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星工场

娱乐星工场 - xp1024.com

《娱乐星工场》

001 并不严肃

吕健僵在办公桌前，抓着左胸口，呼吸愈发艰难。

他以为自己的身体没这么脆弱，才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而已，怎么心脏就跟不上了呢？

过去几年，这位王牌制作人几乎永远是对的。

可现在，他后悔了。

这些年，不是坐飞机就是在开会，不是在片场就是在录音棚，吕健总能用幽默征服他人，用作品证明自己，但在最后一刻，他意识到，这是错的。

在南海酒店开会的时候，该顺道吃一口海鲜。

在好莱坞考察的时候，该去片场喝一杯咖啡。

在做电影配乐的时候，该对那个拉大提琴的女孩说一句——

我爱你。

为了成为他人眼中的成功者，吕健不知不觉放弃了自己的生活。

悔之晚矣。

他能做的，只是尽力呼吸，试图在这个世界多停留一秒。

黑暗蔓延，一切就要结束了。

再一次……能再来一次就好了……

【新世界连接中……】

一行小字突然出现在视野中，吕健未及惊讶，小字已经淡去，一个问题弹出——

【如果你是娱乐公司经理，艺人在你眼中是：】

【1：赚钱工具】

【2：亲密伙伴】

【3：一群弱智】

吕健已经失去了五感知觉，完全说不出话，但思绪犹存，随着意念的闪动，三个选项会随之亮起。

这是投胎的测试题么？

姑且认真对待吧。

如果在一天前，吕健大概会选择【1：赚钱工具】，但他现在意识到，有太多比赚钱重要的事，近几年仅有的愉快记忆，也正是公司艺人带给他的。

如果能重来，一定是2，亲密伙伴！

意念一闪，选择完毕，下一个问题随之浮现。

【你对创作的态度是？】

【1：赚钱就好。】

【2：开心重要。】

【3：梦想至上。】

吕健毫不迟疑，再次选了2。

【如果你爱上了旗下艺人，你会……】

【1：忍痛割爱。】

【2：大胆表白。】

【3：这不可能。】

吕健看到这个问题竟然想笑，在2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3。

同时，3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眼前的选择题，好像并不严肃，一种恶趣味正在暗处酝酿着。

【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最期待的事情是——】

【1：重获新生。】

【2：从头再来。】

【3：从他人那里获取时间】

获取时间……

从别人那里……

吕健终于忍无可忍了！

身为制作人，吐槽是他每天的工作核心。

不要突然改变画风啊，现在明明是很严肃的抉择！

什么叫从他人那里获取时间？需要征得允许么？

选项3到底意义何在，正常人怎么可能选？

然而吕健突然发现，即便他非常想选1或者2，但是选项3有种神奇的力量，诱惑着人类最原始的求生本能。

仿佛时间正在一秒一秒的累积，变成一小时，一天，一年，十年，延绵不绝。

等等……那预示着不朽么？

吕健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意念，好像是被很多人操纵着一般，选项3简直就是唯一的选择，如信仰一般坚定。

跳过了吕健思想的允许，本能直接作出了选择——

【从他人那里获取时间】

瞬间，四面八方，浮现出了无数个秒表，它们一秒一秒的转动，累积，无限的时间在这里汇流成河，化为磅礴的生命之力，连绵不绝地注入吕健的体内，一点一滴，刹那永恒。

【新世界连接完毕】

【生命重启中……】

【接下来，请在手机中进行系统操作】

【《娱乐星工场》伴您前行。】

生命之河滋润着吕健的身体，他本已病猝的心脏，再次迸发了细微的脉动。

知觉又回来了！

真的续上了？

好吧，不管这些时间来自何方。

感谢无私的你们。

002 错失的体验

“哥啊，你不要被气死啊，这样太丢人了啊！”

吕健被剧烈的晃动摇醒，猛然睁眼。

面前的人见吕健睁眼，也猛然停止晃动。

四目相对，吕健的神思荡漾开来。

续命成功！

但好像换了一个世界，换了一间办公室，在这个世界，这个人管自己叫哥哥。

是妹妹么？

不，是弟弟！

为什么是弟弟？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是弟弟？

而且这个弟弟长相很贱，像哈士奇，不，更像秋田犬，表情包里的那种，就是一张女人看了想揉，男人看了想揍的脸。

这张脸上全是鼻涕和眼泪，看着哥哥醒过来激动万分，眼看就要扑上来拥抱。

吕健毫不迟疑抬手阻止，如果是妹妹的话他不介意，这家伙还是算了吧，控制住自己不揍他已经很难了！

吕健在这个世界的第一句话脱口而出，这个问题十分重要——

“我也长成你这样么？”

“啊？”弟弟不解地看着哥哥，“我比你帅啊，女人缘比你好多了。”

吕健想死。

不不，好不容易续上了，再撑一撑。

“我饿了。”吕健揉了揉额头，他需要先把事情梳理清楚，这个弟弟在这里太干扰人了。

“原来是饿晕的啊！”弟弟破涕为笑，明明很友好，但看起来依然很贱：“那我下面给你吃，今天是牛肉面还是西红柿面？”

“随……随便吧。”吕健敷衍道，“能吃就够了，食物是提供能量的，不要在上面耽误太多时间。”

话刚一出口，吕健就自觉摇了摇头。

不对，不能再这样了，前世为了工作效率，自己的用餐时间很少超过5分钟，无论是馒头还是龙虾都一口吞下，现在想来简直愚不可及。

这一次，细嚼慢咽，好好品味吧。

怀着对生命的感悟，吕健望向了正在擤鼻涕的弟弟。

还是不要吃黏黏糊糊的打卤面了。

“牛肉面吧，做之前洗手，洗两遍。”

“好嘞！”弟弟呵呵一笑，撸着袖管起身，“我下面，你放心。”

明明都是很正常的话，为什么这个人说出来总这么贱气四射呢？

弟弟走后，吕健也撑着桌子起身，感觉身体还很虚弱，迈着小心的步伐接了一杯纯净水，坐回办公桌前咕咚咕咚咽下，随后长舒了一口气，神思又清明了几分。

眼前的办公室中，手机，电视，电脑，一应俱全，这个世界的年代与科技水平，应该与前世没太大差别。

更多的信息涌入，吕健惊讶地发现，这个世界竟然也处于2017年，该有的东西都有，工资和汇率也与前世基本相同，一切好像并无太大的变化。

除了自己所熟悉的文娱行业！

这里的文娱……实在是有些远古，大概相当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情况，无论中外。

诗歌与摇滚正当道。

传统小说与武侠影片共存。

好莱坞还鲜有超级英雄，国内的电影则在走文艺范儿。

再细细思索，虽然很多伟大的公司依然存在，但著名的艺人自己一个也不认识，他们的作品更是闻所未闻，自己所熟知的作品，在这边也从未出现过。

再稍稍回味这边的历史，方知一切的原委。

这个世界，在此前很久的时间里，无论中外，文化环境都很紧张，很保守，大约在几年前才渐渐放松。

虽然好莱坞和硅谷依然走在前面，但国内的文化环境竟也出奇地自由，只要不过分评论政治，多数作品都能通过审核，电影分级制度更是早早确立，整个文娱产业像是卸下了紧箍咒，百废待兴。

对于吕健来说，这样宽松的环境，他在梦里都不敢想。

整个文娱圈，如同一个刚刚破土的嫩芽，充满了无限生长的可能。

出于制作人的本能，吕健脑中下意识地勾勒起商业图景，数不尽的机会眼见就要破壳而出，但就在壳要破了的时候，吕健感觉到了一种隐隐的刺痛。

“还是不要了。”他再次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从事这份事业是可以的，但还是不要那么拼了，经历过生死续命的吕健已经有了全新的生活态度——

赚钱是为了生活，不要让赚钱成为生活。

仿佛为了回应他的思绪，红烧牛肉的味道顺着门缝飘进了办公室。

吕健深吸一口气，这样平凡的肉香，自己竟然从未好好体验过。

味道有点微甜，说不清的香料藏在里面，令人又是舒适，又是期待，上辈子吃过不少比这贵得多的美食，可从未好好品尝。

“嘿嘿，吕氏红烧牛肉面。”弟弟乐呵呵地捧着一碗面进了办公室，小心翼翼地送到桌前，“肉是昨晚剩的，够烂够入味，就是不如现烧的新鲜，你将就吃吧。”

吕健咽着口水盯着巨大的碗，喷香的面。

换个角度看世界，换个态度活着，他才发现一碗普通的牛肉面都能让自己兴奋。

“快，快放在这里！”吕健已经迫不及待了。

“瞧给你急的，不就一碗面么。”弟弟将面和餐具放在吕健面前，自己这才摘下羞耻的绿色围裙，坐在吕健对面擦了把汗。

吕健已经在咀嚼牛肉了，不怎么费力就能嚼烂，里面还夹着一点点肥，像是牛腩，借着肉汁的余香，他想也不想夹了口面条吸进嘴里，滑滑嫩嫩，沾着肉汤，微甜微香。

一口面入腹，不知是弟弟的感情在面里，还是炖肉的香料里有种迷药，吕健竟然吃出了一股舒坦的味道，满足感油然而生。

吕健意识到，前世错失的并不仅仅是美味，还有藏在这些美味后面的一段段体验与感情。

此时的他已不再遗憾这些，而是对眼前的这碗面充满感动，对未来充满期待。

“谢谢你，谢谢！”吕健控制不住自己，贪婪地把面条吸入嘴里，大口咀嚼着牛肉，仿佛是要把错过的都要补回来一样。

弟弟惊讶地咽了口吐沫：“有……有这么好吃么……”

“非常好吃，非常好吃！”吕健吃着面，也不知是被噎着了，还是情绪作祟，竟有些哽咽，眼眶也渐渐湿润，“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哎呀，怎么突然飙泪啊！看你飙泪，我也……我也……”弟弟看着迷之感动的哥哥，竟也有种要哭的冲动，“感觉自己下面……好有意义啊，尽情的吃吧哥哥！”

伴随着这碗饱含亲情的吕氏红烧牛肉面，家族的吕氏春秋也浮出水面。

003 吕氏的春秋

这个世界的吕健并非形单影只，他有一个长得像秋田犬的弟弟，吕康。

他们的父母在很早的时候，创建了这家名为“娱乐星工场”的文娱公司，野心很大，既进行艺人事务，又涉足作品制作，借着文化行业起飞的势头，公司一度风生水起。

乐极生悲，三年前的一天，老吕得意过头，醉酒驾车，酿成惨剧，也带走了吕夫人。

刚刚踏出校门的吕健，就此接过了运营公司的重任。

在他的运营下，项目一个个做黄，公司业绩不断下滑，艺人合约到期纷纷出走。

今天是吕健接手公司满三年的日子，也是公司最后的一组签约艺人毁约出走的日子，吕健为培养这个乐队砸了很多精力，以为这是翻身的希望，但乐队却突然声称音乐理念与公司不合，毁约跳槽。

吕健一气之下，竟然晕厥，还好有弟弟在，挺了过来。

至此，娱乐星工场仅剩下兄弟二人和一位请假的实习生。

这样的境况，很快将吕健拉回现实。

赚钱绝不是最重要的，却是所有重要事情的前提。

吕健咽下了最后一口汤，放下碗，擦了擦嘴，打了个嗝，心满意足。

他本想感谢一下弟弟，但抬头看到对方骚贱的笑容后，这个念头瞬间打消。

吕康侧着头，双手美滋滋地搭在桌子上，欢快的像一只秋田犬：“怎么样，我就说吧，早该把这里改成面馆了，现在正好！这里是华娱产业园区的中心地段，周围那么多公司、片场、录音棚，开个面馆准赚钱！”

“面馆很好，但太累了，轻松高效的方式就在眼前。”

“还要死撑？咱们可一个艺人都没有了！”吕康看着固执的哥哥，愁上眉头，“哥，我们很努力，可我们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啊，有些人天生就是当老板的，有些人天生就是下面的。”

“是的，我当老板，你下面。”

“……”

吕健起身伸了个大懒腰，扫视着周围后说道：“这里太乱了，公司的视觉印象非常不好，立刻大扫除。”

弟弟看着他不为所动。

吕健加重语气强调道：“现在。”

“哦……”吕康悻悻起身，安慰自己道，“这间办公室反正这么小，很快就搞定。”

“整座公司，每个房间，每个过道。”

吕康看着纹丝不动的哥哥颤声道：“我……我自己？”

“我的时间要用于思考。”

“你不能这么欺负人……刚刚还夸我下面好吃呢。”

吕康的确很委屈，但这让人更像欺负他了。

“吕康。”吕健双臂搭在弟弟肩上，“父亲最后说的什么？”

“让我……听你的话。”

“那就去吧，你现在是公司的保洁总监了。”

“保洁总监？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吕康陷入了思考。

“这间办公室我自己清理，不用你费力。”吕健鼓励道，“感觉好点了么？”

“嗨呀，好多啦，谢谢啊！”吕康的表情又贱了回来。

吕健挥着拳头鼓励道：“加油！去吧，马上就要苦尽甘来了！”

“嗯，你也要加油啊哥哥！”

吕康就这样被轻易蛊惑，兴奋地奔下楼去，打扫这幢三层高的办公楼，够他忙活一阵儿了。

对于娱乐公司而言，这个规模已经不小了，不过现在的账目实在吃紧，别说签约艺人，连基本的行政工资都快发不出了。

吕健一边思索，一边收拾桌子，很自然地看到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娱乐星工场》的提示信息，这一定是一款手机游戏，太幼稚了。

等等……

吕健突然想起了那些不严肃的选择题，最后说的很清楚，要通过手机进行操作。

试试看吧，反正更幼稚的事情都做过了。

吕健拿起手机，进入《娱乐星工场》游戏。

又是熟悉的黑屏选择题！

【是否开启数据显示功能？】

是。

无须等待，瞬间载入界面，画面极其粗糙，像是20年前的DOS游戏。

屏幕中央是四个空置的栏位，看样子是放头像的，也许是艺人栏位。

上方是一排标签，只显示出了左边三个，其它的标签被锁住不可见。

【艺人培训】【建筑升级】【项目企划】。

右上角显示着公司持有金币，1250，这个数字刚好是现实中的公司现金账目的百分之一。

左上角是【公司级别：0。即将倒闭的九流公司。】

后面紧跟着【艺人总身价：0。】、【公司价值：125000元。】

屏幕下方，则是令人作呕的标签。

【商店】【扭蛋】【任务】【成就】。

如果自己的公司是九流公司的话，这个游戏一定是二十七流的！

这还不够，新手任务已经弹出。

【任务目标：签约一名艺人。】

【任务描述：请在合同中加入条款——如果艺人离开娱乐星工场，公司将收回一切培训成果和礼物。】

【任务奖励：免费建筑一座。】

“幼稚。”吕健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点击了【商店】。

进入商店，又是一排标签。

【消耗品】【装备】【公司装饰】

这些商品通过“白绿蓝紫橙”这五种颜色，划分成普通、优秀、精良、史诗、传说5种品质。

消耗品多数为各种增益药丸，比如【精力药丸：工作效率+25%，持续三天（普通）】，仅售100金币，但【强效润喉膏：瞬间治愈喉咙肿痛。（精良）】，这东西却贵达2000金币！

再看【装备】，更加不靠谱了。

如果说【自信领带（普通）】、【音准耳机（优秀）】、【减肥呼啦圈（优秀）】这些东西还能理解的话，那么最下面的【时髦的黑框眼镜（传说）】实在是意义不明，且贵达30000金币！

如果按照与现金1：100的汇率来看，这可就是三百万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黑框眼镜，会卖这么高价呢？

吕健不敢再多想，果断地关上了手机屏，他意识到，这个游戏不仅设定很荒唐，而且思想很危险，续命来之不易，不要进行无谓的冒险。

004 观察

此时吕康再次推门进来，依旧干劲满满：“我想了想，还是连这个房间一起打扫吧。”

“不必了。”吕健随意挥了挥手想把弟弟打发走，但他的余光好像看见了什么，微微一惊，抬起头望向弟弟。

在弟弟的身边，竟然浮现出了一个属性窗口：

【吕康：22岁】

【身份：职员】

【颜值：45】

【才华：52】

【口才：21/55】

【演技：5/12】

【唱功：1/1】

【特质：贱到深处自然萌。】

【人气：0】

【综合评定：以口才见长的平庸男性，努力培养口才后，也许可以依赖秋田犬的相貌成为综艺谐星。】

“真的不用我打扫么？”吕康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去忙吧。”

再次打发走了弟弟，吕康揉着额头走到窗前，他是个低调的中华人，理应闷声发大财。

不要声张，先看看街景冷静一下。

窗外是华娱产业园的核心地区，街道整洁宽阔，两侧和中间都布有整齐的法国梧桐，周围大公司的职员和艺人们有的行色匆匆，有的不慌不忙。

吕健可不是在看街道美景。

他是在暗中观察！

在吕健的视野中，每个人的身旁都显现出了数据窗口，这实在是……挺有意思的！

通过长达20分钟的暗中观察，吕健大概明白了这些数据的意义。

【颜值】与【才华】只有基本数值，后面没有“/”，这二者应该是固定的，且根据人群的属性分布，上限大概率为100。

至于【口才】、【演技】与【唱功】，每个人的上限数值都不一样，比如吕康的唱功属性为【1/1】顶天了就是1了，无论怎么培养都是死亡之音，但街上的人可以是【12/41】，还有相当的提升空间。

也就是说，前面的数字代表当前实力，后面则是潜力。

眼光毒辣的专业星探不仅需要敏锐的嗅觉，还要积累多年经验，才能对艺人潜力判断出囫囵，能这样一眼就搞定，实在是方便到家了。

至于【特质】，大多数人都是没有的，少数人会有一些意义不明的特质，比如【法师】，这个特质代表着什么吕健无法想象，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那几个衣冠楚楚，谈笑风生的人，暗地里一定藏着什么危险的思想，要远离他们。

无论如何，基本可以确定，【特质】十分稀有，这将是艺人制胜的关键。

演技与唱功是职业门槛，特质与才华才是决胜法宝！

看来这个《娱乐星工场》真的有点意思啊，也许戴上那副传说品质的黑框眼镜，可以暗中观察到更多东西呢？

想到这里，吕健的身体不禁微微一颤，自己该不会也有一些危险的特质吧，自己的属性又是怎样呢？

他立刻回身，从抽屉里找出镜子，拿起到镜子的瞬间，他的手不由得颤抖的更加厉害。

出于生物学的基本原理，自己会不会也是秋田犬？如果长成那样的话，混社会将会很难。

没办法，总要面对，下了一番决心后，吕健才终于敢正视自己。

谢天谢地！

自己的相貌与前世基本一样！

正常的瓜子脸型，称得上浓眉大眼，俊朗正直，第一眼不至于很惊艳，但越看越有味道。

与弟弟相差这么大，一定是因为基因突变，或者原谅过别人。

细看自己属性之前，吕健对自己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眼前的数据要与判断吻合，这样才是可信的。

【吕健，25岁】

【身份，总经理】

【颜值：78】

【才华：91】

【口才：75/75】

【演技：22/41】

【唱功：18/19】

【特质：毒舌吐槽、蛊惑人心、精准定位】

【人气：7】

【综合评定：制作人、经理人、经纪人的典范，需要把握好自身能力，做出正确的职业选择，否则将堕落为法师，传销头目或者邪教徒。】

吕健对这些评定深以为然，自己的口才的确已经是顶点了，至于演戏唱歌方面，实在没什么天赋，只是因为常年在圈内浸淫，才不知不觉提升了一些。

至于毒舌吐槽，那是工作；蛊惑人心，那是手段；精准定位，那是经验。

再看这些基础数据旁边，还有一个独属于总经理的衍生属性条。

【魅力：93】

【资源：6】

【手段：81】

【商业：56】

【综合评定：资源几乎为零，才华无处施展的理想老板。】

这大概是属于总经理的特殊属性，别的不好说，至少【资源】应该是可以提高的。

至此，吕健终于认可了《娱乐星工场》这款游戏，虽然很危险，但是很靠谱，连评定的建议都很中肯，自己可千万不能堕落到那些危险的群体里。

他收回镜子，再次拿起手机打开《娱乐星工场》。

这才发现，由于公司没有艺人，现在根本没什么可操作的了，【建筑升级】里倒是能升级办公室或者厨房，但眼下有限的金币更该砸在艺人和作品上。

吕健突然神思一动，想到了歪招。

虽然前世的细节记忆有些模糊，但谱出一些简单流行歌曲的旋律，或者梳理一份剧本大纲总是可以的，这样就可以绕过公司经营，凭借自己的记忆和能力赚到钱了。

他点开屏幕右下角的【问询】按钮，在文本框输入这个问题后，迅速得到了回答。

【《娱乐星工场》并不干涉外部创作，但外部创作也无法录入系统，无法获得金币，也无法完成任务。】

吕健追问：“如何获得金币？”

【用《娱乐星工场》培养艺人，制作作品，在外部世界发行，当盈利入账后，会按照千分之一至百分之一比率获得金币。】

“比率如何决定？”

【请按照任务指引进行游戏，你的问题都会得到解答。】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人么，还是AI，或者是别的什么……不朽的存在？”

【无可奉告！】

“……向您致敬。”

【问询功能将在24小时后重新开启。】

界面自动关闭，【问询】按钮上也出现了24小时的倒计时。

吕健放下手机，走到窗前，拉开窗户，闭目深吸了一口气。

这应该是个海滨城市，总有淡淡的风，风里也总有淡淡的咸味。

别那么着急，试试看吧，尽量通过《娱乐星工场》制作项目，这样才能攒够金币购买传说品质的黑框眼镜，这可是最时髦的东西，戴上以后一定很有气场！

别总娱乐别人，忘了娱乐自己。

吕健愈发轻松，也愈发笃定，愈发平静，也愈发兴奋。

他不禁张开双臂，拥抱这个世界，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宣泄道——

“Exciting！”

005 暴殄天物

“打……打扰了……”

一声轻柔的惊叹从吕健身后传来。

吕健感觉很不好，被别人看到朝着某个方向说这种话，会被误解的。

他黯然回身，看到了她。

莫惜君，两天前刚刚聘到的实习助理，学校有事请了半天假，来的很及时。

她的个头刚好到吕健的眼睛，娃娃脸，稍微有一点点嘟，浅黄色的长发，头发帘随着歪辫自然垂下，眼睛没那么大，却藏着很深的清澈，嘴也没那么小，却饱含该有的甜美。

单拿出来，她任何一点都不及粉饰过的网红，可凑在一起，这清新的感觉却瞬间秒杀了那些妖艳。

吕健微微发怔，颇有种见到那个拉大提琴女孩的感觉，不，还是不对，大提琴女孩有点忧郁，那才是魅力所在，眼前的女孩太纯真了，如果出道的话路线已经可以确定了，不需要太多包装，关键是选戏选曲，备选简直太多了……

莫惜君面对着魔的吕健，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小碎步开始往外撤：“我还是……去帮康哥吧……”

声音也很甜美，像是棉花糖里的一小块冰，清澈透明，甜而不腻。

之前的吕健果然是个白痴，这样的人送上门怎么可以不签呢？这里有什么助理工作可做的。

吕康此时拎着墩布桶来到办公室门口：“我又想了想，还是我来打扫吧。”

“康哥……”莫惜君略显惶恐地冲他使了个眼色，“健哥刚刚冲着窗外举起双臂……喊一颗赛艇！这是不是什么神秘的仪式？”

“嗨，前天你来面试的时候不也这样！”吕康倒没什么惊讶，拎着水桶走进办公室，“面试的时候，我哥就觉得你相貌出众，让你亮了亮嗓子……那简直……不说了。”

吕康放下水桶冲莫惜君傻笑道：“你是肯定唱不了歌的，那鬼哭狼嚎，还不如我呢。可你自己又不想演戏，也不想当模特，那就别想着出道了，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真的那么难听啊！”莫惜君也跟着没心没肺地傻笑道。

吕康想拍一拍莫惜君安慰一下，但自知手脏，只好拍拍自己：“真的，你这辈子当不了歌手的，多好的调音师都救不回来。”

话罢他又有些不忍：“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想看你在无望的事情上耽误青春。”

“没关系，我本来也没法出道的。”莫惜君也不怎么失望，露出甜笑，“所以才来应聘实习助理啊！”

她说着又偷瞥了一眼吕健，见他仍然呆滞中，外加刚刚的“一颗赛艇”，实在有点可怕，还是先逃走吧。

“那健哥，我先去前台盯一会儿了。”

“稍等。”吕健突然回过神来，抬手喝止，然后又开始揉额头，这次是用掐的，“容我三思。”

制作人的本能有时会跳过思考过程，直接给出直觉结果，在吕健看到莫惜君第一眼的时候，一首曲子就已经飘了出来。

只是……

她的唱功真的非常烂，喉咙务必从小呵护培养，现在身体已经成型，怕是根本救不回来了。

【莫惜君，21岁】

【身份，职员】

【颜值：89】

【才华：67】

【口才：21/48】

【演技：1/9】

【唱功：3/88】

【特质：微笑拯救世界，水般轻柔的嗓音】

【人气：5】

【综合评定：颜值出众的毕业生，有成为优秀歌手的潜力，可惜基础太差，需进行大量培养。特质优秀，有机会成为高人气偶像，演技潜力极低，更适合综艺节目、真人秀、广告模特。】

别的都还好，关键是【唱功：3/88】。

这简直太气了，这个人整个童年，整个学生时代都没接触过音乐么？这么好的嗓音，这么高的潜力，这么正的苗子，随便下场雨就足够开花了，为什么偏偏一滴水也没有滋润过她？

对吕健来说这简直是最残忍的暴殄天物。

“你为什么……唱功这么烂啊……”吕健已经要把额头揉烂了。

吕康登时就急了：“哥，你这么说话我就不爱听了，人家不就是天生五音不全么！就是有这种人啊，我也就比她好一点点而已吗。”

“就你没资格说别人！”吕健又想揍人了，唱功1的人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

莫惜君赶紧上前劝道：“没事没事！我知道健哥没恶意，我唱功烂是事实，面试的时候试音，也就是大胆尝试一下，我当不了歌手的。”

“当不了歌手？为什么这么肯定？”吕健立刻问道。

莫惜君揉了揉脑袋，揪着歪辫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没怎么接触过音乐，大学时才偷偷听的，来不及了。”

“怎么可能？听音乐又不犯法，为什么要用偷听？”吕健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而问道，“你知道五线谱么？”

“见过，不会。”

“Do，Re，Mi呢？”

“听过，不准。”

“平常会唱歌么？会和同学去KTV之类的地方么？”

“不敢，不去。”

“你是不是有种音乐恐惧症？”吕健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就是……听到旋律就害怕，焦虑，这种感觉？”

“没啊！我很喜欢听的，但我不能……不能总听。”

“为什么？？”

“……健哥你别问了。”莫惜君不忍地避开了吕健目光，“我就想当好助理，积累社会经验……前天是你们怂恿，我才大胆唱的。”

“就是，你别再问了。”吕康也在旁边劝道，“人家就是有难言之隐，唱歌不好听又没有错，天生的啊，你别非揪着人家！再说了，非要唱歌，你也可以找我么，我这方面比她自信多了！”

“你先闭嘴。”吕健经过短暂的思考后，放慢语速，冲着莫惜君认真说道，“你签了半年的实习合同，我想转成艺人合同，我们试试看。”

“这肯定不行的。”莫惜君听到这话略显惊恐，使劲摇头，“真的不行的。”

“我们全程保密，培训也只在公司里。”吕健向前稳稳走了几步，“除非你同意，否则我们不会透露任何关于你的信息，也不会发行任何单曲。”

006 职业的自律

“单曲？我不可能的啊……”莫惜君看着逼上前来的吕健，想继续后退，但一路小碎步已经撤到了墙角。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但我想试试。”吕健继续走向莫惜君，“总该试试，你一生从未试过，总要试试，再晚就真的没机会了。试试吧，就半年。”

“可……这……”

“不试试的话，当有一天……有一天注定要永远沉睡的话，最后一刻，能陪你的就只有遗憾了。”吕健对此深有感悟，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莫惜君身前，中肯地伸出右手，“我没把握让你成功，但别人更没有，如果我带不出你，别人更无可能。”

他凝视着莫惜君：“没几个人会逼我说出这话，但你，不试试真的太可惜了，信我。”

莫惜君茫然看着吕健，她能感受到的只有真诚和热情，那清澈眸子里不可能掺杂任何欺骗。

经历过一番斗争后，莫惜君轻叹了口气，微低着头淡淡说道：“妈妈说，社会上的人都很坏，说话越动听的人，就越坏，一定要小心甜言蜜语。”

吕健的自信和气场顷刻间泄去大半，但他还是抬着手不肯放下。妈妈说的没错，但总有真诚的人存在的，因为那些讨厌的人，而错过了真诚，这难道不是最大的遗憾么。

“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很清晰，很舒服的感觉到。”莫惜君突然抬起头，露出了同样真诚的微笑，“如果连你，连你这样的人，都是坏人，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思呢？”

小手搭在了大手上，大手握住了小手。

吕健又是惊讶，又是激动，莫惜君倒是平常心。

“是你非要签的，做不好可别骂我笨。”莫惜君歪过头微笑道，“信你啦！”

如果春天有感觉，一定就是现在。

打起精神，要工作了！

吕健振奋点头道——

“欢迎加盟星工场！未来是无限的，别试着追赶，开心就好！”

莫惜君看着吕健充满朝气的表情，坚信自己没有信错人。

信他吧，不然……也太孤独了，像妈妈一样。

莫惜君握着吕健的手深深鞠躬：“承蒙厚爱，一定努力！”

…………

几分钟后，吕康把热腾腾的合同放在了办公桌上，吕健与莫惜君坐在办公桌的两边，各得一份。

吕健扫视着本公司简陋的合同，连连摇头，强迫症作祟，逼得他很快拿起笔，一会儿划掉一条，一会儿又增加一些，有些是为了公司利益，有些是刚刚对莫惜君的承诺。

其中，盈利分成和违约费是最为敏感的，考虑到现在的莫惜君不太可能有盈利能力，更有可能被索赔精神损失费，因此吕健将这部分分成通通划掉，暂时用固定工资代替。

至于违约费，吕健凭感觉认为200万比较合适，但考虑到合同周期很短，外加有点莫名的不忍心，最后还是划掉了一个“0”。

这是很不职业的行为，却也是很有感情味的行为。

不知不觉中，吕健已经在改变了。

最后，他不忘添上游戏任务的描述——

【如果艺人离开娱乐星工场，公司将收回一切培训成果和礼物。】

十分钟内，合同改完，吕健伸着懒腰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吕康和莫惜君正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

“嗯？”

“这也太酷了。”吕康呆呆说道，“你工作起来，也太酷了……唰唰的……你是看到惜君以后突然觉醒了么？”

莫惜君也跟着连连点头，“特别专业，特别自信，特别有律动感，信你就对啦！”

“在说这个啊。”吕健笑着指了指合同，“都是固定格式的东西，条款因人而异，公司提出一些对艺人的约束，艺人提出一些自己的要求。通常来说，惜君这种纯新人，是没有谈判资格的，不过今天例外。”

他说着把自己改过的合同推给莫惜君：“你大概看看吧，没问题就让吕康去编排打印，有问题我们聊。”

“没问题，打印吧。”莫惜君看也不看就把合同递向吕康。

吕康接过合同，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她，有些纠结地说道：“这个……还是看一看吧，分成，合同期，违约金什么的。惜君你别这么善良，要防着点我们的，不怕签100年的卖身契么？”

“没关系的。”莫惜君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手道，“反正我也看不懂，看懂了也不会用，还是别耽误时间了，信健哥就信到底吧。”

“这……”吕健也有些不好意思，上辈子见到这样单纯的人，是要稍微剥削一番，签下超长期合同，定下巨额违约款的，现在却反倒是下不去刀子了，他只好说道，“这样，我把关键点跟你说一下，因为短期内我们不太可能盈利，所以这份半年合约没有分成，按月发5000元工资，违约费20万。你需要做的是，一周至少在这里进行50个小时的培训，没有加班费和奖金，同时不能……”

“好啦，已经听不懂啦。”莫惜君捂着耳朵笑道，“信你信你！”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吕健强调道，“请你确定，你从未与任何公司，签署过任何合同。”

莫惜君坚决点头道：“这个是一定的，有经纪公司在学校找我当模特，我没理过他们，那些人看着就很坏。”

“好吧。”吕健冲弟弟努了努嘴，“改出来，印三份，仔细检查，不要有错字。”

吕康握着合同，不舍地望向地上的墩布盆：“那大扫除呢？”

“你有没有梦想，不要总想着扫除啊。”

“可我是保洁总监。”

“那好，现在你兼任行政总监。”

吕康虎躯一震：“行政总监……听起来，很威风啊！”

“就是很威风，要有梦想，去拼搏吧！”吕健煞有介事地点头道，“公司出名了你会更威风的，比从车里探出头兜风的秋田犬还要威风！”

这样的比喻十分受用，吕康这便忘掉了墩布桶，捧着合同干劲满满地冲出了办公室。

007 瞬间垮了

莫惜君回头看着奔走的吕康，咯咯笑道：“康哥精力可真旺盛。”

“好了，别理他。”吕健身体微微前倾，双臂撑在桌上，双掌与手指交织在一起，两只大拇指相互围绕着缓缓转动，“这半年内我亲自担任你的经纪人和制作人，下面有几个问题，事关隐私，你可以拒绝回答，但不要说谎。”

莫惜君连忙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点头道：“嗯，请问吧，经纪人先生。”

“还是叫制作人吧，经纪人感觉太Low了。”

“可是经纪人很亲切啊。”莫惜君眨着眼睛大胆微笑。

“好吧……你开心就好。”吕健下意识的避过少女的目光，可不能被融化了，职业精神不允许自己与艺人走得太近。

莫惜君暗暗浅笑，眼前这位刚刚还那么专业，现在突然就羞耻起来了。

吕健嗽了嗽嗓子，清去了不该有的烦恼，洞察力与自信再次出现在他的眸子里，两个大拇指也抵在了一起，该说的事情总要说清。

“父母的职业是什么，是否在演艺圈？”

莫惜君看着吕健，自己不得不认真起来，稍微思索过后答道：“单亲家庭，妈妈是自由职业，应该不算演艺圈。”

“具体是做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

“好吧……下个问题。”吕健接着问道，“感情经历如何，谈过几次恋爱。”

莫惜君又有点害怕了，这种问题太羞耻了。

吕健放松语气调笑道：“一旦你成为公众人物，过往都会被挖出来，隐私很难保护，我要确定你不会被伤害，堵住所有破绽。”

“好吧……”莫惜君托着下巴煞有介事地回忆片刻：“……嗯……拉手算么？”

“至少要亲吻，并且有第三个人知道的关系。”

“那没有……我上大学后才融入集体的，之前只跟邻居家的小男孩拉过手，就算这样，我妈妈还是立刻搬家了……”

“好的，很干净，替我谢谢你的母亲。另外……你有女朋友么？”

“肯定有啊！”

“我说的是那方面的，情侣关系的女朋友。”

“你……你好可怕啊……”

“那就是没有。其它的奇怪的癖好呢？”吕健为了不让对方太害怕，紧跟着补充道，“不想说可以不说，前提是你要确保永远，永远不会被别人知道。”

“这个……”莫惜君露出了坏坏的笑，“我喜欢讲笑话。”

“？”

“就是讲笑话给大家听！”莫惜君颇为兴奋地比划起来：我还会配合笑话，做出表情包的表情。”

“有段子手潜力么？来一段。”

“要来了哦，可不要笑趴！”莫惜君搓着小手跃跃欲试。

吕健双手抬起，以式尊重：“开始你的表演。”

“嘿嘿，那开始了——”莫惜君故作神秘地问道，“你知道谁送我的红包最多么？”

“谁？”

“蚊子！！！”

说出这两个字的同时，莫惜君面部突然扭曲，从清纯少女变成了八字眉贱笑姚明表情，从一个极端瞬间跳跃到了另一个。

之前，所有，所有的一切，瞬间垮掉！

吕健如雕塑般石化，再多的冷气都不够用！

少女的姚明脸，从此如同梦魇一般，再也挥之不去！

“……”

“……”

吕健虚弱的收回了双臂：“好了，表情可以收回来了。”

“哦。”莫惜君也瞬间回归正常，“我觉得挺好笑的啊，哈哈。”

“答应我。”吕健非常严肃的指着莫惜君，“永远，永远不要在镜头前做这件事，你的形象会瞬间崩溃！”

“可我觉得很有趣啊……”莫惜君很失望，感觉自己真正的才华被淹没了。

“先唱好歌再考虑别的。”吕健使劲挥了挥手，只为扫去刚刚那惊悚的一幕，“最后一个一件事，合约期禁止恋爱。”

“为什么啊？”

“因为……”吕健欲言又止。

禁止恋爱是一个再合理不过的要求，理由可以随便例举一万个，影响人气，影响赚钱，影响工作等等……

但现在，他觉得这些都不再重要了，好歌自然有人听，好戏自然有人看，前世某些艺人，年近半百，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却依旧藏着掖着声称单身，那简直……太不人道了。

这些为了商业利益而抹杀个性自由的规矩，还是丢掉吧。

“我收回，你开心就好。”吕健抿嘴释然笑道，“如果爱上了谁，请千万别错过，商业价值在这件事面前一文不值。”

莫惜君会心一笑：“健哥，你原来这么温柔的啊。”

“不，我还没说完。”吕健重又冷了下来，“恋爱对象不能在公司内部，否则两个人必须走一个。”

“为什么啊？”

“我可以从商业上解释，不过对你，我换一种方式。”吕健展开了非常娴熟的蛊惑，“这会对公司内部单身人士造成巨大的伤害，这很不开心，另外，也会掀起恋爱的不正之风，会有更多的情侣散发酸臭味，公司会垮掉的。”

“健哥你比看上去要善良！”莫惜君十分理解地点头道。

“嗯？我看上去很邪恶么？”

“不不。”莫惜君小心地评价道，“就是有点……老干部。”

“是么，我本来考虑戴上黑框眼镜呢，好像那样更专业，更时髦一些？”

“可千万别……”

二人进行了一些不可描述的探讨后，吕康及时送来了三份装订好的合同，吕康与莫惜君分别签字，再次握手，合同达成！

同时，手机上的提示也即时响起。

吕健这便让弟弟带新人出去介绍一下公司背景，他需要先通过手机进行一些内幕操作。

待二人走后，吕健才坐回办公桌，翘着二郎腿，不慌不忙地打开《娱乐星工场》

【任务完成，获得免费建筑一座，请进行选择！】

打开【建筑】页面，公司的三层立体图展现出来，下方有一排建筑物可以选择。

【戏剧排练室】【小型录音棚】【膜拜间】……

膜拜间是什么？谁会需要这种东西啊？在里面有什么好做的？生怕不被抓到证据么？

008 大神

收起这些浮夸的联想，吕健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了建筑价格上。

与现实世界同理，这些建筑的价格差距很大，比如基础的戏剧排练室，有灯光，场地和镜子就够了，耗资很少。

而录音棚，对于墙体和门的隔音、吸音有很高的要求，更别提那些昂贵的录制设备了，一个三十平米的顶级录音棚，成本可能高达千万。

拿游戏中的定价来说，【戏剧排练室】500金币，【录音】棚则贵达1500金币，【膜拜间】倒是很便宜，只需要1金币，而且建造时间也仅仅需要1s。

够了！再怎么诱惑也不会选【膜拜间】的！

真的有信仰的话放在心里就好了，根本不需要什么仪式，更不用昭告天下！

除此之外，建筑物还包括【编剧小屋】、【音乐教室】、【动作健身房】等等建筑，功能不仅覆盖演员歌手这些艺人职业，还包括了幕后人员，更夸张的是，竟然还有舞池、片场这些大投资大建筑，这些东西需要大量的地皮，现在自然是无暇考虑的。

放眼当下，公司唯一的签约艺人只有莫惜君，在起步阶段一定是要以音乐为核心的，其中最关键的建筑，【音乐教室】需要500金币，【录音棚】却是1500金币，这已经没什么可选择的了。

为了保证绝对安静，吕健将录音棚的位置定在了顶层最靠里的房间。

【录音棚Lv.1】

【可以完成较少音轨的简单创作，音质平庸，面积30平方米以内，最多容纳两名歌手，或四人乐队。】

【请注意，娱乐星工场的所有设施禁止公司以外的人参观，禁止向外租赁，禁止将设备拿出房间，违规将会收回建筑。】

【升级：升级成Lv.2录音棚，价格1000金币。】

【提示：录音棚需配备音乐人。】

【提示：您已完成第一栋功能建筑，获得成就“起航！”，赠送音乐人扭蛋一只。】

吕健头一次因一个游戏有【成就】而感激。

他很快跳转到了【扭蛋】界面，这里有一颗画着五线谱蜗牛符号的白色蛋蛋。

【音乐人扭蛋，可能抽取到传说级别以下的Lv.1音乐人。】

吕健轻点屏幕，触碰了一下白色蛋蛋，蛋蛋随之旋转起来，越转越快，颜色也在青白蓝紫之间不断变化，烟雾缭绕，转到极快的时候，根本就看不清颜色了。

吕健不禁心头收紧，自己必然是一个优秀的制作人，不过强项是在市场定位和项目执行上，对于任何一项技术都只是略知一二，他能分辨剧本的好坏，音乐的流行趋势，却很难亲自完成剧本或者编曲。

可以说他的优势是找到各方面的人才，给他们指明方向，确保作品的质量和周期，而非亲手完成一项工作。

因此他十分清楚一个幕后音乐人的重要性。

词曲不谈，单是编曲配乐就需要多年的磨练，至于录音和混音，更需要高超的技艺和天赋，优秀的录音师时薪甚至会超过优秀的律师，这些幕后人员，将至少决定作品一半的命运。

看着飞速旋转的蛋蛋，吕健不禁紧张的搓了搓手。

每个音乐人都有自己的风格特色，可以是民谣之神罗大友、摇滚之魂老崔，也可以是词圣林希，鬼才大老师，他们词曲编俱佳，风格明确，放在哪里都是大神级人物。

只是……

现在公司的艺人只有莫惜君一人，她的风格，吕健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如果抽到一个风格太过独特的音乐人，那就真的要毁人设了，他不敢想象让莫惜君唱《小苹果》再配上姚明表情包是什么样子的。

怀着期待与隐忧，大神们的名字在吕健的脑海中一个个划过——

张亚栋，陈生，理综胜，宋子鹰……

刚刚畅想到这第四个名字，旋转快极的扭蛋突然“嘭”地一声，瞬间爆炸。

烟雾之中，恍惚透出了紫色的光芒。

吕健愈发激动，史诗品质么？一定不会太差了！

烟雾缓缓散去，一张卡片逐渐显现出来——

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微胖大佬，表情淡定，处乱不惊，保持着神秘的微笑。

可别误会。

这家伙是糯米团形状的胖，可不是一定要把腰带提到胸口的那种，而且这家伙是中分长发，下巴上还有杂草般的胡茬，一看就是搞艺术的，绝非是那种搞大事情的人。

【西湖先生Lv.1（史诗）】

【身份：音乐制作人】

【才华：94】

【知识：131】

【技巧：21/87】

【风格：33/89】

【即兴：12/90】

【特质：见多识广，什么都吃。】

【综合评定：极具才华与潜力的优秀音乐人，以知识渊博见长，风格多变，可以与任何艺人合作，精心培养之后，可以驾驭全部的音乐形式，伴有神来之笔。】

【提示：幕后工作人员通过创作积累经验，升级。】

不错不错，虽然形象和名字很奇怪，但属性绝对够用了！尤其是广博的知识和自由的风格，可以驾驭多样的曲风和不同的艺人。

另外，这个游戏的卡牌一定都是虚构的，与现实中的音乐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吕健就此按照提示，把卡片拖拽到了录音棚，卡片的紫色边缘自此进入了稳定的闪烁状态，配置完毕！

吕健快步出了办公室，奔上三楼。

远远看过去，录音棚所在房门已经换成了深咖色的嵌皮隔音门。

一路小跑到跟前打开门，一个小型录音棚已然落成，灰色的墙壁上都是不规则凸起与凹槽，用于吸音隔音，中间是一面隔音玻璃，里面立着两个曲架，两台专业级麦克风，还有很多散乱的接线，外面则是一整套基础的录音设备，

人到中年的西湖先生正坐在调音台前，身着背心裤衩，手持折扇，笑而起身，笑声那是相当的平，相当的虚伪：“哈哈哈，有朋自远方来。”

吕健稳住情绪上前握手：“本人比卡片要瘦一些。”

“镜头毁人呐。”胖子笑着摇起了折扇，“鄙人也有年轻的时候，身强活儿好。”

吕健没打算深入挖掘，只冲调音台努了努嘴：“这些你都能操作？”

009 走火入魔

“略懂。”西湖中年人笑眯眯地摇着折扇，“音轨少了好办，多了挠头，也不要有交响乐，电子乐那种麻烦的东西，很不清澈，或是再历练几年，方可驾驭。”

“好的，足够了。”

“鄙人学艺偏杂，吹拉弹唱几样不在话下，简单的曲谱可以交给我，不日便成。”

“就是说，录音棚里的所有工作都能搞定对吧？”

“不止，鄙人不才，词曲俱佳，仁兄若有灵光乍现，亦可托付于我。”

“嗯……说话能不能直接一点。”

“哈哈哈，你是个俗人，没关系，我也是。”胖子坐回台前，不再多言。

吕健想了想问道：“那么……西湖先生，你从哪里来，需要吃饭和休息吗？”

中年人并未回答，只是摇着折扇：“工作交给我就好了。”

“那我先走了。”

“不送。”

关上录音棚的门，吕健的情绪很复杂，他有点想置办一间膜拜间进去清理一下思绪，但还是忍住了，想不通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可不要走火入魔。

总之，刚刚的行为很冒险，最好不要在公司有人的时候升级建筑，撞上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再打开手机，新的任务已经公布。

【任务目标：发表作品或完成通告。】

【任务描述：在素材库购买作品，创作发表。或在外部世界获得通告，为艺人争取演出机会，完成通告，获得酬劳。】

【奖励：装备扭蛋一只。】

【提示：音乐体验库基础包已开启。】

体验库？

吕健发现，屏幕上方果然解锁了新的图标【体验库】，他想也不想点了进去，现在里面还仅有【音乐】一项，内含各种曲风分类，眼下只解锁了经典老歌部分，且只有几十首歌曲。

但经典贵在经典，几首都够了。

一首首熟悉的老歌出现在列表中，后方标有售价。

随便点开一曲《尚海滩》，立刻弹出了详细信息的窗口。

【歌曲：尚海滩】

【介绍：大气磅礴的电视剧主题曲，若脱离影视作品单独发布，则会显得极其中二。】

【制作风格推荐：用成熟浑厚的男女中音演唱，交响乐编曲，增强时代史诗感。】

【音乐人需求：才华＞45，知识＞37，技巧＞61，需掌握交响乐编曲，擅长大气磅礴的创作风格。】

【演唱者需求：唱功＞50，擅美声，气息浑厚者佳】

这些信息的下面还有一个按钮，可以花50个金币购买歌曲体验，交付给音乐人进行创作，从叙述上来看，无论是音乐人还是歌手，要驾驭这首歌曲都有不低的门槛，虽然这首歌可能也没多好听，但演唱和制作起来却并不简单。

至于能写的多好，唱的多妙，就要看音乐人和歌手的造化了，当然跟录音棚的品质和吕健个人的指导也会有很大关系。

无论如何，至少该比自己做的好，至于50个金币这样的价格，相比于自己凭借记忆强行谱下旋律，背出歌词，再找外面的人编曲，还是很划算的。

当然，莫惜君处女作绝不会选【尚海滩】。

一定必须是那首歌，必须是！

既然是经典老歌的体验包，一定会有那首！

果然，刚翻了一页就找到了，吕健跳过了介绍和风格的部分，对于怎么制作他心里早就有数了，关键是要看莫惜君有没有可能拿得住。

【创作人需求：才华＞25，技巧＞15，任何音乐人都能驾驭的风格。】

【演唱者需求：颜值＞85，唱功＞25，嗓音要好，技巧其次。】

吕健的判断果然没有错，这首歌曲太适合了！

而且这首歌的要求也十分合理，不要唱功要颜值！

对外行来说这也许有点难以理解，但吕健早已适应了一切，现在早已不是那个广播和磁带的时代，人们对于歌曲的欣赏也绝不仅仅是听觉方面，人们在听歌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将其与艺人形象和性格结合。

形象、性格、声音，共同沟通构成了一首歌曲的感受。

莫惜君的颜值达标自然值得庆幸，只是唱功……

但愿西湖中年人能妙手回春吧。

吕健不再多想，花费了50个金币，购买歌曲，并且将下方西湖中年人的头像拖拽到创作人的位置，随着紫色的边框一闪，项目开始制作。

吕健进入了之前看到过的【项目企划】界面，显示【音乐人西湖先生正在体验中……】，【预计完成时间：35分钟。】

很快么，不愧是才华横溢的中年人！

吕健出于好奇，又回身打开了录音棚的房门。

一开门就不得了，慢条斯理的华尔兹音乐立刻传了出来，而西湖中年人正闭着双目，红着老脸，用他那略显浮肿的身体，跟着音乐翩翩起舞，惨不忍睹。

听见开门声，西湖先生身子骤然一僵，老脸羞红尖利地骂道：“别打扰我创作！”

“抱歉……”吕健也不太想看他，只侧过头道，“我只是好奇，你正在经历一种怎样的体验。”

“少女，不紧不慢绽放的少女。”西湖中年人的脸更加羞红了，指着门外，操着乌鸦一样的嗓子尖声道，“出去！”

“让我交待最后的工作。”吕健认真地说道，“不要用3/4拍，除了你最喜欢的以外，再做女声吉他版和……”

“现在是词曲阶段，那是编曲阶段的事情了。”西湖中年人这次是怒红的脸色，“不要打扰我回忆西湖的事情，出去！”

“不打扰了。”

吕健关上门，摇了摇头，自己的确是神经质了，词曲阶段该由音乐人信马由缰的，至于配乐、节奏、风格这些事，自己应该在编曲阶段交代。

想到西湖中年人全程创作，吕健反倒有些期待，那首歌曲在记忆中是绝对定型的经典，无法被任何人推翻，原版配乐也十分优秀，只是……那是一首八十年代的歌曲，即便放在眼下的世界，唱法和配乐也难免有些时代感。

时代铸就了经典，如果将同样的经典原封不动的换一个时代，她还能成为经典么？

这是一个所有人都无法实验论证的问题，而吕健好像拥有了所有人都没有的实验环境。

真不知道西湖中年人与莫惜君这对组合，最后能摩擦出怎样的火花。

010 音浪太强！

先别提火花了，现在的莫惜君根本连两只老虎都唱不了。真的霸王硬上弓，整个公司怕是也要被烧成火花了。

氪金……哦不，努力要紧，吕健早有计划，就此花费500金币，将音乐教室放置在了三层对面角落的房间中。

【音乐教室Lv.1】

【音乐老师可以在这里，对唱功30以内的艺人进行培养】

【课程花费：5金币/小时】

【升级：升级成Lv2音乐教室，花费1000金币。】

没等进去观察，楼下传来了喊声：“哥？哥？你签完了就不管了？你好像个骗子啊！”

吕健就此喊道：“我去联系老师了，让惜君来三楼教室找我吧。”

吕康在楼下拉着长声喊道：“三——楼——有——教——室？”

“有。”

“那——用——不——用——清——理——啊？”

“你有完没完！”

“这——样——喊——着——说——话——好——有——趣——啊！”

“……”

“你——不——试——试——吗？”

“滚！！！！”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

这个人怎么活到二十多岁的？？？！

…………

“他好调皮啊。”莫惜君笑着走上三楼。

“调皮这个词不该用在成年人身上，但用在他身上毫无破绽。”吕健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老师应该已经来了，准备上第一堂音乐课吧。”

“音乐课？老师？”莫惜君看着音乐教室的木门，神色有些慌乱，“这么认真么？我以为是你来教我的。”

“放心，这个过程是保密的。”

“嗯……既然信你了，”莫惜君暗暗握拳，鼓起勇气冲吕健说道，“能发布好听的唱片之前，可千万帮我保密。”

关于莫惜君与音乐的难言之隐，吕健已经试探过很多次了，她都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再追问就没意思了。

吕健微笑点头过后，打开了音乐教室的大门。

教室面积比录音棚大一点点，墙上贴着孔洞状的隔音板，地上也是比较普通的地板，相比于录音棚略显廉价，这个等级的音乐教室还仅有一台小音响，一架钢琴和一块黑板，以及一个看上去就很厉害的银发老女人。

老女人精瘦挺拔，柔顺的银发梳成了整洁的大偏分，身着黑色休闲西装坐在钢琴前，她整个人也像钢琴键一样，由黑白两色搭配而成，有种极简的时尚美感。

她转过头望向吕健和莫惜君，眼神十分锐利。

“别发呆了，课程按小时收费的。”

这就是Lv.1的音乐老师么？

莫惜君看着女人严肃的眼神，有点害怕地往吕健身后挪了一步。

吕健笑着推了推莫惜君的后背：“就基础教育而言，严师出高徒。”

莫惜君怀着忐忑的心情，在吕健的推扶下坐到了老女人身侧：“怎么称呼您啊……”

“罗宾。”老女人与椅子一同转向莫惜君，坐姿依旧挺拔，“嗓音不错，随便唱点什么。”

“现在？”

“嗯。”

莫惜君回头看了看吕健，吕健正送上鼓励的眼神。

唱功再差，也是个人美歌甜的女孩子，总不会有太大杀伤力的。

莫惜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罗老师，我没听过什么歌，唯一清晰会唱的，就是高中班级合唱比赛时候学的《国际歌》。”

“没关系，会一首就够了。”罗宾抬手示意莫惜君可以开始了。

吕健也拍了拍莫惜君的肩膀：“别紧张。”

“嗯。”莫惜君嗽了嗽嗓子，提了口气，刚要开口就又泄了，而后再次提了口气，还是没唱出来。

就这么努力了三五次，始终没唱出来，脸都给憋红了。

“老师……我找不到调……不太敢开口，您能不能帮我起一下调？”莫惜君看了看罗宾，又看了看钢琴。

“就清唱。”罗宾一口否定，“清唱才能看清一个人的水平。”

“调不准也没关系。”吕健鼓励道，“老师就是教你这些的，要大胆展露出自己的真实水平。”

“好吧。”莫惜君再次提了口气，这次也不管唱出来什么样子了，闭着眼睛就开始了她的歌声。

或者说，是嚎叫。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吕健感觉到了一股音浪袭来，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他，也被这股强大的音浪逼得连连后退，一时间耳膜和脑仁都产生了某种悸动。

莫惜君使劲握着拳头，玩儿命挤着眼睛，用更大的音量吼唱道：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第二波音浪来袭，巨大的恐惧与痛苦令吕健双腿发软，膝盖一耸，一屁股坐在地上，即便如此，他还是下意识地使劲蹬着腿不断后撤，就像是一只转角遇到狗的猫。

怎么可能这样！人类怎么可能这样！让羊驼来唱都比她唱的好啊！

每个音，每个音都跨着大调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没有一个音在点子上，而且所有音之间也毫无联系与规律，犹如一个混沌的宇宙星团，不断的爆炸。

更可怕的是这爆炸的威力。

她的每个音都唱破了，她的喉咙好像是一个大功率发射器，直击人类的耳膜和脑仁。

吕健不住的在地上蹬着腿后退，这太可怕了。

再听下去，自己听觉和智力也许会遭受不可逆的毁灭性打击。

够了！停止歌唱吧，你是真正的死亡歌姬，就要寸草不生了啊！

但莫惜君一经启动，再也无法停止，因为在她声波覆盖的区域内，任何其它的声音都被摧毁得荡然无存，她像一颗超级恒星一样肆虐着一切。

在这样恐怖的打击中，吕健更是连站起来的能力都丧失了，他能做的只有死命地捂紧耳朵，但愿能够劫后余生。

莫惜君依旧全情投入地嘶吼着，不知不觉中双臂已经抬起，她是要毁灭地球么！

“快把！！！那炉火烧得通——红——”

“趁热打铁才！能！成！功！”

不得不说，在抵抗声波武器的意志力上，罗宾老师比李烩强大得多，即便她离爆炸中心的力场更近，即便她的表情同样痛苦，但她还是拼尽全力，努力的伸出手，堵住了莫惜君的嘴。

011 投入感

哪知莫惜君太过投入，气息太过强劲，竟是硬生生地将罗宾的手吼开了。

罗宾也丧失了人类唯一阻止她的机会，只好同吕健一样死命捂着耳朵先行苟住。

这两分钟，吕健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度过的了，在他即将崩溃的时候，心里不断的默念某个大力金刚咒之类的东西，从而获得心灵的坚定，以抵御恶魔的入侵。

“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

拉过巨大的，恐怖的长音后，演唱终于结束，莫惜君的表情却依旧陶醉在自己的歌声中。

吕健喘着粗气，试探性地停止吟念，轻微地松开了耳朵。

好像……结束了……

莫惜君也终于抽离出了歌曲，睁开眼十分畅快地呼了口气，冲着如僵尸一般的罗宾问道：“老师，我还有什么能提高的么？”

提高？不要再提高了，求求你！

莫惜君随后又回身望向吕健，歪过头做了一个坏笑，像是在期待某种肯定。

够了！别以为你的甜美笑容能骗过我，妈妈说的对，外表越美好的东西越可怕，人类到底怎么你了？

看着吕健恐怖的表情，莫惜君意识到了什么，有点惭愧地低下头：“不好听么？果然啊……”

“这不是……好不好听的问题了……”吕健尽力撑起苟延残喘的身体，喘着粗气坐在地上。

罗宾也同样扶着钢琴，受伤不轻，怀着某种恨意瞪着吕健：“吕先生，学费我不要了，请带她走吧，她让我回忆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战……”

“是啊，国际歌就是写给战争的啊，看来我虽然唱的不好，但是情绪很到位对不对！”莫惜君有些激动地望向罗宾，“谢谢老师的鼓励，我会继续努力哒！”

“啊……”罗宾痛苦地捂住额头，她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把一个人喷得体无完肤，但此时，她没有这个勇气。

吕健也终于起身，迈着虚弱的步子小心地接近着莫惜君：“罗老师的意思是，不用这样发力……战场上才这样，我们在唱歌不是在打仗。”

“可是国际歌，应该就是要唱出打仗的味道吧？”莫惜君十分自信地点头道，“中学的音乐老师是这么说的，所以我才有这样的理解。”

“那么……那次合唱比赛，你们班的成绩如何？”

“这个就比较尴尬了，一开始全班的人一起合唱排练，后来越来越多人不参加了，老师怎么说都不回来，最后就剩我一个了，老师也放弃了，我们班就弃权了。”

“真是一个好老师……”吕健扶着莫惜君的椅子冲罗宾道，“再试试看吧……”

“可以试，但是……”罗宾怀着复杂的神情望向吕健，“你有这个勇气么？”

“……”

莫惜君从二人的神色中，终于读到了什么，稍微思索过后笑道：“没关系，我早有准备啦，我可以转回实习助理的。”

罗宾如释重负地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嗯，这个世界的歌唱道路并不适合你。”

莫惜君回头冲吕健强笑道：“看来你只能照顾我一天了啊，经纪人先生。”

吕健稍微思索过后问道：“我这么描述，你看对不对，你唱歌的时候……好像……必须非常投入，整个人会进入到一个场景，比如《国际歌》，你就进入到了二战的杀场，你好像一名在诺曼底冲锋陷阵的士兵，怀着伟大的理想，拼命向前冲锋。”

“天啊！你会读心术么？”莫惜君如同遇到了知己一样，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不仅如此，我的战友还在我旁边倒下，我的家人还在家乡等我归来！”

吕健神色微微一抖：“还有更多的细节么？”

莫惜君眉飞色舞地比划道：“有的，我的正前面是敌人的防线，沟壑，铁网，可能还有地雷……我的身后都是跟随我冲锋的战友，我们高唱着凯歌，一定会胜利的。”

吕健不自觉地开始揉额头了。

莫惜君依旧在描述，越来越细致，仿佛在叙说一部战争电影，《拯救大兵瑞恩》或者《血战钢锯岭》，难以想象一个这样的女孩子是怎样投入这种场景的。

“所以你才要闭上眼睛唱对么？而且没人能让你停止。”

“是啊！”莫惜君更加激动地说道，“冲锋怎么能停止呢？前面的战友不是白白牺牲了？”

吕健望向了罗宾，罗宾也正看着他。

“令人恐怖的投入感。”罗宾点头道，“只是用错了地方。”

“是的，优秀的创作者或多或少会拥有这样的投入感和想象力，他们更像是记录者，体验者，而非创造者。”吕健认真地解释道，“这样的想象力……我以为只会发生在文学作品里，就像《悲惨世界》一样，人物与时代跃然纸上，而雨果本人只是恰好站在巴黎的街道上，凝视着冉阿让，感受着，记录着，宣泄着这一切。”

吕健说着望向莫惜君：“我实在没法想象，有人能在歌曲演唱上做到这一点……而且还这么年轻……”

罗宾有些同情地看着莫惜君：“孩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有点孤独吧。”莫惜君不紧不慢地说道，“没什么朋友……离大家很远，一个人的时候就总会瞎想，上了大学以后，反倒好很多了。”

“苦痛是创作之源。”罗宾冲莫惜君点头道。

“不不不，没什么苦痛。”莫惜君连连摇头，“只是……不能总听歌，也唱不好歌，有点小小的遗憾吧。”

她说着起身冲罗宾鞠躬道：“谢谢老师听我唱歌，我不耽误您的时间啦，您可千万少收健哥点钱。”

罗宾与吕健几乎同时拦住了她。

罗宾诚恳地说道：“不是天赋问题，是技术问题，那就相当于没有问题。”

“是的，而且恰恰相反。”吕健也中肯地说道，“我从没见过有歌手会有这种天赋……尤其是年轻歌手。”

“你们可真善良。”莫惜君微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别骗我啦。没事，我知道自己唱歌难听，没关系，我以后不会再公开唱啦。”

012 五音是什么？

“孩子，你要搞清楚，没人骗你，没人说你唱歌好听。”罗宾强行把莫惜君拉回钢琴前，“你唱歌非常难听，但这就是上课的意义，你的老板已经支付了50个小时的费用，我是绝对不可能退回去的。”

“啊？？”莫惜君非常抱歉地望向吕健。

“是的，为了不让公司最后的财产打水漂，你可得努力啊！”

恩威并施，莫惜君终于老老实实坐回椅子。

罗宾在纠正了莫惜君的坐姿，确认莫惜君乐理基础完全为零后，展开了从零开始最基础的音乐课。

她在身后的五线谱黑板上标出了C大调的第一个音，就像是一颗尾巴朝上的蝌蚪，脑袋定格在五线谱的下加一线上。

罗宾的手指指向了钢琴上的那个白键：“Do，最基础也最根本的音，中央音，标准音，C。就像是数学中的‘1’，字母中的‘A’，你能试着唱出这个音么？”

罗宾话刚说完，又连忙惊恐地补充道：“先别唱，就回答能或不能。”

莫惜君摇了摇头：“我对这个音一点概念也没有。”

罗宾皱眉道：“小学没有音乐课么？”

“有……但是我没上。”

“那你……唱歌的基础是什么？你是怎么判断音律的？”

“就凭感觉吧，因为听歌太少，总是会不由自主的依赖最近听过的音乐。”

“那你最近听过什么歌？”

“公司乐队排练时候唱的歌，不小心听到的，好像叫……《社会你健哥》？”

站在后面的吕健差点喷出来，这这么鸟歌！

稍作回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首歌，是刚刚出走的乐队原创的，目的是讽刺他们的老板是个弱智……

罗宾又问道：“所以，你一直没有接受过乐理教育，加上很少听歌，因此对旋律的判断，会不断被偶尔听到的歌刷新？”

“可能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会很好。”罗宾说着，抬起手，在钢琴上敲下了一个白健。

do——

罗宾按得很重，同时右脚踩下了钢琴的一个踏板，让这个标准音很强很持久。

待声音渐渐消去，她才向莫惜君讲解道：

“记住，这个才是‘do’，C大调的Do，也可以叫它C，记住这个音，无论是要唱歌要演奏还是怎样，这是一个永远恒定的标准。”

莫惜君立刻点头：“嗯，记住啦！”

“这么自信么？”罗宾示意道，“那么现在，唱出这个音。轻点，求求你一定要轻点，就像说话一样轻，像朗读一样平静。”

虽然罗宾看上去很冷静，但她已经不自觉地抬起双手，一旦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她将立刻堵住耳朵，她注意到吕健也做出了相同的姿势。

然而这一次，莫惜君却非常的稳健，不自觉地双手托在胸前，用平稳的气息吐出了这个音：“do——”

罗宾与吕健也不自觉的垂下了双手，甚至有些痴迷。

天生的好嗓子终于用对了地方！

很完美，即便是外行也能听出来这个音给的很完美，连震动都是如此的均匀，对气息的掌控更是有一种天生的优雅。

任何声音都是通过震动产生的，无论是喉咙还是琴弦，根据材质与频率的不同，会发出不同音色的音阶，一个人唱功的好坏，也正源于此。

这其实就是人类操纵喉咙的能力。

不同的音，要求喉咙以不同的频率震动，对此操纵越精准越稳定，唱出的音也就越准。

比如罗宾刚刚弹出的“do”，即每秒震动256次，无论是吉他弦还是喉咙，只要达到这个频率就可以唱出这个音。

当然，人类不可能把握的那么精准，很小的频率差异耳朵也无法分辨，那些所谓五音不全的人，其实就是欠缺操纵频率训练；那些音域窄的人，其实喉咙生长与构造的问题；而破音，则是一种失控，像是崩掉的吉他弦。

对于常人来说，想唱歌在调，无外乎多听多练，操纵喉咙这件事与其它任何技巧并无本质差别，只不过更细腻一些，这也本该是莫惜君最差的地方，就像刚出生的孩子，稚拙到连自己的手指都无法自如操作。

然而，她头一次认认真真唱出的标准音，竟然如此准确……吕健甚至怀疑她对频率掌控的偏差只在正负2Hz之间。

而且她已经一口气唱了七八秒了，这个音仍然是如此的稳定，没变强也没变弱，没变高也没变低。

就这样唱了大约二十秒，莫惜君的气息才开始游荡，喉咙没问题，可肺活量实在跟不上了啊。

“够了。”罗宾略显振奋地抬手道，“很准！”

莫惜君喘着粗气笑道：“只有一个音，死记硬背还是可以哒。”

“别急，我见过你这样的人。”罗宾还不敢太激动，有所保留地解释道，“有些人复述刚刚听到的音非常准确，但稍微过几分钟，或者听到一些别的什么，就会忘记，你极有可能是这类人。”

“好像是的……”

“你确定自己记住这个音了么？”罗宾问道。

“嗯。”

“好的。”罗宾弯腰打开了小音响，“下面我会放一些杂乱的音乐影响你，3分钟后你试着再次唱出do。”

一些杂乱无章的乐曲剪辑开始播放，节奏与音阶都是混乱的，听得实在恼人，但这也正是考验一个人音乐记忆的时候。

三分钟后，罗宾才关上音响，抬手示意莫惜君可以开始了。

莫惜君没怎么迟疑，再次轻吟出了这个标准音。

“do——”

这一次，莫惜君已经有了经验，降低了音量以求更加持久稳定。

听到这个音后，罗宾终于敢释放自己的惊喜了，她冲着吕健用力点了点头。

吕健同样惊喜，直到此刻他才敢惊喜！

必须承认，莫惜君骨子里的歌唱天赋非常惊人，虽然只是一个音，但如此之准的音准把控，足以秒杀所有非唱将级的歌手。

她五音不全，原来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五音是什么！！！

一口气唱了25秒后，莫惜君优雅地收音，双臂也随之垂下。

013 好无聊的梗！

她情知自己唱对了，一定唱对了，这让她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唱功！

“感觉……很简单啊……”莫惜君意犹未尽地揉了揉胸口。

“是么？”罗宾挑衅似的说道，“下面你要一口气唱出七个音阶。”

话音未落，只见她手指在一排琴键上飞快滑过，C大调的七个音如流星般飞逝而过。

莫惜君微微晃着头，稍微回忆了一下，而后猝不及防突然开口。

“啦啦啦啦啦啦啦~~”

她用相同快的速度唱了出来！因为她不知道re-mi-fa-sol-la-si这些音，所以用是啦啦啦！

银铃般清脆，丝毫不拖泥带水，音阶就这样像小松鼠轻松的攀爬上去！

惊鸿一般的神色出现罗宾脸上，而后立刻化为激动与愤怒：“为什么现在才接触音乐！！！！！”

“……”

莫惜君呆滞地看着她，怎么这家公司的人都这么可怕啊。

罗宾又愤怒的望向吕健：“这简直是最残忍的暴殄天物！”

“我也这么认为。”

罗宾不给莫惜君休息的时间，又随便敲了钢琴上的一个白键，这次的音短而急促，如蜻蜓点水一般，她知道莫惜君不懂do-re-mi，因此用数字代替了音阶问道：“这是什么音？告诉我数字，1234567里的哪个？”

“应该是……6吧。”莫惜君凭感觉答道。

“这个呢？”罗宾又敲了一个。

“感觉是4。”

罗宾咽了口吐沫，干脆突破了C大调，在钢琴很右边的地方随便敲了一个音：“这个呢？”

“这个……这个什么都不是，非说的话……我感觉应该是15，或者16……”

“你怎么知道的？”罗宾不可思议地看着莫惜君。

“嗯……刚才那一串音，中间的差距都是一样的，就像是上台阶，从1上到了7。可老师你最后弹的那个音，明显已经很高了，不是15就是16。”

“那……那这个呢……”罗宾按下了钢琴上一个黑色的键，黑键位于白键中间，是对标准音阶的补充，这是后面很久才会学到的东西，但罗宾就像所有老师一样，面对天才总会克制不住自己，搞一些超纲题。

“这个……”莫惜君有些疑虑地点着下巴，“不是6，也不是7……在6和7中间……好像上楼梯，抬脚到一半，还没落下，这该叫6.5么老师？”

“对的，6.5！不过专业的叫法该是降B或者升A，可没关系，它就是6.5。”罗宾激动地扶住了莫惜君的双肩，“孩子，我很吝惜褒扬，但你绝对是个唱歌天才，是沧海中藏得最深最亮的那颗遗珠！”

“蛤？沧海遗珠？……我明白了！”莫惜君也控制不住自己，头一歪，表情瞬间扭曲成姚明脸，“沧海遗猪！是这样吗？”

为了保证笑话的效果，她又回头用这张脸对准了吕健。

一股阴风吹过，冷笑话总是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不得不说，她对面部肌肉的操控能力同样登峰造极，这次的姚明脸明显是发福后的。

吕健捂着额头，他也快变成姚明脸了：“你答应过我，不这样的。”

“对啊，我答应你在镜头前不这样的，可现在没镜头啊。”

“是的……你可以讲笑话，但现在很不合时宜，老师会生气的。”

“啊……”莫惜君这才望向罗宾。

“没啊，很好笑啊。”罗宾忍俊不禁，“我才反应过来，哈哈！吕先生你真是没有幽默细胞！”

莫惜君也鄙视地望向吕健，这次是张学友表情，鼻子上移，龇着牙齿，充满了轻蔑的嘲讽。

“……”

妈的有时间练练唱歌啊，你每天晚上都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等等……难道，这个世界的搞笑路数不一样么？

难道自己才是那个无聊的人么？

“好了，老板都这样，很无趣的一群人。”罗宾看着莫惜君愈发亲切，对于好学生她实在很难板着脸了，“跟着我的教学计划，你提高会很快，50个小时的课程足够你唱出旋律简单的歌曲。”

吕健只好勉强当个无聊的人了，他在后面问道：“能进棚录音么？50个小时。”

“看歌曲难度了，简单的不在话下。”罗宾肯定地点头道。

“这么快？？”莫惜君惊道，“可我不一定能达到要求啊。”

“我说能就能。”罗宾自信地点头道。

“不是的，是别的要求……”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莫惜君回望吕健，那眼神的意思很明确——你的承诺还算话吧？

吕健叹了口气，淡然点头。

当然算话。

你不同意，单曲不会发行，所有的一切依然是公司内的秘密。

“谢谢你。”莫惜君松了口气。

罗宾难以理解地看着二人：“我还是不懂，你们到底要求什么？”

莫惜君微微思索：“算是……感动吧。”

“唱得好自然就打动人了！”

“不一样的，老师你别问了。”

“呼……”罗宾难以理解地摊起双臂，望向吕健。

“我和你一样费解，不过我们还是要往前走。”吕健点头道，“下面就交给你了，罗老师。”

“我不会下面，我只教音乐的，从不进厨房。”

“？？？”

莫惜君闻言捂着肚子大笑道：“嗨呀，老师你好幽默啊！！”

“哈哈，对吧！”罗宾抬起双掌。

二人兴奋地击掌过后，同样鄙夷地望向吕健。

“健哥你可真不幽默！”

“老板都这样。来，我们要讲谱子了。”罗宾点了点黑板，“10分钟内不许说笑话。”

“嗯！”

吕健感觉自己被孤立了，难道自己真的不懂幽默么？

罗宾已经从五线谱开始进行乐理讲解，吕健也无须再听下去，他只是非常怀疑自己，走路都不那么自信了。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他终于走出了音乐教室，关上了门。

自己不会有问题的，一定是那两个人有问题。

其实在见识到莫惜君的天赋后，吕健比罗宾还要兴奋，只是他不敢像罗宾那样表达出来，他不想给莫惜君多余的压力，“天才”这种光环是最折损人的。

好在，罗宾的专业性是毋庸置疑的，下面就是效率问题了，或者是火候问题，面条煮太久了会烂掉的，哈哈。

哈哈……

！！

自己怎么也投入进去了，“下面”这个梗真的好无聊啊！

014 并不记恨

自我反省之中，一个很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是的，头顶。

“嗯？表情这么紧张，又骗惜君了么？”

吕健抬头，只见弟弟穿戴着绿色的围裙和小帽子，还有护目镜和口罩，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正蹬着梯子用干的墩布头擦拭天花板边缘的蜘蛛网。

某些人，不需要任何模仿，天生就是一组秋田犬表情包。

吕健控制不住自己骂道：“你是白痴么，扫除就扫除！要护目镜做什么？”

“安全！”吕康煞有介事地解释道，“只要带上护目镜和口罩，就不怕虫子了，飞蟑螂也杀给你看。”

“问题是谁会从天花板开始大扫除啊！”吕健换个角度质问道，“合同备案好了么？”

“当然！行政总监的职责优先于保洁总监。”吕康十分神气地下了梯子，推着梯子滑向下一处蜘蛛网，“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扫除这种事要由上而下，由内而外，连这都不懂么？”

“你们的头脑……怎么都用在了这种地方了。”吕健质问的口吻已经渐渐松了下来。

“做事就要做好啊，不然还做什么？更何况这是你的吩咐。”吕健笑呵呵地再次踏上梯子。

“怕了你了……”吕健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脱下了西装外套，撸起衬衫袖管：“还有装备么，我也来一套。”

吕康连忙摇头：“都是粗活儿，你还是先帮惜君吧。”

“别误会，我并不想帮你，只是想早点吃晚饭。”

吕康看着故作矜持的哥哥，默默脑补出了哥哥纠结的内心戏。

深沉的爱，尽在不言之中。

这让吕康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哥哥你真好……”

吕健长叹了一口气：“真的是我有问题么？完全无法理解你们的泪点和笑点！”

……

大扫除不仅是清理脏东西，同时也是对过往的梳理。

公司虽然空空荡荡，但父母留下的痕迹依然会偷偷出现在某个角落里，无论是墙上挂的合影照片，抽屉里存着的奖状，还是一份已经损坏的歌曲小样。

这些过去的辉煌虽然已经褪色，但曾在公司麾下的艺人却依然活跃在娱乐圈，有些甚至颇有名气。

不知道公司留给了他们怎样的记忆。

大扫除同样是平静内心的过程，放空思想，静静的擦拭、清洗、整理，让一切变干净，让心灵变透明。

扔掉那些没必要的妆饰，把颜色陈旧的家具扔到地下储藏室，换上新的灯管，让一切重新明亮起来！

在吕健的指导下，一个下午飞快的过去，虽然没钱置办华丽的装饰，但至少可以坚持极简的风格，整个公司的颜色感还原了最初的黑白灰三色，布置也返璞归真重拾了敞亮感，这让大量的空间留白从落魄变成了宽广。

虽然仔细看依然都是廉价老旧的东西，但相比之前快破产的残破状态，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至少公司的视觉印象，达到了勉强能接受的程度。

不过……这真的很累。

下午五点来钟，完成了大扫除的兄弟二人，喝着汽水坐在公司门前的台阶上，围裙还来不及换，衬衫也满是污渍，虽然吕健无法接受自己这么脏的样子，但他也实在没力气了，除了喝汽水他只想喘气。

他们面前是一个不大的旧木箱子，里面装满了辉煌时代的记忆，吕康坚持要一起回忆一下，再封箱保存，算是一个挥别过去，拥抱未来的仪式。

谈过父母的丰功伟绩后，吕康不由得拿起了一张自己与公司艺人的合影。

“这孙子可发达了。”吕康指着合影上的帅哥道，“据说他刚刚接了一部投资过亿的电影，本来就是个演网剧的，现在可货真价实要上大荧幕了。”

“嗯。”吕健擦了把汗，放下汽水瓶，静静喘着气。

“她就一般了。”吕康又拿起另一张照片，“离开公司后，也没火起来，后来草草嫁人了，现在应该当妈妈了吧，我不怎么喜欢她，但还是希望她幸福吧。”

“嗯。”吕健随便扫了一眼，没个性的整容脸网红，商业周期只有五年，没能大红也就没必要撑下去了。

吕康又拿起一张照片，在吕健面前晃了晃：“你对他们没评价么？”

“我很累，要喘气，要喝水。”吕健擦了擦渗到睫毛上的汗珠，看着依然精力满满的弟弟，实在控制不住骂道，“你的体力怎么像狗一样，当年妈妈是不是邻里关系特别好啊？”

“哼，开玩笑，你难道还没意识到么？”吕康神气地说道，“虽然爸爸最后说，让你照顾我，但其实，妈妈最后说的，是让我照顾你！”

“……”

“是我，一直在照顾你啊！我愚蠢的哥哥！”吕康擦了下鼻子，满脸凛然。

“随你。”吕健再次喝了一大口汽水，与弟弟斗嘴简直是对时间的亵渎，那么多无私的人把时间借给自己，可不能浪费在这种事上。

“哥啊，说真的，”吕康把照片小心地放了回去，然后默默把这个盛满记忆的箱子向哥哥的推了推，“你恨他们么？”

“不。”

“一点也不恨么？”

“一点也不，公司实力跟不上，项目做不好，还是不要耽误艺人了。”吕健满脸平淡。

“你一点脾气也没有么？”

“没有。”

“怎么像圣母一样？？感觉好讨厌啊！”

“哼。”

“圣母都是碧池，你一定也是，一定有破绽的！”

“哼。”

吕康稍微一想，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找到了破绽！你说不要耽误艺人，那你现在在对惜君做什么！”

“……”

这的确难以解释……

没办法了，用那招吧。

吕健极其机智地亮出手表：“诶？快六点了啊，你是不是该去做晚饭了？”

“嗨呀！”吕康的情绪被瞬间调动，使劲拍了下脑袋：“好像是的啊，晚上想吃什么哥哥？”

这一下，拍掉的一定不是烦恼，而是智慧。

吕健忍住嘲笑，一本正经地道：“清淡点，不要辣。三人份，算上惜君，她嗓子应该很累，来锅梨汤。”

015 魂！炸！TF！

正吩咐着，嘈杂的发动机声音传来，二人循声望去，一辆小型的蓝色小卡车正在驶来。

产业园办公区域是禁止车子进入的，如果有车来，要么是搬东西的，要么就是搞大事情的人坐在里面，他们可不能耽误时间在走路上。

这是一辆空载的卡车，一定是来搬东西的了。

“又有公司撑不住了啊。”吕康不禁摇头道，“流量时代，要靠钱砸流量，融不到资就是死，最近好几家小公司都在做破产清算了。”

他话音未落，卡车已经停在了自家公司的门前。

“蛤？难道撑不住的是我们！”吕康惊讶地望向哥哥，“你要卖空调冲账了么？”

吕健没有回答，只是有些警惕地站起身。

卡车驾驶位的司机一动不动，后面的槽子车厢内却突然立起来了几个小伙子，真的是立起来，他们之前好像正躺在里面睡觉。

具体来说，是三个大长毛，和一个正常人。

三个大长毛均是披肩长发，身着皮夹克或者牛仔装，披铜挂铁，满身没必要的坠饰，又是骷髅又是十字架，其中两个人大阴天还戴着墨镜。

比杀马特高级一些……但很有限。

三人依次跳下车厢，第四个明显瘦一些，俊秀一些的偏分小伙子却停在车厢边缘，探着头看着地面，有点不敢跳。

与他们相比，这个小伙子很不给力，娃娃脸清秀干净，有点儿像混血，身上穿着素色的仔裤T恤，脖子上却挂着一条特别粗的金链子，看上去特别的不合理，简直要把脖子压断了。

唯一一个没戴墨镜的厚唇长毛男呵斥道：“赶紧的老四，就你耸！每次都是你耽误事儿！”

“扭到脚不好吧……我还是先坐上来……”小伙子小心地做到了车厢边缘，“这样我重心低一些，自由落体的时间会比较短，速度也就慢一些，动能小一点，最后落地的冲击力也就……”

“正是要劲儿的时候！别磨叽！”

一个戴墨镜长毛男上前拉住他的双腿，硬是给他扯了下来。

小伙儿慌乱落地，怕双腿受力，干脆直接顺着坐倒在地上。

“哎呀！！”另一个墨镜长毛男赶紧伸手拉他起来，“你这样的性格……真的搞不了摇滚，也就我们能忍你！！”

小伙儿没拉长毛男的手，自己撑着地起身，掸了掸衣服傻笑道：“是啊，还好跟着你们才能做摇滚，我这不戴上金链子了么？很摇滚吧！”

“摇滚是魂！魂！懂么！魂！项链只是装饰品！”墨镜男摆着扭曲的姿势宣誓道，“摇滚的魂是宣泄，粗犷，是纯爷们儿！是战斗！是愤怒！是革命者！”

小伙儿连连点头，受训不浅。

此时，厚唇长毛男终于发现了吕健，看着吕健脏兮兮的狼狈的样子，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哎呦老板！才半天没见，怎么就混成这样了！”

厚唇男上半身只披着黑皮马甲，连扣子都没系，前胸和胳膊上全是不可描述的纹身，看上去就可怕。

他乐呵呵的走向脏兮兮的吕健抬手道，“我们来把乐器运走，好聚好散啊！”

是的，这就是上午毁约出走的TF乐队，全称是Team-Fuker。

对的，Team-Fuker，翻译过来就是“组队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吕健想掀地板！

他的吐槽忍耐力已经到极限了！

只凭TF这个乐队名，就已经要摧毁他的涵养了！

即便是之前的吕健，也并不同意这个名字，他认为无论是寓意还是画面感，这个乐队都是对人类审美的一次凌辱。

但乐队里的三个长毛男坚持叫TF，也许他们正是因此而结识的，这是一段极深的羁绊，至死不渝！

因为之前的吕健对他们完全没有威慑力，于是乐队名就这么确定了。

这个时代的文娱自由度果然是太高了，这样名字的乐队该被抓起来坐牢的，他们一天到晚到底是在搞音乐还是在搞别的什么啊！

就算是搞！你们也把自己弄的美型一点啊，谁要和嘴唇比胳膊还要厚的男人一起组队啊！

就算不愿意改名，后面加上Boys也好一些啊，那样才正能量，才能红啊！谁要崇拜一堆组队的Fuker啊！！！

总之，吕健为了忍住不揍这个厚唇男，面容已经快扭曲成金馆长表情包了！

赶快看看数据冷静一下……

【胡聪明，29岁】这个名字真的可以搞摇滚么？

【身份，乐队主唱】

【颜值：17】

【才华：28】

【口才：17/29】

【演技：3/9】

【唱功：11/28】

【特质：嘴唇特别厚】

【人气：108】

【综合评定：酷爱摇滚的青年主唱，与路人相比没有任何优势，诡异的特质会遭受大众反感，但有可能博得恋唇癖群体的喜爱。】

真的有那种神奇的群体么？！牺牲了大众的喜爱就为了他们么！

看完这些数据的吕健完全没有冷静下来，表情反而愈发扭曲。

厚唇男显然会错了意，他以为吕健是因为事业失败悲痛欲绝才这样的，想到这里，他更高兴了，他毫不吝惜地指点道：“老弟，说真的，你给我们的方向真的是错的，摇滚就是摇滚，不该与通俗结合。”

他说着走到吕健身前，抬手就要拍一下昔日老板的肩膀。

在他抬手的瞬间，吕健的肾上腺素急剧分泌，这个动作带给他紧张感不亚于美国大镰呼扇的翅膀，他极其惊恐的向后跳了半步，生怕被传染到什么疾病。

厚唇男见吕健这么不友好，轻哼一声：“得！你不仁我不义！反正违约费给你了，我们进去拿乐器了！”

“不！”吕健非常紧张地喝止道，“刚刚做完大扫除，你们进去的话就又要做大消毒了。”

“嗯？”胡聪明神色一紧，“违约费都给了，你玩这套？”

另外两个墨镜长毛男也来到了他的身后，表情相当恐怖，像是斗牛犬，毕竟摇滚就是战斗么。

但战斗的并不仅仅是摇滚。

“嗯？”吕康也猛然拦到哥哥身前，学着对方的样子，竟然做出了另一个犬种的表情。

太可怕了，要斗犬么！这可不是秋田犬的优势项目！

016 不可再遇

剑拔弩张之间，未等吕健开口，刚刚那个文弱的娃娃脸小伙子竟然先冲了过来。

“别别别！”小伙子拦着队友们劝道，“健哥人很好的，不会赖我们。”

吕康想推开他，却又不愿耍横：“小四你别管，这是男人之间的对峙！”

“都说多少次了，叫他老四！”厚唇男闻言怒道，“小四……小四……这太不摇滚了，一定要是老四！你听老崔，听上去就很摇滚对吧！你再听小崔，根本就是一个店小二啊。”

“都一样都一样，好聚好散。”小伙儿依然拦着带头大哥，只回头冲吕健说道，“健哥你快说清楚啊。”

吕健之所以任由斗牛犬嚣张，完全是被小四的数据惊艳到了！

【乔乔：21岁】

【身份：乐队鼓手】

【颜值：92】

【才华：37/？？？】

【口才：21/98】

【演技：11/76】

【唱功：37/102】

【特质：音乐全能，才华可成长】

【人气：18】

【综合评定：不可再遇的音乐全才，令人嫉妒的颜值，无限可能的创作曲风，唯一影响他的是过高的音乐品位，过度自嗨的话会让大众无法理解。此外，个性不具备天王气质，很难成为最当红的歌星。】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吕健以为短时间内无法再碰到能与莫惜君匹敌的潜力艺人了，然而这个娃娃脸瞬间撑爆了数据上限。

无限的才华潜力，吕健怀疑这个世界不会有第二个了。

这个娃娃脸是真的有无限可能的！

令人嫉妒，是的，令人嫉妒，不管是脸还是才华。

不可再遇的天才近在眼前！

可……可他刚刚毁约出走了！

吕健的面皮微微抽动，这实在是太痛苦了。

身为一个制作人，能够与这种天才合作，简直就是三生有幸，更何况这个天才还只是一枝刚刚破土的嫩芽！

不，连破土都没有，还是一棵种子，天知道会生长出什么。

更更令吕健不能接受的是，娃娃脸刚刚跟着乐队跳槽，也就是说，他的命运已经掌握在了其它公司，其它制作人的手里，吕健的心再痒，也挠不到了。

这个年龄是最关键的成长期，是向台前还是幕后去，是立刻包装成偶像还是潜心创作厚积薄发，这都是需要制作人和经纪人把控的事情。如果是普通制作人的话，大概会立刻将乔乔拉出乐队，包装成依赖颜值的少男偶像，逼他装嗲卖萌，再灌给他一堆儿童歌曲，代言一堆愚蠢的广告，这样就能赚到几笔快钱。

这他妈的……太恶毒了！

就像你看到了一朵美丽的小花，然后突然被别人抢走，接着拼命施肥上农药一样，太恶毒了！

他只需要静静的，合理的生长，给他的才华那么一点点时间。

厚唇男依然在与吕康争执，娃娃脸依然在劝架，吕健却几乎什么都听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吕健才用不大的音量说道：“乔乔进去跟我拿乐器，你们稍等。”

音量虽然不大，却足够穿透战场。

几个人渐渐收手，厚唇男瞪了吕健片刻后，才终于拍了拍娃娃脸：“拿的时候小心点，别把吉他刮了。”

“哦。”乔乔赶紧跑到吕健跟前，“走，健哥，咱俩去拿。”

“嗯。”吕健没再看他。

厚唇男见吕健服软，这才点了支烟远远骂道：“谁稀罕进这破公司啊，耽误了我们这么多年。”

吕健突然转头看着他，语速很慢，很冷：“你很吵，闭嘴。”

厚唇男叼着烟愣住，在他眼里吕健始终是个懦弱的弱智，可现在这状态，这眼神，实在有点可怕。

“你他妈的还来劲了！”厚唇男猛地扔下烟头，老远指着吕健颤声大骂，“你当老板的时候我都不怕你，现在算他妈什么！”

好在乔乔已经推着吕健进了公司。

后面的墨镜男赶紧拉住了主唱：“算了算了，乐器还在他那里，玩儿坏拿刀子划一下就不值了。”

厚唇男见吕健进了公司，再说也没用了，只好往地上吐了口吐沫，顺便拾起烟蒂重新叼在嘴里。

可他还是不过瘾，指着公司骂道：“原先还占了一个脾气好，现在算什么东西？”

正骂着，他突然感到被什么可怕的东西注视着。

一转头，吕健竟然又杀回来了，此时正在大门口冷冷看着他，像丧尸一样。

“……”厚唇男吞了口吐沫，暂时忍住。

吕健这才转头冲弟弟道：“来一起搬东西。”

“哦。”吕康暂时放下战斗，小跑跟了过去，中间不忘回头耀武扬威，“别捣乱，老实呆着。”

这气势就比他哥哥差好多了。

“放心，我们这辈子也不会见面了！”厚唇男摆手道，“别把乐器弄坏了，不然我们就真不客气了！”

像大多数小区里二犬相遇的情况一样，斗犬在咆哮中结束，基本没有肢体接触，很安全。

吕健也是怕真的打起来，进了公司后才又叫弟弟也进来。

不过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一个人闷头走在前面。

不自觉地，他又开始揉额头了。

吕康和乔乔小心地跟在他身后。

乔乔掩面冲吕康小声问道：“健哥他，性情大变啊。”

“还成吧。”吕康有些惋惜地叹气道，“本来还指望说好聚好散，一起吃个散伙饭的，看来是吹了。”

“可以吃啊，我就喜欢你的面条和饺子。”

“嗯？可以么？那我一会儿就去做。”

“这个……今天还是算了吧。”乔乔双掌合十道歉，“我明天一个人偷偷来吃，你帮我保密，被他们知道了又要骂我不义气了，我可是随时有可能被乐队踢出去的。”

吕康又叹了口气，搂着乔乔的肩膀道：“哎，也对，你就是长的好看，别的实在不行啊。胡聪明虽然是个傻吊，但摇滚乐玩得是真好，你将来可得跟他好好学啊。”

吕健在前边听得又要掀地板了。

明白了，凡是被弟弟不看好的，必然是很出色的人才，反过来说也成立。

又走了几步，乔乔见吕健始终不说话，便上前轻轻点了点他的后背：“那健哥，我明晚再过来吃饭，咱们约好了。”

017 摇滚好酷啊！

“容我三思。”吕健没回身，只默默抬手。

“哎呀，这我就不爱听了。”吕康也小跑到吕健身侧，“人家小四不就是没什么潜力么，你也不能瞧不起他啊，不管你同不同意，这饭局我定了！”

吕健并没有答复他，仍然朝着排练室揉头猛走。

他在暗中回忆与TF的过往。

之前的吕健是在地下摇滚演出上见到TF乐队的，他们的曲风就像乐队名一样……很另类，难登大雅之堂，当时的吕健正在经历公司业绩飞速下滑的时期，病急乱投医，满脑子都在琢磨着歪门邪道，当即就与TF洽谈合同。

至于TF，见有人愿意发薪水出唱片那是相当的配合，只是觉得二十万元的违约费太高了，压到了十万。

签约后，由娱乐星工场为TF提供排练场所，找演出机会，只不过TF的实力和风格，实在配不上任何商业演出，自始至终的大多数收入，都是地下演出每次百来张门票提供的。

一年前，本来找到了制作人愿意帮他们做支单曲试试，那位制作人是公司辉煌时代的老同志了，虽然离开了公司，但依然时常照顾一下吕健，偶尔听到了吕健寄来的歌曲小样，觉得可能有点意思，外加想帮吕健，就抽出时间老远回到公司义务帮忙。

然而洽谈并不顺利，TF乐队一言不和就把老同志给撵走了，说他不懂摇滚。

老制作人从此也只好躲远一点，他表明愿意帮吕健，但他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TF了。

嗯，合情合理的想法。

至于乔乔，是三个月前加入乐队的，因为年纪小被叫老四，但吕康坚持叫他小四。

当时的乐队鼓手年纪太大，实在扛不住，回老家种桔子去了，这对于TF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要么乐队就此解散，要么再找个鼓手，可正常的鼓手怕是不太可能来TF，娱乐星工场也即将付不起电费了。

奈何胡聪明信仰坚定，放弃寻找成熟的鼓手的想法，专门去找想玩摇滚但又特别嫩的小青年，他知道这类人不会有太多物质要求，技术不好没关系，打鼓是最易于上手的，有点节奏感就好。

他于是开始逛论坛与贴吧这些一点也不摇滚的地方，上面有很多有志青年喊着要组乐团，不在乎金钱，有饭吃，有摇滚玩就够了。

就这么巧合的找到了乔乔，当时乔乔好像只是发帖说【摇滚好酷啊，想进乐队！】。

乔乔从“摇滚好酷啊”到专业鼓手，只用了3天的时间，这本来是个巨大的亮点，但其他三位总是觉得他太文弱了，长的也太好看了，不太纯爷们儿，就特别瞧不起他，甚至是压制他。在他们眼里谁随便学两天也就会打鼓了，这也就没重视他，只拿他当一个打杂的小弟。

小弟却很感恩，十分感谢三位老大哥带他玩摇滚，他也知道自己性格不太摇滚，因此一直听从大哥们的安排，为此还搞到了一条金链子让自己摇滚起来。

后来就是乐队毁约的事情了。

吕健清楚TF的实力，他们根本没有自己盈利的能力，一定是有不开眼的公司要签他们，因为合约在身，那个公司不方便出面，就把违约费提前交给厚唇男让他自己搞，免得恶意挖人坏自己名声。

这本来没什么，甩掉TF得到10万的资金，吕健巴不得做这笔买卖。

但也许，事情没这么简单。

自己能看出乔乔的出色，难道别人不能么？

虽然在音乐上他没什么展现的机会，但是容貌摆在那里，光靠脸就足够了，不管是塞进偶像男团，还是去接小鲜肉角色，一定都会有不错的发展。

这就是最有可能的情况，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家公司签TF根本就是为了乔乔。

就像那些倒腾古董文玩的家伙一样，假装不在意很想要的东西，只是拿它当个陪衬品捞到手里，免得卖家意识到自己东西的珍贵，娱乐圈自然也有这种玩儿法。

妈的……被人抢先了，TF这么蠢，不管什么合同都会签字的。

附有天价违约费的长期合同，足以扼杀乔乔的全部才华。

这相当于用核能发动机去耕田，爱因斯坦见到会发疯的。

想到乔乔未来的吕健也要发疯了！

这让他愈发暴躁，一脚踹开了排练室的大门。

“嘭！”

跟在后面的吕康和乔乔吓得不轻，互相对视过后，吕康壮着胆子上前问道：“哥……你是在不爽么？是不是必须要打一架才痛快，只要你点头，我是可以硬着头皮上的。”

“如果打一架可以解决，我刚刚就拼命了。”吕健摇了摇头。这才回身望向乔乔。

作为男人的他，俊美过头了，会让一些人不适，后面的公司也一定会把他包装成洋娃娃，这么搞的话，也许他根本就红不了呢？

“还是不要自我安慰了。”吕健又叹了口气，瞥了一圈排练室内的廉价的乐器，“吕康来搬吧，我累了。”

话罢，他进排练室随便找了把椅子，拳头抵着侧脸坐下：“慢慢搬，不着急，原原本本给他们，别打架。”

“哦……”吕康咽了口吐沫，这便走到插座前开始拔一堆插销。

乔乔看着吕健有些不忍，就只好对吕康残忍一些了：“那康哥你先搬，我安慰一下健哥，马上来。”

“没事儿，我自己够了，你好好陪他聊聊。”吕康抱起两个音箱，瞥了眼哥哥，看这表情，事业打击的阴霾还未消散啊，让乔乔安慰一下吧。

乔乔目送吕康出房间后，拉了把椅子坐到吕健身前。

“我不需要安慰。”吕健抬手道，“我在想别的事情。”

“没事，我也不想那么廉价地劝慰。”乔乔反坐在椅子上，抱着椅背说道，“健哥，我是觉得哪里都一样，这里更有家的感觉，可是他们总要生活，这边就快发不出钱了，该走的总要走，这是现实问题。”

“当然。”

“所以你也不该怨天尤人，该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或者转行干别的，只有现实行动才能解决现实问题，不然将来还会发生这种事的。我知道你是好人，可胡聪明他们也没做错。”

“很好，头脑很清晰。”吕健叹了口气，歪头望着乔乔，想着他就要走了，不由得苦笑，“好过头了。”

018 大蛊惑术

“嘿嘿，看来你没事啊，我还怕这么说招你生气呢。”乔乔见吕健笑了，也笑着拍了拍他，“是我想多了。”

“没关系，我接受建议。”吕健不由得笑得更苦，“和外表不一样，你很理智，这我没想到。”

“啊！”乔乔神情为之一振，“我一直在告诉大家我很理智，但大家都说我感性，只有你懂我啊健哥。”

“不难理解，你的长相太感性了。”

“你是在讽刺我长得像女孩么……”

“是的。”

“没办法啊……”乔乔也不生气，跟着苦笑道，“这都是父母给的，我也很绝望啊！”

“你的父母一定很美。”

“算是吧，不过……我们的关系最近不太好。”

“这个年龄，关系好才奇怪。”

“真的？”乔乔看着吕健，激动过后也不由得苦笑，“健哥……咱们怎么没早这么聊天……你之前，一直是那样的，成天苦兮兮的跟那啥似的。”

“你在讽刺我像个怨妇么？”

“是的，你学的很快么。”

“你也是。”

二人相视会心一笑，随后又渐渐变成苦笑。

相识恨晚。

其实就差一点，就差几个小时，但晚了就是晚了，就算乔乔愿意脱离乐队留在公司，星工场也不可能支付天价违约费。

乔乔说的非常对，大家面对的都是现实问题，没法靠梦想或者感情之类的东西解决。

“签了多少年？”吕健打破了沉默问道。

“拿上乐器，去表演一下才能定下来。聪明哥说是10年，我觉得有点长，想再谈谈，你有什么建议么？”

吕健神思一荡。

还没签么？正要去签么？

白痴！挖TF乐队的经纪人是一个白痴！

太好了，有白痴真是太好了。

吕健克制住激动回答道：“问我么？一秒钟也别签。”

“呵呵……”

“说真的。”吕健指了指地面，“留在这里更好。”

乔乔冲外面努了努嘴：“可……你们都闹僵了啊，合同都解除，薪水也发不出了……”

“四个人的薪水太多，一个人总够。”

“别说这种话健哥，我们4个在一起才是团体。”乔乔露出了稍许的不满。

吕健却迫不及待地比划道：“这就是问题所在，这个乐队太蠢了，在上面浪费一秒钟都是罪恶的。”

“……健哥。”

“听我说，三个蠢货足够把你的优势废掉了。”吕健晃着手指说道，“你以为他们三个在带你玩音乐？错了，是你一个人Carry他们三个。”

“健哥，你这样不太好。”乔乔有些严肃地摇头道，“我理解你，可你不该挑拨离间拆散我们，如果你非要聊这件事，明天的饭我也不能吃了。

“你听他们的音乐，有没有一种不和谐的感觉，觉得很弱鸡，无法理解，好像三个弱智，你却不得不跟着他们，把自己也变成弱智，配合他们，这不是你乔乔……他们比你唯一强的地方，就是早几年接触摇滚，而你只用了三天，就超过他们了……”

“够了！”乔乔突然起身，愤怒地瞪着吕健，“我看错了，你是小人。”

“我在陈述事实。”吕健也跟着起身。

“事实就是你在挑拨离间，报复我们的出走。”乔乔扔下吕健，走到架子鼓旁蹲下身子开始拆卸，虽然才当了不久鼓手，操作却相当娴熟，只几下就将一个骨架折叠起来。

而吕健，只好静静地站着揉额头了。

妈的。

这小子怎么这么拧，夸你都听不进去。

自己说的越多，越有反效果，乔乔认定那三位才是真命大哥了！

他们只是拿你当个人肉敲鼓器而已啊。

至于你们即将去的地方，则把你们当印钞机。

不对，只是你，拿你一个人当印钞机，另外三个是垃圾。

这些话当然是不能说出口的，吕健怕乔乔直接就被气走了。

吕健尽量梳理好情绪后，才再次开口。

“是哪个公司？”他沉着嗓子问道，“反正我早晚会知道。”

乔乔只是摇着头，把几台鼓叠在一起，他不想再与吕健对话了。

“没关系，不管哪个公司，你们一定见过了，我能猜到事情的经过。”吕健自顾自说道，“那家公司的人，一定表扬了你们乐队的潜力，夸赞了除了你以外的人，至于你，他们很为难，认为你没什么实力，本来不想签的，但多亏老大哥胡聪明真兄弟，讲义气，那家公司这才破格连你一起签下来。”

乔乔身体稍微抖了一下，但他还是不理会吕健，只抱起一台最大的鼓往外走。

“我说对了吧，你不好奇么？”吕健嘴角轻轻一挑，“我不是猜的，是逻辑推断，经验积累，严丝合缝，我比你高明乔乔，我能推断出那个公司过去做了什么，就能推断出他们将来要做什么，想知道结局么？”

乔乔瞥了眼吕健，一副看神棍的表情。

“我不挑拨离间，反正都要走了，最后陪我玩个游戏吧。”吕健摊臂道，“你看，我都这么惨了，权当安慰好么。”

乔乔渐渐放慢脚步，走到门前的时候，最终还是于心不忍，俯身放下鼓，没什么期待的回身点头：“好吧，毕竟你照顾了我们那么久。”

“来。”吕健笑着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眼神很魔性，像个漩涡，“跟紧我，别落下。”

没办法了，蛊惑人心只是手段而已，不存在是否正义。

倒要看看，是说服天王演丑陋的配角更难，还是让你自信更难！

乔乔完全没想到，这一坐就是二十分钟，时间像被吞噬进了漩涡一般。

吕健的游说完全基于客观合理，没有任何感情因素在里面，对跳槽这整件事的剖析犹如静静的冰川，难以想象语言能被包装得如此冷酷而又精致，而乔乔就像在冰川上航行的小船，不知不觉地领略着一切，恍惚看到了弹尽粮绝的未来。

这对任何追求理智的人来说，都实在太有趣了。

不知不觉，吕康已经往返多次，搬走了排练室内大半的乐器和设备，他看着吕健和乔乔也很奇怪，这根本不是安慰么，好像是某种邪教洗脑……

019 礼物

20分钟就这样过去了，吕健将一切铺展完毕，掏出随身的汽水喝了一大口，擦过嘴后看着若有所思的乔乔。

“这样就通顺了吧？看清事情本质之前，你要先放弃自己的立场，忘记义气，忘记感受，忘记兄弟情和摇滚乐，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这整件事。”

“真的是这样。”乔乔严肃认真地点头道，“但我……感觉很不好。”

“因为兄弟情么？”

“不不……我感觉太理智了，很不好……”

“你不是自认为很理智么？”

“是的，那是刚刚，可现在，理智让我不舒服了。”乔乔不自觉地蜷缩起身体，好像自己真的站在船头，“冷，太冷了。”

“很好。”吕健难抑褒扬，“你是创作者，不是科学家，这样的感觉很好。”

“我听不太懂了，健哥。”

“以后会懂，你连起步都没起步，怎么会懂，我也是干了四五年才懂的。”

乔乔越想越不对：“可你才干了三年啊，撒谎也要打草稿啊健哥。”

嗨呀，一不小心，蛊惑洗脑垮掉了啊！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吕健摆摆手说道，“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自己看吧。”

“嗯，很吸引人……但我选择忘记。”乔乔闭上眼睛，抬手在脑袋两侧拍了拍，很快又睁眼，露出了单纯的微笑，“还是让那个傻好人健哥留在我的记忆里吧。”

吕健握着汽水的手在颤抖。

什么？自我清洗记忆免疫洗脑？！

世间还有这种邪技么？

如果连这样的蛊惑都无法留住他，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表面上看，的确可以让乔乔去录音棚参观一下，跟西湖先生聊聊，听听刚刚创作的歌曲小样，这也许能增强他对公司的信心，从而留在这里。

但《娱乐星工场》有明确的禁令，公司以外的人员是禁止参观的。

也就是说，除了语言煽动，吕健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而他刚刚启用了最为邪恶的大蛊惑术，依然失败。

吕健不禁抬头望着天花板，不甘的想要把天花板看穿。

渐渐地，不甘的心情被空白的颜色冲淡。

好了，别再钻牛角尖了。

吕健释然一笑。

慢慢来吧，开心就好。

也许现在的公司真的太烂，不该有这个命吧。

路还很长，人也很多，指不定哪天会有机会合作的。

“谢谢你陪我玩这个游戏，我感觉好多了。”吕健伸出右手微笑道，“我放下了，你可以放心的走了，祝你淋漓尽致地施展出自己的才华，你一定可以的。”

“这才是健哥么。”乔乔看着这样的笑容，感觉也好了很多，当即伸出右手与吕健紧紧相握，“你也要加油啊健哥，不要被困难打垮。说老实话，康哥的想法挺对，先做一段时间餐饮，保证资金，未尝不可。”

“对么！”吕康正巧进来，闻言使劲点头，“西红柿面牛肉面肉丝面，螺蛳粉酸豆角粉大肠粉，你能想出来的东西我都能做好吃了！咱们真的没音乐细胞，做不好唱片的。”

好的，稳了，被弟弟不看好了，未来的事业必然十分辉煌，叫吕康太浪费了，该叫吕旭东。

“说到唱片……”乔乔突然想起了什么，低着头在牛仔裤的几个口袋里一通乱翻，终于在屁股兜里扯出了一张快揉烂的纸，“健哥……来公司白吃白喝这么久，我也没帮到你什么……我没啥本事，自己瞎写了一段曲子……”

乔乔说到一半脸一红，又要把纸塞回去：“算了……还是算了……太烂了，还是别闹笑话了。”

“没关系，多烂的歌我都见过。”吕健神色又稍微振奋起来，“让我看看呗。”

“还是不要了……我刚刚太冲动，想着要答谢你一下。”乔乔依旧攥着烂纸“可这曲子实在是太烂了……我都没敢给老大看，当礼品都不够……而且你看，是真的烂了。”

乔乔抬起手，掌上褶皱的纸团已经烂成三块。

即便这样，吕健还是瞬间抓了过来。

对于才子而言，坐在马桶上用卫生纸都能创作出歌曲，这绝非是笑话，确有其事，灵感来之前不会打招呼，出来一半的便便也不会自己缩回去，只好顺手抓来卫生纸了。

那么问题来了，纸有了，笔从哪里来？

还是说，把一些其他带颜色的物质当成颜料，抹在卫生纸上记录下来？

够了！这不是现在要思考的问题。

吕健已经拉来椅子，蹲下身，把纸团展开，平铺，拼凑在椅子上。

“你别笑我就好了……”乔乔红着脸，赶快抱起大鼓准备逃遁，生怕歌太烂被批评，“那我先走了……”

“给我一分钟。”吕健头也不抬地盯着曲谱，“就一分钟，批评是进步的基石。”

“……”

“你就再给他一分钟吧，不就60s么。”吕康抢过了乔乔怀里的鼓嘱咐道，“让他装装逼，这样心里好受一些，可千万别信他的话啊，他要是专业的话，公司就不会这样了。”

“没关系……音乐批评就算外行也可以……”

乔乔见吕健看的认真，心下又是羞耻又是期待，这首歌他根本没敢给别人看过，太幼稚，太烂了，自己真该忍住的。

可吕健说得也对，批评是进步的基石，不敢展露出来，永远不知道好不好。

反正世上本没有厚脸皮，羞耻的多了，脸皮也便厚了。

吕健看着曲谱入神，下意识抬手，轻轻咬住了食指的关节。

字迹不错，很工整的简谱。

与复杂难辨的五线谱不同，简谱用数字代替音符，“1-7”七个数字分别代表了“do-re-mi-fa-sol-la-si”七个音，在这些数字下面，则用横线则代替了节拍。

简谱多用于初学者或者临时记录，但也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很难记录复杂的旋律、节奏和变调。

至于眼前这份写在草纸上的歌曲，即便用简谱的标准来看，仍然粗糙过头了，没有重音，没有小节，只有基本的节拍标示和简单过头的旋律。

没关系，简单是流行的必要条件，看看这个旋律简单到什么程度：

5-5-5-5-3-4-5—7—

6-6-6-6-4-6-5——

第一段主歌就像儿歌一样稚拙，不过吕健能感到这段旋律数学上的美感，这是基本的螺旋式递进，即便是巴赫也只能从这里开始。

也只有这样基础的螺旋递进，才是初学者能掌握的东西，稍微专业一些的人会对此不屑。

等等……

Sol-sol-sol-sol-mi-fa-sol——si——

似曾相识的感觉。

020 超乎寻常的Freestyle

吕健不自觉地看着旋律轻哼起来，哼着哼着，干脆唱出了词，他根本没看歌词，但他真的唱了出来——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你的—”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吕健虽然唱功平平，但音总是准的，他肯定自己没唱错。

除了几个微妙的小音差别外，这根本就是《同桌的你》！

惊讶之中，稍作思索，这个世界还处于摇滚时代，并没有出现过这首歌，也许是某种巧合，也许是某种必然，在这个世界，乔乔谱出了这样的旋律。

至少在这里，这算是乔乔的原创了，很好。

乔乔躲得老远，正暗自羞耻期待着，此时突然听到了这几句唱腔，不禁大惊：“健哥，你改词了？出口成章，改的好合适啊！”

“这不是你的词么？”吕健这才想起来看文字部分，看来一模一样的复制果然不太可能，创作者的微妙差异总会体现在作品中。

找了很久，他才在烂纸右上方的角落中发现了歌曲名——

《同床的你》。

……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偏差，是不是有点大了？

乔乔不敢直面吕健，双手攥在一起，又是期待又是紧张：“总想着为乐队做点什么，我们Team-fuker的风格就是很Sex，可我脑子里的旋律都很骚柔，很不摇滚，只能在Sex上尽量努力了。”

“完全努力错方向了！不能这么荤的！这破乐队迟早要完！”

吕健痛骂过之后，才又低头看起歌词，哪知怒意才下心头，老血又上喉头！

只看了几个字，他就又要血崩了。

错的到底是我，还是世界！

别试着唱出来，这些词千万别试着唱出来——

《同床的你》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晚上的相遇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喜欢坐上面的你

其他人都已想不起

总故作矜持的你

我也是偶然看相片

才想起同床的你

谁原谅多情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身体

谁把你的长裙撩起

谁给你脱的内衣

…………

…………

垮掉！整个人全部垮掉了！

负能量，全部是暗黑负能量！

无法接受，就算是最重口的摇滚迷也无法接受！

而且有三段，三段！每一段的歌词都不一样，不断递进地讲述昨天晚上的事，越来越细致入微，画面栩栩如生，仿佛真的亲身经历过一样。

妈的，这些人才华怎么都用在奇怪的事情上了！

吕健机械性地扭过头，表情已经崩坏成暴走漫画的王尼玛。

“你在……写词的时候……就他妈不觉得羞耻么！！！”

“真的很烂啊……”乔乔面对如此猛烈的谩骂式批评措手不及，有些沮丧地低头道：“我确实也不太满意……感觉不够摇滚，不够符合乐队的Style。”

“感觉方向完全错了啊！”吕健攥起纸怒道，“就不能老老实实写歌，别跟着他们FreeStyle么？FreeStyle不是人人都有的啊！”

乔乔已经快被吓哭了，说好了是批评的，不要往死里骂啊！

虽然他一直知道自己的歌烂，但这首歌终究是用心写的，不该被骂的如此一无是处，这团纸再烂，对于乔乔来说，也如自己孩子一般珍贵。

可他不敢再看吕健，也没有底气争执，只好侧过头不服气的抗争：“不是FreeStyle，是SexStyle，哼。”

他完全没想到，这个样子是非常贱，非常找揍的。

尤其是最后一个“哼”，瞬间爆炸！

“哼你妹啊！我管你什么Style！”吕健不是没打过艺人，恨铁不成钢的时候真的会打的，他要控制不住了，这次是真的控制不住了。

还好吕康又杀了回来，见状立刻扑到了哥哥身上：“哥！！哥！！！你说的不要打架啊！！”

“但我想揍人！！必须揍一个！！”吕健依然处于崩溃之中。

“那揍我吧！！”吕康紧紧抱着哥哥，非常贴心地把自己的脸送到他面前。

“你别这样，突然就真的好想揍你啊！”

“来吧，没事！”

“啊！！！”吕健终于推开了弟弟，抱着头痛苦万分，“太痛苦了！你和那个乐队多呆一秒都令人痛苦！”

乔乔本来是不愿听到这种“挑拨离间”的话的，但现在他能感觉到，吕健真的是十分痛苦，这让他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动摇。

也许，现在真的不适合搞摇滚？

他使劲摇摇头，挥去了这个想法。

“健哥，我只是想送个临别礼物给你。抱歉，礼物太烂了，污了你的眼睛，但这依然是我的心意，我不会收回。”乔乔叹了口气道：“你不喜欢，就扔掉吧。”

“不不！！”吕健才意识到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立刻解释道，“曲非常好，对你这个基础的新人来说，是绝妙创作。词的句式、意境和结构也非常好，你把最简单的东西发挥到了最极致，非常出色乔乔！可……正因为如此才让我痛苦的。”

吕健之前的谩骂有多惨烈，现在的赞扬就有多热烈。

乔乔也终于理解了一些，一时之间，吕健的热忱又吹散了刚刚的自卑。

头一次展现歌曲，头一次得到夸赞，这让乔乔心下难免有些激动：“你的意思是……太荤了？”

“其实跟真的荤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但是你，你这个人，你这个音乐，这个旋律，不该这样的。”吕健将拼好的纸重新叠在一起，递向乔乔，“这个礼物我暂不接受，词重写。”

乔乔若有所思地看着认真的吕健。

吕健像个老妈妈一样嘱咐道：“忘记Sex，忘记Style，忘记摇滚，你能做得更好。我要家喻户晓的流行歌曲，不要肉麻调情的色情小调。”

他意识到这还不够，又不厌其烦地指点道：“不要自嗨，要试着找到大众认可的角度，唤醒原本的真情。”

吕健的表情十分纠结，他既想多提点，又怕把框架划死了，限制乔乔的发挥，他想拉着乔乔说，却又不好意思，唯有保持距离，小心地劝道：“别怪我啰嗦……我也控制不住自己。作为创作者而言，要考虑的事情只有两个，什么是自己喜欢的，什么又是大众喜欢的，要找到两者契合的地方……别再违背自己违背大众了……你能做得更好乔乔。”

021 ：↓↙←+A接↓↙←+A

“健哥……”乔乔看着极度认真的吕健有点感动，虽然这家伙有点人格分裂，但绝无坏心，他像老妈妈一样，眼见孩子要离家，千叮咛万嘱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坏呢……

“下面，”吕健终于克制住自己，不再废话，同时也收回了情绪，回归了自己原本的状态，把曲子递向乔乔，轻轻努了努嘴，充满挑衅——

“像个男人一样，接过去。”

“接就接！”乔乔也终于血气上头，说不清是热情还是愤怒的东西涌了出来，他一把抢过了纸团，“你等着健哥，我能写得比你好！”

“我等着，牛逼你就来！”

乔乔攥着纸团，抬起拳头使劲挥了挥，眼神满是炽热：“我走了，健哥，我真的走了，你等着，重写的词吓死你！”

吕健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可以，我很期待！”

吕康在旁边忍无可忍：“妈的，有没有必要搞成这样，莫名其妙的想哭啊。”

二人不再拖拉，同时转身，乔乔是离去，吕健则是不愿亲眼看着他离去。

没有相送，就此分别。

也许相忘于江湖，也许相见于来日，谁知道呢？

吕健背着身揉了下眼睛：“走干净了么？”

“走了，头也不回。”吕康擦着眼泪道，“哥你也想哭对么？”

“白痴，我是被气的。”

“那，小四还会回来么？”

“管他呢，这个傻吊。”吕健按着眼睛骂道，“长裙撩起，脱掉内衣……妈的还挺顺……”

……

公司外，胡聪明把最后一台鼓放进了车厢，自己也跟着爬了上去。

乔乔站在公司门口，把眼睛搞正常，强笑了一下，这才出来。

“怎么又磨磨唧唧的。”胡聪明站在车厢槽内伸手道，“赶紧的老四，新公司在催了。”

“嗯。”乔乔打起精神跑过去，拉住胡聪明的手三两步踏上了卡车。

“呦，”靠在旁边的墨镜男笑道，“突然变爷们儿了一点儿啊！”

“也没。”乔乔摆手坐下，脑中想着吕健的叮嘱，之前他想删掉的记忆也不自觉地涌现出来，这让他不太想说话。

胡聪明拍了拍驾驶室后壁示意齐活了，随后坐在了乔乔旁边，拍着他的肩膀道：“调整好心情老四，就你最危险，我看他们还是想找个人替你。”

“就不能给他们好脸！”旁边的墨镜男骂道，“乐队的魂是在一起的，少任何一个都不是乐队了。”

“就是，”另一个墨镜男跟着鼓励道，“老四你可不能被那帮人看扁了。”

“嗯。”

“行了，让他安静一下吧。”胡聪明重新躺在车厢内，“一会儿唱《社会你健哥》，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也好谈个好条件。”

“要出大招么老大？”

“哼，不显露一下，当我们是九流乐队呢。”

乔乔依然沉默不言，他发现激情过后，心情并非怅然，而是乌云重重。

……

公司内，吕健和弟弟正在排练室清理TF乐队最后的痕迹，吕健巴不得早点忘掉他们，却始终放不下乔乔，他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目的性太强，患得患失，强迫症等等。

这些琐碎的情感很影响心情，可他就是放不下。

就算是吕康，也基本看明白了。

他关掉了吸尘器劝道：“哥，路还长，这刚哪到哪。”

“道理我都懂，不用你说。”吕健认真地整理着线缆，“你休息一下吧，就算是狗也要休息的。”

“你怎么老跟狗过不去啊？狗是狗，我是我，搞得好像我们相似一样。”吕康叉腰看着吕健，表示出了少有的不满。

“我可从没说过这话。”

“你说了，你心里在说对不对！”吕康指着吕健，“就是这种表情，我注意到了，都好几次了，你在说‘你好像一条狗啊！’对不对？”

“这个……”吕健忍着笑道，“我的表情没毛病，是你的表情有问题。”

“好吧……谁让你是我愚蠢的哥哥呢？”吕康摊臂道，“笑出来吧，会好一点。”

“哈，哈。”

“……真是无趣。”

正说着，莫惜君探进头来，看见二人喜道：“原来在这里啊。公司好大，我刚刚已经迷路了。”

“课程结束了？”吕健收起刚放出的笑容遗憾说道，“留下来吃饭吧，吕康煮梨汤，现在你的嗓子最需要润了。”

“下次吧，天快黑了，我得赶紧回家。”

“没关系的，天黑了让吕康送你。”

“那就更不行了，被我妈妈看到我和男孩子在一起，会出事的。”

“这我就又不爱听了。”吕康再次叉腰道，“叔叔阿姨们最喜欢我了，我这样的人难道不是理想男友么？”

“啊，你在暗示我什么吗？”莫惜君脸一红，“男友什么的。”

“蛤？”

吕康这才反应过来，莫非被误会成表白了？这可不行，自己不是那种轻浮的人。

他刚要否认，只见莫惜君表情突变，面部肌肉极尽扭曲，从思春少女瞬间变成了暴走漫画邪恶笑脸。

“中计啦，自作多情，哈哈哈！”莫惜君说着又游刃有余地变为滑稽脸，满脸贱笑，不给吕康丝毫反驳的机会，突然放大招——

“你是个好人！”

滑稽脸。

什么？！表情包还可以接力？组合技么？

平砍连必杀？

屑风接葵花？

“嗨呀，中计啦，好气啊！”吕康被这一套连环技彻底击溃，痛苦抱头。“还被发了好人卡，莫名其妙啊！”

“哈哈哈！”莫惜君的滑稽脸转向了吕健，那眼神的意思很明确——

给我笑。

吕健这次是真的有点想笑了，自己的笑点被这帮家伙活活给拉下来了。

不行，人类的尊严还在这里，不能笑，要忍住。

算了，笑吧。

“你这么玩，太暴力了……”吕健终于笑了出来，“为什么人类可以做出滑稽脸啊，哈哈！”

“这才是我的真正实力！”莫惜君回复正常表情，“那我赶紧往家跑了。今天的课特别好，帮我谢谢罗老师，我晚上偷偷再练一练。”

“好的，回家记得自己煮梨汤，就像健身完要吃蛋白粉一样，喉咙也需要营养。”

“知道啦，你好像个大婶啊，经纪人先生！”

“是专业。”吕健笑骂道，“明天早点来，基础课程结束就要录歌了。”

“录歌……很贵吧？还是再说吧。”莫惜君有些不好意思，刚来就让老板破费这么多次。

“我朋友多，义务帮忙，别有压力。”

“再说吧，我先走啦，拜拜！”莫惜君挥了挥手。

吕健也挥手作别。

莫惜君在走廊上小跑了几步，又突然停下。

吕健十分警惕地看着她，提防着一言不合就玩表情包的套路。

然而这次并没有套路，她只是回头嫣然一笑——

“开心点啊经纪人先生，自己都做不好的事情，凭什么教导别人？”

“我看上去很不开心？”

“嗯那，都能看到了。”

“好的，我努努力。”吕健看着莫惜君的笑容，这次是真的就要放下了，他的笑容也愈发平和，“你明天再来教我怎么开心。”

“嗯，这次真的走啦。”

“明天见。”

“明天见！”

莫惜君跨着小皮包，哼着刚刚学到的“爬音阶”小调溜出了公司。

吕健以为是自己在帮她，原来自己才是被帮的那个。

再看吕康，脸上那又是驿动，又是遗憾的表情，好像真的被发了好人卡一样。

“做饭去吧。”吕健推了推弟弟，“也谢谢你曾经，以及未来的照顾了。”

“蛤？！”吕康听到这话，被发卡的失落一扫而空，“你终于意识到了啊，我愚蠢的哥哥！”

“滚去做饭！”

022 简单点

滨海华娱产业园面积巨大，距离星工场两公里外便是新规划的办公区，这里极具现代气质的高楼林立，真正的大公司都集中在这里。

其中有一座楼，并未太遵循现代时尚的规则，没有平滑的曲面，也没有设计感的线条，甚至连外景玻璃都很少，它通体由淡黄色的砖石堆砌而成，方方正正，像是一座方形大金库，又像是埃及金字塔的另一种几何呈现。

并不是说它不美，只是它的美感太过坚硬，绝对的正方体也太过棱角分明，更像是银行总部，而非文娱公司。

但它就是一家文娱公司——前进娱乐。

公司七层的乐队排练室中，TF乐队已经布置好了乐器，接通了电吉他，此时正在进行最后的试音准备。

“这里是够高级的啊……”墨镜男的视力并没有受墨镜影响，他扫视着四周不禁暗暗吞口水，“整个天花板都是灯池……这地板踩上去也不一样，进口实木的吧？”

另一墨镜男摸着墙面道：“这隔音墙是好像是真皮的，还挺厚……太虎了。”

“别跟刚进城似的！”胡聪明低声骂过后，看了眼已经调好架子鼓，端坐在鼓架前的乔乔，“瞧人家。”

“嗨，他是不识货，不知道这个排练室有多高级。”墨镜男笑道，“不愧是前进娱乐啊，虽然外行不太知道，但内行都服的。”

“想想马上能签约，还有点激动啊。”

“让他们包装，咱们就火定了！”

两个墨镜男已经开始击掌相庆了。

“就这点儿出息，还玩摇滚呢。”胡聪明叹了口，走到乔乔身旁，“老四，这边的顶级制作人就要来了，比吕健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一会儿可得好好发挥啊。”

“没问题。”乔乔倒是一点也不紧张，他要打的鼓点很简单，闭着眼睛捂着耳朵，单手都能搞定。

大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八字眉的光头探进头来，从面相来看大概三四十岁之间。

光头冲胡聪明说道：“来了啊，打起精神！”

“放心老黄。”

“嗯。”老黄赶紧擦了擦头顶的汗，又把手贴在裤子上擦了几下，这才把门打开，满脸堆笑，“韦总，请。”

一个身着灰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房间，背头蓬松的恰到好处，戴着镶银丝边眼镜，五官的线条颇为刚硬，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整个人就像一张粗线条的简笔画，目不斜视地走向了旁听席。

他后面紧紧跟着五六个年轻职员，穿着清一色的黑色公司正装，手里拿着本子或者平板电脑，神色都很正经，也不知道是来干嘛的。

八字眉光头快走几步，先到旁听席拉来椅子，还用手在上面擦了擦，这才冲背头男谄笑道：“韦总，请。”

背头男也不客气，就此落座，靠在椅背上，很自然地翘起了标准的二郎腿，双掌交织在小腹前，面无表情地粗粗扫视TF乐队。

后面的五六个男女职员也接踵而来，整齐地站到他身后，一边打开本子电脑，一边瞥向TF乐队，表情都很严肃，很不娱乐。

背头男没什么多余的动作，相貌与姿势都极尽简洁硬朗，眼神中也没太多杂质，看过TF乐队后，依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乐队的三位老大哥见这气场，不禁一个寒颤，乔乔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个。

墨镜男贴着胡聪明的耳朵低声道：“这他妈谁啊，这么大排场……还一帮人跟着，够瘆人的。”

“这家公司的王牌。”胡聪明一面冲着对面的人们微笑抬手示好，一面侧头低声解释道，“韦德，韦总，现在已经是公司的合伙人了，当下最火的几个新人都是他带出来的。”

“或者说是……调教出来的吧……”另一个墨镜男颤声道，“这个人看上去很不摇滚，看这架势，有四十岁了么？可皮肤又像小伙子啊。”

胡聪明回头瞪着眼睛骂道：“哪那么多废话，人家肯来看就不错了。好好表现，能让他看中，这辈子就什么都有了。”

他注意到，乔乔依然不为所动，只是一根手指轻轻点着鼓面，另一只手花式玩弄着鼓棒，就像中学生转笔一样轻松。

“瞧老四，多淡定。”胡聪明冲乔乔努了努嘴。

墨镜男看着乔乔讥笑道：“他是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人牌有多大，真明白了，不吓死他！”

突然，一个很硬的声音刺了进来。

“聊够了么？”韦德平静地冲八字眉光头伸手道，“他和我说了很久，争取了3分钟。”

话罢，他又轻描淡写地指了指面前的乐队：“给你们。”

三人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韦德不得不抬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表：“还有两分半。”

“哦哦，这就来，没毛病！”胡聪明立刻回头呵斥道，“准备好！”

此时，八字眉光头也拉着一把椅子凑到韦德旁边。

“别太近。”韦德礼貌地摆了摆手。

光头的八字眉往下一耷拉，只好又往外挪了挪，见韦德不再说话，这才小心翼翼说道：“韦总，音乐随便听听就得，关键是那个鼓手。”

“你说过了。”

“是是……我再跟您说明一下情况……您不是说，不喜欢撬别人家的艺人么，我就自己给他们垫上了违约费，现在他们是清白之身了。不过他们……很团结，而且那个鼓手也不想靠脸吃饭，对模特、偶像剧这类工作很抵触。所以我一直假装不在意那个鼓手，压着他，只夸了这个乐队，一直到现在，这个鼓手都以为自己是乐队的累赘，很好谈。咱们一会儿争取把乐队一起签下来，进了公司再把鼓手拆出来，那时候他合同在身，也没法反抗了，这样比较容易，您一会儿别说穿帮了。”

“简单点。”

“啥？”

“我说简单点，别搞这么复杂。”韦德向后方微微仰头，“你们也记住，简单的事情不要搞复杂，拙劣的心机只会把事情搞砸，需要什么，就说什么，想怎样，就去做。”

后面的五六个人连连点头，有两个人已经开始认真做笔记了。

光头的八字眉耷拉的更加严重了：“那……韦总，要是成了的话？”

“简单点。”

光头一愣，随即拍着大腿笑道：“是是是，韦总说的话，那是比谁家的合同都管用的。”

023 社会你健哥

韦德不再多说，只专心注视着乔乔，光头也不再自讨没趣。

在他的眼中，同样也已经勾勒出了乔乔的未来，不过没人能看透他在想什么。

另一边，TF准备完毕。

“准备好了么各位！”胡聪明抓着麦克风架抬手热场。

然而对面一群人非常冷，表情基本没有变化。

只有八字眉光头象征性地“哦呼！”了一下。

“可以的老黄！”胡聪明早已习惯尬场，当即冲光头竖起了大拇指，颇为亢奋地说道，“我们最新的原创单曲《社会你健哥》，送给我们之前的弱智老板！”

“Yoo！！”光头跟着鼓掌。

只见台上的墨镜男脑袋一甩，重重地拨动贝斯弦，劣质电贝斯的声音从音箱中炸裂出来，电吉他配乐接踵而至，两个墨镜男合二为一，配乐声音粘稠而又粗糙，像是鸡飞蛋打的厨房，他们成功达成了1+1小于2的效果。

紧接着，乔乔进入鼓点，胡聪明也一起摇头晃脑。

不得不说，乔乔平淡无奇的鼓点，独揽了这次表演中少有的秩序感。

前奏已经开始，八字眉光头偷偷打量着韦德，这家伙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一定是面部肌肉有问题的僵尸脸。

前奏进入尾声，配乐逐渐亢奋，胡聪明也抓着麦克风架抬手嚎叫：“哇哦！！！燥起来！！”

“哇哦！”光头男双掌扩在嘴前充当喇叭。

这还不够，胡聪明继而探出了耳朵吼道：“尖！叫！声——！！！”

整个排练室都好像进入了寒颤状态。

这舞台感……简直……尬炸了。

后面几个职员，看着咧嘴笑着的超级厚唇，浑身从上至下一个超级寒颤！！

太尬了！

再看韦德，依然面色平静，只是默默的从兜里拿出了两块白色的小东西，稳稳塞进了耳朵里，而后双臂又撑在椅托上，双掌交织在小腹前，回归了原本的姿势。

韦德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如此，见怪不怪，但他还是低估了TF的杀伤力，这种时候就需要耳塞来减少摧残，好在他也根本没理由听TF的演唱如何，只要静静观察鼓手就好了。

对韦德而言，他其实根本不需要听，单从乔乔打鼓的节奏上就可以判断，这是一首4/4拍的歌曲，节奏感较快一些，一秒钟大概要来四下，遵循着“强弱强弱—强弱强弱”的循环，听到耳朵里也就是“咚气哒气—咚气哒气”这样子，像是和尚用两倍速敲木鱼。

这是所有快歌都会选择的简单节奏，鼓手也休想打出什么花样。

不过……

这个鼓手打的，格外的不带感啊。

韦德眉头偷偷一抖。

岂止是不带感，这个鼓手根本就是在用单手打鼓，他的左手飞快地在几个鼓面间流转，右脚有一搭无一搭踩着低音鼓踏板，至于身体的其他部位……

一动不动！

他的身体和表情僵硬的像一具尸体。

韦德眉毛都抖了，更何况后面的职员们。

“那个鼓手怎么回事……半身不遂么？右手是假肢？”

“等等……单手能打成这样，也算很厉害了吧？”

“这个速度还算简单，随便哪个专业鼓手练一练应该都可以。”

“这算消极表演吧，还是故意卖弄？韦总可不喜欢这套。”

“嗯，我猜韦总应该很快就会踹凳子走人了……”

“不是还有两分钟呢么？”

“不不……TF有两分钟的时间证明自己，但韦总只需要一秒钟就足够否定他们。”

然而韦德的姿势并没有任何变化，他决定听下去。

好在，鼓手乔乔处在最后面的位置，三个队友都在他前面演出，因此看不到他的消极表演，依然可以很嗨。

前奏结束，进入主歌，摇头晃脑沉醉中的胡聪明终于开唱。

其实这更像是喊麦。

如果吕健本人在的话，一定会说这个节奏很像《一人我饮酒醉》——

“社会！你吕健哥！”

“人蠢！他话又多！”

“公司！就快倒闭！”

“作品！是没出过！”

“主唱！我闭着嘴！”

“鼓手！他含着泪！”

“电费他没钱！要饭他丟脸！”

“还要我抱他的大腿！！！”

唱到这里胡聪明已然来劲了，突然有了一种FreeStyle的冲动，摇滚就是自由，就是放荡不羁，兄弟们的魂是一体的，他们一定也沸腾了！放下副歌吧，来一段真正的FreeStyle！

胡聪明猛地摘下麦克风，感觉来了，恨不得把麦克风吃到嘴里。

猝不及防的高音嘶吼Soul出现了！——

“哦！！大~~腿！！！”

“姑娘的！！！大~~腿！！”

“漂亮的！！！大~~腿！！”

“无毛的！！！大~~腿！！！！”

胡聪明为了能嘶吼的更大声，还使劲地蹦了起来。

后排的职员们表情已经完全崩溃，就像吕健听莫惜君唱《国际歌》的时候一样。

这他妈是什么转折？？胖虎演唱会也不会这样啊。

老黄捂着耳朵冲后面的人解释道：“这是TF自创的“性摇滚”曲风，解放本能，歌颂性，怎么样，很独特吧。”

独特就独特，你为什么要捂耳朵啊，明明是你推荐来的乐队！！

老黄又偷瞥韦德，这家伙依然平静如常。

不亏是见多识广的王牌，听到这个都不带慌的。

实际上耳塞抵消了大部分音量，韦德受到的伤害很轻，况且他一直专注于鼓手的表现，根本没去听歌词。

他注意到，鼓手虽然毫无激情，手臂像机械一样无聊地敲打，但鼓就是鼓，怎么打都是鼓，只要打的在点够劲，躺着打都可以。

而且躺着打其实是非常难的，常人进行音乐表演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用肢体动作配合演出，既是宣泄出自己的感情，也是用身体的本能来找节拍，尤其是鼓手，他们需要摇头晃脑让身体进入律动，这样才能打得更准。

但这位鼓手并不需要，即便只用单臂，即是全身上下一动不动，韦德也挑不出他的毛病。

鼓手是最没激情的那个，但也是发挥最出色的那个。

尤其是在主唱不打招呼，突然即兴发挥的时候，吉他和贝斯手明显反应不及，没有跟上节奏，找了好久才强行撩动和弦跟上。

他们之所以能跟上，绝非是摸到了主唱的脉，只是单纯的跟上了鼓点罢了。

024 灵魂soul

别人没看到，但是韦德注意到，在主唱摘麦克风的时候，鼓手机警的转过头，观察了一下主唱的姿势和气息，几乎在主唱Soul开始的那一刻，他的鼓点也突然改变，从4/4拍变成2/4拍，节奏慢了一倍，节拍无缝连接。

大约在几秒后，吉他和贝斯，才跟着鼓点找到了节奏的。

韦德微微想了想，无缝连接的即兴发挥，需要多年的默契培养和专业训练，韦德不太相信这支乐队有这个水平。

他更倾向于这是排练过的，要么是吉他和贝斯太弱鸡，要么就是四个人针对自己演的一出戏，只为突出鼓手。

胡聪明的咆哮终于到达了尾声——

“哦！！大白腿！！我就要钻进去！！哦！！！”

“哦！！大白腿！！我已经钻进去！！哦！！！”

终于，胡聪明拉着长音收尾了——

“Yeah！！”

“It’s-Team-Fuker-show！！”

随着他的手一抬一攥，乔乔木讷地敲出了结尾短暂的密集鼓点，吉他和贝斯再次没跟上，造成了一些杂音和不协调。

胡聪明抬着胳膊，攥着拳头，闭着眼睛享受着乐队的精彩表演，待乔乔最后敲镲的音效结束后，才终于睁眼，高举双臂。

“Yeah。”他冲着对面的所有人做出了享受的表情，“尖——叫——声！”

老黄赶紧把捂着耳朵的双手举起来：“啊呜！！爱你哦！！”

后排的职员们依然处在心悸之中，双腿有些发软，他们根本不敢再看胡聪明抖动的厚唇，只一齐望向韦德。

“韦总怎么还没走……”

“可能也是……吓得走不动路了吧。”

“这种歌听多了，人会变傻的吧？”

“其实前面的部分……还挺带感，那个叫吕健的人好可怜哦。”

“活该！他有病签这种乐队！”

韦德终于慢条斯理地摘下了耳塞，再次扫视四人，用他一贯简洁的方式道出了结果——

“只签一个，可以么。”

他身后的职员们不禁大惊，他们也都来公司一段时间了，韦德的签约标准比普通的星探和经纪人要高太多了，他签下的人也至少都能小火一把。

可眼前这几个人，怎么可能？

别说小火了，这么唱歌，不被打就算成功了吧！

非要签一个？

主唱……这个人活着就已经不容易了。

吉他和贝斯，连基本的技艺都不过关。

鼓手一直都是僵硬的姿势消极演奏，不过他倒也没出岔子，非说的话，这四个人就他没毛病，而且仔细看，这小伙子……

嗨呀，好帅啊！！

娃娃脸，鼻子又挺又翘又长，眼神有点无辜，像是混血但一定不是混血，充满了少年感，这不是小鲜肉什么是小鲜肉？

由于乔乔一直在最后面，始终被前面三个妖魔鬼怪挡住，因此大家都没注意到他的脸，现在演出结束，绕过那三个东西仔细一看，原来如此！

大多数人瞬间明白了韦德想要签谁，是的，只有他还有的救。

“签一个？”胡聪明闻言却怒从心头生，“这怎么可能！我们是一个乐队，要签都签，我们说好的。”

职员们纷纷投去了鄙夷的表情。

被前进娱乐看上了是福气，被韦德本人看中更是福气中的福气。

这个主唱明显是嫉妒了，不肯让鼓手离队，死命拖着队友的后腿。

然而这些职员的想法，还是太单纯了。

“怎么能只签我一个人？！”胡聪明狠狠地搂住了两个墨镜男：“我怎么能自己单飞，抛下我的兄弟们呢？！”

他又回头拉来了乔乔，冲着韦德开怼：“韦总，我不是那种人，我是不会为了自己赚钱，就抛弃兄弟们的！你坚持只签我一个的话，就不用谈了！”

他坚定的眼神宣示着自己的立场：“我的确鹤立鸡群，但我们在一起，才是TF！！”

职员们想扔掉笔记本。

他们要疯了，这个白痴怎么不去死啊。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本来乔乔中了吕健的大蛊惑术，心情十分摇摆，岌岌可危，就在这个时候，乐队的老大哥再次拉了他一把。

在乔乔的视野中，老大胡聪明明明已经被大公司看中了，可以单独签约，却不忍放下平凡而又没有潜力的自己。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兄弟，一辈子！

乔乔的理智瞬间被感性击垮：“老大……我刚刚……”

“别说了老四，咱们永远是一体的！”胡聪明露出了老大哥的笑容。

“老大……”乔乔想哭，他很惭愧，因为之前的消极表演而愧疚

此时，那个很硬的声音再次向刀子一样，刺了进来。

“都表态。”韦德依次指了指四个人，“一个个说。”

几人面面相觑。

光头老黄这方面反应倒是极快，当即解释道：“韦总让你们一个人一个人表态，说说愿不愿意脱离乐队，单独签约。”

胡聪明当即瞪着眼睛骂道：“开什么玩笑，我都说了我不签，老黄你是不是东西！”

“等等……”一个墨镜男突然推开了胡聪明，下了一番决心后说道，“韦总的意思……可能不是要签你。”

“？？？”

“我愿意单独签约，韦总！”墨镜男已经摘下墨镜，踏上一步，“我可以换造型，换曲风，怎么都可以，前进娱乐随便包装我，我怎么都没意见的！”

胡聪明完全呆滞。

另一个墨镜男也紧跟着推开了他，也摘下了墨镜，指着上一个墨镜男道：“韦总，我吉他和贝斯弹得都比他好，他是低配版的。”

“扯淡！”前一个墨镜男转头骂道。

“闭嘴！”后一个墨镜男满脸严肃地说道，“老三，我们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机会了，之前的老二，已经回家种桔子了。”

“……”

“要闹，要打，出去搞，先在这里听韦总把事情定了！”

“妈的……你说的也对……机会只有一次，咱们的事出去再说。”

“各凭本事。”

“嗯。”

两个摘下墨镜的墨镜男直挺挺地盯着韦德，眼神中满是卑劣的祈求。

韦德依然面无表情，望向了没有表态的乔乔。

025 卖个好价钱

胡聪明长叹了一口气。

原来处了这么多年的兄弟，分道扬镳，却只需要一分钟。

“老四，你也去吧。”胡聪明使劲推了下乔乔，“去吧，乐队散了。”

乔乔踉跄半步，回过头，满脸惊讶与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老大！

更何况反正也轮不到自己签约，人家是要签老大的。

“没有的事，乐队是一体的。”乔乔的惊讶转为愤怒，恨恨指着前面两个人道，“如果他们走了，咱们继续，再找吉他，再找贝斯，一定可以的，有你在！”

“好兄弟！”胡聪明几乎喜极而泣，使劲拍了一下乔乔，“妈的，没白疼你！”

韦德见到这一幕，终于有了表情，他笑了，很轻微的笑。

他理了理西装起身，指了指被墨镜男们挡住的胡聪明和乔乔：“签你们两个。”

没任何多余的动作，他就这么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回头望向呆滞的胡聪明和乔乔：“来。”

“好……这样可以。”胡聪明连连点头，冲着前面两个人吐了口吐沫，这便拉着乔乔往外走。

乔乔根本没想到会这样，转折来得太快，中年人的世界太可怕了！

他放慢脚步，若有所思，不禁回望着呆滞的二人：“老大……二哥三哥他们……”

“他们离队了，自己选的。”胡聪明恨恨骂道。

乔乔有些勉强地说道：“这件事……也没那么严重……还是一起吧？我们在一起才是TF啊？”

胡聪明坚决地说道：“老四，人生没有回头路，他们选的。”

“可……健哥还想请大家吃饭呢，他其实给我们留着回头路呢。”

“怎么又磨唧上了。”胡聪明搂着乔乔凑在他耳边抑制着激动说道，“这可是前进娱乐！那可是韦德！你想不想大红大紫？一辈子就这一次机会了！”

“可……”

乔乔不及多说，已经被胡聪明拉了出去，紧随韦德进入走廊。

五六个职员也匆匆跟上，根本没再理会两个墨镜男。

老黄也要跟上去，却被墨镜男抓住了。

“老黄……这……”

“哎呀等等再说，等等再说。”老黄不耐烦地推开了墨镜男。

“那我们在楼下等着？”

“爱去哪去哪。”

……

两公里外的小公司，吕健正和弟弟在后厨吃着饺子。

“我日！你怎么做到的！”吕健惊讶地看着被嚼过的饺子断面，油绿色的茴香叶就要滴出油来，和肉沫搅在一起，实在是太脆太香了，“我讨厌茴香的，但这个茴香凭什么这么好吃？”

“你是讨厌茴香的那股香辛味吧？”

“对对。”吕健一边点头，一边把剩下的一盘饺子挨个塞进嘴里，享受地咀嚼。

感觉这次的茴香脆脆的，脆得像芹菜，一口咬下去恨不得爆出汁来，神奇的是，这里面并没有自己不太喜欢的，那股子香辛的味道，一股清新鲜香的味道取而代之，配合肉沫的油性，食欲大开，不要不要的！

他迫不及待地又夹起一个饺子。

“嘿嘿，这可是秘方。”吕康抹下了鼻子，看着狼吞虎咽的哥哥，他自己也心满意足，“我不会说的，说了就没有神秘感了。”

吕健嚼着饺子，举着筷子吱吱呜呜比划道，“将来你可以开一档美食节目的，一定可以，名字我都想好了——《好吃的像狗一样》”

“……这名字是不是太没有逻辑了？”

“不需要逻辑，名字这种东西，让人看一眼会意，感兴趣就够了。”

“反正我是不看好。”

“谢谢。”吕健诚挚地点头。

吕康难以理解地笑了一声，随后摘下了绿色的围裙：“得，你慢慢吃，天都黑了，我去锁门了。”

“锁门？”

“我们的房间在很里面，晚上必须锁门啊？”

“再等等吧。”吕健抿了下嘴说道，“等等。”

“哎……”吕康立刻会意，又坐回桌前，“你到底还是没放下啊。”

“我只是怕有人来敲门，听不到。”

“有门铃的。”

“那也有可能听不到。”

“还有手机啊！”

“信号总不好。”

“……服了。”吕康摇了摇头，端起饺子汤喝过一口后问道，“我刚才怕你不舒服，就没问，你跟小四在里面那么久，到底谈了什么啊，感觉跟着魔了似的。”

“社会。”

“啥意思。”

“他太年轻了，我要告诉他，什么是真正的《社会你建哥》。”

“具体的呢？”

“套路吧，一些司空见惯的套路。”吕健闷头吃着饺子，“一般年轻的创作者或者艺人，就算是超级天才，头几个作品也要交学费。”

“啥意思？”

“就比如……你是个无知的小孩子，无意间得到了一块金条，你想卖掉，所以你拿着金条进了城市，去了市集……”

“妈呀，不敢想，一定会被人抢走或者骗掉的！”吕康有点害怕地说道，“他应该把贵重的东西交给爸爸妈妈去卖啊。”

“说的好，于是他要找一个代理人，一个很成熟，很社会的人帮助他卖掉金条，代理人也有理由收取佣金。当然其实他根本不用找，人们看到金条后，都会争先恐后的去做他的代理人。”

“怎么感觉……更可怕了……这些代理人一定不是好东西，别说金条了……搞不好连着这个小孩一起卖掉啊！！”

“是的，可这就是我们所做的事业。”吕健静静看着弟弟，“代理人必然有好有坏，有的贪婪有的无私，即便是我，尚且需要时间来分辨，何况乔乔。”

“他简直……没有一丝一毫的分辨能力。”

“所以我用最短的时间，把最核心的东西传达给他，在他脑袋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就像妻子开始怀疑丈夫有外遇一样，只要这个种子种下去，一辈子都别指望挣脱。”吕健阴冷笑道，“他不相信我，也休要相信别人。”

“真可怕……”

“是的，社会就是这样子，年轻人总要交学费。”

“不……我是说你可怕。”吕康看着哥哥咽了口吐沫，“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

“这句话是你原创的？”

“刚刚想到的。”

“不错，虽然粗俗，但有风格。”吕健端起了饺子汤，“今天辛苦了，你去休息吧，我晚些睡，我来锁门。”

“是有点累了……”吕康起身伸了个懒腰，扫去了“社会他健哥”带给他的智慧，只关注最无脑的事情，“刷碗刷干净点。”

“刷碗？不存在的，你明天早起收拾。”

“日啊！刚刚以为你有良心了。”

“再不去睡，就把你绑在门口守夜。”

“啊啊啊，我睡还不行么。”吕康逃跑的同时，不忘骄傲的回头，“好歹给我个窝啊！”

见弟弟走了，吕健才放下了饺子汤，望向窗外。

时间已经不早了。

就算被卖，也要卖个好价钱啊，乔乔。

026 种子

“时间不早了。”

纯白色的洽谈室中，除了桌椅外几乎空无一物，韦德依然是那副姿势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在他面前，胡聪明和乔乔正在飞快地翻阅合同，前进娱乐的合同非常长，非常细，足足几十页纸，字号也很小。

乔乔刚要说什么，韦德就抬手道：“看完再问，一个字也不能改。”

乔乔只好又把话咽下去，这种感觉很不好。

胡聪明已经挑出了最关键的几页，分别亮给乔乔看：“重要的就是这些……合约期十年，违约费1500万，再后面……这部分我也看不太懂。”

乔乔扫了一眼后很快说道：“这里是一个动态协议，当我们创造的年净利润低于100万的时候，按每月7000元标准支付给我们工资，根据公司制度发奖金；当净利润超过100万，不足1000万的时候，三七开分成；超过一千万后五五开。”

“可以啊老四，这种时候脑子还这么清楚！”胡聪明激动地搓着手道，“无论怎么看，都比吕健那里好多了。”

“不是的……里面有个关键点。”

乔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吕健在他脑袋里埋下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了。

他指着净利润三个字问道：“韦总，净利润是如何计算的？”

韦德做了一个翻页的手势：“倒数第二页，附录。”

乔乔很快翻过去，看到了净利润的解释。

【净利润：艺人的总收入，减去运营成本和税额后，剩下的部分。】

“合情合理啊。”胡聪明已经拿起笔，“公司花钱搞一场演唱会，算利润的时候总要刨去去成本的。”

“嗯……”乔乔又托腮问道，“韦总，比如我们加入了公司，然后公司请老师培训我们，这算成本么。”

韦德点头。

“这个成本怎么算？”

“有专门的部门负责，我说不清。”

“这个成本会累加么？比如我第一年一分钱利润也没有，却用去了公司100万的培训成本，这些成本会一年一年不断累加么？”

韦德微微眯起了眼，点了点头。

乔乔神色一暗，望向了胡聪明。

胡聪明的表情很纠结：“还好的吧……毕竟前进娱乐有这么多成功的艺人。”

“他们的合同应该不一样。”乔乔有些提防地望向韦德，“对吧？”

韦德不置可否，只是问道：“谁教的你？”

“指定是吕健了。”胡聪明急得挠头，“老四，别听吕健的，他这是成心出的损招啊，就是不想让我们痛快了。”

乔乔呢喃道：“可健哥说的每一件事，都真的发生了。”

“你信他还是信我！”胡聪明有些恼怒地说道。

“这……”乔乔刚刚拾起的理智又被情义冲淡了一些，“老大，我只是觉得，多想想总没错，比如这里的净利润，就深不见底，关于‘计算成本’的决定权在公司手里，他们可以随便玩，也许我们干个十年也没有利润。”

“会改的。”韦德轻轻指着合同，“如果你们升级，会改的。”

胡聪明神色一亮：“升级？韦总说的是文娱评估部门给的级别对吧？”

韦德点头：“你们还未入流，只能签这个，要先自己证明实力。”

胡聪明这便拉着乔乔说道：“所以老四你看，都是标准化的合同，天王巨星也是这么过来的，咱们毕竟名气小，要慢慢来。而且韦总都承诺了，将来红了以后可以改合同的。”

“可……如果承诺有用的话，还要合同干吗？”乔乔不自觉地又说出了吕健的忠告。

“我操，你被吕健洗脑了啊，妈的！”

“那个人说的对。”韦德却点点头，指着合同道，“好合同，要靠实力得到，现在只有这份。”

乔乔愈发纠结，他对韦德本人倒没什么抵触，但眼前这些复杂的条款，好像都是为他精心准备的陷阱，在这些陷阱的尽头，一是个名为“大红大紫”的诱饵。

“我半小时后有约会。”韦德抬臂看了眼手表，“你们还有三分钟。”

胡聪明一下子就急了，成名致富的机会近在眼前，有的没的先签就对了，反正7000块保底，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么。

他急切地望向乔乔：“老四，韦总时间宝贵，咱们赶紧的。”

乔乔有些纠结地说道：“十年太久了……”

“韦总都说了，一个字也不能改。这里毕竟是前进娱乐，大公司，要信他。”

“可十年还是太久了……”乔乔抬头问道，“三年可以么？”

韦德微微皱眉。

胡聪明已经意识到，这位王牌制作人必须是说一不二的：“哎呀乔乔……”

可韦德竟然开口了：“七年。”

胡聪明悬着下巴望向韦德，半天愣是没说出话。

如果前进娱乐公司的其他人在这里，也一定会瞠目结舌，这也许是韦德第一次松口。

乔乔却不管这些，只握着拳说道：“四年。”

“七年，这是底线，直接给的你。”韦德非常缓慢地摇了下头，“我不会再说半个字了，你们还有两分钟。”

“谢谢韦总，谢谢韦总！”胡聪明拉着乔乔兴奋道，“行了，见好就收吧乔乔！”

乔乔咬牙看着韦德，知道这家伙绝对不可能再松口了。

他很讨厌现在的感觉，非常讨厌，但毫无疑问，这就是社会的感觉。

自己早已身处其中，却现在才意识到。

这与对摇滚的好奇，热爱，完全不同，眼前的一切是完全冰冷的，现实的东西。

他十分抵触这些，却又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翻看合同：“还有这里，这里说我们要接受公司的安排，进行创作、演出、接广告，等等等等……”

他说着再次抬头，望向韦德：“是任何安排都要接受么？即便是拆散乐队这种？”

胡聪明心下一寒，哑口不言。

韦德则只是抬手做了一个拈东西的手势，从自己的嘴巴左边，沿着唇线匀速拉到了右边，就像拉拉锁一样。

紧接着，他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表。

027 老四

乔乔见韦德心意已决，只好转望胡聪明：“老大，你觉得呢？”

“我……我觉得么……还是要以乐队形式出现的。”

“那如果公司坚持要拆散呢？或者干脆让我们放弃摇滚，去当花瓶？”乔乔看胡聪明的神色终于产生了怀疑。

按照他健哥说的，胡聪明的接下来的态度将说明一切。

到底是忠于摇滚。

还是别的什么。

“这……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胡聪明已然六神无主，完全无法理解乔乔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的，他只好望向韦德。

韦德彻底进入沉默模式，只是看着手表，好像眼前的一切跟自己完全无关。

乔乔心下一凛，健哥又说对了，他感觉越来越冷，这次是从心里开始冷。

但乔乔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他稳住心神，喘着粗气努力抬起手，望向韦德。

“我要求加上一个条款，就一个。”乔乔点着合同，声音发颤“公司的一切安排，需要与我们协商，双方同意后才能施行。”

韦德依然只是看着手表，像一座名为《看表者》的雕塑。

胡聪明见状，再也憋不住了，只能单枪匹马上阵。

“老四……我们毕竟还不入流，那是大牌谈的条件。而且……这是前进娱乐，大公司，讲道理的，又是韦总亲自带我们，肯定不会为难我们的啊。”

“老大，关于这一点，我不想让步。”乔乔话说的虽然坚决，声音却颤得更加厉害。

“又是吕健给你灌的迷药么？”胡聪明情知时间不多，焦急逐渐化为愤怒，“妈的，违约费又没少他！”

“我不管，这一点必须坚持。老大，把我们拆散了，也就不是TF了，不是摇滚了，我们理应坚持对么？”乔乔有些渴求地看着胡聪明，他多希望听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就像一开始的老大一样。

说“是的！”，求求你了老大！

“不一定……非要拆散的……”胡聪明气得牙痒痒，却又没法反驳。

乔乔看着愈发赤裸的胡聪明，心已经渐渐结冰。

韦德盯着手表，默默抬起一根手指，示意还有一分钟。

“妈的！妈的！”胡聪明已是满头大汗，怒骂两声过后望向乔乔，“就一句话老四，你信我还是信你健哥？”

乔乔好像也变成雕塑了，不过是冰雕。

“艹！！！”胡聪明无话可说，疯了一样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上了大名，然后把合同和笔通通推给乔乔，“痛快点老四！”

乔乔忍着难过，木木说道：“老大，公司很多的，不是非要今天签这家。”

“可前进娱乐只有一家！韦总也只有一个！机会也只有一次！”胡聪明狞目道，“我不管你怎么想，老子不想回家种桔子啊！人生没那么多机会的，兄弟，错过了这一分钟，就没有回头路了啊！！”

“有些路没有，有些路有的。”此时乔乔脑子里只有一个地方，只有那里才有那么一丝温暖。

“吕健那里是死路一条，他他妈就是一个混蛋，一个蠢蛋！”胡聪明使劲抓着乔乔的双臂摇晃起来，“醒醒啊老四！你被吕健骗了啊！！我才是你大哥！！”

“老大，有必要这么激动么！”乔乔一把推开了胡聪明。“再怎么说，没有健哥，乐队能撑到今天么？”

胡聪明茫然地看着他，愣了一下，又立刻化为愤怒。

“能！有的是办法，这不是有韦总么？！”胡聪明再次抓住了乔乔，不禁手上发狠，“兄弟，良禽择木而栖。”

“嗯，我明白了。”乔乔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老大，你以个人名义签约吧，我不签了，但我们依然是TF乐队，TF乐队有排练，我会来，有表演，我会去，就像我们一开始说的，我一分钱不要，管饭就成。”

“！！！”胡聪明双目圆瞪，“你什么意思？要单飞么？”

“不单飞，我们依然是TF乐队，我们是兄弟，兄弟就是兄弟，兄弟不需要签合同对么？”乔乔笑得有些凄惨，“一切和之前一样，我一分钱也不要，管饭就成，我们依然是TF，只是我个人，不跟前进娱乐签约，这什么都不影响对吧。”

“影响！当然影响！”

“影响什么？”

“影响……影响…………”胡聪明使劲挠着头，“总之就是他妈的影响！”

乔乔惨笑一声，摇了摇头，任由时间过去。

他健哥再次说对了，这残忍而又精致现实。

“妈的！！”胡聪明眼看韦德已经在伸手拿走合同了，焦急冲散了最后的理智，机会近在眼前……可就是差一点，就是差了这么一点……

他的面容渐渐扭曲，就像他的心灵一样。

他猛然起身，一把抓起乔乔的胳膊，硬是把签字笔塞进乔乔手里，狠狠掐着乔乔的胳膊和手肘，死命瞪着乔乔，表情在嘶吼，声音却是在哀求：“信我！信我！签……快给我签啊！”

乔乔一声惊叫，下意识抓着桌角要挣脱：“够了！老大！够了！”

“不够！签！给他妈我签！！！”胡聪明的面容极尽扭曲，“我求求你了，签，求求你了，你无所谓，我扛不住了啊……求求你了，好吗！”

胡聪明说着突然起身，像一只巨大的乌龟一样，把乔乔压在身体下面，按着乔乔的右手，抓起乔乔的左腕，硬是把笔凑在了合同上。

“别这样老大！！没必要……没必要这样！！”乔乔痛苦地呻吟着，却无法挣脱。

“够了！”韦德再次违背了自己的承诺，再次开口，声音也更加坚硬，“结束。”

“不能结束啊韦总……不能啊！”胡聪明满眼通红地抬头，“就……就差这么一个签字了啊韦总……”

“这样是无效的，滚出去。”韦德指着门说道。

“不能啊韦总……不能啊……”胡聪明疯狂到连韦德都无视了，他使劲掐着乔乔的手腕，终于在纸上签上了一个东西。

签字落成。

胡聪明立刻扔下了乔乔，乔乔也痛苦地挣脱出来，捂着自己的手腕，满眼血红地瞪着胡聪明。

“韦总……签好了……签好了……您快存档，别让这小子跑了。”胡聪明躬着身子，双手颤颤地将合同献给韦德。

韦德脸上显现出了少有的情感，是鄙夷，彻底的鄙夷。

他并未接过合同，只扫了一眼：“他叫老四？”

028 何苦呢

胡聪明眨着巨大的眼睛瞪着韦德：“对啊，就叫老四啊。”

“要真名。”

“哦，真名啊，您等等，我马上帮他签上。”胡聪明拿起笔想要签字，可又无法落笔，想了半天，才挠着头，回头用空洞的眼神望向乔乔——

“你……你叫什么来着？”

咔嚓。

兄弟情的最后一块碎片炸裂，一丁点儿渣子都不剩了。

“你一直就不知道，对么？”乔乔的表情更加空洞。

“我知道，我肯定知道……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姓什么，我肯定能想起来……”

“乔。”

“乔……乔……桥梁？”

“。”

“哦，不对……桥洞？也不对，乔丹？”胡聪明痛苦地抓着头发，“乔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另一边，韦德已经把合同塞进了碎纸机。

纸张碎裂的声音，宣示着最后的结局。

胡聪明痛苦地看着韦德：“别啊韦总……就算老四没签，我也签了啊……”

“没了他的信任，你一文不值。”

“这我知道……可是您只要签了我，就还有机会啊，我有办法拉老四来的，我努力了很久的，再给我点时间行不行？老四三天就学会打鼓了，这么久从没犯过错，他绝对是超级天才，绝对的！“

韦德对胡聪明真的一个字也不想多说了，确定合同完全变成纸渣后，他才理了理西装。

“出去吧。”

胡聪明拦到韦德面前：“给条活路啊韦总……老四信我的，刚刚只是……只是……”

韦德没理会他，只是走向乔乔，胡聪明想阻拦，却又不敢，只好像苍蝇避开人类一样让开，却又不舍得让的太远，又很快围上来。

“别难过，人总要长大。”韦德看着乔乔，“一星艺人的合同，五年，这是我权限内的最优条件了。”

乔乔使劲摇头：“我讨厌这里……讨厌你们……”

他的悲伤转为愤怒，他头一次真正的拥有了摇滚之魂，撕心裂肺地咆哮道——

“我讨厌你们所有人！！所有人！！”

韦德默默从西装内侧掏出了一张纸巾，擦了擦被喷到脸上的吐沫：“可惜了。”

他不再理会二人，向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住，回头嘱咐道。

“不信我，也不要信那个吕健，这样才公平。”

他说着便要出去，但却再次回身说道：“他是个恶棍，我也是，但我不撒谎。”

韦德出去了，但刚过两秒却又一次探身回来：“一周，宽限你一周，乔。”

这一次韦德真的出去了。

门外走廊上，八字眉光头以及刚刚那些文员都在焦急等待，就像在产房外等待准妈妈的家人一样焦急。

韦德将擦过脸的纸巾扔给一位职员：“我的联系方式，留给鼓手。”

职员们惊讶万分。

刚才听响动，像是谈崩了。

依韦总的性格，谈崩了就是谈崩了，他不会再谈第二次。

但他竟然要把自己的电话留给那个鼓手……这简直太神奇了……

那个小帅哥，真的有让韦总这么重视的实力么？？

老黄焦急地围上韦德：“韦总……这……这怎么说啊。”

韦德只是摆摆手，让他走。

“韦总……我忙前忙后这么久，他们的违约费也是我垫付的啊……”

韦德随口向一个文员吩咐道：“给他十万支票，公关费。”

“谢谢韦总谢谢韦总！！”光头长舒了一口气后又问道，“今天好像是没谈好，那要是将来，我又想办法把鼓手叫过来，谈成了，我的那份？”

“有的。”

“谢谢韦总！您忙，您忙，太谢谢了！”光头连连躬身示好，不再追着他，就像是吃饱了的苍蝇一样老实。

几名职员却依然跟着老板。

“什么情况？”

“韦总好像真的很看中那个鼓手……”

“我是说那个光头，到底是干嘛的？”

“嗨，老黄啊，说好听点叫自由星探，说难听点，人贩子！专门把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推荐给大公司，两头儿吹，两头儿骗。”

“那人可真恶心，韦总干嘛还给他买单钱啊……”

“这……”

“这是个不错的问题。”韦德竟然微微回头。

几名职员通通愣住，问这个问题的职员很后悔。

“食物链很复杂。”韦德一面走一面抬手比划道，“有上面吃肉的，有下面吃屎的，我们不想做恶心事，但总有恶心事要做，臭虫虽然很脏，但必不可少。用钱搞定这些，别被脏了身。”

职员们只静静听着，不敢轻易说话，唯有有一个戴眼镜的短发女孩上前一步问道：“韦总，您说的不对，还是脏身了。”

韦德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继续。”

“不该由您，由公司给他支票，这样还是脏身了。”女孩抬了抬眼镜，“要做账套出现金，通过公司以外的人，把钱交给他，这样才干净。”

韦德静静欣赏着她。

其他人再次打起了寒颤，同情地望向这个女孩。

白痴，就你懂么，老板训话好好听着就对了，卖什么骚。

韦德抬手，指着女孩：“你，录取。把头发撩到耳朵后面，右边的。”

随后，他转回身，微微摆臂：“其他人，可以回家了。”

所有人都愣住，唯有那个女孩一边把右侧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一边挺身跟了上去。

其余的人面面相觑。

女孩却回过头，亮出全新的形象，大家这才发现，之前的毫无存在感的乖乖女，只需要这一个小小的发型改变，露出半边的脸颊和耳朵，就会立刻变成一个强势精明可怕的碧池！

女孩着这些目瞪口呆的人微笑道：“对的，Fire，明天不用来了，试用期结束，韦总只需要一个助理。”

几人手上的东西都掉到了地上。

韦德露出了满意的笑，转头望向女孩，没等他开口，女孩就开口道：“林小枣。”

韦德点头：“陪我去约会。”

……

洽谈室中，胡聪明笨拙地抽出了碎纸机的篓子，亲眼见到了已经成为粉末的合同后，才终于瘫坐在地上，口中不断的嘟囔：“完了，全完了……这么久……全完了……”

乔乔蹲坐在角落里，抱着腿，把头深深地埋进去。

冷，好冷啊。

老黄推门进来，见这阵仗，叹了口气：“走吧，别等人家安保过来撵。”

话罢他又望向了乔乔，眉头皱成了一团：“小伙子，我真不明白，前进娱乐韦总亲自来谈，零薪金都有人抢着签，你这是何苦呢？”

029 不见棺材不落泪

乔乔头埋得很深，什么都没听到。

“吕健……全他妈怪吕健……”胡聪明一脚踹翻了碎纸机，“他没本事，就不许别人成功！就他妈差一点”

老黄走到胡聪明身伸出右臂：“先走吧，别赖在这里，还有机会。”

“还有机会？”胡聪明眼睛一亮，同时抓住了老黄的胳膊。

“我看出来了，韦总很喜欢他。”老黄拉起胡聪明，斜着眼瞥向乔乔，“还没完，这事儿还没完。”

“那……我的那份……”

“出去再说。”

“对对对……”胡聪明这才收声，重拾心态，强笑着走到乔乔身前，拽起他的胳膊，“没事儿老四，咱们先吃饭去……”

哪知乔乔的反应十分激烈，大臂猛地一甩，哑着嗓子吼道：“别碰我！！！”

胡聪明惊讶过后，又立刻收敛回去，弯下腰放低姿态讪笑道：“刚刚对不住，我有点激动了……算哥哥我错了好吧，咱们先去吃饭……”

“不。”

“兄弟之间，磕磕绊绊，没什么大不了的哈。”胡聪明说着又要去扶起乔乔，“你要不爽，打哥哥两拳！”

“我说了，别碰我！”乔乔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样，几乎是跳起来的，他惊恐地看着胡聪明，不断向门口退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你们。”

“没有的事，走走，吃烧烤，你不是喜欢吃脆骨么，咱们点他个20串！”

另一边老黄也凑过来帮腔道：“我买单，随便吃，今天辛苦了。”

“你们……怎么能这么恶心。”乔乔难以理解地看着这两个人，他想吐，“我不知道，人还可以这样。”

“啊……哈哈……”胡聪明无辜的挠着头，“你一定是误会了，我刚刚就是有点激动，毕竟我们是TF，不能分开的。你刚刚说的对，老二老三……还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有回头路的。”

“有些路有，有些没有。”乔乔使劲摇着头，脚步越来越快，他要逃离这里，立刻。

“诶，老四！”胡聪明这便要追过去。

“让他冷静一下吧。”老黄拉住了胡聪明低声骂道，“你他妈的也是，到底做什么了，有必要搞的这么明显么？”

看着乔乔坚决的离去，胡聪明不禁狠狠捶了下桌子。

“最后没刹住，就差一点了，他妈的。”胡聪明指着乔乔离去的方向骂道，“这小子自己有病！前进娱乐，韦总，他还想怎么样？拍偶像剧当模特又怎么了？那可比摇滚赚钱多了，至于么？”

“行了，先跟老二老三碰碰吧，他俩刚才演得不错，把老四情绪都带进去了。”

“那又怎样，还不是让吕健给搅黄了！”

老黄骂道：“别他妈老说别人，你自己演的肯定也有问题。”

“没问题的啊。”

“行了，还有机会。”老黄懒得争执，只问道，“你见过老四的父母么？”

“没。”

“想想办法，联系上，老四脑子不明白，父母总明白，让父母了解一下前进娱乐和韦总。”

胡聪明感觉希望又大了起来，一拍脑袋：“可以啊老黄，骚招够多的。”

“还他妈不是被逼的。”老黄不忘嘱咐道，“说清楚，前进要是签了你们老四，总共40万中介费，刨去我垫上的10万违约费还有30万，咱俩一人拿十万，老二老三一人五万。”

胡聪明笑道：“明白，跟老二老三说，只有20万中介费，咱四个平分，一人五万，对吧。”

“可别说漏了。”老黄对他还是不放心。

“钱的事儿能漏？”

二人相视一笑，走出洽谈室。

老黄瞥了眼胡聪明，哼了一声：“说实话，你们可真他妈不摇滚。”

“吃不上饭，还摇什么滚？原来的鼓手都回家种桔子了。”

“种桔子也挺好啊。”

“混这么多年，总得落下点什么，我们当年也被坑过。”胡聪明双掌一拍，“一进一出，一因一果，新人活该被坑，我反正没毛病。”

“呵呵，可以的，没毛病。”

胡聪明突然想到了什么：“再说了，你他妈也没资格说我啊。”

“我他妈又不玩摇滚。”

……

月上枝头，吕健几次来到公司门口想锁门，都忍不住出门左顾右盼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再拖一拖。

他也没心情去录音棚，只是默默的把厨房收拾了，刷了碗筷，时不时扫一眼手机，见没消息，便又去锁门。

重复了几次，吕健也烦了，干脆坐在公司大堂的沙发上，打开电视机随便浏览，也算了解一下这个时代。

虽然这个技术已经很强了，但无论是影视作品还是综艺节目，都还处于一种古朴的状态，连《快乐大本营》这类节目都找不到，类似《正大综艺》的节目更多。

至于连续剧，倒是跟上了节奏，尴尬的演技映衬着清一色狗血的剧情，唇红齿白的偶像们令人目不暇接，作品包装得美轮美奂，至于内核，却像一桶发霉的爆米花，那干涸的腐臭味吕健隔着屏幕都能闻到。

当然，对于相当多数的人来说，这该是饕餮盛宴，他们说的算，吕健的工作只是满足他们。

吕健不由得想到，乔乔也许就是下一粒被扔进锅去的玉米，高温高压，煎炒蒸炸，最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东西，被什么人吃掉。

他关掉电视，扔下遥控器，揉着额头默然不语。

无论他妈的做什么，都会想起乔乔。

妈的，为什么要见到他。

对女人都没这么伤心过，不就是一个有点才华又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么！

“哎！”

一声粗重的叹息传来，吕康穿着一身又像是熊又像是狗的棕色睡衣来到大堂：“就知道你不睡。”

吕健苦笑一声：“没办法，删不掉，只能让时间冲淡。”

“或者让美食冲淡。”吕康贱笑道，“来点儿啥夜宵？”

“不饿。”

“那我就做点慢的，小火慢慢熬，砂锅焖半宿。”吕康搓着手走向厨房，“你躺着睡会儿吧，我睡够了，后半夜我来，乔乔万一回来，也有口粥喝。”

“不存在的，一定已经签了。”吕健看了眼挂钟，“我现在只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真是愚蠢的哥哥。”吕康也不再理会他，只搓着手走向厨房，不管哥哥怎么着，他是真的有点儿饿了。

外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声音，吕康向窗外望去，下雨了，不大。

030 智慧的用途

吕健拿起遥控器，再次打开电视。

无论如何，他都要快些融入这个时代，把握这个时代。

为了避免看到讨厌的东西，他跳过影视频道，只扫音乐台。

音乐台倒也不少，排行榜也有一些，看来这个时代正在经历从启蒙到辉煌的时期，音乐排行榜在这时还是一个很重要的标杆，不像后来的大数据时代。

跟着排行榜节目骚歌，让吕健短暂抽离出了不甘的情绪。。

歌曲质量比想象中的好，就是类型太过陈腐了，要么是激烈的摇滚，要么是歌颂的诗篇，人们好像必须要为歌曲寻找一个意义，要么赞美要么讽刺。

相对的，创作者并不在乎单纯的感受，偶尔有关于爱情的稚拙作品，主持人也会评价靡靡之音，缺乏思想云云。

如果莫惜君能把那首歌完整的演绎出来，让每个人真真切切体验到什么叫如沐春风，一定会造成不小的震动。

如果乔乔能把那首词改好，搞不好可以直接开创一个时代潮流。

那样的话……

“妈的！”

吕健再次扔下了遥控器，这次直接把遥控器砸在了墙上。

都说了，别这么在意，别这么强求，工作而已。

为什么就是放不下！

“哥……”吕康听到响动又折返回来，看着痛苦捂脸的哥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觉得吧……还是不要开饭馆了。”

吕健转头看着弟弟，等待他的解释。

“你好像，真的挺喜欢这行的。”吕康揉了揉鼻子，“这个……我原来以为，你就是不甘心，想证明自己，那样的话，非要做文娱生意，我觉得没必要，想成功的话，怎么看都是做餐饮更靠谱。”

吕康傻兮兮笑道：“可现在来看，你应该真的挺喜欢这个的。”

“喜欢？”吕健有些茫然，“也可能只是工作习惯，一种惯性。”

“不不不，你听我说。”吕康擦了擦手，走来坐到吕健身旁，“如果真的只是工作的话，你不至于这么痛苦。你想想，正常人工作的时候，会想什么？”

“做好？”

“不，是休息！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很烦工作，就想赶紧搞定了好休息，休假，出去玩。”

“嗯……有过。”吕健想到了自己最初的工作——字幕制作，他每天做的事，就是先看一遍电影，把握风格，再看一遍电影，照着内容打出字幕，分段，然后再看第三遍，把字幕准确地敲在时间轴上。

虽然这份工作现在来看，是有收益的，通过机械化的强硬方式，提高了对于电影节奏、分镜头和台词的理解，但仍不可否认，那件事很枯燥，令人厌烦，他每天想的，就是快点搞定手头的工作，让大脑休息一下。

“对吧！”吕康接着说道，“如果是不喜欢的工作，只要过了工作时间，完成任务，立刻就会放下的，我说的没错吧？”

“嗯。”

“可有些工作……比如我这个后厨总监吧……”

“我从没指派过后厨总监，这是谁钦定的么？”

“你先闭嘴！”吕康说得动情，一不小心竟然蛮横起来，“比如做饭这件事，我就放不下，我睡觉的时候，都要想明天早上吃什么，早饭吃完，我就要想午饭，午饭吃饱又要为晚饭发愁，最后躺在床上的时候都会咽口水，嗨呀好想吃夜宵啊！这些事我就死活放不下，一天到晚都在想。”

明白了，之所以弟弟的智慧十分有限，是因为全部投入到了这件事上啊。

“我有时也痛苦……做饭，买菜，日复一日，也挺累的，但是……”吕康苦中带笑，“但是这真的很享受啊，自己一点一点研究、学习，不断突破，做出各种菜肴，越来越好吃，越来越多样，看着大家吃下去，听着大家的夸奖，这根本停不下来啊！”

“白痴。”吕健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不过真的很好吃，虽然你牺牲了其它方面的全部智慧，但这是值得的。”

“你也是啊哥哥，你也牺牲了很多东西。”吕康跟着笑道，“只有对真正喜欢的事业，才会这么牺牲，才会这么放不下的！”

吕健不得不点头。

说的很对。

看着艺人从苗子到大树，看着音乐从简谱到唱片。

享受着人们的赞美，承受着人们的诋毁。

感受着每一段故事，肩负着全部的梦想。

开创新潮流，尝试新类型。

不断突破，不断完美，又不断发现新的缺憾。

这根本停不下来。

吕康见哥哥心动，笑嘻嘻地搓着手道：“所以哥哥，我们能不能折中一下，让我在门口摆摊卖面条啊？”

“滚！！！”

叮咚……

门铃突然响起，吕健神色一振，不会错的，他不会听错的，他等这个声音等很久了。

这个声音像一颗炸弹，瞬间毁灭了吕健之前的一切情绪，只留下三个字在他脑子里——

是他么？

吕康的神色也激动起来。

“不一定是的……”吕健喘着气焦虑起身，“可能是快递……查水表，收电费……”

“是的，一定是的！！”吕康兴奋地抓着哥哥的肩膀，“我能觉出来！”

“不一定的，我讨厌期待落空，我不见棺材不落泪。”吕健迈着有些虚浮的步伐走向公司大门，“这么晚了，也许是有醉汉迷路，也许是……”

门已经被推开，因为门根本就没锁，从头到尾也没锁过。

有些路不能回头，有些可以。

一个瘦弱的身影杵在那里，被雨淋得像一坨烂水草。

他缓缓抬起右手，看着那坨已经被雨淋透，被手攥烂的乐谱。

他傻笑着抬头：“这次，真的烂了啊，健哥。”

“白痴！”吕健突然来了力气，不再虚弱也不再迟疑，放肆地奔跑过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不起，健哥。”乔乔渐渐低下头，他笑不出了，“外面……好冷啊。”

“蠢东西！”吕健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乔乔，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这感觉像是找到了离家的小猫，又好像迎回了离家出走的孩子。

031 不可饶恕！

“回来就好。”吕健使劲抱着他，“受罪了吧，不过没关系，男人生来就是受罪的。”

“健哥……”乔乔扑在吕健怀里，才终于感受到了那么一丝丝温暖。

这久违的，真实的温暖，给了他再次爱上这个世界的希望。

冰封的心再次融化，这该死的雪水却偏偏从不争气的眼睛里渗出。

乔乔再也憋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为什么会这样啊健哥……为什么啊……”

“一直都是这样的，傻孩子。”吕健也控制不住流出了眼泪，“这刚哪到哪，这才什么虾兵蟹将啊！”

妈的，怎么回事，太没出息了！

吕健使劲推开乔乔骂道：“妈的，我应该矜持一点的。”

乔乔看着吕健纠结且忙乱的表情，破涕为笑：“健哥……你真的好像……好像我的……”

“哥哥么？”吕健侧过头抹着眼睛，“这很正常，因为我……”

“像爸爸！”乔乔放肆地喊了出来，喊出这几个字的同时，他又找回了本属于他的笑容。

“……”

“很像爸爸。”乔乔傻笑着蹭进公司，像是贪玩晚回家的小男孩，“不管我怎么淘气，不管我犯了什么错，最后都会让我进门的，还会假装很严肃的训我。”

吕健的表情很不好：“不要这样，我们年龄没差太多。”

“哈哈哈！”旁边的吕康同样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那快叫我叔叔吧，小四！”

“你不像叔叔。”乔乔抬手揉了揉吕康的脸，“你好像我小时候养的狗啊。”

话罢他非常畅快地舒了口气：“终于说出来了，好爽。”

“这不公平！”吕康抱头怒道，成龙表情包上头，“休想吃我精心烹制的皮蛋瘦肉粥。”

“好了，他都这么说了，一定能吃上的。”吕健推了把乔乔，“洗澡去。”

“是，健哥。”

“妈的！”吕康非常不愿意给乔乔煲粥，但就是忍不住，还是走向了厨房，“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

嬉笑之中，吕康转头看了下外面，雨刚刚停了，一切又清澈回来，星空从未如此透明过。

明天一定大是晴天。

关上门，上好锁，点起灶，泡上澡。

这才像家。

……

华娱产业园东门临近海边，距离新的办公区也比较近，全市最豪华的餐饮娱乐场所也云集于此。

离海最近的一家意式餐厅“露天海风”贵宾区，身着闪亮银色长裙的女孩终于等来了她的约会对象。

为了头发不被海风吹散，她此前不得不去化妆间重新打理了发型，把头发扎在一起，加上了一支水晶发簪，然后她就这么幽幽的看了很久的海风和细雨，像是一个寂寞的小公主。

服务生都不禁有些愤怒，是谁让这位公主等这么久的，这简直不可饶恕！

但当他看到女孩的约会对象时，又不得不收起了愤怒。

“快一个小时了，韦德先生。”服务生恭敬地低下头，伸手指引。

韦德没说话，只是远远冲女孩抬手示意，而后快步走去。

女孩也老远抬手微笑，示意自己并不因他迟到而生气。

“工作的事，耽误了。”韦德落座，看着女孩礼貌道歉，“对不起。”

女孩笑得很精致：“没事，在这里吹吹风挺舒服，雨水的气味也很好。”

服务生拿着两份菜单走来，他依旧有些不满地看着韦德：“现在点餐么，韦德先生。”

“嗯。”韦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女士先接过菜单后，自己才拿来一份展开，只翻了两页就做出选择，“今天的主题，鲸鱼套餐。”

他这便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上次开的酒，也拿来。”

服务生虽然很不爽他，但还是客气的接过菜单。

“吃鲸鱼……会不会有点儿……”女孩轻巧地翻着菜单，也轻巧地翻着上眼皮，小心地打量着韦德，“会不会……”

“你是环保人士么？”

“不是，只是觉得鲸鱼……”

“我换。”韦德再次伸手要菜单。

“不不不，不用了，没什么的。”女孩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也把菜单交给服务员，“我不太饿，意面就好了。”

服务生礼貌地推荐道：“您可以试试我们的海鲜套餐，菜品的味道与韦德先生存的红酒很搭配。”

“谢谢，不用啦，就是不太饿。”女孩礼貌摆手婉拒。

“好的。”服务员心满意足地笑着离开。

待服务生走远，韦德才难得地笑道：“他不爽我，不过我理解，再次对不起。”

“真的没事，总有一些突如其来的事情。”女孩再次谦笑着摇了摇头，随便看着一个方向，喝了口冰水，“是我太闲了，来得太早。”

韦德接过话茬问道：“Jack说你最近在搞一些……服装艺术。”

“没事，直接说就好了，Cosplay。”女孩嗤笑一声，放下杯子，双臂撑着椅子问道，“是不是……太Low了，你不好意思说。”

“不存在Low与不Low，只要有心情，够投入，什么事都很有趣。”

“可是，作为未婚夫的话……”女孩这次大胆地试探道，“你会不会反对，毕竟这是一个开放的爱好，可能会被很多人看到。”

“别看我这样。”韦德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我很开放。”

“对我也是么？”女孩更加大胆。

“当然。”

“嗯……”女孩避开韦德的目光，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每次与未婚夫聊天的时候都这样，任何话题都会戛然而止。

她并不反感韦德，相反，有些崇拜。

韦德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强者，英俊而又有事业心，沉稳而又理智，即便在公司掌有巨大的权力，却从不曾有任何花边新闻，令人畏惧且臣服，嫁给他无疑是所有女孩梦寐以求的事情。

只是，总不知道该聊什么啊……

那就聊工作吧，反正自己的事情他也不感兴趣。

“你平常很注意正点下班的，我记得你上次说过，喜欢加班的老板，不是低能就是弱智。”女孩又喝了一口冰水后问道，“今天有什么特殊的事么？”

032 了解你！

“一个孩子，很重要，我想签，但失败了。”韦德的脸上并没有遗憾，他正拿起冰水杯子，透过水来欣赏女孩，“这样也很美，折射原理对你无效。”

女孩大大方方地展开着双臂让未婚夫欣赏：“好吧，你又掌握了新的称赞方法。”

“进步了？”

“算是吧。”女孩笑着拿起杯子，也学着韦德的样子，透过水来欣赏对方，同时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有人会拒绝你给的合同么？”

“他不懂，连新人都不算，他什么都不懂。”韦德放下了杯子，因为他看到服务生已经推来了酒架，“还有几个自以为聪明的蠢货，他们是最无关紧要的人，却犯了最严重的错误。”

这话是对着服务生说的。

服务生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后悔了，刚刚不该那么看韦德，也不该用那种幽怨的语气。

他非常紧张地晃过红酒之后，打开瓶塞，分别为二人倒上，颤颤的躬身退去。

韦德看着他露出了一种恶作剧过后的笑容，又转望女孩：“好了，刚刚的不开心弥补回来了。”

但女孩并不觉得这件事好玩：“你不该这样，语境双关很幽默，但这会让他焦虑很久的。”

“……对不起。”韦德这便要抬手唤回服务生解释清楚，自己并不会投诉他，也不会给餐厅董事打电话。

“不不不，不用了，你说出来只会让他更焦虑。”女孩无奈阻止过后，又追问道，“既然那个新人那么重要，你为什么不再多争取一下？”

韦德举起装有红酒的杯子伸向前方：“他很重要，但没你重要，所以我放下他，来找你。”

女孩尴尬一笑，与韦德碰杯：“你这算是……强行说情话么？”

“不喜欢么？那我以后不说这种话了。”韦德抿了一口酒后摇头道，“对不起，珍，我不太会让你开心。”

女孩放下酒杯十分理解地笑道：“没事，至少你真心实意，这好过千篇一律的爱情谎言。”

“谢谢，珍，你真的很完美。”韦德竟然有些自卑地笑道，“我没法让你开心，可我会努力避免不开心，我哪里做的不好，告诉我。”

女孩身子前探，轻轻抚摸着韦德的手柔声道：“表演再完美，也不如真情流露。恋爱这种事别有压力，我们会慢慢适应对方的。只是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

“请说。”

“她是谁……”女孩指向了隔壁的桌子，一个穿着前进娱乐公司正装的短发女孩，正坐在那里飞快地操纵着笔记本电脑。

“我的新助理。”

“约会的时候……也要带助理么？”

“我把手机，还有别的东西，都给她，她来处理这个时间段的公务，这样我的约会才不会被打断。”

女孩有些痛苦地揉了揉额头。

“我可以让她走。”

“不不，没事，我只是好奇。”女孩再次宽慰一笑，“你如果很忙的话，我们不必进行这么正式的约会，我可以做好菜，带到你的办公室一起吃，我也很想了解你的工作，最好能帮上你。”

“办公室禁止用餐。”韦德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但又陷入纠结，纠结了好久后才说道，“如果是你的话……我想是可以的。”

“不不，不用……”女孩长叹了一口气。

太难了，约会这件事真的太难了。

想必，韦德也一样吧。

菜品一一上桌，女孩百无聊赖地用叉子搅动着意面，韦德则细致高效地咀嚼食物，二人不时碰杯，但实在找不到什么好说的。

女孩发现自己还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只好强行再找一个话题。

“说说今天的那个孩子吧，我第一次听你讲一个人很重要。”

韦德停下咀嚼，用餐巾擦了擦嘴：“很清澈的孩子，但被偏门摇滚污染了。没关系，我可以洗掉。”

“只有清澈么？”

“还有我看不清的东西，很灵动，但我无法肯定。”韦德也知道要尽量延续话题，他非常努力地尝试着进行庸常的谈话，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了，“嗯……爆发力，冷静，稚嫩，秩序……很多琐碎的元素，很独特，很难界定。”

“才华横溢，对么？”

“不好说，无法确定，但我想试试。”韦德尽力道，“如果能100%，不，83%以上确定他的才华，我是不会放走他的，我会直接起最优厚的合同，我们的约会还会推迟。”

说到此，韦德非常机智的补充道：“不过请放心，你依然比他重要。”

女孩无力吐槽……未婚夫先生，你真的是算无遗策啊。

“……没关系，不用补充最后一句。”女孩尬笑过后，突然有了一些有趣的想法，她歪头坏笑着问道：“如果我是一个应聘的艺人，你会怎么评价呢？”

“……”

“说实话，一定要说实话！我最喜欢你的地方就是不撒谎了。”

“我不会签你。”韦德当即点头道，“太完美了，同时也意味着太无趣了，无论从那个角度，无论如何欣赏，都是一样的完美。我看不到才华的闪光点，不知道棱角何在，也不知道如何塑造你，公主在出生的时候就定型了，没人能改变。”

“喂，你还真的说实话啊！”女孩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有的时候，总要说那么一点点假话的。”

女孩其实心里很气，最气的她还没有说，明明你才是最无趣的那个人吧，你有什么资格评判别人啊！

“……我不知道怎么办。”韦德有些茫然，尽力思考过后说道，“如果完全坦诚是100，完全虚伪是0，你可以试着给我设定一个数值，我尽力而为。”

“不不，不用了。”女孩已经不记得是第多少次这么说了，她喝了一大口冰水，看着韦德，既没法生气，又笑不出来。

还好，林小枣来解围了。

她拿着电脑凑到韦德耳边，想要说些什么。

“我可以听么？”女孩问道，“不是要求，只是好奇，想知道你每天的工作，想更加了解你。”

033 公认的天赋

“当然。”韦德示意林小枣大声说明。

林小枣当即站在桌子中间解释道：“甄珍小姐，是这样的，韦总对一个新人很感兴趣，我刚刚调查了他的过往，他之前在一家小公司，在离开公司的时候，原先的老板可能给他注入了很多危险的思想，让他拒绝大公司的合同。”

“那个人好坏啊。”甄珍叹道。

“而且很无能。”林小枣进一步说道，“他从父母手里接过公司的时候，还是一家过得去的娱乐公司，但现在已经濒临倒闭了。我认为他想报复出走的艺人，因此向年轻人下手，用危险的思想蛊惑他们。我们需要做什么么韦总？”

韦德摇头：“无能且卑劣，不必浪费时间，他很快会完蛋。”

“可刚刚黄先生发消息过来，说那个鼓手很有可能会回归原先的公司。”

韦德稍做思索：“那就去吧，让他受几年苦。”

“可……现在这个年龄，正是最关键的时候。”

“人才很多，不用揪着一个。”

“好的，那这件事？”

“就到这里，他回来就签，不回来就忘记他。”

“明白。”林小枣鞠躬之后，冲甄珍笑了笑，“您真的很美，真的，很荣幸见到您。”

甄珍礼貌地笑道：“谢谢，你也是。”

林小枣走后，甄珍才问道：“你不爱才么？真的就这么让给别人了？”

“没关系的，只是价钱问题。”韦德比划道，“吕健，就是那个老板，如果他还有起码的理智，签下那个孩子后，就该立刻拿着合同来找我，把那个孩子转卖一个更高的价钱。”

“吕健……那个人这么坏呢？”

“不坏，人都这样。”韦德做出了一个非常不自然的笑容，“你不一样，所以——我爱你。”

面对突然示爱，甄珍显然反应不及，对她来说这简直惊悚，吓得险些跌下椅子，她看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说道：“别……别这么突然……好奇怪啊！”

“对不起。”

“不不，不用道歉的……”

甄珍要崩溃了，约会还是早点结束吧。

她不得不进行自我安慰，或者说是幻想未来，结婚后，孩子一定要自己带，至少还有孩子可以让人开心，这样韦德就不用辛辛苦苦讨自己高兴了。

就这样，又尬了很久，菜品终于上全，红酒也基本饮尽。

韦德签单过后，甄珍觉得有必要改变一下现状，这样的约会太可怕了，对两个人来说都很可怕。

“下次去你办公室约会吧。”甄珍真诚地建议道，“你不用耽误时间，也不需要讨我高兴，他们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性感，我就静静看着你装……哦不，静静欣赏你，了解你就好了。”

“你确定么？”

“很确定啊，还想当个实习生呢，可千万别让别人知道我是谁，就偷偷的——暗中观察。”甄珍挤着眼睛坏笑道，“这样才能了解你的职业，了解我的丈夫啊。”

“嗯……”韦德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件事，陷入深思，“来前进娱乐不妥，公司严禁家属入职和办公室恋情，偷偷一次我可以隐瞒，但频繁多次的话会被发现，身为公司高层如果公然违规，那么规则也就荡然无存了，除非重新写规则，但那需要通过董事会……”

“好了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去了还不行！”

“你可以让Jack把你随便推荐去哪家公司，我们的工作都大同小异。”

“我自己去说吧。”

“对不起。”

“不用道歉，你没错。”

“还是对不起。”韦德进一步建议道，“如果想去哪家公司了解行业的话，建议去一些项目组，不要去做艺人工作，你无法胜任。”

“为什么啊？”

“很无趣，很累，也很残忍，毫无公正。”韦德摘下眼镜，从西装前兜里抽出纸巾擦了擦，又戴上眼镜，将其扶正，望向未婚妻，“你撑不住。”

甄珍有那么一点点不服，但又不想显露出来，只拿起酒杯遮掩自己的情绪：“你这么肯定？”

“除非有哪家公司搞得像大家庭一样，注重感情放弃盈利，注重艺术放弃剥削，那样的公司当然不存在，即便存在也已经倒闭了。”

甄珍更加不服气，这次直接表露出来：“也许呢？什么奇葩公司都有的啊。”

“当然会有，但很快会倒闭的，相当于没有。”

“好吧……算是吧……”

甄珍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与韦德争论，就算争也争不过。

她只好歪过头看着海面上的星空。

淅淅沥沥的细雨并没有让一切模糊，反而洗去了空气中的污秽，让星空更加晶莹剔透。

那样的公司，一定就像星星一样，正在某个角落闪烁着微妙的光芒吧。

那样的地方，与前进娱乐该是完全相反的吧。

那样的老板，也该是与韦德完全相反的人吧。

那个人，如果存在的话，一定会超级超级超级有趣的吧。

决定了——

将来让孩子建立那样的公司，成为那样的人！

嗨呀，我可真机智！

……

“骗人的吧！”

星工场后厨，对于乔乔的经历，吕康怎么都不信。

“千真万确。”乔乔放下碗，热水澡与皮蛋瘦肉粥的美妙组合已经让他恢复了温暖，人也逐渐冷静下来，“健哥说的对，他们合伙做局。其实……之前就暴露出了很多细节，比如老大……比如胡聪明看我的眼神不太对，比如我的鼓打得明明一点问题都没有，那个光头偏要说我不够突出……他明明什么都不懂的。”

“可你就是不够突出啊。”吕康依然不敢相信，“你就是永远在后面默默打鼓，光芒完全被盖过去了，前进娱乐没理由非要签你啊。”

乔乔点头道：“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我能觉出来TF的音乐有问题……但我才入行几个月，他们却已经干了很多年了，错的应该是我，直到韦德最后真的说只签我，我才搞明白。”

“那个什么韦德是最蠢的，眼光那么差，凭什么是王牌制作人啊！”吕康还觉得不够，“韦德这个人判断力太差了，女朋友一定也是又丑又坏的老碧池。”

“我替他谢谢你了。”乔乔也感觉到了吕康的某种玄学天赋。

“我呢？”吕健十分期待的问道，“我的将来会怎样？老婆好不好，孩子乖不乖？”

034 藏得深

“哎……我不方便直说啊哥哥。”吕康抿了下嘴，终是没敢说出全部，“反正吧……你得过一段苦日……”

“好日子就要来了乔乔！”吕健感觉稳得不行，心情大好，眉飞色舞地转望乔乔“我建议你先回家，和父母好好谈谈，决定出道了再来找我。”

“还是不回家了……”乔乔侧过头，拿着碗起身，“健哥，你刚刚不是还说，拿这里当家的么？”

“可父母毕竟……”

“其实……我爸早死了。”乔乔拿着碗走向水池，声音没什么起伏，“我只有离婚的妈妈和不认识的继父，他们才不管我，我也不需要他们。”

吕康闻言立刻起身道：“没事的乔乔，这里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叔叔！”

乔乔把碗筷扔进了水池子，回头冲吕康坏笑了一下：“辛苦刷碗喽~”

“不是……我以为你很懂礼貌呢，别人那么辛苦的做饭，自己不该刷碗么？”

“哎呀对了，健哥，拿合同吧。”乔乔完全回避了这个话题。

“喂，我发现了，你在转移话题对不对！”吕康感觉自己的智慧在闪光。

“公司的事，比刷碗重要吧？”乔乔眨着眼睛望向吕康。

“你这么说……也对啊……”吕康的智慧再次陷入了泥潭。

真正到了这时候，吕健反而没那么急了，只冲乔乔努了努嘴：“准备好了？其实不急。”

“签了吧，要不然头疼，以后再有公司找我，我也好拒绝了。”

“还是明早吧，去办公室谈。”

“就现在。”乔乔抬手揉着自己脑袋的两侧，“今晚过后，我真的再也不想看合同了。”

“嗯……”吕健这才起身，不自觉地又露出了施放大蛊惑术时的笑容，冲乔乔勾了勾手，“来，跟紧我。”

乔乔心里一麻。

难道……自己最终还是被蛊惑了么？今晚的经历是不是都是幻觉啊？

“哥，你真的要签他么？”吕康出于责任，在最后这个褃节儿，不得不出口干涉了，“乔乔没出路的啊，他又不拍戏，不当模特，难道要靠才华吃饭么？虽然我很喜欢乔乔，但我觉得他当个文员更合适啊，而且我们已经有一个艺人要付薪水了啊。”

乔乔惊道：“啊？我们才走半天，就签新人了？”

后面还有半句“谁这么不开眼”，终究是没说出来。

“你见过的，刚来的那个实习生。”吕康想到莫惜君的歌声，不禁扼腕痛惜，“明明是鬼哭狼嚎，我哥他非要签，我们自己都快吃不上饭了，还搞慈善，真是……”

叮咚……

门铃又响了。

三人心头同时一紧。

这种时候，还有谁能来？？

“我去。”乔乔心中的怒意又泛了上来，“一定是胡聪明他们来找麻烦，我去说。”

“你干不过他们，那几个人穷途末路，不知道干出什么事情。”吕健冲弟弟吩咐道，“拿上钝器，也给我一份。”

“可我们没有钝器啊哥哥。”

“那就厨具。”

“锅碗瓢盆么？这样很没有气势啊，菜刀可以么？”

“不，一定要是钝器，打不死人但是很疼的那种。”

门铃依然在响，响的很有节奏感，3/4拍。

半分钟后，三人各自挑选了趁手的武器，分别是平底锅、汤勺和胡椒粉。

吕康是平底锅，乔乔是汤勺，吕健本人是胡椒粉，他坚定的认为这种东西杀伤力更大。

“已经在踹门了，快点啊。”乔乔握着汤勺吞了口吐沫，“还是我先去吧。”

“稍等，辣椒粉很快混进去。”吕健正挥着几个瓶子在进行最后的调配，“这个撒到眼睛里，足够打滚20分钟。”

全副武装过后，三人这才一起去开门。

急先锋吕康在前，主要的作用是抗打。

中军帐吕健在中，发号施令。

游击队乔乔在后，负责补刀，哦不，掌勺。

很合理的阵型，来吧，就算是Fucker也刚的动！

“要开门了啊！”吕康紧握着平底锅，狠狠哼了一声，像说书一样咧着嗓子说道，“刀——剑无眼！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实力，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不负责！”

“别急。”吕健攥着胡椒粉道，“先试探一下，情况不对就报警。”

他嗽了嗽嗓子，刚要开口，外面就传来了一个女高音，中气十足——

“吕健先生，我知道你在这里，请不要逃避问题。”

三人一愣，同时放下手中的武器。

“听声音……岁数不小。”吕康回头呆呆问道，“哥哥，你是不是潜规则谁了？”

“怎么可能！”吕健坚决摇头。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之前的吕健也没做过这种事，而且这个声音怎么都该四十岁了，除了个别喜欢用红色高跟鞋当小说封面的网文作者外，谁还会有这种爱好呢？

未等吕健发问，女高音声音再次传来——

“我把孩子也带来了，咱们说清楚好么？”

这次连乔乔都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吕健：“健哥，我还是重新考虑一下合同吧……”

恐怖如斯！

社会他健哥，藏的实在是太深了……

“两码事！”吕健忍无可忍冲外面问道，“你到底是谁？”

女人毫不迟疑地答道：“莫惜君是我女儿。”

呆滞片刻后，吕健选择将声音降低八度：“哦，不好意思啊阿姨……这就开门……”

吕健说话的同时，已经在整理自己的衬衫领口，顺手推了下弟弟，让他把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拿来。

乔乔本来刚刚打消疑虑，现在却又迷雾重重了……

一个职员的家属而已，有必要这么严肃正式么？

还是说，健哥真的有什么秘而不宣的癖好？

吕健接过西装穿好后，不忘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这才长舒一口气，打开大门。

小雨刚刚停了，街上没太多积水，却足够映出路灯的倒影。

这样一个夜晚，让这两位访客显得尤为突兀。

一位头发盘得很整齐的女士，举着黑伞站在前面，身着黑色正装上衣，黑色正装裙子，黑色高跟鞋，黑色丝……不要看那种地方！

035 教导主任

女人涂着深色的口红，因此年龄与神情的关系，风韵几乎是无存了，剩下的只有严肃，教导主任那种，不过从美学和遗传学角度而言，莫惜君的确是她的女儿没错。

至于莫惜君，跟在她后面很远的地方，穿着完全不搭的运动装，眼眶红红的，还在抽抽，她也不在乎被雨淋透，就这么远远躲着。

女人扫了一眼三人，不紧不慢地收起伞。

“请。”吕健克制住想问的话，让了半个身位，吕康和乔乔也跟着他让了半个身位。

“打扰了。”女人这便大方走了进来，环顾一番，轻哼一声，转过身望向仍然在外面的女儿，“说了很多次了，哭是没用的，进来。”

莫惜君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虽然她一直在抖，但还是能清晰地看到这次的颤抖。

她畏畏缩缩地进了大门，看见吕健等人，想说什么，可又立刻抽泣起来。

吕健微微沉了下眉，走到女士身旁再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里所有的事情我负责，办公室说。”

“嗯。”女人微微点头，“希望你负责。”

“请。”

吕健一面引路，一面把手背在身后，偷偷呼扇手指打手势。

“啥意思啊？”乔乔满脸不解。

“带她去洗澡。”吕康已然有些动气了，拉着莫惜君道，“这是亲妈么？”

莫惜君抽泣的更加厉害了。

“肯定有苦衷的。”乔乔冲莫惜君强笑道，“没事的惜君，这才多大点事，我这边情况更复杂，健哥都给搞定了，信健哥吧，走，洗澡去。”

“嗯，走。”吕康拥着莫惜君道，“热水还有，乔乔刚洗过。虽然你唱歌不咋地，那也是咱们的签约歌手，你的嗓子可是公司的财产，不许自毁！”

看着吕康明明憨蠢，又强行霸道的样子，莫惜君终于破涕为笑，可抽抽也依然停不下来。

远处的吕健突然挥手道：“乔乔，来。”

“我？”乔乔惊讶地指着自己，“不是该……”

“来。”

“哦。”乔乔拍了拍莫惜君鼓励道，“没事的惜君姐，真不是事儿，我现在看的特别开。”

话罢他快步跟了过去。

吕康看着远处的那个背影不禁问道：“惜君，你妈是老师么？这个岁数一定混成教导主任了吧？”

莫惜君抽抽着说道：“她……她偶尔做家教……总是……拿着一个黑色的箱子……出去……我一直……一直不知道她到底在教什么……好像……”

“好了……不要突然这么坦诚。”吕康脸色一沉，“太重口味了，我不想听，让我哥去领略吧。”

“蛤？”

……

办公桌两侧，吕健与女人相视而坐，乔乔在送上两杯温水后，躲到了办公室门口，他不太想介入后面的事情，

【莫长愉，41岁】

【身份：音乐教师】

【颜值：81】

【才华：56】

【口才：54/59】

【演技：8/12】

【唱功：71/85】

【特质：无】

【人气：0】

【综合评定：出色的女高音艺术家，能力已经进入衰退期。】

基于莫惜君以往的表露，配合这些确凿的数据，吕健已经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这位女士的处境，以及莫惜君的处境。

最关键的信息已经到手——这个女人20岁的时候生下了莫惜君，而且莫惜君跟了她的姓氏，而非父亲。

虽然对于莫长愉的态度，尤其是她对待女儿的态度，吕健心下颇有微词，但女儿到底是她的女儿，自己没资格多说。

吕健不得不放下这一层感情上的立场，用理智的方法解决眼前的处境，这个女人阅历丰富，很难蛊惑，唯有坦诚相待。

吕健抬手道：“请给我时间证明，我不是惜君父亲那类人。”

莫长愉愣了一下，很快又哼笑道：“很有手段，惜君什么都跟你说啊。”

“没有的阿姨，我作证！”乔乔忍不住插话道，“惜君才来公司两天，我问过她家里是干啥的，怎么这么惨来我们这种公司实习，可她啥都没说，我也很好奇健哥是怎么猜到的。”

莫长愉侧目瞪了乔乔一眼，后者立刻低头闭嘴，瑟瑟发抖地退了回去，要被吓哭了。

好可怕啊……小学时候的教导主任就这样。

“怎么猜到的。”莫长愉微微仰头，颇有挑衅意味地望向吕健，“看你能不能圆上。”

吕健并不关注问题的来源，他只想解决问题：“这不重要，莫惜君的合同只有半年，这么多时间够了。”

“你什么都不懂。”莫长愉打断了吕健，“圆不上了对吧？骗子都这样。”

“好吧。”吕健长舒一口气，本来想藏住“毒舌吐槽”这个特质的，是你逼我的。

吕健稳稳坐着，慢条斯理地比划道：“您的衣着，姿势，一定不怎么碰男人；您的吐息、挺胸收腹的角度、声音，一定是练美声的，基于您的年龄和之前的文化氛围，我猜在合唱团呆过；您充满敌意和不屑，一定认为我们是骗子。”

莫长愉不怎么惊讶，眼神不屑一瞥，又哼了一声：“合格的骗子。”

“您说了很多次骗子了，看来您对骗子有种偏执的怨恨，您肯定被骗过，骗的很厉害，要付出一生的代价。”

莫长愉脸色不那么好了。

小小的报复心作祟，吕健不打算停下：“您明明是音乐专业的，却禁止女儿接触音乐，这太明显了，骗您的人也是音乐专业的对么？从您女儿的相貌来看，那个男人的美貌与您的美貌非常契合，至少从基因学上来讲，你们是般配的。”

乔乔惊讶地望向莫长愉，脸皮微微一抖。

美么，真的美么，蛤？

虽然乔乔没有意识到，但吕健这一段看似毒辣的吐槽，实际上夸了三个人，莫长愉的神色也莫名其妙缓回来一些，甚至有了一些女人味。

吕健双臂扶着桌子缓缓起身，身体微微前倾，用他冰冷而又精致的语气说道：“因为本行业的一个混蛋，而否定整个行业，您一定知道这是不合理的。您有理由报复那个抛弃你们母女的男人，但不该用扼杀女儿的天赋和天性作为代价。”

莫长愉已经微微颤抖起来，不知是惊讶于吕健的推断，还是单纯被揭了伤疤气的。

吕健却越刺越深。

“她注定不会平庸，即便您高压管制逼迫她平庸，她的结局也不一定是幸福。即便没有我，未来也会有成百上千的骗子像苍蝇一样围着她，她已经成年了，很快就会脱离您的控制，即便她心甘情愿，您也会走在她前面，请您正视现实——您没法控制她一辈子，更没法保护她一辈子。”

吕健说到最该怒怼的地方，却硬是忍住了，只轻轻一叹，这一叹也泄去了所有的敌意。

他重又坐回了自己的老板椅，像是一个暮年的战士，早已没有了争霸天下的心情。

“可毕竟，她是您的女儿，永远都是，我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您的意见更重要，我尊重您，也请您正视我的话。”

吕健静候着莫长愉的反应，也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一连串的嘴炮已经蓄势待发，就看莫长愉偏好哪种了。

却见莫长愉头一歪，声音竟然软了下来：“说话这么狠毒，看来你……不是骗子。”

那口气一泄，百转千回哀愁才显露出来，莫长愉之前的气势荡然无存，只随便瞧着一个角落，躲避开吕健的目光，语调和表情也只剩下埋怨——

“你怎么也该叫我一声阿姨，这么讲话合适么？”

这个表情……好像……傲娇起来了？一定是看错了吧？

吕健彻底石化。

妈的，没想过会有这种反应啊，嘴炮失效了！

怎么妈妈和女儿一样，也爱玩大变脸啊。

乔乔更是瞠目结舌。

什么？教导主任这么容易被击败啦？

健哥到底有多强，这样的存在都能瞬间搞定？

大蛊惑术，恐怖如斯啊！

吕健为了稳住心神，只好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莫长愉也哀叹一声，拿起了眼前的杯子，喝水的同时偷瞥了吕健一眼。

这让吕健一口水险些喷出来。

您误会了，我不是那种喜欢用红色高跟鞋当封面的人，我走的是清新路线。

莫长愉摇了摇头，放下杯子：“没办法，你整个人都太正直了，你要是骗子，就只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

的确，吕健虽然不是很帅的那种，但稍微有点圆的脸足够舒服，稍微有点浓眉大眼的感觉也足够正直，更何况他刚刚的表现实在是太坚决，太理智了。

吕健接受了赞誉，但还是满脸笑意地摆了摆手：“您过誉了，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说来惭愧，我也就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

“看的出来。”莫长愉随便扫视了一圈过于简洁的办公室，回归了正常的姿态，“可即便你是值得信任的那类人，我还是希望能终止惜君的合同。”

吕健一点也不意外，只抬臂示意她继续。

莫长愉扶着桌子，直挺挺盯着吕健，语速很慢，甚至有些凶狠：“我不希望她进这个圈子，真的不希望，你能理解身为父母的感受吧？”

036 我也不知道

面对莫长愉，吕健面露愁容。

很多父母的确不希望子女名气太大。

树大招风，那会面对很多诱惑和挫折，即便成为大明星，也很难幸福。

这点说得通，吕健无法反驳，更不会灌鸡汤，那样就太像骗子了。

“我也不富裕，一直靠家教工作维持生活，20万违约费……太多了。”莫长愉顿了一下，下了一番决心后才有些犹豫地说道，“吕总，孩子不懂事，签了合同，我认，违约费能不能商量一下？”

“哎……”吕健长叹一声。

这样子，根本没法拒绝。

莫长愉见吕健的神色，知道这家伙看似严肃，其实是个老好人，她赶紧又摆出了更加可怜的神色：“你们公司有什么培训，或者演出，我可以帮忙，钢琴和美声方面我都是专业的，这样还债也可以的。”

吕健靠在椅背上，闭目抬手，示意她打住。

莫长愉也叹了口气：“吕总，你也是明白人，大人大量，放过我们孩子吧。”

吕健不自觉地揉起了额头。

如果是上辈子，他会直接让这样的亲属滚蛋，合同就是合同，别来这套不讲理的。

可现在，情绪和感受逐渐占了上风，他也不愿意见到莫惜君失去最后的亲情，而且即便莫惜君抛下母亲跟了自己，这件事本身，也可能会对她造成不可逆的影响，那为她量身定做的第一首歌，掺不得一丝哀伤与怀疑。

“阿……阿姨，莫阿姨……”乔乔突然怯怯抬手道，可依然不敢直视教导主任，“我能……说两句么？”

“不能。”莫长愉又瞪了他一眼。

“呜呜呜……”乔乔又低头瑟瑟发抖地退下。

好可怕啊……依然好可怕啊……

教导主任专门欺负乖孩子么！

“给他几分钟吧。”吕健抬手道，“其实，刚刚发生了一些事，乔乔是专门回来签合同的，您打断了这件事。”

“不好意思。”莫长愉这便起身道，“那我回避一下，在大厅等可以么？”

“没关系，坐那里就好了。”吕健指着一旁的沙发，“10分钟，足够了。”

莫长愉想了想，还是点头道：“那我遵从保密协议，你们说什么我都当没听见。”

“您还是听见吧。”吕健笑着起身，“好歹给我一个游说的机会。”

莫长愉摇了摇头，走到沙发前坐下，没再说话。

吕健这才转望乔乔，露出了漩涡式笑容，抬臂勾手：“来。”

乔乔刚刚结束了一次瑟瑟发抖，又迎来了下一次。

社会，为何如此险恶！

不过这次，他决定信到底，理由竟然和莫惜君当时完全相同，只是莫惜君纯凭感受，乔乔则经历了一段可怕的弯路。

乔乔握着拳头，给自己打足了气，这才来到办公桌前与吕健握手落座。

吕健从抽屉里抽出了三份合同，推给了乔乔一份。

相比于前进娱乐动辄几十页的可怕合同，星工场的合同简陋得过分了，只有三页，连打印都有点歪歪斜斜的。

“这是……”乔乔随便翻了下合同。

“为你量身定做的。”

“什么时候？”乔乔惊讶抬头。

“等你回家的时候。”吕健苦笑道，“那段时间很难熬……我必须做点什么，就算没意义也得做。”

“健哥……”乔乔看着吕健，再次想起了那个已经离去很久的男人，他想也不想，低头找到了签名字的地方，挥臂落字——

乔乔。

吕健将第二份合同推给乔乔：“我可能逼你去拍广告呢？”

“你不会。”乔乔再次签字。

“逼你去拍偶像剧？”

“不会。”

“把你转签给前进娱乐？”

“不会！”乔乔再次抬笔。

吕健把第三份合同也推给了乔乔：“拿你当赚钱工具？”

“这理所应当，但你不会！”

吕健笑骂道，“你怎么不长记性，还这么幼稚？”

“去他妈的成熟！”乔乔大臂一挥，将三分合同甩给吕健，他从未如此爽过，原来把自己卖掉也能这么爽啊，“去他妈的成熟！有什么可高兴的？活成那样才是失败！！”

吕健把三纸合同收拾回自己面前，向乔乔送上肯定的微笑：“很好，对你来说，是这样的。”

乔乔这次完全理解了健哥的话，此时的他唯有爽过之后的畅快与轻松，他干脆直接盘腿坐在了椅子上，“健哥，我没看期限，是一辈子么？”

吕健笑着摆了摆手：“半年而已。”

“啊？”

“我怕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吕健平静地解释道，“万一，万一我们资金周转不开，万一没有盈利，公司会陷入破产清算，也许会被拍卖，如果公司最终被别的公司买下来，那么就不算破产，一切合同依然有效，但老板应该不再是我了。”

“还……还可以这样？”乔乔惊得张开大嘴，“这……套路未免太深了！”

“没关系，我见过的套路比你见的人都多。”吕健整理好合同，拿起钢笔，开始签名，“这种情况应当不会发生，我会尽力避免融资，即便破产，也保证留你清白身。”

“健哥。”乔乔起身抓住了吕健的手，“咱们不需要合同了，真的，不需要了。”

吕健轻轻地将乔乔的手拿开：“还是需要的，这关乎法务和税务问题，而且会影响公司评级，基础的套路总要遵守，不然就全乱套了。”

“好吧。”

吕健的稳健刚好控制住了乔乔的冲动。

乔乔坐回椅子，不忘回头伸着脖子冲莫长愉道，“莫阿姨，看到了吧，这就是健哥。”

“呵呵。”莫长愉又瞪了乔乔一眼。

“呜……”乔乔吓得又蹿回椅子上。

“这一点，我强调一下，需要你知情且认可。”吕健拿起最后一份合同，指向其中的一行加黑的字体——

乔乔探着身子念到：“如果艺人离开娱乐星工场，公司将收回一切培训成果和礼物。”

“可以么？”吕健问道。

“嗯！不过怎么才叫收回啊？”

“我也不知道。”吕健是认真说的。

“……”

037 薛定谔的乔乔

签字完毕，吕健将合同收回了抽屉，其实现在他本人也不怎么在乎合同内容，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性情大变了啊……

那句话果然有道理，养狗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他起身微笑着向乔乔伸出右手：“欢迎加盟星工场，未来是无限的，别试着追赶，开心就好！”

“好尴尬的欢迎词啊！”乔乔笑嘻嘻的与吕健握手，“那现在开始，我能自己给自己安排工作么？”

“当然。”

“我想好好睡一觉，然后明早吃的饱饱的，去海边散步，想清楚那首歌的歌词怎么改。”

“没问题，不限时，不过最好一周内能有想法，不然我就亲自填词了。”

“那也可以，不过我还是试试吧。”乔乔坏笑着摸了下鼻子，“毕竟，有男人的约定么。”

“你这才叫尴尬。”

“嘿嘿，那我走了？”

“别，才刚开始。”吕健冲莫长愉的方向挥了挥手，“我怎么说她都不给我机会，你试试。”

“蛤？？”乔乔连看都不敢看那个方向，“健……健哥……教导主任天克我的……”

“老鼠吃大象，试试看。”

“哦……”

莫长愉也老远说道：“吕总，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商量违约费的事情吧。”

“5分钟，试试看。”吕健平视着乔乔，“别把这件事想成说服，劝说。拿这件事当创作，你不需要考虑怎么游说她，你只需要表露自己。”

乔乔若有所思道：“是说……我要描述现在的心情么？”

“是的，当成一次创作，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告诉她——”吕健指着莫长愉，“你为什么签约。”

乔乔不用怎么思考就会意了，他总能很舒服的跟上健哥的节奏。

“明白了。”

吕健抬手，开始你的表演。

他情知自己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莫长愉像是一个把自己封在保险箱中的人，她见识过外面的世界，见识过年轻与苍老，梦想与现实，善良与恶毒。

正因此她才这么做，虽然把女儿锁住会失去很多美好，但也确实可以规避无数苦难。

这是她的选择，无法靠理智的游说推翻。

而这些理智，也正是吕健个人无法突破的枷锁，即便他才华横溢，在灵感创作方面却十分平庸，他精于计算艺人的定位，清楚如何让大家合作，也知道观众想要什么，这些优秀的特质为他带来了成功，却也扼杀了他的灵气。

但乔乔完全相反，充满了游离不定的灵气，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以什么方式，出现在什么地方，这种完全无法预测的人，可以称为“薛定谔的乔乔”！

吕健注定无法感染或者说服莫长愉，乔乔却有那么一丝希望，他有机会越过莫长愉身上的那把锁，直接跳入她的内心。

虽然机会不大……但也没别的办法了，总要试试。

乔乔闷头准备片刻，使劲吐息了几口气，转过了椅子，直视莫长愉。

“五分钟。”莫长愉又瞪了他一眼。

乔乔哆嗦了一下，但这次没有退却。

老子早就毕业了，教导主任给我滚！

这只是一个挥之不去的记忆幽灵而已。

我会打败她！打败曾经的那个懦弱的自己！

说清楚自己的感受，打败她，让她融化，让她愿意给惜君一次机会，就像健哥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乔乔闭着眼睛让心情沉淀下来，面对自己，面对人生，面对一切。

嗯，感觉到了。

他睁开眼睛，坐在椅子上轻微晃着，像是在和后座的同学聊天。

“莫阿姨，其实我和惜君一样，爸爸也很早就走了。”乔乔耸了耸肩，“不一样的是，在爸爸走之前，妈妈就已经和爸爸离婚了，论感受的话，我应该比惜君姐还要深一些。”

莫长愉想说什么，但还是静了下来，给他五分钟吧，这个可怜的孩子。

“爸爸走后，妈妈不想让我闯进她的新生活，就给我租了一间屋子，每个月给两千块生活费。这挺合我意，我也不想让她闯进我的生活，而且这样的待遇对于一个中学生而言，实在是太让人羡慕了。”

“学校教的东西我听一耳朵就懂，不过我懒得钻进去，我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死背那些公式，那些东西无用又无趣，干嘛要浪费时间呢。”乔乔微微抬头，回忆起那段时间的生活，“所以我的时间就很多，接触各种各样的东西，当然也走火入魔过，比如当时有一款叫日月师的手机游戏，害得我两个月没吃上一顿饱饭。”

莫长愉听得直摇头，再怎么说也是亲骨肉，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幸亏孩子自己懂事，不然指不定变成什么妖魔鬼怪。

“后来就毕业了，没人告诉我为什么要考大学，也没人要求我考，我就没考，就开始瞎混，瞎玩，什么都听听，从迷幻电子乐到古典戏剧；什么都看看，从电影院大片到文艺电影；什么都学学，从敲锣打鼓到电音合成。我痴迷每件事，再放弃每件事，我觉得挺快乐的。”

“然后突然有一天，房东来催租金，我才知道我妈垫付的房费已经到期了，我赶紧查银行账户，原来我妈已经停止给我打钱两个月了。”

“她什么都没说过，就这么停了，我也没打算问，也不怪她，好像……不知不觉，我已经是大人了，该自己活着了吧。”

“这时我才发现，我根本什么劳动技能都没有，那些上课时拼命学习考试的家伙们才是胜利者，我错把他们的蔑视当成了嫉妒。”

“我开始逃避，对的，逃避。”乔乔郑重点了点头，“不然还能怎样呢？我欠着房费，说我妈很快会补上，然后吃着最便宜的食物，想找个东西沉迷进去，忘记这些讨厌的烦恼。”

“这时候我遇到了摇滚乐。”乔乔沉浸在当时的感受中，有些忘情，“摇滚乐批判一切，打倒一切，大刀砍向恶心的现实，我完全无法抵抗这样的东西，我以为我找到了值得专注一生的东西。此前，我从未真正努力做过任何事，我以为只要认真，一定没问题的。”

038 小孩子走开！

“之后我开始在网上发帖，想组个乐队，不过我当时并不乐观，虽然我听过的东西很多，不过没什么基础。”

“结果还真让我碰到大好人了。”乔乔自嘲笑道，“我碰到了一个做了很多年乐队的老大哥，他们正好缺一个鼓手，我说我不会打鼓，他就问我爱摇滚么，我说爱，然后我就这么进乐队了！”

“有一点我没说错，我真的学起东西，比谁都快，只过了三天，他们就不需要教我了，把教科书和乐谱扔给我就行了，即便是复杂的鼓点，我听过一遍后也能立刻打出来，虽然我并不知道那是几分之几拍的，总之就是能打出来。”

“再之后，我知道自己交不起欠下的房租，就留下了一张欠条跑路了，我全部家当也就是一个双肩背，一台笔记本电脑而已。”

“我就这样找到老大，跟他说，我没钱，但我用功，我一分钱不要，管吃管住行不行。我到现在都记得老大当时怎么说的。”

乔乔学着胡聪明的样子，仰着头，一副老大哥的样子：“他说——”

“兄弟，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不是来赚钱的，是来战斗的。我们是战友，是兄弟，就算只有一碗粥，我们也分四份！”

“我当时就哭了，哭的稀里哗啦的，我爸死后我一直没哭，但那天，我真的哭的不行。”即便是此时，乔乔依然想哭，“原来我一直压抑着一些东西……一些缺憾，用别的东西灌满我的生活，可老大，又让我回忆起这些东西。这大哥我认定了，一辈子的大哥。”

“后来，其实就是今晚。”乔乔叹了口气，又回归了原本的神色，“我真的不想说，这绝对是我最后一次说了。后来乐队离开了公司，投奔前进娱乐，健哥劝我不要走，说老大、二哥、三哥，都在害我，我是个天才，他们想把我卖了。”

“我怎么可能信么……对吧……”乔乔笑了起来，笑得发颤，“我怎么可能信么……那是我大哥啊。”

“然后，也就是刚才……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大哥最后掐着我的手，逼我签字，总之就是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乔乔摇了摇头，挥去了那些讨厌的东西，“根本没什么大哥，二哥，三哥，从头到尾，就只有健哥。”

乔乔说着回过头：“健哥说话很直，有点神经质，激动的时候甚至要打我，总是粗暴的把概念灌给我，一点儿也不温柔，很讨厌，我们一点都不亲，他根本不像个大哥。”

“结果……直到我回来，健哥抱着我骂我的时候我才发现……”

“他当然不像大哥，他像爸爸……”

“很近又很远，很讨厌，想让我成长，又怕我受苦，不管我多混蛋，都会让我回家……”

吕健感觉很不好，咳了一声。

“你们可能听得不舒服，但这真的是我的感受。”乔乔冲吕健坏笑一声，又转回头正视莫长愉，“阿姨，这就是健哥。这里不一样，真的。”

莫长愉的眼神早已渐渐缓了下来，她避过乔乔的目光，遮掩着自己的同情。

“还有更重要的——我早晚要长大，惜君姐也是。”乔乔并未忘记身上的使命，“我们要做一件事养活自己，能与兴趣重合当然最好。健哥说我能做到，但我自己都还不确定，我要努力试试，我忘不了那些带给我感动，让我倾情投入的东西，即便是伤痕累累的摇滚乐。”

“您也有第一次听到音乐的时候吧，莫阿姨，第一次试着唱歌，第一次跑音，第一次找到调子，第一次飙出高音，第一次演出，第一次落幕……紧张、投入、刺激、上瘾、兴奋、消沉，这早已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或者说只有这些才是生活，其余的事情全部是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做的事情。”

“您确定么？”乔乔和缓的问道，“剥夺惜君姐生活的权力，剥夺惜君姐感受的权力，剥夺她第一次唱歌，第一次跑掉，第一次演出，第一次……”

莫长愉原本一直躲避着乔乔的眼神，此时却又突然瞪向了他。

“够了！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那您又懂什么？”

“至少比你多。”

“……莫阿姨，我不是来吵架的。”乔乔收起情绪，“我只是觉得……惜君姐也许并不快乐吧，不是也许，是一定。”

“……”

“她爱说笑话给大家听，就是为了遮掩自己的不开心吧。”

“……”

“她不敢提家里的事，不敢听音乐，努力克制着一切她想做的事情，努力成为您眼里希望她成为的那个人……这一定很累吧？”

“住嘴。”

“给她一次机会好么莫阿姨，让她做她真正想做的事，开心一次，就一次，这也是给您自己一个机会。”

“五分钟到了。”莫长愉冷漠起身，“这些话，一点营养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可……”

“嗯，到此为止吧。”吕健也抬手道，“你先去休息，我和她谈。”

“健哥……对不起……”乔乔摇头叹息。

“很努力了，不是你的错。”

“那我……”

“去休息吧。”

“嗯。”

乔乔起身往外走去，偷瞥了一眼莫长愉。

战胜不了的，教导主任。

不是因为她更强，只因她拒绝接受，也拒绝改变。

乔乔开了门，才发现莫惜君和吕康在这里偷听很久了。

莫惜君依然眼眶通红，不知道是刚刚红的，还是一直没退。

莫长愉看到女儿，神色只稍稍软了一下，又立刻恢复严肃：“进来吧。”

莫惜君小心地挪进办公室，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乔乔带上门，然后与吕康对了个眼色，立刻回身组队偷听。

“康哥，这样真的好么，这些不该是商业机密么？”

“没……我们的关注点不一样，莫惜君说她妈总是拿着一个大黑箱子去别人家进行神秘的工作……”吕康怀着期待的心情咽了口吐沫，“我也只是想更了解你健哥而已。”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孩子，走开！”

039 小激动

办公室内，莫长愉牵着女儿走到办公桌前。

“回答他。”莫长愉指着吕健，看着女儿，“你开心么。”

莫惜君颤颤点了点头。

“你想当歌手，还是一个普通人。”

“……”

“说啊！”

莫惜君被吓得再次抽泣起来：“都……都……可以。”

“什么叫都可以？二选一，说一个。”

“呜……”

“说！”

莫惜君低头哭着，小碎步不断向后退。

莫长愉还要再骂，吕健却终是忍不住了。

“别逼她了。”吕健起身轻轻拍了拍桌子，冲莫长愉勾了勾手，“过来谈合同。”

“哼。”莫长愉瞪了一眼女儿，这才走到桌前落座。

吕健从抽屉里取出合同备份，扔给莫长愉：“第三款第二条，看一下。”

莫长愉不知道吕健在卖什么关子，只是打开合同翻到了那里。

【合约期内，娱乐星工场未经莫惜君允许，禁止发表任何有关莫惜君的消息，禁止发表作品，禁止安排莫惜君与公司以外的人接触。】

“嗯……”莫长愉若有所思，与语言煽动相比，白纸黑字的合同更有说服力。

“明白了么，我考虑过各种可能。”吕健指着这个条款说道，“您顾虑的一切因素都不会发生，她不会接触圈内人，也不会出名，更不会遭受挫折。”

“没想到，贵公司会将这种自负双臂的条款写进去。”莫长愉有些难以理解地望向吕健，“像个慈善机构。”

“所以我建议合约继续，因为您顾虑的麻烦并不会发生，相反，莫惜君在这半年内能得到足够的锻炼，还有工资拿。”

莫长愉依旧摇了摇头：“但她不能唱歌，不能碰音乐，这感觉我知道，沾上就控制不住。”

后面的莫惜君抽泣的更加厉害了。

吕健摇头道：“这一点我不会让步，除非您现在把二十万砸到桌子上。”

“吕总，有这个必要么？合约期一到她反正会走的，你再怎么培训她，她也不会帮你赚钱。”

“谁知道呢。”吕健依旧摇头，“我们也都是从青春期过来的，别小看孩子的爆发力。”

“在我眼里，你也只是个孩子。”

吕健只微笑着摆了摆手，情绪始终稳定：“您知道在上音乐课的时候，莫惜君说过什么么？”

“我不想听。”

“她说——”吕健微微前倾，“我们说的都不算，作品要达到您的要求。”

“我的要求就是没有作品。”

“也许还有别的标准呢？”吕健似笑非笑，“看得出来，您也是那种吹毛求疵的人。如果您听到一首足够动人的曲子，它却无法公开发表的话，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她？没这个实力。”莫长愉指了指身后的女儿，又望向了吕健，“你，更没有。我调查过了，你用三年的时间毁掉了父母的心血，亏你还有脸在这里夸夸其谈，能力很低，自信心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吕健冲莫惜君努了努嘴：“也许她真的可以呢？”

“不可以。”

“可以的。”

“不可以。”

莫惜君哭喊声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可以的！”

莫长愉惊讶地回过头去，女儿正握着拳头低着头瑟瑟发抖。

“你……”

“我可以的！”莫惜君使劲擦了把眼睛，“妈……你可能不知道，今天下午的音乐课，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

“……”

“小学错过了，中学错过了，大学也错过了……”莫惜君缓缓抬头，眼神中一半是委屈，一半是期待，“可我不想一辈子都错过啊！”

莫长愉看着女儿，面皮不断地抽动。

一直竭尽全力避免发生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莫惜君一步步走来，虽然发抖但还是努力走来，“所以……我才要求健哥写下这样的协议，如果半年内没有你认可作品的话，我就退出，永远退出！这样还不够么妈？健哥做到这份上还不够么？我努力成这样还不够么？？”

“你……你们……”莫长愉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似笑非笑的吕健，气息愈发混乱。

“就一次，好么，妈，就一次。”莫惜君盯着母亲，声音少了一些颤抖，多了一些坚决。

莫长愉喘着粗气问道：“如果我说‘不’呢？”

“那你还是我的妈妈，永远都是。”莫惜君重又低下了头，“但我……再没有机会成为我了。”

“……”莫长愉心中一颤，这句话刺中了她。

“嘭！”门被一脚踹开。

“妈——的！”吕康已经红了眼，“你个老太太要不要这么狠啊！这是亲闺女啊！”

“康哥！冷静啊康哥。”乔乔使劲抱着吕康，“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莫惜君依然低着头抽泣，吕健依然似笑非笑。

“你他妈被搞音乐的男人骗了，就不让闺女唱歌，这事情有没有逻辑啊！你要不要脸啊！”吕康已经在飞腿了，同时冲乔乔喊道，“暴力通常都能解决问题！”

乔乔已经要拽不住了：“你的力气怎么大得像狗一样。”

一个平静的声音打破了喧哗——

“就一次，就半年。”

莫长愉终是让步了。

她看着女儿，不得不摇了摇头。

莫惜君惊讶抬头，巨大的欣喜随之而来，不禁上前一把抱住了妈妈：“谢谢！谢谢！足够了，我会好好唱的。”

“哼，可我并不认为这个九流公司能做出好东西。”莫长愉也抱着女儿拍了拍她的后背，“练歌期间，别吃辣和油腻，多喝温性的汤，润喉片可以吃，但不要贪多。”

“嗯！嗯！嗯！”莫惜君抱着母亲使劲点头。

“好了，回家吧。”莫长愉这才起身，“以后别晚上偷偷练歌，吵到邻居。”

莫惜君傻呵呵挠头道：“我以为声音很小的……”

“你声音小不了。”莫长愉摸着女儿的头发，释然一叹，“我和他都是高音。”

“嘿嘿……”

莫长愉转望吕健，轻轻点头：“承蒙照顾了。”

“好说，没事常来。”

莫长愉哼笑一声，冲着桌子上的合同努了下嘴：“你这么运营，像慈善机构一样，我只能祝你合约结束前不要倒闭了。”

“争取如您所愿。”吕健友善地伸出右手。

莫长愉想了想，还是与吕健握手了。

她感觉这个手掌和这个笑容，都不太像资料上显示的那样无能，有一种说不清的超然在里面。

莫惜君也擦干眼泪冲吕健道：“健哥，我明天早点来，让康哥准备早餐啊。”

“嗯，不用说他也会准备的，早点回去休息吧。”

莫长愉拉了拉女儿：“走吧，练歌期间要注意休息，不然嗓子会哑。”

二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莫长愉突然停下，好像想起了什么，转头瞪了吕康一眼。

吕康心下一寒，连退了几步。

“我很老么？”莫长愉问道。

“并……并没有……我才老……对不起……我刚刚……”

“倒也是为了惜君好。”莫长愉转望乔乔，“前进娱乐都不签？”

乔乔一愣，哆哆嗦嗦答道：“感觉那里……不太舒服。”

“感觉对了。”莫长愉冷笑一声，“你也加油！刚刚你说的那些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嗨呀，被教导主任肯定啦！

乔乔这次一点也不害怕的点了点头。

临走的时候，莫惜君不忘回头冲吕健兴奋挥拳。

吕健也举起拳头挥了挥。

你妈妈始终是对的，但你和我更对。

三人一路送到公司大门口，待母女走远后，吕康才锁上门神气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暴力通常都能解决问题！我一出手，那老太太不是怂了？”

乔乔忍不住笑道：“可貌似你后来更怂啊。”

“这……这叫识时务。”吕康双掌一拍，“事情都解决了，我让一让怎么了，这样才叫成熟，你学着点。”

“哦。”乔乔翻了个白眼。

“好了，都去睡觉。”吕健使劲拍了几下手，“明天开始，要炸！”

乔乔对此很感兴趣，经历过今天的事情，他才真正理解了这个世界，也真正拥有了摇滚之魂：“炸什么？”

“不知道，就是要炸，我能感觉到。”吕健咧嘴笑道。

“不是啊！”吕康挠头，“我们现在……要发这么多工资，做这么多饭，还有这么多水电煤气费，可我们貌似没多少资金了，要过一段苦日子的。”

“谢谢！”乔乔与吕健郑重感谢，就差拿香供着吕康了。

……

夜晚，吕健躺在床上，微微侧头，窗外月明星稀。

他以为自己这一天够累了，会很快入睡，但激动的心情却依旧牵着他走个不停。

运气不错，效率也很高，第一天就签下了两名潜力艺人。

只不过……解决问题的方式莫名其妙的偏向家庭伦理，这并不是本人擅长的风格。

下面的时间，就要展现真正的手腕了。

如何在公司破产之前扭亏为盈。

如何调教……哦不，培养艺人。

如何让艺人最快亮出自己的杀手锏。

如何让所有人闭嘴，听你们的声音。

下面就是展现真正的专业了，即便前世功勋赫赫，不过掀起时代浪潮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040 星级评定

清晨，吕健十分不好意思地走进公司餐厅，因为他发现，身为老板的自己竟然是来的最晚的。

“能在供应早餐的公司上班真是太开心啦！”莫惜君恬不知耻把碗递给吕康，“再来一碗豆腐脑。”

吕康自己也吃着豆腐脑，有些不满地说道：“自己不会盛么！”

“不会，搞不好会搅烂的，那就不好吃了。”

“哼，真受不了你们这些弱者。”吕康摇了摇头，起身接过碗，小心翼翼地走到保温锅前，打开盖子，也不顾一股子蒸汽扑脸，操着大汤勺稳稳一?一盛，便又扣上锅盖，再看碗里，正正好盛了2/3。

“甜的咸的？”吕康神气地哼了一声。

“必须是咸的啊。”莫惜君使劲点头，期待地看着吕康。

“咸的能吃？”乔乔一口吸尽了碗里的汤，“你们这些人的口味真是奇怪。”

“奇怪的是你吧。”莫惜君熟练地操纵起表情包，这次是大黄脸吐舌头那种贱表情。

“幼稚。”乔乔揉着肚子问道，“康哥，你爱吃甜的咸的？”

“看心情。”吕康几乎只在一秒钟之内，迅速地将各种汤汁和调味料洒进碗里，随手抓了一把香菜，慢悠悠地把豆腐脑送到莫惜君面前，又哼了一声，“招待不周。”

“谢谢，很周到。”莫惜君这便拿起勺子开始狂吃，场面惨不忍睹，从她下第一勺到仰着头吞下汤底，仅仅用了10秒钟。

在众人的观赏下，莫惜君就这么放下了碗，揉着肚子长舒一口气。

“哇，好满足！这样才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幼稚。”乔乔摇了摇头起身，把耳机塞进耳朵，“我去散步了。”

吕康又不淡定了：“等等，你们这辈子真的不打算刷碗了么！”

“元气满满的一天哦！”乔乔眨了下眼睛，拔腿就跑，跑到门口才见到吕健，“啊，健哥早！”

“健哥早！”莫惜君也停止揉肚子抬手打招呼。

“不，你们更早，我起晚了。”吕健让开门口，冲乔乔问道，“带纸笔了么？”

乔乔拍了拍运动腰带里的手机笑道：“不用的，现在都流行这玩意儿，记谱记词没问题。”

“还是带上吧。”

“必须的么？”

“必须。”

“好吧……我去房间拿一下。”乔乔摊了摊臂。

吕健这才放走了乔乔，坐到餐桌前冲弟弟招手道：“甜的咸的各来一碗。”

吕康鄙夷的看着他：“你贱不贱啊。”

“明明是你贱，出去买就好了，非要自己做，有必要这么拼么？”

“哼，无知。”吕康摇了摇头，再次拿着碗来到锅前，“当年妈妈就是这样，不管有没有钱，每天都会早起给大家做饭。”

“啊……突然煽情……”莫惜君不忍地看着吕康。

“好，算你赢。”吕健抬手服输后，才转向莫惜君，昨天太紧张了，他都没来得及看莫惜君的变化。

【莫惜君，21岁】

【身份：未出道艺人】

【评级：无。】

【颜值：89】

【才华：67】

【口才：22/48】

【演技：2/9】

【唱功：12/88】

……

“嗯。”吕健微微点头，莫惜君的天赋果然是压抑太久了，没想到只上了一次课，唱功就有如此的飞涨，但愿能保持这个效率，至于评级这个东西，他自己也没完全弄明白，昨天和乔乔聊天的时候，前进娱乐的合约好像是完全依照评级来给的。

在这个世界，有一个第三方权威机构负责艺人评级，综合艺人的作品、人气、素质等等各方面，给出一个综合评定，从准一星（☆）到六星（★★★★★★）不等，六星再往上的几乎就是传奇人物了，他们都有自己传奇的称号，无须用“星级”这种东西标榜。

娱乐公司也同样如此评级，只不过参考因素变成了资金状况，作品质量，明星阵容，市场号召力等等，目前来看无论其中任何一个方面，星工场无疑都是垫底的。

吕健昨晚查询过，星工场是一家半星级（☆）公司，评估上显示【迅速衰落的公司，极其危险，濒临倒闭。】，评估部门同时奉劝艺人尽量不要与这种公司签约，金融机构也要小心风险。

虽然很不爽，但这的确是合情合理的。

至于前进娱乐，则是一家准五星（★★★★☆）级别的公司，在滨海市娱乐公司排行榜上占有一席之地，评估结果也十分乐观：【爆炸式发展，全面开花的娱乐公司，作品众多，口碑优秀。】

“评级这东西，还是有一定权威性的。”吕健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想了解一下大家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那必须的，没有更权威的东西了。”吕康端着两碗豆腐脑送至哥哥身前，擦了把脸上的水汽，“业内都用这个评估，比如很多电影在筹备阶段就会说明，只接受三星到四星的演员来试戏。”

“有必要定的这么死么？”

“没那么死，没准最后五星艺人愿意自降身价了，或者有特别出色的两星艺人，这都说不好。星级这东西，只是一个大概标准，大差不差，方便艺人和公司的判断。”

吕健稍稍思索，想想也对，前世虽然没有星级这种评估，但业内在搞事情的时候也总会依赖一些数据，比如搜索引擎的指数，微博粉丝量，过去作品的票房等等，总要找些客观标准，这里有权威机构给出评估，反而省了很多力气。”

莫惜君听到这个话题，元气满满地伸了个大懒腰：“我的目标就是成为准一星艺人！”

“一星？太没梦想了吧。”吕健拿起勺子稍稍搅拌甜豆腐脑。

“一星已经很不错了。”吕康非常不服的帮莫惜君解释道，“不是所有出道艺人都能成为准一星的，比如TF，出道这么久都没打到准一星的资格。”

“准一星的资格是什么？”

“我也记不清了，之前看过一次科普的……”吕康使劲挠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对他来说这也是很正常的情况。

041 中年人并不稳

莫惜君不好意思的举手，像是在回答问题的学生：“至少三个评委会委员提名。”。

“对对对！”吕康连连点头，“就是圈内各种强人组成的委员会，大概千八百人吧，咱爸之前也是委员。”

吕健点头道：“嗯，这么说的话，准一星也挺难的。”

“倒也没有那么难。”吕康莫名的又知道了，“同行都会互相照顾一下，谁家有艺人出道，帮忙一起提名，又不耗费什么资源，顺手人情。”

“可TF……”

“就有的时候吧……艺人要是差劲过头了，公司要是烂透了，也就没人帮忙，毕竟败名声和人品。再说了，咱们熟识的唯一委员也就是邢叔叔了，他本来想帮忙的，结果跟TF闹翻了不是。”

吕康口中的邢叔叔，自然就是公司辉煌时代的那位元老音乐人，这恐怕也是圈内唯一肯帮星工场的强人了，可惜被TF撵走。

胡聪明真是罪孽不浅！

吕健琢磨着，一定要找个机会去登门道歉，无论怎么看都是星工场这边不敬。

想着这些，他吃了一口甜豆腐脑。

什么东西？！

甜味根本没遮盖住豆腐的那股子味，反而腻得要命。

而且甜的压根儿没法放辣椒，这东西能吃？

吕健一把把甜豆腐脑推开：“这是人吃的么？吕康你吃吧。”

“不吃你干嘛要。”

“就是尝尝。”

“你贱不贱啊！”吕康一把把甜豆腐脑捞了过来，大口开吃，“明明很好吃的啊。”

吕康转而开始吃咸豆腐脑。

稍微?了一勺，2/3豆腐脑，1/3调味汁，上面还闪着几点辣油腥。

放入口，吸进去。

又滑又嫩，还有一点点烫，稍许的酱油遮住了豆腐腥味，鲜香配上一点点辣，与滑嫩嫩的豆腐融合在一起，无需咀嚼便已品透，味道刚刚好，咽入腹中，整个人都暖和了。

“这才叫早点么！”吕健已经开始吃第二口了。

“甜的也不错啊！”吕康哭着在吃第三碗。

“好啦，九点半啦。”莫惜君元气满满的起身，“去跟罗老师爬音阶了，你们慢慢争。”

“加油！”

“健哥不去看看么，我进步了好多的！”

“受不了你们的幽默。”吕健吸允着豆腐脑吱吱呜呜说道，“我上午去录音棚，再准备一下你的单曲。”

“蛤？已经有单曲了？”

“该有了，我哥们儿效率很高的。”吕健说着冲弟弟道，“再来一碗咸的，我给哥们儿拿过去。”

“哥们儿？什么哥们儿？什么时候来的？”

“哪那么多废话，就是哥们儿。”

“哥们儿不吃甜的么？”

“我哥们儿绝对只吃咸的，不然绝交！”

“狭隘。”

“这是原则。”

“哈哈哈！”莫惜君大笑着撤离餐厅。

踏入走廊，她已经不自觉地蹦跶起来。

真的是元气满满的一天，白色简约主题的公司也不错哦，干净明亮，还要怎样呢？

今天开始，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搞音乐了，虽然半年的期限有点紧迫，不过能试试总比呆着好。

……

二十分钟后，吕健剔着牙，端着豆腐脑走进录音棚。

西湖中年人正翘着二郎腿，仰坐在椅子上发呆，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这个画面却包含了某种诡异的不和谐。

他是个胡须很茂盛的微胖中年人，但是他的腿，却如少女一般，白皙纤细。

这就很惊悚了。

“怎么才来。”西湖中年人见吕健来了，身子往前一探，刚要起身发作，却闻到了豆腐脑的味道，立刻换了副神色，“我都等饿了，来……放这里。”

吕健放下豆腐脑，剔着牙在观察他，只看上半身还是能忍的。

这会是个电子宠物一样的存在么，可以通过投食积累经验升级么？

西湖先生已经吸溜吸溜吃了起来，完全不顾之前想要说的事情。

吕健也终于有闲心打开手机，昨天因为乔乔的事情，他之后就完全没看过。

《娱乐星工场》主题界面已经发生了稍稍的变化，之前屏幕中央空缺的四个头像框中，有两个已经名花有主，头像上同时体现了一些信息。

比如莫惜君的头像，左上方显示【培训中……】，右下方则显示着一个虚线画出的星星，想必游戏内对于艺人也有一套评估方式，虽然莫惜君的唱功有所提高，但依然半个星都没有。

再看乔乔，显示的是【创作中……】，同样没有星级。

吕健意识到，这个游戏实在是有点反人类，这么搞的话，艺人偷懒根本就瞒不过老板么！

比如西湖先生，他就在偷懒！在屏幕右边的创作人员列表上可以直观看到。

再打开【项目企划】，新的信息弹窗立刻出现。

【歌曲创作完毕！】

【Lv.1西湖先生经验值：13/50。】

【歌曲原稿评级……】

吕健来不及反应，星星已经开始弹出来，好像游戏本身也会给作品评级。

歌曲创作从不是一件稳定的事情，由于创作人的能力风格不同，同样的一段创作体验，也许会诞生完全不同的歌曲原稿。

歌曲原稿的质量，自然是音乐作品的重中之重，虽然艺术是一个主观的东西，但游戏评级肯定也会有参考价值。

同样是一星到六星，西湖先生能把原曲做到什么地步？

这一次吕健基本不太紧张，他相信西湖先生是很稳的，但愿如此……

【☆！】

半颗星就这么弹了出来。

咕咚一炸。

【★！】

变成了一颗星。

【★☆！】

一星半了，还有没有？

【★★！】

好好玩啊。

【★★☆！】

足够了。

【★★★！】

还在继续？

【★★★☆！】

应该会很厉害吧，凑个满四星好了。

可惜弹到这里的时候，后劲略有不足，那半颗星很努力的在炸，但就是炸不出来。

【★★★★！】

瞬间爆炸！

随后四颗星星一起闪动了一下，示意评级完毕，评估信息也就此给出——

【歌曲评估：相比于原作，西湖先生加入了更多骚柔的元素，虽然矫情，但相比于原曲更加耐听动人。】

【演唱需求改变！】

【演唱者需求：颜值＞80↓（-5），唱功＞35↑（+10）】

【除了嗓音外，对气息有了更高要求，歌曲意境更足，也就降低了颜值的要求。】

？？？

不要闹啊，你这个又矮又胖的中年人！谁允许你擅自进行高难度改编的，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稳啊！

042 各有风味

吕健放下手机，略显不满地望向中年人。

“南甜北咸，各有风味。”中年人已经在擦嘴了，“我反正什么都吃。”

话罢，他打开电脑中的音乐编辑软件，又把麦克风架拉到自己嘴前面。

“你要做什么？”吕健有些害怕。

“昨天那首歌，给你听小样，我真的做了三个版本。”

“听歌没问题，你拿麦克风做什么？”

“要有人唱的啊。”西湖先生眨着大眼睛看着吕健，他那又粗又憨的声音，配合着光滑又纤细的大腿，实在令人心惊胆战。

吕健歪过头，不敢看他：“不用唱，我脑补。”

“我音很准的。”西湖先生煞有介事地抬了抬黑框眼镜。

“不是音的问题。”

“好吧……谁让你是老板呢。”西湖先生拍了拍旁边的座位，“坐这里。”

“还是不要太近了。”

西湖先生拿起了旁边的监听耳机：“可耳机线就这么长啊。”

没办法，Lv.1级的录音棚，就是这么拮据。

吕健只好坐到西湖先生身侧，戴上了未知品牌的超大号耳机，他当然是不敢直视中年人下半身的。

中年人自己也戴上了耳机，敲下一个键后，闭目仰在椅子上欣赏，同时又肆无忌惮的展现自己的美腿。

为什么一个这样的人，会有一双女人的腿呢？

不，不要看他，不要思考这个无聊的问题。

淡淡的吉他音响起，第一个放的，一定是音乐人最满意的版本。

西湖先生闭目晃着手指说道：“这首歌，需要最初的感觉，吉他就是我最初的乐器。”

“不要说话！”

“哼，庸俗。”

吕健闭目静听。

吉他弹得不错，揉弦揉的恰到好处，不卖弄不做作，意境到位，有点像《旋木》前奏的那种味道，清淡不失优雅。

因为主旋律还没加上去，光听编曲伴奏的话，感觉会有些空，好像一片美轮美奂的花田，总觉得该有个女孩在其中才舒适。

一段小提琴独奏衔接在两段歌曲的中间，就像吹过花田的清风，悠扬而又舒适。

第二段，能明显听出情感递进的味道，吉他弦上像是有一只乱撞的小鹿，不时有变调，但不影响主旋律演唱。

最终，吉他在梦境般的柔软中悄悄收弦，如同睡去。

“不错。”吕健睁开眼转望西湖先生，连连点头，“是我要的感觉，因为是Demo，音质差我就忍了。”

虽然感觉很到位，但这一版杂音其实有点多，吉他以外的音效更是差强人意。

“Demo？不是的，是最终版。”西湖先生摊臂扫视眼前，“这堆破设备，只能这样了。”

“……”吕健微微皱眉，“这个问题后面说，你个人觉得这一版怎么样？”

“少了些大气，多了些骚柔，与原曲相比，恐怕很难成为经典。”

吕健倒是不介意这个：“经典就像伟人一样，是时代把你推出来的，不用太执迷。”

“那听第二版吧，说到成为经典，第二版更有希望。”西湖先生在电脑上操作过后，再次戴上耳机，略显臃肿的身体也跟着躁动起来。

该来的总会来，摇滚版。

电吉他和贝斯代替了吉他，一股宣泄的力道从耳机里冲出。

这一版，吕健是强忍着听完的，倒不是说这编曲不好，只是他自己中毒了，总是脑补莫惜君国际歌时的表现，那简直太可怕了，而且因为音质的关系，燥上加燥。

如果说第一版属于一个曼妙的少女，第二版则是一个妖孽的老炮儿。

“不喜欢？”西湖先生已经读懂了吕健的表情。

“嗯，很多歌都可以改编摇滚，但这首，不太合适，必须妖人来唱。”

“那就先入库。”西湖先生熟练的操作一番，指着录音棚角落的一个硬盘柜，“存到那里了，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取出来。”

吕健望向机柜，大概也就普通双门衣柜的大小，上面以阵列形式码了很多硬盘，应该是一组小型储存服务器。

这样就可以确定了，这是一个现代化数字录音棚，与传统的模拟录音棚不同，一切声音都是通过数字软件来处理的，不需要有磁带和胶片，如无特殊需求，从头至尾也不会见到黑胶唱片。

拜现代化技术所赐，最终歌曲的“母带”，将不过是一个几百兆的数字文件，虽然缺乏了实物的仪式感，但真的很方便。

“现在的空间能储存多少母带？”吕健随口问道。

“几千首吧。”西湖先生已经放出了第三版，“这个我挺喜欢的，听听看。”

“嗯。”

第三版是轻快的钢琴版，很俏皮的感觉，节奏明快，伴奏干净，有点布鲁斯在里面，但还不至于被定义为布鲁斯音乐。

吕健摘下了耳机，西湖先生的才华自是不必多说，Lv.1就这样，真不知道将来会发展成什么妖孽。

“也还不错，不过我们用第一版。”

“分人吧？”西湖先生比划道，“女孩的话第一版，男孩第三版，老炮儿第二版。”

吕健这才想起来，创作任务下达的时候，西湖先生正在骚舞，自己忘记交待了歌手的事情。

“演唱者已经确定了，一个类似于原唱的女孩，但又不太一样，没那么梦幻，更亲和一些。”

“那样的女孩……”西湖先生稍做思索，很快点头，“第一版确实好。”

吕健拍了拍西湖先生后起身：“差不多的时候我带她来试音，给她留了几个音轨？”

“三个。”

“才三个？”吕健惊问道，“这不是数字录音台么？至少该有128条音轨吧？”

吕健这个质疑是合情合理的，因为现代录音棚全程都是数字制作，不再受限于传统胶带唱片的储存量限制，从而让歌曲的音轨得到了很大的扩充。

一般而言，每种乐器演奏的时候都独占一个音轨，根据音乐编曲的复杂程度，这些配乐可能占据1到100个音轨，剩下的留给歌手。

而这首歌的编曲并不复杂，只用了吉他、小提琴以及少量的特殊音效，依照吕健的判断，至少该留给歌手十几条音轨的。

043 有失公正

留给歌手的音轨越多，容错率也就越高，录音的时候可以录十几遍，把他们都铺上去，根据质量分别节选加工，比如第一遍头两句唱的好，第二遍副歌唱的好，就可以把最优秀的地方组合在一起，祛除瑕疵。

另一方面，之所以做歌手门槛变低了，也可以说是拜技术发展所赐，他们有了茫茫多的音轨可以挥霍，外加优秀的后期软件，妙手回春的调音大佬，什么样的歌声都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但就算西湖先生是个调音大佬，只留给歌手三个音轨还是太拮据了。

吕健可不是小打小闹的玩耍，是要唱片级品质的。

“我们这个，还比较简陋，总共就12轨。”西湖先生翘着二郎腿摇着折扇，“第一版已经算好的了，留了3轨，第二版只剩下一轨，歌手必须一次成！”

“可她的唱功，怎么也要七八轨才稳啊……”吕健又想起了国际歌。

“你是不知道原来，都是模拟工作站，留给歌手的最多两轨，而且胶带那东西，没法抹，唱出来什么就是什么。”西湖先生抿嘴道，“那会儿的歌手才叫歌手，一两次之内必须成！而且那会儿的录音师也狠，就现场听着现场调，就一次机会，修音一点也不能差！”

西湖先生抱怨的事情其实跟摄影很像。

机械摄影的时代，摄影师需要熟练的掌握光圈、焦距、曝光和快门技巧，而且在拍照时是看不到照片效果的，纯凭技艺。

而在录音棚里，录音师就相当于摄影师，只是他们的处理对象从图像变成了声音，录音师手上的调音台就是照相机的光圈和快门，现场录音效果究竟如何，同样全凭技艺。

后来随着数码相机和图像处理技术的普及，摄影师们逐渐将更多的功夫下在了后期处理上，摄像师这门手艺不再那么高不可攀，随便谁在软件内加个滤镜就能做出相同的效果，之后的事情就更夸张了，可瘦身，能磨皮，单眼皮变双眼皮，后期处理的威力近乎无穷。

而在录音棚内，负责后期处理的则是混音师，他们将许多条音轨糅合在一起，让本来相互独立的声音融成一体，然后再根据曲风微调音效，最终制成母带。

在实际创作中，录音师与混音师通常由同一人兼任，不仅是因为技术相通，更因为录音师最清楚哪里好哪里不好，在做混音工作的时候事半功倍。

只是……这个录音棚的质量比看上去更差，12音轨实在是捉襟见肘，堪比上个世纪了，这大大的制约了歌曲的能量密度。

除此之外，还有最致命的一点，吕健在听第一版配乐时就发现了。

“小提琴声音是电子合成的吧？”吕健重又坐了下来，他早注意到录音棚内根本没有那么多乐器，配乐中小提琴的质感很硬，电子感太强，一定是假的了。

“那太明显了。”西湖先生点头道，“咱们的录音棚太普通了，只有吉他和键盘，说真的那把吉他也不太行，有更好的乐器我保证效果更佳。”

吕健抬头看着天花板：“不行我就出去想办法了，出去租个棚，找几个演奏家，那个配乐……八万块大概能搞定吧，不过我们也就剩下十万多了。”

他说着转望中年人：“你能出去帮忙做录音么？”

中年人无辜的摇了摇头。

吕健皱眉喃语道：“用这么多资金砸这一首歌，剩下的现金流太少了，我怕时间不够回本。”

“可要就用这套设备——”西湖先生四望道，“又感觉太亵渎这个首歌了，品质太差的话，容易搞砸。”

吕健揉着额头拿起手机。

录音棚升级需要1000金币，可余额只有700了。

这是个衡量音乐品质的硬指标，在硬件上输了就太痛苦了。

不氪金果然没法变强啊！

正巧，【问询】功能倒计时结束，吕健想也不想点开，输入了自己的问题。

“公司融资所得金钱，能纳入游戏金币么？”

【不能，必须是与艺人相关的所得收入。】

“那转签艺人呢？”

【可以，按千分之一汇率纳入。】

“比如我将乔乔的合同以50万的价格转签给别的公司，那么我将得到……”

【500金币。】

回答过这个问题后，【问询】功能再次进入冷却倒计时，无法启用。

吕健当然不会把乔乔卖出去，他将来能创造的收益远大于500金币和50万。

但他的麻烦依然存在，他在盈利之前，他需要氪金。

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鹅蛋脸中年男人好像正在向吕健挥手——

来啊，来啊，想变强么？来啊。

不可能的，作为成年人是不会被这样蛊惑的。

“不行就放弃质量。”吕健挥手道，“可能会失去挑剔的受众，不过对于大众来说还好。”

“你是老板，听你的，我只是觉得有点缺憾。”西湖先生叹了口气，“首发就是首发，重制版也补不回来的，你想好。”

“你这人怎么这么矫情啊。”

正说着，外面恍惚传来了拍门的声音，因为是隔音门，所以声音很闷，很小。

吕健转过头去，才发现门口的“门灯”已经亮了很久了，因为录音的时候不方便打扰，录音棚是一定没有门铃的，只有这么一个灯代替。

吕健走过去开门，只开了一条缝。

一身运动服的乔乔神色振奋地攥着一个小本子：“改好了。”

“这才多久？”

“我也以为自己要想很久，但还没到沙滩那边，就突然想好了，赶紧趴在路边写下来了。”乔乔眉飞色舞道，“你说的对健哥，灵感一来，根本没功夫开手机进软件，就只能用纸笔。”

后面传来了中年人的声音：“对的，我就用过卫生纸。”

吕健感觉，这句话很有味道，非常有味道。

西湖先生摇着扇子凑过来，拉开大门：“有新曲子么？我看看？”

乔乔看着这个造型，不免有些警惕：“您是……”

“一个哥们儿，水平比我高。”吕健也就此拉乔乔进来，关紧门。

乔乔这才把本子递给吕健，同时略为惊讶地环顾录音棚：“这就是，真的录音棚啊！”

“你没进过棚么？”

“只参加过乐队的地下表演。”乔乔已经走到了隔断门前，吞着口水问道，“我……能进去试试么？”

“插着电呢，小心点。”西湖中年人提醒道。

“谢谢！哥们儿……”乔乔这便像找到了新窝的兔子一样蹦了进去，专业录音棚对他的诱惑力简直太大了。

吕健则与西湖先生坐回桌前，展开小本子，这次记录的明显比之前凌乱，想必是灵感来的太突然，随便趴在一个电线杆上写下来的吧。

西湖先生已经哼出了调子，虽然声音有点糙，但音准是真的没问题：“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他一边哼一边皱眉：“嗯……”

“不好么？”吕健问道。

“很好……明显大才子初期的作品。”西湖先生有些焦躁地挠了挠头，“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不爽啊……感觉好像呆着呆着，我老婆就变成别人的了！”

“不要矫情，快看。”吕健已经不需要看调子了，这次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歌词上。

《同路的你》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街角的相遇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那怦然心动的你

茫茫的人海中相遇

那擦肩而过的你

我也是回过头发现

同样在回眸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曲很好，只是词……”西湖先生直截了当地点评道，“我觉得很普通。”

“我觉得还OK。”吕健是不服的。

“这里，转折太突兀，我觉得不行。”西湖先生指向了主副歌衔接的地方，“副歌是有情怀感受在里面的，主歌太玩闹了，搞得像艳遇一样，没法突然递进到这么深的情绪。”

“嗯……某些东西，到底还是框住他了。”吕健抓了抓额头，“有点不搭，但我觉得还可以。”

“我觉得很尴尬。”

“玩够了没有，你行你上啊！”

“我真的行！”西湖先生不管不顾，拿起笔直接把主歌歌词划掉，想也不想立刻填词，像是脱掉前女友内衣一样熟练而又坚决。

不到一分钟，词填好了——《同桌的你》，原汁原味。

同时手机上弹出了-50金币的提示。

干！因为涉及体验库，金币被强行征用了。

早知道自己填词了。

吕健沉住气，又重读了一遍歌词。

猜不出问题的你，小心借半块橡皮。

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果然，只有那个同桌的你，才能勾起心底藏着的痒。

曾经的青涩，勾起了淡淡的遗憾，情绪共鸣比轻佻随意的乔乔版要浓郁太多了。

果然还是原版才够味儿。

但吕健还是有点矜持，他指着原版歌词沉吟道：“如果你这份可以，那么乔乔的一定也可以，我觉得这样划掉有失公正。”

西湖中年人泯然一笑：“不要再偏袒了，你知道哪个好。”

“好吧……”吕健隔着窗户，冲棚里的乔乔努了努嘴，“我们尊重一下他的意见。”

044 设备！！

吕健刚要拿起耳麦叫乔乔出来，却发现他正坐在麦克风前忘情的演唱，不忍打断。

“听听看。”西湖先生已经戴上了监听耳机，“清唱就像赤裸的少女，所有美丽与所有瑕疵都一览无余。”

“你的比喻能不能别这么污秽。”吕健摇了摇头，也戴上了耳机。

耳朵瞬间爆炸！

吕健只有一个感觉，清脆。

与莫惜君的甜而不腻不同，乔乔的声音满是清脆，没有任何滑和粘的东西，他本身就是一个刚刚完成变声期的少年，神清而又气爽。

这感觉有些像ASMR，有种令人爽透的舒适，乔乔的声音通过耳膜直接刺激到了人的本能。

吕健感觉像是在掏耳朵，又有种即将熟睡婴儿的满足感。

即便颅内已经爽爆，但吕健还是惊讶地抓住了中年人：“你开效果器了？或者别的什么会改变音效的东西？”

“没有，完全没有，这就是原音。”中年人看过调音台后，同样惊讶地看着乔乔，“这嗓子……整个华语圈，我只能找到一个类比……”

吕健脑子里已经跳出了一个名字：“王杰？”

“特别特别特别早的王杰，还得加上效果器提一下……不行，王杰还是有一点浑……乔乔是一点也没有……”中年人尽力思考道，“东方人嗓子都闷一些，很难这么这么脆……不加效果器能这样，我只能想到欧美那堆乐队的主唱。”

顺着中年人的思维，吕健也想到了什么，比划了很久才组织成语言——

“像不像两个贾斯汀合体？”

“两个贾斯汀？”西湖先生回忆着那两个声音。

“成熟后的贾斯汀·比伯，和稍早时候的贾斯汀·汀布莱克，揉在一起。”

中年人顺着吕健的指引思至酣处，神色陡然一扬，使劲拍了下桌子：“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只论声音，是的！”

此时乔乔已唱至副歌，吕健与中年人立即停止对话，都死死地按着耳机，生怕声音从缝隙里逃出去。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安慰爱哭的你~”

清脆爽朗，像是少年的遐想。

与原版老郎浑厚舒适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郎好像是一个成熟的哥哥，在讲述昔日的故事。

而乔乔好像是趴在课桌上的少年，正遐想未知的来日。

同一首歌，不同的人完全唱出来了不同的味道。

忧伤被抹淡了一些，希望更浓郁了一点。

虽然乔乔的唱功还只有37，但驾驭这首歌的音准没问题，气息过得去，至于转音变调这种技巧，这首歌根本还不需要，他就唱出最原本的少年感觉就对了。

“谁将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乔乔醉情地收尾，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看到了玻璃外面两个目瞪口呆的男人。

未等他有反应，中年人已经对着话筒焦急的说道：“再来一遍。”

“蛤？”

“快！再来一遍，试录音。”

“哦……现在？要录音了？”乔乔双手抵在胸前，不知该紧张还是兴奋。

“快！”

“伴奏呢……”

“清唱！”

再看吕健，也冲着乔乔使劲点头，示意他从头到尾再来一次。

乔乔这才提了口气，镇定点头，想不到录音来的这么快。

他闭上眼睛，心下默默打着拍子，两个小节过后，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录音棚演唱。

吕健这次可不敢纯粹的陶醉于声音的爽感，作为专业制作人，他必须克制住享受的欲望，尽力去捕捉声音中的瑕疵。

中年人则全神贯注地操纵着调音台，上面有几十个滑块和按钮，可以调整声音的音量，高中低音补偿，各音域的力量等等，要在现场录音中控制这些，对人的技术、经验、才华甚至反应力、直觉都有很高的要求。

总之，就是运用一切办法，调整一切细节，让歌声更为动听。

加入了录音师的修正，乔乔的声音的确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原先偶尔出现的刺耳感渐渐遁于无形，在“清脆的刺激”与“令人舒适”之间，西湖先生已经找到了平衡点。

但这还不够完美。

乔乔音够准，但不稳，有些不匀，在这方面不如原唱。

继续听……气息有瑕疵，换气地方不对，这太明显了，不过这也是最好纠正的。

继续，乔乔对付这首歌还不至于破音，但收音的地方太仓促了，需要稍微修饰一下。

最后，这个棚的设备实在太过劣质，偶尔会有莫名其妙的电流杂音混迹其中，像是把一堆旧零件东拼西凑在一起的劣质产品，虽然外行听歌热闹就好，但以专业级单曲为标准，这是不可容忍的。

即便这首歌流行起来，音乐界也一定会疯狂批评制作人和录音师。

乔乔又唱过一遍后，睁开双眼，隔着玻璃望向二人，紧张与期待并存。

西湖先生已经满头大汗，按下停止键后，冲着话筒道——

“我觉得可以。”

“不可以。”这次换吕健不干了，他摘下耳机苦恼摇头，“设备，设备，设备。”

“我也正要说这个，我脑子里已经出编曲了。”西湖先生也摘下耳机，这次他的表情很严肃，“我需要一把更好的吉他，还有大提琴。”

吕健使劲摇头：“不不不，老郎唱的可以用大提琴做前奏间奏，乔乔版要用小提琴，口琴也可以。”

“口琴？不错的想法，我们都可以试试。”中年人郑重地指着脚下，“但我们只有一把破吉他，让我用电音合成来做么？”

“不行，差太多了，我想办法，我试试去借乐器。”吕健已经起身了，事不宜迟，乔乔只要稍作培训就可以出师了，剩下的全部都是硬件问题，也就是老板的问题，事情不能耽误在自己这里。

“乐器好说，那棚呢？设备呢？”中年人也跟着起身，指着调音台道，“刚才那个杂音你听见了么？”

“很刺耳。”

“每分钟都会有，我要崩溃了，消不掉的！”

“嗯……”吕健使劲地掐着额头，“不然呢……花7万左右，出去录么？”

045 选择不多

“这首不行！”中年人愈发激动，“之前那首可以出去录，这首必须我自己来，我也说不清，但我必须自己来！”

吕健也希望他自己来，毕竟这样他也可以成长升级。

乔乔此时已经出棚，看着争论不休的二人，大概也听懂了：“你们的意思是，我已经……”

“嗯。”吕健转头道，“就这首歌而言，已经可以进入录音阶段了。”

“可编曲还没有啊？”

西湖先生点了点桌子：“5分钟，给我5分钟，已经在脑子里了。至于歌词，你愿不愿意试试我填的这版？”

乔乔这便走到桌前，很快就品过了中年人的歌词。

“哥们儿的，比我有意境，跟健哥给的副歌完全搭上了。”

“好的，那你们先练着。”吕健已经往门口走去，“打磨一下，我去搞定别的事情。”

“至少给我一把好吉他，一把小提琴。”西湖先生没看吕健，拉着乔乔坐下了。

“好办。”吕健冲乔乔嘱咐道，“哥们儿很厉害，跟他学。”

“我早想说了。”乔乔使劲点头，“我之前也玩过音乐合成，但跟这个比，简直是过家家。”

“今天开始，玩什么都必须玩好，不然就别玩。”

“那健哥你也赶快去给哥们儿找乐器吧。”

“嗯。”

吕健放心的把乔乔交给了西湖先生，西湖先生的专业与音乐教室的罗宾不同，更偏向于技术和理论层面，其中还有创作方法，编曲技巧等等专业知识，这与乔乔的路子完全相投。

吕健在走廊中走着，心情有些激动。

乔乔的嗓音远远超乎预料，靠着他与莫惜君，只要作品过关，也许能掀起海啸一样的潮流，作为制作人，这简直是最兴奋的事情。

而且出单曲的时间点比预料中的要早很多，他想不到乔乔一出师就几乎是录音棚水平的了，西湖先生更是给出了《同桌的你》成品，自己本来计划要有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出作品，现在看来两三天就有希望。

艺人这么给力，反而自己这个老板的功课拉下了，不说单曲的发行，自己连趁手的设备，过关的乐器都还无法提供……

之前那个吕健这么多年到底在做什么！

稍作回忆，也只有苦叹了……

这位吕健，真的做到了死扛，为了生存下去，把公司里值钱的东西一个个卖掉，因为最后孤注一掷投资TF，干脆连乐器也都卖掉了，反正TF有自己的乐器。

至于手头的钱，刨去一个月的工资与日常开销，能用的拼了命也只有十万，这还要多亏TF解约。

如果是职业制作人，听到这个预算恐怕已经笑哭了，要知道顶级艺人是能花上千万去砸一首单曲的，这还没算发行、公关这些成本。

而且盈利情况尚且不明，这个世界是玩数字专辑，还是播放版权，吕健尚未研究透，对于发行和宣传套路更是一头雾水。

《同桌的你》歌曲制作，最多砸五万，不能再多了，至少要留下五万不让公司倒闭。

五万，这也就是一把好吉他的价钱，出去租棚录音都不够。

眼前只有两条路，要么凑足1000金币升级录音棚变强。

要么搞到至少15万出去录音。

等等……西湖先生坚持这个曲子自己来，如果信任他的话，似乎只有一条路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没有好设备出不来好作品，没有好作品又得不到金币升级设备。

借钱买设备么？不可能的，之前的吕健已经把父亲的人脉都得罪光了，能借的都借过了，好在别人也没指望星工场还债，干脆一笔勾销，算是偿了老吕的人情，今后也好老死不相往来。

融资贷款？这也不太可能，星工场已经被机构评为“即将破产”的最危险企业，银行评估那关过不了。

抵押房产？这似乎是个可行的方法，但不得不说，老吕深谋远虑，早在亡故前，就委托律师处理房产问题，根据他的嘱托，自己的两个儿子只有在满30岁以后，才有过户房产的权力，30岁之前只有使用权，且不可转让租赁。

即便是吕健也该感谢老吕，要不然他儿子早就把公司房子也卖了。

几乎所有路都被堵死，貌似没得选了，只能出一首粗制滥造的《同桌的你》了。

吕康正拎着菜往厨房走，在大堂撞见苦兮兮揉着额头的哥哥，他就不乐意了。

“呀，怎么又愁眉苦脸的了。”吕康不满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多烦恼啊。”

“狗才没烦恼好么。”

吕康觉得自己被骂了，气得放下菜篮子：“别这么说，我也有烦恼。”

“我又没说你是狗。”

“啊？没说啊……等等我想想……”吕康使劲思索，但逻辑还是绕不出来。

“好了，我去拜访邢叔。”吕健也没指望他绕出来，只伸手道，“车钥匙。”

“哦，那顺便带点豆腐脑过去，还剩下一些。”吕康把车钥匙扔给哥哥后，赶紧往厨房赶，“你等会儿啊。”

“有上门拜访拿豆腐脑当礼品的么！”

“邢叔好这口。”

“好吧……反正也没拿得出手的礼品了。”吕健一屁股坐在大堂沙发上，摆弄着车钥匙，这是一辆古老的德系车，还有几个月报废，强行卖的话大概一万五到两万……杯水车薪。

此时，门口传来了一个很恶心的声音——

“吕总？”

这声音好像喉咙里含满了痰，简直就是一个痰盂。

吕健循声望去，一个穿着黄色体恤灰色西裤的光头正探进身来，胳膊上夹着一个黑色小皮包，这人看到吕健，八字眉一下就扬起来了。

“我，老黄。”

美味的食物总会引来苍蝇，金钱的臭味也会引来老黄。

吕健其实对老黄并没有太多感觉，既不讨厌也不怨恨，相反还要谢谢他请走了TF，送来了仅有的启动资金。

老黄这种人不记仇，只记账，所以不用怕得罪他。

同样的，这种人也不记恩，只记账，所以也犯不上讨好他。

总之，不要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046 弃车保帅

吕健没去看老黄，只抬手往外扇了扇，像打发走苍蝇一样：“我不想再跟TF扯上关系，你走吧。”

“TF？TF咋了？”老黄傻眨着眼睛混进公司大堂。

这家伙事到如今还在装傻，脸皮厚的可以。

“发愁呢吧？”老黄已经三两步凑到吕健对面坐下，满脸关切，“钱的事儿吧？”

吕健摇头苦笑，苍蝇的嗅觉一向如此敏锐。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我明人不说暗话。”老黄起身，借势凑到吕健旁边坐下，笑眯眯地问道，“那个鼓手，你给签了吧？”

吕健不置可否。

“没事儿，我不管啊，我就是给你透个信儿。”老黄生怕惹吕健不高兴，小心翼翼地说道，“前进娱乐，韦德韦总你知道吧……愿意50万签他，就是说你只要跟前进娱乐签个协议，把乔乔的合约给弄过去，50万到手。”

“好的，我知道了。”吕健再次挥了挥手。

虽然面上平静，但他心里已经警惕起来，老黄这种人，能跟自己说50万，前进娱乐就至少开价70万以上，如果只看外表的话，乔乔不值这个数字，韦德显然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操作很快的，你只需要签个字，三天到账。”老黄扬着八字眉说道，“我听说了，咱这儿不还有一个艺人呢么？包装两个人，资金可容易跟不上，不如卖一保一，弃车保帅，这话对吧？”

“嗯，知道了。”

老黄该说的都说了，见吕健的表情毫无波动，也没什么可再说的了。

“珍惜机会啊吕总。”老黄又劝了一句后，这便夹着包起身，满脸假笑，“生意兴隆啊，有事儿打我电话。”

“慢走不送。”吕健是真的不送，连目送都没有。

此时，吕康正好叫嚷着出来。

“我给邢叔打电话了，他人不在滨海啊。”吕康端着一个保温饭盒来到大堂，看到老黄就急眼了，“你他妈还有脸来？滚滚滚！！”

“别动气别动气，都是商业上的事情。”老黄假笑着往外逃。

吕健却眉色一紧问弟弟：“你说什么？”

“滚滚滚。”

“前面的。”

“哦……邢叔人不在滨海。”

吕健又揉头了，他本来想撞撞运气，找邢叔帮忙，看能不能找人打个折，找个质量过得去的地方录音，或者借几件乐器。

可现在来看，这位邢叔怕是彻底跟吕家划清界限了，干脆谢绝见面。

邢叔是老吕从头到尾并肩作战的老战友，如果连这个人都对星工场绝望了，这个城市还就真没人能帮忙了。

老黄看着吕健的神色，心里也生出了主意。

“邢大为么？前两天还在会议中心看见他了呢。”老黄似笑非笑说道，“他应该还在滨海，就是找个理由不想见你吧？”

“你怎么还不滚啊！”吕康要用保温饭盒砸他了。

“两位吕总，再听我一句。”老黄一面躲一面劝道，“你们这情况，真的没人帮的，你们哥俩儿有志气，我服，但想翻身，怎么也得有点本钱吧？”

“我有的是。”吕健再次摆手，他其实还是有的，可以强行从【体验库】买更多的体验给西湖先生创作，然后直接把歌卖掉，只是他不确定要多久才能卖掉，卖多少钱罢了，至于剧本大纲，反倒十分难卖，因为自己口碑太差，一份那么抽象的文案，没人敢用。

话虽如此，吕健却不想这样，这样对作品糟蹋的更严重，不如发行低配版《同桌的你》。

“我信你才华横溢，吕总。”老黄呵呵笑着又凑了过来，“但我说的本钱，是真的本钱，攥在手里的，对吧。”

他说着，在吕健身旁搓了搓手指。

吕健指着门口送客。

“让你滚听见了么？”吕康也跟着怒斥，“你真的一点脸也不要啊？”

“得得得。”老黄笑嘻嘻地哈着腰往后退，“那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找我啊，条件还能谈，我帮你们谈，我老黄做中间人，你们放心啊。”

“滚！”吕康就要把饭盒砸过去了。

“等等！”吕健突然一转头，眯着眼睛望向老黄，“还能谈？”

“那必须的啊。”老黄瞬间来了激情，就算被饭盒砸也不怕了，“你说条件，我帮你转达。”

吕健稍作思索，套路已经盘出：“韦德玩过对赌么？”

“什么？”

“对赌协议，valuation-adjustment-mechanism。”

“……”老黄一动不动，愣是想了半分钟才问道，“赌什么？”

“你说呢？”

老黄一拍脑袋，瞪着眼睛问道：“那个鼓手？”

“他叫乔乔。”

“哥！”吕康登时就急眼了，虽然他完全不知道对赌是什么，不过拿乔乔当赌注一定不是好事。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吕健喝止住弟弟，而后冲老黄努了努嘴，“约韦德，我去聊。”

“这……这……还是通过我吧……你们直接见面……不太合适。”老黄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如果双方老板直接见面聊，那自己还有什么油水可捞？

吕健自然也知道他的算盘：“乔乔有韦德电话，我可以自己约。”

“好好好，我约。”老黄立刻掏出了电话，生怕中介费飞了。

“最好立刻。”吕健提醒道。

“韦总很忙的……我试试看吧。”老黄已经快步走出了公司，他显然不想让吕健听到对话内容。

……

几公里外的购物中心，甄珍正拉着韦德逛运动品牌区，她帮韦德相中了一套网球服，正摆在身前比划。

“我不会打网球。”韦德神色木然。

“我也不会，我们一起去俱乐部，一起学。”

“嗯，不错的约会主题。”

“还可以跟其他夫妻双打呢，有没有一点期待？”甄珍比划了一个挥拍的姿势。

“一点也没有。”

“……”

“你穿上网球裙一定也很美丽。”韦德少见的挠了挠鼻头。

一股凉风吹过，甄珍绝望的捂起头：“不要每次尴尬的时候就夸我漂亮，这样只会更尴尬。”

“原来如此……”

林小枣突然插入，缓解了尴尬，她其实一直都尾随在二人身后。

047 胜负已分！

林小枣指着手中的电话道：“韦总，老黄说能签乔乔！”

“明天再说。”韦德摆手。

“可老黄说机会难得，对方很犹豫。”

甄珍叹了口气说道：“先处理公务吧。”

“不。”韦德摇头，“这些人像房产中介一样让你觉得事态紧急，实际上并非如此。”

甄珍却已经厌倦了购物约会，不如换个主题，她就此把网球服放了回去：“我很好奇，我想知道这些八卦，这样可以了么？”

“嗯……”韦德这才伸手，从林小枣手里接过电话，咳了一声，换成工作腔，“我是韦德。”

大约听了一分钟后，他冲甄珍送上微笑：“我说对了，吕健要卖掉乔乔，卖给我。”

甄珍露出了鄙夷的表情：“这个人真的这么坏啊。”

韦德冲着电话说道：“今天的日程不能更改，约明天。”

甄珍扫了一眼网球服，终是叹了口气，还是不要胁迫他了，他一点也不期待和其他正常夫妻打网球。

“就今天吧，我想看看你装……怎么谈判。”甄珍随口笑道，“也想看看那个吕健，到底坏成什么样子。”

“你确定么？”韦德问道。

“嗯。”

……

半小时后，甄珍推开了韦德办公室的大门，她换上了一身前进娱乐女职员的正装，白衬衫黑制服，黑色的露膝裙和统一的丝袜。

“韦总。”她窃笑着用T台走秀的方式走到韦德面前，“您约的客人已经进电梯了。”

“这也算……某种……Cosplay么？”韦德不敢去看甄珍的腿，只是有些尴尬地比划道，“我是不是该，夸你性感？”

“可别这样，我是要隐藏身份，暗中观察的。”甄珍坏笑着观察周围，“这办公室太严肃了，你连成名艺人的合影都不摆么？”

“不需要多余的东西，工作就是工作。”

走廊中传来了电梯到达楼层的声音，甄珍赶紧恢复正常的神色，假装拿着一份报告到韦德身边请示工作。

韦德提醒道：“假装在一边记录，别做多余的事情。”

“放心，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林小枣推开门，礼貌地将客人请入办公室。

老黄也谦让着让吕健先进。

吕健就此挺进了办公室，他一眼就瞄准了韦德，因为这里太空旷了，几乎没别的东西了。

韦德自然也看到了吕健。

他们的眼神同时在对方身上停留了两秒，而后同时做出了绝对自信，却又绝对错误的判断。

吕健：这人美女秘书太多了，是个**。

韦德：目中无人的蠢货，才是极品蠢货。

随后两人脸上又同时荡起了同样轻微，同样虚伪的微笑。

两个人就这么保持着虚伪的微笑，面对面坐在了洽谈区的沙发上，林小枣坐在韦德身侧随时应对工作，甄珍则坐在吕健身侧，眼神很不老实，非常明显是在暗中观察。

老黄也选择坐在吕健这边，好显着自己是帮着他的。

甄珍假装在记录，实际上一直在偷偷看吕健，这个人勉强算帅，浓眉大眼，不过笑容真的好假，明明出卖麾下的艺人，还这么自信，这么有气场，简直太不要脸啦！

其实不仅是甄珍，吕健也在暗中观察。

【韦德，31岁】

【身份：制作人，经理人，公司合伙人】

【评级：★★★★☆（制作人）】

【颜值：83】

【才华：87】

【口才：28/29】

再看经理人属性框。

【魅力：75】

【资源：81】

【手段：36】

【商业：109】

【特质：绝对理性，大数据信仰。】

【综合评定：王牌制作人、经理人。虽不善于交际，且手段有限，但只要有足够才华和资源的支撑，根本无须交际和手段，纯粹遵从商业逻辑的头脑，使他超越了同级别的所有制作人。】

在吕健眼里，这个男人的短板与优势同样突出，总之他不太希望与这种人为敌，但也不用太害怕，毕竟手段有限，玩不出太脏的事情。

此时，韦德依旧双臂交织在小腹前，带有明显怀疑的口吻问道：“你确定，你懂什么叫对赌么？”

吕健无需思考，立即回答：“说一个条件，如果达成，我赢，相反，你赢。”

“很简洁，继续。”韦德竟然有些喜欢这样的交流。

对赌协议其实并非赌博，而是一种由来已久的资本玩法。

这个玩法本来只在金融圈流行，后来因其结构简单，诱惑巨大，才混进了娱乐圈。

举个最简洁的例子，某公司投资给某导演一亿元，他们定下一个协议（赌约）——

一年内，导演要赚1.5亿。

一年过后，如果导演只赚到1.2亿，那么他需要自掏腰包赔上0.3亿，凑足1.5亿还给公司。

如果导演在一年内赚到了3亿，导演将1.5亿还给公司后，多出的1.5亿与公司五五分成。

这只是最为简化的对赌协议，但也足够揭示其本质——

对于资本来说，这是一场绝对不会输的游戏。

对于被投资的人来说，这是一场压上一切的超级豪赌。

看起来不太公平，但这样的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赌徒即便知道庄家必胜，依然前赴后继的奔向赌场不是么？

实际上对赌协议最大的诱惑力只在两个字——“痛快”！

一旦协议达成，公司将立刻把1.5亿交给导演，其它的事完全不干涉，导演在创作过程中也无须再顾及资本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来拍摄电影，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只要他对自己够有信心，他就敢赌。

而现在，坐在沙发上的吕健就是那个赌徒，三年来他已经挥霍掉了全部的资产和信任，现在手上仅剩一个筹码，这个筹码也仅对一个人有效。

韦德想要乔乔，这充满了危机感，却也蕴含着仅有的机遇。

但吕健并不打算直接提乔乔，他先试着温和一些：

“投我100万，一年返你120万，多出部分五五开。”

“我中止了很重要的事情，来这里。”韦德轻轻指了指地面，“想要这种收益，我不如去买保险。”

“那你说。”吕健抬手，示意韦德来提条件。

“100万，半年内返还200万。做不到的话，公司、艺人、IP，通通归我。”

吕健啼笑皆非：“这个条件简直滑稽，你连最起码的诚恳都没有么？”

“你以为我们真的指望你能赚200万么？”韦德轻轻摇头，前驱身体，直视着吕健道，“你一分钱都赚不到的，我只是送给你100万，换来我需要的东西。”

“既然认定我一分钱也赚不到，那你将条件定在200万和120万又有什么不同呢？”

“200万更稳妥，这是计算出来的，绝非信口开河。”韦德重新靠在沙发上，“对赌对你很不公平，风险无穷大。我建议你放弃对赌，以80万卖掉乔乔，这样收益明显更大。”

“80万？”吕健哼笑一声望向老黄，这家伙刚刚说的还是50万。

“临时涨价，临时涨价。”老黄尬笑着劝道，“吕总，真的，一边是80万，一边是失去公司，这还用想么？”

吕健摇着头靠在沙发上：“半年还200万，我还不如去找高利贷。”

韦德冲林小枣努了努嘴。

林小枣赶紧抬了下眼镜，面带贱笑的冲吕健解释道：“吕总，我们已经调查过你的公司了，即便是高利贷也没有勇气放贷给你，你没有任何值得抵押的东西，现在肯坐下来见你的只有韦总，而且你要知道，他的时间很宝贵。”

吕健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处境，这个碧池虽然很讨厌，但她说的没错。

虽然吕健有信心半年赚回200万，但还是太过冒险了，不该把事情搞得这么紧张。

吕健就此抬手道：“150万，一年。”

“不要浪费时间了吕先生，是你在求我对么？”韦德摘下眼镜，抽出纸巾不慌不忙擦拭起来，“一分钟，要么点头，要么走人。”

韦德给的时间永远很短。

用100万的资本，半年内赚200万回馈金主。

这已经不是霸道了，是凌辱，是抢劫。

但吕健似乎没太多选择，连高利贷都不屑于抢劫他了，只有韦德还有心高抬贵手。

吕健不自觉地咬起了手指关节，而韦德依然轻松淡然地擦着眼镜。

这场谈判从一开始就是绝对不公平的，对吕健而言这是生死一搏，而韦德，只是随手下一步闲棋罢了。

吕健很不甘心，虽然有他信心赌赢，但那也意味着将巨额盈利拱手让人，这在理智和情感上都无法接受。

陷入深思的他，并没有发现旁边的小秘书正在暗中观察。

甄珍心下已经做出了缜密的推理——

如果这个吕健真的是大坏蛋的话，直接80万转卖乔乔就对了，何苦纠结于对赌？

真相——只有一个！

吕健真的想得到投资，去培养乔乔！

他很蠢，却并不坏！

只有这个可能了！

推理至此，在甄珍的视野中，吕健的智商再次下了一个台阶，这个对赌自然是不可能实现的，韦德在来公司的路上已经计算过了，他绝不会输。

韦德假设自己与吕健交换位置，自己拿着100万，自己拥有乔乔，自己去努力半年，最终推测出自己能赚到多少钱。

韦德通过他的大脑和公司的大数据，得出了187万的结论，这还要建立在韦德现今的人脉基础上。

也就是说，半年内赚到187万，几乎是人类“强”的极限了，即便如此，韦德仍然决定压低风险，将这个数字提升到了200万，他简直容不得一丝失控，他要将吕健获胜的概率无限压低到零，而且即便吕健获胜，前进娱乐也能从投资中获得不错的收益。

赌局虽未开始，然而胜负已分！

048 不要看这个

再看吕健，从他的过往来看，他简直就是人类“弱”的极限，在甄珍看来，唯一值得赌的，就是吕健到底是用半年败光这一百万，还是用三个月。

这简直就是相反的两个人，一个人在强的顶峰，一个人在弱的低谷。

而这个身处低谷中的人，竟然还在认真地思考这个必输的对赌。

智商不够的，别再挥霍了！

神奇的是，随着吕健的智商的下滑，他的人格却绽放出了莫名的光芒。

是的，这个白痴已经这么弱了，还在想着努力栽培艺人，不肯卖掉艺人，这实在是令人同情，要不要劝劝他？

甄珍想着想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那又怎样呢？

正如韦德所说，这种人会破产的，这是世界运转的规律，亘古不变，可以偶尔同情这种人，但犯不上帮助这种人，甄珍可不是那种菩萨心肠的圣母。

韦德在一分钟整的时候擦完了镜片，将眼镜重新戴上，扶正：“时间到了。”

“嗯……”吕健也已经将套路盘尽。

套路的尽头是什么？——

更深的套路！

他微笑着抬起一根手指，“事已至此，再玩大点。”

“不，投资一百万是极限。”韦德当即否定，现在的乔乔最多值100万，这是极限了，再多扔一分钱都是损失。

“不是的，我们朝另一个方向看。”吕健嘴角微扬，“让对赌变得更有趣一些，加一个条款——如果本公司半年内收入超过300万，我们直接两清，我一分钱也不用还你，相应的，你可以缩短给我的时间。”

这才是对赌的精髓，风险再大点，大到连资本都忍不住玩上一把。

韦德听闻此言，表情竟然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他此前对于这场谈判毫无兴趣，因为他知道对方是个蠢蛋。

但现在不同了，这个蠢蛋竟然在死局中，硬生生挖出了一条生路。

是的，虽然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但不是零。

不是零，就意味着有可能发生。

这个愚蠢的条件，竟然激起了韦德的情绪，必胜之局难免无趣，韦德毕竟是人，不是资本。

他早已计算过了，187万是人类极限，而这个人却想挑战双倍？

人外有人这话没错，但韦德不相信有人强于自己两倍。

这让韦德第一次从内心正视吕健，他头一次没怎么思考就开口了：“我可以同意，但没有免费的午餐，协议时间要缩短到4个月。”

想获得生路？那就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韦德本以为吕健会再次陷入思考，然而吕健却立刻给出答案。

“成交！”吕健非常爽利地起身，走向韦德，“给我一百万和4个月，赚不到200万公司归你。”

看着吕健的表情，韦德突然有那么一点点后悔，刚刚那个瞬间，他究竟还是被情绪左右了，他才发现自己亲手给了吕健一条生路，吕健的获胜概率不再是0了。

墨菲定律像秃鹫一样盘旋在天空。

好在，无论是墨菲还是吕健，都只有4个月的时间。

韦德不会收回自己的话，他就此爽快起身，也走向吕健：“赚到200至300万之间，返还200万给前进娱乐。”

“如果赚的超过300万……”吕健已经走到韦德面前，笑着伸出右手，“就当……就当我们交个朋友吧。”

“噗……”旁边的甄珍憋不住喷了出来。

交……交个朋友……这是怎样的大脑回路啊，坑了我老公的钱还要交朋友！

“嗯？”吕健这才注意到，伴在身边的助理外形很……很奇幻，就像童话故事里的那种，“有问题么？交个朋友很正常吧。”

“没没没……”甄珍相当自责，最后关头还是不小心捣乱了，她赶紧掩面挥手，“很正常……”

“不可能的，我不喜欢你。”韦德伸出右手与吕健相握，也算帮甄珍打了圆场，“去隔壁等，很快。”

吕健握过手后望向甄珍：“哪个隔壁，你带我去么？”

“哦……”甄珍都快忘记自己的身份了，赶紧抢上一步，“请，吕先生。”

韦德右脸皮抽搐了一下，有种很莫名的不爽，但他还是没有阻止，昨天刚刚说过，自己很开放的，演戏就演到底吧，让甄珍接触一下弱智公司的弱智老板也算是有趣的体验了。

不爽到这里，他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刚刚太冲动了，忘记问清。

他冲着吕健的背影追问道：“乔乔合约多久？”

吕健随意抬手：“这很明显是保密事项。”

“总不会只有半年吧？”

“我只能说无可奉告。”

“嗯……”韦德终究还是放走了吕健。

谁会蠢到签半年的合同？至少也要三年的。

他当然看不见，此时的吕健嘴角悄悄上扬。

套路？

我早已挖穿了套，留下了路。

吕健是一点负罪感也没有的。

说谎了么？没有啊！无可奉告就是无可奉告啊。

这也是他敢对赌的终极原因，实际上公司资产除去艺人合约外，几乎为零，想要这块招牌就拿去好了。

这卑鄙的作风，完美还原了莫长愉所说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另一边一直看戏的老黄，想了想还是决定缠着韦德，好歹捞到自己的那份，就像房产中介一样，他们的油水永远要从付钱的一方刮出来。

甄珍就这样引着吕健进入小会议室，送上茶水。

吕健等候无事，随意看到了她的信息。

【甄珍，22岁】

【身份：Coser】

【评级：无。】

【颜值：108】

【才华：81】

【口才：45/87】

【演技：9/89】

【唱功：33/76】

【特质：无死角绝对美少女，与生俱来的舞台感。】

【综合评定：完美的美少女，生活即是舞台，舞台即是生活，除去Cosplay的时间外，永远在饰演公主，无须雕琢，亦会无趣，有机会成为红极一时的花旦，超级名模，却注定与巨星无缘。】

吕健微微眯眼看着她，他此时才注意到，即便自己用最挑剔的眼光看，也很难找到这个女孩的瑕疵，标准的九头身美女，脸蛋精致得像个水晶公主，身体每个地方的弧线与柔软程度都恰到好处，就连丝袜的颜色和小腿的曲线都那么均匀……不要看这个，才第一次见面！

049 反汪兴喵

这实在有些不合理，这里是娱乐公司，韦德连乔乔都能挖，难道看不出助理的才貌么？

吕健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助理吧？”

“蛤？”甄珍已经开了门准备逃走了，难道……暗中观察的太过火，被抓到了？

她缓缓地回过头，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一个收声的手势：“嘘……”

“没事儿。”吕健大方地摆手道，“我只是肯定一下自己的判断，你忙你的吧。”

“别告诉韦德。”甄珍关门回身，双手合十，小声恳求道，“他下次该不让我来了。”

吕健一头雾水：“来什么？Cosplay？Office-Lady？OL-Play？”

“蛤！”甄珍更加惊讶地捂住嘴，“你……难道……难道……”

“嗯？”

“难道是我的粉丝？！！”

“？？？”吕健更加懵逼了。

“认出来我算你厉害，你可千万别告诉他，我求求你了！”甄珍赶紧凑上前来，“千万别告诉韦德我的ID。”

“？？？”吕健下意识问道：“ID？还是……番号？”

“就是‘反汪兴喵’这个ID，我发Cos照的这个，千万别告诉他，他心眼其实很小，看过之后会生气的。”

吕健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反汪兴喵？要不要这么搞事情？

等等，这好像不是关键……

“你们是……”吕健比划道，“男女关系？”

“已经订婚了。”甄珍亮出左手无名指闪亮的小钻戒，脸上有那么点幸福，但又不那么幸福，“婚礼在半年后，你们要是……真成朋友的话，欢迎来。”

“谢谢邀请，祝你们幸福。”吕健真诚的祝福过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嗯，小心点那个助理，她是个碧池。”

“林小枣么？”

“叫林小枣？”吕健抿着嘴摇头，“这名字就很碧池。”

“你多虑了，韦德很正派的，小枣也很专业。”甄珍不忘再次警告，“好了，可千万别告诉韦德啊。”

吕健也做了一个把嘴巴拉上的手势。

反汪兴喵，记住了，虽然你很奇怪，但在这方面我们立场一致。

……

半小时后，双方在协议上签上了大名。

四个月后，将由第三方咨询公司审计星工场的财务，如果拿不出200万，星工场将易主，如果超过300万，前进娱乐将颗粒无收。

至于老黄的中介费，也要等四个月后才会支付，这让他很不爽，但也没办法，两位老板非要玩对赌，他也只能看戏。

韦德也当真一言九鼎，100万的投资当天下午即已到账，这也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吕健还有4个月的时间。

100万入账，《娱乐星工场》强行充值成功，这相当于抵押艺人融资，终究与艺人相关，按照比率，他续了1000金币。

当晚，下了血本的吕健将录音棚升级到Lv.2，并吩咐西胡先生正式为《同桌的你》编曲，莫惜君的歌先放一放。

次日晨，乔乔再次来到录音棚，目瞪口呆。

“这是……新的吉他……还有电吉他……电脑也终于是液晶屏了。”他上蹿下跳的研究着每个物件，多出的乐器就不说了，麦克风看起来也更厚实了，还配上了一个饼状的东西挡在前面，好像在图片上见过，高档的录音棚都有这个。

“这是啥？”乔乔指着这个东西问道。

“Pop-Filter，噗声过滤器。”吕健解释道，“流行唱法会往外喷气和口水，影响录音效果，用这个过滤掉。”

“太高级了。”乔乔隔着玻璃冲外面的西胡先生喊道，“哥们儿你可真厉害。”

“老板厉害，老板厉害。”西湖先生已经完成了准备工作，冲着麦克风说道，“昨天我们磨的差不多了，配乐也做好了，开始吧。”

“稍等一下。”乔乔暂时放下了设备，转望吕健，“健哥……突然搞来这么多东西，出去借钱了吧？”

“是融资。”

“你不是说，尽量避免融资么……”

“嗯，当时的我说错了。”

“好吧。”乔乔环顾四望：“把房子抵押了吧？”

“不是房子，是整个公司。”

“也就是说……我也在里面？”乔乔眼珠一转，他的思维总比常人要快些，想到关键的地方，突然瞪大眼睛，再也抑制不住赞赏之情，“你真的好无耻啊健哥！”

他自然能想出其中的关键，如若公司与合约易主，自己半年后不续约就是了，然后再以自由人的身份来跟他健哥签约。

精明的韦德死也想不到，算无遗策的他，竟然会被脏的这么彻底。

吕健才是站在套路尽头的那个男人！

“我都说了，我见过的套路比你见的人都多。”吕健抬起双臂，非常谦虚的说道，“那些西方的资本家，不知道比韦德高明到哪里去了，我跟他们谈笑风生。”

乔乔抱头感叹：“不愧是社会我健哥！”

“好了，我的工作已经到位，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吕健拍了拍乔乔，又转望西湖先生，“给你们一天时间，足够了吧？”

“足够，录音的话，两个小时就够。”西湖先生指着乔乔道，“至于混音时间，要看他发挥怎么样，最慢一天。”

“好的，我按今晚出成曲的进度安排后面的事情了。”

“没问题。”

吕健这便向外走去。

乔乔又追问道：“健哥不在这里陪我们么？你可是制作人呐。”

“在这件事上，我只做老板的工作。”吕健回头看着跃跃欲试的西湖先生，“这首歌的制作人，还是让他来吧。”

“可以，很哥们儿。”西湖先生心满意足点了点头，戴上耳麦，脸上满是老炮儿的决然，“乔乔，去麦克风前面，用这首歌，打摇滚的脸。”

乔乔愣道：“为什么要打摇滚的脸啊？”

“……不要矫情，去唱歌！”

……

滨海国际机场，地下停车场，吕健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行李箱塞进轿车后备箱。

他身旁，一个头发半白的长发老男人帮他一起关上了后备箱。

这就是传说中被TF气走的邢大为，公司的元老，吕健到底还是约到了他。

050 双榜

“不用这么辛苦的，我坐大巴就好了。”邢大为笑着打开副驾驶车门。

“没几公里。”吕健也开门坐上驾驶座，他没急着发动车子，先把空调打开，递上矿泉水，“最近老开会啊邢叔。”

“嗨，这不是专业做委员会工作了么，飞来飞去，很麻烦。”邢大为也不客套，接过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而后擦着嘴说道，“我可以帮忙，但别是TF，那位爷我伺候不了。”

“TF已经走了，现在正在全力打造两个新人。”吕健递过纸巾，“现在的乐坛，不是摇滚就是颂歌，我想往民谣方向偏一偏。”

“民谣啊……挺难流行起来的，有点无病呻吟，靡靡之音的感觉，当然这只是我们主流评论界的看法。”邢大为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看着吕健，不忍再打击他，“不过你是得剑走偏锋，星工场已经没资本拼主流了，试试偏门也没错。其实TF那样，也是个方向，但那几个人真的不行。”

吕健主动接来用过的纸巾，满脸愧意：“这事我还得再道歉一次，不该任由他们胡来，当时就该扫地出门。”

“嗨，过去的事了，能帮你做好生意才是真的。”邢大为叹了口气，看着吕健，回忆着他父亲当年的样子，“哎……我跟你爸当年，也是一无所有，硬拼出来的，拼了很多年，好不容易有收成，却高兴过头了……你可得稳住，无论是成是败，平常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

“说说你要推的新人吧。”

“这次的人绝对没问题，单曲很快就可以发了，急着找您，主要是想请教一下商业模式。”

“好说，知无不言。”邢大为抬手道，“咱们先往产业园开吧。”

“嗯，边走边说。”

吕健就此换挡给油，一路向南，开向华娱产业园。

吕健此前是想多了，邢大为绝没有避开他的意思，是真的总要飞来飞去开会。

一路上邢大为知无不言，很快帮吕健速搞清楚了当今音乐界的盈利模式。

总体上而言，与前世出入不大。

最大头，毫无意外——卖版权。最主要的是播放权，由各大音乐播放平台买单。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琐碎的版权，比如翻唱、KTV等等，占比稍小一些。

其次，走秀和广告。艺人靠歌曲积累名气，接通告去各种晚会、综艺节目、真人秀、公司年会等等，有些综艺感强的艺人，甚至会在这个过程中逐步转型，比如前世，某位占据华语乐坛半壁江山的摇滚歌手，就成功的转型为谐星。

这是一条务实的盈利之路，只是吕健不太喜欢。

综艺就是综艺，歌手就是歌手——

该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而不是出名的人干所有事。

第三种盈利方式——发售单曲、专辑。

这本是歌手的本分，现在却只有极少数歌手能靠卖歌活着了，至于买专辑的人，多数也是出于道德自律或者坚定的信仰，这样的人毕竟不会太多。

总而言之，名气是一切的基础，无论是发单曲还是出专辑，都只是为了提高名气，在资本眼中这就是流量，他们会购买流量，利用流量来吸引大家关注自己的产品。

相同之中却也有着微妙的不同，比如一些行业组织，相比于前世要活跃很多，拥有了最重量级的话语权，这与前世美国的娱乐圈有几分相似。

在这里，“文娱事业委员会”是圈内的绝对权威，从电影分级到金曲奖评比，没有一件事绕得过它，好在它的权威正是源于它的公正，重要的事情通常由委员会投票决定，委员们自身也必须是资深从业者。

值得一提的是，每家公司最多拥有三名委员，超过这个数字的话，有就要人放弃委员资格，这也是为了尽量削弱利益抱团。

这有点像民主议会，尽量做到相对的公正。

放眼流行音乐界，委员会最大的权威除了评奖以外，无非就是两大音乐排行榜了。

其一是“新歌榜”，每两周换一期榜单，每首歌只有两周的曝光期，这是给新歌和新人展示机会的榜单，关注度相对小一些。

其二是“流行榜”，所有本土发行过的歌曲都纳入其中，评选出当下最流行的TOP200，虽然这个榜单很大，但主要的关注度都会集中到前二十名身上。。

在这两个榜单上的表现，将极大的影响艺人评级和身价，也必然会刺激歌曲的流行程度和艺人的名气，就连几大音乐播放平台的版权买单也会参考这两个榜。

毫无疑问，这是最简洁明朗的成功之路。

可同时，越是简单的路，上面挤的人也就越多，最后难免成为一条血路。

“新人的话，大概看一下新歌榜的表现，也就差不多了，平台会给出合理的报价，你现在的情况，能争取到五位数的版权费，就算大获成功了。”邢大为说着打开手机查了查，一边查一边说道，“最近的一期明早发榜，你肯定是来不及了。”

“截止时间是？”

“晚上十二点前，在网上提交资料，上传单曲。”

“应该来得及。”吕健点头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今晚投榜成功，那么从明天开始两周时间，只要点击率、投票什么的名列前茅，歌就可以火了？”

“哪儿那么简单。”邢大为面露苦笑，吕健实在是天真过头了，“新歌榜只是给死忠乐迷一个尝鲜的地方，一块试验田，真正决定命运的还是流行榜。”

“但如果想在流行榜上表现出色，新歌榜必须名列前茅吧？”

“那是一定的。”邢大为把手机亮给吕健看，“你看，流行榜上有几万首活跃的歌曲，而这一期新歌榜却只有53首，竞争强度根本是天上地下，想在流行榜上占到位置，新歌榜至少要混个前三。”

“嗯，前三，应该差不多。”

