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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圈演技派》 第1章 轻生的少女 “动不动就要死要活！装给谁看？啊？” “考成那样子，是谁的错？难道是我替你考的吗？” “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教你养你，你就这么回报我？啊？给我吞安眠药？！你咋不去跳楼？倒是干脆一点！！” “李老师！你先冷静冷静！我们都了解你的心情！” “放开我！我非得骂醒这不孝的东西！” “老李啊！医生说了，刚刚抢救到一半，小艺呼吸都没了，心跳也没了，好不容易救回来，你可别刺激她！” “是啊是啊！小艺一直很听话，这次也是压力太大，一时想不开，过几天等她好起来她就知道怕了，肯定再也不敢了！” “呜呜呜……我老林家三代单传，就剩下这么根独苗苗，对她要求高点，有错吗？啊？我有错吗？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就随口说了她几句，就这样吓唬我！” “小王，先把李老师扶出去，小陈，你先在这看着，等她醒了就叫医生来。” “哎，好的校长，你们先劝劝李老师。” 林艺恢复意识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一段，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看来全世界的学渣都不好过啊！能绝望到轻生，这孩子成绩得有多烂啊！】 喉咙剧痛，再加上头脑昏沉，林艺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她来不及多想，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刚见亮，盯着天花板上惨白的荧光灯，眼睛眨巴好几下，直到灯光刺激得眼角淌出泪来，心中那抹狐疑才得到解答。 貌似，她死了，又活了——以成为另一个人的方式。 冰凉的药水流淌在血管里，林艺猛地从病床上坐起，盯着手背上的针头，浑身发抖！ 刑法分则第一章，危害国家安全罪总共7条，她身上就背了6条，执行注射死刑的时候，几十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绝不可能逃脱！ 她是真的死了！ 以这种遗臭万年的方式，死在了烟花三月的江南！ 世人都说她是个花瓶，除了美貌，什么都没有。 活到四十来岁，她对这种说法依然嗤之以鼻。 若她真的只是个空有美貌没有头脑的草包，又哪能白手起家创下上百亿的身家？成为全球最具商业价值的女星？ 她承认自己的确很美，所谓倾国倾城不外如是，可世上难道就没有和她一样美，甚至比她还要美的人吗？为何她成功了，别人都没有？ 直到死到临头，她才想明白，她是很聪明，可她还不够聪明。 她这一生，被捧得太高，对事情已经失去了冷静的判断，也就没有察觉到，其实，她早已沦为别人的棋子！ 早就踩进陷阱犹不自知，直到最后，几方势力联手，把她扔出来当了替罪羊，有心算计之下，她就算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那种憋屈又绝望的感觉，随着生命力的回归，重新浮上心头，那种临死时的无所谓，不过是无奈之下对命运的妥协！是一戳就破的假象！ 林艺双目赤红，咬着牙拔掉针头，翻身就要下床，却不小心踢翻点滴架，架子上的药瓶叮铃哐啷摔了一地！ 前一刻还在体验死亡的绝望，现在又回到了人世间，想要报复的冲动狠狠地撕扯着她的心！ 心跳得飞快，她恨不得插上翅膀，找到那些仇人，不顾一切与他们同归于尽！ 光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玻璃药瓶摔得粉碎，就在她脚边铺成一片，作为一个因美貌而闻名世界的女明星，对美貌的追求深入骨髓，她不敢从这儿踩过去，怕脚底留疤。 “哎？小艺，你醒了？” 就在林艺犹豫的刹那，病房外进来一个端着保温杯，长得白白胖胖的中年妇女，看到一片狼藉的地面，脸上担忧之情无法掩藏。 “小艺啊！你别想不开，老师知道你难受，但是呢，高考并不是人生的终点，你不要把这个看得太重，你还小，未来一切皆有可能！” 理智回笼，林艺意识到，上辈子的仇，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去报，现在的她，已经不是那个惨死的她了，她已经有了新的人生，和新的烦恼。 真正死过一回，才知道生命的可贵。 如果重活一世，只为不顾一切报仇，当一回复仇机器，那就太不划算了。 “老师知道你一直很努力，也很聪明，只是高考那几天感冒了影响了状态，你奶奶脾气急，你爸爸去得早，她就守着你一根独苗苗过日子，对你要求是高了点，对于你这次高考取得的成绩，其实她是很高兴的，昨天还说请班里老师们吃饭呢！” 白胖妇人自称老师，小心地绕过地上的玻璃，轻轻搂着她的肩拍着她的背，不容拒绝地将她按回了病床上。 听着来人充满温情的家长里短，林艺很是松了口气。 她终于再次触摸到滚滚红尘的一角，有了真切活着的感觉。 见识过生死间的大恐怖，遭遇过无数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困难，她想，大概不管什么事，都不会让她失态了。 现在，对她来讲，摸清原主情况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陈老师不知她做出这幅样子只是为了悄悄收集资料，见她双目无神，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只以为她还没打消轻生的念头，忍不住就红了眼眶。 她感到无比后悔，作为班主任，明知道她奶奶是个什么性子，还对她提出那样高的要求，害她成绩刚出来就崩溃地吞了药。 “小艺啊！你已经很优秀了！真的！院儿里老师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从来没考过第二名，这次也不例外！虽然你不是省状元，可在咱们市里，你还是第一名！若是真的迈不过这个坎儿，大不了复读一年，反正你跳过两级，今年也才十六……” 陈老师一边劝她一边打开温水壶给她喝，担心口渴让皮肤粗糙，林艺没有拒绝，结果一口水刚刚入喉，就听到这个，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 原本还想保持死鱼眼收集信息，听到这个，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好的学渣呢？ 就因为考了市状元，没考上省状元，就崩溃得自杀？ 上辈子她有个热衷培养明星的妈，五岁出道，各种通告就一个接一个，根本没有时间学习，最高学历为职高，还是花钱买来的，活到四十来岁依然因学历太低饱受诟病，临到死，最遗憾的事情，依然包括没有在合适的年纪上个好大学这一条！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讲真的，要让她自个儿参加高考，怕是拼了命，花上好几年也不一定考得上，毕竟基础太差了。 现在她超想学着那些酸溜溜背着她讲“长得好看了不起啊”的人，说一句“学习好了不起啊！” 重生后的第一块馅儿饼，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砸到脑门儿上，原主辛苦十几年，却被她摘了桃子，林艺心情相当复杂。 第2章 曾经的社会版头条 镜中的少女，清汤挂面，乏善可陈，公正评价，一句“中人之姿”即可描述。 非要说个优点的话，只能说她五官相对对称，勉强能和高级脸沾个边。 可惜身高一米七都不到。 不管是当模特还是当演员，硬性条件貌似都不怎么优秀。 挑剔的眼神细细打量镜中的人影，淡淡的失落过后，心头泛起的却是一阵阵喜悦。 上辈子她长得实在太好，她的演技一遇到她的脸，立马就会打折。 哪怕她演技得到圈中前辈认可，凭实力得到过不少奖项，旁人也只会带着有色眼镜，说她公关做得好。 作为一个以美貌著名的大明星，别人只会关心她用什么美容产品，怎么败金，日常干什么，和谁关系好，和谁关系不好，若是和谁起了口角，或者和谁有点暧昧，分分钟上头条，至于恶意揣测她跟谁不清不楚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饭。 至于演技？ 呵呵，花瓶哪有什么演技？ 没有人会关心这个。 年轻气盛的时候，她也曾愤懑不平，可除了嘴硬说些“就算是花瓶，我也是最贵的那个”之类的话来维持自己仅有的骄傲，她还能做什么呢？ 她时常想，要是自己长相稍微平凡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至少有了成就，别人会觉得是她努力得来的，而不是凭借美貌使了各种不和谐的法子。 重生回来，不管是高考成绩还是容貌，都让她无可挑剔。 她甚至在想，也许世上真的有神明！ 感谢上苍，如此仁慈。 刚刚路过护士台，她看到墙上电子钟显示，今天是1997年8月3号，旁边还放着一份昨日的《山林晚报》。 她重生回了二十年前，依然是山林市人，上辈子那些龌龊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她也不再是毫无背景却又倾国倾城的美人，那些仇人，多半也还在。 这辈子，她可以躲在暗处，一一收拾他们！ 想想就激动得发抖！ 打开水龙头，自来水哗哗地冲着她汗湿的手心，林艺深呼吸两下，就听得陈老师在外头叫她： “小艺！好了没？你奶奶来了！” 陈老师在这守了半夜了，学校领导担心她奶奶太过激动说话刺激她，特意交代她的班主任老师在这看着，哪怕她上厕所，都寸步不离。 要不是单间厕所太窄，恐怕她都恨不得跟进来！ 林艺无奈笑笑，撑着墙打开门。 原主有这么多人爱着，还绝望得活不下去，在她看来，是件很不能理解的事情。 对她来讲，每一丝温情，都值得感激，既然原主不想活了，那她就来接替她，她会用尽每一分力气，努力活下去！ 这辈子，一定要寿终正寝！ 微微握紧拳头，林艺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像个斗士！ 两人并排走在走廊里，见她扶着墙，显然身子还很虚，陈老师连忙伸手搀着她。 再次路过护士台的时候，林艺听到几个小护士在那惊呼“不可能！”、“太奇怪了！”、“不至于吧？”、“怎么会这样？”，她也没在意，因为拐角之后，她就看到了病房门口站着的老人。 她看起来干瘦高挑，浑身上下干净利落，她留着齐耳短发，脸上已经有不少皱纹，黑眼圈很浓，显然昨晚一夜未睡。 见林艺回来，老人眉心就是一皱，嘴唇翕动，想要说什么，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话没出口，反而努力挤出一个刻板的笑来： “奶奶给你煮了你最爱的鸡茸粥，放的鲜鸡汤，炖了足足三小时，医生说你喉咙不太好，不能吃刺激性的东西，我就没有放葱花，姜也只榨了点汁放进去……” 往日骄傲挺直的脊背，一夜之间就见佝偻，陈老师默默叹了口气，搀着林艺进了病房。 李老师这人，就是太过骄傲！ 年轻时候守寡，中年时候丧子，一个人拉扯孙女长大，却从不选择将就，别人一分努力，她要做到十分，作为她唯一的孙女，林艺必须做到二十分才算及格，讲真的，有时候她都挺心疼这孩子的。 不过呢，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哪个精英不是这么过来的呢？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原主吞的安眠药太多，虽然抢救及时，身体还是受了损伤，见奶奶低着头一言不发，在那整理保温桶，林艺虚弱地笑了笑，用抱歉的眼神看着陈老师：“陈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不用谢不用谢，楼上楼下十几年的邻居，你又是我的得意弟子，这些都是应该的。只是以后你可别再想不开了！知道了吗？” “对不起，陈老师，以后我不会了。”芯子都换了，自然不会了。 陈老师只当自己思想工作做得好，没有多想，见她眼里有神，狠狠舒了口气。 “小陈啊，昨晚上真是麻烦你了，来吃早饭吧！我也给你带了。” 两人说话声，惊醒陷入沉思的老人，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心绪不平，竟然忘了道谢。 “别，李老师，我回家吃，你这半宿也够呛，我回家洗个澡再来，这身衣裳都酸了。” 八月份，现在这年头，医院病房还没普及空调，不错眼地在这儿守了半晚上，若不是真的有交情，绝对不会乐意。 “不用，医生说抢救及时，没有大碍，没准儿晚上就能回家了，昨晚实在凶险，要不是你们，我一个人可不知如何是好，回头一定好好谢谢你们！” 一向不爱麻烦人的李老师能说出这种话，看来的确真心感激，陈老师心想，要是林艺真出了什么事，这位老人还不知道会如何。 幸好！幸好啊！ “哎！你可别说这些客套话，多少年老关系了。你在这，我就先回家了啊！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就往家里打电话！” 陈老师告别离开，林艺看着面前的粥碗，瞄一眼老人小心翼翼的眼神，默默低头喝粥。 她总觉得，这个奶奶，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记忆很好，会出现记忆模糊的情况，说明年代久远，或者没有用心记。 一边喝粥，林艺一边回想。 这一大早，通过班主任陈老师，她已经得到很多信息。 她现在的身份，也叫林艺，父亲早逝，母亲改嫁，跟着奶奶长大。 林家三代单传，奶奶是个高中数学老师，祖孙俩住在山林二中家属院里。 奶奶性格严肃板正，对待唯一的孙女，要求极高。 在高压政策下长大的原主，在高考成绩不符合预期之时，迎来了最后一根稻草，不堪重负选择轻生。 这些信息结合在一起，她总算想起一件事来。 这件事她勉强记得个大概。 上辈子，今年的高考她也参加了，结果只考了一百多分，害她躲回老家不敢出门，生怕被记者逮住。 正在有媒体查到她的成绩，眼见风暴将起，她战战兢兢不知如何应付记者的时候，山林市这一年的高考状元跳楼死了。 一时间，这件事登上了社会版头条，以人民日报为首的官媒，开始掀起一股有关教育和家庭的大讨论，她这个娱乐圈小明星是个学渣的事儿，瞬间变得无人关注。 上辈子媒体报道用的化名，她又不能随意出门，还是很久以后，才偶然得知，那位跳楼的高考状元，与她同名，不过她这名字很普通，重名率太高，她也没放在心上。 之前脑子里太乱，没想起这一茬，见到原主奶奶，她才想起来。 对这件事情，上辈子的她只是一名旁观者，在短暂的同情过后，就弃之脑后，反倒是奶奶悲痛欲绝的表情，让她揣摩很久，演技有了小小的进步，所以她对原主奶奶的脸记忆很深，见到她就想起了这件事。 明明只是吞安眠药，还救回来了，怎么上辈子的新闻里，会是跳楼呢？ 难道是吞安眠药没死成，又接着跳了一回？ 只要经历过濒死的绝望，一般人绝对鼓不起勇气再来一次，原主到底得绝望到什么地步，死志才会如此坚定？ 林艺咬着勺子，想不明白。 没想到她这个娱乐头条女王，有一天也会成为社会版头条女主？ 不过还好，现在她来了，跳楼什么的，肯定不会发生了，曾经的社会头条，也不会落在她头上了。 第3章 另一个她 这间病房并没有其他病人，祖孙俩沉默着，只有勺子轻碰不锈钢保温碗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眼睛盯着勺子，林艺沉默地喝着粥，不知从何说起才合适。 若她没有活过一回，又恰好知道原主的人生轨迹，心情肯定不会这样沉重。 这个可怜的老人，以后就是她的奶奶，她很强势，恰好自己也是个固执的性子，两人相处的模式，必须改变，不然冲突肯定不小，日子绝对不会安生。 别说什么进入演艺圈了，按照这位奶奶的性子，她觉得好的，孙女就必须按照她的规划去做，学业、工作甚至婚姻，恐怕都由不得她自个儿做主。 李凤霞也沉默着，看着孙女好好的坐在她面前安静地喝粥，哪怕一夜没睡，也不想眨眼。 昨晚大半夜送孙女来医院急救的路上，当着学校老同事的面，她是既丢脸又害怕，那会儿她对孙女的软弱感到非常不满，觉得孙女一点也没遗传到她的坚强与勇敢，决定等她醒了，更加严厉地管教她，让她再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来。 但今天一早，来医院的路上，她遇到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正在哀哀痛哭，大街上围了好大一圈人在那议论纷纷，原来这个孩子，也是因为高考没考好轻生了。 和自家宝贝独苗苗不同，那个姑娘去了，自家孙女抢救及时，救回来了。 就在走到街口的那一刹那，她就想明白了。 什么争气、面子，都是虚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掐尖要强的性子，强逼着小兔子追着肉跑，她不会为肉腥味儿激动，只会觉得痛苦不堪。 她的孙女她知道，是个文静软弱却又容易钻牛角尖的别扭性子，她年纪还小，不懂社会的残酷，她没有出人头地的心，非要逼着她飞得更高更远，她反而会怨，会恨。 “吃饱了好好睡会儿，奶奶在这看着你，别怕啊！今天再观察观察，咱们就可以回家去了。” 李凤霞声音里透着疲惫，脸上不再带着刻板的严肃神情，反而有点如释重负的慈爱。 不管功名还是利禄，都比不得命重要。 之前她还以为孙女是故意吓唬自己，想要任性地随波逐流，现在见识了活生生的例子，她是一点险也不想冒。 她的男人走得早，她的儿子也走得早，她怕被人欺负，只能咬着牙争强好胜，却从没想过，事实上，在她内心里，她是宁愿他们碌碌无为，也只求他们能活着的。 一家人齐齐整整，总比阴阳两隔好。 她真的陷入误区太久了，这件事情，正是一道警钟。 林艺不知她奶奶今早遇到了什么，也不知她的想法已经改变，改善两人相处模式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再加上害怕露馅儿不敢多说，只得继续装忧郁装疲惫。 侧躺在病床上，微微垂着眼，盯着正在收拾餐具那双干瘦的手，林艺轻声道：“奶奶，对不起。” 总得有个台阶，这件事才能过去，林艺开始行动起来。 她觉得原主和奶奶本是相依为命的关系，敢情必然很好，之所以发生大矛盾，不过是交流不畅，奶奶不在乎孙女的想法，孙女不乐意也不敢强势地表达。 她先认错，就是表达自己情感的一次尝试。 现在是表达愧疚，以后就可以是商量，可以是反对。 深蓝色的床单上，猛地落下两滴泪水，水渍在纯棉的床单上飞快晕开，林艺匆忙抬头，只见到奶奶匆忙转身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随着一声闷闷的“嗯。”，奶奶拎着收拾好的保温饭盒走了出去，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吃了药输了液，医生下班前最后一次检查完，说没什么问题可以出院了，李凤霞连忙办了出院手续带着孙女回家。 医院太可怕了，因为丈夫和儿子去世的关系，她其实很不喜欢医院，若非必要，绝对不愿在这多待。 林艺满心忐忑跟着奶奶回了家，一路上全神戒备，生怕自己和原主生活习惯差异太大，露馅儿了不好解释，结果一路观察发现，不管她如何试探，奶奶对待她的态度依然如故。 想想也是，要不是亲自经历过一回，恐怕她也不会相信重生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 而且，经历大难过后，性情改变许多，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路回到山林二中家属院，林家的房子在二楼，是套两室一厅，房子挺新的，收拾得非常整齐。 进门最显眼的就是整面墙的大书柜。 大书柜加上简单的办公桌，以及拐角处的单人沙发、落地灯，整个客厅就像个大大的开放式书房。 回到卧室一看，卧室里除了衣柜和床，也有一个稍小的私人书柜，放着课本以及课外读物，除此以外，就是一个放着笔筒的小书桌，哪怕床下几个纸箱，装的也都是各种做过的卷子。 随手一翻，超级学霸的卷子，红通通的分数相当刺激小学渣的心，林艺吁了口气原样放了回去。 看来有时间得好好学习。 整个家里，大概七十多平，除了书报以及几份科学类杂志，没有任何娱乐的东西，更别说言情小说、明星画报、连环画或者漫画之类的，带有强烈个人喜好的东西。 吃过晚饭洗过澡，祖孙俩早早上床睡觉，卧室门开着，一晚上林艺至少听到七八回轻轻的脚步声。 奶奶不安，睡不着，她又何尝能安眠？ 医院是公共场所，她不会有压力，现在进入一个陌生的家庭内部，不是演戏，而是生活，情感上接受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暂时她还是很不习惯的。 对未来的规划，对仇人的算计，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断冒出来，直到半夜，实在疲惫不堪，她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刚刚起床，奶奶就收拾利索说要带她出去办事，她也不好多问，怕这事儿是早就定好的，只是奶奶不放心她一个人，才会带着她。 两人坐公交到了百货大楼，奶奶带着她直奔电视机柜台，眼都不眨，掏钱买了台最新款34吋彩电。 在林艺眼里，这样的“傻大个儿”电视机，非常落后，但在这个时代，却是非常昂贵的东西。 直到工人上门装好，奶奶一边看着说明书一边弯腰蹲在电视机前调台，对她说“以后我不逼着你学习了，奶奶只希望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地活着”，她才明白，这不是早就商量好的事，而是一位祖母饱受惊吓过后的一片慈爱之心。 林艺非常感动，这样单纯的，来自家人的关爱，她从来没有得到过。 “得啦！以后别要死要活的吓我就好！我这六十几的老不死都还没死呢，你插什么队？来看看有什么好看的！花了好几大千，要不是你考了状元，学校和市里都有奖励，我才舍不得给你买！哭什么哭？成天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林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是啊，上辈子的事情，哪怕当时痛彻心扉，如今也不值得她哭了。 这个奶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摸清她的性子，相处起来肯定不会难。 正在她笑声未歇之时，电视机传来一道声音：“今日最新消息，童星出道的女星林艺，被发现死在卧室……” 她上辈子是死了才重回现在的，要不是因为这个新闻，她都忘了，在这个时代，还有另一个她存在着。 不过，现在没了。 林艺沉默着，起身换了个台。 第4章 肖延 “其实，今天早上，我正好从那里路过，那个孩子和我们家就隔着两条街……” 电视上画面非常眼熟，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围观群众，还有熟悉的——悲痛欲绝的母亲。 李凤霞不知自家孙女已经没了，如今这个，原本正是电视里死去的那个孩子，她年纪大了也不追星，不认识什么明星，除了感叹这孩子和自家孙女名字都一样，心里只剩后怕。 林艺脸上没什么表情，心绪却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原以为原主已经死了，她不过是捡个漏，现在想来，上辈子原主是跳楼死的，而且，根据刚刚新闻里的报道，她重生的时候应该是8月2日半夜，这个年代的她自己，却是死在今天，也就是8月4日。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原主本来没有死，因为她的出现才消失？而且还不是立刻消失？昨天一整天，她都和她在一起？ 越想越吓人，还有可能背上一条人命，这让她非常不安！ “哎！” 正在她坐立不安的时候，李凤霞重重地叹了口气： “当时那些人都说，这孩子也是因为成绩想不开，把自己关在家里，什么时候去的都不清楚。前晚上医生都说你心跳没了，呼吸也停了，奶奶现在啊，仍然心有余悸！” 忐忑的心瞬间安稳，这么说来，原主很有可能和上辈子不同，没有救回来，而这辈子的她，也不确定是今天去的还是昨天，只不过是今天才被人发现。 想想又觉得自己挺矫情，事情已经成了这样了，想那些有什么用？那些神奇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也闹不明白，不如节约点脑细胞。 “你看她妈妈哭得多伤心，如果你没救回来，哭的那个就是我了。原本奶奶还想着，一定要更加严格地管教了，经过这事，我也不强求啦！以后奶奶只求你健健康康，每天都高高兴兴，其他的，随缘吧！” 奶奶拍着她的腿如释重负，眼睛盯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港岛电影，很快就入了迷。 难怪原主上辈子跳了楼，上辈子她活得好好的，奶奶去医院路上不可能碰到这事，到医院后，她若是更加严厉的训斥，对于一个心理脆弱的人来讲，绝对是致命的！ 想明白这些，林艺也有了闲聊的兴致。 “她要真伤心，哪会跑街上哭啊！”而且，以她的性子，绝不可能为高考成绩想不开。 林艺想到刚刚电视里的场面，心里就憋闷不已，那个女人哪会真心为她悲痛？ 就算哭，也是在为她的钱哭，她不过是她手心里一棵摇钱树罢了。 上辈子要不是她打电话，说赌钱输了被人扣了，让她去澳门领人，她哪会大半夜的匆匆忙忙往机场赶？ 若不是如此，她又哪会毫不知情撞进警方的网里，牵制警力为那些不法分子提供宝贵的潜逃时间？ 直到接受秘密审讯的时候，她才知道，她的经纪公司，联合她这个妈，还有几个合作伙伴，背着她，以她的名义做下了很多不法之事，甚至为了让她成为完美的替罪羊，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哄着她签了许多文件，待到落网之时，哪怕她一无所知，也因证据确凿，逃脱不得。 在国家主权方面，国家一直零容忍，一切资敌行为，一切分裂主权行为，都将受到严惩！ 哪怕她只是一颗被人利用的棋子，但她在那些事里，的确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罪无可赦。 当时她想不明白这是为何，就算合作伙伴靠不住，亲妈也绝对不会害她啊！哪会这样里应外合联合敌人把她往死里坑？ 结果秘密审讯她的那位军官告诉她，她妈妈，并不是她亲妈，而是建国之前就潜伏国内的霓虹国间谍的女儿，而她只是对方买来的，类似道具的存在。 临死前她还得知，像她妈那样的人，国内还有许多，各行各业都有，她不过是因为长得好看，才在那个组织安排下，进入娱乐行业。 她努力了一辈子，积极入党，努力参与公共事业，按时缴纳大量税金，自以为行得端坐得正，结果事实如此可笑，她不过是一把不法分子的保护伞。 “你这话怎么说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受，你……不过也是啊！遇到这种事，谁会专门跑街边对着人群哭。” 李凤霞恍然大悟，难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奶奶你那会儿没看到记者吗？拿着照相机，或者扛着摄像机？” 她那样优质的棋子没了，那人除了悲痛摇钱树没了，还得担忧上头的怪罪，因为这样离奇的死亡，实在无法解释。 她记得很清楚，在这年高考结束之后，她就会进入那家让她闻名国际的经纪公司，去港岛发展，前途一片大好，高考成绩不过是一点小小的不完美，她绝对不至于为此想不开，毕竟她又不靠学历吃饭。 而且上辈子这段时间她并没有生过病，也没有遇过险，这样莫名其妙死在卧室里，除了她重生这个原因，她想不到别的缘由。 “罢了罢了，不提这种晦气的事情，以后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渴不渴，奶奶给你调一杯蜂蜜水。” “我来吧奶奶，你坐着看电视。” 见她起身倒水，林艺连忙跟了过去。 “别添乱，你会干啥？别烫了。” 退休以后，李凤霞的生活几乎围着孙女转，从来不让她干家务，见她这两天总是小心翼翼，只当她做了不好的事情在心虚。 林艺自己也知道两人相处时间太短，感情积累不足，真诚相处之下，难免不自然，但她不愿意对着家人演戏。 戏和人生，她分得很清楚，她享受构建虚假世界的乐趣，却又珍惜现实生活不完美的鲜活，绝对不会因为演戏失去自我误了人生。 两人各自端了杯水出来，正好广告结束，剧情继续走，正准备继续坐下看电视，就听得有人敲门。 林艺不等她起身，立刻跑到门口。 李凤霞看得好笑，一边喝水一边剥花生，好一会儿没见人进来，扭头一看，就见儿子战友王阳明一脸笑容站在门口，自家孙女跟个门神似的站门口动都不动。 “你这孩子！这是你王叔叔！去年不还见过？愣着干嘛，还不把人让进来！” 听得奶奶说话，林艺才回过神来，侧开身让开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王叔叔你好，这位是？” “哦，他叫肖延。” 王明阳只当小姑娘看到帅小伙儿看呆了，好笑进门，没当回事。 “肖延啊。” 林艺心下黯然，没想到重生回来第二天，就见到了上辈子秘密审讯自己，又押解自己受刑的军部高官，原来他叫肖延。 有的人天生就得上天垂爱，长得好，老得慢，二十多年后的他，与现在相比，外貌差别并不大，开门的一刹那她就认了出来。 耳边仿佛还回响着临刑前他说的那句“别害怕，来生做个好人”。 她很想把上辈子来不及说出口的那句“我这辈子也是个好人，只是不够聪明被人利用”说出来，想想又觉得好笑，胡言乱语怕是要被人当疯子。 脸上露出合适的笑，将那跟在王明阳身后挺拔如青松的年轻人引进门：“欢迎欢迎，天这么热，进来喝杯茶吧！” 见她呆了一下，又忍不住笑，肖延站在门口，脚步一顿，犹豫了下，还是板着脸说了句：“是延安的延。”不是炎热的炎。 林艺楞了一下，才领会到他在介意什么，原来他以为自己在笑话他的名字？ 没想到，那么冷酷铁血的人，年轻时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啊！ 第5章 烈士家属 这两人都穿着便装，林艺上辈子与肖延打过交道，知道他的身份，有心之下很容易就能察觉他们言行举止间，明显的军人作风。 姓王的中年男人拎着沉甸甸的水果袋走在前面，肖延明明年轻，却空着手跟在后头，仔细看他走路，貌似有点不协调。 林艺猜测他身上带着伤，多半还是在腿上。 两名军人，其中一位身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穿便装来拜访一位高中数学老师，看奶奶的表情，貌似关系还很好？ 想到原主早逝的爷爷以及爸爸，林艺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见客厅里已经开始寒暄，林艺主动来到厨房，找到蜂蜜罐旁边的茶叶，用玻璃杯泡了两杯端出去。 “王叔叔，肖延，请喝茶。” 肖延简短地说了声“谢谢”，继续观察敌情似的，一脸严肃坐在一边。 他第一回来林家，和祖孙俩都不熟，自然不会多话，再加上今天来这里，他是带着任务的，本就表情很少的脸上，就更多了几分严肃。 按王政委的意思，林家两代烈士，留下老太太和小闺女，正好顺便带他来好好体会体会，战士光荣之后，家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他知道自己最近有点急躁，天天惦记着给战友报仇，心理测试那一关过不去，组织上绝对不会允许他参与接下来的任务。 可他只要一闭眼，战友们的音容笑貌就浮现在脑海，让他整晚整晚地睡不着。 王明阳扫了他一眼，暗道到底还是年轻，虽然比同龄人沉稳一大截，还是需要进一步的磨炼，才能成为真正的国之利刃。 他和林艺爸爸林淮生是军校同学，毕业后又分配到同一连队，林淮生牺牲后，他就像亲儿子似的，时不时上门探望，和林家人关系很好，见林艺放下托盘就乖巧坐在一边微笑，忍不住开口关心关心： “好久不见啊小艺！高考成绩出来了吧？志愿填的哪里？有把握吗？有没有想过读军校？” 林艺哪知道志愿填的哪里？这年头都是高考完了估分填志愿，原主早就填过了。 李凤霞听到“军校”，以为他又要像艺艺小时候那样哄她，鼓励她跟她爸爸还有爷爷学，也去保家卫国，不等林艺回答，立刻插嘴替她答了： “填的北大英语系，现在英语专业紧俏好就业，艺艺今年考得不错，是咱山林市理科状元，比去年录取分数线高了足足八十多分，肯定能上的。” 王明阳见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眼里全是警惕，有点尴尬。 思想工作做多了，见到谁都喜欢劝几句保家卫国读军校，以林家的状况，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再这样劝简直是戳老太太的心，偏偏作为烈士家属，她还不能说不希望自家孩子从军。 “咳咳，我就知道艺艺成绩一直都很棒，完全没问题，来，这是叔叔给你准备的红包，恭喜咱艺艺高中毕业。” 王明阳不好意思干咳两下，掏出个早就封好的红包来。 “这……这可不行。” 那红包特别夸张，就像一块板砖，光看厚度和宽度就能猜到里头大概有多少，李凤霞自尊心很强，从不喜欢麻烦人，知道他是担心自家孙女上大学，她一个人供不起，连连摆手不许林艺收。 林艺腼腆地笑着，非常听话没有伸手。 “没什么不行，大侄女考上好大学，当叔叔的高兴！李阿姨，您可别拦着。” “哎，明阳啊，你的心思阿姨都知道！你还有一家人，你儿子明年也上大学了吧？你爸妈身体也不好，花钱的地方多的是，这钱阿姨怎么能拿？当年的抚恤金，我都存着呢，年初房改学校分这套房子，我付了房款，还留下好几万，足够艺艺上大学了，而且艺艺还不到十八岁，国家每年都有拨款，再加上我也有退休金……” “这、这就是一份心意，咱山林市一年才出多少个北大生呢是吧？来，艺艺，拿着，别听你奶奶的，上大学去北京，花销大着呢！” 林艺本想着懒得费事，大不了明年他家孩子上大学，回个礼就是，见奶奶一直推辞，两人不断说理由劝服对方，这种老一辈的交往方式，她也不好说什么，干脆微笑着坐在旁边，琢磨家里和他们的关系。 上辈子见到肖延的时候，他松枝绿的肩章底板上，镶着金色枝叶加两颗金星，军衔是陆军中将，职务应该是副战区职或者正军职，一根妥妥的镶钻金大腿。 上辈子的经历让她至今心有余悸，如今她是烈士子女，家里头又有这样的关系，维护好了，以后肯定能少许多麻烦。 想到这些，每当肖延眼神扫到她，她就对着他友好的笑，笑得肖延耳朵都红了。 正在争执的两人看到这一幕，王阳明笑得眯眯眼都出来了，李凤霞则是十分气恼！ 知道人家长得好看，也不至于这样花痴吧！女孩子的矜持呢？以前也不见她多看哪个男孩子一眼啊？难道她就爱当兵的？ 想到这里，李凤霞心头就是一个哆嗦！ 爷爷和爸爸都是军人，从小听着保家卫国的话长大，作为烈士子女，她对当兵的有着天生的好感！ 自家已经出了两个军嫂了，她知道军嫂有多不容易，可不希望唯一的独苗苗也对兵哥情有独钟！ “咳咳，艺艺啊！你去洗几个苹果过来，我和你王叔叔有话要说。” 李凤霞明显想把她支开，林艺也没废话，只当他们要说的话，不适合自己听，连忙起身去了。 结果她刚端着苹果进厨房，肖延就跟了过来。 他们有话要说，连孙女都撵开了，他这个外人自然不会杵在那里。 肖延刚说了句“我来帮你”，就听得客厅里王明阳爆笑出声，扭头一看，只见老太太盯着自己，那眼神活像在看打算叼走自家小绵羊的大灰狼！ 猛地意识到，刚刚老太太支走孙女，并不是想说什么私密的话，而是因为……她总对自己笑？ 他又不是禽兽，会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有什么想法！ 心里气闷得很，一时间，肖延只觉进退两难。 “喏，小刀，先把苹果削了，我来切个瓜。” 肖延站在窗户边，能看到客厅，林艺在水槽那边洗水果，并不知道客厅里发生了什么，见他尴尬，只以为厨房太小，他脸皮薄，与她在一块儿不自在。 上辈子她都活到四十来岁了，如今二十多岁的肖延在她眼里简直就像子侄辈，再加上在娱乐圈里混了三十多年，不管多么好看的男人都见过，她对肖延真没那种心思，自然想都没往那边想。 不熟悉的人在一块儿没话聊，那就找事儿做吧！ 接过小刀和洗好的苹果，见她弯腰从角落的篓子里抱出来个大西瓜，洗干净拿着菜刀就开切，期间看都没看他一眼，和以往那些总是偷偷看他的女孩子完全不同，明显不是那么回事，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 自从毕业回了部队，家人就开始动心思催他找对象结婚，见识过爸妈的相处模式，讲真的，他觉得，要负担一个女人的一生，这担子比保家卫国还要沉得多，他宁愿专心致志保家卫国，也不想考虑那些。 第6章 即将开拍的军旅片 “你是什么兵？” 厨房里很安静，只有刀切西瓜的“唰唰”声，见林艺拿着把大菜刀，肖延几次想开口跟她换一下，想着两人不太熟，愣是没好意思开口。 嘴笨的人自觉闭嘴装高冷，林艺觉得对待客人太冷漠不太好，随口找了个话题，打算和他说说话。 薄薄的苹果皮一圈圈落下，听到林艺问话，肖延扭头，见她头都没抬，正在专心致志摆盘，态度非常随意。 作为东部军区特战队一员，他们所负担的任务，都是最艰巨的，所以有着最严格的保密条例，但林艺她爸，又和他出自同一部队，大约心里是有数的，冷酷拒绝好像不太合适。 肖延沉默片刻，答了句：“我和你爸爸一样。” 林艺握着刀的手顿了下，得，这话真是没法接。 见她挑了下眉，并不接话，肖延总算意识到，这话好像有那么点歧义。 也不知道这是种什么天赋，很正常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常常很奇怪，不解释吧不太好，解释吧，经常越描越黑。 肖延叹了口气，认命般开口，认真解释： “我是说，我的兵种，和你爸爸一样。因为保密条例，请原谅我不能直接告诉你。” 至于她死去的爸爸是否告诉过她，或者她有没有从别的途径了解过，就不是他的责任了。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把苹果给我。” 林艺忍住笑，接过苹果喀嚓喀嚓一顿切。 二十多年后那个寡言冷酷，只会对她说“你最好老实交代，不要考验我保家卫国的决心”的人，如今竟然呆萌得有点可爱。 他不像以后那样，很多时候只会给你个冷冰冰的眼神，让你自己体会，旁人的眼光与误解，他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现在的他总是执着于一些小事，一定要固执地解释清楚，生怕别人误会或者乱想，哪怕很尴尬，很纠结，也不会放弃。 洁白的大圆盘里，西瓜切成差不多大小的小三角，斜着摆了几圈，切成四瓣的苹果放在中间堆成一座小山，薄薄的绿色瓜皮几刀下去，随手一扭，就像一丛野草，斜插在中间，再搭上几个叉子，一个漂亮又实在的果盘就做好了。 肖延沉默着，抢先端起果盘出了厨房，独自回到客厅，或者跟她待一起，都让他不自在得很，手里有点东西感觉就好多了。 【这姑娘怎么这么爱笑？偷笑的样子像只偷油的老鼠。】 肖延板着脸，懊恼的想。 从踏进这道门，他就一直被她笑！先是名字，现在又是一句话！她还不笑出声，就那么憋笑暗乐，让他每次解释都感觉没解释清楚！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他怀疑自己在这方面有点强迫症。 “艺艺，怎么能让客人干活呢！你这丫头真是不懂事！平时在家懒也就罢了，有客人来就不能给我装一装？” 林艺刚一出来，就听她奶奶拼命往她身上泼污水，她只以为原主比较懒，没当回事，王明阳却是忍不住笑眯了眼。 他明白老太太的心思，生怕自家孙女从军，或者看上军人，自己手下的兵长得太好，也是一种烦恼啊！哈哈！ 看这老太太，别说门儿了，窗户都恨不得堵死！ 不过，林艺从小就敏感容易多想，老太太这么不给面子，他很怕小姑娘伤了心，连忙冒出一阵阵好话来挽救： “李阿姨，您别客气，淮生没了，您就当我是您儿子，我手下的兵，也是您晚辈，顺手的事情，可别对小艺太苛责啦！小艺这孩子我知道的，从小就懂事听话，学习还好，都是您教得好啊！哟！这果盘可切得真好！比外头饭店里也不差了！” 听王明阳把自家孙女从头夸到脚，那年轻小同志耳朵红红闷着头吃瓜，李凤霞一口气憋着，不知说什么好。 “待会儿留下吃午饭，大老远过来一趟，咱下馆子去，就当提前庆祝这丫头上大学了！” 他们从省城军区那边过来，得好几个小时车程，老太太不想纠结那些有的没的，看时间差不多，就开始张罗吃饭。 事先不知他们来，家里没有多余的菜，家里人少分不出人手，也来不及出去买，不如出去吃干脆些。 “您可别张罗这个了，今儿个我是有任务顺路来的。” “任务？你可别骗我。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他们部队执行任务，中途哪会有时间看望她？ “真的！李阿姨！咱山林市旁边前两年不是建了座影视城吗？现在有一部受到军部支持的军旅片正准备开拍，剧组需要一部分武器，我们这边得盯着些，时间来不及，下次再来吃饭，您看行不？” 这种不算什么保密级任务，怎么会出动他们？李凤霞心里依然不信，但她是个老牌军嫂了，对部队的规矩很了解，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耽误他们做正事，吃饭的事情自然不会再提。 97年开拍，山林市附近的影视城，来自军部的武器，以及国家的支持…… 林艺一边吃瓜，一边回忆，一部经典的，重播无数次的军旅片，立即浮现脑海！ 娱乐圈也是分派系的，有一切向钱看，不择手段只为出名捞钱的“资本派”，有出身几大高校，追求德艺双馨的“学院派”，有天赋出众，出身于草根，要么跑龙套到死，要么一飞冲天的“草根派”，也有亲近党和政府，宣扬正能量的“爱国派”…… 娱乐圈是个讲究抱团的地方，平日里合作，大家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面子上过得去就算人品高尚，事实上呢？ 若你背后没有给力的公司，那些资本派可不会带你玩；若你不是出身于几大高校，那些成名的“师兄师姐”自然也不稀罕搭理你；还有那些从底层打磨上来的强韧草根，想要搭上关系相当困难…… 但这当中最难以靠近的，还是得数地位超然的爱国派。 他们拍的片，从来不愁市场，也不怕上头卡，他们选中的艺人，必是真正的“根正苗红”，不会有人黑，也鲜少被人骂！他们的演技，也很难被人质疑！ 上辈子体验过商业造星模式，好的坏的都经历过，这辈子她只想当个演技派，有这样的家世，再以这样的剧开启演艺之路，以后的路，肯定容易得多！ 想明白这一点，林艺瞬间就动了心！ “王叔叔！影视基地好玩吗？我可不可以去参观？电视剧那么好看，是怎样拍摄出来的呀？” “玩、出去玩玩也好……” 刚想按照习惯训两句“玩什么玩？成天只知道玩，作业写了吗？书看了吗？”，想想这两天的事儿，李凤霞立刻换了口气。 见老太太表示支持，这种事情又不算什么大事，要不是因为肖延受了伤又不消停成天想着回边境线上复仇，组织上想要给他找个事儿做，这个任务根本不会让他们队里负责，带点亲朋好友去参观参观，完全没有问题的。 见她两眼亮晶晶，王明阳只觉好笑，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那当然可以！不过这两天还没开拍，据说还有两个演员没有定下来……” 还有没定下来的演员？那更好啊！！她还想着想方设法也要去撬个墙角搭上这趟高速列车呢！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来月，去跑一个月龙套都比待在家里强啊！ 到底不是原主，她哪会心安理得花老太太的钱？她本来就计划趁着暑假挣钱的！ “王叔叔！影视城那边风景也很好嘛！我就想去看看风景！在家待着怪烦的，趁着你们过去，跟你们一起，也省得奶奶担心不是？” 肖延在旁边看着，总觉得她在盘算什么，想想之前憋屈的两回对话，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第7章 亲妈 林艺满怀期待，恨不得立刻出发跟他们去剧组，李凤霞见她高兴本不想阻拦，又担心她身体还没恢复，毕竟之前那么凶险，这才刚出院。 “哎，人老了啊，才知道身体健康多重要，你呀，少抽点烟，少熬点夜，平时按时吃饭，冷了记得添衣裳……” 见奶奶拉着王叔叔来回告别十来分钟还没完，八月的天愣是说到添衣裳上头，林艺心里顿时就是一排点点点…… 敢情这老太太压根儿不想让她去啊！ 想想也是，吞药自杀这种事情，的确不光彩，没法拿出来当理由，她又担心孙女身体，不想让她长途折腾，毕竟这里到剧组还得俩小时车程呢！ 正在林艺琢磨着如何说服老太太的时候，门铃又响了。 林艺叹了口气跑去开门。 只见门口站着个比她稍矮一点的干瘦妇人，脚边放着个大麻袋，头发乱糟糟挽成个髻，满脸疲惫风尘仆仆。 见她开门，那妇人愣了一下，眼眶就是一红，抱着她就嚎哭起来。 “小艺啊！妈的宝啊！” 林艺刚想躲，听得是原主亲妈，立刻僵在原地被她抱了个满怀。 “秀莲？你咋回来啦？不是前两天才打了电话，说好了过几天带着小艺来看你吗？” “妈啊！这么大的事儿，你咋能瞒着我啊？要不是看着高考成绩出来了，打电话回来，我还不知道！！” 贺秀莲接到电话就知道怎么回事，她这婆婆有多严厉，没人比她更清楚！以前她就和她说过好几回，孩子还小，不要逼得太紧，可她老人家愣是固执得很！从来不听！ 看吧！果然出了这种事！ 讲真的，电话里听人说的时候，她心里甚至有种这一天终于来了的感觉。 紧赶慢赶到了山林市，连家都没回，她就直奔医院，按照院儿里老师说的床位找过去，结果没找到人，要不是护士小姐跟她说已经救回来，观察没事儿出院了，她怕是当场就要晕过去！ “嗨，看你这高兴的，不就是咱艺艺考了个状元嘛~原本等着到了新疆再跟你说的，哪知道你这么着急，直接回来了，赶紧进来喝点水，吃饭了吗？这么远，倒了几趟车啊？” 李凤霞不想在外人面前丢面子，连忙示意儿媳妇家里有客人，有什么话私底下再说，贺秀莲知道她一向如此，虽然心里难受，还是挤了个笑脸出来：“这不是迫不及待嘛~” “嫂子好！” 王明阳敬了个礼，没想到这次过来会碰到贺秀莲。 像他们这样的特殊职业，脑袋随时别在腰上，对待愿意嫁给自己的女人，比眼珠子还重。结婚之前就会跟老婆说清楚，万一哪天自己光荣了，就让她早点找个人嫁了，反正到时候自己也不知道了，自然不会心痛，只要她能过得好，就够了。 可这去了的人没感觉，他们这些当兄弟的，心里就有点凉飕飕的。 自家兄弟刚死了没两年，小侄女话都还说不利索，贺秀莲就丢下孩子改嫁，他们这些战友，其实心里是有点不舒坦的，可老太太都支持，他们也没立场说什么，这么猛地撞见，怪尴尬的。 贺秀莲见了他们也很不好意思。 当年林淮生牺牲的时候，她才21，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她是存了心守着女儿过的，就算有人追求，也不曾搭理，只是婆婆不同意。 林、贺两家父母是一起蹲牛棚下农场培养出来的情谊，她爸妈没有熬过去，李凤霞一直把她当亲闺女看待，她说女人的一生长得很，守着个牌位熬一辈子，太残酷了，该过去的就得让它过去，还有新的人生等着你。 想到这里，憋了一路的火气，渐渐息了。 这样通情达理的婆婆，偶尔钻一下牛角尖，也是可以原谅的，她决定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悄悄和她谈。 “是明阳啊！好久不见啊！这马上到饭点儿了，留下吃饭吧！还有这位小同志！” 贺秀莲的情绪变得很快，王明阳还是察觉到了，只当她们有什么不好对人说的事儿，他本就待得难受，见她留饭，连连摆手： “别别别！嫂子，您这长途奔波已经很累了，就别招呼我了，这不，刚还在跟李阿姨道别呢！我们还有任务，本就是顺路过来一趟，就不多留了。” 一提到任务，军属的觉悟都是杠杠的，贺秀莲也不再说什么留饭的话，只是微笑着跟他们告别。 林艺纠结的要死，眼看着一趟高速列车即将发车，自己却没法挤上去占个位置，这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现在还有一些小配角没有定下来，却定了过几天开机，说明这些小配角不重要，很容易就能找到合适的演员！等她找到时间过去，黄花儿菜都凉了！ 而且，这事儿对她来讲，还有一点最困难的，明明想去演戏，她还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只能想法子先斩后奏！ 改革开放之前，演员们就和国企员工一样有编制，年轻男女通过上影视类学校毕业分配，或者参加单位招考，进入电影厂、剧院等单位，虽说是正式工人，可比起当科学家、当老师、当医生等正统追求，公众认可度普遍偏低。 改革开放后，港台与国外的风潮纷纷涌入，大陆娱乐圈才开始形成，尤其今年七月港城回归之后，所谓的娱乐圈，几乎直接与港星挂钩，许多年轻男女为了搏一个光鲜的未来，成为了港漂，上辈子的她也是在今年去的港城。 她要敢跟家人说她想去演戏，这个逼着孙女当学霸的老太太，怕是要跳起来踢飞屋顶！要是不能抓住这部经典军旅片的机会，想要说服她们，恐怕更难！ 如今亲妈千里迢迢地回来了，她连先斩后奏的机会都没了。 总不能亲妈大老远回来，她却跑出去玩吧？ 几人站在门口，林艺远远地站在后面，见没人看她，她也不想装笑脸。 王明阳说了要走，肖延是晚辈，总不能闷不吭声跟着就走了，他说话总变味儿，开口之前总是很谨慎，脸上也尽量控制住别露出什么表情，人走到门口，才扭头想说声“嫂子别送了，我们先走了”之类的客套话，就见林艺耷着肩膀站在门边上，眼里的失落水波般漫出来，让人湿了心肠，浑身都沉甸甸不舒坦。 他想起之前准备离开的时候，这丫头满脸兴奋，明显对影视城以及即将开拍的《我是一个兵》期待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出发，显然现在没法去了，才会如此难过吧？ 【哎！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军校毕业已经工作快一年的肖·成年人·延满心感慨，也忘了刚想说什么，开口就来了句：“没关系，等你妈走了，我来接你。” 他说的时候自动代入带侄子侄女去动物园的口气，结果这话一出口，门边站着的李凤霞与贺秀莲表情都不对了，尤其是那老太太，眼睛里好像插了刀子似的！ 那勾搭人小姑娘的混球，不也是说这种话吗？ “等你XXX不在家，我来接你。”或者“趁你家没人，你赶紧出来，我在XXX等你”之类的？ 更嚣张的是，还当人奶奶与亲妈的面儿说！要不是她们信任军人的品行，怕是要冲他翻白眼儿倒洗脚水！ 肖延气得快哭了！ 他一定是跟这家人气场不和，到了这地界儿，就总是瞎说话！！明明没那些怪怪的心思，说出来愣是带着那股味儿！ 第8章 梁欢 肖延板着脸，强忍住了想解释的冲动，纯洁又正直地看着她们，好似不懂她们为何这个表情一样。 直看得两人都不好意思了，场面一时有点尴尬，林艺连忙打圆场。 “嗯，再见！等回头有时间去影视城那边，你可得带我去剧组看看啊！王叔叔大忙人可指望不上！” 林艺很想笑，她大概明白了，为何上辈子她看到的那个肖延，会是那种冷冰冰的样子。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烦啊！ 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哎！我说怎么走了半天，少了个人！还有什么事？小丫头我可听你编排我了！王叔叔怎么就指望不上了？” 王明阳都走了好几米了，驻足等待也不见肖延跟上，干脆倒了回来。 见长官回来，肖延松了口气解释道：“之前不是答应带这孩子去影视城吗？刚准备走，嫂子回来了，一家人难得团聚，肯定不好出门，我就跟她说回头有时间再带她去，反正那部戏要拍好几个月。” 这孩子？敢问您贵庚？ 刚还被他逗得憋笑的林艺，好险没气变形！ “哟！还惦记这事儿呢？你妈难得回来一趟，等有空再去吧！反正那影视城也不会长腿跑了！好啦好啦，我们先走啦，真的赶时间啊！” 王明阳带着肖延走了，见那两道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林家三人这才关门进屋。 “赶紧去洗洗，我做饭去，家里还有块肉，现在去买菜来不及，中午咱将就吃点，晚上再做点好吃的给你接接风洗洗尘。” 李凤霞笑着说着热闹的话，贺秀莲也微笑着点头，两人默契地没有当着孩子的面儿说起住院急救的事儿。 见贺秀莲打开脚边的大麻袋，却尴尬地站着不动，李凤霞凑过去一看，忍不住乐了：“看你急的！换洗衣裳都没带！哟，这是什么啊？天山雪莲？当归？枸杞？哟，好东西啊！晚上炖个鸡汤，大伙儿都补补！” 林艺凑过去一看，好吧，那大麻袋里头不是什么行李，而是一小包一小包炮制好的药材。 贺秀莲不好意思地别了下发丝，见女儿也一脸好奇过来看，解释道：“最近农场里正在收药材，仓库里还存了些，当时听说你住院，妈妈着急，就一样装了一小袋。” 农场？新疆？药材？ 林艺不动声色道：“妈您别急，我好着呢！今年收成怎样？大家都好吧？” 见她不想提住院的事情，贺秀莲识趣不提。 “今年风调雨顺，收获很不错，你弟弟和你霍叔叔也都很好，他们都很担心你，但农场里实在太忙，你弟今年也十二了，半大小子能当个大人用了，我就没让他们跟着回来。” 哦，继父姓霍，还有个弟弟12岁，一家子在新疆开农场种药材。 林艺默默记住这些事，倒了杯茶过来，递给她这辈子的亲妈。 “家里头还有你的衣裳，先将就穿穿，下午带你去买，这是给小艺买的新内衣内裤，洗过了还没穿过，也先给你穿，我先去做饭，其他事儿晚上再说。” 贺秀莲也是这个意思，对着祖孙俩笑笑，就去了卫生间。 “奶奶我来帮你打下手。” 林艺跟着奶奶进了厨房，李凤霞欣慰笑笑，递给她几头蒜，然后手脚麻利地淘米洗菜切肉。 林艺上辈子是个真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做饭了，那圆溜溜的蒜就剥得她指甲火辣辣地疼。 看着她剥出来的坑坑洼洼还带着皮的蒜，李凤霞气笑了：“等我死了，你怕是要喝风！以前怕耽误你学习，什么都不让你做，看来是害了你！以后得多教教你才行。来，拿着小刀，这么划一道，直接就剥开了。” 刚还有点心虚，生怕原主是个厨艺小能手，听她这么说，林艺立刻踏实起来，接过小刀学着她那样剥。 别看小小一头蒜，在李凤霞手里乖得很，到她手上就乱滚，一刀没刹住，直接戳大拇指上头，血珠子好似断线的珊瑚珠滴溜溜地滚了下来，滴到白瓷砖铺的流理台上，好似大雪覆盖下的朵朵红梅。 这还不如直接用指甲掐呢！ “嘶！” 林艺深吸了口气，疼得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哎哟！看你这笨手……算了，赶紧跟我出来，消消毒包一下！” 奶奶是个讲究人，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东西也备得齐全，消毒酒精，纱布，医用胶布，一一从医药箱里拿出来，镊子夹着棉花蘸酒精消毒，完了用纱布松松裹了，再用医用胶布粘好。 卫生间里水还在哗哗哗，李凤霞重新回到厨房，林艺看着这简单的家，觉得这样挺好。 怎么说呢，很有人情味。 上辈子她那个间谍妈，从小只会跟她说，干什么挣钱，干什么出名，日常生活就是请保姆解决，哦，早些年不允许这种资本主义的东西存在，她就对人说是自家亲戚，老家遭了灾过来投奔什么的。 等她渐渐长大，许多人甚至当她面儿说她没有人情味，像个钱串子，她还很得意，以为别人是嫉妒她。 很多年后，她才发现别人不过是讨厌她可怜她，只是那时候她已经走到了很高的位置，想真心结交一些朋友，也没有法子，直到生命的最后，身边一个能说得上心里话的都没有。 钱好挣，情谊难得，不是假话。 林艺感慨着，站在厨房门口，见奶奶利索地拍蒜洗菜，忍不住笑了笑。 李凤霞回头就见孙女在笑，她也发现了，自从经历了医院这一遭，这孩子开始依赖她，对她也变得亲热起来，简直走哪儿跟哪儿。 都说生死间有大恐怖，经历一回，大概是真的怕了！ 怕了就好，就怕她轴起来无所畏惧。 “赶紧过来点，看我怎么炒的菜，你先看会了，以后做起来就有章法了。喏，这是鸡毛菜，咱炒个蒜香的，再炒一个肉丝，那个肉丝没菜配了，咱家坛子里去年腌的榨菜还有不少，放两个泡椒，味道也是很好的……” 林艺只是安静听着，认真学。 厨房里的事儿，是吃喝的事儿，乃人生最大的事儿，涉及到的学问多得很。 祖孙俩都觉得这样的气氛很是不错，两人脸上都带着笑，随口说着话，“刺啦”一声，焯过水的鸡毛菜一下锅，蒜香味浓浓飘来…… 随着香味飘来的，还有一道高亢的女声：“我不！我就要去当明星！！我不要复读！” 林艺忍不住感慨，这人真是天赋异禀，嗓门儿提到这么高，竟然没有破嗓子，真是天生的歌手。 随后，陈老师的声音传来，不复昨日的温柔和缓，相当严肃含着压抑的怒火： “当戏子有什么出路？你该做的是，好好反省反省，周围都是老师，咱楼上艺艺也这么优秀，为何你成绩这么差！该如何提高，才能考上大学！一个二流大学都考不上，我教了这么多年书，怎么就教出个你这样的？这件事不许再提了，我死也不会同意的！” “只知道读书有个屁用！！我不爱读书！！不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就兴她林艺读书考状元，不许我干别的？到底她是你闺女，还是我是你闺女！！你就对她好！” “我不想跟你多说，赶紧把衣服给我洗了！” “洗屁的衣裳！！我就不！！” 随后，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传来，楼下开始爆发大战，哭声闹声巴掌声不绝于耳。 林艺有点尴尬，这楼上楼下的，房子样式大概都差不多，楼下卫生间应该就在她们斜下方。 在她心里，邻居的事情和自己是不相干的事情，何况人两母女还在屋子深处的卫生间里吵，要不是她们恰好在正上方，怕是听不到，可李凤霞听到楼下开始打起来，撩起围裙擦擦手，鸡毛菜来不及盛出来，就急匆匆往外走。 “梁欢这孩子脾气犟，但她是个好孩子，就是受不得刺激，我得下去劝劝，你就别下去了，把菜盛出来，肉丝等我回来再炒。” 梁欢？ 厨房里还弥漫着浓浓的香味，楼下争执声越发大起来，林艺蓦地瞪大了眼，拔腿追了上去！ 第9章 我的百灵鸟 “哎？你跟来作甚！你们俩从小关系就不好，欢欢现在又是挨打又是挨骂的，她可要面子，被你瞧见了，怕是气得更厉害！回头又欺负你，你可别对着我哭！” 李凤霞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得身后脚步哒哒，扭头一看，就见自家孙女匆匆追来，连忙伸手阻拦。 都是教师子女，这俩孩子从小没少被人比来比去，院里家家户户都是教书的，自然喜欢学习好的林艺，梁欢心里不舒服也很正常。 她是要去劝架没错，可她也不希望自家孙女受委屈！ “我、我就去看看……”看看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林艺不知如何解释。 说起来，上辈子她也是有过一个可以称得上闺蜜的好朋友的，可惜芳魂早逝，那个人也叫梁欢，以出色的女高音闻名。 刚刚她听到楼下的声音就觉得耳熟，只是平时说话与唱歌，音色难免有出入，楼下又在吵架，她也不确定，听到名字，她觉得很有可能真的是她，这才急切下楼，想要亲眼确认一下。 至今她还记得，梁欢半夜找她喝酒，那会儿她已经不是刚出道时候的“百灵鸟”了，清亮高亢的嗓子，已经变得沙哑，她跟她说了许多话，说到后半夜，她只隐隐记得几句人生艰难，她不过是想好好唱歌之类的话，她只当她事业受挫，安慰了几句，结果没两天就传来噩耗，说她去了。 当时听了经纪人的“内幕消息”，她也以为梁欢是因为娱乐圈压力太大，各路小花层出不穷，她又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好嗓子，抑郁症太严重才会做出这种事，后来娱乐圈起了一场大风波，将许多娱乐公司高层的潜规则揭露，其中权色钱交易触目惊心，她觉得不对，暗中打听才发现，梁欢也是被害者的一员。 她曾无比后悔，后悔自己太过高冷，不懂得主动关心朋友，没有及时发现这些猫腻，梁欢又太过高傲，不曾将这些事与她说，事后她曾想过帮梁欢报仇，可惜国家机关下手更快，已经把那些人收拾得干干净净，让她无从下手。 “那好吧！你就远远地看看，不要说话刺激她啊！” 见孙女脸上的确是担忧的神情，而不是落井下石之类的，李凤霞不想耽误时间，扶着漆成红色的铁扶手就往楼下跑。 “奶奶你慢点！地上瓷砖有点滑！” “没事儿，天天走惯了的！” 这栋家属楼是今年刚建好的新楼，每层楼都有好几户，沿着走廊排成一排，林家就在二楼走廊最里头，陈老师家就在她们正下方。 祖孙俩沿着走廊跑过去，已经有好几位邻居在那劝，陈老师捂着脸站在门口一边哭一边数落女儿的不是。 “小小年纪不学习，闹着要去当明星，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她那模样！呜呜呜……” “我陈秀梅教出了那么多优秀学生，偏偏教不好自己的女儿！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这孩子从小到大，学习方面，我和老梁给她的都是最好的，偏偏她就是不开窍！脑瓜子随爹！” 陈家大门大敞着，林艺站在人群边缘，扒着门框往里看，只见一道纤瘦的身影正在客厅里撒泼，几件湿衣裳从卫生间门口往外拖了一地，地上泼了一层带着洗衣粉泡泡的水，在她脚下，一个洗衣服的铝制大盆，已经被她踩平，成了一块大大的金属片。 显然，刚刚在楼上听到的，就是梁欢掀翻了洗衣盆，气得踩那盆子撒气的声音。 她穿着件白衬衣，长长的黑发梳着高高的马尾，几缕发丝混着汗水黏在她稍带婴儿肥的脸颊上，察觉门口有人看她，猛地扭头，眼里擎着泪，拧着眉，狠狠地瞪了林艺一眼。 不像几年后的英姿飒爽，倒有点奶凶奶凶的感觉！ 的确是少女时代的梁欢，她上辈子唯一的朋友。 林艺眼眶发热，心脏一揪揪的疼，如今这个人，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哪怕处于这样狼狈不堪的境地，也让她激动欢喜。 她至今还记得，上辈子第一次遇到梁欢的场景。 那时候她特别瘦，戴着棒球帽，穿着宽大的白T恤，光着细细的腿穿了双白色的板鞋，与她错身而过的刹那，推下脸上的墨镜，一脸欢喜叫她： “嘿！你是林艺！是不是？我很喜欢你！我要和你做朋友！” 当时的她只觉莫名其妙，一个当红歌星，非要和她这个演技饱受质疑的演员当朋友，到底图啥啊？后来这人就黏上她，既不蹭热度，也不利用她，就单纯和她做朋友。 因为籍贯都是山林市，人在外地，又是混娱乐圈这个讲究人脉关系的行业，那会儿她正在为演技发苦，一句“老乡”就是天然的友情催化剂，没过多久，在梁欢的主动下，她们关系就变得不错。 那时候她问过她，怎么突然想和自己做朋友，她怎么说的呢？ 她说，大概因为你也叫林艺吧，曾经我有个很讨厌的人叫林艺，后来她死了，我才发现，有时候挺想她。 当时她还很不高兴，谁也不爱给人当替身啊！何况她长得漂亮，从小就是骄傲的白天鹅！人群的焦点！ 本来以为两人友情就那么结束了，后来也是梁欢单方面努力，两人才重新好起来。 如今风水轮流转，那个需要努力刷好感度的人，变成了她了。 “喂！你也跑来看我笑话是不是！你给我滚啊！会读书了不起啊！我学习不好怎么了？学习不好我就是个残次品了么？啊？滚滚滚！” 林艺还在发呆，一个半软半硬的水蜜桃直接飞到脸上，她只来得及闭眼，就觉鼻尖一顿热流下涌…… 随后，林艺只觉脸上痒得不得了，很快浑身都跟着痒！ “你特么不会躲啊！！嗝~还不赶紧跟我去医院！！妈！你家林妹妹流鼻血了！还过敏了！” 梁欢擦擦眼泪，红着眼眶愣了一下，就见林艺白皙的皮肤迅速泛起一层疙瘩，这才想起，楼上这个“林妹妹”，对龙虾、螃蟹、桃毛、猕猴桃毛、葡萄上的白灰等奇奇怪怪的东西过敏！！ 小时候有一次给她吃了小龙虾，直接过敏晕过去了！害她被家人一顿好打，这么多年想起来还觉得吓人！ 当下也顾不得哭顾不得生气了，慌慌张张地拉着林艺就往外走。 “别急别急！家里有过敏药，先吃一颗看看，回头疙瘩散了就没事儿了！骨头也没事儿，大概就是撞到了毛细血管。” 李凤霞还在走廊里拉着陈老师的手劝，就见自家独苗苗呆呆地站门口，过敏的疙瘩爬了一脸！手和胳膊上也起了同样的小指大小的疙瘩！仔细检查一遍，才松了口气。 林艺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浑身又痒又烫，还火辣辣地疼！让她只想伸手挠！那疙瘩泛红，摸起来硬硬的小肿块一般，遍布全身！身上柔软的纯棉衬衣也像麻布似的扎人！ “别挠！千万别挠！万一破相了就不好看了！” 一只手被自家奶奶攥着，另一只被梁欢牵着，林艺心烦气躁地被她们拉着往楼上跑！不一会儿感觉头皮都涨了起来，头脸也都粗了一圈。 回了林家，奶奶迅速翻出医药箱，梁欢正准备去给她倒开水，林艺用力拽着她死也不放，泪盈于睫，颤抖着撒了个娇：“欢欢姐，你别走啊！我好怕啊！” “你给我正常点！丑死了！娇气鬼！” 梁欢明明长得娇小玲珑，却是个妥妥的女王心，平生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依赖被人需要，与她相处，什么也甭管，撒娇就对了！只要不是那种婊里婊气的款，她就没法拒绝。 上辈子与她相交多年，林艺很懂得这个度。 见她虚张声势鼓着尤带婴儿肥的脸，眼神却软了下来，林艺有点想笑。 第10章 你就是你 “这是怎么了？” 贺秀莲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女儿难受的样子，手顿了顿。 “不小心吃了个桃子，没事的妈，刚奶奶给我吃了药，身上疙瘩已经开始散了。” “哎，过敏没法根治，只能日常生活中注意一些，桃子之类的，一定要戴着橡胶手套洗干净，削了皮再吃，可不能图省事。” 梁欢在一边非常尴尬，想走吧，没看到林艺症状缓解，实在良心上过不去，而且，她也怕林艺忍不住挠，这种疙瘩挠破了皮可就破相了。 虽然她不喜欢林艺，可她也是个敢作敢当的人。 “这是欢欢吧？好几年没见了，都是大姑娘了。” “贺阿姨，你好啊！哈！哈哈！” 刚刚林艺说她吃了桃，提都没提是她扔了桃子到她脸上，梁欢有点心虚，想要说明吧，话题又过了，若要强行说起，实在突兀得很。 “这是咋啦？来找小艺玩呀？” 自家闺女从小就容易过敏，贺秀莲没当回事，难得回来一趟，看到院儿里孩子都长大了，忍不住感慨万千。 “没、我……” 梁欢本是个外向的人，见她问起自己为何反常，刚要趁机解释桃子的事，就被林艺抓住胳膊截了话头： “对啊妈妈，欢欢姐找我玩呢！她说总在家里待着不好，想约我去影视城玩！” 见她拉着梁欢挤眉弄眼抢话，贺秀莲只觉好笑。 “呸！是你自己想去，非要拉着欢欢陪你吧！你最近身体不好，我和你奶奶是不会同意的！等过几天再去！” 梁欢本想反驳，见林艺一脸“帮我个忙我就原谅你”，立刻不再吭声。 没想到这完美无缺的“邻居家孩子”，竟然也会满嘴谎话！ 算了，反正她最近也经常往那边跑，带个小跟班也没关系。 “小艺没事儿吧？刚她爸回来了，害我耽误半天，要不要送医院？欢欢这孩子发起脾气来就像个小炮仗！” 刚吃过药说了几句话，陈老师也上来了。 “没事，刚吃了药，已经缓解了，你可别操心这个！陈姐，好久不见啊！你是越活越年轻了！” “你才是，还是那么年轻漂亮！我呀，有个不争气的闺女，想年轻都年轻不了，不省心啊！欢欢，赶紧跟我回家去，李老师家里饭都做好了，咱家还没开火呢！” “怕啥？留下一块儿吃吧！” “别！这两天李老师也忙得很，可没时间买菜，我们娘俩都是大嘴，吃得多，留我们吃了你们可就得饿肚子了！” “嘿！嫌我饭不香咋的？” 李凤霞端着炒好的菜出来，正遇到陈老师开玩笑，也忍不住笑。 “可不！我可是盼着吃你一顿大餐！咱艺艺可是考了状元，想拿鸡毛菜打发我，门儿都没有！” “那成！正好她妈回来了，晚上我翻翻黄历，看看最近哪天日子好，咱就叫着大伙儿一块儿吃大餐去！” “哈哈！那完全可以！梁欢！赶紧跟我回家！” 梁欢脚步迟疑，到底还是被陈老师拉走了，李凤霞摇摇头，说了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放下菜盘，再把饭锅拿出来，一家人香喷喷地吃了一顿午饭。 吃过饭，一家人看看电视，睡睡午觉，又一块儿出去逛了菜市买了许多好菜，五点过就开始做晚饭。 林艺手指还包着，想帮着剥个蒜都不成，一直站在厨房里看她们大展身手，倒是学到不少。 “来，把这鸡汤端一盆给你陈老师家，你住院那天要不是有她帮忙，我这把老骨头可撑不住！” “哪儿能啊！奶奶您是铁打的！铁娘子！可不是什么老骨头！” “嘿！秀莲啊，你瞅瞅，这女大十八变，人家是越变越好看，你这闺女是越变越嘴甜啊！” “嘴甜点好，进了社会，少吃点亏，看她这样，我就放心了。” “嘻嘻，再给欢欢姐捞个大鸡腿吧！这么多年，我真对不起她。” “你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她可不喜欢你！你以后还是躲着她些！你这脾气软，回头被欺负又拉着我哭！” 李凤霞最受不了有人伤害自家独苗苗，哪怕不是有意的，自家孙女受了罪，可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太优秀了呗！你说跟我们家当邻居，她得多气啊！！您可大度些吧！” “说你皮你还来劲了！还不赶紧送鸡汤去！！我这六十几的人了，还会跟孩子们计较不成？奶奶就是见不得你难受！” 一句话逗得老太太满脸喜色，林艺也脸上带笑端着汤盆出来，就见梁欢气鼓鼓地瞪着她，“嘭”地一声，重重放下手里的盘子，大步往外跑！ 院儿里住的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下午停了电，屋子里热，家家户户都开着大门，在林艺接到送鸡汤任务的时候，梁欢也在她妈妈吩咐下端着条烧好的鱼上来，她刚害林艺过敏，实在不想见她，原想悄悄放了盘子就走，结果刚进门就听到这不要脸的在厨房里编排她！ “欢欢姐！！我开玩笑的！！你等等啊！！你的鸡汤！！你带下去啊！！” “你给我滚！！才不喝你的汤！” “等等啊！！我没劲儿啊！端不动啊！！欢欢姐！！！” “你小声点会死啊！喊那么大声做什么！谁是你姐！” “怕你跑太快听不到呗！” 林艺吐吐舌头，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对她来讲也许只是个简单的玩笑，对梁欢来讲，也许就是很重的伤害。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梁欢还是没好气：“你跟着我做什么？汤盆子不是已经给我了吗？你这种优秀的人，走我旁边，万一我气到了打你一顿可说不准！！” 梁欢一双凉鞋踩得楼梯啪啪响，几乎是咬牙切齿。 “梁欢，其实我也特别羡慕你，在某些方面，我在你面前也特别自卑，比如你总是活力四射，你很少生病，你唱歌还超好听，而我却五音不全，连音乐考试都是老师看我奶奶面子，才给我及格。但我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别人如何优秀，我都只是我自己，我只能努力做好我自己。” “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懂，生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到底多么痛苦！所有人张嘴闭嘴，都是小艺怎样怎样，不管我做什么！永远都是错的！！” 两人正好走到楼梯拐角处，别看梁欢比她矮半个头，这么气势汹汹逼过来，愣是霸气得让人只想后退！ 林艺站在墙角，眼神清亮，认真看着梁欢的眼睛： “曾经我有个朋友，她跟我说，别人的腿再长，也不能带她走遍这个世界；别人的眼再美，也不能替她看遍祖国大好河山；别人的成绩再耀眼，也和她没关系！因为她永远都是她自己！只需要和自己较劲！不用在乎别人如何。欢欢姐，你觉得她说得对不对？” 上辈子，她曾和梁欢开玩笑，说没有同性愿意和她做朋友，也没人喜欢和她合照，因为所有人和她在一起，都会黯然失色。 梁欢当日就是这样跟她说的。自信又霸气！让她信服无比！ 如今的梁欢，还不是多年后已经找到自我的她，她就像一只挣扎破茧的蝶，还在痛苦挣扎。 林艺看不下去了。 梁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抱着汤盆一路狂奔下楼。 这次林艺没有追上去。 第11章 纳凉 山林市多山也多水，这里的人爱吃鱼，林艺也不例外。 梁欢端来的红烧鱼得到一家上下集体赞美，饭桌上一家三口心情都还不错，时不时说几句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别有一番温馨。 吃过晚饭烧水洗了澡，再收拾好厨房，电还没来，李凤霞一边骂供电局，一边小心翼翼把剩菜剩饭放进凉水里冰着，林艺拿着蒲扇狗腿地给她打扇，劝她“消消火”，闹得老太太哭笑不得。 “老李！屋里蒸笼似的！乘凉啊！还不来？” 听得有人在楼下唤，林艺跑走廊上趴着栏杆往下看，就见院儿里铺着满满的凉席。 老头老太太穿着白背心短裤衩以及各种花色土得掉渣的直筒棉绸长裙，坐在凉席上，拿着大蒲扇慢悠悠地扇风，有小孩儿抱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躺在他们身边，睡得香甜，院子角落里驱蚊的青蒿堆还在冒烟，也有怕蚊子的，点了蚊香放在一边充作保险，眼神时不时瞄一下，生怕烫到人或是引了火，打眼看去，几乎整个院儿里的人都在纳凉。 林艺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自由、畅快、热情、亲切，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人情味儿。 在她的记忆里，家家户户都像个独立的小世界，关上门谁也不认识谁。 如今的山林二中家属院，院里住户都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有关系好的，比如她们家与陈老师家，家里吃点好吃的，都想着给对方端一份过去，有不对付的，也不会撕破脸大吵大闹，一句“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是最好的灭火剂。 “艺艺！你奶奶呢？你们家今儿个最晚了啊！烧水洗澡了没？我家还有半锅开水，要不要？赶紧收拾好下来乘凉啊！这天热死个人！怕是要下雨了啊！” 林艺不知那热情开朗的老太太如何称呼，正琢磨着如何回答合适，就见自家奶奶抱着卷儿捆好的凉席，抄着蒲扇往外走，刚到门口就扒着栏杆探出头跟楼下的人打招呼： “来啦来啦！哟！你们可真快啊！！” 走了几步见自家孙女还杵在那里，又倒回来：“你要是不想下去，就在家点个蚊香，窗户打开，纱窗拉上，心静自然凉，对了，蜡烛手电筒都不好，伤眼睛，今天就别看书了，早点睡。” 见奶奶意有所指，林艺秒懂。 奶奶这是担心她因为吞药的事情觉得丢脸，不想下去。 这些邻居之间关系这么亲密，林艺可不想做个不合群的人。 “奶奶，你说什么呢？大家都去了，我不下去多不好。之前、之前的事儿过了就过了，您可别总提这个，我已经认错了么~~” 贺秀莲抱着个光溜溜的小冬瓜出来，就见女儿扭骨糖似的拽着她奶奶不撒手，忍不住笑： “艺艺说得对，妈，她敢做那种事，就要有勇气面对家人朋友，我们可不惯着她。来，这是你的冬瓜，抱着下去吧！” “冬瓜？” 冬瓜入手，滑溜溜凉飕飕，大概五六斤，正好抱个满怀。 林艺一时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下楼纳凉，就算要带瓜，也该是西瓜才对啊！ “别看着别的孩子搂着鹅卵石凉快，你身子弱，给你个冬瓜已经不错了嘿！还嫌东嫌西！走走走，大伙儿都在了！” 李凤霞用蒲扇拍拍孙女的背，当先往楼下走。她只当孙女嫌弃冬瓜，没有想太多，毕竟家家户户的孩子夏天都抱着凉飕飕的鹅卵石降温，就她这么大了还得抱个冬瓜，姑娘家爱面子，闹别扭很正常。 林艺意会过来，几乎一瞬间，脸上的疑惑就变成了撅着嘴的不悦。 贺秀莲从她身边走过，瞄到她那刹那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想着自家闺女不至于连她的纳凉神器都不认得，也就没有多想，笑着带上门，拎着凉水壶也往楼下走。 一家三口到了楼下，林艺本已做好准备面对邻居们的“关心”，结果直到铺好凉席，点好蚊香放好枕头，一家人都坐下了，也没人提起她住院的事儿，反倒是她妈难得回来，得到了阿姨奶奶们的集体欢迎，抓着她问个不停。 见孙女一脸忐忑，李凤霞忍不住好笑。事实上，那天半夜发现孙女不好，她只通知了几个与家里关系好的老师以及学校领导，不说为了和她的关系，就说为了学校名声着想，这些人也不会乱讲，之所以那样吓唬孙女，不过是为了让她害怕，怕了，以后就不敢了。 “奶奶！西瓜西瓜！！” 正当林艺抱着冬瓜打算默默苟在角落收集消息的时候，有个穿着开裆裤，牙都没长齐的小家伙一下子扑了过来，抱着她那墨绿色外皮的冬瓜就使劲儿流口水。 “这憨货！！哈哈！这是冬瓜！可不是西瓜！来，跟奶奶学，冬——瓜！” “西瓜！西瓜！哇！！西瓜！” 话都还说不利索的孩子，偏偏西瓜二字咬得字正腔圆，偏要指着冬瓜喊西瓜，真是固执得可爱，惹得一堆人笑声震天！ “艺艺，赶紧上去给小弟弟把西瓜抱下来！哎哟我的小乖乖，今天李奶奶买了西瓜还没吃呢，你都知道了？嗯？来李奶奶抱抱，看长壮壮没？” “可别！这孩子刚吃过饭，可吃不了，给他糟蹋了！” “小孩儿吃不了，咱这不是这么多大人么？艺艺利索点儿，切好了拿大盆子装下来。” “好嘞！” 林艺上楼就着烛光切了瓜下楼，惹得院儿里大伙儿夸赞不休，热热闹闹直到半夜，这才散去。 收拾好垃圾，抱着凉席枕头之类的东西回家，林艺脸上一直带着笑。 没想到，这么一场停电后的集体纳凉，竟让她把院儿里所有人都认了个遍，顺便还把自家信息收集得差不多了，也算是好事一桩了。 之前只知道林家三代单传，爷爷那一辈没有兄弟姐妹，爸爸那一辈也只有一个，不会有叔伯堂兄弟等亲戚，现在又知道妈妈那边也只有她一个，外公外婆都在特殊时期去世了，林艺松了口气。 家庭关系不复杂，熟悉起来难度系数直线下降。 再加上这些人说话间透露的信息，她还知道原主是个文静又沉默的人，因为从小身体弱常常生病，院里同龄人给她起了个外号，叫“林妹妹”，平时大家跟她开玩笑什么的，都喜欢这样叫。 随着了解的信息增多，林艺只觉脚下这块地皮子踩熟了些，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就是有几个孩子一脸恶意，恶魔似的拿了各种各样的奥数题跑来问她，结果她一看题就蒙圈，只得运用出色的话术，不动声色转移话题，讲了许多有趣的故事才安抚住，虽然危机暂时解除，到底还是有点伤自尊。 看来，要维护一个学霸的颜面，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想想就泪流满面。 第12章 玫瑰精油手工皂 第二天一早，林艺醒来的时候，只觉空气清新温度适宜，心情不错扭头看向窗外，就见纱窗上挂着未干的水珠，昨夜敞着的窗户已经关上，笑容就这么僵在脸上。 家人何时来给她关的窗她都不知道。 有那样的前科，短时间内，她是别指望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了。 想到这里，林艺也不纠结，换好衣服走出卧室，来到卫生间洗漱。 刚换的新牙刷，用起来没有一点心理负担，迅速刷好牙，随后拿起那块瘦了很大一圈的香皂，林艺满脸纠结，好半晌才用水打湿了，搓出一团泡沫洗了脸。 