。眼下能在短时间内提供给我们二十个标准军团战舰的只有左宇宙世界。大家也都知道,中海星际贸易商社是由我凤凰界和左宇宙世界的星海工业、星海合众国和科拉米亚合资组建的,有这么好的平台,我们为什么不用,偏要自己去建呢?”此言一出,包括杨文和在内的所有反对者神色都缓和了下来。

中海星际贸易商社组建之初各方就曾签定了协议,股东有优先的装备购买权,所购装备只得在成本的基础之上溢价一成出售——当然,购买装备的种类、数量都是有一定限制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左宇宙世界不需要黄金,这无疑会极大地减轻凤凰界的财政压力。想明白了这一点,杨文和道:“即便如此,左宇宙世界有这么多战舰卖给我们吗?按去年年底约定的兑换价格,咱们得为此支付多少玄晶?”

武定中道:“杨大人所虑甚是。至于左宇宙世界有没有这么多的货,皇上自然是清楚的,至于到底是不是全部采用玄晶支付,这还得需要谈过后才能确定。”

凤九渊道:“二十个军团倒还是供应得上的,只是他们会不会一如既往地接受玄晶全额支付,这我就不清楚了!”

接下来讨论的就是洽购战舰的问题了。武定中建议由理藩院会同财部、兵部、大都督府办理此事便可,眼下最急需解决的反倒是兵员征召、训练和星际军团基地建设、后勤供给、维护保养等一系列的问题,要不然东西买回来了,反倒用不上、不会用,甚至于成为累赘,那才是最大的麻烦!

决定是作出来了,但要讨论出个意向性的大纲交由大朝会审决,又是一桩麻烦无比的事。但这事也轮不到凤九渊来过份操心,毕竟内阁是责任制的,如果他把什么事都大包大揽了,又何必费那么多精神搞个责任制内阁出来呢?只不过这件事情牵扯到的部门太多,既是头等的政务,也是第一号的军务,内阁没有干涉军队事务的权力,他也就不得不牵头协调了。

接下来,内阁花了九天的时间才拿出个像样的方案。凤九渊看了之后,觉得没什么大的问题了,便命内阁将方案分发下去,等各部门审议之后,下个大朝会再讨论决定。

在这件事上,凤九渊和内阁想都不曾想过有可能会遭到大臣们的否决,毕竟此事关首凤凰界国运,若不奋力争取,一旦丧失了在中宇宙世界的支配权和影响力,凤凰界的国运便将江河日下,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结果,三天后的大朝会不但把内阁和大都督府给整懵了,就连凤九渊也没料到,竟然绝大多数的朝臣都反对。听着一个接一个的大臣出面谏阻穷兵黩武,声讨内阁此举是反应过度,完全没有必要的多此一举,说凤凰界在中宇宙世界的影响力是万年积淀下来的,哪里是左宇宙世界一朝一夕就能夺得走的……凤九渊越听越是鬼火直冒,眼前的形势分明告诉他:即便是想强行通过星际军团组建方案都不可能,毕竟反对的朝臣占据了绝大多数。

他咬紧牙,看着站出来慷慨陈词的大理寺卿张平,就恨不得一脚将他的肠子都给踹出来,心下暗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是在痛恨我断绝了他们的财路,所以在挟隙报复呢。好嘛,好得很!跟我玩,看谁玩得过谁!”见武定中等内阁大臣还在极力辩解,争取大臣们的理解,他就喝道:“吵什么?都安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后,从御座上站了起来,以审视不共戴天仇人般的目光扫视了一下阶下上千的大臣,冷哼一声道:“既然满朝臣工对我凤凰界是信心满满,那便最好。内阁,撤了此案,以后不得再议。”

武定中等内阁成员本想在大朝会结束之后,再私下里与重要的大臣们沟通一下,看能不能挽回局面的,见凤九渊发话否决了此案,他们个个都极感失败,无不失望之至。且不说这几天的努力白费了,真要是什么也不做,怕在不久的将来,凤凰界在联合抵抗军里就将彻底的边缘化了。

支持此议的内阁成员们当然清楚反对的大臣不是不明白这个方案的重要性,而是他们在借机报复打击内阁,甚至希望通过这件事情搞倒内阁,重新选举,也就是完成权力的重组,利益的洗牌。在凤九渊的连番手段之下,越来越多的大臣意识到君权过强,而武定中领导的这届内阁已经不能够代表绝大多数大臣们的利益,因此必须被推倒。但皇帝利用他空前的影响力将内阁控制得牢牢的,在内阁还能按他的意图办事之前,是绝不允许改组的。也就是说,星际军团组建方案被否决的真正原因是君臣之间权力和利益冲突的结果,同时也是大臣们敲响了对凤九渊这个皇帝过度集权的严重不满的警钟。这一次他们可以否决星际军团的组建,下一次就可能否决其他重要的议案,既而掀翻内阁,重新将凤凰界的大臣掌控在他们的手里。

内阁大臣们明白是怎么回事,凤九渊又何尝不明白?他已经不是当年的愣头青,几年的打磨下来,虽没成精,但也有了几分功力火候。见大臣们借机向他发难,危机感是前所未有的强烈了起来,已经好久不曾有过的斗志再次燃烧,并淹没了汹汹的怒火,让他开始冷静地思考该如何应对当下的情况。

散朝之后,凤九渊前脚回到凤鸣宫,后脚武定中就来请见,说是他无能,内阁无能,才导致如此重要的方案被否决,他请求皇帝罢黜他的首相之位,另任贤能。

凤九渊道:“另任贤能?我说武定中,你话说得可真轻巧?我培养了你多少年,遇着这么点子事你就想撂挑子闪人?你对得起我吗?”

武定中跪地伏下,道:“皇上,非是臣要辜负皇上,而是今日之事实在,实在……严重得很,臣若不请辞,内阁若不改组,怕是会有越来越多重要的议案被否决。请皇上三思呀!”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好嘛,死了一个杨林,竟然牵出这么多事非来!我也有好些年不曾跟他们斗了,那咱们就再来斗上一回,看到底是谁笑到最后!”

武定中道:“皇上,万万不可呀。君臣相斗,会严重影响到才稳定下来的朝局,这可是对谁都没有好处的!”

凤九渊嘿嘿一笑,道:“是吗?”扭头对思菊道:“拟旨:大理寺卿张平枉顾圣恩,朋比为奸,惑乱朝纲,罪大恶极。着即罢黜所有职务,发回原籍监视居住,无旨不得进京。”

武定中听完这首旨意,惊道:“皇上,这,这……”他本想说这首旨意下去,怕是要激起朝廷的大乱的,毕竟太过于赤裸裸的打击报复了,非但不能真正搞垮张平,反而还会让他的声望在反对派里空前的高涨起来。但话到嘴边,就又想到凤九渊不会不明白在这时候下这样一道旨意的后果,既然他敢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处置了张平,那就必有应对的后手。又想到凤九渊这样也是为了保全他这一届内阁,自己若再不识趣谏阻,那就当真是对不起凤九渊的曲意成全和维护之恩了。可一想到若再这样下去,由他领导的这届内阁将会更加孤立,心头又百般不是滋味,只觉得在凤九渊手下为臣实在不易,担任内阁首相就更加不易了。

思菊迅速草拟完旨意,念给凤九渊听了一遍,凤九渊就道:“再下道旨意:许庸公正廉明,深谙律法,诏命升任大理寺卿!”思菊还没有动笔,武定中就道:“皇上,臣以为,以许庸之才具,出任大理寺卿怕是浪费了!”

凤九渊问:“这话怎么说?”

武定中道:“许庸长于刑侦,为人缜密,且在朝野上下,江湖民间,交游极广,是最合适不过的关部堂官人选。眼下社会党初定,形势稍安,可依旧不可有些许大意,若是让许庸升任大理寺卿,那又由谁来接任?所是所任非人,怕是朝廷将为此付出巨大的损失。再者,大理寺治谳刑狱,也非许庸所长!”

凤九渊问:“那你觉得何人出任大理寺卿最好?”

武定中道:“臣认为礼部尚书施序之最好!还请皇上圣裁。”

凤九渊一想,施序之不但是本届内阁里声望最高的大臣,也是在朝大臣里曲指可数的五朝老臣,由他升任大理寺卿,便是有人想挑剔,也找不出毛病。便道:“好,那便由施序之升任大理寺卿……”

张平虽不是反对派的首脑,但也是中坚人物,他的被黜确实给反对派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但却并没有让反对派感到害怕,反而认为这是凤九渊害怕了的象征,要不然何至于以这样的方式来报复呢?就在他们积极活动,准备在其他的地方收复失地时,一道旨意再从凤鸣宫里发了出来:凤九渊要改组和扩编御林军了。

怎么个改组法呢?

从明发的诏谕来看,御林军将更名为禁卫军后职能依旧不变,变的是军费开支不再由朝廷财政负担,而是皇帝个人承担。眼下御林军共有二十万人,屯驻在中京四周,是中京地面上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因其担任保护皇帝,拱卫皇室的重任,所以不论是士兵素质还是装备配给,都是最好的,每年朝廷为此支出一大笔的军费。若非有人怕担上意图不轨的罪名,早就上书请求裁撤御林军了。固然有大臣上书颂圣,却也有人在怀疑,以内库的财力,到底能养得起二十万的军队多久?只有极少数的人在猜测,凤九渊在这时候走出这样一步棋,到底有什么用意?

而这件事,无疑是继星际军团组建失败之后最大的新闻了。

没过几天,就有禁卫军将领手持圣旨赶赴各地,大规模地征召起士兵来。

大臣们得到消息,无不惊恐:二十万的禁卫军规模难道还不够么?纷纷上书请求皇帝罢阻此事,至于理由嘛,反正都是冠冕堂皇得很。

对于这一类的谏阻,凤九渊一律是置之不理,与之同时,他还让思菊放出消息:已经与星海工业和无回城达成战舰洽购意向,不日之内,第一批次共计四个军团的战舰就将运抵鬼摩界。

很多大臣都知道,星海工业和无回城都是皇帝的私人产业,说是购买,其实不过是调配过来就是,根本就不用花钱。

868 皇帝(一)

至此时,反对派的大臣们才醒悟过来:凤九渊固然是他们的皇帝,还是整个宇宙里屈指可数的大军火商人。以他的实力,二十个军团的战舰根本算不得什么,甚至于连养起二十个军团来也不会吃力的。在这样的事实之下,他们的反对俨然就没有了任何意义。如果让凤九渊以私人的名义参与这场中宇宙世界权力与利益再分配的游戏里去,作为皇帝,他就会越来越强势了,而朝廷的影响反而因此而急剧削弱,以至于彻底失去独立性,成为皇帝的附庸。

本以为可以用反对议案的方式来迫使凤九渊改组内阁,下放权力,结果反倒逼出了个这样的结果来,不单是反对派,就连内阁也感受到了空前的危机,纷纷上书谏阻。

凤九渊的回答是:这是他私人的事,大臣无权干涉。

有大臣说皇帝无私事,凤九渊并不加以置理。

眼见如此,就有人上书建议凤凰界还是组建自己的星际军团为好,凤渊的答复是:只要大臣们同意,朝廷自然也可以组建,他也会极力玉成此事。其实,他何尝不知道,那些大臣是在打着免费午餐的主意呢?俗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回他算是见识到了。

其实,凤九渊也很矛盾,毕竟这是关涉凤凰界切身利益的大事,他一个人搅和进去能有什么意义?纵是他弄到两百个军团又怎样?作为皇帝,迫使大臣们向他低头算什么本事?赢了又有什么意义?但他又实在痛恨这些大臣一味只看到碗里的那点利益,没有参与星际事务的卓识远见,只有在被迫的情况下才会作出妥协让步,想一想,可真够让人心寒的。

作为冷眼的旁观者,这起事件的前前后后程复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在与思菊私下里的谈话里,他觉得大臣们固然有错,皇帝也太使性子了些。思菊就把凤九渊的想法说给了程复,程复叹道:“……皇上是恨铁不成钢,但也得要大臣们是铁才行呀。一直以来,凤凰界何曾像这几年这样频繁地参与星际事务?大臣们没有大局观,没有相应的卓识远见也就不足为怪了。而要培养起大局观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办到的,皇上这般着急,反倒无益于事情的解决,反而是火上浇油,让一切变得更加复杂,更不好解决了!”

思菊道:“那以程伯伯之见,眼下又该当如何?”

程复道:“最好是一边退一步,积淀下来的矛盾也只有慢慢化解了!”

思菊道:“皇上是君,他怎么能退?”

程复道:“怎么就不能退?知进退,明得失,这是明君、圣君最起码的素质。若是退一步都这么艰难,退一步都视为奇耻大辱,即便是能当好皇帝,怕是也难有作为!”

思菊正要反驳,就听门外传来拍手的声音,然后就听凤九渊道:“好,老夫子此言精当,我算是受教了!”话声落,人也走了进来,思菊和程复见状,赶紧起身接驾。

凤九渊坐下后道:“老夫子责得是,我小家子气了,不该跟大臣们一般见识。”说到这里,忍不住苦笑道:“仔细地反思,我其实一直就没有大气过,容得下的我才容,容不下的我是处处斤斤计呀……坐,坐下说话!”

思菊这才晓得,程复肯定是知道皇帝来了,在偷听他们说话,才故意说了那一通话,就道:“既然你也听到了,那也就省了我转述的麻烦。该怎么做,你自己斟酌吧!”

凤九渊道:“今天不谈这个了!”对程复道:“老夫子,在你看来,朝廷眼下最该做的是什么?”

程复看了看他,这才问道:“皇上是问当务之急么?”

凤九渊缓缓地点头着,唉了一声,道:“是呀,当务之急!”

程复道:“当务之急便是革新吏治,振奋民气!”

显然这和凤九渊想的不一样,但凤九渊并没有反驳,而是道:“这可都是些大文章,一时半会儿做不下来的……”说到这里,便打住了,思忖了好久,才道:“以你之见,凤凰界该不该参与到这场重新划分中宇宙世界权力和利益的游戏里去?”

程复一时之间竟然不能通过凤九渊的说话分析出他到底在想什么,见问,就道:“有伦先生的话我是赞同的,此事关乎国运,不参与是不行的!”

凤九渊道:“是呀,关乎国运,你在十谏疏里也说过的,太傅也在临终遗折里说过的……有时候我很想知道,到底是我的想法正确,还是大臣们是对的。我太固执了,太听不进意见了,只要自己认定的,非得干成了才甘心。老夫子,你不是朝廷命官,不在这乱局之中,在你看来,我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程复这才算是明白了,凤九渊陷入了短暂的迷茫里,不知道自己的坚持到底会换来好的结果还是坏的结果。经济必革是他坚持的,结果出了这么大乱子,而在其他的方面,却又是硕果斐然。眼下凤凰界正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即便是他这么坚定,也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走。一旦决定,便断无回头的可能了,若是错了,那便是亡国灭种的灾难。在这时候,换作是谁,都会迷茫,都会胆怯,都会不知所措。明白了凤九渊此问的真正意图之后,程复何尝不是一阵心惊肉跳?想到凤凰界的前途都压在凤九渊的肩上,想到凤九渊必须得为凤凰界的命运承担全部的责任,他的额上陡然渗出了大片细密的汗珠。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皇帝怕是天底下最难当的差使了!

该怎么回答呢?

程复组织了半晌的语言,才发现自己平生所学在这个问题面前竟然苍白得近乎透明,他甚至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被云雾笼罩的山峰面前仰望,想努力看清颠峰的景象,却又发现目力不够。

凤九渊见程复汗若雨下,脸色顷刻间苍白了下来,便自失地一笑,道:“世人都道皇帝好做,我以前也这般想。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力,生杀予夺,富贵无边,再没有比这个更完美的职业了。可在我坐上这个位置后不久,就发现原来皇帝是个苦差呀,而且是天底下最苦最苦的苦差。别人只当我在,在说话,老夫子想必该是清楚我言下无虚的了!”

程复这揖手道:“是,臣明白……其实,臣也不能完全明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臣也只是能舍身处地地想像一下皇上的艰难。”这话原本是大逆不道之语,好在程复深知凤九渊并不在意这些,所以才敢说出来。

凤九渊道:“可再艰难也得扛起来。太子还小,我又怎么忍心把这份苦差扔给他?所以,在我还在努力地履行着皇帝的职责时,我就必须把一切的艰难都担起来,并努力为子孙后代作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程复道:“皇上,臣,臣认为,本着为天下苍生福祉着想,皇上的选择就不会错!”

凤九渊道:“你是深明局势之人,如何不知道苍生福祉还得分成两半,一半是百姓福祉,另一半是特权阶级的福祉。眼下的特权阶级是忌惮我过度集权了,所以才处处发难;而百姓又怪我太过暴虐,所以心怀怨望。如果照顾百姓的利益,那么就会彻底得罪特权阶级,而失去了特权阶级的支持,我再想当个好皇帝,为百姓谋福祉也不能够,毕竟特权阶级才是构成凤凰界稳固统治的最重要基石。如果照顾了特权阶级……其实也只有照顾他们的利益,然后再约束他们,利用所能想得到的方式来约束他们。”他越说,思维越清晰,也就说得越流畅,滔滔不绝,口沫横飞。“给百姓以最大的自由和最丰厚的福利,给特权阶级以最大的约束和最大的权力,再通过法律手段斩断特权阶级与百姓之间的有效联系,使权力倾轧和政治争斗只在特权阶级内部发生,使他们的欲望不能过度膨胀,使他们的机体不能有效成长。普通百姓在健康、明朗的氛围里成长、壮大,使他们成为凤凰界最根本的根基。科举制度,可以让普通百姓晋身特权阶级,而权力倾轧也可以让特权阶级沦为普通百姓。这种二元模式可以实现社会有效的、健康的循环,再加上皇权有意识的调节,百姓、特权阶级和皇帝,就形成了稳定的三角体系……以前我就是太不了解凤凰界的宏观运作,只看到了特权阶级的权力垄断和由此带来的不合理与不公正,只看到了普通百姓的晋身述求和压迫的屈辱,却没有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贸然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改革,妄图重构凤凰界的社会体系,打造一个我想像中的真正合理的、公平的、公正的、没有倾轧与压迫的完美社会。实践结果证明,我失败了!”

869 皇帝(二)

听到这里,程复道:“皇上,你没有失败,你成功了,你已经成功了!”

凤九渊一愣,默默地思忖了片刻之后,脸上就绽放出了一种神性的、说不出尊贵与荣耀的光芒,仿佛修行了几千几万年之余,终于一朝颖悟,得证大道一般。他说:“是呀,我到底是成功了,我成功正是因为我的失败,在失败中发现了社会运作的秘密。现在对我来说,凤凰界庞大的社会体系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了,我是皇帝,手握至高无上的皇权,不论是特权阶级还是普通百姓,他们任何一个集团出现了不平衡迹象,我都可以通过皇权来进行调节!”说到这里,他遗憾地一笑,道:“皇权无疑是凤凰界最宝贵的资源,只可惜以前我不明白,太过于滥用它了,希望现在还不算晚!”

程复看着凤九渊,眼神相较起凤九渊刚刚进屋时已经变了,变得充满了崇敬、充满了敬畏、充满了高山仰止之色。他知道,刚才的一番谈话让凤九渊的思想和认识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华——升华的引子不是他程复,而是缘于凤九渊多年以来的经历、认识、思考和反省,它们一点一点地堆积,一点一点地发酵,一点一点地提炼,并最终有了这一刻的全面觉醒和升华。也正是有了这样的觉醒和升华,凤九渊才真真正正成长一个合格的皇帝。以前的他,不过是坐在皇帝位置之上的军火商人。没有皇帝的思维,不懂得如何利用皇帝的权力,更不知道如何管理天下,驾驭群臣。从今以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皇帝,终于成为真正的皇帝,他将用全新的思维方式来管理这个国家,驾驭为国家服务的大臣,利用皇权,让一切各得其所。程复不会敬畏一个商人,但他和像他这样的读书人,却会对皇权有着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敬畏。

凤凰界文化最根本的精髓就是:皇权至高无上,皇权主宰一切,敬畏和信仰皇权将是所有人活着的根本意义和责任。

程复跪了下去,说了一席颂圣的话,凤九渊听着觉得无可无不可,虚扶了一下,坐下笑道:“若没有老夫子的提点,我怕是永远都明白不了这些东西的!”又说了会儿的话,凤九渊这才走了。

看着凤九渊离去的身影,程复长长地叹了口气,满怀欣慰地道:“迭经灾难,我凤凰界总算是渡过来了……”他的学生们也见证了刚才的一切,但他们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问:“夫子为何这样说?”程复笑道:“将来有一天,你们自会明白的!”

回宫之后,凤九渊下旨罢黜以他的名义洽购战舰事宜,并应众臣之下,再次下旨内阁就组建星际军团的事拿出一个更合理的方案。同时,诏旨赦免张平,命其回京面圣。

没两日,张平回到中京,奉旨由青华门入大内,往凤鸣宫面圣。

张平是三朝老臣,今年尚不到六十五岁,除了中书令外,朝廷各个紧要机构的首脑几乎是当了个遍,可谓是阅尽风华,历遍沧桑。再次重返凤凰城,乍然有种隔世之感,熟悉的一屋一宇,一墙一桩,一砖一瓦都变得迷离起来,仿佛认识它们,记住它们都不过是在梦中。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张平不知道!他努力让自己回忆起曾经风光的岁月,可那些记忆竟然像被碾过的玻璃,再也拼揍不起来了。思绪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了凤九渊身上,想着第一次见着还是九王的凤九渊,就一阵心阵胆颤,暗说从眼神便可看出此人性格极强,怕是不好相处。此后的经历果然印证了他最初的想法。好在他选择对了,不但没有因为改朝换代而替下,反而还深得信重,稳稳地当了几年侍中后,又调任大理寺,执掌刑狱。与他同时代的人,翁尚倒台了,欧阳龄也因小错被黜罚,其他人等更是烟消云散,早不知到哪里去了。

结果呢,正因为自己的屹立不倒,再加上旁人的吹捧,便得意忘了形,觉得皇帝对自己深为倚重,离不了,这才恃功傲上,与凤九渊杠上了。本以为自己就算是触怒了凤九渊,也不会得到实质性的处置,顶多挨上几句申斥就了事,结果凤九渊是什么也不顾忌,一道旨意下来,安上个莫须有的朋比为奸的罪名,罢黜了他一切职务,发回老家监视居住了。在离京回乡的那一天,只有几个相交多年的挚友来送,那一刻,张平才真心看透了世态的炎凉,意识到自己为了那些看不着、摸不到的虚荣,干了一件多么可怕的傻事。但那时说什么都晚了,一杯清酒,两行浊泪,一切尽在不言之中了……

凤鸣宫在望了,张平陡然间激动得浑身颤抖了起来,心跳得就像打鼓一样,血液突突地往脑上涌,令他难受异常。

跪在丹墀下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喊道:“罪臣张平见驾!”然后便伏了下去,伏在了冰凉的地面上。片刻后,就听思菊的声音在阶上响了起来:“张大人,皇上叫进!”

张平谢过恩,这才爬了起来,低着头走进了凤鸣宫,然后在门边又跪了下来,叩请圣安。

凤九渊听他自称罪臣,便道:“罪在何处?”

张平道:“臣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凤九渊淡淡地嗯了一声,道:“能明白就好!起来回话吧!”

张平叩谢,站起身来。不经意了看了看坐在案后批阅奏章的凤九渊,心里一凛,暗道:“这才几天没见,皇上怎么完全变了?”其实凤九渊的容貌八年如一日,除了衣着服饰略有不同外,从不曾有过大的改变。几日不见,张平看到的这个凤九渊浑然不是此前的那个凤九渊了。

“被人当了一回枪使,感觉如何?”

张平躬身答道:“回皇上,没什么感觉,只不过明白了很多事!”

凤九渊将手里批完的折子递给思菊,让她立即发回督察院,又才道:“都说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你也是六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没没将有些东西看透呢?”

听着这些再平常不过的话,张平竟然有种心惊肉跳,浑身无力之感,恨不能即刻跪了下去,仿佛只有跪着,心里才能踏实,也只有跪着,才不会感觉手足无措,连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得好。

凤九渊见他没答,疑惑地嗯了一声,抬头一看,见张平脸色时红时白,眼里尽是恐惧之色,便问:“怎么了?”张平再也抵受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臣愧对皇上信任栽培之恩,请皇上重重治罪,以儆效尤!”

凤九渊道:“该治的罪我自会治,你这笔账姑且先欠下。翰林院现缺个掌院学士,你去吧。我听说国史修撰这一块搞得有些混乱,你去把它理好!跪安吧!”张平忙叩谢了圣恩,多余的话一句也不敢说,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翰林院是最清贵的衙门,以前是朝廷人才储备之所,现在兼起了内阁最高咨询机构的差使,朝廷所选官员,除了咨议局,便是从翰林院起用。翰林院掌院学士为正三品衔,非人品端方,学术博渊者不授。由此看来,凤九渊还是挺看重张平的。

张平出了凤鸣宫,远远地见武定中来了,忙起手行礼。武定中只知道张平已经奉诏回京,还不晓得凤九渊已经委了张平为翰林院掌院学士之职,所以道:“如初兄,回来就好。你是有大功于国的,皇上自不忍见弃于野,想来不日就有恩诏。你也要好生保养身子,来日方长,报效朝廷的时候多着呢!”

虽是客套话,张平听着也觉心里舒坦,就道:“多谢武相关怀!”便去了。

武定中身后跟着一名中书舍人,见张平神色仓皇,道:“张平大逆不道,枉顾圣恩,想来是被皇上狠狠训斥了一通!”武定中没有应声,想着皇帝近来突然的转变,也是心惊肉跳,倍感沉重。

几天之后的大朝会,众臣终于通过了星际军团组建方案,凤九渊也诏命内阁操办。新近成立的禁卫军也出现了人事变动,禁卫军大将军一职并没有由陆文出任,而是空着了,不知道要留给谁。原御林军统领陆文的新头领是禁卫军左卫将军,右卫将军的人选也空着,原以为会担任此职的雷顿还是大内侍卫统领,没见挪地方。

就在朝中诸将都为着禁卫大将军之职奔走之时,凤九渊一道旨意颁了下来。禁卫大将军一职将由皇帝亲自兼任,必要时也可授予皇太子或者监国长公主,除非之外,即便是空而不设,也不能委与他人。这道旨意下来之后不久,右卫将军的人选也有了:凤鸣宫都管女使思菊。

任何人都没有料到凤九渊会任命思菊担任此职,俱想上书反对,但想到诏书里已经说得很明白:禁卫军之人事任命乃皇家私人事务,外臣不得置喙干涉。只得作罢!

870 后事的安排(一)

鲁博姆、阎罗和荣子方的突然到来让凤九渊有些错愕,暗道:“阎罗大长老怎么会来?什么事情会惊动了他呢?”作为凤凰界的地主,远客到来,盛情招待是必然的,但奇怪的是:鲁博姆要他严守机密,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到了凤凰界。

凤九渊就越发的奇了怪了,暗道:“这俩老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呢?”

便安排在了栖霞山庄接待他们。

得知荣子方来了,不单南馨母女很是兴奋,说要陪凤九渊去栖霞山庄。凤九渊并没有想到荣子方是被鲁博姆给挟持来的,所以就同意了。

在他们到达栖霞山庄的第二天,鲁、阎、荣三人也准时抵达。

栖霞山庄辟有专门的停机坪,当三人从星梭里传送出来时,第一个跑上去的就是小馨,高叫道:“三舅爷……”扑进了荣子方的怀里。

荣子方的两鬓已经斑白,但脸上依旧挂着那种玩世不恭的微笑,一把抱起小馨,道:“好丫头,都长这么高了?呀,牙也没了……有没有想三舅爷?”小馨说:“有,天天都在想。不单我想,妈妈也在想,想三舅爷、三舅奶奶,想外公外婆,想大舅爷、大舅奶奶,还有舅舅们……”一气说起来,也不给荣子方发表意见的机会就又问:“三舅爷,为什么就你一个人来?”荣子方这才道:“家里人可都想你们呀,都说航道安全了,一定要抽时间回去看看。来,亲三舅爷一个……嗯,乖!”走到南馨面前,荣子方这才把小馨放下,打量着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女,张开怀疑道:“怎么,认不得三舅了?”南馨投入荣子方的怀抱,呜呜地哭了起来。小馨眼眶一红,道:“妈妈,你哭什么?你别哭好不好?害得人家也想哭了……哇……”扯着嗓子,大哭了起来。

南馨没理小馨,抹了眼泪,问道:“家里人都还好吧?爷爷身体怎么样?”

荣子方道:“都好。老爷子身体也好。现在天天呆在家里——他们又搬回紫罗兰星了——养养花,种种菜,逍遥自在得很,就是经常念叨你怎么不带着小馨回来。”

南馨的眼泪又汩汩地涌了出来,点头道:“好就行,好就行……”这才对鲁博姆和阎罗道:“鲁博姆大长老,阎罗大长老,欢迎二位来到凤凰界!”

鲁博姆扇动着一对大耳朵,显得极不乐意地道:“现在才注意到我们,现在才注意到我们,噢,噢,可真让人伤心……”

凤九渊走上来,叫了声三舅,和荣子方拥抱了一下,就对鲁博姆道:“你还有心可伤么?别逗了!阎罗大长老,八九年没见,可又有什么新发明么?”

阎罗道:“你还认得我,还认得。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呢!”

凤九渊哈哈笑道:“你这什么意思?怨我来着?”

阎罗道:“你是不知道,这几年没有你,咱们几个人有多无聊,大家都在说:要是小凤凤在就好了,他这个人永远都是那么的富有激情……”

鲁博姆抗议道:“说什么呢?难道我就不富有激情吗?平时都是谁逗你们开心来着?”见两人拉开了架式,准备进行一场漫长的、毫无目的、毫无意义的争论时,凤九渊插上去打断道:“吵什么?还吵!大老远的跑这么一趟,难不成就是要我看你们吵架?”

鲁博姆这才道:“不,当然不……这是你的别墅么?可真不敢恭维!”

进入客厅落座之后,南馨和小馨去张罗茶水,凤九渊看着他们三人道:“好了,谁先说,为了什么事来的!”

鲁博姆道:“当然是我先说!”

阎罗却道:“你说个屁,你能说得清楚么?你要是能说得清楚,塞班大长老还用得着我来坐么?”

鲁博姆道:“塞班大长老就了不起了,你那么能耐……”才说到这里,荣子方又开口了,道:“二位大长老,一路上你们都不告诉我,为什么把我挟持到这里了,现在总该先给我一个明示吧?要不然我莫名其妙地跟你们跑这一趟,既浪费了时间,又浪费了精力,我跟谁叫苦去?”

凤九渊一听还有这等事,道:“怎么?挟持?怎么回事?”

荣子方简单地说了两人在晶蓝星找到他,把他强行给绑到凤凰界来的事,道:“我这有多少事要办,结果都被耽误了!”言语间显得很是有些气恼。

鲁博姆道:“这个么,咳,咳……还是你来说吧!”

阎罗道:“你不是抢着要说么?我让你说,说吧!”

鲁博姆道:“还是你说好些!”

阎罗道:“我在这方面表达能力有限,你说……”

刚才还是抢着要说,现在又是抢着让对方说,凤九渊一阵火起,道:“你们还有完没完了?鲁博姆你来说!”

鲁博姆尴尬地一笑,道:“那个,其实,嗯,我们知道小方方去鬼摩界办什么事的,把他拉他凤凰界来,就是,就是让他办不成事……”

“办不成事?”凤九渊看着荣子方,荣子方说他此行本是去鬼摩界筹建星海工业分部,并考察是否可以在合适的时候将星海工业的总部迁到鬼摩界来。

凤九渊早就知道荣子方有此想法,若不是他抽不开身,这事早已经办成了,怎么会拖到今天呢?就问道:“就这事?”见荣子方点头,心下更加纳闷,看着鲁、阎二人道:“你们脑子里进水了还是进耗子了?至于这样么?”

鲁博姆指着阎罗道:“问他,问他,这是他的主意!”

阎罗道:“那个,小凤凤,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有一天你突然死了怎么办?”

凤九渊懵了,完全不明白阎罗怎么会说到这个问题上。恰好小馨端着茶上来了,就道:“你说什么呢?我爸爸才不会死,才不会死呢!”

阎罗道:“连寿命最长的马博人都会死,何况你爸爸……”马博人是一种基因体生命,最长寿的能够活到一万五千多个人类年,马博人也是已知宇宙里最长寿的生命。

小馨显然是知道马博人的,道:“那又怎样?你这人好没道理,远远地来了,也不说几句好话,就想着我爸爸死。我爸爸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阎罗道:“你爸爸死了对无数人都有好处!”

小馨大怒道:“你说什么?”一跺脚,龟波气功便朝阎罗冲了过去。鲁博姆眼睛一亮,手指头一划,道:“过来!”砰的一声,面前的地板炸得粉碎。他却呵呵地笑着道:“小丫头手段不赖,谁教你的?雷顿么?他可不会这个的!”

小馨如何不知道自己的气劲被鲁博姆转移了,道:“你干什么?想打架么?”将茶盘往桌上一放,凶悍地道:“好得很,姑奶奶我有一段时间没动手了,就陪你走上几招!”

凤九渊沉声喝道:“小馨,长辈们说话,有你这么胡闹的吗?”

小馨撅起嘴道:“可他们不怀好心,还咒你死!”

凤九渊道:“咒我死我就真死了?那我又怎么可能活得到今天?”见南馨上来了,就道:“这丫头,忒暴力了些,得好好教教!先带她下去,一会儿我再跟她说话!”

小馨眼眶一红,道:“你,你才不讲道理呢!”扭头就跑了。

南馨虽不晓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素来最知道女儿,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便道:“你找我说话就是,何必找她?”凤九渊没料到她竟当着众人面驳自己,只当作没有听到,心下却暗道:“这般宠溺孩子,那还了得……”便对阎罗道:“你可是在担心,我一旦死了,我一手开发出来的这些技术就成了无主之物,被人抢了去么?”

阎罗道:“正是这样,你可要三思呀!”

人类的寿命极短,即便是凤天麟,各种方法用尽也只活了两百多岁。与最高委员会另外六人相比,凤九渊简直就成了朝生暮死的蜉蝣了。偏自己手里又掌握着宇宙里最先进的军工科技,若是说死就死了,那遗留下来的科技该怎么办?是留给星海工业,还是留给凤凰界,亦或是留给科拉米亚?他活着,技术的所有权自然归他,而他也有能力守护住这些技术不被居心叵测之人夺去。可要是他死了呢?

想到这一头,凤九渊生生愣了好几分钟,然后才问道:“那在你看来,是要我在死后把所有技术交给科拉米亚了?”听凤九渊这样一说,荣子方当即反对道:“不行,星海工业还在呢,断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凤九渊道:“激动什么?先听他把话说完!”

阎罗道:“最高委员会的意见就是,我们应该成立一个专门机构来管理这些军工科技,以防止它们被滥用和被夺取。就是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的?”

荣子方道:“我看你们才是在抢夺,是居心不良呢!”

鲁博姆道:“小方方,你这是怎么说话的?你也是议会的一员,我们有没有居心不良,你难道还不清楚?”

荣子方哼了一声,闭嘴不言了。

这一刻,凤九渊突然意识到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他当然知道最高委员会的担忧是合理而且正确的,他当然也知道荣子方的怒火是合理和正确的,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总觉得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在盼着自己死,自己死了,他们就好捡现成果子吃。

他这个人并不宽厚,想起问题来难免进入死胡同。荣子方一眼就看出凤九渊心里不快,什么也不再说,闷头坐下喝茶。

鲁博姆想说什么,却被阎罗制止了,阎罗却道:“我知道,按照你们人类的文化和风俗,是很忌讳谈论这个问题的。但你要知道,死亡是所有生命最终的归宿,没有人在诅咒你,我们只是向你说明一个事实……”听到这里,凤九渊一摆手,道:“行,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小问题,这样吧,先容我考虑一下再给你们答复,如何?”

鲁博姆笑道:“当然,当然……”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又被阎罗制止了。

春天的栖霞山庄一样的美丽。

凤九渊坐在书房的窗下,望着窗外已经长满新叶的银杏树,心头死亡的阴影是越来越重,怎么也驱散不了。

他不怕死亡,只是一想到自己死了之后,亲人和朋友为了他所遗留下来的财富,怕是会掀起争端,心头就说不出的难受。

财富可以分配,技术却不能。若也把技术也当成财富一样,分割成多份,让不同的人掌管,非但起不到应有的作用,怕是会起更大的争端。

想到阎罗说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管理那些由他一手开发出来的技术,直到它们失去价值的那一天,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可也难保他的继承者们不会为了独自掌握技术而闹出什么事非来。

门被敲响了,传来了南馨的声音:“凤哥哥,我进来了?”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进来吧!”

南馨端着一份点心走了进来,道:“你中午就没吃饭,虽说饿上一两顿没什么事,但你每天的工作量那么大,总得吃点东西才有精神……”亲自拿起一块点心,喂到他的嘴边。

凤九渊不忍拂其好意,吃到了嘴里,可嚼着却感觉如同蜡一般没滋没味。南馨也没问好不好吃,道:“你就没有话想跟我说说?”

凤九渊艰难地咽下点心,道:“说,说什么?”一不小心,反倒被呛着了,猛地咳了起来,南馨忙把水递给他,又捶抚着后背,道:“虽说咱们都还年轻,可阎罗大长老这么一说,你已经开始担心起后事来了,怕咱们有一天要是去了,孩子们会起争执,是么?”

凤九渊接过毛巾,擦了嘴,道:“我不怕孩子们起争执。皇位是郁非的,星海工业是小馨的,我早就想好了。”

南馨道:“那你还烦恼什么?”

凤九渊道:“我在想:这些年我折腾出来的东西,到底该怎么处置?若是都留给小馨,她能够守得住吗?”

871 后事的安排(二)

南馨道:“我倒觉得你还不如把它们都留给郁非。”

凤九渊哦了一声,问:“为什么?”

南馨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道:“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凤九渊当即就想起当年在长城空间站里看到的那个小护士,忍不住笑了,道:“十五年了……”然后就叹道:“好快呀,都十五年了。对于人类来说,时间就是最经不起消磨的了……”

南馨道:“是呀,咱们都认识十五年了,结婚也都十年了。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我反倒觉得再没什么比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一生更好的了。小馨已经九岁了,再过几年就成大姑娘,该恋爱,该工作,该有她自己的生活了……我知道她不是一个能安静得下来的孩子,性子比男孩子野,心也比男孩子大。你把星海工业给她,怕是要不了几年,就得给败光了。所以,我倒觉得还不如另想着合适的法子处理了星海工业,让小馨去选择她认为最适合自己的生活。你觉得呢?”

凤九渊道:“照你这么说,我这个当爸爸的什么也不留给她了?”

南馨道:“你留给她的已经太多,太重了,再给她,就要压得她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这又是什么话?”凤九渊没理会明白,问:“我又留给她什么了?”

“凤九渊的女儿,凤凰界的长公主,这还不够重吗?”

凤九渊这才明白过来,唉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

南馨道:“你知道咱们荣家的孩子最怕什么吗?”

凤九渊问是什么。南馨说:“最怕成为继承人!”

“啊?”凤九渊奇道:“还有怕这个的么?”

南馨道:“如何不怕?几千年来,荣家富贵无双,财富这种世人拼命追求的东西在我们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概念,对于我们来说,追求自己的生活,追求自己的理想,那才是最美好的。小馨这辈子不用为生计发愁,你若给她太多,岂不是反把她给关进牢里了?”

凤九渊忍不住想到长大后的小馨打理星海工业的事务的情形,就一阵心疼,道:“是呀,她的未来我们不能这样一言而定了。那你问了吗,她要不要星海工业?”

南馨道:“来之前我问了,她说你要是留给她,她就把它卖了……”

凤九渊惊道:“卖了?卖了干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她说不会接手那个烂摊子!”

“烂摊子?”凤九渊道:“这宇宙里不知道有多少想算计着我那烂摊子呢,她还不想要?”

“由得她吧!”

凤九渊道:“既是这样,那星海工业的前途命运就交给你来决定了!”

“我来决定?”南馨道:“星海工业除了你,没人能决定得了。你就是星海工业,星海工业就是你,若是你都没了,星海工业的败亡也就指日可待。这你还不明白么?”

凤九渊苦笑道:“看来还真是一个烂摊子呀。如果我把所有的技术都留给星海工业,它又会引来无数人的觊觎。如果不留,它与普通的军火工业没有任何的区别,甚至还远远比不上像耶哥这种具有相当特色的宇宙级军火工业。刚才阎罗大长老说起来这个问题,我还怀疑他们别有居心,现在看来,他们确实富有远见,未雨绸缪呀!”

南馨道:“其实解决星海工业的问题不难,难的是处理这些年你研究出来的成果!”

凤九渊道:“若要让我把它们交给合众国,哼,那还不如烂掉得好。科拉米亚虽好,到底只是好朋友,好伙伴,以他们的底子,要不了多少年就能超越我,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凤凰界么……那也不可能!”

“照你这么说来,最好的选择就是让它们烂掉了!”

凤九渊一想,道:“既然连你这么说,那咱们就谁也不给。我要是死了,就把它们永远锁死在无回城里,你觉得呢?”

南馨道:“这样吧,你先听听鲁博姆和阎罗二位大长老的意见,他们此番前来是专为此事,想来最高委员会那边也是多次开会讨论了事。若他们的意见可行,你便采纳,若不可行,毕竟还有几十上百年时间呢,也不着急!”

凤九渊道:“好……”

南馨又拈了一块点心喂他,道:“凤哥哥……”见她欲言又止,凤九渊问:“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咱们之间至于这样么?”

南馨嗯了一声,道:“你,你是怎么打算的?”

凤九渊一怔,道:“怎么打算的?”显然是没明白过来南馨话里的意思。

南馨道:“这个皇帝你真打算一直当下去么?”

凤九渊道:“郁非今年五岁,十年,顶多我再当十年。”看着南馨那双漫溢着苦楚的双眼,他道:“你以为,我很乐意当这皇帝么?”

南馨低下头,泪水忍不住滴了出来,道:“你知道我的说的是什么……”

凤九渊脑子里划过一道闪电,瞬间亮了。他明白南馨说的是什么,也明白南馨要的是什么:她不想永远与别的女人分享丈夫,这些年来,她已经包容得够多,忍得够累了。本以为挤走了一个杜青月,就不会再有其他女人来分享,结果又一气来了两个……想着她为了自己委屈了这么多年,凤九渊心中的愧疚之情当真是难又言喻。伸手搂过南馨,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想违心说几句好话,却又开不了口,想着思菊,想着杨芸,心里当真是百味杂陈,恨不得立时死了得好,口里只是无意识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南馨靠在他肩上,悠悠地道:“我知道,你爱思菊,你是舍弃不了她的。芸姐姐又是郁非的生母,为了郁非,你自然也是不能抛弃她。你努力地对我们好,可是凤哥哥,你难道就没看出来,不论你做得真好,也永远不能令我们完全满意。不论是我,还是思菊,亦或是芸姐姐,都想完完全全地拥有你,而不是与别人分享。有时候我在想,既然这辈子选择了你,爱上了你,就该接受你和你的选择。想起来是容易的,做起来才知道有多难!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上,我们之间早已经起冲突了……”

听着这些话,凤九渊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他只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最罪大恶极之人,便是将他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洗清其罪孽!

抹干了眼泪,南馨挣脱他的怀抱,强笑道:“凤哥哥,你欠我的,欠小馨的,你这一辈子也还不清,永远也还不清……”

凤九渊道:“我知道……”

南馨笑着道:“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的……”抹干了眼泪,走了。

凤九渊在窗下坐到天黑,直到小馨来叫他去吃饭,他还恹恹的不想起身。小馨看他脸色很不好,就问:“爸爸,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凤九渊一把抱过她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见她门下又掉了,就问她有没有用手去摸,说摸了牙齿会长得很丑,以后就不漂亮了。小馨似乎没有一般女孩子的虚荣心,竟然毫不关心自己是否漂亮,道:“它真要长丑我也没办法,大不了拔了,让它重新长!”也不等凤九渊批评,就缠着凤九渊的脖子道:“爸爸,那个大脑袋、大眼睛、大耳朵、小身子、绿皮肤的怪人是谁呀?我打不过他,让雷顿叔叔去跟教训他一顿,好不好?”

凤九渊道:“他是爸爸的朋友,他人很好的,就是嘴巴,嗯,就是说话不太讲方式。你不要看他长得不太符合我们人类的审美观,其实他特别厉害,怕是你雷顿叔叔也打不赢呢。”

一听说鲁博姆连雷顿也未必打得赢,小馨非但不气馁,反而眼睛还亮了了起来,问:“真的吗?那小姑姑呢?”

凤九渊道:“这个么,你就要去问小姑姑了。”

小馨的眼珠子一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凤九渊身上跳了下来,拉着他道:“吃饭了,爸爸……”

饭后,凤九渊又了荣子方进行了一番长谈,问了他的意见。荣子方觉得,技术终究是会进步的,与其留着烂了,还不如无偿公布出来,为科技的发展起到良性的推动作用呢。他说:“……星海工业要发展,必须立足于培养自己的科研团队,而在这一点上,他们已经步上了正轨,做得很不错了。假以时日,对你留下的技术资料完全消化吸收之后,必也能结出累累的硕果!”

听着这话,凤九渊暗道:“荣子方身为荣家家主,见识毕竟不是南馨能比得了的,看问题的角度也很独到犀利,给人以很多启发!”就道:“那就希望他们能在我有生之年把所有的技术都给消化了。”又问:“那你对最高委员会的提议怎么看?”

荣子方道:“上午倒是我冲动了些,以为他们是别有居心,也没有完全了解最高委员会的具体方案就发脾气了。你可以先听听他们怎么说,之后再作决定。这样毕竟稳妥些!”

凤九渊也觉得是。

872 后事的安排(三)

一番深谈之后,凤九渊算是明白最高委会员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决定了:合众国国会怀疑科拉米亚在背后使阴谋,妄图霸占星海工业,已经成立了一个应急小组,制订对策。听说他们还向军方发出了邀请,希望军方也参与到这场保卫国家安全的战争中来。

凤九渊听鲁博姆用上了‘保卫国家安全的战争’这一句,便皱眉问:“有这么严重?怕是你夸大了吧?”

鲁博姆道:“原字原句,绝无夸大。这消息是荣国泰传来的,我们也经过多方核实,确认有其事!”

凤九渊猛地一拍椅子扶手,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咬牙道:“若真是这样,那事态可不是一般的严重了!”

鲁博姆道:“最高委员会已经就此事召开了六次会议,最终决定委派我和阎罗赶来凤凰界见你,希望能够拿出一个妥善的应对之策!”

凤九渊来回地踱起步来,眉头时皱时疏,嘴唇总是蠢蠢欲动,每每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良久,猛地停下来,道:“最高委会员的意见是什么?”

这次是阎罗回答的,他道:“最高委员会认为,若是你同意将星海工业所掌握的技术公开,可以成立一个由议会、合众国国会和星海工业三方认可的托管机构,一起监管技术的使用的!”

凤九渊道:“这样行得通?国会方面岂不正在怀疑科拉米亚有图谋!”

阎罗道:“技术掌管在星海工业手里,议会和合众国国会负责监管,无法了解到具体的技术细节!”

凤九渊又问:“那合众国国会方向怎么说?”

阎罗道:“这个方案还没有得到你的同意,自然也就没有通报合众国国会了!”

凤九渊又坐了下来,暗道:“若是因为此事,导致合众国与科拉米亚爆发战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相较起科拉米亚的深谋远虑,合众国的政客们未免太锱铢必较了。在科拉米亚强大的综合实力面前,合众国根本就是不堪一击。那些政客呀,说是为了国家安全,其实真正忧心的是肥水流到了外人田里。最高委员会提出的这个方案显然是照顾到了我的感受,也为了消除合众国国会的怀疑,尽量做到公开透明,避免两家爆发战争。毕竟在科拉米亚看来,团结、合作的左宇宙世界才符合他们的最终利益。而合众国才加入宇宙政治游戏的圈子,缺乏全局的和长远的眼光,总是盘算着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地,长久下去,总是会出乱子的……”想到这里,不由得佩服起了原道宁当初设计军事体系时的远见来,国会掌控不到军队,就无法因为某些政治利益的不平衡而发动战争,而军队也不能因为某些利益的冲突随意发起战争,只有两家意见达成了一致,战争才打得起来。暗赞了一声原道宁高明之后,又才道:“这事不小,先给我时间研究。最高委员会的方案我是认同了的,若是到时合众国国会方面不同意又怎么办?这一点你们想过没有?”

鲁博姆道:“你在合众国有着不可估量的政治影响,特别是在军队里,绝大多数将领奉你若神明。若是我们在这起事件上斡旋失败,那就只有靠你来努力了。若是国会不能与军方达成一致,那也只能是政治纠结,不会演变成为战争。只不过,若是时间一久,国会的政客们利用宣传工具,鼓动普通公民去逼迫军队发动战争,那也麻烦得很!”

凤九渊道:“行,我知道了!”

在玩弄政治上,科拉米亚精英与合众国国会的政客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之上,因此凤九渊在怀疑:国会之所以把事态闹得如此之大,是不是本就在打着逼星海工业就范的主意呢?

这个可能不但有,而且还很大!

所以,凤九渊在与鲁、阎二人谈完之后,又和荣子方闭门研究起来。

荣子方认为极有可能是国会玩的把戏,他说:“……国会不可能不知道合众国的国力与科拉米亚有着多么巨大的差距。撇开其他的不说,单就军事力量来论,合众国现在总共才80个军团,真正精锐的不到20个,而科拉米亚拥有30个集团军群,约合1500个合众国军团,这仗要是打起来,傻子都知道是合众国在送死,更何况是那些精明的政客?再者,战争能不能发动起来,还得看军方的态度,原道宁何等精明的人,他们纵容这样一场有输无赢且毫无意义的战争打起来么?不可能!所以,这显然又是个局……”说到这里,荣子方恨恨地骂了起来:“那些家伙,真他娘的不是东西,竟然一而再,再而三了?!”又说:“大哥也真是的,他不可能没有看透这后面藏着什么,怎么就让父亲向议会传话呢?最高委员会也是的,豆大点的小事,值得这样?”

凤九渊道:“若是出现最高委员会担忧的局面,那才叫糟糕呢!行吧,你先拿出一个方案来,看怎么托管对星海工业有利,又能被他们接受,我这就跟原道宁沟通一下!”

现在凤九渊最大的感慨就是:国会那帮子贼政客,破事可真多!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与原道宁沟通,而是仔细地将所掌握到的信息理了一遍,明确了自己的态度,并有了自己的方案后,才向原道宁发去通讯。

通讯建立之后,凤九渊还没有开口,原道宁就问:“科拉米亚最高委员会已经跟你联系上了?”凤九渊已经见怪不怪了,也反问道:“国会已经向你表明了态度?”原道宁道:“不错,我已经答应他们了!”

凤九渊一哆嗦,当即失手将桌上的杯子打翻在地,哐当一声摔得粉碎。他近乎惊恐地问道:“你答应了?”原道宁点头道:“是呀,他们打着维护国家安全的旗帜,我如果不答应,军方就会陷入被动,以后的棋就不好下了!”

凤九渊花了整整两分钟才想明白原道宁为什么要答应。

如果原道宁拒绝军方加入国会以国家安全名义成立的应急小组,那么,国会便可借此大作文章,在强有力的宣传机器下,军方必然陷入被动,甚至于在国民的压力之下,军队也会出现不稳定迹象!更为可怕的是,军队的高层被亲国会的将领所替代,那就更麻烦了!而原道宁答应加入,首先就占据了主动,且回旋的余地也大得多。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凤九渊松了一口气,道:“我可是真被吓得不轻。既然你已经有了安排,我也就放心了!”

原道宁道:“先生,容我多问一句:星海工业的事你是怎么安排的?”

凤九渊心头一跳,暗生不悦,道:“怎么,你是有什么想法么?”

原道宁道:“只有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凤九渊道:“以你之见,我这个匹夫该当如何才好?”

原道宁道:“我个人的意见是:以国家的名义,化整为零!”

“以国家的名义,化整为零?”凤九渊思忖了半晌,便明白‘以国家的名义’是建议他将星海工业所掌握的技术交与国家,而‘化整为零’又是怎么回事,他就有些茫然了。见原道宁言语已尽,他也不好再问,便切断了通讯。

化整为零是军事术语,可以这起事件上,怎么才能化整为零呢?还是以国家的名义化整为零?

思忖了大半夜,凤九渊不得要领,便在书房的榻上合衣睡了。

第二日上午,凤九渊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终究是不得要领。想问原道宁,又觉得太失面子,便生生打住了。他是一根筋的,觉得自己也不笨,既然已经把话挑明了,他就不信自己不能融会贯通。既然原道宁建议把星海工业掌握的技术上交国家,那要怎样上交才能保证星海工业的利益呢?

这是一个极深的大难题,非得对合众国的政治架构有着极其深刻的了解才能剖析得明白。凤九渊当了几年皇帝,习惯了自上而下的看待问题,几番思量下来,总是不得其解。

中午时分,南馨发来通讯,叫他回去吃饭,说:“……你一上午跑得人都不见,小馨到处找你呢!”

凤九渊道:“我就在后山转了转。小馨找我有什么事?”

南馨道:“昨儿晚上她在鲁博姆大长老那里吃了亏,今儿一早不知怎么着,嚷着要拜师。我说这事我作不了主,让她跟你说。一会儿还得有你头疼的呢!”

凤九渊惊讶地问道:“她还真找鲁博姆去了?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她才多少岁,鲁博姆多少岁了?也亏她敢!”言下却无丝毫责怪的意思,反而得意得呵呵直笑。

南馨道:“她说,鲁博姆大长老跟她一般个子,她就不信能比她厉害多少。想来亏吃得不小,昨儿一晚上都没说话呢!”

凤九渊笑道:“好,好,一会儿我问问她……”

873 叛乱(一)

这边的事情还没有谈妥,大都督府就递来一份情急边报:贺兰道摩格庭十三部落反了。

别的什么道、什么部落反了都没什么,但摩格庭十三部却不一样。

这并非因为他们是凤凰界统治之下实力最强大的游牧部落,而是着相当复杂的原因。

‘摩格’一词在凤凰界的土语里是‘凤凰’的意思。传说在前古时代,摩格庭是凤凰神的王庭所在,至尊至大、至强至美的凤凰神以他的王庭为中心创造了凤凰界七十二道。所以,在凤凰界人的心里,摩格庭就是他们的诞生之地,有着非同寻常的重大意义。

创造凤凰界耗费了凤凰神大量的神力,以至于在凤凰神诞生之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凤凰神都相当的虚弱。而邪恶的魔王们为了夺取凤凰神的成果,一次又一次地对凤凰界发起了侵略。为了守护凤凰界,消灭入侵的魔王,凤凰神耗费全部的神力,创造了十五名神卫。失去了神力的凤凰神也陷入了长久的沉眠,沉眠之地也就在摩格庭。

被创造出来的十五名神卫经过会商,决定留下十三名来保护沉眠的凤凰神,另外两人分头行动,击退入侵的魔王们。

历经了不知多少世,魔王们被打退了,凤凰界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宁,而留守摩格庭的十三名神卫也因为保护沉眠中的凤凰神不受到魔王们的伤害相继战死。凤凰神还没有醒来,神卫们的使命就没有终结。摩格庭十三神卫的后代们继续肩负起了祖先的遗命,坚守摩格庭,直到神明的醒来。

过了很多很多年,凤凰界第一任皇帝在位三百年后显灵升天而去。直到那一刻,人们才知道凤凰神早已经转世,并以各种化身带领人们创造凤凰界,守护凤凰神。升天而去的凤凰神留下遗命,要后世子孙善待摩格庭十三部众,也要摩格庭十三部继续忠诚地执行他们的使命,守护摩格庭……

谁也不知道凤凰神为什么会留下这样一道遗命,但摩格庭十三部众们从来没有问为什么,数万年来,他们一直奉行着神的旨意,忠诚的坚守,从不曾离开。

每逢新帝登基,总会选择在最合适的时候前往摩格庭祭祀,告慰凤凰神在天之灵。这场祭祀也是凤凰界所有祭祀里最为盛大和隆重的,往往要经过两到三年的准备。凤九渊登基已经八年了,礼部多次上书请求祭祀摩格庭,凤九渊总以朝政繁忙为由推托。在他看来:凤凰界没有真正完全稳定下来,就没有必要去摩格庭祭祀。一则祭祀需要耗费大量的财力、人力和物力,二则所耗时间过长,往往需要半年左右才能完成。姐姐九离登基不到两个月就前往摩格庭祭祀,生生耗费了五个半个的时间才重返中京,主持政务。他登基以来,诸事不顺,灾乱迭起,又哪有时间和精力前往摩格庭祭祀呢?

摩格庭又怎么会反?

凤九渊虽对摩格庭十三部的了解不多,但依旧觉得晴天霹雳,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奏报是由萧可立亲自送来的,想来断不会有假。凤九渊看着他那张是青时白的脸,问:“为什么?这又是为了什么?”

天下皆可反,唯独摩格庭不能反。

摩格庭是神卫,是凤凰界忠诚于荣耀的象征,他们若都反了,谁还不能反?

这一刻,凤九渊只感到一股锥心的痛在全身漫延了开来,痛得他差点忍不住呻吟了出来。

连摩格部都反了,天底下不家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

萧可立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才道:“不,不知道。事前,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凤九渊猛地一拍奏报,怒道:“是呀,一点征兆都没有,一点征兆都没有!”

萧可立叩头道:“皇上息怒,臣,臣等无能……”

凤九渊挥手一扇,将奏报给扇到了屋角,紧紧地咬着牙关,望着书房的藻井,心下依旧不相信摩格部会真的反了,问道:“消息经过核实吗?核实了没有!”

萧可立道:“按祖制,贺兰督卫府节制使一职由摩格庭十三部轮流担任,朝廷也没有派遣将领和军队驻防,因此消息传递得很慢。但从溯原北道传回的消息来看,确实有超过三十万之众的摩格部骑兵正沿官道南下而来……”

三十万骑兵根本不算什么,但摩格十三部的影响力却远胜于三千万,甚至是三亿最可怕的铁骑。摩格十三部真要是反了,这股风是暴必将在短时间内席卷整个凤凰界,七十二道反帜将会次递竖起,任他凤九渊有通天之能,也无力回天了。

“三十万,嘿,嘿嘿……”凤九渊已经无法细细地体味此时此刻自己的心情,问:“有多少人知道消息了?”

萧可立道:“臣,臣也是才接到奏报不久。大都督府就我一人知道,内阁方面,臣,觉得事体太大,没敢知会。想来先请皇上裁断之后,再作区处!”

凤九渊道:“纸是包不住火的!”站起身来道:“立即命溯原北道督卫府派出斥侯打探消息,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弄清楚摩格十三部起兵南下的真正原因。诏命第十二战区大总管荣谟,调集兵力,封锁所有南下关隘……好了,先就这些,去吧!”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也来不及向荣子方和鲁、阎二人细说,只是交待南馨好生款待,便匆匆回京去了。

御前军事会议上,武定中听说摩格十三部反了,吓得当场心脏病发作,昏死了过去。便是雷顿出手及时,救醒了过来,也虚弱不堪,不能再参加会议了。

令所有人都恐惧的是,眼下朝廷有一半的兵力已经调到了烛光防线去,留驻的督卫府军大多未经战阵,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才征召上来的新兵,摩格十三部真要是反了,凤凰界的天怕也就此塌了下来,除非是凤凰神降世,要不然谁也挽救不回来了。

见御前军事会议成员们都建议将派往烛光防线的兵力调回来,以防不测,凤九渊却是苦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摩格十三部真反了,调回所有的兵力又怎样?还不是一样的控制不住局势!该怎样就怎样吧,烛光防线的兵力不用调回!”

这一夜,凤九渊就坐在凤案后的御座里,仔细地研读着摩格十三部的历史和信仰等相关资料,越读就越觉得可怕。他甚至断言:摩格十三部的反讯一旦传遍天下,皇室和朝廷的威严将会彻底扫地,不单是朝廷官员,就连军队也会出现分裂。就算他最终能凭借着强大的装备优势平息了摩格十三部的叛乱,凤凰界收拾不起来了。

老天爷,你还在考验我吗?

凤九渊当真是欲哭无泪,暗暗地道:“当好一个皇帝就这么困难吗?八年了,我可有过上一天好日子?为以治理好这个国家,我每天至少要花上十二个小时来处理政务,以前甚至超过了十六个小时。老天爷,我原本就不是一个当皇帝的料,可你既然用手把我按在了这座椅子上,为什么还给给我这么多的难题呢?你难道要磨练死我才甘心么?我跟你没仇,也没怨,你何苦要这般折磨我?或者,你觉得我不能够当好凤凰界的皇帝,想逼我下台,逼我走人么?你以为,我真的想当这个皇帝?如果不是看到我不当,就只有郁非来当,你以为我会坐到今天?”越想越觉得心酸,眼泪竟然不受控制了滚了下来,最后竟捂着脸,趴在凤案上,呜呜地哭了。

里间的谢宁听着凤九渊呜呜的哭声,泪水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一旁的思菊悠悠地叹道:“凤凰界立国以来,摩格部还从来没有反过呀……也难怪他难受,努力了这么多年,费尽心思做了那么多事,哪一件不是为了凤凰界好?眼见形势渐渐稳定了下来,摩格十三部又反了……这不是完全否定了他所有的努力么?”

谢宁抽泣道:“我,我只觉得,我只觉得皇上,皇上太,太累了,为什么那些人,那些人就不能安生些呢?”

思菊轻轻地拍了拍谢宁的肩背,摇头苦笑道:“有些事情你现在你还不能懂,久了自然就明白了……”

谢宁一边抹泪,一边泣道:“思菊姐姐,我,我觉得皇上哭得好,好让人难受呀……”她显然是想哇哇地大哭一场,却又怕惊动了前面的凤九渊,只得拼命地忍着。

思菊道:“其实,他又何尝真正快乐过?”抄起一块湿毛巾出去了。

第二天,整个中京城晃如天气一般,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谁也不知道摩格十三部反了,一百万铁骑正沿着官道浩浩荡荡南来的消息是谁走漏出来的,不到半天时间里,所有人都知道了。恐惧也被掩藏在了沉闷之中,仿佛在一时之间,这件事成了最可怕的忌讳,连无话不说的亲人见了面也不敢提起半个字,见面之下,甚至连眼神都不敢交汇……

凤九渊一夜没睡,天亮之后就催问大都督府有没有消息了,萧可立的回复说还没有,凤九渊就问还要多久才有消息,萧可立说至少一到两天。

一两天?!

凤九渊觉得一两个时辰都是前所未有的煎熬!但他又只得等,毕竟从中京派出斥侯至少也得半个月后才会有消息传回来了,相比起来,一两天算是少的了。

过了中午,天气益发的闷热难当。中午饭也不曾吃的凤九渊觉得凤鸣宫里好似进了魔鬼般无法呆下去,说要出去走走。结果出了宫门,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站在日头底下发愣。思菊见他额上的汗不停地往外涌,道:“天这么热,还是回去吧?”

凤九渊没有作声,迈开步子,也不辨东南西北,哪里有路就往哪走。一气走了半个时辰,觉得实在是累了,渴了,便停了下来,抬头一看,才看到又回到了凤鸣宫前。

看着那高悬在上的金灿灿的‘凤鸣宫’匾额,凤九渊突然觉得这人一辈子岂不正像这样,在迷茫中走着,总以前会走向未知的未来,结果到死的时候才发现,不过是兜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了出发的地方罢了。

“又回来了……”他吃吃了笑了起来,浑身的压抑竟然随着这一笑也一扫而空了。走上台阶,他对还站着发愣的思菊道:“左右不过是当一回亡国之君罢了,也没什么值得害怕的!我也饿了,让他们弄点东西来吃!”前脚已经迈进了宫门里,又回身说:“要清淡点的!”

下午,太阳被云霪遮住,料想中的雷阵雨非但没有来,反而还加的闷热难当起来。对于那些行走在户外或是购置不起寒冰法阵的人来说,便是坐着眼皮子都不动一下,汗水也不停地往外冒,浑身上下好似粘了一层浆糊似的,难受得恨不能将皮也剥了下来。倒是那些运动着的人感觉反而好些,闷热都被汗水冲走了……

天黑前,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句:这鬼天气,怕是有大事要发生吧?!还没到天黑,偌大的中京城人人都知道有大事要发生,夜幕才刚刚落下,往日车水马龙的大街便一个人也不见了。便是屋里再闷,再热,竟也没人愿意开扇窗透口气!

晚饭之后,大都督还是没有消息回来。凤九渊坐不住,就说怎么着也得找点事情干。折子是看不下去的,磨蹭了一会儿,便说去内阁看看,说:“……今儿一整天也不见内阁的人来回事,敢情都给吓傻了不成?”

天街上空空落落的,听着脚步声的回响,凤九渊有一种如临鬼域的错觉。看着偶尔往来逻辑的禁卫军士兵,心里才略觉踏实些。但见士兵们个个神情怪异,心下便暗道:“想来他们也在害怕吧?在他们从小所受的教育里,摩格十三部是神卫,是忠诚与英勇的象征。摩格部现在反了,他们的道德观和价值观完全崩溃,换作是谁还能一如既往的保持着镇定呢?”

874 叛乱(二)

内阁是灯火通明,但却静寂如死。

凤九渊站在台阶上往里望了望,见人影绰绰,显是都还在办公,这才抬起脚来往里走。

他是常来内阁的,所以参事们都不觉惊诧,该请安就请安,请完安继续办事。

武定中在带病办事,见凤九渊来了,便要起身见礼。凤九渊一摆手道:“免了!”坐了下来,问:“整整一天了,内阁是什么章程?”

武定中把正在审阅的方案呈了上来,道:“内阁认为,应该集中第十二战区全部兵力,于驷马关和雁鸣关处构筑防线,阻拦摩格十三部的铁骑南下。另外,再调第十和第八两个战区部分兵力北上增援,凭着装备上的优势,应该能阻止摩格部南下!”

“应该?”凤九渊只是大略看了一眼方案便放到桌上,问:“如此说来,内阁也没有绝对的信心了?”

武定中额上又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时白时红,很是有些吓人。凤九渊见状,就示意他坐下说话。

武定中坐下说:“摩格部非同一般部落,他们在北地拥有崇高的威望,第十二和第九两个战区都在他们的影响之下,若他们真的反了,这两个战区极有可能也竖起反帜响应。因此,能不能拦下摩格铁骑,臣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凤九渊道:“照你这么说,内阁的这个方案相当于无了?”

武定中道:“只能说聊胜于无。目前虽接获了摩格部三十万铁骑南下的消息,却还没有掌握确切的消息。摩格部是不是真的反了,为什么反,他们率兵南下的目的是什么,都要等弄清楚之后,内阁才能拿得出相应的应对策略!”

凤九渊想了许久,才道:“既是这样……大都督府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你也用不着在这里守着,注意休息。接下来要忙的还多着呢!”便起身走了。

临出内阁时,正撞见满头大汗归来的路德文。路德文见自己差点撞着的人竟然是皇帝,吓得全身的汗瞬间没了,忙跪地请罪。凤九渊问他这是在干什么,他说才去了大都督府回来,凤九渊叫起,问:“可有收到什么消息?”路德文摇头道:“还是没有。不过,荣谟的这份奏报或许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凤九渊接过路德文手里被汗湿的奏报,就地展开,借着灯光看了起来。

在奏报里,第十二战区大总管荣谟说摩格十三部近年来怨言四起,说皇帝将他们抛弃了,登基这么多年,也不去祭祀神明,还搞得天下大乱,民怨四起,说有朝一日摩格十三部必定向皇帝兴师问罪云云。

凤九渊看完之后,见奏报是今天才递进来的,就还给路德文,不声不响地走了。

在回凤鸣宫的路上,他一直在想:难道就因为自己拖着没有去祭祀神明,摩格十三部就起兵反了?祭祀神明这种华而不实的仪式难道对他们摩格十三部来说就这么重要吗?简直莫名其妙得很!

越想他竟越气了起来,暗道:“若摩格十三部真因为自己没有去祭祀而反叛,管你是什么来历,也不怕什么后果,先将这些个自以为是,桀骜不驯的东西给灭了再说。凤凰界垮了就垮了,命中注定我要当个亡国之君那也没办法,没了这个包袱,我就可以全身心地搞军火去,郁非和小馨也不用那么累了……”

回到凤鸣宫,就让备水洗澡,说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懒得管了。

这一夜,依旧没有睡着,只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到天亮罢了。

而这一夜,依旧没有下雨,天气闷得得让人想发疯,听顺天府奏报,说昨天夜里热死了好多人。

热死人这种事情很正常,凤九渊也懒得过问。

到了下午,萧可立来报,说荣谟奏称,派出去的斥侯依旧没有回音,决定亲自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荣谟是摩格十三部的人,是太上皇帝凤鸣归的侍卫出身,原本在忠诚方面是无可挑剔的,但眼下摩格部反了,他也会不会跟着反了呢?凤九渊很是吃不准!

天黑的时候,雷声隆隆地响了起来,风是越吹越大,天空的乌云是越积越厚,但就是不见雨落下来。随着空气里湿度的加重,非但没有凉快下来,不当风的地方反而让人觉得有如置身蒸笼,连气也喘不过来了。

雷声一阵紧似一阵,轰轰隆隆,炸得人心惊肉跳,好不烦躁。

杨芸知道凤九渊心情不好,亲自做了菜,又带着郁非过来陪他一起吃,结果刚动筷子,内阁就来人奏报,说少傅汪百鸣殁了。

凤九渊的第一念头就是:“又殁了?怎么又殁了?”问:“殁了?什么时候的事?”官员回奏说在一个时辰前殁的,其子奏称是心绞痛发作,救治不及而殁的。凤九渊唉了一声,道:“怎么偏在这时候呢?”便命内阁按规制办,随后他自有恩诏。

“又死了一个……”感慨了一声之后,便命思菊草拟一份旨意,抚慰一下汪家。

出了这档子事,他吃饭的心思也没了,丢下碗筷,说去看折子,便走了。

郁非见状,奇道:“母后,父皇这是怎么了?”

杨芸道:“你父皇心烦!”

郁非问:“父皇为什么心烦?”

杨芸道:“你父皇心烦国事……”

郁非道:“母后,那我们去帮父皇处理国事,好不好?”

杨芸道:“你还小,处理不来的。所以你要快快长大,只有长大了,才能帮你父皇,明白吗?”

郁非道:“可是我已经长大了……”

杨芸想笑,又笑不出来,道:“是,你已经长大了,你已经是大人了。来,吃完这碗饭,我们就去问问有什么能帮得上父皇的,好吗?”

郁非认真地点头道:“是呀,母后,我觉得汪少傅殁了,父皇该派个人去抚慰才是。我身为皇太子,理该请旨亲去,这样才体现出父皇对有功之臣的重视。母后,你说对么?”

杨芸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笑道:“是,是,我们的太子殿下说得很在理呢。”

用过饭后,杨芸果真带着郁非去请旨。结果反被凤九渊说成是添乱!

郁非见父皇生气,梗起脖子道:“怎么是添乱呢?汪少傅你是的老师,老师死了,学生难道不该亲自去慰问么?只不过父皇是君,汪少傅是臣,亲自去于礼制不合。儿臣身为皇太子,替父皇慰问功臣于灵前,自然是该当的!”

凤九渊气得笑道:“你呀,人虽小,鬼却大。看你这架子,想来当皇帝也是难不倒你的了?来,来,坐我这里来……想好了,你真要去?”见郁非点头,又问:“不害怕么?”郁非道:“我为什么要怕?”凤九渊道:“好,你既然觉得该去,那就让雷顿叔叔陪你去。记住,快去快回!”

郁非下了御座,像模像样的行了一礼,道:“儿臣遵旨!”便又对杨芸道:“母后,我先回宫换衣服,一会儿回来得有些晚,你不用等我了,先行安歇吧!”便去了。

凤九渊连连摇头,叹息道:“我养的这俩孩子呀,可真够人头疼的。说他们是天才吧,在某些方面却蠢得可以。怎么就没个像我一样的,在军火设计方面有着独特天贼的呢?看来,我的这番大事业是后继无人了!”

杨芸瞄了一眼思菊,笑道:“皇上急什么?不还有思菊妹子么!”

思菊脸一红,道:“芸姐姐就爱说笑……”

凤九渊今天却没有心情掺合她们的谈话,只是闷头看折子。杨芸见凤九渊不语,知道他心情好不起来,便告辞去了。

郁非换了正装,坐上便好的车驾,便命前往汪府。

见雷顿一个劲地打量着他,便问:“雷叔叔,有什么不对吗?”

雷顿道:“很对,很对,比你父皇都有派头!”

郁非道:“父皇那是不爱摆派头。我是以皇太子的身份代表父皇去大臣家致祭,若是不摆派头,那就体现不出对大臣的尊重了!”

雷顿问:“这些是你母后教的还是太傅教的?”

郁非道:“母后才不会教我这些,太傅也只会讲大道理,听着烦人得很!”

雷顿深感纳罕,暗道:“他这才多大点,就知道这些了?莫不成又是传说中的天贼异禀么?”

见雷顿蹙着眉头思索,郁非好奇地问:“雷叔叔,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太聪明了,有些不敢相信?”

雷顿惊而笑道:“怎么,你也学着读人心思了么?”嘴上虽如此说,却明白郁非并不会读心术,即便是真会,也读不到他的心,因为他没心,有的只是数据……

郁非摇头道:“不,我不会!是不是我猜中了?”

雷顿道:“是,你猜中了!觉得很得意么?”

郁非反问道:“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下反轮到雷顿无话可说了。

车驾到了汪府,太监上前禀道:“太子殿下,汪府到了!”

郁非极威严地嗯了一声,便整了整衣冠,下车去了。

875 叛乱(三)

郁非只在汪百鸣的灵前作了一揖,香是雷顿代上的。面对汪家阖府的叩谢,郁非又是一番抚慰,说得是既得体,又入情理。除了雷顿知道他说的这席话不是事先背下来的,而是临场发挥,其他人都在猜测这是哪位中书舍人的手笔!

刚从汪府出来,一道闪电撕裂中京的夜空,照得天地皆白。郁非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空,道:“这雨到底还是来了……”话才落,狂风乍起,夹着腥凉的雨星子直往人的鼻腔里钻。

郁非一头钻进车里,对太监道:“起吧!”

车驾沿着青龙大街往青华门而去。

风越吹越劲,仪仗都支不起来,只得收起。随着哗哗的声音响起,拇指大的冰雹由远而近,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郁非见状,惊道:“呀,冰雹!?快,快,街边躲躲,小心别砸伤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威严,而是人的性命,由此可见,他平素所受的教育便是以人为至上的。

所有人都迅速避到街边的屋檐下。郁非将小小的脑袋伸出车窗,看着好些冰雹竟然有碗口大小,不免忧心地道:“这不知又有多少人受灾。唉……”

雷顿没有言语,只是护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约茶盏功夫,冰雹转成了暴雨,好似倾盆倒下,雨幕之中,几步之外便不见人影。

郁非正在考虑着要不要回宫,就见几人打马奔了过来,远远地问:“前面可是太子殿下的车驾?”

侍卫班头应道:“何人喝问?”

那边的人道:“臣汪景琪,特来护驾。太子殿下可好么?”汪景琪便是汪百鸣的长子,现承袭了宁远侯爵位,是汪家一派的掌门人了。

郁非这才应道:“我很好。汪大人有心了,你有重孝在身,请回吧!”这才下令起驾回宫。

汪景琪等人又下马,在雨中叩辞。

汪府离着皇帝约有数十里之遥,再加上雨势极大,队伍行速甚慢。约莫距离青华门还有里许之时,背后又传来了得得的马蹄声——之所以听得这般清楚,是因为马掌钉有蹄铁,街面又是青石,疾驰之下,得得的声音极是响亮,便是哗哗的暴雨声也淹没不了。

“殿下,太子殿下……”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汪景琪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只是较先前,声音里明显多了惊恐。郁非甚是疑惑,高声道:“停!”便要掀开车窗朝外看去,却被雷顿制止了。只得在车内问道:“可是汪大人?”

随着重物掉落地上的声音响起,侍卫们了乱了,班头叫道:“快,看看他怎么回事……”然后就听得汪景琪凄厉地道:“殿下,有人,有人谋反,小心,小心……”然后便没了声息。然后就听侍卫惊道:“不好,肠子都掉落了出来。快,快……”也不知道要快什么。

郁非的脸色顿时变了,眼里明显透露出惊恐。雷顿见他努力想保持镇定,不让自己露出慌乱之色,很是赞赏,温和地一笑道:“怕什么,有雷叔叔在!”迎着雷顿的眼神,郁非立即安定了下来,点了点头,问道:“汪大人怎样了?可要紧么?”

侍卫答道:“回殿下,汪大人浑身多处受伤,肚子都被剖开了,怕是,怕是活不成了……”说话间,后面就响起了雷鸣般的马蹄之声。

雷顿道:“把人弄上车来。打出仪仗,继续走……”

早已昏死过去,浑身是水的汪景琪被放到了车辙之上,郁非想探视,却被雷顿制止了。这时,已经隐隐听得后面有好多人在喊:“摩格部大军进城了,摩格部大军进城了,摩格部大军来清剿叛逆了……”若非这般暴雨,怕是要传出很远。

郁非怒道:“这些人用心好生险恶!”

雷顿哼了一声道:“只可惜连老天都不帮忙呀!”

后方的马队奔近,远远地喝问道:“前方何人?!”他们分明是认出皇太子的车驾才停了下来,偏又故意喝问,也不知道是何居心。

侍卫班头应道:“尔等何人?没看到这是皇太子殿下车驾么?”

没有人应声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尔后便听得一声高喊,道:“逆贼挟持了太子殿下,护驾,护驾……”呼啸着冲了上来,喊杀声甚至盖过了雨声和雷声。

郁非脸色尽是怒色。饶是他还小,那模样,那神情,俨然与盛怒之下的凤九渊有着七分相像。

雷顿将手伸出车窗外,嘴里对雷顿道:“你要记得,对付这等乱臣贼子,万万不能手软!”手收回了,手心里鞠满了雨水,眨眼就化成了寒冰,再一握,寒冰碎成碴。就着这一把冰碴,猛地朝后掷出,然后就听得惨叫声、碰撞声、重物摔落之声、马嘶声大作。如法炮制了两次之后,后面有人叫道:“雷顿,是他,他在车里,快,快撤,撤……”

雷顿面上闪过一丝狰狞,冷哼一声道:“想跑?!”手掌猛地朝车座上一拍,砰的一声巨响,特制的马车被震得颠了起来。而车后的百米的青龙大道则像埋了万斤炸药般,地面全被炸得粉碎,便是雨幕也被震得汽化,视线之内为之一清,而那些妄图逃走的叛贼下场便可想而知了。

随班的大内侍卫浑然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呆了,太监们胆子小,吓得竟然尖叫了起来。郁非喝道:“叫什么,镇定!刘老三,谁再叫,就地给我砍了!”侍卫班头刘老三应了声是。

雷顿道:“刘老三,带两名弟兄折回汪府去看看情况!”然后就下令继续走。

没走出多远,大队的禁卫军赶了过来,见太子殿下车驾无恙,都在雨中欢呼了起来。

刚进青华门,就听见凤九渊的声音响了起来:“非儿,非儿……”

郁非赶紧应道:“父皇,我在这,我很好。有雷叔叔在呢!”然后就听到好多大臣都惊叹道:“太子殿下没事就好!参见太子殿下……”

凤九渊亲自掌着雨伞,牵着郁非下了车。看着跪在雨中的大臣们,郁非望着凤九渊道:“父皇,雨势这么大,让他们都起来吧!”

凤九渊笑道:“你作主!听着了么,太子殿下有旨,起吧!”当着众臣的面,雷顿把路上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大臣们是听得连连赞叹,凤九渊也道:“好,好孩子,比我表现得更好!”然后便下旨封锁中京,捉拿叛贼,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雨下了一整夜,禁卫军也捉拿了一夜的叛贼。

据查,这起叛乱事件是多名大臣与将领在得悉摩格庭十三部叛乱的消息之后紧急筹划的。本想趁势拿下皇宫,将皇帝控制在手里,结果老天爷都不帮忙,下了这么大一场雨,让他们策划的很多混乱计划都没有派上用场。至天亮之时,策划叛乱的大臣尽数被拿,家眷与参与叛乱的家丁部曲或战死或被活捉,尽数关进了北校场。

这是凤九渊登基以来爆发的第一场明刀明枪的叛乱事件,相较之前的中京督卫府兵变未遂而言,无疑严重得多。

奇怪的是,当日的大朝会上,大多数大臣都保持了沉默,绝口不提如何惩处叛贼之事。

凤九渊看得心寒,知道他们都在等着摩格十三部的消息。若证实摩格部真的反了,他这个皇帝怕是也坐着长久,凤凰界会走向何方,谁也说不定呢。他们这是在留青山,以便将来有柴烧可烧。从他们连最起码的面子工作都不愿做的心态可以看出,这些口口声声愿意为皇帝奉献生命的大臣们有多恨他这个皇帝,恨得眼看有机会能将他扳倒了,就想一脚将他踹到十八层地狱去。

利益,这一切都是因利益而起。

凤九渊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高高地坐在御座上,听大臣们说着昨夜的冰雹如何,这场大雨又如何,朱雀江的防洪设施又怎样……直到内阁说所有议题已经议完,他又问了一次,还有没有可陈奏的。除了武定中、路德文等人站出来请求按谋逆大罪处置昨夜参与叛乱的大臣,其他大臣都眼观鼻,鼻观心,宝相庄严得很,俨然什么也没有听见。凤九渊站起身来,温和地道:“急什么?摩格十三部不是还没有打进京城来么?退朝!”便走了!

很多人都以为凤九渊该会当庭发作起来,却没想到表现得如此温和,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

即便是在退朝之后,也没有大臣敢议论昨夜叛乱的事,在摩部十三部叛乱的消息没有核实之前,这件事就是绝对的禁忌,谁敢公开说,谁的下场就惨不可言。

凤九渊也在等消息。是死是生,是去是留,就等这个消息。

八年,殚精竭虑地为凤凰界服务了八年,到底是功大于过,还是过大于臣,就由这一条消息来决定。尽管从目前来看,摩格十三部叛乱已是不争的事实,凤九渊还是希望有奇迹发生。

876 叛乱(四)

就在大都督府获悉摩格十三部叛乱的消息七天之后,第十战区大总管李承祚呈来奏报,确实摩格十三部已经反了。

第十区战毗邻第十二战区,扼守着北上南下的要道,大总管府设在靖原道,往北便是溯原北道。据李承祚奏报,摩格十三部叛军的前锋已经出现在了溯原北道,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他一共派出了二十支斥侯分队,结果只有一人带伤逃了回来,说摩格部以鹰骑为前导,不论地面还是空中,都极难靠近,所以无法探知具体虚实。

“鹰骑……”凤九渊死死地咬着牙,恨恨地道:“果然是鹰骑!”

所谓鹰骑,是摩格部特有的斥侯兵种,一人一马一鹰,方圆百里之内是尽收眼底。在没有雷达的情况下之下,便是星槎这中低空飞行侦察工具,都没有摩格部的鹰骑好使,往往是还没有发现对方,便已经被对方发现,失尽先机。

萧可立道:“皇上,摩格部大举来犯,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深入到了溯原北道了,这里面,这里面……嗯,形势万分危急呀!”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你是想说,荣谟也反了吧?”

萧可立道:“荣谟也是摩格部人,这个可能是极大的。要不然为什么李承祚的消息都传了回来,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凤九渊觉得萧可立的忧虑是有道理的,就道:“问着荣谟,问问他怎么回事。哼,摩格部已经反了,难道还怕多他一个荣谟么?”

萧可立说:“是!”

这边的事情还没有谈完,就听见正阳门值守副将铁绾在外候见。

凤九渊心下疑惑,问:“他来做什么?”

思菊道:“说是有要事陈奏!”

“要事?”按流程,正阳门值守副将没有直接面君陈奏的权力,即便是有要事,也得经过他的上司禁卫军左卫将军陆文,这么着冒冒失失地就直接跑来凤鸣宫求见,难不成又有叛贼攻击正阳门了么?便道:“叫吧!”示意萧可立等会儿再说。

铁绾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将领,原是中京督卫府的都尉,随凤九渊两次出兵放马,积功升任参将,后调至御林军当差,升为副将,凤九渊对他还是有印象的。见他一头冲了进来,脚下绊在了门槛上,差点扑倒,凤九渊就喝道:“有鬼在追你么,吓成这样?”

铁绾伏地行礼,道:“皇上,恕臣失仪之罪。正阳门外来了好多大臣,叩请,叩请朝廷缉拿摩格部人,以震慑叛党,场面,场面很是激烈!”

凤九渊脸色陡变,问:“都有哪些人,怎么个激烈法?”

铁绾道:“臣,臣都不认得。有位御史因为情绪过激,一头撞在了正阳门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其他的,其他的大臣都呼天抢地地哭,哭着呢……”说完,这才顾得上抹了一把汗。

凤九渊霎时怒极,一拳捶在凤案之后,吼道:“大胆!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命令铁绾带人捉拿的旨意已经溜到了嘴边,又生生了咽了回去,道:“他们要叩请,那就继续叩。天气热,茶水汤药你招呼上就行了。再传旨叫两个太医在去候着,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谁要是再撞门寻死,让他们撞去。我倒要看是门硬还是他们的头硬!”

铁绾领旨去了。

本来还要跟萧可立谈谈布防的事情,被这么一搅,思绪全乱了,一摆手对萧可立道:“既然已经证实摩格部反了,那就好得很。你先回去,跟闻越和江怀恩商量一下,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晚上再召开御前军事会议讨论!”

萧可立去后,凤九渊抓起桌上的茶杯,拼尽全力地掷到墙上,哐当一声,砸得粉碎。思菊朝两名宫女使了个眼色,她们自去收拾,又对谢宁交待了两句,才道:“人有贤愚之分,智有高下之别,你何苦跟这一帮子缺乏远识,又没有大局观的愤青臣子们一般见识?说不定是有人故意在后面唆使,让他们来正阳门外叩请的呢?”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想?这些个狗曰的脑子里进了一群耗子的猪头,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呀。我真要是做了亡国之君,大半的责任都在他们身上!”

“你这样想,他们可不认为呢。都道你这个皇帝残暴不仁,所以才天降神罚,连年灾祸不断,现在连摩格十三部都反了。他们觉得自己是尽到了当臣子的义务的,只是你这个皇帝听不尽谏言,一意孤行,才酿成了今天的局面。好了,别生气,先听我说完。至于你说的责任谁多谁少现在讨论没有任何意义,那是后世史官们的事。现在你该做的是弄清楚摩格十三部为什么反、还有没有挽回的可能等等。生气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反而还要使自己的身心受到伤害,何必呢?”

听完这席话,凤九渊的心境立时平和了下来,道:“我又何尝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只是事到临头,总是不太容易控制住情绪……外面谁在说话?”侍卫进来禀道:“回皇上话,是内阁首相武大人,他说有要事求见!”

“又来一个有要事的!”凤九渊恨恨地坐下,道:“宣吧!”

武定中进来,匆匆地行过礼,就道:“皇上,包括吏部尚书阿布都在内的二十多名摩格部出身的官员上书请辞,以求来表明他们没有附逆叛贼之心!”说着,呈上了厚厚一摞的折子。

凤九渊的怒火又腾地烧了起来,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质问道:“他们这是在表明心志么?他们这是在给朝廷添乱!告诉下去,他们是他们,叛贼是叛贼,朕还没有昏愦,分得清楚呢。让他们好好当差,那就是最好的表明心志之道!”

武定中道:“皇上有所不知,如今很多大臣都在排挤,甚至是敌视摩格部出身的官员。就拿阿布都来说,堂堂吏部尚书,交待下去的差使,竟然连个杂役都敢不听,还说他们都是叛贼,皇上迟早会下旨诛了他们的九族……”

凤九渊嘿嘿地笑道:“好嘛,大军还没有压境,人心就先乱了。照你这么说,我就该准了他们的请辞?”

武定中道:“皇上,臣也不赞同他们请辞,可为了他们的人身安全和朝廷的稳定着想,臣认为还是准了好。”

凤九渊道:“你是内阁首相,请辞的是你的阁臣,你就看着办吧!”

武定中以为皇帝是在推卸责任,只得道:“是,那臣就准了他们的请辞就是!”

“这是你职权范围内的事,去办吧!”

武定中又只得抱起请辞折子回内阁去了。

凤九渊感觉再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走到大玻璃窗前,看了看外面火辣辣太阳照耀着的皇宫,道:“都说人心思安,我看这些人呐,是没有乱够。昨儿晚上我还查了资料,自打我登基以来,单是中京就迭遭祸乱,次数加起来抵得上过去五百年的总和了。我就在想,乱成这样,该够了吧?结果,结果还没够!看着今天这局面,我就真的想不明白了,他们到底要怎样才甘心?”

思菊道:“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了,做好你自己就行!”

凤九渊道:“看来,我也是该准备后路的时候了……”

当天晚上,御前会议正在召开时,李承祚的奏报又来了,说已经查实第十二战区大总管荣谟附逆,反叛朝廷的消息。还说第十二战区六道督卫府全都追随荣谟,附从摩格十三部的叛逆了。

这情况显然又超出了凤九渊和所有大臣的预料,大都督府原本已经制订出来的草案又失去了价值,需得重做。最让人担忧的是,不但摩格十三部反了,北部六道也都反了,金瓯一缺,若要再收拾起来,那就不知得有多艰难了。

在御前军事会议上,有人主张主动出击,击溃叛军,有人则说应该先行建立稳固的防线,再行反击,说若不构筑防线,一旦攻击受挫,就有可能导致全局糜烂。

凤九渊认为先构筑防线,再行反击的思路更为稳妥一些的。但他也觉得以闻越为首的攻击派说得有道理,朝廷军队的装备远比叛军先进,突袭之下,摩格部的骑兵必不能抵抗,只要将他们击溃,剩下的问题就好解决了。闻越甚至连兵员和装备怎么运送,走哪条线路,运送到哪里,再如何展后攻击等等都构想好了,凤九渊凭着意向评估,觉得闻越的法子极具操作性,但萧可立和江怀恩又不赞同,觉得这太过于冒险了,三人为此分成两派,起了激烈的争执。

凤九渊最后拍板,作出攻防两手准备。闻越负责进攻,萧可立和江怀恩负责防御,要尽快拿出方案,着手执行。毕竟叛乱不同于流民暴乱,危害性是极其剧烈的,稍有不慎便可引发整个凤凰界的动荡,甚至是倾覆。

当然,能通过政治手段解决问题当然最好,毕竟刀兵一起,那就会多有死伤,国家为此付出的代价也是难以承受的。为此,凤九渊决定委派兵部尚书丁秀为特使,前往北地,最好能够成功约谈摩格十三部的首领,弄清楚他们反叛的目的,寻找政治解决的途径。

然而,凤九渊是严重高估了朝廷的效率,旨意颁布下去了,却是久久得不到执行,或是拖延执行。搞得凤凰界的中枢像是一台老旧了,即将报废的机器,不是这里运转出问题,就是那里运转出问题,任凤九渊有通神的手段,也只得徒呼奈何……

照这般下去,即便是没有摩格十三部的叛乱,凤凰界也会在消磨中逐渐毁灭。凤九渊几次想下旨严惩相关官员,几次又都在最后关头忍住了。这是因为思菊给他讲了郑伯克段叔于鄢的故事,告诉他若是时机不到就下手,非但收不到应有的效果,反而还会遭到更多的反叛。既然他们已经这般反意毕露了,还不如继续纵容他们,到国人都忍无可忍的地步再行下手,不但可以赢得支持,还能一举将之一举铲除,荡平祸乱。

可是,没有他们,好多事情都办不成。摩格十三部数十万铁骑正浩浩荡荡南下而来,北部六道督卫府数十万军队也附从叛逆,而朝廷所能用之兵有多半都在烛光防线上,调兵调不动,征兵征不起来,没有兵力去抵抗叛军,不消两三个月功夫,叛军就将兵临中京城下了。

禁卫军正在改建扩编,原本的二十万淘汰了将近一半,而新征召的士兵又在训练之中,一时半会形不成战力。若是将禁卫军全都派了出去,中京兵力空虚,叛贼又将有机可乘了。除此之外,凤九渊手里的可用之兵就剩下凤凰号了。以凤凰号的威力,消灭几十万地面部队是不费吹灰之力,可方位一旦被叛军锁定,重炮只需一击,他凤九渊手里最犀利的杀手锏就得烟消云散了。

也就是说,在重炮的威胁之下,地面部队才是解决所有麻烦的最佳利器。

而朝中那些大臣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以消极怠工的方式来破坏凤九渊的防御和攻击计划,既而引得叛军南来,彻底地摧毁现在的朝廷,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近几日,百姓们闻名摩格十三部叛乱,北部六道督卫府附从,正大起数百万军队浩浩荡荡南下,无不恐惧之极。有的卖变家当,举家迁徒,有的是封闭家宅,远走他方,更多的是惶惶不可终日,盼朝廷能拿出方略,击退叛军,稳住局势……

在某些大臣的推波助澜之下,中京的恐慌气氛是越来越重,尽管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叛军还远在溯原北道,但一日之内,竟然也出现三次叛军兵临中京城下的谣言,吓得产阖城之人大哭,中京督卫府也是几番紧急关闭城门,最后又重新开启,社会秩序是越来越混乱。

877 叛乱(五)

凤九渊是作了多手打算的。

如果叛军真的打到了中京城来,他也不准备抵抗,直接宣布退位走人,叛军和朝里那些怀有二心的大臣爱怎么搞就怎么搞,他一家子上下也乐得解放了出来。

如果能构筑起防线,将叛军消灭在北境,他也不打算再干下去了,甚至也不打算让郁非来接他的班。这样一来,他就有足够的借口来渲染起凤氏一脉的福泽已尽,德行不足以再为凤凰界之王,可以效法上古尧舜,禅让帝位,到时他再拍屁股走人,凤凰界闹得再怎么天下大乱,也干他鸟事。

如果,只是说极小可能性的如果,摩格十三部并没有反叛,率大军南下是另有原因的话,那他的威德,凤氏的威德没有受到损害,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摧毁现有的特权集团,或将他们诛杀,或贬为庶民,再从普通百姓和军队里遴选一批上来补充,形成新的,受皇室支配的特权阶级,以免将来郁非登位,闹出更多的事非来。

不管是哪一条,他都暗暗给自己定了一个期限:三年!最多三年!三年之内,解决所有的事情,然后闪人!

总之,当了几年皇帝,人心是看透了,权谋也玩够了。此前对权力的神秘期待完全没有了,除了各种肮脏与残酷,他甚至找不到一点美好的回忆。

想来想来,人呐,还是过得简单一点的好!

别有钱了又想有权,有权了又想有势,有势了还想成为绝世高手,然后又觉得神仙最好……兜了一转回来,你会发现还是当个普通人最实在。可等醒悟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你的生命也将走到了尽头,本该有的已经丢完了,再也找不回来……

没钱的时候,觉得世上最苦恼的就是穷人;有钱的时候,觉得最苦恼的是商人;当了大官,觉得天天要受上司和皇帝的气;当了皇帝,才发现一切又是另一回事……世事就是这么的滑稽好笑,人,就是丈八的灯台,照得着别处的好,照不见自家的好。

为了不辜负信任他的人,也为了不辜负他信任的人,凤九渊在努力,他不曾有一丝毫的松懈。就算是打定了主意跑路,他还是觉得既然在位一天,那就要当好一天的班,即便将来跑路了,不管是对谁,都问心无愧。

心态摆正了,剩下的事也就无所谓了。

朝臣们再拖延,再怎么反对和掣肘他的计划,他也不发怒,就当本来就是那么回事,通不过也没什么,通过了也没必要欢喜。

荣子方和鲁、阎二人得知凤凰界的局势后,反倒是忧心忡忡,问他是否需要外援,凤九渊说什么援他都不需要,凤凰界的事情就靠凤凰界自己解决,若是解决不了,该怎样就怎样。抽出空闲,他还审阅了荣子方的方案,并对其中几处作了修改。

原道宁所说的‘以国家的名义,化整为零’他没有体会过来,也不打算再问,只觉得荣子方的方案经过修改之后已经很好,鲁、阎二人也很认可,剩下的就可看合众国方面的了。

荣子方说没有必要先与国会接洽,若是原道宁认同这个方案,那么,国会也不得不接受。也就是说,只要争取到了原道宁,争取到了军方,剩下的工作也就好做了。

凤九渊没有亲自出面,他让荣子方跟原道宁谈。事后荣子方回复凤九渊,说原道宁看了方案,并没有立即答应,说是要提交军方审议,如果军事委员会和参联会都没有意见,那就算通过。凤九渊说,既是如此,审议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让他先去鬼摩界办事,免得耽误了功夫。

这一次,鲁博姆和阎罗没有再拦着荣子方,阎罗还说要尽快赶回去向最高委员会汇报情况,便与荣子方一起离开了凤凰界。

鲁博姆则说担心他的安全,还说身为古力塔大长老,保护他这个九天大长老是职责范围内的事,也就留了下来。

就在凤九渊感觉越努力反而越把朝局搅得混乱之时,凤卫有消息传了回来:提醒他小心萧可立。

“小心萧可立?!”看着这张由白三清亲自呈递进来的纸条,凤九渊懵了,道:“难道萧可立投靠了叛军?这,这可能吗?”

思菊也不解,道:“白副总管既然这样说,那必然是发现了什么,绝不会无的放矢的!”

凤九渊将纸条烧了,道:“那还不赶紧问问白三清怎么回事。”

思菊道:“暂时联系不上。凤卫最近因为叛军的事件,特别的忙,发去的信息往往要几天才能得到回复。”

凤九渊激活了九天,调出了萧可立的履历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样。斟酌了片刻,就道:“这样,打发个人去一趟大都督府,把闻越叫来……”思菊问:“只是单独宣闻越么?”凤九渊嗯了一声,便闷头继续工作去了。

闻越来得很快,他以为皇帝又有什么差使要交给他去办,所以见过礼后就兴冲冲地问:“敢问皇上,可是批准臣带兵北上了?”

凤九渊没有答,问:“你是负责军政和后勤装备方面的吧?”

闻越不知道凤九渊为何会问起这个,就点头道:“是,臣负责军政部和后勤装备部的事务!”

“江怀恩主管军法?”

“是!”

“萧可立负责参谋和军令两部的事务了?”

“不错!”

“平时在工作上你们沟通多吗?”

“有需要就聚在一起开个会,不多!”

“江怀恩这人你觉得怎么样?”

“江大人为人谨慎,细心,阴柔有余,刚烈不足,大概是因为没有经历过战阵的原因!”

凤九渊道:“如此说来,让他分管军法部,岂非所任非人了?”

“臣没有这么说,臣只是就说出自己的看法。江大人没有家世背景,能做到这一步极不容易,他这人对谁都和气,谁都不愿得罪,但做事是极认真,极公正的。要不然那拉勇大将军也不会将他从区区参将提拔到第一战区副总管的位置上来!”

凤九渊道:“我是听人说江怀恩怕得罪人,执行军法不够严厉,镇不住人。这样吧,让他不用分管军法部了,把后勤装备部给他打理,这样也就差不多了。军法部嘛,就先交给萧可立,他以前在大都督府就分管过军法,又素有公正之名,想来再不会有执法不严的话传上来。你觉得呢?”