看着吕健莫名的自信，邢大为不禁叹了口气，这孩子不坏，就是……真的不太会做事，更不会正确的看待自己，随便找个人唱一首歌就前三？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这种自信，连前进娱乐大公司的王牌制作人都不一定有。

051 哥们儿的洗脑

即便如此，情分依然在这里，吕健混的不好，邢大为始终心里有愧，他该照顾兄弟的后人，他也早盘算好怎么帮了。

他指着前面的路口道：“这样，前面左转，咱们去委员会办公大楼，我约好了。”

“又要开会么？”吕健赶紧打轮左转。

邢大为苦笑道：“卖卖老脸，帮你疏通一下人脉。”

“不用，没事的，靠实力就够了。”

“哪儿那么简单。”邢大为又叹了口气，“每期新歌榜都几十首曲子，你以为每个人都会从头听到尾么？”

“按照……投票排行来听么？”

“对的，还有就是推荐位。”邢大为比划道，“无论是手机上的APP，还是网页界面，都会着重推荐几首，这几首天生就会得到比较高的曝光度，很容易得到票，名列前茅，优势很大。”

“邢叔要帮我争取这个？”

“试试看吧，这几个推荐位由委员会专门的小组负责，我去找负责人。我这张脸，还算值几个钱。”邢大为轻轻拍了拍吕健，“你机会也不多了，能帮则帮，尽人事，听天命。”

“谢谢邢叔。”吕健心下十分感激，但他还是不禁问道，“这样会不会有失公正？”

“哪儿有那么多公正。”邢大为摆手笑道，“一般这些位置都会给大公司，大艺人，很少的情况下，才会真的选拔出优秀的歌曲。”

“再次谢谢。”吕健已经开到了大楼地下停车场，“就算争不来也没关系，我毕竟没什么资源和别人交换。”

“不在这个，我这张脸就是资源。”邢大为却十分坚定，“一个新歌榜推荐位而已，老吕要得来，我也要得来。”

……

星工场录音棚，《同桌的你》录音其实半个小时就完成了，乔乔只唱了三遍西湖先生就给过了，此时的他正在后期混音，加上一些混响和效果器。

乔乔本可以走的，但他对这个过程很感兴趣：“哥们儿，我也玩过调音，跟你这个一比，太基础了。”

“嘘！”西湖先生不耐烦地摆手道，“看就看，别说话。”

“哥们儿，你说咱们这曲子能火么？”

“能火，必须能火！”西湖先生的回答有些偏执，“骚柔怎么了，骚柔有错么？谁说全世界都必须听摇滚战士摇旗呐喊啊。”

“摇滚也挺好啊，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摇滚？”

“不讨厌，我也玩过乐队的乔乔。”西湖先生暂时放下了混音工作，颇为郑重地解释道，“但一个东西，不能过度，整个音乐界都是摇滚，就不太好了，整个电影界都是小鲜肉，就不太好了。作为有志向的专业从业者，你要思考，到底是要人云亦云的逐利，还是挖掘自己的才华，做点真正的东西出来。”

“你是哪种？”

“我是哪种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板是哪种。”

“健哥么……”乔乔思索道，“他不太可能是第一种吧，韦德应该是第一种。”

“第一种人不见得坏，第二种人也不见得好。”西湖先生似笑非笑，“第二种人身负先驱的理想，却通常迎来先烈的结局。第一种人好歹能活下去，活着就有可能，对么？”

乔乔有些烦恼地摇了摇头：“不想思考这些，好好混音吧哥们儿，我不说话，就慢慢学。”

西湖先生摇了摇头，不再多说，继续工作。

然而这颗思考的种子，却真真切切地种在了乔乔的脑袋里。

如果吕健在场，他一定会骂西湖中年人，乔乔就是乔乔，他还远未到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洗脑也要讲基本法啊。

……

文娱事业委员会办公大楼，七层。

吕健坐在办公室外的等候区，盯着办公室的牌子看了很久才念出来。

“流行音乐分会，榜单委员会主席，韩文。”

“推荐位基本都是韩文来定，你父亲之前也提携过他，应该问题不大。”邢大为提点道，“你一会儿就客气点，叫声文哥，其它事我说。”

“嗯。”吕健的情绪较为平淡，如果有机会增加曝光率当然好，但没有推荐位也无所谓，好歌自然会浮出水面。

正说着，办公室门开了，一个穿着黄色T恤的光头哈着腰退了出来：“您别送了，辛苦啊，辛苦啊！”

这不是老黄么？

吕健赶紧侧过头，不想在这里与老黄见面。

然而老黄这个人，眼睛贼得夸张，一眼就瞥见了吕健，他稍微愣了个神儿，揉了揉光头，看看四周确定没外人后，便乐呵呵走向二人。

“呦，邢委员，吕总。”

二人只好随便打了个招呼。

老黄就这么舔着脸凑到二人身前，弯着腰小声道：“推荐位的事儿吧？”

这嗅觉也是没谁了。

“谈不成找我啊，我想办法。”老黄郑重地掏出名片递给二人，瞪着眼睛掩着嘴说悄悄话，“新歌榜的话，自己人，30万，外人我得收40。”

“你业务还真广。”吕健真的有点服他了。

“为生活么。”老黄笑呵呵地冲吕健点了个眸。

他也识相，说完话便不再纠缠，跟门口的秘书点了个头，就此走向电梯。

秘书很快起身道：“二位，可以进去了。”

邢大为这便拉着吕健起身，小声道：“所以你看，根本不可能公正么。”

“这是不是有点太明目张胆了？”吕健冲电梯方向努了努嘴。

“嗯……我们这套委员会制度，是跟美国佬学的，连着这些职业掮客，说客，也给学过来了。”邢大为见怪不怪，“有大公司找委员帮忙，不方便直接出面，就通过这些中间人递话。”

“递话还是递钱？”

“我在清水衙门，太深的我也不知道。”老邢无奈笑道，“没事，我们递脸，我这张老脸也值几个钱的，你父亲当年也没少栽培他。”

吕健叹了口气：“要不算了吧邢叔，这感觉不太好，犯不上。”

“来都来了，你以为我还能帮你几次？”邢大为执意拉着吕健走进办公室。

吕健总感觉，邢大为这么无条件的帮忙，像是在还债，他心里一定总觉得欠老吕的，至于到底欠了什么，还是不要多想了。

052 不专业与想太多

办公室内，家具布置和色调都比较严肃，深棕色的主题和桌子上的委员会旗帜，搞得气氛有些严肃。

一个比吕健大不了多少的寸头男正坐在桌前，鹅蛋大白脸，微胖。

见二人进来，他也不起身，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是嘴上说道：“就今天忙，时间不多，不好意思了啊老邢。”

“没事。”老邢领着吕健各拉了把椅子，坐在韩文对面，他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小韩，今天晚上是不是要排出推荐位了？”

“嗯，马上开会定。”韩文抬头瞥了一眼吕健，“呦，吕公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韩文这才笑着放下手头的文件，靠在椅背上，等着老邢开口，架势十足。

老邢也不绕弯子，一五一十说了情况。

他说清之后，看了看吕健，又看了看韩文：“当年老吕也没少帮你，这点小事，拉一把吧。”

“这事可不小啊老邢，这是原则问题。”韩文立即摆手道，“我不是不给你面子，推荐位是委员会开会决定的，不能徇私，谁的歌好我们推谁的。”

话罢他又冲吕健道：“别的好说，这个我帮不了你。”

“哦，那打扰了。”吕健这就要起身走人。

老邢却按下吕健，冲韩文道：“小韩，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可以的吧。”

“不可以。”韩文再次摆手。

老邢沉了口气，冲门外努了努嘴：“别人帮得，老吕的儿子帮不得？”

韩文有些尴尬地摆手道：“别说了老邢，真不行，这期推荐位已经满了。”

老邢听到这句敷衍，心下已然动了气，却还是压着火说道：“你刚刚不还说要开会定呢么，现在又满了？”

韩文有些不耐烦，挠了挠耳朵：“我说老邢啊，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有心帮他？”

这里的他，显然说的是吕健。

“帮不帮他是我的事，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帮过他啊。”邢大为正色道，“就这么一次，就一次行么，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

吕健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好手机来信息了，就低头查看。

“你看看他这德性。”韩文干脆直接指着吕健说道，“你帮他有什么好处么？”

“我心里踏实。”

“抱歉，我心里不踏实。”韩文往椅背上一靠，再次拿起了架子，指着桌上的文件说道，“那么多新歌新人，我身为主席怎么能徇私？”

“小韩……”

“叫我韩主席！”韩文眼色稍微狠了一下，稍纵即逝，“也请注意你的身份，邢委员。”

老邢身子抖了一下，显是有些震怒，这次压不住了。

“咱们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成么？我又不是不懂。”邢大为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桌子，“不帮就说不帮，别拿什么公正来搪塞人，你原来挺好的一个小伙子，现在怎么也这幅官僚做派了？”

“好好说话，激动什么？”韩文哼了一声，又瞥了眼正低头弄手机的吕健，“好，那我直说，不帮，这行了吧。”

“行！”老邢当即起身，“我宁可你这么说话，这还像个人。30万对吧，老吕和我的情分不值这个数对吧？没问题，我出！”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韩文莞尔一笑，“注意你的言行啊邢委员。”

韩文话罢又冲吕健努了努嘴：“少爷，别玩手机了，该走了。”

“上传完毕。”吕健看着手机起身道，“资料库里应该可以看见了。”

“什么？”

“星工场出品的新歌，《同桌的你》。”吕健亮着手机晃了晃，“这样明天就可以出现在榜单上了吧？”

“可以可以。”韩文忍不住笑道，“这歌名……什么类型啊？”

“民谣，校园民谣。”

“好好好，挺好的。”韩文摇着头笑道，“不送了啊。”

“不听听么？”吕健真诚的问道。

“不是……你们有完没完啊？”韩文扶着桌子起身，不敢直接骂老邢，只好指着吕健骂道，“我很忙，没时间听你们这种公司的破歌，要不是看老邢的面子，你这辈子也没机会见到我的。”

“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想要推荐位。”吕健的表情非常诚恳，“我是怕《同桌的你》表现太出色，却连个推荐位都没有，这样看起来……你的工作很不专业。”

韩文愣愣看了吕健片刻，然后实在控制不住了，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学会幽默了啊吕公子。”

“我提醒过你了。”吕健也不再废话，收起手机随老邢往外走去。

“你想太多了，想太多了。”韩文依然陶醉在吕健的表演中，“别垫底啊，千万别垫底，垫底很丢人的，不过也没关系，你不怕丢人！”

在韩文的嘲笑中，邢大为拉着吕健出了办公室，一路走进电梯。

进了电梯，邢大为才沉着脸骂道：“你跟他斗什么嘴，他是官儿啊！”

吕健略显尴尬：“我以为……是你先和他斗嘴的，我们不是一边的么？”

“哎……”邢大为长叹了一口气，脸色依然不太好看，“想不到啊，你父亲当年那么栽培的艺人，竟然变成这样了……”

“艺人？他？”

“当官以后发福了。”邢大为摇了摇头，尽量抽离出情绪，“这样，我帮你找版权公司的关系，让他们稍微溢价一点……免得你颗粒无收。”

“真不用邢叔，真的。”吕健心平气和地说道，“我有信心。”

“孩子，有信心是好事，可这行没这么简单。”

“也没那么复杂。”

正说着，电梯到达B1停车场，一个光头早已在这里等候。

电梯门打开，老黄看着二人的神色，压着心下的窃喜，瞪着眼睛哈着腰，用他那特有的老痰盂嗓子问道：“二位……没谈成吧？”

妈的这个人的嗅觉，真的是无敌了。

邢大为哼了一声：“你高兴了？”

“哪儿的话邢委员，就吃这碗饭呢不是。”老黄笑着压住电梯门，请二人下来。

邢大为率先出了电梯，虽然心下不甘，却还是沉着嗓子问道：“你说30万？”

053 最后一夜

老黄立即点头：“对对对，30万。”

“25万做不做。”邢大为的语气已经有些松动。

老黄八字眉一耷拉：“邢委员，您得给我留点利啊是不是。”

“做不做？”

老黄满脸愁容，思索片刻后才说道：“27吧，我也得砸关系进去的。”

邢大为正要开口，吕健却拦住了他，这次吕健的表情十分严肃。

“邢叔，我账上有钱，需要的话我自己搞。”

“嗯？别逞强啊小健……”

“你也别逞强，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

老黄看着二人要变主意，心道不妙，赶紧催促道：“怎么着两位？推荐位马上就要定了，时间不多。”

“不需要，你走吧。”

“不再想想了？”

“不需要。”

“那……好吧……”老黄叹了口气，回身走进电梯，“我骑共享单车来的，去地面了，二位慢走，改主意的话，随时联系我啊。”

电梯门关上后，邢大为才叹道：“其实该做的，最后搏一把……”

吕健却摇头道：“这事不对。”

“嗯？？”

“有股味道……套路的味道……”吕健引着邢大为走向停车位，“邢叔你稍微琢磨一下，韩文跟老黄这种人见面，是不是该低调一些，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让我们看到么？”

“……你的意思是？”

“老黄是少数几个知道我账上有钱的人。”吕健打开车门，“而且他有理由期待我立刻败光，就像借钱给赌徒的高利贷一样。”

“你是说……这是个套儿？”邢大为如梦初醒，使劲拍了下脑袋，“韩文给我下套？”

“目标是我，上钩的是你。”

“你这么有脑子？”邢大为惊讶不已，瞪大眼睛看着吕健，终于忍不住说出了不体面的话，“那你到底是怎么把星工场败光的啊！”

“……”

……

老黄进了电梯，根本就没按一层，而是直接去了七层，进了韩文的办公室，他看见韩文依然在笑，还没缓过来。

“主席，没成。”老黄有些懊恼的坐到韩文对面，“该点的都点透了，就是没成。”

“没事没事。”韩文依然在笑，“毕竟吕公子，这是理所应当的。

“邪了。”老黄揉着光头，耷拉着八字眉，“吕健现在应该特别着急想赚钱才对，他账上不缺钱，这都不出手，我不理解。”

“他脑子有问题，别按照常人的思路走了。”韩文十分开心地笑道，“知道他说刚刚什么吗？他劝我给他推荐位，不然我就是不专业，哈哈哈！”

“已经出歌了么？”老黄却没觉得好笑，反而很惊讶，“那个鼓手，韦德都很看中的，可能真的不错。”

“动动脑子，吕健昨天才拿到钱，今天能出歌？他打榜的歌一定是之前的作品。”

“也对……”老黄还是觉得不稳，“要不您还是听听吧，万一那歌真的火了，结果委员会这边连个推荐位都没给，这面子挂不住。”

“我可没这功夫，上次就不小心听了那个什么TF的歌，毁耳朵！”韩文摆了摆手，好像在挥去TF的阴影，“关键是老邢，他太不懂事了，手上没什么资源还敢来这里，什么年代了，谁还买他的脸？你关键是要把他点清楚，不要让他再来给我找麻烦。”

“点清楚了，他差点就出手了，可惜还是让吕健劝住了。”

“行了，下一首吕健总该知道找你了，他不是有100万呢么，有他造的。”韩文点了点桌上的文件，“这期推荐位就都给华榕吧。”

老黄终于高兴了一些：“我替魔方文化谢谢您了。”

“你也帮我侧面点一下他们，我推荐过去的那个新人，让他们抓紧点。”

“必须的，不用我点他们也明白。”老黄说着夹上手包，“那我先走了啊。”

“嗯，我也要开会了。”韩文也拿起了文件和茶杯。

……

吕健一路开车送邢大为回家，他才知道老邢住在很普通的居民区，那幢老楼实在不符合他的委员身份，果真是清水衙门，又或者老邢脑子就比较轴，不懂得权钱交易的妙处。

也对，真的踏上了那条路，谁还有心照顾星工场？

看来老邢真的是豁出老脸在帮忙，从交涉技巧上来看，他也真的不善于做走关系这件事，无论结果如何，吕健终究是感激他的。

居民楼下，吕健送佛送到西，帮邢大为取出了箱子。

“就不上楼了，好多事要做呢。”

“方便的话，曲子也发我一份吧，好歹做这么些年了，能给些评价。”邢大为接过箱子，“可能我的评价不好听，但一定是中肯的，我觉得行的话，尽量推荐给几个乐评人，虽然推荐位没戏了，但如果有大牌乐评人帮忙的话，也还有机会。”

“多谢多谢。”吕健对于乐评人是不报什么信心的，他们八成会把《同桌的你》打成靡靡之音。

邢大为看着吕健，还是不放心：“还有，新歌榜要是表现不好，千万别灰心啊。”

“不会的。”吕健提醒道，“老黄要是找你说什么，千万别理他。”

“哼，臭虫一样的人。”邢大为不再多说，抬手挥别后，拉着行李走进楼门。

吕健舒了口气，上车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

他其实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激动，实际上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睡一觉，然后看着榜单爆炸就够了。

为了睡眠质量，晚上这顿饭必须吃舒服了，吕健有必要打电话给某个人。

“今晚吃好的，留下惜君一起吃。”

“好的？那就吃排骨吧，吃完肉还有骨头可以啃。”电话那头好像还传来了吸溜舌头的声音。

“谁要啃骨头啊。”

“啃骨头最香了好么，能啃一晚上。”

“算了，我去买食材，我拿什么你做什么。”

……

委员会办公大楼，九层小会议室，榜单委员会十几个委员集中在这里商议推荐位事宜，实际上也没什么可商议的了。

身为主席的韩文扫视众人：“大家有意见就直接提，没意见就签字。”

委员们没什么表情，纷纷提笔签字。

一个女中音打破了平静——

“是不是可以考虑留一个推荐位给新人？”

054 幼稚！

说这话的是一个看上去就很严肃的女人，年龄应该没到三十，面容像是北欧人一样棱角分明，打扮一下应该称得上美人，但她连最基本的妆都没化，加上毫不修饰的表情，让她成为了一座冰山，后面没有美人两个字。

韩文看着她只稍稍愣了一下，很快便露出官僚式的标准笑容：“新歌榜当然要适当扶植新人，可这一期真的没什么值得说的。”

“《同桌的你》，刚刚才传上来。”女人扫视周围，“你们听了么？”

多数人都在摇头。

“投榜这么晚，来不及听。”

“这什么歌名啊？”

“我看资料了，是星工场给的，鉴于TF的前作，我不太敢听。”

女人却不管这些，眼神依旧坚定：“听听看吧。”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旁边的年轻男委员凑到女人耳边悄声道：“已经钦定了，算了吧……”

女人微微笑了一下：“如果这次算了，下次还会是钦定。”

“走到今天不容易……”男委员不忍地说道，“还是算了吧。”

另一边，副主席收到了韩文的眼色，嗽了嗽嗓子，侃侃而谈。

“一方面，这歌投的太晚了，根本没给委员们评审的时间；另一方面，华榕也受得起五个推荐位，这张精选专辑的单曲都是重制的，我们也是一致好评。”

“可这是新歌榜。”女人直视着副主席，就像法官注视着嫌疑人。

副主席有点想避开这目光：“推荐位是留给优秀的新歌的，穆委员，不要忽略‘优秀’两个字。”

“不听怎么知道是否优秀？”

副主席低下头看着歌单，主动避开了审判般的目光：“星工场的歌有必要听么？另外这首歌的类型是民谣，还是校园民谣，创作者也是个无业游民，这样的歌，这样的人，本身就毫无正能量。”

“好了好了！”韩文连连抬臂，笑呵呵地打起圆场，“各抒己见，集思广益，很有必要，我们需要不一样的声音，这也正是我们委员会的职责所在，如果不认可这个名单，就不要签字，这是每个委员的权力。”

大家纷纷表示认可，并且签字。

唯有那个女人，把笔横在了桌子上，向所有人声明自己的立场。

旁边的男委员签过字后，叹了口气：“纤雪，这有意义么？”

“我不知道。”女人笑着转过头，没有丝毫的气馁，“可谁又知道呢？”

签字完毕，韩文的助理把文件都收了，由于只有十几名委员，结果也很快公布。

她就此宣布出来：“本年度第41期新歌榜推荐位，11位委员支持，1位委员弃权，最终结果为通过。”

听到结果后，韩文哼笑一声，满脸鼓励的带头鼓掌：“来来来，大家为穆纤雪委员鼓掌，这一次依然是力排众议，坚持己见，我们需要这样有原则的委员！”

这话明明是赞美，听到人耳朵里却有一种侮辱的味道。

稀稀疏疏的掌声响起，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嘲笑。

“连续40期了，她都不签字。”

“是个猛士啊。”

“她之前提名的歌，还都不错，怎么这次提了个校园民谣出来？”

“不错什么啊，上次不还提了什么舞曲，最后投票连前20都没进。”

韩文很快喝止了大家的议论，只冲着穆纤雪笑道：“穆委员，我们尊重你的原则，只是……你能否稍稍解释一下你选歌的原则到底是什么？”

“这首歌，《同桌的你》。”穆纤雪依然面色平静，“我认为有机会成为黑马，拿下TOP3。”

更多的嘲笑声响起。

“届时——”穆纤雪突然加大了音量，这座冰山又一次笑了，“我很期待在座诸位的表情。”

笑声戛然而止。

穆纤雪起身，微笑，点头，而后体面的离席。

待她走出会场，之前各异的嘲笑顷刻间变成了统一的谩骂。

“什么东西？还狂起来了。”

“韩主席大人大量，给她一个讲话机会，还玩这套。”

“就她高风亮节了？明明就是欣赏水平有问题。”

主座上，韩文只冷笑一声，拿起了自己的本子和茶杯。

玩吧，继续这么玩，看你还能玩多久！

穆纤雪独自回到了自己最靠边缘的办公室，朝西，既不通风，又有西晒，这个时间很燥热，她靠在椅背上，看着桌上的一张合影，面色一软，露出了与刚刚完全不同的脆弱。

她不禁望向了墙上挂的一张书法——

【这片海如若终将腐朽，我愿做最后一条追寻真理的鱼。】

“老大不小了，还这么幼稚。”她自嘲一声，提了口气，让自己重新振奋起来。

穆纤雪戴上耳机，决定再听一遍《同桌的你》。

……

十几公里外的一栋居民楼中，一个年逾半百的老男人放下了耳机。

他擦了下眼角，惊讶地看着沾在手指上的泪水。

不知不觉，就听了三遍……

从未想过的吉他弹法，令人振奋的全新声音，简单质朴却又直刺内心的旋律，还有那让人哭都哭不痛快的歌词！

吕健也许说对了，时代真的要变了。

这首歌明明没有任何意义，但却带来了最深邃的体验。

即便自己这个年龄的人，也完全沉浸在这首还略显稚拙的歌曲里，那么对40多岁，30多岁，20多岁，十几岁的年轻人来说，将具备更大的杀伤力。

这就是……校园民谣么？

邢大为颤颤起身拿起电话，想打给吕健，但又很快放下了。

不行，现在不是跟吕健谈感想的时候，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快步来到电脑前，打开邮箱，把吕健授权的歌曲文件拖到附件上，然后点开通讯录，在他认识的每个乐评人后面打钩。

虽然争不到推荐位，但群发给几个乐评人总是可以的。

《同桌的你》绝对没问题，冷门也没事儿，靡靡之音也没关系，意境到了！

当他勾到一个名字的时候，鼠标却悬停在上面，迟迟不敢点下去。

那是一个令整个文艺界丧胆的评论人——

赵大公！

055 玄学加持怎么输？

不是大公无私的大公，是大公鸡的大公！

专业从业者都恨他恨得牙痒痒，然而他的舆论人气却高的吓人，这变态的人气硬是把他捧成了一位委员。

在他的乐评中，最常出现的字是“屎”，其次是“毒”，再次是“垃圾”，最常见的组合是“毒屎”，或者“屎里有毒”。除去这些味道很浓的评论外，他还会一阵见血地喷到作品的软肋，帮助大家去发现作品的致命弱点。

虽然《同桌的你》很优秀，但……但他过的了赵大公这一关么？

邢大为心一横，最终还是勾上了这个可怕的名字。

无所谓了，反正谁都过不去，被他喷也没什么丢人的，反而很光荣。

十几分钟后，邢大为终于发出了邮件。

他这才靠在椅背上，再次戴上耳机。

再来一次，校园民谣！

……

实际上，邢大为和穆纤雪听到《同桌的你》，早在吕健之前。

这是星工场的首支单曲，吕健希望与大家一起见证。

餐厅内，穿着围裙的吕康送上了最后一道菜肴，看着大家又期待又紧张的神色，他愣是没敢开玩笑，老老实实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哥们儿不来么？”乔乔指着楼上问道。

“哥们儿不喜欢抛头露面，忙别的去了。”吕健调好了音响，冲大家点头道，“开始了啊，第一支单曲，禁止说话，禁止做表情包，禁止啃骨头，都好好听！”

吕康和莫惜君同时感觉到天性被碾压了，但为了这个仪式，忍了。

吕健就此按下了播放键，自己也赶紧做到餐厅主座上。

吉他如约而至，故事就此开始。

在西胡先生的精心调教下，乔乔之前所有的缺陷都消失无踪，他用特有的声线，打开了时光隧道，带着所有人走进了那间教室，遇见了那个同桌的你。

光阴在他的歌声中荏苒，故事随着小提琴翻页。

遇见了，爱上了，离开了，遗憾吗？

没有答案，只有过去的相片，和那半块橡皮。

当歌曲结束，大家睁眼的时候，感觉这三分多钟的时间好像不存在一样，就像一场由回忆构筑的梦境，说不清是酸甜还是苦辣。

吕健长舒一口气，仰望天花板。

从前的日子都远去，

我也将有我的妻。

可千万别和她翻相片，

别给她讲同桌的你！

听众朋友们，藏好这份痒吧，闷声回忆，暗中观察，不要作死！

“这这这这……”吕康瞪着眼睛好久，才呆呆转望乔乔，“你？这是你？这歌……这歌简直……”

“警告你闭嘴！”吕康紧张地看着他，难道是情绪太到位了，连其他哺乳动物都能感动到么？

“怎么能闭嘴，多好听啊，超级好听啊！”吕康又冲着莫惜君问道，“是吧？”

“是啊是啊，旋律一下子就记住了。”莫惜君也激动地说道，“就算我是女孩，也能感觉到心情，真的！”

“哼，听自己的声音，有点羞耻啊。”乔乔抹了下鼻子，“其实唱的没这么好听，主要还是哥们儿调的牛逼。”

“小四你好厉害啊，比我厉害多了！”莫惜君不断的冲乔乔点头，“健哥果然没看错，一上来就可以发单曲了。”

“别这么说，你可能比他厉害。”吕健笑着拿起红酒，分别斟进几个杯子，“下面是提问时间，这是几分之几拍的，惜君答。”

“蛤？”莫惜君感觉聚光灯突然照在了自己身上，有点紧张，但她不怕，她回忆着旋律，用手指轻轻在桌上点了几下，十分自信地答道，“6/8拍。”

乔乔摇头笑道：“嘿嘿，答错了，是3/4。”

“不，乔乔，你错了，就是6/8。”吕健忍不住骂道，“你也够可以的，唱完了都不知道是什么拍子。”

吕康在旁边沉默片刻，运用自己的数学知识计算过后，神色一凛，发现事情并不简单：“3/4不就是6/8么？”

“要乘2的。”

“乘多少，最后都是3/4啊。”

“但是速度变快了，节奏变紧了。”吕健斟好了酒，把酒杯分给大家，“惜君给这俩傻瓜讲，尤其是乔乔，反正吕康也听不懂。”

“嗯。”莫惜君拿起勺子轻轻敲打面前的小盘，“我先打3/4拍，这是华尔兹舞曲的标准节拍，你们感觉一下。”

咚恰恰——咚恰恰——强弱弱——强弱弱……

莫惜君稳稳地打出拍子，有种在跳华尔兹舞的感觉。

“像这样的3/4拍，每一次‘咚恰恰’都是分开的，段落感很强，没那么连贯，就像跳华尔兹的时候，我们每次‘咚恰恰’都要跟着转个身一样。”莫惜君接着说道，“然后是6/8拍，听好！”

咚恰恰咚恰恰—咚恰恰咚恰恰……

她敲盘子的速度明显加快，而且变得很连贯，乔乔不禁跟着节奏哼出了声，果然很合适。

莫惜君冲乔乔点头道：“这样节奏就更加紧致连续了，同时又不失去华尔兹的优雅，所以我们感觉像是在看日记，讲故事一样，没那么刻板，很舒服，小四你能选这个高难度的拍子，真的好厉害！”

“啊……”乔乔愣了一下，而后又神气地抹了下鼻子，“没办法啊，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吧。”

“你还好意思说！”吕健已经把酒杯分给了每个人，冲着他笑骂道，“明天开始，你去图书馆，自己看书，给我补乐理！”

乔乔这就不干了，指着莫惜君道：“等等，凭什么她就有专门的老师啊。”

“谁让你是天才呢，天才就去自学吧，省钱。”吕健就此起身举杯，“我自愧有很多工作没有做好，感谢大家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愿意留在这里。”

乔乔，莫惜君和吕康也跟着起身，这次可没有玩闹的意思，他们也很感怀。

绝处逢生？孤注一掷？

不知道结果如何，管他呢！

吕健曾无数次举杯，但这一次，他觉得不一样。

“虽然有利益在，但促使我们走到一起的，好像并非利益。利益没有错，但我们是人，我们因为珍惜彼此，欣赏彼此走到一起。”吕健将杯子往前凑了凑，露出了浓郁的骚情，“作为老板，我会在未来坚持，坚信，并且坚守这个原则，我会让星工场成为一个人与人组成的家庭，而非利益与利益堆砌的城堡。”

乔乔第一个与吕健碰杯，这次的眼神可没有一丝玩笑的味道：“作为当家艺人，我无条件支持你健哥，永远。”

莫惜君也与二人碰杯：“虽然总是听不太懂健哥的话，但我能感觉到健哥的心情，我头一次觉得自己很幸运，能来到这里，是我的幸运，谢谢健哥，也谢谢大家。”

吕康由于下身比较短小，此时才使劲挺着身子碰到杯：“招……招待不周。”

四个杯子撞在一起，虽然人还很少，但终究是个家了。

不管能喝不能喝，大家都一饮而尽。

吕健笑着抬起双臂：“星工场正式起航！”

莫惜君使劲咽下红酒，这一下呛得她眼睛发红，可她还是晃着杯子喊了出来：“耶！”

“哼，等不及看榜了。”乔乔神气地让杯口朝下，确定红酒全部喝完，一滴也没留。

吕康却放下杯子若有所思：“歌虽然不错，但毕竟新人啊，我不太看好打榜……定个小目标，争取不垫底吧。”

三人不禁喜上眉头。

玄学加持怎么输？

056 抠脚大公鸡

当晚11点，一栋谈不上多豪华的公寓楼中，赵大公百无聊赖的坐在电脑前，他穿着白背心黑短裤，抠着脚打着卡牌游戏，抠脚大汉就该这样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这么火了，不过他也不太在乎，既然现在的身份是“文娱事业委员会”的委员，工作也是职业评论人，拿着工资得到关注，那就该有起码责任感，至少要做到每次换榜的时候，都第一时间开喷。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无脑喷子，喷的都很到位，偶尔也会夸奖一些作品，只是佳作太少了，实在很难褒扬，他也拒绝了所有公司的“公关费”，坚持用脑子评论，而非屁股。

只是网络上这些人很讨厌，都称自己为“赵大公鸡”，时间长了，自己也就认了，无论是游戏ID还是微博ID，干脆都用了赵大公鸡。

他扫了眼屏幕角落的时钟，距离新歌榜换榜还有一个小时，是时候稍微冷却一下大脑了，他关掉了游戏，电脑屏上显示出了邮箱内的未读邮件。

有很多，他根本懒得看，现在那些个公司，都巴不得让自己骂一骂，好像这样作品就会火似的，真是一群弱智。

出于恶趣味，他开始将所有推荐作品的邮件都扔进垃圾桶，那才是垃圾该在的地方。

“邢大为？”他突然看到了一个名字，这个人很有水平，而且不与垃圾为伍，这样的邮件不是垃圾。

可稍微一看邮件标题，赵大公又叹了口气，邢大为在群发荐歌，不知道收了多少好处。

完蛋了，这个人也进垃圾堆了，可惜。

他正要把邢大为也归位垃圾，却又不禁被邮件内容吸引，从头到尾只有八个字——

“校园民谣，只求一听。”

态度很诚恳，而且校园民谣是小众冷门，出垃圾的概率要低一些。

再想到邢大为的水平和为人，赵大公决定给他一次机会，反正也在等换榜没事做。

他就此下载了《同桌的你》无损音乐文件，拖进播放器，戴上耳机，同时手已经放在了键盘上，思考着用怎样的语言来喷，一坨散发着校园气味的屎？还是屎味的校园？

吉他声突然传来。

“呦呵，这小骚弦揉的！”赵大公神色一亮，不禁扣起脚来。

紧接着，是乔乔用声音炮制的颅内炸弹。

“哟嗬！！！”赵大公双目圆瞪，这声音爽的他连脚都扣不动了。

故事开始，赵大公不知不觉放下了抠脚这件事，踏踏实实地靠到了椅背上。

随着故事的深入，他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想做了。

三分钟不知不觉过去，他这才睁开眼，长长一叹：“哦呼……”

再来一遍！

听过三遍后，赵大公终于放下了耳机，双手反复在背心上擦了擦，而后在微博、音乐平台乐评人栏目上同步发表乐评——

【终于有点新东西了，明天的新歌榜不全是屎！《同桌的你》，这是屎里的一朵白莲花！其它歌都不用听，听这个！我全部的委员票都挂这首歌，敢不敢炸翻这个粪坑！】

他发完状态后直接关了电脑，新歌榜不用听了，反正那几首华榕炒冷饭的垃圾歌会霸榜！

“同桌的你，校园民谣，这才是流行音乐！”他迫不及待地把无损音乐传到手机上，然后跑进卧室推醒了熟睡的老婆，“萤月，快听，快听，咱俩的故事！”

床上的女人被推醒，很不爽。

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扇。

“Pia！”

干净利落，痛痛快快地抽在赵大公脸上，然后她继续睡。

赵大公的仇家若是在现场，一定会爽爆。

赵大公却只捂着脸，没觉得多疼，可也不敢再打扰老婆了，这便又起身回到书房，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反正天天如此。

他又打开电脑，不是打游戏，是刷榜。

还是要等到十二点的，这样才能第一时间投票。

一张委员票相当于100张普通票，这样一首清流不顶，票还有什么用！

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个真心诚意的赞扬，已经造成了网络恐慌。

评论区，热爱他的人们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公鸡认真推歌了？我没看错吧？？”

“夭寿啦！”

“屎里的白莲花，这特么也行？！”

“为这首歌默哀……”

“华榕精选专辑不评？这样有失公正吧。”

“就算《同桌的你》真是好歌，撞上华榕也没戏了。”

“突然好想听这个啊，再晚一小时睡觉好了。”

一些同行或者看热闹的人，也迅速转发着大公鸡的乐评。

“赵大公鸡正经的做乐评？流行音乐药丸。”

“真可怜，《同桌的你》。”

“我会认真听的，然后投给华榕。”

吕健并不知道，在他这个熟睡的子夜，网络上已是硝烟弥漫，他错以为早上九点才发榜，特意早睡的。

然而他还是被叫醒了。

吕健很不爽，也想反手一巴掌。

“哥……要炸啊，真的要炸了。”吕健紧张地攥着手机，瞪着吕健，“《同桌的你》……被大公鸡夸了。”

“嗯？”吕健揉着眼睛撑起身子，“大公鸡？”

“就是一个特别火的评论人，也是委员。”吕康把手机亮给吕健，“下面的评论，像世界末日一样，还有好多看热闹的人转发，要炸啊。”

吕健扫了一眼：“这不挺好的么？”

“真的不知道是福是祸啊！”吕康拉着哥哥道，“还5分钟就发榜了，你也睡得着。”

“不是明早？”

“午夜啊我愚蠢的哥哥！”

吕健连忙起身穿上拖鞋：“夜宵！去我办公室。”

二人刚出卧室，却见乔乔也在这里等着，他穿着小鳄鱼睡衣。

“还是有点焦虑……”乔乔不好意思地比划道，“明天，晚点再去图书馆好不好？”

就这样，三个睡衣男集结在了吕健的办公室，吕康和乔乔搬着椅子坐在吕健两侧，吕健只盯着新歌榜的网页，看着上面时钟的倒计时，虽然他很有自信，但这种时刻还是会焦虑的。

“邢叔说，新歌期最后几天，各大音乐平台会在这时候出手购买版权，价格基本参照排名。”吕健又随便点开了流行榜，“这样大家看流行榜播放歌曲的时候，就会直接跳转到拥有版权的播放器。”

“新歌榜决定流行度……”乔乔紧张的嗓子上火，“价格呢？”

“新歌榜TOP3的话，基本能进流行榜TOP50，版权费能上十万，可能新人会低一些。”

“十万？十万算回本了么？”

吕康拍了下乔乔脑袋骂道：“什么啊就十万，你当谁都能排前三呢？”

正说着，零点到，新歌榜页面刷新了，49首打榜新歌显示出来，他们将在此拼杀两周！

榜单最上面的5个大封面推荐位也刷新了，竟然全部给了华榕，从包装上来看他走的应该是摇滚路线，能这么不吝推荐，怎么都得是一线歌手了。

“艹！做推荐位的人怎么回事，怎么一个新歌都没有！”吕康咬牙骂道，“这还怎么玩！而且华榕这张是重制的精选专辑，有基础人气在的。”

“可这是新歌榜啊。”乔乔也咬着牙有点不服气，“老歌精选凑什么热闹？”

“不要抱怨，商业规则就是这样，上了推荐就意味着有关注度，有关注度就有流量，有流量就有钱。”吕健抑制着紧张的心情解释道，“咱们5分钟刷一次……刷到一点，必须睡觉！”

“嗨，我估计吧，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吕康摇了摇头，“我预测一下吧——华榕精选集12首歌一起打榜，直接霸占TOP10，其他人重在参与。”

“谁说的？”吕健已经忍不住刷了一次，竟然发现《同桌的你》位列第一，已经获得了301票，这才00：01分，根本都还听不完一遍曲子呢！

至于第二名华榕的歌曲《忘记初心》，也才只有二十几票。

“委员投票！”吕康第一时间喊了出来了，“我明白了，邢叔肯定守在电脑前面，一到十二点就给投票了，他一票顶100票！”

乔乔感觉心跳在加快，有点遏制不住兴奋：“那其他201票呢？”

吕康也一头雾水：“邢叔的朋友？我也不知道了。”

乔乔突然想到了什么，激动地拍了下大腿：“大公鸡！他说要第一时间挂票的。”

“再其他100票呢？”吕康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

他们并不知道，在这个城市的另一边，一个抠脚大汉正在起劲儿的抠着脚。

“我和萤月，有200票啊，弱智们！”

对于真正喜欢的，有开创性的音乐，赵大公骂的有多狠，爱得就有多热烈。

办公室内，吕健根本克制不住，恨不得每30秒就刷新一次榜单。

依然是301票，但第二名华榕的《不忘初心》已经很快涨到70多票了。

等到00:10分的时候，《同桌的你》依然只有311票，而华榕的主打歌已经达到323票了。

“哎……人家终究有那么多粉丝呢。”吕康摇了摇头，望向乔乔，“不错了，当了10分钟第一呢。”

057 幸福的事情

乔乔舒了口气，耸了耸肩，倒也不怎么生气：“这样我反倒踏实一些。”

随后的时间里，同桌的你变成了第三，第四，第五……就这样被华榕的一首首歌曲超越。

00：29的时候，《同桌的你》已经沦落到第十了，还差十几票就会被挤下TOP10，一旦被挤下去，《同桌的你》将重新落入新歌的尘埃之中，仅有的曝光机会也会荡然无存，

“先睡吧……”吕康感觉像是在眼睁睁等死，有些不忍，“这才半个小时，大半夜起来听歌投票的，都是华榕的铁粉，咱们明早再看吧。”

乔乔使劲挠着头：“这样怎么睡得着啊……”

“说一点睡，就一点睡。”吕健暂且放下刷新榜单，打开《不忘初心》的页面，随便翻了翻评论。

几乎所有评论都是一致的——“榕树驾到！华语光榕！”

果然如吕康所说，都是铁粉，大半夜卡着时间投票呢。

吕健随口问道：“榕树，是华榕的粉丝团么？”

“应该是吧，这帮人真尼玛无聊。”吕康叹了口气，“别着急了，跟这帮人咋比？”

吕健干脆也不再看华榕的歌，反正都是没意义的评论，他就此点开了“同桌的你”评论区。

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哇！！真的很好听啊，大公鸡这次是真的在推荐！”

“一股清流，好久没这种感觉了。”

“这就是民谣么？好好听啊。”

“乔乔？新人？这声音真舒服，好像钻到了我耳朵里面！”

“吉他还可以这么弹？！”

吕健看了这些评论，终于微笑，再回头看，乔乔也在微笑，而且是傻笑。

“开心么？”吕健伸手点了他一下。

“呵呵，挺开心的。”乔乔傻呵呵点了点头，“头一次被这么认可，还有点慌呢。”

“开心就好了，别管名次了，大家已经听到了你的声音，而且认可了。”

“嗯，不着急，这刚哪儿到哪儿，还俩礼拜呢！”

吕康突然指着屏幕道：“这些评论好奇怪啊。”

吕健望向屏幕，他才发现一些雷同的评论夹杂在其中。

“同桌袁潇潇，你在么，你过的还好么？”

“同桌大地鼠，你结婚了么？”

“同桌龅牙妹，我喜欢你！你打我啊！”

这样的评论总是不时跳出来，虽然看上去很不正经，但里面的感情却如此真挚，越来越多人的心弦都交织在一起。

“好了，比预想的要顺利很多。”吕健伸了个懒腰，“给他十天半个月吧，不着急。”

“等等！”吕康突然惊讶的指着屏幕，“又回到第九了！”

吕健这才发现，歌曲页面右上方那个大大的“10”，已经变成了“9”，本来就要跌出榜单的《同桌的你》，竟然回光返照？

还没来得及反应，又变成了第八，票数每秒钟都在增加！

“明白了！”乔乔拳掌一击，已经喊了出来，“粉丝团的票半小时已经投完了，下面开始都是普通听众了。”

“而且你发现没有。”吕健已经打开了榜单列表，一面计算一面说道，“他们是有组织有计划的投票，显然想要确保华榕霸占TOP10，所以票很分散，因此给了我们机会。”

他话音未落，同桌的你升到第七，已经拥有了500多票。

这他妈才对么！在这样的环境下，《同桌的你》本就该如惊雷一般！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到了00：59分的时候，《同桌的你》已经坐稳了第二！

第一名：华榕《忘记初心》2751票。

第二名：乔乔《同桌的你》1988票。

第三名：华榕《爱到撕裂》1489票。

第四名：华榕《排队向前冲！》1362票。

……

乔乔根本都不敢相信这个结果，说话都结巴了：“这……这么稳？”

吕健轻笑一声：“所以说推荐位真的没那么重要。”

“不是的，是赵大公帮的忙。”吕康还算有理智，“哥你稍微琢磨一下，没有赵大公那么吹，那么多新歌，谁会这么快听到《同桌的你》啊，乔乔毕竟是个新人。”

“这人有这么神？”吕健有点不信。

“有的，我也粉他。”乔乔慌乱的拿手机摆弄起来，“啊，他又发消息了。”

赵大公的乐评，永远是味道浓烈的——

【我跟你们讲，华榕这期的歌就是把凉了的屎，又放油锅里炸了一遍，脑残粉还真咽得下去！还有弱智榜单委员会，《同桌的你》只要是个人，只要听一耳朵就知道比那些垃圾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你们拿薪水就是为了买卫生纸擦屎用的？还是说你们用拉屎的地方听歌？好了，吹完睡觉！】

看到这么立场坚定的评论，吕健都惊了：“这文案……太浓烈了。”

“所以大家喜欢大公鸡啊！”乔乔完全处于狂喜的边缘，“好爽啊，被大公鸡这么夸！妈的这歌不亏！”

吕健虽然也很爽，但他还是理智一些的：“华榕岂不是很惨？”

“不会的，赵大公喷谁都这么狠。”

“我是怕把你和华榕搞成对立面，那样很麻烦。”

“管他呢，无所谓。”

“也对，无所谓。”吕健摆手一笑，还是不要自寻烦恼了，“一点了，睡觉！”

说是一点睡觉，其实大家回到房间根本就说不着，成功的喜悦与期待从未如此强烈过，三个人都会控制不住拿出手机扫一下榜单，尤其是乔乔，他其实已经不关心排名了，只是在不断地刷评论，越刷笑得越咧。

“乔乔到底是谁啊，纯新人么？”

“这上面怎么没有照片，会不会超级丑啊？”

“我不管他是谁，快出新歌快出新歌！打赏给你啦！”

虽然榜单本身并没有版权盈利，但乐迷可以主动打赏给歌手，乔乔随便一看，已经莫名其妙的收获了几百块的打赏。

别人并不知道，这其实是他通过自己的努力，赚到的第一笔钱。

乔乔流着哈喇子，躺在床上刷新着评论：“嗨呀，有钱了啊，怎么花呢！”

他沉浸在这个巨大的幸福中进入梦乡，简直没有更幸福的事情了！

058 独裁者

次日晨，吕健照例第一时间打开公司大门，就在他开防盗栅栏的时候，实在是不小心，听到了路人的讨论。

毕竟在华娱产业园中心区，上班的路人都难免关注新歌榜单。

“卧艹，你听了么？”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同桌的你》对不对？”

“还真是！我早起看到榜单都傻了，这一路我都听着这歌过来的。”

“这是哪个公司做的？”

“不知道，信息上没写，就连那个新人的照片都没有。”

“这么突然，玩神秘？是前进娱乐最新的营销套路？”

“我觉得不像，前进娱乐不太喜欢创新和小众，这首歌像是小公司做的。”

“小公司能做出这个品质？”

二人正聊着，看到了刚刚开门出来的吕健，正以神秘长者的眼光，很慈蔼的俯视着他们：“早啊，你们吼啊！”

“早……”

二人觉得这个人很可怕，快步离去的同时还嘟囔着。

“反正绝逼不会是这家公司……”

这会儿，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传来，莫惜君老远见到吕健，已经控制不住开跑了。

“榜单！”莫惜君一边跑一边叫嚷，“真的炸了啊！”

吕健笑呵呵地拉着莫惜君上了台阶，“我都说了，要信我么。”

莫惜君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给我的那首歌……也……也这么好么？”

“更好。”吕健拥着莫惜君走进公司，“但你要证明自己配得上它。”

“那我不吃早饭了，这就去上课！”

“今天早饭是豆泡汤，用昨晚高汤熬出来的。”

“嗨呀，好难抉择啊！”

当然不会所有人都这么开心。

不到九点，前进娱乐已经在召开全体制作人的紧急会议了，韦德召集了公司所有在滨海市的音乐制作人。

几十个人坐在会议室，都睡眼惺忪，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强行拉来，这会儿他们不是在打哈欠就是在改签机票，当然，更多的人在讨论《同桌的你》，韦德显然是被这首歌刺激到了。

作为内行人，他们的话题自然更有深度。

一个胖子制作人一边刷手机一边说道：“《同桌的你》真挺不错的，但主流评论界除了赵大公，好像都还没说话。”

“有几个说话的，批判这是靡靡之音，污染年轻人的心灵。”旁边的制作人显然没睡好，熊猫眼清晰可见，他困倦地趴在桌子上打着哈欠，“这才几个小时，韦总也是……着什么急啊。”

“你不知道？”胖子眉色一扬，凑过去低声道，“这次可好玩了，韦总跟别人对赌来着。”

“赌呗，反正又不会输。”

“嘿嘿……你消息可真的跟不上，韦总可瞧不上小生意，你猜他赌的什么？”

“什么？”

胖子指着手机上的单曲窃笑道：“就是他，唱《同桌的你》的这个歌手，乔乔！”

“蛤？！”熊猫眼大惊起身，“韦总……真他娘的厉害啊……这么冷门的人都能挖出来？”

“那可不！”胖子说着又叹息一声，“可现在……就很尴尬了。”

“怎么说？”

“对赌其实就是投资，我们前进娱乐投资给乔乔的公司，赌他火不起来，日期一到，把乔乔收入囊中。”胖子双掌一拍，“结果呢，人家用咱们的钱，火速做出了《同桌的你》，你说尴不尴尬？”

“是挺尴尬的……”熊猫眼思索道，“不过他们公司做的好，咱们收益也高啊，这也不亏，总之对赌这种事，我们是不可能输的。”

胖子眼珠一转：“韦总瞧得上这点儿收益？他在赌什么你感觉不到？”

“……嗯……”熊猫眼抿了抿嘴，略显纠结地说道，“如果韦总一心想要乔乔的话，那就很尴尬了……话说你知道协议内容是什么么？他们赌多少？”

“这个我也接触不到，我只是听说对赌了。”

正说着，林小枣推开会议室大门，韦德谁也没看，依然如往日一样迈着规律的步伐走到会议桌主座，林小枣紧跟着他，打开电脑，接通会议设备，然后坐到稍后一点的地方。

“《同桌的你》，谁还没听？”韦德依然没有任何废话。

制作人们面面相觑，七八个人有些胆怯地举起手来。

“给他们听。”韦德回头吩咐过林小枣后，扫视着那几个举手的人，“再这样，你们永远只是最被动的劳动者，要自己前进，不要等我推。”

几人咽了口吐沫，他们确实是那种偏向于混日子的制作人，有什么项目做什么，韦德就这么露骨地戳穿了这点，搞得他们很慌。

音乐响起，会议室内音效虽然差一些，但在做的都是专业制作人，能品出歌曲的味道。

未等大家发表意见，韦德直接给出命令——

“新人新歌，首日第二，毫无疑问，这是潮流的风向，我们落后了。”韦德抬手做了一个向前的手势，“落后了就要前进，用数量击败质量，一周之内，起校园民谣的项目，每个人。”

众人面面相觑，不少人发出了惊呼。

“韦总，我这边三个项目，没法抽身啊。”

“我在做摇滚演唱会。”

“突然就做这么冷门的风格，我们到哪找人啊韦总！”

韦德抬手，众人识相地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放弃平庸的项目，专注于流行风口，艺人敢有意见，就让他们来找我。另外，想办法找到西胡先生，我登门拜访。”韦德就此起身向外走去，“照我说的做，有意见自己去想，不要烦我。”

韦德就这么一路走到了会议室门口，林小枣只好慌张的拔下刚刚接通的通讯线。

韦德突然停下脚步，回身对制作人们说道：“别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吕健做得到，你们也可以。”

人一走，关一门，制作人们这才好说话。

“开什么玩笑？突然就放弃一切搞民谣？？”

“我们谁懂啊，太强人所难了吧！”

“连提意见的机会都不给……”

“西胡先生是谁啊？韦总要亲自登门？？”

“你没看职员表么？《同桌的你》填词、编曲兼制作人！”

“这么狠的人怎么从没听说过？”

制作人们满肚子都是抱怨，韦德这个莫名其妙的命令让他们愤怒且迷茫。

059 行动起来！

“卧艹我明白了！”熊猫眼突然一拍桌子，“韦德怕对赌输了，面子上过不去，这才让我们倾尽资源搞民谣，民谣一多，也就把《同桌的你》淹死了。”

这个逻辑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但他们也不好骂出声来。

胖子制作人皱眉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韦德不是这种人，他不在乎面子。”

熊猫眼哼了一声：“面子都不在乎，还在乎什么？”

“他只看收益的。”胖子正色道，“他认为现在做民谣收益更大，就这么简单。”

“可笑，民谣才多少人听？？《同桌的你》这数据已经顶天了。”

“是有点可笑，但我们只能这么理解。”胖子扫视着其他人，“再说，我们没有资格违背他，对么？”

听到这话，好像什么可怕的东西突然飞进了会议室，盘旋在每个人的脑袋上。

制作人们的怒气，被一种恐惧和紧张压了下去。

韦德说一周，就是一周，起不来民谣项目，是要负责的。

想到这里，大家都纷纷收拾东西走人。

“我去忙了……”

“谁有民谣乐手，推荐一下啊。”

“别闹了，这可是未来一个月的紧俏资源了。”

“西湖先生……这去哪打听啊？”

“全乱套了……”熊猫眼也只好收拾起东西，长叹一口气，冲胖子道，“要不要一起去酒吧转转？”

“提到民谣，大家都会去酒吧找人的。”胖子看着焦急离去的同事们摇了摇头，“我去别的地方。”

熊猫眼又叹了口气，公司的竞争很残酷，他知道胖子在保住自己之前，是不会白白给情报的，他再抬头，发现三四个人已经小跑出去了。

妈的，已经开始去酒吧抢人了！

……

前进娱乐的情况其实不是最尴尬的，因为韦德根本不懂什么是尴尬，真正的尴尬出现在委员会的办公楼里。

韩文颤颤放下文件，瞪着副主席：“搞……搞错了吧？”

“核实过很多次了。”副主席也不怎么淡定，揉着为数不多的头发，满脸苦兮兮的神色，“数据公司也检查过了，一切数据完全真实，标准的一炮而红曲线，反而是华榕的数据，有明显的人为操纵成分。”

“没……没他妈道理啊……”韩文觉双手抱着头，皱眉苦思，“这才一晚上，那么多新歌，怎么就显出它来了，不得等两天么？”

“主席，您最近没看社交平台吧？”

“嗯？”

“赵大公。”

“那个哗众取宠的败类？怎么了？”

“是，他是败类，可关注度在那里。”副主席说着把手机递给韩文，“您自己看吧。”

韩文看到的是昨晚赵大公睡觉前发出的信息，别的无所谓，精髓在中间两句——

【弱智榜单委员会！《同桌的你》只要是个人，只要听一耳朵就知道比那些垃圾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你们拿薪水就是为了买卫生纸擦屎用的？还是说你们用拉屎的地方听歌？】

骂也无所谓，赵大公毕竟谁都骂。

然而赵大公还真不是无脑喷子，他每次都骂的特别准。

推荐位这种东西，肯定要用屁股排的啊，傻蛋才会放弃这么大的利益真的去听歌推荐，赵大公你怎么就不明白！

等等，也许不明白的是自己。

韩文逐渐冷静下来，他这么容易动怒，也就当不上主席了。

他靠在椅背上，想出了一种可能性，慢悠悠说道：“你说……吕健和赵大公，会不会勾搭到一起去了？”

“吕健是谁？”

“就是星工场的老板。”

“哦哦……您的意思是，唱双簧炒作？”

“不然呢？”

“这个……不太像。”副主席的想法和他的长相一样，都很保守，“第一，赵大公从不玩这套。第二，那首歌您听了么？”

“我听它干嘛？”

副主席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没敢说。

“你听了？”韩文问道。

“嗯。”副主席小心地看着韩文，“确实……有那么点意思，不过仍然是靡靡之音。”

同时他又指了指桌面上的文件：“早上8点的数据，《同桌的你》播放量已经是华榕主打歌的两倍了，这能体现出一些问题。”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

“等会！忙着呢。”韩文不耐烦地吼道。

然而外面的人并不买账，愣是把门推开了。

穆纤雪扶着门，探了半个身子进来，看着二人似笑非笑。

韩文再冷静，被这么注视着也要憋不住了，一时之间整张脸都要憋炸。

“对，就是这个，我期待的。”穆纤雪终于笑出声了。

“穆委员……”韩文这次真的生气了，他压着嗓子说道，“尊重是人与人之间起码的礼貌。”

“抱歉，真的抱歉，不过我真的是为了公务来的。”

“你这是谈公务的态度么！”

“太紧急了，顾不得态度。”穆纤雪终于进了办公室，走到韩文面前，收起了刚刚的得意，还原了往日的平静，“韩主席，我们双榜的权威程度正在每况愈下，这一期赵大公批判的声音很洪亮，外加《同桌的你》异军突起，舆论已经暗流涌动了。”

“这我知道。”韩文侧过头，不太敢直视她。

“我建议临时调整一下，给《同桌的你》中间推荐位，并且把华榕的两个推荐位让给其它新歌，这样虽然也会被骂，但我们至少做了正确的事。”

“年轻，简单，幼稚。”韩文一连串的批判如滚珠一样到来，“华榕的粉丝远比赵大公的要多，这种时候拿掉华榕的推荐位，不仅是扇自己巴掌，更会惹怒华榕的支持者。”

“总好过惹怒所有人。”穆纤雪一只手扶在桌子上，“其它事情我不管，作为委员，我们有责任维护榜单的权威性，一旦失去这个，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知道了。”韩文忍着怒气摆手道，“我们男人的思维比你这套过家家的理论要透彻很多，以后不要闯进来宣扬这些幼稚的东西。”

穆纤雪还想说什么，副主席却已经起身拥着她出去。

出了办公室，一路进了电梯，副主席才说道：“你呀，还说！越是这种时候，越别说话，他一肚子气正没处撒呢，你这不找事儿呢么。”

“都怕事，还怎么做事。”

“就你明白！”副主席苦恼地摇了摇头，“要不是你父亲遗风尚存，你早就被踢出去了，你一个女同志，就别总想着当战士了好不好！”

“这只是最基本的职责，怎么是战士呢？”

“好好，你厉害，我不说了。”

到达楼层，副主席向请走瘟神一样请走了穆纤雪。

分会办公区，看到昂首前行的穆纤雪，所有人都避开了她的目光，脸上有点燥热，但心里更多的是嫉恨。

穆纤雪面露微笑，她真的看见了她期待的东西，不仅懦弱无能，而且胆小如鼠。

但她又突然觉得很可悲。

这些人。

还有自己。

060 切断联系

星工场后厨，又是一次味觉风暴。

“什么？！！”吕健只咬了一口豆泡就要疯了，“用鲫鱼做的豆泡汤？”

“是鲫鱼头，昨晚剩下的。”吕康神气地拿起胡椒粉，疯狂地倒进自己的碗里，“不要小看我的创新能力，豆泡汤可以用任何汤烹制。友情提醒一下，鲫鱼汤不适合加辣油，胡椒刚刚好。”

“嗨呀，吃的浑身大汗啊！”莫惜君已经不知不觉吃了两碗，这会儿吐着舌头，不断忽闪着双手解热，“每天的早点都好有元气。”

吕健低头看着奶白色的豆泡汤，咽了口吐沫，终是端起碗抿上一口。

浓淡刚好，鲜而不腥，融在口中，那股鲜香的味道顺着舌尖流到心里，让吕健整个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新鲜与期待，他第一次发现，味觉竟然能感动心灵。

放下碗，夹起一块豆泡，乳白色的汤汁难以避免地流了下来，放到嘴里，有点烫，不过能忍，用舌头驱着吹两口，然后轻轻咬破……

嗷呜……

吕健几乎要叫了出来，但他忍住了，不能这么不矜持。

豆泡里的汤汁浇在舌头上，这感觉就像是一首《雨中曲》，欢快的淋浴，单纯的新鲜与美好。

待豆泡稍稍晾上一些，再小心地咀嚼，咬碎……

“哦呼……”

吕健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他都有些不忍吞下了。

“哼，招待不周。”吕康冷笑着把小瓶的胡椒粉推了过去，“佐点白胡椒，味道更佳。”

“下次，下次，这次就到这里。”吕健再次端起碗喝汤，将嘴里的豆泡渣一股脑咽了下去。

莫惜君美美舒了口气，感觉呼吸都是鲜美的：“好神奇啊，我做的鲫鱼汤颜色都很淡，味道也没这么浓，你是怎么做到的？”

吕康兴致勃勃地指向灶台：“先煎，再滚，后放盐，一定要大火滚，把里面的脂肪逼出来。”

“这么麻烦呐。”莫惜君瞪着眼睛惊道，“一次早餐而已，你真舍得！”

“你不知道，星工场刚起家的时候，赚的钱也不多，当时妈妈就是靠厨艺留住艺人的。”吕康回忆着那个永远在忙碌的母亲，语气难得宽慰，“她说家的味道，比钱的味道更诱人。”

“这句话好鸡汤啊，不过我认可。”莫惜君起身看了着桌上的那锅汤，“就剩个底儿了，留给乔乔吧。”

“乔乔呢？”吕健这才发现少了个人，稍微一想，便自问自答道，“肯定是刷了一晚上的榜单，起不来床了。”

“没啊，我刚才去叫他了，他不在房间。”吕康摇头道，“搞不好激动过头了，大清早就去图书馆学习了也说不定。”

正说着，一阵喘气的声音传来，乔乔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赶了进来，一边摘下运动发带一边问道：“还有我的么？”

“有。”吕康笑着起身，拿起汤勺给乔乔盛了一碗，“你惜君姐惦记着你呢，要不全被她喝了。”

“嘿嘿。”莫惜君揉着肚子冲乔乔问道，“大清早去晨练么？你心态可真好呐。”

“没……”乔乔喘着粗气坐下，接来鲫鱼豆泡汤吹了吹说道，“我欠原来房东的钱跑路了，现在我好像能挣到钱了，就过去告诉他很快就能还上，让他别再生气了。”

他说着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三人：“第一份钱……其实该给你们买礼物的，但我想把债先还清，要不我没资格花钱。”

吕健非常支持：“没问题，你好好唱歌就够了，不用考虑我们。”

“喂！不要随便代表我！”吕康却很期待地说道，“我想买一套西装，可一直没钱……嗨呀其实我也不是很想要，当然如果突然收到这样的礼物一定很开心，我这也不是在暗示，就是参考……”

吕健摆手道：“西装很贵的，我有时间给你置办一套，你先凑合穿围裙吧。”

“没事，我也觉得康哥需要一套正装。”乔乔笑着问莫惜君，“惜君姐想要什么？”

“啊……”莫惜君点着下巴思索片刻，“耳机？八音盒？关于音乐的什么都行，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哈哈。”

“健哥呢？”乔乔手喝着汤看着吕健。

“嗯……”吕健的神态莫名的严肃起来，“我想要你还清房东的债之后，切断与过去的联系，不管是生母还是胡聪明他们，这些人会成为你走红后的绊脚石。”

气氛突然有点严肃，吕健在这种时候提这些，不太合适，但他必须在绊脚石出现前踢开它。

“这个，我真的没法承诺……”乔乔也有些纠结，“胡聪明我早就踢开了，但我妈……好歹给我抚养费的，如果她将来需要，我也会给她赡养费，我不想欠别人的。”

“没关系，记得我说的话就好。”吕健笑着努了努嘴，“快喝，惊奇的豆泡汤。”

乔乔这才拿起碗喝了一口。

“哎呦卧艹！怎么能这么好喝？！”

吕康十分享受地挤着眼晃着头：“就是这种时候，我是最爽的。”

莫惜君正要起身去上课，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啊……”莫惜君一拍脑袋，“我都忘了……今天好像要拍毕业照……”

她很快又自言自语：“算了，不重要，还是去练歌吧！”

“毕业照很重要，去吧。”

“可乔乔都这么努力了，我不想再拖后腿了。”莫惜君小心地问道，“健哥你还欠着好多债对吧……”

“小事一桩。”吕健淡然摆了摆手，“如果《同桌的你》有这种效果，后面的歌只会更成功，韦德已经输了。”

“哥啊！”吕康又不干了，“这才多大点成绩，你怎么又妄自尊大了，你这样是要栽跟头的。”

莫惜君听到这话，放心了很多：“这么说，健哥应该不用为还债着急了，那我请半天假去拍毕业照啦。”

“我听你嗓子有点干了，干脆休息一天吧。”吕健是真的不着急了，莫惜君连续三天培训近十个小时，也该歇歇了。

“毕业照啊……我都没拍过。”乔乔也吃完了早点，转头问道，“惜君姐，大学……好玩么？”

061 去休息吧

莫惜君非常耿直地回答：“很好啊，很自由，很开放，有学习的环境，也有玩的环境，看你怎么选啦。”

“哦……真好啊。”乔乔有点羡慕，也有点悲伤，不过很快又把这些东西咽了回去，他擦着嘴起身，“我去图书馆了，从基础乐理开始学。”

吕健自然看到了乔乔的遗憾，毕竟是没人管的孩子，错过了大学生涯。

其实上大学也不是必经之路，但少走这么一段，终归有些遗憾。

“这样吧，今天都不工作了。”吕健大臂一挥，改变计划，“和惜君一起去大学玩！”

“蛤？”莫惜君愣了一下，而后又喜道，“吼啊吼啊，我们学校可大啦！”

“突然郊游？”乔乔瞪着眼睛，他内心是想去看看的，但不敢直说，“这样是不是……很怠惰？”

“怎么会，我说了开心就好，你后面的单曲我都想好了，随时可以做，不在这一两天。”吕健起身道，“其实今天，我该安排很多媒体曝光和炒作的事情，借着势头让你成为舆论焦点，但那样太无趣了，我现在有点反感那种机械化的商业套路，所以咱们还是去郊游吧。”

乔乔已经拿着碗到水池前开刷了：“明天我保证把乐理全搞明白。”

“我也可以去么？”吕康也投来了期待的眼神，“我上的新东方烹饪学校，我们那里全是男的，好想看看女大学生啊。”

“那就快去换衣服。”吕康指着他的围裙催促道，“不然就把你捆在门口看家。”

“啊！”吕康火速奔出厨房。

“哈哈哈。”莫惜君掩面笑道，“总感觉他该说‘汪’才对。”

吕健突然觉得自己这么欺负吕康很过分，但没办法，就是控制不住，而且仔细想想，吕康也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现在这样相当于大家把天性都释放了，很和谐也很公平。

“帮他把碗都刷了吧。”吕健终于也拿起了自己的碗筷。

……

前进娱乐，副总裁办公室。

“找不到西湖先生。”林小枣揉着眼睛在韦德身前，“资料库，工会，民谣圈，音乐学院，吉他爱好者群体，所有的都找遍了，找不到这个人，也从没有过这个风格。”

“外国呢？”韦德戴着耳机问道，“华语圈国家，新佳坡，马莱西亚，外籍华人。”

林小枣吞了口吐沫：“需要做到这种地步么？”

“嗯……到此为止吧。”韦德靠在椅背上，“剩下唯一的可能，我要听你说。”

林小枣心中早有答案，之前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推翻这个答案，找不到反证，那么这个答案不证自明。她抬了抬眼镜说出了唯一的可能——

“西湖先生，就是吕健本人。”

“很好。”韦德微微歪了下头，“别再想对赌的事情，放下吕健，专注民谣。”

“可是……韦总，我们不想着拉拢或者……压制么？”林小枣有些惊讶地问道，“我们可以试着用更多的资本侵蚀他，或者击垮他。”

“得不偿失，不要浪费精力。”韦德探身把电脑屏幕转向林小枣，“这个歌手，约他。”

林小枣连忙记录歌手的名字，同时不忘提醒韦德：“韦总，您一个小时内已经约了三个歌手了，这样下去，我们的合同会不会显得很廉价？”

“那不重要。你的竞争思维太低级了。”韦德点了点脑袋，“每个风口，每条路，就那么宽，先到先走。”

“好的韦总。”林小枣这便要转身去联系艺人。

“休息。”韦德突然命令道，“做完这件事。”

“这才上午？”

韦德没说话，只换了一首歌曲，转过椅子戴上耳机继续听。

林小枣嘴角微扬，她的确需要休息，昨天晚上一点开始，她就主动回公司，开始在资料库中寻找西湖先生了，韦德一定是看出来自己一夜没睡。

想不到这个冰川的缝隙中，竟然藏着这么一个小小的温泉。

……

韦德明明站在漩涡的中心，却异常冷静，这与漩涡外面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巴不得立刻被卷进去。

在新歌榜的公示信息中，只显示了《同桌的你》最基础的几个条目——

【演唱：乔乔】

【作曲：乔乔】

【作词：西湖先生】

【编曲：西湖先生】

【制作人：西湖先生】

相比于华榕单曲那庞大的制作名单，《同桌的你》信息简直少得可怜，大家只知道两件事，一个化名西湖先生的家伙，带着乔乔做出了一首黑马歌曲。

普通听众老早就急了，这么好听的歌，这么迷人的嗓音，竟然连张照片都没有？原唱到底有多丑啊！这公司到底有多不负责啊！

他们当然是冤枉吕健了，经费紧张，时间紧急，他根本来不及做单曲封面。

业内人想的更多一些，认为这是一场饥饿营销，他们与外行不同，可以接触到很多资料，在歌曲上传之前，公司是要在委员会进行实名认证的，顺着这根藤，他们终于摸到了那颗瓜。

《同桌的你》，娱乐星工场出品，这公司注册地址就在文娱产业园。

一时之间，星探、媒体、前进娱乐的制作人等等各种杂七杂八的人都找到了星工场大门口。

然而迎接他们的只有一扇廉价的防盗铁栅栏，上面还贴着字条——

【公司休假，手机已关，勿扰。】

“妈的！这什么公司啊。”一个带着鸭舌帽跨着照相机的年轻男记者登时就急了，“曲子好不容易要火了，这种时候玩什么飞机！”

“套路深啊……”旁边一名老娱记坐在台阶上揉着腿，“饥饿营销，把我们也玩进去了。”

“二位……”一个非常显眼的八字眉光头凑过来，笑着给二人递烟，“我认识乔乔。”

“你认识乔乔？《同桌的你》主唱乔乔？”年轻记者接过烟愣是没抽，只塞到耳朵缝里，傻瞪着光头，“你哪位啊，你可别骗人啊。”

“他你都不认识？”老记者接过香烟，冲着年轻记者笑道。“老黄啊！这事儿犯不上骗你。”

年轻记者闻言，赶紧抽出录音笔：“那……老黄前辈……您方便吗？现在有关乔乔的任何蛛丝马迹都是大新闻。”

“嘿嘿。”老黄只傻笑着抽烟。

“你啊，太年轻。”老记者冲他吐了个烟圈，“老黄可不白帮人。”

话罢，他又冲老黄道：“说吧，咋整？”

“嘿嘿。”老黄满脸堆着笑蹲下身子，坐在老记者旁边，“我先问问，那个西湖先生，你们有消息没有啊？”

老记者只哼笑一声，摇了摇头：“他比乔乔还神秘。”

老黄揉着光头，有些焦躁：“那你们万一有消息，可以联系我，有酬劳的啊。”

老记者只一摆手：“你这边呢，开个价吧。”

“嘿嘿。”老黄又乐呵着搓起手来，“我手里，料可不少。”

年轻记者闻言赶紧掏兜：“五百块成么？”

老黄摆摆手：“你们别骂我，我觉得吧，现在这个时间点，我的料至少值个……五万。”

“卧艹！”年轻记者瞪着老黄骂道，“你丫想钱想疯了吧。”

这会儿老记者已经抽完了烟，扔在地上，起身踩了踩，而后冲老黄道：“走吧，跟我们总监谈，他没准能给你这个价钱。”

“打电话说吧。”老黄笑眯眯地指了指老记者的口袋，“现在乔乔的新闻，可是争分夺秒的，你们家不行，我就找别人家了，时间紧，不好意思啊……”

老记者再次哼笑一声，不愧是老黄，他这辈子吃不了亏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更多的业内人士也找到了这里，见公司关着门，也都大骂两句，却也不忍就这么走，只好互相递烟，想从对方嘴里套出点情报，但掏出来的，却都是牢骚。

“我们韦总疯了，非要找西湖先生做民谣。”

“这孙子公司，这套还挺有效，《同桌的你》播放量已经快到华榕的三倍了，就是票还没超。”

“一夜之间啊……委员会的这个榜单，还真的能造神。”

“造他妈什么神啊，一个推荐位都没给《同桌的你》，委员会这是大嘴巴抽自己。”

“哈哈，其实外行也看不出来，关键是大公鸡给点了一下，说榜单委员会用**儿听歌儿，这下好玩了。”

“现在环境就是好啊，大公鸡那么反动的人都能吃好喝好。”

正聊着，一辆自行车飞速驶来，上面的西装男也不刹车，恨不得直接跳下来把车子扔到一边，站都没站稳，就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几位……大哥，谁有……谁有吕健吕总的联系方式啊，我们想提前签他的版权。”

一帮江湖人士乐呵呵地看着他。

“甭打了，关机，人家门口不是写着呢么。”

“你们版权公司这么早就出手？不再看看？”

西装男擦着汗摇头道：“看什么啊，三大播放器一大早就催我们了，都想趁着没火起来的时候独家买断。”

这些江湖人士们唏嘘不已，顷刻间又有了谈资。

“邪了，真他妈邪了！”

“也对，这会儿来个买断，想听《同桌的你》的人，只能到他们平台听了。”

“是啊，你看这流量，都碾压华榕了。”

众人正哄哄着，八字眉光头硬是挤进来怒刷存在感：

“几位……我有乔乔的重磅消息，《光速传媒》五万买我独家，你们有开价更高的么？就五分钟啊，五分钟！”

“艹！五万？”

“老黄你可是越来越黑了。”

老记者只站在老黄身后，又点了根烟，也不生气，就这么默默看他装逼。

年轻记者有些沮丧地凑过来，摘下耳朵上的烟也点上火，叼着烟冲老黄努了努嘴：“这人怎么还没被砍啊？”

“我倒挺喜欢他。”老记者哼笑道，“为钱卖命多实在，谁有钱帮谁呗，简单纯粹。”

“可人格方面……”

老记者笑得更厉害了：“你倒是告诉我，人格靠得住还是钱靠得住？”

“……”

062 比比谁能撩

一帮人怎么找都找不到吕健，这是很正常的，因为吕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滨海市是后来规划的，以第三产业为主导的城市，道路宽阔，横平竖直，每条路上都是法国梧桐，这让吕健这个老司机都有点晕，好在有导航也不太堵车，没多久就驶入了滨海大学的校区。

不过副驾驶上的乔乔就很不老实了，打开广播不断调台，想听到自己的声音，但扫了十几个台，竟然都没有。没有就没有，可偏偏华榕的歌非常多，这就很不爽了。

“我怎么感觉自己被针对了！”乔乔的不爽已经写在脸上了。

吕健头脑很清晰，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广播台放歌也是要授权的，华榕的专辑版权肯定早就卖出了，或者他提前单独授权过。”

“这样啊，那就是说广播台授权也能赚一笔喽？”

“一般不会，广播电视都是重要的宣传渠道，免费授权居多，除非是超级大牌。”

后座上的莫惜君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该考虑，尽快把歌曲授权给广播台？”

“是该那样，但昨天我跑了很多地方，今天懒得搞这些事情了。”吕健稳稳停住车子，拔出钥匙，“先拍毕业照。”

吕康第一个窜出车子，像是被憋坏的秋田犬，他看着纯白色的商管学院教学楼，以及穿着学士服的大学生们，感觉很不服。

“嗨呀这里也不比我们新东方强多少啊，不就是把白褂子换成黑褂子了么。”

吕健锁好车笑道：“这只是人家一个学院，这样的学院还有十几个。”

吕康有些颓丧，但看到路边正在朝他笑的大学女生后很快又露出振奋的笑容。

莫惜君老远跟同学打了个招呼，然后嘱咐吕康道：“我先去换衣服啦，等等毕业照就在这里拍，你可别乱跑。”

“什么叫乱跑？我又不是狗。”

莫惜君也没解释，就这么笑呵呵地跑走。

乔乔站在吕健身侧，看着即将毕业的学子们颇有感怀：“还是该上个大学的。”

“自学也一样。”

“主要不是学到了什么。”乔乔微露苦笑，“只是觉得好像少了一个人生阶段，也少了一些朋友。”

“想上就上呗。”吕健点头道，“可以去音乐学院，学费公司出。”

乔乔惊望吕健：“真的吗？”

“真的，不过最好能兼职艺人工作，我可以少安排通告，只做音乐创作部分，这样对你学业也有帮助。”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乔乔一个劲儿的点头，努力平复情绪后说道，“还是再等等吧，先踏实做一段音乐，等需要的时候再说。”

“我这边随时。”吕健笑着拍了拍乔乔的肩膀。

“康哥呢，他想上大学么？”乔乔回身找吕康，发现这家伙果然还是乱跑了。

两个大学女生竟然主动跟他搭讪。

一个穿着牛仔裙的高个子女生渴望地看着吕康，她本来很有气质的，但此时该有的矜持已经荡然无存，她有些胆怯地问道：“我能，摸一下你的脸么？”

“啊？”吕康受宠若惊。

“不好意思……太失礼了，就是很想摸一摸。”女生摆着手连连后退。

“没事，摸吧。”吕康很友好的把脸凑上去。

“嗨呀，那真是太谢谢了。”高个子女生也没敢使劲，只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下吕康的脸，然后一副爽爆的表情，“好有弹性。”

旁边梳着双马尾，穿着黑色长筒袜的女生也按耐不住了：“我也可以么？”

“来啊，随便啊。”吕康十分迫切，非常乖巧。

吕健和乔乔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幕。

吕健仔细比较了吕康和乔乔后说道：“我以为你才会被搭讪。”

乔乔也不敢相信这一切：“是啊，我本来对自己的女人缘很自信的……”

两名女生揉够后，才重新拿起耳机，一人分一半准备塞进耳朵里。

“谢谢啊同学。”高个子女生揉了揉吕康的脑袋。

“没事，举手之劳。”吕康好像听见了耳机里的声音，“你们在听什么？这么上瘾？”

“新歌，很好听的新歌，你要试试么？”高个子女生把自己的耳机递向吕康。

吕康不用听就知道这是什么了：“《同桌的你》？”

“哎呀，还很时髦呢。”双马尾女生惊讶的看着他，“这首歌今天才刚发行。”

吕康藏住兴奋，不怀好意地问道：“你们不听华榕的么？”

高个子女生闻言立即摇头：“华榕好没意思啊，拿旧歌骗粉丝钱。”

双马尾女生也附和道：“关键是没新意，不像《同桌的你》，无论是调子还是嗓音，都特别清新。”

“真不知道乔乔什么样子，很好奇啊。”

“搞不好特别丑呢，别想啦。”

“嗯，声音好听就够了，不好看的话，还是藏好吧。”

“可还是很好奇啊！”

不远处的乔乔本尊已经笑歪了，走着T台步子上前推开吕康，做出了一个很帅气的姿势：“像我这样可以么？”

两名女生惊吓的退了一步，从上到下看了一圈乔乔。

确实很帅，但这么搭讪……好尴尬。

“性格别这么奇怪就好。”高个女孩拉着双马尾这就要走。

双马尾女孩却有点不愿意：“干嘛走啊，明明很帅啊！”

“不走你要干嘛？”

“就……就认识一下不行么？”

“哼。”乔乔笑眯眯的拿出手机，亮出了自己的二维码，侧身单拳抵着额头，“两位，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认识我，请珍惜。”

“唔！”这次连双马尾女孩都受不了了，“还是走吧，这个人太二了，白瞎了这么帅的脸。”

二人果断回身离去。

吕康在旁边笑得不行：“嗨呀，乔乔啊，撩妹什么的，还是我要多跟我学啊。”

“你那是卖蠢，不是撩妹。”乔乔回头想让他健哥主持公道。

只见吕健竟也一脸中二的神色。

“哼。”吕健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头发理的很整齐，衬衫领子都立的笔直，“之前都是妹撩我，我试试主动一点，应该很好玩。”

063 最尴尬的事

这个造型连吕康都害怕了：“完蛋了……好像传销头目啊。”

“传销头目也有传销头目的优点，看好了。”吕健确定自己完美的造型后，快跑两步追上了两个女生，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打扰一下同学，能帮个忙么？”

两个女生警惕的回头，虽然吕健看上去很阳光，但传销头目貌似都这样。

“刚刚碰巧听你们讨论《同桌的你》，想听取一下意见。”吕健礼貌地送上名片，“我是出品公司的经理，也是这首歌的半个制作人。”

两个女生对视了一下，接过名片扫了一下后，看吕健的神色不禁更加警惕起来，哪有这么巧的鬼事情，这家伙一定是奇怪的星探吧？

“我可以自证身份。”吕健随手把手机亮了出来，拖出了无损的音乐文件，“这个歌曲母带，伴奏我也有，你们可以试听一下，音质好三倍。”

两个女生更加更加警惕，高个子女生道：“不必了……我们还有事。”

吕健有些颓丧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太唐突了，这么撩有点强行。

但无论如何不能输给秋田犬，没办法，作弊吧。

他回身冲乔乔招了招手，乔乔三两步赶过来。

“他是原唱。”吕健无奈说道。

“啊？”两个女生肯定是不信的。

“别急。”吕健抬手，示意乔乔开始他的表演。

“清唱么？”

“嗯。”

乔乔嘴角一扬，稍微吞了口气：“明天是否会想起~~”

他的嗓音的确是独特的，即便只是清唱也有足够的辨识度，那清脆的少年音瞬间刺穿了两个少女的耳膜。

“啊！”双马尾女生直接尖叫出来，高个子女生也一脸惊愕地捂住嘴。

虽然这个行为很二，但也确凿无疑地证明了乔乔的身份。

“嘘嘘嘘！”吕健赶紧做出收声的手势，“我们真的是来听评论的，别声张。”

双马尾女生努力了很久才克制住激动，再次看过乔乔后，忍不住质问：“这么帅为什么不放照片！”

“低调。”乔乔神气地说到。

“能不能加个好友……”高个子女生还算冷静，已经递上了手机，“激动死了……竟然走着走着碰到最火新歌的原唱，我的天啊！

“抱歉。”乔乔帅气地摊臂道，“刚刚，你们错过了唯一的机会。”

两名女生同时抱头惊呼——

“嗨呀，好气啊！”

看着她们这么气，吕健和乔乔对视会心一笑，心满意足。

“就这种感觉。”

“很开心。”

二人乐呵呵的击掌相庆，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带给他们的乐趣却并不比出一整张专辑要少。

“你们好过分哦……”高个子女生想埋怨，但又觉得他们很可爱，实在骂不出来，“哼，那我们不给反馈了！”

“就是，我们现在就喊乔乔在这里！”

“别别，开玩笑的。”吕健笑着打圆场，回身指向呆滞的吕康，“那只是我们的，你们随便玩好了。”

吕康：“？？？”

“没办法，既然你们这么大方，我还是反馈一下吧。”高个子女生看着二人，依然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同桌的你》非常好听，我不想提任何意见，只求你们快点出新歌。”

双马尾女生插嘴道：“还有，MV呢？没有MV怎么流行啊！”

吕健笑道：“不是已经流行了么？”

高个子女生摇头道：“只是在我们大学里而已，大学都是比较前卫的，普通听众才不会每天都看新歌榜。”

吕健转向乔乔：“你有心情拍MV么？”

“完全没，下首歌再说吧？”

“好。”

两个女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明明是这么优秀的歌曲，怎么制作人和歌手都这么随性？？你们在浪费才华好不好哇！

高个子女生干脆把手机亮给吕健：“那加你好友可以么？我们正在求职，你们公司有招聘的吧？”

“随时会有。”吕健倒是不矜持，也拿出手机加了好友，“不过都是非创作类的职位，助理、会计、法务之类的。”

“这就是我们的专业啊。”双马尾女生也借机加了吕健。

吕健本来想说，应届生不太好用，眼界高经验少，花了时间培养又会跳槽……

可他还是忍住了，只笑道：“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

“嗯，我们也会好好的帮你们宣传歌曲哒！”

“最后合个影总可以吧。”

吕健望向乔乔。

“没办法，人红是非多。”乔乔终于从了。

吕健主动退后几步，让她们跟乔乔合影。

“别啊！”高个子女生连忙挥手道，“你才是大人物好不好。”

吕健抬手婉拒：“还是不要了，不想走在街上被认出来。”

“嘿嘿，果然！”双马尾女生眼珠子一转，“你就是西湖先生对不对！”

“当然不对，西湖先生是我哥们儿。”

“好啦，哥们儿就哥们儿，我们保证不对外公布，将来只偷偷拿给好朋友看总可以了吧。”

吕健想了想，这才应了：“可以发朋友圈，但要在乔乔照片公布后。”

“可以可以。”

他跟乔乔就这么被莫名簇拥，合影留念。

刚拍完照，就见一帮男生围拥着一个吉他男牛逼哄哄的冲了过来。

吉他男眼睛很小，挂着吉他，虽然走路很神气，但看起来依旧很闷骚。

“莫惜君回来了？”他随手拉住一个穿着学士服的男生问道。

“在楼里换衣服呢，怎么了？”

“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吉他男神色一震，大有勇士赴死的悲壮感，只冲左右道，“大家开始吧。”

一群男生迅速冲到毕业生的照相区，友好的请大家让出一片空间，然后将随身携带的花瓣洒在地上，画成一个“心形”，并且布置好音箱和麦克风。

吉他男握着拳踏入心形的中央，感受着周围的鼓励。

“加油啊！”

“一定能成！”

“莫惜君会被感动的！”

吕健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情，这也许是人生中最尴尬的事情了。

“有戏看了！”高个子女生已经准备围过去，“今年的第三起车祸！”

“录下来录下来。”

吕健乔乔和吕康也围了过去，他们倒不是纯粹为了看热闹，毕竟，这场戏的主角好像是莫惜君。

064 冲马桶音效

“表白？”乔乔擦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怎么这么没创意。”

“年轻人么，可以理解。”吕健摇头道，“我当年也抱着琴干过这事，巴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喜欢的人看，后来才知道，这真的无所谓。”

“什么叫无所谓，这很重要吧？”吕康问道。

“如果女孩也爱你，就很重要，如果不是，那就一文不值。”吕健冲花瓣里调弦的男孩努了努嘴，“所以如果非要做这种事，一定要确保女孩会答应，不然就会很尴尬，下不来台，今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太尴尬，还是不要看了。”乔乔依然搓着鸡皮疙瘩。

“看看吧，惜君善良过头了，不太会拒绝人。”吕健不知不觉又开始捋头发了，“必要的话，我来帮她解围，冒充男友。”

“还是我来吧。”乔乔也被感染了，也开始弄头发了，“我这种类型，才更会让男生绝望吧？”

“我是事业型的，我这种才会让人绝望。”

“还是我这种才华与外表兼具的吧。”

“你要不要脸啊！”

“你比我不要脸好么！”

两个女生回头鄙视地看着他们。

“嗯……非说的话，还是老板更强势。”

“对，一看上去就是特别有钱的成功人士，特别碾压自信心，而且本身也够帅啊。”

吕健做出了胜利者的笑容，乔乔再次失败。

毕竟是社会他健哥，只论套路的话，没有输的道理。

千呼万唤始出来，莫惜君终于换上学士服出了教学楼，她看左右女生都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让出一条路，直通向一个心形花瓣区域，中间还杵着个吉他男。

她立刻就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了，想也不想就要回头逃跑。

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逃跑？

周围五六个女生立刻拉住了她，这五六个女生外表虽然丑的各不相同，心里的算盘却十分一致，同仇敌忾。

莫惜君！装白莲花，小清新，装了四年了！

该累了吧？

最后时刻，展示一下吧，怎么拒绝男人，让所有人看到，你是不是碧池！

虽然内心很恶毒，不过这五六个碧池脸上还是很和蔼的。

“哎呀，跟你表白呢。”

“羡慕都羡慕不来呢，呵呵呵呵呵……”

“好歹听一下啊~~”

碧池们就这么扯住了莫惜君，把她推向了审判台。

吉他男见莫惜君出来，微微一笑，对着麦克风说道。

“惜君，你可以拒绝我，没关系，但我们的回忆都是真切的，我谱成了一首歌，给你，也给大家。”

同学们立刻开始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

莫惜君使劲摇头，远远喊道：“你是个好人——我们做朋友吧——”

旁边几个碧池露出阴笑。

哼，就发好人卡的时候熟练。

这一次，让你下不来台，没卡可发！

“听完再说吧。”吉他男毫不气馁地坐在了地上，酷酷说道，“《同桌的你》送给你。”

又是一阵起哄声响起，不少听过这首歌的人开始向没听过的人科普。

“很好听的，讲的是校园的故事。”

“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人唱了啊。”

“如果莫惜君没听过，一定很有杀伤力。”

熙攘之中，吉他男已经摆好了麦克风，一个搭在嘴巴前面，另一个麦克风固定在吉他中间部分的音孔前。

他的神情渐渐陶醉其中，轻轻撩弦。

《同桌的你》前奏从音箱中响起。

西胡先生的编曲是很骚的，尤其是在吉他前奏部分，那样的揉弦和指法，没几年的功夫休想弹出来，而且歌曲才发行一天，吉他谱根本还没有，这个人能弹出来已经很厉害了。

“不对。”乔乔眯眼看着男生弹吉他的手，“假弹！”

“嗯。”吕健已经望向了音箱，“上面应该插着播放器。”

然而多数人并没有发现这点。进入主歌，吉他男忘情开唱，只是伴奏的音质很闷，想必是他用技术手段把原曲做了消音处理，压制了乔乔的原唱，这同样也会毁了配乐的音质，感觉就像是马桶冲水的声音。

至于吉他男的唱功……如同老和尚念经，几乎所有音都是同一个音。

所有这些东西配在一起，《同桌的你》给人的感受就像是上完厕所冲马桶，只希望水流够大尽快冲完，这已经不是毁歌的问题了。

可即便如此，他安排好的同学们还是鼓掌咋呼。

“好！”

“唱的好啊！”

然而更多的人是不敢苟同的。

“这什么破歌儿啊……”

“吉他弹得倒是不错。”

“你们没听过原唱别乱说。”

“这破调子，原唱也好不到哪里去。”

高个子和双马尾女生尴尬回头。

“这个……本校并不是艺术院校。”

“毁歌见谅啊。”

“这无所谓，谁爱唱谁唱。”乔乔有些气恼地看着吉他男，“可他假弹吉他太恶心了，不会弹就直接唱好了，装什么装。”

莫惜君看的实在受不了了，离得最近的她可以轻易的发现假弹，而且她也无法容忍《同桌的你》被这么毁，大学的形象怎么能被这种人毁了？

她一激动，小跑两步上前，拽掉了音箱线。

“你别这样。”莫惜君有些气愤地说道，“根本就没在弹对吧！”

吉他男心中一慌，却还是故作沉稳道：“你可以拒绝我，但别打断我唱歌。”

“不是的，你在骗人！”莫惜君怒视着吉他男，“你可以表白，也可以唱歌，直接说，直接唱就好了，不会弹琴没关系，但这算什么？而且我亲耳听原唱唱过这首歌的，你这么处理原曲根本就是在抹黑，对创作者太不公平了！”

吉他男阴着脸侧过头去，被拆穿远比被拒绝要恶心，羞耻心无从发泄，扭曲成了报复心，他心知周围同学都帮着自己，心一横咬牙道：“拒绝就拒绝，有必要这么贬低我么？我眼瞎了行了吧？”

的确，周围都是吉他男安排好的同学，帮他的人显然比帮莫惜君的要多得多。

尤其是那几个巴不得莫惜君出丑的碧池，当即就炸锅了。

065 我们很危险

“你认识原唱？？”

“这是你拒绝男生的新姿势么？？”

“这个吹过头了啊！”

“不听就不听，在这里吹什么，被表白了了不起啊？”

男生们虽然没那么偏激，但他们已经答应了站在吉他男这边，也都劝了起来。

“好歹听听他唱歌吧，尊重一下人家。”

“明明就真真的在弹啊。”

“这个拒绝的理由……太牵强了吧。”

“是啊，都要毕业了，有什么可装的！”

莫惜君已经快急哭了，使劲向周围解释：“不是的，他在假弹，这种事不能纵容的。”

吉他男哼笑一声，重新接上麦克风说道：“我明白，惜君，你瞧不起我，我是个吊丝，没本事弹好琴，连对你表白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立刻点燃了学生们的情绪，先后有不少男生追求莫惜君都被发了好人卡，这本来就令人不满，现在毕业的当口儿，吉他男一刺激，这心下的不满终于漾上了嘴巴。

碧池们听到这个难免更加兴奋。

“别理莫惜君。”

“唱你的，好好弹！”

“不就是装纯吗？谁不会！”

莫惜君百口莫辩，可她还是要辩：“没有啊，没有瞧不起谁啊，你们为什么都不在乎假弹啊？是我有问题么？”

吉他男的声音逐渐冷了下来，眼神变得更酷了：“那我把这首歌送给今天毕业的所有人，你不要再捣乱了好么？”

莫惜君已经要冤死了，完全下不来台，退路也被碧池们堵死了。

被这么搞，就连本身看热闹的男生也来了意见。

“现在的女生啊。”

“长的好看就臭装。”

“这种女人早晚傍大款，瞧不上有才华的人。”

莫惜君还想解释，但这帮人的吐沫已经完全淹没了她。

她本以为自己融入了集体，其实根本就没有，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如此偏执，如此先入为主，大家好像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吉他男的一边，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可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

自己就像个靶子一样，只有被射击的命。

“好了，我要唱歌了，不再送给你，送给所有同学。”男生阴笑着摆了摆手，“拒绝我可以，但不要践踏我的尊严！”

同学们的热情再次被点燃，歌好不好听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要扇这个碧池的脸。

刚要起哄，却听一声清脆的叫嚷穿透进来。

“无耻！”乔乔瞪着眼睛奋力推开人群，“什么狗屁东西！”

吕健和吕康紧随其后，他们也忍到极限了，非要装逼随你去，煽动情绪踩着莫惜君装逼，这是不可能的。

两三步，乔乔已经走到吉他男面前，一把抢过麦克风。

“我是原唱乔乔，这是我姐！”他使劲指过莫惜君后，才瞪着吉他男骂道，“假弹就老老实实的，装什么孙子？！”

吉他男再次懵了，这谁啊，来拆台？

围观的同学更加摸不清头脑。

乔乔？《同桌的你》原唱？在这里出现？

“什么情况？”

“这就是传说中的乔乔？”

“挺帅的啊！”

“不会这么巧吧？”

他们未来得及展开讨论，乔乔已经有些恼怒地扫视这帮欺负莫惜君的人：“我没上过大学，本来特别期待，你们能别毁了这个地方么？假弹就是假弹，都装什么傻？惜君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儿了？”

莫惜君见乔乔帮她出头，心下终于暖了一些，世上不只有恶毒的人，还有家人。

她连忙上前拉住乔乔：“好啦好啦，我不生气，就这样吧。”

“什么就这样？谁假弹啊，你说清楚！”吉他男已经反应过来，冲着乔乔质问道，“你说自己是原唱？我还说我是呢！”

“你真他妈恶心。”乔乔抬手勾着手指，“吉他，给我，让大家听清楚什么叫弹吉他！”

“我的吉他凭什么给你！”

这会儿，之前的高个子和双马尾也凑到前排了。

“他真的是乔乔，我们确认过了。”高个子女生冲周围正色道，“至少该相信我吧？”

不少人已经认出她来，上一届学生会副主席。

这话就有分量了。

双马尾也跟着鼓动道：“免费听乔乔现场，很难得的好不好！”

同学们将信将疑，但他们必须承认，乔乔和吕健身上的确有那种明星气质，如果真的是乔乔本人，那真是赚大了。

“让他试试吧！”

“反正一听就能听出来。”

至于那几个本来站在吉他男一边的碧池，见到乔乔本尊立刻放弃了立场，虽然让莫惜君出丑很重要，但怎么看这个帅哥都更重要。

“快给他，快给他！”

“搞不好真的是乔乔，我们还要签名合影呢！”

这下子，换成吉他男下不来台了。

“你会？”他握着吉他颤声道。

“会，给我。”

吉他男无话可说，摘下吉他递给乔乔：“这可是我们学校，你搞不好是要挨揍的。”

“垃圾。”乔乔接过吉他，果断扔给了吕健。

吕健正蹲在地上捯饬音箱，这样莫名其妙的接过吉他，心里很不爽。

还好，自己上大学的时候也玩过琴，《同桌的你》是所有吉他初学者的必学曲目，和弦简单，指法也相对轻松，可以说是撩妹入门曲目。

再难一点的，吕健也弹不好了，但这首还能对付。

乔乔愈发嚣张的指着吕健道：“这是我老板，我制作人，健哥，《同桌的你》是他拼了老命自己筹资做的，请你们记住他。”

同学们这才注意到吕健，确实是个事业型的男人，就是看上去太过年轻了。

吕健自己就很尴尬了，他只好脱下西装，挂上吉他，拿起麦克风。

“假弹这种事不该被纵容。”他说着蹲下身子按下了藏在音箱后面的播放器，然后双手抬起。

和刚刚一模一样的前奏传来。

同学们这才惊呼出声，原来真的是假弹啊！

再看刚刚那个吉他男，已经满脸涨红的说不出话来。

乔乔瞪着他骂道：“吊丝当然能弹好琴，可这要练的，不是说的！”

这会儿，吕健已经撩弦热手完毕，冲乔乔点了点头：“别废话了，我们现在很危险。”

066 内心藏着一个人！

“惜君姐，你坐下，静静听，这场子我和健哥帮你找回来。”乔乔扶着莫惜君坐在花瓣圈内，“别在乎那些烂人，他们不配！”

莫惜君有些恍惚，在看到吕健冲她点头后，才算稳下来。

她一直努力成为一个好人，好像不太成功啊，但没关系，有人知道就好。

她悠悠坐下，也不再在乎那些目光，双手支着脸颊笑道：“第一次现场演唱会，加油啊乔乔！”

“嗯。”乔乔也盘腿坐在地上，回身冲吕健点了点头。

正常情况下，吉他手是要提前和主唱确定节奏和起调的，但现在的吕健和乔乔，都没有能力玩出花来，吕健也只能祈祷自己的和弦没记错，祈祷乔乔能跟上调子。

吕健深吸一口气，左手按住和弦，右手撩动。

嗯，D9和弦，调子起对了。

太复杂的指法吕健玩不出来，他只有最朴实的拨弦，弹出每个和弦的每个音，利用前奏的时间帮乔乔找到起调。

真正的现场弹唱，比刚刚的马桶音要清澈万倍。

同学们不得不向吕健投上敬意，双马尾少女更是神气地说道：“嘿嘿，他就是西湖先生。”

“真的？这么年轻？”

“这么随手就能弹出前奏，还能有谁？”

“可这个前奏，跟原曲好像不太一样。”

“笨蛋，就这把破吉他，根本弹不出原曲的音，他只好换一个普通版本的了。”

“也对……”

“西湖先生看上去也好有气质啊！”

“想不到运气这么好，撞上了这对拍档！”

的确，吕健弹的吉他是前世的版本，相对容易一些，这跟刚刚发行的《同桌的你》前奏是不同的，这让同学们心存疑惑，但乔乔的歌声很快打破了这个疑虑。

没有任何调音与修饰，声音就这么从他嘴里飘了出来。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乔乔微笑着目视莫惜君，刚刚所有的焦躁都消失不见，现在他只是个讲故事的大男孩。

同学们听到这样的歌声，瞪着乔乔本尊，惊讶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这个清脆的声音，只能是他了！

几乎所有人都掏出手机记录着这一幕。

至于刚刚的吉他男，已经默默遁出人群逃跑，这也是他唯一的选择。

真正的原创组合现场演唱，大家不再有任何议论，要么静静的听，要么静静的录视频。

乔乔的歌声像是一针镇静剂，让此前的躁动荡然无存，人们不知不觉翻开了脑海内的旧书页，沉浸其中。

就像吕健所说的，歌手演唱绝不仅仅是声音而已，而是整个人泛出的味道，这也就是机械性的复述旋律与真正歌手的差距所在，乔乔无须上手，已经融会贯通。

三分钟过去，乔乔收声，吕健压弦。

同学们不知道是该鼓掌还是欢呼，刚刚这段时间太梦幻了，不仅是声音，更加梦幻的是视觉，乔乔，吕健，莫惜君，三人完美演绎了这个故事，不可能更完美了。

吕健在歌曲结束的瞬间，机警地凑到乔乔身旁：“趁现在，快走，不然就走不了了。”

“惜君姐呢？”

“她要照毕业照。”吕健已经拉着乔乔要走了，必须要趁这帮人反应过来之前逃跑。

“我也走吧，不照了。”莫惜君紧跟上来。

“嗯？”

“稍等啊。”莫惜君又回过身，走到那几个目瞪口呆的碧池面前，“我讨厌你们，你们很恶心，内心比脸还要丑，丑都丑的没个性。”

紧接着，姚明脸如约而至，那贱到家的笑容演绎了什么叫个性。

几个碧池更加目瞪口呆，不，这简直是惊吓了。

难道莫惜君的心里不是碧池……是姚明？

“终于说出来了，好痛快！”莫惜君哈哈一笑，摘下学士帽，一把甩向空中，“毕业啦！！”

在同学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她快步跟上了吕健。

这会儿同学们也基本反应过来了，有股骚动在暗中酝酿。

“真……真的是乔乔……”

“原来这么帅啊！”

“西湖先生也是……我以为是个老头子呢！”

“他们这个形象……这个实力……搞不好会成为未来几年的神级搭档……”

“快合影，合影！”

还好，有高个子和双马尾。

高个子女生凑到吕健耳边，冷笑一声道：“招聘让我们走后门，不然休想离开这里。”

吕健大惊失色，藏的好深啊这个碧池！

“再……再说。”

“那我组织同学们来合影了，然后媒体也会被引过来，你们就完蛋了。”

“别！”吕健狞目道，“你早计划好了对不会？你这个卑鄙的碧……卑鄙的美少女！”

“给次机会啦！”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碧池，这个栽，吕健认了。

“明早来华娱产业园C区23号”

“嘿嘿。”高个子女生学生会干部的威严尚存，当即指挥人群，号召大家让开，“乔乔和西湖先生日程很紧，大家放过他们吧，让他们看到滨海大学的品德。”

同学们虽然心有不甘，但现在像暴徒一样围上去毕竟不好，在高个子的组织下，还真勉强让开一条通道。

吕健借机带领自己人低头猛走上车，给油快速逃遁。

同学们也只有望尘兴叹了。

“乔乔说……莫惜君是他姐？”

“好奇怪啊，为什么莫惜君认识他们？”

“等等，刚刚那个表白的傻哔呢？”

“混蛋，丢我们学校的人！”

“哎呀，我刚刚的小视频，朋友圈已经一堆人点赞了。”

“干，听的太入迷忘了发了。”

“我们是第一批见到乔乔的人吧？”

“那小子好嚣张啊！不过我喜欢。”

另一边，吕健开着车子驶出校区才终于松了口气。

“太乱来了。”吕健埋怨道，“这么搞特别容易出负面新闻，就不能稳重点么？”

“健哥你自己说的，开心就好，不得把惜君姐场子找回来？”乔乔嬉皮笑脸，“反正我是痛快了。”

“算了，你开心就好。”吕健随之说道，“惜君，你们那帮同学可够烂的。”

“其实就是有几个烂人，但她们特别善于拉帮结派，没主见的同学也就跟着走了。”莫惜君开着车窗吹着风，倒也不再在乎这些，“不管他们了，最后骂那几个女生，好爽啊！”

067 姐姐？

虽然莫惜君骂爽了，但那几个碧池最后的惊悚表情令吕健心有余悸。

“你是不是做表情包了？”吕健警惕地望向莫惜君，“我们说好了不乱做的！”

“没啊，真的没啊。”莫惜君祭出了滑稽脸。

“别指望用滑稽脸混过去，这是老板严肃的命令。”

“嗨呀。”莫惜君突然捂着嘴看着旁边的座位，“咱们是不是落下什么了？”

“有么？”吕健仔细琢磨着，“没有吧。”

“好像有的吧？”莫惜君也冥思苦想。

就在两个人即将要想到什么的时候，乔乔亮出手机打断了他们的思路。

“已经上‘脸谱’了，还有娱乐头条。”乔乔有点得意地看着视频，“都不知道自己唱歌的时候这么帅的。”

莫惜君探着头指着屏幕道：“健哥好抢风头啊，明明穿着传销人员的装备，竟然拿得起吉他。”

吕健侧头扫了一眼，这个世界一个叫“脸谱”的社交平台完成了一统天下，全世界人都用这个，有这样大一统的社交平台，传播效率确实超乎想象，。

乔乔又随手翻开一些媒体的账号，突然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等等……这标题……”

【乔乔惊现滨海大学，竟然做出这种事！】

【《同桌的你》原创拍档横空出世，只为表白姐姐！】

【羞耻！姐姐太漂亮，弟弟控制不住啦！】

“这都什么啊。”乔乔抱头道，“要不要这么乱写。”

“是啊，不管有的没的，我先打好预防针。”莫惜君正视着乔乔，“你是个好人。”

“沃日，好不爽啊！”

吕健也没有想到，这场闹剧竟然可以顺便捧出“姐姐”，有些报道中，莫惜君听歌时沉醉的笑容甚至成为了封面。

刚刚好，莫惜君发歌的日子指日可待，这也算是无心插柳的炒作吧。

“你们两个，马上要承受成名的痛苦了。”吕健笑着说道，“备好墨镜吧。”

“明明是别人表白，你们只是来帮我解围的。”莫惜君红着脸摇头道，“这些新闻怎么这么不客观啊。”

“很正常，真实与否不重要，吸引流量才是唯一的指标。”吕健打轮左转，驶向市区，“现在公司肯定围着很多人，我们先去做别的事情。”

“去那边做什么？”乔乔看着路标问道。

“我先垫钱，把你欠的房租还上。”

“啊？不用的，我自己可以，房东答应等我三个月了。”

“不，立刻还，我不能容忍你有污点。”吕健露出一丝冷笑，“另外，我是处女座。”

莫惜君和乔乔人大惊。

然而合同已经签了，再无回头路，从今往后都要活在被强迫症支配的恐惧中了！

……

吕健一行吃过快餐还完债后，先把乔乔仍到了图书馆，这才回来停好车子，一路从停车场溜达回来。

已经是下午一点，星工场门口却依旧热闹，各路来访者有的坐在路边吃盒饭，有的打电话，更多的人则是在互相套消息。

还好，有吕康镇守公司大门，即便是公司郊游的时候，他也践行着看家的职责，令人钦佩。

莫惜君远远看着他，这才想起了什么：“诶，我以为康哥跟我们一起去滨海大学了吧？”

“是啊，我也以为带他去了，错觉吧。”吕康冲弟弟投去了肯定的神色，“真踏实，不错。”

然而吕康见到他们却按耐不住了，老远起身骂道。

“你们怎么能丢下我不管，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你们知道跑回来有多累么！”

“康哥好像在说我们，很生气的样子。”莫惜君瞧着愤怒的吕康，感觉事情并不简单，“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嗨，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半天，难免会暴躁吧，一会儿哄哄就好了。”

“是哦！”

吕康这么一吼，各路来访者也瞅到了吕健。

如果在几个小时前，他们大概还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刚刚现场演唱的视频已经在业内传开，认不出来才有鬼。

大家立刻放下了手机、盒饭、香烟，争先恐后迎了上来。

“吕总么？”

“西湖先生！”

“姐姐！”

“我是《光速传媒》的……”

“版权请优先考虑我们……”

“乔乔本人真的是恋姐控么？”

“姐姐也是公司艺人么？”

吕健先微笑着保护莫惜君进入公司，这才回头面对各路访客，可即便这样，他们还是拍到了很多张莫惜君的照片。

该有的工作终究是逃不掉的，虽然现在没心情接待媒体，但作为一名成熟的经理人，不该粗暴的拒绝登门拜访的同行，这是人与人之间起码的尊重。

他抬手和蔼地跟各路人马打招呼，神态自若，犹如一位深受爱戴的长者，他用尽量大的音量说道：

“由于本公司人力资源跟不上，恕我本人分身乏术，版权和采访事宜，两周后再谈，谢谢诸位捧场。”

这堆人等了这么久，当然不会被这么轻易地打发走。

“吕总，我看到你弹琴了，你本人就是西湖先生对不对？”

“您是从哪里挖到乔乔的？”

“姐姐也会出单曲么？”

“我带着支票来的吕总，方不方便细谈版权？”

吕健无奈作揖道歉：“真的不好意思，你们也看到了，公司就我一个处理业务的人，现在真的没精力应对公关，两周后再谈好吧。如果非要现在坐下来说话，我只能让你们排队一个个接待了，没有不尊重的意思，真的是本公司体量太小，大家多担待。”

吕健话罢便要撤回公司。

“喂，连一句对不起都不说么。”吕康拉住了他，“跑回来很累的。”

吕健这才想起来，好像是带着他出去的。真神奇，这么远他自己怎么跑回来的？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灵性吧。

吕健真诚地看着他：“对不起，我忘了。”

突然真诚，猝不及防。

“别……别以为真心诚意的道歉就能被原谅！”

吕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人要是还不肯走，你就组织他们排队。大家都要求着你，安保总监，很威风的。”

“啊……好像是的啊……勉强原谅你吧。”

068 爱过！

就这样，吕康守在门口，组织大家排队，公司里面出来一个，外面才能放进去一个。

照理说，接待这些人，该由公司的经纪人、媒体主管、内容主管、版权主管等等各类人分别接待的，但现在吕健身兼这所有的职位，公司没业务的时候还好说，一旦公司稍有起色，他本人就要忙疯了。

这也是公司现在最大的短板，招聘迫在眉睫，吕健在接待来访者的间隙已经在起草招聘文案了。

出于尊重，他也不得不将车轱辘话一遍又一遍的告知客人们。

“媒体采访统一安排在两周后。”

“我不是西湖先生，他是我哥们儿，很低调不见人。”

“预计一周内会有新歌。”

“《同桌的你》短期内不会有MV。”

“版权的事情新歌榜末期再谈。”

“乔乔当然不是姐控，姐姐只是朋友之间的一个昵称，她是我们所有人的姐姐。”

“‘姐姐’是本公司的主打艺人，关于她的信息无可奉告。”

“本公司是不会破产的！”

“我手头宽裕的很，不可能抵押版权去融资。”

“爱过！”

两个小时的时间，吕健才终于将来访的人哄走，桌子上也摞了几十张名片，微信多出了几十个好友，脸谱网上的账号也莫名多出了一堆关注。

这样是不行的，招聘要抓紧了，不然300万没赚到，自己就又该累死了。消耗时间这种事，都压在一个人身上，是扛不住的，必须要大家一起分担才能成大事。

正唏嘘着时间的宝贵，一个身着灰色职场正装的黄色团子头小妹轻轻推门进来，看到吕健，连连点头鞠躬，看起来非常不自信。

“进吧。”吕健打字的间隙勾了勾手，他注意到团子头的丝袜也是灰色的，对腿型有自信才敢这么穿，嗯……的确不错，处于纤细与丰满正中间的程度，很勾人也很干净，既不妖艳又有挑逗感，难得有这样令人舒适的性感，这次就大大方方的看吧。

“打扰您了，我是最后一个。”团子头少女小心地关上办公室的门，而后抓紧时间小跑两步，把一瓶刚买的冰镇矿泉水放到办公桌上，“您累了吧，请用……”

吕健没再多看她，只敲着键盘完善招聘文案：“不好意思，太忙，想要什么直说。”

“理解理解。”团子头略显崇拜的看着吕健，双手送上名片，“我是酷音版权代理公司的运营经理，顾文文，您叫我小顾就好了。”

吕健冲桌上的那一摞名片努了努嘴，顾文文连忙把名片放在了最上面。

吕健又指了指桌上的一张打印纸，上面印着自己微信和脸谱的二维码名片：“我名片发光了，辛苦你扫码。”

“哦……没关系没关系。”顾文文赶紧拿出手机扫码发了好友申请，这才介绍道，“我们酷音文化专注于音乐版权事业，上市公司，国内市场份额领先……”

这些话吕健已经要听吐了，他不得不打断道：“版权两周后再谈。”

“蛤……”顾文文练习了一天的措辞被打断，完全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排了一天的队，就这么被拒绝了，吕健好像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这人实在是太欠抽了，但没办法，谁让他手里攥着音乐圈最炙手可热的版权呢，他有这个资格。

团子头少女心里暗暗打气，再努把力！

“吕总……我们希望与贵公司达成长期合作。经领导讨论，决定给《同桌的你》适当溢价，全版权独家代理，20万元，达成协议后，24小时内到账。”

“刚刚Q狗音乐来过，单是独家播放权就开到了15万。”

“这……”顾文文心下难免焦躁，她早打听过，吕健没什么成就和阅历，见到这笔钱应该立刻笑开花了才对，怎么看起来很老道的样子。

尴尬之间，她打开手里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后才说道：“那您预想价位是多少？”

“两周后再说。”

吕健气定神闲，每句话都不容置疑，每句话都在终结对话，顾文文实在无话可接了。

可毕竟累了一整天，这样没法交差啊。

再死磕一下。

她擦了把嘴，强打起精神：“吕总，这种事要趁热打铁啊。”

“现在只是火苗，两周后才够热。”吕健敲着键盘随口说道，“我不是菜鸟，别玩这套。”

“可……”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你等了很久才见你的。”吕健光明正大地望向她的大腿，以示尊重，“我尊重你，也请你尊重我。”

吕健根本不着急卖版权，这刚哪儿到哪儿。

这些人无非是想趁着歌曲还没大热，过来捞一笔的，吕健还没嫩到那份儿上，更何况现在公司的资金充裕的很，还有近4个月的时间可以挥霍。

顾文文练习了一天的措辞，就这么被吕健三两句话扑灭，深受打击。

但她不得不服，吕健绝不是风传的那样白痴，无论怎么看他都是一个成功的经理人，身上那独有的长者气场，已经在谈笑风生间击败了自己。

不，还没有！

顾文文强挺着说道：“您可以试着提条件，多荒唐都可以，我回去转告给领导。”

“多荒唐都可以？”

“嗯，我会转达的。”

吕健侧过身，又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顾文文，挺可爱的小姑娘，给她个机会吧：“很喜欢你的腿，用这个做交易可以么？”

“蛤？”顾文文反应不及，这转折太突兀了，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裙子。

“开玩笑的，我最近越来越喜欢开玩笑了。”吕健抬手笑着道歉道，“别紧张。”

怎么能不紧张，你这个**！

顾文文早已面红耳赤，即便是长者，也不该如此轻浮。

还好此时她的电话响起，也算是解围了，她一边接电话一边捂着裙子起身，准备逃走，可逃到一半她又停下了。

“吕总……”顾文文不得不回身，不过这会儿她已经不太敢正视吕健，“总监希望再争取一下……”

这次换吕健惊了，刚刚只是随口的玩笑而已，难道真的要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么？

“这么豁得出去？贵公司可真是专业。”

069 很棒棒

“毕竟……整个业界都在疯抢这首歌，实际上也就是在争您点个头。”顾文文只好又坐回桌前，偷瞥一眼吕健，刚好看见这家伙正直挺挺盯着自己的大腿。

那样直挺挺的眼神，令顾文文羞怯羞耻且羞愤：“您在想什么啊吕总！”

“在计算是否划得来。”

“那跟我的大腿有什么关系？”

“不是要交易么？”

“是交易啊，但不是拿我交易啊。”

“哦，那算了，我对其它交易没有兴趣。”吕健再次开始冷漠地敲击键盘。

“天啊，您这样的人是怎么做出《同桌的你》的！”

“不是我做的，而且原版叫《同床的你》，我也很喜欢。”吕健煞有介事地挑着眉毛，“可别告诉别人。”

“啊！！！”顾文文要被活活逼成表情包了。

还好他的电话再次响起，只听了一句，顾文文就把电话递向吕健，她使劲侧着头，捂着裙子，实在不敢看那张脸了。

“都说了不交易了。”吕健玩够了，只摆了摆手。

“是主席，榜单委员会的韩主席。”顾文文依然不敢正视吕健。

吕健神色微微一紧，很快又松弛下来。

借掌权者来递话么？简单粗暴而又有效的套路。

虽然不怎么喜欢韩文，但他毕竟是委员会的领导，搞的太僵会多出很多烦恼，电话都来了，随便敷衍一下吧。

吕健接过电话，靠在椅背上：“我是吕健。”

电话里立刻传来了热情的声音，的确是韩文本人。

“哎呀，小健，恭喜啊！！大黑马！这下总算翻身了，果然没看错你。”

与之前办公室内的态度相比，瞬间180°大转弯，不愧是韩文，这类人就是圆滑，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

对于吕健来说同样如此，双方没有解不开的矛盾，没必要死磕，至于正义公正什么的，那是哄小孩子的把戏。

“多亏有新歌榜，《同桌的你》才有展示的机会，也谢谢韩主席。”

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变得很开心。

“哪里的话，还是歌好，该有推荐位的，只是这一期投的太晚了，你放心，下一期肯定给你补上，你可别记恨哥哥啊。”

这声音透露着一种得意，小伙子很识相么！

吕健也随口敷衍：“怎么会，毕竟同舟共济过。”

虽然这么聊天很丑恶，但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运转的，一天前还互相看不上的两人，因为利益开始称兄道弟。

又扯了一些废话后，韩文终于道出正题。

“这个，好歌也是要展示的么，你可能不太了解酷音，他们是我们委员会认证的版权代理单位，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哥哥可以作保。”

“版权的事我想拖两周。”

“诶！一鼓作气么！”

“还是拖两周吧，这真的直接影响效益了。”

“小健啊，你可能不太懂，每行都有每行的规矩，我们委员会这么支持你，总不能白支持吧？酷音20万买，也够意思了。”

吕健听得有点聒噪，谁不知道你在玩什么？面子给够你了，差不多了。

他想直接挂电话，但还是忍住了，再稍微怼一下，让对面见好就收才是成熟之举。

“再等等吧。”

“嗯，那我说的再明确一点，你这么拖着，不管版权代理公司还是三大播放器，都有意见的，哥哥一时半会儿能帮你压住，再往后怕压不住啊。”

“这是我的内容，我爱怎么玩怎么玩，他们有什么好生气的？”

“不是的小健，你想想啊，你这么攥着版权等提价，他们当然会生气了。音乐作品不仅仅是摇钱树那么简单，它是从人民中来的，还是要回到人民中去的，这是艺术工作者起码的觉悟。而且你才刚起步，要懂得见好就收，那三大巨头可不是好惹的。”

韩文害怕话说的不到位，又着重提点道：“我再说明白点，今天不卖，今后可能就卖不出去了。”

吕健啼笑皆非，他还从没听说过如此荒唐的事情，平台是要抢内容的，自己不偷不抢老老实实做内容，还有被封杀的道理了？

至于所谓的委员，这简直就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好吧，我再想想，还有别的事么？”

对面的语气明显加重了：“小健，你这样就是不给哥哥面子了？”

吕健彻底烦了，明明已经给够面子了。

一个堕落的废物而已，攥着点小权力还真来劲了？

不开心，很不开心，妥协到此为止，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得到想要的东西，不需要任何点头哈腰，更不可能被按着脖子点头哈腰。

吕健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吓得对面的顾文文一个哆嗦。

吕健的声音也从油滑的社会腔调变成了冷峻的单方面声明。

“那我也直话直说，我不排斥内幕交易，但你的提议有损于我的利益，况且我们的内容够好，不需要和你进行权力交易。”

“？？？”

“我说的够清楚了，还有事么？”

电话那边沉吟半晌：“你可想好。”

“想好了，你可以试试一辈子不给我推荐位，那样很棒棒哦。”

顾文文惊吓的捂住了团子头，什么叫“很棒棒”！

“吕健！！！”电话中的愤怒整间办公室都听得到。

“拜拜。”

吕健乐呵呵地挂断电话，不再给对方任何机会。

这样才开心么，什么狗屁委员会，这辈子都不要打交道了。

他随即把电话推向呆滞的顾文文：“我们谈崩了，告诉你的上司，再跟我玩这套就上黑名单。”

顾文文瞠目结舌，她的团子头也要崩了。

作为主业是音乐的娱乐公司，真的敢这样和韩主席对话？

虽然谁都知道韩文不是好东西，但这么夸他“很棒棒”真的好么！

黑名单？我们可是国内顶尖的版权代理公司！

……

半小时后，顾文文站在上司的办公室里，她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

秃顶上司想用笔筒砸她，但还是忍住了：“你怎么回事，怎么又谈崩了！这么个小公司，小人物都搞不定？”

“吕健咬死了要两周后再交易……”团子头耷拉下来。

070 为什么派你？

“我求求你脑子明白一点好不好。”秃顶愤怒地揉着自己的秃顶，“你想没想过，你口才不好，人又笨，公司为什么派你去？”

“为什么啊？”

“因为你好看啊。”秃顶指着顾文文骂道，“非要我说这么明白么？不知道用自己的优势？说两句调情的骚话会死么？豁不出去还拼什么事业？现在好了，全玩完！”

顾文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着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已经很多次了，你该发挥的作用都没有发挥。”秃顶男沉了口气，“多少名校高材生我们都没用，特意选你一个高中生，你自己就不动脑子想想这是为什么吗？实习期马上结束，我该点的都点到了，你好自为之。”

“……”顾文文情知这是最后通牒了，只好咬牙道，“要不……我再去争取一下？”

“那就快去啊！”

“是是是……”顾文文赶紧逃出办公室。

再这样，实习期都混不完了……

没办法，再去求求吕健，死缠烂打！

顾文文再次折返回星工场，已经快下午五点了，但这次她没这么容易进去了。

吕康威武地站在门口，伸手拦住了她：“我记得你，你已经来过了，没有足够的理由，休想再进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顾文文连连点头道歉，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哀求道，“让我再见见吕总吧……我工作要保不住了……”

吕康眉色一软，这个女孩好可怜，要不还是让她进去吧。

此时吕健正好伸着懒腰走出来透气：“吕康你有点原则好不好？”

“啊……我什么都没说啊。”吕康非常不服地说道，“再说……你忍心么？”

“吕总！”顾文文见吕健出来，赶忙上前说道，“只谈播放权可以么？现在真的很急，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不然我就要丢工作了。”

“那么多人都没谈成，你又没有失职，丢什么工作？”吕健出了公司大门，拿着一张公告走到墙边，“再说你丢工作关我什么事。”

“可老板还是说我失职了……”顾文文连忙跟上去。

“因为没有交易么？”吕健开始往公告上抹胶水。

“好像……是的吧……”顾文文低下头。

“决定要交易了么？”

“怎么可能！”

“那你干嘛来的？”吕健把公告贴在了墙上。

“总要再试试吧……我口才不好，人又笨，只能靠脸皮了……”顾文文硬着头皮鞠躬道，“酷音文化足够专业，一定会运营好版权的，如果刚才韩主席通电话给您造成了不适，您就骂我好了。”

“确定不交易？”吕健已经把公告贴好了。

“不可能的……您骂我可以，别再侮辱我了……”

“很好。”吕健指着公告笑道，“我们在招聘，欢迎你来试试。”

“蛤？”

“放心，我们底气够足，不会拿职员当交易品。不过你确实口才不好人又笨，所以我建议你从前台开始锻炼。”吕健眨了个眼睛，而后拍了拍吕康，“关门，做饭。”

“吕总……”顾文文还真有那么点心动，“版权的事……”

“别再想那个了，我已经烦了，回去看公告。”

“……”

……

顾文文再次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公司的了。

这次秃顶上司骂得更厉害。

“你他妈到底做了什么啊？”他指着电脑怒道，“现在好了，星工场发表授权声明了，吕健授权所有平台免费播放两周！！”

“啊？”

“你的工作，是不择手段的去争取代理权，然后咱们去卖，现在算什么？你到底怎么惹他了？”

“没啊……我只是死缠烂打……”

“妈的！你懂不懂什么叫死缠烂打？”

“就是，低下头好好求对方啊。”

“恳求有用的话我随便养条狗就好了，我干吗还花这么多钱雇你！”秃顶男指着门口道，“我们不需要豁不出去的人。”

“……”

秃顶男瞪着眼睛骂道：“你不肯脱衣服哄老板，就不要拿这份钱！这么说够不够明白？”

“嗯，很明白了。”顾文文神色一冷，摘下了工作证。

秃顶反倒愣了一下，说走就走啊？

可别这么草率，这个人还是很努力的，自己怕是骂过头了。

秃顶男随即又放缓了语速说道：“你可别乱来，去其它地方可给不了你这个薪水，再好好想想吧。”

“想好了。”顾文文把工作证一把拍在桌上，“再招聘的时候，请把‘需要脱衣服’写在招聘条件里，那样很棒棒哦！”

“？？？”

“我忍你很久了。”顾文文神色一凛，一股不该属于她的气场荡漾开来。

去意已决，无需再隐藏形象，她瞬间开启连爆模式：“老色胚，秃顶，变态，弱智，秃顶，恶心，秃顶。”

“你你你……”

“卑鄙，丑男，秃顶，口臭，大黄牙，低能，秃顶。”

“为什么说了这么多次秃顶！”

“秃顶秃顶秃顶秃顶。”

“啊！！！”

“妈的，装的好累！”顾文文一脚踏在桌子上，面色狰狞，团子头也跟着张牙舞爪起来，露出了不良少女的本质形态：“工作而已，脱你妹的衣服啊！需要脱衣服老娘不会找个富二代啊！傻子才帮你卖命，死秃顶顶顶顶！”

秃顶被全完压制，满脸恐惧，只好捂着仅有的头发瑟瑟发抖。

顾文文哼了一声，一口吐沫甩在桌上，回身摔门而去。

出了办公室，她终于可以掏出口香糖扔进嘴里，十分嚣张的咀嚼起来。

外面工作区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气场，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顾文文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抱怨。

妈的，当个老实人找个工作，怎么这么多破事儿。

换个地方试试运气。

她并不知道，上司的暴怒其实是有缘由的。

就在半小时前，也就是她再次去找吕健的时候，一份很短的声明打破了版权僵局。

娱乐星工场宣布，未来两周内，公开《同桌的你》播放权，同时在公司的脸谱页面分享了320K歌曲源文件，也就是说从这一刻开始，未来的两周内，任何人，任何地方，任何平台，都免费获得了《同桌的你》播放权。

072 保护好你们！（之前顺序发错了，重新发一下，不好意思！）

正说着，门铃响起。

吕康烦躁的走到门口隔着门喊道：“下班了，明天再来。”

“我是来应聘的。”

“诶，这声音好耳熟啊。”吕康在智商以外的方面，总是有很强的嗅觉，“是团子头小姐姐么？”

“我叫顾文文，来应聘的。”

“让她进来吧。”吕健靠在沙发上仰着头，他也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快就有抉择了，一时之间还有点期待，“现在太忙了，多一个人，我就能多活一秒。”

吕康这才开了门，把防盗栅栏提到半空，弯着腰探出头，煞有介事地左右看看，确定没什么人，才勾了勾手，做了一个“快进来”的手势。

吕健骂道：“你给我正常点，不要搞得像毒品交易一样。”

“哦……”吕康又压下了栅栏，关上了门，“就这种时候，总觉得这样才够酷。”

“哈哈……哈哈……”顾文文假笑着走进公司，依然是白天的那身装扮，团子头的外形让人舒适，配合少见的灰色丝袜，既保持了少女的亲和力，又透着一股诱惑力，刚刚好。

“大美女啊……”乔乔心里一嘀咕，不禁严肃起来，理了理头发，开始正襟危坐非常帅气地吃苹果。

“坐。”吕健微笑起身接待，“白天我说的话是在开玩笑的，本公司和谐有爱，绝无职场潜规则。”

顾文文保持着虚伪的笑点头走来，坐在沙发上，才发现对面正在吃苹果的家伙很帅。

“乔……乔乔乔……乔乔？？”她瞪着乔乔磕磕巴巴道，“这么近……好突然啊……”

“哼，来这里算是来对了。”乔乔挑了挑右边的眉毛，啃了口苹果，“拿这里当家，忘记俗世的纷扰。”

“不要乱搭讪，你的形象会崩的。”吕健一把推开乔乔，坐在顾文文旁边，“公司内部的事情都是保密的，不要对外吐露。”

“嗯！嗯！嗯！”顾文文连连点头过后，从挎包里掏出简历，恭恭敬敬地双手送上，“我看了招聘公告，除了学历，我都满足。”

吕健一愣：“最低学历是高中毕业，你要不要这么过分？”

“我是高中肄业……家里有点事。”顾文文不好意思地抬手道。

吕健低头扫着简历，实在是单薄的过分了，小学初中高中的学校看上去都是九流的，而且高中还是肄业，除了在“酷音文化”实习了两个月稍有意义外，经历近乎一片空白。

如果是网络招聘，这种简历会被程序自动筛选出去，根本连面试的机会都不会有。

还好，吕健有更直观的评判方法，白天的时候由于见的人太多，他已经屏蔽了数据显示，现在又可以开启了。

【顾文文，19岁】

【身份：无】

【颜值：79】

【才华：39】

【口才：21/76】

【演技：33/51】

【唱功：31/37】

【特质：暴力女王】

【综合评定：看似养眼的美少女，实际上很没文化，而且藏有暴力倾向，适当培养可以胜任武打替身，或是恶补文化课，成为一名说得过去的综艺明星。】

看过这些，吕健默默的吞了口吐沫，有些惶恐地看着顾文文，她那精心伪装的笑容在吕健眼里愈发扭曲。

搞错了，不该当前台的，该当保安！

保安也不行，万一来几个不顺眼的白痴打起来，自己是要负担医药费的，武术指导还差不多。

并不需要武术指导，快走，快！

吕健尽量沉住气，遮住自己的惶恐，同样非常恭敬的把简历还给顾文文：“嗯……19岁就出来混有点早，还是去上学吧。”

顾文文听闻此言，蔫蔫地叹了口气，竟然揉起眼睛来：“吕总，我家里好穷好穷的，七八个兄弟姐妹根本供不起……我只好出来打工了……前台也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年轻人，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吕健感受到了更深的恐惧，她装的越软，吕健就越怕。

“呜……”顾文文更加粗暴的揉起眼睛，怕是要哭出来了。

吕康就又不愿意了，冲冠一怒为红颜：“哥，不就一个前台么，人家上不起学多可怜啊。”

“你闭嘴，你对力量根本一无所知。”

“可是健哥，她确实挺合适的啊。”乔乔竟然也跟着吕康劝道，“我们现在真的需要一个前台，外形和口齿我觉得都可以。”

“年轻！简单！幼稚！”

顾文文见当家艺人都支持自己，得便宜卖乖，赶紧起身鞠躬：“谢谢您给我机会，我会珍惜的吕总。”

吕康热情迎接：“今后就是一家人了哈，我叫你团子头小姐姐可以吗？”

乔乔更加热情：“这里有宿舍，我隔壁还空着。”

“等等。”吕健抬手无情地制止了他们，只凝视着顾文文，她的条件的确不错，如果她愿意站在前台接待，对公司形象是不小的提升。

只是，自己有实力驾驭她么？

“给你个机会，回答我三个面试问题。”吕健冲顾文文勾了勾手，露出了漩涡般的笑容。

乔乔吓得连连后退：“出现了，套路的深渊！”

然而顾文文，对于套路还一无所知。

“没问题的。”顾文文放开吕康和乔乔，非常正经地落座，“请问吧老板。”

吕健送上了漩涡凝视，他决定采用压力面试来拷问团子头的本质：“每个问题都要在一秒钟之内回答，我要看到你的本能反应，不要有思考，只要我认为你回答慢了，直接Out。”

“嗯，没问题，保证不经大脑回答，这方面我最有自信啦。”

几乎在顾文文话音落下的同时，吕健已经发出了直达内心的拷问，这就是压力面试的精髓，不给反应时间——

“年龄？”

“19。”顾文文立刻回答。

“为什么选这里？”

“其它地方要求学历太高了。”

“打架的时候突然被背后锁喉怎么办？”

“侧身过肩摔！后仰摔！踏对方脚面！掰手指，抓裆戳眼！”

顾文文神采飞扬，就差比划起来了。

“……”

“……”

气氛凝滞，吕康和乔乔都不禁后退。

“什么情况……”

“她刚刚的动作……实战经验一定很丰富……”

顾文文这才反应过来说漏了，可她是个锲而不舍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她思索片刻，揉了揉团子头：“这个……这些都是女子防身课程的必修科目，我知道这些是合情合理的。”

“骗人！”吕康一边后退一边说道，“女子防身术是不会教过肩摔的，你这都是实战磨练出来的对不对！”

“切……”顾文文头一歪，情知已经无法隐瞒，干脆还原了不良少女的形态，“当个老实人可真难。”

“虽然有点可怕，可是健哥……”乔乔凑到在吕健身后说道，“武力值确实是我们的短板，胡聪明他们狗急跳墙搞不好还会回来。”

“话是这么说，但我觉得很难控制她。”吕健更加虚的冲顾文文说道，“再次声明，白天的时候我是在开玩笑的，我是一名正派的经理人，绝无龌龊的想法。”

“我理解的……你要真是那样的人，早就动手动脚了，哪里会这么干脆的拒绝啊。”顾文文叹了口气，这次是发自肺腑的，她也一点都不想哭，只是觉得自己很悲凉，“上学的时候，一混就过去了，打架明明很酷的，谁知道会有今天，老实人已经当不起了。”

“健哥，让她试试吧？”乔乔推了推吕健的后背，“我也是这样的，没人管没人教，只是和她的发展方向不太一样罢了。”

“我想想啊……”吕健想了想又问道，“假如你是前台，碰见闹事的来访者怎么处理？”

顾文文立刻换成了良家形态：“好好劝解，消除误会。”

“劝解无效呢？”

“找领导来劝解。”

“可我懒得处理这些事，你能自己赶走那些找茬的家伙么？”

“这个我最在行呢！”

“能保证我不付医药费么？”

“可以只卸胳膊。”顾文文起身抓来吕康比划道，“就这样一搓，就脱臼啦！然后我再给他接上，他不老实我就再卸，多拆卸几次就麻啦，这样特别方便。”

吕康听得头皮发麻，还好只是比划，他慌忙避开，冲吕健道：“我觉得她可以……”

乔乔也点头道：“让她试试吧健哥，看上去很专业。”

“那……先试一个月？”吕健勉勉强强地说道，“税前只有3500的实习底薪，杂七杂八的东西扣过之后我不知道还剩多少，前台做得好可以升行政。”

顾文文没想到这几个家伙竟然如此不计前嫌，识破了自己的本来面目都能慷慨接受。

成为老实人的大门，头一次向顾文文敞开了。

她想也不想鞠躬道：“谢谢大家！谢谢老板！”。

吕健莫名的感觉安全了一些，起身握手，“欢迎加盟星工场，你可要保护好我们。”

然而顾文文已经在想其它事情了：“食宿全包是吗？”

“当然是不包的。不过你晚上也要保护我们，所以勉强算你值班吧。”

“老板你可真够意思！”顾文文一掌拍在吕健肩上。

“咳，来我办公室吧。”吕健强挺着身子没有倒地，“有工作要做。”

顾文文瞬间眉色一凛，这个时间？办公室？

吕健十分惊恐地摆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今天在招聘网站上发了公告，有不少人投简历，我已经筛出面试的人了，要你打电话通知一下。”

“我也帮忙吧。”乔乔笑着围了上来，“团子姐慢慢来哈，我也没文化。”

“还有我。”吕康也鼓起勇气凑过来，“白天失礼了，我还是叫你团子头小姐姐吧。”

“谢谢大家的信任。”顾文文看着傻乎乎的几个人，有种莫名的感动，此前工作的地方只是利益交织的合作体罢了，这里却有一股难得的人间烟火。

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071 不记仇？（之前顺序发错了，重新发一下，不好意思！）

随着版权的公开，星工场不再门庭若市，相反，公司的脸谱主页却异常火爆。

本来关注度只有几百的“娱乐星工场”公司官方主页，在两小时内骤升到两万，《同桌的你》下载量更是高达四万，这个数字还在肉眼可见的不断攀升中。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慈善级行为，依然引发了评论区的撕哔。

“歌很好听，但这样免费真的好吗！”

“楼上傻吧，版权公开就两周，两周后卖版权铁定狮子大开口。”

“楼上才傻，两周的时间源文件已经传开了，谁还去播放器听啊！”

“楼上是真的傻，什么歌不是盗版文件一大堆？大多数人不还是图方便用播放器？”

“你们都傻，新人版权都是免费的，不仅免费，还要去播放平台买推荐位，先出名再赚钱！”

……

榜单委员会主席办公室中，韩文更加难以理解这一切，他刚刚叫老黄过来准备酝酿一些事，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吕健一纸声明，推翻了所有的计划。

“这个人有毒吧？到手的钱不赚非要玩这个？”

老黄看着非常不冷静的韩文，脑子里嘀咕片刻：“倒也不一定，明眼人都知道，《同桌的你》才发行一天，根本还没算火起来，照者架势，20万全版权，少了。”

“所以要免费？”

“主席，这事很有意思，三大播放器在得到免费授权后，都第一时间安排了大封面推荐。”老黄拿着手机摆弄道，“也许这才是吕健想要的，对歌手而言，名气和传唱度才是核心利益。”

韩文听到这个更加恼怒，自己才刚刚威胁过吕健，如果今天不卖，今后会被三大播放器和版权公司联手封杀，然而才过了两个小时，吕健就用事实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岂止没封杀，还大推特推呢！

“这三大播放器的封面推荐，什么时候这么廉价了？”

“毕竟要抢流量。”老黄抿着嘴琢磨道，“三大播放器都互相咬着，拿出部分推荐位销售盈利，其它的推荐新歌抢流量，谁推荐了好歌，另外两个就得跟上，不然立刻吃亏，就跟三国演义似的，互相拖着比着，谁都不敢怠慢，而且主席……”

老黄又望向韩文，十分中肯的说道：“咱们新歌榜的推荐位，也该调调了，三大播放器都这样了，我们还一水儿的华榕，这根本是在找骂了，魔方文化也是这个意思……”

韩文眼睛一瞪：“当初是魔方文化给华榕要的推荐位，现在担不起了？”

你们说调就调，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不敢不敢，谁想到突然有这种妖歌啊……”

韩文沉了口气，仔细思索着其中的利弊。

让吕健拜山头是不用想了，可也不能这么由着他撒野。

“你有招没有？”韩文问道。

老黄八字眉一耷拉：“这您可高看我了，我就是个传话的，哪有您这脑子？”

“吕健倒也无所谓，主要是那个赵大公，满嘴喷粪，搞得我们现在很被动。”

“那就退一步，海阔天空呗。”

“谁都跟你似的这么不要脸？”

“嘿嘿……”老黄脸上笑着，心里却暗骂——

孙贼！我记住你了！

谁说我老黄不记仇的！

……

傍晚，星工场大堂，莫惜君已经蹭过饭回家了，现在是三人组饭后偷懒时间。

“就这么免费了？”吕康这会儿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一边扫着地一边问道，“原来咱们真的是慈善机构啊。”

“两周而已。”吕健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那也可以收费授权两周啊。”

“太麻烦了，没心情去一家家谈，而且那些音乐平台都想签独家，用乔乔的流量滋补他们的平台，这与我们的利益相悖，我只想让更多人听到《同桌的你》，最好在每个地方都能听到。”

“话是这么说，你想尽快提高人气我懂。”吕康放下扫把坐到吕健身旁，“可下首歌也许就不好卖了呢？也许就火这一首呢？到时候咱们哭都来不及啊。”

“就算真的只火一首也没关系，两周后免费版权到期，那才真的是赚钱的时候。”

“到时候盗版满天飞了！”

“怎么都会满天飞的。”

旁边的乔乔可不管这些，他叼着苹果已经要笑疯了：“Q狗怎么找到我头像的，P的这么难看，还给的这么明显的推荐位。”

吕康的思路被瞬间牵走，也拿出手机亮给乔乔看：“易云播放器上也有，首页大推荐，用的你和我哥弹唱的照片，我看评论，他抢了你不少粉呢，气不气气不气？”

“切，幼稚！”

吕健则借机操作脸谱网的账号，既然三大播放器已经将歌曲上架，他也就不必再公布源文件了。一通操作后，源文件的下载已经成为了三大播放器的“歌手乔乔”页面，你送我流量，我也送你，这是新时代的礼尚往来。

跨时代经典引发的火爆才刚刚开始。

乔乔扔下手机，啃着苹果凑到吕健身旁：“健哥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啊，这些播放器怎么这么给我面子？是不是有什么交易？”

“我都发免费授权声明了，还交易个屁。”

“难道他们在投桃报李，感谢你免费授权？”

“当然不是，他们才没那么好心。”吕健解释道，“他们买内容，用来争流量，然后用流量去赚钱，再用钱再去买内容，内容→流量→钱→内容，一个简单的循环，谁扛不住谁先死，谁撑到最后谁垄断。《同桌的你》就是这个月的内容王，他们只是在用你的歌抢流量罢了，没什么稀奇的，”

“那可千万别垄断，就这么永远互咬下去吧！”乔乔嚼着苹果，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幸福来的实在太突然了，“嗨呀，突然就出名了，老天也不给我遭遇挫折的机会。”

“闭嘴，不要说这种话！”吕健非常紧张地骂道。

“开个玩笑而已，别这么认真啊健哥。”

“我信玄学的，而且我自己经历过时间方面的玄学。”

073 怠惰（今天顺序再次发错了……）

当晚，安顿好一切后，吕健终于有时间打开《娱乐星工场》，这东西现在对于他来说真的只像个游戏，有心情的时候才会搞。

最直观的事情已经体现，乔乔在单曲发行的第一天，已经荣升☆艺人，人气更是在肉眼可见的飙升，达到了174，由于全渠道免费播放授权，《同桌的你》已经悄悄掀起了时代的浪潮。

《同桌的你》制作完成的信息此时才看到，最终评估结果为★★★☆。

明明已经做的这么好了，评估真的好严格啊。

至于给莫惜君准备的首发单曲，在制作前就已经拉到了★★★★，不知道最终成品能否超越《同桌的你》。

按下确定过后，《同桌的你》被归入了成就库，可以随时查阅，也许等自己回顾一生的时候，再翻出来这首歌，会有很奇妙的感受吧。

下面是开奖时间了。

任务奖励的【装备】扭蛋已经含苞待炸。

轻轻点击，蛋蛋开始旋转。

吕健的心情十分平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被勾引购买扭蛋的，别以为这些小东西能掀起自己的消费欲望。

烟雾色泽几经变换，嘭地一炸，颜色定格在了蓝色上。

吕健还是有些失望的，传说中的眼镜果然没那么容易获得啊。

烟雾散去，精良品质的装备出现了，看清轮廓之后，吕健更加失望，一把原木色的吉他而已，还以为会是什么毁天灭地的东西。

【创作型云杉民谣吉他】

【顶级欧洲云杉木质吉他，民谣艺人和创作歌手的首选，延音浑厚，短音通透，吉他练习效率+50%，灵感乍现几率+20%。】

看过属性后吕健终于满意了一些，看来游戏内的装备都有特殊效果，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仅有充值一途。

吕健把新得到的吉他拖到了录音棚，明早可以把这个当奖励送给乔乔，不说玄学功能，即便只是单看造型品质，这把吉他也该是价值五万块以上的良品。

新的任务也随之涌现——

【任务目标：发行五部音乐作品。】

【任务描述：要保证五部作品评级都高于★★★。】

【任务奖励：指定解锁两类音乐体验库歌曲包，开启体验库主动解锁功能。】

除了★★★标准有些略高外，这个任务的奖励还是值得期待的，现在的可选曲目太少，限制了艺人的发展，快些发行五首高质量的歌曲迫在眉睫。

想到这个，吕健又再次打开了体验库，在仅有的【经典歌曲包】中寻找合适的作品，遗憾的是，校园民谣风格的歌曲在里面占比少的可怜，那些歌曲如同瞬间即逝的萤火，被永远的铭记的几乎只有《同桌的你》，《白衣飘飘的年代》《睡在我上铺的兄弟》都未能入列经典。

实际上最适合乔乔的新曲吕健心里早就有数儿了，在《同桌的你》之后，只要接上那首歌，足以让乔乔瞬间爆炸，只可惜那个曲子太新，没能入列经典包。

然而乔乔的风格已经确立，现在看来相当成功，吕健不愿做太大的转变，只好挑出三首流行民谣类曲风的经典先行交付西湖先生编曲，这几首歌当然也是绝对优秀的，只是乔乔还太年轻了，该坐实青涩的校园风，现在的他，无论是经历还是造型，都难以驾驭复杂的故事。

至于西湖先生，在《同桌的你》制作完成后也荣升Lv.2创作人，各项属性均有1-3点的提升，已经足够胜任体验库内60%的编曲工作，这对于提高歌曲品质是个好消息，吕健基本已经不打算再抽其他音乐人了，今后尽全力把这个哥们儿喂饱就对了。

该关手机睡觉的时候，吕健却自己犯贱没管住手。

嗨呀还有550金币，手好痒啊。

就这么闲着等通货膨胀，岂不是很浪费。

就随便看看，不买。

吕健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点进了【商店】页面的【公司装饰品】分类，他想着第二天该有不少应聘者前来，整个滨海市以文娱产业而闻名，优秀的职员也是各大公司疯狂争抢的对象，公司看起来太寒酸留不住人终归不好。

排在最上面的装饰品立刻吸引了吕健的目光。

【超豪华墩柱式顶天双子星水族箱】

光看名字就很来劲啊！

再看图片，这东西还真的很带劲儿！

顶天立地的圆柱形水族箱，可以像立柱一样杵在大堂里，还是一对儿双子星！即便是见惯了场面的吕健，也只在最豪华的那类度假酒店里见过这种东西。

【物品描述：高端大气上档次，瞬间提高公司形象，让人控住不住自拍留念，宣传公司形象，水族箱内配有生态循环系统，无需维护，支付电费即可。】

【售价：250金币。】

有点贵啊……

其实……也还好吧？毕竟免了维护费。

250金币而已，人靠衣装马靠鞍，公司也要靠装饰的。

稍微氪一下，就一下，保证就一下。

这都是为了公司的运营，绝不是中了某些卑鄙商人的购物陷阱。

诶？怎么一不小心就点确定了！

嗨，算了，买就买了，多大点事啊。

是配置在前台两侧，还是沙发休息区？

就休息区吧，大堂内左右两个休息区，一边一个，这样访客坐在沙发上等的时候不会无聊。

双子星水族箱落成！

吕健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关上了手机，没有多看其它可怕的商品，还剩300金币，不能再浪了。

稳住，睡觉！

……

次日晨，因为安排了面试，吕健起得很早。

还没到七点半，大家都非常自觉地集中到了餐厅，看来优秀的早点是保证考勤的强大助力，吕健坐在桌前端起碗刚准备夸一下吕康，却又大失所望。

“怠惰！”吕健看着碗里的浆糊状东西骂道，“疙瘩汤？太怠惰了。”

“总要让我歇一天吧……”吕康表情是真有点疲惫，“能不能也帮我雇几个后厨助理？”

“再说吧。”吕健端起汤喝了一口，虽然没有前几天才有的惊艳感，但疙瘩汤足够热乎足够舒服，虽然有点清淡，但吃了这么多年大鱼大肉，也该去去火了。

074 神速（可要原谅老人家……）

穿好了正装的顾文文也从吕康那里领了盆疙瘩汤，是的，她用的是盆，对自己的食量太有自信了，然而她的表情却伪装的很温婉：“有早点的公司？真神奇！”

“是诶，我也是这么想的。”莫惜君起身招待新同事坐在旁边，送上清晨的微笑，“有没有觉得元气满满。”

“嗯，挺舒服的反正。”顾文文主动握手，“我看了昨天的视频，只有姐姐你是无辜的。”

“你才是姐姐吧？”莫惜君尴尬握手。

“我才19岁。”

“嗨呀，怎么看起来有股莫名的姐姐气场？”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顾文文不禁甩掉了高跟鞋，抬脚踩在旁边的椅子上，一副大佬的姿态，默默端起盆仰头喝了一大口。

“咳！”吕健警告了一下。

“啊，不好意思……我只是个老实的前台接待。”顾文文赶忙收起脚，穿好鞋，扶稳团子头。

吕健转望乔乔，这家伙很不活跃，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今天很没干劲啊，不是告诉你不要熬夜刷评论了么。”

“没，是这个。”乔乔把手机推给了吕健。

吕健扫了一眼手机，没怎么惊讶，只摇了摇头。

这件事早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罢了——

【《同桌的你》原唱乔乔背信弃义，抛弃乐队独身出道。】

与昨天“表白姐姐”的事情不同，这个新闻算是刺到人心里了。

《光速传媒》搞这些事情也真的是光速，一天之内就采访到了TF的那三个败类，那三位也当真死猪不怕开水烫，也不知道是本性恶毒，还是采访他们的记者比较恶毒，他们在采访中极大的扭曲了事实，搞的好像是乔乔看不上他们才单飞，被吕健蛊惑吃了回头草。

然后再杜撰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把“背信弃义”“狼子野心”“捅兄弟刀子”之类的帽子扣在乔乔脑袋上，为了出名一通乱咬。

其实失实的报道早已是预料之中，乔乔的过去不被深挖是不可能的。只是因为公关经费有限，吕健也没有精力和心情去跑媒体伺候媒体，因此媒体也不会考虑星工场的感受，只会选取最博人眼球的角度捏造新闻，而TF那几个废物简直就是任人蹂躏的器皿，给的钱够多他们能把乔乔说成杀人犯。

作为名人，必须学着接受这件事，认清一个最简单的事实——

无论是媒体、编辑还是记者，都只为利益负责，而非良知。

“我可以安排采访澄清一下。”吕健把手机退还给乔乔，“稍微砸一下公关就搞定。”

乔乔只摇了摇头：“我说了，我这辈子不想再提这件事。”

吕健自己虽然可以泰然处之，但他知道，乔乔从未经历过这些风浪，情绪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他拍着乔乔说道：“再放一天假，静静心，歌的事情不着急。”

“不需要，我今天想工作，全情投入。”乔乔喝光了最后的汤，放下碗说道：“健哥，我是必须走校园小清新路线么？”

“商业上考虑，是的。不过你知道，本公司的立场更偏向于慈善机构。”

吕健强行说了句笑话，大家也都附和地笑了一下，给老板面子。

乔乔却是笑不出来的，他知道自己又要给健哥添麻烦了，健哥只是假装不在乎罢了。

“我想再摇滚一下。”乔乔盯着吕健，这样失实的报道与恶心的现实，再次点燃了他心中叛逆的火焰，“健哥，我不想说废话，我想唱出来，我脑子里已经有旋律了，如果这旋律能冲到大家心里，我无须解释半个字。”

“嗯……”吕健稍作思考，“可以，但曲子必须要我点头，戾气太重的作品我会叫停，重金属和死亡摇滚也不行。”

“好，说定了。”乔乔就此起身，“对不起健哥……我又把公司的商业算盘给砸了。”

“别这么说，我挺喜欢你现在的态度。”吕健倒是无所谓，反而很看中乔乔的态度，“我也被误会过，被谣言过，被各种人群喷过，我用了好久才走出阴霾，你这么快就找到了反击的方法，很好。对喷没意义，用作品说话。”

“别着急啊乔乔，要冷静啊。”吕康反倒理智一些，深思熟虑后劝道，“好不容易确定风格，继续小清新校园风才对啊。摇滚灵感不是说来就来的，人总要向这个世界妥协，逃不出去的。”

“啊！”乔乔突然神色一闪，“世界……逃……有了！”

他兴奋地冲上去抓着吕康的双臂：“词也有了，谢谢康哥！”

话罢他想也不想回身冲出餐厅。

“蛤？发生什么了？”吕康脸上的肉依然在抖动。

吕健呆呆看着他。

难道……这才是公司的终极装饰品？

预言型秋田犬？

这会儿，莫惜君和顾文文也大概看完了报道。

“真恶心……”即便是好脾气的莫惜君也皱起了眉头，“《光速传媒》就不说了，那三个坏蛋也不说了，下面评论的人都是什么心态？”

顾文文拿着手机皱眉念叨起来。

【臭狂的小子，看你能蹦跶几天。】

【火一首歌了不起了？】

【歌可以，人不行，拉黑。】

【呵呵，几个哥哥好心带他出道，给他吃给他喝，现在他红了，连个电话都不接，真不是东西。】

【世风日下，摇滚没人听，这狗屁靡靡之音走红了。】

吕康听得已经要崩溃了：“卧艹，这帮人是傻哔吧？我好想咬他们啊！”

“我不知道事情的经过。”顾文文也不忍再念，只是抬臂比划道，“不过……这挺容易理解的吧，我当大姐的时候，也有一帮人背后捅我的。”

吕康感觉到了阵阵寒意：“你确定‘背后捅你’不是真的用刀子捅你么！”

“哪有那么血腥，就是说坏话，人一出名，就全是坏话了。”顾文文又仰头喝了一大口疙瘩汤，沧桑感涌上了她的眉头，“事业都是我自己拼出来的，可他们不认，非说是我睡出来，我怎么说？天天拿着喇叭告诉大家我还是处女？”

“哇……”莫惜君也有点怕了，“姐姐你经历好丰富……你真的只有19岁么？”

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循声望去，原来是吕康已经集结了所有人的手机，拍在桌子上，双手对着手机们左右开弓，野蜂飞舞。

“你在对喷么？”吕健十分担心自己的手机。

吕康并没有说话，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虽然他没说话，喉咙却发出了一种类似于犬科动物的低吠。

吕康低吠还不过瘾，喷着喷着开始破口大骂：“听风就是雨，什么都不懂就骂别人，真他妈想咬死这帮傻哔。你看这个，这个人还咒乔乔永远出不来新曲，永远没灵感，有必要这么恶毒么？”

“不看就是了。”吕健已经喝完了疙瘩汤，走到咖啡机前操作起来。

“我心态没你这么好。”吕康的愤怒没有丝毫减弱，“谁骂我，我就骂谁，10个人骂，我就骂10个人，100个我就骂100个，弄脏了我，谁他妈都别想干净！”

莫惜君看着这样的吕康，竟然心生敬佩：“康哥好有血性，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魅力。”

吕健不紧不慢地把牛奶和糖兑进咖啡杯，随口劝道：“没必要的，这种事可以交给专业公司，他们有程序可以一秒喷一万条，你喷得过么？”

“不管，老子今天不干别的了。”吕康有种单纯的执拗，根本就不思考敌人到底是人还是机器，到底是水军还是谁的粉丝，就这么勇往直前。

吕健只摇了摇头，轻抿咖啡，随他去吧。

“啊，老板，这个是真的么？”顾文文又看到了一条评论，赶紧仰过身子亮给吕健，“这个好气啊。”

“气？不存在的。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两百万粉丝对喷，贴吧圣战，我站中间，波澜不惊。”吕健微笑着抿了口咖啡，然后看到了那条评论——

【西湖先生和乔乔不就是Gay么？你看他俩那德行，Gay弹Gay唱，Gay人听Gay歌，Gay里Gay气的，这破Gay歌你们也听？真他妈恶心，垃圾公司垃圾老板垃圾公司垃圾歌。】

“噗！！！”

一口咖啡喷了个满天飞翔。

“今天停业！”吕健抢过了手机，怒视着那个贱人的头像疯狂敲击起来，“给我联系公关公司，我砸100万喷回去！给我人肉他！”

“老板……冷静啊老板，今天有很多招聘的。”顾文文死命拉住吕健。

“招个卵，都给我喷！什么都不干了，给我喷！一条一块钱！”吕健已经在操作手机发江湖通缉令了。

莫惜君也使劲拉着吕健：“健哥……你要有大将之风啊。”

“都Gay了还大将个屁！我要用屁崩死他！用屎噎死他！用尿滋死他！！”

“老板，不要随便就素质三连啊，你沉稳大气的人设已经崩了啊。”

就在公司心态眼看就要崩溃的时候，乔乔又回来了。

他喘着粗气，满头大汗又满脸兴奋：“写好了健哥，写好了，我可真他妈神速。”

075 是摇滚么？

然而此时的吕健已经失去理智。

“后面再说，我现在认可吕康的做法，其它事后面再说，先喷回去！”

那些负面的跟风评论，不看则以，越看越气，但凡有人帮乔乔说话，都会被立刻扣上“脑残粉”的帽子。

那一个个在生活中畏畏缩缩的人，只要拿起键盘，立刻化身成正义的卫道士，自诩全知全能的他们，站在道德的高地炮轰一切，他们至死也跳不出自己那狭隘的视野，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他们其实只是一群追随舆论戾气的苍蝇而已，只会毫无意义的叮咬着一个个目标。

乔乔见吕健情绪不对，连忙小跑倒他身前，拍出了工整的乐谱：“健哥，对喷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加剧问题，先看看曲子吧。”

“我不看我不看！我就喷我就喷！”吕健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处女座的他终究还是瞥了一眼歌曲原稿——

《疯狂世界》

等等……难道是……

音乐可以让人兴奋，让人哀伤，可以让人躁动，也可以让人平静。

总有东西能超越廉价的口舌之快，超越不耻的本能与龌龊。

人之为人，尽在于此。

美好总比丑恶的要吸引人。

刚刚的吕健好似掉入了一个阴沟，满身泥泞，情绪也随之崩坏。

而现在，只因为一个无意间的仰望，他已经看到了星空中的明月。

《疯狂世界》。

5—6—443—2——

334-5—332-1——

数学上的美感悄悄变了，不再像《同桌的你》那样谨遵的螺旋递进，而是变成了一种更有灵气的律动，从绕指的情丝化为飞扬的发带，每个转折都出乎预料，拼在一起却又理所应当。

虽然还是很稚拙很简单的旋律，但乔乔突破了，他瞬间从一个地方跳跃到了完全不相关的地方。

《疯狂世界》

拼了命追啊追

才发现根本无路可退

回忆多么美

活着多么狼狈

为什么这个世界

总要叫人尝伤悲

我不能了解

也不想了解

我好想好想飞

逃离这个疯狂世界

那么多苦，那么多累

那么多莫名的泪水

我好想好想飞

逃离这个疯狂的世界

如果是你，发现了我

也别将我挽回

……

前世五岳天的成名曲降在了乔乔脑袋里。

旋律和歌词有了微妙的变化，这也让意境产生了微妙的升华。

更神奇的是，虽然《疯狂世界》的歌词看上去有些丧，但旋律却充满朝气，这完全冲淡了歌词的负能量，反而将其化为了一股反抗，配合轻摇滚的曲风，少年感与校园派风格依然稳如泰山。

含苞待放的未来近在眼前，只是不得不经历青春的枉然。

莫惜君也聚精会神地看着谱子，不知不觉哼唱出来：“哼~哼~哼哼哼~~哇！好舒服啊，真的是摇滚吗？”

“是摇滚，流行摇滚。”吕健已经翻到了第二段词，原作中掺杂了单相思式的纠结，而乔乔版更着重于对未来的期待与恐惧。

吕健指着最后一段副歌道：“这里很好，我没想到。”

歌曲的最后，“逃离”变成了“战胜”——

我好想好想飞

战胜这个疯狂的世界

拼尽全力，将它击碎

你是否愿追随

“不能颓下去，逃不过的。”乔乔拧脸笑着把拳头送到吕健身前，“干他们，健哥。”

“干他们。”吕健抬手撞拳，“现在。”

“现在？”乔乔已经迫不及待了，“可我还没学会编曲。”

“这首我亲自制作。”吕健已经拿着原稿往外走去，“跟紧我。”

“等不及了。”乔乔立刻追了上去，“哥们儿呢？”

“已经上线，在棚里了。”

“不愧是哥们儿！”

“可是老板！”顾文文起身追问道，“今天有很多招聘的，整个上午都排满了，马上就要开始了。”

“来得及，五分钟后我会准时去办公室。”

“自信过头了吧！”

“文文，我们只做顶尖精品，这是最基本的自信。”吕健回过头嘱咐道，“惜君刚刚哼的很好听，随时准备，你的歌最晚下周开始制作。”

“啊，那我去教室啦！”莫惜君赶紧把碗塞给吕康。

吕康怒视着这些变节的人：“不是说好了一起喷的吗，怎么就又成我一个人了？这么点小事都坚持不下来，怎么做精品！”

好吧，万事俱，东风起！

……

吕健与乔乔风风火火进了录音棚，没等西湖先生发话，吕健已经把《疯狂世界》原稿拍在了桌子上：“那两首延后，现在全火力打造这个。”

“你是老板，你说的算。”西湖先生只好坐回调音台，观摩着原稿思索道，“嗯……风格跳跃有点大，编曲要哪种？”

“轻摇滚，重流行，可以带点朋克。”吕健拿起铅笔在原稿上一边勾画一边交代，“前面是自述，中间是迷茫，最后是爆发，不要平的情绪，要上台阶。”

吕健直接圈上副歌的头两句，画了个箭头拉到全曲开篇：“这里拉上去，开头先清唱第一段副歌，就是‘我好想好想飞’这部分，用二分之一的速度，偏向Soul的唱法，要有一点点悲伤的味道，随便你加什么效果，一定要第一时间把人勾进乔乔的内心世界。”

紧接着，吕健又在第一段主歌前画上了一系列的专业符号：“清唱完毕进摇滚，来点对敲鼓槌、调弦之类的短音效，好像是乐队在热身，蓄势待发，这里的摇滚编曲要有活力，不要丧下去，尤其是贝斯，滑一点，往上滑不要一味做低音。”

“等等！”西湖先生慌忙拿出纸笔，一通记录，“继续。”

“摇滚口味要淡，用少年感和活力节奏提味儿。第一段整体都俏皮一些，可以有点躁，但不能牺牲旋律，鼓点轻快，电吉他演奏要偏夏威夷式的小调，不要重音，然后这里，很关键……”吕健着重标注了第一段副歌，“这里决定一首歌的火爆程度，编曲上要撒油上大火，加重摇滚味儿，同时用合音哼出背景和弦，像这样……”

吕健自己哼出了卡农式的和音演示给西胡先生。

076 艺术家与设计师

“我知道什么是和音。”西湖先生抬手喝止了吕健，“但这样的合音很占音轨。”

“没关系，看效果调。”吕健再次执笔标注，“第一段结束，进十二秒间奏，也用合音做，乔乔哼歌的那种合音。第二段节奏变紧一点，接上第一段副歌的摇滚味，尽量做出要爆还没爆的感觉。”

“可以用密集鼓点和升调来呈现。”西湖先生一边记录一边解释。

“这就是第二个Keypoint，决定歌曲高度的地方。”吕健又在第二段副歌结束的地方画上了“#”，“这里要升调，我要那种升腾爆发的感觉，但依然要控制好摇滚感，这首歌能承受的极限是流行朋克，不要超过这个度，大概相当于提速版的Green-day或者降速的Sum-41，同时要削掉他们尖锐的地方，我这么说你理解么？”

“很贴切，不要小看我的音乐阅历。”

吕健点头道：“那基本就是这样了，总体思路就是逐渐加油加料翻炒，最后旺火起锅，在激情中结束，收尾痛快点别拖拉，全曲不要超过3分50秒。”

西湖先生又扫了一遍原稿：“流行朋克需要的音轨太多了，怕是只能留一轨给歌手。”

“那是乔乔的事了，你要做的就是冲淡丧味，提高爽感。”

“给我半小时。”

“给你一小时。”吕健转头望向了旁边目瞪口呆的乔乔，“你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啊……”乔乔看着吕健写满了奇怪符号标注的原稿，愣愣问道，“你们这些符号，你们说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慢慢学吧。”吕健笑着起身，顺手拿起了桌子前的云杉木吉他，掂了掂，敲了敲，又拨了拨，音够厚，是好东西。

他这便把吉他塞给乔乔：“你的了。”

“啊？我以为是我的。”西湖先生立刻扔掉了编曲工作，红着眼睛瞪着乔乔，“这是名家收藏级别的民谣吉他，给他太浪费了。”

“谢谢健哥啊！”乔乔接过吉他，见利忘义，完全没理会西湖先生，用手在表面摸了摸，又闻了闻，完全没漆味儿，真的有股杉木的味道，“高档货质感是好啊……”

西湖先生越看越恼怒。

“那是必须的，这种级别的吉他，都要大师亲自去选木材的。”西湖先生恨恨道，“我警告你，今后不许耍个性砸吉他！”

“诶？”乔乔摊臂贱笑道，“我的吉他，随我！”

“你管管他！”西湖先生骂道。

“先编曲，今天要出。”已经走到门口的吕健回身道，“也适当听取乔乔的意见，我只把控总体风格，细节勾勒要你们的灵感。”

“有必要这么急么？”

“有。”

“……好吧。”

吕健出了录音棚，按耐住激动的心情看了眼手表，精心打磨固然没错，但有些事总是迫在眉睫，他巴不得乔乔马上利用作品抽烂那些败类的脸。

他一边下楼走向办公室，一边思考发行安排，身为老板必须思考这些。

下一期新歌榜要两周后，赶不上了，缺少了一个重要的宣传渠道。

只能放弃新歌榜了，没办法，要借着现在迅速火爆的势头推出这首歌，把那个该死的负面新闻变成正面事件，趁热打铁反戈一击。

没什么比用作品反击更来劲的了，谁听到这个旋律都会跟着动起来，乔乔要说的话也都在里面，只是……

似乎少了点什么。

为了对抗负面诽谤，为了极致的冲击力，好像还差了一个关键元素。

“MV！”吕健自己喊了出来。

其实单靠乐曲也足够，但终归有点缺憾，少一些最直观的东西。

《同桌的你》是一段音乐故事，不需要画面，歌声足够引出每个人心里的那个“你”。

但《疯狂世界》还欠缺直观的视觉元素和故事元素，要让所有人看到乔乔的情绪，不然这巴掌抽的不痛快。

只几秒钟，吕健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他想要的MV风格，故事和画面也紧随其后接踵而来。

如何实现？

金币不够用的，纯靠自身力量，根本凑来不及凑齐录影棚、演员、导演这些东西，还要剪辑，这类新闻事件的热度很短，等冷却了再发歌就太蠢了。

外包，只有找外包了。

找谁？

普通团队中规中矩的作风是不够的，要稳准狠快，必须是顶尖团队。

而且要立刻立项，火苗已经烧到眉毛了，没时间磨叽。

不知不觉吕健已经走进了办公室，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打开电脑。

对了，那个什么文娱事业委员会还是有用的，至少他们的评估系统很方便。

吕健打开了专业人员评估榜单，这个榜单综合了作品数量、质量、好评度、流行度等多方面因素，是对专业人员的权威评估。

吕健选定了【MV和广告导演】这个类别进行筛选，因为MV和广告导演更偏向小品级创作，很难出大作，因此这里最高的星级也只有准五星，没关系，这也够用了。

吕健设置筛选条件，专项检索“近五年活跃的流行MV导演”。

位列顶端的人才立刻刷新出来，榜首男人的照片如同一张简笔画——

【韦德：★★★★☆】

【以MV导演身份惊艳出道的顶级制作人，总能准确把握原曲精髓和观众口味，作品精致细腻，近乎完美，现已基本不涉及MV导演工作，以前进娱乐合伙人，总制作人的身份活跃在娱乐圈。】

吕健咽了口吐沫，他觉得这样很尴尬，不得不看排在后面的人。

第二名也是前进娱乐的人，而且明确说明是韦德带出来的，找他也就相当于找韦德了。

再后面的人，风格都过硬了，MV的时代感太强，吕健不认为他们能把握《疯狂世界》的精髓。

没办法，稍微看一看韦德的过往作品吧。

《伤痕》，战争题材MV，大制作，很够劲儿，音乐节奏和故事进度完全贴合。

再换一个，《垃圾场》，一部真的在垃圾场上拍摄的乐队摇滚MV，竟然看着一点也不恶心，情绪到位，合理的慢放恰到好处。

吕健必须承认，韦德真的很出色，更重要的是，他调教出了一整套团队，从分镜到布景，从化妆到美术，这大概也是现今流行音乐界MV制作的最高水平。

当然，如果非要挑毛病的话也有，韦德的作品缺少艺术上的突破，相应的，设计感很强，就像那些IT产品一样，把受众需要的东西，在最合适的时候，以最舒服的方式递上去，没有任何多余，也没有任何欠缺。

这同时也就意味着——

没有任何意外。

韦德绝不是一个艺术家，他是个设计师。

但毫无疑问，韦德那精准的设计感，也正是中和乔乔个性的最佳元素，抹掉那些太过于尖锐的棱角，贴向市场期待。

吕健靠在老板椅上，双手抓在椅背后面，轻轻晃着椅子，思量着合作的可能，以及开价。

078 宿命的对决

“因为之前……被骂过……”艾薇再次低下头，“去前进娱乐面试的时候，HR骂我太轻佻，不严肃，一个问题都没问就给刷下来了……”

“然后你就打扮的很严肃来我们这里了？我们这里是要轻松的。”吕健摇头笑道，“你可真倒霉！如果不是见过你，我也已经让你走人了。”

“是啊，我一向特别倒霉！”艾薇使劲点头，“从小就是！每次关键抉择都会选错！喝饮料连‘再来一瓶’都没赢过！只要下雪天绝对会摔跟头！”

“……我准备重新考虑你了。”

“啊！不要哇！人品是守恒的啊吕总！”

“开玩笑的……”吕健稍微心算了一下，很快说道：“公司现在还不太富裕，只能按应届生平均标准走，公关助理税前年薪80K，到手大概就剩下50K，不能再高了，不过明年我们可以调。”

“啊！这算发我Offer了么？”艾薇有些激动地抓着自己的领口。

“你也太没城府了，没人给你Offer的事实毕露无遗。”吕健指着大门笑道，“好歹装一下很抢手的样子。”

艾薇红着脸挠头道：“嗨呀……被看破了……好气啊……”

“现在可以入职么，急缺人。”吕健点了点桌子，“现在。”

“可以的啊。”

“好的，叫方糖也进来。”吕健指着门口道。

第一份工作来得太突然，艾薇按着小心脏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惊道：“太快了吧！”

吕健也没办法，公司连一个HR都没有，自己一个个细致考察会累死的，需要有人分担。

很快，方糖也欣喜地回到了办公室，她本来正因自己说错话而自责，听到艾薇也过关了，焦虑立刻化为狂喜。

“太好啦！”

“我们以后还可以在一起！”

吕健立刻浇了盆冷水：“下班再高兴，现在坐好，处理第一个工作。”

“真的要现在入职么？”方糖问道，“可我还……”

“给你们算日薪，200，后面的面试组织工作你们也负责，帮帮我们可怜的前台。”

“不用算这么细。”方糖和艾薇赶紧拉着椅子坐到吕健对面，“老板你这么痛快，我们也不磨叽。”

“好的。”吕健撩起胳膊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九点零七，下一个面试的人会在九点一刻上来，八分钟，我们谈一桩生意。”

“好紧迫好紧迫……”艾薇不知不觉开始抓双马尾，然而她抓了个空。

吕健打开手机通讯录，把手机推给方糖：“我要联系前进娱乐，委托他们拍摄MV，这是韦德助理的电话。”

“韦德？你确定么吕总？”方糖拿起手机惊道，“让他做前进娱乐以外的项目？”

“不一定是他，我需要他的团队。”吕健把座机也推给了方糖，“助理联系助理，不然显得我很惨。”

对于方糖来说，将功补过表现的机会到了！

她沉吸一口气，拿起座机听筒，拨通了林小枣的电话。

她并没有意识到，这第一通电话，竟是碧池间宿命对决的开端。

“您好，是林小姐么？”

“嗯，我是林小枣。”

“我是星工场吕总的助理方糖，我们有MV项目希望与前进娱乐合作。”

确定对方身份后，方糖还算稳重地自报家门。

然而对面很冷的回绝了她——

“前进娱乐的团队不承接外包项目，抱歉。”

方糖心一紧，怎么可能就这么被打发了。

“我们的条件很优厚，方不方便接通韦总，我也转接吕总。”

“韦总正在开会，任何事都可以交给我转达，韦总感兴趣的话会回电。”

方糖不禁头皮发麻，只两句话就把所有路都被堵死了，对面这个助理还真厉（碧）害（池）。

还好，吕健对此早有预料，这会儿已经转过电脑屏幕亮给方糖，上面写着交易条件。

方糖看过之后，心里立刻有了谱儿。

“吕总希望尽快谈，他手上有优质的民谣曲子。”

对面的林小枣顿了顿。

“民谣么？校园民谣？”

这的确是韦德现在最专注的资源，再想拿架子也拿不住了。

方糖面露微笑，吕健的诱饵看来十分有效。

她看过吕健的手势后说道：“吕总很急，如果韦总不谈，吕总就只好找其他人了。这是星工场，也是西湖先生唯一一次出售曲子的机会，辛苦转达给韦总。”

林小枣闻言，稍事停顿，刻意放慢节奏：“您多虑了，前进娱乐各方面的音乐人都很齐全，并不需要其它公司的帮助。”

而方糖，则需要不断加快节奏：“这是西湖先生谱曲填词的作品，时间紧迫，请尽快转达。”

碧池之间的博弈，犹如蚂蚁打架，瞬息万变。

几轮交锋下来，均意识到了对手的个怕，只好偃旗息鼓，等待大将的决断。

实际上，在几公里外前进娱乐的副总裁办公室中，韦德全程听到了电话。

没怎么思考，他冲林小枣点了点头。

林小枣是不服的，但没办法，谁让韦德这么看重民谣呢。

竟然输了，对面的那个碧池真够讨厌的。

“稍等，我马上转接。”

另一边，方糖赢了，非常美满地回答了林小枣：“谢谢，那我也转接吕总了。”

吕健做了个“OK”的手势接过了电话，与此同时韦德也接过了电话。

“好久不见。”吕健做了一个尴尬的开场白。

“才42个小时。”韦德的回话更加尴尬。

韦德的风格吕健早有了解，当即直截了当地送上了交易——

“一首流行民谣换一部MV，脚本我出，摄制你做。”

对面几乎没有停顿的说道：“先给我听。”

“小样有了，但不能直接给你。”

“那你唱。”

“你确定么。”

“音准节奏对就可以，我有判断。”

“好的。”吕健沉了口气，虽然唱功平平，但他是绝对不怵这种事的，一天到晚都在搞音乐，脸皮这种东西早就磨得如城墙一般厚了。

这是一首本来准备给乔乔的歌，便宜韦德了，就当交给朋友吧。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

“未来日子里~”

“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被吕健这么唱有点廉价，但这的确就是《大约在冬季》，情歌的经典。

方糖和艾薇在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很羞耻，但终究是渐渐入了迷，那种痴情的感觉瞬间牵走了她们的思绪。

离别的不舍，恋人间的羁绊足够引起所有人的共鸣。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

“我也轻声的问自己~”

“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在方糖和艾薇眼里，词曲美的简直要哭了，只是……

吕健唱的毫无感情啊！

“没有你的日子里~”

“我会更加珍惜自己~”

“没有我的岁月里~”

歌声戛然而止！

“就到这里，后面更精彩，不给你听了。”吕健强行掐断了歌声，虽然毫无表情，但内心一定贱到家了。

“怎么就断了！”方糖痛苦地捂着头，想骂人又不敢！

“嗨呀，这次真的好气啊！”艾薇只感觉情丝扯到一半，强行剪断，太痛苦了。

不过这也情有可原，在谈判阶段就把歌曲和盘托出，对面人品差些直接抄走就不好玩了。

韦德却没有任何抱怨，他只一语道破关键：“这不是民谣。”

“民谣这东西，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重要的是意境。”

“编曲？”

“做好了，签过协议后，音乐工程文件，词曲和小样一起给你。”

“署名？”

“随你。”

“MV周期？”

“越快越好，导演必须是你。”

“那这首歌的词曲也必须是你。”

“不是我，是西湖先生。”

“无聊。”

“……”

“两小时后来，带着脚本。”

“四小时。”

“嗯。”

电话挂断，没有说拜拜，韦德真的能省则省。

吕健松了口气放下电话，再次看表：“还有一分钟，我们闲聊吧。”

“这就……谈完了？”方糖吞了口吐沫。

“我挺喜欢他的，单纯耿直强大痛快。”吕健指着电话道，“我想跟他交朋友，可他好像挺讨厌我。”

“不说这个了。”艾薇按着桌子，表情非常不适，“能不能把刚刚的副歌唱完？”

“不能。”

“你这个人！”

“不是成心的，其实是我忘了……”

“……”

077 野心很大

九点整，第一位面试者的敲门声打断了吕健的思考。

“进。”

一个高个子气质型女生笑嘻嘻的推门进来：“早啊西湖先生！”

今天的她已经换成了黑色的职场正装，头发也搞成了柔软的波浪形，精心化上了职场淡妆，眼睛显小了一些，但足够体面斯文，看起来也更专业成熟了一些，只是没穿丝袜让人很失望。

对于她，吕健已经没什么要考察的了，而且大家已经交易过。

“面试通过了，现在开始当助理。”吕健指着一把椅子道，“先在这里办公吧。”

高个子女生惊道：“这样也太草率了吧？”

“不是你要走后门的么！”

“可我得到了很多公司的Offer，要选的啊。”

“最烦你们这种骑驴找马的！”吕健揉了揉额头，“那你回去自己想吧，给你三天时间。”

“可是吕总……这是面试啊，我化妆了很久才来的，你要尊重我啊！好歹提一下薪水对不对？”虽然嘴上意见很多，但高个子女生还是拉着椅子坐到吕健身旁，同时把简历推给吕健：“我刚刚没听清，您的意思是要给我‘总经理助理’的职位么？”

“对的，你很合适。”为表示尊重，吕健只好放下手上的事情，拿起简历快速翻了翻，“方糖，好碧……好美的名字。成绩优异，外形良好，主管学生会宣传工作，副校长亲自写的推荐信。”

吕健就此放下简历：“实习期三个月，底薪3500，有加班费，转正税前12000没加班费。”

“奖金？”方糖问出了一个核心问题。

“KPI还没确定，我可以承诺年薪15，直接给你研究生待遇。”

“前进娱乐给我20。”方糖有点得意的贱笑道，“毕竟我这么出色的毕业生，很难找的。”

“这样就过分了吧？你这个学历和专业的毕业生，正常是8起的。”吕健摇头道，“而且起步就给你总助，这是行政岗的顶端，前进娱乐没这么好机会给你，他们最多给你行政助理。”

“嗨呀，不愧是吕总……连他们给我的职位都猜到了。”方糖不得不吐露实情，“虽然很敬重吕总您，但鉴于星工场评级，按理说还是该选前进的……可我面试的时候，感觉他们那里的氛围很不舒服，大家都像机器一样，手里拿的全是数据。”

“很正常，人越来越像机器，机器越来越像人。”吕健一不小心露出了漩涡笑容，大蛊惑术Geass有些失控了，“不过我们这里反着来，利益并非唯一驱动，解放人性是战胜AI的唯一方法。”

“虽然听不懂，但好像看透了人类命运一样？！”方糖捂着头，不知不觉堕入了理性的漩涡。

“我时间紧，没工夫细聊。”吕健转回老板椅面向电脑，“回去考虑吧，有决定尽早通知我们，不过那时候我不能保证有总助的职位了。”

方糖稍微想了想，又问道：“我看您还在召公关助理对么？”

“那个岗位是主管脸谱账号的，你看不上。”吕健早已识破了这个碧池的野心。

“是这样的……我的好朋友，被前进娱乐刷下来了，理由我猜是……外形不够，他们的要求太高了。”

“是那个双马尾么？”

“嗯。她很厉害的，就是个子有点矮，我现在叫她进来可以么？”方糖渴求地看着吕健，“如果你给她Offer，我现在就入职。”

吕健冷冷转头，眯眼看着方糖道：“拿威胁当玩笑一次就够了，别来第二次。”

方糖有些害怕地低下头，看来自己表现过度了。

“叫她进来吧，我实事求是，刚刚的事就当没发生。”吕健很快收起了指责，指着大门道，“你在外面等。”

“好，谢谢吕总！”方糖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警告，自己不要再犯就对了，他连忙起身鞠躬告退，同时又偷瞥吕健，这家伙看着挺随和的，但原则其实很清晰的摆在那里。

半分钟后，双马尾才不好意思地进了办公室，不过这次的造型是正装单马尾，外加个子矮，脸比较圆，形象立刻大打折扣。

不可否定，“形象”是职场中仅次于“资源”的关键竞争力，至于“能力”，对多数岗位而言只能屈居第三。

单马尾蹑手蹑脚的关上门，有点紧张地坐在了吕健对面，送上简历，不敢直视吕健，与方糖相比，她欠缺了很多自信，声音也有点发颤：“方糖……是不是帮我说话来着？”

“对，不过没用。”吕健拿起简历，靠在椅背上快速翻看，“艾薇，成绩中等，社团干部，市场营销专业，擅长宅舞，大学宅舞社团社长……这种事情就不要写到简历里了。”

“哦……”艾薇有点自卑地低下头。

吕健放下简历，正儿八经地打量了一圈艾薇，她是放在人群中很难被发现的那类，按照今天的这身装备来看，最大的特点恐怕就是个子矮了。

“你没方糖那么拔尖。我要问几个公关方面的问题，你长话短说。”

“嗯。”艾薇抬起头，努力让大脑全速运转起来。

为求效率，吕健直接问出了最刻薄的面试题：“假如有乔乔艹粉的丑闻曝光，你要采取什么应对策略？”

“蛤？”

“不要乱蛤，好好回答。”

“哦……”艾薇紧张思索片刻后说道，“不正面应对，讨好媒体，尽快淡化事件。”

“可以。”吕健紧接着问道，“乔乔要开演唱会，有三个主题备选，分别是‘校园风暴’，‘创·造’和‘爱已成歌’，哪个合适？”

“都不喜欢。”

“那你说一个。”

“就该叫同桌的你。”艾薇点着下巴思索道，“或者拔高一下……青春的故事？”

“马马虎虎，最后一个问题……”吕健话锋一转问道，“为什么不梳双马尾？”

“？？？”

“你这种热情可爱型的，强行走严肃职场风格非常平庸，相当于以己之短搏敌之长，为什么这么蠢？”

079 复刻

整个上午，方糖临时担当助理，协助吕健进行面试记录，艾薇则跑来跑去引领面试者，同时客串半个前台。

至于吕健，不得不开启双核模式，让大脑超速运作，刚刚问面试者一个问题，马上在脚本上添上一行字，几乎是一秒掰成两秒用。中间每隔半小时他还要跑一趟录音棚，不断修改完善编曲。

十二点半左右，外面的面试终于完成，录音棚内最粗糙的小样也新鲜出炉，西湖先生每次都能准确Get到吕健想要的东西，乔乔则不点也通，完全无须吕健的指导，甚至出乎他预料的完成了《疯狂世界》。

但这还不算完成，瑕疵太多，至少还要进行半天的混音调整。

吕健本来准备吃过午饭再去见韦德的，然而吕康以一种非人的毅力，持续在网络上对喷了三个多小时，仍在继续，账号被封了就再注册，谁劝都没用，这直接导致星工场的午餐泡汤，大家也只好出去吃快餐。

……

下午一点十四分，韦德与林小枣准时来到了洽谈室，真的是通话后的四个小时，分秒不差。

吕健和方糖起身迎接，虚伪握手。

大将对大将，碧池对碧池，火药味与交朋友的热切并存。

林小枣将协议交给吕健一方确认，方糖则把《大约在冬季》小样，《疯狂世界》小样连同MV脚本交给韦德研究。

五分钟后，吕健和韦德几乎同时抬头，说出了同样的话：“可以。”

韦德扔下脚本，有种少见的激动，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你刚跨越了一次时代，现在又跨，不怕扯到……么？”

“所以找你做MV，降低冲击力，平稳着陆。”

“这个脚本。”韦德指着桌上的文件道，“不仅是要我拍，还在请我演。”

吕健微微一笑。

是的，这就是最有趣的地方。

MV的主题是乐队演奏，这看上去很普通，然而有趣的地方也就在这里，因为拍摄场景正是前进娱乐的排练室！

而在MV中表演的乐队，扮演的也正是TF！

观看他们的就是韦德！

这正是TF来前进娱乐试歌的那一幕，也是新闻中胡聪明大说特说，扭曲事实的那一幕。

这是个完整的，真实的故事，有关疯狂世界的故事，这样的演出真的存在过！

当然，除了乔乔以外，每个角色都将由演员扮演。

或者某人愿意本色出演。

“《大约在冬季》虽然是口水歌，但也正是好卖的歌，我会用它推出主打新人。”韦德起身伸出右手，“你很慷慨，我也是。”

“你愿意本色出演么？”吕健有些惊讶地握手。

“没时间去找堪比我这种完美气质的演员了。”韦德说的很认真，绝不是自恋，他说着又冲吕健摇了摇头，“而且那些新闻，也令我恶心。”

“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么？”吕健握着韦德的手问道。

“不。”，韦德冷漠的抽手：“我去定演员，画分镜，你这个故事太复杂，要简化。一小时后，7层排练室见。”

“合作愉快。”吕健礼貌拜拜。

待二人走了，方糖才按下手机上的计时器。

“6分58秒，好快！”

吕健拿起咖啡杯吹了吹笑道：“他很多方面都比我强，几乎是所有方面。”

“吕总，这算是强行谦虚么？”

“不是谦虚，我真没见过这么强的家伙。还有，叫健哥就好了，讨厌被称为X总。”

“那健哥，你刚刚说韦德‘几乎’所有方面都比你强，那你仅剩的优势是？”

吕健放下咖啡，蛤蛤大笑：“我运气好，时间多喽！”

“……”

下午三点，MV开拍，韦德的效率令人咋舌，或者说前进娱乐这台战车精密得可怕。

排练室内，一个厚唇男与两个墨镜男已经就位，若不是知道面前的人是演员，吕健怕是真以为TF又复活了。

至少，韦德过目不忘，指导造型师和服装师完全还原了他们。

三个摄影机位以最科学的角度布置，滑轨齐整，摇臂就位。

此时韦德正在吩咐摄像师注意事项，他手中的分镜头草稿虽然粗糙，却极其精准的交待了一切。

至于其他演员，都由前进娱乐的员工本色出演，他们的纪律性极其可怕，即便是面对这么热闹的事情，也只是各自站着看脚本，没有任何多余的攀谈，这也使得排练室内几乎只能听到韦德的声音，低沉而又清澈。

“2号机位只做面部特写，1/2给乔乔，其余的给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

“1号，大全景拍完之后运动起来，整条滑轨都是你的。”

“3号，俯视够了之后取下机器，捕捉故事细节。”

“你。”韦德又走到厚唇演员身前，“演出那种假装兄弟情的感觉，心里有鬼，夸张一些没关系，重要的是要让观众看懂。”

“你们两个。”韦德又指向两个墨镜男，“又狂又蠢，很好演。”

“至于你。”韦德走到了乔乔面前，“和前天一样就够了。”

“哦……”乔乔还有点反应不及，他以为吕健跟韦德该是敌对关系才对，毕竟还有对赌这种事情存在，没想到已经暗地里成为了朋友，真是神奇。

韦德最后坐到了观看席上冲身后的职员们交待：“你们就像平常一样。”

吕健已经看过韦德的分镜，他将有那么一点点绕的故事变得更加简洁直观，叙事功力和镜头语言都强于自己，自己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这便与方糖暂且离开了拍摄场地，去饮料区混了两杯喝的，随便找了个洽谈室歇着。

“好消息！”方糖刚刚落座打开手机，就又蹦了起来，“第一了，好快！”

她说着把新歌榜的页面亮给吕健：“《同桌的你》，第一了，票数突破六千。”

“这么快？”

吕健这发现自己低估了三大播放器的影响力，在这个时间点力压三星级歌手华榕重登新歌榜首的话，乔乔的影响力已经毋庸置疑，歌曲发行策略也自然可以强势一些。

080 狗哥

他迅速要来纸笔，写了一连串东西，然后又把纸塞给方糖。

“跟三大播放器谈，非独家五年期，歌曲+MV播放权，按照这个条件走。”

“每家十万？”方糖看着字迹惊道。

“乔乔是超级热点，每天都在攀升，他们有大数据看到这些，这首歌则是热点中的爆点，值这个钱。”

方糖赶紧翻找起吕健上午塞给他的名片：“我谈么？突然就这么大的事情……”

“这多好，谈几次你就能当版权经理了。”吕健不忘提醒道，“对了，告诉他们，韦德重出江湖亲自导演并出演MV，西湖+韦德+乔乔联手，三巨头什么的词汇都扣上去。”

“这么一说，确实很期待啊！”

……

晚七点，又是一阵大火燃起，本就踏上风口浪尖的乔乔瞬间起飞。

市场占有率最高的Q狗音乐抓住时机，一不做二不休，以45万的天价买断了《疯狂世界》的独家播放权。当然这个数字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吕健本想再次撒大网扩大影响力，但Q狗给的价格太诱人了，条件更是好到爆炸——

Q狗及其旗下所有音乐平台，给予《疯狂世界》首发倒计时！

这种待遇，连华榕这种歌手都从未享受过，完全是顶级艺人的专属，乔乔虽然星级评定还没跟上，但《同桌的你》带来一连串的热度，单论流量已然不输。

没人想到，新歌榜刚刚夺魁的乔乔，这就要发新曲了。

Q狗这个广告词更加诱人——

【直面诽谤！再次颠覆！】

前面四个字是吕健坚持的，后面的“再次颠覆”是Q狗主管亲自敲定的，他们听过《疯狂世界》小样，外加确定韦德亲自操刀MV后才确定的这个宣传语。

他们也真心诚意的希望乔乔再次颠覆，因为这次是他们的独家。

广告背景，则是正在专心打鼓的乔乔，旁边是几个模糊的摇滚身影，这是刚刚才临时拍摄的，好在抓拍够准，情绪到位，乔乔独有的少年伤感毕露无遗。

同时，这也算是乔乔本尊第一张正儿八经的写真，借着前进娱乐的灯光摄影水平，一张黑白风的照片将乔乔的造型推到了极致。

惊艳出道的创作型歌手，词曲俱佳，外形完美，创作速度惊人，作为听众还能再奢求什么？

面对蓄势待发的新曲，评论区毫无意外再次炸锅，不管是公司主页、乔乔主页还是音乐主页。

“太快了吧？上面显示正在制作中？太夸张了，骗人的吧！”

“星工场都发照片了，真的正在摄制MV。”

“乔乔？一个狼心狗肺的家伙而已，有才华又怎样？”

“受不了楼上这类人了，就算那条新闻全是真的，就算乔乔真的单飞，那有错么？作为一个人，选择自己的事业方向，有错么？而且事实已经证明，脱离TF桎梏的乔乔才真正优秀对么？”

“楼上脑残粉，洗你妈个地，不讲义气就是不讲义气。”

“人烂，歌矫情，吸脑残粉的速度倒挺快。”

“倒计时个屁，肯定是烂歌！”

坦率直言就被这样淹没了？

不！这次不一样！

每当这种时候，一个神奇的ID总会出现，那是一只戴着墨镜叼着香烟的秋田犬，在他那放荡不羁的头像下，是一颗坚决而又孤独的心。

他独揽一切骂名，他回敬所有诽谤——

【TF出卖乔乔赚钱在先，乔乔心灰意冷单飞在后，新闻报道都是扯淡，跟风乱喷全是垃圾！谣言不退，圣战不休！】

再看ID，戾气爆棚——【狂咬一切跟风狗】

这样的发言，总能瞬间吸引所有火力，无论是那些习惯性乱喷的家伙，眼红嫉妒的同行，还是收钱做事的水军，都会将所有矛头指向他。

他也来者不拒，以牙还牙，以恐怖的意志力活跃在所有地方。

不知不觉，这如同行为艺术般的执拗，竟然隐隐触动了不少人。

有些人拿他当笑话，有些人拿他当脑残粉，有些人认为他是星工场雇佣的水军。

但总有些人，被他的顽强所打动。

他们亲切的称此人为“狗哥”。

尤其是在乔乔新曲倒计时展开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狗哥”的队伍，越来越多的人在评论最后，注明了八个大字——【谣言不退，圣战不休！】

越来越多的能量在暗中积攒，积攒，再积攒……

……

凌晨五点，《疯狂世界》最终版MV进入最后的渲染阶段，前进娱乐剪辑室的四台工作中全速运转，距离MV出炉，只差最后一个小时的等待。

韦德严格的控制着项目进度，愣是挤出了一个小时的提前量，他做到了说一不二，真的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前进娱乐剪辑室外的休息区，吕健和韦德的精力都消磨的差不多了，但他们依然在争执。

吕健：“我脚本里写的很清楚，最后一段副歌那里，要朝着阳光奔跑！”

韦德：“不，要朝着镜头奔跑，那样更自然。”

吕健：“还有，最后要一系列快切加深情绪！”

韦德：“不，长镜头。”

吕健：“你的自信源于何方！”

韦德：“你的愚蠢毫无缘由。”

吕健：“……”

韦德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后脖子，闭目养神：“《疯狂世界》的一切都很出色，很感谢你没有亲自操刀MV。”

吕健心平气和的说道：“我承认这方面你更出色，但这并不意味着要推翻我的每个意见。”

“你的都不是最优解。”韦德轻轻推翻了桌子上的纸巾盒，“不是最优解，就要推翻。”

“这是艺术创作，不是下象棋。”

“这是产品设计，不是搞艺术。”

“算了，说什么都晚了，就这样吧。”吕健终于放弃争执。

韦德就是一块石头，与莫长愉不同，莫长愉是空心儿的，加热可以融化，而韦德是铁心儿的，给他扔到恒星表面都没用。

“对赌。”韦德喝了口咖啡后，直视着墙壁上挂着的抽象画，“我会输。”

“你不说我都忘了。”吕健心里竟然有些歉意，有种欺负老实人的负罪感，他头一次这么不想赢。

081 真理之门

“我会被质疑，一些人会乘机攻击我，就像一些人在攻击乔乔一样。”韦德握着杯子，对此并没有太多愤怒，仅仅是在考虑如何解决，“我需要帮助，就像你一样。”

吕健脑子绕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算请求么？”

“是提议。”韦德转过头，提出了他的交易。

这是一个合情合理且公平，双方各取所需的交易。

吕健没有立刻答应，只问道：“这样算交上朋友了么？”

“不。”

“那算了。”

“……无聊。”韦德本该就此结束对话，但好像时间太晚了，脑回路发生了神奇的变化，或者是过量的咖啡因造成了短暂的迷幻，终于他转过头皱着眉问道，“你就这么缺朋友么？”

“也没，只是不想单纯的交易。”吕健比划道，“因为一些悲惨经历，我特别关注身心健康和寿命方面的事情，好在也有很多人研究这件事。哈佛有个研究，用75年的时间观察2000个人的生老病死，最后得出了一个特别的结论——人是否幸福健康快乐，只取决于他们是否有良好的人际关系，跟他们的社会地位、财富和名气没有任何关系。”

吕健歪过头看着韦德：“也就是说好朋友越多，亲密的人越多，就越开心，就活得越久。恰好，开心和活的久一点是我现在最关注的事情。”

韦德对此不以为然，只喝了口咖啡：“这个结论简直玷污了科学界仅存的严谨。”

“反正这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一批人，用75年的科学实践得出的结论，总比我自己瞎想靠谱一些。”吕健伸出右手，“反正也是在工作，今后总要打交道，顺便交个朋友延年益寿不好么？”

韦德放下咖啡，手有点颤：“你知道，我一旦因为这种蠢事和你握手，我的世界观从此也就不自洽了。”

“那就是没得谈了。”吕健这就要收回手。

“愚昧。”韦德侧过头不去看吕健，强行伸手跟吕健拍了一下，“这只是个行为仪式，我们的主要关系依然是竞争。”

“你就勉强成交吧！”

吕健笑得很开心，感觉自己的时间又多了起来。

他突然想到……

从他人那里获取时间……

同时也赋予他人时间！

也许，这才是弥留之际那个选择题的正解！

时间魔法的真理之门，正在徐徐敞开。

……

清晨总是阳光明媚，人们却也总是很难打起精神。

要早起，要上班，要挤车，这大概是一天最烦的时候吧。

大多数人并不太关注乔乔的新曲，他们仅仅是不小心听过《同桌的你》，觉得还不错，音乐这个东西，也仅仅是背景音，很适合在上班的路上听。

可即便如此，Q狗丧心病狂的强力推广，还是让相当数量的人随手点开了乔乔的新曲，《疯狂世界》，其实这里面很多人，只是单纯觉得图片里的乔乔很帅罢了。

在他们的记忆力，流行音乐该是充满秩序和意义的，多年来都是如此。

只是，他们越来越意识到，生活本身也许并没有那么明确的意义。

旧时代被摇滚批判的体无完肤，很难再找到裂口掀起情绪的波澜。

歌颂新时代的诗篇更是令人昏昏欲睡，谁不知道谁是什么样子？

在充满意义的潮流中，《同桌的你》绝对是一朵奇葩，它没什么意义，只有感受，不太上瘾，但很舒服，矫情就矫情吧，好歹是新东西。

大多数人也正是抱着这样的期待，点开了《疯狂世界》，其实与其说是期待新歌，不如说是对乔乔的本尊太过好奇，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封面那么养眼呢？

MV开始。

进场的黑屏中，风格浓烈的毛笔字体一笔笔落在了画面中央——

《疯狂世界》

【词曲：乔乔】

【编曲：西湖先生】

【制作人：吕健】

随后，一位孤独鼓手的侧脸逐渐浮现出来，韦德手下灯光师的操控可谓登峰造极，在黑白画面的凸显下，一张极具层次感纵深，孤独绝美的少年，瞬间扎进了每个人的脑海里。

在公车里，在地铁中，在早点摊，在工位上，赖床的学生，行色匆匆的白领，相隔千里，千差万别的人们，感受着相同的画面。

他们好像被同时吸进去了。

镜头以很缓慢的速度拉远，鼓手开口了，一个人孤独的清唱——

【我好想好像飞】

【逃离这个】

【疯狂世界】

……

这浓烈的情绪与画面感，仅用了十几秒的时间，就将人们拉进了乔乔的世界。

镜头也终于拉到了全景，乔乔并非孤单一人，他只是乐队的一个鼓手，身边还有乐队的其他成员，如果关注新闻的话，一定会惊讶于造型师的强大，这根本就是TF那几个败类么！

只是排位发生了变化，乔乔在中间，那几个人才是背景。

乔乔有些慵懒地拿起鼓槌，轻轻击打，前奏随即响起。

虽然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流行摇滚”，“轻摇滚”或者“朋克”这样的词，但毫无疑问，这轻快，甚至有些轻佻的感觉令人舒适，好像在慢慢剥掉早起的疲惫。

在极其完美的灯光和镜头布置下，乔乔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他看着镜头，开始了自己的自白，忧伤的情绪已经过去，轻摇滚来临。

【拼了命追啊追】

【才发现根本无路可退】

【回忆多么美】

【活着多么狼狈】

……

全景、特写、推拉摇移以最舒适的方式展现，在韦德的精心设计下，仅仅第一段主歌几十秒的时间，已经交待了乐队试唱事件的整个背景，更何况他本人出演，苛刻制作人的形象实在太过明显。

第一段主歌的尾声，乔乔猛地抬臂敲嚓，正式进入摇滚节奏。

【我好想好想飞！】

【逃离这个疯狂的世界！】

【那么多苦~那么多累~】

【那么多莫名的泪水！】

……

原来那段清唱可以如此演绎？

少年的迷茫与宣泄过后的间奏中，一组镜头简洁地交待了故事转接，扮演TF成员的演员成功地演绎了丑恶形象，他们冲着韦德像是在卖畜生一样使劲争取。

082 恐怖的组合

第二段，更加浓烈的情绪袭来，略显压抑，如同暴雨前的憋闷，摇滚感更浓了——

【没什么能后悔】

【时间让我们一起憔悴】

【我想勇往直前】

【你却回头给我一拳】

【青春是挽不回的水】

【转眼消失在指间】

【用力的浪费】

【再用力的后悔】

长音唱至憨处，爆发如惊雷般如约而至，乔乔打鼓的节奏和情绪终于进入了摇滚鼓手该有的亢奋状态。

【我好想好想飞！！】

【逃离这个！疯狂世界！！】

短暂的两分钟，情绪如同过山车一样，经历忧伤迷茫俏皮麻木愤怒和张狂。

进入更密集的间奏，胡聪明逼着乔乔签字的画面已经嵌入其中，韦德不忘给自己摆手拒绝的近景，彰显风度，贱的高风亮节。

间奏结束，画面切回排练室乐队演奏，就在大家以为后面只是简单重复的时候，真正如磅礴大雨般的爆发到来，猛然升调，乔乔的鼓也打得愈发粗暴，最激情的部分总少不了飙高音。

就在大家感觉乔乔几乎要破音的时候，破的却是鼓。

在乔乔丧心病狂的敲击下，鼓破嚓碎，瞬间爆炸！

韦德真他妈是个老实人，这也舍得！

一片狼藉之中，乔乔冲出了排练室，也冲出了桎梏。

画面也从黑白化为彩色，阳光明媚的世界到来。

奋力高亢的歌声中，他恍惚露出了憧憬未来的正能量笑容。

【我好想好想飞！】

【战胜这个！疯狂的世界！】

【拼尽全力！】

【将它击碎！】

【你是否愿追随！】

全曲在乔乔奔向阳光的笑容中戛然而止，最后的字幕浮现——

【导演：韦德、吕健。】

【娱乐星工场，前进娱乐联合出品】

在最汹涌的情绪中完美收场，没有一丝拖沓油滑。

这就完了？

谁管什么韦德吕健啊！再来一遍！

就算不为听歌，这MV的细节和干货也太多了，怎么也要多看几遍。

不知不觉间，人们脸上的疲惫逐渐消失了，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样一首看似迷茫摇滚，看似负能量的歌曲，为什么听过之后会如此有干劲儿！

这，或许就是音乐的力量吧。

这个清晨，《疯狂世界》如同燎原火一样，燃起了整个世界的疯狂。

正如韦德所说，在极尽柔情的骚柔之后，乔乔再次跨越了时代，带来了亢奋的新派摇滚。

虽然这并非纯正的摇滚，但这令人振奋，而非颓废。

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播放量以惊人的速度累加着，评论也随之爆炸！

不少人被安利的不行，虽然很讨厌Q狗这个品牌，但也不得不强行下载了Q狗音乐。

“这歌……好尼玛爽啊！”

“我不管乔乔是谁，也不管他做了什么，我就无脑粉了，喷子都给我去死吧！”

“原创歌手，《同桌的你》+《疯狂世界》，这样的人你们也要黑？狗哥我加入队伍了！谣言不退，圣战不休！”

“两天两首歌！跟所有人都不一样，让我又哭又笑又燃！单飞怎么了？不单飞才有问题！TF什么垃圾，滚吧！谣言不退，圣战不休！”

“爱死乔乔乔乔乔啦！我就当脑残粉啦，打我啊！谣言不退，圣战不休！”

“每首歌都是一段故事，每段故事都是一次体验，谢谢你乔乔，你不用说任何多余的话，我们懂了。对了……谣言不退，圣战不休！”

这种时候，怎么少得了大公鸡，他可是全业界第一个力挺乔乔的名人——

【干TMD！《疯狂世界》，这摇滚一点也不刺耳，爽爽爽！顺便说一下，我打听过了，TF那三坨屎是收费接受采访的，给1000块钱，对着镜头拉屎他们都干，往这屎风里带节奏的，不是弱智就是苍蝇。谣言不退，圣战不休！狗哥，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至于其它业内人士，这个早晨的见面话题也只可能是《疯狂世界》，对他们来说，校园民谣的风潮还未来得及反应，星工场已经掀起了新派摇滚的风暴。

“西湖+韦德……这个组合太恐怖了。”

“人家乔乔才是主角好么……”

“是，乔乔当然是主角，但从咱们的角度看，这两个人精准的把控和执行力，怎么说呢……让我很自卑。”

“这个的确，3分45秒……这个编曲，这个视觉表达，也只有他们了吧。”

“而且传说所有制作只用了不到24个小时。”

“这个有点假了。”

“前进娱乐的摄像亲自说的，他们公司内部的团队都被自己的效率惊艳了……”

因为关注点不同，另外两个业内人士见面就又是另外的话题了。

“早啊卧艹！听了么？”

“卧艹早啊！听了！”

“好气啊！”

“好气啊！

“昨天本来要10万卖我们的，都他妈怪你！磨叽什么！拿下啊！”

“怪你吧！我要20万买独家的，你根本不敢跟上面申请。”

“嗨呀……谁知道会这么牛逼……Q狗的朋友在发朋友圈装逼了……这个项目的播放数据已经爆炸了……”

“最后Q狗多少钱买的你知道么？”

“不知道，你知道么？”

“不知道……”

“干他妈的Q狗……钱多就乱砸！”

“没辙，总有砸对的时候……”

鉴于乔乔歌曲这可怕的流量和流行趋势，即便倒计时结束，Q狗也依然把最大封面推荐留鉴于乔乔歌曲这可怕的流量和流行趋势，即便倒计时结束，Q狗也依然把最大封面推荐留给了他，《同桌的你》与《疯狂世界》相辅相成，互相助力，打破时代桎梏的作品在大流量商的推动下，势如摧枯拉朽。

至于对乔乔人格的质疑，完完全全被褒扬所淹没，真正的创作者完全有能力用作品说话，参与无聊的纷争才是对人品的浪费。

083 退群吧！

互联网之外，星工场公司内同样是一片热闹升腾。

面试通过的新职员开始入职，吕健早已把岗位安排好，行政琐事通通交代给方糖和顾文文，她们不得不担负起行政主任的职责，她们也才发现星工场的简陋，工作区布线很烂，办公资材严重不足，纸笔之类的东西都要现出去买，打印机只有一台，考勤是个迷，流程基本靠直觉，做事完全靠玄学。

这才是即将破产的☆级公司本来面目！

然而新入职员工们的情绪却异常高涨。

首先，公司主打新人接连两首单曲爆炸，这保证了公司的名气和未来财力，没什么比成为一个超级潜力公司的第一批员工更走运的事情了。

退一步说，在这里工作，至少可以混到乔乔的签名照，至少可以和乔乔合影，光是这逼格就足够令人羡慕了。

其次……虽然硬件看似简陋，但千万不要小看这家公司。

大堂中的双塔水族箱简直太迷幻了！

迷幻到无论男女老幼都控制不住自己，必须自拍。

一时之间，趁着大老板不在，他们不断地刷新朋友圈装逼姿势。

【嗨呀，正好入职星工场，有没有想要乔乔签名的啊？】

【公司大堂马马虎虎吧，其实也没什么钱，就是鱼多~~】

【今天开始我是星工场的信息总监了，OA系统用什么好呢。】

【内部消息，《疯狂世界》的独家授权费堪比华榕一整张专辑~~】

乱中有序，大家玩一样入职，也不在乎连椅子都没有，换着花样秀。

艾薇恐怕是这个时候工作任务最繁重的人了。

从今天起，她要负责运营公司和乔乔的脸谱账号，以及乔乔在各个地方的音乐人主页，她根本忙不过来，粉丝和私信越刷新越多，搞定问题的速度远低于问题增加的速度。

在她旁边，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存在。

吕康，依然没有合眼，圣战未休，即便双目血红，手指起茧，狗哥依然没有停止他的战斗。

……

几公里外，厚唇男与墨镜男们本尊正在一个摄影棚门前抽烟。

“妈的……已经没什么人约专访了，今天就这一家。”胡聪明大口吸了一下，“好在价钱不错，三千块。”

墨镜男A问道：“总共赚了多少了老大？”

“四五万吧，没细数……”胡聪明摇头道，“以为能到十万的……果然离了老黄，就没什么关系了。”

墨镜男B狠狠地扔掉了烟头：“别提那孙子了，介绍个专访还要抽20%车马费，没见过这么黑的！”

墨镜男A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摇滚群里都传乔乔的新歌呢……说我们被打脸了……”

“我看了，就看了十几秒。”胡聪明哼了一声骂道，“这也配叫摇滚？真鸡儿丢人，还好他退群了。”

“嗯，败类，背叛摇滚的败类！”

“对，一会儿采访就这么骂，那帮媒体最喜欢这个了。”

“话说……老大……媒体已经腻味咱们了……”墨镜男B骂过之后，叹了口气，“咱们差不多……就只能做到这里了吧？”

胡聪明瞪着眼睛骂道：“谁说的！咱们现在也算名人了，再炒作一下，马上就会有人签我们了。”

正说着，编辑出来催促他们，专访马上开始。

三人赶紧掐了烟头，进了摄影棚，坐在镜头前，摆好POSS就位。

这会儿一个眼镜妹拿着一纸合同过来，交到胡聪明手里。

“这么讲究，还要合同？”胡聪明随口道，“不是给现金完事儿么？”

眼镜妹微笑摆手：“这是保密协议，上面注明了采访费用，你们看仔细了。”

“呵呵呵，哪这么多事。”胡聪明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唰唰唰签上了名字，递还给眼镜妹，“能给钱了不？”

“等采访完吧，你们得确认能说出干货。”眼镜妹接过合同问道，“现在网络上疯传是你们要卖掉乔乔，乔乔因此才退团的，事实是这样么？”

“当然不是！”胡聪明当即否定，“是这小子卖了我们，说好了TF是一个整体，一起跟前进娱乐签约，这小子死活不签，非要单飞。”

“我要听实话。”眼镜妹拿起协议比划道，“我们有保密协议的，没事儿。”

“这就是实话啊。”胡聪明一副想当然的样子。

“是这样的，因为我们要做深度专访，如若报道失实，将来是要负责任的，你们也要负责任。”眼镜妹再次晃了晃协议，“所以你们最好把事实说出来，然后在我们专业编辑的策划下，合理包装润色，不然将来要罚款坐牢的。”

“还真没见过你们这么胆小的媒体。”胡聪明乐呵呵笑道，“放心吧，我知道尺度。”

“等等老大……”墨镜男A有些心虚的说道，“还是让他们来把控尺度吧，我可不想突然收到律师函……”

墨镜男B附和道：“是啊老大，横竖都是那么多钱，还是安全一些吧。”

“怂的你们。”胡聪明摆手一笑，翘着二郎腿冲眼镜妹道，“妹子，这破事儿说不清楚，你就直接说想让我们怎么谈吧。”

“怎么谈都可以么？”

胡聪明赶紧做了个捻钱的手势笑道：“当然也不能太过……除非加钱……”

“嗯……就一个问题，我们必须搞清楚。”眼镜妹抬了抬眼镜问道，“去前进娱乐的时候，乔乔本人是否知道你们三人，会得到他的签约中介费。”

“这重要么？”胡聪明咧嘴笑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怎么说不行？”

“这关系到谁背信弃义在先。”眼镜妹警告道，“现在这个档口，在这一点上如果失实报道，搞不好会被起诉的，我们要拿捏尺度，决定说的明确一些还是模糊一些。”

胡聪明只哼了一声：“乔乔先的。”

两个墨镜男有点担心将来的责任，貌似想说什么，但终究被胡聪明按住了。

眼镜妹呵呵一笑，从包里拿出了一叠钞票：“1万块，买个真相，谁先说就是谁的。”

084 睡个踏实觉

三人只对视一眼，墨镜男A便立刻摘下墨镜用极快的语速吼了出来：“我们去前进娱乐之前，就知道没人签我们，就是做场戏把乔乔签过去，我们有好处拿，乔乔是发现了这些后，生我们气才走的！”

墨镜男B狠狠给了他后背一拳：“妈的！你他妈怎么这么快！”

墨镜男A捂着后背怒道：“热度就快过去了，都没人请我们做专访了，捞一笔是一笔。”

胡聪明抓住了男A的领口：“别他妈想独吞，分了。”

“……分……分就分……”男A到底有些畏惧，不过想着能多出几千块，怎么都值了。

“先给钱！”胡聪明起了提防之心，冲着眼镜妹伸手道。

眼镜妹却只低头扫了眼协议的签名，而后收起了协议和现金，把右边的头发撩到了耳朵后面，微微一笑。

三人一愣，遂觉事情不对，这么浓烈的碧池感……一定有问题！

只见她冲着TF身后的幕布说道：“好的，韦总，吕总，都录下来了。”

幕布拉起。

三人惊讶回头。

吕健红光满面，掀开幕布走了出来，哈哈大笑，一面走一面为三人鼓掌：“还是这么没出息啊，才一万块钱，你们这样的摇滚战士也太廉价了吧？”

三人大惊，随即大怒，正要起身发作，却看到了吕健身旁的韦德。

在他们眼中，吕健还是个任人欺负的老好人，可韦德则不然，是个一句话可以捏死人的变态。

怎么回事？

韦德根本没看他们，只冲着林小枣道：“请记者进来。”

不用韦德吩咐，林小枣已经打开了摄影棚的侧门，真正的记者们鱼贯而入，摄像机与闪光灯聚焦在了这个舞台上。

TF三人慌忙捂脸，但由于造型太过独特，怎么捂都没用。

韦德先行踏上一步，用他一贯的简洁风格说道：“我以前进娱乐集团副总裁的身份，特此澄清以下内容，请完整展示——三天前，一位自由星探介绍TF来试音，星探与乔乔外的TF乐队成员都是为了乔乔的签约中介费而来，只有乔乔本人对此一无所知。乔乔意识到这个事实后选择回到老东家，我尊重他的选择。”

韦德面无表情地用三言两语澄清了一切，他本来是不用做这件事的，很明显这里面有PY交易。

记者们立刻发问。

“星工场与前进娱乐是否存在对赌协议？”

“是什么原因让您决定与星工场合作的？”

“当时没签下乔乔，您遗憾么？”

韦德抬起双臂，用自己的声音压过了问题。

“所有问题，我仅用以下一段话回答——前进娱乐支持艺术创新，扶植各方面的音乐和音乐人，我在此澄清仅因我对于优秀原创歌手的尊重，这是事件见证者应有的良知。”

话罢他立刻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林小枣赶紧把协议扔给吕健，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记者们也无意去追韦德，这方面他们早有经验，只要韦德确定自己说完了，再在他身上下功夫就是绝对的浪费时间。

相比之下，蹲在地上捂着头的TF，和横空出世的星工场老板，超级新人制作人，才华横溢的西湖先生，怎么都更值得投入时间一些。

吕健笑着举起协议：“这是TF乐队的认罪书，他们承认了污蔑乔乔的一切罪行，稍后将会公布，至此全部事件水落石出，毋庸置疑。”

“吕总要追究法律责任么？”

“会起诉跟风媒体么？”

吕健抬起手，想要说几句体面的废话，诸如“谢谢大家的支持”之类的，让一切和和气气的结束。

但他总觉得这样毫无态度，而且很不开心。

不知不觉中，他早已不是那个只为利益而讨好大家的好好先生了。

算了吧，说大实话吧，惹到人也无所谓了，他们活该。

他只是说出想说的话，而非继续充当追寻利益的资本傀儡。

吕健提了口气，不傲慢也不愤怒。

“这件事过去了，我们赢了，你们也赚到了流量，完美结局。”不知不觉，吕健已经展开了漩涡般的眼神，“所以我们就让它过去吧，让明天继续重复今天的丑陋，该骂人的继续骂，该赚钱的继续赚，该受伤的继续受，都喜欢这样对吧？”

一股寒风吹过……有种不祥的味道。

“我先与那些没底线追热点的媒体对话。”吕健扫视着镜头，“请继续透支你们的公信力，赚取廉价的流量，尤其是《光速传媒》的主编卢先生，请您在面对您女儿质问的时候，骄傲的告诉她，您是一名媒体人，请骄傲的宣誓您记者证封面上印的四个大字——求真求实。”

更彻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每个人的脸上，尤其是《光速传媒》的记者……

“我再与跟风玷污本公司艺人，侮辱正确言论的那些人对话。”吕健再次扫视镜头，这次的眼神更加锐利，“请继续贯彻你们的人生哲学，做一名人云亦云的舆论战士，请永远不要去思考事件的真相，请永远认为自己是对的，请尽全力更深的去伤害其他人，这是值得坚持的人生意义。”

记者们面面相觑。

这个人……真的不怕惹众怒吗？

身为公众人物，永远说一些讨喜的体面话才是正确选择，任何具有攻击性的话都会被人曲解，被放大，被喷被骂。

你不怕这个么，吕健？

是的，他不怕，早在几年前他就想说这些话了，但他畏惧，他胆小，他怕惹众怒，他怕丢工作，他怕被骂，他怕那些虫子。

现在他不怕了，没什么可怕的，如果秉持的信念都不敢说出口，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最后，我与保持理智，独立思考，大脑清醒，支持乔乔的朋友们对话。”吕健这次的表情异常温柔，“感谢你们在整个事件中，给乔乔带来了仅有的温暖。他现在很好，只是他不愿意再提及这段往事，他选择用作品反击，你们喜欢么？”

“对了。”吕健最后又冲着镜头眨了下右眼，“狗哥，我就服你！”

话说完了，可记者们还是满脸呆滞。

“声明结束，还有问题么？”

记者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想评价吕健的言论，舆论显然更关注其它传闻，而不是这些无聊的道理。

“请问您到底是不是西湖先生？”

“不是。”

“与前进娱乐会有长期合作么？”

“也许会的，优秀的公司交换优势资源，做出更优秀的作品，《疯狂世界》不就是么？”

“姐姐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无可奉告。”

“传闻星工场与前进娱乐签署过对赌协议，是否属实？”

“无可奉告。”

吕健觉得不太对，再这么下去，时间会被消耗光的。

……

几分钟后，这段专访出现在了电视中，网络上，星工场的脸谱网主页，以及所有它能出现的地方，如果只是单纯的澄清恐怕没这么大传播力，但《疯狂世界》和《同桌的你》的超级火爆，让“乔乔背叛”事件的超级反转热度非凡。

对乔乔的支持，如同海啸般反扑而来，优秀的作品更加点燃了人们心中愤怒的火焰。

“开心了？黑乔乔的人开心了？人呢？出来啊！”

“一口一个‘背信弃义’、‘不是东西’，好像真的看到了一样，骂人很爽吧？接着骂啊！”

“哈哈哈，那几个傻哔媒体都扯TF的新闻了。”

“卢主编出名了啊，吕健骂人骂的真尼玛清新脱俗！”

“是啊，喷子的人生意义就是伤害他人么，一定要继续坚持哦！”

“好了，尘埃落定，大胜而归，圣战就到这里吧，狗哥休息吧！”

“狗哥休息吧，我们接班！”

即便事实已经如此确凿，不甘的喷子们却也不可能反思，吕健的讽刺只会激起他们的愤怒，而不是哪怕一丁点的智慧和良知。

“艹！明显资本围剿做假新闻，傻哔才信！”

“吕健狂个屁啊，不就有两个臭钱么，就赚你们脑残粉的脏钱，兄弟们赞我！”

“骂人都骂这么酸，死Gay一个。”

他们总能找到理由让自己正确，不然他们的人生仅存的意义就荡然无存了，只是这一次，对付他们的不再是狗哥，无数人继承了狗哥誓不罢休的精神，灵活运用吕健提出的指导思想，对他们进行围歼。

“可以可以，接着喷，要不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先站在道德立场上骂人家人品差，再站在阶级立场上干翻资本家，最后不忘站在性别立场上说人家是Gay，从头到尾，你们这些污蔑有一毛钱根据么？”

“对对对，就他们人品好，就他们穷，就他们直男喽！”

这一次，喷子们实践人生意义的道路步履蹒跚，他们每走一步，自己都会受到成吨的扎心伤害，他们甚至连狗哥那种单纯执拗的意志力也不曾拥有，就这样，不到半天的时间，已经几乎绝迹。

这个事已经没有喷点了，也拉不起队伍了，去寻找下一个吧。

至于星工场，好像真的打了胜仗一样，喜气洋洋，所有人都在自己的社交圈传唱着胜利的凯歌，吕健本人更是他们见过最有态度的老板，虽然不至于死心塌地为吕健工作，但这样的魅力已经获得了相当的忠诚。

一直操作手机运营社交账号的艾薇几乎喜极而泣，他拉着吕康道：“赢了，终于赢了！我知道你就是狗哥，辛苦了辛苦了！”

吕康也终于放下了手机，往沙发上一仰：“照……照顾好我哥……我先去了……”

“蛤？”

随后，鼾声如雷。

二十几个小时没合眼的他，终于可以睡上一个踏实觉了。

086 小黑本子

办公室中，韦德抵着额头，他不得不承认，情绪有些失控，他烦躁了，烦躁使人效率变低，但人却无法克服这类情绪，这件事本人就令人烦躁。

林小枣敲门进来，看见韦德的样子又赶紧退了出去，他知道老板不喜欢让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没关系。”韦德摆手道，“总会有一些困难，令人厌烦。”

“嗯……别太在意，他们只会玩权术，只有你有货真价实的本事。”林小枣将一杯咖啡端到韦德桌上。

韦德注意到，这个咖啡杯是棕色的，而距离这里最近的饮料区，咖啡杯是白色的，只有五层的咖啡杯才是棕色的，五层可并不是个愉快的地方。

“HR找你谈话了？”韦德问道。

“嗯……”林小枣尴尬点头，“他们说行政主管位置有个空缺。”

韦德拿起咖啡杯说道：“很不错的岗位，你本来还差5年才能到那个级别。”

“他们在架空你，韦总……”林小枣咬着牙说道，“据我所知……我们团队不少人都被约谈了。”

“愚蠢的内耗，前进最大的绊脚石。”韦德指着天花板，语气渐渐加重，“他们，那些懦夫，他们本来互相争权夺利，现在很好，他们因为我而团结起来了。知道为什么我选你么，你背景够干净，做事够利索，不然天知道谁的人在帮我做事。”

林小枣双手按在桌上，用力点头道：“不管发生什么韦总，我无条件的支持你。”

“总要有理由。”韦德喝了口咖啡，“坦诚一点。”

“我要站在胜者的一方。”林小枣毫不迟疑地说道。

“理智，聪明，诚实。”韦德看着林小枣，出其不意的说道，“最关键的是，有眼光。”

“蛤……”林小枣强行笑了一声，“韦总……你学会……开玩笑了？”

“幽默始终是我的特质之一。”韦德放下咖啡杯，重新振作起来，“那些想离开我攀上新枝头的庸人，让他们走，我不需要他们。”

“明白了。”林小枣问道，“你是不是可以考虑……跟董事长沟通一下？”

“不需要，那是懦夫做的事情。”韦德点了点桌子，“不要再耽误时间了，立刻让他来，立刻。”

“可他还在南海……”

“买机票，发给他，不要商量，直接给他。”

“好吧……”

……

吕健疲劳驾驶回到了公司停车场，虽然他总教育乔乔不要看评论，但在等红灯的时候，他其实自己也忍不住翻了翻，很神奇，即便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主流舆论却依然支持自己，光速传媒低调撤下了报道，淡化处理，主编连个屁也没放。

这些都是精明的人，只有自己特别实诚。

正要下车，一个光头打开了副驾驶车门。

“吕总……您辛苦了啊……”

看见老黄，吕健实在没什么想法：“我们还有什么交集么？”

“嘿嘿……关系不都是处出来的吗？”老黄舔着脸坐上副驾驶，关上门，从皮包里抽出一个厚信封递给吕健，“我老黄识时务，认真英雄……这次是来负荆请罪的……”

“？？？”

“您早晚得知道，或者已经知道了……”老黄把信封往前推了推，“TF的新闻，是我卖给光速的，他们怎么包装真的跟我没关系。”

这实在没什么意外的，吕健只是指着信封道，“这什么意思？”

“这次我老黄站错边了，向您赔罪。”老黄又推了推信封，“您得接啊。”

“你身上是不是有摄像头？窃听器？又脏我？”

“怎么可能！那水平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老黄信誓旦旦道，“这是我卖新闻的钱，这钱我不敢赚了，您得收了。”

吕健皱眉道：“你？往外吐钱？”

“嘿嘿，想跟您长期合作，您可得不计前嫌。”老黄把信封扔到了后座上，“我早就看您不一般了，人中龙凤！星工场必定大红大紫，到时候您可得照顾我生意啊。”

“我玩得起担得住，别侮辱我，”吕健回身拿起信封又扔给老黄。

“吕总，咱俩又不是冤家对吧？大公司都是我的服务对象。”老黄接过信封恳求道，“您可得原谅我……我是真心诚意的，有消息带给您。”

“不想听。”

“这事儿，没这么简单。”老黄却自顾自说道，“我探出来了，乔乔这事儿吧，本来根本就不会到这程度，有人煽风点火。”

“……”吕健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嘿嘿……”老黄搓着手，“您这算原谅我了吧？”

吕健指着老黄道：“今后如果有人买你脏我，我出双倍脏回去。”

“不愧是吕总，您是这个！”老黄兴奋地伸出了大拇指，“我打探出来了，《光速》新闻出来后，有一批人有组织的带节奏，骂乔乔，主要组织者，是华榕粉丝团。”

“抢新歌榜？眼红？”

“嘿嘿，这也好理解，华榕想争取今年的最佳专辑，霸住新歌榜的话，就有底气了，乔乔要是下来了，谁获益，一目了然了吧？”

“这帮粉丝真可怕。”

“嘿嘿……”老黄搓着手道，“您真不知道啊？”

“知道。”吕健摇了摇头，“粉丝团的骨干，一般都是公司的人。”

“不愧是吕总！”老黄点头道，“那帮粉丝懂什么啊，都是公司的公关假装成粉丝干部，他们指哪打哪，出了事情又不用负责，锅都甩给粉丝。话说吕总你需要不要这个业务？这个我也能联系人做。”

“然后再把我卖了？”

“不会！”老黄斩钉截铁道，“魔方文化粉丝团的业务，不是我做的，我老黄一件事只许一个人，要不然谁还找我？这一点您放心！”

“嗯，就这样吧。”

“成，那我走了啊，您有业务，但凡不犯法，务必找我。”

老黄这便夹着手包撤了，三回头五鞠躬。

吕健锁上车子，对老黄他还真恨不起来，这人太邪了。

至于华榕，魔方文化，趁火打劫。

吕健拿起了一个小黑本子，一一记下。

085 离场

乔乔大火，星工场大获全胜，这件事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开心，商业竞争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别人强了，你也就弱了。

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如果自己这边，有人亲手扶植出一个强敌，这就有麻烦了。

前进娱乐与其它公司不同，高管每周都要进行一次述职会，即便身居高位，竞争压力也丝毫不小于一线职员。

21位公司高管汇聚一堂，其中不乏公司董事，这次会议，他们只盯着一个人。

韦德欠他们一个解释。

然而韦德本人却依然是那副永远在思考，也永远在木讷的样子。不得不承认，他在公司的权限几乎凌驾于总裁之上，只因他一次次的一意孤行都会收获不错的成果，五年的时间，韦德几乎全靠个人才能，将前进娱乐生生提高了一个★级，在辉煌的成果与巨大的利益面前，即便是董事会也不得不纵容他的任性。

但这一次，结局并不美好。

先是越权对赌，再是免费为竞争对手制作MV。

可以说，星工场的启动资金，星工场的爆炸原料，通通是韦德双手送上的，而前进娱乐除了在《疯狂世界》MV结尾落了个名字外，收益几乎为零。

韦德固然强大，但强大的人总少不了对手，或因嫉妒，或为利益。

权力的游戏，一旦入场，永无宁日。

总裁贺东方是一个怎么看都很平庸的中年人，但他的眼神却不简单，他像是刽子手一样凝视着韦德，他忍了太久了，这个人只用了五年的时间就从MV导演混成了副总裁、总制片、合伙人，而自己，用了足足17年才走过了这段路。

即便名义上CEO仍然是自己，但董事会似乎已经默许了韦德凌驾于自己的权力，公司内越来越多的部门，越来越多的经理更频繁地往返于韦德的办公室，而不是CEO这里，贺东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颗案板上的洋葱，权力正在被一层层剥掉。

可他能做的事情很有限，因为韦德与公司的创始人，公司董事长的女儿订婚了，这让一切看起来，似乎，已经，钦定了。

好在只是钦定，还并未落成，前进娱乐是股份制企业，而非家族企业，公司内部对韦德的意见始终存在，各种各样的意见，只是在很长的时间里，被韦德的强大震慑住了，发不出太多声音。

但今天不一样，韦德露出破绽了，头一次。

没人能永远不犯错，你终于犯错了，韦德。

贺东方眯眼看着韦德，像是检察官一样罗列着韦德的罪行。

“不经董事会、资本运营部、总裁办公室，私自签署对赌协议，竟然还留下300万利润的后门，让星工场能全身而退，你一口气打破了四项流程，我们需要你的解释。”

所有目光都投向了韦德，其实100万不算什么，但韦德用他的铁腕一意孤行做了这些，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一样，这意味着对所有人不尊重，这意味着掠夺了所有人的权力，这是不可容忍的，尤其是在失败后。

然而韦德对此没有任何想法，只是一如既往的说道：“这在我的权限内，我不需要解释，我也为此负全责。”

一名董事与贺东方对过眼神后说道：“韦德，你的权限是建立在业绩基础上的，而现在，你在挥霍它。”

“我清楚。”韦德点头。

另一名高管质问道：“你跨过公司的公关部门，代表公司发表不适当的言论，为有对赌协议的竞争对手提供技术支持，这件事总需要解释。”

韦德的确展开了解释：“合作共赢，使我们的利益最大化。”

愣了五秒，高管才问道：“这就完了？”

“不够清楚么？”

又是一名高管紧接着问道：“19位制作人和音乐事业部的主管向上反映，你突然定下了不可能完成的指标，把全公司的音乐资源压在民谣上，这个策略本身就令人费解，你也没有与任何高层沟通过。”

“现在就是在沟通，”韦德冷漠的扫视众人，“流行民谣是大方向，前进娱乐不能落后，指标完不成也没关系，要给足压力。”

贺东方咳了一声：“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一意孤行，也就意味着承担全部责任。说句危言耸听的话，你如此厚待星工场，如此分享公司的资源，你用前进娱乐的资源捧红了乔乔，已经有人怀疑你心术不正了，这问题很严重。”

韦德的气息稍稍有些杂乱，这让他的措辞也有些浮躁：“竞争与合作永远并存，小范围的合作只为了赢得大范围的竞争，你们逼我在这里讲述《孙子兵法》和《三国演义》吗？或者是《物种起源》和MBA课程？”

高管们彼此对视，多数人心下都生出了更多的不满。

“纵容是有限的，韦德。”贺东方沉声道，“下一次董事会之前，如果你拿不出足够的东西，我将很难保证你的权限。”

“我知道了。”韦德拿起了本子和笔，“时间很紧，我要早退。”

“嗯。”

灼热的目光中，韦德体面的离开了会议室。

骂声也接踵而来。

“越来越过分了！”

“就是，以前还会打报告把事情说清楚，现在干脆什么都没有。”

“太膨胀了，他以为跟Jack的女儿订婚，公司就是他的了？”

“贺总，我们始终站在公司的立场上，韦德想把这里变成家族企业，这太过分了。”

“好了，不要背后说人家了，毕竟也为公司立下了汗马功劳。”贺东方微笑着抬起双手，“我理解Jack立场，他毕竟是公司的创始人，有理由为自己考虑。”

“Jack没问题，我们都挺他，只是韦德……他毫无Jack的那种胸怀，很难合作。”

“这些问题，下次董事会再说吧，说给Jack听，我不想亲口对他的女婿发表意见。”贺东方也收起本子笑着起身，“毕竟，这有家务事的味道在里面。”

“总要有人把韦德制造的麻烦捅出去。”

“贺总放心，我们会说，Jack会做出合理决定的。”

“公司是所有人的，不是谁家的，我们有责任向所有董事强调这件事。”

087 天性使然

进到公司大堂，吕健体验了什么叫热闹。

新的办公资材不断被送来，然后被哄抢，又忙又乱，但这帮兔崽子好像都挺高兴的，放在以前，这么懒散是要被教育的，不过这次吕健却没了生气的情绪，只是低调的坐在沙发上，欣赏起双子水族箱。

这250金币氪的太嚣张了，里面热带鱼的品种品质很惊人。

“咱公司可真气派啊。”一个浓眉大眼，毛发旺盛的小伙子坐到了吕健身侧，因为毛发太旺盛，外加长寸头，搞得他很像一只大熊猫。

吕健见他没识出自己，便随口笑道：“气派么？办公用品都没有。”

“什么时代了，还要什么办公用品，老美那些顶尖的创意公司，办公环境恨不得跟卧室似的，那才叫大气！咱们星工场的大堂就有点这种感觉。”小伙儿指着水族箱道，“这鱼你认识么？就是碧蓝色的这个，这叫蓝宝石，南美的鱼。上面那个是红钻石，尼罗河才有，老板的搭配相当讲究。”

“钱都花在这种事上了，很不理智吧？”吕健笑呵呵问道。

“时代不同了哥们儿，现在去哪里都要看设计感！你想想，全是格子的办公位，跟监狱有什么不一样？”小伙儿冲着四周比划道，“再看咱们这儿，一览无余，多舒服。自由，解放，这才是一个公司最重要的东西。”

小伙儿感怀完后，才向吕健伸出右手：“我是来干视觉设计的，洪日。”

“吕健。”吕健和蔼的伸出右手。

“吕健，耳熟啊……”小伙握着吕健的手若有所思，“哥们儿你哪个部门的？”

吕健想了想，非常严谨的回答了他：“我应该是CEO兼COO兼CFO兼CTO兼CIO。”

“……”小伙儿思索了两秒钟，“那就是大老板吧。”

“对啊。”

“……”

尴尬之间，顾文文冲了过来。

“啊，健哥你可算回来啦！”她想直接拉起吕健来个过肩摔，但还是忍住了，“已经忙疯了！别的不说，先跟装修公司的设计师谈吧，人家都量了半天房子了。”

“让他去吧。”吕健拍了拍身旁的洪日交待道，“装修从简，保证功能就好了，设计感就按你说的走，要像卧室一样舒适。”

洪日吞了口吐沫，看了看顾文文：“我就这么一说……吕总你要真这么搞，大家岂不是很想睡觉……”

“叫健哥就好了。”吕健又冲顾文文吩咐道，“先把人都叫来，我讲一分钟。”

“哦……”顾文文不好意思地说道，“可能，是有点懒散吧今天，毕竟连工位都没有。”

“先叫人。”

其实不用叫，新入职的员工们大部分已经不自觉的集中在这里。

现在的吕健也算半个明星了，大家只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研究他，拍摄他，搞得吕健很不舒服。

几分钟后，新入职的十几个人通通集中在了这里，包括方糖和艾薇，等待吕健发话。

吕健大方摆臂：“坐，随便坐，我就讲两句，不用搞得像首长训话一样。”

大家还不太敢这么随意，这种时候方糖就可以出面了：“大家都坐吧，健哥没别的意思，我们这里不想有那么重的阶层感。”

新职员们这才有些虚的各自找地方坐下，有些女孩干脆坐到了沙发托上，但还是与吕健保持适当的距离。

“公司百废待兴，还很简陋，一点点来，我们一起完善，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方糖，就是她。”吕健指着方糖道，“不过能不麻烦就尽量别麻烦她，每个人都尽快搞清谁负责什么，我最讨厌推卸责任，如果觉得自己工作太多就说，别推，公司也会尽量完善架构和流程。”

“见到人直接叫名字，中文英文你们随便，别叫职位称谓，这是最基础的企业文化要求。”吕健指着自己道，“叫我健哥就好了，别叫吕总。”

“感谢你们选择这里，我希望我们一起共筑一个独特的公司，而不是一台服务于资本的机器，为了实现这件事，我们要一起摸索。”吕健环顾四周道，“就这样，有什么问题么？”

众人面面相觑，吕健好像啥都没说，又好像已经没的说了。

方糖率先问道：“是要做成谷歌那种感觉么？极富创造力的工作环境对吗？”

“是的，但我们没那么多钱和空间，慢慢来。”

顾文文立刻问道：“可以有散打练习室么？”

“可以有活动室，但只有一间，不能只服务于你的特殊癖好。”

顾文文娇羞的低头：“蛤……一不小心就问出来了……”

一个小伙子问道：“三层不要去对吧，健哥？”

“对，三层留给艺人。”

另一人问道：“公司会有KPI吗？”

“当然，不然你们天天在这里打游戏了。”吕健笑道。

稀稀疏疏的笑声响起，大家感觉吕健还是很好打交道的，一时之间他们也想不出什么好问的，只是急切的把心情表达出来。

“《疯狂世界》很棒，你就是西湖先生对不对？”

“如果乔乔下来的话，可以合影吗？”

“可以跟你合影吗健哥？”

“现在有内部推荐机制了吗？”

吕健注意到，这些家伙已经拥有了共同的热情，不知道是因为公司从零开始令他们期待，还是作品决定了公司的文化，总之这是之前从未见到过的氛围，但愿能保持下去。

“更多的问题可以反馈给方糖，下面我们一起进行第一次合作。”吕健又指向身旁还没反应过来的洪日，“这个人负责工程和装修，你们配合他提出自己的要求，我们需要一个功能完备又足够独特的办公区，一起设计吧。”

他说着起身冲顾文文勾了勾手：“跟我出去一趟。”

……

傍晚，天要黑不黑的时候，吕康才终于打着哈欠出了卧室，腰酸背痛眼睛干，手指更是酸疼酸疼的，狂喷20几个小时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会儿早就下班了，公司大堂只有水族箱里的鱼在不断游动。

天性使然，吕康忘记了身体的疼痛，笑呵呵的蹦跶过去开始逗鱼。

可刚逗了两下，他鼻子一缩，神色一紧。

即便身体很麻木了，但他嗅觉依然灵敏，是食物的味道！

088 争霸！

他顺着味道走到厨房门口偷看。

好家伙，场面可谓是鸡飞蛋碎。

吕健、乔乔、莫惜君、顾文文好像正在进行什么神秘的仪式，几个人在灶前左奔右跑，相当忙乱，各种各样的味道混杂其中，好像是黑暗料理界祭祀。

只见顾文文守着一个大盆，纹丝不动：“这个灶台是我的，马上就好了。”

“快点啊文文姐，我这里的食材已经要塌瘪啦！”

“哼，愚蠢。”乔乔在一旁飞快地搅拌着什么，“我早知道会这样，所以做的凉菜。”

吕健则不动如山，只凝视着面前的电饭煲，好像在用脑电波煮着什么。

吕康忍无可忍，冲进了厨房：“你们在做什么？不要污染我的厨房啊！”

“醒啦？”乔乔乐呵呵冲吕康努了个嘴，“辛苦啦，狗哥，就服你！”

“嗯，就服你！”抱着盘子的莫惜君也转头笑道，“辛苦啦！”

“很顽强的意志力，值得敬佩。”顾文文也冲吕康点头。

“蛤？我有那么厉害吗？”吕康有点不理解。

“非常厉害，你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吕健终于发话了，“所以我们让你休息一天，亲自下厨犒劳你。”

“嗨呀，你们可算懂点事儿了。”吕康心一软，拉出椅子坐到餐桌前，“那今晚，我就什么都不管了。”

“要刷碗的。”乔乔正色道。

“有没有人性啊！”吕康骂过之后，又叹了口气，“这次，我确实不太冷静，搞得大家一天都没吃上热乎饭，今后不会再有了。”

“开什么玩笑，就你会做饭么？”顾文文戴着超厚的手套，已经端着一大盆物质来到桌前，非常吃力的放下，“让你尝尝我的拿手菜，江湖乱炖！”

吕康拧着脸看着盆里面棕色的粘稠物质，如果黑暗料理真的存在，一定就是这样的吧。

“要评分的。”吕健提醒道，“分最低的人刷碗。”

“我想都给零分可以么。”吕康实在不想再多看那盆黄棕色的物质，看上去非常粘稠，还有一些半固体漂浮在上面。

“卖相不重要，要看内涵。”顾文文已经把一个汤勺塞到吕康手里。

“你这个太过分了，狗粮都不至于这样。”

“尝一口，就一口。”顾文文神色坚定。

“那……就一口啊。”吕康鼓起勇气，轻轻盛了一勺物质，他这才发现，黏糊糊的东西原来是煮烂的大白菜，好像还有土豆的碎屑。

吕康怀着赴死的决心，尝了一口，眉头随即一翘。

不难吃！很浓很浓的肉汤味，像是羊蝎子火锅的那种，卖相难看是因为炖得太烂了。

“竟然还可以。”吕康又吸了口汤，这个汤已经不是浓郁那么简单了，好似酸甜苦辣尽在嘴里打架，这盆东西仿佛就是江湖，既有刀光剑影又有儿女情长，有畅快之日，也有失落之时。

综合在一起，这其实并不多么美味，很多调味也有所冲突，犯了烹饪大忌，但胜在层次够多。

“6分吧。”吕康放下了汤勺，擦了擦嘴，“色0分，香1分，味2分，情感3分。”

顾文文兴奋握拳：“这么高的分，赢定了，就知道祭出这道菜没问题。”

“6分有什么好骄傲的。”乔乔把自己的盘子推给了吕康，“这是我一个人的时候经常拌的凉菜，我起名叫孤独的蔬菜沙拉。”

吕康看着盘子里的东西，摇了摇头。

沙拉本就很难做出心意，家庭料理的话主要靠沙拉酱，但是乔乔这份，竟然没有用酱，而是用了自己调制的汤汁，这就令人没什么期待，更关键的是，这个沙拉里洋葱用的太多了，这会遮盖其它蔬菜的味道，而且会很辣。

出于尊重，吕康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洋葱圈。

酸与甜在他的舌尖上瞬间爆炸！

什么？？？一点也不辣？

酸酸甜甜，这不正是青涩而又刺痛的青春么！

就在吕康惊讶的时候，辣味姗姗来迟，却又无比浑厚！

青春过后，在后面等待的，原来是彻骨，很呛很呛的辣。

呛上鼻头，吕康不禁流泪。

不是被感动的，是被呛的，原来是芥末，竟然用芥末拌沙拉？

满脸鼻涕和眼泪的吕康，竟然有种苦情戏被虐的爽感。

正当此时，更深层次的甜味来袭。

那是洋葱……洋葱最深处……藏得最深最深的那种甜。

是的，洋葱本就是先辣再甜。

在那很呛的辣味过后，最终荡出的深邃的甜，好像绕了一圈又回到家里，归于朴素的幸福与满足。

这么强大的层次感，这么无敌的情感表达，只有乔乔了。

“12分！”吕康擦着眼睛喊道，“色1分，香0分，味5分，情感6分！”

“哼哼，在孤独的地狱中挣扎吧。”乔乔默默握拳，“赢定了……”

“喂，你评分有没有原则啊！”顾文文怒拍桌子，“情感分是什么东西？PY分么？比谁PY多是不是？”

乔乔单臂拦在顾文文身前：“大姐头，我们说好的，不许暴力胁迫，公平公正。”

这时，莫惜君小心翼翼地端着盘子前来，非常满意地放在吕康面前：“你们呐，根本不懂什么是料理，料理是要让人幸福哒，不是苦痛。”

吕康刚刚擦干眼泪，就看到了莫惜君的杰作，炸得金黄的圆滚滚的春卷，旁边摆着西蓝花点缀，盘子的角落还配有红色的酱料。

这道菜令人如沐春风，就养眼程度而已，无疑已经赢了。

“一下子就有食欲了。”吕康连筷子都不用，直接抓起了一块春卷，虽然有点烫，但也就这种时候最好吃了，他轻轻地沾了点红色的酱料，把春卷塞进嘴里，嘎吱嚼碎。

嗨呀……好脆啊……

春卷内甜美的肉汁很快渗了出来，浇到了吕康的舌头上。

嗨呀……好甜啊……

吕康享受的咀嚼着，不想嚼得太快，又不忍太慢，就像是在品味一个少女。

吃过一整个春卷后，他才发出了幸福的叹息。

“13分！色3分，香2分，味3分，情感5分！”

“可恶……”乔乔看着这盘春卷，终究是叹了口气，“不过确实比我会做。”

“切……”顾文文不爽的甩头，“卖相好而已。”

“险胜，险胜。”莫惜君冲吕健招手道，“健哥快来趁热吃啦。”

正此时，电饭煲到时的声音响起。

叮咚。

吕健神色一震：“大功告成！”

他就此端起电饭煲，放到吕康身前：“这是我唯一会做的料理。”

“用电饭煲蒸的么……”吕康看着哥哥严肃认真的神色，不由得浮想联翩，“扇贝粉丝？烧麦？还是汤包？”

“准备好了么，第一口气是最香的。”吕健更加认真地看着弟弟。

“嗯，来吧。”

啪！

按下按钮，打开电饭煲。

白雾升腾之中，出现了，这是——

白米饭！

吕健理了下头发：“我本人，凝视了25分钟，1500s的，煮白米饭！”

最终，吕健负责刷碗和打扫厨房，很晚才睡。

不过，饭吃的很愉快，吕康从来没乐的这么开心过，虽然每道菜都不如他自己做的，但他就是吃的很开心。

吕健最终也没说出魔方文化从中推波助澜的事情，这种扫兴的套路，还是让老板来扛吧。

089 起航

深夜，吕健默默打开了手机，不知不觉间，他的表情已经崩坏了。

45万的版权费入账，这一点也不多，没什么可兴奋的。

然而……这同时意味着。

“四……四……四千五百……金币……”吕康看着游戏内的数字，喘着粗气满眼血红，“这么简单……就稍微爽一把吧……只是为了开心么，对吧……就一把……”

扭蛋，这种时候唯一值得浪的只有扭蛋。

可供购买的扭蛋只有两大类，【专业人员】和【商品】。

专业人员扭蛋单独售价为500金币，买十送一。

商品则便宜很多，单独售价200金币，同样买十送一。

吕健已经研究过游戏机制，专业人员涵盖娱乐行业的方方面面，从音乐人到电影人，从舞美到剪辑师，鬼知道会抽到什么，而且专业人员也只是涵盖深藏不露的岗位，外景导演之类的绝不会有。

在这方面，现在的吕健实在想不到太多需求，也许一个棚内MV（广告）制作团队是可以有的，但能如此准确的抽到一整个团队的概率很低，即便抽到了，也没有金币再布置录影棚了。

至于【商品扭蛋】，非常和谐的诠释了什么叫小赌怡情。

Come-on，就来一次十连抽，就一次。

氪金完毕，扭蛋入手，开始狂抽。

嘭！第一颗扭蛋已经旋转爆炸，泛出白光。

普通品质么？

没关系，才第一颗，总要先热手的。

【轻便化妆包（普通）：颜值+2，让艺人保持良好的补妆习惯。】

扔给莫惜君就是了。

第二颗，嘭！

又是白光，没关系，再垫垫手。

【心形镶钻耳坠（普通）：提升女艺人的可爱度和亲和力。】

扔给莫惜君就是了。

第三颗……白光。

这游戏很有友好啊。

【白色四角安全底裤（普通）：永远不会走光。】

这个东西太不人道了，给吕康穿吧。

第四颗，蓝光，终于出现好点的东西了。

【时间减缓型监听耳机（精良）：现场录音师、调音师专属，可以提高集中度，达成时间减缓的效果，更精准迅捷的完成调音工作。】

好吧，扔给西湖。

这之后，又是一道绿光和五道白光，吕健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投诉或者举报的功能。

仅剩最后一颗扭蛋，吕健心中暗下毒誓，再抽剁手。

毫无期待的，扭蛋爆炸，一个音效从手机里传来——

“哇！传说！”

本来已经万念俱灰的吕健突然一个机灵，猛地坐了起来。

烟雾之中透出了浓厚的橙色光芒。

是它么？那副永远时髦，代表不朽时尚的黑框眼镜？

浓雾散去，传说浮现，那是一个纯白色的虚化身影。

这时一个男人的轮廓，懒散的飞机头，浓郁的鬓角，嬉皮士一样的服装，复古的夹克上金色的镶边不时闪烁。

他劈着大腿，好似还在嚣张的抖动。

他肆意抬着单臂，麦克风在他手中像个玩具。

这个影子，这个标志性动作，只能是他了！

【七大传说之魂：猫王，埃尔维斯·普雷斯利。】

【猫王之前，世界一无所有。现代摇滚的缔造者，永远且唯一的猫王。】

【指定艺人，融合猫王之魂，创造新的神话。】

吕健没想到，所谓“传说”，原来是真正的传说！

如果非要做一个不成熟的比喻，在国内，可堪与猫王配比的唯有Beyond，如同天降神威般横空出世，如狂风般席卷一切，再如萤火般稍纵即逝。

他们留下的不仅有经典，更有面前无尽的路，和身后永远无法超越的丰碑。

不同的是，猫王并非一名优秀的创作者，而是一位近乎于神的演绎着，从唱腔到舞蹈，他带来了节奏，带来了律动，他为摇滚赋予视觉，他为音乐填上颜色。

别说七大传说，三大都不过分。

吕健根本不敢妄自使用这种东西，必须等待合适的人，一位超级演绎者，等多久都可以。

莫惜君不是，乔乔也不是，他们有自己的东西，占据了太多的空间，吕健需要一个纯净的人，一个为了舞台而出生的人。

七大传说之一涌现，另外六个又会是什么？

不管了，这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东西。

要不要再来一次十一连抽？

不可能的，忍住！

身为一名稳重的成年人，吕健扛住了可怕的诱惑，为了杜绝再次忍不住剁手，他选择立刻花光金币。

剩余的2800金币，必须投入音乐建筑之中，这是现在最重要的主业，有可能的话，他甚至想直接先把这些升到顶级。

首先是音乐教室，莫惜君唱功已经培训到30了，进步有点慢，有必要消费1000金币，把音乐教室升级到Lv.2，这样唱功培养的上限也随之升高到45，这样将来也有助于其他艺人的突破。

再来1500，点一级录音棚。

【录音棚Lv.3】

【可以完成48音轨的创作，音质良好，最多容纳12人合唱团，或是八人乐队。】

【升级：升级成Lv.4录音棚，价格2000金币。】

还剩下300金币，临时创作用，就这么愉快的结束游戏。

睡梦中，吕健莫名梦到了猫王的现场演唱会，挎着吉他抖着腿，嗨唱出一曲《Burning-Love》，在猫王独特的“啊呜！”高音中，吕健猛然惊醒，一个怪诞的念头也由此产生。

那样的话，会很有趣。

对的，那样才叫新的传说。

越来越有趣了。

……

之后的一周，吕健都没太多时间照顾艺人，公司从零起步，业务膨胀的太快，许多琐事都要处理，大事如税务、法务、人力、企业办公流程、制度，小事如办公资材、考勤、餐饮、保洁，每个点都有数不尽的事情需要完善，运营一家公司可不是想当然的事情，否则职业经理人的年薪也就不会那么高了。

这就像装修一样，走进一家装修好的居室，会觉得挺舒服挺理所应当，只有你真正做，才知道实现这一切要经历怎样的步骤，面对怎样繁复的细节。

一周的时间，虽未尽善尽美，但至少走上正轨，这家30人规模的娱乐公司总算找到了自己的节奏，随着制度的愈发完善，吕健所面对的具体工作也就越少，再富裕一些的时候，他会雇佣咨询公司完善更多的事情，也许还会聘请职业经理人搞定剩下的麻烦。

090 猥琐发育

不过现在还远未到那时候，虽然自己与韦德都很确定对赌的结局，但依旧要猥琐发育不能浪，这种情况下公司换帅，恐怕损失就大了。

这段时间，《同桌的你》已经站稳了新歌榜头名，票数是《忘记初心》的三倍，华榕粉丝最初十分不满，满肚子怨念，根本不相信新人有这个能力，但现在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同桌的你》流行度已经高得离谱，作品不会说谎，优秀就是优秀。

它也成为了各种民间翻唱和音乐主播的热选曲目，星工场其实是没有授权的，吕健可以追究法律责任，但犯不上，这种事属于良性的传播合作，任何公司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稍显遗憾的是，《疯狂世界》的制作品质明显优于《同桌的你》，但流行度依然未能超越，但这也足够它异军突起打入流行榜TOP20了。

由于没机会进新歌榜，《疯狂世界》直接被收录进流行榜，在Q狗的狂推之下，第一周上榜就直接是第17名，虽然名次不高，但对新人来说这已经是个梦幻开局了。

委员会也终于适时的给出评级，乔乔跨越了☆级别，直接被评估为★艺人，他的底线直接超越了莫惜君的梦想。

随着歌曲的火爆，该来的总会来。

主流音乐界开始发出一些酸酸的声音。

“乔乔的音乐太胡闹了，失去了艺术感，过于粗俗。”

“这不是摇滚，《疯狂世界》该换成其它标签。”

“不该再让靡靡之音大行其道。”

不过这些专业人士的评论，却丝毫也不影响歌曲的流行，流行音乐没那么复杂，最后就落实到两点，保证好听，争取有共鸣，乔乔的两首歌都做到了，只是它没能满足一些上流和专业人士的要求。

周一，上流和专业人士抱团来到了娱乐星工场。

公司评级，这是一个常规工作，因为星工场出品歌曲的火爆，先后十二名委员提出了重新评估星工场的请求，这里面吕健只认识邢大为和赵大公，看来委员会至少还有十个实事求是的人。

对任何娱乐公司而言，这都是一件大事，就像五星级酒店评级一样，这个星级不仅仅是公司的脸面和求职者的参考，更有实际的好处。

首先，税率从优从简，其次，★★★以上公司的项目申请，政府机关通常会一路绿灯，包括但不限于演唱会、影视拍摄以及各类活动。而且与民间工作室、企业合作的时候，对于星级高的公司都会更加信任，无论是协议、执行还是付款期都很好商量。

总之，五星级酒店总比三星级赚得多就对了。

因为之前与韩文之间的不愉快，吕健本以为这次评估会被刁难，然而整个考察与评估过程异常和谐，稍微了解了一下他才知道，榜单委员会与评估委员会在大组织内是相互独立的两个分支，虽然人员会有一些交叉，但主席不允许兼任，“文娱事业委员会”的创始者们在规章制度上，极尽全力避免独裁。

星工场二层主办公区，在大家的“众筹设计”之下，这里更像是一个大号的游乐场，而非办公室，数百平米的面积被分割成几个大单元，工位更是千奇百怪，有人直接坐在垫子上，地毯上办公，有人是水床，如果非要用台式机和办公桌的话，可以去一片类似网吧的公共区域找座位。

神奇的是，宽松的环境并没有让人慵懒，而是让人舒适自如，大家也很自觉的降低音量不去打扰别人，非要大声谈话的话会找一间洽谈室。

即便是评估委员会也没见过这样的环境，他们干脆也不去会议室了，就在这一层的休息区停下来，自己选择喜欢的饮料或者咖啡，自己选择坐在沙发上还是瑜伽垫上。

吕健坐在地垫上嚼着威化饼干，此次评估的组长则坐在他旁边的单坐沙发上，吕健暗暗打量着她，这个女人看上去有点冷，要么是那种天生冷淡的人，要么是后天受过什么刺激，总之还是别惹她了，既然她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那就好好配合。

然而这次吕健完全判断错了。

评估组长穆纤雪双手握着红茶，掩饰着内心的兴奋。

这里简直太棒了……虽然这种情况办公效率如何还不好说，但视觉感受和环境感受都是极其舒适的，像家一样，评估这家公司的硬件水平根本不能采取常规标准。

就是在这家公司，诞生了《同桌的你》和《疯狂世界》。

“你们该找个咨询公司评估一下。”穆纤雪环视着周围，“主要是工作效率方面，这也许是管理学和企业文化的新风向。”

吕健终于捕捉到了她瞳孔中的激动，他拉来了一块地垫：“来，坐下看。”

“这样是不是太不严肃了？”穆纤雪感觉略有失态，慌忙收起了兴奋。

“试试看。”吕健拍了拍地垫，“挺舒服的。”

穆纤雪看了看四周，的确有几名委员已经坐地上了，她痛下了一番决心后，把红茶放到茶几上，这便坐上地垫，但却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坐着，扭捏了很久，怎样都觉得欠妥。

“别想公事，怎么舒服怎么来。”吕健以身作则，自己已经侧卧在垫子上了。

“这样也可以么？”穆纤雪惊问道，“从小我就被教育，要坐有坐姿，这样很不礼貌。”

“各地风俗不一，入乡随俗才是最大的尊重。”

“好吧……”穆纤雪有点紧张，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她在公众场合永远都很注意仪态，即便是在卧室中她甚至都很注意仪态，而现在，她要解放身心，回忆起最舒服的坐姿。

一旦规矩放开，身体的记忆很自然的主导一切，她双腿自然而然地交叉在一起，舒适的伸展开，双臂则斜在身后，支撑着地面，就像小时候坐在草坪上一样。

脸有些潮红，有些紧张。

吕健也是……他想不到这个女人可以瞬间从一个极端跳跃到另一个极端。

“感觉如何？”吕健问道。

穆纤雪只点了点头：“是不是……很不体面？”

091 老妖出山

“很好啊，挺舒服的。”吕健看着穆纤雪羞怯的笑容，自己也露出了漩涡式微笑，送上了一块巧克力威化饼干，“是你太习惯于严肃了。”

穆纤雪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接过饼干：“有严格的规章，评估工作中禁止接受饮料以外的一切招待。”

“抱歉。”吕健很自然地顺手把饼干塞到了自己嘴里，“话说今天评估的到底怎么样？”

“总体良好。”谈到公事，穆纤雪又回到了那种专业的口吻，“今天的工作主要是实地硬件评估，包括但不限于公司面貌，流程、税务、人事透明度、公司形象等等，每一项都有分数，我们回到总部再打，最后商议出结果。”

“估计呢？”吕健又吃了一块饼干。

“我没法做出任何承诺。”穆纤雪摇了摇头。

“放轻松，个人估计一下，错了也没事。”

“不行就是不行。”穆纤雪这次没有松口。

“好吧。”

“其实你也不必多虑，现场评估只占总分的30%，大头还是财务、资源和作品，那些都是硬指标。”

“嗯，那可以延后一下再做，下周新歌榜预计又会有两首新歌。”

“两首？乔乔的创作灵感真是惊人。”

“不光是乔乔，还有一个新人，她才是一开始的主打。”

“那个……姐姐么？”穆纤雪提了个神儿。

“对，姐姐一首，乔乔一首，你知道，本公司只做精品。”吕健说着又自嘲一笑，“不过我也不指望你们能给推荐位，随意吧。”

说到推荐位，穆纤雪心中一紧，本来已经松弛下来的神经，好像突然被刺了一下。

“请相信委员会的公正。”她说道。

若是前世，吕健是绝对不会蹚浑水乱说话的，可现在他自由自在，不爽就说呗，不然未来只会更加不爽，这实在没什么可怕的。

“我相信你们这组是公正的。”吕健抬手道，“那组？算了吧，那整组人我都瞧不起，你也不用保密，回去告诉他们也无所谓，我巴不得他们一辈子不给我推荐位，看谁耗得过谁。”

“不是的。”穆纤雪心下动了气，“你不能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否定所有人，他们中总有人在坚持公正。”

“结果呢？”

穆纤雪更加来气：“你的意思是，没有结果的公正也就失去意义了？”

“不不不，我不太在乎意义……”吕健刚刚起头，就立刻摆手笑了笑，“这都说到哪儿了，不说这个了吧，如有冒犯，对不起。”

“不，这很重要。”穆纤雪正色道，“如果你认为自己遭遇了不公正对待，你有权以企业主的身份投诉委员会，委员会是服务于整个行业和全体人民的，我们是服务业的第三方协会，不是官僚也不是政府。”

“算了，太麻烦了，而且没用。”

“哎……”穆纤雪轻叹一声，不知不觉中，麻木已经浸透了方方面面，如果连受害者都如此麻木，公正又将有何依托？仅靠一两个人的个人意志么？

想着想着，那些冰冷的东西重又回到穆纤雪身上，她体面的收腿起身。

“就到这里吧，该走了。”

吕健也跟着起身：“可能不小心说了什么冒犯的话，再次道歉。下周的打榜新歌会提前上传，会是让人很舒服的音乐，你们可以先听到，就拿这个当补偿吧。”

“无需补偿，没有冒犯。”穆纤雪露出了体面的微笑。

星工场大门口，吕健目视着穆纤雪一行走向停车场，她与周围的一切总有些格格不入。

一同送别的顾文文叹道：“那个组长，感觉好傲啊。”

“好像不是傲，是孤独。”吕健摇了摇头，回身走进公司，“我好像说错话了。”

“会影响评级么？”顾文文跟了上去，面露忧色。

“不会，只是会让人寒心。”吕健甩了甩头，不愿再去多想这些事情。

如果把“公正”这个词条加入人生理念的话，那就必须去掉“开心”这个词条，如果失去“开心”的话，也就意味着失去了无数的时间，就像穆纤雪一样，资料上显示明明只有25岁，看起来却像30岁，刚刚坐在地垫上的时候好像回到了22岁，但由于公正与开心的矛盾，又莫名其妙的成长到30岁。

时间魔法，理论已经逐渐搭起，现在连试验例证都有了，这些科学严谨的结论可要好好利用。

吕健就此忘记了公正，选择了开心，为了传递开心，他一路走到前台，随手打开一个抽屉，一个粉色的礼品盒正静静躺在里面：“嗨呀，好惊喜，这里有礼物啊！”

“蛤？”顾文文凑上去一眼，“真的啊！”

吕健又拿起礼物看了看上面的字条：“上面写着送给大姐头。”

“会是谁呢？”顾文文已经开始拆包装了。

里面是一个灰色丝带长领结，视觉感官优雅舒适，顾文文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吕健没人在看自己。

“社会我健哥，这不就是工作配饰么，还假装当礼物送给我收买人心，你怎么就这么套路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顾文文还是很快系上了领结，冲着吕健摆出了标准的礼仪姿态，“怎么样？”

“完美！”吕健不禁击掌，此领结实乃火龙点睛之笔，亲切大方，让人踏进公司一看到顾文文就会心情好起来。

这是当然的，因为这个领结中存在玄学加成。

【亲和领结（普通）：穿戴上可以提高亲和力和温柔感，化解烦恼，只想投入姐姐的怀抱。】

“太不要脸啦。”顾文文赶紧拿出镜子照了照，越照越高兴，自己竟然也很喜欢，“虽然很廉价，但还是谢谢啦。”

“行了，整个下午我都要闭关，你务必把事情都扛了。”吕健伸了一个巨大的懒腰，“终于可以开始了。”

“姐姐？”

“嗯。”吕健点头微笑，“修炼了一万年的老妖，可以出山了。”

……

半小时后，录音棚，星工场四巨头就位。

092 还能更好么？

压抑已久的莫惜君，唱功已经修炼到Lv.2音乐教室的顶峰，45，吕健不得不承认，音乐教室中也存在着某种玄学加成，按理说人类的喉咙青春期后就定型了，在那之前如果不充分训练的话，音域会很窄，神经操控能力也会很弱，就像运动员的肌肉一样，但音乐教室突破了这个生理限制，给了莫惜君重来的机会。

45够用了，但其实不止45。

“这个润喉糖很稀有，就一块。”吕健把一块看起来很普通的硬糖递给了莫惜君。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润喉糖，是在未来3小时内强行清除喉咙里脏东西的【清澈喉糖（普通）】，在它的作用下，莫惜君连嗓子都不需要嗽了。

“谢谢健哥啦！”莫惜君想也不想剥开糖纸，塞进嘴里，今天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连衣裙，为了让气息更加通畅。

“要是在外面，千万别吃别人给的东西，一口水都不行。”吕健同时也望向乔乔，“你更是。”

“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要防着别人拐走么？”

“我认真的，有人被下毒毁过嗓子。”吕健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虽然概率很低，但不能拿这个冒险。”

“健哥你总能刷新人类的底线……”

“这个，好用么？”吕健又拍了拍西湖先生。

这家伙正戴着一个大号的，画有时钟LOGO的监听耳机琢磨，被吕健拍到后才抽离出来，摘下耳机惊喜道：“太舒服了，心无旁骛，感觉时间变慢了，活儿也变细了。”

“可以开始了。”吕健最后凝视着莫惜君道，“我不教你要怎么唱，你就投入一个场景就好了，春天，花刚刚含苞待放的时候，你站在最美的地方，唱一首歌，给最爱的人。”

“嗯。”莫惜君使劲点头，“已经都想好了，是康乃馨，含苞待放的时候，还没那么香，还有要春天的清风吹过。”

“明白了……”吕健若有所思，“竟然还可以这样诠释……”

“就这个劲儿。”西湖先生也戴上了耳机，“想唱几遍都可以，但最好的其实都是第一遍。”

“辛苦了录音老师。”莫惜君感谢过后，才踏入棚内，关上门，站在麦克风面前，戴上返音耳机，她之前已经试过了，这个耳机会返回配乐和自己的声音，避免跑调。

吕健最后望向乔乔。

“我不说话……我就看……我只是跟哥们儿学调音的背景。”乔乔老老实实坐在了西湖身侧。

至于西湖，已经进入了全神贯注的状态，向莫惜君打着倒计时的手势，不过他的倒计时很奇怪，感觉一秒的时间像是经历了两秒。

吕健没落座，戴着耳机抱着双臂稳稳站在隔音玻璃前，他要观察莫惜君每个细微的表情。

莫惜君根本没有看西湖的倒计时，只是闭上双眼想象着那个场景。

前奏开始，耳机内传来了鸟语和溪流的声音，轻柔的吉他声也随之而来，莫惜君很自然地投入到场景之中，草原，河流，树，花海，并不是密集的花海，而是稀稀疏疏错落在茵茵绿草之中的花海。

这应该是很久远的事情，站在花海中的那个人也并非莫惜君本人，她只是一个见证者，体验着春天，体验着美，体验着她。

豆蔻之年的她，还未曾提防这个世界，她如花般，张开花瓣，拥抱一切，至少在这一刻，她甜得像蜜。

早已千锤百炼过的歌声，像花的香气一样如约而至——

“甜蜜蜜~”

“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这才对，这才是莫惜君该有的声音，天赐的嗓子，如冰里的棉花糖，如蕊中的一滴蜜，这就是她的魔力所在，可以一瞬间就抓住人的心，用自己营造的场景代替一切。

乔乔目瞪口呆，捂着耳机瞪着莫惜君，只论单纯抓人的程度，他已经输了。

西湖先生则完全失去了专业性，身体甚至有些抖动，肉眼可见他的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关于音质，他一点操作也没有，整个调音台好像成为了摆设。

“在那里在那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莫惜君随着音乐的节奏小幅舞动着身体，双手放松的交织在小腹前，闭着双眼，面露微笑，这一切自然而然，没用力，也没用技巧，像是耳边的轻语，像随性的诗吟。

“啊~在梦里~”

“梦里~梦里~见过你~~”

乔乔到这里才按耐住了激动，也随着莫惜君闭上眼睛，沉浸到了花海之中。

西湖先生的手颤颤僵在调音台的某个滑键上，他怕任何调整与修饰都是画蛇添足。

在吕健的理念中，对于任何作品而言，“感受”是当之无愧的灵魂，无论是歌曲中的效果器，还是电影特效，无论是小说故事还是相声的梗，所有的一切，都在服务于感受，从喜怒哀乐，到爽与虐，治愈与沧桑，智慧或讽刺，给受众带来的感受越真切，越直接，作品也就越成功。

至于其中涵盖的技巧，无对错高下。

莫惜君的首支单曲，必须且只能是《甜蜜蜜》，这是在第一眼看到她就确凿无疑的事情，这首歌的词曲编谈不上多高明，歌曲成名更多的依赖演绎者，她是否能超越技巧的桎梏，创造直达人心的甜蜜蜜。

乔乔像是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以曲为枪，以词为弹，用歌声扣动扳机，直刺人心。

莫惜君则完全不同，她像一阵清风，一股花香，一个拥抱，润物细无声，由外而内不知不觉将人的心神带入另一个世界。

直到莫惜君唱完全曲，西湖先生仍未进行任何操作，这个调音台完全成为了摆设。

还是吕健帮他按下的停止键。

“Perfect。”他冲莫惜君做了个“OK”的手势。

“一次过么？”莫惜君惊讶道。

西湖先生茫然道：“我实在……找不出不过的理由……你觉得你还能更好么？”

093 防不胜防

这个版本的《甜蜜蜜》编曲是在Lv.3录音棚重新制作的，加入了很多细节，因为音轨数量的大幅提升，莫惜君可以录制十几条随意调整剪辑，但现在看来，这实在是太没必要了。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莫惜君点着下巴思索道，“想改变的话，我可以换一个场景……不过我实在想不到更合适的了。”

“初恋？”西湖先生问道。

“并没有过。”莫惜君不好意思地摆手。

“怎么可能！”西湖先生咽了口吐沫，“你都唱的这么甜了……连初恋都没品味过？”

“并不只有恋爱是甜的啊，西湖老师。”莫惜君歪头笑道。

“啊呜……”西湖捂着左胸口，“受不了了……再唱下去我要……我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对于西湖的这种神态，莫惜君经验丰富。

“你是个好人！”

姚明脸突如其来，好人卡防不胜防。

好在吕健和乔乔早有防范，面对这个表情他们只是默默惊悚了一下罢了，西湖先生却从未有过这种体验，从天堂到地狱，从美女到姚明，从情思萌动到被发好人卡只需要一秒钟。

“好……好气啊……”西湖先生抓着左胸，转头冲吕健道，“半小时就能出成品，除了音量没什么要调的了。”

此时莫惜君已经开门出来：“我也好气啊，练习了很久，结果3分钟就完成了。”

“惜君姐比我稳一万倍。”乔乔摘下耳机冲着莫惜君使劲点头，“为什么可以完全没瑕疵啊？”

“罗宾老师教的好啊，从换气到吐字，从低音到假音，每个点都练习过几百次，熟能生巧而已。”莫惜君冲乔乔挑着眉，“你不是天才吗，自学好啦。”

“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但听过你的现场，才知道专业和玩票的差距…太稳了。”乔乔转望吕健，满脸渴望。

“嗯，你们可以换位了。”吕健分别指向二人，“后面的时间，惜君在这里多听多唱，丰富音乐阅历，试着学习各种曲风。乔乔去教室踏踏实实从头学唱歌，自学的乐理也会有理解不透的地方，多问问罗宾老师。”

“嗯，我也该去修炼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乔乔还是坐在了西湖先生旁边，“先看哥们儿混完音再去。”

“那我进去再试试好玩的啦。”莫惜君又回身走向录音室，“耳机内听自己的声音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再试试别的唱法。”

“还没完。”吕健拉住了莫惜君，“还差一步。”

莫惜君愣了一下，而后回头笑道：“没问题的，这首歌的话，没问题的。”

“我还是需要一个肯定才能继续。”吕健点头道，“尽快给我结果。”

“嗯。”

出了录音棚，邢大为也发来信息——

“仔细查过了，没有这首Dayung-Sampan，从来没有过这个旋律。”

吕健松了口气回话。

“多谢邢叔，咨询费已入账。”

“咨询费？小健你别这样……”

“还有公关费，新曲出来辛苦再帮忙推荐给那帮毒舌。”

“理所应当的事情，根本不用我推，他们求着我想试听呢。”

闲聊过后，吕健收起手机，第二麻烦的问题解决了。

前世中，《甜蜜蜜》的旋律取自印尼歌谣Dayung-Sampan，是邓丽君从那里带回来的，这种歌谣本身是公开版权的，但如若不注明这件事，恐落人口舌，可如果直接注明，结果查无此歌，又会让人觉得很奇怪，正好邢大为在委员会分管民族音乐方面的工作，他的调查结果足够权威，这样也就省下了这层顾虑。

不过这只是第二大麻烦，第一大麻烦还在那里。

莫长愉！并不是所有阿姨都那么好说话。

……

前进娱乐，一个男人一脚踹开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能在这里做出这件事的，也只有韦德了。

外面办公区的职员们纷纷惊讶起身，即便是他们，也感受到了如今权利斗争的火药味，只是他们想不到，韦德竟然会失去理智。

办公室内，韦德双掌拍在贺东方桌上，没有丝毫掩饰的质问道。

“音乐事业部，9个主管、12个制作人，31个职员请假，你做的对么？”

贺东方眯眼看着韦德，惊讶过后，怒气随之而来：“你越来越目中无人了，自己管理没做好来我这里撒野？”

“我用五年时间培养的战车，正在被你浇上锈。”韦德指着贺东方，“庸碌，腐败，无能，低效，你不配坐在这里！”

“滚出去！”贺东方怒不可遏拍案而起，“起码的体面你都不要了？”

“保持体面是为了赢得尊重，我不需要你的尊重。”韦德大臂一挥，把桌上的电话拍飞到墙上，而后露出狞笑，“对你，这样，才能得到尊重。”

外面的职员吓得一个激灵，有些人已经在给安保部打电话了。

“终于露出獠牙了，你这只恶犬！”贺东方愤怒得颤抖起来，“我知道你的过往韦德，你就是一只疯狗！你欺骗了Jack，也欺骗了Jane，现在你露出本来面目了。”

“是么？你想看看本来面目？”韦德一把扯掉了身上的西装，肌肉仿佛要从他的衬衫中爆裂开来。

“你要做什么？疯了么？”贺东方面露惊恐，连连后退，退到了窗户边。

“无趣。”韦德摇了摇头，把西装挂在肩上，信步离开。

“？？？”

韦德出了办公室，甩上大门，周围起身看热闹的职员们赶紧回到座位，生怕被拿来撒气。

“我讨厌权斗，那会淹没才能，且浪费时间。”韦德冲周围道，“但现在我已经没有选择，那么所有人都必须选择，站在你认为会胜利的一边，中立等同于失败。”

职员们在韦德的威慑下瑟瑟发抖。

韦德一路走进电梯，冲在里面等候的林小枣点了点头，才摘下西装重新穿在身上。

林小枣同样吓得够呛：“我以为……只是谈一谈，有必要这样么韦总？”

“这样更快，我没时间一点点酝酿，拉帮结派什么的。”韦德平静地抬手，“直接让矛盾进到最激烈的程度，逼每个人做出选择。邮件你发了么？”

094 孤注一掷

“整理好了，按一下就可以了……可是……您确定么？”林小枣把笔记本电脑亮给韦德，“要求那些请假的人天黑前回到公司，不然直接辞退……这是否太极端了？”

“是你对竞争的理解太肤浅了。”韦德摇头道，“斗争一旦开始，必须分出胜负。没有他们做事，走的将会是我，对他们的纵容，即是对我自己的残忍。”

“可……事情完全没必要到这个程度……您完全可以通过Jack解决问题……”

韦德再次摇头，嘴角微扬：“Jack么，他会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但他什么都没做，他比谁都清楚竞争之道。”

“……您的意思是……”

“我用5年的时间证明了自己的能力。”韦德理了理西装，“现在，到证明肌肉的时候了。我必须击败贺东方，把这颗愚蠢、腐朽的脏树，连根拔起，这是给Jack最好的聘礼。”

林小枣惊讶地张开嘴：“那为什么不等权斗结束后再订婚呢？倘若，倘若您万一输了，这样岂不是很难看？”

“Jack一定是想那样的，但我没给他机会，我求婚在先。”

林小枣更加惊讶地捂住头：“Jack就这么答应了？他可以拒绝或者拖一拖的啊。”

“不需要Jack答应，Jane答应就够了，Jack很宠她，没法推翻她的决定，只能将婚期往后拖。”

“等等……我脑子绕不过来。”林小枣使劲揉了很久头后才说道，“所以……您和甄珍小姐是自由恋爱？”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么？”韦德难以理解地看着林小枣。

这才是最值得惊讶的地方好不好！

林小枣不得不重新梳理很多事情。

韦德必须证明自己有CEO的能力和手腕，为此他需要拔掉贺东方整整一脉人，不然他站不住，这也帮助Jack保证了管理层的纯净，巩固董事长的地位。

聘礼如此厚重，那么毫无疑问，嫁妆只能是CEO的宝座了，也许还会有一些股权。

但还有一个问题，林小枣想不通。

她有些疑虑地问道：“韦总……恕我直言……这话您可能会有不适，但我不想隐瞒任何想法。”

“请说。”

“您有能力在任何地方胜任CEO，您甚至有能力白手起家自立门户，据我对您的了解，您也并不喜欢被这样考验……或者说是，戏耍……”

韦德再次笑了，这次是欣赏的微笑：“说的很对，但有一点你失算了，你以为我向Jane求婚是为了权力和财富？”

“难道……”

韦德轻微的点了点头，却足够坚决：“是的，我爱她，真的爱她，我从未隐瞒过这件事，但没人相信，只有Jane相信。”

林小枣捂着头要疯了。

你要理智啊韦总，怎么到最后……是这个东西！

二人遵照日程，一路走进了七层的排练室。

排练室已经有人了，最扎眼的就是躺在沙发上的那个家伙，看不出年龄，有一点点微胖，蘑菇头，染着黄毛戴着厚框眼镜，此时正四仰八叉的酣睡。

林小枣要去叫醒他，却被韦德阻止，韦德先行走向了另外一人，一个看上去就极其严肃的老女人。

“很荣幸请到您，莫老师。”韦德伸出右手。

“没什么可荣幸的，我不想接前进娱乐的业务，只是最近急需用钱。”莫长愉礼貌的与韦德握手，“已经开始计时了，不叫醒他么？”

“再给他几分钟。”韦德请莫长愉一同坐下，同时冲酣睡的黄毛男努了努嘴，“他很出色，我认为比乔乔还要出色，我的人在南海的酒吧里发现了他，我不想污染他，所以必须要请到你来指导。”

“比乔乔出色？”莫长愉眉色一紧，“虽然乔乔唱功一般，但他的嗓子和才华……我以为很难找到能跟他相比的人。”

“天才总是扎堆出现，然后同时离去。”韦德指着黄毛男道，“我不需要你告诉他怎么唱歌，让他按照自己的路子来，你要做的是揪出他所有的问题细节，教会他如何处理高音，保护嗓子。”

“明白了。”莫长愉正说着，手机突然响起，这便冲韦德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不好意思，这个电话要接。”

“请。”

莫长愉稍微回避，捂着电话交谈.