要说重生后最难熬的事情是什么，绝对是护肤品的短缺了。 别说各种大牌水乳露素霜膜冻了，就是杂牌洗面奶都没一瓶！全家洗脸都用香皂，洗完脸紧绷干燥，除了干净，没有任何效果。 现在是夏天还好，到了秋天，皮肤怕是要干脱皮！ 这几天，她全靠那盒蓝黄铁盒的百雀羚吊命。若是上辈子，她看都不会看一眼，如今却没法子。 国家对外开放是一步步进行的，直到1993年，对外开放城市才遍布所有省区，像山林市这样平凡的小地级市，哪怕到了1997年，经济依然相当落后。 如今山林市市场上可选择的新兴护肤品非常有限，价钱高昂不提，效果如何真不好说，恐怕还没有经典国货经得起考验。 “秀莲啊，去看看那孩子醒了没？叫她吃饭了！” 听得奶奶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林艺赶紧应了声：“奶奶！我已经起了！洗脸呢！” 她这间卧室距离卫生间近，厨房里一直响动不断，她们都没发现她起了。 吃早饭的时候，林艺一边吃饭，一边琢磨精油皂配方，看哪个比较好制作一点。 她妈不知何时回新疆，她不可能撇下难得回来一趟的亲妈去电影城寻找机会，不如趁这几天好好改善改善生活。 “发什么呆呢？今天下雨，电还没来，恐怕只能在家看书，无聊了吧？” “要不我带你们逛街去？一会儿这雨应该就停了，咱往百货大楼那边走，那边马路干净。” “啊？” 见奶奶和妈妈都看着自己，一副等她决定的样子，刚刚走神的林艺哪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一时有点不好意思。 “我说，待会儿咱一家三口逛街去！” “对，买两套新衣裳，过两天请客的时候穿。” “行！不过，奶奶，我有件事儿，想请你帮忙。” “什么啊？跟我还请来请去的？” “我想借用一下学校的化学实验室。” “化学实验室？你想做什么？现在放假，学校里头也没人，回头问下孙老师拿钥匙就成，这新建的实验楼，下学期才开始用，也不知她肯不肯。” “这哪儿有不成的？奶奶人好，大家都给面子嘛！奶奶，我想做香皂！” “干嘛费事儿？那又白又香的香皂，一块二一块，还不够你使？洗脸洗手多干净啊！” “……” 林艺心道，那化工原料加香精制作的，和用天然材料手工制作的能一样吗！ 可她不能说。 如今的人可不追求什么天然享受，一切以实用为主，她若跳出来说什么高级品牌货理念，怕是要被狠狠教育一番。 “奶奶，书上说，油脂和碱加水发生反应，就能制成皂和甘油，我想试试。反正放假嘛，闲着也是闲着。” “哟？你还会这个？知道配方吗？可别瞎搞浪费东西！” 不管是油，还是化学试剂都很贵，又没有考试又没有比赛的，就做着玩，李凤霞节俭惯了，可舍不得孙女瞎折腾。 “根据化学反应式算算，大概就知道配比了嘛，就算材料纯度不同，多试几次就没问题了。奶奶，您不总说，这学习，可不能只学习书本上的知识，还得勇于实践嘛~也不知上了大学，我和那些大城市的同学们差距大不大，万一以后一直吊车尾可怎么办？” 林艺上辈子爱漂亮，掺股的化妆品品牌好几个，许多配方都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她哪会记不清楚？可这没法说，只能寄希望于奶奶培养学霸的心足够坚定。 “呵呵，你奶奶我可不是那种没有见识的老太太，大学分科我还是懂的，你倒是说说，以后学英语，什么课会做化学实验？” 林艺语塞，老太太是个老牌大学生，又在教育体系干了一辈子，她上辈子可没上过什么学，所学的知识，都是自学的，哪儿知道大学里课程怎么设置？不过仔细想想也觉得，学英语的，应该不会学化工类的东西。 贺秀莲见她说得挺有意思，有心支持，再加上常年不在女儿身边，对女儿更加娇惯，忍不住说好话： “妈，艺艺有一颗勇于尝试的心，这是好事儿，学东西不一定非要考试的时候用得上，这种尝试的过程最重要，而且，若是做出来香皂，也很实用啊！” “……” 李凤霞看着儿媳孙女，好半晌才妥协：“那好吧，待会儿我就去问你孙老师要钥匙。不过这材料，咱得自己买。” 罢了，浪费了就浪费了吧！ 在她心里，孙女不可能成功，因为她没有做过那些东西，这生活中的种种用品看似简单，可哪样没有配方？隔行如隔山，她不过是图个好玩罢了。 但从今往后，她愿意给孙女更多自由，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成，艺艺赶紧去列个清单，待会儿妈妈带你去买！” 见固执的老太太这么容易松口，贺秀莲都觉得惊奇，连忙招呼女儿做准备，生怕老太太反悔。 婆媳俩昨夜说了许多，贺秀莲也理解婆婆想要改变的决心，但天长日久留下的印象，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谢谢妈妈！” 林艺笑眯了眼，亲了她妈脸颊一口。 “呸！吃完包子满嘴油！赶紧吧！晚了今天就做不成了！” 见她们心情一下就激动起来，李凤霞摇摇头，开始收拾碗筷。 仔细想想，这下着雨无事可做，陪孩子玩玩也好。 一家三口收拾好出门，找到学校管理实验室的孙老师，拿了钥匙之后本想打听打听各种化学试剂哪里买，结果孙老师摆摆手，说是许多试剂都很危险，是管控物品，不是单位采购的话，不好买，让她们直接用实验室里的，想想也用不了多少，折价都不好折，干脆就算了。 拿了钥匙一家人兴致勃勃跑实验室查看试验器皿，见实验室有蒸馏装置，林艺连忙把购物单上的玫瑰精油改成玫瑰花瓣。 一路说着具体试验步骤，三人到了花店，花了几块钱买下一大袋子零散的红玫瑰花瓣，再买了橄榄油、猪板油、杏仁油等物，这才回到学校实验室。 第13章 行动派 铁架台，石棉网，酒精灯，蒸馏烧瓶，冷凝管，牛角管，锥形瓶等，一一组装完毕。 洗好的玫瑰花瓣放进蒸馏瓶，加入适量纯净水，点燃酒精灯，蒸馏正式开始。 做好这些，林艺一点不耽误，拿出硬纸开始叠纸盒子。 贺秀莲与李凤霞都没有离开，也跟着帮忙，不过她们都没有叠过这样无缝的纸盒子，林艺还得教她们。 上辈子林艺不方便出门，没工作就喜欢满世界旅行，后来觉得旅行也没什么意思，就开始迷上手工制作，脑子里是有不少干货的，光这种适合给手工皂定型的无缝纸盒，她就会叠好几种形状。 见妈妈与奶奶都高兴，闹着要学，她也不介意，每一种都教。 就这么着，等到叠好一堆小盒子，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最右边的蒸馏瓶里，已经积攒了许多乳浊液，火红的玫瑰也已变白。 另取一干净锥形瓶把装着乳浊液这个瓶子替换下来，再将这些液体倒入分液漏斗，林艺拿小勺，舀了些许氯化钠粉末进去，猛烈摇晃一阵后，瓶中开始水油分离。 将分液漏斗架在铁架上，水在下油在上，明显分作两层，扭动开关，水滴下后，瓶里只剩精油，将精油倒进准备好的小烧杯里，林艺笑着朝她们扇风： “来，闻闻味儿，待会儿做香皂了可就没了。” 因为生在特殊年代，贺秀莲没受过系统的基础教育，这些东西看在她眼里，只觉神奇：“刚刚放进去的粉末是什么？” 竟然用水就从花瓣里头弄出香喷喷的油来！ 农场里什么最多？各种各样的花取之不竭啊！如果都能这样加工成精油，肯定不愁卖！哪个女人不喜欢这样香喷喷的东西呢？何况技术上看起来也不难！ 贺秀莲两眼冒光，敏锐地察觉到了商机！ “这是氯化钠，食盐的主要成分，可以降低玫瑰精油在水中的溶解度，分离水和油。” 林艺一边夹着锥形瓶隔水融化切成小块的蜜蜡，一边解释。 这些知识，以后网上一大堆，而且跟亲妈也没什么保密的必要，林艺是有什么说什么。 什么热制冷制的区别啊，蒸馏的方法以及材料选取啊，制作不同香皂的材料配比以及每种材料的作用啊，听得贺秀莲眼冒金星，李凤霞则在一旁听得直笑！只当她不知从哪本书上看到这些，照本宣科。 林艺随口说着，并未在意她们的反应，此时她眼里只有面前的烧杯，轻轻搅动间，油脂与氢氧化钠发生反应，慢慢皂化，杯中液体越来越浑浊。 与化工厂生产的香皂不同，手工制作的香皂，不抽取甘油挪作他用，成品用起来会更润更柔，泡沫也会更细腻，因为是自用，不计成本添加了玫瑰精油，还会有较强的保湿美白功效。 虽然比不得出自专业人士的高端产品，但比起家里那块劣质香皂，肯定好得多。 条件所限，暂时只能这样了。 把制好的皂液均匀倒入叠好的硬纸盒里，林艺狠狠松了口气。 还没直起腰呢，就听她老妈兴奋道：“艺艺啊，你看，咱家农场能不能做这个啊？好多药材成长年限很长，农场收入不多，倒是年年都有好多花，开了败败了开，若像你说的这样，可以加工成精油、香水、香皂，也可以卖给化妆品公司，肯定能创收不少！” 林艺诧异抬头，脑海中瞬间闪过技术入股、天使投资、A轮B轮无数轮融资、强强联合互相持股等一系列商业操作，许久，才哑然失笑。 “可以！怎么就不可以？” 上辈子，她曾很有钱，这辈子对财富并没有多么渴望，觉得只要够花就行。 在她心里，那些一重生就趁着先知先觉大肆敛财，恨不得立刻变成世界首富的人，多半上辈子就没有大富大贵过，才会觉得用一生来追求财富很值得。 自重生以来，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进入演艺圈，成为一名演技派演员已经是她必须完成的执念！ 这事儿因家里缘故，暂时只能想想，还无法行动。 其次就是想法子报仇，这个得等她有一定的实力，也急不得。 既然亲人想要挣钱，她也不会吝啬指条路，反正她若是没钱了，来钱很容易，也不缺这一条路子。 就在等着香皂凝固的时间里，一家人坐在敞亮的实验室里，林艺慢慢地地梳理着她妈妈混乱的思路。 “妈，你那边农场多大啊？原材料产量如何？如果产能过小，自己建厂的话，不划算，原材料不足就需要另外购买，成本上升，这样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东西，很容易失去竞争力，若是投资研发新产品，投入又很大。” “大概十几万亩吧！上个月你霍叔叔又买了几千亩种枣，现在政府有扶持政策，药材有许多收获周期都太长，种下去又不好挪，实在不利于周转，只得扩大面积。” “……” 林艺仿佛已经看到这十几万亩的农场，是如何一步步扩大到如今这样的了。 “妈，如果你想干这个，我建议你主要做精油，香水啊香皂什么的暂时还是别想了，费人工不说，若无过硬的研发部门，只能占据底层市场。 “像我们家这样没有销售网络的，占领市场方面也不占优势，只能跟人合作，若是这样的话，管理方面又会增加难度。 “我觉得不如发展高端精油品牌，农场在，产品口碑就在，就永远不愁买家。 “而且精油这东西，香薰、护肤、按摩，以及化妆品原料都有需求，技术也不会太难，最主要的是原材料丰富，你们农场许多特色植物，都可以尝试。” 林艺一番话，说得两人都震住了。 李凤霞觉得，以往太过严苛，真的不是件好事！这孩子如此多才，她却按照传统模式培养，幸好没有养成书呆子啊！ 李凤霞一阵后怕，暗暗决定以后要多鼓励孙女培养新的爱好！ 贺秀莲则觉得，女儿不愧是学霸！懂得真多啊！听听！这有条有理的分析！ “可是……花不可能一年四季都开啊……” “谁跟你说只有花才能做精油了？植物的根茎叶种子，甚至树皮树脂木头都能加工！” 一句话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贺秀莲一刻也等不得，直接跑回家往农场里打电话去了！ 等到林艺与奶奶一起收好成品手工皂回家的时候，她已经打听好了哪里有设备以及哪里有技术员，正准备收拾行李去一趟魔都，上那边机械厂面谈了！ “请客的事儿，等录取通知书来了再说，不然都有变数，省的别人说咱张狂。” 贺秀莲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女儿: “我先去把这事儿办了，到时候看能不能赶上，农场里头原材料太多了！要是把这生产线铺好，年收入至少翻好几倍！” 拎着包准备出门的时候，想了想又悄悄跟她说: “妈这次带了两万回来，都给你奶奶了，学费不用愁，你要买什么，就问奶奶拿，要不够就给妈打电话，妈不会不管你，要不是这里教学质量好，你小的时候我就带你去农场了。” 贺秀莲摸着她脑袋交代完，连夜拎包往火车站去了，林艺直到上床睡觉都没消化完。 没想到，这么温馨的一家子，竟然个个都是行动派。 奶奶带她买彩电说买就买，妈妈要生财，也是说干就干，瞅着床头柜上放着的精油皂，林艺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没斗志了？ 不过这也算歪打正着，原以为老妈会呆很久，没想到只待了一夜就离开，明天去影视城，说不定《我是一个兵》还没开机，角色也有没有定下来的！她还有机会！ 越想越激动，林艺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听得楼下陈老师骂梁欢: “还学着离家出走了？大半夜你能去哪儿？还给我爬窗户，也不怕丢人！赶紧给我滚进来！” 林艺差点笑出了声！幸好捂嘴及时！ 这家属楼家家户户布局都一样，她卧室下头就是梁欢卧室，大半夜的又安静，楼下说话声正好被她听个正着！ 之前还说梁欢闹得那么凶，陈老师怎么没动静，原来关了禁闭不让她出门！难怪昨晚纳凉吃西瓜，也没看到梁欢出来！ 看来明天去影视城，还得顺便做回好事当回好人！ 第14章 陵园偶遇 都说计划没有变化快，林艺深以为然。 昨晚各种计划在脑海里翻腾不休，林艺激动得睡不着，摸黑把第二天要穿的衣裳都收拾好了，结果天还没亮，奶奶李凤霞就拿了件纯白的新衬衣进来让她换上，还一个劲儿地催她早点洗漱出门。 林艺自然不乐意，结果老太太一句话就把她所有的借口都堵在了喉咙里：“今日你爸生日，我带你去看看他，到了那里克制一点，听到了没？” 看着床头柜叠得整整齐齐的粉红泡泡袖衬衣以及灰蓝色牛仔裤，林艺心情相当沉重。 这种事情，就算错过《我是一个兵》，她也必须去做。 也许这辈子她真的和那部戏没有缘分，才会不断错过吧！ 奶奶简单交代几句，林艺顺从地跟着她出门。 祖孙俩沉默着，天刚亮就来到了山林市烈士陵园。 奶奶挎着个简单的帆布口袋，打扮得就像个简单的游客，没有携带香蜡纸钱或者其他贡品。 她绷着脸，挺腰直背走在前面，林艺却从她背影里看到了脆弱与辛酸。 林艺跑了两步，上前拉住了奶奶干瘦的手。 李凤霞感受到手心的温热，紧绷的双肩渐渐放松，紧紧回握。 这里只是一个建在地级市的烈士陵园，入口处却有岗哨，进到园子里，还遇到过好几拨巡逻人员。 李凤霞佯装左看看右瞧瞧，带着她四处晃，在路过一处无名碑的时候，捏了下她的手，抖着嗓子催了句：“快点，叫爸爸！” 那声音小心翼翼，好似晨风一吹就能散开。 “爸爸。” 林艺眼眶里顿时涌出了泪，低声喊了一句，咬着牙紧跟奶奶的步伐，不敢哭出声，她大概明白，她爸爸是怎么牺牲的了。 去世十几年了，家人依然只能偷偷摸摸“路过”一下祭拜，不敢清明的时候来，也不敢忌日的时候来，就连过冥寿，也是挑的和履历上不一样的阴历生日，每年日子都不同。 家里不敢挂遗像，去世了也不能光明正大办葬礼，他们从不和家人合照，户口也和家人分开，孩子的亲属一栏不会有他们，他们也不是儿女可以挂在嘴边炫耀的英雄，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人生却像打了马赛克，儿女恐怕长到成年，都不清楚他们是做什么的。 他们只能活在组织的秘密档案里，活在家人的心底深处。 他们就是缉毒警察，整个国家的英雄。 她爸爸躺在这里，之前又有军方的友人穿便装拜访，说不定还不是普通缉毒警察，而是属于另一个更加危险的序列。 难怪在家里，找不到她爸爸一丁点存在的痕迹。 林艺心里突然生起一股强烈的荣誉感！ 一个念头浮现脑海：这辈子，一定要活得堂堂正正！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是烈士的女儿！她绝对不能因为自己做错事情，给去世的英魂抹黑！ 祖孙俩不约而同低下头，眼泪落进杂草从中消失不见，同时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这里松柏十分茂密，时不时有巡逻的军人路过，远远冲着她们的方向敬礼，林艺心中感慨万千，短短几分钟，却像受到了最顶级的爱国教育。 “走，顺路去看看你爷爷。” “嗯。” 经过刚才的无字墓碑之后，林艺听到爷爷也在这里，心脏再次剧跳！ 两人牵着手正要穿过旁边的柏树带往左边的坡上走，就见这条横道尽头有人结伴而来。 李凤霞刚要拽着孙女躲开，却见来人是熟人，正是前天刚来过家里的王明阳，而王明阳身边那位拄着拐杖，冷眼扫过来的，正是林艺盘算了好几天，想要搭上线的《我是一个兵》的总导演顾长宁。 作为未来二十年最火，背景最硬的导演，上辈子的她费尽了心机想要与他搭上线，结果人压根儿不甩她，管你是国际腕儿还是百亿富豪，一点面子都不给。 林艺此时心里很不好受，红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压根儿没有心思上前攀谈。 李凤霞与他们对视一眼浅浅一笑，双方都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各走各路。 林艺跟着奶奶穿过柏树带上坡，见王明阳带着顾长宁往无字碑那边走，心想家里该不会和那又臭又硬的顾导演也有关系吧？ 不过这会儿她也没心思多想，因为另一座墓出现在了眼前。 和她爸爸的无名墓不同，这座墓，墓碑上有名有姓，旁边还立了块石板，黑底金字，详细记录了墓主人的先进事迹： 林红军，男，汉族，西江山林人，1932年9月出生，1947年8月入伍，中共党员，中国人民解放军715部队正连职飞行员，上尉军衔，曾获集体一等功两次，个人一等功……1961年3月1日，探亲途径山林火车站，偶遇境外恐怖分子预谋制造恐怖事件，经过英勇搏斗消灭敌人，成功阻止一场大型恐怖事件，却因受伤过重抢救无效光荣牺牲，时年29岁。 林艺热泪再次涌上眼眶，中间那一串串的功勋，隔着泪眼越发模糊。 这是一个男人为国为民留下的不朽军功，也是面前这个消瘦老太太心中的道道伤痕。 看过奶奶身份证，林艺默算一下就知道，爷爷去世那年，奶奶才26岁，早早知道丈夫到了休假的时候会回家，结果满心欢喜只迎来噩耗，家里没了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也不知她当年是什么心情。 这还只是能看到内容的墓碑，坡下那个无字碑所代表的故事，必定更加虐心。 这两座坟，压在老太太背上大半生，她对唯一的孙女那么苛刻，也成了可以理解的事情。 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个身份，那么以后，她也会扛起属于这个女孩的责任，她会努力变得更加优秀，也会努力善待她的家人。 “哭吧！在这儿哭没关系。” 李凤霞坐在墓碑前的石阶上，头微微靠着墓碑，见孙女泣不成声，想着她身体不好，就开口跟她说话： “哎！这几年情况不同了，碑立起来了，牌子也挂上了，不用继续当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了，早些年啊，我都不敢过来看他。那会儿还没你呢！你爸爸都才这么高！哎，如今你也是个大姑娘了，奶奶这辈子就过了一大半了！” 见越说孙女哭得越凶，李凤霞知道自己今天情绪也不好，立刻转了话头： “我们的国家，一天比一天强大，人民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安稳，你爷爷就算去了地下，肯定也是高兴的吧！” 她们明面上是林红军的家属，却不能和林淮生有丁点干系，林艺脸颊挂着泪，捂着嘴哭声不停。 她情绪丰沛，在演戏的时候利于共情，更容易出彩，所以不曾克制过自己，可这一刻，她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 如果是个铁石心肠该多好，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如今的家，家庭关系简单，背负的东西，却沉重无比。 在爬上这个小坡之前，她特别害怕，害怕另一块无字碑出现在眼前，害怕奶奶再次带着她假装若无其事路过，低声示意她唤一声“爷爷”。 等到真的爬上这个小坡，她才发现，这样的情况，并不会让她好受多少。 爷爷如今能堂堂正正立碑了，亲人也可以祭拜了，可她爸爸呢？何时才能等到这一天？ “好了！哭完了擦擦鼻子，来吃两块绿豆糕。他们都爱这个。” 李凤霞语气温柔，伸手摸了摸孙女的头。 第15章 峰回路转 从烈士陵园回来，一路上林艺情绪都不太好，尤其是转车的时候路过殡仪馆，遇到许多缅怀另一个她的粉丝以及各路媒体，并被某个记者堵住采访之后，心态更崩了！ 这几天她刻意不关心另一个自己的后事，今日遇到记者才知道，原主因为她的重生逃过了社会版头条，另一个她，却顶了上来，不仅占据了社会版头条，还屠了娱乐版，连续几天饱受热议，连某影帝影后合拍电影的消息都得退避三舍。 一个高考状元因成绩不好自杀可以引发教育界深思，一个童星出道，颇有名气的美貌女星因成绩轻生，不仅可以引发教育界深思，还能引起娱乐圈整改风暴，庞大的粉丝团体，更会扩大这件事的影响，哪怕她本尊不是因这个去世，也不会有人在乎。 因为这个时代需要这样一场全民深思，没有一个她，还有另一个她，左右不过切入点不同罢了！ 如何教育孩子，关系到民族发展，少年强则中国强，少年人的事，是国之基石，不论是政府，还是有志之士，都会刻意引导这方面的讨论， 经过这件事，观众对明星的学历开始变得在乎，学霸明星将会越来越讨人喜欢，比起上辈子，这辈子因为她，这个变化趋势提前了许多年，也不知有多少小鲜肉小花朵背着她破口大骂。 回到家躺在床上，林艺身心俱疲，听到楼下梁欢用她出色的女高音咬牙切齿背英语单词，心情也没有好转。 浑浑噩噩睡了一觉起来，奶奶刚做好午饭，林艺拆了手指上的纱布，见伤口还没好，叹了口气重新消毒包扎，正贴胶布呢，就听得奶奶跟她说： “你没醒那会儿你王叔叔打了电话过来，说要找你帮个忙，我看你睡着，觉得不算大事，就帮你答应了！” 没有叫醒她，看来并不是什么急事儿。 林艺心情正处于很低落的时候，在乐于助人方面也不怎么积极，“哦”了一句，就继续贴胶布。 反正以王明阳和家里关系，找她帮忙也不会让她为难。 李凤霞一边盛饭，一边偷瞄，见她没有什么特别反应，这才把事儿说出来：“今天跟你王叔叔一起那个叔叔，你记得吧？” “哦？” 见她小心翼翼提起顾长宁，林艺夹菜的手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道：“那位叔叔看着眼生。” “你不记得他很正常，我也是十几年前见过他一回。这次有事找你帮忙的，其实也不是你王叔叔，而是这位顾叔叔，只不过他和咱家没有什么交情，才托了王明阳从中说和。” 林艺心跳得飞快，表面上却继续装作云淡风轻，有条不紊夹菜吃饭。 “哦？我能帮他什么忙啊？这位顾叔叔做什么的？以前和爸爸关系怎样？” 李凤霞有点心虚，以前习惯了什么事都帮孙女做决定，这次也没有征求她意见，她怕孙女会不高兴。 “他和你爸应该没什么交情！因为他以前属于海军，你爸属于陆军。他们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你爸牺牲那次任务吧！那次是海陆空三军联合行动，具体的不敢跟你说，反正你爸没了命，他没了腿。追悼会上我见过他，他坐着轮椅给我行军礼，唉！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场面！如今他是个导演！你知道导演吧？就是拍电视剧的，你在电视里看的那些，就是他拍的！” 林艺强忍住笑，这话一听就是外行人说的。 这几天她们看过的都是爱情剧，其中一大半都是港岛那边的，顾长宁可是拍军旅片出身，从业几十年都没拍过甜甜腻腻的爱情剧。 看来奶奶很心虚啊！才会这样诱哄！ 林艺几乎猜到了顾长宁找她帮什么忙，虽然正中下怀让她恨不得欢喜的跳起来，可她不想让奶奶觉得什么都替她做决定她也无所谓，所以必须装一装不高兴。 “哦，跟我又没关系，我又不喜欢看电视。” “你怎么就不喜欢了？之前看得多高兴啊！” “奶奶，别转移话题！你帮我答应什么了？” 林艺装作不耐烦地皱皱眉：“您能不能在乎在乎我的想法啊？都不问问我！我还打算在家好好学习呢！” 李凤霞脸有点烧，连忙保证：“这不是拉不下脸拒绝嘛，你王叔叔不同别人，和你爸爸关系最好，这么多年特别照顾咱家，而且又不是什么大事……” “哦？不是什么大事？还不是要我去做！到底什么事啊？要是太难我可不答应！” 林艺装作很不高兴，放下碗筷，饭都不想吃了。 “来来来，别挑食，今天咱家吃素，明天就买鱼。红烧鱼！奶奶烧鱼也好吃的！” 哦，还改食诱了啊！ 林艺特别想笑，但她还是板着脸道：“那您可得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儿，可不能再帮我答应了，我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已经是大人了，大事儿我和您商量，小事儿我自个儿做主可好？” “好好好！” 李凤霞哪里想得到自家孙女换了芯子，就盼着去演戏呢！在她心里，孙女成天不是捧着书就是在做题，一向文文静静，肯定很抗拒这个任务呢！ “那好吧，顾叔叔让我帮什么忙啊？” “哎！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前你王叔叔过来说的那个任务还记得吧？说是要拍一部军旅片，人家找上门来，咱军属自当贡献一份力量……” “到底啥事儿！我还打算看会儿书呢奶奶！” “就、你顾叔叔那里缺演员，一直没有看到合适的，今天在烈士陵园遇到你，就觉得你挺合适的！想找你去帮个忙。” 能让顾长宁亲自想法子请的角色，必定不是可有可无的小角色，林艺有点激动！却故作纠结地涨红了脸： “奶奶！您怎么能答应这种事情呢？我又不会演戏！我是什么性子您还不清楚吗？给人添乱了该怎么办？” “哎，你别担心这个，你顾叔叔是专业的，他说只要你本色出演就行，到时候会有人教你的，别担心！奶奶明天陪着你去！别怕啊别怕啊！” 经过奶奶反复安抚，各种保证许下一大堆，林艺终于露了笑脸： “那好吧奶奶，明儿若是不成，您可别怪我给你丢脸啊！” “嗨！你就当去玩儿！反正有你王叔叔和顾叔叔兜着呢！要实在不行，他们也不会怪你。” “那好吧！” 林艺故作勉强，实则心里颇不平静。 没想到，上辈子油盐不进的顾长宁，竟然这么好接近，心中谋划好几天，还比不上远远的一瞥。 林艺心中也有了了悟。 之所以上辈子死也敲不开的门，这辈子从一开始就对她大敞开，不过是因为，对于这些军人出身的人来讲，最铁的关系，就是一起流过血，一起扛过枪的兄弟，兄弟的家人，自然也是自己人。 自己人，什么都好说，旁人的话，那就随缘了。 林艺深吸了口气，第一次意识到，林家两代烈士，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压力，也是助力。 所谓根正苗红，不外如是。 第16章 面对面 连着下了两天雨，今天是个大晴天，天很蓝，空气很清新，林艺心情极好。 没想到一直渴望的机会，会以这样的方式落到自己头上，心情激动还得假装很不乐意，也是非常考验演技了。 “呼~终于到了！入口就那儿吧？” 李凤霞单手叉腰站在马路牙子上，手搭凉棚看向远处，很是松了口气！这公交车继续坐下去，她怕是要吐了！ “顾叔叔说让人来接，你非不乐意，看吧！最近暑假呢！好多人过来玩，公交又只有那么几趟，挤得跟沙丁鱼似的！我边儿上那大姐多半昨晚没洗澡，那味儿真绝了！” 林艺嘴里抱怨连连，动作却飞快，三两下解下双肩包，掏出风油精给她奶奶抹了太阳穴止吐，又拉开拉链把拧紧的水杯拿出来：“喏，喝点柠檬水！” 如今的山林影视城可不像二十多年后那样，形成了完整的娱乐产业链，吃穿住行玩样样发达。 现在这影视城才刚兴建不久，成型的只有一条港岛街，日后吸引无数游人的各朝代建筑群以及高科技摄影棚等配套设施，小部分已经开始施工，大部分还是荒地，要不是因为上月港岛回归的热潮，怕是没人会这么远专门过来玩。 日后这里会修建高铁站、飞机场以及高速公路，交通极为便利，从山林市过来，最多不过十几分钟的事儿。 如今这里只是山林市附近的一处小镇，只有老旧的公交车沿着乡村小路来回行驶，小破车摇啊摇，再加上城里转了趟市内公交，前后愣是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祖孙俩才抵达这里。 “啊~幸好听了你的，带上这些东西，真是有用得很！” 李凤霞爽快的喝了一大口柠檬水，微风拂面，风油精清清凉凉，刚刚的不舒服顿时散的一干二净。 林艺笑着拿出另一个水杯喝了两口，并未解释。她对剧组生活了如指掌，原主可不清楚这些事情。 “走吧！约了九点半，这都九点了，走过去还得一会儿，别看这近，事实上还得走十来分钟呢！” 山林影视城高大的门楼老远就能看到，其实距离这个车站，还有不少距离。 “那就赶紧过去吧！两下把事儿忙完了，奶奶晚上回家给你做鱼吃！” 林艺心道，要真是拍起戏来，今天怕是没法回家了，何况一天奔波四个多小时，除非顾长宁跟她老人家有仇。 李凤霞拿着把蒲扇边走边扇，林艺背着塞得满满当当的书包走在一边，祖孙俩穿着舒适的千层底布鞋，走路倒是不费脚。 “哎，这棉绸就是比的确良凉快！你这裙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就是腰也束得太细了，不怎么雅观。” 最近孙女变化很大，尤其是关心自己方面，简直无微不至，李凤霞一路走一路说，显然心情很好，只是一路走来，有不少人盯着孙女看，让她有点不高兴。 林艺抽了抽嘴角，违心地夸了句：“还是奶奶手艺好！” 如今这年头，在山林市成衣店都不多，更别说什么国际大牌量身高定了，像李凤霞这样揣着让人羡慕的铁饭碗，勉强算得上中产阶级的城市妇女，都有一台引以为傲，使用了几十年依然坚挺如初的缝纫机。 昨天她答应了帮忙，奶奶一高兴，就抱了一匹湖蓝底小白花的棉绸出来，给她自个儿做了一套短袖加长裤，给林艺的则是一条连衣裙——直筒圆领短袖那种。 上辈子，作为引领时代潮流十多年的美貌女星，林艺时尚嗅觉是极好的，审美也非常过硬，完全没想到，这辈子会有一个动手能力max，还热衷打扮孙女，审美却相当“朴素”的奶奶！ 林艺拼了命也没能让她改改衣领收收腰，只能从配饰上挣扎一下了。 林艺摸摸白棉布做成的细腰带，就像在触碰自己最后的倔强。 她假装没听懂李凤霞的意思，她是不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桶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一个女人，若不能露，就一定要束！ 曲线！那就是决不妥协的生命线啊！ 露不了锁骨露不了大长腿，那就只能束个小细腰了。 见她固执，李凤霞也怕她不高兴，感叹了句“你们小女孩儿就喜欢这些古里古怪的东西”，还是放过了这个话题。 祖孙俩慢慢走到影视城门口，刚准备找个人问问《我是一个兵》剧组在哪里，背后就传来一阵推。 “挡什么路？乡巴佬！给我滚开！” 林艺一个趔趄刚站稳，就见一个带着大圈耳环的大红唇女人正扶着她奶奶肩膀勉强站稳，细细的高跟鞋从她脚背上踩过！ 显然，刚刚这女人踩在马路牙子上没站稳，撞到她之后，借助她奶奶站稳了，又踩到了她奶奶的脚，不仅没感谢，反而张口就骂！ 见那女人用兰花指捏着湿纸巾弯腰擦着刚刚踩过人的细高跟，林艺的火气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讲真的，她脾气看起来好，不过是上了岁数，很多事情看得开，其实她脾气一向很霸道的！ 上辈子踩惯了高跟鞋，林艺知道穿着高跟鞋什么感觉，她也没废话，趁着那女人弯腰矫情，几步过去，膝盖一顶，那女人就五体投地趴在地上，跌了个狗啃泥！ “啊！！！” 那人尖叫着捂脸，完全没想到大陆的人脾气这么暴躁！林艺没管她，连忙去脱李凤霞的鞋。 李凤霞疼得心肝儿揪成一团，话都说不出来，林艺脱掉她鞋和袜子，就见她干瘦的脚背上好深一个凹坑，那坑飞速肿起来，又红又肿！ “嘶~小艺啊！你怎么能……” “奶奶你别说话！” 林艺不想听那些所谓的“你好我好大家好”、“她也是不小心”、“这种人不会做人肯定会倒霉”之类的佛性自我暗示，她奉行的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若一个人失去了随时保护自己的能力，那她只能任人鱼肉！ 这世上从来没有忍忍就过去了的事情！ 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林艺取下背包，掏出装着酒精的小玻璃瓶，撕了块棉花沾了酒精蹲下给李凤霞消毒。 在她心里，把那臭美又没教养的女人推进路边还没干的水塘里，已经扯平了，但那女人爬起来就脱了高跟鞋拿在手上，企图用鞋跟打她！ “小……”心啊…… 李凤霞话到一半，就见自家孙女猛地站起，抡起手里沉重的双肩包，直接冲着那人就甩了过去！ “嘭！” 刚刚爬起来的女人，再次回到泥水塘里，林艺都给奶奶简单包好伤口了，她才挣扎着抹着脸上的泥水坐起来。 发现自己身上一团脏，手上还磨破了皮，那女人气得发疯！ “我要去告你！你这贱人！” “呵呵，正当防卫，你不懂？要不要我帮你报个警？” “啊！！我要打死你！！” 见那女人再次披头散发扑上来，林艺默默掂了掂刚刚捡起来的板砖，眼神凶狠，大有大打出手的架势。 林艺心道，这人身上也太脏了，可别弄脏了包。 认怂？不存在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认怂的。 有理都不刚到底，活着浪费粮食浪费空气吗？ “小艺！别！你赶紧住手！” “这位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可好？”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那疯狂的女人住了脚，林艺也转了身。 拿着板砖的手微微颤抖，林艺觉得，也许拍这人一下，比拍那蠢货，更能让她高兴。 第17章 冲突 林艺想过，重新进入娱乐圈，肯定会再次遇上那些人，可她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命运有时候如同仁慈的长者，有时候又像个调皮的孩子，让她头回靠近剧组，一场戏都还没来得及演，就碰到了上辈子将她坑入深渊的经纪人苏芬。 哦，这女人不喜欢别人叫她本名，也不喜欢提起她的出身，她喜欢操着一口港台音的普通话，自称索菲娅。 若她不曾活到四十来岁，面对仇人的时候，一定会像真正的十六岁少女，会热血上头，会不顾一切操着板砖上前，哪怕崩掉满口牙，哪怕只能咬掉敌人几根毫毛，也要出一口气。 可惜她不是。 岁月不仅会带来衰老和皱纹，也会带来丰富的阅历和远超年轻时的沉稳。 度过了刚刚重生后那阵不顾一切的癫狂，如今的林艺是理智的，哪怕仇恨时刻灼烧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还是克制着，因为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知道如今的自己无法抗衡苏芬背后的势力，哪怕是摆在明面上，披着中外合资外皮的长隆影业，她也惹不起。 不过，若是什么都不做，她肯定会悔得日夜难安。 “这位大姐~你有空跟我讲道理，不如管好你的朋友哈！看我奶奶的脚，都被她踩肿了啊！她不道歉不赔钱，还骂我们是乡巴佬！这不是侮辱人吗？” 林艺故意操着山林市方言，满脸不耐烦，一副没什么见识又骨头很硬打算纠缠到底的样子。 她对苏芬很了解，可惜这辈子的苏芬，对她一无所知。 “抱歉，我们还有事，这是给你奶奶的赔偿。” 苏芬皱着眉，递过来几张百元大钞。 林艺忍不住想笑，表面上却板着脸纠结地看她奶奶的脸色，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果然，苏芬还是那么不喜欢麻烦，还是那么介意她的出身，哪怕听到与她家乡话相似的方言，都会烦躁，只要不是大事，她都会选择花钱买清净走入。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浪费口舌。一直是这位前经纪人信奉的处世哲学。 如今全国城市职工平均工资也才六百来块，山林市这边工资还要更低，她这随手一掏就是好几百，林艺本就是打着薅羊毛的心思，对这数额是满意的，只是如今她要考虑奶奶的想法，不敢什么都自作主张，表面上只得把决策权放回奶奶身上。 可惜，苏芬见她没有及时伸手接钱，只是呆呆地牵着旁边老太婆的手，立刻皱着眉，微妙地翻转了手里的钱，将几张纸币捻开呈扇形的同时，露出正面方方正正的“壹佰圆”字样，示意她们看清楚钱的面额与张数。 随后，眼神带着“不要贪得无厌”的高傲警告，冷冷地盯着这土气的祖孙俩。 随着改革开放的脚步越来越大，这个饱经沧桑的国度开始与国际接轨，恰逢港岛回归，在大陆人眼里，港台以及外国，都是遥远的地方，从那里来的人都自带一股洋气。 苏芬长得又瘦又高，浑身透着干练，保持骄傲、保持优雅、保持高效，是她毕生的追求。 现在她穿着一身小香风新款套裙，挽着驴牌几万美元的经典收藏包，踩着最近几年风靡欧美的红底鞋，一套装备三十万打底。 1997年的山林市，人们只能从杂志上或者港台电影里窥到港岛繁华一角，对国际大牌更是没有概念，人们不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只会觉得这个女人看起来就洋气，肯定很有钱。 有许多“有牌面”的人，都喜欢打扮时尚，说话自带港台腔，这样的人，出现在山林市这种小地方，犹如仙鹤入了鸡群。 林艺早就知道苏芬的底细，又是从二十多年后回到现在，什么都见识过，自然不会被她震住，反而觉得她这样的打扮有点土。 可李凤霞不知道，从苏芬走过来，她就看呆了，直到苏芬递钱过来，她才回神。 “这不太……”好吧…… 李凤霞刚要拒绝，一句话没说完呢，就见到苏芬手头动作，顿时气得满脸通红！ 她当了一辈子老师，一向清高得要命，哪怕家里没有男人，若不是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事儿，都不喜欢找人帮忙，又从未缺过钱财，就算当年受到迫害下放农场蹲牛棚，有丈夫战友们偷偷照顾，也不曾受过大罪，讲真的，这几百块她还真不看在眼里，苏芬这一下简直捅了马蜂窝！ 只是她讲理惯了，气得满脸通红愣是不知如何骂人！只会抖着手一句接一句地说“欺人太甚”！ 那种隐晦的羞辱如潮水没顶而来，奶奶颤抖的手也让本性高傲的林艺瞬间气炸了肺！ 之前她自觉羽翼未丰，不想引起苏芬以及苏芬身后势力的注意，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然而不等她爆发，那停在旁边的面包车上下来个年轻男子，焦急对苏芬道：“索菲娅，跟顾导约的时间快到了！我们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不要继续耽误！” 苏芬沉稳的看了看手上的镶钻腕表，皱着眉冷声道：“准备开车，茉莉，赶紧回车上换衣裳！回头再来买水。” 林艺这才发现，路边有个小卖部。 那坐在地上一副破罐破摔模样的女人，并未听话起来，而是小声用粤语嘟囔： “这小破地方有什么好剧组，明明说好了去港岛发展的，现在又要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不去！” 苏芬一脸严肃，显然林艺一直说方言误导了她，让她以为林艺听不懂粤语，说话也不避着她们： “什么港岛？我让你去哪你就给我去，不去就算了！有的是人替你！多少人想进这剧组还进不去呢！蠢货！赶紧给我滚起来！” 林艺眸光一闪，瞬间明白过来。 这女人为何一副智障炮灰样，混娱乐圈还脾气这么大，原来早就说好去港岛发展，结果苏芬却带她来这内地剧组试戏，她肯定怨气满腹。 如今内地娱乐圈刚刚起步，犹如一片荒原，港岛娱乐圈却是富得流油的膏腴之地，这个蠢货不懂权势的奥妙，苏芬多半也嫌她蠢，不曾掰碎了揉烂了与她分析，难怪她明明都快到了，还非要吵着下车买水，看来是为了拖延时间，想让这事儿泡汤，继续去港岛。 这辈子，美貌无双的她早早没了，苏芬肯定要重新挑人往港岛送，没想挑中这么一个绣花枕头真花瓶，啧啧。这智商，想在娱乐圈混，还是早早洗洗睡吧！ 难怪她对这女人毫无印象。 再说那所谓的顾导，又是在这拍戏的，如今这里可没有同时接待十几个剧组的能力，除了顾长宁，别无他想。 由此，林艺立刻猜出许多事情。 得知顾长宁要拍新戏，她们依然像上辈子那样，千方百计，削尖了脑袋也想和他搭上关系，可惜堡垒没法攻克，队友还是猪队友，只会拼命扯后腿。 不是林艺自我吹嘘，上辈子她都不曾做到的事情，这个蠢货，绝对做不到。 重生而来，她知道，顾长宁这条路她们一直没有走通，之后会搭上另一条政要的路子，要不是二十多年后，那只大老虎被双规，长隆影业极其背后的渗透势力也不会受到清洗，她也不会当了替罪羊，遇到重生的机会。 原本她考虑到如今的国内政策特别偏爱外资商人，顾忌长隆影业参与投资了山林影视城，以她奶奶的性子，又不会利用家中人脉以势压人，就算闹到警察局，她们也讨不了什么好。 现在知道这些人有求于顾长宁，而顾长宁又刚开了口请她帮个忙，林艺顿时乐了。 看来这气啊，还是得当面儿撒才过瘾啊！ 第18章 节奏大师 苏芬带着人就想走，林艺心中冷笑，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等等！你们伤了我奶奶，还没道歉呢！别想走！” 和苏芬一行人一样，林艺祖孙俩也和顾长宁约好了见面时间，但她们可不害怕迟到惹他不高兴。 见孙女气得脸都红了，李凤霞也不甘示弱！伸手拦住苏芬去路，出声呵斥： “讲文明也得和文明人讲，没你们这么办事的！不说清楚我们就去警察局说！” 讲真的，老太太活到六十二了，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她们不怕迟到，苏芬可怕！ 这么急匆匆带人过来，说明她也是意外得到的试镜机会，不然不会带着这满腹牢骚的绣花枕头过来。 林艺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会阻止她离开。 今天她打算借机整治苏芬一回，至少要让她们的试镜泡汤才行！ 新仇旧恨那么多，遇都遇上了，好歹得收点利息么不是？ 见这祖孙俩纠缠不清，那小姑娘刚抓了板砖还带着泥的手就这么往她雪白的胳膊上招呼，苏芬气得快炸了！ 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 “放开！” 苏芬冷着脸胳膊一抖，抖掉林艺的手，咬牙切齿打开包，再次摸了几张百元大钞出来，和手上捏着的合在一起，恼怒道： “这下够了吧！一点小事还讹上了是吧？” 因为心中恼火，她说话声音也大了许多，本就有人时不时往这边看，见冲突有升级的样子，立刻有人趁机围上来看热闹。 上辈子在娱乐圈混了大半辈子，林艺对媒体工作者的嗅觉相当敏锐，见人群聚拢过来，她立刻在人群里发现了记者，通过那些记者的装备以及脖子上挂证件的绳子样式，甚至还能大致猜出他们的单位。 在这个自媒体还没发展起来的时候，与娱乐圈有交集的媒体单位她都清楚，托上辈子大笔车马费的福，各家选稿偏好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既然存了把事儿闹大狠狠折腾苏芬一回的心，那么，她也不会讲究什么光明磊落。 节奏，带起来吧！ 第一场大型表演，现在开始！ 于是众人只见那瘦削的少女气白了脸，咬着牙抖着手，一把拍掉了苏芬手里的钱，随后双眼蓦地一红，愤怒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谁缺你那点钱了？你这不是在道歉，是在侮辱我奶奶！要是伤了人只要高高在上甩几张臭钱就能得到原谅，谁还讲礼义廉耻啊！你们必须道歉！我奶奶的医药费，你们也必须赔！看病花多少赔多少，我们不该得的一分也不要！明星了不起啊！明星就可以随便侮辱人啊？！” 上辈子一路往上爬一路手撕各路牛鬼神蛇，要论带节奏炒新闻，林艺自认行家里手，无人能反对。 见有记者拿相机对着这边猛拍，林艺红着脸微妙走位不露正脸，那些记者不得不随着她动作挪动镜头，不知不觉就对准了一脸高傲的苏芬！ “请不要拍照！违反肖像权，我可以告你们！” 苏芬已经入行好几年，在长隆影业支持下，发展得很顺利，应对记者很熟练，一边呵斥不许拍照，一边拿手挡脸，随即掏出口罩墨镜戴上。 然而如今内陆记者可没有那么多规矩，拍了新闻事件当事人，回去要不要刊登，自然有上头的人审核，压根儿不怵她！ 苏芬是从港台那边发展起来的，现在还没有带过什么特别有名的明星，作为幕后从业人员，大陆的记者都不认得她，可她这么专业的应对，立刻让记者们兴奋起来！打算回去查查资料深挖一番！ 顾长宁油盐不进，封闭了剧组不让采访，他们都白跑好几天了，现在难得遇到个娱乐圈沾边的丑闻，哪会舍得放弃？苏芬越是不让拍，他们就越要拍！ 林家祖孙拦住去路不许人走，车上下来那年轻男子本准备动粗，就见围观群众围了上来，那人立刻住手站在车门边，冷冷看着这边。 那耍泼的女人是打算当明星的，见人群汇聚，早就躲上车拉上帘子换衣裳去了，只剩下苏芬一人气得差点原地爆炸！ “都给你这么多钱了还要怎样？！” 在苏芬的世界观里，世界上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一定是钱不够多。 她已经加钱了这祖孙俩还不妥协，在她眼里纯属贪婪作祟。 人多了，难免有人问情况，林艺摸清楚她们的软肋，如今是有恃无恐，自然专挑重点把刚才的事儿描述了一遍。说到气愤的时候就咬牙切齿，说到伤心屈辱的地方泪珠说滚就滚，一时间听得众人义愤填膺！ 任何一个新闻想要火，一定要有爆点。 明星之间，男的比演技，女的比妆容样貌，想要挑起火星，只需要说谁长得不如谁好，衣品不如谁棒，演技甩谁一条大街等，若有深仇大恨的，直接模棱两可说人抢男友啊什么的，一准儿撕上头条。 像这种普通人与圈中人的新闻，想要有爆点，噱头就更好找了。 人品不行，直接就钉死了。 再加上炫富的噱头，普通民众的怒火瞬间引燃！ 明星、伤人后口出恶言、不认错反而拿钱砸人，再蹭个这几天讨论得轰轰烈烈的娱乐圈从业人员教育问题的热度，爆点一下就齐全了。 一个八卦想要流传很广？想要引导自来水唾弃某个人？必须支配观众朋友的情绪啊！不管是让他们激动，还是让他们愤怒，只要心绪不平，目的就达到了。 如今大陆娱乐圈还在相对保守的阶段，手机实现全国联网还是去年年中的事儿，发达的网络社交还没成型，娱乐八卦还处于依赖纸媒的阶段，林艺可以想象得到，等到人群里那几个记者回去，经过她刻意引导，会写出什么样的稿子来。 随着国企改制，全国人民积攒了好几十年的财富，全部落入少部分人手里，他们把企业私有化，砸破无数人铁饭碗，无数人因此失业沦为游民，原本一样的人，突然有人乍富有人乍贫，这几年正是仇富情况最严重的时候！ 现在出来个戏子，用钱砸人，这还得了！ 嗯，把人搞臭了，还得给自个儿喷香水，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才会安全一些。 林艺给孙芬贴好了标签之后，继续给自己人塑造良好人设： “呜呜呜，我奶奶一个高中数学老师，兢兢业业几十年，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作为孙女，我一定要给我奶奶讨个公道！今天你们不道歉，就别走了！” 见苏芬想溜，林艺再次伸手，一把抓住她胳膊，心中冷笑，看来苏大经纪人如今还嫩得很啊！ 喝！被欺负的还是个老师？这事情就更过分了！！ “谁用钱砸你了？这不是赔偿吗？” 苏芬快要气晕过去了！走又走不掉，讲理又讲不通，她现在正是恨死了那个给她整事儿的郭茉莉！ 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约定的时间过了，而她还陷在人群里受人讨伐，简直没处说理！ “赔偿？一边骂我们一边赔偿？我们缺的不是钱！是尊重！你这也太不尊重人了！还有那个用锥子鞋跟踩我奶奶的明星，别以为躲车上就可以不用负责任了！我奶奶这么大年纪了，你们好意思欺负她！” “什么？车上有明星？就是踩老太太的人？哟！我可得去看看！” 人群外围顿时分出去一股，堵住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 “对！赶紧道歉吧这大姐，看你穿得人模人样的，咋就不干人事儿呢？人老太太年纪这么大了，一老一小的，这不是欺负人吗？” 林艺还在对着那几个记者委屈地陈述经过、抒发感想顺便带节奏，苏芬忍无可忍，掏了个手机出来，直接打了110。 踩人的又不是她，凭什么要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道歉？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跟这种土包子低头！ 郭茉莉是要出道当明星的，要是道歉上了报纸，就毁了！如今手头可再找不出样貌这么好的苗子了！苏芬气得要死，还是得想法保她，心情可想而知！ 苏芬怒火熊熊，打定主意事后好好教训惹事儿的郭茉莉，这时，电话通了，几句话把情况说清楚，她就冷笑着站在一边等警察来。 这年头家里安个座机，已经是很殷实的家庭了，手机还是相当奢侈的奢侈品，人群见她手里握着个小巧的手机打电话，顿时就是一静。 听她恶人先告状，说什么被人碰瓷讹诈，还说什么自己是什么外资公司的，再加上林艺擦着泪来了句“有关系了不起啊！我可不怕你！我们家清清白白！不怕和你去公安局！”，围观群众的怒火，再次拔高！ “姑娘你别怕！我们跟你们一起去！他们不敢把你们怎么样的！” 林艺一脸感激谢过，不一会儿镇上的警察就来了，她也没有多说，警察说要做笔录，她就带着奶奶一块儿去了。 当然，背后一大串尾巴，包括因顾长宁新戏聚集在小镇上的记者同志。 事情，如愿以偿地闹大了。 第19章 撑腰 因为组织安排，肖延已经困在剧组好几天了。 期间，他不得不听从顾长宁安排，一会儿纠正演员使用武器的姿势，一会儿帮忙检查剧本相关军事知识是否有错漏之处，一会儿又帮着训练演员体能，反正破事儿多得很，每天就没闲过，心情自是相当不好！ 见那小白脸儿软踏踏地蹲个马步都蹲不好，腿跟通了电似的抖啊抖，抖得整个人就像棵风中小杨柳似的，肖延冷着脸扫了他一眼，正组织语言准备呵斥两句，就有剧组打杂小妹过来叫他： “肖指导，顾导叫您去一趟！” 是的，如今他也在《我是一个兵》剧组挂了个职位。 按照政委的指示，他至少得在这儿待上一个月，一来彻底把伤养好，二来好好磨磨性子。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他也知道组织上这么做是为他好，所以哪怕心里超级不乐意，还是待在剧组，完美完成着一个又一个奇奇怪怪的任务。 剧组小妹带着个遮阳帽，脸蛋儿红扑扑看了他好几眼，把事儿说清楚了，就一溜烟儿跑了，好像后头有鬼在追。 肖延已经习惯了，也不问顾导找他干嘛，直接往摄影棚那边去。 剧组的女同志大部分都喜欢他的好样貌，他很清楚，刚来的时候每天都有人缠着他说些杂七杂八的话，他心情不好又嫌她们烦，干脆冷着脸，一副凶巴巴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效果还不错。 “卡卡卡！给我卡！” “我要的是挣扎的凶狠！挣扎的凶狠你知道是啥样儿的不？啊？你是演的正派角色！不是大反派！你的凶狠是不得已！懂吗？不知道就对着镜子给我好好儿找找感觉！” 刚走到门口，就听得顾长宁拿着大喇叭在咆哮，肖延礼貌地站在人群外等候，就听旁边某男演员低声嘀咕： “别人第一场都挑简单的，图个好兆头，顾导第一场就上这么难的，卡了好几回了，图啥啊？” 在演戏方面，肖延是个外行，他也不好奇什么样的戏简单什么样的戏难，就那么安静地站在一边等着。 顾长宁骂完人，见肖延已经等着了，说了句“休息十分钟”，就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顾导，什么事？” 肖延知道这个导演和自家政委关系好，也不讲究那么多，每次说话都直奔主题。 相处几天，顾长宁也基本摸到了他的脾气，见他开口就问，也不绕弯子：“你去一趟镇上派出所，去接一下李阿姨和她孙女。” “哪个李阿姨？” 叫他去接人，也不详细描述一下目标人物，他哪知道哪个李阿姨？ 见他狐疑表情，顾长宁诧异：“老王不说你见过她们吗？就山林二中那个。哦，我叫她李阿姨，你得叫李奶奶。” 肖延皱皱眉头，立刻想起到底是谁来，毕竟在刘家的经历，至今想起来还尴尬得要死，恨不能再解释一回才好。 “她们怎么了？” “刚打电话，说在路上出了事儿，这会儿正在派出所，貌似对方有背景，派出所那边就偏帮和稀泥，实在没法了给我打电话，我这又拍戏拍到一半走不开，你过去看看。要是事情闹得太糟糕，你就打这个电话，山林市局局长是我战友，喏，把我手机带上。” 王明阳撕了个烟盒，掏出圆珠笔飞快写了串数字递给他，简单交代好，剧组人员就开始叫他了。 见他连对方电话都记得，显然关系极好，肖延心中也有了数，看来他是铁了心要给那祖孙俩撑腰，就算动用私人关系也在所不惜。 那这事儿就不难办。 肖延微微吁了口气。 讲真的，自参军以来，他做过的任务数不胜数，像这样去派出所保人的事儿，还是头一回，若顾长宁不交代一番，他都不知底线在哪里。 不过，顾长宁显然是打算以势压人，不管有理没理，他想要的结果都只有一个。 可这事儿落在肖延手头，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老头子为了教他做人，院儿里其他孩子打着长辈名义出去惹事儿，完了也许只需要钻奶奶怀里哭一场，他却会遭受无妄之灾，被老头子拿皮带抽，说是引以为戒。 这么多年下来，哪怕是进部队，他也从不借着家中长辈走捷径。 他决定过去了先看情况，看看具体是谁的错，保证一下公平公正就够了。 他想得挺好，一路开着顾长宁那辆绿油油的吉普，没几分钟就到了镇上派出所，结果车还没停稳呢，就见派出所外头挤满了人，一阵阵哭声老远都能听见，不是林艺那丫头还是谁？ 肖延皱着眉往里走，还在院门口就被俩警察伸手拦住不让进：“各位同志，请不要妨碍公务！” 他还在琢磨怎么说比较合适，旁边就有记者举着话筒扛着摄像机在那义正言辞要求采访： “警察同志，我们是记者，我们有知情权！你们不能阻止我们采访！” “特殊案件需要保密处理，请离开这里！” “哪里有新闻，哪里就有记者！这只是社会事件，绝对不需要保密处理！我们怀疑有内幕！若不采访到当事人，得到公平公正的结果，我们绝对不会走！！” 院儿里哭声隐隐约约，听得肖延心烦意燥：“我是当事人家属，过来领人，让我进去！” “家属？有户口本吗？拿来我看看！” 见那胖警察挑着眉明显为难自己，肖延气得话都不想说，一把掀翻两人，直接往里走。 那些记者以及看热闹的人，全都趁机一窝蜂涌了进来，那两个警察跟在后头一直喊：“出去出去你们不能进去！” 可惜没人理他们。 这小镇上的派出所挺小，就是个简单的四合院儿，肖延腿长步子大，几步就走到门口，还没看清屋里情况，就听得有人拍着桌在那吼： “她这是碰瓷啊！我没站稳不小心碰到她们，还没怎么着呢，就一把把我推水坑里，看看我这衣裳！我身上的伤！都是她推我！我要求伤痕鉴定！” 肖延直接进屋，就见屋里一边坐着两女一男，一边坐着可怜巴巴的祖孙俩，前几天那个笑得傻乎乎的丫头，正挽着她奶奶的胳膊哭得直抽抽。 “这位同志说话要讲良心！具体经过好多人都看到了，我这脚还肿着呢！你还反咬一口！做人不能这样啊！之前马路上还给我钱，说赔我的医药费，结果到这儿了，受害人就颠了个个儿了？” 那警察一直在旁边和稀泥，说什么赔点钱就算了，李凤霞一边拍着孙女的背，一边皱着眉讲道理。 “我、我奶奶是、是受害者，还、还要赔钱？” 林艺哭得直打嗝，一副林妹妹的娇弱委屈样儿，惹得警察尴尬扭头不再出声。 她没想到，这个年代，大陆对外资这么重视，明摆着的事情，竟然和稀泥和成这样！ 那俩警察一个劲儿地擦汗，只能任由当事人继续吵。 长隆影业后续投资还有好几十个亿没到账，这个名叫苏芬的，是那边派过来的工作人员之一，要是惹了她们不高兴，回头这事儿出了岔子可怎么整？ 影视城的事情，派出所这边都清楚，最近两年一直盯着，万一闹出什么问题，怎么跟上头交代？ 这祖孙俩也是倔得很！就被踩个脚，上千块钱都不要，非要让人道歉，那位一看就是心高气傲，眼睛长在头顶的，怎么可能？ “这是怎么回事？” 屋里人多嘴杂吵得厉害，压根儿没注意肖延悄悄进了门，他这一出声，最先回过神的正是林艺。 事情和她设想的不一样，她正急着呢！ “哥！你总算来了！” 肖延刚准备问问情况到底怎么回事，就见那丫头干嚎着扑了上来！ 公平公正、公平公正、公平公……个屁哦！ “你们这是怎么为人民群众办事的？！你们所长呢！把所长给我叫过来！” 第20章 教诲 “噗~” 想到刚才的事，林艺忍不住想笑。 肖延一开口就要见所长，结果旁边坐着直擦汗那位白了他一眼道：“我就是所长，你要干啥？” 那眼神真是绝了！ 肖延黑着脸坐上驾驶座，沉默着往医院开。李凤霞看不过去，拧了孙女一把，示意她不得无礼，这才开口打破车里的沉默： “小肖啊，今天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和小艺怕是有理也说不清。” 刚刚要不是这小伙子打了个电话找人帮忙，那些人还想和稀泥呢！闹到最后虽然没拿到医药费，可她们好歹当着众人的面道歉了，李凤霞觉得这就值了！ “李奶奶，我也没做什么，这都是顾叔安排好的，您这脚还是去看一下吧，万一出了问题回头又得麻烦。” 要不是林艺突然扑上来喊哥，他是打算遵守公平公正原则的，结果事与愿违，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干出这种以势压人的事儿来。 他这心里不痛快，又没法说出口，只得把这归咎于他和林家人八字不合，每次遇到都会状况不断。 李凤霞祖孙俩坐在后座，肖延开着车，许久没听到她们搭话，瞄一眼车内后视镜，就见两人表情很是尴尬，他这才发现自己这话说得很有歧义。 “咳咳，那个，我没有嫌你们麻烦，我是怕万一伤了筋骨，人受罪，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好，毕竟李奶奶年纪大了，万一有个什么意外……” “……” “……” 后座俩人尴尬地看着窗外假装没听到，肖延本就小心翼翼看着她们表情，见此，解释的话自动消音。 算了，何苦呢！！ 心中小人儿宽面条泪随风飘荡，肖延干脆破罐破摔，满心挫败地板着脸闭了嘴。 他觉得还是表现得冷酷一点比较好，最近不就靠着这个省了不少事？看来以后可以继续这样干！ 林艺不知驾驶座这人彻底顿悟了，即将走上上辈子的老路，见车里气氛尴尬，连忙打圆场： “奶奶，肖大哥这么考虑也是十分周到了，你就不要固执了，万一回头忙起来，你有哪里不舒服，我都注意不到，那鞋跟也真是，尖得跟铅笔似的，哎，脚上骨头多细啊，也不知道有没有踩裂。奶奶，你感觉怎么样？” 李凤霞早就发现了，这小伙子哪都好，就是说话不中听，明明一片好心，说出来跟咒人似的，稍微想想心底那点不自在就散了。 见孙女体贴地缓和气氛，李凤霞笑道：“那好吧！咱就再麻烦麻烦小肖。这会儿还肿着呢，脚背麻麻的没感觉，做个检查也好。” 这次肖延说了句“不麻烦不麻烦”，就再没开口，大家都松了口气。 车子行驶在小镇上，眼看着前头就是医院，林艺眼光瞥向窗外，扫着不断后退的落后街景，托着腮满脸憧憬道： “奶奶，你说以后我也去给明星当经纪人好不好？今天那个姓苏的，身上穿的戴的，值好几十万呢！之前看杂志还说呢，这么贵的东西哪会有人舍得买舍得穿，还真有这种人啊！” 李凤霞不知孙女在给人挖坑，听了这话立刻反对： “当什么经纪人？哪个打工的能挣那么多钱？一套衣裳就那么贵，多半跟那什么公司老板是亲戚吧？换了普通员工试试？你给我老老实实上大学，以后当个翻译就行！” 林艺心道，之前估计的没错，这奶奶果然管得严，不仅上什么大学什么专业得听她的，连以后找什么工作都已经规划好了，幸好没跟她说自己想当演员这事儿。 她提起这个，也不是真的想要跟奶奶争这没影儿的事儿，她只是想暗戳戳地引起肖延的疑心。 上辈子她和他打过交道，这人心思有多细，她可是体会得相当深刻！ 她也知道他们迟早会盯上这个团伙，就当做个好事，提前露出一丝不合理之处，也算赚到。 国内外政策不同，在国外某些国家，除了税务局，谁也不能动人私人财产，哪怕是灰色或者黑色收入，只要交税就合法，在国内这是不可能的！ 苏芬具有很强的崇洋媚外情节，还没成年就去了港岛，一待就是十几年，不仅名字换了，籍贯和父母亲人都断得干干净净，她的行事风格自然偏西式。 她这次回大陆，不仅是为了挑选好苗子为以后的洗钱藏Du台Du等做准备，还带着打入大陆军政圈的重任。 本着先敬罗衣后敬人的国际流行做法，她穿戴了一套体面的装备，完全没想过会引起某些机构的注意。 如今她还是小喽啰，以后盯着她的人，如今完全注意不到她，等她适应了大陆处事风格，肯定不会继续这样张扬，到时候就算盯着她，破绽也不容易寻到了。 林艺默默祈祷，希望这辈子，那些人能早点遭到恶报！ 哎，可惜不能直接披露他们谋划的不法行为。她知道自己重生的，别人可不知道，若是乱说，他们没事儿，她很可能会以“破坏祖国经济发展，破坏公共安全”等罪名先被处理了。 今天虽然让苏芬低头道歉了，可那些记者见她们和解了，也不会继续上纲上线了，她的盘算几乎落空，除了耽误了她们试镜的时间，根本没有达到抹黑她们的目的，貌似还什么实惠都没落着。 想想就亏得慌！ 想到这里，林艺看向肖延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期待。 期待他早点察觉到不对劲，早点顺藤摸瓜！ 然而如今肖延还不是二十多年后那个各路大事一把抓的肖中将，经济类案件，他根本就摸不到边，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奋斗在跨边境缉毒第一线，还在为战友的离去而失眠的半新丁。 见这小丫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肖延扫了一眼后视镜，一脸正直往前看。 他是不会帮着她说话的！ 好好的大学不读，当什么经纪人？ 可那眼神就像有温度一样，好似他不开口帮她说两句，她就要用眼神把他穿个对穿！ “小艺啊，奶奶说得对，你还小，不要被这种没素质的人带歪了！一个人的价值，并不仅仅体现在挣多少钱上！很快你就要成为一名光荣的大学生，国家和人民还有更需要你的地方，只有在专业领域，你才能最好的实现自我价值。” 李凤霞难得听他说几句正常的话，连忙拍着腿表示赞同： “小肖这话说得太对了！奶奶说的你不爱听，小肖也比你大不了几岁，看看人家多有内涵？ “做人，不能一味肤浅地向钱看向厚赚，这几年啊，风气越来越浮躁了，不像以前，每个大学生都一心向学回报国家。我觉得，现在这样很不好。 “一个国家想要强盛，并不是钱多就行的，我们的科技要有人研究，理论要有人钻研，实践也要有人去做！就像一架机器，不能只有一种螺丝丁，要不同的零件配合，才能组装得起来！ “你应该去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才能最大限度地实现自己的价值，不能因为别人干这个好，看了羡慕就跟着别人学。 “要是今天羡慕这个明天羡慕那个，兜兜转转一生，到头来只会碌碌无为。” 林艺黑着脸，得，挖个坑没坑到别人，反倒坑得自己落了一堆教训。 不过，她也不是真的不知好歹的少女，她明白，这样的谆谆教诲，才是真的为她计深远，像上辈子的间谍妈还有经纪人等，除了鼓动她追求名利金钱，从来不曾教过她如何做一个正值的人，她没长歪，反而保持住了心中那股天真纯善，真是老天保佑。 上辈子醒悟过来已经来不及了，所幸这辈子，她足够幸运，什么都没来得及发生，她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 “嗯，我知道了，我就随口说说。” 第21章 苏婉秋 去医院检查完，医生开了支药膏，说只是皮肉伤，好好抹药，过几天就会好，林艺这才松了口气，掺着奶奶回到车上，再次往剧组去。 经过这番折腾，等她们到达剧组，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肖延拿出剧组证件，门卫才放她们进去，林艺见惯了这些，并不觉得稀奇，面色平淡背着包跟着肖延往里走。 倒是李凤霞从来没接触过影视制作方面的事，见到不远处那几个方方正正犹如巨型积木一般的摄影棚，略显激动拉着孙女的手惊呼：“哎哟！这里的房子造得可真方！” 林艺噗嗤一笑，这么淳朴的感受，可以说描述的非常精确了。 那些大大的摄影棚，可不就是有棱有角的长方体？ “奶奶，这里是摄影棚，看起来跟国外那些工厂差不多，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大屋子，其实里面很多设施，都是专门为拍摄特制的！在这里，不管你有多么奇妙的故事，都能在这里把它变成现实，所以有人说，摄影棚就是造梦工厂呢！” 这还只是简单的摄影棚呢，光一个外型就让她惊叹，进去了不得惊掉下巴？ 以后还有3D摄影棚，水下摄影棚等专为特殊场景搭建的拍摄场所，各种蓝幕绿幕黑科技，更是让人无法想象！ 如今这里就和国内还很稚嫩的娱乐圈一样，也才刚起步，后世的东方造梦基地连个雏形都没有，到时候几十个这样的摄影棚一个挨一个，无数剧组同时开拍，那才叫壮观呢！ “快走快走，我就刚看到稀奇一下子。” 孙女这么一解释，倒显得她没什么见识，今天才被人骂了乡巴佬土包子，她这会儿正敏感着呢！ 见奶奶明明好奇的四处打量，眼睛都快冒光了，还故意绷着脸，一脸清高不屑，那神情，活像上辈子伺候了十来年的猫主子，想想其实还有点可爱，林艺忍不住想笑。 不过奶奶是长辈，她可不敢说出心中所想，只是一路笑眯眯，看到什么稀奇的，不等奶奶问，她就先开口，肖延先来几天，基本情况早就了解清楚，一路一板一眼地回答问题，倒是没再闹什么误会。 几人进了摄影棚，肖延自去干之前没干完的活儿，林艺这边刚和接待的工作人员说了下情况，一位三十多岁，看着就很有气质的女人就迎了上来，伸手和李凤霞握手：“李阿姨，可见到您了，老顾今儿可念叨你们好几回了！” 谁都喜欢被人热情对待，虽然不知道这是谁，李凤霞还是笑着回答：“你好你好！路上遇到点麻烦，来迟了，很不好意思。” 与奶奶两眼一抹黑不同，上辈子在这圈儿里混了大半辈子，混出头的人，她几乎都打过交道。 面前这人名叫苏婉秋，是顾长宁御用编剧，按照上辈子的记忆，他们今年应该刚结婚，以顾长宁的狗脾气，还能越混越牛气，除了背景很红很硬以外，这个双商都很高的贤内助也是功不可没。 在娱乐行业，作为导演，面临的诱惑数不胜数，不论大导演小导演，绝大部分在这方面都不干净，倒是顾长宁，对老婆始终如一，是真·情比金坚的典范。 两人的爱情故事广为人知，源于顾长宁在某节目上的官方爆料。 他说，他和苏婉秋本是邻居，他比她大了整整八岁，一直把她当妹妹看的，结果因公没了一条腿，转业回来后，苏婉秋愣要缠着他和他搞对象！还说什么一直喜欢他！ 顾长宁自然不愿意耽误这样的好女孩儿，二十来岁，花儿一般的年纪，又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哪儿能跟了他这种残疾人？ 结果刚毕业的苏婉秋愣是想法子跟他进了同一个电影制片厂，成为一名实习编剧，俩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害得他只能拼命地躲。 就这样，一个固执地追，一个固执地躲，坚持不懈十几年，苏婉秋终于攻下了这座顽固的堡垒，成了顾太太，而顾长宁也的确做到了始终如一。 用他的话来讲，爱情应该是珍藏品，值得呵护一生，它不是消耗品，会有保质期，过段时间就想换。 上辈子林艺始终独自一人，就是因为，在她还很年轻的时候，就知道了顾长宁与苏婉秋，从此以后再也不愿将就。 说来可笑，身处繁花似锦的花园，她却如此固执，企图找到一朵只为她盛开的花。 可惜，这世间花心的人太多，逢场作戏的人也太多，真心的人太少，始终如一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她一个都没遇到！ “这就是小艺吧？” 林艺微笑着站在奶奶身边，思索片刻，苏婉秋已与李凤霞寒暄完毕，亲热地牵起她的手来，与她说话。 讲真的，苏婉秋并不是那种看起来很漂亮的人，但她气质特别好，在她身上，古典的娴雅，与现代的独立果决结合得很好。 “阿姨好！” 在娱乐圈，女明星除了谎报身高，还会改年龄，最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叫老了，若是有后辈一上来就是一句阿姨，绝对是结仇的事儿，哪怕幕后工作者也差不多。 算起来苏婉秋只比她大了十几岁，保养得又很好，叫声姐就好，但林艺知道，苏婉秋不一样。 她在乎辈分。 因为林艺喊顾长宁叔叔，若是喊她姐姐，就显不出他们是两口子，她就会不高兴。 “哎呀！这孩子我一看就喜欢！果然，老顾挑中的人就是不一样！” 摄制棚休息区修成两层，苏婉秋一边和她们说话，一边带着她们上楼，果然，一句“阿姨”哄得她心花怒放，走路都带着喜气！ 别看她看起来温柔娴静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其实内心戏很足，一旦抛下女神包袱，性子还是很活泼的，这是她们第一次见面，苏婉秋不会用对待老朋友的态度对她们，可那铁质楼梯就像个叛徒，随着她脚步，发出一阵阵欢快的声响，引得林艺暗乐。 这种别人以为她不知道，她却什么都知道的感觉，真是……有点美滋滋。 第22章 角色 “老顾那里还忙着，也说不上话，待会儿拍完就该午休了，到时候我俩请你们吃饭！来，我们先看看剧本。” 李凤霞至今还摸不到头脑，一路跟着上了楼，也不知该做什么。 苏婉秋就是有这个魔力！跟谁都能很快熟稔起来，哪怕别人还不知道她是谁！ 在影视业混了十几年了，她可不是什么没眼色的人，李凤霞眼里的狐疑藏得很好，这一坐下，两人一对眼，她才发现，刚刚竟然忘了自我介绍！ 昨晚顾长宁跟她说过林家的情况，她也是出身于军人家庭，知道顾长宁的腿是和林淮生一块儿没的之后，就打心眼儿里觉得林家人很亲近，刚一见面就发自真心地热情！ 她却忘了，虽然圈儿内人对她和顾长宁的关系一清二楚，可这祖孙俩都是圈外人！自然不会认得她这个万年幕后的编剧！而且两家人平时也不走动…… “看我这记性！都忘了自我介绍！” 苏婉秋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不好意思，作势拍了拍头：“那个，李阿姨，我是这个剧组的总编剧，我叫苏婉秋，也是、也是老顾的爱人……” “啊！原来如此！难怪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咱军属天生就是一家人啊！” 真亲切还是假亲切，苏婉秋自然不会纠结，至于她嫁给顾长宁的时候他已经退伍很久，她也没说，反正么，她家亲朋也多从军，说是军属，是没错的。 双方第一次见，可聊的东西也不多。 苏婉秋热情地给她们倒了茶，又端来一盘洗得亮晶晶的葡萄，才从抽屉里的文件袋里抽出来厚厚一册装订好的剧本。 林艺心头一跳，终于来了！她苦等的机会！ 也不知是个什么角色？ 林艺疯狂地回想着《我是一个兵》的演员表，寻思着自己有可能得到的角色，可惜没有结果。 这不是她主动争取来的机会，而是顾长宁相中她了，主动找来的，他们还没进行过沟通，她自然不知道顾长宁的打算。 虽然这是军旅片，以展现男儿热血阳刚为主，可那些稀少的有存在感的女性角色，就像绿树上仅有的几朵红花，存在感极强，断不会是宫斗剧那种大票大票的，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肉背景。 以这样的角色作为演艺之路的起点，绝对是对艺术还有追求的女演员梦寐以求的！ 林艺眼神盯着剧本，心都快跳出喉咙！ 想想啊！ 一部注定会成为经典的电视剧，融合了注定会成为顶尖名导的顾长宁，以及神笔编剧苏婉秋，还有从草根中崛起，未来大红大紫二十多年不见颓的男一号王文川，以及剧组这又红又硬的背景…… 只要她以后不犯蠢，未来之路绝对一马平川！ “很期待吧？这样的剧本之前没见过吧？” 苏婉秋见她两眼亮闪闪盯着自己手头的剧本，顿时乐了！ “可别光顾着激动啊！要把剧本所表达的东西演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演艺圈之外的人，总觉得演戏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尤其是孩子，若有机会试试，肯定会很激动，她怕林艺失了平常心，回头被老顾卡几回就撂挑子，干脆反手就是一瓢凉水。 林艺可顾不得思索她这些小心思，见她把剧本递过来，连忙拿到手里，翻到首页的角色介绍。 没想到一打开就是密密麻麻两页的人物名。 按理说，为了保密，也为了方便演员做准备，除了主角，给其他演员的剧本都是只有该角色出场部分的，不是全乎的，若是咖位不够，恐怕戏拍完了还不知道完整的故事呢！ 这种事在娱乐圈屡见不鲜，久而久之，几乎被当做衡量咖位的一条潜规则。 现在她手上这个剧本，却是全的。 难怪厚得跟板砖似的，大概全剧组，也只有导演和编剧这里有这种没有分集的剧本了。 林艺顿了一下，继续若无其事翻剧本。 虽然按她的角色不该看这个，可这是编剧递给她的，干嘛不看？ 只是她不知自己即将出演的角色，自然没法精准定位，干脆从头开始看。 “前儿老顾就和我商量，按计划戏快开拍了，这角色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演员，恐怕得改剧本，没想到他出去一趟就回来跟我说，遇到个战友的女儿，几乎就是活的苏琪！我这心里真是高兴！这剧本啊，就像我的孩子似的，改掉哪一部分我都不乐意！” 说到剧本，苏婉秋话都多了不少： “嘿，苏琪就是你要演的角色，男主角老团长的女儿，在这里，我做了标记，原先还觉得删了这个，老团长的形象就不够丰满了，现在找到合适的演员，刚刚好！你先简单看看，心里有个数就好，回头我把你的镜头整理一遍，再把属于你的剧本给你！” 林艺顿时明白过来，给她看这个，不是别的原因，只是她将扮演的是原本计划删除的角色，根本没有做分剧本。 男主老团长的女儿苏琪？她看过的电视剧里的确没有这个人。 林艺回忆起剧本，男主原本只是一名普通的兵，直到团长牺牲了，激起他的血性，才让他渐渐变成一个坚不可摧的特种兵！ 作为剧中隐线，团长一开场就领了盒饭，却一直活在男主的记忆里，存在感极强，给男主带来无穷的力量！ 作为团长的女儿，大概只有一个作用，烘托团长的形象，让团长的牺牲更加刺激？ 只要演得传神，一定会一出现就抓住人眼球！ 刚看了苏琪出现的第一幕，林艺就开始在脑海中模拟拍摄场景了，一时不免有点入神。 “哦？会不会很难？我家艺艺脸皮薄，从来没参加过演出什么的，我怕她干不好。” 李凤霞见孙女拿着剧本立刻看得入了迷，心里更加忐忑了。 “李阿姨，您别急，老顾眼毒着呢！他挑中的人，就一定是最合适的！您这心呐，就放肚子里吧！” 事情没有办好之前，李凤霞的心都会提着，若是今天之前，做不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可今儿个顾长宁才帮了她们大忙，若是艺艺不能真的帮上忙，那就不好了！ 她这人最是讲究这些，不乐意欠人人情。 正说话间，就听得门吱呀一响，顾长宁擦着汗拄着拐走了进来，见到她们，立刻露出热情的笑来： “李阿姨！小艺！不好意思啊，我这儿一直忙到现在！你们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托你的福！小顾啊，我们刚还在说小艺要演的角色呢！我这心里啊，生怕她没经验干不好。” 没听到顾长宁的意见，李凤霞是不会安心的，她根本就不明白总编剧对一个剧组来讲多么重要。 “您可别急这个！一准儿能成的！” 顾长宁少见地笑着宽她的心。 他没说的是，朽木有朽木的雕法，良材也有良材的用法，镜头、走位等，导演可以操作的地方太多了，就算不出彩，就凭烈士陵园那一眼，他也能让她出不了错！ 只要导演足够用心，演员的演技就能自带美化效果，要不咋会有演员挑导演呢？ 李凤霞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听了这话总算放心点头，林艺却是懂的。 若是演得好，就会受宠，不管镜头还是戏份都会更多，若不行，硬邦邦当个道具走个过场的方法多得很，若她是原主，恐怕戏拍完了都察觉不到其中猫腻。 不过，她也不怕挑战！这次机会，她一定会把握住！ 重生以来，最渴望的事情，终于要迈出第一步！她比谁都期待！ 第23章 考验 “顾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拍？” 见林艺一脸跃跃欲试，顾长宁忍不住逗她： “拍戏可是个苦差事，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到时候可不许喊累啊！” 林艺从没见过他如此和气的样子，愣了一下，想着如今身份背景不同，作为叔叔，顾长宁这样逗她很正常，立刻微扬下巴，自信满满道：“我可不怕！” 顾长宁故作不信的样子，林艺不得不拉着奶奶给她当证人：“我从小就不怕苦不怕累！不信你问我奶奶！” 李凤霞故意沉吟两秒，见孙女盯着自己，一脸紧张，这才清清嗓子道： “吃苦耐劳？我怎么不知道？咱院儿里谁不知道？李老师家的林妹妹，最是娇气！” “奶奶！您可不能乱说啊！” 见她微红着脸轻轻跺脚，一脸不服气，还时不时用看叛徒的眼神扫一眼她奶奶，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在场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这小机灵鬼！” 李凤霞耐不住她缠，笑着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 见他们都笑了，林艺这才松了口气。 她也曾到过中年，知道他们故意这样逗自己，是亲近的表现，自然不会反抗，一律依着他们。 有句话说得好么，长辈们开心了，什么都好说。 讨长辈欢心，可是个技术活儿。 “那好吧！你的第一个考验来啦！” “顾叔叔，您赶紧说！别说一个，十个百个我都不带怕的！” 顾长宁喝干了苏婉秋递过来的水，舒服地靠着沙发背，看着对面坐着的女孩儿，眼里带着考量。 “那好！我来描述，你来表达，不论是用语言还是表情还是肢体动作，或者借助道具，反正把我描述的表达出来就可以。” 林艺也明白这个考验的意义所在，她的剧本都还没出来呢！表现好了，多半可以加戏！遇上这样的夫妻档，可操作的地方太多了！当下正襟危坐，一副严阵以待等待考核的模样。 见她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顾长宁语气带笑： “别紧张，想象一下平时生活中怎么样，照做即可。好，那么，我们现在开始！你正在看电视剧……” 林艺双肩立刻放松，坐姿也调整到一个舒服的样子，顾长宁正准备接着说，就见这丫头微微皱眉，眼都没抬，右手摸了身侧沙发一下，随即虚握着抬起手，拇指虚按，一副正在调台的样子。 显然，现在的节目她不喜欢。 顾长宁立刻忘了自己设计的桥段，专心观察起来。 林艺这么做，也是故意的，她不能表现得对这些圈内事儿很懂的样子，该精的地方得抓稳，该虎的时候，就得虎。 如今，她可不懂情景表演的规矩，自然不会按照顾长宁一句接一句的提示来演，而是抓住开头就开跑！ 随着指尖按动速度越来越快，她的眉毛越皱越深，坐姿也渐渐变成不耐烦的样子，好似调遍了所有的台，却一个喜欢的节目都没遇到！ 最终，她指尖停了一下，脸上露出勉强表情，好似不得不从矮子里拔个高个儿出来，将就一下的样子。 她放下手，也放下了想象中的遥控器，坐姿再次变得轻松起来，脸上甚至渐渐露出笑容！ 让人不禁联想，她看的是电视剧？还是电影？ 刚开始表现平淡，一副将就的样子，肯定是因为不了解剧情，所以才不怎么感兴趣，随着剧情发展，她开始喜欢这个节目了！ 这一定是个喜剧！ 看啊！ 她开始微笑！ 她开始挑眉大笑！ 她开始捧腹大笑！ 最后，她开始一边抹着眼角的笑泪，一边若有所思。 所以，这还是一个有内涵的喜剧。 