闻越道:“臣听皇上的!”

凤九渊道:“还有,你是三位副都督里唯一经历过战阵的,只是高层管理经验欠缺了些,江怀恩也是,所以你们要向萧可立多学习,明白么?”

“是,臣一定多多向萧大人请教!”

“嗯。萧可立一人分管三部,眼下朝廷又值多事之秋,他也忙不过来,参谋部的事你就帮把手,遇有大事要多向他请示。好了,去吧!”

“是,臣告退!”

闻越很纳闷,巴巴的被叫来,就为了问明江怀恩的好歹么?听着口气好像是对江怀恩很不满,可又没什么申斥的话,只是把江怀恩挪了下位置,挪到更适合江怀恩施展才能的位置上去了,这非但不算坏事,反而是好事呀。倒是他自己,明明分管两部,现在却只分管军政部了,参谋部的事务还是襄助萧可立的。而萧可立则更加的威权重大,执掌三部,而且还是最重要的三部。这是不是因为萧可立在皇帝面前说了什么,皇帝又不好偏听偏信,所以才叫了自己来问?

闻越到底不是一个善于揣摩的人,分析了半晌不得要领,也就懒得再想。

回到大都督府,便先去找了萧可立,把皇帝叫进宫和重新分配了差使的事说了。萧可立愣愣的,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闻越说:“萧大人职在枢府多年,见识卓越,经验丰富,皇上嘱咐我等人要多萧大人请教,还望萧大人不吝才好!”

萧可立强笑道:“你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是为皇上办事的,只不过尽自己的忠心,尽自己的本分罢了。既然皇上有吩咐,以后参谋部的事情就多多拜托你了。毕竟咱们三个里头,你是唯一经历过战阵的,皇上对你是寄予了相当的厚望呀!”

闻越觉得并不像萧可立说的这样,客气了几句,见江怀恩来了,就又复述了一遍面圣的情形,连他自己对江怀恩的评价都一字不拉地说了出来。萧可立以为江怀恩会生气,却没料到江怀恩眼里竟闪过一丝感激之色——也不知道是感激闻越还是感激皇帝——说了一席不着边际的话,就说要去交接工作,走了。闻越也说要去交接工作,拍屁股走了。

萧可立越想越是心惊,忙将心腹叫进来,密密地安排了一通,便去了军法部那边。

皇帝问闻越的关于江怀恩的话,萧可立是早有耳闻的,只是没有奏上去。仔细一想来,这看似平常的调整似乎暗藏玄机?!可左思右想,萧可立又分析不出玄机在哪里,但又不觉得自己是想多了,便打算先去跟江怀恩谈谈,看能不能从他的嘴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878 叛乱(六)

江怀恩虽然背上了一个执法不严的名声,但在内政管理上却是井井有条的,萧可立到的时候,他已经将相关的工作交待得差不多了。见萧可立来了,他忙放下手里的一叠文件迎了出来,道:“萧大人,请……”让进屋后又说:“该交待的已经交待下去了,这些东西是需要萧大人亲自验点的……”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萧可立不时地嗯上一两声,显示他在听,也明白了江怀恩的意思。

说了小半个时辰,江怀恩才把要亲自向萧可立交待的说完,萧可立也问了几句,之后就道:“江大人的管理工作非常出色嘛!”转身对下面的人道:“以前江大人是怎么章程,只按着办就是了,谁要是擅自改了,我可不依的。好了,都去忙你们的吧,我跟江大人说两句话!”

人都退下了之后,萧可立才不紧不慢地道:“江大人,咱们到底是没有经历过战阵的,虽说同是军人,但底气毕竟没有人家足嘛。你说是不是?”

江怀恩听出了萧可立话里的意思。他也清楚,不论是闻越,还是面前的不阴不阳的萧可立,都是家势深厚,背景不凡的人物,自己是得罪不起的。短短几年间,他江怀恩能从四品参将升到今天的二品副都督,入值大都督府分管一方,一则是那拉勇的提拔,二则是皇帝的信重,若没有这两样,他江怀恩就是个屁,这辈子顶能做到三品副将到头,哪能像今天这般威权赫赫?

骤然得知自己被调整去分管后勤装备部,他也很疑惑,仔细一分析,就深感这里面有文章。

谁都知道,萧可立在三位副都督里排行第一,不但资历最老,爵位最高,还分管了大都督府下五个部里最重要的两个,素日又在皇帝跟前行走,皇帝要了解他江怀恩的情况,为何不直接宣召萧可立,偏偏叫去了闻越呢?得知他执法不严之后,也只说了几句不咸不谈的话,便把他调整去分管后勤装备部——按重要性而言,军法部无疑是五个部里排行最末的——皇帝这么做,是在暗示什么吗?

在这一点上,江怀恩还没有想透。他之所以觉得这次的调整可疑,是从闻越的分管工作上看出来的。

闻越素来以谋略著称,当初调他去担任索哈牙的副手,便是看中了这一点。此人说话直接干脆,性格也看似耿介易怒,其实城府极深,是个典型的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原本他随着索哈牙在烛光防线征战,威势也日渐高涨,但皇帝并没有像周密之那样,给他更多的历练机会,而是下旨将他宣召回来,担任副都督一职,分管军政和后勤装备二部。这才没多久,又将他手里的后勤装备部分了出来,给了他江怀恩,而将他毫无声息地插进了萧可立掌控之下的参谋部去。从这盘棋来看,萧可立看似壮大了,得了便宜,其实只是眼前的,真正上位得好处的是闻越,其次便是他江怀恩了。

可皇帝为什么要分萧可立的权呢?难道是因为萧可立做得不够好?亦或是皇帝觉得闻越更得他欢心,所以要挪开萧可立,抬闻越上位?

他江怀恩能品出这些,萧可立自然能品得出来。听出萧可立话里赤裸裸的酸味,江怀恩道:“萧大人说的何尝不是?我要是有机会,也想上战场搏个高官显爵,封妻荫子呀。”

萧可立一听这对答,便知道江怀恩不是一个上路的人,不想搅进这趟浑水里,便干干地一笑,站起来道:“江大人说的在理,在理……”一抬手,便走了。

江怀恩暗哼了一声,道:“看来皇上打压你也不是没有道理!想唆使我和闻越去斗,你也未免太小看我江怀恩了吧?若没有几斤几两,又岂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便去闻越那边了。

见江怀恩来了,闻越极是热情,招呼道:“老江呀,这么快就过来了?我估摸着你还得跟萧大人交接一会儿呢。来,坐,上茶。我这里事情多,一时半会儿理不清,你多担待!”也坐了下来。

在江怀恩眼里,闻越跟萧可立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他觉得要保住自己的权势和地位,就只得向皇帝一个人效忠,避免拉帮结派,让皇帝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也是个可用的人,这样才能在朝堂上立得长久。所以,尽管闻越对他表现得很是亲热,好像两人是多年的老交情,又从同一个帐篷里拼杀下来的兄弟似的,他却冷淡得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其实在入值大都督府之前,两人也只是听过对方的名字,哪里有什么交情?

几句话下来,见江怀恩油盐不进,闻越就以为他是以暗恨自己在皇帝面前说他坏话,心下当即不乐起来,暗道:“这人也忒不识好歹了,若不是我这番话,你又岂能从将大都督府下最肥的后勤装备部收入囊中?到底是泥腿子出身,不识得高低,我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凤九渊不哼不哈的一拔拉,大都督府的局势立即诡异起来。入值参谋部的第二天,闻越就因事和通讯司郎中起了冲突,官司打到了萧可立那里,萧可立反倒说闻越太过于敏感了,参谋部素来就是这么办事的,没有在掩饰什么机密。

闻越吃了一肚皮气,心下虽不甘,却碍于萧可立的脸面,只得暂时忍了。

结果当天晚上,通讯司郎中就在家吊死了,留下遗书说是因为得罪了闻越,怕闻越以后让他穿小鞋,与其以后受辱,还不如当下了结。在遗书里,这名郎中直斥闻越跋扈。

事情立即就捅到了凤九渊哪里,御史们也闻风而动,上章弹劾闻越。

打发走了参谋部总长张大魁,凤九渊看着才递进来的奏章,凤九渊阴阴地笑道:“看着了么?这着棋走对了!”

思菊道:“是呀,走对了,萧可立果然有问题!”

凤九渊将奏折掷下,道:“有什么问题呢?他办事也算尽心,勤勉,可不像与叛军有勾结的样子。你说呢?”

“但白副总管绝不会无缘无故递这么一个条子进来!”

凤九渊道:“闻越不是跪在外面么?叫他进来!”

闻越满脸的义愤,跪下之后,也不言请罪,直说他没有逼死人,是那郎中心胸狭隘,自己想不开,不干他事。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人是实实在在的死了,遗书上不是明明白白地写着,受不过你的逼迫,怕你以后给他小鞋穿以?”

闻越道:“臣才没那么小心眼!”

“可人家就认为你有!”

“臣不服!”

“你不服,那死了的人呢?”

“……”闻越不言语了。

凤九渊将面前一堆折子掷了下来,道:“你自己看看,昨儿晚上才出的事,这还不到中午,弹劾你的折子就堆满了这这案头。自己看看!”

闻越也不看,就那么直杠杠地跪着。

僵持了一会儿,凤九渊才问:“说吧,到底因为什么事?”

“臣去通讯司例行巡查,翻看记档,发现了几处疑惑,就问那,那人,结果他说我管得太宽,说往来通讯记档只有总长和萧可立才能看,我没资格看。臣就为着这事,跟他吵了起来,强令他把记档给我看。就这样,闹到了萧可立那里!”

凤九渊听闻越说的和张大魁所说的有出入,异声道:“难道不是因为你要查询我发往北地各督卫府的密旨么?”

闻越脸色陡变,惊道:“皇上,臣,臣焉敢如此狂悖?臣,臣冤枉呀!”

凤九渊的脸色也变了,对思菊道:“把张大魁叫回来!”

在张大魁被唤回来之前,凤九渊和闻越都没有说话,两人都在想,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张大魁全不知道因何事被叫回,进殿之后,见闻越也跪着,便猜是是叫来对质的。待他请过安后,凤九渊才问:“你说,昨儿闻越去通信司,是要查我发往北地各督卫府的密旨?”

张大魁道:“回皇上,这话不是臣说的,是萧副都督告诉臣的。昨天臣去视察中京督卫府新建成的训练场地,不在部里!晚上回来之后,萧副都督这般告诉臣的!”

凤九渊当即大怒道:“昏愦!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还有没有脑子?”

张大魁额上鼻尖顿时炸出了一片细密的汗珠,脸色也青了,道:“皇上,臣,臣也没有在场,如何,如何质疑萧副都督?”

凤九渊道:“速速传萧可立进宫!”

这事肯定是萧可立的首尾了,怕是就连那名郎中的死也与他有脱不了的干系。

他为什么要这么作呢?

想着想着,凤九渊脑子里划过一道闪电,心下骇极,暗道:“难道,难道他竟然伙同通信司郎中,瞒报或是谎报军情??!!”再印证上白三清的提醒,凤九渊就越发觉得可疑,道:“雷顿进来!”雷顿闻声进来,问有何旨意,凤九渊道:“速速带人去封了参谋部通信司,严查最近半个月来所有通讯记录……”想到自己这里也可以查,便又道:“算了!”当场激活了九天系统,进入参谋部通信管理系统查看了起来。

879 叛乱(七)

通信系统是思菊做的,对他来说好似自家后院一般。经过统计,确认近两个月来自北地的通讯记录共有五千余条,每条内容或长或短,大多都是汇报日常训练、兵员调动、物资使用等情况,偶尔也有中下级军官人事变动的报备。为了降低检索量,他专看起了贺兰道督卫府的奏报来。

一共有五条。

第一条也就是在接获摩格十三部造反的前一个半月发来的,说摩格十三部经过会商,鉴于皇帝国事繁忙,无暇北上祭祀,特派出一支十三部族人组成队伍,携带大量贡品,进京朝拜,希望大都督府知会各道,给予通行方便。接下来的的三条信息都是询问大都督府是否有将此事上奏,协调情况如何等等。第五条是在收到造反信息前五天发的,是说十三部人马已经出发,此事并已上报第十二战区大总管府,业已得到许可云云。

原来不是造反,原来不是!!

凤九渊这下算是明白了,萧可立果然在瞒报和谎报军情,以至于酿出如此大乱来。怒气再也抑制不住,顺手将硕盘抓起,猛地在凤案之上捶得粉碎,吼道:“诏命刑部,立即捉拿萧可立及其家人。参谋部上下所有人等一律羁押待审,所有资料和来往公文信件一律封存,没我的旨意,人不选探视,资料公文等不得查阅!”

萧可立没拿到,家人也早在一个月前以‘回乡祭祖’的名义走了,参谋部上下也有多人失踪。凤九渊得知消息后,嘿嘿地笑道:“好嘛,一场精心准备的叛乱,旨在借摩格十三部南下朝拜之事,挑起朝廷与摩格部的内讧。萧可立呀萧可立,我真是小看你了,小看你了呀……”萧可立昨天还在,即便是跑也跑不了多远,他下旨刑部、关部、顺天府、中京督卫府和禁卫军五班衙门,限令他们不管用什么方法,五天之内必须拿到萧可立,若是逾期没有抓到人,五班衙门首领一并治罪。

见路德文领旨去后,凤九渊道:“我自登基以来,对百姓严苛,对待大臣素来宽仁。看来他们是觉得我软懦可欺,或是认定我不敢拿他们下手,便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了。好得很,好得很。若不再严加惩治,这次是掀起朝廷与摩格十三部之间的内讧,下次就不定是什么亡国惨祸了!”说着,拿起笔来,挪过纸张,亲自写了起来。思菊瞟了一眼,见是诏命刑部捉拿萧可立亲朋同党,督察院会同大理寺予以严审,宁枉勿纵的旨意,便想劝谏两句,但想到萧可立阴奉阳违,谎报军情,致使国家差一点陷入空前的兵灾,若不严审谳实,如何对朝廷,对摩格十三部,对天下百姓以交待呢?只是她觉得宁枉勿纵这词用在这里显得有些刺眼,有暗示督察院和大理寺构陷冤狱,陷害好人的意思,便冒着被凤九渊发作的危险,道:“越是兴大狱,便越是在谨慎公正才是。宁枉勿纵是不是有些过了?我知道你是怕督察院和大理寺把关不够严格,但这样一来,怕是,怕是会有许多无辜的人遭到牵扯……”才说到这里,凤九渊将笔一掷,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吹干了墨,便让思菊直接发往内阁,也不必再送交尚书议文化门下审核,直接明发。

尚书掌政令起草,门下掌封驳,一应不合礼制、体制、法制的圣旨、政令、公文,门下省皆可驳回重拟,直到合格为止。内阁之政令公文,若无门下省复核便明发,是没有任何效力的。皇帝发布命令、下达公文的形式多种多样,由于拟旨承宣的机构与功能各有不同,功用、名称便不同,诸如诏命、敕命、敕谕、敕令、谕令、谕旨、圣旨、圣令等等,多达数十种,其流程一般是:尚书省草拟,门下省审核定稿进呈,皇帝批阅用宝,再由中书明发,相当的复杂。

只有一种旨意是不需经过这么多道工序的,那便是中旨。

中旨是由皇帝亲自书写,直接交付有关机构或是个人执行的旨意,完全绕过三省,其效率等到于明发圣旨。一般来说,除非遇有特殊事故,皇上鲜少下达中旨,中旨下达得多了,既有损皇帝威严,也有损朝廷威严。凤九渊登基八年,前前后后下达的中旨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以前还都是下达给个人的,像这般下达给中枢各大机构的还是头一次。

思菊接过轻飘飘的纸张,却感觉前所未有的沉重,犹豫了一下,问:“你真决定了?”

凤九渊道:“临大事疑而不决,非大丈夫所为!去办吧!”

思菊道:“这样大的刑狱,后世之人若是知道是由一道中旨兴起的,怕是会骂得你体无完肤的。”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若是明发诏书,你认为在当下的朝廷里,能通得过么?他们可是巴不得萧可立搞死我,巴不得我这个皇帝跟摩格十三部打起来呢!”说到这里,紧绷的脸突然松了下来,竟还绽出了几分笑意,道:“他们想玩死我这个皇帝另立新君,我若不让他们付出些代价,岂非太便宜他们了?”也不理思菊,叫来雷顿,让他备车,说是去大都督府。

中旨一下,举朝哗然。无数朝臣皆上书反对,凤九渊是收到折子后,看也懒得看便扔到一边去,留中不发。

短短一天之内,便有数百大臣与将领被下到刑部大狱,受此牵连的家眷亲朋人数超过五千。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皇帝在借机展开报复,若不加上阻止,怕是不晓得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被关进刑部大狱,生不如死。因此,大臣们都像被赶得慌了的猎物,一个劲地走门子,搞串连,或是上书,或是在正阳门外请愿,或是结社抗议等等,闹得整个中京像开了的锅似的,沸腾得比先前遭受刀兵灾祸的恐惧还让人难以忍受。

三天里,凤九渊一直在参谋部查询往来公文、信件和奏报,外面闹得天翻也好,地覆也罢,他全都不闻不问。

萧可立还没有抓到,也不知道藏匿到了什么地方。第十战区大总管李承祚已经在凤卫的协助之下被缉拿,正押来中京审讯。第十区战所属将官,逃的逃,躲的躲,抓的抓,自杀的自杀,全都作鸟兽散了。

唯一让人感到痛心的是,数万南下朝拜的摩格十三部被当成乱军,被第十战区的军队围攻了这几日,伤亡惨重。

凤九渊得知消息后,便质问荣谟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派兵营救。结果被告知,荣谟只身了几名护卫前往劝阻南下朝拜的摩格十三部人众暂时停下来,待朝廷把一切都调查清楚之后再上路,结果遭遇强贼,力战不屈,被人割了脑袋身死。整个第十二战区只当他失踪了,找了好多天,后来有斥侯发现他的战马守在一具被秃鹰啄食得只剩下骨架的无头尸体前不走,才通过腐烂的服饰辩认出是他来……

听到这些消息,凤九渊连哭的心情都有了,而除了下旨厚葬和赏赐一番,便没什么可为这位为国死难的将领做的了。

中京的大捕大拿还在继续,朝野的恐慌情绪还在加速漫延,几乎是人人自危。凤九渊突然决定北巡。

这次北巡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带几个人跑到北边去转一圈,而是带着全副仪仗着强大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去北方各道巡视。

旨意一下,内阁就又忙碌了起来。尽管凤九渊叮嘱仪仗和随员从简,只是赏赐摩格十三部的东西一定要好,内阁还是没日没夜地准备了十天。十天之后,凤九渊开始了他当上皇帝以来的第一次公开巡视,带着大批的礼物,由两万禁卫军扈从,再加上随行官员和侍卫,总人数约在两万两千人左右,开始了声势浩大的北巡之旅。

内阁诸相中,唯路德文随行北巡。临前皇帝下旨,一应军务必须报行在,听候裁处,内阁与大都督府不得自专。

半个月过去了,萧可立还是没有抓到。听说还现身溯原南道,鼓动当地的部族武装造反,至于是真是假,也不得而知。为了他,奉旨捉拿的五班衙门首脑全都被降了一级,外带罚俸半年。而将萧可立放走的中京督卫府参将某某某被处以斩立决,家眷也未能幸免。

临行前,凤九渊就对凤卫下了严旨,在他抵达溯原北道之前,必须拿到萧可立与其同党,他要用此贼的鲜血来祭奠死难的荣谟和摩格十三部的族人。

天公作美,在决定北巡之后,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送走了折磨了人们一夏的炎暑,带为了丝丝的秋意。

一路上,凤九渊都在想:为什么萧可立就能只手遮天,玩转朝廷呢?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思菊说了两点原因:一是他太信任萧可立了;二是参谋部的管理体系的问题。像军事通信这等重要的的机构在合众国一直都是直辖的,没得像这样成为一个五品的小衙门,以至于被萧可立只手遮天,满朝上下皆被其蒙蔽还浑然不觉。

凤九渊说他并非是信任萧可立,而是一直认为萧可立谨慎稳重,具有丰富的管理经验,大局意识也强,大都督府刚刚改制,需要这样一个人来带头,以起到过渡作用。还说以前萧可立在并不起眼,也无甚特殊长财,之所以从五军都督府十位都督里选择了他,便是因为感觉他比其他人好驾驭。说到这里,他就检讨说是自己太缺乏防范意识,太过于自信了,才会酿成如此大错,说:“……看来,通信司的地位必须得提高,从现在的五品提升为四品,编制上还是隶属于参谋部,但却只有大都督负责。所有往来军情公文、奏报,须和一式四份,留底一份、送呈参谋总长一份,大都督一份,我这里一份。你觉得这样如何?”

思菊道:“这样倒是很稳当。但我还是建议在军法部下设立一个内务稽查司的部门,巡检大都督府的内部事务是否得当,是否违反了法律。你觉得呢?”

“可行!”说着,便在本子上又记下了一笔。

一路走一路商量,还不时询问远在烛光防线的周密之的意见,待到了固原北道之时,关于大都督府机构调整的问题已经定案,诏命闻越、江怀恩按旨意执行。同时还下旨,让祈原学再次入值大都督府,分管军法部。另命丁秀以兵部尚书的身份兼管军令部,江怀恩负责后勤装备和军政两部,闻越专管参谋部。

这一着安排可谓是煞费苦心。丁秀是内阁大臣,是科举出身的政务系统官员,没在军队里呆过一天,把他安插进负责军队日常事务的大都督府,明显就有监督掣肘的意思,避免再次出现萧可立只手遮天,将国家朝廷弄弄于股掌之间的情况。而兵部本就是执掌国家军令,二者一脉相承,也方便协调,搭建起大都督府与内阁沟通的桥梁。

见他为忙这些事情,几天都没吃好、睡好,思菊就告诉他,与其设计出最完美的管理体系,还不如构建起完备的监督体系,只要监督到位了,便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问题。凤九渊就道:“我也只管搭台,唱戏的事还是留给下面的人吧。再说,什么事情我都大包大揽了,还要大臣们干什么?”

思菊嗯了一声,犹豫了良久,才道:“按说,有件事不是我该问的,但我一直好奇!”

“什么事?”

“周密之这人,你打算怎么用?”

凤九渊一愣,旋就笑了,道:“按你来看,我打算怎么用他?”

“大都督!”思菊道:“可是?”

凤九渊反问道:“除了你,别人也是这么看的么?”

思菊道:“我听很多人都在私下里议论,说你一把把大都督的位置空着,便是留给周密之的。如今满朝上下,也唯有周密之坐到这个位置上才能服众!”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两年前,我要提拔周密之,结果满朝上下皆反对,现在却又只有他才能服众了!”

880 叛乱(八)

思菊道:“可不是?他这两年在烛光防线上的的历练是有目共睹的。论战功,论声望,论见识,论才干,还有谁能比得过他?索哈牙现在是有战功,有资历,也有声望了,可才具明显不足,坐镇一方他是好的,但入值大都督府,怕是兜不转不说,还会整出乱子来!”

“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果然呀!”

见凤九渊又打住不说了,思菊越发的好奇,道:“若是有大都督在,断不至于出了萧可立这样的逆贼。你又不是超人,分身乏术,就别把军务强揽在手里了。这样对你,对军队,对整个朝廷都是有好处的!”

凤九渊道:“是呀,以前我总觉得军队要抓在手里才放心,现在看来,不会抓,就算抓在手里一样出祸乱。其实,你不提醒我我也会改的。只不过不能由周密之来担任大都督!”

思菊更奇了,道:“他不是你悉心培养的么?你不可能让他在烛光防线上呆一辈子吧?”

凤九渊道:“看来你今天是不问出个底细不甘休的了?说吧,谁托你来打听这事的?”

思菊道:“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可见我帮谁打听过事?我也真是好奇!只觉得该是调周密之回来的时候了,让他在烛光防线呆得太久也无益,反而浪费人才!”

凤九渊道:“你既然这般说了,我便给你透个底。我一直都没打算让周密之出任大都督,或者说,一直都没有过坚定地让周密之担任大都督的想法!”

“啊?”思菊惊诧地道:“这可我就不明白了?此前他是大都督府的左军都督,还是你不惜跟朝臣们闹翻才把他给弄进去的,后来又晋为御前军事会议成员。眼看着经过两年的历练,也就要修成正果了,结果你说你从来没有打算让他担任过大都督,便是我们这等旁观人听着都觉得失望,周密之要是知道了,又不知是怎样一番心情!”

凤九渊道:“如果我下旨委了周密之大都督,你们这些旁观者倒是满意了,周密之怕是会真的失望透顶?”

思菊问:“为何?”

凤九渊道:“周密之不是原道宁,他的心不在军队里!”

“不在军队?那你何苦把他塞到军队里去?这不是毁人么?”

凤九渊吃吃地笑了起来,道:“外面的人都说你是内相,我看这是过誉了,内相这个称呼,你还当不起!”

思菊道:“本来就当不起,我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内相!”

凤九渊道:“军队是要给闻越,给正在烛光防线上历练的年轻将领们来管理的,也只有他们才能把军队管理好。周密之么……第一届责任内阁成立有多久了?”

思菊道:“马上就快五年了!”

凤九渊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了。

思菊一想,骇然道:“你,你,我的老天爷,你……我说你脑子没发烧吧?周密之可还四十岁都不到呀!”

凤九渊道:“那又怎样?原道宁现在不也才四十出头么?却已经掌管合众国军队多年,周密之为什么就不能担任首相?!”

“不,不,我不是说他不能,而是说,他凭什么去当首相?凭军功吗?朝臣们怎么会支持他?”

凤九渊道:“我支持他,军队支持,这就足够了。至于朝臣们么?哼,也该是换一批新的,听话的时候了!”

思菊问:“什么,新的,听话的?”

凤九渊闭目不语,假寐了起来。思菊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时好奇,竟然触碰到了凤凰界即将发生的可怕的一幕,不由暗道:“他,他这是为了报复么?他难道就不清楚,这个集团有多庞大,这个集团的力量有多强大么?这么子整下去,又会有什么后果呢?”

凤九渊仿佛读到了她的心思,慢悠悠地说道:“你放心,我不是为了报复。我的心你知道的,还没陷入那种可怕的极端。”说到这里,忍不住冷哼一声,道:“看来,凤凰界的土壤还真是培养极端主义者的天堂呀。照这么折磨下去,说不定我哪天也成了……”本想说也成了凤鸣兮一类的人,但话到嘴边又生生给咽了回去,随后又道:“他们是人多势众力量大,只要听话,那也没什么,偏偏他们狂悖得很。你以前不是说,凤凰界的人如何如何,危险时刻会为了皇帝献身么?当了几年的皇帝,你说的好我是一点没有体会到,反倒是见证了他们累累的恶行。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只不过你说的都是以前的、好的一面,时至今日,他们已经完全变质了,彻底变质了。这样一批子人,若让他们继续留下来,当真会遗祸无穷,我又怎么忍心让郁非来忍受他们的折磨呢?所以,必须除掉!”

思菊打了个寒噤,忍不住掀开车帘子,让温暖的风透些进来。

凤九渊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道:“有时候我在想,要怎样才能摧毁这个顽固的集团,去旧换新呢?总得需要些理由,需要些理由的。以前我还不坚定这样干,在经历了萧可立事件之后,我算是把他们看透了。为了利益,他们是无所不用其极,恨不能将我这个皇帝碎尸万段,我又何惜他们?你说是不是?”

思菊不敢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凤九渊哼了一声,不再言语,片刻之后便鼾声微起了。

进入山南道,天气便凉了下来,官道旁的树木都黄了叶子,风也是萧瑟得透人肌骨。

连日都收到三法司关于李承祚的审讯报告,得知从李承祚的嘴里,又牵扯出了多名大将和官员。截止目前,仅仅是涉案官员和将领就已经有三千多人,再连带上家属,下入大狱的人数超过了两万之众。

内阁、督察院和大理寺以前是每天一报,现在是一天几报,都不约而同地强调抓了多少人,事涉多少官员,多少家眷等等。凤九渊当然能品读出他们的言下之意,就是要自己觉得事态闹得已经足够大,是不是该收手了?但凤九渊却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每一道奏折上都批示要严加讯问,务必审出幕后主使之人,勿使一人逃脱,逍遥法外。

据目前掌握到的情况,幕后主使就是萧可立,而萧可立后面还有没有人就不得而知了。凤九渊传达下去的意思显然是在告诉朝廷,萧可立不过是棋子,他的背后还有更大的主使人,这个人若不揪出来,朝廷必将还起大乱。若是谁阻止追查,那便有可能是萧可立的同伙……

朝廷里的反对势力不小,即便他们极想有所作为,但主动权又掌控在凤九渊手里——尽管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军队依旧一心效忠皇帝,百姓和读书人也都支持皇帝,并在不知不觉间为皇帝营造出了舆论上面的支持。除此而外,外交上凤九渊也是占据着绝对的主导地位,在这上面,就算反对派朝臣势大,也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除了暗地里使绊子,阻挠调查外,并通过他们能想到的办法向皇帝施压,便无所作为了。若非看透了他们是翻不起大浪的,凤九渊又怎么敢选在这个时候北巡?

北巡,之所以北巡,是因为凤九渊意识到,稳定北边远比稳定朝廷来得重要。如果让摩格部和北部的部族们伤心了,失望了,那才是国之大患。萧可立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借摩格十三部南下朝拜之事大作文章,差点把国家拖进内战的边缘。与其说是萧可立太厉害,还不如说是凤九渊一直没有意识到凤凰界内部的轻重缓急,以至于频出大错。

其实,到现在凤九渊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频遭算计。他一直在努力学着当皇帝,当好皇帝,偏偏就是有那么多的人不如意,一次又一次地跳出来,整他,害他,不弄死他就不甘休。很多时候他都在自问:“是你们逼着我当的皇帝,我从来不想,也不愿当,说是皇帝若不由凤氏子孙来做,凤凰界就要遭受大灾难。可你们的架式恨不得凤氏子孙死绝了,死尽了,你们才能得到安生。我欠你们么?我们凤家欠你们么?我甩手走人,你们不同意,千方百计地派人把我们弄回来。我留下来,为你们服务,你们还是不乐意,想要整死我。天呐,这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疯子吗?可他们的脑子都很清醒,都很正常呀!谁能告诉我,这到底都是为了什么?”有时候,他觉得都是为了利益,为了利益的分配不均衡,但仔细地分析,却又觉得不是。只要特权阶级把握着凤凰界的统治权,他们的利益就永远都有保障,为什么要这般拼命地跟自己过意不去呢?

别说凤九渊弄不明白,思菊也不明白。在凤九渊身边的这些年,经历的事情越多,她就越迷糊,不明白凤凰界到底是怎么了,完全与她知道的那个凤凰界不一样了,变得更贪婪,更残暴,更怎么,更堕落,更不可理喻了……以前的凤凰界就是谦谦的儒雅君子,现在则成了一个歇斯底里,完全失去理智的泼妇,什么事都敢干,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881 北巡(一)

凤九渊在抵达溯原北道之前,萧可立被捉住了。

不过不是活的,是死的。

而且还是死得透透的。

据验证,萧可立是服毒自尽,而且服的还是最烈的毒药天龙胆。

天龙是种蛇,是种有角又有翅膀的蛇,据说是魔怪与蛇杂交产下的怪物。天龙的毒液并非最毒,反倒是胆汁,即便是取一小滴,也就是1克胆汁,也足以毒死五百个人。

很多人都在猜测萧可立到底服毒自尽是被伪装出来的,极有可能是死于他杀。若他真想死,早在中京的时候就自杀了,何必跑到北地来兜一转再死呢?他是故意跑来制造混乱的,还是任务执行失败被幕后黑手杀掉的呢?

这事怕就此成为永远的秘密了。便是雷顿,也没法读出一具死了两天,且大脑完全坏死的尸体的记忆。

凤九渊看着那张青黑得吓人的脸,差点就忍不住抬脚踩了上去,好不容易忍住了,就道:“挖个坑埋了,埋深点,免得让野狗土狼什么的吃了尸体被毒死了,多不好?!做人,得有怜悯之心!”

他这话无疑是对萧可立之死的最大讥讽。关部侍郎桑林忙命人去办。凤九渊知道他是渔网的头头,办事很是得力,能抢在凤卫之前找着萧可立,那也算是不小的本事,只可惜是个死人,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原本想表扬渔网等人一番的,却也没有了心情。便问萧可立死前都与什么人接触过,这些人控制起来了没有。桑林说都没人敢见他,以往相熟的都避着他,以至于萧可立成了丧家之犬,在北地乱蹿。但桑林说:“……皇上怀疑萧可立背后有主使,臣等一直还疑惑,暗说这萧可立已经贵为副都督,位极人臣了,他背后还有什么主使人呢?现在透过种种来看,他的背后确实藏有主使。要不然凭他贵胄公子出身,既不懂得侦缉之术,又不懂得逃遁之法,凭什么一次又一次地躲过了朝廷的天罗地网?若说一两次,那还堪算得巧合,这大半个月来,萧可立先是无声无息地逃出了中京,然后又在北地兜了一大转,若没有幕后主使之人掩护,断断乎是做不到的。由此看来,幕后主使之人极不简单,非皇上之圣明睿智不足以将其制服!”

桑林无声无息地拍了回凤九渊的马屁,让凤九渊大感舒服,嗯了一声,不由自主地道:“幕后主使者的能量若不大,又岂能掀起如此大的事非?差点陷得我凤凰界掉入了内战的深渊呢。你们渔网还是很得力,虽说是死的,到底还是将他找着了……”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又问:“可验证真切了,死者确系萧可立无误?”

桑林道:“是,臣等经过反复验证,死者确系萧可立无疑!”

凤九渊道:“去,让你的人先不要把人埋了。告诉随行法师,先冻起来,再命人押运回京,明正典刑!哼,若就这么把他埋了,岂非太便宜他了?”

桑林打了个寒噤,暗道:“看来皇上真是恨毒了萧可立,不但将其九族诛灭了,连他的尸体也不放过……”

抵达应泰镇后,就与劫后余生的摩格十三部南下朝拜的族人碰上了。那些人显然是早早候在这里的,眼见着皇帝的仪仗出现在视野线,高呼着万岁跪拜倒地,好些人甚至是哭了。

凤九渊坐在车上,远远地着黑麻麻跪成一片的人,听着顺风传来的呜呜的哭声,问:“都是些什么人,哭什么呢?”

禁卫军右卫副将军左青侯道:“回皇上,据探马报称,那些人都是赶来迎接圣驾的摩格部族人!”

“摩格部族人?”凤九渊一怔,忙喝令停止前进,问左青侯道:“不说是他们都安置在了太原府么?怎么都到这里来了?”

左青侯道:“回皇上,据溯原督卫府传来的信息称:有数千幸存者不顾伤势,坚称要南来迎接皇上,打马狂奔了两昼夜才赶到应泰。若不是怕惊扰了圣驾,怕是昨儿晚上就赶到了行走!”

凤九渊哦了一声,出了会子神,便道:“更衣!备马!”

换过戎装之后,六翼神驹已经侍候在侧。凤九渊轻巧地翻上马背,一夹马腹,疾驰而去。雷顿、思菊、路德文、桑林、左青侯等人也扈从着跟了上来。

摩格十三部族人不认得皇帝,但见一队人打马疾驰而来,身姿异常矫健,都挥舞起双臂,高呼起了万岁。

在距离摩格十三部族人百步时,凤九渊勒住马,翻身跳下了马背,朝着跪在最前头,一位须发俱白,没了一条手臂的老人快步跑了过去。老人的手臂估计才断不久,草草裹着的伤口还在渗血,兴许是跪得久了,体力压重不支,已是摇摇欲倒。凤九渊一把扶住他,道:“老人家,老人家请起来……思菊,快,治伤!”

老人嘴唇干裂,黑瘦的脸颊恍如大理石雕琢而成,透出一股子坚毅而彪悍的气息。他努力地睁着眼睛,看了看凤九渊,用沙哑的嗓子叫道:“皇,皇上来了吗?”

凤九渊道:“我就是皇帝,我就是凤九渊,我到了……”

老人的眼里陡然涌出一行浊泪,精神大振,高声道:“皇上,真是皇上么?皇上真的来了?!”

凤九渊是:“是,我来了,我来晚了!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

老人手里拿着一块东西,一块用血红色玉石雕成的凤凰。他趴下身子,头叩着头,仅剩的右手高高举起,显是要将血玉凤凰献给凤九渊。

凤九渊接过,问:“老人家,这是你给我的礼物么?”哪知血玉凤凰界才入手,就化作一道红光飞腾上了天空,俄尔,晴朗的秋空之下,出现了一只血色凤凰界身影,并发出清脆的啸鸣之声,数百里之外皆可听见。

凤九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所有摩格十三部族人无比激动地叩起头来,有的高呼皇上,有的叫神子,有的则用凤九渊听不懂的土语高叫着,陷入了近乎狂乱的境地里。看着这场面,别说是凤九渊了,扈从之人哪个不懵了呢?

见所有人叩得头破血流,凤九渊高声道:“起来,起来,都起来……”老人手一挥,高声道:“皇上有旨,起身!”在凤九渊的扶持之下,他终于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然后就说:“皇上,摩格部人永远是你最忠诚的护卫,若我们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可以下旨将我们全部处死,我们也绝不会反叛你的,绝不会的……”

凤九渊道:“是,我知道,可惜我知道得有些晚了。对不起,是我让大家受苦了……”说着,屈膝跪了下去,道:“我凤九渊代表凤氏一脉,向受难的摩格十三部族人道歉。”也狠狠地一头叩了下去,叩得头上都起了血包,痛得他是晕头转向的。

摩格十三部族人见状,也跪了下去,高举双手,以凤九渊听不懂的话吟唱着什么,然后就有人走上来,咬破手指,把血脸上。

凤九渊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从那些激动得难在自己的眼神里可以看出这些人对自己没有恶意,便只得任他们施为。

路德文就跪在他的身后,低道:“皇上,这是摩格部族血祭仪式,他们将自己的血抹在谁的脸上,就表示将用自己的鲜血和灵魂向那个人效忠,永世都不背叛!”

凤九渊默默地跪着,看着那一张张被太阳晒得黑瘦的脸,感受着发一双双从脸上抹过的粗糙的手,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在流淌着。

并不是所有人都在他脸上抹血,据路德文说,只有部族头领、长老和和祭司才有资格。路德文还说,从这些人的身上挂的纹饰来看,十三部所有的头领、长老和祭司都来了。

最后,跪在凤九渊面前的老人生生咬掉了半截食指,将鲜血涂在凤九渊的额头上,只听他口里喃喃地念道:“愿以我血,我的灵魂,永远效忠至真、至大的神,守护我们的神子,哪怕坠入十八层地狱也再所不惜……”剩下的他就听不懂了。划完之后,他无比幸福地笑道:“皇上,血祭仪式结束了。我们永恒的王,愿凤凰神与你同在,摩格部族人是你永远最忠诚,最忠诚的战士……”才说到这里,一口气接不上来,便软倒了下去。

跪在老人身后的摩格族人见状,惊道:“大马格,大马格……”凤九渊抱着老人,感受着他的生命正越来越微弱,急得叫道:“思菊,思菊,快,快救人!”思菊用了一个回春术,无效,再用,还是无效……连用了四次,只得遗憾地道:“没,没用了!”

凤九渊吼道:“什么叫没用了?快救人!快命凤凰号派医疗船来救人,快呀!”

雷顿走上来,道:“让我看看!”

一掌抵在老人胸前,强行渡过一道能量,老人身子一震,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眼。

882 北巡(二)

老人看着凤九渊,笑道:“皇上,我,我的使命结束了,我,我要回归神的怀抱了。皇上,能在死前见你一面,这,这是我最大的幸运。只可惜,只可惜那些,那些死在半道上的族人,他们,他们呀……皇上,你要坚定信念,不管遇到多大的磨难,都要坚持下去。凤凰界还是凤凰界,堕落者不会得逞,我们,我们永远,永远都会支持你,守护你……”喉咙里传出一连串的怪响之后,身体一阵抽搐,便软了下去,流淌着浊泪的眼睛也缓缓地合上了。

那张被风沙和阳光折磨得黑瘦的脸上依旧还挂着圣洁而幸福的微笑。

不用别人提醒,凤九渊知道老人已经死了。

这些年,无数人死在凤九渊的面前,但他还是第一次感到这般难受。这个才见面不到半个时辰就死在他怀里的老人,就像与他相依为命多年的长辈,早已成为他生命里最重要的支柱,盍然长逝,令他的心骤然间空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塌陷了似的。

当看到有晶莹的水滴落在老人脸上时,他才知道自己哭了,然后又听到了自己低沉的呜咽之声。所有摩格部族人也在哭,或沙哑,或压抑,或撕心裂肺,它们混成一起,就汇成了足以摧垮任何坚固心理防线的浪潮,让路德文、让思菊、让左青侯,让所有扈从圣驾的官员和士兵,都哭了……

老人叫鄂伦,是摩格十三部公举的大马格。

每个部都有马格,马格就是这个部族里最公正、最受尊敬的人,而大马格就是十三部公举出来的最具德行、最公正严明、最受景仰的人,简而言之,大马格就是摩格十三部的精神领袖。

摩格部人的葬礼很简单,家里有人死了,每位家庭成员去草原上或是山林里拣回一捆柴来,再以传统的方式向凤凰神祈求来圣火,将遗体火化,然后选择附近最高的山峰,将骨灰洒在风里……

凤九渊也亲自去拣了柴。祈火仪式结束之后,由他亲自执火,引燃了柴堆。随着熊熊的烈焰腾空而起,所有的摩格部人都围着火堆跳起了传统的舞蹈,庆祝他们爱戴的大马格回归了凤凰神的怀抱。

凤九渊不会跳摩格人的传统舞蹈,只得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火堆。夜幕渐渐降临,天空闪烁着几颗寒星,仿佛是引导大马格鄂伦灵魂回归凤凰神怀抱的指路明灯。看着这些下午还哭得痛不可言,现在却又高兴得像过节一样的摩格部人,凤九渊暗暗感慨风俗文化的差异,心中的悲痛怎么也无法释怀,便招手叫过思菊,道:“陪我去走走吧,这里吵得慌!”

原野广袤坦荡,夕阳的余辉照射着天边的云彩,反射出金子一般灿烂的光芒,沁凉的风轻轻地吹拂着,带来了草木枯萎的萧瑟气息,秋天,在这样一个傍晚,仿佛能够伸手触摸得到。

凤九渊就这样默默地走着,走着,偶尔伸手从不知名的灌木上采摘下来一串果实,把它们捋在手里,一颗一颗地朝远处掷去。他显然不是在为植物种子的传播而努力,他掷的,只是自己心底沉重的思绪……

不知不觉,走到一条小河边,河边一微风中翻着金色的鳞鳞细波,煞是晃眼。

凤九渊捡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思菊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并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闻着那淡淡的发香和河水里蒸腾上来的淡淡的水腥味,凤九渊长长地唉了一声。

思菊问:“叹什么气呢?”

凤九渊道:“其实也没什么……”

思菊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摩格人都能以最洒脱的态度来对待生命的逝去,你为什么还放不开呢?”

凤九渊摇头道:“不,不是的。虽然我也很难受,但……”

“你很迷茫?!”思菊道:“我说的对吗?”

凤九渊道:“是呀,迷茫!原本很坚定的,现在又迷茫了……”

“换作是我,也会很迷茫!”思菊道:“这是一群只看一眼,就能将他们彻彻底底看透的人,他们真诚,他们质朴,他们毫无机心,更没有尔虞我诈。很少有人能拒绝他们的请求!”

凤九渊道:“鄂伦说得不错,朝廷里那帮子大臣,都是堕落者,灵魂早已经被玷污了。他们不配立身朝堂,不配再担负起管理国家和重任……”

思菊抬起头,坐直了身子,道:“你呀,永远都不能以最理智的方式来抉择出哪些是该做的,哪些是不该做的。一时的感动就动摇了你的信念,可见你的坚定其实也廉价得很!”

凤九渊像受到了刺激,身子立即绷紧了,道:“是么?”又道:“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老鼠太多了,真要彻底地清理干净,怕是这个家也会给折腾得不成模样。我只是在痛惜,不是动摇!”

思菊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接下去,挽起他的手臂道:“回去吧。天已经黑了,小心一会儿遇着狼……”

五天之后,凤九渊在太原府设坛,亲自祭祀那些死于萧可立叛乱事件里的摩格十三部族人,并公开许诺,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朝廷一定会给受难者一个公正的交待。

这次北巡的目的就是安抚摩格十三部等北部少族族裔,再者就是调查清楚萧可立是凭什么能以瞒报和谎报军情的方式掀起如此大的变故。若非凤卫及时察觉,提醒他小心,再拖上些日子,一场内战是不可避免的了。

到了贺兰道后,他才发现,不管萧可立怎么挑唆,摩格十三部就算是被朝廷大军屠杀殆尽,也绝不会采取任何对抗的策略。然后,凤九渊也明白了,萧可立等人之所以要拿摩格十三部开刀,就是看准了自己的弱点,以叛乱来激得自己挥舞起战争的大棒。一旦真走上了那一步,不管战争是胜是败,自己这个胆敢屠杀以忠诚著称的摩格十三部的皇帝也就彻底地毁了,不但会被逼退位,甚至在历史上也会留下千古骂名,遗臭万年。

他们不是要搅烂凤凰界,而是要推翻他这个皇帝。或者说是打击凤氏一脉在凤凰界的威望,从而在合适的时候取而代之……

由此看来,萧可立确实只是枚棋子,至于他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指使,凤九渊猜不出来。

朝堂上的利益集团他已经了若指掌,谁也没有能量发起如此大规模的阴谋,而民间就更没有力量了。而外来的过江龙,诸如凤鸣兮和她统治之下的奥斯曼投资银行固然生猛,但因受凤卫所制,也翻翻不起什么大浪。

那么,会是谁干的呢?

桑林都说了,萧可立背后若没有个运作高效的集团,又如何能够顺利地逃出中京城,然后在北地兜了一大圈之后才服毒自杀。若是萧可立还活着,若是他还有价值,是不是就算凤卫加上渔网也依旧找不到或是抓不住他萧可立?

越是迷糊,便越是危险,就越有必要将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不管牵连多少人都要查。

北巡这一趟,他也明白了很多东西:民间对朝廷虽有怨言,但都是冲着各地官府和内阁去的,与他这个皇帝无涉。近段时间以来,不时出现军队将领叛乱的情况,但大多都是因为受了蒙蔽,士兵对他这个皇帝的尊敬和效忠之心不曾有半点的衰减。综合这些情况来看,他这个皇帝没问题,底层的百姓和士兵没问题,有问题的就是夹者两者之间的特权集团了。

明白了这一点,他就想到了曾经带给他无穷惊悸的那控制着凤凰界的看不见的手,心下忍不住暗道:“难道是它在跟我斗么?”旋又觉得不太可能,这双看不见的手存在的意义就是维护凤凰界的利益,而他现在所作所为并不与此相冲突,反而还是殊途同归,自然也就不存在冲突的可能了。可是,除了这双手之外,谁还有这般大的能量搅得凤凰界天翻地覆呢?

想不通,凤九渊也懒得仔细再想。

在完成了祭礼仪式之后,又在贺兰道各地巡视了一圈,见他的旨意和朝廷的政令在这里得到了不折不扣的执行,极是欣慰,还让路德文好生看,仔细看,若是能将贺兰道的社会管理经验移植到其他各道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路德文说移植不了。凤九渊问为什么?都是凤凰界治下的疆域,凭什么就移植不了呢?路德文说:“皇上,旨意和政令的执行与民风民气有着极大的关系。贺兰道和北地各道居住生活的大多是游牧民族,他们性情耿介,忠直,缺少机心,再者受传统观念的约束和影响,执行起来自然是不折不扣的!但其余各道却就没有这样的民风了,大多刁钻,教化管理不易,旨意政令执行起来多有阻挠和麻烦,好多时候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搞得一团乌烟瘴气。其实,贺兰道在社会管理上没有什么新颖和独到之处,甚至在很多地方还远不如南部各道……”

凤九渊是个很固执的人,即便是路德文滔滔不绝了说了一大通,也不能让他改变主意,硬要让路德文回去之后将贺兰道的社会管理经验作一个总结,并遴选出几个道来试行一下。路德文也只有无奈地应承下来。

巡视完贺兰道后,凤九渊又去了观澜道,然后再折回溯原北道,任命了新的第十二战区大总管和相关高级军事将领,这才结束了此次北巡,启程南归。

来时走得慢,回去之时兼程走路,即便是几万人的大部队,不过十天功夫就到了固原北道。

这日刚扎下营盘不久,路德文就送来了内阁的急报,说李承祚在刑部大牢里被人杀死了。

凤九渊见路德文又惊又恐,急得是满头大汗,便笑道:“我不是早告诉过你,李承祚是活不到把他送上刑场那天的,你还不信?”

路德文道:“可是,可是,臣,皇上,关押李承祚的地方臣作了周密的布置,虽不说万无一失,但至少可以保证李承祚不死于他杀……”说到这里,想到李承祚已经被杀,什么周密布置,什么万无一失,什么保证都是空谈,只得唉了一声,跪了下去请罪。

凤九渊看完了奏报,道:“死了就死了,值什么?凶手不是已经拿住了么?严审,问出主使者来就行!”合上奏折,眉头蹙了起来,道:“关押得如此严密都还是被杀了,看来朝廷以后非得把监狱建在空中才行了。安全形势不容乐观呀!”

“建在空中?”路德文觉得这个想法未免有些诡异了,略一想,就觉得只是皇帝一时的感慨,当不得一回事,便搁到一旁去了。他本是以为皇帝在得知李承祚被杀,定会恼羞成怒,自他以下,刑部、关部、顺天府等部门怕是都讨不到好果子吃,定会挨上一顿重罚,却没想到皇帝连提都没提处罚的事,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纳罕之余,他又觉得庆幸,想来皇帝北巡归来,心情极好,所以才没有在意这等事情的。

结果没过多久又收到消息,说被生擒的凶手服毒自杀了,所服之毒正是萧可立所用的天龙胆。

又是天龙胆?

看到那几个字,路德文的眉心是连跳,暗道:“天龙胆得之不易,哪来的这么多呢?再者,凶手被擒之时,身上所携之物已经被搜了出来,这天龙胆又是藏在哪里的?”越想越觉得诡异,就回复刑部,让他们严查,务必弄清楚天龙胆到底是凶手一直携带在身上的,还是凶手被擒之后有人送到他手里的。这事若不查清楚,抓多少人就有可能死多少人,再严密的大牢都没有任何的安全保障。

北巡以来,朝廷和地方官府联手配合,共缉拿官员、将领五千余人,被牵连者超过六万。此前,关于此事还在街头巷尾热议,现在却是人人自危,再没有人敢在公开场合掉一字半句。

883 换届选举(一)

皇帝北巡归来,定鼎北部诸道各部族,功莫大焉,皇太子亲率满朝大臣,郊迎五十里。

跑到北边去吹了三个月的风回来,中京已然入冬了。凤九渊坐在车里,看着跪在最前头的郁非,忙示意雷顿去扶起来,然后才命群臣走。

都以为皇帝会趁着这时候夸耀一番北巡的心德和功绩,却不想是一句话也没说,甚至是连车也不曾下,便命回京了。

留京的大臣们吃不准状况,都在猜测皇帝皇帝因何迁怒于人。

次日,内阁汇报国政措置情况,凤九渊依旧不置臧否。

眼见年关将至,本届责任内阁任期将满,新一届也将在明年三月前组成,领导朝廷工作。谁将会是下一任内阁首相,便成了朝野猜测的重中之重。

有人说,武定中连任的可能性很大。毕竟他是皇帝藩底出来的老人,威望与才具都无人能及。在过去五年的任期里,虽然没什么显著的政绩,但领导国家从一次又一次危机里渡过来,那便算是最了不得的政绩了。

但有人说,武定中已不得皇帝信任,之所以还留他在首相之位是,那是因为皇帝不想看着因为首相的轮换而引起朝局的动荡。现在任期满了,皇帝是绝不容许武定中再连任,便是大臣们推举,只要皇帝否决,武定中一样没戏。

也有人说,路德文才是下一届首相最有力的竞争者。此人在皇帝还是九王的时候就深得信重,这几年,一直春风得意,已经顶替史箴出任内阁副相一职,在皇帝不再信任武定中和需要继续深化改革的情况下,他转正不过是意料之中。

反对者则说路德文缺乏执掌全面的才干和气度,若非皇帝信任,他连担任副相都不可能,更何况成为首相,领导内阁,管理国家呢?

还有人说尚书令华子启、督察院左都御史刘挺、吏部尚书阿布都等等,都有出任首相的可能性,关键是要看皇帝中意谁。

还有人私底下讥笑责任内阁的设立是虚有其表,内阁根本就没有完全处置朝政的权力,一遇大事,就必须得请示皇帝,而皇帝动辙动就行使他的最高裁决权,干预朝政云云。

支持责任内阁的人就说:责任内阁才草创,很多地方都不完善,若无皇帝的指点扶持,怕是会出大乱子的,等一切都走上正轨之后,皇帝自然不会再横加干涉了。

反正,随着年关的越来越迫近,萧可立事件也渐渐淡了下去,内阁首相的选举就成了所有人关注的话题。

凤九渊北巡回京后的第二个大朝会上,内阁正式提交了下任首相选举的议案。

凤九渊草草地看完了议案,仿佛是不经意地问道:“内阁可有了提名人选?”

武定中一怔,显得有些尴尬,似乎没有料到皇帝会在这时候问起,便道:“目前还没有定下来,以臣个人之见,副相路德文、尚书令华子启、吏部尚书阿布都都堪大任,足以胜任首相之选!还望皇上明鉴!”

凤九渊故作意外地道:“哦,你就不打算连任了?”

武定中咳了一声道:“臣怕是要辜负皇上厚望了。臣的身体着实是吃不消,心绞痛时常发作,严重影响内阁工作。是以,臣为朝廷计,不打算竞选连任了!”

凤九渊道:“有病可以治!”说完,交议案交到思菊手道,站起身来,走到高高的陛阶之下,俯视着群臣道:“小小的心绞痛便把你武定中打倒了?朕知道,你揣摩着朕不再信重于你,所以你便不敢再竞选连任了?!哼,你武定中也算是识得大体的人,岂不知君是君,朝廷是朝廷,国家是国家的道理?你若为朕不竞选连任,那才是辜负了朕一番信任。皇帝是人,皇帝也有私心,朕在私下里对你有意见,但在公事上却从没有觉得你武定中措置失当过。不管何时、何日,朕都会说,我凤凰界第一届责任内阁在你武定中的领导下,为鼎定责任内阁制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虽有小过,却掩不了千秋之功绩。若为着朕的一些小小私心你就放弃连任竞选,试问你武定中将置朕于何地?”说到这里,也不理武定中惶恐地跪地请罪,昂起头来,朗朗地对君臣道:“不怕当着你们的面说,朕对你们中的许多人都有意见,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但朕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绝不会因为自己的私见而加以打击。既然说到了下届责任内阁选举,朕在这里就先作个表率,提名武定中竞选!”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又缓缓地迈步走回御座之上,仿佛是要群臣将他这席话先行消化一下。待屁股在御座上落实之后,才又道:“提名武定中是朕的个人意见,至于你们支不支持,那是你们的事。好了,继续讨论下个议题……”

绝大多数朝臣都没有料到凤九渊会再次提名武定中竞争选任,甚至想不透凤九渊为什么要提名这个自己不待见,又不听话的人来竞选第二任首相。

有人说,凤九渊之所以提名武定中,是没有可以提名的人。不论是路德文,还是华子启、刘挺,亦或是阿布都,都不足以扛起内阁的大旗来,更遑谈领导朝廷,治理国家了。毕竟随着责任内阁制越来越成熟,内阁的责任也会越来越重,对首相的能力要求也就越来越高了。眼下正值朝廷多事之秋,也只有武定中这个成功领导了一届责任内阁的老臣,才能稳住局面,不至于让朝廷再出问题。

也有人说,皇帝其实是当着朝臣们做面子工程,他嘴上虽说提名武定中,怕是最后不会让武定中当选的。

总之,在这次大朝会之后,其他的什么人都成了浮云,武定中再一次成为了所有大臣和中京百姓议论的焦点。百姓们就不说了,那些素来反对内阁,反对武定中的人都很好奇,他武定中现在任什么竞选连任?以前是靠着绝大多数朝臣的支持,现在是支持他的人只占极少数,他能再次荣登首相之位就怪了事了。甚至有人还说,凤九渊也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故意提名武定中,既赢得了好名声,最终又不会让武定中得选,一举多得呀!

下一次的大朝会上,提名人选出来了,一共五人。分别是现任内阁副相路德文、现任吏部尚书阿布都、现任督察院左都御史刘挺、现任大理寺少卿官卓成、现任内阁首相武定中。

在这五人里,面孔最生疏的就要数大理寺少卿官卓成了。

大理少卿在朝廷各部改制之前,为正五品衔,改制之后,大理寺一跃成为最高司法机关,与三省、督察院和大都督府并列为一级机构,其首脑大理寺卿也从正三品升为正一品,其副手大理寺少卿也从正五品升成了从三品衔。

提名五人之中,武定中是首相,当朝一品。路德文是副相兼刑部尚书,正二品。阿布都是吏部尚书,正三品。左都御史刘挺,正一品。唯独这个官卓成,不但面生,而且官阶也最低,从三品,显得相当的岔眼。

不知情者觉得岔眼,知情者却深谙其中要害,这个官卓成,正是反对派们精心挑选出来竞选下届首相的人选,也是反对派打出来的秘密武器。

了解官卓成履历的人就知道,此人绝不是泛泛之辈。十六岁中举,十九岁登科,二十一岁担任县令,三十岁成为知府,三十三岁荣升太守,三十九岁右迁按察使,执掌一道刑狱,还不到两年,便从七十二道按察使里脱颖而出,平调入京,成为五名大理寺少卿之一。眼下刚刚任满三年,竟然被推举出来竞选首相,足见其能量之大,已不是一般官员能够比得了的。

官卓成的父亲最高做到了知府,叔叔在京任职,也不过是民部主事,区区六品。其祖父官恩庭曾拜门下侍中,却也只当了两年便告老还乡了。其曾祖官梓良是近百年来,唯一一名把三省、六部和督察院正堂坐遍了的奇人,鸿嘉无首,时任督察院左都御史的官梓良首倡将其废黜,另立新君。经过三年的努力,官梓良串连百官与诸将,到底是成功地逼走了鸿嘉皇帝。当时,已经年过八旬的官梓良声望达到巅峰,满朝上下无人能比。聪明的他并未留恋权势,而是急流勇退,回乡养老。凤鸣归登位之时,也只听说有这么个人,也并未得见。

当凤九渊看着官卓面的名字时,还愣愣地不知所以然,暗道:“敢情还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么?小小一个从三品大理寺少卿竟也有意染指首相之位,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散朝之后,他专门调后了官卓成的履历,不得不赞道:“此人这半辈子,完全可以用‘平步青云’四个字来形容了。若他真的胜出,那便是一步登天了。简直就是奇迹!”

884 换届选举(二)

思菊一听到官卓成的名字之后,就疑虑在心,凤九渊在翻看官卓成的履历,她却查起了家世背景来,待看到官卓成竟然是官梓良的曾孙之后,当即惊呼了出来,道:“是他?”

凤九渊道:“是谁?”挪过资料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沉,越看越感觉不妙。但待他看完之后,却忍不住笑道:“敢情他们是又准备上演一出逼走鸿嘉帝的戏?嘿,嘿嘿,我可不是大天尊,哪能让他们如意?”又道:“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玩了这么多把戏,无非就是要给我贴上一个无道昏君的标签,然后再谋立新君。这个官梓良,也当真算是一号人物,死了都快二十年了,阴魂都能跳出来作乱,难怪我一直都想不到是谁在背后使坏呢!”

思菊不免忧心忡忡地道:“那你还觉得武定中必胜么?”

凤九渊哈哈地笑道:“你以为现在还是鸿嘉帝时期么?你以为我是大天尊?”

思菊叹道:“不怕伤了你自尊,以你的才智,远不及大天尊的!”

凤九渊道:“你没伤我自尊,这是实话。但大天尊有一点永远也没法跟我比!”

“哪一点?”

“他没我得势!”凤九渊道:“如果大天尊手里掌握着我这样的力量,你认为他还是败么?”

思菊想了想,摇头叹道:“我不知道!”

正说着,就听侍卫来报,说程复老夫子殿外候见。

凤九渊道:“宣!”

凤九渊待程复以客礼,若非正式的重要的场合,从来不接受程复的大礼。但程复并不是一个随性的人,他素来是谦恭而知礼,即便凤九渊多番有旨要他私下里不必行大礼,他还是坚持原则,每次见凤九渊,礼数上让人挑不出半点的毛病来。

赐座之后,凤九渊还命思菊给程复上了一盏茶。这样的待遇,也只有师若般曾享受过,除他而外,便是武定中也没此福分。

程复辞谢过了,道:“皇上可知官卓成为何会竞选首相?”

程复如此直接,凤九渊反倒一愣,问:“老夫子以为呢?”

程复道:“按说,臣一介布衣,不该干涉朝政。然而,眼下的局势却是波谲云诡,让臣有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若臣还没有老眼昏花的话,皇上,这是一个陷阱!”

凤九渊和思菊都有些愣眼,互相对看了一眼后,凤九渊问:“陷阱?老夫子,这话又是怎么说起?”

程复道:“皇上想必已经知道了官卓成的出身了?”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是,知道了!”

程复道:“那些人便是想利用官卓成的出身和眼下的局势作文章!”

“作文章?”

“是。有人想效仿官梓良,还望皇上明鉴!官卓成不过是他们故意抛出来的饵罢了。”

凤九渊没想透,问:“这又是何道理?”

程复道:“恕臣斗胆直言了。皇上现在想必也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步了鸿嘉帝的后尘吧?眼下局势波谲云诡,扑朔迷离,怎么也让人看不透。在这个时候把官卓成抛出来,乍一看是他们祭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可仔细一分析,就会发现这里面藏着很多人让不能理解的东西!”

凤九渊哦了一声,暗暗一品味,果真觉得有些诡异,就道:“老夫子请明说!”

程复道:“官卓成此人虽四十五岁不到便贵为大理少卿,却一直籍籍无名。此时此刻,朝臣们将他抬了出来,竞选首相之位,立即便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好奇之下,难免去查究他的身世。谙知历史的人都知道官梓良当年的作为,可谓是一举定乾坤,将我凤凰界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说他有功,功莫大焉,说他有罪,那也是罪大恶极。而官梓良这人很聪明,事情办成之后,既不居功,也不邀名,请辞回乡养老去了,这才得保了天年。但他的所作所为,终究是会为后世之君所忌讳。官卓成被提名竞选首相原本是极正常的事,但他是官梓官的曾孙的身份必须会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更会成为猜忌的对象。这也是那些人将官卓成推出来的真正目的!敢问皇上,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在担心官卓成会效仿官梓良,而你也将会成为另一个鸿嘉帝呢?”

凤九渊点头道:“不错,我正有此想!”

程复道:“那便是了。皇上若担心,那又会怎么做?”

凤九渊想了想,道:“先派人查查官卓成此人居官是否清正,德行是否有亏,才具能否够担当起首相之任来。若不能,便让御史们上弹章,将他黜了就是!”

程复道:“皇上,满朝大臣,怕是没几人经得起查的。如此一来,官卓成必倒。而那时,皇上岂不要背上一个破坏竞选的名声?圣誉也将受到极大的损害。若是有心人再加上作文章,不管谁最终获得了竞选的胜利,成为下一届首相,其能力也好,德行也罢,都将受到众人的质疑,长此以往,朝纲必将大乱。而在那些人的推波助澜之下,皇上势必背负上所有的罪名,为天下人所唾骂,便如当年的鸿嘉皇帝一般。而鸿嘉帝之无道,有一半也都是被群臣逼出来的。”

凤九渊啊了一声,这才恍然大悟,倒吸了口冷气道:“此计,此计果真阴险得很呀!”

程复道:“极其阴险。请皇上想:五名竞选人中,武定中是你提名的,他原是藩底出身的旧人,虽有才,皇上也不免会为他背上任人唯亲之名。路德文和阿布都是内阁提名的,说来也都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自己人。刘挺那就更不用说了,思菊姑娘的亲兄长,外面都叫他是国舅爷呢……”思菊听到这里,脸腾地一红,暗道:“程伯伯也是的,怎么口没遮拦,这话也在他面前说?”只觉得‘国舅爷’这三字令她很难为情。“他们四人谁竞选成功,皇上都逃不掉任人唯亲的骂名。若是皇上不想背这个骂名,那就只有让官卓成上位。官卓成一旦上位,怕是做不出什么实事来,他们又会在后面拿他的出身说话,引得皇上去怀疑,去猜忌,然后将其罢了……因此,臣才说这是个陷阱!”

凤九渊喟然而叹,道:“好深的陷阱呀……”半晌又问:“那老夫子可有破解之法?”

程复道:“恕臣无能,臣虽看破了他们的阴谋,但却想不出破解之法!”

凤九渊想了片刻,阴阴地一笑,道:“也不是没得解……行了,多谢老夫子提醒,要不然我还在梦中呢!这个官卓成,怕是他自己都没有料到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别人的棋子吧?”

程复道:“臣有个请求,还望皇上恩准!”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凤九渊忙命思菊扶起,道:“老夫子有话直说就是,何必来这一招?你这是要逼我么?”

程复道:“臣万万不敢……”说着,便将进京这一年来的经历总结了一番,先是感谢皇帝的信任,说总算是塌塌实实地为朝廷、为百姓做了点实事,也不枉读了这一辈子的圣人之书,接着又说改革的纠错工作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他留下来无益,还请凤九渊恩准他回归蒙山,养老教书。

凤九渊如何肯放他走?好说歹说,威逼利诱,都不让。奈何程复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任凭怎么劝,怎么说,都不听,坚持要回乡去。最后凤九渊无奈,只得道:“既然你坚持,留住了你人也留不住你心,那就回去吧。毕竟你也是上了岁数的老人,我实在不忍心也让你为国事操劳。只不知你还有什么请求没有?”

程复说没有。凤九渊道:“来了这一年,操劳了一年,我岂好意思叫你空手回去?赐你钱未免显得俗了些。这样吧,我这就下旨,在蒙县划出一千顷土来,作为蒙山书院的永业田,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如何?”

没想到程复还是坚持地拒绝了,说蒙山书院现在的规模已经差不多了,名下的田地也将支出所需,不再需要永业田了,财产多了,反而易生矛盾。

凤九渊愣愣了想了半晌,眼睛一亮,走到案后,拿起笔来,道:“老夫子,死生是大事,想来你也是不忌讳的了?!”

程复不明白凤九渊为何说到这上面了,道:“臣从不忌讳。臣也是快八十的人了,说不定一觉睡了过去,便再也醒不来,也是有的!”

凤九渊点头道:“好,好,看得开是好事!”拿起笔来,写下了‘文成’二字,亲自吹干了墨,加盖了大宝,递到程复手道:“老夫子他日若驾鹤西归,这二字便是我赐予你的谥号!”

程复接过一看,见是‘文成’二字,脸色陡地白了下来,眼里神色说不出的复杂,好半晌才叩头道:“皇上,臣当不起,臣实在当不起!”

凤九渊道:“当不当得起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你若不接,我自会派人送到蒙山书院去!”

885 换届选举(三)

程复道:“皇上,臣于朝廷一无安民之功,二无立政之劳,如何当得正一个‘成’字?臣请皇上收回成命,臣万万受之不起!”

凤九渊道:“你虽不在朝,但这一年多年,制订策略,协助朝廷安民立政,功莫大焉,‘成’之一字,你若都当不起,还有谁当得起?”

程复见凤九渊沉着脸,显然是主意已定,容不得人再反驳,只得接下道:“‘文成’之谥,臣实在受之有愧。但君有所赐,不敢辞,臣了不得只有腆颜受之,至于世人的讥讽诟笑,那也顾不得了!”说着,叩头大礼拜谢。

所有的谥号里,当以‘文正’最美,其次是文忠,再次是文恭,之后是文成、文端、文恪、文襄、文顺等。程复原本是不指望这辈子能得到朝廷颁赐的谥号,特别是皇帝亲赐的。他的学生私下里讨论,认为老师为朝廷制订法令,纠正改革,也算是有功的,即便没有为官,当不得一个‘文’字,百年之后得谥‘纯’或者‘元’还是能够的。程复却只当是闲聊听着,并不当一回事,偶尔想想,觉得皇恩浩荡,死后能有个谥号就不错了,何必指望那许多呢?

两百年来,也只有先太傅师若般才得了文正的至美之谥,至于其他人么,文忠已是极致。近百年来,得谥文忠的也聊聊五六人,谥文恭者也不过十人,文成反而比文忠和文恭都少,只有三人,其余大多都是文顺、文端、文敏一类的。

在程复看来,皇帝赐自己‘文成’的谥号,意义实非寻常。读圣贤之书,修身齐家治国兼济天下,岂不就是为了将满腹才华施展出来,实现抱负,最终得到别人的肯定么?都说盖棺方能定论,活着,人家说你好,那不算好,只有死了,人家还说好,那才是真的好。而谥号,对于大臣,对于文人来说,那就是真正的棺材钉、墓志铭。

凤九渊受了大礼,扶他起来坐到椅子上,笑道:“这一回去你也不能闲着,有什么话要说,有什么建议的就直接递折子。我已经下旨给了通政司,你的奏折他们不得拆验,直递我这里。宗政府配给你的车也不用交还了,也不是什么东西,算我送你的小礼物……”絮絮叨叨地说了半晌,极尽关怀之德。程复听得眼眶泛红,差一点就要掉下泪来了。

看着程复坐在肩舆之下越去越远,凤九渊唉了一声。

思菊问:“你叹什么气?”

凤九渊道:“你觉得呢?”

思菊道:“你是在叹,程伯伯这一去,怕是再无重逢之期了?”

凤九渊道:“是呀。老夫子是当世贤人,可惜朝廷无德,不能征此大才效力,要不然何至于闹出这么多事非来?若非看老夫子岁数实在大了,真想强行扣顶乌纱帽在他头上,让他为朝廷服几年务再说……”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到底是不忍心,不忍心。可看着他就这么走了,又不甘心得很!”

思菊嘻嘻一笑,道:“看你这神情,活脱脱像个怨妇似的。”

凤九渊道:“你还有心情取笑我?那些个不省心的家伙推着官卓成都快逼到青华门门口了,还是赶紧想个主意要紧……”

三日后,程复离京。凤九渊下旨内阁首相武定中代为相送,在京诸官,数千人聚集南郊十里外的青苔驿为程复送行,场面极其壮观。再者,众人都得知皇帝既没赐金银玉帛,也没赐田宅产业给这位为朝廷纠正改革错乱立下头功的老夫子,仅仅只赐了一个谥号,一个算不得极美的谥号‘文成’,竟不知为何,一个个的羡慕得不行,而‘文成’这个谥号所饱含的意义,也在几天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一跃成为超过文忠和文恭,仅次于文正的最美谥号,成了所有读书人,所有文官们追求的终极目标了。

都说生当太傅,死谥文正,是文臣们的终极理想。现在却成了生能布衣入相,死谥得谥文成,那才是至善至美。

为了将官卓成推进中书,朝里的反对派们可谓是绞尽脑汁,耗尽心力。而凤九渊这了阻止官卓成进入中书,也是煞费苦心。

若是使用小手段,一旦被察觉,那就又是一场泼天的麻烦。若不用手段,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官卓成入主中书可谓是毫无悬念。研究了几天,凤九渊依旧是毫无头绪。眼看着距离年关还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而下一届内阁首辅的人选也必须得在年关前的最后一次大朝会上定下来,凤九渊就急得不行。他一边是暗恨群臣机关算尽,一边是暗骂自己愚蠢,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原本以接到程复那日,他想着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把官卓成宣进宫来,对他‘好言抚慰’一番,再作一些暗示,逼得他知难而退,自请退出首相竞选,这场危机也就迎刃而解了。可事后仔细一研究,才发现依旧不妥,若是官卓成不知难而退呢?非但于事无补,反而还会把局势搅得更乱。

这日,武定中送走了程复后,便匆匆赶进宫来回话,顺便还代为呈上了一份程复的密折。

一看到火漆加封的折子,凤九渊心下就忍不住激动了,暗道:“想必老夫子也看到了我的处境困难,所以给我出化解的主意来了?”裁开漆封,展开折子一看,见写着一段话,第一句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下面又写着一行小字:岂不闻,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皇上且静待时机,以臣料到,官卓成是断无入主中书之可能。

看完折子,凤九渊有些发懵,却又不好问武定中是怎么回事,便将折子搁到一边,问了问送行的情况之后,便将武定中打发下去了。

思菊看过折子之后,也极是纳闷,道:“什么叫他山之石?谁又是他山之石?这个老夫子,走便走呗,还打什么哑谜?他岂是不知道你最讨厌猜这些东西了?”

凤九渊道:“我觉得,老夫子是告诉我,让我不要介入朝局的争端,要做个得利的渔翁。这鹤么,便是武定中、路德文、阿布都和刘挺等人,蚌么,自然就是那官卓成了。他们相争是势所必然,我不明白的是,这个渔翁要怎么当,又怎么才能最终得利?”

思菊却摇头道:“不,我却觉得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话才是重点。在我看来,玉就是朝廷,这他山之石……我实在想不透到底是什么。”见凤九渊也不得要领,就道:“要不,我去个通讯问问程伯伯?”

凤九渊道:“去什么通讯?老夫子从不用信鸽这种东西。再说,他要是真想说,在折子里就已经说清楚了,何必费上这么大一番周折呢?”

思菊喃喃地念着他山之石,也不知怎么一种福至心灵,眼睛一亮,道:“会不会是……”后面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来,而是拿起笔,挪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一个人的名字,问:“程伯伯会不会是让你用他来破开朝廷的乱局?”

周密之!?

凤九渊看着这个名字,暗道:“老夫子也知道我培养周密之的用意么?以周密之的才具,出任首相是绰绰有余,只是威望还不能慑服众臣,便是我将他抬了出来,怕也破不开这乱局吧?老夫子说的他山之石若不是指周密之,又会是谁呢?”越想,越觉得这他山之石就是周密之,便问思菊:“怎么破?怎么可能破得开?”

思菊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了!”

凤九渊道:“要不这样……”说着,拿起笔在纸上写划了起来,思菊见他写着:官卓成升任核审部尚书,闻越出任大都督。写完后,他问:“如何?”

思菊道:“你若是问禁卫军右卫将军刘思菊,我便说:一切听从皇上圣裁。你若是问凤鸣宫都管女使刘思菊,我只能说:对不起,后宫不得干政,你还是问大臣们罢。但你若是问……嗯,私下里问我的话,我便说:或许是个办法!”

凤九渊高兴得哈哈地笑了起来,道:“去吧,派个人宣华子启……”

官卓成升任正三品衔核审部尚书的诏命一下,反对派的大臣似乎看到皇帝屈服的迹象了,都说这是为官卓成入主中书铺路了。也有说,在宣布官卓成荣膺下一届内阁首相的诏书还没有颁布之前,说一切都为时过早,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但关于闻越的任命,也立时让满朝上下昏了头。

大都督之位不是内定给周密之的么?怎么突然给了闻越呢?那周密之又该作好安排?

一时间,很多人都猜不明白,皇帝这两道人事任命的诏书后面又藏着什么阴谋。

没过两天,内阁接到来自驻联合抵抗军全权特使史箴的荐举表章,他荐举周密之竞选下一届内阁首相。

周密之是以副都督身份,加兵部尚书衔统帅和指挥联合抵抗军旗下所有陆战士兵作战的最高军事主官,也是凤凰界委派至联合抵抗军的最高级别官员。虽说史箴同为正二品级别,但在具体事务上,却要归周密之节制。正是这样,满朝大臣都才断定周密之必是大都督府改制之后的第一任大都督人选。也不知史箴哪根筋不对,竟然把周密之给拱了出来,让他参加下届首相的竞选,这顿时让中京城炸开了锅。

有人说,周密之是大将,不是文臣,没有资格竞选首相。可也有人说,周密之挂着兵部尚书衔,那就表示朝廷肯定了他文臣的身份,那他就有资格竞选首相。也有人说,周密之若是入主中书省,怕就会开启将领干政的先河,不是什么好兆头,应该坚决予以制止。

史箴的这份举荐表章一上,形势陡然急转,包括武定中在内的所有内阁大臣,都有意无意地放出消息,声称他们会支持周密之。

即便如此,也不足以令周密之获得竞选的胜利,但却足以打乱反对派的阵脚了。

为何如此说呢?

首先自然是因为周密之在军队里拥有崇高的威望,他担任首相,军方上下自然是全力支持的。其次,周密之深得皇帝信重,虽说他并未得到皇帝的提名,但在这般诡异的局势之下,他既参加竞选,皇帝必然是全力支持的,如此一来,又给他增加了几分胜算。第三,周密之是已故太傅师若般的学生,而在反对派里,师若般有着极高的影响,很多人都是师若般的门生故吏,周密之的参选,无疑会使他们分化。第四,周密之还有个身份,是神拳宗师鲁观海的关门弟子,鲁观海在江湖上声望极高,他这一参选,大半个江湖都会支持。而江湖门派也地方豪强和官府关系错综复杂,受他们的影响,某些原本支持官卓成的地方官怕是也会转向支持周密之了。这样一来,官卓成的优势就会大减,甚至极有可能输给周密之,毕竟官卓成太过于籍籍无名,更没有骄人的政绩,那些不知内情的官员见又冒出一个武定中派系之外的竞选者出来,怕是都会掉头去支持吧?

才几天的功夫,周密之就占据了舆论的制高点,成为竞选下届首相的最大热门。与之同时,很多人都开始发现,官卓成虽然平步青云地当到了核审部尚书,其实为官二十多年来,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来的政绩,甚至可以用平庸来形容他为官的经历,因此,越来越多原本支持官卓成的人开始反思:若真的让这样一个人成为首相,他真的能领导起内阁,治理好国家吗?

质疑官卓成的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怀疑周密之这位从来不曾在中枢担任过一天要职的天才将领是否真的能够胜任内阁首相了。

各种质疑在数天之内持续发酵,局势也以超乎所有人想像的方式逐渐明朗了起来。在经过了这一场狂热的报复性政治角力之后,所有人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眼下还是武定中担任首相最合适。

886 换届选举(四)

说实话,凤九渊远没有料到周密之的威力如此之大,将他这块石头一搬出来,短短几天时间,局势就陡然急转,官卓成主动上书,说自己才识平庸,德行浅薄,不堪大重,请求退出首相竞选。凤九渊是一连挽留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准了。

然后,局势彻底明朗了。

在武定中、路德文、阿布都、刘挺和周密之五人里,周的竞争力明显是最弱的,毕竟没有理政的经验,其次便是一直在督察院工作,没有挪过窝的刘挺。阿布都是个非常有脑子的人,若非过于粗鲁无文,其竞争力比路德文高许多,毕竟在国家治理的方方面面,他都体现出了不俗的才干,特别是中京的城市城市改造之上,其模式极为成功,已经向整个凤凰界推广了。路德文虽没有什么特别的长才,但其谨慎,缜密,稳重,识大体,担任副相是把好手,出任首相就明显嫌底气不足,资历和威望都不够。这样一比较下来,武定中胜出便已无悬念了。

历经了一番波折,一切最终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回到凤九渊所期望的轨道上了。

大年前的最后一次大朝会上,武定中毫无悬念地连任成功,成为下一届责任内阁首相。

按规定,武定中将在正月底前将新任内阁成员的名单报到凤鸣宫,请求皇帝的批准,若皇帝同意,三月初一,新任内阁就会正式走马上任,负责地管理国家的重任来。若皇帝不同意某些内阁成员的任命,就会将名单发回重拟,三月初一之前宫府之间不能达成一致,便算组阁失败。一旦组阁失败,便相当于首相被自动罢免,将会再次重启首先选举程序……

一般来言,皇帝不会对内阁成员的任命作过多的干涉,除非是宫府之间的矛盾太深,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而对于凤九渊这样的强势皇帝而言,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干涉内阁成员的任命。毕竟责任内阁制度是他创立的,也只有他才能使这种制度与凤凰界原有的行政体系和制度契合,从而使之真正地确立起来。他的干涉是有道理的,固然有他说他过于强势,使责任内阁虚有其名,其实若无他的干涉,在毫无先例的情况下,责任内阁必须会引发一定程度的混乱,甚至出现君权旁落,进而演变成君主立宪制来,那就完全脱离了凤九渊的本意了。

元旦朝贺上,凤九渊又大加恩赏,赐有功之臣以爵位。这其中最得意地便要数周密之了,去年晋为一等伯爵,今年又再升三级,晋为一等侯爵,增加食邑无数。除他之外,在烛光防线作战的许多中高级次都受到了封赏,着实让在朝的大臣们眼红之极。

新任内阁上任之前,亟需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萧可立事件的定性问题。

截止目前,被下入大狱的官员、将领及其家眷人等超过了十万,特别是刑部大牢,早已经人满为患,不得不另觅新址兴建大狱。而没被下狱,遭到牵连的官员和将领人数约为三万余,普通百姓更难胜计。大理寺上书说,此案来一百五十年来危害最重、牵连最广、涉及官员和百姓人员最多的大案,若是全都依法谳定,怕是有超过三万颗人头落地,所以请求皇帝开恩,赦免一部分人等,以彰显皇帝仁德,朝廷天威。

凤九渊对这道奏折只批了两个字:不准!

在专场的内阁会议上,他依旧要求严审,不要怕牵连太广,也不要怕抓人太多。若不把这起案件办下来,就不能对那些心怀异心之人起到应有的震慑作用,那么,朝廷耗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办这起案子就完全浪费了。

而在三法司会同研究此案的会议上,凤九渊再次强调:必须依法对所有涉案人等进行判决,该杀的绝不辜息。还批评大理寺执掌刑律,不思依法裁断,反而还为人犯求情,实属不该。

话说得虽轻,但大理寺上下听在耳里却是另一番滋味,无不委屈地暗道:“我们还不是为了皇上的名声着想。人杀多了,岂不又得落下暴君之名?能赦的赦免几个,非但不会影响到大局,反而还能赢得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其实,凤九渊又何尝不想要好名声?

只是,在这件事情之上他若松了手,朝野上下怕是再不会对自己的旨意上心了,该怎么懈怠就怎么懈怠,该瞒天过海还瞒天过海,该欺君还欺君,长此以往,朝廷威严荡然无存,他这个皇帝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所以,不管案件严办下去会有怎样的后果,他都得顶着头皮办下去,哪怕会有十万颗,一百万颗脑袋落地也再所不惜。更何况,这样凶残的事件他凤九渊又不是没有干过,山南道的流民暴乱,前前后后被屠杀的平民何止百万?所以,凤九渊就算有一定的心理负担也不会太严重,顶多担忧上两三天便忘得干干净净了。

三法司会议结束后,想着有好几天没去凤宁宫了,便对思菊说:“……我出去转转,若是有大臣来晋见,先领他们去偏殿稍候!”就去了。

刚进凤宁宫,便见郁非站在树下看着新发的嫩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道:“想什么大难题呢?”伸手要抱,郁非却退到一边行礼。

凤九渊拉起他道:“不是说了么?咱们家别讲这些臭规矩!几片嫩芽,至于看得这么入神么?”

郁非道:“叶落了有再发的时候,可人要是死了呢?父皇,你不觉得人的生命其实很脆弱吗?”

凤九渊神情一僵,盯着他道:“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郁非道:“在你看来,我还要需要教才会说这些话吗?”

凤九渊被呛得一窒,好半晌才问道:“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郁非道:“就为了关押在刑部大狱里,即将落地的几万颗人头!”

凤九渊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放开手,坐到椅子上,盯着郁非道:“如此说来,你也觉得我残暴了?”

郁非道:“儿臣没有这样说,也从来没有这么认为。儿臣只是觉得,为了维护皇权和朝廷的威严,不一定要杀人!”

凤九渊见他神情肃然,一本正经的样子,就又忍不住想笑,暗道:“你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懂什么?也不知道哪里学了程老夫子说话的神情,也敢来跟你老爹叫板了?嘿,当真是凤家的种呀,胆大包天,心大包胆……”挥手斥退了奉茶上来的韩以柔,道:“那你说说,我倒是该处置既不失皇权和朝廷的威严,又能严惩罪恶?”

郁非道:“首恶严惩,协从轻办,无辜被株连者宽赦不问!”

凤九渊问:“就这些?”

“是,就这些!”

凤九渊呵地一声笑了,道:“你呀,当真是说得轻巧,吃根灯草。照你这个法子办下去,怕是以后萧可立、李可立、张可立、王可立事件就会层出不穷,没完没了。”

郁非道:“父皇说得也对,也不对!”

“呵,我还不对了?那你说说,我哪里不对?”

“儿臣敢问父皇,所有协从萧可立叛乱之人,有几个是知晓内情的?”

凤九渊一怔,道:“这个,那就得问刑部和大理寺了!”

“再问父皇,既然连情都不知,又何来蓄意叛乱之说?”

“这,嗯,协从,都说了是协从嘛……”

“在得知摩格十三部叛乱之后,父皇连下旨意调兵遣将布防,还命萧可立、江怀恩制订防御计划,命闻越制订进攻方略。敢问父皇,江怀恩和闻越算不越协从?再问父皇,你又算不算协从?”

凤九渊彻底无语了。换了个坐姿之后,他打量着郁非,良久才问:“来,过来!”

郁非走到凤九渊跟前,问:“父皇有何吩咐!”

凤九渊摸着他的小脑袋,道:“没什么吩咐,我只想弄清楚,你是不是我儿子?”又是搓又是捏。郁非吃痒不过,嚷道:“人家在说正事呢,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凤九渊道:“嘿,我差点以为谁玩灵魂式穿越,附在了你的身体你呢。敢情是我想多了呀?”

“什么灵魂式穿越?”

“没有穿越就好!”凤九渊道:“这么说,你也要打算治我的罪,把我下入大狱,杀头了?”

郁非道:“儿臣不敢。父皇圣明烛照,岂不知绝大多数人本就是无心协从,只是为了震慑宵小,才执意严办相关人等。可是儿臣人心,杀戮太重,实非国家之福。更何况,杀了他们的头也未必就能解决掉问题,反而会引来更多的怨恨和仇视。因此,儿臣认为杀不如赦,还请父皇三思!”

凤九渊捏着下巴,问:“你这小脑瓜子里成天都想的是什么?你才五岁,五岁呀,能不能想点五岁孩子该想的事?”

郁非叹道:“儿臣也想,可儿臣是皇太子,是凤凰界未来的皇帝,有些事情儿臣不得不想!”

887 休假和水怪(一)

凤九渊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组织了半晌的语言,竟没办法反驳郁非一句。

杨芸从外面进来,问:“父子俩在说什么呢?”见二人神情古怪,立即感觉到气氛不对,眼神一凛,道:“非儿,你又惹父皇生气了,是不是?”

郁非抗议道:“什么叫又?我才没有呢!”

凤九渊唉了一声道:“瞎猜什么?别冤枉孩子!”牵上郁非的手,道:“走,咱们出去走走!”

杨芸知道有事,便叫来韩以柔问出了什么状况。韩以柔把听到的都说了,杨芸怔怔的,良久才叹道:“这孩子,这般早熟,怕,怕不是什么福气吧?”

韩以柔道:“娘娘这话说的,殿下是皇太子,是未来的皇上,怎么会没有福气呢?”

杨芸道:“正是如此呢……唉,拿件披风给非儿送去,别让他凉着了!”

出了凤宁宫,凤九渊问郁非去哪,郁非说去凤鸣宫。凤九渊嘿嘿地笑道:“看来你小子真是天生当皇帝的料,喜欢那地方!”

郁非道:“儿臣不想看着父皇受罪!”

凤九渊不解地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郁非道:“儿臣知道父皇不喜欢当皇帝,觉得坐在凤鸣宫里处理朝政比坐牢还难受。若不是因为儿臣还小,不能处理朝政,父皇又何必这么为难?因此,儿臣必须喜欢凤鸣宫,必须尽快学会处理朝政,这样就能为父皇分忧了……”

这一字一句,浑如炸雷般引爆在凤九渊的心头,他愣愣地看着郁非,看着那张稚嫩的脸,看着那双清澈而忧郁的眼睛,心里问道:“这,这是我儿子吗?这真是我儿子吗?”不知怎么地,眼睛一酸,泪水就控制不住地滚了下来。郁非见他这样,也哭了。

凤九渊蹲下身去,抱着郁非,道:“傻儿子,我不喜欢当皇帝是因为性格使然。你若也不喜欢当,咱们就不当,谁爱当就当去,好不好?”

郁非摇头道:“不,不。我没有父皇的聪明,我不会设计军火,我只会当皇帝,我也只有当皇帝!”

凤九渊抹掉泪道:“那你不觉得当皇帝很苦,很累,很痛苦吗?”

郁非道:“喜欢就不觉得苦,就不觉得累,也不会痛苦了。”

“你不喜欢当皇帝,是不是?”

郁非说:“我,我不知道。我觉得当皇帝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凤九渊不解地问:“哪里有意思了?”

“能帮父皇,还能解决很多问题,就有意思!”

凤九渊点了点头道:“好,你要是觉得有意思,那以后就天天来凤鸣宫,你想学什么,想知道什么,我会让专门的师傅教你。”

郁非点头道:“是,父皇,我会认真学的!”

凤九渊抹干泪,道:“将来你当了皇帝,要是觉得没意思,又不想当了,咱们就不当了。好不好?”

郁非却坚定地摇头道:“不,既然当了,就要当好,我绝不会半途而废的!”

凤九渊叹道:“凤家的人,还真都是一根筋!”

第二天,凤九渊颁下大诏,说应皇太子之请,赦免萧可件叛乱事件的一干协从人等,或发配,或去职,或贬谪……一个个本该被杀头的都活了下来,一时之间,不单单中京城,整个凤凰界的‘皇上仁德,万万岁’的声音响彻了天。

但作为主犯的萧可立、李承祚等人还是被诛灭了九族,为此掉落的人头也超过两千,毕竟萧、李都是世家大族,牵扯既深且广,他们的叛逆罪又是坐实了的,就算是凤九渊想赦也不能赦。但用两千颗人头来为这起本该掉三万颗脑袋的大案划上句号,也算是值了。

如此一来,又少了一桩让反对派说事的把柄,对于化解朝野的对立情绪,也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为了让责任内阁真正负起责了,凤九渊决定放弃行政干预权,也就是让内阁不必每日早晨来凤鸣宫汇报工作情况了,改在每五日一次,也就是大朝会召开的头一天汇报。财政上他全部放弃,人事任免上,三品以下听由内阁裁处。只是在军事上,他依旧没打算放权给内阁,只不过现在有了大都督,他的工作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繁琐沉重了。

当他来到凤凰界的第十一个看着的春天来临的时候,他决定好好地放松一下自己——带上全家去栖霞山庄渡假。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举动,是因为九疑终于出关了。

凤九渊担心了大半年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还问九疑为何闭关这么久,九疑说她也不想,只是闭关无甲子,全然没有半点时间概念,若不是心有挂念,怕是会更久。

家人无恙,凤九渊自然该选择一种方式庆祝一下了。

到了栖霞山庄,凤九渊告诉孩子们,想怎么玩就玩去,接下来的五天里,他们是完全自由的。

最高兴的自然要数小馨了,她性子是越来越野,再加上小馨出关了,便缠着要学这学那,吵得人是一刻也不得安宁。

安定郡主大妹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小腹微微地隆起,行动相当的谨慎。以往都是她领着这帮孩子野的,现在她已嫁作人妇,成了大人,眼看又要当起了母亲,再不能跟他们一般野了,心下眷念和遗憾。

雷化生还是闷闷的,不爱笑,更不爱说话。凤九渊开始以为他是有什么心理疾病,所以才这般沉默,后来找人看了后,才知道是性格使然。雷顿从来没有隐瞒雷化生的身世,小小年纪的他,显然也不知道为自己的身世而悲伤。雷顿待他很好,有若亲生,凤九渊、杨芸、南馨、思菊也是待他有若己出,除了朝廷礼制上不许的,小馨和郁非有的,必然也有他的一份。雷顿每天有事,不能陪着他,便请了照管嬷嬷、丫头陪着,学校里也有孩子跟他玩,但他就是活泼不起来。问他为什么,他总是说不知道,唯有跟小馨和郁非在一起的时候,他才略显好一点。

到了栖霞山庄的第二天,小馨和郁非吵着说要钓鱼,凤九渊就同意陪他们去。

离栖霞山庄不远有一处湖泊,水面十里,澄澈如镜,风景也极是悠美。女人们都说要留在家里好好休息——九疑除外,因为她被小馨拉着走了——凤九渊就和雷顿带着孩子们去钓鱼了。

谁知到了湖边后,见水滩又清又浅,小馨就吵着要下去去抓鱼,郁非也跟着姐姐起哄。凤九渊是懒得管,寻了块平整的草地,躺下晒太阳了。

雷顿也坐了下来,只是眼睛一刻也不离孩子们。凤九渊说,有九疑看着,不用怕。雷顿道:“我不是担心,我只是想从他们的玩乐中去体会一下人类的童趣……”

凤九渊道:“其实也难怪化生那么闷,摊上你这么个义父,不闷都没办法……要不这样,领进宫来,交给芸姐姐去带,如何?”

雷顿道:“不,还是我自己来!”

凤九渊道:“你来个屁,你三五天才回去看他一次,他的心灵能健康成长吗?这事你别争,我说了算。养在宫里,你每天也能见着,有什么不好的?”

雷顿道:“大臣们会说话的!”

凤九渊道:“大臣们说的话还少么?回头我让芸姐姐认他做干儿子,让他和郁非结为兄弟,这便名正言顺了!”

雷顿道:“随得你吧,反正你打定主意的事,谁也争不过!”

小馨从水里冒出头来,手里托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青鱼,高声道:“姑姑,爸爸,我抓着了,我抓着了……”谁知兴奋过头,鱼竟从手里滑了出去,跳进水里游走了。

凤九渊见状,哈哈笑道:“亏你还练了那么多年的功夫,一条鱼都抓不住,丢人呐……”

小馨吃不过激,哼了一声道:“看我把它抓回来,又一头扎下了水里!”

过了半晌,凤九渊正奇怪这小丫头怎么还没起来,就见九疑将郁非和化生往岸上拉,雷顿的脸色也绷紧了。凤九渊正要问怎么回事,就感到脚下一阵阵的颤抖了起来。

地震了吗?

好像又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

只见九疑袍袖一挥,惊慌失措的小馨腾地一下破水而出了,还来不及呼吸,便哇地一声哭了,叫道:“姑姑,有妖怪,有妖怪……”然后就见湖面的水颤抖了起来,渐渐像烧开了的水一般沸腾了起来,还冒着腾腾的白气。

凤九渊惊愕地道:“这,这是什么?”

雷顿道:“小馨这丫头,鱼没抓着,倒是惹出了一头水怪来……”

一听是水怪,凤九渊反倒松了口气,道:“想必是个稀罕东西,有法子活捉么?”

雷顿道:“不知道,这东西拒绝雷达扫描!”便对九疑道:“看好孩子和先生,我去会会这东西!”身子弹起,像颗炮弹般射入了湖里。片刻后,沸腾的湖面渐渐安静了下来,但从地下传来的震颤也并没有停止,还一阵一阵地比刚才更猛烈!

888 休假和水怪(二)

小馨显然是被吓得够呛,抽泣了老大半晌才止住了眼泪,然后望着九疑道:“姑姑,这,湖里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妖怪?”

九疑看着她那怯生生的样子,想笑,却忍住了,道:“这个么,我也不知道了。兴许这里本来是没有的,只不过因为看你太顽皮了,就突然多出来了一只!”

小馨嚷道:“姑姑骗人,骗人!哪里会突然多出一只来?”

凤九渊道:“你以前不也来这里玩过么,怎么没见有水怪?而且,附近的百姓也不见湖里有水怪不是?想来是老天爷觉得你实在太顽野,太野了些,所有呀,专门从大江大海里弄来一只水怪,吓吓你。”

小馨横了他们一眼,道:“到底是兄妹,一个鼻孔里出气,不是好人!”

这边正说着话,湖面上砰的一声炸起了一道水柱,直腾起近百米高,沸腾的湖面较刚才翻滚得更加猛烈了起来,并散发出阵阵刺鼻的硫磺气味。

九疑噫了一声,道:“魔龙?”

凤九渊骇道:“什么东西?魔龙?”

小馨也抓紧了九疑的手,瑟瑟地问:“姑姑,你说,你说是龙吗?”倒是郁非和化生两人胆子壮,张着脖子仰望,还不时地你扯我一下,我拉你一下,说:“快看,快看,那好像是尾巴,好大的尾巴……”另一个就质疑道:“那是尾巴吗?好像是角吧!”

九疑道:“魔龙蜥蜴与魔怪结合诞生的变种,极为稀少,而且素来是不生活在水底的,这……”才说到这里,砰的一声剧震,湖面已然炸开了锅,一个庞大的身影扑出水面,长吟一声,腾空飞了起来。

啊,好大只呀!

这便是凤九渊、小馨、郁非和化生的第一印象。

只见那水怪浑身布满了淡蓝色的鳞片,起码有海碗口大小,长着一对极长的肉翅,扑展开来,至少也在60米开外,也不知道有多长的尾巴疯狂似的挥舞着,每一下都有开山裂石之威。没飞出多高,身子一震,便又坠了下来,这时大家才看清楚,雷顿原来骑在它的背上。魔龙怒吟一声,继续翻滚挣扎,显是要将背上的雷顿给甩下去。可它每翻腾一次,雷顿就会给它一拳,打得它是哀号不止,痛苦即难当。如此再三,魔龙的凶性大敛,恹恹地趴在湖岸边,耷下脑袋和翅膀,一副任由雷顿处置的架式。

见雷顿制服了小山一般庞大的魔龙,雷化生兴奋得手舞足蹈——这情形可很罕见,便是小馨也记了恐惧,怔怔地看着他,仿佛在说:这小子,原来不是闷罐子——还大叫道:“爸爸好棒,爸爸好厉害……”

雷顿跳下魔龙背,走过来摸了摸化生的头,道:“喜不喜欢?”

化生问:“爸爸是说这头魔龙吗?”

雷顿道:“是呀。上次你过生日,爸爸也忘了给你带礼物,就把这头魔龙送给你当宠物,好不好?”

小馨尖叫道:“宠物?雷叔叔,你脑子没进水吧?这么凶,这么丑的东西也能当宠物?不要!化生,不准你要!”

凤九渊道:“怎么说话的?我看是你脑子才进水了吧?”

化生犹豫了起来。他显然也有些忌惮小馨,同时也很害怕这头魔龙狰狞无比的外形,但小孩子的好奇心和征服心理让又驱使着他接受这份奇怪的礼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郁非兴奋得双眼冒光,道:“好呀,好呀,快答应,快答就。有了这么拉风的宠物,以后姐姐可再不敢欺负你了!”化生就看了看又凶又怒的小馨。

小馨道:“不准要,你要是敢要,要是敢要……以后你就找不着媳妇!”