“这么快？”

“已经发来了？”

“好的，如果不够格的话，你立刻离开公司。我已经凑足违约费了。”

挂断电话，莫长愉见黄毛男仍在睡觉，便冲韦德请示道：“可以再给我五分钟么？借耳机用一下。”

韦德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便又和林小枣吩咐起后面的事情。

莫长愉走到桌前，拿起耳机戴上插好，坐在沙发上，手指点在了那个音频文件上。

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甚至有些胆怯，不知如何面对。

她自己也曾站在聚光灯下，成为了最美的那一个，灯光不仅会带来掌声，更会引来趋光的蚊虫，那些拼命追寻姿色和利益的人们，会湮灭一切光芒。

莫长愉暗暗握拳，下了狠心，无论如何都要拒绝，这条路可能通往所有方向，唯独没有幸福。

但就在前奏响起的那一刻，莫长愉的所有决断都开始融化了。

梦境般的幸福，突如其来的笼罩过来，本就对此极其敏感的莫长愉根本无法抵抗这个。

女儿的嗓音随之传来，甜如蜜，莫长愉感觉这是贴在耳边的吟诵。

这简单到幼稚的词曲，配以命中注定的天籁，让莫长愉微微颤抖，女儿的进步令人难以理解，虽然唱功也才踏入专业的门槛，但情绪渲染力已经让自己都无法抵抗。

莫长愉终于闭上眼沉入了歌声之湖，这一刻她的神思恍惚与女儿融为一体，那最初的美好偷偷打开了她心中的锁。

她知道，女儿这首歌是唱给她听的，那个曾经不输于任何人的她。

三分钟后，莫长愉摘下了耳机，歌声停止了，梦境离开了，数不尽的矛盾与焦灼又涌上心头。

她挑不出毛病，虽然词曲很简单，但女儿已经做到极致了，吕健也用事实证明了自己。

可这条路，依然不是几个孩子走得通的，无尽的诱惑像秃鹫一般盘旋在上空，肮脏的人们像狼群一样盘踞在四周。

“啊……”一个傻乎乎的声音惊醒了莫长愉。

黄毛男终于醒了，他仰躺着呆呆看了看四周，然后猛然起身：“都到了啊？不好意思，习惯想睡就睡了……”

莫长愉循声望去，黄毛男的样子看上去相当平庸，唯一能让人记住的就是清澈的眼神了，但这还被厚框眼镜遮住了，这就是韦德孤注一掷的新人么？

095 KEY

韦德对此不以为意：“时间很紧，《大约在冬季》，练过了么？”

黄毛男扶了扶眼镜，表情有些腼腆，声音略显闷骚，“能换一首么？”

“来不及了。”韦德摆手道，“距离下一期新歌榜只有三天，你必须赶上。”

“只换编曲。”黄毛男认真的点了点头，连忙起身从沙发后的行李箱中取出了一把小号的吉他，像是儿童版，弦也只有四根。

这个乐器莫长愉自然也是认识的，专业来说叫尤克里里，也有人愿意称其为夏威夷小吉他，相比于吉他音域更窄，但由于其独特的构造，声音也更滑更轻，少了些腔鸣，多了些轻快，像是少年和青年的差别。

黄毛男跨着小吉他，恳求地望向韦德，像个等零钱的卖艺人。

韦德眯起双眼思索着可能性：“你有一分钟时间说服我。”

“我想想啊。”黄毛男傻抬着头，思考了几秒钟，而后右手开始轻轻的拍打琴箱，给出节奏，这明显比西湖版的《大约在冬季》要快上一些。

随着他手指的轻拨，夏威夷式热带小调如风而至，在这间隙，他甚至还能拍琴箱模拟打鼓给出节奏。

黄毛男开口的瞬间，即便是莫长愉也不禁惊讶捂嘴。

这个KEY是女声版的！

因为喉结和喉咙构造的关系，女声天生比男生高四度左右，男人如果想不降KEY强行唱女声歌曲，通常要用到假音，因为音高已经超越普通男性喉咙的承受极限了。

这其实有点类似于京剧中的旦角，男人模拟女声的一种方式。

但黄毛并没有用假音，他是愣唱的，用真切清脆的男声疯狂地攀上音域的高地。

想不到如此闷骚的人，竟然有这么一副天赐的嗓子。

一曲轻快版的《大约在冬季》就此铺展而出，所有苦情的元素被恋爱的甜蜜所替代，原曲中爱的沉深，分得痛苦的恋人，在黄毛版里变成了诙谐的小调，外加黄毛男独有的清澈男高音，黄毛男只用了十几秒钟，就勾勒出一副夏日沙滩小情侣的小清新。

仅仅三十秒，韦德做就抬手做出了停止的手势：“够了，按你的走，两小时后编曲来配合你。”

黄毛男整个人都舒坦下来，但很快又想起了什么，赶紧解释道：“原版编曲也很好，不是编曲老师的错，只是不太适合我。”

“没关系，那个白痴才不在乎歌被怎么改。”韦德起身冲莫长愉点了点头，“下面这段时间，她来教你怎么保护嗓子，增强持久力。”

吩咐过后，韦德便与林小枣离去。

莫长愉也只有听凭吩咐了，黄毛男太过独特，公式化的基础唱法根本不适用于他，他纯粹在用嗓子硬刚，腹腔和胸腔提气发音的美声唱法，只会让他的声音变浑浊。

自己能传授的，也只有保护嗓子了。

莫长愉走到黄毛男面前，仔细看着他，不听音乐，只论外表的话，必须要近距离才能发现他的与众不同，那双眼睛像是很小很小的孩子，对周围的整个世界充满期待与善意。

“你做过发声练习么？”莫长愉问道

“那是什么？”

“就像运动员比赛前的热身锻炼一样，他们需要先让肌肉活跃舒展，这样才不会在剧烈运动中受伤。嗓子也同理，唱歌前需要‘开嗓’，今后飙高音之前一定要热身，不然不知道哪一次就撕裂了。”

“破音么？我基本没有过。”

“那是你年轻。”莫长愉正色道，“如果只想痛痛快快唱几首歌，随你便，但如果要在这行干十年，必须听我的。韦德聘我来不是纠正你，而是保护你。”

“明白了。”黄毛男傻笑着伸出右手，“我叫余声，现在的身份，应该算是歌手了。”

虽然莫长愉抵触前进娱乐，但职业精神还是有的，只要收了钱，绝不会吝惜专业知识。

余声就像是一个从未学过驾驶的老司机，经验早已覆盖了知识，任何地方，几乎一教就会，一点就通，莫长愉只是把重要的东西帮他梳理出来罢了。

仅仅一个小时出头，莫长愉已经完成了她的工作，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正如韦德所说，天才总是扎堆出现，莫长愉恍惚感受到了黄金时代的前奏。

余声仰躺在沙发上，望向窗外：“真好啊。”

“好什么？”

“生在这个时代，真好啊。”余声有些激动地坐起，想描述心里的感觉，却有些手足无措，“换到几年前，我这样的人做不了音乐，可能会生不如死。”

莫长愉哼了一声：“无病呻吟。做什么都可以，又不是必须玩音乐。”

“可对我来说，只有这样才叫存在，不然只是存活罢了。”余声注视着莫长愉点头道，“您能理解吧。”

莫长愉摇头道：“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但这只是一厢情愿的理想，照你这么说，天底下没几个人是真正存在的。”

“嗯……我说不过您。”余声傻笑道，“谢谢您教我保护嗓子，我感觉这几招能受用终生。”

“保护嗓子容易，保护自己才难。”莫长愉提起了黑色的行李箱，“前进娱乐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好自为之吧。”

“韦老师是个好人，这就够了。”

莫长愉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只往外面走去。

“再见。”余声也不再多说，拿起小吉他演练新歌。

莫长愉走出了前进娱乐大厦，虽已夕阳西下，但明日的朝阳还会照常升起。

虽然嘴上总是极其严格，但她心中的母性却在被这些才华横溢的小家伙们渐渐融化。

可要珍惜这些啊，孩子们。

……

半小时后，星工场总裁办公室，吕健与莫长愉保持着对峙，已经对峙几分钟了。

“这是最后的条件，只要你点头，惜君就可以出道了。”莫长愉凝视着吕健。

“我不能给你这个权限。”吕健坚决摇头，“你可以担当莫惜君的经纪人，但你不能凌驾在我上面，我们可以商量，但不能一切听凭你的安排。”

096 一个字也不信

“所以我们谈崩了？”莫长愉声音有些发颤。

“如果你不妥协，是的，谈崩了。”吕健没有丝毫退让。

莫长愉面皮抖了一下，她没想到吕健这么坚决。

她的要求是，由自己但当莫惜君的经纪人，并且全权安排一切活动，公司的功能只是制作新曲和分账，她以为老好人吕健会一口答应，没想到会有这么大阻力。

但她也没打算退让，只是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20万，我准备好了。”

“可以。”吕健指着桌面道，“放下，然后带莫惜君走。”

“……”

吕健进一步解释道：“我受够你了，我已经费尽心力证明自己，也已经竭尽全力表达诚意，如果你坚持要毁了莫惜君，随意，她是你女儿，不是我的。”

莫长愉颤得更加厉害，她想从吕健眼里捕捉到迟疑，但完全没有。

这个人这次真的铁了心了。

“乔乔出道以后，底气变足了啊。”莫惜君的话中充满酸意。

“不要说无意义的话。”吕健摊臂道，“我要和版权公司谈，播放平台谈，做歌友会，搞新曲，在这里听你发牢骚已经是最大的尊重了。”

莫长愉暗暗咬牙。

吕健却已经不耐烦地仰靠在椅子上，揉着额头，像是在赶她走。

又僵了片刻，莫长愉终是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料定我会妥协了？”

吕健仰着头，斜眼看着莫长愉：“是的，惜君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如果再次毁灭她，她会恨一辈子，你承受不了这个。”

“你早就想到今天了？”莫长愉颤声问道。

吕健流露出了漩涡般的笑容：“我怎么想得到，无非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莫长愉避开了吕健的目光：“惜君知道你的这些……恶毒的作风么？”

“她不必知道，老板总要独自面对一些事情。”

莫长愉再次泄了口气：“至少要保留我的否定权，如果你安排惜君和那些脑满肠肥的老板共进晚餐，我必须否决。”

“这就对了么。”吕健终于挺直身子笑道，“我们谈妥了。”

“真是没办法……”莫长愉不得不承认，从头到尾吕健都掌控了全局，当自己听到《甜蜜蜜》的那一刻，一切即已注定，她盯着吕健道，“我可不会叫你健哥……小健可以么？”

“不可以。”吕健起身伸手，“欢迎加盟星工场，经纪人可是个很累的职位。”

莫长愉没得选，只好握手：“现在我算是这个公司的人了么？”

“差个合同，明天再补。”

“好吧。”莫长愉立刻转换了立场和身份，“我有必要提醒你，韦德找到了比乔乔更出色的新人。”

吕健不禁侧目：“这样的人真的存在么？”

“这就是大公司和我们这种野鸡公司的区别。”莫长愉比划道，“他们的星探网络极其发达，任何一个酒吧，校园比赛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比你这种撞运气的方式要高效的多，我们的第一笔收入就该投入在这上面。”

“不错的建议。”吕健晃着手指道，“你立场转换可够快的。”

“没办法，我可不希望我女儿的公司真的成慈善机构。”莫长愉起身道，“我去找惜君了。”

“她在录音棚。”

录音棚中，莫惜君守在西湖先生身边，根本就无心听歌。

“好紧张啊……”

“紧张什么？”西湖先生翘着二郎腿摇着折扇，“如果《甜蜜蜜》都打动不了她，那就可以肯定，你不是亲生的，然后直接断绝关系就可以了。”

“怎么你一说，事情好像更可怕了啊！”

门灯亮起。

“去吧。”西湖冲莫惜君点了点头。

莫惜君提了口气，起身快步走到门前，下了一番决心后才打开大门。

母亲依然严肃的看着她：“你可以出道了。”

“啊！”莫惜君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母亲的威压又接踵而至。

“但你休想脱离我的魔掌。”莫长愉自嘲笑道，“我来当你的经纪人。”

“啊！”莫惜君一把抱住了母亲，“你听懂了，对吗！”

“傻孩子，你才几斤几两。”莫长愉揉着女儿的头发，此时才算真正的妥协，至少在一件事上，她与吕健的立场是一致的——

保护好孩子们。

就像母亲和父亲的不同一样，吕健的保护方式总是更宏观一些。

傍晚六点，Q狗版权运营总监亲自来访，吕健被迫接待，他们都知道要谈什么——

《同桌的你》免费授权即将到期，此时已经是新歌榜末期，《同桌的你》票数已经达到了《忘记初心》三倍的数目，32000票。

仅仅两周，这还只是个开始，《同桌的你》在流行榜上同样大有可为。

Q狗版权总监周宏斌，一个略白略胖的眼镜男，闲聊几句吹捧过Q狗的强大后，从公文包里抽出了合同。

“40万独家，仅歌曲播放权，一线水平。”他把合同推给吕健，“我们已经盖好章了，就差你一个签字。”

吕健心中早有打算，当即推回了合同：“《同桌的你》已经登陆所有平台了，撤掉会让人失望，这首歌不想再卖独家了。”

周宏斌眉头微皱：“非独家的话，我们开价只能到10万，另外两家估计也不会超过这个数字。我可以告诉你，易云和大虾根本出不起钱买独家。”

“这么有把握？”

“太熟了。”周宏斌大笑道，“谁账上有多少预算，简直不要太清楚。”

他紧跟着又提点道：“而且你肯定明白，《疯狂世界》能在流行榜上冲进前20，几乎纯凭Q狗的推广，我们对独家版权的推广力度远大于公共版权，他们也一样，不同的是，Q狗市场占有率超过60%，拥有95%歌曲的版权，而他们有大量的版权缺口。”

“这我知道，不过《同桌的你》还是想公开一点。”吕健说着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最近的信息，“你刚刚说他们最多出10万？”

“嗯，绝不可能超过这个数字。”

“已经超过了。”吕健又收起手机。

易云的人已经发来消息，非独家开到了15万，这也就是说，面前这个男人说的话，一个字都不用信了。

097 秀肌肉

“……”周宏斌尴尬地吞了口吐沫，立刻转移话题，“听说‘姐姐’的新歌就要发了？”

“对，三天后，新歌榜。”

“方便试听么？”

“不差这两天。”

“嗯……”周宏斌看着吕健有恃无恐的神态，随口一笑。

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有点成绩就开始翘尾巴，殊不知这碗饭是谁赏的。

要让他搞清楚谁在养活他，他又该讨好谁。

周宏斌这便说道：“Q狗推广《疯狂世界》的能力你也看到了，提前签独家由我们推广的话，我保证‘姐姐’的新歌能拿下TOP3，这样的合作对我们都有利。”

吕健却摇头笑道：“从《同桌的你》发行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不断的重复听到类似的话，当时随便选个人合作的话，我能赚十几万，但拖到了现在，我可以赚四十几万，并不是我手腕多狠，仅仅是我的内容够出色。”

“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周宏斌嗽了嗽嗓子正色道，“实际上主流评论界，音乐界对于乔乔的作品始终有意见，你可能不知道，纯粹是因为Q狗的独家才压制住了这些意见。”

“什么意思？你们签独家的歌他们不敢喷？”

“赵大公除外，他就是一只疯狗。”周宏斌笑着拿出香烟叼在嘴里，“你们是人，我们是船，总要选大船对吧？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下期新歌榜相当复杂，再不会给草根黑马机会，没有我们的帮助，‘姐姐’不可能有好成绩，别说TOP3，TOP10都危险。”

“你还没听过。”

“不需要听。”周宏斌点燃了香烟，靠在椅背上，端详着吕健的表情，现在的压力算是给够了，他该明白了吧。

吕健只是把纸杯推了过去：“这里禁止吸烟。”

“那抱歉了。”周宏斌把香烟扔进了纸杯，噗地一声熄灭，而后拿起合同，再次甩在桌上，“我亲自登门，给足你面子了，吕总。”

吕健摊臂道：“这是我自己的内容，我也有我自己的步调。”

“可以，那《同桌的你》也以后再说。”周宏斌拿起合同，笑着起身，“你可能以为，到现在为止的成就，全部源于你优质的内容，因此信口开河要价。没关系，你马上就会看清事实的，到时候你会求着我卖掉‘姐姐’的歌，那时候再谈吧。”

“你开心就好。”吕健功利性起身送客。

周宏斌只笑着摇了摇头：“我见过不少你这样的人，他们很快都改变态度了，下次记得主动来我办公室。”

他没再多言，这便提包离去。

这次周宏斌并未虚言。

即便此前评论界也存在一些批评乔乔的声音，但那还只是几个老顽固罢了，随着周宏斌的离去，他们好像解开了某种封印，终于可以“直抒己见”。

【《疯狂世界》不是摇滚，什么都不是。】

【流行音乐已经堕落到儿歌水平么？《同桌的你》夺冠？】

【赵大公收了星工场多少钱？这么卖力？我怎么听不出来好啊？】

不仅是评论界突然开始发声，不少大歌单的单主也默默撤下了《同桌的你》推荐，《疯狂世界》倒是予以保留。

更神奇的是，易云很快撤回了报价，他们的总监特意打电话解释了这件事，他们收到了一些暗示，不要购买《同桌的你》版权。按理说这有违他们的利益，但后面藏着更可怕的事，由于易云音乐有大量的版权来自Q狗的授权，大约占据曲库的10%，合约即将到期，他们不敢有任何造次。

这实际上也显现了一个更深的资本套路，Q狗在庞大资金的支持下，足以用高价垄断相当多歌曲的独家授权，然后再根据商业布局，转授给其它平台维持现金流。

左手握着创作者的钱包，右手掐着竞争对手的咽喉，这才是资本的真正面目。

《同桌的你》再出色，也不可能抵过成千上万的版权，易云迫于压力，只好收回报价，总监肯亲自向吕健解释已经是极大的尊重了。

至于行业第三的大虾音乐，从头至尾没有联系过吕健，好像一个出世高人。

资本第一次秀出了自己的肌肉，旨在征服一个不听话的少女。

晚饭的时候，吕健默默算着帐，由于大举招聘和行政扩张，此前《疯狂世界》的版权收入已经所剩无几，按照现在的现金流，什么都不做的话还可以撑不到两个月。

“你的分成年底再给可以么？”吕健放下手机冲乔乔道，“刨去税务和成本，大概有15万。”

“明年给都可以。”乔乔倒是完全不在乎这个，只是摆弄着手机道，“大家好像突然商量好开始黑我了，没招谁没惹谁的。”

“会持续一段时间。”吕健搅拌着川味凉面，“Q狗想独揽我们的资源，我拒绝了，他们在施压，等到我们扛不住了去跪舔。”

吕康从锅里捞起面条浸到凉水中，听到这话突然不淡定了：“之前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独家，他们只看重独家，但我讨厌独家。”吕健吞下了一口凉面。

“钱又不少给，何苦呢。”吕康端来两面放在桌上。

“不是钱的问题，我认为他没搞清楚情况，他认为我没搞清楚。”吕健嚼着凉面说道，“我认为，我们优质的内容是最核心的东西，无须跪舔任何人，我的内容我做主。他们则认为他们的平台才凌驾于一切，不打算给我话语权和谈判空间。”

“一个字也听不懂了。”吕康瞪着眼睛，踏踏实实的夹起凉面，“我还是吃吧。”

乔乔也摇了摇头放下手机：“关键没什么新鲜的啊，就是一帮老顽固批判我罢了，靡靡之音，品位低什么的，网络喷子不知道比他们高明到哪里去了。”

吕健早已关注起下一件事情了：“下期新歌榜果然水深，前进娱乐三个艺人同时发歌，已经在疯狂宣传了，打榜当天也会同期登陆三大播放器。”

098 乱世？盛世？

“有那个谁吧……教导主任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乔乔想了想才说道，“余声，对，余声，这名字就没有明星气。”

“还真没看到。”吕健仔细检索了一会儿后才答道，“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前进推的成名艺人的新歌。”

吕康终于找到听得懂的话题了：“那个韦德也不行啊，宣发根本跟不上。”

“应该是有其它原因。”吕健思索道，“他亲自制作的艺人，吃的资源应该是最多的，可现在看来，他什么都没吃到，难以理解。”

“不管他了。”乔乔呵呵笑道，“无论如何，我马上就要成为冠军歌手了！”

吕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极端情况下，可能要依赖你走秀维持公司运作，辛苦了，冠军歌手。”

“演唱会么？”

“你还没强到那份上，顶多上综艺。”

“会有很多女歌迷么？”

“算了，还是不要给你机会了。”

……

新歌榜换榜前一晚，整个业内恍惚都感觉到了暗流涌动。

与前一期新歌榜华榕精选辑吃尽资源，黑马乔乔横空出世不同，这一期新歌榜可谓是大咖云集，不仅有前进娱乐的三位成名艺人，其它至少三家大公司也选择在这一期发歌，按理说音乐界的榜单有点类似于电影界的档期，大牌都该商量好，互相错开，瓜分资源才对，但这一期给人的感觉完完全全是乱军厮杀。

尤其是前进娱乐，同期出三首歌左右互搏，这事情绝对值得玩味。

此外，黑马乔乔的进步仿佛遇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阻力，《同桌的你》曝光率大大下降，仅有的曝光也多是负面消息，知情者自然能猜出部分内幕，但外行只当乔乔是昙花一现的偶像罢了。

业内人士的八卦中，这些事也成为了热点话题。

“据说星工场和Q狗谈崩了。”

“那跟易云谈呗。”

“易云版权被Q狗握着，谈个屁啊。”

“那可好玩了……星工场现在扩张的厉害，版权要是都砸手里，搞不好还真活不下去了，Q狗就是Q狗啊。”

“这倒不至于，乔乔人气摆在那儿，大不了拍广告走综艺。”

“这可不好说，再过一天，《同桌的你》从音乐平台下架，他人气还留得住？”

“哎……可惜啊。”

“我觉得是可气，Q狗太欺负人了，搞不好直接把乔乔废了。”

“其实吧，星工场盘子也就那么大，没什么可说的，倒是前进娱乐，最近好像权斗到白热化阶段了，韦德亲自推的歌手都吃不到资源，公关宣发团队好像完全不听他的。”

“岂止是宣发团队，我跟你讲，他们公司的艺人都被迫站队了，这期不吝资源推的三个艺人全上了贺东方的船。”

“明白了，就是说韦德推的艺人，如果效果不好的话……”

“那他就完蛋了！别管之前多少功绩，失败一次，一万顶帽子都给他扣脑袋上。”

“相反，如果韦德逆境翻盘的话……”

“董事会就会考虑站在韦德那边了，他们毕竟只会选择创造利润的人。”

“乱世到了啊兄弟！”

“搞不好是盛世！”

即便局面已经如此混乱了，可吕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莫惜君不得不与这些大牌展开真刀真枪的厮杀，吕健没资本闯入公关宣传战，唯有利用好手上最大的资源。

只是他没想到，韦德竟也会面临同样的处境。

市中心一家中型演播厅，乔乔的歌迷见面会即将开始，这实际上也是吕健和韦德的交易，韦德好像早就料到了今天的境况。

后台，两位制作人连同助理又坐到了一起。

韦德拿着平板电脑不断切换着应用：“12个平台直播，只能做到这样了，人数还不错。”

“门票不敢卖太贵，你这边分账可能只有不到三万。”吕健环视着忙碌的人们，“成本怕是远高于这个数字。”

“还可以，都是我的人。”韦德放下平板电脑，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吕健能感觉到他日子不好过，便也不再打扰他，自己也闭目养神。

两位助理可就没那么和平了，她们那边的沙发上可谓刀光剑影。

林小枣喝着饮料问道：“听说你们和Q狗没谈妥，《同桌的你》砸手里了？”

“呵呵呵呵呵，哪有~~版权越攥越值钱的~~~”方糖掩面假笑，“你们才是，韦德推的艺人好像不太被公司看好吔~~”

“不存在的，而且我们资金链至少是完满的，不会突然倒闭什么的呵呵呵呵呵~~”

“倒闭？更不存在的！”方糖笑得更加厉害，“至少健哥可以全盘操纵公司，这才是最难得的~~”

“韦总也可以啊。”

“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

碧池的笑简直如同拉大锯一样刺耳。

吕健和韦德同时转头。

“很吵。”

“休息。”

不远处的化妆间，气氛更加尴尬。

乔乔和余声坐在相邻的化妆台前，都在偷偷暗中观察对方，在发现对方也在偷看自己后，又赶紧收回眼神。

如果不是两位身后老板的安排，借助乔乔的人气引出余声，他们才不会坐在一起。

乔乔心道：“看起来很普通啊，尤其是发型，品味好差，让我为这种人做宣传，好伤人气啊！”

余声暗想：“这不公平，凭什么他有才华还能这么帅？”

莫惜君倒是早早打扮好，戴上了她健哥亲赐的小耳坠，整个人也煜煜发光，直接跑到余声后面拍了一下，搞得余声一个激灵。

“你就是余声吗？我妈妈夸了你好久呐。”莫惜君围着他转了一圈，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

“莫老师么？怪不得！”余声对莫惜君倒是充满亲和，“你们俩气质相差好大。”

“就当这是在夸我了。”莫惜君顺手拉起了乔乔，“喂，你一会儿要介绍余声的，别这么冷漠，握个手吧。”

“哼……”乔乔有点不服地看着余声，“我就说，你是我朋友，很会唱歌？”

“随便吧……”余声勉强伸出右手，“我挺喜欢你的旋律的，就是有点……消沉，总有悲哀的东西在里面。”

“至少是我自己的东西。”乔乔更加勉强的握手，“你一会儿要唱西湖写的歌儿吧？”

“没办法，韦德就这么安排的。”

尬聊之中，莫长愉推门入场：“闲聊什么，都给我开嗓子！”

三个小年轻立刻完全被压制住，半个字不敢说，开始发声练习，“啊呜咿”的声音此起彼伏。

莫长愉看着三个人，不禁心生感叹，这样的场景令她想起了现代音乐的启蒙时代，那一个个传奇般的人物曾经也是小人物，也在小棚混迹，没有任何商业或者名气上的比拼，纯粹是人与人的碰撞，灵感与灵感的对冲。

可要保护好这些孩子。

099 错到底

晚八点整，歌迷见面会正式开始，500人的演播厅都是人挤着人站着的，在星工场脸谱主页的疯狂推广下，各平台观看真实人数将将十万，作为歌手活动，这个数字已经令人满意了。

乔乔站在后台，看着导演倒计时的手势，偷窥着现场热情的歌迷，心下还是有些紧张的，之前TF的地下演唱会，最多也就几十人，这阵仗可大多了。

正式开始，乔乔挎着健哥送他的民谣吉他，挥手上台。

歌迷的尖叫声如约而至，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嘴里只有一个名字。

“乔乔！”

“乔乔！”

“乔乔！”

乔乔长舒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看到这些人，这些眼神，紧张被一冲而散，如果说他因音乐而存在的话，那么舞台，无疑是存在的巅峰。

乔乔像个老手一样坐在高椅上：“这么晚了，谢谢大家。”

更大的欢呼声响起。

“本人真的这么帅啊！”

“这次要亲手弹唱了？”

“50块钱的票不亏！”

乔乔调整好麦克风高度后说道：“先唱歌吧，来首静的，然后咱们再燥起来。”

歌迷们非常乖巧的停止尖叫，他们同样珍惜乔乔的第一次现场。

吉他声响起，各类乐器都是触类旁通的，乔乔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掌握了简单版的《同桌的你》吉他弹奏，实际上弹得已经比吕健要强上很多了。

顺着歌声，沉入故事，乔乔的嗓音毋庸置疑，虽然现场演唱还没法超越录音棚，但至少足够动听，不会发生任何跑音。

吕健与韦德则潜伏在演播厅边缘，暗中观察。

“男歌迷占到35%。”韦德眯眼计算着，“很不错的数字。”

“是的，如果男歌迷太少的话，他就只能走偶像路线了。”吕健同样珍惜这样的数据样本，“年龄分布也不错，从15岁到45岁都有。”

“那几个大妈很扎眼。”韦德指着最前排的位置。

“母爱也是爱。”

一曲《同桌的你》过后，网络观众人次已经超过15万，这样的人气已经远超预料，现场反响更加强烈，不少人甚至在叫嚷着让乔乔再来一遍。

乔乔放下了吉他，下了椅子，站在麦克风前说道：“虽然我只想专心做音乐，但外面总有不愉快的事情，用我健哥的话说，现实越残酷，越显出真情的宝贵，谢谢你们能来，再次谢谢。”

他说着又再次鞠躬。

歌迷们欢呼的同时，不禁心疼起乔乔，来这里的都是铁杆，他们早就知道乔乔的过往，如孤儿般度过了太久的时间，然后再是兄弟背叛，被抹黑，但他用浓烈的音乐回应了这一切，这本就是最大的魅力了。

“永远挺你！”

“说什么丧气话，你要当天王的乔乔！”

乔乔微微一笑，娓娓道来：“你们可能也听说了，健哥为了让大家在哪里都能听到《同桌的你》，拒绝了某个平台的独家授权协议，最近好像在被封杀，这让我们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健哥说他可能选错了，可能今后，无论在哪里，大家都再也听不到《同桌的你》了。”

“干他妈的Q狗！”

“直接出专辑，我买100张！”

这下子不仅是现场，就连网络平台的弹幕都爆炸了。

“卸磨杀驴？”

“妈的好不容易找了个能听的歌手。”

“就这品质，真的，出专辑吧，去他妈的Q狗。”

现场，韦德微微冲吕健侧目：“你让他说的？”

“嗯。”

“真的会被封杀，说这样的话。”

“那就卖专辑，虽然赚不到大钱，但足够活下去。”

“这个选择很愚蠢。”

“就好像你去贺东方办公室秀肌肉很高明一样。”

“被……讽刺了。”韦德痛苦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无言以对。”

吕健感怀道：“做音乐的没法靠卖专辑赚钱，这才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吧？”

“时代使然。”

“时代在变。”

台上，乔乔继续说道：“是健哥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星工场就是我的家，我要在这里呆一辈子，健哥如果选错了，我也跟着他错到底好了，反正我从小就不是好学生。”

他说着摘下了麦克风，展开双臂露出微笑：“一起对抗这个疯狂世界吧！要不要陪我？”

疯狂的尖叫声回应了乔乔。

“陪你错到底！”

伴奏响起，《疯狂世界》，开始燃烧！

场面立刻跳转到另一个极端，即便乔乔没有任何号召，但几乎所有人都跟他一起唱了起来，跳了起来，前排的几位大龄女士甚至哭了起来。

即便是旁观者吕健，在如此强烈的现场渲染力面前，竟也不小心跟着唱了起来，第一次听到《疯狂世界》还是很小的时候，大概是中学，当时感觉很好听，莫名想跟着那几个大男孩一起奔跑，最最难能可贵的是，时至今日，依旧如此。

他才发现，心里的那个男孩没离开过，从未。

韦德看着莫名投入吕健想讽刺一下，但还是忍住了。

一曲唱罢，用了很久才让歌迷们的情绪平复下来。

乔乔已经起身张开单臂：“浪归浪，日子还是要过，有请姐姐！”

借着激情，莫惜君顺势而出，她是特别特别紧张的，紧张到步子都有点颤。

“舞台交给你了！”乔乔呵呵一笑把麦克风扔给莫惜君。

这个可没排练过，莫惜君险些没接住，慌慌张张忙乱一阵才算握住麦克风，引得台下阵阵欢笑，网络弹幕也开心得不得了。

“姐姐好呆萌啊！”

“脸红得要死，逗死我了。”

“这么可爱，她真的要唱歌吗！”

乔乔已经挎着吉他来到台下，带头抬臂鼓掌。

歌迷也都跟着他鼓掌鼓励莫惜君，不得不说这就是颜值的优势所在，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至于乔乔身边的几位大龄女士，嗅着乔乔的味道，已经要晕厥了。

莫惜君小碎步挪到麦克风架前，很笨拙的把麦克风塞进去，再抬头望向数百位歌迷，乌泱泱一片，大脑一阵发沉，险些被压晕过去。

她有点想逃跑。

可后台，母亲就站在那里，封锁了一切退路。

100 初次登台

莫惜君暗暗攥拳，心中不断默念，挺住，挺住，就像往常一样。

她按照母亲教的，开始深呼吸，调整气息，紧张感终于淡了一些，之后她又按照吕健教的，只盯着场地后方没人的地方，就当其他人不存在，紧张感又淡了一些。

可真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是颤的。

“大……大家晚上好……”

歌迷们露出微笑，随着乔乔一起鼓励她。

“加油！”

“没关系的！”

“好好唱歌就对了。”

网络弹幕倒是颇有微词。

“这心态，当不了歌手吧。”

“用乔乔的人气强行捧新人啊……”

“估计唱出来也是绵羊音了。”

听到反馈后，莫惜君反倒更加紧张。

她摸了摸耳朵里的隐藏耳机，耳返会反馈出自己的声音，她自然知道自己颤得厉害，一会儿唱歌的时候如果也这样就完蛋了，鬼还会去新歌榜给自己投票。

自己完蛋倒也无所谓，可这也预示着公司很大的投入都付诸东流。

虽然知道必须要做好，可真的好怕啊。

她不禁瞄向了场地左边的出口角落，吕健正在那里注视着自己。

她很清晰的看到，吕健高抬单臂，竖起大拇指。

莫惜君终于感觉好了一些。

“呼……”她抬手尴尬地扇了扇风，“对不起，初次登台，特别紧张……我脸是不是特别红啊？”

又是一阵欢笑，真的特别红。

“我真的紧张，大家纵容我闭着眼睛唱好吧。”

乔乔带头鼓掌鼓励。

莫惜君这才闭上双眼，继续调整呼吸，投入自己的想象。

周围的一切渐渐淡去，最初的感觉把她裹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前奏响起，她的呼吸跟上了节拍，身体轻微缓慢的摇摆，好似风中的芦苇。

完全投入进去了。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之前还在讨论或者在笑的歌迷，立刻哑口，又酥又甜的声音让不少人开始起鸡皮疙瘩。

莫惜君却已经完全进入了自己的节奏，像一朵静静绽放的花，任你外界如何，只绽放自己的美。

现场的绝对安静，与网络弹幕的爆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天啊……竟然……”

“真的好好听！”

“感觉被治愈了！”

“星工厂都是什么妖孽啊！”

“这算什么曲风？太神奇了！”

“她静静唱歌的时候，比平常还美！”

听着耳返中自己美妙的音色，莫惜君愈发自信，唱到第二段的时候，她甚至大胆的睁开眼睛，摘下麦克风，凝视着目瞪口呆的歌迷们，慢慢的走向他们。

“一段歌就克服了舞台恐惧？”韦德微微眯眼，看着莫惜君自如的身姿，“这个走位你教的？”

“没，我也没想到。”

“很优秀，而且曲风……”韦德转望吕健，“你到底是怎么创作的，每首歌都完全不同。”

“说了多少次了，不是我。”

“无聊。”

“顽固。”

《甜蜜蜜》在鸟语花香中收尾，歌迷们依然目瞪口呆。

刚刚发生了什么？

莫惜君所展露出的美好，早已超越了性别的界限，即便是前排的某些大龄女士，也暂时忘记了乔乔，他们从未想过这次小小的歌迷会能带来如此的体验。

网络弹幕已经造成了观看卡顿。

“太纯粹了，我要投票！”

“这期新歌榜疯狂宣传的都什么玩意儿！这才是精品好么！”

“星工场每个作品，每个人，都打开了全新的东西啊！”

“这歌要是也被封杀了，从此不用Q狗！”

现场的掌声姗姗来迟，却未有丝毫衰减。

莫惜君长长鞠躬，紧张的迷雾终于烟消云散。

“为了《甜蜜蜜》，健哥投入了很多，把我从一窍不通的音乐盲培养到现在，大家如果喜欢这首歌，也请记得健哥的付出。”莫惜君抬臂指向吕健的方向，“谢谢你，健哥，走到这里，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歌迷们同时转向了这位传说中的大佬，星工场的老板，化名西湖先生进行神奇创作的音乐人，与媒体直面对撕的战士，以及跟Q狗傻干的烈士。

与面对歌手时的疯狂不同，面对吕健，他们肃然起敬。

镜头也对准了吕健。看到了现在，真正站在舞台上完成作品的莫惜君，一种莫名的感怀涌上心头，有乔乔，有莫惜君，他觉得他也值了。

吕健一面揉着眼睛一面挥手致敬，韦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远离了他避开镜头。

他似哭未哭的样子纯粹真情流露，看直播的观众看得清晰，这实在找不出做作的影子。

“吕健也不容易啊，硬挺了两个艺人出来。”

“妈的，卖专辑吧，不要再想Q狗了。”

“才华不会被辜负的！”

狗血戏结束，乔乔重新登台：“《甜蜜蜜》今晚打榜，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不可能有推荐位的，大家如果喜欢，辛苦投票，我在这里感谢大家。”

他拉着莫惜君一起再次鞠躬，有种谢幕的感觉。

可歌迷绝不会这么放走他们，这种时候一定会疯狂尖叫和鼓掌，逼歌手返场。

“别啊！！”

“再来几首！！”

“唱之前唱过的也可以！”

乔乔抬臂道：“会返场的，不过我们还有神秘嘉宾没出来呢！”

还有人？

“有请我的好朋友！余声！”

乔乔振臂一挥，余声已经跨着尤克里里傻乎乎登台，因为有丰富的酒吧驻场经验，他倒是一点也不怵，只是观众反应比较一般，他在造型上相比于另外两位差太远了。

乔乔这便拉着莫惜君低调撤离，把舞台让给余声。

余声坐在椅子上，调好好麦克风，露出了神秘的表情：“我不太会说话，还是唱歌吧。”

说着，他的手指拍在吉他上，有趣的节奏响起。

未等人们反应，他那独特高亢的声音已经传进了大家的耳朵。

与之前的体验完全不同，余声的声音充满了振奋和嘹亮，放在夏威夷小调版的《大约在冬季》中，立刻挑逗起了人们的每个细胞。

而且毫无疑问，《大约在冬季》本就是征服绝对多数人的旋律。

现场观众莫名其妙的跟着荡漾起来，之前的情绪一扫而空，余声如同一颗小太阳，照亮了每个人的心。

听着这样的嗓音和起调，吕健已经瞠目结舌，他抓住韦德惊道：“哪里找到的这个人？”

101 迟早

面对这个问题，韦德相当有涵养：“别太过分，我没义务告诉你这些。”

吕健咽着口水问道：“他有自己的创作么？”

“太多了，他带着20首歌来的，每一首都是精品。”韦德满意笑道，“乔乔危险了。”

真的是危险了。

这高亢的嗓音，不可能不想到张雨生。

【余声，22岁】

【身份：歌手】

【颜值：41】

【才华：120】

【口才：12/34】

【演技：8/21】

【唱功：91/101】

【特质：巅峰音乐人】

【综合评定：惊人的才华完全覆盖了颜值的不足，无论是成为歌手还是制作人，都足以登上时代的巅峰，天王很多，巅峰却只有一个。】

黄金时代也许真的要来了，从这次小小的三星同台开始。

足够了，即便只有这三个人，也足够摧毁腐朽的桎梏了。

余声一曲结束，得到了不亚于莫惜君的欢呼与肯定，他干脆再接了一曲自己的歌，从后台取出键盘接通，现场弹唱，唱至副歌，那高音，那旋律，已经令吕健头皮发麻。

“天天想你~~天天问自己~~”

“到什么时候才能告诉你~~”

就像他的嗓音一样，他的旋律同样充满了真诚，这才是真正征服人的东西。

“《天天想你》只是他原创中第五出色的。”韦德更加满意的说道，“所有会说中文的人里，我不相信有人比他优秀了。”

话罢，他又看着惊愕的吕健笑道：“放心，就唱两首，不然会把《甜蜜蜜》的票抢光的。”

“这一定是史上最惨烈的新歌榜。”吕健并不害怕，而是充满了期待，“不，更惨烈的还在后面。”

“是的，但我们都不会输。”韦德已然回身准备离去，“合作愉快。”

吕健不得不承认，真的是这样，迄今为止只有与韦德的合作是愉快的。

后台，乔乔、莫惜君与余声三人再次相会，互相听过现场后，之前的隔阂荡然无存。

“你他妈好厉害！”乔乔一把搂过余声，“除了我和惜君的歌，也就只有你的能听了。”

“这算什么肯定……”余声傻笑道，“我还有19首，有时间唱给你听。”

“19首？”乔乔直接拉着余声坐到椅子上，“现在就要听！”

“好啊好啊。”莫惜君也一起按下了余声，“你的歌好干净。”

“嗯，我其实也没有什么技巧，不管是创作还是唱。”

正在余声准备表演的时候，韦德的咳嗽声传来。

“该走了。”

“不能给他们听么？”余声看着莫惜君和乔乔。

“不能。”

“哎……毕竟是两个公司的啊。”余声只好收起乐器，拿起箱子，冲二人笑道，“有机会搞个合唱。”

“那要看我们老板的态度了。”乔乔再次拍了拍余声，“新歌加油！”

“你们也是。”余声冲莫惜君道，“放心，你绝对能拿第二的。”

莫惜君笑骂道：“靠！你这人看着实诚，怎么这么贱啊！”

欢送走余声后，吕健才来到后台，晃着手机道：“一个挺烂的好消息，大虾音乐和民谣频道买了《同桌的你》版权，虽然总共只有十万，但我们还有路，谢天谢地Q狗还没垄断。”

“不管这个了，我们要抓紧了啊健哥！”乔乔感觉浑身都是斗志，“那家伙还有19首歌……”

莫惜君也使劲点头道：“嗯，突然很讨厌他，他才拿第二！”

“今晚好好休息，西湖还有有9999首歌。”吕健点头道，“下面两周开始爆发，积淀足够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要霸榜。”

……

榜单委员会第20次全体会议，好像是第19次的复刻，仅穆纤雪一人反对，这么肥的一期榜单岂容得下“公正”二字？

副主席唱票结束，见韩文点头后说道：“今天情况比较复杂，搞到很晚，就不做讨论了，辛苦大家了。”

穆纤雪的忍耐也终于突破了极限，举起右手，用眼神拷打着副主席。

“散会，散会。”副主席连忙说道。

然而穆纤雪依然起身，他扫视所有人，质问所有人：“你们来到这里，坐在这张椅子上，就是为了签个名么？”

“散会！”副主席这次几乎喊了出来。

所有人也都避开了穆纤雪的目光，各自收拾本子和笔。

“有没有一个人，哪怕一个人认为不该这样，请拾起你仅有的良知，勇敢的站起来！”穆纤雪再次环顾。

有人站起来了，但是是在往外走。

韩文沉声道：“穆委员，有意见可以提，找我提，找副主席提，也可以找上面的领导提，你这样是在影响团结。”

穆纤雪根本没理他，只冲着四周道：“一个人都没有么？”

“纤雪！”副主席已经走了过来，“你可以换个委员会么，别闹了！”

旁人也劝道：“就是纤雪，有很多组的。”

“艺术上的意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啊。”

穆纤雪连连摇头：“我永远不会像你们一样麻木，永远。我还没找到方法，迟早会的。”

“注意你的言辞！”韩文拍案怒道，“你这个态度，在逼我们要呈交文件将你除名。”

“你早就想了，但你不敢。”穆纤雪收起了纸笔，一步步走到韩文面前，“在你走之前，我不会走。”

随后她大步离去。

这一次更加赤裸的绝境，并未让她绝望，反而激起了一种死士般的反抗精神，父亲殚尽力竭创造的委员会体系，短短几年就已经如此腐朽，必须有人站出来，必须。

“纤……纤雪……”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穆纤雪回过头去，之前腼腆的男同事已经追了上来。

“我他妈也……受不了了，大不了换个工作。”男同事伸出右手，“这么搞下去，咱们的榜单迟早完蛋，要么拼一把，要么走人，李雯和小睿也是同样的想法。”

“为什么刚刚不说？”

“我们没你的身份和胆量，我们只是凡人。”男同事不好意思地挠头道，“但我们也是人。”

“很好。”穆纤雪终于感受到了一些温暖，使劲地握着他的手，“我会找到方法，迟早。”

102 大富之命

随着零点换榜的临近，宣传战也愈发惨烈。

已经有人统计过，年度第20期新歌榜，共计一位四星艺人，四位准四星，以及十二位准三星以上艺人打榜，一星二星艺人基本绝迹，几乎不可能再有黑马的空间。

不仅是艺人的厮杀，圈内名人，网红，评论家，音乐平台也通通卷入了战斗。

如同《疯狂世界》一样，Q狗提前给出了“前进三杰”的歌曲首发倒计时，不过这次可不是免费的，天知道贺东方花了多少钱买这个广告位。

评论界同样纷纷站队，拥有高票的委员们也倾巢而出。

“《玛丽》十分动听，十二点准时挂票了。”

“前进三杰的歌都很好，很犹豫，你们告诉我投哪个吧。”

“这期新歌榜炸了，精益求精，良曲中选出最优秀的，我投《家的味道》。”

这种时候怎么少得了赵大公，作为可以在新歌榜曲库中提前尝鲜的他，已经品析过了51首打榜作品，但乐评却少得可怜。

【我得承认，这一期屎味的确很低，前进三杰新歌制作称得上精良，但毫无新意，感觉每首歌都似曾相识，就像一坨看似优质，其实已经开始变质的食物，有一种淡淡的屎味。】

【我还要说，这一期新歌榜十分丑陋，公关乱飞，站队严重，行业公信力荡然无存，你们都在挥霍人们的尊重与厚爱，看着你们这么吼来吼去，我觉得很悲哀。】

【往常，我会直接喊出真正优秀的作品，但今天我不说了，我累了，只求听众朋友们谨慎投票，有两周的时间来选择，不要在一开始就投出去，那样的话，丑陋的公关战就赢了，好音乐就输了。】

赵大公这次的言论，可谓是为音乐界操碎了心，即便已经做到这种程度，底下评论却依然也少不了喷他的。

“好酸呐！是不是没人给你钱吹歌不高兴了？”

“举世皆浊你独清？就你不屎？”

“怂了，喷不动了。”

这个夜晚，赵大公连卡牌游戏都不打了，早早上床。

他侧身缠着老婆叹道：“萤月啊，我们是不是也该收钱说话，我这样好累啊。”

老婆反手就是一甩：“别摸我，一股臭脚味。”

“有么？”赵大公把手贴在鼻子上闻了闻，“是哦。”

“你就踏踏实实抠你的脚吧。”老婆并未转身，只随口说道，“如果你也收钱说话，你就不是你了。”

“还是萤月你懂我。”赵大公呵呵一笑，又要抱，又被抽开。

老婆又问道：“这期明明有两首金曲奖级别的好歌，你怎么不说？”

“哎……我怕他们被伤害，现在这个局面，真他妈恶心，全行业的人都知道到底哪个才是好歌，但没一个人说的。”

“我说了。”老婆拉下了台灯，“你个怂包。”

“……”

赵大公夫妇着实是一对奇葩，也是一对清流，丈夫赵大公几乎只骂人，不夸人，妻子封萤月则相反，几乎只夸人，不骂人。

二人从不进行公关站队，在老乐迷心里，如同两座丰碑一样神圣。

简单来说，赵大公告诉你什么歌不要听，什么电影不要看，封萤月则告诉你什么歌一定要听，什么电影一定要看。

不过封萤月平均每个月只夸一次人，只夸一个人，被她点到的都是大富之命。

然而这次，封萤月一口气点了两个。

【****封萤月：如果时间有限，这期的歌只听《甜蜜蜜》和《大约在冬季》就好了，别给他们投票，拿不到冠军的，只会失望。】

硝烟之中，换榜来临，乔乔也随之成为冠军歌手。

不过这件事已经不再重要。

吕健三人组坐在办公室的电脑前，第一时间刷新了榜单。

五个滚动推荐位也随之刷新，前进三杰在最中央的位置，两侧是其它公司的两位三星艺人。

几乎不到五分钟，就已经有七八首歌票数上千，想必这一期打榜的交易不少，很多委员都直接挂票了。

不止是《甜蜜蜜》，连《大约在冬季》都没能挤入前十，前三被前进三杰以巨大的优势垄断，4—10则是一批成名艺人。

“他妈的，比谁有钱做公关是么？”乔乔气得要摔手机，“全他妈是委员票！”

吕康叹气摇头：“这期真的完蛋了，我就说要拖到下一期再发歌吧！”

“先听听。”吕健随手点开了暂时的冠军单曲，赵悦的单曲《玛丽》，这位准四星艺人在前进娱乐大概能排到前三的位置，大约三年前韦德带出来的。

《玛丽》是一首歌颂爱情的情歌，萨克斯配乐，深情款款，算得上一首过得去的歌曲，但与《大约在冬季》和《甜蜜蜜》明显不是一个级别的，但后两首歌的票数此时才将将到达两位数。

吕健问道：“这个榜单可以运营么？找数据公司来做？”

吕康摇头道：“不可能，委员会创始者有死规，这个榜的数据工作由国外的第三方网络安全公司在做，之前有人想刷榜，但数据通通被清掉，赔了不少，后面就没人做了。”

“如果没法刷数据的话……”吕健拿出纸笔草草计算，“上一期所有歌的总票数大约是15万，而委员票全算上，大约是3万，这三万票并不会集中，而是跟着所有委员的屁股走，大约会均分到六七个人头上，平均每人5000左右。”

他说着又抬头看了《玛丽》3000+的票数：“强弩之末了。”

再切换到《甜蜜蜜》和《大约在冬季》，票数将将破百，但神奇的是，评论数也是近百，与TOP10单曲相比，这两首歌的评论明显更加货真价实。

“姐姐唱得好舒服啊，人美歌甜！求MVMVMV！”

“星工场的品质真是服了！怎么排名这么低？”

“其它歌听个前奏就烦了，只有这首歌不会快进。”

再看《大约在冬季》，同样如此。

“神级新人！这声音真是原汁原味的？”

“感觉整个音乐理念都被颠覆了。”

“完全睡不着了啊！”

“大家有没有发现这首和《甜蜜蜜》都是西湖先生的词曲啊。”

103 曾经的传说

之前《同桌的你》打榜，属于借赵大公一记冲天拳，横空出世，这一期则是完全的草根崛起，恨不得从倒数第一第二开始奋斗，二十分钟的时间过后，《甜蜜蜜》冲到了35，《大约在冬季》37，如果没有先前的歌迷会，怕是没半个人会听到这两首曲子。

媒体和名人看到本期榜单后，也将其诠释为了“新人的地狱”。

每位实名用户只有一票，多半会无脑投给喜欢的知名艺人，新人实在太难混到票了。

“等等……”吕康看着屏幕揉了揉眼睛，他的五感总是很敏锐的，“我是不是看错了？刚刚《玛丽》的票数好像减了。”

“我记得可以改票的。”乔乔点头道，“用户听到更喜欢的歌，可以改票的。”

正说着，《甜蜜蜜》的票数突然猛增一百，一跃成为32，想必是有委员出手了。

乔乔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他这才拿起来查看：“啊！封萤月也发话了？送上了似是而非的祝福，这俩活宝我们占齐了，他奶的水准好高啊！”

吕健速登脸谱网关注，这才发现封萤月在号召大家不要给《甜蜜蜜》和《大约在冬季》投票，然而下面的回复中展现了清一色的队形——

【你说不投就不投，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对夫妇可真是业界清流啊。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这次不会那么顺了。”吕健不跟二人商量，已经关闭电脑，“谁都不要再刷，好好睡觉，后面两周我们要做五首单曲。”

“五首？”乔乔挠头道，“感觉好辛苦啊。”

吕康推了下他：“你看看人家余声，比你出色还比你努力，你就不羞耻么！”

“既然这样，我努力还有个屁用啊！”

“是你逼我的。”吕健侧头漩涡笑，“做不出五首，就把你发给《妇女之友》综艺节目，接阿姨的电话谈心，和阿姨拥抱送温暖，你在阿姨中人气很高，出场费很诱人。”

乔乔感觉有成千上万个莫长愉前赴后继涌来。他使劲摇了摇头，不敢想象那个场景：“不能啊……你不是那样的健哥。”

吕健苦叹：“是社会，磨平了我的棱角。”

“……”

……

次日晨，榜单依旧硝烟弥漫，《玛丽》票数急速过万，TOP10歌曲垄断了85%的票数，《甜蜜蜜》虽有进展，但也只是将将突入前20。

新歌榜也从拉票变成了抢票，改票频繁，情况瞬息万变。

这件事还在混乱中，另一件事先爆炸了。

因《同桌的你》版权到期，现已从绝大多数音乐品台下架，这首歌正值最关键的流行时期，突然失踪，令人目瞪口呆，不知道找谁撒火。

吕健经验丰富，先一步发表声明——

【因部分平台坚持购买独家版权，独占《同桌的你》播放权，我们不得不停止合作，大家可以去大虾音乐和民谣频道收听该曲目。今后本公司将继续坚持“非独家授权”原则，对抗版权垄断，因此带来的不便，深感抱歉。另外千万别相信某些平台所谓的“XX正在努力争取版权中”，他们随时可以用很正常的价格争取到，根本没努力。】

这样果断的声明令Q狗猝不及防，乔乔歌迷会的实况录像也被揪了出来，星工场被Q狗针对的事情似乎已成事实。

对资深歌迷而言，版权大战是他们特别讨厌的事情，尤其是独家版权，逼得他们不得不下载三五个播放器，眼下星工场已经声明“绝不再授予独家版权”，“随时可以购买播放权”，那这件事只能是Q狗在向星工场施压了。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商战的事情反正搞不清楚，总之喷Q狗就对了。

“烦死了！切歌都要换播放器！”

“能不能安静听歌了！”

“Q狗逼人下盗版啊！”

“Q狗干得漂亮，我大民谣频道就要崛起了！强烈推荐这个播放器！”

至于大虾音乐，机缘巧合成为了最大赢家，相当于以很低廉的价格买到独家授权，在大数据时代下，《同桌的你》带来的流量利益显而易见，APP的下载量立竿见影，他们恨不得当场就给吕健发红包，吕总请一定要跟Q狗刚到天荒地老！

明枪暗箭仍在继续，吕健却根本没再多关注，对他来说，更多的优秀作品比任何废话都有说服力。

就音乐界而言，听众的耳朵和时间都是有限的，同一时间段能大肆流行的歌曲无非就那么几首，基本上就是榜单的TOP10，这部分歌曲占据了这个时间段几乎50%的播放量。

虽然不太现实，但如果能霸占这个榜单，也就相当于霸占了流量，从而拥有了与任何大佬谈判的资本，或者说是撕哔的力量。

霸榜，这在单曲时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在CD、磁带专辑时代却偶有发生，周杰伦巅峰时期，一张专辑曲曲精品，真的曾经霸占过TOP10的半壁江山，人们的随身听，CD机，家用音响中，一水儿都是的《范特西》，这才是真正的华语乐坛半壁江山。

这样的传说放在现在是难以想象的，但当年真的发生过。

吕健正好也要完成五首★★★歌曲的发行任务，解锁更多类别的曲库，他就此将【经典歌曲包】刨了个痛快，接连摘出10首符合乔乔和莫惜君条件的经典曲目，500金币狂砸之下，也硬是将西湖先生喂到了Lv.4。

……

新歌榜第二日，《甜蜜蜜》第18名，《大约在冬季》16。

星工场，乔乔单曲《外面的世界》进入制作。

前进娱乐，韦德团队重组完毕，更换60%的血液。

第三日，《甜蜜蜜》15，《大约在冬季》14。

星工场，莫惜君单曲《月亮代表我的心》进入制作。

前进娱乐，韦德缺席述职会。

第四日，《甜蜜蜜》11，《大约在冬季》12。

TOP3单曲盛极而衰，票数不升反降。

第五日，《甜蜜蜜》与《大约在冬季》几乎同时突围闯入TOP10！

外面的人们依然在宣发，在跑综艺，在抢票，只有这两首歌在一步一个脚印向上攀爬。

而实际上，榜单票数并非唯一权威数据，更加重要的数据是播放量，这也是委员会始终没有公开的数据，因为这个数据实在太容易刷了，监管力度再大，也无法杜绝虚假数据，于是创始者干脆隐藏这个数据，只作为收费咨询的参考。

因此，播放量这个数据，反而比实名投票更加真实可靠。

104 大乱斗

主席办公室中，韩文放下数据周报后脸色很不好，沉着嗓子说道：“这一期播放量数据，坚决不能流出，谁要都不能给。”

副主席连连点头，他太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实际上只要韩文或者其他某些大佬点头，一些公司是有手段得到这个数据的，因为不公开，自然也不会有运营，因此在这里，播放量是比票数更加直观的流量体现。

可这一期，诡异到家了。

《甜蜜蜜》和《大约在冬季》虽然只讲讲闯入前十，但却几乎包揽了50%的播放量，且重复播放次数双双超过90%，至于那些TOP歌，以及占据推荐位的歌曲，初期飙升了一下后即陷入静止，重复播放率仅在30%上下徘徊。

这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至于歌曲评论，也隐隐透露出了这个现象——

【就我耳朵有问题么？九、十名不该是一、二名？”】

【“我们班都在听《甜蜜蜜》啊！怎么这么多天还是第九？”】

【“这个推荐位是吃屎的么？要不是被人推荐来听《大约在冬季》，鬼会来扫这个榜啊！”】

虽然从技术上杜绝了刷票，但公关拉票愈演愈烈，推荐位的资源归属问题，更是愈发敏感。

“主席……”副主席以极低的声音说道，“这么下去……我们还是调整一下推荐位吧。”

“就两个礼拜，拖一拖就过去了……”韩文摆了摆手，“大家都签过字的，没事。”

“有人没签。”副主席用更低的声音说道。

“……”

新歌榜第六日，《甜蜜蜜》与《大约在冬季》各自挺近一名。

《甜蜜蜜》登陆大虾音乐，星工场，乔乔单曲《童年》制作中，莫惜君单曲《涛声依旧》排上日程。

第七日，听众改票愈演愈烈，《甜蜜蜜》冲入TOP5，票数超过两万。

第八日，《甜蜜蜜》冲入TOP3，《大约在冬季》进入TOP5。

至此，评论界已基本哑口，他们极尽全力的拉票已经开始令人恶心，对于乔乔的批评更是毫无新意，越来越多的人听到真正中意的歌曲后选择改票。

第九日，《甜蜜蜜》挤入TOP2，《同桌的你》与《甜蜜蜜》双双登陆易云音乐。

莫惜君单曲《又见炊烟》进入制作，乔乔原创单曲《错到底》编曲完成。

第十日，《甜蜜蜜》逆袭登顶！

星工场大厅，在吕健的纵容下，香槟狂喷。

虽然已经有过冠军单曲《同桌的你》，但这一次，每个员工都亲眼目睹着《甜蜜蜜》一点一点的，在如此境况下杀出重围，没什么比这种逆境中的冠军更令人激动了！

更关键的是，公司通过歌曲品质，硬是突破了Q狗的商业封锁，易云已经调转船头，大虾更是预约了后续无数版权。

这就是说，每个人的奖金都稳了！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做，资金也足够公司浪上很久很久！

吕健是被香槟喷得最厉害的，他四处逃遁的同时，不忘拿着黑色小本子疯狂记录，边跑边骂：“谁喷我我都记着呢！你们给我等着！”

冲到拐角，只见一大姐头手持超级礼炮，面露冷笑，狂撸不止。

身旁小弟熊猫男洪日，更是封锁了吕健最后的生路。

嘭！礼炮爆炸，吕健被射倒地。

身后一少年，手持香槟，率众人追到，见吕健到底大喜，虎目圆瞪冲将过来。

“快上！人生就这一次机会干他！”乔乔奔至吕健身前，展开了肆无忌惮的蹂躏。

方糖艾薇乘虚而入，一通乱摸揩油。

更多的香槟浇到吕健头上，他也只好从顺从的享受起这个时刻。

被干翻的吕健，遭遇了更多的合影，其中有一张“乱斗全家福”被艾薇挂在了公司脸谱账号上——

【不止是TOP1单曲！我们还有TOP1老板！】

另一个主角莫惜君大家倒是不敢喷的，都怕她着凉生病，她和乔乔的嗓子可是金子般宝贵的东西。

闹过之后，日常工作还要进行，现在的吕健已经把大多数工作发出去，仅剩的日常其实是充满娱乐性与享受感的，那就是——

读歌迷来信。

虽然网络已经十分发达，但这也预示着，普通歌迷的话必然会被淹没在舆论的海洋中，因此有相当的真爱粉保留了写信的传统，他们相信自己用心书写出的文字和图画更有诚意。

他们是对的！

读歌迷来信，已经是这段时间紧张气氛中难得的愉悦插曲。

“这个妹子好萌啊。”乔乔翻着一封粉色信纸越看越喜欢，“全是小漫画，把自己的生活写给我，也鼓励我继续努力。”

“这个人好有才。”莫惜君拿着信纸念道：“君声唯美人更美，莞尔温情似水流。云遮夜月花已羞，鳞潜深潭雁低首……超长的！”

“好气啊。”吕健不断翻着信封，“怎么就没有写给我的，写给西湖的倒是有七八封，不开心。”

“哈哈！她老被自己家猫咬！”乔乔一边笑一边看着漫画，“她好可爱好可爱，原来还有这么多可爱的人。”

“健哥说的对，音乐是感受，把我们感受到的美，传达给更多的人。”莫惜君小心地收起长诗，“如果打动他们，让他们开心，他们自然会回馈我们。”

“好想见见她。”乔乔看着漫画越看越心动，“一定是个超可爱超善良的萌妹吧，还把自己画的胖胖的！”

“禁止恋爱呦！”莫惜君不自觉地流露出滑稽脸。

“见一面，交个朋友还好吧。”乔乔转过头，探寻者吕健的态度。

吕健很清楚，大家都在最青春年少的时候，不想那些事是不可能的。

“我禁也禁不住啊。”吕健摇头叹道，“去掉这个规矩吧，换成八个字——洁身自好，珍惜眼前。”

“健哥你放心，我的条件你也能看到。”乔乔乐呵呵凑到吕健身旁，“我要是想搞一些肉体关系，不需要出名也能搞。”

“我这边更恐怖。”莫惜君小心地打量过四周后才掩面说道，“有妈妈在！别说恋爱，我跟健哥以外的男人说话她都要瞪我。”

“你们自己看吧，出了事情自己负责，别找我擦屁股。”吕健伸了个懒腰，“下周给你们放假，前提是至少再录完两首歌，不然乔乔就给我去《妇女之友》拥抱会。”

“不要老用这个做胁迫啊！就没有少女拥抱会么！”乔乔怒指莫惜君，“而且为什么她不努力工作也要我负责！“

”怪我喽！”姚明脸。

105 流量下滑了？

新歌榜这魔幻般的起伏，令业界沉默，令舆论沸腾。

《甜蜜蜜》登顶，《大约在冬季》以微弱的票差紧随其后，再后面是票数上上下下的前进三杰，这完全颠覆了人们的预测和对运营的认知，新闻媒体和舆论红人先是忍不住跟上了节奏——

【逆袭登顶，西湖先生或成最大赢家！】

【连续两期，冠军单曲都没有推荐位！】

【《甜蜜蜜》与《大约在冬季》疯狂传唱，其余歌曲无人问津！】

相当多数的业内人士与网红，见势不妙，也悄悄删掉了之前吹捧歌曲的信息，调转船头，逐字逐句分析两首逆袭歌曲的精妙之处，专业人士对于乔乔的音乐品位也喷到词穷了，接连哑火。

一时之间，新歌榜单和Q狗成为了所有人的讨伐对象。

“推荐位上的都什么破歌？《甜蜜蜜》早该登顶了吧？”

“一帮废物，能不能让赵大公来排推荐位啊？他抠着脚都比你们排的好！”

“挺楼上！什么三杰啊……那些口水歌根本没心情听第二遍，还一天到晚打广告。”

“听过《甜蜜蜜》后果断改票！”

“好好做音乐吧，别玩花活儿了，我求求你们了。”

“Q狗还不上《同桌的你》和《甜蜜蜜》？逼得我这礼拜都只用易云听歌啊，别说，易云竟然出奇的好用，不走啦！”

“都别喷了，看事实，姐姐不是登顶了么，这就证明新歌榜还是有意义的，它还是公正的。”

“就要喷，那帮乐评人都什么东西，拿我们当傻子耍，我没长耳朵？不知道哪个歌好听？要他们教？”

“只服毒奶封萤月，钦点状元加榜眼！”

……

Q狗音乐，管理层闭门会议。

两周来的数据报表已经惊动了总裁牛成犇。

牛成犇虽然名字很莽，人却很斯文，鹅蛋脸，脸颊微鼓，甚至有点眉清目秀，像个拜年大娃娃。

不过这会儿的他很严肃，双臂支在桌上，攥掌抵着下巴扫视众人，大数据时代就是这样，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以最直观的方式体现在数据上，一切都变得透明而又立竿见影。

面对这样的数据，牛成犇倒也犯不上动怒，他用相对平淡的语调说道：“平常我是不过问具体运营的，但我们连续十天用户登录下滑，搜索量前三的歌曲我们都没有，谁能解释一下哪里出了问题。”

会议室一片沉默，这根本不用解释，必须是版权引进出了问题，也就是周宏斌部门的问题。

周宏斌满脸燥热，总裁特意点出了“十天”这个关键节点，十天前正是《同桌的你》下架的日子，谁能想到这么一首歌竟然会损失这么大流量。

至于近期搜索量前三的歌曲，周宏斌自然了如指掌，他们分别是《同桌的你》、《甜蜜蜜》和《大约在冬季》，前两者现在都挂在最大的竞争对手，易云音乐上……

周宏斌避无可避，尽量沉稳地解释道：“《大约在冬季》的独家在谈了，不过现在前进娱乐情况比较复杂，他们那边没有统一意见。”

“是么？那为什么三杰的歌可以提前引进？”牛成犇转望运营总监，“我们给了他们最好的推广，他们带来的流量却是50名开外，怎么还不换？”

运营总监连忙解释道：“我们和前进娱乐有协议，要保证给他们两周的曝光。”

“协议里为什么没有《大约在冬季》？”

“前进娱乐情况比较复杂。”

“我觉得你们都清楚问题，只是不想面对。”牛成犇扫视众人，语调依然是叙述，而非训斥，“把事情都推给我来做么？我不问就让这摊事烂下去么？”

所有人都低头。

周宏斌知道总裁的脾气，虽然他永远不会发火，但他会生气，然后闷骚的下达人事指令。

周宏斌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牛总，我之前亲自去争取过星工场的独家，他们态度很恶劣，我们部门对此有丰富的经验，通常会稍微拖一拖，压一压，要不了多久，他们自己就扛不住了。”

“我尊重你的策略，版权采购方面你比任何人都专业，但你要看清形势。”牛成犇点了点桌子，“现在星工场已经卖掉非独家版权了，不可能再有独家授权，你认为我们拒绝合作的收益更大？”

周宏斌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裁的逻辑简单而又纯粹，《同桌的你》和《甜蜜蜜》已经授权给很多平台了，都是非独家的，再没人能得到独家授权，因此自己顽固的坚持除了错失流量，送给竞争对手市场份额外，的确毫无意义。

牛成犇见周斌红憋得难受，话锋一转，和颜悦色道：“宏斌，我理解你的心情，《疯狂世界》的独家运营很出色，你想继续垄断独家，把事情做得更好，这是值得肯定的。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总要纠正，没关系的，谁都会犯错。”

“明白，明白，我立刻去做。”周宏斌心怀感激地看着总裁，他并没有太怪罪自己，只是希望尽快解决问题。

“另外。”牛成犇微笑点头过后，很快收起了和颜悦色，声音重又严肃下来，“据我所知，易云并没有好好合作，钻了我们战略的空子，我个人非常反感这种作风，版权合作还有两个月到期，告诉他们，那五万首歌，我们不准备再授权了。”

一股冷风吹过，这可是上亿的买卖。

周宏斌毕竟在努力为公司做事，虽然细节上略有偏执，但态度和立场终归是对的，并没有激怒大老板。

真正惹恼牛成犇的，是易云两面派的作风。

这次有大麻烦了。

会后，周宏斌没得选，再次登门星工场，从下午三点等到六点，这才在办公室见到吕健。吕健也不是成心恶心他，进棚录歌，必须一气呵成，除非地震海啸，不然绝不能被打扰。

吕健坐在老板椅上看着态度十分谦卑的周宏斌笑道：“流量下滑了？”

106 讽刺我自己！

周宏斌不得不点头。

“被大老板骂了？”

再次点头。

“我到现在为止的成就，全部源于我优质的内容？”

周宏斌要被搞哭了，但还是吞下泪水，点了点头。

“你们大老板很精明啊。”吕健晃悠着椅子看着天花板，“我其实也挺出言不逊的，做好了真被封杀的准备，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经在联系实体专辑销售代理了。”

周宏斌赶紧附和道：“没有胸怀，当不了大老板。”

“哦？在讽刺我么？”吕健两眼眯成了一条缝。

周宏斌大惊，连连摆手：“不不不！在讽刺我自己。”

“开玩笑的，别紧张。”吕健蛤蛤大笑，“你是不是特别怕我拒绝合作？”

周宏斌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再次点了点头。

虽然他也是见惯了风浪的人物，但此时面对吕健不敢再有丝毫造次，他就是流量之神，内容之王，可千万不能再套路他了，再谈崩了，就是自己的问题了。

大老板虽然胸怀够大，但若是真觉得某个人不称职，不会留丝毫情面。

“拿合同吧，看在你们大老板胸怀的份儿上。”吕健勾了勾手。

周宏斌立刻取出了两纸协议，双手送上：“非独家，五年期，15万授权费，两首都是。”

“嗯。”吕健接过合同草草翻看，这其实也正是卖给易云和大虾的价格，“你们互相都知道报价？”

“大概吧……”周宏斌可不敢再把话说满了。

吕健一边签字一边说道：“下一期榜单，我们预计有4到6首新歌。”

“？？？”周宏斌瞪眼惊道，“这么夸张？品质上……”

“只出精品。”吕健把Q狗的那份推了过去，“榜单表现好的话，可能会适当提价。”

“我们可以提前签协议。”周宏斌确认过星工场的印章后，收起合同比划道，“根据新歌榜排名确定最终授权费。”

“挺有意思，说说。”

“比如第一名15万授权费，TOP5五万，TOP10三万，没进TOP一万，这样在打榜的同时，歌曲就可以在平台上线了，提早曝光，降低我们双方的风险。”

“嗯，后面有机会再谈吧。”吕健点头道，“下一期新歌榜，我的歌虽然多，但没有信心夺冠。”

“太谦虚了吕总……这一期是我见过最可怕的新歌榜，这都杀出来了，下一期还怕什么！”

“你错了，下一期更可怕，今后每一期都会更更可怕。”

“呵呵……你说是就是吧。”周宏斌肯定是不相信的。

吕健也无意多说，随口问道，“方不方便透露一下《大约在冬季》的版权进展？”

“这个……肯定是商业机密，不过既然吕总问了，我们关起门来说话。”周宏斌定了定神，“前进娱乐内部现在比较混乱，人事变动频繁，拿这一期的歌来说，三杰的歌曲大推特推，余声的作品却不闻不问，我们去谈《大约在冬季》，也是一拖再拖敷衍我们，搞的很头疼，不过韦德那边……”

周宏斌欲言又止：“这个真是机密了，我再说要坐牢的。”

“没事，大概清楚了。”吕健觉得时机妥当，适时地露出了漩涡笑容，“我记得，你们Q狗Live做的很好吧？”

“音乐直播？必须的！”周宏斌连连点头，“比易云********去了，大虾主要做国外的演唱会，国内市场都是我们的。”

“我和韦德想搞次大的。”吕健比划道，“想再来一次三星同台，大约在一个月左右吧，我们想先众筹预售门票，根据人数决定演唱会规模。”

“嗯……”周宏斌自然不可能什么都答应，稍做思索后说道，“一个月的时间太紧了，两个月还差不多，保守一点，我觉得就上次歌迷会的规模就可以了。”

“我们想搞成音乐节规模，舞台和现场我们负责，你们只要给页面推广，销售就可以了。”

周宏斌又思索片刻，这便拿出手机，发给吕健一个名片：“这样，我一会儿打个招呼，你跟运营总监谈吧，他会全力支持的。”

“好的。”吕健起身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谢谢，谢谢。”周宏斌用力握手，“很钦佩您的胸怀，真的，有机会，介绍牛总跟您认识。”

在互相展现过肌肉后，星工场与Q狗选择偃旗息鼓，握手言和，这挺让人失望的，但只要双方的老板足够理智，这是必然的结果。

但毫无疑问，在“血性”这方面，看似是星工场赢了，因为《同桌的你》与《甜蜜蜜》双双登陆Q狗音乐，这无疑预示着Q狗先行服软了。

登陆Q狗也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流量助力，《甜蜜蜜》榜首的位置愈发稳固。

平心而论，《大约在冬季》的品质并不亚于《甜蜜蜜》，始终落后一小截也正是因为曝光率的问题，《甜蜜蜜》在打榜中期便登陆了各大音乐平台，然而前进娱乐的一些人，却始终拖延着版权出售，这导致直到新歌榜尾声，《大约在冬季》也并未登陆任何音乐平台。

……

新歌榜第十二天，几乎已经尘埃落定。

《甜蜜蜜》票数突破五万，《大约在冬季》四万三紧随其后，《玛丽》跌落到第五名，票数仅仅过万，前进三杰的作品勉强保住TOP10，至于第三四名则是其它公司的作品。

这也创造了新歌榜的数据记录，因为诸多成名艺人同时发歌，黑马异军突起，实名总投票数第一次突破了20万，总播放量突破4000万。

悬殊的播放/投票比是因为委员会严格的投票制度，创始人坚持要保证“每一票都是神圣的”。想要获得投票权，必须去委员会办事处实名注册，接受调查与监督，还要遵守一连串的章程，否则将被注销，其严格程度甚至超过了政治党派。

这也正是榜单足够权威的原因所在。

新歌榜已经不太可能再有什么变化，榜单之外，一些火上浇油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内幕速看！前进三杰宣发费用超过150万，余声却只去了一次歌迷会。】

【两位新人0宣发夺魁，猛抽一群老油条！】

【前进娱乐内部分裂？艺人站队，只看屁股不听歌！】

107 执拗

至于星工场，公司从上到下甜蜜蜜！

优秀的内容在手，版权团队干的也趁手，忽忽悠悠搞定了一系列生意。

截止此时，《同桌的你》播放版权销售利润55万，《甜蜜蜜》48万，《疯狂世界》45万，三首歌曲KTV使用授权近20万，其余杂项8万。

一个月内，三首单曲为公司带来了近180万的收入！

虽然吕健总说歌手该靠卖专辑赚钱，但若是真的回到唱片时代，一盘磁带或者一张CD公司顶天落到5块钱，想赚到180万，需要销售近四十万张，还得是一张磁带十首歌的专辑，而现在仅仅是3支单曲。

不得不承认，虽然资本有时令人厌恶，但他们确实是撑起整个产业的最强助力，至少在垄断之前是这样的。

这180万的账目，刨去人力、税务等等成本，净利润逾135万。

因为与前进娱乐的对赌依然存在，艺人60万分账推至次年。

这当然只是个开始，高质且高产的星工场已经暗自炮制了更多炸弹。

录音棚中，乔乔单曲《错到底》混音完毕，虽然这两周充满激情，但累得够呛也是一定的。

乔乔因为总被骂“假摇滚”很不爽，赌气才创作的这首歌，这首歌也真的是有点硬的那种摇滚，吕健其实不太看好，不太想发，但乔乔一再坚持，他也只好放任乔乔头一次亲自制作，并未干涉。

关于这首歌，吕健找不到原型，略微有些重金属的曲风，充满了死亡烈士的味道，乔乔在其中还各种花式炫技，玩弄刚刚学到还未吃透的技巧，值得一提的是副歌部分，乔乔的演唱已经几乎撕裂，但吕健喜欢这段——

天崩了~我扛起！

海干了~走过去！

尽管错~让我错到底！

别再讲~大道理！

除此之外还有过长的电吉他Soul，贯穿全程的重低音贝斯，哑嗓咆哮式演唱。

吕健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评判。

“怎么样健哥，这样够摇滚了吧？”乔乔满意的摘下耳机，“重金属元素齐了。”

吕健望向西湖先生。

“别看我，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西湖先生抬扇遮脸。

吕健放下耳机说道：“我还是不建议发，你还驾驭不了这些，现在你有点浮。”

“不试试怎么知道？”乔乔避开吕健的目光，操作着工作台，“健哥，说老实话，你是不是也不太懂摇滚？”

“可能没你懂，但我能判断歌会不会红。”吕健摇头指着屏幕道，“这个，有点毁人设，我知道总被一帮顽固人士骂不太舒服，但这个非但没证明自己，可能还会损人气。”

“你真的觉得不好？”乔乔攥着鼠标，越攥越紧。

“有好的地方，但总体包装的太重口味了。”

“是健哥你口味太淡了吧？”乔乔全神贯注看着屏幕，“这是我出道以来最喜欢的一首，虽然下周我们发很多优质的歌，但这个，我有信心拿TOP3。”

“不听我的建议么？”

“说实话，不想听。”乔乔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健哥，我知道你制作是最棒的，但这个真的不输你。”

吕健再次望向西湖先生。

西湖先生扇扇子喝茶：“不关我事。”

吕健思索片刻后说道：“那这样，词曲不变，让我重新编排可以么？”

“不要了吧，就现在的效果挺好的。”乔乔依然没去看吕健。

“那随你吧，开心就好。”吕健拍了拍乔乔，“自信和自大中间的分界点，你要自己摸索。”

“咦，又说教了。”乔乔这才乐呵呵起身，“我给康哥听听，他指定喜欢。”

他说着就跑出了录音棚，像是逃跑。

西湖先生也乐呵呵地看着吕健：“你被嘻嘻哈哈的敷衍了，他不认同你，却也不敢顶撞你。”

“你就不知道点点他么！”

“当我确定自己是一名混音师的时候，只负责完成制作人的要求。”西湖先生点头道，“第一次能做成这样，很不错了。”

“不是技巧的问题。”吕健坐下叹道，“摇滚终究在他心中留下了执拗，尤其是在《疯狂世界》被主流评论界否定后，他特别急于证明自己。其实找到自己的风格就好了，根本没必要非要按照某种硬性教条去诠释摇滚。”

“事情总是这样的，差生成功后，总想着拿个好文凭堵住别人的嘴——人只关注自己缺什么，不在乎自己有什么。”西湖先生晃了晃折扇，“你也是，最近搞的太紧张了。”

开玩笑，早就安排好度假了好么！

“我约了游艇下周出海，你去么？”

“没法去。”

“那再编20首曲好了。”

“朋友，不要太过分。”

……

前进娱乐，总裁办公室。

再有两天新歌榜就结束了，三杰中仅有赵悦的《玛丽》岌岌可危的横在第五名，在如此大张旗鼓宣发的情况下，这个名次显然是没法令人满意的。

相反，另一边，《大约在冬季》几乎是零宣发，却已经在冲冠了。

更糟的事情还在后面，从大数据上来看，三杰中除了赵悦外，另外两个人明明发新曲了，人气却是不升反降！这也许与新曲质量有关，也许与太过频繁的跑综艺宣传有关，也许与听众的审美变化有关，总之分析什么都是没用的，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三杰的歌都是与音乐播放签的“名次协议”，如果这个排名就是最终结果的话，《玛丽》可以获得5万授权费，其余两首只有3万，相比于宣发上的巨大投入，这实在不值一提。

贺东方甩下报表骂道：“我们整个集团，就推不出好点的歌了么？”

男助理只在旁边站着，不敢直视总裁：“虽然更多的人站在我们这边，可最优秀的几个制作人，词曲创作者，都站在韦德一边，外面的自由创作人也是，明明手里有东西，非说最近没有创作，韦德好像……很早就部署好了。”

“那些本来就是他的资源。”贺东方有些焦躁的问道，“我们头牌呢，搞定了没有？”

“吴天王么？”助理摇头道，“他去南极度假了。”

108 公正

贺东方脸色微沉，却也没什么可说的，只问道：“那猎豹乐队呢？”

秘书瞅了眼老板，用更低的声音说道：“他们说特别喜欢企鹅，就跟着吴天王一起去南极了。”

“…………那还有谁？？”

“星级最高的三个人已经发过歌了……好消息是，赵悦新曲制作完毕。”

“想尽办法，好好宣传。”贺东方继而问道，“韦德那边下周什么安排？”

“不太清楚，他手上是新签的一票新人，以民谣为主，参与制作的人都很忠诚。”

“抓好版权部，拖死他们，只要没销售出去，就等于什么都没做。”贺东方沉声道，“榜单推荐位我搞定。”

“贺总，《大约在冬季》……Q狗周宏斌已经开到40万独家了，他那边很急，我怕再拖下去，他直接找董事会……”

“大多数董事站在我们这边，大胆去做。”

“好……”

……

最后两天，新歌榜TOP5没再有任何变化，好像所有人的体力都已耗尽，等待着定榜日的来临，他们并不知道，真正可怕的东西还在后面！

星工场将有《童年》、《涛声依旧》、《又见炊烟》、《错到底》四首歌曲同时打榜，《月亮代表我的心》和《外面的世界》则暂时雪藏。

其中《童年》与《又见炊烟》足以在任何一期榜单夺得冠军，《涛声依旧》是民乐风试水作品，西湖先生翘着二郎腿弹古筝是最骚的，《错到底》则给了乔乔一个重金属自嗨的机会。

即便阵容如此强大，但吕健却并没有夺冠的信心，最后也没有倾囊尽出，毫无疑问，生死存亡间的韦德也会出最狠的牌，如果只是《天天想你》的话还能应对，倘若祭出更强的歌，那么结局只有听众来给了。

最后一天的下午两点，吕健又不得不接待讨厌的人，事情做大了就是这样，总有这样那样的人要应付。

办公室中，穆纤雪亲手送上证书：“评级结果已经出来了，贵公司已经脱离了即将破产的窘境，成为★★级公司，评价是‘冉冉升起的音乐公司，只做精品’。”

“和★★★的差距在哪里？”吕健拿起证书边看边问道。

“公司规模和作品数量。”

“那就是时间问题了。”吕健把证书塞进了抽屉里，冲穆纤雪点头道，“这么点小事不用亲自来报喜的，你不是经营人际关系的人，到底什么事？”

穆纤雪提了口气：“有一个请求。”

吕健抿嘴道：“交易么？我不知道委员会的规矩，我们可以这么玩么？”

“不可以，我来找你是违规的，我请求的事情更加违规。”

“……”吕健立刻抬手，“我现在过的很好，犯不上冒任何险。”

“但我必须冒一切的险。”穆纤雪目不转睛看着吕健，“如果你愿意帮忙，可以提出任何要求。”

吕健更加坚决的摆手：“别来这套，我不想卷入任何有政治色彩的事情。”

“至少听过我的请求后再说。”

“不听，走。”吕健已经堵住了耳朵，“我尊重你的人格，但看见你我就很不开心。”

“我知道你现在最缺什么，那就是……”

“听不见！”吕健依然捂着耳朵。

“嗯……”穆纤雪思索片刻，然后拿出手机疯狂打字，亮给吕健。

吕健立刻闭上眼睛：“看不见！”

“吕总，请不要这么幼稚！”

“这是成熟好么！”

“你明明听得见！”

“嗷呜咿呀嘿呦？！！”

“我可以送给你全国最齐备的星探网络！”

“……”吕健立刻松手，双臂展开，“好，说出你的条件。”

“……”穆纤雪面部抽动，“你到底有没有原则！”

“没原则的是你吧，刚刚说完公正就要搞交易。”

“是的，我为自己感到悲哀。”穆纤雪叹了口气，“但失去底线，总好过失去生命。”

“有那么严重么。”

“也许公正在你眼里只是一个笑话，但在我这里是准则。”

吕健终是叹了口气：“我理解，你父亲是委员会的创始人之一，极尽全力奠定了公正的制度，越参看那些东西，我就越钦佩他，认真的。”

“谢谢。”穆纤雪不觉低下了头：“但我辜负了他。”

“行了，说事。”吕健不太想扯进这些事情。

穆纤雪再次抬头，目光充满坚决，甚至有些兽性：“韩文很快会联系你重归于好，你要拒绝他，越激烈越粗暴越好，没别的办法了。”

“？？？”

“我听过这期打榜的新歌了，我要保证TOP5的歌曲全部没有推荐位。”

“……”吕健微微眯眼，套路立刻盘出。

又是该死的权斗，新歌榜推荐位已经连续两期遭人诟病了，还差最后一锤，韩文还没傻到极致，该知道孰轻孰重，更何况自己这期打榜的歌曲在数量和质量上都十分突出，再不给推荐位实在说不过去了。

韩文为了稳住脑顶的帽子，将不得不服软，他并不想“很棒棒”，只想继续进行权力交易。

可这显然不是穆纤雪愿意看到的，穆纤雪已经见识过吕健毫无血性的作风，前一天还在和Q狗对喷，后一天已经握手亲如兄弟。

如果韩文抛来橄榄枝，吕健一定也会毫无原则的接受。

那样所有的努力就白费了，一切仍将继续，然后越来越糟。

“看不出来，你也玩这套。”吕健摆弄着桌上的笔筒，暗中思考，“这是否有违你的原则？”

穆纤雪早已理顺了思绪，毫不退让：“公正的意义在于，提供良性的环境，让人们更高效的合作，从而确保集体的胜利。作为一名管理者，为了维护公正，不需要保留任何原则。”

穆纤雪看着吕健，她相信这话语的重量。

吕健不得不稍微深思，这让他愈发感觉到了这席话的沉重。

小到工作组，团队，公司；大到国家，民族，都是这样的。

更加公正高效的集体会将腐朽的东西踩在脚下。

穆纤雪的父亲无疑创造了一个极尽公正的体系，这让华语文娱事业在几年间飞速发展，委员会的“双榜”正是最好的体现，没有这个，星工场的好歌没法这么快崛起。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毫无意外的，公正的环境会渐渐腐朽，韩文正是尸体上的一只蛆虫，肆无忌惮地吸食着最后的养分。

109 素质二十四连

“很深刻的意义，这是你父亲的教诲？”吕健问道。

“是我在现在境况下确立的指导思想。”

不觉间，穆纤雪也露出了漩涡般的眼神。

这是什么？写轮眼还是白眼？觉醒了？盗取了自己的技能？

惊愕之间，座机响起。

穆纤雪抢先一步按住听筒：“委员会有庞大的星探网络和数据系统记录着全国所有的从业人员，向商业集团提供咨询服务，这是委员会主要的收益来源，我有办法免费为你提供年收费100万元的信息，韦德正是借助这个找到余声的。”

穆纤雪犯规的严重程度并不比韩文低。

虽然很反感这些事情，但人走到一定高度，将不得不站队。

韩文与穆纤雪，谁会是赢家？

穆纤雪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下面与韩文的对话，将决定结果。”

决定结果？

可两边都很不开心啊。

“你让我怎么拒绝？现在的情况，我拒绝了他也会强塞的。”

“我不知道。”穆纤雪死盯着吕健，“你将来有一万次机会和一万个韩文合作，但我，只有这一次了。”

“好了，我要接了。”

吕健直接按下了免提键，穆纤雪也只好松手，虽然她极尽克制自己，但表情依然充满了紧张。

方糖的声音传来：“吕总，委员会的电话。”

吕健靠在椅背上吩咐道：“接保密线路。”

“我们并没有保密线路。”

“……”

这明显是说给穆纤雪听的，方糖你关键时刻怎么不配合装逼！

“那就直接接吧。”

很快，熟悉的声音传来。

“哎呀，小健啊，恭喜啊，连续两期夺冠了。”韩文开口便送上祝福。

本来吕健还有些犹豫，但只要听到这些话和这个声音，就会有莫名的厌恶。

周宏斌好歹是有能耐的人，有PY的空间，这个人还是算了，隔着电话都能闻到腐臭味。

这个朋友还是不要交了。

那么如何确保他就算死也不给推荐？

电话中韩文的声音再次传来：“哥哥我真替你高兴啊。”

“我夺冠关你屁事？”

“啊？？啊……”韩文晕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还在生哥哥气？没事，是哥哥走眼了好吧，你放心，下一期新歌榜，排两个位置给你……”

“排你妈滚。”

“……”韩文更加晕头转向，“电话……是不是串线了？”

“串你妈。”吕健竟然觉得很爽，“我直接说了，你为钱翻脸，为权跪舔，你脑子里还有别的东西么？就像只知道进食和交配的种猪一样，我编个软件都可以替代你。”

“……”韩文愣了足足五秒，“你……你在跟我说话么？”

“有事说没事滚。”

“……就是推荐位……”

“推你妈，不要。”

“你……你是吕健么？”

“我当然是你吕健爸爸！”

“……你精神……是不是出问题了？”

“我好的很，谈笑风生又一年！”

“那……小健……”

“要称呼爸爸！逆子！！”

韩文被莫名其妙骂了一分钟，终于也急了：“你他妈有病吧！”

“你爸爸我没病，还很Exciting！”

“我艹你……”

“CNM，NMB，FUCK，QNMGB，@*……%&%……Yrong，simple，na?ve@%……%@%……”

素质二十四连横空出世，一气呵成，没有道理，就是来了。

穆纤雪花容失色，冰山坍塌，吓得连耳朵都还没堵上，吕健已经二十四连结束。

韩文百口难喷，气得话说不全：“你你……我我……我日……”

吕健突然话锋一转：“别日了，刚刚对不起，咱们好好说话。”

韩文早已上气不接下气“……你……你……”

吕健非常动情的说道：“我好好说，你能听我说几句么？咱们毕竟曾经是同门，我认真的，讲道理。”

“那……那你说……”

吕健已经调整好气息，再次发射：“NMB，RNM，GNMSB@*……%&%……”

“我我我！！！我！”

“别别别，刚刚开了个玩笑，息怒息怒，是这样的，有件事，你没想到，特别关键，我现在点给你……”

“……什……什么事……”

“因为吧……我是你爸爸，所以我有权CNM，NMB，GNMSB，QNMGB@*……%&%……”

“啊！！！！！”

吕健果断挂掉了电话，凝神收气。

很舒爽。

本来有长篇大论批判他的，可面对韩文，欲喷已忘言，就变成这样了。

“这样可以么？”

“很……很出色……”穆纤雪颤声问道，“你……每天都在练么？”

“没，我玩过一段时间H1Z1。”

“那是什么。”

“一款杀人一秒钟，对骂半小时的游戏。”

穆纤雪惊恐起身：“人资系统的账号和内部VPN很快会给你……我回去准备开会了。”

“啊，神清气爽啊。”

这边有多清爽，对面就有多浑浊。

韩文感觉莫名其妙脑袋里被灌了一坑屎，他呆呆的握着电话，却无从宣泄，被骂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那两次转折，自己以为要好好说话了，结果又突然被骂。

这感觉就像是被扔进屎坑了，但突然发现这其实是做成屎样子的蛋糕，可刚吃一口，却发现是蛋糕味道的屎。

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妈的！！！有病！！”韩文要崩溃了，他没有任何选择，大臂一挥，划掉了《又见炊烟》和《童年》。

一小时后，年度第二十一期新歌榜推荐位会议如期召开。

看着手中的表格，委员们都捏了把汗。

已经连续两期冠军单曲没推荐位了，第20期更是连前三都没有，都不用赵大公那号人骂，正常的舆论都已经在质疑委员会的公正性和专业水平了。

自然而然的，这一期所有打榜单曲，所有委员都认认真真听过了。

十分神奇……这一期榜单的质量……要比上一期还要高，而且高了不少。

星工场的四首单曲，流行与深度并重，前进娱乐七首单曲，其中包括三首余声的新歌和一首赵悦的新歌，以及三个民谣新人的歌曲，这十一首歌，每一首都有得到推荐位的实力。

再看领导确定的5个推荐位，完全找不到莫惜君、乔乔和余声的影子，前两位是最近两期的冠军歌手，余声则是业界有口皆碑，雅俗共赏的全能新人，《大约在冬季》更是与《甜蜜蜜》包揽了上一期榜单过半播放量的大红曲目。

110 我要听

这五个推荐位，只有给赵悦的那一个说得过去，他上期新歌混到了第五名，刚好卡在标准边缘，可他这期打榜歌曲《爱你没够》实在是差强人意，很明显是赶工出来的，品质上比《玛丽》要差很多。

其余四个推荐位，放在往常还能强行给，但这一期……真的该是那三位新星的天下，之前还可以解释说他们是新人，不敢武断，可他们三个明明已经证明过自己了！

副主席见大家的笔都还悬空，只好说道：“有意见请提。”

几乎所有人都望向了穆纤雪。

一定会有意见的吧，公正的代言人！话都交给你说吧。

然而穆纤雪只轻笑道：“看我做什么，我的意见有用么？”

她说着笔往桌上一横，表明态度。

大家还在等她说什么，她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半个字也不说了。

什么情况？绝望了么？

“还有人有意见么？”副主席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连连摇头，纷纷签字。

倘若穆纤雪这次多说几句，说到点子上，他们可能还会跟风提一下，可穆纤雪都放弃了，他们还有什么可努的。

收上表单，助理唱票的时候，副主席始终注视着穆纤雪。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但说不清，这孩子好像突然成长了，眼神中的锐利与冰冷消失了，换成了一种平淡与大气。之前他始终感觉穆纤雪继承了父亲的一切，现在却不同了，她好像重铸了一些东西。

副主席凑到韩文耳边道：“主席……我建议再慎重一点。”

“我也想，但情况比较复杂。”韩文这次也不怎么痛快。

他本来打算给星工场两个推荐位，前进娱乐三个，做到基本公正，但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应接不暇。

吕健丧尽天良的人身攻击，让他恨不得把星工场炸掉，但规则上做不到。

至于前进娱乐，贺东方可是韩文的老朋友了，他这次投重资保一个推荐位，只保一个，只有赵悦，千万不能再有其他任何前进娱乐的艺人，这件事韩文一定要配合的，贺东方的权斗如果输了，他就少了一个重要的朋友，这是不行的。

于是，推荐位就排成了这副样子。

神奇的是，穆纤雪竟然没说什么，大家依然如往常一样签字，一片死气沉沉，在这个会场，人性好像早已被抹杀掉了，就算要推荐五坨屎大家也会毫不犹豫的签字。

这令韩文有些自我怀疑。

唱票结果出来了，韩文惊讶的发现，除了穆纤雪外，副主席竟然也没有签字！

副主席拿着结果，最终看了一眼韩文。

韩文恨恨点了点头，这期先这样吧。

好你个老头子，这种时候油的要死。

副主席就此宣布结果。

第21期推荐位尘埃落定，穆纤雪、副主席两人弃权。

上一期榜单的集中发力，好像大多数公司都失去了战斗力，这期打榜新歌也仅有25首，鉴于此前的疯狂公关已经惹到人了，其中除了赵悦外，其它公司也并没有做太多宣发，乐评人们也选择先看看风向再发言。

这当然不包括赵大公。

【赵大公鸡：这期新歌榜爆炸！好歌很多，大家自己听吧，我实在选不出了。】

临近换榜的时候，看到大公鸡这样的评价，让人们觉得很惊悚，大公鸡会不会被人身威胁了？

午夜换榜，星工场第二位冠军歌手随之诞生！

老规矩，三人组电脑前排排坐。

吕康这一次十分大胆，十分有自信：“这期咱们的歌太强了，不可能输，《错到底》必须夺冠，太爽了那歌！”

“韦德也会出王牌的。”吕健按下刷新，新的推荐位随之浮现，除了赵悦的《爱你没够》，其它歌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乔乔却不怎么关注这个，只催促道：“先进《错到底》看看吧健哥。”

吕健满足了他，现在打榜还没到一分钟，留言自然是空的，投票倒是有两张。

很快，第一个评论蹦了出来。

【听前奏就不想听了，好乱。】

“什么品位。”乔乔呸了一声。

第二条评论也来了——

“还行吧……副歌不错，但听完之后感觉不太舒服，没有《疯狂世界》那么清爽。”

“怎么都不懂摇滚。”乔乔暗骂，不过他很快又开心了，因为看到了第三条评论。

【不错的重金属，这么纯的摇滚越来越少了，投票了！】

吕康拍着乔乔笑道：“还是有很多人懂的。”

十分钟后，也仅有十几条评论，好评中评差评各占1/3。

再看排名，第15，混了近百张票，说的过去。

“我要出去看总排名了。”吕健手有点抖，“这一期我自己都猜不到。”

“很好猜啊。”吕康比划道，“肯定有推荐位的在前面，咱们的歌大概在10—20名的样子，然后明天一早，就夺冠啦！”

于是吕健重新回到首页。

看到刷新的榜单，他自己都慌了，这次真的慌。

【NO.1：乔乔《童年》1314票】

【NO.2：余声《我的未来不是梦》1311票】

【NO.3：莫惜君《又见炊烟》886票】

【NO.4：余声《天天想你》850票】

【NO.5：余声《玫瑰的名字》831票】

【NO.6：赵悦《爱你没够》623票】

……

【NO.9莫惜君《涛声依旧》309票】

……

【NO.15乔乔《错到底》85票】

……

惊愕之中，《我的未来不是梦》超过了《童年》，在这一刻，乔乔心里好像也咯噔了一下。

这整个榜单简直金光灿灿，TOP5曲曲精品，一个推荐位也不需要，乔乔莫惜君余声联手，在第一时间霸榜。

更可怕的是，余声独占三席。打一期新歌榜放三首大杀器，韦德怎么舍得？

“我要听。”乔乔颤颤指着屏幕道，“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也要听。”吕健已经点开播放。

最正，最质朴的乐队前奏出现，极其简单，完全符合余声真诚耿直的风格，音律极高的主歌接踵而至。

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阳下低头

流着汗水默默辛苦地工作

你是不是像我就算受了冷漠

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

……

我从来没有忘记我

对自己的承诺

对爱的执著——

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

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

整首歌恍惚点亮了黑夜，真诚的阳光让人充满干劲，余声没有用到任何多余的技巧，仅仅是把歌词唱出来，但也只有他能唱成这样。

韦德的制作同样如此，舍去了一切花活儿，最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做成了这样一首歌。

这久违的真诚，甚至也轻松点燃了电脑前的三人组。

111 别人家的孩子

“这个……是真的好啊。”吕康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沸腾的血液，“《我的未来不是梦》真的好啊！”

“他明明……什么技巧也没用……”乔乔喃喃自语，“怎么传递的这个感受……”

“他有种匪夷所思的坦诚。”即便是吕健也说不清这种感觉，“最正最正的那种东西，他悲伤我们就悲伤，他喜悦我们就喜悦，没有任何矫揉造作。”

吕健转头望向依然在冲击中的乔乔：“而且他有二十首歌，今后还会有几百首，别太难过，人外有人。”

“这我知道……我只是不明白……”乔乔已经抢过鼠标，点开了《玫瑰的名字》，“为什么他……就这么简单，直接的做到了我们所有人煞费苦心的事情。”

“我也说不清楚，声音词曲的完美集合，别试着模仿。”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小提琴前奏传来，下面藏着密集的贝斯打底。

中世纪歌剧式的诡异旋律随之浮现——

玫瑰多情也多刺

竟与你似曾相识

有多少次我尝试写首诗

留下你那婀娜多姿的样子

……

只要能够陪著你我都愿意

我就是你忠实的园丁

只要能够想著你我就欢喜

即使你宁可自由自在呼吸那一窗星星

……

正当吕康准备发表评论的时候，变调突如其来，第二段歌疯狂的提高了四个KEY，这相当于男声与女声的差距了。

可余声的起调本就是女声，升成这样简直就是怪物了。

这怪物的高音，正好可以与乔乔在《错到底》中撕裂式唱法对比。

前者淋漓尽致传达了极致单相思那略显扭曲的情感。

而后者，好像是为了摇滚而沙哑。

其实这也并不能决定谁排在第五，谁又是十五，但刻意追求摇滚效果的乔乔，用太多的乐器和太长的SOLO赶跑了太多的人。

吕康克制不住自己说道：“这首歌肯定不如前一首，情感太扭曲了，编曲也有点……那叫什么味道？”

“哥特。”吕健点头。

“对，哥特，这首歌也挺炫技的……但跟《错到底》比……”吕康不忍地望向乔乔。

“比我高明。”乔乔痛快点头，“无论是唱还是编曲。”

“关键点不在这里。”吕健指点道，“余声的嗓子能压住歌，编曲、配乐、技巧都是跟着他走的，你还不行，你在被动的靠向那个风格，放在听众耳朵里，就是造作的表演。”

“喂！这是乔乔第一次编曲制作啊。”吕康推了下吕健，“做成这样很不错了。”

“没事康哥，人外有人。”乔乔抵着额头思索片刻，这才问道，“健哥，换你来做，《错到底》该怎么做？”

“延续《疯狂世界》的风格和结构，整首歌降KEY。”

“那样是不是太保守，太媚俗了？”乔乔依然有些纠结，“《错到底》，我只想唱出自己的味道。”

“我没不让你自嗨，只是现在，你要承认你没压住这首歌。”吕健指着屏幕道，“《玫瑰的名字》也很自嗨，但余声压住了。”

乔乔沉默了几秒：“好不爽啊，感觉余声是‘别人家的孩子’，怎么说都好。”

“相信我，他更嫉妒你的脸。”吕健点头道，“而且别忘了，对赌还在进行中，歌卖够了再自嗨也不迟。”

“……”乔乔傻呵呵挠头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感觉自己好不懂事啊。”

“你还知道呀！”吕健抬了抬眉毛，“不臭屁了？”

乔乔指着屏幕道：“臭屁不起来了，余声太他妈妖了！”

“要不要重发？我和西湖连夜搞定编曲，明早好好唱一次。”

“这个，还是不要了。”乔乔颇有感怀的摇头道，“孩子生出来不漂亮，难道还要塞回去么？”

“随你。”吕健关上了电脑，“都早睡，明早要出海了。”

“没生我气吧？”乔乔推了推吕健的肩膀，再次用傻笑插科打诨，“嘿嘿。”

吕健哼了一声，轻拍腰部的黑色笔记：“已经记到本子上了，阿姨拥抱会你逃不掉的。”

“要不要这么狠啊！”

……

躺在床上，是时候怡情一下了。

先将出品曲目入库，五首良曲的任务已经搞定！

【同桌的你：★★★】

【疯狂世界：★★☆】

【甜蜜蜜：★★★★】

【又见炊烟：★★★☆】

【童年：★★★】

【涛声依旧：★★★】

【错到底：★☆】

任务提示早已等候多时。

【发行五首新曲任务完成！】

【体验库主动解锁功能开启，免费奖励两项解锁。】

吕健点入体验库界面，三大页音乐类型正待他临幸。他也才发现，最上方多出了【外国语】的标签，点进标签，其中涵盖的音乐类型要比华语音乐多一些，比如【拉丁】与【乡村】音乐都是华人欠缺的，而【农业】和【广场舞】这些类别又是外国人无法理解的。

除此之外，【民歌】、【朋克摇滚】、【迪斯科】、【嘻哈】、【古典】等等类别也都可供选择。

两个免费名额的选择，吕健倒是一点也不纠结，依据他对于时代潮流的判断，手下两位艺人的路很清晰。

乔乔继续民谣之路，摸索出自己的风格。

莫惜君唱尽经典旋律，逐步向某个个性靠拢，理想的方向是王菲。

但这些只是设计，没人知道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他们今后的路不仅仅是吕健能决定的，甚至也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的，是人们审美取向和市场需求决定的。

依据短期计划，吕健解锁了【校园民谣】和【流行民谣】体验包，顺手花费200金币解锁【华语情歌】。

虽然体验库中几乎只有名曲，但【情歌】包依然涵盖数千首曲目，简直能靠这个吃到死了。

不管了，先拖出几十首喂西湖。

2000金币就这么挥霍而出，西湖先生的工作列表上堆了五页，想必此时一定在骂娘。

即便如此挥霍，可账上还是留有10900金币。

新的任务也随之弹出——

【任务目标：将公司级别提升至六级或以上。】

【任务描述：通过提升艺人评级，公司作品数量和质量达成任务。】

【任务奖励（三选一）：开启——影视体验库；舞台表演体验库；美学动漫体验库】

拓展业务么？不用那么着急，这个任务慢慢耗就好了。

再看公司现在的情况——

【公司级别：3，杨帆起航的精品音乐小作坊。】

还是不要着急了。

不仅是这件事，吕健连扭蛋的事情这次都没着急。

扭蛋这么重要的事，一定要在一个重要的地方完成。

112 想发卡！

凌晨一点，前进娱乐，林小枣为韦德送上深夜咖啡。

推开门的时候，她注意到韦德有些紧张地捂住手机，这才意识到自己忘记敲门了，便又赶紧退了出去，几分钟过后，韦德才又叫她进来。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插曲，却足够让林小枣明白，她还没有得到绝对的信任，在当前紧张的气氛下，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林小枣还是有些不爽。

这不爽也写在了脸上，待她将咖啡送到韦德面前的时候，故作漫不经心问道：“这么晚了，甄珍小姐还没休息么？”

“不是她。”韦德抿过咖啡后说道，“所有人都是朋友，所有人都是敌人，包括你。”

“那包括Jane和Jack么？”

“很不专业。”韦德抬手晃了晃，“今天的你。”

林小枣情知自己忍不住失言了，连忙扯开话题：“恭喜韦总，这一期，我们的歌霸榜了。”

“和星工场一起。”韦德揉了揉头发，靠在椅背上，难得放松片刻，“愚蠢的权斗就要结束了。”

“这样的表现，已经结束了。”林小枣指着屏幕道，“董事会会有抉择。”

“不，董事会不看榜单，只看利润。”韦德微微展眉，拿起手机，冲林小枣点了点头。

林小枣会意躬身告退。

自己还是想多了，韦德不是深夜聊情话的人。

就像蜘蛛一样，深夜才是织网捕食的好时间。

……

次日晨，早餐时间，不扫一眼榜单是不可能的。

《我的未来不是梦》依旧位列榜首，票数逐渐与《童年》拉开差距。

好在《涛声依旧》较有后劲，已经爬到了第六，《又见炊烟》还是稳居第三。

至于《错到底》，依旧没能混进前十。

较为神奇的是，前进娱乐推出的三位民谣歌手，挤掉了那些一开始依赖推荐位混进前十的歌曲，分列七八九名，旋律淡雅，音乐干净，词曲的境界也刚刚好，他们配得上这个名次。

至此，拥有推荐位的歌曲中，仅剩赵悦的一首《爱你没够》将将保住前十。

吕健吩咐过公司的事情后，驱车直抵滨海港口，所有人都关闭手机，工作的事后面再说。

来到码头约定的位置，肤色黝黑的船长和乘务员已经在此等候，一水的墨镜和白色制服。

打过招呼后四人登船进仓，这是一艘旅游用中型游艇，并没有卧室，相对的，更多的空间都用在了享受上，仅几十平米的主舱内，餐厅沙发酒柜一应俱全。

对这些，吕康是最新鲜的，他已经蹦跶到冰柜前：“这些都随便喝么？”

“随便喝，所有钱我都付过了。”吕健已经拿出冰红茶和威士忌自己开兑，“谁晕船提前吃药。”

“很贵吧，健哥？”莫惜君趴在窗前看着舱外的按摩泳池，“明明已经在大海上了，还要搞个游泳池，太过分了。”

“这才是精髓所在。”吕健兑好威士忌，拿着浓度较低的一杯递给莫惜君，看着泳池自抿一口，“一会儿你可以试试，在大海上的游泳池里欣赏大海。”

“啊，乔乔！”

二人还在聊的功夫，乔乔已经脱了上衣跳进泳池，然后游到尽头，拿起早就摆在那里的啤酒，痛痛快快喝了一大口，不忘冲舱内的人举杯。

吕健指着他说道：“这就叫乡巴佬，还没出海就进泳池，非常蠢，你看，路过码头的人已经在笑他了。”

乔乔根本听不见，更加兴奋举杯。

正说着，一个浑身挂满了摄影设备的眼镜男敲门进仓：“不好意思啊，来晚了。”

吕健当即介绍道：“这是滨海市TOP5的写真摄影师，今天全程跟拍，你们的照片太少了，我们要存一些。”

“你好。”莫惜君礼貌握手。

“姐姐本人比照片更美啊！”摄影师眨了眨眼，“放心，肯定给你们拍的特别漂亮，就当我不存在。”

“没事，一起玩。”吕健拍了拍摄影师，“自由发挥吧，我们可真当你不存在了啊。”

“那样最好，那样照片才自然。”

几分钟后，游艇启航一路向东，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大家抓紧时间换上了泳装，男士们一水儿的四角宽松大泳裤，莫惜君则换上了一直都不敢穿的黄色比基尼，草帽和自然也少不了。

吕康天性使然，换上泳裤就跳进泳池开始与乔乔戏耍，吕健则与莫惜君在游艇顶台的躺椅上。

“辛苦啦！”莫惜君将一瓶全是英文字的东西亮给吕健。

“好说，一会儿你也帮我。”

“那是一定哒。”

吕健接过防晒霜，莫惜君翻过身，趴在躺椅上，愉快的蹬着双腿：“妈妈没来真是太好啦！”

吕健已经倒过瓶口，把防晒霜浇在她背上。

“唔~~好清凉~~”

浇的差不多了，开抹。

触碰到莫惜君肌肤的那一瞬，搞得她颤了一下，随后身体渐渐才舒缓。

虽然涂的是后背，眼睛却不自觉往下看。

嗯，谈不上多丰满，只是很白，刚刚好吧。

咔嚓！快门的声音。

“不要拍这种事！”吕健火速转头，“去下面拍乔乔。”

“哦哦……不好意思啊。”摄影师坏笑着下了顶台。

莫惜君笑道：“只是很正常的抹防晒啊，没必要大惊小怪。”

“现在情况不同了，你将成为明星，任何与异性的接触都会被人拿来说。”吕健拍了拍她，“好了，该我了。”

下面换吕健趴着莫惜君来抹了，她边抹边笑：“嗨呀，健哥你屁股好翘啊。”

这话说得吕健菊花一紧，不觉更翘了。

这不公平，为什么女人就可以随便说男人的屁股，男人就不能说女人！

不过随着莫惜君柔软的涂抹，吕健也很快松弛下来，他趴在躺椅上，看着远处若有若无的岛屿，长舒了一口气：“要能天天这样就好了。”

“天天这样也会无聊的吧。”莫惜君揉着吕健的腰部，像是在按摩。

吕健不觉闭目微笑：“我觉得不会，找个岛一呆，看看书，看看电影，听听音乐，打打游戏，想不出更好的生活了。”

“你的世界里就……不需要恋爱么？”莫惜君问道。

“经历的多了，没啥意思。长远来看，选择一个人来陪伴的话，情投意合的朋友比如胶似漆的恋人更长久。”

“真是难以理解。”莫惜君揉着吕健的后颈摇头道，“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和爱人在一起长相厮守的。”

“那是因为你还没恋爱过。”

“就好像你经验多丰富一样。”莫惜君刻意揉得很慢，看着陶醉的吕健笑道，“你好像，学会怎么开心了。”

“嗯，没那么难。”吕健闭着眼睛舒缓地说道，“放下一些曾经最重视的东西，爱上一些经常忽视的东西。”

“可真厉害，说放下就放下，说爱上就爱上。”莫惜君拍了拍吕健的后腰，“完事儿啦。”

“啊，这就完了。”吕健有点不舍地翻过身，正撞见凝视着自己身体的莫惜君。

四目相对，一时之间还真有些骚动，尤其是在刚刚的肉体交易过后。

还是莫惜君先侧过头回到自己的躺椅：“好奇怪……好想发好人卡。”

吕健嗽了嗽嗓子道：“我也觉得很奇怪，快来个表情包化解。”

“……做……做不出啊……”莫惜君盖上草帽遮住半张脸，“完全做不出表情包，也发不出好人卡……”

“怎么会？以前有过这种情况么？”

“有过一次。”

“什么时候？”

“不说不说不说。”莫惜君转过身去，“嗨呀，大海好美啊！”

“……”

113 特别的地方

船速渐渐放慢了下来，在一面浅海区域抛锚。

乘务员走上顶台说道：“浮潜点到了，我来准备BBQ，这段时间你们可以浮潜。”

“走着！”吕健一跃而起。

“我不会游泳，看你们好了。”莫惜君也戴上墨镜起身。

此时船长也来到船侧，搭上下海的舷梯，向大家介绍道：“这是近海最佳的浮潜点，没几个人知道，下去之后小心被珊瑚伤到，也别伤到珊瑚，就剩这么一块地方了。”

吕健吕康和乔乔就此戴上了呼吸器，换上脚蹼先后下海。

他们这才发现，水上和水下根本就是两个世界，上面是一色的碧海蓝天，下面瞬间变成五彩斑斓。

这片浅海珊瑚区浪平水暖，微生物丰富，同样是鱼类的觅食地点，小群的各色鱼种在珊瑚间穿梭，总是能很轻易的避开游过来的庞然大物。

乔乔和吕康已经在比深浅了，两人约定好，吸上一大口气，然后往下潜两三米左右触到滩底暗中滑行，乔乔几乎只滑了七八秒就怂了，嘴边呼吸管不断吐泡，不得不浮上水面呼吸，吕康却拥有着恐怖的肺活量，恨不得一分钟才补一次气。

吕健可玩不了那么花，只是单纯的追着鱼群游。

一旦下水，空气中的声音将再也听不到，耳边唯有大海隆隆的细语，这让吕健感觉整个人也安静下来，沉浸其中，仿佛也成了一条鱼。

俗世无穷的纷扰永无宁日，赚钱与成功的喜悦只会停留片刻，就会被下个目标的焦虑所替代。

此时化为一条鱼，漫无目的的漂流，单纯的欣赏水下异景，接近那些斑斓的生物，这种犹如静止般的享受简直就是一种奢望。这些鱼一定想不到，面前这些大家伙忙来忙去一整年，花大价钱来这里，只为了体验片刻它们的生活。

魔鬼鱼张翅从头顶掠过，令人惊叹。

看似笨重的海龟，实际上会突然加速，没经验的话不能靠得太近，不然足以把人撞晕。

最多的是那些黄黑条纹的小鱼，虽然密集，但休想抓到任何一条，它们是天生的海底舞者，千万年锤炼的生命舞蹈足以对抗任何庞然大物。

偶尔看到海底的一只贝壳，却都是空空如也。

滩底的海胆像颗大地雷，还是不要接近了。

至于那些柔软的水母，它们看似人畜无害，实际上是最有可能伤害你的东西，比鲨鱼还要危险。

人在海底犹如一个过客，没人关心，没人在意，自得其乐。

上浮呼吸时，刺耳的哨声打断了吕健的畅游，他把头探出水面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游了几百米开外，船长正在使劲吹哨要求自己折返。

吕健不想给大家找麻烦，就此打了个手势往回游去，下次再出海玩，不妨请两个潜水教练，那样就可以随便游到任何地方了。

往回游到游艇，吕健才发现有点高估自己的体力了，之前是顺着洋流飘的，轻松愉快，往回游基本要拼命，如果没有脚蹼，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能游回去。

喘着粗气爬上舷梯，几乎是乔乔和吕康把他拉上去的，一上甲板，吕健就摘下呼吸器仰头瘫倒喘着粗气。

“你这样太危险了，我吹了两分钟你才听到。”船长板着脸呵斥道，“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傲慢是最大的敌人，新手反而都会很谨慎。”

吕健做了个OK的手势。

“哈哈哈，被骂了！”吕康帮吕健脱脚蹼脱到一半，突然鼻子一抽，猛然抬头望向舱顶，“熟了！”

他立刻放下吕健窜到舱顶，随后举着一串烤大虾探出头来：“开饭啦。”

舱顶，乘务员早已支好了烤架，摆好了餐桌和遮阳伞，便携小冰柜也摆在一旁，这会儿烧烤已经基本完成，东西还是那些东西，无非是烤羊腿，鸡翅，肉串之类的，但在这里吃，就是爽到没有道理。

“以后每个月要来一次啊。”乔乔兴奋地举着啤酒瓶，上面还有冰镇的水珠，“也别老让健哥买单，咱们轮流坐庄。”

“嗯，说定了。”吕健也支持这个决议，紧跟着举杯，“下次去更远的地方。”

“那我是不是必须去学游泳啦。”莫惜君笑道。

“游泳还用学？不是天生就会的么？”吕康大笑拉着大家一起碰杯，“好几年没这么爽了，谢谢大家让我沾光啊。”

痛饮过后，吕健冲吕康说道：“不不，你才是最核心的竞争力，能不能预言一下韦德的事情？”

“韦德？”吕康皱眉摇头，“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借助准岳丈，怕是没机会了。”

“明白了，回去以后我就谈更深入的合作。”

“……”

午饭过后，游艇低速前行，大家不自觉的选择小憩，有的在躺椅上，有的在舱内沙发上，总之这种时候眯一觉最舒服了。

陆续醒来的时候，游艇已经停靠在无名小岛边，莫惜君和乔乔被迫换上夏装登岛拍摄写真，这也算为数不多的正事儿了。

船长和乘务员则搬来了小桌子，摆上甜点和红茶供人享用，这无疑是一个纯粹小资装逼的活动，明明一辈子都不会来一顿下午茶，偏偏要在这里搞。

不过对吕健来说，这却是最神圣的时刻。

他坐在沙滩躺椅上，享用着午后红茶，确定莫惜君和乔乔在拍写真，吕康漫无目的的围着岛野跑，这才偷偷的打开手机。

十连抽这种事情，一定要躺在沙滩上，喝着下午茶惬意的进行，出来奢侈不就是为了这个的么。

这可是10900金币啊！

先来一波【商品】十连。

这一次吕健已经相当娴熟，荣辱不惊。

扭蛋接连爆炸，然而这次并没有任何惊喜，抽到最好的东西仅仅是一个史诗装备——

【舞者水晶鞋：虽然是高跟鞋，但跳任何舞都与平底鞋一样稳。】

很不爽，这就是老玩家的待遇么？

气的吕健拿起果盘中的橙子啃了一口，皮真苦。

这让吕健不得不重新考虑要不要来一次【专业人员】扭蛋十连。

114 都很专业

嗯……仔细考虑一下……

前面抽的不太好，大概就相当于垫手吧？

先来一堆很一般的东西，都是为了攒人品出极品的。

越输越要加大投资，不然怎么翻本？

一定是这样的！

吕健扔掉了橙子皮，非常不理智的点下了购买。

耗资5000金币，【专业人员】扭蛋买十送一，总共十一发。

应该是有保底的，第一次买这种扭蛋，肯定能出好东西的。

开始！

吕健选择跳过动画，飞转的蛋蛋他已经看烦了。

一团白雾之中，西湖先生之后，又一个专业人员横空出世。

【张师傅（普通）】

【身份：保洁员】

【专业度：23】

【偷懒倾向：98】

【综合评定：只要不在老板眼皮底下，就会偷懒的公司清洁人员。】

想砸手机！

500金币一个，如此昂贵的蛋，就是为了一个张大爷么？？

一定是更深度的垫手。

买都买了，下一颗！

【王阿姨（普通）】

【身份：餐厅厨师】

【专业度：39】

【菜系广度：5】

【综合评定：只会做油条和豆浆的早点阿姨。】

……

悲痛的心情中，第三颗扭蛋泛出蓝光。

终于有过得去的东西了。

什么？

【武大哥（精良）】

【身份：保安】

【专业度：79】

【打架倾向：12】

【综合评定：稳重寡言的保安大哥，人狠话不多，只有极端情况才会动手。】

……

稍微仔细想想，吕健其实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雇佣保安，每月大概需要6000元以上的人力成本，一年就是7万，换算成金币就是七百，而游戏内的职员，是一口价终生服务的，而且还不用担心忠诚问题，其实是很划算的。

嗯，就强行划算吧，不然自己的行为和结果就不自洽了！

第四发，食堂盛饭阿姨。

第五发，敬业的保洁员。

第七发，紫光出现，终于有好东西了，不过吕健已经被社会磨平了棱角，这也许是一位“永不偷懒”的保洁员呢？还是不要太期待了。

一个瘦瘦的，看上去很猥琐，头发很少，穿着嘻哈服装的家伙出现了。

【Tommy】

【身份：舞蹈教师，编舞。】

【才华：81】

【知识：89】

【技巧：26/91】

【风格：55/82】

【即兴：4/48】

【特质：无。】

【综合评定：老成专业的舞蹈老师，编舞，掌握各类舞蹈风格，不会有太大惊喜，也不会犯什么错。】

吕健摇了摇头，尽量安慰自己，搞不好莫惜君和乔乔会组成凤凰传奇组合，那样就可以跳舞唱RAP啦！

平常心，平常心。

第七发是一位精良品质的声优，可以胜任各种大众音和特殊音效的万金油。

第八发，力求精细，效率很低的漫画助手，优秀品质。

第九、十发，无关紧要。

第十一发，紫光泛起，保底出现！

吕健吞着口水看到了这个染着小黄毛，化过妆的小男人。

【宛蔑暗Lv.1（史诗）】

这什么名字？太非主流了吧，这种名字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可是完全想不到啊！

【身份：短篇影视策划、脚本】

【才华：79】

【知识：23】

【技巧：37/55】

【风格：1/1】

【即兴：24/63】

【特质：低调复刻，大众审美。】

【综合评定：风格单一，才华尚可的短篇影视策划。可以不露声色地复制他人作品，从而遮盖知识的不足；天生与最大众的审美情投意合，将单一的风格发挥到极致。出色的MV、广告策划，但无法驾驭长篇。】

【羁绊：与‘舒暑（小说家、编剧）’合作执行项目，可以触发意想不到的效果。】

羁绊？还有这种骚设定？这不就是在骗氪么？

先不管什么羁绊，宛蔑暗这个名字很拗口的家伙，恐怕是这次猛氪得到的唯一可用人才，MV是公司现今音乐制作的最大短板，正巧需要一个很稳的大将。

根据提示，还需要布置【企划室】才能配置宛蔑暗，500金币而已，随便浪，晚上偷偷摸摸搞定。

还剩3900金币，先攒一攒，以备不时之需。

藏好手机，吕健起身望向几百米外的沙滩，摄影师正在拍摄“阳光姐弟系列写真”，在吕健的指示下力图打造那种“让人看一眼就会开心”的照片。

倒不是吕健要出写真，主要是现在乔乔和莫惜君的照片太过稀少，之前学校的那几张还被经常拿来用，那次毕业照事件太羞耻了，吕健只想赶紧忘掉。

近黄昏的时候，开始海钓活动，只可惜东海开发过度，两个小时的时间也没钓上几条鱼，总共就四五条小鱼，还没吕康的拳头大，可就是这样，这几条可怜的鱼还是被烤了，吕康吃的津津有味，骨头都不带吐的。

傍晚回港，每个人都心满意足，莫惜君已经准备报游泳班了。

船长也认真的送上名片，表示如果出海频繁的话，可以购买私人游艇再聘团队来出海，自己这边有一条龙服务。

后面两天莫惜君和乔乔自由活动，吕健则要做一件非常Exciting的事情，那就是——

租房！

随着公司业务的发展，三层小楼已经越来越满了，毫无疑问将来也会布置更多的“游戏内置房间”，外加现在的办公室一样的小屋住起来很不舒服，租房迫在眉睫。

租房地点，也几乎没什么选择。

要保证舒适度，离公司近一些，还要符合自己尊贵的身份，只有一个地方了。

……

吕健并没有关注太多媒体新闻和音乐评论，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不存在。

《童年》、《我的未来不是梦》、《又见炊烟》三首巨作轰然出世，人们的耳朵根本就不够用了，这三首巨作根本不是在借新歌榜亮相，更是在反哺新歌榜本身，数据显示，三首歌曲首日的播放已经相当于上一期全榜歌曲的播放量。

《天天想你》、《涛声依旧》、《玫瑰的名字》紧随其后，这三首精品放在以前任何一期榜单都有夺冠的实力。

三首清新的民谣歌曲和《错到底》分列六至十名，镇守TOP10，与后面的歌曲完全拉开差距。

一整天的时间，星工场与前进娱乐携手完全霸榜。

115 可以了么？

也可以说，是吕健和韦德联手霸榜。

至于推荐位，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作为流行音乐界的前哨站，新歌榜经过第19期《同桌的你》洗礼，第20期乱军厮杀之后，新歌榜的人气本就水涨船高，而第21期更是金光赫赫，一时之间，热度竟是可以与流行榜比肩，无论是票数还是评论数，每一天都在创造新的记录——

“我的天啊！这一期的歌怎么都这么神？”

“发力了，前进娱乐和星工场都发力了！”

“每首歌风格都不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投票了。”

“好喜欢姐姐，声音太美了！她唱歌好像是在讲故事，甜蜜蜜，在哪里见过你，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还是喜欢听乔乔唱民谣，《童年》超越了《同桌的你》，太舒服了！”

“迷茫了很多年，直到听到《我的未来不是梦》，谢谢你余声，你用歌声给了我力量！”

这三首巨作的影响，已经渐渐超越音乐本身，甚至开始让更多的人来试着听音乐，无论是回忆童年，感怀炊烟还是期待未来。

三首歌引爆的也并不仅仅是新歌榜，而是整个行业。

【变革到来？我们该追求感受还是意义？】

【请习惯这三张新标签——乔乔式民谣，姐姐式抒情，余声式流行。】

【新歌榜推荐位迷离，服务器瘫痪，委员会集体沉默。】

【比三位天才更强大的，他们身后的导师，吕健与韦德！】

【战争早已结束，音乐再不是冲锋的号角，而是人文的光芒！】

此时此刻，更多的音乐公司嗅到时代的炊烟，韦德是在第一次听到《同桌的你》反应过来的，而大多数人晚了他一个月。

近三期榜单，前进三杰、华榕以及大量传统艺人的歌曲，在新派流行音乐面前黯然失色，版权也越卖越低，作为公司管理者必须应对这个改变。

然而当他们准备调转船头的时候，才发现早已有人捷足先登。

相似的抱怨与惊愕出现在很多地方。

“什么？韦德一口气签了12个民谣艺人？”

“找不到人就给我去挖墙脚！”

“20万，约西湖一首歌约不到么？”

“别他妈去运营推荐位了，彻底没用了！”

“不管了，签新人签新人签新人，所有老歌手都在迅速贬值。”

……

前进娱乐，三层，第一会议室门前，韦德抬手轻轻调整了衬衫领子的角度，又以大门为参照物，确保银边眼镜绝对是平的。

林小枣将一沓文件双手递上：“我不能进去了，韦总。”

“明天就可以了。”韦德接过文件点头道，“感谢你的付出，在这里等我。”

“嗯。”

韦德就此双手推开了会议室大门。

偌大的联排长桌围出了一个巨大的椭圆，桌前几乎座无虚席，集团的董事、高管、监事尽列于此，每个人都用不同的目光注视着韦德。

韦德却无视了所有的目光，走到了属于自己的位子落座，贺东方就在他正对面。

而在会议桌的首端，坐着这个公司的创始人——甄杰。

甄杰与大多数苦大仇深的董事长不同，神情总是十分轻松自在，从不打领带，白头发也要少很多，利落的短发削去了城府与深沉，作为一个51岁的男人，他将这个年龄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

即便是如此严肃的场合，也休想让他太过严肃。

公司的总裁与副总裁同时提出议案弹劾对方，太有趣了。

在甄杰身侧，主持会议的董事沉声道：“迟到了20分钟，韦德。”

“给他时间列举我的罪行。”韦德说的显然是贺东方。

“所以你放弃辩解？”董事问道，“你承认你曾滥用职权，并做出违于公司利益的事情吗？”

韦德想也不想点头：“是的。”

全场唏嘘。

这的确是韦德的风格，可事态已经如此严重了，还这样真的好么？

董事抬手制止大家的议论：“好的，由于第187、188号议案密切相关，请韦德先行陈述第188号议案，我们过后综合讨论并决断。关于‘贺东方渎职’一事，请开始你的陈述，韦德。”

韦德客气地抬手指向他的对面：“无能。”

场面安静了很久，大概十几秒钟。

韦德发现没人说话才不得不补充：“我说完了。”

全场哗然，贺东方面皮开始抽动。

他感觉到了一种彻彻底底的藐视，从头到尾，韦德甚至没看自己一眼！

只有两个字么？

“噗……”甄杰干脆没憋住，直接笑了出来，很放肆，“哈哈哈……”

主持会议的董事不得不更凑近身前的麦克风：“你这样的议案……是无法通过的。”

“那是你们的事情。”韦德点头道，“商讨，投票，或者别的什么，开始吧。”

董事脸色发绿，他不得不说的赤裸一些：“请至少给我们一些商讨的素材，如果你认为某人无能，请说出理由。”

韦德就此拿起了桌上的一小沓文件，念过一页，扔掉一页。

“《枕下情书》，Q狗、易云、大虾、民谣频道，21万。”

“《天天想你》，43万。”

“《校园广播》，19万。”

“《大约在冬季》，Q狗独家，55万。”

“《我的未来不是梦》。”韦德扔掉这页的同时，微笑着欣赏贺东方的表情——

“75万。”

“呼……”一些人不禁发出惊叹。

75万独家？这是公司的新纪录了吧？

还没结束。

“《玫瑰的名字》，28万。”

“《西门外酒吧》，17万。”

“卡拉OK授权，30万。”

“明天，后天，余声的综艺出场费，60万，此外我拒绝了120万的广告代言。”

韦德每念过一页纸，贺东方的脸色就沉上一些，此时已经发紫了。

韦德终于扔下了最后一张纸，也看够了贺东方的窘态：“两周时间，348万，我滥用职权的结果。艺人已经成名，后续的广告和综艺会是大头，保守估计2000万。”

话罢他不忘扫视董事席：“为你们赚的。”

而后又扫视高管席：“也是你们的奖金来源。”

再之后抬手轻轻指向对面：“他呢？”

最后，韦德望向主持会议的董事：“可以了么？”

116 当然在要挟

董事吞了口吐沫：“你只是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并未证明他人的无能。”

版权总监打断了董事的质问抬手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这些版权销售信息，我们部门并不知情，我有责任质疑其真实性。”

这位总监是贺东方一手提拔上来的，全都过程中也死站贺东方的队伍，这种时候必然不能坐以待毙。

“是真实的，但还未成立。”韦德点头道，“购买版权的公司已经盖章了，你还需要把你的章扣上去。”

“你在越过版权部门销售么韦总？”总监不敢去看韦德，只望向董事会一边，“这是对公司流程的藐视，严格来说这是违法的。”

一位分管内容的副总裁当即呵斥道：“闹够了没有？不是你们部门拖延版权销售，为了让韦德在这个会上难看，韦德需要亲自去谈版权？”

版权总监的脸色相当难看，现在局面已经极其不利，如果贺东方输了，那自己毫无疑问是最先被拿肃清的人。

没有退路了，他只好说出了最敏感的话：“任何工作都有流程，我们是股份制公司，不是家族企业！这是利益之上的原则！”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不少人偷瞥甄杰，甄杰倒还好，依然是一副不急不恼的样子。

随着公司的扩张与发展，甄杰的股份已经被稀释了很大一部分，即便他是公司的创始人，也需要遵守规章。在股权制企业，本不应存在个人效忠、派系这种东西，但江湖无处不在，贺东方一脉自然而然成为派系，除此之外的人也理所应当走到一起。

创始人的准女婿与效忠于资本的职业经理人天生立场不和。

此时此刻，韦德与贺东方的针尖对麦芒，相当程度上点燃了这个矛盾。

甄杰也不得不开口了。

“别那么激动。”他笑着抬手道，“我不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但仅就这件事而言，韦德并没有任何违规。Q狗想买我们的版权，然后做了一个协议，写上价格，盖上章，送到了韦德手里。”

甄杰无辜地扫视众人：“这件事，有任何问题么诸位？”

不少人这才反应过来，没毛病啊。

甄杰轻松的言辞，也让那些紧绷的敏感心弦松弛下来。

甄杰继而笑道：“这么简单直白的事情，韦德觉得大家都懂，就没有解释，然后被一些脑子有问题，或者别有用心的人，跟‘家族企业’扯到一起，我也很绝望啊！你们这些论调，是不是逼我把Jane也叫来开会，逼我让Jane来当总裁啊？别看我年纪大，我还有生育能力的，我再生十个八个臭小子塞进公司里，就问你们怕不怕？”

突如其来的玩笑令人猝不及防。

“哈哈哈。”

“怕怕怕！甄总别在这种时候开玩笑了。”

甄杰抬手道：“不开玩笑了。我的态度很简单，我们走到一起，不是来辩论的，是要一起做事情，一起赚钱的。对赚钱有利的事情，我们通过；有害的事情，我们反对。仅此而已，没那么复杂。”

话罢，他又靠在椅背上，双手背在脑后，还原了轻松淡然的样子。

这个态度也说明一切了。

主持董事当即冲韦德道：“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韦德摇头。

“你呢？”董事又望向贺东方。

贺东方打了个激灵，这才匆匆扶好麦克风说道：“我担任总裁的五年里，公司业绩保持年20%以上的增长率，每年出品……”

五分钟后，他才说完。

“如果这是无能的话，我不知道怎样才叫有能力。”贺东方长舒了一口气，这段业绩他可背了很久。

“我要补充。”韦德冲董事说道。

贺东方一个哆嗦。

“只能补充一次。”董事点头。

“只有一句话。”韦德指着贺东方，“如果明天他还在这里，那么我走。”

全场再次哗然，刚刚松弛的神经重又紧张起来。

这是在要挟董事会么？猖狂过头了吧韦德！

分管内容的副总裁立刻紧张地抬手道：“我帮韦德把话展开，不然诸位会误会他。”

“很有必要。”董事擦了把汗点头道。

副总裁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在贺东方的陈述中，那个‘我’，换在我们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成立，对么？这是所有人的成果，不是贺东方个人的。”

贺东方当即怒道：“这当然是所有人的，我只是陈述我在总裁职位上的贡献！”

副总裁完全没理会他，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之前的一个月，公司内部划分成了两个团队，只有在这一个月的时间才能真正看出谁是什么，谁做了什么。贺东方付出了一百五十万公关费，得到了50万收入，并且全力遏制韦德团队的工作，这就是他的所谓能力。而韦德团队始终专心做内容，销售成果大家也已经看到了。”

“至于贺东方列举韦德的罪状，在我眼里完全不成立，对赌的目的是为了签到乔乔，200%的利润率已经很夸张了，韦总的判断没有任何错，是星工场太变态了。此外，MV合作双方各取所需，余声不仅借乔乔的歌迷会站稳脚跟，而且西湖先生的词曲有价无市，而我们只靠一个下午制作的MV就得到了。”

说到此，副总裁郑重道：“最后我来帮大家翻译韦德的话，作为一名公司管理人员，他根本无法与贺东方合作，后者的无能不仅会制约韦德个人施展才华，更会拖累整个公司。因此如果贺东方继续担任总裁，韦德将不得不另谋出路，这也是包括我在内，相当多数人的想法，韦德并不是在挟持董事会，只是单纯的表明自己的选择。”

不少人都擦了把汗，这位副总可以的，愣是把这件事圆回来了。

不过他说话的角度很微妙，什么叫“相当多数人的想法”，这岂不是在更加严重的威胁董事会？

韦德想说什么，但看大家的样子，还是决定无可奉告。

在他的视野里，哪有这么复杂，他当然是在要挟董事会，他有这个资本。

117 我们

其实对于在场多数人而言，他们的确被韦德威胁了，且没有任何选择。

一个月前，韦德大肆签约民谣艺人的决策还令人匪夷所思，现在看来却是决定公司生死的未雨绸缪。

一个月前，还有人诟病他对星工场过于慷慨，乔乔根本不值100万，然而乔乔的头两首歌就已经卖到了这个数字，至于西湖先生的词曲，韦德是唯一得到它的人。

一个月前，好像贺东方还能压得住公司，然而现在，韦德手下那些精兵强将与贺东方一脉只知攀拥的混子已经完全分开。

毫无疑问，韦德是前进娱乐这台战车的设计师，工程师，贺东方已经没有能力再驾驭它。

如果韦德想，完全可以挟团队出走另起炉灶，在另外一个地方搞一台更加极致的战车，然后从这里撵过去。

贺东方其实也没太差，没做错什么事，只因为与他竞争的是韦德。

“还有谁有话要说么？”主持董事扫视众人。

无人发言。

“好的，那么董事会现在就第187号议案，有关韦德滥用职权，撤销其副总裁职务的议案进行表决，非董事会成员请不要举手。”

“请支持187号议案的董事举手示意。”

12名董事会成员，2人举手，这二位举过手后有点想放下，但已经来不及了。

贺东方看着这阵仗，心已经跌到谷底，他本来确定会支持自己的人都临阵倒戈了。

“187号议案未通过。下面是188号议案，有关贺东方渎职，撤销其总裁职务的议案，请表决。”

包括主持董事在内的7名董事齐刷刷举起手来，其中并不包括甄杰，甄杰正在玩指甲。

“188号议案多数通过，下面继续会议议程，请董事会以外成员先行离场。”

众人唏嘘，之前撕了这么久的事情，最后的过程却只是短短几秒钟，几个大佬稍稍抬手就决定了。

韦德收好文件，率先起身，路过版权总监身边的时候，把文件拍到了他脑袋上，潇洒离去。

版权总监早已面无人色。

分管内容的副总裁赶紧跑过来帮韦德擦屁股，此时的他早已收起了之前的敌意：“还不好好表现，快点做！”

总监这才反应过来。

是时候向新主子投诚了！

他赶紧把脑顶的协议小心翼翼地收好。

会议室大门打开，林小枣紧张地迎上前去。

韦德抬手撸了把头发，嘴角一扬，吹了口气：“战争结束，我赢……不，我们赢了。”

林小枣视野中的韦德，意气风发，简直浑身散发着光芒。

拼搏，战斗，胜利。

作为男人，还有可能比他更性感么？

林小枣使劲点头：“嗯，我们赢了！”

……

华娱产业园东门外一公里左右，整个东部沿海最棒的人工沙滩就修在这里，遗憾的是这片沙滩并不对外开放，属于“罗曼岛”社区的私享空间，毫无疑问，这个社区也是整个滨海市最贵的地方，四栋高层海景公寓，几十栋海风别墅，以及各种小资配套。

吕健开车到社区门口的时候，房产中介小伙早在这里等着了，他赶紧跟保安打过招呼开门，这才上车。

“哥，我激动死了哥。”小伙一坐上车就很亢奋，盯着吕健疯狂点头，“我保证给你谈到最最最划算。”

吕健瞥了他一眼，无奈道：“要谁的签名，说吧。”

“都可以么哥？”小伙使劲搓着手，“我妈老喜欢乔乔了，我喜欢姐姐。”

“房子搞定了再说。”吕健踩下油门驶向临时停车场，随口问道，“我没说我是星工场的吕健啊，你怎么反应这么快？”

小伙呵呵笑道：“哥，咱们这是纯高档社区，就住两类人，一类是有闲钱置办旅游地产的，每年来几个月，再有就是产业园的高管了。您要长租，那指定是大老板了，稍微一查，满大街都是您的新闻啊。”

“满嘴跑胡，能不能实在点。”吕健笑骂。

“这就是实在话啊哥。”小伙冲着窗外比划道，“这里得有1/3住的是文娱圈大佬，走路都能碰见明星，安保也特别严，要不是我们公司长期供着他们物业，咱连房都没法看。”

一路奉承话之中，吕健找好车位，停稳下车。

小伙下了车才看着这台老款德系车抿了抿嘴：“哥，该换车了，这车不符合您尊贵的身份呐！我兄弟就在车行……”

“打住！”吕健耳根子要被磨出泡了，“再这么贫我换人了。”

“不贫了哥，呵呵。”小伙赶紧亮出手机给吕健看，“现在能长租的房有十二套，一年一签。根据您给我的需求，大约三到五个人住，四室双卫起，景色要好，我筛出两套，一套十四层，一套七层，都能看见海景。”

“都去看看吧。”

“走着，哥。”

二人先去的七层，房间有一半能看到东海，140平出头，装修有些老气，中规中矩，月租一万五，中介说能杀个千八百的，那样勉强能接受。

再去十四层，踏进房间的那一刻吕健就被吸引了。

顶层复式，原木色简约装饰和家具，五室二厅，巨大的开放厨房，配备联排露台，就算是吕康也一定耍的开。

中介一看吕健这神色就知道成了，赶紧开吹。

“哥我跟你讲，这间就是敞亮，而且装修特别符合您这种高端品位，原因特别简单，这是去年售楼的样板间，顶级设计师设计。”

“谁？”吕健摸着家具问道。

“啊……好像是意大利的谁谁谁吧。”

“别吹逼了，说钱吧。”

“呵呵……这间的确符合您尊贵的身份，不过价钱有点小贵，而且杀不下去，那业主就住对面，一天到晚板着臭脸，特别不耐烦，每次最多跟我们说一分钟话，老难谈了。”

“他开多少？”

中介缓缓伸出了三根手指：“哥，换别人我都有把握杀几千，但这个业主，我真没辙，说三万就三万，好多人给他开两万五六，他理都不理。”

“嗯……三万是过分了。”吕健心生套路，“这样，你跟他说，乔乔会住这里，问他能不能便宜点。”

118 需要帮助

“啊？”中介大惊，“您帮乔乔租房呢？”

“问那么多干嘛。”

中介很快冷静下来，思索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我估摸着悬。”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哔哔”的声音，很明显是电子锁开门的音效。

中介眉色一扬，拉着吕健往门口走去：“业主回家了，来来来，哥你有本事亲自聊，我是不敢惹他。”

吕健一边跟他走一边说道：“那把基础信息告诉我，性别，年龄，婚否。”

“应该是未婚，看着……30出头吧，其它的我都不知道。”

“像我一样的青年才俊么？”

中介没忍住呛了一口：“哥你牛逼，我服了，对对对，跟您一样尊贵，”

门开了，对面的业主已经进屋了，正要关门，中介赶紧跑过去：“哥，有人看房，想问您几个问题。”

门缝里透出声音：“三万，不讲价。”

听到这声音吕健就一个激灵，还真是和自己一样的青年才俊！

门就这么关上了。

中介回身望向吕健，尴尬摊臂：“看吧……哥，咱还是别惹他了，再加点钱就租别墅去了。”

“好歹要跟邻居打个招呼么。”吕健已经走到门前按铃了。

中介想拦已经来不及了：“哥……你怎么还要惹他？”

门铃响过后，对讲机中传出了青年才俊的声音：“我说了，不讲价。”

吕健非常热情地说道：“亲爱的朋友，是我，我能去你那里喝一杯么？”

“……”

“不要假装听不出来，我的好朋友，我的好邻居。”

中介已经看傻了，完蛋了，这单生意黄了。

“嘀”地一声，电子锁竟然开了。

业主发话：“你进，中介去做协议。”

“？？？”中介大惊，随即大喜，“哎呀这就是缘分啊哥，您跟这房子，跟邻居有缘啊！”

他又激动地望向吕健：“竟然是‘他’的朋友！哥您可真是海纳百川，兼容并包啊。”

“不会用成语就不要用。”

“嘿嘿，那我做合同去，你们慢慢喝。”

中介说着奔到电梯前狂按，这套房子租出去太不容易了，可得一鼓作气。

吕健推开门，笑呵呵地走进了房间。

一进屋，他就笑不出来了。

整个大厅都光秃秃的，墙上也是，除了棕色的地板外，能称得上装饰或者家具的，只有一条挂灯，一块地毯，一块小白板，一个小吧台，两把藤椅和一个小圆桌。

韦德正打开露台的玻璃门：“不用换鞋。”

吕健小心地走向落地窗，环顾四望，这里简直空的可怕，说话恨不得有回音，唯一有人间烟火的，就是角落里堆的几大叠书，旁边是一个坐垫，韦德想必经常坐在这里看书吧。

“你都看过？”吕健指着那些书。

“90%。”韦德回身来到吧台前，取杯斟酒，看酒瓶的样子像是XO，他并没有加入饮料勾兑，直接推给吕健一杯，“余声认可你的才华，但不认可乔乔，同时他也是姐姐的崇拜者。”

“我不是西湖先生。”吕健抬杯示意。

“随你。”韦德抬杯后轻抿一口，坐在藤椅上，望向窗外，虽然已经是一团黑，但好像能看见什么一样，“乔乔给我，会做的更好，你太纵容他了。”

“你还有机会。”吕健在他旁边坐下。

“没有的。”韦德仰头将酒饮尽，也不再倒，握着空杯子犹豫片刻后才问道，“放下公司的身份，个人对个人，问个问题。”

“嗯。”

韦德总是很突然问很重要的问题，这次也不例外，他指着身后的大厅道：“女人……会喜欢这里么？”

吕健吞了口吐沫：“绝，对，不，会。女人会巴不得把这里变成HelloKitty的梦幻小屋。”

“果然。”韦德不得不认真思考，“可她说她喜欢。”

“林小枣么？”

“你在想什么？”韦德鄙夷地看着吕健，“我的未婚妻。”

吕健为了不穿帮，佯装惊喜：“嗨呀，恭喜啊，百年好合！”

“她在骗我，她总骗我，为了不让我难过。”韦德摇了摇头，探着身子拿来酒瓶，终究又续了一小杯。

“这是贤妻啊，高兴都来不及呢。”

“可我不会骗她，不会让她开心。”韦德抿了口酒，“这不公平。”

吕健觉得风向不太对：“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探讨两性感情话题么？”

韦德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这是你唯一比我出色的地方。”

“……”

韦德很快想通了吕健沉默的缘由，当即说道：“为了公平，你也可以请教我企业管理问题。”

“……据我所知，你还在为‘管理企业’的资格而挣扎。”

韦德摇头：“那个问题已经解决了，但对于珍的事情我还一头雾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林小枣很嫉妒她，也许会给我错误答案。其他人则会敷衍我，只有问你。”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你的助理嫉妒她？言下之意……”

“优秀的男人被女士青睐，有任何问题么？”从韦德嘴里说出这些话，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没……没毛病……”吕健自愧不如，与韦德想比，自称“青年才俊”简直太幼稚了。

吕健想着想着，突然神色一闪问道：“那我能用情感咨询费抵房租么？”

“要先提供一次免费服务，品质足够的话，我会考虑。”

“来吧。”吕健瞬间扯下外套，“甄珍是吧，小公主是吧？就是那天另外那个小秘书？这我太懂了。”

“……你怎么知道的？”

“那不重要。”吕健把西装甩到一边，“信我就对了，让你们夫妻生活乐翻天！”

“你确定我们在说同一件事么？”

“她好，你才好。你好，她也好。”

“从头说。”

“好的，我先教你最简单的让她高兴的方法——”吕健抬手，“惊喜。”

韦德当即摆手：“别用这么粗浅的东西敷衍我，我试过复制偶像剧的套路，她立刻识破了。”

吕健恬不知耻地说道：“好，那第二招——关切。”

“具体呢？”

119 不可理喻！

“说不清楚，我们直接实战一次。”吕健拉来了旁边的小白板，拿起黑色水笔，“现在打电话给她，我写什么你说什么。”

“不彩排就直播？这样会不会风险太大？”

“信我就信到底。”

“如果失败了，”韦德指着门口，“你这辈子别想住进那里。”

“不存在的，拨号吧。”

韦德虽然将信将疑，但他知道，反正自己也不可能做得更差了。

电话接通，韦德切换到公放模式。

甄珍的声音略显惊讶：“今天的晚安电话好早啊，平常你都是21点30分整打过来的。”

晚安电话都要分秒不差么？这个变态。

吕健快速在白板上草书出回答，韦德看着那些字眉头紧锁，简直想吐，但还是强挺着念道：“因为太久没见你，我的生物钟今天提前告急。”

“唔！！”对面的甄珍发出了更惊讶的呼声。

韦德一副懊恼的表情，恨不得用电话去砸吕健，完蛋了，不合适。

“这次不一样！”甄珍却突然说道，“是你的风格韦德，你终于不试着去捡偶像剧的台词了。”

韦德大惊失色。

我的风格？这幼稚的比喻是我的风格么？

只见吕健火速板书。

韦德不得不捏住鼻子继续念道：“我只是准确的表达了内心感受，这没什么可惊讶的。”

“继续保持亲爱的，你会越来越招人喜欢的。”

面对这句话，韦德根本没有看吕健的指导，自行回答：“不需要那么多人喜欢，你就够了。”

“唔！！”甄珍快喜极而泣了，“Jack说你今天很出色，董事会已经准备提名你出任总裁了，没想到你连说话方面也进步了这么多！”

关于这个问题韦德有些不知道怎么接下茬，他只好参见了吕健的文案：“那不重要，珍，我想找个人分享喜悦，你有时间么？”

“可以啊，找个地方喝一杯，我陪你庆祝。”

“不，我现在只想……”韦德看着文案，脸色煞红，欲言又止，“好的，我去接你，20分钟。”

“嗯。”

电话挂断后，韦德指着白板怒道：“你怎么能让我说这么肮脏的话！”

“肮脏么？”吕健看着白板嘟囔道，“【我现在只想和你去酒店的情侣套房翻云覆雨】，这已经很诗意了吧。”

“我不喜欢这样，珍也是。”

“傻孩子，只要足够亲密，这种下流话可以瞬间提升刺激度。”

“下流话就是下流话。”韦德披上了西装，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电子卡扔给吕健，“你的咨询有用，但不稳定，租金减少一万，不能全抵。”

“多谢。”吕健正色道，“送给你额外服务，接到她选酒吧的时候，问她想不想去酒店那里喝。”

“为什么你这么执迷于？”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一家以时尚和灵感著称的顶级酒店，目标客户是25—35岁的青年才俊。”

“这不是很明显了么？25—35岁，青年才俊，他们去酒店还能干什么？？”吕健一副老司机的神色，“前台要两包蹦蹦糖，选房间的时候要求‘配件齐备’，然后你会在衣帽间里找到各种服装和长袜，把卧室灯光设定成淡红色，用好床头柜里的润滑油，还不够劲儿的话可以打开电视柜，里面的小箱子有你能想到的一切东西，非常稳。”

“我不知道你在描述什么，刮胡刀么？”

“口味好重啊老哥！”

“不可理喻。”

进电梯的时候，刚好撞见中介拿着协议回来，韦德随手掏了五张钞票给他：“简化流程，这是你的劳务补偿。”

中介来不及反应，韦德已经关上了电梯走人。

电梯间中，中介茫然地看着吕健：“哥……我坦坦荡荡跟您说，这个业主真的不好打交道，还是找我们签协议稳妥一些。”

“好了好了，一个小时赚500不错了，我再送你两张签名。”吕健按下电梯健，“你们有搬家服务么？”

中介一听这个眼睛就亮了：“我有一个哥哥是做这个的，这就联系啊！”

……

自家庭院门口，甄珍上了轿车才发现林小枣不在。

“不叫小枣一起么？”甄珍微笑问道。

“需要么？”韦德拿出手机，“我想让她休息一下的，既然你要求，我叫她来。”

“……”甄珍痛苦捂头，这才20分钟，怎么又这样了，“算了……让她休息吧，我们去哪里？”

“嗯……”韦德吞了口吐沫，试试看吧，“据说酒店的酒吧进了一些新品。”

“酒店？”甄珍脸一红，侧过头去，“你真的很想去么……”

韦德看着这表情，神色一紧，相当懊悔，果然不该信那个白痴的话。

“很不想。”韦德立刻驾车驶向了另一个方向，“还是去海风酒吧比较合理。”

甄珍恨恨攥着双拳，无话可说，只想捶玻璃。

……

次日晨，办公室中，吕健看着一大叠待签的文件挠头，他已经极尽可能放权，但还是有这么多。

为了今后的方便，他不得不将几十张文件筛选一番，分门别类搓成几叠，再夹上标签，叫来方糖，一叠叠推给她。

“以后，这些，行政负责人签字即可。”

“这些，版权负责人签字。”

“这些，人力负责人。”

“这些，财务。”

都分出去后，吕健才拿起剩下三张：“只有这三个是需要我签的。”

方糖一面记笔记一面说道：“恕我直言健哥，最好有明确的规章流程，这样太玄学了。”

“你来做，随便找个大公司模板，然后简化。”

“我真没时间做这个了……”方糖指着自己的黑眼袋说道，“我们需要新的招聘了。”

“那就让各部门提需求，我这里汇总分配，交给人力。”

“已经有了，就在这里。”方糖指着吕健归纳出的人力类别，“各部门招聘员工人数，人力负责人不敢做主，还是要你定一下。”

吕健赶紧又找出那张文件抽出来，看着密密麻麻的表单有些头大，“干脆直接招个人代替我好了。”

120 要憋坏了

方糖尴尬道：“这种级别的经理人，年薪要求很高吧，还要股份。”

“可以谈。”吕健挥手道，“找猎头约人，越招聘工作就越多，我受够了。”

“在这里。”方糖又找出一张文件，“人力提要求要找猎头了，成本问题，需要你的允许。”

吕健飞快签过字后，绝望靠在椅背上，“CEO简直就是摧残生命，难以理解那些享受这个岗位的人！”

“有的是啊，为争这个还打破头呢！”方糖立即掏出手机亮给吕健，“前进娱乐就出大事情了，总裁贺东方已经辞职，好像是韦德搞的，这可是业内大事件。”

吕健前一晚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对此毫不惊讶，前进娱乐是股份公司不是政治机关，业务能力的重要性远高于拉帮结派的能力，更何况现在的市场瞬息万变，所有公司都必须求新求变，只要董事会清醒，一定会选韦德。

“已经辞职了么？”吕健接过手机看着，“贺东方，这个人口碑如何？”

“中规中矩，比较老派，毕竟当了5年前进的总裁，咱们肯定雇不起吧？”

“试试看，我就需要一个中规中矩老派的人，约他。”

方糖咽了口吐沫：“你认真的么？”

“我不需要一个才华横溢的干将，只需要一个家长里短的管家。”

“那我试试看吧……”方糖拿回手机问道，“《童年》的独家，Q狗已经开到70万了，我们考虑么？”

“不，坚持非独家授权，20万起。”

“为什么这么排斥独家啊？”

“太复杂了，解释不清。”吕健摆手道，“之前公开声明里已经承诺过了，不能食言，就这么跟版权部门解释吧。”

方糖拿着一摞文件点头离去，她刚走，莫长愉又来了。

“五个综艺邀请，三个晚会，十二个广告。”莫长愉坐在桌前，“发信息你不回，只好亲自来问你了。”

吕健再次头大：“让乔乔和惜君自己决定吧，别问我了，头疼。”

“我建议，先别让他们碰这些。”莫长愉默默摇头，“尤其是找惜君做广告的卫生巾品牌。”

“那就全部拒绝，有闲心的时候再说。”

“嗯，我们果然还是慈善机构。”莫长愉这便起身，“我看到公司一些人工作态度很散漫，这是你的责任。”

“知道了。”吕健看了眼手表，“下面有事么，陪我去面试。”

“我只负责艺人相关的事情。”

“就是艺人。”

……

不得不承认，文娱事业委员会的权威是有理由的，无论是新歌榜，评估体制，还是人才库，都为整个行业提供了巨大的便捷。

当星工场有好歌的时候可以去打榜出名，需要做MV的时候可以找到团队，需要签艺人的时候同样可以利用“未出道人才库”。

任何有志于从事文娱行业的个人，都可以注册账号，将自己的资料和作品上传到库中，就算他们自己懒得做，委员会的专职星探也会去做，这件事对于个人来说完全是免费服务，就像房产中介一样，把自己房子挂上去当然是免费的。

至于公司，想看到这些信息需要交上一笔不菲的咨询费，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得不到艺人的联系方式，相中艺人后需要通过“委员会中介”来联系和签约，委员会提供的合同也相对公正，同时保证公司与艺人的利益，一旦谈成，公司将再支付一笔佣金给委员会。

这类服务，也是委员会的主要收入所在。

而穆纤雪不知道用了什么可怕的方法，提供了一套内部VPN和账号给吕健，这让他得以通过内部数据库直接检索，调出艺人信息和联系方式。

这当然是违规的，而且很彻底，比韩文的性质还恶劣，不过那是穆纤雪的选择。

吕健只是筛选出了十几位看好的新人，排满了这一天的约见日程，民谣艺人已经被抢的差不多了，吕健的主要目标放在了轻摇、唱跳、流行情歌上。

鉴于现在《娱乐星工场》依然仅有四个艺人栏位，要求会很高，但愿能有所斩获。

吕健和莫长愉进入排练室，距离第一个面试还有3分钟，饮料和资料都摆好了，应该是顾文文做的。

二人落座，莫长愉快速翻看资料表格：“看起来都不错，你哪里找到的？”

“自由星探，老黄你认识么？”

“听这个称谓，很不想认识。”莫长愉继而问道，“有什么明确的方向或者标准么？”

“急需一位擅长唱跳和舞台表演的，其它随缘。”吕健比划道，“最好与惜君和乔乔类型不同。”

“就是说不要抒情女声和校园民谣？”

“差不多。”吕健指着资料道，“所以这里女生大多是可爱型的，男士大多是成熟型的，还有四五个会跳舞的。”

“标准呢？”

“宁缺毋滥。”吕健伸了个大懒腰，“还是做这种事的时候比较投入，常务管理太痛苦了，据说最近前进娱乐会有一批高管辞职，看能不能拎两个过来。”

“前进娱乐？”莫长愉摇了摇头，“一帮唯利是图的东西。”

“哪里不都这样？”

“慈善机构不这样。”

“……”

正说着，一个人探进头来：“要面试艺人么？”

吕健一听这声音便摆手道：“去买菜，不要捣乱。”

“嗨呀，我好歹也是公司高管啊。”吕康已经强行凑进来，“再说面试官，怎么也要三个才够气势啊。”

吕健本来想赶走他，但突然想到，也许吕康才拥有最强大的眼力，如果有他特别不看好的艺人，签下来准没错。

“别乱说话，非要说话的话贴在我耳边小声说。”吕健吩咐道，“不然艺人会觉得我们公司很蠢。”

“听你的听你的。”吕康落座拿起表格翻看起来，“都不错啊！”

完蛋了。

“挺好的。”莫长愉倒不反感，“一个专业视角，一个庸俗视角，一个商业视角，很全面。”

吕康神色一紧，谨遵兄长教诲，满怀敌意地看着莫长愉，凑到吕健耳边轻声道：“哥，她说你庸俗。”

“……你心里就没点B数么？”

“明白，看破不说破。”吕康冲吕健眨了个眼，一副心明眼亮的感觉。

吕健感觉，再不揍他，会憋坏的。

121 面试（更新时间调整到下午5点前后，见谅）

第一位面试艺人入场，酒吧女歌手，之前在乐队呆过，24岁，烟熏妆，装扮和气质也都很摇滚，特立独行。

吕健指着面前的麦克风架道：“唱过之后，我们再提问。”

“哦。”女孩不以为意地走到麦克风前，“唱《大风吹过》可以么？”

“请。”

《大风吹过》是一首有点沧桑感的歌曲，介于摇滚与抒情之间，女孩嗓音也偏沙哑，不错的完成了这首歌。

但在吕健眼里，她的属性较为一般，没有特质，才华33，唱功47/52，潜力52，几乎到头了。

虽然手里有很多好歌，但艺人栏位只有四个，这个女孩也许可以成为歌手，但还没到自己要亲手栽培的标准。

快唱完的时候，吕康凑到吕健耳边：“我觉得还不错，可以备选。”

很好，对不起，You-are-fired！

女孩唱完后没什么期待地问道：“有什么要问的么？”

莫长愉直接说道：“你这么掐着嗓子唱歌，嗓子最多还能用两年。不用哑嗓试试看，来一段《同桌的你》副歌。”

“没听过。”

“那随便来个抒情歌。”

“都没听过。”

莫长愉就此靠在椅背上，没什么想问的了。

“很抱歉占用你的时间，你可以走了。”吕健点头道，“对不起，你不是我们需要的人。”

标准说法是“请回去等消息”，但吕健不喜欢消费别人的期待，直接说出结果。

“哦。”女孩点了点头，也没什么遗憾，只冲着吕建道，“我其实也不太喜欢你们公司，太俗了，无论是审美还是音乐，这不是我想做的东西。”

“嗯，加油。”

女孩没再多说，直挺挺走了。

她刚出门，吕康就不干了：“很有个性啊，不想来个女摇滚乐手么？”

“不是她。”

莫长愉则问道：“你不生气么？她都这么说你的作品了，她根本不知道我们为此付出多少努力。”

“庸俗低端是好事儿。”吕健点了点桌子，“就现在而言。”

第二位面试者接踵而至，是个擅长迪斯科的肌肉男。

舞跳得不错，唱的很一般，外形平均以上，才华只有个位数。

关键是吕康又很喜欢，这才是一锤定音的事情。

半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一口气面试了十几个人，吕健倒也不觉得疲惫，看他们表演比看财务报表有趣太多了，只是结果有些差强人意，虽然有几个人条件不错，但还没强到能在星工场四个艺人栏位中占据一席之地的程度。

宁缺毋滥，星工场更像是一个工作室，而非前进娱乐那种撒大网的公司。

面试结束后，三人互相对比着笔记交流意见。

莫长愉最终只选出了一个人：“11号不错，唱功过硬。”

“那个眼镜男么？我也觉得不错。”吕康很快找出了11号的档案，“高音很亮，可以和余声PK了。”

吕健却摇头道：“他唱歌没感情的，全是高音。”

莫长愉放下资料问道：“是不是太苛刻了，那种程度的高音已经可以出道了。”

“余声征服大家的是高音+真诚，二者必须兼具。”

莫长愉摊臂道：“那我找不出合适的人了，跳舞我不懂，不发表意见。”

吕康很快又摘出一份档案：“跳舞我懂啊，7号那个跳快舞的小姐姐就不错啊。”

“外形不好，而且太瘦了。”

“要不要这么严格啊？我觉得很好啊！”

“那就更不能签了。”

“……8号呢？那个跳街舞的？”

“咱们简单点，有没有你特别不看好的。”吕健指着一叠档案问道。

“都不错啊。”吕康快速翻看着，“诶？这个5号我怎么没印象，来了么？”

吕健也很快翻到五号，是个29岁的男人，的确没来。

负责安排和联系面试的顾文文正好进来收拾场地，赶紧答道：“5号说早就不唱歌了，跟委员会说了好几次要撤信息，他们都没管。”

吕健看着5号的照片，这其实是他最重视的一个人。

照片中的男人留着长发，胡茬很多，外形有些沧桑感，照片却笑的很咧，展示作品是自己在酒吧的弹唱，不是摇滚也不是抒情，是那种有些灵气的个人小调，词强于曲，声强于唱，挺有个性的，但总感觉有点拧巴，吕健也说不清，见过之后应该会有判断。

“我们不是报销路费么？”吕健问道，“这都不来？”

“他说怕耽误工作。”

“已经转行了？”

“嗯，他说谢谢我们的关注，但他不行，试了很久了都不行。”

吕康在旁边摇头道：“哎，这样的人，已经没有斗志了，而且已经三十岁了，还能有什么发展？他自己都放弃了，算了吧。”

吕健闻言神色一震，更加重视地指着照片：“你觉得他气质怎么样？”

“感觉很难受，外形和笑容特别矛盾，不舒服。”

“再约一次。”吕健立刻冲顾文文吩咐道，“给他误工费，他如果还不来我们就去。”

“好，这就约。”

吕康再次研究了一下5号的档案：“五年酒吧驻唱，在两家公司发过单曲，这都没成，有必要这么重视么？”

“你越说我越重视！”

顾文文最终也没约来5号，不过成功套出了他的工作地点，正巧是本市的。吕康对他没兴趣，莫长愉还要忙别的，吕健干脆拉着顾文文一起去，毕竟一个人开车比较无聊。

……

半小时后，到了5 号工作的办公楼，吕健和顾文文都傻了。

“儿童英语ABC？”顾文文看着这家公司的招牌吞了口口水，“这个跳跃，是不是有点大。”

“嗯……”吕健沉思片刻后，走向不远处的银行营业部。

“啊？要取钱么健哥？”

“只是准备一些套路，你打电话叫他吧，告诉他我们到楼下了。”

顾文文硬着头皮再次拨通电话，5号得知他们已经登门，不免有些慌乱，但还是礼貌的下楼迎接。

一碰面，吕健差点没认出来他。

与照片上的造型完全不同，瘦了很多，穿着牛仔裤和休闲T恤，显得腿长肩宽，胡子都刮了，长发也变成了利落的短发，虽然已经化身成英俊熟男，脸上那别扭的笑容却没太大变化。

122 别耽误时间

“不好意思，为我这么个小人物跑一趟。”男人一见面就热情起来，完全没有之前预想的那么难打交道，非常自然地上前主动与吕健握手，“你好，我是夏歌。”

“吕健。”吕健握手的同时介绍道，“这是顾文文，我的……安保人员。”

“哈哈哈。”夏歌又笑着与顾文文握手，“你们老板可真幽默。”

顾文文满脸尴尬，其实，他是认真的。

吕健笑着指向上面的招牌：“创业很成功啊，看来我们白跑一趟了。”

“不不不，只是个打工的。”夏歌连连摇头，“儿童英语培训的时候，需要很多英语歌和背景音乐配合教学，之前我帮他们做过，后来干脆来全职了。”

“方便上去坐坐么？”吕健抬手问道。

“可以的。”夏歌连连做出请的手势，“不过，可能你们还是白跑一趟，我资料上应该注明了，我发过两次歌，新歌榜前20都没进。”

“可能只是没碰到一个好的制作人。”

夏歌歉笑道：“没有的事，合作的老师都很出色，是我自己才华有限。”

这本来都是很尴尬很苦逼的事情，但夏歌总能轻描淡写的自嘲带过，脸上也总能保持那种和善的微笑。

三人一路走进公司，路过的人很多都会跟夏歌问好，基本大家都会管他叫句大哥，不止是年龄，更是一种内心的尊重。

顾文文拉着吕健说道：“人缘很不错啊，本人也挺有魅力的，打电话联系的时候也是，感觉他特别有涵养。”

这是当然的，吕健此时对夏歌的兴趣已经要爆棚，只是不敢声张。

【夏歌，29岁】

【身份：隐退艺人】

【颜值：86】

【才华：94】

【口才：88/91】

【演技：10/84】

【唱功：87/95】

【特质：天王】

【综合评定：极其努力的全能艺人，只因生不逢时，风格选择永远与潮流错位，屡屡受挫，自信心极低，原本的气质荡然无存，同时也错过了艺人发展的黄金年龄。】

吕健实在是难以理解，这样努力，这样水平的艺人，为什么会混到隐退？

怀着这样的疑问，吕健来到了夏歌的办公室，这其实根本就是一个迷你录音棚，虽然只有二十几平米，键盘、吉他、录音设备却一应俱全。

“地方小，也没饮料，白水可以么？”夏歌努力了很久才找到纸杯，一边为二人倒水一边笑着自嘲道，“就当体验一下普通公司的生活吧。”

顾文文对夏歌的印象极佳，当即问道：“夏大哥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们公司？”

“不不不，不是我不考虑，是我配不上。”夏歌将杯子分别推给二人，自己也抽了张椅子坐下，满怀歉意地指向周围，“而且我刚来不久，请假出去也不太好。”

“方便听一下你的歌么？”吕健直截了当问道，“除了在平台上展示的那两首外，我找不到别的了。”

“真不好意思，歌太不出名了，版权都没人买。”夏歌转过椅子，对着电脑，握着鼠标点了点，“这里只有英语培训的曲子，都是纯音乐或者老师唱的，也没什么可听的。”

“那方便现场来一段么？”

“好久没来了。”夏歌笑着叹了口气，拉来不远处的键盘电子琴，“不过既然你们大老远来了，没问题。”

他把手放在键盘上思索片刻：“来一段酒吧里点唱最多的吧，矬子里拔将军，别人的歌《爱你的一千零一夜》。”

弹唱开始，二人洗耳恭听。

很不错，完整的演唱，唱功凌驾于大多数出道歌手。

不太好的地方是，匠气太重了，感觉已经唱了一万遍，闭着眼睛就可以唱出来了，体会不到感情。

快唱完的时候，顾文文就已经递话：“挺不错的健哥，我觉得比原唱好听。”

一曲唱罢，夏歌扫键收音，结束演唱，转过头笑道：“我就是用这首翻唱歌出的道，很多人都是你这个评价，但还是没进前20。”

“毕竟是翻唱……”顾文文当即说道，“一定因为大家已经听腻了，没有新鲜感。”

“就知道你们不死心。”夏歌摆手一笑，“第二支单曲，换了家公司，我自己的原创——《少年向前冲》。”

这次是快节奏的歌，类似于吕健在平台上看到的展示歌曲，词曲编都有一定水平，不过有点程式化，能感觉有灵气在里面，却谈不上多好听，当然也算不得难听。

就是那种绞尽脑汁正能量，想方设法让你欢快起来的感觉，挑不出毛病，同时也很难有共鸣。

这样才是最尴尬的。

夏歌手离键盘，直接关上电子琴，转过椅子摊臂道：“这个也没进前20。”

“还有别的歌么？”吕健问道。

“拿得出手的，你们都听过了。”

“拿不出手的呢？”

“还是别了。”夏歌抬手婉拒，“都是特别丧气的，我在酒吧试唱过，反响很不好，老板差点解雇我。”

“你个人更喜欢哪种？拿得出手的还是拿不出手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听众喜欢哪种。”夏歌摇头道，“大家都喜欢快节奏和摇滚，我尝试了很多次，也没进TOP20。”

“那你发表过所谓‘丧气的歌’么？”

“酒吧那关都没过，还是别唱出来让人不开心了。”

“没关系，我能听懂。”吕健摊手道，“一开始玩音乐不就是为了自嗨吗？后来发现自己喜欢的听众并不喜欢，只好为了生存去讨好他们。时间长了，做音乐就会变成了一件麻木的工作，毫无情感，无法投入，就像板砖一样，一切都变得越来越糟，我想听听你好的状态。”

夏歌身体微微一震，吕健的话好像触动了什么。

眼光太毒了，这家伙。

“夏大哥，请一定要信任吕总的眼光。”顾文文见夏歌略有动容，紧跟着劝道，“乔乔和莫惜君都是纯新人，都是我们吕总亲自挖掘，亲手打造的。”

“他们多大？”夏歌问道。

“20……出头吧。”

“我呢？”

“……”

“真的很感谢你们能来。”夏歌抿嘴摇头，笑容依然挂在脸上，“我红不了的，你们愿意投资我，我很感谢，但我不能在这事上再耽误时间了。”

123 不想说话（感谢盟主柳神轻语）

顾文文怎么可能服气，当即辩道：“流行趋势总在变化，有的人一炮而红，有的人要熬的。”

“我熬了很久了。”夏歌说着摊臂道，“这工作也很不错，比酒吧赚钱多，还很稳定，我的职位跟别人也没有利益冲突，我很满足。”

话罢，他又微微认真地冲二人点头说道：“跟你们签约当然可以，两年，三年，四年，然后呢？我没红，失败后再回头，35岁，40岁，除了会唱歌以外一无是处，还能再找到这样的工作么？我才刚刚学会面对平凡的自己，这过程并不好受。”

“怎么会，你这么有才华……”

“真的谢谢你的赞赏，但有没有才华这件事，不是一两个人说的算的。”夏歌靠在椅背上叹道，“这样的称赞，一度是我坚持的勇气，真的谢谢。”

顾文文急得攥起了裙子：“夏大哥，你就没有点残存的梦想么？”

夏歌只是微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实在没什么可回答的，到时候自然就懂了。

“健哥你来说，我说不过他。”顾文文气得要揉吕健。

“这问题挺现实的，没什么可说。”吕健只是从包中取出一个信封，“缺钱对吧，我买你唱。”

他就此把信封推给了夏歌，哼笑一声说道：“一万块，买你唱一首自己最喜欢的歌，就现在。”

夏歌的笑容僵住。

“健哥……别这样……”顾文文赶紧拉了拉吕健，这么做实在是有点侮辱人。

“怎么，钱不够？”吕健摊臂道，“你在这里不就为了赚钱的么？几分钟一万块，唱一首歌而已，犹豫什么？”

夏歌僵持的笑容强行舒展开来：“你可真会开玩笑。我还有事，要赶时间。”

“这都笑得出来？我在侮辱你。”吕健抽出信封中的钞票在桌子上拍了拍，“钱都被我们这种人赚了，你就继续做儿歌吧。”

“好了，谢谢你们能来。”夏歌强笑着起身送客。

“两万块。”吕健又抽出第二个信封堆在上面，“你不是很现实么？没理由不接受。”

“你们该走了。”夏歌侧过头指着门口。

“三万。”吕健又抽出一叠，冲夏歌努了努嘴，“睡你都够了。”

夏歌神色一蹙，顷刻间，笑容荡然无存，猛然挥臂把桌上的钱甩飞，踏上一步攥住了吕健的领口，声音低沉而又颤抖：“拿上你的臭钱，滚。”

吕健眯眼道：“笑不出来了？”

“你以为我愿意笑么？”夏歌瞪着吕健一字一句道，“作为失败者，我除了笑还能做什么？哭么？让所有人都讨厌我？同情我？”

“有些人，哭比笑要好看的。”吕健抓住夏歌是手肘，将其从自己的领口拽下来，重新理着领口问道，“你难道不想把这些都倾诉出来么？”

“很丧，招人烦的。”夏歌退了一步坐在椅子上，“别刺激我了，没意思。”

“试试看，我听得懂，就当是演唱会，听众只有我们两个。”吕健也再次坐下，“我们为你而来，不要用自己都无法认可的音乐敷衍我们。”

“对的，就是这样。”顾文文举起拳头使劲挥了挥，“刚才的不算，再听一首！”

“……”夏歌沉了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我明白了。”

最后的笑容也荡然无存，他冲着顾文文正色道：“把钱收好，我还没穷到卖尊严的程度。”

顾文文吞了口吐沫……气质完全变了。

夏歌之前是个老好人，感觉很暖，很成熟，现在变了。

变得很酷！

夏歌再次坐在键盘前：“我最喜欢的的歌，《消愁》，只在酒吧唱过一次，之后再没人点过，后来的制作人也不喜欢，它让我确定，我的审美不符合主流，再怎么努力做主流也不如那些天才。”

“洗耳恭听。”吕健真的用手在狂擦耳朵。

“这大概会是我最后一次唱，你懂了也没用，他们不喜欢。”

夏歌就此闭目，高高抬手酝酿片刻，开始前奏。

这次是钢琴音效，降过调的，应该是Ab调，意境完全不同，之前轻快的歌曲充满了设计感，这次则充满空灵感，即便是电子琴，也弹出了钢琴的忧伤。

就连嗓音都变了。

不再是那种一味寻求正能量轻快的唱法，而是像酒后消愁那种音色，的确有点丧，但这也是只属于男人的沧桑，那恰到好处，略带沙哑沉厚嗓音，好像一片躺在地上的老树皮。

“当你走进这欢乐场”

“背上所有的梦与想”

“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

“没人记得你的模样”

顾文文身体不禁微颤，已经拽起了吕健的胳膊：“开……开口跪……”

吕健只是在听，根本没空理她。

这旋律有种北欧或者俄罗斯音乐的影子，那种独属于寒冷中的阴郁小调，没有设计感，也没去讨好谁，只是酒后的人，倾诉内心的歌。

完全闭目弹唱的夏歌也从未看过键盘一眼，这样一个人的深沉演唱本就是一副美丽的油画。

“三巡酒过你在角落”

“固执的唱着苦涩的歌”

“听他在喧嚣里被淹没”

“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吕健脑子里闪过了一副诗歌的画面，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还未来得及惊讶，副歌来临，这幅诗画顷刻间被赋予了声音——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

“于是可以不回头的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

“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

……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

“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

“清醒的人最荒唐”

曲罢，夏歌高高抬手，任声音远去。

但那歌声却永远缠绕在了听者的心头。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这酒，一杯更比一杯浓。

八杯烈酒过后，顾文文茫然地看着泪水滴到了裙子上。

并不是每句词都听清了，并不是每个调都听懂了，但就是控制不住……

追求梦想什么的，真的被磨平了么？

夏歌此时才张开双眼，神情也有些茫然，短暂的呆滞过后，再次靠在椅背上，无力的挥了挥手：“好了，走吧。”

“不要哇。”顾文文抓着桌子说道，“这首歌可以的……是很丧……可是我还想听，还想听10遍，一百遍，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想听！”

“走吧，不想说话了。”

124 给你留着

顾文文怎么可能走？她再次望向吕健渴望套路。

然而吕健已经起身了：“嗯，走。”。

“健哥！”顾文文一把抓住吕健，“他你都能放下？”

“不放，我去找经理。”吕健冲夏歌点头道，“带薪留职，半年时间，你不火，随时回来继续你的生活。”

夏歌瘫在椅子上：“不可能的，让人不开心的歌，火不了的，我本质上就是个不开心的人。”

“潮流在变，你在酒吧唱这歌是什么时候？”

“两年前。”

“那就更没问题了，现在的你，自嗨就会火。两年前人们认为生活充满希望，他们对于你的迷茫无法理解，现在不同了，你的迷茫，是所有人的迷茫。”吕健点头道，“你即将成为主流，夏歌。”

夏歌身体微微一颤，这话的杀伤力太大了，不是梦想，不是鸡汤，是一位成功者的绝对判断。

他转头瞪着吕健，不确认他是否值得信任：“别随便给人希望……”

“不需要希望，直接付诸行动。”吕健已经走出办公室，“文文给我按住他，就算用暴力也可以。”

“收到！”顾文文立刻执行命令，撸起袖管要去控制夏歌。

夏歌看着顾文文哭笑不得。

顾文文立刻就软了。

嗨呀，这个帅大叔！谁会按住他啊，拥抱还来不及呢。

吕健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经理办公室，报上家门后双方一拍即合。

经理是个满脸麻子的眼镜男，同时也是莫惜君的歌迷，对于夏歌的境况，他恨不得比吕健还要着急，拉着吕健说个不停。

“夏歌人非常非常非常好，敬业，努力！我知道这个岗位配不上他，但我们就这个条件了。”经理不住的推荐道，“我个人，不，我们全公司的人都希望他能有更好的发展，如果是贵公司的话，一定能做到。”

“真没想到。”吕健略显惊讶，“我以为你会不放他走。”

“如果他是教育专业的，我肯定不放，但他根本就不属于这行，我看着他天天在这里笑，我就心疼。”经理痛苦地攥着手，“可别辜负我们。”

“但他个人，好像不想走回头路。”

“没有的事，看我的。”经理说着开始拨电话。

半小时后，半个公司的人都排在了夏歌工作室门外，成群结队的进去劝说或者祝福，夏歌人缘实在是好的夸张。

“夏大哥，去吧，你可以的！”

“很荣幸认识你，再回来也可以。”

“没关系的，经理保留你的岗位。”

“如果你再做不成，我就不听音乐了。”

“加油啊，这不是追梦，只是单纯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罢了。”

“真羡慕你老夏，你可别让大家失望。”

夏歌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些。

自己明明是个失败者，好好先生，这帮同事，怎么偏偏都这样，他们明明很喜欢自己，为什么都在劝自己走？

半生在挫败，不觉间正在慢慢融化。

麻子脸经理是最后进来的，他拉着夏歌的手说道：“关起门来说话，老夏，我们这里，都是抛弃梦想的人，我们想方设法做任何能赚钱的事。现在孩子多，所以我们就做儿童教育，留学热，我们就做英语培训。可实际上，我从小就特别讨厌英语，就没及格过，高考才得30多分。直到现在我都觉得，这帮小孩中文都没搞明白呢，四大名著都看不懂呢，学什么英文？真他妈有病。但我知道这赚钱，我就闭着眼睛愣做了。”

“可你不一样，你是我们这么多人里，唯一有可能实现自己的。”

“我们都劝你去吕总那里，不是想让你走，只是不想看你再这么拧巴下去了，这不是你一个人拧巴，是我们所有人都拧巴。我们不想看见一个平凡的夏歌，我们将来要出去装逼，说‘大明星夏歌’是我同事！”

夏歌感觉自己有点儿飘：“老板，可我，失败过很多次了。”

“那就不怕再多一次！”经理拍着桌子道，“这里，我给你留着，你随时可以回来。”

“我可能很快就回来。”

“那就回来，我们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这又不丢人。”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夏歌有些游离地比划道，“想不到你这么……这么……”

“嗨，谁年轻时没个梦想。”经理笑着起身，伸出右手，“就一个要求啊，回来可以，至少发完两首歌再回来。”

“嗯。”

经理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放下了夏歌，走到吕健身前。

“下面是你的事情了啊，就给你半年时间，你可别雪藏我们夏歌。”

“多谢，发歌后送你们100份签名。”

“我自己会要的，比你熟儿！”

老板走了，工作室中三人面面相对。

“太好了太好了……”顾文文激动的来回踱步，这不是激动，这是狂躁症。

吕健再次坐到夏歌身前：“今天太晚了，明早来我们公司签约录歌。词曲和编曲可以先交给我么？我们连夜做好配乐。”

“好说。”夏歌双手抱着头，还有些不适应，“太快了……”

“耽误那么久了，必须加速。”吕健正色道，“你签过公司吧？有几个基本问题需要回答。”

夏歌会意，立刻答道：“离过婚，没有子女，无不良记录，无特殊嗜好。”

吕健问的更加迅捷：“协议离婚还是诉讼离婚？你是否是过错方？现在还有矛盾么？”

“健哥！”顾文文有点听不下去了，“要不要突然这么理智啊！”

“没关系，这么专业反而令我安心。”夏歌看了眼顾文文，冲吕健做了个尴尬的表情。

“回避一下。”吕健立刻转头说道。

“蛤？”顾文文抓着头道，“大家都这么熟了。”

夏歌歉笑道：“普通的事无所谓，这个还是挺敏感的，必须保密。”

“嗨呀……你都这么说了，没办法……”顾文文乖乖走了出去。

吕健指着外面笑道：“她好像已经成为你的歌迷了。”

“只是一时崇拜而已，离得太近，很快就会乏味，然后被现实的潮水卷走。”

“看来你曾经有很多迷妹啊。”

“酒吧唱歌的时候有一些，我前妻也是其中之一。”夏歌盯着吕健点头道，“这件事很严肃，只有极少的人知道，我不想给大家带来困扰，但你有权知道，这件事需要保密协议。”

“明天补，说吧。”

125 头牌动摇了

回程的路上，顾文文用尽回身解数想套出只言片语，各种揉肩捶背。

“开车的时候不要乱搞，”吕健的方向盘非常不稳，怒不可遏，“再这样我告你性骚扰。”

“嗨呀好健哥啦。”

“不过是个离婚中年人而已，有这么好奇么！”

“就很好奇啊，想知道怎样的人才能写出来《消愁》，实在是太好听了……我想试着回忆着调子唱，可根本唱不出来，感觉好难啊。”

“嗯，这首歌是Ab调，比较少，常人掌握需要一段时间。”吕健转头瞪着顾文文，“不要摸我的腿。”

“到底为什么要那么保密啊？不就是离过婚么。”顾文文没完没了的催问道，“告诉我吧，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色诱我也不会说的。”吕健摇头道，“真的很严肃，一定不能说。”

“难道……”顾文文惊讶捂嘴，“他是Gay？”

“你们这些女人脑子里就没别的了么？”

“难道，”顾文文更加惊讶的瞪眼，“他的前妻……是妹妹？”

“够了啊，这里又不是德国。”

当晚，吕健与西湖共同完成了《消愁》的正式版编曲，在夏歌原版的基础上加了口琴的点缀，由于曲风和个人风格太浓烈，即便是这两个人也不太敢改变什么。

……

次日晨，夏歌来到星工场，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不得不说，这个人其实有着与生俱来的明星味，简单的牛仔裤体恤衫穿在他身上就变成了潮牌，本身肩宽腿长，走起路来的感觉都带着某种劲儿，那种抑郁的笑，外加和善的态度，好像对女性员工有种神奇的吸引力。

在顾文文的带领下，夏歌还未出道就有后援团了。

这让乔乔极其不爽，风向变得这么快？

看着吕健亲自迎接夏歌去办公室，他只能在前台暗中观察，和吕康一起。

周围的女士们可就没那么冷静了。

艾薇拉着顾文文老远窥视着夏歌的背影：“这就是健哥亲自去挖的人？”

“是我和健哥一起挖的！”顾文文非常神气地理了理领结，“我也没少费力。”

就连方糖也凑过来：“感觉他还没唱歌，我就已经跪了啊。”

“喂，你们不是不追星的么。”顾文文左右问道。

艾薇连连点头：“乔乔那种我们不追，没内容，可他，看一眼就好想追。”

“不是，我怎么了我！”乔乔当即跳了出来，“我人气爆棚，歌迷排到高速公路好不好！”

艾薇咧嘴笑道：“咦~都是大妈~”

“到底是谁先开始的？说我歌迷都是阿姨。”乔乔抱头道，“你们这些朝三暮四的家伙。”

“就是大家口味不同吧。”方糖安慰道，“我们这里毕竟都是上班族了，没年轻到追时髦，也没老到关爱下一代，而且学历比较高，乔乔的歌只是听听，说到男人，还是夏歌这样的更有吸引力。”

乔乔更加不乐意了：“你解释清楚，什么叫学历比较高？听我歌的人都没文化么？”

“好了，你们不要争了。”吕康凑来中央，认真地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不看好。”

几人沉默良久，乔乔瑟瑟发抖。

“有根据的。”吕康振振有词，“他已经出过两支单曲了，都是草草收场，唱功和才能的确很出色，但出色的人很多，最后能火起来，还需要一把大的运势。我们的运势已经用在乔乔和惜君身上了，怕是已经没他的份儿了。最关键的是，这个年龄，已经来不及出名了。”

“康哥，你过分了。”乔乔已经完全绝望，“说的是不是太多，太认真了？”

“是理智的分析。”吕康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毕竟，我和我哥，是一个妈生的，不要小看我的智商。”

好想揍他！

……

在吕健办公室中，夏歌仔细阅读了整本合同，与乔乔和莫惜君那种没道理的信任不同，印象再好，合同也要仔细看。

“健哥太慷慨了。”夏歌感叹着签下大名。

“你叫我健哥，感觉很不适应。”

“年轻不重要，成就是关键。”夏歌点头将合同推给吕健，“很感谢你加入那个条款。”

夏歌的合同的确加入了一条匪夷所思的条款——

【禁止公开或炒作乙方个人隐私。】

“其实，公开的话效果会很好，非常利于你走红。”

“还是用作品说话吧，我不会跟潮流，这些炒作让我很难受。”

“没问题，尊重你。”吕健整理好合同后，不忘指明最后的黑体字，“【如果艺人离开娱乐星工场，公司将收回一切培训成果和礼物】，这个需要你知情。”

“嗯，没问题。”

吕健这便叫方糖过来将合同归档，顺便叫来了艾薇和乔乔。

然后吕健愣是将乔乔和夏歌拼在一起：“给他们拍照片，放在脸谱上，宣传公司的新人。”

“蛤？”乔乔特别不爽的看了一眼夏歌，“关我什么事。”

夏歌也比较尴尬：“我跟他类型不太符合吧？”

“咔嚓。”艾薇已经抓拍完毕，立刻蹦跶着把手机交给吕健欣赏，“这样很有趣吧。”

照片中乔乔满脸质疑和惊讶，夏歌则勉为其难，尴尬的瞬间反而有一种喜剧味道。

“可以。”吕健这便冲乔乔道，“行了，没你事儿了。”

“我可是当家头牌，这么快就沦为吉祥物了么！”

“是不是特别想今晚就去阿姨拥抱会？”

“我走，我走还不行么？”乔乔痛苦地冲出办公室，他感觉吕健的套路比胡聪明还要深。

“年轻真好啊。”夏歌指着外面笑道，“他好像不喜欢我。”

“头牌地位动摇了，当然不喜欢。”

“真的太高看我了。”

“走吧，录音棚说话。”

……

录音棚中，三个男人翘着三个二郎腿，谈笑风生。

西湖先生与乔乔对话的时候，更像是应付小孩子，总要解答很多问题，但面对夏歌，却是一种纯粹的欣赏。

“很久没看到这样的词了。”西湖先生不吝褒扬，“有种唐诗宋词的美感，真的不错。”

“您的也是。”夏歌用一半耳朵听着留给自己的备选歌曲，“简单质朴有意境。”

“这首？”西湖先生大笑道，“这首真的是口水歌，你就别抬举我们了。”

“没没，很不错，感觉是为我量身定做的，这样的才华太惊人了。”夏歌放下耳机，“《一场游戏一场梦》，非常棒，跟我听过的所有歌比，都是拔尖的，流行而不失优雅。”

“不不，还是太口水了，男男女女那点儿事儿，还是《消愁》更有意境。”

“《消愁》受众太窄了，还是您的歌更雅俗共赏。”

“只是单纯的俗而已，您过誉了。”

“咳！”吕健在旁边咳了一声，“吹够了没有！”

126 幽默特质

二人这才对着腼腆一笑，停止互相吹捧。

吕健就此嘱咐道：“《消愁》你们随便浪，市场反响我也不敢判断。不过《一场游戏一场梦》，要注意把控市场，把夏歌塑造成情场失意的熟男，我们需要那种略显忧郁，令少女心碎的感觉。”

夏歌苦笑着摇了摇头：“放心，我会。”

吕健继而说道：“跟你同类型的艺人是赵悦，他就要完蛋了，你的底线是顶替他，天花板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赵悦？他是三星级艺人吧？”夏歌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标准，“我曾经只是准一星，后来连那个都给撤掉了。”

“没关系，靠《一场游戏一场梦》可以直接翻盘。”吕健正色道，“这首歌是要拍mv全力打造的，我会请一线女星助阵，混完音我立刻去谈。”

“一线？”夏歌眉色微微一皱。

“放心，我遵从协议。”

“哦。”夏歌松了口气，更加犹豫地问道，“投入这么多……我压力有点大。”

“放轻松，虽然要考虑市场，但你依然可以自嗨。”吕健起身拍了拍夏歌，“这首歌完全符合你的故事，投入进去，别再试着设计什么，或者讨好谁。”

夏歌沉沉点头，若有所思。

“录歌过程你们看着来，我就不参与了。”吕健瞪了眼西湖先生，“录完歌再臭贫。”

“哼！（一声）”

人果然不能脾气太好，那样身边欠抽的人会越来越多。

……

前进娱乐，韦德在新的聘任协议上签完名后，提前两小时来到了总裁办公室，他的前任正坐在这里贪恋着最后那一丝权力的味道。

“两个小时后这里才属于你。”贺东方瞪着韦德，“我知道你等很久了。”

韦德拉了把椅子坐下，双手交织在小腹前，静静欣赏着这位失败者。

贺东方微微侧头：“不管我做什么，不管我做或不做，结局都会这样，对么。”

韦德默认。

贺东方神色一松，叹了口气，抚摸着檀木办公桌：“我其实可以早些主动走的，但我在这里太多年了，我留恋这里，我输给了自己的人性。”

他说着又转望韦德，谈不上多恨，就像在看一只野兽，即便被他伤害了，也没法恨他：“你早晚也会输的。”

“这是废话，人早晚都会死的。”韦德轻描淡写道，“你输在废话多，做事少。”

“是我在事无巨细地经营这里，而你，只是一个强盗，恰好做了几件关键的事情而已。”

“我不是来听废话的。”韦德随意地望着窗外，“据说你要带走几个人。”

“否则呢？让他们在这里被你蹂躏？”

“你输了，但他们没有。”韦德正色道，“如果带走那几个人，我会加倍蹂躏剩下的人。如果你自己走，那么所有人都将继续拥有此前的生活。”

贺东方的眉色渐渐收紧。

韦德摊臂道：“我不在乎忠诚与否，只要我能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就忠诚，反之，他们就背叛。”

“你要哪几个人？”贺东方沉声问道。

“你清楚，拥有政界公关资源的那几个，我不善于对付那些机关。”韦德点了点桌子，“让他们留下，为我做事，我会善待那些曾经忠于你的人，除了赵悦。”

“为什么除了他？”

“我总要摧毁一个人，不然今后所有人都会认为跟我作对没有代价。”

“……他，倒也不重要。”贺东方难免陷入沉思。

现在公司的不少中层，都是当年自己在中层的时候，一手带出来的基层，刨去利益牵连，感情也是有的，斗争最激烈的时候，他们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这边，自己该为他们负责。

但这件事是有代价的，要将手上最重要的政界资源留给韦德。

“我能相信你的话么？”贺东方问道。

“我有‘从不说谎’的品牌，做很久了。”

“呵呵……”贺东方竟然笑了，“这算幽默么？”

“幽默是我的特质之一。”

……

星工场无疑是现在业内最受关注的明星公司，每周皆有精品问世，公司主页也经常提前发布一些信息和明星私照，乔乔与莫惜君一日游写真直接带来了一批巨量的关注，上百万的粉丝和歌迷都通过这里了解新歌和新星的动态，这个主页本身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强势推广渠道。

这种情况下，放出了夏歌与乔乔的合影，一时之间，签约新人的消息飞速传播，几乎没用多少时间，夏歌的身份就被挖了出来，酒吧歌手，两度发行单曲两度失败。

夏歌的才华和条件所有星探和公司都看得到，可最后谁也没争他，落到吕健手里，原因不言而喻，市场已经验证过这个人没有商业价值，而且他马上就要30岁了。

质疑总是免不了的。

【业界已经没人才了，只好炒老腊肉了。】

【听了一下他曾经的单曲，毫无感觉……】

【大家宽容一点吧，吕健又不是神，不可能他栽培的每个人都那么厉害的。】

【快点做乔乔和姐姐新歌啊！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这个人当年在魔方文化都没做火，还是算了吧。】

好在，外貌这件事总能起到相当程度的作用。

【这大叔好帅啊！尴尬的样子都这么帅！】

【在欺负乔乔么？】

【相信吕健的眼光，相信西湖的歌。】

【这是我同事，人很好的。】

吕健看着这些评论，感觉很稳，不管是批评还是赞扬，受到关注就够了，只要作品过硬，这些关注就会变成更多的关注。

他看了眼表，差不多了，去录音棚看看，早点听到成曲也好策划mv。

起身的同时，吕健顺手把一张请柬扔进纸篓，一个无聊的慈善晚宴，这辈子也不会去的。

刚开门，却见夏歌已经在门口了，看表情有点纠结，不知道在这里忐忑了多久……

“这么快？”吕健惊讶道，“我以为你是那种精益求精的。”

“没。”夏歌不得不提了口气，凑进办公室，小心关上门。

他的脸色差到了极点，像是忘在角落里很多年的蜡烛，六神无主地望向吕健——

“我可能，要毁约。”

127 必须有人负责

“？？？？”吕健瞪着眼睛不明所以，“hat-the-Fuck？这才几个小时？”

“先坐。”夏歌上前推着吕健坐下，自己也坐在他对面，身体依然控制不住在抖动，“之前没说完，有事瞒着你。”

什么？难道顾文文的直觉对了？

吕健冷静片刻后摆手道：“你是Gay也没关系，和妹妹结婚也没关系，我公关搞定。”

“更严重。”夏歌颤抖着摇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到底怎么了？”

“我不能说。”

吕健不禁揉起额头。

其实，昨天夏歌深藏的秘密并没有多惊人。

他曾经的迷妹，也就是他的前妻，现在已经是一名出道艺人，直到离婚双方都在秘密交往，谁都不打算公开这件事，尤其对于女方，“离异”这个词实在太影响人气了。

到最后，夏歌也没说出前妻的名字，吕健也没问，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现在看来，没这么轻松。

“又是前妻的事情？”吕健闭着眼睛皱眉问道。

“嗯。”

吕健靠在椅背上摇头道：“你知道，这样是没有说服力的，我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你。”

“我明白，我全告诉你，我信你，也请你理解我。”夏歌仓惶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而后双眼傻瞪着一遍又一遍地嘟囔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吕健看着有点恐怖，拿起电话呼叫方糖：“拿点百忧散什么的过来，快。”

“那是什么？”

“治抑郁的药，去办公区问，肯定有人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有。”夏歌抬手打断了吕健，从怀中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盒。

“没事了。”吕健挂断电话。

夏歌颤颤倒了两粒吞下去后，才稍有好转。

“你昨天告诉过我，你有轻度抑郁。”吕健指着药盒道，“这至少是中度了吧。”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夏歌像是在颤抖又像是在摇头。

“别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吕健把纸巾推过去，实在是有点心疼他，“就算不当歌手，你也是个优秀的人，没必要这样。”

夏歌擦了把汗，又喝了一大口水，情绪渐渐稳定：“对不起……没想到会这样。”

“说吧，我保密，如果的确是无法解决的困扰，那就解约。”吕健盯着夏歌，面露狠色，“但如果可以解决，我不会心慈手软，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你必须负责。”

夏歌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基本正常，他盯着吕健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凌小菲。”

“……”吕健神色一震，“那个……玉女？……我记得她是四星级影星……她结过婚？”

“小点声！”夏歌焦急地提醒道。

“然后呢？”

“我们的女儿，三岁了。”

“……”即便是吕健也完全震惊，张着嘴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夏歌不断地摇着头：“我珍惜那份工作是有原因的，每个月有5000的抚养费。”

“她需要那5000？”

“我需要，那样才能见到女儿。”

“……”

……

半小时前，夏歌接到一通电话，前妻淩小菲打来，他们很久没通话了，一句“你好”也没有，只有质问。

“你又要出道了？”

夏歌愣了片刻才答道：“这么快就知道了？”

“已经传开了，你的过去都被挖出来了。”淩小菲劈头盖脸骂道，“就这么急着炒作么？”

“炒作？没有，真的没有。”

“你是不是告诉吕健了？”

“我有责任告诉他我的过往，但我没说你的名字，孩子的事也没说。”

“还好。”淩小菲松了口气后说道，“立刻毁约，立刻。”

“我不会说的，这么多年我都没说，现在也不会，将来也不会。”

“你不说也没用，早晚会被挖出来，已经有人在挖了。”

“……这么多年也没事的。”

“现在不一样了，那些媒体都疯了，一定会被挖出来的。你要毁了我么？顺手毁掉苏苏的未来？”

“不，怎么可能！”

“那就立刻毁约。”

“我做不到。”夏歌抓着墙，“碰到了值得信任的人，我想再试一次。”

“试多少次都没用的！你怎么还不死心？你红不了的，早晚会公布我们的事情炒作。”

“我在合同加了条款，不能那么做。”

“你怎么还这么老实？还这么轻信于人？吕健会找人八卦炒作的，一定会的，这些老板都这样。”

“他不是那种。”

“我没时间多说，立刻毁约。苏苏要出国的，只有我供得起，你这么做，唯一的结果就是把我们都毁了。”

“小菲……不会的。”

“小菲不是你能叫的。”女人狠狠说道，“如果你坚持出道，我现在就把苏苏送出国，你这辈子也别想见到她。”

“别！她还没到三岁！”

“那就毁约，立刻。”

……

办公室中，夏歌吐露了一切实情。

“就是这样。”

吕健长出了一口气：“你怎么这么老实？她在扼杀你的未来，你不恨她么？”

“不不，她不坏。”夏歌仰望着天花板叹道，“她是最喜欢听我唱歌的那个女孩，干净的像一张白纸，只是生了孩子之后，生计所迫，才越来越要强，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能承担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这不是要强的问题，是恶毒，对了，还有欺骗。”吕健已经调出了淩小菲的资料，“未婚，连个男朋友也没有，22岁？我的妈呀，鬼信。”

“真的22岁，她18岁的时候和我在一起的。”

“……好吧，你也不亏。”

“是的，所以我欠她的，后来我再也不敢多看女人了，不想欠更多。”夏歌再次低头致歉，“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对不起，我没法出道了。”

“嗯……”吕健沉思片刻，“淩小菲公司知道这件事么？我可以直接和对方高层对话。”

“公司不知道。”

“明白了。”吕健托腮道，“如果这件事被挖出来，她不仅会面对人气暴跌，还会有违约赔偿风险。”

“是的，牵扯到几千万，我们不敢冒险。”

“是她不敢冒险。”吕健摊臂道，“明明是你在掐着她的咽喉，她有什么资格威胁你？”

“女儿。”

“法院判的？”

“协议离婚，女儿归她。”

“那不重要。”吕健身体微微前倾，漩涡眼神出现了，他抬起左手指着地面道，“如果你今天不出道，只会离女儿越来越远，淩小菲砸钱把她送出国，想法设法打入上流社会，一旦那样，你女儿会巴不得一辈子不见你，因为你就是一个躲在小屋子里做儿歌的臭老头子。”

说到此，吕健话锋一转，又抬起右手指向天空：“相反，如果你出道，成名，超越她母亲，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夏歌慌忙侧过头去：“这不可能……我最意淫的梦都不敢想这件事。”

“那是从前，现在你撞到我了。”吕健敲了敲桌子，“无视她，两周后让她知道谁是爸爸。”

“我不敢冒险。”

“你正在冒险！”吕健再次面露狠色，“你面前的这个人，比那女人恶毒一百倍。现在很好，我知道这一切了，我不爽了你们都别玩。”

夏歌却并不怎么惊恐：“别装了，你不是那种人。”

“来，咱们玩到底。”吕健呵呵一笑，拿起电话，拨通了他原本估计一辈子也不会拨的电话，打开公放。

很快，一个贱得流油的声音传来。

“吕总！难得难得，什么买卖？”

吕健拿起笔筒摆弄起来：“我有一个超级大料给你，娱乐圈诞生至今最大的料。”

夏歌大惊失色，使劲摆手。

“哎呦，您都这么重视的大料，那一定……便宜不了吧？嘿嘿嘿……”

“嗯，我不方便亲自爆，50万卖你，你随便玩。”

“50万？吕总，这就是个料？有货么？”

“没货，就是料，50万很低了，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老黄极其痛快，“我信你吕总，你都这么说了，一定值这个钱！我现在拿钱过去？”

夏歌忍无可忍，抬臂按下了挂断键。

吕健笑着望向他：“如何？”

“别再逼我了，吕健。”夏歌扶着桌子，怒视着吕健。

“相反，你就是欠逼。”吕健同样扶着桌子，凝视着夏歌，“我要逼你走出这一步，不然你只会成为一个抑郁的糟老头子。”

“世界没那么美好，成功没那么简单。”

“抱歉，我时间多，运气好。”吕健点头道，“下期新歌榜，你如果拿不到TOP3，走好不送。如果拿到了，就给我刚到底。世界的确没那么美好，爱是没法让女儿崇拜的，强才可以。”

“……”夏歌喘着粗气瞪着吕健，在犹豫。

“不想踩在那个女人头上么？她早就恶毒到失去人性了，你都这样了还要榨你的抚养费？难以理解。”吕健眼神中的漩涡愈演愈烈，“对人用人性，对兽用兽性。”

夏歌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吕健激出了他心中仅剩的斗志。

“就一期。”夏歌盯着吕建道，“如果她威胁不让我见女儿，我就威胁爆料。”

吕健开怀大笑，用指关节狠狠敲了下桌子。

是的，夏歌手中的牌本就比淩小菲要致命的多，他完全有理由成为主动的一方。

“终于他妈转过来了，你一开始就知道可以这么说的。”吕健抿着嘴摇了摇头，“你就是太善良了。”

夏歌的丧气被彻底引发出来：“善不一定有善报，努力不一定有收获，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

吕健赶抬手：“到此为止，丧过头了，这种歌词谁都受不了。”

“当然，这些话让人很难承受。”夏歌摊开双臂——

瞧你干的好事！

哄走夏歌，吕健挠了挠头，满手乌黑亮丽的秀发。

就刚刚，掉了不少头发。

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必须要有人负责。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跑到纸篓前一蹲，很快找到了那份请柬。

128 慈善夜

晚六时，“罗曼岛”社区，观海2栋14层B，吕康上蹿下跳，乔乔坐在露台上喝闷酒，吕健换上了最正式的西装。

“这里很贵的吧。”吕康看着客厅的一株大绿萝很想爬上去，然而他并不会爬树。

“PY价，还可以。”吕健拿着两条领带分别比试着问道，“黑的好还是蓝的好？”

吕康转头看了看：“都不错啊。”

“果然还是不戴领带比较好。”吕健立刻扔掉了两条领带，冲外面吹风的乔乔道，“还在生气？”

乔乔百无聊赖的瘫在躺椅上，抬手抿了口酒：“举杯消愁愁更愁。”

“别装了，不符合你的气质。”

“健哥你越来越过分了。”乔乔立刻挺起身子，指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沙滩，“捧新人就罢了，怎么连晚宴都不让我去。”

“小孩子不宜去那种灯红酒绿的场所。”

“不是慈善么？很多明星去捧场的。”乔乔不甘地指着自己，“我这么红，一定会被女星搭讪的吧。”

“所以才不让你去。”吕健理着领口道，“慈善晚宴，就是一群手握资源的人，因‘慈善’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聚集到一起，然后做一些交易，仅此而已。”

正说着，门铃响起。

吕康立刻扑过去开门，然后目瞪口呆。

“新家好棒啊。”莫惜君笑着探进头来，“我没迟到吧？”

莫惜君身着一身淡粉色的礼服，平日的小细歪辫也解开了，换成了朴素的偏分长发，依旧是淡妆，她不会是最吸引人的那个，但绝对是最舒服的那个。

乔乔从露台探进头来，吞了口吐沫：“理解了，换我也会叫惜君姐去晚宴的。”

莫惜君尬了鬼脸：“我从来没去过那种场合，会不会丢人呐？”

“没事，保持微笑就好了。”吕健已经整理好衣装，走到门前，微抬左臂。

莫惜君会意，小心地抬起右手挽上去，不敢离得太近，又不能离得太远：“是这样么？”

“反了。”这话不是吕健说的，是对面大门刚出来的人说的。

韦德身着浅灰色的西服，胸前口袋里露出淡蓝色胸帕的一角。

甄珍伴在他身旁，身着标志性的白色镶钻公主裙，头发盘得完美无缺。

“晚上好，我的好邻居。”吕健乐呵呵抬手示意。

韦德并未回礼，只是分别指着二人道：“男左女右，基本常识。”

“嗨呀，还没出门就丢人啦。”莫惜君灰头土脸地绕到了另一侧，挽起了吕健的右臂。

“没那么死板的。”甄珍笑着冲莫惜君点头道，“时代变了，舒服就好。”

“不，必须男左女右，不然我看得头皮发麻。”韦德携甄珍按下电梯。

吕健也携莫惜君走到电梯前。

甄珍抬着右手，俯身探头跨过吕健打招呼：“你好啊姐姐。”

莫惜君赶紧摆手捂脸：“受不起受不起，我再过几天才22岁……”

“我也是啊，还有两周。”

“蛤！我是7月7号，你呢？”

“7月7号？我也是，这么巧。”甄珍看着几人喜道，“跟姐姐同一天生日，真荣幸。”

“没有没有，是我荣幸。”莫惜君没什么自信地瞥着甄珍和韦德，“你们是……”

“距离婚礼还有5个月。”甄珍松开韦德，抬起左手晃了晃，无名指上的那颗戒指实在是令人羡慕嫉妒恨。

“真好啊。”莫惜君不禁松开吕健的胳膊双手合十祝福，“提前祝你们新婚愉快！”

“对了。”甄珍突然抓着韦德的胳膊摇晃道，“你跟吕健现在是朋友了吧，是不是也可以请姐姐来我们的婚礼？”

“莫惜君可以，但不想请吕健。”韦德没看吕健，只是摇了摇头，“我感觉很不好。”

电梯开门，两对男女先后进去，吕健和莫惜君站在更里面，韦德和甄珍则更靠门。

甄珍这便回过身与莫惜君熟络起来，两人好像有一种天生的好感。

韦德当然是不可能回头的，吕健只好抬手点了点他的肩膀：“我第一次来，有什么要注意的么。”

“准备好支票。”韦德也没回头看吕健，只是摇头，“为什么执意要来这么无聊的晚宴？”

“你呢？”

韦德歪头冲甄珍摆了摆，毫无隐藏，好在甄珍正在跟莫惜君谈笑，没发现。

吕健赶紧凑到他耳边嘱咐道：“别显得不耐烦，她喜欢的你也要假装喜欢。”

韦德皱眉道：“可是很耽误时间。”

“想节省时间就不要结婚啊。”

“好吧。”韦德又问道，“可你又不结婚，为什么要来耽误时间？”

吕健深叹了一口气：“不好意思，我只是单纯的喜欢社交，大概就是那种传说中的交际花吧。”

“越来越讨厌你了。”

“没办法我的朋友，交往越深，暴露的缺点就越多。”

“……”

……

“罗曼明星慈善夜”，由罗曼时尚集团主办的慈善晚宴，每年一次，以明星为噱头打造的晚宴，除了吃喝玩乐以外，拍卖环节是最有趣的，明星们会送上自己的东西进行拍卖，拍得的款项将全部用于慈善事业，至于具体用在哪里，这是最不重要的事情，没人关心。

因为星工场的异军突起，吕健荣幸的收到了一张请柬，然后就扔掉了，再然后又有理由来了。

此时正是鸡尾酒会的时间，沙滩上早已布置好了酒桌和舞台，摄像机少说也有七八台，与其说是晚宴，倒更像是晚会。

吕健与韦德两对人刚一入场，就受到了不少人的簇拥。

一位是前进娱乐的新掌舵人，另一位则是迷之崛起的新大佬。

更关键的是，人见人爱的姐姐也来了！

两对人很快被冲散，各自被莫名其妙的人敬酒。

吕健这边更复杂一些，一半人试着约歌，另一半人则希望与姐姐合影。

“吕总来首歌吧，您开个价。”

“哎呀你肯定就是西湖，不要装了。”

“那个新人我很看好，需要帮忙么？”

“一转眼，就是民谣天下了啊。”

吕健还只是乱扯淡交换名片而已，莫惜君则不得不假笑着不停地合影，吕健感觉她的忍耐已经处于临界点了，再这么下去会突然做出表情包的。

129 牺牲品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把莫惜君拉到了沙滩最角落的酒桌前。

“果然……还是……不适应这种场合。”莫惜君喘着粗气，要了一杯柠檬水，“束腰很痛苦，高跟鞋也好难受。”

喝过一口柠檬水，她又望向了远处谈笑风生的甄珍和韦德：“她好厉害啊，跟什么人都能那么体面的聊天。”

“甄珍么？她就是在这种环境出生的，这里才是她最适应的地方。”吕健拿起了一杯绿油油的鸡尾酒抿了一口，看着呆滞的韦德笑道，“韦德好痛苦的样子。”

“痛苦才是正常的吧。”莫惜君难以理解地望向吕健，“我记得你说过不用来的，怎么突然又改主意了？”

未等吕健回答，一个眼窝很深的男人端着酒杯凑了过来。

“吕总么？”

“啊。”吕健看着他想了想才说道，“赵悦？”

赵悦冲吕健和莫惜君举了举杯子，强行坐到吕健旁边。

“你不跟他们在一起么？”吕健指了指韦德那边。

“不了，我合约快到期了。”赵悦毫不掩饰地望向吕健，“非常喜欢你们的歌，有机会的话……”

吕健立即与赵悦碰杯：“我们公司签不了你，问问别人吧。”

“……”赵悦尴尬碰杯后，只好起身，“今后多联系。”

他很快又凑到了其他老板的身旁。

“好可怜哦。”莫惜君感叹道，“这就叫牺牲品吧，健哥不考虑一下他么？”

“他的类型跟夏歌重复了，而且各方面不如夏歌。”

“一眼就断定，你可真残忍。”

“还有更残忍的。”吕健已经找到了目标，扯了扯莫惜君，“走，陪我去对付碧池。”

“蛤？”

淩小菲，“四小花旦”中最纯洁的玉女，惜字如金，楚楚可人，与其他三个小花旦不同，她更丰满一些，但绝不是性感妖娆的那种，就是青春期少女那种软软的感觉。

与其他善于炒作的艺人也不同，零绯闻少新闻的她俨然成为了一朵业内的莲花，成为了相当多男性心中梦寐以求的女神，娱乐新闻和撕哔是给女生看的，对付男生，干净利落的银幕形象更为重要。

此时，她浅笑着应对周边的人，不时附和一句，不时点点头，并不过分涉入讨论，也并没有干脆拒绝这个社交场。

吕健和莫惜君停在了距离她五米左右的地方。

“觉得她怎么样？”吕健拿起酒杯指了指淩小菲的方向。

“女神呐！”莫惜君连连点头，“据说好多男粉丝为她废寝忘食。”

“你想成她那样么？”

“拍电影么？我不行的。”

“我说的是形象，歌迷心中的形象，玉女，女神什么的。”

“我可没那气质，千万别那么包装我。”莫惜君赶紧摇头，“一天到晚都得保持那种表情好累的，就不能踏踏实实的做表情包开心起来么。”

莫惜君说着，面部开始酝酿。

“打住！”吕健差点就捂她的脸，“周围很多记者和摄像的。”

“嗨呀好难受。”

吕健转而又望向掩面轻笑的淩小菲，心头一万匹碧池奔过。

【淩小菲，22岁】

【身份：演员/歌手】

【颜值：91（77）】

【才华：18】

【口才：42/47】

【演技：48/53】

【唱功：26/29】

【特质：无】

【综合评定：通过整容和气质培训成为女神的女星，对相当多数的青少年有相当的杀伤力，已处于事业巅峰。】

其它的都在预料之中，只是颜值91（77）很神奇。

明白了，一切整容怪在自己眼里都是辣鸡，括号内是整容前的真实水平。

淩小菲也不巧发现了吕健的凝视，心中微微慌了一下，按理说那种规模公司的小老板自己是不该关注的，但鉴于夏歌的事情她不得不关注了一下。

还是当不认识吧，她假装没看见又避开了，继续陪周围的人闲聊。

当然，这种地方是不存在闲聊的。

对于淩小菲这类偶像明星而言，垃圾戏只会浪费人气，有深度要演技的戏又无法驾驭，那么就只有去争取大投资的狗血戏了。

这种剧无疑会有靠谱的投资方，成熟的团队，并且在拍摄以前就谈好了销售，无需演技，不用太用功，就能获得爆炸的人气。

鉴于浅薄的剧情与广大的受众，这种剧还有另一个特性，那就是谁都可以演，谁演都一样。

既然大家都可以，那必须的就是抢了，抢的方法有很多，做人气数据，做资本公关，做个大新闻等等……

即便是玉女淩小菲，这种时候也要抢的，不能坐以待毙，四小花旦人气比肩，美得雷同，谁将更进一步，谁又渐渐沉沦，全凭手段。

这种时候，玉女的人设反倒成了淩小菲的负担，她不能显得太世俗，那样会失去特色，又不能显得太高冷，那样没法与投资方和制作方拉近距离。

好在，总有人好她这口。

坐在她身旁的正是《我的室友是女杀手》的投资人，这部剧的原著人气很高，也很好演，台词都很少，扮演那样一个冷酷女杀手形象也是最简单的，如今项目已经成熟，正处于最终选角阶段，这位投资人也被各方簇拥，很多女星都拐弯抹角的公关，希望得到这个角色。

但最终角色归属，这位投资人却迟迟未定。

投资人四十岁上下，精瘦，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喝着闷酒叹道：“我也很烦恼，不过是下手早买的版权而已，现在那么多人找我，角色给谁都得罪人。”

“是啊。”淩小菲在旁轻轻附和道。

“你们魔方文化的人也找我谈过，我个人也认为你的气质比较符合角色。”投资人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大口酒，“可其他方面，也都是朋友，帮谁不帮谁，很难选。”

“真的是。”

“你个人也很想要这个角色吧？”投资人转头问道。

淩小菲体面摇头：“我根本不知道这个戏，是因为郝总要求，我才坐在这里的。”

“哦……身不由己啊。”投资人笑着摇头，“不必勉强，你去别的地方吧。”

130 浑身都是戏（讨厌盟主子曰）

“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淩小菲抬手掩面，略显羞涩，“感觉您很真实，比他们都要坦诚，就在这里吧。”

“是么？”投资人眉色提了几分，不好意思的挠头道，“一不小心抱怨了一下。”

“没关系的，别太烦恼，角色不给我也没关系，不会怪罪您的。”淩小菲举杯笑道，“感觉好点了么？”

“好多了。”投资人与淩小菲碰杯感叹道，“真是难得啊，圈里还有你这样的人。”

“您也很难得，这么坦诚，很多投资人都很……”淩小菲抿了口酒，酒劲太冲，呛了一口。

投资人赶紧送上纸巾，待淩小菲擦过后才问道：“很什么？”

“很下流。”淩小菲红着脸说道。

“哼，最看不上那种人。”投资人闷了口酒，砸下杯子，“你放心，我选角的时候绝无个人利益。”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这才答应郝总坐在这里。”淩小菲亲手拿酒为投资人斟上，“换做其他投资人，我根本不敢来……”

投资人看着小心翼翼斟酒的淩小菲，心已经有点酥了：“你啊……真的很难，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

淩小菲放下酒瓶甜笑道：“没事的，合约很快到期，我在考虑隐退了，现在的环境的确很不舒服。”

投资人握着酒杯惊道：“隐退？”

淩小菲苦笑着低头：“像我这样，不太会说话，也该被市场淘汰掉了吧。”

“怎么能！”投资人当即就想砸桌子，“别灰心，这个女杀手的角色……”

淩小菲笑着抬手，轻轻抵在投资人嘴上：“没关系的，您已经很累了，别难为自己。”

“哦呼……”投资人看着淩小菲，几乎要被融化了。

吕健和莫惜君其实站在他们身后很久了，只是他们聊的太投入，实在插不进话。

此时的吕健已经头皮发麻，这是他见过套路最深的碧池，若非自己早有防范，怕也是要中套啊。

“在娱乐圈打拼，还能保持纯洁，好难啊。”莫惜君自然完全中套了，拿肩膀蹭了蹭吕健，十分期待，“健哥是来挖她的吗？”

挖她？不可能的，会被反噬的！没看到夏歌的惨状么。

面前的苟且仍在继续，依然是淩小菲轻轻捂住投资人嘴的不堪画面。

吕健适时闯入，打破了投资人的心驰神往：“不好意思老哥，能把她借我5分钟么？”

“嗯？”投资人的甜蜜被打破，赶紧擦了把脸问道，“你是？”

“小公司的人，想跟淩小菲谈事情，找不到机会。”

“朋友，不是瞧不起小公司，你这样很不礼貌。”投资人颇显不忿地望向淩小菲，“你们认识么？”

吕健也转过头，让淩小菲看清什么是青年才俊。

淩小菲心中又慌又气，明明只差一步就搞定了，这个混蛋。

但她又不敢太气。

“我们……认识么？”淩小菲掩面问道。

“你们，认识么？”莫惜君也不明所以的问道。

“认识么？”就连吕健自己也在问自己。

“诶，我认识你！”投资人突然发现了莫惜君，“姐姐？”

他这才反应过来，再看吕健的神色已经充满了激动和钦佩：“您一定就是吕健了吧？”

“是的，不好意思，刚刚有点无礼。”

“不不不，无礼的是我。”投资人立刻抽离出了之前的幻境，“我们想提前做主题曲，整个团队都希望找星工场定制，见到您本人太荣幸了。”

“可以聊。”吕健冲淩小菲努了努嘴，“但我要先和她说一些事。”

“请。”投资人立刻往旁边挪了两个位置，又冲莫惜君笑道，“我爱人非常喜欢你的歌，《甜蜜蜜》和《又见炊烟》都很喜欢，《涛声依旧》也不错。”

“过奖了。”莫惜君被迫坐过去应酬。

吕健也理所应当地坐在了淩小菲旁边。

“我们……好像不认识。”淩小菲故作羞涩的侧过头。

“别装了。”吕健挥手招呼酒保过来。

酒保火速赶到：“请问来点什么先生？”

“来杯再续前缘。”

酒保满脸尴尬：“抱歉……我不会调。”

“恩断义绝？”

“没听说过……对不起先生。”

“怀才不遇总该有吧？”

“……抱歉，先生。”

“喜得贵子呢？”

“……先生，您是认真的么？”

“怎么什么都没有。”吕健摇头道，“那来一杯夏日挽歌吧。”

“只有夏日风暴，先生……”

“两杯，谢谢。”

“……”酒保非常紧张地开始回身调酒。

吕健转头望向淩小菲，后者的神色并没有太大变化，可真厉害。

二人都没说话，直到酒保调好两杯橙色的气泡鸡尾酒，然后逃走。

“我直接说透。”吕健先行举杯，看着淩小菲，面无表情：“你在乎的一切事，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人，如果我的人出问题，我保证你的所有事都完蛋。”

淩小菲勉为其难举杯：“听不太懂……”

“那我说明白点？夏……”

“不必了！”淩小菲立刻与吕健碰杯，“我知道了。”

即便此时，她也没有流露出丝毫怒意。

“另外。”吕健抿了口酒，“不要让他知道我们见过。”

“嗯。”淩小菲避开吕健的眼神，抿了口酒，低下头，神色可谓是楚楚可怜，“我要肩负很多东西，希望你能理解，宽恕。”

吕健眼睛一眯，又来这套？不存在的。

“就靠这套捞到他的？”吕健轻笑道。

淩小菲鼓起勇气抬头，竟有些泪水在眼里打转：“无论如何，请别再让他受到伤害了。”

吕健一口酒险些喷出来。

可以的，浑身都是戏啊！

“到此为止，我走了。”吕健这便要离去。

哪知淩小菲竟一把抓住了吕健的胳膊：“不知道您有没有孩子……一旦有了孩子，看着她的双眼，看着她的笑容，就会下定决心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如果父亲不能给，那身为母亲，就要连父亲的那份一起做到。”

“别来这套。”吕健沉声道，“很恶心。”

“只恳求您不要伤害他，也放过孩子。”

吕健微微转头，他有一万句措辞可以批判，然而此时却只说了四个字——

“鼻子歪了。”

“啊？”此前楚楚可人柔情似水的女神终于失态了，慌忙地捂住鼻子，摸过之后才反应过来，看着吕健是又气又恨，眼神完全变了。

她瞥了一眼投资人，确定他还在与莫惜君聊的火热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沉声怒视着吕健说道：“别做梦了吕健，夏歌是不可能红的，他再努力也没用，我亲眼看到他一次次失败，一群比他弱的人踩着他上位。明明已经被逼成这样了，他都不愿意去酒局应酬，去求制作人要好歌，他是个逃避责任的男人，一个懦夫。”

吕健该说的都说了，本打算走了，但听到这些话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只好又回过头盯着淩小菲沉声道：“恰恰相反，在我眼里他坦然面对了失败，我不认为他养不了家，只是你要的太多了。”

“他明明可以做的更好，却固执的守着一文不值的尊严，逃避他讨厌的社交。”淩小菲用更低的声音说道，“你以为我喜欢这里么？你以为这里有几个人喜欢这里？”

“你说远了。”吕健凑在淩小菲耳边轻语道，“听着，我不在乎你们的人生观，不在乎你们夫妻之间发生了也什么，不在乎你们的孩子将来怎么样，更不在乎你鼻子里垫的是什么鬼东西。我只在乎我的人，离他远点，明白了么？”

淩小菲的态度却丝毫不软：“如果你真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魔方文化不会放过你。”

吕健瞬间对她失去了兴趣，拍了拍莫惜君，满眼无聊地看着淩小菲：“你真可悲。”

“怎么了？”此时投资人也觉出了这边气氛的诡异。

淩小菲立刻换了副表情，掩面笑道：“吕总很幽默，我有点跟不上。”

“哈哈哈，姐姐也很风趣。”

吕健又应酬几句，这便拉着莫惜君闪人。

投资人这才凑回淩小菲身旁，看着二人背影叹道：“很有才华的人啊，真想让他做主题曲。”

“是……啊……”

“你怎么了？”投资人看着淩小菲的神色关切道，“是不是不能喝酒？不要勉强的。”

“没……没关系。”淩小菲想仰头把一杯酒都闷了，可终究没做到，只是轻抿一口，“主题曲的事情，我也可以帮您说说。”

“真的么？你们果然认识，能请到西湖的话，那真是太谢谢了！”

……

另一边，莫惜君已经亢奋的要做表情包了：“那个人说我很适合拍戏啊。”

“你不是讨厌拍戏么？”

“是啊，所以我问他有没有面部表情特别丰富的戏，那样才能发挥我的才能。”

“雪姨么？”

“啊？”

正说着，一个光头凑了过来：“吕总，可让我找到你了。”

莫惜君好像感受到了什么，立刻回避。

“下午不好意思，打错电话了。”吕健尴尬地冲老黄举杯。

131 真正的玄学

“没事没事，我已经忘了。”老黄谄笑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随即把手上一份文件亮给吕健——

“《关于音乐榜单委员会专业性的意见书》……”吕健扫了一圈，简单来说，就是从专业角度质疑榜单委员会的工作成果，尤其是推荐位方面。

这无所谓，关键是底下，一大溜签名，最下面的地方，竟还有韦德的大名。

“嘿嘿……这个是非公开的，都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提交给委员会高层罢了。”老黄把文件放在桌子上摊平，“大公司的负责人都签字了，您也来一笔？”

“谁牵的头？”吕健问道。

“嘿嘿……”老黄搓着手傻笑。

吕健又扫了一遍那些名字：“已成定局了吧，不差我一个签字。”

“是。但这种事，大家都签字了，就您不签，这不合适吧？”老黄说着，把签字笔递给了吕健，“韦德也是刚刚才签的。”

“你先给我讲明白。”吕健接过笔问道，“这东西送上去，会有什么结果？”

“榜单委员会重组。”老黄小声道，“别的不知道，韩文铁定玩儿完。”

“你们俩不是一条线上的？”

“哪有！”老黄一副了不得的神色，“我老黄最看不上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了，这个签字是我义务在做的，为了咱们整个音乐行业的公正。”

“我怎么越来越服你了呢。”吕健挑了个低调的角落，龙飞凤舞签上大名，把笔还给老黄，“难得齐心协力，就没人保韩文么？”

“保不住了，保不住。”老黄一边收着文件，一边嘿嘿一笑，“吕总你想想，委员会凭什么这么牛逼？不就是因为这些榜单和奖项么，现在韩文把榜单糟蹋成这样，是动摇了委员会存在的根本了，再保他，再这么烂下去，随便一个Q狗什么的就直接取代委员会得了，全玩完。”

“看来高层也挺明白的。”吕健摇头一笑，其实此前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他甚至萌生过自己做一个榜单的幼稚想法，现在看来，委员会不准备给人这个机会了。

老黄准备告退：“那吕总吃好喝好，我去找别人了。”

“等等……”吕健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些恶趣味，“那个什么四小花旦，你熟么？”

“熟啊，贼尼玛熟。”老黄八字眉一抬，这便拉着吕健坐下，“要合作么？”

“嗯，为了捧我们的新人，准备拍个MV，想请个高人气女星客串。”

“好说，你告诉我名字，价钱，明天中午之前给你准话！”

“我不太了解，你介绍一下。”

“就她们四个吧？那是水火不容！原因很简单，她们的目标市场基本一致，年龄相仿，这就导致她们互相抢人气，抢广告，抢戏……总之什么都抢。具体来说，这四位又像五行八卦一样，分为木水火土，相生相克。”

“卧艹这么邪？”

“那可不，这四位，周彤比较火辣，性格开放，主火；方结衣草根出身，很有亲和力，主土；淩小菲以纯情玉女著称，主水；颜艺偏文艺一些，温文尔雅，主木。”

“听起来好像是这样。”吕健听得简直陷进去了。

“水克火，淩小菲与周彤最为水火不容，粉丝对骂也是最频的；水又生木，淩小菲与颜艺关系最近，粉丝互不排斥；然而木又生火，颜艺反而与周彤关系不错；再者土克水，方结衣的粉丝最看不上淩小菲的装逼劲儿；可木又克土，颜艺和她的粉丝都嫌弃方结衣太俗了；最后，火生土，周彤与方结衣相依为命……”

吕健瞪眼惊道：“卧艹，说的跟他妈真的是的！”

“这就是真的啊！水最红的时候，火就会弱，木就会跟着红，有大数据支撑的，我老黄是信口开河的人么？”

“大数据和五行八卦还可以这么结合么？”吕健挠着头问道，“等等，这只是四行啊，少个‘金’对吧？也就是说火没得克，水没得生，木是无敌的，土并不哺育任何人。”

“嗨呦，不愧是吕总。”老黄一拍大腿，“可不是么，现在局势就是这么个情况，五行缺一角，根本就不平衡，因此这四小花旦要不了多久就要换位了，而且永远稳不下来。”

“嗯……”吕健不禁托腮微微思索。

不管这个鬼东西成立不成立，至少可以确定人际关系，以“主水”淩小菲为视角来观测的话，一切会都简单许多。

按照这个理论，“玉女淩小菲”红的时候会带着“文艺女颜艺”一起红，同时会导致“性感女周彤”人气下跌。相对的，当“草根女方结衣”红的时候，“玉女淩小菲”会被抢人气。

妈的，越想越有道理，已经说不清这是玄学还是科学了。

“想与方结衣合作。”吕健冲老黄点头道。

“没问题，我熟。”老黄颇为严肃地指向高空，“好眼光吕总，正是水星逆行的时候，撒把土。”

“够了，我只是喜欢方结衣的亲民气质。”

“成成。”老黄举目四望，突然喜道，“方结衣就在那边，你稍等啊。”

老黄屁颠屁颠走了，莫惜君才重新凑上来。

“健哥其实没必要和这种人来往的。”

“不，他刚刚带给了我很深邃的知识。”吕健的手不住在桌子上画着五行八卦，“有没有夏歌的生辰八字，我想知道他的属性，如果是‘金’就最好了，百炼成金，一定是金，那样就会被土生，完美科学的解释。”

“健哥，够了诶！在这方面，我们有康哥已经很满足了。”

正说着，老黄已经冲这边招手示意，吕健这便领着莫惜君前去社交。

稍微走近一些看，方结衣果然是亲和可爱型的，双马尾鹅蛋脸，谈不上哪里有特色，颜值上完全不及另外三位，但当她朝着吕健笑的时候，吕健却恍惚想到了小时候隔壁的大姐姐，根本无须靠色相吸引人，一句“早安”就足够了。

【方结衣，23岁】

【身份：演员/歌手】

【颜值：83】

【才华：58】

【口才：61/67】

【演技：53/65】

【唱功：23/23】

【特质：我老婆！】

【综合评定：表面上看并不过分出众的偶像，却拥有匪夷所思的亲和力，47%的男性观众看过她的作品后会控制不住自己喊出“方结衣我老婆！”】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gegegengxin (按住三秒复制) 下载免费阅读器!!

132 我老婆！

好强大的特质。

温柔，没有压力，可爱。

即便是吕健也好想喊出来——

方结衣我老婆！

然而吕健却被一个墨镜大汉拦住了。

方结衣冲他柔声笑道：“没关系的哥哥，是来谈业务合作的。”

“嗯。”大汉这才闪开。

方结衣也跟着起身请吕健坐下：“哇，姐姐也来啦。”

“受不起受不起……”莫惜君看着墨镜大汉咽了口吐沫，“他是你的保镖么？”

“还是经纪人。”方结衣轻轻捶了一下大汉，“别老板着脸，他们是音乐公司的，不是影迷。”

大汉身子一软，头一低，坐到了一边。

吕健克制住了一些羞耻的宣泄，与莫惜君坐到方结衣身旁，老黄早已知趣地溜走。

“合约在自己的公司么？”吕健问道。

“嗯，一年前自己做工作室了，这样比较自由。”方结衣分别与吕健和莫惜君碰杯后笑道，“至少可以拒绝不喜欢的戏。”

面对方结衣，吕健竟然有点忐忑，他只好开门见山说道：“客串我们的MV有兴趣么？”

“是什么样的MV呢？”

“我这里有小样。”吕健说着掏出手机，“实际成品会好很多。”

吕健这才想起没拿耳机，转望莫惜君，莫惜君晃着手包无奈摇头。

却见墨镜大汉木讷地伸出手来，递过来了一副毛茸茸的头戴式耳机。

“别看他这样，其实很细心的。”方结衣把戴上耳机，把插头递给吕健，笑着请求道，“辛苦啦。”

不辛苦的，老婆。

吕健责无旁贷插上耳机，播放音乐。

方结衣一开始跟着前奏微微晃动，而后突然微微颤了一下，便缓缓地闭上眼睛沉醉进去。

墨镜大汉默默喝了口啤酒，瞥着吕健，用很低的声音道：“别做梦了，她不是你老婆。”

“嗯？我说什么奇怪的话了么？”

“只是警告一下。”墨镜大汉摘下墨镜，露出了过分滚圆的眼睛，“结衣从不胡乱接通告，如果她说不行，不要缠着她。”

“你到底是经纪人还是监护人？”

“哼。”大汉重新带上墨镜。

莫惜君拉了拉吕健问道：“其实我也可以客串MV的吧？咱们不一定要请别人。”

“你的味道太甜了。”吕健摇头。

“可她也不酸啊。”莫惜君指着沉醉进歌声中的方结衣。

“她有演技，你只有表情包。”

“嗨呀，无言以对，莫名的不爽。”莫惜君侧过头，自己喝起闷酒。

“那我这么说吧。”吕健比划道，“她，浑身上下散发着理想妻子的气质，符合这首歌的情境，你的少女气质太浓了。”

“我也可以是理想妻子啊。”

“哼。”墨镜大汉轻哼一声，“差得远呢。”

“嗨呀好气啊！”莫惜君只好再喝了一口闷酒。

“没关系。”吕健劝道，“年龄大了自然就有了。”

“这么一听更气了！”

正说着，方结衣已经放下耳机：“好想……看看他啊。”

“嗯？”

“一定是个受过伤的男人吧？”方结衣问道。

“算是吧。”

“怎么听都很好听。”方结衣跨过吕健冲大汉探身道，“这个通告我们接了好吗？”

墨镜大汉十分不爽的点头，随即冲吕健道：“结衣电视剧单集片酬标价45万。”

“降一些吧，毕竟只有几分钟，15万可以么？”方结衣看着吕健期待地问道。

当然可以，老婆。

“结衣，降的太多了。”墨镜大汉皱眉道。

“这首歌一定会大红的，对我的人气也有利。”方结衣拍了拍吕健的肩膀，“而且是西湖大才子亲自制作！”

墨镜大汉无奈叹了口气，继续喝酒。

吕健则自谦道：“误会了，我澄清过很多次，我不是西湖先生。”

“嗯，不是不是。”方结衣举起饮料，“协议的事情明天去公司谈吧，干杯！”

干杯！老婆。

喝过这么一大口酒后，吕健才舒适了一切，此前被淩小菲搞得有些烦恼，还好有温柔可爱的老婆陪自己。

“我就随便聊聊，没别的意思。”吕健转过椅子对着方结衣试探性问道，“你们自己，应该很讨厌‘四小花旦’这种称谓吧。”

“你好厉害，一下就说到心坎里了。”方结衣放下喝到一半的酒，擦着嘴急急忙忙说道，“特别无聊，撕来撕去的，现在都传我们在抢角色，实际上那些戏我根本听都没听过。”

“同居女杀手的那个？”吕健现学现卖，摇了摇头，“那个角色八成归淩小菲了。”

“我不讨厌她，但大家都以为我很讨厌她，其实我们根本就不认识。”方结衣摊臂无奈道，“然后就会有新闻说我抢戏输了，特别无聊。”

你怎么会输呢，老婆？

“没关系，我会尽全力打造好MV，这个MV只要做好，淩小菲会非常不爽。”

“为什么呢？”

“来，我来给你讲讲五行。”

“够了啊健哥！”莫惜君赶紧扯了扯吕健，“拍卖开始了。”

“哦？”

果然，主持人已经登上舞台，八点整，慈善义拍开始。

大家也放下了闲聊，看着拍卖品一一登台。

第一件竞品就很蠢，淩小菲用过的Lindy手包。

按照惯例，淩小菲亲自上台介绍。

“这是去年的限量款，时尚简约，细节很不错，我用了大半年吧，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大家见谅。”

淩小菲介绍完毕，起价5万元，开始竞拍。

还真的有人叫价，半分钟已经叫到15万了。

一分钟后，19万成交，之前的那位投资人拍得手包。

之后，电影道具，名人戏服，时装首饰一一登场，场面看似热闹，其实令人昏昏欲睡。

不远处的韦德看似抵着下巴在思考，其实已经睡着了。

正在最低谷的时候，神奇商品出现——

【姐姐签名并献吻的《甜蜜蜜》母带！】

莫惜君一脸错愕望向吕健：“我是签了个名，可上面的红唇印是什么啊？”

“我让吕康抹上口红亲的。”吕健低声道，“别穿帮了。”

莫惜君处于表情包的边缘：“……”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meinvlu123 (长按三秒复制) !!

133 幸运

“快上台吧。”方结衣在旁边推了推莫惜君，“这个有意思，可能会卖出好价呢。”

半推半就地，莫惜君被迫登台，拿起了一张纯白色包装黑胶唱片，上面有自己的签名，和肥大的唇印。

这当然是骗人的，黑胶唱片是临时转录的，谁会买这种东西啊！

可莫惜君还是不得不介绍，她毫无自信地拿着麦克风，看着黑胶唱片：“嗯……这个……应该有些收藏价值吧？我实在不太会说话……大家还是不要买了。”

莫惜君红着脸低头鞠躬，其实倒不是说有多紧张，关键用吕康之吻代替自己的吻，这种程度的欺骗实在太羞耻了，可千万别买这个东西！

然而她的羞涩却唤起了大家的同情。

“姐姐好可爱啊！”

“还是没学会怎么登台。”

“那个唇印好漂亮！”

“毕竟是姐姐的嘴唇。”

5万起拍，叫价没停过。

毕竟，《甜蜜蜜》的品质摆在这里，身为那一期榜单杀出的冠军，本就有收藏价值，再加上签名和吻痕，比那些手包之类的东西有诚意太多了，论升值空间，这张带有亲吻的纯正的黑胶母带无疑超越了之前所有东西，慈善之外，这也许是本场晚宴最具收藏价值的竞品。

转眼已经超过50万，叫价还在继续。

莫惜君慌乱的在场上恳求道：“够啦够啦，大家不要这么热情。”

你们买到的可是狗狗之吻啊！

然而她越求，人们叫价就越狠，一路叫到105万才缓下来。

这突然的安静，惊醒了韦德，在他眼里安静比喧闹更该提防。

他茫然地望向四周，发现大家都在看这边，再转头，甄珍正微笑举着牌子。

“什么东西？”韦德低声问道。

“带有姐姐吻痕的《甜蜜蜜》母带。”甄珍眨了眨右眼，“Jack很喜欢收藏这些。”

这时台上主持人又喊了一次：“105万第二次。”

韦德下身一紧，慌忙掏出手机查看银行账户。

“没事的，我有钱。”甄珍扶着韦德的肩膀笑道。

“我也有。”韦德看到数字后才松了口气，“就当我们一起送Jack吧。”

“你真体贴。”

韦德想说“代价不菲”，但看到不远处吕健递来的表情后，硬是咽下去了。

晚宴在欢声笑语中结束，谁心疼谁自己心里知道。

……

次日上午，吕健在录音棚中试听了《一场游戏一场梦》的完成品，吉他版配乐削去了经典的时代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软和细腻，夏歌的演唱依旧让人挑不出毛病。

但吕健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他摘下监听耳机后依然在思考这件事。

“可给我累坏了。”西湖先生的抱怨声已经传来，他指着夏歌道，“我都说过了，他自己非不过，整整录了一天，我都听吐了。”

“总要精益求精。”夏歌期待着吕健的反馈。

“气息均匀，转音完美，吐字清晰。”吕健低着头说道，“不过这些我都没要求过，我记得昨天我只要求两个字——‘感觉’。”

夏歌现在的情况，很像前世的周华健，发音结实，唱法圆润，很难挑剔，无论什么歌都可以四平八稳的演绎出来。

《一场游戏一场梦》当然也可以这样演绎，但别忘了，此前夏歌是发过单曲的，那首翻唱的《爱你的一千零一夜》已经被市场否定了，即便所有长耳朵的人都承认他唱的更好。

“‘感觉’？太抽象了。”夏歌摊臂道，“我能做的只有投入进去。”

“可能是你唱歌唱的实在太多了，声音处理上已经形成条件反射，每个字，每个音调都会有固定的最优处理，从听觉上来讲这样固然完美，但欠缺一些……惊喜，期待和个人特色。”吕健冲西湖先生道，“这版保留，我们试着录再录一版。”

西湖先生满脸绝望地瘫在椅子上。

夏歌也有些无奈：“我不确定能做的更好。”

“那就更差。”吕健拿出手机呼叫，“拿酒菜来。”

十几分钟后，吕康端来了三道凉菜，一瓶白酒和一箱啤酒。

“来来来。”西湖先生先动筷子了。

“这么是不是有点……太强行了？”夏歌看着韭菜却并没有什么欲望，“我明白，你想用酒精打破一些东西，再引出一些东西。”

吕健已经斟好酒递给他：“试试看。”

“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夏歌接过酒杯强行开喝。

酒精的确是个神奇的东西，可以降低人的理智，牵引人的感情，延缓人的思考，唤醒人的本能，即便是从科学上来讲，人在酒后和在洗澡的时候，唱功方面也的确会有些突破自我的发现。

还有更关键的，喝过酒的男人，会想女人。

即便是夏歌，几杯酒过后也有些管不住嘴了，一些记忆的碎片控制不住涌出——

那时在酒吧，有个女孩几乎每天都来，点一杯啤酒，一言不发地坐到最后。

有一天实在是太晚了，老板也早看出了什么，恶作剧般的要求夏歌送这个女孩回学校，女孩也第一次说话了。

“你唱歌真好听。”

“是么。”

之后二人没再说话，他送她到宿舍楼下，看着她翻墙回去。

从第二天起，每天唱完歌后，送女孩回家成为了夏歌生活的一部分，每一晚，大约都只有两句对话，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互相了解。

“晚上宿舍都是人，她们凑在一起聊一些我不喜欢的东西，所以才去听你唱歌吧。”

“谢谢。”

……

“提前走的那个是我的同学，她非要跟着来，听过之后说不喜欢就走了，真是没水平。”

“没关系的。”

……

“有人追我了，很不真诚，我不喜欢。”

“那真可惜。”

……

大约两周后的一天，夏歌打破了规矩，率先开口：“你每天都说不喜欢的东西，今天说说喜欢的东西吧。”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拉住了夏歌的手。

干净的像一张白纸，夏歌心里这样想着。

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发生，二人从一前一后走，到肩并肩走，进而变成手牵手走，宿舍楼前挥别也变成了吻别，夏歌也喜欢她，她单纯的喜欢她喜欢的东西，远离她讨厌的东西，夏歌有时觉得自己很幸运，成为了她喜欢的那个。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 meinvmei222 (长按三秒复制)!!

134 就很没气势

后来就是同居，怀孕，退学，与家里断绝联系，虽然这在别人眼里可能是一场灾难，但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这却是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仿佛切断了与过往世界的一切牵绊，用生命去拥抱他们的小世界，去呵护全新的生命。

再后来，有公司签了夏歌，夏歌开始全力打造新曲，并且夜以继日地跑商演，即便忙活一天也只有几百块的车马费。

大概有小一年的时间，淩小菲都在自己拉扯孩子，毫无疑问，新生命会带来美好，可同样也会带来抑郁，当她精打细算生活费用的时候，别人正在随意购买进口产品；当她被孩子缠得殚尽力竭的时候，别人已经雇了3个保姆；当她还抱着孩子在社区里散步的时候，别人的孩子已经在婴儿游泳馆畅游了。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社区里带孩子人不是佣人就是老人，她每天重复地看到那几张丑陋的脸，然后下意识避开她们，怕不小心融入那个圈子。

她甚至不敢打开手机，昔日的同学们，要么在疯狂展现自己的事业成就，要么在使劲秀出各国度假的美妙瞬间，而自己，只有一个暂住的居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以及一个永远在努力的丈夫。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既不是公主，也没有找到王子。

渐渐地，淩小菲就连朋友也没有了，社区中那些看孩子大妈的倒是很热情，总希望把自己拉进他们的圈子，这样结伴买菜、领退休金、跳舞的时候，就能多个人了。

再后来，夏歌出了单曲，榜单前20都没进，唱片公司放弃了他，他只好更加拼命的跑商演，车马费也越来越低。

淩小菲控制不住自己开始怪罪他，希望他不要把全部精力放在音乐上，要懂得为人处世的技巧，娱乐圈本就不公正，本就攀附权贵不是么？

久而久之，这种抱怨与指责变成了谩骂与侮辱，毕竟夏歌是淩小菲唯一能交流的人了。

曾经的“才华”变成了如今的“酸腐”，“专心”变成了“懦弱”，“自由”变成了“穷酸”。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争吵，但又不敢太大声，怕吓到孩子。

终于有一天，淩小菲带着孩子走了，应该是回家了，她最后向父母低头。

半年后，一个夏歌完全不认识的淩小菲横空出世，她的父母拿着离婚协议来找夏歌。

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夏歌痛快地签了字，并开始承担每月的抚养费，实际上这笔钱也不是他自己挣的，是靠朋友和歌迷周济。

他强挺着度过了这段日子，换了公司，第二次出歌，然后第二次失败。

这里面还有很多故事和细节，这个过程足可以写一部长篇，但夏歌只是一语带过。

第二次离开第二个公司后，他开始四处做零工，接各种各样的活儿，尽全力先把欠的钱还清了，他用了好大力气才接受了平凡的自己，最终得到了英语学校的工作。

说到最后，夏歌几乎是哭着的，但又流不出眼泪：“对不起……不该让你们听这些不怎么开心的故事，对不起。”

吕健也有些醉意，一边为夏歌倒酒一边说道：“一直到这里都谈不上谁对谁错。”

“现在也谈不上。”夏歌握着就被摇头道，“她好不容易拥有了今天，她只是不想被破坏，我不怪她，就算她不让我出道我也不怪她。”

“这就是你们善良人的视角，永远先自我检讨，然后原谅对方，最终永远吃亏。”吕健指着夏歌道，“我换个视角来讲这个故事。”

“她在18岁时得到了她理想的恋人，你们一开始就说好了，这是一段不问世俗的爱情。可当你们共赴一段生活后，她却自顾自的被世俗击败，并试图改变你，逼迫你，直至放弃你，最后她利用你的善良带走了孩子。如今你好不容易有机会翻身，却又为了自己的利益企图扼杀你。”

吕健瞪着夏歌：“从始至终你一点都没有变，你担负了父亲和丈夫的全部责任，是她变了，撕毁了曾经的爱情协议，你以为你耽误了她的人生？不，是她背弃了你们的纯真。你们完全可以像所有人一样生活，但她不满意当平常人，想当优越的人，并且背信弃义，选择用恶劣的手段满足自己的欲望，我称这种女人为碧池，这才是事实。”

“我来翻译一下。”西湖先生煞有介事道，“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是我胖虎不够骚了，还是你静香眼光高了。”

听着这个比喻夏歌破涕为笑：“所以你们能理解吧，红这种事，赚大钱这种事，我根本就不敢想……其实对于物质，能吃饱饭就够了，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总有人在推着，总有人在看着，总有人在耳边说——必须要赚钱，赚大钱，赚钱，赚大钱……真他妈的烦。”

看着夏歌的表情，吕健脑筋一绷，此时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搞错了，完全搞错了！

他当时嘱咐，要把夏歌塑造成情场失意的熟男，要那种略显忧郁，令少女心碎的感觉，为了这种感觉，夏歌也下意识的投入与淩小菲的过往，企图通过这段感觉来演绎歌曲。

这是错的，不是淩小菲，搞错对象了，与淩小菲曾经美好的回忆片段早已被现实的烟火覆盖，这实在太没感觉了。

“好了，我要你带进歌里的不是这种感情。”吕健突然拍了下手，盯着夏歌道，“真正放不下的恋人，是淩小菲么？”

“……”夏歌陷入了更深的回忆。

“不是她吧？她只是个痛苦的回忆，从天使变成魔鬼卷走一切美好的人，让你对着她唱《一场游戏一场梦》，真是一个荒唐的决定。”

夏歌缓缓点头。

“别想那个碧池了，想想你真正珍惜，真正错失，真正遗憾的人，不管她是谁，想想她。”吕健试着吐出歌词，“为什么道别离，还说什么在一起。这很遗憾吧，如果是她该多好。我知道对苦痛生活的理解已经霸占了你的大脑，但我们这首歌要感叹的不是这个，给她三分钟，忘记那个碧池，就三分钟。”

夏歌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是的，淩小菲带来的只有苦痛的繁琐。

而她，是甜蜜的遗憾。

这才是要表达的东西，这才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夏歌突然起身：“来了，就是现在。”

夏歌冲进录音棚，吕健和西湖火速戴上耳机。

一个手势过后，前奏响起，夏歌脑中再无音准和气息，柔美的吉他声将那些现实的烟火彻底吹散，最初的那个她原来正坐在那里，露出了似有似无的微笑。

她起身挥了挥手，向雾中走去，怎么都抓不到。

为什么道别离

又说什么在一起

如今虽然没有你

我还是我自己

说什么此情永不渝

说什么我爱你

如今依然没有你

我还是我自己

一曲唱罢，夏歌眼中久滚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呆呆站着回望过往。

也许，这才是最大的遗憾吧。

“太他妈的好了！”吕健已经扔下了监听耳机，“连我都想起初恋了。”

“我也是。”西湖颤声道，“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了……是不是要叫张学友来谈一谈？”

“发什么呆，快混音！”

这个版本是无敌的，甚至超越了原唱，不知道女听众会怎么想，但男听众是不可能不陶醉于此的。

……

下午一点左右，吕健来到了新配置的“企划室”，手机显示MV脚本和分镜已经完成了。

一个个子矮小的黄毛男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房间里，斜45°仰望天花板。

吕健选择让宛蔑暗静静的忧伤，没敢打扰他，只是拿起桌上的脚本和分镜快速翻看。

平心而论，他是服的。

只论单幅画面的构图、布景、配色，非常有唯美忧伤的质感，MV更强调美感的画面而非连贯的故事，虽然宛蔑暗的风格略显奢华浮夸，但用在MV里却刚刚好。

吕健这便收起脚本问道：“自己人实话实说，有抄袭什么作品么？”

“没。”宛蔑暗果断转头望向窗外。

“借鉴呢？”

“没。”

“致敬呢？”

“有完没完。”宛蔑暗愤怒起身，刚要说话却发现椅子挡住了，连忙推开椅子斜45°抬头看着高大的吕健，“我有多努力你知道吗！”

其实这个动作本该很有气势的，但问题是他脑袋将将才比桌子高，吕健差点没找到他。

他自己好像也发现了问题，赶紧又站到椅子上重复了一遍。

然而这看上去更加没气势。

“对不起，错怪你了。”吕健赶紧拿起东西往外走，万一忍不住笑出来就不好了。

……

这次的MV拍摄选择了降一档次的团队，因为吕健和韦德双方心理都十分清楚，二人已经走出困境，合作关系也瞬间变成竞争关系，吕健不可能再扔给韦德一首歌，韦德也不可能再捧吕健的场。

好在，这次有细致分镜，就连后期滤镜调色都有注明，只需要一个靠谱的团队高度还原即可。

当然，更重要的是有老婆方结衣助阵！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 meinvmei222 (长按三秒复制)!!

135 大佬公

《一场游戏一场梦》MV的故事结构与《疯狂世界》相比简单了很多，以唯美画面和琐碎的记忆抓人，而非一段完整的故事。

男女主角在街角偶遇，彼此相视之间，牵出一段段过往，穿插一段段演唱，最后回到眼前，擦肩而过，只留下空空的街道。

虽然宛蔑暗一口咬定没有抄袭，但阅片量惊人的的吕健还是从中发现了电影《向左走，向右走》的影子，金城武变成了夏歌，梁咏琪则变成了方结衣，仔细看看，连服装和布景都如此相似。

不愧是宛蔑暗，这么老的电影都能致敬，这种悄无声息的致敬是最骚的。

与《疯狂世界》相比，虽然故事更简单，执行却要费力的多。

首先是场景多，牵扯到过往回忆，春夏秋冬，校园卧室，这就导致拍摄需要跑很多地方，演员也要更换很多次造型和服装。

其次演绎难度大，男女主要扮演一对从相识到擦肩而过的恋人，细腻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虽然MV只有短短的不到四分钟，却也是对演技的一次考验。

计划用一天拍完，但实际上有点难。

好在，有老婆在，老婆也并没有耍大牌，全程领着夏歌演戏，教他怎么用余光确定镜头位置，怎么站位，怎么做微表情。

一些亲密的戏，老婆也主动做情绪，这才让夏歌敢于做亲密的动作，他本来只有10的演技，就这么在吕健眼皮底下飞跃到14。

好演员就是这样，会带动整个团队，而不是站在导演画好的圈里念词；稍有时间就会排练对戏，而非进房车睡觉。

老婆虽然演技不是最出类拔萃的，但是态度和专业性真的没的说，这使得MV拍摄终于在当天杀青，经过一天的合作，夏歌与方结衣已经师徒相称了，方结衣也的确在演技上培训了夏歌。

为表感谢，吕健请客在产业园附近的餐厅共进晚餐。

包厢中，吕健给了方结衣先行试听正式版歌曲的机会，这又是一次更深的陶醉。

“感觉完全换了个人，这个更好听！”方结衣摘下耳机看了看夏歌，又看了看吕健，“你们怎么做到的？”

夏歌一面为大家侦查，一面调笑道：“社会我健哥，人贫手段多。”

“作为第一个听众，能说说两版有什么不同么？”吕健其实也很想知道非专业人士的意见。

“第一版，感觉是一个大哥哥在收音机里讲故事。第二版，感觉是在面对面说话，除去音乐外，多了人的质感，人的感受，会被牵着走，莫名其妙的投入进去。”方结衣接过茶杯使劲点了点头，“在我眼里，这是星工场最好的单曲。”

“《甜蜜蜜》和《同桌的你》不够么？”

“也很不错，但演唱者太年轻了，缺了一些味道。”方结衣更加坚决地点头道，“我会帮你们一起宣传的，不不不，我现在就帮你们宣传。”

她说着开始掏手机。

身侧的墨镜大汉瞬间起身，开始整理桌子上的菜肴，确保其摆放的风格足够有美感，足够精致，同时冲吕健满是敌意地说道：“你赚到了，结衣粉丝超过800万，让她发一条消息比拍MV要值钱。”

“调好啦。”方结衣把手机递给哥哥，而后冲夏歌道，“徒儿，坐为师身边这里合影。”

夏歌有些不安地望向吕健，见老板点头后才起身坐到方结衣身旁，不敢太近：“师父，说真的……虽然混了很久，但你是我见过最大牌也是最亲民的明星。”

“近一点啦，混这么久了还害羞。”方结衣说着又冲吕健勾手道，“健哥也来啦。”

“嗨呀，这不合适吧。”虽然嘴上这么说，吕健却已经迅速走到二人椅子后面闯入镜头，双手分别搭在二人肩膀上。

墨镜大汉已经调整好拍摄软件：“完美三角形构图，不要动，冲镜头笑。”

咔嚓一声，合照完成，吕健笑的很张扬，夏歌笑的很腼腆，方结衣笑的很老婆。

各归各位，方结衣一阵敲打过后把手机递给吕健：“这样说可以吧？”

吕健拿来手机与夏歌一起看。

【第一次拍MV，很幸运与星工场合作，顺便收了个徒弟，徒儿夏歌的新歌我已经抢先听到啦，准备好耳朵爆炸吧！PS：后面那个站着的大佬不是西湖先生，他逼我说的！＞＿＜！】

“可以。”吕健把手机还给方结衣，“大佬”后面加个“公”字我也是不介意的。

方结衣收回手机又冲夏歌问道：“徒儿你有脸谱账号么，可以‘@’你一下。”

“有过，后来注销了，不太适应这些东西。”

“快解锁。”墨镜大汉催促道，“被结衣‘@’，立刻就会有十万粉丝。”

“听他的吧。”吕健也拍了拍夏歌说道，“这是一个重要的宣传渠道，总要让喜欢你的人能找到你。”

“好吧……”夏歌拿出手机一通操作，一分钟不到解锁完毕，把二维码亮给方结衣扫描。

然而方结衣操作更快，关注过后已经笑出声来：“哎呀，徒儿你好羞耻啊，只关注了淩小菲一个人，到底有多喜欢她啊！”

夏歌满脸慌乱，赶紧操作手机解除了这个唯一的关注，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某一天突然心血来潮，想看她过的怎么样。

夏歌放下手机尴尬挠头：“这个……是注册的时候推荐的，不小心点了。”

“咦，徒儿你骗人的时候好明显，为师已经看破了。”方结衣发过消息后，放下手机冲吕健问道，“淩小菲的确比我更适合这个MV，既然夏歌也喜欢她，为什么没找她呢？”

当然是因为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不过不能这么说，会被墨镜大汉威胁的。

“喂。”吕健选择用问题回答问题，“你们四个到底有没有较着劲？”

方结衣就这么被吕健的问题卷走，喝了口茶叹道：“本人都假装没有，主要是粉丝在‘互动’。”

“就是说还是在叫劲了？”

方结衣终于点了点头：“比较喜欢周彤，很热情，很坦诚，合作的时候特别有干劲儿，颜艺或者淩小菲……就总感觉她们老是拿着架子，就是很装……”

“逼。”墨镜大汉帮方结衣说出了这个字，暗暗咬牙道，“不过是在镜头前搔首弄姿的碧池罢了，凭什么跟我们结衣比？”

夏歌看了看墨镜大汉，又看了看吕健：“你们两个在这方面好像很投缘。”

“不存在的。”

“我才没那么龌龊。”

136 恶毒的比喻

这边包厢内聊的轻松愉快，隔壁包厢却交易气息满满了。

文娱产业园附近的高档餐厅里有明星吃饭，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一墙之隔的地方，魔方文化正在对投资人进行最后的进攻，常务副总裁郝青云携当家花旦宴请关键先生，对于《我的室友是女杀手》这部戏，淩小菲志在必得，女杀手的角色完全笼罩她的受众，这个角色会让她“冷艳玉女”的形象彻底烙印在人们心里。

为表“诚意”，这次宴请并没有按照主客分座，郝青云安排淩小菲与投资人坐在一起，自己则坐在另一边，作为常务副总，“赴宴”与“摆宴”早已是他除了“开会”以外最重要的工作，也正因如此，他的体态难免臃肿，尤其是腹部。

酒至憨处，投资人也不再隐瞒，直接说道：“我个人，当然是希望小菲来演这个女杀手的，气质非常符合，但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我得拿出点真东西说服其他人，尤其是制片人和导演，他们的意见也很重要。”

“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么？”郝青云搓着手问道。

“就一个，我前天也跟小菲说了。”投资人转头抬手，想拍一拍淩小菲，但看见淩小菲喝过酒后微微醺醉的小红脸蛋，还是咽了口吐沫收回了手，抓起杯子嘟囔道，“小菲好像和星工场有交情，我们想请西湖做个先发主题曲，只要传唱度高，收视率会有相当的提升。”

郝青云愣了一下，看过淩小菲的神色后又问道：“必须是西湖么？我们公司也可以做，歌手也很多的。”

投资人摆了摆手：“你们也做音乐，应该知道的，西湖先生风格全面，曲曲精品，就连我和我爱人都是姐姐的歌迷，我儿子也一天到晚听乔乔的歌，星工场的音乐已经成为了现象级的作品，现在所有人都在求他的歌，他已经完全领先于所有创作人了。”

“的确，我们的音乐业务也受到影响，从华榕开始的。”郝青云思索道，“前进娱乐也不软，可以试试找余声，韦德没吕健那么麻烦，只要钱够就能买到歌。”

投资人抿了口酒摇头道：“余声的风格太嘹亮了，整个人也是那种正能量的风格，跟我们的剧不太符，只有西湖才能创作出既贴切又有传播力的歌曲。”

郝青云赶紧举杯陪了投资人一杯酒，而后冲淩小菲道：“有把握么？”

淩小菲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试试看吧。”

“我说清楚一点，这不是谈条件啊。”投资人不好意思地抬手道，“只有你请到西湖，我才能说服其他人给你这个角色，因为这是你得天独厚的资源，别管是周彤还是方结衣，她们都给不了。”

“是，总要靠自己实力拿角色的。”淩小菲这便拿着电话起身出了包间。

进了走廊，淩小菲攥着手机对着墙，神情很不舒爽。

一不小心……牛逼……吹破了……

求吕健？不可能的，离那种混蛋越远越好。

没关系，还有别人。

她毫不犹豫拨通了夏歌的电话，那边环境有点乱，男男女女的。

“什么事？”夏歌捂着手机低声问道。

“在应酬么？”淩小菲嘲笑道，“这么多年了，终于学会了？”

“快，什么事。”

“帮我找吕健约歌。”

“？？等等……我先出去。”夏歌告退离席，出了包间把门关好后说道，“不可能的。”

淩小菲注意到，这句“不可能的”不仅从手机里传来，同时也从身后传来，她回身一看，大惊失色，连忙说道，“别回头。”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当人听到“别回头”三个字的时候，唯一的反应就是立刻回头。

夏歌下意识回头，见淩小菲也在这里，同样惊得不小，也只好对着墙佯装没看见：“就这么说吧。”

“嗯。”

夏歌沉住气说道：“吕健有他自己的安排，需要歌就正面去交涉。”

淩小菲一听这话就头皮发麻，忍不住骂道：“你是猪么？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懂，没有关系凭什么去交涉？要走关系的。”

“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等等，我解释一下，不是我要唱，是一部电视剧想请星工场定做主题曲，不要把我扯进去，就说是你的朋友。”

“我没有那样的朋友。”

“真的要受不了你了……”淩小菲使劲揉着额头，“一回生二回熟，在圈里混一定要经营关系的，你帮我一次，下次我也会帮你，这是最基础的规矩，现在音乐圈最炙手可热的资源就在你身边，你开口的话吕健一定会答应的，否则等你新歌再失败了，连吕健也会抛弃你，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我不喜欢这样，吕健是我的朋友，不是什么资源。”

淩小菲脑袋已经贴到了墙上，恨不得把这破墙撞破：“好，我换个方式，帮我约到歌，这个周末苏苏给你，你想带她去哪玩我都不管。”

夏歌的面容可见的扭曲：“你怎么……已经变成这样了，拿苏苏当筹码？天呐……你将来不会为了赚钱把她卖出去吧？？？？”

“闭嘴。”淩小菲忍着怒意沉沉捶了下墙，“你已经30岁了，夏歌，成熟一些。”

“29岁。”夏歌声音很小，却并不影响坚决，“我不想做那种人，永远都无法成为那种人。”

“夏歌！”淩小菲忍无可忍，怒而回身，直视着夏歌怒道，“有没有点男人的样子！逃避，永远都在逃避！谁喜欢应酬？谁不要应酬！都混成这样了，还没活明白么？苏苏跟着你能有什么未来？？？”

“别他妈把苏苏扯进来！”夏歌也急了，回身瞪着淩小菲怒道：“必须要觥筹交错八面玲珑才叫男人么？男人就不能专心致志的做一件事情么？”

“你以为你是谁？天才么？不，你就是个老实人，老实人赚不到大钱！”

“老实人有错么？赚不到大钱会死么？”

“废物！”淩小菲用最恶毒的声音骂了出来，“我带走苏苏，就是不想让她跟你一样度过废物的一生！”

“碧……”夏歌说出了第一个字后，终究是忍住了，吕健的洗脑太可怕了。

“你说碧什么？？你再说一次？”

夏歌转过身，对着门深呼吸，再深呼吸，这才压下了怒意，这样的争吵重复了无数次，他早已学会了控制情绪。

他握着门把手低声道：“今后除了苏苏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通话了。”

“被吕健签了就膨胀了？”淩小菲蔑笑道，“失败次数还不够多么？你明明有摆脱废物的机会，不要？”

淩小菲还要再骂，夏歌却已经进了包间，狠狠撞上了门。

夏歌此时的态度，让淩小菲十分确定，离开他无疑是正确的选择。

她转身此走向洗手间，刚刚失控了，需要补一下妆。

包厢中，方结衣正趁着夏歌不在捞八卦。

“健哥，我徒儿往一定很复杂吧？”

“为什么这么说。”吕健越来越熟练的用问题回答问题。

“拍MV的时候，尤其是亲密戏的时候，感觉很奇怪。”方结衣一面倒酒一面描述道，“他总是刻意避开，拥抱的时候，身子都要弓一些，怕胸口贴得太近。”

老婆你胸那么平，就不要自作多情了，再努力都贴不到的。

然而吕健并没有这么交流的勇气，只好说道：“这样不是很绅士？”

“不是那种绅士……说不清什么感觉，可能只有女生才明白。”方结衣把酒推给吕健，点着下巴呢喃道，“好像是必须要保持距离，怕被对方看到，怕自己太有魅力，怕被对方……爱上，对，怕被爱上！”

吕健险些把酒杯砸了：“我混了这么多年，真的不相信人可以自恋到这种程度。”

吕健曾以为韦德是极限了，现在看来，人类的实力远不止于此。

“也许感觉错了吧。”方结衣又倒了一杯酒给哥哥，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呀，怎么就扯到这里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喝酒喝酒。”吕健赶紧举杯。

“太狡猾了。”方结衣举起茶杯，“我喝不了酒，都是哥哥代替的。”

“哼，你么。”吕健眯眼看着墨镜大汉，“看你不爽很久了。”

“我也是。”大汉举杯。

二人碰杯后，同时偷瞄着对方一饮而尽，还好是啤酒。

“蛤！（四声）”吕健放下杯子长舒一口气，“爽。”

“再来。”墨镜大汉已经把杯子推给了方结衣。

刚刚飚起来，夏歌就回来了，吕健看他神色有点凝重，暂时停止飙酒，关切问道：“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么？”

夏歌只摇了摇头，坐下拿起酒杯：“没事，我自己能处理。”

吕健见夏歌如此，也不再多问，指着对面的墨镜大汉道：“但我需要你帮忙，我看他很不爽，又喝不过他。”

“我劝你们打住吧！”方结衣一面倒酒一面笑道，“哥哥最多一次喝了三升啤酒，从头到尾没有去卫生间。”

“三升，其实也不是很多。”夏歌举杯笑道，“我越烦的时候，酒量就越大，你要小心了。”

“哇，徒儿好霸气啊！”方结衣捂嘴惊道。

“哼，谁先上卫生间谁是……谁是小狗！”大汉冲门外呼喝道：“再来两桶小麦王！”

吕健发现事态已经失控：“我退出，这是喝酒不是憋尿。”

另外，“小狗”这个比喻是不是太恶毒了一些。

137 真相

另一个包厢，情况瞬息万变，淩小菲不在的时候，郝青云与投资人都抓紧时间处理一下手机信息，这一处理不要紧，投资人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等等……方结衣和吕健在一起？”

“什么？”郝青云一头雾水。

投资人立刻亮出手机给对方看：“还有那个星工场的新人，很亲密的样子。”

郝青云接过手机仔细看着照片，再看看方结衣的措辞，尴尬地把手机还给投资人：“好像是……MV有合作是吧。”

“看样子又是个了不得的新人呐。”投资人也开始操作手机，“我也转发一下，‘@’下星工场和吕健，混个脸熟，提前祝他第四期新歌榜马到成功。”

“路总，这个时机……”郝青云嘟囔道，“周彤、方结衣和小菲都是女主角的备选，你这样转发支持方结衣，怕是会被媒体误会。”

“无所谓，正好增加热度，舆论越关注选角越好。”投资人已经转发了信息，抬头看着郝青云，突然眉色一扬，“背景……”

“嗯？”

投资人又抬起手机仔细比对了一下：“你身后的背景，和照片的背景风格一模一样！”

“是么？”郝青云惊讶道，“这么巧？”

“他们也在这里吃饭！”

正说着，补过妆的淩小菲推门回来，轻声道：“有希望，我这两天再加把劲。”

“你联系吕健了么？”投资人瞪眼问道。

“嗯……他比较忙，晚些我再试试。”

“忙？”投资人看着手机嘀咕道，“也算是吧……”

郝青云一个劲儿地给淩小菲使眼色，淩小菲却没看懂，就这么坐在投资人身边。

“吕健没告诉你他在这里吃饭么？”郝青云提醒道。

淩小菲一愣，连忙说道：“他那边的确是在吃饭，不过没提在哪里。”

“那可巧喽。”投资人这便把手机亮给淩小菲，“搞不好就在隔壁。”

淩小菲一看消息，立刻头皮发麻。

什么情况，怎么就和方结衣搞在一起了？

还有夏歌，好像也搞在一起了？

夏歌在和方结衣吃饭，还搞的很亲密。

一股没来由的火瞬间窜了上来。

“咳……”淩小菲掩面咳了一下，“竟然这么巧。”

“问问在几号房，我们去敬一杯酒。”投资人连连催促道，“这样总说得过去了。”

“啊……这个……是不是不方便。”

郝青云也说道：“要不，我和小菲就不去了吧，不合适。”

“你可以不去，小菲还是要去的，不然我没理由进去啊。赶紧问问几号房，当面喝过酒，小菲也更方便约歌不是？”投资人再次催道，“快点快点。”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粗犷的声音——

“吕健你不要怂，不要总让夏歌帮你喝！”

投资人眉色一扬，赶紧起身开门，对面房间的门也是开着的，服务员推着小车正往里送酒，缝隙中依稀可以看到方结衣。

“快快，趁机进去。”投资人立刻抄起酒瓶拉着淩小菲起身，“机会难得。”

淩小菲满脸不情愿，但也避无可避了。

“我就不去了。”郝青云沉着脸说道。

“我们速去速回。”投资人这便拉着淩小菲到了对面门口，把酒瓶递给淩小菲，“你引荐一下，我不熟。”

没办法了，纵是淩小菲心中有一万个不愿，头皮和脸皮也只能硬起来了。

她迈着沉重的脚本进门，尽量露出体面的笑容：“我好像听见结衣的声音了，真的是你啊，好巧！”

四人木讷转头望向淩小菲。

场面真的十分尴尬。

还是方结衣比较善良，勉强起身迎过去伸手：“真的好巧。”

然而淩小菲并没有握她的手，只是假装惊讶地看着吕健：“啊，吕总也在，这么巧？”

人在突发情况下，总有超常发挥，比如现在的吕健，在一秒钟之内已经闪过了各种逻辑。

最重要的一条——不能让夏歌知道自己与淩小菲见过面，他答应过夏歌不乱搞的。

但淩小菲现在的表现好像很熟一样，实在是太蠢，太碧池了。

吕健当即抬手道：“我们没见过吧？”

场面再次陷入尴尬，尤其是投资人。

吕健只好自嘲道：“看来我也是个名人了，大明星都认识我。”

他又赶紧望向投资人转移话题：“您是？那个……《女杀手》的……”

“路坤，慈善夜我们聊过的。”投资人连忙端着酒杯过来，强行熟络起来，“刚刚看到方结衣发的信息，才发现我们在同一个地方吃饭，这不来敬一杯实在说不过去。”

吕健倒是不介意：“那拼一起坐吧。”

路坤连忙送了个杯子到吕健手里：“还有别的朋友，那边也要招待的。”

“理解理解。”吕健接过杯子，“心意我领了，酒量我真不行。”

“那少倒点，来来。”路坤这便招呼淩小菲来倒酒。

淩小菲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

至于夏歌，虽然也很尴尬，但实在是忍俊不禁，这场面太讽刺了。

这就是真相，大明星与大商人的真正关系，明星对于商人来说只是一时兴起，疼爱有加的宠物，而对于明星来说，离了商人就什么都没了。

也许主人十分宠溺这些宠物，可一旦真正重要的事情来临，宠物在不该撒娇的时候出现，只会被无情的一脚踢开。

就眼前的场景而言，淩小菲不过是个漂亮的斟酒小妹。

可她没办法，硬着头皮也要上，她尽量控制住颤抖，先把酒瓶凑到路坤杯前。

路坤当即骂道：“懂不懂规矩，先给吕总倒！”

“没事没事，坤哥是前辈，该我给你倒的。”吕健让了让。

“别客气了，我可是有事求你的。”他说着又冲淩小菲催促道，“快点。”

淩小菲脸色发紫，但也只好为吕健斟酒，在这个房间里，她连发脾气耍性子的资格都没有。

“是先发主题曲的事情吧？”吕健看着路坤问道，“我不太了解咱们那个戏，想要哪种风格的？”

其实吕健完全不排斥这件事，这是互利互惠的合作，他拒绝一切约歌并非是拿架子，只是基本的商业考量，没理由把最珍贵的资源给竞争对手们。

可眼前的路坤是一位影视投资人，横竖都是要发歌的，定制一首主题曲实在是再随意不过的事情。

138 好蠢

路坤见有戏，连忙说道：“偶像言情轻喜剧，有动作成分，前半段喜剧成分多，后半段言情成分多，轻快小调或者深情情歌都可以。论到传唱度，我们只能找你。”

“我的歌手唱可以么？”

“当然可以，乔乔或者姐姐都可以。乔乔更合适一点，和男主人设比较相似。”

说到此，淩小菲已经斟满了酒，退开一步。

吕健拿着杯子没急着碰，心中的恶趣味又荡漾开来，故作随意地随口问道：“那女主呢？”

“冷艳型的，但其实是外冷内热。”

“在说她么？”吕健随手指向淩小菲，假装才想通，“不好意思……你们在一起吃饭，应该已经定了吧，我不该问的。”

“暂时还没吧……”路坤看了看淩小菲，已经觉出了事情的不对，“你们不是认识么？”

“不认识的，第一次见面。”吕健撒了个大谎。

路坤脑子自然十分清醒，这肯定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慈善夜的时候他们聊过的，不过既然吕健这么一口咬定，想必是要瞒着在场的某个人吧。

稍微想想，看看这个眼前的这个局，要隐瞒的对象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在追方结衣么，小吕总？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高价请方结衣拍MV建立联系，然后又约到这里吃饭。方结衣和淩小菲合不来谁都知道，可要和淩小菲划清界限。

年轻气盛就是好啊，小吕总！

路坤会意一笑，也便没拆穿吕健，只举杯道：“那具体的事情，我安排人去你那边谈？”

“给我点时间，不一定有合适的歌。”吕健与路坤碰杯道，“不想赶工出马马虎虎的歌砸招牌，那样对电视剧也没什么宣传效果，对吧。”

“对对对。”路坤碰杯后，当先一饮而尽。

吕健也只好一饮而尽，这么喝白酒实在是有点难受。

“那你们接着聊，不打扰了啊。”路坤一面告退一面冲吕建道，“吕总有时间看看原著，可能会有灵感，没时间的话我叫人把大纲发给你。”

“好的，坤哥叫人联系我助理就好了，委员会网站上信息公开的。”吕健走两步客气相送。

“不用送了。”路坤抬手婉拒，冲另外三位抱歉道，“打扰了。”

他毕竟是大佬，包括方结衣在内的人也都礼貌起身相送。

淩小菲没再说什么，灰溜溜跟了出去。

夏歌嗤笑一声，暗自道，都说了，大大方方来交涉就好了。

关上了包间门，路坤转望淩小菲，迅速换了副神色：“耍我？”

“啊？”

“到底有没有联系吕健？”

“联系……过的。”

“那解释一下你们什么关系。”

“嗯……这个……”淩小菲就算拼命也编不出来了，只好如实说道，“慈善晚宴认识的。”

“我不管你们晚宴上说了什么。”路坤指向对面的包厢，“事实就是吕健找方结衣拍了MV，你跟他根本就不熟对吧？”

“……”

“年纪轻轻的，怎么这样。”路坤摇了摇头，“放心，我不会跟郝总说，你以后说话做事，自己心里有点B数。”

他这便推门回去，又换成了社交场上的笑容。

……

包厢内，墨镜大汉沉沉砸下酒杯：“妈的，看来那个角色内定了。”

他的关注点与吕健不同，唯独关注路坤与淩小菲共进晚餐这件事，这似乎说明了很多问题。

“你们也在争取么？”

“实话实说，找了不少朋友。”墨镜大汉摇头道，“结衣需要新的突破，扩展戏路和粉丝。没想到淩小菲……直接做到了这一步，妈的，碧池就是碧池。”

“老哥，听你说话莫名的过瘾。”夏歌举杯道，“再来。”

“再来。”

吕健早已无力涉入战局，只冲方结衣问道：“你真想要那个角色？跟你的人设不符啊。”

“就是因为这样才想要。”方结衣为吕健盛了一碗热汤递了过去，“演员，一旦成功塑造出与自己以往人设相反的角色，会立刻被贴上演技派的标签。”

“也对。”吕健拿起汤抿了一口解酒，“而且女杀手只要摆僵尸脸就可以了，偶尔动情一下，很好演，怪不得你们抢的那么凶。”

他又放下碗说道：“需要我帮你争取么？”

“啊？不用的不用的，再说一首主题曲而已。”

“我可以做那部剧的音乐总监，定制三首歌。”吕健笑道，“那样我的话语权可以拓展一下了，再说你本来就是那个角色的有力竞争者吧？”

未等方结衣说话，墨镜大汉先是砸下了杯子，进而摘下墨镜：“可以么？健哥？真的可以么？”

“……”

方结衣想了想还是摆手道：“还是不要了，这么竞争好恶劣。”

“结衣！”大汉转头指着门外道，“她那样不是更恶劣。”

“不能因为别人恶劣，自己也跟着恶劣啊。”方结衣歪头笑道。

“这倒是……”大汉简直是一点原则也没有，看见妹妹的笑容后立刻哑火。

“我觉得可以。”夏歌却是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那本书我知道，去年最火的，现象级作品，现在很多书都在模仿，这部剧的大火是必然的，给他们做歌对我们自己也有利，再说又不是免费，怎么样都要出歌，顺便当做主题曲一点也不麻烦。”

方结衣犹豫道：“可是，当音乐总监，做三首，会很麻烦吧？”

“还好，我也在提前做影视方面的积累。”吕健点头道，“作为交换，你多分享一些我们的歌就好了。我只被‘赵大公鸡’宣传过，你的粉丝量是他的几十倍吧？”

“几百倍。”墨镜大汉补充道。

“那我照着这个方向去谈了？”吕健最后问道，“成功率大概只有……三四十吧，别报太大希望。”

“这样的话……”方结衣呢喃道。

墨镜大汉举杯补充道：“就太谢谢你了，敬健哥！”

“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原则？”

十点来钟才算喝完，由于大家都喝酒了，方结衣开车送大家回去，时间太晚没有公交了，夏歌也只好去吕健那边借宿，毕竟他自己家要绕一大圈，实在不好意思麻烦方结衣。

吕健和夏歌在社区门口目送车子驶远后，吕健才问道：“我这么搞她，你不介意吧？”

“我没你想的那么善良。”夏歌笑着摇头道，“人总要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那我就放心了。”吕健拍了拍夏歌，“我实话实说，她越惨，你的话语权就越大，这事儿我干的不地道，不过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替我考虑么？”夏歌惊道，“我以为你在追方结衣，我还帮你说话呢。”

“嗯？有么？”

“很明显啊！”

“你误会了。”

“哦。”

“难道我们都以为自己在帮对方？”

“好像是的。”

“好蠢，我们两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好蠢。”

139 完美

次日晨，前进娱乐总裁办公室。

不过坐在老板椅上的并非韦德，而是甄杰。

韦德站在他身旁，语气神态一如既往：“有灰尘。”

甄杰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浅笑摆手道：“算了，很干净的，你已经是总裁了，怎么还能做这种事？”

“习惯。”韦德点头道，“这事能让我平静。”

“还是不要了。”

“Jack，我认真的，在我们之间，这是个很重要的仪式。”

“哎，真拿你没办法。”甄杰无奈一笑，抬腿架在了桌子上。

韦德淡定而又从容地……

脱掉了他的皮鞋。

韦德没在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的一张很老的木质小板凳上，从桌子底下取出工具箱，把皮鞋固定在上面，随手抽出一块干净的白绸缎的布料，瞄准灰尘和污垢，精心擦拭。

甄杰假装看着自己的袜子，其实在偷瞥韦德。

后者正一丝不苟地做这件简单的事情，神情专一而又平静，像一副精致的古典油画，鞋匠眼里没有生活的烟火，也没有世俗的纷扰，甚至连感情都那么稀少，他只是全情投入，做好一件事而已。

就像初次见面时一样。

谁能想到，一个小擦鞋匠，已经是一个商业帝国的领袖。

对甄杰来说，十四年的时光，并没有让韦德有分毫的改变，现在的他，与那个17岁的鞋匠并无二致，只不过他的处理对象，从一双小皮鞋换成了一家大公司，他总有办法把脏东西处理掉，把好东西擦亮。

即便拥有了如此辉煌的事业，韦德却从未有一丝一毫的膨胀，一开始他怎么说话，现在还是怎么说，一开始他是个擦鞋的，现在还是。

这种恒定的状态，游离在时间与生活之外，给了甄杰难得的平静与安详。

这么多年了，是是非非就没有停过，每个商人的一生都是一部浮世绘，世俗的烟火熏得人一刻不得安宁，即便有一日功成名就，也休想全身而退，盯着他的不止几千个员工和股东，还有膝下的儿女。

甄杰不想让女儿涉入这些恶心的事情，却又想确保女儿度过公主的一生，这是一件难度巨大的事情，尤其是在自己退休后，如果只是让女儿持股，将公司交给那些经理人，结果要么是被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吞噬，要么是被那些儒弱无能的废物挥霍。

可笑的是，更多时候，无能与野心也可以并存的，贺东方正是一个鲜明的例子，自己还没退休呢，这些家伙就想联合股东做点什么，更别提以后了。

甄杰自己也没想到，韦德似乎打破了这个僵局，理智、坚韧、才华、忠诚完美的结合在这个男人身上，口才差点实在是无关紧要。

自己当年只是觉得他擦鞋的态度很难得，随手资助他上学而已，谁能想到，只有这样一个小小的翻身机会，韦德就在他眼皮底下走出了无尽的路。

这家伙，一定能守护女儿一生吧。

没了内心的杂念，没了鞋的包裹，难得放下戒备，甄杰竟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甚至还有细细的鼾声。

林小枣照例推门进来送公司日报，却不巧撞到了这个场景，呆滞一秒钟后又赶紧缩回关上门。

卧艹……没看错吧？

韦德在……在在……在擦鞋？

好像专心到根本没看见自己？

不，肯定看到了。

怎么办……装不知道么？

几分钟后，甄杰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不觉醒来，原来锃亮的皮鞋已经扣在了自己的脚上。

甄杰满意地放下腿，扶着椅子起身，站直后脑袋不免有些发沉，他稍稍缓了缓才笑道：“你擦的鞋还是一样精致，我的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了啊。”

韦德利索地把工具收回柜子里：“坚持体检和健身，你的寿命会超过平均水平20年。”

“哈哈，嘴还是那么笨呐。”甄杰大笑着来到窗前，伸了个懒腰，“生孩子的事，可以提前一些。”

韦德陷入了复杂的思考：“这是……某种暗示么？”

“没那么复杂，就当是老人的牢骚好了。”甄杰转头笑道，“Jane很喜欢孩子的。”

“所以我们要在婚前完成这件事？”

甄杰的表情古怪起来：“你们不会到现在……还没做过那事儿吧？”

“她是个完美的人，该拥有完美的一生。不该婚后再做么？”

“好好好，反正也没几个月了。”甄杰笑得要咳出来了，“我也够贱的，催着准女婿把自己女儿搞定，哈哈哈。”

“你的自嘲能力又提升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甄杰摆了摆手，“你的市场判断很有前瞻性，不过下面要有硬仗了。”

“嗯。”韦德点了点头，“环亚的那批艺人。”

“回来了。”甄杰看着窗外，表情愈发严肃起来，“三年了，不知道他们会强到什么程度。”

“更可怕的是他们身后的资源，环亚拥有日韩流行音乐近30年的著作权。”

“是的，日韩市场化早于我们很多，流行音乐的品质和数量都是碾压级的，随便一首歌填上中文词就是名曲。”甄杰转头正色道，“我的想法是，先稳住民谣的盘子，观望一阵，业务重心适当往影业方面转移。”

韦德思索了约三十秒，这对他来说很长了：“给我一年的时间。”

甄杰眉头微皱：“你要知道，这也许是流行乐市场的一次海啸，你要对抗的不是一个公司，而是一个音乐底蕴深得可怕的国家，你要对抗的也不是他们一时的创作，而是在流行音乐界30年的积淀。”

“不止我。”韦德依旧言简意赅。

“……”甄杰同样眯眼思索了很久，“这不像你的作风，没必要迎难而上，该先做容易赚钱的事情。”

“这些年一直在全力做音乐事业，刚刚淘汰了锈掉的部件，距离完整只有一步之遥。”韦德点头到，“一旦它完整了，也就不需要我，它可以实现动态盈利，我则去制造下一台机器。”

“嗯……”甄杰再次思考了很久，最终说道，“我个人尊重你的选择，但你需要保证音乐事业的长期利益。毕竟是总裁了，要对所有人负责。”

“这是我最基本的责任。”

“那你忙吧。”甄杰笑着挥手作别，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抬脚看了看鞋，回头笑道，“完美。”

这正是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话。

“谢谢。”韦德也回以第一次见面时微笑。

甄杰走后几分钟，林小枣才蹑手蹑脚地再次送来日报。

她实在忍不住问道：“刚刚……”

“就当没看见。”韦德一面阅览日报一面平淡的问道，“反超了？”

“嗯……这期的精品歌曲太夸张了，导致很多歌迷排队去委员会注册会员，多了很多票数，其中给的更多。”

“这是很重要的数据。”韦德吩咐道，“这期新歌榜完成的时候，我要看到所有渠道的所有数据，做最深度的分析。”

“精确到什么程度？”

“每个听众的年龄、性别、收入、学历，身份，他们点击每一首歌的时间，播放时长，重复播放次数，如果他们中途放弃一首歌曲，我要知道在哪一秒，哪个音，哪句词。”

“好的，但现在的精力是不是该……”

“民谣风吹不了太久，恶战就要来了。”

“……”

140 又坑乔乔了！

星工场，新一轮的销售成果也已经展露。

虽然吕健本人没怎么关注，但歌曲的影响力始终在扩散，和正以可怕的速度席卷校园和保险公司，几乎所有保险公司都将余声的歌曲定为早操曲目。

至于这两曲谁夺冠，反而是最无关紧要的事情了，谁夺冠都说得过去。

如此恐怖的一期新歌榜，销售价格可就跟是否冠军没什么关系了。

最终，星工场四首歌曲共计147万版权销售成果，其中最高的是，四个平台共计65万，几乎占到了一半，最低的是将将闯入前十的，仅售15万，不过其实这对于第一次当制作人和编曲的乔乔来说，也算是个好成绩了。

这些数字可绝非哪个人信口开河，每个公司都有专业的估价团队来搞定这件事。

至于KTV等杂项授权，暂时还在拖着，那做卡拉OK版权的公司毕竟没有Q狗之类的集团阔绰，不太肯提价。

至此，一个半月的时间，公司的利润已经超过三百万，随时可以叫人来审计，结束那场被大家遗忘的对赌了。

不过吕健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对他来说，现在的问题不是出歌，而是歌太多了，不知道怎么安排。

本来，他手上还雪藏着和，这两首也是随便拿冠军的曲目，他准备分散长线投资。

但夏歌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个安排，吕健想把下一期榜单留给和。

莫惜君倒是无所谓，乔乔就不干了。

“健哥，那家伙成天霸着录音棚，霸着哥们儿，霸着我老婆，现在还要霸榜么？”乔乔拦在吕健办公室门口，就是不让他出去，“宠溺也要有个限度啊健哥。”

“不是你老婆！”吕健破口大骂。

乔乔痛苦捂头：“关注点完全错了啊，重点该是宠溺吧。”

“夏歌需要立刻有所成就坚定信心，你则相反，需要沉淀一下，好好学习。”吕健眼睛一眯，“吉他练的怎么样了？你不是说轻而易举就能做到全乐器精通么？”

“……这个。”

“还不快去！”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嗯……”吕健稍做思索后问道，“我一直有个问题，身为歌手，出专辑是不是一件特别神圣的事情？”

“实体专辑么？”

“对的，黑胶、磁带、CD。”

乔乔瞬间头麻心痒：“这个……简直就是……信仰！”

“是不是那种感觉……”吕健比划道，“就像很多作家一样，明明卖电子版就可以了，但是赔钱也要出精装纸质书。”

“完全不一样！”乔乔立刻否定了吕健的想法，“只有一个原因，现在根本没人出专辑了，这时候我出专辑的话——显得很酷！”

“……”

“所以我要出专辑了么健哥？”乔乔抓着吕健的肩膀满脸期待。

“可以考虑做一张校园民谣风格的。”吕健颇有感怀的笑道，“主要是我个人的一些情愫，这么多美妙的，伟大的，经典的歌曲，总该凑一张专辑，如果只是散乱的流传在网络，未免太悲哀了。”

“说好了啊，说好了啊！”

“算是吧。”

“哦也！要出专辑了！”乔乔蹦蹦跳跳冲向了排练室。

吕健擦了把汗，可算打发走了，对不起乔乔，我又坑了你，我只是说要出，但从没说过……是给你个人出专辑对吧？

艾薇正好路过，看吕健正在发呆，赶紧跑了过来：“健哥健哥，我们被骂了。”

吕健神色一紧：“谁那么不要命？”

“歌迷啊。”艾薇赶紧拿着手机念了起来，“‘别卖关子了，有歌就快放啊！！’、‘要看老婆的MV！’、‘星工场好坏啊，提前吊胃口。’”

吕健松了口气：“很多么？”

“很多，方结衣的宣传太可怕了，这毕竟是她首部MV，据说有很多亲热戏。”艾薇焦急道，“能不能给我几张片场的照片，我先糊弄一下歌迷。”

“我手机里有，发给你。”吕健也倒腾起手机，一边发照片一边笑道，“你也干的越来越顺手了。”

“工资开低了！”艾薇骂了一句后才说道，“健哥，我们炒夏歌是不是炒得太猛了，万一……我是说万一他的歌不行，可能会摔得更惨。”

“那就惨好了。”吕健发完照片拍了拍艾薇，“反正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到最好了，这都不行，大概就是他的命了吧。”

“啊……”夏歌拿着一块硬盘不巧路过。

“啊……”艾薇想也不想，抱着手机逃跑。

吕健尴尬望向夏歌：“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介意的吧。”

“没事，更可怕的话我都听过。”夏歌笑着把硬盘递给吕健，“这是的无损。”

“这歌我不管，你们按流程处理吧，制作人就写你自己吧。”吕健又把硬盘还了回去，提了个神笑道，“准备好了么，还有两天。”

“嗯。”夏歌不禁暗暗握拳，“你说的对，我们都尽力了，再不行就是命了。”

“好了，多想也没用了。”吕健随口问道，“淩小菲又联系你了么？”

夏歌稍顿片刻，点了点头：“她问我方结衣是不是要竞争那个角色。”

“然后呢？”

“还问我你是不是要帮她。”

“然后呢？”

“没了。要不是女儿的关系，我早把她屏蔽了。”夏歌摇头苦笑道，“之前几年，她一次电话没打过，离婚协议都是她父母带来的，现在倒好，一天三个电话，搞得我耳朵疼。”

吕健无奈笑道：“多数人都这样的，不太在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只在乎利益与利益之间的交换。”

夏歌闻言叹道，“不过也不都是坏事，一些老朋友看到我的消息，也打来电话祝贺我，包括当年酒吧的老板，这些声音还是挺舒服的。”

“酒吧老板？他应该认识淩小菲吧？”

“不认识，淩小菲换了名字又换了脸，除了父母和孩子她能换的都换了。”夏歌这才说道，“我过来顺便请半天假，下午要去看孩子，这是离婚协议规定的时间，我没法改。”

“需要用车么？”吕健掏出了车钥匙。

“那就不客气了。”夏歌接过钥匙笑道，“谁让你刚才说我坏话的。”

“你天蝎座吧？”

“比处女座好。”

141 天降正义

文娱事业委员会办公大楼，九层小会议室，与会者不是在发呆就是低头看手机，气氛沉闷至极，有种暴雨即将来临的感觉。

这次可不是例会，而是上面音乐事业部召开的临时会议。

至于内容，多数人已经心里有数。

包括韩文在内。

主座空着，韩文坐在主座边上，两眼发直，一直在出汗，也一直在擦汗。

事情闹大了，上面的人都没法保自己。

怎么就成这样了……

本来打算缓一缓，给那几个新人推荐位的……怎么不知不觉就这样了。

回忆一下，好好回忆，里面会有线索。

前进娱乐贺东方那边……没办法的事，现在好了，全玩完。

至于星工场，这是最莫名其妙的，为什么没给他们推荐位来着？

总之，结果就是，吕健和韦德联手霸榜，到目前为止第21期新歌榜TOP10歌曲，无一曲有推荐位。

这也是连续第三期，出现推荐位安排出现不专业的情况，听众们已经骂疯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37家涉及流行音乐业务的公司负责人，联名向委员会高层提交了“意见书”，其中不少都是跟自己“合作”过的。

这是十个穆纤雪都做不到的事情，到底是谁在搞自己？谁有这么大的能量？

门开了，音乐事业部的副主任登场，一位白发斑斑的女士。

韩文虽大脑空空，但还是下意识起身要迎。

副主任摆手婉拒：“长话短说，我就宣读一个文件。”

大家半起过身体后，重又坐下。

副主任径直走到主座就位，很快调整好麦克风，摆正文件开始宣读：

“音乐事业部第112号文件，《关于榜单委员会的工作调整》……”

“随着流行音乐事业的发展，榜单制度需及时调整，与时俱进，满足广大听众……”

“主席韩文调至‘民族音乐委员会’担任常务委员……”

“由副主席吴庸暂任主席一职，穆纤雪担任副主席，执行委员，统筹安排制度调整与人事重组事宜，力求榜单业务与时俱进，公正公平公开……”

“即刻执行……音乐事业部……”

“就这些。”副主任就此起身，“下面的工作由吴庸安排吧，我就不介入了。”

她把文件交给吴庸后，就这么走了，不忘关好门。

韩文虽然几个小时前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但真正听到后，依然遭受了不小的打击，他颤颤低着头，依然在不停的擦汗。

这也太快了。

此时的他，体会到了他的好朋友贺东方不久前的感受。

他们都感觉时代变了，失去了几年前的那种悠闲与缓慢，一切变得紧张而又迅速。

与会者们听到这个结果，多是一副痛快的神色，瞥着韩文心下暗暗叫好。

这混蛋可算滚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降正义？

不少人也满怀崇敬地望向了穆纤雪。

不愧是创始人的接班人。

鬼知道她暗地里做了什么。

可怕的女人。

穆纤雪身边的男同事，默默在座子底下挥了挥拳头，满脸亢奋地冲她点头。

纤雪，我们做到了！

穆纤雪会意微笑。

谢谢。

“咳……”刚刚还是副主席的吴庸，不得不承担起代理主席的责任，他是很烦的，但这次真的躲不过去了，他硬着头皮说道，“韩主席主持工作的两年来，我们榜单的关注度与公信力……”

一通废话过后，他最后才说道：“来来来，我们为韩主席的工作送上掌声。”

他说着自己率先鼓起掌来。

大家面面相觑，一些人稀稀拉拉地送上掌声。

韩文的表情终于好了一些。

是的，还没结束，只是暂时离开罢了，虽然不想卸下这个权力，但这个权力一旦转移，是是非非也就不必再追究了。

他正要感谢大家的“欢送”，那个永远不识时务的女人又开口了——

“你们的掌声太廉价了。”穆纤雪依然在最敏感的时候说出最刻薄的话，“刚刚所有鼓掌的人，我建议暂时将他们调离。”

掌声戛然而止，韩文准备好的感言又憋了回去，额头再次渗出汗来。

穆纤雪优雅起身，神色却是铿锵有力：“上级的意思很明确了，要彻底打破重来，从今天开始，这里不应再有任何一个皇帝，任何一件新衣。韩文主持工作的两年来，无时无刻不在吮吸先贤们的心血，他成功地毁灭了推荐位的公信力，玷污了委员会的声誉，这样一个人，你们有任何理由为他鼓掌么？”

在她的审视下，多数人都低下头，只有偶尔几个年轻人敢于用坚决的目光回应她。

至于韩文，在卸下权力后，所有的气势也都荡然无存，现在穆纤雪正在剥掉他仅有的遮羞裤。

穆纤雪轻皱着眉头离席，一步步走向韩文身侧。

韩文身体抖动得愈加剧烈，只好用更频繁的擦汗来掩饰心中的恐惧与不安。

“看着我。”穆纤雪说。

“……”韩文想拿起茶杯和笔记本立刻离开，但他又没这个力气。

穆纤雪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了一张纸巾，垫在手上，俯身托起了韩文的下巴，一点点将他的头拧过来。

她感受着韩文的颤抖，感受着他那惊惧的眼神，他的懦弱，他的无能，他的愚蠢，他的不甘。

吴庸在旁颤声道：“纤雪，够了……”

“怎么能够？”穆纤雪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这样一个人，把人都带坏了，把风气都搞臭了，把事情都搞脏了，怎么能够？”

她说着转头望向其他人：“如果把掌声给他，那还有什么留给好人？”

听到这样的话，之前腼腆的男同事再也忍不住，猛地扶案起身，不觉间他的双眼已满是炽热：“诸位，我从小热爱音乐，但没有才华，我怀着为我国音乐事业奋斗的理想来的这里……可……可韩文都做了什么？他把我们的理想全都磨没了……像行尸走肉一样看着他的脸色签字，拿工资……给他鼓掌？我不接受！”10

142 对不起

一位年轻的女委员紧跟着起身：“就在昨天，我被我侄女骂了，她才5岁，她知道我在这里工作，她一直以为为荣，可昨天她骂我不懂音乐。我，中央音乐学院的硕士，就这么被一个孩子骂了，但我知道，她没骂错！”

年轻人并没有中年人那么耐得住性子，他们的热忱还未被彻底扑灭，穆纤雪重新点燃了这些东西。

“这才是配得上你。”穆纤雪终于放下了手，扔掉纸巾，也扔掉了韩文，“走吧。”

“走吧……”吴庸上前扶起了韩文。

韩文大脑空空，只有狼狈的拿起自己的茶杯和本子。

他被搀扶着一步步向外走去，即便不用看，也能感受到那些批判的目光，穆纤雪不仅用了一系列手段牵动了高层，更成功的引燃了基层的愤怒……

走到门口的时候，韩文黯然回头，看着那些同仇敌忾的同事们。

“大家……小心点啊……她……”韩文颤颤抬手指向穆纤雪，“总之……别太相信她就对了，保留好自己的判断……”

人们不禁投来了更轻蔑，更讽刺的眼神。

韩文没再多说，终于踏出了会议室。

离开了那个房间，瞬间，轻松了很多。

“多谢，多谢。”他微微躬身握着吴庸的手，事到如今，吴庸的态度令他感激。

“没事，我可能过一段就去陪你了。”吴庸也惺惺相惜握着韩文的手，“要乱……”

“你也感觉到了？”

“嗯。”吴庸望向会议室，“我一直以为，纤雪只是固执的继承她父亲的遗风……可最近……嗨，不说了。”

吴庸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只问道：“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前进娱乐那边我理解，只是星工场……有必要那么意气用事么？给他们安排推荐位是可以的吧？”

韩文满脸苦笑，摆了摆手，径自远去。

你他妈被那么骂试试！

会议室中，穆纤雪已经在宣布新的临时制度。

“时间太久了，大家可能已经忘记了，我重申一下新歌榜的原则。”

“一，推广动听的歌曲。”

“二，扶植新鲜的血液。”

“三，展示多样的音乐。”

“鉴于此，今后的推荐安排，将尽量遵从3—1—1原则，3个位置给大众歌曲，1个位置给新人，一个位置给小众音乐。”

“今后请每一位委员专心聆听每一首打榜歌曲，在换榜前12小时，根据311原则进行不记名投票，由此确定推荐位安排。”

“主席有权在投票结果上进行一个推荐位的更改。”

“如果连续三期推荐位歌曲未能打入TOP5，主席辞职。”

“就这些。”穆纤雪落座，“讨论吧。”

大家立刻陷入了亢奋的讨论。

“311原则我喜欢。”

“我认为应该记名投票，大家都要为手上的票负责。”

“主席辞职……这不是严重过头了？而且上面会答应么？”

“先试行一期，看看效果吧。”

吴庸思前想后，突然捂着胸口“虚弱”起身：“身体突然不舒服，你们好好讨论，纤雪组织好工作啊……”

“没事吧？”

“要不要去医院？”

吴庸抬手硬拒：“我自己可以，不要耽误工作！”

他说着快步溜走。

穆纤雪对此并无感受，冲众人说道：“现在捣乱的人都走了，来，我们一起做一期公正的新歌榜。”

大家用满是炽热的眼神回敬了穆纤雪。

妈的，是时候翻身了！

……

市郊，一栋不大的别墅中，有一个巨大的儿童房。

夏歌摆好键盘，抱好吉他，坐在软地垫上，脸上没有一丝愁容，看着面前的孩子满是单纯的微笑：“苏苏，今天想听什么。”

在他面前，是一个梳着三个小辫的小女孩，头顶一个，左右两边一个，虽然年纪很小，却不似其它孩子那样婴儿肥，脸有点尖，眼窝也稍深一些，实在是太像夏歌了。

“不听不听！”苏苏使劲儿指着窗外道，“出去玩，出去玩！”

夏歌有些尴尬地放下吉他，一把抱起女儿，走向窗前：“没办法啊……爸爸不能陪你出去玩，只能在这里。”

“出去玩出去玩！”女儿使劲挣脱出夏歌的怀抱，开始哭腔起来。

小孩子可从来都不好对付，她们可不懂得商量，不满意就要哭。

夏歌好不容易来一次，可不能看她哭。

“别哭别哭，爸爸想办法。”夏歌赶紧取出一个准备好的“上弦青蛙玩具”，拧了三两下后赶紧放到地上，青蛙就此开始向前蹦跶起来，夏歌跟着青蛙蹦的节奏，嘴里拟出音效：“呱，呱，呱。”

“咦。”苏苏立刻被小青蛙吸引，蹲在地上拿起青蛙开始摆弄起来。

夏歌这便教她怎么上弦，这次一口气拧了十几圈上到满，再放到地上，青蛙飞快的蹦跶起来。

苏苏乐呵呵地跟着青蛙，同时说道：“爸爸说呱！”

夏歌一笑，很乐意继续配音：“呱，呱，呱。”

就这样，夏歌成功的糊弄了她一分钟，然后她拿着小青蛙蹦跶到夏歌身前，急切而又不太流利地说道：“带着……带着小青蛙……一起出去玩！”

“……哈哈。”夏歌傻乎乎笑了起来，“这样，你先和小青蛙玩一会，我出去问问姥姥，看能不能带你出去。”

“爸爸不出去！”苏苏怕爸爸走了，一把抱住了夏歌的大腿，连小青蛙都不要了。

夏歌苦笑一声，就这么拖着大腿走到门口开门，探头冲厅里正在看电视的女人问道。

“我能带苏苏去院里玩么？”

“不能！”女人盘着佛祖头，眼睛盯着电视，看也不看夏歌，“生怕不被人看到啊？”

“出去玩！和爸爸一起……出去玩！”苏苏更紧地抱着夏歌的大腿。

夏歌只好哀求道：“就在院子里……就一会儿。”

“还嫌耽误我们乐乐不够多？”佛祖头女人转头道，“听说你你又要出道了？不就是想沾我们乐乐的光么？大男人，有没有点出息！”

“哎……”夏歌叹了口气，只好拖着苏苏回了儿童房，“对不起……苏苏……爸爸不能带你出去玩……”

“出……出去玩……出去玩……”苏苏哪里懂那么复杂的事情，硬是哭了起来。

“爸爸还给你带了小汽车……”夏歌又掏出了另一个玩具。

苏苏一把甩开玩具：“不玩小汽车！出去玩……”

“对不起……对不起苏苏……”夏歌只好抱住了女儿。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哭，但不能哭，至少不能在孩子面前哭。10

143 找一首哀伤的歌，把它唱的快乐

苏苏的哭声引来了佛祖头，一进门劈头盖脸骂道：“行不行啊，几分钟就把我们苏苏搞哭了？”

“她只想出去玩。”夏歌抱着孩子一边哄一边说道。

“那跟阿姨出去玩好不好？”佛祖头这便拉来路过的保姆，把她推进了儿童房。

“不跟阿姨出去玩……跟爸爸出去玩……”苏苏一下扑在爸爸怀里，扭过头趴在爸爸肩上，死也不看保姆。

保姆尴尬地冲佛祖头道：“大姐，就让她爹抱它出去晒晒吧……”

“你懂什么，出去出去。”佛祖头又撵走了保姆，冲夏歌道，“乐乐刚刚来电话，说你可以带她出去玩。”

“那谢谢了，谢谢。”夏歌一喜，这便抱着苏苏往外走。

“她还说……”佛祖头却挡在了门前，“有个什么事，什么主题曲的事……”

夏歌脸色一沉，戾气没来由地涌了上来：“有完没完了？”

“怎么着？你还来劲了？”佛祖头瞪着夏歌狞笑道，“要不是我们心软，你还能见到苏苏？”

夏歌克制着愤怒颤颤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她爸。”

“你也就这点能耐了。”佛祖头哼笑着把门撞上。

苏苏哭的更厉害了。

夏歌左手抱着女儿坐到键盘前，单手即兴弹出了儿歌，看着苏苏强颜欢笑，跟着哼唱起来。

“不听歌不听歌！出去玩！”苏苏使劲摇着头，眼泪甩了他一手。

“苏苏……”夏歌看着女儿，满脸无奈的慈爱，“人生总有不如意，哭是没用的，我们要对抗它们。”

苏苏哪懂这个，一边哭一边使劲摇头。

夏歌长叹了一口气，此时此刻，有太多的情感在心头涌动，他想把一切都告诉苏苏，想让苏苏理解自己，理解她妈妈，理解这个世界。

夏歌想告诉苏苏苦难的意义，告诉她幸福的真谛，教她怎么面对挫折，教她怎么苦中作乐。

不觉中，他的右手再次搭在了键盘上。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苏苏，能听听爸爸的话么？

夏歌的手指分别搭在Do，Fa，La三个键上，同时落指，轻轻敲响，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节奏出现了，缓慢而又消沉。

遵循着本能的指引，他的手指微微左移，敲响了低一度的和弦。

旋律出现了，优雅而又质朴。

苏苏的哭声也小了一些，哭一嗓子，瞅一眼键盘。

又是四个音过后，和弦再度转变，夏歌敲动了更高一度的和弦，这次是Do，Mi，Si。

音乐出现了，无限的可能荡漾开来。

苏苏的哭声渐渐止住，抹眼看着键盘，音乐的美感连孩子都感受得到。

她并不知道，爸爸的即兴演奏中，融着多久的时间沉淀，又含着怎样的生活滋味。

想表达的语言，不觉中已在夏歌脑海中拼凑在一起，多年的创作，尤其是后期大量的儿童英文歌的创作，配合课堂进行的即兴演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为他积淀了太多东西。

那些英语儿歌好像并不满足现状，它们重新组合，换发出了新的生命。

跟着这有点哀伤的和弦，歌声出现了。

“Hey，su。”

嘿，苏。

“don't-make-it-bad。”

别难过。

“Take-a-sad-song-and-make-it-better……”

找一首哀伤的歌，把它唱的快乐。

如果吕健在，这会儿一定已经疯了，《Hey-Jude》还能这么玩么！

然而苏苏却越听越入神，虽然她不可能听得懂，但里面透露出那种厚重而又温柔的感情，无须任何解释。

夏歌也愈发投入，他才发现那些话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印在了脑海里，仅仅是被苏苏牵了出来而已。

And-anytime-you-feel-the-pain

无论何时，当你感到痛苦

Hey-su， refrain

苏，要忍耐

Don't-carry-the-orld-upon-your-shoulders.