林艺演完，眼神不再盯着远处压根儿不存在的电视机，她收回眼神，眼巴巴地看着对面的顾长宁，就像个在乎分数的学霸，考完一科自己不擅长的科目之后，可怜巴巴等待分数的样子。 顾长宁眼神飘忽陷入脑补，他开始想，哪部电影，才能有这样强的魅力，把人迷成这样？ 如果是他，遇到这种戏，会怎么拍？ 用什么技巧，才能让观众的情绪，层层叠叠攀升，又安安稳稳回落？ 苏婉秋也趴在办公桌前，一手压着她的笔记本，一手运笔如飞记录新的灵感！ 什么样的剧情，才能让观众如此着迷？ 她也想找个答案。 李凤霞是个文化人，却不是搞艺术出身，她最讲究实用，对这两个陷入创作空间的人，她实在无法苟同。 “演、演完了？” 林艺开始接受考验，她就起身站在一边看。 作为一个对影视制作毫无经验，对表演也一窍不通的高中数学老师，她并没有被孙女带入无限的脑补里。 一来，电视上看到的表演，和现场是不一样的，她还不懂得如何欣赏。 二来，这是她相依为命十几年的孙女，不管林艺演什么，她都很容易出戏。 三来，她关注的点和顾长宁两口子不同，他们看的是林艺的表现力，以及用表演编织出来的幻想空间，李凤霞看到的，却是孙女什么也没有拿，却在假装换台的手，以及明明一片空白，在孙女眼里，却假装放着电视机的柜子，这一切，远比林艺身上露出来的细微变化好笑得多。 就连林艺爆发了巅峰演技，连续变化几十个表情与动作，层层叠叠铺垫出来的，从勉强到大笑，再到若有所思的情绪变化过程，在她眼里，也像在抽风。 正常人没有专业人士的脑补能力，她只觉得这孩子一个人坐在那儿笑，跟个二傻子似的！ “大概……吧？” 林艺眨眨眼，小声对李凤霞道：“刚顾叔叔就让我假装看电视……没让我干别的。” 她的演技都是上辈子几十年如一日，自个儿一点点磨出来的，并没有带上那种科班出身的匠气，想要营造天赋惊人的假象，很容易。 顾长宁听得她们说话，醒过神来，眼神立刻落在林艺身上，见她一脸忐忑看着自己，明显是个毫无经验，连自己是什么水平都不清楚的人！ 再联想到林艺的情况，知道她是个一直爱学习，不曾参与什么文娱活动的孩子，根本就没有多想，直接把她当做了天赋型演员。 就像发掘了一处宝藏！顾长宁不由大喜！ 他刚才只是起了个头，还没开始描述后续的剧情，来推动她的表情变化，结果她就自动把这一句话扩展成了一段戏！ “小艺啊！你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啊！以后叔叔有别的戏，还叫你！” 第24章 吃饭 作为一个演员，若说演技是软件，那么，她的身体，就是硬件。 有的明星凭着一双白嫩修长的腿、美貌的脸或者纤细的腰，就能轻易出头，旁人羡慕嫉妒恨也没用，上辈子林艺就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不过这辈子她并不打算走这个路线，容貌稍显逊色，对她来讲，不是阻碍，反而是优势。 她的面部肌肉层较薄，看起来少了点肉嘟嘟的萌感，不过这样一来，各种细微的表情，都能更容易表现到位，就算做出大笑大哭或者咆哮之类的大表情，面部线条也会很美，不会挤成一堆又一堆，让人看了不舒服。 这种脸不容易随着时光垮掉，对于女演员来讲已算福音一条，再加上林艺本身长相既没有太强的个人特色，又没有太强的攻击性，让她可塑性极强！ 只要演技过关，再遇到好导演，绝对是演什么像什么！ 历史上有很多著名演员都有这个特征。 她已经拥有了足以表达演技的良好硬件，又有天生的戏感，不怪顾长宁脱口而出，说她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作为一个眼光很好的导演，顾长宁无比确信这一点。 而以上这些，也是林艺明知道这辈子长得不怎么漂亮，还对演艺之路充满野心的原因。 “啊？” 林艺心中大喜，面上却故作不知，一脸诧异，随即局促道： “这、这恐怕不行，我还要读大学，以后还要当翻译呢！没有这个打算的！” 她若敢顺着这话说出自己真实的梦想，恐怕李凤霞立马就能撕了她！没看她这会儿眼神儿都变了吗？ 果然，这话一出，就见奶奶神色瞬间缓和，林艺立刻松了一大口气。 奶奶对她来讲，目前还是个大杀器啊！她可不想撩拨她敏感的神经！这事儿还得缓缓图之！ 哪知顾长宁压根儿没get到她的想法，听她这样毫不犹豫的拒绝，立马急了： “你不是要放寒假放暑假嘛？有的是时间！就当出来玩！怎么样？以后咱不拍电视剧，咱拍电影，抓紧一些，时间完全够！” 一个导演，能遇到一个点燃自己灵感的演员，是很难得的事情，好的导演也要遇到合拍的好演员，才能碰撞出精彩的火花来！ 如今的影视技术还不够成熟，为了节约经费，少有多线开工的，电视剧又普遍集数较多，相较于电影，拍摄周期要长得多，一部经典电视剧，光拍摄，花上一两年都是正常的！ 不说其他，就拿《西游记》举例，从82年拍到86年，才拍了25集，后面16集，将会从明年拍到2000年！ 就算是现在这部刚刚开拍的《我是一个兵》，林艺估摸着，从开拍到上映，哪怕一路绿灯，等她真的从电视上看到，恐怕也要到明年底或者后年了，毕竟预算的是51集呢！ 没想到，今天这么一番表演，竟然让他提前好几年动了拍电影的想法！ 林艺心底诧异，却知道这事当不得真，看到好的表演，导演激动的时候什么都敢说，真要动真格的，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什么挪个档期，给我当个女一号啊什么的，上辈子她遇到过无数次，谁当真才傻呢！ 见李凤霞神色慢慢严肃，眼看着就要严辞拒绝，苏婉秋连忙拽拽丈夫胳膊，满脸笑容道： “李阿姨，您别理他，他这人当导演当惯了，看到个长得俊的孩子，就想拐了来给他演戏！这事儿都得怪您！把小艺培养得太好啦！哈哈，这都快十二点了，咱赶紧吃饭去吧！老顾！那边安排好了没？” 说罢，狠狠拧了下顾长宁的腰，一边暗示他注意李凤霞防备的表情，一边解释道： “艺艺马上就要上大学呢！王哥不是跟你说过吗？咱艺艺成绩好，可是山林市今年的状元，以后是要有大出息的，要不是咱这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不得不仗着关系求着人家帮个忙，她哪儿能来干这个！” 打心眼儿里就没把演戏当做上等职业的李凤霞，听了这话，表情立刻松动。 是啊，她家艺艺是来帮忙的，又不是以后都要干这个的！ 不过她可不能当着顾长宁两口子的面儿表现出来，听得苏婉秋这话，连连摆手： “小苏可别这么说！你们这是艺术！是高尚的事业！我只是担心艺艺年纪小，耽误学习，若是有机会丰富一下业余生活，又不影响学习，我也不是那种古板的老太婆。哈，哈哈。” 顾长宁明知她这是客气话，还是立刻抓住机会道： “哈哈！就是嘛，来日方长，我这当叔叔的，难道还能不顾侄女的学习不成？走走走，咱吃饭去！聊得起劲，都忘了时间，看看都这个点儿啦！” 听了这话，李凤霞爱面子，自然不会反驳，连连称是。 林艺目瞪口呆！ 貌似她这辈子，想要继续当个计划通，有点难。 因为很多事情，哪怕她计划了很久，也总会有意外，让她没法按计划实行！ 不过还好，最终事情总会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发展，满足她的愿望！ 见这三人已经热热闹闹往外走了，苏婉秋站在门口冲她招手“小艺快跟上，从这儿过去还得坐会儿车呢！”林艺连忙跟上，顺手带上了导演休息室的门。 李凤霞脚背肿着，林艺扶着她下楼，就见肖延站在顾长宁身边，不远处剧组成员正捧着盒饭猛吃，不少女孩子偷偷看他，他却冷着脸盯着墙，看起来挺好笑。 听得脚步声，这才扭头，两人眼神对个正着，刚好把林艺眼里还没退去的戏谑看在眼里，顿时，他的脸更冷了。 看来这孩子还没习惯异性爱慕的眼神啊！ 人类就是这么肤浅，包括她，也喜欢看美人。 长得好看的人，想要得到别人喜欢，总是更加容易一些。 但这些人对他来讲，大部分都是算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的陌生人，正确的态度就是无视就好。 “走吧！” 顾长宁发了话，一行人直接出了剧组上了那辆熟悉的吉普，苏婉秋直接开着车上了马路，十几分钟后，下了小路，把车停在一处大大的水泥坝子上。 众人下了车，沿着青石板路穿过一片清幽竹林，就见前头有座木头圈起来的农家大院。 周围植被以及建筑都与以后不大一样，到了门口，林艺才认出来这里是哪里。 它没有名字，人们默契地叫它山林馆。 多年后，将会扩建成山林影视城附近最高档的私人会馆。 “嘿嘿，想着要在这荒郊野地的地方待上那么久，我就和几个朋友合伙开了这个，别的不敢保证，吃喝上面，偶尔总能缓解一下。山野之地，稍显简陋，大伙儿可别嫌弃！” 苏婉秋挺不好意思引着大家进了院门，林艺连忙开口：“日后影视城扩建，这里人流量肯定很大，把饭馆儿开这儿，真是个好主意！” “哈哈，咱小艺脑瓜子就是活络，跟你苏姨想到一块儿去了！来来来，前面小心点，有座桥。” 几人高高兴兴往里走，穿过小桥，进了一道回廊，就见一行人迎面而来，看到走在前头的顾长宁夫妻，就夸张地笑了一声，热情道：“你们俩也来这儿啦？今儿个咱可真凑巧！” “哦！有朋友过来，不敢图省事儿吃盒饭啊！老王，您这儿是？” 顾长宁指指来人身后几人，主动开口问询。 第25章 糟心事 “嗨！这不就上午约着试镜的嘛！这不？路上出了点事儿耽搁了，没赶上约定的时间，非说请我吃个饭道个歉，我看你那儿忙着，就没叫你，反正也不是什么腕儿。” 王涛凑过来低声说了这么句话，挤眉弄眼冲着顾长宁甩了个“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眼神，逗得顾长宁嘴角微勾，并未多问，拍了拍他的肩，拄着拐就往里走，显然非常信任此人。 林艺看着对面几人，气得脸色铁青，手也开始抖！控制不住的那种抖！ 李凤霞脚不舒服，林艺一直搀着她，孙女的异常，她最先感受到。 她只当孙女还在为上午的事情生气，连忙轻轻拍拍她的手臂，低声道：“别生气，跟她们生气不值得。” 然而林艺并不是为了上午那件小事。 而是因为王涛身后，除了上午刚见过的苏芬与郭茉莉，还站着一位看起来温婉和气的美人，正是她上辈子相依为命几十年，直到生命尽头，才知道是个间谍的妈！ 她曾发过无数次誓，上辈子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吧！得不到的感情，不是得不到的糖，她也不是吃不到糖就要哭闹的孩子。 她已经开始了新的人生，有了真正关心她的家人，这辈子的眼睛，不该为了上辈子流泪。 然而…… 商业伙伴甩锅给她，她理解，毕竟商人逐利，没道理为了一个外人，舍弃自己的巨额利益。 经纪人坑她，她也能理解，毕竟从一开始，对方的心思就不纯。她们处于不同的阵营，她恨她坏，也恨自己识人不清太过轻信，就算被算计，也是自己技不如人，不至于多么撕心裂肺。 可她永远也想不通！ 为何养育她成年，陪伴她从牙牙学语的婴儿，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女强人的妈妈，会这样对她！ 就算不是亲生的，那么多年的相依相伴，那么多年的真心托付，难道都是假的吗？ 上辈子的她，几乎是在娱乐圈中长大的，身边永远不缺的就是各种算计各种撕逼，她能保留心底那片天真纯善，完全是因为，身边有一个无条件跟她站在一起，永远真心相待的亲人。 可惜，直到生命的镜头，她才知道，这个亲人，不是亲的，还在关键时刻，倒戈一击。 原来，真心相待的，只有她自己。 不管发生什么，会无条件为对方赴汤蹈火的，也只有自己。 她想问她一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可是，如今这个年轻了二十来岁的妈妈，不是二十年后的她，就算她问了，一切都还没发生，她也不会知道答案。 如今的林艺，也不是上辈子惨遭背叛的林艺，哪怕她满脑子都是责问的话，却一句也问不出口！ 这件事情，必定会成为一个永久的疙瘩，永远永远，再也没有机会解开。 她们三人跟在王涛身后，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没想到，上午被她搞了破坏，让那郭茉莉没有赶上面试，她们还有本事走通老王的路子。 老王是顾长宁团队的铁杆儿副导，他这人性子油滑爱贪小便宜，没什么大本事，却相当有自知之明，圈儿里这样跟着同一个导演当副手，直到死都没有出来单干过的，恐怕就这么一个。 他和顾长宁关系极好，她不敢保证，若是王涛同意了再给郭茉莉一次机会，顾长宁会不会反对。 此时她的心已经乱了，眼里心里都只有对面画着浓妆，一脸微笑的女人，忘了王涛是个唯顾长宁马首是瞻的人。 而顾长宁绝对不会任用没有时间观念的演员。 “这就是顾导吧？幸会幸会！我是郭茉莉的经纪人索菲娅，您好您好！” 苏芬是个关键时刻非常懂得能屈能伸的女人，要不然上辈子也不可能在她的演艺事业当中起到那么大的帮助。 抛开不愉快的事情不谈，苏芬的专业水平的确很过硬。 顾长宁刚准备往里走，苏芬就一脸笑容弯着腰递了张名片过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苏芬这副样子让他们觉得有点谄媚，苏婉秋还是笑眯眯地接了过来，随手放进挎包里。 她一贯跟在顾长宁身边，时常充当助理的角色，因为顾长宁有残疾，圈儿里人早就习以为常。 “苏编剧，您好！” “你也好！您这儿刚吃过了吧？我们刚来，您看……” 苏婉秋笑着应了句，就暗示不想多说。 对待这样没什么名气的小角色，她只会保持表面友好，并不会给太多时间，让人趁机扒着他们两口子就不撒手。 “茉莉，还不上来见过顾导和苏编剧！” 在奶奶的安抚下，林艺终于控制住了自己，不再发抖。 艰难地从间谍妈身上挪开眼睛，正好看到苏芬狠狠地掐了下郭茉莉的腰。 “哈、哈哈，顾、顾导好，苏编剧好！以后请多多指教！” 郭茉莉条件反射就鞠了个九十度的躬，乖得像只小绵羊，一点也没有上午张牙舞爪的样。 显然经过上午的事情，苏芬给她长了长记性。 她现在不像上午那样画着大浓妆，看起来清秀许多，林艺看了许久，才从对方的眉形看到一点后世郭绮莉的样子，难怪她没认出来，她只记得郭绮莉整容过后的脸，原来原本的她长这样。 “我们这就不耽误你们吃饭啦！以后这孩子，可就拜托你们啦！” 苏芬笑眯眯再鞠了个躬。 林艺板着脸，心情很不好，看到她这样子，就忍不住在心里满怀恶意的想，顾长宁肯定超级讨厌这些！一定会对她们心生不喜！绝对不会让郭茉莉进组！ 动不动就鞠躬，动不动就“请指教”，也就霓虹国流行这一套。 在国内，如今这年头，这可不是什么礼貌，反而显得奴颜婢膝！ 然而，听到那些话，林艺心里还是一咯噔。 难道郭茉莉已经通过王涛得到角色了？ 一部长达51集的电视剧，所有露脸有台词的演员，绝对好几十个，若是剧情较快，上百都有可能，更不用说还有许多群演，不可能每一个都要总导演亲自挑选！ 很多小角色都是副导演敲定的！ 作为配合默契的老搭档，顾长宁与王涛早有习惯的行事准则。 然而，林艺突然想起，上午的时候，苏芬的同伴叫她，说的是“与顾导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也就是说，这个角色，本来应该由顾长宁拍板的！ 林艺连忙去看顾长宁的表情。 果然，顾长宁明显不太高兴，扭头看向王涛。 王涛有点讪讪，招手示意顾长宁跟他到边上详谈，顾长宁也没有驳他的面子，跟着走到拐角。 林艺本就站得离那儿近，他们主要是不想让苏芬她们听见，倒没有避着她，所以她竖着耳朵，勉强听了个大概。 王涛是这么说的：“我跟她们说，之前那个角色，因为她们迟到了，就定了另外的演员，哪知她们说没关系，只要露个脸就行，我就给安排了个只有两句台词的角色，她们也同意了。” 顾长宁依然不满：“我不喜欢不守时的演员，你知道的。” 王涛继续道：“那边站着那位，记得吧？童星林艺的妈妈。那位郭茉莉，是她侄女，说是代替表妹完成遗愿，年纪轻轻、漂漂亮亮一小姑娘，就这么没了，留下封遗书，说还有咱这部戏还没来得及演，我琢磨着，这也是一个噱头，以后宣传方面省劲儿。” 顾长宁白了他一眼，到底没有反驳，说了句“下不为例”，这事儿就算过了。 王涛这人没什么大本事，但他性子油滑，很擅长钻营，大大弥补了顾长宁太过刚硬的不足，两人合作多年，不至于为一个只有两句台词的角色闹矛盾。 林艺听了这话，忍不住眼眶酸涩，闷闷的跟李凤霞说了句“我尿急”，就跨过走廊栏杆，穿过中庭，大步往标志着卫生间的地方去。 她没想到，她都死了，还能被人利用成这样！ 狗屁的侄女！狗屁的表妹！ 草他娘的遗书遗愿！！ 梅长青！你养了我几十年！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泪水止不住地淌，林艺闯进卫生间，关上门，嚎啕大哭。 第26章 告状 哭的时候一时爽，红着眼眶悔断肠。 林艺看着镜子里的兔子眼，非常纠结。 都是一群人精，待会儿该怎么解释？ 厕所味儿太冲？冲得眼泪花花？ 林艺看看点着熏香，放着花瓶，新鲜百合散发幽幽香味的卫生间，实在编不出这种谎。 就在她咬着牙，打算自毁形象装便秘，在这等眼睛恢复再出去的时候，门响了。 “小艺？你还好吧？” 林艺看看手表，发现已经过了半小时，的确有点不像话。 听着是苏婉秋的声音，知道躲不过去，林艺开了门，低着头强笑道：“我好了！” “哎，这院子设计得太绕了！我那姐妹儿喜欢江南园林式建筑，院儿里各种小桥流水，实在没办法，我怕你找不到地儿，专门来接……你这是怎么了？” 苏婉秋其实早就来了，林艺在里头嚎啕大哭，她也听到了，故意装作不小心发现她哭过了的样子，不过是照顾女孩子的自尊心，显得自己的关心，没什么攻击性。 “没、没事。” 见她不愿意说，苏婉秋连忙转移话题：“大家都点菜呢，不知你爱吃啥！嘿，先跟我过去，咱在这儿讨论这个真不合适！” 林艺假笑了下，说了句“阿姨开的店，想必什么菜都好吃。” “哈哈！你这恭维，我可收下了，回头跟我姐妹儿吹牛，也有了人证了！” 见她不断引来话题，林艺也意识到，刚刚她哭，苏婉秋很可能撞见了，只是出于礼貌，不好直接问，只能这样委婉地哄。 既然如此，她若是什么都不说，不太合适，若是直接说了，可能有扰乱他们工作的嫌疑，想了想，干脆换了个切入点。 “苏阿姨，您是不是听到啦？” “听到什么啦？姨耳朵不好，小艺觉得我该听到，我就听到了，要是觉得姨听不到，那自然是什么都没听到的。” “我……” 林艺犹豫了下。 真正的缘由自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她只能趁机试试，看看能不能把那郭茉莉弄走。 没想到上辈子她都没做到的事情，竟然让郭茉莉做成了，可以想象，一旦郭茉莉进了组，肯定会赖着不走，然后苏芬也会打蛇随棍上，经常来剧组探班，一来二去，关系就熟了，以她的本事，就算搭不上顾长宁的路子，迟早也能渗透顾长宁身边的工作人员。 真的，只要想到她们拿她的死来谋划这一切，以后还要在一个剧组待着，她就恨得牙痒痒！ “姨，你说，是不是女孩子，一生下来，注定就不如男孩儿？” 低垂的睫毛抖了抖，林艺故作不自信，脚步一顿，落在了后头。 “啊？怎么突然这么想？艺艺，你已经足够优秀啦！好多男孩儿都不如你呢！” 苏婉秋诧异回头，拍着她肩膀，眼神温柔。 她至今还没猜到林艺为何躲着人伤心大哭，要不是正好碰到，这孩子怕是要等到情绪稳定才会装作若无其事的过去。 之前在走廊里，她和顾长宁走在前面，一直和人说话，没有看后头，再加上林艺动作细微，板着脸几乎没表情，除了她奶奶察觉孙女在发抖，苏婉秋根本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爷爷和爸爸都走得早，大家都说他们是英雄，保护了国家，保护了人民，可是，在我心里，我总是怨他们，他们从来没有保护奶奶，也没有保护妈妈，更没有保护我。我恨自己是个女孩子，每当奶奶受欺负，我就很难过，忍不住就想哭。” “啊？是不是上午的事情？最后她们怎么处理的？我还没来得及打电话问。” 苏婉秋只能想到这个理由，可是之前她们聊天聊了那么久，祖孙俩看起来都挺高兴的啊？那事儿应该处理好了吧？毕竟小肖过去了啊…… 难道是…… “刚刚遇到的几个人？” “苏阿姨，本来我不想说的，毕竟这关系到顾叔叔的工作。可是……只要一想起当时的情景，我就想哭！” 林艺垂着头，用手背抹眼睛。 苏婉秋带着她站在院子角落里，从包里掏了张面巾纸递给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慰她： “你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况？之前只顾着谈工作，竟然忘了问，都是阿姨不好！” 同为军属，刚听说林艺家里情况的时候，她心都快碎了！现在听着这孩子抱怨爸爸和爷爷，她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驳。 他们的确是国家和人民的英雄！ 可他们也的确不是好丈夫和好爸爸！ 这孩子都委屈成了这样子，还担心他们的工作，要不是偶然撞见，恐怕她都不会说这些，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当时我和奶奶走在马路边，正在说话，突然有人从背后推我，我刚站稳，就看到那个郭茉莉高跟鞋踩着奶奶的脚背，疼得奶奶不得了，但奶奶心好，见她高跟鞋踩到马路牙子差点摔倒，还是忍着疼，把她扶了起来……” 林艺擦着眼泪，狠狠擤了下鼻涕，接着道： “原本想着她说个谢谢，这事儿就过去了，结果她刚站稳就推奶奶，还骂她乡巴佬挡路，我就生气，把她推进了水坑里。然后那个苏芬也从车上下来了，她下来，我就跟她讲道理，想让郭茉莉给奶奶道歉，她就掏了钱出来，就这样，苏阿姨，她就这样……” 林艺手指虚空捏着，接着翻动手心：“她故意把钱这样捻开，还把汉字对着我们，好像我们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一样，她还叫我们拿钱滚，别想讹她。奶奶气不过，就吵起来了，要她道歉，结果她死活不道歉，直接打电话报了警，警察带我们回去，她们反口就说我们碰瓷，喊我们赔钱，那些警察使劲儿和稀泥，说外资企业投资多少，说我们惹不起，还悄悄暗示奶奶，为了国家发展，赔点钱算了，回头他们陪我们的损失，奶奶气得发抖，实在没办法了，我就给顾叔叔打了电话……” 苏婉秋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简直气炸了！ “她们怎么这样呢？！最后警察怎么说？小肖过去怎么处理的？” “肖大哥过来，被拦在外头不许进来，他是打了人闯进来的，要不是拿着顾叔叔手机，打给了一个姓陈的局长，又有记者朋友说要报道这件事，我们肯定连个道歉都要不到，还要被她们倒打一耙赔钱。” 林艺是真的憋气得很，也是真的难过得很，哭起来是真得不能再真。 如今她还小，不能把她们怎样，想要坏她们的事儿，只能通过大人。 没错，她就是告状了，理直气壮地告状了。 她们对面可以当不相识，她可不能当没被她们招惹过！ 还敢伪造她的遗书，给手下其他演员铺路？ 她又不是真的死了！ 只要她活着一天！她就会坏她们的事儿一天！绝对绝对！！ “嘿！我这暴脾气！！老王咋回事儿？人品糟糕到这种地步的人也敢要？也不怕给咱剧组添麻烦！我勒个去！小艺别哭！姨给你出气！就算签了合同，也得给老娘滚！” 别看苏婉秋看起来温婉得很，她可是正宗东北军区大院儿出来的，发起脾气来，那杀伤力可是杠杠的！ 第27章 得偿所愿 苏婉秋火气一上来，走路飞快，林艺一路小跑想要给她熄熄火，她也只是不断重复“别担心，姨心里头有数”，话虽这么说，看她这架势，显然有大闹一场的意思。 完了完了，万一闹得太大，得罪王副导演，回头给她穿小鞋儿可咋办啊？！ 林艺上辈子和她没什么交情，竟不知她温婉的表皮下，有一颗这么火爆的心！ 看来上辈子的记忆只能做参考，不能当做办事儿依据，若她早知苏婉秋是这样的脾气，刚刚就不会用力过猛，把老爸和爷爷搬出来。 苏婉秋气得很，其实不全是因为护短。 她只要一想着，人品这么败坏的人被招进了组，脑子都是炸的！ 这部戏凝聚了她多少心血与期待，那是不用说的！ 这剧本从起意到初步定稿，她足足改了八十几遍！耗费七八个春秋，是一点险都不想冒的！ 一部剧，若是因为演员的负面新闻染上污点，那就太可怕了！ 哪怕那郭茉莉只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配角，可她连当街伤了老人，破口大骂倒打一耙的事儿都做得出来，人品实在可以想象，以后做出什么坏事儿都不稀奇。 若是运气好，她闹出事儿的时候距离电视剧开播时间长，影响可能还小一些，若是刚好赶上电视剧开播，她又是个没什么作品的新人，别人一提起她，就说那不是《我是一个兵》里面的XX吗？作为编剧和导演，他们两口子怕是要气到吐血。 “哎呀！小艺快来点几个你爱吃的！我们这菜都上了！先吃着垫垫！这猪肉炖……” “猪你个头啊！刚刚那个郭茉莉的事儿是怎么回事？！” 苏婉秋刚拉着林艺进了包间的门，顾长宁就热情招呼她点菜，结果苏婉秋开口就骂，毫不顾忌！ 在场的人都是熟人，顾长宁也不觉得丢面子，反而有点害羞地说了句：“哎呀，又有什么事儿嘛？咱回去私底下再说不成嘛？” 林艺惊得打了个嗝。 这样接地气的顾长宁，她至今还没习惯。 “来来来，小艺坐我边儿上，把刚刚的事儿再说一遍。” “不用了，姨，我已经好了，您别担心我！” 别怪她婊里婊气表里不一，她可不想给顾长宁留下个心机深沉专搞破坏的印象。 这事儿苏婉秋可以说，她却不可以。她只能躲在苏婉秋背后，当一个被长辈呵护，却不想惹事儿的小可怜。 赶走郭茉莉只是件小事，剧组临时换演员的事儿多得很，尤其因为演员自己私德不修的情况，苏芬她们只能吃闷亏。 可是，刚刚顾长宁已经认可了王涛的决定，若是这样做，肯定要对王副导出尔反尔，从而影响两人关系。 “哦？是小艺的事儿？直说就好，跟我不用这么见外啊！” “真的没什么……” “哎呀，你不说我来说！” 苏婉秋表达能力是很强的，几句话就把事儿说得明明白白。 肖延听了，这才明白，刚刚在走廊里，为何林艺如此失态。 不过，她当时为何盯着对方一直发抖？这件事不至于这么气吧？ 肖延心底生疑，想想不合适开口问，直接藏在了心里，听到苏婉秋描述，他还开口补充了一些细节，描述了当时他和人群被挡在派出所外面，林艺在里头使劲儿哭，郭茉莉拍着桌子说她们碰瓷的场景，再提了提打电话给陈局长之后的具体经过。 顾长宁听得火光大冒，当场就给王涛打电话，说了这事，期间反复强调那个郭茉莉和她经纪人品德败坏，以后都不要和她们合作，还说要把这事儿告诉朋友们。 王涛能和顾长宁合作几十年没拆伙，就是因为，遇到大事儿他都听顾长宁的，听了具体经过，当下毫不拖泥带水，直接把郭茉莉给开了。 苏婉秋甚至还说要改剧本，把那小配角切了！也是任性得可以！ 林艺很不好意思，她只想把郭茉莉弄走，不让她们打着自己的名义占便宜，也不想和她演同一部戏，没想到苏婉秋竟然如此嫉恶如仇，连原本定给了郭茉莉的角色都给删了！ 席间，苏婉秋仔细描述了林艺躲卫生间哭的事儿，还把刚刚两人的对话大致说了一遍，李凤霞大受感动，连着劝了她好久，说她是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一样是她的宝贝。 顾长宁与肖延，则从军人的角度述说了他们的不得已，希望她可以理解她的爷爷和爸爸。 林艺很不好意思，顾长宁却安慰她: “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她们！我拍戏，对演员品德要求很高，并不是只看演技或者样貌，就算你不说，回头我知道了，哪怕她的戏份已经拍完了，我也会换人重拍！” 林艺受教点头，难怪他上辈子那么成功。 这种对作品精益求精的态度，在日益浮华的娱乐圈，真的很少见了。 只是这么一来，苏芬怕是要恨她入骨了吧？ 想想她在庆祝胜利的时候，突然听到鸡飞蛋打的消息，顾长宁这边还放话出去，说她和她手下的人品德都很差，以后也不合作！哪个剧组还敢用她们？那不是捡了别人不要的次品吗？ 想到这儿，林艺差点笑出声。 一顿饭吃完，几人变得越发熟悉。 顾长宁说最近几天的拍摄计划已经安排好了，不好变动，苏婉秋又说要改剧本，等把她的剧本弄出来，再给她排戏。 按照顾长宁夫妇的意思，是想留她们在小镇上玩几天的，李凤霞拒绝了，说放不下家里，反正很近，等计划好了，给家里打电话她们再来。 苏婉秋想想也是，剧组一忙起来，他们也没时间陪她们，就让肖延开车送她们回家，林家祖孙连连点头，说这样就好。 一行人再次回到剧组，林艺上楼拎了她的包，这才扶着奶奶上车，挥手与顾长宁夫妻告别。 等到上了车，林艺担心肖延的腿伤，小声问了下：“你的腿没事吧？” 毕竟前几天还见他走路姿势不怎么协调，现在还没有修好高速路，从这儿到山林二中来回怕得两个多小时。 “没事，自动挡。不用那条腿。已经快好了。别告诉别人。” 见她凑过来小声说话，他也低下头悄悄回答。 毕竟枪伤还是不宜让人知道。 “咳咳！” 见他们挨得这么近，李凤霞刚抱着双肩包在后座坐稳，就板着脸咳嗽，闹得肖延很是不好意思，赶紧冷着脸坐到驾驶座上，开始启动车子。 他很无语，这老太太总用看大灰狼的眼神看他，他又不是变态，对十六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心思？ 林艺好笑地看了奶奶一眼，摸了风油精出来，递过去问她要不要抹一点，李凤霞特傲娇地扭头看窗外。 显然，她对孙女的表现非常不满意！ 怎么可以随便凑到离男性那么近的地方呢？还意识不到错误！更不能忍！ 哼！ “哈哈！” 林艺心情极好，顿时笑出了声。 第28章 我遇上星探了 路上花了一个来小时，车停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刚过下午三点。 “小肖，开了这么久的车，进去歇会儿吧？” 李凤霞爱面子，虽然她总嫌肖延长得太好看，生怕自家孙女被他勾走，待人接物上头，还是非常到位的。 “不用了李奶奶，剧组那边还有工作。” 他是怕了这老太太了，还是赶紧走吧！ “这么热的天……” 李凤霞还要再劝，就见陈老师狂喜着跑出小区大门，老远就开始喊： “李老师！你们总算回来了！不枉我这一下午都在门卫室等！上午邮局打电话来啦！！说小艺通知书到了，咱们赶紧去取！快快快！幸好我今儿个哪儿都没去，要不然你家电话打不通，我这备用号码也没人接，可就误了大事儿了！” “啊？通知书到了？今年怎么这么早？” 李凤霞诧异，她一直算着日子呢！要是通知书快到了，她肯定不会出门的！ “这谁知道啊？也许咱小艺录取得早，赶上学校第一批投递，也许今年邮政工作效率高，这谁说得准？反正是好事儿一桩，管他呢！况且邮局的电话我早就会背了，一准儿错不了！身份证都带着吧？” “没呢！你们先在这儿等我，我上楼去拿！小肖！还得麻烦你送我们去一趟邮局，别到那儿人下班啦！” 话音刚落，李凤霞就跟踩了风火轮似的往小区里跑。 林艺见不得她这样累，连忙开口：“奶奶，我去拿，你在车上坐着吧！” “你不知道我放哪儿，我去拿，省得浪费时间！” 林艺一直没找到原主身份证，成长环境所限，她对这些不了解，只当原主没有成年，还没有办理，之前还想着，若是剧组需要签约，得想法子办一下，没想到是有的，只是奶奶给收起来了。 肖延连忙打开车门，陈老师跟着林艺上车，见开车的是个俊俏小伙子，平日里没见过，也没多问，只是一脸喜色地问林艺感想。 “当然是高兴啊！刚刚听你说通知书到了，我都有点懵！” 一句话逗得陈老师哈哈大笑，就连肖延，也笑着说了句恭喜。 讲真的，虽然重生第一天就知道这辈子有机会上大学，可她心里是没什么真实感的，真等到通知书来了，第一感受就是狂喜！ 可随即，她想起创造这一切的原主，喜色就淡了。 这一切都不是靠她自己努力得来的，她只是占了原主的便宜，她享受了原主给她带来的实惠，却不该享受这份荣耀与喜悦。 说到底，她至今还是个连院儿里孩子们的奥数题都解不开的学渣，她的实力，还配不上这份荣耀。 有这样一个青春正茂的女孩儿，静悄悄的消失在这世上，除了她这缕幽魂，再也无人知晓。 对她来讲，这是一个永远也无法说出来的秘密，就像心上的一把锁，沉甸甸的。 见她脸上笑容瞬间垮掉，陈老师只当她又想起来错失省状元的遗憾，怕她又想不开，连忙劝她: “小艺，你已经很好啦！多少人做梦都想上北大呢！你奶奶只是偶尔嘴硬，其实她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 肖延心中狐疑，他总觉得，她的眼里藏着秘密。 见肖延黑亮的眼睛透过车内后视镜仔细观察自己，林艺心底发毛，好似回到了上辈子，在小屋里接受他的秘密审讯，心里一抖，连忙收敛情绪。 “陈老师，我早就想开了，就那么几分的差距，没有关系的，之前都是我自个儿犯傻。我只是想着，回头我去上大学了，奶奶一个人在家，有点不放心，喜悦就淡了。” “没有就好！咱院儿里人多，你可别操这心！你奶奶一个人在家，也会好好的！倒是你一个人去北京，我们都提着心呢！” 几分的差距？犯傻？想不开？ 难怪第一次去林家，林家祖孙，就像藏着什么事。 现在也是，这个陈老师，提起那件事，也很隐晦。 他想不通，成绩这样好，会有什么想不开的？毕竟原主那样的脑回路，一般人也想不到。 见肖延扭头，想要说什么，陈老师心虚，生怕他问，连忙打开车门: “我去看看你奶奶，咋还不出来？” “来了来了！老远就听你催！” 李凤霞擦着头上的汗，坐上副驾，带上车门就催肖延: “小肖麻烦了！赶紧去邮局，别下班啦！” 刚刚陈老师一副生怕他问问题的样子，肖延已经确定了，林艺身上真的发生过一件不好对人说的事儿。 他也不是不懂尊重别人的人，当下放下这抹狐疑，笑到: “我想说，能不能给我指个路啊！我对山林市不熟！” “哎呀，沿着这条路直走，拐弯的时候我告诉你！哈哈！太激动忘了！” 李凤霞出门的时候顺手抓了把蒲扇，热情的给肖延扇风: “今儿可真辛苦你啦！回头给小艺办升学宴，你可一定得来！” “这小伙子看着眼生，李老师，也不介绍介绍？” “哎呀！刚小艺没跟你说？我们家淮生啊，不是有个战友，经常来看我吗？这是那战友的侄儿！姓肖，最近在附近那个影视城干活，我们今儿个过去玩，他就顺路送我们回来。” 陈老师连连赞叹，说当兵的心肠好，淮生去了那么多年了，战友还经常走动。 林艺听得老太太在那吹，说林淮生当年抗洪抢险多么英勇，嘴角直抽抽，只得扭头看窗外。 特殊部队每个人都有代号，真实身份只在绝密档案里记着，作为高中老师之子的林淮生，却只是一个普通的兵，死在了抗洪抢险第一线。 去邮局很顺利就领到了录取通知书，红彤彤的，林艺也没细看，任由奶奶收了起来。 倒是她的身份证，趁机看了看，民族一栏竟然写着维吾尔。 因为签发机关是山林市公安局，倒是没有维汉双语。 “小艺这孩子争气！特意跟了她妈妈的民族，原本还想着高考加分！哈哈，都用不上！” “是啊，光她硬考出来的分数就够啦，更别说还有奥赛加分，三好学生加分，以及烈士子女、少数民族，哈哈，这分数可不是多得用不上？” “当年上户口那会儿就那么小小的一团，哪知道她这么争气？有备无患嘛，万一以后小艺的孩子学习不好，也可以混个少数民族加分项。” “哎呀奶奶！你考虑到哪儿了啊！也不怕人笑！” “哈哈哈！” 陈老师一路上都在和李凤霞聊天，林艺倒是趁机听到不少新鲜事，只是太过兴奋的老太太，给嘴里把门儿的放假了，时不时就说点让人招架不住的话来。 到家之后，与肖延告别，拿着通知书进了大门，整个山林二中家属大院都沸腾了！ 别看他们每年教出那么多学生，考上清北的可不多！在这院儿里，更是蝎子尾巴独一份！ 李凤霞笑容灿烂，大声说着过几天请客，请大家都来！一时间，院子里跟过节似的！ 林艺生怕又有小孩儿拿着题过来问，连忙跑回家，心虚地找了书出来看！ 直到晚上，整个家属院都安静下来，林艺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突然，她听到窗户在响，悄悄爬起来，就见楼下伸上来一根晾衣服的叉子，正在轻轻敲着她的窗。 跑到窗边一看，就见梁欢大半夜的不睡觉，穿着短裤T恤蹲在阳台上，一手举着叉子，一手拍蚊子。 见林艺伸头出来，梁欢连忙瞪大眼睛指了指窗户边的叉子，还做了个“嘘”的手势。 林艺定睛一看，就见晾衣服的叉子上绑了张纸条！ 从小就没有朋友的林艺，哪见识过小女孩儿间传纸条的把戏？ 目瞪口呆过后，林艺忍住笑，扑过去把纸条拆了下来！ 拆下纸条，衣服叉子嗖地收了回去，探头一看，阳台上的女孩儿不见了，纱窗也已关好，只剩下一盘冒着青烟的蚊香。 “大晚上的，费劲巴拉的传什么纸条？唉，没有手机真不方便。” 林艺嘟囔着拆开纸条，借着月光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气势汹汹的大字: “你别得意！我今天遇上星探了！！我就要当明星去了！！” 林艺脸色顿时煞白！ 第29章 拦 林艺没想到，她就出门一天，这件事就发生了。 如今内地娱乐圈刚刚兴起，只有演员歌手，哪有什么明星？更别说星探了！内地根本不流行这一套！ 所以，梁欢遇到的，要么是骗子，要么就是上辈子坑她到死的，来自港岛的宏亚唱片。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能坐视不理。 飞快穿好衣裳，揣着钥匙拎着鞋，林艺悄悄打开卧室门，踮着脚穿过客厅，关上大门下了楼。 心里揣着事儿，她没发现，她刚出门，她奶奶李凤霞卧室的门，也轻轻地开了。 穿着布鞋的老太太轻手轻脚，远远缀在后头，跟着孙女摸黑下了楼，又跟着她绕着大楼转了半圈，原本还担心这丫头又要做傻事，结果就见她跑到梁欢卧室外头轻轻敲窗。 这下，老太太更是想不通了！ 自家孙女和楼下这丫头关系一直很差，哪怕两家长辈关系极好，她们平时都不来往的，自家宝贝疙瘩怎么会大半夜的背着大人去找她？ 想到这，李凤霞立刻缩到墙角，只露出一双眼睛。 林艺不知自家奶奶今天太过激动，快一点了还没睡，她刚出门就被她老人家发现了。 家属院治安一向很好，她又不打算干什么坏事，一路上自是坦坦荡荡，直接省了猥琐四顾这一步。 梁欢今天可是气坏了，本来遇到星探得知自己有机会去港岛当明星，她还很激动想要回来跟妈妈商量一下的，结果还没开口呢，就听了一耳朵小艺怎样怎样，气得她大半夜如鲠在喉，幼稚地传了张纸条撒气，这才好受一些。 【妈妈，你看着吧！我一定会出人头地！】 【总有一天，我会发大财！我会非常非常非常成功！】 【楼上的林妹妹！你给我听好了！你欢欢姐永远是你欢欢姐！总有一天你这死书呆子，只能抱着姐大腿求罩！】 【哼哼哼哼~~】 作为一个长在幸福家庭中的少女，梁欢十八岁了，依然中二得很。 正在她做着美梦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的时候，窗户被林艺敲响了。 “干嘛？复仇来啦？你这林妹妹，也忒小气！” 看到窗外一脸严肃的林艺，梁欢趴到窗台上，瞪着眼睛鼓着脸颊，一脸不满。 “赶紧开窗让我进去！不然我就叫陈老师了！” 林艺自然不想惊动大人。 刚发现楼下的妹子就是她上辈子早逝的闺蜜的时候，她计划的是，厚着脸皮找王明阳帮忙，把她弄进部队文工团，让她一辈子都能痛痛快快的唱歌。 凭着她的天生好嗓子，只要她一生都给人民唱，给党唱，给亲爱的兵哥们唱，谁也不能动她。 上辈子的悲剧，自然就与她无关了。 林艺永远也忘不了，上辈子梁欢死前给她说的那句“我不过只想好好唱歌”。 结果没过多久，她又发现这丫头这会儿满脑子明星梦，唱歌的梦想貌似还没觉醒，送进部队，她绝对不会乐意。 于是，她又动了带她一起闯荡影视城，把她哄去演戏的想法。 毕竟她要去上大学了，不可能一直盯着她。 山林影视城离家近，如今也没那么多群演聚集，偏偏许多剧组为了省钱，排着队来这儿取景。 梁欢样貌还是非常甜美的，想要找到跑龙套或者配角的机会，容易得很！ 到时候一部戏就拖她个一俩月，几乎就能把她绑在影视城了。 这么一来，就算有什么，陈老师她们也能看着点儿。 而且演戏和唱歌也不冲突！ 等她想要唱歌了，对娱乐圈也更了解了，被骗被坑的几率就小了，绝对不会像上辈子那样，签那种苛刻的卖身契！ 成天累死累活还倒欠公司不少钱。 到时候她再想法子给她介绍个靠谱的公司，就妥了！ 结果顾长宁直接找上她，给了她一个角色，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正准备在剧组混熟了，就通过顾长宁给她联系一个靠谱的唱片公司，结果，那该死的星探找上来了！ 不管是不是宏亚唱片的星探，她都要趁机给这二货打个预防针！ “你这人！我就写个纸条，你就跑来堵我窗户！没想到啊！咱山林二中最听话的孩子，不仅会说谎，还会当恶霸威胁人啊！我绝对不会让你进我的屋！呸呸呸！” “少阴阳怪气！是你先大半夜的骚扰我！我没有告密已经很讲义气了！我问你几个问题，要是老实告诉我我就不进屋，要是蒙我，我就转前头敲你家大门！” “你这恶霸！你休想！” 林艺转身就走。 “恶霸！你给我回来！” 林艺本就假装的，见她服软，立刻笑着走回来。 “说吧！哪个公司的星探？叫什么名字？哄你签约了吗？是不是要带你去港岛当明星？有没有问你要钱？说好怎么办理通关证件了吗？你该不会以为，港岛和咱省城似的，坐个车想去就能去吧？” 这她还真不知道……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我比你大两岁呢！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 见她大半夜下楼，只是为了确认自己没受骗，梁欢的口气立马软了下来。 “你比我大两岁怎么啦？你这脑仁儿比杏仁儿还小！合同都不会看，被人骗了签了卖身契都不知道！” 林艺故意激她，果然，梁欢立刻反驳: “怎么可能？！我什么都没签呢！什么卖身契！你给我讲清楚！我是要去当明星！又不是去做什么不正当工作！我当然知道要办证件啊！” 见她死鸭子嘴硬，明显什么猫腻都不懂，林艺冷笑道: “港岛那么远，为什么会跑到山林市来招人啊？我看不是骗子就是人贩子！” “你瞎说！他给我名片了呢！你看！” 梁欢自然没法忍，任谁的通天路被人插了几刀都会不舒服。 “给我看看！” 林艺下手飞快，一把将那纸片掐了过来，借着月光一看，果然！ 宏亚唱片，市场部，孙斐斐，电话…… 林艺眼眶瞬间就红了！ 上辈子梁欢无数次后悔，这些话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如果没有着了孙斐斐的道儿……” “如果多个心眼儿多打听打听……” “如果没有什么常识都不懂，接到邀请，第二天就收拾行李偷偷跟他跑……” 等她反应过来，那名片已经被她撕得粉碎，梁欢尖叫着，打开窗扑了出来！ “啊啊啊！！我要打死你！我都没有撕了你的通知书，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在还没受过苦，满脑袋天真纯善的梁欢眼里，林艺这简直就是不讲道理坏人梦想的行为！ “别打了别打了！” 李凤霞一直躲在不远处，见梁欢按着自家宝贝疙瘩打，连忙扑过来劝架。 “好啊！你还带帮手！！” “啊啊啊！怎么啦怎么啦？” 梁欢的卧室门“嘭”地被砸开，陈老师两口子猛地闯了进来，隔着窗户好一会儿才醒过神。 刚刚从沉睡中醒来，他们还迷糊着呢！ “你们怎么啦？别打了别打了！” 林艺只知道捂着脸拼命躲，暗暗后悔不该这样粗暴，直接撕了那张名片。 只是她永远不会后悔。 眼看着梁欢要跳坑，若是按照上辈子的轨迹，明天她怕是就要收拾东西偷跑，到时候在这个交通还不发达的时候，她上哪儿找她回来？ 就怕真的找到她，黄花儿菜都凉了！ 第30章 告密 “还学会打人了你！赶紧给小艺道歉！” 三个大人坐成一排，脸色都不好看，若不是梁四安死命儿掐着陈秀梅的腰，她怕是要扑过去，狠狠揍女儿一顿。 “孩子还小，有事儿好好说。” 梁四安两口子，若说陈秀梅是那个唱白脸的，他就是那个习惯唱红脸的存在。 “还小？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还小？小艺才十六，甩了这讨债的十条街！还让我好好说？好好说有人听吗？看她能成啥样儿了！都会打人了嘿！还好好说？我看她这样都是你给惯的！” 陈秀梅非常不好意思，一边骂女儿，一边心虚地看李凤霞。 李凤霞看着孙女胳膊上一道道的红痕，脸绷得紧紧的，任由她骂，完全没有帮腔的意思。 明知道梁欢厉害，还总往她面前凑！被欺负了只知道委屈的掉金豆豆，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吃亏受罪都是活该！ 讲真的，她是一点也不希望自家孙女和梁欢这种学习不好脾气还暴躁的女孩子做朋友的！ “小艺，你跟奶奶说，这大半夜的，偷偷下楼干嘛？欢欢虽然脾气急了些，可她也不是那种喜欢随便打人的人！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她这么生气？赶紧跟陈老师还有梁叔叔说清楚！这么晚了，明天你梁叔叔还要上班呢！” 李凤霞不是不讲理的人，虽然她不喜欢自家孙女被欺负，但她还是理智的知道，这是事出有因。 梁欢眼眶还是红的，抱着抱枕，背对着林艺趴在沙发上，浑身都散发着仇恨光波。 林艺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今天若是当了“告密者”，和梁欢的关系绝对会降入冰点，但她还是决定把情况告诉她父母。 如今十八岁的梁欢，只是个从小没遭过厄难，受尽了家人宠爱的大龄熊孩子，和上辈子那个思想成熟的女人，有着巨大的差距，她不会在乎星探带来的危险，只渴望他带来的机遇。 她也只是一个备受奶奶管束的十六岁少女，若不争取梁欢父母的帮助，她可能没把握防住梁欢作死。 说起来，上辈子她们的友谊，是建立在梁欢对原主的怀念之上的，这辈子她代替原主活了下来，梁欢这辈子都不可能有那种心境了，再加上两人从小就关系不睦，若是此生注定没法再当好朋友，她能做的，只有尽力防止梁欢走上上辈子的老路。 被卷进权色交易，就像一个工具，连身体都不属于自己，被人毒哑了嗓子没法继续高歌，到最后还得背着抑郁症的名头憋屈的死去。 讲真的，有时候林艺甚至觉得，梁欢比自己还惨。 至少她给自己挣到了足够的筹码，阴差阳错提高了自己的利用价值，从没遇到过那些污糟事儿。 若不是最后一切真相被揭开，她恐怕还继续滋润地活在谎言里。 “我发现欢欢姐很可能被人骗了，这才下来找她。但她一门儿心思只想去港岛当明星，连那人是人是鬼都不清楚，就想偷偷收拾包袱想跟他走。” “哦？还有这种事？欢欢，你怎么也不跟爸爸商量商量？” 梁四安脾气一向好，可只要涉及到大事，梁欢还是最怕她爸爸。 “爸爸……我本来准备明天跟你说的……” “她撒谎，她明天就会跑去跟人签合同！连合同里的陷阱都不知道，肯定会被人骗的！” 梁欢气得一把扔了抱枕，反过身就想发火，想了想还是坐在原地没动。 因为林艺好像她心里的蛔虫似的，说的正是她的打算。 “你别瞎说！如果签合同我肯定会看清楚的！” “看清楚？就怕那些字你都认识，合一块儿你就不认识了！你连去港岛务工的法律程序都不懂，就这样直接跟人走，这么傻乎乎的，被人骗了还要给人数钱！” “关你屁事啊？你别在我家一直瞎说成不成？你真的好烦啊！” 一脚甩飞拖鞋，梁欢拍着沙发背站了起来，一副极力忍耐的样子。 “别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干涉我的人生！你懂个屁啊！我的事不要你管！你给我滚！” 林艺知道她这会儿傻白甜什么都不懂，心底有点气，也很快就压下去了，倒是李凤霞脸色越发难看。 她这人性子最是清高，自家孙女一片好心被当了驴肝肺，她反而比孙女还气！ 按她的意思，这种丫头就不该管她，成天闹，都是因为日子过得太好，让她多吃几回亏，自然就懂事了。 李凤霞什么都没说，站起来拉着孙女的胳膊就要走。 “咱回家吧！你欢欢姐的家事，小孩子就别瞎掺和了，有你梁叔叔和陈老师管着，不可能怎样的。” 梁四安夫妻现在还是懵的。 睡觉睡一半被吓醒，再加上刚刚林艺说的内容有点多，他们还有点回不过神，见李凤霞生气了要带着孙女走，陈秀梅连忙拉着她们。 “小艺，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我刚刚听得不大明白，你若是知道什么，可不能瞒着我啊！” “陈老师，虽然欢欢姐可能会不高兴，但我还是要说。” “别说了！赶紧跟我回家！没见人不待见你！给我有点眼色有点自尊！” “李老师，求求你让小艺把事儿说清楚！欢欢那丫头一直瞒着我们呢！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小艺别生气，我代欢欢给你道歉！”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李凤霞虽然恼了梁欢，到底还是住了脚。 “没事的陈老师，欢欢姐只是一时想不明白。” “你闭嘴，赶紧给我滚！” 梁欢忍无可忍，随手拿起遥控器冲着林艺就扔了过去，林艺脖子一歪，遥控器掉在地上摔成好几瓣。 “老梁啊，带着欢欢进卧室待会儿，我和小艺聊聊天。” 梁四安与妻子对了个眼神，捞小鸡似的，直接把女儿扛进了卧室。 “好啦，小艺，你尽管说，把你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我保证欢欢不会来找你闹。” 隔壁家的孩子怎么优秀怎么来，自家的女儿精心培养，就像烂泥扶不上墙，有时候她也有点恨铁不成钢。 但她大部分时候都明白，读书，也是个讲究天赋的事儿，强求不来。 对于唯一的女儿，她是打心里爱着的。 “哎！” 林艺掏出了那张随手揣兜里的纸条，递给她。 “刚刚我撕了她一张名片，上面显示的职位是港岛一家唱片公司的星探，她就跟我打起来了。但我觉得不对劲。” “星探？什么东西？” “就是发掘明星的一种人。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这个公司是正规与她签约，会通过公安机关与港岛出入境管理处那边办理手续，等到手续合法，欢欢姐才能合法入境务工。可是这个星探，什么保证都没有，直接就要带人走，若是打算办手续，是不可能这样只带人走的。” “什、什么？港岛不是回归了吗？都一个国家的，还要办理那些手续？” “陈老师，港岛虽然回归了，可是因为是一国两制，政策不一样的，和去外省不一样！欢欢姐什么都不知道，奔着明星梦就要跟人走，我怕她被骗了，才想着来劝劝她。这个梁叔叔应该清楚，他们司法系统的，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去旅行都要办手续呢，何况过去工作？什么保证都没有，直接带人走，明显就不对劲！” 想了想，林艺从茶几上摸了支圆珠笔，顺手把刚刚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写到了陈老师手心里。 “这个就是那个星探的电话号码和名字，我怀疑他组织偷渡，还非法招工，甚至拐卖人口也说不准。” 这都是上辈子有实锤的事儿，林艺不怕陈老师两口子去查！ 就算那孙斐斐这辈子还没来得及干那些坏事，反正大陆还不存在什么星探，他在这儿开展工作，肯定有很多不合法的地方，不能伤筋断骨，剐蹭剐蹭还是可以的。 陈老师的手一直在抖，她没想到，女儿差点就要被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拐跑，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陈老师，如果欢欢姐真的想要当明星，不管怎么拦，都拦不住的，您看，要不要让她去读音乐学校，接受专业的音乐训练，或者直接送她去参军，当文艺兵？你也知道，我们家在这方面也许可以帮上忙。” 见她六神无主站在原地，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林艺心道，今儿个也把梁欢得罪死了，也不怕再给她补个刀。 若是没有上辈子，她可能不会这样干涉一个女孩子的人生，可她敢保证，若是不干涉，梁欢一定会遭难，做起这些事儿，也就一点不亏心了。 第31章 正轨 一大早起来，奶奶就不给她好脸色瞧。 沉默着喝了粥吃了鸡蛋，林艺垂着头哼唧哼唧喊疼，李凤霞连忙拿着药水过来给她擦。 “笑什么笑？管闲事儿那么厉害，还会怕痛？” 林艺呵呵笑着，并不反驳。 她这奶奶就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不玻璃心，相处起来其实挺暖的。 “嗡嗡嗡……” “楼下在做什么？” 辨清声音传来的方向，祖孙俩走到窗口探头一看，就见楼下有工人正在用电钻钻墙。 楼后小区围墙上靠着几个摞在一起的不锈钢防盗窗，包括陈老师在内，几个还在放假的老师正围在一起说话。 电钻很快钻完眼儿，工人们扛着防盗窗开始安装。 陈老师脸色不太好，一边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工人施工，一边给看热闹的邻居们述说昨夜家里进贼的事儿。 没了电钻的吵闹声，楼上祖孙二人总算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原来进贼了啊！难怪昨晚上听到响动！” “老梁醒的快，把人吓走了，没多大会儿的事儿！” “难怪难怪！” “哎，当初觉得咱小区就在派出所边上，治安好，记得天天关窗户就行，没想到现在的贼胆子这么大！现在看来，还是安个防盗窗更保险，陈老师，你们家这窗户价格如何？我也想装一个。” “要不大伙儿一起装吧！便宜些！” 楼下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都在热议防盗窗的事儿，有人眼尖看到李凤霞也在楼上看，连忙问她要不要也一起装，李凤霞连忙笑着同意。 林艺觉得好笑，大概陈老师也没想到，她只是想装个防盗窗防止女儿离家出走，却引得小区里爆发一股防盗窗热潮。 “哈哈！奶奶……” 林艺笑着扭头，刚要和奶奶说话，却见她脸上笑容早已消失无踪，正皱眉盯着自己。 “以后楼下的事儿，不许再掺和！听到了没？什么叫昨晚来了贼？把你当什么了？” 李凤霞口气相当恼火！显然对昨晚的事儿还不能释怀。 原本两家孩子关系不好，也不影响大人们的友谊，但昨晚梁欢打人毫不留手，害得林艺手上背上到处都是伤，陈老师两口子却只顾着自家闺女受骗的事，对自家孙女的伤不闻不问，李凤霞心底，到底还是产生了疙瘩。 林艺无奈：“奶奶，她总不能说给自家装窗户，是为了防止欢欢姐偷溜吧？你也知道陈老师爱面子，昨晚的事儿自然要瞒着别人啊！” “你给我记好了！梁欢和你不是一路人！以后给我躲着她点儿！奶奶绝对不许你和这种暴力份子做朋友！” “真不管了？以后楼下吵架，你也不去劝了？” 想起不久前，她不顾炒菜炒到一半，也要下楼劝架，林艺不希望她们和睦的邻里关系，因为自己受到影响。 “大人的事儿你别管，反正你给我离她远点就行。赶紧去给你妈打个电话，昨天打了好几遍都没人接，你考上大学可是人生一件大事，办升学宴还是要知会她一声的。” “知道了奶奶，你放心吧，以后欢欢姐的事儿，我不会再管了。” 如今陈老师两口子戒备成了这种样子，若梁欢还能搭上那个该死的孙斐斐，那就是她的命，谁也拦不住。 毕竟，她的好朋友是上辈子的梁欢，不是这辈子的。 这辈子两人关系差成这样，反复被她骂来骂去打来打去，林艺本就是个骄傲的性子，自然很不开心的。 如今既然已经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友谊自然随缘了。 电话打通了还是没人接，两人只能作罢。 林艺随便找了本书坐在单人沙发上开始看，李凤霞就在旁边拿了个针线篓子纳鞋底。 “升学宴你有哪些同学想请的吗？咱明儿个去订饭店，赶紧把升学宴办了，你也好去剧组帮忙，眼看着快开学了，得抓紧一些。你妈那里忙着办厂的事，我猜多半到处跑，根本没时间回来，咱就不等她了。” “嗯，好的奶奶！” “我说你要请什么人？算了，我自己看着办吧，你好好看书！最近这阵子，你是没怎么用功。这是我给你买的大学教材，你提前看看，免得真的成了吊车尾，北大生源还是很好的，别看你是个市状元，进去了没准儿全班都是状元。” “知道了奶奶！” 难得有时间用功，林艺钻进书本里，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看得李凤霞欣慰不已。 孙女这个样子，才是她熟悉的呢！ 原主的学习资料都放得整整齐齐，林艺本就记忆力强，挨着看下来，就像有个高明的全能教师在给她开小灶，学习进度相当喜人！ 林艺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很快，升学宴就到了。 那一天很热闹，学校老师们都到了，同学们也都来了，林艺全程陪笑努力记住这些人，只当这是一场商业互吹大会，应付起来倒是不难。 又过了没两天，陈老师两口子拎了一大堆礼盒上来，特意感谢林艺，因为他们找了些关系，真的查到了那位孙斐斐的非法举动！ 如今那人已经被遣返，同时还解救了几位签下不平等条约的年轻女孩儿，这事儿已经上了报纸，狠狠给那些揣着明星梦的孩子降了降温。 他们也通过内部人士看到了那份所谓的条约，吓得两口子心惊胆战，若是梁欢被那人骗走，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陈老师夫妇如此客气，李凤霞的态度大为缓和，除了还是不许林艺接近梁欢，平时吃点什么好吃的，还是会往楼下送。 林艺却没像她所想的那样，继续刷梁欢好感度。 这几天，她也曾在小区里偶遇过梁欢几回，梁欢都对她视而不见，林艺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凑上去欢欢姐前欢欢姐后。 如今她也看开了，若是上辈子的梁欢复活，哪怕把面子扔脚下踩，她也会厚着脸皮巴上去，如今这个陌生的梁欢，还是不再强求的好。 除此以外，苏婉秋打来电话通知她进组时间，顺便提了下苏芬来剧组缓和关系，本以为她是来道歉的，结果却是来巧言令色，企图往她们祖孙身上甩锅的，惹得顾长宁大怒，亲自打电话给圈中朋友，下了封杀令。 以后，那些人只要认他这个朋友，就绝对不会用苏芬手下的人。 得知宏亚唱片与长隆影业的马前卒都折了，林艺心情大好，大半夜睡不着起来收拾行李，恨不得天马上亮，快点进组拍戏！ 第32章 签合同 为了避免意外事情耽误拍摄，这一次顾长宁特意派了车来接，祖孙俩背着包从小区里出来，老远就看到肖延冲她们招手，见到是熟人，两人都很高兴。 到了剧组，顾长宁在拍戏，依然是苏婉秋出来接的她们。 与肖延告别，跟着苏婉秋上楼，还是那间熟悉的导演休息室。 林艺刚坐下，苏婉秋就迫不及待把整理好的剧本递了过来。 林艺连忙接过来。 随手一翻，就见戏份增加许多，场次也经过了调整。 内容方面，按照之前的剧本，她这个角色只有两场戏，一场是部队来人通知噩耗，一场是老团长的葬礼。 现在还多了考上军校，毕业后追随父亲足迹参军的情节。 若说以前，她这个角色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辅助老团长这个角色的塑造，那么现在，她的存在已经变得重要起来，从暗线延续到了明线——子承父业，永远是最美的延续！ 剧本扉页有这么几句话：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必须要有人去做，不是你就是他或者她，时刻谨记，你是一个兵，你所面对的一切，都是你的选择！ 作为一个烈士子女，选择继续沿着父亲的路走，心理活动应该是怎样的呢？ 导演想要的，是哪一种感觉？ 是不畏艰难的坚定无畏，还是经历伤痛也不改初心的坚持？抑或风雨过后始终怀揣希望的积极？ 林艺一边看剧本，一边在心里演练，一时入了迷。 苏婉秋见她对工作这么上心，也没打扰她，顺手把演员合同递给了李凤霞。 “来，姨，您看看这合同行不行？” 李凤霞正伸着脖子盯着剧本看稀奇，见那合同杵到面前，愣了下，连忙摆手拒绝。 “哎呀，都是自己人，我还信不过你们吗？就当她是自家侄女，随便使唤就成！签什么合同啊！” 苏婉秋无奈：“姨，艺艺的片酬需要签合同，会计才好做账啊！咱剧组分工明确，这方面必须得走下程序！放心吧，这合同绝对没有问题！” 听了这话，李凤霞摆手摆得更快了：“咱自己人，可别提这些！我自然不会担心这个！我只是觉得吧，小艺只是过来帮忙的，算是那什么友情出演就行！不用签合同，也不用给钱！” 苏婉秋哭笑不得：“姨！小艺付出劳动，就该得到该有的待遇，剧组好几百号人呢！都是一样的规矩！而且这个钱也不是我和老顾掏！是会计做了账报上去，由投资方来付的！我和老顾也和小艺一样，要找他们拿工资呢！这都是正当收入，您省这钱也是给别人省啊！” 要是换了旁的演员过来打白工，只要符合角色要求，她们巴不得呢！可这自己人的便宜，她才不会占！该讲的情谊要讲，该拿的钱，就得一分不少的拿啊！ 然而作为彻彻底底的圈外人，李凤霞根本不懂这些弯弯绕，她就觉得，自家孙女是因为感情过来帮忙的，若是拿了钱，不就变味了吗？ “不用不用，就当她友情出演就行！我也看电视，知道有这种不拿钱的演员的！你可蒙不了我！” 李凤霞愣是不松口，反正她孙女就是来打白工的，绝对不能拿钱！拿钱就是伤感情！ 苏婉秋也很纠结，这圈外老太太根本不懂什么叫友情出演，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友情出演不用拿钱！ 这让她怎么说才好？若是直说，不是伤感情吗？ 林艺这合同若是不签，又不拿片酬，还是老顾专门请来的，可不就是友情出演？按照规矩，他们就得给她个友情出演的名分。 可若真要在片头片尾打上友情出演，把她的名字拎出来放前头，林艺这彻彻底底的圈外人，咖位不够，不是惹人笑话吗？ 她们争执起来声音有点大，林艺回过神来，就听她奶奶说就当友情出演就行，差点笑出了声！ 这可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明明什么都不懂，愣是逼得人哑口无言。 看苏婉秋那一脸便秘的样子，想必喉咙里的话已经咕噜噜转了好几个来回，也不知如何开口。 李凤霞不懂这些，林艺却是门儿清。 这演艺圈的友情出演、特约出演，可都是咖位够了才能有的特权，不是谁想“友情”就能友情的，也绝对不是建立在情谊之上的白做工。 在这个圈子里，每个艺人背后都是一个团队，哪怕艺人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也不可能白白给人干活什么都不要，如果有人这么没眼色，想要仗着关系占人便宜，绝对会得罪别人。 那所谓的友情出演是怎么回事呢？ 这是为那些有了一定咖位，却因种种原因不得不给后辈做配的人准备的。 比如，一个老戏骨年龄大了带不动流量做不了主演了，他们有演技，也有数不清的荣誉在身，屈居后辈之下当配角就会特别掉份儿，那怎么办呢？ 这就得导演、制片等剧组决策人员特意去约去请！ 若是老戏骨手底下恰好带着需要资源的晚辈或者员工，就会免费出演，借此换取资源。 若是没有，就会该拿多少拿多少，再在演职员表上做文章，标一个特约出演，将他放在前面，以显示他不是因为咖位不够了才来演这样的小配角，而是推脱不过人情，面子上好看了，身价也不会跌得太狠。 像她这样没有任何资历的小年轻，出演一个只有几场戏的角色，却要标一个友情出演，排在一众重要配角的前面，那简直是作死！ 就算她是顾长宁请来帮忙的，她也只是一个和导演关系不错的小龙套。 她可不是那种认不清自己位置的人。 对着苏婉秋眨眨眼，林艺拉着奶奶的手展颜一笑： “奶奶，我才十六，还没有成年，不签合同，苏姨他们找我拍戏，会有麻烦的！咱是来帮忙的，又不是来添乱的，您这不是让苏姨为难嘛~再说，我这角色只是个小配角，就算有片酬，也不会太多，您要觉得不好意思拿，回头请顾叔苏姨吃顿饭，不就行了吗？而且，虽然我已经满了十六周岁，可我不靠自己的收入生活，不算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你是我监护人，这合同啊，还真得让您老人家帮我签！” “真的？” 一段话有理有据，侃得李凤霞头晕目眩，她只当自己知识面太窄，孙女知识面广，并不疑心孙女骗自己。 苏婉秋连连附和：“是啊是啊！李阿姨！如果不签合同，剧组可是非法雇佣未成年，回头若是有人整我们，我们绝对吃不了兜着走！这合同啊！必须得签！您可得看仔细了，万一回头有什么事儿，我们双方都会有麻烦的！” 李凤霞非常不好意思，好心办坏事，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哎呀，我还真不懂这些！多亏你们告诉我！我这就仔细看看，好好签一下，不然被人钻了空子，你们就为难了。” “对对对！您总算明白了！我可真是松了口气！” 至于所谓的友情出演，苏婉秋刻意没提，林艺自然装作不懂。 见老太太带着老花镜仔仔细细的翻看合同，两人忍住笑，互相送了对方一个赞许的眼神。 其实满了十六周岁，就不算童工，只要劳动合同约定的权利义务关系不违背有关法律、法规，林艺本人是可以与用人单位订立劳动合同的。 只是奶奶在这儿，她若什么都自己做主，这强势惯了的老太太肯定不高兴。 苏婉秋见这老太太作风就明白林艺的想法，自然配合。 合同唰唰签好，林艺正式入组，成为《我是一个兵》剧组的一员。 第33章 第一场！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快睡！再打扰我睡觉，就回你自个儿房间去！” “不要！打雷好怕！你说嘛，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他！” “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了！” “可是……这次出差也太久了……周一家长会，好希望爸爸去……” “别闹！你爸爸工作忙！实在没法去！妈妈去也是一样的！” “一样？哪里一样？我同桌都不信我有爸爸！她说从来没有见过他！我不管！我要爸爸去给我开家长会！！” “你爸爸工作忙……” “这都是借口！从小你就这样哄我！！我知道！爸爸不爱我了！也不爱你了！我知道的！他肯定出轨了！跟别人跑了！没准儿还有另外一个孩子，他去给那个孩子开家长会去了！才会不管我！” “不许这样说你爸！” “啪！” “轰隆隆！” 随着清脆的巴掌声，镜头拉近。 豆大的雨珠拍打着窗，雷光闪烁照亮了捂脸坐在床上的少女。 她的眼里带着不敢置信，还有心碎与委屈，一行清泪顺着白皙的脸颊缓缓流下。 “你、打我？” “你爸爸是个英雄！我不许你这样诋毁他！这是我的底线！他并不是不爱你！也并不是不想给你开家长会。他只是……太忙了……” 瘦削的女人抱着被子坐起，顺手按亮了床头的台灯。 暖黄的灯光突然出现，少女闭了闭眼随即睁开，红着鼻头眼含热泪，愣愣的看着她的母亲。 只见母亲眼底怒气消散，肉眼可见的黯然浮现眼底，最后化作一抹坚毅。 少女的怒火在眼底聚集，她紧咬着牙，倔强的抬着下巴，不肯低头。 “睡吧！别瞎想！你只需要记得，你爸爸绝对不会不爱我们就行！” “呵！我已经这么大了！可不是小孩子！你自欺欺人也就罢了！还哄我！” “我哄你做什么？这都是事实！赶紧睡觉！家长会我会给你开！也会跟你同桌解释的！以后他们不会再这样说你！” 母亲也恼了，掀起被子就要关灯睡觉！ “你还说不是哄我？那我问你，我爸到底干嘛的？而且！你们的结婚证呢？户口本呢为什么也没有爸爸？你说！你是不是见不得光的小三！我是不是私生女？！” 母亲听了这话，却没更加生气，反而好笑的翻了个身，手撑着脑袋侧身看着她。 毕竟还是个孩子啊！想法奇怪了些也很正常！ “你别问了，你爸爸的工作需要保密，我和你也不是那种身份！你再闹，我给你爷爷奶奶打电话，你不信我，你爷爷奶奶总不是假的吧？” 女人的声音重新温柔下来，甚至带着点忍俊不禁。 “谁知道爷爷奶奶是不是你们花钱雇来的！” 少女抹眼泪扭头，蹭歪的马尾一甩，那模样真是惹人发笑！ “你开什么玩笑？雇人当爸妈？还一孝敬就是十几年？我怕不是疯了！给我等着！等你爸回来收拾你！你也就敢缠着我闹！” 母女俩关了灯，各自叹气躺下。 窗外夜雨阑珊，雷光闪烁不断。 室内安静许久，少女翻来覆去还不安分，母亲轻轻一拍，这才消停下来。 俄顷，随着一阵巨大的雷声，有敲门声三短一长敲了起来。 床上躺着的女人猛地翻身坐起，鞋都没穿就往外跑。 少女揉着眼坐起，脸上本还迷迷瞪瞪，侧耳倾听，眨眼间，笑容如春花绽放！ “爸爸！你回来啦！！” 少女赤着脚往外跑，脚步带着欢快的节拍！ 浑身喜气的样子，哪还有冲着妈妈抱怨的样子？ “cut！” “很好！过了！准备下一条！” 顾长宁拿着大喇叭，冲着她们比了个大拇指！ “小姑娘演得真好！和你对戏真痛快！” 饰演老团长妻子的特约演员名叫魏明霞，乃正宗大满贯视后出身，妥妥儿的老戏骨，刚刚演完第一场，就能得到她的夸奖，真是喜事一件！ “哪里！我只是毫无经验的圈外人，魏老师您真是太客气了！若不是您事先指导过，顾导又认真给我说了戏，我能不能把台词说出来还说不定呢！” “哈哈！这话就谦虚了！主要还是你有灵性，一点就透！” 魏明霞笑得发自内心，夸得也真心实意。 虽然她敬业不怕熬夜，毕竟年纪大了，身体条件在那摆着。 上大夜戏，能遇到这样省心的合作者，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若是换了别的没有经验的新人，跟她演对手戏，被她气势所压，会不会忘词都还两说。 “您过誉了，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努力呢！” 这种娱乐圈的传统商业捧吹，作为晚辈若是当真了，只要露出一丝丝自得，绝对会被人低看。 “好啦好啦！歇一歇洗个脸补个妆，等会儿咱娘俩还得哭呢！” 魏明霞客气一句就回了自个儿座位上，林艺自然不会没眼色一直缠着她说话。 见奶奶打着哈欠坐在小马扎上，一边扇蚊子一边看着这边，林艺笑笑走了过去。 “奶奶！怎么样？有意思吧？” 李凤霞笑眯了眼:“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现场拍戏！，是不是电视剧里的房间，都只有一半？” “这是小型室内戏，要架很多机器，真正的封闭房间，空间可不够！不过若是有大的宫殿什么的，空间足够，倒是不用这样。毕竟这样的房间视野受限。” “哈哈！反正以后我看电视，就会想起这个！肯定会那什么……对！出戏！” “您想太多！真的看进去了，剧情带着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哪还有空想这些？你信不信，等这个电视剧开播，你看到这一节绝对会哭！” 接过李凤霞递过来的湿毛巾，林艺仔细洗了脸，抹了润肤霜，也找了个马扎坐在旁边。 “好吧！看在你上电视的份儿上，我也会看的。” “您可别这么勉强！刚魏老师还夸我呢！说我演的好！而且等到开播的时候，那个窗户外头会有真正的闪电效果！我跑出门那里，也会有旁白！绝对催泪！你看看剧本写的……” “不看不看！大晚上的我可看不清这么小的字！你说这拍戏，干嘛非要晚上拍？当演员可真不容易！还好你就只拍几天！” “这个剧组都是有安排的嘛！室内拍夜戏算啥？还有大晚上野外林子里拍的呢！” “哦？还能这样？” “可不！还有下雨的戏，要是冬天拍，非冻得你哆嗦不可！” “我滴个乖乖！还好你只是过来帮个忙！现在知道工作多不容易了吧？以后给我好好上学！” “哈哈！知道了奶奶！” 祖孙俩聊的开心，顾长宁那边已经检查过新的布景，笑着招手让她去。 林艺连忙放下水杯，道了句“奶奶再等我会儿”，就走了过去。 第二场戏，即将开始。 第34章 加油啊！奶奶！ “群头！人不够！再给我找个老人来！” “王导，这……这群演，老年人跟小孩儿一样不好找啊！再加上今儿个下雨，您又要得急，这地儿还挺偏……” “我要拍群戏！你见过哪条街全是年轻人？！赶紧去！要求这么低都不好找吗？会走路就成，又没台词！” “这个么……不也得看是哪条街……要不给谁戴个白发套？反正远景也看不出来！” “顺便再画个特效妆？！滚犊子！我要的是群演！群演懂不？！要便宜！还要效果！少特么给我贫嘴！” 昨天就约好的，结果这群头办事儿打折扣，王涛也是没法，谁叫这影视城刚开始发展，并没有那么多群演可供选择，群头也不多呢？ “要不……我去街上拉一个，您这儿先等等？” “等等等！昨天就说好的事儿！今天给我开天窗！你这事儿办的也太不靠谱了！” “这巧妇不也难为无米之炊嘛～我总不能跑人老乡家里去找人吧？说实话，这边的人思想都挺守旧，找年轻人也许他们还乐意尝试一下，找老年人怕是要被打出来～我也不怕得罪您，您也知道，这个戏子，在老人心里总是上不得台面……” 两人正争执着，就见摄影棚大门口进来个人。 齐耳的花白头发，干瘦的手，一个干净利落的——老人。 “嘿！我咋把这老太太忘了呢！” “嘿！王导！这不就是个现成的老人？”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那边，几乎同时开口。 李凤霞昨晚被第二场戏勾起回忆，想起丈夫与儿子牺牲后，军部那边过来报丧的情景，心情非常低落，一晚上都没睡好，今早起来感觉整个人都在飘。 进了大门，正准备往公共休息室那边去，就听得人喊她： “李老师！您今儿个来的挺早？小艺呢？咋你一个人？” 李凤霞抬头，就见副导演王涛正在冲她笑。 之前王涛干脆利落开了郭茉莉的事，让她对他很有好感，见此立刻站住脚回答： “昨儿个收工早，小艺这丫头说早点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帮忙！您这是快开工了？！” “小艺这孩子就是勤快！难怪大伙儿都喜欢她！要我看来，还得夸您一句教得好！好竹出好笋么不是？” 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孩子呢？李凤霞刚要谦虚几句，就听自家孙女元气满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嘿！王叔！我在这儿呢！门口扔个垃圾晚了两步，就听您问起我！您这儿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王胖子平日里可没这么热情，突然拦住自家奶奶就是一顿猛夸，绝对有事儿找她们帮忙！ 奶奶非常纯朴，又爱面子，若是王胖子话出了口，奶奶怕是心里不乐意，也不好意思拒绝。 由她开口主动问，主动权好歹在自己手头，免得吃亏。 “嘿！你这小鬼灵精！这是啥表情？把你叔当黄鼠狼防着呢？我这还没开口，你就猜着了！可不是找你奶奶有事嘛！” “嘻嘻！我可没这么想！我就怕我奶奶帮不上您的忙，误了您的事儿！得先听您说说具体干啥，再作决定不迟嘛！” “人小鬼大！想太多！我这儿缺个群演，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想请李老师帮个忙。你说这算啥为难事儿嘛？对不？” 林艺听到这话眼睛就是一亮！ 人们的偏见，大部分源于不了解，她以后是想演戏的，奶奶却希望她成为翻译。 若是奶奶自己也开始演戏，对这一行的偏见想必就会少一些！ “这多好啊！我奶奶天天看我忙活，闲得不行！我还有好几场戏没拍，奶奶闲着也是闲着，有个事儿做挺好！” 想起上辈子山林影视城常年聚集的一大票本地退休老头老太太，现在开始培养奶奶跑龙套的习惯，多合适啊！ 演戏，只要有一次，就有无数次！ 尤其是住在周边的清闲退休职工！他们大多有文化，对新事物接受起来也更容易，更加开朗，也不怕被人笑话。 就算自家奶奶爱面子，多几次以后也会习惯的！ 那种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自己的激动，绝对永远也忘不掉！ “哈哈！可不？正好合适嘛！” 见林艺举双手赞成，王涛哈哈一笑，就要招呼助手做准备。 一些不那么重要的群演戏，一般都是他负责，他的工作表还是安排得很紧凑的。 “哎！我……” 李凤霞满脸不乐意，孙女演一下，回头熟人看电视看到了，还能说她爸战友请帮忙推脱不了，她都这把年纪了，不是惹人笑话吗？ 见她开口就要拒绝，林艺连忙拉住她的手: “王导您先去，我马上带着奶奶来！我今儿个没有排戏！正好陪着她！” “好嘞！” 这种人肉背景一般的龙套，本就是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他也不怕李凤霞干不好。 反正他最看重的也是她的外形条件。 王涛转身就走，李凤霞急得不行！还没来得及张嘴拒绝呢，孙女又跑她耳边道： “奶奶！你想想咱这几天住宿吃喝，都是剧组免费提供呢！能多帮他们点忙，咱心里不是好受得多嘛？” 之前她帮剧组干杂活刷工作人员好感度，奶奶就不同意，她也是这样说服的。 果然，听了这话，李凤霞立刻不吭声了。 孙女吃住免费，好歹派得上用场，她却什么都没有做就白吃白喝，说掏钱吧，顾长宁不乐意，可不得给人干点活。 “那好吧……待会儿他让我干嘛我就干嘛，万一不成，大不了多NG几次？” “对！您这话儿说得对极了！反正咱不是专业的，只要不故意扯后腿，他们都不会说什么的。您看我不也是这样吗？有时候演的感觉不对，顾叔不也让我重来吗？您就放宽心吧！” “那好吧！你可得一直跟着我，万一有哪儿不对，也好提醒我！” 这种事她从来没干过，自然紧张。以至于开始依赖经验并不比她多多少的孙女。 王导要拍的街景，是主演他们即将执行一场解救人质任务之前需要的。 老太太什么妆都不用画，挎着她的布袋子沿着街边走几圈就行。 她是站了几十年讲台的人，真的开拍了，倒发现简单得很！ 原本林艺还担心她拍不好，结果拍完一场下来，就见她把手里的袋子交给她，兴奋道： “王导说还有几场别的场景，我去换个衣裳变个装，你跟着人群走就行，我忙起来怕是顾不上你！” “……” 说好的看着你，若是不对就提醒你呢？ 自信心建立的这么快？ 第35章 法院传票 “哈哈！没想到演戏这么有意思！” 李凤霞刚结束拍摄，正在擦额头的道具血浆。 “奶奶！没想到你演人质这么像！” 这一天，林艺从未吝啬过自己的夸赞，原本就觉得演戏很有意思的李凤霞更是自信心爆棚，一天下来拍了无数场，还不觉得厌倦。 “这有啥？刚群头约我，明天跟他去隔壁剧组呢！嘿嘿，那边好像在演民国戏！听说群演也要做造型！不知道化妆效果什么样？” “……” 林艺不知说什么好。 大概每一个不用带孩子的退休老太太，事业焕发第二春的时候，都会经历这个阶段吧…… “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奶奶去当群演？” 李凤霞手顿了顿，偷偷看了孙女一眼。 “没没没！”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她哪是不高兴啊！她只是不像老太太这样激动而已！怎么就成了不高兴了？ “我……”林艺迅速开动脑筋，“我只是想着，我这马上要去北京上学，奶奶现在找到喜欢的事做，我也不担心了，但您忙起来，肯定就没时间送我去学校了……” “嗨！你想啥呢？你还小呢！火车都没坐过，我哪放心你一个人出远门？你不知道，火车上乱得很！小偷扒手犯罪分子……什么人都有！我自然要送你去！至于跑龙套的事，反正这边离家近，回头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就过来。” 话一出口，她好像也发现自己有点太兴奋，立刻凑到林艺耳边小声道： “嘿，你不知道，群演一天还给二十块呢！一个月下来，不比上班差！你这上大学开销大，退休工资就那么点，我正发愁呢！这下可不正好？” “……” 林艺无语。 她还没成年，烈士子女享受国家补贴，学费是给她免了的，家里也不缺钱，什么时候愁生活费了？ 就算缺钱，这次剧组给的几千块也够她第一年花了，何况她还会继续赚呢？ 知道老太太明明觉得演戏很有趣，这么说只是有点不好意思，故意给自己找借口，她也不拆穿，只一脸感动看着她： “奶奶，您对我真好！” “唉，家里就你一个，想对别人好也没人啊！哈哈！走！咱回宾馆，等你明天拍完了，咱就回家，开始准备你上学的行李！” 祖孙俩收拾停当，检查过东西没有落下，直接回了剧组所在的宾馆。 刚到宾馆门口，就见苏婉秋在二楼冲她们招手。 林艺有点诧异，今天不是安排了夜戏吗？苏婉秋为何不在剧组？ 祖孙俩直接上楼，敲开苏婉秋两口子的门。 “顾叔？你怎么……” 没想到一开门，原本应该在剧组拍戏的顾长宁，竟然也提前回来了！ “进来，把门带上。” 不等林艺继续问，苏婉秋就接过了话头： “刚找你，说你们在拍戏，我就说等等，反正不是什么急事儿。吃饭了吗？姨？” “苏姨？真不是什么急事儿？可别蒙我！是我的戏出了问题吗？” 明明一直在等她们回来，结果一见面就转移话题，说明不是小事，而是大事！ 