没料到小馨这话根本没有吓住化生,反而使他下定了最后的决定,道:“谢谢爸爸,我要……”小馨又惊叫了起来,道:“不准要,不准要嘛……”大哭了起来。九疑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她立即止住了哭声,疑惑地道:“真的?”九疑道:“姑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小馨这才道:“那好吧……”别过头不理化生了。

雷顿拉起化生的手,走到魔龙那超过两米高的巨头前,轻轻地摸了摸那喷吐着淡淡蓝色雾息的鼻翼,道:“这是一头刚刚成年的水魔龙,力量还不是很强大,但当宠物,或是防防身,也足够了。你只要懂得训练它,将来或许会成为像龙魔界的龙骑士那样强大的战士呢!”

化生伸出小手,摸了摸魔龙下颌上的继鳞,却被那冰凉的寒意刺激得一哆嗦,收回了手来,叫道:“它好冷……”

雷顿道:“它平时都藏身在其深的水底,身体自然寒冷了。等它的实力越来越强大,它还能喷吐出冰龙息,连黄金都能被冻成冰碴呢!”

化生就问了:“爸爸,那它怎么才能听我的话?”

雷顿道:“来,把手给来……”将化生抱了起来,然后他的手按在魔龙的脑门上,道:“来,跟着我念……以我的血,以我的灵魂为媒,卑微的生物,永生永世里,你将成为我永恒的奴隶,服从我一切的命令。你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我的荣光……阿嘎恰里多,佛罗哈米亚……”咒语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用化生之血划的符文也告完成,光芒闪过之后,只听得魔龙的一声哀鸣,便消失不见了。而化生也因为耗尽了全部的精力,趴在雷顿的肩头,昏昏地睡了过去。

小馨惊疑了一声,问:“龙呢?魔龙呢?怎么不见了?”

九疑道:“你不是怕么,还找?”

小馨道:“人家只是奇怪,那么大只,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郁非道:“姐姐可真笨,就不知道是被传送走了么?”

小馨问:“那传送到哪里去了呢?”

凤九渊道:“就你问题多……”

原本说好的钓鱼,却因为突然出现的魔龙被迫中止了。

在回山庄的路上,小馨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她如此在水底看见魔龙的,说:“……长得那么丑陋,我还以为是块大石头呢。就用‘追魂指’射了它一下,哪知道它就动了起来,然后就看着我,显得极其生气。我当时就吓坏了,以为遇着了妖怪呢。早知道只是一头魔龙,哪里用得着雷叔叔出手,我就把它给解决了。”

郁非道:“姐姐就爱吹牛!”

小馨横了他一眼道:“你要是不信,就把它叫出来,我打给你看!”

恰在这时,一阵惊鸟飞过,郁非大叫道:“姐姐,魔龙又来了,在那,在那山上,快去,快去打它……”小馨吓得再次尖叫了起来,一头扎进了凤九渊的怀里,哭了。

凤九渊斥道:“郁非,吓姐姐你就不对了,还撒谎?回去之后,罚抄三遍《大学》,抄不完不准耍!”

郁非脸当即拉了下来,道:“父皇,这,这不公平……”

凤九渊道:“没什么不公平的,撒谎就不对!再辩,再辩就罚抄十遍!”郁非只得怏怏地闭上了嘴,然后,看着脸上还挂着眼泪,得意地朝着他笑的姐姐,恨恨地嘀咕了几句。

得知了他们的经历,留在山庄里的女人们当真后悔没有同去。

五天的假期过得非常娱快,最重要的是,朝里再没发生让人闹心的大事,让凤九渊享受了一回真正无忧无虑的假期。

回到中京的第二天,从合众国传来的技术托管方案的副本就传了过来。看完之后,凤九渊心下油然升起一股不悦之情,暗道:“最高委员会是什么意思,这份方案明明过于偏袒合众国,难道他们觉得合众国是在我一手倡导之下创建的,所以就无视公平和公正了吗?”

将方案推到一边,心下的不满是越来越重,心下不由恨恨地道:“照着这个方案执行,连星海工业使用技术都可以被否决,那我还有必要进行第三方托管吗?这不是自找难受?哼,反正在鬼摩界的分部已经建立了,惹火了,我直接拍屁股走人就是,何必这般看人脸色?有些东西,你越顾忌,就会被人家当成要害,一个劲地往那里捅。我就真不信合众国敢向科拉米亚发起战争,哼,不管怎么折腾,就算是大银河联邦变成了星海合众国,那帮子政客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一样的爱玩弄手段,那便让他们玩去,大爷我真没精力奉陪了!”便要在方案上留下不同意的意见。

可是,‘不’字已经写了出来,后面的‘同意’两字却是半天下不去笔。纠结了半晌,唉了叹了一口气,暗说:“还是先看看吧,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不痛快而坏了整个大局。更何况,星海工业掌握的技术已经是十年前的东西了,对于我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即便是公开了,也对星海工业的整体竞争力也影响不大。只是,只是这口气难以咽下呀……”

思菊见他反反复复,一副犹豫难决的样子,便问怎么回事。凤九渊说了,问:“若是你,该怎么办?”

思菊道:“既然你都说了,这算不得什么好东西,为什么不作个顺水人情?”

889 军火的未来

顺水人情?

凤九渊思忖了片刻,拍着凤案道:“好主意!”正要将文件拿来批了,脑子里一转,又道:“不对,不对。这顺水人情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国会,这帮孙子,我就算是将星海工业,将星海工业所掌握的技术搁那烂掉了,也不能便宜了他们。”说着,便在文件上批上了‘不同意!此案纯粹是单方面有利于国会,对星海工业,乃至于整个合众国的发展没有任何益处。万一将来某天,国会通过法案再度迫使将这些技术公开,拿去便宜那些跟他们有勾结的商业机构呢?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更不要打着在我凤九渊身上剪羊毛的主意,若是那样,我宁愿星海工业烂掉,宁愿那些十年前开发出来的技术不再产生任何经济效益,也不会公开出来。至于星海工业影响到合众国国家安全一说,我自会妥善处置,给合众国一个圆满的交待。说起星海工业危害国家安全来,我就是一肚子的气,最高督察院和最高法院的检察官和法官们眼睛都出了问题不成,这般莫须有的构陷星海工业,他们也竟视而不见么?那简直就是对法律最大的亵渎!星海工业兢兢业业地为合众国服务这么多年,何曾有过半点危害国家安全的举动了?大约是一帮子人看着星海工业掌握的技术比他们的先进,使他们丧失了竞争力,又眼红星海工业获利太丰,便玩起了官商勾结的手段,利用国会来弄垮星海工业,想将星海工业掌握的所有先进技术以国家安全的名义抢夺了去……’写到这里,他脑子里陡地一亮,想起了原道宁所说的‘以国家的名义,化整为零’的建议,心中顿时什么都明白了,感叹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便又继续写了起来。‘以填满他们那永远也觉得不够满的腰包。试问,还有比这更可耻的么?除了合众国之外,全宇宙所有的商业企业都自觉地维护良性的竞争环境,以促进商业正的发展。唯独在合众国里,官商勾结,钱权交易成了家常便饭,严重伤害了商业发展环境。不是我凤九渊恶意诋毁,就凭你们也想进军星际贸易领域?回去再练三百年吧,免得露出头脸来让人恶心,丢了合众国,丢了整个左宇宙世界的脸!’

写完之后,又读了一遍,觉得骂得还算过瘾,只是稍嫌有些不足,本想叫思菊改,却又怕她说自己太小家子气,最后再写上一句‘望你们好自为之吧!’便将文件发了出去,然后长长地松了口气说:“总算办完了一件事!”

尽管内阁在运作上还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凤九渊已经约束着自己不要过多的干涉,让内阁自己去发现和纠正错误。若是自己一味干涉下去,怕是内阁永远也不能真正地自立起来,那样也就失去了他苦心建立‘责任制内阁’的真正意图了。虽说看到了问题不去管让他比以往清闲了不少,但也让他觉得很难受,毕竟他就是那种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为了让自己不将眼睛死死地盯在内阁上面,凤九渊又给自己找了不少的事情做。

首先他是在谋划:自己如果不当皇帝了该干什么?

隐居,还是继续重操旧业?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凤九渊发现曾经的梦想在心中已经是越来越淡。

说什么让全宇宙都布满自己自己研制的战舰,真要是有那一天,全宇宙都面临战争的威胁,真的很好么?

说什么要成为最伟大的军火商人,岂不就是在鼓励和发扬暴力么?

宇宙里难得和平,已经有不少人想成为全宇宙最伟大的军火商人了,自己何必再掺合上一脚呢?与其这样,还不如通过军火,促进所有智慧生命对暴力的使用有着更正确的认识来得好。

军火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战争,也不是为了毁灭,而是为了壮大自己,保卫和平。没有强大的力量,一任自己羸弱不堪,那就只会永远受人欺凌,和平,是属于强者的恩赐,如果自己不能够强大起来,那就是不切实际的口号。但如果强大了,又不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强大,不懂得维护来之不易的和平,一味地逞强好胜,过度滥用武力,最终的下场就是人人得而诛之,死无葬身之地也。

有些人说,军火的发展史,就是人类残忍和冷血的清晰记载。时至今日,凤九渊是不认同的,相反,他觉得军火的发展史,却是人类整体追求自我强大,实现自我超越的历史。

军火本身没有坏处,坏的是使用它的人。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崇高的崇高的思想觉悟,也不是所有人都认为军火的存在是为了保卫自己免受欺凌。贪得无厌是人类最大的劣根性,一旦满足于保卫自己之后,他们就会想到使用暴力掠夺,以填满他们永远都空虚的欲壑。如同星海合众国,星海工业一直低调,勤勤恳恳做自己事的,既不张扬炫耀,也不欺凌打压,结果呢,还是遭到觊觎。现在回过头来看,凤九渊觉得星海工业就是太低调了,没有向那些贪婪者展现出其强大的攻击性,让他们以为合众国建立之后,星海工业就成了没牙的老虎,是一只空有庞大躯体的病猫,可以任由宰割,所以他们都一个个地扑了上来,欲图将星海工业撕得粉碎而后快。

星海工业的遭遇经过无限放大或者无限绽小,便可以想像在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处理上了,就力量,那就必须得展示出来,要不然总会遭到不必要的欺凌和打压。

这几年来,治理好凤凰界已经消耗了凤九渊几乎全部的豪情壮志和精力,即使现在不当皇帝了,他也没有心情再去带领星海工业登上宇宙军火之巅。

事实上,他过往开发出来的一系列作品已经让他摘得了军火之王的无上桂冠,他没有必要再为之而过分地奋斗,因为,那已经没有意义了……

在天使系列战舰的运用一旦趋于全面成熟,那将是一股可怕的强大力量,且不说纵横宇宙,所向无敌,至少拥有它们的势力不会受到欺凌。

这已经够了,不是么?

所谓物满则盈,月满则亏,若再过分地追求,非得再不会有进步,反而还会带来灾难呢?!

在炽天使级的太空母舰之后,凤九渊也想不到如何再能研发出一款天堂级或者是上帝级的战争平台来,在当下人类文明和科技的支撑之下,炽天使级已经是无上的巅峰了,要不然宇宙中的其他势力又岂会对它念念不忘呢?

剩下的唯一让凤九渊悬心的就是魔甲的改进。

他曾经说过,在天使系列战舰的光芒逐渐淡去之后,人形智能兵器将会成为新的战争新宠。所有的一切,都将回归到对人,对智慧的研究上来。最少两百年,最多不过五百年,类似于魔甲的超级人形武器就将在宇宙里大规模的应用,并使之成为未来五千年,或是一万年,甚至更久的战争主角。

十年的皇帝生涯,唯一让凤九渊没有觉得时间没有被白白浪费的就是:思想得到前所未有的升华。

有时候他在想:我不能主宰现在,那我就要主宰未来!这岂非是让全宇宙布满由我研制的战舰更豪壮的理想?

人形兵器发展到一定程度,它们也就会被淘汰,取而代之的就是人类潜能开发的成熟应用,到那时,像九疑他们这样的修行者怕是将成为战争的绝对主角了。

而要将人体潜能尽可能地开发出来,思想境界的提升是必不可少的,而在思想境界提升到一定程度之后,对战争、对掠夺、对利益、对贪婪等等的认识,就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或者,到了那个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争斗,智慧生命之间的争斗才会真正的终止吧?

利用人心的贪婪来发展军火,再利用军火来主导未来社会的发展,并最终实现用军火消弥战争,消弥争斗。

这样的理想是伟大的,也只有凤九渊敢想,敢去做。

当初研发魔甲的时候,是觉得像雷顿这样强悍的人形兵器使用起来方便,作战威力又强大,若是能在成本上予以控制,那便完美无缺了。然而,像雷顿那样的智能机器人成本实在太高了,以凤凰界的财力,根本就承担不起哪怕是一台的建造。沿着这条路走下来,凤九渊终于勾勒出了自己的未来,乃至于整个军火发展的未来……

若不付诸实现,这样的未来那就只能是空想。而要为这样的未来奠定好基础,那也绝非能一蹶而就的,还有好多好多的工作需要做。

要让魔甲成为一款真正令自己满意,并能震慑宇宙的新型兵器,或许要耗费他毕生的心血和精力。

目前,魔甲虽然号称陆战之王,但其实与耶哥出品的八神相比,都还有一定的差距。几年来,第一工业城的专门攻关小组一直在不懈努力地解决着魔甲的各项技术难题,但收益并不大,若非他坚持,相关方面早就放弃了。饶是如此,那些负责魔甲攻关的章事和工程师们私底下也是怨言颇多,不明白凤九渊为何要在这种‘没有多少实际意义的兵器上耗费宝贵的人力和物力,甚至是有限的财力!’。凤九渊当然没有向他们解释的义务,就算是他想解释,也要那些人听得懂才是。

试问,谁敢相信这台小小的智能机器人的研究关乎到人类的未来发展?

若他真的说出口了,怕是会被狠狠地取笑一回吧!

工作不太忙了,凤九渊又将师若般的书拿出来细读了一遍。算起来,来来回回他已经读了四五遍了,每读完一遍,总是有新的颖悟。

师若般的知识极为渊博,很多时候,凤九渊必须得将他随意引用的一些句子的原著找出来读一遍,才能明白其中更深层的涵意。

以前,他总是害怕自己对师若般的信任是靠不住的,怕他也像凤鸣兮那样,是一个潜藏得最深、最可怕的大反派。但在几遍的《寰宇杂记》读下来后,这样的疑虑就完全打消了。

如果一个人心里总是藏着太多的阴谋算计,总是藏着太多的利益纠葛,在学术上是无法达到真正的精纯,在见识上更没有办法提升到一个人所不及的高度的。

师若般是凤凰界千年来最了不起的伟人。可惜的是,凤凰界鲜有人意识到师若般的伟大之处,只知道他师氏一脉源出皇室,生为太傅,死封一等安阳公,谥文正,诸般荣宠可谓近几百年来第一。

有时候,凤九渊觉得应该将《寰宇杂记》刑印出来,成为每名学子的毕读课本。但又觉得这不太现实,毕竟书里涉及的地域太过于广阔,且又包罗万象,且不要说普通的学子了,便是学富五车的翰林院学士也都看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然。便是将施序之这样的大儒,也是看一段,便叹一会儿气,只说:“世上怎会有这般怪异之事?”或说:“此番见虑过于诡异了些吧?”凤九渊便明白,像《寰宇杂记》这样的书,只能让有丰富的宇宙旅行经验的饱学之士才能认识到他真正的价值。

翻看了几页《寰宇杂记》,将杂乱的思绪拉了回来,便忍不住又想去过问政务上的事。

使劲地掐了一把小臂之后,凤九渊就暗道:“看来习惯还真可怕……”便对思菊道:“走,咱们去第一工业城研究中心看看……”

第一工业城研究中心在经历了神器事件之后,已经改设在了大青山里的某处,极为隐蔽,出入非得乘坐星槎才行。每隔一段时间,凤九渊总会来这里转转,看看,免得把老本行都丢了,忘了!

思菊就说:“前儿才去了,今天又去么?”

凤九渊将书合上,叹道:“若是不去,咱们又做什么?说不定我又忍不住拿内阁说事了……走吧!”

890 别了,星海工业(一)

凤九渊批复后的托管方案迅速地传回了合众国内,国会得知凤九渊不同意后,大骂其出尔反尔,是个不讲信义的小人。在看完了整个批复之后,国会中许多人更得气得想吐血,说他凤九渊算个什么东西,充什么圣人,他也配教训合众国么?

结果,没过两天,托管方案的原案和凤九渊的批复就一字不落地被媒体曝光了,一时之间,合众国上下是一片哗然,唾骂国会政客的同时,也质问最高督察院和最高法院,为什么会纵容国会对星海工业实施非法调查?

凤九渊是绝没有想到他这一通解气的唾骂竟然掀起了合众国建国之后第一场政治风暴。先是最高督察院总督察长和最高法院首席法官宣布辞职,接着是国会主席被国民以91.7%的罕见得票率罢免,多名涉及非法调查星海工业的代表也罢免。接下来,国民又通过最高督察院政务管理系统要求严查国会渎职舞弊事件……

随着事件越演越烈,许多国会代表宣称公民对国会、对最高督察院、对最高法院的干涉过多,不利于国家的管理和稳定,纷纷要求修改宪法,加强国会的权威。结果这些代表的声音还没有得到响应,就被逐一罢免。

媒体也因此而分裂成两派,每天互相掐架。

支持加强国会权威的则说公民没有健全的国家管理意识,往往被某些大人物的言论所左右,做出危害国家安全和稳定的举动来,这是不可取的。更为可怕的是,公民意识若被敌对势力所左右,国家岂非要陷入败亡的境地?

支持维护现有体制,限制国会权威的则说历史已经证明,国会的权威过重才是腐败滋生,国家安全被动摇的根本原因,在没有找到更好的替代国会的机构之前,眼下的国家管理体系已经是最好的了。还说,合众国公民100%完成了基础教育,懂法,懂得如何才能更好地维护国家安全与公民权益,即便有少数极端的,也不影响整个大局。再说,国会是公民服务机构,不是统治机构,国会的一切权力都是人民赋予的,如果人民不能对国会的不法行为说不,那还有谁能?一任国会掌控了国家的管理大权,那么,人民又将被奴役。所以,国会的权威绝不能加强,宪法更不能修改!

先是媒体掐架,然后是国会和地方议会开始互挣,最后是持相对意见的公民在智联网上掐架,终于演变成一场全民的战争。

若不是国会手里没有军队,这场政治风暴和舆论战争是掀不起来的。很多参加这场舆论战争的人在骂过、辩论过之后,都不无惊惧地感叹道:“若是军队还掌握在国会手里,还会出现今天这样壮观的局面吗?”

这句话立即引起了空前的反思,与之同时,越来越多的人认为限制国会的权威是完全有必要的,甚至是为了国家安全,为了公民自身的安全,都必须得做的。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必须掌握在每个人手里,而不能交到少数政客的手里,要不然他们就会利用国民赋予的公共权力,玩弄政治,甚至是玩弄国家。在有了这样的共识之后,国会的两万多名代表被罢免的竟然达到了五分之三,剩下的五分之二有,至少有一半是因为惧怕丢掉了公职,或是生性谨慎,没有在公众前表露出自己的政治倾向才得以幸免。也只有一小部分人真正意识到国会权威过强非但无益,反而会危害国家安全,所以是发自内心地支持。

不管怎么说,这场风暴因为军队没有参与进来,公民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完胜。而那些从政者们面对这样的局面,可谓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在他们的印象里,国会如曾在普通人面前变得这般脆弱得不堪一击了?问题出在哪里呢?是公民意识觉醒了,还是……终于有人一语道破:是因为国会手里没有掌握军队。

军队,好东西呀!要在与公民争斗中像以前那样占得绝对的上风,国会就必须拥有军队。

可宪法规定,军队是独立的,不归属国会所有,国会要怎样才能掌控得到军队呢?

很多人都在这上面动起了脑筋。

有人觉得和军方的重要将领打好关系是以后必须的,有的则说这没有用,必须要军方跟国会保持步调一致才行。怎么保持步调一致呢?这个问题就难人了!

很多被罢免的政客都清醒地意识到,在凤九渊带出来的这批将领还掌控着军队的情况下,国会就没有办法与军方保持步调一致。除非等这一批人都老了,死了,完全从军队体系里谢幕之后,那才有可能——也只是有可能而矣。

没过多久,凤凰界又传回了凤九渊关于星海工业拥有技术的最终处置意见:成立星海技术基金委员会,将星海工业所有技术交予基金会托管。合众国所有商业企业,包括星海工业在内,都有权向基金会申请技术有偿使用权,基金会监管层通过评估之后,予以授权。基金会所获收益,每年将会在12月31日那天打入所有合众国合法公民的电子账户之中。公民可以选择拒收,被拒收的钱款将被自动转捐给慈善机构。基金会将聘请军方担任监护人,聘请国会、最高行政中心、最高督察院、最高法院和相关权威的社会机构担任审查委会成员,如被聘请机构放弃资格,基金会将另行聘请。另外,将聘请科拉米亚和平议会担任基金会的特别监察员,负责审查基金会是否存在营私舞弊等情况……

谁都没有想到,凤九渊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公开星海工业所掌握的技术,这无疑是在国会之外又成立了一个‘科技国会’,直属于全体公民所有。试问,在这样的动作体系之下,会有人不支持吗?有些人当然觉得那点钱对他们来说无所谓,他们要的是掌握技术的优势,可有钱人毕竟只占少数,对于95%的普通公民来说,这笔钱还是极为诱人的。更何况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有什么不好呢?

而这个办法也彻底解除了国会关于星海工业掌握如此之多的先进技术,将会危害到国家安全的担忧,使之以国家的名义,达到了化整为零的目的。

随后,凤九渊又发来了技术有偿使用的具体操作方案:竞拍,价高者得。

有人说,该使用暗标的方式,预先对所有技术进行一个估价,价格最接近的人得标。

但这个方案遭到了绝大多数人的否决,说这样极有可能滋生腐败,不好。价高者得,那就迫使想恶意竞得技术使用权的人打消了念头,并逼迫所有获得技术使用权的企业最大限度地利用好技术,为自己创造最大的收益。

方案经合众国媒体公布之后,军方第一时间表示接受已经接受凤九渊的聘请,担任星海技术基金委员会的监护人,说基金会的已经完成注册,正在组建当中,相关的技术条件也已经具备,接下来就会着手聘任社会审查员和制订相关技术审查流程等等。

有人质疑:军方充当技术基金会的监护人,是不是背后与凤九渊达成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利益协议。

参联会主席林泽焕就此公开回应,说军方充当监护人完全是为了国家安全考虑,而不是基于利益,他说:“……尽管凤先生曾提议在技术有偿使费用中抽出一部分来作为军方的报酬,但原主席没有同意。原主席说,技术基金会的收益归所有公民,而军队也是向所有公民负责的,军队的职责就是为公民服务,我们已经领过工资了,再收受技术基金会的报酬就属违法。如果有人对此有所怀疑,我们只能说,军方将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清白。谢谢!”

林泽焕的回应是有理、有力的,立即将质疑人的嘴堵住了。

但在技术基金会的运作上,还是有人说话。就比如联合兵器工业集团(前泰坦国营兵器工业集团)总裁阿道夫.贝恩勒塔认为这是专为星海工业设计的体系,甚至还说星海工业只是把用剩下的东西公开,以此来博取国民的支持。

当场就有记者质问贝恩勒塔,说:“总裁先生,请问联合兵器工业集团有打算将用剩下的东西拿出来公开,并为全体公民谋取福利吗?”

贝恩勒塔的脸当即就紫胀了起来,指责那个记者是星海工业派来的,要保安把他赶出去。马上就有记者问:“总裁先生,既然你说公开的技术是星海工业用剩下的,想必了联合工业是不会去参加两个月后开幕的技术竞拍会了?”

贝恩勒塔的新闻发布会到此就匆匆结束,随后不久,绝大多数媒体都将现场的采访影像发布了出去,而贝恩勒塔也被称为‘最丑陋的人’,不久之后,便遭到联合工业董事会的解雇,下课走人了。

891 别了,星海工业(二)

很多人以为星海工业的问题至此就结束了,却没有想到的是,几天之后,荣明潜举行新闻发布会,宣称星海工业已经与无回城达成了合并意向,自明年起,星海工业将不复存在,星海工业旗下所有资产、员工都将并入无回城,无回城将在合众国设立分部,与其他兵器工业一样,展开公平竞争。

发布会结束之后的一整天,偌大的国家没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尽管所有媒体都刊登了这条新闻,并将它列为头条,但却没有任何个人和机构予以评论。好像这条本来是重磅中的重磅,头条中的头条的新闻俨然有如空气一般透明,被所有人视而不见了。

到第三条,合众国最大的网络媒体银河新闻才刊发了头发评论新闻:星海工业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了吗?

整篇评论都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悲怆气息,说星海工业从建立到离开,前前后后只有十五年时间,其间经历了无数的苦难,但他还是挺了过来,并带领无数的仁人志士,一起建立了合众国。对于这样一位为合众国的建立立下了不功功勋的元勋,没有人对他怀有丝毫的感激之情,反而在合众国建立不久,就把邪恶的魔手伸向了他,妄图夺取他的技术以肥己。而正是他们,将星海工业逼得离开,他们将会是合众国的千古罪人。文章还说,尽管无回城也是凤九渊旗下的产业,但性质完全不一样。星海工业是合众国土生土长,具有浓厚合众国色彩的国家式企业,而无回城却是屹立于异域,特立独行的势力,此前的星海工业会为合众国的安全和发展不遗余力地贡献,但无回城不会了。从今以后,合众国再也不能优先得到最优秀的天使系列战舰,即便是技术已经掌控在了手中,除了星海工业,再没有别的兵器工业厂商能够将它们完美的组合起来,建造出性能最优良,质量最可靠的战舰。文章末尾说:“……与其说是凤先生抛弃了我们,还不如说是我们抛弃了凤先生。他为这个国家建立付出了太多太多,却没有索取任何回报,悄然离去。我们感念他,我们称他为国父,我们奉他为真正的英雄,可我们就是这样回报为我们建立国家,为我们带来和平的恩人的吗?面对我们无穷无尽的贪婪,他知道再也无法满足,所以,只有留下能留下的,然后,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看过这篇评论后,很多人都哭了。

可哭有什么用?

一时的感动也一样消灭不了永恒的贪婪。

曾几何时,星海工业是合众国公民最伟大的骄傲,可就是这样伟大的骄傲,却只有短短不到十五年的寿命。反省又能如何,检讨又能怎样?星海工业到底还是被蚕食掉了,被贪婪的企业家,被可耻的政客们一点一点地摧毁掉了。

继银河新闻之后,很多媒体都发表了评论文章,引起了可怕的连锁式反应。随之而来的就是狂热者们建议严惩阴谋算计星海工业者,也有人建议国会派出使团,前往中宇宙世界的凤凰界与凤九渊沟通,希望他能够让星海工业再次回来……

不管怎样,很多人都意识到:星海工业死了!星海工业再也活不过来了!

如果把星海工业当成一个人,他是骄傲的,是高贵的,但也是脆弱的。他总希望他的竞争对手也与他一样纯净,却不想他面对的却是一个污浊的世界,所有的竞争对手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卑鄙小人。他的纯净与这个世界的污浊格格不入,在不愿作出改变,也不愿任由自己堕落的情况下,这个世界注定是他无法生存的。如同某些评论文章所说,星海工业本来还可以带给我们更多的改变,可以用他的纯净影响到合众国的方方面面,但是,贪婪的力量毕竟的强大的,是势不可挡的,他不但摧毁了星海工业,也摧毁了合众国好不容易诞育出来的灵魂。没了星海工业,还可以有其他的商业集团。但没有了星海工业的纯净,合众国将重回污浊与黑暗……

不管怎么说,对于星海工业的突然离去,合众国上下是倍受打击,一连几日,股市像暴发的山洪般直泻而下,狂跌了将近40%。整个兵器工业行业版块下挫了60%,其中以联合兵器工业的股票最惨,竟然跌破了发行价,若不是救市及时,怕是要跌得捡都捡不起来!很多个人投资者纷纷抛掉手里的股票,黯然离场,并说以后再也不玩股票了……

尽管星海工业什么实质性的资产和技术都没有带走,但合众国的经济依旧遭受重创。所有人仿佛都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似的,有钱不敢再花,疯狂地购买彩金。甚至有许许多多的年轻人声称要放弃合众国,要去中宇宙世界寻找凤九渊,要去凤凰界过全新的生活。

民众消费信心严重受挫,投资环境恶化,大量的青年劳动力主动脱离工作岗位,经济数据持续走低……让国会这个合众国最高决策机构看得是心惊肉跳,完全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局面。

科拉米亚评论说:星海工业的突然离去,让星海合众国在一夜之间倒退了十年。最可怕的还是持续性的影响,在失去了星海工业后,即便合众国还拥有其全部的技术和生产线,但不再拥有其创新能力,从此将彻底丧失在星际贸易中的地位,其损失更加难以估量了。

随着星海技术基金委员会的组建完成,所有技术名录正式对外公布,那些一直觊觎着星海工业先进技术的兵器工业厂商们摩拳擦掌,准备竞拍得一些关键性技术,以提升其整体实力。他们之中大多数都不认同社会和来自科拉米亚的评论,他们觉得,只要拥有了星海工业的技术,要不了多久,他们将会比星海工业更强大。

真是这样吗?

两个月后,他们便都明白了,即便是花大价钱购买了梦寐以求的先进技术的使用权,却发现它与自己已有的技术体系完全无法有效的融合,除非是将星海工业的整体技术使用权都买下来——可是那又能买得起吗?买下来就真能用得了?

到那时,他们才发现,原来费尽心机搞到手的东西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的美丽实用。最惨的是,先进的星海工业技术非但无法让他们获得重生,还把他们拖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甚至连整个合众国也因为他们的贪婪向深渊里滑落。

星海工业并入无回城之后,将彻底放弃星海贸易业务,转而将精力放在民用航天飞行器上。在完成军方的最后一批订单之后,将彻底终止天使系列战舰的建造,甚至是考虑从合众国军火行业里退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合众国的国家安全才要面临重大的考验呢。

原本倚仗的就是星海工业能够建造出最先进的战舰,拱卫国防,以为即便是星海工业退出了,只要技术还在,合众国也无所畏惧。现在才知道,就留是把所有的技术拿到手,也一样的玩不转。军队目前正在打仗,天使级战舰是消耗一艘少一艘,如果所有的天使级战舰都耗光了,是不是只有选择由像联合兵器工业集团这一类企业生产的传统型战舰了?虽说这一类战舰远比十五年前的更先进,但跟天使级战舰一比,其实依旧是一堆他娘的会在太空里航行的垃圾而矣,怕是无回城到时研发出来的民用航天器都比它们更强。

战舰的选择和采购权都在军方手里,国会的权力是批准预算。面对最多两年之后,将不再有新的天使系列战舰补充到军队里的情况,参联会上下也是焦虑成了一团。不论是林泽焕,还是其他参联委员,都没有料到星海工业到底是说不玩就真不玩了,更没有料到星海工业与无回城合并之后,连战舰都不搞了。如此一来,他们将向谁采购去呢?科拉米亚么?那些古怪的家伙威力固然强大,却不是合众国士兵能用的。无回城素来只与科拉米亚合作,不接受合众国的订单。那么,就只能向中海星际贸易,或者是凤凰界,更远的就是其他宇宙世界的兵器工业厂商采购了……

林泽焕在向原道宁报告了相关情况之后,原道宁说:“慌什么?不是还有两年么?”

林泽焕道:“要是两年之中不能解决问题怎么办?”

原道宁道:“放心吧,没你想的那第可怕。”

林泽焕见原道宁胸有成竹,便也不再继续追问了。

但巴达维却对原道宁的乐观抱着极大的怀疑,他说:“天使系列战舰只有星海工业才能生产,凤凰界没有生产线,即使是中宇宙世界有几条,那也只能作为应急补充,完全不能满足大规模的需求。主席,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么?”

原道宁说:“不,我没有。我也没想到局势会成这样!等我和先生谈过之后再说吧!”

892 与原道宁的谈话

凤九渊自然没料到自己为求一时痛快的大骂竟然会在合众国掀起一场政治风暴,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星海工业与无回城的合并会引来如此可怕的后果。见原道宁脸上尽是难以掩饰的忧忡,他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心虚地一笑,道:“那个,其实,我根本没想到会这样。你也知道,星海工业与无回城合并,是为了方便管理。而事情闹到这一步,不合并都不行,要不然技术基金会很难保证正常的运转,会被人骂星海工业在后面搞小动作,参与技术竞拍的企业也不会觉得这种制度公平公正的……那个,有法子补救么?”

原道宁道:“现在那些竞拍到技术的企业都发现,他们根本没办法有效地使用起来。这才是最大的难题!”

凤九渊忍不住冷笑道:“我凤九渊的东西又岂有那么好用的?”

原道宁道:“先生,恕我冒犯,你这样做是痛快了,但却……”他话还没有说完,凤九渊就打断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该留的我已经留下了,合众国不可能永远要我来扶着走路,那也不是我能扶得起的。我的主意是,由合众国政府出面,动用财政,将所有的技术买下来——反正钱最后还是回到了所有国民手里,这也不算一笔亏本的买卖,不是什么?有了技术,便可以组建起完整的天使系列战舰生产线,那国防军也不用依赖谁了。你觉得呢?”

原道宁道:“这岂非多此一举?早知如此,先生你直接将技术出售给合众国政府不就行了?”

凤九渊道:“你那么聪明的人,岂就不明白这完全不一样?”

原道宁沉默不语。

凤九渊道:“我知道,以合众国的财力,未必一下子能够将所有的技术都买下来。我的建议就是:组成一个联合体,由合众国政府主导,大家一起出钱买下所有的技术,负责装甲生产的去搞装甲,负责武器建造的搞武器,负责组装的又承担起最后一道工序,这样岂非就解决问题了?”

原道宁道:“国会已经有人提出这个方案了,但行不通!”

这下轮到凤九渊傻眼了,问:“为什么行不通?”

“除了大企业家们,绝大多数普通公民都不支持。它已经被否决了!”

“为什么?”凤九渊不明白地道:“为什么会被否决?这没道理呀!”

原道宁道:“据调查,否决这个议案的公民认为若是技术由国会掌握,那将会滋生腐败。也就是说,绝大多数普通公民不相信国会代表们的操守!”

凤九渊又问道:“这些人呐……可真够添乱的。那又怎么解决?”

“目前还没有拿出新的解决方案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了凤九渊一眼,又道:“我也知道,先生不会再让星海工业在合众国重生了,毕竟你对合众国的政治和经济环境伤透了心。我想说的是,合众国是你带领我们一手缔建起来的,他才几岁,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不能现在就撒手不管……”

凤九渊无奈地苦笑道:“这还成了我的责任了?”

原道宁道:“虽然现在你已经不是合众国的公民,对合众国不再承担有义务。但是先生,合众国就好比你的孩子,他是犯了错,是惹你不高兴了,难道你就扔下不管?任他自生自灭?”

凤九渊道:“别,别说得这么严重。我说原道宁,你素来不爱玩得这么煽情,说话都是直来直去的,今天这么绕来绕去,到底有什么目的?”

“……”

“别让我猜,我的脑筋跟你没法比!直说了省事……”

“先生有没有想过,这样下去,星海工业留下的技术迟早会被那些工业企业都买了去。或许是十年,也或许是二十年,随着这些技术的全面普及,合众国的工业实力也经济发展自然都会上一个台阶。但在钱权结合之下,合众国的体制又会受到怎样的冲击?国会将再次尾大不掉,他们会想尽各种方法修改宪法,军队也会再次沦为他们的附庸,战争的发动权掌握在了他们的手里,政治利益的争端又将主导整个国家。长此以往,国家会越来越腐败,或许是一百年,也可能是两百年、三百年,又会步上大银河联邦的老路,因为政治分歧而陷入崩溃和分裂。先生,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我们死了那么多人才建立起来的合众国,你就想看着他这样?”

凤九渊欲言又止,仿佛觉得已经组织好的理由还不足以反驳原道宁,所以又咽了回去,道:“你继续说!”

“我知道你对合众国是有感情的。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所以你才不惧以玉石俱焚的法子来跟不合理、不合法的堕落现象拼斗。可是先生,唤醒公民意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现在国内固然是掀起了对钱权政治声讨的大高潮,但过得了多久,这样的大浪潮就会消失,一切又将风平浪静。那些掌握了绝大多数社会资源的企业家和政客们,又可以潜意默化地利用舆论来洗普通公民的脑,使一切慢慢地回到他们所想要的轨道上去。到最后,不但我们输了,就连你好不容易为所有公民争取来的权力也都会输得干干净净。在权力的刺激之下,对利益的渴求会使得人心迅速地妖魔化,到那个时候,你认为左宇宙世界还有和平吗?”

凤九渊越听越觉得身体发热,不但呼吸急促了起来,甚至连吞咽唾沫都都些艰难。等他意识到自己的危机意识已经被原道宁在不知不觉间充分调动了起来,怒火也已经在腾腾地燃烧之后,他用力地挥舞起了双臂,仿佛是一切都甩出去似的。“你知道,我不是救世主,我管不了这些,我也不想管!”他大声地说,然后用力地敲击了一下桌面,情绪这才渐渐稳定了下来,道:“如果合众国真要走上这条路,那也未尝不好,科拉米亚便可以借势统一左宇宙世界。和平,只有经历过惨烈的战争后,才会真正的降临!”

“真是这样吗?”原道宁反问。

凤九渊其实自己也不肯定。他深知科拉米亚不是什么善类,只要不触及他们的底线,他们比最温顺的羊羔都温顺,一旦将他们激怒,那他们比最残酷的恶龙都可怕。

合众国是由贪婪和堕落主宰着,没有健全文明的国家,而科拉米亚则是一个有着健全文明支撑,有着强大灵魂主宰着的势力,虽然他们的工业实力并不怎么出色,甚至于是落后,但在其他的方面,却是拥有让人惊叹的优势。如果他们想以战争的方式摧毁合众国,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之下,合众国最多能够抵抗半年。

“这真是一个丑恶的世界,真想寻个干净又安静的角落渡过余生。合众国如此,凤凰界也如此。我不想管,我也管不了,他们把我看得太高了,真的,我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强大……”凤九渊揉了揉发胀的脑门,无力地问道:“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原道宁道:“我希望的是,先生能继续在合众国发挥你的影响力。毕竟,在绝大多数人心中,你是合众国国父,是缔建合众国最伟大的英雄。这种影响力是极其宝贵且能量强大的战略资源,它能够办成很多让人无法想到的事。比如稳定和引导人心,比如平衡政治局势等等。它能够使合众国避免在内斗中消耗太多的国力和资源,迅速地步上快速发展的轨道……”说到这里,他又停了一下,仿佛是在犹豫要不要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凤九渊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回到合众国,让我从政,或者是通过宪过在合众国设立主席或是总统一类的职位,让我坐上去?”

原道宁摇头道:“不,设立国家元首是落后的政治制度,是不可取的。将国家的命运交手在一个人的手里,未免太儿戏了些。”

“那你到底要怎样呢?”

“先生,多权分立,公民作主的政治制度还远没有成熟,特别是军队,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乘势建立起军政府来。那可是比钱权政治还可怕的灾难。所以,我们需要你的监督!而更重要的是,当下宇宙的局势极不稳定,除了怪物大军之外,还潜伏着其他的危机。你一直都是军队的精神领袖,也是我们的后勤保障,我实在不敢想像,在得知你抛弃了我们,士兵们都会怎么想?”

士兵会怎么样?会堕落,会丧失士气,会失去斗志,会……凤九渊脑子里已经一团乱麻,既恼火又沮丧地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们就把我当成保姆,当成你们的军火库。你们要我为你们付出一切,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是个人,不是机器,我也有自己的人生!”

他之所以这样愤怒,是因为原道宁的这席话打断了他对人生的规划。一直以来,他都是按自己的步调在前进着,极少被人左右,就在他已经打算放弃政治,放弃这些该死的纠纷,退出这个杂乱无章,堕落罪恶的混乱圈子之时,原道宁却要他继续呆下去,并发挥更大的作用。试问,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凤九渊是一个固执的人,原道宁何尝又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他总是懂得最大限度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战略资源,他设计了合众国的军事体系,甚至整个政治体系都是在他的影响下设计出来的。在合众国普通公民看来,凤九渊是国父,是举世无双的英雄,其实他也不过是原道宁手里工具而矣。真正的国父是原道宁,真正的英雄也是原道宁。凤九渊之所以愿意与原道宁合作,首先是出于良好的感觉,其次是钦佩,最后是因为原道宁可以干成他想干而又干不成的事。他们之间的合作不是为了利益,也不是为了权力,而是纯粹的,让人理解不了的一种感情,或者也可以说是感觉。

原道宁有事,凤九渊会不惜一切地伸出手去帮助。他可以把自己研制出来的最强大的武器无偿地给原道宁使用,以成就原道宁的功业。而凤九渊有难,原道宁也一样会连命都不要地冲上前去保护。

有人说,是凤九渊成就了原道宁,若没有凤九渊,原道宁这辈子顶多能在第一银河帝国的军队体系里晋升到中将,默默无闻一生,然后死去。而正是凤九渊的绝世眼力将他发掘了出来,让他成为这一千年来,最伟大的将领之一。

也有人说,是原道宁成就了凤九渊。如果没有原道宁,凤九渊就建立不起圣战军来,不管是杨榷、林泽焕还是其他什么人,都不可能完美地实行凤九渊的战略意图,并最终统一合众国。正是原道宁,让凤九渊如北极星般光芒璀灿,恒久闪耀。

其实就连他们自己也从来没有去思索过自己对于对方意味着什么。

很多时候,凤九渊总会觉得,没有原道宁,他的许多意图就无法真正实现。就像在凤凰界,没有原道宁的存在,他耗了十年时间,几乎是一事无成。或许是在无意识中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着手培养起了周密之。

而原道宁总觉得,没有凤九渊的存在,不但他的后背是空的,毫无安全感可言,甚至连力量都被抽走了似的,虚弱得不堪一击。

他们,或许就是天生的一对!

有些时候,凤九渊对原道宁也心存反感,而原道宁素来对凤九渊的脾气怀有极大的意见,但不管怎么说,两人都能包容得了对方,并继续保持合间的合作。时至今日,这种合作已经成为了一种无法改变的习惯和模式,不管是凤九渊和原道宁,都已经没有办法离开对方了。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角落属于自己!”原道宁说:“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呢?”

893 研究基地(一)

人活着就会面对各种各样的无奈。

凤九渊也不例外。

但他跟原道宁说了:不会复活星海工业,也不会以在合众国建立新的军火生产线,更不会插足合众国的政治。其他的,由得原道宁去想办法。

原道宁尊重他的决定,说他只有一个要求:完整地保留星海工业的生产线,不能拆除,也不能转卖。

凤九渊道:“你不要忘了,按合众国的法律,军队使用的主要作战武器,不得向外资兵器工业厂商或是具有外资背景的兵器工业厂商购买。星海工业已经并入无回城,而无回城对于合众国说来,是完完全全的外资兵器工业厂商。你要我保留星海工业的生产线,留着有什么用?你告诉我,能有什么用!”

原道宁说:“至于有什么用我还不知道,但留着总比拆了或者卖了好,那样就什么指望也没有了!”

“那你知不知道,一条生产线每天需要投入多少钱维护?”

“对别人来说,这或者是沉重的负担,但对先生来说,这应该不在话下!”

“你还真是吃定我了?”

“因为我知道先生与别人不一样,你不是为了赚钱才进入这一行的!”

“我是不需要赚钱,可下面还有员工要拿工资,维持日常运转也要钱,难道都让我倒贴不成?”

“……要不这样,这些都算到军方的头上,将来我们一定如数奉还!”

凤九渊差点没跳起来,叫道:“我说原道宁,你啥时候也变得这么无赖了?你们还?你们还得起吗?也不算算,截止目前,军方还欠着星海工业多少货款?国会卡你们,你们就赖我,还真觉得我是你们的爹,有义务把你们养着,是不是?”

原道宁道:“国内的情况先生是知道的,欠账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若我原道宁若有先生十分之一的财富,也不至于这么为难,更不用采用像先生所说的无赖手段了!”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即便如此,也不足以维持我在合众国的影响。说吧,还需要我做什么?”

原道宁道:“无回城不是打算进军民用航天器领域么?先生可以大展拳脚了,相信要不了几年,无回城就可以垄断合众国的民用航天器市场了。还有就是智能控制系统,是不是该更新换代了?”

“更新换代?”凤九渊眼睛一亮,道:“原来你让我保持对合众国的影响,法子就是这个么?”

原道宁说:“是!”

凤九渊道:“行,我先研究一下吧!”便迫不及待地切断了通讯。然后就开始骂,大骂,骂完之后又开始研究原道宁的建议。

说实话,在军事和国家战略部署上,原道宁是当之无愧的NO1,但在这些事情的应对上,凤九渊总觉得不够完美,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来,便只得按原道宁的意图向荣明潜发去消息,要他完整地保留星海工业的战舰生产线,同时要他着手宣传凤舞智能控制系统即将推出的第六代升级版本。

在凤九渊手里,凤舞系统原本只做了五代,后来因为觉得前五代在优化和智能上面做得还不够好,就抽时间对整个系统进行了一次全面的完善和升级,也就是所说的凤舞六代。

按说,九天系统已经成熟地运作了好多年了,也该是向市场推出的时候了,但凤九渊觉得,凤舞系统价值还没有完全挖掘出来,可以再炒一炒,等过几年再推出九天智能控制系统也不迟。

说起智能控制系统,凤九渊就一阵头疼。九天系统固然是眼下最优秀的智能控制系统,但在微控制上却有着严重的不足,被加载魔甲平台上后,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他也试着开发出一款更完善,更适合魔甲平台的智能控制系统出台,后来才发现问题出在人工智能模拟上。

魔甲平台对硬件的要求极高,高到一个苛刻的程度,而这其中又是传感器最为重要。如何将智能系统运算出的指令精确地传达到每一个部件,并作出完美的反应,传感器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原本凤九渊想从耶哥购买传感器的,毕竟耶哥在传感器的研发上一直走在前列,其性能也远比第一工业城相关专家小组的成果更为优秀。后来一想,若是作为普通的陆战武器,魔甲的性能已经足够优越了,没有必要向耶哥购买传感器,而要让魔甲成为终极的人形兵器,还有很多的问题需要解决,即便是向耶哥购买了传感器,也不能解决问题,所以就搁下了。这样一来,就经常出现传感器无法将系统指令完美传达到各个功能部件,或是传感器完美地传达到位了,各个功能部件不能精确地予以执行的情况。

经过反复测试发现,最大的问题固然在传感器上,而系统本身也有问题。可不论是对系统还是对传感器或是其他的硬件进行调整,反而还会弄出更多的问题来。这样一来,凤九渊就明白了:问题肯定是出在人工智能的开发上。

人工智能是一个整体工程,而不是单一的技术。尽管这项工程的开展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但人体就是宇宙里最大的秘密,当科学家们以为已经彻底地破译了人体的一切秘密之后,又会有新的问题涌现,如同再三之后,再没有谁敢宣称他已经完全破译了人工智能的难题。

九天系统固然能够99.9%模拟人脑的思维,但人体的复杂超乎了凤九渊的想像,一个微妙的念头会令身体产生怎样的变化,而一个微小的变化又会影响到身体的哪些方面,别说是他的脑袋了,便是与神盘完美融合之后的九天也评估不出来。

为什么评估不出来呢?

因为这不是逻辑运算,随机性强到超乎逻辑理解的范围。

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九天系统尽管可以99.9%地模拟人脑思维,但要像人脑那样对身体实现完美的控制,它还差得很远。而对于凤九渊来说,九天系统已经臻完美,若要对其进行改进,必须有相关的技术支撑才行。它的长处不在于技术开发,而在于技术应用,也就是说,要解决眼下遇到的难题,非得在人工智能方面取得关键性的突破之后才行。

怎样才能取得关键性的突破呢?

凤九渊弄了十台报废的和五台完好的八神来交给专门负责人工智能开发的小组,要他们尽快将八神的技术完全破译。

如果没有他,从合众国调过来的人工智能专家们要在短时间内破译八神全部的技术是不可能的,毕竟耶哥在这方面领先合众国至少两百年,好多技术应用专家们都不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凤九渊的大脑有着超强的运算能力和理解能力,再加上九天的配合,耶哥的技术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了。可是,眼看着还只剩下不多的关键技术没有破译出来,影响魔甲整体智能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凤九渊也是忧从中来。

将凤九渊六代系统的数据封包发送给荣明潜后,又翻看了一下八神的技术破译进度,见几天下来,又取了几项关键性的突破,精神不免大振,对思菊道:“走,去研究中心看看!”

思菊见他刚才还苦大仇深的,现在却是精神大振,笑问道:“怎么,又有新的发现?”

凤九渊道:“能没有么?这些个专家,拿的工资可比内阁大臣都高,他们要是不加快点进度,怎么对得起那份工资?”

思菊道:“照你这么说,只要把工资开得高了,事情就办得更好,更快了?”

凤九渊道:“一码归一码……”

到了工业城后,凤九渊迫不及待地找到人工智能项目的负责人费林.亚鲁科维奇,询问起了具体的进展。

费林正在对收集到的数据进行评估,显然没功夫搭理他,就请他稍等。

凤九渊瞟了一眼,见正在评估的数据是从投入战场使用的十万台魔甲反馈回来的运行日志,这东西很重要,对它的研究评估可以极大地帮助人工智能的改善。在看了一会儿之后,凤九渊有些奇怪,问:“怎么是复合评估?又添加了什么数据上吗?”

费林这才答道:“是,我们将从八神上台破译出来的关于记忆部分的技术数据掺入了进去,看看这是否会对魔甲的日常运行起到一定的优化作用……”才说着,系统就报错了,显然是出现了逻辑运算问题。费林恼怒地敲击着控制台,道:“怎么又错了?”调出报告来一看,眼睛当即瞪得老大,惊道:“每次问题都不一样,还没有规律可寻,该死……”

凤九渊道:“我看看……”费林将报告给了他一份,便又开始布置新的评估,他还说:“我就不信了……”思菊却有些纳闷,暗说这个倔老头,到底想要个什么结果呢?怎么连番出错也不放弃?

凤九渊看完了错误报告之后,又调出另外四份错误报告看了起来,看完后他就说:“要不试试取消随机概率的限制?”

费林一怔,道:“这,行吗?在随机概率的设定上,我已经限制得非常低了,在理论是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是为了防止数据评估上出现运算量过大和数据溢出,才加入了概率的限制。问题应该不是出在这里!”

凤九渊道:“概率这东西你也知道,哪怕是千万亿分之一,有时候你评估一次就会撞上,评估十次有可能遇到九次。它只能是一个参数……”

费林显然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专业,道:“当然,当然,我知道概率的意义,我知道……”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又被错误警报打断了。查看了报告之后,老费林差点没得跳起来,道:“评估六次,错误都一样,上帝呀,这还是头一次遇到……”

凤九渊果断地走到控制台前,调出评估数据,取消了概率的限制,然后再次重启了评估,这才说:“我相信这次不会出问题了!”

费林疑惑地盯着他,仿佛在说:“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嘴上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凤九渊道:“直觉!”

果然,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再没有出现错误警报,并顺利地得出了评估结果。

老费林也不急着先看结果,就说:“我相信这是巧合……”凤九渊就示意他先看了再说。

评估结果清楚地说明记忆功能对魔甲日常运作的影响非常之在,越是先进的记忆模式,越有利于魔甲性能的提升。而人脑对记忆的调用因为条件和环境的不同也存在不同,这里面又涉及到逻辑与非逻辑的关系,看得费林直皱眉头。

凤九渊也在看副本,看完之后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便走到一台闲置的控制台前操作了起来。思菊见状,便知道他有发现,也不打扰,就去准备茶水了。

这一次凤九渊忙了很久,直到费林的事情结束了,准备向他汇报研究进展之时,他都还没停下来。费林显然不知道凤九渊在干什么,问思菊道:“先生这是怎么了?”

思菊道:“他兴许发现了什么吧。怎么样,教授,你的结果出来了吗?”

费林将手里的报告递给思菊道:“看样子先生一时半会儿是忙不完的,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他吧,谢谢!”

从费林的神情思菊就知道虽然取得了进展,但不大,所以费林拧住的眉头还是没有展开,便道:“好的,教授……”本想问问费林情况的,却没料到费林完全没有与她多说上两句的意思,扭头就走了。看着费林的背影,思菊暗叹道:“这个老费林,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臭……”翻看了几页报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人工智能与她的专业差得太远,隔行如隔山,即便日常受凤九渊的耳濡目染,也依旧懂不起报告里要说明什么问题。

894 研究基地(二)

这一忙,直到深夜了凤九渊才歇了下来。他显然也是收获不大,唉地叹了一口气后,就盯着一组组的数据拧起了眉头。思菊都差点要睡觉了,见他歇了下来,便拿起费林的报告道:“喏,亚鲁科维奇教授托我转交给你的报告!”

凤九渊接过看了起来,看完之后问:“就这些了?”

思菊道:“是呀。”

凤九渊闷闷的道:“看来跟我想的一样!”

思菊问:“什么一样?”

凤九渊道:“这问题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一见墙上的电子时钟显示已经是午夜十二点过了,凤九渊这才惊道:“都这么晚了?也不叫我一声!”

思菊道:“我何尝没有叫你?不见茶都给你换过好几次了么?”

凤九渊端起冷茶来要喝,思菊没拦住,就怨道:“都凉透了,喝什么?”

凤九渊道:“可不能浪费了你一番心意!”牵起她手道:“走吧,回去了!”

走在空旷的过道里,说话再轻也都会有嗡嗡的回声,听着极不舒服。凤九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看了看脚上的软底布鞋,又看了看思菊脚上的绣花布鞋,突地笑了。思菊见他笑得有些邪乎,问他笑什么。凤九渊道:“我在想,若是你穿的是高跟鞋,走在这里面,得得得,那节奏听着比说话的回音有意思多了!”

思菊道:“我都多年没穿了?怕是穿上都不会走路了呢!”

凤九渊说:“不会!”

思菊道:“你想我穿了?”

凤九渊道:“像以前在秦王星那样,高跟鞋,丝袜,超短裙,哇,超有媚惑力……”说着,便在思菊屁股上轻轻地捏了一把。思菊嗔道:“有监控看着呢,像什么话?”

凤九渊道:“看着便看着,有什么大不了的?”

思菊脸一红,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妩媚,只听她轻声道:“怎么,又想要了?”

凤九渊道:“要不然我急着回去干什么?”摸着小肚子道:“热得难受呢!不信你摸摸!”

思菊甩开他的手,道:“公众场合,注意点!”又悄声道:“以前半个月也没有一次,现在是一晚上要来好几次,你这人,你这人……”

“我这人怎么了?”

“不好!”

“哪里不好了?”

“哼……”

脑波核对成功之后,门禁系统叮的一声开了,没想到门后蹿出来一个人,冲着他们叫道:“谁,干什么的?!”

凤九渊和思菊当即怔住了。打量着这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中年人,凤九渊问:“这是干什么?”

保安没料到是他,愕然道:“先生?!你,你还没回去吗?”

一听保安叫自己先生,凤九渊就知道是从星海工业过来的,便道:“有点事,忙完了。怎么,例行巡视?”

保安忙点头道:“是,是……”

凤九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了!”就牵着思菊去了。

进入机库,登上了星梭后,思菊突然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保安有问题!”

凤九渊不解地道:“保安有什么问题?他不好好的么!”

思菊道:“研究基地的地下设施拥有最高级别的警戒,所有系统都是智能化的,怎么会要保安巡视呢?”

她这一说,凤九渊也觉得奇怪,道:“你这一说我才记起,保安只负责地面生活区的的秩序维护,他怎么跑到那下面去了?”

思菊道:“快,肯定有问题!”

凤九渊却不慌不忙地走到星梭控制台前,进入了研究基地的安保系统,经过一番查找,发现那名身穿保安制服的人已经进入升降机,正快速地朝地面移动,凤九渊便将其锁定,然后启动了警报系统。被安放在预定位置的武装机器人立即出动,包围了升降机的各个出口。而正在升降机里的那人去浑然不觉,还在焦急地盼着升降机能快点到达地面。

基地的负责人伍德.韦德也被惊动了。他本来正准备休息,一听到警报,也顾不得把衣服穿整齐就出来了,并通过内部通讯系统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安保负责人说是有人触动了警报,提示有入侵者。

“有入侵者?”伍德.韦德低骂了一声见鬼,道:“我们这里是全封闭管理的,外人进不来,怎么可能会有入侵者,会不会又是误报!”

安保负责人道:“不知道,系统提示他正在升降机里,马上就要抵达地面了!”

伍德.韦德道:“好吧,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谁!”

当升降机打开的那一刹那,保安见武装机器人拿着神经麻醉枪对准了他,并用语音提示他举起手来时,他惊愕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保负责人见是他,也问:“怎么回事?”往升降机里一看,再没有其他人或者东西,便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触动警报的?”没有人能回答他。伍德.韦德在通讯频道里问什么情况,他说:“升降机里的人是艾尔,没有入侵者!”

伍德.韦德就道:“该死的,看来是安保系统又出问题了!”

经历了上次的工业城安保系统瘫痪事件之后,他们总是下意识地对安保系统不信任起来,所以,伍德.韦德一听说发现入侵者,就问是不是安保系统又出了问题。

艾尔一听说是警报系统提示发现了入侵者,便笑道:“哪来的入侵者?我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呀!”

伍德.韦德叫道:“该死的安保系统,回头有时间了,一定得好好修理它一下,太不让人安生了。睡觉,都睡觉去!”

这时,凤九渊也从停机库里走了出来,启动内部通讯频道,问:“人抓住了吗?”

伍德.韦德见他也加入到了通讯频道里来,惊讶道:“先生,你,你还没走么?”

凤九渊道:“是呀,刚才在地下基地里发现了可疑者,我启动了警报程序。告诉人,人有没有抓住!”

伍德.韦德道:“啊,先生,真有入侵者么?”

“是,他穿着保安的制服,大概是从星海工业过来的,还认得我!”

伍德.韦德吁了一口气,道:“是的,先生,他是基地的保安,他叫艾尔.德内克,他的职责是负责巡察地下基地!”

凤九渊眉头一皱,问:“不是有安保系统么,为什么要派人巡视?”

伍德.韦德道:“谁知道呢?安保系统总是出问题,隔三岔五的误报,经常是半夜搞得我们睡不好觉,没办法,只得派个人巡视!”

凤九渊一想,觉得安保系统经常出现错误的可能性极低,便越发的怀疑,道:“是么?你,还有安保部负责人,还有那个艾尔.德内克,都来地趟安保部!”

凤九渊到底是比他们晚一步到安保部。见伍德.韦德穿着睡衣,靸着拖鞋,一副像在睡梦中被人叫醒的样子,显得极不高兴。然后又打量了安保部负责人一眼,而艾尔.德内克则友好地朝他一笑,道:“先生,思菊小姐!”

凤九渊坐了下来,查看起了安保系统运行日志,显示这几个月来安保系统一共出现了十一次故障,而每次的检查结果都是误报。

凤九渊忍不住冷笑道:“十一次呀,看来这安保系统问题还真不小!”

安保部负责人道:“我们也觉得奇怪,可又检查不出问题来。”

伍德.韦德道:“最可恨的是,很多时候都是在大半夜把我们吵醒。先生你是知道的,白天我们的工作压力就足够大了,晚上好不容易睡觉,结果它就吵了起来,搞得我们好多人都神经衰弱了起来……真要命!”

凤九渊问:“为什么不见上报?”

伍德.韦德道:“是的,报告,该死,我怎么忘了……对不起,先生,这是我的失职。安保系统在短短三个月里出现十一次误报,这是很严重的事件,我竟然疏忽了,我,先生,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我的,我的心情,总之,嗯,我请求处分,我请求处分……”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你还能意识到事情很严重?行吧,今天晚上先就这样。韦德先生,麻烦你尽快给我一份报告!还有,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便起身走了。

送走了凤九渊,伍德.韦德大声地吼叫道:“艾尔,你为什么不早点去巡视,为什么不早点去?什么人你不好撞见,偏偏撞见了他?!噢,天呐,难道你就不知道,他素来疑心最重么?我敢打赌,他已经在怀疑你居心不轨了,说不定今天晚上,或者是明天,就会派人来调查你。你这个蠢货!”

艾尔委屈地道:“可是韦德先生,我每天晚上都是这个时候去巡视的,谁知道先生今晚还没有离开呢?当时见他和思菊小姐从研究中心里出来,我也吓了一跳。”

伍德.韦德道:“我的上帝呀,你怎么会被吓一跳呢?想来正是因为你的惊吓,让他误认为你是内贼,然后启动了警报系统……这真是一个讨厌的晚上。艾尔,你就等着解释吧。”说完,甩手就走了。

艾尔看着安保部负责人,道:“不,我也不想这样……”

安保部负责人道:“我知道,我们都知道。这是个意外,我们都相信你。”

艾尔无奈地道:“谢谢……”

安保部负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不用担心,去休息吧。”

回到星梭上后,思菊问:“你为什么不下令将那个艾尔.德内克拿下!”

凤九渊道:“他不是入侵者!”

思菊啊了一声,道:“这,你到底怎么了?一会儿说是,一会儿说不是的。我都被你搞糊涂了!”

“知道有个叫克雷恩抵抗军的组织吗?”

“嗯,知道……”

凤九渊道:“艾尔.德内克就是克雷恩抵抗军的成员!”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

“不,我不认识他。不过,他的手臂上有克雷恩抵抗军的纹身,这个我认识的。还有,他的眼神,他的眼神让我感觉很熟悉,再加上他称呼我先生,所以……所以我断定了,他不是入侵者!”

思菊吁了口气道:“研究基地建得这么隐秘,出入都得依靠飞行工具,怎么可能会有入侵者嘛。你这人,就是爱疑心!”

凤九渊道:“不,肯定有问题,研究基地内部肯定有问题。你想想,短短的三个月里,安保系统一连出了十一次误报。这可能吗?”

思菊道:“是不可思议。但……”

凤九渊一摆手道:“虽然不是艾尔.德内克,但肯定是其他人!”

第二天天刚亮,研究基地警铃声大作,安保部负责人就在广播里喊道了起来,说保安员艾尔.德内克死了,是自杀死的,叫卫生部门立即派人来急救。

伍德.韦德被从梦中吵醒,差点暴走了,但一听说是艾尔.德内克死了,他当即就吓得打了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大叫道:“天呐,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死人了呢?”连拖鞋也不及穿,就跑了出去。

艾尔.德内克躺在床上,脸色铁青,嘴巴张得大大的,看上去极其吓人。伍德.韦德赶到时,医务人员还没有到,他看着那张可怖的脸,吓得当即闭上了眼睛,叫道:“上帝呀,他,他怎么就死了呢?他是怎么死的?服毒吗?”

安保部负责人道:“看样子是了。天呐,这太可怕了,他,他怎么会自杀呢?”

伍德.韦德反问道:“是呀,他怎么会自杀呢?”

正说着,就听有人问:“谁自杀了?”

伍德.韦德和安保部负责人扭头一看,见是雷顿,都一惊,竟然忘了招呼。

雷顿见床上躺着的人,忙走了进去,翻看眼睛,查探脉搏,然后一掌印在艾尔.德内克的胸膛上,只听得哇的一声,艾尔.德内克喷吐出一口浓浓的带血的涎液,又活了过来。

这下子,就有人吓坏了,说死了的人竟然活了过来。

雷顿横了一眼乱吼乱叫的安保部负责人,道:“麻烦你们先下去,没有我的话,包括医护人员在内,谁也不得进来!”

伍德.韦德知道他的权威,更了解他的可怕,唯唯喏喏地道:“是,是的,好……”带上门,拉上安保部负责人就走了。

895 研究基地(三)

雷顿听着安保部负责人嚷着艾尔.德雷克是畏罪自杀的,说他是奸细,便冷笑了起来。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没有?”雷顿轻轻地抚着艾尔.德内克的胸膛问道。

艾尔.德内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道:“我差点以为我活不成了,还会背上个奸细的名声呢!”又问:“你怎么来了?是来调查我的!”

“我是来调查奸细的,不是查你!”雷顿将他扶了起来,道:“先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再说!”把手在艾尔.德内克的背上一按,当即就哇哇地呕吐了起来。吐完之后,雷顿说:“还好不是烈性毒药,要不然你这条命就没了!”

艾尔.德内克道:“这里,这里也搞不到什么烈性毒药。”

雷顿问了他中毒的经过,心下是疑云丛生,道:“你为什么不告诉先生你是谁?”

艾尔.德内克吐得都快虚脱了,喘息道:“不,没这个必要……麻烦给我杯水,谢谢!”

雷顿道:“你现在还不能喝水……”见家务机器人已经将地上的污秽清理干净了,便道:“你先躺下休息一会儿,我让医护人员来给你补充一些营养液。这样有利于体力的恢复!”又叮嘱道:“记住,五个小时内别喝水。”艾尔.德内克道:“我知道……”

研究基地的管理层都到了艾尔.德内克所在的宿舍楼下,见雷顿下来了,伍德.韦德迎上来问道:“怎么样,要紧吗?”雷顿说:“还好!”安保部负责人冲上来道:“他肯定是奸细,昨天晚上被先生逮了个正着,怕被查了出来,就服毒自杀。这,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雷顿没理他,而是对伍德.韦德道:“先生正是为这事派我来的。走吧,先去安保部!”

安保部的办公处就在宿舍楼附近,坐下之后,雷顿示意伍德.韦德等所有管理人员也坐下,没椅子的就先站着。

“昨天晚上先生回去之分分析了安保系统的运行日志!”雷顿扫视了众人一眼,不紧不慢地说:“确认安保系统近三个月来出现十一次误报是人为的。”

伍德.韦德跳了起来,怒道:“人为的?这,这怎么可能?!谁干的?是艾尔.德内克吗?”

雷顿示意他先安静,听自己说完,道:“安保系统运行一直非常稳定,三个月内连续出现十一次误报,这种事情以前还从来没有出现过。韦德先生,你是基地的负责人,你失察了!”

伍德.韦德道:“是,是,我失察,我请求处分。该死的,若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定将他大卸八块!”

安保部负责人道:“我们应该提审艾尔.德内克,立即!”

雷顿道:“艾尔.德内克在星海工业安保部工作了十二年,原本他早该可以晋升到更高级的职位,但他一直拒绝,这确实很可疑……对不起,请问你是索罗斯,克拉克.索罗斯先生,对吗?”

安保部负责人点头道:“是的,克拉克.索罗斯,星历2年进入星海工业安保部作职……”还没说完,雷顿就打断道:“好的,索罗斯先生,我没问你的履历,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现在需要问的是,在安保系统出现问题之后,是你让艾尔.德内克每天晚上去巡视的,还是韦德先生!”

伍德.韦德道:“不,我不知道这情况!克拉克,是你吗?”

索罗斯道:“是,当然是的!安保系统出现了问题,我担心会出现安全隐患,而基地的保安人员算上我只有五个。地面的夜间巡逻派了两个人,地下设施需要一个人,所以我派了艾尔.德内克。可是雷顿先生,我没想到他会这样!”

雷顿当即反问道:“他怎样了?”

索罗斯道:“他……他每一次去地下巡视时,安保系统都会出问题,这不是很反常么?”

雷顿道:“是很反常!安保部的人员都到齐了吗?”

索罗斯看了看,道:“不,只有我在,王平这时候应该在睡觉,昨天晚上他值的夜班。霍尔和颜清今天是白班。需要我现在把他们都叫来吗?”

雷顿点头道:“是的,都叫来!”

索罗斯出去之后,雷顿点到技术部负责人的名,问他安保系统出现误报之后,有没有对其进行维护测试过。

技术部负责人说:“不,没有。索罗斯先生说没有必要,他说有他们在,基地的安全问题完全没有问题。但在安保系统第三次出现误报之后,我就对其进行维护过一次,但还是出了问题。之后我就向韦德先生报告,说安保系统可能出现了逻辑运算错误,必须进行一次彻底的维护。韦德先生说现在没时间,等过段时间再说。韦德先生,是这样吗?”

伍德.韦德点头道:“是,是,没错,我是这么交待的。先生委派下来的任务太重了,我们没有时间来管这个。再说,基地也没有丢东西或是损失什么,更没有出现人员伤亡的情况。所以我觉得可以暂时不用管!”

雷顿道:“韦德先生,你的态度很不负责任!”

伍德.韦德道:“是,当然,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请求处分,或是免去我基地负责人的职务,或是扣我工资,只要不把我调离现在的技术岗位,怎样都行!”

雷顿有些无奈,他当然知道基地以前的日常工作都是唐盛纪负责的,唐盛纪死后,凤九渊就点了伍德.韦德的将,结果是所任非人。伍德.韦德是个研究狂人,除此之外的东西,他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也不想管,所以也如此迫不及待地想甩掉基地负责人的职务,一切搞他的研究。在来之前,凤九渊也交待过了,如果伍德.韦德主动请辞,那就批准,以他这样的管理态度,迟早会整出大问题的,基地的日常事务,还是委一个专门的人员来负责。

“好吧,韦德先生,你需要递交一份报告上来,我想先生会批准的。至于罚扣你的工资,就没必要了。先生说了,出现这样的问题,主要责任还是在他身上。”

伍德.韦德简直是如释重负,脸上绽放出了好久不曾有过的喜悦光芒,轻松地道:“这,这可真是太好了。替我转告先生,我,我爱他!”

雷顿启动通讯频道,问医护人员艾尔.德内克的情况如何。医生回答说经过检查,确认毒素已经全部吐了出来,血液里的有毒成分也正在减少,心脏功能正在逐步恢复,没什么大碍了。雷顿说一定要让他尽快好起来!

索罗斯很快回来了,他说除了艾尔.德内克,其他三人很快就到。

雷顿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道:“这是一起安全事故,韦德先生失职,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至于有没有给基地造成损失,目前还不清楚,我需要作进一步的调查。叫大家来,旨在让你们提高警惕,避免以后再次出现类似的事故。好了,除了索罗斯先生,都可以走了。”

见只有自己一个人留了下来,索罗斯显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仿佛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坐在椅子里,屁股不时地挪动,眼睛也是四下里张望,不知道是不是在寻找着什么。

雷顿翻看了昨天晚上的监控记录,然后才道:“索罗斯先生,现在我们该谈谈艾尔.德内克的事情了!”

索罗斯道:“是的,雷顿先生,你一定要查清楚,这个人肯定有问题!”

雷顿道:“他有没有问题是我的事。现在我们要谈的是他怎么会中毒!”

索罗斯大声道:“他肯定是服毒自杀,他怕自己暴露了!”

雷顿道:“自杀?他如果真是奸细,自杀岂非是成了最愚蠢的方式,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奸细了?!”

索罗斯当即哑然无语了。

雷顿道:“更何况我刚才问过了,艾尔.德内克说了,他并没有服毒自杀,甚至连毒是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早上起床晨练之后,回到屋里喝了杯水,然后就感觉非常的不适,原本以为是空腹之下过量运动导致血糖过低,结果一躺到床上,就发现再也起不来了!”

索罗斯脸色变了,惊恐地道:“雷顿先生,你,你是说,你是说有人在艾尔.德内克的水里投毒?!”

雷顿道:“很显然是这样的!”

索罗斯道:“不,这不可能。雷顿先生,你不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辞!”

雷顿道:“现在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索罗斯道:“这个,这个……”轮到他说的时候,脑子就乱作了一团,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见他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雷顿就道:“怎么,你不想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索罗斯道:“不,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据常理猜测,不,是推测……”

雷顿站了起来,道:“很好,推测。索罗斯先生,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查清楚,是谁在艾尔.德内克的水里投毒的。我想,如果你不查清楚,他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索罗斯既惊诧,又不解地道:“这,为什么?”

雷顿道:“因为从现在起,他就是基地的日常事务负责人了!”

896 矛盾(一)

在离开基地之前,雷顿又和艾尔.德内克谈了一次,告诉了他新的人事任命。

得知自己成了基地日常事务的负责人后,艾尔.德内克道:“不,这不行!”

雷顿道:“你也看到了,韦德先生把基地搞得一团糟,他可不是一个舍得多花一分心思放在日常事务上的人。基地必须得有一个好的管理,要不然会出大乱的了!”

“可是,先生为什么要选我?还有那么多的人……”

雷顿道:“这是我的主意!”

“你的主意?”

“难道你就不想查明是谁在你水里投毒的吗?”

艾尔.德内克道:“其实这个人很不聪明,他这一招用得是既险且笨,即便是真的把我给毒死了,他也未必还能继续藏匿下去!”

雷顿道:“或许这个人是另有目的呢?”

艾尔.德内克想了一下,道:“是的,另有目的,他想让大家以为是克拉克.索罗斯毒害我的!”

雷顿道:“索罗斯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很惶恐。所以,他极力主张调查清楚你。看来你们之间有矛盾?”

“我先来,他后来,霍尔他们都很尊重我,而他又是安保部的负责人,矛盾便这样生了出来!”

雷顿道:“总之你用点心。我在想,这人肯定潜藏在研究基地里很久了,以前以第一工业城时,还能随意地出入,所以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铤而走险起来,甚至把你与索罗斯的矛盾,把韦德先生的弱点都利用上了。说他笨,他又很高明!”

艾尔.德内克道:“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他有机可乘的!”

雷顿道:“也要注意保护好自己。”说着站起身来道:“行,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联系。还有,先生已经对安保系统再一次进行了升级,但权限没有变动,谁要是再进入后台篡改运行日志,那就再也无所遁形了!”

艾尔.德内克道:“那我就不送你了。嗯,别告诉先生我是谁!”

雷顿道:“先生早已经从你手上的纹身知道你是克雷恩抵抗军成员,他在这些事情上虽不怎么用心,即便你的相貌完全变了,想来要不了多久,他就能知道你到底是谁了!”

艾尔.德内克苦笑。

回到凤鸣宫后,雷顿向凤九渊汇报了处置情况,但他没说自己和艾尔.德内克是旧识,凤九渊显然也将艾尔.德内克的身份问题放开了,没有作过多的追问。

没过两天,蜂巢虫洞传来消息:杨必武战死了!

起因是航道再次中断,原道宁便制订了两头夹击的方略,这边由烛光防线派出兵力,巴达维指挥,那边由蜂巢基地派出兵力,杨榷指挥,争取将占据航道和游弋在航道附近的怪物大军全部剿除干净。

战役一开始进行得很顺利,留守蜂巢基地的方大同说在没有大规模的怪物大军威胁到蜂巢基地安全的情况下,留下重兵防守是一种浪费,所以他请缨率领手下的科拉米亚第一集团军群加入扫荡战役,以期能早日结束战事,启动下一轮作战计划。

杨榷批准了。

虽说是联军,但原道宁对科拉米亚军队没有绝对的指挥权,他向杨榷通报,说如果不留下足够的兵力防守,万一怪物大军向蜂巢虫洞发起攻击,情况将会非常的糟。杨榷自然信任原道宁的眼光,但方大同坚持说蜂巢虫洞附近数千亿光年内都没有成股的怪物大军,并提供了近三个月灵的巡逻和侦察报告。杨榷最后被方大同说服了,同意他参加,但原道宁却依旧不认可。方大同就建议由杨必武镇定蜂巢基地,说杨必武手下的30个合众国军团因为物资和武器弹药的匮乏,暂时不能执行主动攻击任务,让他们留守基地也就是了。杨必武得知消息后,气不过,也请缨参战,几轮会议下来,到底是因为物资方面的原因,只得选择留守蜂巢基地。

扫荡任务最初执行得很顺利,到后来,怪物大军也加大了反击力度,显然是想阻止联军实现其作战目标。僵持了将近一个月后,蜂巢虫洞便突传警讯:从一个未知的虫洞里涌出了数量惊人的怪物大军,向基地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击,杨必武手下的兵力虽多,但能动用的却少,只得被动防御。就这样,不到半个月,战况就越来越危急,而清剿战役也进行了最关键时刻,无法回兵援救,合众国国内虽在加紧调派物资支援,却也是杯水车薪,无法扭转大局。

但杨必武到底是咬牙苦撑,以纯粹的消耗战方式与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的怪物大军拼命。为了回援,原道宁也是亲自指挥起了清剿作战,三天时间里,以巨大的代价取得了战役的阶段性胜利,然后就命方大同立即回兵蜂巢虫洞援救。

杨必武前后一共坚持了34天,在方大同的科拉米亚第一集团军群回到蜂巢基地的前两天,他亲率敢死队冲锋,旗舰动力系统被怪物摧毁,导致舰体迅速崩溃,他也以身殉职。死前他还命令手下,就算战至最后一人也要坚守到底,不能给合众国国防军丢脸。而室女座战略司令部下属众将士果真在失去了主帅的情况之下再坚守了两天,直到方大同回师,击溃并包围了这股意图夺取蜂巢基地的怪物大军。

杨必武战死了,整个室女座战略司令部也付出了开战以来最惨重的代表,30个军团有18个全军覆灭,除此而外,物资和人员的损失也是难以估量的。最让人难以接受的,还是杨必武的战死。

杨必武原是第一银河帝国大将,帝国崩溃之后,他被原道宁所迫,投降加入了圣战军,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勤恳有加,大大小小数百仗下来,也算是战功彪炳,为合众国的建立,为了人类的和平,立也了汗马功劳,虽不能算是合众国第一等的虎将,但绝对是智勇双全的勇将。他的死,不能是对于合众国,还是整个人类来说,都算是惨重的、难以接受的损失。

897 矛盾(二)

杨必武死了!

圣战军出来的第一个以身殉国的统帅级将领!

凤九渊是不愿接受,却又不能不接受。

他五次致电杨榷,要他派出一切可派的力量搜救,说不定杨必武还没有死呢?

杨榷当然也希望杨必武以身幸免,要不然这次科拉米亚与合众国的梁子就结大了,几乎是每隔几个小时就会催问方大同情况到底怎样了。方大同也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但又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了不得的政治事件,只说自己正在命人全力搜救,又说怪物大军还没有全部歼灭,搜救有一定的困难,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有确切的结果。

杨榷听他这般说,也火了,道:“我不管什么情况,总之你得尽快给我核实情况。”

方大同也顶了上来,道:“这算什么鸟事,凭什么要我们派人去搜救?你知不知道,那得冒多大的风险?还有,他合众国军政两方内斗,搞得军队没有物资和武器弹药打仗,难道黑锅却要我方大同来背不成?”

杨榷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方大同道:“我没什么态度!”脖子也梗了起来,脸膛胀得通红。

杨榷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记住,这是命令!立即执行!”

方大同道:“你这是乱命,我要向最高委员会申诉!”

杨榷道:“那是你的权利。但在最高委员会的仲裁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我还是总指挥,我的命令你就必须得服从!”

方大同气得无话可说,直接切断了通讯。

杨榷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头疼的事。他猛地拍着脑门,三角眼里闪耀着怕人的阴光。方大同素来稳重,识大体,只是因为此次执行中宇宙世界作战任务以来,他觉得本该由他这个第一集团军群的司令官来担任总指挥,没想到最高委员会却委派了他杨榷,方大同心下极不服气。杨榷听说方大同曾公开表示:论战功,杨榷没我高;论军衔职位,我们都一样;论才智,我方大同未必比不过他杨榷;论实战经验,他杨榷就不如我了。为什么总指挥是他而不是我?难道就因为他是凤九渊派系的人?

方大同原是泰坦民主共和国将领,因大战爆发之后,科拉米亚缺乏有经验的将领,奥.沙利文便伙同凤九渊将当时各国最杰出的将领都给‘请’到了科拉米亚去担任要职。十多年下来,这些将领个个都历练了出来,性格脾气自然也较当年不可同日而语。以前的方大同素来内敛、稳重、温和,现在也变得跋扈、张扬起来。更何况他们素来对凤九渊和圣战军诸将怀有极大的成见,认为本该是泰坦一统大银河联邦的,却让半路杀出来的凤九渊捡了便宜,心里自然便不待见起来。平日里倒也没什么,遇上这等大事,自然而然地就带上了情绪。所以,方大同虽知道自己捅了个马蜂窝,却没有丝毫悔过之意,反而认为杨必武的死是自取其咎。面对杨榷的严令,他到底还是有几分忌惮,装模作样地派出了几艘搜救艇出去,至于能不能找到杨必武,那就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而合众国方面得知杨必武的死因之后,也掀起了轩然大波。国会的政客们为了逃避责任,纷纷玩起了转移视线的把戏来,都说这是杨必武之死是科拉米亚的阴谋,是科拉米亚为了削弱合众国军力精心设计的陷阱。

眼看着局面是越来越乱,越来越糟,民主主义情绪也政客们的刻意刺激下是持续高涨,已经有人在智联网上高呼应该以战争的方式回应科拉米亚的阴谋算计,说如果再不出手,合众国就该毁在了科拉米亚手里。

更让人没有料到的是,智联网上有人散布消息称:杨必武和室女座战略司令部的全军覆灭是凤九渊搞的鬼,说凤九渊一直认为星海工业是被国会某些政客算计垮了的,一直怀恨在心,这次就是他联合科拉米亚和平议会玩的这出阴谋。还说杨榷是凤九渊一手栽培出来的心腹,若不是他调走了方大同,杨必武和室女座战略司令部所属军团又岂会全军覆灭?这样的说法显然是站不住脚的,毕竟杨必武是圣战军系出来的统帅级大将,凤九渊没道理搞死他。但还是有人信,而且也有人传,并越传越离谱,越传越有鼻子有眼。

就在这时,原道宁终于出面了,他的讲话在电视和智联网上同步直播。他说,杨必武的死是国防军与科拉米亚军队的协调不够所致。首先,大家的目的都是为了尽快歼灭怪物大军,赢得真正的和平。其次,因为政治方面的原因,双方原本建立起来的军事沟通机制也被废除,因此无法作到同步行动。最后,他将相关战前会议纪要、命令以及战场记录公布在国防军门户网站上,所有人都可以查阅。是不是有阴谋,一看便知。他还提醒合众国公民,不要被某些心怀不轨者们制造的谣言所煽动。杨必武的死和室女座战略司令部所属军团的覆灭是谁也不想的,包括科拉米亚也不想,毕竟这是同属所有智慧生命的抵抗力量。值此之际,该做的是反思杨必武为什么会死?室女座战略司令部所属军团为什么会灭亡?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借机制造谣言,引起混乱?如果不进行深刻的反思,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不久的将来,国防军依旧会重蹈覆辙。

原道宁的讲话只有不到十分钟,但却令沸腾的合众国迅速地安静了下来。

在他讲话之后的半个小时,国防军门户网站的访问量达到一个空前的高度,若不是军方所用的服务器是最先进的,怕是都要被挤得瘫痪了。

其后不久,就有人开始质问参联会,为什么在室女座战略司令部所属物资一直奇缺?为什么一直没有向中宇宙战略司令部供给物资的记录,他们靠什么补给?

参联会迅速举行新闻发布会,说室女座战略司令部所属物资一直奇缺,是因为军费严重有限,在保证国防军正常运转的情况下,所有多余的经费都用到了室女座战略司令部的物资和武器弹药的补给上。同时,新闻官还拿出了一份前不久星海工业捐赠给室女座战略司令部的一份物资清单,说如果不是一份捐赠,室女座战略司令部根本不可能发起最近一系列的战役。而中宇宙战略司令部的物资补给完全靠就地解决,武器弹药方面靠凤凰界方面接济。与之同时,新闻官还说,参联会将除了机密部分的军费开支全部列在了网站上,还说军费开支明细副本有送呈国会,公民有权向国会索取核对,若有任何差误之处,参联会上下愿意担负任何责任。

就像挤牙膏一样,最终挤出了国会这个幕后黑手。

然后,合众国又展开了一场空间的审计风暴,要国会说明所有的收入都花到发哪里去。那些倒台的政客没想到精心设计的一场旨在扳回局面的大戏就这样被原道宁给化解了,在背后固然是将原道宁骂了个臭死,但也知道此时若再不想脱身之法,怕就没有机会了。

一时之间,有借机去中宇宙世界慰问军队的,有去科拉米亚参观访问的,扎起堆的向外事局提出了申请。

而这一次,最高督察院和最高法院的行动就异常迅速。先是最高法院下令此后的一个月里,停止一切出境审批,并向前追溯五天,在这期间经由外事局批准的各种出境申请完全失效。各个边境口岸,除了军用船只之外,一般不得放行。

最高督察院方面联合审计署,发起了对国会最大规模的审计调查。几天下来,七百多名已经被罢免的国会代表因滥用职权、挪动公款或是侵吞国家资产等罪名被督察院立案调查,并对其中235人下达了逮捕令是监视居住令。

在这起事件的后面,军费的审批也成了公民热议的大难题。绝大多数人都清楚,完全满足军队的开支需求是不可能的,甚至会让军队的权力过度膨胀影响国家的稳定。既要合理地控制军费开支,又要满足军队的战争所需,不让国防军士兵百百送死,俨然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后来有人建议说,让国家最高行政中心负责军费的开支和审核问题,是不是会好一点?

这个建议也只是好一点,但还是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甚至有学者断言说:这个问题永远也得不到根本的解决。

因为军队永远想使用最好的武器,天天都有仗打,而国家的财政收入是有限的,公项公共支出数额巨大,留给军费的最大上限空间就是年度财政预算的5%,超过了这个份额,国家的负担就将沉重起来,而一旦超过了10%,那就是灾难,将会对国家的方方面面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898 矛盾(三)

这几年来,若不是中宇宙战略司令部就地补给,省下了一大笔军费开支,怕是军队连日常运转都困难了。而在年初国会批准的军费预算只占了本年度全部财政支出的3.9%,在国家面临大战威胁的情况下,如此少的军费预算确实是捉襟见肘,也难怪室女座战略司令部面对家门口的怪物大军,竟然连开拔都不能够,若非星海工业捐助,怕是到现在也没有打上一场像样的仗。所以,学者们建议,当国家面临战争威胁的时候,可以适当提高军费预算的上限,以保证军队的战斗力,避免因为经费问题,再出现像室女座战略司令部全军覆灭的惨祸。

科拉米亚和平议会最高委员会在对相关情况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之后,认定方大同立功心切,无大局意识,才导致盟友损失如此惨重,决定免去方大同第一集团军群司令官的职务,由杨榷暂代。同时,最高委员会勒令方大同赶回科拉米亚,接受调查。

面对最高委员会的命令,方大同无话可说,将指挥权移交给杨榷之后,灰溜溜地走了。

随后,最高委员会又致函合众国军事委员会,声称对室女座战略司令部的覆灭表示遗憾,另外,此次室女座战略司令部的损失,科拉米亚方面将承担30%的赔偿责任。

消息一经公布之后,有人就质问:为什么不是100%的赔偿,而只是30%?

科拉米亚派驻合众国大使陈亚说:“……因为,如果在物资供给到位,武器弹药齐备的情况下,以室女座战略司令部的兵力和杨必武将军的指挥才能,是完全能够守得住蜂巢基地的。当然,我方将领若按原计划坚守基地,不贪功,不推诿卸责,室女座战略司令部也不会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因此,经过研究之后,我方决定承担30%的赔偿责任!”面对记者没完没了的追问,陈亚以:“关于大战的具体情况,贵国军方已经有了详细的说明,我方就不再多说了。谢谢!”然后就结束了记者会。

陈亚在特勤战线二十多年,自从上次从凤凰界回来之后,就向古力塔递交了退役的申请。退役之后没多久,最高委员会就找他谈话,问他有没有从政的意向,陈亚想了想,就问是什么差使,得知是驻合众国大使后,就同意了。

几年下来,合众国的发展与混乱他是尽收眼底。原本打算退役之后,在合众国选择一处安静的角落养老的,现在他是越来越反感合众国的政治和文化,只想着早点结束任期,然后回科拉米亚安渡余生。

听助手埋怨合众国人一点也不晓得感恩和知足,总觉得天底下所有人都欠他们的,陈亚就道:“注意你的言辞!”助手忿忿地道:“本来就是嘛。合众国的政客毫无素质,一上位就只知道谋取更大的权力和更多的利益,将他们天天挂在嘴边的国家安全,人民福祉束之高阁,私下里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若不是他们想打压军方,何至于批准那么少的军费预算?若非如此,室女座战略司令部所属又岂会连最基本的战争物资都没有?出了事就污赖我们,说我们在后面耍阴谋,还说什么是九天大长老的报复。阁下,尽管我也是人类,但我以有这样的同类感到可耻!”

陈亚看了他一眼,道:“很好,可耻。只要觉得可耻就对了!”

助手反倒愣了,问:“阁下,你的话我不明白!”

陈亚道:“你如果觉得可耻,那就表示你不会走他们一样的路。这就表示,人类还是有救的!”

助手立即哼了一声道:“什么样的文化养育出什么样的人,这可真是太对了。科拉米亚那么大,却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

陈亚反问道:“人类文明才存在多少年?科拉米亚有记载的文明又存在了多少年?”

助手点头道:“是呀,人类有文字记载的文明不超过一万两千年,而天晶人文明已经有着超过无数亿年的历史,连最年轻的科拉米亚智慧种族的文明史都超过了五万年。在这上面,人类确实像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陈亚道:“这就对了,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他总是爱哭爱闹,只会想着自己要怎样,从来不管别人的。”说到这里,陈亚叹了口气,道:“我们可以给人类以时间成长,就是不知道……那些东西会不会!”

说到这个问题上,助手也沉默了。

陈亚道:“因为那些东西,科拉米亚才联合了起来,中止了互相残杀的历史,整体文明也得到了质的升华。作为人类,我是衷心希望在击退了怪物大军的入侵之后,合众国能经历一场深刻的反省,发现自己的不足与缺陷,步入一个全新的境界。要不然,要不然人类就真的只有灭亡了!”

助手道:“如果不是九天大长老的出现,人类是无法从上一波怪物大军的入侵中挺过来的。可惜呀,九天大长老拯救了合众国的躯体,却拯救不了它的灵魂。”

想起凤九渊那些年的拼命,陈亚摇头道:“有时候我真替先生感到不值……算了,不说这个了。去准备一下,估计一会儿朗宾斯基(合众国国会负责外交事务的代表)得找我们谈话了!”

助手刚走出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道:“阁下,万一朗宾斯基要求我们将赔偿给合众国军方的战舰交由他们支配呢?”

陈亚嘿地一声笑道:“你认为最高委员会会同意?”

助手无奈地道:“我是说,万一朗宾斯基坚决要求这样呢?”

“放心吧,参联会不会答应的。更何况参联会上面还有个原道宁呢!”

“原道宁……”助手不知道对这个人有什么意思,扁了扁嘴,去了。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国会就通知科拉米亚驻合众国大使馆,说请陈亚两个小时后去一趟国会。

899 矛盾(四)

果如陈亚等事前预料的那样,外交委员会交任托利.朗宾斯基要求科拉米亚将赔偿移交给国会支配。他说,依据合众国宪法,国会才是国家最高的合法代表机构,军方一切的涉外行为都必须经过国会的批准,科拉米亚对军队作出的赔偿,军队无权直接接收。

陈亚见朗宾斯基一遍又一遍地强调法律,强调合法性,就问道:“阁下,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朗宾斯基一怔,道:“听说了什么?”

陈亚道:“难道有传说在说,科拉米亚会将赔偿直接移交给合众国军方吗?”

朗宾斯基立即无语了,半晌才讪讪地道:“不,不,当然没有。我的意思是……哦,我是怕大使阁下不清楚合众国的具体情况,所以特别说明一下!”

陈亚道:“阁下请放心,我会将贵国的意见向最高委员会反应,相信他们会认真考虑的!”

朗宾斯基立即就笑开了颜,道:“是,那是,那就辛苦大使阁下了!”

从国会大厦出来之后,助手就对陈亚道:“真是一群贪心不足的人呐。前方的战事都打成那样了,他们还在后方想着如何谋取更多的利益。”然后又感慨道:“一群多好么的军人,却守护着一群不值得守护的人……”

“不值得守护?”陈亚看着助手道:“这个问题不是由我们来界定的!”其实他心里也同意助手的看法,只不过身为大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慎重些好。

回到使馆后,陈亚立即将合众国国会的意见反馈给了最高委员会,而最高委员会的意见是为了避免惹出更多的纠纷,就按合众国国会说的办。然后陈亚就说了,如果合众国国会不要战舰,而是要钱款呢?经过一番讨论,最高委员会又一致决定,如果合众国方面不要装备,只要钱款的话,那也是可以的。

原以为最高委员会不会同意的,结果却出乎意料,由此陈亚判断出,最高委员会确实不想与合众国发生什么的冲突,哪怕是小小的政治纠结也不愿意。若是移交装备的话,国会拿在手里没用,迟早会全部移交给军方。但若是移交钱款,天才知道最后有多少能真正用到军队上。

助手得知这一消息后,感到很纳闷,就问:“最高委员会就没有考虑到,如果合众国国防军的战力不济,也将会影响到联军(科拉米亚派出远征的军队一直使用联军的名义,)的作战么?”

陈亚道:“站在最高委员会的角度来说,这时候最该考虑的就是解决政治纠纷!只有有了稳定的政治基础,其它的事情才好处理!”

在陈亚以正式的外交公文将最高委员会的意见通报给了合众国国会之后,朗宾斯基又约见了他,并告知他说,因为两国文化和科技上存在巨大的差异……等等一大堆的理由,总之就是说科拉米亚的装备合众国士兵没法使用,尽管陈亚说装备是从无回城置购的,清一色的圣骑士级各型战舰(无回城继骑士级后开发出来的新型战舰,其性能与天使级差不多)后,朗宾斯基还是说不行,他说如果科拉米亚方面有赔偿的诚意,就使用彩金支付。

彩金在科拉米亚是垃圾,而装备却要耗费宝贵的资源与建造,出于利益考虑,科拉米亚方面当然希望合众国要彩金了。而合众国国会的代表们,为了自身利益的考虑,全然不顾军队的需求,只想要彩金。目前固然打击得很严厉,等将来松动了,经手这笔钱款的代表们岂不又有机会可以中饱私囊了?

但军方在得知消息后,向国会提交了说明书:一方面是说军队急需战舰,无回城建造的圣骑士级战舰在操作原理与天使系列相差无几,只需略作熟悉便可使用;一方面说,拿到钱款之后,国内的兵器工业厂商也无法生产出适合战场需要的战舰,还只得向外购买,得不偿失云云。

国会就参联会的说明书作出了严厉的驳斥,说是军方干预政治。

林泽焕无奈地向原道宁报告,请他想办法。

原道宁知道国会的做法是无可挑剔的,便让林泽焕不要再轻举妄动,先看看国会怎么安排再说。军方最忌讳的就是落下干政的罪名,那样将会让军方在很多事情上都陷入被动。

林泽焕凭直觉猜测原道宁是另有打算,但至于具体是什么,他则猜不到。

很快,国会就拿出了赔偿金的使用细则:竞拍星海工业技术的使用权。与之同时,国会也发布招标方案,希望与国内的兵器工业厂商合作,建造更先进,更适合国防军使用的战舰。

很明显,国会这一步棋走得无可挑剔,就连林泽焕等人也觉得站在长远的角度来说,这显然是个不错的安排。但他们却完全忽略了,这是国会政客们再次玩的一手以国家的名义,侵吞国家资产的把戏。只不过在合法的外衣之下,玩得太隐蔽了,所以就算有人能看出猫腻,也暂时挑不出问题来。

半个月后,陈亚代表科拉米亚与托利.朗宾斯基签定了赔偿协议。当协议副本传到原道宁手里后,他反反复复地看了许多遍,然后才默默地丢到一旁。

此时此刻,他的神情比平常更冷漠,更透露出一个慑人的寒意。

没有人敢靠近他,更没有人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个小时后,因来了帕伊尔顿的通讯,谷原奈一不得不忐忑地上前道:“主席,有帕伊尔顿将军的通讯。需要接进来吗?”

原道宁一摆手,示意接进来。

帕伊尔顿又打了一个胜仗,向原道宁发来通讯是询问配给他的装备和兵员要什么时候才能到位,说再这样下去他的星空之狼就得打光了。原道宁道:“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很快就会到位!”帕伊尔顿见原道宁神情不好,就问道:“怎么,哪里又出问题了?你可别吓我!”

谷原奈一站在原道宁身后,一个劲地向帕伊尔顿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哪知帕伊尔顿就是个要把牛角尖钻透的主,嚷道:“我说谷原,你使什么眼色?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谷原奈一惊道:“我哪有!”

原道宁一摆手,谷原奈一如蒙大赦,退了下去。帕伊尔顿还骂骂咧咧地道:“跑个鸟?有鬼咬你不成?”又问:“我说总司令,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别吓我成不成?”

原道宁道:“没什么,我只是在为装备和补给问题发愁。好好打你的仗吧!”就切断了通讯。

经过几个小时的思考,原道宁就告诉谷原奈一,他需要休息两个小时,在这期间不管有什么事,都不得打扰。谷原奈一知道他最近两个月来,每天休息不足五个小时,其余时间全在工作,身体和心理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和疲累折磨,再不调节休息一下,肯定会出问题的。见他主动说要休息,谷原奈一极是高兴,道:“好,主席就放心吧,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会先撑着!”原道宁嗯了一声,就去了他的专用休息室。

靠在椅背上,原道宁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心下暗道:“这些人为什么就不肯放手呢?那么多的士兵战死,国家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们还是醒悟不过来,还是一味谋求自己的私利。如果不能及时得到装备的补充,蜂巢虫洞就只有靠科拉米亚联军坚守,他们当然能守得住,但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我们就将逐渐被边缘化,我们的独立性和利益也就得不到保障了。若是让国民认为守卫蜂巢虫洞是科拉米亚的义务,那后果将是毁灭性的。从当下的局势来看,怪物大军的显然还在积蓄力量发起更大规模的进攻,一旦科拉米亚联军守不住了,合众国又将像十多年前那样,直接面对怪物大军的进攻。即便我们的经济,我们的国力都较十多年前有了极大的改善,但我们的政治环境依旧一团乱,再加上没有可靠的装备供应,国防军是不可能抵抗得住怪物大军下一轮的进攻的。到那时候,合众国的覆灭就不可避免了……”想到这里,原道宁只感到心脏被猛地拽紧了,血液一下子涌到了头上,脑子里嗡的一声,就感到一阵天眩地转,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兴许是原道宁命不该绝。帕伊尔顿到底觉得不甘心,想了一遍之后,又向原道宁发去了通讯,结果却无人应接。然后他就问谷原奈一怎么回事,谷原奈一说主席在休息,让他两个小时后再来。帕伊尔顿就说既然是在休息,为什么没将通讯器关闭,既然没有关闭,他连呼叫了多次为什么没人应接?

谷原奈一觉得帕伊尔顿分析得有道理,但又畏惧原道宁不准打扰的命令,不知道该怎么办。帕伊尔顿道:“你傻呀,不知道先通过监控系统看看怎么回事呀。万一真有什么,剐了你小子也赔不起!”

谷原奈一这一看,当真看出了问题,也救了原道宁一命。

900 矛盾(五)

急性脑溢血是人类最可怕的杀手之一。

原道宁就是因为过度疲劳造成急性脑溢血,差点就把命给送掉了。若不是帕伊尔顿的通讯,谷原奈一真要等到两个小时后去,怕是就救不过来了。

饶是如此,还是经过了将近五个小时的抢救才将破裂的脑血管修复,至于大脑有没有受伤,就只有等原道宁醒了之后才知道。

凤九渊得知原道宁突发脑溢血,差点死了之后,也吓得差点心肌梗塞,当场趴下。回过气来之后,连问谷原奈一情况如何,要不要紧。谷原奈一说不知道,人还没有醒过来。凤九渊就问医生怎么说了,谷原奈一说:“医生说手术进行得很顺利,至于大脑有没有受损,只有等主席醒过来之后才知道……”

凤九渊浑身控制不住的哆嗦,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其他的,他说:“告诉医生,无论如何也要保证你们原主席的生命安全,不惜一切代价,知道吗?”