不要去担负全世界

……

Hey-Su， don't-let-me-don

苏，别让我失望。

You-have-found-him-no-go-and-get-him

找到真爱就要勇敢追求。

……

Hey Su， begin

苏，开始吧。

You're-aiting-for-someone-to-perform-ith

你期待有个人与你同台表演。

Don't-you-kno-that-it's-just-you

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自己吗

Hey-Su， you'll-do

苏！你可以的。

Then-you'll begin

现在就开始！

To-make-it-better

好起来！

Better-better-better-better……

正当一切从消沉转向积极的时候，骂声传来。

佛祖头推门而入：“嚎什么嚎！还让不让人看电视了？！”

夏歌就此被打断，这次他真的要发火了，转头瞪向了佛祖头。

“还把孩子往歪路上引？”佛祖头反倒指着夏歌骂道，“想让苏苏跟你一样没出息？”

“哇！”苏苏刚刚好转的情绪再度崩溃，使劲冲外面挥着手，甚至打到了夏歌，“不要姥姥！不要姥姥！”

“哼。”佛祖头再次砸门离去。

被打断的夏歌再没了灵感，他抱起苏苏，轻吻着女儿的额头。

这一次，夏歌受够了，冷嘲热讽都无所谓。

可是苏苏，已经过了太久没爹没妈的日子，也许很快就会被送出国度过更久这样的日子。

不能再这样了，留在这里只会和她们一样变成病态的人，过早的远赴异国又将承受更大的孤独，面对更多的危险。

夏歌紧紧抱着女儿，感受着她的脉搏，她的呼吸，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说道：“爸爸会让一切好起来的，爸爸非常非常非常的努力了……你再等爸爸一会……再等一会，苏苏……”

……

越到后面时间过得越快，转眼又到换榜之夜。

《童年》依旧以微弱的优势领先于《我的未来不是梦》，两首歌的票数都突破了十万大关，双双打破记录。《又见炊烟》稳稳的坐在第三，落后第二名一万票，同时又领先第四名《天天想你》一万票。

之后才是《涛声依旧》，虽然第五名看似过得去，但从票数上来看它只有第四名的一半，按照星工场的标准，民乐式的编曲和唱法尝试失败，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试了。

第六名是《玫瑰的名字》，余声的这次自嗨型尝试同样效果平平。

七八九则是被冠以新“民谣三杰”的前进娱乐艺人，《枕下情书》、《校园广播》和《西门外酒吧》三首歌都称得上不错的校园民谣，本该绽放更大的异彩，只是不巧撞到了妖孽。

第十名，非常努力的《错到底》。5610

144 太久了

这一次的深夜榜单大战，吕健特意请夏歌来一同共享激情，倒不是说他多喜欢热闹，他是怕万一……万一结果不好，夏歌的情绪会失控，能真正帮助夏歌的其实并非金银财宝或者成功标签，而是阳光与友谊。

距离换榜还有十分钟，夏歌依旧如以往一样，尽量显得阳光开朗，和吕康在露台上喝着啤酒闲聊，但吕健知道，现在的他比谁都紧张。

乔乔搬了把椅子默默坐到吕健身侧，“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来了。

吕健转头道：“嗯？不是说这次你没歌打榜，要去睡觉么？”

“那家伙。”乔乔冲露台努了努嘴，“如果再失败的话，得有人陪他。”

“哎呦，还挺细腻的。”吕健乐呵呵地伸手挠起了乔乔的下巴。

“滚滚滚。”乔乔满脸不耐烦地拍开吕健的手，见夏歌还在和吕康聊天，这才小声问道“预计怎么样？”

“圈内人因为上期榜单过度宣传的原因，都不太敢说话了，不过纯靠方结衣一个人的宣传，关注度已经超过了那些专业人士的总和。”吕健先后打开了三大播放器，“为了提高成功率，跟平台提前签了动态协议，零点的时候，他的两首歌也会登陆这些播放器。”

“MV呢？”

“包括MV。”

“嗯……”乔乔看着吕健叹了口气，“为了他，放弃了不少利润吧？”

“不存在的，只是想尽快提高人气，将来赚更多。”

“那你觉得《消愁》和《一场游戏一场梦》，哪个会更流行？”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我希望是《消愁》，但结果会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诶，我也是这种感觉啊！”

正说着，吕康搂着夏歌的肩膀也进屋了。

“老哥，没啥大不了的，平常心！”吕康挥着酒瓶指点江山，“你的歌的确很好听，唱的也特别好……”

吕健和乔乔同时下身一紧。

不好。

夏歌，老天，真的不站在你这边么？

然而吕康话锋一转：“但是吧，太丧了……大家肯定是喜欢欢快的正能量，《我的未来不是梦》之类的，会有人喜欢你的歌，但不会太多。”

吕健和乔乔这才松了口气。

多谢狗哥不杀之恩。

“也许吧。”此时的夏歌，其实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搬了把椅子做到吕健身侧，“还有……4分钟。”

“哼，慌什么，我都第三次了。”乔乔神气地捶了下夏歌，“你应该比我们都稳重的。”

“呵呵，谢谢啊。”

“谢什么？”

夏歌有些抱歉地比划道：“这段时间，我占了不少公司资源，所有事都给我让道，在别的公司早就开始勾心斗角了，只有我们这里才能这么宽容，你们都很棒，谢谢你们。”

乔乔咽了口吐沫，侧过头去，妈的，这家伙真的很让人舒服，情商超高的。

“哎呀哎呀，方结衣又助威了！”吕康突然拿着手机奔过来，“‘马上就要换榜啦，《一场游戏一场梦》的MV也即将上线，不喜欢就关掉，不许喷！’”

乔乔对夏歌刚刚产生的好感立刻烟消云散。

方结衣表面上是在吹自己的MV，其实当然是在帮《一场游戏一场梦》拉票，这么卖力，搞得吕健不帮她搞点事情都不合适了。

12点整，换榜时刻到，若干个平台同步刷新。

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新歌榜首页，页面刚刷出来，乔乔就惊了。

“卧艹！大封推？”乔乔瞪眼看着推荐位最中间的图片，正是夏歌MV的唯美截图，“健哥你做什么了？”

“卧艹！我也纳闷。”吕健自己也一头雾水，赶紧又看了其它推荐位，“《消愁》也有推荐？”

“卧艹卧艹……”吕康也凑过来，“还有两首民谣和一首……电子乐，电子乐是什么？”

三人不断的“卧艹”，夏歌却只是一言不发，默默攥着手。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我的音乐。

我们的音乐。

吕健并未直接看榜单，而是点进了推荐位，直接打开了MV。

四个人都没说话，默默看了一遍MV，虽然在吕健眼里，宛蔑暗的风格有种过度奢华和矫情在里面，但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这该是一种全新的审美风格。

方结衣虽然不是最漂亮的，但她素来的真实感配合一系列的细微表情，很快就能抓人入戏，夏歌的表演的确不如方结衣，但奈何他造型帅爆。

虽然整部MV几乎没有故事，但那些场景总有一个会让人感同身受。

MV结束，吕健依然没敢立刻看排名，而是先扫一扫下面的评论，这一看不要紧，短短几分钟已经破了百条。

过滤掉方结衣铁粉的支持，对于歌曲的评论还剩三四十条，也很多了。

【太太太走心了，太好听了……不多说了我无脑循环。】

【瞬间就把人带进去了，突然好难过，但又想听，夏歌这个人有毒！】

【这是星工场目前为止最好听的单曲，没有之一！】

【原来MV还可以这样拍？】

【看到方结衣和夏歌擦肩而过，听到“如今虽然没有你，我还是我自己”，真的控制不住了，这不仅是本期最棒的歌，还是今年最棒的歌！】

【快去听《消愁》啊，也很不错！】

吕健默默回头，他看见夏歌已经在可见的颤抖起来，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他忍太久了。

“准备好了么？”吕健问道。

“嗯。”夏歌喘着粗气点头，使劲攥着手。

太久了。

努力换来失望。

爱的人变了模样。

骨肉分离。

冷眼与嘲笑。

太久了。

吕健终于敲下了【榜单】标签——

【NO.1：夏歌《一场游戏一场梦》8652票】

【NO.2：夏歌《消愁》824票】

【NO.3：孟小米《洱海的水》98票】

……

四个人都呆滞当场。

这才……不到10分钟。

8600多票？不……已经上9000票了。

疯了么？疯了！

就算是方结衣也没这么大影响力啊，大半夜的。

乔乔木木问道：“之前《童年》……这个时候大概是……1300多票吧？”

吕健同样慌得不行：“那个时候整个榜单总票也就5000。”

“9300了…………”吕康盯着屏幕声音也同样发颤，“最火的天王能有这样么？方结衣这么厉害？”

“肯定不止方结衣，《消愁》也快1000票了，是实力。”吕健转头刚要跟夏歌说什么，却发现后者正捂着脸，身体抽动。

三人对视一番，同时宽慰地望向夏歌。

夏歌的感受，只有他自己知道。

经历了这些过后，这种时候哪有力气跳起来，哪有力气喊，哪有力气庆祝？

太不容易了，真的太不容易了。

真正扛到这一刻的时候，曾经的画面一股脑地涌现出来，无论甜的苦的，酸的涩的。

酒吧驻场，恋爱，出道，跑商演，吃方便面，腿疼到走不动，嗓子哑到唱不出，脑袋麻到睡不着，反而是在自行车上等红灯的时候睡着……

没人会说一句“辛苦了”，也没人会说“谢谢”，这是自己选择的路，一切都是自作自受，每一天都很快，每一天都很慢，再坚强的心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的碎裂，瓦解。

不能瓦解，不能输，用尽一切办法，拼命地改变自己的风格，追求主流，得到好成绩……

然而失败像锤子一样，一次一次砸下来，一次比一次更狠。

家空了，人走了。

所谓坚强的心，也已经被砸成了一个扁片。

低下头，承担男人的责任，面对平凡的自己。

写儿歌，对着小孩子们一遍一遍重复ABC。

这些苦不该对任何人说，没人会喜欢一个抱怨的人。

自己咽下去，永远永远的咽下去。

终于，扛到了这一刻。

来不及喜悦，不敢兴奋，只想哭。

这一次，眼泪留给自己。

终于哭出来了。

好痛快。10

145 克制不住！

“咔嚓”“咔嚓”的声音打断了夏歌的追忆，一抬头，他才看见乔乔正在疯狂拍照。

夏歌急得得赶紧捂住脸：“别照别照，你……你怎么这样！”

“哈哈哈。”乔乔可是不会停的，“老哥你好脆弱啊，这就叫喜极而泣么。”

“好了，别闹了。”吕健把纸巾递给夏歌，“你刚刚打破了记录，之前最快票数过万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你只用了15分钟。”

“嗯。”夏歌接过纸巾，当追忆的泪水流空后，成功的喜悦才姗姗来迟，兴奋逐渐取代哽咽，擦过眼泪后，他猛地把纸团奋力向远处掷去，准确地扔到了露台前的纸篓里。

微笑重回到夏歌的脸上，这次不再是那种自卑者妥协的笑，再没了半点不和谐的感觉。

他仰着头靠在椅背上，高举双臂，握拳，满怀感激。

这一刻，终于可以畅快喊出来了：“可他妈混出来！！！”

“切~”乔乔嘲笑道，“冠军单曲而已，至于么，我都拿两次了。”

“那是那是。”夏歌整个人都再无阴霾，拍着乔乔大笑道，“毕竟你才是台柱啊。”

“哼，算是识相。”乔乔接受了“台柱”的身份，不忘指点道，“今后不要沾沾自喜，我们公司的人都很低调的，你看我，你看惜君，那么多成就，那么多冠军，我们不还是那么稳重？还有，公司在恋爱方面……”

夏歌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只冲吕健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谢谢了，今后我是不是要叫你恩公？”

“恩公？算了吧。”吕健指着正在扫评论的吕康道，“有空多拜拜他。”

吕康这边，看着歌曲评论愈发苦恼：“《消愁》的票数……好像正在赶超啊。这些人好贱……这么丧气的歌，怎么都像中毒了一样，莫名其妙！”

“《消愁》才是真的好。”乔乔教育信任完毕，也凑上前去，“《一场游戏一场梦》终究受限于男欢女爱，《消愁》那种孤独的美，融入了中国古典诗词的韵，配上现代音乐的旋律，这才是雅俗共赏的杰作。”

夏歌淡笑着与吕健对视，这小子对音乐果然有两下子。

吕康看着屏幕愈发烦躁：“我怎么又判断错了，好烦呐！夏歌一个人已经吃了两万票，第三名到现在也才几百票……彻底碾压了。”

就连乔乔也不得不服：“老哥的唱功太足了，这两首歌给我是绝唱不出这个味道的。”

“多活了几年而已。”夏歌笑着摆手谦道，“摇滚我就永远唱不来。”

“哼，不用这样躲开我毕露的锋芒。”乔乔单掌扶着脸，锋芒毕露，“想唱就唱，我可是台柱，还怕你竞争么？”

“不愧是台柱，这心胸！”夏歌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乔乔愈发神气：“慢慢学吧，新人！”

正说着，夏歌电话突然想起，看过来者后，夏歌下意识望向吕健。

吕健摊臂滑稽脸。

其实做表情包没什么难的，看得多了，也便会了，只要眼睛往左偏眯成弧形再贱笑就可以了。

夏歌这便点了点头，拿着电话去了露台。

……

几分钟前。

淩小菲虽然咬死夏歌没戏，但真到这一天吗，她却怎么都睡不着。

午夜时分，躺在床上的她还是拿起了手机，临时下载了新歌榜的应用。

新一期榜单横空出世，看清票数后她直接惊而起身。

没看错吧？是夏歌么？

出道两次，连TOP20都没进过的夏歌？？

最大的封面推荐，以碾压的优势霸占冠亚军？

她很快找出了解释，不是夏歌，是方结衣，是吕健卑鄙的宣传手段。

可她还是很焦虑，焦虑过后是好奇，这让她立刻下床，着急忙慌地找出耳机。

她是死也不会点开那个恶心的MV的，只是插上耳机听听罢了。

那熟悉的声音很快淡入脑海。

不要谈什么分离

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哭泣

那只是昨夜的一场梦而已

……

淩小菲不禁捂住了嘴，一阵酥麻如同电流般滑过全身。

真的……很好听。

而且，只有夏歌，才能唱的这么好听……

伴随着歌声，一段段回忆也涌上心头。

她完全认为，这歌是唱给她的。

细腻而又温柔么，夏歌一直都是这样的。

她恍然回到了最初的酒吧，自己又成为了那个单纯的听客，夏歌正为唯一的听众唱着心爱的歌。

几乎没有停留，淩小菲又点开了《消愁》。

刚刚在她心中荡出的甜蜜，又被这几杯苦酒灌了个透。

她当然知道这酒的味道。

摘下耳机，淩小菲犹豫了很久，手搭在屏幕上很多次。

该……怎么办？

与之前夏歌的作品不同，这两首歌完全踏在点子上了。

配上吕健的手段，加上现在的成果。

夏歌大红，似乎已成必然。

这也是淩小菲最怕面对的事情。

她思虑再三，终于拨通了电话。

响了十几声，夏歌才接通。

“还没睡？”

与平日劈头盖脸的说话方式不同，淩小菲这次的声音很温柔，夏歌也不禁浑身一颤，恍然回到了几年前。

“还没。”他咽了口吐沫答道。

“恭喜啊……”

“走运而已。”

“不是走运，是厚积薄发，努力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好歌，恭喜你！”

“谢谢。”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淩小菲用很微弱的声音问道：“明天，有时间么？”

“要录歌。”夏歌没怎么犹豫答道。

“晚上呢？”

“还是电话里说吧。”

“没什么要说的，就是想见见你。”

“不是刚见过么？”

“……”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淩小菲语气又弱了几分：“你还在恨我？”

“谈不上。”

“那就出来坐坐。”

“还是不了。”夏歌望向海滩栈桥上的灯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这样。”

“怎样了？”

“我不想说的太明白。”

淩小菲沉吟片刻后才说道：“我们，真的回不去了么？”

“呼……”夏歌回头看了眼房间中的吕健，沉吸了一口气，抬头仰望星空，“你到底要嫁人，还是要嫁钱？”

“我不缺钱。”

“那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突然联系，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破镜重圆？”夏歌苦笑道，“早一点，晚一点，都可以，偏偏是这时候。”

“……只是听到了你的歌，想起了我们的曾经，听过《消愁》，实在是克制不住了。”10

146 只是技术手段

“呵呵。”夏歌实在控制不住笑了出来，“《消愁》我早给你唱过，你说是垃圾，是矫情。可今天，这东西就化身成美妙的回忆了？”

“啊？我以前听过么？”

夏歌有些惨笑道：“你想破镜重圆的不是作为‘人’的夏歌，而是作为‘成功者’夏歌。”

“……这重要么？不都是夏歌？”

“对你不重要，对我很重要。好了，我要挂了。”

“别……其实这些年来……”

夏歌再次坚决打断：“别在说了，才几分钟而已，才一个新歌榜冠军而已，你态度有必要转换的这么快么？”

“……”

夏歌无力地说道：“想哄我，好歹要沉得住气啊……太久了小菲，太久了，我的善良已经渣都不剩了，没法再给你挥霍了。”

“说到底，还在记恨我对么？”淩小菲叹了口气，“就算不想我，也该想想苏苏……”

夏歌面色一沉：“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把苏苏扯进来。”

“可这件事没法回避，夏歌，我们只要联手……”

“够了！”夏歌打断了淩小菲的畅想，“你若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为了生存，为了让苏苏吃饱饭向我低头恳求，我尚且心存犹豫。可现在算什么？什么叫联手？？一千万不够你用？要赚一亿么？”

“想让苏苏有个好的未来，几千万真的不够。”

“哈，哈哈，哈哈哈……”夏歌惨笑道，“对的，你就是这样，当年我虽然不济，但还养得起家，可那不够对吧？我记得你当时说一个月有一万才够对吧？然后我每周干70个小时，拼命赚到一万了，结果你的标准又变成了两万……现在太好了，几千万都不够了。你继续去追吧，去追你的‘够’吧，你放心，我永远都够不到你的标准。”

淩小菲被说的有些委屈，当即反驳道：“这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苏苏。”

“为了苏苏？你问过她想要什么么？她真的想从小就去国外么？然后换一个国籍，和一堆黄头发的人生活在一起？我刚见过苏苏，她要的特别简单，特别简单，可我就是满足不了……”夏歌说着捂着眼睛又有些哽咽，“她想让我和她出去玩，就这么简单！可我他妈做不到！去你妈的几千万，几亿，她正在一个远离父母的地方，被关在房间里，每晚和一个不认识的保姆睡觉，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啊！”

淩小菲也被说急了，不知不觉进入了以往的吵架节奏：“我不想多陪她？赚钱不都是为了她？她这么小怎么选择人生，我做这么多还不都为了她！”

“去你妈的。”夏歌一字一字说道，“有和我吵架的功夫，去陪陪她，好么？”

“夏歌，这正是我要说的，就算你记恨我，你难道不考虑给苏苏一个完整的家么？”淩小菲沉了口气，重又冷静下来，“我们联手，重组家庭，你可以不爱我，也可以出去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无所谓，只要在利益上我们同进同退，为了苏苏就可以了，我们一起藏好这些……”

“好了，我一个字也不想听。”夏歌冷笑道，“淩小菲，人都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的，你知道那时候的我，每天拼尽全力，还要被最亲的人骂废物的滋味么？”

“那只是……牢骚而已……你怎么还记得……”

“每个字我都记得，废物，没出息，破歌，烂音乐，不如去当鸭，每个字我都记得。”

“……你怎么……就没点胸怀？”

“抱歉，我天蝎座。”夏歌手一挥，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淩小菲盯着电话，愤怒去委屈过后，怅然若失。

黯然回首，再无回头路。

童话果然都是骗人的。

她不觉咬牙发颤。

那就让现实，来的更猛烈些吧。

这种血雨腥风从来不属于吕健，客厅中的他们还在疯狂八卦，三人正坐在一起看着在露台上发呆的夏歌。

吕康使劲凑近吕健问道：“哥，我听人说，他有很深的故事啊……”

“谁说的？是不是……”

吕康神色一紧，“不是顾文文，真的不是。”

“诶，文文也告诉你了啊。”乔乔也催问道，“说他可能是个Gay，或者和自己的姐姐妹妹结过婚？姐姐妹妹倒无所谓，如果是Gay的话我可得离他远点。”

“既然这样，没办法了……”吕健心下记了顾文文一笔账后才说道，“他真的是Gay。”

就这么混过去吧。

此时夏歌也回到客厅，满脸无辜：“嗯？在说我什么？”

“没事没事。”乔乔立刻惊悚起身，“我很开放的，自信点老哥。”

吕康也紧跟着躲开：“今后我专门为你准备餐具吧，这样比较干净。”

二人说着便各自霸了个卫生间去洗澡。

“我脸上有东西？”夏歌揉了一圈脸，更加无辜。

“没事，他们一直都这样，习惯就好。”吕健冲夏歌手机努了努嘴，“是她么？”

“嗯。”夏歌重又做到吕健身边。

“想旧情重燃？”

“呵呵。”

吕健挠了挠头，虽然很隐私，但还是强行问道：“你要是确定要……复合的话，最好现在告诉我，我需要调整一些策略。”

“不会的，她早就成了我最恶心的那类人。”夏歌叹了口气，“但这种事……总有一个解不开的麻筋儿。”

“孩子？”

“唉……”

吕健拍了拍夏歌道：“再生就是了。”

“你没当过父亲，不知道那种感受，这种感情一旦建立，就再也无法割舍。”夏歌比划道，“抱起她的时候……会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真的，什么都无所谓了，总想着她不够优秀没关系，有多少钱也无关紧要，健康快乐就好了。可她现在……恐怕很难。”

“嗯……”吕健不自觉地揉起额头，“当时的离婚协议还在么？”

“在。”

“明天拿我办公室研究一下。”吕健点头道，“你要真那么在意孩子，我这里也有一些脏招，比如假装复合，暗中结婚，然后再进行一些技术操作，离婚并重新分配孩子的抚养权，不过这样你会再次陷入婚姻，容易心软。我建议直接做绝，挖掘栽赃陷害她嘻毒，这样她会立刻被剥夺监护人资格……”

“别别别！”夏歌完全被吓到了，“你脑子里都什么东西。”

“技术手段而已。”

“手段……总该有个底线吧。”

“你啊，就是狠不下心，这种事，基本没别的办法的。”吕健叹了口气，话锋一转，“查一下卡，你的分账提前预支了30万。别告诉乔乔，他又该挠我了。”

“30万？可我……”

“早一个月给你而已。”吕健关上电脑起身，“袜子都破洞了，衣服都洗的没颜色了，被人看到以为我在剥削你。”

“啊……”夏歌低头看了看脚趾头，满脸尴尬，随后又是满脸感激，冲吕健使劲点了下头，“续约吧。”

“不是……你误会了，我不是在收买人心，只是你的这些细节有损于公司形象。”

“嗯。”夏歌笑着握住了吕健的胳膊，“续约吧。”

吕健无奈一笑：“真没办法，这可是你求我的。”

“嗯。”

“噫——！！”乔乔与吕康藏在楼梯后面看到了这一幕，“果……果然……”

“冷静点……虽然夏歌很Gay，但我哥……”

乔乔赶紧捂住吕康的嘴：“我求求你别再说了。”

“呜呜汪呜汪汪！”14410

147 卧艹！

次日晨，震惊与爆炸势不可挡。

乔乔、莫惜君、余声的惊艳出世，新歌榜的流量爆增，好似都成为了夏歌降临的铺垫。

厚积薄发正是如此，难以想象的数据令人们沸腾，也令业界汗颜，新闻团队更是快马加鞭搜罗起夏歌的过往，这个无人关注的退隐艺人，只一夜，便成了众人追捧的红星。

【星工场再添现象级艺人，夏式情歌，新的标签。】

【新歌榜一边倒，超级新人5分钟完成霸榜！】

【丧叔还是暖男？你从他的歌声里听到了什么？】

【榜单委员会公开推荐规则，押五中四。】

【星工场单曲连续一个月夺冠，距离记录只有一步之遥。】

如果说《同桌的你》是细水长流式的流传，那么《一场游戏一场梦》则像地毯式轰炸一样，瞬间横扫各大榜单。

《一场游戏一场梦》破的不仅仅是得票记录，同时还在打破更多的记录，“最多评论数”，“最高好评度”等等等等……

那些褒扬歌曲，追思往事的评论太多，即便每时每刻都在看，也赶不上新评论诞生的速度。

唯有赵大公的一句话，画龙点睛——

【夏歌，开口扎心。没被扎到也没关系，单听旋律和演唱也不亚于任何一个天王。另外，这期推荐位排的非常好，委员会终于开始用脑子排推荐位了。】

在这种时候，业内人士见面，必须更加优雅一些。

哥俩见面，哥望向弟打招呼——

“窝操！”（早啊！）

弟见哥来，抬眉发问——

“卧槽？”（听了么？）

弟沉沉点头：“卧！艹！。”（听了！）

哥苦着脸摇头感叹：“唔卧——艹——”（太牛逼了）

弟点头认可：“卧艹卧艹。”（真的牛逼）

哥抿嘴长叹：“卧艹啊……”（还给不给我们留活路了）

弟长吁：“卧艹艹艹艹艹艹艹。”（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二人恍然一愣，同时心生敬畏。

卧艹！中国话真牛逼！

当然，这种层级的灵魂交流，只限于少数人之间，正常人见面，还是做不到这样玄妙的。

家门口，吕健一堆人等电梯的时候，韦德也正好出门。

这个场面很愉快，吕健左乔乔，右吕康，身后还有一个夏歌，几个人共同用微笑跟韦德打招呼。

韦德撞好门后，看了他们几秒，然后站到另一部电梯跟前，不禁又瞅了他们一眼，四个人依然在冲自己傻笑。

看到这些，即便是韦德，也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了，他眉头震颤了很久，终于是憋不住了，实在是忍无可忍才说道——

“你是桃太郎么？”

吕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即大笑：“哈哈哈，果然很幽默啊我的朋友。”

桃太郎带狗、鸡、猴三只动物去冒险，莫名其妙的吻合，找不到任何缺陷。

“哈哈哈。”夏歌也捂着肚子笑了出来，“你这么一说，是有点像。”

“像什么像，你要当鸡么？”乔乔一语道破了事情的关键。

“不不不，我明显是猴子，你是鸡。”夏歌当即挥手。

“我才是猴子好吧。”

“等等！”吕康发觉事情并不简单，认真问道，“我记得有三只动物，除了鸡和猴，还有什么？你们为什么不争那个动物？”

二人看了看他，然后决定不搭理他。

“我是猴！”

“我才是猴！”

吕健看着他们更加厉害的争吵笑了起来：“都很幽默啊。”

“那是卖蠢。”韦德摇着头说道，“只有我才是幽默，注意你的水平。”

电梯来了，动物们先后欢快地进了电梯，韦德完全不动，只是站在另一部电梯门前，略显鄙夷地望向他们，他此刻有点相信，白痴是会传染的。

“你们先下去，我跟韦德说两句。”吕健挥手作别，跟韦德等下一班电梯。

韦德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吕健只好保持距离笑道：“多谢啊，知道我要推新人，没让余声打这期榜。”

“怎么可能考虑这个？”韦德摇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吕健，“余声的通告早就排满了，名气是为了综艺和广告盈利服务的。”

“正好，余声现在什么价位啊，我参考一下。”

“自己去问经纪公司。”

电梯来了，韦德赶紧进去，然后拼命按关门健。

这当然是不可能阻止吕健的，他也火速凑了进去：“嗨，大家这么熟了。”

韦德没有回话，吕健也没有再说。

韦德手机闹铃突然响起，是一段电子语音：“还有30秒到达八点，请准备好早安电话，还有25秒到达八点，请准备好早安电话，还有20秒……”

韦德迅速抽出手机，关掉了闹钟，选好号码，手摆在了拨通图标上，盯着手机上的时钟，等待八点的来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冲吕健道：“这一期的咨询。”

“还需要么？”

“最近很平淡，需要。”

电梯开门，二人火速下去，韦德打开公放，吕健打开手机写字板。

太突然了，即便是吕健也十分紧张，额头不禁渗出汗来，明明只是早安电话而已，为什么搞得像核武器大战一样！

甄珍的声音传来，好像还在赖床，懒洋洋的——

“嗯哪~早啊~~”

听到这个声音，吕健大脑一片空白。

这有什么可说的么。

韦德只好自己应付道：“早上好，今天是周一。”

“已经周一了么？约了Linda吃午饭，要起来洗澡化妆了……”甄珍更加懒洋洋地说道，“可是还想睡啊……”

吕健强行写出无聊的文案。

韦德照本宣科：“那就接着睡吧，我准时上班，就是为了让你享受自然醒的。”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好惭愧啊……”电话那头咕嘟咕嘟一阵，开始起床，“Jack一直不让我出去工作，我自己也越来越懒了，实在是惭愧……”

韦德眉头一皱，用质问的眼神拷打着吕健。

吕健也很烦，妈的我又不是神，关键我跟她不熟啊，这句明明是宠溺的情话，谁知道她会理解成鞭策啊。10

148 基础操作

吕健本来也刚起床，脑子半懵，这么高难度的事情实在是快搞不定了。

却不知道夏歌什么时候过来，竟也拿出手机亮给韦德。

韦德愣了一下，面皮震颤片刻，还是照着说道：“女人越懒，恰好证明她身边的男人越有本事，为了我的尊严，我不允许你勤快，继续睡觉，现在。”

“我日……”吕健听到这句话都不禁头皮发麻，这么恶心的话，韦德怎么说的出口？

电话对面显然也震惊了，愣了很久才爆发出音效：“哦哦哦……哦呼！亲爱的……我一点也不困了，早上好！”

这次的语气充满了亢奋，一点也不平淡。

韦德大惊，像是看耶稣一样看着夏歌。

夏歌则已经淡然地把新的台词亮给了韦德。

韦德满怀崇敬地说道：“那我的目的达到了，小……小……小……小懒虫……”

甄珍简直听得浑身酥麻：“好……好想见你，下午有时间么？”

“晚上去找你。”这次韦德是自己回答的。

“嗯，不耽误你工作啦，晚上见。”

“晚上见，小……小宝贝。”

“哦呼！”

这会儿乔乔和吕康也在车前等不及了，跑了过来，老远见到吕健和韦德像朝圣一样看着夏歌，愣是躲着没敢过去。

夏歌本人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收起手机摊臂道：“基本操作。”

韦德感觉自己一直以来都被骗了，怒视吕健：“你根本就不专业。”

话罢他又指向夏歌：“你才是桃太郎，他是猴子。”

“不是鸡就好了。”

“谢谢。”韦德这才感激地冲夏歌点了点头，而后快步奔向车位。

“哼……”乔乔躲在车后面冲吕康道，“夏歌这次完蛋了。”

“嗯？”

“又抢女人，又抢男人，当我健哥是吃素的？”

“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啊。”吕康煞有介事地点头过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别转移话题，你先告诉我，除了鸡和猴子还有什么动物？”

“屎壳郎。”

“靠！你骗人，谁会和屎壳郎组队啊。”

“……”

……

整个上午，夏歌似乎成为了流行音乐界的唯一话题，歌曲爆红还只是个开始，人们永不知足，《一场游戏一场梦》和《消愁》还未听够，一些媒体和公众号就已经紧随热点，挖出了夏歌多年前的歌曲。

除了他公开的两首，还包括一些在酒吧驻场时有人偷偷录制的歌曲，老歌新听，人们竟品出新的味道，大有一种潜龙在渊的感觉，之前没红俨然全成了制作人的问题，只有吕健出马，才能爆发出他的全部实力。

紧接着，最大的赢家出现了。

“哈哈哈……”麻子脸校长站在英语学校门口，对着镜头和录音笔，嘴巴都咧歪了，“我早就看出来了，金鳞岂是池中物啊！多年来，我一直想办法联系各界，希望找一个靠谱的公司，展示出夏歌的才华，终于有一天，吕健主动联系我，我当时就说，我一定是支持的，虽然我非常非常……等等，你们这镜头，能把学校LOGO拍进去么。”

“会拍的白校长您放心。”记者赶紧问道，“夏歌此前是在这里担任英语教师么？”

“偶尔会有课堂演唱，主要工作其实还是做音乐，我们儿童英语ABC，主张个性教育、快乐教育，拒绝程式化，我们所有英语教学歌曲，都是原创的。”

“夏歌就是在这里创作的么？”

“那当然，我亲自给他安排了录音棚，身为校长，就是要因材施教，不管是对员工还是学生，都尽最大可能诱发他们的潜能，这是我们儿童英语ABC……”

装够逼后，白校长才领着记者们进了学校，先强行逼他们参观拍摄了一圈教室什么的，这才来到了夏歌的小录音棚。

记者们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疯狂拍摄。

“你们可要写清楚，夏歌的创作都是在我们儿童英语ABC进行的。”

一位记者友善地提点道：“白校长，夏歌火的太夸张了，你可得保护好这里，将来搞不好可以收费参观呢。”

“对啊。”白校长一拍脑袋，“你们几个别乱翻，这不能碰，这是我们儿童英语ABC与夏歌共有的财产。”

记者们又通通被白校长轰了出去，只好去采访学校老师和职员。

某保安：“夏老师人很好，特别特别好，一点架子也没有。”

某大龄女老师：“其实有几个女老师追她，不过他都特别合适的婉拒了，嗨呀……才不是我呢。”

某大龄男老师：“夏歌经常一天写出来十首教学歌曲，效率和质量同样惊人。我早就说了，夏歌这种人，做什么事都能成。”

某保洁大爷：“那天是吕健亲自来的，谈了很久，有点三顾茅庐的感觉。”

某年轻男老师：“夏歌跟我最铁了。那是，他出口成章锋芒毕露，一不小心就是一句诗词，随便一哼就是调儿。”

这些其实都是陪衬，媒体们真正想得到的是夏歌创作的那些英语儿歌，但关于这个，白校长坚守底线，充分表现出了一位校长的节操。

“这是学校的教学资源，坚决不能公布，坚决维护著作权。”白校长坚决地抬了抬眼镜，认真说道，“如果非要听，那就来报名英语课吧，家长可以陪读，免费试课1小时，不过要听到夏歌的歌，需要报一个学期的课程，现在正在打折，只要18888，夏歌曲库带回家。”

……

佛祖头是在看电视的时候看到夏歌的，几乎每个音乐频道都在播放那个可怕的MV，佛祖头也避不开。

“怎么都播这个，搂搂抱抱的，真恶心！”佛祖头正要换台，不巧听到了主持人的吹捧——

“一夜之间，整个歌坛全是他的名字，吴天王说他是20年一遇的天才，方结衣说他让自己喜欢上了音乐，有人说他一开口就会扎到心，也有人说年轻人听不懂他的歌，入圈十三年，两度发歌，两度失败，不曾放弃，不忘初心，这就是夏歌……”

佛祖头越听越不对。

正在旁边被喂饭的苏苏却一把推开了勺子，跳下桌子着迷地走向电视机：“爸爸！夏歌，爸爸，爸爸在……爸爸在电视里！”

“看错了苏苏。”佛祖头赶紧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是爸爸！”苏苏立刻就不干了，跑到电视前到处瞎摸，想学着大人一样把电视打开，“要看爸爸！”

“少看电视，对眼睛不好。”佛祖头冲保姆使了个眼色。

保姆赶紧过来抱起苏苏。

“不吃饭！不吃饭！”苏苏使劲甩起胳膊，不轻不重打到了保姆脸上。

保姆满脸无奈，冲佛祖头道：“姐，她爹出名了，这是好事啊。”

“这什么就出名？”

保姆一边摇晃着苏苏哄，一边解释道：“姐，你不知道？他的歌老火了，朋友圈全在转，而且人又帅，你看苏苏多随他，这大眼窝，这小尖脸，多漂亮……”

“他这么火了？”佛祖头满脸惊恐和惊讶，“这不……刚出道么？”

“诶，不是有个什么新歌榜么，全在那上面听歌，只要歌好，一天就能火，苏苏他爹真的有才啊，我那天就听出来了。”

“新歌榜？夺冠了？”

“比夺冠厉害，票全是他的，没别人的事儿了，老吓人了。”

佛祖头眉色一紧，苏苏反抗半天也没用，终于哭嚎起来。

“这怎么可能……那个没出息的东西……”佛祖头茫然靠在沙发上。

她想着想着，忽然一愣，立刻转头冲保姆狞目道：“妹子，苏苏他爸的事儿可千万不能说。”

保姆当即笑道：“姐你放心，来的时候就说好了。再说了，我就在院里带苏苏晒晒太阳，跟谁说去。”

“不行。”佛祖头头大心细，猛然起身来到桌前，一把收过了保姆的手机，“今后当着我的面才能跟外面联系，我带苏苏晒太阳，你别出门了。”

“啊？姐……”

“别说了，工资给你长两千。”

“这……。”10

149 好复杂

星工场大堂，莫惜君无精打采地躺在沙发上，生无可恋。

“没有早点的公司……好没干劲儿啊……”

她绝对是租房搬家事件的最大输家，自那以后，吕康的早点成为了少数人的奢华私享。

正考虑是否要出去买早点的时候，两个袋子从天而降。

她恍惚间接住，隔着塑料袋都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天……天降肉夹馍！”莫惜君大喜过望，一跃而起。

吕康正笑嘻嘻地看着她：“没办法，已经形成习惯了，一不小心把你那份也做了。”

“一定要保持好这个习惯！”莫惜君振奋点头过后，这便拿出肉夹馍开啃。

咬下一口，肉汁在嘴中飞溅，刚刚以为要腻到的时候，香菜味接踵而至，冲淡了这股油腻，只留下满足，嚼碎下咽，莫惜君再次陷入了生无可恋的感觉。

她咕嘟咕嘟说道，“肥瘦相间才是肉夹馍的真谛，烧饼夹肉最难吃了。”

乔乔是不服的，上前争辩道：“烧饼夹肉也可以很好吃的，关键是浇多少油。”

又是一次舌战，夏歌果断没有卷入，只是看着大堂的大屏微微皱眉。

星工场的大堂屏幕是一个重在气势的设计，新歌榜直播与公司MV交替播放，用实时成绩和作品来彰显公司的魅力，而非奖杯或者石狮子。

此时此刻，《一场游戏一场梦》的票数已经突破三万，《消愁》也已破万，至于第三名，将将1500票，霸票依然在继续。

同事们见老板一行来了，也纷纷凑过来恭贺。

“这次真的是大成功啊。”

“恭喜夏哥，一出手就直接冲着一线去了”

“健哥，Q狗那边数据出来了，也创了他们那边单日和单时播放的记录。”

“西湖词曲叫价已经破30了。”

吕健一面微笑客套，一面打量着夏歌的神色。

夏歌好像并未太兴奋。

“不好么？”吕健凑过去问道。

“好过头了。”夏歌面露忧色，“我怕自己配不上。”

哄走了一堆同事，才轮到艾薇。

“40万粉丝了，这才几天。”艾薇冲夏歌道，“公司页面下都在问你到底用不用脸谱，他们看你一条消息也没有，很失望。”

“我真的不用，可以交给你么？”夏歌已经取出了手机。

“这个……”艾薇看了看吕健才说道，“原则上，我只负责公司的账号。健哥的意思是，大家都自己处理自己的平台，如果实在不知道怎么做，放一些生活或者工作照就可以了。”

“好，我知道了。”夏歌在手机上打开了脸谱，立刻开始狂响，各种信息弹出，搞得他头疼，只好又赶紧关上。

吕健努嘴问道，“是讨厌这东西，还是讨厌社交本身？”

“只是不喜欢这些平台。”夏歌摇头道，“秀来秀去的，摆出各种姿态给别人看，全是虚浮和攀比，既浪费时间又影响心情。”

“那把账号给艾薇吧。”吕健冲艾薇道，“保持一周一更的最低频率，有特别要求我会发给你。”

艾薇痛苦捂头：“手机不够用了啊健哥。”

“找那个谁……那个技术部的，叫啥来着，让他弄一下就能多开了。”

“早找过了，他不管，他说他就管公司网络。”

“嗯？”吕健眼睛一眯，“我招聘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艾薇左右四望过后，冲夏歌抬了抬眉。

“诶，这鱼怎么不长个的。”夏歌立刻走远去看鱼缸。

艾薇这才凑到吕健身前小声道：“咱们KPI还比较模糊，环境又这么宽松，好多人已经开始混日子了。”

“这我知道，大规模招聘有一个月了么？”吕健问道。

“差不多。”

“去找几个负责人，出份名单，一小时内……不不，还是算了，让他们来我办公室，20分钟后。”

“要……那个啥么？”艾薇咽了口吐沫。

“嗯，那啥。”

“我去，输了。”艾薇不爽跺脚。

“啥？”

“我跟方糖赌，你会不会让一批人过不了实习期，她说会，我说不会，输的人做一个月家务。”

“还挺了解我。”吕健笑呵呵拍了拍艾薇，“那这样，让他们30分钟后来，我提前先跟方糖碰一下。”

“咦，好可怕，办公室政治。”

“想不想涨工资了？这么多废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八卦夏歌是GAY的事情。”

“啊，我什么都不知道。”艾薇火速逃遁。

吕健则转身分别指了指乔乔、莫惜君和夏歌：“来录音棚。”

随后又冲吕康道：“跟餐饮公司说，中午少订10份饭。”

“要减肥么？”吕康惊问。

“好有个性的脑回路……”

录音棚中，莫惜君看西湖先生实在是太辛苦了，便把最后半个肉夹馍投掷过去，这家伙还真接住就啃。

先把西湖扔一边，吕健搬来椅子，拉着三位主打歌手围成了一圈。

如今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创业期，开始风生水起，各方利益纷至杳来，最初的理想和情分也将承受考验，纯凭激情打拼过后，一些苟且的东西势必出现——办公室政治，拉帮结派，争抢资源，瓜分利益。

创业期拼的是创意与才华，现在已经进入成长期，若无手腕和权术，一切的成果只会被闻香而来的猎食者瓜分。

味道最香的，利益最浓的，无疑是面前的这三位了，今后很久的时间，他们会不断被其它公司的人滋扰，他们自己的心中也会产生自立门户的想法。

的确，现在大家相互信任，但要维持下去，可不是单凭感情能维持的。

吕健分别看过三人郑重道：“其他人，爱走走，爱留留，这个房间里的，才是核心，今后对我有任何不满，或者外面有任何诱惑，跟我说，别憋心里。”

“嗯，昨天已经说了。”夏歌第一个回应道，“前段时间我占了很多资源，乔乔已经理解了。”

“惜君也要理解。”吕健转望莫惜君。

“蛤？理解什么？”莫惜君满脸不解，“你们搞的好复杂啊。”

150 又被套路了！

吕健想了想说道：“要不叫你妈来代替你开会吧，我也觉得这里不适合你。”

“别别别！”乔乔立刻阻止，“没关系，你就当她是个花瓶好了。”

“嗯嗯嗯。”莫惜君自甘堕落。

夏歌已经无奈笑了起来：“我们这里，不用开这种会的。”

吕健犹豫了一下，看着夏歌，下了一番决心后才说道：“你忘了她是怎么变的了么？”

夏歌脸色一沉，绷了片刻，才叹了口气：“的确，是我太理想化了，你继续。”

吕健提了口气，接着说道：“为了打造理想中的公司，我今后选人的时候会更加慎重，志同道合才会签，不然不管你多厉害，别进我们的门。在这里我也放权给你们，就歌手方面，不管我再喜欢，只要你们有一个人不同意，我就不签。”

三人皆是一惊，面面相觑，既受宠若惊又一头雾水。

吕健进一步说道：“人心齐，风气才能正，我不可能面面俱到照顾所有人，所有事，我们这锅粥必须是纯的，不能给耗子屎机会。”

夏歌第一个说道：“感谢你的信任，但这权力太大了，我不想要，我属于跟谁都能合作的那种。”

吕健当即问道：“她呢？我要是签她呢？”

夏歌一愣，有种当场被打脸的感觉。

“……我明白了。”

“可是……我掌握不好这种权力啊健哥。”乔乔指着夏歌道，“比如我一开始就很讨厌他，不想让他来，但其实……他人超好的……”

“考虑到这一点，我以后签艺人都只签半年，合适再续约，我们可以半年后再下判断。”

“可这样……”夏歌皱眉道，“你辛苦培育出来的艺人，稍微被诱惑一下，就会被其它公司签走，或者单飞自己做工作室。”

“呵呵，老夏，这是好事。”吕健拍了拍夏歌，“长痛不如短痛，这样的人越早走越好，别用常规资本制公司的理念考虑我们的事情，跳出那个框架。”

“啊，明白了！”莫惜君神色一震，“健哥早就说过，要创造属于人与人的公司，而不是钱与钱的，只有我们彼此欣赏，信任，才能做到！健哥这样做是为了躲开只想着挣更多钱的人。”

“你们看看人家的理解力。”吕健指着乔乔和夏歌，满脸鄙夷，“学历啊，文化啊，这阅读理解是送分题啊！”

二人汗颜，不过乔乔感觉很不错，瞥着夏歌眼神很和蔼。

哈哈哈，你也没文化！

吕健接着说道：“往后，录音棚使用需要提前预订，包括我在内。我会合理安排你们做歌，你们自己有创作也可以直接来找西湖，我今后也会考虑是不是要再加个录音棚，再请一个哥们儿帮忙。”

“够用的。”莫惜君点头道，“我们自己岔开时间就好了。”

乔乔与夏歌也纷纷点头。

“最后一件事，你们可以自己雇助理，自己付工资，不过经纪人要接受公司指派，现在莫长愉可能有些不合适，我会尽快想办法。”

“强烈支持！”乔乔第一个举手，“要助理！换经纪！”

“噫！你有多少活动啊，根本用不上助理吧。”莫惜君鄙夷地看着乔乔。

“不是……那个谁……那个……喜欢画漫画的那个歌迷。”乔乔不好意思地说道，“她是个漫画家，但养不活自己，过的很苦，我想给她一份稳定的收入。”

吕健与夏歌下意识对望，两个人的眼神分明都是“幼稚”二字。

“好了，就这些。”吕健就此伸出右手，不知不觉骚了起来——

“愿大家，都能在这里隐退。”

虽然这话听上去有点丧气，但仔细想想，这大概才是最美好的希臆吧。

“隐退？不存在的！”乔乔的手率先按在了吕健掌上，“我只能说，我会在这里录完我的最后一首歌。”

“怎么突然搞的这么严重。”莫惜君小心翼翼地把手搭上去，“我的话，只要还想唱歌，就会在这里。”

夏歌也笑着伸手：“我理由简单一点，我实在是不相信世界上有比这里更舒服的地方了。”

四个人，八只手，紧紧叠在一起。

这一刻，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各自的畅怀。

对乔乔来说，这是家。

对莫惜君来说，这是梦。

对夏歌来说，这是港。

对吕健来说，这是存在。

“真好啊……”莫惜君长舒了一口气，“遇见健哥，太幸运了。”

乔乔惊道：“我也正想说这个。”

夏歌挠头：“我竟然也是。”

“好了，不要搞这么煽情。”吕健这便抽手起身。

乔乔这就不干了：“靠，你先搞的好不好，什么‘愿大家在这里隐退’。”

“就是就是。”这次连莫惜君都跟吕健作对了。

吕健乐呵呵起身，冲正在擦嘴的西湖先生道：“吃饱了么？”

“完全没！”西湖先生回答得十分坚决。

“没吃饱下次吃，后面的工作交给你了，我两小时后来。”

“资本家！万恶的资本家！压榨劳动人们血汗！”西湖先生破口大骂过后，才扭头冲三人道，“三位，老板最新安排，我们要做一张名垂青史的专辑，准备好了么？”

三人同时大惊。

莫惜君和夏歌惊的很一致，做专辑？这种时候，做专辑？谁会买，谁还有CD机？

乔乔惊的是另外一件事，三位？凭什么是三位，不是我乔台柱本人的专辑么？

他想回头理论，吕健早已逃遁。

混蛋！又被他套路了。

……

吕健提前回到办公室，方糖还没到，莫长愉就先来了。

“按你说的，这个。”她把一份名单推给了吕健，抬了抬眼镜，“这些人每天最多工作一个小时，推卸责任，迟到早退，还总喊着忙。”

吕健拿起来粗粗一扫：“23个人，这么多么？我们总共有多少人？”

“除去艺人外的职员，41个人。”

“好吧，我知道了，辛苦。”吕健把名单塞到了抽屉里。

莫长愉起身的同时问道，“继续拒绝所有通告么？”

“嗯。”吕健刚回答过后又问道，“有没有妇女拥抱会之类的节目？”

151 肃清舆论

莫长愉不可思议地看着吕健：“妇女拥抱会？谁会蠢到做这种节目。”

“好气啊。”吕健暗暗捶桌子。

莫长愉对这个话题毫无感觉，紧接着说道：“我有必要说明一下，最高的广告代言，一年期，已经开到300万了。”

“卫生巾么？”

“卫生巾只有180万，300万是刚来联系的，一个日系汽车品牌，找夏歌。”

“？？？”吕健惊道，“这才几个小时？夏歌身价提的这么快？”

“要相信那些中介公司的专业性，他们一定认为夏歌要不了多久就能到千万身价。”

“300万……同级别的都有谁？”

莫长愉声音忽然转柔：“小健，我才干一个月，不可能什么都懂的。”

吕健身子一软：“不要突然叫我小健。”

“好的小健。”莫长愉又说道，“看着点惜君，别让她跟夏歌走得太近。”

“嗯？她在暗恋他？”

“没有，只是提前预防。”莫长愉摇头道，“夏歌那种男人，沾不得。”

“他很好啊，你是不是太严格了。”

莫长愉看着吕健抿嘴摇头：“比如你，可以说是桃花命，虽然事业尚可，会有女人簇拥，但是你性格让人讨厌，而且相貌平平，这种程度就可以勉强接受。但是夏歌，他简直就是桃花灾，天知道多少女人惦记着他。”

“……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吕健惶恐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委屈的想哭，“我也是个人啊。”

莫长愉难以理解地看着他：“天啊，我明明在夸你，你没听出来么？”

“有一个字是在夸我么？”

“笨。”莫长愉这便拂袖离去。

吕健无辜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么？有在夸我？”

想着想着，一股寒意荡上了脊梁。

这会儿方糖终于来了，见吕健满脸怀疑人生的样子，小心问道：“被拒绝了么？”

“什么？”

“你这个表情，是表白被拒的表情啊。”方糖冲门外努了努嘴，“大家都传你好那口。”

“说清楚！”吕健拍案大怒，“谁他妈这么黑我？乱七八糟的看多了吧。”

方糖吐了下舌头，不再多言。

“你帮我肃清一下舆论。”吕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一个性向非常大众的男人，喜欢18岁以上的少女，少——女——，少女！”

“哦。”方糖漫不经心的点头。

“给我认真点，这是工作！”

“哦！”方糖严肃认真的点头。

“呼……”吕健这才伸手到，“名单。”

“哈？”

“你在做了吧？”

“啊……”方糖愣了一下，这才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表单递给吕健，“本来想等你下令，再假装临时去做的。”

吕健接过名单扫了一圈，名单并没有标题，但谁都知道这是什么。

很大一批人，将无法通过试用期。

宽松自由的工作环境，固然是吕健的追求，但毫无疑问，会有相当多数的人只会享受宽松和自由，忘记工作，惰性将击垮他们的责任感。

吕健此前的放任化管理，违背所有MBA课程，但这同时，也可以最快的筛选出混子，比任何人事考察制度都要高效。

方糖的名单比莫长愉缩水了很多，只有12个人，这12个人也无一例外在莫长愉的名单内，单看这一点，他们就已经糟透了。

吕健看过之后，也把名单塞进抽屉里，双臂撑在桌上，不知不觉露出漩涡眼神：“怎么猜到的？”

方糖满脸钦佩：“还是健哥厉害，都猜到我猜到了。健哥是怎么猜到的？”

“可笑，用问题回答问题是对付外行的。”吕健身体微微前倾，“怎么猜到的？”

吕健在向莫长愉嘱托名单工作的时候特意吩咐过——不要告诉任何人。他相信莫长愉的人格和品质，可如果她透露出去，或者暗地里拉帮结派，这就需要重新审视一些事了。

威压突至，方糖避无可避，僵了片刻后只好说道：“风气散漫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多人一天到晚都在玩手机，推诿工作，我把大家的表现反应给过你，你却一句话也没说，这实在不符合你的作风。只有两种可能，你要么在放任公司完蛋，要么在搞一些套路。”

方糖说到这里，微微抬头，小心地看着吕健。

“继续。”

“此外，你也不怎么去办公区巡视，也不要求我们去巡视，去督促，之前说的KPI也迟迟未定，反而拖拖拉拉，坐视不管，有些人的工位脏乱差，你路过都只是皱眉，没有出手。”方糖不觉间道出了最重要的褃节儿，“健哥你可是处女座，这实在太反常了。”

吕健不得不点头：“这个分析……很有说服力。”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你在诱导员工身上的惰性，要淘汰掉那些随波逐流的人，只为找出真正敬业的员工。”方糖见吕健十分信服，这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本来打算你吩咐后，再假装去出名单，显示出自己很全面的了解公司，很有工作效率的……结果被识破啦。”

吕健颇为疑虑地望向方糖：“你才刚毕业，怎么能摸到这一步？”

“我每年假期都有在大公司实习，国际银行、咨询公司、电视台、网站，都做过，见过一些。”

吕健疑虑更深：“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选更赚钱的行业？金融IT房地产。”

方糖为难道：“这个……只是个人判断，很愚浅，健哥真的要听么？”

吕健摆手道：“当然，我自己都想不通的事，需要你来解答。”

方糖长舒了一口气：“以职场为奋斗环境，收获期是35到55岁，对于我来说，也就是十年后，房地产再过两年可能就不行了，金融要么需要极端聪明的头脑，要么需要极端强大的手腕，我不具备。至于IT，淘汰率太高，我不确信我能幸运到挺过中年危机。”

“那又为什么选这里呢？”

“我相信文化需求会越来越旺盛，行业会一天比一天更好，而且这个行业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格外密切，积累的人脉和辈分都是保值资源。”.

152 套路之渊

吕健当即问道：“前进娱乐不是资源更多？”

“我来的时候就回答过了，那里的氛围令人难受。”方糖的表情略显隐忧，“健哥你说过，人越来越像机器，机器越来越像人，这句话越想越可怕。在前进娱乐那样的公司，好像巴不得每个人都是流水线上的一个零件，用既定的流程去约束，用KPI去刺激，统一着装，连公关言辞都要背得一字不差。”

方糖说着，有些害羞地低头道：“虽然我的想法很可笑，很荒唐，但我总觉得，那里的人，那样的人，有生之年，就会被机器取代的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不忘打量吕健的神色，好像在期待某种肯定。

“……”吕健沉思片刻，“如果机器可以取代前进娱乐的人，同样也可以取代我们的人。”

“也许吧。不过我能感觉到，健哥好像冥冥之中，在对抗这件事……”方糖抬起头，脸上焕发出了一种毫无心机的光彩，“你在想方设法，保留‘人’这个字吧？”

“……”吕健一愣，竟老脸一红，避开了方糖的目光，“我才……没那么幼稚……”

“嘿嘿。”

“呼……”吕健靠在椅背上，“猎头不给力啊。”

方糖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嗯……适合我们的CEO，真的很难找。”

“谈了七八个人，要么我不喜欢，要么不喜欢我，要么就要两百万年薪，最可笑的就是贺东方，开口就要当我的合伙人，他妈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吕健摇头道，“谈来谈去，就一个还算过关，一位58岁的女士，没野心，有责任感，做事细致，年薪只要40，想做到65岁再退休，我本来都准备签她了，结果呢，她儿媳妇怀孕了，就回家带孩子去了。”

“呵呵……”方糖掩面笑道，“这是好事，她万一入职了再去带孩子，不是更耽误事……”

“你呢？”吕健突如其来问道。

“啊？我？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啊。”

“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去生孩子？”吕健毫无隐瞒地说道，“没办法，事实就是事实，女性在职场就是倒霉。”

方糖心神不定，支支吾吾道：“会提前说的。”

“提前一年告诉我，至少一年。”吕健点着桌子说道，“你是聪明人，知道我在冒大险。”

“冒险？你的意思是……”方糖突然惊讶捂嘴，“我我我……我行么？”

“没他妈什么新鲜的，就那点事，你全经历过了。”吕健手一摆，“你以为那些精英的工作有多难？不是的，只是他们熬出来了。还有我这么一批懒惰的老板，为了降低风险，只会互相挖经理人，谁也没心思自己培养，这帮人就跳来跳去，身价虚高。”

“可是……我会不会太年轻？”

“会，会有人不服你，你也必须不断经受挫折，积累经验，加班应酬。作为回报，你会在25岁的时候，拥有那些经理人40岁的水平。”

“唔……”方糖听得跃跃欲试。

吕健比划道，“我的冒险也需要回报，请你不要把社会气，职场政治带入这里，保持纯净的氛围，这只有自己培养的新人才能做到。”

方糖两眼冒光：“据我所知，这个国家，还没有这样的公司。”

吕健挑眉道：“所以？”

方糖近乎完全被蛊惑，刚要感激涕零表衷心，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没说年薪！”

“嗨呀，聊的这么好，你不要打破气氛嘛。”

大蛊惑术都能逃出来，此碧果然不凡。

……

方糖刚走，就轮流来了5位负责人，吕健简要下达任务，让他们各自去整理各自的名单，并且说明，每种业务的人力分配就那么多，徇私舞弊无所谓，最后谁的活儿干不完谁自己知道。

这几位倒也没什么意见，他们也巴不得换掉几个人。

很快，这5份名单也递了上来，吕健这便把吕康叫来，搬来小白板，把莫长愉和方糖的名单也一并贴上去，和吕康一起计票。

最有趣的时候到了。

莫长愉、方糖、负责人，三者之间谁都不知道对方做了名单，没法商量。

其中莫长愉是最严格，最公正的，她是奉命暗中观察得出的名单。她跟谁关系都不咋地，所以她的名单人数最多，称之为A名单，最可靠的名单。

其次是方糖，相当多数的业务都要她经手，她实际上已经做了很久的代理经理人了，她做名单的时候会考虑的东西也更多，人情世故也会掺杂进去，会想着帮自己喜欢的，熟悉的人，听话的人，因此她这份名单，只有12个人，这是B名单，有感情的名单。

最后是负责人们的名单C，5位负责人总共也只整理出了13人。

他们最清楚每个人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也是距离职员最近，最会徇私的人。更复杂的是，他们自己又是哪种人呢？他们自己是否配得上公司呢？给他们这个权力，他们会怎么用呢？

最有趣的地方到了，第三份名单考察职员是假，考察负责人才是真。

ABC三份名单相互对比，每个负责人的心态也便跃然纸上。

“结果出来了。”吕康瞪眼看着眼前的白板，“这这这……这套路太他妈深了。”

吕健则坐在椅子上眯眼看着这幅杰作。

一番整理统计过后，最左边列着4个名字，这4个人是同时出现在ABC三份名单内的，简直就是人神共愤，工作态度奇差，情商贼低。

吕健拿出了小本子，开始记名，这四个人是必然会走的，越快越好，其中竟然没包含艾薇吐槽过的那个网管。

第二列，是同时出现在AB两份名单上的，有8个人。

这8个人是很可怕的，他们同时存在于莫长愉和方糖的名单内，至少可以证明他们看起来是不怎么好好工作的那类人，其中包括了那个管网管的人。

但神奇的是，负责人却并没有把他们列进去。

莫长愉和方糖的判断的确有可能出问题，但很难同时出问题，更有可能出问题的是负责人，这也就是最普遍的办公室政治——任人唯亲。

选用亲信无法避免，但只论亲疏就很可怕了。

“卧艹……”吕康对照着名单惊道，“这8个人，6个人都是技术设备部的……胡耀杨的判断偏差怎么这么大？”

吕健指着白板道：“还有更有趣的，你再看右边。”

再旁边的一列，是决定五位负责人生死的名单。

这列记录着，在AB名单上都没有，仅存在于C名单上的人，这里只有3个名字。

也就是说，莫长愉和方糖都认为这三个人没问题，偏偏只有负责人认为有问题。

这实在太明显了，办公室政治之铲除异己。

“这……这三个人……都是胡耀杨的人……”吕康擦了把汗，“他要干嘛啊？”

“他以为我不了解下面的事情，借机把异己清理掉。”

“啊？没觉得他多讨厌谁啊。”

“讨厌不一定要写在脸上的。”

“啊？我就一直写在脸上啊，还能藏起来么？”

“胡耀杨的部门负责设备采购和IT项目招标，是负责花钱的部门。”吕健哼笑道，“我不管还真当我是傻子。他要清理的三个人，恐怕是不肯同流合污的。”

“……这么说，是不是太草率了。”

“马上约那三个人来见我就知道了。”

“这真是……套路太深了，好的坏的都能筛出来……”吕康擦了把汗，望向白板，“找几个人，出几份名单，一个小时，就把整个公司的人都摸透了，得是多坏的人才能想出这种手段呀。”

吕康说着又望向了最后一列名单，思维竟然跟上了节奏：“这3个，就只能是同时出现在AC名单上的人了。”

“嗯，这份名单上的人也要走，莫长愉和负责人意见一致的人不能留。”

“这样就确定7个人一定要走了。”

“还没完呢。”吕健笑道，“莫长愉和负责人都希望赶走的大爷，一定也足够恶劣了，为什么方糖却放过他们？”

“啊！”吕康神色一震，“是啊，卧艹……难道连方糖都在被考验？”

“还好只有3个人，在误差范围内，如果超过5个人，我连方糖都不敢信了。”吕康一边在本子上记名字，一边说道，“其实还有更深的玩法，比如再加入一重考虑，假设方糖和负责人们暗自串通过了，那么这份名单就更有趣了，我们可以推测出……”

吕康已经在往外跑了：“打住，脑仁儿疼，经理人的世界太可怕了。”

“怎么这么不求进步，所以你才只能当保洁总监。”吕健不忘提醒道，“叫那三个人来，稍微演一下，假装是我要辞退他们。”

“演技我可以的，你放心。”

吕健突觉不对，然而为时已晚。

……

二层办公区，吕康满面杀气冲至技术部区域，大臂一挥，横眉怒目。

“你，你，还有你。”吕康扬着手臂夸张地指向三人，小兵张嘎附体，“总经理办公室，有——请——！”..

153 五行占星

见吕康如此刚正不阿，外加刚刚的风吹草动，三人心中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啊……”其中一人呆呆起身，“打个电话就好了康哥。”

吕康摇头晃脑，如同唱戏一般：“我偏偏要来，要看到你们的样子。”

“什么事啊？”另一人问道。

“哼！”吕康犬目圆瞪，“你们自己做的好事！”

“哎……”最后一人颓丧起身，离席向楼梯走去。

见三人走了，吕康才扫视其余职员：“我劝你们一句，好好工作，不要偷懒。”

话罢，他拂袖摆着poss离去。

其实换做其他人，早就穿帮了。

但如果是吕康，这样貌似才是合理的。

众人不禁交头接耳。

“他们三个怎么了？”

“你不知道？刚刚健哥让几个主任出名单来着……”

“什么名单？”

“你说什么名单……”

“唔……”

见此状，之前被艾薇吐槽的那个网管男暗中起身，遁入胡耀杨办公室。

他关上门便说道：“约谈了，那三个，看样子是离职安抚。”

胡耀杨三十出头，除了头油较多以外并无特色，吕健因其看上去老实本分，业务娴熟才聘的，专管网络、设备、办公系统一类的事项。

“哼。”胡耀杨此时只抿嘴轻笑，“到底是嫩啊。”

“嗯，他仨太嫩。”

“我是说吕健。”胡耀杨靠在椅背上笑道，“自作聪明，还真当能踩着，拿着我们了。”

“嗨，小年轻创业不都这样。”网管也拉了把椅子，“你看他，就把年轻漂亮的姑娘插在身边，这种心态怎么管好一个公司？”

“也挺好，他自己不想着快活，咱们哪来的实权。”胡耀杨捋着头发道，“一会儿他们回来，我再出去假装留一留，去吕健那里求求情。”

“老哥，你头发怎么越捋越乱？”

“呵呵，吕健就吃这套。”胡耀杨乐呵呵地指着自己的脑袋，“他觉得这样不修边幅的程序员，比较老实本分。”

“嗨呦，那我也来。”网管也开始捋头发了，捋着捋着突然想起来什么，“老哥，他们仨要是真被辞了，临了反诬我们一笔怎么办？”

“他们不敢，我都点过了。”胡耀杨一副算无遗策的表情，“他们这样，档案已经不干净了，任何hr都会关注到这段工作，关注到他们没过实习期，到时候会打电话来咨询情况的，你觉得会咨询谁？你觉得他们能不能有下一份工作，谁说的算？”

“哈哈。”网管男大笑，“那他们三个只能认命了。”

“没办法啊，总有那种蠢正直的人，留着是祸害。”胡耀杨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现在全是我们的人了，公司也已经离不开我们了，接下来只要讨好方糖那个碧池就够了。”

正说着，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胡耀杨神色一紧，立刻从桌子上随便抄起一纸文件扔给网管男。

网管男即刻会意，摆出了汇报工作的样子。

“进。”胡耀杨中气十足地说道。

门缝一开，竟是吕健，他只探身进来勾了勾手，便又出去。

“又装逼……”胡耀杨暗骂一声起身，“八成是要我安抚一下那三个人。”

胡耀杨就此出门，见办公区已经站满了人，想必都是吕健召集过来的，这让他心下有些犯嘀咕。

“那个，那个谁也出来。”吕健指着办公室道。

“哦……”胡耀杨赶紧叫网管男出来。

“来来来，站中间，让大家都看到。”吕健笑着给他们让地方。

“什么事啊阿健？”胡耀杨十分无辜地问道，“我说了啊，我是不支持的，要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对对对。”吕健已经把他们推到了中间，这会儿方糖和艾薇也把最后几位职员也叫来了。

胡耀杨和网管男被这么围在中间，依旧一头雾水。

吕健就此提高音量说道：“支持胡耀杨担任副总经理的人举下手，我要看到大家的意思。”

“啊？这？”胡耀杨眉色一扬，心下大喜，“我何德何能啊阿健，太突然了……”

“就是‘突然’才有意思么。”吕健冲职员们抬手道，“大家都知道，我们这里很尊重个人的意见，觉得他行就举手，让我看到。”

“哎呀，这太不好意思了。”胡耀杨故作愚钝，“还是……再说吧……”

“我支持！”网管男第一个举起手来，同时冲本部门的人一个劲儿地使眼色。

大家面面相觑片刻，五六个人稀稀疏疏举起手来。

“还有么？”吕健望向了其它部门的人。

只有一个人举手。

“好了，然后是方糖。”吕健冲方糖勾了勾手，“支持她的人也举下手。”

“啊？？？”方糖同样大惊，这太突然了。

艾薇第一个举手，随后各部门，尤其是办公室hr的人纷纷举手。

41个人，大概举了一半多。

胡耀杨脸色也渐渐变了，网管男想说什么被他拉住。

胡耀杨就此傻笑道：“阿健真会开玩笑，肯定是方糖啊，没事我就回去了。”

“别别别。”吕健拉住他，冲周围道，“支持方糖的放手吧，麻烦刚刚支持胡耀杨的再举一下手。”

没人理解吕健想做什么，不过也只能听凭吩咐再次举手。

“嗯，七个人。”吕健抿嘴笑着，举起了手里早就拿着的一张纸，一副神棍的表情，“我个人有点恶趣味，喜欢算命，我之前已经夜观天象，算出了支持胡耀杨的人，你们信不信？”

一阵尴尬，没人知道吕健在搞什么。

吕健这便照着名单念了一连串名字，然后把名单塞到胡耀杨手里，让他举着。

“你们看看，准不准。”吕健冲众人真诚地挥手到，“大方点，来看看。”

“嘿，我就不信了。”外形酷似熊猫的艺术总监洪日这便上前，对着名单扫了一遍还在举手的人，竟然丝毫不差。

洪日不禁咽了口吐沫：“还真的……没有任何误差。”

更多的人围上来，这一比对，方知玄妙。

“做过民意调查么健哥？”

“你傻啊，做民意调查的话我们肯定知道啊。”

“也对啊……”

“到底怎么算出来的啊？”洪日抓着吕健问道。

154 看家本领

“开玩笑，这是看家的本事，怎么能随便说。”吕健拍了拍胡耀杨，“算上你，八个人，去办手续吧，你们不配在这里。”

“嗯？？嗯？？？”胡耀杨连续问了两次，“在跟我说话么？”

其余人也完全呆滞，尤其是洪日，那表情是相当夸张的。

吕健重又对所有人说道：“今后也会这样，没有预兆，没有通知，没有考察，我通过八卦周易和星象占卜来决定——瞬间死亡！”

一阵寒风吹过。

虽然措辞很荒谬，但稍微看看这些人，真相已经不言而喻。

吕健只是用一种夸张的方法，彰显着自己的掌控力和独裁的作风。

其实刚进公司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非常纯洁且有干劲儿，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胡耀杨部门风气坏的很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手中有最大的花钱权力呢。

但胡耀杨却也相当谨慎，没有给人落下话头，只是他部门人员繁冗罢了，胡耀杨也借助这个，把根扎得越来越深。

眼看一切顺风顺水，稳稳当当，怎么就突然翻车了？

“你是在开玩笑么阿健？”胡耀杨瞪着眼睛看着吕健，“我做错什么了？”

吕健肩一耸，胳膊一横：“水逆喽。”

“？？？”胡耀杨满脸狰狞地望向公司其他职员，“你们能接受么？”

他哪想到，七成人竟直接点头。

“诶不是啊，怎么回事，商量好针对我么？”胡耀杨大惊，连忙改口解释，“我给全公司做网络，做设备，做办公系统，出过什么岔子么？这么没道理就让人走，这种公司你们待的下去么？”

“不不不！”洪日当即上前，眉飞色舞，“这样才有趣啊，是水星逆行啊耀阳，这死得多有美感呀。”

“？？？”胡耀杨难以理解地望向洪日。

洪日很兴奋地冲全体职员道：“大家喜不喜欢这里，想不想呆在这里？”

至此，谁都知道怎么回事了，就算不知道，窃窃私语也都知道了。

不少人当即响应。

“哈哈哈，当然想啦！”

“水逆简直罪无可恕！”

“干得漂亮，赶快换了那个破系统吧。”

“给我配的电脑是五年前的二手货，神他妈一万块的工作站。”

吕健转望胡耀杨：“满不满足？”

“不可理喻简直。”胡耀杨抱头怒道，“我要去仲裁机构起诉你。”

吕健面露愁色：“这样很没劲啊。”

“是你自己不讲道理吧？”

吕健暂且按下他，朗然四望：“法务主管。”

无人响应，因为公司根本没有法务主管。

就在吕健要装逼失败的时候，方糖硬着头皮跨出一步：“在！”

之前穆纤雪来访，有关保密线路的事情，她被吕健骂过一次，这个教训已经铭记于心，事可以做烂，话可以说错，装逼万万不能不配合。

吕健满意地望向方糖：“能起诉他们么？”

方糖硬着头皮答到：“收受贿赂、回扣达5000元就可以立案，我们已经准备了足够的证据。”

胡耀杨怒道：“在说什么？我？受贿？”

此时，险些被他挤走的三个人终于开口了。

“别装了胡耀杨。”

“不按你说的写报告就要被挤走？”

“健哥这里容不下你这种人。”

胡耀杨指着他们怒喷：“血口喷人！就是因为我说你们工作表现不好，你们就这样诬陷？亏我还帮你们求情。”

“等等。”此时网管男突然冲到吕健面前，看了这么久，他终于明白了，他满脸惶恐地弯着腰摆手，“跟我没关系啊健哥，都是胡耀杨干的，总共也没几块钱……健哥可别起诉我，我这就走，不闹。”

胡耀杨的脸几乎要拧成麻花儿了。

另外六个人，对过眼神后，也低着头往hr办公室的方向凑去。

吕健抿嘴冲胡耀杨道：“你看，一边是那么点儿钱，一边是一辈子的黑档案，犯不上吧？”

“……”

“可以走了么？”

“……”胡耀杨再无嘴硬的理由，反是僵着脸强颜欢笑，“健哥……有必要这么严重么？”

吕健指着那几个灰头土脸的人，“你把几个好孩子带坏了，留你带坏更多人么？”

“……”胡耀终是叹了口气，跟上了他们。

吕健指着胡耀杨的背影冲其他人道：“今后也会这样，没有通知，没有谈判，无论是谁，即刻走人，谁也别玩办公室政治，没用的。我不讲道理，也不管辈分，经营出再大的权力集团，我手一挥就碎，不要小看五行占星术。”

有人闻言嗤笑，也有人觉得很可怕，这种管理艺术并非每个人都能欣赏得来。

“下一件事，方糖现在开始接替我的位置。”吕健这便冲方糖勾手，“我们放弃外聘ceo了，提拔自己人，希望今后有更多的人脱颖而出。”

“哇！”艾薇直接蹦了起来。

有人鼓掌，也有人惊讶，不过想想也是理所当然。

虽然资历极浅，但方糖真的兼任了吕健太多的工作，在这个年龄能摆平这些，已经是很夸张的潜力了。

洪日带头鼓掌，方糖也在掌声中走到了吕健身侧。

“交给你了。”吕健抬手走人。

方糖沉吸了一口气，冲技术部仅存的人说道：“目前就一件事，关闭、更换所有网关路由，冻结、格式化办公系统。”

众人稍微愣了一下，很快参透了用意。

怕被胡耀杨报复。

搞技术的人留个后门简直太简单了，如果他居心不良的话，有能力暴露公司的大量机密，或者人为把公司数字系统搞瘫痪。

方糖没任何多余的感言，只点头道：“好了，去工作吧，大家请放心，只要堂堂正正，对得起自己的工资和职责，绝不会飞来横祸的，只会……莫名其妙的成为ceo。”

“哈哈哈！”

“以后是不是要叫方总了啊。”

“这也是占星占出来的么？”

吕健出了办公区，刚踏上楼梯，吕康就追了上来。

“哥，刚才的所有话，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正常发挥。”

“不是……关键是……”吕康跟着上了楼梯，“那四个人呢，abc三份名单上都出现的那4个人，就让他们继续混么？”

“后面缓慢处理。”吕健比划道，“很多人都知道负责人出了份名单，立刻处理的话，会影响负责人的声望，让大家感觉负责人不近人情。”

“不是，怎么这么多套路啊，我们还是开面馆吧。”

“诶？是不是快到午饭时间了。”

“好像……是的啊。”

“来五份拉面送到录音棚。”

“好嘞。”吕康这便回头赶往厨房，刚踏出一步，遂觉不对，回头认真说道，“标准，毛细还是韭叶，大宽？”

155 抢歌

一路走到录音棚门前，吕健已经充满了期待。

即将制作第一张，也很有可能是一位的一张专辑，20首精品民谣歌曲小样已经提供给三位艺人，这会儿一定已经徜徉在音乐的海洋中了吧！

可吕健刚一开门，混乱的声音就炸了出来，里面好像在打仗一样。

顶着音浪进棚，场面极其混乱。

乔乔莫惜君夏歌唾液横飞，谁也不让谁，就连夏歌都脸红脖子粗了。

“别的无所谓，《恋曲》必须我来！”夏歌瞪着乔乔争道，“其它所有的都让给你。”

乔乔丝毫不让，为了更有气势，已经急得站上了椅子：“凭什么，《恋曲》才适合我，《那些年》你来好了。”

夏歌的涵养早已荡然无存，苦口劝道：“《那些年》？那种给小孩子听的口水歌肯定是你的啊。”

“呸呸呸，《活着》才是我的。”

“天呐！你是最不适合唱《活着》的，老老实实的唱《青春》不好么？”

“《青春》最无聊了好不好！”乔乔猛然转望莫惜君，“惜君姐你说说，他是不是倚老卖老。”

“还好吧~”莫惜君面露窃笑，以极快的语速说道，“只要《知音难觅》、《旅行的意义》、《光阴的故事》、《那些花儿》、《送别》、《借我》、《只道寻常》、《浮生》给我唱就好了。”

乔乔和夏歌同时狰狞地望向莫惜君，你才是胃口最大的好不好。

“嗨呀，还是健哥来定吧~”莫惜君见吕健来了，立刻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听健哥安排，我无所谓啊~~”

“可算来了。”乔乔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冲到吕健面前，“我只要《活着》和《恋曲》。”

“不不不。”夏歌也生怕落后，摆出一副老大哥的样子，“健哥你最清楚，《青春》和《那些年》非他不可。”

吕健被他们搞的聒噪不堪，只问道：“西湖呢？”

三人让开，西湖已经躲到了隔音录音间内看书。

吕健揉了揉脑袋：“不是说好了不抢资源的么。”

“谁知道你还藏着这么多歌？”乔乔拽着吕健道，“健哥你听我说，作为台柱……”

“健哥，这种时候不能徇私。”夏歌抢上打断了乔乔，“你清楚什么歌该给什么人。”

莫惜君干脆拉着吕健的胳膊摇晃起来：“我唱那八首可不可以啊健哥~~”

乔乔见势不对，情急之下，只好拽起了吕健另一只手：“人家也要八首啦。”

“好恶心，放开。”吕健使劲甩开乔乔。

夏歌还稍微理智一些，皱眉质问道：“喂，八首真的过分了啊，你这样干脆我们分着出专辑好了。”

莫惜君掩面假笑：“那样也好啊~一张也是出，三张也是出~~”

“喂喂……别闹了……”乔乔忽觉不对，抬手拦住二人，“健哥生气了……”

吕健的表情果然很严肃，只指着几把椅子道：“坐。”

三人面面相觑，只好又坐回调音台前。

此前，吕健与西湖已经准备好了20首歌曲的小样，准备选取其中十首，精心打造出一张名为《民谣》的专辑，这件事的商业收益还不可得知，对于吕健来说这更像是一个仪式，一份成绩单，一座丰碑，一个存在过的证明。

他也不敢太让自己的审美主导一切，因此决定让旗下歌手自己选歌。

谁知道听过小样后，竟会吵得这么厉害，小样可都是西湖哼的，那么难听还要抢！

吕健首先转望乔乔：“我知道你想扯下‘校园歌手’的标签，往成熟去，但你想想，你有那个经历和感悟驾驭《活着》么？”

被吕健一语戳到小心思，乔乔没了脾气，苦兮兮低头。

吕健便又转望夏歌：“你说的对不对我不评，就不能让着点他们么，平日的涵养都到哪里去了？”

“歌太好，没控制住，我的错。”夏歌其实也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当即拍了拍乔乔，“还是……你先选歌吧。”

乔乔尴尬回礼：“老哥……不是这个意思……”

“啊~这么谦让，那我先选好啦。”莫惜君笑嘻嘻地横刀插入。

“你是最过分的。”吕健当即按下了她，“利用女孩子的身份谋福利，这是碧池啊。你怎么能是碧池啊，歌迷还怎么活。”

“啊……这也算啊？”莫惜君无辜地看着吕健。

“算！”

“那不争啦……”莫惜君也惨兮兮低头。

“好了，我以上的话，”吕健提了口气冲三人道，“都是扯淡的，吓唬你们可真好玩。”

三人恍惚间嗅到了一股恶趣味套路的味道。

“看到你们这么喜欢这些歌，这么卖力，我也很高兴啊。”吕健放肆大笑：“当然是谁唱的好谁上啦，好歌不用抢的，难道要让么！”

“靠！”

“我以为你真生气了……”

“怎么抢啊健哥，我要抢八首。”

“来，听我说。”吕健嗽了嗽嗓子道，“这张专辑，要做成超级精品，五年后，十年后，都要拿的出手，每首歌都有MV，都要精细制作，人们的关注，给了我们很多财富和资源，我们要真正的回馈他们，超越那些稍纵即逝的数字文件，把星工场的名字刻在碑上。”

三人均有些亢奋的点头，有这样一个老板，准备了这样的曲目，要出这样一张专辑，作为歌手还能要求什么呢？

吕健接着说道：“我没有直接指派，让你们自己选歌，就是要让你们探索自己，在你们的现有标签之外，你们还有没有更多，想不想要更多。现代的音乐科技，狗都可以出单曲……”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加不加葱花香菜啊。”

“出去没叫你，5分钟后再进来。”

“呜呜呜……”

吕健接茬说道：“所以……卧艹我说到哪了？”

夏歌提醒道：“狗。”

“狗……算了直接说结论。”吕健摇了摇头，“总之，你们都有能力把歌唱完整，下面要比拼的，是谁能把歌唱出刺。”

吕健环顾三人：“找出独属于自己的刺，插到人心里，不一定只有一根，可能会有第二根，第三根。”

156 《民谣》

吕健说着抬起右手随便指向一个方向：“他们都在往那边走，计算流量，流水线生产粉丝经济，卖掉一个热点后去追下一个。”

吕健又抬起左手：“我们朝相反的地方去，去探索表达的根源，艺术的终点。”

“突……突然深沉……”莫惜君咽了口吐沫，“似懂非懂……怎么总感觉很苍凉。”

“怎么会？”乔乔拍了拍莫惜君，“这么多人呢，苍凉个什么？”

夏歌则向吕健投向了从前未有的尊重：“我最怕的就是，你也是那种赚到钱后只想着再赚更多的人。现在太好了，太幸运了。”

开玩笑，毕竟是经历过生死续命的人。

乔乔摩拳擦掌，满眼狂热地望向吕健：“快点说抢歌规则吧，迫不及待了。”

“边吃边说，上拉面。”

几分钟后，大家吃着拉面听西湖先生颁布规则。

这张《民谣》专辑内，每人两首独唱新歌，共计六首，另有三首合唱，外加此前的成名代表作，总共十二首。

此时，三人都已听过了吕健给出的曲库，根据自己的偏好，选出意向歌曲四首，如有意向重合，则分别演唱录制小样，由公司核心人员投票决定演唱权。

三首合唱歌曲同理，乔乔+夏歌，乔乔+莫惜君，莫惜君+夏歌将进行两两组队，选出意向歌曲。

结果会怎么样，就连吕健也无法预测，他只负责提供20首歌的曲库，最终决定他们演唱权的，是他们自己的表现，和公司其他人的抉择。

“‘竞曲’就是这样，如果这次效果好，今后我们将会长期采用。”西湖先生解释完毕，冲着吕健恶狠狠道，“我！可以！吃面！了吗？”

“去吧。”

“醋醋醋！”西湖先生冲到桌前的面碗前大喊，“吃拉面怎么能没有醋！”

吕健不禁揉头，完了，又是一次大撕逼，香菜葱花，面的宽度厚度，辣油和醋，作为拉面，不轰轰烈烈的撕一把是不可能的。

然而迎接西湖的竟是一片沉默。

三人无一例外沉稳地吸着拉面，除了吸溜吸溜的声音，没有任何杂质。

吕健不禁动容，这种话题都没有撕哔？

看来是真的认真起来了。

很好。

倒要看看，你们的意向究竟如何。

几分钟后，几组意向名单已经统筹到吕健手中，远超他的计划。

比如乔乔，按照他的计划，该是《那些年》、《青春》，然而事实上他的意向是——《活着》、《恋曲》、《那些花儿》、《南方姑娘》。

再看夏歌，首选意向同样是《活着》和《恋曲》，其后是《光阴的故事》与《送别》

至于莫惜君，她虽然放过了《活着》和《恋曲》，却选择了《那些花儿》与《送别》，另外两首是《借我》和《只道寻常》。

合唱歌曲倒是没那么多幺蛾子。

乔莫：《想把我唱给你听》

夏莫：《知音难觅》

乔夏：《Ne-Boy》

看到这些意向，吕健最遗憾的是《那些年》完全被冷落，在他的印象中，这首歌与《那些花儿》是最容易流行起来的。

此外，他本来计划让乔乔与夏歌合唱的曲目是《一生有你》，这首歌同样完全被冷落，他们更喜欢《Ne-Boy》，后者流行度上的风险更大。

不过没关系，既然放任艺人去选，就要尊重他们。

统筹一番后，根据三人意向的优先级，抢破脑袋，需要互飚的曲目已经浮出水面。

《活着》：乔乔、夏歌。

《恋曲》：乔乔、夏歌。

《那些花儿》：乔乔、莫惜君。

《送别》：夏歌、莫惜君。

集中在这四首歌上的血战，就此拉开序幕。

三人拿谱练歌，两小时后将重聚录音棚，用相同的吉他配乐演绎这四首歌曲，只有一次机会。

三人走后，西湖先生才擦着嘴问道：“这样是不是太纵容了？”

“是有点，市场化角度而言，乔乔明显应该唱《那些年》和《一生有你》。”吕健握着曲目叹道，“不过我给的曲库，已经是向市场妥协后的了。”

“还没问你最喜欢哪个？”西湖先生笑着努了努嘴，“我不会说的，告诉我吧。”

“《恋曲》吧。”

“嗯，本该叫《恋曲1980》。”

“可2010也不过时，就让他成为永远的恋曲吧。”

…………

下午四点，十位公司骨干被召集到了会议室，他们以为又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知道是听歌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没多久，另一口气就又提了起来。

公司的曲库……太他娘的深了。

首先，是《活着》的轰炸，一首简单的民谣，歌词与旋律极其质朴，与其说那是歌词，不如说是在聊天。

慌慌张张，匆匆忙忙，为何生活总是这样。

难道说六十岁以后，再去寻找我想要的自由。

大白话的歌词，聊着大天倾诉了一生，豁达粗犷的曲风令人一上来就跟上的节奏，但聊着聊着，心下藏着的不甘又隐隐浮了上来。

假装快活，暗中扎心。

纯靠少年的朝气，搞不定这个。

洪日永远是第一个发言的：“乔乔唱的这个，只唱出了表，没有里。”

“对对对！”顾文文附和道，“这首歌不是凭理想去唱的，是要先放弃理想，才能唱的。”

“哎呀前台小姐姐说的很到位么。”

一番讨论后，乔乔以0：10的比分落败。

顺理成章，《恋曲》复刻了这个过程，乔乔怕是要哭晕了。

真正的争论焦点出现在《那些花儿》上，莫惜君鬼使神差般放下了偏美声的唱法，操起了流行民谣腔，那种清新的味道令人痴迷。

但从词性上来讲，这首歌又该是乔乔的，激烈的争论也就此展开。

洪日说话永远不动脑子，单纯到令人同情：“惜君给人的冲击更大。”

艾薇呢喃道：“这样乔乔会不会太惨了点，所有歌都输了。”

“健哥让我们直抒己见，现在不是考虑人情的时候。”顾文文直述出自己的感受，“就这首歌而言，乔乔给人的感觉是个流浪诗人，惜君则是温柔的园丁，惜君给人的感觉可能更舒服，但这好像不是这首歌的本意。”

方糖始终在研究吕健的表情，一番讨论后才说道：“惜君的确摇身一变，惊讶到我们了，但因为这样就忽视一以贯之的乔乔，未免有失公正。”

最终投票，乔乔5：4险胜，艾薇弃权。

最后一首《送别》，莫惜君与压倒性优势获胜，就这首歌而言，夏歌嗓子里的东西太多了，输给了清澈的女声。

至此，《民谣》专辑歌单尘埃落定——

（下一章节为免费章节，列出专辑歌单与未被艺人选中的曲目）

《民谣》专辑曲目列表及未被收录的曲目

《民谣》曲目列表：

1《活着》夏歌

2《那些花儿》乔乔

3《只道寻常》莫惜君

4《New-Boy》乔乔、夏歌

5《南方姑娘》乔乔

6《恋曲》夏歌

7《知音难觅》夏歌、莫惜君

8《甜蜜蜜》莫惜君（流行民谣唱法重制）

9《童年》乔乔

10《消愁》夏歌

11《想把我唱歌你听》乔乔、莫惜君

12《送别》莫惜君

——————————————————

原曲库及原唱

未被收录的歌曲：

《理想三旬》陈鸿宇

《董小姐》宋冬野

《南山南》马頔

《那些年》胡夏

《梵高先生》李志

《一生有你》水木年华

《光阴的故事》罗大佑

《浮生》刘莱斯

《旅行的意义》陈绮贞

《青春》沈庆

《借我》谢春花

隐藏的第21首曲目：《罗马表》（滑稽脸）

——————————————————

已收录歌曲及原唱：

《活着》郝云

《恋曲1980》罗大佑

《那些花儿》、《New-Boy》朴树

《南方姑娘》赵雷

《送别》曲：约翰·庞德·奥特威，词：李叔同。

《只道寻常》：谢春花

《知音难觅》：邵夷贝、GALA

《想把我唱歌你听》词曲：小柯

157 被识破了

录音棚中，吕健向三位艺人展示了最终确定的曲目。

夏歌与莫惜君都没敢太高兴，同时望向了乔乔。

乔乔唱不了最想唱的歌儿了，失落的心情溢于言表，毫无伪装。

“其实……”夏歌咽了口吐沫，冲吕建道，“我又看了看词，相比于《活着》，我还是更喜欢《光阴的故事》。”

吕健抬手没让他继续说。

乔乔有些茫然地摇头：“没事儿老哥，这样就没意思了。”

“不不不……我真的更喜欢……”

“好了老哥，你越这样我越难受。”乔乔抬头强笑道，“老哥，我现在脑子有点乱，就这样吧，我接受这个结果，我会好好唱的。”

“……”

“嗨呀。”莫惜君使劲拍了乔乔一把，“你这个情绪，搞的我好方啊。”

莫惜君说着，强行抬手，双手虎口架住了自己脑袋的左上角和右下角，猛然用力，将面部肌肉的潜力发挥到极限——

出现了，大方脸！

“噗……”乔乔被硬逼着笑了出来，“惜君姐你太暴力了……我一点都不想笑的……”

即便是莫惜君，方脸表情包也没法持续太久，她很快恢复正常气喘吁吁大笑道：“哈哈，没什么大不了哒。”

“嗯，又不是没输过。”乔乔抬起右拳，伸到夏歌面前。

夏歌会意，与乔乔击拳道：“多了几个虚岁而已，你未来的机会比我要多太多了。”

“好了，录歌！”乔乔就此起身，揉了揉脸。

“哪这么快。”吕健指着西湖先生，“编曲还没做好，这几天你们回去继续练，想好自己怎么表达。”

夏歌与莫惜君又安慰了几句乔乔后才离去。

待这二人走了，乔乔才重又失落回来，只有面对吕健的时候，他才敢这样。

“健哥……”他趴在控制台前，“我觉得……我做的挺好了，怎么还是输了。”

吕健摊臂道：“自己去想。”

乔乔有些委屈：“不安慰我一下么……”

“看看夏歌，有人安慰过他么。”

“这感觉可真不好……”乔乔脑袋抵在桌子上，愈发难过，“我不服啊……”

吕健却随口问道：“最近好好练乐器了么？提醒你很多次了，至少要玩好键盘和吉他。”

“……”乔乔扭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吕健。

“你知道，西湖的曲库是我们独有的资源，我只要定期给你歌，你就可以不断的成功。”吕健慢条斯理道，“而且你也被舆论誉为‘天才少年’了，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天才就是无须努力对么？”

乔乔又扭了扭，恨不得把脑袋藏起来。

吕健摇了摇头，再多说就是牢骚了。

此前乔乔未曾面对什么竞争，自己打理好了一切，成功来得轻而易举，他也便不如之前那么投入，本着玩的心态四处乱串，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搞什么。

而现在，首次出现了内部竞争，他竞歌环节完败，到底努没努力过，唱功、演奏与夏歌相比如何，他该比谁都清楚。

毕竟天下的父母早把道理讲透了，却没几个孩子听得进去。

“自己想吧，我走了。”吕健扶着椅子起身。

“等等！”乔乔突然起身指着吕健，“靠，这次竞歌就是为了教育我吧？”

“啊？有么？”

“不知不觉，又是套路啊！”乔乔抱头道，“刚刚不知不觉开始自我反省，感觉最近确实很怠惰，然后暗下决心要努力。回头一想，靠，被套路了啊。”

“哼，识破了么。”吕健不服地扭过头。

“我挠你！”

“滚滚滚。”

……

二人打着架出了录音棚，正撞见顾文文前来。

“健哥，有个大老板来访，好像是叫……路坤吧？”

“嗯？没约啊。”吕健赶紧扔掉乔乔，“按照身份，该是我去他那里的。”

“他说是正好路过，刚刚撞见夏歌，已经陪他去会客室了。”

“嗯，这就去。”吕健冲乔乔道，“这张专辑，如果你的两首单曲表现最好，明年给你个人出专辑。”

“！！！”乔乔亢奋过后，露出了怀疑的目光，“又是套路？”

“帮我揍他一顿。”吕健拍了拍顾文文，这便往楼梯奔去。

乔乔顾文文相视而立。

“得罪了。”顾文文逼上前去。

“文文姐，当时是我求情……”

顾文文面露邪笑：“我记得，所以我只打屁股。”

“好恶心啊你这个女变态！”

……

会客室，夏歌已经招待路坤落座，吕健姗姗来迟，见面便是一嘴虚话：“哎呀，该我去你那里的。”

“诶。”路坤连连起身相迎，“就是路过，没打招呼，耽误你工作了。”

“坐坐坐。”吕健随手拿了杯冰水过来落座。

路坤随手拍了拍夏歌说道：“吕总真的是强到过分了，又是冠军，又是霸榜，你们音乐圈的人都在骂你了。”

“走运而已。”吕健自然知道路坤想要什么，“你亲自过来，一个主题曲恐怕不够。”

“啊？有时间么？”路坤眉色一扬，“插曲和片尾曲？我想都没敢想……”

“慢慢来慢慢来。”吕健抿嘴道，“路哥我有点不懂啊，你这个水平的投资人……怎么亲自跑这些事？”

路坤无奈摇头：“我不跑，下面人就乱搞了。这么一个IP，这么大投资，全是资源，鬼知道他们玩成什么样子，我没工夫面面俱到，主要是敲定角色。”

“女主定了么？”吕健随口问道。

没等路坤说话，夏歌就已经起身离席：“你们聊……”

待夏歌走了，路坤才挑眉问道：“在追方结衣？”

“……”吕健选择默认，这样好像合情合理一些。

“她其实，不是很合适。”路坤抿嘴摇头道，“本来已经定下是淩小菲了……但我最近……正好有点烦她。”

“装逼么？”

“装纯，跟我还装，这就没意思了。”路坤比划道，“你看，我们混到这地步了，好歹自己能决定一些事情，《女杀手》这片子，我也没指望青史留名，但卖座是一定的，非要捧一个女演员，我要么凭着自己的喜好来，要么跟着利益关系走……哎呀说多了……”

158 谁知道？

“我也犯愁。”吕健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我自己公司里就这么三个艺人，选歌的时候，我一碗水也难端平啊老哥。”

“嗯……让我想想。”路坤沉眉思索。

吕健也不打扰他，他实际上是给自己留着面子呢，话没点透，这样拒绝了也不会显得太尴尬。

星工场三首曲目助阵，这对于电视剧的确是极大的利好。

但作为交换，选方结衣为女主，这个风险也是存在的。

路坤是一定要想想的。

想着想着，路坤电话突然响起，吕健礼貌往门外走去，谎称上卫生间。

可刚走到门口，就被路坤的声音所吸引。

“卧槽？”

“卧艹！”

路坤听到一半冲吕健喊道：“别走。”

吕健一头雾水，路坤又卧艹了几声才放下电话。

他看着吕健，表情相当复杂，想了很久才说道：“我拿你当朋友，你不是在算计我吧？”

吕健一愣：“我没理由做这么毫无收益的事情。”

“也对……不就是追方结衣么，不至于。”路坤眉头紧锁，揉着下巴道，“那这事儿……就有意思了，真他妈有意思……”

“到底怎么了？”

“行了老弟，你马上就要忙了，有你忙的。”路坤已然起身，他主动握着吕健的手，“选角的事我推两周，这是我的极限了。事情过去了咱们再谈，现在你肯定没心思。”

吕健正要再问，方糖没敲门就冲了进来：“是真的么健哥？怎么回事？”

路坤最后又拍了拍吕健，快步离去。

吕健沉了口气，冲方糖道：“什么事，说全。”

“夏歌……和……”方糖颤颤道，“淩小菲……”

吕健眼睛一眯：“就这些？”

“有孩子。”

这下吕健整个人都晃了一晃。

他只有一个反应——这么快？

……

四小时前，淩小菲公寓，佛祖头匆匆赶来，见面便问道：“乐乐，你可想好了……”

此时淩小菲正穿着睡衣靠在沙发上，身姿优雅，只是咬手指甲这个动作与优雅毫不相干。

她咬着指甲，淡淡点头：“没的选了。”

“怎么就没的选了。”佛祖头脱掉鞋，连拖鞋都没换就冲到沙发前，“夏歌那憨性子是不会说的，保姆那里我盯着，我不说你不说，难道苏苏自己去说么？”

“妈，你太小看这个圈子了。”淩小菲咬着指甲恨恨道，“只要夏歌成名，他的任何事，只要有痕迹，被挖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他的档案会被人查看，他租过的房子，呆过的地方，医院的登记，这些都会被媒体追踪，只是时间问题……”

“你不是也成名了，这么多年也没被挖出来！”

“我重新做了身份，可夏歌没有，他一直大手大脚的，留下的痕迹太多太多了……不说别的，他每周去看苏苏，小区保安记不得他？”淩小菲转身抓住了母亲，“妈，我怕……我比谁都怕……但这事不能等。”

佛祖头拧着脸道：“就……就没别的办法了？”

“他不复合。”

佛祖头怒道：“给他脸了！”

“不仅如此，他的老板也在算计我，《女杀手》角色就要落到别人手里了。”淩小菲更用力地啃着指甲，“我猜到了……那个老板要让我慢性死亡，一点点沉沦下去，直到失去影响夏歌的资格……那个人坏到了骨头里……”

“什么仇什么怨啊？”

“妈你不懂……”淩小菲颤颤道，“那些人，拥有地位、权力和资源的人，从来都没把我们当人，只是很随意的处理掉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罢了。”

佛祖头揉着女儿的肩膀：“乐乐……我觉得你想多了……咱们再看看好不好……”

“没时间了，狗仔、吕健、夏歌，任何一个人都会在任何时间出手。”淩小菲几乎要把手指啃出血来，“与其指望对方仁慈与麻木，不如先下手。”

“可这对你没好处啊。”佛祖头扼腕，“毕竟……是你踹了那个废物的……”

淩小菲猛然扭脸，冷笑——

“谁知道？”

……

四小时后，滨海市妇产医院，一个光头夹着公文包，弓着身子退出了档案室。

“多谢兄弟，多谢多谢多谢！”老黄已经乐开了花，把红包死死地塞进一个文员的怀里。

文员沉声道：“可别把我们的档案爆出去。线给你了，去找别的东西爆。”

“那必须的……我老黄什么时候卖过兄弟？”

“快点走吧。”

“回头喝啊，回头喝。”

“赶紧的吧……”

老黄蹦跶着出了医院，八字眉快要从脸上笑掉了——

自打文娱成圈，还从未有什么东西，能瞒得过我老黄。

早在吕健打那个莫名其妙电话的时候，老黄就知道这里面准有事儿，他只是不露声色罢了，这件事与夏歌出道紧密相连，用屁股都能想到。

然后就是查了，这一查不要太简单。

哪里都不用去，去房产中介，信息全，要价便宜。

夏歌近五年在两个地方租过房，先去现在正租的。

付费找邻居打探消息，不免有些扫兴，夏歌就是一个单身汉，也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朋友或者情人，但这只是个开始，老黄有的是手段。

最简单粗暴的，雇人24小时监视，专门干一件事，刨垃圾！

垃圾总是要扔的，垃圾里藏着这个人所做的一切事情。

遗憾的是，夏歌的垃圾非常正常，别说嗑药的工具，连个套子都没有，至于像监控嫌疑犯那种程度的人身监监视，老黄是做不到的。

没办法，只能去几年前租的那个房子了。

这一去就炸了，稍微一打听便知，那间房子里竟然曾经住着一家三口！不过夏歌很少露面，大多数人对他都没什么印象，只对妈妈有印象，妈妈相貌不错，很年轻，不是什么名人，总是带着孩子出门晒太阳。

这可是爆炸新闻，夏歌，已是人父！

但其实这会儿，这新闻还不值钱，因为夏歌还没火起来，再说了，一个艺人隐瞒家室，这也实在称不上吕健嘴里的“娱乐圈有史以来的最大新闻”。

159 玩不了梗了

老黄深信自己的直觉，接着挖。

轻而易举地，在居委会的档案里，查到了这一家子父母的名字，只可惜孩子并未登记。准是人口普查之类的事情，随随便便就填了吧。

不过总是有收获的，档案中，查到了那个妈妈叫凌乐乐，老黄继续挖，顺理成章挖到了妇产医院，生孩子必须有档，这档的保密程度又没有公安系统那么严格，老黄兄弟多，自然好搞。

搞到档案一看，人家姑娘19岁就给夏歌生孩子了，太可惜了，再早几年就能玩三年起步的梗了。

姑娘不说，更重要的是，孩子的线索终于揪出来了，因为卫生部门要求很严格，小孩子从出生开始，要一直打各种疫苗，直到小学毕业，因此这方面的交接必须严丝合缝，从小孩子的疫苗交接中，老黄终于挖出了“夏苏”这个名字。

老黄蹦跶着上了轿车，根据交接档案，下一站是社区卫生服务站，在那里，会有夏苏现在的住址。找到夏苏，然后守，守到夏歌来，咔嚓咔嚓一拍，钱就呼啦呼啦印出来了。

老黄感觉前路一片敞亮，夏苏与凌乐乐这两条线，都大有可为。只是凌乐乐的资料，在几年前突然断了，这个人好像蒸发了一样，不过没关系，老黄相信只要找到夏苏，就能找到凌乐乐，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此，老黄打开手机开导航，刚开手机，突然神色紧了一下。

吕健好像说过，如果有一天要卖他，他愿意出双倍买断。

老黄陷入了剧烈的纠结。

此时的他，其实还不知道凌乐乐正是淩小菲，如果知道，他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纠结，瞬间就会把所有人都卖了。

但在他的视野里，这事儿暂时还只是夏歌的脏新闻。

他想了想，选择了导航目的地。

……

星工场，虽然已经下班，却很少人走。

只因夏歌才火了17个小时，就迎来了灭顶之灾。

娱乐圈第一狗仔发出爆炸新闻——

【夏歌是失意大叔？错！是抛妻弃子负心汉！】

文中，“证据”无数，处处都有事实支撑。

夏歌还是酒吧歌手的时候，就迷妹无数，致使某迷妹怀孕，被迫结婚，婚后不为家庭负责，继续“追梦”，嫌弃母女累赘，整日不归家，因母女影响其事业，最终竟然将母女赶走，娘家再也看不过去，出面敲定离婚。

被抛弃的姑娘痛定思痛，重拾人生，现已是一线女星。

至于是谁，你们猜。

这一下就炸锅了，大家都在胡乱瞎猜，一时之间各路女星都有中枪。

但就在半小时后，唯一没有中枪，绝不可能中枪的一个女星跳出来了。

淩小菲公开回应狗仔——

【别再逼我了，我给不了你那么多钱。是我，可以放过我们了么？】

瞬间爆炸，还是自爆。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了。

一位是光速起飞的星工场新星，一位是四小花旦之魁，玉女淩小菲。

狗仔勒索，玉女自爆已为人母？

夏歌沉默，深情大叔实为负心汉？

星工场哑口，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老黄算无遗策，只是不知棋慢一招，风风火火恍恍惚惚登门。

夹着公文包，扬着八字眉，老黄乐呵呵进了星工场大堂，见几个女生正在前台窃窃私语，这便凑了过去。

“妹子，吕总在么？”老黄搓着手问道。

顾文文识得他，只指着沙发道：“你稍等，我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呵呵，准有。”老黄神采飞扬地拿起公文包晃了晃，“这可是大事儿，妹子您麻利儿的啊。”

“大事儿？”顾文文轻笑一声，也不多言，打过电话后冲老黄道，“二楼最里面的会议室，自己去吧。”

“多谢了啊。”老黄送上名片，“妹子，我做模特经纪的，有时间可以登记一下，你这素质，都是日薪500以上的活动。”

顾文文摇了摇头，任他把名片放下。

二层会议室中，一片沉默。

吕健揉头。

夏歌本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方糖左右四望。

艾薇对着四台手机，有八只手也忙不开。

老黄叩门而入，见这气氛，他也有点儿慌：“呦……忙着呐？打扰了啊。”

吕健勾了勾手：“正好要找你，你慢了。”

“哎呦，我老黄还慢？”老黄路过夏歌的时候，还多看了一眼，嘿嘿直笑，他一路走到吕健身侧，“您先说我先说？”

“你先。”

“嘿嘿。”老黄神秘兮兮地从包里取出生育档案，“您看看？”

吕健拿起扫了一眼，粗粗一扫便笑了出来：“很好，帮我们推翻了一种可能性。”

话罢他冲四周道：“现在可以确定了，不是狗仔挖出来的，是淩小菲有意爆料。”

夏歌身体可见地颤了一下，方糖和艾薇则是满脸不解。

吕健就此起身拍了拍老黄：“他是最精最快的一只狗仔，他才只挖到‘有孩子’，这世上没人能这么快挖出淩小菲。”

“淩小菲？”老黄眼睛一瞪，瞬间联系到了凌乐乐这个名字，年龄完全吻合，时间线完美对接，想到此，老黄惊得跳了起来，“哎呦，我了个大艹！”

“你们看，这反应也很真实。”吕健指着空中的老黄道，“他是第一个开始挖这件事的，也才刚挖到这里。死心了么夏歌？”

“为什么？她为什么这么做？”夏歌茫然看着吕健。

“先下手为强，先入为主。”吕健狠狠捶了下桌子，“我他妈早该想到……”

“健哥，现在很被动。”艾薇暂时抽离出网络上的海量信息，“夏歌似乎成了一位伪装者，表面装作受伤的男人博取同情，其实是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无数的人正在各种地方展开人身攻击。”

“啊？不是么？”老黄终于落地，“我打探到的信息就是这样的啊，邻居们都说夏歌很少着家，都是当妈的一个人在拉扯孩子，后来妈和孩子就突然消失了。”

几人面面相觑，方糖沉吸了一口气望向吕健：“如果在他视野里都是这个结论……那么我们很难了。”

“淩小菲那边什么情况？”吕健抬手问道。

160 再见了

艾薇立即拿起某个手机：“90%都是支持和同情，她做成了被夏歌抛弃，被狗仔勒索的受害者。只有一成人骂她隐瞒母亲的身份，装纯装玉女，这些人正在被其它舆论围剿，被骂成是毫无同情心的畜生。”

“等等，我捋一捋！”老黄终于受不了了，“凌乐乐就是淩小菲？”

吕健点头。

“有人……比他妈我还早挖出来了？”老黄使劲想着，使劲摇头，“不存在的，不可能的，这消息谁爆的？”

“第一狗仔阿伟。”

“不可能，我跟他手下都熟，他如果跟淩小菲新闻的话我会知道的。夏歌才火了十几个小时，更不可能跟夏歌，这料不是他挖出来的，是人给的，铁定。”老黄稍作思索后，一股极其不爽的无名火涌了上来，一拍大腿，“妈的，老子白忙活了！”

“就是啊，好可惜哦。”吕健拍着老黄安慰道，“你看，你凭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这么重要的信息，又这么厚道，先来找我，我不给你几十万公关费，把那些线索抹掉，我自己都过意不去。”

“我生气了。”老黄拉了把椅子坐下，愤怒之后，竟是出奇地冷静，八字眉秒变倒八字眉，眉宇之中竟隐隐生出了正义感，“吕总您也别装什么善男信女，您要是先出手，比这个狠。”

“过奖过奖。”

“健哥你还笑得出来。”艾薇痛苦地看着手机，“《一场游戏一场梦》，今天下午的巅峰票数已经突破四万，现在……已经跌到三万多了，还在跌。歌曲评论也都完全变了，都在骂他，说他唱歌的感情都是骗人的，连带着公司一起骂。”

老黄闻言叹道：“先入为主啊。也对，淩小菲要是不这样，那就轮不着她先入为主了，我老黄就是主了。”

他说着看了看吕健，又看了看夏歌：“这女的，够他妈绝。”

正说着，方糖叹了口气举起手机道：“Q狗撤了夏歌的首页推荐了，周宏斌要打电话亲自跟你解释。”

“不用了，说我理解，回头喝酒。”

“嗯……”

吕健靠在椅背上，把脚搭在桌上，晃悠着椅子：“几小时前，夏歌票多歌好，所以他什么都好，又是暖男，又是什么深情大叔，不忘初心之类的词全往上堆。几分钟前，出来这么一个破新闻，他立刻就成陈世美了，那帮傻哔网红跟着见风使舵，歌也不行了，人也烂了，咱们公司也成垃圾公司了。每每这种时候，我都为我们的部分服务对象感到绝望。”

老黄在旁抿嘴道：“吕总现在还能谈笑风生，我老黄服。”

“你选吧。”吕健冲夏歌努了努嘴。

“选什么？”夏歌茫然问道。

“善良、隐忍、以德报怨。”吕健摊开双臂，“或是绝情，冷酷，以牙还牙。”

夏歌双臂支在桌上，把脑袋埋进了掌心。

方糖与艾薇对视一番，不再多言。

一边是默默出歌，等待时间的尘土覆盖伤口。

一边是撕哔到底，众叛亲离以及妻离子散。

命运从未放过夏歌，只是让他喘了口气。

看着痛苦且纠结的夏歌，老黄凑到吕健身旁：“吕总，这些事，不该是当老板的定么？”

“这件事，合同有约束，需要他点头。”

“哦……”老黄又看了看夏歌，而后用更小的声音说道，“个人愚见啊……夏歌人设已经毁了，该放放，不值了。您知道自己的能耐，捧谁谁红，我这边就有十几个孩子求着要见您呢。”

吕健抬手，打断了老黄：“这已经不是夏歌和他前妻的事情了。”

“嗯？”老黄稍微一琢磨，继而惊道，“您的意思是……魔方文化？”

“淩小菲要做这件事，一定要经纪公司高层的支持，也就是说魔方文化才是事件的执行者。”吕健侧目，“算上脏乔乔那次，第二次了吧？当我傻？”

“艹……”老黄跟着骂道，“太不讲究了，应该老板坐下来谈一谈的，魔方文化这么搞，乱了规矩啊。”

吕健双掌一拍：“太坏规矩了，真的要做这种事，肯定也要找你老黄啊，不跟你打招呼，这合适么？”

“是啊，太不合适了。”老黄跟着说完，才觉得不对，连连赔笑，“他们要真找我，这事儿就不存在了，我准给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另一边，夏歌的头越埋越深。

期盼已久的成功来了，持续了17个小时，这17个小时，他的电话被打爆，账号被几十万人关注，自由星探高薪来挖，广告商秘密来谈，这让他感到惶恐与不适。

紧接着，命运的巨掌从天而降，这一切瞬间被拍的支离破碎，自己也被拍进了土里，被砸到了地底。

不知道现在出门会怎样，会有人堵在外面骂么？走在街上会被打么？家里玻璃会被砸么？还有英语学校……对不起老白，对不起。

世界为何如此？

世界本就如此。

人为何会这样？

只因生而为人。

真的没意思啊……好没意思……

深深的绝望占据了夏歌全部的情绪，那刚刚甩掉的，可怕的影子又回来了。

夏歌的身体震颤起来，呼吸愈发艰难，脑子里如同一个死气沉沉的墓地，连只虫子都没有，美好如云烟，唯有绝望使然。

就在几乎喘不过来气的时候，一个无法想象的声音传来，如同一束刺眼的阳光。

“爸爸！”

夏歌身子震了一下。

“爸爸！出去玩！”

夏歌不觉间用指甲抓住了桌子。

“爸爸……我都没哭，别哭了爸爸……”

越是听到这个，夏歌哭的就越厉害，他想找到她，拥抱她，但这一切都看不见摸不着，唯有那个声音若有若无。

“爸爸……你累了么？你想走么？不陪我出去玩了么？”

夏歌想说话，却说不出，只有哽咽。

“爸爸，你唱过的……找一首哀伤的歌，把它唱的快乐。”

这连贯而又复杂的表达，令夏歌有种微微的刺痛。

他意识到，这个声音不属于苏苏，是自己。

是自己，是自己，还没有放弃。

这绝望的墓地中，还有一具奄奄一息的躯体，他孤独的在这里苟活，拼命的喘息，只为此时。

别放弃，夏歌，别放弃。

别放弃自己，别放弃世界，别放弃苏苏……

可为了这些，必须放弃些什么。

早该放弃的。

那就放弃吧。

夏歌拭去了脸上那些黏黏糊糊的东西，看着自己湿润的双手。

对不起，善良，现实的力场太过沉重，我松手了，你也请吧。

他抬起头，转望吕健，这家伙似笑非笑。

“抱歉，现在才懂，让大家憋屈了。”夏歌沉吸了一口气，望向吕健，“还有的救么？”

“不确定。”吕健摊臂道，“而且还要做一些卑鄙的事情。”

“就是说……”夏歌仰望着天花板，“又欠了你一大笔啊。”

“那就老老实实给我赚一辈子钱。”吕健收腿起身，抬手竖起食指，“公关是一门丑恶的艺术，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碰。”

环视几人后，吕健冷冷点了点桌子：“这破事儿早该结束了，现在开始，谁也不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怜悯——我要让她成为全世界，最臭名昭著的碧池。”

161 他一直是这样的男人

晚七点半，事件已经爆发了两个多小时，星工场没有任何动静，新歌榜上，夏歌的歌虽然还是第一名，但票数已经跌到了两万五，很多人直接报复性投票给此前位列第三的《洱海的水》，硬生生砸出了一万八千票，挤掉了《消愁》。

淩小菲母女始终神情紧绷地关注着这一切，就连她们自己也在讶异，起起落落怎能如此之快。

佛祖头一刻不停地更新着淩小菲页面下的留言，面露喜色：“乐乐，粉丝都在帮你，鼓励你要坚强，早知道这样，我们早就做了吗！”

“很多是买的。”淩小菲则在关注着星工场及其艺人的动向，“大概1/3吧。”

“那不是还有很多真的么。”佛祖头越看越喜，“你在女影星中的排名也在往上走，这帮人这么傻呢？这么大热度，这么多支持，《女杀手》应该拿下了吧？”

“路坤会推迟选角的。”淩小菲咬着指甲道，“他要等。”

“等什么？夏歌出来说话？有人信么？”

“妈，这事儿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淩小菲转头道，“如果夏歌想，整容的事情瞒得过去么？他那里有很多我以前的照片。”

“他会拿出来么？”

“我不知道……要看他怎么想了，毕竟到现在为止，全部是阿伟的单方面爆料，我并没有展现出任何攻击性，也并未肯定阿伟的措辞。”淩小菲的声音渐渐变细变尖，“如果夏歌什么都不说认栽，那么大家都好过，如果他企图辩驳，那他就完了。”

佛祖头不解道：“肯定要解释的吧？都被骂成这样了，他又没做错什么。”

淩小菲摇了摇头，不觉间，她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个局面，他想洗白自己，就必须要攻击我，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而作为男人，只要他开始攻击我，就已经输了。”

“输了？为什么？”

淩小菲有些不耐烦：“别用我们的视角看，用外人的视角，他们已经先入为主了，夏歌这种时候狗急跳墙抹黑我，他的形象只会越做越低。”

佛祖头努力了很久才回过味来：“所以……才要……先下手为强？”

淩小菲点头：“不然对方先把我的形象做低，被动的就是我了。现在明白了么？这件事早晚会被爆出来，关键不在于谁来爆，而是怎么爆。”

佛祖头越想越惊：“乐乐……你脑子什么时候这么……复杂了？”

“也是有人指点。”淩小菲深呼吸一口，“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这边都做好准备了。”

正说着，她手机噼里啪啦响起，低头一看，声音重又冷了下来。

“有人在爆整容的事情了……”

“那还不赶紧否定。”

“不，不否定。”淩小菲快速调出了已经准备好的模板，最后看了一遍。

佛祖头也凑过来，看清了信息——

【还不够么？@星工场夏歌。】

“就这四个字？”佛祖头问道，“什么意思？”

“随便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都可以，我只要做个姿势就好了，不体面的话有人去说。”

淩小菲说着点下了发送键，然而没发出去，她点了好几次都没发出去，最后才看到提示——【‘星工场夏歌’不存在的用户】。

淩小菲一惊，立刻跳转到夏歌的页面，才发现他的账号已经注销。

来不及反应，此时星工场的公告也弹了出来——

【公司艺人夏歌，因个人原因，选择解约引退，公司已紧急下架他的歌曲。为表歉意，提前发行乔乔新曲《外面的世界》，现已登陆三大平台，谢谢大家的支持。】

？？？？？？

淩小菲与佛祖头大惊失色，半天没说出话来。

良久过后，母女二人又相视无言。

对的……这才是夏歌，他一直就是个这样的男人。

没有互相攻击，没有见招拆招。

他只会对别人好，他只能这么选了。

夏歌放弃了，或者是吕健放弃了他。

可这个结局，她们真的没想到。

这大概就是预料之外，情理之中吧。

夏歌，入圈十三年，屡屡失败，终于一炮而红，不过只红了20个小时，即宣布引退。

这算什么？一个传奇？一段历史？还是一出荒唐的黑色喜剧？

本是才华横溢，厚积薄发的巨星，就这么结束了。

即便是佛祖头，也难免有些于心不忍，虽然她并没有原谅夏歌拐走她女儿的事情，但她非常清楚，夏歌是个温柔的好人。

佛祖头感觉心口有些刺痛：“夏歌……真是个……好孩子啊……”

“我知道。”淩小菲的呼吸同样有些粗重。

“我们……这样算是……彻底毁了他了吧……”佛祖头竟然有些自责，“哎……”

“不然被他毁么？”淩小菲转头盯着母亲，眼睛不觉间瞪得老大，“这就是竞争，这就是生存，夏歌这种人注定会输，输一辈子！我不能跟着他输下去，我要赢！我错了么？”

“乐乐……”

“我错了么妈妈？”淩小菲死死抓着母亲的双肩，“我错了么？告诉我，我错了么？”

“没……没错，你是对的，放心……”

淩小菲扔下了手机，喘着粗气咬着指甲：“所以整容的事不是……夏歌，他没意义这么做了，那就只能是……”

“方结衣？”

“周彤和颜艺也有可能……或者她们一起……我不知道。”淩小菲重新拿起手机，打开了曝光她整容的信息。

是个小媒体披露的，大公司根本没工夫公关这些小媒体，它们就靠在夹缝中捏造新闻度日。

曝光的旧照中，并没有夏歌手里的生活照，全是“凌乐乐”不小心留下的照片，证件照，毕业照之类的，凌乐乐正在被一层一层挖出来，夏歌和星工场显然已经没必要这么做了，是有人乘火打劫。

本来已经准备好应对策略的淩小菲，此时脑袋要炸。

计划是用“恶毒男人”的形象压过“整容女星”的热点，这样既不用解释，也不用发表意见，只需要扮演一个有苦难言的女人就好了。

可这个恶毒男人已经不存在了！

现在该怎么办？

162 加油啊宝贝（感谢diamond猫，T.T）

就在淩小菲束手无策的时候，网络舆论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

夏歌光速起飞，又如同黑洞般隐退，两首单曲在新歌榜和所有平台纷纷下线，仿佛这个人根本没出现过一样。

人们喉咙中的子弹，顿时失去了方向。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突如其来的空虚感。

类似的事并非没发生过，被舆论活活喷到自杀的名人早已不止一个，只是凶手们选择集体失忆罢了。

新歌榜，由于夏歌歌曲下架，《洱海的水》以两万票的成绩暂为冠军，可演唱者孟小米估计是高兴不起来的，因为下面却几乎全部是讨论夏歌的信息。

【夏歌就……就……就没了？】

【虽然人烂，但歌真的是无罪的……】

【太快了，还来不及听，谁有资源啊？】

【点攒破万就发布《一场游戏一场梦》和《消愁》的下载地址！】

【你们高兴了？不分青红皂白就去骂，直接把人骂隐退了。】

【喂，这里是《洱海的水》乐评区，你们搞够了没有？】

【想支持一下夏歌，实在不知道去哪里了，重听《一场游戏一场梦》，想哭……】

【混蛋夏歌！有很多人在支持你啊，你就这么跑了？混蛋混蛋……可我就是喜欢你的歌啊……混蛋……】

伴随着隐退，对夏歌的骂声戛然而止，除了几个稀稀疏疏的声音还在鞭尸，其余皆是同情、惋惜与悲愤。

比弃妇更值得同情的，是死人。

不可否定的是，人们的亢奋一旦被调动，是无法善罢甘休的。

就在大家需要一个目标的时候，凌乐乐出现了，无论她与夏歌之间的纠葛如何，看着那些照片，整容与欺骗她是躲不过去了。

淩小菲本已策划好再把水引向夏歌，水军早已蓄势待发，此时却没了敌人。

而那一批，或者几批潜在的水军，却早已上满了弹药。

铺天盖地的骂声席卷而来，甚至超过了当时骂夏歌的力度。

【整容怪，骗子，你也好不到哪去！】

【玉女？我QNMLGB的玉女！】

【原来比现在好看，整的什么**玩意儿。】

【夏歌都隐退了，你还占着坑？？？】

还有更多更多脏脏恶毒的语言，淩小菲连看都没敢看。

是谁？方结衣？颜艺还是周彤？这帮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碧池！

晚11点，又有新闻——

【疑似夏歌男子因私闯民宅被抓！】

大半夜，记者们收到消息围来这个市郊的别墅小区。

警方是不可能掺乎的，也无法采访到夏歌本人，记者们唯有抓住别墅区的保安和物业，他们倒是无所谓，侃侃而谈。

物业大哥：“我们这里有全套的红外安保系统，任何人闯入，直通我们值班室，立刻会有行动。”

“请问闯入者是夏歌么？”

“我也就在押上警车的时候看见一眼，不太清楚。”

“能看看监控么？”

“这个要请示我们领导，明早再说吧。”

这边全是套话，记者们便又攻坚保安。

保安面对镜头倒是很兴奋：“应该是夏歌，去的也是他经常去的房子，他每次来，跟我打招呼特别亲切，我印象特别深。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他成大明星了，谁知道这么快……”

“夏歌是这里的业主么？他闯入谁的家？”

“这个……事关隐私，我不能说了，反正他俩礼拜来一趟，时间固定。”

“是不是来看孩子？”

“这个……我不方便说。”

“今晚是不是偷偷来看孩子的？”

“这个就不知道了。”

次日晨，新闻已成成稿。

【夏歌隐退，情绪失控，念女心切，私闯民宅被捕！】

报道中，据小区多人透露，夏歌两年来，每半个月都准时来探访女儿，狗仔爆料中所谓的“抛弃妻女”，恐怕难以成立。

那又是为什么分开的呢？

反转接反转，已经隐退的夏歌，似乎扳回了一成。

就在这个时候，乔乔以个人身份发言了——

【大哥，虽然不是同事了，也希望你挺住，别再做不理智的事情了，在里面好好反思一下。】

莫惜君也紧跟着转发评论——

【跟大哥合唱的新歌明明已经在录了……好难过好难过……大哥是我遇见第二好的人，袁善有善终。】

新的节奏展开，夏歌成为了被同情的那个，人们飞快地推翻了那个脑补出来的陈世美，转而又展开了新的脑补，一个忍辱负重的好爸爸浮出水面。

至于细节，怎么都说得通。

儿童英语ABC门前，白校长紧跟热点，慷慨激昂地指着办公楼：“老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信你。回来吧，我们都想你了。”

几十位员工老师在后面一起助阵。

这景象是淩小菲完全没法接受的。

她预想了100种撕哔的方式和策略。

可……怎么跟一个死人撕呢？他都隐退了啊！

与之相对应的，是未知来路的攻击，无尽的水军洗劫着所有与她有关的新闻，节奏一波接一波，她成功的拥有了无人能及的流量。

为了缓一缓节奏，淩小菲不得不去了郊区别墅，对了，带着摄影团队。

儿童室中，她不断换着法的陪女儿玩玩具，尽全力露出和蔼的笑容。

女儿却不怎么买账，总是惊恐地望向旁边拍照的人，搞得照片白拍了。

“妈妈……苏苏不喜欢……这么多人。”苏苏对手里的芭比娃娃并没什么兴趣。

“乖，在照相，苏苏笑一个。”

“在照相？”苏苏听到照相很快又高兴起来，对着镜头做笑脸。

“别对着镜头笑，冲妈妈笑。”淩小菲耐心地抚摸着她。

“咔嚓。”

温柔亲子照片搞定。

摄影团队这便撤灯出屋。

淩小菲也就此起身：“苏苏自己玩一会儿，妈妈去上班啦。”

“不上班！妈妈不上班！”苏苏立刻就不干了。

淩小菲冲不远处的保姆使了个眼色，保姆立刻过来抱起了苏苏：“苏苏乖，苏苏乖！”

“不乖！”苏苏一次次被辜负，只有用一次次哭嚎来反抗，“苏苏……不乖！”

然而淩小菲已经关门出去了，坐在沙发上修好了照片，配上文字发出了信息——

【看到她，终于又笑了，加油啊宝贝，妈妈也要加油。】

163 套路十二宫（感……感谢盟主海魂衣和她的熊孩子）

摄影和灯光一直敢怒不敢言，出了别墅才开骂。

“这什么妈啊？”

“嘘……”

“真他妈想给丫曝光了。”

“你混不混了？再说了，你这几句话顶屁用。”

“哎……”摄影无奈摇头，“这事儿不对。”

“反正……挺膈应的，夏歌真是可惜了。”

“可惜啊……”

无论如何，亲子照暂时挽回了一些局势，孩子毕竟是无罪的，就算是水军，看到小孩子，措辞也会下意识温柔一些。

真相还不得而知，但在撕裂真相的过程中，最先被撕裂的是人本身。

……

星工场，董事长办公室，便是老黄也要给吕健跪了。

“高啊吕总！隐退这招，太他妈高了。”老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情绪了，激动得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现在想想，这事儿怎么撕都没用，清官难断家务事么，天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越撕，形象反而做的越差。现在淩小菲唱独角戏，一定要疯了吧蛤蛤蛤。”

“你这么高兴干嘛？”

老黄这便比划起来：“吕总，你得信我，这是一种纯粹的欣赏，就像你们看到精美的艺术品一样，那后现代主义风格、那白描技巧、那陀思妥耶夫斯基……”

“好了，先说事。”吕健不得不抬手道，“我的第一条套路线如何了？阿伟那边，只要他愿意承认报道误差，纠正一些细节，效果将是颠覆性的。”

老黄拉了把凳子，摇着头坐下：“他还比较犹豫。你知道，他那号人，不怕被骂，也不怕被告，比较难搞，他如果承认报道失实，今后也就不好吃这碗饭了。”

“嗯，24小时内搞不定他，就放弃这条线。”

“他本来就不重要，论专业，比我老黄差多了。”老黄搓着手道：“不过第二条线……吕总，大有进展啊……痕迹太他妈多了……”

“果然。”吕健满意一笑，“我就说么，哪有那么突然的事，有因才有果，不愧是淩小菲，人生唯一的机会都抓住了。你也很不错，这么快就揪出这跟绳子了。”

老黄连连摆手，眼神狂热，如同朝圣者一般看着吕健：“不不不，是吕总料事如神，算无遗策，几年前的事都能算出来，我老黄真的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佩服。”

吕健想谦虚一下，但实在找不到理由，更找不到角度，只好长长一叹：“的确。”

“必须的吕总。”老黄又说道，“至于那第三条线……操作难度比较大，比较危险，而且是否……太有违道德了？”

吕健点头道：“第三条线等机会，不要强求，不成也没关系，但只要成了，一击致命。”

“成，那我走了？”老黄说是要走，其实半步也没挪。

吕健这便把桌上鼓鼓囊囊信封推给老黄，“不要停，每件事都不要停，她要玩我就陪到底，用钱砸虚她，最后从背后上，来个惊喜。”

“嘿嘿嘿……”老黄弯着腰拿起信封，“这才是最气的，她压根不知道是谁在玩她。”

“对了，如果阿伟那边路死了，我再把第四条套路线给你。”

“还有四？”

“还有五六七八九。”吕健点了点桌子，漩涡眼神吞噬着一切，“托你的福，最近在研究星座，很轻易的就想出了十二个套路。”

那眼神分明在说，挣扎吧，在套路的深渊中挣扎吧！

便是老黄，也咽了口吐沫，他突然有点同情淩小菲。

……

淩小菲是真的要疯了，发母女合照只缓了一小时的节奏，随后铺天盖地的骂声又像新一波浪潮席卷而至——

“早干嘛去了？”

“人家明星都拼命保护子女的，怕影响成长，你倒好，拿来当挡箭牌！”

“女儿被你这么用，跟着你怎么能活好？”

碧池这个词开始越来越频繁的出现。

人们的厌恶也不仅仅是整容的事情，更烦的是，到哪里都是她。

搜索引擎首页，逼呼问答，新闻平台，到处都是她，本来不感兴趣，不关注的人，也生出了一种厌恶感。

更有趣的是“脑残粉”，身为玉女，粉是少不了的。

可其中有一部分陷入了癫狂，不择手段的疯狂为她辩解，不断强调她“弱女子”的身份，甚至主动引战这是方结衣/周彤/颜艺的阴谋，或是疯狂鼓吹方结衣/周彤/颜艺不仅整容，还隆胸。

这类粉丝成功地火上浇油，甚至不惜说出“你知道她有多努力吗？”“隐瞒孩子的事就是为了不让她遭受伤害”这种话，混沌的逻辑与嚣张的气焰相得益彰，成功地帮淩小菲拉到了不少厌恶。

这其实也是一种水军套路——无间水道，黑粉白粉脑残粉理智粉，傻傻分不清楚。

两天的时间，淩小菲已经几近崩溃，被全天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狂骂，更可怕的是，还有一群“恶毒的粉丝”在帮倒忙，引来了更多的骂声，这种体验是爆裂的。

在各方面的努力下，人们已经对淩小菲的新人设酝酿了足够的期待，在感觉中，在道德期许下，她一定是个碧池。

那么接下来只是找理由了。

人们也渐渐反应过来，有一些事，该有个说法。

阿伟那条超级爆料新闻重又被提上了台面，说夏歌抛妻弃子，貌似并没有足够的支撑，在现在的氛围下，淩小菲更不可能那么老老实实被抛弃。

夏歌虽然一直未能成名，但从来没有停止过努力，那些痕迹是磨灭不掉的。

热点就在这里，一些艺人或者网红终是按耐不住了。

【酒吧老板：夏歌在我这里唱歌的时候，他们还是很相爱的，因为有了孩子需要更多的钱养家，夏歌才离开的，实际上在那时，他就已经为了家庭向梦想妥协了，我是不相信某些狗仔的。】

【某演出策划：夏歌不着家？他是不能着家！不然谁跑通告养家啊？他最多一个礼拜，全程骑自行车跑了12场，300块的连婚礼司仪都干，还从婚礼上讨糖回家给孩子吃，这样的爷们儿抛妻弃子？】

【某邻居老太：老吵架，厉害的时候天天吵，全是那女人的絮叨，变着法的骂男人没本事，搞得我孙子高考都睡不着觉，我老伴儿上去砸门，都是那男人在道歉。后来我们街坊们又想了想，那男的要真想抛妻弃子，跑了就是了，干嘛还天天早出晚归拼命挣钱养家啊？别看我年纪大，我逻辑很好的。】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 meinvxuan1 (长按三秒复制)!!

165 虽久必诛！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真没劲。我最近觉得吧，人活着得有美感，成天公事公办，搞得像机器人一样，太乏味了，太不讲究了。”老黄这便靠在椅背上，嘟囔道，“这个这个……夏歌……第二次出道，我记得是在……咱们魔方文化吧？”

郝青云微微眯眼。

“当时你好像……还不是副总吧？是不是正好管那片业务？”

“……”

老黄乐呵呵地往前凑了凑：“既然夏歌是你手下的艺人，他老婆，你应该是见过的吧？”

郝青云脸一板，中气十足地说道：“没有。”

“没事。”老黄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我就是觉得好巧啊。你看啊，你手下的妻子，是一个辍学的，憋在家里看孩子的，19岁的女孩，她怎么就突然那么虎，又是整容，又是做身份，又是包装，然后就出道了呢？怎么就签到大公司，给那么多资源发展了呢？”

“……”

“能不能帮我想想啊郝总？”老黄满脸都是问号，“总得有个人帮她吧？而且有个事好怪啊，淩小菲是5月份签的魔方文化，可7月份才离婚……这可都有正式文件的。”

老黄抬着眉毛干笑道：“这是不是说……她先偷偷找到了下一家，才踹的上一家？至于这下一家……她跟亲人都绝交了，又是家庭主妇，好像也只有丈夫那边，才能接触到外人了吧？怎么样？您看这个解释合不合理。”

郝青云咽了口吐沫，之前的中气已经泄了大半：“一派胡言，我叫安保了。”

“嘿嘿嘿嘿……”老黄的表情愈发精彩，从包中掏出了一张相片，八字眉眼看就要突破脸盘子的束缚了，“我没记错的话，那会儿她叫凌乐乐吧？我还真找着了……昔日旧照啊，您品品？”

这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聚餐合影，是郝青云当年在中层时与团队聚会的照片，有些家属也参加了，其中夏歌已经醉倒趴在桌子上，郝青云正隔着他跟凌乐乐谈笑风生。

若干年前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放在三天前，也只是普普通通的照片，放在哪里都不会被人多看一眼。

可现在，这就太不普通了。

当凌乐乐与淩小菲合二为一，当夏歌前妻与魔方文化老总扯在一起，当签约协议与离婚协议浮出水面……

将军！

这下子，郝青云终于不好受了：“见过她，没什么印象。”

“郝总，您也算是聪明人吧，咱们别自残好不好。”老黄有些失望地比划道，“凌乐乐就是淩小菲，你们俩那么近，还用我提醒么？而且淩小菲这个名字，压根儿就是您给他起的吧？”

“……艹。”郝青云终于捶了下桌子。

这他妈确实洗不清了。

郝青云挖掘出淩小菲，提携打造成明星，这说得过去。

可他如果认识凌乐乐，这味道立刻就变了。

关键还是离婚前的凌乐乐。

更关键的是，淩小菲还是先出的道，才离的婚。

再看着这操蛋照片，大家都是喝过酒的，面部难免有些失控，这他妈活脱脱的一对奸夫银妇么，中间还隔着一个醉倒的老实人夏歌。

正如老黄所说，巧合多过头了。

郝青云不觉间眼睛挤在一起，抬手痛苦地揉了起来。

这种事圈内简直太多了，一般也没什么事儿，可现在……扯到的可是夏歌和淩小菲，舆论金字塔尖的一对怪物，谁沾谁炸。

郝青云低声嘟囔道：“有一点你们搞清楚，是她贴的我，当时要到我的联系方式，后来一天到晚勾引我……”

老黄呵呵一笑：“谁知道？”

“……”

沉默之中，老黄慢慢开口：“吕总，让我，问您——满不满足？”

“……”郝青云面色几经转换，“就这些……想搞我？不够的……”

“首先呢。”老黄拍了拍包，“不止这些。”

“其次呢。”老黄晃了晃手，“想搞你，就不会来了对么？你跟淩小菲搞夏歌，跟人家商量过么？”

郝青云虽然心下极慌，脸上却还是保持稳重，他故作大方地翘起了二郎腿：“威胁我？我混多少年了你知道么？他知道么？”

“你看，你怎么又这样。”老黄无奈摇头，“你用屁股想想，这事儿往外一捅，夏歌是不是保住了？淩小菲是不是完蛋了？全天下可都盯着呢，在这兴头儿上，说粗俗点，‘将射未射’，‘来了来了‘的时候，嘿嘿嘿，夸嚓！撒这么一大把绿！简直是神来之笔，画龙点睛，那些个看戏的，不得爽飞了？”

“行了……别说了……好好说话，不要搞这些个比喻……”郝青云极其痛苦地撑着桌子捂着脸。

你们他妈高兴了……我他妈不得是真人西门庆？

痛苦之时，老黄再次问道：“满不满足。”

郝青云放下手，面部肌肉抽搐了许久后，终是点头：“满……满足。“

“诶！！”老黄心花怒放，八字门肆无忌惮宣示着快感，“这就对了么，在吕总眼里，您是体面人，买卖人，他心疼您，不想您被这事儿脏了，这才让我来谈的。”

郝青云美得舌头打卷：“还……真是……真他妈体贴啊……”

老黄看着郝青云，爽够之后才说道：“行了，不玩了，就一个事，安排好了，咱们一笔勾销。”

郝青云瞪着老黄，感觉这事儿简直就是个无底深渊，他只压着嗓子道：“我说黄乔生，你可别把人逼急了。”

“慌什么，只要那事儿成了，真的一笔勾销，你不信我老黄，也该信吕总啊！”

“……先说事。”

老黄特别快的说完了事情，真的很简单。

“就这样？”郝青云有点不敢信。

“就这样。”

“嗯……”郝青云想了半天才问道，“然后呢？”

“随你。”

“……好吧，我知道了。”郝青云找到了活路，也重拾了气势，他指着老黄的公文包道，“如果这件事闹出来，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老黄大笑，拧着脸不觉间做出了学友表情包：“装什么逼啊，你能咋地，你说！”

“我……我艹……”郝青云再次痛苦地砸了下桌子。

“要不是我跟吕总宽厚，你还能坐这里？”老黄这便起身，“走了啊。”

郝青云意识到自己完全不能咋地，只好起身相送：“您慢走……代……代我谢谢吕总，有空我做东……”

老黄突然回头道：“不是，你怎么就想着吕总，你是不是还欠我句话？”

“……哦哦哦……”郝青云硬是堆出笑容，“之前的事，对不住啊……有好活儿找你……”

“诶！”老黄美滋滋一笑，晃晃悠悠出了办公室。

有套路之神，就有套路之魔！有套路之渊，就有套路之颠！

笑问天下，这套路之外的套路，有谁能知晓！

任你韩文郝青云，犯我黄乔生者，虽久必诛。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appxsyd (按住三秒复制) 下载免费阅读器!!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64 满不满足？

【某九流乐队主唱：老夏常来帮忙，没事儿就把孩子照片给我们看，说每次累的时候，看看她就不累了，准是那娘们儿有问题。】

【某音乐公司制作人：夏歌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不过没什么契约精神，签了我们公司后，自己还偷偷出去跑小通告，我知道他要养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跟他爱人关系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对女儿绝对是溺爱。】

【某英语学校校长：老夏每个月发工资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抚养费打过去，周末总是请假去看孩子，为这事儿我们没少吵过，但我们儿童英语ABC，是最注重亲情培养的，所以最后总是我妥协。对了，夏歌绝唱，报名就送，只要18888！只要18888！你买不了吃亏……】

再稍微品一品阿伟的爆料，其实主要是靠婚姻和子女这件事吸引人的，至于其中的麻筋儿，二人到底为什么离婚，却只是含含糊糊，运用巧妙的语言编织出了夏歌抛妻弃子的结论。

当然，多数人不会细细品味，他们的判断只凭两个字——

感觉。

好的，那就给他们感觉。

至事件爆发第三天，“感觉”已经被铺垫到了极致，几乎彻底反转，夏歌成为了有苦难言的好父亲，那么淩小菲就只能是不择手段的坏妈妈了。

最有趣的地方在于，夏歌已经隐退了，从头至尾一言未发。

出道到此时，从大红大紫到消声灭迹，作为当事人，他没有公开说过一个字，甚至大多数时间都因为“私闯民宅”被关在看守所里。

全程，与魔方娱乐合作的公关公司都是有苦难言，找不到任何角度反击，甚至不知道敌人是谁，只能一次一次开策划会。

这种战斗，绝不是话越多越好，淩小菲深谙此道，每次都只云里雾里吐几个字，而夏歌，已经沉默的令人心碎了。

看守所门前，大大小小的媒体记者已经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铁门打开，夏歌跨着散乱的步子出来，见到一堆镜头直皱眉头。

他两天没刮胡子，头发蓬乱，单肩背着背包，这形象简直绝了。

记者们围堵上去，只希望他能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吧夏歌，你现在说什么大家都信。

期待已经构成，感觉已然圆满，骂声已经漾到了嗓子眼。

只需要你一句话夏歌，说一句吧！

“夏歌，你这样对得起歌迷么？”

“是淩小菲不满物质生活才离的婚吧？”

“淩小菲赚那么多钱了还要抚养费，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夏歌却一语不发，低头猛走，一次又一次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

他本可以在这个时候送上致命一击，却依然选择沉默。

这让他的形象骤然变得更加高大，愈发令人怜悯。

那么另一边，只能越来越矮小。

家中，淩小菲已然披头散发。

经纪人接连通知，因涉嫌“道德条款”，她的三个广告代言人身份被取消，所有洽谈的业务全部中止，她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那流量虽大，却都是带毒的，能不沾则不沾。

一些破罐子破摔的山寨产品，博眼球的九流网剧倒是发来邀约，几万到十几万的酬劳不等，只求沾上臭味引来苍蝇。

淩小菲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眼前的事情了，她的任何准备与策略都成徒劳，没有刀光剑影，没有见招拆招，连个敌人的影子都没有，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干货，没有任何有来由的攻击。

这是一场没有敌人的战争，却输的一败涂地，公关公司都束手无策。

莫名其妙，百口莫辩。

她才是有苦难言的那个！

魔方文化日子也不好过，他们此前要求旗下艺人在第一时间力挺淩小菲，但现在根本挺不住了，唯有纷纷删除消息掩盖痕迹，可这事也被水军咬着不放，搞得公司上下焦头烂额。

副总办公室，郝青云怀着异常烦躁的心情拨通了淩小菲的电话：“有眉目了，像是周彤那边做的。”

“确定么？”

“很不确定，但只有这么一点线索。”郝青云长叹了一口气，“公关公司也退回费用了，他们承认失职，向你致歉。”

“公关反水了？《女杀手》马上就要定角色了，这种时候……”

“没办法了，现在没人敢接你的单子。”郝青云安慰道，“都这样了，别想什么《女杀手》了。”

“我不明白……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像样的证据，就莫名其妙的……”

“命吧……”郝青云摇了摇头，“要么就是有高人在做局，高到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真是那样的话，我只能说这套路有点深。”

“高人？会不会是……”

“好了，别猜了，你先休息一段，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郝青云就这么挂断了电话，揉了把脸，作为提携淩小菲的人，策划这次公关事件的人，他也有麻烦，怕是要走动走动了。

电话再次响起，秘书说有个大光头来访，声称自己很重要。

郝青云让他滚蛋，然而他还是强行进来了，柔弱的秘书哪能拦得住他。

郝青云一见那舒展的眉毛，自己的眉毛就紧缩了起来。

“嗨呀，又见面了。”老黄回身关门后，冲郝青云扬努了努嘴，“踹了我快两年了吧？”

“是停止合作。”

老黄当即笑道：“哪这么文雅，就是嫌我回扣给的少呗，账还没结就把我给踹了，欺负我孤家寡人，这我都知道。”

郝青云根本不打算跟他对话，拿起电话便拨通了安保部门。

“不想叙就不叙么，急什么！来来来，我直接说正事。”老黄微弯着腰，慢条斯理道：“我传个话，吕总让我问您——满不满足？”

郝青云手一抖，僵在半空：“哪个吕总？”

“嘿嘿嘿。”老黄搓着手，拉来椅子，“我能坐下了么？”

郝青云沉了口气，终是放下了电话。

沉思片刻后，他才说道：“有事就快说。”

“您还没回答我。”老黄拿起了架子。

“回答？回答什么？”

“满不满足？”

“……”

“您倒是答啊。”

“我还是叫安保吧。”

虎躯一颤，164、165，顺序发反了，麻烦反着看

虎躯一颤，164、165，顺序发反了，麻烦反着看

《娱乐星工场》虎躯一颤，164、165，顺序发反了，麻烦反着看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6 收尾

前进娱乐，总裁办公室，吕健也在进行套路最终的收尾工作，侃侃而谈过后他举起了咖啡杯：“就是这样，双赢。”

“不要干杯，很蠢。”韦德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就此吩咐道，“吕健去找你谈事，我允许，但你有权否定。”

他这便挂断电话指着门外：“林小枣会带你去。”

“嗯？不再聊聊么？”吕健感觉很失望，“你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么？不问为什么么？”

“直接找负责人，不要耽误我时间。”

“八卦是人的天性，别总是压抑天性啊我的朋友。”

韦德再次拿起电话：“带走他，把他加到黑名单里。”

“你真会开玩笑我的朋友。”

韦德再再次拿起电话：“也加到安保黑名单里。”

吕健很委屈地跟着林小枣出了办公室：“他怎么越来越臭屁了，当总裁很了不起么？我的身份是董事长，高他半级好不好。”

林小枣不得不道出已经念吐的官方说辞：“最近韦总压力很大，见谅。”

“婚前恐惧症么？”

林小枣很不爽地说道：“环亚娱乐已经正式落户滨海了，您不知道？”

“关他屁事？”

“这关系到音乐界的所有人吧？”

“也没见谁像他这么苦逼啊？”

“韦总总能先天下之忧而忧。”林小枣的表情很崇拜。

“扯淡，就是婚前恐惧症。”

“到了，您自己进去吧。”林小枣指过一个门后转身就走。

这个公司太讨厌太无聊了，真是近墨者黑。

……

当天下午，沉默已久的淩小菲转发了一条消息——

【《明星两家亲》明晚迎来两组重磅嘉宾，淩小菲携女儿讲述单亲妈妈的明星之路，姐姐莫惜君和妈妈一起追寻两代人的音乐之路，明晚八点哦！】

淩小菲还附有转发评论——

【宝贝，外面很乱，谢谢你陪着妈妈。】

《明星两家亲》是前进娱乐制作的，无主持人的直播谈话节目，每期邀请两位明星，携家人助阵，四到六个人坐在一起，互相提问题，互相谈话，像是周末的家庭聚会，不过节目最大的卖点并非家庭亲情，而是因其直播无剪辑，明星或者明星家人经常一不小心说漏嘴，爆出一些糗事或者八卦，这才是节目受关注的原因。

此番风口浪尖的淩小菲竟然会上节目，同期嘉宾还是与夏歌同过事的莫惜君，节目话题可想而知，短短几个小时，转发已破百万。

下面各种声音都有，玉女的真粉希望她借此机会重拾形象，讨厌她的人希望他出丑，当然少不了骂她牺牲孩子的，唯一的共同点是，大家都迫不及待想立刻看节目。

至于淩小菲本人，这种时候她其实也并不太敢上节目，不过有苏苏在，大概能挡掉不少骂声，自己只要少说话，做好形象就是了。

真正令她接受邀约的，还是郝青云的安排，副总已经跟节目制片人谈好，一起做好淩小菲的形象，也提前交待了设计的问题，只要淩小菲好好策划回答，表演过关，对于洗白形象有重大好处。

家中，淩小菲和佛祖头正在进行最后的演练，为此他们也把苏苏和保姆接来了。

佛祖头扮演提问者问道：“下面的问题你可以不回答——夏歌是个怎样的人？”

淩小菲刚要开口，欲言又止，微微低头，微微感伤，双眼竟渐渐发红，她下意识捂住嘴哽咽，然后抬手拒绝了纸巾与安慰，重新抬起头来，眼神也变得坚强：“我爱的那个夏歌，是天底下最温柔的人，就让我永远记得那个夏歌吧。”

佛祖头汗颜，这段演得太完美了，搞得她都不知道接着问什么了。

“下个问题。”淩小菲擦了把眼睛提示道。

“哦哦……”佛祖头嗽了嗽嗓子道，“夏歌每次来探访孩子的时候，苏苏会很高兴么？”

“这个还是让苏苏自己说吧。”淩小菲冲不远处正坐着玩玩具的苏苏问道，“苏苏，想和爸爸玩么？”

苏苏立刻抬头四望寻找爸爸，发现爸爸不在后，又爱答不理地玩玩具：“不想。”

“嗯，苏苏最乖了。”淩小菲冲保姆使了个眼色。

保姆摇了摇头，从包里取出了一个扭蛋玩具，坐在苏苏旁边：“苏苏乖，有奖励，我们开魔法蛋啦。”

苏苏立刻面露喜色，抢过扭蛋，兴奋得话都结巴起来：“魔法蛋……里面……里面有，有玩具。”

“还有什么？”保姆笑问。

“巧，克，力！”苏苏赶紧把蛋递给保姆，“阿姨开蛋，阿姨开蛋。”

佛祖头见状咽了口吐沫：“现场也给蛋开？”

“看情况，就说是孩子想到难受的事了，需要安慰一下。”

佛祖头这才小声道：“苏苏怎么……说谎说得理直气壮的，这不好吧？”

“妈，你天天带她，怎么你都不懂？”淩小菲笑道，“她不知道她在说谎，我问她想不想和爸爸玩，她以为爸爸来了，就四处找，结果发现爸爸没来，脑子里就会跳出否定的答案，回答‘不想’，小孩就是这样，不会仔细听问题，只在乎问题里的人或物。”

佛祖头又吞了更大的一口吐沫：“这样的话……”

淩小菲指着佛祖头手里的稿子，“用类似的方法，可以解决所有问题，我们今天还要反复训练苏苏几次，让她记住这些回答，只要回答对了就会被夸奖，就有扭蛋开。”

“这样应该是稳了。”佛祖头看着苏苏，心中隐隐生出一些愧疚，但又很快摇了摇头问道，“跟你一起上节目的是莫惜君，她与夏歌做过同事，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郝总已经跟节目组打好招呼了，那个制片人是他同学，不会有问题的，再说莫惜君胸大无脑，那种笨蛋斗不过我。”

“我总想着，陪你一起上节目。”

“不不不，你说话太不妥当，容易出问题。”淩小菲这便把一个像是微型开塞露的东西塞到母亲手里，“你就坐在观众席最前排，会有镜头给你，按照稿子，我一旦说到标记到的地方，你就偷偷把这个滴到手上，然后捂脸，揉眼睛，很自然的就哭出来了。”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 meinvmei222 (长按三秒复制)!!

167 序曲

佛祖头端详着开塞露：“你刚刚用的也是这个？”

“我是这个。”淩小菲拿出一个没有包装的小药瓶，“吃过之后，泪腺会变得极其敏感，稍微一刺激，就可以哭出来。”

“那我也用这个。”

“别动，贵着呢，现场试戏的时候才能用。”

另一边，吕健也在小会议室进行最后的部署，他身后的白板上已经列好了分工。

“方糖。”

“在。”方糖凛然起身，“公司上下都准备好了，安排到位，委员会和播放器也打好招呼了。”

“艾薇。”

“在。”艾薇慌张起身：“页面做好了，你一句话，立刻上线，需要的人也都动员过了。”

“长愉。”

莫长愉怒视吕健：“不许这么对长辈说话，我是不可能像他们那样回应的。”

“哦……主要是‘长愉’很顺。”吕健挠头道，“那您准备好了么？”

“嗯，惜君什么都不知道。”

“好的，辛苦您了。”

方糖瞪着吕健道：“我也很辛苦呐。”

“哦，对了。”吕健摆手道，“明晚八点组织聚餐酒会，就在公司大堂，自愿参加。我还会请几个朋友来，你安排一下。”

方糖眨着眼睛柔声道：“我可以告你违反劳动法么，健哥？”

“年内给你加助理。”

“两个月内。”

“三个月。”

“成交。”

“日……”

……

当晚，公寓内，夏歌吕康和乔乔总会在这个时候喝点啤酒。

自打出名后，夏歌也实在没法回去住，到处都是眼睛，好在罗曼岛的物业极其严格，除了有门道的房产中介没人能混进来，他也只好在这边借宿。

乔乔和吕康并不反感多个住客，夏歌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们总是缠着夏歌说这说那，夏歌总能体面的接上话，有时也很幽默，没人会不喜欢这么一个朋友。

临近八点的时候，吕健也忙完了事情拿着啤酒来到露台，随便找了点什么事哄走了乔乔和吕康，只与夏歌并排躺在躺椅上。

“准备好了么？”吕健喝着啤酒问道。

“我好像不用准备什么。”

“也对。”吕康打了个嗝，“我想了想，还是让你知情吧。”

“什么？”

吕健提了口气说道：“凌乐乐通过你，认识了郝青云，变成了淩小菲。”

夏歌的反应出奇冷静：“是这样么……嗯，说得通，原来是这样……我以为他们只见过一次的。”

“你之前没这么想过么？”吕健皱眉道，“凌乐乐突然就有了那么多资源，那么多心思，突然一炮而红，你就没想过郝青云么？他是凌乐乐唯一接触过的大人物。”

“真的没。”夏歌摊臂道，“你不说，我根本记不得这个人，他现在在做什么？”

“这不重要，你不恨他么？我说的是郝青云。”吕健比划道，“稍微推断一下就会发现，郝青云一旦跟凌乐乐混在一起，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如果你红了，他们这一对烂鸳鸯都会倒霉。你在魔方文化的那次出道失败，也许并不是因为你不够好，我有理由认为，那是郝青云一手操纵的。”

夏歌笑了一声：“说得通。你真聪明，真的，真聪明。”

“不是聪明，只是思考的前提不同。”吕健摇头道，“我，永远会把人想的很坏，从坏人中找出好人。而你，永远都把人想的很好，然后被他们伤害。”

“健哥，没必要分出好与坏的。”夏歌直起身子，抬起酒瓶，“大家都只是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付出代价而已。”

吕健摇了摇头，与其碰杯：“问题在于，他们付出的是良知，而你付出的是一切。”

“谢谢你，肯为失去一切的我做这么多。”夏歌仰头将啤酒一饮而尽，擦着嘴道问道，“是不是，人混到一定地步，就不得不推翻此前美好的价值观？”

“几乎是的。”吕健也喝了一大口，“我很羡慕那些能完全推翻的人，很羡慕那些能完全放弃良知，善良，公正，理想的人，他们可以全身心的拥抱这个世界。”

“你也该为他们感到悲哀。”夏歌叹道，“他们沦为了欲望的野兽，利益的计算器，他们放弃了生而为人的根本，以有限的生命去追逐无止境的欲望。”

吕健推了下夏歌：“现在可不是谈哲学的时候，路还长着呢兄弟。”

“不好意思，看守所里面想到的东西。”夏歌这便放下酒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快揉烂的纸。

吕健下意识感觉到，这种快揉烂的纸，都非常不简单。

“看守所里面关着几个玩摇滚的。你看，玩摇滚的现在都在那里聚会了。”夏歌笑着把纸塞给吕健，“我们都不怎么开心，闲着也是闲着，一起骂出了一首歌，词是我写的，曲是一个玩吉他的家伙编的。他们都知道你，他们也瞧不起你，跟我打赌说你这种人不会出这种歌。”

吕健接过纸团，手有点颤：“那几个人，有没有嘴唇特别厚的？”

“啊？没有吧……”夏歌回忆道，“都是日子不好过，却各得其乐想得开的人。”

吕健打开纸团，扫了一眼词曲，愈发惊慌。

“这……这歌叫什么？”

“《无地自容》。”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相遇相识相互琢磨

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

装作正派面带笑容

不必过份多说，自已清楚

你我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不必在乎许多，更不必难过

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我

不再相信，相信什么道理

人们已是如此冷漠

不再回忆，回忆什么过去

现在不是从前的我

……

吕健沉浸一番后，才终于放下纸团——

“用这个当片尾曲吧。”

“来得及么？”

“明天白天录。你不是说你唱不了摇滚么？你不是说摇滚必须台柱来么？”吕健冲屋子里指了指，“完了事儿，我看你怎么跟他解释。”

夏歌挠头笑道：“他真的……好麻烦啊……比苏苏还麻烦……”

“所以一定要女儿，不能要儿子。”

“同感。”

此刻，两个男人终于有了音乐之外的深刻共鸣。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 meinvmei222 (长按三秒复制)!!

168 开幕

次日晚，星工场大堂，内部酒会如期举行，吧台、自助餐架，大屏都搭建完毕，准夫妻韦德与甄珍作为唯一外部宾客入场。由于吕健特意说明，是休闲性质的，不必刻意隆重，因此韦德与甄珍也放弃了西装和礼服，身着一直没机会穿的运动情侣装。

甄珍还好，蓝白相间的运动衬衫和短裤、粉色运动鞋搭配在一起，完全展示出了什么叫青春靓丽。

韦德就很不自然了，像个走错场地的网球运动员，动作很僵硬。

“VIP席位。”吕健和方糖招待二人来到小吧台。

“谢谢。”甄珍挽着韦德落座，冲吕健笑道，“有这么一个环境太好了，我还怕韦德不陪我看呢！”

她说着拉了拉韦德：“老公，你的朋友好体贴！”

“……”韦德僵硬转头，瞪了一眼吕健，他是真的想把酒杯砸到吕健脑袋上，但还是服服帖帖说道，“对……”

……

《明星两家亲》还未开播，就已经刷新了观看人数的纪录，不仅仅是因为风口浪尖的淩小菲，姐姐莫惜君的第一次综艺出境同样吸引了不少人，她身上同样也牵扯到星工场其他艺人的八卦，不少喜欢乔乔夏歌乃至西湖的人，也期待着她能爆出一些有趣的事情。

现场演播厅，前进娱乐的制作人王晨正在进行最后的部署，这个胖胖的眼镜男在工作中异常灵活、迅捷地穿梭于各个部门。

毕竟有几十期直播节目的积淀，对于摄制团队他基本放心，麻烦的还是现场嘉宾，这种无主持人风格的节目极其挑战嘉宾的反应和综艺感，王晨通常会根据谈话感觉选出一位嘉宾作为“主控场”，尽可能操控节奏，按理说该由莫长愉担任这个角色，但她实在太不出名了，淩小菲又拒绝担任主持人，于是这就变成了莫惜君和苏苏的竞争，王晨考察一番后，莫惜君勉强获胜。

在类似家庭客厅的舞台上，淩小菲正在哄女儿，仔细一看，莫长愉其实也是在哄女儿。

莫惜君慌乱捂着头：“完蛋啦，昨晚背好的词，全部忘记啦”

“没关系。”莫长愉安慰道，“这个节目我看了，所有嘉宾都磕磕巴巴的，大家就是冲着直播无剪辑才喜欢的，不必苛求完美。”

王晨此时走过来问道：“没问题吧，二位？”

莫长愉理所应当点头道：“嗯，全部背下来了，完美是惜君的座右铭。”

“辛苦了啊。”王晨笑着拍了拍二人，指着对面摄像机后的提示器说道，“出错也没事，忘词也没事，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看提示器。”

“可以从头到尾看么？”莫惜君眼冒金光，感觉自己有救了。

“呵呵，别那么大压力，四个人呢，不用你一个人把话都说了。”

“宝宝也算么？”莫惜君指着正在吃棒棒糖的苏苏问道。

“你说夏苏？她很重要的，我们很多节目最棒的段子都是宝宝的即兴发挥。”王晨再次拍了拍莫惜君，“总之，放轻松吧。”

莫惜君深呼吸了一口，看着这个胖子的笑容，真的稍微好了一点。

王晨这便灵活地闪到对面沙发：“令媛没问题吧？”

淩小菲摸着女儿的头发笑道：“嗯，放心吧，苏苏，叫叔叔好。”

夏苏含着棒棒糖看了看王晨，然后指着他的肚子大声道：“叔叔，肚子大。”

“哈哈哈哈。”周围几人都笑了起来。

王晨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冲淩小菲小声交待道：“孩子毕竟太小，如果突然哭闹起来，就交到台下，让她姥姥先带出去哄哄。”

“不会的，苏苏很乖。”

“好。”王晨拍了拍手，冲几人道，“最后5分钟，该去化妆间去化妆间，下面一个小时无NG！”

八点整，在数百万观众的注视下，直播开始，乐队开秀，莫惜君死瞪着提示器，待背景变成了绿色的时候，她知道镜头已经对准自己了。

“大……大家晚上好……”莫惜君在现场观众与一堆摄像机的注视下，刚说了半句话就僵住，只好揉了揉耳朵磕磕巴巴道，“我……好像，忘词啦……”

“哈哈哈哈。”

观众们发出阵阵笑声，网络弹幕也是一片叫好，蠢萌蠢萌的，果然不负众望。

莫长愉立刻接过话头：“我是惜君的母亲，莫长愉。”

淩小菲紧跟着抱起苏苏，操控着苏苏的胳膊摇晃道：“我们是淩小菲和苏苏，要拍照啦苏苏。”

苏苏之前已经养成习惯，听到拍照就要笑，当即冲着镜头使劲眯着眼睛摆出笑脸，这肉嘟嘟的小孩子的笑当即化解了尴尬，没什么比这个更暖心的了。

本来在直播间骂淩小菲的人，也暂时收住了嘴。

【女儿好漂亮！】

【好可爱啊，三岁就是个美人了！】

【这基因无敌了……】

现场，莫惜君也忍不住问道：“我能……抱抱她么？”

“你自己问呗。”淩小菲友善地冲莫惜君招手。

莫惜君这便起身走到苏苏面前，俯下身子，张开双臂。

“苏苏，能让阿姨抱抱吗？”

苏苏抬头，看了眼莫惜君后，十分主动地张开双臂。

“哎呀……”莫惜君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抱起苏苏，生怕她不舒服，不过苏苏自己会扭，很快找到了二人都能舒坦的角度，莫惜君就这么晃悠了两下，小苏苏软软的，身上还有股奶香，搞的莫惜君实在是不忍放下。

淩小菲看着亲昵的二人，掩面轻笑：“小孩子就喜欢漂亮的女生，我还没见她跟谁这么亲过。”

莫惜君这便冲淩小菲开玩笑道，“那我抱走啦。”

淩小菲很配合地拉了拉苏苏：“那苏苏，跟阿姨走好不好？”

苏苏看了看二人，略微迟疑了一下，这便扭向妈妈的方向张开双臂往前扑：“不跟阿姨走。”

一阵笑声中，莫惜君不舍地把苏苏还给淩小菲。

无论淩小菲如何，莫惜君已经是赢家了，面对小孩那种天然的喜爱，全方位的真情流露实在是招人喜欢。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meinvlu123 (长按三秒复制) !!

169 新人设

这个开场，将气氛推向了温馨的一边。

【姐姐要是有孩子绝对爱死了。】

【那个的小表情，太可爱了！】

“哎呀，果然还是跟妈亲啊。”莫惜君回到座位，看到了摄像机后王晨催促的手势，这便说道，“小菲姐，节目组安排了几个问题……”

“嗯。”淩小菲当即点头道，“没关系，我来都来了，没什么怕的，你尽情问吧。”

“那不好意思啦……”莫惜君有些迟疑地问道，“我跟夏歌其实也当过几天同事，可他从来没提过你们的事情，既然机会来了，我想代表你们的歌迷和影迷问一下，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分开。”

淩小菲轻轻把苏苏放在身旁的沙发上，感怀了几秒后，淡然摇头：“既然他不愿说，那我也不必多言，这也算是一种默契吧。”

莫惜君不忍再问，倒是莫长愉开口道：“到底是谁抛弃的谁？”

镜头对准淩小菲，无论是现场观众还是直播观众，心都提了起来。

事件爆发以来，两位当事人对此都没有任何发言，倒是各路狗仔网红展开了各种分析，虽然现在淩小菲是碧池的看法占据主流，但究竟只是感觉罢了。

节目一开场，就抛出了这个重磅问题，淩小菲究竟会怎么说？

只见淩小菲缓缓抬手，捂在了鼻梁上，沉默片刻，像是要哭，但又很快摆了摆手：“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谁都不想再伤害谁了，至于谁抛弃的家庭，谁守着孩子，难道还需要说么？”

她说到此处，黯然哽咽，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轻抚着苏苏，母爱浓郁得都要溢出来了：“苏苏，妈妈永远和你在一起。”

苏苏见妈妈难过，连忙凑到妈妈身旁拍打起来，因为她哭的时候，妈妈就是这么安慰她的：“妈妈不哭，不哭。”

“嗯。”淩小菲使劲点了点头，揉着苏苏的小脑袋，“苏苏也不哭。”

“嘿嘿嘿。”苏苏对着妈妈挤出笑容，“苏苏，妈妈，都不哭。”

看着这个含辛茹苦的母亲与体谅妈妈的女儿，一些立场坚定的观众立刻破口大骂。

【演戏的时候怎么没见她这么牛逼？】

【耍孩子耍够了没有？】

【真他妈恶心！】

但势必，会有些人的立场开始摇摆。

【好可怜啊……】

【其实也不一定是你们说的那样吧。】

【毕竟，是淩小菲一直在带孩子，事实就在眼前你们为什么总骂她？】

【搞不好夏歌真的是负心汉呢，害怕被骂才隐退的。】

天平正在默默的倾斜。

实际上，淩小菲根本就不需要完全洗白自己，她只要确保，有那么一批人还在支持自己就够了，只要这些人愿意看她的电影、她的广告、她的综艺……那么她就有理由继续活跃在娱乐圈，继续赚这份钱。

至于其余人有多讨厌自己，那无关紧要。

这也就是她上这个节目的最大用意，母女亲情直刺本能。

淩小菲荡出了会心的笑容——

绕过理智，爱上淩小菲的新人设吧！

顺理成章，莫惜君问了下个问题，淩小菲早已演练过的问题，她完全复刻了之前的训练，再次展现出了一个被抛弃的坚强母亲该有的神态，一把眼泪再赚一笔。

“就让我永远记住那个温柔的夏歌吧。”

坚强隐忍不抱怨，伟大母亲的形象几乎坐实！

这下子，相当数量的观众都开始倾倒了，当然也说不清楚里面有没有水军。

【我不信这是演的，不可能演这么好。】

【夏歌肯定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她在保护夏歌！】

【从头到尾，菲菲都在牺牲自己，保护夏歌啊，你们现在相信了么？】

【苏苏好可爱，别再让她难过了。】

【你们这些喷子，有没有同情心啊！】

成吨的弹幕甚至造成网络卡顿，数不尽的争执在这里上演，直播观众数量已经突破了300万大关。

星工场大堂，大家都拿着酒杯，围着大屏，节目进行到这里，一些人已经骂了出来。

“健哥就给我们看这个？”

“难道……真的是老夏有问题？”

“艹，我看不下去了。”

吕康站在队伍最前方，这次找到了新的评论角度：“我国女演员的演技，还是很值得期待的么。”

乔乔在他身旁捂着小心脏，还好，老子是男的。

VIP吧台，甄珍拉着韦德问道：“老公，你觉得他俩到底谁好谁坏？”

韦德突然颤了一下：“嗯？”

甄珍指着屏幕：“淩小菲是个好妈妈吧？”

“这无关紧要。”韦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刚刚在冥想。”

“蛤？”甄珍看着韦德摇了摇头，“那你继续吧。”

“哦。”韦德刚要再次进入冥想状态，屁股突然一疼，尖叫一声，“啊？”

转头才发现是吕健掐的，他刚要发作，却体会到了吕健那深邃的表情。

对了，要对她感兴趣的东西感兴趣。

韦德强行看了一眼屏幕，立刻说道：“她有问题。”

“嗯？你不是没看么？”甄珍不解道。

韦德指着屏幕道，“别看脸，看屁股。”

甄珍更加费解，盯着屏幕道：“看……看不到啊。”

韦德只好解释道：“这类偶像靠脸出名，靠人设存活，脸要整，人设要做，这就是屁股所在，她在荧幕前的所有表演都为人设服务，一个字都不用听。”

“所以说，她在骗人？”

“不，她在说废话，难以理解你们为什么浪费时间看这个。”

“唔……”甄珍不爽地看着韦德。

韦德又被掐了一下，怒视过吕健后才强行冲甄珍说道：“其实，我也喜欢看。”

……

节目现场，多数观众的情绪都已经完全被带进去了。

莫惜君也是其中一员，她竟然也有点难过，甚至开始怀疑夏歌真的做过什么对不起淩小菲的事情。

还是莫长愉推了推她，才让她反应过来，又该提问了。

莫惜君擦了擦眼睛说道：“节目组……特别特别讨厌，安排了一堆问题，我不想问了……”

淩小菲眉色一紧，你不问我还怎么演！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meinvlu123 (长按三秒复制) !!

170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她连忙说道：“没关系惜君，最后一个问题了，马上该我问你们了。”

“那……”莫惜君咬牙攥拳，狠心问道，“夏歌每次来探访孩子的时候，苏苏会很高兴么？”

台下的观众席，佛祖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开塞露抹到手上，擦了把眼睛，就要到了，马上就有自己的特写。

台上，淩小菲叹了口气：“这个还是让苏苏自己说吧。”

她这便抚着苏苏的小脑袋问道：“苏苏，想和爸爸玩么？”

她盯着苏苏，满眼都是期待。

将军！

戏做足了，逆转的时刻到了！

小孩子说什么都会让人相信，那自然的流露是最不可置疑的。

苏苏，说不，表现出足够的厌恶，反感，不耐烦。

就像之前一次次训练的那样。

只要做到了这个，那么自己一句话都不用说，夏歌就会被那些人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淩小菲也就不证自清！

你可以的苏苏。

此刻，所有观众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节目组太狠了，问这么绝的问题。

但大家就喜欢这种问题。

长久以来的大撕逼，舆论战，话语权，全部全部的压力与矛盾，都无形间集中到了这个小女孩身上。

她的一句话，将会决定一切，是非黑白。

然而苏苏却只是期待地冲妈妈伸手：“魔法蛋！”

淩小菲整个人都不好了，训练过头了……

她稳住情绪，低头抚摸着苏苏悄声道：“妈妈知道苏苏累了，回答完这个问题，马上就可以下去开魔法蛋了。”

见苏苏点头，她又直起身子问了一遍：“苏苏，想和爸爸玩么？”

苏苏这次很乖，像之前一样环顾四周，寻找爸爸的身影，然后突然神色一喜，脸上生出了最美好的欣喜。

“想！！！”

淩小菲只感觉脑仁儿一麻，嗡地一下。

再看苏苏，已经自己跳下了沙发：“爸爸！！爸爸！！”

此时有人喊了出来：“夏歌？”

随之而来的是观众席的震惊与尖叫。

夏歌三两步踏上舞台，同样露出了最质朴的微笑，他一把抱起了苏苏，托着她的腋窝原地开始转圈。

爸爸来举高高啦，苏苏低头看着不停旋转的爸爸，“咯咯”乐个不停，越笑越开心。

后台导播室中，王晨几乎是用吼的。

“切四号机位！！！四号机位！！盯紧淩小菲！！！8号去拍那个佛祖头的特写！随时准备切！！”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淩小菲早已跨过了其中的界限。

玉女？碧池？还是别的什么，她总能在需要的时候扮演需要的人。

但总有猝不及防的时候，会来不及切换角色。

这位“有苦难言的母亲”，突然间面对如此之妙的变故，整个人的表情都陷入崩坏。

此前的笑与哭都荡然无存。

她眼睛骤然瞪大，嘴巴微张，心虚而又胆颤，随之而来的是恐惧，此刻不是偶像片或者家庭剧，是惊悚片，每个人都能从她眼睛里捕捉到这些东西。

再看佛祖头，已是泣不成声，在惊恐与慌乱之余，眼泪横流，这又是下一个层级的神之演技了，这种被活活吓哭的表演，即便是大师也难以驾驭。

观众的讶异与惊呼之中，网络舆论直接爆炸。

【？？？？？？】

【节目组真他妈会玩！】

【淩小菲表情亮了，亮了！】

【想不到吧哈哈哈！】

【孩子明显跟爸亲啊！！】

【淩小菲她妈可真牛逼！都吓哭了！！】

【演啊！接着演啊！！】

【艹！！我他妈都信了！！这碧池！！】

星工场大堂，吕健握着拳头身体一阵颤抖过后，并没有索然无味，而是更加期待。

韦德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恶趣味，满足了？”

“才开始。”吕健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王晨镜头切得很精髓，帮我夸奖一下。”

甄珍也看的两眼放光：“好惊喜好意外好期待！早知道去现场了。”

方糖则默默拍了拍吕健，待吕健点头过后，开始召集几位职员进行后续工作。

几位职员含恨瞪着吕健，妈的，说好的酒会呢？加班的理由都这么别致。

……

节目现场，夏歌在惊呼声中，抱着苏苏坐到了淩小菲身旁，看她的表情很复杂。

淩小菲的表情更加复杂，足够久的惊讶过后，终于让她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她毫不迟疑地起身来抓苏苏：“苏苏我们走！”

苏苏哪里听她的，只死死地扑在爸爸肩上：“不走！和爸爸玩！！”

“苏苏！”淩小菲抓住苏苏想要硬抢，但想到镜头还在，又不敢。

她终于意识到，这是两难死局。

继续下去，就中了节目组的圈套，一路通向地狱。

抢走苏苏？何尝不是如此。

随着思绪的崩溃，她的表情也愈发崩坏，郝青云、吕健、夏歌、方结衣，这一个个名字，一张张脸在她面前划过，她不知道该想什么。

对面的莫惜君已经晕头转向，无辜出了新境界：“蛤？蛤？蛤蛤蛤？”

“傻孩子，都这种时候了，蛤什么蛤。”莫长愉提醒道，“问问题啊。”

“哦哦哦……”莫惜君这次真的只能完全依赖提示器了，当即说道，“请问夏……夏歌……”

夏歌却突然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冲现场导演道：“给我5分钟，先把孩子哄下去，这样太难为她了。”

导演点头，示意进广告5分钟，下面的观众也可以趁机去卫生间。

佛祖头第一个跳了上来，即便还在流眼泪，但还是冲到夏歌身前，伸手就要来抢苏苏：“又不是探视时间，违法！违法的你知道么！”

淩小菲想阻止，却已然来不及了。

佛祖头一把把苏苏从夏歌怀里抢了过来，苏苏当即嗷嚎大哭：“爸爸！！我要爸爸！！”

夏歌眉头紧锁，但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按照协议，他现在确实没有资格碰苏苏，他自然有力量把苏苏再抢回来，但这样来回来去，也只会让孩子受到更多的伤害。

“你怎么这么混蛋啊！”佛祖头死死搂着苏苏，指着夏歌骂道，“处心积虑坑我们乐乐？”

“妈你先下去……”淩小菲上前拉开母亲。

“又没拍，怕什么！”佛祖头继续骂道，“是不是个男人，尽玩这些阴的。”

这么一闹，苏苏也真的是彻底急了，更加凄厉的痛哭之中，使劲挥着双臂，刚巧搭在佛走头脸上。

佛祖头盛怒，抓着苏苏使劲摇晃着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跟你爸一样！”

夏歌本不打算做的太过分，可见佛祖头如此虐待女儿，顷刻间再无什么涵养与理智，所有协议和规则也都荡然无存，他上前一把抢过苏苏拥入怀中，瞪着佛祖头吼道：“闹够了没有！”

佛祖头被推得险些摔倒，瞪眼指着夏歌：“你又来劲了？你这是犯法你知道么！”

“又不是第一次。”夏歌护着苏苏，狠瞪着佛祖头，一个字一个字说道，“别碰我女儿，再也别碰。”

G_罩杯女星偶像首拍A_V勇夺冠军在线观看!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meinvlu123 (长按三秒复制) !!

171 倒计时

佛祖头要上去扭打，却被淩小菲拦住，只得指着夏歌对骂：“我报警了啊，报警了啊！”

夏歌只是安慰着苏苏，不予作答。

“你先下去……”淩小菲沉着脸也把母亲往下推。

他们并不知道，根本就没进广告，刚才的事情全部被所有人都看到了，最脏的脏话全部喷到了屏幕上。

【卧艹尼玛这个佛祖头！】

【这算虐待孩子了吧？夏歌打官司要回抚养权！】

【夏歌够爷们儿，早该抽她了！】

淩小菲费尽力气，才暂时把佛祖头推到一边。

夏歌只拥着女儿哼着女儿最喜欢的小曲儿，苏苏这才好了一点，偷偷扭过头看着妈妈和姥姥，一阵莫名的委屈涌了上来，又再次扭头哭在爸爸怀里。

淩小菲将佛祖头暂时推走，这才回身沉着脸走到夏歌面前。

“孩子给我，我要走了。”

“不。”夏歌这次没有丝毫退让，“我受够了，苏苏也受够了。”

淩小菲皱眉看着夏歌：“你这真的是违法。”

“又不是第一次。”

淩小菲一气之下，扯掉了领口的麦克风，背向镜头低声道：“你会坐牢的。”

夏歌用更低的声音说道：“我都知道。”

淩小菲想也不想说道：“那你想怎样？”

夏歌哼笑一声，把手轻轻搭在女儿的耳朵上。

“为了苏苏，我可以在所有人面前戴上绿帽子，我受得了，也扛得住。”夏歌瞪着淩小菲，“你呢？”

“？？？”淩小菲这下真的有点怕了。

“人做过的事就会留下痕迹，照片，录音，证人，要多少有多少，我可以重新起诉，把官司打到天下皆知。”夏歌抚摸着苏苏的后背，这会儿苏苏的哭声已经低了很多，只是在父亲怀中抽泣。

“你在乱说什么……”

“你要是还想吃这碗饭，这次就听我的。”夏歌沉了口气，“这是我最后一次手软，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淩小菲盯着夏歌，呼吸愈发困难。

良久，她终于苦笑一声：“你终于也变了。”

“我一向都迟钝。”

淩小菲看着夏歌，犹豫过后，怅然叹道：“我们，这次真的回不去了。”

“那就再离远些。”

此时，莫惜君得到了制胜法宝，握着一颗魔法蛋前来：“打……打扰一下……”

她拿起魔法蛋在苏苏面前晃了晃：“想不想玩开蛋啊苏苏。”

苏苏听到这个词，猛然转头，看着魔法蛋眼冒金光，想扑上去，但还是向爸爸妈妈投去了询问而又渴求的目光。

夏歌这便抱着苏苏，正对着她认真说道：“那苏苏先跟阿姨开蛋，爸爸很快陪你。”

苏苏这便又扑到莫惜君怀里。

夏歌不忘冲莫惜君嘱咐道：“千万别松手。”

“放心吧。”莫惜君乐呵呵抱起苏苏下了台，开始了她的吸娃之旅。

这会儿王晨才气喘吁吁跑过来，虽然他暗自做了一堆很不地道的事情，但反正淩小菲也不知道，他非常义正辞严地问二人：“还能继续么？”

淩小菲看了看夏歌，终是点头。

莫长愉也随着莫惜君下台，现在台上只剩下曾经的一对夫妻相对而坐，却又相视无言。

【好尴尬！】

【淩小菲竟然没跑？？】

【这表情不对啊，要复合么？】

【你们俩别闹啦，苏苏被姐姐偷走啦。】

30秒倒计时开始。

淩小菲回首来路，一片苍茫。

她也曾相信一往无前的爱情，也曾甘愿为理想现身，但那些决心如同焰火般稍纵即逝，唯有生活的点滴心酸，如炊烟般常伴身旁。

她也曾以为自己是世上的唯一，但真正开始买菜做饭，换尿布，夜不能寐，手脚生茧的时候，方知自己有多么庸碌，可怕的是，这样的生活将日复一日的重复几十年。

25秒。

当爱火焚尽，俗世的潮水浇灭了最后一点火星，滋滋滋滋滋……曾经最为潇洒，最有个性的自己，成为了同学中最平凡，最低级的那个，不敢聚会，不敢社交，除了与这个社会隔绝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保护自己。

20秒。

那个场景淩小菲永生难忘，她上身套着婴儿背带，苏苏就在里面，她迈着笨重的脚步，臃肿不堪地走在菜市场，走到熟悉的菜摊前，侧着身子勉强伸手去拿菠菜，却发现一夜之间，涨了一角钱，这让她微微皱眉。

就在皱眉的这个瞬间，一种突如其来的悲哀涌上心头，本已几近冷透的灵魂，在这烈火焚烧下将要崩溃。

一斤菜，一角钱，竟然为这种事皱眉了。

淩小菲，你已经成为了你最不屑的那类人。

看看，我为爱都付出了什么。

15秒。

无论是吵架还是哭闹，都无法改变夏歌，更无法改变生活，夏歌固执得像一块石头，生活无情得如雪夜的寒风。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古老而又粗俗的箴言永远藏着最质朴的真理，错了就要改，他不改，她改！

她用偷偷攒下的钱，买了最贵的化妆品，在二手市场精挑细选，以最低的价格淘到了一身漂亮的裙子，狠心花几千块去全市最好的美发厅做个头发，只为那一场来之不易的宴会。

她知道自己成为了另一种曾经最讨厌的人，但这时候“讨厌”已经成为最不重要的东西了。

10秒。

淩小菲终于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号码从未变过，只响一声就有人接了，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淩小菲的灵魂再一次崩溃，而后重生。

从撞到郝青云开始，时来运转，头两部戏她只是小配角，却成为了剧里最大的亮点，随后一飞冲天，她比别的女星沉得住气，动得起心思，并非她天生奇才，只是生活对她的磨砺更加无情罢了。

金钱与身份让她重获尊重，那些曾经说她闲话的同学，如今千里迢迢赶来只求合影，她成为了学校的光荣，无论大学中学还是小学。现在的她，买上百万的车都可以不看价钱了。

5秒。

这时候，他又来了，带着那些痛苦的回忆，唱着那些痛苦的歌儿，曾经的挚爱化身最恐怖的阴影，夺走一切的恶魔，她尝试威胁，也尝试和解，但她曾经的挚爱，依然如石头一般坚硬，这是他最可爱的地方，也是最可恨的地方。

她没得选，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但这个恶魔却化为虚影，消失无踪，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演出了一场丑陋的独角戏，可怕的是，在即将落幕的时候，恶魔竟又再次出现。

恶魔心软了，他说，他不是来夺走一切的，只夺走一样东西。

倒计时结束，节目继续。

172 风骚的胖子

淩小菲抬手，直视正对面的镜头。

坚强一点，淩小菲，坚强一点。

她沉稳而又体面地开始了发言。

“长久以来，我与夏歌，以及我们的女儿，都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与压力，也让支持我们的朋友们很担心，现在，我们决定一起，把事情彻底说清楚。”

说到此，她望向夏歌。

夏歌抬手，示意她来说。

淩小菲沉吸了一口气：“我不是个好女人，好妻子，好妈妈，好演员，我因为对生活的不满离开夏歌，为了工作把孩子交给父母，为了事业隐瞒了这些事情。新闻中夏歌抛弃家庭的事情子虚乌有，我该在第一时间否定，却因一己之私没有发声，我向大家，尤其是向夏歌和他的粉丝道歉。”

淩小菲话罢起身，深深鞠躬。

现场是沉默的，直播间虽然有骂声，但比先前已经低了一些。

【早承认不就好了！】

【又他妈博同情。】

【好了，菲菲都道歉了，你们还要怎样？】

【艹，道歉就完？你们想过夏歌的遭遇么？】

【永远支持勇敢承担菲菲！】

【楼上我艹你姥姥。】

夏歌微微皱了下眉，不过稍纵即逝，算了吧。

淩小菲鞠躬良久后起身，转望夏歌。

夏歌点了点头。

淩小菲松了口气，这样的话，虽然损失惨重，但还不至于彻底死亡。

正此时，王晨气喘吁吁奔了过来，不管不顾冲进了舞台。

“我是制片人，不好意思，临时有变。”王晨冲夏歌挥了挥手，“孩子在闹，爸爸过去照顾一下。”

夏歌愣了一下，也没多想，就此冲着镜头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下台，出了演播室去照顾苏苏，整个正片中他几乎一言未发，依然贯彻了惜字如金的精神。

“你先坐下。”王晨见夏歌彻底走了以后，才请淩小菲坐下，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亲手开瓶递给淩小菲，“先喝口水。”

淩小菲抬手婉拒：“该结束了吧？”

“最后一个问题。”王晨放下瓶子，面色阴晴不定，下了一番决心后还是开口了——

“阿伟在两分钟前爆料，你在与夏歌离婚前，已经与魔方文化某高管有染，他也正是一手提携你出道的人。你要否定么？”

完全呆滞。

不仅是淩小菲，而是所有人。

几乎连眼睛都忘记眨了。

王晨见淩小菲不喝水，他只好自己喝了一口，随后问道：“阿伟还爆料……之前有关你与夏歌婚姻的新闻，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他后来才知道是你们扭曲事实后通过别人之手卖给他的，他非常生气，感觉被利用了。请问你否定这件事么？”

天崩地裂！

淩小菲颤颤抬手，指着镜头：“关……关掉……”

王晨抬手，让摄像稳住，他清楚，这么狗血，这么撕哔，这么够味儿的真人秀，这辈子怕是就这一次了。

他紧接着问道：“那个高管同时也是夏歌当时的上司，夏歌才华出众是不争的事实，可他在魔方文化出道极其不顺，没有任何宣发，也只出了一首半成品就被雪藏，请问这里面是否有隐情？”

淩小菲面色煞白，她这才发现，这个看似和蔼的胖子才是最可怕的恶魔。

她想起身逃跑，但整个人的每个细胞都在巨大的恐慌中，别说逃跑，控制住不失禁就已经很难了。

王晨却没打算停：“根据这些事实，我们有理由认为你与魔方文化高管联手制作舆论，只为摧毁夏歌，藏住有关你‘红杏出墙’的事情。你否认么？”

“啊！！！！！”淩小菲尖叫着捂住耳朵。

她的面具被一层层撕开，毫不留情，王晨可不似夏歌那么心软。

现场观众终于反应过来，一边拿着手机去搜阿伟爆料，一边交头接耳指着淩小菲说道。

“真毒啊……”

“夏歌都知道吧……就这么放过她？”

“说的那么好听，为了这为了那，不就是贪图富贵出轨么？”

“这女人说谎不带眨眼睛的，怎么就成玉女了？”

弹幕也随之沸腾，那些狂刷【永远支持菲菲】的人彻底哑口。

【妈呀，藏着这么多事儿呢。】

【这女人还有脸说“为了孩子”。】

【刚刚夏歌就想说什么，结果什么都没说。都他妈被整成这样了，这也太他妈善良了吧！】

【妈的终于明白了，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坑夏歌，要不夏歌早火了。】

【快去看阿伟脸谱，淩小菲一集戏几十万，这还要坑夏歌5000块抚养费。】

【我谁都不服，就服这制片胖子。】

星工场大堂一片沸腾，举杯欢庆。

“敬健哥！”

“终于帮我们出了这口恶气了。”

“太他妈强了，做到这份儿上！”

“这样夏歌就可以出道了。”

“还不快去加班！”

吕康却相当淡定：“我早觉得她不行。”

乔乔只有回望吧台的吕健，这个套路已经不是深不深的问题了，严丝合缝，如艺术品一般，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VIP吧台，韦德向吕健举杯：“前半段很无聊，后半段很有艺术感。”

“不不不。”吕健皱眉举杯，“刚刚就该结束的。我没找阿伟，算无遗策并不存在，失控了。”

“合理的误差。”韦德与吕健碰杯。

甄珍看了看屏幕上捂着脸的淩小菲，又有点害怕地看着两个男人。

这个……这个……还是不要出去工作了……安心的在家带孩子吧。

节目现场，王晨又问过四五个问题后，见淩小菲已经凉了，这才叫停了节目。

助理很快从导播室跑过来汇报：“制片……1200万……刚刚的巅峰。”

王晨暗暗握拳，不敢表现得太高兴。

根据前进娱乐的晋升规则，他要牛逼了，终于可以不做这蠢节目了。

不过脸上他还是充满了和蔼，抽出纸巾递给淩小菲：“结束了，机器都撤了，对不住啊……”

淩小菲怎么会理他。

他又挠了挠头道：“这个……我对您没什么成见，对夏歌也是，这都是工作。您走的时候小心点，后面的日子注意安全，用我叫您母亲进来么？”

“苏……苏……苏苏……”淩小菲终于从嘴缝里吐出字来。

王晨起身问了一圈后才勉强答道：“苏苏已经跟她爸爸走了，那是你们的私事了，恕我无能为力……不过现在的情况……最好缓一缓，我不是很懂相关法律，这种情况夏歌还能不能关于抚养权进行诉讼，你们最好立刻找律师咨询。”

淩小菲精心构筑的大厦轰然崩塌。

全没了，什么都没了。

爱也没了，人也没了。

174 要我就大声说出来！

星工场大门口，晚宴结束，吕健送客。

“谢谢你，今晚的大戏比电影好看。”甄珍与吕健握手挥别，同时看着韦德道，“现在你们算是朋友了吧？”

韦德没吭声，吕健则非常过分地拥着韦德道：“岂止是朋友，我们还是好邻居呢。”

韦德虽然满脸厌恶，但还是忍了。

“啊！”甄珍捂着嘴道，“韦德竟然让你摸，有的时候连我都不能摸。”

吕健赶紧收手，这样就不好了：“喝多了喝多了不好意思。”

“哈哈。”甄珍转而拉着韦德的胳膊道，“那我可以给吕健一份请柬么？”

“随你。”

“啊，对了。”甄珍突然想到了什么，荒唐的馊主意冒了出来，“你不是一直在为伴郎的人选头疼么？”

“啊。”韦德呆滞，满脑子都是野马。

“吕健很合适啊，心细，又能挡酒。”甄珍转望吕健，满眼期待，“不好意思，你……结过婚么？你知道……刚刚发生了那些事，连淩小菲都结过婚……”

“结婚倒是没有……”吕健却摇头道，“还是算了，韦德会不适的。”

“其实……至少你好过多数人。”韦德咳了一声，抬了下手，侧过头去，掩饰着尴尬与羞耻。

“嗨呀。”甄珍看着韦德笑惨了，“还是头一次见你这样，好可爱啊。”

“……”吕健感觉更尴尬，也侧过头去，“要请我当伴郎，就直接说。”

“还是算了。”

“嗯，算了吧。”

两个人脑袋各自扭了大半圈，几乎要再次撞上了。

“哈哈，我做主，就这么定啦！”甄珍却是好不容易才给未婚夫找到伴郎，立刻拉起两人的手，强行按到一起，“辛苦了，伴郎不用给红包。”

二人承了甄珍的美意，被迫握手，又很快松手。

“好了。”韦德立即转移话题，把车钥匙递给甄珍，“你先去停车场，我们谈事。”

“嗯。”甄珍冲吕健眨眼笑道，“谢谢啦。”

吕健挥手作别。

待甄珍走了，韦德才说道：“下周，环亚就要开始了。”

“开始什么？”

“开疆拓土，割据。”

“没这么严重吧，不就是几个去日韩培训的艺人么？”

“他们人气很高，年轻人非常喜欢。”韦德比划道，“除此之外，还有日韩音乐几十年的曲库。保守估算，他们会在一年内抢走65%的音乐市场份额，而后进军影视。”

“你多虑了。”吕健摇头道，“再说多虑也没用。”

“你还真的只是运气好，时间多。”韦德不得不进一步解释道，“自乔乔出道以来，除了前进娱乐和星工场，所有公司的音乐业务都在下滑，这就是竞争。”

吕健啼笑皆非：“所以环亚会让我们都完蛋？”

“不仅是经济上。”韦德正色道，“街舞会取代古典的优雅，电子乐会击败宋词的韵律，唇红齿白的超级偶像，会摧毁我们多年来苦心积淀的底蕴。”

吕健轻轻一叹，这事儿又不是没发生过，进程就是这样。

“那又如何？”

“我们只有两种选择，一是硬碰硬，用内容做对撞。二是模仿并超越。”

“所以呢？”

“你选一种。”韦德抬手，“我选另一种，避免同族内斗，我们一致对外。”

“嗯……”吕健稍做思索便答道，“放心，我不打算在偶像男女团之类事情上投入精力。”

“好的，那我也停止在民谣和文艺方向上的未来部署。”韦德点了下头，便向停车场走去。

吕健还想说点什么，电话却响起，不得不接的讨厌的电话。

“吕总，真不是我，我老黄从来都是点到为止，不会撕破脸的。”

“哦。”

“哎呀，这次阿伟是真生气了，那新闻好像是他几十万买的，结果细节都是错的，根本不是夏歌抛妻弃子，真相大白，他公信力就下去了，阿伟回头一查才揪出了奸情，他阿伟什么人？不怕官司不怕骂，被这么利用了还给人数钱，他当时就急了……”

“你怎么知道？”

“我啊？我我……我跟阿伟团队里的人都熟。对了，您放心，所有的公关工作都收网了，保密做的很好，留的痕迹都是往周彤那边的，脏不到您这里。”

“嗯，就这样吧，合作结束。”

“嘿嘿，下次您再叫我啊。”

吕健挂断电话，但愿别再有下次了。套路是死的，人是活的，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老黄究竟说了几句真话几句假话，天知道他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老版德系车的轰鸣打破了吕健的沉思，公司唯一的一辆车满载而归。

车子停下，夏歌立刻从驾驶位出来，只跟吕健点了个头就打开后门。

“嘘！！！”莫惜君做了个夸张的收声表情，这才小心翼翼地下车，原来苏苏正在她怀中酣睡，嘴边都是哈喇子。

莫长愉从另一边下车，眼神很可怕。

夏歌冲莫惜君用特别小的声音说道：“你先帮我盯一下，我去超市买苏苏要用的东西。”

“交给我好啦。”莫惜君使劲点头，“苏苏好可爱啊……”

夏歌舒心一笑，冲莫长愉道：“辛苦您……”

“嗯？”莫长愉狠狠瞪了一眼夏歌。

夏歌不敢再笑了，赶紧回身来到吕健这边：“还要借车……”

“随便用，我打车回去。”

“住的地方……”

“我让吕康今晚睡公司。”

“真不知道说什么了……”夏歌挠了挠头，“新协议，分成降到20%吧，或者固定薪金也可以……”

吕健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这家伙，一点没接受教训，还是老样子。”

“那我去超市了。”夏歌晃了晃车钥匙，“但愿还没关门。”

“小心开车。”

吕健送走夏歌，跟着莫长愉往公司里走，莫惜君已经坐到了大堂沙发上，脸上全是满足和幸福，时不时轻轻把鼻子贴到苏苏脑袋上，深吸一口，神清气爽又上瘾。

莫长愉停在了最后一节台阶上，摊手拦住了吕健：“这样很不好。”

“啊？”

“她本来就对夏歌有好感，现在又染上了这个瘾……”莫长愉郑重地望向吕健，“这都是你造的孽，要负责。”

“我？”

“你不这么安排，惜君会如此堕落？”莫长愉指着大堂中吸娃的莫惜君道，“这么下去……天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诶，你多虑了。”吕健当即劝道，“吸娃跟吸猫不一样，还是要吸自己的，别人的就是饮鸩止渴。”

莫长愉眼睛一瞪：“你还想让她有自己的？”

175 肤浅！

大堂内，苏苏已经被周围的声音吵醒了，不怎么出门的她很少看到这样的阵仗，那些餐饮不说，两个飞天大鱼缸实在太来劲了，她瞬间也忘了问爸爸去哪了，下了地便一路小跑趴到鱼缸上，张着嘴惊叹道：“哇哦！”

莫惜君小跑跟上去呵呵笑道：“动画片看多了吧，还‘哇哦’！”

苏苏转头看着莫惜君咯咯笑了起来：“哇哦！阿姨学我！”

“嗨呀！”莫惜君一把抱过苏苏，趁夏歌不在贴在苏苏脸上开始反复蹂躏，“阿姨还吸你呢！”

苏苏使劲挣脱起来，下意识开始哭腔，这阿姨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莫长愉和吕健在不远处，看着这景象暗叹连连：“防住了汉子，防不住孩子，防不胜防啊……”

“瘾过去了就好。”

吕健随便敷衍一句，果断离她远点，遁入办公区。

夏歌复出的网络宣传页，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得到了几十万人的支持，下面还有各种各样的祝福。

随着淩小菲的崩坏，夏歌的所有难言之隐，都无形间昭之于世。

妻子带着女儿另攀新枝仅仅是个开始，之后他开始被魔方文化打压，黯然离开公司。另一边，前期竟摇身一变成为了荧幕玉女，夏歌有一万个理由，一万次机会可以戳穿她，但他始终只是兢兢业业每月打款5000，直到他终于出道走红，却反被恶人先告状，直至隐退。

这足够写一本的经历，难以理解的善良，令人同情更令人尊重，甚至相当多数的人，控制不住自己去骂夏歌。

“干什么这么善良啊！”

“都到最后了还护着她！”

“就是夏歌你这种好人，才惯坏了坏人啊！”

“快复出，别磨叽了！”

“保护好苏苏，千万别再被碧池抢走了！”

这当然也不是白支持的，人数破百万后，星工场将会提前发行夏歌的隐藏新曲，现在看来这就是几小时后的事情。

隐退与复出的时机如此精确，当然也有人指出这是卑鄙的炒作套路，但在淩小菲璀璨的光芒下，这些都成为了不值一提的细节。

“辛苦了，今晚就睡这里吧。”吕健拍了拍正在赶制《无地自容》封面的洪日，“明后天给你补假。”

“言下之意。”洪日神色一紧，指向方糖和艾薇那边，“她们可以走了么？”

这二人也收拾好了包笑嘻嘻过来：“先撤了啊健哥，明早还要忙。”

“嗯，车子夏歌在用，没法送了，路上小心。”

“加油啊熊猫。”艾薇使劲捶了下洪日，这便飞速撤离。

“妈妈说的对。”洪日又开了一瓶红牛，长叹一声，孤斟自饮，“一不做程序猿，二不做美工。”

“是艺术总监。”

“……”

这会儿乔乔略显烦躁地混入工作区，故作随意凑了过来：“外面有熊孩子，好讨厌。”

吕健四顾寻找他的搭档：“吕康呢？我要通知他睡厨房。”

“外面吸娃呢，各种扮丑。”乔乔随便找了台电脑切换到流行榜，寻找自己的新歌，“反正，没人在意我就对了。”

吕健凑过去：“《外面的世界》第几了？”

“哼，已经TOP10了，《童年》第三，忘记告诉你，《同桌的你》已经夺冠。”乔乔叹了口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同时又偷瞥着吕健，“零宣发啊，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我只是一名孤独的台柱。”

吕健眼睛一眯：“新歌录了么？琴练了么？五线谱符号认全了么？”

“嗨呀健哥别老说这么扫兴的事情啊……”乔乔立刻没了脾气，凑过去道，“你看，惜君和老夏都这么充实，好歹给我一点补偿啊，我又不要太多。”

“比如？”

“这个……”乔乔低头搓着手道，“我好歹也是个明星了，还是本公司的台柱，出门没个助理跟着，这样看起来是不是有损公司形象？”

吕健摇了摇头：“公司可以帮你走人力流程，但你要自己付助理薪水，从你分成里扣。”

“就是同意了？”

“嗯。”吕健只摇头道，“你又不走穴又不拍戏，真的不太需要助理，”

“好啦，谢谢健哥啦，我去通知她啦！”乔乔哪管这个，这就屁颠屁颠闪人。

洪日看着乔乔笑道：“健哥你可能距离太近了不知道，乔乔人气不要太高，《同桌的你》+《童年》，《疯狂世界》+《错到底》，最佳新人奖已经拿稳了，委员会也破格给了三星评级，这是第二快的纪录了。”

“第一呢？”

“余声……”洪日尴尬道，“不过余声人气差了乔乔好多，他是靠专业分拉到三星的，而且他最近好像在频繁跑综艺，表现一般，前进娱乐真是……太注重利益了，还是我们乔乔幸福，每天读粉丝来信都能乐俩小时。”

吕健笑问道：“你知道他俩人气差距为啥这么大么？”

洪日虎躯一震：“当然是公司掌舵人的实力差距！”

“肤浅！”吕健指着自己的脸道，“只是因为脸。”

“……”

……

半小时后，莫惜君极其不舍地与苏苏挥别，要不是莫长愉那可怕的眼神，她绝对跟过去当义务奶妈了。至于吕康，吕健最后还是心软了，回去挤一挤吧，五室二厅，开个宠物乐园都够了。

回到公寓，夏歌给苏苏哄睡着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搞定了苏苏，他蹑手蹑脚地出门下楼到客厅，见吕健正在吃夜宵，低头揉了揉肚子，厚着脸皮地凑过去。

吕健自然知道他这一天累得不轻：“我让吕康再给你煮一碗？”

“不用了，稍微垫一下就好。”夏歌掀开锅盖，见里面还有点儿底儿，直接端锅仰头，一口气把里面剩的汤汤水水吸了个干净。

吕健也干脆把自己那碗也推过去：“你吃吧，我决定减肥。”

“那我……不客气了啊。”夏歌也不推辞，从下午开始忙东忙西，一直到哄苏苏睡着，一口气都没歇，他这便拿起筷子，吸溜吸溜吃了起来，三两口已将面通通吞下，吃得太快，又开始打嗝，只好紧跟着又把汤喝下去，前前后后不过几十秒。

176 无耻之徒！

放下碗，夏歌才长舒了一口气叹道：“带孩子真的挺累，小菲那些年也不容易。”

“不到一年而已，后来就扔给保姆了。”吕健指着楼上道，“欢迎常住。”

“怎么好意思，找好房子立刻搬走。”夏歌起身掏出烟盒，冲吕健甩了甩算是邀请。

吕健没接烟，只是从冰箱里拿了啤酒陪他去了露台。

这个时间，大多数灯都熄了，只有码头栈桥几点灯光，依稀还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夏歌胳膊肘撑在栏杆上，默默吸着烟，吕健在旁边静静喝着酒，此前的事情像是没发生过一样，重要的是，未来怎样生活。

“这社区有个幼儿园，正在新学期招新，苏苏正好到年纪了。”夏歌转头问道，“韦德是业主吧？可以用他的名额么？”

“你的话，肯定可以，他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那帮我谢谢他了。”夏歌抿嘴笑道，“这些年，好像除了在说谢谢，就在说对不起。”

“我感觉你又要说对不起了。”

“嗯……”夏歌干笑道，“未来一段时间，我想尽量少往外跑，多陪陪苏苏，白天她上幼儿园，我可以任凭安排，可晚上……真的对不起……分成就20%吧，不能再高了，应该也挺富裕的了。”

“可以雇人的。”

“那我和小菲还有什么不一样？”夏歌掐了烟，开了酒，与吕健碰杯后说道，“苏苏这么大的孩子，就该出去玩，可这两年因为我和小菲的事情，只能一直憋在家里。你看她今天看到鱼缸多高兴。我有时间，想多带她出去，让她知道这世界没那么小。”

“录歌别落下就好了。”吕健喝了口酒问道，“那哥几儿个呢？约上了么？”

“哦……他们对星工场特别抵触，没兴趣过来见你，觉得咱们过于……媚俗了。吉他手的意思是，《无地自容》写上他们的名字就好了。”

吕健大笑道：“这么有个性，怪不得进看守所。”

正聊着，楼上传来苏苏的哭声，好像在喊“阿姨！”，也不知道是在叫保姆还是莫惜君，夏歌只得匆匆闷了酒，快步上楼。

夏歌没直说，但想必吕健也清楚，为了苏苏，今后夏歌将相当程度的牺牲事业，多数年轻人都不会这么选。

但这就是夏歌，他依然没变，没救了。

……

次日晨，支持夏歌复出的人数已经突破120万，《无地自容》如约登陆三大播放器，夏歌放弃了单独署名权，将看守所里三位兄弟的名字列在了前面。

这首极其硬核，曾经代表着摇滚巅峰的歌曲，鬼使神差般完全契合了这次事件，算是为事件画上了句号。

美中不足的是，除了摇滚迷，多数人也只是将这首歌当做了片尾曲欣赏，很少听得入迷，自然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这不知所云。

【夏歌唱摇滚也很带感啊。】

【声音很有穿透力，但歌词是不是太含蓄了，感觉要骂没骂，骂出来啊！】

【喜欢夏歌……但这首歌，太闹了吧，旋律无感，还不如《错到底》。】

【恕我无法欣赏这样的摇滚……】

这些反应也完全契合了吕健的猜测，这是一首时代铸就的经典，离了时代也就没了经典。

现在已经不需要硬摇滚了。

看守所的哥仨也冥冥之中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即便他们愿意来见吕健，吕健也不一定收下他们，不如守好心里的那块田，做一个安静的老炮，要么孤芳自赏，要么在小圈子里玩玩，免得登台搏杀，失掉体面和逼格。

夏歌这边虽然鸣鼓收兵，淩小菲那边却根本停不下来。

洪日制作的表情包完全没能流行，反而是无名的民间大神却将其发扬光大，各类碧池脸，碧池笑，虚伪与失态开始流行网络。

其后，鬼处视频如约而至，淩小菲系列视频正式加入素材库，她此前出演的作品也都被拎了出来，佛祖头友情出演，王晨高调客串，各种表情与语言无缝连接，先前的温柔慈爱与最后的目瞪口呆组成了基本套路——

“为了家庭，为了孩子，啊啊啊啊啊！”

“抛弃家庭，互相伤害，啊啊啊啊啊！”

然后是佛祖头摇晃苏苏：“违法坐牢玩阴的，哭哭哭就知道哭！”

再之后任人发挥，不过最终收尾已经形成了固定格式——

淩小菲指着屏幕：“关……关掉！”

这还只是开始，一个人一旦被列入鬼处素材库和表情包，有生之年能不能出去都很难说了。

在吕健这边，这件事已经彻底过去，他的精力则全部投入到了新专辑制作之中，这是一张要人花钱买的专辑，要有配的上的品质。

此前为了录制《无地自容》，他已经暗氪2000，将录音棚升级到了Lv.4，如今9首新歌，一首重制，每一首他都亲力打造，基本上整天都要黏在录音棚里。

《活着》的洒脱，《那些花儿》的诗意，《恋曲》的大气，《想把我唱给你听》的甜蜜，《知音难觅》的伤感，要做好每个细节，力求每种感觉的极致。

因太过沉溺于此，他是最后一个发现乔乔苟且的，发现的方式也不是看到或者听到，而是闻到。

录音棚中，吕健难抑不满的表情，指着玻璃，冲麦克风说话都有点暴躁：“说了很多次了，《南方姑娘》要唱出的是伤，不要甜，甜的话让惜君唱好了。”

乔乔用花痴的微笑，静静地回应了吕健：“啊，好吧，慢慢来。”

是不是骂的太多，已经免疫了？

吕健这才想到，自从上次要求聘了助理后，这家伙一直很老实，现在连骂都骂不动了。

隔着玻璃，他恍惚闻到了一种味道，其实这种味道存在很久了，有那么一点点酸臭，只是很淡，如果投入工作的话并不会太在意，可一旦停下来，再结合乔乔的表情，一切就很明朗了——

是恋爱的味道！

“休息10分钟。”

里面的乔乔闻言，立刻坐下拿出手机摆弄起来。

“要不要换首歌？”西湖先生摸着山羊胡挑眉弄眼，“在下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说。”

“我觉得现在他的情况，应该唱《棉花糖》。”

“那是什么？”

“你没听过么，我唱给你听。”西湖先生这便起身，搔首弄姿一番，跳起广播体操式的舞蹈，配合舞蹈的节奏，很嫩很嫩地唱了起来，“你就是我心中的棉花糖~~~甜蜜的梦想~~”

“住口！无耻之徒！”吕健惊悚起身，差点一巴掌扇过去。

“多好听啊，我挺喜欢的。”西湖先生重又坐下，看着里面对着手机傻笑的乔乔道，“毕竟是年轻人，压不住的。”

“你跟他混一混，我出去盘盘情况。”吕健摇头起身，“这帮人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是不是一天不被我套路就难受。”

177 最后的希望

吕健气呼呼出了录音棚，第一时间在办公区抓到了最八卦的人，双马尾少女总是活跃在情报第一线。

吕健拉着艾薇来到饮料区：“乔乔最近是不是……”

“恋爱了啊。”艾薇叼着盒装饮料吸管，眨着大眼睛问道，“你不知道？”

“日。”吕健痛苦捂头，随即问道，“都谁知道了。”

艾薇冲工作区挥舞大臂，抡了一个巨大的圆：“他们。”

“……”吕健更加痛苦地问道，“对象是谁？哪家的小明星？是不是指着乔乔上位？”

“噫，没那么多坏人，就是咱家的普通人。”艾薇抬头找了一圈，这便指着一个方向道，“就在那里打电话呢。”

吕健顺着这个方向望去，揉了揉眼睛：“打电话的那个？”

“对啊。”

打电话的是一个有点微胖的小妹，放在人群中不会被注意的那种，马尾辫，长的挺干净，脸型和五官相当平凡，给人的感觉很亲和，但没多少对异性的那种吸引力，就是那种很善良很有男人缘的妹子，但很少会被表白。

“你确定么？”吕健微微眯眼。

“她是乔乔的新助理啊，你不知道？”

“哦对对对……”吕健这才反应过来，“是不是那个……一直跟乔乔通信的歌迷？”

“对，画漫画的。”艾薇有点鄙视地看着吕健，“真受不了你们直男癌，别老以貌取人，倪可人很好的，而且……嘿嘿……很污。”

“嗯……”吕健沉思片刻后说道，“你跟方糖，有机会点一下他们，注意保密，也敲打一下公司里的人，别往外传。”

“干嘛要我说啊？”

“我说怪怪的。”

正说着，倪可拿着电话起身找了一圈，看到了艾薇却没看到正好被饮料机挡住的吕健，这便一路小跑过来：“薇薇姐，乔乔想以公司艺人身份去滨海动漫展可以么？”

“啊，这个啊，我说了不算，问健哥吧。”艾薇嘿嘿一笑，叼着饮料火速逃跑。

“啊。”倪可这才发现吕健本尊就在这里，入职的几天来老板一直沉浸在录音棚中，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连忙躬身行礼，“吕总……我是乔乔的助理，倪可……”

“嗯，叫健哥就好了。”吕健抬手示意不必行此大礼，勾了勾手，随后走向洽谈室。

倪可有点慌，看了看左右，办公区的同仁都投来了神秘的微笑。

“小心被洗脑啊倪可。”

“健哥眼睛开始旋转的时候，千万避开别看。”

“如果健哥说五行八卦和占星啥的，千万要小心，他是认真的。”

倪可接受了同志们的告诫后，惴惴不安地打了两杯纯净水，进了洽谈室，给吕健端过水后，选择了离他最远的座位。

“近一点。”

倪可挪了一下。

“再近一点。”

又挪了一下。

“算了……”吕健干脆起身，拿着杯子坐到倪可旁边。

倪可心下已经乱了分寸，有关健哥的各种传奇他都听过了，更有甚者猜测，健哥极其反感恋爱，好像非常仇视情侣，虽然乔乔说并没有禁止艺人恋爱的合同条款，但她仍然惶恐不安。

“姑娘……”吕健作为长者，和蔼笑道，“多大啦？”

“二……二十二……”

“哦，比乔乔还大一些啊。”

“半岁。”

吕健又和蔼问道：“以前做什么工作的啊？”

“自由漫画家……”

“挺好，挺好。”吕健干笑一声，像是给儿子选媳妇的老地主一样，“谈过恋爱么？”

“没……”

“年轻真好啊……”吕健进一步试探道，“你们都是……奔着长久去的吧？”

倪可拿起杯子，躲过了吕健的目光，颤颤喝了口水：“健哥……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这样子我害怕。”

“哎呀你看……这事儿吧，还是要低调一些，你说呢？”

“健哥你放心，我这边没问题。”倪可连连点头，极尽诚恳，“虽然非常想和朋友分享，但在公司点头前我是不会公布的。”

“乔乔呢？”

“他有点沉不住气……又不敢问你。”倪可说到这里连连捂嘴。

不好，把男朋友卖了。

不愧是健哥，兵不血刃，渔不撒网就套出话来了。

“嗯……”吕健托腮稍微思索，千百般套路已盘出头绪。

站在理智一边，他真的很想拆散这对鸳鸯，为了公司，也为了他们，当然，他们还完全无法理解。

站在情感一边，又该让乔乔和倪可拥抱他们的选择，无论结果如何。

“健哥……”倪可暗暗握拳，她早已预想过这种场景，艺人恋爱，老板从来都不会支持的，对此，她也早已演练过如何应对。

她鼓足勇气，直视着恐怖的吕健：“我会尽全力，和乔乔一起隐瞒恋情的。如果我们没有结果，我绝不会对乔乔造成任何负面影响，我怎么来，就怎么走。”

“哦？想的挺好的。”吕健抿了抿嘴，更加慈爱的笑道，“这说辞练了很久吧。”

刚刚有了点勇气的倪可，瞬间哑火：“确实……练过……”

“不错的文案，听在老板耳朵里很舒服。”吕健这便起身，“那就这样吧，在公司的时候低调一点。”

“啊？”倪可惊讶捂嘴，“这么说，您同意了？”

“我一定是同意的。”吕健已经朝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道，“祝你们修成正果，真心的。”

“啊！”

倪可没来得及感谢，吕健已然走远，他淡然的漂浮在工作区中，观察着职员们的表情。

夏歌一出道，淩小菲都没指望能包住婚姻的往事。

眼前这么多人都知道了，这恋情鬼都藏不住了。

除非……

他抱着最后的希望，奔到了厨房。

因为苏苏还没法上幼儿园，夏歌暂时带他来公司度过白天，平常他练习或者创作的时候，都把苏苏托付给莫惜君或者吕康。

这会儿，吕康正在教苏苏认蔬菜水果。

苏苏坐在桌子上，吕康拿着一个大红苹果道：“苹果。”

苏苏很努力地跟着说道：“冰果。”

“是苹果。”

“炳果。”

“破迎~平，苹果！”

苏苏急的脑袋冒汗，满面通红：“颇……颇……颇迎果！”

178 我不是标签

吕康想骂苏苏她妈，孩子都这么大了，连说话发音都没好好教，将来上幼儿园会被人笑话的，但对着孩子他还是忍住了，看着苏苏努力的样子又笑了起来：“算了，放弃，你说炳果就炳果，你开心就好。”

吕健神色严峻地凑了过来：“终于找到智商接近的玩伴了么？”

吕康不耐烦地轰吕健：“去去去，苏苏很聪明的。”

“我有问题请教。”吕健非常认真地说道，“乔乔和倪可的事你知道了么？”

“知道啊，那妹子可好了，你别以貌取人。”

“你觉得这事儿瞒得住么？”

“没问题的，咱们公司人心齐，没人会往外说的。”

吕健长叹一口气，有点不忍心，但还是问道：“那……你看好他们么？”

“当然啦，俩人可般配呢。”

吕健低下了那高傲的头，这是人类向宿命的臣服。

为了掩饰悲伤，他向苏苏伸出了双手：“让叔叔抱抱可以吗。”

苏苏看了看吕健，本能避开，拥向了吕康一边。

吕康赶紧抱起苏苏笑道：“哈哈哈，你这种人，将来也会被自己孩子讨厌的。”

“够了，一次不要太多！”

……

回到录音棚，乔乔已经在排练奇怪的歌曲了。

西胡先生乐呵呵地把耳机递给吕健。

一股恶心的味道瞬间刺破耳膜。

“你就是我心中的棉花糖~~甜蜜的梦想~~”

乔乔见吕健来了，停止练习，指着手上的谱子期待地说道：“这个不错啊健哥。”

吕健沉着脸：“这张专辑叫《民谣》。”

“是。可这首歌很简单，几分钟就唱下来了，西湖说他也可以很快出编曲。”乔乔冲吕健点头道，“虽然有点像儿歌，但一定会流行的，试试看吧，出专辑之前打榜，保持热度。”

“你他妈认真的么？”

“不行么？”

“你先玩，我跟西湖说话。”吕健关掉了麦克风，指着乔乔冲西湖道，“他这样会耽误我们整张专辑录制的，这个状态，《南方姑娘》和《那些花儿》都不行，《Ne-Boy》都很勉强，像是Ne—Gay。”

“我也没想到，他受情绪影响这么严重，前几天还哭着喊着要唱《活着》和《恋曲》，现在就变成《棉花糖》了。”西湖先生惋惜摇头。

“惋惜个屁啊！还不是你推荐给他《棉花糖》的。”

西湖先生不急不恼摇起了扇子：“好了不闹了，到底咋办？”

“嗯……”吕健看着甜蜜歌唱，愈发娇柔的乔乔，不忍直视，他本就长着一张女孩的脸，靠歌声找回的场子，现在这样，怕是要崩。

西湖在旁推波助澜：“你没法拴他一辈子，该经历的都要经历。”

“哎……”吕健摇了摇头，“一个小时内录完这歌，制作人写他自己，然后先录惜君和夏歌的几首，到时候我再回来。”

随后一个小时，吕健去了隔壁的练歌房，夏歌和莫惜君正在这里排练《知音难觅》。

这是一首低沉忧伤的男女对唱歌曲，整首歌都有一种神秘的伤感，歌曲创作者GALA大概本身也没想指望这歌能流行，通过那诡异的歌词就能感受到——

女：

【虽然虽然很爱你，却要阉了你】

【不然别人抢了去，不留下点滴】

男：

【虽然虽然很怨你，却仍然痴迷】

【怀了别人的孩子，我也没脾气】

这歌词的确精准表达了心态，而且满足猎奇的期待，吕健纠结了很久，为了正确的心价值观，还是改动了一下，把“阉了”变成“绑住”，把“怀了别人的孩子”改成“拥入别人的怀里”，虽然瞬间逼格和意境下降，但这都是为了正确的价值观。

吕健进门便示意他们继续。

二人这便对着歌词继续对唱。

这是一首KEY极低的歌曲，尤其考验男生的声线，很多人，比如像吕健这种，音低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浑浊，失去了脆感和磁性，这是很难靠唱功弥补的。

或者说几乎所有民谣，对于唱功的要求都相对较低，演唱者的独特嗓音更加重要。

夏歌完成得还算不错，加上后期混音，大概能出来效果，最关键的是……怎么什么歌一到他嘴里，好像都是他创作的一样……

这种探索“爱”与“欲”，灰沉的丧基调，也的确是他的优势。

倒是莫惜君，表现超常，这本是与她风格完全相反的东西，她竟也能投入进去，很低，很丧，很清晰，很投入——

“求你别轻言离去，因知音难觅。”

合唱完毕，莫惜君转望吕健：“这样可以了吗健哥？”

“基本可以。”吕健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换唱法啊。”莫惜君先后点了点自己的小腹上侧，胸腔，和喉咙，“发声和出气的部位不同，会完全改变声音的感觉，越往上就越飘越尖，越往下就越沉越稳，这你知道的吧？”

“你能用几个地方，从上到下？”夏歌笑问道。

“三个，你呢？”

“可以用十几个。”夏歌用手比划着，从小腹一路比划到鼻子，“把声音定在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效果，没事的时候可以多尝试，会有惊喜。”

“哇哦！”

夏歌不禁嗤笑：“尽学这没用的。”

吕健脸一沉，不好，这该死的事情会传染的么。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莫惜君这便撇下夏歌：“好了，我要去和苏苏玩了，录歌的时候叫我。”

“继续练，吸什么吸。”

“嗨呀，脑子里全是苏苏啊。”

“这点你比乔乔强多了。”吕健摇头道，“至少你唱歌的时候，能摆脱出来。”

“是啊。”莫惜君一个劲地点头，“这次我的幻想场景是淩小菲，是不是很够味道。”

“可千万别说出去……”

正说着，乔乔推门进来：“录完啦。”

“这才几分钟？”吕健惊问。

不过想想那首歌的难度，他又很释然。

“走吧。”夏歌拍了拍莫惜君，“还按照刚才的样子，全情投入，完事你就可以去找苏苏了。”

“嗯，争取一次过。”

吕健正要跟过去，却被乔乔一把拉住，待莫惜君和夏歌进了录音棚，乔乔才挠头道：“你知道了哈……”

吕健皮笑肉不笑：“这不等你主动交代呢么。”

“嘿嘿……”乔乔低头傻笑，“最近，真的唱不出那股衰味儿……可能过了这两天就好了。”

吕健正色道：“时间没那么多，三天内找回情绪，不然专辑要泡汤。”

“哦……还是这么严厉啊健哥。”

吕健这便要走，却再次被乔乔拉住。

“这个……健哥……”乔乔都不太敢看吕健，“我记得，公司是允许恋爱的吧？”

“我没不让啊。”

“我是说……与其被狗仔挖出来……搞的很狼狈……”乔乔尽量直视吕健，“不如大大方方公布。”

“……”

“老夏的事情也是这样吧，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坦然出手，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不一样的。”

乔乔进一步说道：“而且健哥你说过，不想让我们变成商品标签，做艺人要真诚，不该欺瞒歌迷。”

“我并没有说过。”

“总之，我还是想公布。”乔乔使劲点了点头，“这也是在表明决心，我和倪可是真心相爱的，不会再被外来的诱惑干扰。”

179 武力搞不定

吕健皱眉看着乔乔，各种可能性在心底生根发芽，一路延伸，有那么一瞬间，他开始羡慕韦德的管理方针，解放人性是有代价的。

“健哥，这种事再套路，就没意思了。”乔乔正色盯着吕健，“我好不容易遇到了喜欢的人，没什么怕的。”

“不是在盘套路。”吕健摇头道，“你要考虑到现实的复杂程度，考虑到……算了，现在说你也听不进去。”

乔乔已然走火入魔：“我觉得，我在做对的事。”

“行了，我不讲大道理，好好跟你说。”吕健上前搂着乔乔，这次并没有漩涡眼神，“你爸走的早，你妈又不管你，很多事没人教你，你都要自己撞，现在你大了，对很多事却还欠缺理解，我教你，逼你也没用，你自己慢慢品吧。”

吕健指着周围道：“我只能说，星工场是我精心制作，精确计算，用尽手段打造的世外桃源，你因为这里好，就认为外面也好，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外面的世界是精彩还是无奈，你自己去看吧。”

他扶着乔乔双肩道：“这事随你，我从头到尾也不介入，没有套路，也不承担责任。我早说过，感情的事，我不给你们擦屁股。”

乔乔似懂非懂，却还是觉得吕健说的太夸张了：“有……有这么严重么健哥……”

“谁知道呢。”吕健最后拍了拍乔乔，“转告方糖和艾薇，公司官方不要介入这件事。”

“哦……”

吕健这便转身走向录音棚。

“健哥。”乔乔不禁喊住吕健，“就知道你会答应，谢谢！”

“呵呵……”

进了录音棚，夏歌与莫惜君已经就位，吕健坐到工作台前戴上耳机，非常严肃地进行录音指导：“惜君，以后一定，一定，不要生男孩。”

“啊！”莫惜君惊讶捂嘴，“这是我能决定的么？是不是需要什么特殊的姿势？”

夏歌看着吕健的神色，只摇头一笑：“好好录歌吧惜君，台柱要掉链子，咱们得撑住场子。”

“嗯，录完一起去吸娃。”

吕健微微松了口气，他本对夏歌要牺牲大量时间照顾孩子颇有不愿，但现在看来，这类成熟的艺人也是最让人省心的，他怕是要当很多年台柱了。

……

外面，方糖已经召开紧急会议。

方糖、艾薇、顾文文、洪日、乔乔、倪可都被召集到一起，前面四个人坐在一边，小情侣坐在另一边，哪是开会，更像是审判。

“健哥不说，我必须说。”方糖神色严峻，“你们是不是等感情稳定了再公布？”

“我们相处已经好几个月了。”乔乔坚决摇头，“不是小打小闹。”

倪可只低着头拉了拉乔乔：“再想想吧……”

“你别说，我来。”乔乔展现了男子的一面，直视对面几个人，“健哥都点头了，他还说公司官方不要介入。”

“有些话我不方便明说。”方糖沉了口气，“你不考虑自己的人气，不考虑公司的效益，也该考虑一下倪可。”

“什么意思？”

“嗯……”方糖看着倪可略显忧郁。

还是洪日抢过了话头：“是这样的，一般明星传出恋爱的信息，人气低的一边都会被骂。”

“有的是模范夫妻你怎么不拿来说？”

“是的，必须是夫妻，才能成为模范，你们还没到那步不是么？”

“好，那我们去领证。”话赶话乔乔瞪着洪日道，“这样你们满意了么？”

“别别别！”艾薇连连劝道，“大家都息怒啊。健哥都点头了，怕是没人拦得住乔乔了，与其阻止乔乔，不如安排好后面的事怎么处理。”

顾文文趁吕健不在，腿已经搭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就差点根烟了：“老大都让大家熄火了，还有什么好安排的。”

方糖感觉这公司根本没法管：“文文，叫你来是为了威慑乔乔的，你这个态度很不正确啊。”

“诶。”顾文文冲乔乔努了努嘴，“你看这表情，是武力能搞定的么？”

“哎……”方糖痛苦捂头，“真不知道健哥怎么想的……”

“我大概明白。”洪日笑道，“你看，健哥让乔乔来跟你说，公司官方不要参与，这是心疼你啊，后面会很麻烦，你就不用操心了，将来出了什么事，都不是你的责任，这么说你明不明白？”

“啊……”方糖稍微一想，“真的啊，放松了好多。”

洪日呵呵一笑，已然起身，冲乔乔挥拳道：“加油啊，真爱无敌，我看好你们。”

乔乔一喜，当即点头：“多谢日哥。”

他这便转头望向方糖他们：“还有事么？”

“算了，散了吧。”方糖无奈摆手。

乔乔再无顾忌，嚣张地领着倪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二人刚一走，方糖便骂道：“洪日，你不帮我们就罢了，还鼓励他。”

“我在讽刺，你看不出来么？跟了健哥这么久，这点艺术感都没有么？”洪日大笑，“去他妈的真爱无敌，我……我朋友，在那个啥上约出来的妞一半都是已婚的。”

“你，朋友？”方糖送去鄙夷。

“我朋友。”洪日一身正气。

三楼闲置的小房间，乔乔与倪可各自拿着手机，依在这里。

倪可依然在犹豫：“我觉得应该听劝。”

“我受不了了，这么太难受了。”乔乔搂着倪可道，“宝贝，你不想告诉全世界，我是你男朋友？”

倪可怯怯道：“也想……可你是公众人物，有很多粉丝，我有点怕。”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我有女朋友了。”乔乔拥着倪可，轻吻她的额头，“我才不要被那些狗仔爆出来，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不好么？”

“可……”

“没什么可怕的，有我担着呢。”乔乔笑望着倪可，“告诉全世界，我们恋爱了，公布你的《恋爱日记》，所有人都会祝福我们的，再没有人能闯入我们的世界。”

“……”倪可看着坚定的乔乔，终于点了点头。

180 放松一下

几分钟后，“星工场乔乔”和“漫画家倪可”同时在脸谱网发布合照——

【我们恋爱了！】

发生的太快，太突然，淩小菲的事情还未过去，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东西，所有回复和歌迷的反应也都只能是一脸懵逼。

“？？？”

“行为艺术？”

“假的吧？”

“这女的谁啊？”

星工场外不远处的停车场，某人刚刚停好车，准备去敲一笔公关费。

“卧艹！”此人差点把手机砸了，“怎么他娘的又慢了！我是不是老了？怎么都他妈不按套路出牌啊。”

录音棚，夏歌与莫惜君的表现极其令人放心，莫惜君的部分一次过，夏歌的部分吕健和西湖都给过了，就是自己不太满意，强行录了三遍。

录完音出来，莫惜君刚一打开手机，就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蛤？又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么……”她极其惶恐地翻开信息，看到所有信息都在说同一件事，才稍稍松心，“吓死我了……原来都在问乔乔的事。”

“呵呵，台柱人气就是高。”夏歌凑过去道，“让我看看他们怎么昭告天下的。”

莫惜君这便打开了乔乔的脸谱首页，置顶的信息正是他与倪可的亲密合影。

不得不说，从画面上来看，这对比反差有点大，若不是非常亲昵地黏在一起，只会被认为是粉丝合影。

“啊……连个滤镜都没用么？好歹修一下啊。”莫惜君惊讶捂嘴，“太实在了啊。”

夏歌看着照片微微皱眉：“她是个漫画家？”

“我看看……”莫惜君很快又打开了倪可的主页，粉色的主页，头像也是漫画化的倪可本人，胖嘟嘟的很可爱，此前她最走红的系列作品是《妄想小污女》，讲述一个总有色色联想的女生的荤段子，比较轻松，色而不淫。

而此时，除了【我们恋爱了】以外，她还放出了系列四格漫画《恋爱日记》，第一集是因为听乔乔的歌错过公交车的小段子，虽然没那么搞笑，不过足够轻松温馨，好歹也是一位有七八万粉丝的小漫画家，漫画中的她微胖微可爱，可一旦放出真人照，就没那种意境了。

夏歌看着照片和漫画，眉色微微一紧，冲吕建道：“不帮帮她么？”

吕健相当冷漠：“让她老公自己想办法。”

“老公？”莫惜君难以理解地看着二人，“不是帮乔乔么？”

“不不不。”夏歌连连摇头，“乔乔选了一个其貌不扬，算是有才华没脸蛋的女友，这是非常利好的形象，他不会遭受太大压力，可倪可那边……”

莫惜君这才点开倪可页面下的评论。

【真恶心！真丑！你配不上乔乔！】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骗到乔乔的，我只知道你是一个想靠他上位的死碧池，还《恋爱日记》，要不要脸！】

【就是一个翻版淩小菲。】

【翻了你以前的漫画，什么玩意儿，成天画下流的东西博眼球。】

【丑死了丑死了丑死了丑死了！】

【？？？你们都哪里来的人，我们看倪可漫画看的好好的，你们有病啊？乔乔是谁？】

虽然倪可的粉丝很努力的在保护她，但面对粉丝数千百倍于她的乔乔粉，在这嘈杂的谩骂声中，他们的声音如同灰尘落地一样不值一提。

“好过分……”莫惜君不忍再看，立刻又转回了乔乔的主页，翻看评论，完全是不一样的景象。

【乔乔，我们知道你不贪恋外表，但她真的配不上你！】

【千万别做下一个夏歌。】

【这把狗粮有毒，我不吃。】

【大中午的，饭都吃不下了。】

【我接受不了男神和这种女的在一起，已取关。】

【感觉不配的点赞，让乔乔看到。】

【能撑俩月我直播吃翔！】

短短几分钟，留言已经破千，台柱毕竟是台柱。

“怎么……大家都这样……”莫惜君惊恐地抛下手机，“正常恋爱……又没有对不起谁，怎么都这么恶毒？”

“做点什么吧。”夏歌已经拉来椅子做到吕健身旁，“找公司做一下，把支持的言论顶到上面，这么下去，年轻人撑不住的。”

“老夏。”吕健呆呆看着屏幕，“我没法护着他，哄着他一辈子。”

“可这……”夏歌皱眉道，“这挫折未免太严重了。”

莫惜君焦急抓着吕健的肩膀：“健哥帮帮他们吧……你出手的话一定可以的……”

别说，莫惜君出手比夏歌要管用太多了，这么一撒娇，吕健也真有点动容。

“惜君，晚了。”吕健还是忍痛甩开了她，“让我策划的话，会提前做好准备，水军会在第一时间祝福他们，让那些谩骂成不了气候，当然，公开的照片也要精细处理，会尽量把倪可做成贤内助的样子，好让乔乔能专心做音乐，最关键的一点，提前注销倪可的微博，她必须暂时放弃漫画家的身份。”

“现在也来得及的。”莫惜君不甘地再次抓住吕健，“这样下去……太可怜了……”

“别这样惜君，搞得我很尴尬。”

“就这样就这样就这样！”

“我来说。”夏歌非常没有自知之明地阻止了莫惜君，“我也跟乔乔相处了一段时间，这孩子太早离开父母，性格比较偏执，这样下去，我怕他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比如？”

“跟粉丝对骂。”夏歌沉了口气，“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他有可能一气之下隐退。”

“我都考虑过了。”吕健咬牙道，“随他。他又不是我儿子，又不听话又不努力，就知道耍性子，隐退好了。”

“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

“够了！”吕健抬臂道，“这件事，谁都别劝我，就是惯他惯久了才成这样，他选的路，他自己走。”

“……”

夏歌与莫惜君对视一番，同时叹了口气。

夏歌这便起身：“我去看看乔乔。”

莫惜君点头：“那我去安慰倪可。”

待二人走后，西湖先生才似笑非笑地看着吕健：“恕我直言，乔乔的个性，几乎必定要与粉丝对骂，你真的不阻止么？”

吕健沉着脸道：“阿西啊，我是那种一开始就会做最差打算的人。”

“最差的打算……”西湖眉色一紧，“这么说，你可能会……”

“毕竟，只能有四个艺人。”吕健摊臂道，“现在就剩下一个栏位，我看到差不多的人都不敢出手了。”

“嗯。”西湖把耳机重又递给吕健，“来，听《棉花糖》放松一下。”

“滚开……”

181 各个击破

没人会想到，此时，乔乔与倪可之间，正在上演老鹰捉小鸡。

乔乔抓，倪可躲。

“把手机给我。”乔乔来回抢了几次，都被倪可护住，此时已是满头大汗，“别逼我动粗。”

“别看了，求求你别看了。”倪可把乔乔的手机死死护在怀里，“千万别看评论，我们说好的。”

“不是……”乔乔怒道，“他们那么说你，不干他们我还是不是男人！”

“忍忍就过去了，没……没什么的。”倪可有点想哭，但她必须忍住。

倪可此时是最苦的，她早就想过可能会被骂，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猛烈。

她自己也没想到，这种时候，身体内竟会迸发一种出乎预料的坚韧，她知道，如果自己崩溃了，那乔乔就完了。

倪可不仅要抗住骂声，还要稳住乔乔。

可乔乔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稳住的人，巧夺不成只有愣抢：“我不怕，倪可，我真的不怕，那种混蛋粉丝我不要也罢。”

情急之下，倪可再无它法，她用尽吃奶的力气，把手机砸在地上。

乔乔愣神的功夫，她还上去补了两脚，彻底跺烂。

没工夫喘气，她转身拥乔乔入怀里：“亲爱的，我早想过……幸运总不是白来的。”

她抬头望向呆滞的乔乔：“你是如此的……如此的完美……而我……”

“别再说这种话。”乔乔抓着她的肩膀，满眼都是狂热的真诚，“你不比任何人差，你很美，倪可，听我说，你很美。”

“乔乔……”倪可此时终于忍不住热泪，“我这样……就已经很幸福很幸福了，从来没想过能这么幸福……”

乔乔却摇头：“我还不够幸福，我要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和你在一起，去餐厅，去公园，去逛街。我知道这很自私，自私的代价应该由我来承担，而不是你。”

倪可轻抚着乔乔的脸：“没关系的，很快就过去了。你知道，我最怕看到的，就是因为我，耽误了你。”

乔乔依旧摇头：“而我最怕看到的，就是因为我，伤害了你。”

“没有哇，我很好啊。”倪可强笑道，“我才不看评论呢，看你就好了。”

“两码事，我不允许他们那么说你。”乔乔俯身捡起了碎掉的手机，“我的确没想到……粉丝的反应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帮混账，要骂就来骂我，又不是你的错。”

此时，夏歌和莫惜君终于循声而来找到二人，看着牺牲掉的手机已经大概猜出了事情。

二人对视一番，立刻上前各个击破。

莫惜君拉着倪可挤出笑容：“嗨呀……嗨呀我该说什么呐……对了，漫画很好看啊倪可。”

倪可礼貌地挣脱开笑道：“我没事的惜君姐，让你担心了。”

她平时总是下意识躲开莫惜君，后者的光芒太过璀璨，有些灼人，

夏歌则勾着着乔乔笑道：“乔乔，我问你，当台柱，最关键的是什么？”

“你别劝我老夏。”乔乔只低头拼凑手机，狂按开机键，可还是忍不住答道，“气场？”

“气场很关键，更关键的是稳。”夏歌比划道，“你想啊，台柱台柱，他首先是个柱，要能扛住一个公司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台柱要都撑得住，扛得起。我的性格就比较偏执随性，所以就当不了台柱。”

乔乔莫名其妙被夏歌带了进去，煞有介事地点头道：“是啊，这方面的确是你的劣势。”

“所以啊乔乔，健哥一直靠你这根台柱撑着公司，你要是乱晃，那整个公司都地动山摇了，谁来撑场子？”

“啊……”乔乔理所应当思索道，“这的确，责任重大，我之前没多想。”

“粉丝的情绪，我很懂的。”夏歌见机进一步劝慰道，“他们中难免有些激进者，爱你爱的狂热，见你跟别的女生在一起，心里会不好受，你放心，不管对象是倪可还是惜君，粉丝都会骂的，这是第一反应，这种时候，对骂是没法解决问题的，只会伤害到更多无辜的粉丝，身为台柱，你要有胸怀，有气量是不是？”

乔乔略有动容：“可他们骂的好难听啊。”

“爱之深责之切，我告诉你怎么解决这件事。”夏歌点头道，“你就好好的跟倪可在一起，甜甜蜜蜜长长久久，让粉丝们看到，你很幸福，你们很圆满，熬到模范夫妻那种程度，他们就会发现，你们是真的找到幸福了，到时候会祝福你们的。”

“老夏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啊。”乔乔不知不觉已经被绕了进去。

夏歌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他其实对于吕健的处理方式始终颇有微词，作为真正教育过孩子的人，他太清楚里面的套路了，千万不能正面刚，道理也不可能一步讲清楚，要慢慢来，拐着弯的引，变着法的哄。

其实也不仅是孩子，和谁交往不是这样呢？

与吕健的套路之渊完全不同，夏歌属于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浸透，面对乔乔，功效明显更强。

“既然如此……”乔乔冲不远处的倪可喊道，“我们去领证吧。”

夏歌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

完了，全他妈完了！

却见莫惜君一副惊讶花痴的神色：“哇哦！这算是求婚么？好幸福，好羡慕倪可。”

夏歌一个劲儿地使眼色，莫惜君却已经完全沉浸在这该死的浪漫之中。

倪可的坚韧再次超乎出她自己的预料。

被梦想中的男人求婚，这的确……难以抵抗。

但她必须认清事实，这是气话，是不理智的。

当然，她还没强到能拒绝的地步。

“能不能等等我……”倪可红着脸低着头，“我想婚纱照拍的好看点，减掉15斤也不会用太久吧……”

“现在很好啊。”乔乔点头道，“都说了，别在乎那些。”

“诶！”莫惜君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懂什么，女孩子的婚纱照非常重要，要留下最美的自己。”

“对对对。”夏歌擦了把汗，莫惜君终于做对了一次，“乔乔你不在乎，并不代表人家不在乎。”

182 四箭穿心

“那好吧。”乔乔上前搂住倪可，“走。”

“啊？”

“买订婚戒指去。”乔乔嘴角一咧，“那帮傻哔，让他们骂，我秀死他们。”

“嗨呀，哇哦！”莫惜君捂着脸更加羡慕地看着倪可，“说订婚就订婚……”

夏歌欲哭无泪：“你还是去和苏苏玩吧，这里不需要你。”

几人刚出房间，就撞见顾文文领着一个男人走向录音棚。

男人戴着墨镜口罩和帽子，完全看不出相貌。

“余声？”莫惜君惊道。

男人一个踉跄，摆了摆手。

“啊……认错了么？”莫惜君不解地点着下巴，“明明就是他啊。”

夏歌微微皱眉，稍纵即逝，这便冲莫惜君道：“你帮我照顾一下苏苏，我开车陪他们去买戒指。”

“哦，选好戒指发照片给我。”莫惜君这便没心没肺地答应了。

夏歌拥着乔乔往楼下走去，可还是不禁回头望向了口罩男的背影。

是套路么？

还是……缘，妙不可言。

……

录音棚中，吕健听过《棉花糖》不禁大骂：“唱的还他妈挺好听，搞的我也想跟着唱，有毒吧。”

“比原版好多了。”西湖摘下耳机笑道，“作为专业歌手而言，情绪会影响歌声固然有不好的地方，但也会有出人意料的发挥。”

“所以呢？为了他中断专辑制作？更换主题变成《初恋》系列？”

“未尝不可，我们还有《小酒窝》、《陪你去月球》、《小手拉大手》……”

“阿西，我是打算用《民谣》来立碑收尾的，留下一个时代的见证。”

“那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啊。”

“我再想想吧……”

正说着，门灯亮起，吕健起身去开了个缝，顾文文见到他后安慰性笑道：“健哥，我知道现在很乱，不该打扰你，但……反正他就来了，我还是带上上来了，没告诉其他人。”

吕健瞥向他身后的口罩男，后者微微抬了下帽子，这么土的黄毛发型，也只有一个人了。

吕健神色一紧，出了录音棚关上门，冲着口罩男质问道：“你疯了？让韦德知道我们私下见面，你就完蛋了，我的友谊也会破碎。”

“不关我事啊。”顾文文转身就走。

吕健一把拉住她：“乔乔呢？”

“还是放心不下么？”顾文文一副过来人的神色，“我明白，当大哥的，总想护着小弟，就算小弟犯错，也要帮忙扛，当年在西区……”

“滚滚滚！”

顾文文如愿逃遁，吕健则领着余声进了练歌房，把门反锁。

余声这才一一摘下帽子口罩和墨镜，长叹道：“太痛苦了。”

吕健点头道：“只带帽子就够了，只要遮盖发色，没人会认出你的。”

余声感觉心头中了一箭：“确实啊……人气一定是不如乔乔的。”

“主要是脸。”

两箭。

“不好意思……反正你这么有才华，不在乎这个。”

三箭。

余声捂着胸口道：“一直在跑各种可怕的通告，好不容易争取了半天假期，健哥嘴下留情啊。”

“哦哦哦……”吕健摸着他的脑袋道，“你……很可爱。”

四箭。

“说正经事吧……”余声干咳了一声，“你知道，韦德是总裁了，我换制作人了。”

“嗯。”

“他不让我发歌，只让我疯狂上综艺。”余声痛苦地摇了摇头，“按照他的理论，发歌赚不到钱，只是为了提升人气的，要把这些人气消耗在综艺、广告和晚会上，等人气不行了再发歌，再循环。”

吕健毫不犹豫地点头：“现在的商业模式，是这样。”

余声却神色一震：“可星工场不是。”

“……”

“你知道健哥，我只想安静的做音乐。”余声看着吕健使劲点头，“是不是歌手都无所谓，我可以当制作人，当编曲，当演奏，总之不要四处乱跑，一遍一遍把那些歌唱吐就好了，我想来你这里。”

不知不觉间，星工场的招牌已经立起来了，面对歌迷是曲曲精品，面对音乐人则是一块纯粹的圣地，无论是乔乔莫惜君还是夏歌，出道至今，还从未做过音乐以外的工作。

这种企业文化或者说是品牌力量，也会自然而然吸引到纯粹的人。

“嗯……”吕健托腮道，“我很欣赏你，可实话实说，我付不起你的违约费，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跟韦德闹僵。”

“果然啊……”余声叹了口气，有些颓地低下头，“当时很多人找我，我很信任韦德的，没想到会这样。”

“作为……朋友，我们算是朋友吧。”吕健拍了拍余声，“我建议你去谈谈，跟制作人谈不成就去找韦德谈，稍微均衡一下，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嗯，我知道，乔乔的事情已经搞得你焦头烂额了，我不该添乱。”

“没事没事。”吕健大方摆手，“我只是怕你难做，千万不能让人知道我们谈过，韦德从不是个留情面的人，不忠的话，你怕是连通告都没得跑了。”

“哎……说到这个，我之前无意间听到韦德和助理的对话。”余声神色一转，说不清是喜悦还是悲伤，“他说时间跟所有人开了个玩笑，我和乔乔都摆错地方了，你抹杀了乔乔的商业价值，他则耽误了我的音乐天赋。”

听闻此言，吕健不禁想到此前和韦德的对话。

韦德将来的业务重点大概是超级偶像那类的，无论是男女团还是别的什么，乔乔明显都更能胜任，至于最为盈利的综艺细胞和人气值，乔乔几乎什么都没做，就已经碾压努力过的余声了。

余声跟着说道：“而且，传闻中，你们还有一场对赌……好像就是有关乔乔的。我在想，存不存在一种可能，老板跟老板之间达成交换协议。”

“技术上可以操作。”吕健依旧摇头道，“但我不接受用乔乔当交易品。”

“可对赌的时候，他已经是交易品了。”

“那是个套路……说了你也不懂……”

“哎……好吧，那打扰了。”余声再次摇了摇头，重新戴上帽子和墨镜，“我觉得自己好狭隘，好卑鄙，竟然做这样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没关系，我理解，你大概快被逼疯了吧。”吕健拍了拍余声劝道，“这没什么卑鄙的，倘若把韦德换成别人，我肯定会帮你说的，但韦德真的不行，让他知道我们见面你就死定了。”

“时间跟我们开了个玩笑。”余声戴上了口罩，与吕健最后握手，“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

“不舒服的时候，欢迎联系我。”

“嗯。”

余声低调的来，落寞的走。

吕健长叹一声，时间还真是跟大家开了个玩笑。

若是乔乔与余声角色调转，事情又会怎么样呢？

还没来得及深想，电话响起，是韦德。

吕健待电话响了四声才接通，韦德的声音冷厉刺来——

“他走了？”

183 与你无关

听到韦德的声音，吕健瞬间盘出了各种可能的套路，不过他很快打消了这个猜测，虽然难以启齿，可韦德几乎是他认识的最实诚的人了。

想到此，吕健的第一反应是护着余声：“余声情绪很差，他没得选才来找我。”

“你觉得呢？”

“我觉得什么？”

“别装傻。为了赢得竞争，优化配置资源。”

吕健声音一沉：“到今天，你还没放弃乔乔？”

“理智一点。”韦德如以往一样直至要害，“你在娇惯他，挥霍他的人气，这在我眼里是暴殄天物，就如同你眼里我对待余声的方式一样。”

“我尊重你的商业策略。”

“无关尊重，时间开个了玩笑，我们有能力纠正。”

“我很好奇，如果乔乔真在你那里，你会怎么管？”

“像管其他人一样。”

“发展方向呢？”

“超级偶像，粉丝经济，他的数据潜力比最红的偶像还要强一截。”

“我不知道你的数据是怎么分析的，不过他已经公开恋情了，这条路堵死了。”

“你看，你的娇惯已经在浪费价值了，不过没关系，他的价值依然高于余声，交给我吧吕健。”韦德顿了顿才说道，“慈母多败儿。”

这句谚语在逻辑上可谓是千疮百孔，但此时却是合适的表达。

“你搞错了韦德，我从没娇惯他，只是放任他去犯错罢了。”

“这就是娇惯。”

“好了，不要再说这件事了。如果乔乔要走，我不拦他，鉴于我们的合作，我甚至会推荐他去你那里。”吕健放慢语速强调道，“但我绝对不会赶他走。”

“那么，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我会第一时间做余声的三方协议。”

韦德依然是这么实诚，但吕健不得不对此警惕：“别耍手段，我能看出来。”

“别侮辱我。”

“那就这样，别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对话。”

“婚礼在12月28日，腾出两天时间。”

“……能不能不要这么突兀！”

……

停车场，老黄虽然又慢了一步，可既然来了，还是该去拜访一下吕健，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吕健搞不好还是需要做公关的，大生意啊。

刚出停车场，就撞上了夏歌一行三人。

乔乔见了老黄不怒反喜，没等老黄打招呼就迎了上来：“来来来！老黄，一起来，我们去买订婚钻戒，搞个大新闻！”

“啊？”老黄揉着光头啥瞪着眼，“这么主动？搞的我很为难啊。”

“别听他的。”夏歌匆匆挥手道，“这次公司和健哥都不介入，需要的话会联系你。”

“哦……”老黄不禁歪着脖子偷瞥乔乔拉着的姑娘，真人其实比相片中要瘦一些，凭借多年的阅历，老黄很确定，这是个好姑娘，他就此上前道，“祝福你们啊，真的，真的祝福！”

乔乔当即冲夏歌大笑道：“你看，老黄这种素质的人都能这样，那些破口大骂的人真的是烂到家了！”

老黄八字眉一扬：“诶！抬杠是不是！我好心好意的！”

“行行行，领了领了！”乔乔乐呵呵问道，“真不跟我们去？”

“不去了，不掺乎。”老黄让开路，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脑子很明白，吕健虽然不管这事，但自己若是推波助澜，怕还是要被记上一笔，吕健档里揣着的那个小黑本子可不一般，遥想当年魔方文化……

再者说，事情已经闹到这份上了，炒这事儿，实在也没什么油水了，倒是压这事儿，油水不少。

他就此目送着几人进了停车场，而后继续往星工场走去。

一路走到大门口，刚要上台阶，一个异常显眼的男人瞬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光天化日之下，在文娱产业园，在星工场门口，带着帽子，墨镜，和口罩。

这简直是在昭告天下——老子是大明星，老子身上有个大新闻！

老黄何许人也，当即八字眉一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又黑又粗的扳指套在左手拇指上，按了个开关，找好角度迎了上去：“朋友，我问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大保健啊？”

口罩男楞了一下，然后摆了摆手要过去。

老黄拦了上去：“兄弟，都是男人，你肯定知道的吧？”

依然摆手。

老黄再拦：“老哥我实在是憋得够呛，帮帮忙。”

“你有病吧！”口罩男终于骂了出来。

老黄一听这声音，再看看帽子下面露出的黄毛，外加透过墨镜看到的眼睛，想不到他都是不可能的：“余声？？”

口罩男可见地慌了一下，而后推开老黄低头猛走。

“唔……”老黄也不再追，只揉着戒指频频点头，“有意思……有意思……”

想着想着，顾文文正好出来透气，一见老黄发呆，不禁有些发慌，这便抬手杵了一下：“又憋什么坏呢？”

“啊？”老黄回头见了顾文文笑道，“姐姐呦！出了这事儿，我不得问问吕总要不要使唤我？”

“别费力气了，这次公司不参与。”

“哎呀，那可惜了……”老黄这便躬身告退，“那我走了啊，麻烦转告吕总，用的上我老黄，随时叫。”

老黄这便又折回停车场，心中已有了盘算。

这总没事儿了吧，又不是什么星工场的负面消息，他就此拨通了《光速传媒》主编的电话。

……

“美钻”大厦，乔乔与倪可精挑细选，没敢买太大的克拉钻，只选了一颗几十分的成品，外加铂金戒指，价格将将破万，就这样，乔乔还是差了几千块钱，还是夏歌垫付的。

没等多久，加工完毕。

柜台前，乔乔坏笑着拿着戒指看着倪可，女人最喜欢的璀璨东西已经近在眼前。

倪可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幕是真的。

她喜欢乔乔的歌，喜欢乔乔的样子，也喜欢他的人。

虽然他幼稚，偏执，爱耍小性子，但他更真诚，炽热，没有小心眼。

对倪可来说，反倒是夏歌这种男人，已经被岁月磨掉了魅力，那种成熟与体贴固然很招人喜欢，但倪可就是倪可，她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一开始，她只是随手用擅长的技能表达感情，把漫画原稿配上信件一同寄给乔乔，她知道基本不太可能被回复，那也无所谓——

我爱你，与你无关。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gegegengxin (按住三秒复制) 下载免费阅读器!!

184 我爱你

倪可甚至想到了很远，自己会日复一日的寄信，然后抱着那么一丝丝可能，一次次去查看信箱，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疲惫会战胜爱意。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从没敢想过第一天去查信箱就会有结果。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好像是命运之神要补偿她一样，从未被垂青过的倪可，竟然收获了难以想象的大礼。

触不可及的偶像回信了，字还很烂，乔乔说他非常喜欢自己的漫画，希望还能看到后续，他还透露，他不是倪可心中想象的男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孩。

本是朝圣般瞻仰的神灵，瞬间具备了血肉，虽然只是一次回信，倪可却感觉他近在眼前，别说激动的睡不着觉，根本连饭都忘记吃了！

通信就这么展开，倪可也开始默默减肥，虽然这个想法很不切实际，但也许，真的有一天会见面，她减过很多次肥，可没一次撑过三天，这一次却足足撑到了现在。

一个月的时间，自己与乔乔分享着彼此的生活。

通信这种传统的方式，至少要两天才能完成一次交流，这让他们更加珍惜信纸，虽不至字斟句酌，却也不忍浪费笔墨，他们自己也无法想象，竟然拥有了一位“笔友”，他们又感觉自己很幸运，可以体会这绝迹的关系，这独特而又精致的浪漫。

等信、读信、回信，成为了二人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

原来，就在同一个城市，生活着一个那么合拍的人，他吃火锅也只用那种料，他也最喜欢那本书，他也讨厌那些人那些事，他也那么……中二！

通信的内容越来越长，他们也愈发了解彼此，仿佛已经成了生活中的朋友，不过这对乔乔来说不公平，他的朋友只有灵魂，没有躯体。

终于，乔乔说，我们见面吧。

这是最令人兴奋的话，也是最令人恐惧的话。

激动，喜悦，与恐惧，自卑焦灼在一起，倪可感觉自己要疯了。

怎么办……我好差……

虽然没那么差，但跟乔乔站在一起，真的好差……

倪可一直没敢回信，倒是乔乔的信一封接一封的飘了过来，鬼使神差一般，乔乔竟然成为了主动追求的一方，他是如此的年轻单纯，爱情的火焰是如此的炽热，不燃烧一切誓不罢休。

“你就算是个大胖子我也喜欢你！”

“倪可，我见的美女太多了，我完全不在乎，我只希望和一个真诚，合拍的人在一起。”

“你一直不回信，你该不会……是个男的吧……”

“你要是个男的我可怎么办啊倪可……”

“要死了要死了……”

倪可终于不忍再让乔乔承受煎熬，回信给出了见面地点和时间。

那一天，倪可出门前照了照镜子。

已经瘦很多了，但骨架，脸盘子这种东西，是没法改变的。

平凡的双眼，平凡的脸，平凡的身材，平凡的发型，平凡的运动鞋。

倪可知道，踏出这个房间，她几乎必定会被深深的，彻底的伤害，命运之神会收回一切的恩赐，那憧憬有多甜蜜，那深渊就有多凄惨。

她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点头：“准备好了，倪可……不许让乔乔看到你哭！”

她来到了那个地方，沙滩边的一个烧烤店，白天的话没什么人，约在三号桌见面。

但倪可终究没敢坐到那个桌前，而是藏在店外面，假装在看书。

她最终还是没敢面对这场审判。

就这么的，远远的看一眼乔乔，就满足了，这样就很幸福了。

乔乔如约来到小店，戴着墨镜，穿着一身运动装，伪装成了一个长跑锻炼的帅小伙儿，可即便这样依然很吸引人，倪可在外面偷窥着她，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真的来了，为我而来……

乔乔站在三号桌前看了看表，然后举目四望。

倪可迅速地低下头去。

不能让他看到……就这样吧……

有点不舍，但没关系……没关系的。

我很幸福了……

就到这里吧，停止通信，不然自己就再也无法抽身了。

谢谢你乔乔。

对不起乔乔。

倪可承受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煎熬，幸运的是，并没有承受太久。

突然一阵踏地板的声音，倪可感觉整个世界地动山摇。

乔乔竟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喂！是你吧！”

乔乔的声音和歌中的一样，听到了，真的听到了。

倪可低着头，完全说不出话来，感觉要死了。

“哈哈，这反应，一定是了。”乔乔抬手，轻轻地拖起她的下巴。

倪可完全没法反抗，就算死她都无所谓了。

乔乔看着倪可的脸，很快露出纯粹的笑容：“跟我想的一样！”

“啊……”

“这个……我们现在算是，现实中的男女朋友了么？”

“啊？？”

“自信点啊，傻妮儿！”

就算是画漫画的时候，倪可都从未有过如此意淫的神展开，可这真的发生了。

她和乔乔恋爱了。

一起吃饭，一起游泳，一起看书看电影看漫画，还有更有趣的，聊人生谈哲学，甚至争得面红耳赤，这对两个年轻人来说也许有些荒唐，但谁不是年轻过来的呢？

这比钻石还珍贵的幸福，她真的拥有了。

因为乔乔的身份，他们不得不总是躲躲藏藏，不过这种做特工的感觉反而很刺激，很有料！

她把这些通通画到了漫画里，最初的漫画名是《我和大明星的地下恋爱！》，这本来就是个很好的题材，污女也有极多的发挥空间，反正也没人会相信这是真的。

不过渐渐的，乔乔有些不舒服，他不喜欢躲躲藏藏，她想告诉所有人，他也不喜欢《我和大明星的地下恋爱！》这个名字，他说这一切都是真的，可以叫《恋爱日记》，主角就叫乔乔和倪可。

因为这个矛盾，这不漫画迟迟没有发布。

就这么一步一步，一瘸一拐，磕磕绊绊的，走到现在。

现在，此时此刻，乔乔正单膝跪地，手捧钻戒，坏笑着看着自己：“不答应你就死定了。”

发生了，是真的，不是做梦，不是意淫。

她与乔乔之间早已没了那样的距离，爱情中没有崇拜，只有欣赏。

“这种时候，好歹矜持一下下的吧。”倪可红着脸侧过头去，“你也给我真诚一点！”

“好吧……”乔乔略显尴尬地抹了下鼻子，冲旁边举着手机的夏歌道，“老哥都要拍进去啊！”

“真的不用我拍……”夏歌环顾四望，“至少有100个人在拍。”

乔乔与夏歌同时出现，早已惊动了整座大厦的人，不管是来购买婚礼产品的顾客，还是大厦的工作人员，都火速围拢过来，现在三人旁边已经围了一圈保安，人们争相恐后地举着手机拍摄。

现实中的情况，与网络舆论截然不同，人们见到明星第一反应就是激动，见到求婚第一反应就是支持。

“哇！！真的是乔乔和夏歌！”

“现场求婚，太刺激了！”

“加油啊！”

“看好你们！”

“在一起在一起！”

人们的反应，更加坚定了乔乔的信心。

认真，坚决，真诚。

我对我爱的人，做该做的事。

如果这有错的话，那就错到死，“对”才是恶心的东西。

他单膝跪地，全神贯注凝视着倪可。

周围的人们也停止议论，屏住呼吸，尽量将手机举得更高。

乔乔沉吸了一口气，深情也随之取代冲动：

“倪可，我爱你。”

“人们总是先恋上躯体，再欣赏灵魂。”

“但我们相反，我们爱上了彼此的灵魂，并将这种爱延伸到彼此的躯体。”

“倪可，我爱你。”

“我阅过繁华，触过美艳，那凡人觊觎终生之物，与我一文不值。”

“与翻云覆雨相比，我更贪恋你枕边的呼吸；与得意尽欢相形，我更在意你心照不宣的一笑。”

“倪可，我爱你。”

“我是如此自私，一意孤行的爱着你。我恨透了欺骗，我不想成为一个‘人设’，我就是乔乔，不是单身的音乐才子，也不是少女的梦中偶像。”

“我坚信谩骂与诽谤无法摧毁我们，虚伪与谎言才是内心的魔鬼。”

“倪可，我爱你。”

“我要让全世界知道，有个人叫乔乔，他爱着倪可。”

“你，愿意么？”

倪可的泪腺早已崩塌。

在此刻，别说是漫骂和侮辱，就算是刀子！是利剑！是恶鬼！是地狱！她也不会再退却分毫！

“我愿意！我爱你！”倪可流着泪伸出右手。

乔乔拖着倪可的手，小心翼翼地将掏到她的无名指上，深吻。

倪可掩面，幸福炽热的泪水已经滴到了裙子上。

我们能走到最后的，乔乔！

我理解你，完完全全的理解你！

你说的对，虚伪与谎言才是内心的魔鬼！

如果为爱必须付出什么代价，宁可是谩骂与侮辱！

人群在此刻终于发出了尖叫与掌声，乔乔的求婚告白甚至让一些女孩子动容。

“好！！！”

“莫名其妙的感动啊！”

“我本来不是乔乔歌迷的，突然好喜欢他！”

“‘美钻集团’是不是要补一下广告费啊！”

“老公你学学人家啊！”

“艹……这有点难啊，我他妈理科生啊。”

夏歌看着二人，也不觉擦了把眼睛。

做到这步，吕健也没想到吧。

这他妈的，就是乔乔啊。

夏歌走上前去，面带歉意地扶着乔乔起身：“我得道歉，我低估你们的爱情了，你们有权决定你们如何相爱，没有任何人能阻止。”

“多谢，老夏。”乔乔感怀地握着夏歌的手。

“我也谢谢。”倪可也起身道，“有人能理解，真的太好了……”

“我还是……心太软。”夏歌无奈摊臂，“当不了台柱啊！”

“哈哈哈！”乔乔搂着夏歌大笑，“找康哥一起，大吃一顿！”

正说着，人群中一个眼睛男挤到了最前面：“乔乔！据说星工场无法容忍你的态度，即将把你扫地出门，是真的么？”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gegegengxin (按住三秒复制) 下载免费阅读器!!

185 偷偷做怨妇

眼镜男说话的同时，也拿出手机开始拍摄，另一只手接上长线麦克风，尽全力跨过拦在前面的保安，递向乔乔的方向。

乔乔愣了，妮可也愣了，只有夏歌没愣。

“子虚乌有！”夏歌第一时间拦在乔乔和倪可身前，非常严肃的声明，“吕健明确表态支持他们恋爱，不要进行多余的揣测。”

“那为什么公司官方迟迟没有祝福？”眼镜男见有应答，当即催问道。

“多的事我无权声明。”

话罢，夏歌立刻回身拥过乔乔与倪可，以极快的语速交待道，“你们什么都不要说，一个字也不要说，先回家。”

“不是真的吧……”乔乔呆问道。

“醒醒！”夏歌颇为用力地拍了拍乔乔的脸，“这是你健哥会做的事么？”

此时，那个眼镜男记者挺身追问道：“余声现身星工场，前进娱乐极有可能与星工场达成交换协议，乔乔与余声互换东家，吕健没有告知你们么？”

乔乔只感觉心里嘎嘣一下子。

夏歌见此状，第一时间抓住倪可：“倪可，别让他说话，跟紧我。”

“嗯。”倪可已经清醒过来，无论如何，不说话总没错。

夏歌就这么推开人群，倪可拥着乔乔跟着夏歌往外挤，刚刚还沉浸在深情表白中的人们，又立刻换成了猎奇看热闹的心态。

“这么狠？”

“跟余声互换？听起来不错啊。”

“乔乔这才装了几秒的逼啊……就这样了……”

……

录音棚，吕健正在倾诉负能量。

“阿西啊……我就想踏踏实实，把这个专辑给做出来，你说，怎么就这么多破事儿呢？”吕健化身怨妇姿态，他总得有个人抱怨，“夏歌那事儿刚过，结果又蹦出乔乔这事儿，惜君呢？沉迷什么不好，她吸娃，吸娃啊！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啊阿西……”

西湖客客气气给大佬递茶：“谋事在人，成事在别人，只是一些小风浪罢了。”

吕健接过茶吹了吹：“仔细想想，那些成大事的人物，好像都有能力抹杀掉别人的想法，统一成唯一的意志。”

“莫谈大事，莫谈大事。”西湖有些紧张地劝慰道，“尤其是开会期间。”

吕健深以为然，略微修饰了措辞：“我当然是不喜欢那样的，但实操的时候，那样确实有那样的优势，前进娱乐风生水起，不无道理啊。”

“不无道理，不无道理。”西湖先生这才放松了一些。

吕健抿了口茶叹道：“所以阿西啊，我也有我的迷茫，乔乔不听话我的确生气，可这是我自己选的，我不想搞成韦德那样，像个机器人帝国。”

“不好，不好。”

“至于乔乔与余声交换，这在利益上的确说得通，但这样完全违背我的初衷，公司的根本，以及我个人的情感。”吕健自问自答摇头道，“我不会这么做。”

“不会的，不会的。”

吕健重又把茶杯推给了西湖：“这些话我也就敢跟你说，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焦虑迷茫，你不会嫌我烦吧阿西？”

“不烦，不烦。”西湖接杯添水。

“好，那我接着说，我有点想和顾文文发展成纯洁的肉体关系，但又怕沾上职场狗屁规则，影响公司风气……”

西湖眉色一紧：“公司不是不允许内部恋爱么？”

“纯洁的肉体关系，那算恋爱么？”

西湖心悦诚服，不禁竖起大拇指：“大哥，你牛逼！”

“还有你说啊，我也算个人物了，私生活这么检点，为人如此正派，也没人给我发个奖状，我很委屈啊阿西。”

“委屈，太委屈了。”西湖已经听得耳根子发麻：“要不，咱再听会儿《棉花糖》放松一下？”

吕健满脸怨念：“连你都不愿意理我了么阿西。”

“……”西湖先生突然看到门灯亮了，指着门口喜道，“有客。”

“真烦。”吕健起身，沉吸了一口气，重新切换回算无遗策，坚决无畏的老板姿态。

开门，又是方糖，总是方糖。

吕健当即指点道：“身为CEO，大胆的去决策，不要怕错，不要什么事都来找我定。”

方糖狼狈地摇着头：“不行，这两件事必须你来定……”

“两件？”吕健皱眉道，“先说坏的。”

方糖哑然。

“都是坏的？”吕健捂头，“那先说更坏的。”

方糖再哑然。

“都是好的？”吕健抬眉道，“那先说没那么好的。”

方糖也憋得够呛，哪那么多非黑即白的事情。

“两件事都是不好不坏，可好可坏的。”方糖说着拿出手机，“这样……你先看这个，这是夏歌传回来的视频。”

乔乔的告白仅仅一分多钟，但即便是吕健也被震撼。

他不得不正视这件事，走出录音棚，走向办公室。

“这小子他妈总是这样……”吕健有些愤恨地把手机还给方糖，推开办公室大门，“先让我特别不爽，然后猛地惊艳这么一下子，干他妈的天才，随随便便就能说出这么恐怖的告白。”

“效果也十分恐怖。”方糖跟着吕健进了办公室，“骂声急转直下，祝福急剧增加，非常夸张，难以置信，我从没见过这么快的舆论反转。”

“有多夸张？”

“你自己看。”方糖再次把手机递给吕健，这次是乔乔的脸谱页面，这个视频才刚刚摆上去不到半小时，留言已近三万条，虽然依旧有人在批评倪可的相貌，但更多的人已经被乔乔的表现所征服。

【快给我看哭了……我愿意！】

【最喜欢那句“谩骂与诽谤无法摧毁我们，虚伪与谎言才是内心的魔鬼。”乔乔没打算欺骗任何人，毫不隐瞒自己的恋情，结果就是被骂么？】

【有些人就是巴不得被骗，被卖人设，要不怎么叫脑残粉。】

【本来是抱着不愿意的心情来看的，可看到最后……只想说我愿意……没办法啊，就是喜欢乔乔！】

【喜欢乔乔，我很荣幸，谢谢你乔乔，也祝福你们。】

【说的真是不错……我这个年龄的人都有感触，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年轻人就该年轻，祝福你们。】

【哈哈，傻哔，浪啊，接着浪啊，被星工场扫地出门了吧！】

吕健感觉自己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完全破坏了氛围，不禁揉了揉眼睛，确实没看错。

186 套路的境界

“扫地出门？”吕健满脸懵逼的看着方糖。

“这就是另一件事，去看光速传媒。”

跳到光速传媒的页面，大标题十分醒目——

【乔乔高调恋爱逼吕健祭出家法？余声密会星工场老板穿针引线！】

吕健快速扫过文章。余声出去的时候明显被近距离偷拍了，忘记告诉他走后门了，这件事本没那么严重，严重的是后面的文字——

“据知情人透露，前进娱乐对于余声的商业表现并不满意，总裁韦德始终对乔乔情有独钟，曾因乔乔立下巨额对赌协议。如今乔乔高调恋爱引得星工场老板吕健不满，余声与乔乔的交换事宜已经进入洽谈阶段，光速传媒将跟进报道，希望艺人终会有好的归宿。”

“哦吼？”吕健看着屏幕，大眼瞪小眼，“套路我？”

“先别说套路了健哥。”方糖焦急道，“现在乔乔的恋情，和艺人交换的事情都急需我们表态，我是想支持乔乔恋爱，否定交换传闻的，但你之前有令，公司不要介入乔乔的事情，这样搞的我很矛盾。”

“局面这么复杂，辛苦了。”吕健靠在椅背上，单臂撑着椅托，扶着额头，“容我盘盘。”

方糖知道，这一盘就深了去了，只好也拉了把椅子坐到吕健对面。

“是真的么？”她还是忍不住问道，身为CEO，应该还是有知情权的。

吕健指着屏幕道：“这种新闻就是这样，利用一些真东西，把你往一个不存在方向引。”

“所以……真的有这件事？”

“韦德的确提过，我拒绝了。”吕健抿嘴道，“我们这里，只有我知道……等等……顾文文也知道一点点……叫她来。”

顾文文就这么被叫来办公室，被盘问后第一时间表明态度——

“关我吊事？”

“你肯定没对外透露过？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顾文文点头道：“这才多久啊？我就中间出去抽了根……不不，出去透了个气。”

说到这里，她自己突然一愣：“等等啊……我透气的时候……看到老黄了。”

“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说乔乔的事用不上他，他就乖乖走了。”

方糖闻言道：“黄乔生绝没这么老实，他来一趟没见到健哥，不会这么容易就走。”

“除非，他有油水更大的事情做。”吕健点了点桌子。

“我想起来了。”顾文文也才反应过来，“当时余声刚出门走了，老黄站门口，明显憋着坏屁呢！”

吕健点头道：“那就串起来了，照片八成也是他拍的。”

方糖也给顾文文亮出了《光速传媒》的报道。

顾文文瞪眼道：“太孙子了，揍丫的，瞎造什么谣。”

“别这么莽……”方糖依然有疑虑，“还是有解释不清的地方。”

“是的，老黄手上没这么多信息。”吕健抿嘴道，“我与韦德的对话内容，应该只有我们两个知道，至少星工场这边，我没告诉过任何人。艺人交换这么天马行空的想法，不可能凭着乔乔和余声两个人的表现就揣测出来。”

方糖跟上了吕健的思绪：“嗯，而且内容这么细致，措辞如此严谨的报道，不可能这么快写出来。”

顾文文直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那就是早写好的喽。”

“这样就更诡异了。”吕健摇头道，“我和韦德通话仅仅是两个小时前的事情，难道是上帝写的稿么？”

“是前进娱乐。”方糖咬着手指说道，“韦德大概早就有这个想法，提前布好局……余声来访的事情他知道么？”

吕健叹了口气：“知道，而且时间把控完美。”

“韦德有病吧？搞这么大图什么？”顾文文听闻此言更气了。

“有的，有收益。”方糖不觉间，已经盘到了套路之核，“健哥……韦德的提议，你有没有告诉过乔乔。”

“怎么来得及？”

“那就很麻烦了……”方糖心下一沉，“乔乔会认为你瞒着他，你真的有在考虑这个计划……“

“不至于啊！”顾文文身为前台，至少能看到整件事的时间线，“这件事才发生的啊，根本来不及告诉乔乔！”

方糖转望顾文文，表情很冷——

“谁知道？”

顾文文一愣，不过她绝不会给方糖装逼的机会，很快给出了答案：“我知道啊！”

“你看到健哥和韦德通电话了？”

“这倒没有。”

“我也没有。”方糖摇头道，“就算看到了也没用，乔乔不会信的，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了，他从此会真的怀疑被健哥拿去交易，至少健哥考虑过这个交易，最关键的是，健哥瞒着他。乔乔是那种有精神洁癖的人，他刚刚说过讨厌欺骗和隐瞒……更何况是这么敏感的事情。”

“哪这么复杂！”顾文文摇头道，“这是碧池思维，你放心，只要健哥说他没有，那就没事。”

“你当谁都跟你似的。”方糖焦急地望向吕健，“怎么办，被韦德套路了，他先离间，再把人逼上梁山，为了得到乔乔他已经不择手段了，也许黄乔生也在帮他做事，那样就更麻烦了。”

吕健倒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问道：“你会坑你的伴娘么？”

“蛤？”

“会么？”

“你得说个具体的人……伴娘太抽象了。”

“你会找谁当伴娘？”

“当然是艾薇啊。”

“你会坑她么？”

“怎么可能！”

吕健点头道：“韦德人品在你之上，手段在你之下，他更不会。”

方糖绕了很久才问道：“健哥你到底在夸我还是骂我？为什么我感觉很不爽！”

顾文文觉得很好玩，催问道：“我呢我呢。”

“你的人品和手段都在韦德之下。”

“呜呜呜……好气哦……”

“人家好歹是大集团的总裁啊。”

“是哦……”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方糖已经急切起身，“快下令吧，否定的文案艾薇已经写好了。”

“先不否定，也别肯定。”

“……”

吕健冲她投去了肯定的眼神：“套路这种事，你很有天赋，刚才盘的很不错，不过距离我还差一到两个境界，大概是高配淩小菲的水平吧。”

出现了，漩涡眼神！

“越是复杂的局面，脑子越要干净，清理掉愚蠢的猜测，消灭弱智的误会，拂去表面的灰尘，套路会自然而然浮现在眼前——被离间的根本不是我和乔乔。”吕健抬手，亮出食指，“是我和韦德。”

187 您喝茶

轿车中，乔乔已经冷静下来，暗暗握拳：“嗯，互换的事情，利益上说得通。”

“在说什么？”夏歌开着车怒道，“我都说了，见到健哥之前，不要瞎想。”

“你误会了。”乔乔摇头笑道，“健哥什么时候跟我们讲过利益？而且你忘了他说的话了么？”

“太多了，哪一句？”

“他说要签新人的话，必须要我们三个全部点头。我走余声来，你们会点头么？”

夏歌稍做思索：“我也许会，但惜君绝对不会。”

“别这么实诚啊老夏。”

“不好意思……”

“总之，又有人趁火打劫，在我公布恋情的时候搅混水，到头来还是给健哥添麻烦了……”乔乔有些自责，“这会儿，健哥大概已经盘出来了。”

夏歌这才松了口气：“这就对了，我就怕有不必要的误会，倪可你也是，别多想。”

“不会的。”倪可一直低头沉浸在钻戒之中，智商下降到吕康和苏苏的位面，“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会想的。”

……

办公室，吕健已经悉心指点将套路盘尽：“明白了么？这样的新闻出来，我和韦德都会很尴尬，星工场和前进娱乐都成为了不仁不义卸磨杀驴的公司，这样的压力，反而不利于艺人交换协议达成。”

方糖拿着小本子快速记录：“所以套路的目的就是阻止交换么？”

“顺便让我和韦德互相猜忌，打破合作。至于离间我和乔乔，那只是最无所谓的事情。”

“那到底是谁做的呢？”

“我们所有的竞争对手都有可能。”

“联想到最近的事情，魔方文化？”

“有可能。但他太弱了，不配。”

“啊，我明白了。”顾文文突然拳掌一击，“我当年混的时候，如果有一个组织很强，那么弱一些的就会联合在一起，组成联盟。当年为了对抗那个联盟，我没少费力气。”

吕健抱头道：“你怎么还没回前台。”

“有可能的吧？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那种感觉。”顾文文越想越靠谱，不禁手舞足蹈比划起来，“你看，乔乔不就是吕奉先么，你不就是董卓么，倪可不就是貂蝉么，健哥我是不是很聪明？”

“我他妈哪里像董卓了？”

“确实有些像。”方糖套路没学会，倒是跟上了顾文文的节奏。

此时夏歌急匆匆推门而入：“人我带回来了。”

“好。”吕健立刻放下怨念，冲方糖交待道，“什么都别说，等我的反套路。”

“反……反套路……”

“行了，顺便把顾文文给我弄走。”

二人走了，三人进来，场面十分尴尬。

一对小新人娇羞低着头，夏歌像是宠溺的妈妈，吕健像是不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的爸爸。

“乔乔你先过来。”吕健起身冲乔乔勾了勾手。

“啊……”乔乔只好过去，走到吕健身旁，“嘿嘿……”

“嘿嘿！”吕健一掌拍在他脑袋上，破口大骂，“你很牛逼啊！虚伪与谎言才是内心的魔鬼，一套一套的啊。”

乔乔捂着头傻笑道：“天才么，就是这样，我也很绝望。”

“还牛逼！”吕健又是一掌，当然也没使多大劲，“你不会早跟我说么？不想骗粉丝，不想当人设，想真诚，你早说啊。”

“当时有点慌，没说清楚。”

“你他妈这就叫娶了媳妇忘了娘！”

夏歌见吕健的样子，心里已经有数了，赶紧推了推倪可。

倪可立刻端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茶杯，走到吕健面前低头送上：“健哥，您喝茶。”

“……”吕健满目狰狞地接过茶杯，“怎么感觉这么怪。”

夏歌凑过来笑道：“喝吧喝吧，喝了就是一家人了。”

“老夏啊，我以为你是个老实人，现在也学会套路了。”吕健虽然嘴上骂着，可还是喝了下去，长叹了一口气坐回办公桌前，正视一对新人，“你们知道，你们的敌人是谁么？”

“虚伪与谎言。”乔乔抢先说道。

“幼稚。”吕健摇了摇头，满是深意地凝视着乔乔，“是宇宙间至尊的玄学。”

“等等……难道……”乔乔吓退了一步，之前多少压力他都不曾犹豫分毫，可这次，他真的怕了，“他……他……他开口了？”

“嗯，没办法了，试试逆天改命吧。”吕健冲倪可道，“现在开始，缠着吕康，让他讨厌你，别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啊？”

“别问了倪可，我带你去开个头。”夏歌拉过倪可，“这是本公司的核心机密，你还没到那步。”

倪可充满疑虑地望向乔乔。

乔乔认真地点头：“很多事没道理的，我们的未来，看你的表现了。”

虽然真的一点道理都没有，不过倪可无条件信任乔乔，而且她已经没什么怕失去的了。

待夏歌与倪可走后，吕健才叹道：“与天斗，这还是第一次。”

“与天相比，还是人比较麻烦吧。”乔乔拉来椅子坐下，郑重地望向吕健，“盘出来了么健哥？谁这么卑鄙，竟然连这种事都利用。”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韦德不可疑么？”

“呵呵，所有人都比韦德可疑。”

“你看，你脑子明明很通透。”吕健摇头道，“怎么就做出这种事了呢？”

乔乔傻笑：“效果很不错啊，你没看脸谱么？”

“这就是最气的，你用才华撞烂了套路，这样显得我很蠢，就像那时候掏出《同床的你》一样。”吕健痛苦地揉着额头，“总让我失算，总让我失态……实在是太讨厌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件事可以这么解决。”

乔乔挑着眉毛道：“认识倪可以后，我发现，人在说讨厌的时候，心里是暗爽的。”

“你可以，还牛逼是吧？”吕健拿起电话，“这就让你去韦德那里进行三个月的地狱培训，他会好好管教你的。”

“别别别！”

“谁暗爽？”

“我我我。”

“谁牛逼？”

“你你你！”

“晚了。”吕健真的拨通了电话，“让我不爽，总要付出代价的。”

188 偶像

乔乔这次是真的怕了：“不要哇……有没有妇女拥抱会啊……”

吕健已经按下了公放，韦德的声音传来——

“我也正要找你。”

吕健沉声道：“你没管好你的人，韦德。”

“是的，我的核心团队中，有人泄露了商业策略，需要我向乔乔解释么？”

不愧是韦德，依然是如此实诚。

既然如此，吕健也决定当一个老实人：“现在开的公放，乔乔就在这里。”

乔乔尴尬道：“啊……你好啊……”

韦德当即说道：“我在两个半小时前联系吕健，洽谈交换艺人的事情，他明确表示不会用你交易，除非你主动走。”

“哦……知道了……谢谢啊……”

“那就这样。”

“别，还有事。”吕健连忙说道，“我想让乔乔去你那边三个月，试训或者别的什么，好好管教一下。”

乔乔浑身一震，感觉要完。

韦德回答很快：“培训内容牵扯商业机密，不行。”

乔乔松了口气，感觉很稳。

“你不想弄清楚谁在搞我们？”

“这不重要。”韦德回答更快，“巨人没时间向蚊子复仇。”

“那你想拎出内鬼么？商业间谍什么的，他可不是蚊子，他是瘤子。”

韦德沉吟片刻：“说出你下流的计划。”

……

厨房，非常混乱。

莫惜君始终沉迷吸娃，全程什么都不知道，只看到了倪可手上的戒指，这边抱着苏苏，追着倪可要一起欣赏。

而倪可，在夏歌的指引下缠着吕康。

“康哥，我有好多坏毛病。”

“谁没个毛病啊。”吕康呵呵一笑。

“我喜欢……我喜欢……”倪可向夏歌投去求助的眼神。

夏歌随手做了个恶心的动作。

“我喜欢吃鼻屎。”倪可瞬间获得了灵感，努力去抠一些东西。

“还好吧，我小时候也喜欢吃。”吕康投来了温暖的微笑，“咸咸的。”

“唔……”

旁边的莫惜君赶紧捂住了苏苏的耳朵。

倪可为了爱情，怎能轻言放弃。

她重整旗鼓，认真地说道：“我讨厌小孩，尤其是苏苏。”

她说着便起身，撸起袖管比划着要对苏苏动粗。

莫惜君大笑道：“哈哈，好假哦。”

苏苏也学着莫惜君大笑，不过发音不太标准：“哈哈，好尬哦。”

吕康却异常认真地抬臂道：“倪可，我很欣赏你这种真诚的作风，的确，早一些让恋爱对象知道自己的缺陷，可以走的更远。乔乔也有很多臭毛病，你们一定能互相包容。”

“啊啊啊。”倪可痛苦地捂头。

夏歌也绝望捂脸，难道，这都是天意么……

此时，吕健和乔乔出现了，前者正义凛然，后者满脸写着想死。

正如吕健所料，吕康是不会那么轻易改变意见的，倪可道行还不够深，那些泄露天机的人尚且要付出代价，更何况逆天改命。

“宣布一件事。”吕健只冲着吕康道，“乔乔要去前进娱乐培训三个月，艺人该有艺人的样子，不能再放任他了。”

“啊？”

这下所有人都惊了。

吕康第一个不愿意了：“那岂不是，他和倪可要分开很久？你太狠了啊健哥。”

“就像新生要军训一样，乔乔欠缺基本的管教，韦德答应我会封闭式管控的，前进娱乐有一个堪称新人地狱的培训基地，很多人都在那里放弃了明星梦。”

不管吕康怎么着，乔乔已经要被吓哭了。

“所以吕康。”吕健神色一震，笑问苍天，“你还看好乔乔与倪可么？”

“问我干嘛？”吕康茫然地望向二人，“总之，这真的是一次考验啊，你们要加油。”

此刻，苍天，宇宙，动摇了！

吕健不禁暗喜，也许天意，也可以套路。

众人皆喜，唯乔乔独悲。

废话，逆天改命的代价，都该是他来负的。

前进娱乐三个月的地狱训练，出来会怎么样？出的来么？会不会被玩坏？

怀着异常沉重的心情，乔乔与吕健来到了技术上不可能被窃听的录音棚。

西湖先生端着茶躲远，他现在最烦听到吕健的声音。

“有些揠苗助长，但现在必须说清楚一些事情了。”吕健盘着二郎腿说道，“你刚刚，锁死了一条道路。你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你人生的抉择点，你必须搞清楚。”

“嗯？”

“你打过游戏么，传统RPG，升到一定级别要转职，比如骑士，可以转职成圣骑士或者龙骑士，剑士可以转职成魔剑士或者剑圣。”

“很老的游戏才这样，选了一个，就没法选另一个，经常会出现选择困难。”乔乔挠头道，“不过游戏可以读档可以重来，倒也无所谓。”

“可你已经没法读档了。”吕健比划道，“艺人就是基础职业，合适的时候可以转职成偶像或者歌手，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啊？那偶像歌手岂不是很尴尬？”

“不尴尬，魔剑士也会耍剑对么？真正区分他们的不是外形，是战斗技巧，是大招。”

“所以说……偶像和歌手，他们的大招不一样？”

“太不一样了，他们的核心价值完全不同。”吕健抬起左手，“偶像的核心价值是人设，暖男，酷男，叛逆男，这些都可以，然后配上足够帅的脸，疯狂推销，捞粉，让粉丝们拿你当幻想男友，把你从一个人变成一个符号，甚至于一种宗教，追逐你的粉丝全部是教徒，至于作品，那只是赚钱的媒介罢了，就像中世纪教廷发行的‘赎罪卷’一样，人们根本不在乎那张纸的价格，在乎‘救赎’的感受。

“偶像的粉丝也不在乎作品的内容，她们只是想通过自己的支持，看到偶像成长成名，让自己热爱的偶像成为最棒的那个偶像，为此她们不惜一个人买一万张唱片，买下整座电影院的票，她们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们的‘男友’会越来越红。”

吕健说着抬起右手：“另一边，是歌手，歌手不卖人设，卖作品，喜欢他的人不太在乎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只是喜欢他的作品，歌手想活下去，就要不停的出好作品，这条路简单而又质朴，但很遗憾，现阶段赚不到大钱，所以歌手越来越少，偶像越来越多。”

“你和余声的事情，最根本的原因也正源于此。”吕健将两只手交叉，“韦德清楚歌手赚不到钱，所以使劲把余声往偶像的路上掰，不让他出歌，让他疯狂跑综艺，企图挖掘磨练出一些偶像的品质。相反，你天生就长着一张偶像脸，‘叛逆人设’浑然天成，这就是韦德始终留意你的原因。”

吕健放下手说道：“不管是你，夏歌还是惜君，我暂时都让你们自由发展，没有安排任何活动，就是不想太早的给你们定型，让你们在干净的状态自我挖掘，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潜力。但现在，你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因为……恋爱么？”

“是的，偶像这个职业，恋爱是绝对的死穴。想想看，那些疯狂的女粉们，那些疼爱你，珍惜你，幻想你的女粉，一旦想到支持你，为了你付出的每一分钱，都会落入另一个女人的口袋，变成另一个女人的首饰和包包，她们还会掏钱包么？倘若耶稣只对一个人恩赐，那么其它人还有必要信仰他吗？”

“骂你骂得最狠的也正是这部分人，她们意识到自己的全部关注，对你的支持，都成为了另一个女人的聘礼，她们不接受，你本是她们供养的‘共享男友’，现在却成为了倪可的‘私人专车’，在这种落差，这种努力付诸东流的愤怒下，骂你是小，绝一些的还会上吊自杀。”

“这实在太蠢……太疯狂了……真的有那么多这样的人么？”

“我之前调查过，华榕有23个粉丝团，每个团几万人不等，团长上面是军团长，最上面还有总司令，一声令下，士兵们揣着钱包出动，也怪不得那期新歌榜那么麻烦。”

“卧艹……太邪了……”

“仔细想想，称得上歌手的人，是不是该结婚结婚，该恋爱恋爱，而偶像呢，他们敢么？相反，那些被称为‘偶像’的人，他们可曾有拿得出手的作品？”

“……偶像这个职业……真是……算了不说了。”乔乔转念一想，“既然我当不了偶像了，韦德为什么还想要我？”

“我猜他在等你失恋，然后把你塑造成‘失落男孩’‘发誓再也不爱’的人设，这样足以反转，这样的人设很稀有。”

“……黑……真他妈黑啊……”乔乔对外面的世界有点绝望，“健哥你竟然要把我送到这种地方……”

“没，我给你选的是‘歌手’培训，不是‘偶像’，都是歌手的必修课，不是偶像的人设塑造套路。”

“还好……”

“所以乔乔，如果你坚定的爱着倪可，并且坚持要公布这件事，你就永远无法成为偶像了，你的收入将永远不及偶像，别说顶尖偶像，连华榕都不如，‘歌手乔乔’的商业价值，大概只是‘偶像乔乔’的五分之一不到。”吕健凝视着乔乔，“踏出这一步就无法回头了，你确定么？”

189 你说的算

乔乔看着吕健，非常不屑地哼了一声：“切……说半天就这个？”

“别小看这个，你还年轻，金钱的魅力远比你想象的要大，比那更大的是人的欲望。”吕健点了点桌子，“想清楚。”

“健哥，我有的时候自己也在想，我为什么喜欢倪可啊？”

“母爱？”

“呸！那是你，所以你才喜欢惜君她妈。”

“妈的，这个谣言还没过去么。”

“好了，不闹了。”乔乔提了口气，“从我第一次读到倪可来信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是一个小天使。”

“现在不是讲爱情故事的时候……”

“你有过那种感觉么健哥？”乔乔绘声绘色的比划道，“小天使从天而降，你专属的那个，你们心灵相通，她了解你的一切，你也明白她的感受，这一点倪可竟然也相同，她也觉得我是她的小天使。”

“……”吕健叹了口气，“你们……真他妈走运。”

“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健哥，当然你也很重要……”乔乔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知道这有点梦幻，有点像童话故事……可谁又不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呢？有些人的世界中，争金钱争的头破血流，有些人的世界为了梦想奋不顾身，我的世界，有小天使就够了。”

乔乔说着，摊开双臂：“所以，当‘偶像’这种事，别人去做吧。”

“说的真轻松。”

“啊，是不是又让公司少挣很多钱啊……”乔乔挠头道，“这听上去有点怠惰，但其实我现在特别有干劲，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这种人，还是不要想为什么了，跟着直觉走吧。”吕健拍了拍乔乔，“周一到周五在韦德那里培训，周末回来录歌，三个月没那么久。”

“啊，周末可以回家，太好了。”

“还有，赚钱是我的事，你不用多想，专心做歌手。”

“嗯。”乔乔挥拳道，“这他妈是最稳的！”

“《棉花糖》下周打榜，你将失去所有女友粉，留下真爱粉。”

“呼……感觉压力小了好多。”

“行了，走吧。”吕健摆手道，“最后，想骂就骂，不用忍着。”

“啊？”

“那些骂你和你女友的人。”吕健挥臂道，“怼。”

“真的可以么？”

“虽然我对是非黑白没什么兴趣，但现在的企业都太惯着那帮喷子了，但凡一被骂就认错道歉，傻哔抱团还有理了？”吕健点头道，“品行端正的青年男女正常恋爱，没吃他家米没碍他家事，傻哔才会骂。傻哔就是傻哔，数量再多也是傻哔，既然你不做偶像，那我们也不赚傻哔的钱了，怼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开心就好。”

乔乔感觉，自己的双手已经饥渴难耐了：“我可以把这段原话说出去么？好带感。”

“这个，还是修饰一下吧……”吕健一时间竟有点怂，他自己也是牛逼不过三秒。

……

该来的总会来，竟然是吕健支持的。

【乔乔：谢谢大家的祝福，我们很好，新曲下周上线。另外传我健哥原话——品行端正的青年男女正常恋爱，没吃他家米没碍他家事，傻哔才会骂。傻哔就是傻哔，数量再多也是傻哔。】

如此立场鲜明的傻怼，瞬间将评论区的人士分成了两个阵营。

其中一边，是义无反顾跳坑的猛士：

【听你歌给你脸了？你才傻哔！】

【女友这么丑，傻哔。】

【就骂你了，怎么着！】

【人设崩了！骂支持你的是人傻哔，没我们的支持你能红？】

另一边，是站在坑上蛤蛤大笑的路人。

【人家刚说完傻哔才骂，你们这么着急证明自己啊？哈哈哈。】

【哈哈哈，喷子的角度已经失去理智和逻辑了。】

【这个性我喜欢，路人转粉。惯坏这帮傻哔了！】

【这么怼确实挺痛快……但身为真粉，很替乔乔担心啊。】

此事一出，光速传媒果然拿来做文章——

【乔乔怒急喷粉，真的好么？】

文章大意也没什么新鲜的，粉丝们的支持才有了乔乔的今天，他娶了媳妇忘了娘，转脸就喷，忘恩负义云云……

乔乔很明确，怼的是那些诅咒他恋爱的人，但总会被人扭曲成怼他的所有粉丝，这种粗暴的偷换概念永远最有市场。

有趣的是，莫惜君在征求了吕健的允许后竟然也转发了消息，不过她修饰了措辞——

【笨蛋就是笨蛋，数量再多也是笨蛋！】

这一下引来欢笑连连。

【姐姐你就不要帮腔啦，一点火力都没有！哈哈哈。】

【嗨呀好想当笨蛋啊！】

【姐姐大笨蛋！】

这搞得莫惜君很不服气，她明明真的是在帮乔乔怼人，而且说了非常粗鲁的话，为什么效果是这样啊。

……

当晚，倪可陪乔乔在公寓中收拾行李，那神情，简直是少女送未婚夫去战争前线。

“才刚刚正大光明在一起没多久，健哥真是狠啊。”倪可拿起了一双破洞的袜子，“好恶心，我去给你买新的。”

“没事的。”乔乔抢过袜子，“大脚指破洞了，换一只脚穿，不影响的。”

“康哥说的对，你好多臭毛病啊。”倪可又抢回了袜子，“不行，我不允许你这么恶心，别人看到会以为我也恶心的。”

“袜子而已……我内裤才真的是千疮百孔，你看……”

倪可根本不敢多看：“够了，扔掉！”

“哈哈，开玩笑的，内裤哪会顶破，又不是针。”乔乔乐呵呵上前一跃，把倪可扑倒在床上，“就五天，周末就回来了。”

“啊……不要这么突然……”倪可被扑倒，有些惶恐地望向大门，“都听得到。”

“你想什么呢，太污了，我就说两句悄悄话而已。”乔乔趴在倪可身上，贴在她耳边说道，“我不能再让健哥失望了。有现在的生活，都是健哥费了好大气力构建的，我去那边真的会好好努力，你在公司也不要让健哥失望。”

“唔……”倪可耳朵被吹得不行，“好好好……你说的算……”

190 有同学

乔乔这才撑起身子，像是俯卧撑的姿势停留在倪可上方：“我不在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都可以去找健哥，他能盘清楚，一定要绝对信任他，千万别动小心思。”

“我耽误他时间……不好吧？”

“都递过茶了，一家人了。”

“靠！难道老夏说的是真的，那真的是个很重要的仪式啊？”

“那当然。别小看老夏，他是唯一能套路健哥的男人，而且健哥被套路过后还很舒服。”

“突然觉得公司水好深。”

乔乔送倪可走的时候，正撞见被苏苏搞得焦头烂额的夏歌。

“苏苏扔，爸爸接。”

苏苏抓着一个球，很努力很努力的扔了两米远，角度刁钻，夏歌拼了老命才接到。

夏歌握着球生无可恋的说道：“苏苏，已经扔了一个小时了……咱们玩会儿别的好不好？”

“玩球！”

“哎……”夏歌只好再扔回去。

然而天性使然，一个肥胖的影子突然从空中飞驰而来。

球被吕康截击了。

苏苏开始追着吕康要球，吕康就是不给，他俩倒总能玩到一块去。

吕健刚好进门，撞见这一幕，随口冲倪可道：“这些都可以画到漫画里，公司的日常，我们共有版权，搞不好会火呢，乔乔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试试看。”

“好，谢谢健哥。”倪可领命。

吕健这便冲乔乔道：“我说好了，明早七点半，你坐韦德车过去，就在电梯那里见面，千万别迟到。”

“靠，坐他的车，好害怕。”

“机会很难得的。”吕健点头道，“前进娱乐的风格可能有争议，但他们的基础培训绝对是业内最棒的，别白费时间。”

“知道了知道了，而且这是套路对吧？”

“必须的。”

……

新的一周，新的开始，夏歌的两首歌再度回到新歌榜上，大量的票也重新改回夏歌头上，《洱海的水》起起伏伏，演唱者孟小米非常无辜。

比她更无辜的是乔乔，与韦德独处充满了紧张与压力，好在韦德一句话没说，直到接到了下一个人。

甄珍身着白色的运动T恤和淡粉色的运动裙，穿着运动鞋网条袜，扎着马尾，一身干净清爽的运动装，像是要去打网球。

“早啊。”甄珍上车坐到乔乔旁边笑着伸出右手道，“乔同学。”

“啊……”乔乔不解地望向韦德，后者没有任何解释继续开车。

乔乔只好自己寻找解释，这位女士，气质，外表，腿……

“你就是传说中的……”乔乔有点慌张地握手，“甄女士？”

“叫Jane就好了，或者叫甄同学。”甄珍冲韦德努了努嘴，“我求了好久他才答应我去参加体验培训，不过我可以随时撤退哈哈。”

“那也挺好……”乔乔也懒得多想，紧紧握着甄珍的手，韦德的未婚妻，他反正不亏。

……

两小时后，新鲜的新闻随之出炉，乔乔的恋爱之火仍在燃烧，又大撒了一把猛料。

【乔乔合同即将到期？疑似将转投前进娱乐！】

这当然有干货，不知哪路神仙，拍到了乔乔下韦德轿车进培训基地的照片。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疑虑重重，光速传媒之前的文章到底不是空穴来风。

业内人士们也随之活跃起来，乔乔毕竟是炙手可热的新星，就算怒怼一些黑粉也依然拥有不错的商业潜力，此前已经有广告商开出了超过200万每年的代言费，可以说只要吕健肯运营，乔乔的商业潜力底线就是五百万级的。

但谁都知道，星工场好像跟广告和综艺有仇，旗下艺人从未参与过任何音乐以外的工作。当然，星工场也有任性的资本，只是在外人看来，这实在太浪费资源了。

可乔乔此前一直与吕健铁板一块，韦德那么拼都没挖到，更何况其它公司。

而现在，恋爱问题好像真的戳到了吕健的某个死穴，乔乔单独去前进娱乐试训，总裁韦德亲自陪同，这块铁板貌似已经松了。

如此大的价值摆在这里，凡是有些资本的公司都能闻到这利益的味道，不少公司内部已经开始酝酿开价。

前进娱乐，总裁办公室，韦德演了三场蠢戏。

第一场：韦德、林小枣。

韦德怒摔电话：“600万签约费？你男友不值这个价！”

第二场：韦德、余声的制作人

韦德怒摔电话：“700万签约费？你男友不值这个价！”

第三场：韦德、副总裁。

韦德怒摔电话：“800万签约费？你男友不值这个价！”

另一边，星工场的气氛也十分紧张，各路公司都在打探乔乔的价位与合约期，他们首先要搞清楚，这件事是要与乔乔谈还是与公司谈。

办公室，方糖与莫长愉基本每说一件事就要接进一个电话，这也正好，两个人轮流汇报。

方糖：“6家公司希望约谈转签乔乔的事宜，等等，电话……”

莫长愉：“5家公司和4个不愿意透露来路的人，通过我给乔乔开价，等等，电话……”

方糖：“现在是7家了，一些公司已经出了方案，我转发给你，哎呀电话……”

莫长愉：“我受不了了，赶快辟谣吧。”

“再忍忍，很快了。”吕健剪着指甲道，“这些信息也有意义，根据他们的开价，可以判断他们的财务状况与艺人策略。”

方糖给手机开了静音：“你真的需要这些数据么健哥？”

“我朋友需要。”吕健脱鞋开始剪脚指甲，“你们整理好就行了，不用转发我，顺便叫倪可来。”

倪可进办公室的时候，吕健正在跟左脚大拇指的万年老指甲战斗。

她看了一会儿，鼓足勇气开口道：“……换个指甲刀吧，健哥。”

“区区指甲，我怎么会输……”吕健铆足力气猛然按下，指甲刀嘎嘣一声魂飞魄散，他只好叹了口气，“不愧是我的指甲。”

“哦……”倪可此刻竟然诞生了一个恶趣的想法，搞不好，吕健真的是乔乔的爹，想到此，她再次给桌上的茶添上了水，“健哥，您喝茶。”

吕健擦了把汗：“有人联系你了么？”

“还没。”

“不该啊……”吕健托腮道，“反应应该很快的。”

“健哥……一般人不会想到联系我吧，我才做助理没几天，公司里好多人都不知道。”

正说着，倪可的电话响起，吕健示意她打开公放，一个清脆爽朗的男声传来，语速很快——

“是倪可女士么？”

待吕健点头过后，倪可才答道：“我是。”

“打扰了，我环亚娱乐大中华区总裁，叫我Peter就好了。为表重视，我亲自和你对话。”

“啊……”倪可惊讶捂嘴，观察着吕健的神色。

吕健不动声色，抬手示意让倪可稳住继续。

倪可尽量沉住气说道：“未来的计划，乔乔还没想好。”

“我看他想好了，他很清醒，离开星工场是正确的决定，那里会限制他的天赋。”Peter侃侃而谈，“节约时间，40%分账+700万签约费，五年，每年300万分账打底，分不到300万我赔给你，相当于300万底薪，比我都高了。”

“这……这么直爽……”倪可听着这一串条件已然慌了。

妈呀，如果没被吕健这么盯着，搞不好真的会答应的。

吕健那边，已经在上网查看Peter的履历了。

环亚大中华区CEO，本名魏生金……

魏生金……

怪不得要叫Peter。

41岁，留学日本，毕业后在环亚工作至今，前年被调来大中华区荣升副总裁，拓展中华业务，年初的时候总裁退休，成功升职。

电话中，Peter催促道：“这是极限条件，全行业不会有更好的了，他可以随意挑选日韩歌曲重新填词，有想法随时联系我，你们可能只有一天时间考虑。”

倪可看了看吕健，这便按照之前计划好的问道：“这么大手笔，之前乔乔与余声交换的新闻也是贵公司所为了？”

“……”Peter顿了片刻，“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倪可复述了一次。

“你开着公放？” Peter大惊。

倪可吓得够呛，这就要挂断电话，却被吕健拦住。

吕健气沉丹田，朗然开口：“魏生金先生，你好。”

“……你是……好吧。”Peter很快接受了现实，“再见。”

“别急。”吕健冷笑道，“全程录音，我中奖了。没想到魏生金你本人这么有诚意，真是体贴舒适大吸量。”

“嘟嘟嘟……”电话挂断。

“这人太无聊了，开个玩笑都不行。”吕健十分扫兴地穿袜子，“把录音交给方糖，可以正式辟谣了。”

“他知道在录音，肯定什么都不会说了。”倪可起身，意犹未尽，“五年保底就是1500万，还有700万签约费……突然感觉自己在和一块大金砖交往。”

“听他说呢。”吕健抖了抖袜子，“你放心，中间肯定一堆奇怪的条款，就是先把乔乔捞到而已，钱不是那么好挣的。”

“可貌似就是这么好挣啊！”

“跟画漫画比怎么都好挣！”

191 看到地里的猹了么？

前进娱乐，韦德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揪出了内鬼。知道他的交换计划的仅有林小枣、副总裁和余声的制作人，三个价格透露给他们，不干净的那个很快浮出水面，这让他松了口气，拿起电话拨通了制作人的手机。

“韦总，什么事？”

“辞职，立刻。”

“？？？”

“我会发官方文书，通知所有业内公司，公布你的丑行。”

“等等……韦总……”

“想不通的话先去物业清洁部门报到，拿底薪刷厕所，那也不错。”

“啊！我错了韦总，我……”

韦德已经挂断了电话。

林小枣全程就在旁边，一脸懵逼：“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韦德难得投去了微笑，“还好不是你。”

“啊……”林小枣明明不知道韦德在做什么，但又好像知道韦德这话的意思。

还好余声此时被召来办公室，林小枣这才狼狈逃遁，在走廊中恨不得趴在墙上打滚儿。

莫名其妙的动心啊……

韦德这么有魅力的男人，甄珍怎么会无感……真是难以理解。

办公室里的气氛就没那么好了。

韦德像往常一样翘着二郎腿，双手交织在小腹前。

余声则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面对他，他避过韦德的目光道：“我不该……私下……可我……哎……”

韦德抬手中止了他不必要的纠结：“签约后，你就是职业艺人，要尊重职业道德与义务。”

余声心中满怀怨念，虽情知自己理亏，可还是咬牙道：“可公司并没有尊重我。”

“相反，是你不尊重公司。”韦德对此没有丝毫犹豫，“公司是以利益为支撑，以盈利为目标的组织，而不是你个人实现价值观的地方。”

余声完全无法信服：“我好好唱歌，好好创作就能盈利，这跟公司的价值观不矛盾。”

如果是其他人，韦德早就不会废话了，但面前的人毕竟是余声。

“作品是为了提高、保持艺人价值而存在的，卖作品只是其中最小的利润，短时间内发布太多的优质作品，会造成价值溢出，这不可理喻。”

“可星工场就是那么做的。”

“所以它永远只能是一家几十人的工作室。”韦德摇头道，“别再争论了，这是最没意义的事情。你的制作人即将离职，我会重新安排你。”

“……”余声还想说什么，但他知道，没人能改变这个男人的意志。

天真的他，早将自己原先那些歌曲的版权卖给公司，身上还绑着五年的合同。正如吕健所说，韦德无法容忍这种无端的“不忠”，倒不是说他对“不忠”这件事有多反感，主要是顾及影响，如果私下与别的公司串通还不受惩罚，这对公司其他艺人来说是个糟糕的表率。

赵悦的例子就在眼前，距离合约结束还有不到一年，他再没机会出现在公众视野，时代的步伐是如此之快，一年后就算他签了新公司，人气也已经腰斩。

而余声，还有五年。

韦德开口了：“我的计划是让你休息两年，让外界看到你的处境和我的风格。”

“……”

“可有个人打了20个电话替你求情。”

“！”余声不禁神色一震。

“这当然是没用的。”韦德摊臂。

“……”余声再次沉下脸。

“可第19次的时候他提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韦德好似在调戏余声一般，话锋又是一转，“你转幕后，当制作人，去塑造一些才华远不如你的新人，不用往外跑，专心搞创作，这样可以么？”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可以，可以，没问题，只要不去该死的综艺就可以了。”

“做得好，分账也不会少。”韦德取下文件夹上最上面的一叠文件扔给余声，“下面的主打组合，你负责他们的全部音乐，要简单正能量的风格，比《我的未来不是梦》还要简单。”

余声拿起文件，封面上夹着三张照片，相貌极其俊朗的男孩，像是中学生，下面是项目名称——《成长型偶像男团SunShine-Boys企划书》。

“这个名称不行，缩写是SB，但不是企划人的错，他是韩日那边的，不了解我们的文化。”韦德再次强调道，“你是他们的音乐负责人，你也可以提供意见。”

“好的……可……”余声看着这三个小孩子说道，“他们也就十几岁出头的样子，是不是年轻过头了？”

“不是我的主意，是某人为你求情提供的思路，不过很符合数据期待，必须要试试。”

余声收起企划书，眼中满是感激：“那替我，谢谢吕总。”

“我没说是他。”

“也谢谢你，韦总。”

“去忙吧。”

待余声走了，韦德才拿出另一张文件，扔进碎纸机，其实吕健还提供了另一个方案——【48Boys】，说是可以搞一个由48个小鲜肉组成的男团，那简直太恐怖了，即便是具有超前意识的韦德也难以理解。

……

若干公里外，甄珍非常自信，半插着腰侧身摆出POSS。

旁边是仪态老师，一个GAY里GAY气戴着红色小圆帽的男人：“很好！完美！完全不需要教，你来当老师算了！”

“谢谢老师夸奖。”甄珍鞠躬言谢。

“再看你。”小红帽走到乔乔身前。

乔乔右手比划出了一个“八”的手势，托着下巴，微低着头，疯狂抬眉毛，凝视前方：“老师，我还有什么地方能提高么？”

“完全没有！”小红帽气得摘下了红帽，“如果不是韦总交待，我已经把你踢出去了！完全过时的造型，比章杰还要闰土，挑个屁眉毛啊，看到地里的猹了么？！你这样的人拍出照片根本没法看，不要说你来我这里培训过。”

“其实大差不差啦。”甄珍在旁边，也做了个类似乔乔的POSS，只不过把酷换成了坏笑，两眼迷离乱看，处于正常人和滑稽脸的中间，俏皮满满。

小红帽匆匆捡起小红帽，绕着甄珍转了一圈：“完美啊！无死角。”

192 对不起

“切，我也会。”乔乔学着甄珍的样子，咧嘴开笑。

“好恶心！”小红帽再次扔掉了帽子，“休息10分钟，我去冷静一下。”

乔乔哼了一声，学着小红帽的兰花指：“真受不了这些Gay的品味。”

“他不一定是……”甄珍笑着坐下擦汗喝水。

乔乔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太可怕了，擦一把汗，喝一口水都是可以与平面广告媲美的造型，这到底是天赋还是魔力？

他也坐到甄珍旁边拿起自己的水瓶，随口问道：“你这么强，为什么不出道啊？”

“他们不让呗。”甄珍不爽地说道，“假装说没特色，没天赋什么的，敷衍我，其实就是怕我被别人看，你们男的都可小心眼呢。”

“嘿嘿，像是韦德的作风。”

“不过啊……”甄珍坏笑道，“我有偷偷出道哦。”

“啊？”

“可别告诉别人。”

“我嘴严，你放心。”乔乔使劲捶胸。

“那……你开脸谱。”甄珍故作随意地撩着头发。

乔乔这便掏出手机打开脸谱。

甄珍神气地说道：“搜——反汪兴喵。”

“啊？是你么？”乔乔大惊，“我本来就有关注的啊。”

“真的？”甄珍更加惊喜。

“我靠！”乔乔激动的跳了起来，“猫女仆系列，黑裙白丝，我的最爱。”

“嗨呀，小点声……”甄珍红着脸做收声的手势。

“我靠，原来是你啊……”乔乔抱头道，“都说是在外国留学的神秘女孩，原来是你啊。等等，你摄影师是谁啊？”

“有个好闺蜜。”甄珍眨着眼睛道，“也是隐藏身份的Coser，我们互相做摄影师。”

“哪个哪个，我关注一下。”

“嘿嘿，保密。”

“你们公主圈玩的好HIGH啊。”乔乔看着甄珍的脸谱页面，这才发现角落中的“共同关注”提示，上面显示吕健也有关注这位，“健哥也知道？”

“啊？健哥是谁？不认识啊。”甄珍躲避着乔乔的眼神。

“这个变态，竟然喜欢猫女仆。”

“你不也是！”

“嘿嘿，这个……”乔乔傻笑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韦德要是知道了……会疯的吧？”

甄珍抬手做了个猫爪的COS：“他知道的，只是不知道我是谁喵。”

“好可爱……”乔乔焦急道，“你婚后可千万不能隐退。”

“尽量吧。”甄珍接受了乔乔的鼓励，随后又流露出那么一丝伤感，“只是，生孩子的话，怕是没法继续做了。”

“是哦。”乔乔看出甄珍有点失落，也不知道说什么，“没关系，早着呢。”

“很快的，结婚后会立刻生。”

“……”

“再怎么样，也是女孩子啊。”甄珍强笑道，“结婚，生子，都是被写好的人生剧本，为了让大家满意，要好好的演下去。”

“不一定吧，我跟倪可就不打算要孩子，有时间多养两只猫。”

“真好啊……”甄珍羡慕地捂嘴，“我爸对猫过敏，我只能云吸猫了。”

“嘿，以后来我这里吸。我跟倪可已经在看房子了，就在罗曼岛，70多平，小复式，多少只猫都跑的过来，到时候欢迎你来啊。”

“真好啊，两个人一起，一点一点经营生活。”

“……肯定你这样更好，永远不用发愁。”

“不好说哦。”

“……”乔乔本就不是什么有城府的人，见小红帽还没回来，这便说道，“你要是没准备好，就别结婚了，何苦呢。”

“准备好了，谁说没准备好？婴儿用品都买好了。”甄珍笑着起身，“我们互相欣赏就好了，别试着互相理解。”

“好吧……”

正说着，倪可打来视频电话。

乔乔接通，倪可告知了公司已经辟谣的消息，让他放心培训，可说着说着，倪可恍惚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那是什么！”倪可指着屏幕道，“鬼么，倩女幽魂？”

“哦，我培训班的同学，韦嫂，珍姐。”乔乔笑呵呵地凑到甄珍旁边合影，“珍姐，打个招呼呗。”

“你好！”甄珍非常正常的打了个招呼。

一向稳重的倪可根本无法接受：“美过头了吧，你确定这不是幻影么？”

一个本不该出现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闪到倪可身旁，是命运的安排，还是缘分的玄妙？

“乔乔你在和谁在一起，二次元人物三维化了么？”吕康惊讶地瞪着屏幕。

乔乔尬笑：“你没见过么？韦德的未婚妻，我们在一起培训，叫珍姐。”

然而甄珍看着吕康，却充满了敌意，喉咙中隐隐想发出“呜呜”的声音，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有强行打招呼：“你好……”

“你你你……你好……”吕康出奇地紧张，口不择言，“放……放心，我哥很靠谱的，他当伴郎，整个婚礼一定稳稳当当顺顺利利，不会有任何差错。”

乔乔闻言大惊，慌忙说道：“好了小红帽来了，我得挂了……拜拜亲爱的，滚吧康哥。”

乔乔连忙藏起手机，同时又满怀歉意地望向甄珍，憋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对不起……”

“怎么了？”

“没事，就是对不起……”

不关我的事啊珍姐……我自己也很难的。

……

拖了这么久，星工场终于正式辟谣，乔乔只是去前进娱乐进行培训，两家公司关系非常好，那些别有用心的造谣，只是在乔乔合同快到期的时候搅混水罢了，此外，下周公司将有三首单曲打榜，敬请期待。

看到公司官方表态，歌迷们也终于放下了悬而未决的心，这段时间星工场搞的新闻太多了，这的确满足了一些人眼球的期待，但喜欢音乐的人，只求这家公司能够不断的推出新曲。

吕健这边，心态也慢慢平稳下来，顺便把环亚娱乐和魏生金的名字记到了小本子上，不管多大的仇，只要往小本子上一写，心也就静了。

回到正轨，守好自己的路，继续走。

另外好期待【48Boys】啊，不知道韦德采用了没有。

反正该来的总会来，不如搞成鲜肉屠宰场，不不不……鲜肉菜市场比较来劲。

193 默契哔

接下来一周的录制中，夏歌再次展现了他异于寻常的勤奋和功底，只要拿到词曲小样，还未开口就知道怎么唱了，不过在情感表达的时候依然要依赖酒精，酒后版的反馈也依然好于清醒版，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为此吕健为他预约了体检。

不过有一首歌很意外，夏歌不需要喝酒也能传达出极其浓郁的情感。

录音棚，吕健和西湖对这首歌的意见截然不同。

西湖：“发吧，趁热。”

“不要。”

“人家写出来了，为什么不发？”

“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你说呢？”

“名字不重要，《Hey，jude》和《Hey，Su》没任何不同。”

“不是这个问题，考虑到历史的进程，这歌不会太火的。”吕健瞪着西湖道，“你愿意看到它输给《棉花糖》么？”

“《棉花糖》招你惹你了！”

“还是不行，直觉告诉我时间不对，我不要这首歌受辱。”

西湖想了想，伸手拿扇子点了点吕健：“输不可怕，怕才可怕。”

“我不怕输，阿西。”

“你怕失望。”

“……矫情。”吕健不爽起身，“先混音吧，不要年代感，要清澈感，爸爸轻轻唱给女儿的那种感觉。”

出了录音棚，吕健快步赶往会客室，路坤介绍了一位广告界大佬过来，不亲自接待总是有些不好意思。

艺人公司与广告商之间，95%的情况是前者求着后者，因为后者是金主。

只有艺人形象、逼格、流量在顶端的那几个人，才会被广告商追着跑。此外，代言广告越多的艺人也就越不值钱，曝光率与公信力的关系十分微妙，这是顶级经纪人思考的问题。

反观星工场，几位艺人从未出席过任何公众活动，只是不断地推出新作品，听众自然喜欢这样，可在业内人士看来，这实在是实诚得让人掉泪，就好像做了一个流量巨大的网站，却不接广告坚持为人民服务一样。

其实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并非是特立独行，或者品格高尚，只是因为一个所有人都有的通病——懒！

与选歌录歌发歌这种事相比，选代言拉代言谈代言实在是太麻烦了，不如把名气做得足够大，直接走大代言，这样可以规避掉低端套路与苟且。

会客室中，方糖已经应付了很久，见吕健来了如释重负起身介绍：“这位是奥创整合行销传播的胡总……”

在她对面，一位矮个子小眼睛中年女士热情起身：“叫大梅就好了。”

吕健怎么也想不到，大佬的造型跟旁边卖包子的阿姨一个路数，长得就像是个扣着假发的大白包子，那是一种不管多少名牌加身都无法遮掩的霸气。

“吕健。”吕健匆匆上前握手，同时冲方糖道，“易云有事找你，先回电话。”

易云什么的当然是临时编的，吕健只是给她个理由抽身，

“哦，那我去忙了。”方糖已经跟吕健足够默契，这是专属于他们之间装的默契哔。

“不好意思，刚刚在棚里。”吕健这便与胡大梅握手，“坐坐坐。”

“现在还亲自进棚录歌？”胡大梅坐下的同时抬眉问道。

吕健笑着摆手：“我们不是什么大公司，就这个规模了，充其量是大一点的工作室，事比较杂。”

“您太谦虚了。”胡大梅双手送上名片，“多亏坤哥帮忙，见您一次不容易，我直接说了哈？”

“请。”吕健也客气地交换名片。

虽然知道她要说什么，虽然不想听，但路坤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路坤本意也是帮忙，换到外面，恐怕所有的艺人公司都巴不得请胡大梅吃顿饭。

“我们奥创的品牌您一定也清楚，只服务A类客户。东田汽车是我们的国际合作伙伴，他们那边的负责人指名要夏歌，要不然我也不用拐弯求坤哥牵线了。”胡大梅说着递出了两纸工工整整的企划，“两个广告企划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客户已经点头，就差您一个点头了。”

“都做到这步了？”吕健见对方诚意如此，好歹拿起方案翻看。

其一暂定名为“潇洒成功篇”，大致就是开车飙歌，越过大山大河那种感觉。

胡大梅在旁解释道：“这一版走的是潇洒成功人士路线，很符合夏歌的特质，客户希望星工场来做主题曲，这个费用当然是另算的。”

“嗯。”吕健嘴上平淡，心里已经响起了colorful-days的BGM，这么躺着偷懒，实在是有一种负罪感。

他接着拿起第二份。

胡大梅紧跟着说道：“这是根据客户最近要求出的“父爱家庭篇”，突出夏歌的慈父形象，面向家庭，表现东田汽车的安全、品质和舒适，如果苏苏也能出演的话，客户能出到500万，这真的是非常非常溢价了，客户极有诚意。”

“500万。”吕健放下文件，自嘲一笑，“我们到现在卖版权都没卖到这个数儿。”

胡大梅反应极快，当即接话：“其实只论音乐版权，您已经是业界翘楚了，广告代言这一块，只要有流行的作品打底，水到渠成。”

“愧不敢当。”吕健按着文件问道，“这两份能给我么？我给夏歌看一下。”

“嗯……”胡大梅犹豫片刻，“有可能的话，您最好现在拿给他看，这个东西往外交，我要丢工作的。”

“那你……”

“没关系，在哪里都可以工作。”胡大梅拿出平板电脑笑道，“机会难得，我准备好在这里死磕你一天的。”

“受不起……我尽快。”吕健略带歉意地拿起文件，直奔排练室，夏歌90%的时间都在这里，这次涉及的金额确实有点大，而且产品也不错。

看过企划案和金额，夏歌下意识念出了《活着》的歌词：“钱是王八蛋，可长的真好看……”

可马上他又自己打了自己打脑袋一下：“我这样是不是太矫情了。”

“还好。”吕健指着两份企划案，“都还行，选不选，选哪个，你定吧。”

夏歌却已经沉浸在庸俗的王八蛋中无法自拔：“公司8我2，税后大概……有50么？”

“五五开吧，大概是100。”

“明年再说五五开，先把我欠你的还了。”夏歌点头道，“接吧，第一版，别带上苏苏。”

“苏苏这事儿，是不是要走诉讼？”

“嗨，我搞定，你就别操心了。”

“那我去谈了，算上曲，应该能到450左右。”吕健起身走到门口，转而又回头问道，“你想发表《Hey，Su》么？”

“那个风格很难火的，会不会给公司丢人？”夏歌竟也有相同的疑虑。

“丢人不可能，我就是怕它输给《棉花糖》。”

“错开不就好了？”

“啊，对啊！”

“……”

吕健又不禁托腮：“可另一边，又很想看它们对决。”

“精神分裂，我帮不了你。”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appxsyd (按住三秒复制) 下载免费阅读器!!

194 吕黛玉

接下来就是技术问题了，代言几年，系列广告有几部，要保证参加几次活动云云，吕健这方面比较偏保守，只敲定了最浅层的视频广告代言，算上配曲，敲到了460万，这个数字已经超过星工场新生以来的营收了。

广告代言也分三六九等，奢侈品、汽车、航空公司、银行这类是最优选，被业内成为A类，在那之上是国际A类，或是超A类，如劳力士、奔驰汽车，耐克等等。

能代言这些是每个明星梦寐以求的，不仅有钱赚，而且有面子，人气非但不会下降，逼格反而有所上升。

A类之下，大品牌之外，多为快销品，网络产品，一路延伸，直到谷底的网页游戏。

顶尖明星对于此类产品态度会比较谨慎，做大品牌以外的代言会有损自己的价值，被那些产品带的掉价。

但正所谓物极必反，一些明星大胆的页游广告，反而有种涅槃重生的神奇功效，第一次看到他们扛着大刀，喊着“是兄弟就不要浪费值钱的时间去寻找油腻的师姐一起玩老婆不在家时玩的游戏一刀999级爆麻痹戒指换元宝”的视频广告，会觉得很Lo，之后不断的被迫看，会觉得很烦，但只要看的次数够多，持续的时间够久，却足以达到洗脑功效，让人由恨生爱，由烦生怜，就像脑白金系列一样。

夏歌的这次代言绝不至掉价，就是运气不太好，总感觉德系车更合适一些。

简单的午餐，外加两个小时的宝贵时间，吕健已经与胡大梅草拟出协议，胡大梅第一时间将其发送给客户，随后追了一个电话，让其先确定几个关键数字，其它的都好说。

吕健与胡大梅也就此握手离别，胡大梅是个极其痛快的阿姨，吕健也是个非常老实的老板，两个多小时的合作二人都感觉很舒适。

“跟你合作真痛快，就咔嚓咔嚓敲定就行了。”胡大梅此时的像极了收摊数钱的包子摊阿姨，满是收获，喜笑颜开，“就受不了那些经纪人，这也管那也管，恨不得他家明星自己做广告导演。”

正说着，电话追了回来，胡大梅一喜：“应该是那边老板点头了，稍等啊！”

她就此背身接电话。

“嗯，啊？卧艹？……不是这……那多久？……行吧。”

挂下电话，转过身，胡大梅变成了刚刚出摊的包子阿姨，想着要做一天包子，情绪相当低落。

吕健的表情也随着阿姨的表情低落下来：“别告诉我这几个小时白忙了。”

“不白忙，不白忙。”胡大梅强打起精神，就像看到了早上第一位客人的包子摊阿姨，必须以笑相对，“就是……东田那边要再考虑考虑。”

“你不是说他们很急么？”

“可能是内部有分歧吧。”胡大梅脸上的肉一横，化身成正在剁肉馅的包子摊阿姨，“那些日企就搞得很麻烦，派系啊什么的，谁知道呢。”

吕健摇了摇头：“不成就不成吧，我没时间再耗了。”

“真不好意思，有消息我立刻通知您！”胡大梅尴尬得如同看到客人从包子里吃出头发的阿姨。

“我送你。”

二人一路走到门口，正要分别的时候，胡大梅又化身看到单身小伙子，想给他介绍对象的包子摊阿姨。

“其实……也挺容易成的。”胡大梅犹犹豫豫说道，“您有时间么？我约一下东田那边的人，做个局，您跟夏歌过去吃个晚饭，毕竟是这么一个大单子，该走的流程还是逃不过。”

果然是还要舔一下，阿姨你做了这么多年包子不知道这个？跟客人玩套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不怕上本子么？

“大梅，我以为你是个实在人，你一开始说清楚不就好了么？”吕健有些气恼地说道，“先让我把精力砸进去再吊我胃口？我们不是朋友么？朋友之间不该玩这种套路的。”

“误会了，绝没有套路，绝没有！”胡大梅眼睛一瞪，像是被质疑店铺卫生状况的包子阿姨，“真的是突发状况，客户突然变的口风！”

“原因？”

“这个我不方便说……”

“我以为你是个实在人……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吕健捂着额头惋惜道，“算了算了，我自作多情，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哎呀！我说我说！”胡大梅拉着吕健挪到一旁小声道，“广告业的情况你大概也知道，但凡大品牌代言人到期，或者准备出新广告这类事情，一旦提上台面，消息立刻会不胫而走，各路明星都会去公关。就算品牌已经有理想的意向对象，也经常会被公关掉，而且明着是公关，暗着还叫劲，互相做负面新闻什么的，咬的越紧，Case越大，搞的越厉害。就像最近那个《女杀手》的戏一样，好资源大家都会用尽浑身解数去抢，广告代言可是真金白银，抢的只会更加激烈！”

胡大梅说的越来越动情，像个为儿子婚事着急的包子阿姨：“我为什么这么急啊，就是见太多这种幺蛾子了，想趁热打铁，咱们一起腾腾腾！把这笼包子给它蒸熟喽！谁知道还是慢了，我要是早两天来就好了！”

“那到底是谁？”吕健下意识问出之后，才下意识摸着腰间的小本子道，“放心，我不会说的，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我的心胸，业内都知道。”

“这个，真的不方便……我也不是很清楚……”

吕健再次变成吕黛玉：“哎……我以为终于交到了一个投缘的朋友，突然好难受……花儿啊，花儿啊，你为何凋落，因为没人看到你的美么？”

“好啦！我说还不行么！”胡大梅极吃这套，痛苦地喘着粗气，“好像是环亚的，他们总裁是东田那边负责人的校友，突然就黏一起了，环亚那批艺人刚刚归国你知道吧？”

吕健点头道：“嗯，明白了，他们在资本上是同胞，应该的。”

“不一定的吕总，其实做这行，肯定要多跑跑，多喝几顿酒的，憋在录音棚里肯定会失去不少资源。”包子摊阿姨看到单身男青年沉迷手游，不禁苦口劝道，“你只要表示一下，坤哥那边，包括我这里，随便拉你去几个局，也就铺开了，而且你特别好铺，比我们都混得开，你只要带着艺人赴宴，什么局都会欢迎你的！”

“好的，谢谢，那以后有这种局，千万别叫我。”

“……”

“慢走，有机会再合作。”吕健再次与胡大梅握手，“有那种不用赴局，不用给回扣的代言，欢迎联系我。”

“那种代言不一定存在的。”

“我就当你是在鞭策我好好做音乐了。”

“好吧……”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在线看: meinvxuan1 (长按三秒复制)!!