之所以这样转移话题，不过是为了做个缓冲！ “不是！你别担心这个！只不过跳梁小丑而已！” 顾长宁闷声闷气，显然气的不轻。 “老顾！你别气！不算什么大事，我刚已经打过电话了！明天大概就有结果了。” 屋里气氛不太好，顾长宁就像盖了盖子的蜂窝煤，酝酿着火星，苏婉秋也没了往日里的周到有礼。 见林艺拿起水壶给她奶奶倒了杯茶，她才不好意思的想要接过。 林艺绕开手不让她来，她又去找了盘水果出来。 “到底啥事儿啊？你们这怕不是要急死我们！” 李凤霞一直没说话，只是沉稳的坐在一边，此时笑着开口，反而比林艺连番催促有用。 “唉！真不是什么大事。那个苏芬，把我们都给告了！今天法院过来送传票！大概早就摸清你们也在剧组，就一块儿送剧组了，你们现在都在剧组干活，我就干脆以单位负责人的名义接了。” 苏婉秋无奈，李凤霞瞪眼，林艺挑眉，顾长宁刚要拍桌大骂，就听门外有人敲门。 林艺起身开门，就见肖延沉着脸站在门口，看到林艺，勉强笑了下随即进门。 得，看来肖延也是被告之一，苏芬这是要背水一战？ 现在也没时间寒暄，林艺关了门坐回沙发上，大概已经明白了苏芬的策略。 什么事都没做好，就被逼得混不下去，回到港岛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不如直接去法院告。 说她品德不行？那就告，告赢了，或者水搅浑了，这问题就不存在了。 总不能法律还比不上顾长宁一张嘴吧？ 哪怕告的有一条赢了，都可以买通媒体洗地，只要水搅得浑了，她还能踩着顾长宁的名气往上爬！ 反正已经撕破脸，她已经对讨好顾长宁不抱希望，不如反向利用一把！ 这个人到底多懂娱乐圈撕的艺术，上辈子林艺体会很深。 没想到这会儿的苏芬就有这种魄力，胆敢把顾长宁往死里得罪。 不过，上辈子顾长宁可没有到处打电话搞封杀，把她逼到绝处。 毕竟，她现在就是个光脚的啊！ 说不定还能给自己塑造一个被排挤的弱小者印象，若是操作得好，还能挑起内地与港台娱乐圈的矛盾。 在如今这个重视招商引资的年代，外资企业受到本地人欺负，可是非常敏感的事情！ 毕竟她是合资企业长隆影业的代表之一。 五人挤在小小的客厅里，沙发不够坐，肖延自觉的搬了塑料凳过来，一脸平静的拿起桌上的信封。 刚刚松弛片刻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她都告我们什么了？” 明白她和奶奶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顾长宁才是苏芬的目标，林艺也不着急了。 遇事儿有高个儿顶着呢！ 见肖延翻动文件，林艺也凑过去看，肖延抬头看了她一眼，把她们祖孙的递了过来。 “碰瓷？哈！奶奶！她告你碰瓷！这可是属于诈骗违法啊！脑子有病吧！众目睽睽之下干出来的，都敢倒打一耙！” 原本已经想过苏芬会从哪里下手，没想到她竟然敢不要脸到这地步！ 真是欺负这年头没监控啊！ 奶奶这脚背都快好了，当时她们已经道歉了，这案子也结了，也没想到她们会这么阴，林艺祖孙根本没想到去做伤痕鉴定！ “呵！还告我故意伤人？郭茉莉这个轻微伤鉴定也准备的齐全啊！” 重生回来，特意补充过法律法规相关知识，看到这些，林艺简直气笑了！ “我这还有个诽谤呢！” 顾长宁皱着眉拍桌，显然这事儿很不好办，多半对面有什么证据。 “她们说你顾叔蓄意抹黑，破坏两岸三地经济合作，给她们造成了巨大损失。呵呵……真是好大一顶帽子！二十年前我都没见过这么牛气的！” 见苏婉秋眯着眼笑，林艺突然就不担心了。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何况是强龙的小趾甲？ “肖大哥又是什么？哦？袭警？她们是认真的吗？” 看过肖延手上这一份，眼底浮过肖延军装笔挺的模样，林艺忍不住沉思。 苏芬这是失了智吗？ 至于这样不顾一切？连只在派出所出现一次的肖延都给带上？ 第36章 窃听 “索菲娅……我觉得吧……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这样？是哪样？” 酒店走廊里，苏芬细高跟触地声坚定而沉稳。 听得郭茉莉畏畏缩缩的话，妆容精致的眼微微一瞥，带着轻蔑与不屑。 郭茉莉这次没有继续画大浓妆，看起来有点清纯。 她咬着唇，眼神闪烁，好一会儿，直到苏芬就要扭头回房，她才下定决心拉住她： “我觉得，我还没出道，就得罪了这么个有背景的大导演，他妻子还是有名的编剧……以后……以后还怎么混啊！” “呵！怎么混？你混得好混的差，难道不是我这个经纪人说了算？按我说的做！你要做不到，有的是人替代你！” “话不能这么说，你不能这么坑我！” “坑你？” 门已经打开，正准备回房休息，苏芬本不想与这蠢货多说，听了这话也是气得不行，一把将郭茉莉拉进屋，就要破口大骂！ 反手重重关上门，暗念了几遍别和蠢货生气，苏芬顺手拿起一瓶矿泉水，仰着脖子咕噜噜喝到底，这才冷静下来。 重新打开门，苏芬眼里全是克制的冰碴子：“滚出去！想不明白，就直接雪藏。” “雪藏？” 半只脚还在娱乐圈外晃荡，郭茉莉并不理解什么叫雪藏。 “经纪约内，别指望出名，懂？” “你不能这样！我可是签的十年！毁约费那么贵！” 见她眼神闪烁，苏芬用脚丫子也能想明白她在想什么。 “哦？想找人收拾我？刘市长？还是陈主任？且不说他们有没有法子把我怎么样，你见过嫖。客管妓。女闲事儿的？哦，或者你那小渔村里走路都不利索的爸爸，或者畏畏缩缩的妈？” “你！你！够了！” “淌什么马尿？还有脸哭？我被你坑成这样还没哭呢！是你坑我还是我坑你你自己清楚！我费心费力给你谋划，你还给我撅蹄子！白眼儿狼！” “我、我没有……” “没有？” “呵！” 苏芬靠在桌前坐了，顺脚蹬了高跟鞋，光着脚翘起二郎腿，眯着眼掏出一支烟，镶钻打火机“啪嗒”一声，随即香烟开始冒出火光。 “今儿个我就好好给你说道说道，你到底有多蠢。” “……” 郭茉莉无法反驳，好像事情成了这样，真的是她造成的。 可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故意坑自己啊！ 之前都已经听她的安排做出了那种事，怎么还要继续…… 想到自己一个男朋友都没有，第一次就给了那样一个老头子，之后还去陪那些人，郭茉莉觉得自己这么大的牺牲，有底气与她理论理论！ 想到这，郭茉莉挺直了胸，一副“随便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服气”的样子。 “第一个大错。我安排得好好的试镜，你不该整幺蛾子，既然你签到我手下，演艺方面的事，就是我说了算，若不是你不服管教，也不会惹上这么大一个事！” “这不是她们碰瓷？我也是受害者啊……” “别跟我说这些，具体怎样没谁比我清楚！” 虽然那路边的野丫头和她奶奶很烦人，但她最烦的还是不听话的郭茉莉！ 郭茉莉眼神闪烁，不敢说话了。 “第二个大错。在吃饭的地方偶遇顾长宁一行人，其中就有那祖孙俩，我让你道歉，腰都拧青了你也不动！实在催的不耐烦了，才勉强跟顾长宁打个招呼，呵呵，你可真有骨气！” “出来以后你问了王导，王导说没见过她们，你说王导跟了顾长宁十几年都没见过她们，说明她们和顾长宁没什么关系，不用在意……” 郭茉莉明显不服气！ “如果你足够有眼色！当时敞开了道个歉，至于被她们告状？至于闹得得手的角色都飞了不说，还被封杀？至于连累我也跟你一起倒霉？拉着脸道歉都不管用？王导不认识她们，万一她们和顾长宁有远房亲戚关系呢？不然哪会一起吃饭？” “当时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郭茉莉倔强反驳，苏芬气炸了肺！ 她也后悔过无数次，不该如此失策，不该小瞧了她们，觉得她们和顾长宁没多深厚的关系，就不用在意。 毕竟一起吃个饭说明不了什么，也有可能和她们差不多，上赶着讨好请吃饭呢？ 她是真的对那祖孙俩低不下头！ 她们说着她的家乡话，长得就像她奶奶和家里的妹妹，她不管对谁低头，这辈子都不可能对这种人低头！ 这种时候，这个头难道不该由手下来低？ 可这郭茉莉！什么本事没有，偏偏骨头硬！还特别没眼色！ 说她骨头硬吧？她除了总在不该硬的时候硬！平时真是任人揉搓也不敢吭声！ 真是气人！ “别说了！我要睡了！这事儿就按我计划的办！等官司开打，媒体那边就会跟上！这些穷逼只想着招商引资，绝对不能让我们受委屈！到时候官司不管赢不赢，我们都出名了，这条路已经给你铺好了，你若是不敢，我就换人！” “路？哪还有什么路！得罪了……” “闭嘴！没见识的东西！你当大陆这么大，都是他顾长宁一家的啊？活到这岁数，脾气还不好，谁还没个不对付的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你给我抗住了！甭管怎么火的，有名气就是有名气，以后洗白机会多的是！总有你拍不完的戏！出不完的名！” “哦，那好吧！” 这么说倒是有道理。郭茉莉的明星梦瞬间战胜了一切不满。 想到以前苏芬做什么从不和她解释缘由，什么都靠她去猜，这次却细细的说了个明白。 郭茉莉觉得，自己变得重要起来了。 而造成这个结果的，无非是她做出了那种牺牲…… 想到这，郭茉莉决定，还是要提醒她一下，免得她以为自己就是好拿捏的！ “索菲娅，你要明白，你安排我去陪刘市长、陈主任他们，我可都是留了证据的，你可别把事儿做绝了！我们是合作关系，可不是奴役关系！我可不是吃素的！” 苏芬瞪着眼睛烟圈儿都忘了吐。 这种糊涂惯了，关键时刻比猴儿还精的人，真特么糟心！ 如今在大陆，手底下没人可用，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没办法！ 原以为郭茉莉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草包，她还可以勉强把她包装成一个花瓶，就算面貌不是特别惊艳，去一趟霓虹，绝对整得极好。 现在，她只想把郭茉莉弄到“服务部”去再利用。 “知道了，出去吧！” 郭茉莉不知自己的命运即将迎来断崖式转变，她带着得意的笑关上门，浑身都是胜利的爽！ 苏芬无趣的扔掉烟蒂，突然有点想念那个美得如同精灵，又灵动剔透的女孩。 如果是她，在她的运作下，扬名国际，成为国际巨星也不是不可能。 遇到郭茉莉这种没智商又时不时硬骨头惹事儿的，哪怕就在港岛扑腾，恐怕都没法折腾出什么水花，还会造成一大堆麻烦也说不定。 生成了一个女人，除了肉体有用，旁的都被人看不上眼，也是有本事！ 这种人啊，就是过奈何桥的时候，甩掉了脑子，只带了一张脸投胎！ 想到这，苏芬冷笑一声，决定打电话联系一下服务部的刘姐，让她派个人过来。 这郭茉莉，她是不想留了。 等这事儿了，重新捧个机灵点的，就算长的差了些也别怕麻烦，大不了先送出去整一整。 反正落到她手里头，就不可能逃得掉，提前投资也不怕亏本。 “喂，刘姐啊！是我啊！索菲娅～” 电话刚接通，苏芬第一时间就热情打招呼，随即，她听到手机一阵“滋滋滋”的响。 苏芬立刻警觉的挂了电话。 桌面一片空荡，信号这么强，肯定离她很近，弯腰一看，桌底也什么都没有。 “吱呀！” 拉开桌子，靠墙的地方，果然贴着个窃听器。 苏芬顿时浑身冷汗，手机都差点握不住。 第37章 背靠大树好乘凉 “你穿成这样，还真好看！” 林艺换了套军装出来，就见苏婉秋等在化妆间门口。 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是否有事，苏婉秋已经走过来，扶着她的肩仔细打量了一圈，嘴里那是不住声的夸！ 林艺还有戏要拍，也不打算多问，听她夸自己，连忙笑笑，不好意思道： “哈！都是这衣裳好，衬人！我这样貌可不出挑。您这夸得我心虚啊！” “好吧，你说得有道理！毕竟这戏服也是托关系从军工厂里搞来的正版货。” “喂喂喂！您这好歹也该坚持一下，满足下小姑娘臭美的心啊！敢情您刚夸的那么利索，都是假的啊？” “你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我可不哄你！再说了，你自己都这么说了，我不过是顺着你的话讲！” 苏婉秋挤眉弄眼一番无辜，逗得林艺嘻嘻笑。 见她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作为晚辈，林艺总不能先闪人，只得开口问： “苏姨，您这儿等我有啥事儿？” 戏拍一半，马上就要迎来最后一场，若是没事儿，苏婉秋不可能等在化妆间外头。 “唉，没事儿！就是有点怕你奶奶！跑这儿躲着呢！要不是法院传票必须交给主人，昨儿个这事儿我就不告诉你们了！” “我奶奶？她不是跟着群头去隔壁民国戏跑龙套去了么？今天一天没见人啊！” 昨晚上她已经跟奶奶分析过了，这事儿根本不用担心，大树底下好乘凉，一准儿没事儿！ 还商量好了今儿个该干嘛干嘛，拍完戏就回家！ 当时说得好好的，老太太看起来完全没把这当回事啊！怎么一眨眼跑去缠着苏婉秋，害她只能躲着啊？ “哪儿啊！她现在哪儿顾得上跑龙套啊！你奶奶上了年纪，又正派了一辈子，猛的遇到这种事，被法院发传票，她哪儿能不慌？” “这个……奶奶昨天还跟我说没事……” “唉！若是她自个儿遇上这事儿，她恐怕还不会这样担心，问题是，你也是被告，还是故意伤人罪，对方还有伤痕鉴定报告！若是罪行成立，说不得还要承担刑事责任，你这马上上大学，你奶奶怕误了你的前程。哪儿能不慌？” 难怪老太太今儿个一直躲着她，她还以为她在隔壁剧组玩儿得很开心，没想到却一直等在苏婉秋两口子附近，随时关注这事儿的进展。 难怪苏婉秋被她逼得只能往这边躲。 奶奶知道她在这儿，肯定不会过来。 “唉！奶奶肯定是不想让我害怕，以为我不懂这些呢！我去劝劝她，别耽误剧组工作了。” 林艺从来没有过这种什么都为晚辈考虑，什么都自己扛，一遇到困难就选择瞒着晚辈哄着晚辈的亲人，她还真以为奶奶被她说服了呢！ 被苏婉秋一提醒，顿时明白过来。 大概这就是爱的天赋技能吧！ 能让一个普通人，在特定的时候，成为演技过硬的实力派，甚至骗过一个以演戏为生存根基的专业人士。 “别别别！你还是假装不知道吧！马上开始下一场，等你把戏演完了再说。” “没事儿，别担心我，苏姨，我担心我奶奶想太多……” “你倒是想得不多，我看你昨晚没有失眠，今天拍戏也很有状态。我真欣赏你这淡定劲儿！” 林艺昨晚也有想过，遇到这事她能怎么办。 首先就是绕过苏芬，给她背后的人通风报信，说她打算作死，在大陆使劲儿得罪人。。 很明显，苏芬背后资本只想千方百计搭上各种军政直通线，绝对不乐意和顾长宁这种有背景的人硬刚，因为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这件事是苏芬不想吃挂落的补救方法。 若是事情按照她设想，就算彻底得罪顾长宁，她也能撕出来另一条路，事后，只要给出足够利益，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背后高层并不会太过在意。 可她不知怎样才能联系上那边。 发邮件？打电话？去一趟港岛？ 全都瞎扯蛋！ 发邮件，且不说网络通不通，她也没地儿查对方邮箱地址。 打电话？她倒是记得某个大佬私人号码，可她打通了说什么？电话号码从哪儿来的恐怕都说不清，说不定反手就被人揪出来。 一个犯罪集团，面对一个对自己十分了解，却又说不清来路的人，当然是直接摁死！ 现在她可不想引起他们的注意。 其次，她也想过给那天的媒体打电话，寻找当天的照片视频等充作证据，来一个反转。 然而这样的案件，苏芬都能立案，说明她至少已经打通了某些路子，凭她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孩儿，那些嗅觉灵敏的媒体肯定不会理会她。 最后，她也想过要不要联系王明阳，请求部队的帮助。 毕竟，烈士家属碰瓷什么的，法官绝对不敢瞎判！ 可她爸爸至今还是不敢光明正大扯上关系的存在，若是因此被不法分子注意到，顺藤摸瓜调查下去，导致她和奶奶身份暴露，凭着她爷爷和他爸爸的功勋，完全可以猜到境外不法团伙仇恨值会有多高。 那都是命啊！ “我这也不是什么淡定，主要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您和顾叔可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 何况今天一天都没看到肖延，她可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小吕孩。 “笑什么笑？赶紧把最后一场拍了，晚上好好哄哄你奶奶！先说好，我可不是嫌她唠叨！我只是担心她年纪大了，大热天的急坏了身子，可惜我和你顾叔怎么劝都不管用，只得提前跟你通个气。” 林艺笑得更大声了。 她自然知道，苏婉秋没有恶意。 明显她刚刚顺口一句话，已经完成了高精尖的马屁操作，让护短的苏婉秋很是舒心，她哪会不识时务想那些有的没的？ 最后一场戏很简单，就是老团长闺女军校毕业来到部队，追寻父亲的足迹成为一名军人，男主为首的几大主演列队敬礼欢迎。 主要的难点就是拍出她自信坚韧的笑容，以及欣欣向荣的勃勃生机，表达出我军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牺牲，一代人接一代人绵绵不绝参与到保家卫国上来的精神。 林艺表现得很好，拍完后顾长宁塞了个杀青红包，她的戏份就算结束了。 其他演员知道这是导演亲戚，还是个马上要去上北大的那种圈外人，对她都是既不亲热也不疏远的态度，见她戏份拍完即将离组，大家也只是笑着恭喜几声就算完。 倒是剧组工作人员，尤其是顾长宁固定班子，对她很是不舍。 林艺笑嘻嘻的跟他们说了不少话才离开。 李凤霞故作洒脱，还想找借口继续留在剧组，方便找顾长宁两口子商量对策，林艺故作不知，只说了下还有一周就要开学，什么行李都没准备，就把老太太成功骗回了家。 她们离开剧组，顾长宁夫妻却还有繁重的工作要做，包了个厚厚的红包，说是片酬，也没多送。 林艺拿着信封摸摸厚度就知道这所谓的片酬被这两口子添了不少，也没说，只默默领了这份情。 肖延不在，苏婉秋安排了助理送她们回家，李凤霞一个劲儿推辞，她也把她劝住了。 两人刚下了车，助理开着车还没走远，就见陈老师在二楼探头招手： “哎哟！你们俩可算回来了！这么多天上哪儿去了哟！你们家秀莲电话都快打爆了！愣是没人接！我又不知道你们去哪儿了！也跟她说不清楚，她都快急死了！” 李凤霞应了一声就急匆匆往家跑，林艺愣了一下，才想起她这辈子的妈，名叫贺秀莲。 第38章 如意 “没事儿没事儿！能有啥事儿？带孩子旅游去了，才回来！你可别担心！” “哎哎哎！我知道我知道！现在不用到处跑了吧？那就好那就好！” “行行行，你别担心，过几天我送她去学校，一准儿出不了事！你可放心吧！” “小艺！快来！你妈电话！” 林艺走在后头，刚进门就听得奶奶招呼，顿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红棕色齐腰高的老式木柜，装了透明玻璃，放着各种字典、辞典之类的工具书，角落里放了个白色带红十字的家用医药箱。 柜子上斜着铺了块白色绣花的方巾，三角形边角规规矩矩垂下，就是属于奶奶那个年代最高级的时尚。 家里米黄色的座机锁在匣子里，就放在这个柜子上面。 林艺抠着白色桌布上凸起的绣纹，接过听筒，垂着眼低声喊了声：“妈！” “咳咳，小艺啊？最近还好吧？奶奶说带你出去旅游了，去哪儿啦？感觉怎么样？” “……” 刚奶奶跑太快，她回家的时候，两人已经说上话了，具体说了什么她哪知道？万一祖孙俩说的地方不一样，不就露馅了吗？ 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贺秀莲虽然是她这辈子的亲妈，对她也还不错，可她早就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还隔得那么远，她也不想花心思和她培养多么深厚的母女情分。 说起来前阵子升学宴，大伙儿都问她妈呢？不是回来了吗？怎么不等到参加了升学宴再走？ 她是不存在什么难过的，她也理解正值壮年的人对事业的追求，可她奶奶念叨了好几天，说人不在电话也不打一个，这么大的事，回家晃一趟就走，多等几天都不愿意，显然还是很失落的。 尤其是被人问起，“怎么这么重要的时刻，孩子妈都不在”的时候，一向爱面子的老太太，隐隐是有点难堪的。 虽然当年媳妇改嫁是她鼓励的，可被人说“秀莲也不容易，如今有了新的家庭，也有了儿子，顾不到那么多也正常”，她还是很气的！ 说得自家孙女没爹疼没娘爱有多惨似的，她能高兴才怪！ 感情有亲疏远近，就为奶奶那时的难堪，她也不想与这千里迢迢之外的亲妈保持多么亲密的关系。 沉默带来尴尬，蔓延到电话的两端。 贺秀莲不自在的捋了下头发，她知道女儿多么敏感，也不再扯别的话题，只温声解释： “之前一直在外头跑，新疆这边你也知道，通讯很不方便，好不容易回家可以打电话，你们又不在家，妈妈不是故意忽视你的，现在你霍叔叔找了关系，这边政府知道我们农场的新计划，决定拨款扶持，原计划的规模一下子就扩大一倍，厂子已经开工，还有许多事情，都要妈妈去做，就连你弟弟都没闲着……” 就算没有错过电话又能怎样呢？你能赶得回来吗？能出现在升学宴上堵住让奶奶难堪的幽幽之口吗？ 喉咙里涌动这句话，林艺到底没有问出口。 这毕竟不是她真正的亲妈。 她和李凤霞，和贺秀莲，和周围的邻居，都是你对我好一分，我也对你好一分的公平关系。 她认可这个奶奶，宁愿花心思哄着她高兴，那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她承受了她无边无际又无私的爱。 说实话，这个妈暂时还走不进她的心。 若她是个容易敞开心扉的人，上辈子也不至于混的那么独。 于是林艺笑到：“没关系的！我都理解！我又不是小孩子。家里都好，奶奶好，我也好，祝你们也一切都好，万事如意。” 这话说得漂亮，可惜完了连打电话习惯性的“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都没有，林艺直接挂了电话。 话筒“咔哒”一声回到它原本的位置。 林艺只觉一颗心沉得滴水。 她又想起了上辈子的间谍妈，想起了农家乐那短短的一面。 大概她这个人就没有这样的缘分，母爱要么离她很远，要么让她不想靠近。 “小艺啊！你可别想太多啊！你妈那也是没办法！你别看咱山林市还不错，其实咱山林市挺落后的。你妈妈那边更是如此，想打个电话都不容易的。你小时候她还给你写信呢！她不是不爱你……” 说完老太太就去打开书柜，弯着腰掏她的信件收纳盒。 对于当年的决定，她对得起儿媳，却对不起孙女。 所以她用心培养孙女，用全部的爱来爱她…… 林艺不想说话，直接回房，打算多看看书，为上大学做准备。 人生的遗憾那么多，并不是每一个都能弥补得完美。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办法的事情上，不如专心于能够完成的事。 没有人可以事事如意，人只有一双眼睛，要永远盯着好事，才会永远积极向上。 若她总想着报仇，总想着上辈子被辜负的不甘，那她永远也不会开心。 沉下心来认真学习，林艺很快就平静下来。 上辈子虽然没上过学，闲暇时候她最爱的却是看书。 做着习惯的事，她总能很快忘掉不愉快。 李凤霞小心翼翼扒着门框偷看了好几回，实在不放心，晚上专门做了孙女爱吃的红烧鱼来哄她，也没看到明显效果。 吃过饭洗完澡，林艺继续回房看书，李凤霞一会儿进来给她擦桌子，一会儿又来给她换被套，反正花样多得很，一晚上都没消停，总在林艺面前晃。 林艺本来想跟她说自己没事的，后来发现如此这般，老太太一颗心全在她这里，完全没心思去想官司的事，顿时悟了。 看来她还得继续心情不好才成。 如此这般，接下来两天，老太太一门心思准备各种开学要带的东西，哄着她一向心思敏感又娇弱的孙女，完全没心思关心别的事。 直到第三日，山林日报头条报道，原山林市市长兼党委副书记刘传英被双规，另有人民日报等官媒大谈反腐倡廉，报摊上一片和谐正能量。 第四日，原山林市市政府招商引资办主任陈志祥等一干政府官员落马的消息接踵而来。 第五日，山林影视城项目遭重审，长隆影业因不正当竞争出局。 第六日，顾长宁那边派了律师过来，林艺祖孙俩签了全权委托书。 第七日，律师笑眯眯送来判决书，上面显示胜诉。带来赔款三千八的同时，带来苏芬、郭茉莉被抓的消息。 李凤霞诧异，就算诬告也不至于坐牢啊！ 林艺但笑不语。 诬告不严重，企图腐蚀我党高官，企图采用歪门儿邪道吸我老百姓的血，那就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大陆不姓顾，她敢得罪顾长宁，可她没想过，大陆姓党，得罪了自然走不脱。 我国大陆对刑法追责适用属地原则，在大陆犯法，不管你是哪儿人，跑天涯海角，也要努力抓回来判了。 若是今年七月之前，她们也许还可以想法逃出去继续逍遥，国家如今实力不如二十多年后，可能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把她们怎样，可惜今年港岛回归，拿着港岛户口，也没辙可想。 亲妈管孩子，谁敢伸手？ 谁敢伸手，亲爱的妈妈怕是睡着了都能笑醒。 捞过界了，那就砍了吧！ 林艺恢复笑容，老太太喜笑颜开。 只是孙女最近一直翻看法律条款，让她有点纠结。 若是孙女不想读英语，想学法律怎么办？ 还好，直到临出发了，她也没有提出这个问题。 第39章 道歉信 临出发前一晚，李凤霞已经把行李收拾停当，两只崭新的大皮箱就靠在林艺床位的墙角处，一个是棕色，一个是黑色。 林艺睁着眼睛，盖着晒得蓬松的薄被，一边享受的嗅着那股阳光的味道，一边盯着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的月光，一会儿留恋温暖的家，一会儿又激动的畅想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 这让她久久无法入眠。 “磕、磕、磕……” 窗外，一根绑着纸条的晾衣叉子故技重施又来造访，大半夜轻轻敲打她的窗。 这次她不再带有上次那种喜悦的心情，只是冷淡的借着月光看着，默默揣测这次梁欢又会说什么难听的话。 哼～我就要上大学去了！气死你气死你！ “磕、磕、磕……” 显然，梁欢这次行动也是经过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没打算轻易放弃。 叹了口气，林艺掀开被子爬起来，拖着凉拖鞋故意重重走了两步。 果然，敲窗户的动静停了。 林艺拉开纱窗，又推开玻璃窗，没有探头往下看，沉默着解下纸条，一句话没说。 那叉子也干脆，见解纸条的手收回去了，“嗖”地一下也收了回去。 随即楼下传来关窗户的声音，以及报复性的脚步声——两家给孩子买拖鞋都是一起买的，那啪嗒啪嗒的声音都差不多。 林艺无奈抹头，总觉得跟这种幼稚的大宝贝计较，有点没意思，可她总忍不住！ 真气人！ 探出脑袋往楼下看，只见上下两个不锈钢防盗窗栅栏竟然是错开的！ 刚刚传纸条，梁欢没有把这窗户敲得邦邦响，也是了不起的一门技术！ 林艺自然不知，傲娇的欢欢姐已经举着叉子偷偷练了好几个晚上，直到今天才下定决心干这事儿。 就着月光一扫，呵，满满一张纸，密密麻麻全是字！ 林艺不得不摁亮桌上的台灯。 暖黄的灯光透过纱质的伞形罩子，照得描着蟾宫折桂图的陶瓷灯肚儿散着柔光。 林艺拿着纸凑过去，借着光倚着墙，弯腰细看。 干脆利落的笔迹透着霸气御姐范儿，光看这信，绝对想不到，写这信的人长了一张带着婴儿肥的萌脸，还有一米五几的娇小身段。 怀着对小孩子的包容拆开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的时候，林艺已经做好了被骂一顿，或者被幼稚地炫耀一脸的准备，结果信上的内容与她想得截然相反： “亲爱的林妹妹: 晚上好！ 请原谅，你欢欢姐爱面子，这些话当你的面实在说不出口。 之前的事，我欠你一句对不起（红笔画圈加粗），还欠你一句谢谢（蓝笔画圈加粗），这次就在信里表达了。 如今你即将北上求学，我也做好了准备打算复读一年，准备来年报考中央音乐学院，希望明年的秋天，我俩可以像小时候那样，相约一道去上学。 那天在楼道里，你说的话很对。 这段日子，我反复回想，觉得自己其实是个懦弱的人。 我不敢正视你的优秀，也不够自信发掘自己的优点，只想着证明自己不比你差，急功近利之下，差点被人利用。 就在差点走上歪路的时候，是你，这个善良而又别扭的家伙，及时出现，拦住了我。 那时候我不懂事，只当你见不得我好，现在想来，你大概也和我一样，永远盼着对方好的吧！ 说实在话，哪怕我心里常常嫉妒，也不会否认这一点，我常常因为有你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发小，而感到非常骄傲。 不得不说，我家隔壁真的有个传说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这种压力，真的超级超级大（这句话有加粗）！这么多年都没长歪，还能保持真善美（美字周围冒着一圈小红心），我都觉得自己了不起！ 之前的我，真是蠢得可以！无知又盲目，幼稚又冲动。 大概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天了吧！ 我为气怒之下的恶言向你道歉。 不敢祈求你的原谅，只为了告诉你，我会努力，沿着我自己的人生之路，勇往直前，活出自我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我不该用我的缺点和你的优点比！ 我将不再躲在你的阴影里！ 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一个和你一样，让家人骄傲的人！ 明天，你将开启新的路途，我也要鼓起干劲，准备复读！ 加油吧！为了我们共同的明天！ 在此，祝你一路顺风，鹏程万里！等你放假回来，一定要给我讲讲大学里的事。 by 你永远的欢欢姐” 直到腰都酸了，林艺才察觉，自己竟然盯着这封信看了至少半个小时。 这才是她熟悉的那个梁欢啊！ 霸气干脆，又带着天然的暖萌。 错了就是错了，干干脆脆就认了改了！不管遇到什么，都不服输！ 她不是那个她不敢认的大龄巨婴，也不是那个不懂事的烦人精！ 当然，这熟悉的梁氏傲娇，也还是那么讨厌！ 林艺摊开稿纸，拉开椅子坐下，掏出钢笔，心情激动，刷刷刷写了一堆，不好意思的揉了，又换了张纸。 反复几次，也不知写什么合适，最后干脆只留下一张写着“不要等明天，明天太遥远，今晚就行动！”的心灵鸡汤小纸条。 偷偷摸摸到客厅阳台拿了衣服叉子，林艺用橡皮筋绑了纸条，依样画葫，打算去敲楼下的窗。 大半个小时过去，心大的梁欢放下心底唯一一桩事儿，早已睡得四仰八叉口水直流。 林艺那轻轻的敲玻璃声，她完全没听到！ 林艺从上往下操作，为了不碰到不锈钢栅栏，本就艰辛，她家叉子还是沉重的不锈钢，这么扭着手腕没一会儿就不小心脱了手！ 顿时，一阵“叮铃哐啷”乱响。 随即梁欢家隔壁的汪老师当先尖叫起来:“啊啊啊！！！有贼啊！！！！” 然后林艺家隔壁的徐老师也吼起来：“贼？贼在哪里？啊啊啊啊！！抓住他！” 前阵子陈老师说家里进了贼，还碰了个面对面，院儿里人刚集体装了防盗窗，正提防着，这么大动静，顿时整栋楼都惊醒了。 一户户灯光亮起，一家家脚步响起，一个个青壮披衣而起，绕着院子逮贼，一双双眼睛紧守门户，只能透过窗户时刻关注。 林艺不得不捂着脸，假装逮贼的一员，想要下楼把她的晾衣叉子拿回来。 结果她还是不够快，刚到楼转角，就听得一阵大吼: “有情况！” “这里有根晾衣叉子！” “啊！叉子上还有张纸条！” “纸条上还有字！” “上面写着:不要等明天！明天太遥远！今晚就行动！” 一时间，整个山林二中家属院都惊了！ 这贼还挺有文化啊！ 约个动手时间，还这么文艺！ 只是——这叉子哪儿来的？ 难道有内部人员里应外合？这可不得了！ 一向相亲相爱的家属院，竟然有内贼！！ 眼看着诸位乡亲父老被自个儿脑补闹得两眼冒光！林艺瞅着那根晾衣叉子，心道回头一查就知道这是谁家的，不得不弱弱举手: “那个……叉子是我不小心掉的……” 隔壁大爷大妈拿手电照了照二楼窗台，非常肯定道： “你家晾衣服不用这阳台！大家都清楚！小艺可别乱说！” 于是，为了洗清“家贼”这个误会，林艺不得不把和梁欢传纸条的事儿说了出来。 呵！这可不得了！ 院儿里最不对付的俩孩子，其实私底下感情很好，大半夜的还钢叉传书？ 感觉就像把俩知青堵苞米地里了似的！ 于是一群半夜被吓醒的爷奶叔婶眼里含着八卦之火，愣是装作不信，不依不挠非要看到梁欢的信才罢休。 死道友不死贫道，林艺也顾不得拷问自己的节操了。 于是，当睡死过去终于被吵醒的梁欢揉着眼爬起来，一头雾水看着窗外聚集的人群的时候，就见自己刚刚解决掉的“心病”，正在被左邻右舍打着手电筒围观！ 甚至语文老师于老师还在那声情并茂的朗读！ 连她少女心的写信习惯，都描述了一遍！ 什么叫此处美字画了红心圈起，什么叫此行有加粗？还有什么标红标蓝…… 听得梁欢头晕目眩！ 院儿里同样生存在林艺阴影下的孩子还真不少，有的奋起直追，有的早就破罐破摔，看了这信，家长们若有所思，孩子们连连点头！ 这会儿这群搞教育的灵魂工程师，已经以梁欢为例子，开始鼓励自家孩子突破“隔壁家孩子”的桎梏，活出自我来了！ “啊啊啊啊！！林妹妹！我跟你没完！！” 大半夜的，总算明白怎么回事的欢欢姐气炸了肺！ 林艺却小心眼儿的哼了一声。 这是意外，又不是她故意的！叫你凶我骂我无视我！ 呵！ 第40章 出远门 “欢欢姐！林妹妹在楼梯间到底跟你说啥了？” “欢欢姐姐！那一天到底是哪一天啊？你为什么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天啊！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师让我写难忘的一天，我不知道怎么写！你帮帮我嘛～” “小欢欢啊！你说的差点误入歧途是怎么回事？最后又是如何想开的？来，跟徐老师说说，务必要感化一下你涛涛弟弟！” “欢欢，你真打算报考中央音乐学院？那要求可不低！文化课不能放松啊，按你今年成绩，还得加紧复习啊！艺考也得抓紧准备了啊！你虽然有底子，可专业的要求不同！我家有个亲戚最近音乐学院毕业，正在开声乐班……” 林艺刚刷了牙，正在吃面条，准备过会儿出门赶火车。 梁欢一路上楼，人还在走廊里，林艺就听到邻居们与她说话。 听到脚步声走近，抬头一看，就见梁欢虎着脸，拎着一兜子水果进门。 “嘿！欢欢姐？来碗儿面？奶奶昨儿个刚做的辣子，放的莴笋叶和猪油，可香了！” “看什么看？不许盯着我看！给你！我妈让你拎着路上吃！吃吃吃！吃成大胖子！” 林艺不理她，笑眯眯喝面汤。 面汤就得放猪油才香啊！ 她这会儿可不用控制体重，如今摊上个白骨精身材，吃什么都不长肉，就是这么幸福！ “你也太不讲义气了！都怪你！做的什么事儿？！看我黑眼圈！真是气人得很！” 林艺还是笑，不说话。 昨晚上陈老师已经下了死命令，她若敢为这事儿找林艺麻烦，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少女脸皮薄，想要偷偷摸摸道个歉，结果闹得满院儿都知道了！想想的确挺难为情！ 不过这样也好，什么都敞开了，她看起来反而自在。 至少可以坦坦荡荡的上林家门了。 “喂！怎么不说话！” 梁欢一屁股坐了，摸了把瓜子出来卡卡卡的磕，见她只是笑不开口，觉得有点不自在。 “我哪儿不讲义气了？昨晚上你给我递了信，我给你回，你却不收，我力气小你又不是不知道，举着和提握着，哪个更费劲儿你应该知道吧？何况我家叉子那么重，我又没干过这事儿，一不小心没握住，也没办法。” 说罢再喝了一口面汤。 “那你干嘛把我信给他们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真是！与我的形象完全不符！现在大家都笑我！看我笑话！” 梁欢气得瓜子也不磕了，直接从兜子里摸出来一脆枣，咔咔的咬。 “这那是笑话你？你想啊，她们缠着你问东问西，不过是好奇罢了，咱俩谁都不说那天说了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们就会一直好奇，这心里呀，猫挠似的！不比你好受多少！” “嘿！还是你坏！嘿！” 梁欢这人其实很单纯，特好哄，现在想着别人看了她的热闹也不好过，心情就好了！ 至于找林艺报仇？ 她不过想想就罢了。 “你再想想，他们都知道你要考哪个学校，对你来讲，这不就是动力吗？如果你不想学习，你就这么激励自己：如果没考上，太丢人了！动力自然满满！” 林艺放下碗，从卧室里搬出来一个大纸箱。 “喏，这是我昨晚连夜整理的资料。高考状元的真经，只要你学到八成，保你稳上！” 梁欢自然不知林艺准备这些是预防她发火的。见到这些整整齐齐的资料，顿时感动得眼泪汪汪。 高考状元的书本卷子，到现在还没被人要走，肯定是林妹妹给自己留的啊！ “唉！我当时学习累了，也有不想学、学不动的时候，我就想着，如果成绩下滑，肯定大家都要笑我。同样，以后大家都盯着你，你也不会缺乏动力了。这都是一阵子的事，扛过来了就好了！真的！” “唉，这么多年，都是我钻牛角尖，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温柔善良。” 林艺继续微笑。 若不是怕你压不住火，回头想不过心，又来找我麻烦，至于费心费力劝你？ 梁欢并不能窥探他人内心，一脸感动，在邻居们羡慕的目光里抱着纸箱下楼。 见她爸已经把借来的车开到了小区门口，连忙放下纸箱再次跑上楼。 “车子已经准备好了！李奶奶！你们好了没？小艺别忘了拎上水果兜子！路上远着呢！” “来了来了！” 院儿里强壮的男老师们帮她们推着箱子，一直送上车，梁四安开车送她们去火车站，李凤霞只顾着检查胸口挂着的证件袋，林艺回头看着熟悉的山林二中家属院，还有现在门口送别的亲朋好友，只觉一颗心无比踏实。 如今事业有了好的起点，亲人真心疼爱常伴身边，最闹心的好朋友也尽释前嫌，她即将开始一段新的旅程，心里安稳的同时，却是控制不住的激动。 明明山林市到京城坐绿皮车也只要二十多个小时，她这个习惯环游世界的人，心里却有了出远门的感觉。 这个年代火车还慢，人们之间情谊还浓，出个省就像出国一样隆重。 梁叔买了看台票跟着她们上车，放好行李反复交代奶奶回来的时候提前打电话告诉车次，方便他来车站接，这才下车去。 火车启动的时候，林艺坐在下铺，看到梁叔站在月台上挥手，不知怎的，也忍不住大笑着挥手。 远亲不如近邻，这种感觉，真的好棒！ 她知道陈老师两口子因为梁欢的事，对她十分感激，对她比以前还好，但她不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世上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她见过太多了，别人的一点好都放在心上，真心回报的，真的不多了。 大概这也是奶奶明明不喜欢梁欢，一听到楼下吵架，还是会以最快的速度去劝架的原因吧！ 两家人一直怀着感恩的心对待对方，这么多年，早就算不清谁的恩情多，只剩下深厚的情谊了。 “你在这儿坐着，我去看看厕所和锅炉在哪。还有那个手提包里面的热水壶，也拿出来，我看开水开了吗？暂时不怕没水，就怕人多了排队，待会儿搓个脸再睡一会儿，就可以起来吃午饭了。早上炒的菜，中午吃刚好不会馊！” 车刚跑动起来，奶奶就利落的开始长途旅程的准备，每件事都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从记事起，林艺出门就是坐飞机。等到高铁动车便利起来，她偶尔也坐高铁动车。绿皮火车对她来讲，只是出现在电影里的玩意。 人来人往的人群，拥挤的过道，热络的，陌生人之间的谈话，以及食物带来的推拒和热情，甚至香烟的传递，都带着时代特有的人情温度，这一切，都让她感觉很陌生，甚至某些事还让她觉得不合时宜。 林艺坐在铺位上，抱着她的书包到处瞄，不知该做什么，只能守着行李当个羞耻的应声虫。 李凤霞很快回来，指了指车厢两头，告诉她厕所在哪边，锅炉和洗手池在哪边，可惜开水还没开，让她有点失望。 林艺坐在下铺，看着被子，总觉得人来人往的，在这儿躺着很不好意思。 想要出去走走，又怕走错了方向找不回来，哪怕穿过走廊，也总觉得别人都在看她，带着打量与好奇，抑或漠不关心。 这种感觉对于一个胆大的表演者来讲，简直稀奇得可怕！ 她就像只受惊的小鹿，来到了她不擅长的区域，敏感而又胆怯。 可她就是一个从小生活在特定环境，擅长许多事，也在很多事情上显得笨拙的人。 明星，尤其是童星，总是被人关注着，她只能生活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里——这个环境可以很污浊，也可以纯净得吓人。 如今回到了正常人的世界，和一大群人，短暂的生活在狭小的空间里，彼此做了什么，哪怕牙齿上粘了一片菜叶，或者偷偷放了个屁，大家都清楚。 她感觉有点害怕，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法适应！ 尤其是俩小时过后，有点想去厕所……她觉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窘境，却都在隐晦的假装没有关注。 李凤霞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帮她，要喝水，自己去接，要去嘘嘘，也自己去找厕所，至于想吃个苹果又没刀子？自己去找水洗洗。 自家孩子尝试新的事情，那种不断探索的蠢萌劲儿，总是惹人发笑的，老太太有点乐此不疲。 与从未远行过的孙女相比，李凤霞轻车熟路，第一顿翻出饭盒吃了，第二顿拿着饭盒去餐车打饭，第三顿吃点心喝水，间杂不断的水果。 天黑就刷牙洗脸睡觉，天亮就刷牙洗脸和邻座唠嗑，直到快到北京，依然满面红光，过得相当滋润。 与一脸菜色的林艺，简直就是完美的对照组！ 到了第二天下午两点，经过28个小时的路途，听到报站，得知前面就是北京西站，林艺差点热泪盈眶！ 这大概是她抵达北京最艰难的一次了！ 第41章 大佬呵呵哒 下了火车，出站口熙熙攘攘，说是挥汗如雨摩肩接踵也不夸张。 林艺书包背在胸前，扶好被人挤歪了的箱子，直起腰一看，只看到黑压压的人头和一堆晃动的手： “打车吗？老乡！二十块？中！走着！”这大叔大概是河南的。 “住店吗？大兄弟！就在那旮旯！出站左拐！瞅见没？招牌长这模样！”东北大婶口音也很纯！ “热乎的汤面来一碗嘞～拉面筋道咧～”这个大概是泡馍味儿的西北小哥。 林艺像个不小心掉进鸡窝里的小黄鹂，此时一脸懵逼，只知道一手稳稳抓着箱子拉杆，一手拼命护着身前的包，任由周围人南腔北调叽叽叽，又好似水波中的海草，摇来摆去。 “跟着我！别走丢了！” 李凤霞心情很好，站在出站口看了看方向，雄赳赳气昂昂，拎着箱子就走。 讲真的，林艺上辈子被人伺候惯了，生活能力真的很差，家务事大概除了收拾水果，就没一样拿的出手的，虽然满世界都去过，可走哪儿都有人给她把琐事弄好，她连路都不需要走几步！ 在人民经济普遍不发达，交通选则有限的年代，猛地来到开学季的火车站，遇到人山人海，她只剩一脸懵逼。 不过奶奶就是她坚强的护盾。 毕竟这是一个独自带大了儿子和孙女，又远走新疆农场好几年接受改（po）造（hai），最后又在教育系统待到退休的女斗士。 林艺跟着她七弯八绕，走了没多会儿，就见前头一片黄澄澄、红彤彤的遮阳伞，沿着广场排了好几排！ 一群带着红帽子的那着小旗子，看到带孩子的家长就凑过来问。 李凤霞直接带着她来到了北大的摊子前。 林艺一抬头就见面前的伞上桌子上，全都印着古朴的“北京大学”，更有“清华大学”“北京理工大学”等一系列北京高校一字排开，各位学长学姐戴着各色小帽，笑眯眯的冲她笑。 “这位学妹哪个学校的？开学季各大高校都有开校车来接。来看看通知书，谁家的上谁家的车。可别走错了，回头人生地不熟的转车麻烦呢！” 话没说完，李凤霞已经掏出通知书，自然的递过去了。 趴在桌后的眼镜男见是自家人也不再问，按着通知书在那册子上抄好了姓名班级，喊了声“英语系的加一个！快来接人！”，林艺才反应过来准备道谢。 对着他们笑了笑，说了句谢谢，就有人拿着竿小旗子，高呼了句“北大的跟我来！”，林艺喘口气，心情激动，正要回头找奶奶，却被奶奶推着往前走。 林艺从来没经历过校园生活，这一切都让她陌生，因为不是自己考的大学，是白捡的，也让她心虚气短底气不足。 生活经验的不足，让她懵圈，也让她羞愧，李凤霞却完全不当回事。 “别怕，什么都不懂才正常呢！过阵子！你就什么都懂了！去了学校，跟着学长学姐们好好学！不懂就问！没什么丢人的！” 谁家孩子还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没有人天生十项全能。 都是生活，让他们多了阅历，年轻的孩子才能变得沉稳起来。 不就是娇惯得厉害了些嘛？那不是事儿！ 林艺握紧了拉箱把手，重重的点了点头： “您放心吧奶奶！我会加油的！” 既是给自己打气，也是安老太太的心。 李凤霞还没搭话，旁边一收拾得挺利索的妇人就笑着夸： “您家孩子心态真好！小孩子就该这样朝气蓬勃什么都不怕！对一切挑战都充满了信心！不像我家这个，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大家都激动认识校友呢，偏他闷着不出声！” 李凤霞也顾不得鼓励孙女，笑眯眯回话： “小伙子爱面子，您可别这么说！您家儿子是哪个院的？我家孙女是英语系的。” “哈！英语系好！好就业！热门儿啊！我儿子计算机系的！他正不乐意呢！死活想上哲学系，这次学校给他调配到计算机了，还说要复读重考，我可不敢冒险由着他！” “是这个理儿！北大招生指标可不多！分到各个省就更少了！敢问你们哪儿人啊？” “我们山林市来的！” “可巧！我们也是啊！” “老乡！” “老乡啊！” 俩家长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林艺紧张得口渴，满脑子都是喝水喝水！ 跟着大家上了校车，坐到座位上林艺才松了一口气。 放下箱子，摸到包里水杯正要喝口水呢，就见旁边一男同学板着脸目视前方不知名处，好似一个思想深邃的雕像。 他有着方方的下颌，嘴巴有点宽，眉毛有点长，身高不高不矮，发现林艺在看他，扭头过来眉毛就是一挑…… 我、我去…… 要不要这么有缘！ 白手起家乘着高科技的飓风扶摇而起的未来大佬—— “他叫裴冬！计算机系的校友！这是孙阿姨！也是咱山林市人呢！没想到一趟车来的，就隔了一个车厢！哈哈！你说可巧？咱可真是有缘！回头你们约着一起回家，我和你孙阿姨都不用担心了！” 奶奶！你牛！ 随便路边搭个话，就能给她搭一个未来大佬！ 九十年代刮过无数场大风，每一场都号称哪怕是猪，只要站在风口，也能起飞。 但林艺绝对不会小瞧任何一个大佬！ “裴冬！你好！我叫林艺，双木林，艺术的艺！” “就是咱市里这次的状元！” 孙阿姨也很兴奋，没想到路边随便搭讪一个人，竟然就是今年的市状元！ 林艺没有接受任何赞助代言，除了学校宣传栏有她的证件照，其他人哪怕一个市的也不认识她。 裴冬飞着眉毛看了她一眼，垂着嘴角叹息：“可惜了！可惜了啊！” “臭小子！说什么呢！” 孙阿姨不好意思的看了李凤霞一眼，毫不犹豫下死手拧了一把自家倒霉儿子。 “可惜不是我考了那么多！我要能考你这么多分，我就能上哲学系了！落你手里真是浪费啊！！” “呜呜呜～” 说罢，一直神神叨叨的裴冬竟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去！ 大佬！ 你出名那会儿，怎么没有这一段啊？被掐了吗？啊？ 要是知道老板是个蛇精病，大概股价都会跌吧…… 这么一个满脑子都是哲学思辨，误入计算机系的货，竟然搭上了九十年代后期刮起的科技大风！ 天道不公啊！ 想当年她折腾了几十种产业，人到中年，才攒了百亿左右，这货公司融资几轮，光他手头的股份特么的就值那么多了！！ 二十多年后，更是成了市值几千亿的庞然大物。 林艺不想说话了。 心累。 直到车子开到学校，经过一番推心置腹的尬聊，两个大人才重新热络起来。 李凤霞表示，体谅你的难处啊！我家孙女也不省心！还想学法律呢！ 林艺黑人问号？还得给她兜住，表示没错！就是这样！奶奶还我梦想！ 孙阿姨表示，小艺有志向，是好事！不像我家这小子！看他这样儿，我都担心！ “小艺啊！以后冬冬有啥事儿，你就给阿姨打电话！阿姨拜托你了！我真怕他偷偷跑回来！” 林艺一脸严肃点头，扭头就见冬冬大佬一脸愤恨！ 果然知子莫若母，他还真有这想法！ 报过名，分了宿舍，两家长约着一起去旅馆定了房间，又一块儿出去添了水盆、水壶、饭盒、凉席等一应日常用品。 直到俩人宿舍都被收拾好了，林艺都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怎么发生的。 不过她也没打算挣扎，远在他乡求学，遇到个同乡（貌似还是一个市区的），李凤霞盼着裴冬可以在平时帮帮自家孙女，孙阿姨则盼着细致的林艺可以充当她的耳目，帮她盯着她不省心的儿子。 两人几乎是一拍即合。 显然裴冬也明白这一点，他也没有异议。 只是等到吃晚饭的时候，裴冬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问她： “你说，美丽的外表，和美丽的心灵，是什么关系？” 林艺：“……” 她虽然觉得自己只是中人之姿，可那是和她上辈子的绝色level比，在普通人眼里，她还是个清秀小佳人的，尤其是审美过关很会打扮的情况下，看起来更添几分姿色。 想起上辈子的传言，这家伙在私生活方面可不讲究。林艺心想，该不会看上本姑娘美貌了，才会对他老妈的安排无动于衷吧？ 一时间，林艺脸色就不好了。 “我不知道两者之间是怎样的一种辩证关系，但我知道，如果你心灵不美，不管你长得再好看，我也会讨厌你的！” “……” 妈的！这种向往哲学系的人，说话就是讨厌！ 你特么直接说不许告你的状不就好了吗！直接说你怕你妈不就OK了吗？ 跟老娘长得好看不好看有屁的关系！ 你以为夸我好看，我就能忽视你的威胁？呵呵！ “我的意思，你懂吧？” 裴冬笑得得意，细长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呵呵！看你表现！我讨厌干活！听说冬天还要打水什么的就好讨厌！我还挑食！天天想吃好吃的！若是犯了事儿，只要不是关键大事，我都可以看你的诚意！你懂的！” 呵，想口头上占老娘便宜，真当你妈刚送来的热乎尚方宝剑是摆设？ 这下，轮到裴冬脸色不好了。 这简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想要奴役他啊！ 不过他很明智，虽然不知自己怎么得罪林艺了，还是沉默着没有继续和她顶。 第42章 室友 李凤霞想得挺好，打算一切都让孙女自己去碰去闯，可距离回程之日越近，她这心里就越疼！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不管怎么安慰自己，就是放不下心！ 孙女一直没离开过家，连剥个蒜都能切到手，性子软绵绵的，被人欺负了只会躲起来哭，还心思敏感容易多想…… 这就导致了在北京的几天，她既没有去天安门看升旗，也没去爬长城，每日里就领着林艺满校园的转，陪着她预习接下来的校园生活，真是恨不得把所有事都替她安排好了！ 比如打开水在哪里？吃饭在哪里？各个学院在哪里？图书馆在哪里？如果病了，医院又在哪里…… 林艺觉得奶奶有点神经过敏，察觉到老太太的拳拳爱护之心，还是喜滋滋的由着她。 在奶奶的要求下，林艺画了详细的校园地图，默写了各项紧急事情的处理方法，尤其是校警电话与宿舍的紧急逃生路线，更是反复默了数次，才让奶奶勉强点头。 到她即将启程回山林市的时候，各种证件已经给林艺办理的妥妥当当。 尤其是银行卡，裹了好几层交给她还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莫要掉了，交代好了每个月打钱的日子，还特意强调，如果没钱了一定要往家里打电话！ 眼看着离开学的日子没两天了，李凤霞咬咬牙狠狠心，还是收拾包袱，和同样恋恋不舍的孙阿姨一道回家了。 林艺这几天都陪奶奶住在外头，见她要走，就要跟着送，李凤霞担心她一个人迷路找不到回来，死活不让。 林艺好说歹说，说还有裴冬一起呢，她才允许送到校门口公交站。 公交车来了，李凤霞强忍不舍，干脆的上了车。 公交车带着人走远了，裴冬像脱缰的野狗似的，找了个借口就跑了。 林艺也没在意，背着自己的粉蓝色双肩包站在原地，回想着奶奶的背影，许久都不愿离开。 待到离别，最为不舍。 林艺觉得，她大概也有点小鸭子那种印随反应。 刚重生的不安，被奶奶的温暖一点点抚平，她对奶奶自然产生了依赖，突然分开了，感觉生活突然就变得空荡荡的了，真的好不适应！ “唉！” 眼看着才九点过，她也没处可去，干脆就往宿舍走。 因为过阵子要军训，怕自行车丢了，林艺现在没有买自行车，只能步行。 从校门外慢悠悠走到宿舍楼，已经快十点了。 宿舍是报名之前就定好了的，按照学院和专业分。 林艺被分到的是四人间，上铺下桌，带着大大的阳台，每人都有单独的大衣柜，只是洗澡要去公共浴室，喝开水要去开水房拎水。 刚开始林艺觉得这条件也就一般般。 奶奶笑骂她不知足。 说还有六人间跟八人间，八人间甚至还是上下铺，不仅柜子小，桌子也小，还没阳台，更不用说书架了。 她能分到这个宿舍，纯属运气好。 林艺心情不大好，沉默着掏出钥匙，刚插进锁眼，宿舍门就开了。 门一开，一股独特的酸辣味当先飘出来，半晌午的，依然引得人口水哗哗。 林艺一抬头，就见一个高大健美，皮肤成小麦色的姑娘站在门口。 只见她上身穿着孔雀蓝衬衣，下身穿着五彩百褶裙，满头五彩辫，看到林艺站在门口，低头看了她手里的钥匙一眼，就笑出一口大白牙招呼她： “也是咱301的？可算又来了一个！小白小白！你瞅瞅这姑娘！咱新室友！” 满口东北味的姑娘，看起来热情又大方，想来不难相处。 林艺做出了基本的判断，心情好了许多，刚微笑着说了句“你好”，那人就让开了门示意她进去。 林艺进门一看，就见一个白皙娇小的妹子，穿着件超长的男士T恤，此时正光脚盘坐在椅子上，捏着筷子吃酸辣粉，听到声音生无可恋一抬头，满嘴辣椒油！ 林艺探头一瞧，酸辣粉。 隔着门都能闻到味儿，这粉味儿正！ “嗨！你四辣个林艺啊？还是苏幂？我叫白唐！白色的白！唐伯虎的唐！我叫这个可不是因为我爱吃甜的，而是我爸姓白，我妈姓唐！” 妹子看起来精神不大好，还是非常礼貌做了自我介绍。 每个人床头都贴着名签，写着名字和专业，其实彼此都能猜到对方叫什么，但这样介绍一下，又不一样。 四川椒盐味普通话，其实挺可爱的。 林艺笑笑： “你们看，我没带行李，如果是苏幂，应该带行李才对！她床还没铺呢！我是林艺，和你一样是英语系的。苏幂还没来。” “以后上课一起啊！” 白唐打了个招呼，貌似兴致不高，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继续咕噜噜吃酸辣粉。 也不知算早饭还是晚饭。 “嗨！小白她吃不惯这边的饭，最近心情很差，全靠老家的酸辣粉和辣椒油吊命！哈哈，我是娜日苏，蒙古族，来自内蒙古海拉尔，我是学俄语的！” “你好，我家是西江省山林市的，维族，我是英语系的。” 娜日苏看起来很爱运动，这会儿正站在她桌子面前一下下的举着一个小小的哑铃。 林艺说着，走到自己靠阳台的铺位前，取下背包放桌上，随即掏钥匙打开柜子，从上面取出一个大盒子，再掏了两个小盒子出来，递给娜日苏和白唐一人一个，想想又掏了一个放在对面的苏幂桌子上。 “初次见面，一点小礼物，聊表心意，这是我自己做的手工皂，不值什么。” 礼多人不怪，这是成年人的相处哲学，显然白唐和娜日苏都没料到她会专门准备包装精美的礼物。 说是自己做的不值什么，可这香香的，那个女孩子会不喜欢？ 看着香皂盒子上的粉红丝带蝴蝶结，白唐很不好意思，弯腰从门背后拖出来个箱子，掏了两包酸辣粉出来，肉痛的递给她： “这……多谢啦！喏！我这儿什么没有，就一箱酸辣粉，还有两罐辣椒油，想吃随便拿！不用跟我客气！来，回头开水泡泡就能吃！我爷爷发明的专利产品，软软的，和新鲜的也不差什么！” 娜日苏也一把拉开了柜门，抽出来个大塑料袋： “我也还有奶片奶酪风干牛肉，这个奶豆腐你估计吃不惯，不过尝尝也好！来，随便拿！” 礼物果然是拉进关系的利器，林艺真心实意各夸了几句，结了白唐的酸辣粉，又抓了把娜日苏的奶片，宿舍气氛顿时更好了几分。 白唐的酸辣粉吃完了，飘着厚厚一层辣椒油的汤也咕噜噜喝没了，吃饱喝足，脸上就有了笑容，话匣子也打开了。 “你是维族？会说维语不？娜日苏说蒙语，我一句也听不懂！哈哈！我就嗦我运气好嘛～一个宿舍俩少数民族！” 少数民族都喜欢聚居，生活在非少数民族地区的人的确觉得一下遇到俩很稀奇。 “不会，我不是纯的，我爸爸是汉族，为了高考加分，上户口给这么弄的！” “这我知道！我们那边也有很多这样儿的！记得中考那会儿，想要加分，还得加试蒙语，结果好多人只会闭着眼睛瞎猜！哈哈！你普通话说得好！回头可要教教我！我家是纯蒙！” 这个年头，各地区普通话普及还不广泛，老师们上课大部分都用方言的，她们普通话能说的让人听懂已经很厉害了，回头多练练，自然就更标准了。 “其实你们已经说得很好啦！反正我都能听懂！带点口音是难免的，日常注意一些，很快就能改善的！我奶奶要不是高中老师，一直要求我说普通话，我多半也说不好！” 她这话说得客气，俩室友都挺高兴。 三人之间也算是有了个良好的开端。 第43章 南北差异 林艺跟着奶奶在外头住了几天，脏衣服都还来不及洗，回了宿舍，把东西收拾好，就把新买的塑料水桶拿了出来，再把包里的脏衣服放进去，拎到了阳台上。 阳台上有个洗漱台子，可供平日里刷牙洗脸，两个水龙头都很低，用桶接水得斜着，还接不满，很不方便，她只能用盆接了水再倒进桶里。 “咦？你洗衣服咋不用盆呢？瞅瞅这费劲儿吧啦的！” 对于她这麻烦的操作，娜日苏很是不理解！ “你看要是用盆子，这么站着洗多方便！你用桶还得弯腰！” 林艺有点不解，洗衣服她还是最近才学的，自家怎么洗都只学了个大概，更不用说海拉尔的习惯了。 “我们家洗衣服也用盆子的，只是宿舍太小，放不下盆……” “这洗衣盆咋会放不下呢？你看我的盆！” 说罢，娜日苏就从台子下抽出来一摞盆子，指着底下最大的那个给她看。 “我说的盆子不是这样的盆子，我们的洗衣盆这么大的。这么小的盆子洗不干净啊！还是桶好！” 林艺一头雾水伸着手比划。 娜日苏不理解，倒是白唐穿着拖鞋跑过来，看着她俩哈哈大笑。 “娜日苏，跟你说了我们南方人喜欢用桶，你还不信！看吧？我有证人了！” “好吧！又是南北差异。” 听娜日苏这语气，显然最近很是受了些冲击，林艺忍不住笑：“可不就是这样？” 中国地大物博，南北东西差异都很大，就说她和白唐，很多生活习惯也是不同的。 比如那红艳艳的辣椒油，她吃面的时候绝对放不了那么多。 “洗衣服这才哪跟哪儿啊！吃饭才是一绝！你是不知道，娜日苏吃生菜黄瓜小白菜小萝卜之类的，洗洗就吃！还带着水呢就入口，她吃了没事，我吃了就会拉肚子！对啦，回头你要是买煎饼火烧之类的东西，记得让老板把生菜黄瓜煎一下。过两天军训，闹肚子就不好了。” “哪有！我有蘸酱！甜面酱还有蒜蓉辣酱，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们都不吃？水灵灵的秋天小白菜，蘸酱吃多鲜甜啊！脆脆嫩嫩的！还有芝麻酱，多香啊！不过比起蒜蓉辣酱和甜面酱，芝麻酱蘸羊肉更好！” “你们的酱也太多了！我们家就只有豆瓣酱！” “豆瓣酱不好，全是辣椒！还齁得慌！我还是最爱蒜蓉辣酱！特别是我姥姥做的！唉！我没想到这一茬，没带这东西，只能在外头买，可惜学校附近买的味儿不对！” “你那是没吃过好的辣椒酱！我们家的特别麻辣鲜香！好吧！她还不吃米呢！俩馒头蘸酱也能饱，你敢信？每次一块儿吃饭我都担心她没吃饱！” 白唐说话到一半，满脸“我不跟你争”的样子，转而寻求林艺的附和！ “我要天天吃米可不习惯～胃酸，不舒服！虽然，我是吃面长大的！可不是只吃馒头！还有饺子面条包子烧饼火烧肉夹馍呢！都是我的最爱！” “唉！我要哪顿饭没吃米，就觉得没吃饭一样！面条包子馒头这些，都是不想做饭的时候，简单对付一下吃的嘛～怎么可以算正餐呢？” “我们不一样，饺子是过年过节有喜事儿的时候吃的，才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米饭是基本上不吃的。” 吃过酸辣粉的白唐就像活过来了一样，跟娜日苏欢快的比较着彼此生活习惯的不同，看起来精神得很！ “林艺！你是吃米的还是吃面的？是吃生的还是熟的？你吃火锅用芝麻酱还是麻油碟子？” 显然两人这几天讨论过不止一回，谁也没法说服对方，难得来了新人，白唐看她是南方人，自觉找到了强力外援，非要争个高低。 林艺一边用肥皂擦着衣领，一边笑道： “生活习惯不同，肠胃适应力不一样，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就是这么个道理！你们说得都很对！我们山林市，又有和你们都不一样的地方。” “唉？你和我们都不一样？” “对！我家在东南，白唐在西南，同样的南方，隔着十万八千里呢！差距自然也很大！我家吃米也吃面，这没什么好说的，就说做菜，有一种菜你们肯定不习惯。我们喜欢臭的！” “臭的？臭豆腐？我们也有。” 白唐不太在意，臭豆腐她也爱吃的，街上好多人卖，一毛钱就是一大串。 “臭豆腐只是一种。我们把菜、鱼，都腌成臭臭的吃……” 林艺仔仔细细一描述，两人都捏着鼻子直摇头，再也不提差异这问题了。 林艺笑着低头洗衣裳，心道，这俩家伙总算消停了。 “唉！我到这儿最不习惯的就是吃饭！一顿没辣椒我就过不下去！整个人都萎靡不振！” 没一会儿，白唐闲得无聊，又叽叽喳喳起来。 她嗓子尖，语速快，就像一只欢快的百灵鸟似的，倒是不讨人厌。 她也不用林艺搭理，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嘿嘿！幸好我家经验丰富，我妈给我收拾行李，最先就是两大罐子辣椒油！然后就是自家厂里的粉丝一大箱！” “说起我们白家的酸辣粉，你可能不滋道。我们老白家孩子多啊，还个个都学习好考粗来了，以前出来上学的哥哥姐姐们，有娇气的年年回家哭，哭得爷爷没办法，就想办法把酸辣粉弄成干的给她们带桑，结果这东西不仅我们家孩子喜欢，就连亲戚邻居都喜欢，特别是有孩子在外头桑学的，非要闹着买！这阴差阳错的，害得我家厂子扩了好几回都不够！哈哈！” 白唐本性应该挺活泼，不过她的状态很容易受到饮食的影响。 林艺在白唐的资料里再加一条。 一个宿舍两个室友，分别来自两个区域文化强势省，她们的生活习惯与文化乃至意识形态，全都差别很大。 林艺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多个心眼，不要犯了她们的忌讳。 白唐第一天见面就骄傲的提起家里产的酸辣粉，显然非常为此感到骄傲和自豪，林艺自然不会吝啬夸赞： “哇塞！你们家还有这么有意思的事？你爷爷真了不起！你们家的孩子可真幸福！哈哈！其实我最不习惯的就是好几个月看不到我奶奶！这几天我都陪我奶奶住旅馆，她回家了我心情就有点低落，大概和你吃饭没味儿差不多。” “你提前好几天就来了啊？难怪，我刚来就见宿舍里铺了一张床，结果又不见人。我有俩姐一哥都在北京，一个在人大一个在隔壁还有个在理工大，我爸妈真是想得开，他们都不送我，我是自个儿拎着箱子跟我哥哥姐姐他们一道来的。” “你们家学霸这么多？厉害啊！当然，最厉害的还是你！不要爸妈陪就能独自出远门！换了我，我肯定害怕！” 林艺本就不是木讷的人，发现室友很好相处，也乐得和她们聊天。 “我这没什么呢！我有三个哥哥姐姐带着呢！” “这可不一样！哥哥姐姐也大不了多少，和爸爸妈妈带来的安全感是不一样的！这次我和我奶奶在车上还遇到乘警抓小偷呢！长途旅行可不太平，要是没有大人，遇到了这种事可不得了！” “哇！快讲讲！小偷长什么样！” 白唐关注点总是很容易歪到奇怪的地方，林艺也没打算强迫她抓住重点。 毕竟闲聊么～ “车上地方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就看到个头发顶。” “唉！好可惜！” “在车上偷东西？现在大部分都是学生，肯定是偷学费！挨千刀的哟！我阿爸跟我说身上别带太多现金，宁愿存银行卡里带过来也不要随身带着！就是因为这个！就是异地取款好贵！” 话题够吓人，娜日苏也凑过来诅咒了一句。 林艺听着她们单纯的叹息，忍不住笑。 水珠扬起，哗啦啦啦，洁白的衬衣湿了水变得透明，一抬头，只见窗外蓝天白云。 林艺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只要真诚与人相处，处好人际关系，好像也没有多难。 每一段旅程都是新的人生，她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每一天。 第44章 军训 接下来两天，各班级开了班会，班主任随手选了积极有经验的同学当班干，讲了开学要点，发了军训的迷彩服下来，就让大家回去准备。 接下来平安无事，97级新生直接迎来了军训。 林艺认真的体验着这些大学必经之事，除了纠结一些小事，并不觉得多么辛苦。 同宿舍的苏幂，直到军训开营都没来。 林艺将迷彩帽脱下来放桌上，拧了毛巾擦脸，看了眼对面空空的床板，不在意的扭头看向窗外，非常犯愁。 不过她愁的不是没来的苏幂。 与同宿舍的两个人总对新室友充满了美好幻想不同，林艺遇到事情总会凭着上辈子的经验往坏处想。 在她心里，这个苏幂不是官二代就是红三代富二代，或许还带着杠精狐狸精惹事儿精等奇葩属性，不然不可能明目张胆不军训。 这些不好的猜测，让她对新室友的期待早就耗的一干二净。 九月的北京，天朗气清阳光普照，秋意渐浓紫外线很强，太阳底下走正步还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她爱美，肤如凝脂，身材姣好，是她一贯的追求与坚持。 军训刚半天，就让她愁眉不展。 因为她很清楚，找遍好几个商场才买到的杂牌防晒霜，大概只有安慰剂的作用。 她的脸现在又红又烫，等到军训完了，不被晒伤也会黑两个色号。 “林艺！你在看啥呢？你还没饿？带着饭缸子真方便，军训完了就打饭回来吃，食堂阿姨都给的多一点！还不用跟人抢桌子！还是你的主意好！” 娜日苏就像个单纯朴实的孩子，完全理解不了林艺的忧愁。 上午的开营仪式对她来讲完全没压力，此时她饭缸里已经吃的光光的，这会儿正从桌子底下抽了根黄瓜出来咔擦咔擦的咬。 若是在家里，九月已经很冷了，现在她却可以继续享受阳光，最近几天她都像欢快的小鸟似的，心情不要太好。 “我怕天太热，军训难熬。” 林艺随口回答一句，也不指望娜日苏这个健壮得小牛犊似的姑娘能感同身受。 “嗷！这样啊！别担心！过几天就凉快了！黄瓜要不要？补充维生素！杠杠的好！昨儿果蔬店买的新货，又嫩又脆！” 娜日苏不是个吃独食的性子，相反，她很大方，吃苹果都恨不得和室友你一口我一口，这种一买就一大袋子的黄瓜，更是一天推销好几回。 林艺和白唐都不习惯吃生的，每次都婉言谢绝，娜日苏理解她们的习惯，到了吃东西的时候，还是会照例分享。 “不用了，你吃吧！我们肠胃不习惯新鲜的果蔬。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加一碗酸辣粉？” 娜日苏摆手不要，白唐也不介意，转而说起新的忧愁。 “也不知道教官凶不凶？万一他很凶怎么办？” 刚分了教官，学生们还不了解他的风格，担心这个貌似也说得通。 白皙娇小的辣妹子在乎的事情总是不一样，此时她正在往饭缸里拌辣椒油，眉毛拧的像个结。 “我觉得这个不是最要紧的事，毕竟教官凶不凶都不会故意针对谁，尤其是我们女孩子，被凶的概率很低。倒是你吃这么多辣椒真的没事嘛？北方的秋天很干燥，和你老家潮湿的气候不同，吃多了辣椒，我怕你身体受不了。” “我能怎么办啊～～炒茄子炒肉丝都没味儿，我吃不下啊！” 白唐暴躁的搅拌着饭缸里的饭菜，显然也很愁这个，最近她也感受得到这里的气候与家里的不同，可她吃不下饭！有什么办法？ “食堂里也有辣的菜，我今天看到有麻婆豆腐……” “别别别！我都连着吃了三顿那个了！” “那晚上我们走远一点，去看看别的食堂有没有你爱吃的，怎么样？没准儿有青椒炒肉丝？” “食堂都差不多。” 白唐对此不抱希望。 现在宿舍里三个人就有两个人有烦恼，林艺愁晒，白唐愁吃，娜日苏望望这个看看那个，什么也没说。 倒是午休的时候，林艺看到旁边的铺位没人，以为娜日苏有私事要办，也没多问。 下午的军训还是枯燥的走正步。 俄语系人少，英语系人多，就像宿舍合住一样，英语系少不得分一部分出来与俄语系的组成一个方阵。 白唐在第一排，林艺在中后部，娜日苏个子还要高些，在林艺后面两排。 原地休息的时候队形也不能乱，三人隔得远没法说话，只有趁着喝水的时候能说两句。 “第一排真受罪！教官一直盯着我！动作不标准就来纠正一下！” 娜日苏也有同样的苦恼：“至少你个儿矮没那么显眼！我最后一排，全体倒转的时候，谁都能看到我被教官训！” 两人吐槽完了，都看着林艺：“还是你藏在中间好！” 林艺笑而不语，惹得俩室友尖叫挠她痒痒，一时欢声笑语，又引来教官呵斥！ 林艺也觉得躲在方阵里头比在外头安全，至少省心。 可惜好景不长，下午快解散的时候，教官选了两个排头兵。 林艺长得白皙高挑，上辈子受过的仪态训练深入骨髓，让她气质拔群，她又因这难得的上学机会，对待军训特别认真，在一干叫苦叫累消极怠工的人里，简直鹤立鸡群，不幸入选也是顺理成章。 从此林艺和另一个男同学开始了一会儿站白唐前面，一会儿站娜日苏前面的日子，惹得俩室友拍掌庆贺，直呼天理昭彰！惩戒了她这享乐分子！让她与全国人民共疾苦！ 林艺除了觉得好笑，并不会孩子气的争执。 下午军训结束，宿舍三人都心情很好，刚一解散，娜日苏就带着她们沿着林荫路使劲跑。 刚开始林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跑进一个距离挺远，从没来过的小食堂，看到一个个显眼的地方菜特色窗口，她才体会到这个壮实的室友那颗细腻的心。 今天中午，也不知道她跑了几个食堂，才摸清楚这些。 白唐更是感动极了，仰着脸感动的看着娜日苏！ 林艺心想，现在没有照相机，这样的场景没法拍下来，只能被她们记在心里，成为她们最美好的回忆！ 娇小白皙的白唐这么站在高大健壮的娜日苏面前，感觉就像兔子与棕熊。 想到这里，林艺脑洞发散，若是用动物来类比室友，娜日苏是善良憨厚的棕熊，白唐是动静皆宜的小白兔，那她又是什么呢？ 纤弱修长又安静的——白鹤？鹿？ 林艺被自己的脑补逗得一阵笑，室友好奇问她在想什么，她也不敢说，只能一个人偷乐。 三人喜滋滋的排队打饭，林艺和娜日苏今天也打算陪着白唐尝尝她的家乡菜。 川菜特色窗口今天供应辣子鸡、回锅肉、鱼香茄子和麻婆豆腐。 光闻着那味儿，白唐就口水哗啦，感动得再谢了娜日苏一回。 “没事没事！看你这小可怜见儿的！吃不下饭多难受啊！” 这边气氛正好，没想到那打菜的大姐看到白唐红着眼眶，突然用四川方言来了句： “哎呀！幺妹子刚来嗦？你这个室友啊，晌午那会跑来问菜单，说你吃不下饭天天哭，我还不信唉！当真这么恼火啊！来来来！老乡出门在外不容易，以后吃饭就来找我梅姐！今天的麻婆豆腐绝对巴适得板！正宗牛肉沫炒的！放蒜苗的回锅肉，也绝对是屋头的味道！来来来！整起整起！” 地域文化强势的地区，人们相对来讲更爱抱团，出门在外，一句老乡，就能解决很多问题。 山林市人是这样，少数民族聚居地出来的也是这样，巴蜀之地的人更是这样。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等到军训结束，大家把地皮子踩熟，各地老乡会就该邀请大一新生参加聚会扩展人脉了。 林艺听不大懂四川方言，那个吃不下饭天天哭还是听懂了，随即就见白唐脸一红，随后又一黑，那模样真是又急又气！ 显然她也明白了，娜日苏这家伙跑食堂是怎么打探消息的了。 “哈哈哈！” 娜日苏一边防着挨挠一边解释，林艺忍不住大笑出声，抢先把饭缸子递过去，让梅姐给她打了回锅肉和麻婆豆腐。 第45章 苏幂 苏幂是军训第三天来的宿舍。 她和林艺以及另外两个室友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上午的军训结束，三人照例拿着饭回宿舍吃，结果老远就见301的门大敞着，宿管阿姨和俄语系的班主任都站在门口。 走近一看，靠窗那张床，正有个中年妇女在铺床，还有个保镖模样的黑衣汉子冷着脸站在门口。 林艺心里就是一咯噔！ 就连娜日苏和白唐都拧紧了眉头。 私人领域，尤其是女孩子住的地方，毫无防备的遭遇陌生人入侵，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再加上这两个仆人一样的人，三人都对苏幂有了不好的印象。 娜日苏和白唐是幻想破灭接受不了，林艺是觉得果然如她所料！这室友多半不好相处！ 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学还有好几年，这可真是！ “张老师，有事吗？” 林艺和白唐都不想讲话，倒是娜日苏很有大姐范儿，假笑着问了问她的班主任老师。 “没事没事！苏幂同学今天过来报道，我顺路过来看一下。家属有男同志，宿管阿姨不放心，也上来看着。” “男同志？女生宿舍不是男士止步吗？” 白唐很不乐意！当着那保镖的面，就瞪着宿管阿姨责问起来，语气相当不满！ 阳台上还晾着昨天洗的衣服呢！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给开门？ 就算苏幂也是这个宿舍的，也不能这样闯进来啊！ 好歹提前打个招呼，好把私密东西收起来啊！ 而且，这种资本主义大小姐式的室友，她们都不喜欢——这才是她们态度很差的根本原因。 “女生力气小，拎着行李爬楼不好爬，这种时候是允许家属上楼的。这位同学来的晚，错过了开学季，人家手续齐全，我总不能拦着吧？放心吧！我一直跟着呢！” 宿管阿姨挺和气，虽然被学生责问有点尴尬，还是细致的解释了一通。 白唐心里再气，看她这么好脾气，也不好意思继续不依不饶。 而且，一句手续齐全就能说明一切。 从原则上来讲，苏幂也是这个宿舍的，住进来还真不需要她们同意！ 可三人还是心里不舒服。 门口的保镖让开了门，三人对视一眼，全都站着不动，显然不打算现在进去。 随后就见一个瓷娃娃一般的女孩子从阳台走出来，绕过保镖到了门口。 这就是301宿舍的最后一位同学苏幂了。 棕色细软的长发，天蓝色的眼睛，娇小的个头，还有毫无血色的嘴唇，以及——浑身的药味儿！ 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混血儿，病怏怏的混血儿。 这……莫不是个病娇？ 看到苏幂的一刹那，林艺心中警铃直响！ 该不会吧！我运气一向很好啊！ 怎么会让我遇到这种地狱难度的室友？ 回头什么都得顺着她，一有不顺，怕是就要捂着心口往地上倒？这日子怎么过？ 林艺脑海中浮想联翩，各种不好的猜测止都止不住！ 显然娜日苏和白唐心里也不轻松，因为谁都没有先开口。 然而苏幂此人完全出乎她们的意料。 她并没有低端二代的臭毛病，既不娇纵，也没有不讲道理，更没有仗势欺人。 她从屋里走出来，看了一圈大家的表情，什么都没问，就已经明白情况。 显然是个七窍玲珑心的通透人儿。 然后就见她对着林艺三人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那笑容娇弱，友善，还有点胆怯，随即一开口就是道歉： “对不起，我的家人太担心我，不放心我一个人过来，给你们带来不便，很对不起！” 说罢，看了门口的保镖一眼。 那保镖犹豫了下，退到宿舍门口，也跟着解释道： “我刚拎了箱子进去，正准备出来。” 原来就是个拎箱子的，还没有在宿舍里多待。 他们已经当着众人道了歉，也把情况说清楚了，林艺她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当下松懈下来进了屋，又招呼老师们进来。 老师们直说屋里地方小，就不进来了，三人也不坚持。 苏幂真诚的道了歉，又解释过了，看起来又不是那种难伺候的，弄得三人有点不好意思。 再说进了屋也不好晾着她，几人先后开口做了自我介绍。 “没关系的，这里本来也是你的宿舍，我们只是觉得有点突然。301欢迎你啊！我是娜日苏，住门口这张床。” “我们早就盼着你来呢！你好你好！我是白唐，住门后这张床！” “我叫林艺，住你对面的。别担心，大家都很好的～有什么不熟悉的，我们带着你，过两天就熟了。对啦！你吃过饭了吗？最近在军训，我们刚打了饭回来。” 真娇弱还是绿茶嘤嘤怪，林艺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她还是打算谨慎一点。 三人看起来都很热情，然而自我介绍里，除了套话，就只有一个名字，显然三人态度都有所保留。 “我叫苏幂，是俄语系的，因为今年夏天不小心犯了病，昨天才从疗养院回来，一直请假到现在，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是从家里吃过饭来的，你们不用管我，先吃饭吧！军训很累人，你们肯定都饿了！” 苏幂假装没有意识到她们的小心思，笑着回应。 她的话里包含许多私人信息，一副真诚模样。 宿舍三人也不好再扭捏，拉开椅子坐下来吃饭。 那个铺床的保姆，并没有多嘴多舌，飞快铺好床整理好衣柜，就干脆告辞。 不过她对自家小姐显然不放心，叮嘱了很多，诸如“别乱吃东西，等家里送”、“不要剧烈运动，完静养”、“注意情绪稳定，不要大喜大悲”之类的话。 苏幂可怜巴巴的，一一点头小声应了，这才把人送走。 保镖和保姆很快告辞，宿管阿姨见没什么事，笑着离开，班主任交代了下苏幂身体不好，请她们多照顾，也跟着走了。 “苏幂，你身体好了吗？军训会参加吗？” 人都走光了，苏幂一个人坐在她位子上，大家不好冷落她，娜日苏就找起了话题。 “我……我不能参加军训。” 苏幂咬咬牙，一副生怕被人嫌弃的样子，泄气道： “我是心脏病，不能跑不能跳，军训，大概永远都不能参加。” 见她如此失落，娜日苏生怕刺激她，顿时不敢多说。 “参加不了才好呢！我都羡慕死了！你看我们都晒成煤球了！” 林艺撸开衣袖，给她看自己黑白分明的手腕。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想来也不喜欢这种晒成两节的感觉。 林艺本想安慰她，别因为军训失落，结果苏幂小可爱看了一眼，嗖的站起来就去开柜子！ “差点忘了！妈妈准备了礼物，让我带给你们！” “礼物？什么礼物？” 白唐好奇，在宿舍住了这么久，知道大家都是有来有往的性子，也不怕接受室友的好意了，抹抹嘴就凑过去看。 “早知道你们都准备了礼物，我就多带点肉干！你来的太晚了，肉干都被我吃光了！” 耿直纯朴的蒙古族小姑娘非常懊恼，别人对她热情大方，她却因为准备不足没法回报，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就一点小东西！明年你再给我们带不就好了？你家的肉干真好吃！” 林艺心理年龄大，很容易察觉到室友的小心思，该安慰的时候从不落下。 娜日苏显然很领情，觉得林艺很贴心。 “真的吗？我爷爷不乐意出牧区！这是他专门给我养的牛！奶奶专门给我做的肉干！明年我一定还给你们带！” “那可就多谢啦！” 苏幂的礼物掏出来了，是防晒霜。 一人一支，虽然小小一支，却是法国进口货，价格不菲，如今国内根本买不到，只能去港岛或者国外才有。 娜日苏和白唐显然不认得牌子，只当这是个小礼物，接过去就在欢欢喜喜的看。 林艺识货，大概知道价钱，但她若是说出来，其他两人怕是打死也不会收，顿了一下，也接了过来。 看来苏幂家里不止有钱，她妈妈还是个细心的人，挑选礼物恰到好处。 林艺心里感慨，自以为自己的犹豫挺隐蔽，结果一抬头就见苏幂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一双蓝眼睛好像会说话，左眼是谢，右眼还是谢。 看来果真有颗七窍玲珑心，还不是那种“何不食肉糜”的智障二代。 至少她知道自己送的东西值多少钱。 “谢谢你的手工皂！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苏幂低声道谢。 林艺为了省事儿，直接在香皂盒子上写了字，苏幂刚进宿舍就看到了，不过其他室友没有准备礼物，她怕她们不好意思，这才小声道谢。 一个会顾及别人感受的人，基本上修养不会差，就算有点小毛病应该也不难相处。 