谷原奈一说知道。

切断通讯后,凤九渊就立即给周密之反去通讯,要他带上最上的法师,赶去原道宁的指挥部,无论如何也要确保原道宁无恙。周密之说他马上就去。

苦等了三个小时后,周密之反回通讯,奏称原道宁醒了,看样子没什么大碍。凤九渊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那不受控制的哆嗦这才渐渐消失了。

思菊见他大汗满头,问要不要紧?他说:“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有些后怕……”

思菊知道他是担心原道宁的生命安危,便道:“只是急性脑溢血,你怕什么?”

凤九渊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原道宁,原道宁不能有事,不能……”

思菊是不能理解原道宁的重要性的,就道:“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么?好了,不要担心了!”拿起手绢替凤九渊擦汗。哪知凤九渊粗暴地掀开她的手,吼道:“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什么也不懂!”然后恶狠狠地盯了思菊一眼,走了。

那眼神,让思菊打从心底升起一股子寒意。在她的记忆里,凤九渊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她,让她惊惧之余又难以理解,暗道:“为了原道宁吗?就为了一个原道宁?”没过多久,她就知道凤九渊去让雷顿准备,他又要去鬼摩界了。这下子,思菊也怒了,质问他道:“都说人已经救过来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有这个必要吗?”

凤九渊道:“你不懂,你什么也不懂!”扭头又去了。

思菊气得脸都白了,呼呼的直喘气。雷顿道:“看样子你不能理解他的着急!”

思菊恨恨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听说原道宁出了事,他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我……”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得一甩手了之。

雷顿道:“你怀疑他们之间有那什么?”

思菊眉头当即拧起,横了雷顿一眼道:“你这是什么龌龊念头?他的取向有没有问题我还不知道么?”

雷顿淡淡地一笑道:“那你吃醋作什么?”

思菊急道:“我哪里是吃醋?!你这人……我是担心他的安危,安危,好不好?”

雷顿点头道:“好,很好。但你知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思菊问:“害怕什么?”

“他害怕原道宁一死,我们就都活不成了!”

思菊不以为然地冷笑道:“原道宁是神?”

“生活在现实中的神!”雷顿似乎并不打算与思菊多说,只说:“原道宁就是他这辈子打造出来的最犀利,最可怕的神器。你确实不懂!”也走了。

思菊喃喃地念着‘原道宁就是他这辈子打造出来的最犀利,最可怕的神器’这句,反复地问自己道:“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变成了武器?我为什么就不懂了?”

鬼摩界很远,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要经过至少三天的准备才行。当天晚上,思菊把杨芸和南馨都搬来劝凤九渊,可南馨一听说是为这事,当即就摇头道:“别劝,劝不住。别说咱们仨了,再把小馨和郁非加上也劝不住!”

这次连杨芸都好奇起来,问:“为什么?”

南馨道:“他和原道宁之间……放心,没有基情。但那种感情是我们没法理解的。若是他有事,原道宁会毫不犹豫地舍了命来救他。若是原道宁有事,他也会义不反顾地出手。这两个人,若说他们是好朋友,私下的的情谊却并不好,原道宁也从不会为了他而放弃自己的原则,他也一样。为了很多事,两人曾经吵得很仇人似的,他甚至还有些恨原道宁。可……”说到这里,连南馨也词穷了,做出一副不知该如何说起的表情,结束了这次的发言。

思菊道:“雷顿告诉我说:原道宁就是他这辈子打造出来的最犀利,最可怕的神器。我就想不明白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神器?这又是什么道理!”

南馨道:“这你确实就不明白了。只有原道宁才能不折不扣地实现他的军事意图,包括建立合众国,击退魔怪入侵等。而对于原道宁来说,只有得到他的支持,才能展现出自己的全部才干。你不见么,原道宁身为星海合众国军事委员会主席,不在国内呆着,却大老远地跑到中宇宙世界来,这都是有原因的!”

杨芸和思菊唉了一声,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南馨看着她们的神情,道:“我看就由他去吧,就算是想办法逼他留了下来,心也不会在这的。有雷顿在身边保护,没有不安全的道理。再者到了军中,原道宁、巴达维、艾尔沙还有帕伊尔顿那头混牛都拿他的话当圣旨,远比坐在这皇宫里更安全。更何况,那里的环境更适合他。我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更不想劝!”

杨芸道:“我想他是担心万一原道宁有什么三长两短,再没有人能承担起击退魔怪大军的重担,因此这才焦急难耐。思菊,我看你也甭操心了,他有多牛心你不是不清楚,与其惹得他不高兴,还不如留点口水养精神呢!”

思菊无奈地道:“你们都这般说,那我还有什么办法?!”只得放了开去。

901 矛盾(六)

虽说凤九渊生了气,但走的时候还是叫上了思菊。

站在舷窗前,看着凤凰号庞大的身躯缓缓朝着传送阵移动过去,思菊忍不住问道:“在你心里……是不是认为除了原道宁,再没有人能击退怪物大军了?”

凤九渊道:“不是认为,是肯定!”

“肯定?”思菊觉得这个说法有些荒谬,但她并没有讥笑凤九渊,因为她很清楚,在这上面,凤九渊的自尊脆弱得很。

凤九渊摇了摇头,似乎想又想说你不懂,你什么也不懂,但也只是嚅动了一下腮帮子,话到底没有说出口来。不自觉地微哼了一声后,道:“看来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没法有效沟通!”说完就走开了。

思菊的心再一次被激怒了。看着凤九渊孑然的背影,才腾起来的怒火到底没燃烧起来,随着一声长叹,渐渐地熄了下去。

兴许是凤九渊听见了她这一声长叹,突地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闪现着犹豫之色,仿佛在斟酌要不要把心里正想的话说出来。但脚却不受控制又转了过来,机械性地朝前走,走出了好长一段之后,他似乎想明白了,也打定了主意,然后停下来,慢慢地回过身道:“你不了解原道宁,当然不能想像这个世界如果失去了他将会怎样。至少对于我来说……”说到这里又停下了,直视着思菊的眼睛,似乎是想要蓄足力量,把接下来的话烙到思菊的心里去。“等死,等着怪物来把我们都杀了,或者掳去像养猪那样养着吃了。”说起这话,自然也就回想起了被掳到迷雾之海的过去,脸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来,又想起思菊只是听说过他有这样一段经历,并不了解详情,就道:“有人说,我改变了合众国,改变了这个世界。但对我来说,我的改变都是因为原道宁的出现。是他守护了这个世界!我和他,他和我,只有我们才能够保持精诚无间的合作,舍此而外,再无第三人。”说完,他显然是再不想跟思菊多作解释,毅然去了。

广播里提示,马上进入传送,请注意保持稳定。

思菊的脑子里却在想:“他是想告诉我:他只有跟原道宁才会合作的这般亲密无间?除此之外,哪怕有人比原道宁的才智更高,更伟大,也无法与他自始至终地保持没有任何嫌隙,没有任何成见,没有任何恩怨的合作关系?他是想说,只有他们之间的合作,才能创造这许多的奇迹,换作是与任何人,都不可能?也只有他们之间的合作才能拯救这个世界!真是这样吗?”思菊迷茫了。

就在凤九渊离开中京的第二天,原道宁经过四天的休养,又投入到了工作中去。即便是有凤九渊的严令,他也顾不得。无奈之下,凤九渊只得叮嘱谷原奈一,无论如果都要照顾好原道宁的健康。谷原奈一知道自己是劝不住原道宁的,也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凤九渊是在14天后赶到鬼摩界的。凤凰号抵抗太空港后,他就让思菊通知总指挥部,让原道宁立即到城堡来见他。思菊说原道宁不能立即赶过来,因为他现在正在召开军事会议!

凤九渊当即不悦地问:“那需要多久?”

“谷原奈一说,至少一个半小时后才能赶过来!”

凤九渊道:“好吧,那我就再等一个半小时……”

回到城堡,他先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了旅途的劳乏。思菊已经亲手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只看一眼,色香俱全,诱得人食指大动。凤九渊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原道宁该来了,就让多准备一副碗筷。刚坐下来,雷顿就通报说原道宁到了,凤九渊便道:“进来吧!”五分钟后,军装笔挺的原道宁走了饭厅。

思菊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他了,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但才分别几个月,原道宁已然瘦了一大圈,颧骨都突了出来,面色也不像此前那般泛着玉石般的光泽,显得有些蜡黄。

凤九渊只看了他一眼,就指着位置道:“坐吧,先吃饭!”

原道宁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坐下来就吃,就像自己家里一样。

思菊突然觉得,自己成了多余的,坐在这桌上显得极其尴尬。

吃饭的时候,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你吃你的,我吃我的,都在为了填饱早已饥饿的肚子努力。

好不容易见原道宁吃饱了,放下了碗筷,思菊这才松了口气,站起来道:“我吃饱了,你们有事慢慢聊……”便下去了。

凤九渊接过湿毛巾擦了嘴了手,然后看着原道宁道:“怎么,就怕成这样?”说着站了起来,又道:“走边,那边去说话!”

茶厅里的茶刚泡好,一般淡淡的清香飘溢出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凤九渊先是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那莽莽无际的黑松林,吸了口充满着松脂气息的空气,道:“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害怕?”

原道宁没有回答。

凤九渊迈步回来,坐到沙发里,接过侍女递上来的茶,轻呷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因为烫还是茶香味不合,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将杯子往桌上一剁,然后不悦地对泡侍的三名侍女一摆手道:“下去吧。”

原道宁端起茶杯,将茶汤一口饮了个干净,也不知道品出茶味来没有,砸了一下嘴唇,苦涩便从脸上溢了出来,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说到这里,又打住了,没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凤九渊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道:“想这些年我们所做的,所守护的,值不值?”

原道宁道:“人活着,得活出意义,活出价值。我们的意义在哪?价值又在哪?”

凤九渊道:“意义么,就在于我们自己心里是否觉得充实,是否觉得满足,是否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想做的该做的。至于价值么,这就不是我们能够评说了的,如果还有后世的话,那得让他们去说了!”

原道宁道:“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从来没有迷茫过,从来没有觉得艰难过。怪物大军被击退了,合众国建立了,和平有了,人民的生活渐渐地稳定下来,更加富裕了……一切都蒸蒸日上。可人心,人心还是那样的腐败,那样的堕落,那样的不可救药。”

凤九渊还是第一次见原道宁发牢骚,这让他感到很是新奇,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人似的,怔怔地看着。

“国会说,要钱!”原道宁又将第二杯茶喝了个干净,道:“要钱,要钱去竞拍星海工业的技术,然后提升合众国的整体工业实力。这很好,这是长远的打算和安排,是国会该做的。但就是这个决定,让我彻底,彻彻底底的失望,不,是绝望了!”

凤九渊微哼了一声,道:“绝望?”

原道宁道:“中宇宙战略司令部下属将士阵亡率85%,星空之狼佣兵团阵亡率达到73.8%,室女座战略司令部下属将士阵亡率为92.7%,数以亿计优秀士兵的阵亡,数十万艘战舰的损毁,还是没有让他们警醒,依旧玩弄着权力。这样的国家,还有守护下去的必要吗?”

凤九渊问道:“放弃吗?”

原道宁摇头,显然是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凤九渊道:“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原道宁看着凤九渊。

“给自己一点时间。或许事情并不会朝着你想像的那样发展呢?毕竟在经历了几次政治风波之后,国会80%的代表是重新选举出来的,就算你不相信政客们,也应该相信合众国的公民!”

原道宁嘴角绽出一丝讥笑,道:“相信合众国的公民?你相信他们吗?”

凤九渊道:“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我都只有选择相信。”说完之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显得是既凄怆又悲哀,良久又才道:“我们是人类,是合众国的一员,合众国养育了我们,成长了我们,我们不能因为对少部分人的绝望而放弃整个国家,整个民族。”说到这里,见原道宁神情漠色,眼睛望着窗外飞翔的燕子,凤九渊就问道:“怎么,我说得不对?”

原道宁道:“不,你说得不错,兴许真是我想得太多了。合众国军事体系的设计初衷就是避免政治干预,可是我到底忽略了政治的影响力和顽固性,它几乎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更不会受普通人的意志左右,为了它的成长,为了它的壮大,无所不用其极。”说到这里,他咬了咬牙,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之色,道:“如果现在没有战争,我当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政变,解除国会,建立军管政府。这也好过因为一小撮人的争权夺利,将整个国家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我们,为了维护制度的神圣性,为了坚持原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这也太残忍了……”

“是呀,残忍!”凤九渊道:“我最担心的就是你无法忍受这种残忍而做出不智的举动来,那样,那样一切就都毁了。不管怎么说,只要我们都还在,就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做好你自己,尽到合众国军事委员会主席该尽的职责,即便国家真的被政治玩弄得下了地狱,那也是问心无愧!”

原道宁闭上眼睛,仿佛是要将涌到眼角的泪花给堵在眼睛里,然后叹道:“是呀,这就是军人的职责和使命!”

902 回归(一)

在鬼摩界呆了五天之后,凤九渊突然决定回一趟合众国。

得知他的决定后,不单思菊苦劝,周密之和史箴等一干重臣也苦劝。凤九渊就以有些事情不得不做为由,坚持要去。

尽管已经失踪十年了,但他合众国公民的身份并没有注销,所以,就算是回去,也用不着与合众国相关部门接洽。在出发之前,他去电告知荣明潜,要他暂缓凤舞六代的发布,等他回来之后再说。

荣明潜得知他竟然要回合众国,喜得像个孩子般情难自禁,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总算要回去了。

凤九渊看着荣明潜激动得神情,心下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暗道:“回去好吗?这一趟回,就像,就像去看一个至亲至爱,却又至痛至恨的亲人最后一面。尽管我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才促使它诞生,但到底没有将包裹在它体内的毒瘤切除,以至于它的生命只能这般的短暂……”想到这里,心下大痛,忍不住想哭。

合众国,你,你就不能历尽劫难,浴火重生么?

一步一步地从地球走过来,你不断在犯错,你不断检讨,又不断改进,什么都做得很好,唯独摆不脱自私自利与尔虞我诈的纠缠。

从大银河联邦崩溃到现在,两百年,两百年的时间里,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难道还不足以让你觉醒?

老天,你能不能告诉我,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为了守护这个堕落的,充满罪恶的国度,那么多的优秀士兵义无反顾地、英雄地献出了生命,他们的英灵不远,看着这一切又作何想?

想到这里,凤九渊终于还是哭了!

不是号淘大哭,也不是抽泣,而是无声的,任由泪水汩汩涌下的哭。

随着视线的模糊,思绪也活动得越来越激烈。

他想:

星海工业原是我留给你的灵魂和脊梁,我从来没有打算用它来赚钱,来榨取你的血汗,可是,可是你为了一时的利益,不惜将它亲手摧毁。在你看来,毁掉的只是一家兵器工业厂商,只要掌握了星海工业的技术,你一样能够变得无比强壮。

天真与自以为是是你最大的致命伤。

已经没有人能令你改变了。

你挥霍了一切,你绑架了一切,你站在悬崖的边上,吆喝着最崇高的理想来迷惑众人,让大家在不知不觉间与你一起纵身跳下去,然后摔得粉身碎骨。

好吧,如果这就是你最终的选择,我们谁也无话可言。

你玷污了宇宙里一切的美德,你玷污了所有为你奉献过,为你献出生命的人,你的死如果对于报着美好期望的人来说是一种解脱的话,那你就去死吧!

去死吧!

从鬼摩界出发后不久,杨榷就亲率一个克勒的兵力前来迎接并护航。

对于合众国来说,凤九渊只是普通公民,但他却是科拉米亚的九天大长老,安危关系重大,科拉米亚方面自然该予以高度重视。而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但凡知道他正在赶回合众国消息的人都保持了箴默。

历时一个半月的漫长航程,凤九渊在阔别十年之后,终于回到了魂牵梦萦的合众国。

当时,前来晶蓝星迎接的有合众国参联会主席林泽焕、前国会主席荣子虞、科拉米亚驻合众国大使陈亚、无回城派驻合众国分部行政总裁荣明潜、新任室女座战略司令部总司令官菲尼克斯等人。

看着阔别多年的故人,凤九渊既是高兴又是伤感。先向荣子虞问好,然后和林泽焕来了个拥抱,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老了!”林泽焕道:“是呀,我老了,你却一点都没变!”在和菲尼克斯拥抱时,凤九渊说:“这些年辛苦你了。”菲尼克斯笑道:“有你这句话,什么也值了!”之后就朝陈亚伸出了手去,道:“前不久听鲁博姆说你已经是驻合众国大使了,我很高兴。你也该是退休的时候了!”然后又问:“和她有联系么?”陈亚何等聪明,当即知道凤九渊问的是谁,道:“没有。我们之间可算不上朋友!”最后他才搂着荣明潜的肩膀道:“自家人,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但谢谢还是要向你说一声的!”荣明潜笑道:“都说了是自家人,还说什么谢谢?”然后不无羡慕地道:“你果然是半点都没变,不像我,眼角都有皱纹了!”

凤九渊怅然一笑。

荣子虞建议举行一个新闻发布会。

凤九渊道:“不必了!”

林泽焕问他接下来去哪,他想了想说:“本想回秦王星看看的,但想到以我现在的身份是不合适的,怕引人过分遐想……”

荣子虞趁机建议道:“那就先去紫罗兰星吧,反正走新开辟的航道,六七天功夫就到了!”

凤九渊一想,就道:“不,直接去格兰蒂亚!”

荣子虞显然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就道:“这会不会太突然了?”

陈亚道:“一点也不突然。对于合众国来说,先生是普通公民,但对于合众国政府而言,先生还有个身份是科拉米亚的九天大长老。先生此次回来显然不是为了旅游,想必希望通过努力化解合众国的政治危机,这自然就非去格兰蒂亚不可了!”

凤九渊道:“我只是纯粹想去格兰蒂亚看看,缅怀一下心情。至于其他的嘛,既然你已经说了,那就看着安排!反正人都回来了,也没必要故作矫情地装清高!”然后又对荣明潜说凤舞六代的发布会就放到格兰迸亚吧。林泽焕就说他正好也要去格兰蒂亚和国会打擂台,就搭乘凤凰号的便车,一起去吧,也方便叙旧。

从晶蓝星启程后,凤九渊就想起好多人,好多事来。先是想回诺拉都去看看,然后认为还是有必要去一趟秦王星,慰问那些为星海工业多年付出的老员工们。最后又想起了杨善,问荣子虞怎么不见他来?

荣子虞就说杨善卸任(杨善此前是合众国派驻科拉米亚代表、大使,已经卸任快六年了。)后就归隐了,过起了小市民的生活,近来身体也不好,出行不便,所以就没来。凤九渊道:“他到底还是安静下来了,或许这也算是他的福气吧!”

903 回归(二)

传送阵技术也在合众国运用起来了,以前从晶蓝星到格兰蒂亚,最快需要一个半月,慢则两个月也不出奇。只不过合众国都不习惯叫传送阵,而是叫高速星门。

经由高速星门,凤九渊一行十天之后便抵达格兰蒂亚。

十多年后重回格兰蒂亚,凤九渊是说不出的感慨。看着那早已不再熟悉的市容市景,他忍不住叹道:“十三年呀,就让一切都变得陌生了……”

在这一点上,不单是思菊,许多人都与他有共鸣,无不发表起了自己的感慨来。凤九渊听了,就道:“任何东西也抵不过时间的威力,包括记忆……”

林泽焕道:“当年,你刚来格兰蒂亚的时候,还是个愣头小伙子,如今,如今除了气质成熟了些以外,还是那个愣头小伙子……”

说笑了一番,陈亚就说安排在大使馆下榻,问他有没有意见。凤九渊说没有,又问访问有事情接洽好了没有,陈亚就说:“按你的要求,没有说是哪位大长老要来,只说是为了商谈赔偿支付的事情,他们就一口答应了,相关签证许可昨天也办好了!”凤九渊嗯了一声,回头问荣明潜道:“凤舞六代的发布会安排得怎样了?”荣明潜说一切准备就绪,凤九渊就道:“那就明天吧!”然后又道:“现在筹办一场酒会还来得及么?”荣明潜道:“来得及!”凤九渊道:“那就办吧。把星海工业的老朋友都请来,大家聚一聚……十多年没见了,也怪想念得紧!”说起这话来,大家也才感觉他并不像表面那么年轻了。

安顿下来后,凤九渊就伫立在窗前静静地看着格兰蒂亚的天空。思菊知道他在咀嚼和品尝着回忆,也就没有打扰他。

下午,陈亚说晚上将举办一个私人的宴会,招待凤九渊一行。凤九渊就说不必了,他晚上想出去走走。陈亚见他心事重重,情绪也不高,也就没有强求了。

天快黑的时候,凤九渊对思菊说去拜访个朋友,说她这几天赶路也累了,就留在大使馆里好好休息,便走了。

思菊知道凤九渊不是去拜访朋友,而是去寻找那已经零碎的记忆。看着凤九渊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她的心底突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酸楚的味道,她想:他的心到底是坚强还是脆弱呢?这些年来,不管遇到多大的艰难,他都走了过来,走得比谁都激昂,也走得比谁都惨烈。可当他面对曾经的回忆之时,却又脆弱得像玻璃人似的,仿佛一碰就能碎……格兰蒂亚,他的腾飞之地,这里留下了他太多太多宝贵的记忆。十三年了,历经千难万苦终于回来了,结果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而如此难得的一晤极有可能是最后一面,试问他如何能不心酸神伤?思菊忍住流泪的冲动,紧追几步出去,叮嘱他要早去早回,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办,还要雷顿照顾好他的安全云云。

出了大使馆后,雷顿就问去哪里。凤九渊道:“随便转转罢……”说了后又问:“那个,当年星海工业的总部还在吗?”还不等雷顿回答,又道:“算了,不去了。去陆宅看看吧!”

陆宅已经不复存在了,改建成了商业中心,繁华得让人侧目。凤九渊坐在车里,望着了这一幢幢望耸入云端的建筑,显然是早预料到会是这样,尽管有些伤感,却并不失望。

接下来,他们又去了林宅。那片古老的建筑群还在,只不过已经不再是私人建筑,而是以它为中心,扩建成了国家博物院。凤九渊只是瞟了一眼那辉煌无比的‘国家博物院’的牌匾,便对雷顿道:“算了,不看了,走吧……”又逛了一个多小时后,雷顿就问是不是该回去了,要不然思菊该担心了。凤九渊却摇头道:“难得来一回,再逛逛吧。咱们在格兰蒂亚还有朋友么?”

雷顿道:“没有了,该都的都走光了!”

凤九渊就不再说话了。

临近午夜的时候,凤九渊兴许是觉得累了,兴许是觉得那些散落的记忆再也找不回来了,这才让回去。

刚进大使馆的门,陈亚就说有客人来拜访。

凤九渊有些奇怪地道:“客人拜访?拜访我的?”

陈亚道:“是,他找名要见你!”

凤九渊将外套交到雷顿手里,问:“人在哪?”陈亚就把凤九渊往会客厅引。

那人正在看悬在墙上的陈亚的画作,仿佛欣赏得有些入了迷,连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凤九渊看着挺拔的背影,只觉得有些眼熟,却又没想起是谁来,便愣着细看。那人兴许是觉察着背后有道犀利的目光盯着自己,猛地回转身来。那一刹那,两人的眼里都同时绽出了惊讶之色,凤九渊是没有料到是他,而那人没想到凤九渊竟然是真的回来了。

“柯蓝!”

“凤先生!”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之后,凤九渊打量着穿戴齐整,一身贵气,且荣光焕发的柯蓝道:“看样子这十年来你过得还不错?”

柯蓝的眼神显得有些迷茫和错愕,仿佛还在确认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凤九渊,道:“还好,总算挺过来了!”

“在国会里任职?”

“外交委员会常任理事!要不然怎么会知道你回来了?”吁了一口气后,眼神渐渐坚定了下来,但却又表现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凤九渊示意他坐下说话,他笑了笑,本想客气两句,却浑然忘了该说什么。凤九渊问道:“不是说没有明确告知来访者么?你怎么就知道是我?”

柯蓝想了想,先是比划了一个手势,反正凤九渊没看明白那手势代表什么意思,见只柯蓝加重语气道:“好在我还不笨,如果来访者不是你,而是其他的六位大长老,用得着这么隐秘么?”

凤九渊笑了起来,换了个更轻松随意的坐姿,道:“这是来下战书的呢,还是来见老朋友的?”

柯蓝显然是想努力冲破凤九渊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的气场的压迫,略显夸张地哈哈地笑问道:“下战书?什么战书?”

凤九渊道:“当年我把你扣在秦王星,一举瓦解了泰坦民主共和国,既弄得你再也当不成总统,也使泰坦失去了一统大银河联邦的机会。你就不恨我么?”又说:“这笔账你本来是有机会算的,只可惜我却走了!”

柯蓝哂然一笑道:“你不提,我都快忘了自己曾经还当过泰坦民主共和国的总统呢。说实话,当时我确实有点恨,但没过多久,我又感激你了,特别的感激!”

“这又是从何说起?”

“如果没有你,我永远都只是一枚受人摆布的棋子。是你让我获得了重生!”说完,又竖起两根手指头,特别地强调道:“两次重生。”

“两次?”

“第一次是加入无回城,成为军火代理商。第二次是把我从泰坦的总统宝座上拉下来,让我重新做回了自己!”

“如此说来,你不是来下战书找我报仇的了?”

“不,我是来见老朋友的!”

“好!”凤九渊拍手叫道:“虽说我们曾经也有过不愉快,但已经事隔十多年,相逢一笑,恩仇尽泯……”端起茶杯来道:“来,以茶代酒,干了!”

“听说你这些年在中宇宙世界一个叫凤凰界的地方当皇帝?”

凤九渊笑道:“是呀,当皇帝,当皇帝呀……”重重地叹了口气后,不无自嘲地道:“人人都道当皇帝好得很,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你是当过泰坦的总统,自然清楚当皇帝是什么滋味?!”

柯蓝不清楚,毕竟当民选总统与独裁皇帝是两个概念,而柯蓝这个总统还没有掌握真正的最高权力,只是一枚掌握在圣公会手里的棋子罢了。他显然没有半点兴趣跟凤九渊讨论总统是不是跟皇帝一样这个问题,只是说道:“我就在奇怪,你这样的人怎么当得了皇帝?听说还干出了好大一番事业,组织起联合抵抗军,授命原主席全权负责军事,生生牵制住了肆虐如虎的怪物大军?看来这十年里你着实变了不少!”

凤九渊道:“那都是原道宁的本事,我不过打打下手,搞点后勤而矣。”

柯蓝道:“当年你也是这样,才统一了合众国。看样子这十年来,你并没有像传说的那样,丢掉了老本行,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忘乎所以了!”

凤九渊哈哈地笑了起来。

叙足了旧之后,凤九渊就道:“你此行怕不只是为了看老朋友,还有别的什么事,说吧!”

这下子,柯蓝就沉默了。

而会客厅里的气氛也陡然沉重了下来。

凤九渊道:“怎么,难以启齿么?”

柯蓝却道:“想来你也不是为故地重游,缅怀旧情而来的吧?”

凤九渊道:“外交照会上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么,我是为洽谈赔偿支付一事而来的!”

“赔偿支付?!”柯蓝的眼里尽是说不出的讥屑之色。

904 回归(三)

凤九渊道:“看样子你有意见?”

柯蓝死死地盯着他道:“你这不是送赔偿来的,而是送买命钱!”

“买命钱?”

“合众国若真要了这笔钱,那也就活不了多久了!”说完这句之后,见凤九渊并没有表现得很震惊,就继续道:“合众国的体制和人心你比谁都清楚,你比谁都清楚,为什么还要这样,为什么?”原本是平和的谈话,陡然间变成了厉声的质问,着实让凤九渊有些错愕。

柯蓝顿时变得很激动,俨然是在发泄被凤九渊气势压迫的紧张感和畏惧,猛力地挥舞着手臂,道:“你应该知道,军队现在最需要的什么,如果守不住蜂巢虫洞,合众国,才建立十年的合众国就完了,全完了!”

凤九渊冷笑道:“全完了?!”

“你以为我在危言耸听吗?”

“不!”凤九渊道:“我只是有些奇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以天下为己任了?”

“你在取笑我?”柯蓝长身而起,胸膛起伏,眼神也颇是骇人,他盯着凤九渊道:“我只知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要保护我的家人,要保护我的孩子,就只有先保住合众国!还有,别拿我跟那些龌龊的政客相比,他们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凤九渊啊了一声,问:“你已经成家了?”

柯蓝语气稍缓,点道:“是。女儿已经快五岁了!”

凤九渊这才点了点头,看着他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救世主?连原道宁都认为无力回天了,你觉得我还能怎样?我能怎样!”

“我怎么知道你能怎样?”柯蓝气急败坏地道:“难道因为你现在是凤凰界的皇帝,就不顾合众国的死活了?”

凤九渊哼的一声冷笑,道:“你好像认为这是我的责任,我一个人的责任?!”

柯蓝道:“合众国是你一手创建的,就好比,好比你的孩子。只生不养,养而不教,你认为你没有责任?”

听了这席话,换作以往,凤九渊早狂暴地发作了起来,但面对已经无法控制住情绪的柯蓝,凤九渊只是淡淡地一笑,看了看时间,道:“今天已经很晚了,我看咱们还是换个时间再讨论这个问题吧!”说完,站起身来,不失礼貌地朝柯蓝微微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失陪!”就走了。留下柯蓝傻傻地看着门口,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似的。

回到房里,凤九渊边脱衣服边骂。思菊问:“怎么了?发什么脾气呀!”

凤九渊道:“来了个疯子,把我给气得……”进入洗漱间,用冷水冲了把脸,这才道:“差点没把我气得当场给他两巴掌!”

思菊道:“谁呀,这么能耐,能把你给气成这样……”说着,就给他换起了衣服。

凤九渊赤着上身往床上一躺,道:“还能有谁?国会的人呗!”

思菊道:“我听陈亚大使说,来人是你的老朋友,还曾在你手下做过事?!”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陈亚没告诉你,他后来背叛了我,当了泰坦的总统……”才说到这里,思菊就惊呼道:“你说,你说的是泰坦的总统柯蓝?当年你不是把他给扣在了秦王星么,怎么,怎么……”凤九渊道:“不错,但那都是当年的事了。都十年过去了,谁还能把他在秦王星关一辈子不成?”然后坐起身来,接过思菊递来的水喝了口,道:“这家伙,我只当他有什么事呢,结果是来兴师问罪的!”

“兴师问罪?”思菊道:“这又是从何说起?”

凤九渊懊恼地道:“谁知道呢?看来十年过去了,合众国这帮子人脑子也没变正常!”然后就道:“我去洗澡,你先睡……”

近代时间来,凤舞六代即将发布的消息在合众国热吵,媒体和专业人士都在猜测它将带来哪些改变,以至于它的发布在短时间内成了一种国家期待。

星历10年9月16日上午9时。

发布会在格兰蒂亚凤舞大厦举行。泛合众国最具权威和影响力的500家媒体获邀参加现场发布会,而在五天前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凤舞科技执行总裁荣明潜说发布会当日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至于具体是什么,他则没有明文,媒体也都在猜测。除了媒体外,还有200位社会名流获邀参加,他们之中包括政界名人、军界大佬、商业泰斗、文艺界大腕等等,无一不是合众国闻名遐尔的大人物。

凤舞科技此前从星海工业拆分出来之后,就成为凤九渊和其妻南馨共同拥有的私人科技公司,虽不是星海工业规模最大,但绝对是实力最强的。据合众国最权威的商业杂志《财富》报道,光是系统销售与高端维护这两顶业务就为凤舞科技带来可观的营收,星历9年凤舞科技公布的财报是3936万亿星元,约计星历10年将会在这基础上增长10-15%左右。而在凤舞科技决定于9月16日发布凤舞六代之后,《财富》又专门推出特刊,说已经无法用正常方式来估量凤舞科技今年的营收,一旦凤舞六代带来的改变超出了民众的想像,凤舞科技便能实现再一次的腾飞,甚至极有可能一跃进入合众国百强榜。

发布会由荣明潜亲自主持,他风趣而幽默的谈吐将现场的气氛充分调动了起来,所有人都感叹:看不出来他还具有主持人的开赋。甚至就连合众国最著名的访谈类新闻节目主持人马克.希尔说:“……如果他转行,我想,我们都会感到极大的危机……”

经过几环仪式之后,荣明潜就宣布进入发布会最重要的环节,也就是正式启动凤舞六代,他说:“……下面请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位特邀的神秘嘉宾,将由他来为我们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

出于礼貌,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

一如十年前一样,凤九渊一身休闲式正装,面带微笑从幕后走了出来,走到了控制台前。

905 政治风暴(一)

他的出现却让原本热烈的掌声停了下来,很多人都惊得呆住了,有那等神经大条的还忍不住问身边的人:“这人长得,长得好像凤九渊?!莫非他是马劲松?”马劲松是合众国当下风头正劲的演员。他以长得像凤九渊而被影视公司发掘了出来,三年时间里饰演了多部以凤九渊为主角,或是以凤九渊为原形编剧的电影,迅速蹿红了起来,被誉为最具前途的青年演员之一。

而马劲松正在被邀请的嘉宾之列,他看着台上的凤九渊,骇得惊叫了起来,捂着嘴,泪水在眼睛里打滚,好半晌才歇斯底里叫道:“天底,天底,我终于见着他了,我终于见着他真人了……”

凤九渊激活了控制台的键盘,输入了一组命令,以便于他的影像和前来参加发布会的每个人拉到最近,然后才温和地道:“女士们,先生们,尊敬的各位来宾们,我是凤九渊,欢迎你们的到来!”

‘我是凤九渊’一出口,全场爆炸了。

好在荣明潜早有准备,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将疯狂的情绪安抚了下来,这才让凤九渊继续完成了发布会最重要的环节。

与之同时,通过现场的媒体,凤九渊携带凤舞六代强势回归的消息如海啸般席卷整个合众国。在这个消息扩散之后,合众国甚至为他整整停转了将近半个小时,所有人,不管男人、女人,不管老人、小孩子,不管成年人、未成年人,都通过身边的ICT接入智联网,搜索凤九渊的消息,观看凤舞六代的现场发布会。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因为星海工业与无回城合并而崩溃低迷了好几个月的合众国股市像食用了兴奋剂一般疯涨了起来,短短半个小时就狂涨将近10%!

难怪事后有人感慨:尽管凤九渊已经消失在我们生活里十年了,便他还是能像神一样,主宰我们的一切。

在正式启动了凤舞六代之后,凤九渊说:“……这将是凤舞系统的终点,从今以后,我们将不会再推出凤舞系统的升级版了,因为它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但这并不是我们的终点,全新的,具有更高智能,更强大功能的九天系统已经完成,正在调试当中,相信不久的将来它将会与我们见面。”说到这里,凤九渊看着台下一个个激动得泪流满面的人,他心下蓦地涌起一股子说不出的感动,忍不住说出了一席本不在计划之内的话来:“我们要相信,相信自己,相信身边的人,相信这个国家,相信这个民族,我们能够开创出更美好的未来。我和凤舞所有的工作人员一直在努力完善着凤舞系统,我也希望人民,所有的人民,能一切完善合众国的制度,让它能够健康、茁壮地成长!”说到这里,他才感到泪水已经淌满了整个面颊,他没有去抹,而是而充满自信的笑容继续道:“从走上这条路那天开始,我就坚信我们能够赢得未来,不知道你们呢?”

国会原本正在召开的全体会议也因为凤九渊的出现而中断了,看着满含热泪的凤九渊如此一问,所有的国会代表们都呆住了,纷纷自问:“我们真的还有未来吗?”

这句话引起了整个合众国自建立以来最深刻的思考。

发布会结束之后,有记者问凤九渊:此行回来,是不是就不再离开了。

凤九渊道:“这不是由我说了算的!”

有记者就问:“那是谁说了算,是国会吗?”

凤九渊摇头道:“不,是所有的合众国公民!”

有记者说:“凤先生,我们都需要你。国家正面临困难,需要你的带领!”

凤九渊道:“你说得不错,国家是面临着困难,但需要的不是我来带领,而是包括你,在场所有记者朋友们和所有合众国公民在内的人一起来带领!我跟你们一样,只是普通人,什么也决定不了。但我们所有人的意志汇聚到一起,就是一股什么也阻挡不了的强大力量,它足以改变一切。在我个人看来,合众国的困难并非客观因素造成的,而是——”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留了几秒钟给所有人思考,然后才道:“而是缘于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明确,都不坚定!我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

记者会结束之前,凤九渊宣布:将免费为最高行政中心进行系统升级,并免除此后的所有维护费用。

谁都知道,最高权限的凤舞六代系统售价不菲,其高昂的版权费和维护费构成了凤舞科技营收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这样‘慷慨’地宣布放弃,无疑会极大地影响到凤舞科技的发展。但所有人又都清楚,凤九渊是不会做亏本的生意,这样做固然会让短期收益损失不小,但站在长期的角度来说,这将会极大的提升凤舞科技的形象,为接下来的九天系统的推广奠定良好的舆论和社会基础。

在智控系统领域里,从凤天麟开发出的凤翔系统正式运营的那天开始,就一支独秀,独霸天下。而因为智控系统的独特性,一直被排除在反垄断调查之外。不过,出于国家安全方面的考虑,智控系统的所有核心数据都必须公开,接受政府和社会的监督。但不论是谁要使用,都必须得向开发者支付版权使用费,甚至就连系统维护工程师,都必须得向开发者申请资格认证,每年还必须缴纳规定数额的费用才行。在盗版已经被杜绝的今天,这些都将为开发者带来极为可观的利润。

发布会虽然结束了,但并于凤九渊的讨论却才刚刚开始。

任何问题,任何事情,在他的回归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

国会原来还在猜测科拉米亚将会派出哪一位大长老前来,现在总算明白了,是凤九渊。

有些人私底下开始感慨:“不是冤家不聚头,看来这下子有麻烦了……”他们岂不知道,凤九渊并无半分找麻烦的心思,他只是回来跟合众国道别的。

当天晚上,凤舞科技举行庆功晚会,不但所有收到请柬的嘉宾都来了,甚至还有没收到请柬的人也挤着来了,而且个个还都是位高权重,声名赫赫。有凤九渊这样的后台,凤舞科技自然是谁也不惧,没有请柬该拦在门外喝风还得喝风。可这些人就是有能量,拐弯磨角地找上凤舞科技的管理层,找上荣明潜,为的就是能在晚宴结束之后挤进来!

若是只有几个人,荣明潜还真难得鸟他们。在距离晚宴开始前一个小时,荣明潜问负责迎宾的张浩各种准备工作是不是都就绪了,张浩说已经准备就绪,然后就开始叫苦,说来了好多大佬,好说歹说希望能参加今天晚上的宴会。荣明潜就问都有谁,张浩就报了一大堆的名字,荣明潜立时听得头都大了。

按说这种事情他荣明潜是完全能够作得下来主的,但他很清楚,这些人不是冲着他荣明潜来的,而是冲着凤九渊,所以,不管他有没有权,还是禀知凤九渊裁处好些——万一这里面有凤九渊想见的人呢?

看完名单后,凤九渊哼了一声,道:“告诉他们,地方小,人多了招待不下。再说以后时间还多,要谈事有的是机会!”便不再说话了。

荣明潜得了凤九渊的明确指示,也知道该怎么办了,便告诉张浩:“他们若喜欢喝西北风便喝去。我只给你一句话:没请柬的要是进来了一个,你张浩就走人!”张浩也只得硬起头皮应了下来。

果然,一晚上的宴会开下来,里面固然开得热闹,外面候着的大人物们也组成了一道怪异的风景线,成了某些小报小刊的热门话题。

宴会上,凤九渊只参与关于凤舞科技话题的讨论,当有别人问他关于凤舞科技之外的事时,他也管不得会不会得罪人,淡淡地道:“……对不起,无可奉告!”尽管表现得有些冷傲,但大家都清楚,他比谁都有资本,也有资格冷傲。

林泽焕好不容易从一帮子大佬里脱了身,见凤九渊和平山太郎站在一块说话,便走上去道:“二位,方便我参与进来么?”

平山太郎见状就知道林泽焕有事情和凤九渊说,识趣地说已经讨论完了,点了点头就走了开去。

林泽焕朝侍者要了一杯烈酒,道:“喝来喝去,还是这东西够劲。他又和你说什么了?”

凤九渊道:“他一个搞风险投资的,能说什么?”

林泽焕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小子还是替你打工的。”凤九渊微微一笑,喝了口杯里的苏打水,问道:“来当传声筒了?”林泽焕道:“放心,我不会破坏晚宴的规矩,有什么等一会儿结束了再说。先打好招呼,别跟我说一会儿有事,反正今天晚上我是赖定你了!”

凤九渊朝他举起杯子道:“行,你小子也学会这一招了,有进步……”

906 政治风暴(二)

钻进了凤九渊的机车后,林泽焕使劲地晃着脑袋,问雷顿:“有水么?今晚遇着几个厉害的,灌得我够呛……”

凤九渊取了一瓶生态水给他,笑问道:“素闻你林豹子千杯不醉,酒林里是罕逢敌手,都是些谁呢,这么凶悍?”

林泽焕道:“我是千杯不醉,可也抵不过车轮战呀。那几个老小子,陪我喝酒是假,让我当传声筒是真……”然后啐骂了一声:“狗曰的!”便咕咕地喝起了水来。

很快,一瓶500毫升的生态水就见了底。

满足地叹了口气后,林泽焕道:“今天我跟国会军费预算委员会谈了,他们还是不增加预算……”说着,将头靠在车座上,长长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一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神情,眼角抽搐的皱纹告诉凤九渊他心里很苦。

凤九渊道:“理由呢?”

“财政收入与支出严重失衡,说白了,就是国库的钱不够花,没我们军队的份。建议我们撤军!”

“撤军?”凤九渊的太阳穴突地一跳,心头的火苗已经燃了起来。

林泽焕道:“是呀,撤军。说战争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工作可以由科拉米亚和中宇宙世界的军事力量去完成,我们没必要掺合!”

“掺合?”凤九渊心头的火苗已经是越烧越旺了。

林泽焕似乎没有感觉到,继续道:“这帮子狗曰的,真恨不得给他们一人一脚,把老子当犯人一样审,当时真想掀桌子走人。我就问,科拉米亚的赔偿为什么不要装备和物资,不管战争打不打,这些都是军队当下急需的!然后他们就指责我是干涉政治,还吓我……”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你就不会把这件事拿去全民公决?”

林泽焕道:“你当我不想么?可这事不好操作,搞不好就落个军人干政的罪人,不但我自己得玩完,还得把军队的名声给搞臭!”

凤九渊道:“来之前我也跟原道宁谈了!”

林泽焕嗯了一声,使劲地抹脸,仿佛是要将上涌到大脑的酒精给抹出来。

“原道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有跟你说么?”

林泽焕又嗯了一声,道:“让我看着办!我的个天嘞,就我这脑子,能看着办什么?他也是真看得起我!”

凤九渊心头的怒火渐渐歇了下去,黯然地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林泽焕品着他那带着几分绝望的语气,道:“人事是没有尽了的,天命嘛,我是不信的。对了,古老想请你明天晚上参加一个小型的聚会,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赏光参加,他让我帮忙问问。你若肯,他明天一早就下请柬!”

“你说古斌?”

林泽焕道:“是。那老爷子现在是国会内政委员会副主任,以前若没有他的支持,你可没那么容易搞定大宇宙联邦那帮孙子呢!”

凤九渊道:“还有其他的么?”

林泽焕道:“其他的我已经自动替你屏蔽了!”

凤九渊道:“好,那我便去会会这位古老爷子!”

林泽焕说了声行,然后就让雷顿顺便把他送到13区的后勤总部去,便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回到大使馆后,陈亚说收到一堆的拜贴和请柬。凤九渊看都懒得看,便让陈亚回绝了,就说没空。然后问什么时候与国会谈判,陈亚说定在后天下午。凤九渊就嗯了一声,什么也没有再说,便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上午,凤九渊与最高委员会开了个会议,了解在向合众国赔偿的事情上最高委员会的最终态度。会议开了约四个小时,凤九渊的意思是最好是提供装备,这样才不至于影响到合众国国防军的战力,避免由科拉米亚联军独力支撑中宇宙世界大局的情况。除了鲁博姆没有参加会议之外,另外五人都不同意,说这样会惹来外交纠纷,从而影响到来之不易的联盟关系。

凤九渊就骂道:“扯着蛋了吧?你们这样子搞法,会把他们给惯坏的。小心他们是得寸进尺!”

孔直就说道:“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也是秉承议会的意思在办。尽管在某些方面,我们也抱着跟你一样的态度,但……很遗憾!”

凤九渊就道:“我怎么感觉这事透着诡异呢?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布什道:“兴许是有,但也得等事情发生以后才知道!”

凤九渊就问:“这事真没办法改变了?”

孔直就道:“我们又何尝想看到合众国国防军退出抵抗阵营?议会说,合众国的政治有着严重的问题,极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暴发极可怕的危机,在这时候,我们是不宜加强他们的军事力量的!”

孔直的话已经说得足够直了,凤九渊当然能听得明白潜台词都是什么,唉了一声,道:“既是这样……那好吧!”

会议结束后,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凤九渊草草吃了一些,又把陈亚叫来,商量了一下与国会谈判的情况,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命思菊和雷顿准备,陪他一道去赴古斌的约。

古斌是有钱人,自然不会住在市区里,送来的请柬上的地址是68区。尽管已经过了十多年,凤九渊依旧还是清楚地记得61-70区是生态保护区,风景是极优美的,早在很多年前,这十个区就被明令禁止在未得政府许可下,不得擅自建设商用建筑,普通民居住宅更是被绝对禁止的,即便是原有的住宅也被禁止扩建,修缮等也得报备管理当局审批许可才行,因此,61-70区的一栋破茅屋都是天价。凤九渊也曾想在这里买处房子,作为闲暇时的渡假之所,到底是没有如愿的。古斌能把家安到这里,若不是花了极多的钱,那就是靠着些特殊的手段。

因星梭这类结构较大的飞行器被禁止进入61-70区的范围,凤九渊一行便乘坐的小型穿梭机,经过约40分钟的飞行,便抵达了请柬上注明的降落地点。令凤九渊有些意外的是,年过九旬的古斌已然亲自带着家人迎了过来,倒让凤九渊感觉相当的不好意思!

907 政治风暴(三)

寒喧了一通之后,古斌便指着不远处的马车请凤九渊上,还说生态保护区里禁止使用机械化设备,牲畜便成了唯一的交通工具。

凤九渊乍有一种回到凤凰界的错觉。想到自己挖空心思为凤凰界搞出的气车,忍不住暗道:“想来就是连气车这种完全靠法阵驱动的交通工具也是不准进入这里的了?!等回去之后,我也得颁布一系列法令,免得把凤凰界大好的生态给搞坏了,再要治理回来就不可能了!”

马车极宽敞,极舒适,由四匹通体乌黑,看不到一丝杂色的骏马拉着,在平整的大道行奔驰如飞。

古斌感慨着这些年的变迁,说如果不是他凤九渊,兼并战争还不知得打到何年何月呢,言下也暗暗地歌颂了凤九渊的功德。

凤九渊什么样的奉承话没听过,表情始终保持温和,既不过分惊喜,也不冷淡失礼,让古斌这种老狐狸完全摸不透深浅。

约半个小时,马车到了一处装修得极精致典雅的宅院前。从车上下来后,凤九渊只瞄了一眼,便道:“古老,你这院子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呀,看着就像艺术品一般赏心悦目!”

别人的夸讲古斌只当拍马,凤九渊的夸讲却完全是另一番味道,饶是古斌这种历尽世态的老家伙也当即眉飞色舞起来,讲述买下这院子如何的艰难,又花了好几年功夫装修,光是选材料都跑遍了大半个合众国云云。

除了凤九渊外,今晚应邀来赴约的还有前国会主席荣子虞、现任国会主席汤姆逊.弗兰克、现任国会副主席阿布扎比.穆罕默德(合众国国会共设立了十位副主席,各有分管,此人乃是分管内政的,也相当于是古斌的直接上司。)、财政预算委员会主任曹国平、外交关系委员会主任朗宾斯基、外交关系委员会常任理事柯蓝、军事政策监督委员会主任阿道夫.冯.施密特森一共七人,都已经先凤九渊到了,此时全都迎到了院外,逐一上前向凤九渊问好。

除了汤姆逊.弗兰克和柯蓝外,其余的人凤九渊都不认识,但作为主人的古斌还是一一作了介绍。

院子颇大,几株刚刚开放的月桂散发出淡雅的清香。古斌将聚会的场所摆到了院里,桌椅已经安排停当了,凤九渊自然被请去坐了首席。凤九渊将首席让给了荣子虞,右首让给了汤姆逊.弗兰克,自己这才落座了。

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饭菜已经在准备当中。人到齐了,古斌便命孙女将最他今春才从地球买来的极品龙井泡上来。在古倩逐一为客人奉茶之余,古斌还说泡茶用的水是江南星采集的甘露泉,这比地球庐山的谷帘泉都还要好上许多云云。

当了几年的皇帝,凤九渊别的功夫没学到,品茶已经是一流了。只轻呷了一口,便觉得古斌所言不虚,笑对坐在身边的思菊道:“你素来说凤凰界的茶如何如何的好,水如何如何的清淡,我看到底是比不上这龙井和甘露泉呀!”思菊点头道:“难得听你赞一回好,可见这茶真真是极品,水更是极品中的极品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几句床话聊下来,古斌就开口问凤九渊此行回来是不是就不再离开了。

凤九渊无奈地一摇头道:“哪能呢?诸位想必已经听闻了,凤凰界那边才是我的家。先祖辈因宫变流落大银河联邦,客居诺拉都几百年,而今我凤氏一脉人口凋零,我才不得不回去执掌家业。这次回来,也是阔别了十年,思念故地,来走走看看,再会会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哪能久留呢?”

古斌遗憾地叹了口气,说即便不能久住,也欢迎他以后常回来走走看看,毕竟合众国也是他的故乡。凤九渊笑着说肯定会的。

曹国平就说起了凤九渊此行肩负的使命,就问科拉米亚将在何时将赔偿移交给合众国。

凤九渊还没有答,柯蓝就笑道:“曹主任到底是当家人,急等着米下锅呢……”

曹国平暗恼柯蓝对他的讽刺,只装作没有听见,不作一声。

凤九渊道:“我此次奉召回来承办此事,便是因议会知我与诸位的关系。原本议会坚持要赔偿装备的,订单是下给我无回城的,后来应合众国国会之请,最高委员会几度召开紧急会议磋商,才形成了现在的方案。至于移交的具体问题,明天下午我会与合众国国会展开谈判,到时曹主任自然也会到场,有意见可以提嘛,可以谈嘛。现在你说了,我说了,都作不得数。曹主任以为呢?”

曹国平尴尬的一笑,自我解嘲地道:“就像柯理事说的那样,我也是急的,毕竟处处伸手要钱,都在等着米下锅。连年的战争,导致军费开支巨增,国家财政不堪其负呀!”

柯蓝张嘴正要驳曹国平几句,没料到阿道夫.冯.施密特森抢在了他前头,道:“曹主任,你这话就有点危言耸听了嘛。虽说自建国以来,战争就没有停止过,但军费预算也没见增长。我记得星历5年还占了总财政预算的3.54%,那是最高的,今年也就是3.12%。而财政收入每年都以超过10%的速度增长,当着凤先生的面,曹主任这般叫穷可就有些矫情了!”柯蓝趁机说这话有理,其他人则只当没有听见,不发表意见。

曹国平被施密特森当着众人的面扫了脸皮,差点没得当场发作,好在他城府、涵养都极深,只唉地叹了一声,道:“二位也说我是当家人,这不当家是不知道柴米贵。财政收入是每年以超过10%的速度递增,可国家才建立不久,百废待兴,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而爆发在中宇宙世界的战争原本就没有打的必要,如果撤军,军费的年度财支预算就可以压缩到2%左右。这样一来,很多问题都可以得到解决了!”

施密特森道:“没有打的必要?那科拉米亚为什么派了两个集团军群去呢?要知道中宇宙世界跟他们中间还隔着一个合众国呢。据军方收到的消息称,科拉米亚已经又有米凯恩回廊一侧集结军队,显是要赶赴增援,而我们却嚷着要撤军,这是何道理?”

柯蓝道:“施密特森阁下是不知道,我们和科拉米亚是盟友,盟友出兵就等于我们出兵,为了节省财政支出,那也犯不着继续在中宇宙世界维持军事存在嘛!”

听到这里,凤九渊就看出了,施密特森和柯蓝是支持参战一方的,曹国平是反对的。

阿布扎比.穆罕默德道:“看你们这架式,想必都当这里正在召开国会会议吧?!”笑了笑,道:“来,来喝茶,喝茶嘛……”

汤姆逊.弗兰克显然不想像阿布扎比.穆罕默德那样和稀泥,皱着眉头道:“财政困难是客观事实,而这场战争有没有打的必要,决定权不在我们,在军事委员会。说到底,出现这样的矛盾,还是国会和军方的沟通不够。”

包括古斌在内刚才没有发言的人都赞同汤姆逊.弗兰克的意见。

“星海工业被无回城并购,合众国兵器工业生产力被极大的削弱,严重影响到国家安全。虽说科拉米亚支付的赔偿不多,但在这时候如果要装备,固然能及时弥补军队所需,但站在长远来看,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昨天参联会林主席还跟国会打擂台,说如果装备及时供给不上,将严重影响军队的战力,到那时,合众国在中宇宙世界的利益就再也无法保障了。其实国会何尝不想保障在中宇宙世界的影响,可也要有那个力量才行。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大力发展兵器工业,增强国防实力,等钱有了,装备有了,什么问题不能解决?说起来这也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国会和军方在国家事务的轻重缓急上认识不一致。”

汤姆逊.弗兰克这话可是威力无穷,不但分析清楚了矛盾的根本原因,还将持不同意见的各方都扫了进去。看似他是中立的,是站在国家宏观全局的高度来看待这件事的,实际上凤九渊也品出了他与曹国平的立场是一致的,只不过看问题的高度不一样。他的话一说完,曹国平率先道:“主席这话可谓见微知著。如果兵器工业不能发展壮大,这次我们可以从科拉米亚的赔偿里得到装备补给,那下次呢?以后呢?”

穆罕默德则微笑着点头,也不知道他是赞同弗兰克的发言,还是另有高见。朗宾斯基则看着凤九渊问道:“不知凤先生有何高见?”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问得有些唐突,道:“凤先生也是合众国公民嘛,而且还是合众国最重要,最有影响力的公民,你的意见对我们来说可是极其宝贵和重要的!”

古斌也道:“今天老朽举办这个聚会的目的,一则是以私人的身份为凤先生接风,二则就是大家交流一下意见。有什么话都可以畅所欲言嘛,这里又不是国会大厦,何必那么拘谨呢?”

908 政治风暴(四)

凤九渊则看着荣子虞,道:“大舅,你怎么看的?”

荣子虞轻咳了一声,道:“我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了,要说看法……就站在一个普通公民的角度来说,国会的要求是合理的,而军方的担忧也并非危言耸听。如同弗兰克主席所说,这事到底是缘于双方的沟通不够!”

柯蓝道:“外交大权掌握在国会手里,科拉米亚提出赔偿装备,国会要钱,军方说不行,要装备,国会就指责军方干涉政治。荣老,这没法子沟通嘛!”

施密特森也说:“军委会原主席和参联会林主席是不止一次地跟弗兰克主席,跟曹主任,跟我沟通过。原主席曾提出一个方案,说不要装备,但必须要一部分物资,以满足室女座战略司令部重建的基本所需,剩下的部分可以折合成钱款,支持兵器工业的发展。可曹主任却说军方这是无理要求!”

曹国平道:“难道这还有理了?宪法什么时候授予了军事委员会干涉内政外交的权力?这笔钱款怎么处置,那是国会说了算,若军方事事都来插上一脚,那还不如解散国会,建立军政府完事!”

凤九渊看着弗兰克,见他眉头紧锁,一直轻轻地拔着茶碗盖了,茶凉了也不知道,心下暗道:“你不是主张国会和军方沟通么?若你也是持着曹国平的这态度,还沟通个屁,不过是拿来蒙人的幌子罢了!”

柯蓝见凤九渊在看弗兰克,便道:“主席既然主张国会和军方沟通,想必是另有高见的了?”

弗兰克道:“国会的军方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维护国家的安全和利益,我们可以在这个基础上与军方沟通。毕竟军队的力量被严重削弱,也将严重影响到国家安全。”

曹国平当即就道:“主席,你这样可会让军方势力坐大,并严重影响到国会的决策!”

这席话谈到这里,凤九渊已经看明白了很多问题。曹国平是坚决不同意跟同军沟通的一派,他认为国会在财政上的权力容不得军方有任何置喙,要不然军人干政,后果非常严重。施密特森和柯蓝则是支持军方的,理由是如果在这时候不满足军方的装备和物资补给,不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国家利益将会丧失殆尽,就连国家安全都没有办法得到保障,说什么长远计划,那也得有了当下才能保证长远。弗兰克是既不完全支持曹国平,也不完全认可军方的方案,在解决这起矛盾上他有自己的看法。剩下的人虽没有表达意见,但已经不重要了!

古斌见谈话的火候已经到了,天色也黑了下来,便命掌灯,又问菜好了没有,得知已经差不多了,便说他去取酒!

这是一场纯正的中式晚宴。宴会正式开始后,大家都很明智地克制了自己的嘴巴,绝口不再提政事,只说些轻松搞笑的话题。

宴会结束之后,凤九渊就率先告辞,荣子虞也起身告辞,古斌亲自相送。

上了马车后,古斌一声长叹,说:“凤先生也看到了,这件事原本不大,但已经动摇了合众国的根本,如不能妥善解决,怕是大乱将由此而生!”

凤九渊道:“古老,你既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就不瞒你了。今天上午我还跟最高委员会打了四个小时的嘴仗,但他们已经明确告诉我,这个决定是由议会作出的,最高委员会作为议会的执行机构,是没有权力改变议会作出的决定的。我也不怕再告诉你,议会之所以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就是担心合众国在近期出现大乱,因此刻意不提供装备,以削弱合众国的军事力量!”

古斌脸色骤变,惊道:“这,这当真么?”

凤九渊道:“我此次回来,有多半是为了此事。原以为可以从中协调,妥善解决,现在看来只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了!”

古斌思忖了良久,才悠悠地道:“其实,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凤九渊知道古斌要说什么,就道:“古老,重建星海工业的话你就不要说了。其实就算我答应重建星海工业,也只能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古斌道:“能争取一时是一时,兴许就在这一时之间就把危机和矛盾化解了呢?”

凤九渊道:“你身为内政委员会副主任,对合众国的现状了解得比我透彻,试问有这个可能么?”

古斌咬牙道:“合众国的根本问题在于政治局面太过混乱。不是老朽埋怨,凤先生当初就不该丢手,兴许几年下来,将林立的派系和利益集团也就逐一瓦解了,不至于出现这样的问题。”

凤九渊道:“当初我若不丢手,连国会的组建和宪法草案的通过都是问题,更不要谈今天的局面了。你是把问题分析到了根子上,这一切的矛盾都出在政治派系和利益集团太多上,如果各方都抱着自己的立场和利益不松手,那么,最终大家都得一起死。其实军队装备和物资的问题很好解决,这影响不了大局,也不见这些年中宇宙战略司令部没伸手向国内要一个铜子,还是把仗打得好好的?有我这,短不至于为了些许矛盾就不管军队,不顾国家的安全。但问题就是哪怕我倾家荡产,甚至是磨成了粉,也撑不起整个合众国来呀,这还得要所有人都达成共识,站到一起,力朝一处使,这才能够渡过危机。古老,以你多年的政治智慧,你觉得国会能够达成共识么?”

古斌闭上眼,哀叹道:“这,这怕是不可能的了……”

凤九渊道:“科拉米亚议会也认为不可能,你也说不可能,汤姆逊.弗兰克也知道不可能,其实今天晚上应邀而来的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也清楚地知道问题不能解决的后果,但就是不肯松手呀!柯蓝,哼,这人本事当真不小得很……”

古斌道:“他么?本事确实不小!别看他每每表现得正义凛然,其实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凤九渊道:“算了,不去说他,他是翻不起大浪来的……”

909 政治风暴(五)

上了穿梭机后,荣子虞就道:“你当真没有解决的办法?”

凤九渊道:“大舅,别当我是神,我真没办法……”说完,把自己往椅子里一扔,疲惫地闭上眼,重重地叹了口气,显得无比的失望和难受。

荣子虞道:“国会被解散了重新选举出来还是这样,问题的根本就在于分裂太久了,国民的地域意识太久,还不能在短短的十年间融合起来。若是通过和平的方式,没有百十年是办不到的……”

凤九渊道:“我说过了,尽人事,听天命。路是自己选的,后果自然也得由自己承担。”随即又道:“如果我是神,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将政治至上的理念彻底地摧毁。这是毒瘤,是人类文明自诞生以来出现的最可怕的毒瘤。几千年来,我们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结果依旧像飞蛾扑火似的往上面撞,换来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大动乱,战争和毁灭……”

荣子虞沉默不语。

凤九渊道:“大舅,该作安排还是早作安排,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的意志能左右得了的!”

荣子虞道:“这个我清楚!”

第二天的谈判上,凤九渊就发现以曹国平为首的派系力量异常强大,而以阿道夫.冯.施密特森为首的派系声音最大,除此之外,其他的派系基本都是打酱油的,无关紧要。

在此前结束的蜂巢保卫战中,国防军总共损失了18个军团的力量,也是成军以为最为惨重的一次。科拉米亚出于维护联盟关系考虑,承担其30%的赔偿责任,也就是6个军团的装备。

这点钱,凤九渊都没放在眼里,国会却为它争得死去活来。从这里不难看出,国会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控制军队,即便不能达成目的,也要让军方清楚地感受到一个信号:不服从国会,你就什么也玩不转。

原本约定会在谈判结束后签定备忘录,但凤九渊以国会还没有形成一致的决议为由,拒绝签定。

尽管凤九渊非常清楚国会不可能再作出任何的改变,但他还是希望有奇迹发生。

当天晚上,国会就这个问题召开了通宵的会议,清晨形成决议并告知了科拉米亚驻合众国大使馆。看完了这份具有法律效力的决议之后,凤九渊尽管是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跌出了失望的深渊。此时此刻,他总算明白原道宁为何会那么的绝望了!

这个国家,真的没救了!

在政治上面,他没有原道宁那么敏感,更没有原道宁的眼光和智慧,恁是经过一番奔走才意识到这个矛盾完全不可调和,意识到他这段时间的努力白费了。

根据备忘录约定,科拉米亚将通过中间方的无回城,以星元的方式在三个月里分两次将赔偿款项转到国会的专用账号之上。

用军方的话来说:国会用18个军团数千万将士的生命为代价,换回了一笔可以让他们在本财年额外挥霍的零花钱。

国会的回应是:这笔钱将全部用于技术竞拍,以达到全面增强合众国国防实力的目的。

脾气虽不好,但素来以稳重闻名的林泽焕竟然召开新闻发布会,指责国会拿军人的生命当儿戏,说国会为了达到控制军队的目的,无所不用极其,卑鄙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随后,国会向军队的日常管理机构参联会提出了严正的抗议。而林泽焕经过两天之后的硬扛之后,又召开新闻发布会,说不会收回之前所说的话,但他将为自己的言行承担责任,他说那些话只代表了他个人的意见,不代表整个军队,他已经为自己过激的愚蠢行为向参联会请辞。他还说,国会不需要军队,需要的只是唯他们之命是从的武装奴隶,在国会的眼中,军人不是人,只是实现他们政治目的,达到他们利益诉求的工具。发布会最后,林恭敬地取下军帽,摘下肩章,脱下整齐的军服,他说,自即日起,他林泽焕将退出军队,永不复出。

这事着实掀起了轩然大波。

尽管许多人指责林泽焕这样做太不理智,甚至于还有威逼国会的嫌疑,说他这样做将会极大地影响到军队的形象和声誉。但不管怎么说,林泽焕是死了心地退役,他说,他绝不会为政客和政治利益服务,那才会毁了军队的形象和声誉,更将玷污军人神圣的职责和使命。

而继他之后,龙襄也以身体的原因请辞了参联会委员的职务。虽没有明确说明是支持林泽焕的举动,便大家都很明白,在这个时候辞职岂能有其他原由?

就在林泽焕和龙襄的辞职风波越闹越大之时,远在中宇宙世界作战的艾尔沙.波平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向合众国发来了远程视讯,公开宣称支持林泽焕,并以自己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合众国军人为由,请辞去所有军职,退出军队。

除了战死的杨必武,国防军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又失去了三位一级统帅,可谓是倾塌了半边天。

最让人没有意料到的是,已经十年不曾在合众国公开露面的帕伊尔顿还嫌水不够浑,跳出来呼吁所有的合众国士军都别为腐败的政治服役,更不要为他们献出可贵的生命。他说,军队为了保卫国家,保卫人民,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而国会的政客们只知道谋求自家的利益,全不考虑军人的死活,还把数千万将士用生命换来的宝贵赔偿拿去搞什么技术竞拍,以增强国防实力,当真是说的比他娘的唱的都还好听。这笔钱一旦落入他们手里,天知道会玩出什么花样来?到时他们定然会跟站在他们背后的财团沆瀣一气,将这笔钱吞得干干净净。在讲话中他也高呼拒绝相信政治,拒绝用生命来捍卫政治。他还呼吁所有有志于抵抗怪物大军入侵,保卫家园,保卫亲人的青年可以联合起来,可以加入星空之狼佣兵团,也可以效仿星空之狼佣兵团组建起只隶属于自己管理的自卫军,总之不能再任由政客的欺榨……

尽管国会左发公告,又一道声明,依旧遏制不住局势的崩溃。

然而,出现这样不可控制的局面后,有人又跳出来说是凤九渊在暗中指使的,也只有他才能煽得动军方大将一起作乱。

凤九渊也懒得澄清,离开了格兰蒂亚,踏上了前往秦王星的旅程。

随着笼罩整个合众国的的危机愈演愈烈,曹国平等人就在国会提交议案,说应该将凤九渊控制起来,要不然局势就会越来越坏,只有将他控制在手里了,一切才有转机。汤姆逊.弗兰克就说了:“谁要是敢那样做,我们不但得不到合众国的任何赔偿,还会立即成为科拉米亚的敌人,在米凯恩集结完毕的科拉米亚大军将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消灭合众国。眼下的问题不是靠控制哪个人就能解决的,其实你们都清楚问题出在哪里,要解决危机就得拿出诚意来,如果还抱着自家的利益不放,那就等着瞧吧,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随后,他这位国会主席也请辞了。

接下来,合众国全面的政治危机爆发了。

各派势力纷争,谁也不服谁,为了争取到国会主席的位置,所有的媒体都成了政客们的战场,谁也不服谁,谁也打不倒谁,各种丑闻黑幕不断地被暴露出来,臭气熏天。

凤九渊抵达秦王星之后,正赶上见杨善最后一面,随后也没有多作停留,就启程回凤凰界了。

在合众国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混乱政治舞台上,凤九渊一直没有看到柯蓝的身影,一开始他在想这人是不是藏在暗处指挥,后来对整个乱局进行了一番深入的分析之后才发现,这小子根本就没有掺合进来,不知道躲哪里藏起来了。

“难道他还改性了不成?”凤九渊嘀咕着,问林泽焕有什么看法。林泽焕道:“你是说柯蓝么?说实话,这个人……有时候感觉他幼稚得像个几岁的孩子,有时候又深沉得完全看不透,反正以我的阅历和智慧是把握不住这个人的!”

凤九渊道:“这些年来,他和那个施密特森一直都是军方在国会的支持者么?”

“是!”

“这么说来,他们和军方的关系处得很不错?”

“还算可以。很多时候,军方预算案能够通过,都会事前去拜访他们!”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看来这小子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呀,依旧爱玩放长线钓大鱼的把戏。相比起曹国平等人的手段,他无疑要高明太多了!只等你们这一代人退了下去,怕是军队的高级将领一个个的都会逐渐倒向他!”说到这里,又摇了摇头,道:“说不定军方现在就已经有好些将领投到了他的门下吧?是也不是?”

林泽焕道:“利益集团总是有着无孔不入的力量,圣战军草创之初,你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的!”

凤九渊唉了一声道:“我只是遗憾,你就这么撒手不干了!有你在,原道宁也少许多后顾之忧呀……”

910 政治风暴(六)

林泽焕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得很是有些凄怆,笑得也有些碜人,让凤九渊感觉心头毛毛的,只见他道:“反正我是把合众国这般烂局、臭局看透了,管他娘的怎么玩,反正我是死也不会再掺合了!”说到这里,眼眶一红,深深吸了口气,叹道:“十多年来,数以亿计的国防军将士为了保卫国家、保卫人民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可是,执掌国家决策大权的国会代表们非但没有将国防军当成是国家的军队来看,反而认为这是一块肥肉,恨不能扑将上来,一口一口地将我们撕得稀烂,吞进肚子里再也不吐出来。你是没有留在国内,自然也就看不到政客们让人寒心至极的举动。每每我们取得了大捷,消息传回国内来后,准会有那么一批子人鼓吹起了军队威胁论,说军队不隶属于国会,就如同一头不受约束的恶龙,迟早有一天会失去控制,既而取代国会,建立起军政府……正因为这样,国会才敢在战事无比艰难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地削减军费预算。没有钱,好多时候军队都只得拿人命去拼赢一场又一场的战斗,惨呀……”说到这里,眼角已经绽出了泪花,抹掉之后又强笑一声,继续道:“你当我退出军队的举动是一时冲动,其实,其实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这些年来,圣战军系出来的好些将领也经不起腐蚀,投靠了国会,军方在很多策略的制订上是大受其掣肘,苦不堪言。前不久我还抱着人定胜天的心态,希望通过努力能够改变这一切,几天下来,一切,才知道一切都不可为了。其实不要说是我留下了,就算是你在,也未必能给原道宁解了后顾之忧,现在是军队要前进,整个国家在政客们的蛊惑之下拖后腿。没救了,真的没救了……”

听完林泽焕的唠叨,凤九渊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笑道:“看你,好像天就要这样子塌下来似的。既然已经决定甩手不干了,就别再去想了,抽着空,把我给你的资料熟悉一下。帕伊尔顿是愣头青,但他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即使合众国容不得我们,那就摘下合众国单干。我们既不为名,也不为利,不信还找不到容身之地了?人活一辈子总归只有百十年可活的,怎么死我们未必能够自己选择得了,但怎么活却是掌握在我们的手里。政客们骂我们都是是败类,是叛逆,那我们就要好好地败给他们看,叛给他们瞧,要不然岂不枉负了这来之不易的坏名声?历史是由后人来书写的,好坏也得由后人来评说,我们今日所作所为是对是错,是忠诚还是叛逆,何必操心管那么多呢?只要活得舒心,活得自在,活得痛快,那便是不枉这一世为人了!”

林泽焕道:“我也不全是这样想。只是觉得,与其留下来跟国会争斗,虚耗精力和生命,还不如走出去,切切实实地做点什么。毕竟在面对怪物大军大举压境之下,也不是只有留在合众国才能做事的。”然后又道:“我这一走,怕是没有人再能钳制住龙襄了,遗忘部落的独立也是迟早的事……”说到这里,他就问凤九渊:“你怎么不抽空见见龙襄?”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他是明知我回来了,连个通讯也没有来,倒让我主动去见他,有这样的道理?”

林泽焕道:“他跟咱们毕竟没什么香火情分,再加上经过十年的发展,遗忘部落是元气渐复,羽翼日益丰满,也用不着抱谁的大腿了。哼,说不定哪天龙襄就会趁着合众国爆发全面政治危机之际宣布独立。这家伙,深沉堪比原道宁,诡诈犹有过之,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呀!”

凤九渊呵地一笑道:“我看不未必!”

“未必?”林泽焕道:“说说你的高见?!”

凤九渊道:“龙襄这人智慧深广,见识卓越,他绝不会在这时候宣布独立的,那样反倒有助于平息合众国的政治危机,使政客们找到一个突破口,收拾起民心,一致对外。在我看来,龙襄肯定会按兵不动,待合众国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他再出面收拾残局。到那时,他手里有兵,又不缺钱粮物资,办什么事不成?”

林泽焕愣愣的一想,旋就笑了起来,指着凤九渊道:“看来这几年的皇帝没白当,没白当呀,换作是当年,你可是绝对看不到这样深刻的!”

凤九渊道:“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林泽焕道:“随你怎么想!”站起身来道:“我还是先去熟悉业务,要不然这个军事顾问是没法子干好的!”

看着林泽焕的背影,一直没有说话的思菊轻声道:“我说你怎么不懂事?”

“不懂事?”凤九渊有些懵,道:“哪里不懂事了?”

思菊用嘴朝林泽焕的背影努了努,道:“你就不知道军队是他的生命么?”

凤九渊还是不解,道:“是呀!那又怎么了?”

“那你还往他伤口上撒盐?”

凤九渊急了,道:“这,不是,我说,我伤口上撒盐又是从何说起?”

“你什么事不好讨论,偏往这事上扯,没见他刚才差点哭了?”

“哎,你说这呀……”凤九渊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道:“你个女人家,不懂。再说,你才认识林豹子多久?你又了解他多少?他这人呐……我没法跟你说!”

思菊道:“爱说不说!”便又闷着忙她的去了。

路过烟霞星时,凤九渊去探望原道宁的家人,结果被告知早几年就搬走了,至于搬去了哪,谁也不知道。凤九渊学纳了闷,道:“秦王星那边说早几年就搬回老家了,这边又说早几年就搬走了,这一家子,到底去哪了?”

林泽焕道:“兴许是怕打扰,搬到清静的地方住去了吧?”

凤九渊只得遗憾地离开了。。。

911 政治风暴(七)

合众国的政治局势是越来越乱,国会已经陷入了全面的瘫痪,完全不能正常履行职责。看着这局面,凤九渊忍不住暗自庆幸当初没有将军队的指挥大权将到国会手里,要不然此时的合众国已经再次陷入了武装割据和分裂的时代。

但有人却说,合众国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大乱局,全是因为制度设计上有问题,如果将军队的所有权交到国会手里,国会就不会因为争夺军队的归属权而起争斗,也就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乱局了。

明眼人其实都知道,合众国的政治大乱局并非因此争夺军队的归属权而起的,而是利益分配的不均衡,不管军队的归属权在谁手里,这场政治大动荡是再所难免的。天幸军队没有在国会手里,要不然一场大银河联邦式的崩溃就再所难免了。这些政客闹得再凶,再厉害,那也是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行政上有主脑凤舞负责,不至于陷入彻底的瘫痪,只是在决策制订这个环节上出了问题,还不至于将合众国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然,这是在没有其他的内忧外患的前提下。

不论是原道宁,还是凤九渊,亦或是其他的明眼人,担忧的都是怪物大军的再次入侵。

现今谁都知道,上一次怪物大军肆虐左宇宙世界,科拉米亚花了整整将近千年的时间才赢得最终的胜利,而这一次从爆发到现在不过才十几年时间,怪物大军再临的可能性是极大的。再加上室女座战略司令部的覆灭,迷雾之海已经没有像样的军事力量来守卫了,一旦怪物大军出现,合众国立即将就被推入绝望的深渊,再无翻身之日了。

抵达晶蓝星时,就听说古斌被气得脑溢血死了,凤九渊很是一番叹息,却又无可奈何。随即他又听说此前国会向最高行政中心下达了限制他出境的禁令,而最高行政中心以禁令违反宪法为由,拒绝执行,国会就又嚷着要修改最高行政中心的权限,凤九渊就道:“这些人可真是疯透了。都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若不是没有时间,我真想留下来好好地看看这些人都是怎么个死法的!”

准备离开晶蓝星,前往迷雾之海时,雷顿告诉凤九渊:菲尼克斯也不干了!

“……意料之中!”凤九渊问:“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雷顿道:“就在我们刚回来的时候!”

“那他为什么不跟我说?”

“怕你为难!”

“我有什么好为难的?合众国又不是我的!”

“这么说先生你是同意了?”

“呵,你这话说得,菲尼克斯有选择的权力,我又凭什么干涉?再说,都不干了,他为什么留下?”

雷顿道:“那好,我这就把先生的意见转告给他!”

看着雷顿去了,凤九渊嘀咕道:“他们这样子整法,合众国崩溃的罪名怕是要落到我头上了。唉……”

思菊道:“正所谓是成也凤九渊,败也凤九渊……”凤九渊就横了她一眼。

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凤九渊一行刚离开蜂巢基地,怪物大军进袭的警报再次拉响。

一开始与以往的袭扰没有什么区别,杨榷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只命令基地驻防司令官凯沫尔.山森谨慎坚守,不要粗心大意就是了,结果还不到五个小时,凯沫尔.山森就发来通讯说基地可能要守不住了!

杨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问:“怎么回事?怎么就守不住了?出了什么问题?”

凯沫尔.山森喘息着道:“太多了,太多了,绝大部分都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才说到这里,通讯就因为干扰出现了失真的情况,好半晌恢复正常之后,杨榷才看到凯沫尔.山森所在的司令部已经乱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情况当真不妙得很,道:“你有确定将所有的力量都用到了防守上?”

凯沫尔.山森吼了几声不要乱之后才答道:“全用上了,全用上了……”然后信号又出现了问题,系统尝试了几次连接,没能成功,就报告说无法找到可用信号源,通讯被迫中断。

杨榷意识到了不妙,命令通讯组立即寻找可用的信号地址,建立可靠的通讯,他需要知道蜂巢基地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五分钟后,通讯依旧中断。

十分钟后,还是没能成功。

半个小时后,杨榷见还是没有成功,便知道蜂巢基地那边是凶多吉少,就下令蜂巢基地附近的哨站和驻军都朝着指定的方位集结,若是遭到怪物袭扰,切记不要恋战。然后他就掌握的情报向原道宁作了通报。

虽在意料之中,原道宁的脸上还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命令正在举行的会议暂时中断之后,他才问杨榷:“可有向蜂巢基地派出哨探?”

杨榷道:“已经派了。想来不会有什么收获的!”然后就道:“得想办法通知迷雾之海那边,若不作好防守,很有可能,可能会出现大乱子!”

原道宁道:“好,你先继续尝试跟基地那边建立联系,半个小时后我们再开会!”

切断通讯后,原道宁立即自己向凤九渊发去通讯,要他赶紧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蜂巢基地,局势可能会以超乎人想像的速度恶化。凤九渊说杨榷已经跟他说了,并派出了一部分兵力为他护航。原道宁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这就好!”在他看来,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故,只要凤九渊没事,一切都有翻盘的可能,如果凤九渊不保,他将无法想像后果会是怎样。

在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之后,谷原奈一提醒他有杨榷的通讯,原道宁这才记起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问:“通讯部门跟国内联系上了吗?”

谷原奈一道:“蜂巢基地的信号中转站可能被摧毁了,无法与国内取得联系……”

原道宁思忖了片刻,才道:“通讯接进来吧!”

杨榷说还是没有和基地联系上,想来是信号发射站被摧毁了。

原道宁道:“既是这样,那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联军绝大部分物资都存储在蜂巢基地吧?”

杨榷说是,唯一庆幸的是,在这之前全军进行了一次一级补给(联军的补给制度分五级,一级是最高也是最充足的补给。五级是低也是最仓促的,只满足舰船最基本的能源消耗和士兵的食物与饮水需求。),大约可以坚持两到三个月。

原道宁就建议说在失去了后方的情况下,双方应该建立起联动机制,最好是保证每两个小时互相通报一次情况,一遇到情况,能互相策应。

尽管杨榷的兵力依旧强大,但却失去了后方。原道宁手里所掌握的兵力虽远不及杨榷,但拥有绵绵不绝的后勤支援,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收复基地,重新打通与国内的联系,建立起联动机制是对联军最好的选择。要不然几个月后,这支庞大的军队就要因为物资短缺而陷入瘫痪。为了不使联军因为蜂巢基地的陷落而陷入绝地,杨榷也会主动联系原道宁,促使双方建立起联动机制,并要求联合抵抗军为联军提供最起码的后勤保障,以保证其战力不受影响。原道宁没待他杨榷开口就主动提了出来,这让杨榷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不由得暗道:“还是圣战军的老兄弟好,不管在为谁服务,任何时候都想着彼此照应,若换作是其他人,怕在这时候就会打起别的主意了吧?”

三天之后,杨榷确认蜂巢基地陷落并被怪物大军摧毁。数量惊人的怪物大军正以罕见的速度向整个极东之境漫延,在集中力量发起了三次进攻都遭到了重大的挫折之后,杨榷意识到仅凭他手中掌握的兵力,已经无法夺回蜂巢虫洞的控制权,必须另谋他路。在与原道宁商议之后,决定先引兵退到前佛罗界首都贝昂一线展开防御。

联合抵抗军目前的补给能力所能达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贝昂,在这里,驻扎着两个军团的星际军团和二十万人的地面部队。像陆基鱼雷发射井、轨道炮、近程导弹防卫阵地都是齐备的,另外还建有三座重炮阵地。物资存储中心、能量提炼中心、医疗中心等等设施都是齐备的。在得知杨榷决定先退到贝昂一线展开防御之后,原道宁就将贝昂移交给了联军,同时也将驻守在贝昂的军队指挥权移交给了杨榷。

结果杨榷将军队刚刚撤到贝昂一线,阵脚都还没有立稳,洪水般的怪物大军便汹涌而至。经过半个月的惨烈激战,到底是没能守住贝昂,不得不向烛光防线败退。

原以为怪物大军会衔尾急追而来,却没料想到在占据了贝昂之后便没了动静,派出去的哨探也无法接近,搞不明白状况。经过会商,杨榷决定暂停向烛光防线退却,就地构建防线,视情况再作下一步打算。原道宁也赞同,但他认为不能一味地被动防御,还应该适时出击,探明怪物大军占据贝昂的真正意图才行。

912 进与退的抉择(一)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杨榷手下的两个集团军群就已经战损了60%,若非杨榷治军有方,在如此大败之前,联军的士气早已经垮了,又何谈展开进一步的作战?即便原道宁答应尽一切努力满足联军的补给,许多中高级将领仍觉得应该先行撤到烛光防线休整,并对残存的兵力进行整编,要不然是无法有效地完成接下来的作战任务的,甚至可能会越打越糟。

杨榷当然想撤下去整编,可一旦联军也退了下去,以联合抵抗军的力量,根本就没办法对极东之境的怪物大军进行有效的牵制,更不要说发起试探性的进攻了。那样一来,联军就将彻底失去回师极东之境,夺回蜂巢基地的机会,甚至还有可能在撤退的过程中遭到怪物大军的追击,陷入退也不是,守也不是的极尴尬境地。

凤九渊抵达鬼摩界后,迅速以联合抵抗军总指挥的名义下达了召开军事会议的命令,并特邀科拉米亚联合指挥官杨榷等人参加。

会议讨论了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势,并就科拉米亚联军的处境与今后的物资供给问题作了安排。

尽管凤九渊是科拉米亚最高委员会的九天大长老,但他无权干涉军队的动作,即便是有人向他建议让科拉米亚联军加入联合抵抗军,接受统一的指挥调度,他也只得无可奈何地说可以想办法让两军之间的联动机制更加完善,但不要再打让联军加入联合抵抗军的主意。因为这事不论是他,还是杨榷,亦或是最高委员会,都作不了主,必须得议会全体投票决议之后才行。

而杨榷并不头疼要不要加入联合抵抗军的问题,而是撤或不撤间纠结难下。凤九渊在得知后,对杨榷说:“……撤下来吧,继续坚守下去,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不论联合抵抗军的力量,还是你手下现有的兵力,都不可能有机会夺回丢失的极东之境。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保存实力,视局势而动。”说到这里,凄然地叹道:“若是室女座战略司令部没有覆灭,情况还不至于坏到这般地步。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眼下的室女座大星系团已经重蹈了十三年前的覆辙,即便是联军总司令部再派出兵力增援,也得先夺回蜂巢虫洞的控制权才行,总之短时间内也是指望不上了。”

杨榷道:“万一,怪物大军没有向合众国发起攻击呢?”

凤九渊哧地一声冷笑道:“你也是带老了兵的,觉得会有这个可能吗?”

杨榷显然没有被凤九渊说服,三角眼里依旧闪烁着犹豫的光芒。凤九渊知道他也是个固执的人,就道:“从蜂巢基地丢失到现在过去多久了?按说,在米凯恩回廊一侧集结的第六集团军群已经应该抵达了迷雾之海,并向这一侧的怪物大军发起了攻击。可我们有收到半点的消息么?没有!连我这个外行都看出那边出了大问题,你这个行家还在为那么一点侥幸坚守?”

杨榷确实是在为那一点点的侥幸坚守,他总觉得再多守一天就会收到第六集团军群与合众国国防军发起夺回蜂巢虫洞控制权的消息,结果是每多等一天,就多一份失望。有时候静下来分析,深知合众国陷入了建国以来最大的政治动荡中,国会陷入了全面的瘫痪,即便第六集团军群已经完成集结,一时半会也无法拿到合众国国会的通告许可,只得在米凯恩回廊一侧呆下去。而合众国除了政治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之外,军队也是危机重重。先是林泽焕宣布辞职、退役,接着是龙襄,然后是艾尔沙.波平,最后是才接手不室女座战略司令部这个烂摊子不久的菲尼克斯,他们的甩手不干,致使国防军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最恼火的是,国防军没有钱,也没有装备,无法快速重建室女座战略司令部,就算是从其他地方调集军队,这里面牵扯到的问题太多,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完得成。如此一来,迷雾之海必然防守空虚,怪物大军一突即溃。在不能以优势兵力快速击溃入侵的怪物大军,夺回蜂巢虫洞的控制权,一旦让怪物大军在迷雾之海建立起了稳固的防线,一切都将难以挽回。从蜂巢基地已经丢失一个多月而迷雾之海那边也没有半点消息发过来,就可以得知情况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

想当年,还在凤九渊组织圣战军抵抗,在不断的进击和袭扰之下,怪物大军才没能够在迷雾之海建立起稳固的防御。

如今呢?

龙襄远在遗忘部落,塔西驻守格兰蒂亚,他们能够收拾起国防军的混乱,集中力量收复迷雾之海的基地吗?

即便国防军无力,那国会能够迅速达到一致,恢复运作,准许科拉米亚联军进入吗?

杨榷虽然身在科拉米亚,却一直认为自己是国防军的一员,只不过因为凤九渊的关系,被借调到科拉米亚联军服役,所以,合众国的一举一动他都极为关心。合众国出现今天的局面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而是各种矛盾在建国之后的十年里不断发酵、不断交缠、不断膨胀的结果。

当年,凤九渊为了尽早实现国家的统一,集中力量对付入侵的怪物大军,在军事威胁和经济打击的方式迫使各国放下了武器,走到一起商谈建国。那个时候,圣战军势力蒸蒸日上,不论哪一国都非其敌,再加上外有科拉米亚支持,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武力对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这才响应了凤九渊的号召,坐到一起来谈判。不得不说,在军事上,凤九渊占据了得天独厚的优势,但在政治上,凤九渊就未免过于幼稚了些。建国协议达成之后,凤九渊受舆论所迫,退出了政治和军事舞台,成为一名普通的公民。从那时起,合众国今天的悲剧就被注定了。

913 进与退的抉择(二)

如果他不放弃,继续在国会或者在军队里发挥着他的影响力,化解各类政治和社会矛盾,并尝试着对新的国家体制不合理的地方进行一些修正,即便会爆发危机,也不会像今天这般可怕。只可惜天意弄人,他偏偏被凤凰界给绑去做了皇帝,而合众国国会几度想修改宪法——不管是好的初衷,还是坏的阴谋——都没能成功,其原因就是凤九渊一手打造出来的圣战军体系牢牢地掌控着军队。有句古老的名言说枪杆子里出政权,而国会手里没有军队,就成了嘴把势,只能说公民喜欢听的话,做公民支持的事,掌握有政治权力,又不具备彻底的‘为人民服务’的公共意识,不能为所欲为,长此以往,难免就会心理变态,各种斗争、阴谋和手段层出不穷。

掌控国会的代表们原本是这个国家最了不起的精英阶层,他们该带领国家走向更美好的未来,但人类贪婪自私的本性在政治权力得不到随意支配下急速变质,很快便将整个合众国腐烂透了。在这样的局面下,即便是国家出现危机,绝大多数心理变态的精英不会拯救国家,他们只会幸灾乐祸,只会落井下石……

杨榷是名合格且优秀的军人,也是一个具有了不起政治智慧的政客。这些年来,他冷眼旁观,几次与原道宁谈起国家的未来,不胜忧忡,但原道宁仿佛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淡定得让他心惊。十多年过去了,他已经不再将原道宁当成小小的舰长看,一如凤九渊所说,原道宁的智慧不是一般人能看透的,再加上他与原道宁之师罗德蒙共事过几年,越发觉得此人有如云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不测。他一直以为原道宁会有办法改变这一切的,时至今日才知道自己也被原道宁过往的成绩所蒙蔽,其实他也是人,不是无所不能的神,很多事情他连插手都不能,更遑谈改变了。

他之所以坚守不退,是在期待着奇迹的发生。人上了岁数,再加上过度理智,在濒临绝境时往往会表现得异常的感性起来,科学研究也证明了这一点,至于是为什么,则谁也说不清了。

凤九渊的话并没有让他觉得拨开云雾见明月,反而涌起一种不胜凄凉之感,暗道:“难道,难道合众国真的就这样完了吗?”怀着极其的不甘,他道:“先生,难道就真的没有扭转局势的法子了?”

凤九渊嘿嘿地笑了起来,道:“看你的样子,以为我在哪里还藏着一支奇兵,能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呢?”

杨榷欲言又止。

凤九渊道:“那你也太高看我了。这些年来,凤凰界的烂摊子只差没将我折磨死,哪里还有精力来顾合众国的事?理智点!我有多大的力量你还不清楚?别发愣了,为了你的士兵,下令撤吧!”

杨榷道:“如此说来,先生对如何夺回蜂巢虫洞也是束手无策了!”

凤九渊道:“我现在压根想都没想这档子事。弄清楚怪物大军的意图,加固烛光防线,加紧完成联合抵抗军的装备和物资补给……事情多得很,根本就顾不到那里去!”

为了掩护联军后撤,联合抵抗军很是作了一番部署,结果却是白费了力气,怪物大军连象征性的追击都没有,任由联合抵抗军撤了下去,甚至连空了出来的贝昂都懒得派兵占领。

这下子,反轮到原道宁和杨榷感到不安了。两人交换了一下意见之后,决定不拆除雷达监控站,并留驻一支机器人作战分队把守,监视怪物大军的动向。

听取了原道宁关于联军撤退的报告之后,凤九渊就问:“会不会是因为怪物大军将攻击重心选在了合众国,所以没有余力对联军发起追击?”

原道宁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两下,道:“也有另一种可能!”

“哦?”

原道宁激活星海,划了一道弧线,道:“在极东之境为跳板,向守备素来空虚的极南之境发起攻击!”

凤九渊道:“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原道宁道:“这得取决于怪物大军的力量有多大。如果它们拥有足够的力量钳制住合众国,那么,袭取极南之境就是最好的选择!”

凤九渊问:“这样一来,岂非是两线作战?就算它们的力量足够强大,岂非不智得很?”

原道宁道:“尽管合众国正在遭受着动乱,但怪物大军若是在骤然间发起全面的猛攻,将激起全民的同仇敌忾之心。虽说室女座战略司令部覆灭了,中宇宙战略司令部和第一战略机动群又无力回援,但合众国的军事力量依旧很强大,再加上与科拉米亚的盟友关系,一旦被攻得急了,怪物大军怕是讨不到半点好处。到时我们这边缓过了劲来,那才是两线作战,两面夹击!”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它们现在最佳的选择是巩固迷雾之海的防线,并不急于发起攻击,待合众国乱到收拾不起来了,再一鼓作气地歼灭之?”

原道宁嗯了一声,道:“它们是有智慧的,极有可能会释放出虽然夺得了蜂巢虫洞,但在中宇宙世界遭到了强大攻击,其进攻力量受到了最大限度牵制的假象,以让合众国的政治危机继续发酵。混乱的,不可收拾的合众国对怪物大军是最有好处的,这样既牵制住科拉米亚的联军,也能为它们消耗中宇宙世界的抵抗力量赢得时间!”

原道宁说的同时,凤九渊就在检索最近收到的情报,没有一条说明极南之境正遭受到怪物大军的威胁的报告。自打怪物大军入侵中宇宙世界以来,极南和极西还从来没有遭受袭扰,烛光防线固然是居功至伟,但谁都知道它并不是固若金汤,永远也攻不破的,一旦崩溃,不论是哪一方都将直接受到攻击。可在这之前,人们的思维已经被烛光防线束缚住了,还从来没有想像过烛光防线存在之前极南和极西之境会受到怪物大军的攻击。

不得不说,习惯性思维是很可怕的东西。

听完原道宁的分析,也没有找到有关极南之境遭到怪物大军袭扰的报告,凤九渊捏着光秃秃的下巴沉思了起来。

突然间,他脑子里冒出一个与此事毫不相干的念头来:“我这有多久没剃过胡子了呢?怎么还光得跟戈壁滩似的寸草不生?”见原道宁在弄着什么,便道:“如此说来,你肯定了它们已经向极南之境发起攻击了?”

原道宁边做边答道:“我只能说,如果我是怪物大军的统帅,就绝不会急着先向合众国下手。”

凤九渊听了这话就很想说研究证明宿主的思维模式与人类和人类已知的所有智慧生命迥异,但他显然也觉得这个理由实在过于苍白了些,因为时至今日,还从来没有证明怪物大军在进攻或者是防守上会玩出什么人类无法理解的招式来。在军事上,原道宁似乎还从来没有出错过,他的直觉和谋略仿佛就是神赐的,总是那么精准,精准到连让人惊叹,让人怀疑这是不是人类的智商所能迄及的。“既然他这么说,想必不单单是凭着逻辑来推断的,而是有一定根据的。”凤九渊又瞟了一眼原道宁,见他脸色实在有些苍白,但眼神还算坚定,唯一令他惊诧的是,鬓边竟然出现了几根白发,他当即噫了一声,本想问这是怎么回事的,但想到原道宁怕是不屑于在这个问题上给予他清晰明确的回答,就暗道:“这些年来他一直殚精竭虑地谋划着,指挥着,为的就是打退怪物大军的入侵,赢得真正的和平。他没有结婚,甚至连恋爱都没有过,他把全部的生命都奉献了出来,就凭着这份坚定和执着,我就应该相信他,就像我从来都不怀疑自己一样……”站起身来后他说:“如果你的推断无误的话,想来要不了多久极南之境就会有情报传回来。这一点似乎不在烛光防线的作战计划之内,是么?”

原道宁道:“不,现在我还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好吧,你继续忙!”就切断了通讯。拉开门后,见思菊一脸焦急,便问道:“怎么了?我正在开会,什么事这么急?”

“江,江怀恩,来了……”

凤九渊啊了一声,道:“他来了?他来做什么?人呢?”凭着本能和思菊此时惊恐的神情,他意识到凤凰界又发生了可怕的事情。自打从合众国回来之后,兴许是受怪物的干扰,一直无法与凤凰界建立正常的通讯,问周密之和史箴,两人都说一切如常,没有收到什么坏消息。后来收到联合抵抗军总指挥部发来的宇宙磁场大范围异常的报告,心底的疑虑这才消了。只没想到前脚才到鬼摩界,后脚江怀恩就到了。若说什么事也没有,江怀恩只是奉命来鬼摩界公办的,凤九渊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凭他什么大事,也轮不到大都督府分管后勤装备的副都督跑来鬼摩界一趟的。

914 频繁的政变(一)

江怀恩跪在阶下,鬓发凌乱,衣衫破损,神情更是仓皇无度,分明就是被强盗恶贼追得无处可逃的路人,哪里像是凤凰界的二品大员了?看着他那哆哆嗦嗦的样子,凤九渊当即就怒道:“见鬼了么?至于吓成这样?!起来!!”

江怀恩见果是凤九渊,当即就哭了,号道:“皇上,皇上,出,出大事了……”

凤九渊是又惧又怕又怒,猛地冲将上前,一脚将江怀恩踹翻在地,骂道:“哭什么?我还没死呢!起来!”

江怀恩没起来,翻身趴在地上道:“皇上,他们,宫变了,宫变了……”

凤九渊听到‘宫变’二字,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开来,只感到一阵天眩地转,刹那间什么也看不清了。幸得背后及时伸过来一只手,扶住了,要不然铁定当场摔倒。

江怀恩哀泣道:“皇上,上个月初七夜里,中京督卫府士卒击杀了节制使王长青,在副节制使安炳超的率领之下兵变了,随即包围了皇宫,声称皇后杨娘娘干涉朝政,罪不容诛,要杀她以谢天下……”

凤九渊终于缓过气来了,颤声问道:“禁卫军呢?禁卫军干什么去了?”

江怀恩道:“回皇上,禁卫军左军将军陆文不知所踪,有人说也被杀了。其余诸将分作两派,内斗了起来,整个中京城因为他们血流成河,死伤不知道多少……”

凤九渊咬牙再问道:“那武定中呢?闻越呢?还有……”他本想问还有凤卫呢,但想到凤卫的事非江怀恩所能预闻的,便只得打住,道:“……他们也都死了不成?”

江怀恩道:“首相武大人前去劝解围宫的督卫府将士,被人暗箭射穿了喉咙,目前生死不知。闻大人被扣押了,路大人拼着丢了一条手臂在关部许庸等人的保护之下杀了出来……”

听到这里,凤九渊只感到心下一扯,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来,浑身的力气也被这一口鲜血抽得干干净净,当场委顿了下去。江怀恩吓得惊叫了起来,思菊和雷顿一左一右扶着凤九渊进了屋,凤九渊却挣扎着道:“放,放开我,我,我要听他把话说,说清楚……”然后一把抹掉嘴角的血渍,甩开思菊和雷顿的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招手让江怀恩进来说话。

江怀恩经由一吓,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

“你又是怎么来的?”凤九渊盯着江怀恩问道。

江怀恩道:“臣是奉长公主殿下旨意来宣周密之率兵靖难的!”说着,取出了一份手诏。思菊接过,展开一看,见确实是小馨的手笔,便点了点头,递给了凤九渊。

凤九渊看完之后,道:“宫中一切都好么?”

江怀恩道:“臣不知道。中京城大乱,连日杀戮不止。闻大人被扣,臣只得坐镇大都督府维持秩序。后来长公主殿下派人传旨,秘密将臣宣至栖霞山庄,要臣执手诏赶来鬼摩界见周密之。却不想,却不想这一路上委实有些艰难,若非,若非南娘娘英明,早有安排,臣,臣怕是到不了鬼摩界,更见不着皇上了……”

凤九渊也不想过问江怀恩这一路是如何的艰难,只看他的神情模样,便已可猜想一二。道:“如此说来,你还没有去见周密之了?”

江怀恩道:“臣好不容易逃到苍龙关,得知皇上已经回到鬼摩界,便要了一艘星槎兼程赶来。却不想刚到鬼摩界,又遭到狙击,好在随行护卫得力,舍命护得臣脱了身,然后臣就直奔行在而来了!”