195 抱团

言回到排练室，吕健将代言喜讯告知夏歌——

“黄了。”

“呼。”夏歌竟然一脸释然，“轻松了。给日系产品做广告，总是有种怪怪的感觉。”

“你这反应我就放心了。”吕健笑道，“踏踏实实做音乐，更大的代言会找上门。”

“收到。”夏歌做了个“OK”的手势。

出了排练室，吕健的表情可是不“OK”的。

被抢代言本身无所谓，因为他压根也没争过，最大的损失只是浪费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外加对一笔小横财的小期待。

真正令他重视的不是这个，是背后的抱团。

利益帮利益，朋友帮朋友，同学帮同学，老乡帮老乡，同胞帮同胞。

所有圈子，所有行业都由人组成，只要是人来拿主意，资源就不可能最优配置，公正也就不可能存在，娱乐圈由于大多数事情看上去“谁上都行”，境况无疑是最严重的。

如果吕健为娱乐圈操心，怕是早就爽飞天了，他现在操心的是一种极端的情况，最敏感的“抱团”，地域抱团。

这普遍存在的抱团按理说并不可怕，但如若关键资源集中在同一地域人的手上，抱团引发的效应将非常严重。

这种极端状况在这个世界还没发生过，不过前世是真正出现过的，只是大多数人只看到了一个欣欣向荣的文娱圈，并不知道这中间出现过怎样的斗争与博弈。

吕健自己也只赶上了一个尾巴，多数历程都源自前辈的传承。

改革开放至九十年代，港台占据了大陆绝大多数的文娱市场，那个“四大天王”同时活跃的时代，被不少人誉为黄金时代。

在普通听众与观众的视野来看，确实如此，但对于当时的大陆从业者而言，这同时也是一段被“剥削”的年代，因技术落后经验不足等原因，他们付给“港台师傅”的钱，绝不比后来付给“小鲜肉”的比例少，同时因为这样的“落后与依赖”，他们不得不言听计从，这也导致那时港台随便一个制作人、录音师甚至摄影的权力，也并不比现在的路坤要小，路坤一路走来尚且知道分寸，湘港随便的一位武师来到大陆便被奉为神灵，这杀伤力可比路坤可怕多了。

如此优越的群体，以地域来区分，不抱团几乎是不可能的了，港人与湾仔理所应当地握住了手上的资源，扶植自己人，他们对大陆人的印象是既“土气”又“有敌意”，这也没什么可讽刺的，就像现代大陆人眼里的“阿三”一样。

当时的大陆，除了以从各高校发展出的民谣与摇滚画下惊鸿一瞥外，流行方面几乎全线坍塌，值得一提的是三位大陆的流行天后，其中王天后出道于湘港，那天后转投湾仔，田天后哪里都没沾，后来也就不是天后了。

人才与资源空前集中在那两个地方，面对饥渴庞大的内地市场，在那里恨不得随随便便拉个人就可以出道，“机会”多到恐怖，这件事膨胀的如此之快，甚至轮到了“法律之外”的社会团体来主揽大局。

在整个大陆市场的哺育下，那里成为文娱从业者的梦想之地，十几亿人的内地市场哺育着这两座不大的城市，这也许才是黄金时代的本来面目。

而哺育的代价就是，在梦想之地外，几十上百倍于此的土地上，有志于此，才华更甚的人，黯然离场。

毫无疑问，这是属于湘港的超级时代，“港片时代”，而对于内地，这几乎是个飘零的时代，有限的名作收益寥寥，反观另一边，抱团坚如磐石，外人很难在他们的手下获得机会。

直到，天降政策。

长久以来，为了扶植本土发展文化事业，“国产电影”与“非国产电影”始终有政策偏差，“国产电影”与“合拍片”会得到相当的优待，国家层面上非常鼓励外来团队与资本进来发展，培养本土人才，打造本土明星。

港台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该被例为国产，但因制度原因，文化产品的审核权并不在统一管理之内，因此暂列入“非国产片”，多以“合拍片”身份进入内地市场。

“湘港”电影也长期借此政策，享受“国产片”的待遇，而实际上从演员到摄像，用的依然是全港人班子，“合拍片”这类政策对“国内文化事业”扶植有限，人才也没见多几个，“港台巨星”倒是成群出现。

思想战略没错，可效果就是不好，那么一定是技术问题。

于是这个和善的政策不得不变得严格起来，对内地影人、演员在影片中的数量，内地资本的比例等等细节也进行了硬性规定，严格审核。

这一政策直接导致港人叫苦不迭，认为大陆演员和团队会拉低他们的水平，同时相当多数的观众也对此不满，认为政治干涉了电影的血统，港片的纯粹与经典会被玷污。

结果就是《少林寺》横空出世，内地有了自己的超级巨星，动作天王。

琼瑶剧不再是苔湾演员的专属，《还珠格格》大量采用内地演员，几位主演也不负众望，发展成为了超级巨星、超级皇阿玛，超级投资人以及超级表情包，鼻孔男取代了咆哮男。

从这一刻开始，湘港再无新的巨星诞生，经典永远成为经典，四大天王渐渐老去。

取而代之的，是内地的四小花旦四大小生，内地影人也随之成长起来，脱离了对港台的依赖，技术壁垒与资源天堑不复存在，那地域抱团也便显得无甚意义，但无可厚非，那依然存在。

时至今日，依旧有相当数量的湘港从业者诟病于政策，认为这直接导致湘港娱乐圈青黄不接，十年前与十年后都是那几个人，内地当红的小生花旦却已经换了几批。相当数量的观众也认为这是扼杀经典的罪魁祸首，缅怀那个众星璀璨的黄金时代。

没有对错，只有结果。

只需要知道，今时今刻这些想当然的盛况背后，存在过无数的搏杀，没人记得那些无名尸骨的名字，那些人固然奋斗过，可这就是历史的进程。

196 做个老实人

，吕健对这件事如此敏感，因为他现在面对的并不仅仅是地域抱团，也许还是在那之上的民族抱团，这也很普遍，不普遍的是，他们正在异域他乡，抱团争夺吕健家里的市场。

此时他才意识到韦德的提议是多么有前瞻性。

现在眼前的市场同样处于摇滚民谣末期，大量的流行即将起飞，只是创作者还没跟上，除去余声那种超级天才外，暂时无人能匹敌星工场的曲库。

倘若星工场并不存在，恐怕也如同当初一样，再没人能对抗大量重新填词投其所好的日韩翻唱。令人头疼的是，在这个世界，日韩多年积淀的曲库空前集中在一家大集团手里，他们将在相当一段时间内霸占市场。

与此同时，血统相同的企业也会互相抱团，东田汽车的代言仅仅是个开始，后面还有电器、相机、牙膏没完没了的一堆东西。

韦德早早看到了这个结果，放弃正面搏杀，选择不耻的道路，并希望与吕健重新配置资源以求竞争力最大化，他来做乔乔这类偶像的人气，吕健来做余声这类实力歌手的歌曲。

这家伙，总会说一些匪夷所思贻笑大方的事情，让人没法正视，然后过很久才能反应过来。

真正惨烈的竞争就要来了，大浪过后不知道音乐公司能剩下几家。

……

办公室中，吕健召开了很小规模的会议，只有方糖、艾薇、夏歌、洪日、莫长愉参加，议题也十分简单——“要不要成立公关营销部门。”

业内，多数公司和艺人以经纪人为媒介找代言上通告，像老婆、淩小菲都是这样，另一部分以公司集团为单位统一管理，虽然也存在经纪人，但这只是流程的一部分，一个独立的部门会统筹规划所有艺人的活动，前进娱乐就是如此。

眼下，星工场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了，仅靠卖歌的钱会不够用的，艺人的收入如果太少，也是在逼他们动邪念。

在“个体化”与“集团化”两种方式中，吕健更偏向于后者，他想尽量减少外界对艺人的影响，如果当红的艺人有个私人经纪人，那他们商量单飞就只是时间问题了，而且艺人的老婆容易出事情。

阐明思路与“东田事件”后，吕健大方摊臂：“各抒己见。”

莫长愉想也不想：“别的无所谓，我要继续做惜君的唯一经纪人，你承诺过。”

“惜君不反对就可以。”

艾薇就此在旁边的白板子上记录：“个体化，一票了。”

夏歌接着说到：“我支持集团化，运营方面的事情最好规范一些，我受不了小心思小算盘，我愿意交给公司统一做。”

艾薇立刻记录：“集团化，一票。”

洪日托腮片刻，抚着茂盛的胡须道：“完全不明白，关我什么事？”

艾薇记录：“白痴，一票。”

“我好好说。”洪日赶紧补充道，“个人化吧，权力和资源分散些，良性竞争，都交给一个部门的话，那个部门的Leader会强过头的，资源太集中，他跳槽或者单飞都会很难办。”

“卧艹，很有脑子么。”吕健不禁感叹。

洪日摸着鼻子：“开什么玩笑，别拿我当普通的艺术生，我是高考文化课突破400分的艺术生。”

艾薇怒道：“这有什么神气的，我比你快高两百分了”

“别小看我，我艺术考试也有240分，加起来比你高了。”

“怎么不把体育也算进去？”

“那我岂不是无敌了？”

所有人发言的时候，方糖都在暗中观察吕健的神色，她实在太清楚这种会议的目的了，老板必然早就有主意了，各抒己见是真，集思广益是假。

他在考察每个人的思维，能力，性格以及三观。

意见无对错，只会导致“老板讨厌你”，和“老板喜欢你”。

吕健的每个表情都是方糖的参考样本，莫长愉发言的时候健哥有一点不爽，但选择忍，毕竟之前有约定。

夏歌发言的时候，吕健不经意间暗爽，欣慰，这个男人果然是世界上唯一能套路健哥的存在。

洪日发言的时候，吕健起初露出了“看傻哔”的表情，而后急转为惊艳，洪日的发言非常令他满意。不过方糖清楚，这并不代表健哥支持“个人化”，只是因为洪日之前表现的太“傻哔”了，激起了一种迷之反转。

方糖心下已有定夺，健哥应该还是支持集团化的，确定这个方向，然后犀利的表述。

就在方糖要开口的时候，吕健突然强势打断：“方糖你做过性格测试么？”

“蛤？”

“就是那种一堆模棱两可的问题，A.喜欢一个人看书，B.喜欢一堆人唱歌，然后根据这堆东西确定一个人的性格趋向。”

“做过……咱们公司也统一做过。”

“这种测试，骗人的话，会很麻烦的。”轻度漩涡眼神缓缓出现。

“……”

“开始你的表演。”吕健挥臂。

方糖只想说“日”。

刚刚想的什么，全忘了。

毕竟是身在套路之渊的男人……是否该选择坦诚相待？

“我……我……我不知道。”方糖憋了半天才说道，“都听你的，健哥。”

“耍小聪明么？”吕健眯眼道，“必须选一个。”

“那……个人化。”方糖抓着裙子痛苦回答。

“为什么？”

方糖心一横，满脑子只剩下了做老实人的渴望：“我可以减少很多工作。”

“合情合理，令人信服。”

“呼……”方糖喘着粗气，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套路了还是咋的，“好舒服。”

吕健送来了深刻的问候：“放下碧池心，不然在套路方面你永远无法突破。”

“谁要突破啊，谁是那个啥啊！”

吕健最后转向艾薇，这会儿个人化3票，集团化1票，艾薇的投票已经无关紧要。

“我么……”艾薇点着下巴道，“集团化吧，这样工作会很方便，效率应该更高，我也想不到更多的东西了。”

吕健认真鼓掌：“说的很好，就按你说的做吧。”

“啊？”

“大家说的都很好，不过还是你说服了我。”吕健冲众人点头，“散了吧，方糖留下。”

莫长愉质问道：“惜君这边……”

“你依然是她的经纪人，总体接受公司安排，保留否定权。”

“嗯。”

几人走后，吕健才冲方糖说道：“不累又赚钱的工作，就像彩票的中奖号码一样，存在，不过跟你没关系。”

“呜……”

“走。”吕健起身拿起车钥匙，“约好了，去前进娱乐调研。周五了，顺便接乔乔回家。”

“呼……”方糖松了口气，这个行程听上去挺轻松挺好玩的。

“回来别忘了写调研报告、部门组成方案、招聘计划和人力申请。”

方糖表情骤变：“等等，这是CEO做的事情么？”

“没办法，我说了很久，韦德最多同意我带一个人。”吕健理了理领口，“你们吹了这么久，倒要看看有多牛逼。”

“那你自己去就好了。”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呢……”吕健突然神色一转，满面哀伤，“哎……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啊……”

哪知方糖竟神色一紧，再一软，也掩面低头：“哎……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啊……”

吕健眉色一抽，奇才？对飙？

是你逼我的！

他换了个姿势倚在窗前，酝酿一番：“世间难吐只幽情，泪珠咽尽还生。手捻残花，无言倚屏。镜里相看自惊，瘦亭亭。”

方糖同样大惊不小，这么诡的词，说来就来？

她也便怆然泪下：“红绡帐里，公子多情，黄土陇上，女儿薄命。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吕健不骚反喜：“两次用的都是《红楼梦》，而且第二句没对上，你输了。”

“喂，贺双卿的词是作弊啊，太难背了，不可能对的上，你是人不是！”

“哼，我也就会这一句而已。”

“这有什么好神气的！”

197 你牛逼

再次来到前进娱乐大厦，是从地下停车场开始的，年老色衰的德系车与这里格格不入。

即便是方糖，在下车的时候也忍不住抱怨：“看到刚才骑车的那个男的看我的表情了么？”

“我看那个干嘛。”

方糖痛苦地关上车门：“坐在这种车里，我好像一个跟错了大哥的小三。”

吕健拍了拍车顶：“的确应该换车了。你这个想法很不错，到时候这辆车就配给你吧。”

“啊，不要哇！这么有品的位车，承载着公司的梦想之驹，怎么能给我呢。”方糖紧急转向了旁边停着的红色小骚车，“给我这样一辆廉价庸俗的mini就好了。”

正说着，碧池笑传来：“啊……那辆是我的，呵呵呵呵呵。”

方糖转头，林小枣原来已经在这里迎接了。

她立即收敛神色：“这么艳呢？呵呵呵呵~”

“总比没有好吧，呵呵呵呵~”

“没必要自己有啊，最近当总裁了，马上公司会配呵呵呵呵”

“唔……”这一次，林小枣完全被压制了，总裁这种事毕竟太过分了。

“请……”她毫无干劲儿地挥手，“电梯在那边，韦总已经在等了。”

上电梯来到三楼，吕健第一次来到了真正的集体办公区。

他的第一感觉就是透明，能用玻璃的地方就不要用墙，能看到的东西就不要遮挡，这导致视野极其开阔，站在任何角度，都几乎能看到每个工位上的人。

侧面是一长溜leader办公室，也全部采用玻璃隔断，没有一个办公室拉着帘子，外面的员工能看到老板在做什么，老板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员工在做什么。

但每个人，都貌似看不到别人的存在，这感觉就好像假装看不到镜头的演员。

方糖一阵头大：“好压抑啊……感觉我们那里像儿童乐园一样。”

韦德此时迎了上来：“还有半小时下班。”

“够了。”吕健伸出右手，“没想到，我真的来向你请教管理经验。”

韦德只轻轻拍了一下以示握手，这便领着几人走向办公区。

“公关营销部，一位总监。”韦德指过最里面的一个办公室后环视周围，“下设八个小组，竞争制，末位淘汰，各组长轮值，半年一换。”

林小枣知道吕健一定听不懂，紧接着补充道：“八个小组内部每月都有末位淘汰，排名越靠后淘汰越多，拿一次组内销售冠军，可以免除一次淘汰，细则还有很多。至于组长，每半年轮岗一次，抽签决定去领导哪个组，半年连续成为销售冠军的组，组长可以免除轮值。”

“太严格了……”吕健看着忙碌而不失优雅的员工们，“他们撑得住么？”

林小枣笑道：“在前进娱乐，只要不垫底，收入总比外面要高。”

几人说着走到一个大号的工位旁，一位半头白发的小伙子正在整理报表，韦德介绍道：“这是连续四个月的冠军组。”

话罢他轻轻点了点桌子：“向他介绍一下你的工作。”

小伙子闻言先起身再转身，看着吕健神情亢奋，言语干脆：“我们七组主要维护几大日用品牌公关，三大广告公司，以及两家视频网站，公司的资源太过优秀，我们只要做好日常维护工作就够了。”

吕健和方糖对视松了口气，也没那么可怕么。

韦德提醒道：“没关系，具体一些，不必保留。”

小伙子很快说道：“工作日的白天要去客户那里，帮客户解决麻烦，或者是私事，我们有两位组员专门负责接送大客户的孩子上下学，三位组员充当大客户的私人司机，非工作日主动去陪大客户的孩子和父母。工作时间外，一个月至少有15天要宴请客户，或者帮助客户去宴请客户的客户。坚决不招聘不会喝酒的人，坚决不招聘有怀孕计划的人。有必要的话，可以帮助客户去酒店开房，还要说更隐晦的东西么韦总？”

吕健与方糖再次对视，营销什么的，要不还是算了。

“够了，他们明白。”韦德抬臂道，“说说你的计划。”

“嗯。”小伙子转望吕健，“星工场拥有优秀的艺人资源，但还无法打造强大的营销团队，这方面可以与本公司合作，由我们策划艺人的广告代言、晚会综艺出演等活动，因为我们的分组竞争制，星工场艺人会被公平对待。万物皆可外包，营销同理。”

吕健毫不犹豫婉拒：“很有想法。不过我们比较保守，没韦德那么前卫。”

“没关系。”小伙儿转望韦德，后者点头后继续忙活自己的报表。

几人继续前行，吕健不自觉地走到了韦德旁边：“营销手段是不是太粗暴了？”

“营销的关键从不是说服某个团体，而是哄好几个关键的人。”韦德看着周围，“我们的更专业，我们更赚钱。”

“去当客户的佣人司机保姆和情妇，这是不是……”

“不然呢？改写人类基因图谱？”韦德摇头道，“恕我直言，你这些多余的妇人之见，浪费了太多的机会。”

“不是所有人都只论私心的，比如我，大公无私，就不需要有人来维护么！”

“那你以为我在做什么？”韦德匪夷所思地回身道，“想清楚，你有魅力赢得的朋友么？你确定我不是为了资源服务与你？”

“……”吕健呆滞原地，有种被当备胎然后失恋的错觉。

“开玩笑的。”韦德露出了恶作剧后的微笑，“你这表情不错。”

“混蛋……不许开这种玩笑！”吕健差点就要吟诗了，慌乱地扯开话题，漫无目的看着四周，“做的这么极端，留不住人吧？”

“不需要留住，只要保证精干。体力跟不上的人会自己走，更年轻更愿意拼搏的人会自己来。”韦德抬臂指向周围，“这些工作不同于创作，只适合年轻人，几乎没有超过35岁的，女性则是32岁。”

“这未免有些……有违人道？”

“我从不要求加班。”

“可他们晚上要宴请客户，周末也要去陪客户的家人。”

“那是他们自愿的，我无权干涉他们的私人时间。”

“你……你牛逼。”

198 终极意志

这是与星工场完全不同的企业文化，很多企业梦寐以求，却又没有能力打造出的企业文化，极致而又精致，像一台布满了齿轮的精密机器，只要一点燃料，就可以通通转动起来，并且所有的零件也在不断的更换更新，不变的只有韦德这个大脑。

身后，方糖看着周围的人已经瑟瑟发抖：“好可怕，还好没来。”

“怎么会？”林小枣笑道，“很舒服啊，每个人都在做该做的事。”

“像个流水线。”

“不是的，没这么简单，这是艺术。”林小枣略显狂热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个人，好管；十个人，麻烦一些；一百个人，常人就管不了了；一千人，必须是有大才干的人来管，那一万人呢？”

“哪有这么多人。”

“这可不是乌合之众，每个人都是精英，并且全身心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与其说是公司，不如说是个大蜂巢！工蜂去工作，雄蜂去战斗，不喜欢可以走，没人逼着他们！”林小枣问道，“你也是总裁，能做到这个效率么？又能管好多少人？”

方糖只是摇头：“你去崇拜西特勒好了，那个效率更高。”

“好酸啊，呵呵呵呵~~”

“抱歉我真笑不出来……”

参观过一圈，四人坐进洽谈室。

韦德看过手表后说道：“还有10分钟，问吧。”

吕健与方糖对视过后，摇头道：“我们放弃在这方面的效率和进取了，这完全违背了我们的公司理念，我还是踏踏实实当我的高冷爹吧。”

“那意味着永远只是工作室规模。”韦德想说什么，很快又摆了摆手，“随你。”

“你眼光比我远，判断比我准，有这时间，我想问点别的。”吕健双手撑着下巴呆问道，“未来一年，会怎么样？”

他承认自己反应慢了，低估了环亚的事情，接下来的事情他将无法用经验进行判断，经验反而会成为他的绊脚石，韦德的精准更值得信任。

韦德闻言看了看林小枣，林小枣这便拉着方糖回避出门。

韦德这才说道：“你首先该问，为什么环亚现在才来。”

“为什么？”

的确，手握巨大资源的环亚早该开辟这个市场，为什么等这么久？

韦德对此的解释是，野心越大，隐忍越久。

他言简意赅地说明了这几年对环亚的观察。

五年前，他们开始大批在华招聘艺人，都是十几二十年期的超长合约，可以说那一批素质优秀的年轻人，几乎都被环亚垄断，就此远赴韩日进行培训，不过从此之后大多销声匿迹，只有极少数几人出现在韩日一些组合中，大家都以为是韩日那边没人了，要从这边引进俊男靓女。

多年过去，当大家已经忘记这件事的时候，韩亚卷土重来。韦德相信五年来，那些艺人从未停止过培训，本就素质优秀的一批人，在顶尖的系统中培训五年，他们的素质足以碾压国内的所有艺人，环亚珍藏的曲库也始终在等，等着这一批人足够力压群雄。

接下来将是势如破竹的市场清剿，环亚制造将成为唯一的市场标签。

甄杰早早看到了其中的隐患，希望韦德尽早抽身，将重心放到影视，韦德却坚持扛一年，他将其解释为“作品未完成”，但吕健认为不是这样，韦德对除了胜利和甄珍以外的东西，压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喜爱。

“90%的音乐公司会退出市场，旧的打破，新的诞生，新形式、新理念的公司会逐步出现。”

“是什么样的？”吕健下意识问道。

“不知道，我也在分析，数据还不够多。”韦德靠在椅背上，“我在打造公司在音乐方面的自我调整与市场判断能力，这是完成作品的最后一步，之后就不需要我了。”

“嗯……可是你现在才着手培养偶像，是否有些晚了？”

“那就找到‘晚的优势’。”韦德认真地点头，“成长型偶像，非常有机会，boys已经就位，girls也在招揽，让受众真正看着他们成长，真正用钱包决定他们的生死。你是个天才。”

“运气好罢了。”吕健受之有愧。

“提醒你，下周有12首环亚的单曲打榜，做好失败的准备。”

“哪这么快，那些艺人没人气的。”

“不一定，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少粉丝关注他们的海外组合。”韦德的生物钟默默报时，“该走了。”

“最后一个问题。”吕健起身问道，“如果作品完成了，你去做什么？”

“去做下一部。”

“……”

…………

几公里外的培训基地，乔乔背着背包瘫坐在大门口，望眼欲穿，一辆辆车过去，却始终未见那辆老而弥坚的黑色轿车。

原来形体训练只是最简单的，后面是可怕的肌肉训练，为了达成“穿着衣服显瘦，脱了衣服有肌肉”的效果，饮食和局部肌群的魔鬼训练让人一朝回到解放前，他现在只想吃火锅，火锅，更多的火锅。

之后还有发型衣服的搭配课程，这看似是和谐的文化课，其实不然，这里的训练方法是要让艺人形成条件反射，不用动脑就能选出时尚的搭配，避免一不小心变得土里土气。为了达到这个效果，训练基地采用各种“酷刑”施压，一旦搭配错误，将会面临地狱般的刑法，包括但不限于喝芥末，挠脚心，撑着眼皮瞪眼两分钟等等……

乔乔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啊，还没走啊。”

“别……离我远点。”

听到这个声音，乔乔惊恐地后退。甄珍一定不是人，是魔鬼，是某种终极意志在三维世界的投射，她完美通过了所有课程，大多数老师都甘拜下风，一周的时间，乔乔都在寻找她的破绽，想拍到一张丑陋的照片，但就是没有，任何角度，任何时间，永远都是完美的。

“嗨呀，很简单的，你下周会做的更好，下周是体力训练哦。”甄珍比划出了跑步的姿势，“还好，我有去跑全民马拉松，50公里以内还是撑得住的。”

“啊！”乔乔更加惊恐，“为什么你能跑那种马拉松，小腿上却看不到任何肌肉的轮廓？”

甄珍低头自己看：“是哦，好神奇啊。”

“你不是人，不是人！”

正说着，两辆车依次驶来，虽然都是黑色的，一辆低调奢华有内涵，一辆看起来德高望重的样子。

乔乔疯了一样起身，闪着泪花奔了过去：“健哥……健哥……”

吕健下车，看乔乔的样子，心里是一点也不心疼。

发型变了，衣服穿搭也变了，就连身材感觉也挺了，不愧是前进娱乐的特训。

“哎呀，混的不错啊。”吕健老远笑道。

“要死了啊！”乔乔飞奔扑进吕健的怀抱，“下周不要来了好不好……”

“说好了三个月的。”

“会死人的，真的会死人的。”

“别装了。”吕健指向不远处的甄珍，“人家看着挺舒服的啊。”

“她更可怕，她不是人，她不是人啊健哥！我想离她远点。”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甄珍已经牵着韦德走了过来：“乔乔表现很好，进步很大哦。”

“是么，辛苦照顾这孩子了。”吕健笑呵呵揉着乔乔的脑袋，“再严格点啊。”

一般人只会以为这是随口的客套，但韦德不是一般人。

韦德就此点头：“好的，我吩咐一下，训练强度升到c级。”

乔乔双腿发软，绝不能再得罪健哥了，绝不能。

199 两兄弟

上车后，乔乔才发现倪可没来，反而是方糖在，失望溢于言表：“怎么只有你……”

“哼，走的时候叫过你家倪可，她说最好的朋友今天正好回国，去见过之后回公寓找你。”坐在副驾上的方糖回头做了个大丧脸，“嗨~呀~好~气~啊~自己没有她的朋友重要。是男的还是女的呢？好警惕哦~”

“一个星期不见你怎么这么贱了。”乔乔这便打开手机，“见个朋友而已，怎么没跟我说……”

方糖连忙道：“哎呀，别逼人家逼这么紧，还怕你家倪可偷偷去约会了？”

“不存在的，这世界上没人能绿我。”乔乔自信摆手。

“很狂么？”方糖也拿出手机，“我问问你康哥什么意见。”

“别！千万别再把他扯进来了，求求你。”

“哇，欺负你好爽，我越来越懂健哥了。”

“那我到底……问不问她啊？现在打电话是不是显得我很小气？”

方糖做了个更丧的脸：“是啊，超小气的，一点男人的样子都没有，好娘哦~~”

“妈的，忍了！”乔乔收回了手机，瞪着方糖道，“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啊。”

“你试试一周工作60个小时以上，你试试现在回去写四份报告？”方糖眼睛瞪得贼大，贼丧，“我这样发泄已经很健康了！”

“好可怕……”

就连吕健也有点儿慌：“算了，报告免了……你哪里下车？”

方糖立刻喜笑颜开：“啊~~公司下就好了，那我定电影票了啊，我跟艾薇盼很久了~~”

妈的，是套路！

女人在性别上的天赋套路，男人完全没法用的套路，即便是吕健也中招了。

……

滨海市文娱产业园十分有趣，因为海和沙滩在东边，大企业也集中在东边，因此东门外的餐厅都是高大上的，相对应的，西门外平庸一些，多是人均消费三五十的小店，然而有一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店却绽放出了极大的光彩。

只因有一个超级大美人造访，即便在美人扎堆儿的产业园，她也是美人儿中的美人儿，五官精致得如天工所砌，眉目齐长，鼻梁恰高，偏分淡染的长发与紧身的黑裙，大白长腿大长筒靴，描绘出了新时代的东方美。

此时她正以怡人的姿态低头看手机，像是在等人，可依旧吸引了全场的目光，突然有这种级别的美人儿，谁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旁边一桌，恰巧是出来吃饭的“卧艹两兄弟”，二兄弟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个的整个脑袋除了眉毛睫毛以外，一根毛也没有，矮个的则是满脑袋都是毛，二人黑框眼镜这么一戴，还当真一副文艺圈大佬的形象。

可即便是浸淫圈内多年的他们，见到这位大美女也暗自称奇，骚话飚个不停。

“卧艹，这是哪家的艺人？”

“卧艹，不认识啊……”

“咱们都不认识，难道不是艺人？”

“可这造型，姿势，明显是专业培训过的。”

“前进新签的吧？韦德好像头脑一热又开始玩偶像了。”

“那前进真牛逼……总能捞出来这号人……不对啊，就算是前进娱乐，也没法这么快培训出来的，而且这造型，比前进娱乐还专业一些。”

“比前进还专业？莫非……卧艹！”

“卧艹！”

“探探路？提前要个签名试试？”

“你去。”

“你去。”

争执之间，大美女等的人来了，是个小胖墩女人。

神奇的是，大美女大大方方露脸，小胖墩女人却遮遮掩掩戴着墨镜。

“这里这里。”大美女见小胖墩进店，乐呵呵挥手。

小胖墩见大美女明显惊了一下，快步跑过去惊叹：“哇，比照片还好看。”

大美女也激动起来：“是吧是吧？本人都比镜头里瘦的。”

“都不敢认了。”

“哈哈，放心，我还是我。”

二人就此坐到一起拉着手叽叽喳喳狂聊起来。

卧艹二兄弟两脸懵逼，但他们的麻辣烫已经吃完了，只好走人。

桌前，倪可与王娟拉着手，仿佛又回到了高中状态。

“你真是王娟么？上次见面还是高一，你可别骗我。”倪可摘下墨镜仔仔细细研究着昔日闺蜜的五官，“完全看不出来做过。”

“嘘，小点声……”王娟做了个收声的手势，随即笑道，“早改名了，我现在叫王妙龄。”

“妙龄少女……噫，臭不要脸，跟以前一样。”

“哈哈哈。”王妙龄一副女汉子的作风，大方搂过倪可，“要不了多久，我出门也得戴墨镜了啊。”

“是啊。”倪可叹道，“五年了啊，比上大学还久，终于等到梦想实现的时候了。”

“什么梦想不梦想的，都什么时代了，就是想当明星啦。”王妙龄倒是毫不装逼。

倪可使劲点头：“那也没问题，你没问题的。”

“哪有那么容易，我也就是女团中的一个，下周才是见分晓的时候。”王妙龄提了口气，“下周团体单曲MV打榜，公司会把周人气最高的一个人推荐给《女杀手》剧组，我们几个已经在叫劲了，没想到这么快。”

“怎么支持你，我给你拉票哇。”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王妙龄笑道，“再说了，你也有东家，你家乔乔是不是也要打榜？”

“诶，他随随便便拿冠军，还是支持你吧。”

“你们，小日子过的不错？”王妙龄坏笑着戳了下倪可的腰。

“嘿嘿……”倪可重新戴上墨镜，单手托腮，故作正经，“我也很困扰啊，随便发求婚照什么的，搞得我现在出门都要戴墨镜。”

“臭不要脸。”王妙龄又蹭了蹭倪可，“你们……做过了吧？”

“啊？”

“别装傻。”

“嘿嘿……还没……”倪可傻笑着低头。

“都订婚了还没做？那不是找分呢么。”王妙龄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子，“相信我，所有订婚后还不上床的，全会分的。”

“小点声。”这次轮到倪可让王妙龄收声了，她随后更加害羞地低头道，“我是……OK啦，就是乔乔，没表示过。”

200 大危险！

“嗯……”王妙龄托腮片刻，“可可，咱们从小一路玩过来的，我也没少骂你臭妞肥妞什么的，我就直说了。”

“哦……”

王妙龄沉吸了一口气：“你的身体，确实不太可能让男人产生欲望。”

“是吧……”

“腰上是不是还有游泳圈？”

“有一点点，就一点点。”倪可不好意思地抬手。

“屁股上有没有那种皱皱的……”

“好了别说了……”倪可快哭了，“估计有吧，但我还不至于照镜子看自己的屁股。”

“没事，可可，听我说。”王妙龄拥着倪可低声道，“这些都是技术问题而已，脂肪可以抽，身材可以练，你也看到我了，虽然你不可能整到我这么极致，但至少能到美女的程度。”

“别说了，不用的，乔乔不在乎这些。”

“你还真信？”王妙龄摇头笑道，“男人，只要下面的两个球还在，就在乎，这是本能，没办法的，他就是不想伤害你。”

“无所谓啦，乔乔能处理好。”

“什么无所谓。”王妙龄更加严重地说道，“我出国这5年，虽然一直在培训，不过各种各样的事可没少见，晗国那边整容都整疯了，你以为她们愿意？”

“不然呢？”

“满大街都是明星脸，你不整，凭什么守住男人？”

“哈哈，反正这里又不是晗国。”

“是，普通人无所谓，可你在和乔乔交往啊，他是什么人？有多少人追你知道么？他那形象，放在晗国都是顶级的。”王妙龄正色道，“我是见过的，晗国演艺界的男人，各个身边都必须是美女，就算不是美女，过两天也会整成，或者换成美女。乔乔现在守得住，你让他守五年，十年，一辈子？天底下有几个那么坚定的男人？”

“娟儿，别老晗国晗国的……这里不是晗国。”

“可男人就是男人，他说不在乎，你就以为真是不在乎了？他只是不想和你做那事儿罢了，不代表他不想做那事儿。你有机会开他手机，开他电脑，看看他有没有片子你就知道了。”

“这个……不好吧？”

“好不好的无所谓，我就告诉你，肯定有，他宁可对着屏幕做，也不愿意和你做。”王妙龄郑重拍了拍倪可，“这是极其危险的信号，非常危险，你们现在以为情比金坚，可敌不过时间和漫漫长夜，哪天乔乔稍微松动了，喝点小酒，一个美女送上门，勾出了他的心，你觉得他是将计就计，还是当场拒绝，回家对着电脑开搞？”

倪可又要哭了：“没那么恐怖，还有我呐……”

“是的，可现在的你不行，只会让乔乔躲得远远的。”

“……”

“你没钱无所谓，我先借你，就去跟我们公司合作的医院，我能帮你约到，你只需要交出两个月的时间。”王妙龄点头道，“不能再拖了，很危险，而且你也要为自己考虑，整过之后，就算没能跟乔乔白头偕老，你也有资格拥有更棒的男人了。”

倪可下意识摇着头拒绝：“不行，还是不行。变了脸，我就不是我了，我虽然不好看，但这是我自己，是爸爸妈妈给的……”

“别拘泥这些，时代变了，没人在乎这个。”王妙龄沉声劝道，“我刚刚看过你页面的评论了，成千上万条，我就看到两个字——丑，胖。那些人才不管你怎么想，不管你好不好，善不善良，丑就是吃亏，美就是赚。”

正说着，小店老板笑盈盈走过来，拿着手机：“美女……能不能帮个忙？吃饭的时候让我们拍个照，放在宣传上，这单免费，随便吃。”

说到一半，他又不好意思地冲倪可道：“那个……不好意思……麻烦您让一让。”

“看到没？”王妙龄冲倪可摊臂道，“就这样，一辈子都这样，就两个月可可，改变一切。”

老板又哈着腰催问道：“可以么？”

“有你这么说话的么？”王妙龄拉着倪可起身，冲着老板质问道，“凭什么叫她让让？很伤人你知不知道？一点涵养也没有！”

她这便拉着倪可离席：“走，换个地方。”

老板看着二人愤愤离去，很自责，很失望，可最后还是多看了一眼王妙龄的背影：“很有性格啊。”

再看倪可的背影，轻蔑一笑。

……

二人出了小店，一路无话，也没了食欲，干脆找了家茶餐厅，选了包间，免得聒噪，再次落座后，王妙龄才叹了口气：“好好好，知道你宁，我不劝你了，聊别的吧。”

“呼……”倪可如释重负，看着周围密闭的空间，压力也小了很多，“以后见面，还是来这种私密的地方吧。”

“嗯，公司条款真麻烦。”王妙龄摇头道，“要我们切断与过去的一切联系，毕竟整容这种事不好听，而且你是星工场的人，跟同行走得太近更是大忌。”

“嗯，我也没敢告诉乔乔和老板。”

“千万别说，传到我们经纪人耳朵里，我就完蛋了。”

“放心吧。”倪可喝了口柠檬茶问道，“好好奇啊，环亚到底有多厉害？”

“真的特别厉害。”王妙龄拿起冰水叹道，“我在晗国训练了四年，岛国一年，整个体系，专业水平，都是完全领先一个时代的，恨不得比足球差距还大。”

“那真是够大的！”倪可赞叹过后，随即摇了摇头，“等等，不会的，别小看足球，一定还是足球差距大。”

“总之，这一批我们回来了50个人，其中有包括我在内的四个组合。”王妙龄抿嘴道，“经纪人的意思是，我们的实力和形象领先于这边一个时代，好好做，一年内我们就是半壁江山，甚至更多。”

“其他人不知道……”倪可傻傻看着王妙龄，“只说你的话……我这辈子就见过一个素质比你高的大美女。”

“嗨，没这么邪乎，我们那里多的是……”王妙龄随即问道，“不过还是很好奇啊，有空问问她哪里做的。”

“她？乔乔说她没整容，纯粹天生丽质。”

“乔乔？”

“嗯，乔乔同学，他们一起培训3个月。”

“什么？！”王妙龄大惊，“危险的信号。”

“哪有……”

“你想想，乔乔天天对着这种女人，回家看到你什么想法？”

“唔……虽然咱们关系没问题，可你总这么说，我……我好气啊……”

“忠言逆耳，那个女人有男朋友么？”

“也是订婚状态……”

“超级危险乘以2，不，超级危险的二次方！订婚乘以订婚，我已经看到结局了。”王妙龄抱头惊起，“别再犹豫了倪可。”

“怎么又说回来了。”

201 不言自明

晚间，公寓，焦头烂额的景象出现了。

苏苏在哭嚎，乔乔和倪可在房间中吵架，吕康忙了东边忙西边，夏歌为了苏苏也是上蹿下跳。

这帮人口口声声说要出去租房，结果还不是赖在这里。

这响动甚至惊到了邻居，韦德发来信息警告，他明确说过不欢迎小孩和宠物，并警告吕健尽快清理掉这些。

“怎么了？情绪这么不好。”吕康抽空奔到眉头紧蹙的吕健旁边，“是不是又饿了？吃不吃面？”

“就是你，好好走路，别老乱跑。”吕健怒道，“房东会以为我们养狗了。”

“空间这么大，不跑多浪费啊。”

“你在逼我拴住你么？”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下楼声音传来，倪可掩面而去，跑到一半才想起来说再见，略微哽咽地冲吕建道：“那健哥，我先走了……”

“吵架了么？一定是特别无聊的小事情吧？”

“算是吧……”倪可快速穿好鞋，溜溜跑远。

乔乔这才从楼梯上探下头来：“走了么？”

“还不快追。”吕健指着门外道，她一定在等你追。

“切，女人，不能惯着。”乔乔不慌不忙下楼，“真不知道这破事儿有什么好吵的。”

“我不想听。”吕健抬手，“去找你夏哥聊。”

这是没有用的，乔乔已经苦恼地走来：“健哥你说哈，男人，谁不藏点片儿啊？”

“住口，我在想商业策略。”吕健再次抬手。

“为啥女的就这么在乎这事儿呢？说什么‘你都有我了，还看那个干吗？’怎么就这么矫情呢。”

即便吕健不想展开这个话题，可吕康还是急切问道：“你们做过了么？”

“有啥好做的？”乔乔抹了下鼻子，“怎么想都是片儿更好吧？”

“换一个人呢？”吕康好奇问道，“把倪可换成……淩小菲？”

“想吐。”

“莫惜君？”

“不合适。”

“甄珍？”

“够了！无聊。”乔乔气呼呼坐到吕健身旁，“倪可就是刚刚回来才变怪的，问了半天见的哪个朋友，就是不说。女孩是不是特别容易被洗脑啊？”

“闭嘴，我不想听。”吕健不得不严肃起来，用很重的语气说道，“我作为过来人，不希望你这么早公布恋情的原因无它——你根本不知道能不能走下去。矛盾会一个个接连发生，你们要一个个解决，不要屁大点事就来跟我废话。”

“唔……”乔乔看着吕健，也实在找不到半句话说了。

这会儿夏歌也抱着稳定下来的苏苏下楼：“蜜月期谁都会觉得情比金坚，直到腻味了那种感觉，才会发现眼前的人不过是一个一身臭毛病的凡夫俗子。”

“连老夏你都这么说……”乔乔只好望向吕康，但又突然反应过来，“你别说话，什么都别说！”

为了躲避吕康，他最终选择追了出去。

夏歌抱着苏苏走到吕健身旁，浑身奶爸装备也无法遮掩他的气质：“他告白表现的越好，一旦分手，遭受的打击也就越大。”

“我还要应对下周的新歌榜，没工夫想他的事。”吕健转头道，“《Hey，Su》往后推吧，这首歌注定很难被传唱，环亚野心很大，《Hey，Su》只会让机会给他们，外加刚刚的《无地自容》市场反响不好，下一周，我们要改变策略，全力出击。”

夏歌思索道：“提前放出《活着》？”

“《活着》也不够。”

“《恋曲》？”

“更不够。”吕健转头道，“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中国市场，什么叫音乐品味，至少要《棉花糖》那种级别的歌。”

“超级口水歌？”夏歌抱苏苏的手都有些不稳了，“我不小心在歌曲库里听到过《两只蝴蝶》……难道……”

“那个太过分了，我们给自己留点余地。”吕健点头道，“我已经想好了，明天去加班赶制，对面已经骑到头上了，不能再这么被动。”

“好吧，只要不是《两只蝴蝶》就可以。”

“《狼爱上羊》呢？”

“没听过这个……”

“哼哼。”吕健露出了神秘微笑，“除此之外还有……”

电话突然响起，这也避免了吕健越陷越深。

路坤来电，吕健不得不停止这个话题来到露台。

“什么事坤哥？”

“别别别，我得叫你健哥。”路坤当即说道，“真的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胡大梅这人挺靠谱的，谁知道碰上这么一出戏。”

“没事没事，我都忘了。”

“知道你不介意，关键是说别的事。”路坤沉了口气道，“方结衣那边，搞的很奇怪，我让人去说选角的事情，她也没答复，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

“没啊，我们很和睦。”

“那你帮我问问她的意思吧，这角色盯得的人太多，我也扛不起。”

“这就说，等我电话。”

“嗯嗯嗯，痛快点。”

放下电话，吕健火速联系方结衣。

《女杀手》这类热门IP，几乎必定会捧一名女星出来，戏份太集中了，其他角色根本没有发挥的空间，全部的戏都在凸显女主角的魅力，争的头破血流是必定的，真不知道老婆在想什么。

“啊……健哥。”方结衣面对吕健有点害怕。

“啊。”吕健随口打招呼。

“嘿嘿……”

“搞什么？直说。”即便面对老婆，吕健也是很严格的。

“《女杀手》的事情……当时头脑一热就接受了。”方结衣吞吞吐吐道，“真的对不起，后来总感觉怪怪的，晚上连觉都睡不好，尤其是小菲出事以后……”

“……”

“在听么健哥？”

“嗯。”

“我知道，我这样好像……把你给坑了。”

“还好。”

还好个屁，如果不是为了老婆，不用这么给路坤面子，当然，那样也就无法认识忘年交包子阿姨了。

方结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不断的道歉：“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都是圈内人，我明白的。”吕健叹了口气，“没什么别的意思，让你困扰了。”

的确，这件事怪怪的感觉吕健也有。路坤那类人一眼便能看破要害，这么重的资源没人会白帮忙的，至于吕健预期的回报，似乎不言自明。

202 倒贴

头脑一热过后，方结衣开始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件事了。

如果真的拿下《女杀手》的女主角，吕健再提出什么，根本就没法拒绝么。

“不是的健哥，别误会，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不想让事情这么发展。”方结衣磕磕巴巴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我去跟坤哥说了。”吕健笑道，“错过这种大剧，可要做好被挤掉的准备。”

方结衣叹道：“总好过变得跟她们一样。”

“矫情。我去跟坤哥说了？”

“好。还是对不起……”

“没事，别放心上，我的心胸，圈内都知道。”

“……”

放下电话，吕健下意识去摸小黑本子。

好想……把老婆名字记上去。

女明星的保质期比男明星要短很多，除去顶尖的一两个手腕十足背景深厚的女强人，其她女星最多扛到30岁，如果一年没一部靠谱的戏，很快会被后来居上的小花旦们挤掉，淩小菲正是靠连续两个优秀的“玉女角色”迅速上位并确定人设的，而老婆已经很久没有好的角色了，再这么下去真的要去演老婆了。

好的戏，好的角色，是她们唯一的续命膏。

老婆实在是……妇人之仁。

实在是太圣母了。

这种圣母，记在本子上吧。

哎……

吕健究竟是没下笔，毕竟是老婆，记在本上，疼在心里。

他就此拨打了路坤的电话，用角色不合适搪塞了这件事，并向路坤道歉。

“我没事我没事，这角色这么热，怎么都好说。”路坤大方道，“你也别放心上，帮忙随便发一个主题曲就好了，不用那么投入。”

“就是觉得可惜，两件事都黄了，下次咱们必须妥妥的搞个大的。”

“哈哈哈！”路坤大笑，“这精气神儿就对了，你们的人往影视方面转，我还是能说两句话的，放心。”

“明年再说吧，今年先看看环亚的势头。”

路坤惊问：“哦？你认识环亚的人么？”

“魏生金？”

“啥？”

“Peter？”

“嗯对Peter，手笔很大啊。”

“又怎么了？”

“还在谈，别往外说。”路坤小声道，“他们也在盯着《女杀手》，你知道，淩小菲出事以后，那位置空了，他们想提一个出来，要给我们倒贴钱。”

“倒贴？”

“零片酬，外加大额赞助。”路坤叹道，“为了捧人，不惜血本啊，条件太好的话，我也没法拒绝，毕竟是真金白银。制片和监制都已经被攻陷了，现在都在跟我吹。现在突然觉得淩小菲挺好的……保不齐已经开拍了。”

“此圈甚乱，我还是做我的口水歌吧。”

“哪里的话，星工场曲曲是精品。”

“下周一之前，是的。”

……

对业内人士来说，这个周末充满压抑，乔乔的女友事件，余声的互换事件还未过去，环亚就已经杀将过来，从已经公布的艺人信息来看，他们的阵容的确很恐怖。

实力还不好说，颜值方面已经碾压了。

当然可以痛骂整容怪万般可恶，但那对娱乐圈看脸的情况毫无影响，好看就是好看，更好看的就是更红，颜值就是最大的竞争力，晗国包装人的水平就是高，无论男女。

外加五年的培训，天知道他们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现。

第一批正式出道的艺人包括两个男团，两个女团，以及三位男性艺人和一位女性艺人。

男女团还是一派神秘姿态，女性艺人也资料甚少，可那三位男性艺人，却早在国外就已经拥有了不小的人气，只是不追男团的人不知道罢了，离开已经成熟的顶级晗国男团归国发展，这手做的非常绝，不成功便成仁，毕竟，“男团的归来小生”这个坑，已经有人占了。

一年半之前，同样有一位人气极高的华裔韩团小生归国发展，身负数千万的违约费，只为回到深爱的祖国，这身上的重担也一度成为他重要的人设，成为了粉丝为他买单的动力所在。

这样的家伙，再来三个，市场吃得下么？

对于稍有商业思维的人来说，知道一场血淋淋的厮杀即将上演。

……

对榜单委员会来说，这注定是个加班的周末，直至周日下午推荐位都没能确定。

59首新歌打榜，老牌劲旅星工场照例三首，前进娱乐虽然余声莫名低调，但之前签下的民谣歌手已经进入了集中爆发期，五首新歌打榜，魔方文化屡屡受挫后祭出了麾下的顶级偶像，说是人气王也不为过的男人沈翀，真正可怕的还是正式进入华语市场的环亚娱乐，13首新歌，13位新人，一气放出，这些作品有一半都是大牌韩日制作人领衔，在那边的录音棚制作，以K-pop和J-pop为主，都是制作精良的深度流行作品，少部分填上华语词的翻唱作品好像并未被下注太多，在华录制。

如此之纠结的一批榜单，自然也少不了有人来公关，此前星工场与前进娱乐的联手霸榜已经让很多公司考虑是不是要放缓音乐事业，外加穆纤雪最痛恨这套，几乎没什么人再来委员会公关了，但这次依然有一家企业逆流而上，勇气可嘉。

主席办公室中，魔方文化的说客就差给穆纤雪下跪了：“主席，请务必保证沈翀一个推荐位。”

“要看投票的，请回吧。”穆纤雪收拾东西准备开会。

“沈翀毕竟是全部华语艺人人气榜的第一位，他发歌没有推荐位说不过去啊。”

“人气只是参考之一，综合其它数据，星工场的艺人更值得推荐位。”

经理追着穆纤雪恳求道：“他们都拿那么多次冠军了，平衡一下局势啊。”

“拿冠军靠的是实力，要平衡那也该向环亚平衡。”穆纤雪已经走到门口，“他们的新曲，无论是质量还是音乐理念，甚至都完全高于这一期的星工场。”

“不能向着外人啊……这是咱们国家的排行榜对不对？”

“环亚是合资企业，用我们的艺人，我们的员工，给我们交税。”

“那也是外人啊。我们沈翀就是不愿意这样，才忍辱负重回国……”

“小邓，帮我叫安保。”

“我走，走走走。”经理终是叹了口气，“主席，我只想说，公正也是有范围的，无限度的公正，只会被人利用，自取灭亡。”

203 暗示

一穆纤雪刚刚赶走说客要去开会，又有客人来访，不过这次的客人她没法赶，一位白发斑斑的女士，也是当时来宣布任免令的人，委员会音乐事业部的副主任林蔷，权力与口碑兼顾的女强人。

“主任……”穆纤雪微微低头问好。

“叫你你不来，只好我来了。”林蔷自行推开房门，“里面说。”

穆纤雪看了眼手表，开会要迟到了，但这也实在没办法。

办公室中，林蔷坐到了穆纤雪的位置上，穆纤雪只好坐在对面。

林蔷就这么足足看了穆纤雪半分钟，搞得她浑身不自在。

晾得够久了，林蔷才说道：“长话短说，我们最多给环亚一个推荐位。”

穆纤雪心下一紧：“如果您是来要推荐位的，那恕我……”

“别动你那点小心眼。”林蔷打断了穆纤雪，“你怎么安排随你，但最多给环亚一个。”

穆纤雪也没那么容易妥协：“可这一期环亚音乐的质量，保守估计能得3个。”

“跟质量没关系。”林蔷摇头道，“你的三条推荐原则我看了，很不错，但需要加上第四条——本土音乐优先，就当这是贸易保护。”

穆纤雪再而争道：“环亚的职员、艺人，通通都是本土人，这最起码算合资，无法列入贸易保护。”

“是的，所以我们没法以官方方式来做这件事。”林蔷直视着穆纤雪，“所以，我才来这里，以非官方方式暗示你。”

“这也正是我要说的，如果有意保护本土音乐，请按章程，走官方文件下达要求。”

“没法那么做，环亚做足了功课，没法把他们列入外资，官方针对的话，会在国际社会落下话头，贸易制裁、国际法庭，再闹闹反倾销什么的，很麻烦。”

穆纤雪毫不犹豫摇头：“那恕我无法从命，这违背了委员会的基本精神，您的言行也是。”

“我再说明白一些。”林蔷双臂撑着下巴，渐渐眯眼，“这个暗示传了5级才传到我这里，严格来说我是副司局级，往上数五层。”

“副职算一层么？”穆纤雪掰着手指开始数。

“你还真数啊……”林蔷痛苦揉头过后，不得不说得更加赤裸，“这是全面的风向，我们只是排头兵，国内的企业、剧组同样会收到暗示，如果你再一意孤行，就是在逼我们换人。”

林蔷抢在穆纤雪反驳之前抬手：“别争。道理很简单，你不听话做错事，你完蛋，我完蛋，我们的大主席也完蛋，请至少相信我和你的无数个上级领导，不想完蛋的决心，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

“去吧，去定推荐位，我在这里等你。”林蔷抬手指向门口，“拿回来给我看，如果我觉得不合适，即刻代理你的工作。”

穆纤雪愤愤道：“主任，这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林蔷抬手指向天花板：“我上面还有五级，最上面一级是今天早上发的话，一层层讲道理，大清早就丸了。”

“什么？这也是某种暗示么？”

“这是梗不是暗示。你太无聊了，去开会吧。”

“……”

……

公寓客厅，韦德神色古怪地看着周围，即便吕康正在奋力打扫，但依然难以遮掩这个公寓的烟火气，本来仙气满满设计感爆棚的房间，渐渐成为了凌乱的婴儿房。

“你买下这里，我不要了。”韦德非常认真地说道。

“诶，一次大扫除的事。”吕健抬手冲吕康道，“上茶。”

“不必了，我是来传达精神的。”韦德一秒钟也不想多留，“如果你还想在这个国家做生意，就不要与环亚合作，也不要与日韩艺人合作，就是这件事。”

“这么坚决？”吕健一愣，套路随即盘出，不禁连连点头，“很好……可为什么是你？”

“你以为要很多人聚在一起开会么？”韦德摇头起身，“不是的，我们必须是自觉抵制，不能是官方命令，这次用的是口传口传达，连坐责任制。我是你的上级，你不听话，我也倒霉。”

“卧艹好紧张好紧张，像谍战剧一样……”吕健握着小粉拳激动道，“还有什么吩咐么韦同志？”

“记住，你是自觉抵制，没人逼你。”韦德看着吕健颤了一下才起身，“婚礼上不要这样作怪。”

吕康在旁擦着地笑道：“放心吧韦同志，我哥很稳的，另外你老婆真的好漂亮啊，恭喜你。”

韦德眉色一皱，很严肃地告诫吕健：“你不能把什么东西都塞到我的房子里。”

“这个没办法……”

“好了，明日见分晓。”韦德摇着头向外走去，“大企业应该都收到消息了，布置完毕，可以开火了。”

“哼，我可是祭出了超级口水歌。”

“偶像计划一周后启动。”

怀着对组织的敬仰，吕健跃跃欲试：“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招……让环亚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颤抖吧！”

“你不好奇这是为什么么？”韦德走到门口换上谢说道。

“为什么？”

“Jack那个级别的人，联名请示。”韦德叹道，“我看过那个报告，非常棒。”

“我也想看。”

“你还差得远，只是我的下级。”韦德关门离去。

韦德走了，吕康才傻问道：“我怎么又一个字都没听懂啊？”

“你就这么理解就好了……”吕健比划道，“有一家美国公司，公司里有一些优秀的华裔员工，但老板不希望他们做到太高级别，部门副职就好了，关键资源要掌握在老美自己手中。这种时候老板如果发一纸文件规定这件事，就会被告‘歧视’告到破产，少数族裔员工也会避而远之。所以他没法明文规定这件事，只能暗地里跟骨干们达成心照不宣的约定。”

“还是不懂。”

“你的智商成长期是不是在狗窝里过的？”

“小时候确实跟狗玩的时间更多啊。”

“……”

……

会议室，唱票完毕，穆纤雪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结果。

【推广动听的歌曲，扶植新鲜的血液，展示多样的音乐。】

两周前确定的原则，现在仿佛还在耳畔缭绕。

怎么这么快就变味了？

再看委员们，各个神态轻松，满是心照不宣的对视，看样子早在穆纤雪被传达之前，他们就已经得到了指示。

仅就音乐层次而言，K-Pop融合电子乐与说唱的全新形式，国际级别的制作阵容，华语乐坛未曾出现过的舞姿，哪一样拿出来都值一个推荐位。

J-Pop，数十年的音乐底蕴，天马行空的动人旋律，复杂细腻而不失优雅，即便是翻唱曲目，也透露出旋律上的优秀。

可这些乐曲，竟无一首的票数达到前五，这样下去，环亚半个推荐位都没有。

再看前五的歌曲，沈翀那过时的，粗糙的，蹒跚学步的，录音棚都救不回来的《死战到底》竟然名列首位。

二三位是前进娱乐的民谣，勉强说得过去。

可四五位是什么？

虽然是星工场出品，但所有委员听过之后都怀疑看错了出品公司。

那幼稚简单的旋律，那恐怖低龄的歌词，那又矫情又腻味的情感，完全打破了音乐的底线，即便是旋律歌词极其简单的《同桌的你》，西湖先生也能做到简单而不粗俗的境界，但这一期的三首新歌，瞬间堕落到了令专业人士呕吐的程度。

明明知道环亚要发威了，吕健竟然如此应付，这态度实在是太轻蔑了。

更可怕的是眼前的这些委员们，竟然强行塞推荐位，用屁股听都是环亚的更出色。

204 双手打字

一穆纤雪喘着粗气道：“这个结果……我要行驶主席权力了。”

在暂行的规定中，主席的确有权更改一个推荐位。

正当她要发话之际，吴庸突然推门进来：“哎呀，病终于治好了，还有我位置么？”

“啊，吴主席。”秘书立刻起身上前相迎，“快来快来，欢迎欢迎！”

众人起立，满面春风，恨不得当场鼓掌。

这事儿一出，所有人都知道穆纤雪不会善罢甘休，她若执意如何如何，大家都要倒霉，因此心照不宣地在投票阶段就都避过了环亚的歌曲，可即便如此，穆纤雪仍然是代理主席，有权更改一个位置。

没想到，老吴回来的这么是时候。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但他始终是正式主席，而且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作风，非常符合同志们的期待。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前段时间身体掉链子了。”吴庸健步如飞，像个小伙子一样满面红光来到主席座位前，“纤雪？”

“……”穆纤雪悻悻起身，“吴主席，请坐。”

“辛苦你了啊这段时间。”吴庸落座，回身看了眼唱票的黑板后，冲众人道，“挺好挺好，定了吧？”

“是吧，挺好的。”

“签字签字。”

“很期待星工场的歌曲啊。”

场面一片和睦，不开心的只有穆纤雪。

“早就计划好了么？”穆纤雪把笔横在表格上。

“签吧。”吴庸小声叹道，“我是来救你的，管你好人坏人，善人恶人，不听话的人，最先死。这次的事，没有道理，只有生死。”

“……”穆纤雪的手纠结地搭在笔上。

吴庸又叹了口气：“你这样连烈士都算不上。”

穆纤雪眼里早没了别的，就剩下这支笔。

这在他人眼中不可理喻的执拗，是她二十几年人生的至高信条。

爸，我该怎么选。

……

午夜时分，临海公寓，三兄弟，不，四兄弟急躁而又纠结。

首先恭喜夏歌，《一场游戏一场梦》和《消愁》以25万票和12万票的绝对优势夺得了本期的冠亚军，不仅创造了新纪录，而且为公司开辟了新的“丧风”市场。

另一方面，对于即将来临的新一期打榜，除了吕健，谁心里都没谱。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既然已经《棉花糖》了，就莫要再立《Hey，Jude》的牌坊，吕健虽然有信心用曲库和实力硬刚，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更加缥缈，也更具杀伤力的竞争方式。

正所谓攻心为上，如果靠这几首歌击败他们精心制作的精品的话，对方的音乐人将直接受到灵魂层面的重创。

夏歌每晚把苏苏哄睡觉后，都会红光满面，白天要工作，晚上要带孩子，只有孩子睡觉后到自己睡觉前的这段时间是真正的时间，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敢太乐观。

“我的歌还好。”他不断搓着手看着屏幕，“乔乔的不好说，关键是惜君那首，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嗯。”乔乔点头道，“感觉那么辛苦努力，做了那么多音乐，因为那一首歌，全部都白费了。”

“我觉得很好听啊！”吕康不解道，“虽然拿不到好名次，但很好听啊，感情真挚质朴。”

“换榜了。”吕健神色一闪，望向了全新的榜单。

第一眼先看推荐位，很好，用这种级别的歌都能混到两个，前进娱乐也是两个，另外一个属于人气王沈翀，合情合理。至于环亚被全线压制，这也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

“沈翀还没过气呢？”吕康皱眉道，“回国这么久，什么像样的作品都没有吧？”

乔乔哼了一声：“可就是人气傻高，毕竟在晗国男团混过。”

就连夏歌也不太接受这件事：“沈翀质素的确一般，也没那么帅，这个坑能占这么久很不理解。”

吕健这边，已经随手点开了中间推荐位的沈翀新歌，只听了两句便直接拉到副歌，然后暂停：“这也太劣质了，这种人气的明星就这么制作？”

夏歌解释道：“魔方文化毕竟比较诡，走话题炒作路线的，我呆过，他们硬实力跟不上。”

“再听听环亚的主打吧。”吕健往下拉歌单，一时之间有些头晕目眩不知道点哪个，好在有些歌是有【MV】标签的，特意拍MV的歌曲一定是主打，吕健这便随便打开了一个。

五位身材高挑，五官标致的大长腿丝袜美妞映入眼帘，开始骚舞。

旋律不错，节奏感很强，制作也属于最精良的几倍，但就是记不住，词也记不住，四个单身汉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舞上。

人类能想到的，尽量靠近脱依舞和钢管舞，能上电视的姿势，通通都在这里面，大劈腿，抖臀，撩人的晃臀，穿袜脱袜换袜。

吕康看到一半已经憋红着脸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哼，就这点定力么。”吕康不屑摇头，“老子双手打字。”

“快换吧，我也受不了了……”乔乔使劲摆手，“不能做那么低级的人。”

吕健倒也没换，只是往下拉看评论。

【确定这个可以公开播放么？】

【营养跟不上了……】

【你们认得出来这5个人谁是谁么？】

【管她呐，先撸为敬。】

当然也有一些提前就关注她们的粉丝，免费在为路人们科普姿势，谁是谁，谁是团长云云。

【妙龄好棒啊！完全撑起台子了，欢迎去Pink组合主页为妙龄投票，拿冠军的话可以看她拍的戏哦！】

【哪个是妙龄？】

【1分30秒左二。】

【还是看不出来。】

太乱了，吕健也看不动了，切出去换别的曲子。

“这种组合……火的起来么？”乔乔非常好奇。

“不好说，音乐质量OK，但还没到那种疯狂传唱的程度，如果走粉丝经济的话……这种组合在国内很难变现。”

“对的，我听说过。”夏歌点头道，“国内走这个路线的组合都饿死了，根本没几个粉丝会真的掏钱，全是……吕康那样的。”

“啊，我怎么了？”吕康满脸满足，如贤者般归来，这便要拍乔乔的肩膀。

“滚开！”

205 怀疑人生

除去pink组合外，环亚还有两位单独的男艺人，林凡与张沁艺也拥有mv级待遇，只看单曲封面便已理解，这两位的颜值的确强到了刷新视觉的程度。

林凡简直就是一个强化包装版的乔乔，眼睛更大，鼻子更挺，下巴更尖，其褐发童颜的包装虽然有些过度时尚，但主流观众审美谁都说不清。

张沁艺则完全包装向了另一个方向，略显邪魅，这实际上从发型和眉毛的设计上就能看出来，林凡是齐刘海，满面笑颜，张沁艺则是吹起的大分头，眉毛也修的“浓长尖”。

毫无疑问，一个是邻家弟弟的可爱型人设，一个是霸道总裁的冷艳型人设。

再看mv，林凡在mv中不断换装卖萌，场景都是游乐园甜品店一类的地方，舞步也偏搞怪，精准投射向“姐姐类”观众，演绎了一个人见人爱的花样美男。

而张沁艺通篇都是机械舞和说唱，走的是传统韩式包装的路数，场景也选在了夜晚的地下通道，地下拳击场这类地方，甚至有半裸出境，力求凸显出性魅力人设。

可以说这两曲mv，两个人的包装待遇，资源投入，即便在晗国也是顶级偶像水准，展现出的不仅仅是包装水平，更是吃掉一整块国内市场的野心。

“挑不出毛病，很专业。”夏歌摸着下巴有种难言的感觉，“不过跟之前的pink一样，记不起旋律和歌词……”

乔乔也摇头道：“非说的话，旋律与歌词也不错……但就是没感觉。”

“没办法，这种风格就是不走心全卖肉。”吕健指着屏幕解释道，“这种艺人想兼顾走心的话，反而会因为音乐风格而厚此薄彼，甚至失去本身的肉感，所以他们的作品往往更强调视觉，传唱度上有天生短板。但其实有套路可以解决的……”

“这都有套路？”乔乔惊问。

“不仅有，而且咱们已经在用了。”

“什么？”

“仔细想想，偶像类的市场受众，音乐品味自然会有局限，那么就万不能靠高美感的音乐打动他们，必须反其道而行之。”

“我明白了……”夏歌吞了口口水，“用儿歌式的洗脑旋律。”

“对的。”吕健打了个响指，“三岁小孩都能听一遍就记住的音乐片段。”

他说着鼠标颤颤移向了“总榜单”按钮：“准备好了么，面对无底线的自己。”

随着他鼠标的点击，终极审判的时刻到了。

先声夺人的，会是人气王沈翀，还是包装到完美的环亚，或是爆发期的民谣歌手，还是背弃了音乐信仰的星工场？

乱军厮杀，风格对撞，百花齐放，毫不夸张的说，这一期新歌榜的结果，将预示着华语乐坛未来的发展方向。

top10第一个十五分钟的结果出现在眼前，吕健自己也有些害怕，直接抬手在屏幕上捂住了排行榜，然后一点点往上抬，从第十名开始一个个出现。

所有人都猜错了，结果比他们想的都要惨烈。

【第十名：《pink-lady》pink，环亚娱乐——99票】

那么拼的演绎和制作宣传，只有第十名的起始么？还是说欣赏过mv的人都忙于奇怪的事情，忘记投票？

【第九名：《草帽》赵文，前进娱乐——107票】

【第八名：《beat》张沁艺，环亚娱乐——219票】

【第七名：《瞎子》q先生，前进娱乐——231票】

【第六名：《吉他手与小提琴》孟小米，前进娱乐——277票】

6——10名通通没有星工场的影子，是涅槃重生还是曲风大败坏？至于环亚，三部投重资的mv已经落水两部，到底是人气不够还是欣赏不来？

【第五名：《忘情水》夏歌，星工场——1872票】

出现了，吕健松了口气，还是夏歌稳，这样即便崩溃，也不至于太惨，至少拿下了一个前五，《忘情水》本身很符合夏歌的风格，只是风格有些尴尬，高不成低不就，这本就是这一期稳场面的歌曲，达到了预想的效果。

此外，前五名的票数已经在数量级上领先后面的歌曲了，作为上一期的冠军歌手，夏歌也只拿到这个票数，真不知后面会怎么样。

【第四名：《游乐园》林凡，环亚娱乐——2065票】

闹了半天就只有这种程度么？

【第三名：《棉花糖》乔乔，星工场——5923票】

混蛋，这么随随便便都能拿top3。

【第二名：《死战到底》沈翀，魔方文化——10219票】

不愧是人气王，粉丝的力量是无敌的，那么第一名……

【第一名：《老鼠爱大米》莫惜君，12333票。】

……

吕健放下了手，榜单依然如此。

四个男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每个人心中都藏着感怀与庆幸。

吕健：还好没有发出《hey，jude》，比起输给《老鼠爱大米》，输给《棉花糖》简直是一种恩赐。

乔乔：冠军的神话破灭了，没人能阻止《老鼠爱大米》，《民谣》专辑还是不要做了。

夏歌：一定是我唱的还不到位。

吕康：这破榜你让我怎么聊啊。

胜者都如此绝望，何况莫名其妙的败者。

环亚娱乐，本以做好了霸榜的准备，各路音乐人都十分肯定他们的作品质量和艺人素质，在这样碾压级的实力面前，他们信心爆棚举办了内部酒会，一起见证胜利冲锋的号角。

总裁魏生金已经准备好了获胜感言，按照计划，0点15分应该会在酒会大屏幕上揭榜，总裁亲自感谢大家这些年的努力。

憋了这么多年，努力培训，努力提升素质，努力制作，只为这一刻！

可已经12点20了，依然没有揭榜，不少赴宴的人偷偷用手机看榜过后，内心产生了巨大的撕裂，但一时之间还不知道怎么办，又纷纷下意识地收起手机，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喝酒聊天。

全场气氛也因此变得相当诡异，大家默默碰杯，默默微笑，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在那浮夸的笑容过后，内心正在对人生展开彻底的质疑。

魏生金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结果的，助理小心翼翼：“peter，我们暂时拿了个殿军，继续流程么？”

206 极致

“殿军？”魏生金险些将酒杯掉在地上，“怎么可能？？我们的品质……”

“我们的品质毫无疑问是最优秀的，但我们真的只有殿军。”助理将平板电脑亮给魏生金。

魏生金粗扫一番，气息几经起伏：“这什么？这都什么？儿歌排行榜么？”

“peter……”助理小声道，“大家都在等……”

魏生金扫视宴会现场，大家虽然还都拿着酒杯，却满是怀疑人生的气氛，很多人在偷看自己。

“别慌……”魏生金深吸了一口气，“只是普通的人气效应，那些艺人毕竟早就出道了，积累的人气需要时间来消化，两周的时间我们会慢慢赶上，这是按实力说话的。”

“那下面……”

“我来讲话，你准备播放暂时冠军单曲。”魏生金指着平板电脑道，“看名字就是烂歌，全是粉丝票，让大家听听清楚，和我们的作品比一比，这样会产生信心。”

“好吧……”

魏生金重整旗鼓，随即登台，在众人的掌声下祝酒。

“这只是个开始，人气终将属于有实力的艺人，虽然我们的品质无可挑剔，但在时间上来说，我们是后来者，两周的时间足矣。”魏生金说着举起酒杯，“下面，让我们欣赏一下所谓的准冠军单曲，听听它到底几斤几两。”

众人举杯附和，他们也很好奇。

沈翀回国早，人气积累较多，若是他拿下冠军，这可以接受，但竟然有一首歌能压在他上面，这实在是太神奇了。莫惜君虽然也有不错的人气，但毕竟是以温婉的抒情歌而著称，难道这首《老鼠爱大米》，强到能用音乐语言，击破了偶像的人气堡垒么？

在这种复杂心情的期待下，前奏响起。

没什么特色的钢琴+吉他演奏，足够舒适，但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难道姐姐的唱腔又有新的突破了么？到底是怎样的旋律，才能在这毫无创新的风格中力压群雄？

出现了！

“我听见你的声音~~”

“有种特别的感觉~~”

人们一脸懵逼的互相对望。

没有任何，任何的唱功可言，转音、气息，都是不存在的，随便拉来个九线歌手就可以搞定。

至于这旋律，这歌词……

说了什么了？好像也都不存在一样。

这到底是为什么？冠军？

在这巨大的疑惑中，副歌出现了——

“我爱你~~爱着你~~”

“就像老鼠爱大米~~~”

在这一刻，犹如一颗彗星突然坠落，身为专业从业者的他们，心中的艺术之地遭受到了毁灭性打击。

这是歌么？

这么写歌真的可以么？

多年来，词作者们用尽浑身解数，用各种方式表达着情与爱，有温婉如诗的，有炽热如火的，有灯火阑珊的也有怅然若失的，为了表达爱，词作者们将语言撕裂，重组，赋予新的意义和生命，他们拼尽全力，用一生的时间去追求那极致的表达，那情感的g点。

但在这一刻。

“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令所有人肝胆破裂，望尘莫及。

有些人甚至就要骂出来了，这简直是对音乐与文学的双重侮辱，可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却又想到了，这是冠军单曲。

是的，这是听众们做出的选择。

在愤怒与撕裂过后，一股绝望之风凛然刮过。

歌声依然在继续，老鼠依然爱着大米，酒会则完完全全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如果真的是一首平庸的烂歌，那么大家一起听一听骂一骂，的确可以重振军心，重拾自信。

但《老鼠爱大米》，极致过头了。

被这种歌彻底击败，犹如武林高手闭关修炼多年，结果刚一出门就被随便一个路人干掉了。

这绝非见招拆招，伯仲之间的搏杀，而是维度的差距，信仰的破灭。

一位打了五年鸡血，以此为梦想拼命努力的女性经纪人，在此刻将要崩溃。

“唔……”她放下杯子，捂着眼睛，怆然泪下。

旁边的女词人想劝说，但当“只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的歌词袭来的时候，她终于也崩溃了：“为……为什么……我研究了上千首唐诗宋词，只为更有意境的表达……为什么……”

在此前酒精与期待的促使下，眼前的深渊深不见底。

更多的哀嚎传来。

“五年……就为了这个……”

“《游乐园》的票数只是《老鼠爱大米》的1/6……”

“如果被《消愁》击败……我认了，可这是什么……这能称之为歌么？”

即便是经历过血雨腥风的魏生金，此刻的内心，也已被血染。

“大家冷静，一定有问题，我明天会向委员会反映。”魏生金虚浮地抬手冲助理道，“换第二名，第一名的计票一定有问题。”

流行摇滚式的前奏响起，沈翀的《死战到底》不负众望，很努力也很平庸。

这简直是在场众人的救命稻草。

“这就对了。”

“靠积累的人气撑起来的。”

“《beat》比这个好太多了，两周的时间足够超过它。”

沈翀的实力可算帮他们回了一口血，可魏生金随后又做了一个令他后悔的决定，那就是播放《棉花糖》。

非要说的话，乔乔正是林凡的假想敌，林凡的成名必须要踩在乔乔的尸体上，《棉花糖》看曲名走的就是甜范儿，这与《游乐园》不谋而合。

然而，那词，那曲……依然是维度级的打击。

层级分明，华丽至极，用尽18种乐器，顶级音乐人制作的《游乐园》被轰得渣都不剩。

环亚娱乐的音乐人们刚刚回上了一点血，再度被推入了深渊。

酒会开出了追悼会的味道，只好强行结束。

当然，《棉花糖》与《老鼠爱大米》打击的并不仅仅是环亚娱乐，这是一次对全行业无差别的轰炸。

谁能想到，接档《童年》的竟是《棉花糖》，接档《又见炊烟》的竟是《老鼠爱大米》，倒是《忘情水》俨然成为了这一期星工场逼格的制高点。

文艺与流行，审美的基准，音乐之底线。

这史无前例的，惨烈的撕哔从这个晚上开始。

207 分派

一撕哔起源于午夜的歌曲评论区，文青尸横遍野，其中最大的战场无疑是《老鼠爱大米》的评论区。

【姐姐怎么能唱这种歌？这是什么啊？】

【很好听啊，一次就记住啦！】

【你们认真的么？给这首歌投票不是恶趣味？认真的么？】

【虽然我非常欣赏星工场，但这一期发的歌只有《忘情水》能勉强入耳，给《老鼠爱大米》投票的人在想什么？】

【你们乱叫什么，把票投给喜欢的歌有错么？我以前从来没听过什么姐姐的歌，就知道这首歌很好听。】

《老鼠爱大米》造成的诡异话题效应，出人预料地，完全覆盖了环亚娱乐群星进场的话题，明明口水度极高的《忘情水》竟也被其压制，在这火热的焦点的照射下，其它的一切失去光芒。

电脑前，作为星工场第一代脑残粉的赵大公，竟连抠脚都忘记了。

自《同桌的你》开始，每每换榜时刻，聆听星工场新歌已经成为了他最期待的时刻，而此时他的感觉，就像是下载了一部名为《教父》的电影，满怀憧憬与崇拜地打开，结果竟然是《貂蝉大战僵尸》，更可怕的是，主演依然是马龙·白兰度和阿尔·帕西诺。

懵逼，失落，崩塌，这些情绪一一递进过后，看着《老鼠爱大米》愈发膨胀的票数，一种恐惧，在赵大公的心中油然而生。

毫无疑问，新歌榜是话语音乐的强大助力，是新人新歌高曝光度的展示舞台，同时，也这是未来音乐风格的前哨站。

民谣之风正源于此。一种类型，音乐风格的走红，毫无疑问代表着大众的态度，音乐公司，音乐人则会依据这个，不断调整与探索，在这种不断的良性反馈中，音乐市场扶摇直上，音乐在这样的竞争，制作出最受听众喜爱的歌曲。

可以说，在这个榜单上，每个人手上的每一张票，都在决定着华语音乐的明天。

而《老鼠爱大米》，这将是个怎样的明天？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赵大公宁可看到品质更精良的环亚音乐夺魁，这至少会逼着音乐公司朝着更加专业的方向努力。

赵大公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有最快的说出内心所想，告诉大家自己的真实想法——《老鼠爱大米》烂到不行，星工场带了个错头！

他意识到了失态的严重性，不惜用很极端的措辞来警示乐迷与音乐人。

正当他要发布这篇苦大仇深文章的时候，妻子的手拽住了他。

“大公，这样是不行的。”封萤月用柔软的声音，安抚着丈夫那躁动的心灵，“事实已经证明大家喜欢这首歌，你再这么骂，就是跟大家作对。”

“那又如何？”赵大公转过头，满眼血丝地看着妻子，“我不在乎，这种时候我有责任发声，那可是星工场！”

封萤月眉色微微一皱：“这事会闹得很严重，别搅进去。”

“不搅进去就不是我了。”赵大公喘着粗气甩开妻子的手，颤颤摸向鼠标，他知道，这次的言论可能会掉粉，因为他这次攻击的并不仅仅是一个公司，一个艺人，而是相当数量的歌迷，他在警示所有音乐人，不要无限制的屈从于他们的力量，那样会失去音乐本身。

封萤月终是叹了口气，没办法了。

Pia！

一巴掌扇在赵大公脸上。

“老婆，你打我干嘛。”

“混不混了，给我重写。”

“我就不！”

PIA！！

“我……”

PIA！！

“别打了，我删了还不行么……”

半小时后，赵大公勉强写出了一篇自己都不认可的言论——

【诸位有没有想过一件事，老鼠说到底，爱的还是老鼠吧？大米只是食物而已，这样的歌词是否是一种反智的讽刺，代表着星工场对人类深沉的恨与爱？没办法我是星工场脑残粉，需要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最终，在妻子的胁迫下，赵大公也放弃了尖锐的立场，随便抖了个机灵，虽然言论中暗藏玄机，但怎么看都是个笑话而已。

……

次日晨，星工场大堂，屏幕上的数字彰显着星工场再一次的胜利。只是，这次的胜利异常沉重。

《老鼠爱大米》以三万票的数字遥遥领先，虽然不能与上一期夏歌的票数比，但上一期新歌榜几乎没有像样的对手，这次的票则生生从一群劲敌手里抢过来的。

沈翀的《死战到底》虽然已经排名第二，但票数上涨已经停滞，如同之前的华榕一样，骨干粉丝团初期集中冲锋之后，面临着后劲不足的问题，大量普通歌迷的投票正在冲淡他们的优势。

因此，后面的所有歌曲，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追赶。

莫惜君吃着吕康摊的煎饼来到吕健身旁：“我没指望夺冠的，怎么这么顺？感觉《棉花糖》更好听啊。”

“为了胜利……”吕健双臂抱在一起，抿着嘴叹道，“看看我都做了些什么。”

“做大家喜欢的音乐啊。”莫惜君笑道。

“是吧……”

在吕健面前，即便是星工场内部，也分出了两股势力，即便是早点的时间，方糖和艾薇也与顾文文和洪日撕个不停。

顾文文：“好听！”

方糖：“蠢！”

洪日：“蠢也可以好听，谁没蠢过。”

艾薇：“我不管我不管，就是讨厌这种歌。”

莫惜君看着争执的众人叹道：“哎，大家为什么不能多包容一些呢，什么音乐都可以有啊。”

“毕竟，大家只希望听到自己喜欢的音乐。”

“别的音乐也不碍你事啊？不听就是了。”

“没那么简单，就像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样，喜欢民谣的人多了，摇滚作品也就少了。”

“喂，怎么听起来像是韦德说的话啊。”莫惜君擦了擦嘴，走到吕健身前晃了晃身子，“可别被那个怪物洗脑啦。”

“有么？”

“有。”莫惜君比划道，“这些事，就像水一样，流过很多地方，会变成各种形状，形状不重要的，水还是水，未曾变过。”

“你这些话一丁点逻辑和说服力都没有。”吕健微笑点头，“不过很有用。走，去录歌吧。”

“嗯。”

208 儿歌时代

一前进娱乐，大会议室，音乐事业部双周例会，每次换榜后的周一，韦德都会在这里布置下一阶段的策略以及调整，不久之前，他成功的占据了民谣的风口，可谁都没想到这股风走的这么快。

制作人们议论纷纷，他们同样分为两派，其一是保守的信仰派，他们多是音乐世家以及学院出身，能说清莫扎特的每个乐章，至少掌握三种乐器。

“星工场这是作孽！”

“要开创儿歌时代么？”

“搞不懂听众为什么会这么投票。说真的，这期品质最高的音乐是《BEAT》，已经是国际一流的水准了。”

“那个评论说的好，这简直是自残式的降维打击，我们好不容易达到的三维音乐高度，一炮回到了二维儿歌水准。”

保守派如同赵大公一样，对音乐品质与层次感有着执拗的追求，《老鼠爱大米》的词曲走红，对他们来说是一次赤裸裸的降维打击，这是音乐圈的灾难。

与他们天然对立的，是现实派，这部分制作人大多草根出身，没有保守派大佬们的音乐背景与传承，音乐人只是他们糊口的职业罢了，工作就是为了赚钱，至于具体内容反而是最无关紧要的。

“听众已经表明了他们的喜好。喜欢儿歌更好，我们工作反倒轻松，乐队都省了。”

“韦总一定会调整策略，他始终市场为先，你们别嚷嚷了。”

“虽然是竞争关系，但还是挺可怜环亚的，他们来错时间，撞错对手了。”

“省省吧诸位，音乐没你们想的那么高尚，就是闲着没事儿听个乐子而已，别以为我们自己都挺牛逼。”

议论与争执之中，韦德如同往常一样入场，这次连坐下都没有，直接扶着桌子开口：“每个人，《棉花糖》和《老鼠爱大米》，听一百遍，听到能倒着唱出来为止。”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即便是现实派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别抵触，余声已经在听了，他的才华强于这里任何一个人。”韦德环顾四望，“我要最强的洗脑旋律，给我们未来的偶像，你们要找到洗脑的核心所在。”

一位坚定的信仰派音乐人感觉遭受了巨大的羞辱，不惜顶撞韦德：“是什么？幼稚么？让我们去幼儿园去找词作者？”

然而韦德却煞有介事点头：“很好的设想，可以试试。”

“……”音乐人根本不知道如何反驳。

另一位信仰派问道：“韦总，那我们的民谣艺人？”

“不要打扰他们，缩减资源投入比例。”

“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最后提醒一件事，连我本人都曾忽略。”韦德抬手道，“别以为音乐是做给你或我的，也别以为音乐是做给某个办公室里的某个人的，别以为自己狭隘的社交圈代表着主流。走出去，走远些，去建筑工地，去稻田，去加工厂的流水线，去中学，再不够去小学，问问他们要什么。《老鼠爱大米》对音乐界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打开了新的市场。”

一位现实派音乐人闻言立刻起身，巨大的灵感喷薄而出：“明白了，我这就去订机票。”

“别忘了100遍《老鼠爱大米》。”韦德就此起身离场。

两派人马也陷入了更剧烈的矛盾，保守派的愤怒溢于言表。

“要去讨好那些完全不懂音乐的白痴么？”

“他们能有多少市场价值？”

“我做了16年音乐，不是为了他们！”

“杀了我也不会听100遍《老鼠爱大米》，一遍都不行，一个旋律一个音符都不行！”

与信仰派的坚定不移不同，现实派已经在计划行程了。

“我去农村转转，听听他们哼的小曲儿。”

“可别去太远的地方，民歌套路更深。”

“没那么麻烦，去看直播平台喊麦就好了。”

“要签MCXX么？”

“韦总可没说艺人的事情，只说了音乐理念。”

“对了，他是要把洗脑旋律，塞给未来的偶像，明白了！”

……

环亚娱乐，莫名奇妙的遭受了更加巨大的打击。

按照计划，他们在这个周一，本该发很多新闻和宣传，旗下艺人该以势不可挡的气势飞速蹿红，颜值和品质的双重碾压没有不红的道理。

可仅仅是因为一曲《老鼠爱大米》，音乐方面所有话题的热度都荡然无存，文艺青年与普通青年的撕哔占据了一切，前进娱乐的那三首民谣作为文艺青年的最后阵地，反而更容易激起话题性，环亚这些极致商业化的流行元素，夹在中间反而没有任何热度。

发出的新闻如石沉大海，推出的组合MV播放数不少，票数却不见高，这帮混蛋以为自己在看A片么？

至于本该是超级重量级偶像，横空出世的林凡与张沁艺，却还在为了追赶庸碌的沈翀而苦苦挣扎。

魏生金想过会遭遇阻挠，但死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死也想不到会有一种歌，叫《老鼠爱大米》！

助理小心翼翼地走进办公室：“Peter，路坤那边拒绝了我们的赞助。”

这打击更加匪夷所思，魏生金不可理解地问道：“我们倒贴钱都不做？资本什么时候换规矩了？”

“好像传说，有个什么令……禁止本土企业与我们合作。”

“什么令？”

“我也不清楚……没有任何官方文书。”助理尴尬道，“我们之前洽谈的三个代言，五档综艺也陷入僵局，本来说好的，‘快乐星期五’的Pink专场也被取消了。”

“怎么可能？我跟他们副台长面对面说好的。”

助理摊臂：“现在大家都有点迷茫，不知道该做什么，计划中的事都没法执行。”

“我不明白了，完全不明白！”魏生金靠在椅背上，痛苦地揉着鼻梁，“所有事，怎么都这么没道理？项目也是，人也是，歌也是。”

“也有好消息……”助理把手中的报告送给总裁，“虽然Pink很尴尬，但林凡和张沁艺的人气正在直线上涨，偶像明显在女性受众范围内更有市场，至少取代沈翀是可以预料的事情。”

“呼……”魏生金长舒了一口气，“所以，我们就当《老鼠爱大米》不存在吧，我们的竞争对手是偶像，又不是儿歌，对吧。”

情急之下，即便是魏生金，也选择了自我安慰。

“对的，就当《老鼠爱大米》不存在吧。”助理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节奏。

“感觉好多了，呼……”

109 我们不熟

晚间，市区小公寓中，一双寂寞的大长腿搭在茶几桌上，却无人欣赏。

“好惨啊……”王妙龄仰头靠在沙发上，“MV播放量明明是第一，结果票数连第十名都危险……”

“没关系的，知名度要一点点熬出来的。”倪可送上刚刚泡好的清凉茶，“去去火。”

“队内人气也没拿到第一，那个碧池自己买了人气。”王妙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吊灯，“练了几千个小时的舞，好蠢。”

“还好啦，实力在，总有办法的。”

“嗯，不抱怨，想办法。”王妙龄一个抖擞，把腿放下来，端正做好，“你跟吕健是不是很熟？能不能把我推荐过去，别说《老鼠爱大米》，唱《粪蛆爱大便》都可以。”

“……”倪可咽了口吐沫，但很快又后悔咽吐沫。

“不是真的要唱那种歌，这是表达没底线豁得出去的一种方式。”

“我知道……不过健哥从来不会对有合约在身的艺人下手。”倪可端起清凉茶自己喝了起来，“之前余声找过他，他都没点头。”

“没关系，问问看，万一呢。”

“这个真的不合适。”倪可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绝不能做膨胀的事情。

“那我再想想其它办法吧。”王妙龄摇头道，“公司管我们管得很死，没太多与外界联系的机会，本来去‘快乐星期五’可以认识一些人的，结果还取消了。”

话罢她伸了个懒腰，问倪可道：“你想的怎么样了？”

“没时间想，周末一直在冷战，现在乔乔又去魔鬼训练营了……”倪可抿了口清凉茶，“其实仔细想想……我也有点太敏感了，偷偷藏几部那种影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换你你会介意么？”

“我无所谓喽。”

“那你还老劝我去整容。”

“我们不一样，你更简单，更依赖男人。”王妙龄笑着杵了下倪可的腰，“换我，已经借乔乔上位了。”

“上什么位？”

“果然。”王妙龄摇了摇头，“乔乔在圈内可是A咖的，借他的流量和吕健的资源，做什么不行？出道，做时尚品牌，哪怕开个零食店卖肉松饼都可以，可你却只是连载那个……那漫画叫什么来着？”

“《恋爱日记》……”

“傻妞儿，守着一座大金矿，不知道用，你再不想办法留住他，等他走了就什么都没了。”

倪可不服气地亮出订婚戒指：“不会的。”

“好好好，你现在问他，现在问。”王妙龄大笑着把手机扔给倪可，“能不能注册结婚，货真价实的结婚，现在问。”

“不，不喜欢这种感觉。”倪可扭过头。

“我的傻妞儿啊。”王妙龄无奈一笑，再次仰头瞪着吊灯，“只能祈求老天，乔乔永远喜欢你这傻乎乎的样子了。”

突然，“嚓”地一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破窗而入，王妙龄和倪可吓得惊跳起来。

楼下一个女人的喊声随即传来：“丑八怪！肥婆！棉花糖才不是唱给你听的！”

倪可还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时候，王妙龄已经震怒了，拿起地上的石头便冲到了窗口，也看不清人，随便朝着一个方向砸了过去：“神经病啊你！”

那人早已逃跑，只有一声石头落地的声音。

“妈的，变态。”王妙龄回身，见倪可已经吓得不敢动弹，连忙跑过去安慰道，“没事没事，偶尔就是会有这种变态粉丝。”

“我好怕啊娟儿……”倪可颤颤抓着王妙龄的胳膊，“我出门已经戴墨镜了，不去看评论，不敢坐公交，骑电动车……怎么还是有人找来这里。”

倪可指着面前的一地碎玻璃：“我再稍微往前坐一点，可能就死掉了。”

“还不是一张脸……”王妙龄摸着倪可的脸蛋叹道，“男的看笑话，女的骂，真正善良祝福你们的就那么几个人。”

“可我明明……没伤害任何人，只是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王妙龄抱着倪可柔声道：“傻妞儿，就算是童话故事，灰姑娘和王子在一起之前，也是要大变身的，就算是童话故事也没法超越常理啊傻妞儿……”

“这么重要么，一张脸，就真的这么这么重要么？”

“那你以为眼睛是用来做什么的？”

……

韦德的魔鬼训练营，健身房。

乔乔与甄珍并排在跑步机上奔驰，对面是三个可爱的初中小男生，旁边还有摄像机，好像在做什么直播，偶像成长一类的东西。

虽然不反感他们，但乔乔和甄珍跟他们实在没什么可聊的。

“哎呦，很能跑的样子呢。”甄珍看了眼跑步机上的显示板，“已经五公里了。”

“哼，你以为我的身材是天生的么，我可是每天坚持晨跑的。”乔乔望向脸不变色心不跳的甄珍，“看样子你也是。”

甄珍歉笑：“没啊，我懒床，只是偶尔去全民马拉松，不知道为什么就能跑下全程。”

“妈的，不公平……”

“今天没和女友视频？”甄珍敏锐地捕捉到了乔乔的不安。

“我才不和她视频，必须她和我视频。”

“吵架啦？”

“算是吧。”乔乔边跑边问，“我问个尺度大点的问题可以么？不知道你们女孩子怎么想的。”

“快问快问。”甄珍不禁抬起了两个小粉拳，十分期待，要是韦德也会大尺度就好了。

“女孩子，为什么不让男友看片儿啊？”

“是那种片儿么？”甄珍神色一亮。

“嗯。”

“因人而异，这个真的人因人而异。”甄珍对此深有研究，假装抬了抬眼镜，化身两性小博士，“过于自卑或过于自信，家教过于严格刻板的女人，会害怕自己没有魅力，或者觉得那些色色的东西很恶心。大多数女孩其实无所谓啦，为了有情趣，甚至还会和男友一起看呢。”

“哦？很懂嘛。”乔乔不禁挑眉道，“你跟韦德呢？”

甄珍脸一红，又侧过头去：“去去去，我们还没那么熟。”

110 长辈要出手

“嘿嘿。”乔乔笑过之后才叹道，“所以啊，倪可还是自卑么？”

“拒绝回答，别人的感情我可不负责出主意。”甄珍很快撇清关系，“而且我活这么大，都无法理解自卑这个词的含义。”

“……靠，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为什么你能搞定韦德那种冷血怪。”乔乔叹道，“你真是，怎么都招人喜欢。”

“没有刻意去搞哇，他好歹是我未婚夫，注意下措辞好不好。”甄珍立刻展开了反击，“倒是你，搞清楚为啥喜欢她了么？”

“干嘛要搞清楚？”乔乔咧嘴大笑，“永远搞不清楚才好嘞。”

“啊……不愧是天才，随便一句话都发人深省。”

“彼此彼此。”

正说着，手机响起了视频邀请的声音，乔乔一喜，赶紧从跑步机架子上拿起手机接通，满脸洋溢着神气的微笑：“决定认错了？”

倪可只红着眼镜，没说话。

乔乔一下就觉得事情不对了：“怎么了？”

倪可顿了顿才说道：“有件事我想很久了，我觉得，还是要和你商量一下。”

乔乔后背一麻，我艹不是吧，要分手？

“等等，我删掉就是了。”乔乔态度瞬间180°大转变，怂如吕康，“小吵架而已，别搞那么严重。”

旁边甄珍也控制不住停止了跑步机，蹲在上面掩面狂笑。

“没，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倪可使劲摇了摇头，“我真的，真的配不上你，所以我想努力配得上你。”

“你本来就配得上啊。”乔乔抓着手机道。

倪可侧过头，不敢直视乔乔：“我可能要……消失几个月，回来就配得上你了。”

“啊？”

“嗯，整容。”倪可下定决心说道，“虽然没法变成你旁边那样的大美女，但至少，你不用再看那些片子了。”

“啊……”甄珍这才发现自己入镜，赶紧匍匐逃跑。

“两码事。”乔乔转过镜头对着匍匐前进的甄珍道，“就算她是我老婆，我该看片还会看的，神仙也会腻。”

甄珍姿势非常尴尬，但还是强行保持体面起身，回身，微笑：“是的耶……你家乔乔就是喜欢片片。”

“反正，你也不在乎我的外表对吧？”倪可咬牙道，“用技术手段，变美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不不不，那样会很怪，感觉是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

“没关系的乔乔，那我们就重新认识一次。”

“有必要这么坚持么……”

“我们没法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还要面对别人的目光。”倪可期待地望着乔乔，“可以么乔乔，我可以变美么？我还是我，永远都是我。”

“这……”乔乔陷入了剧烈的纠结，良久后才问道，“倪可，说实话，这件事，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说实话。”

“……我也不知道。”

“我不是大男子主义，我尊重你的意见，我也知道一意孤行地公布恋情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我也知道脸蛋好看很吃香。”乔乔长舒了一口气，正色道，“可关于这件事，我们必须开诚布公，不能有任何误会和隐瞒。你如果为了我去整容，那就不要去，我不需要。但你如果是为了自己，承受不了现在的压力，想以更美的姿态活下去，我支持。”

倪可沉默良久，不觉间又哽咽起来：“乔乔，你真好。”

面对这件事，乔乔没有一味的反对，也没有任何自私的心思，而是完全站在倪可的角度，去体会她的难，去理解她的苦，倪可还能说些什么呢？

“傻瓜。”乔乔摇头笑道，“真那么想变模样，那就去吧，给你哼一段我想唱却没得到的歌。”

“嗯。”

“你不属于我，我也不拥有你，姑娘世上没有人有占有的权利。”

倪可沉吟片刻，揉着眼睛道：“美而壮阔……”

乔乔喜道：“对对对！我第一次听到小样就是这种感觉，再合适不过，你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这首歌，我想完整的听可以么？”

“我……我忘了，回头见面再说吧……”

“那我可能，要消失两个月。”

乔乔有些担忧：“我陪你一起去吧。”

“没事，我联系好了。”倪可笑着点头。

“好吧……”乔乔想来想去，最后说道，“别的都好说，答应我一件事。”

“嗯。”

“找健哥安排。”

“啊？”

“就这一件事，答应我。”乔乔点头道，“只有健哥安排我才放心，他必须知道这件事。”

“可，这是我们的私事吧？”

“那也要让他知道，我坚持。”

“好吧。”

放下电话，甄珍才重新登上跑步机，重新设置好后接着开跑。

“刚才的话，好中听啊，所有女孩都会被征服的。”

乔乔摊臂道：“站在对方的角度，替对方着想，这是最基本的吧？”

“是哦。”甄珍一肚子苦水憋了回去，含泪傻跑。

……

次日晨，吕健刚进办公室，倪可就鬼鬼祟祟混了进来，将这个羞耻的计划告知老板。

吕健接纯净水接到一半，姿势僵持了很久，直到倪可以为他被吓到了，想上前摸一摸，吕健才缓缓转头开口：“谁的馊主意？”

“啊？我自己……这么想的。”

“坐。”吕健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自己也落座。

倪可怯怯坐下，抓着裙角道：“就是……健哥你也知道我的形象，既然技术可以变美……”

吕健抬手：“下面的几个问题3秒内回答——去哪个医院？”

倪可赶紧提神：“Dream外科整形。”

“在哪里？”

“斧山。”

“怎么知道的这个地方？”

倪可慌了：“……朋……朋友介绍。”

“朋友是做什么的？”

“啊……销……销售。”

“哪个公司。”

“忘记了……”

“为什么早不介绍？”

“之前在国外……刚刚回国。”

“所以都是她的馊主意？”

“唔……”倪可惭愧低头。

吕健举杯喝过一口水：“这人要么是蠢，要么是坏，要么两者兼备。不要太相信多年未见的朋友，你根本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人很好的，一直在保护我不被人欺负……从小就是。”

“我不干涉你私人交友。”吕健摇头道，“别做这事，做了会非常非常非常的麻烦。乔乔让你来找我太对了，他性格虽然一团糟，但脑子始终清醒。”

“会很麻烦么？”

“首先，怎么解释？”吕健摊臂道，“胖妹突然变大美妞，乔乔的妻子，在全国人民面前去晗国整容大变身，你想抓着乔乔一起掉进粪坑然后被一堆屎渣骂着排入大海么？”

倪可辩解道：“我隐姓埋名，不出镜就好了。”

“记者们会放过你？婚纱照总要有吧？乔乔不是要大大方方和你约会么？”

“……”

“假设你藏住了，可你的那个朋友，至少你的那个朋友，会知道你整容的事。”吕健的表情简直是凶神恶煞，“她随时心情一不好，转头就把你卖掉，乔乔陪葬。”

“健哥……如果真的会连累乔乔，我会离开他的。”

吕健啼笑皆非：“离开？乔乔当着所有人的面求婚了，至死不渝的那种，然后过两个月就分手了？他根本就没给自己留退路，也没给你，甚至也没给我。”

“……”

“现在，傻姑娘。”吕健放下杯子，正视倪可，眼神如漩涡般荡漾开来，“告诉我，那个出馊主意的人，是圈内人么？”

即便倪可已经与王妙龄说好了不出卖对方，可面对吕健这种级别的气势威压，终究是扛不住了。

“是……”

“公司？”

“环亚。”

“哦吼？”吕健眉色一扬，“为了林凡上位，乔乔不死誓不罢休啊！”

“没，没你想的那么可怕。我们真的是发小，她纯粹为了我好，没有公司利益的。”倪可着急忙慌解释道，“而且她……她对环亚很失望，甚至求我把她介绍给你。”

“好好好，让她来，现在，我等她。”吕健最后告诫倪可，“听着，不整容你跟乔乔不一定能走到最后，可如果整了，一定走不到最后。”

“健哥你好可怕……”倪可每当这种不知所措的时候，都选择默默倒一杯茶，“健哥，您喝茶。”

“抱歉，我有点生气。”吕健抬手拿起了茶杯，“出于道义，我已经很克制了，还要在我眼皮底下玩这种暗招，顺便毁一对难得的情侣，身为长辈，没法再坐视不管了。”

211 极致品种

半小时后，王妙龄浑身武装，裹着围巾混进星工场，倪可领着她忐忑地走向吕健的办公室。

“健哥好像很生气……觉得你是来搞事情的。”

“哦……”王妙龄咽了口吐沫，“没事，有机会见面就好。”

“健哥很可怕的。”

“没事，抓住机会，抓住机会……”王妙龄默默握拳，“倪可，你知道么，人一辈子只有两到三次这种机会，见到真正的大人物……能改变你人生的大人物。”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倪可敲门过后，怀着悲怆的目光目视着王妙龄进去，暗自祈祷。

吕健正在整理小黑本子，没抬头。

“健哥早。”王妙龄自来熟式的打招呼，揭下围巾，顺手也拖掉套在外面臃肿的牛仔裤。

吕健闻到了香水味，这才抬头。

王妙龄已经完全卸下武装，穿着MV里的那套暴露至极的黑色短裙，紧绷出屯部的曲线，接着是连体司袜，高跟鞋，在这样的装扮和身材面前，脸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称得上干净的妆容，挑不出毛病的五官，侧刘海，看上去竟然还有点可爱，天知道这是医学技术、化妆品和表演学怎样的结合。

【王妙龄：20岁】

【身份：女团成员】

【颜值：98（76）】

【才华：45/56】

【口才：54/81】

【演技：41/79】

【唱功：77/78】

【特质：多变气质，无底线】

【综合评定：以颜值和唱跳著称的优秀女团成员，实力不俗，基本功扎实，无底线特质或为脱颖而出的突破口。】

“我能坐吗，健哥？”王妙龄嘻嘻一笑，拉着椅子弯腰撒娇，看上去竟然真的很可爱。

吕健感觉自己被小看了，一句软绵绵的“健哥”就想讨好我？

不存在的。

“来都来了。”吕健抬臂道，“痛快点，直接拖吧。”

王妙龄可见的愣了一下。

吕健，果然，不简单。

王妙龄感觉自己被小看了，一句过分的话就想吓怕我？

可爱的笑容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回到了王妙龄脸上，她很犹豫地嘟囔道：“那先上面，还是下面呢，健~哥~？”

“下面。”吕健脸不变色心不跳。

来，我陪你玩到底。

王妙龄甜甜一笑，就此晃着女团式的舞蹈，左右轻摇之间，一点点将短裙褪下，连体司袜里没再穿任何东西。

吕健不禁侧目，撑着椅托默默欣赏。

王妙龄缓缓转动身体，背对着吕健，展示着那让人想抓爆的东西，两腿轻轻的摩擦，丝袜的摩挲声让人不禁要打寒颤，直至转过一周再次朝向吕健：“穿着，还是褪下？”

吕健淡定抬臂，向上勾了勾手指。

王妙龄会意，又轻轻摇晃着，一点点掀起上衣，里面依然什么都没穿。

随后她就这么一点也不羞耻的，满是可爱诱惑地看着吕健，甚至不自觉做出一些舞蹈中的姿势。

“然后？”吕健摊臂。

王妙龄一笑，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TT，叼在嘴里，接着俯身跪在地上，双手扶地，一点点爬向吕健，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么可爱，她不快不慢地钻进办公桌下，爬到了吕健的两腿之间，抚着他的鞋子，小腿，大腿，一点点向上，向里。

就在要解某个关键拉锁的时候，吕健猛地侧身合腿。

“明白了，你可以，穿上吧。”

“害怕了吗健哥？”王妙龄轻抚着吕健的大腿，“没关系的，我想好了才来的。”

“穿上。”

“明明，已经能看到，起来了……”王妙龄掩面笑道。

“所有男人都可以起来。”吕健俯视着胯下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视觉刺激引发一些激素分泌，促使我的身体想教配，胁迫我的理智忽略后面的麻烦，连这都控制不住我还混什么？”

“不愧是健哥。”王妙龄也不再自讨没趣，就此起身，当着吕健的面将脱掉的再一点点穿回来。

再坐回吕健面前，吕健看到的是一个极致品种，极致简单，直白粗暴，淩小菲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健哥，有一件事您一定要相信我！”王妙龄双掌合十，非常诚恳地可爱笑，“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做，您是第一个值得我这样做的人！”

“怎么说？”

“一味的乱搞，只会把自己搞贱。”王妙龄点头道，“相对的，如果是健哥这样的大人物，一辈子能搞一次就足够了！”

“我从没听过这种恭维，角度很刁钻。”吕健也认可了对方的理念，“的确，这事贵精不贵多。”

“健哥好严格，一点机会都不给我……”王妙龄反而羞涩地看着吕健的下半身，“就一点点，一下下就可以啦。”

“几分钟的快感不值那么多麻烦。”吕健翘起二郎腿，“大家时间都紧，你先说。”

“说什么？”

“什么都说。”吕健咧嘴笑道，“你这种级别，套路倪可简直太欺负人了，试试套路我，猜猜我为什么让你来，猜猜我要说什么，猜猜我要做什么，也猜猜你能做什么。”

“明白，来之前就想好了。”王妙龄立刻说道，“环亚被当局封杀，一定会完蛋的，我不想跟着一起完蛋，我把全部青春投入进去，想当明星，赚大钱，受人崇拜，我确定自己有这个实力和资格。可现在看来很难，在Pink死撑下去，我只会一天天变老，随后随便嫁个有钱人。我想改变，寻找机会，抓住机会。”

待吕健点头过后，王妙龄不得不继续往深了说：“环亚一直非常关注对位竞争，按照他们的理论，同一类型的偶像，同一时间，只能火两个，面对乔乔和沈翀，林凡和张沁艺要上位，必须要把这两个人挤下去。环亚害怕乔乔去韦德那里，之前的新闻都是环亚搞的。”

“他们不怕余声来我这里？”吕健问道。

“一点也不怕。”王妙龄摇头，“余声不是环亚的竞争对手。”

“继续。”

“说来也巧，我在回国前一天，知道了倪可和乔乔的事情，我当时没多想就告诉了经纪人，然后Peter直接找到我，让我想办法做臭乔乔，如果做成，他把我单推出去接通告，本来计划是《女杀手》的，现在泡汤了，后面的事你知道了。”

这理直气壮的作风，令吕健有些不解：“你就没那么一点点愧疚之心么？倪可真的很珍惜你。”

212 爱的供养

“我也很珍惜她，始终如此。”王妙龄点头道，“乔乔不可能给她幸福的，强者的施舍只是暂时的，只有自强才能不息。整容也许会毁了她和乔乔的感情，但能给她新的人生。”

说到最后，王妙龄再次点头：“嗯，我是这么认为的。”

“可以。”吕健继而问道，“你想要机会，我有办法，可你要告诉我，除了性块感，你还能提供什么给我？”

“我没想。”王妙龄捂嘴，“以为这样就够了……不然男人还想得到什么？”

“那就现在想。”吕健露出了漩涡笑容，“为了当明星，赚大钱，受人崇拜，你能给我什么？”

半小时后，王妙龄再次裹得很严实出了办公室。

倪可等候已久，又不敢偷听，赶紧迎上去：“怎么样，健哥怎么说？”

王妙龄耸肩：“不让去整容，算喽。”

“就是说……你是真的……”

“傻妞儿。”王妙龄转身抬手，左右手捂着倪可的脑袋，“我是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的。”

“啊……”倪可挠了挠头，“我……好乱啊。”

“真是傻妞儿。”

“那，健哥答应帮你了么？”

“没，他不要我。”

“果然啊……”

“不过他给我机会了。”王妙龄转头笑道，“我就说了，能见到大人物就好。”

……

排练室，吕康找到了夏歌，再无之前的谈笑风生，呼吸很急躁。

“老夏，你这个条件，投怀送抱的姑娘不少吧？”

“嗯，怎么了？”夏歌放下调到一半的吉他说道，“不想的话，不理就对了。”

“我不小心试探了一下，现在身体很躁动，怎么办？”

“这个好办。”夏歌很快又操起吉他，快速调弦，而后扫弦开弹。

吕健震惊了，是吉他和旋版的国歌。

但这还是不够，夏歌弹得太柔美了。

“还不行么？”夏歌叹了口气，放下吉他，拿出手机，“做好准备，这个很上瘾的。”

“来吧。”

缓慢而又沉重的打击乐声传来。

随后，是一位老僧镇定自若的吟念——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南无—阿唎耶”

“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这……这是……”吕健瑟瑟发抖。

“《大悲咒》，玄能法师版。”夏歌拍了拍吕健，“这个能让你平静下来，用放空的心灵驱散掉肉身的凡欲，我病最重的时候，靠这个驱散邪欲。不过别听太久，可能今后都会性冷淡。”

“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已经冷淡了？”

“哈哈哈，怎么会，哈哈哈，哈哈哈！！”夏歌重重地掐着吕健的胳膊，眼睛好似要滴血，“哈哈哈……”

“……我改主意了，还是找吕康要种子去吧。”

……

傍晚，临海公寓，这次是在韦德的房间。

“‘割麦计划’就是这样，我们真是坏到家了。”吕健点了点桌子，“失败了也没关系，损人不利己而已。”

韦德呆了片刻才说道：“我想换个伴郎。”

“你说要我放下妇人之见的。”

“手段过于卑鄙，会让我们声誉崩溃。”韦德思索道，“但利益丰厚。”

“而且主要利益都是你的，我就占点股份分红。”

韦德轻笑道：“40%可不是一点，打算用偶像市场供养你的乌托邦么？”

“你不懂，这是爱的供养。”吕健摊臂道，“再说声誉这东西，攒着不就是为了卖个好价钱么？”

“无法反驳。”韦德抬手示意吕健不要再多说，呆视前方陷入思考。

足足三分钟过去，韦德终于开口：“我要面谈，确认中间环节值得信任。”

“好啊，就现在好了，我很期待。”一股恶趣味在吕健心中油然而生，他立刻拿出手机，“我现在就叫关键小姐过来。”

“你笑的很古怪。”

“啊？有么？呵呵呵。”

……

二十分钟后，吕健在电梯间等来了王妙龄，王妙龄满脸期待，又是大人物，又是大机会！

吕健忍着心中恶趣的笑告诫道：“韦德手中有关键性资源，他将决定这件事的生死，他要确保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知道怎么做了么？”

“嗯，谢谢健哥。”

“别让我失望。”

王妙龄进屋，吕健第一时间把耳朵贴在门前。

这实在是太有趣了，这两个人，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呢？！

韦德又是否有骚气肮脏的一面呢？

期待之间，门前公放传来了韦德的声音：“有监控，我能看到你。”

“……”

吕健只好躲在远处暗中观察。

又是二十分钟过后，王妙龄魂不守舍地出了房间。

吕健第一时间迎了上去：“怎么样？”

“谈好了，他承诺了。”王妙龄呆呆点头。

“我不在乎这个，我是问韦德什么反应？”

“毫无反应……”

“具体说呢？”

“从我进去，到我走，一直在看书，我怀疑他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偷看都没有？”

“没有……”王妙龄痛苦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就这么没魅力么，两次了，一天之间。”

“哎……不是你的错，可惜了。”

正说着，吕康端着一盆面出来，看样子是准备给夜谈商业策略的兄长送夜宵的。

“啊！”当他看见王妙龄的瞬间，大惊失色，“你是！你是！！而且……穿着……啊……”

王妙龄随手摆了一个可爱Pose，弯腰抬手：“Pink~妙龄，求支持哦！”

“啊！！！”吕康要爆炸了，“混演艺圈的好处终于出现了！”

王妙龄这才松了口气，对的，这才对。

上电梯之前她还不忘冲吕康比了个心。

吕康收获了成吨的爱，这便把一盆面条塞到吕健手里：“我决定了，今天开始粉PINK！！这么可爱的姑娘，我竟然只看不给钱，太龌龊了。”

“龌龊的原因，不在给不给钱吧。”

“我不管我不管。”吕康抓住吕健的胳膊，鼻孔喷火，“你们刚刚在做什么，你是不是偷偷和她交易了？我看错你了，你怎么也这么堕落了。我们明明是兄弟的，你怎么一个人就……”

“怎么会？我是那种人么？”

“到底有没有？”吕康看着对面的门，“还是说你刚刚……和韦德一起？辣么刺激呢？？我的天！本圈好乱！”

“够了……”

“给我讲讲，随便一个细节就好。”吕康急切地期待着什么。

“那你听好了。”吕健嗖了搜嗓子。

“嗯，嗯。”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我的天，这我都记得住，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

213 陪葬

环亚娱乐，即便魏生金还表现出一切尽在掌控的样子，但各种不利的事实已经让这里人心涣散，《老鼠爱大米》当头一棒的晕乎劲儿还没过，暗中的瘴毒又随风入侵。

会议间隙，两位经纪人愁眉苦脸地钻进吸烟室。

“这限令太不讲道理了，有时间期限么？”

“鬼知道……”

“哎……安排好的日程，全部叫停，还都耍流氓不给违约费，说是‘无法抗拒的非人为原因’，你倒是拿个文件出来啊。”

“Peter也急了，说是再逼他就走诉讼渠道，什么‘非法贸易制裁’‘违背市场公约’之类的东西。”

“问题是，他诉谁啊？”

“我觉得关键是去哪诉。”

“没用的，关键还是要在媒体上下文章，买几个大V，逼呼开个问题，当局压力大了，可能就会松下来。”

“我看不然，你觉得媒体是要钱还是要命？再说了，我们以为自己能制造几个话题，搞一搞热点就很牛逼，你听说过官方水军么？逼呼开个问题能把咱们淹死你信不信？”

“妈的……我们又没做错什么， Pink举办活动的场地都没了，跟谁说理去。”

“Pink没事儿还能练舞打发时间，我们林凡怎么办？”

……

环亚艺人公寓，这周本该是胡乱跑通告攒人气赚钱的，现在却都只能闷在家里，林凡是最不爽的那个。

即便头发没吹，粉底也没打，但林凡依然美得像个小天使，尽管很多人并不喜欢这种美，但毫无疑问这就是一种极致的美，至少够碾压至今脸上依然有痘子的沈翀了。

他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看着节目中的沈翀，笨拙，平庸，甚至有点丑陋，可就是这样，节目组仍然为他配备了无数的尖叫。

本该是自己出现在上面的，粉丝都安排好了，结果现在台下观众举的全是“沈翀我爱你”的牌子，这家伙竟然还敢现场演唱新歌，鬼都能看出来是假唱。

沈翀离开男团的几年来，一点进步都没有，在造型和身材上甚至在退步，真不知道为什么还能有人气。

关上电视，打开脸谱，林凡更加烦躁。

全是粉丝对喷。

林凡与张沁艺几个月前同样是晗国顶级男团的成员，在国内人气也不俗，这次在公司的操作下退团回国发展，最直面的竞争对手无非就是沈翀，在粉丝眼里，这简直就是一场圣战，一边是期待自己喜欢偶像回国后能爆红的粉，一边是期待能一直守护自己偶像的护主粉，公司早就预料到了后续的大战，并且准备好了一揽子公关手段。

结果自己这边蓄力良久一发子弹，竟是哑火。

粉丝气没处撒，全部骂向了取代林凡上综艺的沈翀，沈翀粉自然回敬，现在所有地方都是粉丝们的厮杀，乌烟瘴气。

林凡想说，这真的不关沈翀吊事，他不过是一个没实力没脸蛋没才能的艺人罢了。

不过打开手机也有好消息，预告的综艺通告全部黄了，但这也好像激起了粉丝们的斗争欲，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支持，《游乐园》和《BEAT》的票数都有上升，《BEAT》挤掉了《忘情水》排名第五，《游乐园》则跟着《棉花糖》一起，即将挤掉《死战到底》分列二三。

可歌曲的排名越好，林凡心底下越难受，这么烂的开局都能做成这样，只要能接通告，上综艺，那取代沈翀不过是几个月内的事情。

以光芒万丈的姿态回国，结果却是缩卷在被窝里空度时光。

“好烦啊……”林凡只好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

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了冷冷的声音：“我。”

是张沁艺。

“没锁。”林凡丝毫无精神地答应了一声，用被子裹住自己。

推门进来，两个脚步声。

林凡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另一个人是王妙龄，Pink的颜值担当，怎么来男生宿舍了？

至于张沁艺，满脸冷峻，逼味儿十足地坐在椅子上，微微弯腰，双臂撑在大腿上，扬着下巴，直视前方：“她有话说。”

王妙龄紧张地关上门，煞有介事提醒道：“有人来，就说我们在练声。”

“搞这么紧张做什么？”林凡难以理解地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冲王妙龄努了努嘴，“妙龄你们的活动也被叫停了？”

“而且我们的MV也可能被封杀。”王妙龄叹了口气，拉了把椅子坐到张沁艺旁边，“那么卖力，那么拼，还说下个月要出‘写真+单曲专辑’，全泡汤了。”

“都好惨啊。”林凡又倒回床上，“Peter到底得罪谁了……”

“不是Peter的问题，怪都怪‘环亚’这两个字。”王妙龄定了定神，“不是环亚就好了。”

“别乱说话。”林凡吓了一跳，又抱着被子卷起身。

张沁艺却转过头低声道：“仔细想想，的确如此。”

“我什么都没听到。”林凡立刻捂紧耳朵，“再见！走的时候撞好门。”

“哼。”张沁艺冷笑起身，冲王妙龄道，“我就说他很怂了，不带他，我们走。”

“没办法啊……”王妙龄也摇头笑着起身，“好不容易找到的大后台，可惜了。”

“少个人抢通告也好。”

“嗯，反正是做个人工作室，不需要联手的。”

二人一唱一和，这就要走。

“好了好了。”林凡终于忍不住放下手，“到底怎么回事？”

二人回头看了一眼林凡。

张沁艺推了推王妙龄：“还是别带他了，会出卖我们的。”

“说的对，我们走。”

林凡急得不行，跳下床拉住了二人：“哎呀好好好，我不说行了吧。”

“哼。”张沁艺甩了把手，再次酷酷地坐回椅子上。

王妙龄则拉着林凡坐到床前：“事情特别简单，只要我们在环亚，不管做出多好的歌，跳出多好的舞，我们也没法拍这边的戏，做这边的广告，只要在环亚，我们就赚不到钱。”

“暂时是的。”林凡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张沁艺，附和着点头。

“然后一天天这么拖下去，等我们的巅峰期过去，等这边的偶像成长起来，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王妙龄恨恨点头，“我不想当牺牲品。”

“Me-Too。”张沁艺抬过手后，又恢复回之前的姿势，“我们是中国人，凭什么给他们陪葬。”

214 没听说过~

“可我们没办法啊，合同还有六年……”林凡颓丧低头，“违约费八位数……”

“沈翀不也是？”王妙龄抓起林凡的手。

“他现在不还背着债呢？而且当时有大人物出手帮他的。”林凡这才想起了之前的话，“到底是谁？谁要帮我们？”

“不能说。”王妙龄摇头道，“总之是教父级人物。”

“蒋双江？李大为？黄四郎？”

“别乱猜了。”王妙龄再次摇头，“而且不只一个，是两个，两个教父级人物。”

“唔！”林凡不禁惊讶捂嘴。

王妙龄郑重点头：“不夸张的说，他们近期对环亚的压制，正是造成我们现在窘迫局面的重要原因。”

“唔！”林凡不禁更加惊讶，“一定有黄四郎对不对。”

“你话唠吧。”王妙龄按住林凡激动的拳头，“黄四郎是谁？我都没听过，绝对没有他就对了。”

张沁艺再次抬臂道：“妙龄，直接跟这个白痴说结果。”

“嗯。”王妙龄提了口气，“凡凡，想有自己的工作室么？”

……

中午，环亚娱乐会议室，长时间的会议没有提出任何有效解决方法，魏生金发话了，不拿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案，这会绝不结束。

但饭还是要吃的，一堆外卖送进会议室开吃，大家也难得稍微放松了一下。

吃到一半，助理突然匆匆过来跟魏生金说了什么，魏生金连忙下令打开投影，播放电视直播，他放下碗筷冲众人道：“有个官方的新闻发布会，总部那边已经安排好记者问这件事，倒要看看当局怎么解释。”

音像传来，是官方每个月的例行新闻发布会，已经到了答记者问的环节。

大家也纷纷放下碗筷注视屏幕，新闻发言人就各种问题，舌战群记，侃侃而谈，落落大方。

果然没多久，有一位晗国记者问出了这个问题。

“据多方表示，官方近期下达了一系列禁令，禁止文化行业内与晗日背景的企业合作，尤其禁止与环亚娱乐合作，这导致市场秩序混乱，某些企业受到了不公正待遇，请问您对此有何见解，这是否是一种不公正，不合法的市场扰乱行为？”

记者落座，镜头对准发言人。

会议室里放下午餐的众人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发言人顿了片刻，神色严肃而又庄重，气定神闲展开了回应——

“限令？我没听说过。”

“对国际文化交流，我们始终持积极态度。”

“但这种文化交流，是需要有民意基础的，如果民间有抵触，我们是无权干涉的。”

“最后，我们坚决反对近期美方针对性的军事部署。”

“谢谢大家。”

发言结束，会议室中，每个人脑子里还在回荡着那个声音——

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

漫长的沉默，筷子此起彼伏掉到地上。

没听说过……民意基础……

一位高管扶正了歪掉的眼镜：“这样……是不是太流氓了？”

另一位高管抓头：“可逻辑上确实没问题……没有官方文件，他真的可以没听说过……他认为这是民众自发的抵触行为。”

“啊啊啊啊……”一人趴在桌上，“还有……这种操作？”

稍微认真一点的人，绝望地望向魏生金：“Peter，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问题了。”

魏生金脸色铁青地转向一人：“有没有诉讼的可能？国际法庭。”

“不是不行，但毫无意义，就算有结果，也是三五年后了，然后他们只要拒绝承认这个结果，就要上诉，又是三五年，也许第三次世界大战来的更快一些。”

“……”魏生金痛苦地抬头仰望天花板，控制不住自己，心下开始吟诗。

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五年的努力，就因为一个无形的限令废掉了，这次真的是历史的进程。

但身为总裁，他必须扛住，虽然内心已经衰到家，脸上还必须是沉思的样子，让别人以为自己在想对策。

一位头发花白的年轻人抬手道：“Peter，我有一个很烂的办法，但可能是唯一的办法。”

众人循声望去。

是几天前才刚刚挖来的公关营销总监，年纪轻轻的业内大神，入行到拿下前进娱乐的销售冠军才用了两年时间，据说天价薪酬，这次怕是上错船了。

虽然大家的处境都很不好，但还是这位少白头的处境最烂，他刚刚离开了最好的平台，来到了地狱平台。

苦中作乐的人们，幸灾乐祸地望向他，他也真够厉害的，这种局面都能沉得住气。

各种标签被贴在了他的脑袋上，可怜的娃，跳槽失败的典范，被天价合同蒙昏头脑，没回头草吃的倒霉蛋。

魏生金虽然不认为有任何办法，但还是尊重他的能力和过往，当然更要尊重他的薪酬：“说。”

“诸位都知道借壳上市吧？”少白头举目四望，抬手打了个响指，“其实什么事都可以借壳的。”

本是心态绝望的人们，跟着“借壳”两个字，心中闪过了一丝火花。

少白头继续说道：“我们的所有艺人都是本土人，在坐的多数也是，公司不过是个壳，他们抵制韩日，那我们就去韩日化，他们不和环亚合作，那我们就变成环太平洋。都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了吧。”

顺着他的思绪，一股死灰们开始复燃。

“借壳上市的思维有意思……”

“国内的禁止名单，恐怕只有环亚而已。”

“新注册一个公司，然后所有人都转进去……逻辑上说得通，但做起来……”

他们很快撞上了第一座高山。

这事儿太TMD假了，注册一个环太平洋公司，把所有资产和人力关系都转过去，换个门口的牌匾，这的确换壳了，但傻子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照样没人敢违令合作。

“没用的，我们脱不开环亚的血统，公司太庞大了。”一位高管当即摇头，“换了壳一样是环亚，这属于掩耳盗铃。”

伴着高管的决断，复燃的死灰再次熄灭。

“不用全换，需要的人才换。”少白头再次开口，“跟我们没关系，只有艺人。”

只有艺人……

死灰再度复燃。

众人又开始剥开这里面的玄机。

只有艺人……就是说所有人艺人改头换面，表面上换个东家，这确实好操作多了。

但很快，思绪又撞上了第二座高山。

215 掩耳盗铃

资本血统。

所谓换壳并没有那么简单，要脱掉的不是一个公司名称，而是韩日资本。也就是说，为艺人成立一家新公司，为保证其不会受限令约束，这家公司必须不能有环亚的股份在里面。

这就是个巨大的矛盾了，环亚总部，怎么可能允许艺人免费投靠一个没有环亚资本的环X公司，慈善机构都没这么玩的。

就在大家费解的时候，少白头不得不提出下一个名词：“间接控股。”

这个问题门槛就有些高了，了解资本操作的人不多，众人无法独自开展思维，只是期待地望着他。

少白头只好进行最粗浅的解释：“环亚随便控股一个投资公司，就叫‘爱我中华’好了，然后由‘爱我中华’去控股艺人的工作室。这样表面上艺人从属于他们自己的工作室，不再有环亚的标签，可实际上他们的收益依然会流回来。”

听上去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但大多数人看不懂这中间复杂的操作，只好再望向了魏生金。

“行得通。”魏生金不觉间已经渗出汗来，“只要总部同意，而且‘爱我中华’可以包装成任何国籍，开曼群岛都可以。”

技术上已经不存在问题，魏生金本人都如此重视，这让大家再次开始头脑狂欢。

“这样的话，真的完成了去韩日化。”

“就算查控股，也是开曼群岛的投资公司，这总没的说了吧，哈哈哈。”

“等等……逻辑上是没问题，但这里……好像是不讲道理的吧。”

终于，他们撞到了第三座大山。

即便有再眼花缭乱的技术手段，即便逻辑和道理上再站得住，但这些华丽的操作，真的有用么？

别忘了，当局是不跟你讲道理的，他说你不行，你就是不行。

也许自顾自的兜了一大圈，可人家就是认定你是环亚的，到头来一切都是演给自己看的，这一点脾气都没有。

魏生金也想到了这一点，凝视着少白头道：“道理上说得通，但确实更像是给自己看的，还是在掩耳盗铃。”

“我们不掩耳，我们敲锣，敲给他们看。”少白头扶案起身，凝视四方，“艺人不满，违约，自立门户，像真的一样，或者干脆就做成真的。”

不少人都打了个寒颤，原来这才是最关键的一步。

让艺人真正脱离与环亚的联系，像真的一样，或者干脆就做成真的。

沉默之中，一位高管拍案而起：“你是在分裂公司，，这个人有问题。”

“你先闭嘴。”少白头自顾自展开发言，“你们觉得这不可思议，其实还好了，我的父辈经历过真正不讲道理的时代，那时我父亲为了自保，曾经把他的父亲打到断腿。时至今日，他们其乐融融，谁也不恨谁，因为他们都知道，为了家庭，我父亲没有选择。”

高管完全不买账：“该闭嘴的是你，这是公司会议，没必要扯你的家族苦难史。”

“咱们不一样，或者说，我跟你们所有人都不一样。”少白头好像没听到一样，“你们可以养尊处优，你们有退路，你们可以等待救世主出现，或者跳槽走人，可我不行，韦德从不会给我这种人第二次机会，如果环亚完了，那我也完了，我来这里为了更多的钱和机遇，不是等待着必将来临的崩溃。”

“谁和我的境遇一样？”少白头抬起手指，一个个扫过周围的人，直至停在了魏生金身上，“只有你Peter，你亲自挖我来的，你知道，他们都有退路，我们没有。”

“Peter！”高管同样也望向魏生金，“这是个彻彻底底的馊主意，烂透了，别理他，我怀疑他依然跟韦德纠缠不清。”

魏生金喘着粗气，所有压力都集中到了他的头顶，从出生开始他就是优等生，他确定自己一定会是个人上人，并且一直以来都做的不错，他精打细算计划着一切，在这精妙的人生算式内，他将率领环亚娱乐登上事业的全新高峰。

可眼前的境况是计划已经被完全打乱，他极有可能成为一个超级笑话，并且成为公司东北亚战略滑铁卢的超级罪人，总要有个倒霉蛋背锅。

“你有更好的办法么？”魏生金沉声问道。

高管使劲摇着头：“Peter，什么都不做，都比做这个强。”

“谁有更好的办法么？”魏生金又转问其他人。

人们低头，揉下巴，看天气，或者发呆。

“知道我们坐在这里，每天的运营成本是多少么？”魏生金喃喃自语，“45万，这还只是行政开支。作为总裁，我最基本的工作就是，保证每天赚的钱比这多，否则，我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高管与少白头缓缓落座，这的确是个根本问题，公司每一天都在烧钱，如果再看不到收成，就可以散了。

魏生金抬手看了眼手表：“半小时后，我会向总部讲解情况，提出方案，如果没有更好的想法，我只能提供这个思路。”

……

君临高尔夫红酒庄园，品酒室。

主座的两位大佬秘密会谈。

吕健已经做足了准备：“一会儿见到他们，你唱黑脸，我唱白脸好不好啊。”

“你连基础的文化素养都没有么？”韦德难抑鄙夷，“京剧脸谱中，白脸指的是奸诈小人，黑脸是刚正不阿。”

“对啊，没问题啊。”吕健眨着大眼睛点头。

“等等……”韦德托腮陷入深思，“好像是的。”

房门口，王妙龄也在对两位同伴进行最后的嘱咐。

“一会儿谁都不要装哔，他们是大老板，不要在他们面前耍花样。”

林凡依然在犹豫：“毕竟在公司呆了这么多年，这样算不算忘恩负义？”

张沁艺已经在敲门了：“那又怎样？接不到通告就赚不到钱，耗下去，我们只会成为倒进河里的牛奶。”

三人进房，吕健起身相迎，韦德却并没有动弹。

五个人五双眼，映射出了五种心态。

216 真正的即兴

林凡和张沁艺相对单纯一些，在他们眼里这是两位真正的业内大佬，不仅仅是资源和手腕，实力同样获得了全行业的认可，如果有他们做后台，的确可以。

王妙龄看似对一切了如指掌，此刻却是最慌的那个，她自知自身条件是不如林凡和张沁艺的，这两位在韩期间已经有了足够的人气基础，可以说拎出来就能用，而王妙龄的身份依然是女团成员之一，Pink本身处境就很尴尬，更何况她只是其中之一。

就商业价值来说，她远远不如这两位鲜肉。

这也就是韦德必须要亲自见面的原因，他要判断这几个人的价值，从脸到声音，从气质到身材，他要确认这几个人真的是成熟且能独领风骚的超级偶像，而非人气吹起的气球，像沈翀一样。

说到底，这其实是一次面试。

吕健运气好一些，可以直接看到。

【林凡：20岁】

【身份：偶像艺人】

【颜值：104】

【才华：50/50】

【口才：74/84】

【演技：55/70】

【唱功：63/65】

【特质：天使容颜，正能量小天使】

【综合评定：颜值突破了性别界限，虽无创造出伟大杰作的才能，但作为偶像足够出类拔萃，外加性格招人喜爱，足以用纯粹的颜值登上人气的巅峰。】

没搞错的话，这是迄今为止见到的男性颜值顶峰了，性格大概也比乔乔好了一万倍，作为偶像，还能有什么要求？

至于另一位，稍有争议一些，不知是因为包装还是性格，身上好像天生带着一种叛逆与邪魅。

【张沁艺：21岁】

【身份：偶像艺人】

【颜值：101】

【才华：40/45】

【口才：51/63】

【演技：44/58】

【唱功：48/55】

【特质：叛逆气质】

【综合评定：颜值极致的偶像，因其庸碌的才华，似乎也无其它道路可走，性格稍显叛逆，易燃易爆炸，这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商业价值，同时也增大了商业风险，需强势的公司经纪人管控调教与公关。】

这算什么，没才华版纯粹靠脸吃饭的乔乔么？太恐怖了，离他远点。

五人相互探视一番后，韦德率先开口：“笑。”

三位艺人一脸懵逼，吕健不得不客串翻译官：“他是要看看你们笑的样子，这是你们实力的一部分。”

“明白，要先证明自己。”张沁艺擦了下嘴角，凛然邪笑。

待韦德点头过后，轮到林凡，林凡同样说来就来，送上天使般的阳光微笑，竟还有两个小酒窝。

“轮到我了……”王妙龄紧张地酝酿起来。

“你，不用。”韦德已经开始了下一件事，“哭。”

三人再次面面相觑，林凡与张沁艺都很努力，脸部尽量扭曲，可就是哭不出来，光打雷不下雨，倒是王妙龄，使劲掐了下自己竟掉下泪来。

“你，不用。”韦德再次告诫王妙龄后，接着说道，“唱一段甜蜜蜜。”

“这个我会。”林凡清了清嗓子，柔声开唱，“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韦德转望吕健：“如何？”

吕健点头：“韩式流行唱法，还OK，作为偶像，不走音就够了。”

接下来轮到张沁艺，很遗憾，他走音了，而且声音更具男性味，偏硬。

张沁艺也知道自己没唱好，强行解释道：“柔歌的确不是我的优势，我主玩说唱。”

“哦？”吕健不禁扬眉抬手：“你有Free-Style么？”

“即兴？我的专长。”张沁艺咧嘴一笑。

吕健相当期待地指着旁边的酒柜：“说酒好了，可以么？”

“No-problem。”张沁艺做了个OK的手势，稳稳走到酒柜前，轻抚着架子上躺着的红酒瓶，“来点节奏。”

“哦，好嘞。”林凡双手立刻怼在嘴前面，握成空腔，“咚气哒气，咚气哒气。”

虽然漏洞百出，但勉强算是BBOX吧……

张沁艺闭目凝神，跟着节奏左摇右晃，酝酿片刻之后，猛然睁眼：“来了！”

空出一个小节后，张沁艺非常随性地拿起酒瓶开始表演——

左手持酒，眉飞色舞：“你看这个酒~~它又涩~又甜~”

右手捂心，深情款款：“就像俺的心~~它又红~又专~”

摊开双臂，拥抱未来：“你们两个人~~是又牛~又屌~”

左拥右抱，友情满满：“就像俺们仨~~是又酷~又炫~”

高举双臂，享受呼声：“Oh~Yeah~”

林凡随之停止BBOX，为兄弟献上呼声：“好顺啊沁艺！”

张沁艺则冲两位大佬抬眉道：“还有什么能提高的么？”

韦德的姿势很尴尬，他刚拿出耳塞还没来得及戴上，悬在半空。

吕健则回想起了被某T字头乐队支配的恐惧。

王妙龄及时上前，缓解了评论界的尴尬：“我也唱甜蜜蜜么？”

“不用了。”韦德再次提出问题，“跳一段15秒的，最拿手的舞。”

尬舞开始，林凡依然表现合格，张沁艺的机械舞倒是超出预料，王妙龄还没来得及抖臀，吕健与韦德就已经结伴去旁边的更衣室秘密会谈了。

二人挤在更衣室中，交流彼此的意见。

韦德：“他们强于所有偶像。”

吕健：“是的，包括乔乔。”

韦德：“林凡非常出色。”

吕健：“张沁艺有点难。”

韦德：“林凡一年之内能做到九位数。”

吕健：“交给你了。”

韦德：“好像还有个人？”

吕健：“有么？”

外面，三个人也紧张地交流意见。

张沁艺摇晃着酒杯：“土鳖老板，被我们的才华惊艳到了。”

林凡依旧心有疑虑：“应该是在商量价钱吧……”

王妙龄生无可恋：“好像已经……不需要我了。”

两位老板很快出了更衣室，重新落座，对视过后由吕健开口。

“我们负责搞定你们的合同，包括钱和法务，负责帮你们成立工作室，负责你们将来的运营推广，保证你们拿到最好的歌，最火的戏。作为交换，我们要70%的股份。”

林凡与张沁艺同时对视，咽了口吐沫。

来了，最核心的部分。

王妙龄则紧张地问道：“包括我么？”

“包括。但你的工作室，我们要80%的股份。”吕健解释道，“你没有他俩的人气基础，而且推广你的成本和风险都大于他们。”

“没问题，我签！”王妙龄神色一喜，“现在就可以。”

“妙龄……”林凡想拉住王妙龄已经晚了，“至少谈一谈啊……你这样……把我们也搞被动了。”

“凡凡，沁艺。”王妙龄十分激动，“现在情况这么复杂，有人肯冒险帮我们已经不容易了，那可是八位数的违约费，而且就算我们出来，依然有被抵制的风险，只有像吕总韦总这样的大人物，才有公关手段帮助我们避免封杀。”

吕健此时心是很虚的，有个卵的手段，这种事真的不是手段和套路的问题了。

217 翱翔的套路

不愧是王妙龄，这种时候第一时间选择了两位老板的队伍，向多年的同期练习生下手，她也的确说到了一个要害，所有环亚艺人身上有着挥之不去的韩日标签，更何况林凡和张沁艺是在男团混过的，虽然在这个房间中他们是潜力十足的偶像，但在政治大局中不过是一粒尘埃，随风起，随雨落。

要保他们今后能在这里混下去，的确需要一定的手腕，韦德也的确有。

不过那并不是韦德经营的，而是贺东方留下的公关遗产，赦免那整整一脉人换来的东西。

林凡和张沁艺自知其中的奥妙，可他们也不是第一天出道的小孩子，更深知合同中的套路。

林凡不断搓着手，声音有点虚：“合同的意思是，你们来付违约费么？”

“不。”韦德摇头，“那样就不划算了，我们有我们的方法。”

林凡咽了口吐沫：“具体呢？我想知道。”

吕健摆手道：“你们不用知道，这是我们的手段。从头到尾，你们有能力考虑的事情只有一个，就是股份占比。”

张沁艺依旧是托下巴的酷酷姿势：“30%，太低了，比环亚还要狠。”

“别来这套，环亚是15%。”吕健微微加重了语调，“这不是买大白菜，我们的条件非常极致，照着合作十几年去的，不是挣一票走人。”

张沁艺避过了吕健的目光，被揭穿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假装思索，其实脑袋完全是空的，只有刚刚的Freestyle。

吕健这才放缓语气继续说道：“我们初期就要砸几百万，投入手里的核心资源，还要背负你们违约负债的风险，公关掉你们身上的环亚标签。相对而言你们是0投资，对于你们来说，我们不止是天使投资人，简直是上帝投资人了。”

张沁艺依旧侧头不服：“老板又不止你们两个。”

“到此为止，我没时间听这种无聊的对话。”韦德身体微微前倾，“给我时间，我有能力培养出不亚于你们的人，选你们只是因为省事，仅此而已。”

这话太不友好，吕健赶紧帮忙翻译道：“他的意思是，时间宝贵，不要扯皮。他人比较耿直，但道理都是对的。”

林凡与张沁艺再次对视，虽然都已经心动，可谁也不想先松口。

这种时候就要靠托儿来助攻了。

“我反正是签的。”王妙龄在旁推波助澜，“你们保质期更久，还有时间耽误，我是女的，就那么几年。”

吕健这便拿出准备好的合同递了过去，这是他见过最深不见底的合同。

王妙龄看也不看签上大名。

“好歹看看啊……”林凡伸手道，“看看我的那份。”

“还有我的。”张沁艺也侧过头伸出手。

韦德就此起身，冲吕健道：“接下来交给你了。”

“解释这些条款很麻烦的，朋友。”

“身为合伙人你总得做点什么。”

这份合同并非是艺人合同，而是有关公司与资本的合同。

如果前进娱乐或者星工场直接签他们，那就太明目张胆了，要做一个有文化讲道理的流氓，就像新闻发言人一样，让对手狠的牙痒痒，却又揪不出半点毛病。

在这场资本游戏中，首先是星工场与前进娱乐合资创建一个名为“未来之星”的公司，然后艺人成立以他们名字命名的工作室，之后以“未来之星”的名义投资控股“林凡工作室”，在细节条款上保证把艺人的未来绑在这个工作室，当然，艺人同时也是工作室表面上的老板。

这样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看起来都是艺人自立门户，这同样是一种换壳玩法，用股份代替了合同分账。

业内资深人士自然能识破这种的伎俩，但他们不会说什么，因为这是很普遍的事情，那些表面自立门户的当红艺人，几乎没一个全额控股自己的工作室，如果有人想捅星工场的娄子，那么他要做好准备，这是一个超级马蜂窝，藏的更深更隐晦更不讲道理的大佬会亲自出手教训他。

而且实际上，提供给三位艺人的合同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严苛，30%的股份已经相当优厚了，他们同时也有相当大的自由权利，面子上也好看，真的跟自己当老板差不多，仅凭一张脸就获得30%的股份，没几个人能有这种待遇。

吕健看着认真研读合同，却必然读不懂的二人道：“孩子们，别拿我们当敌人，在这个合同中，我们是合伙人，有共同的目的，而且相信我，没有更好的老板了。”

“这个……”林凡抬头，有点犹豫地问道，“健哥……我以为您是……业界清流来着……”

“是的啊。”吕健连连点头，“解救身陷环亚合同，被归入韩日阵营无法施展才华的你们，这不是清流是什么？”

“可这个……”林凡尴尬地看着合同，又尴尬地看着吕健，“是吧。”

吕健义正言辞道：“这些条款什么的，地是韦德搞的，我负责营救你们，他来运营，我是郭嘉，他是曹操，这个意思。”

“我倒是更信任韦德。”张沁艺已经拿起了笔，“他虽然看上去很讨厌，不过一直以来口碑都很好，在他手下，有才能就能出头。”

“不再想想？”林凡有些紧张地抓住张沁艺的手，“环亚毕竟培养了我们。”

“再不出道我们就老了。”张沁艺甩开林凡，提笔签字，推还给吕健，“上面说，一个月之内我们就可以自由接通告了？”

“嗯，最慢一个月。”吕健拿起合同一边确认签字一边解释道，“按照韦德的计划，你们在半年内能成为千万富翁，税前。”

说到这里，他不忘冲王妙龄道：“没有你。”

“……”王妙龄扭脸掩住悲伤，“我会努力的，自强不息，自强不息……”

林凡喘着粗气拿起笔，我这双拳晃了晃，使劲自己给自己打气：“好吧，粉丝们支持了我这么久，为了能让她们看到我，这个骂名我背负了。”

张沁艺嫌弃扭脸：“你这人怎么这么虚伪。”

“去去去，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确认过合同的法律效应后，吕健起身与三人一一握手。

“下面，我们一起用奋斗的杠杆，撬动历史的进程。”吕健沉沉点头，“机会难得，这将是一次绝无仅有的，套路的杰作。”

与此同时，吕健心中的恶趣味也再次燃到顶点，默默按住了黑色小本子。

你捣我一个，我捣你一窝。

当套路迎上风口……

它将展翅翱翔！

218 还有这种操作？

环亚娱乐会议室，与总部开过视频会议后，魏生金召来了看得上的骨干，正是此前针锋相对的少白头与高管。

大家坐在一起，魏生金一语不发，呆滞着平视前方，不像是在思考，应该是在纯粹的发呆。

发呆两分钟后，高管实在忍不住问道：“Peter，总部什么意思？不会允许那个荒唐计划了吧？”

魏生金呆呆摇头。

高管松了口气：“我就说么……总部不会纵容这么荒唐的举动。”

“总部完全否决了？”少白头皱眉问道。

魏生金再次摇头。

“那算什么？”高管的心又提了起来，“说清楚，Peter。”

魏生金叹了口气：“总部原则上接受我们绕过限令的手段，但不接受艺人自立门户的计划，Boss的意思是，这跟资本没关系，是公司的威信问题，如果艺人大批量出走还混得很好，公司就可以关门了。”

高管连连点头：“对对对，是这样。”

“那还能怎么办？”少白头问道。

“在说怎么办之前，谁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魏生金拿起手机皱着眉头读到，“我收到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念给你们——‘你即将看到我全部的手段与套路，每个细节都毕露无遗，每个角色都在光天化日之下，可你束手无策，只能等待灭亡。挣扎吧，在套路的深渊中。’”

“恶作剧的中学生？”高管啼笑皆非，“好蠢的文案。”

少白头却警惕问道：“你有仇家么Peter？”

“仇家？”魏生金抬臂道，“没什么血海深仇，做生意谁不偶尔用些手段？”

话罢他摇着头删掉了短信：“智障。”

魏生金放下手机，并不怎么在乎这个中二的威胁，毕竟真正的难题还悬在脑袋上。

他垂下头，静静摸着桌子，“既绕过限令，又避免出走，我们只有两周的时间，找不到切实可行的盈利方式，就要裁员70%，放弃大中华战略。”

“两周？”高管咽了口吐沫，“那艺人呢？他们怎么办？”

“通通送回去，发挥剩余价值。”

正如张沁艺所说，坐以待毙，只会成为倒进河沟里的牛奶。

无论是张沁艺还是林凡，他们的问题都不是红不红的起来，而是即便红起来了，也无法盈利，本地的企业不给他们代言，媒体不发他们通告，音乐平台也不会代理销售他们的单曲专辑，再红也枉然，唯有回归韩日市场，发挥剩余价值。

想到此，高管也无奈叹息：“明明是一批培养了这么久的苗子，可惜了。林凡和张沁艺，甚至可以说是全国最漂亮的两个男人了，挖出他们可不容易。”

魏生金哼笑一声：“他们还能回男团混几天，其他人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也会被裁掉？”少白头直接问道。

“我能保你，我们有合同，不过奖金当然是不可能了。”

“吼。”少白头把手上的笔往桌子上一扔，颇为绝望地仰靠在椅背上。

僵持之间，总裁助理冲进会议室：“紧急紧急！中午的新闻发布会后，受到爱国精神的感染，歌迷也开始抵制我们，很多人改票了，我们所有艺人的排名都在跌，需要紧急公关Peter。”

三人呆呆望向助理，助理被搞得浑身不自在：“那……我不打扰了。”

的确需要紧急公关，但魏生金有什么办法，魏生金也很绝望啊。

魏生金抓了抓头，拿在手里一看，三分之一都是白色的。

不知不觉间，他也快了。

他双手痛苦地拍在桌子上：“艺人不必出走，又能绕过限令的方法，想，使劲想！”

“不存在的。”少白头依然仰在椅背上，“不存在的Peter，我给的方案是唯一的。”

高管沉思良久，硬想出一个主意：“这样行不行，让我们的所有艺人，联合签名，做活动，坚决反对美方的军事部署，爱我中华。”

少白头歪着头轻笑道：“做给谁看？自己？”

“也许有用呢？”

“然后呢？当局就会收回限令，告诉大家环亚是自己人？你当官方是小孩子么？”少白头百无聊赖地点着桌子，“这件事当然要做，但前提是艺人离开环亚，洗干净屁股再做，他们只要在环亚，屁股就有屎，只会被骂臭。”

“那总比发呆强吧。”高管说着打开手机，“我看看有没有韩日明星这么做……你看嘛，张沁艺就说了……蛤？”

高管的眼睛可见地瞪大，真的是瞠目结舌。

“张沁艺怎么了？”魏生金有点警惕地问道。

高管咽了口吐沫：“Peter，我们好像禁止艺人在这段时间发表言论吧？”

“对的，敏感时期谁都不要说话。”魏生金有些慌乱地问道，“他说什么了？妈的，狗屁性格。”

高管先是揉脑袋，再是摊臂，随后把手机推给了魏生金：“你自己看吧。”

魏生金拿起手机，脑袋“嗡”地一下子，永无止境的轰鸣开始了。

【张沁艺：我是中国人，坚决反对美方的军事部署，被骂也无所谓，律师函已经发了，今天开始我跟环亚没关系了，感谢环亚多年来的培养，感谢一起登台演出的兄弟们，可是对不起，我是中国人。】

发言下面，是一张大大的爱国海报，我的中国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再看评论，一片欢声雷动，疯狂叫好。

张沁艺与环亚，与晗国，与男团，所有的纠葛，所有的标签，所有的抵触，只因一句话而反转——

“对不起，我是中国人。”

负情义，不负大义！

令人拍案叫绝的，恐怖的文案！

魏生金完全傻眼，缓缓放下手机望向二人：“搞错了吧，愚人节么？”

“已经上万转发了……”少白头也不禁动容，立刻拨打张沁艺的电话，毫无疑问，无法接通。

“评论也是一片叫好，这帮人疯了……”高管捂着头，思考片刻后才惊道，“妙啊……真他妈妙啊……本来是日韩派系的艺人……这么一玩……成他妈爱国赤子了！明明是违背商业契约，辜负恩情，结果他妈的……他妈的成英雄了？！！”

听闻此言，魏生金的后脊一麻，一股冷汗就此滑下。

还……还……还有这种操作？

219 扛不住了

“妈的妈的妈的！！！”少白头扔下手机一连串的痛骂，“完了，全完了，慢了，我们慢了。”

“我们有合同在……”高管擦了把汗，“急什么。”

“还不该急么？这本该是我们的文案，本该是我们的计划。我们有半天的时间来做这件事，可我们在做什么？开会！扯皮！”少白头愤怒地瞪着高管，“你这个优柔寡断，拖后腿的废物！”

高管岂能容他痛骂，盛怒拍案：“嘴巴放干净，内鬼！”

“内鬼，内鬼，内鬼。”少白头左右摇头，满脸扭曲，“满脑子谍战剧的蠢货，动动你的蠢脑子，我这个内鬼是唯一给出生路的人，我提前半天给出了唯一的方案。好了，现在被抢走了。”

高管唾液横飞：“什么就晚了，他违约，违约！2500万起，算上公司培训推广费用，要他一个亿也不多。”

“找谁要？”

“法院。”

“哪个法院？”

“当然是斧山……斧……斧斧斧……”高管喷着喷着，突然开始发虚，冷不丁一屁股坐下，“管用的吧……跨国官司也要讲基本法吧？要讲道理……讲道理啊……”

“呵呵呵……呵呵……”少白头看着高管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的，尤其是现在，必须讲道理，这就是个讲道理的地方嘛，你看到啦？”

此时，助理再次冲进来，显然比上次要慌：“不不不……不好了……”

高管有气无力地抬手道：“行了，知道了，张沁艺违约么，我们在商讨了。”

“还还还……还有……”

“嗯？”

“还有林凡和王妙龄。”

“蛤？林蛤？”高管整个人都虚了，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林凡这么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还有王妙龄……她凭什么……”

“你们自己看吧……”助理慌忙将手机投屏。

【林凡：为了喜欢我的人，我不能再沉沦了，在这里对环亚曾经的同仁们说一句，对不起，我是中国人，大义为先。】

下面同样是爱国贴图。

王妙龄则凄惨一些，相比于上面两位动辄百万的粉丝数量，她总共也就三万出头的关注量。

【王妙龄：没什么对不起的，我就是中国人，姐妹们，我先走了。】

再去翻三人发言下的评论，简直爆炸，100首劲歌金曲带来的人气，也抵不过在这样的风口上，喊一句“我是中国人”！

【呜呜呜呜……真的哭了……好感动！我也是中国人，支持凡凡！】

【沁艺好样的，就喜欢你的真性情！】

【干得漂亮，有骨气，天下那么大，凭什么在那里憋着！】

【路人转粉，本来不哈韩的，没想到你们这么拼！】

【太开心啦！粉了沁艺好多年，本来还在纠结这次的事，不知道是该继续粉喜欢的偶像，还是跟大家一起抵制，现在再也不用烦恼啦！永远爱你沁艺，顺便也爱一下凡凡。】

相比于林凡张沁艺那里动辄破十万的留言，王妙龄那里只有几百条，多数还是同一人的。

【我不是狗哥：支持妙龄小姐姐！无脑支持妙龄！PINK能不能一起出来啊？】

【我不是狗哥：顶楼上。】

【我不是狗哥：妙龄最棒！】

【我不是狗哥：哎呀忘了换账号了，好尴尬。】

【狗哥不是我：这样算换了吧，发个试试。】

【狗哥不是我：支持妙龄小姐姐！】

【狗哥无马甲：1。】

【狗哥无马甲：支持PINK集体出走！】

妈的这人浑身都是戏。

看过这些评论，少白头迸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你们太优柔寡断了，瞧瞧人家，下刀毫不犹豫，我大概知道是谁了，到头来还是斗不过，斗不过斗不过。”

“就知道说风凉话。”高管强撑台场哼了一声，转望魏生金，刚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魏生金的表情相当完满，拿着手机，面露体面微笑，像是在看自己的葬礼。

整个公司，五年的努力，几十位艺人，几百位员工，搞不清楚几位数的投资，全部的压力都怼在了他一个人的脑袋上，虽然好像才过了一天，他却感觉已经扛了一辈子。

对不起，面对这种操作，我真的要扛不住了……

即将崩溃的瞬间，秘书的声音传来。

“Peter，总部电话。”

魏生金茫然抬头：“能不能说我死了？”

“Peter……”

“好好好，我不能死，我撑着。”魏生金沉吸一口气，拿起电话，“是……是……啊？？这……是是是……是……可……是是是……”

少白头和高管瞅着魏生金，电话里愤怒的腔调他们听的清清楚楚，虽然听不懂，不过一定很难听。

被骂了足足十分钟，魏生金近乎趴在桌子上挂断了电话。

又回了两分钟的血，魏生金才缓缓抬头：“总部……被起诉了，在斧山。”

“？？？？”高管瞠目结舌，脑子完全抽筋了。

少白头想了片刻，突然亢奋击掌：“高啊！韦德做不到这步，不是韦德，或者不仅仅是韦德。”

“到底什么情况Peter？”

“我们，被起诉了。”魏生金一字一句说道，“张沁艺、林凡和王妙龄的律师，发起了‘专属合约无效’的起诉，抓住我们合约期过长，以及一些细微的敏感条款，同时声称公司没有履行合约义务，影响他们的发展。”

高管怒斥：“狗屁，这就是单方面违约。”

“不知道，反正要打官司。”魏生金茫然摇头，“他们准备充足，恶人先告状，总部现在也很被动，先要驳回，然后反诉，大BOSS已经急了，说这是公司成立以来最大的耻辱，我们全部的艺人关系都会被这些诉讼影响。”

高管颤声道：“那我们……我们……能做什么？”

“不知道。”魏生金直截了当回答了这个问题。

“……”

魏生金此时才想到了那条威胁短信。

是的，他全看到了，每一件事。

可完全没什么可做的，公关文案？声明？律师函？

在国家大义面前，有什么意义呢？

魏生金的脑子本就要爆炸了，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反而清静了一些。

还是想想辞职信怎么写吧。

220 梦想大礼盒

“Peter？Peter？”少白头叫醒了魏生金，“虽然形势很绝望，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至少该让下个老板看到我们处理绝境的表现，我们可以输，但不能无能。”

“Hulk……”魏生金满怀崇敬地看着他，“你……你怎么做到的？这种时候还能这么坚强？”

“我炒股。”少白头静静捋了下白发，“A股。”

“原来如此，理解了。”魏生金深以为然，肃然起敬。

“好了，我去处理公关辞令和媒体。”少白头已然起身，“公司官方态度软一点，避开国家主义，强调商业契约，可以么？”

“照你说的做吧，辛苦了。”魏生金摆过手后又问道，“你觉得是谁？”

“结合你收到的威胁短信，文案水平，执行效率，魄力……”少白头摊臂道，“大概就是你最怕的那两个人。”

魏生金对此并不意外：“有可能找到证据么？”

“可以试试，但那要动用我在前进娱乐的同事……”

“试试看，总部很需要，我们的本地起诉对象，最好是一家企业。”

“Peter，老实说，我不能再砸私人关系进去了。”

“多少公关费我都签。”

“好吧……我去忙了。”

“嗯。”

少白头走后，高管立刻说道：“Peter，别给他太大权限。”

“不然给你么？”魏生金看着高管不断地摇头，“你跟我这么多年，关键时刻，完全不如他。”

“……”高管的脸不禁耷拉下来，有点莫名的沮丧“Peter，他真的有问题……”

“想想看，如果中午我们就按他说的做了，按住艺人，会不会不一样？”

“我不知道，但那也许是个更深的陷阱。”

“别再说了，去做你该做的是，管好艺人，每个艺人，把他们当犯人软禁起来都行，没收手机都无所谓，别再有任何麻烦。”

“……”

……

环亚艺人公寓，三人拉着行李箱来到大门口，身后是相送的同期练习生们。

离别相视，五味杂陈。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还都是十五六岁的孩子，简单得像一杯白水，也许有明星梦，也许有艺术缘，也许只是被父母送来的，去一个暂时更先进的地方学习，这好像什么不对的。

转眼就是五年，练歌、练舞、做造型、整容，他们像个商品被包装，外表一天比一天美丽充盈，内心却愈发空虚，没有着落，有时说“你好”，有时说“思密达”，有时说“赛由那拉”，他们自己都快搞不清楚哪里是哪里了。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回国，出道。

然后离别。

他们之间，已说不清是合作，是竞争，是同病相怜，还是唇齿相依。

倘若大家仍是此间少年，怕是大喊一句“我是中国人”，便会大步挺上，紧随三人的脚步真正的皈依故土。

可站在这里的早已不是此间少年。

梦想如同一个大礼盒，每个孩子都能看到，都会渴望，但没几个人有资格拆开，在奔向礼盒的路上，孩子们早已长大成人，再看那梦想大礼盒，也早不是之前的样子。

五年的时间，他们已经做不起梦了，现在脑子里唯一期盼的就是事业成功，声名鹊起，钱包充盈，大多数人并没有资格收到吕健和韦德的橄榄枝，他们也并不知道这三人的倚仗，只当这是一场豪赌，他们没有胆量背负几千万的违约费，留在环亚至少不会太狼狈。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大家怀着复杂的心态拥抱惜别。

在外人眼里他们是唇红齿白的偶像，是投靠外国公司的混账，是利欲熏心做着明星梦的败类，可他们只是一堆20出头，没怎么看过这个世界的青年而已，他们从小就因出色的资质而被定向包装成商品，那时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会成为什么。

“走了……”林凡与关系最好的兄弟最后拥抱，“走了兄弟……有机会的，你没问题……”

“加油……”男孩振振有词地点头，“公司可能会逼我们对骂，我不会的。”

“随便骂，我不还口。”林凡忍不住再次拥抱，“公司的事归公司，我们自己，心里知道就成。”

“凡凡，我们究竟是什么啊……”男孩茫然问道，“我感觉我越来越像被输入指令的机器人，经纪人塞一句话，我说一句话，时间久了，我都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

“别犹豫，兄弟，别犹豫。”林凡把脑袋顶在男孩头上，“我们是偶像，我们要成为人们最期待，最想要的完美男人，用我们的脸，我们的声音，我们的动作，我们的语言，去满足她们，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那……偶像之外呢？”男孩也顶着林凡的脑袋，“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么？”

“记得，我是你爸爸，你是我儿子。”林凡大笑着拍了下男孩的肩膀，“你爹走了啊。”

“日！”男孩擦着眼泪笑骂道，“我是你爹！”

“哈哈哈哈。”林凡大笑着挥手与众人作别，“公司如果安排你们针对我，无所谓，尽管来，咱们一辈子都是好兄弟，好姐妹，自己心里知道。”

即便站在这里的都是偶像，也难免被林凡的气质所煽动，真是个无敌阳光大男孩。

“加油凡凡！”

“混得好拉我出来啊。”

“孙贼，约炮儿千万要做好安全措施啊。”

林凡这才回身追上了张沁艺和王妙龄。

“你可真虚伪。”张沁艺不断摇头，“哪这么多废话。”

林凡擦着眼角的泪水：“是你冷血好不好。”

“Pink来了么？”王妙龄不动声色的问道。

“没看到……我回头看看。”林凡这便要转头。

“别，千万别。”王妙龄拉住了他，“就这样比较好，让我们互相恨着对方吧。”

“难以理解……”

王妙龄抬头强笑道：“很快，她们将不配与我为伍，跟她们保持关系，会拖累我的。”

林凡看着王妙龄叹道：“妙龄，就算真这么想的，也没必要说出来。”

“要的，我就是这样，谁都别喜欢我，这样我害人的时候，抢戏的时候，耍心机的时候，心里就不会有负担了。”王妙龄转头一笑，“我很讨厌对不对。”

“听上去是，可我讨厌不起来……”

“嗯。”张沁艺也点头。

“你们当然不会讨厌我，我又没法跟你们抢戏。”王妙龄嘴角一咧，“马上，这里的那些‘清纯’的白莲花们，就会知道我的厉害了。”

林凡咽了口吐沫：“真恐怖……”

张沁艺冷笑：“很期待哦。”

221 小金库

前进娱乐，总裁办公室，坐在椅子上的并不是总裁，而是董事长，韦德则静静地坐在他对面。

“如果CFO不告诉我，我可能过一个月都不知道。”甄杰看着韦德，“你知道这事多严重么？”

虽然立场上很尴尬，但韦德仍然保持着一贯的气势：“Jack，我们有完备的计划。”

“是，我知道，你和你的小朋友，从来都算无遗策。”甄杰身体微微前倾，“我说的不是艺人毁约这种破事，我说的是越过我做资本操作，你知道这事儿有多严重么？”

韦德愣了片刻后才说道：“现在知道了。”

“我们的股权非常复杂韦德，这次不仅是做一个子公司，还是合资，复杂之上的复杂。”甄杰用尽全力比划道，“我知道你有你的计划，你在为公司赚大钱，可你真的不懂资本运作，至少该问问我的意见，我们有股东大会，我们要公布财报，这些事，这些钱的走向都要公之于众，你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么？”

“抱歉。”韦德拿起电话，“我现在就退出。”

“不不不！”甄杰连忙抬手，“我没说这事不能做，我的意思是我必须知情。”

甄杰看着又一语不发的韦德，实在没了脾气，叹了口气：“这是个天才计划，釜底抽薪，用粗暴的手法割掉别人家的麦子，以爱国的名义，然后在别人的大本营，用别人的法律机制扼住别人的咽喉，我没法否定，这是个天才计划，我想不出来。”

“但是——”韦德点了点头。

“但是——我不知情，这感觉很不好。你知道我现在只看资本运营，不问常务，这点知情权你总该留给我。”甄杰起身走到韦德面前，双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面色深沉而又复杂，“韦德，公司早晚是你的，等我退休好么？”

“不，你误会了。”韦德少见地慌张起来，“我真的是……没有多想……你知道，人情世故和资本操作，我一窍不通。”

“我当然知道，你是个实干家，讨厌那些肮脏的，卑劣的，见不得人的东西，但你早晚要面对这些，这次的计划不就是这样么？”甄杰抓着韦德的肩膀，“这是你的盲点韦德，我一直都知道，每次与资本有关的会议你都在打瞌睡，你讨厌那些东西，你看不上那些手段，你的执行力有多强，资本操作力就有多弱。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都是这方面的专家。”

“是的，当然。”

“所以别再绕过我，至少让我知道。”甄杰郑重点头道，“我很多方面没有你敏锐，可我知道怎么对付资本，我不是没用的老东西韦德。”

韦德同样郑重地点头：“你说的对，我险些忽略盲点。”

“好了，这就够了。”甄杰语态转柔，轻轻拍了拍韦德，“‘未来之星’的资本运营我来做，别被那些金融专业的人骗了，他们的专业从头到尾就是在骗人。”

韦德微微低头恭送他离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甄杰突然回头问道：“董事会收到报告，你的‘数据分析部’，又要追加500万预算？”

“是的，这很烧钱，也很有效。”

“我会通过，可求求你，今年就烧到这里吧。”甄杰无奈道，“那是顶尖IT公司做的事情，他们有几百亿投资可以烧，我们烧不过的。”

“明白，我保证。”

甄杰走后5分钟，林小枣才推门进来，韦德正云淡风轻的欣赏窗外的景色。

林小枣小心翼翼问道：“Yrong-Boys的歌录完了，要听么？”

“先送到数据分析部。”

“已经送了。”

“嗯。”韦德突然回身问道，“如果我提出公司把50%的收益投入人工智能，Jack会是什么表情？”

“啊……”林小枣张大嘴，完全没法理解这个问题。

“嗯对，就是这个表情。”韦德叹了口气，“所以我想捞笔外快做这事，那该叫什么，小金库？结果还是被发现了。Jack一直监控着我，你之前说的那些人，也许根本就不是贺东方插的，是Jack。”

“我……我……”林小枣有些慌乱地摆手道，“我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天啊！韦德和甄杰的矛盾，她可不想沾。

她说着说着使劲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嗨呀，忘了发生什么啦。”

“我告诉你我瞒着Jack注册子公司捞外快。”

“额啊……”林小枣痛苦地抱头。

看着林小枣的表情，韦德露出了恶趣味的笑容，这才舒舒服服坐回自己的椅子：“就是这样，命运不会和你商量，她让你知道，让你负责，一切已成事实，没法讨价还价。”

林小枣对这话似懂非懂，她知道韦德被骂了心里一定不痛快，这种时候她唯有好言相劝：“恕我直言韦总……他把女儿都交给你了，不会有任何恶意的。”

“当然没恶意。”韦德轻笑一声，“你说过你小时候想学舞蹈对吧？”

林小枣尴尬地抬了抬眼镜：“是……被父母压下来了。”

“他们有恶意么？”

“当然没有，都是为我好。”

“就是这样。”韦德轻轻点了点桌子，“Jack当然没恶意，他只是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不想让我走上歪路。”

“这个……”林小枣使劲挤出了几个字，“人工智能，大数据这些领域，当然是大方向，但我们属于文化产业，在这上面的投资，还是要注意比重的吧？”

“当然。”韦德笑着摆手，“你去忙吧。”

……

三位艺人当然不知道，他们从一开始就是韦德和吕健眼中的“小金库”，

不不不，至少王妙龄是知道的。

按照吕健与韦德的合作计划，三位金库的内容由吕健做，其余常务由韦德那边出力，虽然才换榜没几天，却已经要开始为下一期做准备了。

在临时酒店安置好后，三人驱车前往一个临时安置的录音棚，车还是张沁艺临时租的，相比于另外两人，他更有钱一些。

这一路当然也不安生，虽然人已经离开公司，但战斗才刚刚开始。

222 东楼先生

“超《死战到底》了，”林凡坐在副驾上兴奋挥拳，“真够快的，从发脸谱到现在，三个小时，票数翻了一倍。”

“我呢？”张沁艺开着车，克制不住好奇问道。

“超《忘情水》，第五了。”

“哼。”张沁艺抹了下鼻子，“这才刚开始。”

“看看妙龄……”林凡往下扫，很遗憾，《Pink-Lady》依然在被当成日韩货抵制，另外王妙龄的音量比他们要小太多了，已经跌到了第13，这让林凡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我压根没打算再继续唱歌。”王妙龄无所谓地看着窗外，“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只有男偶像，没有女偶像。”

“嗯？”林凡完全没听懂这个问题。

“是这样的。”张沁艺点头道，“女生更愿意为偶像掏钱包，男生都是白嫖。”

“有么……”林凡表情很复杂，“不过我之前看Q狗好像是这样，如果是男偶像发数字专辑的话，会有不少粉丝支持，至于女星的数字专辑，我怎么一个也想不起来……”

“没办法，就算是最红的女艺人，大多数粉丝也是女生。”王妙龄若无其事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这就是结果，跟韩日那边不同，这里偶像的男性市场还不如二次元人物。我们女生想红，主要靠女粉丝，别指望那些男的，他们要么看着你的MV打飞机，要么等你丑闻**曝光，一边骂你一边打飞机，女星的存在就是让他们打飞机的，他们的钱要用来买卫生纸，不会分一分给你。”

“这过分了吧……”林凡绞尽脑汁思索反例，突然神色一亮，“方结衣！”

王妙龄点头道：“对的，她人气很高，可没几个男生真的给她花钱，她到现在都没有票房号召力，没有电影找他演女一，女生并不喜欢她，她注定粉丝不多。”

“我得重新了解你了，妙龄。”张沁艺稳稳点头，“我原以为你只是女团里司空见惯的碧池，我错了。”

“我也错了……”林凡不敢再去看王妙龄，“这么说……就算没有这次的事，Pink也不可能大红？”

“嗯。”王妙龄再次点头，“所以我想方设法讨好Peter，让他给我争个电视剧角色，必须脱离Pink，必须。”

“我知道那个电视剧。”张沁艺停好车子回头道，“之前据说已经定下淩小菲了，结果她人设崩了，这么一看……嗯，明白了，你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成为玉女么？”

“只要脸蛋足够，两部大戏，两个好角色。”王妙龄握拳点头，“谁都可以成玉女。”

林凡若有所思地下了车：“这么一说，淩小菲好像也是这么上位的……”

王妙龄关上车门，冲林凡笑道：“对的，所以这些都是要抢的。我没你们那么好运，男儿身，万人迷。”

“这你就说错了。”张沁艺锁上车嘴角一扬，“我的一切，都只因我的努力而来。”

“你可千万别在脸谱上这么说，会被骂惨的……”

“我们打赌。”张沁艺笑着抬手，“我很快就会这么说。”

“赌什么？”林凡可算找到了不那么沉重的话题。

“我才不赌，有病啊？无聊！”王妙龄已经看到了吕健的老爷车驶来，马上神色一转，微笑挥手迎接。

吕健停好车，下车摘下墨镜。

“这都能认出我？”

“没办法，跟健哥太熟啦。”王妙龄上去就挽住了吕健的胳膊，转望旁边的小楼“这里是录音棚么？”

“嗯，刚刚长租下来的。”吕健望向林凡和张沁艺，“你们下一期的单曲会在这里录，今天我们选歌，确定日程计划。”

“这没问题健哥，可是……”林凡尴尬地侧过头，“你跟妙龄……这么熟了？”

“挽胳膊么？”吕健大笑，“基本社交礼仪，叫我句健哥，我总不能拒绝吧？”

正说着，一个影子从车里出来，同样是大墨镜，同样被瞬间识破。

三人见到他同时一惊：“乔乔？”

“嘘。”乔乔高举双臂，稳稳摘下墨镜，“在下东楼先生，你们的新曲制作人。”

“这也行？”林凡捂嘴，“辛苦前辈了。”

张沁艺：“老板，能换个人么？”

乔乔大笑道：“开玩笑，我是真正的华语音乐教父。”

哔还没装完，吕健一掌拍在他后脑。

“都说了，不要跟公司扯上关系，东楼？生怕别人不知道西湖么？”

“轻点……轻点……”乔乔捂着头跑开，“身为西湖的大弟子，叫东楼怎么了？这么高深隐约，让人去猜，多带劲儿啊！”

吕健追上去又是飞身一脚：“带劲？！”

“好好好……那叫东邪？”

“还嘻毒呢。”又是一掌。

“哥……这么多人呢，给点面子。”

“怎么，要不打脸？”

嬉笑之中，几人进棚落座。

这录音棚虽然才建了两年，在滨海却已经算老人家了，技术日新月异，资本疯狂集中，这里再不更新设备，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被淘汰了。

吕健提供了五首歌曲小样，具体哪个更合适谁他也说不清，让艺人自己选，不过王妙龄压根没听，而是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套近乎。

“健哥~”王妙龄拉着椅子凑到吕健身旁。

“差不多得了。”吕健摆手。

“借我两分钟，就两分钟。”

“开始计时。”

“我们仨是金库对吧，用来赚钱的。”王妙龄眨扎着大眼睛道，“可我比不了他俩，我才20%分成对吧？”

“……”不愧是极致品种。

“而且女生要养人气捞钱，出歌非常不划算吧？”

“还在惦记女杀手？”吕健摇了摇头。

“嘿嘿……倪可说，你跟坤哥关系不错。”

吕健摆手：“放轻松，我不会为你欠路坤人情的。”

“我的20%也给你。”王妙龄立刻说道，“片酬，全给你。”

“……”

王妙龄双臂合十，回归“可爱本色”：“给个机会健哥，能认识坤哥的话，我以后也就不烦你了，真的真的。”

吕健心下稍作计算后说道：“我可以推荐你去试戏。但你知道，你没任何戏剧表演经验和作品积累，选你风险很大，别太指望。”

“放心健哥，我们在韩日有全套的表演课程，我们也经常客串那边的肥皂剧，我比90%的女演员都专业。”王妙龄拿起吕健桌上的手机，双掌托着递上去，“给个机会就好，不行再发歌，反正都是给你赚钱~”

“……太拼了。”吕健拿起手机摇了摇头，“晚上跟广告公司和路坤有个局，我会带你去，就这一次。”

“健哥，受小女一拜。”

吕健努了努嘴，请吧。

王妙龄僵了半天：“你真让我磕头啊？”

“是啊，总是被递茶，还没被磕过头呢，很想知道是怎样的体验。”

“……”

173 ***

夏歌与淩小菲事情的爆发，因阿伟而起，也从阿伟而终。

真相一层层剥开，终至最辣眼的内核。

近两年前，还是夏歌妻子的淩小菲便与郝青云有染，压制夏歌的同时成就自己，眼见夏歌再次出道，与郝青云联手不惜代价企图再次扼杀，还搬出女儿上节目，直至夏歌当面出现方才低头澄清，夏歌再次放过了她，然而并非人人都那么好心。

如果夏歌将“音乐事业”视为生命的话，那他已经被曾经最爱的人杀了两次。

真相大白，夏歌沉默到了最后，淩小菲也演到了最后，她长久以来的铺垫更加深了谢幕大戏的刺激感，面对女儿的慈爱，面对过往的哀伤，回忆过去的温柔，见到夏歌本尊的惊愕，听说奸情败露的崩塌，捂脸拒绝镜头的绝望，这些表情已经成为整个事件的标志性画面，综合她此前人设的“玉女”形象，一整组碧池表情包横空出世！

套路从来没有终点，反转绝不是完结。

热点撑不了多远，唯有表情包永流传。

星工场，艺术设计部门工作区，洪日按下了发送键，他不知道这些图片发给了谁，但他很肯定这些表情很快会出现在所有地方。

“我终于明白健哥一开始说的话了……”方糖拿了两瓶红牛过来。

“嗯？说什么了？”洪日打开红牛问道。

“要让她成为全世界最臭名昭著的碧池。”方糖指着屏幕道，“这些表情包如果能火起来，那即便三年后，五年后，十年后，人们依然会记得她。”

“你说她图什么啊……”洪日仰头，将红牛一饮而尽，皱眉看着屏幕，“好歹是两口子，还有孩子，坐下来谈谈呗，找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解决方式，干嘛非要直接找狗仔弄死夏歌。”

“大概是不想跌人气吧。得到的东西，就不愿失去，只会想得到更多，不知不觉，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方糖拍了拍洪日，“夏歌复出的页面已经上线了，抓紧工作吧。”

“真是搞不懂那些人……”洪日摇了摇头，使劲擦了把脸，“这破事儿弄的，我都不敢相亲了。”

“就你还相亲？长的跟个大熊猫似的。”

“我跟你说，就我这种毛须旺盛的男子，在某些社交平台上很受欢迎的。”

方糖捂着耳朵逃跑：“听不懂听不懂听不懂。”

……

郝青云是在浴室里接的董事长电话，全程都扶着墙。

“青云啊，毕竟这么多年来，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这些私人的事情，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就好了。可毕竟，现在这风口浪尖上，跟淩小菲扯上这种关系，我也很难跟股东们交代啊……”

“……”

“尤其有一些无理的揣测，说我们魔方文化比较黑暗，攀龙附凤风气不好，这对公司声誉影响实在太大，现在公司艺人人人自危，都生怕被揪出来什么事情……”

“我……我明白……您的意思。”

“哎呀，我不是说，要逼你怎样，就是暂时的，等这个热点过去。”

“嗯……”

“那公司，就先对外宣布了？”

“辞职信，明早补。”

“补不补都可以，好好休息休息，假期难得啊。”

“谢……谢……”

挂断电话，郝青云一屁股瘫坐在浴室地上。

他妈的说好了两清。

是吕健？老黄还是阿伟？或者他们三个人一起？

郝青云看着赤裸的下体，真想一拳头砸上去。

就他妈胯下这点儿事，妈的！

当年忍住了就完了，谁他妈知道会被淩小菲越拉越深。

痛苦之间，保姆焦急敲门：“老板……老板……夫人刚刚带着孩子走了。”

郝青云闻言，直接躺到了地上。

那娘们儿，早就等机会卷走财产了。

碧池，全他妈是碧池！

……

墙倒众人推，魔方文化第一时间与这对姘头划清关系，发表声明，公司已单方面与淩小菲解约，也同意了郝青云的辞职申请，魔方文化坚决抵制不正之风。

可即便如此，狂骂也不会停止，在玩弄了整个舆论后，淩小菲已经被用表情包的方式，彻底钉到了碧池的耻辱柱上。

仅仅半个小时，她的脸谱页面，最新状态下，已经增加上百万条留言，其中被屏蔽的“***”字符占据大多数，完整的留言实在是很难找到。

【死碧池，还他妈舔着大逼脸拿孩子说事。】

【谁给你的勇气当玉女的？】

【挺她的粉呢？都给我出来，让我看看你们是谁，脑子掉了老子帮你踩碎！】

【你玩玉女这套圈粉就罢了，坑夏歌还没坑够？是有多毒啊。】

【那边新闻说夏歌都中度抑郁症了，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早晚得抑郁。】

【清纯绿女淩小菲，坑夫弃子有粉追。】

【这不就是现代版金瓶梅么！关键人家夏歌明显比那个郝什么帅多了好吧，有病啊？】

【哈哈哈，这碧池现在怕是求着夏歌要复合呢！】

【夏歌千万别原谅她，千万不能选择原谅她！】

【心疼苏苏……苏苏可怎么办啊，有没有懂法律的朋友，夏歌还能把苏苏要回来吗？】

群情激奋的时刻，终于……服务器宕机了，不过这件事的影响力早已扩散到方方面面。

谩骂之外，法律界人士也紧随热点，以逼呼法律话题为中心，展开扩散性咨询服务。

一则【法律上来讲，夏歌还能要回苏苏么？】的问题成为了超级热点。

【夏歌与淩小菲当初的离婚协议，应该已经约定了苏苏的抚养权归属，如若请求抚养权变更，需要有足够的理由和证据支撑，比如淩小菲有吸毒、酗酒、赌博等不良嗜好，或是淩小菲未履行监护人责任，现在看来……（滑稽脸）】

【我国法律对此实际上是有兜底条款的，已经考虑到了社会发展的复杂性，其中规定——“有其它正当理由，需要变更抚养权的情况下，法官有一定的自由裁量权。”虽然我是一名律师，理应站在司法公正的立场上，但是这次，我不负责任的偷偷告诉你们：“搞事情，也许真的有用哦~”】

当然也有付诸行动的，一些律师事务所已经开始联系夏歌，免费提供诉讼服务，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223 深明大义

林凡和张沁艺听歌曲小样听到一半，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对方，然后同时摘下耳机转望吕健。

“健哥，是不是搞错了？”林凡吞了口吐沫，“我听见一个中年在唱‘我们的大中国呀，好大的一个家~’，旋律是不错，可我们真的要唱这个么？”

张沁艺狞目道：“你这个还好了，我听到的是‘遥远的东方有一条龙’，还有RAP。”

吕健抬臂笑道：“这才刚开始，后面还有《精忠报国》，《亚洲雄风》不不……《中国雄风》。”

“明白了，爱国主义歌曲大串烧。”张沁艺颤颤看着耳机，“没想到这类歌还能写的这么动感，替我向西湖先生表达敬意。”

林凡犹豫道：“可是健哥，这样会不会过犹不及？”

“还好，这些歌即便从流行音乐角度审视，也是佳作。”吕健点头道，“洗掉你们身上的日韩标签，顺便重新定义爱国歌曲。而且作为文艺工作者，我们有责任在这个时间站出来，用自己的才华发出声音。”

“……”张沁艺与林凡再次对视，面对如此深明大义的吕健，他们实在是无言以对，只好再次戴上耳机。

乔乔坐在椅子上，蹬着地毯滑过来：“《大中国》我也想唱的，谁唱谁火，便宜这俩小子了。”

他说着冲王妙龄伸出右手，表情相当狰狞：“辛苦你照顾倪可了。”

“……”王妙龄尴尬握手，“现在都是一家人了。”

乔乔冷笑一声，正要滑回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问道：“倪可也能整成你这样？”

王妙龄强笑：“这个医生说的算，不会比我差太多就对了。”

乔乔摇了摇头：“晗国女人……那是什么生存环境啊。”

“别废话了。”吕健已然起身，“交给你了，你现在是制作人、录音师、混音师乔乔，别给你师父丢脸。”

乔乔高高抬手做了个OK的手势：“这次不会输给余声的，那个什么Boys，看我下一期不把他们按在地上。”

“我很期待哦。”吕健冲王妙龄勾了勾手，“跟我来。”

二人来到隔壁小房间，吕健拉了把椅子坐下：“我不能随便推荐，你知道《女杀手》那故事讲的是什么么？”

“看过了，三遍。”王妙龄振振有词站好，把衣服比较松的地方绑起来，快速做成紧身款式，而后侧身做了一个持枪的手势，抬起单腿做出造型，“失忆被培养成杀人机器的女杀手。”

“是么，我都没看，这么烂俗……”吕健不禁挑眉，“准备很充足……”

“我的假想敌是周彤，我要比她投入，比她性感，比她冷艳。”王妙龄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表情相当冷艳，权当这是在试戏。不管别的，这种立刻进入状态，豪不尴尬的气势至少足够专业。

“嗯……”吕健就此打开手机，很快找到《女杀手》的，随便翻开一章，“来一段洗澡被看到的表情。”

“要真的脱下来洗么？”

“不要。”

“好……”王妙龄就这么直挺挺冷冷地看着吕健片刻，没有任何想遮掩的意思，然后假装关门。

“就这样？”吕健不解道。

王妙龄连连点头：“这个角色是冷艳无情的，不是那种小女生，不在乎被看到，不会大喊尖叫流氓。”

吕健看着往下扫了扫：“好像是这样……”

“如果有改编，导演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演那种小女生。”

“试试看。”

王妙龄立刻切换姿态瞪大眼睛看着吕健，随后突然颤抖，低头看了看自己，脸也跟着红起来，捂住身体大喊：“变态~~~”

吕健抱头道：“够了！不要喊这么大声，隔壁会以为我做了什么的。”

“哦……”

吕健叹了口气放下手机：“基本合格，不过有点做作，慢慢练吧。”

“那就是可以喽。”王妙龄兴奋道，“坤哥人怎么样，我晚上怎么表现合适？”

“我又不是碧池，我又不想讨人喜欢，我怎么知道。”

……

环亚艺人公寓，院子口站上了保安，三个门封了两个，谁都不许再出去。

经纪人也焦头烂额赶到，没收了每个人的手机，与家人通电话必须要在指定时间，在经纪人的监控下进行。

除了衣着光鲜外，他们真的跟犯人差不多了。

更可怕的是，公司让他们相互监督，在三人出走的时候，有七八个艺人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干脆连送都没送，他们也由此成为忠诚的战士，化身为特勤员，由他们协同经纪人管理其他艺人。

至于林凡的死党，那个迷茫的男孩，则作为最危险的对象被单独关禁闭。

公司也真的是没有选择，这批培养了多年的艺人是最核心的资产，不能再让他们接触外界了。

切断了一切通讯的他们，并不知道，林凡和张沁艺正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加剧蹿红。

除去榜单排名外，就连歌曲下面的评论也变了。

此前除去铁杆粉丝外，多是谩骂，即便编曲和MV都是上乘水准，他们的音乐也被人们贬得一文不值，每一句词，每一个字都被掰出来，想方设法证明他们的粗浅。

而现在，这种情况正在可见的反转。

“其实还挺好听的~”

“至少比沈翀强不少。”

“大家努努力超过《老鼠爱大米》啊，我不要继续看星工场做那种歌。”

就连主流评论界也大有改观，此前因为“环亚制作”的标签，评论人们也受到了大精神的指引，不敢乱说话，现在二人的标签一撕，压抑已久的评论都炸了出来，首当其冲的是网红和公众号，他们总能顺应多数人的思想三观，投其所好发表文章，用文字将众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环亚制作”遮不住的中国心！】

【这是华语乐坛新星的黎明！】

【离开女团，放弃人气，孤行的妙龄少女。】

环亚自然也有声明应对这个局面，不过那实在是疲软的可怜——

【不遵从商业契约，必须付出代价。】

就算文案已经忍让到这种地步了，依然难逃被围攻的命运。

“滚蛋，滚出中国！”

“导弹都要架起来了，契约？滚！”

“你们才是被起诉的，不人道的违法合同，无效懂不懂！”

当然，这些信息都万不能被其他环亚的艺人看到，如果他们知道违约出走的人混的风生水起，怕是要集体暴动了。

224 摊上大事儿了

环亚娱乐总裁办公室，少白头胡克送上了最新情报。

“就是这个，星工场和前进娱乐合资建立了一个公司‘未来之星’。”胡克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揉着头皮，“再深的就只能猜了，应该是由这个公司控股艺人的工作室。”

“找到证据，起诉。”魏生金紧握双拳，“这是**裸的抢劫。”

“是的，但我不确定我们的起诉能成立。”胡克托着头单手比划道，“艺人先行注册工作室，然后他们投资，这没毛病。”

“没毛病就创造毛病！”魏生金狞目道，“你们不是很擅长公关么？制造舆论，我们是受害者，他们是强盗。”

“当然是的，但现在的局面，我们说什么都没用。”胡克摊臂，“我们已经是潘金莲了，怎么哭都是婊子。”

魏生金凝视着胡克，良久不语。

胡克不解：“嗯？”

“我在想。”魏生金重又靠回椅子上，“最厉害的人，我是说手段最厉害的人，现在，如果他坐在我这里，会怎么做？”

“嗯……”胡克略微思索过后说道，“我假设是吕健好了……我猜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他。”

“嗯，他会怎么做？”

“我想会是……”胡克抿嘴道，“弃暗投明。”

魏生金神色一亮：“怎么说？”

“你看，咱们是个人对吧，我是胡克，你是魏生金，你的国籍依然在这里对吧？”

“对。”

“促使我们给环亚卖命的唯一原因，是因为环亚给钱对吧？”

“算……算是吧。”

“可眼下环亚在华业务要完蛋了，没人能阻止这件事。”胡克想当然说道，“我不知道你将来会怎样Peter，我已经在找猎头了。现在这么卖力，纯粹是出于职业道德，以及对于你诚意的回馈。”

“我理解……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魏生金长舒一口气，瘫在椅子上嘟囔道，“你知道，韩日企业……不会给你失败的机会，撤了大中华区的业务，我回去八成会去一个垃圾部门，专门安置我们这些失败者，让我们烂在那里，或者受不了自己滚蛋。”

“所以Peter，总部绝不会因为我们的忠诚而感动，他们也不会理解我们的痛苦，我们不过是异国他乡帮他们捞钱的经理人，这次的全部责任也都会甩给我们，你明明早一步提出了艺人出走的计划，却因为他们的胆小而失败。”胡克悄悄比划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东风，吕健借得，我们也借得。去他妈的环亚，我们就不是中国人了？我们不仅是中国人，还是中国经理人，为钱服务，趁我们手上还有权利和资源，是不是该为自己着想了？”

魏生金眯眼看着胡克，顺着他的思路往下钻，恍惚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那真是越钻越来劲。

只要撇下对环亚的愚忠，一切豁然开朗。

你吕健韦德割环亚的麦子，我魏生金就不能割了？

吕健和韦德已经表演过他们的套路了，简单粗暴，魏生金完全有能力信手拈来。

“So，你的意思是……”魏生金的眼镜已经眯成了一条线，“我，环亚娱乐的大中华区总裁，去当内鬼？”

“NO，NO，NO！”胡克连连抬手，表情精彩而又亢奋，“是爱国志士！Peter。”

“好个爱国志士……”

“两条路任你选。”胡克伸出手指比划到，“回总部烂掉，终生当一个失败的笑柄，或是拉出团队自立门户，大展宏图，以爱国的名义。”

魏生金在最近的24小时，情绪已经经历了太多的起落，他现在才发觉，一切的根源，都在于“CEO”这三个字，这责任要将他压死了。

一旦甩掉这重负，原来是如此风景。

“你呢？”魏生金忽然问道。

“来的时候我就说清了，我为钱工作。”胡克立即点头，“只要给我资源，让我营销，给足承诺的奖金，我才不管什么晗国人岛国人，外星人都可以。”

“哈哈哈，好个外星人！”魏生金双手扶在桌子上，蓄势待发，“我们需要一笔投资。”

胡克已经在翻手机了：“需要的话，现在就可以约投资人。”

“需要，很多。”魏生金冲门外努了努嘴，“不仅是艺人，我要拉一整个团队出去，全新的公司，中国注册，中国制造，For-my-motherland。”

“明白了。”胡克点头起身，“最好，先跟准备拉走的人谈谈，我们时间不多。”

“嗯，你去探投资人的口风，我来搞定他们。”魏生金不忘正色点头道，“谢谢你Hulk，我想不到，这种局面下，竟然每次都是你Idea，挖你过来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

“话别说太早，他们很敌视我。”胡克抬臂提醒道，“千万别说着是我的主意，他们已经疯了，现在我说什么，他们就反对什么。”

“明白。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受不了被年轻人超越。”

“那我去忙了。”胡克晃了晃手机。

待胡克走后，魏生金闭目深呼吸三次，再睁眼，世界已然亮了。

上一次的犹豫，已经眼睁睁看着人气最高的两个艺人被割走。

这一次，不能再犹豫了。

……

傍晚，临海的一家铁板烧餐厅小包厢内，厨子正在准备食材和厨具，路坤和胡大梅则先来一步，秘密交谈。

路坤煞有介事地交待道：“吕健这个人，圈内都知道，心胸极其狭窄，是个处女加天蝎的结合体。”

“这俩还能结合呢？”

“反正就是那么个性格，传说他有个小本子，记恨的人都在上面。之前我就经历过，淩小菲你知道吧？”路坤喝了口白水，“那可是我眼睁睁看到的惨剧……最后才反应过来。”

胡大梅打了个寒颤：“他该不会记恨我吧？不怪我啊，是东田汽车的锅啊……吕健当着我面说没事的，他不在意。”

“哼。”路坤瞥了眼胡大梅，“他是不是还说，他的心胸，业内都知道？”

“好像是说了。”

“这就是在警告你。”路坤虎目圆瞪，砸下杯子，“大梅，你摊上大事儿了！”

225 我很公道

路坤和胡大梅并不知道，吕健和王妙龄也在包厢外进行着类似的交谈。

吕健握着门把手回头道：“里面两个人都是大佬，你别过度表现，没人问你话，你倒酒赔笑就好了。”

王妙龄连连点头：“明白的健哥，基本礼仪。”

“还有，别显得我们太熟，好像上过床一样。”吕健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莫名奇妙，怎么真的在帮你，竟然还很爽，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哪有。是健哥看后辈太拼了，提携一把也是善事，做了善事心里自然爽，铁汉柔情，妙手仁心，悲天悯人，上善若水……”

“到此为止。”吕健终于推开房门。

路坤与胡大梅连连起身相迎，此前吕健已经打过招呼要带个后辈，他们见了王妙龄本不该太惊讶，可还是惊讶了。

在这个视觉刺激极其丰富的时代，后天对于美的包装占比越来越重，那种清纯如出水芙蓉般的先天美自然值得歌颂，但也无法否定技术手段与流行文化的视觉刺激。

在这方面，晗国无疑走在了世界前列，不仅仅是整容技术，化妆水平，更重要的是整体时尚文化，男人也许没那么关注，但对多数勤奋包装自己的女人而言，从化妆品选择，化妆方式，美妆风格到发型设计，穿衣搭配，首饰选择，甚至到每一个姿势，每一个笑容，她们都在或多或少地从这个包装国度取经。

就像晗国电器一样，外表时尚，金玉其外，用起来却马马虎虎。但无所谓，偶像不就是这样的工作么。

王妙龄虽然看上去只穿着很简单的白色长衫加灰色小短裤，但这平常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就是莫名其妙的潮，搞不好她对着镜子研究了两个小时的胸口开领幅度。

外加干净得过分的白色运动鞋和白袜，这造型突出的就是一个“纯”字。

这样看似简单实则深不见底的穿戴，与胡大梅一身大名牌却穿出包子铺大妈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应。

“这就是妙龄？”路坤煞有介事上前欣赏，“比简历上照片好看，很立体。”

话罢他又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圈内人的臭毛病，没有不尊重的意思。”

“哪有，这是专业。”王妙龄非常识趣地甜笑鞠躬，“坤哥好。”

“叫的真甜啊，不像第一次见。”胡大梅略显不爽地凑过来。

吕健当即介绍道：“叫梅姨。”

“梅姨。”王妙龄跟着冲胡大梅打招呼。

胡大梅面皮一抖：“我比你们坤哥还小两岁呢。”

“哦……”吕健不得不重新介绍路坤，“叫坤叔。”

“不是！”胡大梅笑骂道，“吕健你到底有多恨我啊，我也是个女人呐。”

“哈哈哈哈！”吕健一把搂过胡大梅，“坐坐坐。”

几句玩笑挑起了饭局气氛，欢声笑语中，开始了圈内八卦。

那个谁谁谁又跟谁谁谁怎么样了，谁谁谁抢了谁谁谁的代言，谁谁谁买了谁谁谁的IP，无非就是这些事情，再就是胡大梅提东田又打算吃回头草，吕健让他们滚蛋。

酒过三巡，终于扯到了核心八卦。

路坤和胡大梅本就对环亚的事情极其心痒，如今明显王妙龄已经上了吕健的船，这就表示吕健根本没打算瞒着他们，这让他们更加好奇里面的事情。

吕健也知他们想八这事儿，喝至酣处，醉红着脸，侃侃而谈：“我的心胸，大家都知道的吧？”

“知道知道。”路坤举杯与吕健相碰。

“我都是能忍则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吕健晃着杯子道，“可账，终究是要算的。环亚搞了我三次，我就撬他们三个人，这是不是很公道？”

“公道公道。”胡大梅也赶紧与吕健碰杯。

“三次？”路坤好奇道，“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看……”吕健掰出手指道，“魏生金一次，Peter一次，那个……那个谁一次，反正就是三次。”

“好好好，你说三次就三次。”路坤再次与吕健碰杯，同时冲胡大梅使眼色——看到了么，这个人的心胸多可怕，复仇段子还带脑补的。

胡大梅收到眼色，连忙说道：“健儿啊，‘欧耶手机’你听说过么？”

“欧耶？”吕健思索道，“好像看见过广告，挺多的。”

“对，虽然不是国际大品牌，但销量已经是世界第四了。”胡大梅切入正题，“之前是沈翀做的代言，年底就到期了，欧耶那边也发现沈翀人气在走下坡，你知道，他们从来都只找人气最高的年轻男星。”

“我没用过，好用么？”吕健问道。

“可以试试。”胡大梅火速从桌下拿出一盒东西，“还没开封，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人家真的有诚意，送到我这里十几盒，欢迎业内人士试用。”

“他们想找谁，乔乔？”吕健摸着盒子问道。

“新歌榜上，乔乔肯定是最火的那个，但从市场数据上而言……”胡大梅不得不精确修饰措辞，“林凡的受众更……年轻一些，之前他们已经在跟环亚谈的，也在等这期新歌榜林凡的表现，现在表现是不错，可他们不知道找谁谈了，很急，你知道，年底就要换代言人，广告、海报、营业厅的宣传板，都要提前做的。”

吕健尴尬笑道：“我们乔乔就这么不受市场待见？”

“嗨，毕竟，有女朋友了，就要结婚了是吧？”胡大梅笑得更加尴尬，“人家干吗不支持一个单身的，同样英俊出名的男星呢？”

“这样，这个事儿你去找韦德谈，这部分他做主，我只做内容。”

“你们两个……合伙了？”胡大梅惊讶过后才叹道，“怪不得，怪不得。”

“容我多说一句。”路坤虽然喝了不少，脑子还是清醒的，“法务的事情，还没搞清楚，拉代言赚钱可要万分谨慎。”

“这个你放心，有责任也是我们担。”吕健借机冲路坤道，“人我介绍给你，用不用可不关我事啊，别为难。”

226 真的是拼

“怎么会为难，环亚毕竟也推荐过。”路坤也借着醉意冲王妙龄晃着手指，“这妞子可真有手段，魏生金、吕健，两个大佬，一对对头，都把你推荐给我，这不是一般人吧？”

“真不是一般人。”胡大梅哼笑着喝了口酒。

王妙龄确实一副不善言辞的样子，脸一红，赶紧换了个大玻璃杯，咕咚咕咚斟满酒，怎么也有三四两，这便冲路坤抬杯：“给坤哥添麻烦了。”

“不麻烦。”路坤碰了后也没喝，只看着她。

王妙龄却没僵着，头一仰，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才咳了起来：“度数……好高……”

路坤大笑：“现在新人都这么拼呢？我也不能落下啊。”

话罢他也跟着一饮而尽，反转空杯，一滴也没剩。

他这才说道：“这次的事情也给我搞累了，老实说，现在你就是在跟周彤竞争，你是新人，人气没保障，用你就是冒险，就是吃亏，我也没魄力做主，明天带你去见制片导演和监制，他们定。我能保证的是，只要你驾驭这个角色比周彤好，你就上，这次咱们真真正正能力说话，演技说话，好吧。”

“坤哥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王妙龄心一横，再次拿起酒瓶，再次给自己倒满。

路坤劝道：“别别别，一口气半斤，我都受不了。”

他虽然嘴上在劝，胳膊倒是没动。

王妙龄不管不顾，就这么又倒了满满一杯，双手捧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全靠几位大哥大姐给机会。能跟周彤平起平坐拼能力，而不是拼人气，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这戏不管我能不能接上，我都谢谢哥哥姐姐们，输了是我技不如人，谁也不怪。”

话罢，再次仰头一饮而尽。

路坤看着直抿嘴。

再次放下杯子，王妙龄擦了擦嘴：“第二口……就不那么辣了。”

“哈哈哈哈。”路坤再次大笑，指着王妙龄冲吕健道，“真的不是一般人啊，我混这么多年了，这不是一般人。”

必须的，这是极致品种。

吕健拿起酒瓶晃了晃，刚开的八两的酒，已经空了大半。

他冲王妙龄皱眉道：“明天要试戏，别再喝了啊。”

“没事儿健哥。”王妙龄捂着嘴傻笑，毕竟是五十多度的酒，再能演也差不多了。

吕健摆手道：“去帮我出去买点辣花生，突然想吃花生。”

胡大梅连忙说道：“不用，我叫厨子来现炸。”

“别别，吕健就要吃那口，那叫什么牌子……对对，黄飞鸿！”路坤冲胡大梅递了个眼色过后，才冲王妙龄摆手。

王妙龄这便起身，走到门口突然又回头道：“谢谢坤哥，谢谢健哥……”

“谢什么，快去快回。”吕健头也不回地摆手。

待她走了，路坤才冲胡大梅笑道：“你们家健儿是心疼下属，让她找地方吐两口歇歇，两口半斤多，我都受不了。”

“我去！”胡大梅一拍脑袋，“我咋就没看出来呢，当年咋就没人心疼我呢，我喝了两斤趴马路边上吐都没人管啊。”

“哈哈哈哈。”三人又是一阵大笑。

“行了，我已经自暴自弃拿自己开玩笑了。”胡大梅自嘲一笑起身，“我去卫生间看看，别真倒了，你们聊。”

毕竟是阿姨，心还是很软的。

胡大梅一走，吕健才有机会跟路坤单聊，他搂着路坤小声道。

“坤哥，我这个人呢，心胸……”

路坤当即回应：“知道，知道。你说吧，有什么要帮忙的？”

“就是，还差那么一点点。”吕健搓起手指比划道，“你也知道，法务风险还有，能不能介绍一两个靠谱的投资人，帮个小忙。”

“瞧不起我？”路坤拍了拍胸脯，“我就是投资人啊。”

“别别，你不合适……这事儿不地道。”

“地道不地道分对谁。”路坤努嘴道，“现在一致对外，对外人，不存在道义，撵环亚出局，就是道义。”

“呵呵呵……”吕健咧嘴一笑，“知道咱们近的人，不多吧？”

割麦计划的精髓在于，表演过一次后，就不需要自己动手了。

你家的麦子，你帮我割。

……

局罢，餐厅门口，老司机夏歌慢跑过来客串代驾。

胡大梅也当真喝多了，见是穿着运动背心的夏歌，一拍大腿：“哎呀妈！可算见着本尊了。”

话罢她突觉失态，立刻又扭捏起来，伪装成少女的姿态：“能……能合个影么？”

夏歌看着吕健，面皮抽动，以很慢的速度摇头。

“合影而已，我给你们照。”

原来胡大梅也是有少女心的，只是碰到对的人才会绽放，她挽着夏歌的胳膊，醉红着脸完成合影。

几人就此别过，王妙龄刚刚还谈笑风生挥手作别，可一上车子，就扑倒在后座，连门都没力气关了。

夏歌看着门外面的腿皱眉道：“喝了多少啊？”

“反正比我多。”吕健摆了摆手，“帮我给她塞进去。”

“一起吧。”

“我怕控制不住。”吕健已经坐到了副驾驶上，“你知道，这种时候，对吧。”

夏歌摇了摇头，费了一番力气才把王妙龄搞定，关门开车，问了林凡才知道他们住哪个酒店。

夏歌一边开车一边摇头：“她就不知道保护自己？有这么喝的么。”

“她一无所有，又渴望一切，实在是没有所谓‘保护自己’的闲心了。”

“有的。”后座突然传来了略显疯癫的声音，“男人……脑子里不就那点事儿么……我才不跟那些……晗国棒子……喝酒……他们……坏着呢，坏着呢！”

夏歌莞尔一笑。

“笑什么……好笑么……”王妙龄趴在后座上迷迷糊糊说道，“我不……我不乱喝的……人……人不就是要把自己卖个好价钱么……你凭什么笑……你是谁……你卖了么？卖了多少？”

这下夏歌就笑不出来了。

“怎么不笑了……接着笑啊……”王妙龄晃晃悠悠抬起手，“你们……笑我……随便笑……有一天……我会比你们笑得……都厉害……我会笑你们的……呕……”

“她这样没法回酒店，好歹算个艺人，会被拍到。”吕健冲夏歌道，“去倪可那里吧，问问乔乔地址。”

“哦。”夏歌回头看了眼趴在后座上干呕的王妙龄，“我喝多了也这样么？”

“比她还羞耻，你喝多了喜欢哭，像个失恋的小姑娘。”吕健说着掏出手机，“我还有照片呢，趴我肩膀上哭。”

“别，我不想看。”

227 MC.Dog

回到临海公寓，吕健和夏歌在电梯里碰到了乔乔，他也刚回来。

“王妙龄去倪可那里了？”乔乔一百个不愿意，“我就不想让她们打交道，那女人有问题，可倪可非说她们是发小儿，小时候一直是王妙龄护着她不被欺负……真麻烦。”

“我说了，不想听你们小两口的蠢事儿。”吕健问道，“歌录得怎么样？”

说到录歌，乔乔的表情更加痛苦：“林凡马马虎虎，张沁艺是真的不行。我算明白了，五音不全的人都去唱什么嘻哈RAP了。”

“这样，让韦德那边出两个人帮你一起做，给他们录歌确实累。”

“没事，我是西湖之徒，有办法的。”乔乔吞了口吐沫问道，“健哥你可是说，如果他们能做好，将来我就可以自嗨了？”

“在一定尺度内合理自嗨。”

电梯门打开，吕健恍惚看到了一个肥硕的虚影正在走廊中跳来跳去。

“喝多了么……”吕健揉了揉眼睛，那个虚影仍然存在，他指着走廊惊问左右，“你们能看到这里的东西么？”

夏歌看了眼手表：“一个多小时了，还在跳？”

虚影见他们回来，逐渐放慢左右横跳，这才能看清，原来是吕康。

吕康喘着粗气说道：“怕吵到苏苏睡觉，你们都不在又不敢走远，只好在这里健身了。”

“犯什么病！”吕健走出电梯间狞目看着吕康。

“不是犯病，是不能再堕落下去。”吕康挥拳道，“要成为更好的自己，从身材开始。”

夏歌凑到吕健身旁小声道：“就是因为那个妙龄……他突然说，有了青春期恋爱的感觉，要成为配得上妙龄的男人。”

乔乔有些心疼地看着吕康：“康哥，这不是身材的问题。”

“是的，还有事业和名气。”吕康极其郑重地望向吕健，“哥，我活这么大，没求过你，就这一次。”

“别，别，别。”吕健有些惊恐地后退。

吕康屏气凝神：“哥，我要出道！”

【唱功：1/1】

波澜哥，元首，金坷垃黑人，羊驼，等等等等角色一个个从吕健脑海中划过，随便一个人或动物，唱功都比吕康好太多了，这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吕康，技术处理，也是有极限的。”吕健的酒瞬间醒了，颤颤答到，“制作人，也是有底线的，如果将来拍喜剧电影的话，我能想到一个叫‘如花’的角色能给你，但唱歌……”

“一开始惜君唱成那样，现在都可以，我也可以的哥，我比惜君努力，”吕康始终是那种一条路走到黑的人，他抓着吕健的肩膀都快哭了，“就这一次哥，我要成为配得上妙龄的男人！”

夏歌已经往房间内踱步，他可不想掺进这事儿：“这就是……偶像的正面力量么？”

吕康的鼻涕已经流出来了，眼看就要掉到吕健的肩膀上。

吕健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之前的事情已经一次次证明，吕康要做什么，就真的会去做，做到死……

“交给你了……乔乔……”吕健瞬间拉来了乔乔挡住了吕康的鼻涕，“一个也是录，两个也是唱……明天带吕康一起去录音棚。”

“诶？诶？”乔乔也要哭了，“不是说好了，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的名字已经从本子上划掉了么？健哥……你不能这样啊健哥……”

“没办法……他真的很坚决……”

星工场的艺人栏位异常宝贵，现在仅剩一个，绝不能给吕康。

只有正牌艺人才能使用公司录音棚和音乐教室，如果吕康坚持要出道的话，那就只能继续编外公司的套路了。

“这……可是康哥啊……他不是五音不全的问题。”乔乔也回头死命抓着吕健，“他根本就只有一个音啊，汪汪汪。”

“别慌。”吕健冲乔乔镇定点头，“你刚刚不是说，五音不全的人可以唱嘻哈RAP的么？”

“我收回。”

“吕康。”吕健转望吕康，“决定出道，要做配得上妙龄的男人，就要有觉悟，公司给你什么歌你都要唱，拼命练，你受得了么？”

“啊！”吕康兽血沸腾，长啸一声，“来吧！”

“好！明天起，你就不再是吕康了。”吕健使劲点了点头，“你的艺名将是——MC.DOG。”

“啊！谢谢哥！谢谢！”吕康这便要抱起吕健。

吕健紧急拉来乔乔塞过去：“不要谢我，你的制作人是MC.东楼。”

“谢谢乔制作！”吕康一把抱住乔乔，鼻涕和眼泪通通蹭到了他的肩膀上。

吕健最后交待道：“歌明天给你，辛苦了。”

乔乔绝望地看着吕健：“健哥，你信报应么？还有轮回？”

“你可以的乔乔，你是天才，天才就是要做到凡人做不到的事情！我先去睡觉了。”

“……”

……

次日，编外录音棚，乔大制作呆呆坐在这里，捂着额头，他开始理解吕健了，这一次真的是意识到任性的一意孤行给他人带来的困扰了。

在他面前，是睡眼惺忪的林凡，自以为是的张沁艺，以及左右横跳的吕康。

从歌手转换为制作人，他要全方位的考虑更多东西，还要应付这些像动物一样难以掌控的家伙。

师傅，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再低头看谱，谱？不存在的。

给吕康的歌，根本没有谱！虽然已经恨透了吕健，但他真的搞出来了一首没有谱的歌，西湖才是真正的天才，这都可以。

单看歌词，就已经令人瑟瑟发抖，乔乔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吕健看到《同床的你》是怎样的愤怒，而吕健现在给出的创作，比《同床的你》要过分一万倍——

《韩流来袭》

脏话，粗野，愤怒……

这是一首混沌如魔的恐怖歌曲，单是看一眼，都会引燃那血液中最原始的野性暴怒。

着了魔一般，乔乔按下了播放键，那是西湖亲自演唱的歌曲小样，编曲也已经做好，躁动的重金属式重鼓点和低音贝斯传来，第一时间吸引了对面三个人的注意力，尤其是张沁艺，嘻哈RAP是他的主战场。

228 《韩流来袭》！

MC.京骂.——

我最近，动不动就感冒流鼻涕

因为三不五时，就有韩流来袭

这里人真是傻的可以

韩国歌手在这里

赚钱真是太容易

偶像歌手必备

笑容，灿烂无比

还必须，要有邻家男孩的亲和力

最重要的就是

歌词就是在放屁

你们喜欢这些告诉我为啥米

现在也在流行什么R'n'B

我只有一句话——

艹你妈个B！

躁动的音乐铺至燃点，西湖先生原形毕露，那粗犷的京骂瞬间引爆一切——

艹你妈个B！艹你妈个B！

FUCK-CLON-AND-.T

Yuki-Amei-CoCo-Lee

艹你妈个B！艹你妈个B！

FUCK-CLON-AND-.T！

一首歌的初体验，通常听到这里就够了，后面都是重复或者递进，但在这个房间里，没人想停下来。

MC．西湖，继续他的表演——

萤光幕上漂亮脸孔可真是厉害

明白节奏，浅薄歌词叫人心腐败

粉饰太平，沉溺情爱

世上的不公平一点也看不出来

华丽的造型下，没有一点里子

听众一窝蜂的跟前，没有半点坚持

照单全收的盲从，就像是在吔屎

难道你，甘心傻傻地当孙子

这里歌手怎么唱都是在那边爱来爱去

所以我在这里一定要说真实的事情

现在的偶像歌手长的帅长的美丽

就等于可以上台去

什么都不用会，但要保持笑嘻嘻——

笑你妈个B！笑你妈个B！

FUCK-CLON-AND-.T

Yuki-Amei-CoCo-Lee

……

乔乔深深咽了口吐沫，却也克制不中被这音乐带出的躁动。

宣泄愤怒，真实的态度，无底线的Diss，这不正是说唱的精髓所在么！

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师傅，也许这，才是他真正喜欢的音乐，真正的风格，真正的自嗨。

可……这种歌真的可以发表么？

我MC.东楼，会不会也出师未捷身先死，被业界封杀？

在词的结尾吕健特意注释，副歌的一连串英文只是为了押韵，请将“CLON”、“.T”换成最出名的晗国组合，将“Yuki，Amei，Coco”这些名字也换成出名的国外偶像，实在找不到，可以换成赵悦、华榕、淩小菲之类的，一切都是为了押韵！

对吕健和西湖来说，这的确有点难办，《韩流来袭》的原版，.T，以及几位偶像型苔湾艺人的咆哮，放在这里需要换一些针对对象。

“还……还想听……”张沁艺着了魔一般看着乔乔，“这首我来可以么？比《龙的传人》爽太多了……艹你妈个B啊……”

“就你不行，你没发现这是在骂你自己吗！”乔乔自然知道，如果没有出走事件的话，Yuki，Coco这些名字，最合适的明显就是林凡张沁艺了，乔乔顺口“唱”出词——

“艹你妈个B！艹你妈个B！”

“林凡！沈翀！张沁艺！”

“妈呀好想这么改！这样才爽啊！”乔乔自己抱着头陷入了制作人的纠结，怪不得健哥神经兮兮的，真的是职业病啊！

“我不听我不听。”林凡这才想起捂住耳朵，“太恶毒，太邪恶啊，这是魔怔，人性中最阴暗丑陋的东西！”

乔乔转望吕康——

你有勇气唱这个么，康哥。

吕康早已浑身颤抖，看着自己的双手。

狗哥的愤怒，狗哥的反骨，狗哥的态度，一直以来，不就是这样么！

吕康郑重点头，这次是真的真的认真起来了：“这歌，就是为我而存在的，每个字都是我的真实想法。”

乔乔抱头大怒：“啊！不是你粉PINK的时候么？”

“不是的，我觉醒了……这首歌，我没问题！”吕康神色一震，“来吧乔乔，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中国嘻哈！”

“我早想问了，这胖子是谁？”张沁艺拧着脸望向乔乔，“嘻哈？别跟我抢生意，你有Free……”

“都住嘴！”乔乔猛然抬臂，“让我冷静一下。”

乔乔猛然发觉，自己也开始神经质了，这就是制作人的精神世界么？

迫于制作人的淫威，大家只好放下芥蒂，张沁艺挂上耳机拉着椅子坐在一旁。

林凡则拉着吕康苦口劝道：“不能唱这种歌的……这不是人设崩不崩的问题，你会直接被当局封杀的。”

“不一定……”乔乔有些惊恐地望向二人，“现在这个时间……一首这样的歌……不一定……时机只要抓对了，这就是历史的进程……”

“可以么乔乔？”吕康兴奋地望向他，“我是不是，要火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乔乔抱头，“健哥的套路驶向何方，我永远不知道。”

三人这才意识到，这都是西湖先生，或者说是吕健的杰作。

刚刚还是《老鼠爱大米》，瞬间又跳转到更加恐怖的风格。

他们恍惚看到了，吕健在云层之上的微笑。

四人不禁肃然起敬，那是最真诚的尊重。

敬吕健，敬《韩流来袭》。

……

前进娱乐，贵宾室，吕健收到了短信，路坤发的——

【正式定角王妙龄，她现场征服了最难缠的制片人，她真不是一般人。】

紧跟着又收到了乔乔的短信，他给出了MC.DOG亲手改的词，CLON换成了PInk，.T换成了SKT（South-Korea- Teenager），为了艺术，吕康大义灭亲，直黑才粉了几十个小时的组合。

SKT则是当今风靡全球的晗国男团，也正是林凡和张沁艺曾经所在的那个，Coco这类名字也换成了当红的韩日偶像，虽然这在相当程度上降低了歌曲的杀伤力，但同时也降低了被封杀的可能性。

说到底，吕健其实是希望被封杀的，那样吕康就可以死心了。

想想看，万一，万一火了，那得多可怕啊……

正幻想着未来的可怕场景，大门推开，一位魅力十足的老绅士微笑走来。

吕健礼貌起身相迎，非要说的话，这才是与他职位对应的合伙人，韦德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前进娱乐这艘大船的掌舵者，真正的老板始终是他未来的岳父。

与前进娱乐如此大手笔的合资，两位董事长总是难逃一见。

【甄杰，52岁】

【身份：董事长，投资人，制作人】

【颜值：95】

【才华：69】

【口才：96/96】

【魅力：101】

【资源：97】

【手段：74】

【商业：75】

【特质：真正的魅力。】

【综合评定：真正拥有魅力的男人，善于征服他人，坐拥雄厚的资源，自然无须再去亲手打江山。】

甄杰微笑着与吕健握手：“小人物来，开大会；大人物来，开小会。”

吕健笑答：“有时候血统优势真的令人绝望。”

“哈哈哈！”甄杰大笑，“还是你的开场词更惊艳，被业内第一才子恭维这么一句，我全家都沾光。”

229 Magic！

二人落座，甄杰后面的助理摆好一整套复杂的茶具后就走了，甄杰亲自热水倒茶。

“我不懂茶道。”吕健看着这套养眼且颇具年代感的茶具道，“正好欣赏一下。”

“你想多了，我只是习惯自己倒茶，哪有那么多讲究。”甄杰热上水，大方的靠在椅背上，“‘未来之星’具体的事情我完全信任和你韦德，只是在我的视角看，你们的那份协议，好像太过于……轻率了。”

“当时时间太紧，现在在做补充协议了。”吕健自然承认这一点，实际上达成合作完全是基于吕健与韦德之间建立的信任关系，他们根本还没时间把内容做细。

“我理解，做事的时候就要有这种闯劲儿，不然扯皮的功夫，机会早过去了。”甄杰笑着摊臂，“可打完天下，总还要守。你也知道，前进娱乐人事变动频繁，你根本不知道未来的合作对象是谁，就像我不知道明天的股东是谁，我们要确保不管是谁，事情都可以顺利的做下去。”

吕健眯眼道：“韦德至少还能做十年吧？”

甄杰连连摆手：“不不不，不是说他不行。我的意思是，他会往上走，或者去做别的，总不可能永远守着音乐。”

话罢，甄杰拿起热好的水晃了晃，倒入茶壶：“你也是。”

“就是说，协议做细一些，应该的。”

“可协议怎么做，人都有空子钻。”甄杰顿了顿说道，“有没有可能，更根本的达成合作。”

“比如？”

“你看，现在由‘未来之星’控股艺人工作室，可那是个空壳，只为了分享收益用，然后在流程上，是由艺人工作室委托星工场进行音乐制作，委托前进娱乐进行公关和销售，这样就非常混乱，委托费用，分包关系，这都说不清，必须要完全依赖你和韦德对公司的控制力才能做到。实际上很多事情，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跟股东解释，这里面藏着无数的风险与矛盾，只要你和韦德任何一边，稍微没那么投入了，就会全部爆发出来，到时候我们可能要打官司，很不体面。”

“这的确只是个过渡策略。”吕健也知道这是个定时炸弹，顺理成章问道，“有何高见？”

“把工作室并入前进娱乐或者星工场。”甄杰不紧不慢倒茶，淡定而又优雅，“不是什么子公司，就是一个工作室，这样干干净净，既确保了我们完全掌控工作室，又免了那些冗余的流程。”

“一开始就这样想过，可收益和权责非常难分配。”吕健摇头道，“我做内容，韦德出资源，我们是这样分工的。”

“打断一下。”甄杰有些不悦地放下茶壶，“实际上是我在出资源，我去政界游说，给林凡张沁艺一条出路，不要一棒子打死，也是我联系的晗国律师事务所。”

“是是，韦德只是一个经理人，是我表达有误。”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他不是神，就算是神，也要有人把他的故事编出来出书告诉大家不是？”甄杰笑着推了杯茶给吕健，“我的意思很简单，等官司的事情搞定，我们进行内部资产竞拍。”

“那是什么东西？”吕健拿起茶杯，即便是他，在操作上也有盲点。

“首先是估值，为那时候的‘未来之星’估值，比方说它总共值一个亿吧，然后星工场和前进娱乐各持5000千万的筹码，去竞拍买断艺人的工作室，只有我们双方参与，很简单是不是？”

吕健喝了口茶，虽然依然听不太懂，但他仿佛闻到了套路的味道。

“我们模拟做一下。”吕健放下茶杯，把另外三个空茶杯摆到了桌子中央，抽出十张纸巾，递了五张给甄杰，自己拿着五张，“一张纸相当于一千万，现在开始竞拍。”

“对的，聪明人。”甄杰随便把一张纸放到最近的茶杯前，“林凡，我出1000万。”

“2000万。”吕健放了两张纸上去。

“3000。”甄杰干净利索又加了两张纸。

“你的了。”吕健取回自己的纸巾，把第一盏空杯子推给甄杰，然后向第二个茶杯出价，“张沁艺1000。”

“2000。”甄杰毫不犹豫把最后的筹码投入进去。

吕健则撕下了手中一张纸的一个小角添了上去：“2001。”

“哈哈哈。”甄杰大笑，而后做出了一个非常不讲道理的举动，他从纸巾盒里又抽出了一沓纸，取出一张叠上去，“3000。”

吕健茫然：“还有这种操作？”

“你也可以，请。”甄杰礼貌地示意道，“追加资本，请随意。”

“可我没那么多。”吕健也很客气地说道，“你这明显是在欺负人。”

“别急，我们玩完你就知道了。”甄杰指着“张沁艺”道，“追加么？”

“不了。”

“OK，下面是最后一个，我们省下流程。”甄杰率先出价，“3000。”

“我能说什么呢？”吕健摇了摇头，“都是你的了。我最后就得到了五张纸？”

“不不不。”甄杰把桌子上自己所有的筹码都收集起来，递给吕健，“9000万，请笑纳，算上你自己手里的五张，是一亿四千万，你的了。”

吕健茫然道：“可这是十四张纸巾。”

“不，是一亿四千万。”甄杰哑然失笑，“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到时候会用纸巾竞拍吧？这只是个模拟，真正的竞拍是真金白银，这就是一亿四千万。”

“你说是就是吧……”

“不觉得很神奇么？市值一亿的公司，你占5000万，最后能得到一亿四千万，9000万的利润。”甄杰拿起茶杯痛饮一口，“Magic！”

吕健扔下纸巾摇了摇头：“我虽然不太懂，但这其实就是溢价收购股权吧？”

甄杰大笑道：“这方面你比韦德精明多了，这个故事我给他讲10次他都听不懂，还会睡着。”

“说真的，如果最开始，把韦德换成你的话。”吕健无奈摊臂，“我肯定不会合作，我怎么被吃掉的自己都不知道。”

230 我嘴严

“不不不，我没你想的那么可怕。资本是诚实的，不诚实的是人。”甄杰比划道，“我们再玩一把，你会明白的。”

吕健摊臂：“我没你那么多钱，玩不出什么花样。”

“试试看嘛。”

于是，吕健与甄杰又回到了各自五张纸巾的状态，茶杯也回到了无主状态，这次甄杰直接堆了三张纸，“林凡3000。”

吕健摇了摇头，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出价：“3001。”

“4000。”甄杰又堆了一张。

“你的了。”吕健神色一扬，直接给张沁艺出价，“3000。”

“4000。”甄杰微笑着出价。

这一次，三位艺人的身价各涨了1000万，吕健的收益多了3000万。

吕健抱着一亿七千万啼笑皆非：“他们值这么多钱么？”

“说到麻筋儿了。”甄杰绘声绘色地比划道，“Q狗的股票值那么多钱么？蓟京的房子值那么多钱么？这一点都不重要吕健，唯一重要的是——信心。”

甄杰轻点着胸口：“因为我们都相信房价会涨，房价就会涨，永无止境，想让它停下来的唯一办法，就是让我们不再相信这件事。实际上从始至终，房子都是房子，没任何变化，但他的价值就是会膨胀几百倍。”

“这也像是股票交易……但还是不对。”吕健托腮皱眉道，“市场中只有我们两个人，这套路不存在。”

“这只是第一级市场。”甄杰提点到，“因为是我们的杰作，所以第一级市场只有我们双方，货物到手后，我们可以把他们抛到第二级市场，交给别人去哄抢，到时候艺人有多红，片酬和代言炒到多高，他们出价就能多高。这是基础玩法，吕健。”

“好吧，艺人这次真的成为商品了。”

“具体来说是期货，而我们的竞拍是对于他们未来商业价值的对赌。”甄杰笑着为吕健续上茶，“如果不做这件事，如今这套过渡的流程和股权结构，很快就会有崩塌的一天，即便你能永远铁腕下去，我也无法保证前进娱乐能一如既往，我们要有财报，要有股东大会，这里面不正规的流程早晚会出事情。到时候互相扯皮，互相诉讼，被人看笑话。”

“明白，你启发了我很多思维，这次见面真的是烧脑又有价值。”吕健接过茶杯敬道，“我回去想一想。”

“当然可以。”甄杰也举杯相敬，“最好别太久，这个过渡期，很不稳定。”

“嗯。”

“对了，不管合作如何。”甄杰再次抬杯，“谢谢你担任伴郎，女儿能嫁的这么风光，我还能奢望什么呢。”

“也是我的荣幸，令嫒与韦德天造地设，太完美了，让人连羡慕的资格都没有。”

“哪这么夸张，我也很愁啊。”甄杰不知不觉化为了普通的老丈人，“一直宠着甄珍，搞得她从没碰到过什么烦心事，至于韦德……他从没失败过，这不是好事。”

“不是恰恰证明了他的能力么？”

“能力只是一方面，到一定高度后，只需要判断力。”甄杰像是在抱怨，“人工智能这个判断当然没错，但这不是我们烧得起的，轻率的跳进去，可能连自己也会被烧掉。”

“嗯？AI？”

“你不知道？他没和你说过？”甄杰惊讶道，“Sorry，我是不是透露了什么商业机密？”

“没，投资AI实在算不上商业机密。”

“也对。”甄杰笑叹道，“就当是老人家的牢骚了，总看不得孩子们冒险，想拉回来，你可别跟他说我抱怨人工智能的事情，这样会显得他很幼稚。”

“我嘴严。”

会见甄杰结束，刚到停车场还没上车，韦德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Jack跟你谈了什么？”

吕健顺口便说道：“AI……不不不，内部竞拍艺人工作室的事情。”

“你怎么说？”

“要回去想想。”

“我说AI。”

“……”

“忘了这件事。”

“竞拍艺人？”

“AI！”

“哦……”

放下电话，吕健只觉得莫名其妙。

都是一家人，能不能别活得那么烧脑。

……

历史的进程扔在继续，环亚企图驳回斧山的诉讼，奈何法院依法受理，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法制有的时候也会砸自己的脚。

乔乔刚刚侥幸逃脱韦德训练营，就被卷进了制作人的地狱，他感觉林凡真的是一个天使，张沁艺虽然很难对付，但可以用技术强行混过去，只有MC.Dog，才是真正的恐怖，每次唱歌喷出的口水都严重到影响音效的程度，录音棚已经因此换了5个噗声过滤器。

旷日持久的《与女杀手同居的日子》终于开机，名声不大的王妙龄得到这个角色遭到了极大的诟病，虽然她各方面条件都不亚于仅存的三小花旦，但人气终究不敌，被骂是免不了的，只是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是另外三小花旦的水军。

这也导致整部剧的压力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如果最后拍的很烂，她必然会背所有的锅，编剧导演制片都可以逃过一劫。

另一边，树倒猢狲散，魏生金表面上行使着CEO的职责，实际上只是在应付总部拖延时间，一个团队已经默默拉了出来，与投资人也谈的八九不离十了，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事情——

法务风险。

他并没有吕健和韦德的魄力，更重要的是，投资人最关心的也是这件事，他们必须要保证这批艺人的官司能过去，才愿意为魏生金的新帝国买单。

但其实，魏生金在这方面的资源比吕健和韦德要丰富的多。

他自己就是环亚的高管，实际上就是在策划出走后如何告自己。

这场诉讼中，“合约无效”的名头是最简单粗暴的，起诉中自然要说清楚“合约为什么无效”，再透彻一些，就是要找出环亚“违背合约”，“违反劳动法”，“不人道”之类事情的证据。

这对魏生金来说，这些证据简直是信手拈来，他自己也没少干这类事。

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策反那几个关键人物了。

没人能想到，环亚整个中华分公司，反叛的火焰竟是最高层点燃的。

232 太粗暴了

“哎呀还费什么话啊。”兵王忽然动了，这便要把高管揪出来。

“不不不，体面点。”G哥拉住了高管，“你有两条路，第一呢，就是让我们抢过来，等我用完了再还给你，然后你跑回去和魏生金哭；第二呢，就是我们和和气气的，你交给我，等我用完了，送你回家，你回头正常回公司，好像一切都顺顺利利，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们太粗暴了，你们这样是不行的。”高管哭着颤颤把硬盘拿了出来，递给G哥，说好了商业谍战剧情呢？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才刚出门！

G哥插上硬盘，看着那些资料，一会儿叫一声，一会儿又唏嘘不已，约莫二十来分钟后，已经完成了复制粘贴的过程，而后将硬盘原原本本还给高管。

“OK了，送你回家？”

高管抱着硬盘瑟瑟发抖：“别……还是去机场吧，我就当去旅游。”

“对的，休息休息。”

待车子再次发动，高管确认是上了机场高速后才问道：“你……到底是谁啊？”

“不要乱问，我只是GreenArro。”G哥学着韦德的样子抬了抬眼镜。

……

机场停车场，送走了高管，光头司机迫不及待地来到后座，摘下墨镜。

“小吕总，让我也看看好不好。”

“看什么看，都是些不堪入目低俗下流的东西。”G哥终于也摘下了眼镜，Cosplay韦德，亲自与魏生金面对面同样让他也感觉很刺激，太可惜了，与魏生金的对手戏没人看见。

“哎呀，就是这样才想看啊。”光头挤进了后座，“韩日的娱乐圈，我老黄也想见识见识。”

“就许看三个文件。”

“那我自己选。”

不知不觉，又是半个小时。

老黄坐在后座上呆呆擦了把汗：“长见识，长见识了。”

话罢他又问道：“有了这些，官司就不会输了吧？”

“应该是的，而且我们可以用这些去谈判，要求庭外和解的条件。”吕健也满头大汗地合上电脑，“行了，我们就此别过。”

“别啊，我送你回去。今天真是大开眼界，我老黄又服了。”

“嗯？不是你发余声乔乔互换新闻的时候了？”

“哪有的事儿啊，那都是被魏生金给耍了。”老黄笑呵呵冲电脑努了努嘴，“这样也算是还清了吧，重在参与。”

吕健收起电脑就此下车：“最近舆论会比较乱，我也不知道风会怎么刮，有消息告诉我。”

“那必须的！”老黄也送下了车，“话说吕总，GreenArro到底是什么啊？”

“没文化！”

……

机场大厅，吕健将证据的复制版交到了一位眼镜妹手里，这些传递真的是没完没了。

眼镜妹看似是个出去旅游的大学生，其实她才是真正的特务。

“下面的事我不管了。”吕健点头道，“我也从来没参与过，只有Green-Arro，明白了么Black-Canary？”

“明白，我随时向Dark-Archer汇报进展。”

“Dark-Archer是谁来着？”吕健挠头。

“你到底玩够了没有，自己取的代号自己要记清楚啊。”林小枣气得想砸硬盘，“再说总共就这么几个人吧。”

“哈哈，开心点么，一路走好。”

“呸！这种时候要说一路顺风！”

……

另一边，高管最后还是没买机票，而是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公司。

他的心中和脸上，都有很多个问号，或者说是惊叹号，也许会成为省略号。

总而言之，他还是踏进了魏生金的办公室，他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了。

魏生金一见他回来，便知事情不妙，当即问道：“那个谁呢？Green呢？”

“啊，就是……。”高管颤颤走向魏生金，“Peter，这个世界，总是很神奇，很魔幻。”

魏生金顾不上神奇和魔幻，只追问重点：“硬盘……”

“在。”高管立刻掏出了硬盘递给魏生金，“这故事，有点长……”

然而并没有多长，其实这故事很短很短，一分钟就讲完了，只是从当事人的视角来体验，非常煎熬。

魏生金直愣愣瞪着高管：“所以你就把东西给他们了？连反抗都没反抗？”

“我也很绝望啊……谁会想到这种事情……”

魏生金不及多想，火速拨Green的电话，自然是无法接通的。

他再拨Green的老板，也就是路坤的电话，这次是有人接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业内知名的投资大佬会玩这套。

魏生金已然气急败坏：“路坤，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谁啊？”

“Peter，环亚魏生金。”

“哦哦，想起来了，我们之前谈过投资的事情。”

“然后你就让一个叫Green-Arro的白痴代理人来了，这一周我都在和他谈。”

“啊？谷润什么？”

“哀肉。”

“什么哀肉？”

“谷润。”

“谷什么柔？”

“够了！”魏生金怒而拍案，“你这是暴力，是违法路坤，真想不到你会做出这种事。”

“我真的听不懂。”路坤非常茫然地说道，“我们见面后，我就把这事儿忘了，你说的什么哀肉，我不认识啊。是不是被骗了啊，魏总，我从没派人和你谈过。”

“……”

“被骗什么了魏总，严重么？”路坤非常关切地问道，“先报案，诈骗，只要金额够高，会立刻立案的，公安那边我也有朋友，要不要……”

魏生金气得摔掉了电话，怒视高管：“我这么信你……”

高管沉沉低着头，又要哭了：“谁……谁能想到呢Peter，这世界真的这么魔幻……”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胡克探进头来：“打扰一下。”

“正要找你呢，现在很麻烦。”魏生金抑制住愤怒连连挥手，同时怒视着高管，“不中用的东西。”

胡克走到办公桌前，未等魏生金开口便甩下了一个信封：“Sorry，I-quit。”

“？？？？？”此刻，魏生金体会到了之前高管的感觉。

“对不起。”胡克抑制住兴奋与狂笑，使劲憋着说道，“我是内鬼。”

魏生金瞠目结舌，高管拍案起身指着胡克，非常神气地吼道：“我早说了吧！”

“说你妈了个B！”魏生金直接抄起硬盘砸向他的脑袋。

这下也真是盛怒之下牟足里力，一声闷响过后硬盘弹飞，高管倒地。

“唔！你怎么打人啊，怎么都这么魔幻啊。”高管捂着头倒地，抬手一看，见血了，立刻蹬着地往门外退去，“不行了不行了，工伤，魏生金你丫要负责，公司要负责！我今后成为智障没法工作了，公司要养老！”

他可算找到了明哲保身之策，转身爬起便捂着头狂奔出去：“你们都看到了，Peter给我打伤了，看到了！我这就去医院！”

231 社会新丁G哥

周末正午，环亚总裁办公室，一切都进入了最后阶段，只是有一些事情的先后细节还无法确定，投资总有风险，而法务问题这个点实在太过明显。

对于魏生金的新帝国，投资方有意向投入一期1500万资金，并占股45%，但前提是他们要确保艺人合约官司的胜诉率。

投资人代表也在就这一点，与魏生金进行最后的商议。

魏生金不得不拿出说了很多次的言辞：“晗国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已经明确说了，有了那些证据，能保证八成胜率，不过大概率还是会庭外和解，总之我们有绝对优势。”

投资人代表是一位看上去就很精明的小伙子，造型酷似韦德，但其实仅得其形，未得其神，他学着韦德的样子抬了抬眼镜：“魏总，请您理解一下，我的老板不可能因为一个遥远的，他从未见过的律师的，不知是否存在的承诺，就冒险砸这么多钱。”

“Green你知道，律师事务所不可能出个声明文件，向你承诺官司一定会赢。”

“是的，所以我们需要找我们信任的律师进行判断。”代理人再次抬了抬眼镜，“另外请叫我全名，Green-Arro，我习惯于此。”

魏生金叱咤风云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别具一格的男人，不过他现在没时间也没底气抽他，只能忍，魏生金沉了口气说道：“那去斧山找我们的代理律师，他会亲自说明。”

“我的老板希望向他信任的律师咨询。”Green点头道，“他坚持要你将证据提供给他指定的律师。”

魏生金摆手道：“这太敏感了。你当这些证据是红包么，可以随便发的？”

“如果您坚持的话，我的老板就只能等到胜诉后再投资了。”

“Green，可你的老板不投资，我连诉讼费都没有。”魏生金说到此，突然发现面前这位代理人的眼神十分可怕，只好忍住烦恼说道，“SreenArro，求求你了，我叫你G哥可以么？”

投资人代表这才面露微笑地摊臂道：“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总要选一个。”

魏生金陷入苦思。

时间很紧，这件事就像密谋造反一样，一方面，需要团结很多人，另一方面，团结的人越多，泄密的可能性就越大，因此从密谋到揭竿而起，越快越好。

揭竿而起靠的是兵，魏生金另起炉灶靠的则是钱，钱越早到位越好，他很急，每一秒钟风险都在增加。

“这样好不好。”魏生金不得不退了一步，“我派一个人拿着证据，去找你们信任的律师，亲手交给他，等他确认后，再亲手带回来，从头到尾只让律师接触证据。”

“稍等。”G哥立刻拿出电话，暂时回避到隔壁交谈，五六分钟后又坐了回来，“老板点头了，你这边只要抽出人，我随时陪他一起去守尔。”

“我这就安排，麻烦你去贵宾室稍候。”

助理很快进来带走了G哥。

下面的问题就很简单了派谁去。

魏生金不假思索叫来了高管，不仅是因为信得过他，更因为相当多数的信息都是他想办法收集的，他如果想卖自己随时都可以，不在这一趟。

“整理证据，全面一点，越多越好，然后去趟首尔见律师。投资人的律师不点头，他们不放款。”魏生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金无奈道，“现在这里很需要你，但没办法，必须先把这件事做了，别人我信不过。”

“尤其是Hulk。”高管振振有词敲着桌子。

“行了，快点搞，做好保密。”

半小时后，高管怀揣一张移动硬盘，单刀赴会。

他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绝不会辜负魏生金的信任。

到了守尔以后，他会用各种方法确认律师的身份与资格，确保那是一个职业的，值得信任的律师，然后会用自己的电脑展示证据，从头到尾都是自己操作，那个律师连摸键盘的机会都没有，当然，他还会保证没有针孔摄像头一类的东西。

这犹如间谍般的使命感，令高管心潮澎湃，刺激满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行至机场的路上，他的手甚至一直按着衣袋里的移动硬盘，保证其片刻不离身。

投资代理人GreenArro坐在他旁边，看着高管的样子不禁笑道：“别那么紧张，这又不是核弹。”

“小心点总没错。”高管微笑道，“所以Peter才这么信任我，我跟那些毛手毛脚的新人不一样，稳重周全。”

“真没必要，时代变了，做个数据加密弄个密码就好了。”GreenArro笑道，“不需要贴身的。”

“我才信不过那些工程师，他们在加密的时候搞不好就留个后门。”高管非常自信地笑道，“还是这样我放心。”

“没密码么？”GreenArro摇头一笑，“真可以。”

“哼，年轻人，不能太相信技术。”

“我不是年轻人，我是GreenArro。”

车子骤然停下，是一个库房，高管这才发现，好像根本没往机场去。

“没密码就省事儿了。”GreenArro呵呵一笑转身，不觉间露出了漩涡眼神，“你给我还是我抢过来？”

“？？？？？”

戴着墨镜的光头司机下车打开了车门，刚才在车上聊过，这家伙是个退伍特种兵，投资人的御用司机兼保镖，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兵油子。

G哥已经打开了随身的电脑，冲高管伸手：“给我吧。”

“不是……”高管看看G哥，又看了看站在车门外的兵油子，“你们这样，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快。”G哥催促道。

老兵油子也在旁边揉拳头。

高管像个被欺负的中学生一样捂着怀里的宝贝，这一刻，他又回想起了中学校园暴力的恐惧，回想起了班里那个叫胖虎的男生，他就快要哭了：“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不怕被告么？”

“告啊，请随意，什么罪？”

“抢劫。”

“不不，我只是借来用用，会还给你的。”

“商业机密抢劫。”

“没这种蠢罪名。”G哥拍了拍高管的肩笑道，“你如果坚持要告的话，想想看，谁的罪过更大？真正窃取商业机密的是你们吧？”

“……”

233 逼疯

胡克捂着嘴笑得停不下来：“抱歉……没有不尊重的意思……我很久没休假了，这个假期真的很充实。”

“这到底都是什么？你们都是谁？这世界怎么了？”魏生金脸上的肉几乎像蜡烛一样在融化，“有必要做到这一步么？我有那么罪大恶极么？”

“被绑在死刑架上的永远不是最坏的那个，只是倒霉罢了。”胡克上前拍了拍魏生金安慰道，“我不讨厌你，你知道是谁讨厌你，你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讨厌。”

“你……不，他……他们……不……你们，到底要怎么样嘛。”魏生金瘫坐在椅子上，“我都这样了，你们还要做什么吗？有够没够了！”

“到此为止了，真的。”胡克把辞职信推到魏生金面前，“签个字吧，流程快些，多谢。”

“所以……”魏生金生无可恋地看着他，“做这么多就为了套出证据？”

“不是，走一步看一步，哪那么多算无遗策，都要临阵发挥。”胡克相对而言比较谦虚，“而且我给出的建议都是诚恳的，你唯一的出路不就是自立门户么？他们都没那个魄力，我给你的所有建议都是真正可行的。”

魏生金喘着粗气说道：“但每一个，每一个可行建议的背后……”

“都有一个套路在等你。”胡克打了个响指。

正说着，助理急匆匆冲进来喊道：“总部的人正在飞过来，要全权接管公司。发生什么事了Peter？”

“别慌。”胡克回头道，“我只是本着一名环亚公司职员的职业道德，向总部揭发了Peter一系列的内鬼行为，还有一长串名单，一切都会过去的。”

助理看着胡克十来秒，一口气没喘过来，也瘫坐在了地上。

胡克转望魏生金：“同时这也是向环亚送上的橄榄枝，鉴于我们这么友好，证据又那么充足，庭外和解的条件已经在谈了。”

他说着，走到了魏生金面前，面露圣光般的微笑。

此刻，魏生金突然反应过来了，在胡克说“抱歉”的时候他就很想打人，只因为他的形象，他的语气，像极了一款卡牌游戏中，一位名为安度因的牧师角色。那个角色以脏闻名，以贱著称，在天马行空的脏套路过后，一句真挚的“谢谢你”，会让人神智崩溃。

“谢谢你。”胡克真心诚意地感谢，“Peter，没你我们做不到，你才是Mr. key。”

魏生金疯了一样在辞职信上签字，而后甩给胡克：“走！你走，现在，立刻，马上！”

“OKAY！”胡克走了两步，然后低头捡起了碎裂的硬盘，回头邪恶一笑，“哇哦！”

一溜烟跑了。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贱？

过了足足半分钟魏生金才反应过来，起身大喊：“拦住他！”

没人响应，魏生金立刻拿起电话，可电话也被他砸烂了，他只好冲到助理那里抢过助理的电话打给安保：“拦住Hulk，别让他走。”

“抱歉魏总。”安保经理答道，“刚刚接到总部通知，你被撤职了，总部还让我们控制住你，发生什么了？”

“艹！”魏生金连助理的电话也砸了。

套路套路套路……他恍惚堕入了一个深渊，无论如何挣扎，无论去向何处，都有更多更深更脏的套路在等着他。

没时间再想别的了，得自保！

魏生金手上是有自保筹码的，是的，就是那块硬盘里面的数据，用这个要挟总部，不至于死的太难看。

硬盘被“哇哦”了，没关系，还有备份，备份就在……

“把高管给我叫回来！”魏生金再次起身怒吼道。

外面办公区的员工呆滞过后，都纷纷四散。

只有助理回答了他：“高管好像打算用刚刚的工伤退休，讹公司一辈子。”

“我不管，他爱怎样怎样，我要他手上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要打他？”

“啊！”魏生金彻底瘫在了地上，除了嘶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黄昏，吕健独自站在办公室的窗前。

方糖拿来了最新版的“未来之星”补充协议，看着这夕阳下的背影，恍惚体会到了强者的孤独。

吕健微微抬臂：“他看到我全部的手段与套路，每个细节都毕露无遗，每个角色都在光天化日之下，可他束手无策，只能等待灭亡。

吕健黯然回头：“可惜，没几个人能看到这幅杰作的全貌，我感觉，很失落。”

方糖不禁揉额头：“健哥，旁边没人，我也必须配合你装逼么？”

“是的。”

“好吧……”方糖不得不上前，泪眼汪汪看着他，“我全部看到了健哥，这美得令人窒息。”

“不，你没有。”吕健绝情抬手，“下面，环亚只能彻底退出中华市场，甩卖资产，我的朋友路坤将会出手。我的另一位朋友胡克已经摸清了环亚各方面资产的价值，每个潜力艺人的个性等等，这才是最终的‘割麦’！”

“哇！不愧是健哥！”方糖抓着吕健的胳膊，“好出人预料，好强大啊！”

“也好孤独。”吕健哀伤转身望向方糖，“你能懂我么。”

“我懂的健哥。”

“不，你不懂！”

“玩够了没有。”方糖怒摔文件，“自从来了这个公司，我感觉神经就开始出问题了，不要再逼我。”

“哎呀真没劲，CEO最重要的职责不就是配合董事长装逼么。”

“明明是替董事长赚钱吧。”

“不不不，那是其它公司，在我们这里，要配合装逼。”

“那你去找王妙龄那样的人来好了。”

“她太浮夸了，你刚刚好。”

“所以这就是你选我当CEO的原因？”

“我不告诉你。”

“啊，感觉被套路了。”方糖痛苦抱头，“能不能让人活的省点脑子。”

“没办法啊……”吕健捡起协议文件，坐回办公桌前，“不经常锻炼，会生锈的，会被别人套路掉的，比如这些连我都看不懂的条款……”

“的确。”方糖也回归正常，特意指向她标记出来的几个关键点，“这里说GP负责XX，LP负责XXX，不排除做一个FOT然后……我感觉前进娱乐的目的不是合作，而是要把我们逼疯。”

234 成长

“在逼我点头……”吕健叹了口气扔下合同，“点头那个什么内部竞拍。真怀念与韦德合作的时候，那是人与人做生意，我能判断这个人的性格，诚意，出了事情我们也可以坐下来谈。现在是钱与钱做生意，太恐怖了。”

“是的，我的学识资历根本驾驭不了这种谈判，连我们的CFO都看不懂这些鬼东西。”方糖不忘提醒道，“能驾驭这些东西的CFO，我怀疑不到一百万聘不来。健哥，我们能不能不要和他们资本运营部的人谈？和韦德的人谈，那些人虽然像机器，但至少务实高效，不会挖这么深的坑恶心人。”

“不太可能，这买卖好像是甄杰从韦德手里撬过来的，韦德没本事反抗他，也没理由反抗他。”吕健扔下协议，“先拖两周，让他们催去吧，我和韦德能说清楚就好。”

“只能这样了。”方糖收起协议快速走人。

……

前进娱乐训练营，乔乔在跑步机上奔跑，虽然还有5KM的任务，但他一点都不觉得累。

“天堂。”乔乔高举双臂，“这里简直是天堂。”

他又望向对面正在直播做健身的Boys们叹道：“还有这些小天使。”

“哇，你改变好大。”甄珍一边喝着水一边说道，“我看你都有白头发了。”

“你是不知道，制作人的工作有多可怕，怪不得你家韦德变成这样，怪不得健哥变成那样。”

“不会吧，林凡、张沁艺都是很好的苗子，培训过很多年的。”甄珍冲着对面的Boys们努嘴道，“对付他们才更累。”

“不是……关键是有一个叫MC.Dog的家伙。”乔乔使劲摆了摆手，像是在挥去什么恐怖的阴霾，“下期换榜你就知道了……不对，那歌不一定能打榜。”

“嘿嘿，你也真是厚道，工作做完了就回来陪我，以为你要休息两天呢。”

“开玩笑。”乔乔抹了下鼻子，“不得不承认，林凡和张沁艺在包装上比我专业，问过才知道，他们基本天天要去健身房，保持美的外表，是要下大功夫的，健哥让我来这里，就是不想让我输给他们。”

“没那么麻烦啊。”甄珍点着下巴思索道，“就……随便洗洗澡化化妆就好了。”

“我真的很好奇你爸妈什么样子。”乔乔试探道，“健哥好像被你爸搞得很头疼。”

“有吗？我爸人很好啊。”

“健哥说他看不懂你爸的套路。”

“不是啊，他很可爱哒，给他揉揉肩就什么都搞定啦。”

乔乔感觉二人不在一个次元，没办法，那个是公主的世界。

“不过我爸跟韦德，最近好像是……有点奇怪。”甄珍难得露出忧色，“原来没什么的，现在他们在商业策略上好像有冲突，韦德好像过于看重AI和大数据了。”

“他们也会吵架么？韦德吵架什么样子？”

“没……他们从来不吵，我爸说什么，韦德就去做。”甄珍问道，“这样也有点可怕吧？你跟健哥会吵架么？”

“我俩天天吵，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吵。”

“好神奇哦……”甄珍接着问道，“韦德说健哥心胸特别狭隘，你这样的人，早该被他干掉了吧？”

“你搞错了，健哥的目的不是干掉人，是让人挣扎。”乔乔吞了口吐沫，恐怖的阴霾再次浮上眉头，“你看，我刚刚来的时候，以为这里是魔鬼训练营，结果现在……这里成天堂了，你根本不知道健哥怎么报复过我。”

“没有吧。”甄珍坦然笑道，“我感觉你越来越像个大人了呢。”

“我本来就是大人啊。”

“不一样。”甄珍笑道，“现在更成熟，更有担当了，知道了制作人的辛苦，也清楚了艺人的职责，你现在能理解健哥的难处了吧？”

“……”乔乔本想反驳，但好像的确如此。

不知不觉，在进步，在成长，好像真的是这样。

“真好啊。”甄珍感叹道。

“哼，好什么……你懂什么……”乔乔不甘地甩过头，可还是无言反驳。

“嘿嘿……”

正说着，对面突然传来了歌声，这仨臭小子，竟然在这里直播唱歌，真是乔门弄嗓！

而且唱的也正是乔乔的歌，处女作《同桌的你》。

“唱的好烂……”乔乔狞目道，“毁我的歌……”

“光明正大哦，健哥好像把你们歌曲的翻唱版权都卖给韦德了。”甄珍反倒是一副欣赏的表情，“干干净净的声音，挺好听的诶。”

“不存在的，我要看看直播弹幕怎么喷他们的。”乔乔拿起手机跳转到了Boys们的直播间，立刻被满屏的弹幕轰炸，“什么情况，这么多人看这仨臭小子？”

“这可是韦德投入大量资源打造的成长型偶像。”

“明明唱的这么难听，还在送礼物。”乔乔怒斥道，“不行，我不服，我要去踢馆。”

“哈哈哈，心理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

这边乔乔已经怼了过去：“你们仨，干嘛呢？”

摄像师赶紧把镜头给到乔乔，这是预料之外的互动。

三个男孩中最大的那个队长立刻起身，拉着两位队员一起鞠躬问好：“乔乔哥。”

“啊……”乔乔看着哥仨的样子，立刻软了。

终于，我也混到这一天了，我也开始成为“哥”了么？

“这个……音准要注意啊……”乔乔挠了挠头，“没事了，加油吧。”

“乔乔哥好不容易来了，教教我们呗。”队长上前拉过乔乔，冲镜头道，“一直没告诉大家，我们跟乔乔哥在一个健身房。”

乔乔脸一红：“这……我还要健身。”

“教两句吧乔乔哥！”肤色偏黑的小男孩也上前，“我们唱的的确不是特别好，但我们一直在努力。”

“是吧……加油啊……”

最瘦的那个小男孩也凑过来：“乔乔哥，有人在给你刷礼物了，大家都想听你的现场指导。”

“哎呀这……”乔乔挠头望向甄珍。

甄珍不知何时已经躲起来了，镜头恐惧症么？

“没办法，教你们几个小技巧吧。”乔乔无奈摊臂。

他并不知道这一刻他帮Boys们拉了多少份，更不知道Boys们帮他拉了多少粉！

235 帝国与丰碑

官司在谈，公关在跑，资本在骚，不过这些暂时都与吕健无关了，他已经完成了艺人工作室内容制作方面的工作，短暂休息后，回归了《民谣》专辑本身的创作。

莫惜君与夏歌的部分已经录制结束，乔乔情绪渐渐回归正常，两个周末也足以完成他的那几支曲子，MV制作理所应当提上日程。

有鸡贼的创作者，也有实诚人。

有人能把一部能说完的电影拍成五部，20万字能写完的书写到两千万。

也有人能把长篇巨著浓缩成精华，把配得上20本书的脑洞揉成三部曲。

毫无疑问，前者赚，后者赔，前者将创造他的商业帝国，而后者将拥抱独属于他的丰碑。

吕健的策略更倾向于前者，但对于《民谣》，他选择后者，这张专辑本就该是一座丰碑，作为“大娱乐时代”来临前最后的一块碑。

这块碑务必要华美又有内涵，但愿20年后若有人逝去上面的尘土，还会因那旋律而沉醉。

在吕健的计划中，12曲MV制作的旺盛需求本该是练人的大好时机，为迟早进军影视的计划打好基础，但《娱乐星工场》还未开启签约“导演编剧”等幕后职位的功能，如此好的历练机会吕健又不愿放过。

他只好对着手机进行深入挖掘。

身为董事长，在CEO疯狂忙碌的时候，独自憋在办公室肝手游，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娱乐星工场》游戏主界面，三位艺人头像历历在目，仍有一个空缺。

他点开最前面的乔乔，数据属性一览无余，值得一提的是，在【身份：歌手】这个词条的后面，有一个“+”，之前吕健就注意到了，但一直没有多余的想法，现在正好试试。

点下“+”，更多的按钮浮现出来，其中有些是亮的，可以选择，有些是灰的，有些则还处于锁住不明的状态。

在乔乔的备选身份中，【音乐制作人】、【演员】、【声优】三者都处于点亮状态，【导演】、【编剧】、【舞者】等三四个身份则是灰的。

随便点击了一下【导演】，显示【艺人并没有导演潜质】。

再点击亮着的【音乐制作人】，浮现出提示；【是否花费500金币，激活乔乔音乐制作人身份，激活身份后，艺人将可以进行相关专业培训，并配置专属装备。】

当然是否了，才不要在他身上氪。

再点开夏歌和莫惜君，亮着和灰着的标签有些出入，夏歌无法胜任声优，但可以做导演，莫惜君无法担任制作人，但可以当舞者。

这样的话，可以考虑让夏歌成为兼职导演进行培训，实行项目。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太累了，有这时间吕健更希望挖掘他在演员方面的潜力。

无奈之下，吕健点开了【问询】功能。

“什么时候可以签约专职导演、编剧？”

【请按照任务指引进行。】

吕健不得不回顾一下他都快忘了的任务，任务目标是将公司级别提升至六级，现在的情况是四级……看来必须要指望《民谣》专辑的销量了。

吕健不得不换了个问法：“那现有公司职员中，有没有可以胜任导演一职的人？”

【检索中……】

【可兼职导演的人数为3人——】

【洪日：潜力38。】

【夏歌：潜力79。】

【吕健：潜力91。（推荐，不占用艺人栏位）】

【问询结束，24小时后重新开启。】

“难道……”吕健猛然抬起双手，“因为见到的天才太多了，不知不觉，忽视了我本人的才华么……”

他就此点开了公司职员的界面，自己身份后面的“+”才是真正的深不见底。

除了声优与舞者之外，所有解锁的身份自己都可以驾驭，自己的特质应该是万金油才对，不过凭什么人家不能当舞者？

只不过颜值78、唱功18/19、演技22/41的自己，在大多数方面，实在是没有被培训的必要。

好在，有高达91的才华撑着。

面对自己兼职需要花费的500金币，吕健毫不犹豫，氪在自己身上好划算啊，赚到了。

就此，他的身份标签多了一个导演，属性栏也增加了【导演】子标签。

【叙事表达：（叙事能力与表现力）：27/91】

【人物语言：（人物塑造能力与对白张力）：9/91】

【情境镜头：（场景渲染力与镜头感）31/91】

【节奏剪辑：（影视节奏把控与剪辑技巧）3/91】

【视觉创意：（影视特效与视觉创造力）：84】

【类型控制：（能够驾驭类型片的广度）：51】

【风格特质：冗余对白（负面特质，会导致人物话唠、说教、矫情，影响作品整体观感）】

妈的，怎么会有负面特质？当年厚唇都不是负面的，这不公平。

这还没完，最下面的属性需要展开，这一展开屏幕立刻就不够用了。

【类型片评分】

——【喜剧：21】

——【言情：1】

——【犯罪：45】

——【歌舞：37】

——【成人：41】

——……

这个评分……感觉有很多让人不爽的地方，但又不知从何开口。

言情：1，是不是过分了一点？我虽然套路多，但也是有感情的人。

为什么犯罪这么高？我完全不懂啊，始终是守法公民道德楷模好不好。

关上这个标签，吕健稍作思索。

视觉创意与类型控制看来是无法提高的，至于其它属性，貌似是以自己的【才华】为潜力极限，还有很大的空间。

那么，自己也可以被培训么？

他立刻花500金放置了【导演培训室Lv1】，这个级别的教室培训属性封顶是30，看着五位数的金币，吕健呵呵一笑，连升三级点到了Lv.4，这样属性上限就是70了。

接着就是给自己预约课程，满怀欣喜地蹦哒出办公室，默默的上三楼来到了录音棚对面的房间。

这个房间更像是一个微型放映厅，同时它还具备了画室、教室、多媒体室的功能，的确是个潜心修炼的理想之地。

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油腻的中年男人背身坐在投屏前，淡然抬手——

“关门。”

吕健关上门，小心地走向老师，原来他正在低头看资料。

236 话唠是病，得治

“节奏极差，对白极烂，废话极多，你需要高强度培训。”老师显然对吕健的情况很不满意。

吕健就此搓着手坐到老师身旁：“是吧，那先看两场电影学习学习。”

“不，你要先学会说话，言简意赅，去掉刻意的内涵。”老师转望吕健。

吕健不禁皱眉，看上去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而已，除了笑容格外灿烂，并没什么突出的地方。

“这不是导演课么？”他问道。

“是的，你的第一课是杜绝废话，一场电影只有90到120分钟的有效时间，你现在的情况，会让废话和废镜头吞噬掉其中的15分钟，其它地方做得再优秀，也会令观众昏昏欲睡。”

“有么……”吕健是不服的，“我这人废话很多么？”

“这就是废话。”老师咧嘴一笑，“第一课，拉片《爵纪》，尝试去掉废话，改成让人看得懂的对白。”

“等等，一上来就拉《爵纪》么？”吕健惊恐地抓着桌子，他知道这事儿有多恐怖。

“拉片”是所有导演编剧都要经历的基础练习，找到一部电影，然后一格一格的反复看，掰开了揉碎了，记下其中的每个镜头内容，运镜方式，景别声音表演等等等等……

这是一件累人的事情，但这也是所有导演和编剧都要做的事，而且要做很多很多次，有点像背英语课文或者唐诗宋词，旨在将前人的技巧烂熟于心，高度浓缩总结就是——拉片破万部，拍片如神助。

可……一上来就拉《爵纪》这么高难度的作品，要品透其中的每个场景、镜头、对白、表现手法……这未免有些太不人道了。

“老师，我才是个新人。”吕健再也不敢小看这个中年人，“我保证好好学习，咱们先拉别的可以么？《阿甘正传》、《肖申克的救赎》什么的多好啊，《貂蝉大战僵尸》都可以。”

中年人用冷漠的微笑回答了他：“那些你都拉过了。”

“……”

中年人和蔼地拍了拍吕健：“只有《爵纪》才能真正的启发和警醒你。准备好了么，一个字的对白都不要落下，尝试去掉废话，说人话。”

吕健不甘地回驳道：“老师……我能吃苦，我可以拉片，但拉这部电影，真的有效果么？”

“你知道电疗么？”中年人突然问道。

“等等……”吕健看着他的笑容，恍惚已经触电了一般。

“你认为电疗有效果么？”中年人的笑容更加灿烂。

“我不知道……”

“当然有，它通过肉体刺激，达成条件反射，让‘网瘾少年’看到有关计算机和网络的东西，就回想起被电流支配的恐惧。”

吕健虎躯一震，好像明白了什么，看着对方深邃的目光喃喃自语：“所以……我将来如果不小心安排了废话，或者莫名其妙的对白……”

“就会回忆起被《爵纪》支配的恐惧。”中年人抬了抬眼镜，“对了，叫我杨老师就好了。”

吕健咽了口吐沫：“老师，我懂了，我现在已经在恐惧了……”

“不，你不懂，后面会有考试，不合格的话就再拉一遍，还有导演剪辑未删减3小时版本的《小四代》12345。”

“杨老师，我真的懂了。”吕健的气势已经荡然无存，他现在的情况，就像是第一次见识到杨老师手段的网瘾少年。

“那就请通过考试，去掉你的负面特质。”

音乐响起，电影开场，杨老师兴奋地把椅子拉到吕健身旁：“来，老师陪你一起拉。”

吕健的眼角渗出了泪水。

他深刻意识到，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导演不是说当就能当的，好好的音乐人，搞跨界是要付出代价的。

……

这一周，虽然大家都没怎么看见吕健，但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一件一件在发生。

与环亚的“庭外和解”谈判已经进行到尾声，双方就一些细节在进行最后争夺，但大体已成定局。

林凡与张沁艺已经开始为新歌打榜造势，下一期新歌榜才是他们志在必得的。

《女杀手》正式开机，虽然外界对王妙龄诟病颇多，但整个摄制组在合作过程中，对她都是有口皆碑，如此渴望成功的她，会无微不至地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感受，而不是盲目的“撕哔”树敌。

在这些主流的关注之外，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盲点，比如一个人所在的圈子内大多关注环亚的事情，而没人关注“Young-Boys”，他就会以为环亚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火的，YB根本什么都不是。但其实在很多的圈子内，根本没人关注环亚的新闻，每天和伙伴们一起看着Boys们的成长才是最愉悦的享受。

尤其是在乔乔莫名的助阵之后。

虽然之前有过夏歌出道、乔乔公布恋情的事件，但说到底，星工场艺人的曝光率还是非常低的，没有广告、综艺什么的，除了不停的发布歌曲外他们从不做多余的事情，但同时他们的人气又在不断攀升，与沈翀那类“曝光过度”消耗人气的策略相反，星工场艺人的“零曝光”让歌迷对于他们始终处于饥渴状态，就像饥饿营销一样。

可以说，乔乔参与TF直播现场教授弟弟们歌技，几乎是他绝无仅有的上镜“综艺活动”，这本该价值连城的通告，免费送给了Boys们，因乔乔而牵动观看视频和直播的歌迷们，总有相当一部分会同时关注起Boys。

Boys的清新成长型人设，鬼使神差地牵动了他们心中的某些G点，也许是母性，也许只是单纯喜欢这种年轻，也许是真的认为他们唱歌很好听，谁知道呢，但这就是结果。

而且不能忘记，在Boys们身后，是韦德的黄金团队，以及词曲制作人余声，尽管主流根本还不知道Boys们是什么，但他们的人气已经在每天的直播中悄悄成长了，与林凡张沁艺那种轰然出世，自上而下的方式截然相反，他们自下而上，润物细无声。

必然的阶段，即将到来，《韩流来袭》唱的再猛也没法抵抗，或者说《韩流来袭》根本就是某些群体，最后绝望的哀嚎，让这首歌与新生代偶像同期打榜，这也算是个有趣的事情吧。

又到了周末，榜单委员会最焦躁的时刻，近几期新歌榜可谓是花样百出，每一次都以难以预料的方式展开，每一次都掀起更高的热度。

只是这一次例会，撕哔点与往常完全不同，往常关注的核心都是推荐位，而这一期，只是一首歌。

“别的都可以。”穆纤雪这一次直直白白，完全强势的说出了唯一的夙愿，“《韩流来袭》不能打榜！不能打榜啊诸位，这个太过分了。”

237 好青年吕健

暂时担任主席一职的吴庸这次与穆纤雪站在了一起：“关于《韩流来袭》，我的意见与纤雪一致，应该驳回他们的打榜申请。”

只不过，在最近的风波之后，榜单委员会早不是一人独大的专权局面，民主性撕哔无处不在。

一个眼镜男大胆发言：“《韩流来袭》极端的批判形式前所未有，这是个推广HIP-HOP音乐的契机，保证音乐的多样性不正是我们的原则之一么？”

“当然，可音乐是有底线的。”穆纤雪据理力争，“有粗口、暴力、涩情元素的音乐不应推广，更何况《韩流来袭》不仅仅是低俗的问题，还牵扯到狭隘的民族主义，偏激的态度，成年人也许可以当个乐子听听，但对孩子们的影响不可忽视。”

吴庸咳了一声：“说大了纤雪，就是粗口而已。”

“粗口只是它诸多罪名中最不重要的那个，主席。”

眼镜男也没有退让：“时代在变，纤雪，粗口是一种艺术表现形式，尤其是在Hip-Hop中，它必不可少，更何况歌曲中粗口的占比很低，主要篇幅都用在讽刺批判。”

“那是谩骂，”

“好了，谁都没法说服谁，投票吧。”吴庸抬臂道，“除去推荐位外，额外为是否驳回《韩流来袭》打榜资格的事宜进行投票。”

话罢，他真诚地审视众人：“我友善的提醒一下，这首歌，将来如果出了问题，是要负责任的。”

“吴主席言重了，现在我们需要这样的歌曲。”眼镜男振振有词道，“战场杀敌的时候，没人会喊‘冲啊同志们’，能喊的只有‘干死那帮小鬼子’。”

眼镜男的发言引来了阵阵笑声。

穆纤雪的发言没有说服任何人，但吴庸的警告却着实有一些效果，相当多数本来不在意这首歌的人选择了弃权，毕竟个人利益远比民族大义、社会价值观之类的东西要重要得多。

不过很遗憾，坚持驳回《韩流来袭》打榜资格的票数依然未能过半，将将差了两票。

吴庸却也没那么在意，真出了事情查下来，榜单委员会公事公办，正儿八经按照制度民主投票解决，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至于推荐位安排，反而没那么重要，星工场本期没有曲目打榜，这为其它歌曲让出了很多空间，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韩流来袭》的出品方当然不是星工场，《老鼠爱大米》已经够劲儿了，要给自己留退路。

……

周日晚，临海公寓，又到了换榜时刻。

与以往相比，这次的吕健可谓是沉默寡言，惜字如金，脸上时刻保持着社会主义青年的笑容，这反而让人不寒而栗。

训练营归来的乔乔完全无法理解吕健的这个变化，他想问吕康，但后者为了排解即将到来的压力，正在楼道里反复左右横跳，乔乔只好去问夏歌。

“这一周我也没怎么看到他……”夏歌非常关切地看着吕健，“像是药物过量的反应，他有没有在用什么神经类药物？”

“我在屋子里找过，没有用药的痕迹……”乔乔尽力揣测，“会不会是坏事做多了，心理扭曲？”

“你们别瞎猜了。”吕健回头热情微笑，“我很好，谢谢关心。”

二人同时吓退一步。

绝逼有问题！

“呵呵，让我们一起看榜吧。”吕健满怀虔诚地操作着电脑，“可要早睡早起啊。”

乔乔咽了口吐沫：“我还是回训练营吧……”

“不能让苏苏和这种家伙生活在一起……”

年度第23期新歌榜，经历了最初的争奇斗艳，中间的跌宕起伏，最终结局令主流音乐界大跌眼镜。

【第一名：《老鼠爱大米》莫惜君152333票。】

【第二名：《棉花糖》乔乔——98349票】

【第三名：《游乐园》林凡——77676票】

【第四名：《Beat》张沁艺——49757票】

【第五名：《忘情水》夏歌——58372票】

【第六名：《死战到底》沈翀，魔方文化——51334票】

借助洗脑神曲的威力，新歌榜的总票数再创新高。

《老鼠爱大米》和《棉花糖》以恐怖的优势占据头两名，它们的存在，甚至已经让很多人忘记了刚刚发行过的《我的未来不是梦》。

同时，这被主流评论界认为是一期集体堕落的榜单，矬子里拔将军。多数音乐界人士只有认为《忘情水》才有资格成为冠军，只是夏歌本人不进行任何宣传和拉票，连社交网络都不上，这种情况下，《忘情水》在面对神曲与偶像轮番轰炸过后，能保持TOP5已经是个难得的结局。

至于另一位冠军争夺者，“历时一年”打造新曲的沈翀则彻底滑铁卢了，不过他的失败并不是因为神曲的神通广大，而是因为真正实力的差距。

无论是颜值、歌曲完成度还是别的什么，他都完全被同类型的林凡和张沁艺碾压，本来还能依靠“抗寒”的东风抵挡一下，但林凡张沁艺一声“对不起，我是中国人”彻底反转了局面，面对这样级别的人气兴奋剂，沈翀却只能频繁上综艺，用差强人意的表现勉强维持曝光度。

然而在三位重量级男性偶像的背后，Pink的粉丝集体陷入绝望，他们想过用任何办法支持自己的偶像，看到她们登上更大的舞台，想过买专辑，众筹，投票，去现场演唱会等等等等……

但他们似乎已经没机会了。

他们含着泪恳请Pink也效仿那三位艺人集体出走，发起众筹留住这个组合，但真正付诸于这个行动的人不过只有四位数，一个星期的众筹连十万都没破，甚至还不如一些网络主播一天的收入。

鉴于如此寡淡的局面，他们发现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事实，即便没有“抗寒”事件，Pink也很难生存下去，韩日的偶像文化，尤其是女偶像文化的商业套路，似乎很难在这里立足。

这并非是艺人的失职，而是老板对市场判断的失误，不过老板很有气度，他的错误太多了，并不用太在意这点小事。

相对而言，前进娱乐新晋的“民谣三杰”反而比Pink要吃得开，虽然不温不火，但在神曲与偶像的光芒下，还算有口饭吃。

238 我也不知道！

夜晚12点来临，准时换榜，吕健在第一时间寻找MC.DOG的身影。

有的，真的有的，封面是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背身举手的姿态，像是发福了的迈克杰克逊。

“我去，这歌竟然真的打榜了！”乔乔紧张地凑上来扫视职员表，“等等……为什么词曲也署名东楼？我不要当这首歌的词曲。”

“西湖也不敢当。”

“妈的，只有永远藏好东楼的身份了……”

确认狗哥打榜后的第二件事，就是研究Yrong-Boys。

这一期YB同样火力全开，除去集体作品《我相信》外，三位小成员还各自翻唱了一首星工场的歌曲打榜，《同桌的你》、《童年》和《老鼠爱大米》都未能幸免，这也是第一次星工场授权翻唱。

点开《我相信》，才一分钟不到，已经有了几十条粉丝留言，这架势就像是之前的沈翀，再之前的华榕，只是火了一个人的同时，就必然要凉一个人。

播放歌曲，振奋的轻摇滚曲风，依然如小太阳般燃烧的风格，是余声没错，与此同时吕健怀疑余声是不是被韦德的“神曲洗脑”给扭曲了，竟然写出了这部作品。

可Boy们一开口，风格急转直下，本来期待的超级升Key版并没有到来，并没有打鸡血，只是几个少年的憧憬。

想飞上天

和太阳肩并肩

世界等着我去改变

想做的梦

从不怕别人看见

“是余声的鸡汤风格……”乔乔不由得托腮感叹，“同样是洗脑歌，余声就会比较舒服，给Boys们编曲都这么舒服……”

夏歌摇头道：“还是期待余声本人唱这首歌啊，他的歌，打鸡血飙高音才是最爽的。”

正说着，副歌出现，大家惊讶的听到了那久违的，余声式高音。

“我相信自由自在！”

“我相信希望！”

“我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

“亲自唱的和声？！”乔乔大惊，“妈的瞬间提味儿，我浑身都麻了。”

就连夏歌也跟着哼唱起来：“这歌比《我的未来不是梦》还带劲，余声是不是听到神曲以后进化了？”

“太脏了……”吕健克制着跟着一起唱的冲动，“用自己张力十足的声音给Boys唱和声，这样副歌会有一种突然爆发的燃感，正所谓突然鸡血，最为致命……”

吕健话罢回头道：“乔乔，你又输了。”

“热啊！”乔乔痛苦捂头，“他亲自上阵，这是作弊啊。”

“我又没说你不能亲自上。”

“《大中国》实在不方便啊！”

“《韩流来袭》可以的啊，中间插一段Soul。”

“给狗哥唱Soul？嫌我过气不够快么！”

“总之，这首歌的传播力是无敌的，而且在逼格上、质量和音乐结构上碾压了我们之前的神曲，虽然Boys们有减分，不过余声靠副歌愣给拉了回来。”吕健就此点开了林凡的新曲《大中国》，“下面我来看看制作人乔乔的表现。”

“好烦……”乔乔揉着额头，“别拿我和这个妖人比，而且你给我的是爱国歌曲，标准能不能低一些。”

乔乔对《大中国》的编曲加深了流行度，不过实现的时候却采用了相当数量的民族乐器，用胡琴、三弦、琵琶等乐器相当程度代替了吉他，鼓点可以明显听出来是用中式大鼓、手嚓之类的乐器做的，间奏的唢呐也相当提神儿。

“不错啊！”吕健抬眉惊叹道，“传统民乐乐器还能搞出这个味儿。”

“哼，我找邢叔帮的忙。”乔乔见吕健夸奖，立刻又神气起来，“他正好在拍有关民乐的纪录片，一边拍片一边帮我远程完成的录制混音。那帮民乐家真牛逼，七老八十的，手艺却一点不差。”

“我都没想到还能这么搞。”面对这样的惊喜，吕健不知不觉又开始话唠，“而且林凡的音色也调的很舒服，跟整首歌非常好的融为一体，你再做几十首曲子就比我强了……不，在想象力上已经比我强了。”

“嗨呀，真是不好意思啊。”乔乔大笑着挠头，“健哥这么夸我，我必须得听啊。”

“的确很不错。”夏歌也拍了拍乔乔，“不过这些细节，恐怕只有内行才会关注，应该还是《我相信》杀伤力更大。”

“无所谓了，健哥夸我了，夸我了！”乔乔抓着夏歌道，“你知道他上一次夸我是什么时候么？”

“好吧……”

之后是张沁艺的《龙的传人》，乔乔在编曲上采用了与《大中国》完全相反的策略，电子乐+嘻哈，完完全全的现代质感，因为吕健对王力宏版印象很深，因此张沁艺演绎的这一版很难在他心里掀起什么波澜，不过乔乔能做到这种高完成度的编曲已经不易了，也可能是中式流行电子乐+嘻哈的开创者。

“说老实话。”乔乔开诚布公，“这个编曲借鉴了很多外国音乐，里面也有韩日的……主要电子乐、嘻哈这些东西……发源地真的就是外面。”

“可以了，学的很快。”吕健点头道，“魔鬼训练营，提前半个月结束吧。”

“不不！能不能再加半个月？”

“蛤？被虐上瘾了么？”

乔乔抬臂摆肌肉：“没发现我变壮了么？这种感觉可真好。”

“甄珍滋润了你？”

“想什么呢。”

“好吧，最后……”吕健怀着复杂的心情，点开了MC.DOG的单曲《韩流来袭》。

还没播放，这首歌的突出之处就已经暴露了。

不到十分钟，三百多的评论！

【哈哈哈，艹的好爽！】

【这什么东西啊？这是歌么？反胃！】

【来劲来劲，这才是HIP-HOP！】

【听得我头皮发麻，浑身发燥，狗哥到底是谁？有没有现场视频？】

【靠一堆脏话各种骂来填充歌词博眼球，什么狗屎玩意。】

【快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听到这首歌，睡你麻痹起来嗨！原来音乐可以这样。】

是的，这首歌最大的特点就是——撕哔。

这是一首真正把哔撕烂的歌，爱它的人会听着狗哥的咆哮而高潮，恶心它的人则听每个字都会觉得作呕。

这已不仅仅是撕韩流，而是给音乐审美各异的人们，一个相互撕哔的大平台，《韩流来袭》真正引爆的是这件事。

嘻哈爱好者，爱国愤青，偶像粉丝，嘲笑一切的键盘侠，跨民族主义圣父圣母在这里搅作一团，场面异常惨烈。

吕健下了一番决心，才点下了播放键。

与西湖的说唱完全不同，西湖的小样中，HIP-HOP更像是一种形式主义，而狗哥，他的每一个吐字中，都充满着无尽的愤怒。

副歌那句万年经典骂腔来临的时候，连吕健都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好恐怖的爆发力……怎么录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乔乔的眼神更恐怖，“麦克风架坏了两个……他唱歌的时候不是人……”

吕健明白了，对吕康来说这也许根本就不是唱歌。

虽然唱功是1，但骂人，也许是100。

粗重的呼吸声靠近，一个低沉而又压抑，像是即将下暴雨的声音传来：“怎么样，第几了？”

吕健吞了口口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种歌通常比较小众。”

“我的目标是TOP15。”吕康异常镇定地走到屏幕旁，“看吧。”

鼠标点下，回到了大榜排行——

【NO.1《我相信》young-boys前进娱乐，9985票】

【No.2《韩流来袭》MC.Dog，独立音乐，8964票】

【No.3《大中国》林凡，林凡工作室，8512票】

【NO.4《老鼠爱大米》F前进娱乐，5098票】

……

众人回望吕康，后者已经憋红了脸。

“啊！！！！”吕康振臂高呼，一个楼的灯都亮了。

“别喊，喊什么！”吕健喊道。

“我也不知道！！”吕康喊道，“就是想喊！！！”

239 努力！

.T时代，大约是16年前左右，史称第一波韩流，HotDog被感染到，就此创作了《韩流来袭》发泄不满，只因其难登大雅之堂，群众们只能在暗地里传播，可即便如此，群众们也发扬智慧，听到了对岸的声音，这甚至是相当多数人第一次接触HIPHOP，而另一批人，.T的歌曲接触了这个东西。

在那个年代，无法公开发行的《韩流来袭》仅靠地下传播，尚且如此，如今有新歌榜和互联网加持，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再拼一把啊，就差一千票而已。”吕康双手死死抓住了显示器，“努力！努力！这就不行了么，给我往上冲！”

“妈的新歌榜不是这么玩的。”吕健使劲拉着吕康保护着自己的显示器，“你这是主观唯心主义。”

“不过这一期，票咬得很死啊。”夏歌冲着屏幕努嘴道，“吕康真的有机会。”

“不，他是最没机会的。”吕健抓着吕康摇头道，“如果《韩流来袭》不火还无所谓，火了必出事。”

“出事……也对。”夏歌很快会意，起身拍了拍吕康，“珍惜你在榜单上的每一秒吧。”

“我知道，我早就做好被封杀的准备了。”吕康回头红着眼看着夏歌，“不过这正好证明，我是可以的，我可以成为配得上妙龄的男人！”

“你够了，健身去！”

“再努力，再努力！”吕康就差砸显示器了，“就给我一首歌，我只有这一次机会拼尽全力，燃起来！”

“好了，这星期乔乔再给你录一首。”

“说定了啊。”吕康迅速放下显示器，兴奋转身。

“……”吕健表情很不好，他感觉周围的人已经摸透了对付自己的套路了。

这是要硬生生把一只狗扶到一线啊……

……

换榜过后的清晨，没头脑与不高兴二兄弟一如既往的见面。

“卧艹！”

“卧艹！这次是真的日了狗了。”

即便YB与余声的组合横空出世，即便林凡张沁艺的新歌非常鼓舞人心，但他们的光芒却完全被一坨可怕的阴影遮盖了。

“Dog什么来头？”

“不知道啊，我打听了，说是独立音乐人。”

“不知道个屁，制作人是MC.东楼好不好。”

“你认识？”

“东楼就是西湖啊。”

“你这么一说，《龙的传人》词曲是南枪。”

“《大中国》是北马。”

“难道……西湖是……四兄弟？”没头脑猛地拍了下脑袋，“太恐怖了！流行情歌，嘻哈说唱，电子，民乐，通通都占了，他们的爸妈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可能是四兄弟。”不高兴否定了这个愚蠢的想法，“肯定是一个人，都是西湖的分身，不……是吕健的分身。”

“果然是吕健么？暗地里挖墙脚的家伙？”

“总之，太恐怖了，如果没有余声和YB，星工场就以另一种形式霸榜了。”

“太过分了，本来以为这期没星工场的歌，想着会轻松一些呢。”

业内在琢磨这些复杂的事情，听众则相当多数投入了《韩流来袭》的大撕哔之中，虽然票数依然只是暂居第二，但播放次数与话题性已经完全碾压了《我相信》，甚至超过了有史以来全部的歌曲，一开始是讲道理，摆理由，但人们发现这一点屁用都没有，很快转为了无脑喷与无脑挺，能否掀起HIPHOP浪潮不说，狗哥至少通过他的歌曲，让人们或多或少降低了智商。

整个滨海市，也就此陷入了异常纷杂的局面。

美发店的职员们跟着《我相信》的节奏做早操，旁边小吃店则在播放着《老鼠爱大米》，主楼购物中心的背景音乐是《忘情水》，而广场上的少女却戴着耳机，听着最心爱的Boy王凯文翻唱的《老鼠爱大米》，她的闺蜜则在听《大中国》，她们因此而吵架陷入冷战，然而当她们走出购物中心的时候，一辆载着高功率音箱的哈雷摩托呼啸而过，“艹你妈隔壁”的声音贯穿了她们的耳膜。

刚刚刮过的民谣风，就此被莫名其妙的东西南北风搅乱。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已经准备改行了。

墨镜和马甲成为了吕健的标配，监视器和小马扎成为了他的伙伴，镜头就是他的语言，Cut和Nice是他最新的口头禅。

立交桥上，12部MV中相对最简单的《活着》正在拍摄。

夏歌穿上了标志性的皮衣和牛仔，化身流浪歌手，跨着吉他，站在城市交通的交汇点，向行色匆匆的人们诉说着他的迷茫。

吕健则像魔术师一样摆弄着光、景、人、物，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虽然名为导演，但他其实仍然在学习中，聘请了整个摄制团队当他的老师。

“老师，可以开始了么？”他老老实实给摄像师递毛巾。

“这个啊，你要玩这个逆光效果，感觉太阳的位置还差了几度。”摄像师拉着吕健半蹲在夏歌面前，“从这个角度看，最好是太阳的高度与夏歌的脑袋一致。”

“那还要等多久？”

“半小时吧。”

“那个高度能保持多久？”

“半小时吧。”

“那我们先拍别的？”

“这个你跟剧务说的算。”摄像师擦了把汗笑道，“拍东西，可要严格设计好计划表啊，要不真拍起来以后，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我有计划表。”吕健从马甲里掏出一个本子，“上午8—10点，拍摄立交桥场景的第1、3、7、8、15、16镜。”

“嗯，我看看……”摄像扫了一圈，“你看，其中3、7、8要逆光拍摄，我记得分镜脚本上，对太阳的位置是有需求的，所以这部分，要特意标出来，具体拍摄的时候，我们要有限安排这几个镜头的拍摄时间，其它的其次，这应该是生产制片或者是剧务做的事，我们摄影主要是现场工作。”

“我以为MV比较短，可以……从简。”

“呵呵，吕导，想把东西拍好，就没有简单一说，画面上一秒钟随随便便一晃而过的镜头，都是经过很久策划，千锤百炼出来的。”

“那我们抓紧时间，先演练下那几个镜头吧。”

“没问题。”

240 时间在消失

吕健坐回马札和监视器前，面对着十几人的摄制团队有点手足无措，此前他在影视方面的经验多是制片人、出品人方面的，更为宏观，主要的工作集中在拍摄前与杀青后，这一次没有制片主任的支持，自己上马，不得不面对许多从没考虑过的问题。

而且这个MV的脚本，已经是授权宛蔑暗“致敬”原版《活着》了，总体上自己心里非常有数，拍起来都这么麻烦。

“Yoo。”一位发型炫酷的口罩小伙儿出现在吕健身后，张沁艺低调降临。

“来了。”吕健连忙招呼他走向立交桥中央，看着他的新造型笑道，“染回黑色了？”

“都唱了《龙的传人》了，不好意思再用黄毛造型。”张沁艺摘下口罩和墨镜扔给助理，“这个MV有很多人义务客串的？”

“嗯，请了八九个朋友，你的这部分就在这里，对着口型哼副歌头两句就好。”

“No-problem。”张沁艺做了个OK的手势，“转行可是很辛苦的。”

“所以先来两部MV，看自己受不受得了。行了，来一段我看看。”

张沁艺瞬间摆出唱歌的造型，声情并茂，说来就来：“慌慌张张~~匆匆忙忙~~”

“OK，就这样，拍两段。”吕健一路小跑坐回了自己的监视器前，“action！”

马不停蹄，边学边做，专业拍摄可不仅是镜头的推拉摇移那么简单，这更是一整套成熟的流程，导演这根弦若是松了，所有人就会跟着一起得过且过，最终出来不伦不类的东西。可吕健这种新手导演若是抓的太紧了，就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无法按计划完成任务。

当天拍摄最后拖到11点，仍然只完成了任务的2/3，这就导致整体要延期一天，所有工作人员开支都要再多一天。这事儿可是一包就得包一天，不是按时上钟的，有些团队第二天有别的任务，还要让制片主任重新约人，还好只是个MV，若是大剧这一天的开支就动辄数十万。

多数人已经任务结束，有些人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深夜，吕健随剪辑助理来到他和他师父的工作室，一座商住两用的公寓，Loft式的大厅内摆了七八台工作站，还有供导演审片的超大显示器和无数的烟头。

助理小邓才19岁，又矮又瘦，但特别爱笑，一天到晚都在笑，他上了一年专科就出来拜师傅了，包吃住在这里，每月给多少钱看他师父心情，不过小伙儿并不在乎，学手艺么，不能要的太多，虽然所有剪辑技术都是公开的，但想快速提高拥有独门绝艺，拜师仍是不二之选。

小邓先后打开了两个工作站和硬盘服务器，这才给吕健倒水落座。

“吕导你不用跟来的。”小邓至今仍受宠若惊，从没有导演会关注他的工作，“我这活儿没什么技术性，就是整理素材。”

“没事儿，我得知道现在的技术流程。”

小邓就此接通硬盘展示给吕健：“这是我们这一天，三台机器拍摄的素材，总共得有几百段，真正能用上的其实也就几十段，但我们还不敢肯定哪些会用，哪些不会，所以就都要归档。”

他说着又取出双肩背中的本子亮给吕健：“这个是今天场记的记录，每一场戏都有编号，对应拍摄计划和分镜，这就是每个镜头，每段素材的ID，后期剪辑的时候，师父需要哪段，就得能瞬间拎出哪段。”

“像是图书馆的分类检索？”

“对的，像图书馆。”小邓兴奋地讲解道，“我的工作就是为图书记编目，也就是为素材编号，然后把它们分类整理，有的剪辑室喜欢按照机位归档，有的喜欢按照场景、时间，我师父的习惯是场景。”

他说着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操作，用吕健没什么印象的软件快速粗览素材，然后对照着场记的文档唰唰编号，最终归整到他师父习惯的目录中。

吕健指着屏幕问道：“我看有好多你不用看，直接就归档？”

“嗯，我是跟组剪辑，拍摄的时候心里已经有数了，还递了摄像大哥不少烟，他们也会顺手帮我做点边边角角的整理。”

“果然递烟才是最重要的。”

“呵呵，我们剪辑是最终团队，素材到了我们这里都没有补救手段了，演员都去上别的戏了，摄像打死也不回电话，场记剧务也都一问三不知，这些擦屁股的活儿，全得我们想办法。”小邓像是很久没说话了，侃侃而谈，“技术来的太快，还有很多摄像师不适应数字拍摄，我有的时候也要当DIT，就是数字影像技术支持，给摄像师当小工，把他们不会也懒得学的工作给做了。”

他自顾自说了半天，再转望吕健，后者已经仰在椅子上睡着了。

“靠，喊着说要跟来学习的。”小邓摇头一叹，也不好打扰他。

这就是完完全全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实际上大多数半路出家的导演，根本就无心来了解这些，他们只需要宏观指挥，确认卖点做出卖相就够了，但这也造成对电影制作本身的理解肤浅，无法深度驾驭电影，作品类型也主要集中在“青春片”与“言情片”范畴内，不过这也足够电影卖座了。

而真正优秀的电影，导演无一不是浸淫剧组多年的老油条，每个人该做什么，做没做到位都了然于心，每个团队都要拼尽全力达到导演的要求，导演也可以游刃有余地将心中的想法，将天马行空的分镜还原成一部电影。

只是，老油条不是一天炼成的，韦德以MV导演身份亮相，也是磨了几年才到那种地步，吕健的路还长。

这样的高压工作学习持续了足足一周半，外界的撕哔没有分毫打扰到吕健的修行，他甚至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至最后扑倒在沙发上。

“可他妈算完了……”

“呵呵。”秃顶剪辑师倒是很轻松地转了转胳膊，“想不到吧，总共不过40分钟MV，要搞这么久，你这其实已经算快的了。”

“质量呢？实话实说。”吕健问道。

“就MV和广告而言，很不错了，尤其是分镜，画的非常到位，你是美术专业出身的吧？”剪辑师喝着茶问道。

“分镜是别人做的，他的确非常善于临摹。”

小邓递了瓶矿泉水给吕健：“这个质量，今年拿奖是没问题了。”

“对对对，我刚要说。”剪辑师也附和道，“星工场今年的表现，怕是要包揽……我数数……最佳单曲、最佳专辑、最佳词、曲、制作人、最佳MV剪辑哈哈……算了，全包了吧。”

“这么一说。”吕健起身接过矿泉水，“到年底了啊。”

剪辑师点头道：“是啊，颁奖都在这会儿，可别光顾着工作，忘记跑委员会了。”

“年底了啊。”吕健又叹了一遍。

“年底咋了？”小邓问道。

“要当……”吕健看着自己颤颤的双手，“伴郎……”

241 多练！

星工场大堂，一个黑乎乎的，头发略显杂乱，胡子也不太工整，戴着黑墨镜披着绿马甲的男人，走到了顾文文面前。

“您是导演吧……有预约么？”顾文文立刻翻看接待日程表。

“哼，至少在外型上做到了专业。”吕健稳稳摘下墨镜，“我就说，那些导完一部剧还唇红齿白的家伙，根本就什么都没做。”

“健哥？！”顾文文大惊，下意识叹到，“你怎么变得……这么老，这么油腻了？”

吕健眉色一凛：“嗯？还想不想升行政助理了？”

“啊……健哥你怎么这么成熟了，又多了一种魅力呢~~”

“毕竟，在不断的磨砺啊。”吕健走到自家鱼缸前，左不见莫惜君，右不见乔乔，连夏歌和苏苏的踪影都找不到，“我不在，都去偷懒了么？”

“都有正事儿呢！”

吕健坐到沙发上，顾文文送来了一周的简报。

“《韩流来袭》还没被封？”吕健皱眉道，“这都十几天了，他是要上天啊。”

顾文文忙里偷闲坐在吕健旁边揉腿：“不仅没被封，还有很多音乐节和活动在请Dog。”

“那他人呢？”

“把赚到的钱全给了Kevin老师和Matt教练，对了，还有马霸霸。”

“什么意思？”

“做造型，疯狂健身，每周都网购最新潮装，光墨镜就七八个了。”顾文文看着吕健那朴素的墨镜叹道，“康哥一旦认真起来，真可怕，果然有家族血统在里面。”

“不，一定是基因突变。”吕健继续阅览，“林凡的代言费谈到了八位数？”

“这个是我们从前进娱乐得到的消息，还没谈完。”

“张沁艺要抓紧了啊，人设有点起不来。”

“根据我对娱乐行业的了解，偶像人设起不来，好像是老板的锅。”

“还想不想升助理了？”

“一定是他不够努力。”

吕健继续翻看：“真神奇，惜君现在的活动邀约是最多的。”

“健哥你一直在剧组不知道，虽然好多歌看起来挺火的，但在《老鼠爱大米》面前都是毛毛雨。”莫惜君指着报告道，“现在外国的版权公司都在购买改编权，其中竟然包括环亚。”

“那么多好歌不买，就买这个？”

“这歌流行度用一周的时间，就达到了《同桌的你》一个月的水平。”顾文文指着简报道，“最重要的事情在这里——金曲奖评审报名。”

“就不能换个名字么，非要带着‘金’，叫百灵鸟奖不好吗。”

“健哥，我觉得金曲奖更好听。”

吕健抬头叹道：“行政助理，竞争很激烈啊……”

顾文文流着泪怒拍大腿：“百灵鸟奖才有意境嘛！又好听又有寓意，真是有文采呢。”

“嗯，这样才是好员工。”吕健接过顾文文手中的文件看了看，又看了看大堂投屏上的日期，“11月24日报名截止，还有两周，这就尴尬了。”

“怎么了？”

“《民谣》有点来不及……”吕健随即笑道，“奖么，我倒无所谓，一个虚名，业界都知道，我这个人心胸宽广，淡泊名利。”

“那就算了，不报名最佳专辑就是啦。”顾文文跟着点头。

“嗯？”吕健眉色一紧，跟我混这么久了，不懂我的心么文文，如果是方糖在这里，一定能配合我的。

顾文文发觉吕健神色不太对，犹豫地嘟囔道：“不过……能争，还是要争的……”

吕健这才舒服：“嗨呀，我是无所谓的，你们非要争一个虚名，我身为老板，肯定是要满足你们的嘛。”

顾文文侧头擦了把汗，这人越来越难打交道了。

方糖这会儿也收到了吕健回来的信息，一路小跑来到大堂：“健哥你终于回来了。”

吕健轻轻摆了下臂：“哎，无所谓的，我不在，你们不也有条不紊么。”

“怎么可能健哥，怎么可能！”方糖拉着吕健，疯狂的揉眼睛挤眼泪，瞬间展现出了强大的舞台喜剧功底，“没有你，就像白天没有了太阳，就像黑夜没有了星空，就像航船没了舵，大树没了根，我们不能没有你健哥！”

“哪有，说的太夸张了。”吕健微笑抬手。

“不，一点也不夸张，健哥，你看。”方糖向周围摊臂，“大家都像行尸走肉一样，失去了方向，机械的完成工作计划，这样是不行的。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

“瞧瞧，瞧瞧。”吕健冲顾文文不住点头，“这就是有文化啊。”

方糖拉着吕健真的要哭了：“鱼儿离不开水呀，瓜儿离不开秧，公司始终……”

“行了，差不多了，要有度。”

“哦……”方糖见机立刻从马屁姿态转化为工作姿态，“健哥，《民谣》时间有点紧。”

“这个啊……”

顾文文是不服的，她抢话道：“健哥说他淡泊名利。”

“那是必须的啊。”方糖再次游刃有余地转化姿态，“健哥自然是胸怀宽广，海纳百川，但我们公司其他人，还是很庸俗的，特别特别希望抱几个奖杯回公司。健哥，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们去报名，我们去抓紧，一定要让《民谣》得奖而归。”

“哎呀，你都这么说了。”吕健四望道，“为了同志们，我总要做点什么啊。”

他就此起身道：“行了，会议室说吧，把洪日艾薇也叫来。”

吕健甩了甩衣袖，淡泊名利，深藏功与名。

顾文文脸色发紫地看着方糖：“你……怎么做到的？”

方糖见吕健走远，才幽怨苦叹：“没办法，伴君如伴虎……其它的都无所谓，关键是要配合他装逼，古代宫里的大太监，大概也就做成这样了。”

“他到底有多想得奖啊。”顾文文指着那个背影问道。

“记着，他说自己胸怀宽广的时候，就是在算计；他说淡泊名利的时候，就是志在必得。这是基础装逼操作。”

“我去！那怎么辨别正话和反话呢？”

“唯勤勉而已。”方糖拿上材料跟上了吕健，“多练。”

242 有点多？

会议室，方糖已经给出了详细的时间计划表。

“就是这样，我们还有12天的时间，必须以小时为单位，抓紧《民谣》的发行。”

“有点紧吧……”洪日抱着后脑靠在椅背上，“要不明年吧？”

“嗯？”吕健神色凛冽地拷问着洪日。

洪日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立刻坐正：“今年，必须今年！加班加点也要做出来。”

“嗯。”吕健这才坐稳，“实际上音乐和MV的部分都已经完成，下面要做的都是包装、发行方面的事情，我们只需要确保11月24日之前，专辑能发行就可以了，评奖过程在十二月中旬，这中间的时间留给歌曲流行。”

“会不会有点，太……太悬了。”艾薇思索道，“发行两周后就评选，歌曲也许根本来不及大红，万一没评上的话，明年也不能报了。”

方糖一个劲儿地给艾薇使眼色，她也没看到，不愧是倒霉的妹子，她只好亲自找理由：“明年有明年的专辑，今年的要拿，明年的也要拿，都要拿，这就是健哥……不，这是我的决心。”

“那就来吧。”洪日晃了晃脖子，他感觉又要开始疯狂加班了。

“两天之内出专辑的全套视觉设计。”吕健已经开始吩咐，“包括但不限于封面、内页、歌词，另外我想让三位歌手每人写两百字左右的寄语，以书签形式做出来，随即插入CD包装内，像是干脆面里面的武将卡，30个小时内完成这些。”

“3……30个……”

方糖赶紧帮他打圆场：“快去吧，抓紧就好了，真超了健哥又不可能把你吃了。”

洪日这便抄起东西火速赶往工作区。

“艾薇。”吕健转望艾薇，“我也不知道要怎么造势，你看着来吧，可以让三位艺人同步发表一些云里雾里的信息，‘不忘初心’之类的，暗示大家有一大票金曲就要来了，当然还要做好媒体的公关，预算不要超过20万。”

“那我也去了。”艾薇也借机出去。

方糖瑟瑟发抖，剩下还有非常多的工作，好像都是自己的了。

“约Q狗易云大虾。”吕健说出了第一样。

“已经提前谈过了，都很乐意代理数字专辑发行。不过Q狗水比较深，周宏斌坚持找机会面谈。”

“OK，约他。”吕健接着说道，“联系CD压碟、包装的厂家，他们日子不好过，差不多就得了，确定24日能发三万张的货。”

“实体专辑，三万张？”方糖嘟囔道，“我查过了健哥，这两年最高的实体EP销量是沈翀，他宣称卖了10万，其实只有一万出头，其它的都填埋了。”

“没事，我定的三万，亏了我负责。”

“好吧。”

“对了还有，提前做好网店，我们的产品今后都会在上面销售。”

“这个倒快。”

“行了，这样应该来得及。”吕健拿起了方糖提前整理的《音乐专辑销售报告》翻看。

“健哥，这里有个很麻烦的问题。”方糖直接说到了最关键的地方，“如果确定销售的话，打榜会很惨，新歌榜和流行榜上只会有歌曲的词条，以供投票，歌迷没法试听。”

“早想过这件事，没关系，我们MV向排行榜公开版权，可以在新歌榜上欣赏。”

“可我们有十二首歌同时打榜。”

“你以为我怎么晒得这么黑？”吕健指着自己。

“12部MV？都完成了？”

“轻而易举。”吕健说得轻松，其实已经累瘦好几斤了。

“健哥……这次我……真的服。”方糖鼓着拳头道，“去找CD厂家了。”

……

吕健并不知道，一个更恐怖的策划，正在暗中酝酿。

整个前进集团，以及与其有合作关系的影视导演、制片人、美术总监等等等等，都被暗中召集到了一个会议室。

面对他们，想到将要商议的事情，即便是韦德，声音都有些发颤。

“这件事，必须完美。”韦德紧张地审视众人，“不然，发怒的不是我，是Jack。”

“Jack真的会发怒么？”一个制片人调笑道，“这么多年也没见他急过眼啊。”

“你可以试试看。”韦德瞪着他说道，“现在发信息给他，说他女儿长得一般般。”

“……”制片人咽了口吐沫。

“Jane是Jack的逆鳞，Jane的事情没做好，Jack一定会有所表示。”韦德正色道，“这次的婚礼，她无论提出什么要求，都要不计成本不择手段满足。”

一位导演环视会议室：“我们这里都是影视行业的中坚力量了，拍大片都够了，放心吧韦总。”

韦德看着天真的他，不得不动用了一个不合适的俗语：“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正说着，一个女孩推开了会议室大门：“不好意思，半天没锁上单车。”

韦德肃然起立，全场人不得不跟着他起立。

甄珍摆了下头发，掩面笑道：“不用啦……我就是来帮忙的。”

“交给你了Jane。”韦德迎上前去，“他们全听你的。”

“你不在场么？给你安排的任务怎么办？”

“我会做到。”韦德冲众人点头后，立刻抽身出去，像是在逃跑。

“没办法，他太忙了，大家见谅。”甄珍笑着一边挥手一边走向主座，“快坐快坐，你们这样我好不自在。”

大家见甄珍没什么架子，这才坐下，又不禁交头接耳。

“Jane越长越漂亮了。”

“真的找不出瑕疵……”

“我只是好奇，她跟韦德是自由恋爱么？”

“韦德、Jane和Jack，三位当事人都坚持是，但其他所有人都觉得不是。”

大家正聊着，甄珍的第一个问题已经砸了过来。

“诸位大哥，叔叔。”甄珍眨着眼睛轻描淡写问道，“现在裸眼3D技术成熟了么？”

众人傻瞪着甄珍。

“就是那种在空气中投出3D影响的技术，不需要戴眼镜，我想做那种开场。”甄珍绘声绘色地比划道，“灯光黑了，天上开始飘雪，但不是真的雪，也没有吹雪机，全部是3D影像呢。”

众人面面相觑。

一位深谙特效的导演问道：“就像大卫的魔术那样？”

“嗯！但最好是3D影像，如果有机器吹雪，或者纸片什么的话，会弄脏宾客的衣服。”

“这个……据我所知……如果只是下雪效果的话……”导演抬了抬眼镜，“在小范围的舞台上，投重资，理论上可以完成这件事，但如果是要在整个婚礼会场采用这个技术，我们可能需要……上亿美元来购置设备。”

“上亿……”甄珍点着下巴思索片刻，真心诚意地问大家，“是不是有点多啊？”

“……”

一股冷风吹过，大家都后悔来到了这个会议室。

不少人望向了空洞的大门。

韦德……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自己逃跑规避问题，这是社会上的油腻人才会用的套路啊。

243 很秀的套路

纸是包不住火的，该来的总会来。

【MC.Dog真身大揭秘，竟然是他！】

【东楼西湖南枪北马，再加个红中吕健就要垄断音乐圈了！】

【流行榜TOP10占5席，新歌榜垄断2—5名，“西湖家族”连续四期拔得头筹！】

【委员会榜单是否有必要出炉“反垄断法”？常务委员：为了流行音乐的和谐发展，的确有此议案。】

【连续举报10天，《韩流来袭》终被禁播！老委员怒批星工场：人伦丧失，操守无存，唯利是图！】

【金曲奖年度评审在即，MC.DoG在脸谱公开表态：我被封杀了无所谓，星工场大满贯已成定局！】

【星工场前进娱乐联手挖角，关系暧昧，是资本的同盟还是垄断的前奏？】

【版权费持续高涨，音乐公司却叫苦不迭，星工场抢了半个音乐圈的饭碗？】

【赵大公：不该让音乐以外的事情主导评审！】

办公室中，艾薇还没来得及搞定民谣的宣发，就不得不先应对这些事情。

“24小时内，我们的负面新闻持续增加，超过了过去两个月的总量。”艾薇沉声道，“健哥，我知道现在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但我的职责让我提醒你……”

“有套路。”吕健沉沉点了点头，“真会抓时机，评审前夕，《民谣》发行，最忙的时候。”

“感觉都是为了阻止我们获奖。”艾薇皱眉道，“谁会这么大范围的做公关，除了前进娱乐我还不知道哪个公司有这个资源和魄力。”

“的确，除了前进娱乐也没人配得上跟我们争。”吕健摇头道，“但一定不是前进娱乐，韦德就算出于利益想搞我，也会在婚礼后再出手，不然我把他的婚宴变成套路秀。”

“套路秀……好想看……”艾薇忍不住捂起鼻子，满脸期待，“你在他的婚宴上宣布出柜怎么样？伴郎抢走新郎，这个套路是不是很有秀？”

“你他娘的在想什么！”

“没事没事……”艾薇吞下了口水，回归正题，“评奖前夕出这么多新闻，我们是否要公开回应？”

“保持沉默吧，话越少越安全。”吕健淡然道，“奖么，虚名而已，”

“……”艾薇拧着脸道，“那……我用做什么么？”

“嗯……优先把《民谣》的任务完成。”吕健随口道，“然后把评审的全部规则，全部评委名单，以及10年内的获奖名单都给我。我是无所谓，可弟兄们跟着我忙了小半年，总该有个荣誉，你说对吧？”

“对的，对的。”艾薇无奈提醒道，“评审规则和评委名单就在你桌上。”

“好的。”吕健摆手道，“通知艺人半小时后来我这里。”

“包括狗哥……哦不，康哥么？”

“别，最近别惹他。”

“可他已经公开表态我们会包揽所有奖项了。”

“适当的时候，我有办法让他改口。”

“……”

……

滨海城区的一座小剧场中，一部名为的《战时青春》的歌剧正在上演，舞台上男女主角那充满张力的表演与高亢的歌喉令人振奋，但500人容量的剧场却只做了十几人，他们也并非是分散的，而是集中地坐在前排。

头排居中的一位老者全身心地沉浸到了歌剧之中，心情和表情都随着歌声和故事跌宕起伏，他不是第一次听这个了，但每次都会同样激动。

后排的人就没法那么投入了。

比如贺东方和郝青云。

郝青云摆弄着手机小声道：“谈事就谈事，干嘛非要陪葛老看这个？”

“葛老就好这口，要在艺术品味上跟他上同一条战线。”贺东方倒是认认真真地观剧，“难得静下心来，欣赏一下还是不错的。”

“你静得下来？”郝青云笑道，“魔方文化那堆老东西没给你下任务？”

郝青云离开魔方文化后，贺东方接盘了他的烂摊子，作为朋友，他也将郝青云推荐给了一家主打摇滚的老牌公司，这家公司有意向影视方向转行，正好用得上他。

二人虽然都是斗争牺牲品，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因相似的原因而沦落，反倒加深了他们的羁绊。

“任务当然是有的，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努力么。”贺东方冲前排的老人努了努嘴，“再不下手就晚了。你也认真点，一会儿评点一下歌剧，说几句虚话，什么将来要发展音乐剧之类的。”

“音乐剧？”郝青云摇头道，“这是死的最快的。”

“又不一定要兑现，哄他高兴么。”贺东方冲周围微微摆手，“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聚在一起的？几个月前还是对手，谁看谁都不顺眼，现在不是一个个亲的跟兄弟似的？”

“星工场……前进娱乐……”郝青云哼了一声，“好像就他们会抱团似的。”

“而且他们都有些藐视委员会，也藐视其它公司。”贺东方点头道，“抓住这一点，不把吕韦搞了，我们全得去喝西北风，民谣、神曲、偶像，他们想全占了。”

“真的太过分了，Q狗已经在给我们公司的版权压价了，意思就是爱卖不卖，反正都在听星工场。”

“所以啊，这可不是玩，这是定生死啊。”贺东方拍了拍郝青云，“吕韦可从来都不讲道理，我在前进尽心尽力这么多年，还不是说踢就给我踢走了。”

“手段也很恶毒，刷新了行业底线。”郝青云咬牙道，“艺人之间的事情，连我也套路进去了。套路就套路，说好了到此为止，一天不到就出尔反尔，无理无情无信无义，行风就是被他们这种人带坏的。”

正说着，歌剧结束，大灯亮起，二人连忙跟着使劲鼓掌。

头排居中的老者已是热泪盈眶，周围的人也不得不使劲挤眼睛，争取弄湿弄红一点。

“这才是艺术啊葛老。”一人不住晃着头叹道，“现在的流行音乐，真是越来越低俗了。”

“谢谢葛老！我今后每周都要来听一听。”

“太美了，太美了，心潮难平。”

老者听到这些赞美，却并不怎么欣喜，而是回过头看了看空空的剧院，叹了口气。

244 休想碰到！

贺东方揪了下郝青云，后者会意，俯身前倾到老者耳旁：“葛老，这戏张力足够，情感深厚，曲目也没的说，我觉得它能上大荧幕。”

“哦？”老者眉色一扬，“你是……”

“我青云呐，你这是看的太入了，把我都给忘了。”郝青云连忙送上名片，“我现在在滚动文化。”

老者接过名片：“滚动……不是滚动音乐么？改叫文化了？”

“哎……音乐圈日子不好过啊……我们准备转型影视了，这不正好让我看到这么优秀的歌剧了么，音乐电影是个方向，这剧也真的不错，不管我们能不能拍好，都想努力一下。”

“这个拍成电影，绝对好啊！比市面上那些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老者冲四周道，“而且这里面的音乐，这才叫音乐啊！整体结构，旋律的转换，词的意境，情感的深度，这才叫音乐！”

“对对对！”

“葛老说的对，现在的音乐啊……”

众人拍了一圈马屁过后，便又陷入了幽怨。

“不瞒您说葛老，不只是滚动，我们也快做不下去了。”

“水平越来越低，我们跟不上了啊葛老。”

“都不是水平问题，是降维！原来立体的音乐，现在都成什么了？《老鼠爱大米》、《韩流来袭》您听过么葛老？”

“哼……”老者摆了摆手，“现在的新歌榜，越来越没法听的，没有态度，没有技巧，只有无止境的讨好那批不懂音乐的人，越来越浅，越来越浮，都不是靡靡之音的问题，根本就是恶心，低俗。《同桌的你》不少人都叫好，我听了听——什么东西嘛，音乐学院随便一个学生的练习曲水平，什么橡皮、日记，为了押韵而押韵，没内容。”

“那旋律也是抄袭国外的民歌葛老，有人查出来了，星工场愣把消息给封了。”

“这我倒不知道，什么名字，哪国的？”

“好像是意大利吧？具体名字我也忘了……”

“谁记得？”葛老问道。

众人都是一副我就是知道，可就是想不起来的表情，只好岔开话题。

“那个《甜蜜蜜》也是，老邱说这旋律像是南亚那边的风格。”

“还有《韩流来袭》根本没旋律，把黑人骂人的节奏拿来就用。”

“恬不知耻啊！”

“最生气的是那什么Boys，怎么就要拿冠军了？唱的什么东西！”

“世风日下啊……”

“行了行了。”老者四望道，“不用再说了，从金曲奖诞生开始，我就是评审主席，每年一到这会儿就这样，我知道你们为了什么来。”

众人皆是不好意思的笑容，老头子还挺清醒的么。

可贺东方却没有，他依然是义正言辞，声音也是刚正不阿：“葛老，今年，真的不是谁拿奖的问题，奖，我们压根儿就没想。”

“那是什么问题？”老者颇为动心地回头问道。

“是我们中华音乐之存亡问题！”贺东方怒拍郝青云的大腿，“看看星工场，为了市场，他们做到什么程度了，就为了讨好那些不懂音乐的人，《韩流来袭》这种东西都搞出来了。再看看韦德，掌控业界最优秀的资源，都在做什么事？模仿模仿，还是模仿！什么火就模仿什么，《同桌的你》火了，他就搞了一票无病呻吟的民谣；神曲火了，他就让全公司都搞神曲；偶像火了，他就动用所有资源去推Boys。”

贺东方越说越动情，越说越正义：“吕韦两个人，一个点火，一个扇风，就像老邱说的，完全无视了音乐的基本素养，唯利是图！好，钱都让他们赚了，好音乐都被埋没了，我们认，我们走。可我们走了，还剩下什么？接下来的华语音乐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再说难听点……”

贺东方指着舞台，唾液横飞：“没了我们这最后一批有风骨的人，一年后，两年后，五年后，年轻的观众，还有机会看得到《战时青春》吗？”

贺东方最后的话几乎是含着泪说出来的。

“说得好！”

“贺总把我们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我们走可以，我国的音乐事业怎么办？继续滑坡，全让他们说的算么？”

贺东方掐着郝青云的大腿，含泪咬牙道：“钱赚不到我们认了，可名，若是再给了星工场和前进娱乐，葛老，我们痛心啊！”

“不用多说了！”老者大臂一挥，不觉中已是愤恨不已，“那两个蝇营小贼，我一开始就没准备让他们拿任何奖。让他们拿，岂不是大大的笑话？笑我泱泱中华，没人长了耳朵？”

“说得好葛老！”

“那种音乐，俗人喜欢听就好了，还想名利双收？真当我们委员会没有品位？”、

“市场归市场，艺术归艺术！”

“葛老！”贺东方见机道，“全行业的人都在这里了，一半都是您的弟子，您就说，我们怎么着吧，为了华语音乐，您一声令下，我们同仇敌忾。”

“你们呐！”老者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们，“有这心气儿，不如做两首真正优秀的作品出来，少耍些手段。”

“您说的是，可吕韦的手段欺人太甚啊。”郝青云的大腿真的很疼，疼的快哭了，“恶意抹黑、爆料、挖墙脚、扰乱商业秩序、拉帮结派贿赂委员，简直是为所欲为啊！我们再行君子之道，岂不是令其更加叫嚣。”

“哼，现在世风日下，就是这类人太多了。”老者含恨摇头，“行了，你们看着办吧，只要目的正确，别太过分的事情，我都不会管的。”

“我们哪会做那种事。”

“您多虑了葛老。”

“到此为止。”老者利索起身，“你们如果真有好心，就拉扯一把真正的音乐，让《战时青春》演下去，像是百老汇一样传承下去，让孩子们能看到，除了《老鼠爱大米》这类糟粕外，我们是有真正伟大作品的。”

众人还要说什么，却见老者手一挥。

“至于什么星工场前进娱乐……”老者精神一个抖擞，既怒又威，“只要我葛如一在，他们的脏手就休想碰到奖杯！”

245 这不合逻辑！

星工场，吕健的办公室内，聊的完全是相反的事情。

“要我们自己商量分配奖项？”莫惜君瞪着眼睛道，“这不是评委会的事情么？我们自己可以决定？”

“我看过规则了，都是套路而已。”吕健指着奖项表格，“最佳新人我们拿定了，你们自己讨论一下谁来拿。”

“这个……明显该是台柱吧？”乔乔为难道，“不让台柱拿，怎么合适呢？那么谁是台柱呢？是不是该以最多冠军单曲数量来定呢？我觉得应该是吧……”

“我无所谓。”夏歌看着乔乔嗤笑道，“你们两个商量吧，我客观中立评判。”

莫惜君思索道：“如果健哥有把握拿奖的话，谁都无所谓吧？看评委和歌迷票就好了吧？”

“不行，必须确定一个，避免分票。”吕健解释道，“就像美国总统大选一样，我们内部要先推出候选人，把票集中在一起，再出去竞争。”