林艺暂且松了一口气。 第46章 嫉妒 苏幂有心脏病，不参加军训，报道来了一次，象征性的在学校住了一天，大家都忙着，也没人陪她，第二天她就回家去了，301宿舍又恢复了之前的节奏。 林艺很享受这样宁静有秩序的生活。 每天按时作息认真军训，休息时候就看看书看看报，或者对着镜子练习一下微表情揣摩揣摩演技，日子过得就像老干部。 事实上，她若没有经历过十几岁的张扬与二十几岁的故作矜持，以及三十几岁的志得圆满与四十来岁的宁静淡然，她也不可能在这样狂热的校园环境中保持淡定。 当一个人走过无数世界瞩目的红毯，出入过无数高逼格场合，又曾半辈子都活得万众瞩目之后，她喜欢安静有内涵的生活，对校园里的热闹不感兴趣，也就不意外了。 和她的淡定享受不同，真正十八岁左右的同学们，对大学生活充满了热情，每天都在忙着展现自己。 英语系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男孩子若长得不出色，存在感很低。 很不幸，今年英语系的几个男生，都长得挺低调，这就越发显得女生的存在感强。 各路有才有貌的高质量女子汇聚一堂，竞争更是相当激烈！ 哪怕军训占据了她们大部分的时间，她们也能找到机会，在操场上，在踢正步的间隙，顶着满脸灰尘，各展所长。 来几首《打靶归来》、《团结就是力量》，是保守的；来几首少数民族方言民歌，是特色的；来几首《龙的传人》、《东方之珠》、《香港之夜》，那就是潮流的了。 当然，也有家学渊源，来两段歌剧、昆曲的，就更显高端了。 林艺淡定旁观，感觉自己就像站在公园水池边看人喂锦鲤。 大学就像一个巨大的机器，从一开学，就自动自发的运转起来。 除了充分利用军训这个展示台，精力充沛的新生还趁着碎片化的时间进行各项活动。 社团招新还没开始？可以先接触接触了解了解嘛～ 这里是有海子有西川的北大，也是有朱自清、矛盾、沈从文的北大，在汇聚了各种文艺女青年的外语系，各种社团招新，是最近热点中的热点。 至于学姐学长有什么生活经验？这是最实用的，得赶紧get起来！ 哇！学校奖学金助学金种类这么多？这种好事儿可不能错过！评选标准必须要牢记！ 唉！也不知道会有哪些课程，难不难？任课老师是谁？会有大牛吗？会有教授吗？会有……吗？ …… 聚集了一群女人的地方，天生就戏少不了。 再加上让自己生活的更好，是人的本性，到了新的环境，每一个人都会自动自发地关注周围大小事，这就让最近的外语院同学活动更加频繁。 1997年，对中国大学生来讲，是很特别的一年，就在去年，国家取消了大学生包分配制度，而各大高校自主扩招，还得等到1999年。 也就是说，这两年的大学生依然没有后世扩招后那么泛滥，但没有了工作分配，找工作就得靠自己。 十八岁的新生们也许不懂这些政策变化带来的危机，他们身后的家人老师，肯定早就掰碎了揉烂了给她们说得清楚。 这样的政策变化，让这一届的学生攻击力十足，什么都要争，什么都要抢。 林艺没有关注这些事，因为她日后是不打算搞科研搞学术，也不愁找工作的。 她只想舒舒服服的享受享受美妙的大学生活，多看看书，充实自己。 所以，当别的女生对时政侃侃而谈，引得围观者颔首认可的时候，她事不关己的呆在一旁。 当别人积极站到方阵前唱歌的时候，她也安静的听。 她就像个冷冷清清的旁观者，除了有选择的吸收自己想要的，其他的一概置之不理。 但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尤其是林艺，这辈子总是遭遇各种意外事情，经常让她的计划夭折。 她想独善其身，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世上最毒的，大概就是女人心。 这个道理林艺上辈子早就体会得很深刻。 可她没想到，梦想中纯洁的象牙塔，国家一流高校，也会有这么污浊的一面。 上辈子她做梦都想读大学，这辈子几乎是怀着虔诚的心，来到这里。 可现实当中，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利益，只要有利益，就会有竞争，有了竞争，自然就手段百出。 她明白这些道理，却还是保留了一颗天真的心。 但现实就是现实。 虽然大一的孩子还稚嫩，可她们一旦使坏，还是让人烦不胜烦。 教官选排头兵的时候，林艺觉得自己入选只是一件平凡的小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结果很快，现实就给了她迎头痛击。 事情的起因是，军训到了大概一周的时候，教官通知，结束军训的时候，每个连都会有优秀学员评比，让大家好好表现。 从被选中担任排头兵开始，林艺就拥有了更多的展示自我的机会，偏偏她没有上过什么学，对评优争先之类的校园潜规则并不了解，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占据了一个怎样的位置。 再加上上辈子，只要她一出现，绝对就是人群的焦点，常常有人恨不得用目光把她剥光，她早就习惯了无视不相干的人。 一直站在方阵前头的她，根本就没意识到，自从教官说了评优的事之后，连队的气氛就变了。 俩室友有所察觉，也以为她知道，不好说透。 接下来的训练，林艺依旧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完成每一个动作，盯在她背上的目光却日渐犀利。 在那些不想错过评优的同学眼里，她就是个削尖了脑袋挣表现的贱人！ 于是，很快，班主任开始找她谈如何融入集体的问题。 刚开始林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被班主任说得一脸懵。 什么团结同学，和同学打成一片之类的要求，又不是适用于每一个人！ 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人好动有人喜静，不是很正常的吗？ 何况她既不是班委，又不是党员！班主任莫名其妙跟她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平日里她安安静静不惹事，只是自己喜欢这样的生活，并不代表她缺乏手腕或者怕事！ 安安静静趴着睡觉的老虎不理人，并不代表它好欺负！ 这都有人扯她胡子了，那还得了！ 发现不对劲，林艺不动声色与班主任一通聊，半小时不到，这位搞学术的单纯讲师就被她掏的一干二净，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被她摸得一清二楚。 “唉！女孩子的嫉妒心真是……麻烦！” 林艺擦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关上班主任办公室门的时候，就听到他在里面低声嘀咕。 林艺心里莫名的开心起来，学校其实还是那么纯洁，只是人多了，想法也多了，看起来就乱了。 之前她只是没用对方法，在学校这个各种竞争都相对透明的环境，一旦用对了法子，走起来还是很顺当的。 既然已经来了这里，大家又不允许她守着自个儿自留地过安静日子，那就参与进去吧！ 竞争，她从来都不怕的！ 至于往那些企图欺负她的贱人身上泼脏水，给她们安一个嫉贤妒能排挤优秀同学的帽子，她的良心是一点都不会痛。 心中的灯塔差点倒掉，林艺心里难免会黑暗一阵子。 光反弹一下污蔑，顺便给她们做个巩固算什么？ 她从来不是大度的人。 所以第二天班里开会，商量军训文艺汇演班里出什么节目，文娱委员打算报一个独舞的时候，林艺笑立刻眯眯举手反对。 从文娱委员撺掇人告她的状，说她不团结同学，想让她没法评优的时候，林艺就决定了，这四年，哦不，甭管多久，只要有她在的地方，这些露脸的好事，她都不会让这种人沾。 哪怕一星半点。 第47章 你的节目太普通了！ “林艺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 文娱委员陈琳盖住了正准备填报名表的钢笔，双手按着桌面，身体后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林艺，充满自信道： “我的民族舞考到半专业等级最高的十三级，曾获得过国家级奖项七回，其他奖项更是数也数不清，要不是因为高考成绩太好，家里人不同意，我早就上舞蹈学院，为成为专业舞蹈家做准备了。” 陈琳神态傲然。 任何一个十八岁的女孩，能在拥有一技之长的同时，还学习好过绝大部分人，都足够她骄傲。 “这是开学以后第一次大型文艺汇演，每个班的节目，都代表着班级形象，作为文娱委员，这就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精心准备了节目，班里已经内选了一轮，老师们和同学们看了都觉得好，你为何不同意？” “还是说，你有什么更好的才艺？不妨表演给大家看看，若是大家都觉得你的节目更好，我也好免了这趟辛劳，多些时间好好学习。” 昨天班主任才找了林艺谈话，有人一直盯着，说她是哭着出的老师办公室。 陈琳只当她从哪儿听说了自己说她坏话的事，故意唱反调让自己不痛快。 对于林艺的反对，她可不畏惧！ 她之所以能得到这个机会，也是因为她的本事够硬！ 班上这么多多才多艺的，要不是她够强，谁不想替代她？ 至于林艺？ 呵呵！ 除了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理科状元，开学以来，从没见她展现过什么特别的才能，就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书呆子！ 北大最不缺的就是状元！ 每年省级状元就几十个，市级的更是数都数不清！几年下来学校里有多少可想而知！ 未名湖畔踩个脚，说不定都能踩到一个，林艺的表现，普通至极！ 运气好当了排头兵，就觉得了不起了，想和她唱反调？ 呵呵！ 这世界可真不公平！ 有的人什么都不做，好事儿就能落到头上来，说什么漂亮，看起来也不怎样啊！还说什么气质，说得谁没气质一样？动作标准？难道她军训的时候就是敷衍的乱走吗？ 一群人走正步，阵里的人感觉不到差异，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做到了最好，是最棒的那个，别人受了夸赞自己没有，自然不会甘心！ 她们不会觉得这是因为教官旁观者清，只会觉得教官肤浅看脸。 因为颜值得到优待，永远是最让人不忿的！ 这世上，毕竟还是长相普通的人居多。 有人也发现了，有的人站在那里就和人不一样，明明细看五官并不精致，但她就是美！就是吸人眼球！ 但这只是一种感觉，不好充当充分的理由！ 星味儿，是一种很奇妙的气场，实在不好形容，但它就是真切的存在着！ 有的人不怎么打扮，走在机场随手一拍就是大片，有的人妆容精致，凹造型凹得腰都快折了，大家还是觉得她土，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林艺笑着，心里却在想，这些孩子到底还是见识短了些。 真正见过世面的女子，不会把一张脸当做评判标准，以至于心理不平衡到需要背地里捅人刀子的地步。 美人在骨不在皮，她承认，这辈子的脸是长得不够精致，但她骨子里的自信和修养都是一等一的，再加上骨型不错，这辈子的她也是很耐看的。 可要因为她的外表，就把她得到的认可都归功于此，她是不会服气的！ 自从开始军训，林艺一直不曾懈怠，很是用心，她们因为她看起来好看，就不承认她的努力，她是绝对不会认同的！ “陈琳！你什么意思！这么咄咄逼人干啥子？林艺有不同的意见还不能嗦了吗？还班里内选？呸！我和林艺都不知道这个事！鬼知道是不是借着职务之便占便宜！全班几十号人，谁不想给班里争光？就你最能最厉害！” 林艺还在犹豫如何开口，才能隐蔽不见血，白唐已经拍着桌子骂了起来！ 一口川普，真是又脆又辣！ 自从苏幂来了学校，宿舍四人卧谈会报了出生年月，林艺年龄最小成了老小，排行第三的白唐就开始护短，生怕她脾气太好被人欺负！ 别看她娇小白净，这可是个正宗的辣妹子，脾气火爆的时候，跳起来就能打碎你膝盖！ 陈琳本在冷笑着等林艺表现才艺，被白唐一口辣椒味儿川普呛得满脸通红，立刻拍着桌子跳了起来！ “白唐！你给我讲清楚！什么叫借着职位之便占便宜？为了这次文艺汇演，每天军训这么累，完了回到宿舍我还要辛苦编舞练舞，还不都是为了集体荣誉？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你行你也可以上啊！要是我不如你，我还是这话！我干干脆脆退位让贤让你去！我也省事！你这红口白牙的，泼的一瓢好脏水！老师！你也不管管她！” 陈琳是真委屈。 她的确想趁机表现自己，可她的辛苦也不是白费，她的能力也不是吹的，凭什么要受到这样的质疑？ 委屈的看着班主任老师，班主任老师却没了之前的和颜悦色，直接无视了她求撑腰的请求，坐在一边没说话，看起来一副“我等你们吵出结果”的架势。 从小就享受老师撑腰待遇的陈琳立马不习惯了。 “呵呵！” 白唐冷笑，林艺连忙拉着她，生怕她被陈琳激怒，说出一些不合适的话，被人抓住把柄使劲儿踩。 “首先，我和白唐真的没听说过内部选拔的消息，所以我觉得不合适，就有权利指出来。其次，我认为民族独舞不妥，是因为单我们学院舞蹈就有五个了，更不用说其他学院，就算你跳的好，被院里选上代表学院参加文艺汇演，也太过普通，没什么亮点。最后，我认为，作为学校第一个大型文艺汇演，应该让更多同学参与进来，才显得我们班团结友爱，你这样搞个人秀，让其他想要参加的同学得不到机会，作为班干，这是不对的。” 昨天才打小报告说林艺太独不合群，不懂得团结同学，品行方面让人担心，可能不适合评优，现在就被她倒打一耙，说自己搞个人秀不给其他同学机会，陈琳气炸了肺！ 但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出理由来辩驳！ 舞蹈合唱在文艺汇演或者各种晚会当中，本就是常见项目，跳的再好也是舞蹈，从类型上来说的确不够有特色，她没法反驳。 她也的确是凭着实力力压她人，想要展现自己，说她削尖了脑袋搞个人秀，她也说不出辩驳的话，毕竟谁都清楚事实如何。 “反正我都是为了班级荣誉，没有私心，班主任老师最清楚！之前班里内选之前，我有登记全班同学的才艺，你们躲在一边不参与，我以前又不认识你们，哪知道你们擅长什么？你看不惯我，故意针对我，那就你去吧！” 愤怒！必须愤怒！才能让老师发现我的不满！察觉林艺的报复！ 看吧！我为她的校园生活操碎了心，她却不领情，还趁机使坏！破坏班级活动！ 班主任老师一直在旁边听着，听了她这话脸就黑了。 第48章 想法，倒是有一些 昨天班主任老师就觉得陈琳事儿多还嫉妒心强，为了点没影儿的事抹黑人，闹得班里乌烟瘴气！ 单纯的林艺同学毕竟年纪小，根本理解不了这种龌龊的中伤，要不是他察觉不对，问了林艺是否和她有矛盾，恐怕他都意识不到自己班里竟然有这种心机深沉又嫉妒心强的学生！ 林艺这孩子也是傻，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委屈的哭！ 要不是遇到他这个负责任的班主任，落在别的不爱管事的班主任手里，怕是吃了亏都不知道！ 没想到这个陈琳不仅心眼儿坏，喜欢在班里挑拨离间搞小团体，还这么没有责任心，说撂挑子就撂挑子！ 距离文艺汇演只剩下十来天，院里要选一遍，学校里还要彩排一天，时间可是很紧的！ 同学认认真真提个意见，她听不进去也就罢了，还耍性子，好像离了她陈屠夫，谁都得吃带毛猪似的！ 跟善良真诚的林艺一比，陈琳的表现就太糟糕了！ 林艺同学只是理智的讨论班里活动，她却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 这是威胁谁呢？ 在这纯洁的校园里，不好好做学问，不真诚做人，反而浑身小算盘哗啦啦响！算什么事儿啊？ 罢了罢了，她也不过十八岁，还不够懂事，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好好教教她吧！ 想到这里，班主任老师软了语气： “你是文娱委员，虽然班级刚刚成立，班委只是暂时的，你也应该负起责任来！我觉得林艺同学说的话非常客观公正，你应该参考参考她的意见，力图把工作做得更好才是。舞蹈节目的确太多太普通，独舞也不利于展现班里的团结……” 班主任语重心长，希望她懂得接纳别人的意见，何况林艺的建议本就有道理，谁都无法反驳，在班主任看来，陈琳不加理会，完全是心理原因作祟，这是要不得的！ 要是班干干活都带着个人情绪，那肯定做不到公正公平了！ 他虽然是班主任，可班里的事平时大部分时候都是班干在做，如果班干选的不好，班里必定一团糟。 陈琳可不知道林艺还有高超无痕的上眼药技巧，以至于班主任老师已经对她有了根深蒂固的偏见，听了班主任这话，心都凉了半截！ 刚刚她才跳过一遍她准备的独舞，班主任老师可没说不妥！ 现在林艺一说，他就变了卦，还故意提醒她这个文娱委员是暂时的？她陈琳至于为了个暂时的班干，受这气？ 一心一意为了班级！结果就换来一句不负责？ “你们谁行谁上吧！反正我是不想掺和了！一个临时班干，干得跟个劳工似的，还不讨好！我图啥啊？！” 若说之前的气愤还有做戏的成分，这次她是真气炸了！ 也不管什么场合面子，直接任性的耍起了小性子！拍了下桌子，就往门口走。 她也没觉得不妥，因为高中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老师们不照样喜欢她顺着她？ 有本事的学生，就是硬气！ 从小到大，光鲜的履历给了她超强的自信心！ 她就不信了，这事儿谁能做得比她好！ 大型文艺汇演讲究的地方可多了！ 没有金刚钻，也敢来和她抢这瓷器活儿？ 呵呵，她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 陈琳冷笑着放慢脚步，随时等着班主任老师服软。 同学们只是理智的讨论一下，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班主任老师越想越觉得陈琳玻璃心！ 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负责，他是真的后悔！ 还好他经验丰富，刚开始对大家都不了解，班委就没定下来！ 距离文艺汇演还有一段时间，临时换人也还来得及！ 再看班里其他同学，一会儿看看林艺一会儿看看陈琳，虽然都没说话，但她们的眼神，都在认可林艺的话。 看来之前想图个省事儿报个独舞，班里同学有不少都有意见，只是碍于种种原因，不好撕破脸皮说出来。 “既然陈琳同学嫌麻烦，大家就再来讨论讨论具体出个什么节目吧！” 班主任老师见多了学生，他可不会惯着谁。 他就是个负责班里大事儿的，乐意管就多管点，不乐意的时候也不用在乎某一个学生的感受——只要她不会因此想不开跑去跳楼投湖，他就没有责任。 作为一个老师，难不成还要求着学生办事？那是不可能的！ “林艺同学，你可有什么好想法？” 林艺腼腆一笑：“想法倒是有些，只是……陈琳同学是文娱委员，在文艺汇演方面经验丰富，这件事情是陈琳同学职责所在，我也不好越俎代庖破坏班级团结。” 林艺一脸为难，一副生怕得罪人的模样。 事实上，她只是怕自己辛苦一回，半路被人摘桃子。 不该她负责的事儿，非要傻乎乎的干了，回头别人摘了她的劳动果实，一句谢了啊就能打发，这种事儿她见多了～ “你有想法就说！唧唧歪歪个屁！你要有本事，这文娱委员就让给你当！我还不稀罕！真是一肚子气！” 陈琳本来还站在门口等人挽留，结果谁也没有搭理她。 这阵子和她处得好的，经历了被她挑唆告刁状，结果反被班主任教育的事，对她也多了心结。 再说，林艺说得很对啊！ 独舞也太普通了！ 哪怕吹个笛子／拉个二胡／小提琴／大提琴……甚至来几段京剧／昆曲／黄梅戏……都更有特色啊！ 白唐说得对啊！这贱人就是趁着职务之便占便宜呢！ 说什么她跳舞最厉害，得过的奖最多，不过是她说她的舞蹈已经得到班主任老师同意，她又握着填写报名表的权力，大家不敢得罪班主任，也不好跟她撕破脸争罢了！ 她可以跳独舞，其他人难道就不行吗？ 还说得她的舞蹈是班里最强的似的，也不知道她怎么比较的。 人家吹乐器的和她都不是一个体系，评判标准都不一样，鬼知道谁优谁劣！难不成就看得奖数目？ 呵呵！ “没事！林艺你就说吧！你有什么想法？咱们是一个班的同学，有事一起商量没什么的！你要是说的不对，还有老师呢！你要说的好，咱大伙儿投票让你当文娱委员！” 有同学明白机会来了，立刻出言力挺林艺。 “就是就是！大家有想法都可以说嘛～不用害羞哦～” “是啊是啊！咱不兴官僚主义那一套！不是文娱委员，难道就不能组织活动了吗？谁做得好就听谁的！” 顿时，一大片附和声响起。 林艺心中感叹，果然，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但凡理顺了利益关系，就能把人捆在一起，不用提前商量，她们也能如了她的意！ 她故意吊着，也不是为了当个文娱委员！ 当下不再迟疑，一脸不好意思，羞涩道： “我也只是有个初步的想法，我年纪小，可能构思的不够全面，说出来你们可别笑话我啊！” 被她孩子气的一说，大伙儿都乐了，仔细想想，林艺年纪的确是班里最小的，普遍比大家小了两三岁，心里暗暗决定，就算她说得不好，也不打算怪她。 众人连忙一边宽慰她一边劝她说。 吊足了胃口，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林艺这才一脸兴奋道： “我就想弄一个节目，让所有想要参加的人都能参与进来！全班同学团结一心，排一个独出心裁的节目！让所有看过文艺汇演的人，都能记得咱们班！” “哦？什么样的节目？” “小品？” “还是舞台剧？” “或者歌舞剧？” 林艺也不耽搁，详细的说了起来。 第49章 特别而又普通 林艺的主意其实很简单，就是以“新生眼里的北大”为主题，编一个小品。 这个点子既特别又普通。 说特别，是因为别的节目大多以展现艺术性为主，而小品由剧情支撑，在一群歌舞里面，很容易被人记住。 也就是说，只要剧本编的好，就很容易出彩！ 说普通，则是因为小品接地气，贴近生活，非要说它艺术性有多高，实在不好量化。 如果剧本不好，演员演技不过关，会很尴尬。 林艺刚开始说出来的时候，不少人都有点失望。 作为能考上北大的少部分人，说实在话，真正来自交通闭塞的山沟沟里的人，或者只知道读死书的人，都少之又少。 大部分人，家里条件都不至于太差。 所以她们大多接收到了新潮文化的洗礼，她们盯着国外的时髦事儿，关注着港岛甚至东南亚的潮流，以新新人类的要求来要求自己。 对小品的印象，很多人大概最深刻的就是赵本山高秀敏冯巩等，说着一口东北话或者天津话，穿着朴素的表演者。 他们深受广大人民喜欢，却不一定受到这些追求新潮的年轻人推崇。 但林艺很快就说服了她们。 首先，演小品，参与人数可多可少，只要剧情能撑得住，节目时长又允许，你扩一段短剧都没问题。 跟挤破了头选出了一两个代表，其他人全都失去机会相比，大家都有机会参与的节目，傻子才反对。 其次，演小品，不需要多么高深的技巧。不需要十年八年的童子功，也不需要什么硬性标准，只要你有想要表现的欲望，你就能试一试，甚至直接上台参演。 大不了套着道具服装一颗树么！ 林艺有过硬的演技，有她撑着，哪怕其他人演技有点尬，只要安排得好，节目效果也能出来！ 林艺自信的态度，很有说服力。 再说眼看着时间所剩不多，挑一个容易上手的节目，明显简单得多！也更容易出成绩！老师容易接受，同学们也少了畏难情绪。 第三，林艺表示，她会写剧本，且可以根据参与人的特长量身定制！ 这一下子就有意思了！ 人真的是一种矫情的生物，她们害怕跟人不一样会被人排斥，可她们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独一无二！ 量身定制的表演，充分鼓动起了参与者的积极性！ 不得不说，林艺的法子高级又有效，真真正正的挠到了每一个人的痒处！ 想要按时准备好高质量的节目，参与者积极还是消极，效率差了好几倍！ 不得不说，能把普通的事儿玩儿出花来，就是实打实的本事！ 开完班会，林艺就统计了有兴趣的同学名单，特意登记了她们的特长和想要出演的角色类型，第二天军训结束，就把剧本拿了出来。 参与表演的同学从那天开始，就自发的聚集在林艺周围。 她们知道自己只是讨论节目，其他同学却不会这样觉得。 于是，不知不觉间，林艺不合群、不懂得团结同学的标签就被去掉了。 自然，之前背着她告刁状，打算插她一刀的人，说的话全都成了谎言。 尤其是这件事被白唐“不小心”说出去之后，她们全都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小人。 大家喜欢光明正大的竞争，可不习惯这种搞小动作的行径！ 在事不关己的时候，遇到这种人，每一个人都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鄙视她们。 林艺也没有因此就对这些人另眼相看。 人们唾弃卑劣，往往对自己非常宽容，也许自己遇到事，也会做出卑劣的选择。 不熟悉的人，谈品德实在没必要，不如直接谈工作。 经过几版修改过后，剧本最终出炉！给班主任老师看过后，排练很快就组织起来。 班主任老师对这个节目非常重视，特意给她们要来了一间小小的活动室，供她们排练不说，还批准了一笔班费，供她们准备道具。 林艺心知班主任老师之前被陈琳下面子威胁，迫切想把这个节目做好，才会提供各种好条件。 其他同学可不像她，有着中年人的老道世故，想得透这种微妙的情绪问题，只当班主任老师人好，一时间，班里和谐无比。 林艺自然不会没眼色的说出真相，只是默默薅羊毛，占尽了各种便宜。 有林艺这个混过剧组三十多年的专业人士充当导演，排练有条不紊的进行，顺利经过学院选拔，进了正式的校级文艺汇演的名单。 之前她不爱参与学校里的事儿，只是觉得没什么意思，感觉像是和小孩子玩过家家一样。 现在她改变了思路，打算换一种方式读大学，以她的手腕和见识，收拢人心并高效率把事儿办好，对她来讲并不难。 这些改变不知不觉，却让她整个人都变得耀眼起来。 到了正式表演那天，随着安排好的经典台词一句接一句，包袱一个接着一个的抖，会场观众，包括上了年纪的领导教授，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觉得这小品有意思。 小品的主线其实设计的很简单，就是一个老太太带着孙女来学校报道的故事。 本来林艺觉得老太太挺难演，别的同学大概hold不住，主动要求演老太太的（这个决定一出口就获得了同学们的好感，毕竟大家都想美美哒，别人都丑丑哒，有人扮丑最好了！），结果白唐看了剧本，死活要争着当老太太，甚至还自己掏钱买了一顶白色的假发。 经过彩排，林艺发现她天然的川普口音，能让节目笑料百出，立刻改变主意，专门训练了白唐一阵子。 等到正式开演，由白唐饰演的老太太背着手一出现，矜持又傲娇的来了句：“我看这北大，真四相当一般！”，立刻逗得人前仰后合。 然后，由林艺饰演的孙女，就开始一顿解释，说这里的学生不是不爱学习，只是多才多艺！ 老太太当然不信，林艺饰演的新生自是苦恼无比，只得带着她逛校园，期间不断偶遇同学扮演的各路有才之人，开始有理有据的说服“奶奶”——北大真的不一般！ 于是，读诗的，演奏乐器的，合奏的，唱戏剧的……巧妙的被这条线串了起来，充分展示了北大学子的综合素质，以及爱好广泛的特点。 立意普通的小品并没有花费林艺多少时间，效果却是相当不一般。 她用俏皮的话讨好了普通观众，用对北大学生的猛吹，讨好了校领导，更因为带着同学一起露脸，拉拢了大部分同学，最后还通过专业的素养，在排练小品的过程中，树立了自己的威信，变成了班里有话语权的人。 所以，等到文艺汇演结束后，节目拿了一等奖，她也评上了优秀军训学员的称号，真是一点不意外。 倒是班主任提议，让她替换陈琳，成为正式的班级文娱委员，林艺笑眯眯的拒绝了。 第50章 打不通的电话 军训结束之后，同学们领了新书发了课表，正式开始了大一的学习之旅。 林艺原本很担心自己的基础知识储藏不够，学习会跟不上，等到真的开始上课，她才发现，大学的课程和初高中所学，貌似没什么关系。 她仗着极好的记忆力，和认真的学习态度，学习很快就变得游刃有余。 刚进入大学的孩子地皮还没有踩熟，暂时不会对兼职有想法，活跃些的，也最多打听打听社团招新之类的。 生活进入正轨，没了军训的紧张，又没有其他事情占据过多的精力，这群刚刚离开家乡，来到外地求学的孩子，全都开始想家了。 乡愁感受得到却摸不着，往日里活泼话多的白唐和娜日苏都变得沉默起来。 原本以为苏幂是本地人，没有想家的烦恼，结果某日卧谈会，苏幂幽幽的来了句，她是出生在莫斯科，长在莫斯科的。 算起来家乡反而最远。 301的低气压这下是彻底没救了。 又过了几天，隔壁302的湘妹子接到了老乡特意带过来的，妈妈做的酱板鸭，兴高采烈的跑来与301的伙伴分享，结果白唐咬了一口，眼泪就哗哗的下，刚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我妈最近好不好”，娜日苏就跟着嚎哭起来。 湘妹子刚开始尴尬得很，后来大概也抵挡不住思乡之情，坐在林艺的椅子上，咬着鸭子发呆。 林艺无奈，她虽然感性，但她有着成年人的条理，懂得想办法自我调节，虽然也有点想家，倒也没有这些姑娘严重，就提议大家一起去给家里打电话。 “电话排队，排老半天都不一定排得到！” 白唐抽着鼻子红着眼，说着这个现实问题。 这一年，打电话贵不说，学校还没有奢侈到一个宿舍一个座机，一栋宿舍楼才一个，几百个人排队，运气不好十几天也轮不上一回。 手机还是新兴的土豪玩意儿，宿舍四人恐怕只有苏幂有，但她一向贴心，从来没有带到宿舍里来过。 讲真的，若不是那天苏幂来报道，被她们撞到了保姆和保镖，单看她平日作风，与大家没什么区别。 “我家就在北京，我家里有电话，你们跟我回家，去我家打电话吧？” 犹豫了下，苏幂还是开了口。 林艺知道，她平日里低调，就是不想让同学们觉得她和大家不一样，邀请同学去家里，想来对她来讲，很需要考虑一番。 “不用！你家太远了！天太晚了不方便。我知道有个公共电话亭位置比较偏，离宿舍区不是很远，我们一起去吧怎么样？” 苏幂看了林艺一眼，她知道林艺这样说是怕自已为难，因为她从来没说过自家在哪里，又哪来的“太远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坐车去！” 苏幂脸红红的。觉得自己的犹豫真是小人之心。 尤其是她的顾虑被室友察觉，还体贴的想让她不要为难的时候，她就更不好意思了！ 真正的朋友在乎的应该是一个人的品行，而不是她的家庭，如果因为她的家庭，就对她区别对待，那她也不用和这种人做朋友！ 一下子想得通透了，苏幂听着同学们讨论不知电话卡够不够，急切道： “我家有车！我让家里开车来接！保证熄灯之前回来！我家电话不要钱！” 苏幂是个混血儿，又因为心脏病，皮肤特别白，脸红特别明显，正在穿外套的娜日苏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放在桌子上的外套抖开，给她披上，温和道： “放心啦！我们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宿舍的，跟我们一起去吧？穿厚点，外头冷。” “不是！我……” 苏幂更加不好意思了！她是真心的邀请大家去她家的！不是害怕一个人被留宿舍里！ “我们都知道的！不用解释啦！平时你总从家里给我们带好吃的，要是还要去你家打电话，我们会很不好意思的！” “是啊！打电话老贵了！我们也是偶尔打一下！我们都有买电话卡，可不能占便宜没完！回头阿姨肯定以为你的室友不是好人！让你回家住去，咱宿舍可不就少了一个人？那可不行！” 因为要出门打电话，又或者哭了一场缓解了心情，白唐也有了心情挤眼睛开玩笑。 “走吧二姐！你得保护我们这个打电话远征军啊！外面好黑！” 林艺心情不错，感觉宿舍终于活过来了似的，也有了心情逗趣。 当初宿舍按年龄排行，娜日苏是老大，她是老小，苏幂行二，白唐行三，她这么叫还挺亲切。 “那好吧……以后有空，一定要去我家玩啊！” 苏幂觉得心口暖暖的。 她天生就心脏不好，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原本她很害怕与陌生人相处，只是妈妈要求她必须懂得正常社交，她才跑来住宿舍，没想到室友们都很暖。 “那是一定的啊！我们馋了就去吃大户！” 娜日苏锁门，林艺和白唐一人挽了苏幂一只胳膊。 “走起走起！” 湘妹子回宿舍穿衣服，结果带出来一宿舍人，一个个跟打游击似的四处瞄，一副要去干坏事儿的样子，惹得林艺噗嗤一笑。 一行八人实在显眼，三楼走廊都没走完，队伍就扩充了一倍！ 大家都想家，家里通了电话的，都想听听家人的声音，有人有办法找到不那么拥挤的电话，自然从者云集。 林艺无奈，只得回宿舍拿了张校园地图出来，把其他稍微偏僻的公用电话亭标出来，让每个宿舍分开行动。 “哇！林艺！神人啊！这东西你什么时候弄的？人民大救星啊！” “我就知道你靠谱！跟着你准没错！” 大家都被她掏出来的地图震惊了！ 地图上五颜六色的点，各式各样！ 什么电话亭啊小卖部啊食堂银行邮筒什么的，一个不落！ 林艺无奈，只得说了她奶奶带着她一遍遍逛校园的事。 “你奶奶真好！” “她一定很爱你！” “我仿佛看到了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唉！我哥那个傻大个，送我来学校，就知道自己到处玩！天坛地坛日月潭，香山黄山峨眉山……” “住嘴吧你！北京哪儿来的日月潭峨眉山！” 同学们都很兴奋，一路上插科打诨热闹得很，林艺想起那个慈爱的老人，笑容也忍不住浮上脸颊。 一行人分散开，三五成群分头去找电话亭。 301宿舍四人拢着衣服顶着夜风，缩着脖子轮流打电话。 林艺等大家都说完了，打了家里的座机，结果没人接，只得打楼下陈老师家的。 陈老师家也没人接，林艺不得不往其他与奶奶交好的退休老师那里打，结果全都没人接！ 林艺心想，高中老师开学后有晚自习很正常，现在才晚上九点不到，晚自习还没下呢！可包括退休老师，全都不在，就太奇怪了吧！ 山林二中家属院电话有十几部，林艺一部也没打通，见室友冷飕飕的缩在一边，林艺不忍心让她们跟着等，只得带着人返回。 只是不论室友如何劝，心里的担忧止都止不住。 第51章 表哥 连着两天，林艺往家里打电话都没人接，心里实在不安，又苦于家中人丁凋零没有亲戚，想找个帮忙去家里看看的人都没有，只得连着往家里写了好几封信。 宿舍人都知道情况，可惜大家来自天南海北，彼此的交际网都没交叉之处，想找人帮忙都找不到，只得换着法儿的安慰她。 “也许你奶奶有事不在家，走亲戚去了呢？我们这边没有固定电话，她想告诉你都没法，只能等你打回去，你打回去她不一定恰好接到嘛～我们家也只是在厂里安了个电话，有时候家里人下班早，我打回去也没人接的。” “小白说得对！就像我家没电话，我得打到小区小卖部，让老板叫我妈来接，也不是每次都能说上话的，而且电话费贵，最近我都换成写信了。虽然寄信来回十几天，可是可以写很多内容啊！心里有了盼头，就不难熬啦！说起来，每个月通一回信也就够了。” 这年头交通慢通信难，一封跨省的信好多天才能寄到家，像是内蒙，还得更久，等回信回来，就算家里有事，也成了故事。 娜日苏家在海拉尔，位于呼伦贝尔市，是临近俄罗斯的沿边开放城市之一，祖父母舍不得大草原，依然坚持放牧，有次说漏嘴，家里光羊就有几千只，更不用说牛和马，家里绝对不穷，绝不可能缺那点电话费，再加上她的父母都是机关公职人员，她想联系家人，只需在父母上班时间，往他们办公室打电话就行，写信大概就是因为她个人喜欢，这么说明显是安慰林艺。 白唐家的粉丝厂就挨着她家，办公室和家里打通了的，这年头电话铃超响，白唐每次打电话回家，都不用响铃第二轮就会有人来接，说什么可能错过，也不过是善意的谎言。 林艺心思玲珑，明白这些，还是领她们的情。 见苏幂也在那咬着指甲纠结，明显编不出合适的话又不想错过安慰她的机会，林艺觉得心里暖暖的，又觉得好笑。 “没事的！你们别担心我！真要有事，我奶奶肯定不会瞒着我的！可能出去旅游了吧！你们作业写了吗？我刚写信花了太久，还没来得及写。” “哦！还没呢！我看你写信，也给我爷爷写了一封，上次我妈妈回信，说爷爷奶奶不高兴，说我没有想着他们！哈哈！他们不懂汉语，我用蒙语写，有点慢。” 娜日苏是宿舍大姐，一向热情又善良，知道林艺不想多说，干脆提起自家好笑的事，想要哄她高兴。 “老年人年纪大了，其实很好哄的！你把信写得肉麻一些，他就高兴了！” “嘿嘿，你和我想的一样。” 白唐泡了碗酸辣粉，苏幂看得嘴馋，又不敢乱吃，白唐给她夹了一筷子，用开水细细的涮了递给她，算是尝个味儿。 吃货二人组见对面两人隔着挡板交流哄老人技巧，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碗，嘿嘿直笑。 “老大老小，你们要不要来碗粉？看看十点过了，趁着没熄灯，抓紧时间来点儿夜宵嘛～” “可别了！你这一箱子吃得见底了，一学期才开头，回头看你怎么过？” 林艺笑着拒绝。 从上辈子开始，她就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更不用说吃酸辣粉这种口味重的夜宵。 好身段三分靠天生，七分靠养成，任何一个爱美的人，都有自己的自律标准。 “嘿嘿！昨天我爸说，我老白家的粉，就要卖到北京来了！以后我想吃多少就有多少！改明儿我爸过来，请你们吃饭啊！” “牛气！” “羡慕！” “嫉妒！” 老白家为了家中孩子研发符合地域口味的酸辣粉已经够宠孩子了，没想到，还能有新的姿势！竟然特意把货铺到北京！ 这年头可没有淘宝包邮吃遍世界的便利！想要在北京吃到来自四川的酸辣粉，就得自己打通渠道！ 首先要说服商家采购，其次要解决物流问题，最后还得打通各种政策关节！ 搞企业可不是做出了货，就能想往哪里卖就往哪里卖的！ “哎呀～不是专门为了我啦～我大堂哥上北京读书那会儿家里就有这个想法了啦！只是物流问题没解决，你们知道的啦，我们那边交通不好，前几年政策也不稳定，这都好多年了，我小叔组了个运输队，又和铁路局谈好了火车皮，今年才有点眉目，我也是赶上好时候啦！” 白唐很高兴，说得很仔细，苏幂吃了一口家里人不许她吃的东西，眉飞色舞，顺口就道： “小白说得对，真的不容易的！很多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要不是家里长辈爱护，绝对不好办！我小时候不得不回北京做手术，有段时间就想吃俄罗斯那边的鱼子酱。哦，那时候苏联还没解体，中苏关系还很紧张，我家人为了哄我吃片面包，不得不偷偷给我弄鱼子酱回来，听说边境上抓得很凶。” 八几年，中俄边境还在武装冲突，想要从俄罗斯弄新鲜鱼子酱到北京，就为了让她吃片面包，真是贫穷限制了想象…… 301因为这个八卦安静了一下。 娜日苏出身在边境城市，明白这事儿到底有多难办，一时不知说什么，林艺上辈子什么都见识过，有点惊讶苏幂家权势，也不知如何评价这事儿，倒是白唐好似傻白甜不懂这些道道，喝了一大口飘着辣椒油的酸辣汤，两眼闪着光，舔着筷子问苏幂： “鱼子酱好吃吗？是不是海里的？我家不靠海，我就听过没吃过！” 苏幂说完了才意识到，这种对她来讲很普通的事，普通人恐怕难以接受，毕竟边境走私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儿。 正习惯性害怕，怕室友对她有成见，就听白唐问她鱼子酱什么味儿。 “感觉弹弹的，有点咸，有点鲜，实在不好形容。我就是因为从小吃，想家的时候才会想吃这个。听说配香槟好吃，但我不能喝酒，也有厨师拿来配鹅肝，脂肪太多，我也只能尝尝不能多吃。明天让刘嫂准备这个，你尝尝就知道啦！” 刘嫂是苏家的保姆，苏幂不能随便吃东西，她在学校的饮食，都是保姆送过来的，宿舍三人跟着被投喂不少，白唐早就习以为常，听了这话拼命点头！ “明天我打电话让我爸给你带野鸡野猪果子狸！我家还有一块豹子肉不知道吃了没！去年家里进山猎的！做了腊肉！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要是吃不了腊肉，就给你带竹荪，我家有两片竹山，竹荪也很多！你请我吃海味！我请你吃山珍！” “……” 林艺听得黑线。 九几年家里就能办厂很多年，还能组建自家运输队的，都是狠茬子，说是当地土霸王也不为过，林艺早就有所预料。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山里人吃野味也能理解，可这果子狸野鸡豹子什么的，都是国家保护动物，这么傻白甜的说出来……没关系吗？ 还让她爸往京城带…… 林艺纠结要不要提醒一下，就听娜日苏一脸怀念道： “说起野味，小时候爷爷常常给我吃傻狍子的肝，冻结实了，小刀片着生吃，又鲜又甜，对视力还好，现在人工养殖的，都不是那个味儿！” 林艺听得心惊胆战。 上辈子莫名其妙被抓，这辈子她最怕犯法的事儿，室友兴高采烈的说吃野味的话题，她觉得她必须严肃的提醒她们一下。 刚要开口，就听白唐笑嘻嘻道： “这些事儿可不能说出去啊！跟别人说一定要换成野兔！” 林艺这才明白，白唐也不是真的傻白甜。之前一个多月，也没听她们说起野味这些事。 多半是因为苏幂如此真诚，连走私的事儿都跟她们说，她才会说起这个。 年轻人讲义气，觉得听了朋友的八卦，自己也要说一个才公平。 山里人祖祖辈辈吃着野味长大，许多野兽冬天饿极了还会跑家里偷牲畜，当地人一般都直接打死吃肉，对待这些东西的时候，价值观是不一样的，能注意影响，已经是极限了。 一个宿舍，俩偷吃保护动物的，还有个家里干走私的，都有点灰，林艺一阵头大，只觉自己恐怕是整个宿舍最遵纪守法的人了。 正打算搜肠刮肚说点什么八卦，好显得自己不是白听，就听得有人敲门。 娜日苏反手开门，就见隔壁湘妹子拎着开水壶站在门口。 “林艺！你表哥在楼下等你，阿姨让我带个话儿让你下去！” 湘妹子说完就回了隔壁，林艺却是目瞪口呆： “我林家三代单传，我妈也是独苗，我哪儿来的表哥？！” 第52章 不对劲！ 方下颌，长眉毛，宽嘴巴，瘦的很猴儿似的裴冬站在宿舍楼下，看到林艺出来，就使劲儿冲她招手！ “噗～”x3。 看到这一幕，催着林艺狂奔下楼，满肚子好奇的室友顿时笑出了声。 在这个荷尔蒙躁动的年纪，一个男同学大晚上的假装表哥来宿舍找人，室友们笑容里全都带着促狭与了然。 “老小，快去吧～表哥等你呢！” 苏幂捂嘴偷笑，小脸儿通红，一双眼睛亮晶晶透着八卦，显然觉得这事儿很是有趣。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哟呵～” 白唐唯恐天下不乱，小嗓门儿又嫩又脆，跟个黄鹂似的。 “去问问她有什么事，我们在门口等你。” 还是娜日苏敦厚靠谱，哪怕眼里也有八卦，还是没有起哄调笑。 “他不是我表哥！就是我同乡！开学那天认识的！” 林艺解释一句，也不管她们信不信，看到裴冬还在那边挑眉招手，气不打一出来！ “嘻嘻！” “哈哈！” 林艺也不管室友在后头笑，跑到裴冬面前，冷着脸就是一顿吼： “裴冬冬！你有病啊！我哪儿来的表哥！你不是一直躲着我吗？大晚上的找我什么事？！” 裴冬抿嘴一笑，伸出食指来回摇：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PS:请叫我裴冬。一字之差，效果不同～堂堂七尺男儿……” “给我好好儿说人话！” 林艺心里又气又恼！ 之前裴冬说了，希望她不要当告状精，她也不是那种没眼色的人，是打算和他井水不犯河水的， 再说她和他妈又没什么交情，何必管闲事？管他要如何作死，和她又没关系。 原以为两人已经达成共识，现在又跑来找她干嘛？ 这种说话神叨叨的伪哲学精，她才不想搭理！ “你看看这天～” 裴冬45度望天，嗓音抒情。 林艺冷着脸转身就走，实在不想和他多说。 那天他说的心灵美外表美的话，她还记着呢！当谁喜欢讨人嫌啊？ “哎哎哎！你别走啊！我找你是真有事！这么晚了来找你，宿管阿姨肯定不叫人啊！我没办法只能勉强当一下表哥咯～你想想，我俩不一个姓，若说堂哥，别人也不信啊！这个宗亲法度，约定成俗，我这也是图个省事儿嘛～” 裴冬这人若不机智，上辈子也不可能成为大佬，这么一解释，的确没什么好怪罪的。 “快说！什么事？也不看看几点了！” “正因为天晚了，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把你叫下来啊！” 林艺眯着眼看他，总觉得裴冬今天不对劲，嘴里七弯八绕的抖机灵，有什么事儿也不说，好像就为了缠着她说说话一般。 “你和谁打赌了？还是干嘛了？说吧！要我怎么配合你！” 林艺跟狗仔斗智斗勇多年，觉得不对，立刻警惕检查周围，生怕自个儿被人利用当猴儿看了！ 裴冬抓耳挠腮的想借口，垂着头想了半天，最终叹口气，无奈道： “好吧！是同乡会啦！西江省同乡会，明天晚上七点半约了在西门王记烤肉店聚会，附近各大高校的同乡都会来。我负责联络北大大一新生。” 林艺眉毛都没动一下，重心换了只脚，双手环胸，语带嘲讽： “谢谢！你写的信我已经收到了！如果没事，我就回去了。同乡会我会去的。” 同一个学校，宁愿写一封不贴邮票的信，找同学转给她，也不乐意当面来通知她的人，大半夜的跑来找她，一顿东拉西扯的瞎聊，就为了告诉她一件早就通知过了的事，她又不是智障！ “这不是没收到你的回信嘛～我总得确认一下。” 裴冬也挺尴尬。 他是防着林艺告他的状让他不好过的，这阵子一直想方设法的躲着她，这不是他妈非得让他过来看看嘛～ “呵，我以为你会再递个小纸条过来来问呢！” 裴冬脸上总算出现了讪讪之色。 递小纸条什么的，多幼稚啊！他是正儿八经写的信！正式程度就不能混为一谈！ “你的表情怎么就这么多呢！这嘲讽的小表情，啧啧～” “最后给你个机会，到底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女孩子嘛～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说话不能这样粗俗……” 林艺转身就走。 “好啦好啦！是我妈今天打电话的时候问你情况好不好！我又不清楚，总得来看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那个人，我一说假话她就知道！” 林艺立刻停住了脚步。 “是不是我家有什么事？” 林艺对微表情挺有研究，一扭头，就见裴冬脸上闪过一抹慌乱！ “哪有什么事！我就是听我妈的话过来看看你！你好好的我明天就打电话跟她交个差！快熄灯了我要回去了！” “给我站住！” 林艺一颗心砰砰砰的跳，她现在迫切的想给裴冬他妈打个电话，请她帮忙去她家看看！ 要不是家里有事，他妈妈哪会专门让他过来看她？她又不是他们家什么人！ “明天见啊！！表妹请留步～～～” 裴冬像只踩着风火轮的猴儿似的，一溜烟儿绕过花坛跑远了。 “你给我说清楚啊！！” 林艺这阵子有好好锻炼身体，可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她这身体还是不够健壮，跑了一截就跑不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冬跑的没影了。 “怎么了？” “他欺负你了？” “你没事吧？” 林艺正撑着膝盖喘气呢，抬头就见娜日苏一脸关心，白唐正在撸袖子，苏幂惊疑不定的瞪着眼。 “没事没事！这家伙就是那天给我写信，通知同乡会的！他没收到我的回信，特意过来问我一下，怕天晚了宿管阿姨不帮忙叫人，故意假装是我表哥。我正跟他理论呢！” 林艺把报道那天的事儿说了，宿舍三人都轻松下来，全都忍不住笑。 “你这同乡可真有意思！哈哈！” “你是没见过他神叨叨的样子！这家伙梦想读哲学系，结果调剂进了计算机系，老不乐意了！报名都是他妈压着来的！结果这才多久？就混得如鱼得水，还跟着学长学姐组织同乡会了！啧啧啧～” 林艺压下心里的隐忧，故作轻松的说起裴冬的趣事。 宿舍三人也没多问，跟着回宿舍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宿舍四人按时起床，洗漱完了正抹脸呢，隔壁湘妹子又拎着水壶过来敲门了。 娜日苏反手拧开门锁，就见湘妹子笑嘻嘻抖着眉毛： “林艺，你表哥在楼下找你！我刚打了水上楼，阿姨叫我顺路通知你一下！” 林艺都有点无力了，只当冬冬大佬又整幺蛾子。 室友也跟着笑。 不过这次湘妹子没有说完就走，反而扒着门打听： “林艺！你家表哥真多！今天这个比昨天那个帅多了！” 林艺无奈，宿舍三人捂着嘴噗嗤噗嗤的笑，她也不好意思跟人说，其实我一个表哥都没有。 不过……今天这个比昨天的帅多了？ 不是裴冬？那是谁？ 湘妹子见没热闹可看，再次感叹了下林艺表哥真好看，就拎着水壶回了隔壁。 宿舍四人对视一眼，飞快背起书包一起下楼。 她们倒要看看，这怪事儿到底咋回事儿！ 第53章 真表妹，假表妹 九月下旬的北京，早晨颇为凉爽。 宿舍楼下，不远处的桂花树下，站着个挺拔俊俏的人影，一身笔挺的军装，英气逼人，有眼熟的女生来回路过好几次，就为多看一眼，引得同行的朋友你推我搡，互相取笑。 除了军训的时候，这个点儿，女生宿舍楼下可从没这么热闹过。 叹一声男颜祸水，林艺快步上前，刚打算打招呼，就听得身后苏幂惊诧道： “表哥？！你怎么来了？！” 林艺没想到肖延会到学校找自己，还在想着怎么开口呢，就见苏幂跑了过来。 尴尬…… 林艺感觉自己都快尴尬得窒息了…… 苏幂也尴尬，更多的却是伤心。 自家表哥跑学校找“表妹”，结果却是找一个没有表哥的表妹，关键真表妹假表妹，还特么的住一块儿！要不是让她撞上了，她可能都不知道！ 看他冷着脸僵在那里，苏幂就能猜出来，他多半不知自己在哪个宿舍，说不定连她在什么学校什么系都不清楚，显然，遇到她，他也很意外…… 苏幂本就是个七窍玲珑心，容易多想还容易难过，见他冷着脸站在原地，一句解释都没有，眼眶瞬间就红了！ “可能阿姨叫错了人……” 娜日苏和白唐也追了上来，她们都没遇到过这种神奇的事，愣了好半晌，娜日苏才开口解围。 “幂幂，你住校啊！我刚回京城，还没回家……” 肖延看到自家表妹跟着林艺出来，也很尴尬，尴尬完了却是无比纠结。 他刚从山林市回京，身上是有任务的，自然不会先回家，也就无从知晓表妹的详细近况。 苏幂一向身子弱，常年住在疗养院，考上大学也不像别的家庭那样大肆庆祝，他就听说过一回，知道她考上了北大，哪知道她竟然会住学校宿舍？还巧合的跟林艺住一起？这一宿舍的四个女生排成排走出来，他都懵了好吗！ 苏幂听了他这话，眼泪哗哗就下来了。 作为苏家这一代唯一的小公主，全家人对她都是千娇万宠，现在小表哥却瞒着她喊别人表妹！ 还让她撞上了！ 这让她情何以堪？！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乱来？ 好像谁是他表妹都无所谓一样！ 难道她在他心里没有一点地位？ 一声声控诉带着哭腔，苏幂委屈得要命： “咱家什么时候多了亲戚了？我怎么不知道？难不成我爸在外头乱来？我要跟姑姑说！我要跟我妈说！我都开学这么久了！你都不知道我住校？！” 这明显就是失了理智信口胡说了，要是她爸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跪了搓衣板，肖延绝对讨不了好，不说别的，他那个扶弟狂魔一样的亲妈，就能剥了他的皮！ 林艺扶额。 上辈子有一次谈生意，对方老婆突然跑出来，闹着捉奸打小三，事后头条轮了好几天，闹得那叫一个沸沸扬扬，要不是她全程带着助理和司机，没有落过单，怕是说都说不清楚！ 这种莫名其妙躺枪的感觉，真特么糟心！ 苏幂这话说得她林艺就像她老苏家的私生女一样的，她能高兴才怪！ 苏幂看来气狠了，还在那里哭唧唧，林艺叹了口气，仿佛看到一只娇气的波斯猫，炸着毛喵喵喵：“你是不是外头有狗了？！”或者女朋友揪着男朋友耳朵：“你自行车后座／副驾驶，除了我怎么可以坐别的女生？” “苏幂！你冷静点！你表哥找我有事，多半是为了省事儿才这么说的！我和他没关系！他是你一个人的表哥！真的！” 林艺也有点不耐烦了！ 平日里苏幂看起来就是个善良灵动的小可爱，现在一沾上她表哥，就像被抢了地盘的母豹子似的！ 关键是，这事儿和她有什么关系？ 肖延冒充表哥，不过是和裴冬一样，为了图个方便，现在跑女生宿舍找人，谁不是装亲戚？ 苏幂这样哭哭啼啼的，别人还以为她把她怎么了呢！ 稍微开一下脑洞，她就能想出一个三角恋的剧本！关键男主角还特么帅的发光！ 她还要在这学校好几年呢！ 宿舍楼下人来人往的，这特么不是整事儿吗？ “幂幂，你别激动啊！” “就是个乌龙！你别哭啊！情绪稳定！稳定一点！” “小艺别生气～苏幂她口不择言，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娜日苏和白唐看得想笑又不敢笑，只能两头劝！多的话却是一句也不好说！ 肖延都快被自家表妹闹死了，他不过就想早点完成政委交给他的任务，述职完了早点回去工作，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听得林艺给他解围，也顾不得听到“我和他没关系”时心里那点堵，连忙点头： “幂幂，别闹了！懂事点！我真的找林艺同学有事！假装是亲戚，只是为了避免麻烦！我这忙着呢！早点把事儿办了好回家！你别添乱成不？！” 林艺：“……” 林艺脑海中自动浮现“我爱的是你啊！我来找她只是公事！两下把她打发了我就回家了！”、“之前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却叫人家牛夫人”…… 一向沉默寡言的人，如此急切又大段的解释，就连称呼也刻意生分起来，一股莫名的被嫌弃的感觉，让她感觉很不爽。 她自认之前和他关系还不错，两人勉强算是朋友，现在为了哄表妹，就能毫不犹豫和她划清界限？ 讲道理，是他找她有事，又不是她求着他帮忙，这话说的！感觉像是有只脚直接往她脸上踩！ “我要去上课了，有什么事，麻烦你快点说吧！我耽误不起，你也免得耽误事儿。” 林艺口气也冷了下来。 肖延来找她，多半是她奶奶想给她捎东西，这年头物流不发达，只能托朋友。 肖延家在北京，回家探亲，正好顺路。 既然奶奶能找人带东西，多半家里没事，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听她口气变得冷淡，肖延也察觉到自己情急之下说的话又让人误会了，想解释吧，又不知从何说起！ 果然，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就是应付女同志，如果有更困难的，一定是同时应付两个或者三个四个五个…… 表妹不哄不行，她从小就有先天性心脏病，心思敏感还爱钻牛角尖，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他绝对会被全家人群殴！ 明明就是一件简单的事，怎么就变得这么复杂了呢？ 他感觉自己恐怕真的和林艺这小丫头八字不合，遇到她总会遭遇意外事儿！ 比如上次，就因为她在路上和人起了点儿冲突，他想着放假闲着也是闲着，就想顺手帮她解决麻烦，结果却牵扯出来一长串贪污腐败的官员，闹得山林市大清洗还不算完，现在还顺藤摸瓜发现了更多内幕，闹得他这缉毒小队也回不去了，直接升职调到预防境外势力经济渗透这边来，这次回京，除了过来稳住林艺，就是代表东部军区特战队回京述职来的。 “你奶奶让我给你带了点冬天的厚衣裳，她说北京冬天冷，之前准备的怕不够，家里一切都好，让你不要担心。” 说着，他就从脚边拎起一个大包裹交给她。 林艺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开学的时候，她之所以带了两个大行李箱，就是因为奶奶把她的穿的用的，全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奶奶在新疆待过，不像别的南方人，她知道冬天冷起来该怎么穿，什么秋衣毛衣线衣大衣，准备得相当齐全，说是足够她穿到大学毕业，绝对不会像别的家长那样，半路给她添！ 最近的不对劲一点点串联起来，林艺脑海中灵光一闪，眼神立刻犀利起来： “我奶奶出了什么事？你直接给我说！不要搪塞我！不然我现在就请假回家！” 第54章 觉悟 肖延不像裴冬，听了她的威胁，依然面无异色。 “家里没事，你别担心！” “肯定出事了！开学带的厚衣裳，够我穿四年都有多！我奶奶绝对不可能让你千里迢迢给我带冬天的厚衣裳！” 肖延太过冷静，林艺心中焦急，知道胡搅蛮缠不会管用，自然不会做这种幼稚的事，干脆直接有理有据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家里人都这样的，不管什么，给你再多也觉得你不够，最近天气预报北京降温了，你奶奶担心你，我回办事京城顺路，这真是你奶奶让我给你带的！她还写了一封信呢！你看看！” 刚刚又不知怎么惹她不高兴了，肖延每一句话都说得小心翼翼。 最近两天林艺疯狂往家打电话，李凤霞天天守着电话，听着楼里电话挨个响起，一颗心跟油煎似的。 她知道自家孙女心思敏感爱多想，就怕孙女太过担心家里，耽误学习，所以特意请了王明阳帮忙，让人给林艺带信，为的就是安她的心。 肖延正好要出差，顺路接了这个任务。 这封信是老太太特意准备的，说是如果无法瞒过去，就把信交给林艺。 当然，这只是方案B，最优计划依然是能瞒过去的方案A。 肖延也没想到，林艺会如此敏锐。 他有自己的事做，林艺的事在他看来只是小事，他也不是政委出身，不擅长谈心，在他看来，与其想方设法的哄她瞒她，不如直截了当的告诉她省事儿。 就算回头政委问起，他也能报告，说自己尝试过了A方案，只是目标人物太聪明，导致尝试失败了。 作为山林市理科状元，谁也没法反驳林艺聪明这个事实。 肖延自以为自己处理的干脆利落，掏了信就想走，然而林艺情急之下，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细细的指头掐得他一阵生疼！ 肖延心中暗叹，果然天下的女人都一样——是老虎啊！嘶～ 低头一看，就见林艺满眼怀疑盯着他，嘴里更是连珠炮似的发问，一副他不说清楚就甭想走的架势： “刚才为何不给我信？如果我没有怀疑，你是不是不会给我？这封信是你们专门准备了，用来打发我的？” 林艺疑心很重，她有强烈的直觉，她奶奶一定出事了！ 衣裳肯定不是奶奶准备的！这封信，也肯定是别人写的！ 特种部队里面想要仿个字迹，人才一大把！这信，绝对是伪造的！ 她爸爸是肖延他们部队里的烈士，照顾她们这些烈士家属一直被他们当做责任，但她奶奶固执又清高，什么事都喜欢自己做，从不喜欢给组织添麻烦，肖延之所以这样费心思，一定是因为，她奶奶遇到的事儿，已经超出了她们能解决的范畴！不得不让组织参与进来！ 她又不是真正的黄毛丫头，这么容易糊弄！ 与其相信信里的内容，不如听他亲口说！ 至少肖延的人品，还是过硬的。 她相信，只要问到了点子上，他绝对不会说假话诓她！ 整个家属院的电话，全都能打通，却一个都不接！绝对不可能整个家属院的人集体搬家吧？ 就算搬家，这年头，电话也会跟着走！ 除非……他们故意不接她的电话！ 甚至，她可以合情合理的猜测，因为她这边都是换着公用电话打，家里那边看到北京的号都不会接！ “我奶奶是不是伤了嗓子不能说话？现在情况如何？具体怎么回事？你不告诉我，我又没有亲眼看到她，绝对不会放心的！就当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请不要瞒着我！” 一定是这样，奶奶伤了嗓子不能接她的电话，又不至于昏迷不醒，特意交代了邻居们不许泄露消息，为的就是不耽误她学习，邻居们都能理解，自然听她奶奶的！ 她担心家里的时候，家里也在担心她。 所以孙阿姨才会交代裴冬过来看她情况，为的就是确认家里的事瞒住她了没。 所以肖延才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怕她长期联系不上家里，生了怀疑跑回家！ “是不是……遭了报复？” 想到前阵子山林市大清洗，还有入狱的苏芬等人，林艺不由担心，长隆影业背后的东亚财团，是否采取了报复行为。 毕竟，因为她们祖孙俩，这些人损失巨大。 肖延一直不动声色，听了这话，却是眼皮一跳。 林艺一直盯着他，他控制不住的微表情立刻被她看在眼里！ 低声询问这种涉及保密的问题，得到他震惊之下的肯定表示，让她害怕得浑身都克制不住的颤抖！ “是不是，还与我爸爸有关？” 那些时刻琢磨着渗透这个国家、分裂这个国家、毁灭这个国家的势力，彼此之间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据她上辈子了解，长隆影业及其背后的东亚财团一直致力于洗钱资敌搞分裂，这次承受了几十亿的损失，还失去了多年布置的通道与埋藏两代的许多间谍，损失不可谓不严重！ 出了这么大的篓子，相关人员无法交差，报复引发这一切的林家祖孙，就是他们的必然手段！ 上辈子她也不是白活的！用脚丫子也能猜到，一旦报复，必定会下狠手！ 若是在调查她们祖孙的时候，发现了她爸爸的身份，和贩毒集团一沟通，事情绝对会变得更加复杂！ 贩毒势力内部也是有竞争的，想要往上爬，为组织复仇，绝对是提高威望的最佳途径！ 至于要不要牵扯到家属，全看当初造成的损失大不大！ 林淮生至今墓碑都是空白的，家人祭拜都不敢，可以想象……国家的防备，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我奶奶她……还活着吧？对吧？” 林艺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抓着肖延不让他走。 这个时候，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她只想听肖延说个肯定的答案。 现在，苏幂带来的一点点不爽，全都被她抛之脑后，最重要的，还是她的亲人！以及她自己的安全问题！ 在这个通信还不发达的年代，想要整她们这样的普通人，只需要找俩神经病或者醉汉，把她们堵在巷子里，几刀就能解决！ 如今这个年代，社会治安完全算不上好，事后弄成悬案，容易得很…… 林艺被自己的猜想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拉着肖延死活不让他走。 “这封信真的是你奶奶写的，因为内容的缘故，不好邮寄，才让我给你带过来。你想知道的事，她都在信里写了，你自己看吧！” 想了想，肖延低下头，在她耳边低声道： “别害怕，你只要待在学校就好，不要随便出去，组织上已经安排好了，等确认安全的时候，会有人通知你的。至于你奶奶那里，也有人暗中保护。” 这些话和明示也差不多了。说明她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 林艺呆呆站在原地，她知道，她和奶奶，现在多半要为了国家大义，当一回诱饵，勾引不法分子。 一旦有个疏忽，就会光荣牺牲。 至于死后的名义问题，她也顾不得想。 她是死过一回的人，她承认她怕死，怕得想要缩起来，可她想到她爷爷，想到她爸爸，心底竟然诡异的冒起一股勇气。 这个国家还不够强，有的事，总要人做的。 哪怕她只能引出一个间谍，对这个国家，也有莫大的好处。 中华儿女前仆后继，以血肉之躯铸就了这道普通人并不知道的墙。 她只是个普通人，会害怕，也会犹豫。 如果不是生在这样的家庭，这些事她永远不会知道，也永远不会面临这种艰难的选择。 林艺只觉自己好像被人撕成了两半，一半怕得瑟瑟发抖，一半激动得满身通红。 肖延叹了口气，轻轻推开她的手，弯腰拎起行囊，就打算走。 他虽然被调到防经济渗透部门了，可权力也大多了，不管是贩毒的还是经济犯罪的，都是国家的仇人，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牺牲的战友，好不容易有机会为他们报仇，他是一刻也不想耽误。 林艺总觉得他的态度太过轻松。 她一面安慰自己，他这么轻松，情况肯定不严峻，毕竟她们祖孙俩只是小虾米，那些人失败一次，不一定还会再来。 同时，她找借口为他的轻松做解释。 毕竟他是个一线特种兵，脑袋随时拴在裤腰带上，这种事情在他眼里根本不算啥。 肖延干脆离开，林艺攥着手里的信，没有挽留。 第55章 如果没有安全感 苏幂被娜日苏和白唐一顿劝，心里依然觉得不舒服，但她生怕来往的人看她笑话，也就没有继续哭闹。 见表哥和林艺把事情交代完了，都不管她，直接就走，也顾不得上课的事，立刻气呼呼的追着去了。 路过林艺的时候，苏幂嘴角动了动，本想为刚刚的过激言辞道歉，结果林艺拎着包裹拿着信，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进了宿舍楼。 苏幂眼眶又是一红。 她的毛病她都清楚，可她控制不住对家人的独占欲。 无法忍受家人的忽视，也害怕朋友因此疏远她，从小到大，常常经受这种事情，她也很痛苦！ 她知道这事儿和林艺没有关系，也知道小表哥一向不关心这些生活琐事，她会难过都是因为她想的太多，她哭闹发脾气也是因为她太玻璃心…… 显然，林艺被她刚刚的举动伤到了，现在不想理她了。 她的心思足够细腻，观察力也很强。 往往只是一点小细节，她就能猜到别人的心思。 所以表哥突然出现，她抓住了他看到她时的意外眼神。 林艺的不爽她自然也感受到了。 她什么都明白，还是控制不住的觉得委屈。 她觉得自己的举动完全是情有可原啊！她有病啊！对家人依赖心重点有什么关系？ 怎么大家都不理解她？！都觉得她不对？ 别看白唐和娜日苏一直劝她，其实她们也觉得她无理取闹！她们劝她不过是怕她犯病，就和家里人一样！ 她都知道的！ 她想不明白，她一向真诚待人，完全没有别的富家子弟的坏习惯，和室友关系也处得很好，怎么就这么一点小毛病，大家都不愿意包容她呢？ 从小就受到偏爱，她不懂得，普通人的平等相待，与她理解中的平等，是不同的。 她觉得自己理所应当被包容的小毛病，真正公平对待的时候，别人不会乐意让着她。 用歪掉的世界观来看待真实的世界，她只会觉得这个世界都是歪的。 所以她理直气壮的想，一定是因为她来得最晚，又没有参加军训，她们和林艺关系更好，感情有了偏向，才会向着林艺责备她！ 苏幂脑海中充斥着各种友谊小红灯，整个人都沮丧起来。 一时感觉过去半个月的真诚相待都喂了狗。 想到这，她也不想搭理讨厌的小表哥了，淌着泪就往校门口跑。 她要回家找妈妈！ 肖延见她小脾气又犯了，有点无奈，又怕她半路出事，只得郁闷的跟着她。 见她半路用手机联系了司机，又见她平安的上了车，肖延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他的时间宝贵，一点也耽误不得，哄孩子的事儿，还是交给舅舅舅妈还有表哥他们吧！ 苏幂隔着车窗，看着这呆子表哥，哭的更凶了！ 恐怕她哭了这半天，他连她为何难过都不明白！ 并不是每一个林妹妹，都有一个宝玉哥哥，会穿过垂花门，撩起门帘，温柔的问一句：“妹妹，你为何在哭？” 想到这，苏幂更是泪眼朦胧，看向车窗外的眼神一片茫然。 林艺拿了东西就往宿舍楼走，娜日苏和白唐见她神情恍惚，连忙追了上去，正好在楼梯前追上她。 “没事吧？苏幂有点娇气，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娜日苏只当她被苏幂口不择言的话气到了，一边暗骂公主病娇小姐，一边拍着林艺的背哄她。 “家里有消息过来？你奶奶给你带了信？这下不用担心了！” 白唐拉了娜日苏一下，让她别跟林艺提苏幂，开口就提起了信。 刚刚她们远远的看着肖延给林艺送了东西和信，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猜这是家里送来的。 最近两天林艺一直很不安，她们都看在眼里，偏偏林艺这人有什么事都习惯闷在心里，她们也不好关心太过，见她终于得到了来自家乡的消息，她们都为她感到高兴。 白唐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温和可爱还有点小害羞的苏幂，竟然还有这么不可理喻的一面，感觉昨夜耿直大方的是另一个人似的，一时不免唏嘘不已！ 两个室友因为一个突发事件闹别扭，她们心里难免有偏向，苏幂今天的反应，让她们都有点无语。 毕竟昨晚才见过裴冬用这一招，今天肖延图省事儿也这么办，正常人都能理解嘛～ 要不是怕她发病，她们绝对不想去劝她。 平日里看起来跟正常的人，突然就钻进牛角尖，除了自己那套逻辑，谁的话都不听，也是很烦的！ 大家都是同学，谁乐意捧着谁也啊！ 之前林艺和肖延说话都很小声，也没有太大的肢体动作，她们只当她不高兴是因为苏幂的污蔑，连连劝她。 “我没事！你们别多想！我去楼上放下包裹，再去食堂吃饭，完了一块儿上课去！你们等我一下啊！我跑快一点！” 见她脚步轻快往楼上跑，娜日苏和白唐只当她收到奶奶的信心情好，纷纷松了口气。 却不知林艺一边跑一边拆了信，趁着楼梯间没人，一目十行。 娜日苏和白唐等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见林艺重新下楼，连忙高兴的挽住她的手。 在她们看来，风暴都过去了，她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去食堂吃顿早饭，然后去上课，下课了如果有时间，就去一下图书馆。 以前的孩子们是这样上的大学，她们也必将遵循这样的轨迹。 白唐个儿矮，一抬头就见林艺眼眶红红，像是哭过，一时不免想东想西。 她心里一向搁不住事儿，心里怎么想，直接就问了： “你哭了？家里没事吧？你……没事吧？” “没事。” “有事你就说！咱有幸分到一个宿舍，同吃同住好几年，咱就是亲姐妹！” 娜日苏性子豪爽，最见不得扭扭捏捏，在她眼里，若是信她这个人，就该坦诚以对才是！ “对对对，有事别闷在心里！就算你家太远我们不一定帮得上忙，多个人拿主意也是好的！我们来自五湖四海，就得互相帮衬，这日子才能过得好呢！大学四年，长着呢！” 白唐是个讲义气的人，她也不喜欢林艺什么事都自己扛的性子。 林艺什么都不说，她只当几人相处日子短，林艺还不信她，作为年纪更大的那个，她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得热情友好一些。 见瞒不过，林艺也不想影响了几人关系，想想信上内容有不少都不能说，只能挑能说的部分说了： “我奶奶病了，她怕我耽误学习，不许我回去！打电话回去，邻居们怕说漏嘴，约好了不接我电话。” 林艺嗓子发紧，难过的想哭。 为坏人的猖獗，也为自己的弱小。 奶奶不让她回去，并不仅仅是担心她的学习，还有她的安全。 即将迎来国庆节的京城，大概是全中国最安全的地方。 “这……你家人呢？就你奶奶一个人在家吗？” “对呀，有没有亲戚朋友住得近的……哦，昨天她才说了家里三代单传没亲戚。” 白唐无奈耸肩摊手。 宿舍几人，林艺除了奶奶，从不谈起其他人，她们只以为她和奶奶关系好，并不怎么清楚林家情况。 “我家就我奶奶和我两个人。爷爷和爸爸都去世了，妈妈也改嫁了。前几天我奶奶去银行取钱，遇到抢劫犯割喉，差点就没抢救过来！我现在恨不得立刻回家！但我奶奶不许我回去！我也不知道她情况如何……” 林艺把能说的都说了。 但她不能说的是，凶手不是普通犯罪分子，而是特务，奶奶也不是因为钱财被人盯上，而是遭了报复…… 她爸爸和爷爷去世多年，组织上不可能时刻派人保护她们，这次能逃过一劫，全靠她奶奶运气好！正好遇到巡警路过。 就算事后军部有所反应，他们也不可能永远保护她们！ 鬼知道那些人的报复是一阵子还是一辈子？ 防不胜防，只能自己变强，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如今的她，太弱了！弱得她除了淌眼泪恨自己，别无他法！ 没有权，甚至连钱都没有！遇到事情，多么无力啊！ 如果她足够有钱，就可以雇佣保镖助理，天天跟着她奶奶，就算出事儿，也多点保障！ 没用啊！太没用了！ 以前她没有体会到这样的紧迫感，她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成长，她以为自己可以安安稳稳上大学，以为自己能够按部就班走上梦想的目的地，事业也可以随缘，不用挖空心思去争取…… 现在，她却觉得，如果继续这样安逸下去的话，她迟早会毁于安逸！ 这样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 权，她没有，她只能想点法子，积攒巨额钱财了。 娱乐圈本就是流金淌银之地，只要眼光够准，拿到巨额片酬的同时，再加上合理投资，来钱要多快有多快！ 林艺咬紧牙关，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第56章 还没有钱 林艺从未因自己的弱小，感到如此痛苦过。 三人沿着林荫道往食堂走，林艺擦干眼泪，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 她所知道的挣钱法子，演戏吧，片酬和咖位是同步上涨的，她又不能耽误学习全力以赴，暂时是没法挣大钱的。搞商业吧，合法的空手套白狼几乎没有，全都需要第一桶金。 她现在除了奶奶每个月打过来的几百块钱，什么都没有。 这些生活费只够她在学校舒服的生活，想要投资？那就不行了。 一个个计划浮上心头，又被她挨个叉掉，内心颇有点“一分钱难死英雄汉”、“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的凄凉。 娜日苏和白唐不知她家情况，之前只是习惯性关心，没想到一向不爱聊私事的林艺，会说出这些话来。 她们都有点震惊，也有点不好意思！ 感觉自己的话，有点冒犯，也有点不合适。 她们年纪还小，做事全凭直觉和真心，做不到面面俱到，也保持不了合适的分寸感与距离感，往往事情发生了，她们才会意识到不妥。 她们都成长在幸福健全的大家庭，得知林艺家里竟然只有奶奶相依为命，连个亲戚都没有，都觉得很抱歉。 “对不起小艺，我不知道你家情况！” 白唐揪了一片冬青叶，摸着叶子边缘的锯齿，眼神瞥着别处不敢看她： “回头我爸爸来，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你没有爸爸，我的爸爸就是你的爸爸！” 白家是个大家族，家庭关系很和谐，白唐性格中的真实，非常动人。 只是偶尔犯起二来，常常让人忍俊不禁！ 林艺忍不住脑补，一个和白唐长得挺像的干瘦男人冲她招手：“幺妹子快过来！我四你爸爸！” 这画面感…… 林艺忍不住笑出了声。 娜日苏也跟着笑了起来。 白唐见她们都在笑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不对，哪有上赶着给人当长辈的？感觉像是占林艺便宜似的。连忙红着脸解释： “我的意思是，你的家人少，我的家人多，以后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你就把我当亲姐姐就好！有什么困难，我一定会帮你的！” 娜日苏也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我家很多人不会讲汉语，可能交流起来比较麻烦，你别嫌弃就好！我们有缘住到一起，就是好姐妹！” 林艺很感动，一手拉着一个，真诚的说了句“谢谢”。 这样单纯又真挚的情谊，对她来讲，是很难得的。 她要说服自己放下戒心，努力结交朋友，也不容易。 事实证明，她们都值得她冒险。 想到这，她又觉得，跟苏幂生气没必要，她说的那些话，也是口不择言的气话。 她因为爸爸的缘故，很反感苏幂不分青红皂白的私生女假设，觉得这是对英雄的亵渎，当时的确很生气。 可两个人发生矛盾，总得有个台阶，才能化干戈为玉帛。 她不希望她和苏幂的事，影响了宿舍几人的关系。 利用更加丰富的经验，争取娜日苏与白唐，孤立苏幂，她不是做不到，只是这样是不对的。 她不会做这样幼稚的事。 作为实际年龄更长的那个，度过了刚开始的气愤，她觉得，先给对方一个台阶也没什么。 她不像真正的年青人那样看重面子，她更在乎大局。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如果苏幂没有这个意思，依然坚持自己的逻辑不动摇，不愿意走出自己的金丝笼，天长日久，宿舍里一定会矛盾不断，早点远离她也未尝不可。 相处十来天，林艺觉得，苏幂虽然心理有些毛病，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她自己就有心理缺陷，能和室友处好关系，全凭多活一辈子的人情练达，哪里有资格对旁人苛求？ 如今她勇敢的挣脱了心里的束缚，开始了新的尝试，苏幂也应该得到她的宽容与谅解。 这种大度，是时光赋予她的财富。 不计较一时得失，看重长远收获，这是年轻人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苏幂能从她这里获得一份力量，从生活的桎梏中走出来，未尝不是好事一件。 “苏幂不知平安到家没有，我们给她家里打个电话吧？” 白唐和娜日苏都有点别扭。 其实她们虽然觉得苏幂今天做得不对，可她们都觉得苏幂人挺好的。 原以为林艺会逼她们二选一，跟做事妥帖细致，乐于助人的林艺比起来，出于降低风险的本能，她们还是选择了离有病的苏幂远一些。 身边有个脆弱的瓷娃娃，其实压力是很大的！ 刚开始相处，苏幂表现得和平常人没什么不同，这种感觉可能还不明显，一遇到事情，这种感觉就特别明显了！她们只是普通人，难免有自己的想法。 真实想法不能随便说，怕刺激她，明明她不对，为了体谅她的身体，还要先劝她，这种感觉其实并不好。 天长日久下去，她们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心生怨气。 有时候想想，从一开始就敬而远之，也许可能更好。 她们的想法几乎都在脸上，林艺觉得，要让宿舍关系和谐，也得给她们做工作才行。 “其实，因为家庭原因，我的戒心很重，我总害怕别人看不起我或者欺负我，所以我不喜欢说起家里的事，也害怕交朋友。说起来，我的心理问题是很重的。是你们，用热情和善意，给了我宽容和理解，鼓励我敞开心扉，现在我觉得好多了，也有了信心，交到真心的朋友。” 林艺笑得真诚，两个室友都挺不好意思。 她们又不能说自己怕苏幂犯病，想要离她远点，或者担心以后不好相处。 “其实，幂幂和我一样，心理都有一点问题。她从小生病，没有安全感，害怕失去，对家人看得很重，无法忍受家人的忽视，其实很容易理解。她说的话，不过是情急之下的口不择言。我觉得，我不应该为了一些气话，就和她生气，我也应该向你们学习，给她一份体谅和宽容，鼓励她勇敢起来，早点走出这片阴影。” 娜日苏和白唐渐渐抬起了头。 像这样漂亮有气质，做事妥帖无比，待人真诚善良，说话还好听的朋友，谁会不喜欢呢？ 她们对苏幂有顾虑，也是今天被她吓到了，生怕以后她也这样不讲理的对待自己，其实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她们也觉得苏幂挺好的。 听了林艺的话，她们都有点羞愧。 不管什么样的人，真诚的对待，总比隔阂要好吧！ 林艺没有像她们想的那样逼她们二选一，她们和苏幂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何必呢？ 只是…… “我电话本没带，苏幂家电话还没背下来……” “我也是。” “没关系，我都记得呢！” 林艺笑笑，又道：“你们家的电话，我都记得。如果哪天我也找不到你们了，我就给你们家里打电话。咱们301，一个也不能少！” 三人一起围着公用电话亭，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心里全都暖洋洋的。 第57章 那就不要想太多 对背景很硬的中俄贸易商苏家来讲，房子并不算值钱的东西。 苏家在京城的宅子，面积大自不必说，各种建筑与园林，也是请了世界著名的建筑师与园林设计师设计的。 苏幂沉默着走在熟悉的花园里，前几日还很期待的新品菊花就摆在面前，她也没兴致赏玩，冷漠的走过，只觉一切都无趣得很。 司机拎着书包担忧的跟在她身后，生怕她又犯了病。 走到家门口，保姆从司机手里接过书包，苏幂问候了保姆，与司机也礼貌告别，这才进屋。 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对妈妈倾诉的冲动，她只想回到房间，躺在那张熟悉又舒服的床上，关上卧室门，安安静静的睡一觉。