凤九渊嗯了一声,又问:“皇太子殿下和杨娘娘怎样了?”

江怀恩道:“臣,臣在栖霞山庄没有见到,没见到太子殿下和杨娘娘!”

凤九渊道:“那你可知事件是由谁指使发起的?”

“臣不知。出事的第二天,臣就奉长公主旨意来鬼摩界宣诏,一路上只看到许多督卫府士兵沿着官道向中京而去,各处关隘和传送阵盘查得极为严密,若非南娘娘有先见之明,为臣准备得极是妥当,臣是连苍龙关也到不了的!”

凤九渊已经恢复了镇定,道:“好,你先下去吧!”然后便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好似要炸开了似的,好半晌才道:“宣史箴……”又问:“周密之还要多久才到?”

雷顿道:“明天!我这就去催催,兴许今天晚上就能到。”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史箴到后,命他立即来见!”说完,就站起身来,迈着坚定的步子,进屋去了。

又一次后院起火。

凤九渊脱下被血染透了前襟的衣服,一拳捶在墙上,恨极地道:“若让我知道是由谁发起的,必将他堕入十八层狱,让他承受永不超生之苦!”

冲了一个澡出来,思菊已经备好衣物候着了,见他神情还可,便取出一粒理气安神的药丸要他服了。呕了血后,凤九渊到底觉得胸口扯着疼得难受,接过药丸一口吞了,道:“可了联系上了九疑?”

思菊道:“刚才跟通信指挥中心那边联系过了,他们说最近一个多月来,凤凰界一直遭受宇宙强磁场的干扰,绝大多数时候都没有办法保证远程通讯的正常连接。这一时半会也就联系不上了!”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看来老天爷都忙他们的忙!”药力一起来,就感觉疲累得很,昏昏欲睡。思菊见状,就道:“先休息一下吧,史大人也还得有会儿才到!”凤九渊无声无响地躺在了床上,眼睛瞪得老大,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史箴当上这个凤凰界驻联合抵抗军全权特使之后,就没一天清闲过。周密之管军事,他管政治,政治这里面的名堂多得很,除了军事之外的一切他都得管,而且还牵涉到方方面面,要与大大小小数以千计的加入了联合抵抗军的势力打交道,简直比当副相那会子还要忙,忙到臭死。一听说凤九渊召见,也顾不上开会,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刚一进兰堂(等候传见的小花厅),赫然见到江怀恩在座,当即一愣,道:“哟,江大人,你,你这是什么时候到的?”

915 频繁的政变(二)

江怀恩一见是他,苦艾艾地叹了一声,道:“也只比史大人早一个时辰罢了……”

史箴坐了下来,掏出手绢擦汗,问道:“这可是打从凤凰界来?不对呀,最近可没有接到你要来的滚单,要不然我铁定去接你了。怎么,朝里发生了什么事,要你亲自来跑这一趟?”

江怀恩道:“是出大事了……”

史箴见此情状,吃惊不小,正要问,就见思菊出来了,道:“史大人,江大人,皇上传二位。请吧!”

进了菊香书屋,两人跪拜见礼之后,凤九渊便命起身赐座。

略略地睡了一会儿之后,凤九渊的情绪是完全稳定了下来,换了一身宽松了丝袍,坐在书案之后,不怒自威。先是让江怀恩把中京的情况再详细地叙述了一遍之后,凤九渊才问已经吓得连椅子都坐不稳的史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就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史箴从椅子上滚落到地上,颤声道:“臣,臣确实不知,皇上……”

凤九渊知道史箴以为自己怀疑他有参与,便道:“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起来说话。你是当过内阁副相的人,现在又出任驻联合抵抗军全权特使,里里外外的经验都有了,说说看法!”

史箴慢慢地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道:“皇上,臣以为,臣以为这事是萧可立叛乱事件的后续。皇上仁德,怕株连太广,除首恶之外,协从之人都予以特赦了。那些人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被去了职,夺了爵,心怀怨望,皇上前脚一走,他们就开始串连闹事,妄图重演逼走鸿嘉帝的一幕。再者,这些年来皇上着力推行改革,提振民生,很是得罪了一些权贵,他们心有不满,一有风吹草动也掺合了进来,因此才酿成了大乱!”

“那你以看来,该当如何解决这起危机?!”

“臣以为……皇上,今时不同假帝之乱,若是诏命周密之率军靖难,怕是立即就会激起一场内战。臣以为,皇上天威浩荡,仁德无双,只需一纸诏书,对臣民晓以大义,明以厉害,局势自然会逐渐稳定下来。有内阁主理朝政,命有司动作起来,缉拿叛乱人等。只消拿住了首恶,协从之人也就翻不起什么大浪了。到时皇上便可从容处置,或严,或宽,皆是皇上天恩!”

凤九渊原觉得事态不小,听了史箴这番颇含政治智慧的话,便忍不住暗道:“我越是当回事,怕就越乱得不可收拾。倒不如像史箴说的这样,从容收拾,以免事态扩大,影响凤凰界根本。若是凤凰界臣民真容不得我,我倒也乐得做第二个大天尊!”对于留在凤凰界家人的安危,他是不怎么担心的,毕竟在皇室的天威之前,没有人会蠢到对小馨和郁非下手。再者有凤卫者,南馨和杨芸自是无虞的。见史箴说得这般头头是道,凤九渊便道:“既是如此,这纸诏书便由你来起草!”史箴忙应道:“臣遵旨!”

思菊忙将纸笔奉了上来,史箴告了罪,便去一旁琢磨了。

凤九渊这才问江怀恩道:“若是政治解决失败,在军事上又该当如何部署?”

江怀恩道:“皇上,臣以为应尽量避免使用军事手段。大战一起,且不说生灵涂炭,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收拾得下来的。值此内忧外患之极,我凤凰界的根本若动摇了,怕是将影响到烛光防线,一旦烛光防线崩溃,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但若是不得不使用军事手段,臣认为只需命索哈牙率劲旅一支,人数最好不要超过十万,回师国内,便可镇住局面。到时再寻机通过政治途径解决为上!”

凤九渊沉吟着没有吱声。

史箴的诏书起草完后,又和思菊商讨了片刻,作了一些修改,才呈递上来。凤九渊对四六骈文很是不感冒,便让史箴详细地解读了一遍,听了之后,凤九渊也并没有定调,便命他们选退下。

思菊知道凤九渊在等周密之,但她认为周密之常年不在朝,对凤凰界的局势远不如史箴和江怀恩了解,怕是不能给到凤九渊好的建议的,便道:“这起事件是不是萧可立叛乱的后续还有待商榷,毕竟这也只是史大人的推测。以我看来,诏书是早发比晚发好,至少要让臣民知道你这个皇帝的态度!”

凤九渊道:“目前通信断绝,我们所能掌握到的信息就这么点。先……等等吧!”

思菊道:“越拖便对形势越不利……”话还没说完,凤九渊就道:“但贸然出手更不利于问题的解决!”见他这样说,思菊只得打住,毕竟她实在太清楚凤九渊了,一旦认定了,就固执得令人难以想像。

天黑前,雷顿和周密之联系上了,并将相关会议纪要转给了他,并要他尽可能快地赶回来。

周密之得知凤凰界再起大乱,也很是惊恐,就说争取在午夜前赶回来。

晚饭凤九渊没吃,他一直在思考着各种可能和应对之策。尽管史箴说得轻描淡写,但凤九渊的心还是放不下来,他坚持认为这起事件是有预谋的,至于到底是谁,他则是一点头绪也没有。现在想来,当真是后悔一时心软,听信了郁非的话,将一干人等特赦了。这些家伙非但不感恩,反而还越发的搅和得厉害起来,俨然是不把他这个皇帝赶下台就不罢休了,早知今日,就该一气将他们杀干净,管他有多少颗人头落地呢?

还有件事让他不明白:陆文去了哪里?禁卫军怎么会分裂了呢?禁卫军的中高级将领都是他一手简拔起来的,贵族将领只占了不到三分之一,其余的则都是普通百姓出身,忠度度可不可靠先不说,至少他们与军中的派系和朝里的势力没有大的牵扯。偏就是这样一支被他寄予拱卫皇宫,拱卫中京重任的军队,却也搅和进了这场动乱里,还分成两派互相残杀。中京督卫府虽素有‘亲卫’之名,但成分复杂,出现动乱也不足为怪。禁卫军从御林军改革过来,为了使它成为一支稳定中京局势的定海神针,凤九渊当真是煞费苦心的,结果不但乱了,而且还内斗了起来,这简直就是狠狠地扇了凤九渊一耳光,还嘲笑着他的无能。所以,他觉得别的事还犹可恕,唯独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的,不管谁劝阻,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必须查清楚。

沉思的时候,对于时间的流逝是没有概念的。当思菊来送夜宵时,凤九渊说没胃口,让她自己吃或是端走,见墙上的电子时钟显示已经快要午夜12点了,便问周密之是不是还没有到。

思菊道:“说是午夜前后就能赶回来,兴许会晚上一阵子!”

凤九渊嗯了一声,又摸着光秃秃的下巴,沉浸到了那个由思绪构造出来的复杂的天地里去。

思菊见状,只得叹了一声,走了。

雷顿的工作间就在菊香书屋的侧厢。思菊先是敲了门,问在不在,在雷顿应答了之后,就推门走了进去,问:“周密之还没有到么?他可还在等着呢!”

雷顿道:“兴许是因为宇宙磁场异常致使导航系统出现了差误,耽搁上几个小时也是有的!”

思菊嗯了一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道:“他这人牛心得很,看来今天晚上是不等到周密之就不会睡觉了!”

雷顿问她要不要水,她说不要,就继续忙了,嘴里说:“算了,又不是第一天侍候他,懒得管呢。再说,一晚上不睡也没什么,有些事情还是得靠他自己去琢磨才能看得透!”

思菊一想也是,但到底是过于关切了,心中的担忧还是放不下。见雷顿忙得不亦乐乎,问:“做什么呢?”雷顿道:“没什么,偷空娱乐一下!”思菊知道他在说笑,便道:“你也会有懂得娱乐的时候?既然你忙,我就不打扰了……”刚要转身走了,就见一名侍卫来报,说周密之到了。她急急地问道:“到了?人呢?”侍卫说在外面。思菊就道:“传吧,皇上再等着见他呢!”

不过片刻,行色匆匆的周密之随着侍卫走了进来,他的后面竟然还跟着索哈牙。见着思菊,两人都起手致意。

思菊打量着周密之,见留起了小胡子,比之前看上去更老成了好些,也蹲身还了个万福,然后就对索哈牙道:“你怎么也回来了?”她记得凤九渊可没有下旨传召索哈牙回来的。

索哈牙道:“我原本是因为一批装备的问题来和总指挥部打擂台的,在半道上遇着奉召回来的周大人,就一起了!”

思菊这才点了点头,正说要去通传,就听凤九渊问是不是周密之到了,思菊说是,不但周密之到了,索哈牙也回来了,问要不要见,凤九渊就道:“好得很,一起吧!”

916 频繁的政变(三)

两人见过大礼之后,凤九渊便命赐座。

周密之是前不久才见过的,见他留起了胡子,虽觉岔眼,但还能让人接受。索哈牙有快两年不见了,整个人老了一圈,原本四十多岁的人,俨然像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头发胡子都白了大半,唯独一双眼睛还精光湛湛,看上去十分的有活力。凤九渊有些心惊,问:“怎么老成这样了?”

索哈牙道:“回皇上,臣这倒也不是老,只是素来不善谋略,脑子用多了,磨的!”

凤九渊哦了一声,便对周密之道:“情况你也都知道了?”

周密之道:“雷大人已经都告诉我了。”

“那你是什么章程!”

周密之道:“臣没有章程,臣只奉皇上的旨意行事!”

凤九渊听明白了周密之的意思:要看自己是什么章程,周密之才根据他的章程出谋划策。心下暗赞道:“我到底是没有看错人,就凭这一问,远比史箴、江怀恩这些人强!”接过思菊递上来的茶,揭开盖子,嗅闻一口淡淡的茶香,却没有喝,道:“若我说要一战而定百年之局势呢!”

周密之慨然道:“那臣的章程就只有两个字!”

“两个字?”

“第一个字:杀!第二个字:贬!”

“杀?”凤九渊喝了口茶,玩味了半晌才道:“怎么杀?”

周密之却道:“皇上,朝内动乱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至于怎么杀,臣还不敢随意妄论!”

凤九渊显然心里有了底,道:“既是如此,那就先等消息吧!”然后命传史箴和江怀恩。让史箴誊抄诏书,加盖御玺之后由江怀恩为传旨钦差,即刻启程赶回凤凰界,诏布天下。

没料到周密之两句话下来就让凤九渊作了决定,着实让思菊有些诧异。她忍不住暗道:“想来他一早就打定了杀和贬的主意,只是吃不准这样做能不能起到稳定局势的作用,所以急召周密之问对。结果周密之想的也跟他一样,或者说周密之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一口说了出来。因此,他那些悬而未决的心也就落了下来……其实,他相信的不是周密之,而是想找一个他认为信任的,具有才能的人来印证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这么多年的皇帝当下来,他还是不够坚定,不够自信呀!”

连夜打发走了江怀恩后,凤九渊又命安排周密之下去休息,然后留了索哈牙说了好一会子话,待得天都快要亮时,他才嚷起了肚子饿,让思菊弄点吃的进去。

太阳还没从地平线上升起,原道宁就发来通讯问凤凰界是不是出了事。凤九渊以为是史箴告诉他的,便道:“史箴的嘴够快的,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原道宁道:“史箴?除了公事,他什么也不会跟我说。刚才收到安全督察局的报告,说有消息称凤凰界发生了政变,朝臣们另立了皇帝,你已经被废了!”

凤九渊大怒,道:“谁说的?”

原道宁道:“消息的来源还不知道,但已经传得很凶了!”

凤九渊道:“命令安全督察局给我查,一定要查清楚消息的源头。哼,这帮乱臣贼子,竟敢如此?!”

原道宁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证凤凰界的稳定。一旦凤凰界的政局出现剧烈的动荡,就将影响到整个抵抗大局。它甚至比合众国的政治危机更可怕!”

凤九渊不悦地道:“这我清楚得很,不需要你来教。你放心打你的仗,后方只要有我在,就乱不起来!”

原道宁道:“好,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直接说!”就切断了通讯。

还没到中午,史箴也把收集到的消息报告了进来,说是有人故意散布消息,引发动乱。凤九渊嘿嘿地冷笑道:“引发动乱?那也要引发得起来才是!他们以为我不是凤凰界皇帝了就做不成这个联合抵抗军总指挥官,那可真是笑话。”念头一转,就道:“他们要散布谣言也由得他们,哼,我倒要看看,区区几句谣言能不能将我凤九渊给扳倒了!”史箴觉得凤九渊在使性子,就劝说防微杜渐,不能让这些尽知道使阴谋诡计的小人太过于得意,太过于猖狂,毕竟谣言传得太凶,传得太甚会影响联合抵抗军的稳定。凤九渊道:“若他们有这本事,联合抵抗军又岂能组建得起来?先让他们传吧,我还就查不出是谁在后面使坏呢。”又反问史箴:“怎么,你怕?哼,我都不怕,你怕个什么?办你的差去吧,天蹋不下来!”

很快,安全督察局的调查结果就出来了:谣言的源头是从凤凰界的官员、士兵和商队,他们无上都是近几天才到达鬼摩界的,或是奉命公干,或是押运物资,或是经营生意,又对中京发生的事或多或少听说了一些,私下里一交流,各种各样的消息就流传了出来。在别人看来是谣言,可以他们自己却觉得自己说的都是事实!好在凤九渊没有下令安全督察院缉命造谣言,只是命调查,在弄清楚了源头之后,他还真只得苦笑作罢。

传就传吧,只有脆弱的人,脆弱的政权才会被谣言击垮。即使不是皇帝了,我还依旧是凤九渊,这就足够了!

在政治问题上,凤九渊确实缺乏应有的自信。

科拉米亚联军撤退过程非常的顺利,没有遭到任何的袭扰。许多人都说这是他们运气够好,兴许怪物大军正忙着收拾星海合众国呢,没有余力来追击他们,要不然他统帅的两个集团军群怕是连三分之一都撤不回烛光防线。

在确认部队已经安全之后,杨榷就授命副手指挥高度,自己则轻装简从,赶来了鬼摩界。他必须在尽快解决联军停驻在中宇宙世界的政治地位、后勤补给、指挥调度等等一系列的问题,特别是后勤补给,这必须以法律文件的形式明确下来,要不然联军的战斗力不但得不到保证,甚至会因为物资的短暂而陷入崩溃。

917 鲁博姆的报怨

杨榷才动身不久,一直滞留在中宇宙世界,不知所踪的鲁博姆终于现身了,并与凤九渊就联军的政治地位和后勤补给问题交换了初步的意见。

凤九渊的意见是承认联军在政治上的超然性和独立性,并说只要联军为抵抗怪物大军的入侵而作战,后勤补给就一律由联合抵抗军承担。但他还说,在军事行动上,联军必须接受联合抵抗军总指挥部的统一节制,不得自行其事。

鲁博姆在原则是上同意了凤九渊的意见,但他说了,具体的操作细节需要杨榷到了之后再详谈。凤九渊就说让杨榷和原道宁谈去!

鲁博姆听了这话就笑,道:“转来转去,还是自家人跟自家人谈。晓得内情的人不免会怀疑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于多此一举了!”

凤九渊道:“有时候我也觉得挺复杂的。我明明是科拉米亚的九天大长老,却命令不动杨榷和他手下的军队。原道宁明明是合众国军事委员会主席,却偏偏挂着联合抵抗军的帅印。就咱们这几个人,牵扯着科拉米亚、合众国,牵扯着凤凰界和整个中宇宙世界,尽管咱们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却不能不公事公办。”拍着脑门叫起了头疼。

鲁博姆道:“听说你家后院又起火了,怎么还不回家救去?”

凤九渊道:“你认为我是该去救火的人么?”

鲁博姆道:“看样子你底气很足?!小凤凤,一旦你不是凤凰界的皇帝了,就算你还是小凤凤,影响力也将空前削弱,联合抵抗军内部也会像合众国那样出现剧烈的政治动荡。你就真这么不上心?”

尽管这话凤九渊已经听了很多回了,但却是头一次从里面听出了其他的味道来。仔细一品后,就问鲁博姆道:“怎么,你认为合众国的政治危机与凤凰界的政变是有联系的?”

鲁博姆道:“或许有,谁知道呢?我当然希望它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要不然,你是知道的,一切会很糟很糟……”

凤九渊嗯了一声,就陷入了沉思。

原道要说,怪物大军不会急于向合众国发起攻击,它们要等,等到合众国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再出手。眼下怪物大军已经极有可能集结重兵,以极东之境为跳板,向素来稳定的极南之境发起攻击。

极南之境作为烛光防线的侧翼,一旦遭到攻击,烛光防线的防御重心也必须作出调整,整个中宇宙世界的战略部署也会随之变动。而在这时,一直作为联合抵抗军武器装备供应基地的凤凰界出了大问题,是不是会对接下来的作战造成致命的影响?

蜂巢虫洞丢了,合众国乱了,科拉米亚受政治因素的束缚,无法派兵援救……一步一步地思考下来,凤九渊是越来越觉得不妙,越来越觉得这一系列的变故是有人操纵的。

可他又实在无法承认这么横跨两个宇宙世界的政治变故是人为操纵的,一系列的政治危机都是历史原因造成的,只不过恰逢其会都在相隔不远的时间段上爆发了,怎么可能又跟阴谋扯上关系了?

就在凤九渊犹豫不止时,鲁博姆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当即让人如遭电击,毅然决定立即赶回凤凰界,不管用什么方式,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一定要让局势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定下来。

这个名字就是:雷无悔!

雷无悔有没有死,雷无悔到底是不是凤鸣兮的人,凤鸣兮去了哪里,她到底有没有跟怪物大军合作等等问题一直都是个谜,这个谜像幽灵一样纠缠着凤九渊,让他每每想起,便惧从心生,食不甘味,寝不安席。鲁博姆一语将当下的事态与雷无悔联系了起来,让他顷刻间有种堕入了千年寒冰之窟的惊怵,一股子冻彻骨髓的寒意打从脚底涌起,让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得近乎透明了。

鲁博姆并没有注意凤九渊的神情变化,但他却能够感知到,大耳朵扇动了一下,牛铃一般鼓突的死鱼眼睛翻动了起来,良久才道:“这个,我当然不希望是这样,但你总不能不防。要是再让他们得手了,不要说你这个皇帝做不成,咱们都没戏可唱了!”

凤九渊颤声道:“你,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鲁博姆道:“消息?不,没有!我一直都有这方面的担心!凤凰界有一支非常强大的力量守护着,但他们不是无处不在的,你不能将一切的厚望都寄托在他们的身上,这,这不合理。你这人有个毛病,闷着头做你自己的,从来不管别人在做什么,更不会管这个世界在发生怎样的变化。你很自我,小凤凤!”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每个人都有缺点,这跟当下的事态又有什么关系吗?”

鲁博姆道:“有,当然有。如果你能将稍微花上一些时间来关注局势的变化,或许就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状况了。你很被动,你也总是被动。是的,你很强大,你手里掌握的资源在目前来说很雄厚,你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来行事。但是小凤凤,资源是有限的,也是非常宝贵的,消耗一点就少一点,你不觉得如今不比十多年前,你的一举一动再不能对整个局势起到决定性的影响了?是的,是的,我不是在教你,你知道,我这个人脑子不是很好使,至少跟你们比是这样的,我也只是想起什么就说什么,要不然过后就会忘得干干净净。阎罗说你是天才,天才就该是这样的。但我说,别的天才可以,但你不能。因为,你的身上担着太沉重的干系……”

凤九渊道:“好了,你的友情提醒我记住了,我已经记住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你说这些是要我亡羊补牢吗?”

鲁博姆道:“不,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别再犯了。同样的错误,小凤凤,你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犯,说起来……我都觉得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就不要说!”

“不,不说不行,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你不知道,就因为你的错误,让你自己,让这个宇宙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原本凭着你的才能,我们的抵抗不会这般辛苦,可是……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今天必须得把话说完。你总认为对付你的阴谋是多么多么的诡异,多么多么的精密复杂,其实是你事后从来没有认真分析过,用心总结过,所以你也就没有发现,对付你的阴谋每次都一样,根本就用不着去谋划,用不着去想,随便怎么出招都可以算计到你。然后,你就会召开轰轰烈烈的反击,天量的资源被调动起来,无数的人死于非命……结果最后总是什么也没有捞着,你的敌人总是莫名其妙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更可怕的是,你固执,你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你总认为自己才是对的……算了,真受不了,再说下去恐怕心脏病就会发作了。原本我不想说这些的,真的不想说,我知道你听不进去,一点也听不进去,说了反而还让你不待见,让你怀恨在心……”说到这里,将音量放到最低,嘀咕了几句,便住口不语了。

凤九渊最初听着很生气,后来见鲁博姆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气就莫名其妙地消了,反而像听故事一样,专心致志地一直听到结尾,在鲁博姆住口之后,他还满怀期待地问上一句:“还有吗?”显是听得意犹未尽。

鲁博姆看着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神情越来越悲愤,嚷道:“没有了,没有了!我说过,我不该说的,你听不进去,你不可能听得进去。算了,算了……”一甩手,极其懊恼地嘟囔了两句,就走了。

凤九渊看着鲁博姆有些失落的背影,竟然还笑了起来,道:“我有他说的这么不堪么?我有么?”

虽说没有发脾气,但整整一天,心里好像都被掏空了似的,说不出的难受。

当天晚上,一切准备就绪后,雷顿说可以启程了。凤九渊却有些犹豫了,问是不是再等一下,等有确切的消息传回来再说。

思菊觉得有些奇怪,他素来雷厉风行,怎么现在反而犹豫不决了呢?便问道:“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凤九渊道:“我只是觉得,现在回去我们什么情况也搞不清楚,会不会令局势越加的混乱?”

思菊摇头道:“因为你不在,那些人才敢发起政变。你若一味犹豫局势不明,呆在鬼摩界不回去,他们反而能还从容地实现自己的目的。等到你将一切都摸清楚的时候,怕就像大天尊那样,再也回不去了!”

凤九渊道:“这么说来,你是认为我尽快赶回去好?”

思菊道:“是。我认为是越快越好!”

凤九渊又看着雷顿。雷顿道:“皇帝的权威犹如烧红的烙铁,搁得越久,就越没有威力了!”

凤九渊唉地叹了一声,道:“好吧,现在就启程……”走了几步又说:“但我实在是一点主意都没有,或许我们先应该去苍龙关,然后再筹划下一步该怎么走!”

思菊道:“不,直接回中京。”

她的坚持让凤九渊有些吃惊。

918 生前身后名

凤九渊一行刚到太空港,原道宁后脚也赶到了,并说要与凤九渊当面谈谈。

太空港是军用的,也不必选什么安全地方的,就在安检口前。原道宁快步走上来,先向凤九渊行了个军礼,这才道:“此去爆发内战的可能性极大,有两条先生要注意:第一是尽管控制战争的规模;第二是无论如何都要保证联合抵抗军的后勤补给!”

凤九渊心情本来不好,听原道宁一说,反问道:“你这是跟我下命令来着?”

原道宁也懒得辩白,道:“毕竟现在主动权还在你手里,只要手段得当,控制住局势还不太难。总之一句话,不论遇到什么情况,还望先生保持冷静!”

凤九渊眉头一皱,不悦之色溢于言表,道:“那多谢你的提醒了。就这些么?”

原道宁道:“是!”

凤九渊哼了一声,扭身就进入了安检口。

在他走远了之后,谷原奈唉了一声道:“都这么多年了,先生的脾气还是一点也没变!”

原道宁道:“变了就不是他了!走吧!”

走在凤九渊身后的思菊和雷顿都听到了原道宁与谷原奈一的对话,两个忍不住相视苦笑。

登上凤凰界后,凤九渊心念一动,道:“先不忙,派个人去传旨:史箴即刻随驾回凤凰界,其职使由周密之暂兼。去吧!”

思菊显然对凤九渊这个安排很是赞同,点了点头,立即派人去办了。不到两个小时,史箴就登上了凤凰号,随后,凤九渊就下令启程,中途不作停靠,直奔中京。

宇宙磁场异常是有规律的,它就像潮汐,有高峰,也有低谷,但即便是在低谷状态下,与凤凰界的通讯也无法建立,这只能说明整个信鸽系统遭到了人为的管制。除此之外,中京和苍龙关都还设有两处独立于信鸽系统之外的信号发射站,苍龙关的一切正常,中京的就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不能正常使用了。据镇守苍龙关的宫益德说:皇宫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被中京督卫府士兵攻破,皇后杨娘娘与太子下落不明。各地督卫府得到中京督卫府兵变之后,都愤而举起,誓言要铲除叛逆,纷纷起兵赶往中京。就连好上结百姓都打起了‘保皇’的旗帜,组成民兵开赴中京。从各地传来的消息看,至少有上百路超过五百万的人马正浩浩荡荡杀往中京。

凤九渊就问第一战区情况如何。

宫益德既是苍龙关提督,也是第一战区副总管,见问,就答道:“第一战区原本也出现了不稳的迹象,自打他们得知皇上已经平安归来,并不日将赶回凤凰界后,都定了下来,纷纷表示要誓死保卫皇上,夺回中京城!”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目前暂且不要动作,听我的旨意行事!”

宫益德道:“是!”

凤九渊又问:“可知道武定中的伤势如何?”

宫益德道:“有的说死的,有的说下落不明,也有人说已经辅佐皇太子视事了,也没个确准。毕竟第一战区隔着中京太远了,现在通信不畅,靠人力打探消息,来来回回没两三个月是搞不清楚状况的!”

凤九渊嗯了一声,就切断了通信。

想着此下朝里的乱局,他的心又拧作了一处。

史箴见状,就劝道:“皇上勿忧。此时通讯不畅,想来中京的局势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混乱。说不定武大人已经稳定了朝廷,正在收拾残局呢?”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武定中要是有这么大能耐就不会出这样的乱子了。”

史箴应了声是。

凤九渊何尝不知道史箴是借这个机会落武定中的石头呢?他也懒得计较,就道:“总归来说都是我的责任。若非我过于暴虐愎狠,志大才疏,又岂会在接连出现这等祸乱?”

见凤九渊这样评价自己,史箴忙道:“皇上仁德如天,英明圣睿,纵贯古今,乱臣贼子既不能上体天心,下顺民意,遭受诛戮是咎由自取。古语云: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皇上不过是代天行事,刚毅威武而不失正大仁德,若将罪咎归于自身,且不说置朝廷守正之大臣与天下万民于无地,便是祖宗神明也难安呐!”

这话听着是舒服,但还不至于让凤九渊飘飘然地忘乎所以,他忍不住想:“我若是死了,大臣们会给我上个什么谥号?是厉(杀戮无辜,暴虐无亲,愎狠无礼是为厉),是幽(违礼乱常,暴民残义为幽),还是愍(在国遭忧,在国逢艰,祸乱方作为愍)?即便是能看到我的功德建树,了不得给我一个‘庄’(胜敌克强,屡征杀伐为庄)字就算很好了……”又想到继位之初,全然不在乎什么千秋功过,全不在乎史笔如刀,仅凭自己的想像就大举改革,总以为自己能给凤凰界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总以为自己将会成为凤凰界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结果呢,在任这几年,却成了凤凰界历史上祸乱最多的朝代。在他开始在意地身后的功过评说时,一切都已经不过挽回了。

皇帝,又岂是想像中那么好当的?

只不过凤九渊没有料到的是,在他的灵位归入太庙之时,既无庙号,也无谥号,只由郁非亲笔写着:先皇帝讳九渊之灵位。成为凤凰界煌煌太庙里的一大奇景。不单是郁非,满朝大臣们都说他‘过失累累,非厉、幽等贬谥不足以彰之;功大如天,便是至善至美之谥亦不足以概括其万一!’。悠悠万世,凤凰界人一直以‘九皇帝’称呼他,敬者敬之,恨者恨极。此时此刻,他若能看穿未来,真不知该作何想?

人就是这样,当你拥有一样东西的时候,往往不会珍惜,等发现它已经稀少得不能再挥霍,甚至已经失去它的时候才会发现它的珍贵。在知道自己将会成为凤凰界皇帝那天,凤九渊只想着自己该如何如何的做,从来没有想过要不要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好名声。当他发现自己并不如想像中那么强大,所想的并不能全都付诸现实后,才知道自己连在历史上留个好名声的可能都没有了。

几年的皇帝梦,只证明了一点:在每个人的想像中,自己总是万能的。在具体的实行中,才会发现自己的渺小。欲望总能迷惑理智,让人看不清到底该走怎样的路……

919 政变前后(一)

自打中京督卫府发动兵变,包围皇宫,以‘杨皇后借太子年幼,干涉朝政,有违祖制’之名要将其诛戮,杨氏一门也因为这个罪名而遭祸及,全族七百零三口,计有六百七十九人被杀,其惨,其烈,可谓是触目惊心。杨源有大功于国,百姓感念其德,纷纷匿藏其子嗣后裔,以至数百人家被督卫府士兵横加灭门,消息一经传开,中京数百万百姓可谓恨极了督卫府的数万士众。

围宫十日之后,还不见皇后杨芸走出授首,督卫府士兵怕久拖有变,便从青华、正阳、定西、玄武四门发起了攻击,却遭到禁卫军右卫军部分将士和大内侍卫的顽强抵抗,经过三日血战,最终靠着重武器才攻开了定西门,杀入了皇宫。

幸得凤九渊崇尚节俭,宫中侍候的人不多,再加上事前南馨将宫女已经全部转移了出去,留下的都是太监、侍卫和禁卫军士兵,几天的血战下来,已是伤亡惨重,督卫府军冲入皇城后不久,便将所有人等尽数诛戮,还将数千颗首级割下,悬于正阳门上示威。

因为没有找到皇后杨芸,督卫府军将皇宫洗劫一番之后,竟然放了一把大火,要焚烧拥有了上万年历史的凤凰城。但令人称奇的是,火才点了起来,暴雨便倾盆而至,不停歇地下了一日一夜,这才保全了凤凰城免于火劫。

尔后,安炳超颁布皇帝凤九渊的‘四十大罪状’,宣布将其废黜,还发下通缉令,声称有拿住凤九渊者,活的赏黄金百万,封世袭一等侯,死的也赏黄金五十万,封世袭一等伯。尊皇太子郁非为帝,即日举行登基大典(事实上他们都不知道郁非在哪),并自封为内阁首相兼大都督,总领军政事务。

凤凰界不缺政治狂人,但像安炳超这种突然冒出来,完全不遵守凤凰界的道德底线和游戏规则的疯子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他宣布废黜凤九渊后,随他起事的督卫府军大半都倒了戈,掉转矛头攻他。

又一场大战在中京城里爆发!

又是持续五日的血战,安炳超竟然再一次取得了胜利。不但如此,他还收罗了将近五万的禁卫军至麾下,并洗劫了兵部和理藩院的仓库,夺得了好多装备,力量在陡然间强大了起来。

随后,安炳超不知从哪里找到一个长得极似郁非的男孩,装横作样地举行了一回登基大典,然后开始了他的摄行军国政事旅程。

原以为安炳超会死在这场动乱中,结果却出奇般地成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着实令满朝大臣搞不懂到底怎么回事。废黜凤九渊固是他们所愿,立郁非为帝也是理所当然,但他安炳超算老几?凭什么自任首相兼大都督?就因为他手里有兵么?不知不觉间,一股以扳倒安炳超这个逆臣,重振朝纲为名的阴风又在血渍尚未干凝的中京城里刮了起来。

而在此时,安炳超率中京督卫府士兵发起兵变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各道督卫府军和百姓群情激愤,纷纷斥骂安炳超大逆不道。七十一道督卫府,高呼卫道,纷纷起兵勤王。而百姓也自发地组织了起来,打出了保皇的旗号,浩浩荡荡地开赴中京而来。

刚进入凤凰界地疆域,还没有看到苍龙关的影子,就接到宫益德传来的战报:七天前,安炳超率领七万大军,在河阳道击溃了七个督卫府的二十万联军,斩首两万余级。

凤九渊沉默了片刻,问宫益德:“还是没有皇太子的消息?”宫益德说没有。凤九渊就问内阁呢,宫益德说:“只听说武大人保住了性命,但因为箭上有毒,没能及时排除干净,以至于下半身完全瘫痪了,已经不能理政,内阁事务暂时由副相路大人会同其他几乎相爷处置。”说着,将一份以内阁名义颁布的安民告示和‘晓谕逆贼书’发给了凤九渊。

凤九渊瞟了两眼,就问道:“闻越呢?”

宫益德犹豫了片刻,道:“听说闻大人……安贼委他以副相之职,还封他为公爵,闻大人不从,还趁机出手伤了安贼……”说到这里就又停住了,然后瞟了一眼凤九渊,似乎在判断凤九渊能不能接受他即将说出来的消息。

凤九渊的脸上微微绽出一丝激赏之色,随即又被担忧所覆盖,问道:“闻越怎么了?”

宫益德低下头道:“安贼盛怒之下,命人将闻大人,闻大人……”见宫益德吞吐着说不出来,凤九渊怒道:“说!吞吞吐吐的,还有军人样么?”宫益德一震,道:“是!安贼盛怒之下,命人将闻大人拖出正阳门外,五马分尸了……”

凤九渊尽管早有预料闻越的下场不会好,却没想到竟然惨到如此地步。五马分尸的酷刑早被废除了几千年,即便是对付最罪大恶极之辈,也是一刀砍下脑袋了之。安炳超竟然因为闻越的冒犯顶撞,将其处以这等恶酷之刑,当真是令人闻之胆寒。好半晌,缓过气来后,凤九渊咬牙道:“安贼如此不道,那当真是自取灭亡了!”

原打算是直扑中京的,现因为逆贼安炳超势大,盘踞中京,若是贸然前去,怕是得落入其手。所以在过了苍龙关后,凤九渊决定先往铁山道的第一战区大总管府暂行停留,视形势再作下一步的安排。

第一战区大总管匡时衡找不到好的行宫所在,只得将大总管府辟出来当作行宫。好在凤九渊对这些不讲究,也就安顿了下来。思菊也奉旨跟凤卫联系,希望能弄到中京乃至于整个凤凰界当下最详细的情报,要不然就只有两眼一抹黑的瞎折腾了。

之所以选择暂时停下来,凤九渊还担心安炳超背后是凤鸣兮。挨了鲁博姆一顿骂,凤九渊唯一的收获就是疑心比之前更重了。以前他是通过基本的逻辑推理和直觉来怀疑人和事,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怀疑所有的人?好在他还能清醒地意识到,这样不分清红皂白地怀疑下去将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所以才临时决定停下来,待掌握了到更多、更全面的情报之后再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几天之后,皇帝从鬼摩界发回来的诏书传了开来,引发了一番热议。当时凤九渊由于不完全了解凤凰界的具体情况,所以只要求军民人等安份守己,告诫臣工谨守本分,朝廷有制度,作乱者断无好下场云云。

虽说草拟这份诏书是万万没想到局势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它已经起不到之前所预想的作用,但还是对局势的稳定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至少让军民大臣人等知道皇帝已经回来了,已经知道了凤凰界发生的事情,并着手解决。

不管是迷信皇帝的人还是不迷信的人,都知道凤九渊有着强大的力量,再者凤凰界绝大部分的军事力量和所有的精锐部队都在烛光防线作战,不说全部调回来,哪怕是调回二三十万,也足以将安炳超和他的贼军荡平。

但荡平是一回事,让凤凰界重新回到和平与稳定又是另一回事,几乎所有人都清醒地意识到,这场始于萧可立叛乱的大动荡需要些年头才能真正平稳下来,五年,或者是十年,甚至是二十年……

但凤九渊等不了这么久,他的要求是: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能引爆凤凰界的全面内战。

在凤九渊看来,安炳超必须死,附从他的督卫府军和禁卫军士兵也必须死,支持他的大臣更该死。

如果不杀安炳超,不杀附从于安炳超的督卫府军和禁卫军士兵,不杀支持安炳超的大臣就能够稳住凤凰界的局势,凤九渊愿意作出让步。

当然,他最大的底限就是不当这个皇帝,甚至是不让凤家人当这个皇帝,但必须得保证他和他的家人的安全。如果这点小小的要求不能满足到,他就会选择另一个极端:哪怕是会因此而毁了整个宇宙,他也会先将安炳超等人毁灭。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没什么可怕的。人活着,就得活出风采,活出尊严。如果这都没有了,那还不如死了得好。

有了这番想法,换作以往,他一定是颁下诏书,公开与安炳超叫板了。但现在他没有,一则是因为安炳超只是逆臣,以皇帝的名义跟他叫板那是抬举他,非但无益于局势的解决,反而还会让人觉得安炳超是很是那么回事,会让越来越多的人附从他作乱。二则这种以乱制乱的法子在已经没多少优势牌可打的他来说是不可取的,打得出去,怕是就收不回来了。

鲁博姆说得对,他浪费了太多的宝贵资源。像皇权这东西东西,因为他的滥用,已经裉去了大半的神秘色彩,变得不再那么高深不测了。既然皇权的威慑作用不再,剩下的就是与安炳超硬碰硬的撞实力。虽说这种最没有技术含量,最不能体现智商的活是凤九渊的最爱,但此时他也觉得累,觉得疲惫,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920 政变前后(二)

在第一战区大总管府呆了五天之后,洪天让到了。

见来的是他,凤九渊先是点了点头,问:“伤势已经痊愈了?”

洪天让道:“谢皇上关心,已经无碍了!”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你们大总管呢?现在可好?”

洪天让道:“自打兵变发生之后,大总管先是将南娘娘和长公主殿下转移到了栖霞山庄,随后又一直贴身保护杨娘娘和皇太子殿下。大总管知道皇上已经归来,本想亲自赶来朝见,但又深知皇太子殿下安危关乎国本,脱身不得,所以命臣向皇上请罪!”

凤九渊道:“她虑得很是,太子是国本,万万不容有失。”示意洪天让坐下回主知后又才道:“在兵变发生之前,凤卫就不曾收到半点消息?”

洪天让先是呈上了一本厚厚的奏折,然后才坐下答道:“回皇上,兵变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当时,臣奉大总管之命正在调查禁卫军分裂一事,刚有了点进展,兵变就突然发生了。更没有想到的是,禁卫军也在这时候爆发了内乱,双方拿起了武器,就地展开了武斗。皇上不在,凤卫双次得直接干涉军队事务,臣也只有急奏大总管,大总管立即将凤卫所掌握的情况奏明了长公主和皇太子。为了稳住禁卫军,长公主连下两道谕旨,希望平息内乱,结果是一方停下了手来,另一方非但不罢手,反而还越打越凶,前后不到两个时辰,局势就完全脱离了控制……”

“陆文呢?他都在干什么?”

“很不幸,这位禁卫军左将军在兵变开始之前就已经被杀死在了得福楼的雅间里。后来我们才知道,有人借中京督卫府节制使王长青的名义请他去得福楼吃酒,结果是酒没吃到,反把命给搭上了!”

凤九渊神情黯了下来,想着即将临产的大妹,眼睛一酸,泪珠子差一点就当场滚落了下来。忙将头埋了下去,装作看奏折,继续听洪天让述说着兵变和经过。

“据查,得福楼是安炳超布下的陷阱,至于安炳超为什么要杀陆文,目前凤卫还没有掌握到有力的证据。纵观全局,整起事件非常的怪异,处处都透着巧合。陆文的死、王长青的死、禁卫军的内乱、中京督卫府的兵变,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却都在不到三个时辰里一起爆发了。且不要说朝廷不及措置,便是凤卫也闹了个手忙脚乱。”

凤九渊见奏折上写着安炳超与禁卫军将士素来往来,甚至于中京督卫府的诸将关系也并不深厚,再者家道没落,也没有权贵的亲戚,平日里行事很低调,心下便道:“安炳超这人原不过是一名校尉,我正是见他本份老实,又没有复杂的背景,才将他提拔任用,却不知怎么就惹出这般祸乱呢?”继续往下看,见说陆文竟是被安炳超亲手杀死的,当即一惊,问道:“安炳超此人身手很了得么?”

洪天让道:“武艺虽娴熟,却算不上了得!”

凤九渊更奇了,道:“那他为何杀得了陆文?”从王府走出来的七名侍卫里,索哈牙自然最为了得,其次是王长青,再者就是陆文了,既然这个安炳超算不上了得,怎么就能杀得了陆文呢?

洪天让道:“据大总管说,陆文是死于高能射线武器之下的!”他说这话的同时,凤九渊也在奏折上看到了,说陆文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人用射线武器命中了大脑了心脏,当场横死,便问道:“安炳超哪来的高能射线武器?哪来的?”理藩院不生产这东西,只有联合抵抗军有少量的使用,莫不成又是从鬼摩界流出去的黑货?奏折上没有说明高能射线武器的来历,只说陆文和王长青都是死于此种武器之下。

凤九渊缓缓地放下奏折,怔怔地想道:“不管安炳超用的高能射线武器是从鬼摩界淘到的黑货,还是有其他的途径,至少证明他发动兵变是有预谋的。那他又是和谁预谋的?为什么此前一动风声都没有?朝廷有刑部,有关部,还有凤卫,一个比一个强,在经历了萧可立叛乱事件之后,他们的神经正是高度紧绷,再者我走之前也叮嘱过他们要小心,要小心,怎么就让安炳超得手了?这简直,简直让人匪夷所思!我是粗枝大叶得很,从不关注阴谋诡计,难不成连刑部、关部和凤卫也都瞎了眼?这不可能,肯定不可能,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见凤九渊在思索,洪天让暂时没有再说下去,直到凤九渊重新拿起奏折看了起来,他才说:“当时大总管很奇怪,责成臣查明安炳超所持高能射线武器的来源,却是什么也没有查到,好像那东西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禁卫军的内乱是因为改制造成的,毕竟贵族军官也平民士兵之间的矛盾不是一日两日了。改制之后,好些贵族子弟成了普通士兵,而平民却摇身一变成了军官,贵族子弟仗着家势不听从号令,而平民军官为了维护军纪不得不拿他们开刀,一回两回下来,问题就越闹越大。皇上走后不久,卫良甫的孙子犯了军规被罚,心下不服就去找陆文告状,陆文就训了他一个刁顽。也不知怎么的,就有消息说陆文骂所有的贵族军官和士兵刁顽,都是贱种,矛盾也就此明朗化,公开化了,私底下也出现了斗殴。因为禁卫军的特殊性,朝廷和大都督府没办法介入调查,只能寄希望于陆文身上,希望他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可惜陆文是左将军,右军不归他节制,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事态越闹越大。兵变那日下午,陆文接到王长青的信,说有要事商谈,请他忙完军务后往得福楼一聚——这事也是后来调查才得知的。当时都知道陆文离开了行辕后就不知所踪了,既没有回家,也没有访友,下落不明。而在这之后不久,王长青的死讯也传了出来,督卫府兵变了。本指望禁卫军弹压的,结果禁卫军本身也乱作了一团,还因为私下斗殴打死了人演变成一场贵族与平民之间的武斗。若是禁卫军不乱,兵变的危害不至于烈到这种程度。让人不解的是,禁卫军的乱还有根源可寻,督卫府的兵变却如同安炳超手里的高能射线武器,出现得太过于突然了!”

921 政变前后(三)

凤九渊已经没有心思再看折子了,站起身来,在房里来回地踱着步,见洪天让说中京督卫府的兵变毫无征兆,便道:“那督卫府兵变总得有个由头吧?就因为莫须有的后宫干政么?那些士兵又不是木偶傀儡,至于一煽就动吗?”

洪天让道:“大总管也为此疑惑不解。时至今日,王长青是在什么情况下被安炳超杀死的还不得而知。只听说安炳超声称杨娘娘为了把持朝政,翦除异己,派人赐死了王长青,还说萧可立叛乱的幕后指使就是杨娘娘。而督卫府军开出军营,向皇宫聚集的目的是向杨娘娘讨公道,问她为什么要赐死王长青。结果到了宫门外后,安炳超就当场宣布杨娘娘的十大罪状,说她后宫干政,按律当诛,说他们是奉天伐罪,要捉拿杨娘娘正、法(中间不顿时,这词就是敏感的,禁用的词汇,我叉!)。随后不久,又传来杨氏满门被督卫府军灭门的消息。大都督闻越赶来劝说,却被安炳超命人拿了,理由是他是萧可立的帮凶。当时的情况异常混乱,素来被认为本份的安炳超完全主导的局势,士兵们根本不曾怀疑他是别有用心。武定中带着内阁成员赶来时,并不知道闻越已经被扣,结果开口没说了几句话,不知从哪里射来一支暗箭,差点当场要了他的命,场面也当即大乱。而安炳超却说这些都是杨娘娘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陷督卫府军于叛乱的境地,说如果不拿住杨娘娘证明他们的清白,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严格意义上来说,兵变也是从这个时候真正开始的。再加上禁卫军的武斗向全城扩散,局势也就完全脱离了控制。”说完后,洪天让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而艰难的战斗,长长地吁了口气,道:“兵变之前的具体情况就是这样的。”

凤九渊重新坐了下来,久久不语,双眼里闪烁着阴忧的光芒,好像鬼火一般,令人胆寒。拿起奏折来看,心里乱成了一团浆糊,愤怒、悔恨、忧虑、焦躁、仇恨……各种情绪像火山喷发般涌出,然后混合在一起,差点没得让他疯掉。扔开奏折后,他问道:“安炳超手里现在有多少人马?”

洪天让道:“目前号称手握百万大军,其实真正能指挥得动的不过十多万,而属于他核心体系的有四万多不到五万人马。但他们失去了兵部的仓库,控制了理藩院,获得了大量的武器装备,战斗力非同小可,已经有多路勤王的人马被其歼灭!”

凤九渊又问道:“那个假皇太子又是哪里找出来的?你们为什么不揭穿他?”

洪天让道:“回皇上,那个假皇太子不过是普通百姓家的孩童,什么也不知道。朝里的大臣们都知道是假的,有的是惧怕安炳超,有的则是出于为自身利益考虑,有的则是胆小怕事,还有的……兴许是有别的考虑,所以都不敢或是不能揭穿这个假皇太子。”

凤九渊轻哼了一声,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然后猛地一敲桌面道:“为什么不对安炳超实施斩首行动?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危害到了凤凰界的安全,难道凤卫就视而不见?”

洪天让道:“皇上,不杀安炳超,大乱只限于中京一地;杀了安炳超,怕是要激起整个凤凰界的动荡!”

凤九渊问道:“这又是何道理?”

洪天让道:“有安炳超在,叛乱势力还受他约束控制,他一旦死了,依附于他的人众必将作鸟兽散,既而祸乱整个凤凰界。”

凤九渊道:“你的意思是,最好的办法是将安炳超和依附于他的人连锅端了才是上策?”

洪天让道:“这不是臣的意思,而是凤卫的意思!”

凤九渊想了想,觉得洪天让的话极有道理,便问:“如此说来,凤卫已经有了平乱之策?”没想到洪天让答道:“凤卫秉承祖规,不能干涉朝政,至于平乱之策,那就是该朝里大臣们费脑筋的事!”凤九渊差点没被得爆了肚皮,斥道:“那你们能干什么?让杀安炳超,你们有理由,不杀。让出谋划策,你们还是有理由。那你告诉我,凤卫到底可以干什么?”洪天让从容地答道:“回皇上,凤卫的根本职责是守卫凤凰界,保卫皇帝和皇室一脉的安全,其他的则与我们无干!”凤九渊气得连掀桌子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指着洪天让,半晌才道:“好,好……”本想说两句挖苦的话,却又觉得没有必要,反还被洪天让小看了,只得有气无力地道:“知道了,你,你下去吧!”

洪天让退下去后,凤九渊瘫在椅子里,胸中憋着一口恶气,整整一个时辰没有缓过来,直到思菊进来通传,说匡时衡有重要事情求见时,他才挣扎着坐直了,道:“叫吧!”

匡时衡又带来了不好的消息,数万打着保皇旗号的普通百姓在山北道遭到了安炳超的屠杀,数个督卫府的勤王军闻名消息后赶去援救,却又落入了预先设计好的圈套,尽乎全军覆灭。

凤九渊愣了一会儿,不胜悲伤地道:“这些人呐……”本想着他们一个个的真傻,可又觉得太不尊严他们为维持皇权的尊严,为维护自己这个不合格皇帝的地位作为的牺牲了,只得摇了摇头道:“好,知道了。退下吧……”随后,他就命思菊起草诏书,晓谕凤凰界,说自己正驻跸铁山道,已着手解决安炳超叛逆事件,要军民人等停止向中京进民,就地折返回原籍,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死伤。同时诏命内阁人等尽数赶到铁山道行在,召开会议商讨对策。另,告知天下臣民人等,逆贼安炳超尊奉的并非皇太子郁非,而是一个冒牌货,真正的皇太子郁非正在赶往铁山道行在途中。

思菊很是有些反对他在这时候颁布这道诏书,说目前还不具备将安贼一举歼灭的力量,这道诏书一颁下去,誓必将之逼到绝地,不得不背水迎战。凤九渊说也不是没有好处,可以孤立叛贼集团,也可以避免更多的人前往中京送死。

思菊道:“孤立会使他们将破坏力发挥到极致,在眼下是没有好处的。在通讯不畅的情况之下,这样一道诏书颁布下去,只会让局势更加的混乱,让勤王之师无所适从,安贼极有可能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出动,各个击破。”

凤九渊道:“照你这般说来,我现在最好是什么都不做了?呆在这里,饿了睡,困了睡,没边没际地等下去?”

思菊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内阁真的奉旨南来,在路上被安贼截下了怎么办?”

凤九渊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来,安贼岂非成了神仙一流,神通广大得没了边了?若真是这样,我干脆将这个凤凰界皇帝之位让给他得了,免得自取灭亡!”

思菊道:“你这人怎么就爱钻牛角尖?!”

“我钻牛角尖?好,我不钻牛角尖,那你告诉我,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

“静候时机……”说出这四个字后,思菊才发现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一个完整的方案,她之所以提出反对意见,完全是出于对凤九渊的不信任,对凤九渊政治智慧的不信任,因反对而反对。醒觉过来后,她赫然发现在这时候下达这样一道诏书显然比什么都不做要好,至少它能对局势起到有利的推动作用,至于接下来会怎样,谁也说不定。见凤九渊以询问的眼神看着她,她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子歉然,笑道:“其实在我觉得是正确的它未必合适。既然你觉得可行,那就试试吧!”

凤九渊原本被她一句‘静待时机’激起了莫大的怒气,见她转眼又赞同了,一时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好在怒气也渐渐消了,就道:“好,传旨史箴,命他草拟诏书!”

影盘和信鸽系统才诞生几年时间,却是彻彻底底地改变了凤凰界的生活方式。以前,从中央下达到各道的诏命都是通过人力传递,一级一级的,从发出中京到布达天下,其间至少要花上三四个月的时间。普通人的往来交流也是通过书信,往往需要经年累月的时间。信鸽系统和影盘的出现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终结了传承了上万年的生活方式,让一切都变得既快捷又便利起来,区区几年,人们便对这种全新的生活方式形成了依赖。当信鸽系统出现了问题,影盘也不能正常使用的情况之下,所有人都有一种与世隔绝了的恐慌感和憋闷感,特别是对于凤九渊这种习惯了即传即达,即呼即到方式的人来说,想到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将诏书布告天下,一种从不曾有过的无力感油然而生。他甚至在想:“……以这样的速度传递诏书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不但什么也来不及改变,对于传递本身来说,就是一起无比沉重的负担……”

922 心,累

洪天让主动承担起了诏书的传递任务,他说,凤卫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或许是十天,也有可能是半个月,但绝不会超个半个月的时间里将这份诏书布告天下。

凤九渊的本意是使用星槎,但想到要将诏书传遍七十二道,那得需要多少艘星槎?几百艘还是几千艘?如果不用星槎,单纯用人力的话,以如此混乱的局势之下,怕是三五个月也未必能够完成任务。洪天让的主动让他想起了修行者这个群体的存在,他们可以像星槎一样飞,目标小而不易遭到攻击,个体实力强大,往来迅速而又方便,此时此刻,他们可是再好不过的信使了。

解决了这个问题,凤九渊精神为之大振,并就着凤卫收集到的情况,研究起了扳转局势的策略来。

目前唯一吃不准的是安炳超有没有掌握到重炮,如果没有,那么就可以用凤凰号展开远程奇袭,一举夺回中京。只要中京城夺了回来,断绝了叛军的退路和补给基地,剩下的也就好解决了。但如果安炳超已经掌握了重炮,怕就只有调集周密之手下的军队回援,通过地面推进的方式,一个道接一个道地争夺,至于最后夺回中京。但这样无疑于宣示布全面内战的爆发,持久的战争之下,谁也预料不到未来将会产生怎样的变化,安炳超甚至有可能成为周武王一样的划时代人物,以武力的方式终结统治了凤凰界上万年的凤氏一脉,开创一个全新的政权更迭模式……

谁知道未来是怎样的呢?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搞清楚安炳超有没有掌握重炮,凤九渊学觉得武力解决的方式必须被放弃,或是和谈,或是其他的妥协方式,总之必须尽快地将问题解决。

经过商量后,决定命匡时衡从第一战区的斥侯里挑选出数十名最精锐的出来,潜入中京,散布皇帝即将率领五十万从烛光防线上撤下来的精锐之师杀回中京,若附逆之辈不及早反正,王师定鼎中京之时,所有人等,一律以谋逆大罪论处。及早反正者,既往不咎;有生擒安炳超以献者,赏三等子爵爵位,金二十万;提头来献者,赏三等男爵爵位,金五万。

这个价码也安炳超开出的擒杀他凤九渊的价码有着天壤之别,但谁都清楚安炳超的侯爵和百万金都是没影的事,而凤九渊现在还是天下共主,安炳超等一小撮人叛逆了,不承认皇帝的权威,但并不影响天下人的认可,所以,三等子爵和二十万金的诱惑对于许多人来说是极为致命的,特别是那些并不甘心附从安炳超的人,有了这么一个理由,干起事来非但名正言顺了,也更有动力。

随后,凤九渊又授命凤卫,要他们尽快查清楚安炳超是否有掌握重炮,以决定接下来该采取怎样的策略。

在铁山道这样一个处处都是戈壁的地方久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尽管第一战区大总管府所在的奔马城建在一处广约数百里的绿洲之上,但每日依旧要面临烈日高温的煎熬和大风黄沙的袭扰,若非不得不去做事,没有人喜欢到户外去。饶是凤九渊这样一下最能安静,最会打发和消磨时间的人也给憋得快出毛病了。

铁山道的建筑几乎都是用巨大的石块垒成的,殊无美感可言,但这样建造很有几个好处。第一是牢固,铁山道是一个龙卷风、沙暴等自然灾害频发的地方,普通的砖木结构建筑是经受不起折腾的,再者戈壁滩上到处都是凶猛的异兽,时不时地对城镇发起袭击,如果房子不够牢固,是无法保证安全的;第二是隔热性能好,外面再热,只要把三层窗户一关上,即便是启动寒冰法阵,里面也凉悠悠的;第三是建造方便,铁山道少树、少水,要弄砖、弄木头着实不容易,反倒是大石头随处都是,就地取材也方便。

第一战区大总管府其实就是一座巨石垒成的城堡,占地约五百余亩,此前本是理藩院的一处废置不用的仓库,第一战区建立之后,便改成为大总管府,对墙垣屋宇进行了改建和加固,才有了今日之规模。

凤九渊所住之处是大总管府内的一处塔楼,高约百米开外,共有十三层之多。午后,一阵夹杂着黄沙的狂风之后,乌云遮住了太阳,天地为之暗了下来。闪电划破长空,雷声隆隆滚过,片刻间,暴雨便倾盆而至,眼线之内的一切都迷离在了雨幕里。

凤九渊站在窗前——打从天色暗下来后他就一直站在这里,看到了第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看到了第一颗雨滴落下——听着哗哗的雨声,隆隆的雷顿,品味着心里的空空落落,随着雨势越来越磅礴,竟然没由来的涌起一股子酸楚。

酸楚的后面是什么?他找不到,也触摸不到。

兴许是感情身世吧?!

十几年的经历犹如电光般从脑海里划过,他暗暗地想道:“如果当初我坚持不当这个皇帝,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了?”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他自己也不能!

除非时光能够倒流。

落在窗台上的雨水溅湿了他的脸,他的衣服,但他兀自不退,甚至也不抹一下迷住了视线的雨水,继续任由被酸楚浸透的思绪发酵着,膨胀着。

“人的一辈子都会做很多毫无意义的事,而我,却将浪费了最宝贵的十年。梦想、责任,当二者不能统一,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灾难,灾难……”

“我的一生,功与过,对与错,各占其半……”

“那些被我伤害过的人和伤害过我的人,都还好吗?”

“如果放下可以终止这一切,我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

“修行,世外桃源,神仙一般的生活?!”

“爱,没有了激情,一切都变得平淡了……”

“我总希望他们过得好,平平安安,平平淡淡,平平静静的一生,不要再像我,不要再像我了……”

“如果他还在,是不是会清楚地告诉我,怪物大军是从哪里来的?《寰宇杂记》说得太隐晦了,或许我这一辈子都看不透……”

“好累……”

“真的好累……”

“我能够歇歇吗?我有地方可以歇歇吗?”

“……”

923 青鸟传信

可怕的暴雨持续下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是没有止住的意思,反而还刮起了狂风,将雨水刮得到处乱飞。

至此时,凤九渊已经无法在窗前站立了,因为雨水在狂风的推动之下,像决堤的洪水般‘灌’了进来,他一次一次试图站稳,试图挺住,但最终因为力量不足而被掀得坐倒在了地下。有了高度的落差,灌进窗口的雨水像瀑布一样兜头淋了下来,又冰又冷,令他差点窒息。在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被这场可怕的暴雨淋死……

但他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并无比愤怒地把胸膛再次堵在了窗口,心下歇斯底里的呐喊道:“来呀,来呀,来把我淋死呀……”兴许是上天感受到了他的愤怒,风向在陡然间转了,转向了相反的方向。

看着窗外的水幕,他有一种置身于水底的错觉,不由暗暗想道:“雨就这样一直下下去,会不会将整个世界都淹没了?”

突然,金黄的光芒从雨幕上面投了下来,视线之内的一切都被镀上了一层神秘而又神圣的金黄。

凤九渊愕然了,他暗道:“这,难道是有神明降临了吗?是凤凰神么?”几声炸雷令他清醒了过来,不过片刻,令人恐惧的雨势就戛然而止了,炙烈的阳光重新照耀着大地。他这时才明白,刚才看到的金光不是什么神光,而是阳光。

带着几分沉重的失落,他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去换衣服,就看到大总管府外面街上的胡杨树下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由于隔得太远,他看不清那个女人长得什么样,但凭着直觉,他知道自己认识那个女人,甚至还非常非常的熟悉。

原本空空落落的心陡然间躁动了起来,他甚至恨不得就从窗口里飞出去,飞到那个女人身边,仔细看看她到底是谁。

衣服也顾不得换,疯也似地拉开了闩上的房门就往外冲。他住在第九层,在第七层的楼梯处差点与思菊撞了个满怀,见他满脸的慌张,思菊惊问道:“房子要塌了么?”凤九渊掀开她,继续跑,跑了几步后又停下来道:“我出去一趟!”看着消失在楼梯转角处的背影,思菊喃喃地道:“出去用得着这么急么?”便放下东西跟了去。

第一层的雷顿也被凤九渊吓了一跳,见他没头没脑地往外冲,也跟了上去。落后半步的思菊见他赶了上去,就叫道:“这人想必是疯了,你可得看紧了!”就没有再跟了。

出了大总管府,跑到那颗巨大的胡杨树下,哪里有什么人?

凤九渊怔怔地,眼里说不出的失落,显然是在后悔自己跑得太慢了。

雷顿张望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凤九渊唉地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没……”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见树干上插着一片树叶。

树叶那么的柔软,怎么才插到坚硬的胡杨木里呢?

凤九渊探出手去,轻轻地摘下了树叶。雷顿也看到了这片奇怪的树叶,但并没有阻止凤九渊。

树叶上印着一个指甲掐出来的图案,一个简单的笑脸。凤九渊看了之后,当即就笑了,道:“是她……”

雷顿问:“是谁?”

“青月!”

“啊……”雷顿没想到杜青月又回来了。可她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直接去见凤九渊呢?她在躲什么?

凤九渊捧着树叶看了良久,道:“我知道的,她是个好女人,她从来都是……”往迈开步子,往前走了去。

雷顿被凤九渊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却又不好问,只得默默地跟着。

奔马城的排水设施非常的完善,尽管罕见的大暴雨持续下了一个半时辰,街上却是一点积水都没有。凤九渊一直往前走着,并不时朝街边的店铺张望,一直走到街道的拐角处,才在一家酒楼外停了下来,因为酒楼外的胡杨树干上也有一片树叶。

树叶上的笑脸较刚才那个更为俏皮。

凤九渊开心地笑了笑,一头钻了进去。雷顿很识趣地没有跟上。

在酒楼第三层的第四个小隔间里,凤九渊找到了正在点菜的杜青月。

凤九渊也记不得与杜青月分别多久了,见她较之以前更为清雅,浑身上下也找看不到一丝的妖媚,便笑着坐了下来,道:“你又何苦玩神秘?便是你不想让她们知道你来找了我,但她们到底都不是简单的女人,一样会知道的!”

杜青月眉目宛转,微哼了一声,道:“你不懂!”

凤九渊呵呵地笑道:“是,是,我不懂。你这是艺成下山了呢,还是因为想我了,回来看看?”

杜青月给他斟了一杯茶道:“一则是因为想你,二则担心你!”

凤九渊喝了口粗茶,道:“担心我?我有什么好让你担心的?倒是你,一去多年,连封信也没有,就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没想到杜青月哼了一声道:“虚伪!”

“虚伪?”凤九渊不服地道:“天地良心,我说的可是大实话!”

杜青月道:“你既担心我,可有找过我么?”

凤九渊道:“找?怎么找?”

“你手上不是有凤卫么?放眼凤凰界,可没有他们办不到的事!”

凤九渊苦笑道:“那你可真真是冤枉我了。你既晓得凤卫的存在,想必也该知道他们是一群听调不听宣的犟货,连杀安炳超这样的事尚且不奉旨,何况是找人了?”

杜青月道:“看来这个安炳超着实让你头疼着呢!”

凤九渊道:“可不?这家伙不单单是我登基以来最大的麻烦,也是凤凰界几千年来出的第一个光明正大地举起了反帜的逆臣贼子。手握雄兵,盘踞中京,一时之间我还真找不到对付他的法子!”说到这里又笑了笑,道:“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我看你气质都变了,想必也是修炼有成?要不,把我也捎带了去,咱们一道双修,如何?”

杜青月道:“就凭你?下辈子也难得生出慧根来。真要是让你天天枯坐着冥想,你岂不得疯了?”

凤九渊道:“只要有你作伴,我就不会疯!”

杜青月见他脸上是脏的,便掏出手绢替他擦,又见衣服是湿的,便让脱下来,挂椅子上先晾着。体会着她的关心,凤九渊心下又甜又暖,便道:“看来这几年的修行是大有收获的,你以前可没这般细心!”

菜上来了,小二问要不要酒,杜青月说不要,凤九渊却说要,杜青月奇道:“你不喝酒,要来做什么?”凤九渊一边打发小二去取最好的酒来,说:“我知道你会喝酒的,就不准我陪你喝一回?”杜青月道:“喝吧,一会儿回去就得挨训了!”

酒上来后,凤九渊先给杜青月斟了一杯,然后才给自己满上,道:“来,我敬你!”猛地一口干了,然后又斟了一杯,说:“再敬你!”又一口干了,接着再斟了一杯,道:“还敬你……”依旧一口干了。杜青月看得有些呆了,在他倒第四杯的时候伸手拦住道:“你又不能喝酒,何苦这般糟践自己?不准喝了!”

倒是小小的三杯酒,也足以让凤九渊趴下了。见他脸色开始泛红,杜青月知道酒劲上来了,就嗔道:“我找你来是有事要说,你这一气把自己给灌醉了,又怎么说?”伸过手指,点在凤九渊的眉心,道:“把眼睛闭上……”

凤九渊只感知胃里火辣辣的难受,酒精好似火焰,顺着血脉烧向了全身,说不出的难受。唯一点清凉从杜青月的指间淌下,经由眉心扩散向全身,整个人也好似浸泡在了清凉的溪水里,舒爽得他哼哼地呻吟了起来。在将血液里的酒精化去之后,杜青月在凤九渊的额上弹了一指,这才将手收了回来。

凤九渊痛得叫了起来,道:“干什么?痛啊……”

杜青月道:“醒酒!还能干什么?”

凤九渊揉着眉头,道:“你不是说有事么?说呗!”

杜青月道:“边吃边说吧……”将酒收到了一边去。

凤九渊中午本来就没吃,乍一见到杜青月,心怀大畅,胃口自然也开了,很是一番狼吞虎咽。杜青月先是问了南馨和小馨和情况,又问他有何打算,凤九渊道:“打算?眼下的打算就是先在这里呆着,呆到局势渐渐明朗之后再作下一步打算!”

杜青月道:“我来便是要告诉你,赶紧行动,不能再拖了,再拖可能有变!”

凤九渊一听这话,当即打了个激灵,放下筷子,咽掉嘴里的东西,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理藩院有人投靠了安炳超,正在帮助他破解重炮!”

凤九渊一抹嘴巴,骂道:“狗曰的,果然……”然后站了起来道:“好在我有先前之明,将重炮的设计布局给改了一下,要不然就已经被他给掌握了。这条消息很重要,非常重要……还有么?”

杜青月道:“没了!”

“没了?”

“……”

“看来,你的手段比凤卫都高明!”凤九渊见杜青月不悦地看着自己,忙道:“这事他们可都还没有弄清楚呢。”

杜青月道:“他们是忙得顾不上去调查这些。而我却清楚只有重炮才是克制你那些战舰的无上利器,所以就替你上了点心!”

924 决定出发

“什么?”思菊惊诧无比地问:“现在出发?你,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凤九渊道:“已经搞清楚了,安炳超还没有掌握重炮,但理藩院已经有人投靠了他,正在攻关。如果我们再不下手,一旦他掌握了重炮,那才是灾难呢!”说完,也不给思菊发表意见的机会,对史箴道:“传旨匡时衡,立即集合人马,只需要携带武器装备,其它的什么都不用带,两个时辰后从太空港登舰出发!”

史箴应了声:“遵旨!”跑去忙了。

思菊这才插上话来道:“这消息是哪来的?凤卫不是还没有回音么?”

凤九渊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答道:“不管是谁说的,我算是想清楚了:等,绝不是个好主意。重炮的设计案我改过,理藩院一时半会破解不了,如果……”

“如果已经破解了呢?”

“半点风险不冒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已经破解了,那就表示我这个皇帝也当到了头,表示凤凰神不再护佑我了,表示我的死期到了,我也该死了!但如果拖下去,让安炳超有充足的时间破解重炮,那才是人为制造的灾难!”

思菊拦住道:“不,你不能去!”

凤九渊道:“我不去谁去?”

思菊道:“让史箴也好,匡时衡也好,谁去都可以,总之你不行!万一,万一……那凤凰界不就真的完了?”

凤九渊道:“尽人事,听天命吧!我相信老天爷不会让我凤九渊就这样容易死掉的!”

思菊喊道:“老天爷的事我不管,反正我不会让你去的。就这样,我去付费,把凤凰号交给史箴指挥,匡时衡负责具体行动,命他们择机夺回中京城。能擒住安炳超自然最好!”

凤九渊拉住她道:“干什么?你这是干政!这话也就是咱们说说,要是换个环境,那你可得落个诛九族的罪名!”

“诛就诛,就算是诛我十族也不能让你去!”

凤九渊无奈地道:“我的姑奶奶,你,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思菊道:“大道理我不讲,我只知道,我只知道……”说到这里,眼眶一红,泪水眼看就要涌出来,嘴上说:“我只知道你是我男人,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你去冒险!”说完,哇的一声哭了。

凤九渊唉了一声,伸手揽住她的肩道:“好,好,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我是皇帝,凤凰界的安危,百姓的福祉都系在我一生,如果我现在不去争取,真要是让安炳超控制了局势,你想想会是怎样的场景?凤凰界乱了,烛光防线也保不住,怪物大军将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席卷全宇宙,到那时,谁也活不成。这你还不明白吗?”

思菊哭道:“我不管,我不管……”

凤九渊要掀开她,却又哪里能够?无奈之下,只得叫雷顿,道:“你来劝劝她!”

雷顿实在无奈地很,他看着凤九渊,眼睛仿佛在说:我怎么劝?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劝?凤九渊见他愣愣地,道:“说话呀!”雷顿甩了甩手,仿佛在说:行,是你让我说的,那我就说了。开口就道:“思菊,你跟我来一下!”

思菊果真放开凤九渊,随雷顿去了。

见这情形,凤九渊就道:“什么不能当着面说,什么不能当着面说呀?”

雷顿回身道:“我用什么方式劝,你还要管?”凤九渊立即就品读出了他的潜台词,道:“行,行,行,不管,不管……”

过了茶盏功夫,思菊回来了,然后默默地开始收拾东西。

凤九渊问:“想通了?”

“没有!”

“那不拦着了?”

“拦得住人,我拦得住心吗?”

凤九渊歪着脖子一想: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呢?就道:“其实你用不着担心,这一趟稳当得很!我凤九渊是福将,你看我什么时候以身犯过险?”

思菊道:“你没有?你真没有?当年在迷雾之海,不知道是谁差点被当成肉人给吃了!”

凤九渊道:“那呀,十几年前的事了,而且也是纯属意外!当时就一艘星梭,现在可是带着凤凰号去的呢。凤凰号的力量你该是清楚的,只要重炮发不了威,就凭中京地面的那些兵力,根本就不够砍的。唉,说起来凤凰号才是我真正的禁卫军……”

思菊哼了一声,气鼓鼓地扔起了东西。

两个时辰之后,第一战区一个团(五千人编制)的精锐力量在太空港集合完毕,在匡时衡的一声命令之下,排着整齐的队伍登上了凤凰号。在人员登舰完毕、物资补给完毕、检修完毕、空间环境评估完毕……等一系列的确认程序之后,凤九渊下令出发,直奔中京城。

在得到出发的旨意时,匡时衡着实搞不清楚什么状况,问史箴是不是已经掌握到了确切的情报。史箴说不知道,匡时衡就不无忧心地说情况都没有弄明白就贸然行动,怕是会落入逆贼的圈套,得知皇帝竟然要御驾亲征之后,他就说要劝谏,史箴告诉他说:“匡大人还是省省吧,思菊姑娘都劝不听,何况你我?想来皇上也是得到了可靠的情报,这才下旨出发的……”登上凤凰号后,匡时衡就问凤九渊该如何行动,其实是在变向试探凤九渊是不是已经掌握了可靠的情报。凤九渊却说:“军事行动由你负责,怎么倒问起我来了?”匡时衡道:“皇上,臣连叛军的动向都不知道,无法制订作战计划。”又说只带了五千人,驻守中京的兵力至少超过五万,又不知道安炳超住在哪里,根本没法保证能够一击即中。

凤九渊道:“你着急什么?这到中京还得有几天,咱们在天上——兵法上不是说动于九天之上,藏于九地之下么?咱们现在就是动于九天之上了,安炳超是不会知道我已经直取中京了。至于该怎么行动……到时自会有旨意给你!”

匡时衡应了声是,颇不甘心地退了下去。

925 夺回中京(一)

七天之后,凤凰号抵达中京上空。

雷顿奉命前去刺探消息。凤九渊的要求是:一定要搞清楚安炳超和其心腹成员的落脚之处,以便于一网打尽。其次要弄清楚中京的兵力分布,以便于展开行动。第三是了解当下朝局的状况,掌握哪些大臣都依附了逆贼。带着三项使命,雷顿离开了凤凰号。

因为凤凰号的抵达,中京通讯器功能恢复了正常,凤九渊这才得知栖霞山庄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被安炳超带人攻了下来,目前南馨带着小馨避到了位于宋河府的一处皇庄上,安全无虞。只是小馨的长公主脾气发了,成天吵着要带兵剿灭叛贼,南馨很是费了些精神劝慰。

杨芸和郁非由九疑亲自保护着,目前暂避于醉颜堂。尽管安炳超每隔几天就要下令大索全城,但醉颜堂依旧是中京城里最为安全的所在,不单是躲在这里的杨芸和郁非很安全,包括重伤瘫痪的武定中在内的大半内阁成员也很安全。

雷顿先到的醉颜堂。

没想到他刚到就听到一个坏消息:安定郡主流产了。

饶他是机器人,也觉得好一阵难受。

杨芸也顾不得仪容,哭得满脸是泪,都说是她不好,没有照顾好大妹,要不然何至于遭此厄难?韩以柔劝了半晌都不管用,倒是郁非一句话让杨芸好受了些,他说:“母后,这事怎么能怪你呢?都是安炳超那个逆贼,如果不是他,不单咱们家不用遭此离乱之祸,整个中京也不会有此一劫了。”杨芸见儿子如此知事,抹了泪,道:“你说的何尝不是?也不知是怎地,这些年灾祸不乱,也幸得有些父皇撑持,要不然,要不然凤凰界不知都毁在什么样了……”见九疑从房里出来了,便问大妹的情况如何。九疑道:“已经睡过去了……”杨芸道:“大妹自小孤苦,却不想,不想……”说着,又要哭了。

杨芸原本并不脆弱,这些日子来,幸得有她撑着,成了大家的主心骨,要不然留守在醉颜堂这些人可都乱了。大概也是因为最近遭受的劫难太多、太重,先是父亲被刺身死,接着又是家乱母丧,然后安炳超为逆,灭了她杨氏满门,她一弱质女流,丈夫不在身边,为了儿子和国家,撑不起也得撑,再痛、再苦、再怕、再累,也都得掩在心里。现在凤九渊回来了,恰又逢大妹流产一事,她到底是再也撑不下去,崩溃了。

九疑道:“嫂子,你也累了,先去歇息一下。哥哥回来了,万事有他呢。韩大姑娘,扶你家娘娘回房去……”使了个催眠术,杨芸便神志模糊,昏昏欲睡了。

出了院门,便是一处小花园,这里是外客不能到的,九疑请雷顿在池塘中的亭子里坐下了,才道:“我已经派人赶往铁山道报信,只没想到你们就已经来了。可是收到了消息,还是哥哥实在坐不住了?”

雷顿道:“他也是坐不住了,想着多拖一日,安炳超掌握重炮的风险便大上一日,所以决定冒险一搏。现在需要搞清楚安炳超与其心腹的落脚之处,以便于能一网打尽。还是就是需要一份中京兵力的布防图,以便于展开行动!”

九疑道:“凤凰号就在上面,中京哪里屯了兵不是一目了然?”

雷顿道:“就怕真假难辨!”

九疑道:“你还不知道,中京的局势乱得很,这事怕得劳动你自己跑一趟了!”

雷顿哦了一声,问:“乱得很?”

九疑道:“原来她一直就没有离开过中京,安炳超作乱了,她也趁机动起手来。兵变当夜,她就欲图强闯神殿地宫,结果触动了警报,被神殿法师们拦了下来。一场大战下来,神殿自西阳大师以下,死伤了好几百,元气大伤。半个月前,她再一次对神殿发起了攻击,好在我派了白副总管坐镇神殿,才没有让她得逞。虽说她也受了伤,但却无甚大碍,也不知道哪一天又会动起手来。我一方面要保护这些人,一方面要照顾神殿那边,当真是分身乏术。而她的人也趁机制造混乱,极大地牵制了凤卫的力量,要不然区区一个安炳超,何至于为祸如此之烈呢?”

雷顿当然知道九疑说的她就是凤鸣兮。听说这两个月来凤鸣兮两次强闯地宫,便道:“她这是要干什么?”

九疑摇头道:“我是不知道的。想来父亲清楚,但又不肯说,只叫我不要伤害她。父亲也真是高看我了,他这个妹妹,咱们这位姑姑的实力已臻匪夷所思之境,我倒是想伤她,奈何实力到底差上了一些!”说着,愁苦地叹了一声。

雷顿道:“也就是说,中京当下的大乱,她才是主角,安炳超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九疑道:“对。只要摆平了她,安炳超根本不值一提!”

雷顿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九疑见他若有所思,便道:“哥哥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他晓得是咱们的姑姑在生事,必定气得暴跳如雷,然后就去逼问父亲是怎么回事。父亲也当真是难做,一边是妹子,一边是儿女……”说到这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满脸的凄然,下面的话再没有说出来了。

雷顿站起来道:“这边的事依旧你负责,安炳超那边交给我,你也就不用管了,免得分心!”九疑点了点头。雷顿又道:“要不这样,把他们都接到凤凰号上去,你的压力也小些。如何?”

九疑道:“我也正是这样想的。他们在醉颜堂一日,我便一日不能离开,行动是大受制约!”

雷顿道:“好,你先安排一下,天黑之后凤凰号就派星梭来接人!”见九疑点头之后,又问道:“安炳超的府第在哪?我先去会会他!”

九疑道:“不必了。”

“不必了?”

“安炳超这人小心异常,从不回府,也没个稳定的落脚之处,今日说不定宿在内阁,明日就去了军营。便是他的心腹,也未必知道他的行踪!”

雷顿道:“果然小心得很。”又说:“你忙吧,我先走了!”就去了。

刚出醉颜堂,就撞上了一群巡街的官差,押着几名据称是‘奸细’的青年书生招摇过市,但凡见路人有对他们侧目相视的,便要拦下检查,稍有不如他们的意,便成了奸细,一并押回大牢待审。这些事雷顿管不了,也就懒得管。本想找个人气旺盛的茶楼或者酒楼打探一点消息的,奈何找了一家被封,另一家也被封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都是因为茶客饭客们妄议国政的原因。

凤九渊来电问他情况如何,他将从九疑处得到的消息说了,凤九渊也没有像想像中那般暴跳如雷,毕竟之前就曾料到凤鸣兮和奥斯曼投资银行可能参与了其中。沉默了许久之后,凤九渊就问雷顿接下来去干什么,雷顿说调查安炳超的行踪,凤九渊就切断了通讯。

在暂时没有任何线索之前,他决定先去一趟青华门。那里离着内阁近,安炳超既自封了首相兼大都督,必然经常在这两处行走,处理事务,只需要盯上他一回,任他安炳超有通天之能,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只没想到青华门附近的街区都戒了严,设立了重重关卡,只准携带有特殊铭牌的官员将领进入,其余人等一旦擅闯,格杀勿论。

雷顿知道,这一招当然不是防有人监视,而是出于安全考虑设立的缓冲区,即便是遭遇兵变,青华门也不至于在第一时间受到攻击。由此他也判断出了,这个安炳超不但小心到了极致,而且还相当有头脑。

在他的印象中,安炳超就是一个朴实、本分、勤恳的军人,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怎么一转眼就成了祸国的大奸贼呢?难道这个安炳超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安炳超,而是被凤鸣兮换过后的克隆假货?虽说这想法有些荒诞,但凤鸣兮连凤九渊的主意都敢打,何况一个中京督卫府副节制使呢?若安炳超是真的,那还好对付;若是凤鸣兮弄出来的克隆货,那就麻烦了!

经过一番分析之后,雷顿觉得安炳超是克隆货的可能性不大。最重要的原因是凤凰界乃至整个中宇宙世界所能克隆人的设备要么在鬼摩界,要么就在小青山的基地里……一想到小青山的基地,雷顿就记起了前不久发生的事,当时凤九渊没有下令彻查,所以那个藏在暗处的黑手也就没有揪出来,会不会他就是凤鸣兮派来的卧底呢?雷顿越想越难心安,觉得自己必须立即去一趟基地,即便不能查出黑手是谁,至少也要查出有没有人秘密克隆过安炳超。

基地还不知道凤九渊已经回来的消息,眼下也是调查这件事的最好时候,一旦让幕后黑手觉察到,抹去了所有的线索,那又得费上一番功夫了。

926 夺回中京(二)

基地比雷顿想像中平静,仿佛根本就不曾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雷顿拥有超级权限,可以不经过安保系统的审核就能直接进入,这样就能避免惊动那个藏在基地里的黑手。

艾尔.德内克现在是基地的日常事务负责人,也是雷顿认为生活在基地里的一万多人里唯一值得信任的。他是个忠于职守的好榜样,接手基地的日常事务管理一来,一切都井井有条,再没有出现安保系统误报的情况。他每天准时上班,准时下班,平时里除了健身和阅读,没有其他的爱好。他的生活非常有规律。

雷顿了解他,所以不需要事前联系就直奔了办公室,而艾尔.德内克果然在。

见雷顿来了,他显得有些意外和惊喜,第一句话说的却是:“好了,先生总算回来了……坐!”不受控制地激动了起来。

雷顿道:“你也听说了?”

“岂止是听说?!”艾尔.德内克道:“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地想夺取基地,好在选址足够机密,安保系统也够完善,这才没有得逞!”又问:“先生现在还好吗?”

雷顿点头道:“还可以,就是郁闷得很。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艾尔.德内克无奈地摊了摊手道:“你太高看我了。这个人……很精明,不,应该说是很高明,自那以后,就再没有出过手,我也就无从查起了!”

雷顿嗯了一声,问:“生化中心现在是谁负责?还是严南一?”

艾尔.德内克道:“是呀,怎么问起他来了?”

雷顿道:“有点事。这样,先以你的名义请他来一趟,我有话问他!”

艾尔.德内克立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道:“好,稍等!”便向严南一发去了通讯,只说是物资调配上的问题,请他立即来一趟办公室。挂掉通讯后,他就说:“好在他这会子有空,要不然我还得废一番功夫才把他请得来呢!”

雷顿嗯了一声,开始通过基地的内部网络查询生化中心的科研记录。

二十分钟后,严南一来了。这是个高大魁梧的老头,极具军人气质,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曾经在军队里服过役,晓得的人都清楚他是最反感战争的,对军人也素来没有多少好感。

打一进门,严南一并没有注意到雷顿,就问艾尔.德内克道:“怎么了,物资又出什么问题了?别告诉我因为战争的原因,你弄不到了。那我可要跟你急了!”

艾尔.德内克倒了杯水道:“看你,我都还没说你就急起来了。来,先坐下喝杯水!”

严南一在雷顿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打从进门他就觉得这人不出奇,只当是基地一名普通的工人,坐下来后才认出来竟然是雷顿,当即惊得跳了起来,道:“老雷呀,你这小子,不哼不哈的,吓了我一跳……”

雷顿抬起头来道:“做了亏心事么?还怕我了!”

严南一道:“我是根本没想到你已经回来了,连个通知也没有。不是说还在鬼摩界么?”

雷顿嗯了一声,指着几条看不太明白的科研记录道:“这个是怎么回事?”

严南一抓过数据看了看,没有作答,而是问道:“怎么,有问题?”

“我就是看不明白才问你!”

严南一启动了私人数据库,调出档案来道:“喏,你自己看。这些属于一级机密,公共系统里是查询不到的!”

雷顿核对了一下,见是新型装甲的研究记录,道:“只要你认为没问题就行!”又继续看了起来。

严南一问:“出什么事了?还劳动你来审查!”

雷顿道:“我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未经审核准许的克隆培养记录!”

严南一道:“未经核准的?什么意思?”

雷顿知道这事解释起来很复杂,就道:“你先想想,有没有这样的事!”

严南一蹙着眉头思考了片刻,道:“未经核准的……这怎么可能,是违反纪律的,生化中心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雷顿道:“你手下有多少人?”

“1765人,加上我自己1766。”

“每一个你都认识?”

“我又不是你,怎么可能都认识?”

“那不就结了,真要是有人敢干,你也未必知道。”

严南一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关涉到了生化中心?你总得说清楚呀,不说清楚我怎么配合你?”

雷顿先将生化中心的研究记录备了份,然后又将严南一的私人数据库也备了个份,这才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道:“……就这么回事。如果安炳超真是克隆货,那极有可能就是在咱们基地培养出来的,如果没有异常克隆记录,那就表示安炳超不是克隆货,那就好对付多了!”

严南一这才长长地哦了一声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收集情报来了。我告诉你,这些年来,生化中心的研究记录连我不知道有多少条,你一时半会儿怎么查得清楚?这样吧,先交给我,我抽空帮你核一下,要是真有,就发给你,如何?”

雷顿道:“可以!”然后又对艾尔.德内克道:“从现在起,加强基地的安保,提升到最高级别。所有重要人员一天24小时都得要有武装机器人保护,最少四个。这是硬性规定,不管是谁都必须遵守。”艾尔.德内克应了声是。严南一就笑道:“我看你这是多虑了!”

雷顿道:“我可不想像某些小说里的臭桥段那样,等你发现重要线索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被人杀了。防患于未然总比亡羊补牢好吧?”说完,站起身来道:“行吧,你们忙,我先走了!”

出了基地,就先将备份的数据发给了凤九渊,让他核查一下有没有问题,然后再折回了中京城。

亥时开始,凤九渊就派出了星梭分批地接走了藏身于醉颜堂的杨芸等人,而雷顿也一直在青华门外不远处的一幢小楼里监视着。这里不但可以监视内阁,还可以兼顾到大都督府,最是一处好地方了。可一直到午夜,他都没有任何的收获,这才回凤凰号向凤九渊报告。

927 夺回中京(三)

两天后有战报传回中京,说‘总领军国政事威远公’安炳超安大人在河阳道再次取得大捷,歼灭叛军七万,并斩杀暴民十万,着令中京百姓举行仪式,庆祝胜利。

河阳紧邻中京道,安炳超为逆以来,已经在河阳打了多次大仗了,有胜有败。尽管勤王之师的总人数是叛军的几倍,乃至于十几倍,只可惜没有统一的指挥,装备上又远不如由中京督卫府和禁卫军构成的叛军,是以胜也是小胜,败就是大败。但从形式来看,安炳超没能将他说的那样率兵剿灭叛贼,定鼎凤凰界,原本兵锋已经推进到了山南道,现在又被逼得退回了河阳,可见他也是势竭力穷了。

凤九渊得知安炳超在河阳军中,便要命令即刻赶去,说是要将这个凤凰界建立以来最大的逆贼生擒活剐了。南馨就道:“这是你个皇帝该做的事吗?是你该做的吗?”凤九渊道:“怎么就不是我该做的了?”南馨道:“你现在该做的事是夺回中京,收拾朝政,然后再统一指挥各路人马,剿杀安炳超。而不是急吼吼地拼杀,这有意义吗?当了十年皇帝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难怪天下被你搞在这样!”

尽管这话批评得很严厉,但凤九渊也安安静静地受了,对雷顿道:“夺回中京这一役我看就由你来指挥吧。虽说现在还不清楚中京的兵力布防,但只要安炳超不在中京,中京就必然没有屯驻重兵,问题也就好解决得多了!”

雷顿嗯了一声,道:“好,我来指挥!”又说:“既然都在,那我就下命令了!凤凰号负责监视各个传送阵,和城外各处兵营、训练场,一旦发现有大规模的人员出去,坚决予以歼灭。在城内,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皇宫。我先下去清理出一块可供空降的场地来,在这个方位。匡大人,带上你的人,咱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回皇宫,并保证守住。陆战队先不出动,暂时作为预备队听候命令!”总体的作战部署下达完毕之后,他又对匡时衡道:“匡大人,立即集合你的部队,检查所有装备,半个小时后必须登舰完毕!好,开始行动吧!”

较对了通信频率之后,雷顿就展开了行动。

雷顿选择的空降地点就在凤鸣宫前的广场上,这里地势开阔,周围除了凤鸣宫之外没有任何高大的建筑,是皇宫之内最适合空降的地点。

是夜,天朗气清,一弯晓月早早地挂在了天空,为大地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白色。

政变以来,皇宫就成了中京城里最沉寂、最冷静的地方,尽管里面驻扎着为数甚众的禁卫军和大内侍卫,还临时招募了数以千计的宫女和太监侍候,饶是如此,住在皇宫里的人却没有一个觉得安全,觉得充实的。那个被安炳超排弄上皇位的假皇太子每天都会哭,早上哭,中午哭,晚上更是哭得人都睡不着觉,两个月下来,还不到七岁的小男孩因为恐惧而病倒,吃什么吐什么,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不单是太医束手无策,城里的医馆也是竭尽其能地救治,收效极微。

凤鸣宫里,小男孩的哭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地传了出来,值守在殿外的大内侍卫甲终是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离他不远的侍卫乙问:“有什么好叹气的?一天到晚都这样,烦不烦人?!”

侍卫甲唉了一声,摇头不语。

侍卫乙不由怒道:“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侍卫甲道:“你听着就不烦?”

侍卫乙道:“烦也得听,谁让他是皇上呢?”

侍卫甲啐了一口,放低声音道:“站在的岗吧,屁话那么多。让头儿听到了,小心又得挨鞭子!”

换作是往常,侍卫乙铁定得顶上几句才甘休,可今天晚上等了老半晌,也不见有下文,侍卫甲反倒奇怪了,问:“怎么,生气了?你他娘的心眼就这点大!”结果侍卫乙还是没有吱声。侍卫甲就更奇怪了,叫道:“喂,老六,老六,你小子睡着了么?”

“他没睡着!”侍卫甲正纳闷,就听到耳后响起且柔且轻的声音,浑身顿时炸起了老厚的鸡皮子疙瘩,心下大叫道:“有鬼,有鬼……”后劲一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就渐渐失去了知觉。

看着像雕像般屹立不动的侍卫甲,雷顿暗道:“看在你还算有点良心的份上,留着一条小命吧!”

不到半个小时里,凤鸣宫周围的明暗哨全被他清除一空。因为人手不够,驻守大内的禁卫军并未派出巡逻队,所以只需要拔掉岗哨,空降便可顺利进行。

启动了通讯,命令在上空待命的登陆舰降到一定高度,实施空降。同时,他也命令凤凰号进入大气层,悬停在中京城上空一千米处,以作震慑。

约两分钟后,登陆舰臃肿的舰身无声无息地飞临了皇宫之上,空降开始。

禁卫军发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又惊又骇,整个皇宫当即是警报之声大作。奈何凤鸣宫周围的明暗岗哨被清除了,无法进行有效的阻止——其实就算岗哨不被清除,就凭着百十名大内侍卫,也是阻止不了空降计划的顺利实施的,只不过要多增加些伤亡罢了。而对于手里并无充足兵力可用的凤九渊来说,能保全一名士兵便多一分力量,所以,雷顿的事前清除也不是白费功夫。

登陆舰在15分钟之内将5000人投放完毕。而在这时,凤凰号巨大的舰身已经君临中京城上空,所有的指示灯全开,夜空之下,犹如一头硕大无比的怪兽,正择人欲噬。

夺宫行动开始。

按事前的分配,每队一千人,分别向四门扑去,务必在一个时辰内夺下宫门,并牢牢守住。剩下一千人作为预备队,哪里情况紧急就往哪里增援。原本以凤凰号上待命的陆战队也出动了,因为通过雷达监视系统已经锁定了中京的具体兵力布防,他们需要将这些欲图赶往增援皇宫的力量逐一消灭掉。

这个夜晚较之政变那夜更为的热闹,也打得更加的惨烈。

在顺利地夺回皇宫之后,雷顿就命匡时衡坐镇指挥,并告诉他:哪怕是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能容许敌人再踏足皇宫一步。匡时衡说除非他都战死了,要不然绝不会有那种可能的。雷顿就说:“很好。匡大人,皇宫就交给你了!”就去协助陆战队歼灭奉命留守中京的叛军了。

陆战队并没有漫天撒网,而是集中全部力量,对增援皇宫的力量由多至少的予以重点清除。

整个中京城,大大小小地分布着十多处军营,每一处都驻着兵力,少则一千,多则五六千,总计共有近三万兵力。而这三万人也不是闻警就出动,其中不乏消极怠工的,雷顿就配着陆战队对救援皇宫最为积极的予以优先的重点的照顾。

安炳超洗劫了兵部仓库,为了增强实力,将许多凤九渊明令禁卫配发给军队使用的装备也分发了下去,如此一来,他所统辖下的军队战斗力大增。饶是如此,也不足以与凤凰号的陆战队相提并论,一夜的激战下来,最大的两股增援力量全被消灭在了半道上,其余了都被堵在了皇宫各门之外,最后被里外夹攻,消灭在宫门之前。

战斗非常的残酷,不单匡时衡带来的五千人战死了大半,就连凤凰号陆战队也战损了50%,另外还有数以万计的普通百姓伤亡。

面对如此惨烈的战况,很多人就想不明白了,事后他们就问:这些人为什么不投降?他们明知真正的皇帝已经回来了,还带了占据绝对优势的军队,难道他们不知道,投降兴许还有一条生路么?

凤九渊的回答是:“他们不是不想投降,而是不想死。这些人在附从安炳超叛乱的时候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一旦某天我带兵杀了回来,他们就将死无葬身之地。要么是战死,要么是被送上法场凌迟处死。拼死抗战就是为了阻止我复辟,为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争取一条生路!”

这句话,既解析出了叛军拼死抗战的原因,也阐明了他处置叛军的态度:一杀到底,绝不姑息。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凤九渊鲜血凝固的大道,由青华门进入了皇宫大内。

他先来到内阁,见已经被毁损得不成模样了,就道:“既然毁了,那就毁了吧。打今后,内阁也不必在皇宫大内办公,我看可以在青华门外择地建起内阁的办公场所,以示宫府分家,也告诫后世为君者,不得像我这般,动辙动就干预朝政,以至纲纪大乱!”说到这里,重重地吁了口气,指着还在冒着腾腾青烟的内阁建筑群对身后的一班重臣道:“这就是教训,这些都是血的教训呀!路德文,武定中暂时不能视示,你就兼起首相之责吧。另外,还拟定两名副相人选,替你分担。朝政必须要尽快收拾起来,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路德文应是。

928 夺回中京(四)

经过三天的忙乱,中京城内的叛军势力基本被肃清。因传送阵被关闭,那些曾依附过安炳超的大臣逃无可逃,好些都或服毒、或上吊、或投河,自己先把自己给了断了。

凤九渊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诏命:所有附逆大臣一律按谋逆之罪论处,谁若求情,一并处之。

夺回了国家档案中心之后,对信鸽系统进行了紧急修复。经过两个月的瘫痪之后,覆盖凤凰界绝大多数地方的通信网络终于恢复了正常运转。

随后,凤九渊就向所有正在赶往中京道的军队下令了诏命,要他们停止前进,原地驻扎,并将所在方位报告上来,以便于统一指挥。得知古尼统帅的江南督卫府三万余兵马已经到了河阳道,暂时还没有与叛军接上火后,就命令他立即率军赶来中京接防。

王府的八大侍卫都已经外放统兵了。王长青和陆文被刺身死,凤九渊原本最看好他们二人,却没料到落得这般下场。索哈牙远在烛光防线作战,暂时是靠不上的,眼下也只有指望古尼、江大郎等人了。

收复中京后,除了逮捕逆贼之外,着手恢复朝政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好在内阁是处惊不乱,路德文才具虽然不如武定中,但在阿布都、史箴(再次入阁拜相了,继续分管军务)等人的辅佐之下,也足以撑起大局了。而在大都督府上,凤九渊下旨召索哈牙回京就任!

朝政上的事情不劳他多费心,军务上也有江怀恩和匡时衡暂时顶着,他要做的就是统领全局,争取尽早拿住安炳超。两个月的耽搁,各种事务堆积如山,首要的中了靖乱之外,就是将拖延的物资和装备赶紧发往烛光防线。别的事拖得,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拖,要不然烛光防线就要出问题了!