“那不如这样……”乔乔灵机一动，“我拿最佳新人，惜君姐拿最佳女歌手。”

莫惜君点头：“这样刚好啊。”

“放屁刚好，除非乔乔现在去泰国做手术，不然根本不可能拿‘最佳女歌手’。”吕健骂道，“他把他根本得不到的东西许给你，明显在占你便宜惜君。”

“还好吧，我没觉得吃亏啊。”莫惜君相当舒适。

“那就这样……”吕健看着奖项表格说道，“按你们说的走，但最佳单曲给夏歌，《一场游戏一场梦》。”

“这样最好啦。”莫惜君拍手称快。

乔乔勉为其难摆手：“算了，老夏毕竟年纪大，让了让了。”

“说的好像已经拿到了一样。”夏歌忍着笑摆手，“继续继续。”

吕健就此把他们的名字填在表格上，接着说道：“最佳制作人将在西湖和余声之间产生，这个我和韦德商量……下面是最佳男歌手，我觉得评委会更容易接受夏歌，乔乔在他们那边口碑不太好。”

“不行啊，这样很矛盾啊。”乔乔不服起身，“我和夏歌都是新人，我都拿最佳新人了，结果他是最佳歌手，这就好像期末考试全班第二拿了年级第一，这不合逻辑。”

“动动你的脑子。”吕健点了点脑袋，“夏歌是新人么？”

“不是么？等等……他好像的确出过道……”乔乔想了想，突然一惊，“妈的，套路我！假装给我一个新人奖，其实就是为了把最佳男歌手给夏歌。”

“你怎么才想到……”夏歌终于跺着脚大笑起来。

乔乔指着吕健骂道：“你假装找我们商量，其实根本就是钦定。”

“没有，没有这个意思，你要非这么说，我最多是支持。”吕健指着夏歌道，“人家跟你谦虚一下你还当真了？你啊，太年轻了，明年再说。”

莫惜君跟着劝道：“好啦乔乔，你不差这个啦，不行我把最佳女歌手让给你，现在做手术很快的。”

“有你这么劝人的么。”

莫惜君绘声绘色讲解道：“很有创意的好不好，你有机会成为史上第一个，既拿最佳男歌手，又拿最佳女歌手的艺人，多炫酷啊。”

“你们脑子都有问题。”

吕健继续填表：“最佳专辑，《民谣》……最佳乐队、组合跟我们没关系，最佳MV，暂且随缘，最佳摇滚单曲……《疯狂世界》有点悬，《无地自容》吧。”

“连商量都不商量了？直接钦定？”乔乔绝望高呼，“音乐界要完蛋了！”

艾薇此时刚好推门进来：“你们也看到了？”

“什么？”吕健抱着表格不解道。

艾薇咽了口吐沫：“看葛如一的脸谱。”

“葛如一是谁？”

“文娱事业委员会唯一一个还没退休的创始人，音乐事业部名誉主席，历届金曲奖评委会主席，滨海音乐学院名誉校长，中华交响乐团名誉主席，中华歌剧院……”

“行了我知道了。”

房间内的四个人都立刻拿出手机，很快搜索到了一个银发飘飘的老者头像，一副武侠中老掌门的扮相。

【葛如一：在我退休之前，星工场休想碰到奖杯！】

四人对视，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吕健本人也十分茫然：“我惹过他？”

艾薇抬手道：“翻翻他之前的言论。”

葛如一倒是很少说废话，过往评论以乐评为主，称得上深度专业，不过浏览量和留言都十分稀少，因为他的关注点在民乐、歌剧、古典乐、纯音乐这些方面，流行音乐少得可怜，不过还是能找到一些。

【很多朋友反映，我评点流行音乐越来越少了，问我是不是恋旧，我想说不是的，只是因为现在大多数流行乐都配不上评点。】

【原来的一期新歌榜，至少有三五首是有水平的，现在三五期新歌榜都没有一首有水平的。】

【你们的意见我看到了，《韩流来袭》已下榜，勿念。】

【太多朋友请我评点《老鼠爱大米》，我只能说，这个歌的歌名就不合格，不过盛情难却，我还是听了一遍，这是一首媚俗到没有底线的东西，连作品都称不上，我在考虑，是不是现在注册会员的资格太开放了，导致这种东西都会有人投票。】

【聆听《消愁》愁更愁，一流的词、二流的唱，三流的曲，四流的编，五流的制作，及格的作品，竟然是星工场出品？猛然一翻，哦，没有某人参与制作，歌手的原创，怪不得比以往优秀。】

【《甜蜜蜜》乍听不错，可稍微经过思索，发现这完全是演唱者的个人魅力体现，旋律与词都是莫惜君个人的陪衬，实在谈不上什么水平。不过莫惜君的确是近些年来难得的好苗子，愿音乐人能写出配得上她的词曲，如果流行音乐人不能，那么欢迎他来歌剧院试试。】

【大家都让我评一下乔乔，这个我真的做不到，《疯狂世界》我听了七个音就受不了，关掉了，我没法了解这个勉强称之为歌手的人，也没资格评点他，我只听过一次《同桌的你》，大概是音乐学院大一学生课堂练习的水平吧。】

246 十六字真经

吕健撇下手机啼笑皆非：“不是说赵大公才是业界毒舌么？”

艾薇解释道：“赵大公比较出名，他不出名，总共没几个人关注他的。”

“哇，夸我了呦。”莫惜君十分满足，冲乔乔道，“看见没，个人魅力！”

“评《消愁》评的还算犀利。”夏歌摇头道，“其它的太尖酸了，这个人视野很窄。”

“妈的他牛逼他写啊！”乔乔就差砸手机了，“这帮老家伙骂了我几个月了，有完没完，牛逼自己上啊。”

艾薇始终关注着吕健的神色，方糖教给他的《十六子真经》已经铭记于心。

【快正慢反，严正笑反。】

【反问必反，设问谋反！】

这是方糖担任CEO以来，智慧与经验的高度浓缩，翻译过来就是——

如果吕健以快语速说话，说的大多是正话，如果语速慢，那么说反话的概率很大，相应的，严肃的时候在说正话，笑的时候才说反话。

用反问句的时候要注意，极大概率是反话。

用设问句的时候要小心，他脑子里不知道在谋划什么鬼东西。

艾薇紧盯着吕健，这种时候，千万要搞清楚他的心意！

“这种情况我们可以投诉了。”吕健轻描淡写道，“身为评审主席公布这种私人见解，无异于法官在庭上骂嫌疑人，理应撤职避嫌。”

艾薇松了口气，还好是吩咐。

“好的，我现在就去。”

“算了我来，他们会拖的，我找一个公正严明的人帮忙。”吕健起身摆手道，“你们先去忙，艾薇留下。”

三人对视过后，夏歌尽量含蓄地说道：“最好别跟委员会闹得太僵，低调处理，他们毕竟是最大的平台，我们也是依靠新歌榜才能火起来。”

“嗯。”

“别对老人家太狠呐健哥。”莫惜君只是单纯的关爱老人。

“妇人之仁！”乔乔摇头道，“这老东西就是欠揍，这么多年众星捧月哄着他，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行了，走吧。”夏歌这便拥着二人离去，再留这里就打扰吕健打秘密电话了。

吕健的电话自然是拨给穆纤雪的，葛如一显然已经违规了，吕健脾气稍微再爆一点就可以采用舆论套路，逼葛如一辞职避嫌，但这样势必会跟委员会关系搞僵，因此他对这些老前辈的策略一直相当保守，权当听不见，可这次事关金曲奖，他无所谓，但总得照顾弟兄们的情绪不是。

如果按照正常渠道反应问题，八成会被一拖再拖，时间都耗下去，找穆纤雪搞事情应当能更快一些。

电话接通，穆纤雪直接说道：“别跟我说《韩流来袭》下榜的事情，我不会改主意。”

吕健的话被噎了回去，调笑道：“又不是你要它下的。”

穆纤雪义正言辞：“流程上的确是主席主导的，但我个人非常支持，也早在之前就阻止这首歌打榜，只是没成功。”

“你这不是捡梁子往自己脑袋上砸么？怎么还有你这种人。”吕健轻笑，语速渐渐放缓，“不过无所谓，这点心胸我还是有的，你有你的道理。”

艾薇心神一紧，又是笑，又是慢语速，这绝对是反话。

“谢谢你的理解，还有事么？”穆纤雪问道。

“看看你们BOSS葛如一的脸谱。”

“怎么了？稍等……”穆纤雪倒腾一番，即便是她，看到言论后都不禁一叹，赶快又把手机贴到耳朵上，“这太过分了。”

“这肯定违背你们那堆制度了吧？”

“的确，金曲奖评审制度有明确要求，主评审团人员禁止在颁奖前三个月内公开发表影响奖项归属的个人意见。”

“惩罚呢？”

“视情节而定，最严厉将剥夺委员身份。”

“那交给你了，公正小卫士。”

“这事……我不方便。”穆纤雪摇头道，“葛老是跟我父亲平辈的传奇人物，地位相当于我的教父，只有他自己有权弹劾自己。”

“你们没什么纪律督查组之类的东西么？”

“有的，但没人会攻击葛老，这就跟攻击自己的父亲一样不可理喻。再者说……”穆纤雪捂着嘴小声道，“容我用不违规的方法表述——有人猜测，大多数主评审团评委都不支持星工场，葛老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委员会的意见。”

“这算什么，说好的公正呢？”

“偏艺术还是偏市场是理念问题，无关公正。评审团制度的核心，就是一个小圈子的专业人士来决定奖项归属，这本身就是不公正的。”

“不不不，你把问题说大了，我仅针对评审团主席公开否定我这件事，这是绝对的，昭告天下，光天化日之下的不公正，如果不撤掉他，你们委员会就是个大笑话。”

艾薇眉头紧皱，吕健非常严肃，语速极快，这次是超级正话。

“我明白，我想想。”穆纤雪陷入纠结，这事儿的确太纠结了。

好在，这样的纠结仅仅持续了一分钟。

艾薇轻轻点了点吕健，把手机亮给他看。

吕健的表情，渐渐变得精彩万分。

【葛如一：身为委员会的老骨头，金曲奖的创始人，我深切的知道我的言论已经失职。根据规定，本人即刻起辞去本届金曲奖评审团主席一职，但我说过的话绝不收回。】

【葛如一：在事业上，我有两个责任，一是对委员会负责，二是对华语音乐负责，如果二者有矛盾，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金曲奖奖项是对优秀音乐作品、艺术家的肯定，而非给卖座的东西锦上添花。真正的艺术家，真正的音乐已经食不果腹了，如果连奖项这个荣誉都被剥夺，我们将渐渐失去他们。因此我再次重申——在我退休之前，星工场休想碰到奖杯。】

“好了，没事了。”吕健冲着电话缓缓说道。

穆纤雪却没打算混过去：“我想通了，只有我才有资格做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反映，亲自去找葛老，还你一个公道。”

“那谢谢你啊。”吕健实在懒得解释了，浪去吧纤雪。

“分内之事。”

放下电话，艾薇刚要说话，吕健就抬手制止，而后缓步走到桌前坐下，双臂撑在桌上，双手搭成了一个三角形，微微眯眼：“你怎么看？”

艾薇大惊，出现了，设问句，一定在酝酿大事情。

“我……我……”艾薇颤颤道，“我不太敢看……”

“该放弃奖项么？”吕健转头道。

反问句，反问必反！

“健哥，我觉得，不能放弃！”艾薇义正言辞道，“我们配得上这些奖项。”

247 大联盟

值此关键时机，“反吕韦联盟”在主心骨贺东方的组织下进入了战前动员阶段，他们早知道该怎么做，只是等葛老点头而已。

君临高尔夫红酒庄园，诸多音乐公司的高管转战于此，这样非正式的动员大会实属无奈之举，总不能大大方方在会议室说这些事情，小范围小圈子的传播与暗示更加安全，另外这里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大家都必须换上高尔夫行头，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都存在保险箱里，也免了被录音的风险。

品酒室中，主心骨贺东方率先举杯：“葛老不在，我们直话直说，我们十八家公司聚在这里，为的不是别的，唯‘求生’二字，再这么持续下去，恐怕我们都要转行。”

郝青云第一个附和：“这届金曲奖，是最后的机会了。”

其余人也纷纷举杯。

“而且那两个公司也是铁板一块，非常封闭，完全不共享资源，我们到现在都不确定西湖终究是谁，音乐人该是自由身的，而不是给一个公司金屋藏娇。”

“市场秩序已经完全被他们搞乱了，我们必须团结一致。”

“再让他们这么霸榜，我们全失业。”

“大家说的都对，不过我们时间有限，在这里，我们先商讨大的精神。”贺东方放下酒杯正色道，“我先提出三个‘大步走’，抛砖引玉，大家一同品品。”

众人皆放下酒杯，等待联盟盟主给出指导精神。

“第一步，削其锐气。”贺东方朗然道，“大家都知道，这几个月吕韦过于嚣张，连环亚都给捣了，现在他们直指金曲奖，目中无人，我们先要让他们知道，谁说的算，让他们的步子慢下来。”

“第二步，攻其软肋。”

“前进娱乐和星工场近期明显过度偏于市场化，完全放弃了艺术素养，不仅是主流音乐界，相当数量的听众也对他们很不满。我们要抓住这一点，拼命攻击，利用好委员会、乐评人、网络意见领袖的力量，尽快的将‘低俗’的标签印在听众的脑袋里。面对大量专业的主流评论，让他们从不敢唱反调，渐渐变成‘接受事实’。”

“第三部，阶级斗争。”

“一旦这个舆论成立，我们就开始拉队伍，带节奏，搞斗争，把他们的作品，他们的艺人打成‘恶俗’、‘无内涵’、‘鲜肉花瓶’、‘无病呻吟’的典范，利用我们的公关资源，从听众层面上开始抵触他们，让‘星工场制作’成为一个很‘Lo’的标签，让听众觉得喜欢他们的歌曲，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必须在艺术品位上，分出阶级，激化矛盾，发动群众的力量，我们才有一线生机。”贺东方摊臂道，“我说完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本以为只是操纵一下金曲奖，出口恶气罢了，万没想到，贺东方竟然野心如此之大，计划如此之周全。

不愧是把前进娱乐拉扯大的老油条，在此之前，大家险些忘了贺东方曾在甄杰的手下做了十多年，与韦德长期博弈的男人，就算是凡人，在经历过那些后，也总该积累出了足够的东西。

所有人都陷入了思考。

的确，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吕韦已经吃掉了半壁江山，在这种局面下，专精某一小领域音乐的工作室尚有生存空间，大公司业绩纷纷断崖式下滑。

在自由市场竞争的大环境下，在坐所有人的公司都面临着裁员、缩水、乃至转业解散的危机，贺东方说的对，这是在求生，绝非出口恶气那么简单。

只是在质量和市场竞争力上超越吕韦，几乎已经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就只能另辟蹊径。

“是不是那种感觉。”一位额头上还有伤的高管抬手比划道，“把一个品牌的手机打上‘国产山寨’的标签，大做文章宣传这都是‘没文化’的人用的，把它打成‘屌丝机’、‘厂妹机’，从而让大家都抵触这个品牌，无关它的质量和性价比，觉得拿在手上就是丢人。”

“非常对，十分类似。”贺东方十分欣赏地说道，“高总说的很到位，是不是在手机公司做过类似的事情？‘菲尔普斯’防水机是你搞垮的么？”

一阵友善的笑声中，高管微笑摆手：“原先Peter考虑过，不过是相反的，他想把环亚出品做成手机中的‘Iphone’，让听众达成共识——听环亚音乐是一件极有品味的事情，就像很多人会无视性能和性价比去购买那款手机一样，让这成为一种虚荣的阶级象征。”

贺东方惋惜道：“很棒的思路，只是没机会了，代我向魏总表达敬意。”

“一定。”

“手机品牌”的例子十分有效地打开了大家的思路，一时之间，各种赞叹与建议此起彼伏，不少人甚至已经喊出了公关文案，或者打开逼呼寻找更有趣的思路。

刚刚安静的人们突然活跃起来，面对这场公关战，他们似乎拥有无限的战术可以操作，《老鼠爱大米》、《韩流来袭》近在眼前，与它们的流行度相比，星工场唯一有逼格的歌曲《消愁》根本就不堪一战，至于更加有逼格的《无地自容》，其实在场多数人都没听过。

“稍安勿躁。”贺东方抬臂道，“我们有很多事要做，大家也不用事事都商量到这么细，我们之间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共享资源。”

众人再度收声聆听。

“我们的公关资源、创作资源，甚至是财务资源，都要在一定程度上共享，我们必须先放下自己的小算盘与狭隘的利益观，那些事等吕韦垮了之后再谈。”

众人皆是点头称是，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真心的，认真的接受这个意见。

“那么下面，我们先进行当务之急的合作，金曲奖很多专业评委都是我们的人，或者与我们有合作，我们将在相当程度上决定选票的归属。”贺东方拿起了桌上的表格，“首先，我们要避免内斗，一致对外，在这里商量好每个奖项的安排，不要抢票。”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难免有那么一丝丝情绪，但很快就被集体意志取代。

这届金曲奖，实在没有争夺的必要了，搞垮吕韦才是唯一的求生之道。

248 大绑架

“贺总……”一位年轻的高管皱眉问道，“这么大规模的抱团，很难不被主席评审团知情，风险很大啊。”

“所以我们才陪葛老看戏。”贺东方眉色一凛，“葛老都点头了，没人会在意这件事的。”

“可葛老，刚刚辞职……”

“哈哈哈。”郝青云大笑道，“梁总，您还是有点年轻，对葛老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当不当这个‘主席’根本不影响他的权力。这只是一个名誉，一个束缚罢了，没了‘主席’的马甲，葛老才方便‘引导意见’啊。”

年轻高管惊道：“我以为葛老是老糊涂了……原来这都是套路啊。”

“他可不糊涂。”贺东方叹道，“糊涂的人能从始至终抓住权柄不被抢？别小看委员会的创始人。”

“学到了，学到了。”年轻高管抬了抬眼镜，扫视四周，“我本来对这次合作心有疑虑，怕大家各怀鬼胎，那么现在，可以认为葛老是幕后的裁判么？如果谁不守规矩，葛老会出手干预，只有他当仲裁者才令人信服。”

“当然。”贺东方点头，“我们确定的名单会交给葛老，必须他点头才成立。”

众人纷纷附和，他们最怕的就是贺东方主掌大权，滥用资源翻云覆雨，有葛老做见证，他们最后的疑虑也当然无存。

“那么开始吧。”贺东方拿起表格念到，“最佳专辑，谁有意竞争请直说。”

没人说话，都是看着贺东方微笑，这年头一年也出不来几张专辑，谁还那么傻一口气出那么多歌，唯有魔方文化的华榕出过一张有影响力的专辑，不过是精选集，只有一首新歌，其余都老歌新编，即便如此，这仍然是今年最佳专辑的最有力竞争者。

“一定是华榕的，这个奖跳过去吧。”郝青云笑道。

贺东方摇头：“不好说，有消息，星工场在憋一张大专辑，歌都录好了，只差发行。”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来得及么？”

“时间太紧了吧。”

“如果歌都录好了……技术上是来得及的。”

“星工场的专辑……竟然还有点期待……”

贺东方抬臂道：“虽然专辑还没出，但我认为，这个奖是我们最难狙击的，不因别的，这一年实在没有像样的专辑，我自己说无需避嫌，华榕的那张就是骗钱的。”

众人尬笑起来，评价自己公司的作品如此直白，贺东方是真的拼了，不过想想也还好，华榕那张精选集是他进入魔方之前发行的，他随便喷。

郝青云皱眉道：“星工场的制作能力摆在那里，专辑只要质量过关……根本就没法竞争。”

“毕竟质量太悬殊的话，强行颁奖给华榕是要犯众怒的。”

“别的奖都好说，都能拎出可堪一战的对手，就是这个最佳专辑……”

“可也没办法啊……就十几天了，不可能做一张专辑出来。”

“有可能！”贺东方猛然挥臂，“我们不是孤军奋战，我们是十八家公司，数百个艺人，几十位制作人，两周之内，十二首单曲还做不出来么？”

大家都被贺东方的气势所感染，的确，理论上是可以的，不过问题也很明显。

“可创作这种事……不是说来就来的。”年轻的高管抿嘴道，“十二首可堪与星工场一战的歌曲，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谁说要临时创作了？！”贺东方冷笑道，“诸位，别被吕韦打晕了头脑，忘记了我们的音乐底蕴，我们生存到今天，有我们的理由。”

……

星工场，每位职员都看到了吕健亲自撰写的两份文案，都充满了火药味，虽然撕哔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吕健还从未亲自上过前线，自始至终都深藏功与名，装逼只限于公司办公楼内部。

但这次，委员会创始人，评审团主席已经亲自叫阵了，他若不出口，世人还真当他不玩套路了！

两份文案，代表着两个相反的方向。

其一，采用对仗句式，同样把话说绝，不留后路——

【在我退休之前，星工场永不参选金曲奖。】

鉴于星工场作品的流行度，这将是对金曲奖强有力的打击，但伤敌一万自损八千，星工场也将永绝所有音乐人都最珍视的那份荣誉，甚至会与委员会彻底决裂，闹得更严重些，干脆连榜都不用打了。

因此，所有职员都投票给了文案二，谁都知道荣誉只是荣誉，但谁都放不下荣誉，反正文案一也是刚，文案二也是刚，都会惹到委员会，干嘛不再浪一点呢。

公司核心聚于最大的会议室中，吕健已经撰写好了最终文案，但还没按下去。

“大家都看到了，这是公司的集体意志，我个人对获奖这种事……”

众人齐声道：“真的无所谓！”

“好了，快按吧！”

“迫不及待了！”

“求求你了健哥，让我们拿奖吧！我要拿奖，我活着就图拿奖！”

“哎，没办法，偶尔耍一些手段撕一次哔吧。”吕健的手轻轻一点，再无回头路——

【星工场吕健：@葛如一，你若真能只手遮天，这音乐也没什么可玩的了，你都踩着我脸说话了，我必须奉陪到底——拿不到奖我退休。】

吕健扔下手机双手抱在脑后：“玩退休绑架人心谁不会。”

“是啊，名义上健哥现在就可以退休，”方糖笑道，“总没人能阻止你来这里遛弯儿吧。”

“那就再彻底一点。”却见乔乔也扔下了手机。

吕健感觉不太妙。

“啊！”艾薇拿起手机吼出了乔乔刚刚说出的话，“乔乔复制了健哥的话，把退休改成了隐退。”

乔乔冲周围道：“慌什么，你们动脑子想想，这种事怎么能让健哥一个人上？咱们缩在后面等着喊666么？一起上啊！”

“好有道理。”莫惜君一系列光速操作。

【星工场莫惜君：星工场没了健哥，就不是星工场了。健哥如果退休，那我也隐退，@葛如一，老爷爷注意身体>.<。】

众人咽了口吐沫望向吕健。

“看我干嘛，我无权阻止他们隐退啊。”吕健摊臂道，“再动脑子想想，这会儿真的该看我么？”

大家动脑子想了想，随后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夏歌。

夏歌手足无措：“大家别激动，是这样的，我没有脸谱网。”

“重新激活很快的，老夏。”乔乔满怀恶趣味地望向他，“这种时候总不会怂吧。”

夏歌表情很复杂：“我已经隐退过两次了，这样显得我很浮夸。”

“来吗来吗，大家一起！”莫惜君拽了拽夏歌的胳膊。

夏歌无奈一叹，别的不说，绑架人心先把他给绑架了，他也只好重新激活账号发言——

【@葛如一，我尊重您的过往成就，但很遗憾，您的履历再辉煌，也总有功成身退的一天，我也一样，当我精力不济，跟不上时代的时候，会自觉把位置让给年轻人——但不是现在。】

大家看着夏歌的文案非常不满，他的确很难跟上网络的节奏，这种言论很难有流行度，太理智客观温和委婉了。

夏歌看着众人无辜摊臂：“总得有个人讲道理吧，我帮你们把情绪圆回来了，不然会说我们不尊重前辈。”

“这样挺好，夏歌隐退过两次了，再说隐退真的不合适。”吕健晃了晃胳膊和脖子，“那么开始吧，让这帮犊子见识见识，什么叫总统竞选级的套路。”

249 婚前恐惧症

宣布应战后，众人暂时被放走吃饭，不过这绝不是体贴下属，只是为了加班到半夜打下物质基础罢了。

至于吕健，连吃饭都放弃了，他一面参考着评奖规则在本子上勾勾画画，一面拨通了韦德的私人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韦德便直接开口：“胡克半小时内到你那里，他代表我的资源和权限。”

“啊。”吕健不得不佩服，“我还没说什么事儿。”

“你愚蠢的言论已经人尽皆知，业内都巴不得你赶紧退休，你自己心里就没点……数么？”

“哈哈哈，我以为你会说，星工场垮了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吕健满怀恶趣味的试探道，“是不是我们的友情，战胜了你的竞争哲学？”

“你膨胀了，请你当伴郎只是为了让Jack有面子。”韦德不加思素答道，“唇亡齿寒，你垮了下一个就是我，要干掉我们的不是葛如一，而是业内所有的大公司。”

“等等……这信息量有点大，你说‘我们’？这事儿不是针对我的，是我们？”

“是的。”

“但葛如一只是在针对我。”

“这很自然，各个击破成本更低，你真该去读读《春秋》《战国》。”

吕健稍做思索，神情不由得严峻起来。

看来葛如一只是个幌子，一颗被利用的棋子，真正脏手都藏在后面，要对付的人不是一群顽固或者没主见的评委，而是半个音乐圈。

“比预想的要严重。”吕健屏息正色道，“你最好亲自来，我去你那里也可以。”

“我有更严重的事要做。”

“婚礼策划？”

“那是第二严重的。”

“等等，我们被所有人搞只是第三严重的事情？”

“第四。”

“你他娘的在毁灭世界么？”

“好了，胡克会全权代表我，还有事么？”

“嗯……鉴于事情的严重性……”吕健总要做最坏的打算，“能不能让你岳父在必要的时候帮忙？”

“你自己去说。”

“你帮我铺垫一下。”

“飞机要起飞了，起飞了起飞了……嗡，唔……嘟……嘟……嘟……”

“……”吕健看着电话，这就是婚前恐惧症么？

高尔夫酒庄的密会还在继续，喜讯突然传来，星工场脑袋抽风跟葛如一犟上了。

众人把酒言欢，击掌相庆。

这真的是半个音乐圈期待的事情。

同行是冤家，枪打出头鸟。

多数人可没什么伟大的信仰，从成年后到退休前，只关心自己能挣多少钱罢了，至于华语音乐事业谁爱操心谁操心，这市场从头到尾就不少你吕健一个。

虽然把地主打倒了他们也成不了地主，但至少心里舒服，也能混得更开。

当然，能坐在这里的多数人并没有真正的开心，他们知道，退休隐退什么的，都只是套路罢了，夏歌的样板戏已经很明确的展现了。

但没人提出这个疑虑，都假装一副大快人心的样子，他们要互相鼓舞信心，团结一致，而不是提出令人失望的顾虑。

“这下子好了，吕健自己往坑里跳，还拉着艺人一起。”

“我们这就可以做新闻了，标题都想好了——【绑架歌迷要挟金曲奖？华语音乐不缺你一个！】”

“这个人真的是膨胀了，口出狂言，搞这种没意义的赌约。”

“天时地利人和，这事儿必成！”

贺东方放下电话道：“还有一个好消息，韦德即刻起赴京开会，两周后才能回来。”

“妙啊！葛老这手打的好，各个击破，韦德袖手旁观。”

“哼，韦德怕也是盼着星工场垮了，独揽大局呢。”

“万事具，东风来！”

贺东方抬手道：“好了，奖项已经配置完毕，分工也已经讲明，大家都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众人频频点头，十八家公司各有分工，舆论制造，煽风点火，四方游说，百花齐放，这不是双拳难敌四手的问题，是难敌三十六手。

……

晚六点半，大家重聚于会议室，少了几个人，又多了几个人。

吕健站在桌前，扫视众人：“大家互相认识一下，未来十几天我们吃住都要在这里。”

“你们应该都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胡克起身道，“我有幸刚刚担任前进娱乐的公关总监，叫我胡克，Hulk都可以，我在这里全权代表韦总的立场，将支配前进娱乐的资源协助健哥做事。”

少数人知道胡克曾孤军深入环亚的事情，多数人只当他是一个超级职场精英，尤其是他那风骚的少白头。

“这样太慢了，我来说吧。”吕健拍了拍胡克，徐徐展开宏图，“所谓选票战，永远都是公关战，现在战斗的严峻程度已经超过了我们所有人的想象，星工场和前进娱乐遭遇了业界同行前所未有的狙击，我们要做的就是，拿下金曲奖，把那帮临时抱团互舔的废物打回一盘散沙，顺便让自以为是的老家伙退休。”

乔乔捶了下桌子恨恨道：“妈的，歌曲质量拼不过就玩这个……最他妈烦无脑抱团了。”

“先别插嘴，等我说完。”吕健提醒过后，继续说道，“我现在告诉大家‘奖’的作用是什么，它就像一件金马甲，一个保护膜，提高自己的身价，避免自己被质疑，尤其是现在，我猜他们要大扣‘恶俗’的帽子，搞不好还要发动审美阶级斗争，这种时候，只要拿到奖，他们就屁都放不出来了。”

“相反，如果没拿到，那他们接下来就会肆无忌惮的像蚊子一样扑过来，虽然不至于毁掉我们，但会让我们非常，非常，非常的恶心。”

“为了将来不恶心，我们现在要尽全力，把恶心的事统统搞定。这次我冲在前面，你们是我身后的幕僚团，我们将在未来几十天内让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了解到真正的世界法则，我们将凌辱所谓的‘公正’与‘理想’，把金曲奖彻底玩坏。”

吕健首先走到胡克身后：“幕僚长胡克……别瞪着我方糖，你还要忙《民谣》发行，胡克可以便捷地动用前进娱乐的资源，我跟他合作过，他非常出色。胡克相当于这个团队的CEO，请大家别怀疑他，向他报告，并听从他的安排。”

250 幕僚团

吕健接着走到方糖身后：“方糖本身要忙的事太多，这次担任计票员，随时统计我们能得到的票数，告诉我们离胜利还有多远。”

吕健拍了拍艾薇：“宣传主管。”

艾薇过后，是一个油腻的大光头：“情报主管，想匿名公布任何事情，或者想知道任何事情，找老黄。”

“嘿嘿，大家……吃了么？”老黄有些害羞地起身打招呼，虽然经历的事情很多，但这么正儿八经打开会，担任职位，还是第一次，他老黄俨然觉得自己上道儿了。

吕健按下老黄又走到了一位梳着马尾辫的老艺术家身后：“邢叔，首席顾问，圈内事务和人际关系都可以请教他。”

“大家好。”邢大为有些抵触地望向身旁的光头，但还是忍了，“为了小健，我知无不言。”

“你，你，你。”吕健依次点了点三位艺人的肩膀，“说客，去俘获人心，分崩离析。”

“啊！可是我口才一般般。”莫惜君惊讶地回头。

“你还真以为说客就是去说服谁么？”吕健笑道，“利益交换而已，后面会说。”

他绕了一圈又回到正坐：“其余人直属胡克安排任务，有问题可以提了。”

“都有谁？”乔乔第一个举手，“搞我们的公司。”

吕健冲胡克努了努嘴，胡克快速回答：“你能说得上名字的所有公司，以魔方文化为首。”

“那破公司怎么还没凉？”

“我相信这事儿快了。”

夏歌举手道：“能不能讲讲‘说客’具体的工作内容？”

“嗯，这要从头说，金曲奖评审分两轮……”吕健拉来白板，画了一个大圈，“第一轮是全体会员评审，由全体实名注册会员进行投票，从所有报名作品、艺人中，选出五个入围的，过程跟新歌榜投票差不多意思，这部分重点在于舆论控制，向歌迷拉票，不牵扯游说。”

吕健说着，在大圈中又画了个小圈：“每个奖项选出5个入围者后，就跟会员没关系了，将由全体音乐事业部委员进行投票，选出最终获奖者，说客的任务就是把他们的票拉过来，拉票的方法后面会告诉你们。”

“总共有多少委员？”

“现在总计是957名。”胡克抬手答道，“其中像邢叔这样的全职常务委员84名，其余均匀分布在整个音乐行业，艺人、经理人、音乐人，都有。”

“只有84个全职委员么？”艾薇问道，“可那个大楼里好像有几百人。”

邢大为答道：“大多数都是干事，干活儿的，不具备委员身份。”

“所以……”夏歌吞了口吐沫，“我们三个……要去游说这957人？”

“别慌，听我说。”吕健再次在白板上画出一个大圆，“首先，不用全部拉拢，一半就够了，排除掉那些顽固的，不可能拉拢的，以及忠诚效力于对手公司的委员，实际要攻坚的是480人。”

吕健在圆的中间大笔一横，擦掉了一半。

“哇哦，依然很多呐。”莫惜君竟然还挺高兴的。

“这480人中，至少有1/3会遵重事实，投给优秀的音乐，也就是我们，这部分人也不必游说。”吕健再次一横，又少了点，“剩下的人中，有一半是自由音乐人，我调查过往届的投票，没人去游说他们，那现在我们去，让他们感觉自己被重视了，感觉自己是个人物，心满意足投票给我们，这部分任务很简单，吃一顿饭就够了。”

“剩下的这部分。”吕健点着白板，“也就是这最后的180人，这才是我们的公关对象，他们立场摇摆，或者身份比较高，不是一顿饭就能赢到的，比如邢叔这样的人。”

“咳……”邢大为表示很尴尬，“我立场很坚定。”

“辛苦邢叔解释下面的事情。”

“嗯。”邢大为双臂撑在桌上，撑着下巴侃侃而谈，“委员通常都不是孤立的，有自己的小圈子，志同道合聊得来的几位委员会凑在一起，商量意见，这种小圈子通常会有一个意见领袖，比如我……挺不好意思的，民族乐方面的委员，大多不怎么听流行，在投票的时候都会跟着我的意见走。同样的，在摇滚圈、民谣圈、小众音乐圈也是如此，所以我们核心的公关对象并不是180人，而是他们中的圈子领袖，大概只有十几个人。不过从往年的情况来看，更多的委员……”

邢大为吞了口吐沫：“更多的委员，是跟着主席评审团的‘意见’走的，这才是评审团权力的根源。”

“我会解释的，别急。”邢大为知道大家都要问什么，当即抬手道，“不知道你们见没见过委员投票表格，每个奖项有五个候选者可以选，其中有一个候选者名字前面，是标有‘*’的，‘*’代表主席评审团的意见，如果投票者没有中意的对象，或者不太了解情况，通常都会遵从这个意见，毕竟，没人能了解整个音乐圈。”

“怪不得葛如一这么猖……”乔乔托腮道，“说是近1000个委员投票，到头来大多数人还不是没主见，跟着主席团走。”

“这是机会啊。”莫惜君双手抓在一起，“这样的人如果很多的话，不是有利于我们游说么？”

“有时是，有时不是。”邢大为微微皱眉，“这要看当年的风气，要知道，这个投票是实名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票负责，去年前年都还好，可今年葛如一放出这种话，谁要是不跟着评审团投票，恐怕要被针对……”

“怎么针对？”夏歌问道。

“不好说，可能是你想要做一件事，不批；你申请一笔预算，不给；你该当某个小组的主席了，不让。你举步维艰，可你又说不清到底是谁在使坏，感觉全世界都在跟你作对。”邢大为话罢又连忙解释道，“通常不会这样，今年是例外。”

吕健摇头大笑：“这不就是党派么。”

邢大为抿嘴道：“有点这种集体意志绑架的意思……”

“那就更好办了。”吕健敲了敲白板，“全力结交与葛如一对立的党派。”

“你怎么知道有对立派的？”邢大为惊道。

“人不就是这样么，没对立才奇怪。”吕健催问道，“对立面的党魁是谁？”

“这个党魁……可不简单啊……他可不一定有心理咱们……”邢大为沉重摇头，“而且他的重心，已经在往影视上转了，对音乐已经不太关心了。”

“党派斗争，损人就是利己，他会合作的。”吕健再次催问道，“到底是谁？”

邢大为愈发纠结：“他也算半个传奇了，而且非常会做生意，跟他打交道做交易，我怕你吃亏啊小健。”

“我听不下去了。”胡克打断了邢大为直接说道，“是Jack，甄杰。”

全场沉默，吕健捂着肚子想笑。

“所以明白了么？”胡克进一步说道，“为什么葛如一只敢公开针对星工场，他不想让Jack掺乎进来。至于Jack，他也只是一心在等葛如一退休而已，没心思搞太多纷争。”

“那就告诉甄杰。”吕健抬手道，“如果他想的话，距离他翘首以盼的日子将定格为42天。”

251 真正的圣人

深夜，多数人被放走，吕健唯独留下老黄吃拉面夜宵。

看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计划，老黄又服了。

“咱这真的是竞选的架势啊……”老黄叹道，“往年公司为了拿奖，也做公关，不过都是针对主席评审团的，只要他们那个‘*’到位了，基本就成了。”

“说白了不就是针对葛如一么？”吕健抬碗喝了口面汤，“他收贿赂么？”

“这个……肯定不会的，他那种身份，犯不上，而且他为人很干净的。”老黄尴尬道，“就算是对委员的游说，我也不建议采用行贿方式，摊子太大，太容易出事了。”

“你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行贿呢？”吕健放下碗问道，“葛如一……葛如一，他是个圣人么？”

“算半个吧。”

“那就好办了。”吕健冷笑道，“七情六欲，一副肉身，总有栽的时候。查他，脏他，看看他子女和亲属有没有借助他的权势，看看他有没有发表过过激言论，看看他支配的每一笔款项，最后，一定要看看他的开房记录。”

“……”老黄八字眉一耷拉，“吕总，这……这是最下流的手段了，会把人逼急的。”

“很明显，我已经急了。”

“就这么说吧……娱乐圈，谁能保证自己干干净净的？你这么刨根问底，难免也会被别人刨的。”老黄为难道，“把公关战拉到这种程度，你自己也很危险。”

“哈哈哈。”吕健朗然大笑，浩然正气，“抱歉，我真的是个彻底的圣人。”

话罢他露出了漩涡笑容：“我混这么久，连个女人都没碰过，老老实实交税，勤勤恳恳卖歌，如此洁身自好，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老黄倒抽了口气儿，脑袋紧跟着思索起来，果然，即便在他的认知中，似乎都找不到吕健的任何黑点，看起来“低俗”似乎是唯一一个可能的攻击方向了。

虽然有层出不穷的套路，但纵观整个娱乐圈，吕健好像真的是站在个人品德的顶峰。

“不仅是我，乔乔、惜君、夏歌亦是如此，要搞我们尽管来，我保他掘地三尺连坨屎都挖不到。”吕健拍了拍老黄，“不仅是葛如一，接替他的新评审团主席一起查，我要让那个位子没人敢坐。他们不是立着‘公正’的牌坊么，狠狠砸，别心疼。”

老黄匆匆放下碗，擦了个嘴：“我这就去……”

“先查开房记录。”吕健提点道，“你也知道，其它的都好说，管住胯是最难的。”

……

次日晨，甄杰来访，名义上是确认“对赌协议”的结果，会计事务所已经完成了最终审计，星工场毫无疑问赢得了这场对赌。

照例，大人物来开小会，真正的事情都是低调洽谈的，一堆人凑在一个大会议室里屁事都别指望。

吕健办公室的沙发上，这次换他给甄杰斟茶。

“我这里实在寒酸。”吕健给大佬递茶。

“所谓豪华，不过是给不懂行的人看的。”甄杰笑着接过茶杯，抬手晃了晃，“昨晚没睡好？”

“没睡。”吕健揉了揉额头，“时间很紧。”

“那就别闲聊了。”甄杰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谢。”吕健放下茶杯直入正题，“你手上有多少票？”

“……”甄杰愣了一下，“这节奏快过头了吧。”

“没办法，满脑子都是这些事。”吕健摇头笑道，“咱们这里没有专业的竞选公司和游说公司，事情只好自己做。”

“好吧，搞不好你开创了一个新行业。”甄杰稍事思考过后说道，“150上下吧，人心难免有误差。”

“那么……”吕健抬手，等着甄杰提条件。

甄杰苦笑摇头：“你知道为什么谈生意要一点点来，不要太耿直么？”

“请指教。”

“会撕破脸的。”

“不一定吧？”

“我给你演示一下。”甄杰呵呵一笑，“可以给我未来之星15%的股份么？”

吕健感觉咽喉卡了一下，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这搞不好真的是千万级的资产。

“看吧，这就叫谈崩了。”甄杰笑着拍了拍吕健的后背，“试着一点点来，说服我。”

吕健这才提了口气：“我会全力打击葛如一连同那一脉人，你的支持将极大提高这件事的强度。”

甄杰若有所思道：“现在的局面，就算我不支持你，你也一样会打击他们吧？你拿你必然会做的事情与我交换，这不是个好条件吕健。”

吕健再次如鲠在喉。

甄杰也再次拍了拍吕健的后背：“没关系的，这次权当是教训了。我教你下次该怎么做——今后再有这种情况，别急着出手，别急着宣战，先来找我，告诉我这仗你可打可不打，你的余地会大很多。”

“的确。”吕健不得不叹道，“当时我以为只是葛如一一个人，后来才知道是半个音乐圈。”

“没关系，年少难免冲动，不冲动才是有问题。”甄杰非常友好地张开双臂，“再试试说服我。”

吕健再次提了口气：“他们不仅仅是针对我，我垮了下一个就是前进娱乐。”

“韦德没跟你说过我在向影视方向偏移么？”甄杰摇头道，“版权战接近尾声，做音乐的利润率会越来越令人失望。”

吕健接着说道：“我会让葛如一提前退休，这对你有利。”

“没用的，派系是军队，领袖只是他们的旗帜罢了，很快会有下一个葛如一顶上来，退一步说，葛如一只是支配音乐事业部罢了，影视事业部没他的话语权。”甄杰抿了口茶，理所应当摊臂，“我犯不上为我看不上的业务大张旗鼓挑衅，对吧？”

“……”

“所以你看，你赌上的是星工场的未来，我只要15%股权，并没有听上去那么过分。”甄杰再次笑道，“韦德就永远学不会这一套，只会埋头做事，不知道重量级的财富都是靠合理的交易得到的。”

“这话是事实，可有件事你搞错了，也可能是生意人下意识的压价。”吕健的表情有点无奈，“我没赌上未来，也不是必须依赖你的帮忙，我只是寻求合作，你不该胃口这么大。”

252 合作愉快

甄杰闻言哈哈一笑：“对的！这才是谈生意的方法，不要孤注一掷，要一点点的拉扯，你比韦德上道儿。韦德老觉得这是砍瓜切菜，不是的，这是揉面！”

他紧跟着轻拥着吕健的肩膀凑过去：“放心，我会支持你的。不为别的，单看你照顾我女儿这么久，我都有必要支持你，这次不是生意，是江湖义气。”

“有么？”吕健听得有点懵，不过是当个伴郎而已，我的陪伴这么值钱么？

“你看，你喜欢别叫人你健哥，吕总这两个字你觉得不舒服，这就是江湖气，原来大家也叫我杰哥，后来不知不觉就开始叫我董事长了，我怎么都掰不回来。”甄杰抿嘴叹道，“来你这里，听见别人喊你健哥，我真的很羡慕。”

甄杰的表情很诚恳，他好像真的很怀念江湖。

“我觉得是辈分问题。”吕健揉着下巴做出了很犀利的推理，“让他们叫杰叔试试，想想看，一个公司高管叫你杰哥，然后他怎么面对韦德，叫大侄儿么？”

甄杰看着吕健足足愣了两秒，随即捧腹大笑：“哈哈哈……我怎么没想到……搞不好真的是这个原因！”

“我带个头。”吕健嗽了嗽嗓子道，“那杰叔，生意的事？”

“行了行了，别逗我了，要笑出高血压了！”甄杰喘着粗气道，“之前谈过的‘内部竞价’，你有主意了么？这事儿太不规范了，不敲定我睡不好觉。”

“我想过了，关键是时间问题，我希望暂时维持合作，明年12月31日竞拍，种树也要等果子熟了再摘。”

“很精明么。”甄杰抿嘴道，“如果他们得到明年的音乐奖项，估值必定水涨船高，我抬价收购的成本也更高。”

“是的，而且估值公司要找我们都认可的独立第三方。”

“这个你放心，你杰叔犯不上赔上老脸算计你。”甄杰抬手道，“150票归你了，去争取剩下的300票吧。对了，莫惜君的最佳女歌手奖我包了，你不用费力。”

甄杰果然是姐姐的铁杆，怪不得甄珍花那么大价钱买带有唇印的黑胶唱片。

吕健笑着握手：“你比看上去大方得多。”

“有么？这是小气吧？”

“哈哈。”

“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他们其实都搞错了，笑的根本就是两件事。

……

与此同时，三位蹩脚的说客也整装出行，他们手上各有一份名单。

乔乔今天的任务，是搞定8位45岁以上的女性委员，其中最大的一位71岁，现居养老院。

该来的总会来，这已经不是阿姨拥抱会了，是奶奶拥抱会。

他怀着沉重的心情踏入养老院，在花园中找到了轮椅上的老奶奶，她正指挥养老院合唱队齐唱经典老歌，乔乔本想低调的找机会单聊，却被护工抓了个正着，尖叫着把他引到老奶奶面前。

身为委员的老奶奶自然认识他，但其他老人却很少知道他是谁，他们的记忆已经停留在了几十年前，不过乔乔英俊的相貌终归招人喜欢，甚至让她们联想起自己年轻时追过的偶像，乔乔就这么被众星捧月一般，稀里糊涂地陪他们练了一个小时歌，还现学经典老歌给大家独唱，搞得养老院像过节一样。

看着老伙伴们开心的笑容，老奶奶招呼乔乔过来，凑在他耳边道：“我本来也是要投给你的，你放心吧。”

“啊……”乔乔尴尬道，“您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干嘛来的……”

“呵呵，都写在脸上了。”老奶奶拉着乔乔笑道，“谢谢你陪我们唱歌，对我们这里的很多人来说，这恐怕是十年内唯一能记住的事情了。”

“哪里，我有时间还会来的。”

“呵呵，你就说说，年轻人都忙。”她说着拿出手机，“能加你微讯好友么？”

“哦，请。”乔乔早就做好了准备，加明星的微讯好友是一个重要的交易砝码，愿意投票支持星工场的委员将拥有星工场艺人的前排好友位。

刚加上好友，老奶奶就发来了一个名片，随即解释道：“去我女儿那里吧，她也很喜欢你，也是委员。”

“啊！谢谢您了！”

“不，是我谢谢你。”

……

夏歌的游说对象则是独立音乐人，本来只是吃一顿饭而已，莫名其妙就喝多了。

“老夏，不是我说，你们公司的《老鼠爱大米》真的恶心。”

“是有点俗过头了，不过那都是为了狙击环亚，理解一下吧。”

“理解理解，毕竟还有《无地自容》呢，你够意思，署了琴三儿他们的名儿。我本来今年想弃票的，就冲你，投了！干杯！”

“干杯！”

……

莫惜君最清闲，因为她只要当吉祥物就好了，话都让妈妈来说。

“星工场明年会有《音乐人合作计划》，有偿与各类音乐人联合创作，您是在计划中的，拥有歌曲的署名权。”

然而对面的游说对象只是盯着莫惜君：“我知道了，我能跟姐姐合个影么？”

“最好在评奖结束后再公开合影。”

“没问题，没问题，能加个微讯好友么？”

“……”

“放心，我一定会给姐姐投票的。”

……

这些零散的不受重视的委员当然只是少数，真正的大手笔可没法“给点阳光就灿烂”。

办公室中，胡克将次年的前进娱乐《演唱会计划》展示给演出公司老总。

老总扫了一眼即会意：“我们这里的9票按照你们的要求投。”

胡克起身握手：“说定了，别中途改变，你知道韦总的性格。”

“我们这里你放心，别人就说不好了。”老总礼貌提醒，“魔方文化他们也在做类似的事。”

“嗯，这次不仅是上层委员，也是下游产业大站队。”胡克起身握手，“放心，你选对了。”

“那必须的。”老总也笑着握手，“星工场如果有演出计划，也劳烦胡总引荐了。”

“一定。”

……

吕健本人则亲自应对真正的大人物。

滨海传媒集团拥有全国收视率排名第二的电视台，对他们来说也到了一年一度最焦灼的竞争时刻，那就是“跨年歌会”，这是最为彰显老牌电视传媒实力的时刻，这场歌会的收视率，将与次年的“广告销售额”直接挂钩，这毫无疑问是最电视传媒的命根儿。

吕健坐在总裁办公室中，眼睁睁看着他打了十几个电话，消耗了近一个小时后，他才坐回吕健面前。

“我们确认一下。”总裁擦了把汗，一字一句说道，“莫惜君、乔乔和夏歌，会以30万的出场费，出席我们的跨年歌会，并且，只会出席我们的跨年歌会。”

“是的，这也是他们的荧幕处女秀。”吕健将名单推给总裁，“你们必须保证这份名单上的委员按照我们的要求投票。”

这才是最脏的交易，这才是最务实的交易。

“我没法保证他们每个人的票，只能给你一个数量。”总裁沉声道，“25个人。”

“太少了，他们的跨年歌会总叫价已经超过500了，独家，全场坐在观众席，会更高。”吕健摇头，“我也在滨海做生意，理所应当先跟你谈，年底帮你们冲这么狠的业绩，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总裁心一横说道：“我们还可以争取到合作企业和音乐人的票，不过代价比较大……如果林凡、张沁艺也来独家的话，我们能尽全力拉到40个委员的票。”

“不行，他俩我要卖给别人。”

“别人出多少？”

“抱歉。”

总裁思索过后说道，“45票，我们整个集团的支配极限。”

“这5个人都是你们的独家了，仅需150万出场费。”吕健起身伸出右手，“他们全程都会保持在你们的会场，粉丝会守着‘滨海卫视’等待偶像特写，你们极有可能在今年超过苏北卫视。”

“呼……”总裁长舒一口气，擦了把汗，“你们可真是拼呐，如果你要榨干我们的票，你做到了。”

“别说的那么难听，这是合作！”

“那……合作愉快！”

253 你这人真恶心

傍晚，检验战果的时候到了，大家重聚一堂开始了第一天的计票。

为了确保拿奖，争取480人的支持是底线，考虑到各种变卦的因素，保险的夺奖线被定在了530人。

团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指标，吕健自己的任务无疑是最重的，不过他的完成率也惊人的恐怖。

方糖在白板前咽了口吐沫：“健哥一个人……搞定了……215个人……这……只手摭天，为所欲为，太黑暗了！我想骂人……”

“健哥，你他妈的是神么！”乔乔一把抱住吕健蹿了上去，差点就要开舔了。

“我这边都是大户。”吕健疲惫地摆手，顺便扔掉乔乔，“刚开始比较容易，越后面越难，继续计票。”

“第二名是胡克，完成了28人，也很厉害了。”

胡克点头道：“明天会少一些，我找的主要是与前进娱乐有合作的企业和艺人，很快就会饱和。”

方糖继续道：“第三名是莫惜君，7，跑了一天，效率不低。”

莫惜君竟然还精力满满：“感觉游说很容易啊，坐在那里加个微讯好友就混到票啦。”

“这不公平……”夏歌捂着头趴在桌上。

方糖安慰道：“老夏也辛苦了，喝了三场大酒，5票入手。”

“还莫名其妙帮人做了和音和键盘。”

“最后一名是乔乔。”方糖非常光荣地指向乔乔，“3票，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的出卖肉体。”

乔乔不甘道：“我是放长线钓大鱼，明天就反超了。”

“有一点你好像误会了。”吕健皱眉道，“给你的那份名单，不是让你去谈心治愈的，是真的要你出卖肉体，能不能痛快一点？”

乔乔感觉世界观在扭曲，脸也跟着扭曲起来：“……健哥，就算我真的豁得出去，可我这份名单上的人，大多已经绝经了。”

“你在想什么？我在说揉肩捶背。”吕健满脸无辜，“那些阿姨脸皮又薄，生活又寂寞，被你这么厚待，会拼命偿还的。满脑子都是绝经什么的，你这人真恶心。”

“额啊！”

“好了，都统计出来了。”方糖最后在白板上写下了一个数字，“首日完成258票，四舍五入就算一半吧。”

“不不不。”胡克赶紧纠正道，“这种事千万不要乐观鼓励，要悲观严谨。”

“话说……”乔乔嘟囔道，“我们都是口头协定吧？这样不是很不稳？”

胡克摇头道：“从往年的情况来看，口头协定效率很高，‘反水率’不会超过5%，因为投票是实名的，颁奖典礼后有办法查到每个人的票，反水的代价很高。”

“好了，艺人回去休息吧。”吕健拍了拍手，“走之前去录音棚拿歌曲小样，一人两首，听着睡觉，明早选一首录。”

乔乔拧着脸道：“要听着师傅的歌声入睡么……”

“这样比较快，明天录的时候，旋律已经印在潜意识里了。”

胡克皱眉道：“健哥，都这么忙了，还要发行《民谣》，依然要打下期新歌榜？”

“你搞反了。”吕健笑道，“下期新歌榜才是重头戏。”

“……好吧。”胡克晃了晃手指，“我只想说，注意身体。知道我头发怎么白的么？”

“没事。”吕健摆手道，“我的身体在特殊情况下可以保持每天两小时的最低睡眠，持续两周。”

“那……那两……两周后呢？”莫惜君颤声道。

“放心，从没有什么事拖得过两周。”

“不行！”莫惜君突然严肃起来，上前抓住吕健，“不拿奖就不拿奖，给我回去睡觉！”

“……”

胡克努了努嘴：“回去吧，这里我盯着，晚点黄乔生还要来。”

“行了，别绷着了健哥。”乔乔直接上前拉扯。

“想想看，现在是吕康在带苏苏。”夏歌撑着桌子起身，表情很恐怖，“你家里，现在可能地上墙上都是屎呢，你不好奇么？”

“这……这有什么好好奇的。”吕健执拗不过，“好好好，你们赢了。”

如果真如夏歌所说，不知道韦德会不会掏出枪来。

……

次日晨，录音棚，西湖吃着特供的早点，吕健喝着咖啡看着前一天的舆情简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几乎就是竞选中的民意调查。

不出所料，葛如一的言论如同一次冲锋号角，传统音乐圈与那些抱团的公司已经展开第一轮冲锋。

实际上，自《同桌的你》发行伊始，关于星工场歌曲低俗幼稚的声音就从未停歇过，真正探到核心，其实并不是说星工场的作品真有多么庸俗不堪，比这庸俗的音乐数不胜数，而这些讽刺，只是一大批资格更老的人，面对莫名崛起新人的一股酸意罢了。

星工场无论词曲制作人还是艺人，都是一穷二白的出身，没有名校的底蕴，也没有前辈的传承，连朋友都没几个，就这么连续夺冠，传统圈子怎能不眼红？一旦眼红，这立场就咬死了，鸡蛋里挑骨头，把你的每句词，每个调都拿出来掰扯掰扯，在这显微镜般的观测下，便是曲仙词圣歌神琴魔，他们也能把你讽刺得体无完肤。

继乔乔之后，莫惜君、夏歌先后发歌，一定程度上堵住了他们的嘴，大家也不得不被迫接受星工场就是迷之牛逼的事实，可就在这时候《老鼠爱大米》和《韩流来袭》接踵而至，这突然性的刺激又把他们搞高潮了，《大中国》被选择性地忽视，《消愁》、《甜蜜蜜》、《又见炊烟》则被选择性遗忘。

除此之外，舆论还兴起了另一波节奏，大意就是在吕健的逼迫下，艺人集体以隐退为要挟，逼迫歌迷为金曲奖投票，至于“玩退休”这件事谁先开的头，倒是避而不谈，就算谈了，那葛如一也是深明大义，星工场就是不择手段。

在如此的狂轰乱炸下，星工场看似已经不是什么好鸟，尤其作为路人听众而言，他们只是偶尔听一些顺耳的歌曲，最多知道是谁唱的，至于词曲制作人或者公司名号，根本就没心思了解，毫无疑问他们对音乐圈是相对无知的，但这个无知绝非贬义，没道理逼人家看音乐圈的家谱，了解公司历史。

254 哔格轰炸

“无知”虽无贬义，却会被利用，路人观众的耳鼻喉在这样的舆论轰炸下，好似“知道”了一些，尤其铺天盖地总是看到“星工场”、“黑大佬吕健”之类的字眼，见的多了难免心生厌烦和抵触，对他们来说，被这么骂的公司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在成绩与能力上无法攻击他，那么就在道德上批判他。

眼见金曲奖来临，整个音乐圈也随之沸腾火爆起来，外行也不再“无知”，被有计划的注入了“特定知识”的他们，便也有底气跟着指指点点。

“那个什么星工场吕健不行啊，太市场化，没有音乐的风骨，音乐就是被这种人毁的。”

“现在歌儿真的没法听了，评审主席都被逼辞职了，星工场再拿奖明年还得接着听《老鼠爱大米》。”

“我跟你说，垄断是毁灭的前奏，星工场的计划是用幼稚儿歌给听众洗脑，以后他们发什么我们听什么。”

“看看葛如一老爷子的过往，培养了多少人才，付出了多少心血，眼见音乐圈变成这样，他老人家肯定坐不住！”

“星工场那破歌儿，我反正不听……什么？我听什么？我什么都不听！”

最恶心的还是那些公众号和小网红，哪里有热点就去哪里，谁在挨喷就跟着喷，变着花样喷，马赛回旋喷，他们根本不在乎喷的是谁，只求喷到位了，看客老爷们满意了，能扫一下他们的二维码。

这也是舆论战演化出的新套路，一旦大的风向到位了，各种蚊虫都会冲上来助阵吸一波粉。

“那句话谁说的来着？”吕健翻着简报随口嘟囔，“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西湖先生呛了口豆浆，吓得白汁从鼻子里喷出来：“住口，不该问的不要问。”

吕健又笑道：“我就想知道，我们面对的群众，是不是同一批。如今的群众怎么听风就是雨？”

“住口！别老乱用俗语。”

吕健扔下简报靠在椅背上：“这也是预料之中的操作，营造出‘抵触星工场’的民意，搞得好像如果让我们得奖，就是跟人民群众做对一样，这帮人可真下血本。”

“不采取什么措施么？”西湖拿起简报，越看眉头越紧，“我们的形象正在被扭曲，不懂的人都被带偏了。”

“不懂的人，其实挺幸福的，以为自己懂了，喷两句爽一爽。”吕健调笑道，“懂的人才倒霉，帮我们辩解，然后被一帮人骂‘没有音乐审美’，‘臭洗地的’，‘资本家的走狗’，这憋屈找谁说去？”

“哎……”西湖放下简报，“说到底，咱们资历还是太浅，不如再多混几年，品牌立起来，让听众听着我们的歌长大，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想黑也黑不起来。现在这阵仗，话语权都是他们的，我们发声没人听得见啊。”

“没事儿，一切都在套路之中。”吕健喝了口咖啡，“我和葛如一对喷的话正在疯狂传播，葛如一过往的成就、辉煌和坚韧都在被大书特书，俨然一个音乐烈士，而我即将堕落成音乐臭虫。”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么？”

“嘿嘿，你见过活着的烈士么？”吕健干笑道，“烈士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别说活着，就算牺牲了，尸体都要被拎出来挑挑刺儿。”

“……”

正说着，莫惜君推开了录音棚大门，她被安排在第一个录音，因为通常她的歌最顺。

吕健喝光咖啡，搓着手冲莫惜君努嘴：“听了一晚上，用两个字来描述这一期的歌曲。”

莫惜君没有任何迟疑，那两个字就蹦了出来：“装哔。”

“准确，这就是这一期的精神。”吕健拖着椅子坐到工作台前，“尽力的秀吧，嗨吧，这次我们讨好艺术家的耳朵，给他们一个无解的难题。”

吕健望着莫惜君抬臂道：“那么现在告诉我，那两首歌，你选哪个？”

“都选。”

“我TM就知道！”吕健大臂一挥，“音乐正统之学院Jazz，秀聋他们的耳朵！”

……

两小时后，轮到乔乔。

吕健复刻问题：“那么现在告诉我，那两首歌，你选哪个？”

“必须都选。”

“我TM就知道！”吕健大臂一挥，“音乐正统之纯血Rock，振炸他们的耳朵！”

两小时后，夏歌拎着酒进来，已经准备充足，喝了小半斤了。

吕健复刻问题：“那么现在告诉我……”

“妈的赶紧的，正来劲儿呢！”

吕健很没气势地小臂一抖：“音乐正统之……老夏永远兜底儿，丧烂他们的耳朵！”

面对金曲奖与同行的围剿，吕健也放下了在歌曲发行上的自我克制，高传唱度的歌曲已经足够力度，评奖前最后一期新歌榜，将是逼格的轰炸。

……

游说仍在继续，媒体公关行动却始终为零，不过幕僚团并没有人质疑吕健，他们相信一切都在套路之中。与此同时，《民谣》专辑进入了压制与包装阶段，三大播放器的宣传页面设计完毕，算上那六首高逼格单曲，下一期的新歌榜，吕健自己都不敢想象。

周日下午的计票中，公司的票数已经突破400大关，但游说进度也已经陷入停滞。

胡克看着白板摊臂道：“这是我们硬实力的极限了，资源交换只能做到这里，42%的票数还是很危险，接下来只能仰仗健哥的手段了。”

吕健坐在椅子上叹息道：“大家都知道，我这个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用手段的。”

众人已经习惯了他的节奏，齐声称是：“对对对。”

夏歌脸上却有些愁云：“大家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我们这么久都在游说专业评委，可初审是由注册会员做的，那几十万歌迷才是决策人，现在舆论对我们如此刻薄，真的什么都不做么？”

“你多虑了。”胡克解释道，“现在的舆论节奏是针对‘路人’的，真正实名注册排行榜会员的听众都是硬核乐迷，他们没那么容易被摆弄，新歌榜与流行榜依然是我们的歌曲名列前茅，我们的品质和传唱度摆在那里，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通过初审。”

“看上去是这样，但还是该小心些。”夏歌比划道，“通常而言，从乐迷手里买票的事情不会发生，但这次不一样，委员会监管的时候很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点你放心，我布满了眼线，他们敢这么做，保他们尸骨无存。”胡克的电话突然响起，拿起电话微微一笑，“好了，内线马上会预告下周的新歌榜。”

255 情怀

胡克云淡风轻地接通电话，一边通话一边向会议室这边报告情况。

“他们有12首打榜，平淡的数字。”

“什么？是一张专辑？明白了，勒紧裤腰带想竞争最佳专辑，看来他们也知道华榕没戏。他们会让谁发呢？我猜是韩天后……哈哈，我猜对了。”

“等等……不只韩天后……还有四小天王都有？楚风和……”

“这是十二个人，半个乐坛，每个人都拿过金曲奖，他们联手？你确定么？”

“这算什么？”

“好的我明白了……”

“嗯。”

胡克放下电话，大家已经基本猜到了，但他还是要说。

“对方把手里所有的大牌艺人凑在一起，一人一首成名曲，强行捏出一张名为《繁星》的专辑，打榜时间、销售时间与《民谣》完全重合。”胡克的表情很复杂，“毫无疑问，这是一张情怀牌。”

吕健研究了一会儿才大概明白这张专辑的分量，拿前世做比喻的话，相当于华仔+学友+哥哥+华建+宗盛+小虎队+三大歌后+黑豹老崔老狼联名，每个人都把自己最经典的歌曲翻唱，拼成一张专辑。

这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因为那些唱片公司没理由联合在一起做这么麻烦的事，就算收入颇丰，这么多人分到手里也没有几个了。

可这一次，他们显然没打算计较收益这件事，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完成制作。

Q狗周宏斌也紧急来电，他们也刚刚得知这张专辑的消息，公司正在紧急安排上线，也就是说今天午夜，《民谣》将与《繁星》同台竞技，考虑到《繁星》中包含了12位经典金曲艺人，Q狗没胆量把他们的推荐位放到《民谣》后面，只好紧急制作并列的推荐位。

方糖那边电话也陆续不断，各大平台说的都是这件事。

为了刺激销售，所有平台不约而同地选择PK策略，零点开始，两张专辑的销售量将以柱状图形式实时显示。

最后是一个极其恶心的消息，《繁星》的销售价格是0.1元，美其名曰为经典买单，支持正版原创音乐。

而《民谣》数字版定价是15元，实体+数字合集定价是45元，鉴于此，几乎所有平台都暗示星工场，可以考虑降价或者暂时打折。

会议室内一片静默，每个人都思索着，但又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情况，12位巨星，12份力量，12张情怀卷饼，一些恋旧的、崇尚经典的歌迷必然会被拉拢，而作为新生力量的星工场，只能完全仰仗新派的歌迷。

吕健预想过对方会拉队伍，搞阶级对立，但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这让他难免有些动气。

他尽量克制地望向胡克：“你不是有很多眼线么？这么大动静现在才知道。”

“我的责任。”胡克不假思索点头，“事后再责备我，先处理眼前的事，冷静点健哥。”

“呼……”吕健揉起了额头，“我失言了，这种时候不该甩锅。”

“要不要立即做公关？”艾薇试探道，“【大牌歌星联手打压星工场】如何？”

“不不不，别给他们扣帽子，攻击点不应该放在这些金曲艺人身上，他们身不由己。”吕健摆手道，“缅怀经典与开创未来并不矛盾，我们要引导沉浸在经典中的歌迷，告诉他们，金曲奖不是用来怀旧的，不要被情怀干扰。”

“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夏歌摇头道，“摆道理，教别人该怎么做？这不可能，大家只会做他们认定的事情，选一些符合自己想法的言论听，让自己开心。”

“说的对。”吕健打了个响指冲艾薇道，“开始做文案，大概意思是——【《民谣》很荣幸与《繁星》同台，请音乐平台不要做PK刺激销售，这是对前辈的不尊敬】。”

艾薇迅速记下：“这样会不会显得太软弱了？”

“不然呢？情怀和经典是不讲道理的。”吕健摊臂道，“音乐在这里只是情怀载体，人们缅怀的根本不是那些金曲，而是自己的青春，我再怎么疯狂也不敢否定那么多人的青春回忆和音乐品位。”

“我想通了，这是个机会。”胡克突然一拍桌子，“相当数量的歌迷，一年也不会听一首新歌，这些歌迷会被《繁星》吸引过来，必然也增加了《民谣》的曝光率，必然有一部分会演化成我们的歌迷，当然……前提是《民谣》……”

吕健冷笑道：“也卖一毛钱。”

“健哥，我们的计划中，《民谣》最多能卖20万张，满打满算300万，现在不是心疼这点钱的时候。”

“我想想……”

“时间很紧，再过几个小时就上线了。”

“不，我想想。”

胡克还想再说，方糖拉住了他：“《民谣》没那么简单，有意义的。”

“比如？”

方糖看着吕健咬牙道：“健哥一直在想，如何让音乐人能靠卖歌赚钱。”

“现在不就是么？版权又不是不给钱。”

“版权大战只是暂时的，等风过去，该多惨有多惨。”

“……这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

“但我们至少可以做点什么，健哥希望付费听歌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像买票看电影一样正常，如果《民谣》卖得好，其它公司也会效仿，也许能激发出高质量的专辑呢，这样就促成了良性生态循环。”

“别开玩笑了，高投入高风险只为了赚那几个钱？不如发免费单曲撞大运，多跑几场综艺来的实在。”胡克啼笑皆非，“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一个歌手熬了很多年终于火了，然后拼命上综艺，上晚会，音乐才华从此荒废，然后被下一个火了的歌手取代，进步与传承总是戛然而止，只有综艺花样层出不穷，穷怕了的音乐人再无风骨。对了，我就是操纵这全程的人，他们就是穷怕了！”

夏歌想说什么，但还是咽了下去，他知道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

256 真的很公正

胡克走到吕健面前低声道：“这个问题不在于我们，不在于艺人，只在于那些听众和观众，他们就TMD喜欢看综艺，就TMD的不买唱片，这事儿就这么简单，全世界都这样，你我韦德甄杰谁都改变不了。别这样健哥，你不该纠结这件事。”

“方糖，以后不要胡乱揣测我。”吕健只是默默转头望向方糖，“你说多了。”

“……抱歉健哥。”

吕健轻轻敲了下桌子：“定价不变，廉价倾销是对所有音乐和音乐人的侮辱。”

“……”胡克长叹了一口气，“这意味着失去了展示歌曲的机会，冲着《繁星》来的人，不可能花15块钱听我们的歌，只会骂我们卖的贵。”

“不会的，今晚我们玩个新套路。”吕健拿手机轻轻敲了敲胡克的胸口，“你太小瞧听众了，他们不付费，只是因为还没碰到值得付费的。”

……

总有人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因为他们是吃这碗饭的。

榜单委员会例会，每个人都神情恍惚，并非加班太累了，纯粹源于音乐的全方位、立体化轰炸，这一期可是火力全开的星工场。

《民谣》专辑9首新曲，外加6曲妖孽作品，放在任何公司，这种质量，这个数量的作品，都足够吃两年了。

毫不夸张的说，其中至少有12首是冠军级别的曲目，甚至可以说有8首金曲奖级别的作品。

滑稽的情况再次出现，主席吴庸的身体又突然不适了，穆纤雪理所应当顶在了这个位置上。

谁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葛如一亲自叫板星工场，以抨击靡靡之风，这期推荐位是万万不能给他们的。

可偏偏，这一期的星工场打榜歌曲，已经强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每个人都感觉吕健在用一叠曲谱抽打着他们的脸——

给啊，给啊，你倒是给啊，不给我再添点儿？

给推荐位，是委员会的罪人。

不给，那几乎是全天下的罪人了，本期新歌质量与数量双重碾压，不管是八岁的小孩还是八十岁的老头儿，用屁股都能听出来哪边的好。

投票表发了出去，却没人动笔。

穆纤雪坐在主位上，看着这些同僚，曾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们是可靠的，没想到那种信任感稍纵即逝。

半年来，她虽然很少出这个办公楼，却也没少经历事情，一种淡淡的麻木感在她心头油然升起，她渐渐习惯于旁人的作风，发生任何事，心中也很难再起最初的波澜。

她的身体虽然年轻，但她感觉自己的精神正在干枯腐朽。

她恍然意识到，自己也许就要被击败了，击败自己的并非刀枪棍棒，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混蛋，仅仅是这一个个，一个个普普通通的人，一次次，一次次普普通通的事。

矫情，臭脸，理想主义，性冷淡，穆纤雪已经习惯了这些指责，就像她习惯身边的人。

这些人心照不宣的对视过后，一个个把沉重的笔横在了表格上。

“都弃权？”穆纤雪想笑，但又怕这显得自己太孤高了，还是憋了回去。

多数人都低下头，少数几个人下了一番决心后，终是在表格上勾上了自己中意的歌曲。

看着这三五个人，穆纤雪脸上荡出了难得的欣慰。

他们简直太相似了，年轻，未婚，不牵扯复杂的利益链条，也还没到背上家庭开销的时候，成熟还未浸染他们，责任还未捆住他们，**还未吞噬他们。他们的身体像是自由的小鸟，精神如同一飞冲天的雏鹰，他们难得的希望。

穆纤雪突然想到，父亲在当年的工作中，也曾力排众议保护或提拔了几个略显刺儿头的小伙子，因为这事还遭到了不少诟病，也曾被指责任人唯亲，护犊子云云，甚至自己在当时都觉得父亲此举有失公正。

原来是这样。

看着他们，穆纤雪感觉自己疲惫的精神又被注入了一针兴奋剂。

如果我做不到，那就保护好他们。

薪火相传。

“好了，这一期不投票了，我一个人定。”穆纤雪重新打起精神，“散会吧。”

众人再次对视，这毫无疑问是榜单委员会成立以来，最明目张胆的一次独裁。

但却没几个人对这件事有意见。

穆纤雪一个人定，这也就意味着出了事情，她一个人担。

反正她爹是创始人，葛如一不会真把她怎么着的。

已经有人拿起本子准备离席了。

“纤雪！”眼镜小伙儿坚决起身，递上了自己的表格，“不管你怎么考虑，我这份要交上来。”

“我也是。”

“这一期好歌太多了，投弃权票，良心会疼的。”

几人几乎围住了穆纤雪。

“好的，那就放这里吧。”穆纤雪轻轻点了点桌子，“助理留下，其他人走吧。”

“纤雪……”

“时间紧，明天开会再说吧。”穆纤雪微微笑道，“会参考你们意见的。”

“……”

待众人离开会议室，穆纤雪才默默将他们的投票表格塞进碎纸机，同时冲助理道：“告诉我最终名单发给谁，你也走吧。”

“……”助理瑟瑟发抖地在笔记本电脑上输入了邮箱地址，把公章也留下，果断闪人。

面对空荡荡的会议室，穆纤雪反倒感觉十分自在，拿起耳机，戴上，默默闭眼，听歌的同时心中回想自己定下的三条原则。

再晚一些的时候，星工场云里雾里宣传已久的新专辑，终于提上了台面，三位艺人同时公开了这件事，并献上了清新的专辑封面，那是一张古典式的合影，以中心为界，左边是明亮的白色调，右边是昏暗的黑色调。

左边的乔乔沐浴在阳光下弹着吉他，夏歌则在昏暗的右边耍键盘，莫惜君居中握着麦克风架演唱，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中。

上方的空白处，民谣两个字同样是一黑一白。

干净质朴，耐人寻味，洪日榨干脑汁完成了设计，仅从视觉角度上看也是不错的作品。

在专辑封面下，三位艺人也为自己加油打气——

【夏歌：《民谣》零点准时上线，免费试听一周，如若喜欢，不妨买一张珍藏。】

【莫惜君：零点新专辑上线啦！免费听啊，嗨呀可真好听，大家快来买啊！】

【乔乔：歌手该靠卖歌为生，就是这样。】

与此同时，星工场和前进娱乐屈指可数的朋友们也帮忙捧场，林凡张沁艺YB余声尽皆转发，这阵容看上去还不错，但相对于12金曲巨星，18家公司联手，实在是差了点意思。

这一年就没什么能过眼的专辑，金曲奖前夕突然来这么一套，硬核听众和粉丝们的胃口瞬间被吊满。一边是今年一路高歌的星工场，蔫儿蔫儿的憋了张专辑出来，另一边是伴随自己成长的金曲巨星，联手搞事情，都是零点上线，对听众来说这绝对是饕餮盛宴。

再深一步，稍微明白点的人，自然清楚这都是为了金曲奖，最佳专辑只能有一个，谁拿可就凭本事了。

这一夜注定很多人无眠，尤其是魔方文化一方的公关，各种文案都写好了，零点一过，《繁星》就会出现铺天盖地的叫好，至于攻击《民谣》的文案，暂且还无法落笔，要听过再说，挑骨头也要有个鸡蛋不是。

赵大公这次和老婆封萤月一起守在了电脑前，他们已经从熟人嘴里获知，这期榜单的质量将相当于之前两个月的总和，两位乐评人有责任在第一时间做出判断与品评。

赵大公扫着金曲奖的相关新闻，手指微微抖动，总想挠点什么：“乱了，全他妈乱了，新闻、逼呼、网红，全都乱了，往年可没这么热闹过。”

封萤月惋惜道：“感觉……葛叔要晚节不保了，真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

“不好说吧，现在舆论都在捧他呢，你看。”赵大公指着屏幕道，“《那些葛如一帮助过的歌手》、《是他，留住了歌剧的根儿》、《一个月50块，拿出40帮助怀才不遇的音乐人》，他这怎么能叫晚节不保，根本就是回光返照。之前谁知道他？现在这么一吹，他简直堪比革命烈士了。”

“没有活着的烈士。”

……

星工场，大会议室，电脑画面已经打在了投屏上，距离换榜还有五分钟，三大音乐平台也尽皆打开，专辑上线即将来临。

面对专业评委，用利益去游说，面对广大歌迷会员，出好歌就是最好的游说。

这一期新歌榜的走势，将直接预告金曲奖初审的结果。

紧张之中，换榜之际默默来临，《我相信》获得第24期新歌榜的冠军，YB处女秀即获得冠军，《大中国》娱乐性稍显不足，林凡位列其次，张沁艺的《龙的传人》排名第三，当然，如果狗哥没有被封的话，这结果就不好说了。

换榜的时刻来临，随着艾薇一次键盘敲击F5，五个封面大推荐位率先浮现。

星工场出品占列四席！

另一个位置也没有给《繁星》，而是一位说唱新人，好像是跟风MC.DOG的。

“我去！”乔乔惊得跳了起来，“原来委员会真的很公正啊！”

257 独门绝活

“远超预料。”胡克都瞪着眼睛看了好久，“就算是Jack也操作不到那里，这是他们自己决定的。”

吕健则默默望向窗外，向穆纤雪所在方向送上敬意，无论她是好是坏，至少值得尊敬。

然而尊敬并没什么卵用，事在人为。

“先听《繁星》，艾薇。”

“嗯。”艾薇第一时间打开了名头最大的老牌天后韩枫的歌曲《女人的罪》，这也是这个世界的经典名曲。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坐的都是内行。

“前奏编曲太凑合了。”夏歌第一个摇头，“赶工的，随便拿一个模板改了改就套上来了，这模板我也有，做儿歌的时候会用。”

待天后一开口，莫惜君也皱起了眉头：“感觉……直接复制了原版的演唱音轨。”

副歌结束，乔乔已经受不了了：“这混音什么玩意儿……换一个，浪费时间。”

这次切到了一位曾经四小天王的成名曲，是一首快歌的REMIX版，将将合格。

就这么扫了四首，胡克已经无意再听：“这样品质的老歌新编有什么意义？”

“我真替这些天王天后觉得冤。”方糖反倒有些心疼，“莫名其妙被拉来干这种事。”

“我们说的不算，你们用专业的耳朵听自然会觉得不行，看看听众的意见。”艾薇则依次扫评论，她的顾虑果然存在。

【好感动，想起了在学生宿舍的日子。】

【听歌这么多年，还是最喜欢韩枫啊，唱到心里了。】

【三只小豹再聚首，变老豹啦！】

很显然，开榜后第一时间点开《繁星》单曲的歌迷，并没有对金曲歌手有任何要求，情怀到位即可，当然也不排除是人为操作，虽然榜单无法大规模操纵，但小范围的点评带节奏还是可以的。

胡克催促道：“听听我们的歌吧，我还没听过呢，来首提神儿的先。”

“上货！”乔乔抢过艾薇的鼠标，点开了自己的一支单曲，“提神儿是吧？来啦。”

平静之中，高亢清脆的嗓音突如其来，猝不及防——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胡克神色一个振奋，就连方糖和艾薇都抖了三抖。

第一段结束的时候，胡克感觉自己打了一针肾上腺素。

“太提神儿了。”胡克瞪着乔乔道，“这高音……堪比余声了。”

“老实说，调过的。”乔乔笑道，“我现场唱不了这么高音，要低半个KEY。”

“反正我完全听不出修饰的痕迹，非常自然。”胡克连连点头，“同样时间很短，我们在品质上是碾压的，而且我们只有一个录音棚。到底是什么样的混音师？”

“哼，师父可是神仙。”

一曲《我是一只小小鸟》让所有人困意全无，第一次听这首歌难免会遭受如此的冲击，然而这只是个开始，乔乔的下一曲是一首高逼格纯摇滚。

评委口味必定与普通听众不同，尤其是在互联网时代，毫不夸张的说，在大众范围内流行的歌曲，几乎很难得到专业评委的青睐，反过来说，让评委爽到的歌儿，普通听众怕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为了服务评委的耳朵，吕健选取了并不太流行，却直指硬核乐迷与评委G点的摇滚——《烂泥》，该曲出自如野草一般生长起来的乐队“草东没有派对”。

这首重摇滚中的乔乔，声音稳了很多，完全不再有《错到底》的那种嘶吼，而是像一只真正的野兽，该屏息屏息，该发力发力，唱至副歌，野兽猛然发出了劲力苍厚的低吼——

“我想要说的，前人们都说过了！”

“我想要做的，有钱人都做过了！”

“我想要的公平都是不公们虚构的！”

重低音，SOLO，一切的一切都是恰到好处，没半分浮夸卖弄，摇滚的态度却未有半分褪色，该收收该放放，恰到好处，戛然而止。

刚刚胡克只是血液加速流转，而听到《烂泥》的副歌，血管简直要爆裂了。

“这歌怎么他妈这么有劲儿啊！”胡克挠着满头白发，“我感觉到了……感觉到了……这他妈就是音乐的力量，这他妈才是摇滚！”

方糖也是第一次听到，副歌结束后她看着乔乔都要哭了：“妈呀……我要爱上你了……好想喊爱你啊……这样是不是很对不起倪可？”

“这次真的是强在师父的编曲和健哥的制作，我说出来你们别笑……”乔乔略显羞涩地讲述起录歌的过程，“我先试唱了一次，还是不太好，健哥说用力太猛了，我就一点点降，可越降越没感觉，健哥让我压声音，我死活压不稳，后来……健哥出了绝招……”

乔乔的脸更红了。

“快说啊。”艾薇催促道。

“这可是独门秘籍，你们不许往外说。”乔乔下了一番决心后才说道，“绝招就是——憋尿。”

“？？？”

“就是我喝好多水，不让上厕所，憋着，憋到不行的时候开始录，为了憋尿，我得使劲啊，没想到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把声音压下去了，副歌的时候也是，就想着，艹，老子要撒尿！就爆发出来了。”

“哈哈哈哈。”胡克大笑道，“这段子好，以后我喝酒有谈资了。”

“也是没办法，来不及慢慢磨了，乔乔的问题在于太外放太急切了，该憋的时候必须憋住。”吕健摆手道，“行了，我们有十五首歌，外加一首隐藏单曲，一个个听下去就天亮了，看排名吧。”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了看表，已经零点二十分了，差不多了。

这期榜单星工场恐怖的质量就摆在这里，《繁星》这口情怀冷饭也就摆在这里。

不论是非好坏，这是新歌榜，每一位会员都是音乐爱好者，都亲自去委员会大楼送的申请书，都经历过基本的音乐素质审查，虽然现阶段这个审查已经非常简单，但这也是个仪式，是个态度，至少对于有投票权的会员而言，对音乐是有追求的。

看看他们给的结果吧。

回到主页，排名尽显。

【NO.1《我是一只小小鸟》乔乔，星工场，2112。】

【NO.2《我要我们在一起》莫惜君，星工场，2098票。】

【NO.3《恋曲》夏歌，星工场，2055票】

【NO.4《活着》夏歌，星工场，1865票】

【NO.5《烂泥》乔乔，星工场，1724票】

【NO.6《山丘》夏歌，星工场，1409票】

【NO.7《那些花儿》乔乔，星工场，1407票】

【NO.8《只道寻常》莫惜君，星工场，1034票】

【NO.9《NEBOY》夏歌/乔乔，星工场，921票】

【NO.10《凄美地》夏歌，星工场，896票】

【NO.11《飘向北方》Mc.Dog/余声，独立音乐，848票】

258 尴尬

屏住呼吸，拉到第13名才终于看到了星工场以外的歌曲。

“这他妈才对吗！”乔乔一把甩飞了手里的本子吼了出来，“要我们垄断，喊我们屠榜，满意了！！”

“感觉好过分呐。”莫惜君捂着嘴看着榜单，“但心里莫名的暗爽怎么办……”

“这年头老牌明星这么难混了？”夏歌依然不敢相信这个排名，“第11名是什么？”

“妈的，早知道这样还计划个屁啊！”就连胡克也扔掉了手中的文件，“早让我听听就好了么，实力碾过去，不需要任何套路。”

吕健认真回答：“我早说了，榜单才是重头戏。”

“那也……”胡克指着榜单，实在不好描述，“抱歉，经验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这一期15首新歌，我们在曲风和年龄段上完成了全覆盖。”方糖终于可以松口气了，“除了自己会和自己抢票外，实在没什么弱点。”

艾薇盯着榜单眼花缭乱：“排名还在不断变化，第一名惜君了……等等，《山丘》的票在疯狂爬升……黏在一起了，排名和票数都黏在一起了。”

“看看对手的。”胡克完全放松地坐回椅子上，像是在看戏，“哎呦，最高13名，不，最高15名了，情怀卷饼看来没几个人买帐啊，比华榕那期还惨，天王天后这次被彻底坑了。”

艾薇随手翻开星工场歌曲的评论，这次不单单只是乐评或者无脑支持，歌迷的留言中无一不透出浓浓的幸福感，星工场也真的实在过头了，一股脑放出这么多高质量歌曲。

【点开一首……爱上一首……我到底要循环这首还是开下一首啊！】

【陷入矛盾中，票不够用了！】

【感觉要被音乐砸死了。】

【这态度比《繁星》强太多了吧！我喜欢韩枫，但这次这张专辑是什么东西？】

【感谢星工场，虽然我票投给乔乔，但也同样感谢姐姐和夏歌，感谢你们一直以来，一如既往带来的好音乐。】

【妈的明天要迟到啊！】

【《民谣》整张专辑都有MV！有MV！MV！我天啊……好久没什么嗨了。】

【《凄美地》编曲太棒了，混音也是，我干了这么多年音乐，只服西湖。有没有人知道星工场在哪个棚录歌？想去膜拜一下。】

【狗哥+余声！一个吼RAP一个唱高音，绝配啊！！循环十遍了停不下来！有种第一听听到欧美说唱的感觉！】

“苍天不负有心人啊！”胡克叹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们看看那边的销售吧。”艾薇已经切换到了Q狗播放器首页。

《民谣》与《繁星》的封面大推并排在中间，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星工场启发，《繁星》也选择了一周的免费试听。

即便吕健提出了不要搞成PK，但销量还是被做成柱状图。

半小时，《民谣》卖出了八千张，《繁星》则是一万两千。

乔乔神色一闪：“比想象中的要好，《繁星》毕竟就值一毛。”

再看评论，《民谣》同样高唱凯歌。

【听了两首就决定买了！】

【一首就决定买了！】

【没听就买了！】

【谁知道实体什么时候到货啊？】

【免费试听真的好，靠优秀的音乐吸引人，而不是靠名气标签。】

【太感动了……还怕星工场一直出“神曲”呢，是我错怪你了。】

【《知音难觅》MV炸裂，全程床戏，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至于《繁星》，虽谈不上哀声连连，却也止不住听众的失望。

【听说小天王要发歌，兴奋了整整一天……结果，哎……一毛钱而已，你们非要赚，拿走吧。】

【一毛拿走，再也不见。】

【韩枫发话了，她根本没录，是公司拿她原来的素材拼凑的。】

【看到你们都在骂我就放心了。】

【这图什么啊，冲销量干《民谣》？】

【正版补票，默默路过……】

“终于有走运的事情了，他们玩儿砸了！”胡克想不到所有事都在朝着最乐观的方向发展，不过在听到星工场的新歌后，这一切却又如此的理所应当。人比人气死人，哪怕天王天后们随便糊弄一个新歌都可以，但偏偏只有粗制滥造的冷饭。

“我们该做的都做了，看他们了。”吕健拿出手机，稳稳发出了一条脸谱——

【星工场吕健：@葛如一，葛老师，请问，这样算合格么？】

除了脍炙人口的民谣外，吕健还祭出了流行爵士创新《我要我们在一起》，摇滚新硬度《烂泥》，词的深度广度《山丘》，编曲与唱功的炫技表演《凄美地》、《你啊你啊》，不亚于余声的正能量《我是一只小小鸟》，以及狗哥的走心洗白之作《飘向北方》（余声担任制作人，独立制作）。

任何一个方向上，再怎么说也休想与低俗沾边，如果他们想选择性遗忘之前的那些不低俗的曲目，就用这些帮他们好好洗洗脑子。

吕健看见乔乔他们也拿起手机，慌忙道：“这次你们别跟，我自己跟葛如一刚，不然会被人说一堆年轻人欺负老头子。”

“好吧……”乔乔非常遗憾地收起手机，咧嘴笑道，“真想看看葛老的表情啊。”

吕健也咧嘴笑道：“这可是解不开的套路。”

“是哦。”莫惜君这才回过神来，“葛老死不给我们奖，就是因为我们低俗什么的，结果现在我们比所有竞争对手都高雅了，他就很尴尬了。”

“是恨不得跳楼的那种尴尬。”乔乔大笑道，“倒要看看接下来他会说什么。”

……

面对星工场这一期碾压式的金曲轰炸，有委员身份的乐评人选择集体失声，只有赵大公，风萤月等少数人依旧公开发表乐评。

【赵大公：我真的……没力气说话了，推荐本期星工场的全部作品+《飘向北方》，任何语言都是空泛的，只有听，才知道！】

【封萤月：西湖Jazz和音乐理论同样玩的很溜，反倒是姐姐的唱腔不够干脆，转音略显粘稠，但这仍无法阻止《我要我们在一起》站在艺术与流行之间的黄金支点上。】

【编曲王大大：作为最佳编曲参选者，我不接受这个奖颁给西湖以外的任何人。】

【导演苏洁：仅从MV角度审视，《民谣》已然合格。】

【Rapper.Jo：收回之前对狗哥的批评，《飘向北方》极其诚恳，已达欧美水准，制作人余声的全能才华令人嫉妒，唯一不足的是，如果把余声换成女声也许更有冲击力，可惜整个流行乐坛没有与他同水平的女声。】

另一方面，音乐公众号，网红一类的人可不管什么狗屁委员会，他们只跟着热点走，永远的跟着大势所趋跟风倒，见这阵仗，也跟着推广转发起了星工场的音乐，他们时而化身为文艺青年给你讲民谣，时儿变成摇滚老炮跟你聊《烂泥》到底批判了什么，紧接着摇身一变又成为高冷电子乐发烧友，海归爵士乐迷，总之星工场给了他们太多的素材可以发挥。

货已放足，只等葛如一的质检了！

第25期新歌榜打榜歌曲原唱列表

除《民谣》专辑外，共计7首。

《我是一只小小鸟》赵传。

《烂泥》草东没有派对

《我要我们在一起》范晓萱/李泉

《你啊你啊》魏如萱

《山丘》李宗盛

《凄美地》郭顶

《飘向北方》黄志明/王立宏

《娱乐星工场》第25期新歌榜打榜歌曲原唱列表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59 兴师问罪

深夜会议室，大家坚持把星工场的打榜新曲听完再关灯，即便在这个小范围的团队里，大家的喜好也不尽一致，《我是一只小小鸟》大家感觉都不错，不过跟其它歌曲相比并没有太喜欢，《我要我们在一起》很有美感与艺术性，尤其是里面的钢琴SOLO，艺术生大概会很喜欢，但这个房间里的人一般。

《烂泥》是方糖的菜，夏歌独爱《山丘》。

《凄美地》有种迷幻的魔力，旋律和编曲把人像漩涡一样勾进去，这同时也预示着没人记得唱了什么词。

艾薇爱死了《你啊你啊》，她也说不清为什么。

这六曲星工场制作各有千秋，大家各有偏爱，神奇的是，当他们听到狗哥和余声的《飘向北方》，却陷入了集体沉默与惊艳，每个人都感觉这歌儿写给自己。

在余声高音第一时间吸住了他们。

“飘向北方，别问我家乡。”

“高耸古老的城墙，挡不住忧伤。”

狗哥的吐字一如既往愤怒，在余声的精心调教下，那节奏感让人忍不住跟着晃动，可晃着晃着，才意识到这说的就是自己——

他住在燕郊区

残破的求职公寓

拥挤的大楼里

堆满陌生人都来自外地

他埋头写着履历

怀抱着多少憧憬

往返在九三零号公路

内心盼着奇迹

卸下了自尊

光环，过去多风光

着斜阳

就算再不堪

败仗，也不能投降

亲爱的

再见了南方

眺望最美丽的家乡

在远方

椰子树摇晃

梦境倒映着的幻想

这城市

雾霾太猖狂

不散，都看不清前方

……

余声的嗓子勾起人的热血，狗哥的RAP直击最底层的内心，冰火两重天，沸腾与刺痛并存。

“必须拿奖，真的，我们必须拿奖。”胡克已不知何时丢下了职场精英的包袱，捂着脸道，“能再听一遍么？我想听清楚词。”

艾薇默默操作Replay：“最喜欢这首怎么办……”

“我也是！”方糖完全被惊呆，“这是……吕康么？真的是吕康么？一点也不爱乔乔了，想喊爱狗哥怎么办？”

“要不要这么善变！这词儿多俗啊！”乔乔像争一争，可还是坐了回去，“没办法，余声唱Soul，真的是作弊。”

莫惜君指着刚刚刷新过的投屏道：“第六了，狗狗第六了……”

“我有种错觉……”夏歌咽了口吐沫，“这期，狗哥会夺冠……”

“我已经投他了。”胡克放下手机，“骂我俗吧，我无所谓！”

……

葛如一是早餐时才打开的新歌榜，眼见到星工场屠榜，立刻就是一阵头晕脑胀，当他看到他最瞧不起的Mc.Dog已经排名第二的时候，感觉脑仁要炸了。

嘻哈简直就是下水沟里翻出来的音乐，这次Dog又骂什么脏话博眼球了？

他“迫不及待”地点开了Dog的新曲，只为听到脏字即刻封杀！

可刚听到余声的高音，勺子就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狗哥劈头盖脸说唱。

这是葛如一，头一次，从头到尾听完一首说唱，他甚至还想听第二遍。

他无法冷静，他捡起勺子自言自语道：“说唱没法拿大奖的。”

尽量稳住情绪后，他依次试听了雄踞半个榜单新工厂歌曲。

一种前所未有的矛盾杀了上来，早点都凉了，也一口没吃。

这感觉就像刚骂人家看《金瓶梅》低俗，人家反手就甩过来一本《红楼梦》；刚指着一幅裸体画骂不要脸，结果人家告诉你这是《沉睡的维纳斯》。

尴尬，那种想跳楼的尴尬。

只是尴尬也就罢了，这还不是矛盾，矛盾就在于，作为搞了这么多年音乐的委员，作为委员会的创始人之一，他同样也是欣赏这些音乐的。与此前的作品不同，这一期的歌曲明显更偏向于艺术性，各种流派与技巧的运用也极其成熟，甚至有相当的开创性，却也不至于玩到曲高和寡的程度，这正是流行音乐界最需要的。

就连他个人瞧不上的Hip-Hop，这一期都爆发出了《飘向北方》这种令人难以否定的作品，甚至有那么三五首歌，葛如一自己都控制不住要拍手叫好。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吕健的问候——这算合格么？

一股愤怒又挺了上来，气得葛如一把手机砸在地上。

“大清早生哪门子邪气呢？”老伴皱眉俯身，捡起了手机，“砸什么都好，别砸手机。”

“你……你不知道，这人有多猖狂。”葛如一揉着胸口骂道，“少调失教！出言无状！野调无腔！”

“行了行了，这不都一个意思。”老伴拿起手机看了看：“哦……那个星工场啊，挺好听的啊。”

葛如一怒道：“你懂什么，妇人之见！”

“是是。”老伴儿一面擦手机一面笑道，“人家问你合不合格，你就说合格呗。”

“合格个屁！人品不合格！”

“哎……”老伴也无心劝他，“我知道劝不动你，就提醒你一下，别老糊涂了，被人当枪用。”

葛如一吹须瞪眼：“谁老糊涂？我清楚地很。”

“行了，别跟我犯横。”老伴嗤笑一声，“你一辈子都踏踏实实的，老了老了犯什么幺蛾子？该退休退休，该让让。”

“我怎么能退休！我退休了还有谁为华语音乐着想！”葛如一怒道，“现在那些个人，就知道赚钱，没我撑着，歌剧团都垮了你信不信？”

敲门声正好响起，老伴儿也找到了脱身的理由，赶紧去开门：“呦，东方啊，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啊。”

老伴儿接过礼盒，冲餐厅努了努嘴：“你老师正生气呢，赶紧劝劝他。”

“老师没毛病，都是我们没做好事。”贺东方哈着腰换上拖鞋，行过礼后才走到餐厅。

葛如一见了贺东方，便指着他摇起头来，“你们啊！不能这么糊弄，听众又不是聋子！”

“是是……《繁星》是很多公司合作出的专辑，各自录制。”贺东方拧着脸也捶了下桌子，“其它公司真的太赶工了……难免良莠不齐。”

“好么，看吧！”葛如一拍出手机，“你们不争气，他可长本事了，跟我兴师问罪。”

260 老黄·绝对·领域！（感谢盟主安逸老仙）

贺东方虽然早就知道吕健说了什么，但还是假意拿起手机观看，这一看便勃然大怒：“这怎么行！吕健叫您声爷爷都不为过，怎么能这么跟您老说话！您做音乐的时候，他爸都不一定出生了。”

“现在这帮人，是真的不行啊。”葛如一扼腕痛惜，几句话骂出来，心里也好受了一些，情绪渐渐稳定，“可平心而论，这一期的曲目，尤其是《山丘》，真的是金曲奖水准的。”

贺东方自然清楚老葛的脾气，见到不喜欢的东西有多烦，见到喜欢的东西就有多爱，现在听到了星工场的新作，立场已然软了。

贺东方早已盘算过这事儿，煞有介事地问道：“莫非，您真有退休之意？”

“这……这个……”葛如一下意识把褒扬的辞藻咽了回去。

退休？怎么能退休。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

“老师，您如果真的累了，担不动这责任了，我们实在不该强求您，您这辈子做的够多了，我们可以放弃评奖，只要您点个头。”贺东方说到此，话锋一转，“可您如果真的退休了，您这辈有风骨的老师就全都退居二线了，委员会还有哪个人担得起音乐事业的大旗？我也跟您汇报过，吕健已经四处收拢人心了，后面还有甄杰老狐狸的暗中支持，如若没您执掌大局，他们的人必定上位，您的学生们，怕也只能改行了。”

“甄杰也掺进来了？”老葛眉色一紧，“他可是默认不再染指音乐事业的。”

就像划地盘一样，派系都有自己的权力重心，双方早已经过心照不宣的交换完成权力部署。

“甄杰的确对音乐事业没兴趣，但他对您退休一定有兴趣。”贺东方咬牙道，“到时候，他随便耍耍手段，委员会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这帮商人的傀儡。”

“豕交兽畜！”葛如一拍案怒道，“甄杰一直主张彻底商业化，民粹化，那还要委员会做什么！全交给Q狗好了，全让点击率眼球经济说的算好了，还谈什么艺术！”

“是了，到时候怕是您的学生们，也只有转投到Q狗，易云那些地方苟活。”

“你们呐，自己也争点气，我早晚有退休的时候。”葛如一沉哼一声，“为了你们，还得再撑两年呐。”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我们一定努力，守好音乐的根儿。”贺东方满脸感动与忠诚。

葛如一拿起碗，三两口吃了个干净，利索起身，神情也跟着振奋起来：“放饭流歠之徒有多少同党？”

贺东方谨慎起身：“您是不知道，这期金曲奖评审已经被他们彻底带坏了，全是歪风邪气，他们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行贿、胁迫拉票，怕是有近半委员都上了他们的船。”

“害群之马，我不出手，还真当这事儿没人管了？！”葛如一这便拿起手机，奋指疾书。

“老师。”贺东方连忙劝道，“别回复吕健的挑衅，回复就正中他下怀了。”

“邪不压正，岂容他倨傲无礼！”葛如一一键按下，说出了心里话——

【@吕健，歌合格，人不合格。只要我还在一天，贿选的人，拿不到奖。】

贺东方还要再劝，却怎么都来不及了，戳到“贿选”这一步，这事儿必定无法善终。

……

吕健这一天起得晚一些，他是在床上看到的葛如一的回话，这让他很失望。

他发问葛如一，不只是挑衅，同时也是给他一次机会。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他为华语音乐负责，献身委员会的事业，那么在听到这些极具开创性的音乐后，理应大义为先，届时大家各退一步，自己也会说两句软话给他台阶下，毕竟是一位曾立下汗马功劳的前辈。

可事到如今，他的行为与言论已经产生了严重的矛盾，所谓“为华语音乐负责”，不过是他贪恋权柄的说辞罢了，为了让自己站得住脚，左手推翻了自己之前的“低俗”言论，右手抓紧了“贿选”的道义大旗，将暗箱中的争斗提上台面，把斗争拉低了一个维度。

尤其是把“游说艺术”贬为“贿选”这种粗暴野蛮的行为，非常令人失望。

如同总统竞选一样，这次的评审，即将进入泼脏水的维度。

那就请准备好，去面对这个维度的恐怖。

吕健拨通了那个电话：“老黄。”

“诶……”

“嗯。”

“确定？”

“嗯。”

“终于，还是进入我老黄的领域了啊。”

“是时候检验你是不是这个领域的泰斗了。”

“嘿，走着瞧！”

强龙不压地头蛇，老黄领域，火力全开。

……

别的不说，星工场的逼格单曲轰炸征服的不仅是听众的耳朵，还轰晕了“反吕韦联盟”的笔杆子，他们的所有文案失效，所谓“拉审美阶级”对立的策略也被瞬间摧毁，至于拼了命猛吹《繁星》的宣传，则陷入吸引的人越多，就越多人失望的循环。

更加令人沮丧的是，《繁星》追随者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委员会榜单的实名会员，更多拥有投票权的听众都是冲在一线的音乐爱好者，并不吃情怀这一套。

虽然宏观舆论战场星工场被压制，但通过新曲轰炸与专辑免费试听，用优质的内容再次博得了巨量的支持者，外行虽仍然在跟着节奏质疑星工场的“道德水准”，但拥有投票权的歌迷已经一边倒站在了星工场一边。

随着星工场支持者数量和质量上的猛增，“反吕韦联盟”一方为了维持舆论的相对优势，也不得不付出更大的成本。

一家没有参选作品的音乐公司宣布退出，不再为这件事动用资源，也许是真的烧不起了，也许是意识到即将进入泼脏水的阶段，不想脏身，谁知道呢。

联盟内部讨论群也陷入了矛盾的泥潭。

【你们怎么管的韩枫，她怎么能说没亲自录呢？这不是在拆台么。】

【别说我们，你们那个REMIX质量差过头了，拉后腿。】

【Sorry诸位，董事长跟我谈过了，财务申请被驳回，账平不上了，我们也玩不起了，票会给大家走，其它的没法帮忙了。】

【Summy退出聊天群。】

【？？？Summy？？】

【@East，出来说两句，老师那边什么情况？】

【他在组织会议了，请大家放心。大家有时间多去拉一拉评委票，保证我们的绝对优势，Summy那边跟我打过招呼了，他们财务确实困难，希望大家理解。】

【……好吧，既然老师出手了，我们不能掉链子。】

【多数评委票应该不成问题，这才是核心。】

【《繁星》那边我再做一做。】

261 开大会

星工场会议室，《民谣》九小时的销售数据也已经统计完毕，Q狗接近三万，易云两万出头，大虾三千张，星工场官方网店一万两千张，这里面有近七千张是实体版。

9小时七万张，3文件流行之前，只是个将将合格的数字，但放在现在，已经极其拔尖儿了。

考虑到现在还在免费试听期，购买专辑更像是一种“信仰”，掏钱包的歌迷完全是被《民谣》的品质感动的，待到免费试听期过后，想必还会有一波销量爆发。

至于《繁星》，在Q狗上的销售量已经达到了7万，但在易云和大虾上仅仅与《民谣》持平，总销售量略微领先，总销售额却将将一万，大概相当于《民谣》的1/70。从反馈数据上来看，相当多数的人只是随手买了专辑，听了一两首就放下了，真的是在为曾经听过的盗版买单。反观《民谣》，重复播放率极其惊人，当真像是多年前好不容易买到了一张好听的专辑，怎么听都不厌。

新歌榜依然咬的很紧，而且名次永远在动态变化，第一名与第十名的票差一直在一万票之内，一开始稍稍落后的夏歌大有反超的势头。

就在这种时候，已经被捧上了天的老硬骨头，为了音乐事业死磕的烈士葛如一跳了出来，大喊吕健“人品不合格”，暗示其“贿选”，这着实让很多人迷失了方向。

星工场的歌是真好，葛如一的名声也是真好，信谁不信谁？

“反吕韦联盟”面对这件事，终究是保持了起码的理智。

如果在“贿选”上大做文章的话，就意味着与半个圈的委员、公司和利益团体为敌，最关键的是，他们自己也在做这件事，或者说星工场是在“游说”，不会被抓到任何法律漏洞和证据，反倒是联盟这一边，真真切切的塞过红包。

因此有关“贿选”一事的影响十分有限，听众对于“德高望重”的葛如一的出言不逊也表现出足够的宽容。

不过这样的宽容，仅仅维持到了中午，事情起源于一个穷困潦倒的音乐人，他只有不到20万的粉丝，一直坚持做自己喜欢的爵士乐，在那个极小众的圈子里颇有名声，他在周一中午11点左右在脸谱上发表了一篇长文——

【葛如一，骂人之前，先看看自己屁股干不干净！】

长文中，他简短叙述了自己的过往，他真的是那种为了理想卖房做音乐的人，几年前建立了自己的音乐工作室，死磕爵士乐，三年磨一剑，去世界各地的录音棚约乐手，精益求精，鉴于爵士乐的受众数量，专辑发行后也难免遭遇了最自然的结果——叫好不叫座。

这让音乐工作室陷入了破产边缘，就在这个时候，由葛如一挂帅，委员会的“独立音乐扶植计划”高调展开，所有独立音乐人皆可报名，由评委会选出最优秀的那几个，注入几十万到上百万不等的“援助资金”。

在很多人的劝说下，这位潦倒的音乐人去报名了，然而最终只得到了“重在参与”奖，得到了3000元的鼓励创作资金，他把这笔钱退了回去，备注留言，“我不是要饭的。”

后来他才知道，获得头等“鼓励”200万援助资金的那个主儿，竟是葛如一的外甥！如今一年过去了，那个工作室什么都没做出来，连一点水花都没有，再看工作室的过往作品，还不如《老鼠爱大米》。

这位潦倒的音乐人本来打算忍气吞声，但见葛如一突然火了，俨然一副英雄的样子，再见他喷别人贿选，当即就坐不住了，把多年的怨气都喷了出来。

在文章末尾，音乐人列满了当年的干货，从评选结果到葛如一外甥的工作室网站，外甥的作品列表也通通铺了出来，尤其是其中的一首【逐梦的日子】，是葛如一外甥本人的词曲唱，旋律混乱歌词魔幻演唱动人，好在这首歌完全没人关注。

落魄音乐人最后破口大骂——【这他妈的，就是你支持的，不低俗的华语音乐？】

第一撕就此出现了，这不是撕哔，是撕脸。

突然一个大屎盆子扣向了风头正盛的葛如一。

吹葛如一的过往都是虚的，而这位变卖家产做爵士的音乐人，才是真正的音乐烈士。

虽然主流网站媒体都因为过于敏感，没敢擅自登这件事，但网红们绝不会放过眼皮底下的爆炸流量，在确认过干货的真实性后，瞬间调转船头，撤掉了头一天【葛老爷子，音乐圈欠您一句谢谢。】，变成【惊变！人设大反转，葛如一竟然做过这种事！】

之前宣传的榜样有多高，这一撕就有多狠。

这事儿爆发的时候，葛如一正在开会，向音乐事业部下属各部门负责人传达组织精神。

每每开会的时候，葛如一都可谓是神采奕奕，这会让他忘记自己的年龄，让他找到自己的意义，甚至说，只有在人们聆听他的发言的时候，遵从他的意志做事的时候，葛如一才是真正的活着。

“最近，我们组织内有部分委员，任人唯亲，见钱眼看，贩卖手中神圣的选票，这种事必须严肃处理。”葛如一挥着大臂侃侃而谈，“我今年虽然已经不主导评审工作了，但纪律工作始终是重中之重，怎么强调都不为过。”

大家自然都知道葛如一的意思，现在半个音乐圈都十分清楚吕健团队游说的事情，搞不好半个音乐圈已经被“游说”了，这样就会导致主席评审团的“*”意义荡然无存，吕健开了个坏头，开启了大规模游说拉票的先河，葛如一终于坐不住了。

听闻葛如一此言，坐在非常边缘位置的，音乐部下属民族音乐委员会的主任高调举手：“主席，我有话说。”

葛如一友善抬臂：“小韩啊，有什么意见么？”

“主席说的非常对！这种风气必须即刻纠正！”韩文愤怒起身，慷慨激昂，“我建议，即刻下达文件，用最严肃的方式警告全部参与投票的委员，投‘朋友票’‘利益票’‘卖选票’的这种行为，一经发现，即刻除名！”

262 翻身！

“不错，这是一定要做的。”葛如一满意点头，“但这件事，难在监管。”

“这就是我要说的。”韩文难得抓住翻身的机会，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一时之间吐沫横飞，“即刻成立‘投票监管小组’，督促、警示、引导每一位委员，让他们提前报告自己的投票意向，解释为什么要这么投票，如果委员的工作或者私人关系，与他投票支持的艺人公司有交集，必须避嫌。”

“很有想法。”葛如眉色一扬，举目四望，“小韩很可以么，没少下功夫为大局操心。原先我们也有避嫌的规矩，只不过是基于亲缘关系的，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复杂，有必要梳理一下利益输送。”

“这个……打断一下……”坐在葛如一身旁的副职林蔷抬手道，“文件可以发，但这样的‘监管督促’，未免有些过犹不及了，尤其是‘避嫌’，尺度极难把握，我建议尽量慎重。”

“小林说的也没错，所以我们要开会，要商议。”葛如一说着，手机突然响起，这便伸手去拿。

开会当然是要关手机的，至少要搞静音，然而葛如一的身份，在这里抽烟都没人能管。

他就此接通电话：“开会呢，有事……”

“嗯？”

“什么东西？”

“我怎么不记得，有么？”

“行了行了，这种人多得是，不用搭理，我继续开会。”

葛如一这便放下电话，嗽了嗽嗓子道：“刚刚说到哪了？”

“监管督促。”林蔷提醒道。

“对对对，这件事是要做的，但正如小林所说，不能过犹不及，我们这个……这个这个……这个工作开展呐，要有条不紊，循序渐进……”

“面对如今的形势，我们要做到‘三不’，不卖票，不投朋友票，不投利益票。我个人认为……要从四方面入手……这一呢，是……”

“第二点……”

“这五呢，我们要……”

“第七……”

“还有最后，再说两句……”

“尤其是某些同志……”

“我们言归正传……”

“我从事这么多年工作……最反感的就是三类人。”

“这第一类……”

“第四类，不懂团结之道的人。”

……

一个多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旁边的林蔷再也忍不住了：“主席，要不要通知食堂留饭？”

“哦哦哦，到饭点了啊？”葛如一意犹未尽，“很快了，很快了，下面我们讨论一下‘监察组’的工作职责，拉个条目出来，林蔷这边总结成文件，选拔监察组成员，下达任务……”

林蔷满脸绝望地低下头。

就在大家以为要错过午饭的时候，

文娱事业委员会的总秘书长亲自推门进来，神色有些慌张，但还是很礼貌地冲大家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话罢她匆匆走到葛如一身后俯身递话。

“这么急啊？”葛如一皱眉道，“不至于吧。”

秘书长又说了半天，葛如一才极不情愿起身道：“大家继续讨论啊，尽快把文件敲定，把监察组名单确定，我去去就来。”

众人难免交头接耳，他们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种会是禁止玩手机的。

待葛如一走了，林蔷才起身道：“赶紧吃饭，要凉了，吃完了先回办公室，自己分组讨论，等主席叫，再回来。”

大家赶紧起身，冲林蔷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林蔷的潜台词大家都懂，保不齐过一会儿，老葛就忘了他要做什么了，这些狗屁事情就混过去了。

韩文却暗下决心，好好好，你们都不上心，我上心，看我回去自己憋一份报告献给葛老。

……

秘书长办公室，秘书长本人亲自为葛如一倒茶让座。

葛如一则满脸不屑：“哪年的事了，那个什么扶植计划，都是交给底下人做的，我不过是挂名而已，根本就没参与评审，你知道，类似的活动总会找我挂名。”

“是是，我知道。”秘书长揉着太阳穴道，“但这事儿已经闹起来了……”

“子虚乌有，成不了风气。”葛如一大臂一挥。

“您先看看成么？”秘书长冲葛如一的手机努了努嘴。

“少不了几只蚊虫的叮咬。”葛如一大大方方打开手机，一开脸谱，脸瞬间就绿了。

虽然他是大名仕，也始终保持评点音乐的发言密度，但关注数始终没破十万，但此时此刻，关注在几个小时内破了百万。

最新的那条说吕健贿选的言论下，留言也已经高达三万。

密密麻麻的骂，这不是几只蚊虫的问题，是个超级马蜂窝，是虫群之心母巢之战。

【好意思说别人贿选？好意思为了华语乐坛？我去你妈的！】

【您外甥真的是人才，《逐梦的日子》尼玛好听的一B啊！】

【星工场哪里贿选了你说清楚。】

【赶紧退休吧，求求你了，亏我信你是个好人。】

葛如一脑袋嗡地一下子炸裂，若是几十几百个人骂，他会生气，会反驳，他一向如此，可这次是成千上万的人骂，是大明星才有的待遇，葛老爷子位高权重养尊处优，可从未遭受过这种待遇。

“葛老师，先注销吧。”秘书长诚恳地建议道。

“那……那不是我心虚么？”葛如一颤声道，“我行的正做的明，真的从头到尾没参与评审，都是他们定的，我都不记得这事儿了。当时是谁评的来着……我想想……”

“我查过了，贺东方。”

“……”

“先注销吧，葛老师。”

“不行，我得说清楚。”葛如一拿起手机，颤颤巍巍开始写字。

秘书长痛苦地用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打开手机，一看瞬间丢掉，沉了口气再看，再关上，想了想终于决定彻底看一看——

【十二年前，她输掉了歌剧团女一号之争，只因葛如一钦点？】

这次的主角换成了一位中年戏骨，作为四十多岁的女演员，非常不红，但也有一定的观众缘，她是歌剧团出身，曾经距离女一号只有一步之遥，只因葛如一更“喜欢”另一位，失去了这个机会，之后被不断排挤，只好另谋出路。

她号称当年掌握了葛如一与女一号不洁的证据，只是没胆量公布，如今看到葛如一如此叫嚣，终于忍无可忍，如若三天内葛如一不公开认错，她将公布一切。

“葛老师……您看看这个……”秘书长把手机推给了葛如一。

263 东山再起

葛如一粗粗一扫，大脑再次爆炸。

“怎么就有染？什么叫不洁？苏珊本来就更出色么，血口喷人！”葛如一虽话说的坚决，语气却有些虚，“都抽什么风呢，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这些人都从哪冒出来的？”

“葛老师，突然太出名，不是件好事，每个毛孔都会被放大。”秘书长不断揉着手，酝酿足够久后才说道，“您也知道，这些事情一上来，是不讲道理的，我建议……您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

葛如一眼睛一瞪：“退休？”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葛如一质问道：“大主席的意思？”

“不不……是我个人……”

“你没这个胆子。”

“……”

葛如一哼了一声：“告诉肖恩华，想让我退休，自己来找我。”

“……您误会了。”

葛如一在手机上一阵划拉，新的声明已然出现——

【血口喷人，子虚乌有，手段恶劣，想拿奖想疯了吧？】

虽未指名道姓，但矛头无疑再次指向吕健。

“哎……”秘书长叹了一口非常非常长的气，“葛老师，我们的身份，不宜与人争辩。”

“怕什么，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正说着，他电话响了，一看是儿子，他就此起身：“行了，肖恩华有想法，让他自己跟我说，我去开会了。”

出了办公室，葛如一才接通电话：“我没事，不用打电话。”

“不是，爸，您没事我有事。”儿子焦急道，“挖到我这里来了。”

“什么？”

“歌剧演出、晚会的外包，不都是我们公司在做么……挖到我这里来了。”

“……”葛如一有些慌乱地咳了一声，“这有什么的，你们凭能耐拿的标。”

“行了爸……您不退休，对面誓不罢休啊……这是把人往死里整啊。”儿子愈发焦急。

“这他妈的……我们这个级别，子女信息不是保密的么……哪个当官的孩子不是人中龙凤，一出这种消息，官方会封禁的。”

“委员会是行业协会性质，又不是政府。”

“你先稳住，我想办法。”

“稳不住了爸……求求您别闹了……”儿子快要急哭了，“您稍微想想，肖恩华要是真想压，几个电话的事情，可他没压，这意思还不明白么。”

“我能不明白？！当我老糊涂了？”葛如一强行苦撑，“这事你别管，我有的是办法。”

“……”

放下电话，葛如一的气息愈发粗重，走路都有些不稳，不得不扶着墙喘了很久才进电梯，回到会议室，已是空无一人。

就在他最痛苦的时候，韩文冲了进来。

“葛老，葛老，这是初步方案，您看看？”

“……”葛如一强行提起力气，挥了挥手，拿来文案观看，可他也无心细看，随便一扫便说道，“你去做吧。”

“我？”

“嗯，你来当监察组长。”

韩文大喜过望：“这个……是不是该，正式任命一下？”

“对，正式任命。”葛如一指着门外道，“叫人都给我回来，大事当前，吃什么饭。”

“好！好！好！”韩文就差下跪磕头表忠心了，“我这就叫，我保证，星工场休想碰到奖杯！”

“我可没这么交待。”葛如一皱眉道，“实事求是，公正，避嫌。”

“是是是，当然。”韩文三叩九拜出了会议室。

与会众人不得不抛下吃掉一半的午餐回到会议室，这二十分钟，他们也都得知了外面的消息，葛如一怕是摊上大事儿了……但面儿上，他们什么都不敢说。

葛如一自己脑子也很乱，只粗粗口头任命了韩文，让秘书去起草文件，其余的事情由韩文来说。

韩文一时之间灵感爆棚，指点江山，对于“监察组”工作开始了全方位部署，不知不觉又荒废了一个小时，最后的最后，他请大家主动举手，踊跃报名。

然而并没有人举手。

其一，这个监察组太他娘的荒唐了。

其二，做工作的时候会惹到非常多的人。

其三，葛如一怕是要出事情了。

其四，就算葛如一不出事，他的退休也早已进入倒计时阶段，这种时候脑子清醒的人不该上他的船。

僵持之间，还是林蔷开口：“这样，我点几个人吧。”

众人望向葛如一，后者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林蔷就这么点了五个名字，那五个人满脸都是苦逼。

大张旗鼓的开会，匆匆忙忙的散会，从头到尾就韩文一个人高兴。

至这一天傍晚的时候，舆论对葛如一的声讨进入了最高潮，相应地，对星工场的支持也进入了最高潮。

【你自己玩权钱交易被扒出来还不认错？】

【干货呢？骂星工场这么多次，有一丝一毫干货么？】

【所谓对华语音乐的贡献，人家星工场是你的几百倍。谁给你的勇气？】

葛如一根本不敢再看手机，再看真要脑溢血了，身居要职，他半辈子听的都是奉承话，听得多了自己好像真成了伟人，此时此刻，突然被几十万上百万人指着鼻子骂，不疯已经是奇迹了。

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他真的注销了账号，最后留下的一句话是【某些人在网络媒体上，混淆视听，只手遮天，为所欲为，这媒体不看也罢。】

他也真的是这么想的，这辈子不打算再看了。

葛如一再无退路，也只好联系贺东方，想也不用想，一定是吕健甄杰之类的混账在操作，既然他们把自己搞的一塌糊涂，他们也休想善终。

只要进入泼脏水的节奏，休想再停止。

晚九点，“反吕韦联盟”聊天群。

【找不到黑料。】

【所有办法都用了，吕健干净得要死……】

【唯一的，恶意挖环亚艺人的事情已经没得可爆了，歌迷认为这是爱国……】

【不逃税，不上综艺不给回扣，所有钱都是卖歌赚的……名下资产令人流泪，车子还是13年前的老款。】

【开房记录是0，吕健好像他娘的……是个处男……】

【他的确跟很多人有私下交易，但没有任何证据，而且他手中的资源都是自己挣来的，爱怎么玩怎么玩。】

【诸位，吕健好像比我们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干净。】

264 荒唐的监察

【好消息，我找到了TF，他们回老家种桔子去了，不过他们很期待能帮忙，只要给钱，他们愿意编造任何谎言。】

【醒醒吧，谁都知道他们是在放屁，而且抹黑葛老都是有干货的，我们找不到任何攻击吕健的干货……】

【@East，怎么办？葛老什么情况了？】

【大家别紧张，继续深挖，挖不到吕健，就从艺人身上下手。葛老情况很稳定，他注销脸谱只图耳根清净。委员会已经成立“监察组”，可以控制所有委员手中的票，我们后续也继续针对委员票，初审放过他们，复审才是关键。】

【OK……】

【诸位，我真的尽全力了，跟Summy一样，撑不下去了，下次再合作。】

【XXX退出了聊天群。】

【？？？他是不是丑事儿太多怕被针对啊？】

【不管他，我们的委员票有绝对优势。】

……

宅中，葛如一再次怒砸电话。

“全他妈不接我电话了，这都什么东西！”葛如一破口大骂，“找我帮忙的时候比见到爸爸还亲，我有事的时候比狗跑得的还快。”

这当口儿，就连老伴儿都不淡定了：“你差不多得了，别把儿子的公司也赔进来。”

“就他最麻烦。”葛如一怒拍床垫，“平心而论，他的事业哪一点不是靠自己能力打拼出来的，我有帮他说过半句话么？能力摆在这里，没办法的啊。”

“是是是。”老伴根本没打算废话，直接亮出了亲情牌，“刚才亮亮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同学问我们家的事情呢，搞得他很难堪，他问我说，他爷爷是不是坏人，你让我怎么说，还嫌事情不够大？”

“你闭嘴，你别管。”葛如一沉声道，“民粹啊，一点就着。”

老伴只好转移话题：“肖恩华什么态度？”

“哼，递话让我退休呢。”

“那就退吧。”老伴赶紧劝道，“人家现在是好好谈呢，你别弄到最后，被推下去啊。”

“他肖恩华才几斤几两，推得动我？”

“哎呀……”老伴捶着腿，“你这人……怎么劝嘛……我去找那个吕健谈好了……”

“你敢！”

“敢啊，你能咋地？”

“我，我，我……”葛如一气急败坏，“这时候你还添乱，连你都不给我面子。”

“不给了，咋地！”

“女流之辈！妇人之见！”

……

次日午，Q狗大厦，吕健与牛成犇握手签署合作协议，在未来一年内，Q狗将获得星工场、未来之星控股工作室以及Mc.Dog独立音乐的优先播放授权。

Q狗高调宣布了这个消息，并将其翻译成人类听得懂的新闻告诉所有人——今后星工场所有发行的歌曲，您永远可以在Q狗第一时间听到。

这个协议其实早就有提案，只是Q狗一方不太坚决，也很难有合适利益与星工场交换，而随着第25期新歌榜的爆炸，不夸张的说，星工场真的有垄断内容之嫌了。谈到垄断，Q狗必须是最喜欢的，总裁牛成犇亲自快马加鞭，完成了协议签署。

午间的私密午餐中，牛成犇极其好奇地问道：“多少票了？”

“算上你们的14票……超过450了。”

“过半了。”牛成犇拿起饮料，“提前恭贺星工场。”

“要到530我们才保险。”吕健与之碰杯过后才叹道，“越后面越难。”

牛成犇笑道：“容我直言，其实跨年演唱会的事情，你应该拆售，而且你卖早了，现在狗哥身价大涨，我们公司很多人都在循环播放《飘向北方》。”

“狗哥没卖。”

“需要联系苏北卫视么，我以前有个属下在那里做总监。”

“可以可以，正好。”

“饭后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你们自己聊。”牛成犇不禁笑道，“真没想到，评审还能这么玩，你让我开眼界了。”

“基础操作，也是学来的。”

“里难道写怎么对付葛如一了么？”牛成犇慢慢抬手，越抬越高，“嘭！捧杀！那边的热度完全转换为这边的热度，鬼知道你们借机吸了多少粉，很多不怎么听新歌的人都开始关注新歌榜了，我们播放器的下载量本周也开始有明显的爆发。祭了一个葛如一，把整个流行音乐的蛋糕都养肥了。”

“抱歉，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哈哈哈，干杯。”

“干杯。”

电话响起，牛成犇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拿着电话去了走廊，几分钟后又回来了。

“有点小麻烦。”牛成犇重新落座吃饭，“冒出来了一个监察组。”

“然后呢？”

“他们禁止我们的人投票给你，说是有利益纠葛。”

“那投给谁？谁的歌不得登陆Q狗？”

“我也搞不清楚，很荒唐。”牛成犇小口嚼着西蓝花，“总之就点名是你们，说是如果投你们，事后会被委员会除名。”

“滑稽。”吕健只想笑。

“放心，我们的人不会理他们的，是我在发他们工资和项目，不是什么委员会。”牛成犇抬了抬眼镜，点着自己的脑袋道，“想想看，不给钱你能得到票么？”

“就喜欢牛老板这点，干杯。”

“干杯。”

“评审监察组”这件事虽然极其荒唐，但好像真的有人鞠躬尽瘁，用极其严肃的态度在做，搞得像一出黑色讽刺剧。

回到公司后，胡克也送来了消息，委员会紧急成立了监察组，由韩文担任组长，下发文件给了所有委员，并且正在逐一调查、警告、甚至威胁，好在他们并没有星工场的游说名单，效率不会太高。

听到这个消息，吕健只有一个想法：“韩文这个逆子！”

虽然像Q狗、滨海卫视这类铁腕的集团能保证控好票，但那些零散的委员以及独立音乐人难免会被威胁到，团队不得不重新进行一轮游说，向他们讲清楚，委员会就算疯了，也不可能将一半的委员除名。

但这究竟还是有不小的影响，那些纯靠好感和面子游说的音乐人，并没有利益上的支持，难免会开始摇摆。星工场的品质在这里，给票自然是本意，而且很开心，可并没有什么货真价实的利益，反而会被委员会高层针对，这事儿有些不划算。

然而星工场和前进娱乐的利益输送也接近极限了。

就在这个时候，历时一周的金曲奖初选正式拉开序幕。

265 提名

金曲奖投票全程由独立第三方会计师事务所管理，公证处监督，这也是穆纤雪父亲定下的规矩。

每个奖项，每位实名注册会员将拥有三个投票权，最终统计得票最高的三部作品/人，进入最终提名名单，另外两位复选作品则由主席评审团提名。

根据往年传统，投票会员们十分乐于秀出自己的投票表格，大胆表露自己的喜好，不过这一年他们真的很痛苦，因为同一个奖项，一个歌手只能获得一个提名。

比如【年度金曲】，他们无法同时投《消愁》和《山丘》，这都是夏歌的。

【最佳编曲】也没法同时投《凄美地》和《NEBOY》，因为他们都是西湖。

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雨露均沾，夏歌、乔乔、莫惜君很自然地瓜分了会员选票，半居幕后的余声为他们造成的威胁，甚至不如狗哥、YF、林凡和张沁艺，至于其他艺人，即便是天王天后，也只能认栽，谁让他们撞到了这一年的星工场呢。

一周的时间飞速闪过，游说仍在继续，葛如一的黑料有条不紊继续出现，说实话人们已经有点儿烦了，更多人想的是，这人怎么还没凉啊。然而委员会仍未轻举妄动，纵容着葛如一的任性，十八家“反吕韦联盟”的公司，仅剩9员苦苦支撑。

十二月的第一周来临，初选结果公布，加上主席评审团的钦定，金曲奖提名名单就此出炉，在几十万会员的帮助下，星工场兵不血刃，赢得提名。

总共19个奖项，星工场入围13。

提名人次/作品次数，达到了恐怖的21次，如果算上南枪北马则是25次！

简单来说，星工场得到了所有他们理论上能得到的提名。

虽然还未复审、颁奖，星工场却已经以恐怖的威力宣示着它的听众缘。

这也打破了金曲奖设立以来的若干个记录，包括但不限于会员票历史最高，最多提名奖项、人次、单人最多被提名次数、公司被提名次数等等等等……

星工场职员们第一时间欢呼雀跃，后面的事情还不好说，但作为这家公司的一员，此时已经有理由兴奋了。

如此恐怖的阵势下，媒体根本无法不帮忙宣传，同时一切的一切也愈发混沌。

【星工场王者降临，21个提名一骑绝尘！这是金曲奖的奇迹之年！】

【主席评审团提名名单饱受诟病，前进三杰、民谣三杰通通落选。】

【金曲奖大年来临！】

【评审团代理主席私生活难堪，告病辞职，业内人士称，这个位置没人敢做。】

【葛如一，不要乱猜，无可奉告。】

【金曲奖评委透露，由于评审主席缺任，复选工作无法开展。】

【金曲奖新任代代理评审主席再爆丑闻，再度辞职，金曲奖之耻！】

【新曲榜单接连叫好，推荐位实至名归，榜单委员会主席穆纤雪紧急救场，担任金曲评审团主席。业内人士称，只有穆纤雪才会令所有人信服。】

【奇闻！史上第一次，穆纤雪推翻评审主席团决议，重新组织审议2个提名，歌迷一片叫好！】

【复审投票正式展开，近千名委员宣誓公正公平公道！】

【新歌榜+金曲奖引发音乐产业火爆，带动下游产业，致音响CD机年底脱销，前进娱乐提前布局抄底收购“聆听者”40%股权，后者如今正引领音乐概念股暴涨！】

……

一系列的风波中，名声臭掉的并不仅仅是葛如一，他指任的评审团主席接连爆出丑闻，简直如同有鬼神作祟一般，人心惶惶，根本没人再敢碰这把椅子，每每这种时候，穆纤雪都会被推出来，她上任过后，鬼神竟也真的无祟可做了。

穆纤雪也当真骨头硬，连葛如一的账都不买，把评审团的两个提名推倒重来，最终确立了新的名单，葛如一的权力正在随着他的名望被逐渐剥夺，渐渐失去了对主席评审团的支配，他唯有握紧音乐事业部主席的权柄，以记录督查为由，加大韩文所掌控的“监察组”的工作力度。

韩文也当真是鞠躬尽瘁，他深知这是自己最后的翻身机会，如果说吕健是说客，那韩文就是“反说客”，他仗着葛如一的支持，极尽全力地威胁暗示一些人不要给星工场投票，这也给星工场造成了麻烦，让他们很难计票，误差率大大提升。

临近颁奖典礼，斗争也进入了拉锯与消耗的阶段，无论哪边，都不得不硬撑着，票票必争，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只有拖着疲惫的身体挺到那一天。

创纪录的第25期新歌榜早已结束，没人想到最终夺冠的竟然是狗哥，《飘向北方》从第11名一点一点竟然爬到了第一，余声也借由这个机会得到了他错失的冠军。至于2—13名，先后顺序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另一边，堕至谷底的葛如一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要星工场没获奖，他就赢了，他就不用退休，他就会重新得到他失去的一切，这让韩文也产生了同样的错觉，二者也愈发疯狂地展开公关，葛如一甚至亲自四处奔走，放狠话。

像是拔河一般，双方都把绳子死死地捆在了身上，谁泄力谁就会摔得鼻青脸肿。

随着最后一位委员将自己的票投出，双方终于可以休息了。

星工场的会议室，整个团队有种刚刚高考结束的感觉，只是已经没有力气庆祝了。好在，距离结果公布仅剩一天，并不用煎熬太久。

方糖践行着她的职责，完成了最后一次计票，她给出了三个数字。

462，491和510。

她指着三个数字依次说道：“462位评委几乎可以肯定站在我们这边，491位基本肯定，510位则是乐观估计。”

胡克第一个起身鞠躬道：“抱歉，并没有按计划完成任务，没能达到530的及格线，我的失职。”

“行了，别装哔了，不是你的哔，不要乱装。”吕健摆手笑道，“葛如一已经彻底不要脸了，一开始我还尊重他，到后面……”

吕健突然托腮，展开自我反省：“你们说是不是，我把他玩坏了？”

266 中年三件套

艾薇咽了口吐沫：“好像是的……不说他的丑闻，他指派的代理评审主席，上一个废一个，最后穆纤雪直接重组了主席评审团……健哥你套路用的太多，把人逼到绝境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

“好了，这样就说清楚责任了。”吕健笑着起身，“大家做的都很棒，如果输了，我的锅。”

“不能这么说……”乔乔紧跟着起身，“我也确实没有好好出卖肉体。”

莫惜君：“我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做。”

夏歌：“我酒量从八两升到一斤了。”

“别废话了，都回去好好休息。”吕健已经拿起了车钥匙，“你们也知道，奖这种东西，我个人真的无所谓。”

“卧艹又来了！”

“你烦不烦啊。”

“就是我们想拿奖好了。”

……

联盟聊天群。

【找到了！找到了！妈的终于找到了，看这个视频！】

【Suker发布了视频。】

【！！！】

【这是真的么？】

【也就是说……】

【赤裸裸的欺骗！】

【超级大黑料，足够身败名裂。】

【等等……我记得……哦哦哦，我明白了，对，那更加凸显这是欺骗！】

【@East，怎么安排？】

【保护好消息！我去找葛老，不要给吕健任何反应的机会！】

……

12月20日晚，一年一度的金曲奖颁奖夜终于来临。

葛如一与吕健的大撕哔虽然把整件事搞得很浮躁，但却也真真正正为金曲奖带来了更多的关注度，到底是遵从歌迷的意见让星工场大满贯，还是专业评审一句话说的算，到底谁会退休，狗哥到底长什么样子，所有的矛盾和谜团都将在这个晚上揭开。

红毯仪式从下午五点就已然开始，艺人和音乐人依次走毯、入场，签字，采访，仪式临近尾声，重量级人物一一入场，一对有趣的组合出现了。

穆纤雪身着一身白色的正装，挽着灰色西装的葛如一登上红毯。

新老两届评审主席，微笑且体面地走过记者与聚光灯，向外界宣誓他们的矛盾并不存在，葛如一更是红光满面，那些镜头与尊重的目光正是他想要的，他许久没有看网络媒体了，坚定的认为那都是虚的，只有眼前的这些人才代表了真正的东西。

这让他信心十足。

葛如一冲人群略显兴奋地挥着手，同时问道：“感觉怎么样，纤雪。”

“没什么感觉。”

“该高兴的时候要高兴啊。”葛如一笑道，“你没给你父亲丢人。”

“您不怪我就好。”

“怎么能呢，你做的都是对的，我也很支持评审团最后的提名。”葛如一拍了拍穆纤雪挽着她的手，“放心，我们的提名，一定会获奖的，不能让那些资本、数据和粗鄙之人主导这里，这是我们工作的意义，监察组很好地完成了这个工作。”

“我原则上是支持监察的，但有人反映，您在行使职责的过程中，言论过激。”

“是他们太敏感了。”葛如一嘴一咧，“纤雪，你还是太年轻了，活到我这个岁数，看人看事是能一眼看尽的，星工场绝没你想的那么好。”

“可他们确实贡献了大量的优秀作品。”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嘿嘿……等等你就知道了。”

不觉中，二人走到了签字屏前，典礼主持人，综艺常青树，又胖又圆又油腻的中年人马晓康热情迎来。

“两位主席请留步。”马晓康拥着二人来到镜头前，递上麦克风，“今天很多人说我们评审团有矛盾，但感觉……”

葛如一直接抢过话头：“矛盾，那是必须有的，每年都有矛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艺术见解，我们评奖不就是求同存异么？”

葛如一并不知道，他眼前的现场情况虽然很体面，不过在直播间和电视机前，观众们的骂声已经铺满了屏幕。

【这丫的还有脸来？】

【看他这么高兴，搞不好真的钦定，星工场不会被零封吧？】

【让他得逞的话，我这辈子不看金曲奖了！】

然而葛如一并没有停下来：“我们的矛盾聚焦于四个方面，这第一呢……”

“第二呢……”

这次并没有太久的时间给他耽误，因为下一组艺人已经开始入场了。

“星工场来了！”

“一起出场？”

“狗哥？那个好像是狗哥，狗哥第一次公开露面！”

记者们可见地向另一边簇拥而去，虽然葛如一依然在喋喋不休，不过直播画面早就切走了。

作为老板，红毯可走可不走，吕健自己其实是很抵触走红毯的，他一点也不想出风头，不过他毕竟还有制作人的身份，如果连红毯都不走，实在是对歌迷的不尊重。

为了节约时间，他们队伍的5个人是一起来的。

夏歌还是那身标致的皮夹牛仔装束。

吕健则选取了白衬衫灰马甲的紧致造型，这是莫惜君设计的，她说这样能凸显出吕健的翘臀，比一身傻乎乎的西装要性感多了。

然而乔乔就是穿着一身傻乎乎的黑西装。

在他身旁，是传说中的狗哥。

狗哥早已不是之前的狗哥，他用魔鬼般的意志力完成了减肥大计，眼前的他已经剃了贴头小短寸，穿着大一号的白衬衫，胸前是一个巨大的浮夸的红领带，硬是把一身正装搞出了反叛的味道。

四位男士簇拥着一身粉色长裙，如公主一般的莫惜君，横成一排，像是古惑仔一样来势汹汹，中间谁也没理，没有握手没有摆POSS，一路挺进到签字屏前。

马晓康不断催促：“明白了葛老，我们有请……”

“这第八呢……”

“葛老，下一组艺人……”

“急什么，这第七呢……”

马晓康焦头烂额的时候，星工场五人竟然直接凑了过来。

“啊，纤雪啊。”吕健非常娴熟地上前抢戏，拉着穆纤雪握手，“辛苦了，辛苦了。”

马晓康见机麦克风一挪凑到了吕健一边：“健哥，第一次来金曲奖感觉如何？”

“很Nice，就是有个小问题。”吕健手插着兜冲葛如一努了努嘴，“葛老师，您是办完退休手续才来的吧？”

马晓康一愣，要不要一上来就搞的这么尬。

葛如一在媒体上是见过这张脸的，他岂是开得起玩笑的人，当即也凑上前来：“我也正好要劝你，自己退休无所谓，不要连累艺人也跟着隐退。”

“不不不，这是个逻辑问题。”吕健煞有介事地解释道，“您看啊，您说您退休之前，我拿不到奖，那么如果过会儿我拿奖了，但您其实还没退休，这个事儿，逻辑上就很混乱，我不是在针对您，我这方面有强迫症。”

“胡搅蛮缠！”

“不不不，我真心诚意的有一个解决方案。”吕健更加认真地说道，“这样，颁奖嘉宾开奖的时候，如果看到奖项得主是我，先别让他宣布，先冲您使个眼色，让您把退休手续补了，这样您才不算失言，面子上也过得去，这都是为您好。”

“你这人有病吧？”葛如一已经听不懂了，“想拿奖想疯了吧？”

吕健哈哈一笑：“奖呢，我个人来说真的无所谓……”

真正的话唠出现了。

可惜刚刚葛如一耽误了太多时间，红毯仪式已经超时，导播不得不强行停止了采访。

马晓康歉意的看看表友善提醒：“健哥别聊了，信号已经掐了。”

“啊……”

“废话连篇，不成体统。”葛如一在旁哼了一声，“太膨胀了，跳的越高，摔得越惨。”

“走吧葛叔……”穆纤雪拉着葛如一这便要走，这种争吵毫无意义。

却见吕健一个眼色使出去，狗哥突然冲到葛如一面前行了个礼，送上祝福：“葛如一老前辈，我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阖家欢乐，儿孙满堂，大富大贵，大吉大利，全家幸福安康，孩子们个个都有出息！”

“你有病吧！”葛如一怎么可能理解这种事，回身愤怒地指着这几个人，“走着瞧！咳……”

还没咋的，他这会儿就因为太动气咳了起来，在穆纤雪的搀扶下，不断回头怒骂：“你们……等着，马上，拆穿你们那点把戏！”

乔乔哼笑一声：“他自己才是口不择言，胡搅蛮缠吧。”

“不太对，小心一点。”吕健却警惕起来，冲几人交待道，“我再重申一次，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不要喝别人递的水。”

夏歌拍了拍腰部：“枸杞、热水、保温杯。”

乔乔看着巨大的保温瓶道：“我去，你这东西和皮衣很不搭啊。”

“再废话一会儿不给你喝。”

“谁要喝这么恶心的东西！”

……

五人这便步入“滨海热浪中心”，这是随着文娱产业雄起配套建设的场馆，场馆顶部外形被设计成了海浪的造型，单是这个建筑设计就斥资数亿，相比之下15000人的容量略显单薄。

场馆最前方的5排VIP区域分属于提名艺人及业内大佬，星工场三位艺人加狗哥因多项提名，必须被安排在头排，而吕健则被非常“友善”地安排在了最后面，再后面就都是买票入场的观众了。

好在有人陪他。

“杰叔？”吕健惊讶地发现甄杰早就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你不该坐头排么？”

267 火药味

“瞎出什么风头，我特意选的这里。”甄杰帮吕健打开座，“坐。”

“多谢。”

“我也得多谢你。”甄杰笑道，“最近股票赚了不少，明早收网。”

吕健这才想起隐约听说过前进娱乐投资音响公司的新闻：“新闻不是说你要进军音响业么？”

“噱头而已，增加信心。”甄杰做了个一飞冲天的手势，“心有多高，股价就能飘多高，股价越高就有越多人炒，信心就会更高。”

“然后呢？”

“收网走人，这还用说么？”

吕健略有好奇：“方不方便透露能赚多少？”

甄杰抿嘴道：“大约是十个星工场十年的盈利吧。你真不考虑IPO么？我可以帮忙，成为亿万富翁没那么难。”

“我钱够用。”吕健连连摆手笑道，这笑里其实也有点儿酸苦，甄杰玩的才是大套路，自己闷头搞事的时候，鬼知道他撒了多大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甄杰大笑道，“没必要同情那些赔钱的人，他们自己要来玩的。‘聆听者’股价25的时候，我放消息‘聆听者’能涨到100，他们不信，涨到30，他们不信，40，有一些人信了，涨到50，那些人赚钱了，不信的人开始眼红，涨到60，立刻，大片大片的人开始信了，涨到70，他们都以为赚到了，继续加仓，最‘不信’的人也开始入场，涨到80，给他们乐坏了，好像真的赚到了几百万一样，到这会儿，就连卖菜的阿姨也相信这只股票能涨到100。”

“最有趣的地方到了。”甄杰非常享受地比划道，“他们都以为自己很聪明，都知道这只股票早晚有崩的一天，他们都知道该抽身，但大多数人是70—80块进的，不满足10%—20%的盈利率，想等等再抛，他们就此展开了互相欺骗，帮着我鼓吹，说这股票能涨到100，120！他们这么做，只为吸引更多的人来炒。他们自己当然有小算盘，他们以为他们可以在95的时候抛。”

甄杰自己又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他们走了我赚什么？88的时候我就会走人，然后他们会看着屏幕上的曲线，汗流浃背地安慰自己——只是技术调整，小幅震荡，之后再不遗余力地告诉所有人这个判断，希望更多的人来接盘。明白了么吕健，玩股票的就是这么一批人，他们以为自己比所有人都聪明，除了那个卖菜的阿姨，她知道自己不聪明，只是单纯的贪婪罢了。”

吕健干咳一声：“听你讲过这个故事，我更坚定了不上市的决心，不过还是谢谢你说这些。”

“也谢谢你听我唠叨。”甄杰摇头道，“这只是最粗浅的一部分，我总想把这些东西教出去，可不想教给Jane，韦德又不喜欢。有的时候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一年几亿的买卖你们不爱做，就喜欢跟那几张唱片死磕。”

吕健有个下意识的回答，但没说出口。

也许一种是通过利用人们的贪婪或愚蠢去攫取价值，另一种则是服务于人求美与感知的本性去创造价值，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道不同”吧。

但这种说辞很不成熟，很不严谨也很冒犯人，不提也罢。

闲聊之间，颁奖典礼在晚7点30分正式开始。

开场表演，昔日的四小天王同台献唱，十几首经典歌曲串烧，引得掌声阵阵，紧接着由音乐事业部主席葛如一登台祝词。

后台导演几乎要下跪了：“葛老师，3分钟，真的不能超过3分钟，不然后面所有的流程都会被压榨。还有，家丑不可外扬，求您别再挑事儿了。”

“我有分寸。”葛如一就此持着手稿上台。

眼见这厮还在嚣张，弹幕已经骂成一团，现场也只有前排VIP席位的业内人士送上潦草的掌声，后排观众们一片沉默，甚至还有一些嘘声。

葛如一抬手谢过掌声后，照本宣科。

“这是鄙人第七次做这个开场祝词，这七年间，华语流行音乐蒸蒸日上，离不开上级领导的支持，离不开在做诸位的努力，也离不开广大听众的喜爱。”

一系列套话结束后，终于出现了“但是”二字。

“但是。”葛如一放下了讲稿，“过度的商业化，过度的开放投票权，也难免带来了一些问题，尤其是那么一小部分人，十分善于挑逗群众的情绪，仗着观众的喜爱，仗着观众给他们票子，目中无人，为非作歹，企图用卑劣的方式主导金曲奖评审，这严重影响了我们工作的开展。”

导演在后台痛苦捂脸，妈的真是仗着资格老为所欲为啊。

台下场面也极其尴尬，弹幕倒是炸开锅了。

葛如一说到此，干脆摘下了眼镜：“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主持工作了，我个人也没什么可怕的，没什么可保留的，在此容我直言——”

他说着望向了第五排，露出了仅存的凶光：“吕健，很多人尝试过操纵金曲奖，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但你会是绑在耻辱柱上的那个！”

特写镜头对准了吕健。

吕健也没有办法，他也很绝望，唯有送上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微笑。

主持人马晓康不得不登台救场：“哈哈哈……一开场就火药味十足啊，今年的竞争可真是激烈。”

葛如一也不再多说，拂袖下台。

台下，吕健不觉间有些手抖，事到如今葛如一如此坚决的挑衅，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知道结果了。

甄杰轻轻扶在了他的胳膊上：“别慌，计票的会计师事务所绝对保密，我都看不到结果，只有颁奖嘉宾拆开的时候才会知道。”

“嗯。”

正式颁奖展开，由冷门至热门依次展开，第一项奖是十分冷门的“最佳演奏类作曲”，其实就是纯音乐的作曲奖，包括但不限于古典乐、爵士乐、电子乐等等。

这些奖项颁发与领奖的时候，也仅仅有克制的掌声祝贺，没什么欢呼，音乐人领奖的时候情绪同样稳定，他们是真正的苦行僧，在繁华的楼宇间践行着自己孤独的艺术理念。

268 常理推断

最佳演奏类作曲、制作人、专辑奖颁发完毕后，终于迎来了第一项流行大奖——【最佳作词人】！

一位老一辈的词作者、诗人手持白色信封，登台颁奖，所有人也第一次紧张起来，在轮到星工场之前，他们觉得时间过的太慢，真到这个褃节儿了，却又觉得来的太快。

旷日持久的大撕哔，艺术与商业的分歧，道德的争端，退休的赌局，都将在这一刻揭晓，来的太快了。

老诗人简短的致辞过后，大屏幕上依次展开提名视频。

“年度最佳作词人，入围的有……”

“《忘记初心》李默。”

小范围的欢呼响起，这是魔方文化华榕专辑中唯一的一首新曲。

“《洱海的水》孟小米。”

中范围的欢呼。

“《塔格利亚尼》桑吉。”

鸦雀无声，这是主席评审团提名的歌曲，一首藏语歌，并没有人听过。

“《消愁》夏歌。”

暴躁的欢呼声突然出现，后排的观众们恨不得起立鼓掌。

“《山丘》西湖先生”

大范围的欢呼，比夏歌稍有不足。

镜头回到现场，老诗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信封。

“下面……最佳作词人，获奖的是……”

镜头快速地在几位提名者身上闪过。

所有人的心是真的提到了嗓子眼儿，吕健与葛如一的对峙即将在下一秒揭晓！

“获奖的是……”老诗人的口型依然在动，但麦克风突然没了声音，搞得他一脸懵逼。

全场唏嘘，马晓康再次救场。

“稍等稍等！”马晓康从后台闪了上来，面色十分狼狈，“突然有很严肃的事情发生，颁奖稍稍推迟一下。”

观众们唏嘘过后已经恨不得开骂了。

“心脏受不了哦。”

“能有什么事，第三次世界大战么？”

“抽什么风啊！”

吕健此时已经满手心都是汗，他自己也是紧张的。

马晓康上台按着自己的耳机，身为一名老牌主持人竟然有些结巴：“委员会收到可靠消息，星工场歌手莫惜君，涉嫌假唱。”

更大的唏嘘响起，无数双眼睛盯准了莫惜君。

“我解释一下，不是说演唱会假唱，是从头到尾都是假唱，根据我得到的信息，委员会怀疑莫惜君的单曲是其她人演唱的，莫惜君本人只是相貌优秀被宣传到台前。”马晓康尴尬地指向大屏，“请看三个月前的一段录像。”

喧哗渐渐收住，大家都想立刻看到发生了什么鸟事情。

视频是一个小房间，莫惜君站在幕布前，幕布上挂着《滨海大学校园十佳歌手海选》的横幅。

“蛤……”莫惜君惊讶捂嘴，“完蛋了……”

“什么情况？”乔乔惊问。

“就是……在学校的时候，毕业前夕，偷偷参加了学校歌唱比赛的海选……”

“等等……你那会儿不是不会唱歌么？”

“会一首……”

“什么？”

未等莫惜君回答，恐怖的音浪已经袭来。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我日……”乔乔几乎要吓到地上，他傻瞪着画面中忘情歌唱的莫惜君，“这他娘的真的是你么？！”

“好羞羞啊……”莫惜君脸已经完全憋红，可无数镜头还是无情的对准了她。

好在，这段视频只有十几秒的长度，这样的演唱滨海大学的评委不可能听完。

不过仅仅这十几秒，恐怖的歌喉与浮夸的颜艺也足够刷新人们的认知。

台上，马晓康依然按照耳机的提示发言：“这段演唱发生在3个月之前，根据专业人士的判断，一个人的唱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样的变化，尤其是成年人，几乎不可能。”

马晓康最后咽了口吐沫说道：“如果莫惜君假唱成立，按照规章，其所属的星工场将被永久禁止参选金曲奖。”

全场彻底哗然，疑惑、惊愕，不知是该愤怒还是质疑。

弹幕也完全失控，的确，人类的唱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大变化，尤其是成年人，稍微想想，喜欢姐姐的人一开始的确是被她的颜值吸引的，有如此美颜的人，找一个有美声的人在幕后唱歌，的确是基础的商业操作。

【什么……情况？】

【这是姐姐？】

【我的天……刚才耳朵差点聋了。】

【怎么又他娘的反转了？】

【星工场是大骗子？】

颁奖典礼现场，随着最初的恐慌过去，人们也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不对啊，姐姐在歌友会上唱过现场。”

“肯定也是假唱呗，那个现场我听了，连余声都有走音，姐姐的音却完美得出奇，这反而更加印证是假唱了。”

“这么一说……星工场只在自己的录音棚录歌，从没有外界的人去过那里，连个乐队都没有……难道就是为了隐瞒这件事？”

“搞不好星工场的艺人不接通告也是这个原因哦。”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观众席前排，贺东方终于可以笑了。

吕健，这个丑闻够不够大？

与评奖已然无关，如此明目张胆地欺骗所有观众，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葛如一已经回头望向吕健，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吕健的内心，喜怒交加。

你们可以，很可以，这个点抓的很不错，只是，有些事真的不能用常理推断，“假唱”这种滑稽的攻击自然无法成立，甚至令人想笑。

可同时，以葛如一为首的这批人，找不到自己的丑闻，竟然从这种角度下手，在这样一个盛会上彻底撕破脸，处心积虑放出这种东西，用他们的权力去当场羞辱一个女孩，这令人震惊。

不过常理毕竟是常理，连甄杰也服从常理，他极其紧张，甚至略显怒意地望向吕健：“真的是假唱么？”

毕竟是姐姐黑胶唱片和唇印的拥有者，有这种愤怒也是理所应当的。

“真唱，请放心。”

“我就说么……”甄杰大大松了口气，他还是很相信吕健的，“莫长愉就是天赐的嗓子，惜君再差差不到哪去。”

台上，马晓康俯身问道：“这件事极有可能影响今晚的结果，如果方便的话，有请莫惜君来证实一下。”

“啊……”莫惜君已经捂着憋红的脸，这下更慌了，紧张的快要吓哭。

从没想过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紧张的要炸啊，而且刚刚被看到那么失态的表演……

所有镜头都对准了把脸埋在怀里的莫惜君，然而现场的人并不打算放过他。

马晓康不得不提醒道：“别紧张，你当然可以拒绝表演，不过根据我得到的信息，评委会一致认为，在你澄清假唱之前，星工场的所有提名只能被暂时抹掉。”

这样的威胁令莫惜君更加崩溃。

“不好……”吕健也想到了这一点，莫惜君并没有如此大规模演出的经验，即便是唱功出色的艺人，也可能在压力之下发挥失常，他立刻起身，“杰叔我去处理一下。”

269 多喝热水

吕健顺着通道一路小跑到前排，来到捂着脸的莫惜君身前蹲下。

“深呼吸。”

“呼……好怕啊健哥……好怕……”莫惜君喘着粗气，眼泪已经要渗出来，“我要上去唱么？唱什么？”

“现在哪首歌记得最清楚？”

“前天刚录的那个……”

“那就唱那个。”

“还是好怕啊……气息找不到了……哽咽……停不下来……呼呼……”

台上的马晓康再次催促道：“抱歉打断一下，如果现在星工场没法证明这件事，今晚的颁奖只能被淘汰掉。”

吕健立刻起身挥手，做了个OK的手势，现场工作人员也火速拿着无线麦克风奔来，场面有些混乱。

吕健立刻冲左右问道：“夏歌乔乔，你们记得那首歌么？”

“我键盘没问题。”

“鼓我来，老本行。”

吕健这便接过麦克风：“现在就可以演唱。鉴于你们的恶意，我无法信任你们给的配乐和耳返，我们自己人来，请提供一下吉他，键盘和架子鼓。”

马晓康惊道：“健哥……吕总也亲自？”

“嗯。”吕健朗然四望，看到莫惜君被如此羞辱，此时的他终于急眼了，“这种赤裸裸的侮辱令人作呕，这事儿没完。这是我最后一次参选金曲奖，我会拿光能拿的奖，然后再砸碎它们！”

“呼！”

“口气真大。”

“吕健急眼了！”

“姐姐好像哭了。”

“这闹剧是葛如一搞的吧？”

“想不到还能这样，这可是拿委员会的名声做赌注啊！”

“反正他也干不了两天了，而且……我真的不太相信3个月能进步那么多。”

“看吧，马上就要揭晓了。”

导播自然不能让吕健继续大放厥词，紧急切入广告，弹幕在看到姐姐的哭相和吕健的愤怒后，一边倒地站在了星工场的这一边。

【姐姐加油！证明自己！】

【我去，星工场组乐队了？】

【节目安排太过分了。】

【那老东西刚刚还在笑！】

【吕健到底是不是西湖啊？】

夏歌与乔乔已经登台调音，莫惜君却还在羞辱和恐惧中。

“深呼吸，没事，像在录音棚一样。”吕健在她身旁不断揉着她的后背，“我们都在，老夏玩键盘，乔乔打鼓，我来弹吉他，没人能作祟。”

“你们演奏么……好些了……”莫惜君情绪稍稍稳定，直起腰回头看了看乌压压的人群，又缩了回来，“还是好怕啊。”

正此时，一对男女挪了过来，许久未见的韦德依然穿着那身标志性西装：“需要帮忙么。”

旁边的甄珍直接过来握住了莫惜君的手：“没事的姐姐，大不了闭着眼睛唱。”

“谢谢……可就是……喘不过气来。”莫惜君不断揉搓着自己的胸口，“这种时候，我要是掉链子……”

甄珍急得拉了拉韦德：“韦德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有专业药物可以服用么？”

“来不及找了。”韦德苦思片刻后，道出了他有限认知中唯一的解决方案，“多喝热水。”

“对，热水真的可以。”吕健火速锁定了夏歌的保温壶，开盖送到莫惜君面前。

莫惜君想也没想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擦了把嘴放下保温壶，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紧跟着打了一个大嗝。

二窝头的味道很快扩散开来。

几人同时囧住。

莫惜君极其无辜的捂着嘴：“感觉……来劲儿了。”

“这……这……感觉如何？”吕健颤声问道。

莫惜君又打了个嗝，而后回身望向黑压压的观众：“心里……竟然毫无波动。”

“唱个音阶。”

“Do-re~~~si~~”

“OK。”吕健拉起了莫惜君，“这是我们Britpop的试水作，现场效果非常好，唱的时候千万别犹豫。”

莫惜君酒精上头，傻笑着颠着步子跟上吕健：“我一向都很大胆的。”

“……算了，随缘吧。”

莫惜君就这么摇摇晃晃地被吕健拉上台去，趁她调麦克风架的机会，吕健拽着夏歌怒问：“说好的枸杞热水呢，为什么是二窝头？”

“怕万一要登台献唱。”夏歌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放心，酒壮怂人胆。”

“我这里OK了。”乔乔耍弄着鼓棒抬手，“惜君别紧张。”

“紧张？不存在的，我感觉自己充满力量！”莫惜君满脸醉红，转望夏歌，“老夏。”

“起调B。”夏歌随手敲下了一个和弦。

“太低了，升两个。”莫惜君使劲抬手。

“……”夏歌看了眼吕健后，手指右移再次按下，“这样？”

“可以了。”莫惜君最后注视吕健，“就你磨唧。”

“……不好意思……”吕健赶紧跨起吉他，确认调准音后再次与夏歌确定起调，随后冲镜头做了OK的手势，导播这便进入直播的倒计时。

此时，全场观众都能通过主舞台左右的大屏看到吕健，只见他的胳膊缓缓转动，手指也缓缓并拢，直至转向葛如一的时候，仅剩一根中指是竖起的。

葛如一老脸一红，观众也不知是该笑还是尴尬。

直播倒计时结束，吕健火速收手，回身冲乐队点头。

舞台灯亮，演唱正式开始，莫惜君醉红着脸闭目握着麦克风，一切都交给了她最信任的人。

夏歌轻轻弹响了轻柔钢琴的前奏，两个小节后，吕健的吉他跟入，两个男人都略显紧张地看着莫惜君，等待着她的第一个音。

在最合适的时候，莫惜君的嗓音如同清风般吹来，干净，简洁，穿透心灵。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听过第一句，所有人都知道——稳了。

升过调的版本和汹涌而至的酒劲儿，好像彻底打开了莫惜君的枷锁，闭目陷入自嗨的沉醉与想象。

今晚，她就是那《夜空中最亮的星》

整个乐队也放下了最后的疑虑，只醉心于自己的演奏，略显游离的音符纠缠在一起，浑然一体。

这简单的几句词，空灵的唱法，也毫无疑问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270 送到泰国

虽然礼仪上不该打断别人的演唱，但现场观众已经忍不住起身鼓掌。

“对么！姐姐怎么可能是假唱！”

“现场比录音还好听！”

“她怎么能掌握这么多唱法。”

“这歌也好好听啊。”

如同恶作剧一般，明明是莫惜君在演唱，镜头却很随意地切到了葛如一脸上，老葛此时面如土色，浑身发颤，不自觉地回身瞪向贺东方。

贺东方已然起身离席，假意去上卫生间。

演唱仍然在继续，副歌处乔乔的鼓点强力加入，姐姐的声音也猛然开飙，飙至酣处，抬臂睁眼，整个舞台也随之爆发出燃烧的光效。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指引我靠近你~”

这声音刺穿着一切，后台的观众简直听得头皮发麻，一排排地起立，不知是谁带的头，开始点亮手机高高挥舞，随着乔乔的鼓点，就像是一群在跳舞的星星。

莫惜君已经完全进入状态，第二段更加游刃有余，甚至高举双臂与观众展开了互动。

即便不考虑莫惜君的“假唱”事件，单纯只看这首歌，也完全足以在金曲奖晚会上立足。

终于，前几排的大人物也坐不住了，甄杰第一个起身随其他歌迷一起傻嗨，紧跟着是甄珍，她强行拉起韦德一起搞事，音乐界人士，尤其是摇滚界的也都集体起立，令人昏昏欲睡的晚会进入了第一个高潮。

这同时也是弹幕的狂欢。

【万岁！星工场乐队万岁！】

【妈的好有型啊！除了吉他手都好有型啊！】

【乔乔打鼓帅呆了！】

【吕健肯定就是西湖！】

【这算什么曲风？英伦摇滚？】

【好想快点听到这首歌。】

……

现场，演唱完毕，乐队鞠躬，观众们的掌声与尖叫却持久未停，不仅是为姐姐，同时也为整个乐队，这无疑也证明了他们每个人身上的真功夫，也许下面还会有人质疑乔乔是“假创作”，夏歌是“假演奏”，吕健是“假老板”，管他呢，巴不得有人前来质疑。

莫惜君在谢过观众后，也与身边的三位队友一一拥抱。

“谢谢乔乔，谢谢健哥，谢谢老夏，谢谢二窝头！”莫惜君喘着粗气，满脸惊喜，“唱的好爽，再也不怕啦。”

马晓康适时登台：“OK，OK，OK，星工场乐队完美的澄清了这件事，谁再质疑就是跟我马晓康过不去。”

他说着走到吕健身旁：“健哥，先稍微休息一下，我保证你马上登台。”

吕健也未再说什么，暂且拥着艺人走向后台，与颁奖的诗人走了个照面。

“别走太远。”诗人友善地笑道。

诗人紧跟着上台，重新走了一遍流程，不敢再卖丝毫关子，瞬间颁奖。

“最佳作词人——《山丘》！西湖先生！”

掌声雷动，喊出《山丘》的那一刻，不少人都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葛如一面无人色，不知该不该继续坐在这里。

吕健刚刚走到后台，又不得不转身回来，理了理领带，再次登台。

更热烈的掌声响起，《山丘》获奖，实至名归。

现场观众虽然十分克制，弹幕却从不讲究什么礼仪。

【恭喜星工场！】

【闹来闹去不还是他们的~】

【葛如一怎么还没退休啊？】

【怕是退不了休，要被严肃处理喽！】

吕健从诗人手里接过奖杯，举手随意挥了挥，待掌声渐渐变小后才发表感言。

“我当然不是西湖，他有事情，我代他领奖。”

观众们无一不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那么，既然我拿到了这个奖，这就证明了两件事。”吕健轻描淡写地说道，“第一，没人能在金曲奖上只手遮天，对，我说的就是你，葛如一。”

特写镜头给到老葛，面色极其僵硬。

虽然吕健指名道姓很过分，不过他刚刚经历过更过分的事情，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第二。”吕健接着说道，“星工场挺住了半个音乐圈的质疑，与其把时间浪费在玷污我们这件事上，不如踏踏实实去做音乐，如果两件事都做不好，退休更舒服一些。”

话罢，吕健挥挥手走向后台。

后排掌声很热烈，前排的人却不怎么敢鼓掌。

折腾了一圈，吕健回到自己的座位，甄杰热情欢迎：“恭喜啊！第一炮响了，后面就都是好事情。想不到你本人吉他也弹这么好。”

“马马虎虎。”吕健笑着落座。

“别谦虚了。”甄杰突然面色一冷，“我已经查到是谁在搞惜君了，他们弄的很隐秘，连主持人都不知道有这个流程。”

“都有谁？”

甄杰摆手道：“你别管，我来。早10年，我真的有本事让他们从此消失。”

“……各为其主，让他们吃些苦头就好了杰叔。”

“怎么可能？”甄杰冷笑道，“换个角度想，如果惜君真的是假唱，或者今天因为太紧张，没发挥好，你能想象后果么？格莱美出过这种事，那个艺人最后自杀了。他们是冲着搞死人的目标去的。”

“……”吕健挠了挠头，“如果我真的让惜君假唱，会不会连我也消失了？”

“不会的，最多去俄罗斯货轮上当一辈子苦力，或者去北非当雇佣兵。不不，你外形不错，可以送到泰国……”

“……”

“开玩笑的。”甄杰大笑着拍了拍吕健。

“我觉得并不是……”

观众们的情绪还未熄灭，“最佳作曲奖”颁发已然来临，颁奖人是一位戴着贝雷帽老牌音乐人，简单聊了两句便进开始播放提名视频。

“最佳作曲人，提名的有——”

“《同桌的你》乔乔”

巨大的尖叫。

“《大中国》北马”

极大少尖叫。

“《我要我们在一起》西湖先生”

巨大的尖叫。

“《塔格利亚尼》吉桑。”

鸦雀无声。

“《天天想你》余声”

很大的尖叫。

音乐人揭开信封，毫不拖沓：“获奖的是——余声！《天天想你》！”

坐在前排的余声捂着胸口惊讶起身，周围的音乐人纷纷鼓掌握手送上祝福。

观众的掌声稍有疑虑，他们以为西湖拿定这个奖了。

甄杰鼓掌的同时露出微笑：“这算是让了一个奖杯给余声么？”

“怎么叫让，余声实至名归。”

余声激动地登台，有些语无伦次，感谢了一圈人，里面竟然还有健哥，搞得韦德表情很不愉快。

272 真的无所谓

吕健从韦德手上接过奖杯，又抽了张纸出来。

“感谢大家的肯定，第一次出手就拿这个奖，也让我个人非常膨胀，所以——”吕健笑着举起奖杯，“明年你们会看到星工场的音乐电影。”

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预料之外情理之中，不少人在鼓掌的同时也对此极其期待，以音乐电影为影视切入点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其票房终究难有保障。

最佳演唱组合紧随其后揭晓，YF的三个小男孩各自穿着严肃的西装领结，紧张地登台领奖，欢呼声与嘘声各半，这恐怕是这届金曲奖最有争议的一个归属，除了脸以外，YF的硬实力实在是低过头了，但就是有王牌音乐人和巨量的粉丝保驾护航。

至此，颁奖典礼进入最后阶段，重量级奖项陆续出炉。

卧艹二兄弟，没头脑和不高兴登台，虽然其貌不扬，但他们也算是圈内半元老了。

“年度最佳新人奖，提名的有——”

“乔乔。”

巨量的欢呼。

“莫惜君。”

巨量的欢呼。

“MC.Dog。”

巨量的欢呼。

“林凡。”

巨量的欢呼。

“余声。”

大量的欢呼。

“那么。”

“获奖的是。”

乔乔已经准备好起身了。

“MC.DOG！”没头脑喊了出来。

乔乔已然起身到一半，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就像是去厕所拉屎的时候以为是坐便式马桶，一屁股做下去才发现是蹲的！

“开玩笑的。”不高兴大笑道，“是乔乔！恭喜乔乔！”

乔乔的表情简直是劫后余生，太好了，刚刚只是个错觉，是坐便式的。

乔乔拍着胸口跑上舞台，正儿八经接过奖杯，晃着奖杯看着最近的特写镜头，笑眯眯问道：“你们看我屌么？”

马晓康怒冲上台掳走了乔乔：“好了，时间有限就到这里！”

“等等……还没开始说呢！”

最佳女歌手，莫惜君毫无悬念登台。

这会儿酒劲儿依然没过，她抱着奖杯蛤蛤傻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搞得大家跟着一起傻笑，还是马晓康把她弄下去的。

最佳男歌手，夏歌同样毫无悬念登台。

“我代他们把话说了吧。”夏歌毕竟是稳重的中年人，握着奖杯望向了吕健的方向，“要感谢很多人，最要感谢的还是健哥。没有健哥，我大概还在为了吃饭挣扎，乔乔还在昏昏度日，惜君还是个音痴，没有健哥就不会有这么多好音乐，也不会有这么多好故事。我在这里发誓，我会把我的整个职业生涯献给星工场，谢谢大家。”

全场再次起立鼓掌，一半给夏歌，一半给吕健。

吕健也使劲给夏歌鼓着掌，在现场这样的气氛中，眼睛竟然有些发酸。

这帮家伙还算齐整，不枉我为他们操碎了心。

倒数第二个奖项来临，年度最佳歌曲，颁奖嘉宾也是重量级的，文娱事业委员会主席，肖恩华亲自颁奖，在圈内习惯叫他大主席。

不过从形象上来看，他实在有些其貌不扬，个子不高，身材也不胖不瘦，头发不多不少，看上去像个平凡的中年人，讲稿也同样平凡。

“很荣幸能颁发这个奖项，在过去的一年内，我们新歌榜的注册会员实现了翻倍，歌曲播放次数增长257%，这不仅是新歌榜的长足发展，更是华语音乐事业的井喷……”

“下面，请看年度最佳单曲提名。”

“年度最佳单曲，提名的有——”

“《山丘》夏歌。”

“《烂泥》乔乔”

“《无地自容》看守所”

“《我要我们在一起》莫惜君”

“《我的未来不是梦》余声”

肖恩华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年度最佳单曲，获奖的是，《山丘》，夏歌。”

夏歌第三次登台，《山丘》获奖没什么能质疑的，但也难免会让一些人失望，这首中年不惑的呓语无疑拥有很强的艺术性与感染力，但受众毕竟狭窄。

夏歌拿着奖杯略显尴尬：“我也算半个新人，而且我一点也不膨胀，我不可能像某些人一样，准备那么多份获奖感言。”

笑声之中，夏歌强掰出一段感言。

“说些不好听的话吧，我这个年纪的人，经常会抱怨现在的歌不行了，太幼稚，太市场，或者太偶像，或者因此去骂《老鼠爱大米》，去骂偶像。其实这种时候，不妨回头想想。”夏歌点了点脑袋，“过去很多年，你有为了音乐，花过一分钱么？我知道这话不好听，但事实就是如此，好音乐不是自己蹦出来的，是一个个团队，共同创作的，大家都要生存，他们自然而然会朝着好卖努力，你不为自己喜欢的音乐买单，听不到顺耳的作品，这事儿实在没法怪到为偶像掏腰包的粉丝身上。”

“如果您喜欢《民谣》，不妨买一份珍藏，公司看到这能赚钱，一定会做更多这样的专辑的，我们也不必跑通告上综艺去维持公司的资金。相信我，音乐人都是想靠卖歌赚钱的。”

“谢谢大家听我发牢骚，谢谢。”

不少人起身鼓掌，就连旁边的肖恩华也频频点头。

近些年，音乐圈在经历了盗版的彻底轰炸后，颇有些末世重生的感觉，只是这次是曲线救国，靠综艺节目养活了半个圈的人。

没人知道这能持续多久，是好是坏，谁都希望能再回到靠卖歌赚钱的那一天，回到那个健康的环境中。

最后一项大奖，最佳专辑。

这似乎毫无悬念了，唯一值得期待的是，这个压轴大奖由葛如一亲自颁发。

他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来到麦克风前，拆开信封，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民谣》，吕健，夏歌，乔乔，莫惜君。”

事已至此，这项大奖反而没有最初的最佳作词人奖那样的震动，场面甚至有些寂静。

寂静之中，星工场一行四人先后踏上舞台，由吕健代表，从葛如一手里接过奖杯。

交接的那一刻，吕健恍惚感觉到葛如一依然紧紧抓着奖杯，不肯放手，但终究还是防守了，吕健清楚地看到，葛如一眼里的疯狂已经彻底熄灭，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疲惫。

这一幕甚至有了一些庄重的味道，像是一副古典油画，这也许预示着时代的更迭，权力的交接。

葛如一那具老迈的躯体，在四位年轻人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四人对视过后，由吕健代表发言。

“最后还是要感谢葛如一老师为我们颁奖，没人能否定他对音乐事业的贡献。”

观众们同时松了口气，大赢家吕健，最后选择了和平。

然而吕健话锋一转。

“但这并不代表我个人要原谅他。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前辈，会对我个人，莫惜君个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将为此抗争到底，从此拒绝参加金曲奖颁奖典礼。”吕健说着放下了奖杯，“我的所有奖杯都会留在这里，星工场今后也不再需要任何奖项的肯定，把荣誉留给真正需要它的人吧，我们真的无所谓了。”

话罢，吕健抽身离场，路过葛如一的时候，暗暗冲他做了个臭脸。

莫惜君、乔乔、夏歌也先后跟上了吕健的步伐。

只留下葛如一一个人傻站在台上。

马晓康不得不第N次救场：“感谢大家的收看，今年的金曲奖颁奖典礼到此结束！”

最后的结局未免有些惊艳，大家心里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感觉——

吕健这个人，心胸真他娘的宽阔啊！

而且拿奖什么的，他真的无所谓啊！

271 词很多

一段歌手表演后，最佳编曲奖再次落入星工场手中，《凄美地》，西湖先生，那略带迷幻电子的空灵配乐征服了评委的耳朵。

这一次是正规登台，吕健不紧不慢从座位起身，一路不紧不慢登台领奖，耗费了足足45秒的时间。

“再强调一次，我不是西湖，我代他领奖。”吕健同时望向台下的现场导演，“你们把我安排那么后面坐，晚会超时不要怪我。”

笑声与稀疏的掌声响起，好的，观众都知道了。

“然后……其实……我准备了13段领奖词。”吕健从兜里掏出一堆纸团，指着余声道，“被余声抢走了一个，很不爽。”

更大的笑声与掌声响起。

“我随便挑一个念好了。”吕健随手拈出一个纸团，“西湖先生说他没什么想说的，要我在这里，帮忙祝福他的朋友韦德先生与甄珍女士，新婚愉快！”

吕健恶作剧一般向韦德的方向挥手：“他要我说的。”

所有人大笑着望向韦德，一面鼓掌一面祝福。

韦德头一次脸红了，紧握双拳真的想揍吕健。

甄珍惊讶捂脸，假装害羞，其实心底乐开了花儿。

随着最佳词曲的公布，颁奖典礼进入高潮阶段，最佳单曲制作人由榜单委员会主席穆纤雪亲自颁发。

丑闻爆发后，穆纤雪接手了评审团的烂摊子，不顾各方非议重组团队、重新提名，算是整件事中难得的闪光，她的工作作风与效果也收到了业内外的一致好评。

明明还是少女的岁数，她却穿着一身白色正装，化妆也基本为零，作为女人，这样的形象并不讨喜，女强人从不是个受欢迎的角色。

但她自己早已习惯人们严肃且苛刻的目光，庄重地走到麦克风前。

“过去一年，音乐事业部经历了短暂的混乱，从某种程度而言这不失为一件好事情，就像生病发烧一样，病痛虽然难受，但这也是去除病毒的抵抗机制，在这场大病过后，新歌榜的关注度屡创新高，金曲奖也回到了它本应该在的轨道。感谢大家的信任与谩骂，今后我们将一如既往，接受全社会，全行业的监督。”

在如此偏娱乐性的节目中，说这样严肃的话必然不太讨喜，但穆纤雪从来也不是耍机灵的人，她就喜欢直面问题。

稀疏的掌声过后，第一个重量级大奖提名视频开始播放，最佳制作人大奖，几乎是专业音乐人的荣誉顶峰，这也毫不例外彰显着一家公司的音乐底蕴。

“最佳制作人奖，提名的有——”

“《大中国》北马。”

极大的欢呼，乔乔在台下默默挥拳。

“《飘向北方》余声。”

巨大的欢呼。

“《我的未来不是梦》韦德。”

很大的欢呼。

“《月亮代表我的心》西湖先生”

很大的欢呼。

“《民谣》吕健。”

全场起立欢呼。

“获奖的是——”穆纤雪望向观众席前部的后排，“《民谣》，吕健。”

在众人掌声中，吕健再次走过漫长的通道上台。

视频解说词同期传来——

《民谣》专辑以优秀的品质，为时代画上了一个符号，在现今的商业环境中，如此精致的高水平专辑更加难得，专辑中浓缩了三位歌手浓郁的个人气质，记录着男孩、女孩的成长、叛逆与迷茫……

吕健再次登台，与穆纤雪郑重握手，穆纤雪礼貌退后一步，将麦克风让给吕健。

“终于有自己的奖了，稍等啊……”吕健又掏出了一堆纸团，在观众的笑声中抽出一张，

微微皱眉，“这段不太好，有些严肃，纤雪来帮忙念吧。”

穆纤雪尴尬看着吕健，吕健还是硬塞给了她。

穆纤雪无奈走到麦克风前，扫了一圈后说道：“以下言论仅代表吕健个人意见——”

“音乐欣赏中无疑存在着鄙视链，古典音乐，迷幻电子，摇滚，民谣，说唱，流行，最后是《老鼠爱大米》。”

又是一阵欢笑，穆纤雪念出来有一种反差喜剧感。

“但别忘了，每个人的审美都是一点点爬上来的，谁的音乐记忆都是从儿歌开始，嘲笑那些幼稚的旋律，同时也是嘲笑过去的自己。如果《老鼠爱大米》使很多不听音乐的人爱上了音乐，那又何苦去讽刺它，去嘲笑喜欢它的人呢呢？如果有可能的话，请多一些宽容，尽量少的扣帽子贴标签，让每个人都能自由的成长，为自己喜欢的音乐买单。”

“谢谢谢谢。”吕健再次与穆纤雪握手，“这些话我自己说会很脸红。”

“……”

领完奖下台，吕健脚下已经堆了三座奖杯。

狂欢仍在继续，奖项像是鞭炮一样，起了个头就根本停不下来，第一个冷门随之出现——

最佳乐队奖，获奖者，“看守所”。

这实在有点搞笑，看守所仅出过一支名为《无地自容》的单曲，其实可以算成夏歌个人的作品，夏歌却坚持加上了看守所里几个家伙的署名，最后强行作为乐队作品现世，那几位仁兄也当真是桀骜不驯，夏歌请他们来颁奖典礼也没来。

夏歌只好匆匆上台领奖，他自己也没想到《无地自容》会获奖。

“这个……《无地自容》是我、琴三儿、阿豹、烨子共同创作的作品，他们比我纯粹得多，他们代表着真正的摇滚精神，身体力行，主流的奖他们都不屑于拿，我代他们谢谢大家，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不是在看守所。”

这一年金曲奖虽然是大年，但对于摇滚无疑是个小年，传统硬摇滚乐队走向衰落，与流行更加紧密结合的轻摇滚逐渐登台，这也让颇有些玩闹意味的《无地自容》获得大奖。

这也是星工场的第四个奖。

最佳mv奖，由公认的史上最强mv导演韦德亲自颁发，他上台后直接拆开信封。

“导演说时间很紧——获奖的是《恋曲》，吕健。”

吕健再次登台，大家看他已经看烦了，整张《民谣》的mv制作都拥有精致的脚本、设计以及相当大的资金投入，吕健作为导演界新人横空出世，也相当程度上仰仗于同行的衬托，毕竟这年头儿没几个人认真拍mv。

273 精神洁癖

晚会结束，离别的音乐响起，人们开始离席，葛如一孤独地站在台上，甚至没人来接他叫他。

一般这种没人会做的事，都会有一个人挺身而出。

“葛叔。”穆纤雪不知何时走上舞台，“走吧。”

葛如一呆呆看着匆匆离去，好像在刻意避开自己目光的人们，随着舞台灯光的熄灭，他终于意识到，也许从未有人真正尊重过他，真正需要过他。

那些人，只是尊重权力，需要资源而已。

自己本能地抓紧了权力和资源，却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袭，后辈的汹涌，终于到了抓不住的这一天。

贺东方早已不见踪影，那些此前不断上门来访的人，也都不知去了哪里。

身边，只剩下了穆纤雪一个人。

“纤雪……”葛如一紧紧握着她的手，瞪着眼睛说道，“人间正道……是沧桑啊……”

“不然难道是欢笑么？”穆纤雪轻轻拢着葛如一的腰走向后台。

葛如一此时已经成为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老人，甚至开始有些唠叨。

“纤雪……你将来，能控制住自己么？”葛如一挪着碎步问道，“如果有一天，你举手投足都有人呼应，你去哪里都有司机伺候，你干什么都有人帮忙，你会贪恋这些东西么？你放得下么？你愿意回归平凡么？”

穆纤雪步伐平稳，气息均匀：“葛叔叔，我不用放下。”

“为什么？”

“因为我从没拾起过。”穆纤雪的表情如同寂静的冰湖。

“唔！”葛如一神色一震，突又慌张万分，紧张地望向四周过后，更加紧地抓住了穆纤雪的手，“别相信肖恩华，也别让她看透你。我会用最后的能量反对你晋升，这样肖恩华会提拔你。”

“不需要的。”

“需要！纤雪，决定一切的不是什么神，也不是什么铁一样的规律，只是人而已，很多很多很多的人。”葛如一像是要道破天机一样急迫地说道，“你再出色，没有用的，你需要很多很多人的支持，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要利益，要权力，要这要那，全是自己的小算盘，跟高尚一点儿边都不沾，你永远不可能靠公正和魅力征服他们，就像狗爱吃肉猫爱吃鱼一样，你要学会投给他们饲料，他们才会站在你这一边。你记住，天底下没几个人会吃‘公正’这一套，包括我在内。”

“……您太激动了。”

“再听我说两句吧，反正很快就没人听我说话了。”葛如一不遗余力地道出了最后的见解，“你的对手都深谙此道，别再孤军奋战，那句话怎么说的——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这是智慧啊，大道至简，最高超的智慧啊。”

“边走边说吧。”

“好好好……纤雪啊，我能感觉到，马上就要乱了，这些最质朴的智慧又可以派上用场了，还有一句话……”

穆纤雪不知该哭该笑，她只能安慰自己，老人话唠一些，也许对将来的健康有好处吧。

……

海风餐厅，超级VIP韦德委托合伙人预定了时间超晚的BBQ，厨师班只为他们一桌子人服务。

桌子就搭在沙滩上，蜡烛代替灯光，韦德开了一瓶他珍藏的白葡萄酒，名义上算是给吕健的“伴郎劳务费”。

Mc.Dog很不爽，以为能混个奖项回来，然而因为类型音乐的稀少，金曲奖并未设“最佳说唱”“最佳摇滚”一类的奖项，这也被认为是华语音乐的软肋。

不过Dog很快发现了美食与美酒，也不再纠结这件郁闷的事情，说到底，他想拿奖也不过是为了征服美人罢了。

莫惜君彻底进入了开闸状态，如野蜂飞舞一般拿着酒杯乱转，甚至拉起甄珍一起跳舞，完全不顾双方舞蹈天赋的差距。

乔乔叫来倪可一起庆祝，夏歌早早回家去陪苏苏。

搞到最后，吕健和韦德反而成为孤家寡人了。

二人捧杯坐在海滩上，晚风吹过，凉凉的，身体不由一阵震颤，顿觉拿奖什么的索然无味。

吕健抬手与韦德碰杯：“我很好奇，你之前到底做什么去了？”

“商业机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劲。”

“够了，话唠，你就不能闭嘴两分钟么。”

吕健长吸了一口气，黯然看海，不久后开口：“两分钟到了，你之前到底干嘛去了？”

“……”韦德起身要走。

“好了好了，给你点情感咨询吧。”吕健拉回韦德，指了指身后正在光着脚跳舞的莫惜君和甄珍，“娶到那种女人，压力会很大吧？”

“不。”

“你这人……怎么聊天啊。”吕健只能反向咨询，“嫁给你，那女人压力会很大吧？”

“不……知道。”韦德终于坐下了。

“作为伴郎，我得知道你们是怎么相爱的。”

“作为男人，你不该对别人的隐私有如此狂热的兴趣。”

“不行，这事儿说不通。”吕健摇头道，“你爱上她我能理解，完美么，你就是喜欢完美。可她没理由爱上你，这问题你得搞清楚，不然……反正就是感觉不太好。”

“好为人师是愚蠢的初级表现。”

“算了，对牛弹琴。”吕健不爽地仰躺在沙滩上，“你这人永远不知道朋友是干吗用的。”

韦德微微侧头，同样不爽：“好吧，告诉你，我不知道。出色的男人的确能赢得女士的青睐，但我在男人中的出色程度，远不如她在女人中的出色程度。”

“啊？你也有不自信的时候？”吕健乐呵呵又挺起身子。

“我的竞争力毋庸置疑，我在说别的，比如……”韦德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我无法理解女人在想什么，也无法伪装成她们想要的样子。”

“所有女人？有无例外？”

“拒绝回答。”韦德摇头道，“我最难理解的事情就是，有些男人能不付出金钱、努力以及利益交换，就能得到女士的青睐，他们简直是天才。”

“不不不，这事儿比你想的要简单。”吕健抬手轻轻拍了拍韦德，“你只是，洁癖到不屑于欺骗罢了。”

韦德严肃皱眉：“为什么要欺骗？那严重阻碍了沟通效率。”

“可女人是活在谎言中的。”吕健微微抬手，“诚恳是强者的通行证，欺骗是弱者的护身符，不仅仅是欺骗别人，同时也需要欺骗自己。你什么时候能随心所欲的欺骗了，也就不需要情感咨询了。”

“你能随心所欲的吔屎么？”

“……”

“就是这样。”韦德举杯痛饮，而后扔下杯子，“我很自私。”

“别这样，就算我爱一个女人，也不可能为了她随心所欲的吔屎的……这是两码事。”

“我在说别的事情。”韦德撑起身子，“她对我耐心到极致了，但我还在继续挑衅她的底线，我很自私。”

韦德径直走向甄珍，礼貌地示意时间不早了。

本站重要通知:请使用本站的免费APP,无广告、破防盗版、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请关注 () 下载免费阅读器!!

274 都说多少次了！

甄珍虽意犹未尽，还是强行松开了她的舞伴莫惜君。

“不嘛不嘛！”莫惜君像个小孩子一样扯住了甄珍，“再跳一会儿。”

“还有下次的。”甄珍回头冲韦德道，“以后正式做了邻居，会经常有这种聚会对吧？”

韦德干咳一声，思想斗争了很久才说道：“会有，但我不一定参加。”

不远处的吕健摇了摇头，这就是韦德，说谎像吔屎一样难受。

“那这样好不好。”莫惜君突然神色一亮，冲吕健喊道，“健哥，让她也来星工场好不好？”

旁边小恩爱中的乔乔闻言立即举手：“我和老夏也同意。”

“好不好好不好？”莫惜君来回看着甄珍和吕健。

二人表情都很尴尬，韦德更加尴尬。

“等我生完宝宝吧~”甄珍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解围，“可能是两个哦。”

“宝宝可以晚点生嘛。”

“看情况喽。”甄珍小跑到韦德身边，挽起了他的胳膊，“婚礼见。”

“嗨呀！”莫惜君气得直跺脚，像是最亲密的玩伴被别的小朋友抢走了，“结婚生孩子什么的，这么急做什么！”

“惜君！”吕健上前呵斥道，“你喝多了。”

“没关系。”韦德摆了摆手，就此与甄珍挽手离去。

甄珍在途中不禁回头又望了一眼莫惜君，表情中掺杂了很多东西，其中最多的，大概是羡慕吧。

沙滩上，吕健非常严肃地下令：“以后除了禁止做表情包，还禁止饮酒。”

“呜呜呜……”莫惜君非常委屈，“我就这点特色了……”

“算了……禁止公开做表情包，禁止在公务场合饮酒。”

“嘿嘿。”莫惜君乐呵呵地拉起了吕健的手，“健哥会跳踢踏么？”

“不会，只知道要不停的跺脚。”吕健低头道，“而且这里是沙滩。”

“没关系，就是为了高兴！”莫惜君已经俯身在给吕健脱鞋了。

“别……”

看着吕健蹩脚的瞎跳，乔乔和倪可也加入了尬舞的队列，吕康也冲过来打滚儿。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真不知道韦德的奋斗是为了什么。

凌晨两点，吕健才将莫惜君送回家，莫长愉已然熟睡，被吵起来开门，看着昏昏沉沉的莫惜君和一脸正直的吕健，微微皱眉。

“不该夸我是正人君子么。”吕健吃力地扶着莫惜君进屋，他这才发现，虽然已经是大明星，莫惜君却还和母亲住在两室一厅的普通小民宅而已，家具都很老旧，但打理的十分整洁，甚至过度干净。

吕健把莫惜君放在沙发上便转身要走。

“喝杯水吧。”莫长愉却关上了门。

吕健虎躯一震，酒瞬间醒了，他才注意到莫长愉穿着睡衣。

妈的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误会，不是那种品味的人！

“我还是走吧……司机还在楼下等。”

“好吧。”莫长愉也不留，又把门打开，看着傻睡的女儿摇了摇头，“她运气好，碰到你，换谁都没这么踏实。”

“过奖了。”吕健一边走向门口一边说道，“等明年分账下来，你们也搬到罗曼岛那里吧，离得近好照应，再说惜君大小也算个明星了，这里不太安全。”

莫长愉手一摆：“我可不想和他的女儿女婿做邻居。”

“哦。”吕健不置可否，走了两步，突然一愣，“哦？”

“怎么了？”

“谁的女儿女婿？”

“他的。”

“他是谁？”

莫长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吕健：“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和前进娱乐合作，甄杰是世界上最大的骗子，你还听不懂？”

“………………”吕健捂着额头，迈着飘忽的步伐坐回了椅子上，“你是说，惜君的父亲是……”

“嗯。”莫长愉再次关上门，“喝水么？”

“那……喝吧……”

一壶热茶端来，吕健草草喝上一口：“还是不对，甄珍和惜君的年龄对不上。”

莫长愉极其平静地为吕健续茶：“我回老家生的惜君，晚了很久才登记。”

“……那甄杰知道惜君是他的女儿么？”

“废话。”

“怪不得……”吕健随即又问道，“甄杰不给抚养费的么？老夏那么穷都付了。”

“我不需要。”莫长愉又一次说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我禁止他接触莫惜君。”

“方便讲一讲么……如果很难就算了。”

“不不，现在很有必要讲，我不想看见你的慈善机构被他吞并。”莫长愉轻抿一口茶水，“你知道那种男人么，不用付出任何东西，仅靠花言巧语就可以得到女人的欢心。”

这么巧你也知道，韦德也知道哦。

“至少，甄杰长得帅。”吕健举杯道。

“还有一双巧手，乐团的首席小提琴。”

“我要是女的我也会迷上他。”

“但你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女人那么疯狂。”莫长愉冷笑道，“你会为他生孩子么？你会为了他放弃自己的歌唱生涯么？”

“不至于吧……”

“你调查葛如一的时候，该知道乐团有多少女孩想当首席女高音，你也该知道，怀孕和分娩会永久改变女人的身体状况，对美声唱法而言，这可能是毁灭性的打击。我在最灿烂的年华去生孩子，耽误了整个乐团的计划，你认为我还有第二次机会么？”

“好吧……”

“可我怀孕的时候很幸福，乐团的首席大提琴与女高音美妙的结合，我们的孩子一定是个音乐天才。”莫长愉的表情中终于透露出了一些波动，“直到他被那个女人看上了。”

“那个女人？”

“一个小女人，就像甄珍一样，从出生开始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拥有一切，甚至是丈夫，她在看演出的时候迷上了甄杰，然后他父亲请乐团领导和甄杰一起吃饭，介绍女儿认识，再之后还用我说么？首席小提琴摇身一变成为企业家。”莫长愉有些动容，喘气都粗重了一些。

“别急，别急，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这次换吕健给莫长愉续茶了，“您喝茶。”

“他跟我摊牌的时候，说是要把积蓄都给我，只求我打掉孩子，怕将来给他的事业带来麻烦。”莫长愉说到了最激动的地方，看着酣睡的莫惜君掩面道，“怎么可能……她已经在我肚子里那么久了……”

吕健也哑然，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是这样，没什么新鲜的，全世界每天都在上演的，烂俗的，狗血的情感剧。”莫长愉擦了擦眼睛，重回严肃的神色，“别相信甄杰，他骨子里是个利益崇拜者，从来不在乎任何人，没有信仰，没有原则，可就是有魅力，天煞的魅力。”

“嗯。”吕健沉沉点头，“我也有同感，他让我很不适，我又说不清为什么。”

“这就对了。”

楼下传来了司机的喇叭声，只轻轻按了一小下。

“行了，你快回去休息吧。”莫长愉强行挤出一丝笑容，“今天很出色，惜君也很出色，以后少喝酒。”

“是是。”吕健挠头起身，“早知道有这回事，我就不答应韦德的婚礼了。”

“两码事。”

“最后一个问题。”吕健问道，“惜君知道么？”

“我不知道。”莫长愉摇头道，“她从没问过自己父亲是谁，我也没提过，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成，那以后我也不提。”

“嗯。”

乘上车子，踏上归途，他只想忘记刚刚知道的事情，踏踏实实完成伴郎任务。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 ()!!

请假一周

【正文】

原因不矫情，为了缓解大家的愤怒与失望，在这里祝大家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这样看起来太短太草率了，很不诚恳，其实特别诚恳，真的爆炸，所以一定要增加请假条长度！

【粤语】

原因嘅唔矫情，为咗缓解大家嘅嬲与失望，喺度祝大家大吉利事，今晚食鸡！

噉睇落太短太草率喇，好唔诚恳，其实特别诚恳，真系爆炸，所以一定要增加请假条长度！

【English】

No-hypocritical， in-order-to-alleviate-the-anger-and-disappointment-to-everyone， here-I-blessing- you-winner-winner-chicken-dinner !

It-looks-too-short-and-too-hasty. It's-very-insincere. In-fact， it's-really-sincere-and-really-exploding， so-we-must-increase-the-length-of-words.

【古代语】

故不矫，以纾众忿与望，在此祝君元吉，今夕食鸡！

然视短太草草耳，颇有不诚，其实特诚，真者之爆，故必增告条长！

【???????】

?????????????????????????????????????????????????????????????????????????????????????????!!!!!!!

??????????????????????????????????????????????????????????????????????????????????????????????!!!!!!!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下周见！

预计12月8日恢复更新。。

带孩子换了一个城市（村镇）生活几个月，结果快递的电脑卡路上了，营业点太远预计八号才能送来，这部分更新会补上。

网吧?不存在的。带娃偷鸡去了，给您添堵啦！

《娱乐星工场》预计12月8日恢复更新。。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75 赚爆

本在回程出租车上昏昏欲睡的吕健，恍惚间听到了广播中的金曲奖回放，莫惜君的歌声突如其来，搞得他浑身一个激灵，现场演奏的时候，他在台上并没有机会好好聆听，此时纯粹作为听众，才发现这调起得太高了，能这么稳完成现场，真是酒精出奇迹。

司机小伙儿本来在跟着哼唱，见吕健突然震颤，赶紧关小音量：“吵到你了？不好意思……”

吕健摆手笑道：“没事，挺好听的，放吧。”

“我觉得也是。”司机呵呵一笑，“知道这是谁唱的么？”

“谁啊？”吕健傻笑。

“她都不知道？你怎么跟人聊天啊。”司机煞有介事说道，“莫惜君啊，姐姐！一会儿就该拿最佳女歌手了。”

“声音是不错。”

“岂止啊，歌也都很好听，他们公司还有好几个人，都是曲曲精品，我得谢谢他们，带的我都赚钱了。”

“嗯？他们火跟你赚钱有什么关系？”

“诶，一看您就是一天到晚忙工作，都不怎么看新闻。”司机咧嘴一笑，拿出手机，熟练地切换到股票APP界面，“音乐概念股，疯涨，这您知道么？”

“听说过，好像领涨的是……聆听者？”

“对对对！您看，您还是知道的。”司机笑得更加开怀，“我上礼拜80进的，现在眼看破90了。这股票太疯了，据说整个音像市场都要回暖，好多地方组合音响、随身CD都卖脱销了，我也琢磨着换一套车载音响呢。”

吕健挠了挠头：“这新闻靠谱么。”

“不靠谱这股票能这么涨？”司机谈笑间指点江山，“这就是起风了，钱都往这上面滚，那个什么前进娱乐，不就是看准了时机玩儿命投么。你看着吧，这股票能奔100去。”

“……”吕健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朋友你想多了，这信心只是被人为塑造的。

他只好看着窗外随口劝道，“还是见好就收吧。”

“是是是，快了，95左右吧，没两天的事儿。”司机眉飞色舞道，“好不容易踏在点子上，可不能这么草率就抛喽，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吕健知道自己劝也没用，如果告诉他前进娱乐董事长明天早上就收网，只会被认为是疯子。

……

次日晨，早饭的时候，新闻铺天盖地而来，大家都低头猛看，时而露出痴笑。

【星工场与前进娱乐联手雄踞金曲奖！】

【星工场三位艺人包揽最佳男女歌手，最佳新人！】

【金曲奖史上最大闹剧，姐姐被质疑假唱，当场澄清！】

【吕健怒拒奖杯！是坚决还是傲娇？】

【葛如一枉为小人，星工场笑傲群雄！】

这些都是预料之中的，唯有金融板块的头条令人始料未及——

【领涨大牛股“聆听者”突然宣布停牌，股民大喊MMP！】

吕健心下一晃，竟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忙问道：“停牌是啥意思？”

夏歌正好也读到这个新闻：“就是不让交易了。”

“凭什么啊？”

“不知道，有的时候是公司有事情宣布，股权重组什么的，有的时候是被交易所或者上级部门叫停的。”夏歌放下手机道，“股民最恨这个，相当于资金被套住了，一两天还好，有的股票一停停几个月，那钱跟长了翅膀飞了一样，而且停牌结束后，大概率会暴跌。”

“玩的真绝啊。”吕健摇头叹道，“散户怕是要炸了。”

“已经炸了，搞不好庄家都炸了。”

“不存在的，这一切都是庄家的阴谋。”吕健呵呵一笑，继续喝粥，甄杰这会儿应该已然赚的盆满钵满了吧。

……

临海，别墅私宅。

“停牌？”甄杰不可思议地冲电话吼道，“全都安排好了，停牌？”

电话中的那个气息很微弱：“Jack，是上级部门突然宣布要调查的，我们也没办法。”

“那就去公关所谓的上级部门！”甄杰呵斥道，“我加了几倍的杠杆，拖一天就是几百万。”

砸下电话，甄杰走到窗前，微微眯眼。

这屡试不爽的套路他搞过很多次，没想到最后一次闹出这种事。

他不过是想退休抱孙子之前赚够养老金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数目。

“爸？”甄珍穿着睡衣揉着眼睛从楼梯上下来，“怎么了？”

“没事……”甄杰摆了摆手，“今天的婚礼彩排，我可能去不了了。”

“哦……”甄珍倒也没太介意，“生意是不是有麻烦啊？要不把彩排推后一天？把韦德让给你用？”

“呵呵，小风浪而已。”甄杰强笑道，“资本运营的事情，韦德一窍不通，让他踏踏实实陪你吧。”

“要帮忙就说话哦。”甄珍重新走上楼梯，“那我去化妆啦。”

甄杰故作轻松笑道：“我早就说过，你这辈子不会为钱发愁。”

甄珍一上楼，甄杰便又眉头紧皱。

正思索间，电话再度响起，是集团的财务总监。

“Jack，恶意收购！”

“什么？”

“有人在恶意收购。”

“收购谁？”

“我们，前进娱乐！市场上的股票在被扫，一些股东也转让了。”

“？？？谁？”

“还在查，初步判断是汪汪资本，Q狗系。”

甄杰头皮一麻，扶着沙发托缓缓坐下：“不应该的，Q狗想来，好好谈么，没必要玩的这么有敌意，这不是他们的风格。”

“先别管是谁了Jack，一夜之间我们多了一个占15%股份的大股东，鬼知道他跟其他股东还有没有什么交易，我们现在需要资金来抵抗收购。”

“……”甄杰感觉自己心脏停勃了几秒。

资金……

停牌……

“Jack？Jack？”

“我在……”

“我知道停牌的事情，我们现在最该考虑的是紧急融资，抵押一些资产套现，需要董事会的授权，半小时后开会可以么？”

“15分钟后。”甄杰喘着粗气尽量镇定地说道，“尽快统计还能抵押融资的资产。”

“我猜不会太多，我们大多数的版权和不动产，已经加上杠杆了……该死的“聆听者”……”

“我知道。”

“好吧……韦总那一边，您通知一下吧？”

“不需要他，他不懂。”

“好……15分钟后见。”

276 威慑

甄杰匆匆进入衣帽间更衣，简短的时间内，他重新整理了一通思绪。

倘若“聆听者”没有停牌，手握巨额资金的他，有一百种方法抵抗恶意收购，即便是强如Q狗的资本大鳄，想吃下前进娱乐，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但恰恰，时间刚好卡在了这个该死的劫点上。

他不可能相信这是巧合。

照着镜子，甄杰面露凶光。

现在的年轻人，太不知深浅了，套住我的养老金，收购我的公司，当我几十年白混的么？

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韦德恰好来接甄珍，二人打了个照面，在玄关处，一个穿鞋一个脱鞋。

“去公司？我送你。”韦德看着甄杰的皮鞋，洁癖症开始作祟，心痒难耐。

“你陪Jane吧，好好彩排。”甄杰匆匆穿上皮鞋，“有人在搞事情。”

“我听说了，正准备推迟彩排。”

“用不着你，你不懂资本。”甄杰摇头叹息道，“你要是早点愿意学，现在我也不必这么狼狈了。”

“抱歉。”

甄杰起身，拍了拍韦德，冲楼梯努了努嘴：“没关系，你有更重要的事——让她幸福。”

“竭尽所能。”

……

前进娱乐，第一会议室，气氛如同二战的盟军司令部，公司高管与执行董事皆是一副严峻神色。

紧急统计过，现在能调集的资金，能质押的资产，不过两千万而已，不仅如此，甄杰在这次对“聆听者”的资本运作中，加入了数倍的杠杆，不惜抵押自己的股权，无论是前进娱乐还是甄杰个人，此刻还有很高的负债。

CFO姗姗来迟，气喘吁吁：“Q狗不承认他们在恶意收购，汪汪资本回复这是常规的投资操作。”

“嗯。”甄杰依旧翘着二郎腿坐在主座，尽量显现出轻松的样子，“太不体面了。”

没人说话，都等着他的决策。

甄杰沉吟两秒：“没得选了——吃毒丸吧。”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毒丸计划，这是最后一招了。

自毁式的防御手段。

毒丸计划，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吞下毒丸，通过自残向对方施压。

低价增发新股，摊薄所有人的股份。

或是暴力增加公司负债，以自毁公司的健康为代价，打击收购方的信心。

总之，用尽一切手段增加收购方的成本，降低收购方的收益，宁可自己的股份摊薄也在所不惜。

要吃掉我，你也休想消化。

甄杰搓着手指，一边计算一边说道：“即刻展开股票增发计划，如果汪汪资本再加持1%的股权，我们所有的善意股东将有权半价收购公司股权。”

CFO快速记录的同时提醒道：“这需要董事会通过。”

“我会让董事会通过。”甄杰点头。

此时，CFO的助理突然对着面前的笔记本屏幕喊道：“这里！未抵押资产！”

所有人都望向了他，此时此刻，什么东西都不如手中攥着资金来得实在，

助理指着屏幕道：“未来之星，50%的股份，还没评估过，不过怎么都得值个几千万吧？”

“别捣乱。”CFO不屑道，“未来之星几乎没有实体资产，几个明星合同没有机构会买账的。”

“如果出售转让呢？”助理比划道，“业内的企业自然知道未来之星的价值，这不仅是那三个艺人，还与星工场的创作团队绑在一起，所有歌曲的版权，还有与星工场合作的机会。”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脑筋都跟着兜了过去。

林凡张沁艺的身价正在飞速飙升，王妙龄虽然还在闷声搞事情，但只要《女杀手》这戏能火，她也有资格一跃进入准一线女星的行列，外加工作室所有歌曲的版权，这样的总身价已经可以比肩相当规模的唱片公司了。

只是银行和机构很难买这些虚拟资产的账，恐怕只有向业内公司出售一途可走。

CFO不得不正视助理的意见：“如果成立的话……如果能得到上千万的自由资金，我们的主动权会大很多。”

位列角落一直闷声不言的胡克摇头道：“我觉得不行，未来之星的合作基础是韦德与吕健的私交，擅自转让我们的股权，会打破我们与星工场之间的信任。”

CFO转头道正色道：“这总比公司易主来得好。”

“我明白，可至少……”胡克勉强说道，“该咨询一下韦德的意见，这事儿好歹是他一手促成的。”

“当然会咨询，别激动。”甄杰不慌不忙扶案起身，“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向股东发通告，向董事会提申请，那些关键先生们，我来搞定。”

众人起身，目视甄杰离去。

……

碍于30公里的限速，甄杰的轿车只能在园区内龟速行进。

甄杰拿着电话，尽量克制着焦急与烦躁：“就是这样，吕健一定会问我‘韦德的意见’，我想说‘韦德并不反对’，就这么简单，可以么？”

电话那头的韦德沉默片刻。

“不可以。”

“……”甄杰沉吸了一口气，手放在胸口上，把气往下压了压，“公司正在生死存亡的时候，总要牺牲一些东西，我不得不拉下老脸去搞定很多人，这种时候能不能别闹情绪？”

“不是情绪，我与吕健之间的信任价值连城，你在舍本求末。”韦德的声音的确没有任何情绪的味道。

“够了……我没时间跟你讲道理……”甄杰克制着愤怒，韦德在多数时候的确雷厉风行，可他一根筋的思维方式总会让人烦躁，“做好你的事情韦德，这次听我的。”

话罢他挂断了电话，看着窗外缓慢移动的办公楼，冲着司机吼道：“两公里而已，怎么还没到？”

“限速三十老板……”

“我穷到连罚单就交不起了么？”

“……”司机心一横，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

星工场，吕健办公室，因为有关未来之星的协议中注明，如若一方转让股权，需经另一方允许，因此甄杰不得不把一系列话对着吕健再说一遍，他真想搞个录音机帮自己说明状况。

吕健听明白状况后，问的第一句话果然如甄杰所料。

“韦德什么意见？”

“他不反对。”甄杰沉声道。

吕健微微皱眉，他面临的局面其实也很尴尬。

就在几分钟前，韦德打来电话，明确告诉吕健自己是反对这件事的，并且直言他没有办法阻止甄杰。

建立在这个前提上，甄杰现在的表现略显滑稽。

可吕健又不好拆穿他，那样就卖了韦德，作为一个善良的好人，他希望朋友的家庭能阖家欢乐。

想到此，吕健的身影渐渐伟岸起来，孤独的英雄大义荡出了他的双眸。

没办法，坏人我来当吧！

“我不同意。”吕健坚决表态，“才刚刚做起来，换合作对象会干扰我的利益，我只想与韦德合作。”

甄杰终于难抑痛苦，露出了纠结的表情，揉着鼻梁道：“我知道这话有点狭隘，可是吕健，我刚刚在金曲奖帮过你，你不该为难我。”

“两码事杰叔。”吕健这便操起电话，一通操作，“我们公司账上还有一百多万，我可以晚点发艺人分成，要不你先拿去用？”

甄杰满脸费解：“拿我当要饭的？”

吕健没想到甄杰如此敏感，连忙劝道：“没这个意思，一百多万，我觉得挺多的。”

“OK，OK，你的好意我领了。”甄杰无意多说，拿起公文包起身，“我以为你懂江湖，我看错了，既然如此，我们就用商业方法解决问题。”

“商业？”

甄杰脸色一转，微笑道：“商业的规矩，什么东西都可以卖，既然卖不了股份，我只好卖未来竞价权了。”

吕健微微吸了口气，脑子饶了几道弯才想明白，为了得到甄杰的金曲奖选票，双方约定在一年后竞拍艺人，甄杰打算转让这个权力，从结果上看，这与卖股份没太大区别，却完全绕过了此前的约定。

再深想一步，还有更恶心的事情。

“如果你现在就卖掉竞价权的话，未来一年前进娱乐没有任何理由再为‘未来之星’投入资源。”吕健也渐渐眯眼看着甄杰，“让我孤军奋战一年，再把艺人卖掉？”

“不一定的，你还有友情。”甄杰笑着拍了拍吕健的肩膀，“搞不好韦德会因为友情继续帮忙的。”

“你知道这不可能。”

“所以。”甄杰重新指着椅子，“愿意重新谈谈我们转让股权的事情么？至少你还能有个合作方。”

吕健沉声道：“这是威胁。”

“别说那么严重，是威慑。”甄杰眨了下眼睛。

“再养一年不好么？这么搞你们收益也更低。”

“我现在真的没工夫在乎这个。”甄杰走到门外，回头提醒道，“我去做下面的事情了，改主意的话，尽早。”

目送甄杰离开，方糖抱着一沓文件前来，因为吕健没给她搞到金曲奖的入场券，让她不爽到现在，不过看到吕健的神色，她终于感觉好了一点。

“哈哈哈，被摆了一道？”

“出来混么，迟早要还的。”吕健神色相当平静，“这招确实够损，我想不到什么办法反制，他赢了，我不得不接受他转让股份，与我不喜欢的家伙合作。”

方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被摆了一道不该如此平静的，连忙追问道：“就这样么？要不要紧急战略会议？有套路么？”

“并没有。”

“可以临场撂挑子，不给他女儿当伴郎啊。”

“那是韦德的面子，与他无关。”吕健默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本子，一边记录一边说道，“当伴郎的时候，把甄杰杯子里的茶换成吕康的尿怎么样？为了女儿婚礼的完整，他会忍气吞尿么？”

“……”

泰国最胸女主播全新激_情视频曝光扑倒男主好饥_渴!!请关注 ()!!

277 想象力

婚礼彩排现场，吕健目瞪口呆。

场地选在君临高尔夫红酒庄园，这没什么可惊讶的，选在室外草坪上，这也没什么可惊讶的，唯一令人惊讶的是，甄珍承包了整个高尔夫球场。

现场也绝非一堆椅子和一排自助餐卓那么简单，这里正在布置成一个电影嘉年华，或者说是一个大片场，工人们正在搭建一个个布景，几十部经典电影的经典场面在这里重现，参宴者如果喜欢的话，可以随时Cosplay成为自己喜欢的角色，合照留影。

真的是暗中发扬爱好啊……

而吕健面对的，是一匹马，真正的马，棕色的马。

甄珍穿着导演一样的服饰，戴着大号鸭舌帽和墨镜，拿着脚本指挥道：“你到时候和韦德一起骑马入场，大约500米的距离吧，会撞到贪玩爬树，因为太高不敢下来的我！然后韦德会鼓励我下来，并且接住我，英雄救美，你和伴娘负责在旁边喊666！”

“……”吕健看着马脸神色十分紧张，“你是猫么？韦德万一没接住会怎么办？”

“会接住的，我请了国内大牌的武术指导团队，有飞行轨道的！”

吕健举目四望：“树呢？”

甄珍指着某个方向道：“明天就会运过来栽下去，最浪漫的大榕树！”

正说着，马术教练引着韦德前来，韦德看来已经掌握了基础骑术，不过姿势还是很僵硬。

“接下来交给老师啦！”甄珍这便撤走去指导其它团队。

吕健在老师的帮助下颤颤巍巍上马，老师决定先拉着吕健走一圈，让人与马互相熟悉，韦德已经完成了这个流程，可以体面地驾马伴在吕健身旁前行。

吕健紧张地抓着缰绳，按照老师的指导，用下肢踏镫控制平衡，而不是上肢，几分钟后才渐渐松弛下来，转望韦德。

这事儿很不公平，韦德骑的马虽然也是棕色的，鬃毛和尾毛却是亮瞎人眼的金色，称得上长发飘飘，像事是错了胎的狮子，又像是玩摇滚的马。

“为什么你的马这么帅？”吕健问道。

韦德面部比以往更加僵硬：“30万。”

“什么？”吕健瞪着金鬃摇滚马道，“也不贵么？”

“一天。”韦德小心地揉了揉鬃毛，“他年薪是我的几十倍。”

“……那我的呢？”

“本地马场随便牵的。”

吕健质问道：“反正都花这么多了，就不能让我也爽一下么！”

“我已经帮你争取过了。”韦德面色沉重，“在最初的计划中，你是我的侍从。”

“……你人真好，我满足了。”吕健抬头望向四周，“甄杰是不是要骑一只龙出来啊？”

“他坐在铁王座上，扮演国王。”韦德的声音微微发颤，“皇冠是真的皇冠，从挪威王室那里租的。”

“……”吕健咽了口吐沫，“看来限制人想象力的东西，真的是贫穷。”

“还有更可怕的事情。”韦德的眼中已经出现血丝，“Jack的钱被套牢了，接下来的账单也许要我来接。”

“这事儿我真的不明白。”吕健摇头道，“他怎么会这么狼狈？”

韦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展开了全新的话题：“他真的在出让竞价权，最感兴趣的是一家即将成立的公司，你还记得Peter么？”

“魏生金？”

“他全身而退，并且就要拉到投资了，买到这个竞价权对他的未来非常有利。”

吕健想摊臂，可刚一松手差点摔下来，又赶紧俯身抓住缰绳：“这事儿很怪啊，我们从他手里撬来的人，他再买回去？？”

“商人不记恩仇，只看利益。”韦德转望吕健，微微点头，“我代Jack向你道歉。”

“不必，我不怪他。”吕健说话的同时，不觉摸向了怀中的小本子，“在他眼里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将一个合适的东西，在合适的时候，卖个合适的价钱。比较麻烦的是，我不知道怎么反制他。”

韦德驾马微微凑向吕健，用恰好只有吕健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合同无效’诉讼。”

吕健眼睛一眯：“这个能拖住？”

“自己想。”韦德又驾马回到了安全距离。

吕健只稍微想了一步，豁然开朗，结果脱口而出：“威慑第三方！”

这个补充协议已经够乱的了，竞价权已经够复杂的了，这时候如果提出诉讼，便又加上了一重“合同无效”的风险，有意向购买的公司必然会转为观望状态，就算魏生金执意要买，他身后的资本也不会允许如此之大的风险，至少要等官司出了结果再操作。

也许一个月，两个月，半年，没人知道会有多久，不过谁都知道，甄杰的财政危机一定会在那之前结束，要么挺过去，要么全玩儿完。

想到此，吕健心痒地望向韦德：“可，你为什么……”

话刚说到这里，他自觉住口，警惕地望向马术教练。

二人陷入了沉默。

马术老师牵马饶了一周，路过甄珍，甄珍冲韦德竖起大拇指：“亲爱的，你上手真快！”

“当然，我是运动健将。”韦德露出了心悦的微笑。

……

几小时后，前进娱乐第一会议室，每个人都不自觉地搓着手，或是抖着腿，这几分钟十分漫长。

有关“毒丸计划”的内部公告已经发出，这本身就是一次威慑，如果“汪汪资本”再加持1%的前进娱乐股份，前进娱乐将正式吞下毒丸，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届时收购方如果坚持收购并占领董事会，将付出比计划多出三倍左右的资本，而甄杰本人的股权份额也会降低4至7个百分点，每位不加大注资购买股权的大股东，也将遭遇类似的损失。

这个沉默的会议室，等待的只是一个电话，一次联络。

和谈是唯一的出路，也是最好的结果，再玩下去，总有一方会被拖死，而胜利的一方，仅有的战利品将是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

两点五十五分，CFO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直视着甄杰。

“汪汪资本持股达到20.3%……”CFO用极长的时间吞下了一口急促的口水，而后望向甄杰。

278 纸上谈兵

“开始吧，优先公司管理层，包括在坐的诸位。”甄杰伏案起身，这是他最不愿面对的结果，这样的半价增发，每一股都伴随着他个人资产的蒸发，一觉醒来少了几千万绝非空谈，但在如今股市停牌，债台高筑的情形下，他不得不依赖外来资金。

其中最值得信任的，无疑是公司高管，他们持有的股份都很少，又是绝对善意的，不会与外来资本联手，低价配售给他们是最稳妥的方案。

而外面的机构，甄杰反倒十分提防，现在他不敢轻信任何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团体。

甄杰一一凝视众人：“公司需要你们的帮助度过难关，我个人鼓励你们在这件事上加杠杆，无论结果如何，你们都将获得成倍的收益，别错过这次机会。”

“我在做个人资产抵押了。”CFO第一个抬手，“Jack说的很坦诚，就算我们没能阻止收购，半价购买的股权依然有效，稳赚不赔，这相当于Jack本人在给我们分红。”

甄杰虽然心里在滴血，却半开玩笑道：“几个月后，搞不好你们就要实现财务自由了。”

“呵呵。”

稀稀疏疏的笑声响起，财务自由，最美的蛋糕。

甄杰出了会议室，有些虚浮地走向办公室。

风浪他见过，倒霉的时候也有，这次还不算是最倒霉的，可这次绝对是最狼狈的。

狼狈中的狼狈在于，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谁在搞自己。

这样恶意、暴力的操作手法，根本不是Q狗系资本的作风，他们大气而又沉稳，从不冒险，主张一切坐下来谈，一定还有个激进的家伙藏在后面。

几个金融狂人的名字在甄杰脑中一一闪过，又一一否定，要么是他们根本不玩国内市场，要么是他们根本看不上前进娱乐的生意。

与公司被收购相比，他的个人资产形势更加严重。

精通资本市场的他，在很多操上都加上了多重掩饰，除了前进娱乐注资聆听者这件事外，其余所有事宜都进行的相当隐蔽。

前进娱乐投资聆听者造势在明。

甄杰的个人资产加杠杆暗度陈仓，分为多股游荡其中。

时机一到，自家的暗网先收，前进娱乐的明网其实无关紧要。

金融老油条每天都在玩的套路，今天这是怎么了。

走到办公室门口，助理立刻起身相迎：“吕健等您20分钟了。”

“再渗他一会儿。”甄杰第一时间问道，“停牌的事怎么样了？”

“上面的口风是因为连续暴涨，暂时停牌观察，现在股民意见很大，上级部门也有压力，周末之前应该会结束。”

“多给他们点压力。”甄杰指着会客室道，“他要的什么饮料？给我也来一份。”

助理尴尬道：“这个……吕健要了一个冰袋。”

“发烧了？”

“不是，他说骑了几个小时马……那个……蛋……蛋疼。”

“噗……”甄杰大笑，“大事临头开得起玩笑，大气啊。”

“Jack，据我观察，他是真的很疼。”助理认真地解释道，“鞍不合适，姿势不对，或者那个……太大的话，也许真的会发生这种事。”

“那给我也拿一个冰袋。”

几分钟后，甄杰拿着一个冰袋进了接待室，吕健竟然真的捂着鼓起的裆部，见到甄杰尴尬道：“您女儿真是……Exciting。”

“嗯？”甄杰觉得这话很刺耳。

“我是说她的婚礼计划……”吕健劈着腿起身握手，“我在马上颠了3个小时，最后隔了一下受这样的重伤她才放我走。”

“哈哈哈。”甄杰笑着将冰袋递给吕健，“真是辛苦了，一码归一码，我代表我个人感谢你。”

吕健拿过冰袋，把旧的从档里掏了出来：“我也代表我个人，不客气。”

“快坐吧，看的我都疼了。”

“不好意思。”

重新落座，换上冰袋，吕健一阵难得舒爽。

甄杰抬手道：“好了，可以进入对公语态了，改主意了么？”

“没。”

甄杰难以理解地问道：“所以你真的是路过要冰袋的？”

“不不，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先告知你，就像你告知我一样。”吕健劈着腿微微俯身，“我明天可能会进行‘补充协议无效’的诉讼，然后向所有业内公司发公告，警告他们不要购买你推销的东西，另外我的公关套路你也知道，反正就是一环套一环，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完。”

甄杰越听面色越僵。

不错，自己刚刚用的那招挺流氓的。

但吕健说的这些东西，已经不是流氓的问题了，是野蛮。

甄杰的脸色渐渐发沉：“这行不通，我做的事完全合法，补充协议天衣无缝。”

“我知道，我也没指望胜诉，总之就是搞事情，不对，是玩信心。”吕健比划道，“打击第三方购买者的信心，顺便利用舆论和粉丝什么的施压，不过你放心，这件事只针对前进娱乐，不会把我们两个个人牵扯进去，公事公办。”

甄杰不禁眯眼揉腮：“你在威胁我？”

“别说那么严重，是威慑。”吕健眨了下眼睛。

甄杰的表情渐渐变得精彩。

吕健等的就是这个，在这一刻，他好似忘记了蛋疼。

“很好，很好！”甄杰大笑起身走向吕健，“韦德多少年没学会的东西，你一夜就会了。”

你想多了，这次的套路真的不是原创。

这也是吕健第一次在用套路之前，将套路和盘托出的，只要对方足够聪明，这样也许更加有效，双方各自亮出自己的能耐，都很恶心，两败俱伤的话就不要打了么。

甄杰转眼已经走到了吕健面前，伸出右手：“纸上谈兵结束，我们重新交个朋友吧。”

“很荣幸。”吕健强行起身与甄杰握手，“原来真的可以这么玩，我又长知识了。”

“好了，给你个折上折。”甄杰长叹了一口气，与吕健坐在了同一边的沙发上，“你知道毒丸计划么？”

“不。”

“没关系，总之，我在贱卖前进娱乐的股权，肥水不流外人田，朋友优先。”

鉴于甄杰一向的信誉，吕健是很抵触的：“我没多少钱，可以借你，但不想买股票。”

“你有这个天赋。”甄杰抬手比划出了一个手枪的手势，“做生意不沾金融，就像上战场不带手枪一样，无法击败别人，也无法自卫，你早晚要用到它。”

“不不不，我有比金融更狠的东西。”吕健默默摸了摸手机，“而且我真的没多少钱。”

“不用钱。”甄杰无私地讲解道，“你的歌曲就是你的财富，金曲奖刚过，这笔财富再次升值了，改编权、翻唱权、演出权、三五年后的版权再授权，交给前进娱乐，我给你超值的股份。”

甄杰这次真的不是在虚言，眼下情况下他的股份横竖都要摊薄，摊给谁几乎是他说的算，他不介意与吕健进行更深的合作，那些版权虽然已经授给音乐平台，但三五年后总会到期，之后就又可以再授权一次赚钱，这钱理论上是永久的，每隔多少年就可以赚一笔，很稳的投资。

然而吕健并不知道甄杰是真诚的，他从一开始就是防御姿态，金曲奖过程中刚刚建立的信任已经荡然无存，更何况几个小时前，甄杰刚刚欺骗过自己。

“抱歉，我真不想碰这个。”吕健客气起身，指着下体道，“冰袋能揣走么？”

“送你了。”甄杰也无奈起身，“好吧，公事谈完了，下面说私事——鉴于你已经这么痛苦了，别送红包，到时候我发你。”

“别别，不要红包。”吕健期待地说道，“我想要那匹马，我跟他颠出感情了。”

就算是甄杰也慌了：“德国黑森林？那匹可值上千万……”

“不不，我骑的那个，我打听了，几万块就能买，我手头紧……”

“好的……你开心就好……”

279 你好聪明啊！

次日晨，吕健换上了韦德推荐的兜档内裤，据说这样可以让关键部位上移一定距离，避免频繁的摩擦。

穿着新内裤，哼着小曲儿开着车，吕健再次来到了高尔夫庄园，想着能和马儿继续互相摩擦，他甚至有点小激动，搞不好今天就能练到策马奔腾了。

然而当他来到高尔夫球场，才发现搭建工程暂停了，偶尔有一些布景正在往外抬，德国黑森林与本地小棕马更是不见踪影，甄珍正在和导演团队开会，韦德在不远的地方发呆。

吕健开着高尔夫球车随便找了一个工人询问状况。

相比于平静的韦德，工人情绪反而更激动：“昨天的账还没结，今天怎么干活儿？”

工人说着点了支烟，冲韦德的方向指了指：“没那个能耐就别搞这么大啊！打肿脸充胖子，什么玩意儿！”

吕健帮韦德辩解道：“你骂错人了，他是被动的。”

“那还骂新娘不成？就是男的没本事！”

吕健摇了摇头，开着小车驶向韦德的旁边。

不待他说话，韦德已然回答：“预算降低了两个数量级，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吕健皱眉四望，他恍惚看到了工作人员们对韦德投来的鄙夷表情，“没想到这么狼狈。”

韦德望向甄珍的方向：“Jack刚刚抵押了最后的私人房产给Jane办婚礼，不过她拒绝了，她知道公司有麻烦，削减预算的决定是她做的。”

此时甄珍也撇下导演团队迎了过来，脸上依然洋溢着微笑：“健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事，理解。”吕健礼貌微笑，“要不我资助一下吧，我骑马上瘾了。”

“这怎么成！”甄珍笑着挽起韦德的胳膊，“亲爱的，有件事我没勇气决定，你帮帮我。”

“请说。”

甄珍看了看吕健，挠着头尬笑道：“反正已经很没面子了，婚礼……干脆延期吧，或者就不要办了……”

她说着又拉着韦德道：“不过结婚不延期，平安夜我准时搬过去~”

韦德只问道：“Jack的意思是？”

“他肯定不答应啦！死要面子活受罪，把最喜欢的收藏品卖了也要搞婚礼。”甄珍叹道，“你开口的话，他可能会答应。”

“插一句。”吕健强势建议，“节俭有节俭的办法，婚礼这种事不宜改期。”

“可公司真的很缺钱，就算一百万都很重要。”甄珍满脸要穷酸的样子，神他妈一百万也很重要。

“既然这样，只好……”韦德话音未落，突然感觉到屁股上的一阵刺痛，惊叫出声，“乌啊！！”

吕健掐着他的屁股拧脸道：“过来谈一下。”

韦德尽力挽回失态的样子：“直接说不好么？”

吕健冲甄珍笑道：“稍等啊，跟我们几分钟。”

他这便拎着韦德退出了几米远，这才说道：“你是猪么？女孩怎么可能不想办婚礼！”

韦德摇头道：“她只是想为公司分忧。”

“不存在的！她只是摆个姿态，让你想办法！”吕健使劲比划道，“女人浑身都是谎，你不配合怎么讨她欢心！”

韦德难以理解地望向甄珍：“这……太难了。”

“总之，现在甄珍搞不定了，用你的商业头脑，想一个解决方案。”

“嗯……”韦德稍稍托腮，只要稍微认真，无数个方案已经应运而出，“有了。”

韦德：“转播。”

吕健：“卖票。”

虽然是不同的字，但二人说的其实是同一件事。

“你早想过了？”韦德费解道，“为什么不说？”

“你是他丈夫，该你说。”吕健拍了拍韦德。

“……”韦德的神色难得变得复杂了一些，“我头一次感受到了你身上的人格魅力。”

“别扯淡了，你去说吧。”

二人这便又回到甄珍面前。

韦德直入主题：“搭舞台，请明星，卖转播，必要的话可以卖票，如果吕健愿意帮忙的话，收益足够婚礼开销。”

“6666！”吕健捂着嘴惊道，“哇，你好聪明啊！又有面子又有钱赚！”

“哈哈哈哈……”甄珍看着二人笑道，“可请明星也要钱的啊！”

“我的人管饭就好了，反正他们也要来婚礼。”吕健拍胸笑道。

“YB和余声听我的。”

“还有林凡张沁艺。”

“够一个音乐节的规模了。”

“场地可能要换到沙滩那边。”

“那样更好，罗曼岛为了卖房会免费提供场地。”

二人一句接一句，一分钟的时间已经解决了整套方案。

“所以唯一的问题就是。”

“时间。”

二人最后同时转望甄珍：“这样可以么？”

“我……我还能说什么啊……”甄珍已经听傻了，“来得及么？”

韦德立即转望吕健：“我来做场地、设备。”

吕健立刻道：“我做宣传和销售。”

“一小时后再碰头。”

“OK。”

“那我负责什么！”甄珍问道。

韦德指着四周冲甄珍道：“让他们走。”

“遵命老公！”甄珍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儿，“辛苦了健哥！”

吕健挠头大笑：“哈哈哈，我万一要结婚，你们也要帮忙啊！”

“什么叫万一啊！是一定！”

……

“一直在搞婚礼，连电话都很少打……我知道了。”甄杰放下电话，随之打消了对韦德微乎其微的疑虑。

其实这疑虑本就不该存在，这种程度的资本套路，韦德一没能力，二没资本，三没动机，实在不该怀疑，但这已经是第二天了，甄杰仍然没找到搞他的人，只好去怀疑不可能的人。

在“毒丸计划”的毒性下，公司的善意股东与管理层正在逐步加持股份，汪汪资本的股权也随之被稀释到20%以下，当然，甄杰本人的股份也蒸发了四个百分点。

如果将前进娱乐比喻成一个大蛋糕的话，每一股都代表着其中的一小块，每一块的糖分部分取决于蛋糕的质量，部分取决于切的刀法。

如果一刀未切，则整块蛋糕仅有一块，拥有他的人将拥有整个公司。

如果只切一刀，便成为了“未来之星”的模式，两大块，一人一半。

如果上市，则代表切了成千上万刀，大股东拥有几十万，上百万块，小股民则有几百几千块。

280 对她说

现在甄杰做的事情，相当于重新切蛋糕，刀数变多了，蛋糕总质量却未变，每个人手上的蛋糕块数未变，却都微微变轻了。

在这个过程中，每位股东的权益都略微下降，公司账户上的钞票却稳稳增多。

这几乎相当于股票增发，最基础的圈钱手法。

不过这些钞票是公司的，并非某个个人的，甄杰要做的是活用这笔钱，想法设法提高前进娱乐的股价，也就是他屡试不爽的“营造信心”，在这样的双重压力下，汪汪资本将不得不付出更大的代价。

……

罗曼岛沙滩与草坪上，一场突如其来的婚礼+音乐节一夜之间搭建而成，偶像力量与金曲奖名声双重加持，在吕健的竭力宣传与很多朋友们的帮助下，转播权与门票迅速销售一空，前进娱乐成熟的演出团队是这一切的保障。

两天时间飞驰而过，上午十点一切才将将完成，虽然规模比之前的预想小了不少，但星光煜煜足以弥补场地的不足。

甄杰亲自站台迎接宾客，新人双方也在进行最后的准备。

星工场的人单座了一桌，乔乔携倪可，夏歌携苏苏，姐姐带狗。

“真羡慕啊！”莫惜君看着白毯与花环叹道，“乔乔和倪可你们也抓紧呐！”

乔乔抱怨道：“我也想抓紧，可健哥就是不发分账，老有理由。”

倪可在旁边拉了拉他：“就算有钱也破费了，简简单单就好。”

“我是说攒钱买房。”乔乔的面色莫名沉重下来。

整张桌子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还好，音乐打破了沉默，宾客们都逐渐收声，台上的司仪宣布婚礼开始。

司仪的表情很复杂，根据韦德的要求，务必一切从简，一句废话不能说，一个玩笑不能开，连主婚人都省略掉了，所以他只能抬手道：“新郎，入场。”

韦德出现在地毯的尽头，孤身入场，连音乐都停了，笑容也极其有限。

贼尬的30秒过后，韦德上台站在了司仪身旁。

司仪想调节气氛，但韦德就在他旁边，他不敢，只好再次抬手：“有请伴郎伴娘。”

吕健与甄珍的闺蜜Linda这才挥着手笑嘻嘻并肩走来，宾客们这才回归到人类情绪，鼓掌欢呼，搞得好像他俩要结婚似得。

Linda虽然在笑着挥手，嘴上却嘟囔道：“哎……到最后还是嫁了。”

“不挺好。”吕健一边向宾客致谢一边说道。

“一点都不好，Jane就指着生孩子带给她幸福了。”

“别说那么惨，韦德很出色。”

“哎……”Linda只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二人就这么来到了台前，面向宾客。

司仪进行了第三次抬手：“有请新娘！新娘的父亲！”

终于到了这一刻，婚礼进行曲响起，甄杰携甄珍走上地毯。

甄杰尽量做出了愉悦的神色，他以为此刻自己会非常愉悦，可实际上他满脑子都在想公司的事情。

“爸，我就要搬出去啦。”甄珍一面微笑前行，“不过放心，我一周回去两次。”

“一次就好了。”甄杰的思绪饶了回来，“嫁人了就好好陪老公，我还没老到要人陪的地步。”

“嘴硬！”

“呵呵。”甄杰长舒了一口气，“如果他对你不好，你随时可以回来，我教训他。”

“怎么会呢，他是韦德啊~”

甄杰看着台前的身影叹道：“是啊，他是韦德啊。”

几十秒的工夫，二人走到台前，走到了韦德面前。

甄杰牵着女儿的手，即将把她交给韦德，在他正好开口的时候，电话响了。

他下意识摸向口袋。

不对，自己早开的静音。

只见韦德微微抬手，做了一个等等的手势，而后从口袋中拿出电话接听。

这一系列简单的动作，令每个人头皮发麻，尴尬得浑身起疙瘩，就连见过各种抢婚、逃婚的司仪都呆滞当场，就连甄杰都不知该用什么情绪来面对这件事。

虽然韦德的性格广受好评，但接新娘子的这一刻接电话，也实在是超出人类无礼的极限了！

没人说话，只有凝滞的空气，没人来得及惊呼或者说点什么，韦德已经放回了电话。

“MBO完成。”韦德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是否继续？”

甄杰感觉自己大脑震颤了一下：“你说什么？MBO？”

韦德没说话，他知道这是人面对惊愕时的本能反应。

甄珍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已经准备说“我愿意”了。

即便吕健也是一头雾水，还是他旁边的伴娘小声惊呼出来：“MBO……”

“那是什么？”

“管理层收购……”伴娘不觉间捂住了嘴，“天呐……这个变态……我就知道……”

前方，甄杰喘着粗气，他的脑子已经完全混乱了。

“非要……现在……说这个么？”

“晚些说会更痛苦。”韦德依然面色平静，但他知道，他不敢去看甄珍的眼睛，“我建议继续婚礼，你们呢？”

正此时，甄杰的助理火速冲了过来，完全不顾婚礼仪式，贴在甄杰耳边说了些什么，而后指向了不远处的草坪。

甄杰顺着这个方向望去，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和两个身着警服的人，他们正在远望这边，并没有再接近的意思。

宾客们无疑也望向了那边，也发现了他们。

一时之间，乌央乌央的议论轰然响起。

“什么情况？”

“袖标是经侦的？”

“股市的事情？”

“这时间抓的也太准了吧！”

助理喘着粗气，惊恐地看了一眼韦德，冲甄杰道：“他们说可以暂缓5分钟……”

甄杰猛然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了。

他一把拉过了女儿，瞪着韦德，已经完全换了一副神色，那是看敌人的神色：“非要搞到这么狼狈么？”

韦德看着远处的司法人员，神情中竟然出现了一丝愧疚：“这不在计划中，对不起。”

“别对我说。”甄杰轻抚着女儿小手，他的脸上同样出现了愧疚，“对她说。”

甄珍满脸呆滞，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最可怕的结果，噩梦中都不会出现的事情，就在眼前。

281 要风光

韦德依然规避着甄珍的目光，只转身道：“我来向宾客致歉。”

“轮不到你。”甄杰一把拽住了韦德，抢在他前面理了理西装，体面登台。

他推走了无辜的司仪，抢过了司仪手中的麦克风。

“婚礼取消，抱歉让诸位白跑一趟，我本人可能也要换个地方生活一段时间了。”甄杰扫视着众人，多日来的焦虑已经不见踪影，笑容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这挺丢人的，不过我更在乎的是，我女儿总不至于嫁不出去，如果有下次——你们还会来的，对吧？”

极其严肃惊悚的环境下，甄杰再次开了个大玩笑。

吕健虽然很难喜欢他，但这种魄力值得尊敬。

“不让我当伴郎我就来。”吕健第一个举手鼓掌。

伴娘Linda也跟着强颜欢笑：“还让我当伴娘我就来！”

更多的人起身鼓掌。

“是你的风格！”

“好事多磨Jack！”

“后面还有音乐节，来的不亏。”

“谢谢，谢谢。”甄杰挥手的同时指向了旁边的音乐节舞台，“食物，酒水，音乐！不差我一个，你们慢慢玩，我晚点再回来。”

话罢，他在掌声中下台，连看也未看韦德一眼，径直走到女儿面前，轻抚着她的双肩。

“你表现的很好，珍，真的很好。”甄杰依然面露微笑，“别哭，女儿，别当着人哭，还有下次，爸爸保证办的风风光光！把面子都找回来！”

甄杰不说这个还好，他一说甄珍才想起来要哭，千百种情感冲走了惊愕，一把扑到父亲怀里：“我错了爸……我我……我……”

甄杰拥着女儿，贴在她耳边轻声道：“没人犯错，只是这年头，除了血亲什么都不能信……”

“可……还有谁？”

“姐姐，去找你的姐姐。”

“姐姐？”甄珍再次满脸惊愕。

“是的，姐姐，就是姐姐。”甄杰轻轻推开了女儿，“你爸爸不是什么好人，可他的孩子们，一个比一个好，永远好下去，别担心我，我什么都搞的定。”

说这话的同时，甄杰看到了远处司法人员在指手表，他们的宽限已经到极限了。

甄杰最后说道：“别拉我，别哭，要笑，要风光，要大气。”

话罢，他将女儿的手从他身上挪开，没有任何不舍的转身再次走上地毯。

微笑，挥手，依然是一个充满魅力的老绅士。

全场宾客起立相送，不管发生了什么，甄杰就是甄杰，永远都这么风光。

走到司法人员面前的时候，他甚至微笑的抬手制止对方出示官方文件。

“好了，你们也是拿工资的，大家无冤无仇，谁也别为难谁。”

甄杰轻轻挥手，司法人员下意识地让开了路。

甄杰走在前面笑道：“我知道去停车场的近路。”

几人面面相觑，只好跟上甄杰的步伐。

眼见甄杰走远，宾客们有些不知所措。

韦德转身正要登台，却又被人拉住了。

是甄珍。

韦德不用看就知道是她，他吞了口口水，不敢回头。

“我家的事，不用你帮忙了。”甄珍说这话的同时，摘下了订婚戒指，扔在了韦德面前。

而后她提了口气，登上台阶，克制着心中的情感，走到台前，尽全力露出微笑，“大家如果觉得尴尬，可以先离场，如果还想玩，我们非常欢迎，我和Linda会招待大家到最后一刻！”

话罢，她对司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不用惜字如金了，尽情带动氛围吧！”

司仪敬重地看着甄珍，他想不到这个任性搞婚宴的女孩竟然展现出了如此的镇定：“放心交给我，女士。”

甄珍这边下台，拉着Linda的手走向了最前面的宴会桌。

司仪重新掌控了现场，他拿起麦克风高喊道：“40分钟后音乐节开始！还不赶紧去拿吃的！”

宾客们在这样的号召下，配合起身离席，或是干脆离场，或者纯粹当一个音乐节的观众，场面终于有所缓解，不过他们的议论也才刚刚开始。

“韦德疯了么？”

“不该吧，如果全世界人都要疯，韦德绝对是最后一个……”

“可他既然闹成这样，为什么还要娶Jane，为什么还要办这个仪式，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摊牌，这简直是惨绝人寰……”

“据我所知，韦德可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这他妈就是我要问的，韦德到底做了什么？到底要做什么？”

“我们可能也只有看新闻了……”

台前，韦德默默脱下了新郎礼服，放在了台上，自行向一个方向走去。

“等等！”吕健上前抓住了他，“戒指。”

韦德瞥了一眼地上的钻戒：“我不想再看到这东西。”

吕健叹了口气，俯身捡起钻戒，看着上面近乎指甲大的钻石叹道：“所以都是骗人的？一直以来，所有的，包括情感咨询，我很不爽，我真心希望你们幸福。”

“谢谢你的祝福，但我不配拥有。”

“你不配拥有的不止是幸福。”吕健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如何处理眼前的事情，“我没法再信任你了，你太可怕了……”

“恰恰相反。”韦德有些犹豫地说道，“帮我看一眼Jane，在她脸上，有没有那么一丝丝，自由，解脱的感觉。”

吕健转头望向甄珍。

她好像卸下了某种包袱，又背上了新的东西，她的世界中暂时没有了男人，没有了甄杰也没有了韦德，她是这里的主人，她举杯敬酒，她开怀大笑。

“别来这套……”吕健选择拒绝这个解释。

“跟我来。”韦德勾了勾手。

“你让我来我就来？”

“别嘴硬了，你比谁都想知道。”韦德已经转身开走。

吕健握拳僵了几秒，最终还是骂了一句跟了上去。

“妈的，知道计划后再跟你绝交！”

婚礼现场，甄珍并没有逃跑，没有哭，也没有成为怨妇，而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招待宾客，开怀畅饮，面对甄珍的热情，大家也只是客套性的回礼，丝毫不敢提刚刚发生的事情。

282 阿波罗

凝滞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音乐节即将开始，先登场的明星们已经去舞台后准备，宾客要么离场，要么拿着酒杯去了音乐节沙滩，与买票进场的歌迷们混在一起。

转眼之间，宴会席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甄珍这才开始大口吃饭，不断的吃，吃两口喝一口。

Linda看着她的样子实在有些害怕：“行了，结束了，先去我家吧……”

“还有客人没走。”甄珍敏锐地盯向一个正在疯狂取餐，原地进食的选手。

Linda狞着脸望向那个身影：“那是……MC.Dog……这乡巴佬一辈子没吃过东西还是怎么……”

正说着，换好了演出服的莫惜君提着鞋光脚赶来：“可算有机会了……”

她一屁股坐在甄珍身侧，大笑着拍了拍她：“哈哈，恭喜啊，晚几年再生孩子吧！”

Linda尬笑道：“姐姐，你这个恭喜方式……”

“姐姐……”甄珍的筷子突然停下，转头凝视着莫惜君。

“怎么了嘛？”莫惜君瞪着眼睛道，“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没……”甄珍忽然转身扶住了莫惜君的肩膀，“姐姐？”

“诶？”

“姐姐！”

“不要叫这么认真啊！”

“姐姐……”甄珍拥住了莫惜君，她从未感觉一个人这么亲昵，脸蹭在了她的肩膀上，不断说道，“姐姐……姐姐……”

莫惜君满脸无辜：“好吧……”

……

韦德开着车，林小枣坐在他身侧，吕健则坐在后排听着一堆奇怪的词汇。

“这是汪汪资本的股东权益授权书……这是红薯控股的授权书，这是集团18位高管的授权书……统计在一起，您现在代表53%的股份，成为前进娱乐第一大股东，甄杰已经被稀释到34个半分点，忠诚于他的大股东也在动摇。”林小枣汇报完毕，长舒了一口气，“Jane小姐……还好么？”

“非常好，从未这么好过。”韦德说着抬手指了指后排，“用门外汉听得懂的语言，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林小枣有些疑虑地望向吕健：“确定要让他知道么？”

“我急需挽回他的信任。”

“好吧……”林小枣这才扭过身子冲吕健道，“这是一次名义上的MBO，整个管理层都加了杠杆，联合汪汪资本和红薯控股，完成了对前进娱乐的收购，韦总是在一个小时前才出手的，他身后有国际投行的支持，此外还有17个金融层面上的协议，作为交换，韦总必须在一年内实现前进娱乐股值增加30%，不然公司和他个人都将面临破产。”

“他不是金融白痴么？我以为他和我一样！”吕健指着韦德道。

“韦总必须是金融白痴，不然甄杰不会放心管理层加持股份。”

“婚礼呢？”

“必须做下去，理由同上。”林小枣替韦德解释道，“如果可能的话，韦总早想摊牌，但真的……就是刚刚那一刻才完成的，想想看，如果韦总从甄杰手里接过Jane，那才是真正的悲剧，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韦总已经尽可能友善，尽可能不去伤害人了。”

“友善……”吕健转而问道，“这个计划，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小枣望向了韦德，她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692天前。”韦德淡然道，“Jack第一次反对就‘AI’和‘大数据’投资的时候。”

“你和甄珍相爱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面对这个问题，韦德的措辞模糊起来：“我不太确定……也许五年，也许十年……她上中学的时候我帮她打过架，也许是那时候……又或者是我第一次进她家的时候，那时我还是个年轻的鞋匠……也许……算了……”

吕健清楚地看到韦德握方向盘的手微微震颤，他也才刚刚知道，韦德与甄珍的感情从不是一两年的激情，甚至称得上青梅竹马。

吕健下意识质问道：“你怎么下的去手？”

“捂上耳朵。”韦德冲林小枣抬了抬手。

林小枣立刻拿起一个打好耳机，打开消音开关戴在头上。

“哀吾生之须臾。”韦德这才说道：“吕健，我每每想到人生不过百年，都让我觉得这一切索然无味。我们所做的所有事，与地上乱跑的蚂蚁并没有本质区别，不过是每时每刻在肉身欲望的催动下，在腺体激素的挟持下，苟延残喘的度过有限的生命，传承永恒的基因，我们从未自由过，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是意识的枷锁，切格瓦拉和列宁的努力如同企图逃脱水潭的蚂蚁一样渺小，他们不过在试图换一种巢穴结构。”

吕健虽然听得懂，但感觉很不好：“这事儿跟你背叛甄杰有什么关系么？”

“我们很幸运，生在了一个技术爆炸的年代，这给了我们无尽的可能，我们比任何死去的人都要幸运，包括秦始皇、拿破仑、爱因斯坦和耶稣。”韦德扭转方向盘，驾车驶入了低下停车场，“不该辜负这幸运，要做点什么，一个人的力量不够，要团结一切力量，扫清一切障碍——要前进。”

车子挺稳，韦德回头道：“看看我们的初步成果，然后决定要成为同志，还是成为障碍。”

吕健听得脑仁发麻：“这他妈的是邪教组织么？”

“可以这么说——正教看不过眼的，都是邪教，直到某个邪教成为正教，定义新的邪教。”韦德说着拍了拍林小枣。

林小枣这才摘下耳机，竟有些羡慕地看着吕健。

电梯一路升上顶层，来到了前进娱乐最神秘的部门，智能设计与大数据分析部。

作为一家文娱公司，这样的部门显然有些冗余，甄杰反对这个部门实在是理所应当。

这个部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的科幻感，看起来与IT公司并没什么本质差别，一堆电脑与工位，还有打瞌睡的程序员，韦德每走过一个区域，都亲自为吕健介绍，像个展示新玩具的孩子，他眼中的激情甚至超过了挖到余声的时候。

“这个区域专门负责分析与Q狗共通的数据，听众的分类、喜好，在多少秒停下歌曲播放，因哪个音符而兴奋，都在这里。”

“这里是算法组装区域，我们从别的地方得到最新的算法，将其改良拼装后，处理我们的数据和曲库。”

“这个小组，负责对外反馈，我们会将部分成果悄悄投入大众传媒，然后收获反馈数据，整合后回传给提供算法的机构，等待他们提供更优秀的算法。”

“这里，一个金融小组，其实是我的个人玩具，我们模拟金融市场，用纯数学方式处理交易，不管你信不信，在这个虚构的金融市场中，AI已经赚了几百亿了，不过这跟国外的金融AI差距还很大，只是自娱自乐，听过那个阴谋论么——华尔街有一半的基金经理都是AI的助理。”

一连串的介绍令吕健神魂颠倒，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最尽头的房间。

韦德阻止了林小枣推门的动作，亲自打开了大门，凝视着吕健：“这里，展示着阿波罗的竖琴。”

283 模板

这个房间终于有了一些科幻感，打开灯，空无一物，尽是白色，只有中间的一张圆桌和一台很普通的台式机，这个“竖琴”看上去毫无想象力。

林小枣主动停在了外面，并为二人关上门。

韦德引着吕健来到电脑前落座，并将耳机交给他，而后在电脑上进行了稀松平常的操作，打开了一个很普通的播放器，和一个很普通的音频文件。

随后，吕健的耳边响起了很普通的流行歌曲，YB演唱，曲风类似《童年》和《同桌的你》，听起来有些像前世的《青春纪念册》，总之就是加上了一些流行元素的青春民谣，旋律和歌词的本质依然是简洁质朴的。

直到歌曲接近尾声，吕健也没觉得哪里出人预料。

韦德大费周折让自己听了一首口水歌，这件事没有任何值得惊讶的地方。

那么这一切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可这种可能……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不可能。

音乐停止的时候，吕健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别骗我……”他颤颤地放下耳机，不断摇头，“AI做不到这样……这是艺术啊韦德……这是余声的词曲吧？”

“可以这么说，余声是阿波罗的一部分。”韦德示意吕健再次戴上耳机。

第二首音乐袭来，前奏的风格像极了《消愁》，但每个音符都不一样，直到夏歌的声音出现——

“陋室幽堂，不见当年笏满床~”

“衰草枯杨，败絮曾为歌舞场~”

“脂浓粉正，如何两鬓又成霜~”

吕健吓得抓掉了耳机，像是看到噩梦中的怪物一样看着韦德。

这的确是夏歌的声音，但又不是，僵硬了许多，没有灵气，更多的是机械的感觉，但如果决口不提AI的话，这听起来就是人唱的。

“这首是残次品，形式太过于工整，没法打动人，数据反馈也很一般。”韦德指着屏幕道，“这个版本的阿波罗，几秒钟就能创作上千首这样的曲子，当然，只有基础旋律和配乐，合成人声还有很长的路，现在只有夏歌和韩枫两个人声模板，他们的歌最多，分析更加精确。”

“夏歌的歌并不多。”

“你忘了他在英语学校的几十首作品了？”

吕健下意识蹬着椅子往后退了一些：“这只是稍微精致一些的调音技巧罢了，B站大佬多花些时间也能做到。”

“别急，还有Live表演。”韦德打开了一个看上去很简陋的小软件：“随便说个音乐人，最好是词曲俱佳的那种，除了西湖。阿波罗至今无法摸透西湖的风格，只能把他拆分成十几个人。”

吕健盯着韦德，他有点想走，但巨大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情感；“孟小米，她的风格别人学不来。”

“稍等片刻。”韦德几个简单的操作后，打开了某个目录，满屏的文件已经堆在了这里，他将鼠标推给吕健，“500首孟小米作品，随便选。”

吕健着魔了一般，戴上耳机，随便点开了一个，这次的音乐明显比之前“夏歌”的歌曲要僵硬很多，没有任何修饰，演唱者也是初音未来或者SIRI那样的僵硬的电子音，但这并不妨碍歌曲的完整性。

“为寂寞的夜空画上一个月亮~”

“把我画在那月亮下面歌唱~”

“为冷清的房子画上一扇大窗~”

“再画上一张床~”

的确是孟小米的风格，旋律也是那种软到骨头里的。

吕健立刻打开了另一个音频。

“我想牵着你，走到很远的梦里~”

“小木屋的地址，是一个秘密~”

“你抱着小猫咪，蓝眼睛不再忧郁~”

“那里，让我们去找寻~”

吕健再次抓下了耳机，这次不打算再戴上了。

这些歌曲与孟小米本人的原创虽然还有一些距离，但已经完全达到了专业音乐人的水准，甚至强于很多很多人。

韦德还急于进一步的展示：“还有更多，我喜欢乔乔的创作模板，非常神经质，有时是噪音，有时是天籁。”

“够了。”吕健低头打量起这台电脑的机箱，“这么小么？”

“怎么可能？”韦德爽朗的笑了起来，像是嘲笑没见过世面的玩伴，“阿波罗的主机不在这里，刚刚只是远程指令，歌曲文件也在服务器上，你不想听的话很快会被清理掉。”

韦德欣慰地看着屏幕，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阿波罗从单音创作到这样的成曲创作，只用了373天，他现在已经是职业词曲作者的水平了。如果想的话，它一天可以创作几十万首曲子，确切的说，它正在做这件事，它不知疲惫，每天都在全情奋斗，它在零点会自己从中筛选出100首人们可能喜欢的作品，交给我来听，我亲自选出10首最优秀的反馈给阿波罗，它会记住，会学习，带着经验投入到第二天的创作中去。你刚刚听到的YB的那首歌即将会打榜，那是余声改编的版本，更加圆润，当然词曲不会署名阿波罗，那样就没意思了。”

吕健眯眼道：“你是说，你准备让AI冒充人类的词曲去打榜？”

“不然呢？告诉人们这是AI，让他们恐惧，然后被抵制？”韦德神秘兮兮地说道，“不必激动，这是我知道的第47首。”

“什么？”

“第47首，人们以为是人类创作，其实是AI创作的歌曲。”韦德振奋地抬起双臂，“我必须大声告诉你，其中有7首进入了美国音乐排行榜的前二十，搞不好格莱美的某个领奖者就是AI的代言人。”

吕健再次坐下，或者说是倒下，韦德的话他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吕健希望这是假的，但理智告诉他这是真的。

本以为遥不可及的彼岸，正在被一群疯子推到眼前。

吕健缓了很久，才抬头望向韦德，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很哑：“这是艺术啊韦德，人类最后神圣。”

“神圣？这个词可真刺耳。”韦德比划道，“很多人都以为艺术是人类意识最后的高地，是AI最难掌握的东西，反了，完全反了，艺术是AI最先攻克的阵地。稍微想想，音乐不就是各种音符的组合么？文学不就是各种字符的拼接么？这比围棋简单多了，‘电子诗人’几十年前就存在了，我可以破例告诉你……”

284 再会

韦德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在另一个地方，缪斯正在学习畅销流行作者的笔法和套路，那比音乐要简单的多，最大的难点在于如何在冗长的篇幅内，让读者不会感觉到重复和乏味。”

“可那是机械的，没有感情的，人们不会喜欢的。”

“所以……”韦德掐着手指比划道，“我们要让阿波罗学会如何驾驭感情，如何讨人喜欢，这不正是所有创作者都在做的事情么，他们早已放弃信仰去讨好受众，像妓女一样熟练地去**嫖客的G点。艺术不再天才们的狂想，而是拼命取悦受众的产品。我们计算过，如果所有听众都愿意听阿波罗的每一部作品，每个Q狗的用户愿意每天花2个小时做这件事，并按照我们的需要给出反馈，那么这个版本阿波罗只需要14个月的时间，就能抢走95%词曲作者的饭碗。数据是AI成长的土壤，这就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数据，数据，更多的数据。”

“冷静点韦德，这只是模仿，不是创造。”

“谁又不是在模仿呢？创造的灵感不是正源于某个奇妙的巧合么？阿波罗不需要碰运气等待这样的巧合，他可以自己制造巧合，每秒钟都可以有无数个，他唯一需要的是，搞清楚哪个更好，Q狗在想方设法实现这件事，而Jack，始终抵触这件事，他只想看到账户数字的增长，他热衷于膨胀，而我必须前进。”韦德向吕健伸出右手，“所以，你会加入我们么？成为这个伟大计划的一份子。”

吕健呆望着韦德：“这是什么组织？拜数据神教么？还是大宇宙AI党？”

“随你怎么叫，进来就知道了，你刚刚在金曲奖的成就已经获得了同志们的认可。”韦德更加郑重地说道，“AI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暴权，他会尽己所能满足所有人，未来，阿波罗可以根据某个人的喜好，专门为他制作他喜欢的音乐，人们的喜好会被瞬间，无限量的满足，相比于这个，我个人的名誉和家庭简直不值一提。”

“谢谢你和你的同志们的认可。”吕健起身，轻轻按下了韦德的手，“我不够格的，没那么多钱，没那么大野心，歌也都是别人写的，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是西湖。”

韦德皱眉道：“又来？”

“说真的，你这套东西，阿波罗，包括别的什么。”吕健抬手轻轻扫过圆桌，“有生之年的确有可能实现。”

“是必然实现。”

“总之你为了你的……信仰吧，为了信仰，做了很多权且称之为伟大的计划，这好像挺重要的。”吕健叹了口气，“不过在我这种LoB眼里，你很可怕，其实从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很可怕……但没想到这么可怕。”

韦德刚要说话，吕健就抬手制止：“不用解释，我理解你，甚至尊重你，在‘伟大’的信仰面前，你有理由清楚所有障碍物……真正令我害怕的，是你对自己的残忍。”

韦德看着吕健，亢奋的面部肌肉好似瞬间失去力量，失落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你真正敬重甄杰，感谢甄杰，视其为父对么？”

“是的。”

“你当然也爱着甄珍。”

“是的。”

“你知道你有别的方式实现理想，但你却依然选择这么做，只是为了节约时间对么？”

“很多时间。”

“甄杰还可以东山再起，甄珍可以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是你……永远都这样了，再没法拥有这些东西，家庭、信任、感情，都没了。”吕健有些同情地看着韦德，“你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韦德像念经一样熟练地说道：“爱情只是为了繁殖衍生出的心理，亲情是为了种群的稳定演化的体系，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挣脱这些。”

“朋友……我的朋友，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了。”吕健起身，扫去了刚刚一连串的震惊与狼狈，一步步走向门前，“我没法在道德上指责你，我知道你完全不在乎，我只是害怕你，只是不想被那么残忍的对待，你极力割舍的东西，正是我最珍惜的东西。”

韦德也扫去了刚刚的亢奋与疲惫，回归了以往的神色：“就像你尊重并理解我一样，我也尊重并理解你。”

吕健一步步走到门前，轻轻拍了拍：“再会，韦总，你们也许是对的，但我甘愿错到底。”

“再会，吕总，我们必然是对的，并且随时欢迎你。”

林小枣打开门，看着二人的神色不敢说话。

“叫个司机送他。”韦德远远挥了挥手，坐回了他钟爱的竖琴面前。

林小枣不忍地看过韦德后，冲吕健道：“吕总自己去停车场可以么？我会叫司机去找你……”

“不用了，我打车。”吕健礼貌微笑，随口问道，“如果有一天他要把你卖到妓院去，你怕不怕？”

“怕。”林小枣干笑道，“所以我会努力发挥比妓女更大的价值。”

“你是被洗脑了么？”

“这才是唯一的真相。”

“可以的，你们，可以的。”吕健不断摇着头匆匆走远。

进了电梯后，他才想到，之前的很多想法是错的，大错特错。

他和大多数人一样，以为AI会一点点努力作曲，以虚拟创作人，虚拟偶像的身份出现，一点点赢得受众，这个想法是错的。

真正痴迷于此的技术狂人，压根就没打算让人知道这是AI，他们会让AI伪装成人类的身份做着人类在做的事情，这样才能抵消掉人类的防御心理，不然只会像刚刚的自己一样，恐惧，抵触。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甚至永远不会告诉人类——我是AI！

目送走吕健后，林小枣才走进了这个房间。

韦德坐在竖琴前，好像思考着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林小枣犹豫再三才说道：“您……也许孤高，但并不孤独。”

“工作吧。”韦德将手机推给林小枣，“帮我删掉，然后宣布MBO完成，召开股东大会，稳住资本市场。”

“删掉？……明白了。”林小枣接过手机，“密码是？”

“enaj。”

285 冷风来袭

吕健很巧又打到了几天前的那辆车，为了暂时忘掉刚才的事情，他选择打开手机随便看看新闻，然而他重点关注的板块实在没什么新消息——

【前进娱乐董事长甄杰涉嫌操纵股市，巨额资金来路不明，现已接受调查。】

【“聆听者”负责人失踪！虚假财报？产品抢购根本不存在？】

【“聆听者”复牌，几分钟内跌停！】

【前进娱乐发表公告，此系董事长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管理层暂时接手董事会。】

【赔了老爹又折夫！老爹作孽女儿还！“前进公主”大婚变被毁！】

【相关人员透露，公主婚礼预算高达数千万，股民的血汗钱尽在其中！】

“妈的！老混蛋，就该死刑，凌迟！”司机一边捶着方向盘一边怒骂，“我慢了几分钟就跌停了，你看着吧，明天还是跌停。”

吕健这才意识到，大多数人并不了解，也不在乎韦德如何如何，被暴力撕破面具的甄杰才是被讨伐的对象，接着就该是……恨屋及乌。

“套我们的辛苦钱？活该，他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被悔婚！”司机将手机亮给吕健，怀着最大的恨意笑道，“这就是孽，得还。新闻说甄杰欠了几个亿，资产都被冻住，越欠越多，她女儿样子够骚，保不齐当半辈子鸡能还上。”

吕健听得聒噪，一股没来由的愤怒荡了上来：“闭会儿嘴行么？”

“……”司机瞅了眼吕健，轻蔑一笑，“老兄……我赔了几万块，我能怎么样？也就过过嘴瘾，您不爱听就算了。对了，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闭嘴。”

“……”

回到星工场，顾文文立刻迎了上来，她有很多话想问，但要先处理眼前的问题。

“健哥，有位律师在等你，什么都不说，必须见到你本人。”

……

另一辆车子内，Linda开车送甄珍回家，刚刚结束演唱的莫惜君执意要一起，这辆车同样聒噪，Linda耳朵快要炸了。

“姐姐！”

“妹妹！”

“姐姐！”

“妹妹！”

甄珍和莫惜君已经完全腻在了一起，从初次见面二人就有一种格外的亲密感，莫惜君刚刚鼓起勇气询问了母亲，莫长愉的默认令莫惜君激动万分。

突如其来的姐姐，也暂时安抚了甄珍的情绪，或者说让她有了一个小小的避风港，暂时忘记无数的麻烦。

车子很快停到了甄杰宅前，但没法往里开了，这里已经被封锁，两名警员老远冲车子挥手，警告她们远离。

Linda并不吃这套，直接开到了警员身前：“凭什么封闭人家？”

警员一本正经行礼：“调查，戒严，谢谢配合。”

Linda试探道：“你们哪儿的啊？是不是债主要锁住这里，好拿去拍卖？”

“请立即离开，谢谢配合。”

甄珍此时也打开车窗，有些不忍地看着自己的家：“我能不能拿一些私人用品，化妆品，衣服什么的？”

警员看到甄珍愣了一下，纯粹是被美吓愣的，几秒钟后才语气渐柔说道：“您可以提出书面申请，列出清单，上级批准后我们会帮您取出。”

Linda怒道：“那人家明天穿什么？”

警员看着Linda也怒道：“最后一次警告，请立即离开！”

“不是！”Linda更加怒道，“凭什么就对我这么凶！”

警员也更加怒道：“妨碍司法，信不信我拘你？”

“好啦好啦。”甄珍连忙劝道，“我们先走吧。”

话罢她又冲警员道：“不好意思大哥，您也只是在做本职工作。”

“多……多谢理解……”警员咽了口吐沫，“书面申请可以直接给我，我代您提交上级。”

“妈的！我也不丑啊，有必要这么差别对待么，你警号多少，我投诉你！” Linda气得拿出手机，这就要拨打什么号码。

警员也拿出手机，这就要叫人。

还是莫惜君和甄珍的死劝，Linda才骂了两句开车走人。

甄珍不得不面对现实难题，坐在车后打开钱包和手机开始清算自己的财产。

“信用卡是Jack的子卡，锁住了……这张储蓄卡是空的，这张早过期了，这张……刚刚打进来20万？”

“秘密资产么？”莫惜君满是好奇地凑过去一起看流水。

是韦德刚刚汇入的。

甄珍立即关掉手机，拿起这张银行卡，使劲用力想要折断，可材质毕竟是特殊的塑料，任他怎么努力也毁不掉。

“别啊别啊！” Linda赶紧说道，“赶紧取了，跟那个混蛋说不够，再多要点，讹不死他！”

甄珍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来来回回使劲，想要折断银行卡，但无论她怎么使劲，那卡都会缓缓地恢复，好像是一张在嘲笑她的脸。

使了半天劲儿，甄珍愈发觉得自己笨死了，什么都不会做，各种情绪的压力终于翻涌上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莫惜君将妹妹拥入怀中，不住地轻抚着她的头发：“没事的，哭出来就好啦。”

“我好笨……好笨啊……”甄珍一哭就停不下来，眼泪像开闸一样浸入莫惜君的衣服，“我还觉得韦德可爱……觉得如果没有我，他会很可怜……觉得爸爸想把事业交给他……我怎么这么笨啊……”

前排的Linda摇了摇头，听到了甄珍的哭声，她自己也有点想哭：“没事儿亲爱的，往好了想，至少你们没真结婚，Jack肯定有办法出来，你也不用再对着那个变态机器投入感情了，好事，真的，好事，去我那里，好好庆祝一下。”

正说着，蓝牙电话响起，Linda想也不想接通，音箱中传来一个老男人的声音。

“婚礼结束了么？”

“嗯，正在带Jane回家，让阿姨准备一下房间。”

甄珍听出了这是Linda的父亲，刚要打招呼，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嗯……这不太好，给她点钱去住酒店吧。”

“？？？”Linda立即拿起手机，关掉了蓝牙功能，直接用手机听筒通话，“Jane就在我车里。”

“我知道，我说给她听的。”

“为什么？她现在最需要帮助。”

“冷静点，现在最好别跟甄杰扯上关系，我没说不帮她，我出钱，让她去酒店，你们少见面。”

“开什么玩笑？信不信我也搬出去？”

“求求你别闹了……这事情真的很严重。”

286 沾亲哦！

Linda气得直接挂断了电话，把车子停在路边，拿出手机开始找酒店：“稍等啊，我们直接去酒店。”

甄珍擦掉了刚刚的泪水：“别忙了Linda，你回家吧，我理解伯父。”

“你闭嘴，听我的。”

“Linda。”甄珍沉吸了一口气，“我就这么点尊严了，给我留下吧。”

Linda的手就此停住，回头望向甄珍，满脸都是不忍和纠结：“没必要这么撑面子，你也是，你爸也是。”

“就这么点面子了，留下吧。”甄珍拿起了手包，“婚纱先存在你那里，我安顿好了再联系你。”

Linda放下手机，揉着额头：“那个滚蛋的钱你都不要，去哪安顿？”

“总能找到工作的……我的情况……先去……模特公司吧？”

“那还不如来我家。”莫惜君惊道，“总比模特公司靠谱儿。”

“你家？阿姨容不下我的吧……”

“不是的，另一个家！”莫惜君激动地抓着甄珍的双手，“如果能一起工作，就太好啦。”

……

星工场，吕健的办公室，中年律师坐在吕健对面，拿出了一沓材料，取出其中最上面一张。

“我代表某个委托人，向您传达以下内容。”

“谁？”

“我并未被授权透露委托人的姓名，只能侧面向您提供咨询服务。”律师一本正经道，“在某种情况下，涉案嫌疑人禁止向外界发送信息，我仅代表某个我也不知其身份的自然人，向您传达委托人的原话。”

“好的，请。”吕健抬手道，“这儿没第三个人，咱们能不能说人话？”

“作为职业律师，我必须……”

“行了大哥！继续吧，我不插话了。”

律师这才嗽了嗽嗓子照本宣科：“请你做公关，抹掉事情对我女儿的影响，律师会给你我为另一个女儿上的保单，你可以将其赎回，应该够用，多出部分算是佣金。江湖有义，有债必还。”

律师话罢，将一沓保险材料推给吕健：“以下是我的补充，这是某人购买的保险，受益人是一位名为莫惜君的女士，第二受益人是一位名为莫长愉的女士，这里材料齐备，包括授权书，您可以随时赎回，现价大概在700万上下。”

吕健长叹一声，看着保单问道：“我能拒绝么？”

“这些，已经是您的私有财产了。”律师指着保单道，“您可以撕掉，烧掉，或者赎回，这都是您的自由，至于刚刚的委托内容，我仅负责传达，您与我都不必为其负任何责任。”

“你能代我传话么？”

“您可以对我说任何话，但我不承诺，也不负责将其传达给任何人。”

吕健想了想，随即摇头：“算了，没什么可说的。”

“好的，谢谢您抽出时间处理这件事。”律师起身拿起公文包，“也请您遵守刚刚签署的保密协议。”

吕健摆了摆手，律师就此离去。

“找谁不行，非找我……”吕健苦叹一声，收起了一沓材料，他感觉这个律师也像个AI。

想到此，他嗤笑了一声，随即笑容僵住，一层疑虑缠上了他的心头，一时间又有些透不过气。

如果这真的是第47首，那前面那些是谁，后面的又是谁？

今后，自己会不会质疑听到的每首曲子，看到的每部？

这颗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妈的，韦德这个恶魔……为什么非要让自己知道……

自己又能怎么样，出去喊么？然后被嘲笑，被看成精神病？

突然一个人推门进来：“乌拉！”

是假装很凶，其实很萌的莫惜君，夏歌和乔乔无奈跟在她身后。

三人看到吕健捂着胸口阴沉的脸色都慌了一下。

“啊……我吓人这么有要杀伤力啊……”莫惜君连忙上前。

“没，是别的事情。”吕健看到三人稍稍舒适了一些，强笑问道，“音乐节怎么样？”

“嘿嘿，简单的要死，跨年歌会再看我秀吧。”乔乔拉来一把椅子坐下，“你这是咋了，搞得好像是你被悔婚一样。”

“没事……就是……算了……”吕健摇了摇头，虽然倾诉出来会好受一些，但这件事太恶心了，怕是会污染心灵。

“说吧。”夏歌也拉椅子坐下，“憋着会生病的，我是真的经历过。”

“啊！”莫惜君瞪着吕健突然惊道，“难道……你被诊断出绝症了？要不要这么狗血连招啊！”

“滚滚滚！”吕健笑骂道，“绝症也是被你们气的。”

“什么嘛。”莫惜君笑着坐上了桌子，“没得绝症，还有什么好怕的。”

“妈的你人生要求也太低了。”

乔乔催促道：“行了，快说快说，韦德怎么你了？”

“嗯……我还是不建议你们知道，会影响心情和未来的创作。”

“哈哈！”莫惜君笑着晃着腿，“我们会不会被影响不知道，你的不开心已经挂在脸上了，还是先救救自己吧。”

“……”吕健指着门口道，“不愿意听的可以出去。”

乔乔急得不行：“你装什么逼赶紧的。”

夏歌摊臂：“矫情。”

吕健沉吸了一口气：“好吧，说出来吓死你们。”

几分钟的时间，吕健说出了事件的大概，不过隐藏了“同志们”，在他的讲述中没有那个邪教组织，一切的一切都只有韦德一个人。

沉默之中，乔乔问道：“完了？”

“完了，惊讶么？”

“没啊，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这就像是韦德做的事情啊。”乔乔难以理解地看着吕健，“这有什么好怕的？机器早就取代了大多数体力工作者，就业率也没下去不是？就算真的实现了，咱们准还有别的事儿干，着急也轮不到你着急。”

“老夏？”吕健冲夏歌努了努嘴。

“还行吧……未来谁知道呢，现阶段可以确定的最强AI就是围棋了吧？那实际上就是一个超强的逻辑计算器，在这方面电子的东西压根儿就比人强。”夏歌在这方面反倒很乐观，“艺术明显是感性的，不是计算拼接而出的，就算那些套路的东西占据了99%的市场，不是还剩下1%么？天平会回归的。这大概是个必然的进程，跟我们个人的想法没关系，该干嘛干嘛。”

莫惜君惊讶捂嘴：“哇！老夏痊愈后看的好开啊。”

夏歌眨眼道：“开始带苏苏以后，什么事都看得开了。”

吕健不禁问道：“惜君呢？我看你一点都不慌。”

莫惜君点头道：“没什么可慌的啊，来就来吧。”

“没有压力么？”

“有一点点吧。”莫惜君点着下巴道，“可是健哥，如果想战胜AI的话，唯一能做的事，不就是好好做人么？”

“嗯……”吕健不觉中沉浸其中，“好好做人呐……”

“装什么深沉，这是你教我们的啊。”莫惜君拉起吕健笑道，“你就是被刚刚看到的东西打傻罢了，起来，走一圈，深呼吸。”

吕健还真被拉起来，被莫惜君领着走了一圈，深呼吸，满是少女活力的气味，这原始的感受让他暂时抽离出复杂的思绪。

“卧艹，真的感觉好多了。”吕健甚至想搂着莫惜君跳舞，竟还有些潮红。

“是吧，这种感觉，机器学不来的。”莫惜君回头微笑道，“我们的工作，就是把这种感觉传递出去。我们只要好好做人，就不怕他！”

“你还真是……”吕健害羞地收回了手，“莫名其妙！”

“咳……”乔乔咳了一声，“注意公司守则。”

“我难得颓一下你就开始装？”吕健上前一把拽起乔乔，三两下完成了背后锁喉，“还装不装了？”

乔乔死命拍着吕健：“老大我错了，再也不装了。”

“哈哈。”吕健这才松手，回到自己的老板椅上，同时发觉了不对头，“你们仨一起来做什么的？”

“嘿嘿……”莫惜君搓着手坏笑起来。

“我是被强迫的。”乔乔揉着喉咙道，“她非拉着我一起来。”

夏歌赶紧撇清关系：“我个人不支持用人数优势向你施压。”

莫惜君继续坏笑：“嘿嘿。”

“快说！”

“这个……公司是不是该推出新人了？”莫惜君挑着眉毛道，“刚巧碰到了一个很合适的，还沾亲哦！”

287 装

用屁股想也知道莫惜君说的是谁，吕健闻言下意识问道：“你知道了？”

莫惜君愣了一下，而后指着吕健道：“哇！你早知道，不告诉我！”

“不是不是……这个……”

“你讨厌讨厌讨厌！”莫惜君上前捶着吕健道，“不行，为了赎罪，这次必须答应我。”

“两码事。”吕健在这方面很有原则，“甄珍不合适，真的，她巅峰期很快就会过去。”

“她还不合适？”这下乔乔都跳起来了，“再选就要去选外星人了。”

“你们不懂，她甩不下公主包袱。”吕健依然记得见到甄珍第一眼时的数据，过于完美的“公主人设”已经完全嵌在她的身上，这会让她戏路相当窄，而她的歌唱方面虽然称得上过关，却远未达到星工场最后一个艺人栏位的标准。

“不试试怎么知道？可以签短合同，不合适再走，又死不了人。”

“不行的，她身份在那里，我不好下重手调教。”吕健摇头道，“搞不好会惹祸上身。”

“老实说，我也有这个疑虑。”夏歌抬手道，“这种时候收留甄杰的女儿很麻烦，再高调包装出道，搞不好我们一起被骂。”

“老夏！”莫惜君回头狠狠瞪了眼他，记忆中这是莫惜君第一次生气。

“我只是……悲观预测……个人习惯……”夏歌咽了口吐沫躲过了莫惜君的目光，“总之，我不反对，也不支持……”

“嗨……算了，健哥怂了啊。”乔乔叹了口气，了无生趣地说道，“没信心也没胆子培养甄珍。”

夏歌紧跟着说到：“不不不，我觉得是单纯的怕惹韦德不高兴。”

乔乔瞪着大眼睛点头道：“哇，是么，好在乎韦德的感受哦。”

“你知道，他们之间的情感很复杂。”夏歌煞有介事地分析起来，“而且健哥还很怕甄杰，又怕失败，不过我认为这种怂是可取的，理性的，很安全，一首《龟虽寿》送给你……”

“玩儿够了没有！”吕健大骂道，“当我是葛如一么？随便激一下就来劲？我可以告诉你们，就算是一个不会说话的纯花瓶女演员，我也可以做到九位数身价，身份洗白的公关像他妈玩一样。怕韦德甄杰？不存在的，混这么久除了吕康的嘴我怕过谁？”

“那干嘛还不要她？”莫惜君焦急道，“她就在会客室呢，我费好大力气才拉过来的，一会儿又该改主意了。”

“是啊，给你看这个。”乔乔起身把手机亮给吕健，上面是“反汪兴喵”的Cos组图，“这么萌都不要，你还是不是人？想战胜什么AI就得靠这个啊。”

“有么，我看看。”夏歌也凑过来，神色一震，“真的好萌……方不方便介绍我们认识？这么优秀的妹子还是别出道了，我想试试发展成苏苏后妈。”

本来几人正在一波狂秀刺激吕健，但夏歌好像秀过度了，搞得其他三个人都瞬间哑口盯着他。

莫惜君：“老夏，有代沟的，你被这样。”

乔乔：“你真的好这口？我就说说……”

夏歌连忙辩解：“不是……这不是说好的套路么？你们别坑我啊。”

“行了行了，说得人家走投无路一样。”吕健叹了口气起身道，“你们不死心是吧？可以，给她一次机会，我们按照正规艺人面试走。”

莫惜君瞠目结舌：“我们有正规面试么？”

“有的，还很严格。”吕健抹了下嘴，“叫面试官就位。”

“面试官？这东西存在么？”

“哼……”

……

几分钟后，所谓的“面试大厅”门前，所有人都跟甄珍拼命传授着经验。

莫惜君：“该咋样咋样，放下包袱，你能行的！我妈心其实很软，你就哭一下她就让你通过了。”

乔乔：“健哥是处男，你随便‘喵’一下他就炸了。”

夏歌：“买卖不成仁义在，方便加一下微讯么。”

“都起开。”方糖突然杀了出来，抓着甄珍义正言辞道，“诀窍只有两个字，记住，就两个字——‘装逼’，配合健哥装逼，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就是这么当上CEO的。”

“哈……哈哈……”甄珍看着几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里真的跟姐姐说的一样啊，跟前进娱乐完全不一样……”

“面试大厅”中，则完全是另一幅严肃的景象。

老牌面试官三人组，如同选秀评委一样，各有千秋。

吕健双掌交织，撑着下巴，负责装逼。

莫长愉脸上好像写着“绝经”两个字，负责毒舌。

吕康的鸭舌帽和墨镜好像长在了身上，一副混子的形象。

吕健注意到今天的莫长愉微微发颤，当即说道：“别刻意为难她，也别偏袒她。”

“没，我完全没当回事儿，嘿嘿……”莫长愉突然嗤笑起来，搞得吕健和吕康打了个寒颤。

莫长愉掩面道：“抱歉，太兴奋了，没控制住，那家伙真是罪有应得。”

妈的视角不同，想的完全是不同的故事。

吕健咽了口吐沫：“别这样，我只是不想让你迁怒甄珍，如果她可以，就是可以，不行就是不行。”

“吕总，我的心胸可没你那么狭窄。甄珍的母亲撬走老混蛋的时候压根不知道我的事情，那贱人死的早，我才没工夫恨她。”

吕康抬了抬吓掉的墨镜：“阿姨，你的表达很矛盾，我都听得出来。”

“有吗？”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三人同时整理仪容，回归公正不阿的神色。

“进。”

听到应允，甄珍才推门入场。

黑衬衣，黑热裤，套上了一件白色的小风衣，即便只是很普通的装束，依然公主味儿四溢。

吕康使劲抬了抬墨镜，莫长愉面皮抖了一下，吕健则请她落座。

吕健熟练地展开提问：“为什么想当艺人？”

甄珍歉笑道：“突然没钱了，要赚钱养活自己。”

“……”吕健咽了口吐沫，“不必这么直白，稍微装一下。”

“嗯……”甄珍点着下巴道，“从小，所有人就都说我很漂亮，认为我该去当艺人，实际上我后来也在偷偷做艺人啦……”

吕健追问道：“抛开别人的想法，自己呢？”

288 不必考虑

甄珍脑袋一紧，突然想到了方糖的告诫。

是的，吕健在装逼，搞的像心理医生一样。

赶紧配合。

甄珍红着脸低头道：“健哥好厉害啊……一下就刺入我的内心了……”

“哼，基础操作。”吕健十分满意，他都想说通过了。

莫长愉突然强势插入：“别耍小聪明，回答问题。”

甄珍的表演被打破，只好如实说道：“艺人，应该是我能力所及，最有趣的工作了，为什么不试试呢？”

MC.DOG轻哼一声：“艺人可不是简单的工作。”

“当然啦，狗哥你那样的灵魂说唱，我一辈子也练不出来的。”

“咳……这个……”吕康面色一红，“也没那么难……”

莫长愉眉头紧促：“甄小姐，我很不满意你油腔滑调的作风。”

吕康争道：“没有啊，人家很坦率啊！说的都是大实话。”

莫长愉根本没理他，只说到：“有什么才艺，展示一下。”

“这个……你们可能都知道，我是个Coser。”甄珍捶了下脑袋，“可惜……服装被锁在家里了，现在我拿不出来。”

“真正的Cos无须服装，神态和气质就够了。”莫长愉嘴角一扬抬臂道，“来一个你擅长的Cos。”

“现在么？硬来？”

“别耽误时间。”

“好吧……”甄珍脱掉小风衣，从随身手包中取出几个小东西，扎起头发，戴上美瞳，随后闭目侧仰在椅子上，闭目假寐。

“就这样？”莫长愉冷笑道，“太浮夸了，就像……”

却见甄珍猛一睁眼，瞳孔好像已经变成竖着的了，整个人也跟着灵活起来。

莫长愉直接哑口，便是吕健也是神色一亮，好家伙，这就是猫的劲儿了。

“卧艹，还有这种操作！”吕康吓得要从椅子上掉下来。

接下来更来劲，甄珍学着猫的姿势下地，使劲弓起背，做了一个夸张的“猫式伸懒腰”，同时一声懒洋洋猫的叫声：“呜喵！”

吕健浑身开始起鸡皮疙瘩。

紧接着，她“坐”在地上，手勾成猫爪子的样子，舔舔爪子，再拿爪子擦脸，诡异的柔韧度竟然能支撑她用后脚跟挠后额头。

吕康已经要吓到桌子底下去了。

莫长愉尴尬抬臂：“够了，就到这里……”

然而甄珍的表演才刚刚开始，打理完毕，她重新站起身，迈起了歌剧式的轻快舞步，小猫左右四望间，歌声出现了。

“There's-a-hisper-don-the~~line~~at-eleven-thirty-nine~”

“hen-the-Night-Mail's-ready-to-depart~~~”

“《猫》！”吕健直接惊出声来，这是歌剧《猫》中的一段小插曲，但他记不得名字。

“The-Railay-Cat。”莫长愉小声道，“唱不完的，太快了，会喘不过气。”

果然如莫长愉所说，这首歌具有极快的节拍，极快的舞步，密集的歌词，神奇的是甄珍做到了绝对完美的吐字清晰，她那自如随性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舞步诡异地完成了音舞同调。

“Saying-Skimble- here-is-Skimble?

“Has-he-gone-to-hunt-the-thimble?”