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挫败感有一些，伤心难过也有一些。 交朋友，对她来讲，好像总是很难很难，控制自己，也总是很难很难。 就像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让她无能为力。 累得要命，眼前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出路，只想躲起来。 穿过门口的走廊，进入客厅，苏幂毫不迟疑的往楼梯口走。 旋转的楼梯今天格外漫长，苏幂走得气喘吁吁，扶着扶手停在了半途。 因为楼梯的缘故，她现在正好面对客厅，居高临下，一眼就能看到她妈妈温柔的笑着讲电话的样子。 苏幂忍不住心酸。 今天不是休假日，妈妈也不关心她是否遇到了不好的事。 她回家了，恐怕妈妈都没注意到…… 爸爸妈妈工作总是很忙，他们不是在开会就是在打电话，哪怕在家陪着她的时候，也总有打不完的电话。 从小到大，在她身边露面最多的人，永远是保姆、保镖、医生、护士、厨师、园丁、司机…… 就连哥哥们，随着她慢慢长大，他们也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不再经常陪伴她了…… 妈妈最近待在家里，也只是暂时的，她肯定是为了等待小哥哥的第三个孩子出生，才特意休假。 苏幂也不知自己为何想到了这么多辛酸的事。 她想，大概是因为今天心情糟透了吧！ 苏母道谢的话一句接一句，带着俄罗斯口音的普通话辨识度很高，苏幂默默站在楼梯上听着，抿着嘴没有吱声。 她想跟自己打个赌，看看妈妈多久能发现她。 如果赌输了，大不了更难过一点好了！ 如果她很快发现自己，那就勉为其难原谅她吧…… 这个孤单惯了的女孩儿，一向喜欢自己和自己玩游戏。 苏母并未让她失望。 挂掉电话就抬头冲她笑，一边笑一边招手：“宝贝，到妈妈这儿来～” 苏母有着白金色头发，以及温柔似水的蔚蓝眼眸，虽然上了年纪，不复年轻时光鲜靓丽，时光带来的风韵，却让她气质更加出众。 苏幂感觉双腿不受控制，沿着楼梯就下去了。 心底喜悦的花噗噗噗的开。 果然不愧是她最爱的妈妈！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她赢了！ 妈妈早就发现她了！只是因为打着电话不好出声叫她！ 她是多么容易满足啊！ 这一刻，她的脚步轻快起来！ 上好的小牛皮短靴踩着木制楼梯，发出一阵欢快的乐曲！ 身上普通的长裙，好似变成了礼服！ 而她，正是一个即将出场的、倍受重视的小公主！ “慢点慢点！看你热的，路上累了吧？厨房炖了梨！还有新做的桂花蜜糖藕，你要尝尝吗？” 哦～还有她爱吃的东西！ 苏幂乖乖的点头说好。 在妈妈身边，她突然就有了力量，心情指数好像一下子就有了跨越式的提高，她也有了说话的心情： “刚刚谁的电话呀？妈妈！” 苏母已经五十多岁了，外公家本就豪富，与她爸爸成婚之后开创了自己的事业，虽偶有挫折，总体来讲也算发展得很好，一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能让她用中文不断道谢的人，真的太少了！ 心情好了，她也忍不住好奇。 “是你的室友们，她们担心你，特意打电话来，问你到家了没有，问你好不好，还说让你别担心课程，她们会给你记好笔记的。” 苏母笑意盈盈，心道，这些室友果然人品不错，她没看走眼。 苏幂脸上的笑立马凝固下来。 她没想到室友会打电话来关心她。 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呢？ 她想过，她离开以后，她们会背着她说她的坏话，约好以后孤立她，排挤她，却没想过，她们会关心她是否安全到家，是否身体不适，是否耽误课程…… 苏幂僵着脸没有回应。 她不敢相信这个消息，脑海中自动浮起各种阴谋论。 她想，林艺打这个电话，肯定是为了用自己的不好来衬托她的大度，以此达到排挤她、孤立她的目的。 至于娜日苏和白唐，肯定是为了讨好她！ 以前那些人，知道她家豪富，想占她便宜，也会这样做！ 真是讨厌死了！ 全是心机婊！ 没有一个好人！ 渴望友谊的心再次受到重创，苏幂的不信任已经达到顶点！ 她害怕受伤，所以只能把所有人都想象成坏人，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疏远她们了。 苏母看她表情，就明白她的想法，因为这样的事，发生过很多次了。 “你好像不相信她们的好意？” 苏幂本就是回家找妈妈倾诉的，被她一问，眼眶又热了。 “其他两人也许是真心，林艺肯定不是！” “哦？我对她印象很好啊！说话条理分明，懂事，又有礼貌……” 苏幂擦着泪： “我今天没控制住情绪，让她很难堪……” 苏母温柔的问，苏幂一五一十的把今天的事说了。 “在你身边，有一个处处都比你优秀，做事妥帖细致，还人品高尚的人，压力很大，是吗？” 苏母并未评价今日女儿遭遇的乌龙闹剧，一针见血指出了这个问题。 女儿虽然有先天性心脏病，却从小要强，方方面面都不放松自己。 因为不想被人看不起，所以一直努力的活着。这是她最佩服女儿的一点。 可她极少遭遇挫折，抗压力不强，有点玻璃心，也是事实。 苏幂低着头，僵着身子不敢说话，仿佛稍微动一动，或者发个音节，就会显露自己的卑劣一般。 “你不想承认，她就是一个格局比你大，胸怀也比你宽广的智者。你坚定认为她是一个心怀叵测的人，认为她不会给予你宽容与体谅，认为任何人面对这样的侮辱都会生气，都会选择与你老死不相往来，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 苏母平静的喝了一口茶，淡淡的瞥了女儿一眼。 苏幂红着脸低着头，默默数着藕片上的洞，一言不发。 “你身体上的病，一直受到全世界最好的治疗，如今已经与常人差距不大，可你的心，依然病着。就像曾经伤到脚筋的田径运动员，比赛的时候，依然不敢全力以赴，因为肉体的伤痛想要恢复很容易，只要有钱有权就好，心里的阴影却难以祛除。” 苏母大段大段的说起了俄语，语速飞快，好似一把把飞针，细密如同牛毛，叮得苏幂体无完肤，却让她无法反驳。 因为她心底深处，的确是这样想的。 其实，她都明白。 如果林艺真的要排挤她，又何须给她打电话？ 对她这种心思细腻的人来讲，直接无视她，比什么计策都有用。 如果娜日苏和白唐想要讨好她，好占她便宜，平日里又何必严格遵循平等原则，吃她一口饭，都一定要帮她拎瓶水回报一下？ 真正阴暗卑劣的，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 哪怕她口吐恶言，室友也不曾回以恶言，她想给林艺道歉的时候，林艺神思恍惚，明显也不是故意无视她…… 她没有关心林艺遇到了什么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她没有满足自己。 没有谁规定了，她想道歉，林艺就一定要刚好有心情听她说。 这一切，不过是她自己不自信，总爱多想。 妈妈第一次这样严厉的教育她，好像已经忘记了她有病，完全不在乎是否刺激她，好像她只是一个不懂事的正常孩子，这让她有点无措。 “你总觉得全世界都应该让着你，顺着你，如果不这样做，就是别人有错。因为你坚信，你有病，别人就该体谅你，就该让着你！哪怕你身体上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你就是觉得，你是弱者！就应该得到别人的谦让和同情！因为你从小就有病，这个认知根深蒂固，你从没想过，这是可以改变的！不是改变别人，而是改变你自己！如果你永远这样下去，你的病永远也不会好！不管我和你爸爸花多少钱，请多么优秀的专家！永远也治不好你！” 苏母很早以前就和心理医生沟通过了，女儿的问题早就存在，之所以等到现在，不过是为了寻找一个契机。 她的身体条件已经合适了，又恰逢升学迎来新的生活环境。 她特意休假在家，特意沟通了北大相关部门，将不同环境下长大、性格迥异的林艺三人和女儿安排到一起，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 “幂幂，并没有谁，天生就该让着你。别人让着你是情分，你应该感恩，别人不乐意让着你，你也没理由给别人贴上不好的标签加以责备。你应该学着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而不是继续这样懦弱下去。你的心脏，我们可以给你补好，你心灵上的缺口，却只能依靠你自己。” “如果你想不明白，我希望你可以回到外公的庄园，看望独眼的佩利。佩利已经老了，可他依然勇猛不减当年。他活得多么努力多么勇敢啊！” 佩利是只独眼的森林狼，打一出生就缺了一只眼睛，小时候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对他印象很深。 她觉得他和自己一样，都很可怜。 那时候她中文说得还不好，看到软萌萌的小狼，原本说的是“陪你”，结果家人听成了佩利，从此以后，他就成了外公庄园里唯一有名字的森林狼。 后来家人觉得他太凶狠，捕猎进食的时候太过凶残，还冷血无情，连同类都咬，很可能给她带来不好的影响，就不许她靠近了。 妈妈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苏幂觉得脑子很乱，好像受到了重击，她不想深究妈妈的深意，本能的不愿多想。 苏母等待许久，才等来这个良机。 女儿还在路上，心理医生以及心脏专家等相关人员就已就位，设计许久的心理疗程，必须执行。 豪门子女的培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可以平庸，却不可以偏激，更不可以仗着自己的权势，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 越是历史悠久的家族，对后代的品格就越重视。 “佩利从不因身体的缺陷，就觉得自己不如其他的狼，相反，他因为自己的不足，强迫自己变得更加凶猛，他之所以成了头狼，就是因为，他有一颗强者的心啊！” “佩利生活在优胜略汰的山林里，残酷的大自然让他早就明白了强者的含义。” “而你，只会妒忌，只会用自己的臆想，来给不愿意迁就你的人定罪！你只是个生活在城堡里，捧着一颗属于弱者的心，自怜自泣的可怜虫！” “幂幂，你让妈妈很失望。你知道吗，你现在就像那些一朝得势，毫无内涵的暴发户，见不得别人比你好，容忍不了不服从的意志！” “你知道吗？这种人，只会沦为别人的垫脚石，成为毫不起眼的炮灰。” “真正有内涵有格局，眼光长远的人，在你这个年纪，或者比你更小的时候，就明白了，什么叫做‘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女儿无助的淌泪，却只是呆呆坐着，刚刚的话，她明显听进去了。 不像往常，一旦她说出什么刺激的话，就捂着心口逃避。 苏母咬咬牙，一鼓作气： “只有和优秀的人当朋友，才能成为更加优秀的人。一切无知、无脑，自以为是的无畏，都是愚蠢！所有见不得别人比自己优秀的人，都是蠢货！” 听到愚蠢、蠢货这种扎心的词，苏幂不敢置信的抬头，却见妈妈失望的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道： “你可能不清楚，林艺的爸爸，是烈士，你一句无心的揣测，对她来讲，是多么深重的侮辱！至于对我和你爸爸的伤害，我们暂且不提。这种情况下，她都能给你一份宽容与谅解，妈妈觉得，她真的是一位值得人敬佩，品格高尚的人！这种人，只能成为朋友，这才是真正明智的选择。” 苏幂呆呆的坐着。 羞愧的低下了头。 她不知道林艺的家庭背景，妈妈说出来的这个事，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妈妈何时离开了她都不知道，面前的桂花莲藕渐渐失去热度，一丝丝甜香萦绕鼻尖，苏幂的眼泪啪嗒啪嗒掉在腿上。 她感觉头上一盆冰水倾盆而下，冻得她头昏眼花。 可她心里，好像有道门，经过妈妈猛烈的撞击，渐渐开了一道缝…… 第58章 美色误我 一天的课程结束，教精读的教授说国庆长假难得不可荒废，让大家读一本原文书，并用英语写一份读后感，说要算进期末成绩里。 林艺和白唐出了教室直奔图书馆，刚到门口，恰好遇到最后一节没课，泡了图书馆准备出来吃饭的娜日苏。 图书馆原文书很多，可这读后感想要写得好，书的挑选也有讲究！ 几乎是一瞬间，图书馆就涌进了一大群英语系的学习积极分子，林艺两人顾不得闲聊，与娜日苏打了个招呼，就一头扎进了抢书的人潮。 等她们好不容易借到合适的书，约着一起出来的时候，就见娜日苏还没走，正站在门口花坛边等她们。 林艺愣了一下，随即笑着上前挽她胳膊：“大姐你真好！等我们啊？” 娜日苏却是故意斜了她一眼：“我等老三！可不是等你！” 林艺诧异，平日里娜日苏可不会说这种扎心的话！ 见她一脸懵懵的，娜日苏揉揉她的脸，笑出了声： “我刚看到你才想起来，你待会儿要去参加同乡会，小白一个人吃饭多可怜，这碰都碰上了，你说我不等她合适吗？回头不得挠死我？” “我才不是那种人！” 白唐笑着扑了过来，和娜日苏闹成一团，林艺这才想起，可不是有个同乡会嘛！ 她这一整天都是课，脑子里一有空闲就在琢磨怎么挣钱，早就把这事儿忘到脑后了！ 抬起手腕一看，这都七点过了！同乡会约的七点半啊！赶过去多半要迟到啊！ 林艺犹豫了下，到底是在宿舍看书呢？还是去参加同乡会呢？ 在没有得到部队通知危险解除之前，按理说，她最好别去人多的地方。 可那个烤肉店就在校门口，再加上明天就是国庆，京城已经开始戒严。 这让她非常动心。 上辈子她是混娱乐圈的，娱乐圈最是讲究拉关系，谁要是没有三五个给力的盟友，又舍不下脸讨好贵人，想要熬出头，那是妄想！ 这种事儿已经落到头上，林艺本能的不想错过。 多个朋友多条路，谁知道这关系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呢？ 因为参加同乡会的，都是西江省考到京城各大高校的天之骄子，这些都是天然的优质人脉，若是错过结交的机会，实在可惜。 打定主意，林艺推了车，无奈地笑着与两位室友告别。 娜日苏二人笑着摇摇手里的书，示意她们已经有了安排，说了句注意安全，就不再挽留。 最近几天刚买的灰蓝色二手自行车性能不错，林艺骑着车，直接奔着约好的烤肉店就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同乡会，她最后一节有课，迟到了也不算很过分，可她若是缺席就不好了。 轻则让人误以为她不守诺言，重则让人觉得她高傲，不可结交。 不论如何，她都会受到这个团体的排挤。 林艺不想这样。 秋分已经过去一周，北半球天气日渐转凉，天色也渐趋昼短夜长，林艺穿着薄薄的米白色开衫，搭了嫩黄的T恤，一路衣袂翻飞，饶是如此快速，刚出校门，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 学校附近的小店永远不缺客人，这个点儿，烧烤店的烟已经腾起，火锅店的味儿也铺了半条街，各种食物的香味交织、弥漫，融合成一把把小勾子，勾得饥饿的行人走不动道。 各家店铺的灯都开了，整条街都笼罩在暖黄的灯光里，林艺沐浴着这充满烟火气的光，瓷白的肌肤上，一层细细的绒毛好似一层柔光滤镜。 裴冬站在校门口的树荫里，看着她慢悠悠的蹬着车出来，心底猛然浮现一句：“现实安稳，岁月静好。” 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也看不够啊！ 这个念头，吓得他哆嗦两下回过神来。 大概是出于异类之间的超强直觉，经过开学季的短暂相处，他就确信，林艺绝对不是坚信“一枝独放不是春，满园春色香满园”的博爱者。 她也绝对不是那种送一朵玫瑰就能陪他从人生聊到哲学，再从哲学聊到生物学的傻姑娘。 这种把感情看得重，又聪明又凶悍的女孩儿，一旦招惹了，就得陪进去一辈子！ 他可没那勇气，敢去招惹她！ “哎哎哎！表妹表妹！表妹休走！” 裴冬重新扬起了“亲戚”的旗帜。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大概是因为，这天生的，超强求生欲吧！ 既然不能谈感情，又忍了这么久，还是想和她套近乎，这样貌似方便一点。 “喝！裴冬冬！你干嘛？吓人啊！” 林艺正寻思着把车停哪里，就见路边阴影里跳出个大马猴儿，一把握住了她的自行车把，吓得她好险没尖叫出声。 “哎哎哎！别闹别闹！我有正事儿！” “说！” 不是同乡会吗？这家伙在这儿单独拦着她干嘛？ 作为一个漂亮惯了的女人，林艺习惯了自恋，免不得多想。 难道……这家伙是借着同乡会的名义，哄她出来？想和她约会？ 裴冬本就是精明鬼儿，见她这表情，就想哭！ 正常男人遇到这样气质出众又耐看的女孩儿都会心生好感啊！何况他又有一双特别擅长欣赏美的眼睛，真心容易被她吸引…… 不过他从开学季就认识到了，他这种向往自由的浪子，招惹不起这种正经姑娘！他已经打消了心思，这不是披着“表哥”的皮才敢在她面前晃嘛？ “是真的有同乡会！我没有诓你！我等在这儿，就是为了告诉你，同乡会改期了！我去你教室没找到人，去宿舍也没找到，只能在这儿等啊！别人我都通知到了！” “改期？” 林艺还是不信。 如今这年头，通信如此不便，想要组织一场活动相当困难，哪会说改期就改期？组织者不能这么没水平吧？！ “哎呀！还不是大部分人都想去天安门广场看升旗！明天国庆节啊！你不知道多难得！” “去看升旗和取消同乡会有什么关系？” 一个明天，一个今晚，根本就不冲突。 林艺还是不信。 在她心里，裴冬这人心眼儿贼多！跟个蜂巢似的！他等在这儿，肯定有所图谋！ 林艺没有掩藏自己的戒备，跟狐狸打交道，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这可是一人撑起几千亿的大佬！心脏着呢！鬼知道他什么时候修炼成精开始坑人！上辈子他的股东可有不少都没好下场！ 裴冬都快哭了！ 他觉得，林艺这人心眼儿真多！跟个渔网似的！ 想这么多真的不累嘛？ 作为一个每天都在进行思想马拉松的哲学少年，他都替她累得慌！ 他真不明白，她对他的戒备从何而来！ 可他偏偏就爱看她那小心翼翼的小眼神儿，也是醉了…… “明天看升旗，今天凌晨就要去排队啊！要是安排聚会，少不得喝点酒，万一喝醉了错过升旗怎么办？可不得改期？”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林艺“哦”了一声，也不想细问组织者是哪个脑残，扶好车子，脚尖踩着踏板，一个用力就想骑车走。 裴冬看着她牛仔裤裹着的细长美腿，随着用力紧紧绷起，默念一句“美色误我”！回过神来，已经再次拽住了林艺的车把。 第59章 我俩不合适 “干嘛？还有事？” 林艺冷冰冰一回头，裴冬都快被自己气哭了，灵机一动道： “还没吃晚饭吧？害你白跑一趟，食堂都没饭了，我请你吃饭！烤肉，火锅，过桥米线砂锅粉，煎饼果子牛肉面，街头还有家麦当劳！随便选！” 林艺勾起嘴角，带着“果然如此”的戏谑： “顺便再赏个月？” 裴冬本就是为了缓解尴尬，灵机一动发出邀请，完全没意料到她会说这话。 感觉就像禁欲系老古板，突然就成了浪漫艺术家似的，一个眼神儿就能撩得人心肝儿乱颤，让他嘴里只会呆呆的： “啊？” “或者还想聊聊人生聊聊哲学？” 裴冬眼睁睁看着林艺的眼神变得水汪汪的，语调也变得好似个想要哄人挖心的女妖精。 【她莫非对我也有意思？平日里冷冰冰，看起来很讨厌我似的，其实是欲擒故纵？】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压不下去！ 一厢情愿容易沾上了就甩不脱，两“禽”相悦就不算耍流氓了啊！ 裴冬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嘭！嘭！嘭！ 如果能像同学们那样，利用课余时间谈一场美好的恋爱！多合适啊！ 【之前我肯定看走了眼，她肯定不是那种古板的人！】 裴冬莫名的羞涩起来，生怕自己的激动被她察觉，敷衍的继续当了回复读机： “啊？” “抱歉！我俩不合适！我喜欢的也不是你这种类型！你也不是真看上了我，你只是受了不务正业的同学影响，心也跟着躁动！觉得别人都有对象了，自己孤孤单单太可怜！想找个人凑合凑合！我们考上大学，并不代表就是大人了，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当务之急，是好好学习，早点成为对国家、对人民有用的人！” 魅惑女妖秒变教导主任，一本正经的姑娘好似自带圣光！ 这感觉，真、真特么糟心…… 裴冬都惊呆了。 他承认，他心里的确这样想，可这样直接的说出来，真的好吗？ 说得他像个无脑跟风只想脱单的蠢货！ 他的审美还是在线的，他的标准还是很高的好吧？ 他要随便找个人脱单，至于耽搁到这会儿？ 林艺对感情有自己的期待，对携手一生的爱人，也早就有了完整的构想，遇到不合意的人对她有了好感，就会干脆利落的拒绝，绝对不会给人留下任何暧昧的空间！ 上辈子长成那样，追求者如过江之鲫，她对这些无谓的感情债，一向敬谢不敏，天长日久，为了省事，拒绝的时候就格外冷酷凶残。 “啥？” 见林艺干脆利落说完了扎心的话，转身又要走，裴冬有点懵，剧本不对呀小姐姐！ 喂喂喂！你就不在乎人家的少男心吗？ 很脆弱的好不啦！！ 这样一脸嫌弃，人家承受不来～ 眼看着自行车已经动了起来，裴冬情急之下，抓着她后座，蹦了上去！ 林艺一个踉跄，车子直接倒向花坛…… “裴冬冬！你有病啊！！我刚学会骑车！不会带人啊！！” 一阵兵荒马乱，俩人扶着车站在角落，脸色都不好看。 “哎呀哎呀！你听我解释！！我没那个意思！” 裴冬觉得自己丢了大人了！ 想他万花丛中过…… 虽然长得不算很帅，可他有趣的灵魂独一无二，一向很招妹子喜欢啊！ 少年人面嫩，面子大过天，他不知道林艺这样做，只是故意消磨他的好感，他只知道自己被拒绝了，丢了面子！ 幸好刚刚什么都没说！裴冬理直气壮！ 他说没那个意思就是没那个意思！ 久经考验的坚韧脸皮绝不妥协！ “哦！那对不起啊，误会你了，我先回去了！” 林艺扶着自行车又要走。 裴冬满腔真理，敌不过她不讲理，气得真的快哭了！ 刚刚那个在夜色中专注的看着他的是谁？！难不成就是逗他玩儿？ 太坏了！你这丫头真是太坏了！ 裴冬气不过，一把抓住车把，就是不让她走！ “好吧好吧！我就是对你有意思！可以了吧！” 裴冬几乎是羞愤的说出来这句话！ 林艺想着上辈子那个八个孩子八个妈，只谈恋爱不结婚的混球，现在只想笑着一拳捣他脸上。 她就是再单身四十年，也绝对看不上裴冬这种奇葩！ 青春期躁动她能理解，别人都有对象了，他也想脱单，她也能理解，可这家伙就近抓壮丁，想来找她玩什么感情的游戏，她可不乐意！ 这人能力不错也挺有内涵，当个普通朋友或者损友还成，跟他谈感情？一定是脑子瓦特了！ 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发现了别的女孩儿的美，毫不留恋就奔着别人去了！ 他就像一只蜜蜂，喜欢的是追着花期走，绝对不可能守着一朵花过日子！ 而她渴望的却是独属于自己的，唯一一朵玫瑰。 不管带刺也好，长虫也好，都只能属于她自己。 直到玫瑰死去，或者院子荒芜，彼此都留在原地那种。 说她理想化也好，说她做梦也罢，草木一春，人活一世，没有点儿常人难以理解的追求，那才不正常！ 夜色掩映的角落里，少男少女隔着辆二手自行车，男孩子满脸羞红，女孩子一脸认真。 肖延远远看到林艺与人发生争执，就赶了过来，刚靠近，就听得林艺语气极度认真： “我的感情，门槛高。” “你说你说！” 裴冬心道，反正都说出口了，他也顾不得麻烦了！ 茫茫人海中，遇到一个能吸引自己的女孩儿，可是很难的！克服困难也要冲啊！若连喜欢都不能表达，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人嘛，不就是活在不断追求的路上吗？ 初秋的校园浮动着荷尔蒙，新生地皮子踩熟了，火热的情感就开始勃发了。 男孩子开始关注女孩子，女孩子也羞涩的暗暗观察男孩子。 肖延见是这种事，并不是什么特务间谍，就想找个隐蔽处躲起来。 然后他就听到林艺冷冰冰道：“我的男朋友，必须成为我的丈夫！只要他活着一天，哪怕我死在前头，他都只能是我的！他不能喜欢别人，也不能和别人不清不楚！他的所有孩子，都只能从我肚子里爬出来！我不喜欢麻烦！我喜欢一步到位！你懂我的意思吧？” “你、你别以为能吓住我！这也太霸道了！世界上哪有这种人啊！你打算打光棍儿到死不成？而且、而且你哪能猜到一辈子的事啊！那个男人不是嘴上说的好听！在一起久了感情就变淡了！” 裴冬被她震住了，什么花花心思都跑了个干净！ 他可不敢招惹这种疯子！ 罢了罢了，这种美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哪怕灵魂很有趣，也只能当朋友！ 怪只怪今夜夜色太美，没把持住！差点犯错误！ 作为一个崇尚“真理越辩越明”的哲学少年，裴冬忍不住咽口唾沫，鼓起勇气争辩几句。 “我要真瞎了眼，找了个那种人，我就跟他一块儿死！所以，没有这种觉悟，早点洗洗睡吧！” 夜色掩映下的花坛，小灌木球好似恶鬼排排坐，裴冬吓得白毛汗浮起一层！ “哪有这么霸道这么凶残的！你就是为了拒绝我，也不能这样说啊！少男心很脆弱的！大晚上的吓唬人啊你！” “我吓唬你做什么？我又没看上你，你根本用不着怕这个啊！” 林艺笑笑，推车离开。 裴冬捂着心口连忙跟上。 “少男心少男心啊！注意一点好不？说话注意一点！什么叫没看上我啊？像我这样有思想有气质有本事有家底的优质男孩儿，谈个恋爱谁也不亏啊！别怪我没提醒你，等我发财了，你要后悔我可不理你啊！” “……” 的确，上辈子他的确发了大财，那些后宫也都不觉得亏，一个个跟中了毒似的死心塌地，说明他也是真的有本事。 可对她来讲…… “对象就像牙刷，你乐意和人共享？还是乐意捡别人用过的？你这种类型不适合我。你要谈恋爱，找别人去！” “唉！你话不能这么说啊！你这思想有问题啊！这是感情洁癖？还是大女子主义？世界上哪有这种人？刚好你俩就能凑一对？还能从头到尾都不拆开？这也太省事儿了吧！谁要这么容易就遇到这种人，哪还用辛辛苦苦谈恋爱，辛辛苦苦搞定丈母娘？你非得祈求老天爷，专门给你生一个出来才成！大清已经亡了！你这种思想要不得！毒害我幼小的心灵！赶紧说点好听的让我缓缓！” “滚！” 两人渐渐远去，一个扶着车，一个张牙舞爪围着她，非要说服她不可。 肖延站在阴影里，好似得到了智慧的启迪。 要是婚姻能变得如此简单，该多省事儿啊！ 可惜林艺太小，他俩不合适。 第60章 路边霸王花 裴冬这人倒也洒脱，刚开始觉得有点丢脸，缠着林艺一顿瞎侃，等到一顿米线吃完，又恢复了常态。 甚至因为说开了，没了那点别扭，和林艺的友谊还更进一步了。 “以后我俩就是好哥们儿！有饭一块吃……” “如果你请客。” “有钱一起赚……” “大佬求带！” “有美女……” “呸！” “哈哈哈！” 俩人嘴皮子都利索，聊开了也不管说什么，就瞎贫也开心。 林艺觉得，只要东东大佬不和她谈爱情，就是个挺好的朋友。 他的确是个风趣幽默有思想有内涵的人，眼光也很精准超前，和他聊天，获益良多。 至于以后他会和多少个女人结对发展你情我愿的“爱情”，作为一个婚恋观一向奇葩的人，她也没资格说三道四。 在她眼里，按照个人喜欢的方式生活，不犯法，不伤害别人，那这就是个人私事，和人品好坏就没关系！ “好了！你不是说要组织大家去看升旗，凌晨三点就要出发吗？还不早点回去睡觉？” “没事，我先送你回宿舍！” 俩人吃完米线出了米线铺子，擦擦嘴一看表，刚到八点半，校外美食街正是热闹的时候。 “你宿舍跟我又不是一个方向，我走那边那道门更近，你得走这边。” 林艺开了锁骑上车，指着前面十字路口站岗的军人道： “国庆戒严呢！我就沿着学校绕一截，没事儿！拜拜～” 裴冬倒也干脆，就在米线店面前与她告别。 至于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路口，心中如何复杂难言，回宿舍写了多长一篇日记哀悼他逝去的爱情，林艺就不知道了。 九月底，京城天气转凉，林艺蹬着车沿着街边走，夜风带着不知名的花香拂面，她的心情一下变得极好。 几个大的路口都有军人站岗，也让她感觉非常安心，蹬着车子就打算多走一截，换个门回去。 前面路口有条专供车辆进出的横街，通向附近几个高校家属院后门，因为没有人行道，车子来了不好避人，平日里一向没什么人走动，这个点更是没有行人。 林艺刚骑到路口，正准备加速离开这里，就听到一道泼辣的声音伴随着“砰砰砰”砸东西的声音传过来： “胡明义！你他娘的当老娘二百五是不？昂？谁给的你勇气？敢把这种玩意儿送老娘面前？你特么的给老娘滚！国庆节后民政局见！碧池！给老娘滚出来！扇俩巴掌就算完！否则别怪老娘不客气！他妈的！老娘的男人你也敢偷？偷人还不算，还敢跑老娘剧组演戏？你特么的怕不是出生时候多带了几条染色体！出来！给老子滚出来！” “白九红！你疯了！赶紧给我让开！” “你他娘的有种就直接开过去！两个贱人！给老娘滚下来！挨千刀的胡明义！开着老娘的车，花着老娘的钱，竟然把这不要脸的带回家！你给老娘洗干净脖子等着吧！整不死你算我怂！” 林艺本不是多事的人，奈何这人她认识，无奈下车站在路边，打算看情况要不要帮忙。 上辈子她遭过一段疯狂的无脑黑，说她没演技不配演戏，黑子带节奏让她滚出娱乐圈，很长一段时间，她自信心降到最低点，还一度接不到戏。 就在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娱乐圈的时候，苏芬想办法给她搭上了白九红。 白九红与她一见如故，林艺至今都还记得，当白九红拍着她的肩，对她说“你很好！长成这样，却不靠男人往上爬！姐就喜欢你这样儿的！呸！说什么演技不好？那是因为导演没本事。你过来给姐当女一，咱俩好好干一回，争取拿个奖回来！”的时候，她有多感动。 就像快要淹死的人，得到了一只有力的手。 后来，她们的电影，真的给她带来一座国际A类电影节最佳女主角的奖杯，让她很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可以说，如果没有白九红，就没有上辈子的她。 说起白九红，她和别的久居幕后的导演不同，说是家喻户晓也不为过。 她之所以名气这么大，既是因为她是国内少有的实力派女导演，也因为她看男人的眼光奇差无比，每逢她婚姻亮红灯，产出的八卦都够养活一大票人。 说起来白家祖上本是清朝高官，后来因为时局原因全家去了海外，她爸爸也是导演，在国际上还颇有名头，年纪大了思念故乡回到京城，连带着白九红也跟着回国。 她有着中式家庭赋予她的坚韧执着，她把这全都用到了工作上，再加上父亲的人脉带来许多便利，白九红很早就名利双收。 靠自己就能活得很好的她，不需要看男人脸色，在对待感情的时候，自然底气十足。 西式教育带来的大胆开放，让她对待爱情的态度一向洒脱热烈。 爱的时候轰轰烈烈，不爱的时候干脆利落斩情丝，让那些陷入婚姻泥潭却没有勇气开始新生活的女人佩服不已，纷纷视她为偶像。 截止林艺重生前，白九红第五段婚姻正在亮红灯，但她依然敢爱敢恨，从不妥协。 至于这个胡明义，林艺记得，是白九红的原配。 两人不光有个儿子，还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是白九红几段婚姻里，持续时间最长的。 林艺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许多年后，白九红和第二任丈夫结婚，胡明义跳出来爆料，说白九红有暴力倾向，他曾经差点被她打死。 然后白九红气不过，爆料胡明义吃软饭，拿她的钱养小三，还把她当傻子，企图把小三塞进她的电影里，偷偷借她的手捧红小三。 这个爆料惊掉一地下巴，随即胡明义不甘示弱，各种爆料紧随而来，两人吵得一地鸡毛乱飞，直接导致了白九红第二段婚姻亮起红灯。 为此，当年娱乐圈很是热闹了一阵子，身边工作人员天天兴致勃勃的八卦最新进度，林艺想不清楚都不行。 “碧池！你特么的有本事一路睡上去！妈的！公交车也不嫌脏！” “滚开！泼妇！老子上公交车也不要你！” “老娘的车，砸碎了也不给婊子坐！” 就在林艺拧眉思索这一小会儿，横街里头的争执已经接近尾声。 随着破口大骂，一辆宝蓝色小轿车仓惶奔出，跟逃难似的，玻璃碎了一大半，车皮到处都是凹坑，车门貌似也关不严实了。 一个女人娇滴滴哭泣的声音伴随一个男人破口大骂的声音飘了一路，显然车里的人都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难怪多年过去，胡明义依然耿耿于怀，没想到这场面如此激烈！ 白大姐！要不要这么凶残！ 林艺生怕被误伤，吓得想走，又心疼白九红，想要留下看看她情况，真真是煎熬无比！ 林艺推着车站在路口，忽听一道破空声逼近，连忙靠边站了。 一扭头，就见一块板砖伴随一声“傻逼”凌空飞来，直接砸碎车屁股上的白色车灯。 车灯碎片稀里哗啦掉了一地，小三尖叫声差点冲飞车顶！ 而那霸王花一般的白九红，追到路口，目视她的丈夫护着小三远去，就像一身劲儿都泄没了似的，也不顾有人站在一边看着，叉着腰就开始嚎啕大哭。 第61章 老娘就是捧只猪也能捧得动！ “这位大姐！你还好吧？” 白九红一向英姿飒爽，看起来就像个女斗士，林艺却知道，她其实是个感情丰富心地柔软的女人。 “谁是你大姐！” 显然白九红还在气头上，泪眼婆娑的叉腰站在路中间，见有人凑过来，也没看清是谁，顺口就呛了一句。 林艺很是心疼她，因为她知道，第一段婚姻的破灭，对白九红来讲，打击真的很大。 如今白九红才三十多岁，有着年轻时独有的锐气，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她的身段高挑性感，直到二十多年后，身材依然很好，娱乐圈人常说，她是个被导演事业耽误了的演员。 “那……小姐？” 对于他人的气话，林艺很少在意，她只以为白九红不喜欢被人叫老了，顺口就换了个称呼。 手里洁白的手绢，依然没有收回。 “你要不要擦擦眼泪？洗干净了还没用过的。” “什么小姐？别瞎叫！” 白九红哭到一半，直接笑出了声，想来也是发现了，大陆还没有那么开放，“小姐”一词还没有彻底变味。 倒是手绢，她不再无视，而是顺手接了过去，干脆的擦泪擤鼻涕。 林艺没有婚恋过，让她说点什么贴心的话来安慰失婚妇女，她也没什么硬核儿经验，见白九红干脆的接了手绢，她很是松了口气。 “说吧！看上哪个角色了？就冲你这张手绢，姐也乐意捧你！妈的！捧个狐狸精，老娘宁愿捧只猪！” 白九红声音闷闷的，红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前半句挺大声，后半句就换成了低声的嘀咕。 林艺被她口气里特有的霸气震了一下，随即无语。 她又不是聋子，这里这么安静，她哪会听不到？ “啊？啥？我就路过！” _(:з」∠)_ 躺枪成猪什么的…… 白九红，1997年，抓住这俩关键词，她稍微回忆就知道是哪部戏，可她现在真没考虑过接戏！ 小演员在剧组没地位，可没有把戏份集中拍摄的特权，要是去演戏，哪怕没有她的戏份，她也得待剧组等着，她哪有那时间？ 为个小配角，耽误上课太不划算。 就算要接戏，她也是打算寒暑假再去的。 “呵！别装了！漂漂亮亮一小姑娘，大晚上的特意跑这儿堵我，不就是为了这个？你放心，我白九红一个唾沫一个钉！答应给你角色，就不会敷衍让你跑龙套！今晚的事，你就当没看到就成！” “哎哎哎！这位大姐！我真的只是路过！你要没事我就走了！” 林艺生怕自己待的久了，被她说得动心。 学校管的很严的，要是因为演戏耽误学习，也太不划算了。 “等等！是不是担心演技不行，回头被我撵出来？我保证！你就算是只猪，我也能把你捧起来！” 林艺目瞪口呆，白大姐！你瓦特了？！ 跟住兄过不去了是吧？ 这话让我咋接？ 林艺本想说个俏皮话缓解下尴尬，就见白九红捂着嘴“汪”的一下又哭了起来。 一边哭得打嗝，还一边咒骂渣男小三： “老娘就是捧头猪，就是路边随便拉个人，也比用这狐狸精舒心！贱人！渣男！不得好死！老娘诅咒你们！一辈子出不了头！妈的！都是睡导演往上爬的，哪有这样儿的啊！睡导演男人，还想爬得动？傻缺！二百五！大傻逼！” 林艺无奈，只得把她拉到路边，拍着她的背努力劝： “大姐！你别哭啊！来来来，站边儿上，这条路车子多，你注意点儿安全！” 白九红脚上穿着袜子，上身穿着背心，小夜风一吹，胳膊上就是一层鸡皮疙瘩。 站得近了，林艺这才发现她的窘迫，连忙把身上的开衫脱下来，给她披上。 身上一暖，白九红总算擦干眼泪正眼看她。 “你叫什么名字？我，白九红本人，是个导演。你确信不是来找我的？” 娱乐圈扯关系的姿势海了去，住同一个旅馆，去同一家餐馆之类的偶遇只是小儿科，她还遇到过厕所偶遇的，在家附近遇到漂亮小姑娘，又正逢她与渣男撕逼，让她想不多想都难。 她这话意思也很明白，大概就是你有事尽管说，我最后给你次机会，现在说什么我都依你，回头我可不一定搭理你了。 林艺自然也想结识白九红这种合脾气又有能力的导演，但她现在上着学，哪里有时间？ 若是寒假，倒还成，只是白九红现在这部电影到寒假的时候都拍了一大半了，她哪儿赶得上？ 而且，说她矫情也罢，说她别扭也好，谈情谊的时候，她是不会耍心机琢磨事业的。 也许旁人不会理解，也不会为此感动，但她就是要这样做。 就像当日烈士陵园偶遇顾长宁，她因祖父与父亲的牺牲，满怀哀思，哪怕一直渴望演戏，也没有上前搭讪。 今日碰巧遇到情绪低谷的白九红，因为上辈子的恩情，她只想单纯的陪她一会儿，以路人的身份，好好安慰她。 现在的白九红，最需要的就是一份不问缘由的单纯关怀。 她觉得她给得起！ 现在她只要点头，就能得到一个角色，但她并不想让这份单纯的情谊沾染利益的算计。 在她心里，每一份诚挚的感情，都值得尊重。 嘈杂风雨中。 新江湖里总还有痴人守着老规矩。 无他，一些善念罢了。 “我叫林艺，就在这里上学，英语系，大一。真的，不骗你～回头你要是心情不好，可以来找我聊聊天。你现在还好吧？要我送你回家吗？” 昏黄的路灯下，眉目柔和的少女嘴角带笑，伸出水葱似的手，指着围墙里的翘角飞檐。 白九红又想哭了。 家…… 她哪还有什么家？ 克制不住的又哭了会，见林艺穿着薄薄的衣裳站在风口上给她挡风，白九红良心发现： “我最近住我爸妈那儿！他住北大家属院，我们一块儿回吧！” 她老公胡明义是附近中学的老师，她这样子明显是仓惶离家无处可去，只能回娘家。 林艺也不拆穿，见她要把衣裳脱回来，也让她继续穿着，随后推着自行车一路陪她聊着往学校里走。 白九红实在无人可以诉说，跟林艺待一块儿，看着她沉静的双眼，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 她说起了明年就要参加中考的儿子，说起了她们刚刚恋爱时的甜蜜，说起了丈夫曾经的温柔…… 每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心。 说着说着，就泪眼滂沱。 这个对待感情看似干脆利落的女人，其实也会难过也会痛哭，她只是习惯了勇敢，习惯了用坚强保护自己。 林艺不过是恰好撞上了她刚刚脱壳后痛苦无比的柔软期。 “感情变坏了，就像长肿瘤了，他带着小三耀武扬威，说明肿瘤转成恶性了，干脆割掉就好啦！疼一阵子，总比疼一辈子，或者死了的好。” 林艺忍不住交浅言深。 对白九红来讲，她只是个陌生人，可对她来讲，白九红却是曾在绝望之时拉过她一把的恩人。 她重活一世，回到二十多年前，这辈子什么都还没发生，曾经的老者，依然健壮，曾经的中年人，仍然青春正好，可有的情谊却不是那么容易忘却的，哪怕它发生在只有她一人知道的地方。 “你这话说得好极了！” 站在北大专家楼前，林艺接过她递回来的外套重新披上，推着车就想离开。 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都劝了，日后能否相遇，能否合作，到时再说。 反正现在，她是极满足的～ “林艺！国庆长假，你要不要勤工俭学？我这刚好缺个人！我给你签合同，六天，抓紧时间拍完，片酬三万！三万人民币！你干不干？” 林艺没想到她又说起这茬，还给了这么好的条件，按这片酬，少说也是女四了，只签六天，意味着这几天戏份都得紧着她来！ 林艺骑车技术本就不太好，车轱辘刚转了半圈，被这一吓，连人带车直接拐进了灌木丛里！ 高大的松树前头种了一行矮矮的柏树，她这猛地钻进去，惊起一片鸟雀，又撞落一堆枯枝落叶，掉了她一身，真是好不凄惨！ “……” “哈哈哈哈哈～” 白九红笑点一向很低，见此，已经叉着腰笑了起来。 林艺觉得，有时候，其实她的心态也会想崩。 还好她心灵鸡汤存的够多，当下默念杨绛先生的名言： “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和从容。” 淡定！淡定啊！！ 第62章 勤工俭学自是极好的 “你还好意思笑！” 白九红的妈妈是个很有气质的老太太，此时她正一边吼着不着调的女儿，一边心疼的看着林艺脸上的疙瘩，想要送她去一趟医院。 “没关系阿姨！我容易过敏，随身带着药的，已经吃过药了，疙瘩一会儿就散了！” 林艺挺不好意思，她本来把人送到了就打算回宿舍的，哪知道白九红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这可是六天就能挣三万的活儿！ 她想钱都快想疯了！哪能不动心？ 那松柏针叶一扎，各种灰尘扑了她一身，察觉浑身发痒她就感觉不妙！ 林艺皮肤白，白九红刚把她挖出灌木丛，就看到她裸露的皮肤一片通红，很快就起了许多大大的疙瘩，吓得立马就要带她去医院，结果动静太大，把老俩口吵出来了。 要不是林艺坚持吃颗药再看，她们这会儿也许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因为这出意外，林艺不得不坐在白家的客厅里，喝着白母的茶，礼貌的与她们说话。 有外人在，白家老两口发现自家女儿不对劲，也不好问，只陪着林艺说话。 林艺也不好直接走，只能顶着一张丑丑的脸问啥说啥。 她上辈子与白九红认识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去世了，老爷子也早就退休，她自是不知，这个时候，老爷子曾在北大任教。 这里离宿舍不远，再待会儿也没关系，林艺也就不急。 “你觉得怎么样？刚我说的事儿？” 简单寒暄过后，她的过敏症状的确有所缓解，一脸严肃的老爷子见她拘束得厉害，就离开了客厅，老太太也热情的准备零食水果去了。 老俩口体贴，给她们留下足够空间，白九红再次谈起了请她演戏的事。 “你要不要休息几天？” 林艺咬咬牙，还是打算拒绝。也不提演戏的事，反而关心起她的心情来。 白九红明显就是情绪上来了，才会在对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提出这个邀请，要是她真的因为片酬答应了，之后《我是一个兵》开播，白九红发现她有过演艺经历，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再说她今晚的所做所为，是真的无欲无求只为情谊，如果违背了自己的初心，她也会很难受。 “呵！休息？你是外行人不清楚，剧组耽搁一天，损失无数，我有什么资格休息？若是心情不好就休息，怀孩子生孩子要不要休息？生病了要不要休息？家里有事要不要歇一歇？小妹妹，你还小，不懂这个世界对女人多么苛刻！我要付出比男人们更多的汗水，才有资格与他们一较高低！一个渣男罢了，他不配我为他耽误工作！” 这一刻的白九红仿佛褪去了之前的软弱，重新变得无坚不摧。 只因为她谈到了她的事业。 林艺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实话，对于白九红的邀请，她是很动心的，但她就是固执的，不愿意接受。 她不说话，白九红身处熟悉的地方，话匣子却打开了。 她像是说给林艺听，又像是在劝服自己： “人们总说，我们不能为所欲为，事实上，只要你足够有本事，真的可以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为所欲为也没什么大不了。一个女人，没本事，只能忍辱吞声，丈夫不忠，不敢不容，婆婆不慈，也不敢反抗，喜欢什么不能说，讨厌什么也不能拒绝，这样活着，又有什么趣味？” 白九红斜靠在沙发上，肩上披着条薄薄的丝巾，不施粉黛的脸上浮起一道嘲讽的笑，林艺看得呆了呆，一句话却是脱口而出： “前提是，一定要遵纪守法！” 白九红不在意的挑了挑眉，并不走心的夸了句： “你是个好孩子！” 这种长辈的口吻，林艺不知如何接，白九红也不等她，自顾自道： “在某些地方，你说得的确很对，但在另一些地方，这个原则，却不适用。” 林艺也知道国外的情景，白九红从小是在国外长大的，思维模式不同，也不好强求。 她承认，上辈子的经历让她害怕了，只有谨慎一点，她才会安心。 她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要求别人，但她自己是一定要这样做的。 “好了，天儿也不早了，咱们说说正事。我的提议，你明明很动心，为何不答应？” 白九红对人的情绪表达，有着敏锐的直觉，林艺的纠结，她自是看得明白。 林艺也不意外，无奈笑道： “干六天活儿就能成为三个万元户，谁能不动心？我还小呢！心动不稀奇。” “你说得很有道理，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答应？” 白九红为人很直接，她想不明白就直接问，林艺也不打算瞒着自己的想法，毕竟天色已晚，她得回去了。 “其实，我有个叔叔也是导演，我也有演过戏，对剧组的事情并不是一无所知。我之所以不答应你的提议，首先，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只拍六天就能拿那么多片酬，肯定戏份很重，我怕无法胜任，给你添麻烦。第二嘛，就是我今晚是真的路过那里，见你难过，怕你情绪失控遇到危险，如果答应这个，感觉像是处心积虑占你的便宜。我不想被你误会。最后嘛，如果答应你了，又签了合同，我肯定是要把活儿干好的，可这剧组里的事哪说的准？演员之间需要磨合，剧情也需要打磨，万一拍摄途中出了问题影响进度，我总不能让其他的人将就我的时间吧？我学业繁忙，是不会放弃学业，专心拍戏的，到时没法兼顾，反而里外不是人，何不一开始就拒绝呢？” 林艺这话说得实在又直接。 跟不同的人相处，就要有不同的技巧，才能获得她们的好感，白九红讨厌弯弯绕，喜欢干脆利落，她自然不会犯忌讳。 白九红摸着下巴思索。 林艺也不打扰她。 身上的疙瘩已经消失，只是皮肤还有点红，林艺背好书包，准备回宿舍了。 “你叔叔叫什么？” 林艺没料到，她说了这么多，白九红竟然想了半天，只问起这个，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顾长宁，不知道你知道他不？拍军旅片的那个。” 随后林艺就见白九红的脸唰的绿了。 “是他啊……我白九红一个唾沫一个钉，我的邀请依然有效，我不会因此误会你的人品，你不用担心这个。其实我找你也不全是为了和他们斗气。主要是剧组开拍了，那角色不能砍了，我又不乐意便宜狐狸精，再找人也麻烦，我看你样貌合适，干脆让你来打个工，算是帮我一个忙了。” “这个……真的不用慎重一点吗？” 随便抓个路人让她演戏，真的没问题？ 白九红却是霸气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再说“也不看看导演是谁！”。 既然白九红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自然不存在伤感情的隐患，对于演戏，她也不怵，自是真的心动了！ 见她还在犹豫，白九红倒也干脆： “放心吧！我不是吹牛，就算是新人，我照样能拍！何况你有演艺经历？在他剧组里待过的，绝对差不了！这样我其实很省事儿的。你要是答应，就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既然你叫我一声姐，你总不能见我被狐狸精欺负吧？相信我！你绝对能把那贱人比下去！” “这哪儿是帮你的忙啊！我同学们要知道我国庆几天就能挣这么多，怕是要嫉妒死了！” 白九红一个劲儿的说是让她帮忙，林艺可不敢认这个！ 不过她口气也是松了。 “那……你回头打电话问问你叔，特别是苏婉秋，要是她们同意的话，咱就签合同开干！” 白九红眼神飘了一下，林艺却是眼皮子一跳！ 她是娱乐圈混到老的，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 白九红这话，意味着，她很可能得罪过顾长宁，或者……更准确点，和苏婉秋有仇！ 这种情况下，她要用林艺，如果不打个招呼，一旦苏婉秋发现林艺出演仇人的电影，很可能心里不舒服，从而影响她们之间的感情。 白九红这是不想让她为难。 林艺明白这些，心里领情，却不能一副娱乐圈老司机的模样，她得装作不懂的样子。 “苏阿姨很温柔的，也很支持我丰富课余生活，为什么你让我问她啊？不是问我奶奶吗？” 林艺一脸傻白甜，想要打听点内幕。 上辈子没听说她们有什么不对付的啊？ 俩名导不可能其中一个给另一个当副导，平日里没有合作，也没人会多想。 苏婉秋是顾长宁御用编剧，不接私活儿，她俩一个是导演一个是编剧，又会有什么龌龊？ “少跟我演！问你姨去！我要睡了！你要问完了，明儿个给我打电话！成就成，不成就算了！我就等你一天！” 白九红翻了个白眼，随手撕了张纸给她写了个电话号码，就开始撵人。 第63章 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林艺拎着一兜子水果零食，被白家人热情的送出门，直到夜风拂过未名湖，穿透散发暗香的桂树，温温柔柔的扑到脸上，她才回过神来。 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你倒是说啊！说一半算什么好汉？ 要是待会儿电话没打通，或者苏婉秋不打算告诉她，她今晚不得好奇死啊！ 眼看着事儿都快说好了，突然冒出这一出！ 林艺无语。 大概她这辈子真的是个意外体质吧！ 甭管什么事儿，计划得好好儿的，临到头了，就是要杀出个程咬金！给她来点儿不一样的刺激！ 对于一个习惯了按照行程表来过日子的计划通来讲，她只想说，这种充满“惊喜”的人生，她真的有点承受不来啊！！ “唉！坑货！” 林艺有时候都想，她要真的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就好了。 她就不会这样世故，不会这样体贴，不会这样……明明好奇的要死，却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意为难别人。 林艺叹了口气。 看看表，才九点过。 想想剧组一般不会这么早收班，顾长宁拍戏的时候，苏婉秋大部分时候都待在办公室里，林艺打算直接打导演办公室的座机。 林艺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把自行车挡在身后，背靠电话亭，侧着身子开始拨号。 很幸运，电话拨通不久，对面就传来了苏婉秋温和礼貌的声音: “你好！这里是《我是一个兵》剧组导演办公室，请问您找谁？” 林艺松了口气，笑道： “苏姨！我是林艺！没打扰到你吧？” 苏婉秋听到是她，语调立刻亲切起来。 “小艺啊！这么晚了，咋想到给姨打电话？你这开学快有一个月了吧？在学校怎么样？顺心不？” 苏婉秋私底下和亲近的人讲话不像说公事的时候，会特意讲标准的普通话，这会儿她就很随意，各种东北话掺着，听起来特亲切。 林艺也不着急，先细细的说了自己开学以后的事，就像和长辈唠嗑儿一样，完了才提起有人找她演电影的事儿。 娱乐圈来钱快，一般情况下，圈里人彼此都不会打听对方片酬拿多少，关系不够硬，也不会主动说起自己拿多少，因为大咖报价是公开的，就算有浮动也不会大，小透明的片酬则是根据行情来，有经验的，算一下戏份就能有个数。 林艺依然不能表现出娱乐圈老司机的样子，“毫无心机”的把白九红开的条件给说了。 苏婉秋一听，六天三万块，还是个路边遇到的、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关键是，这还是一部电影！ 要知道，电影虽然逼格高，可远没有演电视剧来钱！ 如今的钱还是很值钱的！ 一部电影，根据预算的不同，从男一到女一往下排，能拿到这么多的，至少得是个女四！ 普通的配角可拿不到这么多！ 苏婉秋立刻警惕起来！ 圈子里待久了，她见多了各种龌龊事，谁要敢骗她家姑娘拍那种戏，看她不恁死他！ “谁呀？！之前不认识，咋会给你这么好的条件？你赶紧给我说说，我看看是不是骗子，有姨给你把关，这圈子里，什么魑魅魍魉都藏不住！” 苏婉秋尽量藏住自己的杀气，开始哄着林艺说得详细点。 她只当林艺年纪小，为这片酬心动，却拿不准对方的来路，才会大晚上的给她打电话。 这种被晚辈信任的感觉很好！ 林艺没有因为高额片酬丧失理智，知道打电话问她，也让她颇为满意。 她已经想好了，这孩子要真喜欢演戏，只要保证不耽误学习，回头她就帮忙联系一些朋友，给她把假期安排得明明白白！省得她被野路子拐到沟里去了都不知道。 “她说她叫白九红。” 林艺挺不好意思的，打电话之前，她就预料到了苏婉秋的反应，只是这个电话她非打不可。 如果她和白九红真的有仇，她要不和她通个气，回头电影上映，她怕是要气疯。 见她真的关心自己，林艺心里暖暖的。 对面沉默了许久，林艺才听到苏婉秋声音干干的反问： “确认是她吗？” 林艺这辈子又没有混过娱乐圈，自然不敢说非常确认，那就是白九红本人。 “她丈夫叫胡明义，儿子明年参加中考，她爸爸现在是北大的教授，妈妈性格很好，对了！她眼角有颗痣……” 苏婉秋满头黑线，这姑娘真能啊！把人家庭情况都摸清了！ 不过她也放心了。 白九红虽然人很讨厌，职业道德却是过硬的，不至于骗她拍那些不着调的东西。 “停停停！我知道了！这就没错了！这人的确是个导演。” 见她没问俩人如何认识的，林艺立刻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拿白九红的私事来八卦，哪怕这事儿明后天就会被狗仔爆出来。 “难怪她让我打电话问你的意见，你们果然认识啊！那我就放心了！” 苏婉秋声音依旧干巴巴的：“她让你问我？” 林艺假装没有察觉她的异样，笑道： “她可能怕我不信她！我之前也以为她是骗子，她又不认得我，要真能路边随便拉个人都能演，那才奇怪呢！不过我也真想挣这钱，就跟她说，我有个叔叔也是导演！我有个姨是大编剧！她问名字，我就说了，结果她表情很奇怪，让我打电话问你们的意见，说只要你们同意，她就和我签合同！明天签合同，后天开始干活！干完活就结账！姨，她是不是得罪过你们啊？” 苏婉秋也知道这丫头机灵，但当年的事，至今想起来还是一肚子火，她才不想说。 “她这人，拍戏还是很有一套的，回头我给她打个电话，你放心的去！她不敢坑你！有钱不赚王八蛋么～就当勤工俭学，丰富一下业余生活！” 苏婉秋避而不谈，林艺自然不敢追根究底惹人厌烦。 “那太好啦！没想到走路上都能遇到这种好事儿！嘻嘻～这样奶奶就不用担心我的生活费啦！我要努力养活自己！还要好好孝顺奶奶！” 听了她这样孩子气的话，苏婉秋笑了。 “小艺真是好样的！回头见了你奶奶，我一定保密，让你给她个惊喜！” “哈哈！惊喜是不可能惊喜的！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奶奶一定会说，不好好学习！不务正业！” 林艺特意用伪音学她奶奶的声音，逗得苏婉秋哈哈大笑！ 笑完了她还是严肃的叮嘱： “你既然也清楚长辈的期望，可要好好学习才是！回头成绩单记得给我看！要是成绩好，姨就满足你的愿望，给你推荐合适的角色，要是成绩不好，那我可就要当个恶人啦！” 苏婉秋这话，潜台词就是，如果她成绩不好，就别指望能接到戏。 林艺相信她有这本事，也是为了她好，自然不会有异议。 “您可放心吧！过年回家我就拿着成绩单回来，问你和叔要大红包！”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苏婉秋就挂了电话。 从苏婉秋这儿也问不出什么来，林艺好奇心爆棚，气得她对着空气一阵干挠！ “啊啊啊！你们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啊！！！有本事说一半！全告诉我啊啊啊啊！” 如果我是真的十六岁…… 林艺心情复杂的骑着车回宿舍，自是不知，苏婉秋刚挂了她的电话，反手就拨了白九红的手机。 第64章 陌生的盒子 明日就是国庆，校园里弥漫着欢庆的气息，从专家楼那边出来，林艺慢慢融入来往人潮，她骑车技术不好，只得推着车走，等到回了宿舍，已经快到十点。 “同乡会怎么样？” 娜日苏的位置就在门口，见她回来，立刻问起同乡会。 林艺一晚上经历许多事，倒是原本计划中的同乡会没有开成，当下也觉得好笑。 “好多同乡闹着要去天安门看升国旗，同乡会取消了！” “啊？取消了？那你怎么耽误了这么久？” 白唐又在嗦酸辣粉，见她回来，也是顺口搭话。 “就吃了个饭，随便走走。外面人好多！我是推着车回来的。” 校园挺大的，随便在哪多待一会儿就会耽搁，室友也没多问，反而继续说起了国庆节打工的事。 显然刚刚她没回来，娜日苏和白唐就在说这事儿。 “我找了个经常接待俄罗斯外宾的宾馆，去当迎宾，可以练练简单的俄语！每天还有五十块！嘿嘿～” “五十块？！这么多？干几天啊！” 如今城镇职工一个月平均工资，也才几百块，日薪五十，一个月可就有一千五了！ 白唐羡慕不已。 “这又不能天天干，也就国庆几天啦！当迎宾，穿着高跟鞋站一整天，还是很难受的！” 白唐又没经历过这种事，只知道这份工作的好，哪会知道其中的困难？随口安慰了两句就不再提。 林艺上辈子遇到过很多不靠谱的活动商，提供的鞋子只管漂亮，哪管你穿着舒服不舒服？ 见娜日苏发愁，林艺放下书包，默默拿出一块精油皂递给她： “如果太磨脚，可以试试，用这个在鞋跟上薄薄的抹一层。” 娜日苏感激的接过去放包里，白唐还在背对她们吃东西。 宿舍人混熟了，她也不在乎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边吃一边道： “唉！可惜我个子矮！这活儿我接不到。不过，我接了个翻译的活儿，待在宿舍就能干，完了一次性给二百！呼呼～ “我看了下材料，大概得花个三五天，剩几天我就跟我哥哥姐姐去爬香山爬长城！咕噜咕噜～ “说起来翻译材料这活儿挺好的，回头等我摸清路子，就带你们一起！以后熟练了，肯定还能更快！唉！我真喜欢这个汤！ “话说我要是一天就能干完一份，该多好！家里给我生活费，我也能牛气的拒绝！就说，谢谢啦～不用啦！我可是能自己养活自己的人！ “嘿！学外语可算选对了！这都是翻译社的学姐给介绍的！嘻嘻，加个社团挺好的吧？” 白唐吃到好吃的，心情就会超级好，心情好了，话匣子就合不拢。 娜日苏和林艺早就习惯了，也不觉得她烦，反而觉得听她说话很有趣。 “小艺你有什么打算？” 白唐喝干了最后一口汤，收起饭缸子，扭头问林艺。 林艺听得心虚，要是让室友知道她国庆六天能挣三万，怕是会跳起来！ 她本是不打算说的，可惜白唐问到了，她要是不说，回头她们知道了，怕是会多心。 “我也找了个工作，我说出来，你们可不许笑我啊！” 娜日苏本来还在跟白唐争执，说她这是考上个好学校，才有这样的好资源，普通院校的外语系新生可接不到这么好的活儿，见林艺做贼似的小声说话，立刻推开椅子凑了过来。 “什么活儿？你说，咱自家姐妹，哪会笑你？” 宿舍三人头碰头，一副说秘密的样子，闹得林艺很不好意思，感觉自个儿像个大忽悠。 “咳咳，我找了个剧组，去拍戏！导演说，六天给我三万！” “啥子哎？！” “扯呢？” 俩室友果然跳了起来！显然都不相信。 这年头，对于大人来讲，几天挣三万也能吹很久，何况是学生？ 娜日苏兼职每天五十，都能惹人羡慕，何况她这每天五千？ 林艺连忙阻止她们：“小声点！小声点！” 俩室友见她脸红红的，急得都快哭了似的，立刻捂着嘴，重新凑了过来，忧心忡忡劝她： “拍什么戏？老小，小心遇到骗子！” “天上不会掉馅饼，我这还有钱！你要有困难，跟我说！咱们一起想办法，你可别被骗了！” 她们只以为林艺和奶奶相依为命，家庭困难，才会剑走偏锋想要挣大钱，顿时大急！ 在她们看来，兼职都是为了锻炼专业能力，钱只是额外收获，本末倒置不异于走上歪路！ 室友们第一时间关注的不是片酬，而是她的安全，林艺很感动！ 以后她肯定还会不断演戏，室友朝夕相处肯定不能瞒着，早点让她们适应，也挺好的。 当下，林艺就把事情说了。 她只说自己不是因为缺钱才去演戏，而是因为喜欢。 娜日苏与白唐听说她有烈士子女补助，学校也免了她的学费，顿时放下心来。 如果只是兴趣使然，那就没问题了。 至少她不会因此急功近利。 北大出才子，也出奇葩，喜欢干啥的都有，林艺喜欢演戏，并不稀奇。 至于片酬，林艺只说了下娱乐圈的行情，她们就理解了。 她们也不是穷苦人家出来的，自然不可能单纯为了钱，就去做一件不感兴趣的事。 “片酬的事，你们可别说出去啊！我怕又闹得风言风语的，回头老师又来找我谈话。” 林艺很担心这个，虽然同学们回头在电影里或者电视里看到她，就会知道她去演戏的事，可这大笔的收入，室友人品过硬不动心，不保证其他人不动心。 娜日苏与白唐都清楚之前因为一个军训优秀学员，闹出了多少事，自然不会跟人说这些。 “放心吧！红眼病太多了！我们找兼职拿多少，也没跟人说呢！咱都在自家宿舍说。” “嘻嘻！回头请姐去川菜馆搓一顿啊！亲妹妹！姐姐爱你！这钱我是没本事挣了！全靠你了！” “没问题！我也是第一次挣钱呢！回头给我奶奶寄回去一些，留一些当生活费，我就请姐姐们吃好的！” 林艺一向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见她们都有心情开玩笑了，她也不是小气的人，自是大方应承。 然而她这话一出口，娜日苏立刻拍了下白唐的头，一脸严肃劝她： “别理老三！你好好攒着！大学四年花销可不少！买书吃饭买车票，都少不了！你奶奶年纪大了，你能独立自强，我觉得你很了不起！” 白唐刚刚本就是顺口开玩笑，听了娜日苏的话，立刻意识到这种玩笑不妥，林艺可不像她们，没钱花了，还能找爸妈！ 虽然林艺不用交学费，在BJ上学，花销可不少！ “我开玩笑的！真的！回头我领了稿费，带你去西江菜馆，尝尝你们那儿的臭鱼！只有当姐姐的请客的，哪儿能让你请！” 林艺说那话也没别的意思，只是习惯性安排自己的花销，室友们的体贴，让她很感动。 “那么多呢！就算给我奶奶一半，留一半也花都花不完，你们别给我省！回头放假，我还能挣！以后不会没钱花的！” 今年亚洲经济不景气，从六月一直持续到后年都没缓过来，股市情形复杂的要命，她不是学金融出身，没把握从这枪林弹雨里暴富，所以她是不打算买股票的。 三万块干实业也不成，不如痛痛快快花了，或者攒多一点买成房子。 “以后谁知道会遇到什么花钱的事？拿这么多钱，干的活儿肯定也重。钱没到手，就不算稳当。” 林艺还要再说，娜日苏干脆的制止了她。 “别说了，你的心意我们都明白！我们也有自己的想法，你年纪小，不懂得好好计划，我们就要看着点儿！明天签合同是吧？我俩陪你去！不看着实在不放心。” 娜日苏还是怕她被骗，白唐也认同这个观点。 “真的没问题！我家有个长辈，和这个导演是朋友，合同我姨盯着呢，不会有问题！” 她们从明天开始就要去兼职，她哪会因为自己，耽误她们第一次兼职？ 林艺只得把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三人聊到熄灯，这才说好，娜日苏和白唐明日该干嘛干嘛，回头她们有空，林艺就带她们去片场参观。 室友各自洗漱上床，林艺摸黑整理书包。 今天的课本都拿出来放桌上，借的书还有各科作业，都得整理，回头去了片场，也要抓紧时间学习。 在学习方面，她一向很有计划。 书包里的东西一点点掏出来，书包变得干瘪，林艺的手习惯性捞底，随即猛的一顿！ 她摸到了一个四四方方冰冰凉凉的金属盒子！ 这不是她的东西！ 冷汗如浆，林艺忍不住发抖！ 是谁？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往她包里放了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毒？还是…… “老小！早点睡！” 白唐跪在床上，打着手电筒正在抖被子，见对面的林艺还站在桌子前，顺口就催了一句。 “好了！马上就睡！” 林艺深吸口气。尽量控制声音别抖。 第65章 叮，您有一条来自部队的留言 月色清冷，室友呼吸渐沉，林艺揣着口罩和手套，拿着手电和那只密封的金属盒子，去了卫生间。 娜日苏听得响动，只当她起来上厕所，翻了个身，也没在意。 林艺心跳得很快，关上卫生间的门，灯都不敢开，全副武装打着手电，将盒子放凳子上，屏着呼吸，一指戳开了盒子的开关。 外表普普通通的盒子，打开后，入眼所见，就是一抹丛林迷彩。 这让人心安的颜色一入眼，提起老高的心猛的落地！林艺缓了好久才缓过劲来，完了却是忍不住为刚刚的如临大敌感到好笑。 摘下手套，捧着盒子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东西是个巴掌大的，带着迷彩外壳的手机，旁边卡板里还卡着配套的充电器。 之前肖延说部队有安排，让她别担心别害怕，她却一直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安排是什么，所以一个人走在校园里都小心翼翼的。 现在他们送来这个，肯定是有目的的。 林艺拿起手机，见手机底下压着一张叠起来的纸，上面手写着一句话： “开机密码，你父亲的阴历生日。” 落款，是“药神”。 林艺愣了一下，才想起第一次见到肖延的时候，他很介意的解释，他的名字不是炎热的炎，而是延安的延。 她知道，他们部队平时不用真名，出任务都用代号，所以这个代号代表肖延？这个盒子也是他放的？ 大概他的战友总叫他消炎药…… 消炎药对于他们这种经常受伤的部队来讲，的确是神药，这个代号挺传神啊！ 感觉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想起那个别扭到只会装冷漠的大男孩儿，林艺脸色古怪输入密码解了锁，灰色的屏幕就亮了起来。 如今座机对于全国大部分农村来讲，都还是稀罕货，手机就更少见了，就算在大城市，也是有钱人才用得起，这样可以发信息的手机，市面有没有，林艺也不确定。 她想，这大概是个军用的东西。 不过她从二十多年后重生回来，用过太多高科技产品，这样落后的手机落在她手里，并不会引起她的惊叹。 两下熟悉了操作，发现这东西只有一个发消息的功能，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林艺点开了收件箱，就见里面躺着一条信息。 林艺突然就想起来后世的一个节目，脑海中自动脑补：“叮～您有一条来自部队的留言，请注意查收！” 看着这灰色的屏幕，听着窗外夜风刮过，林艺心情一下轻松起来，忍不住无声的笑了起来。 随即短信点开，她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国际时局不稳，此机带定位系统，为了安全。务必随身携带，切记！” 今年港岛回归，亚洲爆发经济危机，许多小国家遭受冲击，政府险些破产，我国每一步发展，却都走得相当稳健，崛起的势头初显，国际上广泛鼓吹*****…… 如今的中国就像一只越长越肥的兔子，谁都想来咬一口，说时局不稳，绝不是夸张。 林艺完全能猜得到，她现在就是一个饵，部队给她定位，就像给她这个饵，拴上了一条线，方便了解她的行踪。 最近上头有计划，可她权限不足，无法得知具体安排，她能做的，只有若无其事该干嘛干嘛。 这种不知危险在哪里，也不知它什么时候会来的感觉，让她瑟瑟发抖，却又有种责无旁贷的使命感。 上辈子她听说一个女人一旦成了军嫂，思想觉悟就会蹭蹭蹭的提高，当时她还觉得，就算洗脑也没这么厉害！ 如今阴差阳错成了烈属，她才明白，这不是洗脑，而是高尚的爱国情操，真的会伴随亲情与爱情传递下去。 有的事，总要有人去做的。 何况，她觉得她也没那么重要，也许只是整个计划的边缘人物都说不准。 大局为重，简单的四个字，却代表了太多委屈。 她很害怕，却不能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因为这种事情，知道越多越危险。 林艺在卫生间的小凳子上坐了很久，终于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之后，最先浮上心头的，确是谨慎小心。 她都没有验证过这东西的来历，鬼知道是不是有坏人特意送来方便害她的？ 想到这，林艺编辑短信发了出去： “代号不错。” 如果对面真的是肖延，按他的性子，她拿他的名字开玩笑，他多半会回信息解释。 只要确认是他在看着她，她就能安心一点。 好歹是熟人嘛～ 距离国庆节天亮只剩下几个小时，北大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里，一辆经过改造的军用通信车里，两名穿着常服的军人正一边盯着车里的显示屏做记录，一边闲话。 “唉，我说你在地方上待两年也差不多了，资历够了就行，咱注定了是要往上爬的，哥跟你说真心话，只有爬的高了，你说话别人才会听！你看现在，你家老头一年看不到你一回，天天念叨着……” 肖延没理他，任他一人说个没完。 每个人志向不同，这没什么好争的。 事实上，他现在心情不大好。 他只是回来做个报告，结果军部以林艺是他们东部军区的孩子，以及最近京城人手紧为由，抓了他这个壮丁。 原本期待尽快回去大展拳脚，结果领导接到京城这边的借调申请，竟然相当干脆的就批了！ 他也是明白了，这多半是老头们早就计划好的。 他也清楚，他的心理状态还没调整好，短时间内不适合回到一线，毕竟国家培养个优秀的狙击手并不容易。 可如今只能待在这通信车里，执行保护任务，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落差的。 见他不理，队友也不以为忤，似是早就习惯了。 “唉？十四号发来消息。我看看说了啥？代号不错？小三啊，这个是你去送的吧？和你认识？还知道你枪法好呢？” 队友是同一个大院儿长大的，名叫楚腾，跟他二哥同年，别的优点不突出，话多算是一绝，跟肖延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上头把他俩凑一块儿负责这事儿，很大程度是为了稳定肖延情绪，肖延很清楚。 “哦？十四号？” 肖延扭头一看，这才想起十四号是谁。 听到楚腾这话，脸色就不好了。 他这代号是因为他枪法好，多次拿到全军枪神称号，领导专程给他起的。 在战斗中，远程狙击敌人掩护队友，每一颗子弹都是救命药，狙击特定目标的时候，对敌人来讲，他的子弹就成了致命毒药，代号药神没什么好笑的。 以前战友私底下也拿他名字开玩笑，后来发现他很介意，也没人说了。 楚腾也曾和他在一个部队待过，清楚这事儿。 可林艺对他并没有那么了解，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从他的名字联想的。 肖延也不解释，仔细想想，直接回了句“嗯。工作中，勿扰。”回去。 “驴唇不对马嘴啊！会不会聊天？人家夸你唉！大晚上的，困得要命，聊两句啊！” 楚腾不乐意了。 肖延也不想和他纠缠，直接解释道： “这个点儿她还没睡，说明她睡不着。之前她没发消息，也没移动位置，应该是一直等到现在，室友都睡着了，她才打开盒子，之前我们没打招呼就送了东西过去，大概她是被吓到了。发消息只是为了确认我们是谁，并不是想和你闲聊。” 肖延难得说这么多话，楚腾很是惊奇。 “没想到啊！你小子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人啥也没说呢你就知道她意思？不过你这话，她能明白才有鬼呢！不是哥说你，你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口才不好！得多和人聊天，多练练！” 肖延挑挑眉，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后拿过自己的记录本，重新盯着屏幕，显然不想搭理他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在他眼里，废话连篇，还不如沉默寡言呢！ 楚腾这人可不是你不搭理他就能消停的。 “哎？你给我说说，咋这丫头也能列入保护名单？这些涉密专家也就罢了，这小姑娘才大一吧？” 林艺是随着肖延的到来，临时添上的，楚腾真不清楚她的来历，他总觉得把这么个小姑娘和这些老专家一起保护，有点奇怪。 肖延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因为她爸，是仓鸮，最近她的身份，有暴露的危险。” 楚腾沉默许久，才语气沉重道：“原来这就是那根独苗苗。” 是啊！这就是那根东部军区最惨的独苗苗。 肖延心里沉甸甸的，这么多年来，东部军区出过很多英雄人物，但像林淮生这样惨烈的，一个也没有。 他不知该如何说。 “不管如何，咱得把她护好了！她爸的档案，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公开，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楚腾没了贫嘴的兴致，一时间，车里气氛沉默。 正在这时，显示屏上又出现了一条信息：“这我就放心了。晚安:）” 刚刚的沉闷一扫而空，楚腾顿时笑出了声： “看来你对她还挺了解。刚才的确害怕呢！哈哈！还有这个标点，你看是个什么意思？是不是代表微笑？这么侧着看像不像人脸？” 在这个没有表情包，也没有颜文字的年代，楚腾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表情的魅力。 明明很简单，也很好理解，可没人这么干之前，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普普通通的标点，也能玩出花来！ 肖延凑过去一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小丫头，性子好像一直都挺可爱。 最重要的是，她总能明白他的意思，不用他着急忙慌的解释。 第66章 新戏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娜日苏就收拾好东西出门。 林艺睡眠浅，听到动静也跟着醒了。 吃完早饭，看时间差不多了，想着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再加上距离也近，不如直接和白九红当面说，林艺干脆骑着车去了白家。 事情早点定下来，她就能早点看到剧本，心里有数，面对接下来的高强度工作，才能轻松一点。 这是再实在不过的经验。 既然打算接这份工作，她就会努力做到极致。 今日阳光明媚，看看时间，才八点过，林艺骑着车靠近家属区，晨练归来的老头老太太就多起来了。 林艺推着车子到了白家门口，按响门铃，是老太太过来开的门。 “阿姨早上好！我来找白姐！” 林艺礼貌的问了好，老太太连忙热情的把她让进屋。 进了白家门，白九红刚醒，打了个招呼让她等一会儿，就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穿过客厅进了卫生间，大概昨晚睡得不好，一双眼睛又红又肿。 白家老两口精神看起来也不好，可以想象，昨晚这家人是如何辗转难眠。 林艺挺不好意思，感觉自己来的太早，也太不是时候。 这种时刻，也许他们只想和自家人呆一起。 她很后悔，该打电话把人约出去的，不该图省事儿。 老太太状似浑然不觉，热情相邀，请她尝尝刚蒸的包子。 林艺推辞不过，只得接过。 包子蒸开了花，好似带笑的嘴，馅儿要露不露，是非常正宗的叉烧包。 一口下去，皮带着清新的麦香，又软又有劲儿，馅儿浓香可口，回味无穷，不知不觉，就吃下去一个。 老太太一直坐在一边，笑看着她，见她斯文的吃包子，没多会儿就淌下泪来。 “阿姨！您别哭～您有什么事儿您就说！” 林艺吓得差点跳起来！ 她越发不自在了，总觉得今天不该来！ 老爷子却是默默递过来一颗白水蛋，不好意思的劝她再吃一点。 他这是在为老妻的失控感到抱歉。 一个人的教养，在他的日常生活里，也在他的言谈举止里。 林艺很羡慕他们之间这种温情。 老太太掏出手绢擦擦泪，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丈夫，又不好意思的对林艺笑了笑，这才道： “昨晚谢谢你把红红送回来。你是个好孩子！我们非常感谢你！” 林艺心道，难怪今天一进门，老俩口就热情得过分。 昨天晚上他们也热情，但更多的是害她过敏的愧疚，和对晚辈的喜爱。 今天却带了一些感激。 林艺猜想，大概白家三口，昨晚有聊到她。 “阿姨，您言重了！遇到这种事，只要是个人都会关心一下的！白姐只是恰好遇到了我。” 老太太但笑不语，又给她盛了一小碗粳米粥。 老爷子却摇摇头道：“如果没有遇到你，你也没有把她劝回来，按她的性子，昨晚多半会到胡家去闹，闹大了，对她就不利了。” 知女莫若父，林艺想起上辈子胡明义的爆料，说白九红差点打死他，还吓得他妈心脏病犯了差点没抢救过来，忍不住默默给老爷子点了个赞。 要是白九红昨晚真气不过，一鼓作气杀到胡家，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在这个嫖娼犯法，出轨却不犯法的年代，白九红若是气疯了打人，离婚的时候肯定会吃亏。 上辈子貌似她就失去了儿子的监护权，还损失了很大一笔钱。 “难过只是暂时的，您和阿姨一定要保护好身体啊！白姐肯定会处理好的。” 林艺满心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说些不出错的话来应付。 “放心吧！我们可不是老顽固，过不下去，可不会强求。说起来，人身上的器官都有可能变坏，何况是枕边人？她妈妈只是暂时有点难过，过阵子就好了。” 严肃的白教授今日对她如此和气，林艺真是受宠若惊！ “您开明～” 老爷子呵呵一笑：“我们就这一个孩子，她的感受，比什么都重要。” 要是按传统思维来，女儿三十几了，女婿出轨，怕是大部分家长都会选择劝和，只“一切为了孩子”这个理由，就能让绝大部分妈妈，对不忠的丈夫妥协。 至于女儿心底恶不恶心，与家庭长久的稳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他们能支持白九红的选择，的确是很开明了。 谈起养儿育女和婚姻问题，林艺不知该接着聊什么，只知道闷头喝粥。 倒是老爷子今日谈性好，坐在一边时不时找话说。 林艺老老实实陪聊，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即将参演的电影上头。 “这个电影，本子是我太太写的，我老早就想拍出来，可惜前年动了个手术，之后精力就不济了，这才轮到红红来。” 林艺诧异，没想到，老太太还有这本事？ 她的诧异很明显，老太太不好意思笑笑，却没有搭话，倒是老爷子翘着胡子得意解释： “我太太从小就爱文学创作，也算薄有声名，文学院那边请了好几次，希望她可以给孩子们讲讲课，不过她每次都说自己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怎么劝都不好使！” 老太太看起来精神头不错，倒是老爷子前几年做了手术，说什么精力不济，大概只为了专心照顾他。 林艺瞅着老太太温柔的笑，感觉自己默默吃了碗狗粮。 嗯，有点香。 “来，给你看看剧本，心里有个数，进度才能拉起来！” 显然，他很清楚林艺今天为何而来。 “红红这丫头做事儿磨磨唧唧的，洗个脸跟换脸似的费时间，小林你多坐会儿啊～” 老太太状似抱怨，其实是在解释。 林艺也理解，按照白九红好强的性格，今天她绝对不会憔悴的出现在人前，一定会精心化妆。 见老太太开始收拾碗筷，林艺赶紧站起来帮忙。 “别，你赶紧抓紧时间看剧本！我可盼着它早日上映呢！” 林艺只得坐下，拿起装订好的剧本。 “你演女主的丫鬟。” 