都说安炳超和他的叛军主力在河阳道,至于具体位置目前还没有确定。凤九渊就派出了凤凰号对河阳和附近的几个道进行了最严密的监视,务必要在尽快找到安炳超的下落,以争取早日荡平祸乱。

几天忙下来,该杀的全都关到了北校场去,该贬的也都逐出了中京,朝廷也是为之一空。这样一来,朝廷的运转近乎陷入瘫痪,为了不使危机过渡扩大,内阁决定在咨议局、翰林院中选拔优秀的官吏提拔上来,暂时担任要职。中级职位则从低级官吏上提拔,从而实现他们几乎绝望的升迁之望。而低级职位则从吏目里选用,要选用那种才德兼备,任职经验丰富的,不能因为他们是吏目出身就予以歧视。

为此,凤九渊还专门颁下诏书,晓谕朝廷百官、天下士子和百姓,说朝廷将会继续深入人事体系的改革,以后将不拘一改地选用德才兼备之士,即便是小吏出身,也有入阁拜相的可能。与之同时,他还大封了一批功臣。诸如武定中晋爵一等公、路德文晋一等伯、阿布都晋三等伯、江怀恩晋三等侯、许庸晋二等伯、刘挺晋二等侯、匡时衡为二等伯……追赠闻越为一等侯、追赠陆文为三等侯、追赠王长青为三等侯等等。将反对他的、不服从他的或杀或贬,通通驱逐出了朝廷,剩下的就是忠于他的、服从他的和墙头草派系的,终于打造出了一个可以完全按照他旨意行事的朝廷了。

当然,这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大到他都有些承受不起的地步了!毕竟经此一乱,朝廷怕是十年也难得恢复过来元气。若是能够不乱而解决所有的问题,凤九渊倒是宁愿不要这个能够不折不扣地执行他旨意的朝廷。

尽管他感觉到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内,朝廷的运作要承受极其巨大的压力,但他还是在大朝会上说:必须以最严厉的手段打击叛党,绝不能够再有半分的手软。要一查到底,不管牵扯到谁,一定要依律惩处。

大朝会结束当日,他便下旨将关押在北校场的几名首逆与其家人、亲属押赴刑场斩决,不到一个时辰,就有六百三十七颗脑袋落地。

经此祸乱,再没有人站出来为逆贼求情了,不管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只要敢发声,保证立马马就被打成了逆贼。短短两个月的祸乱,中京死难超过三十万人,伤残更是不计其数。几乎是家家有人送命,户户有人受伤,上至公卿将相,下至普通百姓,几乎是将叛军恨透了,凤九渊的作法虽然狠厉了些,但却是大快人心,中京上下是人人叫好。再笨的人,也都不敢在这时候跳出来触霉头,送死了。

古尼率军回京之后,凤九渊立即任命他为征虏大将军,全面负责征剿叛军事宜。

相比起索哈牙,古尼不论是才具还是见识,都胜出不止一筹,唯一不及的便是忠诚和凤九渊的信任。江南、山西两道督卫府共计八万人马奉旨组建新的禁卫军,废除左右将军分领制度,由原山西督卫府节制使江文远(江大郎)担任统领一职,负责京畿治安。虽说废除了左右将军分领制度,但并不等于重新回归到此前的御林军体系,军权的统一是为了更好的管理军队,毕竟经过实践证明左右将军分领军权的制度不好,而且还有大问题。其他的制度都被保留了下来。

古尼挂帅之后,即日整个了共计二十三个督卫府的共计六十余万人马,在凤凰号的辅助之下,即日进驻河阳道。凤九渊的旨意是:只要能在两个月之内彻底荡平叛军,擒杀安炳远,不但他要什么给什么,胜利归来之日,还赏他个一等侯爵头衔。

索哈牙积功升至三等公爵了,而古尼虽说由江南督卫府节制使荣膺征虏大将军,却还只是个一等男爵的头衔,这还是因为他起江南之兵勤王挣来的,此前还只是个三等的男爵呢。所以,对于他来说,一等侯爵的吸引是致命的,更何况凤九渊说了,要什么给什么,除了在时间上限制得有些紧之外,其他的都不成问题。

上任之后,古尼立即与正赶回来就任大都督的兄长取得了联系,向他询问方略。

索哈牙告诉他,别看安炳超手下的叛军只有几万,而皇上给了几十万的大军,他却只有一次攻击的机会。如果不能一击击溃叛军,擒杀安炳超,就不能在两个月内完成皇上交付的作战任务,到时怕是爵位捞不着,还得惹祸上身。

古尼倒吸了口冷气,道:“……这,这么严重?”

索哈牙道:“皇上是恨级了安炳超,也是恨极了叛军。而战事拖的时间越久,对反复的可能性就越大,对凤凰界的危害也就越大,所以皇上才限期两个月剿灭叛军,擒杀安炳超。你素来缜密谨慎,一定要先探明安炳远的下落,然后再派出最精锐的力量,一举击杀。给了你六十万人,不是要让他们全都派上战场,你得利用这六十万人将所有可疑的地点、所有可能的通道都给封死,不能再给安炳超有任何可趁之机。河阳道这么大,你若是无的放矢,别说是六十万人,就是六百万人也不够你使的!”

这个道理古尼还是知道的,默了片刻之后,他就道:“目前只是猜测安炳远在河阳道,至于到底是不是,还不得而知。照这样看来,皇上限期两个月,实在是紧迫了些!”

“两个月不紧迫!”

“不紧迫?”

“皇上说的两个月是在确定了叛军和安炳超的具体位置之后算起,所以你现在赶紧组建起你的征虏大将军行辕,尽一切可能地刺探消息。”

“好,明白了!”

在看得见的战线上,一切都紧张有序地展开着,而在看不着的战线上,一场场的厮杀同样惨烈。

夺回中京当夜,九疑就率凤卫与奥斯曼投资银行在各处展开了决战。一开始双方打得相当惨烈,难分胜败——这样的情况在此前的历史上极为少见,凤卫的力量是众所周知的,还从来没有一条外来的强龙压得他们完全失去了地头蛇的优势。在洪天让的指挥下,凤卫集中优势力量,逐个击破,渐渐占得了上风。就在九疑筹谋着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时候,奥斯曼投资银行突然全线放弃抵抗,逃了。

这些人都有着不俗的实力,一旦开逃,凤卫要抓住他们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九疑意识到这是凤鸣兮的策略,当即发出血羽令,要整个凤凰界的修行、武林两道配合擒杀这些外来的入侵者。

这场大战注定不为世人所知,但却更加的惨烈。

为了掩护手下人等撤退,凤鸣兮主动约战九疑于栖霞山。结果引发一场空前的大地震,不但栖霞山崩裂陆沉,整个中京也因此遭了大灾。

民间好些不知事的人都说大地震预示着还将有大灾难,无不惶惶。凤九渊也不知道大地震因何而来,也懒得向无知愚民解释这是正常的自然现象,只要能够尽快平定叛军,任由谣言飞传一阵子也没什么,威力再大的谣言都经不起时间的磨蚀。

929 调整(一)

为了剿灭安炳超所率之叛军,古尼当真是‘不负众望’,将麾下的六十万大军轰轰烈烈地调动了起来,好似漫天下都是他的兵马似的,弄得朝廷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将会在哪里部署主战场。

事实上不单是内阁搞不清楚状况,凤九渊一样没看明白古尼到底要干什么。六十万人马生生让使用出了几百人的效果出来,这倒是让凤九渊忍不住对古尼另眼相看起来,暗暗猜道:“他想必是为了制造烟幕迷惑安炳超,使其不明他的攻击重心在哪里,以至于不敢妄动吧?”却又觉得有些说不过去,若只是为了迷惑安炳超,也用不着动用如此之多的人马,制造这般大的声势。“难道是……”凤九渊猜测了多种可能,最后都被推翻了。他尽量克制着直接干涉古尼的指挥,想着既然已经将征剿大权下委,那就不应该再指手划脚,毕竟自己不是直接的指挥官,不了解整个战局,横加干涉说不定会破坏古尼的作战计划,起到相反的效果呢?但是,每日里他都会向大都督府索要情报,以便于及时地掌握古尼的动向。

从凤九渊的急切里就可以看出他是多么希望尽量平息这场叛乱。

有人说,他是胆怯,是恐惧,是怕安炳超死灰复燃,那样一来,不知得有多少人效仿安炳超而起事,凤凰界就再无宁日。

也有人说,攘外必先安内,他是担忧烛光防线受到影响,是以想着即早平息这场叛乱,将全部的精力和资源都投入到抵抗魔怪入侵的大战中去,争取早日赢来和平。

更有人说,凤九渊根本就没将安炳超和叛军放在眼里,他真正担忧的是安炳超背后隐藏着的势力,而这股势力才是真正影响凤凰界安危和稳定的因素。只有先击溃了安炳超的叛军,只有先擒杀了安炳超,才能顺藤摸瓜,彻底铲除这股势力……

这些议论凤九渊或多或少都听说了,但他却从没有就此表过态。是或者不是,都由得人去猜,甚至连整日里呆在他身边的思菊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每隔几个小时就催要征虏大将军行辕的情报到底是为了什么。原以多看几日,看久了,便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更或者凤九渊自己就会说了出来。可半个月过去了,思菊是越看越迷糊,越看越不明白缘由,凤九渊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这日,江怀恩亲自来报,说古尼已经和叛军接上仗了。

凤九渊正在批阅刑部会同督察院关于附大臣审理的奏报,听说已经和叛军接上仗了,他喜得手一抖,将思菊才奉上来的茶碗都打翻了,却也顾不得收拾被茶水浸了的折子,惊问道:“当真?”

江怀恩呈上奏报,凤九渊展开一看,见只有聊聊几百字,其中重点不足百十字,写明就在昨日傍晚,一支游骑的巡逻分队与叛军侦察小队不期而遇,游骑巡逻分队以三百对两百,取得了斩首五十七级,生擒十三人的战绩,而游骑巡逻分队战死三十人,伤三十七人……

看完战报之后,凤九渊并没有立即询问更加详细的情况,而是道:“古尼显然是深受其兄的影响,实诚!”见江怀恩没明白过来,就解释道:“换作是其他将领,准会只报喜不报忧,只说杀敌多少,生擒多少,绝不会说己方伤亡多少,以此来彰显战功。索哈牙是个实诚人,每打一仗,总会将敌我双方的伤亡详细地奏明,也不管奏上来会不会该骂,会不会背上一个‘战败’的罪名。军人,就该这样实诚!”发表完议论之后,这才问起江怀恩掌握的具体情况,并问古尼有没有掌握到叛军主力的位置。

江怀恩说安炳超非常狡猾,从不大规模的出去,再者河阳道山多林密,极便于藏身,是以都半个月过去了,也没找到他的主力位置所在。

凤九渊走下御座,忍不住骂道:“这个狗曰的安炳超,以前还真看不出他有这样的能耐。河阳道满天都是卫星,不分昼夜地监视了大半个月,恁没有发现他的影子。会不会是他们搞到了什么装备,可以屏幕雷达监控?”也不待江怀恩答,就道:“极有这种可能。告诉古尼,让他把生擒的人审明了之后,立即连人带装备的给我送回中京来,要快!若真是这样,那可真有点麻烦。就凭着人力去找,别说是两个月,怕是两年也未必找得到叛军的主力……”见江怀恩还杵着听,就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

江怀恩去了之后,思菊就道:“你似乎很不放心战事的进展?”

凤九渊道:“也不能说是不放心,只不过是希望它快点结束……”

“国家迭遭大乱,元气大伤,不是说你想它快点结束就能结束得了的!”

“道理我懂……”也不说下文,就又继续工作了。

思菊实在是有些好奇,但见凤九渊还是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就忍住没有追问下去,忙自己的事去了。刚转回屋,就听侍卫禀报,长公主小馨和皇太子殿下郁非来请安了。

凤九渊爽朗的笑声响彻了整个凤鸣宫。思菊从窗口里看到凤九渊一手抱起郁非,一手抱起小馨,分别在他们的脸上亲吻了一口,便又出来侍候。

不论是郁非还是小馨,都没有拿思菊当作普通女官看待,见她出来了,都从凤九渊身上挣扎着下了来,叫道:“思菊阿姨好!”思菊微笑道:“好!”就帮着他们脱去身上的外套。

凤九渊牵着他们去内殿,问他们最近的学习情况如何,却见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副有事却不敢说的样子,便奇道:“眉来眼去的,使什么鬼呢?说!”坐下之后,思菊拿上来了新鲜的水果剥给他们吃。

郁非嘟着嘴对小馨道:“上次就是我说了,这次该你了!”

小馨哼了一声道:“胆小鬼,男子汉大丈夫,一点担当都没有!”

郁非道:“我都还六岁不到,不算男子汉。”

小馨道:“难道你一辈子都六岁不成?”又白了郁非一眼。

930 调整(二)

郁非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脖子一梗,道:“你那么能干,你为什么不说?可见你也是胆小得很!”

小馨受不得激,道:“说就说。爸爸,你是不是要把那个假皇帝给杀了?”

凤九渊一听小馨说起这事,脸当即就拉了下来,将手里的水果掷到桌上,问:“怎么,又来求情了?”

小馨道:“爸爸,他才六岁,什么都不懂,完全是受安炳超的摆布才当的假皇帝。俗话说不知者不为罪,你就赦免了他吧!”

凤九渊脸颊抽搐着,招牌式的冷笑浮现了出来,冷冷地盯着小馨,又看了一眼郁非,道:“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小馨道:“当然知道。可是爸爸,你杀了他也并不能维护律法的尊严,反而还会让你落下残暴的名声。想想吧,一个六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就因为长得和郁非像,被权势熏天的安炳超摆到了皇帝的位置上。父母死了,亲人也都死了,自己还病得都快活不成了,而你竟然还要以‘明正典刑’的名义把他杀了。凭着良心自问,你不觉得残忍吗?”

凤九渊一掌拍在长几上,砰的一声,桌上的杯碗碟盏乱蹦,有的还跌落到地上,好在地毯厚实,不至于摔坏了。“我说过,谁要是敢为叛贼求情,一并治罪。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还是觉得我这个父亲,我这个皇帝没有权威,是你们随便可以置疑的!”

小馨脸也红了,道:“正因为你的我们的爸爸,我们才劝你。如果连一个无罪之人也要杀,那你与暴君又有何异?你之所以要用残暴来维持社会秩序和皇权与律法的尊严,是因为它们在你的统治之下已经变得极其的脆弱,而你又没有别的办法对它们加以巩固,所以,所以就只得一次又一次地使用暴力进行镇压和恐吓……”才说到这里,凤九渊就怒吼道:“住口!”没想到小馨住了口,郁非又接了上来,道:“父皇,姐姐说得不错,你不能杀他,不管以什么名义。你若真的杀了,暴君之名就永远也摆不掉了!”

凤九渊嘿嘿地道:“我早已经是暴君了,更残暴一些又何妨?我是无能,可我的无能都是为了什么?你们,一个十岁,一个六岁,又知道什么?”

小馨道:“我们只知道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

凤九渊点头道:“好嘛,好得很,看样子是都比我会当皇帝。我是早巴不得甩了这身负担,干我自己的事呢。想来你们也是看我不顺眼了,要逼我退位。哼,我这就下诏书,你们姐弟俩谁来当这个皇帝都可以!”站起身来便往外走。

思菊吓得慌了,拦住道:“你这是干什么?”

凤九渊吼道:“让开!”

小馨哇的一声哭了,道:“你,你好不讲道理。我们,我们什么时候说要逼你退位了?我们跟你讲道理,让你不要杀了那个孩子,他才六岁呀,孤苦伶仃,没爹没娘,还一身重病的,你,你……你不讲道理!”

郁非显然也被凤九渊的脾气给吓着了,脸色乏白,道:“父皇何必如此气怒?我和姐姐原不过是求你不要杀他,并非说是将他无罪赦免……”

凤九渊看着哭得一蹋糊涂的小馨,再看了看吓得脸色都白了的郁非,心头到底觉得不忍,问道:“那依你之见,又该当如何处置?”他特别强调‘又该当如何’,不外乎就是提醒郁非,若没有他的求情,就不会有安炳超之乱的。郁非虽小,却也听得出凤九渊话里藏着的意思,道:“父皇可曾读过《郑伯克段于鄢》这篇文章么?”

凤九渊道:“别跟我拽文,不知道你老子我连基础学院都没有毕业么?直说了吧!”

郁非道:“是……”便将这篇文章的出处,历史背景,寓意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凤九渊开始听得不耐烦,后来却是听得出神了,直到郁非讲完后,还问:“没了?”郁非道:“是,没有了。郑伯之于段叔,就便如父皇之于逆臣贼子,古语云: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又说,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癫狂。若是父皇无罪而诛,便是无道,便是残暴;若是大臣狂妄悖逆,父皇便可代天行诛,以正纲纪,上古圣君虞舜大禹也不过如此!”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看样子你书读了不少?跑我这里掉袋子来了。你既说了不赦,那该如何处置才符合你的圣君标准呢?”

“流放!”

“流放?”凤九渊哧的一声笑了,道:“你书读傻了吧?要让老子学虞舜么?到底是小孩子,听了两个故事便想着现学现卖……”站起身来便往外走。

思菊见凤九渊的气就这样消了,也是松了口气,暗中对郁非竖起了大拇指,示意他干得漂亮。

凤九渊前脚才走,小馨后脚就抹了眼泪,拉着郁非呵呵地笑道:“我说吧,他到底是怕我哭……”

郁非道:“你若是不哭,咱们肯定都得挨一顿打呢!”

小馨扁嘴道:“才不会呢,爸爸最疼我们了。长这么大了,你可曾见他对我们动根手指头?”说到这里,美中不足地叹了口气,道:“爸爸虽然不是个合格的皇帝,也不是个好丈夫,但却绝对是好父亲。”郁非问道:“为什么不是好丈夫?”小馨突然吼道:“你是不是觉得像爸爸一样娶几个老婆是理所当然的?哼,给我听好了,你要是也好学爸爸那样,仔细你的皮!”郁非愕然。他素来知道姐姐刁蛮顽皮,最是不讲道理,却没料到竟然还有这般凶悍的一面,好半晌才道:“我,谁说我要学爸爸了?你这人,当真是好没道理!”小馨按住他的肩膀,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道:“你给我记好了,以后只准娶一个老婆,不准有情人,要不然,要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郁非何曾见过姐姐这样?早吓得连连点头称是,哪里还敢有异议?

931 调整(三)

两个孩子走后,凤九渊就问思菊:“你怎么看?”

思菊佯作不知,问道:“什么怎么看?哦,你说两个孩子么?少年老成,你是没法比的了!”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我是问你对他们俩说的事怎么看?”

思菊道:“皇宫不得干政,这事也轮不到我来置喙。他们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太子,都是皇位的合法继承人,虽说年龄还小,但议论朝政得失都是该当的,你呀,也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凤九渊不耐烦地道:“我问的是你对处死那个孩子怎么看!我说你啥时候怕过干预朝政的罪名了?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呢?快说!”

思菊道:“你说这事呀。其实处死也没什么,谁让他的命不好,摊上了个安炳超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了等于没说……”

思菊道:“在你,在朝廷大臣们的眼里:他根本就不是个六岁的孩子,他是逆贼,是伪帝,是凤凰界有史以来第一个非凤氏血脉的假皇帝,不但要杀,而且还要以最残酷的刑法来杀。若是不杀,怕就会引来更多的乱臣贼子的效仿,凤凰界还会有宁日吗?所以,他的年龄,他的出身,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等等都不重要了。不是么?”

凤九渊唉了一声,道:“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想了想就道:“其实赦了也没什么,就怕真的像大臣们说的那样,乱臣贼子争相效仿,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你当我不矛盾呀?为这事,我前前后后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觉得当什么也不知道,由得大臣们处置算了。”

思菊微哼一声,道:“由得大臣们处置?其实大臣们还是按你的意思处置!”

“照你的意思来说,这孩子真是不能杀了?”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别说这些废话!”

“我也只能说废话!”

正说着,就听侍卫禀道:“索大人在青华门外递牌子请见!”

凤九渊顺口就问:“哪个索大人?”旋想起是索哈牙,忙道:“索哈牙么?已经到了?赶紧宣!”这才停止了无谓的讨论。

思菊退下来后,谢宁就问她:“其实你也想救那孩子,为什么不直接跟皇上说呢?他一定听你的!”

思菊叹了口气,道:“咱们女人呐……当你想做救苦救难的菩萨时,最好是想想杨娘娘家吧。她那么谨慎的一个人,都落了一个干政的罪名,何况我?”自失地一笑,道:“以前我觉得呆在他身边,总得尽自己的一份力匡正得失。现在呀……我也算是看透了,朝廷里的事,他说了不算,我说了更不算,与其劳心劳力,还不如好好地保养身子,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明白吗?”

谢宁点头道:“以前我总觉得你和韩大姑娘清贵,这辈子要是能做到你们这份上,也就值了。可等我进了凤鸣宫后才知道看着是一回事,做着又是另一回事。当宫女虽说苦点、累点,但活得踏实,活得安心。可这里呢,一步一个险坑,稍有不慎就得把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都搭上。难怪男人们总说富贵险中求,我算是明白了!”

思菊道:“明白了就好。”听见凤九渊要东西,便又去张罗了。

第二天傍晚,俘获的叛军及其装备被押解回京,随即关押在了中京督卫府行辕。

凤九渊得到消息后,晚饭才吃到一半也就扔下了,匆匆地赶到中京督卫府后,亲自提审俘虏的叛军。

第一个被带上来的是名中年军官——甲胄俱在身,从服色来看,此前定是禁卫军的百夫长。

禁卫军,一个寄予了自己全部信任和重托的团体,竟然就这样无耻地选择了背叛,凤九渊看着那他桀骜不驯里杂着满不在乎神情的眼睛,当即怒从中来,差点就忍不住当场发作了。

军官显然没有料到提审他的人就是凤九渊,那桀骜不驯之色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和恐惧,俨然像一只傲慢的狼遇到了最惧怕的狮子。

凤九渊尽管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问道:“叫什么名字,此前在哪里就职,担任什么职务?”

军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脸色腾地一下涨红了,道:“小人,罪,罪……小人李得志,此前,此前在禁卫军,禁卫军右军第三军团第七营担任百夫长……”说到这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哀号道:“皇上,皇上明鉴呐,小人,小人也是被逼的!”

凤九渊呵地一声冷笑道:“你也是被逼的么?说说吧,是谁逼你的,怎么个逼法的?说!”

李得志叩头道:“皇上,小人,小人原本是河阳督卫府麾下一名队官,应选入禁卫军后,破格提升为百夫长。可是,可是小人,皇上,禁卫军时大多是贵族子弟,小人一介平民出身,没有家世,也没有后台,震慑他们不住,是以他们个个肆意妄为,违反军纪,还,还时常打骂小人。上头有令整顿军纪,小人,小人几次向都尉(营级指挥官)大人申告,可都尉大人还骂小人无能,说我治军不严,将我重责了三十军棍,都尉大人还说如果再出现军纪散漫的情况,就,就要了小人的脑袋!没办法,小人,小人只得横起性子责罚了几名违反了军纪的贵族士兵,却,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强,强,奸了我老婆,还,还要我叩头谢罪,说我不谢罪,就,就杀了小人……小人没法子,气怒之下杀了其中两人。深知犯下了重罪,左右也是死,还,还不如反了……”说到这里,李得志就趴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其悲、其哀、其恸、其切,让凤九渊的眼眶都酸了。

“士兵违法,自有军法部,你为什么不申诉?”

李得志道:“皇上,小人,小人何尝不想申诉?奈何,奈何他们说军法部有亲戚,说小人就算是告到皇上那里也没用,没办法,小人这才走了极端。小人自知罪该万死,不求赦免,只求,只求速死……”

凤九渊咬了咬牙,道:“好,满足你这个要求。家里还有人吗?”

李得志凄然一笑道:“没了,都死光了,小人一颗脑袋既是满门,也是九族!”

凤九渊没有再说什么,不忍再继续问下去,挥手命人将李得志带了下去。

第二人被带上来后,一见着凤九渊就叫饶命,凤九渊道:“……饶命么?那得看你是不是值得饶了!知道安炳超藏身何处吗?”

那人道:“不,不知道!”

凤九渊一连问了六个问题,他都说不知道,凤九渊当即怒极而笑,道:“那你知道什么?”

那人哭道:“小人只是名普通的士兵,什么也不知道!”

凤九渊哼了一声,手一挥,就叫带下一个。

第三人带上来后,见中堂里坐的凤九渊,结果当场吓破了胆,死了。

第四个没问出名堂,第五个也没问出有价值的东西。第六个带上来后,一见凤九渊就吓得屎尿横流,然后又朝着思菊一个劲地叫表妹救命。思菊认了好半天,才记起这人是母家的远房亲戚,不够觉得有些尴尬。

凤九渊问他为何要加入叛军,他吞吞吐吐了半晌不敢说,凤九渊怒了,就说再不从实招来就押下去砍了,他这才说是因为开钱庄一事家被抄了,心里痛恨皇帝,这才加入了叛军。凤九渊料定是这样,也不觉意外,就问他知不知道叛军主力的下落,他说知道,凤九渊问他在哪,他又说不知道,凤九渊立即就辨出他是不知道,因怕死才说知道,也就懒得再问,又命带了下去。

十几个问完,没得到半点有用的东西。凤九渊就说:“除了李得志,其他人明日正午押赴刑场斩决!”没有人问为什么不处决李得志,凤九渊这样处置非但让他们没有感到不公平,反而都暗暗松了口气。

对叛军的装备进行检测后,确认其表面涂了一种可以吸收电波的涂料,可以有效地避免被雷达侦测到。最让凤九渊没有料到的是,叛军所使用的通讯方式竟然是最原始的无张电波,功率非常低,根本不在通讯监听的范围之内。

“我敢打赌……”凤九渊又好气又好笑,道:“这些法子肯定是奥斯曼投资银行教他们的,要不然他们又哪里知道使用隐形涂料,知道使用低功率电台?”然后就命改变凤凰号的侦察和监听模式,以便即早发现叛军主力方位所在。

结果刚回到宫里,就接到大都督府的报告,说叛军主力出现了,正在猛攻通往中京的传送阵。

凤九渊一阵激动,道:“看来他们也知道再也藏不下去了。好得很,命令凤凰号配合行动,争取将叛军全歼。”说完,又觉得不放心,就命雷顿准备星梭,说他要亲自去一趟河阳道。

思菊道:“你又去?”

凤九渊道:“我是不放心。再说,河阳道离着中京近,一天时间就能打个来回,怕什么?朝政上有内阁,军务上有索哈牙,足以应付了!”

思菊知道他担心的是奥斯曼投资银行,也就不再劝了。

932 调整(四)

朝局还在整饬之中。

武定中的瘫痪因为部分脑神经坏死,就算是克隆一具全新的身体也无法恢复,因此便以身体不适为由上书请辞。

凤九渊的意见是:不准!说他行动不便可以恩准他在家办公,另建议内阁暂时将武府前院改成内阁临时办公处,以便政务措置。

武府的规模是相当庞大的,里里外外一共五进院落。所谓的前院就是指临街的前两进院子,大大小小的房屋加起来有三四十间,若再将左右邻里的两座宅院并过来,略作改建,虽不如现在的内阁宽敞气派,但也足够使用了。

凤九渊只在旨意里说是建议将武府当作暂时内阁,但武定中、路德文、阿布都、史箴都当作了正经旨意,经过会商之后,决定放弃在青华门外的选址,将武府改建之后,当作永久的内阁办公之地。再者武府与相邻的几座宅院也都是官产,征用上也就是一道手续的事,不必另行破费。阿布都还建议:“……这内阁与首相官邸可以合二为一嘛,既方便又省事。当选之后就搬进来,卸任之后就搬走,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嘛。诸位以为呢?”

史箴道:“这个主意不错。左宇宙世界在统一之前分裂成多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有总统府或是首相官邸之类的国家最高行政机构,也都是这样运作的。用他们的话来说,叫资源的最大限度利用。武相以为呢?”

武定中道:“诸君爱我,我是深知的。内阁的设立到底是朝廷大事,若由咱们几人决定了,朝里的大臣们怕是会说话,说我在以权谋私呢!”

路德文道:“武相多虑了,这怎么能叫以权谋私?你是国之干城,深受皇上和朝廷倚重,大臣们谁不是对你敬仰有加?皇上已下旨意,要将宫府分开,眼下这也是急等着办成的头等大事。青华门外的几处宅子我们都去看过了,未必有这里好。若是怕朝臣们说话,咱们以内阁的名义起草个方案交到大朝会上讨论,想来大臣们也不至于反对!”

武定中沉吟了一下,道:“好吧。只恨我这残躯……”最近他老是拿瘫痪的身体感慨说事,阿布都见他又说了起来,便道:“行,这事我来办吧。”说着,便起身告辞了。

史箴也不想听武定中啰嗦,也以军务繁忙为由请辞了。倒是路德文,陪着武定中说了好一会子话才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寒风呜呜地吹着,长随一个劲地唠叨说怕是要下雪了。路德文想着事,也没有吱声。刚出了武府,便见史箴从马车上向他招手,心下顿时纳闷,暗道:“他不是忙军务去了么?”走了过去,问道:“史大人,不知有何事见召?”

史箴道:“上来再说!”

路德文知道他有事,掀开车帘子钻了进去。

车厢里很宽敞,竟还不止史箴一人。路德文定睛一看,好一番才认出这个作僮仆打扮的人是凤鸣宫的女官谢宁,惊讶地道:“宁姑娘,怎么是你?”

马车缓缓地驰了起来。谢宁向路德文作了一揖算是行礼,然后就道:“路大人,史大人,皇上有密旨给二位!”

一听是密旨,二人便要就地跪下接旨。谢宁道:“不必了,皇上叫免!”说着,取出一只火漆密封的信筒递给了路德文。

路德文验过密封,这才小心翼翼地拧开,抽出里面的信纸恭恭敬敬地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又递给史箴。

谢宁当然不知道旨意里说了什么,见二人都看完后,她才道:“皇上说,他担忧河阳道的军事有反复,必须得去看看。武大人行动不便,京里的事便劳二位大人多上心了!”两人躬首称是。

路德文想不明白:谢宁为什么要扮作僮仆来传密旨?为什么就不能等到他们回内阁之后呢?在与史箴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见他也怀着同样的疑惑,便问道:“宁姑娘,想必你还另有差使?”谢宁道:“二位大人想必是在猜我为何要扮作侍僮来传旨,是么?”路德文道:“宁姑娘不必一般宫里侍候的人,若没有重大事情,是不会劳动你出马的!”

谢宁被路德文一捧,嫣然地笑了,道:“承劳路大人抬举,愧不敢当!”却也不解释自己这番打扮的原因。路、史二人当即就明白了:谢宁的传旨对象不止他二人。

若是以凤鸣宫女官的身份走动,必然引起惊动,换了一身僮仆打扮,乘上一辆普通富户人家的马车,几乎就引不起关注了。二人再联想到旨意里所说的事,心下顿时凛然,也就不再过问了。

马车到了僻静之处,才将史、路二人放了下来。

看着消失在暮色里的马车,路德文和史箴交换了一下眼神,什么也没有说,就拱手道别了。

这两人,虽说没有什么恩怨,但因为史箴的再入拜相,在地位和权势的问题上两人已经出现了难以消除的隔阂。虽说路德文现在是代理首相,总掌全局,但在资历上,他不如史箴,凤九渊在将史箴‘流放’到鬼摩界一年多后又重新召了回来,这让路德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这让他感到取代武定中成为真正首相的希望变得渺茫起来。路德文清楚,凤九渊之所以调回史箴来,就是要借重其资历和经验来稳定朝局。武定中瘫了,怕是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朝廷迭遭大乱之余,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接替武定中出任首相,或者说是还没有人在大乱中历练出来,成为可以胜任下一届首相的合格人选。史箴是有才的,又经过鬼摩界一年多的历练,里里外外的经验都有了,不是他路德文能够比得了的。大臣们的眼睛雪亮,尽管他路德文现在的地位高于史箴,一旦武定中的辞呈被批准或者是不行了,相信不单是内阁,整个朝廷都会争先恐后的举荐史箴。而他,唯一比史箴强的就是深重凤九渊的信任。

有时候,皇帝的信任也未必能够决定乾坤。

想到这里,路德文叹了口气,忍不住回头朝史箴去的方向望了望。没想到史箴也正巧在这时回过头朝他望了过来,两人的眼神撞在一起,碰撞出了激烈的火花……

933 剿灭之战(一)

许苍生,男,中京人氏,六岁零三个月。父许长生,母许文氏。家道殷实,父母为人乐善好礼,街坊间口碑极佳。三岁识字,五岁习文,虽不算神童,倒也颇为聪颖,深得塾师夸赞。

有一天夜里,一伙人突然闯进家里,强行将他抱走,抱到皇宫里……他只有六岁,六岁的孩子心灵是无比脆弱的,两个多月来,在无尽恐惧的折磨之下,他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此时此刻,他躺在床上,望着帐顶,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父亲和母亲的音容笑貌——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压在心头的恐惧——泪水如泉眼般汩汩地往外涌,口里一直喃喃地叫道:“爹,娘,爹,娘……”

不是所有六岁孩子都像郁非那样成熟,许苍生完全不明白最近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除了害怕他还是感到害怕。他每天都听到身边有人说自己会死,会被凌迟处死,尽管他不知道凌迟是什么,但他还是吓得哭了。他多么希望有爹娘在身边,爹娘会保护他,他也就不会再害怕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突然开了,又进来了几个人,他们在说着什么,喊着什么,然后有人走过来将他从床上抱了起来。他感到这个人的手好有力,非常有力,他想挣扎,浑身却使不出半点的力量。

许苍生想哭,却已经被这些人凶恶的神情吓得哭不出来了。他听到他们说皇上开恩,赏他一个全尸什么的,还不要他谢恩了。又倒了一杯酒,要他喝下去。许苍生不想喝,可他又怎么抗拒得了?腮帮子被抱着他的那个人捏开,另一个人将酒灌了进去。辛辣的味道立即呛得他咳了起来,然后就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要飞起来似的。他心里想道:“我要飞了,我终于可以飞了,我可以回家了,我要去找爹娘……”他哪里知道,在抱走他的那天晚上,爹娘就已经被安炳超的人杀了,他的全家一个活口都没有留。

后世的史书让记载安炳超所立伪帝病死于圈禁之所,民间则传说他是被一杯毒酒赐死的。不过,史书上记载得非常详细,说皇帝得知伪帝许苍生的死讯后,立即诏命内阁大臣探视,并着太医院诊视,还命刑部派出仵作验勘,得出的结论是久病失调,再者年纪幼小,体质羸弱,营养不良,导致内脏衰竭致死。

尽管许多官方史料都证实许苍生是病死,而非被毒害致死,但依旧有许多人怀疑史料是不是经过刻意美化的。民间传说都是口口相承,谬误性极大,原本不可信,但路德文、史箴等人在书信和文稿中都不止一次地感慨作孽太甚,对不起‘那个孩子’,而这也成了许苍生是被毒杀的最有力证据。

而事实上,许苍生确实是被毒杀的。

尽管久病之余的他身体已经非常的虚弱,尽管长期的饮食不振令他营养不良,但还没有到内脏衰竭的地步,只要好生调养,还是能够好起来的。更何况就算太医院的医术不行,还有神殿,还有凤凰号呢?

最大的证据就是凤九渊下给路德文和史箴的密旨。这两人承旨的人没有亲自动手,而是派了三个人去,事后虽将这三个办事的人处置了,但消息到底是走漏了出去。尽管又是内阁探视,又是太医院,又是刑部仵作验勘,却被人视作是故意摆给人看的过场。

两天后,内阁奉旨将伪帝许苍生择地安葬。凤凰界有史以来第一个伪帝短暂的生命历程就这样划上了句号。

而事实上许苍生并没有死,他不但没有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凤九渊到底是忍不下心将这么小个孩子凌迟或者是毒杀。下给路德文和史箴的密旨也不过是要堵朝廷的嘴——公开赦免,不但律法这道坎绕不过,更没办法对朝廷大臣们交待,甚至还会像大臣们说的那样,若不杀此子,以后怕是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争相效尤。‘毒’是雷顿配制是的,是一种能令人在短时间内丧失所有生命特征的药剂,它的目的就是为了骗过朝里的大臣,验过太医院,骗过天下悠悠之口。待所有过场都走完后,许苍生被送到了凤凰号上治疗,很快就好了起来。

只没想到小馨和郁非在得到许苍生被毒杀的消息之后极其愤怒,发去通讯质问凤九渊为什么要这样做。凤九渊当然没有直接告诉他们这样做其实是为了救许苍生,面对两孩子的质问,他直接就切断了通讯,然后暗叹这两个小家伙难缠。

得知凤九渊费了这么大番周折就是为了救下许苍生后,思菊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他,她甚至不顾形象地当场抱住凤九渊,狠狠地亲了他一口,说:“你是个好人……”

凤九渊吃吃地笑道:“我怎么又是好人了?不是都骂我暴君么?”

思菊道:“那你就是暴君之中最好最好的那个!”

“那还不是暴君嘛?!”

思菊道:“管别人怎么说呢?反正人活一辈子,就那么百十来年,我们知道你好不就行了!”

凤九渊无奈地笑了笑,道:“生前身后事,千秋万世名,唉……走吧,去看看那孩子!”

凤九渊和思菊进来的时候,许苍生正在吃饭。见许苍生长得果真与郁非很像,凤九渊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子亲切感,问道:“好些了吗?东西好不好吃?”

许苍生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关切,看到了像父亲一般的慈爱,心里头最软弱、最渴求、最期待的那一块再次被触动了,眼睛一眨,泪水又流了下来。

凤九渊坐到他身边,摸着他的头道:“别怕,你现在没事了,以后都会没事了……”

“爹……”许苍生叫道:“爹,我要爹娘……”

凤九渊哪里敢说他爹娘已经死了?道:“好,爹娘现在在很远的地方呢,你先养好身子,以后会见着他们的。你要是这么瘦瘦的,连路都走不了,爹娘看着可不喜欢!”

许苍生泪水立即止住了,道:“真的吗?我真的能见到爹娘?”

凤九渊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我是大人,大人不会骗小孩子的。是不是?”

许苍生用衣袖抹了眼泪,道:“你是谁,你是我爹的好友吗?”

凤九渊道:“不是,我不认识你爹。我姓凤,叫凤九渊!”

“啊?”许苍生的眼里再一次被恐惧充满了。

凤九渊看着他的样子,笑道:“怎么,知道我是谁?”

许苍生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凤九渊道:“看样子我是个魔鬼,只听名字就让你吓成了这样!”

许苍生不说话了。

凤九渊摸了摸他的头,道:“是不是怕我杀了你?”

许苍生想哭,却拼命地忍着。

凤九渊道:“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也没有人会杀你,你现在安全了!”

许苍生这才泣出了声来,道:“你,你真的不会杀,不会杀我?”

凤九渊道:“我是皇帝,皇帝从不说假话!”

许苍生又点头。

凤九渊见他怕自己,本有的谈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嘱咐人好好照顾他,就走了。

出了门后他就问思菊:“我有那么可怕吗?”

思菊道:“这就要看对什么人了!”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我还想公关一下形象,结果已经到了止小儿夜啼的地步,可悲呀……”

刚回到舰桥,通讯组就报告又侦测到了一组低功率电波,正在破译其内容。

凤九渊调看了一下数据,然后就对思菊感叹道:“你是学通信的,绝对没想到有人会有最原始的短电波进行通讯吧?都进入星际时代几千年了,现在的监控系统都不支持对短波通信的监控,麻烦呐……”

思菊道:“这说明一个问题:没有落后的资源,只有落后的思维。”

凤九渊笑道:“这话我赞成。我也没开发出什么新技术,只不过是对旧的进行改良应用。这也说明不是我的脑子足够聪明,而我的思维模式足够优秀!”

思菊白了他一眼道:“不一个道理么?”

片刻之后,通信组报告说已经破译出来了。

这是一条调兵的命令,是要另一支潜藏在暗处的力量出动,配合歼灭围堵的督府府大军,还说只要将围堵的督卫府军歼灭了,就能瓦解凤九渊的军事力量,既而瓦解凤凰界的统治秩序云云。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想得可真漂亮……”就命人将破译的情报传给征虏大将军行辕。

凤凰号一共投放出去了6颗卫星,对河阳道实现了全天候的无缝监视,别说是大队人马的出没,就是成规模的动物群也逃不掉。在调查了监视系统的波长之后,几天下来,已经有多股叛军因行踪暴露而被歼灭。安炳超似乎也意识到了凤凰号重新找回了优势,是以也命令手下人等减少行动,以免暴露主力所在位置。

934 剿灭之战(二)

就在凤九渊以为安炳超真的会玩里应外合,诱歼围堵的督卫府大军时,古尼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古尼说:这道命令恐怕是诱饵!

凤九渊问他为什么。对于古尼的作战经验,凤九渊是不报肯定的态度的,之所以任命他为征虏大将军,首在于信任,其次是因为无人可用,最后才是看重他的才能。若像索哈牙、周密之这些沙场磨练出来的老将这么说,凤九渊断不至于怀疑的,但在此时,他却完全不认同古尼的判断。

首先他觉得安炳超手里只有区区几万人马,就算装备了许多督卫府军都不曾有的先进武器,也不足以一口吞下六十万大军。但是安炳超若只靠着那几万人马,是断不至于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来的,他的背后有人,奥斯曼投资银行在支持着他。别的凤九渊可以不管不顾,但奥斯曼投资银行的能量他是太清楚了,他暗暗地对自己说:“虽说凤鸣兮被九疑和凤卫从中京击溃了,但他们必然还有人在背后支持着安炳超。历史上因为轻敌,在拥有绝对优势情况下失败的例子太多了,所以绝不能掉以轻心,绝对不能!”

其次,他认为古尼没有意识到叛军的危害性,手里掌控着手六十万人马,就对战况的进展抱着极为乐观的态度,甚至于认为就算什么也不做,按现在的作战计划执行下去,困也能困死了安炳超和他的几万叛军。他觉得古尼缺乏战略上的全局观,还有就是对奥斯曼投资银行不了解,太过于轻敌了。

最重要的一条是:他相信古尼的忠诚,但不相信古尼的经验。行军打仗,忠诚固然重要,才能也很重要,经验却是更加的重要。

古尼见凤九渊问为什么,心下一凛,便知道皇帝怀疑起了他的判断,心下顿时拧作了一团,道:“回皇上,安贼兵少,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万。而我方围堵贼军的兵力都已经超过了三十万,且分散开来,并不集中于一处,安炳超已经拿出三万人出来当诱饵,手里剩下的最多七万人,又如何来实现里应外合,歼灭我三十万大军?”

凤九渊冷笑道:“你这是轻敌,轻敌!懂吗?”

古尼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道:“皇上,过分重视敌人不但无疑,反而会成为作战的负担呀!”

凤九渊道:“看样子你信心满满呀!?”

古尼道:“臣有六十万人马,安贼可用之兵不足十万,优势在我,若连取胜的信心也没有,这仗是已经未打先败了!”听到这里,凤九渊就意识到自己刚才那话太过于门外了,听着古尼的话里有暗讽自己的味道,当即就恼羞成怒,道:“好嘛,你这是在教训我不懂军事了?”

古尼连忙跪下请罪,说不敢。

凤九渊还要训斥古尼几句,却听思菊道:“皇上,有联合抵抗军总指挥部通讯,需要现在接进来吗?”凤九渊这才哼了一声,暂时中断了与古尼的通讯,道:“接进来吧!”没想到思菊说:“没有通讯,我只是看你情绪不对劲,才故意这么说的!”

凤九渊盯着她道:“你,你什么意思?”

思菊道:“你平心静气地想想,不觉得自己太过于没有道理了吗?”

“我没有道理?”凤九渊不明所以。

“是你下旨委古尼为征虏大将军和军事行动的全权的,这会子又干涉,这叫怎么回事?若换作是我,就得质问你:这仗到底是我打还是你打了?你既觉得自己能干,那何必委我这个征虏大将军,你自己御驾亲征不就结了?”

凤九渊当即哑了。

思菊继续道:“古尼的作战经验是不多,但他到底是专业的军人,而不像你……连半路出家的都算不上呢!经验告诉我们,对于军事指挥,最好不要横加干涉。北宋这个朝代你也是知道的,人类古文明的巅峰时代,但在对外的军事行动中却鲜有胜绩。这是为什么?就因为皇帝和朝里的大臣们总觉得自己比前线的武将更能干,处处干涉,处处掣肘,结果总是导致在明明占有极大优势的情况下战败!赤裸裸的教训,你怎么就不能警醒呢?”

凤九渊没有发脾气,而是道:“你当我不知道呢,北宋的败战是因为‘将从中御’的国策,而非你说的什么皇帝大臣横加干涉!”

思菊哧地一声笑了,问道:“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连‘将从中御’这四个字的具体意思都没搞懂呢。”

凤九渊道:“那依你这么说,我该相信古尼,相信他的判断?”

思菊道:“我只是建议你,建议你不要随便干涉军事。”见凤九渊在蹙眉沉思,思菊便又继续道:“你信任古尼,对他委以重任,那便是对他寄予厚望,着力培养他了。若在军事行动上因为意见不同便横加干涉,这不但会破坏你们君臣之间难得的信任,也会断送古尼成长的机会。名将的成长是极为艰辛的,既需要信任,也需要机会,既需要胜利,也需要失败。为什么对他们,你就不能像对原道宁那样呢?”

凤九渊的心下震动,暗道:“是呀,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对原道宁一样对古尼他们呢?”一时间也想不出原因,就对思菊道:“好,那你就传旨古尼,让他按自己的意思办吧!”

思菊抿嘴笑道:“你自己说不更好么?”

凤九渊道:“我到底是皇帝,可拉不下这脸皮。”说完,扭头就走了。

看着凤九渊的背影,思菊对雷顿道:“你觉不觉得?”

雷顿问:“什么?”

思菊道:“他变了很多!”

“是变了很好!”雷顿道:“换作以往,早发作起来了。”

思菊道:“鲁博姆大长老说他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死活听不进人话的,咱们以前也没少骂过他,到底还是功夫到了,火候到了,铁棒也让磨成针了!”

雷顿道:“兴许是吧……”

935 背后的真相(一)

凤九渊之所以从中京赶来河阳道,就是怕奥斯曼投资银行的人在背后搅和,致使战局出现反复,结果呆了几天后,他发现不管战局怎么发展,自己所能起的作用都相当有限,而他的时间又很宝贵,所以,在极不情愿之下,他也只有怏怏地回京了。

这日,还没有抵达中京,坂本桥隆就说有结果了,请他立即去一趟。

凤九渊原本沉重的脸色又多了几分疑惧,竟然犹豫了起来。思菊不知道他又吩咐坂本桥隆做了什么,以至于他对结果这么的畏惧,便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么?”

凤九渊道:“没,刚刚想起了点事情。你先把最近几天的奏报整理一下,一会儿回来我要看的!”便走了。

思菊越发觉得奇怪了。按理,她该跟上去的,凤九渊偏偏用整理奏报的事把她给羁留了下来,显然是不想她知道坂本桥隆所干的事,这不免令她怀疑:凤九渊是不是在制造一起不可告人的阴谋,甚至于连对她也要保密?想到这样,心下顿时涌起一股子失落。

这些年来,凤九渊还从来没有一件事对她有所隐瞒过。此时此刻,她在想,凤九渊是不是开始腻烦她了,已经不再爱她了?

凤九渊当然不知道思菊正在想什么,怀着忐忑而沉重的心情,他来到了生化中心,见着坂本桥隆后他并没有立即问结果是什么,而是命所有不相干的人都退下,然后才道:“化验,化验的结果是什么?”话一出口,这才意识到声音意识是颤抖的。

坂本桥隆显然没有注意到凤九渊的情况,他将化验的结果调了出来,道:“你料得不错,死者的基因果然与送检的一号样本不匹配,反倒是与二号样本匹配。”凤九渊一听这话,像似被雷击了一下,整个人猛地抖了一下,将面前的水杯打翻了也兀自未觉。坂本桥隆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眼神既慌乱且恐惧,仿佛是活见鬼了似的,恨不能拔腿就路。他也没猜想到其他,以为凤九渊的身体不舒服,便道:“先生,身体不舒服么?”

凤九渊吁了口寒气,摆了摆手,道:“不,没什么。你,你确定化验结果无误?”

坂本桥隆道:“死者的基因被一种特殊的药物破坏过,以至于基因片断全都破碎了,我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拼凑起完整的基因片断。之后又经过反复的试验论证和比对,确认化验结果无误!”

凤九渊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仿佛是要将心头的负面情绪全都驱走。在长长地吁了口气后,他道:“销毁所有样本和化验结果!”说完,站起身来,毅然地走了。

这下子反倒把坂本桥隆整得莫名其妙了,他看着手里的化验报告,不解地道:“这,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牵涉到什么阴谋吗?”歪着头想了半晌也不得要领,便按照凤九渊的指示,销毁了所有的样本和化验数据。

离开生化中心后,凤九渊没有立即回舰桥,而是去了休息室。

雷顿已经先一步等在那里了,见他在关上门后,脸上立即涌现出说不出的狰狞与痛恨之色,便道:“已经确定了?”凤九渊咬着牙,没有说话,然后毫无征兆地一拳击在合金门上,雷顿连拦都不及拦,砰的一声,整个右手的指骨便碎裂了。

由这一拳,可见他心头有多怒,多恨!

剧痛之下,凤九渊迅速地昏迷了过去。雷顿立即启动了舰内频道,呼叫医疗机器人过来处置!

思菊正在舰桥整理奏报,听见雷顿呼叫医疗机器人,讶然道:“这是谁病了?”一想到雷顿从来只管凤九渊的事,别的人别的事也轮不到他来管,又想到先前凤九渊离开时的神情,心下一紧,暗叫一声不好,便丢下未完成的任务,跑向了休息室。

凤九渊醒来之后,见思菊满面焦急地看着自己,便道:“你怎么来了?”挣扎着坐了起来。虽说碎裂的骨头已经拼合,到底才刚刚恢复,还有些使不上力来,只感到从右手上传来阵阵的酸软乏力。思菊扶着他坐了起来,道:“才好呢,何苦这么用力?”又拿了个枕头来垫在他的背后,使他靠得更舒服一点。见她忙碌地张罗着,凤九渊也不说话,只是看着。

房里没有别人,一时间安静得出奇。

思菊将他的衣服叠好,又倒了一杯热水来摆在床头的柜子上,道:“你先好生休息一下吧!”便起身走了。凤九渊伸手拉住她,道:“去哪?”思菊道:“你分派给我的任务还没完呢!”凤九渊摇头道:“不用了!来,坐下,陪我说会话!”思菊依言坐了下来。

结果凤九渊一味地沉默,半晌也没开口说上一个字。

思菊见状,就道:“是不是又发生什么大事了?你若觉得不好启口,不说就是!”

凤九渊唉了一声,又闭了眼睛,将头靠在枕头上,悠悠地道:“这个皇帝也当了快十年了,十年呀,人一辈子能有多少个十年?”

思菊不解地道:“又感慨这些干什么?”

凤九渊问:“你说,后世之人评价一个皇帝的好坏,都是从哪些方面入手的?”

思菊道:“文治和武功。至于个人的德行操守,才学见识倒不怎么重要,全在于史官怎么下笔了!”

凤九渊道:“是呀,文治和武功,文治和武功。对于来说,文治就是一蹋糊涂,特别是在文臣的培养和社会的发展进步上,我非但没有任何建树,还开了历史倒车,搞得天下大乱,几乎是民不聊生。而武功呢,还算是可圈可点,稍算有些成绩。很多人都说,我先两平山南道流民暴、乱(中间不加顿号就成违禁词语,我叉他娘!),一平魔怪为患,两平尸疫之患,再筹建组织联合抵抗军,成功地遏制了魔怪在中宇宙世界的大范围肆虐,那是功不可没,千秋以来,以我为最了。其实我并不这么看。山南道流民暴、乱固然有外部势力的因素,究其根本还是社会矛盾造成的,我没有详加研析,只是高举屠刀砍杀镇压,这与杀人魔王又有什么区别?水怪为患,我虽担了个征虏大将军之名,但到底该归功于军队,归功于朝廷,我唯一的建树就是在武器装备的发明和改进上的。至于尸疫,这完全是起人祸,是我个人与奥斯曼投资银行之间的恩怨,却没想到让普通百姓遭了大殃,你说,我敢居功吗?联合抵抗军的组建上,我自认为还算是一起功劳,但更多的应该最功于原道宁,归功于周密之,归功于所有在前线作战的将士……”说到这里,才缓缓地睁开眼,看看思菊道:“你们都当我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从来不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我每时每刻都在反省,都在检讨自己的得失。但……你知道的,每当事情临头,凭着我的经验,凭着我的直觉,我觉得这样做是对的,结果往往都是错的。我承认自己固执,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那是因为我总觉得自己别比人更聪明、更优秀,我也从来都认为凭自己的聪明才智足以应付所有的困难和危险。尽管一次又一次证明我错了,我错了,可当事情临头的时候,我依旧管不住自己!”

思菊道:“好了,又没人说你什么,这又是何必呢?”

凤九渊道:“当了十年的皇帝,我原觉得对凤凰界有大的功劳的就是培养出了一批可以保家卫国的将领。先前已经死了的那拉兄弟不算,后面的正在一批批的成长起来,过不了几年,就会到了大丰收的时节。有了他们,再加上军事学院制度的确立,从今以后,凤凰界将不会再愁国难当头之时找不到可用之将了。但是现在,现在我却对自己开始怀疑起来了,怀疑我苦心培养的到底是保家卫国的将领,还是为祸作乱的逆贼!”

这话令思菊吃了一惊,问道:“又怎么了?”凭直觉,她猜到一定是出了大事,而且还是他素来信任的大将出了问题,但她却想不到是谁。

凤九渊看着她,道:“你在猜,到底是谁又出了问题,对么?”

思菊点头道:“是。看你的样子,显然是哪位深得你信重的大将出了问题!但我猜不到是谁!”

凤九渊苦笑道:“其实你应该猜得到的……”

思菊道:“我应该猜得到!”

思菊暗想道:“安炳超么?虽说这人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但却并非是深得信任的大将。这些年来,够得上他信重的大将除了已故的那拉兄弟之外,便只有从王府时代就担任大侍卫的那八个人了。王长青死了;陆文死了;索哈牙已经是大都督,自然不可能;古尼现任征虏大将军,也不可能;江大郎是现任的中京督卫府节制使兼禁卫军统领,也不会是他。张小七他们三个都在烛光防线历练,分身乏术。那又是谁呢?”反而迷糊了起来。

936 背后的真相(二)

凤九渊见思菊理不出个头绪,就道:“死人你自然是不会怀疑的了,对么?”

思菊一震,问:“什么意思?”八大侍卫里,死了的只有陆文和王长青,难道是他们之中的谁有问题?想到凤九渊是在去了生化中心回来之后把自己弄伤的,暗道:“死人又怎么会出问题?”还是想不出个头绪来。

凤九渊道:“我知道,他们八人与你相处多年,关系非同一般,你是任何一个都不愿怀疑的。我又何尝不是?若非已经掌握了铁证,我也不至于这般痛心疾首!”说到这里,又闭上了眼睛,把头往枕上一靠,道:“那个人就是王二楞子!”

思菊尽管已经猜到了是陆文和王二楞子二人中的一个,但听到凤九渊亲口说出来,依旧觉得难以接受。一阵天眩地转之后,她到底还是稳住了自己的情绪,问道:“王二楞子?这,不可能!除了索哈牙,他就是侍卫里最忠心的一个,绝不可能是他!”

凤九渊没有跟他争辩,道:“我一直想不明白,安炳超怎么就突然变得这般,这般……”他一时间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以一个非常用力的、只有思菊才明白手势强调安炳超的变化委实太大了些,然后才继续道:“这个人给我最大的印象就是在忻河镇的的那场大战里(江北道剿灭水怪系列战之一)。忻河镇保卫战前后打了四天五夜,阵亡将士共三万六千余人,几天的仗打下来,人的尸体,魔怪的尸体,堆满了整个田野。在第三天夜里,因为对水怪的后援估计不足,河堤丢了,为了夺回河堤的控制权,我让宫益德带上一个营率先发起冲锋。刚接上仗,侧翼的山坡上就涌下了好些水怪来,就在这时候,安炳超一声吆喝,带着所属百人队迎了上去,生生顶住了一个时辰,成功地掩护宫益德夺回了河堤,而他所属的百人队仅剩了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当时我就觉得这人是员勇将,决心培养他。可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我就发现,他虽有些血勇,但智谋未免有些欠缺,再者从军多年,连最起码的全局观念都没有,唯一的长处就是稳重,忠实可靠。大乱之下,可用的将领不多,有作战经验且能用的将领就更少了,要不然我也不至于将他提拔到中京督卫府副节制使的位置上。从根本上来说,我取的不是他的才能,而是他的稳重和忠诚。听说安炳超发起兵变之后,我第一念头就想到忻河保卫战中他带兵冲向山坡的情形,暗说这个人脑子难道又发热了?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凭着我多年对安炳超这个人的了解,无论如何也不敢想像他竟然能搅出这么大的风波来!”

“所以你就怀疑这个安炳超是不是真的?但你派了雷顿去调查,证明他并不是克隆的呀!”

“不错,我让雷顿去调查了,结果证明是我们多虑了。但我依旧觉得这些事不是安炳超干得出来的,他就算有这个胆,也没这样的能力,更没这样的见识和才能。陆文的死很可疑,可疑在什么地方呢?陆文的谨慎与小心你我都是知道的,王二楞子请他去议事,他自然没有什么可防备的,但问题在没有见到王二楞子的情况下却被人毫无防备地杀了,这说明什么呢?陆文跟安炳超没有任何交情,顶多算是照面熟,在见到来人不是王二楞子,而是安炳超时,陆文不可能不心生警惕!而凤卫的调查结果说明陆文是在没有任何防备之下被人一击致命的!”

说到这里,因为口舌发干,便端起水来喝了两口,然后又才继续道:“虽然陆文的死可疑,但还不至于让我怀疑更多。就在陆文死后不久,王长青也被安炳超杀了。你不觉得这里有出现了逻辑性的破绽么?”

思菊想了想,道:“你是说,王二楞子写信邀陆文得福楼见面,结果陆文死在了得福楼,他却在陆文死后被杀死在了营房里?!”

凤九渊嗯了一声,道:“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这处逻辑破绽,或许凤卫也没有吧。夺回中京之后,我看了那封王二楞子写给陆文的信,刑部方面的专家也确认是王二楞子的亲笔,非人伪造。然后我就在想,当时王二楞子是不是去了得福楼,以假借安炳超的名义将陆文杀死在了得福楼,然后又回到营房,再把自己给杀了?王二楞子被安炳超所杀都是兵变之后才爆出来的,最初中京督卫府的士兵们从安炳超的口中得知的是皇后杨芸派人赐死了王二楞子,而安炳超兵变的理由也是杨芸干政,为死去的王二楞子讨公道。而王二楞子被安炳超所杀的消息是江怀恩他们得知了王二楞子的死讯之后自行判断出来的,安炳超自始至终都没有承认他是凶手,还一口咬定这是杨芸,是朝廷对他的栽赃陷害,并借此大肆渲染朝廷无道,公然发起了叛乱。所以,死的那个可能并不是王二楞子,而是安炳超,活着的安炳超才是王二楞子!”

听到这里,思菊的脸色已经白了,她问道:“你,你找到证据了?”

凤九渊缓缓地点头道:“是呀,找到了,可是,可是我宁愿没找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又才说:“我让雷顿去找到死去的王二楞子的尸骨,又从费了一番功夫从王二楞子的营房里找到了几根头发,然后再派人去安炳超的老家,掘了他的祖坟挖出了几块骨头来。就这三样东西,我送到生化中心去化验,直接今天结果才出来!”

就算凤九渊不说,思菊也知道结果是什么了。那必然是死去的王二楞子的尸骨与其毛发基因不匹配,反而与从安炳超老家掘出来的骨头匹配。这就证明,死掉的王二楞子不过是安炳超,而活着的安炳超却是王二楞子。

王二楞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937 改变

凤九渊看出了思菊的疑惑,他叹道:“是呀,王二楞子为什么要这么做?”见思菊摇头不语,他就道:“你可曾还记得雷无悔祸乱中京,王二楞子被擒之后不屈抗争的事?”

思菊道:“你是说,在那时候王二楞子就投靠了奥斯曼投资银行?”

凤九渊道:“应该说不是投靠,而是被控制了。以奥斯曼投资银行的行事风格,怎么会因为王二楞子的不屈服而毫发无伤地放过他呢?在这之前,我还从来没有怀疑过王二楞子,因为我相信他,相信他的忠诚。现在看来,还是我来太天了!就算鲁博姆说的那样,我永远只按自己的思路做事,从不考虑其它的因素,不管是谁要对付我,怎么使手段都行,我都会上当。这么多年来,奥斯曼投资银行一次又一次地故计重施,我也总是不厌其烦地上当,现在想来,我若是奥斯曼投资银行,怕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了吧?你们说得对,我就是那个天底下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傻子!所有的事情都坏在我的手上,如果我能多长几个心眼,何至于整出这么多事故?”

思菊劝道:“好了,说这些做什么?事情都发生了,现在该做的是想办法解决!”

凤九渊道:“解决?哼,我现在只想知道活着的安炳超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王二楞子,我只想问他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他被奥斯曼投资银行控制了,不得这听从他们的命令行事,我会原谅他,我会给王长青死后哀荣,我会让他的父母老有所养,妻子儿女享受福荫。如果……”说到这里,他就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因为他明白,就算是知道王二楞子是故意背叛他,他也没有别的选择,这杯苦酒还是得他生生的咽下去,还得让王二楞子的父母老有所让,让他的妻子儿女享受福荫。

思菊知道,凤九渊是一个固执且偏激的人,对于某些问题的执著,超乎了普通人的想像。见凤九渊痛极恨极的样子,她心下也极痛,道:“我何尝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择背叛?若不定这两年来我们看到的王二楞子根本就已经是另一个人了呢?真正的王二楞子,早已经被杀死了!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凤九渊道:“是呀,而且还非常的大。我就在想,当初为什么就没有对王二楞子仔细审查呢?”

思菊很想说,过了的事,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见凤九渊沉郁难解,她了不知道该从何劝起,替他倒了一杯热水之后,也就出来了。

凤九渊的自我恢复能力毕竟强悍,在凤凰号抵达中京之前,他就已经重新调整好了情绪。

朝里的事情还很多,但他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管了,打从夺回中京后不久,他就将工作重心倾斜向了魔甲的开发。不单是思菊,凤九渊身边所有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心思已经不在当皇帝上面了,他在谋划着回归,谋划着借魔甲完成他宇宙军火商最华丽的回归。

在他发现就算是全宇宙布满他所研发的战舰都没有多大的意义后,他就打定了借军火来主导人类未来发展方向的主意。这项伟大的工程与他的梦想并行不悖,只要卸下皇帝的担子,他以后就再不用为这些他并不擅长的军政要务劳心劳力,将会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为宇宙的现在和未来奉献余生。

在最近一次的御前会议上,凤九渊再次加强了内阁的职能和权力。除了首相之外,设立第一副首相之位,平时为一人,特殊时期可增为二至三人。副首相地位高于副相,协助首相处理军政要务,首相不在朝或者因遇特殊事故不能理政时,第一副首相代理首相职务。副相人数为五至九人,各有职司分管。尚书、门下二省长官不再兼任副相,并加强二省权力!

废除御前军事会议,成立军事联席会议,首相与大都督为总负责人,下设军务大臣若干。军联会是凤凰界最高军事统帅机构,其职责是负责统一领导管理军队和国防建设。军联会的成立,标志着皇帝正式将军事大权下放内阁,也标志着军队由此前的私人化开始向国家化转变。

在军联会成立之前,凤九渊还颁下旨意,大规模削减禁卫军编制,常设编制为两万人,最高不能超过三万。从此以今,禁卫军的主职责不再是卫戍京畿和保卫皇室,而是担任仪仗和皇宫安全警戒任务。京畿安全则由中京督卫府全权负责,除此之外,中京地面不再设立其他军事力量维系安全。

禁卫军的内乱是安炳超叛得逞的最重要原因。这也让凤九渊深刻地意识到,军队的建设远不是像他想像的那么简单,各种社会矛盾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崩盘的危险。而皇帝本人的安危也不是看手里有没有直接掌控军队,或是随时能够调动的军队有多少,与其把自己置身于万军之中,还不如把军队放置于相对安全的制度环境下约束,这不但更能保证皇帝本人的安全,也能保证普通百姓和国家的安全。

以前见原道宁他们管理指挥军队如臂使指,轻松得完全不像那么回事。可在经历了禁卫军组建失败的惨痛教训之后,凤九渊这才意识到:门外汉当一名杰出的军事统帅根本就是妄想。

以前总觉得手里有军队那才能够保证自己更安全,保证权力的安全,可事实上就算是把全宇宙所有的军队抓在了手里,有人要背叛还是会背叛,有人要作乱还是会作战。军队,这个由人组成的庞大暴力机器,总是会受到人心的影响,而人心就是天底下最难测、最难把握的东西,既不能保证控制所有的人心,那就不能保证绝对安全地控制住军队。

既然不能绝对地控制住,那还不如放手。

在进行自我检讨时,凤九渊发现军队之所以连番出问题,还是在于自己过于独裁专制,将军队指挥大权抓得太牢,以至于朝臣们连置喙都不敢。失去了有效的监督,别说是军队,他娘的什么都会出问题。而军队出了问题,将领的忠诚就成了最后一道藩篱,一旦将领的忠诚都靠不住了,祸乱也将无法避免。

将军队的管理的指挥大权下放还有个好处,那就是让整个朝廷都来思考如何更好、更有效地管理军队,而不再是他一个人。

作为皇帝,留在他手里的权力还有什么呢?

督察院的最高监督权和大理寺的最高司法仲裁权。

这两项权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下放到内阁的,要不然内阁集权过重,就成了有实无名的真皇帝,而他这个皇帝却成了象征性的摆设了。再者,监督与司法大权也必须独立出来,要不然腐败将会疯狂滋生,从根本上影响和动摇国家的稳定。

尽管将行政和军事指挥两项大权都下放到了内阁,但并不表示皇帝的权力被架空了大半,不管是律法、传统道德还是精神信仰上,皇帝依旧是国家的最高主宰,对于内阁的一切决议都有臧否的权力。当然,为了维持责任内阁制度正常且高效地运作下去,凤九渊制订了法律和训令,除非国家面临大的动荡和灾难,要不然皇帝不得随意干涉内阁的决议,更不能够在内阁任期未满的情况下予在解散。这就限制了皇帝对皇权的随意滥用——毕竟他凤九渊对皇权的滥用有着太深刻的体会了,所以就立下制度,限制后世子孙效法——使皇帝为了解决各种难道必须通过政治途径。他坚信,就算自己的政治智商不及格,不代表他的儿子和子孙后代也不合格,至少在现在看来,郁非就是个罕见的政治天才,他当政十年来制造的各种麻烦,遗留下来的各种社会弊病都只有留给郁非去解决了,他所不能开创的万年盛世也只有留给郁非去实现了……他坚定郁非能够当一个好皇帝就像坚信自己绝不会在专业领域里失误一样。

军队的体制改革依旧在深入,以往的编制被全部撤销,新的军衔制度正式确立,这也算是他凤九渊的功德一件。

督察院的改革也开始试点,特别是各道御史府与总督府互相监督和规定让人眼前一亮,新规定很快以律法的形式得以确立下来,它对御史的震慑和要求达到了空前,若是御史被非监察体系官员弹劾检举,一律罪加一等,从重处置。严刑竣法之下,不但提高了御史的选拔难度,也提升了待遇和地位。总不能要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好的早料吧?

加上之前制订颁布的各项律法,凤凰界完整的行政监督体系总算是建立起来了,在此后的数千年里,持续影响着凤凰界方方面面的改革,后世史家称之为‘新政之源’,被誉为凤九渊在位期间的最亮丽的文治手笔。这不单是凤九渊,也是处在今时今世的人没有想到的!

938 筹谋

如今在战场上使用的是魔甲二代,较之一代在人工智能和作战性能上有了大幅的优化,现在研发当中的是三代。

按凤九渊的要求,三代较二代必须有质的飞越,装甲和武器系统要全部换新,并增加隐身和变形功能,除了要适应太空和大气两种作战环境外,还得加入水下、地下和其它复杂宇宙环境的适应能力。

与之同时,配合魔甲作战的超级综合空间作战平台‘天魔’也在研究之中,只不过这项工程由凤九渊一个人负责,并没有再额外增加基地的研究负担。

在凤九渊的构想里:天魔首先必须是永动能的,从下线之日到报废,都不用再更换和补充能源;其次天魔要具备炽天使级太空母舰的超远程定向迁跃和牵引功能,能够在任意环境下机动;第三,一台天魔就是一个文明之源,即便国家毁灭,整个人类世界遭受了灭顶之灾,或是无意间穿越到另一未知平等空间,在寻找到新的、安全的落脚点后,天魔可以再续文种的火种;第四,除了绝世,天魔不得配备其它任何武器系统;第五,终极防御;第六,物资自给自足;第七,结构不一定要巨大,但必须拥有自我调整(相当于变形)的功能,以便于适应各种空间环境;第八,超强的通信、监视和抗干扰能力;第九,魔甲的建造和修复能力;第十,95%以上真实度自然环境模拟。

截止目前,以上十条只有炽天使级太空母舰具备了其中的一条半——第二条和第七条的一部分。除此之外,已知宇宙的任何一款超级战舰都不具体其中两条或是两条以上的能力。由此可想,要让这十条集中于一款作战平台上何等的不容易。

或许,有人会说这是凤九渊没事找事,故意给自己弄难题来做。

但站在凤九渊的角度来说,这还只是最起码的十项要求,保不准在以后还会有增加,减少是断断不会的。毕竟天魔是魔甲的支撑平台,集战略战术于一身的超级综合作战平台,如果功能不完善,将会极大的制约魔甲战斗力的发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没有天魔或者天魔的功能不够完善,那魔甲最多只能像曾经辉煌一时的机甲,受投送方式的制约,最终还是被战舰边缘化,并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谋万世之业,必得有万世之眼见。尽管站在目前的基础上来说,就连建造炽天使级太空母舰都是无比巨大的工程,动辙需要数年,天魔就更不敢想了。但凤九渊却不得不想,他甚至给自己制订了一个十年期的规划,前五年设计,后五年建造,十年之后,天魔的试验型必须拿出来。

为了避魔甲和天魔的研发拖垮了凤凰界的国力——历史上因为某些重大的国家工程而影响国力和国运的事例屡见不鲜,再者凤九渊深知魔甲和天魔的研发一旦成为朝廷的正式工程,必将大受掣肘,这可是他受不了的,所以,研发经费都由他一个人掏腰包。

年前的最后一次大朝会上,凤九渊正式下旨册封皇太子郁非为摄政王,为他的退位作准备了。

六岁的摄政王,这在凤凰界的历史上还属首次。

尽管朝臣们都激烈反对,但凤九渊却说了:朝政大事有内阁,摄政王只不过随班学习,以后将来亲政后临朝处事。随后,又册封了武定中、刘挺和路德文为太傅,周密之、索哈牙、史箴、阿布都为少傅,师资阵容可谓空前庞大。

如今,郁非每天上午去学习上课,下午去内阁学习理政,晚上则由几位太傅、少傅轮流授课。也亏得他天贼极好,又聪慧异常,虽然才只有六岁,但对各种知识吸引起来极快,换作其他孩子,怕是早哭得一蹋糊涂了。

看着郁非的‘悲惨遭遇’,小馨是连连感慨,好在自己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要不然他可是受不了这份罪的。

凤九渊尽管心疼,但想到压在郁非肩上的担子,也只有装作不知了。倒是郁非,却乐在其中,还时常说老师们授课的速度太慢了,以至于每晚授课时,他还有闲暇玩其它的。

也不知道他是苦中作乐,还是真的学习能力超强,总之,这话传出去以后,大臣们无不惊叹皇太子睿智天纵,其实私下里都在说:老子已经是罕见的天才了,难不成儿子又是天才?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们觉得郁非是天才,凤九渊可未必这样看。所谓子承父业,所谓后人更比前人强,可郁非在军火开发设计上是一窍不通,这曾让凤九渊大为火光。郁非刚满周岁时,凤九渊满心欢喜地张罗了抓周仪式,当看着郁非一手抄起了战舰模型时,还大喜过望,说这儿子像我。本以为郁非即便不如自己,也可以继承自己在军火王国的事业,可随着郁非的成长,他发现自己的期望落空了:这小子,完全不懂军火设计,也不想去学。在他的眼里,世上但凡有的,都是可以合理利用的资源。

这让凤九渊深感受伤。

小馨就是一个野蛮女,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打架和欺负雷化生,最讨厌的事就是和智脑打交道。这丫头,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简直就是凤九渊和南馨缺点的综合版,更让人头疼。

虽说自己的事业暂时后继无人,但郁非绝对是最好的家业承继者,这多少让凤九渊的心理平衡了些。而小馨——时至今日,他也没想到如何安排这小丫头的未来。有时在想:难道让她跟着九疑瞎混,将来接替九疑出任凤卫大总管么?但就她那野性子,绝对是坐不住的,当一两个月的大总管还好说,一两年也能忍受下来,但要让她一辈子都干着,绝对得把她给逼疯了。无奈之余,他只得放弃对小馨未来的规划,由得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现在他只想着思菊能够怀孕,然后生下一个像他一样在军火开发上有着超人开赋的孩子。但他也深知,这样的期望可谓微乎其微!

939 联合(一)

星海合众国的大乱还在继续。

国会已经解散了几个月,再没有人提重组的事。

尽管有许多代表呼吁区域独立自治,也有民众响应,但军方对此却置若罔闻。

没有军队的支持,任何政治图谋都是虚幻的!

时至今日,国民总算看清楚这种政治体系设计的威力:只要军队不乱,哪怕是政客们闹上天,国家依旧能够保持统一。在国会解散之后,最高行政中心按宪法赋予的权力行使起了管理国家的使命,以至于合众国的政治虽乱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国家运作却并未受到影响。

不过,随着政客们煽动的游行和暴力示威越来越多,稳定的社会秩序受到严重冲击,若再不加以制止,谁也不敢想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迷雾之海沦丧,怪物大军时不时地出没骚扰周围周围的星域,以至于室女座大星海团的交通和经济贸易等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最高行政中心几次派出地方警备部队出击,都遭到全军覆灭!而军方尚没有就迷雾之海基地的丢失表态,这让爱国的之士无不痛心疾首,不断高呼收复迷雾之海,收复蜂巢虫洞,保家卫国。

但这样的声音毕竟太过于微小,不足以唤醒所有国民的危机意识。

几天前,怪物大军再次袭扰了室女座大星海团的政治和经济中心晶蓝星,摧毁了星球的防御系统,数十万民众失踪和死亡,而正在组建当中的室女座战略司令部却只派出了不到一个大队的兵力姗姗来迟。

整个室女座大星海团民众的情绪立即被引爆了,质问国防军为什么只派出了如此少的兵力,不但无法与怪物大军作战,甚至连民众都无法保护。

随后,室女座战略司令部新任总司令官张世诚举行新闻发布会,说国防军手里没有经费,无法重建室女座战略司令部,目前,整个室女座大星系团驻守的国防军加起来也凑不够一个军团,有那么多的战略要隘需要防守,能够派出的一个大队已经是最高限度了。

民众就问什么没有钱。参联会的回答是:国会解散了,新一年度的军费预算没有批下来,国防军早已经无钱可用,最多再等一个月,国防军就将陷入破产的境地。

没过两天,就有人爆料:此前科拉米亚赔偿给合众国的款项下落不明,有可能被某些国会代表私吞了。

这条消息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格兰蒂亚爆发了建国以来最大规模的游行示威,要求最高督察院派员核查款项去向。

而有民众在国会议政系统里提议不经国会,直接由所有公民批准国防军本年度的军费预算,却没有得到超过60%的法定票率,没有获得通过。

危机持续发酵当中……

五天后,负责调查科拉米亚赔偿款去向的最高督察院高级督察官被人暗杀在家里,凶手不明。消息一经报道,格兰蒂亚民众的愤怒再次被点燃了,原本的抗议示威转变成了暴力游行,打砸商店、银行,冲击国会代表和名流宅第……短短的一天里,就有上万人死于骚乱。

介于形势突然恶化,格兰蒂亚战略司令部总司令官塔西不得不出面,宣布格兰蒂亚进入紧急状态,并派出陆战队维持社会秩序。

对于社会组织来说,钱就是能源,没有钱,就不能正常运转。军队也一样!

格兰蒂亚战略司令部下属官兵最短的已经有三个月没有领到薪水了,最长的超过半年,可谓是怨声载道,有气也没处发,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军队为什么会发不出工资。虽说他们没有违背命令,但走上街头之后,却都对所有的暴力事件视而不见,任由暴民人等打砸。

当日,各大媒体就对军队的消极怠工予以了重点关注,塔西知道后,又气又怒,询问负责秩序维护的将领怎么回事,相关将领答说他们也不知道,兴许是媒体故意这样报道,目的就是抹黑军队。

塔西当然知道有这种可能,但他不是一个轻易信人的主,所以就决定亲自去格兰蒂亚街头看看。结果所看到的一切竟然比媒体报道的更为严重,甚至于有暴徒在军方的警戒线前杀人,士兵们也只顾有说有笑的聊天,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在拍电影似的。

塔西当场没气得心脏病发作了,责令将现场的士兵全部抓起来,按军法严惩。却没想到的是,军法部说公务舰没有能源,无法赶来执行命令。

塔西当然清楚情况还没有坏到这地步,但他却已经从这起事件上明白了,因为军费的原因,军队虽然还没有散,但军心士气已经散了,不管自己的命令有多么的严厉,他们都会找到相同的理由来拒绝或者是延宕执行:没有钱。

钱呀,真可怕!

没有钱,他塔西这个格兰蒂亚战略司令部的总司令部就是个光杆的,除了自己,连一兵士兵也指挥不动。

这太可怕了!

在圣战军系将领相断宣布辞职、退役之后,他却一直在坚守,不是因为他自认为非圣战军系将领,相反,他一直以自己是圣战军系出身为荣。只不过,他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与艾尔沙,与帕伊尔顿不同,他不会因为一时意气拿军人的职责和使命,拿国家的安危来撒气。当然,他理解林泽焕的辞职,如果坐在参联会主席位置上的是他,他也会跟林泽焕作同样的选择,毕竟林泽焕的辞职和退役是要向国会、向整个合众国表达军方的态度,他希望是以牺牲自己换来国民对军方的支持,结果……却是白白牺牲了,反倒引来了无数的骂声。

疾风知劲草,危难识英雄。合众国面临的危难比十几年前更甚,在这个时候,特别需要坚定的人坚守,这样国家才不会陷入灭顶之灾。塔西觉得自己虽不算是坚定的人,但他却愿意坚守,不管坚守将会代出怎样的代价,哪怕是死,他也愿意坚守。毕竟合众国是他们一手建立起来的,就好比由他们一手诞育出来的孩子,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到这么大,不能因为他的不听话,不能因为他的叛逆而放任不管。在这个时候,特别需要英雄站出来,为国家的存亡作最艰难的坚守。

然而,发生在眼前的事实却让他感到那么的无力。原以为他是和一个团体在坚守,现在才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孤独的坚守着。

还守得下去吗?

如果守不下去又怎么办?

这一刻,塔西陷入了无限的迷茫。

机要参谋霍文廷见他怔怔地发愣,便道:“长官,还是回去吧,眼不见心不烦!”

塔西这才回过神来,对那几名惊恐地等待着他处置的士兵道:“你们要记住,国防军的根基是什么!你们可以拒绝保护政客,但却不能无视人民的生死……”说到这里,又想到这些士兵未必听得进去他的大道理,就算这几个听得进去,其他人也未必听得进去,苦笑了一声,对机要参谋道:“记下他们的的军人编号!”就走了。

刚登上穿梭机,通讯员就报告说有来自遗忘部落战略司令部的通讯,问要不要接进来。塔西一听来自遗忘部落的,便问通讯员:“是谁的?”通讯员说对方没有说明,他道:“好,接过来吧!”

刚坐下,龙襄的影像就出现了。龙襄的手刚刚举动额前,一声‘塔西长官’还没从口里叫出来,塔西却已经惊异地道:“龙长官,是你?”龙襄行完了军礼之后,道:“半年没见,塔西长官的气色似乎不怎么好呀?”塔西这才还了龙襄一个军礼,道:“格兰蒂亚的局势龙长官想必已经了解到了?”

龙襄道:“是,刚刚通过媒体了解到了一些。怎么样,能够稳定下来吗?”

塔西很想说能,但却感觉这个字重若千斤,怎么也吐不出口。

龙襄道:“是不是因为军费的原因?”

塔西道:“以前不觉得,现在才知道钱对军队有多重要。”

龙襄道:“你是个纯粹的军人,而以前国防军也没有遭遇到类似的情况,所以觉得难以应付。我听说你已经宣布格兰蒂亚进入紧急状态了?”

塔西道:“这有什么用?所有的士兵都在消极怠工,跟没有一样!”

龙襄道:“格兰蒂亚是座巨大的宝库,也就是你才会为钱这个问题发愁,换作是别人,早不知道乐成什么样了呢?”

塔西一时没想明白,问:“龙长官的意见是?”

龙襄笑了笑道:“我是有其他的事情跟你谈。”说着,便传了一份计划案过来,让塔西先看了再继续谈。

这是关于一份如何重振国防军士气,对现有的军事力量进行整合,以尽快夺回迷雾之海,夺回蜂巢虫洞的作战计划。塔西只大略地看了一眼,就觉得这份计划太过于宏大,实行起来怕是不容易,而最要命的制约就是:没钱!

940 联合(二)

收起方案后,塔西没有发表任何评论,问道:“龙长官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成是想要我跟你一起向军事委员会上书?”

龙襄道:“不是一起上书,而是一起行动!”

“一起行动?”塔西分明很是惊诧,道:“我没明白龙长官的意思!”

龙襄道:“国防军七大军事力量,室女座战略司令部已经覆灭,短期内是看不到重建的希望。蜂巢虫洞的控制权丢了,不但与原主席断了联系,连中宇宙战略司令部和第一战略机动群也指望不上。林泽焕退役了,秦王星战略司令部总司令官一职暂时由第一副司令长官罗奈代理。罗奈这人你我都很清楚,没有原主席的命令,他是谁的话也不听,只要怪物大军没侵入他的防区,哪怕是天塌下来了他也不会管的……”

听到这里,塔西忍不住暗道:“更重要的是罗奈是凤先生的死忠心腹大将,与其说是只听命于原主席,还不如说是凤先生要他们听从原主席的命令行事,要不然谁能指挥得动他?这个人确实是指望不上了。更何况秦王星战略司令部所属本就是凤先生起家的根本,也是国防军最精锐的所在,除了凤先生和原主席,谁的话也不管事!”

“第二战略机动群原本是原主席直接指挥的,在原主席去中宇宙世界之后,委任了第一副司令长官蓝勇接替。蓝勇这人与他的老上司几乎就是一个性子,也不比罗奈好说话。所以,这两人也都指望不上。剩下的也就只有你我了!”说到这里,龙襄唉地叹息了一声,道:“你素来精忠为国,我们都是深知的,要说识大体,圣战军出来的老兄弟没有谁能跟你比。值此国家危难之际,我是早想起兵靖难,夺回迷雾之海了,奈何势单力薄,怕是行动起来容易,成事就难了。因此,我想到了你,想到了你的格兰蒂亚战略司令部!”

塔西并没有仔细看完龙襄的方案,听他这么一说之后,心头感觉像被针扎了一下,整个人都忍不住抽搐了起来,问道:“是你以龙长官的名义起兵,还是……”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怕太难听了伤了和气,以至于无法完成接下来的谈话。

龙襄呵地一声笑了,道:“你是在怀疑我想起兵造反?”

塔西道:“龙长官既然把话说开了,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不错,我是担心!不单我有这个单心,相信很多人都有这方面的担心,要不然为什么一直都有你龙长官想当合众国皇帝的传言呢?你龙长官从来都只说自己只算能小半个圣战军出身,但我们却都拿你当自家兄弟看待,只因你的身份过于特殊,脾气也高傲了些,与咱们这些老兄弟的交情才次了些。如果你真打算趁着这个时候起兵成就你的宏图霸业,我除了能夸赞你时机选得太好了之外,其他的也就爱莫能助了!”

龙襄大笑了起来,道:“有句话怎么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看来,绝大多数国民还是当我遗忘部落为异族看待来,因此对我龙襄也从未放过心!”

塔西摇头道:“那是你的偏见。早年你龙襄的野心闻名宇宙,大家对你有所怀疑也在情理之中!”

龙襄点头道:“是呀,合众国统一之前,我确实有过囊括宇内,并吞八荒之心。但合众国已经建立十年了,这十年来,我供职于国防军,阅历、见识都较以前有了极大的改变。当皇帝么?哼,说实话,连遗忘部落的大马尔思我都没兴趣,何况是合众国的皇帝?若要说我有野心成为下一任军事委员会主席,那还靠谱!”

塔西诧异地哦了一声,没有置评。

“你说得不错,我龙襄素来自视极高,性子也是傲得很,不合群,鲜有人入得了我的眼。虽说我加入圣战军晚了些,但我却从来不服气为什么在民间舆论中,我的排行还在帕伊尔顿之后?别笑,我不是看不穿名利这些东西,只是我从名利的计较里看到了自己的不足,看到自己没有能够在合众国建立过程中,在与怪物大军作战的过程中立下足够辉煌的功劳。我若是早两年加入圣战军,副司令长官就没有杨榷的份了,你觉得呢?”

塔西笑了笑,依旧没有评论。

龙襄又道:“名利也罢,功业也罢,总归这次我决定起兵的出发点虽不单纯,但缺绝没有包藏祸心。方案你先细看,有什么疑问随时可以跟我联系。我只想说的是:时间不多了,如果还不能尽快夺回迷雾之海,夺回蜂巢虫洞,后果就会非常的可怕!”

塔西只说了一个字:“好!”

龙襄点了点头,行了个军礼,切断了通讯。

这时候塔西才记起忘了问龙襄怎么解决钱的问题,没有钱,军队拿什么开拔?装备和物资靠什么补充?又想到龙襄不可能连这么重要的问题都没有想到,便拿出方案仔细地看了起来。

龙襄在开宗明义地阐述了在这个时候出兵迷雾之海的意义之后,就说了军费和钱的问题如何解决。第一,向大商人和大财团借贷;第二,向社会募集专项军费;第三,发行债券。

第一个解决办法塔西很不认同。就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陆续有大财团和大商人找上他,说可以捐出一部分钱来当作军费,只请军队给予他们的产业更多的保护。塔西没有同意,说军队是国家的,不是他个人的,他无权作这样的主。如果真这样做了,怕是以后军队就无法保持其独立性了,要不了多久就得被钱腐蚀,成为大财团和大商人们的打手护院。

第二个办法是可行的,但眼下社会局势如此动荡,能募集到多少塔西是一点也不乐观。

第三个办法估计是最不靠谱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尽管宪法赋予了军队可以不通过国会有限度地发行一定额度的债券,但必须先行说明用途,还得在最高行政中心和最高督察院的监管之下发行,进行专款专用。值此之际,有钱的财团和商人肯定不会捧这个场,剩下的就是普通的民众了,试问在国家还能不能保住的情况下,有多少人会掏钱买债券?这个办法其实与第二个没有多大的区别,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名义罢了!

而在装备供给方面,龙襄提到了一家塔西从来不曾听到过的企业:青蛙工业。看到这个名字时,塔西就忍不住想笑,暗道:“青蛙工业?什么名字不好叫,怎么叫这个?”在方案里,龙襄附上了青蛙工业的资料:青蛙工业的前身是天马兵器工业。合众国统一前夕,原天马王国国王路易斯七世对天马兵器工业进行了拆分,将自己那部分资产转移到了遗忘部落,易名为腾龙航空航天工业公司,放弃传统的兵器工业领域,转向民用和科研航天器领域发展。三年后,因为路易斯七世陷入了财政危机,无法再维持腾龙工业的正常运转,被迫将其出售。接手腾龙工业之人叫音夜无,是个年轻人,据说也是个军火开发的天才。将腾龙工业改名为青蛙工业之后不久,音夜无就推出了一款代号为‘梭罗’的巡逻舰,并无偿赞助了戴蒙部地方治安武装一百艘,性能非常优秀,弥补了天使系统没有优秀巡逻舰的缺陷。此后的几年里,青蛙工业陆续推出了侦察舰、特勤舰、拦截舰等各种小型舰只,专攻遗忘部落地方市场,凭着卓越的性能,已经建立起了稳固的市场和良好的口碑。就在一年前,青蛙工业成功地推出第一款中型结构代号为‘魔神’的新型战舰。

塔西并没有急于看‘魔神’战舰的数据,而是停下来想道:“天使系列是绝对的划时代作品,在此后的一百年,甚至是两百年里,都绝对没有能够超越它的。特别是炽天使级太空母舰,那简直就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里程碑之作,别说两百年,怕是五百年、一千年也难以实现质的超越。哼,魔神,这不是明摆着天使系列叫板么?也不知道凭的是什么?!”

接着看下去,才发现方案里并没有附上关于魔神战舰的详细数据。塔西就想,既然龙襄这般看重青蛙工业,想必确实有着相当强大的研发和生产实力,要不然也不至于入了这位野心家的眼。

接下来才是说到如何行动。

方案做得很详细,塔西看了整整五个小时才看完。因为他看得太过于专注,在穿梭机抵达了司令部之后,机要参谋也不敢叫他。

任何一份作战方案需要花五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才能看完,无疑都会令人大感疲惫,但塔西没有,他甚至觉得在一口气看完后,心里激荡着一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激情,浑身燥热,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他站起身来,在狭窄的穿梭机里走来走去,迈了几个圈子之后,才意识到地方实现太小了,这才问道:“到了吗?还没到吗?”

机要参谋这才说:“到了,三个小时前就已经到了……”

塔西这才知道这份方案竟然已经耗掉了自己五个多小时的时间。

941 联合(三)

回到办公室后,塔西做的第一件就是对龙襄的方案进行评估,仔仔细细地评估。

这又花了他三个多小时。

在第三次评估完成后,已经是凌晨两点过了。摸了摸饿得咕咕作响的肚子,按下桌上的通讯键,叫道:“小汪,还有吃的吗?”小汪是他的秘书,一听他要吃的,忙说有,送了进来。

塔西近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下那份反反复复已经热过四次的晚餐,然后又让小汪给他泡一壶浓茶来,说要加班。小汪不知道有什么事,本想劝两句,说身体重要,但见他神情极为亢奋,只得闭上嘴,赶紧去办。

看完之份方案后,塔西对龙襄的印象不但有了前所未有的改变,而且也变得极其深刻起来,最令他悸动的是,他从龙襄身上看到了凤九渊+原道宁的影子。

这个人……随着了解的深入,塔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评价龙襄了。

这是一个最懂得扬长避短的人,也是一个最懂得学习他人长处并加以灵活运用的人。

原本,塔西觉得没有了凤九渊和原道宁的合众国肯定会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崩溃也就在不远的将来,接着就是怪物大军再度入侵,然后就是毁灭,空前的大毁灭……这段时间来,他的情绪极度悲观,认为如果中宇宙世界那边不能取得奇迹般的战果,合众国怕是就要完了。没想到,在最紧要的关头,野心家龙襄竟然跳了出来。凭着塔西的专业素质及见识,他认为这份方案如果执行顺利的话,合众国将会在他们手里奇迹般地起死回生。

合众国的拯救者?!

不,什么荣誉头衔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避免人类的毁灭!

塔西觉得不单自己应该参与进来,还应该说服罗奈和蓝勇也加入。

但在这之前他必须召开会议,征得自己手下人的同意。

塔西是一个工作与生活都极有规律的人,除非有战事,他还从来没有在深夜的时候把部下叫起来开会的先例。

所有得到凌晨三点准备开会的通知之后,第一念头就是:战争爆发了吗?跟谁?然后就是询问司令部,得知并没有战争爆发后,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开会了。

凌晨三点正,塔西准进进入了会议室,得知所有人都到齐之后,就命机要参谋将会议纪要发下去。

所有与会者在看到会议纪要的秘密等级竟然是五星之后,都忍不住面面相觑。五星就相当于绝密,是战略司令部这一级别所能限制的最高秘密级别。然后,所有人都在想:到底要说什么呢?

龙襄的作战方案塔西花了五个多小时才看完,会议纪要虽是塔西对龙襄方案精简之后成果,饶是如此,众将也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完。

没有人率先发言,也没有人私下讨论。

塔西是最重纪律的,甚至到了洁癖的地步,谁的行为要是有半点不符合军人规范或是有损军人的形象,就等着挨批吧。

在等到所有人都看完后,塔西才开口道:“老规矩,老宋!”他所说的老规矩就是从第一副司令长官宋无病开始发言,然后一个一个地轮下去。

宋无病轻咳了一声,问道:“长官,龙襄这人是出了名的……咳,那个精明,咱们跟他合作,会不会,会不会太冒险了?”

塔西道:“冒险?这话从何说起?咱们可都是国防军,携手救国,义不容辞。难道还怕他把咱们给吃了?”

宋无病道:“不,长官,我的意思是说……直说了吧,龙襄是出了名的野心家,都说他想当合众国的皇帝,眼下合众国大乱,军无战心,民无斗志的,他选在这时候出手,是不是对咱们有所图谋?长官你想,也只有搞掉我们格兰蒂亚战略司令部,他龙襄才能够进军合众国腹地,实现他伟大的皇帝梦。说什么救国,我就担心是迷惑咱们的一个幌子!”

其他持有相同意见的将领也都附和着赞同。

塔西道:“你们是不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宋无病问:“哪一点?”

“我们没钱,龙襄有钱!”塔西道:“他如果真想搞咱们,用得着费心思弄这么一个方案么?咱们因为军费奇缺,不但官兵们已经近半年没发薪水了,好些战舰甚至因为缺乏能源和物资无法启动,他只需出兵奇袭,咱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要知道他曾是戴蒙部的马尔思,还当过几年遗忘部落的大马尔思,威望和影响摆在那里,我们、秦王星那边(秦王星战略司令部和第二战略机动群)都因为缺钱连正常的巡逻都保证不了,他龙襄非但没有受此制约,反而几个月来还搞了几次大规模的军事演习。就凭这,你们不觉得多虑了?”

宋无病想了想,道:“长官说得也在理。但也不能不防!”

塔西道:“防也没用,还显得咱们小肚鸡肠,没拿他们当兄弟部队看待!”其实他心里想说的是:防也没用,如果龙襄真敢对咱们下手,那倒好了,这样怕是还能激起国民们的同仇敌忾之心,稳定住崩溃的社会秩序也说不一定呢。

接下来的四个小时里,众将提出了各种可能,并就方案的具体执行进行了初步的推演。

天亮后的第一缕阳光投射进会议室时,塔西才宣布会议结束,并命令宋无病督促参谋部尽快拿出相应的作战方案。

早饭也顾不上吃,塔西就向罗奈和蓝勇发去了通讯,邀请他们召开联合会议。

蓝勇永远都是大大咧咧、粗野不羁的,见面就问:“老四,这大早的,怎么回事?”

塔西道:“大事!”然后把方案分别传给了他们,说:“咱们看完了再说!”

蓝勇还没看就叫起了头疼,才看了个开头就嚷了起来,叫道:“有这么好的事?真有这么好的事?”

塔西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道:“我也是昨天才收到龙襄的方案,他自认为没办法说服你们,所以就先找了我!”

蓝勇啐了一口道:“这个老八,可会玩心思呀,这不是明摆着借你来说服我们么?”

塔西心头一愣,暗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头呢?”这才发现蓝勇虽粗,却是粗中带细。

942 联合(四)

罗奈一直没有吭声,塔西也没有主动问他,只是和蓝勇讨论着如何行动才能推动合众国局势朝着良性方向发展。蓝勇对政治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之所以表现得如此的热烈,是因为很久没的打仗了,一听到有机会可以冲锋陷阵了,难免激动。至于这仗该不该打,该怎么打,又是为什么打,他想都不曾有想过。

罗奈是高等智能机器人,他的耐心功夫可不是人类比得了的。滔滔不绝地和蓝勇讨论了大半个小时之后,见罗奈依旧没有参与进来的意思,塔西终于忍不住了,出声问他道:“你是什么看法?”

罗奈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我?我想问的是,联合之后,由谁来指挥?以什么名义来指挥?”

塔西道:“龙襄不是在方案里说了么,总指挥官由他担任。圣战军出来的老兄弟里,除了原主席,龙襄的指挥艺术绝对是首屈一指的,我自认为与他差得很远,所以也不想去争这个总指挥的名头。至于名义,当然是以国防军的名义,如果他龙襄有别的什么想法,我是断断不会答应的!”

罗奈道:“到那个时候你不应答又能如何?”

塔西也不以为忤,暗道:“就怕你不说话,只要你愿意开口,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呢!”想了想,道:“很显然,龙襄组织发起卫国战争(这个名头是他才想到的)是为了他个人的名声和功业!只要他愿意救国,舍了这条命我也陪着他上。但若他打着另外的主意,哼,我塔西也不是无能之辈,虽不能拿他怎样,但还是有让他功败垂成的本事的!老罗你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你,我,蓝勇,咱们三个手握重兵,就因为受军费的制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国家陷入灭顶之灾而无能为力。既然龙襄有办法,为什么我们不跟着他试试?若是什么因为担心龙襄的阴谋而什么也不做,怕是等不了多久,合众国的社会秩序会全面崩溃,而怪物大军也会再度大举进袭。到那时,我们就算有心组织抵抗也没有意义了!”

罗奈点了点头道:“说得有理。咱们三人都是受国家委托管理军队的,因此既要为国家的安危负责,也要为军队的命运负责。坦白地说,我不是怀疑龙襄的用心,而是怀疑龙襄有没有能力在这样的情况驾驭住已经失去了控制的合众国。如果驾驭不住,后果就是加速社会秩序的崩溃,连作为国家最后防线的军队也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塔西道:“龙襄加入圣战军最晚,几乎没有与咱们共事过,所以对他的了解是最少的。在这之前担任过三年的参联会主席,成绩也平平,没表现出令人信服的能力。但不管怎么说,他比我们都勇敢,在最艰难的时候站出来了,愿意去保卫和拯救合众国,就算他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我们若能从旁襄助,兴许合众国就有希望了呢?”

蓝勇道:“别的我不清楚,龙襄这人的指挥艺术当真是没得说。我这辈子只佩服三个半人,第一个当然是咱们的总司令官原主席;第二个嘛,自然是老大,兴许你们觉得他无组织无纪律,太过于散漫,嘿嘿,那是你们不够了解他;第三个么,就是他龙襄了。老罗,还是老四,你们都没有跟龙襄并肩打过仗,我们老大打仗素来以诡异和剑走偏锋著称,可跟他龙襄一比呀,也是黯然失色。老大曾经就说过,他能做得比龙襄更诡异,但却做不到像龙襄那样全面。老四说得对,咱们对这个人到底是欠缺了解,那么难治理的遗忘部落都被他搞整得服服贴贴,规规矩矩的,想来也有驾驭住合众国的本事。你说呢,老罗?”

罗奈没有吱声。

塔西道:“我认为国防军是一个整体,既然要行动,那就该保持一致!”

蓝勇道:“不错,管他娘的呢,我早就想带人夺回迷雾之海了,奈何钱粮的问题一直没办法解决。既然龙襄有手段,嘿嘿,我是乐意跟着干了!”

罗奈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道:“战场只有那么大,能容纳的军队是有限的。这样吧,你们上前线,后方就交给我来打理,如何?”

塔西暗道:“若是后方留龙襄的人马,我反倒觉得不安全,既然他愿意,那就是再好不过了!”就点头道:“如果安排,那就再好不过了!”

会议结束之后,他又将思路整理了一下,将自己的构想形成一个较为完备的方案之后才向龙襄发去了通讯。

通讯建立之后,塔西才知道龙襄正在召开军事会议,遗忘部落战略司令部所属将官全部到齐,见他加入进来之后,除龙襄以下,所有人都站起来行礼。

塔西见此情状,就在猜想龙襄为什么不暂时中止会议与他会谈,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时,龙襄已经笑着站起来,欢迎他列席遗忘部落战略司令部的全体军事会议,并请他给予指点。

塔西见辞退不过,只得礼貌性地客气了一番,然后留下来看他们在开什么会议。

几句话下来,塔西就明白这是一场遗忘部落战略司令部物资动员会议,从各个军团司令长官的报告情况来看,足够整个遗忘部落战略司令部下辖十个军团(后来增编第四十七、第五十一、第五十三、第六十二和第六十六共五个军团至遗忘部落战略司令部麾下,所属兵力就增至十个军团)支用半年的物资已经全部运抵戴蒙部与格兰蒂亚特政区接攘的由军用仓库,只需塔西首肯,便可向室女座大星系团起运。

除物资之外,武器、装备、弹药等储备也是非常的充足,充足到令塔西羡慕、忌妒、甚至于恨的地步,他暗想道:“龙襄是从哪搞来的物资,又是从哪里搞来的装备和弹药?以遗忘部落的经济实力,万万支撑不起十个军团的给养,莫不成他龙襄有未卜先知之能,从多年前就已经开始储备了?这也不可能呀!”左思右想,也不得要领。

943 联合(五)

所有将领汇报结束之后,龙襄下达了作好出发准备的命令,然后问塔西有没有要指示的。塔西当然不可能愚蠢到出言干涉遗忘部落战略司令部的内政,当然说没有,龙襄就宣布会议解散。不到一分钟时间里,将领们散的散,退的退,就只剩下龙襄和塔西二人了。

没待龙襄开口,塔西就主动将自己的方案传了过来,说:“这是我们格兰蒂亚战略司令部的意见,请龙长官审阅。”

龙襄面露喜色,也不及翻看方案,就道:“如此说来,塔西长官是同意了?”