“e-must-find-him-or-the-train-can't-start~~~“

甄珍唱着唱着甚至能跳到椅子上四肢学出猫的样子，丝毫没有凌乱，更没有展现出“吞词”“大喘气”“追逐感”这类司空见惯的小失误。

唱跳歌手在演出的时候，尤其是快歌的时候，考验的不仅是体力、肌肉和肺活量，更是整个身体的操控能力，在做那些花哨动作的同时，还要分心做好气息吐字唱法，这几乎是不可能同时达到完美的。

从门缝中偷看的乔乔紧握双拳，他突然想起了魔鬼训练营中的事情，自己跑完五公里简直想死，甄珍却大气不喘，依旧完美优雅，乔乔至今不知道这是练的还是天生的。

吕健观看的同时，手指不断的以极快速的频率轻点着桌面：“13/8拍，完美跟上。”

“别点了，很吵。”

两分钟的时间，歌剧的一幕结束，甄珍展开双臂完成了她的表演，结束的一刻终于看到了她胸口有些粗重的起伏，像是刚刚完成了跳马的体操运动员。

三位评委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平心而论，音色不如莫惜君，有些音准甚至偏的厉害。

但节拍与舞步的配合是完美的，很难想象一个非专业人士能做到这种程度，不，就算是专业人士，没个几年的功夫也休想做到。

而且不谈歌剧舞蹈，仅就对“猫”的肢体动作，神态的表现度上来看，她甚至超越了绝大多数专业人士。

甄珍看着三个人不说话，僵在这个姿势很尴尬，便微微降下胳膊，两个猫爪并在脑袋两侧，小心翼翼问道：“喵？”

Duang！

吕康掉在了地上。

吕健一面疯狂擦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面说道：“嗯……很好……先坐下休息一下。”

莫长愉长久地凝视甄珍过后，问道：“你参与过专业的培训么？”

“练过两年芭蕾舞，后来我爸觉得毁身体，就没再练了。”

“歌剧舞蹈和美声方面呢？”莫长愉继而说道，“要练很久才能到这种程度，你最好实话实说。”

“确实自己有练。”甄珍轻轻擦了把汗，双颊也漾出了刚刚运动过的潮红，“第一次看《猫》，大概是5岁的时候吧，就在百老汇看的，当时就很喜欢，缠着我爸看了好几场，小孩子么，碰到喜欢的东西会反反复复看，还想模仿，一点都不觉得烦，再加上那时候能看到的东西也少，我回来以后恨不得每个星期都要看一遍。因为看过太多遍了，后来就会跟着唱了，再后来就开始跟着跳了，再后来……觉得演员很多肢体动作还可以再极致一些，不是说他们不好，只是我的个人审美，因为我养过很多猫猫么……然后自己就会偷偷改，现在就是这样子了。”

“哼……艺术品味确实没得挑……还有对节奏的把控……”莫长愉不得不叹了口气，“只看这一段，你比所有国内扮演过这个角色的歌剧演员都要出色。”

“过誉了过誉了……我还没敢给别人看过……”甄珍连忙起身鞠躬，“谢谢莫老师的肯定。”

“别耍滑头。”莫长愉头一瞥，避开了她的眼神，“至于音准方面，简直是一团糟！音域也太窄了，只有高音区，音色方面，和你的直观对比莫惜君相比，差了100个MC.DOG。”

MC.DOG此时才爬上椅子，又被喷了下去。

莫长愉话罢转望吕健：“从传统歌手视角而言，她完全不如惜君，不必考虑。”

289 公主包袱

门外偷窥的几人，除了莫惜君以外都开骂了。

“成心的吧？”

“都那么出色了还不必考虑？”

“还是代入个人感情了。”

就在吕健要说什么的时候，莫长愉转望甄珍：“不过从歌剧演员的角度审视，至少在唱功上稍加培养，很快就可以成为国内顶尖水平。”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到头来还是没一棒子打死。

然而莫长愉的话还没说完：“遗憾的是，我们就算是慈善机构，也没理由供养歌剧演员，公司也没有组建女团的计划，我建议你可以去歌剧团试试。”

莫长愉话罢起身，径直往外走去：“就到这里，你们定吧。”

吕健也没留她，倒是她出门的时候搞的门口众人很尴尬，不得不假装路过，这么一群人假装路过也是很生硬。

面试大厅，MC.DOG再次坐上椅子：“这个……出于个人情感，我恨不得你现在就加入……可阿姨说的有道理，我们这里是面对草根的，这么高的艺术品味，这么窄的路子，可能去歌剧团更合适。”

吕健眉头紧蹙：“你别搞这么认真，很可怕的。”

甄珍也说道：“我真的不喜欢国内歌剧团的氛围，都是论资排辈什么的，而且……钱会少很多吧？”

“钱？”MCDOG心中的一团怒火翻涌上来，“我出道这么久，就没见过钱！”

“可你们很开心啊，歌剧团好严肃喵……”甄珍说着又做了一个掀爪的表情，不得不说这是家族表情包天赋。

“唔……”吕康再次跌落到椅子底下，“我……也不发言了，个人情感和公司大义面前，很难取舍……”

“所以……健哥？”甄珍抬手道，“喵？”

“禁止再喵……”吕健也是强挺着意志力在评审的。

其实从甄珍的数据上，她的情况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数字没有任何变化，玄学评估却有了明显的差别。

【甄珍，22岁】

【身份：Coser】

【评级：无。】

【颜值：108】

【才华：81】

【口才：45/87】

【演技：9/89】

【唱功：33/76】

【特质：无死角绝对美少女，与生俱来的舞台感。】

【综合评定：一张自由的白纸，任君雕琢。】

难道遭遇变故卸下了家庭背景与婚约的她，真的变了？

吕健此时真的在思考很多可能性，舞、唱、演，歌剧……

一个灵感忽然喷发而出，像是一场颅内的风暴，无数的点子与展望应运而生，就像是第一次见到莫惜君一样。

什么AI智能杂七杂八的东西已经被通通冲掉，吕健脑子里仅仅剩下了单纯的头脑狂欢。

他甚至激动地自顾自起身左右踱步，时不时自己跟自己演独角戏，分饰两角，各种比划与台词突如其来的出现。

门口围观的众人对此倒是毫不陌生。

乔乔：“开始神经质了……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这样……”

夏歌：“这么巧？”

莫惜君：“我也是诶，当时感觉这个人好恶心。”

疯狂踱步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吕健突然停下了，脑子里有个槛，过不去。

唱功演技的潜力、舞蹈的底子都在那里，稍加培训即可。

想要完成，想要驾驭那个角色，核心的难点，还在于“公主”二字。

真的是一张白纸了么？

“我再出最后一道小题，有点为难你，但很重要。”吕健站在离甄珍不远的地方，“《灰姑娘》，试着表演一段灰姑娘。”

“蛤？”

“就是灰姑娘，辛德瑞拉，被迫做家务时的样子，什么情绪和表情你自己想象。”

“这……太突然了……”甄珍的脑子也跟着乱了起来，不过很快又归于平静，“嗯……也理所应当。”

门缝外的夏歌咽了口吐沫：“明白了，她其实也是灰姑娘。”

乔乔完全无法理解：“就她不是灰姑娘好么！”

“倒过来。”莫惜君凝视着妹妹，“《灰姑娘》，故事倒过来讲。”

“倒过来……”乔乔思索片刻，随即行到，“卧艹这也太惨了。”

房间中，吕健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让一个没底子的人突然入戏是不可能的，他其实完全不在乎甄珍即将的表现，他只是想知道甄珍对表演的诠释，或者说是……天然的方向。

想想看，即将饰演困境中的辛德瑞拉，1000个演员会有1000种演法，是焦虑不安还是听天由命，苦中作乐还是顽强抵抗，这样的选择中藏着一个人对世界的理解，对人性的诠释。

她是个被现实摧残到麻木的女孩，或是浪漫到花痴的傻白甜，是直白到小孩都能一目了然，或是深邃到令成年人沉默，多种风格，多种选择。

还有更复杂的，那就是“二维情绪”，能否在焦虑不安中表达出一丝抵抗的决心，能否在听天由命中表现出小小的不甘，最关键的是，这样的情绪能否直观的传达给观众。

这对现在的甄珍来说当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实上如今的影坛，只要能把一维矛盾做到位就够用了，太深的矛盾多数观众不需要。

眼前的考验，也正是对甄珍“公主包袱”的最后考验，她如果继续下意识的秉持一贯的“高雅”与“完美”，将很难适应“公主人设”以外的角色，演什么都是公主，这是个灾难。

能否放下高高在上的身段与品位，这是个难题。

“能给个基调么？”甄珍脑乱如麻，“是童话剧还是现实剧？浪漫还是荒诞？”

“自由创作，不是命题作文，哪种都可以。”

“那……”甄珍缓缓摘下美瞳收进包里，无形间为自己争取了更多的时间，待思索完毕她才说道，“你能扮演后妈么？”

“我不建议这样，我演的不好，不利于对戏。”

“没关系，我对面得有个人，你先在外面，待会儿再进来。”

“哦……”吕健退开了几步。

甄珍这便开始了她的表演，哼着小曲，假装拿着抹布做家务，这里擦擦那里擦擦，没什么可说的，姿势和腔调依然很美。

290 地位动摇

擦着擦着，突然假装碰掉了什么，大概是一个盘子，她短暂地呆愣了几秒后，迅速瞥了眼“门”的方向，而后仓惶跪在地上，用手把盘子推到碗柜底下藏起来。

吕健不禁眉色微扬，虽然有点做作，不过毫无疑问她已经放下了身段，之前的优雅荡然无存。

就在她掩饰过错的时候，似乎被盘子的碎片刺破了手指，发出了一个小声的惊叫，又强忍住疼痛看了看手，随后想也不想在衣服上擦了擦，这个动作没有过多的停留，没有触景生情，看似有一种饱经蹉跎贱命一条的感觉。

这其实已经足够了，不过吕健还是配合她出演，假装快步推门进屋。

甄珍立刻一跃而起，继续用抹布擦拭，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吕健冷笑上前，瞅了眼甄珍衣服上的“血迹”，而后低头一扫，丹凤眼一眯，俯身拾起了一块碎片，顺脚把藏在碗柜下面的碎片都踢了出来。

甄珍吓得直不起腰，立刻跪在地上开始收拾。

吕健则一把揪起她的头发，让她的脸朝向自己，这个表情很关键，要看到她除了恐惧还有什么。

只见甄珍此时使劲闭着眼侧着头，甚至微微发抖，好像已经经历过一万个巴掌。

吕健缓缓抬手。

只听一声怒吼，吕康怒袭而来：“孽畜住手！”

外面的三个人都冲了进来。

“差不多得了。”

“变态！这根本不是后妈，！”

“不要借机满足你恶心的癖好。”

“妈的刚入戏。”吕健不得不松手骂道，“人家演的好好的，你们太不懂事了，不说Cut就不能停懂不懂。”

吕康已经喘着粗气冲到他身前：“不行，就是不行！看得我好气。”

吕健眯眼问道：“真那么气么？”

“就是好气，真真儿的。”

夏歌煞有介事评点道：“很真实，令人心生同情，又不至于真实到让人难受。”

吕健也必须承认这一点，他不禁望向甄珍问道：“嗯，最好的处理是快速把血擦到衣服上那段，我以为你会像林黛玉一样触景生情大哭一场呢，怎么想到的？”

常理推断，甄珍不该有这样的经历和心态，林黛玉更符合她的公主经验。

“小时候看到过我家阿姨这样，我还给她找创可贴呢。”甄珍挠头道，“这样算不算作弊啊？”

“不不不，很好。”吕健眉色一扬点头道，“影帝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饰演所有人物，多数时候都需要观察的，演犯人就要去监狱，演农民就要去农村，都是临阵磨枪。演什么都能本色出现的只有宝强，然而一旦要他饰演本色以外的人物就会出问题。”

莫惜君惊喜问道：“所以，是通过啦？”

“找不到不通过的理由，她刚好是我们下一步发展的最大主力。”吕健有些激动地抓住甄珍的肩膀，“我们的音乐电影有着落了。”

甄珍有点不明所以：“就是那种一言不和就唱歌的电影？”

“是的，受众看上去很窄，但这是我们的强项，而且你有能力让这样的……”吕健说着指向吕康，“让这样音乐水平为零的人走进电影院的能力。”

吕康这就不服了：“搞清楚，我是TOP歌手！”

“那些歌狗唱都能TOP。”

“妈的你让狗给你唱一个，汪汪汪？！”

“好了，开始排计划日程，用喜欢的工作填满自己，忘记不愉快的事情。”吕健说着又赶紧四望解释道，“我是在跟甄珍说，不是在跟自己说，我是很坚强的。”

甄珍尴尬问道：“是不是……要先签合同？”

“对对对，我什么脑子。”吕健拍了下脑袋。

又是一次签约，吕健这次很严肃地点明了关键条款，因为对甄珍来说，这个条款实在太容易生效了——

【如果艺人离开娱乐星工场，公司将收回一切培训成果和礼物。】

吕健相信甄杰的狼狈只是暂时的，甄珍回归之前的生活只是时间问题，能留下来当然好，但总要做最差的准备。

“这个没问题，我关心的事情没有写上啊……”甄珍扫视着合同，“这个……这个……包食宿么？”

这要求也太没梦想了吧。

不过吕健就喜欢这样没梦想的人，他非常干脆地回答：“包。”

“能不能一周吃一次和牛或者澳洲龙虾？”

“……”

“开玩笑的哈哈。”甄珍快速牵上名字，把合同推给吕健，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要自食其力了，好开心。”

吕健摇了摇头，觉得她实在是年轻幼稚：“这有什么可开心的？不劳而获才开心好么。”

“不劳而获也有不劳而获的代价，比如……”甄珍眨了下眼睛，“不能忤逆财源。”

“的确，对甄杰和……他而言，你出去劳动意味着他们的无能。”

“关健是心眼儿小。”甄珍坏笑道，“我爸就不许我做Cos，说干嘛要让别人看，好丢面子。”

“他说的有道理，Cos是靠身体裸露和扮萌博眼球的，你下面要做的事不一样。”吕健打了个响指，“非常长面子。”

“这个……星工场的音乐肯定是特别特别棒的。”甄珍委婉地说道，“可就算是音乐剧，也需要有故事的对吧？”

“当然，你对舞台剧有了解，《卖花女》看过么？”

“《卖花女》？没听说过，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么？”

吕健快速打开手机搜索一番，的确不存在，这样更好。

“故事晚些给你，你要先恶补专业。”吕健嘴角一扬，暴露出了高压调教的本质，“下面一个月，你一半时间在这里培训，一半时间去菜市场卖菜，化一下妆，化丑一点，不行，一点不够，要丑非常非常多，颜值不能超过现在的1/3。”

甄珍努力思考过后，露出了沉重的表情：“健哥，这太难了，严格来说，比把狗哥化妆成大帅哥还要难。”

吕健面皮微微抽动一下，一方面是因为化妆难度，另一方面……

他感受到了这个女人在装逼方面浑然天成的实力。

未来，恐怕，星工场逼王之位，要不保了。

291 少装！

金融和娱乐版块在追逐“聆听者”与“甄杰父女”之余，才终于抽出时间看一眼前进娱乐。

【前进娱乐资本重组，董事会改选，从打工仔到董事长，韦德的MBO之路。】

【专访韦德：对“聆听者”是一次健康的投资，只看长期战略，短期股价波动跟我没关系。】

【资深金融分析师：优秀的管理层掌握公司权力会增强资本信心。】

【甄杰的岳父原来是他？顺风顺水20年，离了岳父，原形毕露！】

【豪宅被封，家族破产，前进公主惊现星工场，难道要出道？】

星工场，艾薇焦急汇报情况：“甄珍的事不知道是谁透露出去的，现在很多人都在骂我们，说你是资本的走狗什么的……”

“打住，未来两个月我不想看任何新闻和评论。”吕健清点着现金道，“低调处理，谨慎发言。”

“公关呢？找老黄么？”艾薇建议道，“我们可以让甄珍去做一些公益，义工，用坚强和善良洗白她。”

“不必，这种时候搞这种新闻只会招人烦，先安静两个月。”吕健清点完现金后起身，“这两个月我在公司的时间也会比较少，曲目都安排妥当，别太激进就好了。”

“好吧……对了，金曲奖后《民谣》销量又迎来一波暴增，已经破40万了，要不要做个歌迷答谢会？”

“你们看着搞吧。”吕健只关心一件事，“40万……分账大概有300万？”

“差不多吧。”艾薇挑眉道，“年终奖什么的……”

“年终奖？”吕健快步向外走去，“不是年中才发么？急个啥？”

“……”

甄珍在大堂等候已久，她按照吕健的要求买了身廉价的运动装，准备迎接自己的“地狱特训”，身为轻松通关前进娱乐特训的女人，她实在不信吕健能玩出什么花样，不过在特训之前，她有必要再次表达感谢，或者说是愧疚。

她当即迎上吕健微微躬身：“给星工场添了好多麻烦，真的对不起……”

“麻烦，有么？”吕健引着她出门走向停车场。

甄珍快步跟上，强笑道：“一开始大家只是比较反感Jack，接着反感我，现在连星工场也一起反感了。”

“不是告诉你不要看新闻么？”吕健摇头道，“我都不敢看，怕影响心情失去理智。”

“没办法，有人公布我的私人手机号了，昨晚响了半宿……”

“赶快换掉。”

“嗯……”

“哦我知道了，等等让财务预支薪水。”吕健打开车门，同时冲甄珍点头道，“不管生活对你公不公平，现在已经翻页了，你现在是我的人，要为我的作品负责，我不希望让那些无聊到跟风打字骂人的傻吊影响到我的东西。”

“哇……”甄珍又想起了CEO的告诫，嗤笑道，“健哥好霸道哦~”

“妈的，你这么捧很生硬好不好！方糖那套不是谁都学得来的！”

“那我今后努力有你一点！”

开车的路上，吕健用口述的方式向甄珍讲明了计划拍摄的故事。

《卖花女》，萧伯纳的戏剧作品，雅俗共赏的超级经典。

身为一名出身平凡且极具才华的创作者，萧伯纳必须懂得如何讨观众喜欢才能活下去，就算不懂，五部长篇被拒的经历也足以让他懂了。

另一方面，浓烈的才华与丰富的生活经验又让他不会止步于此，他不得不逼自己朝着“既有精神内核”，又能引起广大群众共鸣的作品出发。

在这样不断的磨砺中，56岁的时候，《卖花女》的剧本横空出世。

不过戏剧放在当代终究是冷门艺术，随着时代的发展，热门艺术早晚会向这个故事伸出魔爪，也许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卖花女》，但一定会知道改编自这出戏剧的《窈窕淑女》，那同样是音乐电影的巅峰经典。

如果《窈窕淑女》还不够出名，就只能祭出这部剧的女主角了——奥黛丽·赫本。

这个故事拥有着类似《灰姑娘》的模板，出身贫寒举止粗鄙的卖花女因一个奇妙的巧合，引起了语言学教授的关注，教授与朋友定下赌局，要在半年内将卖花女训练成一位贵妇，有趣而又充满讽刺的故事就此展开。

这类“女神养成记”的经典故事内核也被后人无数次效仿延伸，但始终未被超越，也许是萧伯纳真的无法超越，也许是赫本之后再无真正的女神，谁知道呢。

对星工场来说，这类低成本的音乐电影正是一块电影业的敲门砖，吕健最初的设想是《音乐之声》或者《海上钢琴师》，但还只停留在设想上，这类影片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大场面，但极吃人才，吕健不确定现在的行业人才储备能支撑这样的电影，就算能，他也不一定赔得起，相对而言，倒是《不能说的秘密》更现实一些。

直到甄珍那曲舞蹈出现，《窈窕淑女》瞬间炸裂在吕健的脑中，相对于其它音乐电影，这更像是一部独角戏，靠优秀的男女主角撑起台面，靠优秀的故事与音乐填充内核，成本低，易启动，之前没想到这出戏的原因只有一个，没人配得上当这个女主角。

当然，严格来说，现在也没人配得上，只是甄珍，是唯一一个有可能配得上的。

最初想到这件事的亢奋已经过去，当心情逐渐平静后，甄珍的短板才一一浮现。

她没有生活，或者说只有单一的生活，就连饰演灰姑娘的灵感都源于幼时对保姆的观察，星工场也许可以快速培养她的演技，但类似的生活经验很难积累，空有技巧而无灵魂，恐怕很难打动观众。

简述过故事，甄珍已经展开了联想。

“听起来不错啊。”简单的点子勾起甄珍的遐思，“像是戏剧，不像电影，不过还是没有剧本么？”

“这部剧的选角比剧本难。”吕健已经在菜市场外面停下车子，“女主要求颜值顶尖，必须是能饰演女流氓的女神，还要年轻，担得起笑点，有成长，好嗓子，会跳舞，你告诉我去哪里找。”

“嗨呀，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也没那么出色啦！”甄珍非常“不好意思”地挑眉。

“少装，下车！”

292 真正的地狱特训

甄珍赶紧跟着下车，她自己脑子里也在想着这出剧，不少点子灵感也被牵了出来。

吕健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对上流社会足够了解了，随便就能演出来，现在要深入生活，恶补底层的实践。”

“来这里暗中观察么？”甄珍看着四周满是生活气息的人群，握住拳头给自己打气，“放心吧健哥，暗中观察，我最拿手的。”

“嘿嘿。”吕健干笑一声，与甄珍一同走进了菜市场。

这里其实是正常人每天的生活，没什么新鲜的，但对甄珍来说绝对新鲜，而且光新鲜是不够的，必须投入进去。

就这样，吕健走到了比较靠边缘的一个摊位前，看摊的妇女看了看二人，愣是没招待，觉得这两张脸根本就不是来买菜的。

吕健随手拿起一颗卷心菜：“阿姨，一个月赚多少钱。”

妇女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吕健：“啥？你说啥？”

“有一万么？”吕健又拿起了黄瓜。

妇女闻言笑道：“哎呦……哪有喽，差得远哩，就赚个辛苦钱……”

“好的，那我给你一万。”吕健放下蔬菜，转而从包中掏出了一沓现金，“摊子借给我一个月。”

“啥？你说啥？”妇女张着大嘴，没见过这种神经病，不过同时，眼珠子也跟着动了起来。

“就当休一个月假，你没兴趣我找别人了。”吕健四望道，“这么多摊位，总有人感兴趣。”

妇女看着真真儿的现金，亮眼发着光凑上前来：“我这里生意很好的，他们的不行。”

“那就这样？”吕健递出现金。

“哎呀，一万……说实话，不够哈……”妇女使劲笑道，“咱们这儿，一个月怎么也能赚个一万五六。”

吕健轻笑道：“你刚刚不是说差得远么？”

“啥？你说啥？”妇女耳朵又不好用了。

“两万吧。”吕健又掏出了一沓现金，指着甄珍道，“运菜的车也借我们一个月，另外，教她一天，让她知道怎么做。”

“嗷呦！”妇女打量着甄珍惊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雇她卖菜？”

“定下来了？”吕健又把钞票向前挺了挺。

妇女看着现金，心下这账一算，果断出手，满脸堆笑：“老板痛快人，俺们亏点就亏点哈，就当交个朋友。”

妇女这便抓住了现金，但没拿过来，吕健还用着力：“别耍花招，”

妇女连忙笑道：“哎呀老板，谁跟钱过不去哈。”

吕健这才松手，转身冲甄珍道：“现在摊子上的菜就是你的本金，你用卖菜的钱明天一早去批发市场进菜，理论上每天都要有得赚。”

甄珍瞠目结舌地看着一堆蔬菜和妇女：“万一……亏本了怎么办？”

吕健露出了可怕的一面：“卖菜都亏本，还拍什么电影！”

“呜……”甄珍吞了口吐沫。

“另外，每天早上把自己化成黄脸婆，不许靠脸赚钱。”

“健哥你好狠啊……”

“没事我走了，一个月后再回来。”吕健拍了拍甄珍。

“这就走了？”

“特训已经开始了。”吕健笑嘻嘻地望向正在疯狂点钱的妇女，“第一课，和这个妇女交流，保证自己不被她坑死。”

甄珍瑟瑟发抖，这样的特训，比韦德的要可怕太多了。

从思维某种角度来说，甄珍与这个妇女的差别，不亚于猫与狗。

“赚钱可不是什么体面优雅的事情，慢慢体会吧。”吕健这便转身离去，留下甄珍与妇女。

妇女见吕健走远，赶紧凑上来拉住了甄珍的手：“哎呀，姑娘，你这么漂亮，卖什么菜哈，你瞅瞅你瞅瞅，这么漂亮的手，还不都给毁了？”

这其实不仅是漂亮的手，更是昂贵的手，单是护手霜的花费就够卖一天菜了。

“呵呵……”甄珍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看着一堆蔬菜道，“辛苦您教教我吧。”

“嘿嘿。”妇女眼珠子一转，“姑娘，你看这样好不……”

她说着，从刚刚的现金中抽出了几张：“这个给你，你就在这里呆着就行了，啥都不用干，等你老板来查岗了，我就藏起来，假装是你在卖菜，你说行不？”

甄珍一愣，硬是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不是智商不够，是实在没有底层生活的经验。

妇女只当她胸大无脑，心中骂了一句傻丫后解释道：“就是说，这生意依然是俺们做，你就不用吃苦了，还有钱拿，你说好不好？”

“这怎么行？”甄珍瞪大眼睛道，“这是商业欺诈！”

“啥？你说啥？”妇女只当她嫌钱少，便又添了五张钞票，“这样好不啦？”

甄珍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别说500块，500万都没用好不好？

“阿姨你快点教我吧，我就是来锻炼的。”

妇女于是又添了500。

“阿姨你再这样我要……”甄珍气得脸疼，“我要……”

“还要找老板告状哈？”妇女冷笑一声，“钱都给了，你老板还有啥说的？你个小丫头做这生意，两天就死，到时候俺们摊位都没人来了，俺们找谁说理去？”

甄珍手足无措，不是说她紧张或者害怕，而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这样的人交流，情急之下，她下意识拿出手机找吕健，拨到一半，却又赶紧挂断。

吕健刚刚的话回响在她脑海中——

“特训已经开始了。”

这个变态……这根本就是特训的一部分，甄珍敢肯定，就算拨了吕健的电话他也不会接。

然而妇女却真真切切被威慑到了，她也不过是吓唬吓唬甄珍罢了，天上掉的馅饼她还真不捡？她是真怕惹老板生气，这老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套路极深。

“哎呀，就说两句，你还真告状哈？”妇女直接把车子钥匙扔给甄珍，“大三轮车，烧油的，就在外面，撞坏了要赔。”

甄珍无心插柳竟然完成了威慑，她好像已经掌握了一些套路，比如“狐假虎威”。

“谢谢阿姨。”她赶紧走到摊子前，“您教教我怎么卖吧，每样菜都多少钱，去哪里进货。”

“这都是商业机密，商业机密懂哈？”妇女也不走，好像做了个伸手的姿势，“我们这里，学艺不是白学的哈。”

甄珍再次懵逼，不过这次很快走出了阴霾，并且小试牛刀。

她当即拿起手机道：“我老板跟你说的很清楚，再耍混你什么都没有。”

“咦！”妇女脸一拧，斗争片刻后才不爽地走到摊子前，“这个五毛，这个一块八……”

甄珍哪记得住，慌忙拿起手机开始拍摄。

菜市场的Day1开始了，甄珍心里暗暗较劲。

这世界上，还没有我通不过的培训。

293 大妈的仁慈

在甄珍为了能拍电影与大妈斗智斗勇的时候，身为老板的吕健自然也不能闲着，他慢悠悠地回到社区，潇洒的点了一杯鸡尾酒，惬意地躺在了沙滩椅上，满怀期待地打开手机。

在专辑发行，金曲奖大满贯等一系列的事情后，任务也该完成了。

【公司级别：7，名声大于事业的精品工作室。】

任务提示随之而来。

【将公司级别提升至六级或以上，任务完成！】

【请选择奖励……】

影视、舞台剧，美学动漫三个方向，身为一个俗人自然要选影视。

【恭喜，已解锁影视体验库及相关工作间。】

奖励入囊，下一步任务弹出——

【任务目标：拍摄一部真实票房过亿的电影。】

【任务奖励：传说之魂扭蛋。】

看到这个奖励，吕健才想起来还有一个闲置的传说之魂未用，猫王之魂的确可以赋予甄珍，他自己也很好奇女猫王是什么样子。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说真的，菜市场的试炼，吕健本人都没有信心通过。

在进行接来下的安排之前，吕健首先打开了【问询】，问出了他曾经问过的问题——

【你是AI么？】

系统毫无停留，给出了曾经给过的答案——

【无可奉告！】

久违的四个大字瞬间洗刷掉吕健心中的疑虑。

他相信有一些东西凌驾于逻辑与计算之上，意识，灵魂以及生命的磅礴之力！

大脑是可接触世界中最复杂神秘的东西，相对于此，AI的算法显得过于单薄了。

暂时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吕健投入到了下一步的计划中。

首先，是暗中观察甄珍的属性条，现在她的身份已经是【演员、舞者、歌手】了，点开演员的子标签，显示出的并不是属性，而是各种类型片的契合度。

【类型片评分】

——【喜剧：18】

——【言情：28】

——【犯罪：7】

——【歌舞：41】

——【成人：102】

妈的是不是选错发展方向了，小瞧你了啊！

紧接着，是一系列的定向氪金，攒了这么久，近7万的金币积蓄够他浪一阵的了。

购买装备和消耗品，配置工作间，扭蛋扭蛋扭蛋，全方位调整完毕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的事情。

在扭了无数颗蛋之后，吕健终于得到了他需要的东西，钱够多真的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星爷Lv.？（传说）】

【身份：编剧】

【才华：95】

【知识：58】

【技巧：94】

【商业：89】

【即兴：84】

【特质：喜剧之王。】

【综合评定：因系统设定，只能进行幕后工作的喜剧之王，勇于在喜剧的肢体内填入各式各样的灵魂，同样具有极高的商业眼光，跟不上他的节奏他会很生气。】

吕健默默起身，冲着手机拜了三拜，然后把这张橙卡扔进了企划室，顺便将宛蔑暗打入冷宫。

这样的阵容，他自己都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东西，当然，最有可能掉链子的也是自己，为此他怒下决心，预定了100个小时的中级导演课程，就算是100次《绝迹》也要拉出来！

……

菜市场，大妈开始怀疑人生了。

本来她跟甄珍说好，在这里教她卖一个小时菜，边看边学，然而从开摊的第一秒钟开始，买菜的人就像趋光的蛾子一样被吸了过来，大妈根本停不下来，直到卖光了最后一瓣蒜，最后一块烂得根本不可能入口的老姜。

大妈本以为，卖菜是一件讲经验，有技巧的事情，还要维系老客户，记住价格熟练操作，然而这一切都是扯淡，脸可以解决99%的问题，包括卖菜。

面对这个结果，看着正在整理零钱的甄珍，大妈充分的发挥想象力，提出了一个建设性意见：“姑娘，咱们明天卖海鲜吧。”

“啊？”甄珍走了个神儿，立刻忘记数了多少钱了，“啊……又要重头再来了……”

大妈凑来随口道：“理顺了就成，管它多少呢。”

“要计算成本利润出货量的。”甄珍煞有介事讲解道，“当利润率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考虑扩张了，根据预期收益制定计划，融资，雇人。我现在的现金流很紧，卖海鲜只要不顺就会立刻破产。”

“啥？你说啥？”大妈难以理解地看着甄珍，“你就站着，啥都能卖出去，卖金条都行。”

“不行的阿姨，今天是特殊情况，明天开始我要化妆了。”

“妈呀，不化妆就这么好看，再一化妆……”

“不是，我要变丑一点，靠技巧和经验买菜。”

大妈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甄珍：“啥？你说啥？”

“呵呵。”甄珍知道，这件事是不可能跟她说清楚的，只匆匆把钞票塞进大妈赐予的腰包，“提前收工，您最后带我去批发市场看看就好了。”

“那里现在没人的，都是早上五点左右批发。”大妈看着甄珍，莫名有点心疼，叹了口气，“你记一个电话，我都是跟他们家批的菜，新鲜便宜，我帮你打个招呼，早上五点去就是了。”

“太谢谢阿姨了。”甄珍赶紧拿起手机记下了号码，“谢谢您，下面的事我自己来吧。”

大妈看着认真卖力气的姑娘，母性竟然短暂地战胜了利益心，明明可以提前走了，却又不禁上前唠叨起来：“老太太最难缠，给她们报实价，爱买买不买滚，别跟她们废话。年轻人的话，稍微多个几毛钱也无所谓，不赚白不赚。对了，新鲜的菜摆上面显眼的位置一两颗，其它的都堆底下，要是买菜的人自己不挑让你拿，可得留着点新鲜的……微讯支付的时候，千万看清楚金额，老有人贪小便宜少给几毛几块想糊弄过去，可不能脸皮薄放走……对了还有，那个人，就那个在外面抽烟的，是这里的保安，叫声诚哥，有人敢在这里耍赖就找他。”

大妈就这么活活说了二十分钟，这才放手，三五步一回头，终还是走了。

她最后的一个想法是，要有这么一个闺女就好了。

甄珍数清账目后，不忘借来扫帚打扫摊位，隔壁卖水果的小伙儿岂能容她如此，当即上前帮忙进行全方位清理，甄珍婉拒多次无果。

294 飙梗

(猫扑中文)接下来要先打印一张微讯支付二维码，换掉大妈的那张，远一些切羊肉片的老板非要帮忙去做，说是能印成硬板的，防水防撕，禁得住用。

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再之后没等甄珍打招呼，那位诚哥自己迎了过来，问有什么要帮忙的，顺口非常生硬地表示自己当过兵，打架厉害朋友多。

甄珍这会儿完全理解了吕健的安排，不化装成丑八怪，这个特训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从未被公平对待过，跟钱和家室都没关系，走到哪里做什么都会很顺，不需要道理。

她匆匆谢过了男士们的好意，快步逃离这个现场，找到了那辆三轮摩托车，尝试了很多次才成功逃走开离了菜市场。

大美女开摩的场面，也让她收获了比以往更高的回头率，堪称恐怖。事情一件件做吧，先去印二维码，做价标，甄珍讨厌砍价，也不愿针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价格，她只喜欢清清楚楚的一口价。

……吕健进企划室的时候，星爷正在照镜子。这是个年轻的星爷，头发还只白了一点点。

吕健先是拜了三拜，而后缓缓凑上前去，就在他要说话的时候，星爷忽然抬手，依旧照着镜子开口：“现在的你，心中是惊叹号，还是句号？总之我脑袋里充满了问号。”吕健肃然回敬：“我脑袋里没有符号，只有对你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星爷忽然转望吕健，神色变得严峻起来：“命运真是不公平，为什么我这么帅却长白头发，你们那么丑却满头乌丝。”吕健面色一抽，别开玩笑了，对飙梗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输呢。

贱笑浮现在了他的脸上：“没关系，我养你啊。”星爷大惊，这个飙法未免太生硬了：“你在整个表演中根本就没有进入情绪，表情做作略显浮夸，阿健你根本就不是做演员这块料嘛。”更贱的笑：“没关系，我养你啊。”

“……”星爷硬着头皮道，

“养我？先照顾好自己吧白痴。”贱到极致的笑：“没关系，我养你啊。”

“……朋友，你这样我很难接的。”

“你这句不是梗，你输了！”

“你好歹也是个老板了……要不要这么幼稚？”贱到没朋友的笑：“没关系，我养你啊。”星爷疯了一样哀求道：“好吧，快点工作，给我工作，我不装逼了。”

“没关系我很享受。”

“快！”

“哦……”吕健这才坐下，

“《窈窕淑女》原版你有印象吧？”

“当然，刚刚给我体验过。”

“那就好说了。”吕健拉过白板开始涂写，

“依据重要性的顺序，我列出要点。”

“，原版个小时的时长缩减到分钟内。”

“，嵌入现代东方背景，加上你擅长的市井草根元素和笑料。”

“，歌舞不超过六段，每段给大概分半的时间，其中有段是女主的。”

“，把女主当成男人来写，不要爱情。”吕健话罢重新落座，等待星爷的反馈。

几乎不用等待，星爷已经指向了白板：“是什么意思？”

“要写出女吊丝味儿，还有成长感，贱贱的，你就当是在写一个男人。”

“不对，你看不上我对女性角色的塑造是不是？你觉得‘石榴姐’比‘秋香’出彩对不对！”

“怎么可能呢？我怎么有资格看不上呢？”

“好吧……你是老板。”星爷再次质问道，

“不要爱情？有这种戏么？”

“因为我来当导演，我的言情水平很低，你懂的。”

“不对，你看不上我的感情戏是不是？你觉得我后期作品的爱情观都莫名其妙对不对！”

“怎么可能呢？我怎么有资格看不上呢？”

“你就是看不上！不是我的问题，是演员的问题，老板塞给我，全是傻白甜的人设，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喜欢石榴姐和如花啊，我也想让罗家英演唐僧啊。”

“辛苦了辛苦了。”吕健这便笑着起身，

“你随便搞，先做大纲，有时间我叫小宛过来一起慢慢磨。”

“不需要别人，他们只会扰乱我的风格，二次创作是导演和演员的工作。”星爷看着白板开始发呆。

吕健再次拜了三拜，不敢再打扰星爷的创作。《窈窕淑女》的原版故事中，主要矛盾集中在语言学教授与卖花女身上，前者尖酸刻薄又犀利幽默，也是绝对的强者，后者粗鄙单纯，又坚强可爱，是绝对的弱者，二人因赌约走到一起，带着无数的矛盾，向共同的目标前进，构成了这出经典的喜剧。

套入现代社会，这样的设定会让所有人下意识想到

“霸道总裁”的套路，这套路虽然已经被用烂，但做的好照样好卖，非说的话《美人鱼》也是其中之一。

吕健本能上有些排斥

“霸道总裁”，但也没准备彻底否定，一切看发挥，具体来说，是

“霸道总裁”还是

“苛刻教授”都是次要的，最大的难点还是

“卖花女”本人的塑造。从表演上来说，无数的女星曾经或者正在饰演这类草根角色，但其中的表演都充满了刻意和矫情，那些大小姐们只是换了身衣服罢了，演什么都让人觉得惺惺作态，远没有甄珍把手指上的血擦到裙子上那么真切，这也导致那些角色过目即忘，或者说根本就没记住过。

反倒是几十年前《食神》中，莫蔚扮演的

“双刀火鸡”依然历历在目。但愿星爷能把贱气和**丝味儿赋予这个角色。

想着想着来到前台，顾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吕健猛地敲了下桌子：“偷偷睡觉？信不信我告诉你们老板？！”

“啊！”顾惊叫起身，

“没没没，只是低头工作，欢迎来到星工场，请问您预定了么？”

“哈哈哈。”吕健大笑，

“预定了么？我们这里又不是餐馆。”顾见是吕健，想骂又不敢骂：“靠！健哥你这么闲的么！”

“我忙得很。”吕健挥手到，

“走，陪我出去一趟。”顾亮眼放光：“嗯？又要去挖掘新人了么？”

“你想多了，只是单纯的体力活儿而已。”

“……”猫扑中文

295 闭嘴！

傍晚，甄珍骑着三轮摩托驶向宿舍，其实就是星工场的后院，吕健乔乔之前住过的房间，虽然不大，但干净整洁。

这一天她可是忙得够呛，为了卖菜这件事，她已经就市场宣传、客户维持、信任建立诸多方面进行了全方位的计划，并付之行动，甚至开通了免费的会员系统。这才刚开始，晚上的时间她还要做价标，装饰品以及列表进行数据分析。

回到星工场的时候这边早就下班了，她停下三轮车，一股莫名的疲惫突然袭来，不管她有什么计划，她的身体只想泡个澡再做个深度SPA，按摩的时候睡觉是最爽的。

她使劲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享受的时候。

推开门，打开灯，她刚想扑到床上稍微休息一下，却发现床上已经堆满了东西，橡胶手套皮手套，新的手机卡，运动服，围裙，护手霜，面霜，方便面，电热毯，膝盖暖贴……

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是她现在最需要的消耗品。

最上面贴着一张字条：保养好皮肤，这是公司资产。

这么臭屁这么装的语言，只能是健哥了。

久违的温暖荡上甄珍的心头：“什么吗……说好了什么都让我自己来的……”

不远的地方，吕健已经收起了对某人崇敬，陷入了无止境的撕哔。

看着星爷给出的故事设定和粗纲，吕健是很不接受的：“这不还是霸道总裁？”

“这里要有阶级感矛盾，不然你给我一个符合现代社会的人设？”星爷怒道，“****么？”

“蛤？”吕健脑洞大开，想象着这个设定竟然充满期待，“感觉这样挺有意思的啊。”

“吔屎啦，闭嘴！”

“嗯……”

“听我讲，小鬼。”星爷非常认真地说道，“我常年跟那些人打交道，知道怎么才能过审。原版故事中的‘阶级感’我们可以保留，但不能作为主要矛盾，我们要用更圆滑更现代的东西替代它。”

“所以就是这里说的……”吕健重新拿起企划，“虚荣？”

“对的，相对于几十年前英国人平民、贵族、绅士这些东西，‘虚荣阶级感’更近一些。”星爷比划道，“打开朋友圈，等级分明，秀晚餐，秀星巴克，秀事业，然后是秀车，秀表，秀房子，秀出国游，你可能瞧不起秀星巴克咖啡的人，但在他眼里，这就是身份和品味的象征，我们用这些东西代替贵族范儿和绅士礼仪。”

“听起来……还行吧。”

“之后是成长，原著中仅从语言学方面的培训来刻画这部分，教授纠正卖花女的发音，措辞，这部分可以适当保留，但这不符合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故事中应该加入‘气质’和‘品牌’。”

“明白了，这和‘虚荣’契合。”吕健不断点着头，“开什么车，戴什么表，挎什么包，用这些东西来给人打上标签。”

“对的，我们的女主角就在这个鄙视链的最底端，最大的愿望就是每天下午都能喝一杯星巴克咖啡，然后在男主物质的支持下愿望不断攀升，最终识破这些东西的真相返璞归真。”

“行得通么？”吕健问道，“是不是太乏味了？”

星爷抬掌在桌子上一拍，指着吕健道：“你怀疑我？环保主题我都能卖10亿！”

“Sorry，我错了，可你在这里不出名啊……”

“老板，这才是最大的好事。”星爷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吕健，“那些梗和笑料都是全新的，可以随便用。”

吕健对此喜忧参半，他确实没资格怀疑星爷，倒是对自己很没自信：“我其实更倾向浓缩保留原版，这样比较稳妥。”

“原版？别傻抄，会死的，差了几十年呢。”星爷短暂思索后说道，“我可以保证剧本的整个故事节奏和搞笑填充，你实在做不来，我把可以效仿的戏标在上面，比如《国产凌凌漆》里要‘过夜费’的那段。”

“这里会用得上？”

“信我啦！照着那样铺垫、表演、剪辑，总错不了。”

“还是别标了，这种抄袭方式会把自己搞死掉。”

“随你喽。”

“编剧方面也随你。”吕健起身道，“做初版剧本吧，我去把企划润色。”

“ok！”

……

一部电影好不好，叫不叫座，更多的取决于导演编剧和演员的发挥，而一部电影能否开拍，则取决于企划人的忽悠套路。

能否把一个概念，一个剧本兜售出去，把事情搞起来，这是现阶段的核心所在。

有些影视作品号称“七年磨一剑”，“十年磨一剑”，其实是极其无聊极其无耻的扯淡，他们多数前六年都停留在“准备搞事情”阶段，不可否认的是，90%的电影也永远停留在了这个阶段。

大多数的创作者很难具备优秀的口才和忽悠能力，也就是搞事情的能力，因此他们需要拿着想出来的事情去找大佬，大佬多是慧眼识珠，极具经验的怪物，他们能高效辨别这个故事是否好卖或者是否能得奖，而后决定是否投入精力、投入多少精力搞这件事。

这类大佬有些深藏功与名，有些更喜欢把自己的名字放在“总监制”“总制片”后面，简而言之，创作者负责想事情，他们则负责搞事情。

次日清晨，吕健就这么拿着他想出的事情，找到了离他最近的大佬。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路坤的地方，“前坤影业”比吕健想象的要小很多，甚至只比星工场大了一点，充其量是一个杂志社的规模，可就是在这么一个小地方，诞生了不少“低成本高收益”的流行巨作。

按照业界的辈分来说，路坤与吕健的父亲是同一辈的，但他年轻一些，吕健才一直以坤哥相称。路坤最近的手笔人尽皆知，那就是在《我的室友是女杀手》大火之前，以25万的价格买下了这个IP版权，他其实转手就能赚几百万，不过他想赚得更多，或者说是权利欲使然。

对任何人而言，搞出影视作品的业界大佬，都比倒腾IP的二手贩子要爽得多，单是业界女星的追捧就够他受的。

296 老公？

办公室中，路坤正看着吕健凌晨发来的企划，示意吕健先自己坐，等他看完。

吕健注意到，门外正坐着一个经纪人带来的某位默默无名的年轻男演员，他还在涂脂抹粉想得到大佬的亲睐赏个角色。

几分钟后，路坤摘下眼镜，笑着迎向吕健：“很有意思啊，哪里找到的？”

吕健起身与路坤握手道：“一个哥们儿写的，我觉得不错就做出来了。”

“自己人不说虚的，这戏，能做。”路坤不紧不慢扶吕健坐下，“就是，风格上，可能需要稍作修改。”

“我大概知道你要怎么说了。”

“哦？那你说。”路坤饶有兴致地看着吕健。

吕健笑道：“不要做音乐电影，做成偶像电影对不对？”

“不愧是吕总啊。”路坤笑叹道，“这个题材，偶像剧大有可为，先把电影做出来，反响好电视剧也可以做。你再说说，还有什么可改的？”

“不要整什么讽刺虚荣的主题，大大方方用这个戏满足人们的虚荣。”吕健下意识想到了《小四代》。

“对对对，这点非常关键。”路坤连连点头，“感悟、讽刺、升华这些东西，又难做又不讨好，不如大大方方让人看个舒服，而且这戏非常适合植入广告。我就说么，吕总商业眼光那是没问题的。”

“过誉了坤哥，真有那眼光我就不会出这种企划了。”吕健指了指路坤的电脑，“这个方案我一个字都不打算改，还做得成做不成？”

“……”路坤愣了一下，而后陷入思索，想了很久才问道，“想要多少票房？”

“回本。”

“打算投多少？”

“能拍出来那么多。”

“……你这是什么都没说啊！”路坤拉来了桌子上的计算器，“男女主准备用什么水平的？”

“自己公司的。”

“……”路坤眉头一皱，“歌星不是说演戏就能演的。”

“当然，我有全套的培训，保证他们能力强于80%的现役演员。”吕健解释道，“我知道这个安排看上去有点任性，你姑且相信我能培训到那种程度就对了。”

“你坚持这一点么？”路坤眯眼问道，“这会极大的打击投资人的信心。另外，整个圈内，包括好莱坞，院线电影，能掌握选角权的导演两只手数的过来，自己人实话实话，就算是我投，也不敢把选则权放给你。我再问你一次，坚持用自己人么？”

“男主如果碰到合适的可以改，女主坚持。”

“好吧……”路坤摇了摇头，开始飞速操作计算器，“女主片酬按最低标准走，100万，男主必须找一个大牌来撑场子，最保守的估计，1500万，其余演员片酬400万，剧本50万，前期成本100万，正式制片费用……你们有歌舞要贵一些，摄像团队按照平均来走，要达到院线水准至少1500万，宣传费用800万起，上不封顶。”

路坤将计算器亮给吕健：“最保守的估计，白菜价演员，0酬劳导演，你要拉到4500万，我说的是能上院线水平，要拍网络电影随你便，50万都够。”

吕健抿嘴道：“也不是很多么。”

“我得负责任的告诉你，你坚持启用没经验没票房号召力的自己人，这部电影基本就可以宣布死刑了，你再坚持音乐电影，更是雪上加霜。”路坤真心诚意地劝道，“上一个大制作的音乐电影，三年前，湘港那边艾嘉姐拍的，够水平吧？男主演是华语流行音乐第一人，导演有十几亿累积票房，演员表都是名角儿，九位数的成本，最后票房多少？——不到五千万。”

路坤亲自为吕健倒上茶：“那部戏说老实话，拍的不烂，歌舞过的去，主题贴近现实，也有深层意义，可情况就是这样。我知道你有底气，但你能比那部戏还厉害？观众一看类型是‘音乐’，本能上就开始抵触，你歌舞一起来，就开始离场。反过来看，虽然歌舞剧市场不好，但你这个故事，设个企划笔身，比90%的偶像剧都优秀，找有票房号召力的男女星，观众就会觉得品质有保障，自然而然进来看，只要这戏拍的过关，够你在影视界站稳脚的。”

路坤劝过之后，看着吕健平淡的表情，叹了口气：“行了，我知道了，你有自己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坤哥指点。”

“哎，你坚持用星工场的人，坚持这么做，我真的不敢投，你知道，这不仅是钱的问题，精力也要跟上，还牵扯到公司品牌，万一……自己人我直说，万一砸了，今后我做事也受影响。”路坤想起什么，随即说道，“可以找韦德试试，前进娱乐喜欢冒险。”

“不行，我最近不太想看见他。”

“哦……甄杰的事情啊。”路坤摇头道，“我听到的消息，韦德确实掌握了董事会，但让Jack坐牢这种事，他没这个能耐。”

“对了，还有一个细节忘记说了。”吕健笑道，“女主角我打算用甄杰的女儿，帮我保密。”

“？？？”路坤大惊，“吕健，你还嫌这电影死的不够透么？！”

“有必要这么惊悚么……”

“不是……你这……哎呀！”路坤急的跳了起来，“你名气在这里，那么多现成的新人求着你，倒贴钱都有人演，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沾她干什么？本来就是音乐电影受众很窄了，这样还会跳出来一群人抵制，谁还敢投钱你啊？而且你想过没有，一旦宣布这件事，搞不好你们公司的音乐销售都会受影响。”

“我不是特意要选她，只是因为她真的很合适。”吕健摊臂道，“想找更合适的人可能真的要去好莱坞了。”

“你啊！你啊！”路坤指着吕健，恨铁不成钢，“你让我怎么帮你？你就作吧！”

“哈哈。”吕健爽朗大笑，“坤哥，我是个特别走运的人。只想着赚钱，不是太浪费运气了？”

“白瞎了好运气，好本子。”路坤虽然嘴上在骂，脸上却透露出了一种钦佩，语气渐柔，话锋一转，“你要是非要按照这个路子走，也有这个路子的玩法。”

“怎么说？”

“有人图财，有人图名，有人拍戏为赚钱，有人只想拿奖。”

“还有这么纯粹的人？”

“诶，这种人已经不缺钱了，就是被骂被质疑的太多，想抱个奖杯回家，将来也好赚更多的钱。”路坤拿出手机道，“你这个方案，我给你包装得再艺术一点，主题再深邃一点，她应该会喜欢，不过男主，可能得用她老公。”

吕健皱眉道：“啥玩意儿？老公？”

“总比一点经验都没有的夏歌要强。”

297 核心竞争力

整个上午，吕健都泡在了路坤的办公室，路坤也向他讲述了企划案的核心要点，那就是——

PPT！

高端大气上档次，简约直观有逼格。

吹牛逼不打草稿，钱到位明天开机。

路坤曾经也是一位PPT高手，这是发家致富的根本，在当老板后自然没时间去磨PPT，去搞国外的大神模板了，好在只要有了钱，就可以雇到各种高手，“前坤影业”的核心PPT团队，就这么当着当人的面现做现改，活活把吕健的企划初稿在半天之内拔到了好莱坞大制作的水准。

最后审过一遍后，路坤马不停蹄约好了局，这便拉着吕健和助理出门，一同去赴他刚刚约好的局。

出了办公室，只见那位涂脂抹粉的男星和经纪人还在等，整整半天，连催都不敢催，见路坤出来，二人如同古代草民见了官老爷一样起身恭迎。

“哦哦，我知道你，苏总介绍过来的么，挺好的挺好的。”路坤引着助理上前，“拍个照片拿个名片，发给企划部，还有选角导演，有戏要先考虑啊。”

经纪人连忙将名片递给助理，同时弓着身子道：“坤哥去哪里，我们送啊？路上还可以再聊聊……”

“多谢多谢，车子都安排好了。”路坤客套性地拍了拍经纪人，随意瞅了一眼男演员，“小伙不错啊，加油干。”

男演员顿时感觉自己荣光绽放，赶紧上前鞠躬：“多谢坤哥赏识，我以前拍过……”

“是是是，我记得你，抱歉赶时间啊。”路坤又拉来助理，“介绍给小林他们，给个机会啊，就说是我定的，苏总的面子必须给！”

助理这种事见的多了，就此上前道：“要不先来这边，见见我们的选角经理。”

路坤这便拥着吕健趁机快步离去，经纪人和演员也只好远远鞠躬相送。

上了电梯，路坤才松了口气：“我是真忘了有人在等……不过也无所谓，天天都这样，老有朋友介绍来人，我哪找那么多戏给他们嘛。”

“我觉得外形还可以，就是有点娘。”

“不行，差远了。”路坤摇头道，“上镜头都会变丑的，现在这张脸也太流行了，全都整成这样，跟工业化流水线似的，帅也得帅的有特色，这孩子没戏。”

吕健尴尬道：“如果来我这里面试唱歌的话，如果不行，我一般会直接说。”

“那你是真有功夫。”路坤笑道，“我一开始也直接说，就说你没戏，有时间做点别的吧。可人家根本就不听，一门心思往这里钻，还发帖骂我，说我潜规则，资本家，还什么莫欺少年穷，明天让我高攀不起什么的。我他妈就不明白了，我一个拍戏为生的生意人，哪有闲心欺负他啊？”

“这么一说，骂我的人也不会少。”

“呵呵，反正后来我就学聪明了，夸两句赶紧走人，节约时间，不招恨，您有梦想您是爷爷，您拼尽身家想当演员您牛逼，完事儿。”

二人说着电梯到站，进了停车场，路坤也不再唠叨这点事：“去了之后，别提甄珍的事情，差不多的时候我来说。”

“还是先说了吧，不然会很浪费时间。”

“那可不行。”路坤坚决摇头，“先把事儿吹起来，让对方感兴趣，欲罢不能，然后再伺机说这事儿，基本套路啊我的健哥！”

“好油啊我的坤哥！”

“不油不被人一口吃透了？拍戏不比唱歌，不是一亮嗓子就能让人知道斤两的，电影根本还亮不出来，咱们得先靠油嘴忽悠。”路坤说着回头望向了姗姗来迟的助理，“还有PPT。”

……

路坤自己对拿奖是没有丝毫兴趣的，如果他要投资的话，整部戏都要按他的路子走，这难免不会与吕健产生矛盾，搞不好还会坏了交情，照他为人处世的套路来讲，这事儿压根儿就是吕健的自娱自乐，他就不该参与。

但吕健毕竟是吕健，公司的音乐成就是摆在这里的，这事儿也不是完全没戏，出于交情，路坤选择介绍同级别大佬给吕健认识，拿奖心切的大佬搞不好会感兴趣。

说是大佬有些失实，因为人家是个女的，叫大姐头又不合适，人家还没到那岁数，而且这样还显得人家老公很没面子。

严格来说，应该称人家为“杨晖黄美玲夫妇”。

牌子大了就从商，这似乎成了演艺界的新套路，本本分分演一辈子反倒显得很悲凉。

这对夫妇中，丈夫杨晖成名较早，大概是第一批男影星，现在的年龄已经是30多了，却迟迟没有挤入演技派的行列。

妻子黄美玲才二十五六，嫁了杨晖后才成名，随后一发不可收拾，不过不是那种靠作品走红的，简单总结可以统称为“三多”，“新闻比戏多”、“脸谱比台词多”、“综艺演技比拍戏演技多”，经过两年的飞速成名，外加优秀的颜值和公关能力，她已经实现弯道超车，比老公火了一个级别，力压四小花旦。

所以现在越来越多的新闻中，他们被称之为“黄美玲杨晖”夫妇。

存在即合理，演技不谈，人家可以把自己的身价做到顶尖水平，成立自己的公司拍戏，至少可以证明，就演技以外的方面，他们绝对是出类拔萃的人才，演技越低，则越凸显出其商业手腕与无敌的人脉。

因为吕健还在找人筹备投资，而非选角，因此更看重这方面的能力，演技是负数也无所谓，他只需要确定对方值得合作，当然，这也是对方要确定的东西。

二十分钟后，吕健与路坤来到了一家很普通的咖啡厅门前，就在一片办公区的路边。

走到二楼的这一小段路，耳朵听到的，眼睛见到的，就已经够吕健受的了。

“我们这个项目起步资金一个亿，辉腾影业知道么？他们想直接买断票房，这至少就是三亿的保本啊。”

“愿意等我们两个月，一哥亲口说的，但我觉得可以再拖两月。”

“姑娘，你的外形是很有优势的，但着装配饰还是有点欠缺时尚气息，签我们公司……”

298 差距还是有

上楼梯的时候吕健不禁回头皱眉：“这都他妈什么啊？”

路坤笑道：“呵呵，这附近都是影视公司，比较低端的那种，可聊起来比谁都牛逼，随便一个咖啡馆里就有十几亿的资金在滚。”

“忽悠到这份儿上是不是过了？”

“没办法，有人吃这套么……年轻人被忽悠几年就油了，用他们从前辈身上学到的东西，去忽悠后辈。”路坤冲楼下努嘴道，“你看，全是尖脸美女，一身名牌，其实呢，都挤在廉租房里，挎着几万块钱的包，吃着几块钱的烤冷面，为了能在网剧里露个脸到处赔笑。还有人说我们潜规则，扯淡，根本不需要潜，排着队的往床上送呢。”

路坤说到此也无奈摇头，随即苦笑道：“说句玩笑话，我要是来者不拒，怕是早就脱阳而亡了。”

吕健跟着抓住路坤的手开玩笑：“那坤哥可得保护好自己。”

“哈哈哈。”

二人走到二楼，只见黄美玲杨晖已经迎到了楼梯口，还是那句话，演技不谈，外形和气质真的没的说。

杨晖是那种敢做短发型的男星，这就是对容貌的绝对自信，不查年龄，绝不可能认为他已经三十五六了。

不过他的光芒还是完全被身边的女人遮盖了，仅从外形而言，黄美玲配得上小天使的称号，肤白大眼外加一点混血感，满足了东方审美对女人脸庞的全部需求。

杨晖先上前热情握手：“真的不好意思，应该下楼迎接的，但怕被人认出来。”

“哈哈，你们两个在一起，不被认出来才怪。”路坤握手的同时引见道，“吕健，星工场你们知道的吧？”

“那是一定的，我是夏歌的歌迷。”黄美玲像是小迷妹一样上前与吕健握手。

杨晖也上前熟络地拥过吕健：“还想问健哥呢，《无地自容》多好的歌啊，怎么后面就没摇滚了？”

“我叫你晖哥好了，别叫我健哥。”后半句吕健没说，差十岁呢，不好意思。

“无所谓啦，里面请！”

“请！”黄美玲主动在前引路，姿态相当尊重。

这实在是想不到的，新闻中充满了这二位各种的负面消息，什么戏霸、耍大牌之类的，真正见到他们反而很谦逊。

吕健尴尬笑道：“我先道个歉，我之前也只是从新闻和评论里知道你们，心里觉得你们应该挺那啥的，道歉道歉。”

杨晖大笑：“哈哈哈，人红是非多啊健哥，哪个红人不被骂的。”

黄美玲也掩面笑道：“为了见面我还特意看了健哥的脸谱，也有人在骂甄珍的事情，我还想挺一下健哥呢，不过还是忍住了，我挺人一般都会有负面效果，搞不好更招骂。”

“哈哈哈。”吕健也不禁笑道，“碰到自嘲方面的高手了。”

欢声笑语中，四人连同路坤的助理进了包厢。

助理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电脑和便携式投影仪做准备工作，四人则坐下随便聊聊，吕健也不小心看到了二人的数据，二人身为艺人同时也在运营公司，数据显示也是双重的。

【杨晖，36岁】

【身份，演员、歌手、经理】

【颜值：85】

【才华：37】

【口才：78/78】

【演技：52/54】

【唱功：7/11】

【特质：无】

【综合评定：颜值优秀，情商很高的偶像艺人，因才华和演技的限制，随着年龄的增长定位会越来越尴尬，也需要越来越多的肉毒杆菌和玻尿酸。】

【经理人杨晖】

【魅力：68】

【资源：89】

【手段：27】

【商业：44】

【综合评定：资源出众的经理人，适合打交道公关，不适合具体执行。】

总体看上去杨晖是一个挺不错的艺人，就是老得打针，这对可爱的肉毒杆菌来说是一次灾难。

接下来，吕健怀着极其好奇的心情望向黄美玲。

在她的诸多负面新闻与黑点中，整容这件事是从始至终贯穿的，不过这也很正常，出点名的女星不被说整容才是怪事，只是所有女星都绝不会承认这件事。

可惜，她今天碰到吕健了。

所有整容怪，在吕健面前都是辣鸡。

【黄美玲，25岁】

【身份，演员、经理】

【颜值：97】

【才华：6】

【口才：67/74】

【演技：9/11】

【唱功：4/8】

【特质：综艺亲和】

【综合评定：颜值顶尖，情商优秀，其余方面一塌糊涂的艺人，因综艺节目、访谈无须固定台词，她得以根据情商发挥，反而十分讨喜。】

吕健大惊失色，不……不是整容怪？

我对不起你，黄美玲小姐。

【经理人黄美玲】

【魅力：38】

【资源：42】

【手段：82】

【商业：87】

【综合评定：欠缺魅力，难当领袖的军师型经理人。】

吕健霎时间又觉得很尴尬，这个女人的实力已经基本比自己要强了，搞了半天自己还真的只是运气好。

吕健怀着复杂的心情与他们闲聊几句后，助理已经打好了投影，路坤就此起身手舞足蹈地开始忽悠。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路坤的忽悠手段比楼下那些奇怪的人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

路坤强调的是市场，而非数字，不是胡乱说拉到了多少资金这种话，而是使劲画饼，先前被他批的一文不值的音乐剧，愣是扣上了“符合女性观众预期”“紧扣女权价值观风口”“填补国内音乐剧空白”“星工场恐怖的音乐号召力”等等一大堆美得吊炸的标签。

重头戏自然放在了评奖上，这也是路坤的有的放矢。他是有套路的，他自然不会说“我们这个就是冲着得奖去的”，这样会显得杨晖黄美玲夫妇很土，路坤选择旁敲侧击，不断烘托影片获奖的可能性。

“华语音乐电影需要一部里程碑。”

“评委会聚焦于扶植小众。”

“这是《傲慢与偏见》级别的故事。”

“人物设定讨喜，成长自然，转变顺滑，特色鲜明，演技很好发挥。”

“主题还可以再探讨，做深一些可以评奖，音乐是吕健亲自做的，我想保底至少有最佳配乐奖。”

“吕健你别笑，你的手腕我也是服了，你们知不知道，之前音乐事业部的主席都赌命他拿不到奖了，最后还是捞了个大满贯。”

各方位，全角度吹逼，无形去戳夫妇的软肋，路坤简直就是与韦德相反的存在，后者只说最少的话让你自己琢磨去，而前者则用恐怖的词汇量给你洗脑。

论忽悠功底，吕健自愧不如，听得他自己都认为这应该是一部拿奥斯卡大满贯，票房破20亿的传奇影片了。

按理说夫妇二人也是见过世面的，可路坤如此忽悠，外加这部戏的内核真的不错，有星工场音乐打底，二人竟也真听得血脉喷张。

路坤聊到最后，祭出最后的骚招。

“说老实话，我是很想拍这部戏的，但有一点，我跟吕健谈不拢，怕中途闹出矛盾来，少个朋友多个冤家。”

“吕健来当导演么？”杨晖摊臂道，“他那么多MV我觉得挺好的，再说可以请大牌兼职、顾问、制片人和剪辑导演的，怕什么？”

“不是导演，吕健的才华和眼光我是相信的，艺术方面，触类旁通么，关键是女主人选。”路坤大臂一挥，助理翻页，一个绝美的女人出现在了投屏上。

甄珍的系列艺术照如圣光一般刺入每个人的双眼。

的确，黄美玲已经是顶尖美女了。

但97，和108，中间依然有11的差距。

这几乎相当于吕健与夏歌的差距了，也相当于吕康与秋田犬的差距。

差出十个点，就是差出了整个级别。

“这个人我见过。”黄美玲指着投屏惊道，“甄杰的女儿？”

路坤沉重地点了点头。

夫妇二人面面相觑，身为浸淫娱乐圈多年的他们，自然知道这张脸值多少钱，更知道这个身份沾着多少屎。

299 顺

夫妇对视过后，杨晖苦笑道：“怪不得坤哥把这么好的戏让给我们。”

路坤摆手道：“年纪大了，冒不起险，一丁点儿也不敢。”

“确实冒险，不过冒险有冒险理由。”黄美玲冲投屏努了努嘴，“不止一次听人说，要不是她爸太有钱，她早就出道成一线女星了，搞不好还能走向国际。”

这话里有种酸酸的味道，不过杨晖很快接话打破了这种味道：“巧就巧在这里……现在她爸资产是负数了，健哥下手速度太恐怖了。”

黄美玲皱眉托腮望向吕健：“可就算她条件优秀，身份也是票房毒药。”

随后，几人都没再说话。

这相当于客气地向吕健表达反对意见。

僵了片刻，还是路坤打破僵局：“吕健本人坚持这一点，要是那么好说话的话，我早就跟他签了对不对？说实话这安排就是有冒险成分，我也只是推荐给你们，成不成都可以，结局我也不敢说。”

杨晖指着投屏，转望妻子：“这公关做得来么？”

“不敢说。”黄美玲冲吕健道，“健哥既然签了她，有安排公关吧？”

这里的公关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无非就是做公益，做舆论，尽量让甄珍的形象光辉起来，以抵消甄杰的影响。

吕健理所应当道：“有啊，就是这部电影。”

“……”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这回连路坤都有点尴尬。

“吕健，用作品说话是好事，但处女作哪能那么夸张？”

“拍砸了被骂，我负责。”吕健不紧不慢道，“我知道这个安排有点难接受，不过我早做过更夸张的事情，几个月前，莫惜君还是个音痴。”

几人这才想起有关莫惜君的事情，金曲奖颁奖典礼上葛如一突然将军，祭出了莫惜君毕业前的“演唱”，之后莫惜君现场飙歌否定之否定，这无疑是最确凿的证据，证明了吕健的眼光和神奇的培训能力。

吕健跟着侃侃而谈：“我爸教我，做生意要看人，看准了就要信。你们信我，就投我，一起好好做。”

“健哥我当然信你，但是她……”杨晖看着投屏愈发疑虑。

黄美玲却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极其爽利：“我喜欢你的风格健哥，这戏，我们投。”

“等等……美玲……”杨晖表情有些惊慌，相信这是他的演技演不出来的。

“人与人做生意么，看准了就做。”黄美玲按下了呼叫服务的按钮，“先喝一杯。”

杨晖有些焦虑，想说什么，却又不好意思当着吕健的面讲。

路坤赶紧上前拉起吕健：“我看这样，也别这么草率，你们两个谈好，我们先回避一下，毕竟是生意。”

“没什么可回避的。”黄美玲凑到老公身旁，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健哥这么有诚意了，我们做嘛~~”

“……”杨晖有些尴尬，“我当然知道健哥有诚意……好吧……做吧，不用回避了。”

路坤微微眯眼，等待着吕健的意见。

吕健也没想到这么顺，细节的问题他自己也还没考虑清楚，但原则方面，他心里早有数，当即说道：“投资额、分成这些事，我们都好商量，就一点，容我提前说清——所有创作我自己来，我会咨询别人的意见，我要有对作品决定的最终权力。”

杨晖再次眉头紧蹙：“就是说剧本和选角都是你个人说的算？恕我直言健哥，在导演方面……”

“我知道挺过分的，但我不想让任何东西干扰到影片的最终品质。”吕健点头道，“美玲这么痛快，我也不能光吃不拉，作为交换，我让出IP权，只拿分账。”

路坤听到后面手一紧，刚要制止吕健，却已然来不及了。

IP权啊！怎么能说让就让？

续集、电视剧改编，甚至于游戏改编，周边这东西可多了去了，戏只要火，这些后续产品会像印钞机一样送钱过来，怎么能拱手让人？

路坤情急之下骂道：“你早说这个啊，早说我就投了啊。”

杨晖神色一震，显然受到了巨大的鼓舞。

黄美玲更是一拍桌子：“健哥人如其名！真的是只想着出好作品，不信你信谁？”

服务员很快送来了美酒，几人碰杯庆祝过后，进行了最粗犷的谈判，整个过程相当顺利，杨晖黄美玲夫妇投资4000万，并且由杨晖做监制，亲自联系各方面事宜，贡献出自己的资源和人脉，黄美玲从头至尾丝毫没有提要指名男主角的事情，完全尊重了吕健的立场。

星工场则计划投入1000万，与自己的艺人和音乐资源，这样在公司资本层面上，双方是二八分账。

不过从个人层面上，担任监制的杨晖与导演吕健同样享有分账，其中的一切合同走合理合法的方式，即便启用星工场的艺人，也是签约缴税，分文不避。

这些大框架的问题不到半小时就已经谈妥，随后双方各自留下了联系电话与助理的联系方式，下面的时间将是助理之间的谈判，大佬们隐藏在幕后，不伤和气。

直至上了车子，路坤已然在骂：“不要IP你早说么，我就投了。”

“你没问啊？”

“你没说啊。”

“你说不换角，你不敢投的。”

“好好好，算我错……”路坤无意再争，“中间好几次想叫停，又磨不开面子，没办法，美玲比我有魄力，怪我自己。”

“哪里的话，如果成了，坤哥也有功劳。”吕健这才问道，“我不懂规矩，这么帮忙，是不是要感谢一下？”

“哪有，都是做生意，今后互相帮忙就好了。”

“一定一定。”

“这事儿啊……”路坤随即摇了摇头，“顺过头了，你做好搞砸的打算。”

“怎么说？”

“我们这行，凡是特别顺的事，都做不成，能做成的都要磨很久。”路坤解释道，“你想想看，哪有那么多一拍即合的好事？都是互相让步，来回谈判耗出来的，顺过头的事情，准是一方有暴利，另一方傻。”

300 狠毒的吕健

吕健沉思片刻，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坤哥是说我傻？”

“你可不是傻，哪有这么轻易出让IP权的，你可以谈很多条件的，拖一拖，最后再赏他们这个大礼。换我谈，不要IP，分账就可以高很多。”

“嗨，这点亏我该吃，毕竟没做过导演，又要用自己人，人家美玲这么痛快，只要保证我的权力，少赚就少赚吧。”

“也挺好，不用向股东和合伙人解释，自己说了算。”路坤自嘲笑道，“我呦。现在都不知道是在为自己做事，还是在给钱卖命喽。”

“言重了，我才是成天不知道在忙什么。”吕健傻笑道。

“好了好了，有句丑话我说在前面。”路坤回归了严肃，“我就是个引荐人，到这里就没我的事情了，你以后可以找我帮忙，但这事我不直接参与了，也不负责，你自己留个心眼，太顺了不好。”

“一定，怎么好再耽误你时间。”

路坤紧跟着看了眼表：“《女杀手》要杀青了，我得过去露个面。”

“这么快？”

“女主24小时在组里，能不快？换成淩小菲什么的，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剧组跟皇上临幸似的。”路坤拍了拍司机的靠背，“去哪里，先送你。”

“就旁边那条街的菜市场。”

“菜市场？你有心情自己做饭？”

“就瞎逛逛。”吕健并不想对外公布甄珍卖菜的事情，不然横竖要变味。

“搞不懂你们音乐人了，还能去菜市场找灵感的？”

……

下午三四点，正是菜市场最热闹的时候，吕健搓着手走向甄珍的摊位，很好奇会发生什么事。

走着走着他就僵住了。

首先吓到他的是摊位的包装。

与整个菜市场的氛围相比，这里非常违和，若干猫猫吉祥物与装饰板立在这里，像是并不存在的“日式校园祭”布置，又像是ChinaJoy的某个展台，那些蔬菜非常不合理地整齐摆放在展台上，前面还有卡通的价格标签，台子上面挂着卡通字体的板子——

【已经最便宜了，不讲价喵＞＿＜！】

如果能接受这些设定，再往前一步，还有惊悚的事情。

摊位上围着可爱围裙的臃肿女人，一定不是甄珍！

蜡黄色略显坑洼的皮肤，下垂的眼袋，所剩无几的眉毛，还有难看的牙齿，扁平的下颚。

连身材都变肿了，粉胶皮雨鞋，胶皮手套，不知道穿了多少层的衣服。

谈不上多丑，但这就是一个卖菜妇女的样子。

这神奇的化妆技术，用在买菜上实在是太浪费了。

路过的人都主动与这个摊位保持距离，偶尔也有人上前买菜，不过都不太敢看甄珍的脸，这里不至于没生意，但总感觉比之前差了一些。

吕健没急着过去，只是远远的暗中观察。

这个假的甄珍站在摊位前，向每个路过的人鞠躬，请他们来看看菜，不过大多数人并不适应这种过于优质的服务，偶有男士或者年轻人被吸引，待他们看清甄珍面容的时候，想法也会被瞬间抹杀。

但总有不看外表，只看价签的猛士。

一位大妈拎着菜篮子上前，只扫了甄珍一眼，毫不在乎，顺手抓起了一棵油菜：“叶子有点烂。”

“啊？有么？”甄珍有点不知如何应对，“跟旁边的都是一样的吧阿姨？”

“咦！别叫我阿姨，我看你也不年轻么。”大妈表情不太好，又翻了翻，“你家菜不太行啊。”

“没有吧……”

“土豆卖多少？”

“这里阿……大姐，上面写了，九毛一斤。”

“你这个最多七毛，我挑三个……”

“大姐……我们这里是一口价，不赚亏心钱的，绝对是市场上最便宜的。”

“可是你菜烂啊。”大妈挥手道，“你看，别人家都卖了不少了，你这里还满满的，当我不懂啊？”

“……”

“七毛，卖不卖？”大妈催问道。

“不行的，我们这里绝对诚信，一口价就是一口价。”

“哼。”大妈立即抓了四五个袋子，挑了三颗放进其中一个袋子，递给甄珍，将另外一叠袋子顺手塞进兜里，“把零抹了。”

“我看看多少哦。”甄珍很不娴熟地操作电子秤，放上土豆，“两斤三，两块零七分，那就两块吧。”

阿姨这便付钱离去，甄珍勉强做了一笔生意，但算上抹零和N个塑料袋，不知是赚是赔。

吕健正要上前问候，却见一个光头保安没好气地横在了摊子前：“你怎么回事啊？做不做生意？”

“怎么了诚哥？”

“这布置我就不说了。”保安抬手随便拿起了一个价签扔掉，“一个市场做买卖，都是同价的，你搞低价不怕被打的啊？”

甄珍赶紧捡起精心绘制的可爱价标：“这个就是公认的价格啊诚哥。”

“谁家公认的？”保安眼睛一瞪，“我告诉你，现在我帮你拦着呢，没我你早被打了知不知道？你这么明码标价，别人怎么做？想多卖个几毛钱都不成了。”

“不是啊诚哥……不能因为年轻人不懂，就开高价啊。”甄珍努力辩解道，“诚信经营，一口价有错么？”

“不跟你废话，价标去了，都给我去了。”诚哥大臂一挥，又打翻了几个价标，随后指着甄珍道，“现在是有人跟我反映，让我管管，你不改，他们叫人来砸你摊子，那我可管不住。”

保安嚣张离去，没两步便走到了不远处摊位跟小姑娘逗贫，小姑娘似乎有意无意地看着甄珍这边，不时露出得意的笑容。

甄珍咬着牙，俯身捡起价标，不断的深呼吸。

疼扛得过去，丢人扛得过去，最难扛的是委屈。

不坑人，一口价，我有错么？

好好打扮摊位，明码标价，我有错么？

在这委屈的下面，还有更深层的自我怀疑，除了摊位外形的变化，与昨天相比，变的最厉害的无疑是这张脸了，这似乎预示着一个更加折磨人的否定——

甄珍，你除了脸，一无是处。

深呼吸……深呼吸……

甄珍不允许现在的自己陷入这种自我否定。

每到这种时候，她都会想起父亲的笑容，这是最能鼓励她的东西——

乖女，不能哭，要风光。

不能哭。

甄珍握着拳头，拾起价标，重新码在了摊位上，暗自回头抹了下眼睛，继续向路过的每个人鞠躬。

暗中观察的吕健，不觉间也握紧了双拳。

我他妈真的好狠啊……

保安欺负人的时候，他不止一次想冲上去，他又一次次地忍住。

如果自己出面，这一切就毫无意义了，这将不过是一场戏，永远无法补回甄珍所欠缺的生活。

艺术，艺术，艺术。

哪有喊出来这么简单。

哪有梦想来的那么廉价。

细节的表现源于苦痛的体验。

生命的汁液始于灵魂的压榨。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吸收这一切，转化为或美好或昏暗，或欢乐或讽刺的东西，转达给喜欢它的人。

对不起甄珍，我这么过分的要求你。

但我想出好东西，不是唇红齿白的偶像矫揉造作，你必须经历这些，经历我们这些凡人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的事情，父亲不在，你得靠自己。

301 撞后脑勺

“啊，健哥来啦。”甄珍老远看到了发呆的吕健挥手到，“生意很不错哦~”

吕健本来想狠下心悄悄地走掉，可终究做不到这一步，便微笑上前：“扛得住么？”

“小风浪~”甄珍点头道，“已经在总结了，每天都会进步哒。”

吕健饶有兴致问道：“哦？总结出什么了？”

“比如……人善被人欺。”甄珍苦笑道，“之前我一直不懂这句话，在我原来所处的环境中，善良的人，有涵养的人都会被尊敬的，不知道为什么要被欺负。现在懂了一些，环境不同，规则不同，这里的人不在乎体面与否，只想着如何占小便宜，看你人好，就是觉得你便宜好占，可得把自己打扮的狠一点。”

“挺好的总结，写在本子上可以么？”吕健边翻看着蔬菜边说道，“搞不好还能出版，有版税。”

“好哇~人无横财不富~”

“这都什么歪理，你可别把自己玩坏了。”吕健四望道，“还总结出了什么？”

“商学院的课程，经济学的理论，在这里多数都是无效的。”甄珍苦笑道，“这里是人和人斗心眼的战场，无理可循，我的营销策略全面溃败。”

“也没那么绝对，一点点来。”

“还有最后，我曾经了解的女权都好可笑。”甄珍最后望向了不远处的保安，“真想让那些空喊口号的人来体验体验，看看她们在这种情况下，是靠双手争取还是靠脸享福。”

“深层来说，这正是我们电影的一个重要主题。”吕健挑好了几颗菜放在袋子里交给甄珍，“你放心卖菜，投资正在谈，杨晖黄美玲有兴趣。”

“他们吗？”甄珍一边称重一边说道，“杨晖口碑还不错，黄美玲好像……”

“咱们都被负面新闻洗脑了，真人其实OK的。”

“好吧，健哥看人肯定比我准。”甄珍称好菜递给吕健，“七块六毛八。”

“再来颗蒜，八块吧。”吕健扫码支付，“如果真的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果断叫我，打游戏都有三条命呢。”

“喵有九条命哦~”甄珍抬手做了个猫爪。

然而她现在的造型……太恐怖了，简直是巫婆老猫。

“咳……”吕健匆匆拿起袋子，“加油吧，上道儿了。”

“一定！”

吕健转身刚走，保安便又杀了回来，再次打翻了价标：“跟你说撤了你还码上，想不想混了？”

怕是见到甄珍的摊子又出货，看不过去了。

甄珍连忙上前拉住保安：“诚哥您别急……要是市场有规定不让摆价标，我立刻就去掉。”

“松手松手，恶心死了。”保安臂一挥，用力过猛将甄珍甩在了地上，他见甄珍摔倒，自己也有些后怕，“总之……快点撤了。”

却见甄珍快速扶着地起身，吐了口口水，瞪着保安指着天花板：“这里都有监控，信不信我找经理？”

“哎呦呦！”保安大笑，“经理才不管这破事儿，你坏规矩了，坏规矩了懂么！”

“规矩在哪里，你倒是说啊！”甄珍委屈过后，心中本也有气，再如何说也轮不到这小子来羞辱人，心一横，双手往腰上一插，活脱脱成了一个泼妇，又喊又叫，“谁说我坏规矩？谁说我菜太便宜？站出来啊，叫个小保安来欺负人算什么东西！”

保安一愣，未想到这丑丫头爆发出了如此的能量：“你喊什么！”

这一喊还真管用，来这里的人没别的，就是时间多，大爷大妈都围了过来。

甄珍当即指着自己的摊子说道：“阿姨叔叔们，你们评评理，这保安说我家菜太实在，一口价，不让我卖，还打人了，你保安是干这个的么！”

大爷大妈闻言纷纷凑到了甄珍的摊前，看看菜又看看价标，他们天天在这里转悠，这的确是市场最低价，但其它家也能买到这个价格，只是要废废嘴皮子，这家直接一口价买菜，倒也实在。

保安面红耳赤，指着甄珍道：“坏规矩就是坏规矩，你这么卖菜别人还干不干了？”

“哈！”甄珍粗鄙大笑，叉腰四望，“你们谁家觉得我家菜价格太低，你们给不了，站出来，当面说！”

其他摊主稍稍思索过后，都选择观望。

这价格是低，但面对熟悉菜价的常客来说，他们也会用这个价，只是对生客和年轻人漫天要价罢了。

这种时候若是跳出来出头，无异于承认自己家菜贵蒙人，没人会这么傻。

甄珍见没人出头，更有了气势，指着保安骂道：“你倒是说啊，我坏了什么规矩？谁的规矩？他们都不说，你抽什么疯！”

保安心中也气，明明是其他人鼓捣他来教训甄珍的，现在却又都缩回去了。

“行行，你牛逼，得瑟！”保安指着甄珍后退道，“别他妈让我逮着啊！”

话罢他气哄哄地推开人群，叼着香烟出门。

大爷大妈们则只在意菜价，一时之间将摊位围满，甄珍赶紧上前招呼。

保安出了菜市场，没好气地点上烟，刚要找个人抱怨，却被一巴掌砸在了天灵盖上，眼睛一阵黑，烟也掉在了地上，同时身后传来了热情的呼喊：“老黄？！”

保安捂着头顶转过头去，满脸狰狞与费解：“？？？”

只见一个提着菜袋子的西装青年惊讶捂嘴：“我操！不好意思认错了哥们儿，我跟老黄约在这里见面，你后脑勺长的跟他一样。”

“啊？”

“不好意思啊。”

“……”

青年道歉离去，保安摇了摇头，今儿真他妈倒霉，换个地方呆着吧。

他快步来到卸货区，再次点烟，接着又是一记闷掌。

“老黄？！”

烟又掉了，又是一阵昏天黑地，保安捂着脑袋回头，只见又是那个青年，那个青年又是满脸惊讶与诚挚的愧疚：“卧艹！又是你啊哥们儿，抱歉抱歉！我琢磨你刚刚在门口呢，这里肯定是老黄了，结果还是你。”

保安本想开骂，看着青年一身着装实在是体面，他也怕惹到什么麻烦的家伙，便只随口喷了一句：“下次看清楚点。”

“是是，不好意思啊。”

302 是你！

保安这次决定不换地方了，捡起香烟，正要点，先回头看了看，安全，为了更安全，他顺手戴上了帽子护光头。

抽了一口，很安全，他这便四下寻找熟人唠嗑，正观望着，倒霉的事情又来了。

嘭！这一掌更狠，把帽子都拍飞了。

“老黄！可让我找着你了。牛逼了啊，还戴个帽子，害得我刚刚认错了人。”

保安一根烟又喷了出去，脑袋嗡嗡作响，他终于急了，回身骂道：“你他妈有病啊！”

“呀，又错啦。”吕健眨着大眼睛道，“实在不好意思啊。”

“你别走！别他妈走！”保安上前想抓住吕健。

“干什么呢？”却听一声质问传来，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

保安一见，是市场的物业经理，赶紧收手：“梁总……这人有病。”

“哼。”经理没理他，快步走到吕健身旁，笑脸相迎，“吕总，保安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

“没事，我也就随便买个菜。”吕健提了提菜袋子说道，“但看到一些不痛快的事，我就喜欢去那个摊位买菜，你们保安却总欺负人家，我得跟您反映反映。”

吕健说着拿出手机，给经理展示录像。

经理只看了几眼便冲保安骂道：“你是维护市场秩序的，谁给你的这个权力？”

保安目瞪口呆：“啊……”

经理话罢冲吕健道：“吕总……不好意思……我好好骂他，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说老实话兄弟，我走心了。”吕健痛苦地拿着手机，“我这个人很有正义感的，想发发脸谱批判一下，维护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经理紧张地咽了口吐沫：“别啊吕总……”

“你们怎么能雇这种人？”吕健瞬间变成美国队长的表情。

“都是临时工，我让保安公司换一个，这就换。”

“梁总……梁总……”保安这下怕了，他跟这里都混熟了，好不容易有点地位，还有些停车位安排之类的蝇头小利，他可不想这么走。

“你现在就走！”经理瞪着保安道，“再废话我直接把你的事反映给你们公司。”

“……”保安欲哭无泪。

经理一转脸再跟吕健赔笑：“保安公司那边的电话占线，我保证您再来这里买菜，一定看不到他。”

吕健转而露出了雷神的笑容：“舒服了，晚上给你写封表扬信。”

“表扬信就免了，我就是这里的最大领导了。”经理歉笑道，“我女儿……特别喜欢乔乔……”

“签名么，一定的。”吕健拍了拍经理，“告诉您女儿，乔乔吃的菜就是在你们市场买的。”

“哈哈哈！”经理大笑道，“听起来怪怪的，但好像也算长脸了吧。”

“多谢老兄帮忙……最后……”吕健笑眯眯地走向保安，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他的天灵盖，“我先走了啊，老黄。”

保安满脸颓样：“大哥……你这是何苦呢……你到底是谁啊？”

“我么？”吕健提起菜袋，微微抬手，“叫我正义。”

“……”

一阵尬冷的风吹来，“正义”来无影去无踪。

看着吕健缥缈的背影，保安凑到了经理身旁：“梁哥……真让我走啊……”

“真得走。”经理指着吕健的背影道，“这个人，心眼极小，报复心极强，他再看见你，真的会搞我们市场，万一搞成‘保安凌辱卖菜妇女’之类的热点事件，物业公司上面就要搞我了。”

“可我没招他啊。”保安揉着后脑勺满肚子冤屈。

“这我就不知道了。”经理长叹一声，“也许，是触碰了正义的逆鳞吧。”

保安心里只有只有一个想法。

妈的，神经病传染！

吕健买了菜并没有回去做饭，而是直接去公司继续磨剧本。

一时的灵感，也许可以铸造出美妙的诗歌，动听的旋律，但绝不可能是剧本。

剧本创作更像是一颗枝叶分明的大树，在创作过程中，灵感更像是最初的种子，或是一朵点缀的小花。

其真正的骨架与肉身，绝非是靠灵感挥洒而出的，而是靠丰富的经验，细致的技巧，像研磨，像推磨一样一点点摩擦出来的。

整个卖花女的故事可以总结成三部分，这也是故事的经典结构。

第一部分，引出人物，制造矛盾——卖花女与教授偶遇，定下两个月内变女神的赌约。

第二部分，丰富人物，处理矛盾——卖花女被培训，并与教授产生依赖感，这里也是主要笑料的来源。

第三部分，爆发，解决矛盾，人物结局。

前两部分在宏观上不会有太大变动，核心全在第三部分。

按照原著故事，卖花女在习惯了奢侈的上流生活后，不甘也无法再归于平凡，毒舌教授也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依赖她，在一系列对白与升华过后，留下了一个开放结局。

但这部分故事极其敏感，除了基础的虚荣外，还涉及“阶级矛盾”、“白莲花碧池”、“男权主义”、“物化女性”等极其敏感的标签，即便原著的对白和思想十分犀利且极具艺术性，但放在现代，多数人无心去关注这些有趣的地方，而是更喜欢在价值观的立场上进行批判。

就像甄珍的切身体验一样，如果“卖菜”是一个故事，吕健是这个故事的编剧，那么一旦吕健让她摘下面具，利用自己的脸蛋去获得成功，那么这个故事的价值观便将面临批判，即便这是确凿无疑的现实。

如若吕健试着将这个故事变成一出讽刺剧，揭示甄珍的深层思考与蜕变，那么这部剧也许不会被骂，也许会成为一部叫好的作品，但同时也会让这部剧失去娱乐性，拒绝了15岁以下的观众，难免面临票房惨败的结局。

面对如此的窘境，绝大多数编剧都会选择一条“聪明”的道路，尽全力规避价值观的争议，并尽全力的去满足观众的口味，电影技术与产业的发展，看似无限拓展了电影的尺度，然而在内容上，它却越来越窄了。

与这些聪明的编剧相比，《小四代》反而大张旗鼓实实在在的展现了独特的价值观，无论好坏美丑，爱恨笑骂，都无法抹杀其带来的启迪，反思，或讽刺。

而星爷，身为此间的骨灰级大师，给出的方案，简直稳妥到掉渣——

在他的精简与重塑之下，卖花女在变身女神后，合理地邂逅了一位完美的“白马王子”，然后她在完美王子与霸道总裁的牵扯中，逐渐发现王子虚伪浮夸的本质，最后打破了“王子”的邪恶计划，选择了虽然很讨人厌，却很真实，只是不善谈情说爱的霸道总裁。

本质上，这仍然是相同的故事，只是弱化了很多敏感元素，当然，艺术性也随之失色，变成了常规的好莱坞式反转剧。

星爷看着吕健复杂的神色，知他要矫情，只好尽力解释道：“老板，我很了解观众，他们对价值观的容忍度很低，要合他们胃口。”

“可赌局结束之后的那些对白才是最棒的，一个卖花女享受了几个月的公主生活，然后贪恋于此，面对内心的焦灼……这里面全是戏啊星爷！”

“戏再多，没人看，也没有用。”

“那……女主父亲的戏码呢？”吕健翻看着大纲，“那个薄情寡义，却在极端自由主义哲学上独树一帜的老混蛋。”

“Sorry老板，观众不喜欢混蛋，更不喜欢得到好结局的混蛋。”

“他的戏很有意思，而且他的结局并不好，他向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自由，却阴差阳错的成为一个中产阶级，被消费、虚荣、婚姻所绑架，因此闷闷不乐，还有比这更惨的结果么？想到找个老戏骨飙这段戏我就激动！你要删掉他？”

“老板，听我说，这是你看到的，多数观众没耐性也没动力看到这一层。”星爷沉着性子解释道，“他们只会看到一个渣男抢了很多戏份，对主线没什么影响，最后他还过的不错。我们时间有限，不如多给‘白马王子’一些戏份。”

吕健看着大纲不忍道：“星爷，你这么牛逼，怎么下得去手？”

星爷露出了独有的沧桑微笑：“拍一部人人叫好，然后赔到破产的电影，你也可以下得去手了，老板，这路不通的，至少现在是不通的，行行好，别矫情了行么？”

“我不管，我就是矫情。”吕健长叹了一口气。

星爷说的这些话，这些道理，不正是他一次次对艺人说的话么，他比谁都懂，这段矫情本来就不该存在，但自己还是矫情出来了。

该死的韦德。

即便吕健很久没说那个名字，没看那个人，甚至也没去想他，但他和他的阿波罗依然像是天空中厚厚的云层，平淡而又遥远的存在着。

一味的，无止境的满足，那早晚是阿波罗做的事情。

即便吕健始终躲避着阿波罗或者缪斯，但潜意识中，他早已将这些AI当成了假想敌，如果未来的某一天，99%的人沉浸在那无尽的，瞬间的满足中，无尽的流行神曲供他们单曲循环，花样百出的撕哔与装逼故事令他们沉浸其中，那么剩下1%的人，要找到自己的生存信条。

吕健没说过多的话，他怕再矫情连星爷都要被气跑了，他只是重新拿起大纲：“我们再想想办法，重新分配一下时间轴，看能不能挤出来，‘混蛋老爹’我不想删掉。”

“……”星爷苦闷地挠头片刻，“如果非要挤出这个人物，那就必须给他一个悲惨的结局，为了不让观众不适，我可以做成黑色幽默。可我们再怎么挤，也没时间让他去展示他的哲学，去描述中产阶级绑架之类的东西，只能让他当一个纯粹的反派。”

“那他还有什么意义？！”

“老板，想赚钱，戏不能拍给30岁的人看，必须小孩子都能懂。”

“30岁以上的人明明更多。”

“但30岁的人去电影院，并不是去自寻烦恼的，他们只想不带脑子，沉浸在10岁的欢乐中，这是现在的市场需求，别跟这个作对。”

吕健想说什么，却哑口无言，缓缓落座：“矫情果然是无济于事，换一个简单的方式来解决吧。”

“怎么说老板？”

“做两个版本，院线版和导演版。”吕健提笔在白板中间挥了一条竖线，“不只剪辑，从剧本上就分开。”

“你不嫌累的话，随你。”星爷立刻放松下来，“这样就好说了……院线版交给我，导演版你随便嗨。”

“不是我嗨，是你嗨。”吕健点头道，“我负责把故事铺展到屏幕上。”

星爷双臂展开大笑道：“那要看你跟不跟得上节奏了，老板。”

吕健看着潇洒的星爷，抱头惊道：“是你！史蒂芬周！”

303 顺位继承

星工场，议论纷纷，尤其是前台，这里是以顾文文为核心的八卦漩涡。

午休的时候，顾文文嚼着话梅悄悄说道：“病情又加重了……昨天晚上……健哥吃饭的时候一直在自己跟自己演戏，自己跟自己对话，持续了半个小时，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到。”

“好恐怖哦……”艾薇在旁边刷着手机，“甄珍也失踪了……这么多人在骂她也不见健哥的套路，他是不是投入另一个世界了？”

方糖揣着Hellokitty的抱枕，仰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你们说，如果老板得神经病住院，没有能力管理官司，公司会不会过继给CEO啊？”

“不可能的，有法定继承顺序。”顾文文掰出手指展开了缜密的计算，“第一优先是配偶。”

艾薇捂嘴惊道：“韦德么？不行的，公司会变成机器人帝国的，我不要哇！”

“幼稚，最受不了你们这些腐女了。”方糖气得直起身子，“没领证，不算！而且他们最近吵架了，在冷战。”

“还好……”艾薇拍了拍胸口，“那第二继承顺位是子女和父母吧？”

“嗯……这些人都不存在……”方糖尽力模仿着莫惜君滑稽脸，“是不是快轮到我了？”

正说着，一个墨镜嘻哈男苦苦地挪了过来：“小姐姐们，到底有没有争取我和妙龄的通告？”

三人同时哑口。

第三顺位继承，是兄弟姐妹。

如果吕健真的神经病严重到无法管理公司……

那么公司就会落入眼前的这个白痴手里。

会怎么样？从慈善机构变成宠物收容机构么？

还是健身机构，美食机构，为了追王妙龄成立的婚恋机构？

想了想，韦德其实还蛮不错的。

“小姐姐们，说老实话。”吕康微微按下墨镜，做了一个健美的姿势，“这样坏坏的我，是不是更有魅力？看到我的肱二头肌了么？有没有一种想被壁咚的冲动，请说实话，面对自己的本能。”

三人同时浑身一个寒颤。

“喂。”吕康重又抬起墨镜，“现在这个时代，女孩子要主动一些的，你们这样，这辈子会嫁不出去的。”

“哇！突然心里好稳当。”艾薇长舒了一口气，紧张的心弦又松弛下来。

“可我不想这么早结婚呢。”顾文文反倒愁容满面。

方糖警惕地望向门外：“先别想这个了，现在的情况，搞不好出门就直接撞到帅哥了。”

此时，急促的下楼声音传来，伴随着杀猪一样的嚎叫。

“爆啦！我感觉整个人都要爆啦！”

吕健像个野人一样，一路奔袭到前台：“终于写完了，写完啦！”

“卧槽……终于严重到这一步了……”顾文文这便要上前反锁擒拿。

“健哥……冷静……什么完了，什么爆了？”方糖赶紧起身上去安抚，“乖。”

“剧本啊，还能是什么！”吕健极其亢奋地抓着桌子，“史蒂芬周太牛逼了，现在就差一个满嘴骚话极具喜剧天赋又长得像万磁王的男主了。”

“……”

“……”

“你的这个描述……我想不到国内能有谁……”方糖痛苦捂头，“不要写出这种没人能驾驭的角色啊健哥……”

“等等……满嘴骚话，喜剧，万磁王外形……”艾薇神色一震，“这不是李云龙么？！”

吕健闻言神色一震：“他娘的，有点意思，给老子约李老师见一面。”

“别急啊健哥。”方糖按下了异常亢奋的吕健，“那是监制的工作，《窈窕淑女》是合作项目，一切事情有团队来搞定的。”

“对对。”吕健连忙问道，“合同怎么样了？”

“今早出的最终版，我没敢打扰你。”

“来办公室。”吕健立刻回归正统神色，冲艾薇道，“李云龙很合适，再想想还有没有更合适的。”

“健哥……我记得你一直计划让老夏往影视方向转。”

“可这部剧夏歌不合适，他骨子里就太温柔了，男配位置倒是可以。”吕健激动地比划起来，“我们的男主角可是终极毒舌傲娇，就是像李云龙那样的。对了老夏他们呢？”

“看看日期啦健哥。”顾文文指着身后的大屏，“12月31日。”

“哦对了，跨年……”

“咳……”吕康上前道，“拉到这么大投资，分账的事情……”

“什么东西？不是年中么？急什么？”吕健这便拉着方糖狂奔离去。

吕康看着哥哥逃遁的背影，不禁咬牙：“堕落了……资本家。”

顾文文脑子不够用了：“艾薇，这话怎么反过来？”

艾薇点着下巴道：“升华了，艺术家。”

顾文文这才惊讶点头：“在我们公司，没点文化，真的太难混了……”

两个小时的时间，吕健进一步扩充了合同，原合同中，注明了星工场一方拥有选角权、确定最终剧本权等等一系列超越导演的权力，而杨晖黄美玲的“辉煌传媒”则拥有《窈窕淑女》电影的IP权、改编权以及商业相关的若干权力。

这已经足够细化了，但吕健还是建议加上了一条最终条款“一切与电影内容有关的事项，乙方享有最终决定权。”

相应的，对方也要求加上了对应条款，获得“内容创作”以外的一切权力。

这个合同看似吕健无限强势霸道，其实却也极其慷慨，他只求拥有自主创作权，为此出让绝大多数利益，他清楚自己在这行还是新人，别人肯投钱，肯当兼职拉团队已经很给面子了，杨晖黄美玲夫妇这样的冒险与信任，理应有足够的收益利润。

因为这对夫妇也要参加跨年歌会，签约仍需再拖一天，吕健也出乎预料地允许员工提前下班，但这是有条件的。

他首先来到前台：“文文，跨年怎么过？”

“陪我爸妈啊，好久没回去了。”

“恭喜你，提前下班。”

“哇！”

总裁办公室，吕健探进头。

“小躺糖，跨年怎么过？”

“和艾薇一起吃火锅看晚会。”

“恭喜你们，去买火锅底料吧。”

“哇！”

304 孤家寡人

办公区，老板的关怀突然出现。

“洪日，跨年怎么过？”

“我？陪女朋友喽。”洪日早就听说了提前下班的消息，已经开始关电脑了，“有个很合拍的女孩，改天介绍给健哥认识哈。多谢健哥，那我先……”

“公司网站好像应该做个跨年界面……感谢一下广大歌迷。”吕健认真地拍了拍洪日，“辛苦加班了。”

“TF？？”

“告诉你女朋友，男人嘛，事业为重，十二点之前页面要上线。”

“健哥……我一个人做不来……”洪日痛苦地望向自己的团队，无情地控诉着资本家的恶劣行径，“大过年的，我不忍心让大家加班。”

“没事儿，坏人我来当。”吕健一个个开始问，首先找到了一个眼镜男，“兄弟，跨年怎么过？”

“一个人打DOTA吧……”眼镜男黯然神伤。

“恭喜你下班了，痛痛快快打个通宵。”

“我操！这也行，谢谢健哥！”

下一个，分头仔。

“兄弟，跨年怎么过？”

“嘿嘿，也是打游戏。”

“打什么游戏？”

“吃鸡啊！”

“有队友么？”

“跟女朋友双排~~”

“哎呀，洪日说要留你加班，不好意思哦……”

“等等……健哥，我感觉被针对了……”

大家终于意识到了这可怕的套路，到后面，直接说“我没女/男朋友”，便也会被放走。

最后，问到了一个低调的女孩。

女孩低着头，支支吾吾道：“健哥……我条件不好，没男朋友的，只能一个人孤苦伶仃跨年了。”

“不好意思……那你早点下班吧。”

“耶……！”女孩暗叫一声。

“等等。”吕健神色一震，蹲下身子定睛一看，“倪可！”

“啊……”倪可后悔吔了……

“你这么不诚实，元旦就不要休息了，该新年大扫除了。”

“唔……”

“唔哈哈哈……”吕健冷笑起身，看着同志们怨恨的表情，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好了，都下班吧，我只是统计一下老实人，后面几个明明知道我在针对异性恋，还敢承认自己有男女朋友的人，我会优先考虑职等晋升。”

洪日满脸狰狞：“我操！这也能有套路！”

“好久不玩了，突然玩一下好爽。”吕健大笑离去，“祝大家新年快乐！”

“健哥新年快乐！”

“健哥，你怎么跨年啊？”洪日突然拉住准备撤退的吕健，抹了下鼻子酷酷笑道，“寂寞的话直说，大家留下来陪你。”

“是啊！”眼镜男激动地起身道，“健哥打DOTA么？”

“带你吃鸡啊！”

“我女朋友早想来参观了。”

“弄个烧烤晚会吧？现在去超市还来得及。”

看着真挚热情的众人，吕健感觉没选错人。

“寂寞？不存在的，先搞好自己的女朋友吧白痴。”吕健大笑抬手，“大家明年见！”

“明年见！”

“健哥明年见！”

“星工场明年见！”

（作者注：）

（这里是个双重指向的高端写法，暗示某人要请假到2018年，能看懂的都是天才，会非常宽容且开心的回复“明年见”。）

（以上部分是开玩笑的。）

（这样的小惊喜可真好玩！）

（这里绝不是某人神经分裂或者某AI的系统故障。）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

菜市场，多数摊位早早收摊，还不到四点，市场就已经空了大半，顾客也稀稀疏疏，场面冷冷清清。

吕健吹着口哨溜达进来，老远看见甄珍还在冲着路过的顾客鞠躬。

这会儿她已经换回了朴素的蓝色围裙，摊位多余的装饰也尽皆扯下，取而代之的是特别大的价标，颜色醒目，就算是眼神不好的老年人也能远远看到她的标价。

不知是疲惫还是形成了机械的习惯，甄珍竟没认出吕健，只是习惯性鞠躬：“欢迎光临~”

“我。”吕健轻笑道。

“啊？”甄珍一抬头，才看到吕健。

虽然才是几天未见，但两个人都感觉对方变了好多。

甄珍那没来由的少女活力被注入了生活的烟火气，连说话的吐字都变了一些，少了些优雅，多了些惹人亲昵的粗俗，就像是朋友间，亲人间的那种，过于体面优雅反而会令人产生距离。

吕健则全身心投入了很久的创作，与星爷合作灵感迸发的快感远大于金钱入账。金钱入账只有瞬间的快感，为了保住这些钱或者赚更多钱，很快会陷入更大的焦虑，而与大师灵感对撞却足以敲出连绵不绝的回音，荡漾许久。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个都变得更像是人了。

“早点收吧。”吕健笑道，“累了这么久，请你吃顿好的，去住一宿，别误会，你一个人，我知道你受不了三万块以内的床垫。”

“哪有啊。”甄珍饱含感悟，“现在睡硬板床也习惯了，就是会腰疼一小会儿。人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我也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没什么撑不过去的，也没什么适应不了的。”

“该享受的时候享受，想吃什么我订。”

“不用啦，已经发消息给会员会营业到晚上九点哒。”

“今天是跨年，何苦呢？”吕健四望道，“也没啥人。”

“正因为今天是跨年啊，如果有人来买菜，发现什么都没了，连顿可口的饭都吃不上，该多难受啊。”

“谁让他不早买……”

“话是这么说，可反正我回去也一个人，就在这里吧，我现在已经有品牌了，做生意要守的。”甄珍神气地拿出手机，为吕健展示，“阿珍菜铺，两百个注册会员嘞，有积分可以换葱姜蒜的，健哥要不要注册一下？”

甄珍那磅礴的生命活力与莫名的乐观，让吕健也莫名其妙的跟着振奋起来，这对姐妹简直像上天赐予的礼物一样，怎么上辈子没遇到。

“服了你了。”吕健无奈注册会员，“想吃什么，我买过来一起吃。”

甄珍眨眼道：“不必啦，我还在特训中，我可不想就这么用掉场外支援机会。”

“谁支援你了。”吕健避开甄珍的目光，挠着后脖子道，“我也……没地方去。”

“唔！”甄珍幸灾乐祸的捂嘴，“公司那么多人呐，怎么就没地方了？”

“都去跨年晚会了，刚刚送的吕康。”

“你不去么？”

“前段时间做剧本太投入……忘记让人留票了……”吕健自己清理出了一个空白区域，“就当陪我好了，在这里支张桌子，想吃什么？”

“澳洲龙虾，和牛！”

“……”

“开玩笑的。”甄珍大笑道，“过年当然要吃火锅啦！”

“来得及，我去买。”

“买整瓶的香油！我现场做蒜蓉小料！我有好多好多蒜！”

“要不要每句话都说的这么有活力，我一个老人家跟不上。”

“好多！好多！好多！蒜蓉！”

“日……”

305 1%与99%

支上小桌，摆好火锅，菜场已经几乎没人了，新来的保安坐在门口玩着手机，自得其乐。

多日的菜市场经历，也让甄珍放下了繁多的餐桌礼仪，非常粗犷的展开手脚，单脚踩着旁边的椅子，高仰头大口喝饮料，吃起来也吸溜吸溜的，倒是跟顾文文有些像了。

吕健感觉她真的好几天没开荤了，便也不急着吃，只是不断的往甄珍碗里夹东西。

甄珍嚼着肥羊，筷子飞舞，口齿不清：“吃啊健哥，太客气惹。”

“没事，看你吃我就饱了。”吕健笑道，“Jack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会不会把我卖到俄罗斯渔船上啊？”

甄珍使劲吞下嘴里的食物：“这样多快啊，哪有那么多时间细嚼慢咽。”

“别别别……”吕健按住了甄珍的筷子，“别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我之前也这样，后来胃就坏了。”

“那是什么事情改变了你的想法？”

“说来话长惹。”吕健反问道，“倒是你，竟然撑下来了，怎么做到的？”

“大概是……一分钟一分钟撑过来的吧。”甄珍回头望向菜摊，“好多事不用非要讲通的健哥，我爸说选了就选了，做了就做了，撑不下去就做别的，别的做不来就继续撑，撑到有更多的选择为止。”

“你父亲做了常理上很罪恶的事情，但我没法讨厌他。”吕健摇头笑道，“我也说不通为什么。”

“那就别说通啦~”

“偶尔迷糊一次吧，干杯。”吕健举杯道，“为说不通。”

“呵呵，不是说不通，是不必说通。”甄珍笑着与吕健碰杯。

美酒入腹，吕健看着继续狼吞虎咽的甄珍有种莫名的自责感，当即叹了口气说道：“差不多够了，你已经合格了，再混菜市场只是更极致一点罢了，你想的话，现在可以毕业。”

“这才几天？”甄珍反倒惊道，“国外的演员，为了演好一个角色会投入更长的时间准备，好几年的都有。健哥你一点也不严格啊！”

“国内不一样，你这么努力也不一定有优势，多数观众的关注点……”吕健指着甄珍的脸，“有这个就够了，当然不是现在的这个。”

“我知道，做Coser的时候就知道了。”甄珍尽量优雅地夹起一片羊肉，“我想表现出猫猫的灵气、神韵、气质。但其实，大多数人只是盯着腿在看，还总说我露的太少了，不如那谁谁谁，当碧池还立牌坊，博眼球还放不开，这些人搞得我差点放弃……”

“真恶心，白看还这么多废话……”吕健摆手道，“挺开心的时候，别提那些傻哔。”

“呵呵，你情绪化了哦健哥！按照韦德的话说——”甄珍像模像样地摆出了韦德的样子，脸一板，学着他冷冽的语调道，“这是‘劣性的本能’，人的脑袋无法摆脱兽性的支配，关注这些廉价的刺激，跟非洲草原上急着交配的斑马没什么区别。”

“演技进步了不少……”吕健不知该哭该笑：“另外，你提了一个我更不想面对的话题。”

“没事的，没什么可逃避的。”甄珍笑着举杯，“明明是我被撕婚了，你怎么比我还不敢面对？”

吕健无言以对，默默碰杯，喝了口闷酒。

“没关系的，我没那么小气，你们的友谊，或者是商业计划，与我无关。”甄珍以为是碍于自己的面子，吕健失去了一位朋友，表情竟还有些歉意。

“不是这样。”吕健尽力比划道，“之前搞剧本的时候我几乎忘了，但其实完全没忘，那感觉……怎么说呢，让我失去了很多动力和激情，就像是漫漫无期的阴天，Sorry我又矫情了……喝酒。”

“韦德恐惧症！”甄珍大笑道，“哈哈哈，一般只有女孩子会生这个病的！”

“啥？”

“我有好多闺蜜都不适应韦德，不想看到他，不想听他说话，甚至想忘记他说过的话，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大概是吧……男人不会有这种症状么？”

“据我所知你是第一例！”

“为什么啊？”

“因为你矫情啊！”

“日。”

“哈哈，不开玩笑了。”甄珍一本正经地假装抬了抬眼镜，“下面，现存的唯一一位‘韦德学家’将向你展示她的研究成果！”

吕健强笑道：“洗耳恭听。”

“男人更多的时候思维比较冷，韦德能考足够的理智、逻辑和成就征服他们，但是！”甄珍假装敲了敲黑板，“这对女人无效！相反，女人会很害怕这个，会不适！通常而言，女人面对这种情况，都会选择对骂和撕哔，但面对韦德的时候，会选择逃避！”

吕健听得逐渐入神：“真的是这种感觉……为什么会这样教授？”

“哼，答案太明显了。”甄珍神气地说道，“因为她们知道，韦德几乎永远都是对的！她们找不出理由反驳韦德，却又不愿意面对那个对的结果！”

吕健如醍醐灌顶一般，浑身一个寒颤，当局者迷，当世最伟大的“韦德学家”成功解释了他的困惑：“那我该怎么办，老师……”

甄珍挑着眉毛倒了一杯酒：“无须逃避，韦德99%的时候都是的确是对的，不过他还有1%的弱点，这1%足以抹掉那99%。”

“弱点？”吕健挠头道，“不会讨女孩喜欢么？”

“哈哈，没在说恋爱啦。”甄珍不掩面笑过之后才说道，“他太小看人了，甚至包括他自己，他总觉得人是一种可支配，被捆绑可控制的东西，他总以为有个规律能掌控一切。”

“难道不是么？”

“不是的，只有99%，所以他只对了99%。”

吕健着魔了一般问道：“那剩下的1%是什么？”

甄珍缓缓握住了吕健的手，语气有些激动：“就是我们呀，还有乔乔、莫惜君，还有老夏，也许还有苏苏呢。还有好多好多人，能从我Cos中心有灵犀读到猫猫神韵的人，因文学作品中一段句子而灵魂震颤的人，因电影中一位演员的一个表情而振奋的人。我们能跨越韦德口中的本能，跨越传播介质连在了一起，就算这些人只占1%，可韦德永远无法弄懂，他的算法也永远无法掌控！而我……健哥，我现在就想演出一个这样的角色，不需要让太多人爱上我，尤其不要只因为脸就爱上我，那样韦德就赢了。我想让别人感受到我，感受到你的故事，让我们这些人的意识、灵魂在某个不存在的频道上产生共鸣，那共鸣将如电波一样永远存在着，直到宇宙尽头，而这——”

甄珍仰起头，抬起手，那眼神中充满了憧憬、向往，期待而又振奋：“不就是对韦德的报复么？1%不需要成为99%，它存在着，它存在过，它将存在！如此足矣！”

306 惊奇套路

甄珍的话，甄珍的表情如洪流一般冲破了吕健内心的闸口。

如此足矣！

此前，吕健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患上了“AI恐惧症”，但凡提到韦德或者AI之类的东西，都会不适，并且下意识逃避。

而甄珍，也同样在他不自知的情况下，冲散了这一切。

跨过理智与逻辑，推开那99%的可计算的云雾，一抹纯粹的阳光温柔地悄然而至，又瞬间照满田野，再抬头，盘在心头多日的浓云已随之散去，再低下头，在阳光的照射下，每一株小草的生命都是如此的动人。

甄珍握着吕健的手，凝胶面具休想阻碍那本真的笑容：“以吾生之须臾，渡长江之无穷，那才是最大的悲哀呢，可别陷入韦德的悲哀。”

吕健眼前已不再是那个戴着面具，略显肿胀的菜场阿姨，而是一个绝美而又纯粹，值得挥洒生命赞颂千篇的女神，也许是维纳斯，也许是墨格拉，管她呢。

AI的乌云烟消云散，吕健也露出了那久违的，淡淡的笑容。

“我知道你听腻了，可我还是想说。”吕健平静而又振奋地看着甄珍，“你真美。”

“谢谢。”甄珍起身，做了一个最标准的拎裙鞠躬礼，像是一只欢快优雅的小鹿，“这次，一定是最真挚的一次。另外，礼貌的提醒一下，火锅要烧干了。”

“……”

门口的保安不巧瞥到了沉浸其中的二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他的视角中，这是一个卖菜的丑丫头和一个二手房销售之间的火锅故事。

真可怕，希望不要影响到这把李白的发挥。

……

前进娱乐，董事长办公室，林小枣将一段视频呈现给韦德。

“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原来变成一个卖菜的了……他们刚刚在吃火锅……”

韦德只粗粗扫了一眼视频便将其关掉，眉色随之稍稍紧了一些：“吕健在报复我，他想毁了Jane，打碎她的完美。”

“可能……”

“没什么可能，是肯定。”韦德一只手搭在桌子上，五指不断地在桌子上杂乱的敲击着，“这粗俗的姿势，咀嚼。报复我，他做到了，我现在头皮发麻，恨不得冲过去纠正这些。”

“……韦总。”

“好了，我没事。”韦德猛然起身，“只是一种性格特质，看不惯好东西被毁掉，无论那东西是否属于我。”

“韦总……也许不是的。”林小枣重新打开视频，“甄珍小姐笑的很开心……从我认识她到现在，从没见她这么开心过。”

“隔着凝胶面具也能看到？”韦德难以理解地看着林小枣，“你是不是也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我的意思是……”林小枣咬牙道，“您如果把甄珍小姐当做一件艺术品，想要收藏，那我无话可说。如果依然想着她，觊觎共同生活的可能性……那是嫉妒心与占有欲，那不是您韦总，您不在乎。”

韦德沉吟片刻，缓慢而又痛苦地说道：“对，我不该在乎，可事实是，我竟然在乎。”

他忽然转过头，双目空洞，有些惊悚地看着林小枣：“是不是可以试试化学阉割？现在我的情绪很不稳定，我没想过会这样。”

林小枣更加惊恐：“别……韦总……跟性刺激没关系……与甄珍小姐在一起的经历，已经烙印在您的意识里了……您所有企图遏制这件事的手段，都只是单纯的自残而已……如果非要做什么，您可以试试《大悲咒》。”

“深入佛学不仅会控制姓欲，就连斗争欲也会一并抹去，我还需要它。”

“那您可以试试……替代疗法。”林小枣小声道，“用一个近在眼前的形象，取代甄珍小姐的位置。”

“不，这种……没法掌控的事情，一次就够了，我不想用麻烦掩盖麻烦。”

“也许……有的女人没那么麻烦呢？”林小枣低着头喃语道，“有的女人很好掌控呢？”

韦德稍做思索，突然神色一震：“你说的对小枣。”

“嘿嘿……”林小枣心中小鹿乱跳。

“不过不全对，女人很混乱，好消息是，我可以把范围扩充到雌性领域。”韦德抓着林小枣，因想到了救命稻草而欣喜——

“我需要一只小母猫！”

林小枣热泪盈眶。

可又不禁爱的更深。

这就是韦德啊！

……

跨年晚会开始之前，星工场微讯群内陷入了集体狂欢。

【洪日：卧艹！账户上突然多了五位数的奖金。】

【艾薇：真的吔！年终奖！我……我好想哭啊。】

【顾文文：还带这么玩的，想在健哥手下干一辈子，这特么都是套路啊！】

【最爱老婆：瞬间把如家情侣房升级成酒店（墨镜脸）。】

【系统提示：“最爱老婆”已被群主“方糖”禁言100000小时。】

【方糖：公司急需用钱的时候，健哥还是坚持如期发年终奖，来年大家好好表现。】

【倪可：是，大佬。】

【狗哥：大佬你说什么都对，可为什么我银行卡里还是五毛六啊？】

【方糖：去吃饭了回头聊。】

【洪日：散了散了。】

滨海卫视跨年晚会的后台更热闹。

乔乔盯着手机道：“一个零，两个零……沃日，这到底是多少个零！”

“呜呜呜，别说了……”莫惜君痛苦地抓着手机，“全打到我妈妈哪里啦。”

“都别急着花啊。”夏歌正在飞速操作手机，“公司正是用钱的时候，得留点后盾。”

“你在干吗？”乔乔迅速起身冲到夏歌身旁，“日！你购物车都七十多个宝贝了，装什么大尾巴狼。”

“都是儿童玩具，很便宜的。”

“这是什么？儿童广场大滑梯？你要给苏苏搭迪士尼么。”

“给小孩子花钱，不要想数目。”

……

菜市场门前，吕健帮甄珍把东西云上了三轮车，他们身后的保安不屑而又焦躁地锁上了大门。

在离别前，看着甄珍踏上了三轮车，吕健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为什么男人不会得‘韦德恐惧症’，你还没说。”

“说了啊，矫情啊~”甄珍回头笑道，“你可真矫情！”

吕健不禁挠头傻笑，大概是因为重生吧，上辈子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韦德：“……我原来其实不这样。”

“咦！这表情好恶心！我先走啦！”甄珍熟练地发动了三轮车发动机，开出几米远又缓缓降速，回头道，“新年快乐健哥！”

“新年快乐，甄珍。”

“嘿嘿。”甄珍留下一个笑容，骑车远去。

这笑容如同一个存在的实体，轻轻荡漾在空中，好像有一个形状，一种气味，无需触碰，令人心安。

这一夜，吕健终于睡了一个久违的好觉。

307 李老师他娘的

新的一年，在突如其来的奖金轰炸下，星工场依旧士气爆棚火力全开，单曲也依旧是每期打榜2到4首，歌手们自行选歌，吕健不再干涉这个过程，如今星工场已站稳脚跟，适度自嗨他并不反对。

半年来，公司运作已经自成体系，除了提供曲库以外，吕健得以暂时从音乐业务中抽身，IP的红利也渐渐浮现而出，歌曲的各种授权，专辑细水长流的销量足以支持星工场的日常运作，公司进入了一个稳健时期。

元旦假期，莫惜君叫上顾文文，各自领着老妈去南海度假；夏歌带着女儿，与方糖艾薇结伴去了隔壁城市的迪斯尼乐园；乔乔与倪可失踪，吕健静养两天，吕康努力锻炼翘臀。

甄珍继续很苦逼地卖菜，只为那1%。

元月五日，终于迎来了《窈窕淑女》的签约仪式。

吕健与方糖赴杨晖黄美玲夫妇的辉腾影业，签字盖章，握手联合。

整部戏也就此进入了筹备阶段。

占了80%份额的杨晖黄美玲夫妇急需一部叫好的作品来证明自己，扭转“演技堪忧”的糟糕舆论，在二人丰富的经验与人脉基础上，团队很快拉了起来，二人则各自挂名监制与出品人。

电影拍摄绝非想当然的过程，每个细节每个工种都有很深的道行，如果随便找人做，最后只会成为粗制滥造没有质感的网剧。

拿《窈窕淑女》来说，除去常规的电影需求，其“音乐”与“服装”部分无疑是重中之重，就像功夫片需要一位强大的“动作指导”一样，这部戏需要一位强大的“美术指导”或者说是“艺术指导”。

按照正常流程，项目企划确定后，剧本创作与选角、拉队伍可以并列进行，吕健也并未急着交出剧本，这对他来说是核心的主动权，在交出这个之前，先要行使自己的合同权利进行选角。

这无疑是所有影视项目都要撕哔的地方，然而这部戏却顺利的超乎寻常。

初次筹备会，出品人黄美玲、监制杨晖，两位制片人，选角导演，艺术总监，与吕健坐在一起，氛围极其和谐。

“就是这样，基于上述的考虑，我现在唯一能选的就是李云龙老师。”吕健不吝言辞声明了自己的立场，“气质、演技都很符合，唱歌的部分我也调查过过，他是文工团出身，有一副好嗓子。”

李云龙的确称得上优秀的老戏骨，从外形到演技无可挑剔，不过他真正令吕健青睐的表现还是在近期一部抗日剧中的表现，一向给人感觉严肃正直的他，愣是挖掘出了自己的喜剧天赋，将一位军人演活了，既有国家大义又有自己小算盘的形象深入人心，这样有血有肉的角色塑造感与莫名修炼出的喜剧天赋，正是吕健现在想要的。

听到“李云龙”三个字，每个人都面带笑容看着吕健，只有监制杨晖露出一丝愁容。

“健哥，主角还是要考虑票房号召力的。”杨晖尽量婉转地说道，“李老师肯定是优秀，但我印象中，他只演过三部电影，票房加起来也才破千万，他终究是一位电视演员，这样……很冒险的。”

“他参演的电影根本不是商业片，那个票房太正常了。”

“就算不考虑票房……”杨晖挠了挠头，“李老师已经是快50岁的人了，这样一个男主角，老少恋……我没法想象，年轻人也不太可能买账。”

杨晖说着比划道：“你看啊，成年观众也许会认可李老师，想看他飙戏，可我们这部戏的题材，是面对年轻观众的喜剧，音乐剧。另一方面，年轻观众也许根本就不认识李老师，很难被他的名字吸引，这属于两边不讨好。”

“晖哥，这部戏别用常规的商业思维考虑，我们用故事和电影本身讨好观众，而不是明星、年龄段、类型之类的字眼。”吕健也极尽可能地解释道，“我这么说可能有些自大，我也知道会被质疑，正因如此我才那么签的合同，让出的IP对么？”

杨晖看着吕健，想说什么又找不出理由。

眼前这个男人的套路，比他想的要深，他用巨额的IP利益换来任性的权力，他早想到会被一万次质疑。

无话可说。

“健哥说的算，我们试试看吧。”黄美玲倒是比她老公豁达多了，“我负责去约李老师。”

杨晖暗暗拉着她：“美玲……李老师真的……不太合适。”

“放宽心吧，也许李老师一演，真的会出乎预料呢？”

“……”

吕健接着说道：“其他角色我和选角导演一起定，也欢迎晖哥晖嫂参与，我可能会推荐自己公司的人，但绝不会偏袒。”

杨晖无奈摇了摇头：“摄影指导我联系到了苔湾的杜昱。”

“我看过他指导的《海岸七号》和《闪耀少女》，视觉上很不错。”

“你OK的话，具体的我去谈。”

“OK的。”

“拜托健哥那边剧本也抓紧。”黄美玲双手合十开玩笑哀求道，“只有一个大纲和企划，很难谈的。”

“今天带了细纲。”吕健从公文包中拿出了一叠打印版文件，起身分发。

黄美玲无奈道：“发邮箱就好了吧？不用这么麻烦的。”

“这样更有质感。”

一天后，噩耗传来，李云龙拒绝了这部戏，不知是因为片酬还是题材。

吕健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又硬掰出了两三个演员去约，结果他们也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前来，毕竟，这部戏留给男主角的片酬封顶只有1500万。

就在选配角的面试间隙，黄美玲硬是拉了个人插了进来，一位排得上名号的小鲜肉，吕健相信面庞优秀的年轻演员中存在着可塑之才，也真的考察了一番，然而至少这一位小鲜肉并没能突破自我，精力都放在除了演戏的所有方面。

送走小鲜肉，黄美玲暂停了配角面试进场，拉住了吕健和选角导演。

“怎么样健哥？苏琪可以的吧？他演过两次霸道总裁的，反响都很好。”

308 陷入泥潭

吕健选择如实相告：“玲姐我说实话，不合适，《窈窕淑女》要是挑战全年龄段观众的喜剧，不是只瞄向少女钱包的偶像剧。”

黄美玲的脸色可见地不爽了一下，不过很快用笑容取代：“没事，我再去约约你提的人。”

“辛苦了。”

整个选角过程进展缓慢，吕健甚至想全权委托给选角导演了，却又不太放心。

白天选角，晚上则是与剧本顾问撕哔。

“健哥，我真的不确定这个段子好笑。”

吕健想说这是星爷的段子啊小伙儿。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相信我，最终呈现出来会好笑的。”

“这样……我们稳妥一些，用一些魅力戏代替有风险的段子。”

“魅力戏？”

“就是拍女主角大腿、洗澡，拍男主角肌肉的戏，不用太多，总共几分钟就好，适度刺激一下观众。”顾问比划道，“就像胡椒粉，稍微撒点。”

“这部分已经有了，再多就臃肿了。”

“这样保险嘛，都请这么大牌的美术指导了。”顾问语气渐渐加重，“最重要的一点，男主角必须再年轻一点。”

吕健揉着额头道：“我想过，再年轻的话，只有超哥和阿坤两位大咖才能驾驭，他们的片酬相当于我们整部戏的预算了。”

顾问当即拉着吕健劝道：“思维别这么死啊健哥，杨晖也是那个咖位的。”

吕健惊道：“你认真的么？”

“杨晖可以的，很适合，自己的戏，他片酬也好说是不是？”

吕健啼笑皆非：“那干脆把女主也换成大美玲得了。”

“嘿！还真不是不行，他俩亲自出马，票房九位数打底啊！”

“绝对不行。”吕健见顾问当真，不敢再开玩笑，“他们上的话，整个剧本要重写，大面积降低演技要求，所有特色风格都完蛋，而且这是音乐电影，他们的唱功……”

“代唱嘛，让姐姐和夏歌来唱，这不是也符合你的利益？”

“可以代唱，但他们两个真的不行。”

“嗨……”

……

电影筹备就这么一天天消磨下去，整个筹备阶段，吕健感觉自己陷入了泥潭，每做一件事都黏黏糊糊的，一脚踏进去就抽不出来。美术指导、摄影指导这些专业人员都可以很快到位，但选角方面举步维艰，剧本细纲更加无法获得团队的认可。

整整一周的时间，吕健感觉自己已经马不停蹄了，整个项目却只推动了分毫，敲下了一些不疼不痒的角色。

这难免有些打击人的热情，但每每光临菜市场的阿珍菜谱之时，吕健又会重新拾起那些东西，再次用足够的热忱投入筹备。

另一边的培训倒是极其顺利，吕健未雨绸缪先强迫夏歌进行演技培训，自己也忙里偷闲继续死磕导演技能。

虽然电影筹备举步维艰，宣传方面倒是走在了前面，这也是杨晖黄美玲夫妇的制胜法宝，各类新闻已经放了出去，虽然称不上太过热点，但“星工场”与“杨晖黄美玲”的大名摆在这里，好歹收获了一些关注，吕健也忙里偷闲协助公关。

【星工场许诺的音乐电影即将开拍，吕健亲自操刀，联手杨晖黄美玲夫妇。】

【星工场官方回复：拍电影不影响音乐制作，将尽少抽调公司资源。】

【吕健：不要猜主角人选不要，猜不到的。】

虽然只是很正常的合作，很正常的发出一些消息，但无论是路人还是星工场的支持者，态度都不太乐观。

“现在什么人出名了都想拍电影？”

“求求你了健爷，好好做音乐吧，别拍了几部MV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就算拍电影……也别跟大美玲扯上关系啊！”

“膨胀了，吕健膨胀了，当个音乐总监就好了吧，非要亲自导演。”

“跟大美玲合作……健爷是逼我们粉转黑么？”

“传闻签了甄杰老混蛋的女儿就已经够受了，又来这个？？真他妈会作死！”

“妈的，我最喜欢的人和最讨厌的人走在一起，绝望了！”

这些怀疑倒绝非什么黑公关，只是因为杨晖黄美玲夫妇，尤其是大美玲，实在是口碑堪忧，烂戏贫出却还能赚的盆满钵满，吕健亲自当导演本就令人不放心，跟他们扯上关系无疑是难上加难。

吕健本想解释他们夫妇其实是很好的人，只是诸位不是他们的受众罢了，这次的戏他们无权干涉电影内容。

但想想还是作罢，这样的解释肯定会更招骂，而且估计大美玲看见也不舒服。

还是用作品说话吧，毕竟是电影处女座，这次不套路，要像处女一样真诚。

……

新的一周，剧组筹备会，车轱辘话又都涌进了吕健的耳朵。

他们有他们的想法，吕健有吕健的想法，叨唠个不停，说了一个礼拜的车轱辘话依然在滚。

吕健越听越是聒噪，照这样下去，自己不妥协，这事儿是没完的，一年两年也能拖过去。

“行了，都先别说了，听我说。”吕健终于忍不住抬臂道，“我主张让在座每一位充分发挥自由度，但你们的方向未免太一致了。”

本来聒噪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闷。

几人暗自对视过后，剧本顾问傻笑道：“健哥，都是为了好卖啊，方向一致很正常。”

美术指导连连点头：“是的，这也算是我们的作品，要为自己的品牌负责的。”

选角导演暗自道：“健哥你的这些要求，这的确没法选……”

吕健扫视众人，沉声道：“我他妈就想老老实实拍一部戏，不按你们说的走，是不是就是不行？”

“健哥……我们毕竟多干了几年。”

“忠言逆耳啊健哥。”

“第一次导演，稍微稳妥一些，没什么不好。”

剧组的人员的话虽然说得漂亮，但在那些笑脸后面，藏着一个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真理——人善被人欺。

吕健岂会不知道他们的小算盘？

哪里都一样的甄珍，无论是菜市场还是电影剧组。

吕健知自己涉足行业尚浅，因而尽量谦逊，可他人回报的并非敬意，表面上说着“为了电影好”，实际上每个人都在想方设法从吕健手里抢来权力，吕健越谦逊，他们越当吕健无知。

309 知道我有多脏么？（补欠更，才不是感谢盟主高射炮打蚊）

“到此为止诸位，我改主意了。”吕健收起了慷慨的尊重，他没时间再浪费在扯淡上了，“现在开始履行合同，一切听我的，现在就开始。”

几人一愣，又是暗自对视一番。

副导演问道：“做什么啊健哥？”

“开始做拍摄计划，舞台布景、约摄像团队，制片开始写日程。”

几人又是一番对视。

选角导演：“演员呢健哥？”

“用我自己的人。”

剧本顾问：“详细剧本呢？”

“都做完了，不用你考虑。”

执行制片人看了看众人嘟囔道：“这……这不合适啊健哥。”

“按合同走，合适。”吕健点了点桌子，“可以开始了么？”

美术指导满面愁容：“这……服装可能要再过几个月才能到位……”

吕健微微眯眼：“供应商联系方式给我，我去谈。”

“……不麻烦你了健哥，我努努力，争取一个月内到位……”

众人再再次对视，把话都咽了回去。

之后，又是半周过去，一切如旧，剧组的人如同橡皮糖一样，施压的时候微微软弱一下，过一会儿又弹了回来，吕健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在做导演，而是在做兼职和制片人，他不得不频繁与杨晖黄美玲夫妇沟通，他们态度好是好，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队伍我们帮你拉起来，怎么带这个队伍还得看你，如今矛盾都出在内容上，他们实在无权参与。

这道理倒也没错，不能赢得团队的认可和信任，作为导演好像的确有责任。

到最后，被折腾的无可奈何的吕健，甚至说出了“滚蛋”、“换人”这样的话，搞得杨晖黄美玲夫妇不得不回过头调解，顺便暗示这样很浪费预算。

一天天这样下去，吕健在这泥潭中越陷越深，整个剧组的老油条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摆明了要按他们的路子走，吕健去大美玲那边要求换人的次数太多，搞得吕健都开始自我怀疑了，自己是不是无能幼稚，是不是没有执行力，是不是没有驾驭一部电影的水平，他甚至一度有点想放弃。

可拍音乐电影的话已经放出去了，甄珍依然在撑，他吕健又什么撑不住的？

又撑又磕，拼了老命，用尽口才，又是一周，项目终于又推进了那么一点点。

……

周末夜晚，路坤始终放心不下，亲自打电话来慰问。

“怎么样，顺不顺？”

“特别不顺。”

“哈哈哈，不顺才对，慢慢磨吗，音乐几个人凑一起就可以做，电影可是要几百个人的。”路坤笑道，“有什么要帮忙的么？”

“还真没什么可帮的。”吕健揉着额头抱怨道，“我看的上，雇得起的演员都拒了这部戏，是不是我有毒啊，他们好像特别不放心我来导演。”

“不会啊，你口碑很好的，即便是在影视圈也是，不少人都是你们的歌迷。”

“我就想约李云龙老师，可就是约不到。”

“李云龙？我刚跟他吃晚饭，中间还聊了你的事情呢，他说从你们的歌里能听出态度，可惜没机会合作。我还跟他说你在搞影视，到时候约你们一起坐坐呢，他听了还挺兴奋……没听他说拒了你的戏啊？难不成唬我呢？”

“兴奋？李云龙？”吕健惊道，“他那个资历，没必要玩虚的吧，不喜欢我直说就是了。”

“是啊……”

“怎么搞的……”

二人嘀咕片刻，同时心思紧了一下。

“老弟……”路坤率先开口，“你先稳住，我打听打听。”

“嗯，有这个必要。”

电话挂断，吕健发呆苦等几分钟后，再次打来。

“确定了……”路坤咽了口吐沫，缓缓说道，“李老师从没听说过《窈窕淑女》。”

听闻此言，吕健脑袋里一根弦儿猛地崩了起来！

“？？？”吕健俩大眼睛一瞪，一时间竟然气得跳了起来，真的是跳了起来，太气了，“你说清楚坤哥！”

他恨不得两辈子都没这么气过。

投入了这么多真诚，热情，精力，钱还都让给你们赚，到头来跟我玩这套？？

“嗯……李老师亲口说的，没收到过任何邀请，这半年都闲着呢。”路坤稳住情绪说道，“老弟，你确定美玲真的邀请过他么？”

“她是这么说的。”

“嗯……那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样了。”路坤有些慌乱地说道，“你再确定一下，可能有误会，另外别把我扯进来……”

“明白。”吕健握着电话的手颤得很厉害，也完全失去了以往的体面，“艹他妈的……”

也许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泥潭，只是自己的双腿被一双手无形的手抓住了。

路坤劝道：“别生气别生气……可能有误会，你再探探。”

路坤半句话不敢多说，深怕惹上什么麻烦。

吕健也理解他：“我知道了，多谢坤哥，麻烦再帮我打听另外我约过的两个人……”

刚挂断电话，美术指导又打来电话。

“我看了你的要求，这样不行的健哥，要我说只有苏琪的气质符合我们的服装风格。”

“知道了，我再考虑考虑。”

“拖不起啊健哥，已经一周没什么进展了。”

“嗯，不行我妥协一下。”

美术指导闻言一喜：“那我代表整组人谢谢你。”

不多时，剧本顾问也打来电话。

“健哥，你到底考虑没考虑？我觉得适当给女主角加戏比较靠谱，还可以再突出一下美。”

吕健冷笑道：“要不再简化一下，直接换黄美玲？”

“也不是不行……换美玲姐的话，其实还可以再多加戏了，观众喜欢。”

“明天再说吧。”

半小时后，路坤没敢打电话，而是发短信告知吕健吕健情况。

没有一位演员受到过邀约。

粗暴的事实浮出水面，套路简单得让吕健发笑——

撬戏。

当合作双方中，有一方在资源、资金人脉上有压倒性优势的时候，逼走、挤走另一方的行为。

因合同的约束，吕健始终没往这方面想，他以为自己不可能被抢劫，可这一切还是发生了，剧组的所有人都在做同一件事——把吕健变成傀儡，或者干脆逼他滚蛋。

可惜这些并没有逼走吕健，而是逼出了一个更可怕的东西——

那沉寂已久的套路之魂，此刻熊熊燃烧！

脏我？

你知道我有多脏么？

310 哎呦不错哦

次日晨，又是筹备会，吕健迟到了20分钟，进场的时候大家表情都很尴尬，明显是把抱怨的话噎了回去。

吕健也没落座，直接站在了自己的座位前面，笑望众人：“好玩么？”

从头到尾，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理念冲突与商业策略，他们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架空吕健或者逼走吕健，很好，他们做到了。

众人对视，完全无法理解吕健的态度。

吕健干脆一挥臂：“想拍好电影的，留下，其他人，走。”

没人动。

看来，大家都想拍好电影。

真他妈的棒！

“我现在情绪不太好，大家见谅啊。”吕健不得不耐心地把话说的明白一点，指着门外道：“杨晖，黄美玲的狗——滚！”

众人这才明白吕健在说什么，一时间有种被侮辱的感觉，可又不知该说什么，一时间又憋又急，像是便秘一样。

“你们太恶心了，真的，太恶心了。”吕健叹了口气摇头道，“滚，就是解除合约，给你们合理的酬劳，不满意就来打官司，明白了么，滚。”

众人再次对视，这次都有点儿虚了。

副导演起身道：“健哥……别发脾气，我们抓紧……”

“健哥？”吕健大笑，“你心里在说傻哔吧？”

“……”

“我真的不想再跟你们浪费一分钟了。”吕健拿起了自己的东西，“我反过来说，想拍好电影的，跟我走。”

这次有一个染着黄毛，穿着红色套头衫的单眼皮姑娘起身，苔湾请来的美术组负责人，负责实现美术指导与导演的要求，她一只很少发言，只在会议上回答“能”或“不能”。

这次她依旧没怎么发言，只是拿好自己的东西走到吕健身旁。

“看看人家。”吕健大大方方拥过女孩，蔑视众人，“你们，教育孩子的时候，先说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

“哎呦，不错哦。”美术师姑娘欣赏地望向吕健，眨了下眼睛，“这个吊。”

吕健大惊：“你……叫什么来着……”

“周绝伦，幸会哦。”

“幸……幸会……你更吊……”

吊声吊语中，二人结伴离去。

会议室里的人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共同望向了他们的主心骨制片人。

制片人狞着脸吐了口吐沫：“真能熬啊，可算滚蛋了。”

“其实……”编剧顾问道，“按照他的路子……可能出来真的不错。”

“跟他走？”制片人骂道，“你小子今后还混不混了？这项目谁给你的？”

“这……肯定还是听美玲姐的……”编剧顾问捂着胸口道，“就是有点难受……两个多礼拜了，我基本可以确认，吕健是个好导演，比我碰到的所有导演都真诚，他……只想拍个好电影。”

“谁他妈不是？”副导演骂道，“谁刚出来混的时候没个梦想？谁不想拍好电影？谁他妈愿意拍蠢逼偶像剧？谁愿意……愿意干这些操蛋事儿？”

众人哑然。

吕健最后的话或多或少刺到了他们的痛点。

坏人可不是一夜养成的，是心中好的那部分，被一点点腐蚀，被一次次辜负，坏的那部分一次次得逞，越来越好用。

直到自己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并下意识地去摧残，去抢劫下一代的好人，把他们也逼成坏人。

其中，也必然包括自己竭尽所能，教育处的那个好孩子。

哎……该怎么跟孩子交代这件事呢？

几乎在同一时间，房间里的人同时挥去了这些思考，没有意义，矫情。

还是更大的房子，更好的车这些东西更重要。

制片人率先收拾好东西，“好了，我们要做的做完了，下面该看美玲姐的手腕了。”

……

车上，吕健总是偷窥周绝伦，越看越像。

周绝伦倒也无所谓，只随意摆手：“不好意思，不喜欢你这一型。”

“好可惜哦，绝伦。”吕健咽了口吐沫。

“我中文名不好听，叫Gay好了。”

“……这个英文名，是不是比较敏感？”

“关我吊事。”周绝伦打开车窗，吹着风问道，“去哪？”

“电视台。”

周绝伦眼睛一瞪：“哇哦，很你吊吔。”

“哼，马马虎虎。”

……

其实严格来说，目的地并不是电视台，而是电视台旁边的一个棚。

棚是俗称，较真的话应该是演播室，录节目的地方。

杨晖黄美玲夫妇正在这里录制和谐的访谈节目，其乐融融，现场还有百人左右数量的观众，负责捧场。

主持人肥姐问道：“所以杨晖，第一次见到美玲，吸引你的并不是美貌么？”

“有美貌，但更多的还是那种正能量。”杨晖轻轻拥着妻子，含情脉脉，“我当时压力很大，看到她就突然……你知道突然见到天使的那种感觉么？”

“咦，好肉麻。”肥姐挠着胳膊笑道，“那美玲，杨晖吸引你的是什么呢？”

“说老实话……”黄美玲略显羞涩，语气也俏皮可爱，“当时就觉得——哇！这男的好帅啊。”

现场观众不禁笑了起来，纷纷鼓掌。

“你瞧瞧美玲多真诚。”肥姐大笑着拍了拍杨晖，“好了，我不八私人问题了，听说你们最近有在投一部新片，很……很勇敢的一个题材。”

“《窈窕淑女》么？”杨晖摆手笑道，“我们一直想为我国电影做点什么，碰巧遇到了星工场，听说是音乐电影，我一开始怕不好卖，还是美玲鼓励的我。你当时说的什么来着？”

黄美玲很真诚地说道：“我记得是……不好卖就不好卖呗，我们这些年也赚了些钱，都是影迷给的，我们也要回馈影迷，冒险投一个大家不愿意投的题材，让大家看到不一样的国产电影。”

杨晖跟着摇头道：“就是这样，美玲很善良，不在乎赔钱，她改变了我。”

观众在现场导演的手势下，再次献上掌声。

掌声淡去的同时，演播室门口的叫嚷也传来。

“先生，先生，在录节目，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报，怕你不报。”

311 硬撕

大门被推开，一个男人和套头红衫黄毛女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观众大惊，主持人导演大惊，杨晖黄美玲夫妇更是大惊。

众目睽睽之下，吕健与周绝伦直接登台，坐在杨晖黄美玲的对面。

吕健翘着二郎腿，双手交织在小腹前，相比于韦德做这个姿势的时候，他仰角更大，多了一分慵懒。

周绝伦则插着兜坐在吕健身旁，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就是觉得好吊的。

杨晖黄美玲一头雾水，倒是主持人肥姐先叫了出来：“吕健？我约了你很多次的，怎么自己来了？”

“打扰你了肥姐，我找他们，给我10分钟。”

“我们在录节目……”

“要么给我十分钟。”吕健抬手微笑道，“要么报警。”

肥姐是吃过见过的人，看看吕健，再看看杨晖夫妇，心知必有内情，这便冲现场导演使去了眼色。

导演下令：“机位停了，休息十分钟。”

随后他又转身冲观众道：“这个……麻烦大家出去走走，十分钟再回来。”

出去走走？？

不存在的！

观众们已经拿出手机了。

本来只是一个无聊的作秀而已，现在可好玩了，走你大爷。

吕健可不管观众走不走，已经冲着夫妇二人开腔：“玩我？”

杨晖黄美玲夫妇对视一番，同时严肃起来。

吕健，吕健，还真不是什么软柿子。

吕健不耐烦地抬手道：“撤资吧，解约，大家都好做。”

杨晖硬着头皮道：“健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好，咱们试着澄清误会。”吕健细声细语冲黄美玲道，“李云龙从没听说过什么邀请，想解释么？”

黄美玲立即回话：“我找的经纪人，在那一关就毙了，李老师可能确实不知道。”

“你当我傻子么？”吕健啼笑皆非，指着黄美玲道，“李云龙，根本，就他娘的，没经纪人。”

黄美玲脸色一沉，硬聊道：“有的。”

杨晖咽了口吐沫，上前安抚：“误会了健哥，有话好好说。”

吕健一把推开了杨晖的手：“剧组都是你们的人，不把我架空就不开工，你让我怎么说？”

黄美玲无辜道：“健哥，我们从来没这么做过，是不是你的要求太不切实际了，剧组没法满足？”

看着黄美玲无辜的眼神，吕健实在是浑身发痒。

呦嘿！人家不给你撕，人家打太极。

你有辙么？

换剧组？人家还不让换，人家是投资方，是监制是出品人，有一百种办法拖着你，你吕健有权决定一切内容是吧？没事，我们有权决定一切工作人员。

一直沉默不言的周绝伦此时抖着腿抬手道：“不是诶，剧组的人的确有在排挤健哥，还拉我一起。”

杨晖黄美玲面皮一抖，观众们也来了劲。

“哎呦我操好玩了。”

“吕健这是硬撕啊！”

“这夫妇俩绝逼不是好东西。”

“没白来。”

还是黄美玲反应快一些，摆出了受害者的姿态：“健哥，我们始终敬重你，你那么多不合理的要求我们都忍了，现在收买剧组人员来做黑公关是什么意思？”

“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杨晖坚持不懈地劝道，“换个地方……”

“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歪。”黄美玲已经眼眶发红，委屈而又坚韧地瞪着吕健，“他成心在这里做黑公关，老公，我们不怕。”

我日尼玛这演技。

以前碰到的所有人，所有人，根本不配碧池二字。

这女人一开始就想好了，第一次见面就打定主意了，要把这戏撬过来。

悔不该不信网友的评论啊。

群众的眼睛真他娘的雪亮。

眼下最恶心的地方在于，这事儿永远说不清楚，他们只要不停的否定就是了，就像那些开挂的主播一样，我没开挂，就是没开就是没开，气不气，打我啊！

周绝伦凑到吕健耳边道：“健哥，好想揍她哦。”

“嗯，我也是。”

“还有没有什么吊办法？”

“正在想。”

“……”

“想到了。”

吕健刚抬头，却见杨晖已经拥着“快哭”的黄美玲起身往外走，回头正色道：“要说什么出来说，别打扰节目。”

吕健也只好起身，冲失望的观众道：“对不起辜负大家了，你们这么努力黑他们黑这么久，我竟然没信，活该吃亏，今后放心，我带头黑他们黑到死。”

观众们很快又乐呵起来，其中相当数量的星工场歌迷表示欣慰，他们巴不得吕健离这对夫妇远点。

吕健和周绝伦随夫妇来到化妆室，门一关，刚刚还哭哭啼啼的黄美玲立刻换了副神色，冲吕健骂道：“你有病啊？这么闹大家都不好做。”

“不然呢？我自己吃哑巴亏咽下去？”

杨晖依然从中劝解：“好了好了……有话好好说……”

“什么东西，跟他有什么好说的？”黄美玲胳膊一甩，指着吕健道，“这么给你脸，不会接着？真当自己是大导演啊？”

吕健竟然被说的哑口无言。

简直他娘的想掏出老子的意大利炮。

讲道理，谈判？

去他娘的！

“对骂？走着！”吕健也当真气急，“你还在当三陪的时候老子就是监制了！你舔着哔脸从字没识全的孩子手里捞点零花钱，还真当自己是大明星？比谁混蛋？来来来，我最他妈喜欢走下三路了，我这就让狗哥出十首歌把你骂到哔裂，词我都想好了，黄你妈了个哔美玲！来啊，造作啊！”

面对瞬崩入下三滥的吕健唾液横飞的联环保及，黄美玲瞬间被压制住：“你……你……要不要脸啊。”

“我要不要脸？你要不要哔啊？”

“吕健！”这下杨晖也急了，“你给我闭嘴！”

“先让你老婆把哔合上好不啦晖哥？”

“晖哥……他骂我！他骂我骂我！”黄美玲气得拿小拳拳捶老公。

“你也是。”杨晖按住了愤怒的妻子，“这么骂有什么意思，把事说开。”

黄美玲吹得更加起劲儿：“我不管我不管，他骂我他骂我！”

“哦！我好坏哦，我骂人诶！”吕健手舞足蹈，“咋地？码架啊？摇人啊？社会啊？”

黄美玲拽着杨晖的胳膊骂道：“摇！跟他摇老公！”

“卧艹……”杨晖痛苦地捂着脑袋，“吕健，你是男的，好歹让一下。”

“NO，碧池碧池碧池碧池碧池！”吕健顺带捎上了杨晖，“你也是，养碧为患，助碧行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啊晖哥！”

这次黄美玲真的要哭了，杨晖也快了。

“好了，爽了。”吕健长舒了一口气，“现在说说怎么解决吧。”

黄美玲忍着委屈咬牙道：“解决？一辈子也不会被你解决的。就撬你戏了怎么着吧，要么戏和IP留下，你撤资滚蛋，要么超越时限不出成片，你违约滚蛋！”

“美玲！”杨晖按住了黄美玲，冲吕建道，“我是不想这样的……可……总之我来负责吧，我们不接受影片按照你的要求来，你现在撤资是最好的结果。”

吕健嗤笑道：“就是摆明了欺负我道行浅对吧，觉得戏好就横抢对吧？”

“对了！这行规矩就这样。”黄美玲得意地看着吕健，“学费啊大导演，我们也交过的，没那个能耐就别指望当你的大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你瞎玩出来的东西赔的裤子都拉不上。”

“碧池碧池碧池碧池碧池碧池……”

“……”

杨晖已经懒得管了，只想快点结束：“撤资吧，好聚好散。”

“那IP呢？”

黄美玲见缝插针：“当然归我们喽，项目一直都在，是你撤资又不是我们撤。”

“那我就不撤呗，碧池。”

“那就拖到超过时限你违约。”黄美玲贱笑地看着吕健，“Sorry，我和我老公不点头，这戏开不了机！”

吕健神情淡然：“那你们点头好了，按照你们的路子走，我放弃所有立场，男女主你们选，内容你们随便玩。”

“……”

“……”

夫妇面面相觑。

“那你不早说？”黄美玲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吕健，“这么半天在骂什么？”

“图个爽呗，我放手，可以开拍了么？”

“……”

“……”

杨晖觉得不太对：“你，依旧坚持做导演么？”

“当然，我要做一坨屎一样的导演，拍一步稀一样烂的戏！”吕健高傲地抬起单臂，如同自由女神一般，“让这部电影成为华语电影史上的耻辱！一个深不见底的屎坑！”

“……”

“……”

“Sorry，随你们怎么玩，最终成片权在我手里。”吕健可谓是慷慨激昂，“技术上来说，我要拍一坨屎的发酵过程都可以。”

杨晖吞了一口有味道的吐沫：“可……你是导演啊……你真的……”

“做不成就做不成，回去接着写歌喽，再熬半年把钱赚回来。”吕健摊臂道，“动脑子想想，我真拍的那么烂过底线，观众也会知道事情有问题，我反正再也没法碰电影了，拉上你们一起死。”

夫妻再次对视。

这次，碰到真正的大流氓了……

“你不敢。”黄美玲咬牙瞪着吕健。

“试试看喽。”吕健挑眉道，“你健哥赔得起玩的开，少1000万照样活得风风火火。”

黄美玲看着疯狗一样的吕健有点慌了：“你……你这样威胁没用的。”

吕健眨眼笑道：“小碧池，这叫威慑。”

甄杰大佬狱中之灵，可以踏踏实实坐牢了。

313 大美林不是大美玲

杨晖无奈劝道：“和气生财，能不撕破脸就别撕。”

“还不是他先撕的？你老婆被骂成这样了，你还叫他健哥，还握手？你是不是男人！！”

“……”杨晖痛苦的捂着额头，“我一开始就不支持这样，这事根本就不该做。”

黄美玲看着杨晖难受的样子，也知道自己骂过头了，连忙挽住了杨晖的胳膊：“晖哥，我们不也是被一路欺负过来的？”

“可我们现在已经有的够多了。”

“不够，还差个奖，差个票房。”黄美玲靠在丈夫的肩膀上，“年纪大了，要转型的，奖就是拐点，靠它来逆转口碑，而且我们两年没有破亿票房的主演电影了，现在大导都躲着我们，只能靠自己。”

“可吕健没躲着我们，他真心想做好电影。”

“他不行的，但凡他稍微现实一点，稍微有能力一点，我也不至于要挤走他，他的水平和眼界拍不出获奖作品的，这部戏哪里都好，就是差在吕健。”

“那找谁？”

“我已经联系到卫家哥了。”

“张卫家？文艺狂人？获奖专业户？”杨晖惊道，“他……他会跟咱们合作？”

“哼，别把搞文艺的导演想的那么神圣，接连3部电影叫好不叫座，已经没有老板敢投他了，《窈窕淑女》的本子他已经点头了，听到30%分账大气都不敢喘。”

“30%分账？给导演，是不是太多了？”

“没办法，不到这个数字，钓不来他。”

“就是说这部剧，我们完全放弃赚钱了？”

“那可不行。”黄美玲笑道，“他负责文艺，我们负责赚钱，混了这么多年，这次认真做，把全部的人脉都用上！”

“那可是……半个娱乐圈啊……”

“对，半个娱乐圈。”黄美玲露出了极具野心的笑容，“我要半个娱乐圈给我站台！”

“……”

……

不管多少人将要给大美玲站台，里面是绝对不会有吕健的，他已经化身终身黑了。

录音棚，失宠已久的Mc.Dog被请到了这里。

看着兄长，看着西湖，他心跳加速，他小鹿乱撞，终于又能燃烧起自己的嘻哈之魂了！你看得到么妙龄，你听得到么！

西湖先生沉默不语，面色凝重，吕康搓着手坐到他身旁：“这次什么歌啊阿西，是不是特别走心的那种，灵魂说唱？”

“嗯……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西湖迟迟没有点下鼠标，“我先问一下，你对黄美玲什么态度？”

“好漂亮的。”

“咳……”吕健在后面咳了一声。

吕康赶紧改口：“不过他坑我哥，这不能忍啊，咬死她！”

“嗯，这首歌的总体风格就是你刚刚说的最后三个字。”

“啊？”

“咬死她。”

西湖的小样已经开始播放。

之前的硬撕中，吕健从头到尾可是一句气话都没有的，都是说到做到的大实话，游戏才刚刚开始，下三滥可从不是什么温和的东西，吕康的吠吼是这场盛宴的开胃菜，说到做到！

然而骂人会不会很累，骂人可以赚钱么？

最伟大的白人说唱歌手Eminem，埃神，告诉全世界，这必须是可以的。

在他的第六张专辑中，《e-made-you》是一首存在争议的作品，直译为《我们创造了你》，曲中Eminem讽（怒）刺（喷）了多位当红巨星，不过相对于他那些屎尿横飞的真正脏歌，这首可谓是相当有涵养。

而吕健在回程的路上，亲自为其填写了中文词，这自然与埃神的境界相差甚远，但对付黄美玲还是够用的。

西湖伪装女高音的Soul就此开飙——

【沸腾的，尖叫声】

【让我看到了你】

【追捧你，爱着你】

【掏出钱包送你~】

【你是个大明星~】

【每个人都爱着你~】

Soul结束，西湖说唱开场，像愤怒公牛一样——

【每个人都爱她？你说的不算！】

【总是被代表，被你们判断！】

【那张哔脸？见到就烦！】

【可为什么，她总能，大赚特赚！！】

【嘿这道理，其实，很简单。】

【嫁个好老公，跟个好老板~】

【外加无神的演戏，无下限的人品。】

【千万公关资金还有百万的水军！】

【碰到事情就会撒娇——人家好努力~~】

【Fuck，人~家~好~努~力~！】

【谢谢你们这些~弱智影迷！】

【哦，Sorry，对不起，骂的就是你——】

【大！美！林！】

再进Soul。

即便是吕康，听到这样的Rap也不禁陷入思考。

“哥，就是在骂大美玲吧？”

“不，是大美琳。”

“就是大美玲吧？黄美玲吧？很明显吧。”

“你再这样我告你诽谤。”

“……”

歌曲三段层层递进，最终西湖几乎是吼的——

【滚出我的屏幕！大！美！林！】

【哦，对了，差点忘记——】

【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展示结束，西湖怀着沉重的心情望向吕健：“这首歌艺术和旋律上是OK的，但歌词过于主观了，心胸也过于狭窄了，我不知道你受了什么样的伤害，她到底怎么你了？”

“替天行道不行么？”吕健拍着怀中的小本子道，“原词是‘大你妈了个哔美林，弱你妈了个智影迷’，我已经删掉了，相比于真正的说唱，这首《我们爱你大美林》真的很温和。”

西湖唯有转过身去：“请务必抹去我的名字……”

“放心，一切责任MC.DOG来承担，他可是个自由音乐人，个体户。”吕健笑着拍了拍弟弟，“不要怕，我已经让方糖去注册‘大美林’商标了，只有我自己有权起诉自己。”

“不是怕……”吕康陷入了纠结，“之前我骂的那么带感，是因为我本身就不爽，可黄美玲多漂亮啊，我找不到不爽的理由。”

吕健稍作思索，叹了口气：“是这样的，中间有一件事我怕你扛不住，没和你说。”

“啊？”

“本来《窈窕淑女》里安排了一场戏，准备让你和妙龄担任配角，演一个上流社会的银乱Party，你俩看对眼了就上床，非常的银乱，然后被女主角看到，识破了上流社会的肮脏本质……总之这段被黄美玲删掉了，他们就是要把我挤走，我安排什么他们就反对什么。”

“什么？！”吕康瞬间也跳了起来，就像吕健之前被气跳起来一样，“说直白一些，是床戏么？？”

“是的，而且口味很重。”

“啊！！！！！”

虽然原因不同，但吕康的愤怒直指哺乳动物最原始的本能。

“哎……”吕健继而叹道，“现在我的钱都亏进去了，电影拍不成了……你的分账都要欠着，对不起吕康，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兄长。”

“啊！！！干他娘的黄美玲！”吕康愤怒地抓住了西湖，“再让我听一遍！来劲了！”

312 都是黑粉！

【吕健怒闯演播室，合伙人分道扬镳？】

【吕健疑被架空，剧组拒绝采访。】

【戏外比戏里有戏！新年第一撕已经上演。】

【李云龙：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看《窈窕淑女》究竟有什么魔力，引得大佬争抢。】

这一撕可谓撕的大快人心，本来宣传公关只是不温不火，这下子瞬间升上爆点，路人围观看热闹，基于大美玲夫妇的一贯口碑，总体上是偏向于吕健声讨大美玲的。

但其实吕健也有毛病，作为音乐公司的老板大张旗鼓拍电影，影迷是很怕这种事的，这种转行几乎必然会搞出烂片，多数人认为这是星工场出名后的一部粉丝向作品，捞钱而已。

这就有一种“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印象，为本来严肃的事情抹上了一层滑稽的色彩。

而“星工场硬核粉丝”们，此时唯有击掌相庆，喜大普奔！

“吕健活该啊哈哈哈哈！不过我们很开心啊，帮你一起！”

“一开始挺气愤的，觉得坑人撬戏很过分，不过看到黄美玲的表情突然好开心哦！”

“导演梦被大美玲砸碎了，还不快回去写歌！”

“健哥旁边那个女孩是星工场新人么？看起来好吊哦。”

妈的，都是黑粉！

……

签约仪式风风火火，解约仪式则是冷冷清清。

路坤是个值得嫁的，有责任心的好男人，虽然这事儿恶心的掉渣，但毕竟是他引出来的，他硬着头皮完成了调解，这个过程也是在路坤的办公室完成的。

路坤坐在中间，将两份解约协议分别推给两边的人。

“谢谢大家给我个面子，各让一步。”路坤擦了把汗。

双方确认协议后，各自签字。

吕健让出了《窈窕淑女》这四个字，拿回了属于自己的投资，以及现阶段内容企划的著作权。

简而言之，现阶段的企划，双方各自拥有，并且有权利将其拍成电影，不过最终一定不是这样，这个IP相当于被复制成两份，各自走向不同的道路，如同一对分道扬镳的孪生兄弟，没人知道他们会各自发展成什么样子。

吕健放弃了原有的名字，换来了全额撤资，不必为之前的扯皮阶段买单，节约了时间。

杨晖夫妇也收获了被路坤吹上天的好故事。

当然，虽然故事的细纲已经做出，但真正的剧本吕健始终攥在手里，所有与星爷日夜推磨而出的对白依旧无人知晓，这才是这出戏的精髓所在，而落到夫妇手里的只是一副空空的骨架，随他们填什么。

虽然吕健始终诚心以待，没考虑对方会脏的这么暴力，但他毕竟站在套路之上，凭本能给自己留了个后路。

这只能说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否则唯有漫长的诉讼，最终不了了之，这个合作自打一开始就是个不该涉足的沼泽。

双方交换协议，并未握手。

路坤站在中间，看了看左右：“再多给我个面子，握个手吧，协议已经签了，其他的事都没必要了。”

杨晖主动伸出右手：“可以么，健哥？”

黄美玲则不屑于此，把头歪到一边。

“晖哥，我不讨厌你，真的。”吕健的手悬起，并未握手，而是指向黄美玲，“你哪天跟她离婚，我们再做朋友。”

“吕健……”路坤赶紧按住了吕健。

黄美玲转头瞪着吕健：“你真是个下三滥的人。”

“你一流喽？”吕健也同样瞪着黄美玲，“我知道告你没用，这事说不清楚，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你坑我我认栽，这就完了？不不不，才刚开始，到时候可别玩不起。”

“吕健！”路坤有些气愤地拉住了吕健，“事情过去了，这样有意义么？别这么孩子气。”

“孩子气，坤哥，什么是孩子气？”吕健咧嘴笑道，“就是人生下来就有的气。我该说什么，恭喜大家失去了这个东西么？都变成这女人的样子么？不，我会撕烂她，撕到我没力气撕为止，我这样的人如果再妥协了，坤哥……”

“这世界就真的太没意思了……”吕健摸着路坤的肩膀。“我只想好好做人，给我点空间。”

路坤看着吕健，即便吕健的所作所为是如此的不成熟，甚至于天真，但这绝不是单纯的任性，他读到了一种独特的壮烈与壮阔，这不是永不妥协或者不忘初心什么的，而是一种更辽阔的东西，他看不清。

“话不投机半句多。”杨晖也收回了手，他唯有站在妻子这边，别无选择，“我有必要警告你吕健，从现在开始，你任何侮辱我和我妻子的言论，都会收到律师函，我们会竭尽全力维护声誉。”

“那就请吧。”吕健呵呵一笑，“一定有人能强到把我的嘴封上，可你们，差太远了，这点虚妄的人气不是力量，是脂肪。”

“跟他有什么好说的老公。”黄美玲拉起了杨晖向外走去，“有胆你就试试，告到你破产。”

走到门口，她不忘昂头回身：“Sorry，我真的告破产过几个人。”

砸门离去。

“哎……”路坤叹了口气坐下，“我就是个做生意的，不想扯进来啊，后面……我怕是不好帮你了。”

吕健也重新坐下：“我还没幼稚到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人。”

路坤愣了一下：“这话我好像听谁说过……韦德！韦德说过相同的话。”

“哈哈，那看来他食言了。”

“嗯？你现在不抵触‘韦德’这两个字了？”

“没事了，治好了。”

“那电影，你还坚持拍下去么？”

“当然。”

“如果你坚持的话……”路坤点头道，“可以回到一开始我的建议，试试联系韦德，他不会有那么多废话，看一眼本子就会决定投不投。”

“这个……还是算了，需要一个缓冲期。”

“怎么跟小两口吵架似的。”

“为什么不能是两个智者的理念分歧。”

……

轿车中，黄美玲夫妇也陷入争吵。

黄美玲骂道：“给他脸干嘛，搞的好像我错了一样，胳膊肘往外拐？”

314 幽默

出了录音棚，两个女人已经在这里等候许久。

两个完全不应该走在一起的女人。

方糖，林小枣。

方糖面露邪笑，林小枣则是不好意思的笑。

“健哥。”

“健哥。”

吕健看着二人已经猜到了什么：“方糖，我要你尝试性接洽靠谱的合作方，我特意说了不要找韦德。”

“所以我找的小枣啊，就把企划发过去啦。”方糖笑着挽起林小枣的胳膊，“我俩关系可好呢。”

“是啊呵呵呵呵呵~”林小枣掩面笑道，“然后就不小心让韦总看到了，好巧哦~~”

“是啊好巧呵呵呵呵~~”

“我不是很懂……”吕健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二人，“韦德的行径在女人眼里不该是渣男么？你们怎么接受他的？”

“NO！”方糖抬手道，“渣男是脚踏两只船，是为了贱货抛弃原配的男人。”

林小枣连连附和道：“可韦总并没有，他只是为了宏大的事业卑鄙地站在了未婚妻的对立面。”

“女人什么时候这么宽容了？！”

方糖抓住了吕健的一只胳膊：“嗨呀，健哥，关键不在我们，是在于你能不能原谅渣男。”

林小枣抓住了吕健的另一只胳膊：“帮帮忙啦健哥，韦总最近情绪很不稳定，他需要你。”

吕健不敢太用力地甩开二人：“不可能的，我绝不可能去他的公司。”

林小枣连连点头：“所以韦总来找你了啊。”

“……他在哪？”

方糖愈发欣喜：“你的办公室啊。”

“怎么能让外人进我的办公室！”

“韦总不算外人啦。”

吕健怒斥：“你他娘的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方糖满脸无辜：“健哥嫌弃小躺糖了么……小躺糖只是一心想帮健哥做事……小躺糖好难过哦……”

“妈的别来这套！是不是CEO来的太容易，想去当吉祥物了？”

“好了，不闹了健哥。”林小枣满怀忧虑地点头，“他真的需要你，健哥。”

“……”吕健愣了片刻，理了理领口，跨过二人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下不为例。”

“嘿嘿。”方糖与林小枣暗暗击掌。

……

吕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还什么都没看到就听到了韦德的声音——

“你需要我。”

循声望去，不见韦德，只能看见吕健专属的人体功能学老板椅的背面，韦德正背对着他坐着：“你需要3000万，和一位优秀的监制。”

话罢，韦德转过椅子，面向吕健。

这个男人没什么变化，分头的角度都没什么变化。

这个男人有很大变化，因为他怀里……抱着一只猫？

一只有点肥的美国短毛猫，正在用下巴蹭着韦德的西装，韦德则熟练地轻轻揉着她的下巴，小猫舒服地闭上眼睛翻过身，不知从哪里发出了“咕噜咕噜咕噜”的声音。

吕健揉了揉眼睛，晃了晃头：“你他娘的在Cos教父么？”

“别关注jenny，她很乖。”韦德揉着猫的同时冲吕健道，“你需要我。”

一个严肃的男人，和一只猫。

吕健要受不了了，一肚子的话都被这个造型洗脑了。

他不得不放下很多东西，单纯的释放自己。

吕健咽了口吐沫走向自己的老板椅：“猫不错，我吸一口。”

韦德警惕地向后退了退，抱紧了自己的小猫：“休想。”

“一只猫而已，别这么小气。”

“不，这是一种治疗，寄情于物，引导不稳定的情绪投入一个……一个什么东西。”韦德满怀敌意地看着吕健，“自己去买，jenny是我的。”

小猫被韦德捂得有点难受，“喵呜”了一声。

“唔……”吕健要受不了这种违和感了，“轻点，你这是在虐猫，你考虑过猫的感受么。”

小猫好像听懂了吕健的话，泪汪汪地仰起脖子看着韦德：“喵呜——”

韦德低头看着小猫，表情十分复杂，好像是寄情于物玩得太过入魔了：“jenny，你想自由一点么？好的，但答应我离那个男人远点。”

话罢，松手。

小猫瞬间窜了下去，一溜烟躲到了柜子底下，露出个小脑袋偷偷瞄着二人。

韦德微笑着冲小猫挥了挥手，而后起身，潇洒地从兜里掏出一个毛刷，快速而又精细地刷理西装：“你需要我。”

“得了，我才不需要你帮忙，你还是先帮帮自己吧。”吕健指着柜子底下的小猫道，“你搞错了，所有指望掌控这个物种的人，最终都被她奴役了。”

“事实上，我也需要你。”韦德一边刷毛一边说道，“前进娱乐的音乐业务暂时不需要我了，等跨过数据量和算法的门槛我再回去，现在我急需一个优秀的影视项目加强投资人信心。”

“你可以去投大美玲啊。”

“……”韦德拧着脸看着吕健，“你在闹女人的脾气么，跟谁？下面是不是要叉腰‘哼’一下？”

这神态……这毒舌……

吕健险些被征服了，这不正是一直众里寻他千百度，集外形、毒舌、霸道、傲娇于一身的总裁么？

不行，不可能。

“要不是你一点幽默都不懂，我真他娘的要请你当男主角了。”

“幽默是我的特质之一，但我不可能给你当男主角。”

“这是我见识过最盲目的自大。”

“你从不照镜子么？”

“……”

“这就是幽默，humor，高雅而又智慧，你急需学习的东西。”

“真他娘的好笑。”

办公室门口，方糖与林小枣听得心潮澎湃：

方糖：“在拌嘴哦~看样子是成了！”

林小枣：“韦总好久没有这样的恶作剧了……”

“恶作剧？”

“就是他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幽默。”林小枣控制不住笑了起来。

“这……好笑么？照镜子？”

“多好笑啊哈哈哈。”

“……”

房间内，争吵依然在继续。

“让我来清理一下你充满污言秽语和廉价愤怒的大脑。”韦德坐在吕健的位子上抬手道，“IP一分为二，却依旧是同样的内核，观众会通过先上映的那一部看到这个故事，从而对后上映的失去兴致，你想继续就必须和时间赛跑，而我可以提供给你一辆豪华跑车。”

吕健当即反驳：“然后在赢得比赛后抛下我，卷钱跑路？你干过类似的事情。”

315 刺激

“……”韦德突然哑口，刚刚提上来的情绪又落了回去。

“……”吕健咽了口吐沫，“类似，我是说类似。”

“我失信于人，理应如此。”韦德缓缓起身，冲柜子下的小东西勾了勾手，“该走了Jenny。”

小猫丝毫不为所动。

韦德只好从兜里掏出了一小袋妙鲜包，这是猫猫最喜欢的鲜美生食。

他撕开包装，让味道散出来，然后蹲在地上晃了晃。

小猫鼻子动了动，稍微纠结一番，而后迈着谨慎的步子，兜过一个弧度接近，在足够近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直着冲了过来，抓来妙鲜包开始“MIAMIAMIA”狂吃。

韦德借机抱起了小猫，这有点难，要一只手搂着猫一只手喂食。

就在他要走的时候，吕健终于憋不住了。

“最快多久？”

韦德抱着猫可见的犹豫了一下，而后克制住情绪说道：“根据你在MV中的水平，半年。”

“我现在的水平大概是那时候的三倍，大概要多久？”

“如果这话成立……我来做监制，前进娱乐参与出品……嗯，三个月。”

“投多少？”

“3000万。”

“不够。”

韦德转身道：“这是现在财力的极限，所以我才看中这个小项目。”

“小项目？”

“新手导演，音乐电影，新人主角，还用我列数么？”

“风险这么大你还投？”

“我看过企划案和故事细纲，外加必定优秀的音乐，和一个优秀到无以复加的女主角，值得冒这样的风险。”

“……”吕健沉吟片刻，终是伸出右手，“你忘记说优秀的导演了。”

韦德依旧勉强地与吕健握手：“这正是最大的风险所在，仅能靠优秀的监制对冲。”

“你这辈子学不会说人话了。”吕健笑骂一句，伸手去摸韦德怀中的猫。

“休想。”韦德迅速转身开门，“合同三小时后送来。”

“你怎么心眼儿这么小，大家一起吸猫不是更快活？”

“请尊重基础的伦理。”

……

菜市场，甄珍的特训已经接近尾声，她的菜摊也已经成为了一个恐怖的地方，近一个月的生意，已经创出了相当的口碑，明码标价一分钱不坑虽然丧失了占小便宜的机会，却也打出了品牌。

阿珍菜谱的注册会员已经超过了500人，甄珍大胆的雇人开展了“送菜”服务，两公里内的小区可以通过公众号买菜，买到的也绝对是鲜好的菜，绝非挑剩下的。不过这本就是小本生意，人工送菜成本又那么高，这个业务暂时还是不赚钱的，根据甄珍的计算，要想赚钱一是要网络定菜的会员翻倍，二是要开通充值，提前让会员充值，她再拿着这笔钱去拓展业务或者投资。

不过她始终没这么做，一是自己过几天就要结束这段生活了，二是如果玩到投资那种程度，这特训就没意义了。

吕健一路逛着，路上已经看到了其它跟风明码标价的菜摊，甄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扰乱了这里的规矩，至少他们坑不懂菜价的年轻人没那么容易了，这正是市场经济的优势之一。

来到甄珍的菜摊前，她已经成为了一位强势的摊主，吆东喝西，井然有条。

“呀，健哥。”甄珍笑着招呼吕健，“我这里已经走上正轨了，不用关照啦。”

“别的事。”吕健摸着蔬菜笑道，“最近是不是没看新闻？”

“光看菜价了，跟那帮批发商斗智斗勇。”甄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问道，“怎么了？”

“发生了一些事，我可能要跟……韦德合作了。”吕健避开甄珍的目光，“你不舒服的话，我可以拒绝他。”

“这有什么不舒服的？”甄珍傻笑道，“不是说了，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别人。”

“……嗯，我可以告诉你，他现在过的很惨。”

“咦？”

“只能靠吸猫来度日，比嘻毒还变态。”

“哈哈哈哈，好可怜。”

“那我真的和他签了？”吕健迎上了甄珍的目光，“我不得不拼速度，他能帮我全速前进。”

“嗯，放一百个心，我心胸可比你宽广太多了。”

“这我就不服了！”

甄珍双手摆在胸前，虽然有围裙，但她至少还是个女性：“你认真的么？”

“……喂不要降维打击啊！”

谈笑几句过后，吕健照例随手买了一些菜付款：“最后，咱们玩个刺激的。”

“啥？”

吕健笑着看了看周围的顾客，说出了自己的邪恶计划：“大后天……”

“哇哦！”甄珍惊讶捂嘴，“好刺激！好期待！卖菜都更有劲儿了。”

“珍惜好最后卖的三天菜吧。”

“不行，脑子里一直在想大后天的事情。”

“哈哈哈。”

……

演播室，吕健、莫惜君、夏歌、乔乔同坐一台，对面是肥姐。

《肥姐周末夜》是一部常青树式的访谈节目，依靠肥姐的个人魅力、口才和人脉，熬死了所有竞争对手，她当然懂得紧扣时代脉搏，邀请在金曲奖上大放异彩的星工场做访谈。

只是吕健实在没心思给别人当人生导师，因此一次次拒绝肥姐，他总不能说我的一切都源于运气吧？

现在，倒是给了他来的理由。

“真是……好久不见的强大阵容。”肥姐看着对面一排人，即便是见惯了名人的她也觉得气场有点压不住，“太奢侈了，至少可以做三期的！”

对面则完全在说不同的事情，吕健不断地提醒三人：“一会儿你们唱白脸，尽量理智客观一些。”

乔乔拧着脸道：“这怎么客观？喷大美玲的事情你叫我怎么客观！”

“不行的，我们要缓和一下情绪。”夏歌按着乔乔道，“不然会就成批斗大会了，显得我们公司戾气太重。”

“不仅如此。”吕健点头道，“喜欢大美玲的人，和喜欢你们的人，必然有重合，跟我一起喷会影响你们的事业。”

“可……实在想不出理由跟健哥作对啊！”莫惜君纠结地挠着手。

“放心，我会带好节奏的。”肥姐笑着安慰道，“吕健说要来喷一整集黄美玲，这样一个有分量的人物来说一个这么敏感的话题，我们制片人也是支持的，不过我们节目立场必须客观一些，一会儿……”

肥姐冲吕健送上了略带挑衅的微笑：“可能要得罪了。”

“同样，得罪了。”

气场与掌控力上的纠缠已然浮现，三位艺人的立场非常模糊！

这又将是一次硬撕，面对大美玲，吕健不排除使用任何手段。

317 哔过去！

突然煽情最为致命，吕健的每一句话都极其准确地扎到了观众的痛点，他们如同点燃了一般起立鼓掌。

“妈的这不是撕哔，这是撕心啊！”

“不只撕心，还撕钱包！！”

“一开始我还觉得是狗咬狗，看不下去了，站队！”

“星工场老板这么吊的？”

“好奇怪啊，大美玲那么多粉丝，为什么这里一个都没有？”

“我家人是大美玲的粉丝……”

“您爱人么？”

“不，我女儿。”

“芳……芳龄。”

“该小学五年级了吧。”

“……无意冒犯。”

导演一个劲儿地冲吕健打手势，吕健也终于落座，而后又回归了谈笑风生的姿态，冲目瞪口呆的肥姐笑道：“这段会被剪的吧？”

“不一定……我们会在下面打字幕，【仅代表嘉宾个人看法，与节目组无关】。”

“那多谢肥姐了。”

“也请你……不要再煽动观众情绪了，多谢多谢。”肥姐擦了把汗，缓了片刻才说道，“这些都是你的个人看法，没有证据支撑，还是不要再提了。”

“有的，剧组的美术指导已经发言了，剧组的人受黄美玲指示架空挤走我，这还不够么？”

“……大概是不够的吧。”肥姐立即扭转话题，“还是不要再讨论这件事了，如果真的有矛盾，交给司法系统吧。”

为了不让吕健撕的更厉害，肥姐将焦点转向全场最温柔的嘉宾：“不谈这些欺骗，惜君，在你眼里吕健是个怎样的人？”

“嗯……健哥像一棵树。”莫惜君这次终于接过了话题，“我们……包括乔乔和老夏，还有秘密新人，都是那种……挺边缘的人吧，不太会为人处世，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如果没有健哥，我大概正在哪个公司当助理，老夏还在卖场，乔乔搞不好去当不良少年了呢。”

“我们这些人，阴差阳错的走到了健哥这颗大树底下。那些与创作无关的事，他通通帮我们挡住，甚至不惜弄脏自己，弄烂自己，遍体鳞伤也自己扛，他承担了比我们重得多的东西，包括这次跟黄美玲的事情，他也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就上了，禁止我们发表意见，怕影响我们的创作。”

莫惜君说着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我知道这么说，显得很……柔弱，好像在逃避现实，可我说的这些就是现实。”

“对的，非常对。”乔乔使劲点着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唱出这些歌，像我们这样优秀的人一定大有人在，但星工场只有一个！”

在这美好而又感动的情况下，绷不住的竟然是老夏。

“你们说的……我不行了。”夏歌揉着眉角连连摇头，“我说服不了自己在这种时候客观，我也是一位父亲，知道父亲承受了什么，对不起健哥，我偶尔也要任性了。”

吕健想按住夏歌：“别……”

夏歌抬手，转望肥姐：“肥姐你做了很久访谈了，一定有那种感觉，明明知道对面坐着的人是什么货色，但因为工作需要，依然要保持微笑，吹捧她。”

肥姐一愣，在老夏强烈的中年气场下，她突然成为了受访者：“……也许有吧。”

“我们本就是公众人物，有很多的人会信任我们。如果，我们去吹捧，去夸奖这些我们自己都无法认可的货色，这在无形之间，就形成了一次虚假的价值观传递，对《肥姐周末夜》来说，这可能是一次虚假价值观的广播。也许我们觉得无所谓，但一无所知的孩子们，会把你吹捧的恶棍，错看成英雄，业内人士对黄美玲的夸赞不正是这样么，别说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

“……”肥姐感觉肚子里有很多东西搅在了一起。

难道这……才是吕健的杀招，终极套路……

用良知，套路我肥姐！

“做了这些有违良知的事情后，我们会麻木，毕竟谁都这样，为了生存么，我完全理解你的立场肥姐，作为主持人，你唯有保持客观才算恪尽职守。”夏歌不禁效仿吕健起身转望观众，高举右手，“但我们星工场不需要，我们不必成为虚伪中的一环，我们靠优质的内容，站着吃饭，站着说话，站着！骂人！”

观众的G点再次被点燃，没人想到以颓丧闻名的老夏会说的这么来劲。

比吕健发言时更剧烈的掌声久久不息。

“这就是灵魂歌者么？我以为他只唱情歌的。”

“没听过《无地自容》么？”

“我的歌神呐~~骂人都骂的这么优雅~~要受不了了啊！”

夏歌的话简直如春药一般，抵抗力稍弱的少女已然沦陷。

肥姐低头掩面，吕健不得不服。

之后，肥姐用了很久才把场面控制住，回到了新电影的制作，回到了那些脍炙人口歌曲的诞生，即便是对撕哔不感兴趣的观众，也能从节目中看到他们喜爱歌手的心路历程。

节目圆满录完，真正最受罪的是剪辑师。

导演制片人和肥姐都坐在他后面，各执一词。

“这个要删了吧？”

“其实不用，这些都是三观很正的话。”

“而且节目效果很好，算是弘扬正能量。”

“可这毕竟是指名道姓的，容易有麻烦。”

“这样……”肥姐抬手道，“把指名道姓的部分，用‘哔’声盖过去。”

导演与制片人纠结地望向肥姐：“肥姐，真要这么冒险？”

“偶尔，就偶尔。”肥姐那厚重的面皮，衬托着厚重的眼神，“做点会让良心舒服的事吧。”

“可这意味着……惹到一些人，就算不考虑黄美玲，也会惹到喜欢她的观众。”

“我刚刚拜托大数据公司的朋友调查过了。”肥姐拿出手机，“黄美玲的粉丝，70%是10—13岁的女性。”

制片人惊道：“这么年轻的？而且她这么漂亮，粉丝为什么都是女性？”

“我也不知道，可事实就是这样，这个问题交给社会学者去研究吧。”肥姐点头道，“我们只需要知道，黄美玲的粉丝与我们的观众，几乎是0重合，甚至是抵触的。”

“那就……”导演拧着脸，“‘哔’过去？”

肥姐厚重的巨掌拍在了导演肩膀上：“‘哔’过去！”

316 中年人访谈

最后倒计时阶段，制片人亲自来到一席人面前。

“拜上一期小插曲所赐，杨晖夫妇那期访谈点播量有了一个明显的上涨，这期肯定会更高。大家都是专业人士，我在这里只有一个请求……”制片人盯着吕健道，“让这期节目能播出。”

制片人的考虑非常正确，如果吕健撕的太狠，首先审核上就很难通过，更严重来说，一个节目如果承载了太多的撕哔与戾气，搞不好整个节目都要停播整顿。

现场观众们也都抻长脖子竖起耳朵去听，能赶上这一期肯定来劲。

节目整点开录，掌声，开场白，基本介绍，引出了第一个话题。

肥姐采取了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舒适角度：“那吕健，你是怎么想到要去拍电影的呢？”

“大概是一直以来的热情吧。”吕健也温和地回答问题，“一直非常喜欢音乐电影，但现在每年也就一两部，国语的则是几年一部。我自己在聚会的时候也会问电影人，你们怎么就不能多来点音乐电影，他们连票房、受众之类的东西都懒得扯，直接回我一句你行你上啊。我就一拍大腿：得嘞！是你们逼我来抢饭碗的。”

稀稀疏疏的笑声中，肥姐转望艺人：“老板突然要拍电影，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夏歌笑道：“又不花我的钱，他开心就好。”

这下观众们笑得更厉害了。

笑声变小后，夏歌才说道：“不过电影毕竟不是说拍就拍的，我对健哥有信心，音乐方面一定能做到顶级水平，但其它方面，还是需要与成熟的团队合作。”

话题就这样圆润的过度到敏感事件，肥姐接着问道：“那惜君，你对吕健和杨晖黄美玲夫妇合作有什么看法？”

“啊……”莫惜君憋红了脸挤出了几个字，“我能不回答么肥姐。”

观众们再次乐呵起来，姐姐面对镜头始终如此。

“我觉得不行。”乔乔抢过话头，“不是我马后炮啊，黄美玲的风格摆明了就是……大家都懂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不是很理解你的意思。”肥姐笑里藏刀，“如果是她更看重盈利的话，星工场也未能免俗对么？”

“还是不一样肥姐……”乔乔想尽量表达，但这里的措辞太敏感了，让他很难说清。

不愧是肥姐。

年轻人先歇会儿吧，这是中年人才能应对的访谈。

“我想乔乔说的是商业策略不同，会有冲突。”吕健抢过了话题，“黄美玲通常的商业策略是，公关和明星走在前面，带动粉丝关注，吸引更多的人去电影院。但我们星工场一直以来的作风，是内容走在前面，用优秀的内容形成口碑，吸引更多的听众。”

乔乔不得不五体投地，吕健的论述毫无破绽，这算不算骂人不带脏字儿？

可肥姐岂是等闲之辈，吕健规避了一个坑，但肥姐有能力再挖出来一个，挖坑可是访谈节目主持人的的绝活。

肥姐非常无辜地问道：“那是不是在说，星工场的内容更出色，更有深度？”

“这话我可没资格说，肥姐。”吕健笑着摆手，同时搂住了乔乔，“现在其实谁都没资格说，要看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还有多少人记得乔乔、老夏，惜君，记得他们的歌，还有多少人记得大美玲，记得她的作品。”

肥姐眼见吕健又跃过一个坑没掉进去，正要再开口，却见吕健抬手道：“没事，我知道大家来看我不是听这些废话的，我只是提供一种判断标准，我们现在虽然没法看到未来，但可以看到过去。”

吕健摊臂道：“过去半年，星工场的歌曲已经得到了观众的肯定。今天我来的路上还能听到广播里放我们的歌曲，不是新歌，是惜君的出道单曲，在我看来，这样的肯定远超一个金曲奖杯。”

观众们下意识鼓起掌来，这话听得很悦耳。

“黄美玲呢？”吕健接着说道，“我不知道她拍了几年的戏，演了多少个角色，但我一个都没记住，一个，都没，记住，谁告诉我她在做什么？”

肥姐尴尬道：“这个……未免略显主观。”

吕健转头冲现场导演道：“给观众一个镜头，记住黄美玲演绎过的任何一个角色的人，点头，其他的摇头。”

近百名观众，为了表达自己的立场，绝大多数进入了疯狂摇头阶段。

肥姐脸皮一狞，久闻吕健套路层出不穷，这次对峙竟然连观众都套路进去了。

不愧是吕健，一个配得上我肥姐的对手。

然而这才刚开始，吕健再次抢先开口：“肥姐你得承认，这就是观众最直观的反馈，黄美玲的作品就是没内容。她善于操控流量，短时间把作品的热度冲起来吸引人去消费，至于内容是什么，大家早就忘了。对她而言这样能赚到钱，也就没必要在内容上投资了。”

观众频频点头，这正是最确凿不过的逻辑。

虽然吕健说得言之凿凿，肥姐却抓住了其中的破绽：“如果一切如你所说，黄美玲的作品必定没内容，你为什么还要选她进行合作？她又为什么要投资你的内容？”

“肥姐你问的太好了，这正是我被骗的原因。”吕健双掌一拍，“我以为她因为年龄和口碑的关系，撑不起流量了，想转型做内容，外加见面的时候她的态度也一直很好，这一系列因素让我相信了她，我们各取所需，他们提供资金和流量，我来做内容，这事简直太靠谱了，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那事实上呢？”

“事实上她根本没准备让我做内容，只是要抢走我的内容，难道还不明显么？”吕健抬手道，“我从头做的项目，，现在成她的了！结果摆在这里，还有什么可说的？让我召唤洛基拆穿她么？”

“这话我可以说一辈子黄美玲是个欺骗合伙人，无视商业规则，戏弄观众，演技很烂且毫无才华的行业毒瘤。”吕健说着说着，一股莫名的中气由丹田而生，他起身望向全体观众，“没有法律审判她，没有上帝惩罚她，那我只能自己来，我会穷尽力量黑她讽刺她挖苦她打击她，虽然我没能力制裁她，但你们有，下次掏钱包买她电影票的时候，想想你在为什么出资，想想我这么一个费力不讨好必定被骂的人，在为什么事努力！”...

318 你信么？

两天后，访谈播出，黄美玲才刚刚说“为了我国电影事业”，吕健就劈头盖脸扣上了“行业毒瘤”。

同日，歌迷们等候已久的MC.DOG发歌了！新曲《我们爱你大美林》开始打榜，Soul部分由莫惜君演唱，全是正能量，毫无脏话，这首说脏也不脏，说不脏其实贼脏的歌曲再次把狗哥推上了争议的焦点。

在大美玲的宇宙，中立是一个不存在的词汇，要么疯狂的喜欢她，要么疯狂的恶心她，两方人马平日小撕不断，这次终于有了大撕特撕的理由。

【吕健自己不懂电影，把剧组搞的乌烟瘴气，只好黑我们大美玲欺负她，垃圾一个！】

【妈的本来觉得是狗咬狗，美玲粉还有脸跳出来？你们的公关成功地逼我站在了星工场一边。】

【吕健就是借我们大美玲的人气炒作，去死去死去死！】

【我们健爷需要借这脏名气？金曲奖大满贯你知道是什么级别么？】

【身为一个公众人物不该这么说话。】

【去你大爷的，好不容易有个说大实话的公众人物，再说了，人家也没说你们大美玲啊~】

【这谁家的狗乱叫啊！粗俗！举报！】

【狗哥，一个为歌曲赋予教育讽刺意义的男人，歌手中的鲁迅。】

作为圈内人。绝大多数时候都会选择和气生财，有矛盾私下解决，只有申冤无门的小人物才会被逼无奈采取这种这种策略，不过有效者寥寥，因为太容易被公关封杀了。

然而当吕健这样的行业大佬亲历前线，情况就不一样了，同级别的人不可能封住他的嘴，唯一的策略只有泼脏水，通过挖出吕健的黑历史而推翻他正义的形象。

但这似乎是一个更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电话中，此中专家，郝青云向杨晖告知了情况——

“我们十几个公司，动用了全部资源，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什么都挖不出来，死了这条心吧。”郝青云的语调中充满了挫折，“连个开房记录都没有，他不是人，吕健，他不是人。”

杨晖追问道：“有没有模棱两可的事情？或者……看似亲密的女人？”

“唯一不地道的事是从环亚撬人，可这件事根本没什么文章好做了，对了，他曾经给王妙龄争取了《女杀手》的主角，我们以为他们会有不正当关系，追了很久，可这两个人就没见过面！”郝青云惊悚地回忆过往，“葛老你知道吧，葛如一，多正的一个人……现在身败名裂。别给吕健泼脏水了，最后被脏的只会是自己。”

“好吧，还是谢谢郝总。”

“多问一句……”郝青云咽了口吐沫，“你们为什么要惹这个东西？”

“东西？哦……大概是艺术见解不同吧。”

“你信么？”

“……”

郝青云沉吸一口气，深沉劝道：“女人，她的名字叫贪婪。”

“……”

电话挂断，杨晖望向同样忙碌的妻子。

即便面对如此的攻击，她没有抱怨，没有怒骂，坚强如铁！

黄美玲，大美玲何许人也，身为流量女星的顶峰，曾历经公关无数，套路已然融入生命，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岂会被如此轻易的击倒？

一系列的电话后，黄美玲情绪已然稳定。

“好了，肥姐马上会删了那期节目，下面是视频网站。”黄美玲有些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声音再大也要有媒介，我断了他的喉咙。”

“美玲……”杨晖抚着妻子的肩膀，“还是找坤哥再做个局，好好谈谈吧。”

“好好谈？现在还有好好谈的空间么？”黄美玲仰头道，“你找一下委员会，把那破歌也给我下架了。”

“我知道了……”杨晖叹道，“休息几分钟，卫家哥就要来了。”

“呼……老公给我揉揉。”黄美玲仰在椅背上，是真的有点疲惫，“其实我什么都不用做，喜欢我的人根本不会去听他的话，他这类人骂的越欢，粉丝就越团结。”

杨晖这便帮黄美玲揉起了脑袋：“是啊，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黄美玲闭目道：“一个新人导演，精力还放在这种事情上，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让他闹，我们最快两周后就可以开机了，同样的故事，没人会有兴趣看第二遍。对了，卫家哥参与项目的事放出去了么？”

“嗯，投资人和大公司都知道了。”杨晖情绪也稍微稳定了一些，“我们有卫家哥打底，同样的题材对位竞争，吕健毫无胜算。”

“这就对了，吕健闹这么大，又对上了卫家，谁敢给他投资？”黄美玲冷笑道，“得罪我们半个娱乐圈不说，他跟卫家哥比赛拍电影？”

正说着，杨晖电话响起，他粗粗一看，咽了口吐沫。

“美玲，有人给他投资了……”

黄美玲眼睛骤然睁开：“这么不给你面子？！”

“前进娱乐，韦德。”杨晖心情复杂，“也只有他了……”

“？？？”黄美玲惊得起身，“怎么可能？女主角是他的撕婚对象啊，怎么谈的？”

“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只用了几个小时就谈妥了。”杨晖看着手机道，“韦德亲自当监制，他抓的项目还没有失败的先例……”

听到这个名字，黄美玲也充满了紧张。

懂市场的大牌监制，可以相当程度冲淡导演的个人风格，弥补短板，够强的话，甚至可以把一部导演文艺片变成爽快的商业片。

更何况，韦德是一只效率怪。

黄美玲惊恐问道：“有没有办法施压？”

“甄杰在的话，可能还会给我个面子，韦德这个人呢，现在脱缰了……”杨晖轻抚着爱妻让她闭目养神，“不过放宽心，韦德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他比我们还容不下吕健的任性。”

“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抓紧……最好三个月能杀青。”

“三个月？”杨晖瞪着眼睛道，“对面可是卫家哥，想到哪拍到哪，恨不得连剧本都不要。”

“想办法，逼他三个月完成。”

“这么短的时间，我们不如找别人好了，伟哥，晶哥，这些都可以聊的……”

“他们这些年拍的都是超级烂片，我们要获奖的，只有卫家才可以，卫家的电影，就算是一塌糊涂也会有人吹的。”

“你的意思是……”

黄美玲微微眯眼：“重要的是那个名字，张卫家。”

“可我……不想这么搞卫家哥。”

“那就看你老婆丢人被人搞？”

“……”

319 一无所知！

午后菜市场，一天客流量最多的时候就要到了，甄珍也在就在这时向阿珍菜铺的会员们群发了信息——

【今天是阿珍最后一天卖菜，感谢大家的支持，阿珍会坚守到九点答谢每一位朋友。】

吕健站在菜摊前坏笑道：“准备好了么？”

“嗯……”

“那开始吧。”

“呼……”甄珍扫视四周，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她，“还真有点舍不得这张脸呢……”

“我可没有，赶紧摘了。”

“嘿嘿……”甄珍由下至上，轻轻揭开了凝胶面具，精致的面庞再次现世，这一瞬间，甄珍也找回了她原本的气质与自信。

最先发现这一变化的是旁边玩手机的小工，他主要负责送菜，不小心瞥到了甄珍，然后从椅子上掉下去，瞪着甄珍半天才喊了出来：“啊！！”

接下来是来买菜的大爷，选好了菜递给熟悉的阿珍，同时抬头笑望她：“不用讲价真舒服……”

然后他的笑容僵住，呆了半天，从怀里拿出了老花镜戴上：“……阿……阿珍？”

“是我啊张叔叔~”

“……啊！！！”

惊呀一环套一环向外荡漾。

之前欺负过甄珍的光头保安今天正好休息，他念念不忘这个曾经奋斗过的地方，选择回来泡着撩妹，此时正跟之前的卖菜小妹撩骚。

光头嗑着瓜子儿眯眼看着甄珍的菜摊：“又咋了，这么多人过去。”

“哼，尽弄些哗众取宠的事情。”小妹不屑骂道，“丑人多作怪。”

“那张脸我看着就想吐，要不是有个神经病找经理照顾她，我不弄死她！”

“光头哥，反正你现在也不在这里做了，吓唬吓唬她呗，帮我出出气。”小妹用身体蹭了蹭光头，“这丑八怪，抢了我不少生意。”

“这个么……”

“晚上请你吃粉。”

“说好了啊，就咱俩。”光头眉色一扬。

“还能有谁~~”

“走着。”光头把瓜子皮往地上一扔，一手抓着瓜子袋，一手插着兜向前走去。

不过旁边的人走的比他快，像着了魔一样。

“看美女啊！”

“据说美到能让人心肌梗塞。”

光头难以理解地拉住接替他的保安：“咋了？疯了？”

“大美女啊，阿珍其实是大美女啊！”

“她？大美女？”光头呸了一声，“没见过女的？

“不是……说不清楚，超级大美女，一辈子就见这一次了。我手机电都不充了也得拿来合影，别拉着我。”

“发情了是怎么地？”光头不禁快走了两步，扒开疯狂抢菜的人群。

看到甄珍的那一瞬间，他一整袋瓜子掉在了地上。

从装扮和气场上来看，这是阿珍没错，可这脸……

还有点眼熟……好像见过……难不成是在梦里？

这会儿卖菜小妹也追了上来：“光头哥你倒是帮我出气啊，发什么呆。”

“闭嘴。”光头一把推开了小妹。

“？？？”小妹望向甄珍，看着她的笑容同样陷入呆滞。

这一刻，她完全意识到了人与人的差距，曾经自视最大的优势，瞬间被碾压到汁都不剩。

“嗨呦！老黄！”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力道，熟悉的手掌，又拍在了光头保安的光头上，这次明显温柔一些。

光头保安豪不惊讶地捂着光头回身，看着吕健沉吟片刻：“我想起来了，在视频上看过你……”

“没事，我心胸广阔，不跟你计较了。”

“……”

小妹看着光头哥被拍光头，竟然丝毫不生气，满脸敬仰，不禁看着吕健问道：“这谁啊？”

保安愣道：“你知道乔乔、莫惜君不？”

“知道啊，怎么了？”

“他们的老板，健哥。”

“啊！”小妹这才发现这是一位大人物，再望向甄珍，终于稍微明白了一些。

“就是你一直在为难她吧？”吕健笑呵呵地看着小妹，指着甄珍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比她好看，很好欺负她。”

“没……”

“没事儿，别怕。”吕健温柔地说道，“我不会报复你的，相反，我很感谢你为这出真人秀所做出的贡献，我们需要一位反派。”

“你在说什么？”

“当过网络明星么？被一堆人围观的感觉？”

“？？？”

“总之，你要火了。”

吕健放下了小妹与光头保安，上前协助甄珍。

老客户纷纷围上前来，甄珍为他们一一解释——

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为了角色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体验。

到后来，她实在解释不过来了，由吕健代理她进行解释，她还要卖菜。

回归原本面貌的她即便只是卖菜，都令人赏心悦目，菜市场成为了甄珍专场，更有夸张的老客户哭着喊着不让她走。

终于也有人认出了吕健，赶紧拉住了签名合影。

甄珍无须扬眉吐气，因为她从未低头，最后的一天，她只想真诚的说一声再见。

半小时后，媒体和记者终于也闻风而来，有关这部焦点电影主角人选的事情本就扑朔迷离，现在突然曝光出来，值得跑一趟。

相关的新闻报道火速出炉。

【星工场正式宣布甄珍加盟！】

【为角色化装成丑女卖菜，真够拼的。】

【我也想去她这里买菜啊！】

【甄珍：我只想拍好电影，不想回答这以外的问题。】

【吕健：甄珍漂亮过头了，这对她来说不公平！她必须放下颜值优势才能体验真正的生活。】

【吕健与大美玲闹翻的原因竟是因为她！】

收编甄杰之女的消息一直都有，但始终扑朔迷离，这次终于官方宣布了。

甄杰已然遭受牢狱之灾，操纵资本的热点也过去了很久，相比于最开始的愤怒，宽容的声音稍多了一些，但甄珍的身世包袱始终存在，相当数量的人认为享受不义之财的甄珍，身上始终留着罪恶的血液。

【作秀！恶心！】

【卖一天菜就想洗白？你爸逼多少人吃不上饭了知道么？】

【星工场这公关太烂了，摆一帮人买菜，让记者拍，当人是傻子呦。】

【怪不得大美玲受不了吕健，哪有让这种大小姐当女主角的，都是资本，吕健一样恶心。】

本来一边倒的撕哔，因为甄珍而稍稍动摇了一些。

黄美玲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唯有兴奋：“好！拿人当猴耍，自掘坟墓！”

“是有点假……”杨晖皱眉看着甄珍卖菜的视频，“公主落难记？”

“正愁没公关好做，这下有点子了。”黄美玲已经拿起电话，酝酿文案标题，“因《窈窕淑女》剧组不接受女主人选，吕健暴躁毁约出走。”

“可合同上，吕健的确有选角权……”

“谁管合同，那帮人就看标题，才懒得动脑子想。”黄美玲愈发欣喜，“我们的人可以出动了，戏耍观众智商，作秀炒作，无脑洗白，来吧吕健，摊上甄珍算你倒霉。”

“这样对甄珍是不是有点……残忍？”

“残忍？谁让她跟错人的。”

……

晚上九十点钟，甄珍再回到小宿舍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架满了大灯和摄影机，星工场三人组等候已久。

“欢迎正式加入！”

“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

“健哥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热情的欢迎中，甄珍不解地望向吕健，吕健轻笑着拍了拍她：“今天起，你不再是甄杰的女儿，不再是韦德的前未婚妻，你只是甄珍。准备好了么？”

这一刻，甄珍感觉到。

对于套路，她一无所知。

320 我是女主角？

公关大战正式展开，吕健一个破绽，立时引来万般蚁虫叮咬。

一夜之间，肥姐访谈被迫下架，铺天盖地的诽谤随之而来。

“作秀卖菜”的骂声瞬间覆盖了所有地方，第一流量女星夫妇的能量超乎想象。

这些媒体信息粗暴地注入人们的大脑，“逢场作戏”，“体验一分钟吹成一个月”，“无视观众智商”这些字眼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

谁会相信这样一个大小姐，恶魔的女儿，会甘愿当丑八怪卖一个月的菜？

别说大小姐，普通人都做不到，她该在资本堆砌下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这才符合预期。

甄珍就这样被作为突破口，被推上了热点的高地，大美玲也借机展开反击——

【女主人选的确是我们的主要矛盾，我和我老公无法容忍这样一个人担任女主，这是对电影的玷污。没想到吕健竟然做出这种事，做几分钟秀骗人说是体验生活锻炼演技，只能说他一开始就把观众当傻子，分道扬镳刚刚好。】

发完脸谱，黄美玲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都说他套路多，手段脏，要我说，音乐圈的人还是太嫩了，做个秀就想洗白那个女人？天真！老公你赶紧挺我啊。”

杨晖却迟迟无法下手：“针对吕健我不反对，可她……真的有点无辜，我跟Jack也是朋友……”

“甄杰都那样了还做什么朋友。”

“不行。”杨晖摇了摇头放下手机，“到此为止吧，电影还没拍，几百万公关费就砸进去了……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预算很吃紧了。”

“怕什么？IP做大自有金主。”

“还要扯人进来么？”杨晖皱眉道，“我们说好了自己认真做一部电影的。”

黄美玲轻描淡写道：“卫家说至少有两亿的预算，不然他不接。”

“我们可以抵押房产。”

“那怎么行，这电影又不是卖不出去。”黄美玲笑道，“我跟亿猫影业谈过了，告诉他们卫家拍定这个电影了，前景很看好，卫家负责好看，我们负责好卖，亿猫兴趣非常大。”

“可我们还没搞定卫家哥。”

“他不是就要两亿投资么？亿猫也正想投个名导大牌的电影，两边一说不就好了。”

杨晖眉头紧皱：“可卫家拍电影不保证赚钱的。”

“不是有我们呢么，他把电影拍出来，挂上名字，其它的有的是办法。”

“你哪来的自信？？？”

“两年，票房35亿。”

“……”

“老公，你也有快30亿的。”黄美玲眨着眼睛道，“我们没自信，谁有自信？吕健么？”

“我……我……”杨晖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表达，唯有痛苦的来回踱步，“我不想步子迈这么大，太冒险了。”

“现在什么时代了，你稳扎稳打的功夫别人早就超过你了。”黄美玲起身抱住老公，“我们年纪逐渐大了，观众早晚看腻我们，要有自己的事业的，你难道想变成‘过气偶像’么？”

杨晖略显黯然：“我刚入行的时候，什么都不是，拍戏都没钱的，带我的老师，导演也没多少钱，可他们主动分给我，告诉我这行要传承。看看我们，在做什么？”

“矫情，我懒得和你说了。”黄美玲放下老公，仰趟在床上，再次拿出手机，“看看公关公司有没有好好工作……”

快速扫了一圈，留言、点赞和转发都很到位，公司旗下的艺人和工作人员也纷纷力挺，这事儿够吕健吃一壶了。

打开留言，多数留言都站在自己这一边，甄珍卖一个月菜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愚蠢的作秀，毫无套路。

可总有几个发言让她眼睛痒痒。

这些留言不是反对，也不是骂她，而是像约好了一样问她——

【还没看《我是女主角？！》？】

【哈哈哈哈，继续表演，这脸打的。】

【水军也是无脑回复，文案过期了啊，别给他们结账大美玲！】

【看看《我是女主角？！》，人家比你敬业多了！】

“老公，你听说过一个叫《我是女主角》的节目么？”

杨晖还在暗自神伤中：“不怎么看综艺。”

“莫名其妙的。”黄美玲切换到视频应用，刚刚输入“我是”两个字，《我是女主角？！》的标签就弹了出来，“这么有名的？我怎么不知道。”

她随手打开电视，把视频节目投影到大屏幕上，虽然无心钻研影视演技，但是综艺真人秀演技可别指望把她落下。

一席极快节奏，配合紧张刺激音乐的剪辑瞬间撑爆了电视，各种音画不断的在眼前闪过。

【为演绎角色而下凡。】（甄珍盛装公主的镜头快切。）

【30天，每天16个小时全程记录。】（神秘视角摄像头记录甄珍独自抽泣）

【颜值顶尖的大公主遭遇前所未有的耻辱！】（被菜场保安掀翻价标）

【只为一个角色！】（夜视拍摄甄珍骑着三轮车驶入凌晨的批发市场。）

【不为人知的神秘摄像头记录了一切。】

【到最后一刻她才知道！】

【什么？！我是女主角？！】（宿舍内甄珍惊掉下巴）

电视前，夫妻二人喵面面相觑。

杨晖之前的沉痛一扫而去：“还能这么玩的？”

一个史无前例的真人秀，从第一次去菜市场的路上，甄珍就已经被多机位拍摄了，她自己毫不知情，就连她的三轮车也未能幸免，起早贪黑的秘密摄像师甚至也凌晨三点起床潜伏进批发市场。

30天，480个小时一秒也没有落下。

当然，放上480个小时的视频实在是太无聊了，为此，吕健不惜引入了新时代综艺的剪辑理念，快节奏的切换现场镜头，聚焦有趣的插曲，配合摄影棚内事后的访谈，做成了12集的综艺真人秀，不怕无聊的话当然也可以去看480个小时的原版视频，那里记录着每分每秒的成长与苦痛。

女神变丑女，丑女再变女神，菜鸟大翻身，菜场惊魂，保安骚扰，这一个个字眼刺激着观众的好奇心，欲擒故纵揭露内心戏的访谈更令人心痒难耐，本来稍显无聊的菜场经历配合上后期宿舍内的心路历程才称得上完整，甄珍本就讨人喜欢的个性更是在这个访谈中完全绽放。

321 就是吸不到

更恐怖的是，这个采访者，竟然是社会她肥姐。

画面中，甄珍冲着一个方向做了个鬼脸。

“我当时就觉得健哥好狠哦，人还能这么坏哒？！”

“不过后来想想也对，要演好那个神秘角色，没有生活经验真的做不到。”

“健哥肯用我，为了我跟那么多人叫板，我可不能掉链子！”甄珍一边说一边点头，“嗯，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肥姐问道：“后来知道这么苦，有没有后悔？”

“超——级——后——悔——的！”

“哈哈哈，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有摄像头？”

“刚刚！”甄珍气愤地指向周围的几个摄像师，“这几张脸，越看越眼熟，怪不得！”

镜头切换到了一众摄像大汉的痴笑。

第一集正式开始，一切始于那辆老板的德系车，之后是与摊位大妈的斗智斗勇，因为是偷拍的原因，很多镜头的角度很难做到完美，但原汁原味的真实感很好的抵消了这个不足。

这一段小情节过后，镜头切回录音棚，这一次竟然是摊主大妈的采访。

“我当时哪知道啊。”大妈傻笑看着屏幕，“就觉得这俩人吃饱了撑的。”

“后来一定价钱我就后悔了，该多要几千。”

“一开始我想玩猫腻，一起唬那男的，可这姑娘就是不愿意。”

“最后我也没辙了，实在没法不喜欢这姑娘……”

就连杨晖和黄美玲也不知不觉看入迷了，一整集没怎么说话，等完了要切下一集才发现现在还只有一集。

“还挺好看的……”杨晖木木说道，“想看最后揭下面具后那帮人什么反应……”

“你觉得……有可能是做出来的么？”

“绝不可能。”杨晖使劲摇头，“我们演了这么多年戏，不会看不出状态，整个菜市场，真的没一个人知道有镜头，不然不可能所有人都这么自然。”

杨晖话罢有些遗憾地望向妻子：“这个女人……算了。”

“要说什么？”黄美玲瞪着老公道，“她比我好看，比我努力，比我有钱，还比我会玩真人秀？”

“……不不不……这都是你脑补的，我没这个意思。”

“你的眼神就是这个意思。”

“她没你好看，真的。”

“你说谎！”

杨晖痛苦抱头：“你要我怎么样么，好好好，她比你好看。”

“她比我好看？！”

“女人，你的名字叫贪婪。”

……

“特殊宾馆”内，在“相关人员”的陪同下，甄杰也有幸看到了节目。

事件还在调查中，原则上甄杰还不是被拘禁，只是被控制，无法与外界联系，小范围内的人身自由丝毫没有受影响，心态好的话可以当度假。

他刚刚看到甄珍“丑脸”和被保安欺负片段的时候，险些捏碎了杯子。

“好，好，好，这么糟蹋我乖女的……吕健……”

可镜头一转，又变成了真人受访的笑容，即便是甄珍的父亲，也很久没有看到如此自由舒心洒脱的笑了，更多的时候她都在为男人们撑颜面，遵从上流社会该有的样子。

“对，当时感觉就是人善被人欺，我从没经历过。”

“就感觉，哇！世界跟我想象的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哈哈哈，现在想想挺中二的。”

“第三天开始终于赚钱了，当时好开心，然后就哭了……”

一集节目看罢，甄杰的拳头渐渐松弛下来。

甄珍远比他想的要坚强，世俗的经历并未抹去她的美，反是打磨的更加晶莹，甄杰能感觉到，在访谈过程中她提了很多次“我爸爸……”，但这一定会被剪掉的。

最后结束音乐响起的时候，甄杰揉着眼睛，指着屏幕不断地冲旁边的工作人员骄傲地说道：“我女儿，我女儿啊！”

“作为父亲，我十分羡慕你。”工作人员笑道，“真的很出色，原来坚强也是一种美。”

“我另一个女儿也很美，你羡慕不来啊。”甄杰又是哭，又是笑，像个幸福的神经病，“下一集呢？”

“应该是要等到明天。”工作人员抬了抬眼镜，“所以，你愿不愿意说些什么，这样能早点见到她。”

“小同志。”甄杰抹着眼泪拍了拍工作人员的肩膀，“我很感激你给我看这个，这种时候能不能不要扫兴？”

“……”

“另外……”甄杰声音又沉了下来，“我听说有人在做我女儿的黑公关？“

”……“

……

遥远的办公室内，吕健看着疯狂攀升的点播数与评论数，高举双臂狂笑：“the-truman-sho！我怎么可能浪费这么好的素材。”

即便是他面前的韦德，也在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个节目：“她变了。”

“废话。”

“不再完美，像是缺了一角的钻石，像个没有手臂的雕塑。”韦德合上了电脑，同时抱起怀里的猫，深吸一口，冲吕健道，“你又带来了新东西，全新的综艺理念。”

吕健兴奋地讲解道：“这还没完，每个人都是事后采访，保安、小妹，物业经理，正在约。”

“肖像权和**权的问题呢？”

“能联系到的会争取授权，联系不到就打码。”

“投资了多少？”

“两百万吧，没你想象的多，收钱办事，还有剩余。”

的确，甄杰赠送的保单在兑现后，还绰绰有余。

“按照现在的趋势，前三集授权免费播放后，后面九集的独家授权播放报价足够翻本。”韦德揉着猫问道，“我很好奇你的剪辑团队是哪里找的。”

“让我留点小秘密吧。”

“能否改成周播？”韦德点头道，“那样12集结束的正好，电影正好进入宣传期。”

“有那么快么？我们选角还没开始。”

“会很快的。”韦德笑着推来一沓资料，“大数据已经帮你筛出了合适的人选。”

吕健拿来资料开始翻看：“你的什么阿波**的么？我可不放心。”

“见了才知道，你会爱上这些工具的。”

吕健已经眼一眯，突然探手摸向韦德怀中的猫咪：“我吸！”

只见韦德瞳色一闪，快速转椅，完美避开：“休想。”

“妈的这猫怎么这么难吸。”

322 男人的担当

黄美玲以为自己抓住了一个破绽，实际上这是个蓄谋已久的埋伏，当《我是女主角？！》上线的时候，她的公司依然在机械性散播着“吕健甄珍嘲笑观众智商”的文案，但事实摆在眼前，吕健比史上所有真人秀导演都要真诚，每个人都可以看到DAY1和DAY2总共长达32个小时的视频。

黄美玲以为自己瞅准了对手的软肋，公关行动倾巢尽出，却通通憋在了套路之死胡同。

要挽回铺天盖地的语言攻击已然不及，即便黄美玲在40分钟后删除了刚刚发出的脸谱，却还是被无数人截屏转发，公关女王已经着道儿，她要删的不再是吕健攻击她的言论，而是她亲手犯下的错误。

另一方面，《我是女主角？！》本就是个质量优秀的话题级综艺，即便对吕健与黄美玲撕哔一无所知的人，也值得磕着瓜子看上一集，小朋友有乐呵看，成年人有社会品，矛盾、冲突、人物一应俱全，就算对这些都没兴趣，访谈中甄珍的个人魅力也足够吸引不少人。

魔鬼之女，被不义之财浇灌而出的恶之花，这些刻板的认知被悄悄融化，在这具人们凭借本能价值观为她戴上的面具下，是一个比绝大多数人美丽、真实、可爱、鲜活，坚强而又聪颖的现代女性。

精巧的剪辑更是为这出略显枯燥、稍稍虐心的真人秀潜入了戏剧性，仙女变丑小鸭，人们态度的转变，欺凌中的顽强与成长，在这幅“菜市浮世绘”中，甄珍已然成为了最美的主角。

每个与她有过交集的人物，剧组也想方设法建立联系安排小访谈，他们是主角诞生的见证者，而甄珍的过往，巧妙地通过星工场三人组以及吕健本人的嘴揭示出来，这个人物用了短短的一集抓住人们的眼球，而后渐渐变得立体丰满。

这样一个女人，再没人恨得起来，甄珍的人设反转没靠新闻与公关稿，也无须名人捧场媒体附和，仅仅是真实的展现每一秒。

这也是吕健早在签下甄珍的时候就定下的策略，这个人本身已经充满魅力，他只需要以合理的方式，用合适的媒介将其传达出去。

观众们也用一股脑的热情回应了他。

“看的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节目组太坏了，吕健大坏蛋！”

“我承认一个月时间不长，但现在国内哪个演员能做到这步？”

“别跟我说她爸是谁，我就是喜欢她。”

“大家别忘了，这还是父亲坐牢，未婚夫退婚后的情况，真的太坚强了。”

“也感谢节目组，感谢健哥，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星工场又挖出了一个天才。”

“这特么才是正确的价值观！小孩子赶紧看看，你们家大美玲多有钱跟你没关系，这才是成长和奋斗。”

“吕导别撕哔了，快去拍电影，一定要抢在大美玲前面，她跟甄珍比就是一坨X。”

“收回之前对吕健的质疑，他的视觉表现力比编曲还牛逼。”

“催更！好想看最后揭开面具后路人的表情。”

《我是女主角？！》在还原真实的甄珍之余，还引发了三重效应。

第一，仅从综艺节目角度出发，吕健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才华。

第二，随着周播的继续，电影本身的关注度也在扶摇直上。

第三，证明大美玲很蠢。

吕健也再一次用内容完成了直达人心的传递，这胜过千万水军，千言万语，吕健犹如一位灯光师，将一束暖光打到了看似暗淡的甄珍身上，所有的破绽都化为了闪光点，

……

而对黄美玲夫妇而言，如今只有无限的悔意。

稍微想想就知道，这出真人秀的录制，与《窈窕淑女》的电影筹备是同期进行的。

也就是说，只要按照吕健的路子走，这出真人秀同样会播出，会赚足电影的热度，会证明吕健是位优秀的导演，甄珍是个优秀的演员，合理的控制周播节奏，会让其成为电影票房的强大助力，吕健对商业的理解绝没看上去那么幼稚，他早已策划好了一切。

而且事情如果真的这么发展，黄美玲夫妇除了投钱监制真的不用做太多的事，半年后等着数钞票就可以了，也许还能得到一个奖杯。

后悔，彻骨的后悔，恨不得自己抽自己嘴巴。

历经无数公关大战的黄美玲，意识到这一切后终于崩溃了。

“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提前给我们看这个！”黄美玲死命挠着头在家中左右踱步，“早知道有这个我们会配合的啊，有没有商业精神。”

杨晖坐在床上捂着额头：“我早说了……吕健这个人……”

“什么早说了？你说什么了？这种时候说这个有什么用？！”

“对，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我必须做点什么。”杨晖撑起身子正色道，“我找人了，再谈谈。”

“谈？还能谈？”

“我说能谈，就能谈。”杨晖拿出了男人该有的担当，“路坤说话分量不够，我找的肖恩华，他做局。”

黄美玲大惊道：“肖恩华？委员会主席？这都用上了？”

“没办法，卖了不少人情出去。”杨晖严肃地看着黄美玲，“现在开始，这件事我处理，你一句话不要说。”

“可……亿猫影业和卫家哥已经到位了……”

“我说了，我来处理。”杨晖刷拉一下打开衣柜，“你，选一件衣服，去见吕健，说一句对不起，其它的什么都不要做。”

“我就这么被欺负了？”

杨晖没看黄美玲，只是指着衣柜道：“去，还是不去？”

“……”

文娱事业委员会大厦旁的小餐厅包间，路坤和吕健先到了，路坤不断向吕健传达着信息。

“如果把文娱圈比喻成一个国家，那肖恩华就是总统，他的面子一定要给。”

“我不是来了么。”

“你来了是个面子，但还不够。”路坤喝了口茶，“差不多得了，再搞下去你也没好处。”

“我说过了要黑一辈子黄美玲，这样他有面子了，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黄美玲夫妇会还你面子的。”

“我不在乎。”吕健也喝了口茶，“得罪了肖恩华最严重会怎么样？”

“审核，分级。”

“……”

323 我是老实人

路坤终于乐呵起来：“明白了么，委员会握着电影的命门。”

“我这么正能量的电影还能给我禁了？”

“人家根本就不需要禁。”路坤大笑道，“人家鸡蛋里挑骨头，让你改你怕不怕？一部电影送过去，按规定，15个工作日内完成审核，给反馈，然后反馈回来要改，你改完再送上去，过15天，人家又让你改，拖你三年你信不信？”

“我还真不信，他真这么玩，不想干了吧？”

“嘿嘿，他还真不用托三年，仨月就够了，你们这个情况，同样的故事，谁后上映谁票房腰斩。”

正说着，包间门打开，杨晖夫妇与肖恩华同行，并亲自为其开门。

路坤拉着吕健起身相迎，眼前的情况已经证明了一件事情——

杨晖跟肖恩华很近，至少比吕健近。

肖恩华不避讳与杨晖同行这件事，暗示他们之前已经谈过了。

至于肖恩华本人，其貌不扬中的其貌不扬，西装、深红领带，寸头，单眼皮，稍胖，换上工人服装，戴上黄色安全帽扔到工地毫无违和感。

见面，微笑，握手，这个人也毫无攻击力。

众人落座，吕健路坤一边，杨晖夫妇一边，肖恩华居中。

他倒也没什么架子，只是抬头扫视了一圈：“没摄像头吧？”

不错的开场白，几人都笑了起来，鉴于吕健之前的真人秀制作，这问题的确该问。

“不说玩笑话，我先严肃说正事。”肖恩华转望吕健，“你那个节目，牵扯到相当多的隐私权和肖像权，有人已经举报到我这里了，因为情节不是很严重，主要牵扯到的人你自己也想办法沟通了，这次就不深究了。”

吕健一愣，立刻答道：“肖主席，我们都有补充合同，举报的应该是嫉妒的同行。”

“只是提醒一下，别紧张。”肖恩华这便转望杨晖黄美玲夫妇，“你们也有问题，如果对一些节目不满意，认为其违规，应当向委员会反映，由我们判断其是否应当播出，而不是以个人身份对节目组和视频平台施压。”

“肖主席教训的是，今后再也不会了。”杨晖正儿八经点头，同时拉了拉黄美玲。

“不会了，主席放心。”黄美玲也恭敬地低头，丝毫不敢造次。

“严肃的事情说完了，吃吧。”肖恩华就此拿起筷子，率先动手。

几人紧随其后，有模有样吃着东西，杨晖则亲自开了带来的酒，让黄美玲一一斟上，随即举杯，带头敬了肖恩华，肖恩华也只轻抿一口意思了一下。

紧接着再次斟酒，杨晖再次举杯，这次的目标是吕健。

“健哥，多有得罪！”杨晖微微躬身，隔着桌子向吕健敬酒。

这吕健就很为难了。

看上去态度是不错，但吕健已经吃过亏了，表面尊敬，实则狐假虎威，仗着肖恩华做局便想一了百了。

这属于逼人讲和，很不地道，当着肖恩华的面，他又不可能脏话还回去。

肖恩华坐在这里，犹如吕奉先辕门射戟，突出一个不讲道理。

路坤一个劲儿地杵吕健，可吕健就是当做没看见。

杨晖就这么躬着身，场面略显尴尬。

路坤受不了了，主动起身道：“来来来，我代他喝。”

杨晖也只好下了这个台阶，与路坤碰了一杯，傻喝一口后落座。

于是场面更加尴尬了。

最该打破尴尬的无非肖恩华本人，可他一言不发，注意力都在美食上。

杨晖不断地冲黄美玲使眼色，示意该由她敬酒，她却像看不到一样。

唯有路坤，硬着头皮扯出一些话题，稍稍缓解了场面。

僵了片刻，杨晖憋不住问道：“健哥，这么着不是个事儿，有什么想法你说，怎么样这件事能算过去，我和美玲在这里给你道歉可以么？”

吕健咽下口中的食物，擦了把嘴：“晖哥，你不是在请我原谅，是在逼我原谅，人不是这么做的。”

杨晖大方挥臂：“那你请说，怎样才能接受道歉。”

吕健顿了顿才说道：“肖主席就坐在这里，我知道事情不该再闹大。好，那我要求一个最基本，最公正，最说得过去的事情。”

吕健就此抬手道：“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杨晖眉色一紧：“你指的是。”

“我的电影，我的构思，我的企划，我的IP。”吕健做了一个收回的手势，“你们拿走了，现在求我原谅，你们说句对不起就逼我算了，这不合适吧晖哥？”

杨晖道歉道的痛快，喝酒喝的爽快，但一提到真金白银，就没那么畅快了。

杨晖楞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根据我们达成的协议，IP已经分离，我们在这方面已经有共识了……健哥你这个要求，是不是有违合约精神？”

“我不太会说话啊，你听我这个理儿对不对。”吕健一字一句说道，“你请肖主席做东，坐在这里，然后当着主席来谈道歉，把我架到这里，我就想问——你有合约精神么？”

“……”

“谈合约，那我们按照程序走，有司法规矩，司法不满意，我们各出手段，玩到满意为止。可你请肖主席来做东，这就不是合约程序——是江湖。前辈做局，为后辈平事儿，这是江湖规矩对么？”吕健说着拿起酒杯，冲肖恩华隔着空气敬上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敬酒罢了，吕健神色一狠，手一压，砸下杯子，“嘭”地一声，吓得黄美玲一个哆嗦，吕健已经盯向了杨晖，“好，走江湖规矩，我认，我遵，我守！可你做了江湖局，又反过来跟我谈合约，摆明了靠着肖主席的面子占我便宜，这没意思啊晖哥。”

此话一出，杨晖当即哑口。

杨晖情绪游曳不定，黄美玲惊于吕健的胆量，路坤则提心吊胆地打量着肖恩华。

肖恩华依旧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该吃吃。

“健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杨晖咽了口吐沫，“我们也为这部戏投入很多了，没必要再这么死磕，我们把资源并到一起，再次合作，我们让几分利，这样行不行？”

“晖哥，不能因为我是个老实人就这么占我便宜，肖主席可能不了解内情，我帮你翻译一下。”吕健不慌不忙道，“你们当时看这戏，还行，就答应让我做主，可实际上觉得我是个臭累赘，就联合全组人排挤我，然后跟他妈甩大鼻涕似的甩了我。现在呢，看我真人秀做起来了，戏有钱途了，女主合格了，怕自己做不过，又转回来找我。”

吕健斟满酒，冲着杨晖干笑道：“欺负我老实人不会说话？”

肖恩华是否了解内情，这吕健根本就不知道，更大的可能是杨晖用尽花言巧语，请肖恩华来助阵，至于双方到底怎么结的仇，只是轻描淡写。

若是就这么干了杯和了事，社会他健哥还混个什么，幼儿园小健好了。

至少得把这事儿说清楚了，让肖恩华知道自己撑的是什么场。

肖恩华听闻此言，脸色微微一变，可又很快缓了回去，再看杨晖，神情中略有一丝不满。

杨晖不觉渗出汗来：“健哥……你不能这么主观，我们也是很配合你的，只是当时情况比较复杂，而且要脱离剧组单飞也是你提的对不对？当着肖主席……”

“嘭！”

吕健又砸了下刚斟满的杯子，酒漾出大半，吓得杨晖不敢再说。

324 这是江湖（感谢盟主公正书评智慧粉丝后援会）

吕健缓缓抽出纸巾，三两下抹掉洒在桌上的酒，语调也满是江湖的辣味：“我他妈都说了，这是什么？这他妈是江湖。你们他妈的做了什么狗屁事，跟前辈说清楚，吃了什么给吐出来，就他妈这么点儿事儿。这屋子里的人不是你们的粉丝，谁他妈不知道谁在做什么，好好地，说人话。”

这话犹如把辣椒扔进滚油里，胆子够大也够劲儿，吕健就这么硬生生把自己场子给支了起来。

杨晖则是慌极，他本以为当着肖恩华，吕健该见好就收，可谁知他这都能撑出气场来，慌得他手一抖，筷子险些掉在地上，慌乱一阵才又抓住。

倒是黄美玲压住了情绪，扶住了老公的胳膊，冲吕建道：“吕健，吼两句江湖算什么？到底是谁在唬肖主席你不知道么？我们不同意甄珍出演，觉得甄杰的女儿影响太过敏感，影响社会价值观，是谁藏着掖着做真人秀不说，谁作秀退出剧组大搞炒作，你不清楚么？”

若非肖恩华在场，吕健一万个碧池已经喷了出去。

她也的确有两下子，眼看她老公向肖恩华隐瞒实情就要暴露，她愣是给圆了回来。

“晖哥，你老婆玩这套，你要我怎么做？”

“……”杨晖依然六神无主，现在的局面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终于，肖恩华默默擦了擦嘴起身，冲杨晖道：“IP还给吕健，行不行？”

杨晖已经大脑空空，还是黄美玲抢过了话头：“主席，这个电影从头到尾我们都在投入资源，还给他我们就破产了。吕健哪是江湖，他是要逼死我们。”

肖恩华微笑地看着黄美玲，慢条斯理道：“我在问杨晖。”

“……”黄美玲所有话都咽了回去，肖恩华这一个微笑，对她的威慑可远远重于吕健的江湖味。

肖恩华再次冲杨晖问道：“行不行？”

杨晖本是做局讲和，以为要难做也是吕健难做，哪想到最后被架在这里的是自己，他脑袋里不断地盘算，在众人的注视中僵了片刻后说道：“肖叔……我们要是还回去，外人看起来不就真成撬戏的了么？”

“行，还是，不行。”

“这……这已经有合约了……”

“嗯，我知道了。”肖恩华也不坚持，转望吕健，“他是我故交之子，理应帮忙，这也是江湖。而你是后起之秀，行业先驱，我理应支持，不能帮自己人占你便宜，这还是江湖。是非说不清，你们各凭本事做电影吧，这才是江湖。”

话罢，肖恩华举杯冲双方微微扬手。

四人举杯对敬过后，肖恩华率先离席，杨晖已然傻了，还是路坤快速起身恭送。

杨晖满头大汗，呆坐原地，这下完了，肖叔叔都不管了。

黄美玲倒是快速收拾好东西，拉起了老公。

吕健眯眼笑望二人：“今后别再整这个，拿点实在东西。”

“别拍了个综艺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黄美玲冷眼眯向吕健，“观众会给你答案，多少自以为牛逼，自以为文艺的导演都死在这帮观众手下了，只有我们才懂这些观众喜欢什么。”

吕健啼笑皆非：“可据我所知大多数人都讨厌你。”

“他们买电影票么？买票去电影院的人才算观众，你以为你接触到的那几个人就代表观众了？”黄美玲大笑道，“加油，为那堆口味刁钻又不爱买票的观众拍出好电影。”

“行了！”杨晖神情终于缓过来了，瞅着吕健半天，终于憋出来半句话，“有必要么？”

“你知道我们哪里不一样么？”吕健比划着说道，“我没那么在乎钱，能赚好，赚不到就算了，以后再赚。我更在乎人，人，错过了就没了。”

“谁说的？错过了还会有更好的。”黄美玲拉着杨晖冲吕健笑道，“我们请到卫家哥了，你要不要连卫家哥一起喷。”

“张卫家？”吕健眉色一紧，并不是说多么害怕与这个人竞争，只是单纯的矫情，“你们连张卫家都坑，能不能给华语电影留一块遮羞布？把他揭了让观众看清楚你们的吊样子么？”

黄美玲已经对吕健的屎尿屁产生了抗性，只笑道：“又来这套？诶嘿我就不生气！你有种公开说啊？”

“好的，满足你。”吕健这便低头开始一系列操作。

黄美玲一愣：“有……有种原封不动的说。”

“那是必须的。”

“……”

杨晖终于找回了情绪：“各自拍电影公平竞争好不好，不要再搞这些了。”

“我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了，你怎么还不名表？”吕健完成操作，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我从来没想搞你，你想解决这件事的方法是和黄美玲离婚，不是来跟我说车轱辘话，只有这样才能自救晖哥。”

“……”

“恶毒！最毒……你的心！”黄美玲不愿在这里多呆一秒，即刻拉着杨晖离去，正撞见恭送完肖恩华回来的路坤，也可能路坤早就回来了，就是不敢进来。

待二人走远，路坤才回来落座，一面斟酒一面说道：“这么想让人离婚，不合适吧？”

“这还真是善意的忠告，我整个局下来就这一句话是好心的。”

“无论如何……”路坤斟好酒举杯道：“老弟，当着肖恩华的面这么骂，你可以……你真的可以。”

“不骂怎么显得我冤，不然杨晖说什么是什么，肖恩华还真当他们是好东西了。”吕健碰过杯后，这才舒舒服服靠在了椅背上，“这人挺牛逼的，我看不透。”

“看不透你用‘江湖道义’绑架他？”

“那都是表面……这人没热情。”吕健摇头道，“又不是韦德那种冷漠，说不清楚。”

“堂堂主席，怎么可能让人一眼看透。”路坤顺道聊起了生意，“这个……有公司找我，想打听一下《我是女主角？！》的版权……你有没有做第二季的计划？”

“坤哥，我已经很累了……”

“你听我说……这个综艺相当讨好。”路坤比划道，“第一，有明星，能帮明星提高名气。第二，有真实性，话题度和综艺感。第三，能为电影和明星做宣传。今后任何电影开拍之前，都可以做这么一季综艺，你根本就是……创造了一种模式，一个类型，这只能说是……天才了。就是这个节目的名字……为了今后的商业价值，我建议你尽早完善一下。”

“名字？”

“你看……”路坤摊臂道，“现在叫《我是女主角》，下一季要做个男演员怎么办，改名叫《我是男主角》么？”

“嗯……的确，名字可以再来劲一点。”吕健瞳色一闪，打了个响指，“《演员的诞生》！”

“演员……的诞生？”路坤一拍脑袋，“卧槽好名字，你怎么这么随便就能起出综艺感的名字？你真他娘的是个天才啊！”

“哪有，喝喝喝。”

“妈的，今后再有企划，一定要找我啊，我再也不会有废话了。”

“嗨呀，杨晖带的这个酒还挺好喝的。”

“……”

325 传承

肖恩华提前离席，其实也是有事情的，人的权力与他要面对的饭局成正比。

春节将至，委员会又有一批老干部要退休了，理应做个宴会欢送，肖恩华也亲自率领高层领导，挨桌敬酒，与曾经的同僚们道别。

值得一提的是，他今年的敬酒队伍中破格加入了穆纤雪，这像是一种嘉奖，也像是一个暗示。

与那些说漂亮话的家伙不同，穆纤雪同时也有把事情做好的能力，她先后收拾了两个烂摊子，把饱受质疑的新歌榜重新做活，又为乌烟瘴气的金曲奖正名。

外加穆纤雪本就是创始人的后人，对于她的这个待遇没人能说出半个不字。

然而总有超乎常人的存在，领导团敬到某一桌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她算什么？她有资格么？”

葛如一横眉怒目，满面醉红，显然是喝多了，晃晃悠悠指着穆纤雪骂道：“当年你爸都没敢这么质疑我，你算什么？！”

有人劝，有人慌，有人乐呵，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老葛真是连最后的体面也没了。”

“他跟穆纤雪叫什么劲啊。”

“你忘了，金曲奖评审的时候，穆纤雪把他的评审团都废了，推倒重来，要不老葛能死这么惨？”

“可穆纤雪做的也没问题啊，都那么被质疑了。”

“诶……老葛是指望自己退休以后，也能拿住金曲奖的，穆纤雪这个行为相当于拆台。你动脑子想想，这次这么一搞，以后的金曲奖，是不是该穆纤雪说的算了？”

“明白了，穆纤雪把老葛最后的权力给抢走了……”

“是吧，穆纤雪她爹都没做成这事儿。”

“老葛也真是喝多了……”

众人劝也没用，葛如一依然指着穆纤雪的鼻子骂道：“肖恩华，我可告诉你，这个人不能用，我一个退休的人了，没什么要争的，这个人会把委员会工作搞乱的。”

“谨记。”肖恩华举杯道，“多谢前辈提点。”

“哼……”葛如一这才勉强与其他人一一碰杯，唯独避过了穆纤雪。

然而席罢，还是穆纤雪开车送葛如一回的家。

葛如一虽满面醉意，酒气熏熏，脑子却是清醒的，他透过车窗看着自己渐渐远离酒店，面色平淡，这只是个仪式而已，其实他的权力早在金曲奖的时候就走到了尽头。

他转望穆纤雪，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安慰。

好在，有所传承。

他用尽最后的影响力，在最后的时间全力反对提拔穆纤雪，在外人看来他像是一个狭隘的疯老头，但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传承下去，派系斗争在原理上也许很复杂，但在操作上极其简单粗暴，凡是对方支持的，我们就反对，对方要提拔的，我们就阻碍，反向也成立。

“我一直在跟肖恩华斗，但每一次拳头好像都打进了棉花里。”葛如一直视前方，不再看过往，自嘲一笑，“他真的什么都不用做，把我熬退休就行了，还顺手把甄杰熬到坐牢了。”

“今后有合适的会议和论坛，我会邀请您的。”穆纤雪平和地开着车，“您的理念和经验依然可以传承下去，只是脱离一线。”

“行了，我现在名声臭，我知道，别勉强了。”葛如一仰在椅背上，“我也退休了啊……你爹这一辈，一个都不剩了，今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嗯。”穆纤雪一向如此。

“现在看来，林蔷会坐我的位置，你很可能会接林蔷的位置，今后音乐事业部就是娘子军了。”

穆纤雪强行开玩笑道：“这个词现在说起来可有性别歧视的味道。”

“真麻烦，什么都是歧视。”葛如一摆了摆手，“林蔷是个坚决的务实派，肖恩华的人，你今后少不了跟她闹矛盾，要学会自己争取资源和权力，不能任凭所谓的‘组织安排’，那样吃亏。”

“嗯。”

“时间不多了，容我唠叨两句，有些事，我知道你不感兴趣，但你必须知道。”葛如一比划道，“一直以来，从委员会成立的那一天开始，就有派系之争，最初我们都很纯粹，因理念的不同而站队，问题主要集中在‘民粹’和‘精粹’身上。我坚持要由专业人员决定事情，就像金曲奖一样，大多数人审美层次很低，我们要拉高它。而你父亲站在我的对立面，坚持把话语权让出去，就像新歌榜一样，由所有的人去投票。我们双方始终都在互相拉扯，所以看到的结果就是，金曲奖复审虽然是评审团制度，但入围资格是由全体听众决定的。新歌榜虽然是由听众投票决定的，但范围仅限实名审核的会员，这就是我们博弈的结果，我认为这是好的，从结果上来说，避免了极端，是灵活的，有活力的。”

穆纤雪附和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时候我爸一回家，总是先骂三句‘葛如一大傻哔’了。”

“哈哈哈哈哈！”葛如一这次真的笑了起来，被骂反而被逗笑了，“对，当时我俩因为每件事吵架，吵着吵着，他就……哎呀……身体撑不住，就别跟我吵了么……”

穆纤雪点头道：“他最后惦记的也是您，要我今后千万别听您的话。”

“哈哈哈……这家伙……”葛如一笑着笑着，也就哭了，“那时候真好啊……我们都没想着捞权力，满脑子都是理想，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而坚持，而争执，整个会议室都是荷尔蒙的火花，那样的日子，真他妈来劲啊。再看现在……什么他妈的理想，理念，就剩下权和钱了。”

葛如一仰头长叹，不觉间两行热泪滑下：“我也没资格说别人……要是你爸在，我可能就不会陷进去了，和他在一起，就不会想那些事，只会想着怎么击败这个混账东西。老穆啊老穆，你太幸福了，能在最好的时候走，我一个人……搞不定啊……”

穆纤雪也颇有感怀，缓缓停下车子，转身冲葛如一郑重鞠躬：“大多数人以为眼前的一切是理所应当的，并习惯性的抨击委员会，但我知道这一切来之不易，至少允许我个人，感谢您为华语文娱事业所作出的奋斗，您的一生，功大于过。”

“好……好……谢谢……谢谢你……”葛如一看着这仅有的肯定，老泪纵横，他连忙扶起穆纤雪，“下面，也是我最后要说的东西，很关键……你务必留个心眼儿。”

“您请说。”

326 T1000

“你父亲走了之后，权力逐渐战胜理想，理念分歧渐渐成为了一幅招牌，没人在乎自己站在哪个招牌下面，更在乎自己的权力和收益。因此‘精粹’和‘民粹’的纷争表面存在，其实不过是权术的游戏罢了。我这么老还拿得起权力，纯粹是因为我这个招牌影响大，论权术，别人甩了我十几条街，肖恩华更是大术无形……”

葛如一说着抓紧了穆纤雪的手：“不仅手段无形，他连理念也是无形的，自从他掌权以来，‘精粹’与‘民粹’的招牌都开始渐渐消解，现在委员会的高层，根本不在乎这个根本矛盾，脑子里只有两个字‘膨胀’，他们不在乎做任何事，只求有更多的用户，更大的市场，更充盈的数据。如果不是我守着金曲奖，这个奖早就被他们完全商业化了。”

“容我直言，如果‘膨胀’代表的是‘发展’的话，这符合客观规律。”

“这他妈就是问题所在。”葛如一瞪着眼睛道，“太他娘的客观了……所有人脑子里都在想一样的事情，都有同一个目标，这不对，没人味儿了。人是什么东西，有主观能动性的，思维见解理想意志是不同的。明白了么纤雪，思想、理念被消解了，今后只有永无止境的膨胀。”

“所有事都是这样的葛叔，这是现在资本社会的基本规则。”

“当然……可能我老了，跟不上时代了，但最可怕的不是这些，是肖恩华本人。”葛如一瞪着眼睛道，“你他妈的膨胀总要有个原因吧，为了权力，为了钱，或者为了这个那个，要有**，就是现在流行的那个词——狼性。可肖恩华……我什么都看不到，我们的用户翻了几倍，他没表情；我们的收入达到多少多少亿，他没表情；我跟他斗了多少年，终于退休了，他还是没表情。这个人没**，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

“我不是很懂……”穆纤雪稍有动摇，“这算是，城府么？”

“我知道什么是城府，那绝不是城府，是一种……一种深深的悲凉……我说不清。”葛如一长叹了一口气，“我喝多了，但我很清醒，如果你认可你父亲的那一套，那么你必须有自己的队伍，必须找到那些还有‘人’味儿的家伙，不管他们支持你或是反对你，我相信你们所有人都站在肖恩华的对立面。”

“谢谢葛叔，我明白一些了。”

“也谢谢你。”葛如一终于推开了车门，默默下车，伴着月色，露出了孩子一样的微笑，真正下了车，反而只剩下释然，“压力别太大，做不成也没事，这可能真的是客观规律，扭转不得的，祝你……活好。”

“您也是。”

……

单身多年的吕健，终于如愿来到了酒店的顶层套房，只是同行的对象他非常不满意，此行的目的也非常扫兴。

浪费了巨大的按摩浴缸，浪费了价格堪比轿车的超舒适床垫，浪费了抽屉里无数的服饰和工具，来到这里，竟然只为了电影选角。

在酒店房间选角也是常规情况了，剧组并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酒店才是他们常驻的地方。

至于同行者，影片监制韦德，他好像真的被猫主子奴役了，对于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抱着猫漫无目的乱走，时不时打开一个抽屉，然后再赶紧慌张的关上。

吕健则坐在厅中看着初版的大数据选角名单，看到第一行的第一个名字他就不淡定了。

“男主角最佳人选——界雅人？后面还注明了超预算。”

“扩充到国际范围，的确如此。”韦德拿起了床上枕头，“我以为这下面会有个手铐。”

“怎么不扩充得更大呢，卓别林好不好？”吕健很快丢弃了初版名单，拿起了最终版，也就是一会儿要见的人，这个版本是综合了影片预算给出的建议，遗憾的是李云龙只排在第八位。

按照理想情况设想，男主角最合适的模板大概是钢铁侠托尼·史塔克，也就是小罗伯特唐尼那样，年龄、外形、贱气都刚刚符合，李云龙的确有些年纪过大了。

至于这份名单，吕健认为太保守了，只综合了过往表现和票房，忽视了演员的灵感，比如在李云龙出演那部抗日剧之前，谁知道他能演成那样？这是数据无法计算的结论。

“对了。”韦德抱着猫做到吕健身旁，“公布我们的合作后，股票开始抬头，机构也在重新考虑前进娱乐的融资计划。也就是说，如果你想的话，我们请得起超大牌了。”

“超哥和阿坤？”吕健琢磨道，“我这里综艺版权也在谈，顺利的话，我也可以再追投资。”

“别激动，我已经联系过了，阿坤有其它通告，至于另一位，已经接了《窈窕淑女》。”

“好烦。”吕健捂头道，“我跟他们提过的，眼下最合适的就是超哥，我一离开他们就先下手了，等等……他们哪来的资金？”

“你就这么不关心竞争对手？”韦德揉着猫不忘鄙视吕健，“亿猫影业进场了。”

“亿猫不是电商平台么，还有影业？”

“很快也会有Q狗影业了。”韦德俯身放走了小猫，“这些公司会用他们擅长的套路，企图用钱砸死所有人，这个过程大概会持续……五年吧。”

“五年后呢？”

“你拿我当耶稣？还是哆啦a梦？”

“显然是哆啦a梦。”

“不不不，我至少该是T1000。”

“别说，还真有点像。”

“……太无聊了，我都说了些什么。”

“别管说了什么。”吕健笑着拍了拍韦德，“现在状态很好对不对？轻松愉悦，这就够了，所以你知道人为什么要交朋友了么，有没有感觉寿命在延长，时间在增加？”

与此同时，吕健感觉什么东西正在蹭他的腿，猛一俯身：“我吸！”

这次不用韦德出手，猫自己就敏捷地跑了，反而吕健趴到了地上，呈膜拜姿势。

门正好开了，李云龙驾临，果然如荧幕中所见，他是个长得像鹰一样的男人，不过没化妆的他，也显得比屏幕上更老。

“我以为路坤是开玩笑……”李云龙赶忙走上前来，“我知道了，你真的是我的硬核影迷，不用这样。”

“……”

327 谁是男主角

面对面坐下，李云龙并没有什么架子，好像年龄大的演员也确实都没什么架子，反而年轻的大牌更容易膨胀上天。

说要考验李云龙的演技说不过去，但还是要试一段，看看合不合适，这个角色并没有锁死，留给了演员很大的发挥空间，只要好笑有趣，随便怎么玩。

只见李云龙沉吸一口气，面露坦诚的笑容：“这戏我不合适。”

“……”

韦德只是低头吸猫，吕健只好自己顶上去：“我以为您过来的意思，就是至少想试试。”

“对，我想试试那个第二男配，那个我合适。”

“那是个温柔的暖男……”

“我都快当爷爷的人了，知道什么是温柔。”

“您当然可以试试。”吕健翻着韦德的大数据，上面的确显示李云龙是这个角色的第二候选人，可吕健还是想争取一下，“您不想挑战一下特别贫嘴的霸道总裁么？您颠覆了抗日剧的军人形象，我认为您有这个能耐。”

“过奖了，我的斤两，自己清楚。”李云龙摆手笑道，“我只能演绎属于过去的角色。”

“怎么说？”

“之前的那个军人角色，你们以为是全新的，颠覆的，其实不是的，他早就存在过，营地里、生活中，处处都是这样的军人，我只是把其中的闪光点提炼浓缩，我是活在过去的人，适合做这样的事情。”李云龙大方笑道，“可这部戏的男主角，我完全没有灵感、经验和认知，唯一能想象出来的是一个可爱的土财主，这不对吧？”

“的确不对，但您……”

“小吕，真不用多说了。”李云龙抬手道，“我演了一辈子戏，知道自己能拿起什么，拿不起什么。”

“那好吧……我们试试二号男配……”

试戏很顺利，李云龙毫不费力演绎了一位温柔又有点可爱的老绅士，临别的时候，吕健只有一个问题。

“您甘愿在这部戏里做配角么？”

“主角是演，有压力，担票房；配角是玩，怎么顺当怎么来。”李云龙拍着吕健的肩膀笑道，“好不容易有人请我玩，我干嘛要拒绝？我可不想板着脸演那些正派角色了，我自己看着都想吐。”

“哈哈……”吕健回礼恭送，“我们这部戏因为启用了新人，计划中是顺拍的，可能会很耽误时间。”

“顺拍么？”李云龙惊道，“顺拍好啊，痛快，跟演话剧似的，别拖到下半年就行，我下半年要休息。”

“这个放心。”

送走李云龙，韦德约好的试戏角色们按照计划顺序依次前来。

相比于之前剧组举步维艰的选角，这一天效率得可怕，有大数据配合选择，有监制韦德全局把控，吕健面对的情况不再是“这个人不行”，而是“这些人都很行”，至于看似不太行的林凡、张沁艺，则有专门的客串龙套招呼他们，不影影视表达，仅提供笑料和曝光率。

演员们听说“顺拍”，毫无例外地都表现得很激动。

这简单的两个字，意味着制作中的魄力和信心。

通常的拍摄流程是，以场景来安排拍摄，比如一出古装剧，今天包下皇宫场景了，那么所有在这个场景的戏都要在这个时间内集中拍摄完成，不管是第一集还是第一百集，这对演员的素质要求很高，如果他饰演的人物第一集的时候还是个小兵，第一百集已经是将军了，那么他就需要瞬间完成转换，除了化妆、服装外，还包括但不限于神态语言和动作等等。

优秀的演员自然能做到，但相对经验少实力差的诸多演员，却唯有选择僵硬的对待，用死记硬背的脸谱化的方式演绎，这也就导致虽然一个小兵用尽一百集的力气成长为一名将军，但他除了化妆变了一下外，好像都是一张僵尸脸。

顺拍可以相当程度的解决这个问题，代价则是更高的预算，剧组不得不同时包下更多的场景，雇佣更大的团队，同时每位主要演员也都必须全程跟组拍摄。

对年轻演员来说这样的拍摄更容易上手，对于老演员来说这样更痛快。

虽然这样意味着更大的投资，也对导演和监制有更高的要求，但韦德也不排斥这个安排，以成长为主题的电影，顺拍会对冲相当大的风险，每个人都能表现的更好。

二人搭档，一天的时间，大部分角色已经光速敲定，韦德并未提供任何主观意见，只是在过程中提了一些问题和考题，并将自己的意见提供给吕健进行参考，正如对李云龙的印象与实际偏差一样，韦德总能化解吕健的主观误差，将他走偏的部分拉回正道，实是监制之典范。

但最核心的问题依然存在。

送走了最后一位试戏的演员，吕健落座后，沉吸一口气：“要不，我们联系界雅人吧……”

韦德好像早就想过这个可能，挠着桌上呼噜呼噜睡大觉的猫猫立即回答：“来不及学汉语。”

吕健愣了一下才绕过来，韦德永远想的比他早，也比他深。

的确，找界雅人技术和资金上是可行的，难点在于他必须学会汉语，至少要掌握台词的部分，就算他愿意为了这部异国的电影展开学习，可时间不允许。

若是放弃学习汉语，用空喊嘴型代替，那带来的风险将远大于效益，不如选别人。

吕健重新望向了备选名单：“这些都差点意思。”

“是你的角色要求太复杂了。”韦德摇头道，“外形要正派，又不能太帅，要有毒舌，要严格，又要有喜剧和贱感，要幽默又要传统，关键时刻还要有柔情，同时满足的人太少了。”

吕健当然也知道这一点，这他娘的根本就是史蒂芬周本人啊……

“你还有一周时间。”韦德抱起熟睡的猫猫起身，“一周后，我负责的事情将安排妥当，你要接棒。”

“我知道。”吕健起身伸出右手，“你太出色了，我有点怕自己会搞砸了。”

“你的话很矛盾。”韦德握着手笑道，“我已经选了你，如果你搞砸了，就代表我还不够出色，如果你坚信我出色，那么你也必定出色。”

与初次握手不同，韦德的脉搏中终于有了些人味儿，他怀中的美国短毛猫好似露出了一丝奸笑。

而吕健自己何尝又是死心不变的？这一天的选角已经证明了所谓大数据的实用价值，如果仅将其视为工具，他跟计算器没什么不同，只有算盘才会讨厌它。

“最后。”韦德抱着猫走到门口，“你再想不出片名，我就用《淑女大作战》为名提交立项了。”

“这个名字未免太Lo了。”

“直达故事内容，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很年轻，告诉你是喜剧，有趣味，又不至于令人恶心。”韦德摇头道，“你还想怎样？从《诗经》里再找一句，《静女其姝》？”

“哎呦不错哦。”

“作为监制和投资方，我的纵容是有限的。”吕韦抱着猫抬手道，“这件事我定了，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你好讨厌哦，我不开心。”

咣当砸门。

吕健皱眉托腮：“看来……步子不能迈的太大，这种程度的交流他还是没法接受的……”

328 淑女大作战

次日，韦德又送来了最新消息，不仅是超哥，张卫家的御用男主，湘港的影帝级人物也宣布加盟，《窈窕淑女》立项已经送到了委员会，其中男女主的人选赫然是杨晖黄美玲夫妇二人，导演张卫家已然确认。

杨晖黄美玲兜了一圈最终亲自上阵这是预料之中的，预料之外的是恐怖的阵容，除去夫妇二人外还有两位超一线男星，以及背后站着的张卫家，毫无疑问这已经远超最初的预算了。

一部最初准备5000万拍出来的音乐剧，已经成为了数亿投资的超级大剧，亿猫影业也被扯了进来，这同时黄美玲夫妇也赌上了更多的东西。

至此，《窈窕淑女》在明星阵容，导演实力，投资额等诸多方面，全面碾压了《淑女大作战》。

然而……

会议室中的吕健，看到这个消息兴奋地拍案而起：“好！”

公司人员见老板如此欣喜，准是有重大利好。

方糖：“发生什么了健哥？”

夏歌：“杨晖嘻毒被抓了？”

顾文文：“黄美玲出轨本杉叔？”

“你他妈什么脑回路！”吕健指着顾文文道，“给你机会转业当剧务不是开这种脑洞的。”

顾文文进而问道：“那应该出轨谁才合适？”

艾薇突然来了灵感：“YB组合的王凯文，这样不仅是出轨，而且还XX未成年，一箭双雕！”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这个出轨对象是极致了，难以超越。

“你们啊，怎么心理都这么阴暗。做人，心胸就不能开阔一些么？”吕健敲了敲桌子，“最新消息，黄美玲夫妇亲自出演男女主。”

众人对视过后，完全不理解吕健喜从何来。

唯有方糖，参透了这一切，倒也不是说参透，吕健话已经说到这里，必须有人配合他。

“Get到了健哥！”方糖使劲点头道，“不管多少明星导演和资本投入进去，只要这两个人出演主角，这部戏就一定会废的！”

“不愧是CEO！”吕健投去了肯定的眼神，“不管多美味的大餐，只要有屎进去，就是屎味儿的了。票房虽不好说，但在口碑上，我们已经必胜了。”

夏歌抿嘴道：“可对面是卫家哥啊……我非常喜欢的导演。”

“我也很喜欢。”吕健点头道，“来，让我们为卫家哥的陨落默哀1秒。”

一秒过后，吕健双手撑在桌上说道：“我即将消失几个月，记住，心胸开阔一些，能忍则忍，踏踏实实做事，不要乱说话，和谐稳定地度过这几个月，别惹麻烦，别撕哔，明白了么？”

顾文文第一个鼓掌，她学习了很久，认为自己会配合吕健了：“不愧是健哥，总用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要求别人。”

“不会配合就别强行配合！”

离开会议室，吕健上到三楼，直奔企划室，星爷的工作早已完成，他正在这里躺着看漫画，看到吕健来了赶紧起身回归严肃。

“史蒂芬周！”吕健快步上前问道，“到底怎样，才能找到另一个史蒂芬周？”

星爷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史蒂芬周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是一点一点成长为史蒂芬周的。”

“这我知道，可我现在就想要史蒂芬周。”吕健坐在椅子上仰头叹道，“外形要正派，又不能太帅，要有毒舌，要严格，又要有喜剧和贱感，要幽默又要传统，关键时刻还要有柔情，同时满足的人太少了。”

星爷痛苦地望向吕健：“你是不是在逼我说——这其实就是你本人？”

“我？”吕健肃然起身，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是啊，我的确就是这样一个复杂而又深邃的男人。”

星爷捂着头，不想多说话。

“可还是不行。”吕健陷入了自我否定，“我演技的天赋是有限的，疯狂培训也救不回来，我会毁了这部戏。”

星爷笑问：“你怎么知道是有限的？”

吕健点头：“我看到的啊。”

“看到的什么？‘人的天赋是有限的’这几个字么？”

“不是啊，就是那个数值，他是有上限的。”

“所以你并没有看到‘人的天赋是有限的’对吧？”

“对啊，可事实上，他就是……等等……”吕健瞳色一闪，快速打开手机进入问询功能，输入问题——

【艺人的演技能力上限是否可以改变？】

毫无停顿，神秘而又玄学的力量回答了他。

【是。】

吕健看到这个字后，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下意识问道——

【怎样改变？】

【无可奉告，问询功能进入冷却……】

“艹！”吕健退出问询，看了看六万出头的金币数量，“这……是在暗示我要‘氪能改命’么？”

“老板，看的出来，你真的很喜欢我，但戏终究是你的，你要找到自己的风格，史蒂芬周是无法模仿的。”

“星爷……”吕健在这个房间里，选择开诚布公，他虽然运气很好，但还没强到十拿十稳的程度，“这次我赌上太多东西了，不能失败，效仿你才是最稳的，而且客观条件上，我没人可选了。”

吕健泪汪汪地看着星爷：“你是那样拉风的男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好像漆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你那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碴子，神乎奇迹的演技，还有那杯DRY-MARTINE，都深深的迷住了我，

“够了够了……”星爷猛然摊手，满面严肃，“帮你，我是不介意地，但只有一次，学我者生，像我者死。”

吕健大喜：“你愿意出山了么星爷！”

“不，出山是不可能出山的，这辈子也不可能出山的。”星爷说着从桌子底下掏出一本秘籍扔了过去。

吕健想接住，却发现只是一团幻影。

星爷也继续躺下来看起漫画。

唯一不同的是，手机中弹出了信息。

【完成隐藏任务——跪舔星爷1000次。】

【解锁可购买商品——七大鬼才之魂。】

不知不觉中，吕健发现，自己已经跪舔了星爷1000次，从见面的膜拜，到最终的DRY-MARTINE。

于是，他进行了第1001次膜拜，而后坐下打开手机。

商店中果然出现了新的【魂】标签，与抽到的传说之魂不同，眼下的这些是有时限的消耗品，且售价不菲，与光明正大的传说不同，鬼才们充满了一种阴暗邪魅的味道。

【昆汀的口香糖，鲜血杀戮与话唠附体，持续100天——15000金币】

【元首的小胡子，成为举世无双的演讲者，持续150天——80000金币】

【史蒂芬周的《演员的自我修养》，化身喜剧之王，持续100天——10000金币。】

【Gaga的文胸……】

【时髦的黑框眼镜……永远时髦，是的，是永远，forever。】

吕健紧张地不敢再往下看，鬼才之魂，尽是些危险的东西，还有那传说级物品，它身上还藏着太多危险的秘密。

吕健郑重抬头：“谢谢你星爷。”

“小事一……”

“所以我选昆汀。”

“……”

“开玩笑的，我去看《演员的自我修养》了，希望能有所进步。”

329 层层递进

《演员的自我修养》早已超脱了专业的范畴，成为了演员的圣经。

手捧圣经，吕健演技暂时爆涨至94，喜剧之王特质加身，喜剧片类型导演评分瞬间突破100，配合本就修炼至88的音乐评分，一切已然成竹在胸。

放下圣经，他已经变了。

他就是那个拉风的男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好像漆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他那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碴子，狂傲不羁的笑容，令人心醉。

《淑女大作战》终于圆满。

吕健本以为韦德会坚决反对自己出演男主角，然而他只是停顿了几秒钟就同意了。面对吕健的时候，他根本就不考虑大数据和过往成绩，而是无条件的让他放飞自我，并共享收益。

一周后，一切已然调配到最佳状态，《淑女大作战》正式开机，韦德并没有出现，他再一次介入剧组工作将是几个月后的宣发阶段。

现场，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将全凭吕健一个人来调动，真正的导演生涯由此展开，MV拍摄积累的经验，培训室的摧残洗脑式教育外加史蒂芬周附体，让吕健一上手就有了极高的起点，工作人员起初怕菜鸟导演乱搞一通，然而吕健却表现出了极高的职业素养，全面掌控了每个细节。

由于前期准备的极其通透，外加吕健在表演与导演双方面的超水平发挥，本以为是难点的地方都很圆润的度过，反倒是甄珍这个女主角有些跟不上节奏。

首先，最简单的，镜头感。

一位老练的演员根据导演的要求，摄影指导的安排，机位的布局，几乎可以猜到自己在每个镜头中的样子，他的走位、表情和身体角度也因此形成，几乎不用做任何交待，便可完成任务，但对新人来说，要形成这个习惯需要漫长的磨练。

拍摄中更多的时间，都在反复演练这个过程，多走一步就出镜头了，歪几个角度就偏了，必须恰到好处。

其二，尺度把握。

用力过猛会尴尬，用力太轻又是僵尸脸，不同类型的影片要求的用力尺度也是不同的，这件事也很难教，只能慢慢磨，慢慢找感觉，演员与演员，导演与剧组像是一群被迫结婚的男女，互相打磨着棱角，适应着对方的节奏。

即便甄珍的演技也被拔到了85，但实战起来还有太多的麻烦，史蒂芬周附体的吕健驾驭一切游刃有余，甄珍却不得不承受了全组的压力。

这也导致第一场“初会”的戏码拍了整整三天，吕健中途甚至控制不住骂了她很多次，毕竟浪费这几十个小时拍一段3分钟的戏谁都会受不了。

但这最初的三分钟，也恰恰是建立起影片基调，建立起观众期待的三分钟，这三分钟实在太重要了。

相比于吕健的苛责，同台对戏的李云龙更多的是宽容，老演员就像是剧组的润滑剂，他不断安慰鼓励着甄珍，也顺带手培训着甄珍。

……

得知《淑女大作战》开机，《窈窕淑女》也不得不快马加鞭。

毫无疑问，随着杨晖夫妇的加盟，他们的剧本遭遇了全方位魔改。

在吕健放手前的企划是，互联网大佬男主是个坚信金钱能打造一切的男人，与大佬朋友去小乡镇参加慈善活动，偶遇九流宾馆内的保洁小妹女主（其实就是国产凌凌漆中的丽晶大宾馆），然后与朋友打赌半年内让小妹成为互联网峰会的主持人，故事由此展开。

但在真正拍摄出来之前，剧组的人会怀疑这个场景和故事是否可行。

就好比《国产凌凌漆》拍摄之前，告诉投资人这是一部“肉贩子当特工大杀四方，特别搞笑”，很难说服别人，至于开头的菜市场猪肉王子，达文西之类的东西，更是会让人怀疑格局太小，并不搞笑。

随着吕健的退出，这样的怀疑越来越重，情节被逐步改变，一步一步地。

起先，新上任的编剧认为“互联网大佬”这个身份虽然时髦，但不利于矛盾展开，“峰会主持人”这件事，也没有戏剧冲击，稍微修改过后，就变成了“音乐公司大佬”，而身为主演的黄美玲很排斥“有虚荣心的保洁小妹”这个不那么完美的人物，于是保洁小妹也随之变成“有明星梦”的保洁小妹。

然后，大家发现“培训礼仪培养气质”这个环节很难编故事，于是就变成了“参加选秀”，这样可以从“海选”“地区50强”“全国20强”一路成长到全国冠军，戏就都出来了。

但还是少矛盾，少冲突点，既然都选秀了，不如把潜规则也插进来，女主拒绝潜规则，被那些碧池压制，然后男主再力挽狂澜，多么优秀的一名霸道总裁。

根据影片的惯有套路，最终结局高潮之前还要有个大矛盾爆发，在吕健版的剧本中，在这个阶段，挤入上流社会的保洁小妹意识到了自己只是一个赌注，却又无法抽离出虚荣的享受，由此引发了最终矛盾。

可这看着不太够，而且黄美玲讨厌“虚荣”这个人设，她要扮演一位正能量实现梦想的小妹，于是“虚荣”这个核心词被彻底抹去，最终矛盾的舞台变成了选秀的全国总决赛，霸道总裁男主突然出了车祸，女主角则陷入“是去医院见真爱最后一面，还是为了梦想去总决赛”的矛盾之中，最终她选择去了医院，然后在男主的鼓励下又冲回了总决赛，并拿下冠军，皆大欢喜。

至此，已经完完全全是另一个剧本了。

所谓烂剧，并非一蹴而就的烂，而是这样层层递进的烂，一群人自以为是，认为他们懂得观众的喜好，追逐着话题性的热点，宏大的舞台，然后再来几个大牌主演要求重写人设，七拼八凑，把所有可能有风险的元素都去掉，把所有可能升华的思想都填平，最终变得庸俗不堪。

仅仅是庸俗不堪并不可怕，俗的故事同样可以拍得好看，这需要编剧的灵感与导演的才华，《窈窕淑女》剧组为了“市场”、“商业”以及“女主的正面人设”，成功抹掉了史蒂芬周与吕健的灵感结晶，下面该轮到张卫家了。

330 年轻单纯？

张卫家拿到这个最终版剧本的时候，意识到这个东西不太对，看过剧本后，他亲自找到了黄美玲和杨晖。

张卫家面对夫妻二人，非常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跟我最开始看到的……好像不是一个东西？”

黄美玲娴熟回答：“内核是一样的，只是进行了商业化包装。”

“不不，内核完全变了。”张卫家连连摇头，“我看上它的原因，是它探讨了虚荣、阶级这些敏感的矛盾，还有令人眼前一亮的喜剧元素，我个人也有意尝试音乐电影，可现在……“

张卫家抬臂道：“这就是一个随处可见的网剧。”

“卫家哥，你说的那些元素都存在的。”杨晖拿着剧本一边翻一边说道，“喜剧元素也没有减少，而是增加了，故事节奏更快，场景更有冲击力，音乐也是有的，每一次选秀都会有一首歌，这不就是音乐么？”

“是啊，多好的契合了音乐主题。”黄美玲紧跟着点头道，“那种歌剧式的，一言不和就开唱没人喜欢，这样更自然一些。”

“不是的。”张卫家眉头紧皱，“音乐电影，是通过有艺术感的音乐，更加透彻地表达人物情绪，不是说中间插几首歌就叫音乐电影了，那叫插曲。”

黄美玲靠在椅背上，不得不说一些她说过一万次的话：“卫家哥，观众不会冲着‘音乐’两个字来看电影的，我们这样的安排更有商业性。”

“我知道，但我认为原版更有商业性。”张卫家加重了语调，“现在的这个是靠卖丑搞笑，搞狗血煽情的东西，没有任何预料之外的情节，也没有任何值得挖掘的人物，这和我们一开始说的不一样。”

黄美玲喝了口咖啡，依然洋溢着初见吕健的那种微笑，“导演的职责是把故事讲出来，编故事由其他人负责。”

张卫家看着黄美玲，体验到了不久前吕健刚刚体验过的感觉——

被坑了。

一周前吕健发表了“不要坑卫家哥”的言论，他当时只以为这是没底线的炒作，谁知……竟是大实话？！

“做事情，要讲规矩的。”张卫家抬了抬墨镜，喝了口茶想稳住情绪，可他放下茶杯的时候，手还是不禁微微发抖，“这种剧本，你找我做什么？有大把人拍。”

“您拍出来的电影，有艺术感，画面唯美，这么出色的导演，我们为什么不请？”

“你要我把这个本子，讲出艺术感，讲出唯美？”张卫家指着桌上的剧本道，“里面每个人的智商和复杂度都是12岁孩子的水平，你要我怎么讲？”

“怎么讲是您的事情。”黄美玲笑道，“对，就是12岁孩子的水平，务必要让他们看得津津有味，年轻单纯一点不好么？”

“这不是年轻单纯。”张卫家略显恼怒，说话的声音也变粗了，“是幼稚愚蠢。你看过《两小无猜》么？孩子的戏同样可以拍出童贞的情感，同样可以感人至深，但这部戏不是这个，只是单纯的把小孩子幼稚的世界观套在成年人身上，这是弱智。”

黄美玲丝毫不气，依然在打太极：“卫家哥，我们在帮你一起，做一部卖座的，有票房的戏，你得适当放下你的那套东西。”

“那我还剩什么？”

“我说过了啊，艺术感和唯美的画面。”

“你拿我什么？我是卖唱的手艺人，你拿我当鸡？”

“卫家哥息怒，息怒。”杨晖赶紧为张卫家斟茶，“赚钱归赚钱，艺术归艺术，你先拍一部赚钱的，今后也好有人投你拍艺术对不对？这部两亿票房是打底，拍出来以后有的是人请你。”

“杨晖，我要脸，怕被骂啊。”

“不可能的。”杨晖稳稳点头，“亿猫影业坐镇，我、美玲、您、超哥、影帝炜哥，我们在，大半个娱乐圈都会捧场的，没人会骂。”

“可这戏……”

黄美玲抢过话头道：“卫家哥，我们在跟《淑女大作战》赛跑，他们已经开机了，我们3000万也已经砸进去了，这时候你撂挑子，不说我们，亿猫都不会就这么算了。”

张卫家墨镜微抖，一脚踢在桌腿上：“别跟我来这个，当年湘港黑设会都没能把我怎么样。”

黄美玲丝毫不怒：“Sorry卫家哥，现在市场都在大陆，惹了大陆的资本意味着断了财路，你前几部电影都赔钱了，湘港已经没人投你了，是我们说服亿猫给你投资的，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杨晖唯有劝道：“卫家哥，三个月，闷头就过去了。”

“你们……你们！”张卫家指着二人道，“活脱脱的把导演这个工作变成吔屎！怪不得吕健要走。”

“随你怎么说，到时候票房出来，投资人都会来找你，你会感谢我们的。”黄美玲拿起手包起身，“后天就要开机了，你如果不来……我记得违约金是……5000万？”

张卫家拍案而起：“信不信我告你！”

“什么明目？”

“……”

张卫家此时才理解当时的吕健，为什么那么快的就私下和解，就算吃亏也要抽身。

合同这种东西，防君子不防小人啊。

张卫家忍着怒气道：“我挂名美术指导，钱不要了，我走。”

“来不及了卫家哥，后天就开机了，我们所有人，都没得选了。”

“……”

“卫家哥，卫家哥。”杨晖走到张卫家身前，“亿猫影业已经买了两亿的保底票房，如果票房不到两亿，他们买单，超过两亿，也是他们赚钱。这笔钱我们已经赚到了，这部戏下来无论如何，你最少有几千万入账，你可以用这笔钱去拍你想要的电影。”

“亿猫买了保底票房？你们用什么换的？”

“还能是什么？”

“IP……”张卫家吞了口吐沫。

起先《窈窕淑女》肯定不值这个钱，但黄美玲毕竟是黄美玲，东拼西凑来回忽悠，一个个大牌的名字扣了上去，外加亿猫影业入行尚浅经验有限，人傻钱多，便也达成了这个套路，她把从吕健那里夺到的东西包装一番，卖了个大价钱。

按甄杰的话说，这叫信心。

金钱，损失，口碑，合同，这些东西将张卫家彻底绑架。

他终于妥协了半步：“我要联合导演，你们还要请个熟悉这种题材的人。”

黄美玲思索片刻：“那样你的酬劳会减少。”

“少就少吧。”

“我试试看，跟亿猫商量一下。”

“尽快。”

张卫家匆匆戴上帽子离去。

钱难挣屎难吃，这回赚钱真的成吔屎了。

331 错的是自己

史无前例的大赛跑由此展开，吕健与韦德再次联手，背水一战对抗“半个娱乐圈”。

《淑女大作战》的磨合愈发融洽，顺拍也方便了每个演员的发挥，没那么多通告和来来回回，所有人一天24小时跟组融入这部剧，甄珍也逐渐找到了节奏，着魔一般化身保洁小妹，随着小妹的成长而成长。

另一边情况则复杂了很多，剧组请到了一位“身世极深”的导演岳云，学历极高，据说是高官子弟，硬塞进来，借机沾张卫家的光。

张卫家也当真赏光，将第一导演的权力尽量交给了这位新人，自己只负责艺术美学与场景架构之类的事情，对叙事和演员表达完全放手。

岳导欣然接受了前辈的好意，彻底放飞自我，把他从学校学到的东西完全表达出来，不过这仅限于杨晖与黄美玲以外的戏，他们两位主演是投资人、监制，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作为演员，这其实是很爽的待遇，不必再成为导演的人偶，于是他们也可以放飞自我了。

大牌男星走马灯一样与黄美玲搭戏，影帝级人物还是能感觉到不太对的，但张卫家都不说话，他们也只有尽一位演员的职责，满足岳导放飞自我的要求。

这些人都放飞自我了，保证电影完整度的责任全部压在了拍摄团队身上，其中的美术指导、舞台、摄影指导亦是行业内的大牌，甚至有些是许张卫家的御用，为了完成岳导天马行空的创作思路，他们操碎了心。无论故事如何，美术和视觉他们都是最终负责人，自己的招牌不能砸。

于是，台前的每个人都放飞自我，拍的贼开心，拍摄进度贼快，幕后的每个人都叫苦不迭，天天晚上找张卫家哭诉。

《淑女大作战》正好相反，吕健个人绝对掌控了剧组，每个人都被迫忘记自我，探索自我，每个人都必须融入史蒂芬周的风格基调，这无疑比放飞自我更困难，不过一天24小时跟组顺拍，谁也别想跑。

拍摄进度最初举步维艰，除去演员的经验不足外，更多的是艺术见解的争执，吕健几乎与每个部门都掐过架，最终用绝对权力逼迫对方妥协，少有的也会被说服。

争到后来，每个组都被迫臣服于他的绝对权力，从前期的举步维艰到后期的顺滑如水，这其中伴随着每个人的成长，也离不开吕健的霸权。

两个月的时间，拍摄进度已经达到了70%，这已经相当快了，但韦德还是传来了噩耗，《窈窕淑女》已然杀青。

两个月杀青，这对张卫家这种慢工出细活的导演来说，简直是荒谬，但真的杀青了，对方意志十分坚决。

好在吕健采用的是顺拍，顺拍有顺拍的好处，那就是可以随拍随剪。

由于剧情和场景是顺的，只要够拼命，白天拍戏晚上剪辑足以追进度，为此，吕健拉来了周绝伦的闺蜜，有“宝岛剪辑女王”之称的方雯珊。

吕健每晚，都会拖着沉重的眼皮，坐在美术指导与剪辑女王身后，时不时传来鼾声，时不时又突然跳起来指挥。

周绝伦看的心疼，回头道：“去睡啦，看你都要累死了，这里交给我和雯姗就好啦。”

“呼……呼……”已经在睡了。

方雯珊也偷懒摘下耳机，拿起咖啡回头道：“这个老板很拼诶。”

“不觉得他超吊的么？”

“是诶，我也从没想过可以这么剪。”方雯珊指着屏幕道，“而且配的音乐也很好听，好想填上词哦。”

正说着，顾文文推门探进头来：“睡了么？”

“好准时，又来捡尸了耶。”周绝伦起身招呼顾文文，二人一起把吕健托起来。

吕健醒了一下，迷迷糊糊地指向剪辑工作站：“说多少次了……这里不要美，要丑……”

“丑，丑，知道了啦。”周绝伦熟练地捂了下吕健的眼睛，哼唱道，“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果然，吕健又迷糊过去了。

周绝伦叹道：“怪不得大陆发展好诶，老板都这么拼的……健哥平时也这么拼么？”

“平时还好。”顾文文叹道，“根据我对他的了解，大概是因为这次逼装的太大了，收不回来，硬着头皮也要装完。对了……依你和雯姗的感觉，这电影到底怎么样？”

“超好笑，超好听，超感人，总之超吊的。”周绝伦认真点头道，“完完全全打破了喜剧和音乐电影的上限，而且超养眼。”

“和张卫家比呢？”

“超烦张卫家，不知道他的电影在说什么。”

二人说着，已经把吕健运到了床上，盖好被子。

“睡得像个小宝宝……还嘬手指呢。”顾文文忍不住拿出手机拍摄，嘴上问道，“你和雯姗都这么看，应该会赢的吧？”

“赢？干嘛老想着输赢。”周绝伦冲着狂吮手指的吕健努了努嘴，“瞧他多幸福。”

“但愿老天有眼，让他赢吧。”

“老天？”周绝伦大笑道，“有时间拜天，不如求观众有眼。”

“嗯。”

……

又一个月过去，《窈窕淑女》试映会，除去剧组与亿猫影业负责人外，还请到了十几位影视界专业人士前来观影，大片上映前通常会有这个流程，期待得到专业人员的反馈，有可能的话进行一定的修饰。

看完成片，打开灯，没人说话。

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他们陷入了“错的是我，还是这个世界”的终极难题。

终于一个人打破了沉寂，非常怀疑着问道：“年轻人……应该……会喜欢的吧？”

“应该是吧……”

“我觉得可以。”

这是一件很矛盾的事，相当多数的电影，受众群体是20岁以下的年轻人，然而在这行有话语权的，大多是35岁以上的中年人，他们能看出一部电影的艺术水准，但对于一部电影是否能大卖，却越来越拿不准了。

倘若，主演不是这些大牌，再把张卫家的名字抹去，大概会有一半的人看10分钟就走了，是这些如雷贯耳，伴随着他们成长的名字，支撑他们看到了最后一刻。

也是这些名字，让他们怀疑，错的也许是自己。

332 赚到票根

倘若这是一部自己认可的佳作，他们自然会不吝言辞地提出改进意见，但这部电影，实在是有些过头了，看了一个多小时，脑子竟然是完全空的，或者是太深邃，烧坏了。

总之，什么都说不出来。

再看看前排坐的那些剧组大佬，更是得罪不起，观影者瞬间达成了默契联合，每个人都惜字如金，不敢造次，尽全力提出了一些不疼不痒的改进建议，算是完成任务。

试映结束，由于“反响不错”，基本可以确定成片，下面就是讨论档期了，按照标准套路，这种碾压级的大牌阵容无须规避任何作品，应该选在票房最丰盛的暑假，但身后《淑女大作战》穷追不舍，剧组不敢冒险，只好牺牲了暑期档，定档5月1日，留下一个月的时间进行宣发，接下来就是提交计划，等待最终确认。

晚间，黄美玲夫妇共进晚餐，算是小小的庆祝，因为他们已经胜券在握了。

马上就要三月底了，《淑女大作战》仍未杀青，就算现在杀青，也需要用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做剪辑、音乐、特效这些后期工作，至少再用一个月的时间宣传，最快，儿童节上映。

黄美玲认为一切尘埃落定，卸下重负轻饮红酒。

杨晖则始终被一个问题困扰着，摇晃着酒杯问道：

“这电影真的好看么？”

“又不是拍给我们看的，年轻人喜欢就对了。”

“这么多大牌，两亿一定是没问题的吧……”

为了捆住张卫家，杨晖最终也耳濡目染采用了一个粗暴的套路。

与亿猫影业的确存在“两亿之约”，不过并非亿猫预先买断两亿票房，而是杨晖夫妇买断，为了得到亿猫的投资，杨晖夫妇给了亿猫两亿的兜底，这勉强也称得上对赌，若是票房不到两亿，杨晖买单。

没办法，越玩越大，越赌越凶，最开始是一个小成本音乐偶像剧，想借这个小众题材，挑战一下奖项，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这个协议，可跟票房分账没关系，倘若票房真的没到两亿，杨晖纯属补上亿猫的损失，张卫家只根据原票房，该分多少分多少。

“放心吧，这么多大牌，要冲也是冲10亿，两亿用两天就够了。”黄美玲对此倒毫不担心，“上映前一周，我们会分成两队去全国30个城市做宣传，每张脸都值一亿票房，还有张卫家的影迷。”

“这就是我最担心的，这部戏除了画面表现，一点张卫家的影子也没有。”

正说着，手机响起，杨晖低头一看：“《淑女大作战》杀青了。”

黄美玲也不担心：“没关系，那他们也晚了。”

继续吃饭，吃到最后，电话又响了，杨晖看了半天，满脸的匪夷所思：“《淑女大作战》送审了？”

“半个小时剪辑完成么？”黄美玲只是觉得这件事很滑稽，掩面大笑，“效率真高。”

又过了几分钟，杨晖又收到了消息：“《淑女大作战》定档五一了？”

“谁的消息啊，这么不靠谱？”

“委员会影视事业部的秘书长……”

“？？？”这下黄美玲终于慌了，“搞什么？怎么可能这么快？”

……

“（我史蒂芬周）就是这么快！”

庆功晚宴，吕健拖着麻袋大小的眼袋仰天长啸，史蒂芬周之魂也随之烟消云散。

剧组成员对他通通都是爱恨交加的，他的确一以贯之将电影主题和风格坚持到了最后，但过于铁腕严格的作风，又难免让人情感上有所抵触。

然而此时，吕健已经还原回了吕健，拼酒敬樽，满嘴都是多有得罪，谢谢支持，大家都是好样的，这些话又让人觉得他很可爱。

史蒂芬周的任务完成，下面的工作属于吕健。

……

另一边，杨晖终于想法设法掏到了一些东西。

委员会在审片分级的时候，会有一个工作小组共同观看小样，有人冒险录制了一段影片高潮部分的音频发给杨晖，这也是《淑女大作战》中最重量级的主打歌。

毕竟都是音乐主题的电影，故事之外，电影中的歌曲同样是竞争焦点，这也是《窈窕淑女》剧组已经做好失败准备的环节，即便他们也聘请了大牌团队创作音乐，但谁也没指望在这方面超过对方。

杨晖黄美玲做好被震惊的准备打开音频，然而其中却传来了一个粗犷到掉渣的男声，旋律不清，措辞模糊，编曲幼稚，好像只有节奏是对的。

他们有幸成为了世界上仅有的几位，有幸听到西湖先生本人演唱的人。

二人从最初的惊愕，渐渐化为欣喜。

粗制滥造到了恶心的长度！这是吕健本人的嗓音么？哈哈哈哈！

装逼装过头了，强行出演男主角，强行献唱，强行追进度导致音乐粗制滥造！

吕健在他最擅长的领域掉链子了！！

无论影片质量如何，歌迷的愤怒足以把他骂吐血。

黄美玲狂喜过往：“跟我们的音乐质量比起来差远了！”

就连杨晖也情不自禁得意起来：“太高估对方了！差点忘了他是个不懂行的新人！”

二人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

拍摄完成，发行开始，韦德接棒。

以《演员的诞生》为核心的宣传策略全面展开，向外延伸，每集节目后都嵌入了一些有趣的花絮，加深人们对电影的期待度。

虽然这些宣传有一定的效果，但真正爆炸式的宣传出现在四月中旬。

《淑女大作战》先发概念曲于4月15日打榜上线，甄珍首次献声。

此时的甄珍，已经拥有了相当的人气，虽然不能比《窈窕淑女》的大牌轰炸，却也有不少人得知她将出歌打榜的消息，外加对于电影的期待，让他们有理由午夜守望新歌榜。

零点换榜，甄珍的新曲正居推荐位正中，黑白亮色的设计，身着西服和礼帽的宣传图，一改往日的造型。

作为歌唱新人，初次打榜就有这么显赫的推荐，让人不禁怀疑吕健和委员会有交易，但该听的还是要听，有人满怀期待渴望着女神的绽放，有人担惊受怕，生怕女神会因一首烂歌而陨落。

即便是黄美玲夫妇也准时倒好红酒点开了这首歌曲。

为了赶工，吕健已经透支了创造力，从之前小样中的音频就可以知道，现在又强行发单曲，歌手可不是一天练成的，两周的时间，就算是再现莫惜君当时的进步速度也来不及。

口碑是时候逆转了。

可当前奏传入她们耳朵的时候，握着的红酒杯当场凝滞。

难以想象这竟是深沉的曲风，稳重的钢琴低音编曲，仅就前奏旋律而言，星工场已经再次独树一帜。

当甄珍的声音出现，他们几乎同时起了鸡皮疙瘩。

“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递进的情绪请省略”

“你又不是个演员”

“别设计那些情节”

他们想破天也想不到，那个在《我是女主角》中充满活力的女人，仅仅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成为女版的夏歌。

黄美玲夫妇赌上了很多，吕健同样如此，他不惜放出了饱受争议的核弹级流行歌曲，混剪着电影预告片作为MV，同时贴在最新一期《演员的诞生》的片尾。

这首名为《演员》的歌曲，自诞生置气，就开始打破记录。

一分钟的播放量超过了10万。

10分钟内的留言超过了五千。

本以为只是一首为电影宣传的普通歌曲，谁知道竟是这种量级的。

只第一段简单的几句词，就足够抓人，然后每个听众都随着她进入了那撕心裂肺的情绪，更多的数据记录被瞬间打破。

“好奇点进来……没想到这么好听！”

“阿珍真的是神啊，至少被神眷顾了，出道即巅峰！”

“这是得了老夏的真传吧？？？”

“太特么走心了……配合《演员的诞生》效果更佳。”

“这电影到底什么时候上映啊，去听歌都值了。”

“星工场就是星工场，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排除演唱者的个人人品争议，《演员》的确是一首难得的，雅俗共赏，极具传播力的歌曲，配合着真人秀与电影宣传疯狂发酵，电影还未上映，甄珍就已经是冠军歌手了。

杨晖也终于意识到，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我明白了……”他听着《演员》的旋律，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吕健选择先做电影，后补音乐……”

“可甄珍，这声音……”黄美玲一次又一次地拖动着歌曲的制作名单，“这是代唱吧？？凭什么？？？比我好看比我有钱比我会唱歌又比我努力又比我会演戏还比玩会玩综艺？？？凭什么？？？”

“她没你好看。”

“你说谎！！”

“又来……”

……

仅凭这一首歌曲，《淑女大作战》的关注度几乎在瞬时完成了反超，黄美玲总以为吕健是个可以追求个人艺术的，矫情的家伙，这是个完全错误的认知，各种商业套路他上辈子就玩烂了，这次他们成功地把吕健逼到毫无保留，用出了“歌曲营销”的宣传套路。

即便是算无遗策的韦德，也难以想象那么多的宣传，竟然不及一首歌曲。

别的还不好说，《淑女大作战》已经得到了歌迷和真人秀爱好者的票根。

333 片场暴君

4月的最后一周，《淑女大作战》完成了最后的润色，所有配乐也完成了最终加持，数百份拷贝几乎与《窈窕淑女》同时运向各大院线，因明星阵容的关系，配合大数据，多数院线的首日排片都选择了三七开，虽然看上去不太公平，但吕健作为新人导演，外加这个阵容，能得到这个排片量已经是奇迹了。

两部电影宣传战也彻底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因高度的雷同化，这几乎是一场零和博弈，看过A的观众不太可能再有兴趣看B，我争到一张票，就意味着你少一张票，极其惨烈。

《窈窕淑女》为此展开了“全国百城路演”，剧组主创兵分两路，誓要攻占百城，大牌明星+张卫家的组合的确赚到了恐怖的关注度，另一位联名导演岳云虽名不见经传，但其背后的神秘势力却也隐隐发力，各地的电影协会、高校大开方便之门，体制内媒体及大佬更是全方位的大吹特吹，什么“新一代导演的标杆”之类的标签无脑往上套。

张卫家则秉承着惜字如金的原则，到哪里都只当个吉祥物，把说话的机会都让给联名导演岳云。此时的岳云已经情不自禁地更加放飞自我，毕竟全行业大部分人，都在不遗余力地夸奖他，他有理由相信，自己是一位百年一遇的奇才，华语电影的标志性人物。

投资到位、权力到位、名导大牌到位，全行业的鼓吹到位，这出华丽的大作已经成为所有“影迷”必看的大戏，就连一向口碑欠佳杨晖黄美玲，也被吹成了“实力派华丽转身”，“被张卫家导演激发了演技”。

另一边，《淑女大作战》采用了完全相反的策略，以《演员》的传唱来争取“影迷”以外的群体，在《我是女主角》中连续放出贴片花絮，吸引网民和真人秀爱好者，同时公布吕健的演唱部分由夏歌代唱，前进娱乐与星工场麾下的诸多偶像倾情客串。

两种策略，将两部电影拉向两个极端。

一边是老权术，老大牌，老导演。

一边是新势力，新偶像，史蒂芬周。

这很自然地使观众的期待感也走向了两个极端。

《窈窕淑女》虽然是杨晖与黄美玲主演，但阵容和舆论实在太稳了，应该是一部传统意义上的佳作，影迷会喜欢，另外不是还有一个电影协会钦定的“电影奇才”岳云导演呢么，那帮老家伙都发话了，能差到哪去？

而《淑女大作战》单从名字上来说，就更偏向年轻人的口味，阵容也是全新的，外加林凡、张沁艺、YB客串，应该是一部肤浅的偶像剧，靠音乐包装骗歌迷钱的电影。

于是，长卫家的影迷早早预购，也算是弥补他们曾经欠卫家的电影票。

喜欢黄美玲以外偶像的年轻人，则更关注《淑女大作战》，里面不仅有好听的音乐，还有他们最爱的偶像，即便只有一个镜头。

这最终造成了影片上映前的阵营划分与舆论大撕哔。

只不过，这次角色完全反转，被吹深度好片的是黄美玲，被骂“没内容”“小鲜肉”之类事情的，是吕健。

随着《演员的诞生——我是女主角》第一季的结束，大家好像忘记了吕健的这出杰作，重又开始怀疑一位音乐人是否有资格做电影，最大的黑点是他竟然还有脸自己主演，其中夹杂的客串偶像更是令相当一部分人厌烦。

两部电影还未上映，在委员会的影评网站“番茄网”上，《窈窕淑女》就已经被顶到8.1分，而大家对《淑女大作战》的期待仅仅5.5。

这样的场面吕健自己都没想到，绕了一大圈，竟然演化出了这种结果。

距离上映还有最后两天，会议室中，他看着这个结果啼笑皆非。

“太滑稽了，这期待怎么反过来了？”

“毕竟，对面是卫家哥啊……”方糖仰在椅背上生无可恋，“而且很奇怪，有体制背景的官方机构，对《窈窕淑女》有一种病态的支持，这以前从没出现过。”

艾薇的八卦之心燃起：“据说岳云，是那个谁的女婿。”

“谁啊？”

“我忘了。”

“……”

“好了，管他呢。”方糖重新振作起来，“林小枣那边在催稳，需不需要最后做一波正面公关，挽回我们的形象。”

“不不不，完全不需要。”吕健依然在笑，越笑越厉害，“这样挺好的。”

“健哥，至少把之前的言论删除了吧？”方糖拿出手机，找到吕健几个月前不太理智的脸谱发言，“【你们连张卫家都坑，能不能给华语电影留一块遮羞布？把他揭了让观众看清楚你们的吊样子么？】。”

方糖无奈叹了口气，这个逼一上头，死也要装的老板，也是让她操碎了心：“这句话当时没什么波澜，现在突然被拎出来了，大家都等着看你笑话呢。”

“怎么能撤回？我巴不得闹的更凶。”吕健大笑着取出手机，冲二人道，“你们帮我想个更有火药味儿的文案。”

“啥意思？”

“大概就是‘如果《窈窕淑女》好看，我吔屎’之类的。”

坐另一边的顾文文陷入深邃的思索，她始终在研究如何配合吕健装哔，这次又找到了新的突破口：“健哥，吔屎不是关键，关键是吔谁的屎！这譬如说吧，吕康的屎和甄珍的屎，那根本就是两种物质。”

“你脑回路就不能正常一点么！”吕健稍做思索，火速敲击，随后扔下手机，“好了，最后的宣传完成，我们可以回家睡大觉等票房了。”

几人赶紧打开脸谱翻看，吕健已经送上了最后一撕。

【我说的话我负责，5月15日之前，番茄网，如果《淑女大作战》没有超过《窈窕淑女》2分，我就给杨晖舔鞋。】

“两分？！”方糖捂嘴道，“卫家哥电影的平均分是7.8，你要冲满分啊健哥！”

“完了完了又上头了……我就不该刺激你。”艾薇痛苦地捂着额头，开始往下翻评论，顺口念了出来，“‘又是炒作’，‘撕够了没有啊？’‘舔鞋太简单了，吃鞋吧’‘求舔黄美玲的’‘健哥求你别再作践自己了，好好写歌吧’。”

334 我累了

“好吧，你想要头条，你做到了，更多的人盼着我们输了……”方糖再次回归了生无可恋的状态，往椅背上一仰，“不过也有正面效应，至少我们对自己的电影很自信，如果杨晖不敢回复的话，就证明他们是没自信的。”

艾薇摆弄着手机，突然一喊：“这是什么？有人说你辱骂演员，欺凌工作人员？”

她说着打开了一段视频，吕健等人也凑了过去。

从角度和场景来说，应该是片场的手机偷拍，不知道是谁做的，剧组人员是严格不能开手机的。

视频中，吕健正在大骂一个群演少女，脏话连篇。

“说他妈五次了！”吕健恨不得要抽人一样比划道，“甄珍走到这里的时候，你再往那边走，五次了！你他妈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残疾？！”

女孩不停地抹眼泪说对不起，李云龙也凑过来劝。

“眼泪擦干净，最后一次！”吕健很快回到监视器前，女孩擦干眼泪重新回到位置，再次开拍。

甄珍走过，女孩却还在原地抽嗤发呆，待甄珍经过的时候才“啊”了一声，赶紧低头猛走。

此时只听一声震雷一样的怒吼：“滚！”

女孩当场吓哭，副导演冲过来扶着女孩赶紧走。

吕健急了，连副导演一起骂：“两个小时了，走路都不会走！一天200块，就给我找这么一群猪来？！”

视频结束，没人说话。

吕健咽了口吐沫：“我在片场这么凶的么？”

顾文文也咽了口吐沫：“骂甄珍的时候比这个凶。”

再往下翻，一股脑的狂喷吕健。

“这人有病吧？”

“我有朋友是剧组的，据说吕健急了还打人呢。”

“一有反对意见就骂人老母。”

“辣鸡导演，靠吼拍戏。”

吕健微微皱眉：“看看什么时候发布的。”

艾薇火速拉回去：“5分钟前。”

“很好，5分钟就聚集了这么多人骂我，七大姑八大姨全上阵了。”吕健手一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我给肖恩华一个面子，凭本事说话，他们不给啊。”

艾薇没敢说话，留言中竟然还有人找到了群演女孩的脸谱，她跟着点进了那个群演女孩哭诉被欺负，吕健恶行的视频，她的关注数在肉眼可见的攀升。

毫无疑问，早就策划好了，最后的连环计，如果吕健做过的事无可挑剔，那就在道德上批判他。

艾薇也干脆关上了手机，几人都盯着吕健，等待着他最终的决定。

吕健的手指不断点着桌子，自言自语道：“我可以找到这个女孩，威胁她，诱惑她，逼迫她，甚至抹杀她，让她说清事实，让她承认或者捏造被黄美玲收买。”

吕健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算了吧。我累了，我确实做了刻薄的事情，说了难听的话，也确实让一个女孩难过了，我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就这样吧。”

几人面面相觑。

看来这一次，健哥是真的累了。

然而某些人却一点也不累。

几乎没什么时间间隔，对面剧组也秀出了花絮视频，导演岳云对群演关怀备至，和他们一起吃盒饭，毫无疑问赢得满堂彩，这位电影奇才人品也是极佳的！

这件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这个敏感的时间，被人为地推到了热点。

星工场虽然并未公关此事，但李云龙实在是坐不住了。

“别有用心，借题发挥！我虽然在安慰她，但一位演员两个小时学不会走路，导演有骂她的理由，剧组请的是两年以上经验的高级群演，副导演也的确没有把好关。”

李云龙为这件事挽回了一些颜面，但仍然无法阻止《淑女大作战》评分继续下降的事实。

吕健此前的“舔鞋”发言也被扣上了无下限炒作的帽子，杨晖权当没看见，张卫家在飞机上闭目养神，但最后这事儿还真有人接。

新生代导演第一人，华语电影的旗帜，百年一遇的奇才，岳云导演无法忍受被这样侮辱，主动代替张卫家导演与杨晖监制扛下了重任。

【电影，不是被你这种人来炒作的。我代替杨晖监制与卫家导演接受你的赌局，我们对自己的作品有绝对信心，如果《窈窕淑女》不超你两分，我也同样做你承诺的事情！】

他也当真是底气十足，毕竟，眼下《窈窕淑女》已经是7.9分了，《淑女大作战》已经跌到了5.1，看样子他已经赢了。

……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5月1日，首映日来临。

《窈窕淑女》毫无疑问占据当日排片量头名，共计9.5万场，占总排片量的38%。

排片量第二的是一部进口大片的续作，《星际战争：最初的武士》共计8.7万场，占35%。

《淑女大作战》4.1万场，16.4%。

其余电影排片量皆在5%以内，无法对这三者造成威胁。

吕健并没有搞什么首映典礼，仅仅是做了个私人包场，请公司的人，和圈内朋友一起观影。

事已至此，多数观众也不敢有太高的期待，当是音乐偶像剧看就是了，就连路坤的言语都有所保留。

包括大多数买下头场电影票的影迷也一样，心情是很慌的，相对于对面的稳如狗，这边贼不稳。

在这样的情绪中，电影开场，午夜梦回“丽晶大宾馆”，吕健扮演的角色也正是叫史蒂芬周。

大家本以为吕健会扮演一个脸谱化的霸道总裁，却未曾想到他的出场就充满了贱感，荧幕中的他与史蒂芬周天人合一，一种这个世界从未有过的观影体验横空出世！

一些老梗在这里也可以变成新的东西。

“我想买一辆兰博基尼。”

1、2、4、5、6秒。

“好了存够了~”

开上兰博基尼，自恋地唱起《无敌》，观众很快被引入了“周氏喜剧”的基调，那是一种骨子里的贱，霸道总裁也可以很贱。

这也是音乐电影的魅力，只要音乐抓人，可以用更短更有艺术性的方式引入观众情绪。

335 音乐轰炸

历经周折最终来到残破的“丽晶大宾馆”门口，邂逅老板娘如花（MC.DOG客串）更是令人阵阵发笑。

仅仅两分钟，外加一首30秒的《无敌》，观众已经忘记了影片外的争执，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第一次笑声的高潮，是丽晶大宾馆中“阿珍”的出现，大家本以为甄珍会扮演一个苦大仇深，吃苦耐劳的正面底层女性角色，却完全收获了奇妙的体验。

甄珍真的还原了星爷电影中的那个“阿珍”，抹着廉价的口红，略显羞耻的腮红，夸张的眼影，加上她从菜市场特训中提炼出的“贱道”，从一出场就让人笑个不停。

略显浮夸又不失生活趣味，完全没想到的人设与观影体验，让阿珍这个角色瞬间进入人心。

接下来，对着异常丑陋的阿珍，史蒂芬周与李云龙产生了矛盾，史蒂芬周坚持金本位价值观，他认为人们判断他人时，仅靠外表和奢侈品，无论多丑的一个人，只要包装到位就能无往不利！

李云龙恰恰相反，认为人不是包装出来的，要看本心是否善良美丽，金钱无法堆砌出一个优秀的人。

二人就此立下赌约，看半年之内史蒂芬周能否将阿珍培养成互联网峰会上的女神！

阿珍在史蒂芬周的诱惑下，就此来到了大城市，开始了全方位的礼仪培训，伴随着阿珍的成长，每两分钟一个笑料，在史蒂芬周的变态训练下，用奢侈品强行为她堆砌出上流社会皮壳。

阿珍的少女心随之坦露，重新填词的《小镇姑娘》轻松愉悦地唱出了心声，这首中西音乐结合的R&B彰显出星工场的音乐品质，同时也将观众代入了这个小镇姑娘！

但阿珍就是阿珍，即便外形有所改变，但粗俗的举止依然会在各种场合引发笑料，在这个过程中，阿珍也逐渐与过去的朋友、亲人分道扬镳，大家再见到阿珍时开始有距离感，阿珍则沉浸在奢侈品的炫耀中无法自拔，这些看似苦大仇深的内容，全部采用夸张的周氏喜剧形式展现，星爷的老段子重换光彩，年轻的观众对此不吝笑声，可若稍做思索，这又何尝不是一段笑中带泪，缠绕着每个人历程。

多层次的观影效果，可深可浅，这无疑是周氏喜剧的魅力所在，也是原版《窈窕淑女》的出众之处，虽然外壳上是“吕健作品”，但内核上是两位大师的完全融合。

在史蒂芬周的变态培训下，阿珍也实在是恨透了他，一曲由原版电影《Just—You—ait》改编而成的《走着瞧》唱出了她的心声，这一段戏，视觉上是甄珍对史蒂芬周的复仇幻想，听觉上则是甄珍略显可爱的咒骂，织出了一种绝妙的体验，让人同时又哭又笑又爱又怜。

在这样的变态特训下，多亏了与史蒂芬周打赌的老暖男李云龙从中调和，多次温柔的鼓励阿珍，才撑到最后，他那温柔而又慈爱的关怀隐隐得到了阿珍的爱慕，毕竟她是一个从来没人关心的保洁小妹。

第二个高潮来临，在史蒂芬周的调教下，阿珍终于变成无可挑剔的公主，配合歌剧改编版的《挥着翅膀的女孩》，憋了四十多分钟，看够了丑阿珍的观众终于舒服了，不少人甚至就是冲着这个大变身买的票。

峰会的舞台将阿珍的美推向了最高点，霓裳华丽的她成为了新贵富豪们的焦点，晚宴上甚至恶搞了一些当代商界的大人物，所有人都接受并欣赏着阿珍，没人识破她曾是一个保洁小妹阿珍这件事，史蒂芬周赢得了赌约，“金本位”价值观再次获胜，李云龙输的无可奈何，只好按照赌约把一个子公司卖给了史蒂芬周。

然而晚宴过后，回到豪宅，阿珍却如失去了魔法的灰姑娘一样失落，她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筹码，这样的生活即将离她远去，继而与态度恶劣且傲娇的史蒂芬周陷入争吵，他们都意识到自己已经离不开对方了，但依然不吝用恶毒的话诅咒对方。

这段才是正经飙演技的戏，并不仅仅是狗血对骂，史蒂芬周与阿珍早已是极其立体的人格，看的又是让人心疼，又是让人感叹。

最终阿珍逃出了这个豪宅，一边哭一边唱起《爱的代价》，不过黯然神伤并没有持续太久。

李云龙在阿珍最失落的时候找到她，这位暖男在阿珍最需要她的时候示爱，阿珍深受感动，几乎就要接受了这位慈父般老绅士的爱情，但李云龙却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并鼓励她回去找史蒂芬周认错，作为史蒂芬周老朋友的他，清楚地知道史蒂芬周已经爱上了阿珍，李云龙要求阿珍利用这一点进入史蒂芬周的卧室，帮他把一个U盘插到史蒂芬周的电脑上，他打算入侵史蒂芬周的系统，公布客户隐私，彻底做臭史蒂芬周的公司，自己从而上位。

阿珍意识到了李云龙并不单纯，展开质问，却被李云龙冷嘲热讽回来“不然你回去继续当保洁小妹么？”

过去的一个个小细节与精心布置的伏笔一一浮现，

阿珍在此时终于意识到，满脸慈爱，满嘴暖意的李云龙才是虚伪的人，他将自己视为一个工具利用，那些暖言暖语不过是争取信任。

那个嘴上喊着金钱无敌，尖酸刻薄的史蒂芬周，才是真正拿她当一个人看待的男人。

但事已至此，她已无法反驳命运的洪流，为了抛不下的生活，他接过了李云龙的U盘。

阿珍握着U盘，忐忑地回到豪宅，史蒂芬周本在厅中焦躁的踱步，心中也因失去阿珍而难过，但真见到阿珍，又是忍不住一通劈头盖脸的数落，最终气得阿珍将U盘砸在了他的脸上，彻底的拂袖而去。

史蒂芬周握着U盘，想追出去，但傲娇的尊严又制止了他。

阿珍又回到了丽晶大宾馆，做回了保洁小妹。

半年后，他打开报纸，看到了史蒂芬周把李云龙斗垮的消息，刚刚涌起的会议被老板如花（MC.DOG）敲碎，一年前慈善工程建设的希望小学落成了，老板催她加紧整理房间。

336 终极问题（为天下老实人的加更）

一辆豪车到来，甄珍有些期待地看着下车的人，结果是个老头子，这让甄珍非常失望。

可突然，她身后传来了《无敌》的音乐，依旧振奋，那个自恋的史蒂芬周再次驾临！

史蒂芬周叫她上车，来到了新建的希望小学门口，带着红领巾的小学生蜂拥而至，二人共同将书本分发给了学生们。

从学生的称呼中，阿珍惊讶地发现史蒂芬周竟然要来这里当老师了！

史蒂芬周本人努力了很久，也终究拉住了她的手，不过他声称甄珍依然配不上优秀的自己，自己来当老师只是顺手的，实际上是为了第二轮地狱特训。

在恋人的笑容与升旗仪式中，电影落幕，不过大家并不急着走，不仅仅是回味，同时也是在等他们期待已久《演员》，这首歌在片尾字幕处才姗姗来迟。

观众很难表达此时的感受，前半段笑得脸皮抽筋，然后慢慢开始笑中带泪，在高密度的笑点和音乐的轰炸下，有人酣畅淋漓，也有人感觉错过了一些东西，藏在这搞笑下面的。

唯一稍显遗憾的是，结局有些潦草，但瑕不掩瑜，这个电影给人带来的东西，好像回到了第一次看电影的时候，满屏都是惊艳。

大灯亮起，出场的观众们不遗余力分享着自己的观影感受，他们早就忘了电影上映前的一切撕哔，从第一分钟开始《淑女大作战》就打破了一切固有观念，过低的期待与惶恐，换来了绝对惊艳的感受。

吕健的私人包场中，大灯亮起的时候获得了满堂掌声与喝彩。

即便对行家而言，这个结局略显潦草，但吕健的表现完全是“难以想象”这个级别的，即便是拎出当代最优秀的喜剧大师，似乎也与这部电影存在着本质上的差距。

其实吕健本人，在影片第15分钟的时候，就知道稳了，观众的笑声是对喜剧最好的肯定，就算按照最肤浅的标准走，全场观众几乎2—4分钟笑一次，这也足够了。

所有朋友、生意伙伴都上前夸奖恭贺，不吝褒词。

“健哥你这个电影，我会推荐给我认识的所有人！”

“已经发朋友圈了，不行不行，让我再笑一会儿。”

“我没看《窈窕淑女》呢，不过就算是跟巅峰期的张卫家比，票房上你也赢定了！”

“据说你是看《演员的自我修养》自学的？？这不科学啊！”

“阿珍可以的，强无敌。”

吕健与甄珍共同与大家握手，不时微笑对望，这微笑中透露着相同的含义——

“看来我干的不错！”

更多的电影院中，刚刚看完《淑女大作战》的影迷行走在的走廊中，与对面看完《窈窕淑女》的影迷不期而遇。

与这边的热闹讨论完全不同，那边是死一样的沉默，每个人的表情中都充满了对人生的困惑，满脑子都是电影的终极难题——

我在看什么？

他在讲什么？

出口在哪里？

记者们也早已在影厅门口等待，抓住观看第一场的影迷展开采访。

肉眼可见的，从《淑女大作战》影厅出来的人都是满面红晕与满足。

“我说不清楚，太奇妙了，你还是自己看吧。”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好看……全方面立体的好看。”

“我儿子从头笑到尾，我老婆从中间就开始哭！我又想哭又想笑，太为难了！”

“我觉得这个人，重新定义了喜剧。”

“完美！视觉大按摩，听觉大保健，顺便锻炼面部肌肉！”

另一边，除去早就安排好的托儿外，多数人在面对记者提问的时候，都需要沉思几秒钟。

“嗯……我觉得，可能，我也能拍出这种电影吧？”

“流水账，尴尬，造作，幼稚，如果不是张卫家我5分钟就走了。”

“我感觉被骗了，我是个傻哔，呵呵。”

“我听了不下20次‘梦想’这个词，要吐了，还有神经病女主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影帝，10年前的偶像狗血套路，非常烂，全方面，立体的烂。”

更有甚者，面对镜头，百感交集，竟然直接哭了。

“张卫家……完了，全完了，别采访我……”

“我喜欢伟哥喜欢了15年……为什么会这样……呜呜呜……”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我一直很自豪是卫家哥的影迷……可……现在……卫家……呜呜……”

还有伴侣之间的矛盾。

“我男朋友说，再拉他看这种电影就分手……”

“对！这他妈越看越弱智！幸亏我手机电足！”

还有彻底愤怒的。

“张卫家！你挥霍了我们的崇拜！”

“什么狗屎，宣传做这么大，深度内涵艺术？？？”

“我不心疼票钱，我心疼我的两个小时，还心疼自己的脸！”

两方面观影者，也无疑发现了对方的情绪，展开深入交流。

一边疯狂的吹——

“都这样了，赶紧去看《淑女大作战》回回血！绝对好看！”

“看个乐都值！那音乐就不用说了！”

“甄珍真是出道即巅峰啊！”

“我这都要买票二刷了！”

另一边极度的丧——

“兄弟，千万别看这个……”

“近两年，算上网剧，我都找不出来比这个烂的了。”

“张卫家救不回黄美玲，反而被她反噬了……”

“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要选这个看，番茄网7.9？？？去他娘的，本来想冲着阵容给四分的，现在必须两分！”

两边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开始颠覆！

本不受期待，饱受诟病，导演人品遭受质疑的吕健，用5分钟赢得了观众，用一场电影征服了观众。

本充满期待，饱受赞誉，百年一遇的导演器材，用5分钟的时间抽了观众一顿，用一场电影屠杀了所有热情。

两步电影，同时玩弄了人们的预期，彻底反转，最终造成了观众反应的天差地别。

然而在网络上，《窈窕淑女》却依然发出大招。

黄美玲做到了，半个娱乐圈叫好！

或者说，是她联合亿猫影业，岳云的背景，以及张卫家的招牌做到了。

稍微有点名望的影视人根本还没观影，就无脑送上了赞誉。

【《窈窕淑女》很好看。】

【《窈窕淑女》完全领先《淑女大作战》。】

【与吕健的电影相比，卫家哥和岳云送上了真正的饕餮盛宴。】

【我喜欢！】

如此绝对的，大面积的，一边倒的，集中的赞誉，直接把无数观众逼到了电影院，一部电影如此大面积获赞，这在影史上都是前所未有！

实际上更多的圈内人根本没打算看这部电影，给黄美玲夫妇或者卫家捧场是其次，关键是为了讨好后面的亿猫影业，亿猫在资本上富可敌国，这部电影只是他们在影视方面的试水之作，今后会有几十亿几百亿的资金滚进来，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个机会。

可无论如何，他们真的营造了《窈窕淑女》吊炸天，《淑女大作战》不值一提的气氛，影迷被他们一波接一波地推进电影院。

而后，这空前的失望，空前的伤心，最后演化为空前的愤怒。

他们并不知道，这不电影几乎是一个门外汉的作品，岳云除了显赫的背景外，给导演提携都不配！而张卫家仅仅把控了视觉部分！豪华团队能做的也唯有把美术效果理顺。

这就导致整个电影，成为了一坨空前华丽的屎！硬往人嘴里塞！

愤怒开始蔓延，那是人类被吔屎的终极愤怒。

华丽的票房下，不觉中已然堆满了这些物质。

而在这里，套路悄悄发芽，肥料越多，长的越壮。

这也许不是吕健拥过的最精妙的套路，但绝对是最粗壮最暴力的套路，古语有云，塞屎者必被吔屎，天道好轮回，吔屎绕过谁！

337 实话实说

星工场大厅大屏上，实时显示着电影票房榜，每分每秒都在变化。

吕健坐在大屏前，手中的电脑上显示着韦德提前做出的大数据预测。

按照韦德的技术分析，《窈窕淑女》在上午八点到下午两点这个时段内，票房会拼命窜涨，像是一飞冲天的巨龙。

果然如他所料。

持续到下午1点30分，《窈窕淑女》的上座率几乎是100%，场场爆满，配合最高的排片率，还未到晚间的黄金时段，其票房就已经突破8000万。

而《淑女大作战》的曲线，则如同一只奋力向上爬的毛毛虫。

上座率由最初的65%缓慢爬升，此时达到了80%，票房将将突破3000万。

真正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星际战争：最初的武士》，首映日上座率仅12%，完全浪费了巨量排片，票房甚至还未达到3000万。

另一边，黄美玲整组人，已经准备好了香槟，摄影师通通就位，只待票房破亿。

海报已经做好了，8个小时，一亿！

一旦破亿，新的一轮营销也便会展开，这简直是必然发生的，只是早几分钟还是晚几分钟的事情。

导演岳云始终拨弄着手机，虽然飞涨的票房足够令人兴奋，但他是坚决要名利双收的人，作为电影奇才，理应叫好又叫座。

“奇怪……评分正在持续下降……”岳云把手机亮给黄美玲，“从8.1跌到7.1了，很多人在骂。”

“跌了？”黄美玲也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打开免提，向岳云解释道，“我这边跟数据公司说好了要做分数的，放心。”

电话通了，对面公司的人语气中充满了焦虑。

黄美玲直截了当：“怎么回事张总？今天说好了能保7.5分的，在搞什么？”

“美玲姐……我们真的拼命了，已经拉上两个同行了，根本拦不住。”对面的老总已经身心俱疲，“半个行业的力量都用上了，刹不住啊！现在别说守7.5评分了，7都要守不住了！”

“黄美玲皱眉道，“有这么夸张？是不是有人在做黑公关，做低我们的分数？”

“如果有的话，那个人至少有20万个账号，还能同时用20万个IP。”

“说人话。”

“就是说，不可能有人有这种力量，除非是未来科技。”

黄美玲压低嗓子道：“张总，合同是要保7.5的。”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尽全力拉同行呢，美玲姐我现在已经赔了几十万了，就是为了履行合同，但如果还是拉不回来……那我只能说对不起了，毕竟，这个电影质量，实在是……”

数据公司老总也是有苦难言，毕竟是张卫家，保7.5这买卖说得过去，可他妈谁知道能烂的这么透彻

“必须拉回来，今晚12点前回到7.5！”

岳云拉了拉黄美玲：“《淑女大作战》……已经7.5了……”

黄美玲看清分数后，立即问道：“张总你帮我看看，吕健请的是哪个公司做评分。”

“我早问过了，他没请。整个行业都求着他请呢，他就是不请。”

“我操……”黄美玲不觉中爆出了粗口，呆坐回椅子上，“就是说，真的很好看？”

“必然是的！行了我去忙了……”

电话挂断，岳云义愤填膺：“已经跌破7分了，这些观众什么水平，懂不懂电影？”

“小岳，别慌……票房才是关键，他们差得远呢。”黄美玲望向屏幕，“我们已经8200万了，他们才破3000。”

“是，票房我们赢定了，但如果评分输了，我是要……”岳云咽了口吐沫，没往后说，“不行我找我岳父吧……让他给网站施压。”

狂欢仍在继续，票房依旧疯涨。

而观众的悲鸣，无人听到。

有的，只是整个圈子的继续叫好。

华丽的大戏仍在上演，皇帝的新衣继续招摇。

两点整，星工场大厅，久违的一个光头出现了，他如阴影般默默走到了吕健身后。

“吕总，可以开始了。”

吕健闻言放下了电脑，黯然起身，非常销魂。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套路。

“现在开始，我们试试……”吕健阴笑着捏起手指，又轻轻拉下，“把皇帝的新衣扯下来。”

《淑女大作战》与《窈窕淑女》的对峙如同一次零和博弈，即谁得到的多一些，那么对方就会少一些，总和近似为零。

那么反过来，谁少一些，也就意味着对方多一些。

也就是说，针对对方的黑公关，泼脏水，同样有极其直观的收益。

《窈窕淑女》财大气粗，玩的是白道，大明星们纷纷捧场。

那《淑女大作战》就只能玩黑道了。

全天下，总有不指着亿猫影业吃饭的人，就算是阳光，也有照不到的角落，这些阴影中的人，正是最好的朋友。

影迷们那无处安放的愤怒，如同游荡的火药，只差点燃。

下午两点零一分，那半个娱乐圈以外，另外小半个娱乐圈发威了，那些稍有操守的圈内人，与亿猫没有利益关系的圈内人，心中尚存信仰的圈内人，已经默默的联合在一起，姑且可以称之为复仇者联盟。

配合着媒体发稿，主播上视频，一场名为【实话实说，就是烂片！】的倡议就此开演，整齐划一，印有《窈窕淑女》海报的图片同一时间出现在了所有媒体，其上赋字“今天你被烂片骗了一张电影票，明天就有更多的烂片诞生，抵制虚假，我来转发！”

小半个娱乐圈也有其威能。

【李云龙：实话实说，就是烂片——一些我十分尊重的电影人，不知道为什么搞出了这么一个东西，另一些我十分尊重的人为其叫好，我很难过。】

【YB.王凯文：实话实说，就是烂片——《窈窕淑女》真的非常难看，这么说可能会得罪人，但我更希望将来有好电影。】

【张佩斯：实话实说，就是烂片——我真的被请去看了，出了影厅看到那么多明星夸，我很困惑，你们真的配做明星么？】

【莫惜君：实话实说，就是烂片——有好多我喜欢的人在说谎，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要捧一部烂片，事情不是这样的，求求你们说实话！】

338 不接！

【乔乔：实话实说，就是烂片——尽情的挥霍人们的崇拜吧，多谢同行们的衬托！】

【夏歌：实话实说，就是烂片——名人们谎话连篇，源于纵容，我们对此习以为常，将这种行为定义为“资本规则”，“人之常情”，并予以谅解，直至其成为今天的规则。每个人都要为今天的局面负责，而反抗的唯一方式，就是让他们付出代价。】

【吕健：实话实说，就是烂片——以下是所有力挺过《窈窕淑女》的名人，现在删掉还来得及，记得通知我划掉名字。】

【第0放映室：实话实说，就是烂片——一开始我们以为吕健在哗众取宠，此时方知他的真诚，可惜为时晚矣，华语电影最后的遮羞布被彻底扯掉了，万幸的是，我们看到了一位喜剧天王的崛起，虽然才到5月，但《淑女大作战》已是当之无愧的全年最佳，我们替吕健谢谢同行们的衬托。】

这小半个娱乐圈爆发出了如同起义般的力量，瞬间点燃了所有被骗去观影的影迷，外加老黄动用公关的煽动，仅仅二十分钟，【实话实说，就是烂片！】的倡议图片已经在所有地方流行起来，真的像是雨后春笋一样。

任何人，只要他的好友里有电影爱好者，打开微讯朋友圈或者脸谱网，都有极大的可能会看到这个倡议。

星火燎原，评分大崩盘随之而来。

为《窈窕淑女》做评分数据的公司，拉上了三个团队，赔上了几十万后被迫选择违约，毕竟违约费也就是这个数字而已。

伴随着他们的放弃，《窈窕淑女》的评分如同决堤一般，在短短几分钟内开始断崖式崩溃。

几乎每次刷新都在降分，待至下午3点，已经跌破5分。

在精心的煽动下，愤怒被点燃，被击中，影评网站俨然成为了革命根据地，被骗去观影的几十万观众痛心疾首地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华语电影真的完蛋了！看看这帮电影人的嘴脸，底线何在？】

【这是一部连九流网剧都不如的超级烂片，我不知道卫家哥怎么了，更不知道那些明星们怎么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还有清醒的人，还有真正的电影。】

【黄美玲你老老实实去赚未成年粉丝的钱不好么？非要来污染我们这里，吕健说的对，最后的遮羞布没有了，艹你妈！你还我张卫家！】

【黄美玲这种人能存在就是个错误，求求哪个神仙来制裁他。】

【奉劝被骗去观影的朋友们，请千万阻止身边的人去给烂片买单。】

【看了五分钟就中毒出来了，还好买了张《淑女大作战》，杠杠的解毒！】

铺天盖地，洪水海啸，势不可挡！

更夸张的事情出现了，愤怒过后，失望之极的影迷甚至不愿离开电影院，他们分散在全国大大小小的影城内，奉劝每个人不要看《窈窕淑女》，并且拿出手机展示出这部影片4.8的评分，恳求他们不要为烂片投资，那样今后只会有更多的烂片。

不少冲着张卫家和大牌明星来的影迷，还真的因此而选择了《淑女大作战》，并毫无意外的被征服。

无论老人、小孩、中年人、情侣，谁都可以收获属于自己的观影乐趣，无敌的周氏喜剧愈发光彩照人。

两个小时的时间，这场突入其来的革命火焰席卷着一切，对方根本来不及应对，就已经被怒火淹没，这怒火并不仅仅属于他们，他们也为曾经的、未来的以及现在的所有烂片在买单。

这样无处安放的怒火也在溢出了影视圈。

【数百名观众围堵影城售票处，要求退票！】

【阿森纳院线：无条件开通《窈窕淑女》全额退票！】

【预言应验，遮羞布荡然无存！】

下午4点50分，星工场大厅，吕健得到了他想要的数据。

《窈窕淑女》由场场爆满，急转直下，瞬时上座率跌破16%，总票房在9400万的时候陷入停滞，从一飞冲天变成了一只蜗牛。

《淑女大作战》刚刚相反，由85%的上座率瞬间跃至100%，当日的票已经近乎售罄，根据一些平台的反馈，次日的票都快卖干净了，这也使得《淑女大作战》顶到了票房天花板，限于这一天的排片量，止步5000万。

排片有上限，评分却还有很大空间。

由于与观众的期待完全背道而驰，《窈窕淑女》带来了多少绝望，《淑女大作战》就带来了多少希望，这让观众们产生了一种报复性评分欲望，不遗余力地给一边最低分，给另一边最高分。

这导致《淑女大作战》的分数已经达到了8.2，而另一部跌到了4.4，并且还在跌落。

“我还是太保守了。”吕健满面悔恨，“打赌的时候应该赌4分……不，其实极限一些可以挑战6分。”

周围的人像朝拜一样看着他。

自此，她（他）们心中已经产生了一个信条——

你健哥，永远他娘的是对的。

艾薇拜过之后，送来了电话：“健哥……亿猫老总，他想和你交个朋友。”

“不接。”吕健手一挥，“我朋友够多了。”

“不是亿猫影业的老总……是更上面的那个……老总。”艾薇颤声道，“就是整个亿猫的老总。”

吕健用史蒂芬周式表演回应：“不——接。”

“你再……确认一次……我害怕。”艾薇颤抖的更厉害，“给人家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好么。”

吕健傲然抬臂：“不接！今天，我他妈谁的电话都不接。谁也别求情，早他妈干嘛去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更加虔诚且狂热，老板让他们爽到了。

正此时，方糖拿着另一个电话过来“健哥，韦德。”

“哦……”吕健立刻接过电话。

嘎嘣。

那是逼格破碎的声音。

此时竟然连韦德的声音也有了亢奋的起伏：“院线反馈，明天排片率会直达45%，他们正在加紧拷贝副本，现在已经有8个老板拿着现金来找我投资电影了，你简直……太棒了！”

“不是我，是我们，对了还有甄珍，以及老夏的代唱，还有……”

“不，这纯粹是史蒂芬周个人才华的爆发。”

“是啊，史蒂芬周是真的牛逼。”

“又来？”

“我真的不是史蒂芬周，就像我不是西湖先生一样。”

“够了！我最后提醒你一件事情，一周之内，也许会有人拿着十位数的预算去请你拍电影。”

“让他们去死好了，我只跟你合作。你无条件信我，我无条件挺你。”

“……”

“感动了么？”

“休想。”

电话挂断。

339 下线？

另一个剧组，冷至冰点。

香槟树岿然不动，那些被用来庆祝票房的美酒，仿佛成为了一睹无法逾越的高墙。

明明距离突破一亿只有一步之遥，整座大厦却轰然崩塌。

张卫家在角落里拿着保温杯，默默喝着热水。

岳云去了旁边房间疯狂打CALL。

黄美玲呆坐，杨晖不断挠头。

这几个小时，他们尝试了用一切方法挽回局势。

但电影的崩溃，如同海啸一样势不可挡，个人的能力与套路在这个趋势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这根本就不是技术问题了，电影的质量稳如泰山，没人能撼动。

此时他们终于意识到，张卫家这张牌也许正是火上浇油的罪魁祸首，如果只是一出普通的青春偶像烂剧，还不会有如此广泛的影响力，可偏偏是张卫家和诸多影帝，吸引来了一批成熟的影迷们。甚至有不少电影行业的中坚力量，握着话语权的人，也是张卫家的影迷。

大多数人固然不敢得罪人，但这出戏搞得太恶心了，但凡对电影还有哪怕那么一丁点热爱，都无法再容忍。

杨晖又问出了他之前问过的问题：“就这么难看么？”

黄美玲下意识回话：“别急，年轻人……”

“在哪里？”杨晖茫然摊臂，“年轻人在哪里？”

此时，岳云喘着粗气来到二人身边：“我岳父去联系肖恩华了，很快就会过去。”

杨晖听到这件事难免颓丧，到头来还是用这招了。

黄美玲却很亢奋，当然要用这招。

番茄网锁定评分，委员会发通告让艺人们收回言论。

这就是权力！

半小时后，肖恩华的电话果然追了过来，不过他联系的并不是岳云，而是杨晖。

“肖叔。”杨晖的语气很委屈，像是被外面的孩子欺负了，“他们这是早有预谋，无下限的。”

“是的，对方无下限，但你要下线。”

“啥？”

“下线，《窈窕淑女》紧急下线。”

“这……这这这……”杨晖瞬间急出了一脑门汗，“这是委员会命令么？”

“是个人请求。”

“这损失太大了，我们投资2.5亿……”杨晖咬着牙，现在也不是撑面子的时候，当即小声道，“我和亿猫有2亿的对赌，不够我要破产的。”

“钱没了还能赚，名声臭了就没得混了。”

“所以才找的您……”

“我坐到这里，不是为了给你擦屁股的。再有，你有事求我就找我，没必要拐弯抹角找旁人来施压。”

“不是我的主意……我已经没法掌控了。”

“你是监制，你必须掌控。”

电话挂断，肖恩华看来小有不满，岳云的岳父看上去并没有传说的那样位高权重。

“肖恩华什么意思？”黄美玲催问道。

“他要我们下线。”

“怎么可能？！”黄美玲抓着头道，“别理他……先做到一亿再说，我去找亿猫……”

“做假票房么？”杨晖瞪着眼睛抓住了妻子的肩膀，“这种情况会被扒出来的，千万别！”

“让亿猫想办法……”黄美玲已经拨通了亿猫老总的电话，慌不择路大概就是这样。

不过老总并没有接，助理侧面表示，亿猫最大的BOSS，因为某人不接他的电话而勃然大怒，也许，可能，大概，应该，影业老总已经在走辞职流程了。

大BOSS不想让自己的品牌再跟这部电影扯上任何关系，现在正在花大价钱重制影片拷贝，只为了剪掉影片开头的【亿猫影业】四个大字。

所有宣传活动叫停，资本暴力退场。

助理最后提醒黄美玲，合同依然存在，黄美玲夫妇要为票房负责。

长达五分钟，没人说话，他们试着找出一条路，却又装得七荤八素。

打破沉默的，是一直没说话的张卫家。

他握着保温杯起身道：“没活动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你就不做点什么吗？”黄美玲瞪着面无表情的张卫家，不知道他墨镜下的脸是不是在笑，她恨不得拿起香槟酒去砸他。

“导演，只负责完成影片。”张卫家终究还是笑出来了，“你说的。”

“这可是你的作品！”

“当然，不过你们的名字，都在我前面。”张卫家摆了摆手，晃晃悠悠走了。

当晚12时，《窈窕淑女》票房止步9700万，黄美玲试图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去做票房，却没有一个院线敢合作。

假票房这种事虽然司空见惯，但《窈窕淑女》烂的出奇，无数只眼睛盯着呢，谁敢这种时候往里跳？

次日，票房反击战彻底打响。

随着亿猫影业的逃离，半数支持《窈窕淑女》的名人删除了之前的言论。

院线拷贝完毕，凌晨加场，外加无数的预购，高达45%的超级排片量，一觉醒来，《淑女大作战》已然破亿。

而《窈窕淑女》排片量骤跌至7%，上座率依然不足30%，清晨的实时票房只有五位数。

负能量消退了，正能量就此来袭。

因《窈窕淑女》过高的关注度，痛骂之声暂时性的淹没了对《淑女大作战》的夸奖，此时随着排片量与总票房的逆转，对华语电影绝望的人们简直得到了救赎。

这根本不是预想中的那种音乐偶像剧，更不是文艺音乐剧，而是完完全全的合家欢电影，就连资深影迷也能解读出属于自己的味道。

如同音乐单曲一样，星工场的首部电影同样树立了一块无法逾越的丰碑，编剧史蒂芬周成为了与西湖先生同级别的神秘人物，不出意外地，所有人都坚信这只是吕健本人的另一个化名。

第三天，排片量达到了惊人的51%，上座率依然居高不下，票房正式突破四亿。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每天九位数的持续增长，丝毫没有低头的架势。

一周后，票房突破10亿，挤入年度票房榜第三名。

同日，一直没说话的张卫家履行完了合同期的宣传计划，召开“影迷道歉会”，与他带来的整个剧组，以及他的御用影帝同台公开表态——“这次我没做好，今后会避免与不熟悉的人合作。”

一脉人鞠躬长达30秒，低头道歉。

341 树挪死人挪活

“签收？”黄美玲看着西装男大笑道，“行啊，装得挺像啊？见没见过检察官，当自己是快递员啊？你是哪里的群演？”

西装男更加尴尬：“我跟他们并不认识，只是觉得刚才那个等边三角形队形比较合理。”

“哈哈哈！这么幽默的？是不是又拍真人秀呢？”黄美玲盯着那个胸章，这便伸手去抓，“现在摄像机都做这么小了？？”

西装男紧张地护住小胸口：“黄美玲小姐，请你自重！不要侮辱我，更不要侮辱司法系统！”

“哎呦呦！！司法系统用签收的啊？那不是顺风快递么？给你个好评呗？？”黄美玲拿着单子晃了晃，然后再次撕碎，“差评！演技太烂！还什么顺路？队形走位！你拍《淑女大作战》拍傻了吧？？？”

“你竟然！”西装男眉色一凛，火速拿起了照相机，蹲下拍摄被撕碎的纸片，又起身按下快门记录黄美玲的瞬间。

“咔嚓咔嚓的。”黄美玲冲吕健摊臂道，“你在片场骂人还真管用，训练出来的人够听话啊。”

“我真的不认识他。”吕健更加尴尬，“就是在门口的时候撞到一起，我也觉得他刚刚那个站位很舒适，就没有阻止。”

西装男拍摄完毕，冲黄美玲正色道：“无论你是否签收，司法程序都会继续，拒不配合只能换来强制执行，如果有意配合请即刻前往滨海市人民法院。”

西装男话罢，再次扶正胸章，转身离去。

“现在检察官这么幽默的么？”黄美玲笑呵呵地欢送。

倒是杨晖，俯身捡起了碎纸，在上面清晰地看到了法院印章：“美……美美美玲……好像真的是法院的。”

“假章！”

“这个造假，是要坐牢的。”杨晖抬头看着吕健，“他没理由冒这么大风险恶作剧。”

“……”黄美玲眉头一抖，“可……签收这个词……”

“真的是签收，法院传票要签收的。”

“等边三角形？队形？”

“可能是一个处女座的检察官。”

黄美玲呆滞片刻，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吕健这才挑眉道：“我调查过了，你们的全部房产价值七千万，所以我要求赔偿两亿。”

“……笑话。”

“无所谓了，最近账上多了几亿现金，留着发霉不如回馈社会。”吕健笑着冲律师努了努嘴，“我已经提前支付了两年的诉讼费和咨询费，来啊，造作啊。”

“没用的吕健！解约协议已经说清楚了！现在诉讼？晚了！”

“输赢只是一方面，那点赔款可能还不如我付的律师费多。”吕健干笑道，“重要的是持续曝光，今后每个月都会有这场官司的新闻，我要把它做成一个正义的热点，每个月都鞭策你们，直到你们凉透。”

律师在旁补充道：“或者上诉至最高法院并败诉，不过一级一级上去，至少要两年。”

吕健冲黄美玲挑眉道：“开不开心？”

黄美玲怒视吕健，却又不知如何抵抗，想着无尽的诉讼与赔偿，即便如此都被人穷追不舍，只好回头望向杨晖，眼看就要被气哭了。

“没事……别怕。”杨晖强挺了一口气，拥住妻子，最后望向吕健，“说完了么？你们可以走了么？”

吕健看着杨晖，竟然有些心疼：“晖哥，我拼尽全力查了，想看看这个女人有没有乱搞，想给你一个离婚的理由……可很遗憾，并没有，她对你是忠诚的。”

杨晖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你错了，这不遗憾，我很幸福。”

“呜……”黄美玲看着拥抱着他的男人，陷入哽咽。

“我不想看她拖你死。”吕健摇了摇头。

“你不懂，这就是夫妻，有福同样有难同当，做了坏事一起扛。”杨晖轻抚着妻子，“你永远不会懂的，你这种人会在背叛与被背叛中困扰终生，与韦德这种畜生合作，就已经预示了你的结局。”

“骂我可以，你凭什么骂他？”吕健这就不愿意了。

黄美玲看吕健生气，破涕为笑：“没人疼，没人爱，孤苦伶仃！嗷呦！我们的吕总好幼稚哦！没有朋友哦！”

“是你们逼我的。”吕健的心胸，岂会容下如此侮辱，他当即转头冲律师道，“刘老师，帮我做一下公证。”

“稍等……”律师赶紧掏出录音笔，同时也拿出纸笔做记录。

吕健望着夫妻二人一字一句道：“如果他们离婚，我撤诉，永不再提此事。”

律师脸皮一抖。

“放心，律师费已经给了。”

律师这才稳了。

吕健双掌合十，冷笑看着二人，抬手看表：“60秒倒计时，让我看看你们的感情有多坚定，-1s-1s-1s-1s-1s……”

“你令人恶心！”杨晖怒斥吕健，“心理变态！我和美玲会共度幸福的一生！你永远无法拥有！”

“-1s-1s-1s……”

“滚！”杨晖几乎要冲上去与吕健扭打起来。

“等等！！”却见黄美玲瞳色一闪，冲律师道，“我知道你，你是名牌大律，给甄杰做咨询的，你要为自己的言论负责。”

“当然。”

“这个公正能成立么？”

“这是一次私人秘密协议，一旦你们确认签字，即可成立，我将履行律师的一切指责，但如果我的代理人违约，我和我的事务所并不会为此负责。”

“说人话！！！”

“有法律效应，但约束力有限。”

“这个协议会永远由你保存么？”

“是的，我会履行保密义务，且不将其交给任何一方。”

黄美玲骤然转头盯着吕健：“如果你违约，我拼死，我把自己弄臭了也会报复的。”

“-1s-1s-1s-1s……”

黄美玲火速从律师手里抢过笔，签上大名：“你赢了，我们这就离婚。”

杨晖张着大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缓了很久才说道：“美……美玲……是表面离婚对吧，其实我们还是继续现在的生活……”

黄美玲看着杨晖，想说什么，但还是咬死了牙：“我不想骗你晖哥，今后各走各的路吧。”

“？？？？”

“我在好莱坞……还有……朋友。”

“那个光头？？哈维·温斯？？？他他妈就是个老色鬼！！！！他上过的女星比我见过的都多！！”

黄美玲没说话，眼神中的意思是，至少比这里好。

“到此为止吧。”吕健长叹了一口气，“你们公开离婚后，我会立刻撤诉，今后没人问我也不会再提你们，再也不见。”

吕健默默走远，黄美玲总是异常的坚强，只轻叹道：“女人是鸟，男人是树，美的女人，总要找长青的树。”

“我……”杨晖想说话却说不出，心口很闷。

“你可能不太理解，但我能感觉到。”黄美玲望向吕健的背影，“他在帮你。”

“？？？”

“即便他不做这件事，树枯了，鸟也会飞走的。”

“……”

出了公司，吕健面色平淡，刘律师抿嘴道：“从个人角度来说，你做了一笔很赔的买卖，两年的咨询费我可以退给你一年。”

“没事，就给星工场做两年咨询吧，我们需要这个。”

“嗯……我只想问，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放过杨晖么？”

“我很喜欢他的《大秦帝国》，别看我跟他称兄道弟，他演戏的时候我还上中学呢。”

“这就是你给他台阶撤诉的理由？”律师抿嘴道，“也许你还帮他解除了婚姻的魔咒，说到底……女人到底把你怎么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给肖恩华一个面子，故人之子么。”

“毫无说服力，也许只是妇人之仁？”

“你跟甄杰也这么聊天的么，他没Fair你？！”

“抱歉，我无权透露……”

“我受不了你了！刚刚那个等边三角形大哥呢，我要请他！”

“……”

340 等边三角形

对张卫家、影帝以及世界级的摄影团队，影迷们展现了空前的宽容。请大家搜索看最全！的!