老爷子简单说了句，就在一旁坐着喝茶，任她随便看。 林艺对于她的角色，心里早就有数，倒是这原作者，竟然是著名旅美文学家邹海言？！ 传闻邹海言非常低调，除了专注文学创作，从不在公共场合露面，就连这部电影上映宣发的时候，也未曾大肆宣传原作者！ 上辈子老太太去得早，她也不知道，白九红竟然还有这种背景！ 老爷子得意的眨眨眼睛：“我太太性子比较内敛，不喜欢出风头。” 简单来说，不就是宅么…… 不过，想想白家人的出身，还有老太太那温婉内敛的闺秀气质，她也不觉得稀奇。 “阿姨真了不起！” 林艺不好意思低下头，继续看剧本，好似正在为自己的不沉稳感到羞愧。 前世这部《胭脂怨》火的一塌糊涂，林艺早就知道故事梗概，现在确定自己的角色是哪个，心里也轻松起来。 第67章 《胭脂怨》 “外面、外面的人说、说大清亡了！小姐啊，你说、你说怎么办？” 豪华的大宅院，如今荒草丛生破败不堪。 往日里仆从如云，如今只剩下一个笨呼呼的，连话都说不利索的丫鬟。 在变革中失去亲人的小姐胭脂，与痴傻的丫鬟相依为命，直到再也撑不下去，小姐目光坚毅，带着仅剩的几根金条远渡重洋，去投奔她的未婚夫。 这个未婚夫，也就是男二，自然是个优柔寡断不顶用的渣男。 他在出身富豪之家的女二与昔日身份高贵的贵女之间，摇摆不定。 这时候出现了男主，以及痴恋男主的青梅女三。 一段国仇家恨与爱恨情仇，交织上演。 不过那些复杂的剧情，和林艺没多大关系。 林艺即将扮演的，就是这个大部分时候都懵懵懂懂，关键时刻机灵一下，也只知道笨拙守护小姐的丫鬟。 她的存在，只为了证明“乱世中依然有金子般的情谊”。 相依为命的主仆俩逃出京城前往海边乘船，一路上几经磨难。 小姐因为她是奶嬷嬷的女儿，对她不离不弃，丫鬟也在遭遇恶霸、抢劫之时，频频保护小姐。 她可能不聪明，但她心中永远牢记作为丫鬟的使命！ 最后，当她们抵达港口，命运之神再次露出狞笑，船老大说，船上只剩一个位置。 她们不知这是船老大借机勒索的手段，小姐不愿撇下丫鬟，反复挣扎，还是决定冒险等下一班。 丫鬟不懂那么多，她只记得小姐说过的话。 小姐说大海另一边，有踏实能干、同样出身名门的姑爷，只要找到他，她们就安稳了，而且，那边还没有战乱！ 她不知道海的那一面是否真的是天堂，也不知道海上会不会出意外，但她无比确信，海的这一面，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地狱！ 她想尽快送小姐上船，她自己的话，怎样都无所谓的！ 于是，笨丫鬟难得聪明了一回，她找到船老大，拿出她娘留给她的唯一一根银簪子，祈求船老大帮她骗小姐，说船上其实可以带两个人，帮她把小姐哄上船。 她想着到时候人多，黑灯瞎火的，她混在人群里，上没上船小姐也不知道，回头船开了，小姐发现她没有上船，也没有办法了。 船老大曾受到封建王朝压迫，无奈之下才拼命出海搏了个出路，之所以对这些逃难的富贵人百般剥削，就是因为这个。 见她如此愚忠，船老大简直恨铁不成钢！ 如今国内风雨飘摇，没有安生日子过，劫匪路霸层出不穷，这傻乎乎的丫头独自一人肯定没法活下去！ 船老大难得好心，劝说丫鬟偷小姐的钱，他送她出国过好日子。 船老大心道，这俩丫头不上道，怕是挤不出什么钱财来，不如利用这傻丫头打听清楚她们有多少钱，干脆利落多收船费，放她们上船。 哪知丫鬟把小姐的钱看得比命还重！她明知道那些金条藏在哪里，听到船老大诱哄的话，还是捂着脸假哭，说她家小姐只有一个人的船费。 笨丫鬟想要骗人自是不过关，船老大一眼就看出她在说假话。 船老大觉得她太傻没救，也不想理她，答应她的请求，就把她撵走了。 反正这丫头太傻，运出去也不好卖，不如省一份食水。 再说他就需要说句话，也不损失什么，就能白得一根沉甸甸的银簪子，回头那小姐到了海上，甭管她身上带了多少好东西，还不是任由他揉圆搓扁？ 小姐发现丫鬟不见了，以为她又犯傻，想要躲起来让她一个人走，连忙到处找人。 然后她看到丫鬟背着她偷偷与船老大见面，讨好的跟他说些什么，完了还掏出了看得比命还重的银簪递过去…… 小姐误会了，以为丫鬟到了逃命的时候，打算贿赂船老大！ 要知道船上只剩下一个人的位置啊！ 惨遭背叛的感觉啃咬着她的心！ 她一边咬牙切齿不敢置信，一边又难过的想哭。 笨丫鬟没发现小姐不对劲，回来告诉她，说船老大说了，船上还可以上两个人。 小姐自是不信，没道理她要三根金条才能上船，丫鬟一根银簪子就能上！ 她怀疑，到时候她掏了船费，反而上不了船！丫鬟要占了那个位置！ 二人平静等到船开那天，一个心中欢喜又不舍，一个心中暗恨又难过。 船老大说还可以上两个人，却只收了她一份船资，小姐心头警铃乱响，也顾不得怀疑丫鬟的智商想不想得出这种法子！ 小姐心跳的飞快，抱着包袱就拼命往船上挤！ 她要奔向自由，奔向远方，去寻找她的未婚夫！ 她不能被这背主的丫鬟给替了！ 她坚信船上只有一个位置！若是没挤上去，丫鬟就要靠着她的船资漂洋过海！ 船开了，小姐咬着牙到处找丫鬟，想要和她算账！ 船上黑漆漆，等她找完一圈，船已离岸。 恍惚间，借着岸边昏暗的马灯，丫鬟的脸一闪而过！ 随即，她就淹没在滚滚人潮里，再也看不到了…… 电影剧本不像电视剧剧本那么厚，林艺很快就翻到了头。 见她沉默不语，白老爷子笑道：“感觉怎么样？” 这就是一部感情细腻丰富的文艺片，单丛剧本来看，对感情的拷问很有层次，对特殊年代的回忆也很吸睛。 故事发生在1912年左右，现在活着的人，有许多都经历过那段动荡不安的年月，如今六七十岁这批人，甚至是听着那个年代的故事长大的，在这个娱乐资源匮乏的年代，以白九红细腻的掌镜风格，将它拍出来，肯定会受到追捧。 但要说多有新意，以林艺的眼光来看，还真说不上来。 毕竟她经历过二十多年后那个娱乐大爆／炸的时代，有的剧情，她甚至觉得太老套。 “小姐和丫鬟一起长大，还共患难，为何小姐这么不信任她？这个误会会不会太牵强？” 林艺想了想，干脆不评价好坏，直接讨论起剧情来。 反正如今她也没有资格评价一个剧本如何，这样认真讨论，至少显得她工作认真。反而比闭眼捧吹要好。 “胭脂年纪还小，她经历了家中巨变，又体会了社会动荡，在希望即将来临之时，她很紧张，也很害怕……” 林艺听得声音扭头，就见老太太擦着手走过来，显然听到了她的问题。 结合她这个原作者的讲述，这一段确实不觉得生硬了。 “如果这样的话，在前面是否要埋一条线，暗示小姐的情绪变化？” 林艺摸着下巴思索。 “哈哈！你这是说到了点子上！果然很有悟性！其实，电影拍起来，你就会发现，剧本只是个大纲。细节就像电影的血肉，需要导演一点点填充进去。这个呀！考验的就是导演的真功夫啦！” 林艺不好意思的笑笑，干脆直接把这当剧本研讨会对待了。 有原作者和原导演为她解读，她对这个角色的心理变化才会把握的更精准！ 三人酣畅淋漓的讨论了各种细节，林艺大感满足，忍不住叹息： “好想知道她后来怎样了。就这样消失在拥挤的人群里，小姐怕是会被担忧与后悔折磨一辈子。” 老太太认真的看着她，想了想道： “她后来怎么样了，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小姐的确临死都还在后悔，还在担心。” 林艺眼神一亮：“这个故事是有原型的吗？” 上辈子这部电影上映，很多人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丫鬟后来怎么了？ 林艺只以为这是导演故布疑阵，原来，这个故事本来就没有答案吗？ 小女孩儿总对这些事感兴趣，老俩口笑了笑，老太太解释道： “这位小姐，就是我的母亲，男主是我父亲，男二是我祖父在世时给我母亲定下的未婚夫，至于女三，是我表姨，他们，包括这个名叫香草的丫鬟，都是真实存在的。我母亲找了她一辈子，最后还是没有找到。” 林艺的惊讶不经掩饰，上辈子她可不知道这件事！ 要是电影宣发的时候以这个为噱头，肯定会更火！ 不过大户人家不爱招摇，不在乎这点芝麻绿豆，也说得过去。 白九红刚化好妆出来，就见她坐那儿发呆，忍不住拍了下她的肩膀，好笑的问：“这是怎么啦？” 林艺回过神，见老两口看着她笑而不语，自然不会说出心里的功利想法。 脸红了红，小声道： “我在想，我这么聪明，要演一个笨蛋，好有压力啊！” 她这个角色最难的就是这个笨拙度的把握，既不能看起来像个智障，又不能太机灵。 她这担心的话一出口，惹得白家人哈哈大笑。 “你别担心！这部电影是我们家自己掏钱，我说话绝对算数！说让你来演，就让你来！再说，你姨昨晚打过电话了，她说你表演很有灵性，我可是很信任她的，你得加油表现啊！” 自己投资…… 如今少有导演这么玩儿。 不过想想白家不差钱，掏钱把自家故事拍成电影，应该就和古时候大户人家老祖宗过寿，专门让戏班排一出应景的戏差不多吧！ 家里有矿啊这是！ 林艺心中哀叹:不知何日能暴富啊！！ 第68章 剧组老油条的经验之谈 《胭脂怨》取景地就在京城，既免了劳累奔波，又能集中时间拍摄，对林艺来讲，真是再好不过。 原先她还以为，要把她的戏份集中起来拍摄，会是个麻烦事，她还担心因此得罪圈中同行。 看到剧本，她才发现，她的戏大多都和女主角在一起。 而这个女主，看过演职员表，林艺心头就有数了。 饰演女主胭脂的女演员，名叫孔繁星，二十多年后她会成为德艺双馨的影后，如今却只是个刚从北电毕业，最多演过几回配角的粉嫩新人。 要不是《胭脂怨》有点特殊，再加上导演一家有钱任性，只想选一个最合适的演员来演自家长辈，这个女一号怕是怎么轮都轮不到她。 这种情况下，导演要加班加点的拍，她是一点怨言都不敢有的。 签了合同，领了剧组拍摄日程表，林艺带着剧本就回了宿舍，开始认真揣摩起来。 作为一个凡事都喜欢做计划，喜欢按照日程表来生活的人，林艺书架上有很多笔记本。 有的记录学习安排，有的记录生活安排，有的用来记录书单以及读后感，还有的用来记录收支…… 最靠边的那个皮质封皮的厚笔记本，则是她专为参演的戏而准备。 翻过前面几十页《我是一个兵》相关的记录，林艺在空白页上，郑重的写下: 二、《胭脂怨》 然后她抽了张草稿纸，做了个剧中人物关系树状图，并在每个人物后面的括号里，添上了饰演者的名字。 旁人就算看到这个，也最多夸她一句准备工作做得好，却不知她看到这个表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 这个角色的表演难点在哪里？ 这个演员的表演风格是？ 这个演员没打过交道，人品待考察…… 每当演戏的时候，她就把自己当做一个复杂的化学反应的一部分。 存在于剧本里的人物关系，以及每个角色设定的属性，就像是这个化学反应已经定下的标准版试验设计。 拍戏就是把这个试验设计，在现实当中具现出来的过程。 而导演就是那个操作试验的人。 如果导演足够高明，在做试验的过程中，发现这个试验设计有问题，就能随做随改，并达到好的效果。 跟这种导演一起合作，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密切的交流，机灵的达成导演的每一个构想。 若导演能完美的按照试验设计把结果做出来，也算勉强合格。 跟这种导演合作，就必须把剧本吃透，就像把试验设计的流程熟记于心，才能保证自己不出错。 至于那些本事不够还没有自知之明，喜欢瞎改戏，改来改去整部戏不知所云的意识流…… 林艺的经验是，微笑，装傻，拒绝三连。 死也不能和这种人合作。 因为一旦合作，就会成为导演的出气筒、剧组撕逼的爪下亡魂以及浪费大量时间，却不一定能拿到允诺片酬的可怜虫。 白九红有她爹做靠山，就算年龄还不够大，在导演这一行经验还不够驾轻就熟，林艺相信，她也是介于一等导演与二流导演之间的实力派。 这种情况下，她需要的就是吃透剧本，摸到那个“标准化学反应”的设计思路，以备拍摄过程中发生调整。 牢记这个标准对自己角色的要求，就能把握导演的需求。 摸准了导演想要怎样的表达，她才能表现出导演需要的样子。 至于提前了解合作伙伴，很多小透明都意识不到这一点的重要性，当然也有可能是没有渠道来了解。 她们只会在进组以后，努力与每一个见到的人处好关系，就像无头苍蝇，不懂有的放矢，其结果往往是拼命讨好人，也挠不到人家的痒处，最终失望而归甚至碰一鼻子灰。 林艺认为，想要完美具现剧本上的东西，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不仅考验导演对剧组的把控，还考验演员之间的合作。 现实中每个演员都有自己的脾气和特点，能力也不统一，他们就像参与这个化学反应的试剂，有的是分析纯，有的是化学纯，另一些却是色谱纯…… 不存在统一的标准状态，使用起来自然就需要有个平衡调整的过程。 因此。摸清每一个搭戏的人是什么脾性，就变得很重要了。 如果一个演员能懂得和不同的人搭戏的技巧，谁和她合作都会有畅快淋漓的感觉。 一场戏一次过，和不断NG，感觉自然不同。 如果拍得顺利，每一个参与进来的人，都会感觉很畅快。 这就是娱乐圈所谓的化学反应。 虽然每一次美妙的合作，必然有人退让迎合，但这么做，并不会让人委屈，反而利己利人。 不过，很多人做不到这一点罢了。 更准确一点说，年轻的演员，少有能做到这点的，能这么做的，大多是德艺双馨倍受称赞的老戏骨。 与这样的演员合作，每一个剧本上设计好的反应阶段都会顺利进行，剧组进度会稳步推进，做试验的导演觉得爽，搭戏的人也觉得爽，这就会营造一种良性循环。 比如，这个导演又要拍新戏了，他就会与自己熟悉的、曾有过良好合作的演员联系，这些与各大导演都关系很好的演员，自然不会缺戏拍，而且，她们还能获得好剧本的优先选择权。 如果一个演员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能做到这些事，在好资源的灌溉下，比起同龄人，自然一步先步步先。 再比如，剧组选演员，很多演员之间不对付，一听说某某某也在，很可能会婉拒，可如果合作的人是他曾有过良好合作的、化学反应剧烈的人，也许人家片酬都不会斤斤计较，就自动来了。 作为一个导演，喜欢用人脉广性子好的演员，就很说的通了。 林艺想着，如果有一天，一个著名导演要拍个电影，第一个就来邀请她，等她答应了，导演就到处打电话“林艺演女一！你来不来？”，然后各路演员都兴奋的收拾行李“来来来！当然来！剧本发我！片酬再说！”…… 想到这，她就觉得想笑。 在她的执念里，也有这一项。 成为大家都喜欢的演员，导演喜欢用，同行喜欢与她合作，观众也喜欢她演的剧…… 她不想再像上辈子那么独。 男演员男导演大多避着她，生怕又闹绯闻后院起火，女演员也避着她，生怕一个合照当了绿叶损了自个儿商业价值，除了梁欢那个缺心眼儿的，还真没谁乐意和她光明正大的当朋友。 娜日苏当了一天迎宾，脚掌酸痛，腰膝僵直外加口干舌燥，回到宿舍，天已经黑了。 宿舍里漆黑一片。 她本以为没人，一开灯却见林艺坐在书桌前诡异的笑，吓得她一个没忍住，东北话就飙了出来： “哎哟！你干啥呢啊？吓死我了！” 灯光刺眼，林艺抬手捂了下眼睛，这才发现，她想得太入神，连娜日苏开门的声音都没听到。 不动声色收起剧本和笔记，顺手把演艺合同递给娜日苏，林艺笑道： “我这看剧本呢！明天就要开始拍了，想的入神，天黑了都没发现。你先看看合同，免得一直担心。” 娜日苏本想看看剧本，见她直接把合同拿过来，立刻翻看起来。 累了一天，她坐着就不想动，被演艺合同吸引了注意力，也没注意林艺干嘛去了。 等到脚边传来一股热气，她才发现，林艺给她端来了一盆热乎乎的洗脚水。 对女人来讲，给她系鞋带，给她端洗脚水，要是你是个男人，她的心大概就属于你了。 这种直击内心的骚操作，娜日苏这纯朴孩子哪儿见过？ “这、这怎么好意思！我自己来自己来！” 娜日苏化了妆的脸依然透出一抹绯红，感觉一颗心已经软成了泥！ 她没想到林艺会给她端洗脚水！ “快泡泡脚！明儿我就得去剧组了，吃住都在那边，国庆节过完才回来，打的开水不用回头就凉了。” 娜日苏知道这只是托词，感动得超想哭！ “赶紧看看吧！帮我仔细看看！小白大概在图书馆，不知啥时回来，咱不等她了，我去把饭打回来吃，你要什么，我给你带。对了，你没吃过晚饭吧？” 娜日苏连忙洗脚，打算和她一起去。 林艺连忙按住她：“你再泡泡！不然明天够你受的！食堂很近，你洗完脚我就回来了。你帮我仔细看看这合同。” 林艺拿起两人饭缸干脆出门，娜日苏感动得都不知说什么了，当下认真看起合同来，一副“只要有问题都逃不过她的法眼”的架势！ 直到她手指捻动，翻到保密条例，看到与“剧情不得外泄”相关的条款，这才明白，林艺为何一个劲儿讨好她，又反复强调，让她仔细看。 这家伙怎么能这么贴心呢！ 外行人一般不懂这些，想看剧本只是出于好奇，作为室友，她和白唐肯定会提出这个请求，林艺签了保密条款，只能拒绝，可拒绝起来难免让人心生不悦，觉得她小气。 想明白这些，娜日苏心底完全没有被提前婉拒的不悦，只有对林艺的浓浓心疼。 一个人，到底要看过多少脸色，体会过多少人情冷暖，才会面面俱到如斯？！ 想到她的家庭背景，娜日苏更是心疼得不得了！ 第69章 抢戏 孔繁星是个很有气质的女孩儿，看起来不骄不躁的，和林艺想象中差不多。 林艺的戏份不算很多，电影最终剪出来，她的镜头最多几分钟的样子，说是女四，不过是把所有女演员的戏份多寡排个序，她排在第四罢了。 二号一早，林艺拎着行李箱跟着白九红进了组，当天就开始了工作。 剧组演员大多不熟，就算发现丫鬟香草换了演员，最多暗暗八卦一下，也没谁当回事。 这辈子白九红运气好，遇到了林艺，并没有和渣男闹得不可开交，娱乐新闻也没爆出来，大家并不知情。 客客气气打了招呼，互相通了名字就算有了工作基础。 白九红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到了剧组就直接宣布开工！ 要不是白老爷子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林艺恐怕都要相信她真的对渣男小三不在意了。 演员们自然遵从她的意志。 林艺也没在剧组与白家父女套近乎，只是听从安排，该上妆就上妆，该上戏就上戏，表现出了足够的专业素养，看得暗暗观察的白老爷子连连点头。 原本白九红还担心林艺熟悉剧本的时间太短，怕她记不住台词，没想到开拍以后，发现她不仅记得准确无误，台词功底也很好，情绪更是揣摩得相当到位！顿时就有赚翻了的感觉！ 谁知道那天晚上不过气急了，路边上随口一拉，就拉到个这么靠谱的呢？ 缘，真是妙不可言！ 倒是寄予厚望的孔繁星，迟迟进不了状态。 一部电影刚刚开拍，每一个演员都在努力的表现自己的实力。 出身于北影，接受过正统科班教育的孔繁星，无疑是骄傲的。 她很矜持，与素昧相逢的林艺礼貌性的通过姓名之后，私底下并不与她交流，显然短时间内没有和她做朋友的意思，哪怕剧组里谁都知道，林艺是跟着导演父女进的组。 林艺只当她性子高冷，并不在意。毕竟孔繁星上辈子就是出了名的高冷影后。 结果第一幕刚开拍，林艺就发现了，孔繁星在拼命的展现自己，拔高自己的存在感——俗称抢戏。 林艺觉得有点好笑。 有句话说得挺有意思，如果你没被人抢过戏，那你一准儿红不了；如果你没抢过别人的戏，那你一定没红过。 她相信，孔繁星大概并不是故意针对她，只是太想表现自己，以至于用力过猛。 第一次当女主，对自己的演技很自信，刚进组，和导演还不太熟，摸不准她的脾气，又是跟女四搭戏，不懂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只想把别人都给比下去，借着绿叶衬托自己，这种心态，年轻气盛又心高气傲的演员大多数都有。 但她大概没想过，作为女一，本来就是戏份最多的，一开始就好胜心这么强，只顾着表现自己，企图把女四本就不多的戏份给抢了，完全不注重电影的平衡感，且不说吃相会不会太难看，就是导演大概也会不高兴。 林艺没有生气。 毕竟这丫头还太年轻。 时光会让她成长的。 导演也会。 尤其是刚被绿了犹如喷火龙的女导演。 说起来，林艺也很理解她的心思。 一幕戏的镜头是有限的，镜头不够远的时候，出于画面构图等技术性原因，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人，另一个人自然就被忽略了。 娱乐圈就像个养蛊场，每一个镜头，代表的都是曝光度与名气，这个直接与利益挂钩，因此每个雄心勃勃的人，都懂得争懂得抢。 真正能成为影后的人，少有佛系的。 如何技术性抢戏，压着导演的底线表现自己，是个蛮需要技术的活儿。 孔繁星已经拥有了往上攀登的特质，盘靓条顺气质好，身后还有著名的经纪人与过硬的娱乐公司保驾护航，两人也未曾结仇，大概她这么做只是本能驱使，因此，林艺并不打算给她多么惨痛的教训，只想给她提个醒。 她本就是配角，为了衬托主角而存在，像这样的电影，绝对不存在女配比女主镜头多的情况。 只要导演不是脑残，她的镜头就是有数的。 显然白九红不是脑残。 就算她最近情绪不稳定，还有个白老爷子坐在一边看着呢！ 所以林艺只做了一件事。 确保落到她身上的每个镜头，都是完美的。 作为配角的生存之道，永远都是演好自己有数的每一个镜头，以质取胜。 她是配角，本就是绿叶，如果跟主角抢戏，抢赢了，就是给兰花配上了君子兰的肥厚叶子，稍微正常点的导演都会骂得她狗血喷头，抢输了就更不用说，输人又输阵，还得罪人，日后小鞋儿不断，绝对自在不了。 同理，她若是稳扎稳打，表现出了一个配角该有的样子，女主却拼命表现，看起来就会是纤瘦高洁的兰花叶子配上了君子兰肥硕的花。 对于一个只想要兰花的导演来讲，自然就成了这样—— “抢什么抢？饿狗抢屎啊！给我控制一下表现力度！你是大家闺秀！不是唱戏的！我要的是内敛！克制！懂吗？忘了你在演戏！OK？！” 连着NG好几回，白九红用尽了洪荒之力也压不住了！ 笨拙的丫鬟每次一进门，画面瞬间割裂，像是晚清丫鬟穿越了，遇上个Cosplay爱好者似的！ 丫鬟是她要的丫鬟，小姐却不是她要的小姐！ 简直大失水准！ 孔繁星不知白九红如今怒气槽时刻都是满的，被她这么痛骂一顿，水灵灵的大眼睛瞬间就红了！ 一个剧组好几十号人，众目睽睽之下，她一个女主，第一天就被导演贴上了“饿狗抢屎”的名号…… 这时候她也意识到不对了。 她太想表现自己，以至于不知不觉间抢了女配角的戏。 女一霸凌小配角，传出去能听吗？ 关键是，她还不能说林艺不对，撕逼都没法儿撕。 这事儿她得负全责！ 其实，要是林艺乐意配合她，一起抬高这幕戏的基调，画面看起来就像在飙戏了，谁有本事谁的镜头多，这样成片就会更有张力，哪怕不符合导演预期，她也不会如此暴怒。 可林艺没义务配合她啊～ 林艺知道，白九红不是那种容忍度高的导演。 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狂飙演技，不好意思啊，你表现的太过了，我可不和你一块儿作死。 “好了！休息十分钟！调整一下继续！” 孔繁星经纪人拉着她回化妆室补妆顺便再教育去了，林艺默默回到自己位置上，拧开热水壶，小心翼翼的喝水。 她的眼神就像惊慌的麋鹿，表情好似惊魂未定，又好似强自镇定，一副“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怎么挨骂了？怎么哭了？我怎么不懂？待会儿不会骂我吧？导演好凶！”的样子。 看得白九红没法儿，只能招手让她过去，好好儿安慰了一番。 毕竟不是科班出身，这孩子正直又善良，单纯又老实，哪会懂这些弯弯绕？ 唉！ 这娱乐圈啊！是越来越浮躁了，像林艺这样，单纯因为热爱而演戏的人，大概越来越少了吧！ 第70章 闲聊 大概经纪人点拨给力，孔繁星很快就补妆出来了。 这自我调节速度，让人不服不行。 活该人家上辈子红得发紫。 见人齐了，白九红若无其事拿起大喇叭宣布开工，林艺继续乖乖的做好自己的事。 接下来，孔繁星的表现力度开始克制起来，林艺察觉她在努力寻求配合，自然不会为难。 “过！休息十分钟，准备下一条！” 进度顺利推进，剧组气氛总算松动起来。 因为场地限制，剧组拍戏的时候，都是把一个地方的剧情集中起来拍，大部分时候，一幕幕戏之间剧情都是不连贯的。 为了防止剪出来成片情绪不连贯，导演对这盯得很紧，合格的演员也必须精准把握每一场戏的不同之处。 演完一场，情绪抽离，林艺习惯回到自己的位置，认真看剧本，为下一场戏做准备。 丫鬟的笨拙度，是她反复揣摩的难点，她要演出一个有血有肉的丫鬟，必须精准把握她的每一点心理变化。 “林艺，要不我们对对台词？” 听得声音一抬头，就见孔繁星笑吟吟的站在面前，好似之前的事没发生过。 为了节约拍摄成本，争取少NG，对台词一向是剧组生活的一部分。 只不过之前两人不熟，又是刚刚开拍，孔繁星作为女主不乐意主动找女四对台词，她也觉得这戏没什么难度，不想费事儿，就省了这一步。 现在孔繁星主动找她，无疑是一种示好行为，林艺猜想，恐怕是怕她因为刚刚的事心里不快。 然而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喜欢演戏的圈外人，对这些剧组潜规则，是不会懂。也不该懂的。 所以林艺“喜出望外”：“好啊！之前我就想找你对台词，又怕你太忙，会打扰到你！” 孔繁星想着经纪人刚刚跟她说的，“别看林艺小，她的演技老道，看似老实听话，实则心机爆表，换个心思浅的，被你压了戏，哪会把持得住？早和你撕起来了！而且，她貌似还和白九红有什么私人关系，这种人就算不能交好，也不能得罪！”，所以，哪怕她心底还在迁怒刚刚林艺的不配合，让她丢了丑，脸上依然露出笑容来： “哪里哪里！进了组，最重要的就是把戏拍好，其他的事都得排在后头，我俩对手戏很多，想要配合好，拍之前对下台词很重要。你随时找我都行！” 林艺假装没听懂她特意重音的“配合”二字，温和笑着摊开剧本： “那我们开始吧～” 一上午拍摄下来，演员们都很配合，白九红进入拍摄状态，心绪很快平静下来，进度喜人。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剧组厨子抬出来几个铁桶，一桶卷心菜回锅肉，一桶素炒土豆丝，一桶红烧豆腐，一桶干饭一桶稀饭，管够！ 如今快餐还不像日后那样方便，饭菜质量也没有那么敷衍，剧组大多请厨子专门做，或者跟饭店联系好送饭，饭菜质量还是不错的，至少热乎乎油汪汪香喷喷的。 林艺进组之前就做好了万全准备，见开饭了，就去私人背包里拿出了自己的不锈钢饭缸子，默默的排在了队伍后头。 在娱乐圈工作的人，什么样儿的都有，出于谨慎起见，某些东西最好自带。 吃饭的家伙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剧组提供的公共餐盘，她可不乐意用。 今天是电影开拍第一天，经纪人过来盯了半天就离开了，如今娱乐圈可不讲究助理成群，孔繁星咖位不够，又是刚刚签约，暂时还没有助理，什么事都只能自个儿做。 剧组有专人看管私人物品，大家东西都放一块儿，孔繁星刚拿出自己的饭盒，就见不远处林艺也掏出了自己的饭缸。 林艺排队去了，孔繁星默默排在林艺后头，心里忍不住嘀咕，这样颜值不错，演技够好，看起来对剧组生活又很熟悉的人，多半已经出演过很多角色，这种人大概率会火。 不管混什么圈子，都不能没有朋友。 孔繁星沉吟半晌，主动开口：“林艺，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我看你演技很好，没准儿我们还是一个学校的呢！” 出了学校，学院派演员最喜欢打听对方出身，要是出自一个学校，没准儿聊几句熟悉的老师，关系就拉近了。 林艺仗着上辈子经验，知道孔繁星是北影的，孔繁星却对她一无所知。 排队的工作人员三三两两聚一起聊着天，林艺自然不会拒绝孔繁星的搭讪，一脸热情的扭头： “繁星姐，我北大英语系的，刚大一。你呢？” 这些基本信息没什么好瞒的，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林艺大大方方的。 所以……这心机爆表的丫头，是北大英语系大一的？ 考得上北大的人，跑来演什么戏！！ 林艺笑得真挚又热情，孔繁星心里隔应，还是笑着回了： “嗯，北影的，今年大四了。” “难怪你演的那么好！跟你对戏顺利的不可思议！我真羡慕你们这样科班出身的！” 这话说的，好像她们拍得这么顺利，都是孔繁星带的似的！ 夸人是个技术活儿，演技好，科班出身，是孔繁星混娱乐圈的最大底气，林艺的话恰好挠到痒处，虽然她知道，今天上午如此顺利，全靠配合得好，并不是依靠她的引导，孔繁星心底的不自在还是消失了。 心里没了不痛快，都是年轻人，好奇心自然也爬起来了。 “我看你演技也很好！刚还在想，你应该演过很多戏，说不定我俩还是校友呢！没想到你北大的！还不是演艺专业的。你咋想着来演戏呢？家里人不反对？” 林艺不好意思的笑笑：“觉得有意思嘛～又正好遇到这个机会。家里人可不敢告诉！就当勤工俭学，兼职咯～” 孔繁星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这么说……真的合适吗？ 所谓的勤工俭学，不都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儿吗？ 什么时候剧组算得上号的角色，也纳入“兼职套餐”了？ 更气人的是，她还真有本事干这个！ 学霸什么的……果然是很难理解的生物啊…… 之前还觉得这丫头很有心机，结果私底下聊这么几句，孔繁星就发现了，林艺貌似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性子。 智商也许很高，情商却不见得。 换个人，绝对不可能把人家的梦想阶梯，直接当成可有可无的兼职，还大剌剌的当人面儿说！ 没准儿上午的事儿她都不知道咋回事吧？ 想到林艺和白九红的关系，孔繁星打算再八卦一番。 “你怎么喜欢上演戏的？我看你不像第一次演戏啊！之前演过什么没？” 如果她毫无演艺经验，却能一下子就得到女四角色，一定是手头有关系，套个近乎没准儿啥时候就用上了。 如果她有过演戏经验，可以聊的话题就更多了。 孔繁星想得很好，心里算盘吧啦吧啦，然而林艺是真的觉得排队无聊，是真的在闲聊！ 在食物的香味里，她是一点心思也不想费，无关紧要的事儿，是有什么说什么。 “我也没想过会喜欢这个啊！你知道山林影视城不？” “啊？当然知道！” “我家就在山林市啊！刚好挨着影视城不远！这不是高考完了没作业嘛，恰好有个叔叔在那拍戏，说他那里缺个人，找我帮忙，我就去了，然后觉得吧，演戏好像也没多难，说起来，扮演成另一个人的感觉真不错！” “……” 所以人比人气死人啊…… 什么叫不难？ 什么叫恰好没作业就去了？ 还有个叔叔在那儿拍戏…… 这种有背景有天份还完全不当回事儿的人，在她这种把演艺事业当梦想来追求的人眼里，真是太可气了！ 想当初…… 算了，别想了。 孔繁星突然不说话了，林艺伸着脖子瞅着回锅肉，只觉腹鸣如鼓。 眼看排到她了，她也没了闲聊的心思：“师傅！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麻烦多点儿啊！” 林艺打好饭就往嘴里扒，拍戏可是费力又费脑的事儿，她才十六，正长身体呢！一饿就心发慌，此时满脑子都是吃饭吃饭，哪顾得上别人？ 一颗心被扎成了刺猬，凶手还毫无所觉，孔繁星拿着饭盒站在铁桶面前，突然就没了胃口，说话声音也懒洋洋的： “粥，土豆丝。” 厨子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这些女演员啊！对自己可是真狠！大中午的，就吃这点儿！ 厨子自认贴心，勺子来回抖了好几抖，本就不多的土豆丝，又给颠下去一半。 孔繁星眼皮抖了抖，最终还是咬着牙什么也没说。 第71章 扎心剑圣修炼日常 剧组生活其实很无聊。 一大群人，长时间待在狭窄的空间里，除了拍戏相关的事，就是无穷无尽的八卦，以及各种勾勾缠缠拉关系。 尤其是年纪比较小的女孩子，甭管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没两天就变得熟悉起来，休息时候常常看到她们挽着胳膊亲亲热热的说着闲话。 娱乐行业一向讲究抱团，注重拉关系，因为不管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流动性其实都很大，营造自己的人脉圈，才能更好的开展工作。 打个比方，人们因为一部电影而聚集，暂时一起合作，等到电影拍完了，他们的工作就结束。 然后，人脉广的人，一个朋友介绍另一个，总能接到工作，从这个剧组完工，立刻收拾东西进入下一个剧组。 有厉害的，甚至还能挑拣一番，工作做都做不完。 对于厉害的演员来讲，这部分工作可以拆分开来，交给给力的经纪公司或者经纪人，他们就可以专心的赶一个个通告，充分利用每一点时间。 对于服化道导演组等行业的老工作人员来讲，他们也早已拥有自己的人脉圈。 所以拼命拉关系的，大多数都是新人。 同为娱乐圈新人，林艺如今没时间大量接戏，她给自己规划的是走高端路线。 当别的新人正在秉持“广撒网多捕鱼”的原则，削尖了脑袋，只求大量接戏刷脸熟，顾不得戏好不好，接到就算赢的时候，她却带着大佬的眼界与重生带来的记忆，对准目标再下网。 不火的戏，她不接。 没特色的角色，她也不接。 不靠谱的导演也不接。 除此以外，她还要考虑自己有没有时间。 再说她也不是那种喜欢报团取暖、和人约着一块儿跑龙套的性格，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在无效社交上，所以她在《胭脂怨》剧组的生活，就更无聊了。 除了揣摩剧本、拍戏，就是窝在角落看书做作业。 看在别人眼里，小演员们觉得她有背景，太高冷，拉帮结派从不带她；白九红父女却觉得她头脑清楚懂得取舍，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不是目光短浅之辈；孔繁星却是痛并快乐着，一时幸灾乐祸林艺课业重，丁点时间都在抠出来写作业，一时又被她随口一句话扎得心头血直流…… 很多人总觉得，一个演员谁红就和谁当朋友，肯定人品不好。 其实这个说法是不准确的。 正确的说法是，谁红就和谁合作，争取利益最大化，这是最正确的职场规则。 所以林艺宁愿抽空与孔繁星聊聊天，或者与白九红父女说说话，也不乐意浪费时间和那些同为小演员的女孩儿当“闺密”，因为对她来讲，她和她们绝对当不成朋友，她们也不能给她提供助力，耗费时间结交她们，太浪费。 明星的职场其实就是娱乐圈，把有限的精力浪费在不能带来助力的人身上，自然不明智，看在外行人眼里，这就是不和不红的是当朋友。 其实，演员明星，说白了，也只是一种职业。 合作伙伴之间，都是利益关系，绝大多数并不是真心的朋友，甚至因为职业缘故，她们真正的朋友，大多数时候都是圈外人，而且数量不会太多，根本无所谓红不红。 所以，林艺对待室友无比体贴，哪怕一件小事，也会顾忌她们的感受，对待梁欢，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不高兴了直接扒着窗户骂都可以，这是因为她把她们当做真心的朋友。 对待孔繁星，却不会花太多心思，只要不把人得罪狠了结仇，她从不在乎孔繁星听了是否会心里扎扎的。 因为她对孔繁星的定位，只是“未来可能的合作伙伴”。 两人都是年轻女演员，不红的时候还能一个给另一个做配，红起来了，各自成为大佬，就更不会有合作的机会了。 因此，不如怎么高兴怎么来，怎么轻松怎么做。 人嘛，自己舒坦了，别人总会有点不舒坦，这个不好强求。 剧组生活太寂寞，总要和人说说话嘛～ 比如这天晚上，晚饭是馒头、肉末炒青豆、酸辣白菜，配清粥。 林艺打好饭，就见孔繁星已经坐在桌子边儿吃上了。 一手一个馒头，跟恶鬼投胎似的。 林艺见了，随口就是一句：“晚上吃太多，容易长胖，你吃慢点啊！吃太快，容易吃太多。” 孔繁星中午就吃了点儿土豆丝和稀饭，早就扛不住了，也是饿得没办法，才顾不上保持身材，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一扎，还不是你给害的？ 刚想解释一下吧，就见林艺端着饭缸子在她旁边坐下。 大大的饭缸子，上面一层装的菜，肉末豆子堆成小山，都快漫出来了，下面装的粥，也是满满一缸子！ 关键是，她手里的叉子，还戳着个大馒头。 想解释的话立刻咽下去了，孔繁星皮笑肉不笑： “我够瘦了，今晚还有大夜戏，不多吃点儿扛不住，倒是你，这么多吃的完吗？” 然后林艺一边咬馒头，一边无所谓道：“没事儿，我才十六，长身体呢！” “……” 孔繁星又感觉心里塞满了鹅毛，塞塞的，不想说话了。 混娱乐圈，成名要趁早，可不是说说而已，年轻就是资本。 十六，和二十三，差距可是七年！ 一个女演员的巅峰时段大概也就那么几年了。 然而林艺这人吧，特别迷。常常前一句扎着你，后一句又暖着你，让你想生气都不行。 见孔繁星不说话，林艺以闲聊的心态继续道： “导演说我太瘦了，看起来有点儿精明气儿，不利于表达笨拙与憨厚。其实我觉得吧，电影宽屏那么一拉，白骨精都能胖一圈，影响应该没那么大，倒是你的话，还是瘦一点，更能显出胭脂的闺秀气质，你觉得呢？繁星姐？” 孔繁星还能说啥？人也不是故意扎她的心，是真心为她考虑，她心里不舒服，都怪她自己想的太多。 跟这种耿直girl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反而显得自己忒小气。 一点怨气默默滋生，又默默消散于无形，林艺累了一天，实在不乐意耗费脑细胞，对此毫不在意，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孔繁星控制住表情，默默叹了口气： “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别为了导演随口一句话，逼着自己吃这么多。大晚上的，豆子也不好消化。这肉沫里肥肉也太多了。” 话题总能诡异的继续下去，林艺很满意，孔繁星慢慢也觉得这样挺好。 毕竟啊～剧组的生活，太无聊啦！ 两人默默吃着饭，以为日子还将继续这样下去，就见剧组今天拍摄的大宅子外头闯进来一堆人。 打头那位，正是那天晚上在胡明义车里“嘤嘤嘤”的小三，林艺这个角色原本的扮演者。 只见她摇着手里的合同，泫然欲泣： “白导！怎么戏开拍了也不通知我？我的戏不是安排好了吗？不是合同都签了吗？” 白九红的脸唰的绿了，林艺却差点被豆子呛到！ 睡了导演男人，还敢要求导演留着你？ 没活撕了你，都是涵养好！ 林艺预感，这小三敢这么理直气壮，绝对有所依凭，按照狗血套路，一定是揣上老胡家的崽儿了！ 林艺预感火山即将爆发，默默端着饭缸子移到了角落里。 第72章 想不通 平静的生活起了波澜，必定是有人在使劲儿浪～ 那小三一进门，就跟失了忆似的，绝口不提胡明义，只拿着合同说事。 “我们签了合同的，说得好好的，说换人就换人，要不是我察觉不对跑过来看，都不知道已经开拍了……” “还说是正规剧组，没这么办事儿的……我都为这部戏准备这么久了，耽误了这么久的工作，结果就这么被人暗箱操作给替了……” …… 一边嘤嘤嘤，一边还能把事儿说清楚，林艺其实挺服气的。 作为知情人，她想不通这小三哪儿来的熊心豹子胆，胆敢挑衅满头绿油油的女暴龙。 所谓的合同，不过是彼此安个心，一个导演不打算用一个演员，真要撕了合同，法子多的是。 大不了赔钱嘛～对不对？ 正常情况下，哪个小演员得罪了大导演，多半悄咪咪就认了，哪会找上门来，这样公开质问？ 不说别的，导演只需要在她问“为何换了我？”的时候，不轻不重的来一句“我们觉得你不合适”，就够受的了。 要是更狠一点，在她追问“哪里不合适？之前合同都签了，怎么临开拍了不合适？”的时候，导演一句“人品不合适”，就能断她前途。 这人失了智一样的，林艺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如此脑残，心底忍不住浮想联翩，各种狗血故事都浮上心头。 剧组保安已经围了上来，林艺生怕打起来被误伤，跟着护着设备的摄影师躲到柱子后头。 眼看白九红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拳头握得紧紧的，只是出于女人的自尊心，不愿在人堆里说出自己被绿，又瞎了眼，差点让小三混进自个儿剧组的事，一直等在剧组的白老爷子站了起来。 然后他直接冲着林艺招手： “小林，你先陪你白姐去后院儿散散心，这选角儿的事儿，有我在这儿看着，待会儿律师过来处理。” 老爷子一发话，大伙儿眼神儿都扭了过来，全都一副“果然是个关系户”的样子。 林艺嘴里发苦，只得放下饭缸子，凑过去抓住白九红胳膊，把她往后院儿拖。 关系户就关系户吧！反正她也是凭关系进的组，没有经过试镜等环节。 白九红气得冒烟，浑身紧绷，鼻孔放大，不管林艺怎么拉，就是站着不动。 林艺无奈，只能凑到她耳边：“姐，想想儿子，想想房子，想想车子款子……” 经过老两口一晚上理智教育，白九红早就意识到冲动解决不了问题，为了尽量止损，必须徐徐图之，可这小三，她怎么有脸找上来？ 那天被她堵在卧室里，逮个正着，不是应该心虚躲着她吗？ 她以为她是谁？ 仗着胡明义疼她？ 就这么有底气跑来作贱她？ 胡明义胡明义，十几年夫妻情分，老娘到底算个球？ 胡明义！！你他娘的瞎了眼！ 白九红瞪着眼，牙齿咬的嘎吱嘎吱响，呼吸急促，大有情绪崩溃大闹一场的架势！ 林艺忍不住头疼万分。 众目睽睽之下，为何这种难度系数五颗星的随机任务会掉她头上呢？ 这剧组固定班子不都是你白家帮的嘛？ 瞅瞅站在白老爷子身边的几个壮汉，好像还真只有她最适合当这知心妹妹。 林艺缩缩脖子，只得凑到白九红耳边继续劝： “净身出户，抚养权……息怒啊大姐！” 也不知那句话触动了她，白九红转身就往黑漆漆的后院走。 天黑的越来越早，这会儿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也不怕耽误拍摄。 这是一栋清朝的大宅子，前后好几进，白九红进了后院就一阵疾走，好似这样就能平静一点。 林艺生怕她想不开，连忙跟上去。 她担心小三肚子里要真有了胡明义的崽儿，白九红大概会发疯。 女人啊！总以为自家老公的孩子只能从自个儿肚子里爬出来，一旦发现不是，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丈夫的不忠，是婚姻的底线，林艺一直没勇气尝试成家，很大程度就是因为畏惧这个。 凭她经验，小三儿这样，明显就是有所倚仗，敢和原配叫板，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肚子里有了崽儿。 要是原配生不出儿子，那就更有杀伤力了…… 二十多年后，社会风气开化许多，大户人家也免不了这种事呢！何况如今？ 不过，白九红儿子都快上初中了，胡家人不至于吧？ 而且，说实在话，胡家人不管怎么整，白家人不在乎，她们绑一块儿闹也没用啊？ 林艺一头雾水，却见白九红已经放慢脚步，满脸寒霜往前边儿去了。 林艺连忙一把抓住她。 不管什么情况，有老爷子和那帮靠谱的老搭档在，他们也吃不了亏。 白九红失去理智乱来，后果却不一定了。 白九红脾气火爆，大家都清楚，她既然接了这个任务，就得把她稳住。 “姐，你冷静冷静啊！小三儿无非是缺男人，既然那么喜欢渣男，送她就好，你值得更好的！别为别人犯的错生气啊！气坏了身体可不好！” 见她树袋熊似的抱着自己，一脸紧张与担心，白九红心底回味着“渣男”二字，瞅着前头挑高的电灯，有点想笑。 “别担心，我刚刚只是气不过。觉得她脸皮太厚了，怎么有脸找上来和我对质。现在冷静下来，这种人无非是求财，随便给点钱就打发了。虽然心里不舒服，可我只要想着胡明义不敢置信的脸，我就觉得痛快得很！哈哈～去他妈的真爱！只不过他骗钱，还有多气啊！” “啊？” “你不信？” 林艺想象当中的剧本不是这样的，这小三失了智一样闹，怎么可能为了钱？得不偿失啊！以后她该怎么在圈子里混？ 就算剧组无故毁约，又能赔她多少钱呢？ 片酬也才三万，有可能小三签的还不是三万，就算翻几倍又能有多少？ 干掉原配抢男人上位才最符合利益吧？ 不过…… 等等，好像胡家没啥钱，胡明义过好日子，都是靠着白九红呢…… 林艺感情经历少，上辈子也不喜欢关注婚恋生活里的满地鸡毛，想不明白小三的脑回路。 难道是……知道得罪了白九红，不打算在圈里混了，临走之前捞笔钱改行去？ 小三长得还行，就算以后不好混，也不至于改行吧？ 难道是想要炒作？想火？想要一路撕上去？ 作为前.国际大撕，林艺有点尴尬。 就算是撕，拿这种事来撕，也是上不了位的啊！ 女演员的私人感情问题，还是很重要的。 真当这一行不需要技术。 林艺想不明白，只是拉着白九红不让她往前头去。 “你不信我带你去看看。你还小，没见识过，这世上啥样儿的人都有，刚刚你可能没注意，进门的可不是那贱人一个人。” “你别激动！老爷子比你经验丰富，你相信他吧！” “你放心，我不去前头，我就带你去听听墙角，律师差不多也快来了，最多就是损失一点钱。” 林艺见她确实不是哄人，也没有憋不住气的样子，只得跟着她左转右绕，挤进一处墙缝，站到一扇窗户后。 透过窗户纸缝隙，往里一看，只见小三以及小三带来的人，还有白老爷子一票人，一人一把塑料凳，全都坐下了。 眼看一场谈判就要开始。 第73章 我爱钱 一张四方桌，墙角摞着几十张塑料凳，林艺认出来，这间屋子是剧组人员的休息室。 因为只在这里拍两天，场地有限，并没有划分太细，大家都在一块儿休息。 此时，白老爷子和律师坐在桌边，白家帮的工作人员坐在他们身后，在他们对面，小三挽着个方脸中年男人，也坐在桌前，他们带来的人坐在后头，其中一个脖子上还挂着照相机。 “干爹啊～人家不太懂这些条款，你帮人家看看啦～” 白家的合作律师来得很快，来了以后也不和人扯皮，直接掏出合同照章办事。 白家本来是不打算掏这笔钱的。 在老爷子看来，这小三要是识相，就不该来。 可她就是来了，还带了一个在****审核委员会工作的“干爹”。 在国内拍电影，没有投资人，导演就可以主导一切，但是，一旦遇上****，就不能耍横，至少条款上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来。 “王律师，好好看合同，毕竟我们剧组是正规剧组，我们毁约在先，这违约金，该怎么赔就怎么赔。我记得定的是两倍片酬？是吧？” “是的白老先生。我这就办好，您别担心。” 那位“干爹”一直笑眯眯的坐着，见白老爷子干脆，律师也没有扯皮的打算，他才开口： “白导也是著名导演，我就说，不可能做这种不合法的事情，刚下班回家，就见这丫头守着她干妈哭，都是亲戚，没办法不管，只能跟着过来了解下情况。” 林艺听着小三那嗲嗲的“干爹”就是一阵哆嗦。 明显这俩人之间有点不清不楚。 还小三守着“干妈”哭？ 哄鬼呢？ “干妈”若是看到两人这粘糊劲儿，怕是要撕了这狐狸精！ 说起来，这小三也是好本事，前几天还在胡明义车里哭呢，今儿个就挽着干爹出来要钱。 没想到小三还真是来要钱的！脑补的狗血一样没有。 明显没把胡明义当回事儿啊！ 难怪白九红幸灾乐祸！要是胡明义知道，他为了这种货色和结发妻子撕破脸皮，怕是会毁的肠子都青了。 窗外两人一边扇着蚊子一边伸着脖子偷窥，屋子里的桌上已经整整齐齐的摆上了五万块。 律师见证下，一手交钱一手签字，这事儿就算了了。 “这位先生看着眼生，以后可要多多来往，我们电影人，就爱和总局的人做朋友！改日请你们杨主任吃饭，你可一定得来！” 如今政策还没有以后那么严，请吃请喝连玩带拿都是正常操作，白老爷子直接说出来，也没什么问题。 林艺知道，老爷子可不是肯吃亏的人，现在是小三占着理，该赔就得赔，可赔完了，有的事儿就可以好好聊聊了。 “我姓苏，杨主任是我顶头上司，今儿个要不是亲戚求到头上，她又年纪轻轻不懂政策法规，我也不至于跟她走这一趟。哈哈～白导耿直干脆，以后的确要多多来往！” 老爷子打探这人身份，对方显然也不虚，为“家人”出头，理直气壮么～ 林艺看着老爷子使了个眼色，就有个打灯的汉子出来，站在门口开始打电话确认这位“干爹”的身份。 显然，如果这“干爹”身份有问题，这五万块，她们怕是带不走。 小三已经签了字，手续也已经办完，现在轮到他说话，唐人街长大的老爷子是一点也不虚。 “白导这是什么意思？” 那方脸“干爹”脸色立刻不好了。 林艺在这儿都能听到打电话的声音，屋里自然也能听到。 老爷子呵呵一笑：“没什么，主要是最近遇到很多骗子，被骗怕了！万一有人打着相关部门的名头出来欺负老百姓，大概领导们也会看在老百姓日子艰难挣钱不容易的份儿上，管一管。尤其是我们这种归国华侨，家里亲朋好友大多不在国内，也没人帮衬，只能靠着国家政策勉强维持生活啊！” 拍电影出身的，在国外闯出名堂，又回国待了这么多年，****有头有脸的，他哪个不认识？这人没见过，要么是个小喽啰，要么是个骗子。 绿了他唯一的闺女，还不要脸的想拿他老白家的钱，哪有那么容易？ 他可不是那种一听总局名头，就任人宰割的。 说句不好听的，白家有海外关系，要是国内混不下去，可以混的地方海了去。 可这口气不出了，让这小三潇洒的拿着钱走人，他怕是晚上都睡不着觉！ 听得老爷子毫不掩饰的质疑，以及“归国华侨”几个字，那中年人立刻干巴巴的笑了起来，话也谦卑许多： “哈哈～您这是多虑了！我真是电影审核委员会的！委员们平日里各有各的工作，本人不才，专门负责后勤招待工作，每逢看片会，都是我来组织安排，您随便给哪位委员打个电话，他们都认得我！” 电影审核委员会的委员来自各行各业，组成很复杂，他们决定一部电影能否过审，能否在国内上映，委员会日常工作却是有专门的人员负责，听他说得这么详细，门口打电话的很快就确认他说的是真的，做了个确认的手势。 老爷子也不为难他，继续笑眯眯，一副拉家常的样子： “还请你莫要多心！主要是最近，我们真是被骗子骗怕了！” 小三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包，挽着“干爹”不撒手。 她要的是钱，可不在乎他们怎么打机锋。 反正回头分一万给这位“干爹”，什么活儿都不用干，四万块就到手了。 那“干爹”却不能无视老爷子的态度。 老爷子一副想聊聊的架势，他自然得陪着。 原先他也不知道这事儿里头还有这么多纠葛，现在老爷子一副“这里头故事很多我慢慢说给你听”的样子，他才发现，这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可惜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哦？最近骗子是很猖獗！公安部门也很头疼呢！不知您遇到的是哪一种？报警了吗？” 老爷子皮笑肉不笑，看了一眼小三紧紧挽着“干爹”的手，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这位干女儿啊，跟我那不成器的女婿，有点感情纠葛，利用女婿的关系进了剧组。我那女儿碰巧把他们堵在卧室里，实在气不过，就把你这干女儿开除了，原以为她会有点廉耻心，当这事儿没发生过，日后桥归桥路归路，结果却拿着合同找上来，可以说是从头到尾稳赚不赔，你说，这是不是骗子？” “啊？哈！哈哈！” 男人就是这么神奇一种动物，哪怕他和这小三时常和谐的为爱鼓掌各种浪，他也猜得到她不是那种守身如玉的良家女人，可若是被人当面指出，你的女人在别人身下恩恩哦哦，还被人当场逮住了。 那感觉，就像绿光照顶，滋味难言。 尤其是，片场无处不在的摄影机，都在提醒他，逮人的是个导演，没准儿那些龌龊场面还被拍下来了…… “干爹”闭嘴不说话了，默默的撸开小三挽着他的手，就能表明他到底有多膈应。 小三冷笑一声，心底不屑的哼了句“呵～男人！”，也干脆的撒了手。 老爷子随即盯着小三：“这位小姐，你说，这是不是骗子？” 白家的钱不好拿，既然决定了老虎头上拔毛，那就要做好被奚落、自尊扫地的准备。 白九红已经被护短的爸爸感动得满眼热泪，蹲墙角擤鼻涕去了，林艺却站在原地没动。 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父爱是什么滋味，就这么看着，就足够羡慕了。 上辈子她孤单到死，一方面是她标准高，从未遇到值得托付的人，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她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她表面坚强，其实脆弱，最怕受伤，所以没有勇气去赌。 正在她心有戚戚想东想西的时候，屋子里，那小三抱着挎包理直气壮反驳道： “骗子？什么骗子？你要是让我演，我自然演啊！我又不是不能演！现在你们不让我演，我不用干活儿就能拿双倍片酬，我干嘛不拿？就算光明正大打官司，我也不怕！我骗你们什么了？我和谁有什么感情纠葛，是我的私事，我干嘛要告诉别人？再说了，这和剧组有什么关系？因为不相干的感情问题毁约，影响我的工作，就是你们的错！现在对我讲这些有什么用？赔偿合同都签了！违约金都赔了，想反悔啊？我可不怕你！” 林艺目瞪口呆！ 说起来，胡明义除了是导演老公，既不是投资人，又不是工作人员，她和胡明义有什么感情纠葛，还真和剧组没关系！ 可这绿了导演，还要求导演公私分明，继续用她，也太无耻了吧！ 还真是算得精啊！ 要是白九红没发现，她就老老实实演戏拿片酬走人，要是白九红咽不下这口气，她就理直气壮要违约金！ “你、你这……” “寡廉鲜耻还是不讲道德？哧～谈恋爱只要能挣钱，和谁谈不是谈？男人都是王八蛋！钱才是真的！我又不是卖的，他又不是嫖的，我俩彼此乐意，又没同居！你还能告我重婚啊？讲真的，我又不揣着孩子逼他们离婚，其实挺厚道的！干嘛跟我过不去？难道不该跟你女婿算账？我这免费帮你们看清枕边人是个什么东西，说起来她白九红还得谢我！” 屋里的人瞠目结舌，被这奇葩三观震到了，林艺也无语了。 老爷子深呼吸好几下，总算成功说出话来： “姑娘，你还年轻，做事何苦这么极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都是娱乐圈讨饭吃的，就这么几万块，你总不能花一辈子吧？我觉得，我女儿脾气挺大的，我们家朋友也挺多……” 老爷子明显三观有点裂，他想不通啊！难道这小演员就不怕得罪他们吗？ 然而那小三只是“哧”了一声： “我又不想当影后！这个圈子对我来讲大得很！您还能一手遮天，管我跟谁谈恋爱啊？您也别威胁我了！咱好聚好散，别送了！” 小三收好东西，带着身后那群人干脆的走了，那“干爹”也不尴不尬的快步跟上。 林艺深吸了口气，感受着夜风中独属于初秋的凉，这才感觉自己真的活在世上。 是啊！不管什么圈子，对于想要登上顶峰的人来讲，都是很小的，可对于只想捞钱，又豁的出去，不在乎感情，也不在乎肉体的人来讲，却是大得没边。 白家人再怎么有本事，也管不了她和谁yp交易。 想要当女一，不是容易的事情，可她如果只想当女三女四甚至女五，只要睡对了人，她就永远不会缺戏拍——甭管怎么封杀都没用！ 这个世界真奇妙啊！ 有的把清白、爱情和婚姻，看得无比贵重，有的人，却可以弃如敝履。 只要钱。 也只把钱当真。 关键是，她还很理智，不求一夜暴富，只是几千几万的捞。 说她眼界狭隘吧，她除了偶尔可能被原配揍一顿，其实大的损害完全没有。 要是技术够好，说不定事后还能打官司让原配赔一笔，顺便从男人身上榨一笔。 毕竟，出轨不犯法，打人犯法啊！ 又不是谁都有插人13刀，经鉴定只是轻伤的本事。 林艺想不通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为何会有人甘愿这样，毫无自尊的在泥潭里滚上一生，就为了那么点钱！ 她实在想不通，为何有人会为那么点钱折腰！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 喜欢钱，堂堂正正的靠自己不可以吗？何必付出清白来和男人交换？ 她没有过过苦日子，不知道有男人会为五斗米折腰，她把婚恋和清白看得很重，不理解为何有人会这么堕落！舍得放下这些。 她的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久久都缓不过来。 晚上因为这事儿耽误了时间，原定的拍摄计划挪到了第二天晚上。 林艺早早回到剧组在附近租的旅馆，洗漱完，看看书写写作业和日记，躺床上却久久的睡不着。 她现在超想找个人聊聊天。 可惜这年头通讯不便，她这间屋子很小，除了一张床，连个卫生间都没有，更不用说电话了。 林艺翻来覆去许久，总算想起来，她还有个可以联系的人。 从背包里摸出来一只迷彩的通讯器，林艺想了许久，决定赋予那位板板正正的年轻人一个神圣的“知心弟弟”任务。 按键发出一阵微弱的声音，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唉！你说，为了钱出卖自己，真的值得吗？” 发完消息，林艺翻来覆去的等回信，可那通讯器毫无动静。 累了一天，不知不觉，她就睡了过去。 第74章 三观拯救行动 肖延执行完一趟任务回到通讯车，就见搭档挤眉弄眼，调出来一条信息给他看。 今夜京城热闹，人民欢庆佳节，作为护卫平安的一员，肖延一整天都没歇着。 见楚腾并不着急，之前也没有紧急联络，知道不是急事儿，正好喉咙都快冒烟了，肖延干脆一边拧开军用水壶喝水，一边查看屏幕上的信息。 看清楚林艺发的什么内容，肖延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噗”的一下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咳！” 被水这么一呛，肖延脸上瞬间浮起一片晕红，眼珠子瞪的大大的，生理刺激给他的眼睛带来控制不住的水光，看起来颇为可怜。 要是这姑娘在他眼皮子底下走了歪路，政委怕是要扒了他的皮！ 就算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独苗苗同志！脑子里成天想啥呢？ 见他呛得满脸通红，楚腾也不好意思继续笑，赶紧出声安慰： “青春期的女孩子都这样的，脑子里成天想东想西，还天真得很，一个没看住，什么幺蛾子都能整出来。你是没有姐姐妹妹不了解，想当年我妹不就这样？没啥好稀奇！” 肖延默默拧上水壶，重新拿起车上挂着的钥匙，无奈道：“你先盯着，我去看看情况。” 正好刚回来，装备都没卸，出去一趟也方便。 今夜星星不多，凌晨两点，路上已经没有行人。 林艺睡得并不安稳，微弱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她那白皙的脸上，刚刚修过的细眉毛轻轻拧着，特别明显。 梦境当中，一会儿苏芬冷笑着对她说“只要你能爬上去，要钱有钱要权有权，靠自己就能过的好，男人算什么东西？可有可无！”，一会儿间谍妈温柔笑着“我倒是盼望你早点成个家，趁着年轻，我好给你带孩子。女人啊！没有结过婚，没有生过孩子，是不完整的”…… 顺着小旅馆背光处爬上二楼，根据定位器追踪找到林艺房间，将窗户打开，肖延单手一撑，翻进屋里，动作轻的像只猫。 借着房间里的微光，肖延见她睡得正香，突然觉得这样叫醒她好像不太好，决定先搜集一下情报，看看情况是否危急。 屋子很小，除了一张摆在屋子中间的小床，还有床尾的行李箱，以及行李箱上放着的双肩包，就是一个床头柜，余下的地方转个身都难。 柜子旁边放着个开水壶，柜子上面放着一摞书，还有作业本和两本笔记本，其中一本还夹着一支钢笔。 肖延蹲在床头柜前，拧开小手电，仔细查看了她的书本还有作业，见她笔迹工整踏实，作业本前面部分还有老师认真的评语，其中一本还夹着几页即将完成的读后感草稿，方方面面都能证明她学习很认真，这才稍微放下点心。 扭头见林艺还在睡，肖延觉得情况不算危急，打算明天再来找她聊聊，结果一不小心翻开最上头那本笔记本，却是一本日记。 之前林艺要拍戏，已经跟他说过了，他知道拍摄地都在京城，也没有特别在意，现在看来，这丫头是接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见那日记本上事无巨细记载着她所遇到的每一件事，以及她对那些事的看法和每日收支等，肖延直接翻到了最新部分。 他是怀着纠正青春期少女三观的目的来的，才不会讲究什么隐私不隐私。 既然很可能直接看到事情原委，何必费事儿把人叫醒了慢慢问？ 他可不是什么贴心的性子，用最高的效率解决问题，才是他一贯的做事原则。 要说最不在乎个人感受，只求效率与结果的行业，特种兵绝对算得上其中一个。 有那工夫矫情，做点正事儿不好吗？ 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那么死板做甚？ 林艺遇到引发深思的事，总喜欢做个记录。 她认为，一个人活着，就是不断学习不断总结的过程，所谓经验，不就是这些东西？ 现在看不开的，以后就会看开了，现在想不明白的，以后也许就懂了…… 所以她把那小三的事儿写了下来。 她的困惑与挣扎，三观的每一次洗礼和碰撞，都在那毛燥的字里行间展露无遗！ 肖延训练过字迹辨认，一个人的日记，绝对是投入感情最多的字迹，他看着那篇日记，就能明白林艺为何会给他发那种消息。 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这丫头没有走歪路的危险，只是遇到了困惑，大晚上的又无人可说，这才给他发消息。 松了口气，肖延正打算离开，却听得耳畔风声，伸手一挡，却是个软乎乎的枕头！ 随即一阵暗香伴随一堆东西袭来！肖延条件反射屏住呼吸！ 然后不等他开口，又是一床被子兜头罩下！ 随即那床“砰”的一声推了过来…… 他本是蹲在地上，翻了这么久的东西，腿有点麻，受到攻击想站起来，结果被那小床一推，一个趔趄就坐到了地上！ 再加上林艺就是个十六岁，身娇体软的小姑娘，他比林艺大了快十岁，一向把她当侄女，今天是带着关怀晚辈的心情来的，自然不会像出任务似的戒备。 他正认真看着日记，林艺突然发难，一连串干扰过后，那被子犹带温温的少女体温，直接将他盖得严严实实！ 那床板很简陋，下面是空的，这么一推过来，直接卡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抵在了床头柜前、狭窄的靠墙三角地带里。 凭他的力气与格斗技巧，想要反制还是很容易的，可这要是动起手来，难免收不住力气伤到林艺，那就不好了。 于是肖延老老实实待在墙角，等屋子里的噪音没了，这才开口：“林艺！别怕！我是肖延。” 林艺背靠着墙，光脚站在床的另一边，一手摸着窗台，一脚拼命抵着床边，一颗心差点跳出喉咙！ 自从奶奶出了事，她的警惕心就没有降下来过！尤其是肖延送来定位器，她更是谨慎！ 大晚上的做噩梦醒了，结果发现床头蹲着个人，要不是自制力强，她都叫出来了！ 上辈子想绑了她的人数都数不清，她除了花重金请保镖，也懂得一些应急手段。 成功把人卡在了墙角，她已经开始考虑跳窗和叫人哪一个方案更好了，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刚刚的恐惧，瞬间化作了怒火：“你他妈的有病啊！大半夜的！你要吓死我啊！一大男人偷偷摸进女孩子房间！你要干嘛？纪律喂了狗啊！你……” 林艺这会儿就像一根绷紧的弹簧终于松下来，随即心底的惶恐犹如潮水一般上涌！ 她忍不住的破口大骂，却没发现，刚刚的恐惧，在听到来人是肖延的时候，瞬间消失无踪。 她对肖延，有着很深的信任，也许她自己都没发现这一点。 肖延好不容易挣开头上的被子，却发现头上还罩了个小东西，伸手摘下，却是一件粉粉的，带着蝴蝶结的胸衣。 几乎是一瞬间，屋子里静了。 骂人的消音了，解释的脑子也转不动了。 两人脸红得猴屁股似的，面面相觑。 第75章 哟呵～ “哟呵～你今儿个黑眼圈很重啊！昨晚偷牛去啦？” 化妆室里，林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化妆师正在往她脸上抹粉。 孔繁星已经画好了妆，正靠着梳妆台喝开水，闲得无聊，随口搭话。 说实话，孔繁星挺喜欢和林艺唠嗑儿。 因为和林艺说话，从来不用考虑会不会得罪人，两人都有啥说啥，直来直往的感觉挺爽。 要是换个女演员，一开口就是黑眼圈，怕是又要惹人不高兴。 林艺完全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只是呆呆的回了个“啊”？ 她不太明白黑眼圈怎么就和偷牛扯一块儿了。 “四川方言啦！就是问你昨晚干嘛去了，为何不睡觉的意思！嘿嘿，我有个室友是辣妹子，我刚学的方言，你听不懂吧？听不懂就对了。” 林艺这才懂了。 “没啥事儿，就是认床，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有，一个人睡一个屋，挺害怕的。说起来我也有个辣妹子室友，只是开学不够久，还没学到太多方言。” 可不是吓惨了？ 哪怕出于对人民解放军的信任，相信肖延不会干什么犯法的勾当，可睡觉的地方突然闯进来一个大男人，她要不是恰好做噩梦醒了，怕是都不知道他来过，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昨晚太过慌张，一个没注意，把床头放着的衣服掀他脸上了，弄得两人都很尴尬，后来肖延还想解释，她那会儿实在不想理他，直接把他撵走了，什么都没问。 现在想来，他会那么晚了还来找她，应该是因为那条信息的缘故。 大概，她发的信息，让人误会了。 她现在挺纠结的，一方面很感激他的关怀，另一方面，又对他这样不讲究的行事风格接受不良。 说起来，相对普通人，她对个人隐私，看得尤其重。 但凡巨星，吃个饭逛个街都是新闻，要是不注重隐私，日子根本没法过。 “一个人睡一个屋都怕？哧～胆小鬼～明儿个换旅馆，你跟我住一个屋好了。” 出色的演员表情总是很丰富，和她们聊天，有时候感觉非常有趣。 比如现在，脱离了剧中那个高贵而又坚韧的胭脂大小姐的影子，孔繁星看起来就是个傲娇的御姐，明明一片好心，话语里却是毫不掩饰的霸道御姐范儿。 “嘿嘿～我这是成功抱上金大腿，成为一根粗壮的腿毛，走上人生巅峰了啊！回头别人肯定都特羡慕我！晚上收工我就收拾行李投奔你！” 一般情况下，女主都是一个人一个屋，林艺能得到一间小屋，纯粹是没人乐意跟她住一起。 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那么神奇，哪怕每个人都恨不得自个儿手头有关系，却都对那些“关系户”嗤之以鼻，好像跟她接近一点，都被玷污了似的。 孔繁星好笑的瞥了她一眼，一脸高傲的道： “就你鬼话多！香草啊！只要有小姐一天，就不会饿着你！” 这是剧本里的台词，林艺从善如流，与她对起戏来。 大清亡了，京城越来越乱，小姐决定带着丫鬟投奔未婚夫，今日要拍的就是在老宅的最后一段惶恐日子。 林艺的黑眼圈无比天然，和化妆出来的效果完全不一样，充分表现出了社会动荡之时，笨丫鬟夜不能寐的惶恐。 白九红见了她，以为她为了今日的戏，特意熬出来黑眼圈，看向她的眼神无比满意！ 拍戏过程中，更是夸了好几回诸如“敬业”、“干得漂亮”之类的话。 如今的演员还是很敬业的，为了演胖子，特意增肥，为了演病人，特意减成骨架子的都有，她这黑眼圈，其实算不得什么。 可跟满面红光的孔繁星一比，这差距就大了！ 林艺得了导演夸奖，孔繁星自然处处挣表现，想要维护女主的尊严，大家干劲儿十足，以至于今天的戏拍得格外顺畅！ 林艺不知孔繁星心里又想啥了，对于这样的进度，她感到很满意。 毕竟放完假她就要回学校上学，要是回头她的戏份没拍完，她总不能真的拿约定说事儿，只干六天吧？ 到时候若是要延长拍摄，她可不好请假。 总不能让人周末专门将就她一个小配角儿吧？ 直到吃午饭，孔繁星啃着鸡腿说她：“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明明为了拍戏故意熬夜，还骗我说是认床？哼！” 林艺这才明白孔繁星这半天燃烧小宇宙的缘由。 可她总不能跟人说“哦，昨晚上我房里进了个野男人，吓得我半宿没睡”吧？ 最后只能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解释道： “我真认床！是白导误会我了，这不是歪打正着么？这种事我骗你干嘛？回头我俩一个屋，我到底认不认床，你还能看不出来？” 这话倒也实在。 不过孔繁星还是很遗憾： “唉！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昨晚上累得很，一觉就是大天亮，错过了这个让角色更出彩的好机会。” 林艺毫不怀疑，以孔繁星对电影精益求精的戏痴态度，熬个黑眼圈，对她来讲就是小case。 毕竟这可是一个为了拍好一部打戏，专门停工两年练武的实力派影后。 “胭脂表面柔弱，事实上心性坚韧，香草智商不高，有时候就像个孩子，她怕得睡不着很正常。小姐可以冷静的思考出路，果断的做出选择，若是怕得睡不着，就不合理了，现在这样最好。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你觉得呢？” 如今的孔繁星只是个有天赋的新人，还没有什么经验，林艺很喜欢与她一起挖掘角色的内涵，争取把这部戏演好。 若是以后两人都能登上影坛巅峰，这部戏说不准还能变得更有意义。 “唔～你说得挺有道理，我再想想。” 林艺安静的吃着饭，孔繁星坐边上咬着叉子思索。 “咔擦！” 一阵闪光灯。 林艺扭头，就见摄像大哥在偷拍。 “嘿嘿～拍点儿花絮做纪念！回头你们火了，我也跟着沾点儿光！” 孔繁星受到打扰回过神来，正好听到他这话，立刻笑弯了腰： “我可托您吉言了啊刘哥！你可得把我们拍得好看些！来来来！再来合照几张！” 林艺立刻笑出一口大白牙，搂着孔繁星就挨了过去！ “哎哟哎哟！我的胶卷！省着点省着点！” 几人正玩儿得乐呵，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哎哟！让我进去！我真是家属！” “哎哟哎哟！黄叔啊！我小胡啊！您给做个证，让这些不长眼的保安让开！” 林艺端着饭缸子走出休息室，就见大门口，胡明义正和保安推推搡搡，手里那捧玫瑰花都快挤秃了一半，花瓣下雨似的铺了一地。 经过昨晚的事，剧组保安连夜添了四个，门口苍蝇都飞不进来，更别说高高大大的胡明义。 “哟呵～您可赶紧儿的回吧！叫什么皇叔，我可担待不起，你们老胡家可没皇位继承，我也跟你不是亲戚！大清早亡了！还跟我扯这些王八犊子干啥！” 老黄是白老爷子的副手，从唐人街就跟白老爷子混的，在白家帮大半辈子，昨晚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大堆钱掏出去，又见白九红伤心得鼻涕眼泪齐飞，真是气炸了肺！ 现在看到胡明义这小兔崽子，恨不得脱了布鞋直接呼过去！哪会跟他客气？ 这宅子并不大，休息时间，大家都挤在前头，听了副导演的话，大伙儿都笑岔了气！ 第76章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昨晚的事儿，虽然大家都避嫌，没有刻意凑近了偷听，可这拍摄场地就这么大，导演被绿了，小三还这么嚣张，简直就是年度大八卦，没等收工，大伙儿就都知道了。 此时胡明义抱着玫瑰花过来，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鄙视与厌恶。 一个男人，若是自己有本事，出轨了好歹还让人高看一眼，至少他的能力撑得起他的花心。 可胡明义就是一个高中老师，平日里看起来文质彬彬，事实上收入还比不上剧组一个打杂的。 他能有车开有房住，还能有钱勾搭小三，全是靠着吃软饭，这就让人分外鄙视了。 这些年暴发户层出不穷，男人稍微有点钱就喜欢泡女明星，他自己没钱，也就没底气广撒网，只能借着老婆的关系，勾搭老婆剧组里的小演员。 要不是白九红对他好，给了他很大的经济权利，以昨晚那小三钻钱眼儿里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和他有一腿！ 如今发现小三没准儿把他当小五小六小七，人眨眼就能整个干爹出来，背地里没准儿气得发疯，完了还是得厚着脸皮跑来求原谅，明眼人都不会看得起他！ “老婆！老婆！” 老黄嘴里毫不留情，说话很冲又很损，不但没有让他进来，还示意保安把他撵走。 保安也不好跟他有肢体冲突，只能被动堵门。 八个壮汉堵在门口，就跟一堵肉墙似的，胡明义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挤不进来，只能扯着嗓子干嚎。 剧组众人就像看猴儿似的看着他，胡明义臊得满脸通红，还是没有放弃。 “老婆！老婆！你出来呀！” “放开！想打人咋滴？别碰我啊！小心我告得你倾家荡产！” “老婆！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你们让开！我都说了我是你们导演家属！也不看看谁给你们发工资！傻叉！赶紧滚开！” 这么小一个院子，白九红早就听到动静，一直没出来，说明压根儿不想理他。 胡明义急得不行，又觉得大家都看着他，让他很丢脸，就一个劲儿的唾骂保安，企图耍耍威风。 林艺看得更恶心了。 果然，白九红那句话说得不错——“我除了看男人眼光不行，没啥大的毛病。” 女人嫁人，真的犹如第二次投胎，要是一不小心眼屎糊了眼，嫁错了人，啥瘪三都能撞上！ 若是娘家强势有依靠，自己也足够坚强，男人渣不渣也无所谓，就算遇到渣男也不害怕。 可她是个玻璃心，家中还人丁单薄，她宁愿安全的苟着，也不想冒险尝试。 也许有一天她会遇到一个人，让她奋不顾身去冒险，但现在，她只想破口大骂：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变心就跟变脸一样快！还只管自己爽！从来不会考虑女人的感受！” 想到昨晚肖延直接潜入她房间的恶劣行为，林艺看着胡明义，更觉得恶心了！ 这些臭男人，都是只管自己不管别人的货！ 甭管人品如何能力怎样，好像天生就不懂得体贴为何物！ 呸！ 胡明义能在出轨的时候爽歪歪，又能在事后毫无廉耻求原谅，可以说相当能屈能伸了，所为的不过是自保。 真要林艺相信他对白九红还有多少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她相信，一旦遭遇这种情况，这世上大部分男人，都有这个恶心人的本事！ 节操算什么？ 跟名誉扫地被甩，人财两失，并在亲朋好友以及儿女面前丢尽脸面相比，低声下气求原谅算什么？ 只要女人一心软，他所犯的错，就成了家务事，跟他的个人品行就不挂钩了。 出个轨怎么啦？ 我就对不起我老婆！ 我老婆都原谅了，你一外人逼逼个屁！ 这种想法，林艺用脚丫子都能想到。 这时代的男人，明明谁家里都没皇位继承，偏偏个个都有这臭毛病！ 这些东西就是不能细想，见多了这种污糟事，她是越想越觉得，与其恋爱结婚，不如单身！ 白九红坐在休息室里，大家都在安慰她。 她的脸上犹带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难堪。 胡明义为了解救自己，不惜跑到她工作的地方来，真是出尽了洋相，让一向爱面子的白九红怒火腾腾！ 要不是有人看着她，她随手抄起根木棍，怕是就要冲出去了。 胡明义明显就是看好了白老爷子今儿中午不在，这才抓紧机会来闹。 林艺咬咬牙，还是凑了过去。 “白导，要不咱报警吧！他这样干扰咱们剧组工作，让剧组损失很大哎！” 白九红眼神儿一亮，毫不犹豫拿起手机，拨了报警电话。 之前她只想着这是私人问题，一旦警察来了，遇到这种家务事，肯定会把夫妻俩叫一块儿调解，到时候她这导演不在，肯定耽误拍摄。 现在以单位负责人的名义报警，到时候直接派剧组律师去跟他扯皮，就简单多了。 如今正是国庆期间全城戒严的时候，这种扰乱公共治安，影响剧组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添砖加瓦的破坏分子，就该抓起来好好教育！ 警察来得很快，直接把胡明义带走了，剧组众人都松了口气。 林艺心道，丢了这么大脸，这胡明义多半不会再来了。 然而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年轻。 第二天，剧组转移拍摄场地，来到郊区，拍摄她们逃难路上的剧情。 这不是室内戏，剧组场地没法封闭，然后就在某一幕戏拍到一半的时候，草丛里突然钻出来一张深情款款的脸，对着镜头就是一声可怜巴巴的：“老婆～” 不是胡明义还是谁？ 看来昨日蹲局子里，受到的教育还不够。 孔繁星脸上还挂着感动的泪，林艺正“皮包脸肿”，固执的挡在小姐面前，突然身后钻出个人，她俩脸上的表情立刻蹦了。 那几个出演恶霸的龙套，脸上恶狠狠的表情更是早就垮了，此时全都捂嘴偷笑，一个个的，笑起来善良憨厚得不行！ 之前画面张力十足，感染力很强，周围围观的人都入了戏，白九红正准备喊过，看到屏幕上出现的人影，好半晌才回过神。 那种感觉，大概就是达芬奇画《蒙娜丽莎》，正准备完工，一瓶漆黑的墨水突然倒了上去…… 白九红出离愤怒了！ “胡明义！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谁是你老婆？小三都不要的烂货！他妈的给老娘滚回去！国庆过后就离婚！给你脸了是吧？还敢来？我看你找打啊！！傻逼！” 眼看着白九红随手抄起一根话筒，不管电线长短就要跑来砸人！ 林艺很怕她不小心把摄像机给刮摔了，正准备跑过去抱住她让她冷静冷静！ 就听得身后草丛里传来一道变声期的公鸭嗓：“妈！” 顿时，白九红就像被人按了暂停健，整个人都颓了。 再无坚不摧的妈妈，都不希望当着孩子的面，与他的爸爸互殴。 “老婆，看在儿子的面上，我们聊聊吧！” 林艺觉得，那个一脸温润，好像完美男人一样的人，大概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她忍不住想，如果今日遭遇这些的，不是白九红，而是她，她该怎么办？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啊！傻逼啊！ 一旦变心，只会在乎自己，哪管你伤心不伤心！ 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弯腰求饶，可以举着孩子当保护伞，还可以带着长辈各种施压，发动朋友各种劝…… 如果是她，她会怎么办？ 她真能战胜一切，只求自己爽吗？ 还是会屈服…… 一切为了孩子？ 白九红的眼泪夺眶而出，她选择了放下话筒，然后拎起了三脚架…… 像个角斗士，要与胡明义分个你死我活！ 为了孩子，不存在的，她还是她爸妈的孩子呢！委屈了自个儿，实在对不起爸妈！ 林艺瞬间回神！一把抱住白九红，死也不撒手！ 一旦今儿个见了血，事情绝对收不了场！ “你放开！我憋屈！我心里憋屈！我要打死这瘪犊子！傻逼！老娘瞎了眼！” 林艺不知为何，眼泪也控制不住了。 但她理智尚存。 她绝对不能看着白九红为了一时痛快，走上上辈子的老路！到时候她一定会后悔的！ 她会被贴上暴力的标签，会打输离婚官司，会失去孩子的抚养权，会损失一大笔钱，后半辈子都活在阴影里…… 毕竟，一个男人如果有一个暴力狂老婆，大家都会同情他，觉得他出轨很正常！ “快给老爷子打电话！快点报警！这人破坏我们的工作！给我们造成了巨大损失！胶卷很贵啊！！快报警！！” 第77章 我是来道歉的 万万没想到，在幺蛾子层出不穷的情况下，林艺的戏份还是按照计划，在六天内完成了。 那日白老爷子及时赶到，带走了外孙和女婿，后来不知怎么商量的，胡明义再也没来过剧组，白九红就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似的，继续拍戏。 林艺也没打听，只是专注自己的工作，该干嘛干嘛。 期间，国庆打工累成狗的室友打了剧组电话联系林艺，得知她在剧组一切顺利，干脆就说原先约好的探班不来了，那会儿恰逢剧组在昌平附近一条河边拍“海边码头”部分的戏，她们要来，交通也不方便，林艺连忙让她们好好休息，并约好回学校一起聚餐。 之后几天一帆风顺，到了七号这天晚上，林艺的第一个电影角色顺利杀青，白九红赶着第二天一早去民政局离婚，连夜开车回娘家，顺路把林艺捎到了北大宿舍区。 “你的片酬已经打到卡上，有空记得去查查，按照合同，这是税后的，你不用操心其他的事。至于后续，如果还有需要补拍的细节，到时候我再和你联系。喏，这是专门给你的，我爸昨晚亲手封的，代表我们一家的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合同注明了是税后片酬，林艺本来就不担心，听说片酬已经到账，脸上忍不住就露出一丝笑来。 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靠自己挣钱呢！ 之前《我是一个兵》的片酬，直接交给奶奶了，她是摸都没有摸一下。 正准备下车拿行李箱，就见白九红递过来一个巴掌大的大红包，看那厚度，目测数额就不少，林艺连忙拒绝： “片酬那么高我就够不好意思了！