塔西道:“龙长官大义凛然,率先发生卫国战争,我格兰蒂亚战略司令部众将士又岂敢落后?只要能救国家于危难之中,我格兰蒂亚战略司令部上下唯龙长官马首是瞻!”

龙襄道:“塔西长官这话严重了,说得我面皮都发起了烧来,感觉不好意思了。饶是我龙襄有通天之能,若没有塔西长官的成全,那也只能徒呼奈何。更何况塔西长官此举成全的不只是我,还成全了整个国家,这才是真正的伟大!”

塔西暗说龙襄的马屁拍得太过了,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味道,但他面上却满是受之有愧之色,道:“龙长官说的是什么话?国防军的职责便是保卫国家,保卫人民,我这也不过是尽自己本分而矣。”又说:“龙长官的方案我已经给蓝勇和罗奈二位长官看过了,他们二位都说,同是国防军,救亡图存怎么能少了他们呢?还问龙长官是不是看不起他们,连个招呼也不跟他们打一声?!我也把龙长官的基衷向他们说了,罗长官还能理解一二,可蓝勇这头犟牛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龙襄唉了一声,道:“这事是我做得不好,没拿他们当自家兄弟看。”又站起来道:“既然他们也有卫国保民的志向,那是再好不过了。我这就去跟他们说明,争取得到他们的谅解!”

经过几天的努力,联合意向总得达成。

国防军在没有了参联会,没有得到军事委员会许可的情况之下首次由四大战略司令部联合表态,声称为了保卫祖国,保卫人民,国防军将发起旨在消灭入侵怪物,保卫人民的卫国战争。即日起,国防军所属四大战略司令部将派遣军队进驻室女座大星系团,争取早日剿灭入侵怪物,收复迷雾之海,夺回是蜂巢虫洞控制权。

五天后,龙襄、塔西、罗奈和蓝勇四人宣布成立直接隶属于军事委员会的统帅部,全面负责卫国战争的调度指挥。在分工上,龙襄负责全面的军事行动指挥,塔西负责后勤物资供应保障,罗奈负责国内秩序维护,蓝勇为先锋。随后不久,统帅部以国防军的名义发布了告全民书,声称国防军是为了救亡图存,是为了保卫所有的人民免遭怪物大军的屠戮,避免国家破灭,希望人民都能够团结起来,支持国防军云云。

这样的呼吁管多少用其实大家都很清楚,之所以还要发布,只不过是一种姿态,为了阐明国防军的宗旨,为接下来的一系列的行动打好铺垫。

统帅部成立之后,塔西便空前地忙碌了起来。先是与各大财团商谈融资借贷的问题——这当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财团们从来都想通过金钱的力量控制军队,却找不到机会,现在是机会送上门来,他们岂能不漫天要价的?可是,塔西也不是任人鱼肉的,奸商们是奸,是厉害,但他都能够应付得游刃有余。面对刁难的时候,他就会说:“……回报?这确实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可还有个更现实的问题:国防军没有钱,无法维护根本的正常运转,一旦怪物大军入侵,我们自然不可能幸免于难,可你辛苦积累下来的财富呢?还不是得烟消云散?!所以,你这不是在拿自己的钱去保卫不相干的人,而是借出自己的钱来保全这个国家。皮之不存,毛将附焉?这道理人人都懂,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更何况,这钱不是让你捐出来,也不是不还。国家保住了,这笔钱国防军迟早会连本带息还上。若是国家没保住,结果不还是一样的么?至于你说的要国防军满足一些商业上的需求……你不觉得,国家保住了,社会秩序稳定下来了,那就是满足了你的最大的,也是最根本的商业需求么?若是要求更多的,在这个时候,不单是我,谁也没办法保证得了!”

就这样,一个又一个财团借出了大笔的钱款,暂时解决了国防军短期的军费需求。

而通过金融机构发行债券的事却就不那么顺利了。金融机构面对的顾客绝大多数都是普通公民群体,而值社会秩序空前动荡之际,又还有谁掏出自家的钱去买连个着落都没有的‘军债’呢?普通人毕竟不像奸商那样目光长远,他们考虑的永远是当下,而不是未来。甚至于在绝大多数普通人看来,国家真正危机在国内,而不在国外;怪物大军不会来攻,若是真是攻起来了,国防军是挡不住的,国家也注定会灭亡。与其把钱掏出去买军债,还不如自己花了图个快活呢。正是把握住了普通人的心态,因此,绝大多数金融机构都不愿意承销军债,致使龙襄制订的通过债券获取国防军长期作战经费的方案破产了!

在统帅部会议上,龙襄也很是恼火,他连说是他的调查做得不够全面,以至于出了这样的问题。

既然债券发行受阻,那么募捐显然也不现实了。果然,在募捐计划展开之后,三天募集到的钱款还不够买一艘天使级标准战舰,简直令人心寒彻骨。要知道合众国有两千多万亿人,国民的平均年收入是10万星元左右,而一艘天使级标准战舰的售价才200亿星元。按龙襄最初的构思,若是平均每人能捐10元,这笔钱就可以买至少10万艘天使级标准战舰,并补给满足够一年消耗的物资。

结果呢?

结果却成了一个绝大的讽刺,成了一个笑话。

原以为向财团借贷的钱款只是少数,发行债券和募集的才是国防军打赢卫国战争的支柱,事实证明,普通民众已经失去了支持国防军完成卫国战争的激情,或者说他们不觉得国防军有胜利的希望,所以不愿意再多浪费一分钱。

总之,这对龙襄来说是绝大的打击,对整个国防军来说,也是一场灾难。

看着沉默中的三个人,罗奈发言了,他道:“既然得不到国民的支持,那我们只好借了!”

塔西道:“能借的已经借得差不多了。目前到账的款项最多能够满足我们三到五个月的消耗,所是应诺的全部到齐,也绝不会超过八个月!可是,我们能在八个月之内赢得战争吗?”

龙襄摇头道:“根本不可能!别看怪物大军出去的规模很小,一旦我们发起大规模的进攻,它们也会展开大规模的进袭,如此一来,战争规模不但会扩大,时间也会拖得更久。现在借贷到的这些钱款怕是连半年都支撑不到!”

蓝勇道:“娘的,那怎么办?要不,强征了?”

塔西道:“亏你想得出来?这是违宪的,小心强征不成,反而还把国内已经够混乱的局势搅得更烂!”

蓝勇道:“烂就烂呗。他们反正希望越烂越好,我们也不过是成全他们罢了。我们连性命都不要,为的就是能够保护他们的安全,结果他们倒好,不领情……叉他大爷的,全是一群脑子里进了水的混球!”

罗奈道:“要不这样……向科拉米亚借!”

塔西也摇头道:“怎么可能?军队没有外交权限,这样做也是违宪的!”

罗奈道:“曲线,曲线理论,你们也忘了?!”

“曲线理论?”龙襄皱着眉头,道:“你是说……通过无回城?”

罗奈点头道:“不错,荣明潜是无回城在合众国的最高代表,我们跟他商量一下,看他是否愿意?!”

龙襄忍不住看了一眼塔西,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两个字:有门。

会议结束之后,塔西就先秘密约见了科拉米亚驻合众国大使陈亚。陈亚得知是军方要向科拉米亚借钱之后,觉得事情重大,没有当即应承下来,说需要向议会汇报之后再答复。塔西就说要快。随后他又与荣明潜取得了联系,请他出面就军方向科拉米亚借款的事宜斡旋。荣明潜也没有立即答应,说需要研究一下。

尽管两方都没有很干脆的答应,塔西还是从他们的语气是感觉到事情大有可为。

果然,第二天陈亚就回信给他,说科拉米亚方面不但答应借钱,还将会以援助的名义无偿提供给他们物资和装备。这顿时让塔西喜出望外。而荣明潜也回复说无回城愿意以‘借’的名义成为国防军和科拉米亚的中间人。

事情到底是办成了。

但龙襄、塔西、蓝勇、罗奈四人却高兴不起来。原以为最值得依赖的是本国国民,最后却成了毫不相干的科拉米亚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944 联合(六)

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国防军先头部队刚刚进入室女座大星系团,就遭到了怪物大军的奇袭,两个军团的兵力损失大半,若非蓝勇率第二战略机动群援救及时,怕是还会全军覆灭。

首战失利,这在对战事报有极大期望的国防军将士们的心理上蒙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战后的总结会议上,龙襄说要弄清楚怪物大军是如何知道国防军的进军路线的,是不是趁着合众国内乱之机,怪物大军已经在室女座大星系团周围部署了监控设备,以至于国防军的行动毫无秘密可言?还是因为国防军的内部出了奸细?

蓝勇说他不认为国防军里有奸细,他的理由是:就好比人跟猪之间,自由以来,可见过有人投靠猪的吗?他还说:“道理虽然粗俗了些,但我自认为比喻得非常恰当。研究已经证明怪物大军拥有极高的智慧,特别是宿主,智慧的发达程度已经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了。我们自认为自己是高等智慧动物,可以宿主看来,或许就像我们看猪一样呢?因此,我认为行军路线的暴露不是因为内奸,而是因为怪物大军未雨绸缪,抢在我们前头掌握了情报!”说完就看着罗奈和塔西,道:“你们觉得呢?”

塔西先是看了罗奈一眼,见罗奈并没有发言的意思之后,他才轻咳一声道:“这个比喻并不很恰当。毕竟怪物大军对我们,可没有我们对猪一样的优势。因此,我们内部出奸细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只是很低。我认为当下该做的就是分析室女座大星系团周边的星域情况,搞清楚怪物大军是不是布下了监视设备,若是,那就一定要想办法清除,要不然这仗根本就没法打!”

罗奈这才说道:“我同意老四的意见。我们应该放缓进军的速度,待对盘踞室女座大星系团的怪物大军的兵力分布,种类配合等情况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了解之后再发起进攻!”

龙襄沉重地叹道:“耗不起,我们耗不起呀!”

国防军当下的处境大家都是很清楚的,钱全是借的,物资依旧奇缺,士气不高,如果不能连续打上几场胜仗来鼓舞,一旦拖上十天半个月,天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蓝勇哼了一声,道:“怕个鸟?!咱们手里不是有太空母舰么?来一次定点投送,老子就不信了,怪物大军还能把整个室女座大星系团都给堵得满满当当的,一点空隙也没有。只要先撕开了一道防线,接下来的仗就好打了!”

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如果定向投送到怪物防御薄弱的环节,确实能够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但如果位置没有选好,非但不能出奇制胜,反而还成了自投罗网,有死无生了。

罗奈斟酌了一番之后,道:“这样做太冒险了。一旦我们连唯一的太空母舰都损失了,这仗可就真的没法子打下去了。我依然认为还是先了解情况,就算是多拖上一个月或是两个月,那也是值得的!”

龙襄其实已经有了主意,但他没有先说出来,而是看着塔西,道:“你怎么看?”

塔西道:“我么?蓝疯子的办法太过于激进了,而老罗又太过于保守了。我的意见是:集中5-10艘指挥舰,针对某一个点进行远程定向投送。指挥舰的通信功率非常强大,完全可以模拟出数个乃至十数个军团一起机动的通信频率。我们可以拼着损失一些指挥舰,来试探怪物大军到底是已经实现了对室女座大星系团的无缝监控还是我们的内部出了内奸,泄露了行军机密!”

龙襄本已经有了一个更冒险的方案,在听了塔西的发言之后,道:“我认为这个方案可以一试!”

蓝勇道:“既然要试,那就试吧!”

罗奈也道:“好,那接下来就对定向投送点进行初步的评估吧……”

国防军败战的消息是想封锁也封锁不住,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整个合众国便尽人皆知,一时之间恐慌情绪加剧漫延。数个小时之内,处于合众国腹地的多处地方惊传怪物大军入侵的消息,若非最高行政中心紧急辟谣,社会秩序已然崩溃无疑。

最高行政中心生成的报告迅速地转递到了统帅部,建议统帅部分出部分兵力在必要的时候维持社会秩序的稳定。报告里附上了一份对合众国总体社会秩序情况评估的说明书,显示除了少数地方,合众国的总体避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再也经不起大的刺激,必须想办法,尽一切努力维系,要不然社会秩序一旦崩溃,所有的努力都将失去意义,那时候,合众国有可能沦为人间地狱……

报告先是送到的塔西手里,他看了之后,不免陷入了两难的沉思中去。

国会解散,参联会解散,与军事委员会的消息完全断绝,在这样的情况下,国防军好不容易实现了联合,准备打一场轰轰烈烈的救亡卫国之战,结果社会局势却是越来越坏,坏到了已经无法收拾的地步。如果社会秩序真的在这时候崩溃,国防军的一切行动都变得没有意义了,守卫谁,保护谁呢?到那时,说不定连国防军的基本建制都没有办法维系。可如果为了稳定社会秩序而回兵的话,这段时间所做的努力也都白费了,下一次,又不知得何年何月才能再起大军,收复沦陷的迷雾之海,收复蜂巢虫洞呢?只要一天没有收复迷雾之海,没有夺回蜂巢虫洞的控制权,合众国的安危就一天得不到保证!

是进,还是退呢?

原以为只要联合起来,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结果却是越搅越复杂,复杂到像塔西这种自认为谙悉政治的大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地步。

本觉得这个问题该由龙襄这位统帅部的总指挥官去思考,但塔西想到报告递上去后,龙襄肯定会问他的意见,是进是退必须作出一个明确的抉择,要不然非但无法使问题得到有效的解决,反而还会越来越糟。

进吧,合众国秩序一旦崩溃,国防军就将失去全部的后方,这仗也没法子打了。

退吧……或许,或许真的该退了!

权衡了一番之后,塔西就将报告传给了龙襄。

不到半个小时,龙襄的通讯果然就来了。但令塔西没有料到的是,龙襄并没有问他的主意,而是传来了一道命令,经由统帅部四人联名签署后公开发布。

命令的内容很简单,鉴于以下区域社会秩序和安全形式日益恶化,国防军将全面接管,并宣布进入军管戒严状态。

军管戒严的区域包括合众国所有的金融、工业、军事和文化重镇,唯独不包括政治中心格兰蒂亚。

看完命令之后,塔西眉头当即蹙了起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军管?”

龙襄道:“为今之计只有这样了!”

塔西道:“不行,这是违宪的,这道命令就算我们都同意签署也是无效的!”

龙襄冷笑道:“违宪?合众国一旦崩溃了,宪法还有意义吗?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就不明白这一点呢?”

塔西沉默了。他当然知道龙襄说得对,一旦合众国的社会秩序全面崩溃,什么法都如同狗屁一样,没有了任何的价值和意义。而要维护宪法的神圣性和权威性,就必须得保证合众国的存在。

批准,还是否决呢?

若是批准,就算是将合众国从危机里拯救过来了,他们也会成为合众国的罪人,遭到审判;若是否决,合众国会因此而被葬送,就算能因此而免于刑责,但国家都不在了,他们这些军人还有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吗?

看来是无论如何都得批准了。

长叹了一口气后,塔西在命令上署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才问道:“看来,你是打算不打算选择退了?”

龙襄道:“退?我们没有退路了!一旦真的退了,那些债主们会先逼死我们的,而军心士气也将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再也收拾不起来了。”

塔西吃吃地笑了起来,慨叹道:“合众国建国才不过十年呀,真不敢想像,一个如此年轻的国家,就烂到了这般……”

龙襄道:“我们努力做好我们份内的事,至于合众国的存亡,也不是我们说了能算得了的。若是绝大多数人不想这个国家就这样毁灭,他们就会及时作出正确的选择。但如果他们觉得合众国还是死了的好,就算是神明降世也救不回来的!”

塔西就道:“看来,我们也需要制订一份合众国一旦崩溃,我们该如何行动的计划。”

龙襄道:“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征集到足够多的物资。如果能在短期内取得一次重大的胜利,或许还能有希望(他是指稳定住合众国即将崩溃的社会秩序)。如果不能……还是先把精力都投到接下来的进攻上吧!”

见龙襄打算孤注一掷,塔西心里不免忐忑起来。

945 联合(七)

试探性评估很快就有了结果,在牺牲了20艘指挥舰后,证明怪物大军已经实现了对室女座大星系团的全范围无缝监控。

看到这个结果之后,塔西就知道国防军到底是出手晚了,若是能早些行动起来,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龙襄掷下报告,道:“情况比我们早先预料的糟了很多。但不管怎么说,这一仗还是要打,而且一定要打赢。不打,国家会崩溃,军队一样难以幸免;打,胜了,很多问题都能得到有效的解决,即使是输了,那结果顶多也不打一样。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打,而且还是尽快打!”

蓝勇道:“我就是这个意见,可你们一直畏首畏尾,现在总算知道不打不行了吧?”

罗奈这才抢在塔西前头发言了,他说:“若是要打,我们的准备是不是还不够充分?这样的孤注一掷,与送死没有什么区别的!”

龙襄道:“时不我待,等咱们准备得充分了,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好了,接下来我们就讨论一下从哪一点发起攻击最为合适!”

蓝勇说,要打就直取迷雾之海,是输是赢,是生是死,一战而定。

塔西很不认同蓝勇的方案,但又拿不出更好的来。尽管目前室女座大星系团还维持少量的国防军力量,但从侦测到的情况来看,显然已经处于怪物大军的严密监视之下,已经不足以起到应有的作用了。如果不打迷雾之海,其他的地方就算是打下来也没有意义,因为怪物大军还没有大规模地冲出迷雾之海,向整个室女座大星系团进军——这也许是吸取了上一次入侵失败的教训,不敢再贸然进击了也未可知。

如果以太空母舰为牵引,向迷雾之海发起全面的总攻,几乎是没有什么胜算的。要知道迷雾之海沦陷已经快半年了,在这半年里,怪物大军已经实现了全面的监视室女座大星系团,那迷雾之海的防御强度也就可想而知了。仅凭他们现有的兵力与后勤物资供应,直捣黄龙是不是等于送死呢?

塔西没有发言,罗奈也没有表述意见。

龙襄却道:“不,我们不打迷雾之海!”

三人这回诧异了,纷纷盯着他问:“那打哪?”

龙襄调出星图,指着银河系中的某一点道:“这是!”

每一个合众国人对那一点都有着与生俱来的熟悉和认知感,那里不是别处,就是人类起源地之一的地球。

蓝勇率先表达了自己的疑问:“地球?呵,我不明白,为什么是那里?尽管地球距离迷雾之海很近,但它现在并没有落入怪物大军的手里,我们有必要向这里进军吗?”

龙襄道:“据说,地球上有通往凤凰界的秘密空间通道。以我们当下的力量,我何尝不知道是夺不回迷雾之海的?但只要牢牢地控制住了地球,或许我们就能破译出这条通往凤凰界的秘密通道,从而打通外部援助通道!”说到这里,他环视了三人一眼,见就连罗奈的眼里都露出了狂热之色,便知道自己的鼓动成功了,就继续道:“中宇宙世界不单有我们的兄弟,还有我们最坚定的盟友。最重要的是,以地球为中心的这一带星域似乎受某种神秘力量护佑,怪物大军不敢靠近。而这里距离迷雾之海又近,不论是进攻还是退守,都对我们有利!”

看样子这是个漂亮的计划。

罗奈这次却抢在了头一个发言,他问道:“龙长官,你又是从何处得知地球有通往凤凰界的秘密空间通道呢?”

龙襄道:“遗忘部落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从中宇宙世界迁徙过来的——当然,这个问题也是近几乎才通过研究证实的。在八大部族古老的传说里,不知道多少年前,地球人在研究法阵的时候,无意间被传送到了凤凰界去,发现了那个特殊而富饶的星域,并在那里定居、繁衍生息。此前国防军远征中宇宙世界收集回来的资料也证实了这一点!传说这个传送阵是单向的,除非得到凤凰界官方的允许,要不然根本无法开启。但只要它确实存在,我想,我们就会有办法开启它的!”

塔西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可以一试!”

蓝勇道:“有希望总比没有好。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动手要紧。再这样拖拖拉拉地下去,黄花菜都他娘的凉了!”

塔西道:“我们还没有试过怪物大军是否对银河系范围也进行了全面的监视,要不还是先进行评估之后再行动吧?”

蓝勇怒道:“鸟!左评估,右评估,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说老四,以前还不觉得,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怕死了?”

塔西也懒得跟蓝勇斗嘴,只是看着龙襄,静待他的最终表态。

龙襄毫不犹豫地道:“用不评估了。将命令传达到军团一级,命他们作好准备,两天后即向地球进军。若是遭遇狙击,那正好大打一场!”

塔西还是没有表态,只是把眼神转向了罗奈。

罗奈看了他一眼后,就道:“好,我同意!”

三比一,塔西知道自己反对也无益了,心头那颗悬着的石头反而落了下来,浑身再次充满了斗志,站起身来道:“好,那就让咱们的反攻从这里开始!”

两天后,国防军在乌利尔号太空母舰的牵引之下,共计二十个军团的强大军事力量开始向银河系进军。

整个牵引过程异常顺序,没有遭到怪物大军的狙击,甚至连袭扰都没有。在第一批次的五个军团完成投送之后,临时指挥部也组建了起来。经过侦测发现,以银河系为中心的五百万光年范围内都没有发现怪物大军的踪迹,这让统帅部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为了稳定人心,统帅部随后发表通讯,声称经过血战,国防军压回了以银河系为中心的两千万光年范围的控制权,取得了初步的胜利。接下来就将向迷雾之海进军,将入侵的怪物大军全部剿灭,并夺回蜂巢虫洞的控制权。

946 联合(八)

龙襄并没有依赖于破译地球上的秘密传送阵,在所有兵力都完成投送之后,他就下令对迷雾之海发起一轮试探性的进攻。经过十五天的鏖战,国防军节节败退,最终因抵抗不住怪物大军的强大攻势,溃退了下来。

一路之上,怪物大军衔尾疾追,若非龙襄亲自指挥,调度有方,怕是远不止损失五个军团的兵力。

这一战,既是试探性的,也是决定性的。试探的结果说明就算是集合合众国全部的军事力量,也夺不回迷雾之海。这也变身地决定合众国要取得突围,那就只有在传送阵上下功夫了。

十五天下来,合众国的局势并没有因为此前取得的‘大捷’而变得好起来,可怕的骚乱与持续在非军管区域扩大,大批的民众开始放弃家园,走上了逃亡的道路,而逃亡的首先之地便是秦王星。

没有人能说明他们为什么要选择秦王星。

或许因为秦王星是军事首都,是秦王星战略司令部的核心所在,社会秩序相对稳定一些,所以饱受骚乱之苦的人们才选择那里落脚。

与之同时,科拉米亚也向滞留合众国的公民发出了告知信,要他们即刻启程回国,因为合众国的安全局势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边缘。而科拉米亚科平议会拿出的合众国安全形势评估报告里更是赤裸裸地指明:合众国的社会秩序将在三到五个月里全面崩溃。议会也授权相关部门作好接受合众国难民的准备!

道德与法律一旦失去应有的约束力,社会秩序就会全面崩溃,人类最丑恶的一面将被展现无疑。就在国防军将士为守护合众国拼尽最后一口气,流尽最后一滴血时,因政治原因而引发的合众国混乱终于全面爆发……

不论对谁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最坏的消息!

除了怪物大军!

就在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人道主义灾难爆发后的第三天,怪物大军从迷雾之海潮涌而出,沿着当年的进攻线路,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席卷了大半个室女座大星系团。不过四天功夫,白林星门失陷,阿尔贝林大星系团也危在旦夕!

血与火烧到了家门前,烧到了眉毛尖上,一心扯着政治,守着利益的那些人终于觉醒了,疾呼应该加强国防军的力量,大力投入国防建设云云。可是,什么都晚了,全晚了,也全完了……龙襄几次指挥二十个军团的国防军从后方向迷雾之海发起全线攻击,每一次都以付出惨重代价告终,若不是不明原因导致怪物大军不敢进入银河系,龙襄统帅下的国防军也早就全军覆灭了。

六天之后,阿尔贝林大星系团全面沦陷。

十二天后,怪物大军兵锋已经直指玛雅大星系团。

秦王星战略司令部所属五个军团虽然取得了对怪物大军先头部队的袭击胜利,但也损失惨重,不堪再战。

十五天后,贝茹曼大星系团全面沦陷,米迦勒大星系团眼看也要不保了。

为了保存有生力量,秦王星战略司令部开始全线撤退。

怪物大军并没有急于攻下秦王星大星系团,而是向合众国腹地进袭(前安拉联盟统治区域)。

就在科拉米亚方面正准备开放边境,大规模地接收来自合众国的难民时,其后方也传来了警讯,议会也因没有得到合众国方面的申请来由,暂时拒绝合众国方面的难民入境。

即便合众国三分之一的疆域已经沦入怪物大军的魔爪,但其他尚还安全区域的民众并没有因此而团结起来,为了自保,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各种可怕的惨相每时每刻都在上演。很多被残害致死的人在临死的时候都在想:我怎么会是这样贪婪自私,这样残忍可怖群族的一员呢?难怪老天爷降下惩罚,要将他们全部毁灭,他们是该被毁灭,永远的被毁灭!他们如果幸存下去,将会把邪恶的欲望永远延续下去,不单是人类,宇宙里所有智慧生命都会毁在他们的手里。是的,他们该死,他们没有资格活下去。怪物大军不是恶魔,而是焚尽世间污秽的烈焰……就让毁灭来得更猛烈些吧,或许,当我们再次醒来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变得干净而美好了!

带着美好的期盼,一个又一个的灵魂毫无遗憾地离开了。

面对此等局势,龙襄也只得徒呼奈何!

起兵之前他就知道合众国是救不回来的,之所以还要起兵,无非是存了想当救世主的念头。毕竟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对于他龙襄来说都没有什么损失。

他当然也想到了死,但对于一个职业军人来说,战死不可怕,毫无意义、庸庸碌碌地死那才可怕。既然战死不可避免,那就死得更轰轰烈烈些吧!

他龙襄的血永远都是热的!

但是,他缺乏了原道宁的直觉,更缺乏了果决,以至于起兵的时机选择太过于延后了。若是原道宁,必然在国会解散之时就起兵,而他,为了储备物资,为了补给装备,一次又一次地将起兵的时间往后延,虽说最后成功地说服了塔西、罗奈和蓝勇,但一切都晚了,合众国仅存的军事力量已经不足以扳回局面……

事实上就算现在领导国防军的是原道宁,局面依旧不可能扳得回来了。龙襄没有放弃,他还在坚持,他坚信人类能够赢得最终的胜利。而与他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友们也没有失去信心,不管能不能夺回迷雾之海,夺回蜂巢虫洞,不管能不能找到藏在地球上的秘密空间通道,他们都坚信人类还是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当然,取得胜利的根本希望不在合众国,而在中宇宙世界,在那个还坐在凤凰界皇帝位置上的军火商人身上——或许他已经忘了自己本来的身份。只要他还在,合众国就不会灭亡,人类更不会倒下!

合众国不是被某些谁给毁了的,而是被人类无休止的欲望所毁灭的。

或许,不经过一场空前惨烈的毁灭,人类是不会真正觉醒的。就像当年的科拉米亚,若非经过上千年的艰难抵抗,奇迹般地完成了涅槃重生,要不然时至今日,他们的内斗恐怕远比人类更为惨烈……

947 联合(九)

局势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作为直属军事委员会的军队最高统帅和管理机构,统帅部当然应该有所作为,而这,也是考验龙襄见识与气魄的时候。

统帅部四人当中,除了龙襄之外,无疑以罗奈的见识为最,眼见着三分之一的国土沦丧,整个合众国已经完全乱了套,国会的组建完全没有了希望,若再拿不出合适的应对之策,合众国当真就要这样完了——在罗奈的心里,从来都不认为合众国是属于所有公民的,他的真实想法是:合众国是属于凤九渊的,只属于凤九渊一个人。尽管凤九渊本人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念头,但他却异常的坚持。若非为了替凤九渊守住这份‘家业’,他也早就甩手不干了。因此,合众国遭遇空前的灾难,在他看来损失最大的不是整个国家,而是凤九渊的心血再次付诸东流了。作为凤九渊制造出来的高等智能机器人,他必须得想尽办法守住这一切,哪怕是死也再所不惜。

可要怎样才能守住呢?

罗奈深知自己的威望和才具是不足以服众的,龙襄就别说了,塔西、蓝勇这些圣战军出来的大将绝不会听命于他。在他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合科拉米亚,组成真正的联军,一起应对入侵的怪物大军,凭着科拉米亚几千年积蓄下来的强大综合国力,赢得这场战争的希望还是非常大的。但在这件事情上他说了不算,龙襄说了也不算,甚至连统帅部和军事委员会说了都不算。国会,只有国会说了才算。可眼下国会已经重组无望了,科拉米亚方面又坚持原则,不肯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出兵,再这般拖下去,不消半年,合众国就得彻底毁灭了。

越想,罗奈就觉得不能再等,不能再拖了,他必须做点什么。

斟酌了一番之后,他想出了一个方案。

对于国防军来说,迷雾之海的惨败是决定性的,表示国防军再没有力量发起主动的进攻了。格兰蒂亚战略司令部、遗忘部落战略司令部和第二战略机动群共计28个军团,其中20个投入到夺取迷雾之海的作战中,几场大战下来,战损率高达65%。在失去了后勤补给的情况下,龙襄手里剩下的15个军团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最多只能藏身在银河系后面,苟延残喘,期盼着能早目破解地球通往凤凰界的秘密空间通道,然后搬来救兵,扭转战局。

虽然在绝大多数人看来一切都成了定局,但龙襄却并没有死心,他还在努力,努力寻找着反击的可能。最重要的是,他坚信自己有能力领导起人类完成这次艰难的抵抗!

在游戏战与结盟的选择间他又变得游移不定起来。

每当这时候他就暗骂自己无能,骂自己永远也比不上原道宁。在遇到任何艰难,原道宁永远都是那么的清醒,永远都是那么的冷静,他永远都知道在什么时候作出行动才是最正确的,从来不会犹豫,更不会迷茫。理清楚这一点之后,龙襄就暗叹道:“原道宁不是人,他,他是神……是谪落凡间的军神!而我,而我……即便我自认为自己多了不起,也还是人,并不比其他人高明多少的人呐!我为什么就成为了原道宁呢?到底差在哪里?”

龙襄当然不知道,原道宁指挥作战与凤九渊设计制造战舰有着出奇的相似,两人都在才能和经验的基础上凭直觉制订方略。相比起凤九渊的天马行空,无迹可寻来说,原道宁当然更为理性一起。他在制订方略的时候,固然是凭直觉来决定,一旦行动起来,他对每一个细节的要求和掌握达到了惊人的程度,甚至比于凤九渊对战舰每一个零部件都还要了解。他能清楚地知道最小作战单位的一个细微动作会导致整个军队出现怎样的变化,正是基于这样的掌握,再加上有凤九渊提供的装备和对怪物大军的了解,他才能一次又一次以极微弱的兵力破坏怪物大军的进攻图谋,坚守住了人类最后一道防线。

原道宁确实是伟大的,对于整个人类而言,他远比凤九渊更伟大。

原道宁也是不可超越的,如同凤九渊一样,他们都是奇迹。

而正是奇迹与奇迹的结合,才构筑起了人类最后,也是最坚固的防线,守护住了人类文明的火种!

就算合众国彻底毁灭了,只要凤九渊和原道宁还幸存着,一切就能重新开始。

但只要是原道宁或是凤九渊中的任何一个出了问题,一切都没有了希望。

很多人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龙襄当然也不例外!

他立足于地球,强夺迷雾之海的战略思想就是:如果夺取不下迷雾之海,无论如何都要破译地球通往凤凰界的空间通道,只要能与凤九渊和原道宁接上头,重新收拾合众国破碎的山河指日可待。

龙襄一直记得大玛雅说过他是‘渊龙’,至于‘渊龙’到底是指什么,他一直没弄明白。正是‘渊龙’这两个字,让他心比天高,认为自己有绝对的资本与凤九渊,与原道宁叫板。多年来,一直没有遇到好机会让他表现,上一次的百节虫洞大会战固然令他一展长才,但与事后原道宁的光芒一比,无疑是萤烛之光与晧月争辉,真要去比,那也是自取其辱。

自打蜂巢虫洞丢失,迷雾之海沦陷之后,龙襄就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他为此筹谋策划,为此精心准备,希望能够凭借此役一举拯救合众国,成就自己的万世功业。至于什么权势和地位,他早已经看得淡了,他唯一希望的是后世史家们在提到他的时候,会将他与原道宁等同视之,称之为‘合众国双璧’,那他就是在因此战而死,那也无憾了。

尽管无数人认为合众国已经无可挽救,认为一切都晚了,任何的行动都是徒劳无益的。但龙襄自认为还是有法子可为的,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才是正确的——其实龙襄并非不如原道完,甚至在许多方面他甚至远胜原道宁。原道宁是纯粹的,是干净的,而他的心里却满是欲望,更不够冷静,不够清醒,而这些,正是制约他成为伟大统帅的最大缺陷。

历史上,无数的伟大人物被歌颂,被吹捧得类似于神,其实他们都是人,普普通通的人,之所以伟大,固然有很多方面的原因,最重要的还是在于他们自身。对于人类而言,懂得控制自己的缺点远比发扬优点更了不起,而尽可能少地避免犯错就是成功的关键。

龙襄没有看到这一点,所以他陷入了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迷茫。

对于游戏战和结盟这两个选择的利与弊他都分析了千万遍,但就是拿不下最后的决定。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罗奈的通讯来了。

罗奈建议,统帅部该与最高行政中心联合起来,以国家的名义领导这场人类有史以来最艰难的抵抗之战。

龙襄立即就意识到这个主意是远比游戏战和结盟更好的选择,暗说自己怎么会没有想到呢?就道:“要不要再等等看?虽说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国土沦陷,剩下的三分之二也陷入了空前的大混乱之中,看似已经不可收拾了。但我们还是应该对国民的素质和良心寄予最后一丝期望,万一他们能够在危机之下觉醒,作为最正确的选择呢?”

罗奈哼了一声,道:“你就这么怕担责任?好吧,如果你怕,那就交出统帅部指挥权,由我来做,如何?”

龙襄没料到素来沉默内敛的罗奈说话如此不讲情面,顿时显得有些尴尬,道:“军人干政是大忌,我只希望咱们做好份内的事,至于其它的,则交由国民自己决定。”

罗奈道:“此一时,彼一时!”

龙襄一咬牙,暗道:“不能再犹豫了,绝对不能再犹豫了!”面上却表现得颇为淡然,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也对。好吧,那咱们就以统帅部的名义暂时接管国家的管理大权,待局势稳定,国会重组之后再行交还!”

接管国家管理大权的好处很多,也不赘述。尽管这是赤裸裸的违宪行为,但也没有人跳出来指责军方的不是,而最高行政中心也默许了军方的行为,无条件地执行起了军方的命令。

随后,龙襄就授命罗奈与科拉米亚方面谈判结盟事宜。

合众国与科拉米亚原本就是盟国关系,但这种盟国是政治和经济上的同盟,在军事上因为合众国国会的制约,没有达成相关的协议——这大约还是因为国会方面担心科拉米亚会借签订军事条约之机出兵占领合众国!国会解散之后,这种盟国关系也就失去了意义,龙襄所想的便是建立与科拉米亚的军事同盟,以便于能够借助科拉米亚强大的军事力量消灭入侵的怪物大军。

948 联合(十)

而在对付怪物大军一事上,科拉米亚的态度异常坚决:如果任由怪物大军在合众国疆域肆虐,并建立稳固的基地,对于科拉米亚来说就是最可怕的威胁。上一次的抵抗战争之所以打了上千年,便是因为怪物大军在今天合众国的疆域范围内建立了许多稳固的基地,前事不忘,科拉米亚绝不希望合众国崩溃得太快,要不然所有的压力都将集中到他们身上,战局将再次变得艰难起来。

在合众国方面提出军事同盟的建议之后,科拉米亚方面当然没有拒绝,但他们却说没有办法出兵援助合众国抵抗,只能通过装备和物资方面援助以加强合众国的军力,争取遏制住怪物大军的攻势。

罗奈就问为什么。

负责谈判的陈亚就说科拉米亚不想陷入两线作战,而且合众国方面现在还有力量抵抗怪物大军的进攻。

罗奈就说,如果科拉米亚方面不予以援助,要不了多久,合众国现有的军事力量就将崩溃,那时,科拉米亚也将被迫陷入两面作战当中,局面比之于现在更坏。

陈亚就说如果合众国方面放弃抵抗,甘愿自取灭亡,那科拉米亚也只有被动地接受这种最坏的局面。

罗奈说不是合众国要放弃,而是军心士气已经遭受空前的打击,如果不能在近期取得一场空前的大胜,怕是等不到合众国彻底覆灭,士气就会垮掉,军心就会丧尽,哪里还谈什么打仗,还谈什么守卫国家呢?

陈亚说这事他也没办法,议会就是这个意思。罗奈就要求是希望得到一个机会,可以向科拉米亚和平议会或是最高委员会当面陈述。

陈亚说他会把罗奈的意见转告最高委会员,至于能不能得到批准,他也不敢保证。

接下来,怪物大军加快了进攻步伐,不到二十天,兵锋就直指格兰蒂亚。留守的格兰蒂亚战略司令部的一个军团尽管拼死抵抗,但在不到两个小时里就全军覆灭,然后,合众国的政治首都也沦陷了。

这个打击对于所有合众国公民来说都是灾难性的,他无疑宣布了合众国的灭亡。

得悉格兰蒂亚沦陷消息的同日,龙襄就发布公告,声称经过统帅部商议,决定将合众国临时首都(包括政治首都和军事首都)迁至地球,还号召合众国人民团结起来,与怪物大军抵抗到底。而另一方面也去函向科拉米亚,希望能够开放边境口岸,接纳合众国难民。

占领了格兰蒂亚之后,怪物大军并没有继续向遗忘部落进军,也没有向米凯恩回廊推进,而是调转兵锋,朝着秦王星特政区袭来。其意图显然是想铲除合众国所有的抵抗力量,再行向遗忘部落和科拉米亚发起攻击!由此可以看出,怪物大军暂时也不想招惹科拉米亚,避免在立足未稳之际陷入两线作战。

很多人都知道,眼下绝对是科拉米亚出兵的最好时机,一旦错过,将得不知得付出怎样惨重的代价。但素来英明睿智的科拉米亚这次也犯了昏,竟然放弃了这个最恰当的介入时机,让很多人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比如荣家人等!

现在荣子方是继荣国泰之后的又一位和平议会议员,得知科拉米亚方面否决了罗奈的出兵建议之后,荣明潜第一时间致电荣子方,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议会怎么人作出这样的决定。

荣子方就说:“议会也不是全票通过这个决议的,只要相对较多的票数通过暂缓出兵援助合众国的方案!”

“为什么?”荣明潜不免有些恼怒,道:“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合众国与科拉米亚犹如皮毛,皮之不存,毛将附焉?”

荣子方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恰当的介入会让科拉米亚深陷合众国的战争泥潭,甚至还会影响到拉兹林可和弗雷诺亚的防御。而这两处,才是科拉米亚的防御核心!再说,合众国原本有力量自己抵抗,是他们自己不珍惜,这怪不得科拉米亚。如果科拉米亚在这时候伸出援手,保住合众国,那么,合众国就会形成依赖!依赖是很可怕是,再加上固有的贪婪,这甚至会从内部摧毁科拉米亚!”

荣明潜沉默了。

荣子方道:“我投的是赞成票。作为人类,我当然不想自己的族群就这样毁灭。但是,我个人的力量毕竟是微弱的,无法改变整个议会的决定!”

荣明潜道:“那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荣子方道:“也不是没有。除非中宇宙世界那边取得奇迹般的胜利,并夺回蜂巢虫洞!只要蜂巢虫洞的控制权重新掌握在了人类的手里,科拉米亚则会将防御核心转向合众国。”

荣明潜不了解军事,也不清楚夺回蜂巢虫洞有多艰难,但从荣子方的语气里也听出了这近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只是哀伤地叹道:“难道人类真的不可避免地要灭亡吗?”

荣子方道:“不会的!你应该还记得,十几年前九渊就已经送了一批人类去科拉米亚。只要科拉米亚不灭亡,这些人就是人类最后的火种!”

荣明潜无语。

荣子方告诉他,只要心中怀有希望,人类就不会灭亡。还说这次的灾难或许真是上天对人类各种邪恶欲望的净化,这场战争的结果不管是胜还是败,它都教会了人类在面临共同危难之时该怎样做。而人类这个群体如果不能懂得控制邪恶的欲望,是没有资格在宇宙里生存立足的。

事实上,科拉米亚之所以拒绝出兵,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惧怕人类的贪婪与自私。他们怕这些邪恶的欲望像瘟疫一样感染了科拉米亚,以至于几千年来团结一致的科拉米亚因为人类的加入而再次陷入内乱。

一个真正强大的、成熟的智慧族群,必须经历足够多的劫难,并清醒地认识到什么是该做的是,什么是不该做的,任何时候都应该将族群的利益摆在至高的位置上,因为族群无法生存,个人就更不可能有机会活下去。

尽管人类的文明已经有超过万年的历史,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他们还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那就必须得付出血与火的代价在灾难中学到!

科拉米亚也好,其他的谁也好,都不是人类的保姆,没有义务永远保护人类免受灾难的袭击。

949 曙光(一)

九离拎起满满一篮子蔬菜,用衣袖抹掉额上的汗珠,轻轻地吁了口气,就往家里走。刚下了田埂,就听见有个脆脆的童音在喊:“妈妈,妈妈……”九离知道是儿子杨般在她,见才不过四岁的小家伙从院坝的土坎上跳了下来,她吓得惊道:“呀,小心,别摔着了……”杨般到底是小了些,而土坎又高了一些,果真没控制好平衡,摔了一个跟头。他倒也坚强得很,虽然摔疼了,却没有哭,猛地爬起身来,拍掉身上的泥土和草屑,看着惊恐万端的母亲,嘿嘿一笑道:“我没事……还蹦了起来!”九离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见儿子还能蹦跳,心中到底不放心,快步跑了上去,丢下菜篮将他抱起,又揉又摸,连问有没有摔着。

杨般被挠得痒了,格格直笑,在她怀里胡乱挣扎,又说:“妈妈,家里来客人了,何叔叔提了好大好大一包东西来……”

九离见儿子确实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提起菜篮子,问道:“何叔叔?哪个何叔叔?”丈夫杨思清的同事里姓何的有好几个,杨般说何叔叔,她也不知道是哪一个。

杨般道:“何叔叔你都不知道……”便模仿起了鬼脸,一个劲地喷口水,喷完就说:“就是下雨的那个何叔叔!”

九离笑了,她知道儿子说的是何德真。

刚一进院门,就听到何德真那特有的激愤语气从堂屋里传了出来,丈夫杨思清一个劲地劝,又哪里劝得住呢?她先将菜篮子放在厨房外的架子上,洗了手,这才牵着杨般走进了屋去。何德真正说到兴头上,见她进来了,分明一怔,忙站起来,道:“大嫂……”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

九离扫了一眼,见丈夫连茶也没上,就道:“我还没进屋就听到你们就跟吵架似的。又怎么了?学校里出事了么?”说着,便张罗起茶水来。

何德真道:“如何不是呢?听说怪物大军已经向整个合众国发起进攻了,国防军奋起抵抗却是连吃败仗。现在到处都乱作一团,大城市里的学校早停课了,人们都商量着要逃到秦王星去避难,咱们学校也受到了冲击,乱,乱得已经没办法收拾了!”

九离问道:“不是说怪物大军还没有向银河系这边发起攻击么?乱什么呢?”

何德真道:“谁知道呢?当真也没有发个公告说明,统帅部那边也没有消息,越是这样,大家心里就越没底了!”

九离奉上茶来,见何德真身旁摆了个行囊,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便道:“哟,这是做什么?敢情来我们家一趟,还要送上一份大礼不成?”

何德真苦笑道:“大嫂可真会取笑。我这不也是准备跑路了么?想着你和杨大哥住在这穷乡僻壤里,消息不通,所以来告知一声,看你们要不要一起走!”

九离笑道:“我觉得没这必要。国防军英勇善战,装备精良,即便战事一时不顺,还不至于影响了大局,银河系这边还是很安全的。与其像丧家之犬似的到处躲藏,还不如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那比什么都安全!”

何德真要跟她辨,她哪里有精神?叮嘱丈夫陪着,自己便去下厨弄晚饭了。

火才生起来,杨思清就进厨房来说家里没酒了,他去镇上买些,顺便再买点腌卤的下酒菜。九离知道何德真最是爱喝酒的,便道:“去吧,早去早回。别让阿真一个人在屋里久坐了!”杨思清嗯了一声就去了,然后就听见儿子杨般也吵着要去,九离还特地坐厨房里走出来,叮嘱路上要小心。

没过片刻,何德真就一头钻进了厨房,双眼冒光地看着九离,道:“嫂子一个人张罗,可真够辛苦的。来,我来帮忙烧火吧!”便朝灶向挤了过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怀好意,九离去恍作不知,轻巧地一闪,就从灶后脱出了身来,道:“你们大男人又哪里会得了这些?”便往锅里加水。

何德真好不容易寻着这么个机会,竟然没能将九离堵在灶后,分明一怔。见九离走动忙碌,体态轻盈婀娜,全然不像其他生养过孩子的妇女,别有一番销魂之味,心头的邪火便越发的盛了起来。一咬牙,暗道:“若不趁着这个机会一亲芳泽,怕是没机会了!”退过去,将门掩上,纵身便朝九离扑了过去。

九离惊道:“阿真,你这是干什么?”

何德真又没扑中,张开怀抱要堵住九离,眼里尽是流邪恶的欲望,嘴里说道:“嫂子,好嫂子,你跟了我吧。我已经买好了船票,咱们去秦王星,去科拉米亚,去安全的地方过日子。好嫂子,我爱你,我爱你……”又扑了上去。

九离早知道何德真对自己怀有图谋,只不过碍于和杨思清的交情,不敢表露出来。敢情这打算跑路了,所以想把压抑的欲望尽数发泄出来,这才趁着杨思清和孩子外出,想要得了手。见何德真越说越下流,她便道:“阿真,我可是你嫂子,你再胡来,我可嚷了!”

何德真道:“嚷吧,随便嚷吧。这里独门独户,周围也没有人家,你就算是叫破嗓门也没人听得到的!”

九离哼了一声,道:“好一个混账东西。”抄起水瓢,也不知怎么一晃,就砸在了何德真的脸上。何德真痛哼一声,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踉跄,摔倒在地。九离道:“好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真亏了我们拿你当朋友待,你竟然这般心肠……”拿着瓢逼着何德真道:“滚,给我滚!”

何德真不死心,爬起身来,恨恨地一咬牙,道:“我就不信还制服不了你!”又扑了上来。九离又是挥起水瓢一顿猛砸,直砸得何德真头破血流,砸得他哀号着讨饶,这才罢了手道:“滚,再不滚我可是绝不会留情了!”

何德真这才明白了,九离看似柔软,却也不是他能拿得下来的。只得退出了厨房,站在院里叫道:“臭娘们,算你狠。别得意,大爷我有的本事,从了我便好,若不从,哼,咱们走着瞧!”东西也不拿,仓皇逃走了。

九离暗叹一声,心说:“这都是些什么人呐?”便又继续做饭。

杨思清和杨般父子回来时,不见了何德真,都问人哪去了,九离说他半个小时前接到一个通讯就离开了,也没说去哪。杨思清不虑有其他,帮着做好了饭,吃了。

饭后洗漱完毕,哄着杨般睡下后,夫妻二人坐在院里的梧桐树下乘凉。杨思清说起了才去镇上听到的事,很是忧虑,道:“你说,咱们也要不要准备一下?万一哪天国防军覆灭,咱们岂不是也只有坐以待毙?”

九离道:“你就安着了心吧,若真有事早就有事了,也不会拖到今天。”

杨思清是个老实本份的教师,没什么高远的见识,但对老婆和孩子的爱却是十二万分的真诚,见九离不当一回事,就道:“你成天呆在家里,什么也不知道……”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九离就打断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怕是比你了解得清楚呢!”杨思清道:“既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反对?就算咱们不怕,可也得为孩子考虑呀!”九离道:“正是为了孩子考虑才不能离开地球。你也不想想,宇宙茫茫,咱们逃到哪里去?连格兰蒂亚都丢了,其它地方还能保得住么?说是科拉米亚安全,可航道已经被怪物大军阻断了,怎么去呢?”

杨思清沉重地叹了口气道:“是呀,航道都已经断了……”望着夜空里的繁星,久久不语。

九离拉起他的手道:“好了,别担心。不管如何,咱们一家人总呆在一起就是!”

杨思清揽着她的肩,道:“是呀,不管怎样,咱们一家人总要在一起!”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很平静。

五天后,一伙军警突然降临,逮捕了杨家三口,理由是:阴谋煽动骚乱。

杨思清从不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气得脸青面黑,跺着脚大骂,说要起诉,要上告。军警哪里会理他了?倒是九离淡定得让人吃惊,在她的安慰下,杨般也不害怕,还质问军警为什么要抓捕他们。

杨家三口被押到上海后,秘密关了起来。天黑之后,有人来提审,先是带走了杨思清,接着又传讯九离。

九离带着孩子进了审讯室,见又高又胖,掂着大肚子的肥胖官员正眯着眼睛打量着她,那神情,正恨不得一口将她给当场吞了下去。

“你就是凤丽?”官员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开始了审问。

九离道:“是!”

官员道:“你可知道你们犯的事够得上枪毙的了?哼,胆子够大呀!”

九离道:“我们犯了什么事?”

官员一拍桌子,道:“什么事?阴谋煽动骚乱。按统帅部颁布的临时法律,对于阴谋破坏社会秩序者,一律从重处置。你就不怕死么?”

950 曙光(二)

九离道:“怕,怎么不怕?但我们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要怕?”

官员吼道:“好呀,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是不会招的了?!”

九离冷笑道:“你动我一下试试?”

官员一怔,道:“怎么,还动你不得了?”便喝命军警动手,显是要刑讯逼供。

九离甩开军警的手,喝道:“别碰我。”然后盯着官员质问道:“想必是何德向你举报的吧,是不是?”

官员没有直接回答,道:“你一介女流,又是当母亲的,怎么去干这种事?也不想想,骚乱一起,这有多少家庭会破散,多少孩子会死于非命?”

九离道:“对不起,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官员又怒了,道:“看来你真是冥顽不灵了?我可是为了救你呢!”

九离道:“救我?我是不是该对你说声谢谢?!”

官员挥手让军警都退下,还让把孩子也抱出去,九离却不让,道:“有什么你直接说就是!”

官员犹豫了片刻,道:“你是聪明人,又是个带着孩子的母亲,我也不想看着你就这么失足下去……”他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九离就道:“是吗?那么我也告诉你,我们一家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不怕构陷,更不怕调查。你身为地方官员,就该按法律赋予你的权力做事,超出法律之外的事最好还是想清楚后果再说!”

官员的脸膛陡地红了,道:“你,好,好……”眼珠子一转,火气又消了下去,叫进军警,道:“这个女人身份特殊,把他们母子秘密押到18号监区,压加看管!以防同伙营救!”

军警正要动手,身后的门砰的一声被撞了开来,一队荷枪实弹的国防军士兵迅速地冲了进来,控制了局面。官员见状情状,站了起来,满脸的惊愕和不解。随着橐橐的军靴声越来越近,塔西昂首走了进来。

官员当然认识塔西,这位前格兰蒂亚战略司令部总司令官,现在是统帅部成员兼地球防卫区总司令官,可以说地球上大大小小官员的生杀大权都操在他的手里。见塔西突然降临,官员吓得身子当即矮了半截,惊恐地道:“塔西长官,你,您怎么来了?”

塔西没理他,而是打量了九离一眼,然后抬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道:“凤小姐,对不起,请恕我来晚了。你没有受惊吧?”

九离点了点头道:“还好!”见怀里的儿子还算镇定,就道:“塔西长官,有人说我们一家三口阴谋煽动骚乱,这件事你一定要督促调查清楚,还我们一个清白!”

塔西道:“没问题!”然后手一摆,就命人将刚才审讯九离的官员给带了下去。

杨般好奇地看着塔西,问:“妈妈,他是谁呀?”

九离道:“他么,塔西叔叔,叫人!”

杨般叫道:“塔西叔叔,你是个好人!刚才那个胖子好坏,他还吓妈妈!”

塔西当即就笑了,道:“我们要保护妈妈,严惩坏人,好不好?”

杨般就拍手道:“好,好……”

塔西就对九离道:“真不知道这些年你竟然隐居在这里。上次先生回来,本是很想见你一面的,却得知你没在诺拉都,只得作罢了!”

九离道:“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我也不想因为他而乱了套。唉,若不是这起子事,我又何尝想惊动你们?”

塔西道:“这是什么话?你是先生的亲姐姐,若连你们一家都保护不好,我们还有何面目见先生?”

杨般不解地问:“妈妈,塔西叔叔说的先生是谁呀?是爸爸吗?”

九离道:“不,是舅舅……”

杨般道:“舅舅?舅舅在哪?他来了吗?”

九离道:“舅舅在很远的地方,将来我们会见到他的!”

没走出多远,就遇到了杨思清,他却是被吃了不少苦头,脸被打得又青又肿,嘴角也是血。九离关切地问他怎样,他抹掉嘴角的血渍说不要紧,然后看了一眼塔西,显是没有认出是谁来,但却被塔西的肩章吓了一跳——他虽只是一名基础学院老师,极少走出过地球,但还是能认为塔西是合众国屈指可数的五星上将。在国防军里,五星上将无一例外的都是担任着战略司令部总司令官的职务。

塔西见杨思清盯着自己的房间发愣,便主动伸出手去,道:“杨先生受惊了。都怪我慢了一步呀……”

握了手之后,杨思清才道:“你是……”他在想,这个人到底是五星上将中有哪一位。

塔西道:“鄙人塔西,认识你很高兴!”

杨思清啊了一声,道:“原来是格兰蒂亚战略司令部总司令官阁下,认识你很荣幸!”

九离哧地一声笑了,道:“也亏了是你,连他也不认识!还说我消息闭塞,我看你才是迂得透顶了!”

塔西就道:“杨先生这是实诚。如今这种人已经不多见了!”又对九离道:“现在是送你们回家呢,还是先到我那里去暂住?”

九离问道:“听你这口气,怪物大军似乎有向银河系这边发起攻击的势头了?”

塔西点了点头道:“只是有这个势头,也不知道它们是真的准备发起进攻,还是摆出一种姿态给我们看的!”

九疑看了看怀里杨般,道:“想来你们也在找我,就算我回了家,也断乎是清静不了的,那还不如去你们那里省事!”

塔西就笑道:“那就太好了。你可是尊大神,平日里我们就算是排着队来请你,你也未必肯正眼看我们呢!”便命机要参谋去安排,又说他去处理点公务,便走了。

结婚五年多了,杨思清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妻子竟然与塔西是旧识,惊愕得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九离见他憋着满腹的疑问不知道怎么开口,就笑道:“活见鬼了么?其实我跟他们也不是很熟!”

“那,那,那……”

“那什么?”九离道:“他们呀,都是看在我弟弟的面子上才这般奉承我。你以为呢?”

“你弟弟?”

杨般道:“就是舅舅!”

杨思清道:“他?你不是说他去中宇宙世界经商了么?这……”正要问下去,机要参谋就说星梭已经备好了……

951 曙光(三)

九离只所以相中杨思清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师作为自己的丈夫,便是看中了他的平凡,看中了他的实诚,看中了他的淡泊和安定。

在这个世道上,像这样的男人已经很少了,少到有如稀世的珍宝般难觅。

换作其他人,怕是从种种端倪中已经猜出九离的弟弟是谁,但杨思清在登上星梭后就把所有的疑问抛到脑后,抱着儿子,一个劲地问有没有吓着,问他害不害怕,生怕杨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看着丈夫对自己,对儿子这般的关切,九离的心下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都说找老公要找有钱的、有地位的,再不济也要找个有名的,可九离却不这样看,不管找什么样的,都不如找个能安安稳稳地跟自己过一辈子的好。

阅尽繁华,始知平淡才是真。

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在毫无意义地兜圈子。年轻的时候,为了追求,从这个点上出发,经过数十年的拼搏追逐,到年老的时候,又拼命地回到出发的那个点上。一辈子就这样被浪费掉了,最后除了得到一点醒悟,一番感慨之外,便又是两手空空。

九离很庆幸自己当过凤凰界的皇帝,有过那许多丰富的经历,以至于才明白接下来的大半辈子要怎么过才不至于浪费了,虚渡了。每每回忆起来,总是感觉很美好,再想想现在拥有的这个家,心底就更充实了。

地球防卫区司令部设在西宁,距离上海非常的近。

尽管大陆的东部地区已经相当的炎热了,但西宁气温依旧清凉宜人,宛若初春。

九离一家被安排在了司令部专门招待贵宾的内部宾馆下榻,负责接待的机要参谋说请他们先行歇息一下,有什么需要直接呼叫宾馆的服务机器人就是了。

杨思清的伤在星梭在经过初步的处理,已经无大碍了。倒是杨般,折腾了一大圈,困得不行,早已经在杨思清的怀里睡了过去。

将儿子放到床上后,杨思清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又看了看旁边的妻子,唉地一声长叹。

九离道:“怎么了,叹什么气呢?”

杨思清道:“我在想,如果没有这位塔西长官,咱们一家可就得受罪了!这些官僚,可真够可恨的!”

九离没有说是何德真在背后使鬼,柔声安慰他道:“都过了的事,别再想了。咱们一家现在不是安全了么?”

杨思清满脸的苦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洗漱之后,服务机器人送来了晚餐,一家三口将就着用了。杨思清正问他们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时,塔西到了。

塔西显然很用心,还给杨般带了玩具。小孩子原本就耐不住寂寞,一见到新奇的玩具,兴奋得又叫又闹。

看着杨般,塔西的眼眶渐渐湿了,情不自禁地说:“我有个女儿,七岁了,之前和她妈妈一直呆在格兰蒂亚……”

九离心下一紧,问道:“你没接他们过来?”

塔西摇头道:“没时间!”

九离就知道他是看到杨般,开始担心妻子和女儿的安全,便安慰道:“放心吧,应该没什么事的。”

塔西一笑,道:“谢谢!”然后就拿出一份报告,道:“这是最近的战况和我们所收集到的情报汇总,你看一下!”九离接过后并没有立即就看,而是放到一旁,问道:“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塔西道:“如果怪物大军真的发起攻击,我们也只有拼死坚守。守不守得住……只有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了!”

“怎么,艰难到了这地步?”

塔西就把近年来国防军的种种困境和遭逢的劫难简要地说了一遍,道:“几场大战下来,事前征集的物资已经耗损得差不多,我们已经没有力气再发起主动进攻了。地球防卫区(指以银河系为中心的,还没有遭受怪物大军侵袭的室女座大星系团的一小部分星域)只有那么十几颗行政星,还都是生态星,物资匮乏,几乎没有什么工业产能,如何支撑得起几十个军团的作战?虽说统帅部成天都在喊反攻,其实也不过是给自己打打气而矣!”

九离道:“那你们的解决方案是什么?”

塔西道:“统帅部商议的方案是:如果怪物大军不主动反起攻击,我们就暂时维持当下的局面,恢复元气。如果怪物大军发起攻击,我们就拼死坚守,物资不够,就用太空母舰作为牵引,从秦王大星系团那边强运。这样做风险固然极大,但也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九离没有反言,沉默了许久后,就道:“我考虑一下吧!”

塔西当然知道九离是明白人,有了这句话,他的心下当即大定,道:“好,那我们就等你的消息。”站起身来行了个军礼,就走了。

塔西与九离的谈话杨思清是一字不落的听在耳里,他是怎么也想不通,堂堂五星上将,格兰蒂亚战略司令部的总司令官,统帅部成员之一,怎么还要向自己的妻子请示工作呢?塔西走后,见九离拿起资料认真地看了起来,他这才问道:“阿丽,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向你请示工作呢?”

九离笑了笑道:“这事我回头跟你解释,你先去给般儿洗澡,哄睡了他再说!”

杨思清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见儿子玩得正在兴头上,哼哼哈哈地乱叫,也加入了进去。

这份报告显然是专门准备给她看的,目的就是想找她要装备,要物资。国防军的高层(仅限于圣战军出身的老将)都知道她当然从中宇宙世界回来之时,弟弟九渊将无回城的支配权给了她,只可惜她对此是毫无兴趣,十年来从不曾过问无回城的任何事。如果找到了她,国防军就好比在经历了漫漫的恐怖长夜之后,终于看到了曙光,又岂会轻易放手?

第二天,统帅部总指挥官龙襄亲自从设在长城空间站的前线指挥部赶了过来拜见。

龙襄是第一次见到凤九渊的这位亲姐姐,从前只听说是位美人,亲眼见证之下,连连感慨:所谓的‘美人’简直就是对九离的亵渎。她的容貌固已经是冠绝宇宙,气质更是独步古今,除了曹子建,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都会在她的面前词穷技绌。

见龙襄愣愣地看着自己,九离倒是很大方地一笑,道:“龙长官是不是在搜肠刮肚地找点词汇夸我一夸呢?”

龙襄面皮一红,道:“能形容小姐气质容貌的词汇怕是还没有被创造出来,龙某汗颜呐……”

“九离区区一介女流,能得龙长官这般赞许,那也是不胜荣幸了!龙长官请坐!”一番客套之后,龙襄就问九离对报告有什么意见,九离这才知道,昨天晚上塔西带来的报告并非他个人的意见,而是整个统帅部的意思。她就道:“龙长官,报告做得实在有些仓促,统帅部的真实作战意图我还没有能够完全领会,你能够再说一遍吗?谢谢!”

龙襄道:“如果装备和物资供应没有问题,我们的最终目标是夺回迷雾之海,夺回蜂巢虫洞的控制权,然后再联合科拉米亚,消灭入侵的怪物大军。如今的局势与我起兵之前预料的相差甚远,原以为凭着国内的兵器工业厂商,是能够满足国防军战备所需,但事实却令人感到遗憾。当下合众国已经被怪物大军一分为二,地球防卫区僻居一隅,尽管还屯驻有重兵,但在怪物大军面前已经难有作为。既然打不下来,那我们就只有寻求跳出去的机会!”

“跳出去?”九离不解地道:“怎么个跳出去法?”

龙襄道:“在小姐面前,龙某也就不隐瞒了。小姐是当过凤凰界皇帝的人,自然知道地球上有秘密空间通道通往凤凰界。我们希望找出这条通道,然后也在中宇宙奋战的国防军弟兄连为一气,然后两面夹击,完成预定作战目标!”

九离道:“凤凰界的秘密通道?龙长官还真敢想!”

龙襄道:“没办法,为了拯救合众国,只要是可行的法子,不管多疯狂都得想!”

九离道:“我如果说,空间通道没有凤凰界皇帝的旨意是没有办法开启的,你信不信?”

龙襄沉默了。

九离道:“你既然知道这个秘密,就该了解这个秘密通道不是说谁想开就能开得了的。如果你的‘跳出去’是指以地球为跳板,带领所有国防军进入中宇宙世界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打消了,因为它不可能实现得了。要不然为什么国防军还要联合科拉米亚死守蜂巢虫洞呢?”

龙襄道:“如此说来,除了强攻迷雾之海,便别无他途了?”

“你是统帅部总指挥,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

龙襄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他咬着牙思忖了半晌,又才问道:“如此说来,连小姐也不能开启?”

九离道:“我说了,没有凤凰界皇帝的旨意,谁也开不了,我也不例外!”

龙襄一拳击在桌上,慨然道:“既是这样,那我们就只有不惜一切代价坚守了!”

952 曙光(四)

九离审视龙襄良久,才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龙长官直说就是,只要能办到的,我没有不尽力!”

龙襄道:“小姐是尊大神,能在这时候找到你,既表示我们命不该绝,也表示合众国还有希望。”说到这里,他竖起两根手指头,道:“第一,我们需要装备;第二,我们需要物资。但有两点我需要事先声明:一就是如果我们没有取得最终的胜利,那么,所有的装备和物资都只能算作无偿征用;二就是购买装备和物资的款项,需要在胜利之后再支付。”

九离轻笑道:“就以国防军现有的规模,这点装备和物资我们还是支持得起的。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看到一份详细的作战报告。龙长官也知道,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所以我希望作战报告能够尽量详细。至于给不给装备和物资,给多少,这就得看我对作战报告的满意程度了!”

龙襄猛地一拍大腿,站起身来道:“既然小姐开了口,龙某绝不让你失望!”说着,行了个军礼就去了。

在龙襄去后,杨思清拉着九离道:“阿丽,你,你脑子没出问题吧?”

九离奇道:“怎么了?”

“你,你怎么跟他们谈交易?你拿什么跟他们交易呀?”

九离道:“我不是说了么,我弟弟是做生意的,还算有些家底,再说,他们要求的那点也算不得什么!”

杨思清唉了一声,道:“你呀你,女人家……人家是国防军,要的是战舰,还有各种作战物资,你有么?你什么都没有!我看呀,他们八成是认错了人!”

九离柔声道:“好了,你不用担心,这事有我呢。”

“你……”杨思清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得好,他只觉得,九离再跟国防军的这些五星上将们搅和下去,迟早会出大事。他们家都是工薪阶层,每个月收入就那么点,养个孩子,再存点小积蓄以备不时之需,这么多年的工作下来,连辆最普通的机车都舍不得买,又哪里像那些将军们说的那样,能提供得起军队所需的装备和物资了?越想,杨思清觉得越不妙。平常他几乎从不反驳九离的话,此时因担心她的安全,不得不拉着她道:“我还是不放心。我看,咱们还是回家去吧,或者去朋友家里避避风头。这些当兵的,没哪个是好相与的!”

九离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杨思清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是担心你和孩子的安全!”

九离见他额上都急出了汗来,轻轻摸着他的脸颊,道:“好老公,你放心吧,我有分寸,断不至于让咱们的般儿遭受危险的!”

杨思清哪里听得进去?又要继续唠叨,思菊就叫过杨般,说带他出去玩,走了。杨思清没办法,只得一个人呆在屋里生闷气。

出了门后,九离就忍不住想:“别人都喜欢自己的老公浑身上下都充满男子汉气概,我却不这么认为,他越是小男人我越喜欢。男人呐,个人英雄主义太重了,往往没有安全感。刚懂得恋爱的小女生就喜欢这种,但往往没有结果。我要的不是激情,不是虚荣,不是不切实际的浪漫,我要是的一个能平平安安地陪我过一生的男人……”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开来,又走回去推开房门,嫣然笑道:“老公,我和般儿去逛街,你去么?”

杨思清正在生闷气,甩头就道:“不去!”

九离道:“去嘛,老公,去嘛。你要是不去,我们去又有什么意思?!”说着,冲杨般使了个眼色,母子俩一左一右,拉起杨思清就出去了。被这么一顿掷揉,杨思清纵是有再大的气也消了。

天黑之后,塔西又来了一趟,说的是关于他们一家被逮捕的事。还果真与何德真有关!

塔西说何德真找到一个在地方警察局任职的亲戚,诬告杨思清蓄意煽动骚乱,说要将他抓起来。结果何德真那亲戚为了升官,便向前来视察的上司报告了。前不久,地球防卫区司令部才下发了戒严的命令,那名地区警察局长就认为这是一个严打的好例子,就将何德真叫去细问了,没几句话下来,就套出了何德真的真正意图——他原来是贪恋九离的美色,想搞死杨思清。那警察局长得知九离是罕见的美人色,半信半疑,便命人去将九离全家都捉拿来,若真是,再作区处。说到这里,塔西笑道:“这事若不是我真正遇上了,我真不敢相信是真的。”

九离也没问他将何德真和那名警察局长怎么处置的,就道:“人性这东西是很怪的,什么可能都会发生,有什么值得好笑的?”

塔西忍住笑意,道:“有个很私人的问题一直想问题,却,嗯……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

九离道:“我知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选择嫁给杨思清,是么?”

塔西道:“不错。你是曾经是凤凰界的女皇,又是先生的亲姐姐,不论是哪层身份,绝对是尊贵无双。什么样的人你选不着呢?”

九离哼了一声道:“平常我觉得你是他们几个(圣战军出来的几位老将)里觉悟高的,现在看来,你也庸俗!”懒得再解释了。

统帅部四人外加整个作战厅不眠不休地忙了五昼夜,总算拿出了一份让龙襄满意的作战计划。几经审阅之后,龙襄又让塔西他们三人再提意见。被折磨得精疲力尽的蓝勇说这已经是最好的了,用不着再改。塔西就说:“这话你说了不算!”

蓝勇就道:“她一个女人家,懂什么?”

塔西白了他一眼道:“女人家?你就这么看?人家可是真儿八经的女皇帝。这些年风风雨雨的过来,什么事情没见过?这作战计划真要是令她满意了,省了咱们多少事?”

“除了咱们,她还能帮谁?再说,帮咱们岂不等于帮她自己么?哼,若不是看在先生的份上,我早他娘的开骂了!”

龙襄指着蓝勇道:“你错了,她的选择多着呢。这话以后你最好别乱说!”便又督促大家再审阅一次。

953 曙光(五)

大天尊望着山坡下那座青砖青瓦的民居,问欧白华:“你确定是这里?”

欧白华道:“确定。她不但放弃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还嫁了人,丈夫是个普通的基础学院老师,没有任何家世背景。孩子也快五岁了。是个儿子!”

大天尊呵呵地笑了起来,道:“凤九渊为了保护他这个姐姐,看来是费了不少功夫呀。走,咱们去会会这位本该回归凤凰神怀抱的女皇陛下!”

走进院子之后,见着凌乱摆放的东西,欧白华眉头一皱,道:“这是怎么回事?”尽管在数百丈外他们就已经感知到屋里没人,却只当都出去劳作了,在看到眼前的情形之后,才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欧白华进屋去看了一圈,出来道:“看样子好几天没人住了!”

大天尊道:“看这情形还是仓促离去的,是不是你泄露了行迹,引起了她的警觉?”

欧白华道:“不会。再说,她也不会怕我!”

大天尊蹙眉思索了一会儿道:“那她会去哪里了呢?这茫茫宇宙,咱们要找到她可不那么容易。如果找不到她,咱们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去!”

欧白华道:“据我来看,她们家里应该是出了突然变故,以至于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走了。她丈夫工作的地点就在距此不远的城里,要不我去打听一下?!”

大天尊道:“好,快去快回!”

远在西宁的九离如何也不会知道大天尊和欧白华竟然找到了她的老家,若是她知道了,怕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快活——夫妻俩领着孩子,山山水水地游玩着,既不必担心花销,也不必担心安全问题,可谓是他们结婚以来最幸福快乐的时光了。

都说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就在他们讨论着是不是展开一次泛地球的旅行时,龙襄的通讯来了,说作战报告已经制订完毕,请求她的审阅。

杨思清觉得这事实在不靠谱,死活不让她去。九离好说歹说就是过不了他这一关,最后只得妥协道:“要不这样,你跟我一起去。反正咱们现在也掌握在他们的手里,不去也是不行的。到时再随机应变,蒙混过关就是了。好么?”杨思清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唉了一声就道:“好吧,我跟你一起去。总之你要看我脸色行事,千万不能随便自作主张?要不然,咱们一家三口可就,可就……”九离打断他道:“没什么可就的。先收拾一下吧,今天的会议比较正式,得穿得像样点。”

五分钟后,塔西亲自代表统帅部前来迎接,这让杨思清越发意识到事态的不一般,一路上都在筹谋着该如何应对。见妻子坦然得很,也塔西谈笑风声,心下也只得暗叹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全然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进入会议场后,见满满地坐着不下百人,从肩花来看,有三星或是四星的军团司令长官,有两星的军团副司令和参谋长,眼睛齐刷刷地扫了过来,看得杨思清当场就慌了。

龙襄是今天会议的主持,九离的位置就安排在他旁边。会议开始之前,龙襄向所有将领介绍道:“这位女士相信大家都不会陌生,不错,她就是先生的姐姐凤九离。大家欢迎!”众将站了起来,先是行了军礼,之后才拍掌以示欢迎。

九离还了个军礼,微笑着点了点头。见杨思清愣愣地着在身后,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招手叫过塔西的机要参谋,让他给杨思清设个座。

会议开始之后,龙襄就说今天是作战报告审议会,他说:“……今天九离小姐才是主,我们都是专门来为九离小姐解答疑难的。大家都都知道这场会议的重要性,解答得好,我们的装备物资就有了望,胜利自然也有了保证。如果解答得不好,后果不用我说你们也清楚!再声明一下会议纪律:自我以下,没有九离小姐的准许谁也不得擅自发言……”

九离笑道:“这阵仗不小嘛!”

塔西是解说员,为了让九离能够更清楚地了解这份他们精心制订的作战计划,他先是从战略角度出发,讲解了必须赢得这场战争的紧迫性和必要性,接下来才讲本次作战的目的:突破迷雾之海怪物大军的外围防线,沿着某几个点构筑起稳固的防线,为接下来全面收复迷雾之海打下基础。

预计,这场战役将会投入50-70个军团的兵力,分成三路发起攻击……

塔西讲得很详细,九离也听得很认真,只不过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提出任何的疑问。直到塔西宣布解说完毕之后,她才问道:“战术上准备得很充分。我现在要问的第一个问题是:迷雾之海盘踞有多少怪物大军,你们清楚吗?”

塔西道:“确切地说,我们不清楚!”

九离道:“连敌人有多少兵力你们都不清楚,又怎么确保能够用50-70个军团的兵力攻下迷雾之海的外围防线?”

塔西道:“在这几个点上,因为受空间环境的限制,敌我双方所有投入的兵力有限,如果我们能在装备上保证优势,拿下来不会太难。这是平面星域图……”塔西将星域图放大,并将几处重点的标志点了出来,然后标出一片亮黄色分割带,指着分割带左边的星域道:“……从历史记录来看,怪物大军还从来没有跨过这条隔离带的先例。那么,我们就冒险一赌,赌怪物大军不敢跨过这条线,这样一来,就算怪物大军在兵力上占有极大的优势,我们也不用担心被包围,这样一来,兵力多寡的对比就显得没有多少意义了。”

九离点了点头,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又道:“第二个问题:在航道断绝的情况下,你们用什么方式来保证装备和后勤物资的供给?”

塔西道:“要解决这个问题确实不容易,因此,我们希望能够从无回城获得至少三艘太空母舰。这样一来,我们就拥有足够的牵引力,将装备和物资从秦王星投送过来!”

九离道:“三艘太空母舰?除了依靠它之外,你们就没有别的解决之道了?”

塔西道:“这是最快捷、最省时的方式。如果太空母舰的数量无法满足,那么,我们就只有选择从遗忘部落,从无尽海绕道了!但这样一来,完成一次装备和物资的补给,至少需要一年的时候。如果怪物大军在这期间经由格兰蒂亚向遗忘部落发起攻击,一切都将变得不可预知!”

听到这里,九离缓缓地摇起了头来,显然是相当不满意这个方案。塔西见状就道:“不论是天时还是地利,我们都处于极端的劣弱。这也是唯一可行的方案,除此之外,我们也想不到还有其他更安全便捷地获取到装备和物资补给的途径!”

九离道:“第三个问题:兵员怎么解决?”

塔西道:“尽量使用智能机器人!”

“第四个问题:完成预定作战任务之后,下一步的作战任务是什么?这个问题不必要说得详细,大概讲一下就行!”

这次是龙襄答的,他道:“评估战场形势。如果不出所料,怪物大军为了保住迷雾之海,肯定会抽出一部分力量回援,加大对我们的攻势。在这个时候,秦王星战略司令部和科拉米亚组成的联军就是唱主角的时候了……”他比了个手势,说:“我们可以两面夹击,逐步实现全面收复失地,并将怪入侵的怪物大军尽数歼灭!”

“第五个问题:如果失败了呢?”

龙襄道:“我们没有想过会失败!”

九离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没能在限期之内达成作战目标怎么办?继续打下去吗?”

龙襄道:“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要么战,要么死,这就是我们这代军人的宿命!”此言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当即沉重了下来。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希望我能提供多少装备和物资?”

龙襄道:“我们当然是希望越多越好。但这还得看无回城的供应能力!”

九离斟酌了片刻,正要答话,就听得背后咕咚一声,回头一看,才知道是杨思清一头栽在了地上,神情既惊恐而又慌乱。她忙起身将他扶起,轻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杨思清看着她,就像看着传说里的怪兽突然出现在了眼前一样,哆嗦着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九离招手叫过机要参谋,让他带杨思清下去休息,这又才坐下来继续讨论!

在问完了所有问题之后,九离对龙襄道:“这份作战计划里少了一样东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暂时还不能给予你答复!”

龙襄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士气评估报告,对吗?”

九离看着他,笑道:“这么说来,你是故意漏掉这份报告的?”

龙襄道:“不,我是觉得没有必要。请你想想,在你知道自己陷入绝地,不奋起抗战就没有生路之后,又将作好选择呢?”

954 曙光(六)

九离听了这话,摇起了头来,他道:“这个问题你回答得很不专业。你是军人,不是政客,我觉得我们还是以军人的方式谈话比较好!”

龙襄立即怔住了。

塔西忙道:“要了解士气问题,九离小姐只需问一问在座的诸位军团长便清楚了!”

九离站了起来,道:“对不起,这是一笔有可能连成本都收不回来的投资。我不是慈善家,为了我的资产安全着想,我必须对相关数据有一个全面的了解!”说完就站起来道:“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众将看着她离去,都极为无奈。塔西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对龙襄道:“要不,我们做一份士气评估报告?”龙襄坚决地摇头道:“不能做,也做不得!”

蓝勇一拍桌子,骂道:“这娘,这女人,问题也忒多了吧?士气高低关她屁,什么事?”

罗奈神情一凛,道:“说话尊重点!”

蓝勇嗓门立即高了起来,道:“老子就这样,怎么着嘛?”

龙襄喝道:“吵什么?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蓝勇道:“我说……”环视了众人一眼之后,他语气突地一变,变得异常尖锐,道:“我说,你们是不是看她是先生的姐姐,所以就对她异常客气?把她也当祖宗一样捧起来呢?搞清楚,她是她,先生是先生,别对她寄予太高的期望!”

塔西道:“上次远征中宇宙世界你没去过,所以不清楚。在她回来之前,先生授予她处置无回城的全权。无回城原就是星海工业的备份,我们大家都清楚,也了解它那强大的生产实力。十年来,因为无回城政治地位的原因,只有少量的战舰进入了国防军体系,而进入科拉米亚联军的装备都是由设在科拉米亚境内的合作生产线建造的,而先生一直也担忧怪物大军卷土重来,因此必然在无回城里屯积了大量的装备。现在我们没有办法跟先生联系得上,那只有得到她的首肯,我们才能获得足够的装备和物资的补给。先生就这么一个姐姐,为了她,曾不惜跟整个凤凰界拼命,你要分得这么清楚,先生可就不这么认为了!”

蓝勇哼了一声,低低地嘟囔起来。

龙襄道:“这样吧,我去和她再谈谈。”

九离到了休息室,见杨思清正在喝水,便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怎么回事呢,怎么会突然晕倒?”

见她来了,杨思清反倒给呛着了,连连咳嗽,脸膛胀得老红。九离又是捶背又是抚胸的,好不容易帮他止住了咳,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般儿也不如了?”

杨思清紧紧地拉着她的手,道:“你,你老实告诉我,告诉我,你,你到底是谁?”

九离道:“我是谁?我是只鬼,我是妖怪!”死死地横了他一眼。

杨思清道:“我,你说你弟弟只不过是个生意人,你说你家没什么家世背景,你,你都在骗我!”

九离道:“我何尝骗你了?这话你可得说清楚了!”

杨思清道:“我,我,他们,他们……”他显然都不知道该怎么把事情说清楚,吞吐了老大半天才道:“我,我知道,你弟弟就是,就是国父,国父凤九渊先生。是不是?”

九离道:“国父?你可是真高看他了,他就一地地道道的商人!你要怎么看我可没办法了!”

“你,你……”杨思清竟然急得流下了泪来。

九离见他这样,心下骤软,柔声道:“老公,你,你这是何苦呢?我还是我,难道就因为我是九渊的姐姐,你就不爱我了?”

杨思清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九离道:“我从中宇宙世界回来之后,一心想过平静安定的日子……”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才道:“其实有件事我还是骗了你:我之所以回来,不是因为生意出了问题,而是,而是因为我之前一直是凤凰界的皇帝。但凤凰界的风俗很奇怪,要把我这个皇帝烧了来祭天。九渊为了救我,想尽了办法。而我,也因此看淡了世情百态,只想嫁个好老公,过自己的日子。你是个好人,这辈子都没走出过银河系,好多事情你是不能理解的。为了不给你增添烦恼,所以我都没说,也不是存心骗你。在回来之前,九渊把无回城的支配权给了我,我知道,她也是怕我受欺负,所以才不惜把家底都交到了我手里。而我,连皇帝都不想当了,何况是无回城主呢?他们之所以找上我,都是为了无回城的装备。这下子,你明白了吧?”

杨思清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他可没有料想到,跟自己六年夫妻,素来看着柔软温婉的女子竟然还有这么复杂的背景,一时间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是该哭还是该笑。

见他发愣,九离伸手摩挲着他的脸颊,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等处理完了这里的事情,咱们还回家去,过咱们的日子。好不好?”

杨思清点头。

正说着,门控系统里传来龙襄的声音,说有事找九离谈,问现在方不方便。九离就道:“进来吧!”

进门之后,龙襄先是对看着他的杨思清点了个头,这才对九离道:“九离小姐,你要的士气评估报告我已经命他们赶紧做了,但这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拿出来的。你也知道,现在战事吃紧,国防军急需装备和物资补给,以提升战力,遏制雪崩一般的局势。如果我们不能在近期取得一两场具有重要意义的胜利,怕是一切都没有挽回的机会了。地球防卫区被困于室女座大星系团一角,危若累卵,现在怪物大军腾不出手来消灭我们,一旦他们覆灭了整个合众国,咱们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还望九离小姐三思!”

九离道:“你既要我把你们当自己人看,那你们首先就得把我当成自己人看。我连军队的基本状况都不清楚,如何协调装备和物资的补给?”

955 曙光(七)

龙襄之所以不想让九离了解国防军眼下的士气状况,是因为从起兵起来,国防军没有赢得一次像样的胜任,以至于军心浮动,士气低迷,已经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取得一场具有重要意义的胜利,国防军也有可能会崩溃掉!

一旦国防军整体崩溃,不单整个合众国,就连人类也没得救了。因此国防军众将才如此急切地请战、促战,再不趁着一切都还有挽回可能的时候做点什么,那就真的晚了,也完了。

见九离把话说到这份上,龙襄道:“九离小姐也知道,受社会秩序总体崩溃的影响,国防军士兵或多或少都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曾直接质问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为什么当年先生领导下的圣战军就能取得胜利,而如今的国防军远比当年的圣战军更为强大,反而还处处吃败仗,甚至连胜利的希望都看不到了呢?这个问题有多复杂九离小姐也很清楚,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我只能告诉他们:坚定信心,我们会取得最终的胜利的。一切也都会好起来。但这样的鼓励,这样的打气方式似乎已经不太管用了,他们已经习惯于通过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来判断战争的胜与负,来判断我们是否还有未来。从圣战军开始,军队就没有思想独裁的传统,我们总是给予士兵们尽可以自由,尽可能宽松的空间。出现这样的情况后,我们唯一依赖的就是通过纪律和命令来约束他们,如果连这两样都不管用了,那么我也只能宣布放弃,因为连军心都收拾不起来了,什么样的努力也都没有了意义。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通过胜利来鼓舞士气,通过胜利来收拾日渐崩溃的军心。其实,九离小姐是当过皇帝的人,有些问题不用做评估报告你也会很清楚,我们也不是不拿你当自己人看,而是相信只要有了足够的装备和物资,我们这些将领还是能够鼓舞起士兵投入战斗,尽最大的努力争取胜利的!”说到这里,他接过杨思清递上来的水,说了声谢谢后,喝了两口又继续道:“不管对于谁,我们,还有九离小姐,争取胜利都是唯一的出路。试想一下,合众国灭亡了,人类灭亡了,无回城的存在还有多少价值?有需求方有市场,有市场就有供给。没有了需求,那就没有了市场,拥有再强大的供给力又有什么意思?自己跟自己玩吗?无回城是先生一手建立的,我们都知道,其实它就是星海工业的备份,是另一个星海工业。它当然也属于人类文明的一部分,在这个时候,所有还清醒的人都应该为族群的生死存亡出一份力,而不是计较那些已经没有意义的得失。只有保住了整个族群,名望、权势、财富以及无形的影响力才能继续发挥作用,才有意义……”

九离听完他这番长篇大论之后,忍不住笑道:“你是在批判我?”她心底下也不得不承认,龙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圣战军出身的高级将领九离都有接触过,给她印象最深的自然是原道宁。在她看来,原道宁远比巴达维更像是高等智能机器人,对于战场上所有的变化都计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程度。他还能够自如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情感,而这,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就算是伟大的杰出之士,也绝对做不到他那么好。

林泽焕是一个充满激情的军人,表面上冷静、镇定,有如潜伏在丛林中的豹子,实际上却是一头火牛,甚至于是一头火龙,一旦爆发,他的毁灭力超过其他任何人。

塔西是所有人中最缜密稳重的,他的精细超过了其他人,相比起其他人,他更适合担任参谋官。

艾尔沙不是狼,是狐狸,还是一具魔狐。他不但非常懂得掩饰自己,更懂得窥破他人的心思。他永远都喜欢冒险,喜欢剑走偏锋,对于敌人来说,他永远都是最可怕的噩梦。

帕伊尔顿么,是一个真正的猛将,猛无锋锐无匹,猛到就算是怪物大军也不敢与他正面相抗的地步。只要他发起了进攻,再坚固的防线也抵挡不住。他也是一个有智慧,但却懒得用的人,崇尚绝对的力量可以摧毁智慧的机巧。

龙襄么……这还是九离第一次接触,给她的第一印象是这人城府极深,深到连她这个阅人无数的凤凰界曾经的女皇帝都看不透。但她又不得不承认,龙襄相比起原道宁更具有智慧,也缺乏林泽焕的激情,不亚于塔西的智慧与稳重,更兼有艾尔沙的阴险与诡异,唯独缺少了些帕伊尔顿的勇悍,再加上他极优秀,甚至可以算得上温文儒雅的长相和极具磁性的男中音,他简直就是近乎完美的军事统帅的化身。在他的面前,就算他不用严厉的语气下达命令,也鲜有人愿意表示激烈的反对,因为你的意识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他影响,被他控制了。

龙襄缓缓地摇头,用带着十分遗憾的语气道:“如果九离小姐这样以为,我就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九离道:“你说的固然有道理,但我还是需要了解一下军队的士气状况。我的我的道理,我也有我的坚持,希望你能明白。”

龙襄站起身来道:“好,我争取尽快拿出来!”行了个军礼,正准备告辞,手腕上的通讯器就亮了,是红色的,表示情况紧急。龙襄没有启动公共模式,接听之后,脸色骤然就变了,浑似被雷击了一般,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九离出于礼貌,问道:“龙长官,发生什么事了吗?”

龙襄犹豫了一下,道:“驻守在长城空间站的一个军团哗变了……”

九离脸色也变了,问:“哗变?为什么?提什么要求了吗?”问了之后才知道自己不是军队的人,是无权过问这些事的,又歉然一笑道:“对不起,我,我只是担心!”

龙襄道:“不知道是为什么,也没提要求,只是控制了长城空间站,拒绝执行任何命令。”说完他就提出告辞,走了。

送走了龙襄,九离坐在椅子上怔怔地发愣。杨思清这才插上话来道:“你,你打算怎么办?”

九离悠悠地答道:“我还在想!”

“你……”杨思清觉得心下堵得慌,道:“你,哎……”

“怎么了?”九离看着他问。

杨思清道:“没什么,反正呀我也是劝不住你的。不过,你要一定慎重,这事可不是玩笑!”

九离道:“我当然知道不是玩笑。好了,不用担心!看你,急得满头都是汗,这样可伤身了……”

杨思清看着她的脸,道:“总之你要小心,千万要小心。这些当兵的可没一个好相与的,高兴还好,不高兴万一拿你怎么样呢?”

九离哼了一声道:“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咱们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由不得他们说了算。”然后又柔声道:“好了,老公,你就把心沉到肚子主肚子底下去吧。我又岂是那等无知女流,会干自不量力的傻事?他们是不好相与,凤凰界的大臣又有几个是好相与的?放心吧,我有分寸!”听她这么说了,杨思清只得点头。九离从他的眼神里便可以看出,他是依旧不放心。

杨思清的个性就是这样,九离知道劝也没用,便打住不说了。

天黑之前,长城空间城哗变的士兵向统帅部提出了条件:准许他们退役,并保证不得以任何罪名逮捕。

龙襄试着跟他们交流,说他们现在所做的是一件神圣而伟大的事业,是为了保护全人类,而不是为了谁服务。如果他们放弃了,人类的生存就没有希望了,在不久的将来,所有人都会死于怪物的魔爪之牙,或成为怪物的口中之食。

士兵们的回答是:怪物不会入侵银河系。就算是入侵了,要死也是所有人一起死,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已经厌烦了无休止的战争,他们不想再被死亡的恐惧所折磨,他们想过平静而安定的生活,哪怕是只有一天,死了也甘心。

听了这话,龙襄久久不语。直到那名士兵代表厉声喝问他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时,他才悠悠地叹了口气,道:“好吧,给我们一天时间,一天,可以吗?我们需要研究一下!你们也知道,在这时候出现这样的情况,为了不影响兄弟部队,我们必须拿出一个合适的对策。”

士兵代表道:“好,一天,24小时。明天这个时候你必须给我们最终的答复。其实不管你们的决定是什么,我们都不会再干下去了,哪怕是把我们通通送上军事法庭,把他们全都处死也一样!”

他那坚决的神情似乎给予了龙襄极大的震撼,以至于龙襄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良久之后才道:“是,我知道!”然后就切断了通讯。

956 曙光(八)

统帅部四人组全都在,会议厅里安静得出奇,连素常话最多的蓝勇也默不作声了。

龙襄环视了他们一眼,道:“有什么意见吗?”

塔西道:“好在消息控制得及时,还没有扩散出去,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罗奈冷静地道:“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我的意见是:拘捕他们,将所有人都送上军事法庭。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如果连最后的秩序我们都维持不了,那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蓝勇道:“这怕不是办法,反而会越整越乱。”又骂道:“狗曰的,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塔西苦笑道:“其实也在预料之中。咱们不是一直担心军队受到冲击,还进行了舆论监管么?其实咱们到底还是忽略了另一桩重要的事情:军队在连番大战之下,没有赢得胜利,心理了身体都承受了极重的压力,又怎么可能不出事?”

蓝勇道:“那依你说该怎么处置才算妥当?”

塔西道:“说实话,我还真没办法。毕竟只有一天时间,如果有两天或者是三天,我还可以亲自赶去跟他们谈判。这些年来,咱们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士兵哗变,知道那有多可怕……”才说到这里,龙襄就一拳敲击在桌上,眼睛里陡然迸射出骇人的寒光,道:“我的意见是:没有士兵哗变,什么都没有。有的,有的只是……”说到这里,塔西、罗奈和蓝勇几乎已经猜到下面的话来,无不露出了惊恐之色,“有的只是与怪物大军奋勇作战牺牲的烈士!”说完,又一拳重重地敲击在桌上,神情里也是说不出的悲愤。

经过长久的沉默之后,罗奈第一个发言,道:“我同意!”

塔西道:“我反对,我坚决反对!”

蓝勇道:“好,你反对,那你拿出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案来?”

塔西看着他道:“你也赞同?”

蓝勇道:“这个军团是我带出来的,我何尝希望这样?在没有其它办法的情况之下,为了维持整个局面,我也不得不赞同!”

三比一。

龙襄没有再听塔西意见的意见,站起身来道:“我是统帅部的负责人,以后就算有什么责任也由我来担。蓝勇,执行命令吧!塔西,明天天亮之时,我必须要看到合理的解释方案。罗奈,加紧征兵的进程,我们绝不能被耗垮。不管有多艰难,都得坚持下去!”说完之后,就走出了会议室。蓝勇也一声不吭地退出了会议频道。塔西赶紧叫住罗奈道:“你为什么支持?我们可以先拉住他们,然后再寻求解决的途径。这又不是办不到!要知道这可是一百多万条活生生的生命呐,是合众国的功臣,是挥洒过汗水和鲜水保卫国家的勇士!”

罗奈看了看时间,道:“知道吗,每一秒,就在已经成为过去的每一秒里,死在怪物大军魔爪之下的合众国公民都不下百万,我们的时间太宝贵了,要守护国家,要保卫人民,就必须得舍弃应该舍弃的。更何况,不论何时,他们依旧是功臣,依旧是勇士!”

塔西脸色血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努力地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却没能办到,只是还没来得及发作,罗奈就已经退出了会议频道。他也就只得掀桌子,扔椅子,砸杯子……

第二天,统帅部发布公告,称驻守长城空间站的一个军团遭到怪物大军的袭击,全军英勇阵亡。

这个消息极大的刺激了社会的神经,一时间,到处都在风传怪物大军入侵的消息,民众是一日数恐。

天黑之前,国防军再次发布公告,声称已经夺回了长城空间站,全歼入侵的怪物大军,并说国防军有力量守卫住地球防卫区,民众的安全是能够得到保障的。

而在这之后,就启动了新一轮的征兵,口号是:守卫我们最后的家园。

几天后,一份完整的士气评估报告送到了九离的手里。

看完这份‘惨不忍睹’的报告之后,九离长长地叹了口气,总算是明白龙襄为什么会有那么大一番话了。

若在平时,这样的军队已经不能称之为军队,已经无法再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了。但在整个人类被怪物大军逼到绝境的今天,他们反倒成了最后的倚仗,除了还维持着军队的形势和名号之外,他们其实与被死亡的恐惧折磨得崩溃边缘的普通民众没什么两样了。

见九离闭上眼睛,将头往在了椅了上,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言不语,龙襄就道:“秦王星战略司令部的情况要比好得多。毕竟因为所处的环境有利,士兵们的恐惧情绪没那么严重,再加上近来他们打了不少的胜仗,士气颇高。从冲体战略上来评估,我们所处的形势固然极为不利,但还是有胜利的希望的。前不久,青蛙工业说已经通过无尽海的航道向地球防卫区发来了一批装备,以缓解燃眉之急。但青蛙工业毕竟才成立几年,实力还弱小,远不如无回城,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所以,我们的希望还是捏在你手里!”

九离道:“说吧,需要多少装备和物资?”

龙襄递上来份清单,道:“都列在上面了,你先过目!”

九离缓缓地睁开眼睛看了,道:“希望我们的努力不会白费!”又说:“清单上的装备和物资我会如数提供。五天之后将运抵科莱林军事基地,你让罗奈前去接收吧……”

龙襄顿时激动了起来,脸上泛起了鲜见的潮红,他道:“这就太好了……”

九离道:“你们的机会不多,希望能够善用这批装备,取得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战果。人类有没有未来并不是掌握在我手里,也不在九渊手里,而是你们这些还在坚持着的人手里。只要你们的意志不灭,希望总会有的……”

龙襄道:“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我们的意志再坚定,没有装备,没有物资,那也没有任何意义。”

957 皇位(一)

眼见两个月的大限还有几天就到,古尼到底是没能完成凤九渊交付的作战任务——他虽然成功地剿灭了叛军,但却没能抓住安炳超。之所以没有抓住,不是因为此人太狡猾,也不是因为有奥斯曼投资银行势力的掩护成功逃脱,而是因为安炳超抢在他的前头,自己把自己给了结了!

最令古尼窝火的是:他连安炳超的骨头碴子都没有找到。

听俘虏的叛军士兵说,安炳超在自杀前交待最忠诚的下属,他死后就把尸体抛到荒原上,喂狼!

听到这样的遗命,古尼暗道:“此人可真够狠的!”来到抛尸的现场,什么也没有找到,甚至连一丝血渍都没有看到。

想到凤九渊是恨极了安炳超,几番严旨不论死活皆要将其拿到。现在连半点尸骨也不曾寻到一点,虽说自己是坚信安炳超确实自杀了,但身为皇帝的凤九渊呢,还有朝里的大臣们呢?

“这他娘的叫什么破事呢?”古尼猛挥手里的马鞭,将脚下坚硬的岩石生生抽成了两片,犹不解恨地道:“都给我说说,这事怎么办?”

幕僚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拿不出好的主意。

古尼哼了一声,道:“皇上连番严旨,要不论死活,务必拿住安炳超。咱们就算是剿灭了叛军,可任务也只完成了一半。你们只说赶紧报捷,可这捷报一上去,皇上问:安炳超呢?死就死了吧,可尸首呢?连点骨头碴子都找不着,这算什么死法?万一有人说安炳超其实没死,是兵败跑了,咱们又拿什么辩解?几个月的恶仗下来,军队伤亡数十万,百姓更是不计基数。我可以不邀功,不请赏,可如何对下面的将士们交待?”越说越有气,脸膛也都胀得通红,急得在原地踱起了步来。

一名幕僚道:“这么多叛军士兵可以作证,皇上不会不信的!”

旁边另一人道:“万一有人说这些叛军士兵都是为了掩护安炳超的逃亡呢?”

“这……”

一名参将道:“大将军,要不,派人在这片荒原上找找,兴许能有收获呢?”

古尼道:“那就赶紧吧。记住,任何一根骨头都不能放过……”

尽管征虏大将军行辕的奏捷战报还没有递进来,凤九渊已经知道古尼成功剿灭叛军的消息,如同古尼所猜想的那样,他最关心的是有没有拿到安炳超。

思菊道:“战事都结束好几天了,也不见奏报递进来,可见人是没有拿住的!”

凤九渊停下手里的工作,想了想,道:“你去下道旨意,就说能剿灭叛军就算功德无量了,有没有抓住安炳超……容后再议吧!”

思菊道:“怎么,突然转性了?”

凤九渊道:“我这也是被逼的。内阁天天叫没钱没粮,我要是再不松口,数十万大军就得为了这么一个人继续耗下去,朝廷也迟早得拖垮。相比之下,还是交给刑部经济划算!”说完,又加上一句:“你觉得呢?”

思菊笑道:“我觉得很好。看来你的政治智慧已经渐趋成熟了!”