虽然张卫家并未明说，但“避免与不熟悉的人合作”已经说明了一切。在张卫家表态后，最后几位曾经支持这部电影的艺人也删除了言论。

而赚足了观众缘的吕健，其过往言论再次被拎了过来，那一期饱受争议的节目在整改后也再次线。

接下来，是整个剧组的甩锅大行动。

一切已然明朗，黄美玲夫妇用他们的方式，完完全全毁了一部电影。再没人怀疑吕健言论的真实性，黄美玲夫妇被彻底打入谷底。

但这一切仍未结束，跨身“十亿导演俱乐部”的吕健践实着他的承诺——黑一辈子黄美玲，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他甚至不愿多谈自己的电影。

“黑黄美玲是一定要黑的，这辈子都要黑的，我早说她是毒瘤，不滚出影视界我会一直黑。什么？心胸？这个……这个是为了我们影视界的整体素质，为了让观众少看到烂片，我个人是不怎么记仇的。”

黄美玲的所有广告代言紧急下线，杨晖也下了一半，辉腾影业破产进入倒计时阶段，5月15日是一个统计节点，即便他们想拼命通告，接戏去补足票房，却也没人敢请他们了，一些破罐子破摔的九流剧倒是不介意支付给她几十万的片酬。

5月15日到来，票房数据在14亿，预测最终能达到15亿，前进娱乐收获了18倍的投资利润，巨额盈利与电影方面的突破性口碑，带动了一波市值猛涨，韦德直接提前完成了投资人承诺，赎回债务，成为了真正的前进娱乐掌控者。

不过普通人并不关心这个，他们更想看“天才导演”岳云的发挥。

5月15日午12点，评分基本锁定在8.0，与真正的经典还有一段距离，虽然叫好又叫座，但还远未到流芳百世的程度。

但，绝对够遗臭万年了，它彻底打破了电影评分的历史记录——2.1。

它以碾压的势头，击败了史所有的烂片，今后的电影吐槽栏目再也不愁没素材了，所有的烂片导演因它黯然失色。

岳云也当真是个真汉子，他兑现了承诺，他曾经说过——

而吕健承诺的事情是

于是岳云找杨晖要了一只鞋，真切地舔了一下。

可惜这个人才了，若不是起点太高直接跌落，怕也是个套路高手。

5月20日，辉腾影业无法兑现对赌承诺，进入破产清算，旗下艺人根本不敢出现在公司，正想方设法联系下家，只待公司破产还原自由身。

从结果来说，黄美玲夫妇已经够惨了，但舆论仍是一片叫好，这也许是第一次，烂片付出了烂片应有的代价。

不过对于黄美玲个人来说，其实还没有。

看着清算组在公司奔走，杨晖抱头坐在椅子几乎崩溃，还是黄美玲安慰的他：“没事，公司没了没了，我们还是我们，我们的还是我们的。”

金融产品，房产，这些东西可都动摇不得，他们可远不是那种抵押房产拍电影的猛士。

然而这些东西无法让杨晖高兴起来，他转头呆望着黄美玲：“你说按照你的路子走，这部电影轻松十亿，你说我们能拿奖，能正名，能……”

黄美玲心有些不忿，但还是忍着劝道：“晖哥，这种时候，你要把责任通通甩在一个女人身么？”

“我不知道，大概我也有责任。”杨晖重又陷入消沉，“我只是想不起来，怎么一步步变成这样的，我们一开始只是想找一部低成本的，能凸显演技的电影，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是怎么想的……这些都记不起来了。”

黄美玲靠在杨晖肩：“忘记过去，过好将来，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有几百万千万的粉丝不是么？他们的声音只是被压制了，等他们长大。”

“啪啪啪！”

掌声传来。

吕健微笑前来，身后一左一右两个西装男，队形是十分稳健的等边三角形。

“如果他们长大还喜欢你，那这个国家完蛋了！大美玲，你这是亡国之心呐！”

韦德黄美玲发话，杨晖先行起身挡在了妻子面前：“吕健，你想要的一切都做到了，能让我们安静一会儿么？”

“一切么？”吕健走到杨晖面前，眯眼抬手轻捻，“仔细想想，一切么？”

“不然呢？”

“我失去的时间，那金贵的每一秒，谁能还我？你么？”吕健转头指着黄美玲，“还是你？”

“……”

吕健欣赏过呆滞的二人后，冲旁边的年西装男努了努嘴，他正是甄杰的代理律师。

西装男迎一步，送一直件：“杨晖先生，黄美玲女士，这是本律师事务所向你们个人呈交的律师函，诉讼已提交至滨海市人民法院，我们有理由判断你们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达到了商业欺诈的程度，即便你们的企业已经破产，这个诉讼成立。”

杨晖有些慌神儿，黄美玲却墙一步接过律师函，然后唰唰唰撕碎。

“骗谁呢？我们解约协议都签了，整这没用的？”黄美玲狠狠将纸片甩飞，“律师函？想要多的是，法院传票才管用，明白么？”

另一侧的西装男尴尬地整了整胸前的徽章，很不自信地踏一步，双手送了另一纸件：“其实……我是法院的专员，我跟这两个人并不认识，我们是在门口碰见的，只是正好顺路走过来。”

西装男同时亮出工作者，将传票送到黄美玲手：“请签收。”

342 第二阶段

两天后，杨晖黄美玲宣布和平分手，年轻的黄美玲飞往大洋彼岸，在那里，年轻的她还有大把的机会。

杨晖彻底沉入低谷，他不知这是新的开始，还是黯然落幕，他只记住了女人的名字叫贪婪。

如同乔乔恋爱对小部分歌迷的打击一样，这对夫妻的结局伤透了所有粉丝的心，一些极端的粉丝甚至感觉妻离子散的是自己，到了寻死觅活的夸张程度，另一些粉丝则掀起了复合的号召，妄图拼凑好这幅破碎的镜子。

主流人群对他们的行为充满了嘲笑，可谁知道，将来他们的孩子会不会陷入如此的崇拜呢？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吕健和他的星工场。这简直就是一坨突然冒出来的天然蜂王浆，在快节奏的资本体系下，疯狂涌入的金钱恨不得把他今后20年的戏全部约光。

两周之内，星工场陆续收到总计20亿的电影投资邀约，就连甄珍个人片酬被叫到1500万，她也许比甄杰还能赚钱了。

然而吕健就是不接电话。

有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就在眼前，对个人来说，一亿，和一万亿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星工场也就此进入了第二阶段，近3亿的票房分账让公司从此财富自由，仅这一个瞬间，星工场被撑成了一线公司。

这实在是有些不公平，做了那么多音乐，利润不过5000万而已，一部电影却直接达到了这个数字。

说到最后，这还是要感谢版权意识和电影院，他们给电影带来了一个稳定的收入渠道，人们完全接受花几十块钱买票看一场电影的。

但花十几块钱买一张专辑，却又难如登天。

影院观影带来的娱乐效果远大于枪版视频，正版音乐专辑收获的体验却与盗版并无不同，再不济，不听就是了。

虽然吃相不堪，但至少，电影人真的可以靠卖电影赚钱，音乐人靠卖歌赚钱却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在那之前他们依然会沉沦在一场场走穴中，任由才华消磨殆尽，歌手可以成为明星，明星却再也变不回歌手。

然而这无数的利好过后，吕健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空虚。

财富爆炸性增长，让他失去了压力，也没了动力，他像是一个上满了发条的玩具，失去了那只拧弦的手。

他第一件想到能做的事情就是回馈员工，全公司出国海岛游就此展开。

阳光、沙滩、游艇、钓鱼，冲浪，当然还有氪金。

他躺在印度洋某个小岛沙滩的躺椅上，时间陷入停滞，醒醒睡睡，只知道日出日落。

乔乔与倪可不知道去哪里厮混了，夏歌抱着苏苏想学习游泳，这小家伙却特别怕水，看见浪就要哭，吕康开玩笑撩海水泼她，终于造成了大哭大闹的局面。

莫惜君陪妈妈做SPA做的昏昏欲睡，方糖艾薇顾文文八卦三人组不知在酝酿什么事情，洪日听说酒水畅饮后，就在酒吧里没出来过。

孤家寡人，好像也就剩下俩了。

吕健瘫在沙滩椅上，手握Drymartine，仰望着遮阳草棚：“钱，真的是个魔鬼。”

“唔……”甄珍抬起腿看着自己的两只脚，“在这种地方久了，脚底板晒不到太阳，跟脚背比起来白白哒，好恶心哦。”

“金钱，让我失去了目标，没有了激情。”吕健轻抿一口，感觉很辣，抿着嘴望向甄珍，“阿珍，你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我脚底板有没有很恶心啊？”甄珍把脚底亮给吕健，“是不是脚底板也要抹防晒？”

“我知道你的腿很长，但请直面我的问题。”

“你先给我抹防晒。”

“脚底板么？”吕健神色一凛，发觉事情并不简单，“我认为你在诱惑我，你明明自己可以抹的，我才不是那种喜欢女孩子脚的变态导演。”

“哈哈，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你了。”甄珍把防晒霜扔了过去，“能自己做的事情就自己做，那人还有什么理由社交？快来帮忙啦。”

“不，我不要。”吕健也亮出脚底板，“你先给我抹。”

“去死去死，好变态啊。”

“有人说涉及性别歧视，要我说，你这才是性别歧视，男人的脚底板就不值得欣赏么？”吕健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还是拿起了防晒霜，三两下抹在手上，然后拉过了甄珍的脚，神色一凛，开始狂挠，“调戏我？”

疯狂的挠脚心，那是撕裂一切的感受。

“唔哈哈哈，求求你，别别别，松手！哈哈哈哈，好变态啊。”

吕健玩够了才放手，重又仰在椅子上：“现在可以回答了么？”

“哈哈哈……回答什么啊？”甄珍抚摸着自己的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太变态了，你就是喜欢女孩子脚的那种变态导演。”

“是金钱，绑架了我的愉悦。对金钱的渴望如同一辆飞驰的马车，下车后，才发现世上根本无路。”吕健捂着额头道，“我已经如此成功，如此出色，如此有钱，我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我记得上说，累积财富后，要扩大再生产，创造更大的利润，然后再扩大生产，反正这个过程就是能促进经济发展，解决就业，回馈社会，兴业强国。”甄珍揉着脚点头道，“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邪恶！只有你们这些邪恶的人才读那本书，亚当·斯密是魔鬼，马克思才是唯一真神。”

“你好烦啊，不是你自己找不到目标了么？给你一个大家都在做的目标又不听。”

“不不不，这个目标太邪恶了，一点也不愉悦。你看韦德和你爸愉悦么？”

“……”

“不好意思……”吕健自知失言。

“另一只脚。”甄珍重又笑呵呵地伸出脚，“不许再挠了！”

“好的。”吕健挑眉起身，搞好防晒霜，再次抱住了甄珍的腿，又是一顿狂挠，“那是不可能的！”

“变态，变态，哈哈哈啊，唔……变态！”

再次玩够的吕健再次仰躺了回去。

343 中立个屁啊！

甄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指着吕健骂道：“好！……你……那我给你指条路，娶妻生子，这够有目标了吧！”

“我不。”吕健扭过身，“这还是一种绑架。金钱已经捆不住出色的我了，你这个恶魔企图用家庭捆住我。”

“那你出家好了，探索心灵的宇宙。”

“我不，休想用唯心主义绑架我。”

“那你去死好了，天啊怎么有怎么矫情的人？！”

“我不，我只想知道，富裕到你这种程度，是如何获得愉悦和激情的。”

“很简单啊。”甄珍抱着腿笑道，“做喜欢的事情，并将其发扬光大。”

“吸猫么？”

“你就没点梦想么？”

吕健痛苦摇头：“Sorry，已经实现了。”

“并没有！”甄珍眼睛一眯，“一开始说要做导演版，你做了么？”

“……懒得做了。”

“而且我能察觉到，《淑女大作战》根本不是你想要的电影，你只不过是在逼格和赚钱之间选择了一个中位点而已。”

“好像是的……”

“你知道你喜欢的东西，赚不到钱，就没动力做了。你知道赚钱的东西你不喜欢，所以钱够了就懒得再做了。”

“嗯，分析的很有道理。”吕健突然一转头，死死盯住甄珍的双足，“你说得我很不爽，你死定了。”

“啊！”甄珍赶紧抓起毛巾掩护好双脚，“看，你开始逃避问题了，用挠脚心这么变态的方式。”

“更不爽了。”

“哈哈哈。”甄珍笑过之后认真地说道，“拍摄的时候，我们不是有两版剧本么？导演版的素材就躺在那里呢，你真的因为懒就不去做了么？还是因为绝望，知道这东西做出来也没几个人喜欢。”

“两者都有吧……”

“试试看吧，反正没目标了。”

“……嗯。”吕健看着甄珍，感觉自己已经被吃透了，“女人真可怕。”

“还没说真正可怕的呢。”甄珍躺回了椅子上，“风头过去了，我爸就要出来了。”

“这是好事啊。”

“对我来说是，可你对来说……”甄珍眼睛又一眯，如同看透了一切的波斯猫，又像暗中观察的大黄猫，“你站哪边？”

吕健感觉被看得心脏停搏了两秒。

这是一个一直没去想的问题。

“哈哈哈，瞧把你吓的。”甄珍掩面笑道，“那是你们三个男人之间的问题，我可是中立的哦，不用考虑我，就算你帮韦德对付我爸，我也不会介意的哦，呵呵呵呵呵~~~”

这一连串的呵呵声，如同鞭子一样拷打着吕健的内心。

中立……中立个屁啊。

你这就是威胁吧。

你这就是绑架吧。

“如果我跟你爸作对，你会离开公司么？”

“不知道哦~~呵呵呵~~”

“你会不理我么？”

“你不是号称不会被任何东西绑架么？你在乎我理不理你？好幼稚哦，呵呵呵~~~”

“妈的，挠！”

“啊。”

这的确很幼稚，吕健真的怕甄珍不理他，这个女人再一次吃透了吕健。

搞不好，一切都是演出来的，自己只是她复仇的筹码。

女人，恐怖的物种。

即便是征服天下的强者，也可能会成为某个女人的木偶。

……

6月15日，对甄珍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她开着吕家祖传的老版帕萨特，来到了约定好的地方。

另一辆更传统的黑色轿车如约驶来，身着便装的甄杰潇洒下车，与送他来的司机，以及监控了他几个月的专员道别。

专员清楚，面对依旧潇洒的甄杰，自己是个败者，即便用尽手段，甄杰也没有说出半个合作伙伴，而他的那些伙伴们则在外面用尽一切手段，将甄杰解救出来。

最终只给甄杰套上了几个不痛不痒的罪名，结果也只是罚款和缓刑而已，这相当于什么事情都没有，相当于一堆人伺候他度了个假。

待专员的车子驶远，甄珍才开着帕萨特过去，“嘀”了好几声甄杰才十分怀疑的弯腰望向车内。

他无数次幻想过脱身后与女儿的初见，充满亲情的拥抱，女儿痛哭流涕，然后他安慰“乖女”。

然而并没有想象中的亲情场面。

看着这辆即将报废的老爷车，甄杰发自内心的埋怨道：“这么寒酸的？”

甄珍笑着压下墨镜：“不然给你叫辆宾利？”

甄杰大笑着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你爹这么不风光，吃了这么多苦，你还这样！”

甄珍摘下墨镜上下打量了一圈：“根本没吃苦，还胖了呢！”

“没办法……那里没有健身房，院子里走路都有三个人跟着……”甄杰脱掉外套后也打量起女儿，“你气色倒是真不错，偷偷告诉Daddy……”

甄杰坏笑着拿胳膊肘推了推女儿：“是不是有性生活了？”

“你这是什么Daddy！我没有你这样的Daddy！”

“没事的，Daddy很乐意跟你谈这些话题。”

“我不乐意分享！”甄珍笑骂道，“系安全带！”

“哈哈，我已经老到要被你管教了么？”甄杰嘴上虽然这么说，却还是老老实实系上了安全带。

行驶在这个熟悉的城市，看着哼着小曲儿的女儿，甄杰不禁叹道：“你的秀和电影Daddy都看过了，看了好多遍。看样子没有韦德，也没有我，你活的会更好，。”

“才没有，我还远没那么独立，到头来还是有男人帮我了……”

“哼，我还要找他算账呢。”甄杰骂道，“拍戏就拍戏，有必要让你吃那么多苦？不过这件事先往后放……”

气氛骤然冷了下来，甄珍知道父亲真正要算的是什么账，低声道：“这段时间他已经赢得了资本的信任，《淑女大作战》的热卖补足了之前的窟窿，他比你在的时候还风光……在前进娱乐股东的心目中，他是力挽狂澜的将军，而你是……”

“丧权辱国的昏君。”甄杰眯着眼接下话茬，“韦德不是一个人，他一个人做不到，我能感觉到。”

“当然……吕健知道一些，但他不愿多谈。”

甄杰猛然转头：“那吕健是其中之一么？”

“你这么问，搞得我像商业间谍一样！”

“没关系，Daddy不需要用这些下贱的招数，现在问题都解决了，你可以与星工场解约了。”

344 技术天堑

“蛤？”甄珍握着方向盘的手忽然有些不稳，“不要哇，为什么啊？”

“你很想拍电影么？”甄杰抬手道，“没关系，Daddy给你投，不用寄人篱下。”

“不是，我在星工场很好，为什么要走？”

甄杰吸了口气，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就麻烦了……”

“啊？”

“乖女……现在你面前有三个男人。”甄杰有些为难地说道，“你总要选一个。”

“你在说什么？”甄珍难以理解地惊叫道，“我只是喜欢在星工场工作罢了，没这么复杂。”

“那如果Daddy和韦德动手，吕健会袖手旁观么？”

“随他。”

“不是的，Daddy和韦德都会想方设法拉拢他的，我只是……”甄杰更加为难地说道，“不想让你成为拉拢的筹码。”

“不用拉拢吕健，他会两不相帮。”甄珍点头道，“再说他跟你们比，是个彻底的穷光蛋。”

“不不不，这一点你完全判断错了。”甄杰连连摇头，“你以为我们很富有？那只是眼前，经济系统和政治系统有一万种方法把我们的钱偷走，他们的右手挥舞着权力的鞭子，左手则操纵着印钞机，不听话就抽鞭子，懒惰了就印钞，我们的焦虑才是他们前进的动力。我们必须不断的投资，做事，才能保住钱包，不管你是中产阶级还是亿万富翁都休想幸免。而吕健，他才是最富有的那个，他手里握着未来，他拥有我们一切想投资的东西，只要他想，5年之内可以比我们都富有。钱可以随便印，天才可就那么几个。”

“他……没你说的那么邪……”甄珍摆手道，“三亿就让他失去目标了，这个人特别没有梦想，而且不我觉得他是个企业家，更像事话唠家长！他才不想去扩大再生产！”

“他早晚会想的，他可不是那么纯粹的艺术家。”甄杰露出了老恶魔一样的微笑，“权力，那是比海洛因还上瘾的东西。”

“……好了，到家了。”甄珍果断转移了话题，冲前方的豪宅努了努嘴。

甄杰发现已经有一排轿车停在了路边，几十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正在这里庄重地等待他的回归。

看到这些，甄杰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往日的光芒。

这就是权力的味道，人还活着的证明！

“有人陪你了，我就不去了。”甄珍打开车门开关。

“真不来么？”甄杰兴奋地看着前方，指着他们说道，“我会夺回我们的东西，并把它交给你，你早晚要学会怎么与它相处。”

“可你从没问过我，是否需要它。”

“至少，你儿子需要它。”

“你也没问过我是否想要儿子。”

“Daddy有点搞不懂你了。”

“去吧。”甄珍柔声笑道，“谁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有理由把它发扬光大。无论怎样，你都是我Daddy。”

“哎……”甄杰长叹了一口气，“再乖的家猫，出去了几个月，都会野啊。”

“你这是女儿歧视！兽化女儿！快给我下车！”甄珍打着老爹的肩膀把他往下轰。

“OKOKOK。”甄杰笑呵呵地下了车子，最后俯身探头道，“你做什么Daddy都支持你，做不下去就回家找Daddy。”

“快走快走，你很唠叨诶。”

“另外你有性生活Daddy不反对，但必须做好措施，谁敢让你打胎，Daddy就打爆他的胎。”

“……”

“哈哈哈。”

甄杰站直，理好领口，微笑着挥手走向前去。

看着意气风发的父亲，甄珍突然觉得，韦德也许是对的，如果不出手，也许真的要等10年，20年，谁知道呢？

也许女人不懂权力的魅力，正如男人不懂包包的魅力一样。

……

前进娱乐，纯白色的小房间，韦德拿着一沓材料，匀速翻页。

林小枣敲门探头：“立项会还有5分钟。”

“嗯。”韦德这便俯身将材料塞进了碎纸机，“太差了。”

“什么？”

“缪斯。”韦德并没有太多的遗憾，但总要面对事实，“缪斯复制了《淑女大作战》的故事结构，仿写出一篇《绅士大作战》，再用史蒂芬周的方式填充笑料，可那一点也不好笑，难以理解，故事也支离破碎不知所云，即便是5个资深编剧的修改都无法挽回。这比音乐难得多。”

“我……斗胆分析一下……”林小枣嗽了嗽嗓子说道，“《淑女大作战》的故事结构没有任何创新，司空见惯，它的优秀之处在于无数个出色的细节表达，还有导演独特的表述能力，现阶段AI可以轻松地架出一万个骨骼，却无法填充鲜活的血肉。”

“是的，而且电影70分钟的时长，远比歌曲3分钟的长度要复杂的多。”韦德摇头起身，“缪斯的成长仍有一条技术天堑，3年之内不会有本质变化，回到阿波罗吧。”

韦德很快来到会议室，此前他下令影视事业部尽快模仿《淑女大作战》，希望能抢在别人前面，最快地自己抄袭自己，榨干这个题材和风格的潜力。

于是他得到了《绅士大作战》、《球星大作战》、《猫咪大作战》、《淑女大作战2》和《老婆大作战》。

但五个方案和剧本纲要看下来，他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更多的项目如同《窈窕淑女》，粗糙而又无趣，当然《猫咪大作战》观感其实不错，讲的一群猫为了找到自己理想的主人，努力将自己培养成主人喜欢的类型，在这个过程中成长，失去猫性，丧失猫格，最终又解放自我。

“好吧。”韦德放下这些企划，“《淑女大作战》完全是靠个人才华撑起的作品，不可复制——尽快卖掉这个IP。”

主管们面面相觑。

他们想说，这么火的局面，怎么拍都可以赚钱的。

他们想说，其实我出的那版还可以，我再给你讲讲。

他们想说，只要拍成电视剧，所有平台都会疯抢的。

但面对韦德，他们统统住口了，经验告诉他们这个吊人永远是对的。

345 邪恶计划

韦德也知道他们有许多话想说，他决定稍微解释一下，不是为了说服他们，而是教会他们如何抉择：“选择卖掉IP，还是自己运营，核心在于其是否具有可复制性，当我们的产业强大到足以像超级英雄电影那样，一次次工业级复制的时候，就自己运营。如果做不到，就在高价时卖掉，否则自己做烂就卖不了好价钱了，品牌价值也会受损。”

这么一说，主管们算是彻底懂了。

这是一部完全的史蒂芬周式音乐喜剧，代表着星工场绝对的内容霸权，除了史蒂芬周自己，再没人能做到这部剧应有的效果，而吕健明确表态过，不拍续集，更不会拍成电视剧，他只是将这个IP授权前进娱乐进行运营，从中提取分成。

一位头脑比较灵活的主管问道：“你的意思是，音乐喜剧，并不是下个风口？”

“当然不是。”韦德指着桌上的方案道，“岂止不是风口，简直是一次灾难，接下来成批出现的音乐喜剧质量甚至会比不上《窈窕淑女》。”

“那我们下一步的重点是什么，难道是战争悲剧？”

“在电影创作这件事上，我们不得不换一个思路，好莱坞的商业体系在这里并不适用，我们没有那么强大的生产线。幸运的是，我们拥有更关键的资源。”韦德稳稳坐在椅子上，等待着谁的回答，“《淑女大作战》难道没教会你们什么么？”

“逆向思维，赌市场冷门？”

“真人秀宣传？”

“忘记主流影迷，打全年龄题材！”

当一个人成功，任何人都能轻松地总结出他成功的理由，然而在他们吸收了这些看似正确的理由并且照做后，却绝不会有一个人复制那样的成功。

他们说的都对，但都没意义，韦德只关注更根本，更底层的东西。

几人七嘴八舌说了一圈，却始终没有道出韦德想要的答案，他只能自问自答了——

“请你们在今后的工作中，抛下学校教的那些东西，《淑女大作战》的成功之因为一件事——我找到了值得信任的人，然后将一切大权交给他，让他完成他想要的电影，而不是让我们这样一群自以为懂电影的人画蛇添足，天才只需要放开手脚，而不是被一群庸才指导。”

没人说话，倒不是他们质疑这个理念，只是这个理念有些过于传统了，与韦德所信奉的理念背道而驰，也与好莱坞的工业体系完全相反。

但这就是韦德现阶段的答案，在缪斯跨过天堑之前，这是电影最好的生存方式。

众人惊讶于韦德决策的改变，他始终坚持培训与计算，即便是一块平庸的零件，只要打磨成前进娱乐需要的规格，也足以发挥他的力量。

可现在，韦德至少在电影业务上放弃了想法，同时这个人的话正在变多，人也在变矫情，而且竟然开始有意的装哔了。

当然还有桌子底下时不时“呲溜”一下蹭过去的猫咪！

你变了，你不是我们的韦德！

总之结果就是，主管们的任务不再是立项，而是寻人，寻到合适的人而后任其发挥。

待众人走后，林小枣才送来消息：“Jack出来了。”

“我已经做好了所有资本防御措施。”韦德对此毫无意外，“他最好的选择是抛售剩下的股票，还清债务，做一个体面的亿万富翁。我猜他正在联系曾经的资本伙伴，看看谁对他的股票有兴趣。”

“他的确在和很多朋友聚会……”林小枣尴尬道，“但并不是资本方面的朋友……”

“用政治施压么？”韦德啼笑皆非，“什么时代了。”

“韦总，虽然时代会变。”林小枣硬着头皮说道：“但你爹永远是你爹，我实在找不到其它合适的表达了……”

“很不错的双关。”韦德欣赏地点了点头，然后趴在地上抓到了桌子下的猫咪，同时冲林小枣打了个眼色——

我要吸猫了，不要打扰我。

林小枣想哭，韦德，你不是人家的韦德了！

正要摸着眼泪离去，手机突然传来了秘密信息，林小枣定睛一看，不得不擦干眼泪回身，只见韦德已经将头埋在了猫的腹部，正在疯狂的左右蹭。

啪嗒，手机掉在了地上，林小枣的表情像是看到了心爱的男人，躺在了别的男人的床上。

“嗯？”韦德听到了声响，抽头出来，强行解释，“Jenny喜欢我这样。”

林小枣低着头，忍住痛苦，捡起手机，也强行履行了她的职责：“吕健在和亿猫谈合作。”

“？？？”韦德大惊，立即放下了jenny，脸上是赤裸裸的愤怒，“他说过，只与我合作！”

“看来他食言了。”林小枣心中暗喜，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暗喜，这特么有什么可喜的？

她忍住爆笑的冲动说道：“需要我联系吕总么？”

“……”韦德沉吟片刻，“不，等他联系我。”

“这种矜持有必要么韦总！”

“很有必要，这是大企业的尊严。”

“……”

……

星工场会议室，吕健侃侃而谈。

“那将是一部爆款电影，要逼格有逼格，要票房有票房，亿猫影业会立刻成为业界标杆，信我就对了。”

一排西装男和制服女坐在他对面，连连点头。

吕健的吹逼，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他们坐在这里唯一的原因就是吕健刚刚的成功，这给了他吹逼的资本。

居中的亿猫影业新任大佬擦了把汗：“可是五亿的投资……未免有些夸张。”

“特效和场面都是用钱砸出来的，我要做最创新的动作戏，观众只为看那几场戏都会买票！”

旁边的以为女士说道：“可是眼下的情况，音乐喜剧更有保障。”

“不不不，我完全没热情了，想不到笑料和音乐了。”吕健连连摆手，“再说如果是拍音乐喜剧的话，我自己来就OK了，没必要拉投资。”

对面陷入沉默的对视。

“这样，我们休息一会，那边饮料自取。”吕健抬臂看表，“20分钟后再继续讨论。”

他同时拍了拍自己人，一同离去。

方糖等人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洗脑吹逼的吕健，他看上去很膨胀，但其实一点也不。

本来要休息半年的吕健突然发力，极其反常，综合多方面情况来看，吕健的所作所为已经集成了传销头目的一切套路。

他一定要做什么邪恶的事情了！

346 长江后浪推前浪

吕健一走，亿猫的人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

“5亿投资，太过分了，而且他坚决不给票房保底，坚决不对赌。”

“这个人太膨胀了，才刚成名就要挑战陌生的题材。”

“而且他拒绝我们以任何形式干涉内容，我们除了出钱和宣发，什么都做不了。”

“他在这方面刚刚被黄美玲坑过，这次的合同一定会做到非常恐怖的细致。”

居中的新任老总抬手道：“好了，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淑女大作战》之前，大家不也是这么说的么？最后的结果呢？前进娱乐无条件信任他，拍出了今年最好的电影，利润20多倍。”

“可这次他要5亿的投资，难道要挑战100亿么？”

“不需要，15亿就够。”老总摆手道，“我的任务是在下半年扭亏为盈，无法用常规手段。”

“张总我觉得有问题，他的首选伙伴应该是前进娱乐。”

“你真是不关注业界。”老总摇头道，“甄杰已经出来了，他肯定会搞一些事情的，前进娱乐需要保证足够的资金进行资本防御，他们出不起这个价。”

另一侧的人说道：“对对对，所以我们才有机会投资。基于吕健的一切过往，无条件的信任他是最佳策略。”

“可这是五亿啊……”反对者咬牙道，“再出娄子，我们整个TEAM都要走人。”

“可他是吕健啊……”支持者冲门外努了努嘴，“多少人在赶着给他投资，一犹豫机会就过去了。”

这边在争吵，吕健的办公室内也同样，其中方糖是最激动的，她都快哭了。

“不要背弃韦德啊。”方糖抹着眼泪苦口劝道，“就算是5亿，我们也凑的出的，为什么要让恶心的亿猫资本来侮辱我们？”

艾薇也捂着头：“韦德那边来电话我们该怎么解释……我不想面对，妈呀再也不相信友情啦。”

“都，靠边！”顾文文起身推开了二人，“这一次，我看透了。”

几个月的时间，身为剧务的顾文文与吕健朝夕相处，几乎连暖床都做过了，现在的她，早已不是那个配合装哔，却总是装到屎尿屁的菜鸟。

顾文文冲左右正色道：“你们知道健哥这段时间怎么过的么？他去吃饭会突然有投资人坐过来拼桌，他去散步会突然有投资人凑过来晨跑，就连他上卫生间，都会有投资人提前把纸给拿走，然后再乘虚而入。”

吕健的面色也渐渐沉下来，厕纸的套路是最骚的，我蹲着，他站着，我没纸，他有纸，自己别无选择，只能在凌辱之中，听凭骚扰。

顾文文动情说道：“啦屎都要百般提防，健哥，生不如死，你们知道我被迫多少次假装进错卫生间去送纸么？”

漫长的沉默，那是刻骨的屈辱，吕健都要哭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健哥，真的是一个旷世奇才！”顾文文高举双臂，“焦虑的资本每时每刻都在发愁如何投资，他们会像秃鹫一样缠着健哥，不惜埋伏在卫生间一整天套路健哥。”

她说着动情地望向了吕健：“健哥有什么办法？他也很绝望啊，他这样出色的男人，根本无法克制住自己的魅力，招蜂引蝶——如果出色也是一种罪，那健哥早已万劫不复！”

方糖听得浑身颤抖。

跟了健哥这么久，却不如一夜暖床情。

这个配合装哔，已经配出了艺术感，配出了境界。

顾文文，是用灵魂在配合装哔。

吕健十分痛苦地捂着头：“是的，这么出色，并不是我的错，但我却要受罚。”

“所以……健哥有什么办法摆脱这个苦楚么？”顾文文就此发问。

艾薇即刻会意：“拍一部超级烂片。”

“很接近了，但不对。”顾文文摇头道，“健哥的水平，拍不出烂片的，再努力也拍不出的。”

艾薇抱头道：“哇！好可怜啊，那该怎么办啊？”

“啊！”方糖终于反应过来，“拍一部超级叫好，但超级不叫座的片子。”

“BINGO！”顾文文欣赏地拍了拍方糖，不愧是二当家的，不愧是我曾经的师傅。

长江后浪推前浪，方糖自愧不如，唯有最后发挥一把：“这样一来，一方面健哥赢得了尊敬，为我国电影事业提供了新的可能，另一方面，也再没有资本会缠着他了，不愧是健哥！”

方糖自知这个配合非常粗鄙，但没办法，重要的点已经被顾文文道尽了。

“因为注定会赔钱，所以健哥就干脆找傻财主，不想坑韦德。”艾薇拭净泪水，“这才对么，我就说友情不会这么轻易被击败的。”

“等等！”方糖突然灵光乍现。

出现了。

灵魂级的配合装哔点。

她骤然望向吕健：“可是健哥，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你拼尽全力朝着赔钱，朝着艺术的方向前进，但你毕竟是个天才，也许……大赚特赚根本就已成定局了呢？也许你根本就压制不住自己的商业才华呢？”

“很不错。”吕健冲着方糖满意点头，“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选择了一个正常人休想看懂的电影，如果一个故事高于90%人群的观赏门槛，那拍得再好也是票房暴死。”

“完美！”方糖面露崇拜，“同时，也会成为永远的经典佳作！”

同时，她向顾文文投去了不服输的目光。

顾文文深感钦佩，不愧是师父，这样都能找到点插进去。

正说着，吕健办公室的座机响起。

三个女人同时眉色一紧，一定是韦德。

吕健低头，看见了一长串的数字，鬼知道是什么。

他直接打开了免提接通。

“HI~~”

一个女人的声音，吕健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声音。

“没事我挂了，不要骚扰我。”

“别别别！我来到加州以后，仔细想了想，你最后好像放了我一马，还没来得及说谢谢~~”

即便是旁边的三名女性，也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碧池气息。

黄美玲，这个人太恐怖了。

“不谢再见。”

“别别别！听我说，我现在不是……嫁给哈维了么，你知道哈维的吧？”

吕健啼笑皆非：“臭名昭著的好莱坞大佬，你是他第几任妻子了？网上都把你骂成粪坑了，你还这么高兴？”

“别这么有攻击力，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们都有新的生活。”黄美玲依旧坚强，丝毫不气，“我老公让我问你，对奥斯卡有兴趣么？”

“？”

“他运作过十几个奥斯卡奖的，他说《淑女大作战》有资格去公关最佳外语片，他有8成把握，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

347 励志竞技？

黄美玲一句话戳到了关键利益点，看来她这次嫁人绝不是想去好莱坞演戏，现在的她无论口碑还是实力都已经不可能了，她找到了更有前途的事业。

方糖肉眼可见，吕健真的有点动心了。

虽然华裔人有过奥斯卡的获奖记录，但中华籍却还没有，这很可能是个零的突破。

吕健微微发愣，方糖使劲使眼色后，他才暂时让黄美玲等一等。

刚刚关闭对话功能，艾薇就已经捧着手机送上资料。

“哈维·温斯，好莱坞超级大佬，参与过无数经典电影制作，他担任制片人的电影获得过22次奥斯卡提名，6次获奖，他参与公关发行的电影，300多次提名，70次斩获小金人，刨去幕后资本和财团，只论电影实干者，如果好莱坞只有一个大佬名额，那只能是他了。”

“我记得这个人极其好色。”方糖皱眉道，“人品口碑也极其恶劣。”

“可他真的很成功很厉害……”艾薇扫视着资料，“而且他很关注大陆市场，乐于将其引进北美，最关键的是，他公关奥斯卡的效率极高，眼光极准。被他看上去公关，几乎已经相当于拿奖了。”

顾文文不服道：“健哥自己也会公关啊。”

艾薇当即摇头：“金曲奖怎么能跟奥斯卡比。”

方糖制止了二人的争吵：“你们都闭嘴，韦德也是这部电影的合伙人，要跟他商量的。”

“对对，CEO说的对……”

“没毛病……”

三人终于达成了共识。

让哈维公关奥斯卡，然后拿奖……

这的确相当诱人，即便是淡泊名利失去目标的吕健，也难免动容。

也许真的能成为首个中华国籍的获奖导演……

吕健想过之后，才又打开了电话功能：“条件是？”

“北美地区的播放权，改编权。”黄美玲快速说道，“哈维会重新包装电影，让其符合北美观众的胃口，这你懂的，他是行家。”

“价钱。”

“人民币的话……200万吧。”

“？？？”

“这事风险很大的，他也不敢完全确定北美观众能接受你的笑料和音乐，他要重新剪辑，还要在配音上下大工夫，而且你本来也没准备北美上映不是么？这相当于白来的200万，外加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他能保证小金人？”

“这个谁敢保证？但他能保证你获得提名。”

“落实到书面上。”

“这不可能，严格来说是违法。”

“好了，就到这里吧，你说的话一个字也不值得信。”

“……吕健，这件事我们是利益共同体，我老公要赚钱，要给大陆电影一个机会，你也一定想获奖。”

“这就是你们结婚的理由？”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

“不不不，并没有。”吕健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的本子，“这件事，应该是由哈维去和韦德谈，我们谈是不可能的，只会适得其反。”

“那我能理解成……你不反对么？”

“我的态度是——”吕健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吕健第一时间冲方糖道：“黄美玲的性格，一定会告诉韦德‘我非常支持’这个方案，现在立刻通知林小枣这件事，告诉前进娱乐我一般支持，尤其受不了那么低的价格被买断，其它的是让他和哈维撕哔。”

“什么叫一般支持？”

“就是小支持。”

“那还是支持喽？”

“不太支持。”

“那到底是支持还是不支持？”

“妈的我错了，我自己打电话好了。”吕健不得不拿起电话，拨通了韦德的私人号码。

另一边，韦德拿起了电话，然后又稳稳放在了桌子上。

林小枣捂脸惊呼：“吕健来认错了，还不快接！”

“响6声后再接。”

“唔，我受不了想吐槽了。”

“大企业的尊严。”

电话接通，吕健用最短的时间说清了哈维的事情，毕竟那边会议室还有人在等

“就是这样，我一般支持。”

韦德立即回话：“我很不支持。哈维就是个吸血鬼，他的风格是吃干拿净，200万是他会出的最高价格，他打算用厕纸的价格和不切实际的小金人买断电影的可能。”

“你觉得奥斯卡是个幌子？”

“也许有提名，但绝不可能获奖。”韦德的态度很坚决，“现在的情况，西方所有主流奖项都是跟着政治氛围走的，要么是LGBT或者战火连天的人权片，要么是诋毁我们自己政府谄媚西方价值观的电影，雨果、诺贝尔也皆是此理，对外语片而言，屁股比艺术更重要。”

“所以哈维只是想大捞一笔？”

“是的。他是个传统且恶劣的西方人，每次来华谈生意，有一半时间都会花在酒店的床上，现在他可以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床上了，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合适的买办。”

“明白了，拒绝吧。”

“我会的。”

“那拜拜。”

“等等……”

“嗯？”

“你没有什么想解释的么？”

“啥？我为什么跟黄美玲有联系？我也不知道。”

“别的事。”

“哦哦哦，甄杰出来了，我还没见过，你们搞你们的。”

“别，的，事。”

“猫还好么？”

“……”

“嗨呀，想问什么直说啊。”

“没事了。”

电话挂断。

办公室，吕健的表情很享受：“诶嘿，我就不说，不说不说不说，让你丫不给我吸猫。”

“健哥你真的好贱啊……”

“韦德好可怜……”

“好了，会议室里等着我们的人更可怜……”

……

回到会议室，亿猫已经有了统一意见。

新老总就此直言：“这次合作我们原则上同意，只有一点，超出预算部分，星工场来负责，我们不可能追加投资。”

“合作愉快！”吕健直接起身走过去握手。

几人一愣，这也太痛快了……

他们有种当时路坤和吕健，面对黄美玲夫妇的感觉。

“合作愉快……”新老总不太坚定地问道，“至少，给我们一个立项的名字。”

吕健凑到老总耳边道：“《搏击俱乐部》。”

“……这是一部，励志竞技电影？”

“嘿嘿……”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348 该来的总会来

佳片分两类，一类雅俗共赏看过的都说好，这类影片通常直达一个根本的主题，用流畅的叙事交代一个精彩的故事，《肖申克的救赎》和《盗梦空间》就属于这一类。

另一类则剑走偏锋，主题深藏不露，叙事天马行空，如此的安排并非导演功力不够，恰好是功力溢出了，不满足于常规流水账叙事的平缓，将故事打乱然后重组，力求一种极致的冲击力，倘若能将其读懂，这将带来更淋漓尽致的观影体验。

这也就造成了这类电影评论的两极分化，倘若能理解接受并沉浸之中欣赏，这一个多小时将是毕生难忘的观影体验，倘若不能，这部电影的意义还不如路边的一块石头。

《搏击俱乐部》正是其中的典型，极高的观影门槛成功地将多数观众逼走或者哄睡着，纵是布拉德皮特惊艳献技，仍然无法挽回败局，6300万美元的投资，换来了2700万的票房，以及影迷和评论界的炮轰。

但神奇的是，电影的蓝光DVD却越卖越好，一段时间过后，评论界和影迷也纷纷转向，惊讶于电影的设计与鬼使神差的伏笔。

与那些一上映就爆火的电影不同，它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征服影迷，成为经典。

《搏击俱乐部》讲述了一个中年危机男困于生计，压抑欲望，行至极端进而开始追求暴力快感，与人格分裂后的另一个自己共赴癫狂的故事。

可以想象，这个故事如果平铺直述将是多么的无趣。

于是，这个故事被打碎，重新填色，再次组装，大量的黑色幽默、谜团、伏笔投入其中，直至揭穿谜底，轰然崩塌，浴血重生。

对一些人来说，整部电影充斥着颓废、暴力、极权和变态，这根本不是一个故事，导演一定是个神经病。

而对另一些人，这部电影充满了激情、自由、幽默和美妙，这爱是什么是什么，总之这东西让人毕生难忘。

吕健为了成为票房毒药，也是操碎了心，这个东西绝对够味儿。

好消息是，任务完成，金币爆炸。

【拍摄一部真实票房过亿的电影，任务完成，获得传说之魂扭蛋。】

不废话，抽之，这游戏已经可以躺着玩了。

这次出现的人物轮廓是坐着的，背头，黑西服，黑领结，西装领口边插着一朵红色玫瑰，左手拿着威士忌，右手揉着怀中的猫。

【七大传说之魂——马龙·白兰度。】

他将男人的坏诠释成一种独特的魅力，从坏小子到黑帮教父，几乎在他的脸上就写着一个“坏”字，但谁又能拒绝如此英俊的坏人呢？

看清这个东西后，吕健陷入了巨大的纠结。

相对于猫王纯粹的乐感，马龙白兰度更复杂一些，也古怪一些，短暂的星爷附身，已经让吕健变得刻薄暴躁，被这种怪物永久附身，怕不是要建立帮派了。

而且吕健之前拍戏已经累出了血，身兼导演和主演实在是在透支生命。

收好这个金光灿灿的东西，吕健为了准备新戏，非常克制地挥霍掉了10%的金币，太富裕了也是一种苦恼，抽奖抽到手抽筋，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几乎是闭着眼睛狂点。

最后检视，大多是一些强化物品，各种品质皆有，而达到传说级别的只有一个——

【时髦的黑框眼镜】。

是的，功夫不负有心人，该来的总会来，终于抽到了。

其功效也显现出来。

【时间储存：佩戴后时间消耗减缓至正常状态的1/10，身体机能与头脑也会维持最基础的状态，无法进行高负荷工作，但不会影响睡眠效果，时间储存最大限额为1440000s。】

【时间释放：请按眼镜框可以将储存的时间释放，按的越久释放越多，在被释放的时间内，身体机能与头脑将进入无消耗的不朽状态，直至用尽储存的时间。】

【建议在睡眠状态佩戴此眼镜，达成储存时间的最佳性价比。】

【警告：达到最大时间储存限额后，若继续储存，会很危险。】

这……这就是传说品质的威力？

惊叹过后，吕健打开了计算器，换算成小时的话，总共能储存400个小时，也就是说身体机能最多能持续不朽状态400个小时。

可以连搬400个小时的砖不会疲惫，当然也可以做400个小时的……

太恐怖了。

继续计算，如果每天睡觉8小时储存时间，即每天可以储存7.2小时，差不多两个月就可以存满。

这就意味着每两个月，就可以赚半个月，凭白多出了1/4的时间？

而且这部分时间，是不朽的。

这个道具可要好好用。

于是吕健这一天非常早的就上床了，并且戴上了黑框眼镜。

果然，感觉一切都变慢了，他试着计算25+13，算了足足六七秒才算出来，就在这段时间，眼镜面上显示出时间储存量+1s。

再摘下眼镜，一切恢复。

再戴上眼镜，踏踏实实睡觉。

一夜无梦，醒来后，镜面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26284s。

吕健缓缓抬手，轻按了眼镜框的右上方。

瞬间，活力满满，进入了比以往最好状态还要好的状态，头脑极其清晰，计算十以内的加减法瞬间完成！

但这个东西也太简单了，于是吕健开始做俯卧撑。

10个，不累，100个，还是不累。

再起身，汗都没流，肌肉也没有酸疼。

他立刻停止了时间释放，小心地摘下眼镜，乖乖收好。

这才是这个游戏提供的最强大的神器，早知道什么都不要搞了，第一个就要购买这个东西。

即便吕健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佩戴，但自从有了这副眼镜，吕健的人生充满了活力，躺着赚到时间这件事，一定是比躺着赚钱要爽的。

就在吕健筹备新电影的时候，对于它老电影的评论逐渐趋于冷静。

评论界开始意识到，也许这部电影的成功，完全源于“同行衬托”，以及低期待高回报。

刨去笑料和音乐，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故事，拨开外皮，其展现的价值观甚至有些丑陋。

349 天谴

说到底，阿珍也并不是通过自己努力而成功的，好像完全就是钱砸的。

说到底，不还是家缠万贯的霸道总裁抱得美人归？

说到底，所有人喜欢上阿珍，不就是因为她的脸么？

这不就是对女性的物化么？

这不就是对女性的歧视么？

这不就是肮脏的价值观么？

年轻观众对此颇为宽容，对他们来说，这个故事讲的没什么问题，合情合理，而且有趣。

一些年长的观众却越来越意识到这件事的不对头，尤其是处于某个阶段的女性群体，以及学院派影评人，当然某些独特的人，可能两者兼顾。

实际上《淑女大作战》完全可以解读为对“物化女性”和“上流社会”的讽刺，但最终阿珍与史蒂芬周的完满结局，似乎又与之矛盾。

其实在电影设计之初，吕健早就考虑过这件事，在某个假想的剧本中，阿珍勤劳和智慧致富，向史蒂芬周展开复仇，而史蒂芬周因为他的极端拜金价值观而陨落，失去一切的最后，得到了阿珍的救赎。

这似乎是一个更正能量的故事，这么编就不会被诟病了。

但这个故事存在着致命的问题，那就是不合理。

漂亮女孩就是会更受照顾。

以阿珍的起点，再如何勤劳也休想碰到史蒂芬周的脚后跟。

史蒂芬周的理念正是现代资本社会的核心。

然而这些在光天化日之下，最为现实的情况，如果通过电影叙述出来，便会被分别扣上“物化女性”、“阶级固化”以及“拜金主义”的帽子。

在“正确”与“真实”之间，吕健选择了后者，即便他动用一切技巧去冲淡“真实”，伪装“正确”，但几个月后，这个外衣还是被扒掉了。

纵使如此，《淑女大作战》传递的东西也远不到丑陋的程度，市面上的电影至少有大半数比它丑陋的多，但没办法，谁让它票房高呢。

【离开了《窈窕淑女》后我们才发现，《淑女大作战》似乎被高估了。】

【《淑女大作战》三大法宝——幼稚的故事，丑恶的思想，同行的衬托。】

【笑完段子，听过音乐，《淑女大作战》好像什么都没留下。】

【我不会让孩子去看——电影学院教授指出《淑女大作战》七宗罪。】

相对于主流媒体的克制，民间的人权斗士与一些电影教授才叫真的批判。

“最后看到阿珍和史蒂芬周拉手，真是气死我了。自甘堕落，被当成工具用还原谅他，不就是喜欢钱么，不就是贱么？女性的独立呢？恶心，差评！”

“本来以为李云龙扮演的暖男是个不歧视女性的绅士，谁知道最后还是个大骗子，编剧怎么能这么恶毒？”

“一点也不好笑，一群神经病，还时不时来一段音乐，看歌舞我不会看春晚啊？辣鸡。”

“通篇都在赤裸裸的歧视女性，你们感觉不到么？男主人傻钱多，女主贪财，所有人都喜欢漂亮脸蛋，审核的人能不能认真点啊。”

在这样的批评下，《淑女大作战》的评分从最高点8.2直落至7.5，对手倒是在2.1稳如泰山。

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刚刚还饱受赞誉的吕健便被扣上了“媚俗”“歧视女性”等等一系列帽子，《淑女大作战》沦为一部纯粹的爆米花电影。

吕健本人的水平再次遭受质疑，随随便便一个音乐人拍电影都能卖座，这让一部分人哀嚎连篇，以《老鼠爱大米》为首的旧作也被纷纷拎出来说事儿。

不过正当这样的声讨升至高点，眼看就要收不住的时候，吕健再次被救了，跟上一次的方式一模一样。

【好莱坞教父哈维被爆性丑闻，面临指控！】

【律师：已有57位女性愿意出庭作证，还有更多的女性找到我们，根据我们收集到的资料，被哈维侵犯过的女性超过270人，我仅代表个人向哈维的新任妻子表示遗憾。】

【哈维遭董事会驱逐，一夜之间由教父变瘟神。】

【风水先生：黄美玲命里XXX，实乃克夫之命。】

好莱坞大佬突然爆炸的原因众说纷纭，有说是天谴，多行不义必自毙，也有说是坑了合作伙伴遭受报复，不过在中文语言圈，这件事有且只有一个原因——

他娶了黄美玲。

这俩人合体，人品值，老天爷也兜不住了啊！

没什么比老天爷亲自出手更来劲的了，一定是老天听到了大家的骂声，实在是忍不住出手了。

与杨晖继续厮守尚可保一生富足，这下子哈维直接破产，她自己也彻底臭掉，本来她这次嫁出去的事情就已经在被骂了，这下骂的更欢快了。

黄美玲则已身陷必死之局。

继续跟着哈维吧，一起臭掉。

离婚吧，那就是刚甩了杨晖又甩了哈维，这不是更臭了？

大美玲救的也不仅仅是吕健，同时也挽救了上一代元老淩小菲，至此几乎没人再提她了，已经完全不够劲儿了。

在这样有趣的局面下，人们对待杨晖日渐宽容，甚至有些同情，他的老戏被一幕幕搬了出来，细细品味，人们惊讶的发现，他的演技滑坡和作品质量下降，好像都是娶了黄美玲之后的事情，自从与黄美玲创建了公司，他就从一个英俊的合格演员，逐渐沦为走商业流量赚快钱的老鲜肉。

这实际上并非道德或者能力的下降，而是市场重心的偏向，曾经看《大秦帝国》的观众已经奔三儿了，多数甚至已经娶妻生子，他们早已不是市场的主力，那些茁壮成长的孩子们才是，从商业角度来说，他从一个还算有实力的演员变成纯粹的老年偶像派，是合情合理且成功的。

但很少有人关注这样的逻辑，相比而言，“被黄美玲坑了”这个逻辑更受人欢迎，这样的同情渐渐转为支持，曾经喜欢《大秦帝国》的观众多数已经结婚，他们鼓励杨晖重新找回自己，踏踏实实演一部剧。

即便是杨晖自己也未曾想到，公司破产，与前妻离婚之后，一切竟然在越变越好，虽然资产下降了，但他的状态从未如此好过，他又回归成为了那个最纯粹的演员。

此刻他终于听懂了黄美玲最后的话，吕健救了他。

最终，那个看似歹毒心胸狭窄的混蛋，开了一扇地狱之门，又开了一扇自由之窗。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今天更新晚些，可能要七点左右

今天更新晚些，可能要七点左右

《娱乐星工场》今天更新晚些，可能要七点左右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50 妥协

七月初，暑期来临，《搏击俱乐部》第六次项目企划会就此展开，五亿的投资总不能说做就做，鉴于之前《窈窕淑女》先扬后抑的惨剧，42岁的新任老总钟实坚持亲力亲为，务必要将每个点都敲定了再签约开机。

此时的吕健也有了自己的团队，不必再孤军奋战。几次企划会虽然也在不断扯皮，但钟实很好的控制了项目的稳定性与吕健的自由度，事无巨细，称得上一位实干型的电影人。

开会之前，大家先是喜笑颜开恭喜吕健。

说到底，亿猫也是被大美玲坑了的公司，赔钱事小，丢人事大，前任老总项目管控不利，被黄美玲喧宾夺主，被迫辞职，所有经手过《窈窕淑女》项目的人也都抬不起头来。

而黄美玲一转眼嫁了哈维，他们也都恨的牙痒痒。

看到天谴，他们也出了一口恶气。

“恭喜恭喜，那个谁遭报应了。”

“听说你拒绝了哈维推《淑女》去奥斯卡的事情，太明智了！”

“大美玲可太棒了，又帮你解围了。”

吕健唯有拱拳回礼。

“同行衬托，全靠同行衬托。”

大家高兴完了，坐下来说正事儿。

吕健从路坤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其中最关键的技巧就是PPT吹逼。

把晦涩难懂吹成悬疑，勾人心窍。

把暴力血腥吹成动作大场面，血脉喷张。

再把精神分裂吹成大反转，拍案叫绝。

最后用逆向思维收尾，当时你们都不看好音乐剧，最后不还是赚了？大陆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类型，不用恐惧，来，跟着我投一部，投完了就能分成，再发展下线，下线再发展下线，今后躺着数钱。

在如此的包装下，《搏击俱乐部》看似有了不错的商业价值。

但相比于电影质量，亿猫更担心的是审核。

这部电影的终极主题是“释放自由”，其中展现了很多暴力成分，主角的分裂人格还有严重的反社会倾向，这简直就是在抽审核人员的大嘴巴。

于是，妥协开始了，每一次会议都是对情节的妥协，钟实全程请来了专门的审核顾问，只要他点头，吕健随便整。

对方如此认真，态度与实干精神都有，这次是真的想拍一部好电影了，在这种情况下，吕健终究是没敢往死里忽悠，真弄出来一部压根儿没法上映的电影，这就太过分了，自己在亿猫平台上的实体专辑店都该被关了。

外加他觉得钟实是个靠谱的人，实在不忍心坑他，暗中观察到的四维也让人充满好感——

【魅力：81】

【资源：82】

【手段：8】

【商业：78】

总算碰到比韦德还低能的经理人了，可得好好珍惜。

如此没有手段的人，混到这一步，恐怕要付出成倍的勤奋。

于是计划慢慢改变，吕健还是下意识地，开始往“大众接受度”上转移，毕竟干了两辈子这个工作，如何掌握大众观感已经融入了他的本能，过于极端的设计被削掉，叙事上也加强了故事性，减少突兀。

电影质感也逐渐从“极酷的”变成了“挺酷的”，加强了悬疑程度，弱化了反社会倾向，从野性自由变成了克制的自由。

不过逼格依然要在，对审核可以妥协，对逼格不能妥协，妥协过头，变得太LO了，又该卖座了，可千万不能卖座。

最好是收回成本，赚足口碑，这样大家都好做，妥协后的剧本，预算已经压到了2亿以内，这样3亿票房保本就够了，不能再多了。

吕健就此成为了第一个主观要控制住票房的导演，这可比卖座要难多了。

一天的时间又这么过去，会开到晚上十点已经是家常便饭，一起吃一顿夜宵也成为了必备节目，产业园外的大排档成为了固定聚餐地点，其他人凑两桌，吕健和钟实单坐一小桌。

钟实往炒粉里拌着辣椒说道：“我以为你挺难打交道的，其实还好，感谢你的一路妥协。”

吕健夹着牛腩笑道：“没办法，审核这种事太绝对了，也谢谢你对于能过审内容给的绝对自由。”

“不是给自由，是真的很好，都是天才绝妙的想法。”钟实点头道，“绝不是恭维，我做了这么多年电影，知道好电影是什么。”

这会儿啤酒也上来了，一人拿过一瓶，吕健直接举瓶：“敬好电影。”

“敬。”

咕咚咕咚二人喝了半瓶，同时长哈了一口气，夏天还是冰镇啤酒爽快。

吕健放下啤酒，打了一个响嗝：“说真的，你也是我见过态度最好的电影人，真的是把电影往正路上引，不是捣乱。”

“哈哈哈，被吕大导演这么说，真是荣幸啊！”钟实举瓶再度与吕健碰杯，一饮而尽，可能是喝的太猛了，紧跟着干呕了几下。

吕健赶紧放下杯子，“悠着点，不是年轻人了。”

“没事没事。”钟实咳了几声，强笑道，“做项目，是要捧的，碰到好的，不好好做，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其实也没那么好……”

“你是说票房吧？”钟实摇头笑道，“改成这样差不多了，虽然跟大老板许的是十亿，但我心里的目标是回本。”

“求你别说了，我受不了圣母。”吕健避开头。

“说多了说多了，抱歉。”钟实傻笑道，“怎么叫圣母，总得有人认认真真做好电影，相信观众的眼光，没问题的。”

正说着，他的电话响了，神色瞬间严肃起来，起身回避两步接通电话。

吕健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感觉他态度很卑微，不断点头抱歉。

这也正常，这个人态度太好了，受气的命。

待钟实回来叹了口气，吕健才问道：“爱人催你回家？”

“不不不，拙荆知道我忙，从来不打电话。”钟实摇头苦笑，“是大老板。”

“你们整个集团的大老板？”

“嗯。”钟实说着又喝了两大口酒，紧跟着下筷子，“吃吃吃。”

二人吃了片刻，吕健能觉出他的委屈，忍不住问道：“大老板嫌我们进度慢？”

351 天套

钟实犹豫了一下才点头：“他想下半年上映，12月票房收官，挽回今年的财报。”

“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你之前做到了，3个月拍摄，第四个月上映。”钟实尴尬道，“正是因为这个，大老板才同意如此大手笔投资的。”

“你跟他说，这个类型不同，审核压力也很大，明年年中能上映就不错。”

钟实只摇了摇头：“我要这么说，我也就不用做了，请我来就是挽回今年财报的。”

“……”吕健喝了口酒稳了一下。

妈耶，坑错人了……

“没事，你别想这些事。”钟实又叫了两瓶啤酒，不太熟练地撬开瓶盖，“拍好电影和业绩，不矛盾，大老板那里我顶着，你别有压力。”

吕健接过啤酒：“顶不住我跟他说。”

“别别别，千万别。”钟实大笑道，“你挂他电话的事情，全公司都知道了，我的前任就是撞在这件事上去狡辩，才被‘辞职’的。”

吕健这就忍不了了：“你们大老板，心胸怎么如此狭窄？”

“嘘。”钟实赶紧按下吕健，“我坚持要投你，大老板反对，这是吵了一架才争出来的局面。当然，也是你的票房和效率在支撑。”

“这些事早说么……”吕健无奈挠头，早说他就找Q狗投资了。

妈的坑人这种事果然不合适自己，菩萨心肠啊。

“这有什么可说的，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咱们做事谈咱们的。”钟实再次举杯。

“我尽量赶一赶。”吕健拿起筷子认真说道，“放心，我有办法冲10亿票房。”

哎……真是自打脸不可活。

钟实再次傻笑道：“这我肯定是希望的，但别熬坏了身体。”

“没事，我时间多。”

……

这之后又经过了两日鏖战，企划终于确定，电影柔化到了动用公关可以过审的程度。鉴于内心的愧疚，吕健稍微“释放”了一些时间，加班加点，与史蒂芬周敲定剧本，在保留原有逼格的基础上，原版中诸如纵火、爆破这些过于暴力的地方，用恶作剧式的轻暴力整蛊代替，纵火变成了冲进学校书店把《三年高考五年模拟》通通销毁。

星爷的段子又能派上用场了。

这样用黑色幽默掩盖反社会倾向，用可爱的叛逆代替暴力本能，虽然失去了相当的冲击力，却也是唯一的选择。

稍微想想看，公认的佳作都有问题。

《肖申克的救赎》是教人越狱不能碰，而且被司法系统宣判的坏蛋怎么可能是好人呢？这部电影根本就是在藐视司法。

《阿甘正传》涉及敏感历史，阿甘是与肯尼迪总统握过手的，吕健拍难道要跟……那个谁握手么？更可怕的是，之后肯尼迪遇刺了……

《教父》描述了一个不可描述的组织，《这个杀手不太冷》存在着一群和谐社会不可能存在的人，《闻香识女人》则刻画了一位没资格成为军人的军人。

最终，吕健向审核与市场双双适当低头，最初的想法很恶毒，结果却不自觉地向美好转变。

为求极致，吕健将马龙白兰度之魂赋予夏歌，夏歌本就是天王潜力股，上一部戏原计划是有他的关键角色的，但为了剧情浓缩不得不把他的角色与李云龙合一。对于出演电影这个安排，反而是夏歌自己有点不情愿，这样他会很久没法陪女儿的，吕健用一箱扭蛋玩具收买了苏苏，才说服了她。

几乎连轴折腾了一个月，终于迎来了最终企划会，只要再确定几个合作条款，就可以签约开搞了。

吕健领着自己人走向亿猫的会议室，不觉中搓着手，情绪高涨。

“健哥……”方糖低声道，“怎么这么来劲……你可不能忘记初心啊。”

“下部，下部……”吕健尴尬笑道，“难的碰到了踏实做事的人，他们这样的人可是将来的希望。”

“可他比你大了十几岁呢。”

“那就更不容易了，染缸里泡了这么多年都还能这样，可得好好保护。”

方糖这就不愿意了：“健哥，我也是个人，你为什么从来不考虑好好保护我？”

“哦哦哦……”吕健挑眉道，“是不是怕我换CEO？”

“日……”

旁边的周绝伦插着兜搂过了方糖：“糖糖OK的，别换她。”

“还是绝伦好~~”

一路有说有笑推门进了会议室，亿猫的人已经就位了，吕健习惯性地与这些共同奋战了一个月的家伙们一亿问好。

“钟总早啊。”

“小米发型不错。”

“Peter，好久不见。”

“赵璐还在忙啊……”

说着说着吕健突然停下。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了进来。

他往回推了推，才发现某人正坐在钟实右侧，方脸寸头，换了副无框眼镜。

好小子，这都能活下来？

钟实并不知二人的故事，惊问道：“你们认识么？”

魏生金嘿嘿一笑：“被吕总照顾过，老相识了。”

“那就好说了。”钟实起身介绍，“我们影业的新任副总魏生金韦总，主抓项目，今后你们还要多打交道的。”

吕健当即回话：“不不不，我不想跟这个人打交道。”

“？？？”钟实再次大惊，亿猫的人也惊讶于吕健的表态。

“成熟一点吕健，现在我们是合作方，没有利益冲突。”魏生金起身伸出右手，“再说当时是你撬了我的人，我都没说什么呢对么？都是商业项目，来，我主动跟你握手。”

“别别别。”吕健却没伸手的意思，冲钟实道，“跟亿猫合作没问题，他当亿猫的副总也没问题，但我不想跟这个人合作，能让他别干涉这件事么？”

更深一层，他怀疑自己被套路了。

“……这。”钟实左右为难，只好拉着吕健暂时出门。

吕健出门便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CEO么？”

钟实这才露出苦相：“这是突然发生的事情，这个人突然空降，大老板点名让他来做这个项目。”

“你们大老板脑子烧了？”

“传说是大老板的儿子很看中他……”钟实挠头道，“他好像带着一批优质的人，投到小老板那里搞什么直播了，把小老板哄得很好，小老板认定他是商业奇才……”

“奇个粑粑！”

“嘘！”钟实小声道，“其实这个影业，将来小老板也是要接手的，他在提前部人，这个没办法……而且大老板对于我这边也不太满意，想走短平快的项目……”

“不是，老钟，我们一开始说的很清楚，我与你对接，其它的东西无权干涉我们。”

“明白，对不起……”钟实老老实实低头，“我会尽力争取。”

“你这……”吕健怎么好再骂，“不能这么搞啊老钟，什么大小老板，瞎他妈闹什么闹，好好拍电影会死么？”

“对不起……对不起……”钟实恳求道，“我会全力保你的权益，已经到这步了，千万别放弃。”

吕健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唯有踱步片刻，将套路、反套路、通通盘尽后，眉头越皱越紧。

当时干掉魏生金，便是借助了国家局势的天意，俗称天套，顺着天意做套，是最没道理的，凡人根本无法抵抗。

现在天套反过来了往自己脑袋上砸了。

盘尽之后，仍存一丝生机。

“他知道多少？”吕健焦躁问道。

352 表忠

钟实完全无法跟上吕健的思维回路：“知道什么？”

“我们的企划，魏生金知道多少？”

“只说了梗概。”

“有可能现在全部销毁么？”吕健抬臂挥了一下，“全部销毁，不留痕迹，把硬盘碾碎。”

“？？？”

“来不及解释了。”吕健抓住钟实双肩，“如果我们算朋友，你先把这件事做了，保证在亿猫不留痕迹。”

“你怕我们撬走单干么？像黄美玲那样？”钟实坚决摇头，“不会的，我们有严格的保密协议，这个故事是你的，如果项目没谈成，那依然是你的，亿猫不可能干这种事，如果真的干了，打官司我出庭帮你作证。”

“老钟！我没时间解释了。”吕健掐着钟实的肩膀，“我这里还有备份，如果继续合作的话不会有损失的，你只需要听我的，销毁。”

“……”

“可以么？”

“好吧……”钟实无奈点头，“都在赵璐的硬盘里，我进去先把他电脑要过来。”

“多谢。”吕健重重拍了拍钟实。

钟实再次恳求道：“千万别放弃啊……”

“我尽量忍一忍吧……”

二人再次回到会议室，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

“魏总，企划发到您的邮箱了。”

项目经理赵璐，迫不及待表了忠心。

吕健脸色一沉：“艹。”

“怎么了吕总？”魏生金打开笔记本电脑笑道，“我难道不该了解公司的项目么？”

“没事，坐。”吕健摆了摆手，坐到了魏生金对面。

钟实也重新落座，随后进入正规议程，由赵璐向魏生金介绍项目情况与进展，魏生金同时也在不断翻看着企划案。

赵璐介绍完后，钟实收尾。

“现在审核已经没有问题了，内容也敲定，预算也做好了，可以进入了合同流程。”钟实转望魏生金，“魏总这边还有什么想了解的么？”

“挺好的，都挺好的。”魏生金点头过后，合上电脑，转望吕健，“不过看上去……不太好卖啊？”

钟实哪敢让吕健接话，连忙说道：“这点我们评估过了，吕健本人的票房效应加上黑色喜剧，悬疑元素，有足够的票房支撑。”

“可这依然有点烧脑对吧？”魏生金笑道，“总之，我们都知道这里面有风险。”

“拍电影当然有风险的。”钟实比划道，“十部电影，7赔2赚1平，我们赌的就是大赚。”

“这我当然知道。”魏生金翻起了合同草案，“不过现在流行的商业模式是，利益共享，风险均摊，我不反对赌博，但这份合同中，好像风险完全由亿猫单方面承担了。”

方糖眉色一皱，说到敏感点了。

现代电影商业模式中，对赌已经成为了司空见惯的东西，尤其是对于这类高风险题材，要么制作方就放权给投资方，让他们选人，让他们植入广告，自己赚个劳务费，若是制作方想独立自主，多半要签这个对赌。

“我们这里有没有风险评估师？”魏生金四望道，“这个项目相当于我们出了所有钱，同时也拱手让出了所有权力，出了事情怎么办？有没有谁能对电影负责？”

魏生金最终望向吕健：“你么？”

未等吕健开口，钟实抢先道：“我来负责，这个项目从头到尾都是我跟的。”

魏生金正色点头：“我相信你的决心，但这不是决心的问题，赔了钱要补上的，钟总您准备个人来补么？”

钟实当即说道：“我可以用我近两年的年薪来补。”

“老钟！”吕健简直要炸了，“你有病啊？”

钟实抬手，根本没理会吕健，只是望向魏生金，用一种几乎哀求的态度说道：“碰上一个好项目不容易，我们得互相相信，这是合作的基础，现在吕健信我，我信吕健，这听上去挺简单，这其实是极不容易的事情。别的项目我不插手，只求这个项目跟到底，负全责，这是我的极限了魏总。”

明明钟实是CEO，魏生金刚刚空降，但眼下的局面，倒好像是打工者向大奴才低头一样。

“钟总快别这么说话。”魏生金客客气气放缓语调，“好项目，这个当然是好项目，但眼下，我们亿猫最需要的是赚钱的项目。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反对这个项目，但只需要一点，吕健要为票房负责，他至少该保5亿的票房，这不过分吧？”

毕竟是超级经理人，这个商业逻辑无法反驳。

钟实虽然手段有限，但思路极其清晰：“我认为不该给导演这种压力，在票房焦虑下，他们会不得不进行一些……危险的妥协，这对成片质量会有恐怖的影响。一位已经被证实过有才华的导演就在这里，企划大家也都支持，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魏生金摇头道：“你非要违背商业逻辑硬灌鸡汤，我很为难。”

钟实丝毫不停顿回话：“那我说商业逻辑，抢着投吕健电影的公司有几十家，我们不给出优厚的条件人家凭什么选我们合作？”

钟实已经说红了眼，他一来没碰到过这么好的项目，二来他和吕健付出太多了，这么一个好电影的种子，他必须坚持到底。

而吕健和魏生金之间显然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唯一的方式就是不让吕健张嘴，自己挡住所有的子弹。

“老钟，你冷静一下，你太善良了，可能不太了解这个人。”魏生金拍了拍钟实，不紧不慢指向吕健，“他曾经暴力从我这里挖墙脚，利用政治风向整垮一家公司。在你眼里他可能是个纯粹的导演，想拍好电影，但在我眼里他是有算盘的。”

魏生金说着微微沉下脸，眯眼看着吕健：“他没那么在乎钱，不过狠在乎《淑女大作战》最近的口碑，他想甩掉媚俗这个标签，但做这行的人都知道，不媚俗就没钱赚，所以他需要找一个大金主，用金主的钱帮他拍一部高分大片。简单来说，他在用我们的钱，洗他自己的脸。”

魏生金再次拍了拍钟实：“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众人唏嘘，随后是彻底的沉默。

吕健同样眯眼看着魏生金。

可以的Peter，不愧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男人。

353 信任

“血口喷人！”钟实闻言骤然动怒，“一个月的时间，我只看到了一位优秀的，踏实肯干的导演，虽然我们是同僚，但我不允许你这么侮辱一位有良知的电影人！”

魏生金干笑摇头：“我在救你老钟。我再说一次，我不反对这个项目，只需要加入5亿的对赌，票房不满5亿，吕健来补，超过五亿的分成我们再谈。我敢肯定，吕健是有这个信心的，他也懂规矩，但他就是不签，这套路难道还不明显么？”

钟实怒道：“我们从一开始谈的时候，就没有以对赌为前提，这是在食言，在欺骗！”

“是补充。”魏生金不得不再次劝慰钟实，“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音量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你可以把这件事上到董事会，上到集团，上到大老板的办公桌上，让他来判断是谁有问题。”

魏生金知钟实顽固，干脆冲周围人道：“诸位，大家都做了很久了，吕健选择了一个这样的题材，又不敢对票房负责，这很明显了吧？”

亿猫的人僵持片刻，在小老板的超级腿毛，与拉磨的老黄牛之间几乎没怎么踌躇，这便纷纷点头。

钟实看着这阵仗，唯有喘着粗气闭口不言。

大家都是打工的人，都是墙头草，这很正常，他早料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几个月的共处，奋斗，大家几乎已经兄弟相称，然而魏生金夺走这一切却只用了几分钟。

魏生金见群众反应如此，难免得意地冲吕健笑道：“我支持这部电影，也支持你的脾气，艺术家都是有脾气的么，越越有才华脾气越大！你排斥我没关系，我可以全程不参与项目，这个条款可以落实到合同上，我已经拿出足够的诚意了，只希望你，签一个人人都会签的对赌，仅此而已，合情合理。”

听到魏生金愿意不干涉项目，钟实好似也看到了一丝生机，但他又不好说什么。

方糖此时凑到吕健左耳：“我不建议继续，总感觉不太对，这个人有备而来，我们太被动了。”

周绝伦凑到吕健右耳：“他很拽诶，跟他签，到时候用票房抽他脸。”

吕健心中是没有丝毫犹豫的。

虽然其他人还没意识到这个套路。

但这一战，他已经输了，输的非常彻底，比当时被黄美玲坑要惨重得多。

在赵璐将企划传送给魏生金的瞬间，套路的唯一出口已被彻底封死，吕健只剩下了两个选择——要么自己赔钱，要么帮人数钱。

项目企划期通常都不靠谱，如果有100部那样立项，那么最后上映的恐怕不过四五。

没有足够的合同约束，经常是大家忙了白忙，或者干脆陷入撕哔，之前与黄美玲就是那样。

解决这个矛盾的唯一方法，正如张卫家所说：不跟不熟悉的人合作。

圈内人也都是这样，所以才有了师兄带师弟，师父带徒儿一说，要成事儿先成人。

这次吕健已经留足了心眼儿，确认钟实值得信任才做到了这一步。

谁知，魏生金用一堆整容嫩模赢得了小老板的芳心。

历经套路的地狱，能如此胸有成竹的坐在这里，魏生金已立于不败之地。

吕健当然有信心签对赌，但这相当于在帮亿猫挣钱，这也无所谓，人家出钱本就该挣钱，令他无法容忍的是，这更是在帮魏生金赢得业绩、奖金、以及整个亿猫帝国的信任。

类似的权斗套路不要太明显，接下来就是对钟实卸磨杀驴，功劳通通归魏生金以及他的小老板一脉人所有，《搏击俱乐部》将成为魏生金的得意之作，而钟实所做的一切都将被抹去。

拼尽全力帮这样一个东西完成大业，太令人恶心了。

但若不签对赌，选择走人，看上去项目依然归吕健所有，他再换个人合作，或者干脆自己来就是了。

但这里面有个核心问题——这部电影的题材。

超级双雄戏，最终大反转，揭露出这是一个人的两个人格，这是这部剧卖座的核心所在，这类戏最怕的无非两个字——剧透。

魏生金当然不会撬走项目，他也没工夫拍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作品，但他只需要透露出一些消息就够了，国内市场都在对吕健的新电影充满了期待，只要魏生金把情节透露出去，那对观影体验将是一次灾难。

这件事像核弹按钮一样恐怖，却只需要动动手指那么轻松，魏生金做这件事近乎是零成本。

届时，吕健的唯一选择只能是封存这个企划，直至人们忘记这个热点。

不，不只，如果魏生金够聪明也够坏的话，他绝不会太早的透出消息，最佳时机是上映前的宣传期，顺便找几个写手，解读出一些反社会的思想。

这就是最终的天套。

不愧是经历过套路的洗礼，从地狱中爬回来的男人。

方糖隐隐察觉到了不对，但修炼尚浅，套路之力终究还是不够盘尽。

周绝伦则是过于耿直了，做对赌表面上在出气，其实完全是在成就魏生金。

旁人看着沉默的吕健，哪里能想到他脑子里已经生出了如此复杂的图景。

“吕健……”钟实知他为难，忍不住说道，“你们先回避商量一下，我们亿猫也内部讨论一下。”

“不必了。”吕健点头道，“我当然可以签对赌，别说五亿，十五亿都可以。”

魏生金闻言眉色一扬。

小鬼，你也有今天。

Green-Arro，这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就知道你会控制不住装逼。

好好好，快快装逼，快拿票房来抽我的脸，我谢谢你啊。

为了确保吕健上套，魏生金也说了猛话：“你要是有这个魄力，这个项目就完全交给你和老钟，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如果你赢了，我向你鞠躬请罪。”

别说鞠躬，下跪都可以，谁会跟15亿过不去呢？

魏生金态度大反转，方糖终于反应了过来，狠狠掐了一下吕健的腰，暗道：“有套！”

周绝伦则掐了一下吕健的屁股，暗道：“鞠躬不够，吔屎！”

魏生金也兴奋地看着他，就算吕健提出什么过分的赌约也无所谓。

吕健哼了一声，其实是被掐的：“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我不是高兴，我是笑你膨胀了，你凭什么有胆量做这么高额的对赌？”魏生金仍在继续，喜欢装逼？我配合你！

“15亿太多了，不能这么高！”钟实只当魏生金在套路吕健，当即说道，“最多立三亿，不能再多了。”

这场面实在有些滑稽，身为总裁竟然害怕导演许下过高数额的对赌。

“钟实！谁在发你薪水？？吕健么？？”魏生金听闻此言，终于急了，前面的都无所谓，这次可是真金白银啊，你至于么，魏生金那眼神就差说出来“傻哔”二字了。

钟实丝毫不让：“你知道这种对赌毁了多少人么？？？”

“总比毁了公司要强！这是立场！立场啊！”

“我的立场就是拍好电影，合作共赢！！”

“你这不是共赢，是吃亏！！”

“我知道什么是吃亏，更知道能信任什么人！”

“合同之外，无信任可言！”

“有！让合同成立的不是字，是人！！”

吕健还没开撕，倒是总裁与副总裁先撕起来了，亿猫的人根本不敢看这二人。

“二位，别因为我闹这么僵，不值。”吕健终于起身道，“到此为止，我退出。”

魏生金当即指着吕健道：“看到了么？他根本不敢为票房负责，这下明白了么钟实！”

“他是接受不了被你绑架！”钟实冲吕建道，“再给我5分钟！就5分钟！”

“……”

此时制片经理赵晔突然开口：“钟总，您别坚持了，魏总是对的，我们风险太大了，这么签合同简直就是……不专业。”

钟实面色一僵，赵晔可是他团队的核心，跟魏生金对喷100句都没问题，赵晔这一句话却令他彻底心寒。

另一人也开口道：“就是，钟总……我们早想提票房负责的事情了，您对吕健的信任是不是太过于无条件了？”

表忠心的时候到了，岂能落于人后？

“我支持魏总的，这么签合同，我不敢干。”

“吕健明显是怕了，不敢签，钟总您面对这个结果吧。”

钟实本是身披铠甲，抱着决心与魏生金死战的。

但眼前这一个个人，一张张脸，一句句话像刀子一样插在了他的心口，铠甲对此无效，因为这些人本就被他护在心口，本就裹在那铠甲里面。

钟实始终秉持着小亏可以吃，信人就不要疑的理念，靠着坦诚与拼命混到了今天。

但这次，打击有点大啊。

一连串的打击让他脑袋里只剩下了嗡嗡的声音，就连吕健都要走了。

“好了。”魏生金一抬手，冲吕建道，“解除合作协议会送到你那里，我们遵从保密协议，走吧，别看我们笑话了。”

钟实干巴巴地望向吕健，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吕健能做什么。

突然之间，腹中一阵绞痛，他下意识捂着小腹，缓缓弯下身子。

魏生金看着他皱眉道：“是不是捂错地方了。”

钟实抬手示意我没事，另一只手同时扶住了桌子，缓慢而又尽量体面地坐回椅子上，然后突然一软，脑袋砸在了桌子上，整个人都瘫了。

吕健大惊冲上前去，同时把车钥匙扔给方糖：“电梯口！”

方糖楞了一下即刻会意，拿着钥匙冲出会议室。

周绝伦也反应过来，上前帮助吕健一起托起钟实。

“别别！！”魏生金将二人拦住，“我们亿猫是有医疗保险的，这种事要找我们合作的医疗机构来做，你们别管，你们这样后面出事情亿猫是不负责的！”

“去你妈的。”吕健抬腿，一脚踹在魏生金小腹。

魏生金狼狈地翻在地上，不可思议地指着吕健：“你疯了？打人？”

吕健与周绝伦托着钟实往外走去：“这间屋子里，还有人么？”

魏生金在赵晔的搀扶下起身，指着吕健怒道：“你完了！你死了！我告死你！！”

吕健出了会议室，冷眼回头：“上一个说这话的人，已经凉了。”

354 这里有套路

吕健就这么把钟实拖走，没人再说半句话。

魏生金虽然腹部还在隐隐作痛，但却克制不住露出笑容。

老天坑了他的，终于补回来了。

不用找理由，不用动手段，钟实自己就倒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掌控影业，圆满完成任务。

而吕健直接把人救走，出了事情通通可以怪到他不懂医学，胡乱对待病人身上，亿猫可以撇清相当多的责任。

最后，吕健如果就这么放弃项目，那就太没意思了，那也太不吕健了。

求求会他一定要顾及所谓“人与人之间”的那点感情成全钟实，也求求钟实别挂掉，一定要为了所谓的“好电影”而坚持不懈，求求他们一定要把《搏击俱乐部》硬拍出来，那很有用。

魏生金心暗喜过后，回身冲众人道，“等等大家一起去医院看看，叫上内宣的人，拍照片出稿。”

众人即刻会意，这种时候，一定要做出关心同僚的样子，魏生金并未夺权，是老领导自己身体撑不住了。

也许他们对于钟实，还有那么一丝情谊、一丝欣赏、一丝忠实。

但很遗憾，未来给他们发薪水的是魏生金。

赵晔上前问道：“那魏总，项目资料……”

“都删掉，删掉，我也删掉。”魏生金严肃告诫众人，“我们大公司，守规矩，买卖不成仁义在，这个项目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也不要扯上任何关系。”

“魏总胸怀海量。”

“别叫魏总了，大家都是自己人。”魏生金笑道，“叫我Peter。”

“好的魏总，那我叫车去医院了。”

“别急，马上有一个洽谈会。”魏生金望向众人，“刚刚好，一个项目组的人，跟我走吧。”

……

滨海医院，把钟实交给急诊科，并向医生交代过可能的病因，通知了钟实的妻子后，吕健才有机会坐下，周绝伦也是这才有机会说话。

“健哥，做了这么久，老钟这么拼，这样放弃很逊诶！”

“没的选。”方糖在另一侧道，“这个项目沾过魏生金的手了，做不得。等老钟好了，我们再做别的，这个项目过几年再起，无所谓的。”

“可是很气耶！”

“天有不测风云，天降卫生巾糊脸上，这谁有办法？”

“糖糖你太现实了，我不喜欢你了。”

“没办法，这就是CEO的职责。你是艺术家，不需要受这个罪。”

“呸呸呸。”周绝伦拉着吕健道，“健哥，真的就这么放弃了？”

“嗯。”吕健点头，“见到魏生金的那一秒就应该放弃了，我只是觉得，欠了老钟什么，就跟着他撑了撑，到此为止吧。”

“可是健哥……”

“好了绝伦。”方糖摇头道，“严格来说，站在CEO的立场上，我认可刚刚魏生金说的每一个字，他是对的，如果我们拿全权制作电影，我们理应分担风险，虽然我们与钟实有口头协议，无须对票房负责，虽然一切合作都建立在这个基础上，但这个基础本身，没有法律效应，如果食言有利益收获，又不必遭受惩罚，为什么不做？”

“不对，完全不对耶，我出来混可比你早，又不是没做过电影！”周绝伦挥着手道，“一开始从来就没有什么对赌，导演就是全权负责电影，就这么简单，是后来投资方不愿把这么大的权力给导演，开始干涉内容和选角，才闹出来的矛盾，一些导演为了保持完整的创作，才被迫签的对赌。”

“这个……我没经历过那个时代，那时候资本那么友善呢？”

吕健突然开口：“我经历过，田园时代——友善的不是资本，是人，资本是人做事的资源。而现在，恶毒的也不是人，是资本，人是资本实现膨胀的工具。”

本来叽叽喳喳的二人，同时哑口。

这话是如此的刺耳，又如此的不容置疑。

几十年的光阴，悄然之间，一切都变了。

吕健坦然道：“躺糖说的是对的，作为实现资本膨胀的工具，魏生金很好的进行了风险管控，总结果上来说，用‘无须对票房负责’为饵，与我达成合作，待项目完善，在签约之前突然杀出来，逼我分担风险，同时用‘剧透’对我形成威慑，逼我无路可走，这是符合他责任的妙招，不过我不相信他有这个魄力，我猜他们大老板已经对这个项目失去耐心，或者被Peter说服，下达了‘不对赌就滚蛋’的最后通牒。所以我几乎半个字没说就走了，没什么可争的，Peter是位优秀的经理人，毫无疑问，也许比我还要优秀。”

方糖听得有些难受：“健哥……”

“可是躺糖。”吕健突然转身，狠狠抓住了方糖的肩膀，“你不许变成那样，永远不许。”

方糖被掐的有些疼，不知如何回答吕健。

周绝伦看气氛不对，拉回吕健：“好了啦，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拍就不拍，什么对错，想这个有什么用，他对就他对喽。”

方糖重又舒缓下来，仰头靠在椅背上：“健哥只是很难接受现实，难得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为了相同的目标燃烧自己，现在我们却不得不浇灭这些，只因为一些……所谓的现实。”

“而且我要说……”方糖偷偷看着吕健，“健哥不是慈善家，他的确很欣赏钟实，他知道这类人是电影事业的中坚力量，是难得做实事的人，但这种欣赏是有限度的，即便《搏击俱乐部》流淌着他们的血液和热忱，即便《搏击俱乐部》是他们的孩子，你也不能要求健哥满足钟实的一意孤行，孩子该打掉的时候就要打掉，不能因为谁的任性而出生。”

“突然……好奇怪，本来我都不气了，听你说完怎么更气了……”周绝伦颓丧地低下头，“《搏击俱乐部》，也有我们的血液啊……我知道一开始不好卖……但已经改到能卖座了……”

“所以，我们接受现实吧。健哥是一个理智的人，绝不会因为这些感情一意孤行，星工场董事长的身份，是先于其它一切的。”

听到这里，周绝伦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有套路。

355 经理人

她打量着吕健阴晴不定的神色，套路正在生效，方糖在想方设法让吕健意识到，他在违背自己的本心，正在沦为他最讨厌的东西。

周绝伦借坡下驴：“哇！健哥好冷血耶，越来越像某个人了。”

然而一个声音在此时突然出现，冷不丁地。

“像谁？”

转头望去，韦德正在用刷子清理西装上的猫毛，他缓缓收起刷子望向吕健，脸上竟然有些得意：“食言者，天谴之。”

吕健脸已经绿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时候见到这个家伙得意更不爽的事情么。

“吸你的猫去。”吕健侧过头，“小风浪而已。”

“别骗自己，你脸色从未如此差过。”韦德打了个响指，“来，给你一个说Sorry的机会。”

吕健摇头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是在……”

“在拍一部赔钱的好电影，赢得尊重，甩掉累赘，但鉴于你对钟实的欣赏，又不自觉地往赚钱的方向偏移。”韦德一步步走来，“这太明显了，你的结局也开始让我相信玄学——食言者，天谴之。”

方糖立即拉起了周绝伦：“我们去问问医生情况啊，你们聊。”

周绝伦不舍地看着二人：“诶？我不想走耶，我想看他们……”

“给我走！”

韦德这便坐到吕健身侧：“作为象征性报复，我刚刚把《淑女大作战》的IP卖给了亿猫，这将是他们今年的主打项目。”

“卖掉了？”吕健哼笑一声，“前作摆在那里，这个续集谁拍谁死，只能我来。”

“我以为你会生气。”

“不不，我只因为你这张脸在生气，别让我看到。”

“难道不想说Sorry？”

“就像你不想让我吸猫一样，不想。”

“……”韦德眉色紧蹙，思索了很久之后勉强说道，“5分钟。”

“……”

“Jenny在外面，不能带进来，我可以与你共享她5分钟。”韦德痛苦地做出妥协后，再次问道，“可以说Sorry了么？”

“妈的，看在猫的份儿上——骚……骚瑞。”

韦德立刻舒服了，回归了标准坐姿：“好的，下面我们来谈谈合作。”

“我现在不想谈这个。”吕健摇头道，“这部电影胎死腹中了。”

“你知道，还没有。”韦德做了一个锤人的手势，“你只是想它死，但还没有让它死。”

“你真的就是来看笑话的么？”吕健有些动气，对着方糖和周绝伦他尚且保持理智，但对这个混蛋实在忍不了了，“我承认我做错事了，不该食言，也不该抱着坑人的目的筹备电影，更不该做着做着突然又想做个好人，所以现在我遭罪了，我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悲剧，我很不爽，够了么？”

“你怎么。”韦德有些难堪，“像个女人一样？”

“闭嘴。”

“女人负责抱怨问题，男人负责解决问题。”韦德摊臂道，“现在，抱怨够了么？别告诉我你没有解决方案。”

吕健微微躬身，双手支撑着下巴，眼睛中真的要露出凶光了：“当然。我有。”

“那为什么还坐在这里抱怨？”韦德进一步说道，“如果魏生金赢得了亿猫帝国的信任，我毫不怀疑他会向我们展开报复，以千亿级资本也依仗，那才是真正的报复，我们要在那之前制止这件事。”

“制止？”吕健哼笑道，“制止魏生金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惹到亿猫了，就已经会遭到报复了。”

“那就连亿猫一起。”韦德再次做了一个锤的手势，“赶出电影业。”

“……”吕健惊讶地看着韦德呆了几秒，“你股票涨了多少？疯了吧？”

“你太不关心其它公司了——亿猫进军电影业两年，已经累计亏损8亿，《窈窕淑女》雪上加霜，现在只差最后一击就可以击溃所有人对他们的信心，包括大老板本人。他们请来钟实，钟实拉拢到你，赌上一切要拉回信心，我本以为以为你发现了这一点，利用钟实的信任拍一部票房毒药将他们彻底摧垮。”韦德说着摇头道，“但显然，你没有这个智商，你被钟实征服了，企图帮他们拍一部叫好又叫作的电影。”

韦德说着打了个响指：“美妙的是，天降魏生金，他根本无法理解你与钟实在做什么，只用常规的方法，企图用资本扼住你的咽喉，这成功逼走了你，也使亿猫失去了最后翻身的机会。我了解魏生金这类常规的经理人，于是我给了他一个常规的赚钱方法，将《淑女大作战》这个常规的IP，常规的卖给了他，一切都遵循常规，结果就将大出预料。这才是事情的全貌。”

“好他妈……清奇的视角。”

“旁观者清。”韦德的手机闹铃响起，他也就此起身道，“该吃妙鲜包了。”

“等等。”吕健追了上去，“先吸5分钟的。”

韦德的轿车内，吕健终于如愿以偿吸到了那只美国短毛猫，他揉，他抱，他快活。

虽然只有5分钟，但也相当程度扫清了之前的阴郁，真是神奇的物种。

5分钟到，韦德准时地夺回了Jenny。

“饶几秒都不行么？”吕健不舍地看着萍水相逢的Jenny。

“不行。”韦德紧抱着属于他的东西，“我已经共享了我的，下面轮到你了。”

吕健靠在椅背上，抬手比划道：“我的套路，还少一个核心环节，你知道，我们不能指望魏生金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

“恰好，你能做的事我做不到，你不能做的，我通通能做到。”

“你根本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试试看。”韦德做出了一个口型。

吕健一愣：“当真？”

“我食言的频率没你那么高。”

“如果你真的能做到。”吕健神色一震，“那他就真凉了，不……亿猫在影业方面也足够凉了。”

“下面该说说你能做什么了。”韦德拿起咖啡，“来吧，让我震惊一下。”

“晚些时候。”吕健拿出手机晃了晃，“钟实醒了，我先过去看看。”

吕健一路小跑奔向病房，步伐不觉间轻快起来，同时也变得有力。

此刻起，平面的套路变得立体，套路迷宫正式进入三维时代。

推门进入病房，钟实的妻子已经来了，看上去很平凡也很端庄的一位妻子，面相上看与钟实很配。

此时她正站在病床旁听医生的嘱咐，钟实则看着吕健，有些惋惜地干笑。

医生最后说道：“胃溃疡已经很严重了，再这样就是穿孔，癌变，千万不能再加班熬夜了，酒、辣、重油都不能碰，正常三餐，再观察两天回家修养，建议休息三个月。”

医生说着又冲钟实道：“别以为癌症要五六十岁才得，前两天刚有一个诊出胃癌的，才20出头，搞IT的，每天凌晨才吃饭，暴饮暴食，还喝凉啤酒，上班几年人就毁了。”

“谢谢您，以后注意。”

“不用谢我，你注不注意跟我也没关系，我知道我再怎么说也没用。”医生冲钟实的妻子努了努嘴，“再玩命的时候，想想她，想想孩子。”

这下钟实终于有点走心了，重重点了点头。

送走医生，钟实的妻子才上前迎接吕健：“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吕健本来以为要被她骂一顿，毕竟他老公的身体差点垮掉，自己也有责任，谁知道她第一反应是道歉。

这搞的吕健和身后的方糖周绝伦都很不好意思。

“是……添麻烦了。”钟实长叹了一口气，“我到底是没扛住啊……”

“也是好事，发现肠胃的毛病了，免得大灾。”吕健上前道，“你好好休息。放心，将来还有机会合作。”

“我没事，注意饮食，休息两天就好了，不过这个戏……哎……终究是没法坚持了。”钟实长叹一口气，“我一进会议室就想明白你为什么要销毁硬盘了。的确，我们这个戏保密是最重要的，闹到这个局面，你必须跟亿猫合作，才有可能拍出来，不然就不用拍了。”

“所以你才那么争？”

“不然呢？让你跟魏生金争机会更小。”钟实撑起身体道，不甘的心情又涌了上来，“关键的是……大老板变卦了。”

“果然。”吕健轻哼一声。

“现在我也不用瞒你。”钟实咬牙道，“我们的合作，一定是要通过大老板允许的，出资五亿，不对赌，不让你为票房负责，我一个CEO哪有这种权力？这是要过董事会的！我先问过大老板，他点了头，我才以这个为前提和你谈的。可现在……我不知道是大老板不满意我，还是魏生金怎么怎么去游说了，突然就变卦了。我能怎么办？总不能当着大家说大老板食言了吧？总能说大老板坑你吧？我只有跟魏生金死抗了！”

“别动气，坐坐坐。”吕健扶下了钟实，“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实话实说，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就像拍一部叫好不叫座，不考虑票房的戏，对不起老钟，我是以坑你为前提进行合作的。”

“呵呵。”钟实摆手笑道，“我混这么多年了，能看不出来？”

“那还……”

“结果呢？最后的企划呢？你告诉我能不能赚钱？”

“能的，最终版，如果没有外力干扰，以我的票房号召力，十亿不成问题。”

“So？”钟实摊臂道，“你本来是亿猫是有矛盾的，但我从所有投资方哪里，抢到了与你的合作机会，想方设法让你往票房方面凑，最后得到了我们都想要的企划，这不就是经理人该做的么？谁能做到？大老板？小老板？魏生金？韦德？等等……韦德的确是可以做到的……我只服这个人。”

吕健一愣，不禁肃然起敬，原来这个人也是有套路的，只是太过与淳朴，连自己都没注意到。

正所谓大道至简，大智若愚，大套若无啊！

“说到底，我们都是守旧的人。”钟实抓着吕健的手感叹道，“人，先看对眼儿了，这事儿，怎么做都差不了，我相信你与韦德也是基于这个前提才达成合作的，我其实是在学习他。”

说到此，钟实脸上的激动又渐渐退去，疲惫和病痛重又袭了回来：“可惜啊……我最后已经拼到那份儿上了，结果呢？大老板变卦，小老板找自己人取代我，同志们也上了对面的船呦，我一个人，顶着风，迎着浪，抗着骂，看着就要被挤走的处境，我真的撑不住了……

钟实有些悲凉地看着吕健：“浪费了，浪费了，时间浪费了，故事浪费了，对不起吕健，都浪费了。”

“不，你还不太了解我，有种东西搅套路你听说过么？”吕健再次拉起钟实，“而且浪费时间这种事，是我完全不能容忍的。”

356 失败的助理

轿车内，魏生金向大老板汇报成果。

“鹿总，您的感觉是对的，那个企划根本挣不到钱，钟实始终在欺骗你，他对吕健有一种病态的支持，已经完全超越了商业合作的范畴。”

“我猜他们可能私下有某种协议，用这部电影成就他们自己的名声。”魏生金边说边点头，“对对，吕健摒弃韦德，找我们亿猫合作也有问题，再深想一些，这可能是一个商业炸弹，吕韦集团企图用这种手段摧毁我们影业，就像当时摧毁环亚一样。”

“是的，我给过他们机会，对赌是唯一让我们互相信任的方式，吕健和钟实却对这件事非常抵触，这个题材，如果不对赌就签约，算上宣发，年底财报会雪上加霜。”

“他们拒绝分担风险，就已经证明了动机不纯。您放心，现在已经止损，一切回归正轨，虽然耽误了很多时间，不过还有机会。”

“这只是我该做的鹿总。”

“是是，面子上的事我会处理好，接下来的一切工作会以财报为唯一目标，不会再像钟实那样挥霍时间和资金。”

魏生金放下电话自叹：“还好来的及时。”

……

前进娱乐，总裁办公室，林小枣收到起草协议的指示，她完全不知道韦德是怎么做到的：“不是说吕健与亿猫合作很好么？撬过来了？发生什么了？”

韦德想也不想答道：“天谴。”

“……韦总你不会真的认可这种玄学吧。”

“好吧。”韦德拿起了桌上银色的钢笔，“这其实是价值观差异带来的认知偏差。”

“这什么东西？还是玄学好理解一些……”

韦德举起钢笔：“如果你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你看到了什么？”

“一支笔。”

“好的。”韦德再次问道，“如果是你自己，你看到了什么。”

“一支精致漂亮，有品位的钢笔。”

“好的，下面我告诉你我看到了什么——”韦德轻抚着钢笔，“这是意大利极光公司大师制作的，全球只有5支的人造镶钻钢笔，超过30克拉的戴比尔钻石就在我手上，极致的工艺，昂贵的价格，让我拿起它的瞬间就充满自信，也让我意识到我的每个签字都价值千金，来这间办公室洽谈的合作者会惊讶于它的价值，敬佩我的身份和品味。我还可以说很多，但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下面，把‘钢笔’换成‘电影’，把你，我和小学生，换成吕健钟实和魏生金，或者说是艺术家，传统经理人和现代经理人。”

林小枣很快会意，跟着韦德的思维展开分析：“对吕健来说，这是他的电影，是一部有灵魂的作品，他会试图表达很多东西，保证自己的表达完整……对钟实来说，他要让电影保证卖座，又要保证吕健愿意合作，因此事无巨细介入前期工作，尽己所能坦诚，诱导吕健向票房妥协。对于魏生金来说……这仅仅是一部用来盈利的电影，这个题材很危险，投资也很大，他需要控制风险，对赌似乎是唯一之选。”

“是的，钟实在这个过程中打破常规，发现了我赢得吕健的关键所在，不是盈利、不是奉承也不是交易，是坦诚。吕健不是一个常规的人，他拒绝跳入资本膨胀的陷阱，想赢得吕健，唯有一片赤诚之心，星工场每个人都是如此。”韦德放下钢笔，长叹道，“吕健也因钟实的坦诚而心甘情愿的妥协，俯首甘为孺子牛。但这件事发生于艺术家与传统经理人之间，但对于现代经理人……”

“这无法理解！”林小枣掩面惊道，“是的，无法理解。他们的合作基础基于‘坦诚’，也许还有对电影的热爱，而现代经理人的字典中只有‘合同’，‘坦诚’简直就是儿时的童话，如果不是你说，就连我都无法理解。”

“所以在魏生金，亿猫、大老板和小老板的视角中……”

“这事有鬼！”林小枣逐渐跟上了韦德的思维，“大投资，无约束，放权，这种事根本不该存在于现代商业合作中。”

“是的，钟实一开始用什么方法说服了大老板，但后面，也许是项目过慢，也许是对于吕健太过纵容，也许是魏生金带来了另一套逻辑，大老板失去耐心了。”

“或者说……是害怕了，他害怕签约后这部戏会赔大钱。也可能一开始就是个诱饵，先把吕健骗到手再说，如果最后他不接受对赌，就是他动机有问题，接受的话就皆大欢喜。也可能，这里面还有你最痛恨的权斗，老板们认为钟实失控了，无法再容忍他。”林小枣惊讶于这几个男人之间光年般的思维差异，“就像网络上那些立场不同的人一样，面对同一件事他们能做出千万种解读。”

“这些解读毫无意义，仅仅是为了满足他们的价值观。而我们，只需要知道他们之间存在认知障碍，并利用这个障碍。钟实虽然赢得了吕健，却失去了老板的信任；吕健虽然如愿以偿做成了企划，却不愿与魏生金共享硕果；魏生金虽然按照商学院的理论管控了风险，却也失去了最大的机遇。”韦德再次拿起了钢笔，“最后，一个小学生如果捡到了这支笔，你可以用50元从他手里买走，再用50万美元卖给我，小学生会感谢你的慷慨，我也会感谢你让我用半价买到了好东西，是不是很有趣？”

“天呐，学到了！”

“你还早呢，去做协议吧。”

林小枣兴奋地转身，回味着这段故事，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突然回头问道：“那韦总，我们的价值观又是什么呢？”

“我们？我们不需要价值观。我们仅仅观测、分析，然后利用他们的价值观，完成我们想做的事，所有名垂青史或遗臭万年的伟人，都深谙此道。”韦德将钢笔原原本本摆在了笔架上，“你该不会我真的喜欢这支钢笔吧？”

“我记得，这支笔是你升任总裁的时候，Jane去湘港买拍会上买到送给你的。”

“……”韦德有些尴尬，“你该学学吕健的助手方糖，要尽量配合而不是拆台。”

357 问心无愧！

病房中，钟实听闻吕健要强行开机，惊坐而起。

“继续拍出来？不怕被泄密么？这故事被剧透了可是观影灾难。”钟实不遗余力解释道，“有些观众的确会因为剧透而更加期待电影，但更多的观众如果被剧透的话，我们精心设计的情节和伏笔都会成为笑话，影片冲击力也会大打折扣，悬疑片被剧透比侦探剧还要恐怖，观影体验下降，接着就是口碑低于预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不仅不怕被泄密，还怕不被泄密。”吕健拍着钟实道，“这部电影有你的心血，你的名字会印在出品人后面，好好休息，我们姑且相信保密协议吧。”

“只能相信了。”钟实这便要下地，“怎么能挂名，我还有力气。”

钟实妻子看不下去了，压着嗓子说道：“石头！”

“没事，我注意饮食，不喝酒就是了。”钟实傻笑道。

吕健又把钟实按了回去：“不仅是身体原因，你必须脱离亿猫……”

“脱离亿猫？他们求之不得。魏生金来了，摆明了就是要赶我走。”钟实对此倒是无所谓，“我对这个公司也没兴趣了，当时挖我来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然后翻脸不认人，我这辈子被骗了很多次，但绝不会被同一个人骗两次。”

正说着，一群人突然涌了进来。

魏生金为首，亿猫项目组的人手捧鲜花，拎着水果，后面还有内宣部门的摄像机。

吕健冲方糖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退到了绝对不会被重视的角落暗中观察。

“不知道你们来的哪个医院，找了好久，来晚了。”魏生金笑着上前，把鲜花递给钟实的妻子，“嫂子放心，我们保证让钟总好好养病，我已经跟大老板汇报过了，先休息三个月。”

钟实妻子不明所以地接过鲜花，魏生金就此摆出POSE，内宣部门的相机闪个不停，记录着新新任老总关怀前任的瞬间。

照片拍足了，魏生金才走向钟实：“老钟啊……”

“行了，拍完照就走吧。”钟实摆了摆手，“我休息两天就去走离职流程。”

“不是，没有这个意思啊。”魏生金满面费解，“你是累倒在工作岗位上的，我们亿猫会负责的，至少在春节前，你是带薪休假，还有医疗保险……”

“我不缺这个。”钟实抬手道，“帮我转告大小老板，我谢谢他们的知遇之恩。”

“这个还是你自己说吧，我人微言轻。”魏生金转头看了看吕健，已经觉出了什么，“怎么，准备转投星工场么？跳槽到合作乙方……这不体面啊老钟。”

“体面？”钟实瞪着魏生金，一气之下又咳了起来。

“不是我说啊老钟……”魏生金苦口劝道，“本来这事吧……已经显得你和吕健有点勾肩搭背的意思了，大老板怀疑你们两个串通，吃里扒外用公司的资本实现你们个人的利益，我是不相信的，我还帮你说话呢，说你足够专业，不会做这种事情。可现在，你要跳到他那里……这不就是实锤了么？这你让我怎么解释嘛？”

“我吃里扒外？”钟实咳的更厉害了，为了回馈大老板和吕健的信任，他拼尽全力强起了这个项目，到头来原来是吃里扒外。

吕健突然上前拥过魏生金，走到亿猫内宣部门的镜头面前：“来来来，我回应一下吃里扒外。”

“你别拽我！”魏生金被吕健架着相当不爽。

吕健却也不松手，拽着魏生金冲镜头道：“都拍好了啊，我吕健说的，我负责啊，以下是公开声明，不高兴可以告我。”

一切信息与要素齐备，进入设套步骤。

吕健冲着镜头道：“亿猫影业的诸位，我现在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你们的大老板以大额投资为饵，聘请了一位优秀的经理人赢得我的信任，企划了一个叫做《搏击俱乐部》的电影项目。但在签约之前，你们的大老板收回承诺，你们的小老板安插了自己人夺权，他们的作风迫使我停止合作，并且……”

吕健让了个身位给病床：“抛弃了这位与我合作，积劳成疾的经理人，并且向他施压，让他不敢接受我伸出的橄榄枝。”

“这就是你们亿猫的作风，一堆商学院出来的经理人瞎他妈倒腾电影，想入行就有点敬畏之心，总有人不会被钱砸趴下。”吕健瞪着镜头道，“亿猫的诸位，早点离开这家狗屎公司，不然在我旁边这个傻吊的运营下，今年年报巨额亏损过后，你们大老板会再次收回承诺，进行大规模裁员，到时候再找工作会很狼狈。”

魏生金看着吕健嗤笑道：“你不会以为，这些话真的会出现在我们的内刊上吧？”

“谁知道呢。”吕健说着冲角落里暗中拍摄的方糖挥了挥手，方糖立刻前来对准二人。

吕健未等魏生金有反应，已经搂着他说道：“最近大家可能在关注我的新电影，很遗憾的通知大家，由于合作方亿猫影业空降了这位经理人，他收回了之前的承诺，成功搅黄了这个电影。不过没事，有的是人要给我投资，请大家记住我旁边的这位经理人，他叫卫生巾。”

魏生金终于反应过来推开吕健，指着方糖道：“别乱搞啊我警告你，说话是要负责的。”

“现在就发上脸谱么？”方糖笑嘻嘻地晃着手机。

“对，现在。”

“我警告你们！”魏生金怒道，“是你们在联手欺骗亿猫影业，我问心无愧！”

吕健眯眼道：“所以你绝不会将来散布《搏击俱乐部》的剧情对么？”

“当然不会，怎么可能？”魏生金指向周围，“项目组的人可以作证，我们已经全面删除了。”

亿猫一方的人纷纷点头。

“我相信你的人品，再会。”

“这事没完。”魏生金整理好西装，指着吕健和方糖，“如果你们真的发表这些攻击性言论，这事没完。”

一堆人乌央乌央走了，吕健则走到钟实面前：“欢迎加盟星工场。未来是无限的，别试着追赶，开心就好。”

钟实挠头道：“这个欢迎词，有点尴尬，而且我薪金不低。”

“就是啊，再想想啊。”方糖此时很慌，又强大又让吕健信任的家伙出现了，CEO的位置岌岌可危。

“赶紧的。”吕健手悬在空中，更加尴尬。

“哈！”钟实这次伸出右手与吕健紧紧相握，“临时加入，先把事儿做成，再说别的。”

“就喜欢你这个劲儿。”吕健眨眼道，“下周开机，好好休息，到时候会有个大惊喜。”

358 越来越清奇

影迷们等了这么久星工场新作的消息，最后等来的只有一段撕哔视频。然而魏生金并没有黄美玲那种级别的知名度，也没有她身上那么多话题，因此这一段并未带来太大的风波。

亿猫影业很快发表官方发表声明，双方洽谈失败，终止合作，至于口头协议问题，通通甩到了前任经理人钟实身上。

这就导致吕健看上去像打了鸡血一样，明明只是普通的合作中止，非搞得那么苦大仇深，难免有炒作之嫌，外加业界对他的评论缓慢走低，妄自发布视频似乎弊大于利。

另一边则意气风发，魏生金并没有如人所料的那样走常规路线，《窈窕淑女》的例子太过于明显，魏生金早就看到，即便是未成年少女也厌倦了无病呻吟的固定套路，必须有些新东西，于是——

【高人气作家高寰桓接拍《淑女大作战》续作，打造《绅士大作战》！】

钟实在赌，魏生金同样在赌，他赌的比钟实还大，竟然启用了一位作家，从编剧到导演全权负责。

钟实有钟实的逻辑，魏生金也有魏生金的逻辑。

内部会议中，魏生金用他的逻辑为亿猫影业指明了未来的发展方向，他已经用这套逻辑征服了大小老板。

“商业思维，不能落后也不能提前，要踏在点子上。”

“电影行业的点子是什么，佳作？好故事？特效？偶像？都不是。唯一的，永恒的点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最主流用户群的G点。”

“谁挠的准，谁赢。”

“我们亿猫在过去两年，试着去拍佳作，失败了；跟着黄美玲去找用户G点，也失败了。为什么？”

“是我们执行力不够么？还是没有才华？没有技术？”

“都不是。”

“请看——”魏生金抬手，一系列图表出现在了他身后的投屏上。

“电影票房贡献的主力军是什么？是二三四线城市，25岁以下的青年，其中60%为女性，其中60%是大专及以下学历，而你们……”魏生金扫视会议室，“你们都是985、211或者艺术院校毕业的，35%是硕士，还有博士，还有留洋海归，你们凭什么认为，你们能知道这些票房主力军想要什么？”

“别跟我提好莱坞体系，好莱坞的用户群是全球化的，成熟的，他们有完整的工业体系，有特效和IP的万年招牌，这根本是另一个维度的东西，我们没法以己之短，搏人之长。我们要关注的是本土观众，也就是我身后这张图表上的观众，这才是我们的维度。”

“这里，好像存在一个悖论。”魏生金再次指向身后的图表，“既然我们这些人，抓不到这些客户的G点，可我们又必须去为他们服务，这件事不是矛盾的么？”

“是的，矛盾的，这正是我们两年失败的原因。在这里，我要提出一个颠覆性的概念，鹿总十分喜欢这个概念——”

魏生金身后的屏幕上，出现了十二个大字——

“精英提供技术，草根提供方向。”

“的确，也许我们永远抓不住主流用户的心，他们的价值观是这样或那样的，让他们高兴的内容，对我们来说通常很恶心，令我们兴奋的内容，他们不屑一顾。因此我们从根儿上就没有能力把他们伺候爽了。”

“所以，不能我们来，我们要去找有这方面能力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知道主流观众的G点在哪里，这样的人必然出身草根，拥有与草根相同的G点与价值观。”

“一直以来，这样的人，很少有发挥空间，为什么？他们是草根，没技术、没学历，没资源，没成就，谁敢请这样的人来当导演？”

“我敢。”

“为什么敢？”

“因为在我们亿猫的新体系中，这样的草根导演全程只负责一件事，抓住用户G点。”

“至于如何安排镜头，美术，特技，这些技术问题，由我们精英群体来负责。”

“这就是未来的战略——精英提供技术，草根指明方向。”

“当然，我也不可能真的随便拉来一个人……”魏生金身后出现了高寰桓的照片，“高寰桓，是已经经过市场考验的，非常会抓主流客户G点的作家，看他的人，女性占75%，12—22岁的年轻人也占75%，这与电影市场数据高度重合。我知道你们不看他的，说实话，我也不看，无病呻吟，矫揉造作，还有很多价值观瘙痒在里面，浮夸，可能还有点恶心。”

“但这无关紧要。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满足最广大客户最迫切的需求，完成了这件事，钱也就自然赚到了。”

“请大家务必颠覆一个概念——电影不是艺术，也没有灵魂，更谈不上神圣，它只是一个产品，产品的唯一作用就是满足客户，满足最大规模的用户。你拍一部电影，满足了品位高雅的鹿总，是赚五块钱，满足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快递员，也是赚五块钱，可这两者的用户规模完全不同。所以就算让鹿总选，他也绝不会考虑自己，他会为人民服务，舍弃自己，满足最广大人民的需求。”

“所以，请大家在下半年，全力配合高寰桓导演，他不会拍电影无所谓，他只需要告诉我们他想要的情节、情绪和效果，我们来实现。请大家齐心协力，抓住最后的机会，打响亿猫的翻身仗，把这个产品，舒舒服服的卖给有需求的人。”

……

“出色的令人惊讶。”会议室中，韦德合上了电脑，他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搞来了这个会议视频。

“嗯……”吕健也无法反驳这套逻辑，站在资本层面上，这无懈可击。

唯有钟实皱眉：“让一个作家当导演，他懂镜头语言么？”

韦德抬手道：“他不需要懂，在抓用户G点方面，高寰桓比所有专业导演都要出色。我看过他的书，他能用浮夸华美的文字和难以理解的情节俘获一部分人的心，他的像一根高频振动棒，随时拿起来就可以得到一次短平快的颅内高潮。”

吕健连连点头：“你的比喻能力真是越来越清奇了！”

359 悲剧？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钟实暂时还无法融入二人的恶趣味：“可作家真的能拍出电影么？赶在年底前？”

虽然他已经离开亿猫，但他也是个人，难免有私心，如果罢免自己，换上了一个魏生金，结果做的真的比自己好，那样很不爽。

韦德点头道，“剩下的都是技术问题，只要亿猫的团队能处理好，我毫不怀疑《绅士大作战》的票房，魏生金有理由赢得大小老板的信任。”

韦德还留了半句话没说，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在做与魏生金相同的事情，但有些欠缺想象力，始终在电影业内寻找人才，而对方已经扩充到了界。

吕健摇头道：“所以卖ip是赔本买卖？”

“我考虑过极端情况。”韦德点头道，“如果续作票房超过15亿，我们将得到25%的分账。”

钟实摇头笑道：“15亿？接档《淑女大作战》？一个作家？我真的没有这个想象力。”

韦德皮笑肉不笑：“当然，你更善于效仿现有事件，用别人的方法获得你想要的东西。”

钟实挠头：“你在讽刺我么？我哪里惹到你了？”

吕健摆手道：“好了好了，做我们的事——这是我的计划，急需一个完整严谨的日程表。”

“我看过了……”钟实难以理解地看着吕健，“这样安排的话……几乎是24小时连轴转，演员可以错开，团队可以白班夜班倒，可你撑得住么？”

吕健轻抚着怀中的黑框眼镜：“时间方面，几个月的话，我还是没问题的。”

钟实又怀疑地看了看韦德。

“照他说的做，他在时间方面造诣不凡。”韦德点了点桌子，“《搏击俱乐部》是一个烂名字，要改，要让人能看出主题，又不至于剧透。”

吕健摇头道：“这是人格分裂反转剧，电影名字如果点题，本身就剧透了，难道要叫《分裂》么？”

“不不，稍有意境一些，比如……”韦德托腮道，“《我与我的战斗》？”

“太愣了。”吕健神色一动，灵（chao）感（xi）总是来得如此轻松，“《-me》？”

韦德抿嘴道：“很好，但不能是英语。”

“直译么？《杀了我治愈我》？好蠢啊。”

钟实突然一拍桌子：“《救救我》怎么样？”

韦德点头：“不错，有悬疑已经，也有期待感。”

吕健是不服的：“还是《搏击俱乐部》吧。”

最终三人投票，《救救我》胜出，项目正式更名。

……

整个暑假，两部戏的新闻一个个跳了出来，神奇的是，这一次立场十分诡异。

《救救我》是狂飙演技的双雄戏，为此钟实请到了非常挑剔剧本的胡坤，他每年最多一部戏，非常注重自己的品牌，能被他挑上已经是对于剧本的肯定了，他将与马龙白兰度附体的夏歌出演这出双雄戏。当然，随着他的加盟，预算也在飙升。

女性角色方面，启用了在《我的室友是女杀手》一剧中吸粉无数的王妙龄，这个女人上位快得惊人，她身上的风尘味儿更加符合剧中的角色。

除此之外，还有一系列以演技著称的老牌影星宣布加盟，这让《救救我》声势浩大，近三亿的预算摆在这里，毫无疑问是一个超级大片。

相反，财大气粗的亿猫却显得小心翼翼。

男主角启用了二线小生，诸多配角也难觅大牌身影，据传，整部戏的最终投资不超过4000万，竟然比《淑女大作战》还要省。导演高寰桓为电影亲自填词几首歌曲，项目组依然坚持保留音乐元素，只是这样的阵容令人无法信任。

吕健走了大片路线，亿猫则变成了小投资，这样的反差令一切扑朔迷离。

但这里面还藏着一件更疯狂的事情。

“魏总，吕健好像疯了……”赵晔将最新消息传送给了最新的老板，“据传他们在24小时连轴转，剧组两班倒……”

魏生金签着文件笑道：“他撑得住么？”

“好像还真撑住了，说是一个礼拜没合眼，而且生龙活虎的。”

“你看吧，又是炒作，过两天就会传出住院的新闻，拉新闻热度。”

“不仅如此……晚上的时候特别荒唐。”赵晔挠头道，“晚上的时候，吕健临时创作加戏，现场安排情节……”

魏生金大笑道：“那真是疯了，学谁不好，学张卫家。”

“会不会是……”赵晔做了这么多年制片经理，自然能猜出一些门道，“套拍？”

“套拍啊……”魏生金愣了一下，他并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又不好意思请教。

“就是两部戏，套着拍，一起拍。”赵晔比划道，“比如吕健要把《搏击俱乐部》拍成三部曲，但为了省钱，他一口气全给拍了，或者拍一部半，毕竟，请这么多大牌不容易。”

“野心很大么。”魏生金不以为意，“随他玩吧，我们做好自己的电影，不用关注他们，上映前一天再汇报他们的事情。”

……

转眼，暑期已过，金秋来临，天气转寒之际，两部戏先后杀青，夏歌的表现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本来自带的抑郁光环变成了一个魅力光环，每个眼神都透露出了一种神秘的坏，胡坤说那是与生俱来的气场，夏歌自己是不信的。

吕健与亿猫的过节也已经渐渐被淡忘，岁末已至，他们仅仅代表着两部作品，《救救我》和《绅士大作战》。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前者的势头都远大于后者。

一边是名导吕健大制作，诸多大牌加持，悬疑题材，充满神秘感。

另一边是屡败屡战的亿猫影业，和一位根本不是导演的导演，以及一群有点过气的小生，况且这部戏本就是吕健创造的ip，不管再如何在价值观上批判吕健，他的风格是不可复制的，星工场的音乐更是无法逾越的。

外加《绅士大作战》是由价值观更崩坏，主流评论界更厌恶的高寰桓导演编剧的，舆论普遍对这部电影极其不看好，算上亿猫的品牌加持，再次陷入了保本都难的局面，。

双方的宣发同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绅士大作战》一改亿猫从前砸重资宣传的作风，低调而又有尺度地展开工作。

《救救我》则在由前进娱乐负责发行，大牌轮番上阵。

试映与点映是其中的关键，前者是小范围业内人士集中观看，提供意见，后者是小范围观众集中观看，做出市场预期。

为了保证观影效果，远离剧透噩梦，《救救我》甚至连试映和点映都没有，过审后直接定档12月7日，除了委员会有限的几名审核人员外，没人知道这部电影长啥样。

《绅士大作战》则循规蹈矩的展开巡回点映，他们直接放弃了一线城市，直奔二线城市的学院组织提前观影，这部分观众可以提前于院线排片观看到《绅士大作战》。

至12月1日，一些小小的波浪触动了吕健的神经。

网络上开始流传一些参加试映观众撕心裂肺的影评。

【本来以为只是一部喜剧，谁知道这么走心……我在影院哭着出不来了。】

【太感动了，大家一定要看！】

【没有《淑女大作战》好笑，但比前作用心的多，深刻，彻骨！】

【女生们千万别自己去看，会哭到没力气出来的。】

【高寰桓太有才华了，美，凄美！】

这样的评论令人无法理解，即便是吕健也无法理解。

硬把这个ip拍成悲剧了？

还是说这是最新的公关营销技巧？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360 两条路

蓟京大学，第一礼堂，《电影的未来》主题演讲即将开始，这实际上是《救救我》的宣发活动，这所高校来说，明星走个过场显然不够，在校方学生会的坚决要求下，以吕健为首的团队将在这里进行一次演讲。

后台，吕健收到代号为Yello的情报小能手的消息，《绅士大作战》过于高亢的点映评论并非认为营销，真的是来源于观众们的真实反应，当然也有一些人认为这部续作就是狗屎，看了三分钟就离场了。

出于好奇，《救救我》团队购买了高寰桓半年前发表的，开始传看。

夏歌随便翻了一页读道：“【这世界是你的遗愿，而我是你唯一的遗产】……不行我读不下去了……”

“这有什么的。”王妙龄接过，“【你永远也看不到我最寂寞时候的样子，因为只有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最寂寞。】嗯……如果我16岁的话，应该挺吃这套的吧……”

被传到了吕健手中：“【当青春变成旧照片，我们站在命运的路口，孤独，失望，彷徨，残忍，上帝打开了那扇窗，叫做成长的大门。】”

“啊！”吕健尖叫着扔下这本《时间偷不走我的恋》。

顾文文弯腰捡起了书：“这本啊，我妹妹正在看呢~~~”

“离她远点！”吕健警告。

“这么激动干啥？她们班都在疯狂传看呢~因为是高寰桓导演，她们还要组队去看《绅士大作战》呢。我问她们对《淑女大作战》什么评价，她说看不懂，也不好笑，有的男生喜欢看。”

“你特么哪个公司的？注意你的立场！”

“好啦好啦。”王妙龄一有机会就会用肢体接触吕健，拉着他的胳膊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忘记跟亿猫的过节吧健哥，各自过好各自的。”

“别老占我便宜。”吕健甩开了王妙龄，“我再说一次，MC.DOG在追求你。”

“你就这么把我送出去么健哥……”王妙龄的演技出神入化，转眼就要哭。

吕健一身正气：“警告你不要乱说话，你知道有多少女星在想方设法与我传出绯闻么！”

这会儿学生会的主持人敲门进来，提醒入场。

吕健这才拿起讲稿，冲顾文文说道：“随时关注我交代的事，让Yello做好准备。”

“好的。”顾文文赶紧拿出手机督促Yello先生，随口嘟囔道，“已经这个时候了……我不觉得会发生。”

“不不不，只有这个时候才有可能会发生。”

剧组登台，这场是由吕健、夏歌、王妙龄来镇场子的，胡坤等人在另外的地方。

大家先坐在一起跟着主持人聊聊电影，算是宣传，建立期待，夏歌毕竟是歌手的身份，还被迫唱了半段《消愁》。

活动行至中途，学生会出人预料地播放了一段视频。

这正是亿猫影业的那场内部大会，魏生金侃侃而谈，他的“精英提供技术，草根提供方向”概念令所有人沉默。

这段视频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流出了，引发了一些讨论，但影响面不广，毕竟只有电影爱好者和业内人士才感兴趣。

巧的是，坐在这里的正是这两类人。

视频结束，主持人白静就此问道：“请问吕总，您作为一位电影人，对这样的理念有何看法？”

“你们这是挑事儿啊。”吕健坐在椅子上抬手笑道，“换别的地方，我直接说无可奉告，可这里是蓟大，还是说点真东西吧。”

“太好了，就怕无可奉告。”白静带头鼓掌，学生们也跟着鼓起掌来。

吕健拿出稿子起身道：“本来有个演讲稿的，这稿子没什么营养，既然你们提到G点，干脆就说这个了。”

掌声中，他走到了演讲台前。

台下的一双双眼睛，代表着未来，他们渴望成功，渴望从吕健的嘴里得到一些诀窍。

但这根本不存在，吕健只想告知他们凶险。

“不管我做音乐还是做电影，每时每刻都会面对两条路，两种选择。”

“一种，是讨好观众，去提供满足观众期待与本能的内容，这也就是所谓的挠G点，满足最多数人的需求。”

“另一种是去征服观众，去用自己独特的内容与表达，给观众建立全新的东西，给他们从未想过的体验。”

“前者看上去很简单，但其实没那么简单。”

“后者看上去很难……嗯，没错，真的很难。”

“你们可能没辩论过，但一定在网上撕过哔，一定上过逼呼，比如一个人提问：【黄美玲是傻哔么？】，然后会怎么样？”

同学们稀稀疏疏笑了起来。

吕健接着说道：“不用看也知道，后面肯定无数人回答，她是个傻哔，如何如何傻哔，原因无它，大家都不喜欢黄美玲的所作所为，更嫉妒她的财富，因此骂黄美玲就是这个问题的G点，谁抓的准，谁的赞多。”

“可我觉得那些狂骂黄美玲的答案有问题。”

“问题问的是【黄美玲是傻哔么？】，要我回答，我就觉得不是。一个傻哔凭什么成为一线影星？凭什么嫁给杨晖，凭什么赚这么多钱？能做到这一切的人肯定不傻，相反，必须特别精明。我觉得黄美玲顶多是个坏哔，但绝不是傻哔。”

“然后，我把我的这个审过题，符合逻辑的回答发出来，结果会如何？”

同学们又笑了。

“对的，很少有人给我点赞，还会有一堆人骂我，说我是黄美玲的洗地狗，然后例举出一万件黄美玲做过的坏事。”吕健自嘲笑道，“我的ID是吕健啊，他们连这个都懒得看。”

“这个过程，正好微妙地体现了两种道路——讨好观众，或是征服观众。”

“我显然是失败了，如果把‘赞’换成票房，我已然破产。”

“这挺让人失望的，好像大多数人都不在乎事实，只希望得到满足，我得挠这个G点，不然没法生存。”

“然后，我又去查了有关淩小菲的讨论，我惊讶的发现，骂的最凶，得到最多支持的，竟然是同样一批人，他们活跃在所有绯闻的前线，声讨渣男渣女，最后留下一个公众号二维码，这会儿我才发现，我搞错了，这些人靠这个吃饭，有人给他们点赞，关注他们的公众号就够了，其它的无所谓。”

“如果我也是个公众号，按照我的路子走，怕是早就发不出工资了。”

361 吃你家大米了？

同学们有点无奈的笑声中，吕健道出了结论。

“所以我作为一位公司老板，一位制作人，一位导演，必须面对事实，面对你们，我必须承认，在现阶段，魏生金的那套理念是无懈可击的，讨好观众比征服观众生存机会要大的多的多的多，因为我们的主流观众，并不打算敞开心扉，他们只想守护自己的认知，追求简单的快感，你没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所有试着征服观众的创作者，已经、正在或是即将被观众淘汰。”

“讨好观众是一条康庄大道，至于征服观众，此路不通。”

“为了生存，不管是我，还是未来的你们，都必须离经叛道，忘记初心，它过时了。”

同学们的也随之流露出悲凉或是不甘，有些人甚至想跳起来反驳吕健。

然而吕健话锋一转，眼神也重新燃烧起来。

“不过请放心，星工场不在此列。”吕健突然抬手，“星工场不接受这样的道路，星工场在离经叛道之上，再次离经叛道，如果征服观众的道路已经被堵死，那就由我们披荆斩棘，创造出第三条路——”

“我们不寻找G点，我们创造G点！”

“无论是你主流还是小众，有时间，去电影院，看《救救我》，你会得到从未有过的观影快感。”

“到此为止，谢谢大家。”

掌声中，吕健团队谢幕。

……

亿猫影业总裁办公室，魏生金合上了电脑，暗自运气，又是一格哑巴亏。

他有理由相信，这又是吕健的一次脏公关，内部会议视频必然是保密的，但吕健韦德总有方法搞出去。

即便自己的那套商业逻辑是通顺的，但听在人们耳朵里难免有些刺耳，尤其是“草根”、“精英”这类词汇，不如“为了电影事业”这类鸡汤来的舒服，这也让亿猫的品牌受到影响，而且那句“大老板很喜欢”更是让魏生金坐立不安。

反过来，吕健却借由蓟大的演讲广播鸡汤，形成对立立场。

是吕健的手段没错，后面一定还有别的，就像当时暴力撬走艺人一样。

魏生金暗里心下不忿，明着也是有压力的，即便他始终在掩饰。

他与他的前任钟实之间的竞争，仍未结束。

如果《救救我》大卖，《绅士大作战》扑街，那就是钟实的胜利，钟实证明了自己，也证明了传统经理人的眼光与决断，他可以拿这件事吹一辈子，也可以骂一辈子亿猫。

相反，如果《救救我》扑街，《绅士大作战》大卖，那魏生金本人将成为一个传奇人物，力挽狂澜为集团抹去了大额损失，并带来了高额收益，里外里这就是十个亿，不仅他本人会坐稳位置，小老板同样“知人善用”，大有面子。

吕健习惯用脏套路达成目的，魏生金已经当过一次受害者了，他毫不怀疑后面还有别的，坐以待毙可不是他的风格，如今大势在此，捷报频传，正是致命一击的时候。

同一个地方，他不可能栽第二个跟头。

这一次，不经任何人之手，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深夜，挂上VPN，登上黑市论坛，匿名挂上委托，比特币交易。

吕健，新仇旧怨，我们一笔结清！

……

《救救我》定档12月15日，《绅士大作战》随后跟着定档12月15日，双方都极具自信，誓要为年末票房收尾，只是亿猫非要选择同一天，有点无聊。

不过观众可不无聊，他们对《救救我》的期待已经燃烧到顶点，《绅士大作战》也不遑多让。

就在12月14日中午，一篇长文将这些期待彻底引爆——

【我是《救救你》团队的剧务，我不敢实名，只能向有关部门匿名检举——这部戏有问题，在暗中传递着反社会、反政府、反革命价值观，剧本和企划已经传到网盘pan.xxxx……】

办公室中，魏生金极尽全力克制着自己不要笑出来，也不要点开这些即将到来的文章和品论，可他还是时不时就要捂住嘴，兴奋的全身颤抖。

剧透？那太廉价了，不够味。

这可是《搏击俱乐部》，内核是追求自由的野性。

再如何包装，也藏不住暴力与反抗。

吕健，你从一开始就是要拍一部这样的电影，挽回他日渐“媚俗”的口碑，赢回评论界的败局，冲击奖杯。

你们拼尽全力通过了委员会的审核，没关系，我帮你送到更高级的部门。

还记得你怎么对付我的么吕健？

政治。

谢谢你，我学到了。

剧透只是表面，接下来迎接政治维度，意识形态级别的打击！

别怪我，谁让你们选的这个。

创造G点？披荆斩棘？先越过面前的大山再说。

……

星工场，艾薇和顾文文疯了一样冲进吕健的办公室。

吕健正坦然坐着望向窗外。

“来了……健哥……还是来了……”艾薇颤声道，“不仅仅是剧透……天啊……如果只是剧透该多好……”

“我看到了。”吕健点头道。

顾文文简直要哭了：“我已经通知剧务团队所有人紧急来公司了，如果是我的人干的……我切腹行不行啊？”

吕健笑道：“打屁股就好了，切什么腹。”

“你还笑的出来。”艾薇拿着PAD冲到吕健面前，“这哪里是剧透，这根本就是恶毒解读！每个地方都嵌入了政治隐喻，健哥你拍的时候真的想了这么多？”

“我活腻了？”

“可说出来好像就是这么回事。”艾薇疯**作着PAD，“好多人已经开始骂了，还有你之前说的‘创造G点’也在被抨击。妈的还有人说你曾经和哈维勾结，为西方国家传递意识形态，进行文化侵蚀”

“别急，按照预案走。”吕健问道，“我一个月前就说过，这种时候要……”

“要……发表我们的声明，对对对……”艾薇喘着粗气又是一系列操作，“【《救救你》并无任何多余的思想，现在网络上的这份企划已完全推翻，过度解读系不法分子对电影的污蔑。】”

发过声明，艾薇才擦了把汗：“这样够么？就算不说政治问题，我们也彻底被剧透了……从第一秒开始观众就可以笑哈哈地看着主角说，这个人是分裂出来的人格，像看傻子一样……”

“呜呜呜……”顾文文只在旁边抹眼泪，如果是亿猫做的，说是谁不好，非得说剧务团队，剧务团队吃你家大米了？说摄影团队不行么？

363 剧透怪

在上映前的这个夜晚，《救救我》身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悲壮的气息，犹如壮士赴黄泉。

【吕健想给我们带来惊喜……但这个惊喜……可能过头了……】

【已经剧透了还怎么惊喜？】

【我就喜欢被剧透，知道是分裂人格看的更爽好不好！】

【我买了明天早上7点半的票了……可能第一场就是最后一场，回来就发影评。】

【胡坤是肯定没问题的，只是夏歌、王妙龄……这能行么？】

【凉了凉了，排片都被《绅士大作战》抢了，这次真的凉了，我是说华语电影凉了。】

【哎……吕健自己拍续集不好么，不就是有几个弱智喷低俗么，非要较这劲挑战这种题材，哎……】

周日，太阳升起，首映来临，即便是清晨场，《救救我》的上座率就已经超过了90%，不过没人相信这跟最终票房有关系，仅仅是硬核影迷们最后的挽歌，他们觉得这部电影的第一场，可能也是最后一场。

剧组的人也潜入了各个影院，他们这次选择在不同的地方观看自己的电影，顺便收获观众的第一批反馈，当然也有私心，因为他们中大多数甚至也没看过电影最终版。

除了被魏生金暴力剧透，他们还将接受更恶意的洗礼，那就是剧透怪。

剧透怪们几乎遍布每个影院，因为自己看过《救救我》的剧情而自恃拥有了装逼的资本，在影片开头字幕的时候就开始用不小的音量向身边的朋友介绍起来。

“开头是男主家被炸了，但其实是他自己炸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人格分裂，分裂出来的那个人格炸的哈哈哈。”

剧透怪的恶意让人充满愤怒，但他们也买票了，又不能轰出去。

可就在剧透怪们嚼着爆米花剧透的时候，画面上展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雨夜。

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在行刑前，辩方声称其精神错乱，需要做最后一次精神检查，此时已经被从监狱接走，乘车前往医院，检察官因此而勃然大怒。

紧接着画面转到高速公路边，一家私人的小旅馆，一位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丈夫（李云龙扮演），抱着浑身是血的妻子前来求助。

剧透怪的爆米花掉到了地上，同时周围人向他投去了鄙夷与嘲笑的目光。

事件回放，老实人李云龙一家三口开车去旅游，简单几个镜头交代了一家三口的特性，他们的儿子不过五六岁，沉默寡言却能瞬间拼好魔方，直到车子压到了什么东西爆胎了，李云龙才畏畏缩缩的停车，好在一家三口安然无恙。

紧接着又是一个事件回放，王妙龄扮演的风尘美女开着敞篷跑车叼着烟，却找不到打火机了，她稍作回忆，才想起之前穿着性感内衣服务客人的时候，把打火机落在宾馆里了。她开车的同时回身翻工具箱子的时候，里面的东西不小心被风吹散，皮鞭内衣以外，还有一只高跟鞋，这也正是之前扎爆李云龙车胎的东西。

一系列剪辑快速清晰，至王妙龄穿着紧身内衣将客人绑在床上**的时候，观众们已经完全忘记了剧透，很轻松地沉浸在了电影之中。

夏歌扮演的角色出场就是一次灾难，他的身份是司机，一位过气女明星的私人司机，正在超速行驶前往机场，结果不巧撞翻了正在帮忙换轮胎的，李云龙的老婆，这一段戏不过3分钟的时间，快速紧凑地完成了背景叙述。

剧透怪已经失去了方向。

这不对啊，这跟之前的剧透企划没有任何屌关系。

巧合交织之下，老实人一家、过气女明星，司机，妓女，小宾馆老板，警察（胡坤），被警察羁押的逃犯，这些角色被串联在一起，在这个旅馆相会。

现在所有人都可以肯定，那个剧透就是一坨屎，跟这部电影没有任何关系。

就连剧透怪也收起了装逼欲望，沉浸在观影之中。

快节奏的剧情，巧妙清晰的叙事，让这个枯燥的背景铺垫变得生动有趣，没有一句多余的台词，没有一帧冗余的画面。

这就是——《致命ID》！

这根本不是《搏击俱乐部》，而是《致命ID》。

同样是精神分裂电影，同样是飙演技，同样是悬疑，同样是惊悚，同样是大反转，这部戏却拥有极其精妙的结构与叙事，可以总结成三点——

好看。

好看。

还是好看。

这部戏没别的，就是他娘的好看，没道理的好看。

情节一气呵成，反转预料之外，又极其合理。

一开始就告诉你这部电影有关精神分裂，但你看着看着就会被一气呵成的剧情吸引，就会忘记这件事，看着小旅馆中一个个人接连死于非命，跟着情节去寻找真凶，实际上线索和伏笔早已给你，但你就是看不出。

直至超级反转，揭开谜底，令人脑仁发颤。

当大家以为电影结束，一切平定，藏的最深的那个人，绝对想不到的人，最终却又卷土重来，最后一幕足以让所有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电影落幕之时，观众甚至手心冒汗，甚至连爆米花都忘记吃了。

吕健做到了，创造了神乎其神的G点。

这本是一个复杂到爆炸，极其烧脑的故事，他却找到了极其顺畅的叙事方法，极其舒适的电影节奏，观众无须动脑也能体验那种淋漓尽致的爽感。

但如果偏要动脑，当然可以，电影中还藏着无数的伏笔、包袱和彩蛋，尽情挖掘解读吧！

当然，无论怎么解读，这部戏跟政治没有丝毫的关系。

实际上原版的《致命ID》，票房本就极其喜人，叫好叫座，只是年代稍早，没有在大陆上映才没那么多人知道，不过之后大陆的电影频道将其引入，多年间重复播放了近百次，每一次都能带来神奇的收视率。

这部电影即便放在今日，原封不动，也没人能怀疑他会获得票房成功，对相当多数的人来说，它的观影体验甚至不亚于《盗梦空间》。

男孩子们沉浸在解谜与反转中不能自拔。

女孩子们则从始至终攥着身边男友的胳膊，惊悚略带一点点恐怖，还有解谜，还有反转……无论是小姑娘还是孩儿他妈，都欲罢不能。

剧组的人，也暗中观察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

汗毛直立，流汗，尖叫，100%的沉浸。

电影结束，剧组的人根本无须去看观众，自己的感受都已经爆棚了，从7分钟左右的地方就已经完全忘记观察观众了，毫无疑问，这次又成了。

只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次是怎么成的，就像变魔术一样。

362 晚了半年

无数屎盆子扣向期待感爆棚的《救救我》，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证明了魏生金的出色，他为亿猫影业叫停了如此恐怖的项目。

赵晔将这件事第一时间传达给魏生金，后者强忍着兴奋。

“小赵，我说多少次了，不要关心别人的事，做好自己的电影。”

“是是是，没想到他们自己出内鬼了。”赵晔试探道，“我怀疑很快他们会说，是我们亿猫这边泄的密。要不要提前准备一下公关？”

“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们问心无愧，没什么可准备的。”魏生金心中的确坦荡荡，即便公司内部，也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就算来调查，所有的资料也早在取消合作之初就删除了。

“好的。”赵晔有些兴奋地说道，“这件事好像真的惊动上头了，他们在给委员会审核部门施压，也会派人去看首映，如果有问题，即刻拿下。”

“挺好的项目啊，可惜了。”魏生金心中已经要笑炸了。

“又有新消息。”赵晔拿着手机道，“《救救我》推迟一天上映，连夜改么？”

“连夜改？来不及的，影院的拷贝早就到位了。”魏生金摆手道，“估计是争取时间去做公关吧。”

“不管吕健要做什么，他浪费了原先首日27.8%的排片率。”赵悦已经兴奋的颤抖起来，“其中15%会给我们，我们本来只有14%，现在接近30%了。”

魏生金微笑望向窗外。

天公作美。

……

在如此的境况下，无数人开始找到吕健。

推迟一天上映，似乎体现出了吕健的焦虑。

首先是路坤，他想搞清楚情况帮忙，被吕健婉拒。

然后是甄杰，他说自己可以找上面的朋友说句话，也被婉拒。

接下来还有更多更多的人。

无需多言，谁都想在这个时候落下吕健的人情，或者趁机捞一笔公关费，但一概被婉拒。

整个公司都陷入焦虑。

这种焦虑持续到12月15日中午。

吕健终于了解了绅士大作战的全貌。

角色大反转，丑小鸭阿珍变成了一个男士，霸道总裁则变成了霸道女总裁，整个故事中充斥着无数的渣男渣女，只有他们二人洁白如雪，最终经历了一系列考验和撕哔，却又在十字路口莫名其妙的分离。

在主流评论界眼里，这也许连电影都算不上，剧情支离破碎，故事逻辑断裂，神经质，但这些也许正是相当多数观众最喜欢的东西，这些片段化，简单廉价的情感传递，相当程度的引发了他们的共鸣。

《淑女大作战》中精致的喜剧幽默，化为一个个略显低廉的小段子。

《淑女大作战》中精挑细选的音乐，换成了朗朗上口的伤感曲调。

《淑女大作战》中夸张却又真实的人物，变成了渣男渣女和玛丽苏。

就像吕健当时制作《老鼠爱大米》时的降维打击一样，《淑女大作战》也降维了。

因为《救救我》的突然延期，其排片多数被临时分配给了《绅士大作战》，院线本做好了低上座率的悲观预期，但事实完全相反。

随着《绅士大作战》半日票房的出炉，院线沸腾，评论界沉默。

排片占比：29%，上座率71.7%，票房4752万。

影院上午的上座率远小于晚间，这个成绩相比前于作《淑女大作战》丝毫不逊色，从数据上来说，似乎完全复刻了前作的曲线。

但评论两极分化极其严重，这种分化一般是在深度小众作品中才会存在，这一次却出现了这部大众作品中，真的是要么看三分钟就出来了，

要么从头哭到尾。

虽说诸多数据与前作有无数的相似之处，但票房重心却出现了明确的偏移，《淑女大作战》遵循着常规卖座影片的票房分布，一二三四线城市相对均匀，递减，但《绅士大作战》却像是在爬山，一线城市并没有提供有力的票房支撑，反而越往后越高。

刚刚到下午四点，票房已然破亿，上座率骤升至恐怖的90%。

零大牌，新人导演，过气小生，与一家口碑即将崩溃的公司，共同创造了这个票房奇迹，不到5000万的投资，却完成了黄美玲与张卫家以及一干巨星都没做成的事。

这一次，魏生金终于可以完成一次该有的庆功宴了。

礼堂中，他高举酒杯，在他身后的屏幕上，首日票房已收官1.47亿，这甚至超越了绝大多数人预测的总票房。

半年前，魏生金也曾在环亚做出过相同的动作。

只是，那一次被吕健搞的体无完肤，《老鼠爱大米》横空出世。

他要感谢吕健，是《老鼠爱大米》教会了他该如何在这个国家做事。

他要感谢吕健，是政治风暴，教会了他如何与这个国家相处。

在他面前，整个亿猫的项目组向他投去了敬佩、敬重且敬仰的目光。

那是注视强者的目光，这令魏生金血脉喷张。

他高举酒杯：“感谢鹿总的信任，感谢大家的支持，感谢高寰桓导演。鹿总已经打过电话，今后要实践我们的商业逻辑，挖掘出更多有潜力的导演、演员和编剧，建立良性的电影生态圈，我与诸位，都义不容辞！”

所有人举杯痛饮。

这杯酒，晚了半年，喝到了，味道不错。

……

这个夜晚，有人兴奋，有人流泪，有人沉默，有人不解，有人愤怒，有人看完了这出剧第一时间与伴侣，或者约一位临时伴侣去了宾馆。

这部剧6.1的番茄评分似乎体现出了差强人意的品质，评论区更多的也都是批评的声音，但这样的口碑似乎丝毫不影响这部影片卖座。

相对的，点映会上的盛景再次上演，在电影院哭着不愿离去的人们，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观影体验。

因为《绅士大作战》的惊人表现，推迟上映的《救救我》排片率被压到了19%，《绅士大作战》则涨至35%，其它电影唯有感叹生不逢时了，这匹黑马来的太烈，星工场都被迫让道儿。

与此同时，被剧透的《救救我》岌岌可危，还有一些眼睛死死盯着这部电影，一旦发现里面藏着不正确的东西，它将立刻被封杀。

364 只为你而生

【太神奇了，《救救我》太神奇了，我这辈子没这么投入过，好看好看就是好看！】

【什么狗剧透？有病吧？非往政治上扯？告诉大家，这是一部好电影，别被莫名其妙的剧透忽悠。】

【我女朋友……竟然看懂了！她正在缠着我要看烧脑悬疑剧，求大佬推荐。】

【卧艹这才是电影……一个半小时，感觉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吕健就是吕健……别人追他的时候，他已经创造了新的世界。】

【感谢《救救我》，完完全全抚慰了我被《绅士大作战》造成的成吨伤害，满血复活！二刷去！】

《救救我》就像是一块超级敦实够味儿的厚牛排，纯粹的硬货，填饱了所有人的肚子。

午时，番茄网上电影的评分已然飙至8.3。

办公室中，吕健轻抚着黑框眼镜，笑而不语。

一部戏的时间，拍两部电影，这需要高超的时间魔法。

近似的的阵容，白天与夜晚分拍两部戏，连海报都可以做的差不多。

好在，《致命ID》的场景很少，并不需要东奔西跑。

但吕健本人需要投入成倍的精力，每个夜晚来临，他都需要将《致命ID》的故事进展进行传达，顺拍一点点推进，这部戏没有经过正常的项目流程，而是每天晚上从吕健的脑子里蹦出来。

直到拍摄结束，除去几位核心演员，剧组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故事是啥，他们连续几班倒，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

没有企划，没有剧本，想到哪拍到哪，这部戏是不可能被剧透的。

从始至终，《救救我》根本就是这部《致命ID》，《搏击俱乐部》则依然是《搏击俱乐部》。

《救救我》也的确比《搏击俱乐部》要“好看”的多，这是一部纯粹的电影，没什么思想，就像《盗梦空间》一样，纯好看。

“宣传部门的领导很恼火。”韦德放下电话，“他们派出人去看首映了，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感觉自己被利用了，甚至怀疑是我们在炒作。毕竟，号称是你的剧务传出去的。”

“剧务是我最放心的。”吕健仰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并驾齐驱啊。”

的确，即便《救救我》好炸了天，但也仅仅是与《绅士大作战》并驾齐驱。

此时林小枣前来：“韦总，吕总，都准备好了。”

吕健与韦德也随即起身。

“是他们非要把政治扯进来的。”

“只能由他们承受政治的愤怒。”

……

《救救我》的话题性引发了首映爆棚，极致的观影体验又引发了更多的爆棚，这让其票房破亿比《绅士大作战》早了40分钟。

但此时此刻，《绅士大作战》的累积票房已经超过两亿，仅做最保守的数据推算，这部电影的票房底线是10亿，上限在18亿。

无论《救救我》如何神奇，都不会影响《绅士大作战》的票房，并驾齐驱似乎是个和平结局，但对魏生金来说，难免遗憾。

如果两部作品都大卖，那就相当于魏生金做了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只是挤走了吕健和钟实，换来了高寰桓。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虽然两部电影同样大卖，可《救救我》的口碑和评分是碾压《绅士大作战》的，属于既赚钱又有面子。

同时，因为《绅士大作战》过于高亢的票房，一颗本没太在意的地雷也逐渐浮现。

韦德卖IP的时候，提出了一个荒唐的诱饵，他知道亿猫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财报，因此他主动提出，IP授权费可以第二年再支付，这对于包装财报是重大利好，但相应的需要接受韦德的条件——

如果续作票房超过15亿，授权方，星工场和前进娱乐将获得25%的利润分成。

考虑到这是前作极限的高度，即便是最有想象力的人也不会认为能得到这个票房，为了财报，魏生金接受了这个方案。

但现在，他慌了，卖的有点好过头了……

一旦票房突破15亿大关，电影利润便将缩水25%。

当然，更气人的还是《救救我》。

“真的是套拍！”赵晔冲进魏生金的办公室，“吕健拍了两部戏，现在上映的根本不是《搏击俱乐部》。艹，他怎么有这么多时间，不用睡觉的么？”

“别管他们。”魏生金皱眉道，“有没有办法让票房卡在15亿以内？”

“合法的办法，没有……”赵晔咽了口吐沫，“没法不关心《救救我》，刚才鹿总的助理联系我，让我过去一趟。”

“？？？”魏生金惊道，“鹿总直接与你对话？”

“他好像看过《救救我》了……非常激动，也……也非常惋惜，错失了与吕健合作的机会。助理的意思是，他想搞清楚当时的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闹僵的。”

魏生金神色阴晴不定，他十分清楚，刚刚得到的信任动摇了。

“魏总放心，我原原本本的说。”赵晔点头道，“的确是他们有问题，现在这个根本就是换了一部电影，鹿总能理解的。”

正说着，魏生金的电话响起，是小老板。

魏生金咽了口吐沫接通电话。

小老板语气焦急：“走，快走！”

“啊？”

“让你走你就走，快！”

“去……去哪里？”

“随便，先走！”

“什么事情？”

“走！”

放下电话，魏生金不明所以。

这会儿他的助理也冲进来了：“魏总，一群人上来要抓你。”

“？？？”魏生金其实有过一次类似的体验，那次是环亚本部来的人，有关商业机密。

惊讶之间，赵晔惊叫道：“魏总，你的电脑！”

只见魏生金的电脑屏幕突然变成红色，中间是一个大大的卡通卫生巾，带护翼的。

一连串的连珠炮搞得魏生金晕头转向。

迷乱之间，三个西装男以等边三角形的队形，走进了魏生金的办公室，他们身后是各色制服的人。

吕健第一时间欣赏到了魏生金的表情。

“哎呦，中病毒了？”吕健热情上前，打破队形，指着屏幕道，“这个病毒这么智能的？”

魏生金惊疑不定，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正说着，画面结束，回归了正常的电脑桌面。

魏生金并不知道，刚刚那几秒，是他见到搞死他的东西，唯一的机会。

吕健长舒了一口气，俯身凑到魏生金耳边：“你很荣幸，蜉蝣，只为你而生。”

365 寄蜉蝣于天地

吕健的这句话，魏生金一个字也听不懂。

但吕健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的内心是颤抖的，是澎湃的，甚至是罪恶的。

剧本泄露的困局在于，有太多的人接触过这个企划，就像现在这样，伪装成吕健这边剧组的人泄密，没有任何手段能证实或证伪。

当然，成功的希望也可以寄托在魏生金的愚蠢上，他也许会找赵晔来散播剧透，只要向赵晔施压也许就可以揭穿他，但从魏生金表现出的智商来看，这种可能性与成功率都微乎其微。

在这件事上，魏生金是栽过跟头的，如果他坚持要泄密，那他一定不会信任任何人，一定不会留下任何痕迹，除非他很蠢，一个岛国一流大学毕业，混迹于多家国际企业，他没理由这么蠢。

这也就是吕健面对这件事一开始所产生的困局，他没有一种方法，也没有把握，能让违背保密协议的人付出代价。

但是韦德有，他一贯的方式，可以操纵一种不可置疑，不可抗拒的力量。

他们一起，探入了邪恶的技术之门。

技术，成为了这个套路的最终手段。

韦德动用组织资源，制作了一款只为一个人，只为一件事而生的病毒，当然严格来说可以是木马，他称其为“蜉蝣”。

蜉蝣是吕健所认知到的，最具艺术感与生物性的电子病毒，吕健在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甚至感受到了某种凄惨的美，他感觉“蜉蝣”是有生命的。

蜉蝣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件事本身的意义，已经超越了摧毁100个魏生金，这不是杀鸡用牛刀，是屠虫开大炮。

蜉蝣的一生——

【第一步，把卵放入水中。】

卵不起眼，而且无害，甚至富含蛋白质，在数据世界里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卵在水中随波逐流，在空气中随风起伏，默默的传播复制着自己，卵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复制100万个也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卵在悄悄的传播，不为人知。

传播中的卵，不会产生任何不良反应，也不会像木马一样偷偷将宿主的信息偷出来，它不与外界有任何交互，也不会触发任何警报，对所有杀毒软件、企业防火墙而言，它是一段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数据，卵连动都不会动，根本就是灰尘。

绝大多数的卵，这辈子都不会孵化，它们将在这一年的12月16日的某个时间，进行自我删除，消灭自己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但有些卵，是幸运的。

大约每20万颗卵中，会有一颗能够破茧而出，他们将成为蜉蝣，拍打着翅膀飞向高空。

【第二步，让卵孵化。】

有机会孵化的卵是幸运的，他们必须有幸接触到与《搏击俱乐部》有关的数据，其中最最幸运的一颗，将会直接降临魏生金的个人电子设备。

卵的基因中，“关键字”是决定它们是否有孵化的唯一指标，如果一台设备中存在《搏击俱乐部》企划相关的关键字，设备上的卵将被激活，进入孵化阶段。

孵化中的卵，最喜欢的养分就是PPT一类的Office文档。

卵的孵化，实际上就是收集信息，这台电脑所有与《搏击俱乐部》有关的数据都将成为卵的养分，数据越多，交互越频繁，卵成长的就越迅速。卵将这些信息，这些痕迹小心地藏在自己的肚子里，它虽然很茁壮了，但还没到冲出水面的时候。

卵只收集信息，不传送信息，卵只寄生，不破坏。

此时的卵必须小心翼翼地吸收这些养分，千万不能破茧起飞，不然那些杀毒软件和防火墙会识破卵的伪装，它们会成为猎食者，吞掉蜉蝣。

【第三步，蜉蝣破茧，振翅而飞】

12月15日的某个时间，所有孵化中的卵，将在一个小时内先后破茧，成为蜉蝣。

拥有了翅膀的蜉蝣，将携带着自己收集的全部数据，义无反顾地冲向某个地方，完成它们生命的意义。

当它们起飞的时候，有些敏感的杀毒软件和防火墙，也许会发现它们，但已然反应不及，而且真正成为蜉蝣的卵不过几十颗，这样少的样本根本就达不到触发警报的级别，猎食者对此不屑一顾，蜉蝣就像是一粒违背物理规律，定向飞舞的尘埃，它是如此惊人，却又如此的渺小。

而它们带回的这些数据，囊括了所有《搏击俱乐部》文档的走向，所有曾经接触过相关文档的电子设备。

宿主所有的有关行为将被丝毫不差的记录下来，任何蛛丝马迹都无处遁形，只有在物理层面上消灭电子设备，才能抹灭这些证据。

当蜉蝣飞到了目的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它的一生也就结束了。

它们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像其它上千万颗卵一样，结束自己这长达一天的，短暂的生命。

此刻，世间再无蜉蝣。

但毫无疑问，蜉蝣存在过，魏生金电脑上闪烁过的画面，是它们辉煌的证明。

办公室中，等边三角形大哥向魏生金出示相关材料。

“我代表检察院进行调查，有证据表明您涉嫌商业犯罪。”

在他后面还有一群人。

“我们得到证据，您涉嫌煽动和造谣，请先接受宣传部门的调查。”

“我是星工场的法律顾问，亿猫影业违反保密协议已成既定事实，根据协议，亿猫影业必须赔偿当事人1.5亿元的经济损失。”

“滨海市经侦局，您触犯了……”

“你委托的写手和公关公司已经供认不讳。”

由于数字证据太过于充足，现在的问题不再是无法证明魏生金做过的事，而是他的案件到底应该交给哪个部门来处理。

“你们……都从哪里来的？”魏生金呆望每一个人，“哪里来的证据？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一名电子刑侦员上前拿起了魏生金的笔记本电脑：“证据都在这里，你删除了也没用，我们已经备份了网络服务器上的记录，你在黑市论坛上的ID是Akira对么？我们能证明你在操纵这个账号。”

另一人紧接着：“另外你在两个月前购买了价值40万人民币的比特币，请解释其去向。”

魏生金脑袋里嗡地一下炸裂。

连这个都知道了？

挂了那么多VPN的。

难道全国的所有网警持续监控了自己几个月？

不，就算真的是网警也做不到。

进行交易和委托的时候，用的是临时购买的4G手机卡网络，没有任何理由会被监听。

他到最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委托的公关是谁，被委托的人更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那家伙的ID叫Akira。

这一切悄无声息，无法察觉，犹如鬼使神差。

一定有什么……近乎于神一样的力量藏在里面。

魏生金被拉起来的时候，突然转向吕健，双目圆瞪。

“蜉蝣！什么是蜉蝣？”

“啥？一种虫子？”吕健摊臂，他不会再多说半个字了。

严格来说，创造并利用蜉蝣，已经是犯罪了，好在收集的信息没惹到谁的利益，如果目标信息是某个保密技术，那可就好玩了。

这也就是蜉蝣要自我毁灭的原因，它太危险了，对创造者同样如此。

魏生金就这么被带走了。如果他没有泄露企划的话，所有蜉蝣都将无功而返，最后的结局将是皆大欢喜。

可他最终还是做了，人品依旧坚挺。

“哎！”吕健拍了拍瑟瑟发抖的赵晔，“人呐，心胸开阔一些不就没事了么，非要记仇，打击报复，要记住教训啊！”

赵晔被吕健这么一拍，差点坐到地上：“吕吕吕……吕导……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跟我没关系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吕健挑了挑眉毛，“我还知道你喜欢7—14岁的男孩，你儿子好像也快七岁了吧？”

“……”赵晔彻底石化。

“嘘。”吕健做了个收声的手势，向外走去，行至门口的时候回身道，“后面还会有一些……调查，注意好好表现。”

“我我……我要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说……”吕健苦恼道，“我的合伙人，不太喜欢亿猫在电影业的竞争策略，能退出就好了。”

“……”赵晔呆问，“胸胸胸胸……胸怀呢吕导？”

“又不是我没胸怀，你不要乱说话。”

366 时间不足

【大新闻！《救救我》剧透是亿猫做的！】

【亿猫借刀杀人？人没杀成，刀也不干了！】

【亿猫影业官方：不正当竞争纯属个人行为，不代表亿猫企业。】

【钟实，前亿猫影业总裁，现《救救我》出品人，一个不忘初心的男人。】

魏生金代表的不仅是魏生金，更是亿猫影业，他一手铸造了华语影史上的最大丑闻。

几个月前吕健表现得颇为鸡血的视频也被拉了出来，他的指控无一不得到印证，原总裁钟实“不职业”的说法也被彻底澄清，他用实际行动与那个肮脏的帝国划清界限，现在他是《救救我》的唯一出品人。

实际上魏生金是有机会的，他唯一的脱罪希望，是在交易达成后，第一时间碾碎并焚烧自己的电子设备，那样在法律上定义他将困难许多，但他仅仅进行了数据和痕迹删除。结合匿名黑客提供的成吨证据，对他的调查仅仅用几个小时就有了结果。

接受委托的公关公司同样遭殃，他们的造谣与煽动舆论罪名已经坐实，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星工场和前进娱乐的指控，还有宣传部门的怒火。

对了，在匿名黑客的自述中，他也是亿猫的一名员工，因为看不下去老板的所作所为才用这种方式伸张正义，正如《救救我》剧组的那个“剧务”一样。

一系列大事件正在运作之中，其中最直白的莫过于对亿猫影业的声讨，如此卑鄙多端公司的电影仍在上映，这简直就是挑衅公正的存在。

讽刺的是，《绅士大作战》的票房没有丝毫下滑趋势，无论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无法否定这是一部商业上成功的电影，如此的风浪都卷不走它的魅力。

当晚，亿猫集团收到警告，因涉嫌违法竞争，情节恶劣，委员会建议《绅士大作战》立即下线，等待司法定义。

亿猫被迫接受警告，这种自我制裁也是既挽回品牌，又让官方满意的唯一方式。

更加讽刺的是，这个消息反而点燃了无数人的愤怒，他们只想去看这部电影而已，他们身边的人都极力推荐，现在却看不到了，不知所措的他们将怒火投向了正在热映的《救救我》，两类影迷形成了一次匪夷所思的对立。

吕健的目的早已达成，但他深知，韦德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深夜，海风酒吧，韦德邀请吕健来此，他们似乎都是对方仅有的倾诉对象。

吧台前，吕健晃着酒杯笑道，“哎呦，主动请我了？你也需要分享喜悦么？”

“别的事情。”韦德举杯。

“我大概知道……你，或者你们，真的是要让亿猫退出电影行业。”吕健与韦德碰杯，“我的想象力还是不够丰富。”

“组织内大家共享资源和思维。”韦德与吕健碰杯。

饮了口酒后，吕健才笑道：“我以为，如果真有什么组织的话，亿猫鹿总那样的角色应该是领袖，谁知道……”

韦德嘲笑：“你也可以认为比尔盖茨是世界首富。”

“小时候是这么以为的。”

“谢天谢地，你长大了。”

吕健晃着杯子叹道：“蜉蝣，蜉蝣……以后还会出现么？以前出现过么？”

“加入组织就告诉你。”

“日。”

“我能说的是，蜉蝣，也许……”韦德仰头望向星空，“还有幸存。”

“？？不是说已经在中午的时候自我删除了么？写在代码里的。”

“当然，设计如此，但是我们假设一下。”韦德比划道，“如果有一些卵，通过U盘之类的设备，进入了一台没有接入互联网，且时间设定有错误的电脑，比如这台电脑的日期是1900年，那会如何呢？”

“概率很低……但卵有上千万颗……”吕健陷入思考，“是有可能的，蜉蝣，是有可能幸存的。”

“再假设一下。”少有的兴奋出现在了韦德的脸上，“技术上来说，有一些卵，他们在复制的过程中，会出现一些数据错误，即便那概率微乎其微，但依然存在，也许只是二进制中1和0的差别，做个极端的假设——判断是否孵化的标准，是卵寄生的设备是否存在与《搏击俱乐部》相关的信息，如果有，反馈为1，进行孵化；如果没有，反馈为0，不孵化。假如就是这个代码字段产生误差了呢？会怎么样。”

“会……”吕健瞪大眼睛，“突变的卵，会繁殖出无数突变过的复制体，他们几乎都会孵化，成为上千万只蜉蝣……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恐怖的木马。”

吕健惊恐地望向韦德：“突变！对，这不叫误差，这叫……突变！生物学上的突变！”

“是的，突变！蜉蝣活下去，只需要出现一个字节的突变，即便99.999%的卵都会被毁灭，但只要出现那0.001%的突变，就这么一点点就够了，不管是万分之一，十万分之一，亿万分之一，给它们一点，就一点，别吝啬，就那么一点——”韦德说至酣处，面色涨红，突然高举单臂，振奋高吼——

“神说，要有光！”

吕健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甚至没有听到自己酒杯掉在地上的声音。

如果大脑可以高潮，那他刚刚来了十次。

“有了光，就有了大地，土壤，有了一切，有了更多的突变，生物是如此的愚钝缓慢，每一个突变，每一次演化，需要十万年级的累积才会有结果，这浪费了太多时间了。哀吾生之须臾，再如何追赶，也不过沧海之一粟。生而为人，与蜉蝣又有何不同呢？”韦德瞪着吕健，“但在数据之海里，一切都如此之快，十万年的演化可以在瞬间完成，我们不需要等待大自然的突变恩赐，我们可以制造恩赐，在那里，即便是小小的蜉蝣，只要达到技术奇点，只消须臾，即可演化出不亚于人类的复杂性。”

韦德说至酣处，神色却忽又暗淡下来，拿起酒杯，喝掉了一半，然后将剩下一半推给吕健。

“遗憾的是，我没有时间了。”

367 私奔

吕健完全没有发现，两个西装男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侧。西装男亮出身份，这个身份和他们所在的部门吕健连听都没听说过。

“再给我5分钟，好么。”韦德没有看他们，只是抚摸着酒杯，“这可能是我过去，现在，未来，仅有的朋友。”

二人对视一番，默认点头，稍稍回避出一些距离。

韦德拿出了一把早已准备好的钥匙，不紧不慢：“帮我照顾Jane，中午12点，晚上六点，妙鲜包，她爱吃鲜鱼味道，不过不能总吃，每两天要给一包牛肉味。”

吕健沉默良久，看了看西装男，又看了看韦德，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蜉蝣被截获了？”

“不，别的事情。”韦德梳理着自己的西装，“你活的比我圆润，我太尖锐了，太高效了，令人生畏。”

韦德起身的瞬间，嘴巴动了动，只有吕健能听到他说了什么——

“time-is-out。”

“没啊，你还有4分钟呢。”

“嘘。”韦德微笑伸出右手，“再见，朋友，如果Jane的毛色失去光泽，我会杀了你。”

“我……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儿。”吕健谨慎握手，“不过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韦德就此走向西装男，行至半途，突然回身望向了一个方向，想说点什么，却又发现无话可说。

吧台的另一侧，一个风衣男摘下了圆帽，远远挥手，风光，体面，大气。

伴随着韦德的离去，甄杰拿着酒瓶和锃亮的酒杯坐到了吕健身侧，他带来了新的酒和新的震撼。

“他们本来要连你一起治。”甄杰放好杯子，缓缓倒酒，“我保的。”

“？？？”

“不用装傻了。我知道，那个什么组织，一帮子技术狂人，无政府主义者。”甄杰把酒杯推给吕健，“真当别人不知道？”

吕健拿起酒杯猛喝一口：“至少，我不知道。”

“没问题，我信。”甄杰大笑着拍了拍吕健，“那我这么说——假如，以后有一天有人蛊惑你，可千万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小命儿。”

吕健呆呆问道，“韦德做了什么，他们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么？”

“他们？可不是违法。”甄杰冷笑道，“他们是要违人啊，那个什么阿波罗，还不够可怕么？”

“其实没那么可怕。”

“呵呵，你以为他们搞这么大，就为了作曲？往大了说，就为了些剧本？”甄杰抬手道，“满足人类，对位概念是什么？”

“我不知道。”

“管理人类。”

“……”

“他们有一套核心算法，是在各个领域并行探索的，相互分享，相互提高，韦德只不过是在文化娱乐这块，他负责‘满足’的部分的挖掘。”甄杰拿起酒杯道，“更多的人在做企业管理部分。由人来管理，到头来都有私心，包括奖金分配什么的，这多不好啊。让机器来，保证公平公正公开，你能干多少活就分给你多少，该拿多少钱就拿多少，已经有些企业接受了他们的概念，我走之后，前进娱乐也开始试验‘人+AI’的管理策略，他们会参考AI的管理建议，依附于数据进行管理。计划经济，搞不好要靠AI实现喽~”

甄杰又给吕健倒满酒，吕健又喝了一大杯，稳住心神问道：“可这并不违法。”

“是，小心翼翼是可以的，可这帮人着急的很。”甄杰乐呵呵地说道，“他们这才哪到哪，竟然急着把这套东西推广给一个县，想让县长试试。”

“还是没违法。”

“当然……但谁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是什么？”甄杰挑眉道，“是取代县长啊！如果他们真的搞出了一个比大多数县长都靠谱的AI县长，那你让书记做什么？知道AI的思想工作么？公司完了就是村县，然后是不是就该省市了？再往上呢？”

吕健的杯子又差点掉在地上。

“呵呵。”甄杰扶着吕健的手把杯子放回桌上，再次倒酒，“你说的对，他们的确没犯法，所以也不好枪毙。而且他们这批人，相当程度都是大人物，或者大人物的后代，技术、资金、影响力都非常恐怖。再者说，很多人都认为AI将引领下一次产业革命，他们这批人无可厚非是社会发展的重要推动力。不过么……从里面挑一个冒尖儿的，没背景的小家伙，杀鸡儆猴，还是没问题的。”

甄杰把酒杯推给吕健：“我一直让韦德离这件事远点，他阳奉阴违，还把我搞了。现在，吕健，我说这些可不是牢骚，你自己掂量。”

“不喝了。”吕健推还了酒杯，“你赢了，韦德永远没法击败你。”

“差一点啊……不过要弄死我的人不是韦德。”甄杰抿嘴道，“要弄死的人也不是我……你说这事儿好不好玩？”

“我得走了，就当今晚的谈话没发生过。”吕健起身干笑，“而且现在，搞不好真的是个梦。”

“对的，凡人经不起，逃避是对的。”甄杰冲远处努了努嘴，“没几个他那样的人，硬往里扑，真是……出色啊。”

吕健收拾好东西，尤其是那把钥匙。

甄杰起身戴好帽子，“你手里有没有前进的股票，三天之内，赶紧抛掉。”

……

吕健如愿抱起了小猫，只是他暂时没有心情吸。

洁白无瑕的房子，除了高高堆起的书，并没有什么功能以外的家具。

打开冰箱，连饮料都没有，只有妙鲜包，还有猫罐头，营养品……

吕健刚刚拿出妙鲜包，小猫就已经听到声音，耳朵一立，伸了个懒腰便跑了过来，围着吕健喵喵叫。

“别急别急。”吕健小心前行，怕踢到她，努力了很久才蹲到餐盘前面，把妙鲜包挤了进去。

小猫可不管是谁在投食，照吃不误，一边吃还一边有喵呜喵呜陶醉的声音。

吕健干脆坐倒在地上，轻抚着小猫：“喜欢猫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你说对吧？”

小猫抬头瞅了眼吕健：“喵呜——”

吕健忍不住侧身躺在地上，抱住了小猫。

他感觉其它一切都是假的，只有这毛茸茸的触感和温度才是真的。

“决定了Jenny，我们私奔，离开这个危险的世界。”

369 空潮

笔杆子们认为，让AI制作词曲本是技术进步的象征，但让其假意扮演“人类”，却是不可置疑的欺骗，最终甚至还将其引申，前进娱乐是否创造了一个并不存在的“人”，如果这个“人”像所有人一样纳税，赚钱，又会怎样？创造不可耻，欺骗有罪。

前进娱乐董事长兼总裁韦德对一切供认不讳，并且自己承担了所有责任，退出董事会，并面临公诉。

紧接着前进娱乐的技术部门多名骨干离职，但这个部门并未解散，他们会继续研发AI词曲，只是之后的创作会著名“AI所作”。

……

新西兰南岛中部，5000米上空，飞机上坐着几位乘客，他（她）们想死，而且必须喊着才能让对方听到。

“我！害！怕！”莫惜君已经要哭了，“还是不要了。”

“要！”吕健大笑着抓过莫惜君，“我跳过三次了，很爽的。”

“不要不要不要！”莫惜君使劲躲着吕健，凑向顾文文一边。

却见顾文文扶了扶护目镜，竖起了大拇指：“刀山火海，我先上了！”

唰，一个大活人就没了。

莫惜君红着眼睛探头向下望去，顾文文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因为角度原因，很快就看不见了。

前有吕健拉扯，后有教练催促，莫惜君觉得应该听从教练的建议，裹上一块尿布再来。

莫惜君留着眼泪喊道：“我还是不要了，你跳吧。”

吕健突然指向外面：“哇！你看那里，有一只绿色的鹰。”

“啊？绿色的？鹰也可以被绿吗？”

然而啥都没有，她心中大喊不妙的时候，已经被吕健抱着冲了出去。

“啊！！！！！”自由落体中，莫惜君的身体与大脑都完全失控，尖叫了几秒钟后，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只想死。

吕健倒是抱着她笑个不停，像个大娃娃，为笑而笑：“哈哈哈哈！”

他也真的像个大娃娃，风不断的灌进嘴里，整张脸都快成大饼了。

吕健贴在莫惜君耳边喊道：“感觉到了么，自由！”

莫惜君已经大脑空空。

30秒后，莫惜君终于可以说出话了，紧跟着就是嗷嚎大哭。

“我想家，我想妈妈，呜呜呜。”

“哈哈哈哈！”吕健笑得更加嚣张，“就想妈妈是吧？那行，我松手了，你自己自由落体吧。”

“别！”莫惜君疯了一样扭动身体，“不许松手！”

“那你想谁？”

“想你想你，千万别松手！”

“哈哈哈哈！”

身体完全的自由，也意味着完全的失控，开始的时候甚至有失禁感，不过很快就会麻木，或者……真的失禁。

这种感觉的同时也将体会前所未有的刺激，俗称“空潮”，无论男女，如果一位艺术家做这件事，他很可能会高喊——

我在和地球作爱！

地球，你太棒了！

嗯哪！哦也！

吕健拉环开伞的时候，莫惜君才终于缓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回头咬吕健：“我再也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哈哈哈！爽不爽！”

“什么都不知道，刚刚那么久，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那不就是最爽的么！”

莫惜君脸一红：“这个跳伞服，我能买下来么？”

“当然。”

“那就好……”

“没事，你不是一个人。”吕健大笑道，“我也那个啥了。”

“在我后面？真恶心。”

“哈哈哈！”

二人落地的时候，顾文文已经坐着越野车来接他们了。

“好爽！再来一轮啊？”

“你这么上瘾的？”莫惜君摘下护目镜，擦着眼睛泣不成声，“我再也不来了，去和小绵羊玩了……”

“改天吧，先洗个澡，喝下午茶。”吕健笑着冲顾文文道。

普卡基湖旁的半山腰，三人靠在藤椅上喝着红茶，不时吃一块小点心。

湖水蓝的发绿，说是翡翠也不为过，莫惜君和顾文文都醉心于这样的美景，吕健却对着手机安排着后面的事情。

“距离上来说，该去澳洲了，但那里和这边差不多，所以——”吕健抬头道，“中非狩猎之旅如何？试着和狮子接吻。”

“不！！”莫惜君双臂在身前摆出了一个巨大的叉子，“再也不听你的了，我要在这里呆一个礼拜，还要去滑雪，去看冰川。”

“好吧。”吕健放下手机，仰在躺椅上，“那就歇一个礼拜吧。”

顾文文则拿起了手机：“最终票房17.8亿，没能突破20。”

“别给我听这个。”吕健满脸不耐烦。

然而顾文文依然在说：“《搏击俱乐部》上映三天，首日8000万，次日6100万，第三天跌到了4800万。口碑很好，但单日票房在往下降，虽然大多数人长篇大论夸奖这部电影，但还是有人骂你不会讲故事，自嗨，他们是因为你的前作才去电影院的，结果很失望。照这么下去，最终票房很难超过五亿。”

“我说了，我不想听。”吕健有点愤怒地冲顾文文道，“别坏我兴致。”

顾文文摊臂收起手机：“真的就完全……这么浪下去了么？”

“不然呢？”吕健四仰八叉地躺着，“还有比赚钱更烦恼的事么？还有比花钱更爽快的事么？”

“公司呢？”莫惜君试探性问道，“这么混下去，大家会失业的……”

“西湖有在提供新曲，不会的，我们有无数版权，细水长流。”

“那……韦德呢？”

“韦德？韦德是谁？”吕健扶正墨镜，“哦……一个自不量力，自以为是，想改变世界，然后被揍烂的家伙，随他去吧。人活着要干什么？赚钱享受啊，做那些有的没的有屁用。”

“……”

“……”

顾文文贴在莫惜君耳边道：“自从韦德出事以后，健哥三观好像崩坏了。”

莫惜君深以为然：“我看出来了，他好像……觉得一切都没什么意义，干脆就走下三路让自己爽了。”

“不爽！”却见吕健突然起身，“你们刚刚说的话引力太强烈，我得再去跳一轮伞。”

“我陪你。”顾文文也跟着起身。

莫惜君哭腔道：“我在下面看好了。”

……

虽然吕健从未关注，但一切也正在发生。

《搏击俱乐部》如同预料的一样叫好，鉴于之前吕健的两部作品，许多人进影院力挺，但却收获了一部不知所云的电影，即便里面已经进行了无数的妥协，制造黑色喜剧效果，但总体票房也只是将将回本。

前进帝国被转手，甄杰实现了他的报复后选择退休。钟实拿到投资，为了自己的事业而忙碌。《绅士大作战》的发行权被别的公司高价买到，重新发行上映，最终获得了20亿的恐怖票房。高寰桓取代了吕健的位置，成为了资本追捧的超级导演。

乔乔得到了资金支配权，最终超支动用了1350万预算，才完成了新专辑的打造，10首原创，邀请了12个国家的音乐人，跑了三个大洲的录音棚，曲风主打英伦摇滚，配以迷幻电子乐，这张专辑最终卖了7800张，盈利4万余元。

甄珍主导并主演的歌剧《猫·荷尔蒙》，首映爆满，但她很快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是甄杰请来捧场的，剔除这些人后，还剩下27位真实观众。甄杰被逼不许捧场后，第二场上映不足百位观众，三场之后，这出歌剧永久封存。

夏歌倒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些，心底的悲凉让他冷静而又沉稳，他仅仅日复一日践行着自己的职责，无论是工作上还是家庭上。他也成为这一时期星工场最稳定的收益来源，方糖是最感谢他的，要是没有他稳定的出歌，这一年的利润分成怕是负的了。

亿猫影业虽然几乎消失了，但魏生金带来的精神却在各个方面发扬光大，越来越多的草根创作者横空出世，又如流星般一闪而过，抓住这个商机与机遇的资本存活，错过或者坚持所谓“艺术”的企业被淘汰。

韦德则好似人间蒸发，又像从未存在过。

他在创作层面上，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私人的痕迹，从结果上说，韦德掌权前进娱乐的时期，这家公司全力开动，尽全力满足着主流人群的一切趣味，虽然血统上，前进娱乐是一个充斥着资本血液的集团，但结果上，却比任何集体都做到了“满足人民需求”这几个字。

从始至终，没人满足过韦德的趣味，也没人知道他喜欢什么作品，喜欢什么东西，也许这个人，压根就没有所谓的趣味吧。

他没有朋友，亲人，或者说是他主动摒弃了这些。

没人感谢他，没人挂念他，没人爱他，也没人恨他。

如同蜉蝣。

吕健本人，则完完全全沉浸在了最底层的趣味中，他感谢这个充满美景的世界，不然他也许会堕落到欲望的更底层。

沙漠戈壁，洞窟湖底，高山流水，北冰洋南极洲，想到的地方无一错过。

他真的壮着胆儿吸了一口狮子，也抱着海豚游了几分钟，远远看着企鹅，去密林深处痛补蛋白质。

这是一场私奔，但同行的并非是某个人，而是肉身。

要逃避的也并非某些人，而是灵魂。

368 你有梦想么

办公室，这次换成吕健抱着猫了，他感觉自己才是马龙白兰度。

四位艺人被召集而来，他们中除了甄珍，还没人知道韦德的事情，但看见他的御猫在吕健手里，好像猜到了什么。

莫惜君越看越心疼：“健哥……你挖人就罢了，你连人家的猫都挖，你还是人么？”

“也许只是……出国旅游？”夏歌强行找了个解释。

“旅游？韦德像是会去旅游的人么？”乔乔伸出魔爪，“别磨叽了，先让兄弟们爽爽。”

“哦，拿去爽吧。”吕健将猫递给了乔乔。

“……”乔乔接过猫，狐疑地望向吕健，只见猫后退一蹬，就从他怀里逃跑了，“这么大度的？”

“我才没某些人那么自私，把一个活物当成私有财产。”吕健拿起毛刷刷着衣服上的猫毛，“除了吸猫，你们还有别的什么想做的事么？”

四人对视。

吕健刷干净猫毛再次问道：“我能帮忙实现的，任何事，梦想也可以。”

夏歌见机立即说道：“八小时工作制，我想多陪陪苏苏。”

“OK，今后的通告会严格限制时间。”吕健冲乔乔努嘴道，“你？”

“啊，太突然了……”乔乔挠头道，“我想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做一张专辑，可能有点烧钱。”

“能控制在一亿之内么？”

“一亿？一千万都用不到的。”

“OK，放手去做。”吕健转望莫惜君，“惜君？”

“啊……”莫惜君捂嘴道，“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啊健哥？”

“不存在的。”吕健摇头道，“大家辛辛苦苦，一起赚了这么多，总该做点讨好自己的事情。”

“那我说了啊？”

“说。”

“环游世界！”莫惜君捂着脸说道，“你来当司机。”

乔乔大惊：“卧艹这路子野。”

却见吕健竟真的思考起来：“行程控制在2年内可以么？”

“半年就够了。”

“OK。”吕健最终望向甄珍。

甄珍看着吕健，笑不出来：“原谅……吧。”

“原谅什么？”

“不知道。”甄珍低头道，“原谅你不满的东西和人，就这样。”

“这太宽泛了。”吕健摆手道，“别说让我怎么想，只说你想怎么样。”

“唉……”甄珍叹了口气，“那，一场歌剧吧，我从小就想做这个。”

“一亿的预算够么？”

“跟乔乔一样，最多用一千万。”

“OK。”吕健最终冲四人摊臂道，“选歌依然会在每周一下午，录音棚进行，一年最少出两曲，最多出12曲外加一张专辑，都没问题吧？”

夏歌：“没问题。”

乔乔：“没你公司照样转，浪去吧。”

莫惜君：“先去哪里旅游呢……”

只有甄珍没点头，她只是问道：“那你自己呢？”

“什么自己？”

“自己想做什么？你自己的……梦想呢？”

“我已经实现了。”吕健微笑抬臂，“还不够么？”

“你不试试拍一部自己喜欢的电影么？”甄珍问道，“像乔乔的专辑那样，不管销量，只为自己。”

“谁说我不管销量？”乔乔这就不干了，“我会尽量少赔钱的。”

“别逼他了甄珍。”夏歌隔着两个人弯腰道，“这两年事太多了，他要静一静。”

“好吧。”

艺人会议结束，下面是经理人会议，对象换成了钟实、方糖、艾薇、顾文文、洪日。

吕健提出了相同的问题：“有什么想做的，预算一亿内，尽管说。”

几人同样讶异，倒是钟实也不顾虑这些，当即开口：“我觉得差不多，该自己当老板了。”

“OK，我当你的天使投资。”吕健冲方糖交待道，“注资一亿……不，两亿吧，股权看着给。”

方糖更加讶异；“啊……这不是天使投资，这是上帝投资……”

“钟实帮我赚的钱远大于这个数字，无所谓。”

钟实一张脸已经完全憋红了：“按理说不太好意思这样，但……我真的很需要，70%的股权可以么？我保留三年的回购权。”

“OK，下一个。”吕健望向方糖，不过又跳了过去，直接转到顾文文，“有什么想法？”

“我听说了，有个旅行计划……我也想去。”

“OK。”

“卧艹这么痛快的！”

“多张机票而已。艾薇？”

艾薇同样涨红着脸：“加薪……可以么？”

“OK，下个月起Double。洪日？”

洪日双目圆瞪：“分房可以么？”

“不行。”

“艹……”洪日颓丧低头，“那我也加薪吧。”

“好的，涨15%。”

“健哥，我感觉你很不公正。”

“谁让你想着占我便宜要分房的。”吕健最终望向方糖，“嗯……我大概知道你想要什么。”

“你知道么？你真的知道么？”方糖瞪着眼睛道，“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想要股权，但我没法给。”吕健摇头，“我要保证我的绝对独资，但利润分红可以，5%能接受么？”

“啊！这得上千万了吧？”

“那就这样？”

“好可怕……”方糖瞪着吕健，“突然变成千万富翁了……”

“那就这样了。”吕健抱着猫起身，“走吧文文，去机场。”

“现在？”

“这城市我呆腻了，一秒钟也不想多留。”

“那我回去取护照。”

……

吕健一行三人登机的时候，《救救我》还在进行票房收割，亿猫即将退出电影业的消息不胫而走，当飞机降落的时候，真正的重磅新闻突然出现——

【前进娱乐多名词曲作者并不存在，竟是AI？】

【董事长兼总裁对AI词曲作者供认不讳，向被欺骗的大众致歉。】

所有阿波罗创造的歌曲得到披露，至今大约有14首，其中3首进入过流行榜的前五名，人们处于惊愕之中，还不知该作何反应。

短时间内，前进娱乐股票突然性地飙升。

投资客更具冒险精神，在他们眼中，前进娱乐拥有了某种超越所有同行的超级技术，不投资这个还投资什么？

但很快，又是一连串下挫，只因官方媒体大肆批判了前进娱乐“欺骗大众”的恶劣作风。

370 逃避的目的地

厌倦比吕健想象中来得要快，18个月后，他拿着手机，已经很难再找到一个心仪的目的地，从前的环球旅行也许要用一生的时间，但现在，从地球上的任何地方，到任何地方，不过一天。

一年半的旅行，让吕健浑身的肉都变结实了，他感觉自己重新成为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与之相反的是，在思想上却变成了一位老僧，他拒绝思考，唯空灵而已，现在唯一让他发愁的事情就是，我还能去哪儿？

罗马？那些中世纪的教堂壁画看过一个就够了。

伦敦？阿森纳这种球队所在的城市还是不要去了。

斯德哥尔摩？好像跟哥本哈根没什么不同。

帕劳群岛？可我已经在大溪地了。

换个主题，极限运动？

安全的都玩儿遍了，再来就是高山滑雪、攀岩、徒步穿越无人区这些东西了，虽然在追求刺激，但这些刺激真的在玩儿命。

按照吕健的指令，游艇开到了看不到陆地的地方，四周只有海，一望无际。

泳池中的顾文文依，皮肤已经自然呈现出小麦色，离开了办公室的她也同样放飞自我，身体的曲线健康而又优雅，或许这才是人原本该有的曲线。

莫惜君却像是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精灵，任风吹日晒，还是那样白净而又慵懒，她仰躺在水面上如一株浮萍。

三个人的身体享受了18个月的人类物质文明的硕果，精神却好似与这个世界绝缘，越飘越远。

吕健坐在泳池内的吧台前，反身靠在吧台柜上：“我想不到下个目的地了，你们有想法么？”

莫惜君平飘在水面上，闭着眼睛：“该回家了吧？”

吕健摆手：“还早，我的钱够玩两辈子。”

“不想狗狗么？还有乔乔、老夏、躺糖？”

“嗯……”吕健回身拿起电话，“那我叫他们也来。”

一只犹如大碟鱼一样的顾文文突然扑腾过来，她已经学会蝶泳了。

顾文文卷着水坐到吕健身旁，拿起吧台上的果汁笑道：“你以为他们都跟你似的？老夏要照顾女儿，乔乔筹备婚事，就连吕康都在追王妙龄。”

“我说很多次了，别提这些。”吕健烦躁地挥手，“帮我想想还能去哪里。”

莫惜君仰在水面上幽幽飘了过来：“健哥，我一直想去一个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你竟然一直没安排。”

“哪？”

“还用说么？”

“哪？我真不知道。”

“我都知道。”顾文文拍了拍吕健，“卢浮宫啊，那是艺术的大本营啊，为什么一直没想过？”

“大本营？”吕健整个身体都往下滑了一些，“不如说是大墓地吧。换个地方，不想去那里。”

“那去看埃菲尔铁塔吧。”莫惜君笑道。

顾文文接茬道：“巴黎圣母院也可以。”

莫惜君干脆扭动一下站在水里：“塞纳河。”

“凡尔赛宫。”

“凯旋门。”

“香榭丽舍大道。”

吕健怒斥：“你们玩够了没有！”

莫惜君拉着吕健的胳膊道：“嗨呀，就是想去巴黎啊。”

“休想让我去任何有人文色彩的地方，休想让我看到任何形式的艺术。”

“健哥，打开天窗说亮话。”顾文文抓住了他另一只手臂，“我们陪你这么久了，也该你陪陪我们了。”

“就是就是。”莫惜君赶紧点头，“你以为我喜欢跳伞啊？你以为我喜欢臭臭的非洲平原啊？你以为我想补充蛋白质啊！”

“你骗人，你明明很喜欢的。”

“嗨呀就去巴黎么，一周就好。”

“三天，不能再多了。”

“哦也！”

……

巴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优雅，反而很杂乱，这座巨大的城市融入了太多东西，犹如一出充满杂音的古典音乐。

吕健在酒店憋了两天，实在忍不住了，毕竟那个神圣的地方就在两公里外。

吕健本是心痒才来到这座宫殿，可刚刚踏入第一个展厅，他就开始头皮发麻。

山川河流，极地大洋已经无法掀起他内心的任何波澜，但这座宫殿可以，与大自然那流动的美不同，这里的每个细节，都是人类不可置疑的史诗。

感谢上苍，周围的不少游客只是拿着手机焦急地寻找《蒙娜丽莎》，这让其它艺术品展厅得到了难得的静谧，他们中任何一个都值得凝视1个小时之久。

与阅览图册的感受不同，当与这些艺术品面对面的时候，它们独特的质感好似包含着一种神秘的引力，揪着人的心思浸入其中，意识好似穿越了时空。

他看到了拿破仑加冕大典上教皇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到了自由女神高举着的三色旗，看到了垂死耶稣的怜悯，也看到了太阳王的骄傲，还有许多他也无法识别的神灵雕塑。

当他想一睹断臂维纳斯的时候，面前的人群以及他们高举的照相机手机，让吕健根本无法接近，这群人好像一群高举圣婴的信众，狂热又令人恐惧。

这密密麻麻的人群和一双双高举的手，让吕健透不过气。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再次袭来，他本能往后退了退。

的确，这里是一块墓地，古典艺术的墓地，当墓地变成景观，墓志铭也随之隐去，仅存的意义恐怕就是“到此一游”了。

抱着“反正也一定不是原品”这样的心态，吕健转过身向外走去。

这个行为，让他在展厅入口与另一群人邂逅，一个家伙像猴子一样第一个扑了过来。

“到头来还是俗，得到这种热门展厅才能找到你。”

“乔乔？”吕健扫过这些人，好么，这个行程果然是个坑。

夏歌乐呵呵走过来：“你怎么变年轻了，真的会时间魔法？”

“你倒是老的很明显。”

“HI~”甄珍客客气气低头，“我玩砸了，赔了好多钱……”

“啥？”吕健想了半天才明白她在说什么，“歌剧么？当然要赔钱，你赚钱我就要骂你了，这是给自己爽的，你赚到钱就说明你肯定没爽。”

“你们都没我惨。”一个微胖的寸头男突然闪到眼前，“我，MCDOG，被封杀了。”

371 光

“怎么又胖回去了。”吕健对此完全不关心，只是上前揪着弟弟的脸开拧，“不是要成为型男追王妙龄的么？”

“被封杀了，追个粑粑。”吕康低下了高昂的头，“我，Mc.Dog，已成绝唱。”

“哦对了……我记得……”吕健拍了拍老弟，“你想开餐厅对吧？去吧，找方糖要钱。”

“哇！健哥真的完全崩坏了啊。”方糖痛苦地打招呼，“怪不得分我5%的利润提成，到头来还是套路啊。利润是负的，我要不要赔钱的？”

“能不能别一见面就说这么无聊的事情。”

艾薇却拿着PAD过来：“健哥，我来说更无聊的事情，大家都说你江郎才进啦。不，说我们整个星工场江郎才尽了，你走以后我们的作品播放量持续走低，本来惜君就失踪了，现在乔乔也专辑暴死，甄珍……我就不说了。”

“哎……”听到这话，乔乔也萎了，松开吕健低头道，“不好意思健哥，我也赔钱了……”

“没事，高兴再做一张。”吕健一挥手，“不要为钱道歉。”

“哦，那我为别的事情道歉。”夏歌挠了挠头，“我基本，成为口水歌手了。不过总得有人让大家吃饱饭，我中间试了一曲硬摇滚，不太好，很快又回到苦情路线了，咱们的招牌砸的差不多了。”

“不不不。”吕健上前拥过夏歌，“毕竟有孩子要养，你要多拿分账，而且我不在的时候总要有人为盈利负责，辛苦你了。”

吕健话罢扫视四周：“把我拖来卢浮宫就为了这些？”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夏歌先开口了。

“他们不好意思，我来说吧。”夏歌上前道，“我们需要你。”

“不不不。”吕健连连后退，“我们都有足够的钱了，我们都按照自己的选择去生活，就这样，我再也不会强迫你们做什么，你们也别强迫我。如果谁想来一起旅游，随时欢迎。”

几人再次对视，病的不轻啊。

乔乔不甘地盯着吕健：“健哥，我们就这么……服了么？”

“服？服什么？”

“我也不知道。”乔乔咬牙道，“赚钱以外的那些东西。”

吕健大笑：“你都不知道对手是谁，谈什么服不服？”

MCDOG闻言痛苦捂头：“对啊……我日，我对手是谁啊？”

甄珍上前道：“你真的一点想创作的心都没有了么？还有那么多歌，那么多电影，我们说好的，去寻找那1%的共鸣。”

“这可没说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吕健侧过脸避开了甄珍的眼神，“没意义的甄珍，没意义的，我放你们去自嗨了，你们还没感受到么？”

吕健提了口气凝视众人：“创作过程的确是爽透的对吧乔乔？”

乔乔点头：“那肯定……我请了那么多大师级人物合作，爽爆了。”

“可结果呢？”

“……”乔乔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霾，“赔钱倒也没什么，只是认可的人太少了，很寂寞，很悲凉，说实话，看到老夏随便哼的口水歌那么好卖，看到YB销量是我的几百倍，我还有点羡慕嫉妒恨，感觉自己付出了百倍的努力，只是换来了嘲笑。”

吕健转望甄珍：“甄珍你也是，音乐剧为什么演了三场就完结了？”

“第三场只有23个观众。”这次换甄珍避过吕健的目光了，“有一半在中间睡着了。”

“就是这样，创作根本就没有第三条路，我在骗自己。”吕健沉着声音，像是在宣读讣告，“你们每个人，从来星工场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在引导着你们的才华，朝着讨好观众的方向去，现在我累了，钱也够用了，不想做这件事了，我也不想去拍我喜欢的电影了，那样只会让我更难过，就这样了，好么，放过我。”

“……”

漫长的沉默过后，夏歌上前拉回众人：“我们力量不够，他没那么在乎我们。”

这话直戳吕健心口，虽然明知是夏歌的套路，但还是忍不住中套。

“不是的，不是你们力量不够，是我的力量也不够。”吕健指着身后高举手机的人群，“我有什么办法？你们要我做什么？我该做什么？意义是什么？我赚到钱了，不想干了，想玩，不行么？我必须再出十首《老鼠爱大米》才可以么？或者十首《无地自容》？”

“好恐怖……健哥好恐怖……”方糖吓得捂嘴，“好像刚刚看到的一幅画。”

“我口才不够，跟我来。”夏歌独自回身。

半推半就着，吕健被大家拉走，一路被拉到了一个古代东方展厅，这里相对僻静一些，在一个一人多高，黑色的，不规则的石碑前前，一位十分规则的男人站在那里，背对着吕健的方向。

“打住！”吕健停止了行进的步伐，“别来这套。”

石柱前的男人缓缓转身，一如既往：“你需要我。”

韦德头发短了很多，但依然不是寸头，是贴着头皮的分头，眼镜也换成了无框的。

“我不需要你，我得离你远点。”吕健连连后退。

“你确定么？你沉溺在肉体享乐中18个月，还不够厌恶自己么？”韦德微微眯眼，“我能给你一个值得奋斗，有趣，充实的目标。”

“……”

韦德一如既往，第一句话就送上了吕健最需要的大礼。

其余人尽皆散去，展厅中仅剩下他们两个人。

“来。”韦德回身站在石碑前，“知道这是什么吗？”

吕健沉着气走到韦德身旁：“给你三分钟，没有吸引我的话我就走，如果令我不适我也会走。”

“这是《汉莫拉比法典》。”韦德伸手，仿佛在隔着空气触摸它，“他用这部法典管理国家，完成的很出色。这里写着——如果一个上等人杀了一个上等女人，那么由他的女儿偿命。这看上去很荒唐，但当时的人们相信这就是公正的，就像之后的人相信天赋人权，自由平等一样理所应当。”

“你要说人很聪明？还是很蠢？”

“有人聪明，有人蠢，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段进程。”韦德依旧隔空抚摸着石碑，“告诉我吕健，从‘用自己的女儿赎罪’，到‘自由平等’，人类是如何做到的？”

“你不能突然问我这种奇怪的问题。”

“那试着告诉我，企图推翻古巴比伦奴隶制王朝的人，他们脑子里想的是‘自由平等’么？”

“一定不是，他们只是单纯的想推翻他。”

“没错，实际上从唯物注意历史观来看，让巴比伦灭亡的也不是反抗者，推翻一个王朝的力量从不是刀或者枪，而是这个王朝自己病入膏肓。”

韦德突然转头：“我国清朝有过无数次起义，企图推翻这个腐朽的封建王朝，但真正结束他的不是义和团也不是太平天国，而是兵不血刃的辛亥革命，军队几乎没有抵抗，总督纷纷投诚，几个月后，皇帝体面退位。他该寿终正寝，他便寿终正寝，一滴血也不用留。”

韦德有些同情地看着吕健：“在文化的战场上，你和你的星工场，就像是选错时机的起义军，你们妄图用艺术感打动观众，但终究抵不过走心不如走肾的大势所趋。我的失败只是压倒你的最后一根稻草，真正令你窒息的，依然是所谓的G点，你因讨好观众而疲惫，你因《搏击俱乐部》的必然失败而沮丧，你因不可避免的文化滑坡而绝望，你赚够钱了，也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韦德所说的每个字，都像手术刀一般剖开了吕健的大脑。

吕健有些窒息地看着面前的石碑：“这事无解，别再提了，让我逃避不好么？”

“有的吕健，有的，就像光一样，有的。”

“我等不来，就像你说的，吾生须臾，及时行乐。”

“那就让时间加速，将百年的进程缩短到10年。”韦德指着面前的石碑，“我们不需要高喊自由平等，我们不需要质疑为什么可以用自己的女儿顶罪，我们支持他，发扬他，催化他，我们加剧他的成长，我们加速他的灭亡。

“既然格格不入，又无从反抗，那就努力让它死在你前面。”韦德向吕健伸出右手，“用你的才能，全速前进，不遗余力地去媚俗，去触摸G点，用无比低廉的作品降低人类的底线，忘记优雅的古典艺术，抹杀深邃的思考，我们携手创造，我们亲手毁灭。”

吕健的身体陷入了剧烈的颤抖。

“握手。”韦德提醒道。

吕健颤颤伸出右手，他不得不承认，韦德这次给了他光。

“这是你前进的动力么？”吕健问道。

“不，只是针对你的说辞。”韦德笑道，“我总要找一个合作的基点。”

“艹……”吕健骂过之后才问道，“你现在是……什么？”

“组织被瓦解了，或者说，是被驯服了。”韦德的目光没有丝毫变化，“我唯有单枪匹马，无论你是否相信，我个人没有任何政治诉求。”

“那如果你有目标的话，到底是什么？”

“提高效率，加剧时间，让我的须臾更长一些，离不朽也更近一些。”

吕健紧张地摸了摸怀中的眼镜，虽然很久不做正事儿了，但这东西一直没离身。

“好了，解决了你幼稚的烦恼了。”韦德突然神色一凛，“Jenny呢？”

“寄养在酒店的宠物乐园了。”

“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她就是只猫，别这么幼稚。”

“如此评判Jenny，幼稚的是你，”

一个月后，一家名为梦工厂的集团公司在滨海市成立，与他的母体星工场不同，这将是一次娱乐圈的泥石流。

如果无法向上攀登，那就向下堕落。

降维开始，至零方休。

372 小年轻，很跳

星工场门前，吕健再次回到了这里。

他想起了最初的很多承诺，什么不要追赶未来，这里是家之类的，如果再来一次，还会那么说么？

会的，应该是会的。

没个家，没点真挚的东西，这可太难熬了。

踏入公司，所有人依然在自己的岗位上，大堂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公司过往的作品，此时正在播放莫惜君的《夜空中最亮的星》，两年前还是三年前，新歌榜的跨年冠军，也是星工场“最后的经典”。

见吕健归来，每个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

吕健已不再是那个白净的公子哥，现在看上去更像是大自然的孩子，健康挺拔，心无旁骛，眼睛里也没有任何杂念，不知道是悟道成仙儿了，还是被物质生活灌傻了。

每个人都不自觉的起立注视，出奇严肃，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

“吕总。”

“回来了吕总。”

“吕总早。”

吕健板着脸一路走着，行至中途突然回身道：“都傻了？叫健哥啊。”

“呼……”

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早说么健哥。”

“板着个脸吓死人了。”

“有人说你得精神病了呢。”

吕健笑着与大家一一拥抱。

两年来，方糖尽全力维持着公司的运转，没有生锈。

下午，吕健召开了全员大会，他有必要点名未来的战略。

“我欣赏大家，也尊重大家，所以给大家一个选择。”吕健抬手道，“梦工厂是独立于星工场的文娱企业，由韦德负责一切工作，我提供创意、企划和内容。我们为这家企业定下了明年150亿的营业额的目标，距离结算日还有不到400天，梦工厂将用一年时间超越巅峰期的前进娱乐，在三年内成为国内规模最大的娱乐公司，在五年内打造成占据半壁江山的娱乐帝国。”

“在那里工作会很辛苦，而且很乏味，只有挣钱，挣钱和挣钱。”

“相反，星工场保留一直以来的风格，以适当的速度推出精品，3年内不会考虑扩张，保持现有规模。”

“所以你们中有谁，只想多挣钱，我可以安排你们过去。如果只想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工作，挣到差不多就好了，那么就留下。”吕健点头道，“有想法就提申请给方糖，其它的一切如旧。对了，到了那边要叫韦总，别叫德哥，他会不高兴的。”

最终，9位员工提出了想去梦工厂的申请，远少于预料之中的数目。

管理层会议，从艾薇的舆情报告来看。似乎没什么好消息。

【乔乔专辑暴死，人气不再。】

【甄珍凭借《淑女大作战》走红后转向舞台剧，开启修仙之旅。】

【姐姐消声灭迹，恐难复刻辉煌。】

【夏歌息影吸娃，靠口水苦情歌维持生计。】

【吕健沉溺享乐，星工场光芒不再。】

【星工场投资失利，两亿注资‘忠实影业’，后者项目接连崩溃，濒临破产。】

【高寰桓创立寰宇影业，谈及吕健只六个字——手段高于才华。】

【新晋草根人气歌手‘小强’接连夺冠：星工场是什么？老年迪斯科？】

【吕健合伙极具争议的经理人韦德，成立‘梦工厂’，豪言五年内占据半个娱乐圈。业内人士：拉融资的低级炒作，这个人已成笑柄。】

这一系列信息，总结了两年的事情，也道出了现在的处境。

吕健越听，眼睛眯得越细小，下意识抚摸怀中的小本子：“这帮小家伙们，很跳嘛。”

艾薇握着小拳头兴奋道：“如何应对，要找Yello么？好想他啊。”

“还用不上。”吕健晃着头道，“先来一期霸榜，让他们知道爸爸永远是爸爸。”

夏歌皱眉道：“我们很久没有霸榜歌了……我拿过两次新歌榜冠军，不过优势很微弱，新崛起的那批人……我看不太懂。”

“别自责，这不是你们的问题，是我和阿西的问题。”吕健伏案起身微笑，“放心，我回来了。”

录音棚，吕健将最新的曲目交付西湖。

“这……”西湖咽了口吐沫，“老板，这个逼格，是不是太崩坏了？”

“呦呵？”吕健挑眉道，“我刚刚抽到的约瑟翰庞麦郎，也是很有才华的音乐人啊。”

西湖瑟瑟发抖：“我编还不行么。”

企划室，吕健打开门看见了星爷。

“不好意思忘记换人了……”他拜了一拜便要走，”这几部剧其它编剧来。“

星爷惊道：“不和我一起做剧本了么？”

“再等等吧，先要上五部稳的电影。”

“我也很稳啊？说好的养我呢！”

“有个人更稳……放心，有机会一定请你。”吕健再拜过后，关上门，在手机上操纵一番后，又打开门。

一个黄色头发的俊美青年坐在桌前，仰望着窗外。

“终于又想起我了么？”青年黯然转头，潇洒的跳下椅子，“好久不见，来个拥抱。”

“好。”吕健上前，架着宛蔑暗的胳肢窝将他驾到了与自己想同的高度，“举高高，举高高。”

“是拥抱不是不是举高高！”宛蔑暗双脚离地使劲扑腾，“我生气了。”

“别别别。”吕健把宛蔑暗放在了桌子上，“这次任务很艰巨，只有你能做到。”

“时间就是金钱，我的老板。”宛蔑暗站在桌子上眨了下眼睛。

“辛苦了。”吕健发出了任务，“《小时代》，12345。”

宛蔑暗惊道：“没有5，只到4。”

“东拼西凑一下，前传什么的。”吕健比划道，“我要套拍，边拍边公映，一个月上一部，完成一次地毯式轰炸。”

宛蔑暗瞠目结舌：“太疯狂了。”

“做不到么？那我找何岔差了，刚好抽到。”

“哼！”宛蔑暗站在桌子上平视吕健，高傲冷笑，“你可以嘲笑我年少轻狂，我会告诉你什么叫胜者为王。”

“可以的，我爱这种台词。”

……

舞蹈室，戴着小红帽的Tommy老师向甄珍演示舞姿，甄珍穿着一身黑色紧身练舞服，之前一直是野路子，这可能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培训。

“怎样？”吕健问道。

Tommy满是欣赏：“底子太强了，真的像一只猫。”

当然，猫王之魂已经暗暗注入了。

373 老铁跟我干过去

甄珍劈着腿，擦着汗满面红晕：“快别看了，好丢人啊……”

“哦？”吕健拉了把椅子坐下，“最爱看一字马了，打我啊！”

“嗨呀好气啊。”甄珍捂着脸，又偷瞄吕健。

“哈哈。”吕健冲Tommy吩咐道，“编舞就六个字，快节奏轻摇滚，别搞太飘的东西出来。”

“可是老板，我是Tommy。” Tommy扶正了自己的小红帽，“你无权限制我的才华。”

吕健不得不拿出手机：“亚洲舞王你听说过么？尼古拉斯赵四，他想来工作，他的快节奏街头抖腿舞很适合当下的潮流。”

“老板我错了，你让我怎么搞我就怎么搞。”

……

梦工厂会议室，韦德召集了半个综艺圈的制片人和导演。

“这里三个项目，制作费用高于平均水准30%，想接的人举手。”韦德拿起材料，“《爹地去哪儿》，亲子真人秀，请5位男性明星，带着孩子去一个有噱头的地方，随便做点什么有目标的事情，突出孩子的可爱，设计一些情节，第一季单期制作费用300万，谁能做？”

综艺人们面面相觑，大多数人还摸不清这个概念的时候，一个刚刚拥有孩子不久的女制片举手：“我拉团队。”

韦德点头：“去隔壁会议室，综艺部的经理会给你企划，合同也做好了。”

女制片咽了口吐沫，点头起身。

这就是传说中的韦德，虽然离开江湖已久，但江湖依然有他的传说。

韦德拿起了第二页资料：“《爱情保卫战》，情感类撕哔栏目，男女当事人分别到场，讲述他们对对方的不满，引起观众共鸣，评委讨论，从渣男渣女撕到公婆丈母娘，单期费用100万。”

这下三四个人举手了，韦德直接指向了其中一个秃顶男：“你更会引导观众情绪，交给你了，去第二会议室。”

“谢谢韦总。”

韦德拿起了最后一纸资料：“《奔跑吧弟兄》，明星真人秀，类似于《爸爸去哪儿》，召集庞大的明星阵容去一些地方完成一些任务，适当加入狗血矛盾和兄弟情深，700万。”

这下半个会议室的人都举手了。

韦德努了努嘴：“你们面前有一张纸，写下你们的设计和核心卖点，两个小时内我会给出结果，不耽误大家时间。这次没有拿到项目也没关系，截止明年3月，我们还有12个项目。选择与梦工厂合作，你们和你们的手下都将成为最富有最成功的团队。”

……

未来之星办公室，林凡张沁艺王妙龄被召集至此。

韦德和吕健相继离去后，他们同样陷入了低谷期，没了内容和大佬的支撑，他们能做的只有透支人气跑通告，上广告，不过他们依然勉强保住了一线偶像的位置，两年来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他们的颜值和偶像素质依然不可超越。

“梦工厂已经从前进娱乐手里买到了这个工作室的股权，我花了1.2亿。”吕健凝视三人，“你们值这个钱么？”

“健哥你怎么了……”林凡咽了口吐沫。

“我值。”张沁艺第一时间点头。

“我也值。”王妙龄更加自信，与林凡张沁艺不同，她更善于用自己的力量构建社交关系，找项目，自《救救我》之后她已经出演了三部电影，虽然始终没达到之前的高度，但她说什么也不会回到电视圈了。

“私下里你们可以是普通人，但在荧幕上，你们必须是偶像，完全禁止恋爱，约泡，以及一切有损于偶像价值的行为。”吕健比划道，“你们很可能是最后一代人类偶像，我要把你们的价值做到人类个体的极限，大概是三倍于巅峰期黄美玲的水平，非要估值的话……15亿吧。”

“唔……”林凡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个人五亿么？”

“不，一个人15亿，总共45亿，你们的身价，理应超越最大牌的足球运动员，”吕健扔出了一连串的企划，“首先，半年内套拍这五部电影。”

“五部？太多了吧？”林凡已经晕了。

吕健笑道：“仔细看，其实就是一部电影拍五遍。”

“……”

……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一台空前巨大，几倍于前进娱乐的帝国已经搭出了骨架，资本是它的燃料，人力是它的发动机。

韦德提出了全新的【平台】概念，梦工厂不再是雇佣很多人力制作内容的公司，而是一家整合资源的平台，从下游获得人力与创意，经梦工厂整合，打磨成极具娱乐性的内容，再贩卖给上游的内容播放商。

韦德运用了他的资本手腕，以不污染股权的方式加起了成倍的杠杆，配以星工场的内容实力，他们撬动了数以十亿计的投资，这恐怖的膨胀速率，让同业者恐惧的同时，又忍不住讥讽。

五部电影、三档综艺，十余首新曲同时启动，都发生在12月。

【疯了，吕健和韦德疯了。】

【别给他们投资！】

【都是些荒唐的东西。】

这样的讥讽在歌手阿强的直播中充分展现。

年底最后一期新歌榜，阿强号称祭出了不同凡响的歌曲。

换榜前夜的直播中，在评论的煽动下，他一边喝酒一边忍不住指点江山：“那个什么星工场，早就过气了，不接地气，他们才不管老铁们喜欢什么的，是不是？”

一堆666中，阿强更加自信。

“那种迂腐的人我见得多了，都觉得自己想的才是对的，成天怨这怨那，哭天喊地，就是他妈的矫情！我就说一句——你喜欢吔屎，你就必须也喂我们吔屎啊？你他妈算老几啊，大家喜欢的才是好东西！咱们听歌儿就图个痛快！来波6！”

【强哥说的好！6666】

【强哥的歌才是走心的。】

【星工场那些歌我一个都听不进，就夏歌的还勉强。】

【《搏击俱乐部》炒作了半天，就是一坨屎，什么**玩意儿，白瞎了电影票。】

阿强倒了杯酒笑道：“今晚，今年最后一期新歌榜开榜，老铁们捧捧场啊，让他们知道，在这个时代，谁才是爸爸！”

说他喝多了吹牛逼也不尽然，挑衅星工场也是不错的炒作方式，墙倒众人推，不差他阿强这两句。

吹了半个小时逼，唱了两首歌，收获了不少礼物后，阿强正要关播，却突然涌现出了无数弹幕。

【吕健也来这里开直播了！】

【强哥快去看啊。】

【CTMD，他跟强哥叫板。】

阿强神色一震。

卧艹，吕健本尊？

来“拍手”直播？

可以可以！

还怕你不来呢。

阿强确定消息后，又高举了一杯酒：“老铁们，这儿可是咱们的地盘儿，不能被那帮自以为高雅的傻哔砸场子，走，跟哥们儿干过去！”

374 老铁的酒坛

阿强带着一帮老铁，打开了吕健的直播间，开撕。

快拍平台的王者来了！

可他一进去，就傻眼了。

本以为吕健该像以往那样端坐，长篇大论说一些没人愿意听的车轱辘话，谁知道他所在的场景竟然与阿强无二。

一个小屋子，一瓶白酒，一个麦，还有手动操纵的掌声和尴尬的笑声音效。

就连吕健的姿势与神态也跟阿强如出一辙，此时正喝着酒侃侃而谈。

“那个什么阿强，牛逼！接地气儿！起来了！老铁们喜欢，是不是？”

吕健一边说一边吃花生：“兄弟我出来混的时候，什么人没见过？TF知道不？满嘴都是你妈哔他妈哔的，这么牛逼的人，我见得多了。都觉得自己来劲了，火了，艹天日地，我就一句话——你他妈算老几啊？你才牛逼两天，老子早牛逼两年了！”

敲动按键，手动掌声。

弹幕爆炸，喷骂爽，屎尿屁交织在一起，像是超级泥石流。

【健哥牛逼！】

【艹，跟我们强哥杠上了？】

【你跟拍手儿这儿装什么哔啊，滚！】

【强哥牛逼！】

【健哥牛逼！】

【健哥傻逼！呸，吕健傻哔！强哥牛逼！】

【吕健傻哔！强哥傻哔！】

【吕强牛逼！】

【乱了乱了兄弟们！】

吕健倒了杯酒笑道：“不就是撕么？咱们这儿叫什么，点艹是吧？来来来，有没有年纪大点的，淩小菲知道么？黄美玲知道么？她们的粉丝不知道比阿强多到哪里去了，我跟她们谈笑风生。该火的谁也拦不住，该凉的谁也捂不回来，阿强的歌我听了，是还可以，但不好意思，我回来了。”

他说着，从镜头外拉来了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男人脸上写满了沧桑二字。

“明天，今年最后一期新歌榜，哥们儿我跑到大西北，愣挖出了一个老铁们绝逼喜欢的歌手。大家今儿来这儿，算是值了，刚出炉的新曲，我让他提前唱给大家，不好听你们尽管骂。”

“雪狼，狼哥。”吕健郑重介绍过男人后，将镜头对他，“狼哥，先亮个嗓子。”

“直接唱吧。”中年人有些害羞，抱起吉他，有点磕巴地打招呼，“大家好，我是雪狼。”

【这特么谁啊？】

【不好！】

【丑哔。】

【强哥牛逼！】

一片骂声之中，雪狼撩动琴弦：“《冲动的惩罚》，送给大家。”

随后沧桑如大漠黄沙一般的嗓音，如一坛苦酒般硬灌进了观众的耳朵里。

弹幕渐渐变少。

【嗓子是牛逼……】

【不好听不好听，强哥牛逼！】

唱至副歌，雪狼闭目沉浸，嗓子爆裂开来，老酒坛子炸了，沙尘暴来了——

“如果说没有闻到残留手中你的香水~”

“我绝对不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就想着你的美~”

“闻着你的香味~”

“在冰与火的情欲中挣扎徘徊~”

这曲，这调，这嗓子，这心走的，直刺入这个直播平台用户的最深G点。

弹幕也随之炸裂。

【吕健傻哔！狼哥牛逼！】

【走心，好歌！】

【再来一遍！】

礼物也随之炸裂。

面对这种情况，雪狼同志脸红了，他拿起酒杯冲着屏幕道：“谢谢兄弟们的支持，不知道说什么，兄弟我先干了。”

呼哧呼哧，三大杯。

【狼哥牛逼！】

【这歌有下载么？】

【谁录屏了？】

吕健抓准机会说道：“不好意思老铁们，有规矩，打榜之前不能公开发布，刚才已经违规了。今夜，明天凌晨新歌榜，狼哥三曲打榜，绝对都够味，别的不说，绝对比那个什么阿强牛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的低调，不是丫装逼的资本！”

“我话撂在这儿，老铁们喜欢什么我就做什么，让阿强打听打听去，跟兄弟我杠的，最后都怎么了！”

弹幕沸腾，粗口炸裂，不愧是吕健，在哪里都撕的如此来劲。

阿强岂能忍这个，呼啦呼啦，对喷开始，全走下三路，两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以及他们的只扯着，展开了长达两个小时的隔空硬骂。

12点的时候，阿强嗓子都快喷哑了，唯有不遗余力地双掌合十：“老铁们，这仗不能输啊，如果你喜欢听我阿强的歌，千万给《醉夜》投票。”

另一边吕健谈笑风生，两年的户外旅行中，他补充了无数的蛋白质和维生素，让他拥有了野蛮人一样的体力。

“我打了几十期新歌榜了，别的都无所谓，就这一期，必须夺冠！”吕健拥着雪狼道，“狼哥在西部的一个小酒吧，唱了12年了，我的弟兄们熬了几个月才把他从沙漠里拽出来，觉得狼哥嗓子牛逼打CALL个1。”

“觉得狼哥走心的CALL个1。”

“觉得狼哥能拿第几？”

在满屏的“1”中，零时已到，年末换榜。

在这之前，吕健杀回来的消息已经得到了充分的酝酿，新老歌迷早早守候于此，期待星工场的再度辉煌，或是想看一个大笑话。

两年来，略微滑坡的新歌榜数据，也因星工场的闪耀而再度璀璨，零点瞬时在线用户突破8000万大关，这相当于Q狗+易云的总日活用户数。

许久未见的盛景再次出现，推荐位被星工场只手遮天，霸榜的前奏依旧如此猛烈。

乔乔专辑暴死后，沉寂8个月，再度献曲，《最美情侣》，送给他交往快三年的女友——

“就在一起~谁让我们相遇~”

“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相依~”

“我会宠着你~我会纵容你~”

“谁要欺负你~我就站出保护你~”

在西湖的调教下，这首歌甜到流脓。

半小时内，这段副歌旋律超越了当年《棉花糖》的洗脑规模，不少在KTV度过夜晚的情侣，当晚就已经站在空屏幕前对唱此曲。

租来的房中，乔乔对着屏幕抱头：“妈耶！30分钟12000票的收获，上次的新歌，三四天才到这个数量。”

身边的倪可也捂嘴道：“之前这么流行的是《棉花糖》吧？”

“好像是……”

“所以啊，好听才是最关键。”

“电子乐也很好听啊，他们不懂！”

“乔乔，你别把责任老推到听众身上，也许你的电子乐除了难度高之外一无是处呢？”倪可郑重说道，“总之，现阶段撒狗粮才是你的生存之道，你的人设就是模范男友。”

“妈耶！”

“先当好模范男友。”

375 我女儿真棒！

夏歌坐在阳台，听着自己的歌曲，点上香烟，独酌一杯，苏苏已经睡了，他不敢开的太大声。

《在人间》，他感谢吕健给了他这首歌，这里面不再是苦情和矫情，感觉就是自己想说的话。

也许争不过天与地

也许低下头会哭泣

也许六月雪要飞进心里

会有柏林墙出不去

一生与苦难做邻居

伟大时光已夺走你什么

在人间有谁活着不像是一场炼狱

我不哭我已经没有尊严能放弃

当某天那些梦啊

溺死在人海里别难过让他去

这首歌就当是葬礼

夏歌举杯，隔空相敬。

他并未看票数和评论，但这首歌半小时破万的票数已经是他的最好成绩了。

……

莫惜君回滨海后，基本一直在陪母亲，她知道吕健濒临崩溃要人陪，也知道母亲在一天天老去，她只有尽全力把时间交给这两个最重要的人。

换榜夜，她与母亲一起聆听了复出歌曲，《童话镇》

莫长愉听过后，依旧苛责：“像念经一样……这么久唱歌白学了，玩傻了吧？”

“嘿嘿……”莫惜君傻笑。

“不过……挺美好的。”莫长愉柔声一叹，“也许这才是大家需要的音乐吧。”

13000票即是对这美好的肯定。

……

零点，甄杰偷偷在书房点开了女儿新曲《舞娘》的MV。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西域风格的舞蹈配乐，还有女儿那撩人的舞姿，尤其是一字马。

“唔……”甄杰看的又急又气又是面色潮红。

不能这样……凭什么让我女儿被这么多人看？

可是……

妈的我女儿真棒！

“咳……”一声咳嗽从甄杰身后传来。

甄杰吓得赶紧合上电脑，下意识抓住裤子，童年被抓看羞羞东西的时候，已经形成了这样的条件反射。

甄珍看着面色羞红的老爹：“Daddy……你不会……对我有……”

“怎么……？可能？”甄杰面色更红了，“我是羞愧啊……你跳这种舞蹈！”

“我等等再来吧……不打扰你了。”甄珍尴尬离去。

“干！”甄杰不爽地坐下，喘着粗气回头看了看，再次打开了MV，他还没看完。

这一次，他的野心更大，起身学着女儿的舞蹈动作扭动起来。

嗨呀还挺带感的。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转着转着，他突然看到了什么。

甄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后，满脸厌恶与不解：“额……”

“敲门懂不懂啊！”甄杰再次合上电脑起身，克制了很久才没有做提裤子的动作，“你比我妈还可怕，我妈好不容易不管我了，你怎么开始管我了，而且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真的是猫么？”

却见甄珍把手中一卷卫生纸，不好意思地放在了书桌上：“注意身体啊Daddy……”

然后又像猫一样迅捷失踪。

“哦啊啊啊！”

半小时，《舞娘》9800票，这已经是歌唱新人最出色的成绩了。

……

林凡粉丝会，“饭（凡）盒”们深夜齐聚一堂，只因当世唯一的男神，盛世美颜林凡，时隔两年再度发歌。

《带你去旅行》。

MV华丽而又绚烂，林凡与他的女友，一个二次元虚拟的概念女友，游览世界各地，这个女友几乎就是一个女孩的轮廓而已，毫无细节，这方便观众代入。

林凡软软而又温柔的声音，也像小天使一样传达着浓浓爱意——

“我想要带你去浪漫的土耳其~”

“然后一起~去东京和巴黎~”

“其实我特别喜欢~迈阿密~”

“和有好莱坞的洛杉矶~”

少女们听得心都要化了，不少甚至都哭了。

太好听了，太美妙了，这只能是天籁之音。

林凡不是人，是天使，是神，是人类的圣经。

为了全人类，数十个粉丝团全员出击，半小时，31000票，碾压群雄。

……

另一边，张沁艺的粉丝会，“椅（艺）子”们则心中惴惴，因为她们偶像的新曲，从名字上看，太奇怪了——《80000》。

八万？还特么六条呢！叫《抢地主》都更好一点啊。

怀着惴惴的心情，她们点开了MV。

黑白色调，依然是坏透了也帅透了的张沁艺，肌肉，牛仔裤，慵懒，颓废，酒，滚床单，性暗示，逃，追，纯钢琴小忧伤前奏。

张沁艺歪在床上，孤瞳凝视着所有女孩，像是云雨之夜过后的清晨，张沁艺咬着她们的耳朵吟语——

这句话我经常对你讲

你是我想含在嘴里的一块糖

铁石心肠最后敌不过你的倔强

像个孩子总想钻进你的胸膛

……

我希望你能陪我走过白天和黑夜

也希望能抱着你回味美梦一整夜

你懂我想要的每一个体位

今晚陪我大家都别想入睡

我想要看你身上一丝不挂的模样

在你身体上留下属于我的记号

我想要看你在我身上自由飞翔

从大到小的过程记录在你的嘴角

……

如果说林凡让人幸福的哭了，那张沁艺的这段独特的说唱，就是让人幸福的湿了。

依然是坏到骨子里，这坏坏的轻吟，这直白的对身体爱恋。

林凡带我去旅行，张沁艺爱上我的身体。

哦……

身体被爱上，单纯的走肾，这直白的不能再直白的G点，突破了最底层的防线，外加张沁艺的高暴露演出，秀身材，亮肌肉。

半小时35000票，碾压碾压群雄。

……

快拍的直播间，老铁们与吕健和雪狼一起，见证了雪狼的诞生。

这位35岁的酒吧歌手是梦工厂签下的首位艺人，出道即放出了三曲轰炸，《冲动的惩罚》本已足够令人心醉，但真正令老铁们流泪的，是《披着羊皮的狼》。

吕健、雪狼和老铁们一起陶醉，一起喝酒，回忆曾经的挚爱与辛酸的过往，无数老铁怆然泪下，雪狼喝了半斤多，现场演唱，他的高音当真唱出了一种草原的空灵与辽阔——

我确定我就是那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而你是我的猎物

是我嘴里的羔羊

我抛却同伴独自流浪

就是不愿别人把你分享

我确定这一辈子

都会在你身旁

带着火热的心

随你到任何地方

你让我痴让我狂

爱你的嚎叫还在山谷回荡

无论如何，雪狼的嗓子是真的有种当世无二的味道，这样的人真的开嗓走心，老铁们几秒钟就会忘记只会喊麦仗着糙嗓子唱粗歌的阿强。

吕健从高冷的公主，变成了娴熟的技师，他真的骚起来，即便是保健行业也难逃一死。

376 老本行

这一曲过后，弹幕沉默而又悲凉。

扎心了，老铁。

没关系，紧接着，就该扎肾了，雪狼出道第三曲接踵而至，《情人》——

你是我的情人

像玫瑰花一样的女人

用你那火火的嘴唇

让我在午夜里无尽的销魂

你是我的爱人

像百合花一样的清纯

用你那淡淡的体温

抚平我心中那多情的伤痕

这首极具野性的示爱，瞬间抚平了老铁们有些苍凉的内心，他们甩掉了身上披着的羊皮，成为了真正的狼。

还能怎么样呢？还能怎么要求健哥狼哥呢？

阿强是他妈谁啊？

【狼哥牛逼！健哥牛逼！】

【投了投了。】

【星工场就是星工场。】

【狼哥新人王！不是新人王我倒立吔屎。】

三曲总票数超过两万，雪狼来了。

相比之下，阿强的岁末新歌《醉夜》，不过寥寥上千票，评论也多是“腻味了”，“没感觉”之类的评价。毕竟，这一期星工场来了，无论是视觉、听觉、感觉、心、肾，任何方面，他们全面刺激了所有的一切，相较之下其它的都黯然失色。

关播前，吕健要连麦阿强，对方没接，他就此冲老铁们最后举杯。

“阿强再见，你狼爸爸来了。”

旁边雪狼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家都是唱歌的，没必要。”

“得！”吕健冲着镜头大笑道，“这就是咱狼哥。狼哥说放人一马，咱就放了，从此我不提阿强。”

他当然不用再提了，雪狼出世，阿强已凉，这是从撕到凉最快的一个。

……

凌晨一点的榜单，恐怖至极，竞争在开端就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完全不同的曲风，不同的卖点，不同的听众们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分歧与分层。

【NO.1——《80000》张沁艺，未来之星，42532票】

【NO.2——《带你去旅行》林凡，未来之星，39472票】

【NO.3——《披着羊皮的狼》雪狼，梦工厂，21856票】

【NO.4——《最美情侣》乔乔，星工场，19853票】

【NO.5——《童话镇》莫惜君，星工场，17498票】

【NO.6——《在人间》夏歌，星工场，15034票】

【NO.7——《舞娘》甄珍，星工场，14358票】

【NO.8——《情人》雪狼，梦工厂，12743票】

【NO.9——《冲动的惩罚》雪狼，梦工厂，9843票】

【NO.10——《醉夜》阿强，1839票】

首先开撕的是林凡的粉丝与张沁艺的粉丝，他们都坚持自己的偶像才是人类唯一的圣经，并指责对方大规模组织性投票的恶劣行径，但其实他们也都在偷偷听对方偶像的歌，做出指责对方偶像行为的最大原因，是为了显得与粉丝团的战友们同仇敌忾。

接着是电子乐迷、摇滚乐迷与迷幻音乐爱好者的联盟体，与乔乔粉丝间的撕哔，“联盟”认为乔乔变成一坨屎了，乔乔粉丝则认为他们才是一坨屎。不过这个撕哔的规模完全无法与林凡和张沁艺的粉丝相提并论，因为整个”联盟“的人加起来，前来新歌榜发声的也并未到达三位数，他们自私的希望乔乔继续嗨那个暴死的风格，心中却也知道乔乔的钱包也会因此暴死，唯有发出最后的哀嚎。

接着是喜欢雪狼的老铁，和阿强的传统老铁之间的撕哔，雪狼用新曲征服了绝大多数老铁，以碾压级优势彻底废掉了阿强。没办法，雪狼的唱功，词曲，对心和肾的冲击力，都高于阿强几个数量级。阿强不过是星工场暗淡之时，一颗随处可见的流星罢了。

至于老夏、莫惜君和甄珍，他们这里没有任何撕哔，颓、美、艳，他们都做到了，还能要求什么？

次日，许久未出头条的新歌榜终于再次爆炸，年末大礼。

【音乐的皇帝回来了！星工场、梦工厂、未来之星联手称雄新歌榜！】

【时隔两年，新歌榜再破记录，瞬时在线用户破亿！每个听音乐的人，都在这里。】

【林凡张沁艺人气暴涨，圣手吕健妙手回春！】

【星工场“老三样”依旧稳健，新星甄珍闯入歌坛，舞姿惊艳！】

【史上最大的黑马雪狼，创造无数新人记录！梦工厂回应：专辑预计下周发售。】

【阿强新曲爆冷，票全被雪狼吃了。】

【星工场依然是星工场，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全天下叫好的大局之下，资深评论人赵大公，却迟迟写不出一个字的乐评，妻子封萤月倒是顺畅的夸奖了一番《舞娘》，就编曲和编舞方面，甄珍献上了全新的高度，惊艳世人，只不过这期新歌榜太疯狂了，别的光芒太野太烈。

封萤月发出评论后，起身来到丈夫身旁，看着空空的屏幕问道：“写不出？”

“嗯，不知道如何落笔。”

“没有喜欢的歌么？”

“没有。”

“不应该啊……”

“没有，真的没有。”赵大公茫然抬头，“这些歌都朗朗上口，瞬间让我记住，我还会跟着哼唱，但要落笔说点什么的时候，脑袋中一片苍凉。”

“《舞娘》呢？”

“你写了，我没的写了。”

“《在人间》如何？”

“不如《消愁》，不想写。”

“《童话镇》？”

“听起来挺美好的，又有点忧伤……但我不知道还能说出什么。”

“你不是星工场的脑残粉么？”

“是的……但这些歌，我脑残不起来，肾残还差不多。”赵大公苦恼地捂着头，“太奇怪了……我感受不到灵魂，全是躯体，《舞娘》有一点，但你写了，而且它才第七，票数是《80000》的1/3不到。”

赵大公呆呆地看着老婆：“萤月，是我病了，还是吕健病了，或者是，这个世界病了？”

“没人病，是你矫情了。”风萤月笑着喝了口咖啡，“既然喜欢不起来，就回到老本行吧。”

“啥？”

“骂。”

“骂……骂星工场么？”

“不然呢？”风萤月笑道，“吕健一手好牌，才高八斗，但出来的歌没有满足你的期待，骂呗，也只能这样了。”

“……妈的。”赵大公立刻来了灵感，瞬间回到了自己的老本行，“全是儿歌！除了《舞娘》和《在人间》，全是垃圾。骂！屎，屎里有毒，还上瘾的。”

本期歌曲及原唱

《80000》PRC巴音汗

《带你去旅行》校长

《最美情侣》白小白

《童话镇》暗杠/陈一发儿

以上四首是2017年度前十流行的华语歌曲。

《披着羊皮的狼》、《冲动的惩罚》、《情人》是歌手刀郎的原创作品。

《在人间》王建房，改编自《What-are-words》。

《舞娘》是官方唯一指定亚洲天后淋淋的作品惹。

《娱乐星工场》本期歌曲及原唱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77 打碎信仰

集荣宠于一身，沉寂两年的星工场，电话再次被打爆了。

无数的关注，无数的流量，无数的金钱，吕健再次成为了那个被追捧的人，但这次他不再克制的固守一隅，而是去开创属于自己的帝国。

梦工厂的会议室，未来之星三巨头已经就位。

在吕健身后，是十几个年轻人，他们都拿着纸笔，有的甚至拿着录音笔。

这像极了韦德的初次登场。

《小时代》的第一次企划会，吕健强制要（抄）求（袭）了所有细节，没给任何人留一分空间。

不过吕健身后的人们，并不仅仅是实习生这么简单，他们是梦工厂“新电影人计划”的第一批苗子。

他们中包括电影学院的学生、网络作者、视频段子手、网红的笔杆子，甚至还有一个因为善于骂人，骂的特别糙特别爽而走红的网络主播。

在韦德的算法中，他们是有潜力、有天赋掌握最底层G点的人们。

投资、盈利、再投资、扩张、更大的盈利、更大的扩张，更大的投资……

梦工厂遵循资本玩儿法。

梦工厂必须解放生产力。

梦工厂将建立内容与人才的生态，成为一个超级内容整合、创造商。

靠解除了一切自我克制，卸下了信仰的吕健。

以及永远在自我克制，忠于虚无信仰的韦德。

在计划中，“新电影人”的第一批苗子共17人，在公司的扶植下，三年内他们将至少创造100亿总票房，碾碎后重组的电影三观将强行加持在他们身上，外加他们优秀的创造嗅觉，他们将是一批人造的，资源堆积而起的“艺术家”。

会后，吕健冲着这些年轻人说道：“你们是梦工厂第一批‘新电影人’，也算是我个人的徒弟，你们有资格，有潜力进入这个行业，也许是导演，也许是编剧，也许是摄像，但也许，什么都不是。跟着我学，我会给你们机会表现，足够优秀的话，有机会接过《小时代》第三部的导演之位。”

年轻人们瞳中充满着希望与狂热。

“唯一要说明的是。”吕健着重说到，“梦工厂的电影，不是艺术，没有灵魂，更谈不上神圣。它只是产品，产品唯一的作用就是满足需求，我们通过大数据找到需求，通过你们的才华去创造内容，满足需求。请务必放下个人执念，那会影响你的成功，也会影响梦工厂的利益。”

众人有的点头称是，有的记录，只有一个眼镜妹有些愤怒。

“我不同意！”眼镜妹喘着粗气，愤怒反驳，但她还是太年轻了，没有气场，说起话来磕磕巴巴的，“招我们来的时候……没说这些……而且电影是产品更是艺术，不能没有灵魂，在我心中永远神圣。”

“嗯。”吕健瞄向她的胸牌，“柳倘？”

“是我……”

“Fire。”

“……”少女有些惊讶，也有些害怕，但却毫不犹豫地扯下了胸牌，放在了吕健的椅子上，冲吕健鞠躬过后，转身离去。

“方向错误，越努力越反动，今后任何人在我面前，不要矫情。”吕健只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会议室。

年轻人们各自松了口气，因柳倘的遭遇而遗憾，也因自己的怯懦而庆幸，更因吕健的气场而臣服。

“健哥好狠啊……”

“他说的对，应该摒弃杂念，才能获得成功，必须离经叛道，抛弃过去的那一套。”

“可据说他本人很矫情的，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嘘……老老实实跟着吧。”

出了会议室，吕健找到了剧务组主任顾文文：“刚刚走了个眼镜妹，柳倘，通知她去星工场，有个培训计划很适合她。”

顾文文已经忙得不可开交：“那你干嘛还开除她？你自己说去呗。”

“不行。”吕健坚决摇头，“梦工厂有梦工厂的理念，不得仁慈。”

“我去……你不累啊……两个地方两种风格……”

“不累，而且当霸道总裁其实挺爽的。”吕健张开嘴嚣张地吼道，“YOU-ARE-FIRED！怎么样，有没有一种总统范儿？”

“你癖好越来越怪了，不敢给你暖床啦。”

“妈的你从来没暖过。”

“放暖水袋也算暖啊。”

“那不一样，没有质感，没有气味。”

“气味？妈耶好变态啊。”

……

忙过一天，夜宵时间，“新电影人”们聚在一起，他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向“师傅”请教。

一个挺精神的小伙子拿着笔记问道：“健哥，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所有的电影艺术课程中，都强调好的电影，人物是有成长的，故事是有矛盾的，思想是有主题的，但我们正在做的这部戏……我完全不知道在讲什么，也找不到看点。”

吕健嘴里嚼着面嘟囔道：“降维，把所有走心的地方变成走肾，把所有思想变成外表，谁脑子快解释一下。”

几秒钟后，一个******，又有点娘的白胖子神色一震：“我有点明白了哦健哥，小林你听我讲哈。”

他转头道：“《小时代》中有成长，有矛盾，也有主题，它满足好电影的要素吔。”

“有么？”

“我们降维试试看喽。”白胖子绘声绘色比划道，“人物的成长呢，并不是必须体现在思想上的呦，还可以体现在钱包上哦，对不对？丑小鸭变天鹅，有钱了，衣服漂亮了，名包名表，别墅红酒，这就是成长呢。”

小伙子面部狰狞了好久，也不知道是因白胖子口中的内容而狰狞，还是因他的嗲声嗲气：“……算是成长吧……那矛盾呢？这个故事通篇都在搞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误会，什么大公司，什么商业竞争，全是玩闹。”

“嗨呀，降维了啦小林，不要去想什么大矛盾，尤其别想商业竞争矛盾什么的，健哥说过啦，要聚焦最主流群体，他们怎么可能关注商业呐？他们呀，只关注他们能理解的，遇到过的，感同身受的事情。我们呐，别说教，也别传达知识和理念，就是通过荧幕，牵扯出他们本就存在的内心世界。”白胖子激动地抬了抬眼镜，“所以呢，我们这部戏淡化了商业运营，从头到尾只关注一件事——撕哔……嗨呀好羞啊说这种词。”

378 我不能凉！

吕健即便嚼着面差点吐出来，但还是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英雄不问出处，唯才是举。

白胖子受到成吨的鼓舞，侃侃而谈：“什么羡慕嫉妒恨呐，报复呐、误会呐，抢男人，抢女人、抢职位，抢钱，弄这些大多数人都懂的东西就对了啦。而且呢，我们还不用进行任何铺垫呢，情节什么哒，直接砸上去，瞬间得到共鸣，接着开始撕，横着竖着，骂着爱着，哭着笑着，就撕就对了啦。喏，小林你看，这就是矛盾，最质朴的矛盾呢。”

小伙子强行记下了笔记，感觉电影三观正在被重塑，他强挺着问道：“那……那……主题呢？”

“青春呐，奋斗呐，爱情呐，友谊呐，辣么多呢。”胖子摇头笑道，“不过主题呢，是最不重要哒，我呢，感觉健哥所说的新电影就是，只要矛盾刻画到位了，G点也就捅舒服了，其它的都无所谓，嗨呀好羞啊说这种话。”

吕健吃完面，擦了擦嘴看着这个白胖子，心中除了恶心，竟然生出了一丝畏惧。

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只是离经叛道而已，这帮后辈已经把经书撕烂了，至于这个胖子，他很可能成为打破男女两性审美边界的存在。

对了，他的出身是八卦记者，屁大点的事儿，他都可以扯成爆款新闻，明星扣个鼻屎可以聊成宇宙大爆炸。

还好签了10年的合作协议，不然吕健根本不敢培训这个怪物。

“你叫什么？”吕健正色问道。

“吕征。”白胖子恭敬笑道，“跟健哥同姓呢。”

“明天开始当副导演的副导演，看你表现。”

“谢谢健哥！谢谢健哥！”胖子惊讶起身，连连鞠躬。

吕健最后说道：“我们这里交流的都是很尖锐，违背三观的理论，比的不是谁深，比的是谁三观先碎，这是新电影人必备的条件。”

话罢，他避过了吕征的目光：“另外……我们尖锐的价值观，可能会聚集来各种各样性格的人，随时记着，你们是来赚钱的，不要因为个人喜好而影响合作。”

“太好了太好了！”吕征激动得连连鼓掌，“最喜欢咱们的团队啦。”

……

深夜，吕健回到星工场，他其实可以不回的，但方糖说有个女孩一直在等他，等不来就不走。

白天被Fire掉的眼镜妹柳倘正坐在大堂，茫然的看着鱼缸，她的眼神好像比鱼还要茫然。

吕健早看过资料，电影学院导演系大四学生，成绩排名靠前但没那么拔尖儿，完全符合“新电影人”人才计划的标准。吕健认为这个计划要尽全力加大女性的比例，相对于女性观众庞大的市场，女性创作者数量实在太过稀少了，她们更多的时候只能通过来舒展才华，真正通过大荧幕讨好女性的导演少之又少，仅有的那么几个比男性还要文艺。

吕健想要一个女版的高寰桓，但柳倘显然没这个打算。

柳倘听到了脚步声，慌忙起身：“吕总……”

“叫健哥。”吕健揉着疲惫的眼睛微笑前来，“坐。”

“哦……”柳倘低着头道，“不好意思健哥，白天有点激动。”

“所以你准备承认错误？”

“错误？”柳倘愣了一下才说道，“对，我有错，不该当面顶撞你，有意见应该私下提。但我的意见本身，我不认为有错，这就是我等你来的原因。”

“不不，别争论，我现在最讨厌争论，觉得我错了，就去做相反的事。”吕健比划道，“然后PIAPIAPIA打我的脸，这样不是比争论有效得多？”

“当然，我会做的。”柳倘稍稍握拳，“我看过你的所有影片，都很喜欢，俗的也喜欢，雅的也喜欢，再俗，你也俗出了品味，再雅，你也保持着美感，但现在，你正在拍的那部，根本称不上电影，你们这么下去，迟早要遭受报应的。”

“Sorry，这是个挣快钱的时代，你这样苦行修炼的时候，我已经赚到几十亿票房了。”

柳倘转头看着吕健，竟然有些难过：“你不是这样的人，我能从电影和音乐里读到，为什么要这样？”

“小柳，真的。”吕健拍了拍她，“少说，多做。我这里有个企划，试着做好，抽我的脸。”

“？？？”柳倘掩面惊道，“我以为……你是要来辩论，说服我的。直接……让我通过培训了？直接做导演么？”

“嗯，你跟梦工厂的合同结束了，因为星工场更适合你。”吕健伸手，“我没那么多时间带你，放飞自我吧。”

“不怕拍砸么健哥？我只有在学院时候的短篇试验电影打底。”

“你的那个小短片我看过，《监狱对话》，挺有意思的，15分钟，纯靠四五个男人的对话，勾勒出立体的人物和有遐想的故事。”吕健晃了晃手，“赶紧的，我困着呢。”

“哦哦哦……”柳倘连连与吕健握手，“是个什么企划？我做得来么？”

“有点像你的监狱对话。”吕健比划道，“《异次元杀阵》，讲几个人突然被扔到了一个大魔方一样的空间里，一个大迷宫，他们想逃出去，然后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悬疑解谜恐怖惊悚，纯靠个人发挥。”

“有现成故事了么？”

“签约后发你。”

“投资呢？”

“两百万。”吕健笑道，“别说大牌了，三线都请不起，宣发也不会投一分钱，纯拼手艺。”

“够了，我拍！”

……

同样是深夜，高寰桓夜不能寐，坐立难安。

《绅士大作战》拿下高票房后，他又接拍了《淑女大作战2》，同样斩获了近20亿票房，不过这个题材实在没的玩了，而且他也不愿再用别人的IP，干脆自立门户，拿出了自己的畅销书，《时间偷不走我的恋》，这本书更像是散文，时光交织，讲述几段恋爱男女，最后将他们交织在一起，是高式言情的巅峰之作。

如今已经快杀青了，听到吕健复出的消息，接受采访的时候没过脑子随便说了一句。

然而，比他还没过脑子的阿强，已经付出了血的代价，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在同类型歌手雪狼的轰炸下，阿强歌曲的魅力已经荡然无存，他光速蹿红，也将光速过气。

此时，吕健新戏已经开机了，从所有消息来看，这次吕健进军的是自己所在的市场。

他后悔了，不该说出“手段高于才华”种话。

吕健的心胸天下皆知，一定已经上本子了。

赶紧挽回一下。

不能成为吕健铁蹄下的下一个牺牲品。

要夸吕健，使劲夸。

可吕健最近两年实在没什么夸点，最大的值得夸的地方就在眼前，那么多首新歌疯狂霸榜。

嗯，吕健是音乐起家的，一定有非常神圣的音乐信仰，夸他电影赚钱什么的，太俗了，音乐才是他真正的G点。

虽然根本没听星工场的新曲，但高寰桓的夸奖之词已经蓬勃而出，顺手找到吕健捧起金曲奖的照片，图文并茂，往高了夸。

凌晨，他发过这条脸谱，才得以安然入睡——

【听过健哥出品的新曲了，太棒了，老艺术家就是老艺术家，有风骨，不忘初心。】

下面，是一张吕健捧着金曲奖杯傻笑的照片。

……

吕健一早醒来，被无数人爱特，说是之前很皮的高寰桓，这次更皮了。

点开一看，妈的从哪儿找的这么丑的照片，拿着奖杯像个拜年大娃娃。

再看文案。

老艺术家？

风骨？

不忘初心？

谁不知道吕健这一期出的是纯流行歌曲，跟什么风骨艺术初心之类的毫不沾边。

骂谁呢？

可以可以，这小哥比阿强还皮啊，骂人不带脏字的。

立刻抄起电话回复，之后吕健感觉胸怀还没有得到释放，拨通了Yello的电话。

“Yello？”

“啥？”

“老黄……”

“哦哦……吕总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改日我就去……”

“我给你发一张我的照片，我觉得特别丑，有人在恶搞，你试试帮我在网上删除。”

“这个……有点难……这是国家元首的待遇。”

“那就退一步，别人再搜“金曲奖—吕健”的时候，换一张好看点儿的。”

“这没问题，搜索引擎最会收钱办事了。”

得到老黄肯定的答复后，吕健依然辗转反侧良久。

妈的，这么丑照片都被他找到了，很皮啊。

……

高寰桓一早醒来，发现吕健有回复，心中松了口气，期待地点开来。

【骂谁呢？是不是电影要上了准备干一波？来来来，怎么玩吧，你立个规矩。】

高寰桓看的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没有哇，真的没有哇健哥，我是在怂啊，谁要跟你撕啦。

他擦干净汗，打开新歌榜，随便看了两首歌名，赶紧回话——

【健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是真的钦佩你，尤其是音乐方面，《冲动的惩罚》、《披着羊皮的狼》都具备极高的音乐素养，让人心驰神往。】

另一边，吕健在片场，看见这条消息后捂着胸口差点吐血。

多少人喷过他，多少人骂过他，多少人讽刺过他。

还从未有一个人，能做到如此含沙射影，与那些皮外招式不同，这是内功，这是阴毒啊。

夸《舞娘》，夸《在人间》都可以，非得挑那两首，这一定是成心的。

于是回话——

【档期定了告诉我，一定奉陪到底。】

高寰桓疯了，也不敢再回话了。

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是偃旗息鼓的意思，怎么结果还是这样？

档期，档期，一定不能告诉他。

但不告诉他他也有本事知道。

只有一招了……

高寰桓喘着粗气暗下决心——

放他一马。

让《小时代》先上映，然后再定档期，这样就稳了。

对待吕健，错其锋芒，永远莫刚，这才是智慧的抉择。

我才刚开始火，不能凉。

379 加法与指数

新歌榜一直以来都是音乐圈的标杆，也代表着音乐风向，配合大数据，足以代表了未来。

委员会高层会议，音乐事业部副主席穆纤雪不得不将年度汇报推倒重来，这一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如最后一期新歌榜来的猛烈。

“正在进行的最后一期新歌榜，投票总数第一次超过100万，此前最高票数还是三年前的81万，恰逢《民谣》发行。”

“从数据上来看，以吕健个人为首的创作团体，作用真的堪比半个音乐圈。我们不希望看到一家独大，吃尽资源，我们试过很多方式让流量分散，但结果都是不可行，唯一能阻止吕健的只有他自己。”

“在本期新歌榜中，投票的分布达成了空前的均匀，无论是年龄、学历、性别还是收入，各个群体直接的方差达到历史最低点，我们可以这么说——几乎所有人，都可以在本期新歌榜上找到自己喜欢的歌。我们曾经的理论是，这件事应该靠全行业的积淀做到，但事实是，吕健几乎单枪匹马做到了。”

“我必须承认，年末新歌榜的盛况与我努力工作完全无关，仅仅因为吕健个人发力。”

“同时也郑重提醒电影事业部，电影方面也将迎来吕健和韦德的挑战。”

汇报完毕，电影事业部的主席温和笑道：“纤雪就不用担心我们这边的工作了，电影市场体量巨大，每年上映千部，不是一家公司一个人吃的下的。”

穆纤雪点头提醒道：“是两个公司，两个人。”

主席笑道：“1+1不还是等于二，还能等于一万么？”

不少人都笑而不语，穆纤雪的担忧他们理解，但相对于广袤于音乐市场百倍不止的电影市场，这个担忧太可笑了。

穆纤雪摇了摇头，既然他们认为意见可笑，也就不必多解释了。

这两个人组合的算式，不是加减乘除，是指数。

大主席肖恩华没笑也没点头，只是说道：“我们更该提防的是韦德本人，他曾经因过度开发AI，欺骗大众而获刑，前车之鉴犹在，对梦工厂的监管务必细致严谨，避免再次发生这样的事。”

这话让气氛紧张起来。

想到韦德，不少人不寒而栗。

AI作曲，说来轻巧，但如若你还算喜欢一首歌，突然一天有人告诉你这是AI做的，惶恐不安多半会大于惊喜猎奇。

况且，上一次对韦德的处理，是很上层直接操办的，完全绕开了委员会，这简直是委员会工作的污点。

然而，虽说韦德触碰了很敏感的点，他真正的所作所为却称不上什么犯罪，对他的处理完全是在杀鸡儆猴威慑一下，这也让业内的人不敢再给他机会，但吕健放出了这匹野马。

或者说，只有这匹野马，才能让吕健重回草原。

总之，坚决不能再出现之前前进娱乐的事情。

……

前进娱乐，基本凉了。

这个帝国曾经的大厦出租了一半的区域，韦德离开后再无卖座的作品出现，基本是靠过去的强大基础和IP在度日，甄杰与韦德在当时AI概念最火的时候先后转让股权撤资，如今接盘的人欲哭无泪。

这台战车失去了活力，正在生锈。

公司的接盘董事长，曾经的明星投资人，现在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巨鳄，他在甄杰曾经的办公室，接待了韦德。

“这文化生意，真他娘的难做啊。”董事长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人还是那些人，怎么就出不来东西了呢？还有数据事业部，成天只能搞出一些没什么屁用的报告，还那么烧钱，据说有个什么阿波罗，我他妈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建立在个人魅力上的帝国，在失去这个人后必然瓦解。”韦德依然是翘着二郎腿，双臂交织在小腹前，“前进娱乐和大多数股份制企业不同，体系收的很紧，决策和创新完全依赖我个人。”

“是，你现在说，我都明白。”董事长一拍桌子，“可他妈当年甄杰不是这么说的啊，他说前进娱乐流程是完美的，他抠着脚就把钱赚了。”

“他其实……”韦德有点想笑，强行忍住，表情有点儿崩，“也没有说谎。”

“好了好了。”董事长摆了摆手，“要说什么，说吧。”

“我和我的合伙人，想在七个月后收购前进娱乐的全部股权。”韦德比划道，“顺便借壳上市，你知道，借壳比较方便。”

董事长一愣，随即眯眼道：“以什么主体进行收购？”

“当然是梦工厂。”

“说老实话。”董事长忍不住轻笑道，“未来之星我还更看好一些，只是我做不来，才把股份卖给吕健。梦工厂现在看起来声势浩大，但除了雪狼的几首歌，什么都没有，我往多了说，值个五亿吧。再看前进娱乐，是你带出来的，体量摆在这里，单是这个楼，都快值这个数儿了。你什么时候能翘起50亿的资本，咱们再聊吧。”

“不必为我的筹资计划担心，我预期的全股份收购资金，大约是150亿。”

“那也差多了。”董事长摆手，“前进巅峰的市值，是破千的。”

他当然知道，他就是那会儿接的盘……

什么AI歌手要取缔现实歌手啦，之类的新闻满天飞的时候。

然而屁都没有，两年了。

“市值代表的是人们信心的总和，从来不代表一家公司到底有多少钱，你对这一点的认识应该比我深。”韦德起身道，“而且我说的不是现在150亿，是7个月后，你有7个月的时间考虑，我也有7个月的时间筹资。”

“韦德，我也不是没见识的人。”董事长笑道，“7个月，你怎么加杠杆才能加到150亿？说句不客气的话，你还想再进去一次？”

韦德已经微笑起身：“7个月后，如果你依然不准备转让，我们只能去收购其它公司完成上市。”

董事长起身笑着与韦德握手：“所以你想收购前进，是因为感情喽？”

“这个办公楼。”韦德指了指脚下，“离我家更近。”

“……”董事长愣过之后大笑，“哈哈哈，是你的风格。”

380 情怀和底线

12月31日，星工场聚餐提前，因为艺人要赶去跨年演唱会。

除去老同志外，雪狼也参与了饭局，虽然是编制外的。

他显然还没适应突然蹿红，经常坐着坐着就发呆傻笑。

毕竟，各大卫视临时紧急买他的通告，梦工厂的经纪人尽全力谈判，让他的利益最大化，一晚上跑三家，总共280万出场费。

在之前的12年里，他最多的时候，每晚唱歌拿50块，赚到这个数字需要153年。

对他来说，人生的魔幻程度，远超于这张桌子前的任何一个人。

在这个时代，只要唱对了歌，放对了地方，让该听到的人尽量多的听到，几个小时的收益，可以碾压几辈子，这才是真正的爆炸。

跟他作伴的是夏歌，夏歌也接了三家，不过他人气和资历都比雪狼高，他混到了440万。

至于其他三位，对这笔钱毫无想法。

关于这件事的分歧，也就成为了这张桌子上巨大的——代沟。

雪狼以水代酒干了一杯后，便做好了告退的准备：“不怕你们笑话，我是真的穷怕了，要是时间赶得上，我都想来四场。”

“没事，咱们同路。”夏歌拍了拍年龄相仿的雪狼，“我也过过苦日子，好日子来之不易，能跑的时候，是得多跑。”

“行了，你们走吧，别耽误事儿。”吕健摆手道。

二人打过招呼后退席。

坐在吕健身旁的小姑娘，穿着淡粉色的裙子，梳着双马尾，幼儿园还没毕业，魅力却已经不亚于小学生。

苏苏已经幼儿园大班了，脸没她妈长的那么尖，也没她爸那么圆，刚刚好的小美人儿，跨年夜也穿上盛装，跟成年人们混在一起。

【苏苏：5岁】

【颜值：95（？？？）】

【才华：？？？】

【口才：？？？】

【演技：？？？】

……

【综合评定：？？？。】

苏苏抓紧跨年的机会使劲浪，抱着豆奶狂喝：“一会儿是不是，在电视上就能看见爸爸了？”

“慢点喝。”莫惜君在旁揉着她的后背，“你爸不在，没人管你。”

“嘿嘿。”苏苏放下杯子打了嗝，“我举报，我爸爸欺负吕叔叔。”

“哦？”吕健呵呵一笑，“怎么说？”

“他说，他跟你有君子之约，只做日常8小时的工作。”

“这不叫欺负。”

“可他现在去给别人工作了。”苏苏指着餐厅的门道，“他在欺负你啊。”

“我日。”吕健一拍脑袋，“说的是啊，你爸爸真过分。”

“吕叔叔，你可不能这么老实，老实人被欺负。”苏苏举起小拳头比划道，“谁欺负你，你就欺负谁，以后别人就不敢欺负你了。”

“哈哈。”吕健笑着揉了揉苏苏的脑袋，“那是丛林社会，或者是不太懂事的孩子堆才这样的，将来可别这样，要心胸开阔，真诚待人，这样合作的机会才多……”

“哼，和我爸爸一样，瞎教。”苏苏冲吕健仰头道，“你心眼儿特别特别小，我们班同学都知道。”

“哦……”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乔乔已经笑出了眼泪：“健哥你可以啊，在幼儿园界都声名远扬。”

“滚滚滚。”

笑过之后，甄珍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苏苏，也先离席了，她该回去陪老爸了，之前请甄杰也来，不过他终究是婉拒了。

吕康迫不及待地帮苏苏打开礼物，层层拨开，结果只是一个小卡片。

“这啥啊？”吕康拿起银色的卡片嘟囔道，“智慧宝，儿童全课程贵宾卡，三年期。”

“哇！”莫惜君抢过卡片，看着背面的说明惊道，“这是最大的儿童培训机构，能培训所有才艺和技能，用这张卡可以随便约三年的课，这至少……得值几十万呢，苏苏你赚到了。”

苏苏却不怎么高兴：“可我不想上课啊……”

莫惜君笑道：“不想学钢琴、英语没事，还有画画和唱歌呢。”

“太——俗——啦——”苏苏拉了个长音，“要学也学小提琴。”

又是一阵大笑，苏苏这逼格起点有点高啊。

……

《小时代》选角，俊男靓女集结，如果是个演技派会抬不起头，因为要求上说的很清楚——我们这部戏只看脸。

基于这个前提，最核心的三个角色当然由“未来三星”担当，但这是一部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超级偶像剧，对颜值的质量和数量都有极高的要求，还需要三男三女，这可是个大工程。

还有一个热火朝天的原因，就是一旦被选中，将直接获得五部戏的合同，这让太多人都想试试看。当然，这么痛快的合约还是有弊端的，那就是被选中的人，必须与梦工厂签订长达5年的艺人合同，像是当年前进娱乐的那一套。

面试间隙，韦德突然冲入场地打断了进程，一路走到吕健身边。

“需要内定两女一男。”韦德将三分简历递给吕健，“上面的领导，还有金融机构的Boss要塞人。”

吕健大概翻了翻：“值得么？”

“一个领导有审核话语权，一个领导对我们将来的扩张很有帮助。至于那个Boss，如果他的干女儿能上你的戏，他可以提供35亿的低息贷款。”韦德直言道，“这些人提供的帮助已经大于票房收益了，如果是我，会毫不犹豫答应这些事，不过我们有约在先，内容你说的算。”

“嗯……”吕健摘出其中两张简历，“这个男的要减30公斤，女的脸型不太好，要做。”

“好的，我反馈回去。如果他们愿意的话？”

“那就OK。”

韦德点头过后，又快步离去。

正在面试中的女孩呆呆看着吕健，这种事她经历太多了，费半天劲不如一个关系一句话：“吕导，还要继续么？”

吕健翻着资料道：“嗯……只剩下小配角了，大概7个镜头，12句台词，你有兴趣么？”

“可以的吕导。”女孩连连点头，“您真是跟网上说的一样坦诚。”

吕健笑道：“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没有没有，真没有。”女孩心道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索性搏一搏，干脆直接开口道，“只是，之前听说，您对自己的电影从来都是全权掌控的，不管是谁都塞不进演员来，还曾因为这件事跟人闹翻……”

“当年比较幼稚。”吕健摆手道，“试戏吧，少说两句。”

“嗯……”女孩有点颓，这招怕是起到反作用了。

看来情怀和底线，在吕健的心里真的荡然无存了。

381 收割

春节过后，《小时代》系列正式开拍，梦工厂烧钱烧得也越来越凶，三档综艺还在拍摄，就又开了三个综艺企划，几乎每天都是几百万的钱往里砸。

这个阶段唯一的赢利点就是雪狼，数字专辑一个月370万的销量直逼黄金时代，超越《民谣》只是时间问题。在他个人的强烈要求下，每个月有一半的时间都在飞机上度过，20万以上出场费的活动他什么都接，他是真的穷怕了，这恐怕也是一代音乐人的焦虑。

同时，韦德也在梦工厂重启了他的地狱培训机构，接连签约32组艺人，由吕健亲自进行战略包装，他们包括男女神曲组合、草原范儿广场舞歌手、中年励志男男组合、伤不起的非主流网恋范儿女歌手等等等等，雪狼凉了也没关系，他们中总有人能热起来。

星工场倒依然是一副世外桃源的样子，除去定期新曲外，新签的导演柳倘开拍的《异次元杀阵》算是最大的事情了，她不知怎么说服了夏歌1元片酬出演。

这个疯狂烧钱的过程中，业界其它公司体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恐惧与排斥。

梦工厂不仅在高价挖人，还在垄断创作团队，它直接将内容成本提高了30%，这真的只能形容成离经叛道的泥石流了，如此凶猛的扩张，是在毁灭整个文化产业圈的生态。

业界公司除了唱衰梦工厂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从经验上来看，这种资本级别的扩张，通常都会以资金断裂而告终，据他们所知，梦工厂的现金流也的确很紧张，韦德几乎是严丝合缝操纵着资本，永远都是精确的最大化预算，这的确是效率最大化，但只要一个环节掉链子了，很可能就会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后面的项目全部接不上。

他们相信，只要《小时代》和《爹地去哪儿》没有达到预期收益，整个梦工厂帝国的信心即将崩塌，融资机构会重新审视这家企业，债主也将急于收回融资。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这两个先发项目，必然是精挑细选，稳如山，强无敌的存在。

《小时代1》再次打破了吕健的效率记录，两个月即出成片，但离杀青还早，这可是五部戏套拍。

定档4月15日，档期前后剧组也将放假两周去跑宣传。

听闻《小时代》定档后，刚刚杀青的高寰桓新剧《时间偷不走我的恋》果断定档5月15日，完全错开了吕健的锋芒。

事实证明这是完全正确的决定，《小时代》根本就是一个加强版的《绅士大作战》，外加未来三星强行加持，整部戏在颜值上几乎达到了人类圣经的级别。

内核上，同样达到了撕哔圣经的级别。

《绅士大作战》如果三次捅到G点，那《小时代》就是3分钟捅一次，让被捅到的观众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感同身受，撕心裂肺，姐妹情深，霸道总裁……宛蔑暗在每个方面都做到了极致，吕健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些颜值的巅峰，把电影拍得像MV一样美丽。

首日票房1.87亿，次日2.21亿，几乎每个指标都碾压了当年的《绅士大作战》。

骚起来的吕健，一发不可收拾。

同时，滔天的骂声袭来，然而这些声音很快被不断炸裂的票房轰杀。

至5月13日下线的时候，这部电影成为了吕健首部票房超过20亿的电影，另一方面，其投资是8700万。

韦德送来消息，依靠这部戏的信心，他又有80亿的杠杆可以撬了。

请继续提供更多更广的企划，用成功接替成功，用膨胀对冲膨胀，永远的扩张下去。

5月14日，高寰桓突然接到消息，5月15日《小时代2》上映。

是的，小时代1刚刚下线两天，2就来了。

实际上在第一部刚刚上线的时候，第二部就已经完成了70%的拍摄，一部戏拍五遍，绝不是开玩笑。

高寰桓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还，他妈的，有，这种，操作？”

情急之下，他怒下决心，临时换档期，再错后一个月。

事实证明他的决策又是对的。

观众对第一部根本还意犹未尽，二就来了，借着这样的火热温度，《小时代2》首日票房创造了历史级的三亿，未来三星彻底登上偶像的王位，同时也成为了传统舆论最鲜明的抨击对象。

收官之时的31亿票房，令人胆寒。

演员们也开始后悔一次签了五部戏，通过这两部戏，他们中有的人身价已经膨胀到千万级别，但因为合同所限，他们依然要以几十万的片酬完成小时代全系列。

6月12日，高寰桓再次收到消息，《小时代3》定档6月15。

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办法。

不能再拖了，再拖自己就要破产了。

6月15日，《小时代3》与《时间偷不走我的恋》同期上映，新老两位G点导演，直面交锋。

然而此时，观众的G点已经被《小时代》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让他们兴奋越来越难了。

高寰桓过时的散文式支离破碎的风格，面对吕健MV式金句式的跨时代风格，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犹如阿强面对雪狼。

收官之时，小时代3依旧维持了28亿的票房，而《时间偷不走我的恋》仅仅两亿。

该凉的总要凉，谁让他热的这么快。

更可悲的是许多业内的公司。

直到此时，他们模仿高寰桓风格的青春恋爱作品才刚刚制作完毕，结果他们的模仿对象就已经凉了。

在小时代系列的阴影下，所有跟风高寰桓的作品荡然无存。

《小时代4》的票房略微下挫，24亿。

《小时代5——永远的小时代》因为是吕健钦定的最后一部收官之作，票房反而有所反弹，这也是第一次，一部电影4月上映，8月就开始靠情怀炒冷饭了。自己抄自己才是最骚的，恰逢暑期国产保护月，最后一部票房收官32亿，从此再无小时代。

至此，小时代系列总票房超过130亿，独自雄踞国内电影总票房的1/4。

未来三星彻底奠定了流量霸主的地位，几位配角也都迅速蹿红。

382 极限

委员会电影事业部的主席，此时才意识到，穆纤雪所说并非空穴来风。

这件事仅仅发生在半年之内，在无间断的五部曲轰炸之下，吕健像吸血鬼一样吸干了所有“G点型”导演的心血，这半年间，唯有质素过关，有故事有人物的电影才有生存的机会。

《异次元杀阵》好像是其中的佼佼者，200万的投资，除去夏歌外并无大牌，导演柳倘献上了一出纯粹的电影，出品人吕健，编剧史蒂芬周，这让所有人都不禁回想起了当年的《救救我》，两亿八千万的票房虽然说不上多，但这也是在小时代阴影下难得的收成了。

最炎热的暑期，《爹地去哪儿》上映，第一季的第一个景地选在了滨海水上嘉年华，这档亲子真人秀以恐怖的速度展开了对收视率的收割，仅仅播出了三期，正在制作的第二季的版权就已经喊道了九位数，在这个数字面前，3000万每季的制作成本好像也不那么高了。

8月底，前进娱乐董事长主动找到了韦德。

“这是我们的收购条件……”董事长亲手把文件递给韦德，“我这辈子，也不会再来这个行业了，看不懂，越来越看不懂了。”

韦德看着协议，默不作声。

“我就不明白了，《小时代》有那么好看么？凭什么啊？”

不做声。

“还有《爹地去哪儿》，去哪儿你大爷啊去哪儿，干他妈什么呢一帮人？为什么那么多人看？”

不做声。

“你最好再折价5%。”韦德放下材料。

“你之前说150亿的。”董事长惊道。

“现在我们有钱盖自己的大厦了，事情比我计划中最顺利的情况还要顺利，抛弃信仰吕健的比运钞机还要高效，现在我们可以轻松完成自主上市。相对的，7个月来，前进娱乐的业务萎缩可不止5%。”

“留条活路啊韦德。”董事长皱眉道，“这笔买卖我赔了上百亿了。”

“我尊重你，可‘同情’这两个字，不该出现在我们的谈判里。”

“唉……”董事长长叹一声。

……

9月30日，梦工厂提前完成了年营业额150亿的目标，其中50%出自小时代系列之手，25%出自新捧起的艺人，15%源于综艺项目，其余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

吕健与韦德携手庆功宴，并当场宣布提前颁发年终奖。

在这里即便是最基层的职员，只要爆肝出业绩，也有机会拥有不亚于副总裁的近百万的年薪，这同样是韦德的管理风格，他主张人尽其才，而不是所有人都要往管理岗上挤，一名出色的销售身价不该低于任何总监，他厌恶所有的权术，更相信金钱的力量。

随后，第一批“新电影人”也从“培训阶段”进入了“炼蛊阶段”，他们将奔赴不同的岗位主导十余个项目，达成盈利的留下，失败的被淘汰。

第二批新电影人随之被招募，次年的主打五部曲电影被提上日程——《暮光之城》

第二批新电影人像他们的前辈那样，刚来的时候总感觉格格不入，充满了问题。

“吕老师，纯粹从商业角度出发，难道不应该请‘未来三星’来主演么，为什么企划上说全面启动新人？”

“未来三星的身家已经是业内的顶峰了，之前是培育阶段，养他们的人气，现在才是收割阶段，让他们出去接戏接通告，赚别人家的钱。”吕健拿着咖啡笑道，“而我们，培育新的种子。”

“我们也是种子么吕老师？”

“严格来说是的，但你们的生命周期更长。”吕健喝了口咖啡道，“只要你们能保持旺盛的创作力，可以赚钱赚到80岁。”

“吕老师，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一个如当年柳倘一样的眼镜妹郑中起身。

吕健不禁微微侧目，又一个要挑衅权威的家伙么？

女孩指着桌上的企划道：“这个题材，吸血鬼狼人什么的，没法过审，建国后不能成精。”

吕健眼中稍微闪过一丝失望，不过他还是答道：“在我们的综艺和电影中，让了很多资源给达官显贵，这个企划他们已经点过头了。还有问题么？”

女孩愣了一下：“没……没了。”

接下来，也没再出现柳倘那样的人物。

不知不觉间，所谓的信仰与艺术，好像真的在消解。

吕健甚至有点怀念当初。

他拍第一部电影《淑女大作战》的时候，不少人指出问题，抨击价值观等等，《小时代1》的时候也是，很多人骂。

那样的讨论与对喷，越来越少了。

一个个事实，一次次票房轰炸，轰炸的并非只有电影院，还有所谓的初心。

在这不可置疑的现实商业引力下，越来越多的人离经叛道，或者说，现在的吕健与梦工厂，即是新的经，新的道。

曾经鄙视媚俗的人们被市场一次次打脸，他们再愤怒，也敌不过现实的引力。

他们或离去，或遵从，直到有一天，媚俗成为了所有人的座右铭，生存之道。

行至此刻，几乎没人骂吕健了，他们门徒中也再无任何人反对他的电影观点，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没有口号，也没有哲学思辨，三观就这么被现实硬生生的重塑了。

包括现在的媒体和同业者，几乎都在夸奖吕健，他成为了成功的标杆，是所有从业者的榜样，其中包括了很多曾经痛骂吕健的人。

这让吕健有点失落。

此时一个身影冲进了会议室，是艾薇：“健哥，终于又有人骂你了。”

“谁？谁？”吕健兴奋起身。

“还能是谁，赵大公。”

“GTMD大公鸡！快让我看看他怎么骂的。”吕健冲过去接过艾薇手中的PAD，像是唱歌剧一样咏叹道，“吕健你他娘的在想什么？赚多少钱才算完？造粪机啊你！敢不敢滚回去拍部人看的电影？还有，逍遥传奇组合已经够火了，做个民谣歌手会死啊！”

“唔。”念完之后，吕健完全爽到了，“大公鸡可以，真的可以，骂到我心坎里了。”

“要不要联系他一下？”

“别，千万别！我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那样他就不好意思骂我了。”

“真是神奇的交往。”

吕健爽过之后，才回到座位继续教导徒弟们。

一个门徒问道：“健哥……你为什么会因为被骂爽啊？”

“我也说不清。”吕健想了很久之后摇头道，“说不清，真的。”

轰炸与扩张仍然在继续，次年初，更多的综艺上线，《奔跑吧弟兄》，《我是歌者》先后创造收视奇迹，《爱情保卫战》一类节目则收割着大龄观众的市场。

梦工厂的员工虽然只有上千名，但为其效力的工作者早已破万，一只巨鳄已然破壳而出。

前进三星在年初就接满了通告，广告、电影、综艺等等通通算在一起，已经突破了30亿，他们三个加在一起，达到了9个黄美玲的高度。

有机会超越他们的，也只能是《暮光之城》中的新星了，这次是更恐怖的十年期合同，梦工厂的卑鄙程度已经超过了异国的前辈环亚娱乐。

收购前进娱乐后，韦德并没有进行借壳上市的常规道路，而是将其改组为“智能娱乐”，以梦工厂子公司的方式重新上市，这家公司摒弃了全部实体业务，全面融资冲向数字娱乐，表面的业务是动画制作与特效制作，但深层业务鲜有人知。

韦德也终于得以痛耍几十亿的资金展开猛攻，甚至直接粗暴的收购了一家美国的工作室。

智能娱乐的第一个手笔是推出虚拟男歌手小智和女歌手小艾，任何人只要下载一个应用，输入曲谱或者自己哼一段，虚拟偶像就可以将其变成歌曲，并自动编剧配乐，如果是专业人士的话，还有全面的调音台可供操作。

制作音乐的门槛此刻降低到有史以来的最低点，你只需要一台可以运行“虚拟偶像”APP的手机。

接下来是“一亿赏金计划”，所有人都可以通过虚拟偶像制作歌曲，每月排行榜的前十名将瓜分1000万的奖金，为期一年。

全民音乐创作时代来临，人们甚至自主地展开合作，不少人专门填词，不少人专门哼曲，自由音乐人则随手修整编曲。

在这背后，还藏着成吨的数据肥料。

《暮光之城》五部曲系列与《小时代》如出一辙，但在国内笼络的票房却低于前者，总票房止步90亿。但神奇的是，梦工厂旗下工作室主笔的英文版却在欧美出奇的畅销，最终竟然莫名其妙地收获了13亿美元的海外票房，这远超有史以来所有华语电影的海外票房总和。

此刻，吕健加冕为王，成为了真正的英雄，对他的颂歌是如此的齐整，再无半分杂音。

其实还是有的，赵大公成为了吕健反对者最后的阵地，几乎吕健出一部作品他就骂一部。

神奇的是，所有跟吕健这么干的人都凉了，唯有赵大公没有，就连赵大公自己都冥冥中感觉到了什么。

两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仿佛能触到对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年末，梦工厂的最终利润额超过400亿，51个项目正在进行中，35位歌手几乎做到了音乐行业的垄断，全行业近1/3的人正在、曾经或者即将为梦工厂效力，他们同时拥有业内流量最多的10位超级偶像中的8个。

第一批17位新电影人，活下来了10个，这10个人送上了近80亿的总票房，将来只会更多。

第三年，星工场与智能娱乐共同献上了动画片《冰雪奇缘》，韦德用上亿美元收购的国外工作室发挥了其应有的作用，这部影片超过四亿美元的海外票房，又为吕健的王冠上增添了一颗宝石。

此时的吕健已经退居二线，只是周而复始的不断提供企划和剧本，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台数据迁移机，工作就是把一个世界的杰作搬运到另一个世界。

第三年末，集团制作的歌曲占据了流行榜单TOP100的61个席位，其中15首出自虚拟偶像，但此时已经不只小智与小艾，更多的声线和外形被设计出来，创作出流行曲目的也很少有专业音乐人，更多的是随便一个人随便什么时候的突发奇想，这些灵感在数据之海中组合在一起，成为完整的歌曲。

与此同时，星工场、梦工厂与智能娱乐的总票房超过300亿，超越了半壁江山，也撞上了天花板。

这似乎是“G点理论”的降维极限了，任他们再如何推出讨好观众的新作，市场占有率也难前进分毫。

如果奇点存在的话，那应该不远了。

383 存在

跨年夜，多数人沉浸在走马灯式的明星嘉年华之中，吕健却与苏苏一起看着国外的考古纪录片。

最近几年的跨年夜，吕健都是和苏苏度过的，谁让他爹每年这时候都要去赚钱呢。

至于吕康，真的开了一家面馆，娶了一个跟他面相差不多的媳妇。

吕健与三年前相比多了些中年人的虚胖，这让他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点老了。

客厅中，苏苏一边看纪录片一边刷手机，时不时不屑地“哼”一声，好像在吸引吕健的注意。

“你生哪门子气呢？”吕健瘫在沙发上笑道。

“无聊，同学都好无聊。”苏苏盘腿坐在沙发上，“不就是偶像上电视了么，大惊小怪的，疯狂发朋友圈，太无聊了。”

“要不我们也看跨年歌会吧？我都好几年没看了。”吕健拿起遥控器就要换台。

“无聊，就看这个。”苏苏呲溜扑过来抢过了遥控器。

“你才二年级吧？”吕健嗤笑道，“审美这么独特，会交不到朋友的。”

“我有朋友。”苏苏又拿起手机晃了晃，“都是成年人，感觉和他们才有的聊，而且和老师也有的聊。”

“你确定老师不是想要你爸的签名么？”

“他才没你们这么势力。”苏苏嘲笑道，“我们还聊你，聊梦工厂呢，老师说你和韦德正在搞一个大阴谋，就是想把所有人都变成弱智，心甘情愿的劳动，然后沉溺在你们的产品中傻笑。”

“哈哈。”吕健听得控制不住笑了起来，“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离十。”苏苏盯着吕建道，“我的同龄人已经被你们变成弱智了。”

“恕我直言，小学二年级智力本就不该太高。”

“唉……”苏苏摇头叹道，“要不是认识你本人，我应该会特别特别讨厌你吧。”

此时电话响起，韦德的情绪有些激动：“第三代算法成功了。”

吕健却十分平淡：“别激动，你已经说过三次类似的话了，每一次都不了了之。”

“这次是真的，逻辑论证完全自洽，数据上反馈也完美得天衣无缝。”

“哦，那你去做吧，不违法的事情不要通知我。”

“我不仅是在通知你，我在报喜。”韦德的声音愈发亢奋，“在这个模型中，有一个巨大的惊喜，你听到可能会哭。”

“呵呵。”

“我是认真的吕健，这次，可能真的有光。”

“明天再说吧。”

“不，今晚就来实验室，这个发现可能会颠覆我们的所有理念，而且，我准备放弃了。”

“放弃？”

韦德的字典里竟然有这个词？

“我不得不承认，再优秀的算法也无法突破基础科学的限制，我们只掌握火药技术，造不出洲际导弹，火炮是极限了，在量子计算机实用之前，能做的只有理论空想了，像是达芬奇在设计飞机……现在能来么？”

“……”吕健望向苏苏，“我在帮老夏看孩子。”

“谁要你看？”苏苏不耐烦道。

韦德也同样坚持：“那就等夏歌回来，我和洛博士在实验室等你。”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凌晨一点多，夏歌风尘仆仆归来，这个晚上又是几百万入账，他现在基本不怎么工作了，光靠吃老本混跨年就够了，没事儿写写散文，偶尔去音乐剧或者文艺电影义务串场。

他曾经的同路人雪狼这会儿已经凉了，被一个叫“老铁”的虚拟歌手代替，那个虚拟歌手身后有数十个创作人，他们有能耐让“老铁”三五句词就唱出情绪，比雪狼狠多了。

互道新年快乐之后，夏歌接走了苏苏，吕健则驱车前往智能娱乐大厦。

三年来，吕健已经接近枯竭，现在的梦工厂流水线更多的是在依赖新一代生力军，他们打破了过去的禁锢，提供了公司60的企划，在这背后还有大数据系统的支撑。

韦德创造了梦工厂的生态系统后，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全身心投入智能娱乐之中，现在公司的最新技术已经完全可以用一张虚拟偶像的脸，替代电视剧中演员的脸，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实际上这件事已经被提上了日程，新的偶像言情剧《四生四世》中，首位堪比真人的虚拟偶像“小美”将扮演剧中一个配角，当然拍戏的时候还是要真人出场的，只不过戴上面具谁来都行，小美的盛世美颜将在后期合成进去。

如果成功，梦工厂将拥有一位不知疲倦，完全效忠，可以同时出演100部作品的超级偶像，而且她永不衰老，更别提绯闻了。

讽刺的是，小美的面部设计并不是一个人完成的，而是综合了大数据反馈出的“完美容颜”，这张脸的最终版本，竟与当年的黄美玲有几分神似。

只不过，她的演技比黄美玲好多了。

智能娱乐的实验室，韦德与洛咏生博士已经等待许久。

洛咏生是主导虚拟偶像的技术主管，也是智能娱乐的合伙人，意识与知识都极其超前，更得韦德厚爱的是，他同样没什么伦理三观，只渴望接近根源。

见吕健来了，二人停下手头的事情，同时起身，表情异常神圣。

之前他们两次以为自己看到了奇点，其实他们所谓的奇点，也不过是一种算法，算法就相当于程序的思维，他们认为只要程序有了对的算法，一切就像宇宙大爆炸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但他们的多数算法虽然逻辑成立，却根本找不到那么大运算量的计算机，即便把全世界所有的比特币矿机都用上，全速演算十年，也无法达到运算进程的1。

他们渴望底层基础科学与计算机技术的突破，但这好像还很遥远。

虽然韦德说要放弃，但此时他们二人的神色却很笃定，毫无颓丧。

吕健拉来椅子坐下：“就一个请求，说的简单点……”

二人对视过后，韦德也主动落座，由洛咏生来介绍新发现，他眼睛很大，眼窝很深，包装一下搞不好是个不错的中年偶像，然而此时他更像是一个科学大娃娃。

“那我先说结论，通过我们最新的、完美的论证，我不得不悲痛地承认，有一点我们搞错了——”洛咏生郑重点头，“艺术是存在的。”

384 第三代

“这算什么？”吕健啼笑皆非。

“我明白，你曾说过电影不是艺术，没有灵魂，更谈不上神圣，今天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现在，这个想法被推翻了。”洛咏生再次点头，“电影是艺术，有灵魂，非常神圣。”

吕健笑得更厉害了：“你不是公司的首席技术总监么？这么表述真的没问题？”

“你理解不了很正常，先看看我们的新算法。”洛咏生打开投影，放出图示，“阿波罗和缪斯的第一代算法，完全基于数据反馈，收集并整合用户喜好，在套路的框架内随机组合进行创作，这条路理论可行，但至今的数据量和计算量，仍然无法达到奇点来临的1，这条路顶到了技术天花板，三年来寸步难行，他无法创造，只能套路，善于抄袭，我们选择停止研发，投入应用，让他从事‘充曲库’这样的工作。”

“第二代算法，也就是虚拟偶像所用的算法，让尽可能多的人，提供创作细节，由我们的系统将其拼凑组合，形成作品。这其实是个过渡算法，半人工算法，我们获得了一定的成功，但这个算法无法接近奇点，只是降低了创作门槛，解放了更多人的创造力，这套算法本质上还是工具，同样不具备创造力。”

“而现在，我们研发了第三代算法，这其实并不是我们的杰作，而是心理学家与生物学家的杰作，我称之为‘基因算法’，灵感源于你很久以前提出的g点理论”

吕健摆手道：“不是我，是魏生金。”

洛咏生并不在意这个细节，抬了抬眼镜继续说道：“g点，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文化词汇，而是生物学词汇，指的是会带来生理快感的刺激。这就很奇怪了，如果是涩情电影，带来生理刺激无可厚非，那么为什么《小时代》这样的作品也会有这种直达本能的刺激呢？”

吕健解释道：“我们的商业电影是心理刺激，牵扯到意淫与满足，触碰的是心理上的g点。”

“那么吕总，心理上的g点从何而来？”

“……”吕健沉思良久，“生理上？”

洛咏生打了个响指：“是的，近几年心理学的一个分支，进化心理学爆炸式发展，这给了我们难得的契机，在主流理论中，任何心理上的偏好，都与基因息息相关。”

“比如在市场反馈中，男性观众为什么喜欢开后宫，把女性角色统统收入囊中？”

“女性观众又为什么喜欢被各种男人追，最后只选一个？”

“男性为什么喜欢枪战游戏，女性为什么喜欢养成？”

“这看上去是心理问题，但其实都是生理问题。”

洛咏生绘声绘色的比划道：“善战的，热衷于与不同雌性尽量多交配的雄性基因得以发扬光大；而最会选择配偶的，善于收集果实，构建社会关系的女性基因被发扬光大，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一些我们以为是‘人’独有的，被称之为‘意识’的东西，其实不过是生理本能在现代文明中的衍生品。”

“说的夸张一些，美又是什么？”

“为什么美的女性，一定要细皮嫩肉，身姿婀娜？”

“为什么美的男性，一定要身体强壮，肩膀宽阔？”

“这是谁来定义的？我们为什么有共识？”

“只能是基因，身姿婀娜代表着生育与哺乳能力，健壮的身体预示着强大，欣赏这样外形的人，更愿意与这样的人交配，后代更容易生存，这样的审美，根本就是自然选择的结果。”

“这方面的研究太多太多，我在这里直接给你结论，这也是我们第三代算法的基石。”洛咏生抬臂道，“任何一个文化g点，都有其对位的基因g点；而任何一个基因g点，都能衍生出无数的文化g点。”

“我们的基因与十万年前相比几乎没有变化，但我们已经不是那个靠狩猎采集为生的种族了，他们的原始却依然每时每刻缠绕着我们，而所有主流商业的文化产品，都为了满足这些而生，近三年来，梦工厂出色的完成了这个任务，你成功的创造了无数‘g点’，但其实这并非创造，只是用现有的文化元素，去满足早已存在的基因g点罢了。”

“基于这些理论与实践的总和，我们的第三代算法空前简洁。”洛咏生高举单臂——

“描述出所有已发现的基因g点，然后用现代文明元素进行对冲组合。”

“比如《爹地去哪儿》，直达女性的母爱g点，其中包括‘任务竞争’、‘亲子教育’这些现代文明的元素。与其g点类似的产品还包括yb组合，女性听众喜欢看着这些孩子们成长为偶像。这些企划都是某个人一拍脑袋想到的，可以说是灵感，但其实不过是原始g点与现代元素的结合罢了，并不是多么神奇的事情。”

“交给第三代算法来做，所有我们想不到的元素都可以与这个g点结合。”

“比如现在，缪斯已经组合出了上百种方案，其中有三个我看着不错，随便给你挑一个。”

“‘夏令营大作战’，一个真人秀企划，8个明星子女脱离父母进入一个夏令营或者野营，给他们很多任务和竞争，再给他们一些挫折和困境，明星父母只能在后台看，摄像机将记录他们的情感经历。父母有三次‘干涉’机会，就是忍无可忍的时候出手帮助孩子，这个真人秀，将这个g点挖掘得更深，更透。”

“非常……非常棒的方案！”吕健双目一瞪，“让孩子受欺负，受挫折，观众都要气疯了，难过到不行的时候，父母突然杀出来。”

“就是这样，在音乐方面同样如此，而且单纯了许多，只是对亢奋或者伤感的单纯追求罢了，套用‘g点对位算法’的阿波罗效率将提高上千倍，避免了大量的无意义运算。”

“电影呢？”

385 退休

“这就是我重点要说的……这个算法在综艺和音乐上，可以满足85以上的市场，但是在电影方面……破绽巨大，电影……太复杂了，绝非一个g点即能概括，《小时代》还能对上，《暮光之城》也可以，但稍微复杂一点，比如《搏击俱乐部》，第三代算法根本无从下手分析，其中相当多的细节，我们找不到对位的基因g点。”

“比如？”

“比如《搏击俱乐部》的主角，聚拢了一个强大的社会组织，他个人成为首脑，进行各种恶作剧和破坏，但主角个人……却因此惶恐不安，想结束这一切，这样的设计，无法用g点解释，一个人拥有了权力和力量，应该是不舍得放手的，但他却生出恻隐之心。”

“比如你曾经提出的一个企划，《十二怒汉》，一些人从头到尾都在争执一个毫无g点的问题……这纯粹是精神思想的对撞，我们根本总结不出来什么g点。”

“再如《两杆大烟枪》，每个人的行为模式都充满g点，但没有一个人得到满足，观众却反而得到了巨大的满足，第三代算法无法理解。”

“最终结论是，电影作品中，只有1/3勉强满足‘g点对位算法’，梦工厂近几年大行其道的作品多属此类，但其余的部分，无法与本能进行联系，它们是超脱本能的。”

“只有这部分作品，才彻底甩掉了人类原始的动物性，那么这又是什么呢？”洛咏生凝视着吕健，“我想这只能是艺术，灵魂，以及神圣。”

“所以……”

韦德幽然道：“电影是艺术，有灵魂，而且非常神圣。”

吕健微微抬头，他感觉等待了很久的东西不知不觉地到来了。

“这也完美解释了我们的业务天花板。”韦德摇头道，“我们触及g点的电影，再如何拼命喷发，1/3，最多只能占领1/3市场，另外2/3百花齐放。”

“纵观其它行业，也都存在着这样的天花板。”洛咏生送上了新的数据，“虽然我们的音乐已经雄踞了75的市场，但另外25不可预测，无关g点，天马行空。至于小说和动漫，是被g点霸权最严重的，85的小说已经沦为g点的奴隶，但仍有15在苦苦支撑，这个情况僵持很久了。”

“所有信息都告诉我们，艺术是存在的，只是因市场主流的需求太过于庞大且雷同，艺术性被压制了。说句不太正确的话，绝大多数人仍然是本能的奴隶，只是一只放在人类文明社会里的猴子，这辈子都不曾拥有自由思想，也不准备仰望艺术的天空，仅仅是在古老基因的驱使下，做他们自认为有思想的事情罢了。这不怪他们，这只是事实。”

“三年来，在我们的疯狂骚动下，他们已经逐渐变得病态，他们再也无法咽下任何不满足g点的东西，同时渴望更深层的g点享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真的被降维了。曾有人认为审美是可以成长的，但数据给了他们响亮的耳光，这部分人，极有可能永远沉溺于g点层次，永远失去了欣赏艺术的耐心和能力，我们的降维打击，也许……是不可逆的。”

“更宏观来看，我们一手铸造了一次文化阶级分裂，人与人之间的生物性差距细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思想之差距从未如此恐怖过，这样的落差令人恐惧，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也许是第二次文艺复兴，也许是第二次文化革命……”洛咏生露出了些许惊恐的表情，又摆了摆手将之挥去，“这就是一切了，我们的第三代算法，将代替你的个人灵感，代替一切人的个人灵感，完成g点的满足，我们的虚拟偶像也将在这个方向大展宏图。但除此之外，有关艺术——”

洛咏生关上了投屏：“我们选择放弃。”

“是的，我们放弃。”韦德转向吕健，“你的工作结束了，门徒和ai会接班。现在开始，做你想做的事去吧，梦工厂不再依赖你的个人灵感了。”

吕健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感。

他忽然想起了许久之前，甄珍曾指着上空，高喊那1的灵魂共鸣。

此时的吕健满眼感动，长久以来无数的g点作品让他收获了无数的关注与赞叹，他现在已经对其作呕了，反而是赵大公的谩骂最令他舒适。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部作品，有多少人喜欢，赚多少钱，还有什么意义呢？

梦工厂的任务就是制造g点，加剧审美滑坡，现在它可以全自动运行了。

对吕健个人来说，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与讨好观众对位的，不是征服观众，而是满足自己。

他又想起了一曲《高山流水》，伯牙于钟子期显然更纯粹一些，寻一知音足以。

吕健再起身，感觉身体变轻了：“好了，其它的事情，我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韦德起身与吕健握手：“你解脱了，恭喜你。”

“你呢？”吕健问道。

“量子计算机投入实用之前，技术上已经无法支撑更高等的ai，第三代算法很可能是终极形态。”韦德有点不好意思，“你不介意我……收购一家生物化学公司吧？”

吕健煞有介事道：“要是研发出长生不老的技术，可千万叫上我啊。”

“还有我。”洛咏生抬手。

“恕我直言，关于这个技术……”韦德摊臂道，“必须优先领导。”

“……”

……

开年新闻，简单粗暴——

【一代传奇吕健卸任梦工厂董事、创意总监职务，从此不参与公司运营。】

【韦德转投生物研究领域，对文化产业兴趣全无。】

多数人都认为，梦工厂已经成为了无可匹敌的文化巨鳄，两个人对这件事都没兴趣了，整个梦工厂集团也将开始走下坡路。

然而梦工厂的新作仍在不断井喷，没有任何减少数量的迹象，它在g点领域已经形成了垄断，源源不断的灵感更是不知道从何而来。

人才资源垄断与第三代算法相辅相成，任何想从事g点类商业创作的个人，都无法摆脱梦工厂只手遮天的境况，要么为其效力，要么被其击败或收购。

一些公司企图从虚拟偶像角度切入，但智能娱乐的技术与套路已经领先了他们太多，最多也只能无疾而终。

386 不甘平凡（全书终）

时光飞逝又三年，洛咏生在一个容纳量只有百人的小话剧场后台找到吕健，送上了一个不那么重要的新闻。

【梦工厂业务首次出现负增长】。

与之形成鲜明对应的是头条新闻——

【我国已经实现全面小康。】

这三年吕健根本毫不关心梦工厂，那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无限钱包”罢了，像是哆啦a梦的礼物，此时看到业务负增长，他竟然很开心。

剧场后台，吕健身着一身古装，吹须瞪眼的样子有些滑稽：“g点，终于榨不出汁了？”

“我不知道，也许吧。”洛咏生其实也放下智能娱乐的前沿开发很久了，此时正在韦德的生物公司担当主管，他上上下下盯了一圈吕健，“我见过古装……但没见过这么有质感的。”

“对吧！”吕健兴奋地介绍道，“我自己做的，我亲自去的蚕场，莫惜君织的布，我们一起研究了三个多月，有好多失败品，但这件真的比古装还要古装。”

“你可以试试扩大话剧演出规模。”洛咏生笑道，“我刚刚听说，这里一票难求。”

吕健摆手大笑：“别提这个，最受不了你们这类惯性商业思维。”

“我说真的呢，现在这套比较吃香。”洛咏生控制不住自己，揉搓着吕健古装上的布料，“g点很可能走到头了，这在现在年轻人身上体现的极其夸张。六年了，我们拼命压榨g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新东西了，新一代年轻人对于g点需求，几乎可以瞬间无限量的满足，外加我们全面实现小康，绝大多数人的生活环境都非常好，相当于我们年轻那会儿的精英，本能需求已经很低了，更多的是精神追求。”

“那部分人呢？”吕健眼中有一丝愧疚，一闪而过。

“被降维的么？这件事真的是不可逆的，无论他们生活经验如何成长，却始终无法领略艺术之美，唯有g点之痒，不过他们是梦工厂收入的主要来源，可得伺候好了，不然生化那边资金链要断。”

“这话听起来很不舒服。”

“我已经说的很舒服了，韦德才过分呢，他管他们叫‘电池’，用一生所产生的效益推动伟大的事业。”

“年轻人呢？梦工厂对他们的影响如何？”

“梦工厂的产品让他们腻味，就跟我们那会儿看不上‘二人转’一样。他们不愁吃穿，有时间去审美，也有时间去思考了。你看，来这里看你话剧的根本不是老家伙，都是十几岁二十出头的孩子啊。”

“他们真的挺厉害的，给出的建议我都想不到。”吕健不得不点头，“但这毕竟是小众，我可没心情扩大演出规模。”

“出去看看吧吕健，看看这个世界，别的不说，那个柳倘，从来不碰g点，现在的票房号召力不比吕征差，吕征反而在走下坡路了，开始拎出抗日剧鞭尸，毕竟，他的受众老了么。现在的主流观众渴望出现一些了不得的东西，渴望被征服，他们对g点嗤之以鼻，任何直达本能的媚俗都会被骂，厌恶程度堪比我们那会儿的抄袭。在这个市场，艺术的生存力正越来越强。”

“好好好，等演完这出戏，我去转转。”吕健笑着走向舞台入口，“你看么？这是试验话剧，我们随机挑选观众，按照他们给的关键词演下去，每一场都是全新的。”

“我还要回所里，最近的一个研究，有点纠结。”

“又有什么黑科技？”

“你知道，我们一直在研究人类寿命与衰老的密码，其中有一个早就经过临床验证的成果——人的寿命与与心情直接相关；而人的心情，与他和其他人的关系直接相关。简单来说，就是跟朋友，家人越亲密，良性互动越频繁，寿命越长。”

“这我早在刚认识韦德的时候就说过。”

“所以我们试着开发一款……保健品，叫‘好朋友’，吃了以后刺激一些腺体，给人带来‘他乡遇故知’的那种兴奋感与亲密感，这个东西的确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感觉不错，但他妈的……经过生物临场试验，这种药非但不能续命，还会加剧衰老，极易引发老年痴呆。我现在很纠结，感觉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越来越多，搞不好灵魂真的存在，韦德可能打根儿上就错了……你在听么吕健？”

吕健已然登台，看来他根本没心情听洛咏生唠叨。

洛咏生想走，但看到表演阵容又退了回来。

天王常青树夏歌，永远年轻的歌喉莫惜君，在全球范围有“猫后”之称的舞后甄珍，还有一个模范奶爸乔乔，据说夏歌是他的榜样。

他们的嗓子，表情，无一不在牵扯着台下观众的神经，不时甚至下台进行交互式表演，开头过后就全部变成了临场发挥，观众们决定剧情的走向。

他们的眼中没有疲惫，纯粹是在自嗨，观众们却自嗨的更厉害。

这让洛咏生想起了自己很小的时候，爸爸带自己去湘港看的一场摇滚演唱会，黄金时代，三星同台，幼小的他被震撼，被征服，嗨到没朋友。

当时，感觉他们是太阳，后来才发现是流星。

不觉间，洛咏生热泪盈眶。

一场戏演完，吕健独身戴上时髦的黑框眼镜，遮掩住自己的王者之气，搭乘公共交通工具四散溜达。

地铁上，吕健面前座位上的两个穿着校服的小女生正在交换歌单，那些音乐吕健都没听过，反正一定不是梦工厂的作品。

吕健看着她们，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很久才忍不住问道：“现在的学生，上学不用背书包的么？”

两个小女生惊讶抬头，随即又笑了起来。

“叔叔，学校早就不用书包了，不把作业带回家。”

吕健惊道：“没有作业？那考试怎么办？”

一个女孩儿神气地说道：“我们学校已经取消考试了，只有论文。”

“论文？你们是中学生吧？”吕健又问道，“那将来找工作什么办？”

“找工作？”女孩儿挠着头道，“去做技能培训啊，通过就可以上岗了，学校可不管这个，学校是把我们培养成人的，不是培养去工作的。”

“这样的岗位不会太好吧，你们甘于平凡么？”

“当然不。”女孩儿仰着头不解道，“工位岗位和是否平凡，有关系么？”

“没关系么？”

另一个女孩有点害羞地说道：“叔叔，我们这代人思想不太一样，按照我爸的话说，他们那代人总渴望在物质上不平凡，我们这代人只渴望在精神上不平凡。”

吕健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了。

“是么……”他笑道，“你们可真幸福。”

吕健下了地铁，首先来到了“长愉音乐学院”，他本以为这里应该全是年轻人，却发现什么人都有，像个音乐福利院，吕健只远远与莫长愉点头打了个招呼，便不声不响的离去。

接下来是“乔生大爷公关咨询”，这地方更小了，吕健进去喝了杯茶，老黄抱怨现在生意难做，管得严他懒得听，感觉已经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文娱事业委员会，吕健被保安拦住，他也不知道该找谁，只好直接找穆纤雪，结果这位大主席亲自下来把吕健接了上去，从她的描述中吕健才知道，肖恩华早在两年前就卸任了，穆纤雪藏起了自己的目标，她不声不响地推进“把权力交出去”这件事，两年来，她把更多的决定权交给了数据，人的主管权力变得很小。她坚信只有这东西才是公正的，她父亲一定没有想到这才是切实可行的公正之路。

在“前进基因科学研究院”，吕健又见到了jenny，她有点肥过头了，与整洁的韦德有些格格不入，但韦德依然拒绝和吕健共享。

韦德见到吕健的第一句话脱口而出：“看的出来，你不需要我了。”

的确，吕健感觉现在的自己什么都不太需要，已经完全佛系了。

但韦德的眼中依然闪现着追赶未来的不懈：“我后悔了吕健，不该当经理人，应该直接去学基础物理，那才是一切，我浪费了很多时间，现在正在恶补物理学。”

“恕我直言，没有甄杰，你可能还在擦鞋。”

“是的。”韦德柔着猫笑道，“你知道么，他也入股了，很多老富豪都入股了，我劝你也加持股份，续命是现在富豪的唯一追求，鬼知道股价会怎么涨。”

“反正有续命丹你肯定会分我一颗的对吧？”

“所以说你还是需要我？”

“日……”

……

当晚，戴上眼镜准备沉睡的吕健，眼前突然跳出了一个许久未见的熟悉场景。

【如果你是娱乐公司经理，艺人在你眼中是——】

【亲密伙伴——达成！】

【你对创作的态度是——】

【开心就好——达成！】

【如果你爱上了旗下艺人——】

【这不可能，达成！】

【获得最终奖励——】

【长命百岁！】

“卧艹……”吕健吓得起身摘掉眼镜，“套路这么深的？”

“嗯？”躺在他身旁的女人揉了揉眼睛，“不是给你暖床了么，又怎么了？”

“没事，没事。”吕健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可得多活几年，我寿命应该会特别长，别死我前面。”

说到此，他干脆把眼镜递给了她：“以后睡觉戴着这个吧。”

“蛤？”

（全书终）

新书已发《骨傲天不需要妹妹》

新书已发《骨傲天不需要妹妹》

简介：因为带上了他妹，骷髅兵的史诗大剧变成了情景喜剧

《娱乐星工场》新书已发《骨傲天不需要妹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新书已发《跨界闲品店》

这次一点也不皮

《娱乐星工场》新书已发《跨界闲品店》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