凤九渊淡淡地一笑,便又继续工作了。

半个月后,古尼率大军凯旋回京,凤九渊诏命路德文率满朝大臣郊迎。

叛军的主力虽然消灭了,但后续的战事并没有因此而结束。还有许多叛军逃脱了,或是潜藏民间,或是落草为寇,将会对社会治安造成相当严重的影响,必须严加镇肃。当然,这些事情虽然重要,但已经用不着征虏大将军了,只需要内阁提领,地方官府和刑部、关部一起,便能办妥。

古尼没有歇息两天,内阁经过会商,奏请将他调派至烛光防线,出任周密之的副手。毕竟索哈牙回来之后,周密之的工作压力大增,必须得要人可靠的人分担。

凤九渊照准!

这日,才听郁非汇报完大朝会的议政情况,手上的通讯器就亮了。见着夺目的红,眉眼一跳,心下就没由来的涌起不妙的预感。

通讯是来自原道宁的,建立之后,凤九渊就问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原道宁说:“刚刚收到来自科拉米亚的警报,说在星历10年8月28号,怪物大军涌出迷雾之海,展开了对合众国的全面入侵。还说,龙襄联合塔西、罗奈和蓝勇,率国防军在此之前发起了卫国战争,冀图收复迷雾之海,但没能成功。”

凤九渊唉了一声,缓缓的闭上眼睛,心下说不出的沉重,暗道:“到底还是来了。这些东西,可真会选时候呀……”良久,他才问原道宁道:“你怎么看?”

原道宁很干脆地道:“合众国完了!”

凤九渊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几个字,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陡地睁开眼睛道:“完了?你就这么肯定?龙襄的军事才能并不亚于你,国防军绝大部分精锐主力都在国内,只要他们联合起来了,怪物大军未必能够突得出室女座大星系团!”

原道宁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道:“我一直担心怪物大军从极南之境向烛光防线发起攻击,但经过反复的侦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状况。这只说明了一点:怪物大军在全力攻击合众国,为了避免陷入两线作战,所以才放弃了最佳的进攻烛光防线的时机。从某些方面来说,龙襄的军事才能远胜于我,但在实力的绝对悬殊已经不是军事谋图能够弥补得了的。如果龙襄不能在第一时间控制住银河系及其周边星域,另一边实现与科拉米亚的结盟,那任何胜利的希望了!”

“龙襄没有这么干?”

“不知道,科拉米亚的警报里没有说明。以龙襄的才智,他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可就算是如此,合众国依旧九死一生!”

“怎么讲?”

“人心丧乱,社会秩序崩溃,物资匮乏,装备供给不上,这些,都是制约龙襄展开有效发击的致命因素。留给他的时间不多,而他需要解决的问题却不少,在这样的情况下,才智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运气!”说到这里,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希望龙襄的运气足够好!”

凤九渊脑子里飞快地构想着各种可能,然后试探性地问道:“可不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向极东之境发起反攻?从而牵制住怪物大军攻击合众国的势头呢?”

原道宁道:“出击的命令我已经下达了,担任先头攻击任务的是杨榷所率的科拉米亚联军,其余各军团也都朝着指定方位机动。如果第一阶段攻击顺利,或者没有预想中的那么艰难,我认为就可以适时地发起一次全面的反攻,争取夺回蜂巢虫洞。这样一来,我们对战舰的需求量必然激增,保守估计在30-50个军团左右。如果装备供给方面不能满足,那么,我们只有被迫修改作战计划,谋求通过其他方式实现作战目标!”

凤九渊想了想,道:“30-50个军团的装备,压力确实非常巨大。作战周期是多久?”

“最长半年!”

凤九渊道:“那我就最多只能答应给你20个军团,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

原道宁道:“那我希望两个月内有10个军团的装备补给到位!”

凤九渊点头道:“可以。”

切断通讯后,凤九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过九天系统检查建设在凤凰界各地的信号接收站是不是出了问题,要不然为什么原道宁接收到了来自科拉米亚的警报,他却是丝毫消息都没有得到呢?

系统检测的结果是一切正常。

他当时就犯昏了,暗道:“又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叫来了思菊,说要派人对所有的信号接收站进行逐个的检查。思菊也觉得有些纳闷,思忖了片刻之后就道:“我明白了,是宇宙磁场的问题。凤凰界处于被干扰的中心带,不论是电波通讯,还是亚空间通讯,都会受到影响。”

凤九渊就骂怎么会在这时候遇到这样的事?又对思菊说:“你是专攻信号和指挥系统这一块的,抽空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在这时候出现这样的问题,随时都有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影响!”

思菊道:“解决的法子很简单,就是将信号站的的接收和发射频率调高一个拉克数(物理学单位)就行了!”

凤九渊啊了一声,道:“一个拉克数?你说得轻松,以咱们的技术基础,根本不可能办得到!”

思菊一甩手道:“那不就结了?”

凤九渊想了想,道:“我记得只有黑光世界拥有这项技术,也不知道他们出不出售。这样,你一会儿以我的名义向胡仲康发一封邮件,如果可能,咱们花重金买!”

思菊摇头道:“我看你真是健忘了。前不久,鲁博姆大长老就曾与胡仲康谈起过这事,说科拉米亚方面愿意出重金购买这项技术,胡仲康的回答是:这项技术是黑光世界最重要的战略资源之一,不出售。买设备可以!”

凤九渊道:“设备?也行,只要价格合适,买几台回来先应个急!”

思菊道:“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不过你先得作好准备,没个一年半载,东西怕是弄不回来的!”

凤九渊听了这话,差点没昏了过去。

958 皇位(二)

随着春天的到来,由安炳超叛乱带来的种种痛苦和郁闷渐渐从凤九渊心底散去了。

春天是美好的季节,是希望是季节。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凤九渊除了颁发了几道诏旨外,再没有干预过军政事务。一开始他也很不习惯,这就好比吸毒上瘾了,或者说是一种生活的惯性,突然间停了下来,它会令你非常的难受,总会情不自禁地去想,去做,总觉得有股莫名其妙的巨大力量在背后推着,迫使你停不下来。除了工作,凤九渊还是只有没日没夜的工作,一旦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去,他不但会忘了所有的军政事务,甚至会忘了一切。

最初全身心投入工作的时间总是很短,往往只有几个小时,几天、十几天过后,渐渐变得长了起来,几个月后的今天,有时候一工作就是两三天,不眠不休的,即便是停下来休息,不经人提起,他也想不起自己还是凤凰界的皇帝。

但他知道,要让自己重新回到原来的轨迹上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来适应,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三年或是五年。

尽管责任内阁制度的优势凸显得越来越明显,但他还是无法将皇位禅与郁非,自己当个甩手的太上皇,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如果郁非是别家的孩子,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才不会管这孩子能不能当得下来凤凰界的皇帝,早就下旨禅位了。但偏偏是他自己的儿子,尽管才六岁多的郁非在各方面都表现出超常的政治天赋,远比他更适合当好凤凰界的皇帝,可他还是忍不下心来。他觉得,作为父亲,没有权力剥夺儿子享受快乐童年的权力。因此,他还是会抽出时间来批阅督察院呈递进来的奏章,评断军国政事。

摆脱了权力的桎梏后,他觉得自己如同获得了新生,当再把宝贵的时间投入到无聊的政事上去时,就让他感到如同被迫吃苍蝇般腻味,每每一看到凤案上头的奏章堆放的高高的,他就想吐。

权力是个好东西,但那是对沉迷于它的来人说是。事实上,对于任何沉迷中的人来说,沉迷的对象又何尝不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督察院奏请举行今夏举行京察(对京官进行全面的评估考核,合格者升职或者留任,不合格者降职或者就地罢黜。),说京察本是四年一次,本该去年就举行的,却因为动乱被迫取消,今夏无论如何也不能拖延了。

凤九渊看到奏章之后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考核京官的法子,忍不住回想上次京察是什么时候举行的,都擢升了哪些人,又罢黜了哪些人,结果一点印象都没有。恰遇郁非来汇报大朝会的情况,便让他先看完奏章再说事。

没想到郁非只看了个开头就丢下了,凤九渊知道他差不多的字都识得了——在他的大力提倡之下,奏章已经一改以前必须使用四六文的格式,渐趋于白话。郁非虽然还小,但大致上都能看得懂了。凤九渊以为他遇到了理解上的困难,便要让谢宁跟他解说一番,却听郁非道:“父皇,今儿大朝会上,左都御史刘大人已经当庭奏请了,儿臣已命照准!”

凤九渊并不因为这等大事没有经过他的批准郁非就擅自作了主张而不悦,反而笑道:“这很好嘛!可看你的样子,貌似有什么不平似的?”

郁非道:“儿臣认为四年一次的京察该改改!”

“改?”凤九渊道:“怎么改?”

“改成三年一次!”

凤九渊斟酌了一下,道:“三年,三年,这也没什么不妥。是不是大臣们反对了!”

“是!”

“就为这事你不高兴?”

郁非道:“儿臣没有不高兴,只是在想,京察为什么非得四年一次?”

凤九渊笑道:“这就得问你的太傅们了,我可给不了你答案!”

郁非道:“儿臣在想:现在官员的任期是三年一届,很不合理,为什么不比同内阁任制,改成五年一届?父皇以为呢?”

凤九渊道:“你是皇太子,又是摄政王,有处置朝政的权力。只要你觉得好,大臣们也同意,就办吧。我这里不过是下道旨意而矣!”

郁非道:“父皇觉得好,儿臣才办!”

“好,好,这样改当然好。我以前还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内阁任制是五年,官员任期是三年,连任不得超过三届,这样一来,入阁的大臣总会遇到任期与任制上的冲突,是该改改了。”

郁非点头道:“因此,儿子建议将官员的任期改为五年,连任不得超过两届。另外,改革京察制度和设立道察。京察改成每两年一次,道察改为每三年一次。父皇以为呢?”

“两年一次?这会不会太频繁了?要不要都改成三年?”

郁非摇头道:“京道任职不同。京为中枢,道为地方,中枢若不紧,官员就会懈怠,地道不宜紧也不宜松,太紧则滋扰地方,太松则失去了纠察的意义。另外,儿臣建议在督察院下设立专门的部门,负责纠察考核!”

凤九渊想了想,问道:“这是你自己的想法?”

郁非道:“是!”

“利弊都衡量清楚了么?”

“儿臣和几位太傅商讨过,他们也都赞同此议。”

凤九渊这才笑道:“你小子,深谋远略呀。既然太傅们都同意了,那不都成定局了么?还问我做什么?”

郁非道:“此等大事,若得不到父皇的首肯,儿臣断不敢实行!”

凤九渊道:“屁话,你不就是想搬我这个皇帝图章在你的方略上剁一下,然后就成了圣旨,可以名正言顺地实行了么?说,是不是这样想的?”

郁非看着他道:“说实话,儿臣不是这样想的。父皇既然这么说了,儿臣也不辩解!”

凤九渊捏了捏他的脸道:“你要不是我儿子,我早就下了禅位诏书了。”指着凤案上的大玺道:“这东西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别因为我还坐在皇帝位置缚住你的手脚。记住,凤凰界的江山迟早是你的,你不要把自己当成什么皇太子,什么摄政王,你就当自己是皇帝,越早学会以皇帝的思绪和方式来处理事务就越好。别像你爹我,搞得天下大乱,时至今日也就明白当皇帝是怎么回事,晓得怎么摆皇帝的谱而矣!”说完,忍不住苦笑。

郁非还庄重地应了一句:“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959 坏消息(一)

陆续有坏消息从科拉米亚传了过来,每一条对于凤九渊来说都坏透了。

短短三年月时间,合众国一半的疆域沦陷,国防军尽管控制了银河系范围的有利地势,却无力回天。而一直鼎力支持合众国防御怪物大军进攻的科拉米亚也突然变得保守起来,除了提供物资上的支援外,并没有应国防军之请出兵。最令凤九渊愤怒的是,值合众国爆发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最可怕的人道危机之际,科拉米亚突然单方面宣布关闭边境通道,拒绝接收难民入境。这无疑是断了遭受怪物大军死亡威胁的合众国公民的最后的生路!

若是通讯能够正常建立,凤九渊一定会质问最高委员会,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决定?难道他们真的想看到人类灭亡才甘心吗?

这些问题折磨着凤九渊,令他已经无法静下心来工作。但他也知道,除了祈祷之外,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越是这样他就越恨。至于恨什么,他又说不清,道不明。

魔甲的研发前所未有的缓慢,而最重要的人工智能的部分依旧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有时候凤九渊在想:如果没有怪物入侵,没有战争,他打算去一趟玄武纪,去访问,去交流,或者能够获得意想不到的突破。毕竟在人工智能上面,玄武纪走在了这个宇宙的最前面。

与之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快要‘江郎才尽’了。天赋带来的聪慧和令人惊叹的技术应用与创新能力在魔甲上黯然失色,再没能够创造出震慑宇宙的奇迹。甚至于就目前而言,魔甲除了武器系统优于八神外,其它方面皆有不如。

现在他已经静不下来来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每天,他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解决星海合众国面临的难题。每每无解的时候,他又暗暗告诉自己:我不是救世主,我不是神,我做不到,做不到……可他控制不了自己思维,不论他怎么做,或是做什么,它们总是不知不觉地又回到这个问题上,继续在无解中纠结。

为了这事,他也和原道宁、巴达维、艾尔沙和帕伊尔顿等人召开了会议,商讨对策,但没有结果。会上,原道宁自始至终都一言未发,这令凤九渊很是不解。会议结束之后,凤九渊问他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发言。原道宁说他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也不说废话。言下之意就是说凤九渊主导召开的这个会议既没有必要,也没有任何意义。

凤九渊当然知道在目前的局势下,任何关于合众国存亡的讨论都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废话,但他依然希望能够从废话里找到化解危机的法门——冷静地想一下,这样的奢望未免太不现实了。就好比在技术条件都不具备的条件下,妄图造出一件想像中的兵器来,理论上的希望都是微乎其微,更何况是实际上呢?

但人就是这样,关心太甚就往往会失去冷静。

凤九渊一度以为自己恨透了合众国,以为自己不再爱她了,以为自己已经彻彻底底地将她从心底抛弃。但当灾难发生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就像眷念多年不见的母亲一样念着合众国,像担心母亲的安危与处境一样担心合众国。

或许是爱之深,所以恨才会这样的深切。

蜂巢虫洞丢了,尽管还有其他的路可以回到合众国,但最近的一条路都会耗时数年。如果他手里有多余的兵力,中宇宙世界的局势也不像眼下这般艰难的话,他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派出一支强大的远征军回师支援合众国……每一想到这里,原道宁的那席话就会不由自主地回响在脑海里,然后以一声长叹再一次中止了这毫无意义的思考。

大半个月熬下来,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南馨、杨芸轮番来安慰他,小馨和郁非也变着法子的哄他开心,奈何他就是振作不起精神来。

这日午后,凤九渊正在查看联合抵抗军就对极东之境发起反攻的准备情况时,思菊穿戴整齐地出来说有事要回去一趟。

凤九渊当时也没怎么上心,就点了点头道:“早去早回吧!”在思菊走后,他才想:今儿是什么日子,她回去作什么呢?也没见她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想了半晌也不得要领。

到用晚饭时,还不见思菊的人影,他就问谢宁怎么回事。谢宁说今儿是刘挺刘大人的寿诞,思菊是回家去给兄长拜寿了,估计今儿晚上是不会回来了。

凤九渊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为这事。怎么也不说一声?”然后就命谢宁找两样东西,派人送去刘府权作贺仪。

晚饭才用到一半,就收到周密之特地使回来的战报:联合抵抗军首战告捷,夺回贝昂!凤九渊当即精神大振,扔下筷子,拍着桌面大叫了两声好,惊得一众宫女不知道怎么回事,呼拉拉地跪了一地。

看完详细的战报之后,心里立时充满了希望,暗想:若是每一仗都这么顺利,怕是要不了三个月就能夺回蜂巢虫洞了?!然后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还该做点什么。

“或许,可以调出几台绝世交给原道宁!毕竟他眼下所能调用的兵力到底是薄弱了些,要夺回有重兵防守的蜂巢虫洞,怕是不容易!”

但又觉得绝世这东西威力太甚,随意滥用将会严重破坏宇宙的环境,一时又犹豫不下。左思右想之下,觉得宇宙的环境到底比不上合众国的安危和人类的存亡来得重要,便决定先行调拨三台绝世给原道宁,由他决定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使用。

拿定主意之后,便向原道要发去通讯,先向他祝贺了首战之捷,然后告诉了他自己的决定,并希望他能善用绝世,取得更辉煌的战果。

原道宁并没有因为得到三台绝世而高兴,他这样告诉振奋的凤九渊:“目前我们还不清楚怪物大军的兵力多寡和布防情况,接下来的战局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也还说不清楚……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

960 坏消息(二)

尽管最后这句‘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不像原道宁的风格,也很言不由衷,但凤九渊听着却很高兴,道:“当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整个晚上,凤九渊在九天的配合之下,做着各种毫无意义的评估和推演。这就跟玩战争游戏一样,有多少实际意义,他凤九渊是清楚得很。

天亮的时候,他的精神头依旧很好。洗漱之后,又去外面活动了一圈。早膳送来时,还没见到思菊,他就问人怎么还没回来?

谢宁说:“说好的今天早上回来,兴许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吧?”

凤九渊嘟囔道:“能有什么事?”这才向思菊发去了通讯,结果半晌都无人接,便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呢?”便命谢宁打发个人去刘府问问!

结果打发去问的人回来说,今儿天刚亮,思菊就收拾起回宫了。

“回宫了?”凤九渊讶然道:“那人呢?人怎么不见了?”

那人不知道该如何答,只是跪着不言语。

凤九渊心头涌起一阵不妙的感觉,启动了卫星系统,锁定了思菊的通讯器位置,竟然在定西门外的阴沟里。他当即不给呆住了!

难道又是一起绑架吗?

不,绝不可能。已经到了定西门外,再说思菊虽不是修行者,但本身的实力颇为不俗,谁能够不声不响的绑得了她?

惊慌之下,他叫来了雷顿,要他立即带人去找思菊。

这边刚刚张罗开来,就有一名禁卫军将领来报,说是有思菊小姐的信。

凤九渊搞不明白是什么状况,把那名将领宣了进来,也不及看信,就问:“这信是思菊亲手交给你的?”

那将领答道:“是。今儿早上卯时三刻,臣刚命人启了定西门的钥,思菊小姐就匆匆地走了进来,找着臣,命臣将这封信转交给凤鸣宫的宁姑娘,然后就匆匆地去了。当时正值交班,臣就耽搁了一会儿,这才,这才……”

凤九渊道:“那你就没问她什么事?”

那将领道:“思菊小姐没说,臣也不好多问!”

凤九渊这才展开信看了起来。信不是写给谢宁的,而是写给他的,说遇到一点急速要去处理,请他不必担心,很快就会回来!

凤九渊将写在便签上的信拍在凤案上,怒道:“什么狗屁事情能急到这程度?”又问了那将领几句,也没有得出有用的东西,便打发走了。

谢宁见凤九渊急得额上都渗出了汗来,劝慰道:“皇上也不必担心,思菊姐姐想是有什么紧急的私事要去处理,这也是有的……”

凤九渊脱口就骂道:“你晓得个屁。定西门隔着凤鸣宫这么近,什么急得不得了的事不能回来说一声?她手上可还戴着通讯器呢,就算真是十万火急之事,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偏偏要用一张便签纸写上这么一句话让人转交?你长点脑子好不好?”

谢宁触了霉头,不敢再说话了。

凤九渊越想越焦躁,道:“这些年来,暗杀,阴谋,算计,从来不曾断绝过,你说我能不担心么?”越想越害怕,脸色也都白了下来。

杨芸听说了消息,也赶了过来问情况,在看了信后,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近两年来,杨家迭经事故,特别是安炳超叛乱事件之后,杨家几乎被灭了门。杨芸倍受打击,精神一度极为憔悴,心下难解之下,人不免也就老得快了起来。原本才三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可整个人恍似即将枯萎的春花,蔫蔫的,没了生机。

凤九渊总是心疼她,尽量抽多的时间陪她。以往她还能够曲意奉承,现在却有一种枯木槁灰之感,仿佛除了郁非,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其它的东西能引得起她的关注了。也是思菊跟她多年情谊,这才巴巴地赶了过来,换作是其他的人或事,估计连问也懒得问了。

见她唉地叹了一声,胸中似有无限的愁苦,凤九渊就道:“你身体也不好,何苦跑这一趟?还是回去歇着吧!”

杨芸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又何尝不担心呢?思菊为人最是谨慎小心,我们几个老姐妹都是比不了的,不管遇着什么事,她头一个想着的都是你,怕是担心,怕你难过。这事虽然出了仓促了些,想来也没什么危难,要不然她断不至于置你的感受于不顾,就这么去了!”

凤九渊一想,觉得杨芸说得也有道理,就道:“若是小事,为什么不跟我说明了再去?若是大事,那就更该跟我说了,以她一人之力,又怎么办得了?”

杨芸道:“我们也就是猜着,哪里知道是什么事呢?好了,你也不要着急了,小心伤着身子。雷顿不是去找了么?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的!”

凤九渊见她这般关心自己,心下到底感觉暖暖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先回去吧!”杨芸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无益,便走了。

没过片刻,南馨也来了。

与杨芸的枯槁相比,南馨尽管不施粉黛,也是容光照人。除了装束有所改变之外,几乎与当年凤九渊在长城空间站初见她时没有任何的变化。以前他没有发现这一点,此时拿她跟杨芸一比,不免有些吃惊。南馨不比杨芸,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通,就没两句要紧的。凤九渊却知道她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避免过度关注在思菊失踪这件事情上给自己造成太重的心理压力,便道:“好了,我哪有像你说的那么担心了?只不过这人突然失踪了,还不明不白的,我就是有些想不通!”

南馨哼了一声道:“还说自己没事,也不看额头鼻尖上全是汗。若是有一天我也失踪了,你断不至于紧张成这样。”

凤九渊一抹,果然全是细密的汗珠,道:“才吃了饭,有些热。你又说什么混话呢?咱们这么多年夫妻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

南馨道:“正因为我清楚,所以才这样说。杜青月是你第一个女人吧?当年爱得那样,现在还不是淡了?后来遇着了思菊,又爱得死去活来,若不是我厚着脸皮带着女儿过来了,怕早记不得世上还有我这号人了吧?”

凤九渊不明白南馨为什么偏在这时候挑起这事来,就算明知不能发火,但还是不受控制地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忘恩负义么?”

南馨突地住了嘴,幽怨地看着他,唉地叹了一声,站起来道:“由得你怎么想吧?我也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只不过是有感而发。”便朝门外走去。看着她的背影,凤九渊到底觉得过意不去,道:“你都知道了我心头烦,何苦跟我说这些呢?”

南馨停下脚步道:“你不用跟我解释,我知道你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中午,雷顿报告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一个大活人,浑似像空气般蒸发了,一点痕迹也寻不到。

凤九渊当即就懵了,在接下来的两分钟内,他的大脑几乎处于完全停止运行的状态,待回过神来之后,他才问雷顿:“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他将‘会’字的音咬得特别重,似乎是在质疑雷顿没有用心,或者说雷顿已经找到了,故意不告诉他。

雷顿也很无奈,道:“该找的地方我都找了,该试过的法子我也都试了,确实找不到!”

凤九渊毫无征兆地吼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脸膛瞬间胀得血红。

雷顿不说话了。

凤九渊道:“你不是会那个,那个九天十地搜魂法么?为什么不搜搜?为什么不?”

雷顿道:“搜过了。”

“也搜不到?”

“就好像世上根本不存在这个人似的,什么都搜不到……”

“……”

雷顿道:“你如果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为什么会搜不到呢?”凤九渊还不依不饶地问道。

雷顿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在她离开家后到定西门前发生了什么事。”

凤九渊道:“对,对。还不快去,愣着干什么?”

雷顿道:“这件事情……确实有些诡异,但你也不用着急,我会把人找到的!”

凤九渊已经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来,他真怕雷顿最后找到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具早已经腐烂的尸体。一想到这样,他就吓得差点尖叫了出来。

雷顿知道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也知道所有的恐惧都是因为爱,更知道此时此刻,除了快点把思菊找到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安慰凤九渊,便道:“你等我,天黑之前一定有消息!”说完就走了。

凤九渊缩在椅子里,努力想使自己坚强起来,可就是办不到。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总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思菊被残忍杀害的各种情形,然后恐惧就像海啸般,一浪高过一浪,将他的坚强摧毁,击得支离破碎……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远不如表现出来的那样坚强,甚至脆弱得超乎想像。

961 坏消息(三)

雷顿第一次在凤九渊面前失言了,天黑之前,他还是没能找到思菊。

整个京城都被心动了。

顺天府、刑部、关部,还有中京督卫府,能调动的人马都调动了起来,彻夜不眠地寻找思菊。

一夜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

在恐惧中又苦等了一天,依旧音讯杳无。

两天过去了……

三天……

到第四天上,凤九渊突然振作起来了,下旨停止在已经翻了不止一个个儿的中京搜寻,让各部门各归其位,各司其职,他说:“……既然找不着,那就不用找了,不用再找了……”说完这席话后,他当即呕血,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这下子,宫中顿时大乱。

先是太医抢救,忙活了大半天,汤药、针灸都用上了,一点效果也没有。然后又是神殿的法师,结果是小法术没用,大神通没人敢用,气得南馨当场发飙,将一帮子法师全都骂走了。接下来又把凤九渊送到凤凰界上,结果以坂本桥隆的专家团队依旧束手无策,搞不明白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

又三天过去了,依旧没有思菊的消息,凤九渊也没有醒来的迹象。原本被寄予最后期望的九疑也久久没有现身,不知道去了哪里。

好在过去几个月内阁制度已经运转上了正轨,不至于因为凤九渊的突然病倒而致使朝政陷入瘫痪。尽管朝臣们日日都到青华门(三品以上官员)和正阳门(五品以上三品以下官员)外请安,除了少数几名内阁大臣,鲜有获准陛见的。再加上中京城明里暗里在流传着皇帝快要不行的消息,朝廷里的气氛异常紧张起来。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希望凤九渊出事。即便内阁已经能够独立理政,一旦他这个幕后的支柱倒下了,谁也不敢想像会出现什么事故。皇太子郁非还小,迭经大乱之后的凤凰界是元气大伤,各种心怀不轨者也都蠢蠢欲动,再加缺少德行、才能和威望并重的忠贞大臣坐镇,什么样的事故都有可能发生。

凤凰界已经再也承受不起大的动乱了。

但有时候越是怕,就越会出现。聪明的人很多,这其中又包括正派的和反派的,正派的当然是极力制止,而反派的却是百般造势,两相博弈之下,反派往往容易占得上风。毕竟在局势特别脆弱的时候,要在各种冲击之下维持住稳定是极为不易的,纵是有非凡的手段,非凡的才干,也还得看天时、地利、人和是不是都允许……

总之,在这个时候,中京绝大多数人都很清醒,毕竟不清醒都不行。

十年来,中京的人口非但没有增加,反而剧减。最初有两百多万,现在则已经减到了不足一百万,几乎有一半的房子宅院都空了。没掉的这一百多万人里,大约有三分之一逃了,一部分死在了两次生化危机里,剩下的几乎全丧命在了安炳超掀起的叛乱里。

谁都不想再出现一次兵变,那不单会毁了整个中京,还会毁了整个凤凰界。

只要在这时候传出凤九渊的死讯,一切就真的完了。

所以,不管是为了凤凰界,还是为了自身的安全,留在中京的人绝大多数都希望凤九渊能够好好地活着,至少再平平安安地活十年,活到皇太子、摄政王郁非亲政,活到朝廷能够恢复足够的元气保卫凤凰界……

在凤凰号上观察了三天后,凤九渊又被送回了凤鸣宫。

看着像植物人般躺在床上的凤九渊,南馨就恨不得撕心裂肺地哭上一场,但她又知道,自己这时候必须保持冷静,要不知道这座皇宫,这座城市,甚至于这个国家就会失去主心骨——在凤九渊倒下后的第三天,杨芸也一病不起了。有时候南馨挺佩服杨芸的,明明很脆弱,却偏要装得那么的高贵坚强,迭经变故,身心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却总是在儿子和丈夫面前表露出最好的一面。在南馨看来,换作是自己,断断乎做不到杨芸这样。可就是这样一个坚强到骨子里,甚至是灵魂里的女人,还是被击倒了,被彻彻底底地击倒了。

谢宁将亲尝过的汤药送了上来,说温度刚刚好,问要不要现在给凤九渊喂下去。

南馨悠悠地叹了一口,道:“何苦来着?浪费这些上好的药材呢?喝下去又能有什么用?能醒过来吗?能吗?”

谢宁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闭嘴不言。

南馨一摆手,道:“端下去……”

谢宁不敢违旨,低低地应了声是,端着药退了下去。

太医院正林希孝倒行来请脉,南馨倒没有拦着,在诊过之后,她才问道:“有起色吗?”事实上她本就是非常出色的医师,根本用不着问林希孝的。林希孝摇头叹道:“回娘娘,还是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南馨苦涩地一笑道:“是呀,他睡得很好,很踏实,却不知道我们,整个世界都在为他着急……”

林希孝没有接话,这样的话他也是没法子接的。

南馨见他没话说,就道:“好了,你下去吧!”

她就这样坐着,这样守着,像守着生命里最宝贵的东西。

事实上凤九渊确实也是她生命里最宝贵的存在,这几天她都一直在想:“他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是继续活下去,还是随他一起去了得好?”每当这个念头涌现出来的时候,就会想到小馨。巨大的痛苦生生将她的灵魂撕成两半,让他痛不欲生。

谢宁送来饭菜的时候,她知道又一天过去了,可她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饥饿,看了看床上的昏迷了数天依旧面带说不出的痛苦之色的凤九渊,她的心底蓦然涌起说不出的愤怒,抬手将托盘打翻,奔到床前,冲凤九渊吼道:“你给我起来,起来呀……”泪水泉涌而出,淹没了她的脸庞。“你为什么不起来?你这个忘情负义的男人,忘情负义的男人!”然后尖叫一声,抱着头,歇斯底里地晃起了脑袋,仿佛要将脑子里所有关于凤九渊的记忆全部甩掉一样。

谢宁吓着了,叫道:“娘娘,你,娘娘……”

南馨突地转过身,指着谢宁道:“下去,滚下去,全都给我滚下去!”

谢宁哪里还敢再留,领着一众宫女鱼贯退了下去。

南馨趴在床沿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通通倾泄出来似的。

哭着哭着,她又收了声,抹了把泪,冲凤九渊道:“有时候我真想不明白,凭什么就为着一面之缘我就得嫁给你!我爱你吗?你真的爱我吗?我们都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不是因为小馨,你肯定早就提出跟我离婚了,是不是?”

凤九渊没有答,但她却一声冷笑,继续道:“这么多年来,我努力维护咱们的这个家,可你却一直在用最残酷的手段摧毁它。作为丈夫,你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作为父亲,你更没有给予小馨最完整的爱!你有愧疚过吗?你有自责过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她的神情越来越狰狞,越来越可怖,哪里还有素常温婉可人的样子?

“杜青月我可以忍,毕竟,毕竟你们一起患难过,而且还是在我们结婚之前。可,可思菊算什么,杨芸又算什么?就为了你的私欲,你要我,要小馨一起来包容他们,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边哭,边继续道:“我知道,你对我只有恩,没有爱,所以你做任何事都不会顾及我的感受。在你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一辈子就得为男人活着。你还想争辩吗?哼,可笑,这些年你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比起那些下流无耻之徒,你唯一的好处就是晓得克制自己,没有再继续滥下去。如果,如果你不是小馨的父亲,我……”举起手来,屈指成爪,一副恨不得将凤九渊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红还是黑的神情。在犹豫了很久之后,手上紧绷的筋节紧紧松驰了下来,一声长叹之后,又收回手去抹眼泪。

“我一直以为,你能给我最完满的婚姻。尽管我们的结合是一时的激情和为了家族利益,但我依旧对你充满了期望。你不知道,我真的很后悔嫁给你,后悔嫁给你这个滥情不专的男人。你总觉得自己很伟大,只要你愿意,能够抓住这个世上所有女人的心?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笑了。你以为杜青月就不后悔遇上你么?你以为杨芸就不后悔嫁给你么?甚至于被你视为最爱的思菊,若非身不由己,你以为她会呆在你身边十年吗?你这个永远都是那么无知,永远都是那么自以为是的男人……”

可是,不管怎么骂,她还是希望凤九渊能够尽快的醒转来。恨之切是缘于爱之深,女人的情感世界,有时候就是这样的莫名其妙。

964 别离(一)

六天后,一直在山中修养的西阳大师赶回中京,耗尽毕生修为救醒了凤九渊而他也因为元气耗尽,年老体衰,再加上被凤鸣兮重创的伤势未愈,离开皇宫后,还没有回到神殿,就阖然长逝了

凤九渊醒来之后,服过西阳大师留下的丹药,长长地睡了一觉起来,精神大振睁开眼后,他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守在床边的南馨

南馨是既不悲,也不喜,平静地问他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凤九渊喉头先是蠕动了一下,才用沙哑的嗓音道:“都,都还好?”

南馨道:“都好,都好……”

凤九渊就又闭上了眼

南馨道:“就没别的话想问么?”

凤九渊道:“问什么?”

“问你关心的人和事”

凤九渊道:“还需要问吗?”

这话里藏着多层意思,听得南馨愣愣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没多会儿,郁非和小馨来了,凤九渊这才坐床上坐了起来,拉着两个孩子,深情地看着他们,却是什么也不说

南馨觉得凤九渊怪怪的,却又说不上哪里怪,想问也不知道从何问起,只得当作没有看到小馨见父母的神情都有些怪,就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妈妈,爸爸醒了你不高兴吗?你不眠不休地守了十天十夜,差点没把自己给拖垮了,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像巴不得爸爸醒不来一样”

南馨啐道:“混说什么?我哪有守十天十夜了?我又不是铁打的,能熬得下来?”

小馨哼了一声,示意不想跟她争辩

郁非却说:“我可以作证,姐姐没有混说”

凤九渊温和地一笑,道:“是,你们都可以作证”然后对南馨道:“妹子,辛苦你了,对不起……”

南馨听了这话,眼眶一红,又哭了,道:“你这辈子辛苦我们的时候还少吗?一句对不起就算完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又说:“芸姐姐身体越发的不好了,你好些之后,该去看看才是,她可是天天都挂着你呢”

凤九渊仿佛早就知道杨芸的身体已经垮掉的事,平静地点了点头道:“是的,该去看看了……”然后就说饿了,命御膳房准备吃的

见他晓得饿了,南馨越发的高兴,说:“御膳房的温火菜有什么吃头?我去做”

南馨去后,凤九渊就对小馨道:“小馨,你是姐姐,要多疼爱弟弟,知道吗?要像大姑姑对爸爸那样疼爱弟弟,保护他,不要让他受到伤害,记住了吗?”

小馨眉头一皱,道:“这话怎么听着越来越怪了?像交待……那什么言似的我就郁非这么一个弟弟,不疼爱他疼爱谁?谁要是敢欺负他,我一准把脑袋拧下来给郁非当球踢”

这次凤九渊罕见地没有训斥小馨过于暴力,而是缓缓地点了点头道:“这才是”然后又对郁非道:“你是弟弟,要尊敬姐姐,保护姐姐,像爸爸对大姑姑那样,不要让她受半点的委屈,记住了吗?”郁非道:“记住了,谁要是敢欺负姐姐,我就跟他拼命”

凤九渊又对郁非道:“将来你是凤凰界的皇帝,别学父皇,这不好朝里的大臣能用你就用,不能用弃周密之是我留给你的储备人才,怎么用他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这个人对皇帝没有忠诚之心可言,但对凤凰界的忠诚是无可质疑的,你要记牢了”

“是,儿臣记住了”

“你和原道宁打交道的时候还多,要绝对地相信他,不要在军事领域质疑他,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击退魔怪,迎来和平”

郁非又点头说记住了

凤九渊又深情地看着这一对儿女,眼眶突然一红,泪水滚了下来,将他们紧紧地抱入怀中,哭了

用过饭后,凤九渊休息了片刻,便前往凤宁宫探视杨芸

这才十多天,杨芸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皮肤也失去了光泽,皱了凤九渊在床头坐了下来,拉着她的手,对望了良久,才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杨芸缓缓地闭上眼睛,道:“如果没有非儿话……”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凤九渊已经听出来了,所以他点了点头道:“或许,这就是宿命?宿命”

杨芸道:“宿命?兴许是”

凤九渊放开她的手,帮她掖好被子,道:“为了非儿,好好地活下去,她还小,还离不开你……”说完,就走了

两天后的晚上,正值月圆南馨送饭菜过来,没找着凤九渊,一问谢宁,才知道出去散步了她坐等了许久,见凤九渊还没有回来,便自己找了出来

围着凤鸣宫兜了一大圈没找着人,又去了御花园,这才在湖心的亭子里找着了正在望月的凤九渊见凤九渊的神情时悲时喜,仿佛有道不完的心事,便轻轻地走上去,在他身边坐下来,问道:“又想什么呢?”也不等到凤九渊回答,又说:“我怎么感觉你醒来之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老实说,你是不是已经不是凤哥哥了,是被从某个世界穿越来的灵魂附体了?”

凤九渊笑道:“还有这事么?我只以为小说里才会看到呢”

南馨浅浅地一笑,道:“好了,别耗在这了,再不回去,饭菜都该凉了”

凤九渊拉着她的手,道:“难道这么清静,再坐一会儿”南馨顺坐地又坐了下来

凤九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道:“月亮这东西可真奇妙你说,为什么每颗有人类生存的星球,就有个月亮相伴呢?”

“……我不知道”

“太傅的书中说是什么天地阴阳和合之理,我到底是不懂的”突然又问:“那首歌你还记得吗?”

“哪首歌?”

“那首……”说着,凤九渊轻轻地唱了起来:“细雨飘,清风摇,凭借痴心般情长皓雪落……”唱到这里,南馨接了下去,清脆空灵的嗓音回荡在御花园中,直让人有种飘飘欲仙之感在唱到‘时时刻刻,看到你的眼眸里缱绻万千’时,凤九渊紧握住南馨的手,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不出的柔情蜜意结尾的部分他又跟着唱了起来:“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唱罢之后,他环臂搂住南馨,好似怕她飞了似的,抱得特别用力

南馨已经好久没有被他这样紧紧地抱着了,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刻,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963 别离(二)

第二天一大早,凤九渊刚刚醒来,还没来得及穿衣起床,就被剧烈的地震给晃得没法子在屋里呆下去了。

值守殿外的侍卫一窝蜂地涌了进来,高叫着护驾,将他架了出去。幸得他手脚够快,拖了件睡袍裹在身上,要不然身上只剩一条裤叉,就这样被侍卫架了出去,不丑死也得被笑死了。

看着从殿顶簌簌掉落的琉璃瓦,凤九渊恁是要靠侍卫扶着才站得稳,四周全是嗡嗡的怪响,大地像波涛般起伏颠簸,让人在顷刻间觉得天地间再没有可以相信的东西了。

剧烈的震动前后持续了两分钟左右才渐渐弱了下去,举目望去,偌大的中京已经被腾起的烟尘给笼罩了。而皇宫里的建筑都是经过法阵加固的,除了窗瓦之外,并未受到大的破坏。

中京并不是建在地震断裂带上的,从古至今,鲜少发生地震,而像这样子强烈的地震还属首次。

凤九渊着在广场上,望着巍然不倒的凤鸣宫,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如果地震算是上天对于暴、政的警示,这算不算是最猛烈的警告呢?

他来不及多想,命令禁卫军赶紧救人,然后就说要去凤宁宫看看。

谢宁见他光着脚就跑,叫道:“皇上,鞋,鞋……”

凤九渊道:“死不了人!”

刚到凤宁宫外,就感到气氛不对劲,高声道:“人呢?人都到哪去了?”

韩以柔闻声跑了出来,然后直挺挺地在她面前跪下,哇的一声哭了。

凤九渊面色当即就焦了,颤声道:“怎么,出,出什么事了么?”

韩以柔重重地叩了个头,道:“回,回皇上,皇后娘娘,娘娘驾崩了……”

“啊?”凤九渊直感到全身的力气都随着这一声啊给抽得干干净净了,像没了骨头支撑一般,身子又软又酥,当场瘫了下去。

谢宁没扶住,幸得才赶到的雷顿及时搭了把手,不至于就这么瘫到了地上。

韩以柔的情绪显然处于崩溃的边缘,全然不顾形象和礼仪地大哭着。

凤九渊挣扎着走到她面前,问道:“你说,你说芸姐姐……走了?”这声‘走了’才问出来,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晃得凤九渊一个跟斗栽倒在地,额角撞在石子上,破了个口,鲜血泉涌而下。

谢宁大惊,叫道:“皇上,护驾,护驾……”

凤九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手甩开谢宁和侍卫,吼道:“慌什么?乱什么?”在他这一嗓子之下,凤宁宫里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了。

大地的震颤就像人临终之前的抽搐,先是猛烈的,然后渐渐归于平静,尔后又起,直至生命的体征完全消失为止……

凤九渊努力地站稳了,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凤宁宫。

杨芸安安静静地躺在软椅里,像睡着了一样,神情安详而淡然,嘴角还挂着一丝不可捉摸的高深笑意。

躺椅放在梧桐树下,旁边的几子上还摆着着好些时鲜水果,显是地震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所有的宫女、太监和侍卫都围在树下,呜呜地哭着,以此来显示他们对皇后驾崩的悲伤。凤九渊听不得,厉声道:“滚,都给我滚下去!”然后,哭声立即消失了,所有人都鱼贯退出。

凤九渊一步一步地走到软椅前,看着这个陪伴着自己走过了十年岁月的女人,忍不住轻声叫道:“芸姐姐,你,你好些了吗?”轻轻地拉起已经冰凉的手,紧紧地握着,就势在椅边跪了下去,仰望着那张说不出憔悴的脸。

“芸姐姐,芸姐姐……”凤九渊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视线早被泪水模糊了,仿佛间,一切都回到了十多年前,回到她与杨芸初见时的那一幕……

死亡,多么可怕!

昨天还好好的人,就此天人永隔了!哪怕是拉着她的手,抱着她,也感觉不到她还在了!

死亡,也意味着永恒的离别。

曾几何时,凤九渊一度奢望自己能组建起一个团圆、美满的家,然而,随着杨芸的逝去,这一切都成了梦幻,永远都没有可能了!

余震不断,凤九渊抱着杨芸,俨然恨不得与她同去了,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

雷顿道:“生生死死,你又不是第一天经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凤九渊就笑,流着泪地笑。

雷顿道:“再过几十年,你也会随他们而去。无所谓悲,也无所谓喜,看开点吧!”

凤九渊道:“你应该知道,这一切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

雷顿没有说话。

凤九渊突然想起了父亲,那个被永远‘囚禁’在神殿地宫里的男人,那个总是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萧索、说不出的悲观、说不出的厌世,纵然在那个孤独的世界里呆上一千年、一万年,都不会觉得寂寞,觉得痛苦的‘幽灵’。以前凤九渊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甚至总想寻找机会治好他,此时此刻,他才猛然醒觉:当一个人的心被伤透了,那世间上的一切都已经绝望的时候,才会像那样。姑姑的离去,母亲的失踪,当年这座皇宫里肯定像今天一样发生了极其惨烈的事故,以至于父亲才会伤心欲绝,以至于宁愿做一个活死人,也不愿意再多活一天。

凤九渊已经没有兴趣再去追寻当年历史的真相。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伤心史,以己渡人,他自然能想像到父亲为何不愿再说起了!

就让一切都藏在心头吧,就让所有的秘密陪伴自己到死吧,说出来有什么意思呢?没意思!什么都没意思了!

南馨来了,看着这一幕,也呆住了。

凤九渊这才放开杨芸,帮她理好略有些凌乱的云鬓,淡淡地道:“你说得对,死死生生,生生死死,是人都会走上这一步的,有什么值得悲伤,值得留恋的?十年夫妻,对于我和芸姐姐来说,除了郁非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个错。好在,所有的错都在今天结束了……”说完又才问:“非儿呢?”

南馨道:“已经派人去接了……”走上几步来,问:“昨儿都还好好的,怎么,怎么,这,这是怎么回事?”

凤九渊没有答,雷顿也没有说话,倒是韩以柔安静地道:“今儿早上起床后,娘娘觉得精神略好了些,还自己动手梳洗打扮了。尔后见天气好,就说要出来坐坐,等太子殿下回来后一起用早膳。才没坐多会,就说头昏,想一个人静静,将奴婢等都打发了下去。后来地震来了,奴婢们都涌上来护驾,才知道,才知道娘娘已经,已经驾崩了……”

南馨听着听着也哭了。

这时,谢宁在外禀奏,说内阁诸大臣在青华门外候见。

凤九渊道:“就说我安好,不必见了。告诉他们,救人要紧!”然后又对南馨道:“你素来跟她要好,她走了,咱们也没什么可做的,这妆容就由你来收拾吧!”说完也不管南馨愿不愿意,就走了。

地震再一次重创了中京城,大约造成五万余人死伤,损毁的建筑也多达数千幢,造成的间接经济损失暂时还没办法估计。在地震发生后的几个小时里,凤九渊一直认为是正常的自然现象,但在看了凤凰号传回来的地理监测报告之后,又一次陷入了纳闷之中。

没有明显的地壳活动迹象,地震又是怎么发生呢?而且还这么猛烈!

为了安定人民,凤九渊下旨诏告天下皇后杨芸驾崩的消息。在诏旨里虽没有说地震是因为机芸的死而引起的,但民间自然有种说法:之所以发生地震,是凤凰神在为失去一位贤德的皇后哀恸。

天黑了,皇宫里的哀已经举了起来,像才下过一场大雪,白茫茫的一片。

凤九渊打上午从凤宁宫回来后就再没有去过,此时,搁下了手里的工作,看着哀素的白,就感到内脏绞成了一团,痛得连气也回不过来。他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本来不该是这样子的,不该是这样子的……老天爷,我就真的那么罪大恶极么,你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折磨我?将我努力营造的圆满和幸福摧折得粉碎……”看着所有杨芸留下的痕迹,熟悉的音容笑貌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他闭上眼睛,强忍着泪水,不无自嘲地对自己道:“这样一个好女子,陪伴了我整整十年,我竟然在她死后才知道早该去珍惜,才认识到她的宝贵。多么可笑,多么可笑呀!凤九渊,你的人生如此失败,失败到了极点,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你为什么不去死?杜青月,她也是个好女人,被你逼得离开了,终此一生,将与荒山古冢为伴,孤苦无依;思菊,天底下最温婉、最为人着想的女人,无名无份地陪你走过了十多年,最后还是被你逼走了。凤九渊,你到底要祸害到什么时候?”想到这时,他重重的一拳击在凤案上,看着案上的文具和物品在一声巨响后都蹦了起来,心里的痛苦并没有因此而发泄出来少许,反而有种恨不能冲出殿去,对着天空,对着大地,对着自己心,用尽全部的力量嘶吼、哀号的冲动。

964 别离(三)

雷顿走了进来,怔怔地看着他。

他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悲!”

雷顿摇头。

凤九渊哈哈地笑着站了起来,以一种说不出狂放的语气说道:“全毁了,我的生活全毁了。你能理解吗?你能理解吗?!”

雷顿依旧没答。

门帘突然开了,一个人跌了进来。

凤九渊一惊,抬眼望去,借着白茫茫的灯光,他觉得这个娇小的人身影怎么那么的熟悉。再一辨,才知道竟然是九疑!浑身是血的九疑!

“九疑……”凤九渊一个箭步冲过去,将气息微弱的九疑抱了起来,惊恐地问道:“怎么弄成这样了?怎么会这样?”然后就对雷顿道:“快,快……”

九疑坚强地笑道:“哥哥,我没事,你不用着急!”

凤九渊道:“还说没事,浑身都是血了。伤着哪了?”

雷顿蹲下身来道:“放心吧,这不是她的血。她这是真元透支的现象,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凤九渊这才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抱起九疑就往后殿去。她的房间一直留着,每天都会有人打扫。凤九渊将她放到床上后,才问道:“怎么会搞成这样?发生了什么事了?”又命宫女去准备洗浴用的水和拿来干净的衣服。

九疑望着他,道:“我知道的,你是真的关心我!”

凤九渊道:“说什么傻话?你是我妹妹,我怎么能不关心你?”

九疑点着头闭上了眼,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压下体内残余的乱蹿的真元,才道:“她死了……”

“她死了?”凤九渊以为九疑说的是杨芸,神情再度黯了下来,缓缓地点头道:“是,她死了,就在今天早上……”

九疑道:“不,我,我不是说的嫂子,我说的是她……”

凤九渊打了一个激灵,这才明白九疑说的‘她’是指凤鸣兮,骇然道:“你,你杀了她?”

九疑道:“不,不是我!”

“那是谁?”

“杨隶!”

“杨隶?”

“不错!是杨隶,博罗天华的杨隶!”

凤九渊难以置信地道:“怎么会是他?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九疑道:“这事我也说不清楚。他现在在醉颜堂的栖凤楼上,他说,他说要见你,你快,快去,要不然就来不及了……”又对雷顿道:“护着他快去,这很重要,非常重要!”

凤九渊担忧九疑的身体,没有答应。

九疑催道:“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快去!”

凤九渊这才点头道:“好,我去!”就和雷顿走了。

醉颜堂,栖凤楼。

杨隶一袭白袍,安然而坐,正在静心煮茶。

见凤九渊来了,先是点了点头,道:“坐。马上就好……”

将茶泡好后,他道:“来,这是今年新从地球采来的碧螺春……”

这时候凤九渊哪还有心思喝茶,道:“九疑让我来见你,说很重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隶没有答,端起茶来,深深地嗅了一口,神情显得极其陶醉,茶杯刚凑到唇边,喉头一阵涌动,神情也为之僵住了,但他还是强忍着将茶汤喝进了嘴里。在杯子放下来的时候,杯沿已经沾染了鲜红的血迹。凤九渊一惊,道:“你受伤了?”

杨隶淡淡一笑,似乎在说:“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换了一只杯子,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汤,唉地叹了口气,仿佛有说不出的惆怅,道:“奥斯曼投资银行完了!”

“完了?”凤九渊一惊,道:“这话怎么说?”说完又才记起先前九疑已经告诉了他,杨隶杀了凤鸣兮,又才问道:“就因为你杀了她?”

杨隶轻哼了一声,傲色之色溢于言表,道:“当然不止。”将杯中的茶汤饮尽之后,嘿嘿地笑了起来,散发着说不出的森寒之意,看了一眼静若止水的凤九渊后又才道:“我舍了半个博罗天华,总该得收获回来更多吧?!嘿嘿……”

“半个博罗天华?”

“你以为这个宇宙里,只有你一个人在跟他们战斗着?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守护着宇宙么?”

“……”

“那你可真是天真的紧呀。也不想想,以奥斯曼投资银行的强大实力,凭你一个人怎么抵挡得了?这些年来,在你身边发生那么多事,就没有想过,还有个强大的组织在与你协同作战?”

“我想过!”凤九渊道:“但我却不知道它就是博罗天华!”

杨隶摇头道:“博罗天华算什么?博罗天华也不过是它的一部分罢了!这个组织,是你远远想像不到的强大!”

凤九渊哦了一声,并没有因此而被惊到。

“为了布成这一局,我们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嘿嘿,都值了,值了!”

凤九渊道:“你把我叫出来,就是听你这些感慨的么?”

杨隶道:“我以为你已经听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杨隶喉头又一阵涌动。这次他没有忍住,一丝血渍从嘴角呛了进来,脸颊也像点着了两团火焰般殷红。凤九渊皱眉道:“看样子你的伤势不轻,有什么话还是先等伤养好再说吧!”

杨隶道:“不必了!剩下的残局该你来收拾了,我们,我们都没有了力气。”说着,从手指上摘下一枚戒指,道:“这个你拿着!”

凤九渊问道:“什么意思?”

杨隶道:“有它在手里,你就是博罗天华的主人,可以调用博罗天华掌控的一切资源。”

凤九渊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摇头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杨隶道:“就是从现在起,我将博罗天华掌门人的位置传给了你。这样方便你集中力量收拾残局!”

凤九渊还是没有接,道:“我连你说的残局是什么都不明白,如何收拾?”

杨隶哼了一声道:“如果你想在有生之年找到你的母亲,最好还是接下!”

凤九渊一窒,怒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杨隶脸色忽红忽白,在看着凤九渊良久之后,哇的一声呛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衣襟。抹掉嘴角的血渍之后,他道:“有时候你固执得令人讨厌!”

965 别离(四)

凤九渊站了起来,道:“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们还是改日再谈!”起手道:“少陪!”作势就要走。

杨隶怒道:“你难道没有看到,我的伤势已经无法支撑到把一切都向你说清楚吗?”

凤九渊点了点头道:“你很着急。其实你用不着这么着急,有的是时候。不是吗?”又说:“我不会接受博罗天华的掌门之位……”话还没说完,杨隶就道:“你什么时候能改了这听不进别人话的臭毛病?你以为我是在害你?”

凤九渊道:“不,我只是没有找到接受博罗天华掌门之位的理由!”

“理由就是你只有集中起一切可以集中的力量,才能彻底打退欲图将人类从宇宙里消灭的敌人!”

凤九渊惨然一笑,道:“这关我什么事吗?人一辈子也就百十年,转眼就过去了,生生死死,那么执著有意思吗?”

杨隶哼了一声,道:“没意思?这么说来,你很乐意看到你的儿子女儿都成为那些怪物的口中之食了?”

凤九渊一愣,犹豫了起来。

杨隶趁机道:“我还能不能活着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你如果不想要,权且先替我保管着,将来有机会,可以交给我的弟弟!”

“你弟弟?”

“他叫杨思清,从小就生活在地球……”才说到这里,显然就再也支持不下去了,连呕了好几口鲜血,凤九渊都吓得有些手足无措了。他虚弱地道:“去吧,去吧,我要闭关疗伤了,只要我不死,自然,自然会来找你的……”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看着地上殷红的血迹和对面空空如也的座椅,凤九渊暗道:“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呐……”从杨隶手上脱下来的那枚戒指看上去很普通,但凤九渊却觉得它比一座山都沉重,想伸手去拿,却又怕承担戒指后面的责任和义务,不想拿,却又已经应承了杨隶。正在犹豫之际,雷顿走了上来,拿起戒指,闪电般套在了他的手指上,道:“没必要这么犹豫,连死都不怕,还怕一个戒指么?”

凤九渊一笑,道:“是呀,连死都不怕,还怕一个戒指做什么?”站起身来道:“走吧,回宫!”

接下来的三天,凤九渊一直守在杨芸的灵前,不言不语,沉默得让人难受。比他更沉默的却是郁非,自打得知母知驾崩的消息后,他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更不曾哭闹过。尽管他表现出来的坚强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但还是让凤九渊说不出的心疼。南馨也因为伤心而病倒,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务悉由韩以柔和谢宁裁度着处置,凤九渊几乎很少过问。在韩以柔报告了明天的相关安排后,凤九渊机械性地说了一连串好——其实他什么都没有听进去,至于心思飞到了哪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然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郁非,道:“先扶太子去休息,他到底还小,熬不住!”

小孩子的瞌睡大,这是众所周知的。三天来,郁非不曾合过一次眼,除了吃饭拉撒之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跪在灵前的,凤九渊几次打发人带他下去休息,都被他以行动给犟过去了。想着他这么小,身体正值生长发育的重要阶段,再打熬下去就该出大问题了,所以凤九渊打主定意,不管郁非如何坚持,今天晚上都必须得休息。

没想到这次郁非没有反抗,听了这话之后,向灵前行了大礼,又向凤九渊叩了头,自己便去洗漱休息了。凤九渊见了,不无感慨地道:“这孩子,也成熟得太早了些……”心下却暗说:“这样子怕不是什么好事,他这一辈子说不定比我更艰难!”想到自己虽才三十多岁,这一生差不多也走完了,一股说不出的凄凉之意涌了上来,再看了一眼立在灵前的杨芸的遗像,也不知道是为死去的人,还是为自己,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

天快要亮的时候,九疑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朝着杨芸的灵位恭恭敬敬地行过礼之后,凤九渊才指着身边的椅子叫坐,问:“好些了吗?”

九疑的尽管脸色看上去依旧苍白,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她道:“好些了。”见凤九渊双眼红肿,眼袋又青又黑,皮色蜡黄,她便道:“这么熬下去又能怎样?还是去睡会儿吧。拖垮了自己,给谁看呢?”

凤九渊轻轻地哼了一声,摇起了头来。九疑道:“你素来是个明白人,这会子怎么反倒想不通了?”

凤九渊道:“我也就是想得太明白了些……这反倒不好,只觉得世间上的一切都没了意义,睡与不睡,垮与不垮又有什么不同?”

九疑道:“有很大的不同!”

“很大?”凤九渊面露讥笑之色,仿佛在讽刺九疑的浅薄和庸俗。

“人只有在活着的时候,才能分辨有意义和没意义,只有死了,那才是什么意义都没有了。既然还有意识,那就该好好地活。既然你能看到这一点,又何尝不知道几十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罢了,与其自暴自弃,为什么不好好地过下去呢?死者固然是不知道的,但对于活着的人,对于关心你的人,至少是个安慰!”

凤九渊沉默了良久,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古怪地笑了起来。九疑自然能读懂他这古怪笑意背后藏着什么,倒了杯茶,道:“这世上比你苦的人多了去了,你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我是我,其他人是其他人。如果我只看到其他人,看不到我,那我又怎么是我呢?”说完在加上一句:“人之所以活着,都是为了我。不是吗?”

九疑没有跟他辩机锋的意思,站起身来道:“既然你这样想,那有些事情我们还是暂时不要谈得好!”凤九渊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便没言语了。

九疑去后不久,百官陆续进宫叩灵,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966 别离(五)

经历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后,百姓终于失去了对中京的最后那一点安全感,卖屋的卖屋,卖家当的卖家当,纷纷作好了迁离的准备。

茂始之世,中京达到极盛,常住人口超过三百万,一直被后世所称道。而今,在不到十年时间里,中京的人口锐减一年,怕是要跌落到历史的最低点了,尽管凤九渊不放在心上,反而觉得人口少了,中京的运转压力还大减,没什么不好,但内阁却不能不急。如果没有一定的人口规模,中京还叫中京吗?超过四十万的官员吏、军人、公差等等吃朝廷饭的都靠谁来养活?没有了足够的人口基数,那势必意味着朝廷各个机构要大幅裁员才能维持正常运转,而中京各大机构一旦裁员,将会影响到整个凤凰界正常运转。如此一来,迁都将势在必行了!

内阁努力想寻找到地震的原因,藉此来安定人心,却是越找越迷茫,越找越惊骇。因为他们发现,这场地震极有可能是人为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首先,在地震前,神殿重生殿就完全坍塌了。不是自下而上的塌,而是被自上而下地砸塌了的。座基完好,但主体建筑却碎成了一堆瓦砾,这显然不是地震引发的。

其次,据神殿法师们说,他们看到一个火球从天而降,砸穿了重生殿的房顶,偌大的重生殿在顷刻间就完全坍塌了下来,然后,地面就出现了剧烈的晃动,就像地震一样。工部的官员们开始还以为是陨石,但从现场的勘测来看,并没有外来的物什从天而降,因为在重生殿的座基上,没有发现被高空落物砸出来的巨坑。那么,剩下的一种可能就是:法术!

而据神殿法师们说,只有传说中的大神通、终极禁术才有此威力,而神殿的在册法师里,除了云游在外的大国师,再没有人具此修为。

当然不可能是大国师做的,但又是谁呢?谁都知道,大国师不单是凤凰界修为最为精深的法师,也是整个中宇宙世界首屈一指的宗师,如果不是他,整个中宇宙世界怕是都没人能够办到了。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奥斯曼投资银行的极端恐怖份子了!

能推测到奥斯曼投资银行身上去,表示内阁中也有智者。毕竟在凤凰界的历史上,奥斯曼投资银行曾制造过多起动乱,近十年里就已经有了两次,甚至连才被平息下去的安炳超叛乱都有可能是他们策划发起的,只不过还没有找到直接的证人和证据。但不管怎么说,调查得来的种种证据都指向这场地震是人为的,这也坚定了内阁迅速发布公告,告诉百姓地震并非天灾,实乃人祸的信心。

凤凰界人都非常坚韧,天灾也好,人祸也罢,都很难将他们击倒。内阁的官员们相信,只要能够及时地将准确的信息披露出去,取得民众的谅解和支持,这场因为恐惧而引发的迁徙潮是能够控制住的。

内阁怎么做凤九渊早就没心思过问了,他当然知道这场地震是人为的,是由九疑、凤鸣兮、杨隶还有多名博罗天华的长老和奥斯曼投资银行的股东们引发的。至于他们大战的地点为什么会选在中京,其间都发生了什么,结果又是怎样的,除了从九疑的口里得知凤鸣兮已经死了外,其它的还不甚了了。

若在以往,杨隶那晚在栖凤楼对他说的那席话必然能勾起他极大的好奇心,但现在……他只想快点结束眼前的生活,然后寻找一个没有找得到他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地方,渡过余生。

什么雄心壮志,什么恩怨情仇,都是浮云,全是浮云。

他也知道,这些年自己跟某些人某些事牵扯得太深,深到已经难以分享的地步,一旦他向身走人,势必会伤到自己,也伤到那些真正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人,但……每每一想到这里,他就强行让自己的思绪刹车,并告诉自己:别想这么多,该做什么就去做。想得太多往往什么也做不成!

按礼制,皇后在停灵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将归葬神殿地宫。在这四十九天里,各种仪式要完成,各种程序要走,繁杂得让凤九渊不敢想像。好在外有内阁,宫里的事由韩以柔和谢宁打理,他就算是当了甩手掌柜,也不至于因此而乱了套。

只有在为杨芸议谥号时,凤九渊才主持了不到一个时辰的短暂小朝会——没办法,这个小朝会是推都推不掉的,按礼制必须由他主持。在杨芸的谥号议定之后,凤九渊又由路德文、阿布都和史箴留下,对他们道:“若有一日,我也驾崩了,你们该当如何?”

三人一听这话,脸色陡变,齐刷刷地跪下,不敢言语。

凤九渊道:“人都有生死病死,皇帝也是人,也会死。你们可有见过长生不死的皇帝么?说吧……”

三人还是不敢说。

凤九渊不免有些怒了,道:“我若像前些日子那样,一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你们也像这般不言不语吗?那朝廷要你们何用?”

路德文开口道:“皇上春秋正盛,何必说这些晦气之事?”

凤九渊哼了一声道:“春秋正盛?一千年以来,活到八十岁以为的皇帝只有十一个,不到三十岁就死了的却有一百六十八个。你说说,我能不担心这些事情?”

阿布都道:“朝廷有制度,皇上多虑了!”

凤九渊想了想,暗道:“阿布都这话说得不错,朝廷有制度,只要都按制度办事,我又有什么担忧的呢?说到底,还是郁非太小了些,我不放心呀!”便道:“是呀,朝廷有制度,你们知道有制度就行!”然后叹息了一声,挥手道:“行了,退下吧!”

三位内阁副相揣着满肚子的纳闷从凤鸣宫里退了出来。第一个藏不住话的是阿布都,他道:“二位,皇上,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史箴看着路德文,路德文斟酌了一下才道:“兴许皇上是见皇后娘娘驾崩,心有所感吧?”

史箴也道:“想必是这样了。”

事实上三人都觉得事情并不说他们说的这么简单,却又不肯掏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来,也只得藏在肚子里,自己慢慢消化了。

三位内阁副相去后,凤九渊拿出那份早就拟好的传位诏书怔怔地看着,越看越觉得这皇位的传承,皇权的交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又拿起笔来,写下了多份‘遗诏’!

自此后,凤九渊便以身体欠安为由,不再会见外臣。而民间也疯传他因为皇后杨芸的驾崩而身心大受打击,身体完全垮了,已然时日不多。内阁还为此专门辟谣,说皇帝的身体好着呢!偏越是这样,民间的谣言就传得越疯了。

而这,正是凤九渊想要的。

四十九天之后,杨芸归葬神殿地宫。当日在下葬仪式上,凤九渊连呕几口鲜血,当场昏死在地,搞得一众大臣和法师们慌乱不堪。在送回凤鸣宫后,大半个太医院都被传进了宫去,随后又是法师。尚书门下二省、督察院、大理寺、大都督府以及各部和理藩院尚书都已经奉诏进了宫,在凤鸣宫外候见。

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传出圣旨,说皇帝身体略好,诏命所有臣工跪安,各归其职。结果当天晚上又传出不好的消息,整得满中京一惊一乍的,都在猜着这天是不是要塌了。

当夜,所有内阁大臣、大都督府正副大都督和各部总长、军事联席会议成员都进了宫,在凤鸣宫一侧的侍卫班房候着,万一有事也好及时传见。

午夜前,谢宁来侍卫班房传旨,叫武定中、路德文、阿布都、史箴和索哈牙晋见。

五人被一路引领到后殿,还没进寝宫的门,就闻着一股老大的药味透了出来。谢宁引领着五人跪到距离床三丈远的地方,才禀道:“皇上,五人大人到了!”

凤九渊虚弱的声音从幔帐后面透了出来,道:“宣吧!”谢宁应了声是,就开始宣读遗旨。

遗旨是雷顿按照凤九渊的意思拟好的,无非是说他身体不行了,要回归凤凰神的怀抱了,要朝里的大臣辅佐幼主,稳定朝纲等等。在诏书里,特赐周密之、武定中、路德文、阿布都、史箴和索哈牙六人为顾命大臣,说皇太子郁非可辅则辅,不可辅则废之,别立英主,还要他们六人精诚团结,共谋凤凰界之万年盛世。

诏书宣读完后,凤九渊才道:“上个月在为贤惠皇后(杨芸谥号)议谥号时,我还问你们,若是我有一天也驾崩了,你们该怎么办?你们还说我年不及四十,正是春秋正盛,咳……其实我的身体早垮了,我自己清楚着呢。能拖几天我也不知道,但该交待的事总得交待清楚。遗诏你们每人一份,朝廷有制度,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去吧!”

五人一句话都不及说,又叩辞了出来。

967 别离(六)

遗诏已经颁了,这就表明凤九渊确实时日无多。

五人回到侍卫班房后,将遗诏一宣,气氛顿时降到冰点,好些人甚至当场哭了。

武定中虽然双腿瘫了,除了无法下地行动外,身体其他方面恢复得不错,无障行使职权,当即拿出首相架子,喝命所有人保持仪态,还要内阁和军事联席会议连夜开会讨论对策。

我们都在怀疑凤九渊装病,事实上只有一半是装出来的。

这又怎么讲呢?

下葬杨芸当日,他才发现一直养在神殿地宫里的父亲死了。以前是肉体失去了功能,意识还存在,现在是肉体和意识全都毁了,也就是说,原本还有希望救活的父亲是彻彻底底的死了。

当他发现这个事实是,怎么也不能接受。想到那场波及整个中京城的大战,他当即就明白了,父亲肯定是死于凤鸣兮之手!悲怒交加之下,原本就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的心脉再次受到冲击,当场呕血昏死了过去。

两天来,他一直在想,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姑姑舍了命也要杀了父亲?以前他觉得那是老一辈人的隐私,再者也与他没甚关系,所以不愿过多的探询。但现在他发现,自己不问都不行了。人活一辈子,绝不能像他这样糊涂,连母亲是怎么失踪的,父亲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也当真是枉为人世了。除了九疑,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当年的内幕,所以他在等九疑告诉他真相。

夜已经很深了,凤九渊的心头像火在烧一样,难受异常。太医们诊断之后,说是心火,要他放宽心胸,释放积郁,要不然身体很难有起色。凤九渊生性固执而又偏狭,哪有那么容易就放宽心胸的了?一个问题一旦被他卯上了,非撕掳得个天清地白那是收不住手的。结合这些年他所知道的东西,越想越是难受,这无疑是给折磨着他的心火再浇了一桶油上,更令他的身体大受损伤。

尽管寒冰法阵已经调到一个相当爽宜的温度,但他依旧觉得热得难受,身上一直都在渗着虚汗,若非太医谏阻,他早命人将寒冰法阵的温度调得更低一些了。咳嗽时不时地涌来,令他那本已经不堪负荷的肺更加的难受,每咳完一阵子,就会捂着胸口喘息好半晌才能缓过劲来。宫女们每每看着他咳出了血来,都会吓得面无人色,暗暗猜想他的日子还有多少。唯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的身体强壮着呢,这点毛病看似重,还把他耗不垮、拖不死。

淡白色的灯光朦朦胧胧,既不妨碍休息,又不妨碍视线,让一切都看上去安祥而又宁静——这是思菊的绝招,她对光线的利用有着很深的研究,经过她的指点,凤鸣宫的光照系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完美程度。香炉里点着龙涎香,尽管还混合了其它的辅料,但微微的腥味还是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这一通咳完之后,并没有听到宫女们过来侍候的脚步声,他便叫道:“给我拿杯水来!”

幔帐被掀开了,南馨端着水杯坐了下来,要服侍他喝。凤九渊一见是她,先是一愣,才问道:“你,你怎么来了?”

南馨道:“我就不能来么?”

凤九渊没有说话,也没有要她扶,而是自己撑着坐了起来,接过水杯先漱了口,然后才喝了下去。

南馨的脸上挂着说不出的哀愁,眼里蕴着晶莹的泪花,在灯光照射之下,闪闪发亮。

凤九渊喝完水后,将杯子递给谢宁,长长地舒了口气,道:“你身体也不好,我这又不是什么大病,何苦这大夜的跑来?”

南馨道:“连遗诏都下了,还不是什么大病么?”

凤九渊笑道:“那不过是唬外朝的大臣们的。”

“你……”南馨本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到底没勇气吐出来,生生给咽了回去,强笑道:“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要保重自己才是!”说着,拉过凤九渊的手要把脉。

凤九渊没有拒绝,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她诊视。

现代医学对于心火繁炽这一类的病是无处着手,因此只能依靠传统的中医来慢慢调治,药物的辅助只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需要病者自身的宽解。南馨在中医上的成就有限,把完脉后,道:“你都这样了,何苦还憋着?”

凤九渊轻轻一笑,微翘的嘴角仿佛在讥屑着什么,抽搐的脸颊也预示着他胸中的情绪翻涌得极其厉害。他没有答她,而道:“脉也诊了,该回去歇着了吧?我是个男人,受点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何况……这都是我自己造的孽,怪得了谁?哼,嘿嘿,怪得了谁?”

南馨一咬牙,别过了脸去,好不容易将泪水收住后才强笑道:“那你也早点睡才是!”说完,就去了。

过了许久,他才睁开眼,赫然发现九疑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坐在南馨刚才坐过的床沿上,静静地看着他。他一笑,道:“你这丫头,神神鬼鬼的,怎么也不吭一声?这大半夜的,是个人都得被你给吓着了!”

九疑道:“真要是吓着了你,那也就好了。”

凤九渊坐直了身体,端着她的脸仔细地看了看,道:“看上去比前段日子好了些。别告诉我,这又得要几个月或是几年才能恢复?”

九疑扳开他的手,道:“巴巴地叫我来,就为了看看我的气色?”

凤九渊道:“健康是福气,你不懂!”将身子靠回枕上后,才道:“老爹是不是,是不是……”

九疑知道他在问什么,便点头道:“是。为了救姑姑,他不惜聚起全部的神识冲击杨隶,结果还是没能救下来,自己也,也……”

凤九渊惊异地啊了一声,他显然没有想到,父亲竟然是为了救姑姑才死的,原以为是死于姑姑之手,看来全都是自己搞错了。便问道:“怎么会?老爹他,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九疑摇头道:“我何尝不想阻止?不论是以博罗天华为首的长城派,还是以凤鸣兮为首的奥斯曼投资银行右派,这次都派出了全部的精锐。仓促之间,凤卫也不及集中起全部的力量应对,我也只得有选择性地作出部署。最初,我也没有想到她是为了父亲而来的,以至于并没有安排相应的力量守卫神殿。我本来的意思是想作壁上观的,后来见他们越拼越过火,便想制止,结果没有成功,反成了三方混战。也就在这时候,她趁我们不备,脱离了战场,直奔神殿,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东西,打开了神殿地宫入口。当我发现情况不妙赶去时,正看到杨隶将她击毙于掌下,而父亲也因为救她,遭到杨隶的护体神功反噬,也,也……”

凤九渊听完简单的过程介绍,就问:“老爹为什么要救她?”

“因为她是父亲的亲妹妹,唯一的亲妹妹!”说这话的时候,九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凤九渊,仿佛在说:如果有一天我也遭遇到了危险,你会不会也像父亲救姑姑那样救我?

凤九渊愣愣了想了半晌,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父亲为了救姑姑已经弄得没了半条命,而姑姑又莫名其妙地出走,还成了奥斯曼投资银行右派的首领。你告诉我,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故事?”

九疑道:“没什么故事,怕是你想得太复杂了!”

“太复杂?”凤九渊强忍住咳意,道:“哼,看来你还是不想告诉我!”

九疑盯着他,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凤九渊道:“你如果不想说,我也不问。不过,我总觉得我自己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有权知道父母他们那一辈发生的事!”

九疑还是在犹豫。凤九渊见状,怒意骤起,道:“我说了,你如果不想说就不要说,何必做这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给我看?”

九疑道:“其实一切很简单:父亲和母亲在凤凰界皇位传承的问题上起了冲突,母亲一怒之下就离他而去。后来,父亲被逼娶了姑姑,姑姑觉得这是家庭伦理惨变,怨恨父亲不作为,毁了她的一生。后来母亲来到凤凰界,误以为父亲和姑姑有什么,便出手伤了姑姑。父亲为了救姑姑,不惜使用了最古老的牺牲祭祀之法。但姑姑并不领情,为了报复凤凰界,为了报复父亲,多年来,她一直都筹谋着亲手毁掉凤凰界,杀死父亲……好了,我知道的已经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凤九渊吃吃地笑了起来,笑得说不出的古怪。九疑问道:“笑什么?”

凤九渊道:“笑可笑的,笑该笑的……”

九疑道:“其实有时候我能理解你,但想想父亲的一生,我觉得你太脆弱了,脆弱得简直不像个男人!”

凤九渊没有反驳,道:“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我也不想和谁比去。还是那句话:我是我,别人是别人,不相干的!”

968 别离(七)

九疑站了起来,道:“想听我说一句心里话吗?”

“说!”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对待感情就该从一而终。值得你爱,就爱到底;不值得你爱,那就放弃,寻值得爱的去。但是你在这上面做得太失败了,是你先伤了人,人才会伤你。你不觉得,这样的局面对于你们来说,反而是最好的吗?”

“住口!”凤九渊近乎咆哮地直起身来,吼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九疑苦涩地一笑道:“我什么都不懂么?是你什么都不懂才是。你爱了一个又一个,占有了一个还想着另一个。有了杜青月,你何苦再娶南馨?既然杜青月已经离开,你也有家有室有了孩子,为什么还要和思菊好上?你觉得自己是男人,又是凤凰界的皇帝,拥有多个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么?”

凤九渊努力地使自己冷静下来,但失控的情绪像魔鬼一般在他的心内肆虐,让他恨不能将九疑当场撕成碎片。大汗好似涌泉般渗出,片刻间就湿透了衣衫,他凶恶地看着九疑,道:“你没有爱过,你没有爱过,你有什么资格来说过?”

九疑道:“我没有爱过吗?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爱过?我爱得比你们,比天底下所有人都辛苦!”

凤九渊道:“既然你爱过,那就该知道我不是为了欲望而霸占的人!”

“什么是人?”九疑突然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问得凤九渊愣住了。好久,九疑才解释道:“它的涵义太丰富了,包含了文化、道德、见识、思想等等方面的东西,而最起码的一条就是:做人,应该必须肩负起应有的责任和控制自己不去做不该做的事。而你,有完全肩负起你的责任吗?还有努力控制过自己做不该做的事吗?”

凤九渊嘴上虽没有答,心中却已经回答了,那就是:我没有。

九疑道:“她们跟你一样,都是有灵魂、有思想的活生生的人,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若是你处在她们的位置上,又该怎样?”

凤九渊最后的心理防线也被击溃,当即瘫软下去了。

“你要逃避我也不会拦着的,我只当从来没有过哥哥。宇宙这么大,由得你去哪里!亲人朋友你可以不要,家你可以不要,妻子你可以抛弃,儿女也可以任由他们被欺凌,你愿意做孤家寡人,还给自己找了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没有人不会成全。你想走,随时都可以,我可以保证,没有人会来拦。而就算你走了,凤凰界也不会因此大乱,凤卫会启动相应的程序维持秩序。郁非也会平平稳稳地继承皇位,平平安安地亲政,然后平平顺顺地做一个好皇帝。所以,你也没必要做这些装病装死的文章……”一气说到这里,九疑这才住了嘴,看了一眼面若死灰的凤九渊,道:“我的话说完了,以后没有公务上的事,我是不会奉召来见的!”话声才落,人也消失不见了。

凤九渊并没有因此被说动,他只是默默地对自己说:没有人了解我,没有人……

两天后,他以去栖霞山庄养病为由,离开了皇宫,离开了中京。

两个月后,皇帝驾崩了!

后世史家无法评断传奇皇帝就这样划上了句号。但在这之后的无数年,凤凰界人都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充满混乱,充满杀戮,充满传奇,充满着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因素的时代。

如果不是他,凤凰界无法摆脱那许许多多的沉疴弊政,迎来新生,并在天圣(郁非的年号)帝的带领之下,奔向凤凰界历史上最强盛的时代。

天圣帝凤郁非是后世史家公认的凤凰界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也是带领凤凰界从中宇宙世界一方之霸成为震慑整个宇宙的超级霸主的不世天骄,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被无数人,无数的智慧种族所讴歌,成为所有智慧生命崇拜的偶像。但在这位偶像的心里,最崇拜的无疑还是他的父亲。他曾不止一次的公开宣称:他只是生活在他父亲的余荫之下,按他父亲的遗愿做事。这却成为了他谦虚低调的最大证据。

对于全宇宙的智慧生命来说,凤九渊无疑远比凤郁非更伟大,甚至比由他一手带出来的五大战神、八大金刚都更伟大,如果没有他在正面战场发起对怪物大军的抵抗,整个宇宙极有可能在他谢幕之后的十年内毁灭。正是因为他,因为联合抵抗军的组建,最终让整个宇宙走到同一面旗帜之下,共同为抵御和消灭怪物大军而奋战到底。

对于凤凰界的人来说,凤九渊在位期间的暴虐和血腥影响极其深远,据不完全统计,光是山南一道,在两次暴、乱之后,人口就减少了数以亿计。而这笔账,都被归于他的名下,不论是史家还是民间百姓,都会说这些人是死于他的屠刀之下。另外,就是大张旗鼓的经济改革,破坏了凤凰界的原生风俗和道德,以至于史家们都不约而同地以他统治的十年为界限,将之前的凤凰界历史划分为‘前古时代’。随着时间流逝得越来越远,前古时代无疑就成为一种不可能再现的、近乎完美的、像世外桃源般令人向往的传奇时代!而在他之后的时代,则是道德败坏、风俗沦丧、民智缺失……的肮脏时代。以至于宇宙里很多研究凤凰界历史的学者都从他统治的十年里得出一条教训:以官方的名义发展经济无疑是对社会模式最可民的的摧残。治国的理念里永远不能掺杂商人因素,那将是人类文明里最可怕的毒素。

凤九渊以游戏起家,转而投身军火,短短数年间,成为名震宇宙的军火商人。然而,十年的皇帝生涯暂时中止了他的军火商人步伐,却也让他从中悟得了更多,更升华了他的军火商生涯。此后,他以另一种名义继续他的理想,并最终实现他的理想,利用魔甲引领人类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969 南馨

仰望着漆黑的夜空,南馨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涌了出来。

小馨抹掉泪水,道:“妈妈,爸爸为什么要走,为什么呀?”

南馨努力想止住泪水,努力想让自己笑起来,却就是办不到,只得在女儿面前呜咽道:“爸爸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也知道,他是宇宙里最了不起的军火天才,他手上掌握着庞大的军火生产线,如今怪物大军肆虐,人类和所有智慧生命危在旦夕,为了更多的人能够生存下去,为了带给全宇宙以和平的希望,他必须离开我们,懂吗?”

小馨嚷道:“我不懂,我不懂……我恨他,我恨他!”

南馨安慰小馨道:“乖孩子,你怎么能恨他呢?他为我们付出了那么多,他那么舍不得离开你们,但为了更多的孩子不失去父亲和母亲,他只有忍痛抛下我们……”其实这样的话也只能用来哄哄孩子罢了,凤九渊为什么离开她是心知肚明。曾经多少次她想放下身段,前往凤鸣宫求他留下来,可想到他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想到自己为他付出这么多而他竟然视若无睹,想到他连孩子都可以抛弃,她心里的恨意便越来强烈。在凤九渊去往栖霞山庄‘养病’后,她多么想冲去告诉他:萧可立叛乱事件也好,安炳超叛乱也罢,都是她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杨芸和思菊。如果他想为她们报仇,有什么手段尽管冲着她来就是。她不怕死,就怕这样痛苦地活着!

明明是自己的男人,却要与别的女人分享,还要装出和睦共处的假象来!她受不了,也接受不了!

站在她的角度上来说,之所以走上这条路都是凤九渊逼的。

诚然,她自己的小心眼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但凤九渊如果一直都好好地对,一心一意,不沾花惹草,又岂会有这些事端?经过一千遍、一万遍的思量,她都认为过错在凤九渊,在他的见异思迁,在他的忘情负义!

所以,他要凤九渊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有时候她又非常的矛盾。凤九渊是她的丈夫,是她一生相伴的人,是她孩子的父亲,也是她至亲至密的人。他们之间本该和平相处,白头偕老的,偏偏世事不遂人愿,搞成这样。在逼走杜青月时,她很坦然,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觉得那是一个女人维护自己的家庭的和睦与完整该做的。虽然事后看到凤九渊那么的痛苦心怀愧疚过,但也仅仅是愧疚而矣。

策划对付杨芸是她来到凤凰界就开始着手的。杨芸从小在宫廷里长大,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南馨要对付她,自然得用些非常的手段。因此,她花了几年的时间布局。在一切都就绪之后,她也犹豫过,觉得杨芸对于凤九渊而言并不怎么重要,最多只是顶了一个‘合法妻子’的名份而矣。但杨芸拥有她独特的魅力,尽管凤九渊不爱她,但却能维持住夫妻之间的正常关系,偶尔还能对凤九渊施加必要的影响,再加上郁非越来越大,这影响也就越来越重,为了将这个‘后来居上’的女人打下去,南馨终于还是下手了。

南馨是荣家的小姐,荣家的能量之大,远不是凤九渊能够想像的。即便在凤凰界这个荣家影响力难以迄及的地方,南馨依旧凭着她的才智的本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至于连九疑和凤卫都拿她没得奈何。

但不管怎么说,凤九渊到底还是发现了。时至今日,她都没想明白,凤九渊是怎么知道的,这在她心中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她深知,九疑不会主动告诉凤九渊,雷顿更不会,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还有谁知道她所做的事呢?

凤九渊用不告而别的方式宣告了与她的决裂,这让她痛不欲生。

接下来该怎么办?孤独的老死在凤凰界吗?

不,绝不!

南馨暗暗咬牙道:“我必须要找到他,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小馨,我都必须要找到他……”暗自斟酌了一番,觉得自己确实必须这样去做之后,就对小馨道:“小馨,想不想外公,想不想舅舅?”

小馨哭喊道:“不想,不想,不想!我只想要爸爸!”

南馨道:“傻孩子,咱们先回家去探望外公外婆,舅爷舅舅他们。等爸爸安定下来了,自然会给我们来信。到时我们就可以去看爸爸了。你说这样好不好?”

小馨显然不是那么好骗的,毕竟已经十多岁了,已经有了自己独立的思维,问道:“真的?”

南馨道:“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小馨问道:“那为什么咱们不直接去找爸爸?”

南馨道:“你爸爸现在在哪里落脚都还没有定下来呢,咱们如何去找?万一咱们在路上有什么三长两段,岂非又要让你爸爸担心,还会坏了他的抵抗大业么?”

小馨捏起拳头,哼了一声道:“咱们会岂到什么危机?有我在,妈妈尽管放心就是!”

南馨抹干泪,又掏出手绢为小馨擦脸上的泪痕,道:“女孩子家家的,成成打打杀杀像什么?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小馨道:“谁稀罕嫁人了?”说着拉起南馨道:“走,走,咱们快走,早一天上路就早一天找到爸爸……”

南馨连连点头说是。

其实南馨说回家探亲不过是个借口。她是凤凰界的皇后,接着马上就要成为太后,如果没有适当的理由,大臣们又岂会同意她离开?而她已经来凤凰界十年了,回家探亲这个理由是最恰当不过的。尽管目前极东之境沦陷,蜂巢虫洞也不在控制之中,但也不是没有回左宇宙世界的路。只要她坚持,郁非也同意,大臣们也不至于为难她这个无关紧要的太后。

果然,经过半个月的擂台后,郁非和内阁都同意了。略作收拾之后,她便带上小馨,随同押运物资的舰队前往鬼摩界……

970 思菊

思菊一直都在家里,没有离开中京一步。雷顿说找不到她,都是她授意雷顿这样做的。

这又是为什么呢?

那日一大早从家里出来,眼见定西门在望了,不妨一条小巷子里冲出一人,拦在车前,拿出一件物什,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跟她说。

思菊接过那件物什一看,见是大师兄周宇的护身玉符,心下当即意识到事态确实非同一般。大师兄随父亲云游在外几年了,杳无音讯,这件父亲赐给他护身的玉符怎么会落入别人之手呢?是大师兄出了事,还是父亲出了事?

那人告诉她,若想知道更多,就扔掉身上的通讯器和可能暴露行踪的物品随他去。若不依他之言行事,他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这下子,思菊才发现自己的随从竟然都被控制了,暂时丧失了神智。

这令她有些惊恐。但为了父亲的安危,她决定冒险一试!脱下通讯器扔了,追赶着那人的脚步去了。

这三绕两绕,竟然绕回到了她家的后花园里。见那人停了下来,思菊道:“你什么意思?”

那人停了下来,手一挥,他们所在的空间就被一道奇异的力量隔绝了起来。思菊脸色顿变,喝问道:“你要干什么?”

那人嘿嘿地冷笑一声,扔过一封信,道:“听着:想办法让自己永远从他的世界里消失,要不然……后果你清楚!”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这声音思菊是太熟悉了,正因为太熟悉了,所以她又不敢相信。

过了许久,她才拆开信来看,见写道:你不离开,谁都得不到幸福。爱,不是破坏他人家庭和睦的理由!虽然你的威胁远比她大,但我还是不想对你怎样,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识趣的、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女人。

信就这么长,但却让思菊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恐和痛苦。

她当然听出了那人是南馨,但她怎么也没有想明白的是:素来娇弱的南馨怎么可能也是个修行高手呢?而且实力貌似还不亚于九疑!?

当然,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明白南馨正在着手对付杨芸。

……

经过一整天的思考,思菊决定按照南馨说的做。不论从哪方面,她都能理解南馨,也能理解她苦心积虑对付杨芸,逼走自己的初衷。而她,处在这个奇特的家庭里身份也尴尬,与其大家都痛苦,还不如她一个人痛苦,成全了他们一家子……

说实话,这些年来思菊呆在凤九渊的身边也感到非常的累。特别是那场没名没份的婚礼,让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绝望。爱情一旦经历了时间的沉淀,激情就会慢慢的消失,生活的本来滋味就会占据主导,琐碎与烦恼会让人疲于应付,然后才就会开始冷静的思考:爱是什么,为什么要爱,怎么爱……等等问题。

如果时间再往前移五年,或者是三年,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南馨,坚定地选择与凤九渊在一起。但现在她不会了!

这不是说她已经不爱凤九渊了,相反,爱情经过时间的沉淀之后,变得更加的精纯与醇厚,她比以前更加的爱了,但她却觉得以前选择的爱的方式有问题,现在需要重新调整……

当然,永远从凤九渊的世界里消失是不可能的,但她觉得,消失一段时间,让彼此更冷静地思考一下该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复杂关系会更好。

就这样,她呆在这里,任由凤九渊满世界的找她,像疯了一样的找着。

凤九渊的病倒一度动摇了她,但南馨阻止了她的改变。而在这之后发生的一切,让她第一次见识到了南馨的可怕手段,也意识到自己既然已经选择了退出,就再没有机会回去了。

皇帝驾崩的消息传来之后她并没有悲伤,因为她知道凤九渊是因为伤透了心,抛下了江山,抛下了权力,抛下了家庭,抛下了妻子和儿女,以死的名义,将一切抛弃得干干净净,却获取他新的重生。从今以后,作为皇帝的凤九渊彻彻底底的死了,活着的,是那个为着军火而存在的凤九渊。

他不再是皇帝了,还会需要自己吗?

她不知道!

她陷入了迷茫!

也正是这样,她打消了去追他,去找他的主意,继续把自己关在庄园上痛苦着。

南馨在走之前来见了她。

见面之下,两人都像初次见面般打量着对方,久久不语。

作为主人,思菊还是率先请南馨坐下,并奉上了香茶。

南馨说她是来告辞的,她要走了,要回左宇宙世界了。说离家十年,想回去看看父母,看看那个曾经的家。

思菊点头道:“这也是情理之中!”她不知道该如何与南馨说话,只觉得在她面前非常的压抑和束缚。

南馨见她低垂蛾眉,仿佛在思索着什么,便道:“你就没有话对我说?”

思菊摇头道:“说什么?没必要了!”

南馨道:“我费尽心机,到头来还是没有得到他,你不觉得我很可笑么?”

思菊摇头道:“一点也不。相反,我还很佩服你。如果我是你,大约就没有勇气这样做。一个女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庭,保护丈夫和女儿,做出什么都是应该的。我是女人,所以我清楚你没有做错!”

南馨道:“你能这样想,就表示我这一番努力没有白费功夫。”然后又问道:“你以后还会去找他吗?”

思菊道:“他是你的生活中心,不是我的。这些年在他身边也耽误了太多的功夫,现在总该去做我自己想做的、该帮的事了。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去找他,我不是那种因为爱,会傻到毁了自己全部生活的女人。”见南馨点了点头,她又加上一句道:“至于他会不会找我,这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南馨幽幽一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道:“只要我还活着,就再不会让他来找你。”又说:“我可以接受他抛弃我,但我绝不能接受他因为你或者其他的女人而抛弃我……”

971 原道宁

凤九渊的死讯对于联合抵抗军的震动最大。特别是星海合众国国防军系的将士,凤九渊的死无异于宣告了世界末日。若不是原道宁早有准备,怕是这场好不容易发起来的旨在收复极东之境的攻势当即就要崩溃。

在原道宁发布的对全军的公开讲话中称:凤九渊死于疲劳和疾病。之所以会这样,都是为了能尽快开发出克敌制胜的利器,长年累月的不眠不休,终于把身体拖垮了。他说,先生的努力没有白费,除了绝世之外,他还完成了魔甲的升级。更重要的是,全新一代的智能控制系统九天也推出来了,它将前所未有地提升资源和信息的利用率,提高军队的作战效率和战斗力。先生虽离开了我们,但他的精神永远与我们的同在,他那不屈不息的抵抗精神永远都是我们的灵魂。我们责无旁贷地应该把这种精神传承下去,直到最终将怪物大军剿灭,赢得真正的、永久的和平……他要所有将士振奋精神,拿出百倍的士气完成接下来的作战。高呼为了生存与和平,前进!

凤九渊,他不仅仅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一个符号,一个代表了智慧、强大和坚强的符号,代表了宇宙里最坚强抵抗怪物大军的符号。这个符号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无形资源,它对作战将会起到不可估量的正面影响。对于原道宁来说,这些年来他取得了一次又一次胜利有三分之一是靠自己的才智,近乎三分之二是对这种无形资源的有效利用。如果没有凤九渊,那就没有胜利,没有星海合众国,没有联合抵抗军……什么都没有。而现在凤九渊死了,这个符号也将被终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还从来没有想过,陷入了迷茫。

他当然知道凤九渊没有死,也清楚了凤九渊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条路。暗恨之际,他第一次感到局势因为凤九渊的死陷入了全面的被动。

眼前的这场战争还有取得胜利的希望吗?

他不知道!

他一次又一次地在心里怨怪凤九渊在作出决定之前不和他商量——过去的十五年里,凤九渊在作出任何将会影响到局势发展的决定时都会先和他商量,这次却没有,正因为没有,才将一切都打乱了。

在得到消息之前,他停止了正在进行中的作战指挥,先是召集了所有国防军系大将商讨对策。

最激动的当然要数帕伊尔顿,若不是艾尔沙及时制止,他已经自己把自己了结了。最痛苦的就要数林泽焕;最茫然的就是巴达维;最愤怒的就是艾尔沙,他直骂凤九渊太不负责任了……而原道宁兼有他们所有的情绪。

这场会议没有商讨出任何结果,但原道宁总算通过他们的情绪明白怎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为了取得一场决定性的胜利来振奋士气,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以赌博的方式将联合抵抗军所能调用的全部兵力投送到了极东之境。

赢了,凤九渊的死讯将会成为另一种兴奋剂;输了,就将成为最可怕的毒药,摧毁一切,杀死一切!

其实原道宁在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已经失控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失控,也是他这辈子里唯一的一次失控。就算是十七年后,联合抵抗军(包括已知宇宙里所有智慧生命组成的联军)在飞龙原(位于玄武纪)对怪物大军发起的那场决定整个宇宙存亡的大战中他都没有失控。那场大战绝对是这个宇宙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一场大战,身为联合抵抗军最高统帅的原道宁在完成了所有作战部署,发布了绝大部分的作战命令后,以自己为诱饵,以牺牲自己生命为代价,最终取得了歼灭怪物大军所有的七名最高宿主辉煌胜利。目睹他死亡的所有将士都说他疯了,但他却知道自己没有疯,唯一的一次疯狂已经成为了历史……

此后的十七年里,就算原道宁知道凤九渊没有死,也知道他身在何处,却再也没有跟他联系过一次,直到死。在他的心里,最尊敬的先生,成就他,乃至于成就整个宇宙的伟大军火天才已经死了,活着的,不过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而矣……

极东之境收复战经过四个月的苦战,最终以夺回蜂巢虫洞的控制权取得了全面的胜利。也正是这一战,让全宇宙都看到了原道宁比绝世都还要绝世的军事才能和指挥艺术!也是这一仗,让联合抵抗军空前壮大了起来。而壮大之后的联合抵抗军衍生出太多的政治问题,失去了凤九渊的支持,原道宁一度被迫辞去总指挥官的职务,赋闲回地球居住。

尔后,怪物大军再从玄武纪再发起攻势,用计在蜂巢虫洞诱歼了联合抵抗军的主力,并再次控制了蜂巢虫洞。随后,原道宁再次出口,以最高统帅的名义执掌联合抵抗军,并一直担任这个职务到死……

原道宁没有结婚,也没留下专门的军事著作。后世所谓的原道宁军事理论都是根据他的谈话、会议纪要、作战命令等等文件整理出来的东西,绝大多数虽都是他亲口述说的,但并不是刻意著述的。而他唯一留下的著作一本回忆录!

回忆录的名字叫《凤九渊》。

在书中,他用最简洁的语言阐明了凤九渊不是一个单纯的军火商人,而是一种坚强不屈的抵抗精神!

原道宁死后的第十个年头,全宇宙动用数不清的物资和力量,在他战死的地方建立起一座永恒的纪念碑。这座犹如恒星般巨大的纪念碑召示全宇宙:永远都不要有内斗,团结起来,应付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危机。每到他的死难纪念日,都会有无数的智慧生命赶来祭奠!

原道宁的生命是短暂的,但他却利用最大的激情、最伟大的智慧将自己的信念释放出来,诠释了什么是军人,什么是智慧,什么是指挥,什么是……什么是人!

他更伟大之处在于,他让自己的光芒永远处于凤九渊之于,让人们一想到他,既而都会想到凤九渊,想到这个为宇宙和平作出过真正的最伟大贡献的人!

972 音夜音无

继凤九渊之后,这个宇宙中最传奇的军火商人就是音夜无。

音夜无不像凤九渊拥有那么复杂的背景,他很简单,简单到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最初的几年,音夜无和他的青蛙工业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之处。直到第三次蜂巢虫洞收复战爆发前不久,青蛙工业独力推出了魔甲作战系统,一举名震宇宙。

此前,凤凰界的魔甲系列表现的强悍战斗力已经让全宇宙的军火商人侧目,但有在凤九渊的威名之下,所有人都认为这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但青蛙工业没有任何的背景,音夜无更是一个除了勤奋与踏实之外并无任何过人之处的普通小子,他是靠什么突破了连凤凰界都不能突破的难关,一举推出了真正完整的人形综合战斗平台的?

由此,很多人开始凤九渊并没有死,而是以死为名,金蝉脱壳,躲到了暗处继续他的军火商生涯。

就在这之后不久,已经跻身为宇宙里最强大的军火商行列的凤九渊体系(无回城+鬼摩界星海工业)掌门人荣明潜宣布成功收购青蛙工业,并取消青蛙工业的名号,重新组建起星海兵器工业集团(无回城+星海工业+青蛙工业)。重组之后的星海工业一跃成为宇宙里最强大的军火工业集团,一家连圣阿蒂诺、毒龙、耶哥这些老牌兵器工业都难以望及项背的巨无霸。随后不久,荣明潜在打理家业为由宣布辞去星海工业董事局主席一职,音夜无顺利接任,执掌起了这家掌控着全宇宙最先进军火的庞大兵器工业集团。

音夜无低调内敛,与凤九渊截然不同。曾经,许多人都曾当面问过他与凤九渊是什么关系,他都只说自己是个单纯的崇拜者,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

这当然也不是真话。

玄武纪大会战爆发前夕,联合抵抗军最高统帅原道宁单独约见了他,名义上是谈军火供应的事情,事实上整个约见过程中,原道宁没有问起一起军火的事。见面之下,原道宁先请他坐下,然后就直截了当地问:“先生还好吗?”

音夜无知道自己骗过不原道宁,只得点头道:“还好……”

“还好?”原道宁有些不解,或者说他是想追问得更加详细。

音夜无解释道:“就是没病没痛,吃得下,睡得着,事情依旧多得做不完,闲了到底逛逛耍耍。”

原道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如此说来,你就是他选定的继承人?”

音夜无道:“我觉得继承人这个说法不太准确。”

原道宁没有跟他争辩,道:“有句话麻烦你帮我转告先生!”

音夜无奇道:“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关注着你,默默地支持着你,而你也应该知道他还活着,为什么不找他?虽然他嘴里没说出来,但我知道他一直在等!”

原道宁脸颊微微地抽搐,道:“我要你帮忙转告的这句话就是:他当年的决定是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音夜无听得茫然,道:“他当年的决定是这辈子最大的错误?什么意思?”

原道宁没有继续,道:“他会明白的!”

会面就这样结束了。

当音夜无把这句话转告给凤九渊时,凤九渊怔怔地想了半晌,才缓缓地点头道:“是呀,当年的决定是最可怕的错误,最可怕的错误……”

在完成了魔甲系统的所有后续开发之后,凤九少投入到了另一项神秘的研究中去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直到有一天,他利用一种奇特的装置将一个本该出现在未来的人传送回来之后,大家才知道他在研究自由穿梭时光的装备。

或许,他也想有一天能够成功穿越回作出那个令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的那个晚上,然后让一切重新来过吧?

随机的穿越就是宇宙派发给人们最丰厚的大奖,而可控的有序的穿越则足以让人类窍破真正的天机,成为像神一般无所不能的可怕所在……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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