这怎么使得？” 之前小三总共拿了五万块违约金，按照律师说的两倍来算，这角色给小三报价是两万五。 虽然给她三万，有白九红赌气的成分，可她还是有占了便宜的感觉，毕竟那会儿白九红不知道她的本事，只是单纯看脸，随手在路边拉个人。 直接拒绝有点不太好，林艺随口开了个玩笑： “过年还早呢！给什么红包啊！” 果然，白九红立刻笑了起来。 只有亲近的长辈，才会在过年的时候给红包呢！这是林艺亲近她们一家子的表现。 白九红觉得，这丫头真心讨人喜欢，做人不会太拐弯抹角讨人嫌，也不会太直接不好相处，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偶尔一两句话，就能让人和她亲近起来。 “给你你就拿着！过年还早呢！小孩子家家的，就知道惦记过年惦记红包！” 白九红说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还是难得贴心的解释： “你也别觉得你片酬拿高了，你的表现，完全值这个价！等你混久了就知道，这圈子就这样，同一个角色，给不同的人，片酬完全不同。就说孔繁星，她这女一片酬给了二十万，都是看她老师的面子，要是换个流量小花或者影后，狂翻多少倍都可能。” 白九红正开着车窗抽烟，她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夹克，烈焰红唇大耳环，本就潇洒的装扮，再加上动作间的不羁，更显霸气，可她看向林艺的眼神却温和无比。 她没有特意说明为何给这个红包，林艺心里也明白，要不是她多次挺身而出，提醒白九红悬崖勒马，这次离婚，她肯定会吃大亏。 “你打算离婚吗？” 自从那天过后，剧组就恢复了正常工作，白家人再没提过胡明义，林艺也没打听过。 现在白九红连孔繁星的片酬内幕都说给她听，充分表达了她的亲近，她要是对她的事儿不闻不问，就显得太冷漠了。 “嗯，明天一早就去。与其憋屈熬日子，不如干干脆脆走进人生新阶段！” 见林艺不再推辞，直接把红包塞进了背包，白九红也不回避，直接说了。 这件事，林艺本就是大半个知情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两人挺合得来，已经是朋友，说说也不打紧。 人两口子离婚，具体怎么协议，林艺也不好问的太多，干脆话头一扭，问起了小三的事： “那个小三，就这么让她拿着钱潇洒啊？” “呵呵，叫什么小三，真是抬举她！明儿顺便立案，告她诈骗，拿得越多，蹲监狱蹲的越久，钱还得给我还回来，到时候，你看她潇洒得起来不！栽在这么不专业的小三手头，我可是气不顺得很。” “诈骗？” 林艺不太明白，之前小三的赔偿都是合理合法的啊！ 白九红用“你还是太年轻”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得意道： “我也许看男人走眼，连他变心都不知道，可我账上的钱，去路不明，我不可能不知道！你以为我为何刚好把他们堵在家里？你以为那不要脸的为何同意净身出户还把孩子抚养权给我？呵！我可是个导演，我在自家拍点儿东西，谁也管不着嘛不是～” 听到这里，林艺已经明白了，如果证明小三和胡明义有某种肉体交易，那她进入剧组，就是一场阴谋，所签订的演艺合同，就是欺骗的产物，之后得到的赔偿，就是诈骗所得。 这官司还真能打！ 林艺心中再无疑惑，当下拧开车门准备回宿舍。 见白九红还在得意洋洋，想了想，她还是扭头泼了一勺冷水： “这是因为胡明义没钱，以后你要是找个有钱的老公，他的财政不经过你，那你又该如何？” 白九红久久没有回话。 林艺直接去后备箱拎箱子。 后备箱打开，不等她把箱子拎出来，车子一溜烟儿的，直接跑了！ “白九红！你要不要这么幼稚！！” 林艺气得跺脚！ 车子开了好长一段，白九红下车把箱子放在路边，远远的冲她吼：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然后头也不回开车走了。 林艺无语，只得走过去拉箱子。 皮箱的轮子滚过水泥路，声音平稳。 路灯昏黄，影子长短交错，林艺戴着棒球帽，一身运动衫，混在返校的人群里，并不显眼。 短短一周，她经历的事儿实在太多了，说是三观都裂了也不为过。 关于爱情，关于婚姻，关于人生……她想了很多很多。 尤其是精读老师布置的读后感作业，她选了一本哲学书籍。 受这本书的影响，她考虑问题的角度更加多样，思考的深度也没法控制。 现在，在繁忙的工作过后，她只觉身心俱疲，只想回宿舍好好休息。 等她重新拉着箱子走到宿舍楼下，就见肖延穿着便装，站在桂花树下阴影处冲她招手。 那天的事，林艺本已强迫自己忘的差不多了，可如今看到这人若无其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忍不住无名火起！ 这几天她一直想着，他应该会给她道个歉，当面不好说，好歹会发条消息。 她相信他的人品，不会允许他毫无表示。 结果她什么都没收到！ 想要发消息质问吧！又拉不下脸！ 做错事的又不是她！ 不管出发点如何，一个非亲非故的大男人，大半夜的潜入女孩子房间，还偷看她日记，就是不对！ “找我干嘛？” 林艺口气很淡，就像面对陌生人。 肖延一看就知道，这丫头还在生气呢！ 想起那天的事，他至今还觉得不好意思。 那不小心挂在他鼻尖的内衣，提醒了他一遍又一遍，林艺并不是他眼里的小丫头，她已经长大了，应该受到大人一样的尊重。 他不该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对待她，觉得哪样对她好，就可以不顾她的意愿，直接行动。 他也是敢作敢当的人，见她语气不好，也不耽误。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道歉？！” 林艺嗓子都尖了。 特么的生气都生不动了，这都几天了？跑来道歉？？ 第78章 我可不是国家的蛀虫！ “我前几天有任务，今天休假，就过来了。那天是我不对，我没有取得你的同意……” 肖延还在认真解释，林艺已经快要气疯了！ 这人气得她一晚上都睡不好，连续几天想起那事儿就心口疼，结果人干脆的做任务去了，等任务完了，才想起几天前惹她生气了！ 讲真的！哪怕直接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她心里都会好受些！至少可以自欺欺人啊！ 活了这么多年，大概只有在红毯上摔倒那回，能比得上那天晚上的尴尬了！ 她穿着软乎乎的超短裤，露着光溜溜的大白腿，套了件宽大的T恤，站在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面前，看着自己睡觉前才脱下来的内衣，挂在他头上，他还吸了吸鼻子，貌似狠狠的闻了闻…… 光想着就能羞愤欲死！ 而且，只要一想到有人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随意进入她的屋子，她就冷汗直冒！ 这次是没事，万一是坏人呢？ 要是有人要害她，在睡熟的情况下，她怕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说不定尸体长蛆了都没人发现！ 自那之后，她每天睡觉都不安心，总怀疑门窗没关好，哪怕和孔繁星搬到一个房间，一晚上还是要醒来好几趟，眼都睁不开，也要去摸摸门窗锁了没，好像不确定一下，就不会安心。 孔繁星偶然发现这个现象，觉得她太没有安全感了，还曾建议她看看心理医生。 她因为他，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然而却连一个道歉都等不到！ 晾了她好几天，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他却跑来旧事重提！！ 她想起奶奶闲时的抱怨: “当军嫂难啊！有时候任务来了，管你过年还是过节，休假还是不休假，直接把你往马路牙子上一放，他就走了。 “有时候吵个架吧！还没吵明白呢！任务来了！等他再休假的时候，说不准是多久以后，甭管当初多生气，都气不起来了。 “还有啊！我这辈子，最遗憾的是，你爸爸出生了，我给你爷爷写信，结果你爸都百天了，他才收到信，终于回家了吧，你爸都半岁了。 “有时候想想，气什么呢气？他们的青春和人生，都给了国家和人民，又能给我多少呢？选了这么个人，就是得忍受这些啊……” 林艺深呼吸好几下，想着肖延也不是她对象，更不是她老公，为了任务顾不上跟她道歉，把国家和人民放在她前头，完全没毛病！ 毕竟他可是任务来了，连老婆都顾不上的军人，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任务结束之后还能记得给她道歉，已经是特优待遇了。 咬了咬牙，理智上能理解，情绪上她还是控制不住： “也许你可以给我发条消息？既然你也觉得那样做不对，那你想没想过，我会因为这件事，怕得睡不着？这次是你，下次换了小偷，换了杀人犯呢？” 她手头正好有个可以和他联系的短信机子，发条消息毫无难度，她想不明白他为何不这么做！ 惹人生气，完了好几天都晾着她，现在又来道歉，有什么意义？ 手头就有设备，顺手的事，她宁愿他前几天发个消息，也不高兴他这么久了再来。 如果他不来，也许她慢慢的就能忘了…… 然而肖延一脸严肃：“公家的东西，只能用于公事，我可不是国家的蛀虫！怎么能公器私用？” 纵有千言万语，也成功噎在喉头，林艺顿时失了与他争执的心，拎着箱子狂奔上楼。 她就是个大傻逼！ 这个发消息的东西，是为了保障她的安全才给她的，必然是某个任务的一部分，发过什么，自然会有记录。 他这样大半夜的钻女孩子的屋子，他又不是傻了，怎么会用这个给她发消息道歉？ 她怎么会把这玩意儿当成私人手机一样，以为可以随便发消息和他闲聊呢？ 都怪上辈子习惯了手机的存在。 想到那天发出去的消息，也不知会被多少人看到，林艺猛的满脸通红！ 也顾不得争执对错，她只想当那些事没发生过。 毕竟肖延之所以会来找她，也是她先发的消息让他误会了。 他有错，她也不是没错。 林艺心里别扭得慌，就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她到底想要个什么结果。 肖延微微蹙着眉，他有点搞不清林艺的想法。 他一向是个严于律己的人，不喜欢占公家的便宜，他觉得自己的话没错啊！ 林艺心情不好的时候，想问题总喜欢往坏处想，她觉得肖延这么说只是托词，事实上是不想让人知道他那么猥.琐，偷溜进女孩子房间还被逮住了。 肖延完全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所以……这是接受道歉了？还是没有？” “我的解释，她听进去了吗？” “果然，女孩子就是麻烦啊！” 女生宿舍男生止步，林艺已经跑进了宿舍楼，大晚上的他也不好追上去，只得作罢。 肖延叹了口气，开车往军区去。 有功夫琢磨女孩子弯弯绕绕的心思，不如花时间钻研枪法。 季节变化，地理环境也有差别，风都不一样了呢～他喜欢在不同地方练枪的感觉。 接下来一阵子，他都会很闲，每天去靶场练练枪法，就是最好的消遣。 国庆任务结束，老爷子非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死活不让他回东部军区，说他正好回来，不如顺便把今年探亲假给休了。 肖延一点不想休假，可他爷爷是政委出身，大道理一套套的，说什么上头军官不休假，下面的兵哪好意思休？让他休假不是为了他个人，而是为了部队和谐。 肖延没法反驳，只得从了。 关键的是，部队那边批假极快，显然也觉得他需要再稳稳，才能继续出任务，他非要对着干，也是为难人。 肖延心里明白，他们都是怕他情绪还没稳定，再加上他腿上的伤还没好全，一旦上了前线，怕是无法发挥全力，这才千方百计绊住他的脚。 去靶场练到半夜，在夜色中追逐移动靶的感觉，让他感觉平静。 回到家，原以为大家都睡了，哪知他妈正在餐桌前搓汤圆。 “回来了？吃碗汤圆。” 冷淡的声音，好像不带一丝情感。 黑芝麻馅儿，拌了猪油渣，老远就能闻到香味——他最不喜欢吃的东西。 经过外科圣手的精准操作，盘子里搓好的汤圆每一个都一样大小，一样圆。 哪怕是半夜，她的头发依然一丝不苟，身上的衣裳也是适合外出的样式，好像一个电话来，就能直奔医院。 她的脸冷冷的，声音也冷冷的，好像叫他吃汤圆只是顺便。 在肖延的记忆里，妈妈总是不在家，就算在家，她也不会像别的妈妈那样，穿着居家服，笑吟吟的陪孩子们聊天。 这个点儿搓汤圆，多半是才从医院回来，还没吃饭。 而他爸多半不在家，不然早就张罗上了，哪会让她自己动手？ “不用了。” 肖延直接上楼，没见到他妈搓汤圆的手顿了顿，只听她淡淡的“哦”了一声。 “你个臭小子！知道你今天开始放假，你妈专门请假回家等你，大半夜的还在给你做吃的，你就这么对她？” 不等肖延跑上楼，背上就被皮带抽了一下。 匆忙往上跑了几步，扭头一看，就见他爸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手抓着裤头，一手握着皮带扣，满脸凶狠的盯着他。 他不喜欢亲近他妈，不仅是因为她总是冷冰冰的从小就不关心他，连他讨厌的东西都不知道，还因为她有守护神兽，实在惹不起！！ 肖延冷着脸，一个箭步跑上楼，终于摆脱了绵绵不绝的皮带鞭影。 关上卧室门之前，他听到他妈冷哼了句：“肖建国！”之后楼下就再没其他动静。 第79章 身边有人 林艺拎着行李箱步履匆匆，一路爬上三楼，到了宿舍门口只觉手脚酸软气喘吁吁。 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打开了。 林艺刚收好钥匙，就听得娜日苏热情的声音伴随着屋里欢声笑语传出来： “回来啦？吃过饭了没？幂幂给我们带好吃的了！” “我快累瘫了～等我喘口气儿～幂幂带啥好吃的了？晚饭时候儿惦记回来，我都没来得及吃饱！这可赶巧！正好让我占个便宜！” 林艺刚刚进门，行李箱就被娜日苏接过去了，苏幂正在倒开水，顺手就给她倒了一杯。 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提起之前的事，就像单纯的节后重聚，每个人都带着欢喜与疲惫，热情的述说着各自的假日经历。 林艺道了谢，拉开椅子坐下，看着冒着热气的水杯，浑身疲惫已经消散大半。 有种独自仗剑走天涯，走过荒漠与孤丘，终于来到热闹喧哗的人世间，并受到热情接待的感觉。 “放假前不是说好了给你们带鱼子酱嘛，喏，这小盒子里头就是啦，一定要尝尝啊！要是喜欢，以后我多给你们带点！自家产的，多着呢！ “国庆节我去了一趟外公那里，跟着他们去海钓，顺便带回来一些海鲜。你们不是海边人，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惯生的，就当尝尝鲜吧。快吃吧小艺～我之前还想着你要是今天不回来，明天就不新鲜了，现在吃刚刚好～嘻嘻，我刚从家里回学校没多会儿，都还带着冷气儿呢！” 苏幂笑意盈盈，非常热情帮她打开便当盒与餐具。 林艺注意到，虽然苏幂之前也很友好，可和大家之间总有一层隔阂，时刻提醒别人也提醒她自己——“我是病人。” 如今，这层隔阂没了，她变得更有温度了。 对于苏幂这样的成长，林艺很欣喜。 娜日苏和白唐也很开心，不过她们只是单纯为美食开心，并未察觉太多细节变化。 她们每个人桌上都放着一摞大大的便当盒，娜日苏和白唐的盒子已经打开了，在桌上铺得满满当当，里面放着各种粉的白的黄的紫的各色刺身，鱼、贝都有。 林艺上辈子常年节食，并不是美食爱好者，她对美食并不了解，但不代表她不识货。 随着苏幂帮忙，她桌上的盒子也打开了，里头的东西露出来，灯光下看着，就像艺术品。 码的整整齐齐的刺身，好些她都认识，价格不菲。 如今交通还不发达，这样新鲜的刺身，就显得尤为珍贵。 更不用说那一小盒价比黄金，圆滚发亮的黑色鱼子酱。 苏幂特别热情，一双眼睛就跟小鹿似的看着她，微微带着一点讨好，拆开餐具盒，递给她一双筷子一把勺子。 餐具一入手，得，象牙的。 扭头一看，娜日苏和白唐的也是一样的。 “这是象牙的吧？太奢侈了！这些东西好贵吧？感觉每一口都是大把的钱！这么漂亮，我都舍不得吃了！” 既然不是不懂这些东西的价值，她就不能闷着头装作不知，默默享受。 你对我好，我知道你付出了多大代价，我告诉你我明白了，领情了，这个情谊才能传达到位。 苏幂立刻高兴起来。 “快吃吧～这都是我外公亲手捞的，不是花钱买的！鱼子酱用金属餐具不搭，这个好使！这象牙餐具也是我拿的家里的，用完还得还回去呢！可不送你！你们不知道，我路上带着这些东西有多辛苦！这么远的路啊！我能带回来，全靠真爱支撑！” 娜日苏和白唐本来听说很贵，都停了筷子，这会儿听她说是自家产的，都松了口气。 一样东西，卖价和成本是两回事。 不管是家里开厂的白唐，还是家里有牧场的娜日苏，都很容易想明白这些事。 至于餐具，谁家里没点儿好使的东西呢？ 别看贵，用个几十年，那就一点都不贵了！ “出海感觉咋样？就这么几天，来回跑了那么远，累不累？” 林艺欣然接纳了苏幂的好意，顺口问起她国庆的经历来。 当下，四人各自说起这几天的事，宿舍里顿时热闹得像是过节一样！ 娜日苏说起她的辛劳与收获，时不时与苏幂说几句俄语，白唐听不懂，闹着要学，正好说起她们英语专业选二外的事儿，问林艺到时候学什么。 林艺暂时没想过这问题，吃了好吃的心情好，琢磨着大家一起学俄语挺好，也就跟着说要学。 宿舍有个俄罗斯长大的妹子，可以经常练习口语，大家都是学语言的，语言天赋都很不错，当下就一边吃东西一边学着说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语。 话匣子这么一打开，热热闹闹的就到了熄灯的时间，谈性依然正浓。 于是卧谈会继续召开。 “唉，我之前想着翻译很简单，现在却觉得，想要言简意赅，完美传递别人的意思，真不容易，我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啊！” 白唐给她的翻译兼职做了个总结，趴在枕头上，歪着头问林艺： “你在剧组过得如何？我和老大天天累成狗，一打电话，听说你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拍，直接就不想去了！” “累死了啊……钱真不好挣……” 林艺脸上贴着黄瓜片补水，已经睡意朦胧。 “你们国庆节都挣钱了？下次我也要试试！我都没有自己挣过钱呢！” “改天请你吃饭……刺激刺激你……” 林艺眯着眼打包票。 请室友吃饭本就是计划好的事情。 “好啊！那我可要开始期待了！” 林艺三人都有点困了，苏幂依然挺精神。 渐渐的，三人说话的频率越来越低，这时，苏幂突然开口道起歉来： “之前我做了伤害大家，尤其是小艺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听着苏幂慢慢剖析她最近的心路历程，听她说起她妈妈的教导，说起她外公家的狼，听她检讨她的过失…… 另外三人本就稀少的话语，突然都停了。 黑漆漆的宿舍里，只剩下苏幂低低的说话声…… 良久，林艺翻了个身。 要是她不说点什么表个态，其他两人肯定不好意思先开口，毕竟当日苏幂得罪的是她。 “快睡吧～我们都不怪你呢！我们其实都很喜欢你！你的真诚与善良，脆弱与坚强，我们都明白呢～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永永远远都好好的！既然成了姐妹，就要一起成长啊！” 林艺开了口，一直屏着呼吸的娜日苏和白唐这才开口说话： “是啊！老小说得对！我们每个人都会有缺点，我们还需要一起成长呢！以后我有做得不对的，你们一定要告诉我啊！我要努力改，你们也要宽容我爱护我啊！” 苏幂小声啜泣起来，能遇到这样友爱的室友，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呢！ “哎呀！大晚上的煽情，弄得我好想哭一场哦！快睡快睡！我爸打电话，说明天到北京，你们可别害我！带着黑眼圈，他又要唠叨了！” “到时候你就说太想他了彻夜难眠不就行了？” 林艺俏皮的接过白唐的话，几人都笑了起来。 夜深了，喧嚣的假日过去了，林艺慢慢闭上眼睛，却没了非要去检查一遍门窗的冲动。 有这么多暖心的人陪在身边，真的很安心呢～ 第80章 坚强不应该是一种伪装 肖延习惯早起，日常负重五公里，然后单双杠全套与俯卧撑。 等他擦着汗回家，刚到院门口，就听得侄儿侄女在那扯着嗓子干嚎： “太爷！我腿酸！” “太爷！我还小呢！站不住了！” 爷爷老当益壮，声音照样洪亮： “哭哭哭！只知道哭！给我蹲好了！这才几分钟？老子闭着眼睛都知道你们该蹲多久！跟老子玩心眼儿！嫩着呢！” 沿着石板路拐过茂盛的石榴树，就见侄儿侄女抖着腿在葡萄架下面蹲马步，爷爷正拿着藤条站在一边纠正姿势，大有不听话就打一顿的架势。 大哥二哥两口子都忙，爷爷奶奶退休在家，有孩子陪着也热闹，他们就把孩子放家里，给老两口带，想孩子了，就来看一眼，忙起来了，十天半月不见人影都是常事儿。 肖家人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后辈从来没有粘人的习惯，肖延心里不喜欢这样也不好多说，只是对两个小家伙多有偏爱，常常满足他们各种各样的愿望，所以哪怕他常年不在家，侄子侄女依然很喜欢他。 “叔叔！”老二家四岁的闺女最先看到他进门，立刻惊喜的叫了起来，感觉像是遇到了大救星！ “小叔！”老大家五岁的儿子也机灵，听到堂妹出声，也跟着叫人。 “回来了？啥时候儿回来的？” 老爷子看一眼这个常年不着家的小孙子，又看一眼妄图摆脱蹲马步厄运的曾孙，花白的胡须抖了抖，板着脸没啥笑脸，大有“谁敢不听我的话我就打断谁狗腿”的架势。 肖延仿佛看到了当年和哥哥们在这棚子底下打基础的时光，知道好的基础有多重要，自然不会真的如了侄儿侄女的意，因此，对他们求救的目光视而不见。 “昨晚上回的，您和奶奶都歇了，我就没叫醒你们。小智，蹲下去些！彤彤，胳膊抬起来一点。” 听他纠正俩小家伙的动作，明显不打算撼动他的“葡萄架下的权威”，老爷子总算给了他一个笑脸： “快进去吧！你奶奶做了你最爱吃的酱肉大包子，看你这一头汗，赶紧擦擦别着凉了！” 肖延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囧了囧。 他早上起的时候家里人都还睡着呢，既然奶奶给他蒸了包子，昨晚上他们肯定听到他回来的动静了。 想到昨晚上老爹的皮带鞭笞，肖延觉得，大概是爷爷奶奶觉得他年龄大了，特意给他留面子，这才说昨晚睡了。 睡着了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又挨揍了。 老年人其实睡眠很少的，他回来那会儿还不算特别晚。 “快去洗个脸！刚进院门我就听到动静了。饿了吧？今儿个管够！做不少呢！你爸妈都上班去了，你哥嫂他们晚上才来，不知道你要练到啥时候，我们就没等你，这会儿就剩你还没吃！趁热乎着，赶紧来！” 一进屋，奶奶已经把粥和包子都端出来了，桌子上的小篮子里头，还放着煮鸡蛋和油条。 肖延赶紧笑着上前帮把手。 家里一堆劳模，早饭一向比较早，他训练完回来，要比赶着上班的晚一点。 “毛手毛脚的，你别给我添乱，赶紧洗脸去！我这把老骨头端个碗还能行！啥时候儿给我带个孙媳妇回来，我这心里头才松快呢！前儿个老王家那孙女结婚，我也去了，唉！这可是咱院儿里的好姑娘啊！当初我们和老王都想着当亲家呢！你这傻孩子愣是不开窍！这会儿人嫁了吧！后悔也来不及了……” 听她老人家又要劝他找对象结婚，肖延连忙钻进了卫生间。 他又不是傻子，别人对他有意思他哪会感觉不到？ 他这可不是不懂风情不开窍，只不过是，心没动，自然没行动。 正洗着脸呢，就听得老爷子的声音透过窗户钻进来： “坚强不应该是一种伪装，而应该是发自内心的自信！自信，只有过硬的实力才能带来！你们都给我好好练！打铁也得自身硬！知道不？身体不好，干啥啥不成！知道你们的爸爸为啥那么厉害，你们的叔叔为啥那么厉害不？他们小时候儿，也和你们一样！在这棚子底下打熬身体！只不过他们从来不哭！从来不耍赖！吃苦耐劳可勇敢了！不信晚上你问问他们……” 肖延忍不住觉得好笑。 真要被俩小的问上来，哪怕为了面子，他们几兄弟也会把自己描述得勇猛无匹！哪会跟他们说，自己小时候开裆裤都给抽破了呢？ 胡子刮到一半，脑海中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昨晚，那小丫头气得满脸通红质问他—— “既然你也觉得那样做不对，那你想没想过，我会因为这件事，怕得睡不着？这次是你，下次换了小偷，换了杀人犯呢？” 肖延的动作停了，眼神有点飘。 这个女孩儿，她从小就没有爸妈陪在身边。 她看起来很坚强，从不娇气也不爱哭。 她做什么都很努力，哪怕拍戏，也会带着习题，趁着空闲时间学习。 她一直以为她很坚强很勇敢。 没想到，她的坚强和勇敢，都是假的…… 她很没有安全感。 如果是他，遇到有人钻进他的屋子，他会打得对方不能自理，后悔自己的所做所为。 她却只能费尽心机企图耍小聪明制住他，然后瞄着窗户瑟瑟发抖。 他敢肯定，那天晚上他要是没有及时出声，她怕是会慌不择路的从窗户跳下去…… 她很聪明，但她……也很弱。 是个战五渣啊！ 想到这里，肖延突然感觉自己肩上多了一股责任。 作为英雄的女儿，她却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都是因为没人教她啊！ 他得趁着探亲假，教教她！ 长假过后，同学们状态都不大好，林艺强撑着在一堆瞌睡连天的人当中听完了半天课，和室友一起，拿着打好饭的饭缸子走到宿舍楼下，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想好好睡个午觉。 正当她挽着娜日苏胳膊，混混沌沌打算游上楼的时候，桂花树下，肖延招手叫住了她。 这次苏幂只是跟她表哥打了个招呼，就和室友一起，拿着林艺的东西上楼了。 “有事？” 经过昨夜室友的暖心一护，林艺已经慢慢的从恐惧中走了出来，看到肖延又来找他，以为他强迫症又犯了，非要给她解释清楚。 她这会儿只想睡觉，不想和他继续谈这些过去的事，于是不等他开口，就道：“要是昨天的事的话，就别说了，我不怪你了，这事儿我也有错，我不该给你发那种信息，让你误会……” 然而不等她说完，肖延就说出了一段，自林艺认识他以来，他所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坚强不应该是一种伪装，而应该是发自内心的自信！自信，只有过硬的实力才能带来！你之所以会害怕别人进你的屋子，那是因为你不够强。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直接把入侵者打一顿，然后扔出去。如果是带着恶意来，也许我会让他再也出不去！” 林艺脑子昏昏沉沉的，被他一顿说，愣是没听懂他到底想说啥。 “你想变强吗？” “啊？” 初秋的桂花树下，一个帅得惊心动魄的年轻人，一脸正直的看着她，跟她说，跟我一起拯救、哦不，变强吧！ 林艺脸皮抖了抖，非常怀疑这个肖延是个动漫世界里钻出来的西贝货。 第81章 拒绝绯闻，远离流言 “林艺！那个帅锅是你男盆友嘛？嘿嘿，他来找你好几回，我都看到了哦～” 林艺拿着肖延给她做的训练计划上楼，隔壁湘妹子见她路过，立刻扒着宿舍门拦住她八卦。 湘妹子有着这个年纪女孩子特有的热情，这么问纯属好奇，并没有带什么恶意。 不过这也给林艺提了个醒。 以肖延这模样，经常来学校找她，大家都不瞎，长此以往，肯定会给她带来许多流言。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校园生活被这种事打扰。 “没有的事！你可别瞎说！他和我爸一个部队的，我爸抗洪抢险去得早，组织上一直很照顾我。家里人怕我年纪小，离家远不习惯，就常常托他给我捎点儿东西。嘻嘻，帅吧？回头我跟他说，说我同学夸他长得帅！老漂亮一女同学呢！” 林艺坦坦荡荡的解释，让人挑不出理，顺嘴一调侃，反而让湘妹子很不好意思。 “哎呀～我们这楼，就连宿管阿姨都说这小伙儿长得俊，可不是我一个人说的！” “嘻嘻～反正我年纪小，可不懂什么俊不俊的～” “哎呀！你赶紧走吧！待会儿你的饭凉了！” 她们都是一个班的，日常生活很大部分都重叠，林艺打了饭还没来得及吃，她也知道。 “哈哈～不好意思了吧？叫我说中了！” 湘妹子娇嗔着关上门不再理她，林艺直接回了隔壁301。 不过，进门之前，她把原本叠起来的训练计划重新摊开。 她决定拉着室友一起训练。 孤男寡女单独相处，的确容易滋生绯闻，没那心思，就别给外人误会的空间。 一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想要不被流言打扰，其实也没那么难，只需要管好自己，洁身自好，不做让人想入非非的事，正儿八经走低调路线就行。 跟绯闻满天飞的娱乐圈比起来，普通人处理这种事已经很容易了。 说起娱乐圈绯闻问题，论起操控舆论八卦，炒作热点头条，她还是很有经验的。 那些娱乐圈的各种桃色绯闻，其实大多数都是艺人自己的团队炒起来的。 按她的经验，想要维持一个艺人的热度，炒作感情问题，简单省事儿效果好，还有成熟的一条龙炒作模式，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这条路。 比如女演员。 年龄小的时候，就得怎么纯洁怎么炒，怎么清纯怎么造！ 长得漂亮的就各种纯各种仙，外貌条件一般的，完全可以一副只钟情于演技的上进样子，至于学舞蹈学艺术出身的，也可以凹一下气质美女以及才女人设…… 反正不管哪一种，感情都不能沾。 等到了谈恋爱不会对社会有不良影响的年纪，和谁暧昧啦，酒店共度多久啊，牵手逛街、一起出游、情侣装、情侣宠物、各种云遮雾绕引人遐想的暗示等恋情实锤啦，一套炒下来，艺人全年热度都不会低。 等到粉丝已经接受这对儿小年轻，撒狗粮已经撒不出新花样的时候，就是时候闹个分手来个小三疑云来个全民心疼某某某了。 基本上，到了二十多年后，人们对女明星的感情问题容忍度变高了以后，恋情炒作已经成为一个可以重复炒作的常规战术了。 演了新戏？男女主没对象没结婚吧？来来来，炒作一波吧～ 甚至有的剧选人，也会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省了多少宣发费啊！ 等个大半年，作品热度消退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澄清”或者“分手”了。 有高端一点的，团队背地里各种带节奏营造暧昧氛围，完了人当事人啥也不承认，让粉丝猜去吧！ 若是粉丝闹得太凶到了影响艺人形象的时候，艺人完全可以发一些照片，配一些模棱两可的话，来，继续猜吧！ 再有跨国合作的，来段跨国恋情吧！ 操作得好，引起国际粉丝大骂战，到最后，国际知名度双赢棒棒哒～ 有下得了狠心的，年纪上来了，还可以双方团队契约结个婚生个娃，开始新一轮炒作。 经验老道的，从订婚到结婚，从前女友前男友，再到怀孕疑云、小三疑云…… 最后萌娃一出生，各种甜蜜狗粮狂撒，孩子只要能找出一丁点萌点，基本上就能带着爸妈继续红好多年了。 等到孩子大了，拼命也维持不了热度了？ 哦，是时候离婚了。 如果前夫够给力，撕个逼吵个架，基本上就够人再半红不黑的维持几年了。 如果艺人本人够有性格，吸一下嫖一下（要是遇到个男扮女装女扮男装的，大概够观众记忆一辈子了）赌一下——然后“被逼无奈”转幕后，基本上又可以“不失体面”的继续潇洒了。 唉！转幕后不是因为不红了啊！是有人搞我啊！想把我搞臭啊…… 这些套路，林艺见识太多了。 真的不想炒作的话，狗仔看不到你的娱乐价值，谁会不吃不喝的蹲你？ 没有狗仔蹲你，你也没有买通稿，大家眼睛都盯着别人抓小三谈恋爱结婚，谁会拼命来挖你隐私？ 这辈子她对这些纷纷扰扰已经厌倦了，她只想当一个低调内敛有格调的实力派，不想炒作，也不想沦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哪怕是在学校也不行。 “唉！” 进了宿舍，林艺就坐椅子上灌了一大杯水，一脸愁苦样儿。 “怎么啦？我表哥找你啥事儿？” 苏幂就在她对面，听她叹气，立刻转身好奇的问。 林艺一脸生无可恋的把那训练计划拿出来： “喏！这是你表哥给我的训练计划！” “啊？怎么给你这个？上次送衣服，这次也是你奶奶托他来的？” 娜日苏吃完饭正在啃黄瓜，有点想不通。 林艺揭开自个儿饭缸子，一边吃着温温的饭菜，一边无奈的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话：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前阵子我奶奶去银行取钱，被人割喉抢钱嘛！” “啊？这和你奶奶有啥子关系？” 白唐刚洗完饭缸子从阳台进来，听了她的话，也想不明白。 “我爸不是烈士嘛，生前和幂幂表哥一个部队的，我爷爷也是烈士，我家就我奶奶和我俩人，组织上一直很关心我们的生活，我奶奶遇到这种事，部队上就有我爸爸的战友安排了让我训练训练，防止遇到危险不知道该怎么办。幂幂表哥最近在北京出差，然后还要休探亲假，正好就过来帮个忙。” “啊？这样啊！这多好！组织上考虑得很到位啊！” “唉！我是真怕这个！你们看我这麻杆儿身材，让我一天天的跑步练体能，还要训练擒拿手什么的……” 林艺一脸苦瓜脸，惹得仨室友纷纷安慰。 “别人都是好意嘛，拒绝四不好的。你要加油啊！” “练得健壮一点好呢！你看我几乎不生病！我就喜欢锻炼！看我哑铃，过几天换一对重点的！” “放心啦！我表哥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脾气可好了！” 林艺不置可否，继续苦着脸： “关键是！你们也知道！幂幂这表哥长成那样，天天跟他一块儿训练，回头别人又该传我闲话了！刚刚隔壁的还问我是不是谈了对象！哎哟！气死我了！我奶奶该打我了！” 这个年头，年轻人向往爱情，却又生怕被人闲话，林艺的反应一点破绽都没有。 娜日苏当下就不高兴了：“哪个长舌妇瞎说？我去找她理论！” 林艺连忙抱住她腰不让她去：“别别别！都是同学！别闹得不好相处！” “那咋办？让她们乱嗦哟？” 白唐也挽着袖子，一副要给她出头的样子。 倒是苏幂摸着下巴灵机一动：“要不我们陪你一起训练吧！反正那是我表哥，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林艺心道，总算有人说出了她想要的答案，当下感激不尽又一副拖累大家好愧疚的样子： “真的吗？到时候肯定会很累！” “没事！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适量的运动对我来讲有好处，回头我让我表哥专门给我设计一个删减版的方案。” “这世道坏人还是很多啊！跟着小艺沾个光，练练挺好，万一遇到坏人，打扁他！” 白唐有点小期待。 “这法子好是好，可我们都去的话，会不会给你表哥添麻烦？” 娜日苏考虑得更多。 苏幂豪气的一摆手：“没事！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嘛～我去跟我表哥说，他不会说什么的！” 简直太贴心了！ 林艺默默的给室友们点了32个赞！ 第82章 父亲 下午只有一节课，下课后白唐几乎是飞奔着回了宿舍。 “火车不是三点过到站吗？到学校还得一会儿呢！别急别急！” 见白唐每隔几分钟就去阳台望一望宿舍楼前的小路，林艺哭笑不得。 她正学习呢！白唐在她背后来来回回的跑，闹得她心神不宁。 白唐的爸爸要来看她，林艺和娜日苏都羡慕得紧，她们的家人都没时间过来看她们，不过她们还是很为白唐感到高兴。 都是头次离家的年轻人，许久未见家人，心里是无比想念，白唐如此兴奋如此期待，也是情有可原。 其实，在拿到片酬的时候，林艺就有买张机票回家一趟的冲动。 可惜肖延说危机暂时还没解除，让她不要随意离开京城。 “唉！我都快俩月没见过我爸爸了，好想他啊啊啊啊～怎么这么慢啊～” “我估摸着，就算打车过来，也得大半个小时吧？到了学校不认识路，找到宿舍楼来，恐怕得五点过，你别急，待会儿我陪你去校门口等。” 听了娜日苏的话，白唐勉强坐下，随即担忧道： “电话里约了宿舍见，学校校门这么多，万一错过了就不好了，还是宿舍里等吧！” “哎～你说的也是。” 娜日苏挠挠头，从桌下的果蔬篮子里抽出来两根黄瓜： “要不先吃点东西缓缓？你们要不要？” 林艺和白唐一向不喜欢生吃蔬菜，连忙摆手拒绝，娜日苏知道她们的性子，也不多劝，转手递给苏幂。 “不用了，我最近不能吃凉的。” 苏幂给了她一个女人都懂的眼神，随即扭头问苏幂： “你爸爸有手机没？我这有手机，你要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看他到哪儿了？” 白唐下巴搁在椅背上，无奈道： “没有手机。我爷爷觉得太贵，不许家里人买。” “出门谈生意什么的，有个这个方便得多啊！” 苏幂不解。 手机虽然贵，还娇气不好保养，但多方便啊！ 有了这个，多的钱都挣回来了！新时代，消息传递越快，越能挣钱！ “我家的生意，主要就是铺货什么的，座机就可以了。出门在外用公用电话也很方便。当然，我觉得吧，还有个原因是，我家人多，一个买了，其他人也得买……” 娜日苏蘸着蒜蓉辣酱吃了两根黄瓜，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林艺对待学习一向如饥似渴，不为所动继续看书写笔记。 就这么熬到快六点，天都快黑了，白唐总算盼到了她爸。 “爸！” 白唐激动极了，扒着阳台喊了一声，随即像个兔子似的，一溜烟儿的跑下楼。 宿舍几人跑阳台一看，她已经出了宿舍楼，奔着她爸去了！ “哎～真好！可惜我爸妈上班，请不到假。我阿爷阿奶不喜欢出草原……” “唉！我好想回家一趟啊！” “你家太远了，国庆节的话还成，现在得等寒假吧？” 土豪妹子也凑过来：“坐飞机啊！先到西江省，再转车回去，小艺家不就在山林市？一天就能来回！周末完全够了！还能在家休息一天。” 林艺对坐飞机很熟悉，自然知道周末打个来回很容易，其实她早就想这么干，可惜…… 那挨千刀的犯罪分子还不知道躲哪儿呢！ 有时候她都想，干脆直接买票回去，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坐飞机？那多贵啊！又不赶时间，没几个月就放假了，要是坐飞机回去，家里头肯定得说你！” 娜日苏听着坐飞机就惊叫起来。 她爸妈都是普通工薪族，爷爷奶奶也是节约人，她从未缺过钱，但也从没把自己当富二代。 林艺不好意思的笑笑，并未多说。 她家里头也不富裕，最近虽然挣了点钱，若是让人知道她眼都不眨就舍得掏几千块出来坐飞机，也不合适。 苏幂也意识到，普通人的生活，和她的生活方式不一样，她习惯的事情，其他人未必习惯。 刚刚说了手机，现在又提起飞机，都没有得到意料中的反馈，她有点忐忑，生怕这些日常差距，会带来隔阂。 正在她琢磨如何避免这种隔阂的时候，白唐高高兴兴的带着她爸上来了。 “爸爸！我室友！这是娜日苏，内蒙古来的，这是林艺，西江省那个，这是我跟你说过那个，妈妈是俄罗斯的，她叫苏幂……” 白唐特别兴奋，方言说得飞快，像只黄鹂鸟，三人连忙笑着喊“叔叔”。 宿舍里平时不让异性出入，有家人远道而来，倒也不会不近人情。 白唐的爸爸个头不高，长得相当干瘦，看起来一脸精明。 他穿着干干净净的老式西装，袖子遮着手背，边角已经隐隐褪色，一双皮鞋擦得蹭光瓦亮，一手一个行李袋，顺手放在了门口。 林艺注意到，这身衣裳折痕未消，大概是下火车之前特意换的。 这是一个注重女儿脸面的父亲。 他在乎女儿最细微的感受。 看到三个陌生的大姑娘对他笑，白爸爸显得有点拘谨，一开口，就是标准的川普： “你们好啊！我家唐唐脾气不好，有没有欺负你们？” “没有没有！白唐人很好的！我们处的很好的！” 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宿舍四人，除了白唐个子娇小，其他人都是高高的，娜日苏还显得有点壮，白唐爸爸一开口就是他家闺女脾气不好，怕她欺负人，其实何尝不是在试探，看她们关系好不好？ 一旦发生矛盾，娇小的白唐看起来就会吃亏。 可怜天下父母心。 “哎呀！你妈和你奶奶喊我给你带吃的！怕你想家了！” 打过招呼，白爸爸实在拘谨得厉害，直接把行李袋拉开，往外掏东西。 他先掏了两个饭盒出来： “这个是香肠腊肉，这个是酥肉，你妈炸的时候给你放了很多花椒面，香得很！带了好多呢！给你室友都尝尝！” 心思不管多细腻的爸爸，在疼爱女儿的时候，都是一样纯朴。 看到他不断往外掏东西，林艺特别羡慕。 这就是父亲啊！ “还有辣椒油！你妈说你出来那会儿带的肯定吃完了！” 白唐特别感动，两下打开饭盒，拿起筷子猴急猴急的。 “哈哈～想家了吧？让我看看，叔叔给你带啥好吃的啦？” 娜日苏见她这样儿，特意逗她，也拿着筷子凑了过去。 宿舍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白爸爸仿佛得到了最好的欢迎，语气也兴奋起来： “还有只板鸭呢！来来来！都尝尝我们老白家的味道！” 林艺和苏幂也拿着筷子过去凑热闹。 可惜…… 饭盒打开，里面的肉，隐隐飘出一股馊味…… 白唐飞快把饭盒盖子盖回去，白爸爸还是发现了。 随即，他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一丝尴尬，还有一丝心疼，眼里仿佛写着——“完了，我给闺女丢脸了……”、“可惜了啊！这么多肉！”…… “车上闷了好几天……最近有点热……” 白爸爸搓着手，红着脸解释。 白唐看了室友一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飞快揭开盖子夹了一块香肠塞嘴里： “我是舍不得给她们吃呢！一个个吃饭老厉害了！回头我都吃不上了！爸爸，现在天气凉快，香肠腊肉这种东西才不会坏呢！喏！很香的！” 见女儿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吃下坏掉的香肠，白爸爸顿时急了： “你别吃这个了！过阵子天冷了爸爸过来出差，还给你带！下次给密封好了，就不会坏了！出门那天家里下雨，降温了，没想到路上这么热……下次有经验了就好整了！” 林艺觉得这样挺尴尬的，立刻伸了筷子作势要抢： “你说啥？我可听懂了啊！想吃独食可不行！” “是啊是啊！老三，你别想吃独食！” 苏幂有点纠结，她从小就没吃过坏的东西，正犹豫着呢，就听白爸爸道： “好啦好啦～可别吃坏肚子啦～我这还带了生的呢！唐唐说有个家在本地的室友，总请她吃东西，特意让我带的生的过来，是苏幂同学吧？回头你们去她家煮了吃。这个挂着不会坏，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 白爸爸体会到女儿室友的贴心，之前的拘谨也没了。 他就像个正常的长辈一样，抛下了那点尴尬，热情的安排着一切： “今天我请你们出去吃！这些回头你们再煮！这些坏了，我就带回去……” “别！爸爸！你带了这么远，也许只是盒子里闷久了味儿不好闻，散散味儿就好了！你得给我留着！” 爸爸节俭惯了，如果带回去，他肯定舍不得扔。 “别这么小气！过俩月……下个月爸爸再来看你！再给你带！” 林艺感觉白唐有点想哭。 爸爸千里迢迢带了她爱吃的家乡味，结果却因天热，坏掉了。 她几乎可以想象，奶奶和妈妈她们，忙活了多久，才把这些东西做好。 “好啦好啦！晚上爸爸带你们吃好的去！这些东西没什么的！家里多得很呢！” 白爸爸慈爱的摸着女儿的头，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林艺突然有点冲动。 她想回家…… 明天就回。 第83章 为什么？ 第二天六点半，林艺按照约定来到操场。 室友全都陪在她身边。 “害你们这么早就得起来，真不好意思……” 林艺作息规律，平日里也是六点过就起来，散散步背背单词，吃完早饭去上课，或者去图书馆，娜日苏也有晨练的习惯，稍微提前一点也不会觉得为难，倒是白唐和苏幂，一向喜欢睡饱了再起，这么早起来，对她们来讲很是辛苦。 “没事没事！强身健体是好事！以前你和老大每天都起得早早的，锻炼身体完了还能晨读，我总起不来，想到你们都在学习，我却在睡觉，心里可着急了！现在这样正好！集体行动不易掉队！” 白唐因为爸爸来看她，心情特别好，又是第一天早起，并不觉得艰难，反而有点兴奋！ “医生说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适度运动对我来讲是好事！希望可以跟你们一起养成好的生活习惯！” 从小就不能剧烈运动，苏幂一向喜静不喜动，室友集体行动，她觉得可以更好的约束自己。 几人说着话来到操场，就见肖延已经在那等着了。 双方打过招呼，林艺见他面上没有不愉，心里很是松了口气。 原本他只打算教她一个，因为她不想被人说闲话，非要拉着室友们一起，现在他不得不加大工作量，她觉得挺不好意思。 感觉像是坑了他一回似的。 肖延看了她一眼，并未觉得不妥。 相反，昨天表妹打电话说起林艺的顾虑，以及学校里的流言，提出整个宿舍一起训练，他还觉得挺好！ 他做事习惯速战速决，觉得效率就是一切，最近的经历却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事实证明，如果做事的时候，太过忽略某些情绪上的问题，很容易让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这与他凡事讲求效率的原则是违背的。 嗯，以后做事，一定要充分考虑这一点。 肖延默默给自己提了个醒。 “来了？先慢跑一圈热热身，然后做个身体素质测验，方便针对性训练！” 说罢，也不等她们回话，自顾自的跑了起来。 要给她们训练，他很早就得过来，日常的训练不得不推后。 没有活动开，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昨天他给林艺的训练计划只是一个粗略的版本，提出了此次训练的目标以及大致项目，更加细化的训练表，则要等到测试过后再定。 四人跟着肖延慢慢的跑，他除了指点几句呼吸和节奏，并不多说。 这感觉就像回到了军训那会儿似的。 闲话少说，直接听指挥行动。就是行事准则。 刚刚军训完没有多久的几人都很适应这个节奏，除了苏幂，跑了没多会儿，就气喘吁吁的落到了最后。 “你、你们、别、别陪我，你们、跑你们、的……呼呼～” 刚开始三人还不想把她落下，慢悠悠的陪在她身边，苏幂劝了两回，她们也就按照自己的节奏运动开了。 跑完步，歇会儿就开始测握力、跳远、仰卧起坐，完了再来个八百米…… 一个小时下来，各项测试做了一堆，四人气喘吁吁站成一排，忐忑的看着前方。 肖延只是冷着脸把秒表塞兜里，低着头在那默默记录。 从小到大的经验教会他，和一群女孩子相处，只需要冷着脸少说话，办正事儿就只盯着正事儿，可以省了许多麻烦。 力量、耐力、速度、灵敏度、柔韧度…… 苏幂所有项目都远低于平均水准，训练量必须打折。 林艺意志力出色体能差，除了身体柔韧度较强，其他都不算突出，需要注重力量的提升，可针对耐力做特长训练…… 娜日苏力量出色体能好，各方面都没问题，就是反应不算快，可针对反应能力作特训…… 白唐敏捷度与爆发力强，可持久力很差…… 肖延心中打着腹稿，琢磨着最适合她们的针对性方案。 “咋样啊表哥？” “挺好！” “我呢我呢？幂幂表哥？我情况具体啥样儿啊？有什么特别项目安排给我没？用不用特意准备健身器材？” 娜日苏对针对性的训练计划非常期待，肖延只是看了她一眼，表情都没变，斩钉截铁的说了句“不用！”，她就不敢再问了。 林艺和白唐什么都没问，一副听话宝宝的样子。 事实上，从热身运动开始，白唐就偷偷跟她吐槽过了——“幂幂表哥好高冷啊！我有点怕他！” “好了，今天就训练到这，你们先回去吧！具体的计划明天再定，之后随练随改！” 肖延合上记录本就打算离开，林艺连忙叫住他，问起她奶奶的事。 苏幂听得她询问家事，连忙拉着白唐和娜日苏走前面。 之前她妈妈有跟她说过林艺的家庭背景，还暗示过最近不太平，林艺家貌似遇到点事儿…… 想到林艺说的她奶奶取钱被割喉，苏幂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她表哥干嘛的她也清楚，见她们说起那些事，苏幂连忙打掩护。 两个室友都是普通人，有些事情，她不希望她们了解太多。 三个室友走前面，林艺感激的看了一眼苏幂，低声询问肖延： “我奶奶伤好了吗？” “大概……快了吧。” “我想回家一趟……” “这个恐怕不行。” “怎么不行？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我总不能因为有人有可能要害我，我就放着我奶奶受伤不管吧？打电话怕监听，写信又怕被人拆……我什么消息都收不到，心里真的很急！！” 之前是没钱没办法，现在她有钱，随时可以跑回家，她就不信，还能有人在路上对她下手？ 肖延平静的看了她一眼。 林艺从他冷静的眸子里看到了一抹淡淡的温柔与怜惜，然而他还是坚定的说： “不行！现在还不行！” “具体怎么回事我不问，你挑着能说的给我说下可以吗？为什么不行？到底是谁要对我和我奶奶不利？你给我透个信儿！我不跟人说，行不行？” “不行！真的不行！” 这些事，很多都是保密的，他不能跟她说。 宽阔的操场一角，没有旁人，林艺声音稍微大了点，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之前有事占着她的心思，她可以勉强忍一忍，现在她闲下来，每天都在惦记家里！ “不知道事情怎么回事，不知道谁要害我，只能像个老鼠，一直躲着过日子！我奶奶受伤，我不能回去看，如果当时没救下来，我家就剩我一个人了！也不让我回去看吗？你懂我的心情吗？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只能不断的猜！不断的想！我每一天都在害怕！总觉得每一个陌生人都有可能害我……” 林艺眼泪说掉就掉，圆滚滚的泪珠掉在水泥地上。啪嗒啪嗒摔成一朵朵深灰色的水花…… 能不能哭得你心碎，能不能哭得铁汉心软，在一个专业演技派面前，只有她想还是不想两个选项。 如今的肖延依然年轻又热血，他最终还是忍不住软了态度。 他看了看四周，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因为你爸爸，你们很可能被一个跨国贩毒集团报复，之前因为那件事，长隆影业损失很大，你奶奶的事只是他们随手而为，我们不确定是否还有后续计划，也不确定你爸的身份有没有暴露，你再等等……” “我爸当年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他都走了十几年了，还会连累家人？他的军衔也不高啊……” 一切组织内的事儿都有章程，林艺拿了烈士子女补贴，算一下大概就能知道她爸爸的军衔。 到底要恨到什么程度，才会时隔这么多年，还惦记着报复他家人啊？有这时间好好挣钱不好吗？谁这么闲啊！ 肖延神色复杂，纠结了很久。 林艺忍不住抓住他胳膊，一切尽在不言中。 “卧底。” 肖延声音冷冷清清，短短两个字像是从他舌头下蹦出来的，一出口就碎了。 要不是林艺注意听，怕是听不清。 林艺颓然撒手。 如果不出意外，她爸爸的档案永远都不会公开，那块无字碑，可能永远都不会刻字，她余生里的每一年，都只能默默重复那个匆匆走过的“游客”式祭祀…… 要说江湖组织最恨什么，二五仔绝对排在前几位。 想起奶奶提到顾长宁的时候说的——“那次是海陆空三军联合行动，具体的不敢跟你说，反正你爸没了命，他没了腿……” 这样的大型行动当中暴露卧底身份，给组织造成重创，让他们不得不收缩深入这个广袤国度的触手…… 十月的清晨，刮着阵阵北风，操场边银杏树叶渐渐变黄慢慢飘落，林艺只觉浑身发抖。 她两眼无神，泪珠一串串的滚。 这次是真心实意。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漫无目的的绕着跑道转圈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传来肖延冷冷清清的声音。 他按住她瘦削的肩膀，专注的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掏出手绢，给她擦干。 “林艺！别哭！” 他红着眼。 “林艺！你要坚强！” 他声音哽咽。 “你是英雄的孩子……” 他无奈又温和。 “我们、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彻底铲除这些毒瘤！” 他咬牙切齿…… 那一刻，林艺觉得，他眼里有星星。 这抹闪动的信念之光，好美！ 第84章 心药 “你没事吧？” 苏幂小心翼翼询问林艺。 自从那天，林艺和表哥落在后头不知说了什么之后，苏幂就发现，她的状况不太对了。 她还是每天按时作息，努力学习，积极锻炼，该吃吃该喝喝，日常与人相处也不见异常，可苏幂就是觉得，她心头就像是压着一座大山似的，这些所谓的“正常”，都是她死扛着的假象。 因为本来就很瘦的她，如今一天更比一天瘦。 天气一天天转凉，校园里诸如银杏和梧桐之类的落叶乔木，一夜秋风过，落叶就能铺满一地。 白唐和娜日苏参加社团活动去了，苏幂和林艺从图书馆出来，秋风一刮，两人不约而同拢了拢衣领。 新一季的定制鹿皮靴子踩在落叶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哗哗”声，林艺并未回答她的问话。 她的眼神飘忽，显然在神游。 苏幂听着这落叶崩碎的声音，突然觉得自己没法继续忍下去了。 她猛地一把抓住了林艺的胳膊。 柔软的夹克衫下，是薄薄的肌肉层，苏幂一把抓过去，感觉自己抓住的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而是一个老迈的妇人——她太瘦了，皮包骨，骨头有点硌人。 “啊？什么事？” 林艺背着书包，怀里抱着个保温杯，被她这么一拽，差点没站稳！ 定睛看去，只见苏幂盯着自己，眼里有心疼，也有难过…… 林艺默默挪开视线，闷头往前走。 白色板鞋有点泛黄，踩在黄褐色的落叶堆里，腾起一股灰尘。 林艺盯着晃动的鞋带，静静的感受着这抹秋意，心底有点彷徨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苏幂这样的目光。 “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你不要一个人死扛着！也许我能帮帮你！” 她心疼这个年纪轻轻，却命运坎坷的女孩儿！ 她有事总是习惯自己扛，有泪也习惯往心里流，明明还是可以理直气壮撒娇、全心全意依赖他人的年纪，却不得不坚强，不得不努力…… 她希望自己能成为值得依靠的挚友！ 她也难过。 大骗子！ 说好的好姐妹一辈子，一起努力一起加油一起变得更好…… 明明已经是如此亲密的朋友，别人遇到问题，她愿意热心帮助，她遇到问题，却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援手。 苏幂已经等了很久，依然等不到林艺这头倔驴主动开口，所以她不想等了…… 之前她就猜到，也许林艺家里出了事，她怕伤到林艺自尊心，不曾问出口，如今却是忍不住了！ 有时候，她也想当一个没那么有分寸感的人！ 什么淑女礼仪，都去见鬼去吧！ “你这脾气怎么这么倔？到底什么事？你今儿个说出来，再难我都给你办！你这么熬着，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最近失眠，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就睡你对面！我能看不到？” 林艺只觉嘴里苦涩无比。 白唐和娜日苏心比较大，她掩藏得好，她们未曾察觉，可苏幂的眼神一向犀利，一丝一毫不对劲她都能察觉，想要瞒过她不容易。 只是她爸的事，她没法说！ 一丁点都不能！ 这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心头。 那些人什么时候报复？她不可能预测得到。 这样的大型跨国团体，哪怕是国家出手，想要一网打尽，也不可能。 她这一辈子，头上都将悬着这么一把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的剑！ 她最近的确病了，她因自己的恐惧，而夜不能寐。 这是心病。 只能心药医。 她暂时还没找到这味心药是什么东西，她暂时没法战胜自己。 她克服不了心里的恐惧，做不到无视一切的勇敢…… 大概人越老，胆越小。 知道危机具体为何，恐惧也就越深！ “真没事！” 见苏幂眼里的难过与失望越来越浓，林艺想了想，还是说了个理由出来： “我只是担心我奶奶！她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伤口恢复的如何了。我想回去看看，可学习又太忙……” 苏幂怀疑的看了她一眼，心知像林艺这样心智坚定的人，不可能为不能回家这种小事就变得如此心事重重，但她还是叹了口气，认了这个说法。 林艺家不简单，有的事情不好对人说，她也明白。 这种事情，只能接受。 打破沙锅问到底，并不合适。 “这种小事也值得你如此心焦？我让私人飞机飞一趟，明天下午下课就走，晚上就能到家，周日再把你接回来，你在家歇个一天两晚，完全不耽误上课！” 苏幂眼底盛满了认真。 她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底气，给她把这事儿办了。 林艺知道她是真心的，但她哪怕很动心，依然不能回！ 她不想给组织上添麻烦。 肖延这样的军人，应该用在更需要他们的地方，他们是保卫国家安全的，如今他们不得不分出人手保护她，她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她不能因为自己一点私心，打破他们的安排，给他们增加负担。 “不用了！等寒假再回去！也没俩月了！到时候邀请你去我家做客。我奶奶肯定会很喜欢你。” 林艺笑了笑，感激的抱抱她。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她的“心药”，该往何处寻。 哪怕压力大，日子也要过下去啊！ 她应该调整自己，不能继续让身边的人担心了！ 能战胜恐惧的，只有勇敢，能让自己变得勇敢的，除了信念，还有实力。 她应该全方位的提升自己！ 苏幂皱皱眉，今天她是一点委婉一点礼仪都不想要了，她就想任性一回！ 不讲那些花哨的！ 直接掏出真心！ 真诚的！ 不加掩饰的！ 表达内心的想法！ “你担心花钱？我有钱！我乐意给你花！你别担心！一般人不懂，以为私人飞机好贵，其实价钱和一辆车也差不多！国内之所以私人飞机少，不过是大部分人养不起飞行员！” 林艺好笑的拍拍她的背。 这孩子心眼儿多，这是哄她呢！ 国内为何私人飞机少？不是因为养不起飞机，也不是因为养不起飞行员，而是因为，“天空环境”不好。 在国内，航空管制很严，私人飞机想要跨区域长途飞行，各种审批就是麻烦事，提前一周申请都不一定能申请过。 更不用说，如今才1997年。 苏幂要送她回家，她肯定能做到，但若想明天就飞，必定会搭进去很多关系。 耗油、人工、飞机损耗什么的还是次要的。 “不用啦！我寒假再回去！到时候要是买不到票，就来麻烦你！走走走，陪我去打电话，没准儿我奶奶今天就接了呢！” 苏幂抿抿嘴，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只是回了宿舍没多久，她就说回家一趟，然后离开学校，直接去了肖家。 第85章 这孩子好！ 苏幂到的时候，肖家人晚饭正吃到一半。 因为肖延难得休假，这样团聚的日子过年都不一定有，这一大家子，最近只要有时间都会凑一块儿吃晚饭。 肖大肖二两口子各自把自家孩子夹中间，一会儿呵斥“不许挑食”，一会儿又让“好好吃饭”，肖建国两口子时不时低声耳语，老太爷和老太太则盯着小孙子，瞅着机会就给他推销各家适婚淑女，劝他抓紧假期去相亲…… 苏幂站在门口，感觉挺尴尬的。 她想着林艺的事，一心想为她分忧，打算过来找小表哥问问情况，没想到来得不是时候…… 保姆阿姨开了门把她让进屋，对着屋里说了声“是苏小姐来了！”，随即添了副碗筷，请她入座。 “幂幂来啦？怎么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我去给你做个你爱吃的龙井虾仁儿！家里刚好有活虾！” 肖母见到苏幂，立刻笑着放下碗筷，饭都顾不得吃就进了厨房，与平时那个冷淡的样子完全不同。 三兄弟心里都挺不是滋味。 肖大默默给儿子舀了一勺鸡蛋羹，一边看着儿子大勺大勺的吃饭，一边细细的给他擦掉嘴角的饭粒，就差没来一句“小智，爸爸爱你”了！ 小智疑惑的看了一眼爸爸，继续低头吃饭。 四岁的彤彤正是活泼的时候，听妈妈让她叫人，立刻脆脆的喊了一声“表姑”！随即抱着肖二的胳膊，娇娇的摇： “爸爸我要吃鱼摆摆～” 肖二招呼了一声苏幂，就开始给女儿剔起鱼刺来，惹得小丫头一阵欢呼，只觉今日爸爸好棒，什么要求都满足她！ 肖延保持着招牌冷脸，闷着头吃饭，就像什么都不在意一般。 还是他二哥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才勉强跟苏幂打了个招呼。 苏幂觉得更尴尬了。 其实她都明白，为何三个表哥对自己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结，其中小表哥心结最深，对她从来不会太过亲昵。 当年她爷爷奶奶带着两个孩子在莫斯科做访问学者，因为某些原因，爷爷奶奶不幸去世，姑姑一直很疼她爸爸，可以说是既当爹又当妈，生怕她爸受了委屈，等到她出生，因为天生身体有缺陷，作为医生的姑姑更是偏疼几分，那时候小表哥才几岁，她的出现难免分薄他本就稀薄的母爱，她心里有疙瘩很正常。 小时候她察觉到小表哥不喜欢自己，还曾对着姑姑哭，姑姑却说，小表哥是男孩子，要糙养，不用管他。 但小表哥这人，别看他总是冷冰冰的，其实他感情很细腻，也很固执，他不爱说话，不过是因为常常说错话，他嫌解释起来太麻烦，干脆闭口不言。 两个表嫂都是政府机关里工作的，待人一向热情又可亲，很快就问起她在学校的生活，气氛顿时家常起来。 苏幂挺不好意思，这么晚了空着手上门，给几个长辈打了招呼过后，表嫂们问什么，她就说什么。 等姑姑炒好她喜欢的龙井虾仁儿，她立刻起身接过盘子端上桌，招呼俩孩子一起分享。 “幂幂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过来找姑姑的？还是身体不舒服？” 肖母坐在她身边，时不时给她推荐一些清淡可口的食物，和颜悦色的与她聊天。 苏幂沉默两秒，看了一眼坐她右边的肖延。 “不是的姑姑！我最近身体很好！我是有事来找小表哥的！” “哦？找你小表哥做什么？” 自家小儿子小时候特粘人，苏幂出生那会儿，因为身体不好，她常常过去看护，这孩子可嫉妒了！ 偏偏他记仇，还死心眼儿，都多大了，对苏幂还是不冷不热的。 肖母有时候都觉得好笑，感觉这小儿子就是个长不大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幼稚的小男孩儿。 “妈妈您不知道，弟弟最近天天天不见亮就往北大跑呢！前儿个我恰好遇到，就问了下，原来呀，弟弟帮表妹锻炼身体呢！” 肖二媳妇一向很有眼色，听得婆婆不知情，连忙卖个好。 “哦？还有这种事？” 肖延瞥了一眼那盘掺着翠绿茶芽的淡粉色虾仁儿，想起那日的猪油芝麻汤圆，嘴角微微下垂，不想说话。 肖大嫂立刻接过话头：“表妹身体大好，弟弟这是担心她身子骨不好，专门盯着她锻炼呢！您也知道，表妹身子骨弱，没个专业的人看着，谁也不放心让她锻炼，弟弟考虑得很周到呢！” 肖家媳妇们和和气气，悄无声息的捧得大伙儿心里都舒坦。 表妹身体大好！想要好好锻炼！好事啊！这话儿婆婆爱听表妹也高兴。 弟弟专门抽时间看着表妹锻炼，面冷心热呢！兄妹情谊深不可测啊！ 肖母果然对着媳妇们露出个温和的笑容。 肖延却是冷着脸放下筷子。 “啪！” 上好的竹筷放到实木桌面上，发出一阵脆响。 满桌人都看着他。 苏幂猛的涨红了脸。 表哥才不是为了她呢！她只是个捎带的！ 他才不想让家里人觉得，他其实对她很好呢！ 万一表哥误会了怎么办？误会她仗着这件事，迷惑家人，让大家以为他对她很好！ 小表哥可别扭了！他宁愿悄悄对她好，也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家里人知道！ 可能是自尊心作祟，平日里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请求小表哥帮忙，只要事情不离谱，小表哥也很少拒绝她，可这件事，她不想让大家误会！ 肖延看着自家老妈扯平的嘴角，与老爹竖起的眉毛，怂怂的端起碗盛了一碗汤。 “不是……表哥不是专门给我训练的，我就是顺带的……” “哦？老三，那你是专门去给谁训练啊？” 老太太两眼一亮！立刻抓住了重点！ 幂幂这丫头她了解，对男孩子从来不亲近，能让她顺带的，肯定也是亲近的女孩子！ 北大的女同学，优质孙媳妇人选啊！ “我说咋给你介绍这么多对象，都不乐意相一相，敢情你这是天天都有地儿去啊！” 肖延手一抖，汤洒了好几滴！ 苏幂连忙蹦起来解释：“不是不是！奶奶您别误会！我们宿舍的人之所以陪着小艺一起训练，就是因为她害怕别人说闲话，小表哥和她完全没这回事儿！清白得很呢！” “……” 所以，这是自家孙子主动凑上去，还被嫌弃了？人想方设法避嫌呢？ 自家小孙子长得好家世也清白，啥样儿的女孩子，竟然看不上啊？ 老太太的嘴角唰的一下就垂下来了。 看着众人脸色不对，苏幂几乎猜得到大家的心思，她可不想因为自己随口几句话，就让肖家人对林艺印象不好！ 哪怕她们不认识，她也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哎呀！奶奶！我室友年纪还小呢！她家家教严！最不喜欢被人嚼舌根！偏偏我们院儿女孩子特别多，流言蜚语也很多。绝对不是对小表哥有什么意见！” 老太太为了孙儿的婚事，都快魔怔了，听了这话，立刻大喜： “这孩子好！这么做是对的！风言风语最是伤人！她家大人是个明理的！都上大学了，年纪也差不多了！这年轻人啊，雷打不动的天天往一姑娘身边儿凑，一准儿错不了！” 老太太乐得拍手，苏幂垂着肩膀目瞪口呆，肖延黑着脸放下汤碗，其他人都乐呵呵看着他。 “奶奶说得对呢！当初我追你嫂嫂，也天天往她宿舍楼下去报道呢！” “唉！可不是！我那会儿恨不得天天爬你大嫂家的院墙，差点没被老丈人打死！” “呵呵！好了好了，别瞎说了！感情的事儿，自己看着办！老婆还是得自己看对了眼，日子才好过！” 看着老爹透着“我家小猪也知道拱白菜了，欣慰得很！欣慰得很啊！”的眼神，肖延是绝望的。 看到爷爷笑眯眯的喝掉一杯酒，欣慰的看着他，肖延更觉得自己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林艺家情况，涉及林淮生的保密条例，他不能说。 若说她是个普通战友家女儿，他这么上心，又明显不合道理。 别人不知道，家人却清楚，他不是那种喜欢管闲事的人。 肖延干脆低着头继续吃饭。 不管他们如何热闹，始终冷着脸不搭话。 他们这样听风就是雨，不过是为了催婚。 反正找老婆是他自己的事，他自己没那心思，别人随便瞎说也不好使。 第86章 蜕变 苏幂缩着脖子坐在副驾驶，肖延看着前头红灯，没有搭理她。 “表哥啊……我不是故意的……” 肖延还是不理他。 这事儿幸好肖家人人品过关，家里开开玩笑也就罢了，不会拿这种事出去败坏女孩子名节，要是遇到那种想媳妇想疯了还没节操的人家，怕是要乱点鸳鸯谱，传出去肯定不好听！ 与这事儿毫无关系的林艺，简直是躺着也中枪。 他不喜欢苏幂这种随意的态度。 管不好自己的嘴，就会给身边人带来麻烦！ 比如现在，他就很烦！ 偏偏表妹从小身体不好，他习惯了不对她发火，这会儿只能憋着！ “我来找你，是因为我发现小艺最近很不对劲，想打听打听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事儿了……你知道的哦……我们宿舍几个认了姐妹，她就是我妹妹，我是要帮她的……” 听了这番话，肖延的怒火立刻收敛几分。 说起来表妹今天来找他，完全是出于好心，她其实也没说什么，完全是家里人多想了。 也怪他，平日里从不会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叫家里人误会了。 唉！ 不过，如果不是表妹提起这事儿…… “老太太年纪大了，盼着我结婚，以后你别在她面前提起女孩子，不然她要多想。” “知道了……” 苏幂脖子又缩了一节。 平日里小表哥不在家，奶奶也不这样啊…… 她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当时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愣是舍不得那一点点别人也许压根不在乎的自尊心。 “表哥啊，其实姑姑很……” 苏幂犹豫半晌，一句话刚说了一半，车子猛的加速！ 后背一下子抛在椅背上，车窗外秋风怒号，苏幂顿时说不出话来。 “到了，下去吧。” 感觉过了很久，其实没多大会儿，苏幂往外一看，宿舍楼灯光闪耀，车子已经停在了楼前空地上。 “小艺最近不对劲……” “这事儿你别管，她自己会想通的。” 肖延拍了下方向盘，难掩不耐。 “哦，再见表哥。” 苏幂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普通女孩儿，家中长辈聚会，一向什么都说，她从小听到大，有的事她没做过，不代表她不懂。 小表哥和林艺都只字不提，说明这事儿，有保密的要求。 她执意查个明白，不是做不到，但这样做，很可能给人带来麻烦。 苏幂失落的回了宿舍，肖延方向盘一打，直接去了京城军区打靶场，痛痛快快的练到半夜。 “今天心情不好啊？有失水准啊这成绩！” 肖延从小就是军区大院长大的，后来爸爸级别够了，再加上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一家人这才搬进城里的干部小区，跟老爷子一块儿住。 但这儿依然是他另一个家，这里的领导都是他熟悉的叔伯，他几乎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肖延低着头不想说话。 林艺最近的煎熬，他都看在眼里，可他没有办法缓解她的焦灼。 就像上次丛林追逃，看着一个个战友在他面前倒下，他也是毫无办法…… 这种心情，让他迷茫起来，今天的确很不在状态。 “肖上尉！” 那人气不打一出来，眼睛瞪的跟牛眼似的！ “到！” 肖延连忙挺腰直背，双腿一并，敬了个礼！ 今夜训练，有相熟的叔叔见他过来，就让手下的兵过来学习。 部队上总是这样，过硬的实力总能得到认可，并得到他人仿效。 结果肖延今天心里揣着事儿，过来只为发泄，压根儿没注意到有人在边上看，几乎是靶子都没看，那成绩虽说比普通人强几分，可要是以神枪手的标准来看，就是大失水准。 领着手下的兵，本是要让他们得到刺激，好奋发向上，结果却得到这些小兔崽子的嘲讽！ 顿时，这位姓王的中校脸都绿了！ “今天怎么回事？作为一个狙击手，哪怕天塌了！也得给我打中靶心！你这是浪费党和人民的子弹！给我打起精神！重新来过！” 肖延听到他怒火熊熊，回过神来看到一群满脸嘲讽的新丁，顿时明白咋回事。 这位王叔叔特别爱面子，最喜欢用“隔壁孩子”那一套来训练自己的兵，他今儿个一个不注意，丢了他的面子…… 见肖延乖乖的立正敬礼，王中校忍着怒火： “换移动靶！后移两百米！把灯关了！打不中靶心，今天就别睡了！” 肖延抿着嘴，眼神犀利的盯着前方，靶子速度不定的移来移去，夜风时而呼啸，这一刻，他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 随着一声枪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靶子。 肖延托着枪站起来，脑海中突然浮现一阵阵歌声：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也不靠神仙皇帝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 全靠我们自己 ……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 ……” 看着靶子正中的弹痕，王中校还在享受着新兵蛋子的惊呼，内心正舒爽着，想让肖延再来一枪，却见肖延拔腿狂奔！ “唉！赶紧给我回来！再来几枪！” 可肖延已经跑没影了。 “咳咳，把他以前的成绩调出来，给大家看看！咱当兵的，手头有没有真功夫，都是能检测出来的！实不相瞒，这位肖上尉，闭着眼睛都能不脱靶，你们还有的学呢！” “就这一枪，吹上天了！之前这个，真是没眼看！” 这些被选出来当做狙击手培养的兵，无不是恃才傲物之辈，轻易不会认同谁，尤其之前肖延还打出了那种不入流的成绩。 一个质疑的声音过后，不满的质疑接踵而来： “是啊是啊！一枪哪儿能证明！” “运气好我也能做到！” “他肯定是心虚，才会跑了！” “闹什么闹？别以为老子不懂你们的心思！人又不是咱军区的人！谁有义务调教你们这些新兵蛋子！运气好能在一边儿看看，已经是莫大的福分！” “吹吧！” “切～” “不服气？不服气就给我好好练！等你们能代表军区参加全区狙击手竞赛的时候，自然能遇到他！滚去跑两公里清醒清醒！跟老子龇什么牙？哪儿带来的坏脾气！” “团长！你放心！我一定超过他！” “呵！跟他比？你们赢了，也许他会给你们颁奖！” “滚滚滚！滚回去睡觉！” “那团长！我们到底是跑两公里还是去睡觉啊？” “滚滚滚！” …… 靶场的热闹渐渐甩在身后，肖延直奔通信处，拿起电话就给王明阳打电话。 过了许久，那边才响起王明阳疲惫的声音：“喂？这里是东部军区特战队。” “政委！士兵肖延请求归队！” “滚滚滚！大半夜的不睡觉，整啥呢！” “士兵肖延请求归队！” “发什么疯呢？” “政委！我明天就回来！你放心！我想通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与战友们团结一致，勇敢面对一切！ 我的眼睛，不再看着过去！ 从此，我只看未来！只拼搏现在！ 不做懦夫，要做一个无坚不摧的勇者！ 林艺需要勇敢，才能正常生活，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知道林艺只能靠自己走出来，在领导们眼里，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经过这么久的挣扎，他终于挣脱了心灵上的茧！ 但愿那个只会无助哭泣的女孩儿，也能成功蜕变。 但愿日后，这样悲惨的孩子，会越来越少！ 他一个人不能完成的目标，集千万人之力，总有一天能够完成！ 那些啃噬我人民血肉的寄生虫！那些虎视眈眈的毒蛇猛兽！ 来吧！ 让我们分个你死我活！ 好叫你们知晓！ 我们的国家，最坚固的从来不是长城，从来不是坚船利炮！ 而是这团结起来，永不屈服的心！和战斗到底的军魂！ 烟灰轻轻跌落，王明阳笑着拍拍被烫到的腿。 电话联通着两人呼吸。 一边默默等待，一边眼含欣慰。 “哎，回来吧！” “啪嗒”，电话挂断。 急着归队的肖延，错过了王明阳难得感性的一句话： “恭喜你，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 第87章 终于（第一更） 肖延假期提前结束，林艺的训练却没有停止。 她信奉“越自律越自由”的理念，哪怕天越来越冷，白唐和苏幂先后敲了退堂鼓，娜日苏也把晨练改到了晚上，她依然保持着每天六点半去操场锻炼一小时的习惯。 苏幂刚开始还总把许多注意力倾注在她身上，随时准备着帮她的忙，后来见她脸蛋儿慢慢红润，某天换衣裳竟然还露出隐隐约约的马甲线，那注意力也就慢慢转移了。 林艺找到了自己的方向，生活慢慢变得充实。 她开始在繁忙的学业之余，学习工笔画，还有刺绣、剪纸、插花，以及做布娃娃，给布娃娃做衣裳等…… 上辈子满世界跑，跑得累了，她开始喜欢宅在家自得其乐。 本就是个高端技术宅，如今更是如有神助，各种精美的成品看得室友目瞪口呆！ 尤其是短短一个多月，宿舍就像变了个样儿似的！ 桌上有插花，墙上有绣出来的画，地上有地毯，就连金属的梯子，都被她包上了装饰物！ 感觉就像点亮了家居布置金手指似的！ 看得其他宿舍的妹子好不眼红！ 乐得301众人纷纷感叹，她这名字真是起得好啊！难怪如此多才多艺…… 林艺笑而不语，继续保持自己的节奏，生活规律又自由。 她的生活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一步步的充实自己，不急不躁。 之前充斥于心的恐慌，慢慢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到了十一月，肖延送来的具有定位作用的消息发送器，终于被收回，同时，危机也宣告阶段性解除。 过来回收器械的人，穿着便装，是个严肃而又板正的中年人。 说完正事，他很和气的给她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告诉她如果遇到困难一定要寻求组织的帮助。 林艺平静的笑着，说了许多感谢的话，眼神清澈而又坚定，并无丁点愤世嫉俗。 那人真心实意的夸了她，说了句“如果队长还在，肯定会为你而骄傲”，林艺这才明白，这又是她爸爸的故人。 难怪这么一件小事，来的会是个中年人。 体制内混的，哪怕废柴一点，年限上去了，也不会干这种跑腿的事，何况此人一身气势颇为不凡。 他过来这趟，完全是凭着私人情谊。 这样真挚的情谊，在她爸爸去世十几年后，依然可以辐射到她的头上，这种现象，大概只有军人这种纯粹的团体里才会有。 当天晚上，她终于打通了家里的电话，奶奶声音沙哑，却心情很好。 她说，家里来了一条德国大黑背，名字叫“黑虎”，是王明阳送的，很凶，也很聪明很听话很温柔，除了她给的吃的，别人给的，它看都不会看一眼。 她还说，梁欢参加了一个歌唱节目，过阵子就要来北京参加全国总决赛。 她还说了很多很多家长里短…… 林艺靠着电话亭静静听着，时不时“嗯”一声。 她用围巾捂着嘴，眼睛飞快眨动，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她告诉奶奶，她国庆节没回家，演了个电影，挣了钱，要给奶奶寄回去。 她还说，周末想回家，她现在有钱坐飞机，不会耽误学习…… 奶奶笑得很开心，还是拒绝了。 她说，你自己挣的钱，得自己学着花，不能什么事都靠奶奶给你张罗。 她说，寒假快到了，晚一阵子回家也没关系，路费太贵，多打打电话就好，家里好着呢…… 那天晚上，林艺脸上裹着围巾，在操场上转悠到很晚。 回宿舍的时候，一片金黄的银杏叶落在她湿漉漉的围巾上，林艺伸手捏起这片不请自来的落叶，眨眨水润的眼，抬头一看，树上已是光秃秃。 ——她遇到了这棵树今年最后一片落叶。 她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心底最后一丝阴霾也彻底消散。 不管过程中是否有夏花秋实，每一个生命终将迎来轮回。 坦荡无惧的活着吧！ 有什么好怕的呢？ 短有短的绚烂，长有长的悠远，如果此生依然注定了不能寿终正寝，那么，就让她肆无忌惮的绚烂一生吧！ 那一夜，她脚步欢快，狂奔着，大笑着，跑回了宿舍。 室友惊诧莫名，问她何故如此欢喜？ 林艺抿嘴微笑，心中快活也不能说，只得告诉她们，之前参演的《胭脂怨》，定了元旦节上映，到时候请她们去电影院看。 301宿舍欢呼雀跃到深夜。 十二月初，裴冬约她吃饭，饭吃到一半，他就开始倾诉烦恼，说起他与几位学长琢磨出一条发财之路，结果却找不到投资，林艺毫不犹豫，当了回天使投资人。 几位大男孩儿随手起草合同，就打算把这只未来的金母鸡，以三万块的价钱卖掉一只大鸡腿。 林艺摆摆手，请来律师定了严谨的合同，约定好股份份额与后续股票优先认购权等一系列防止过河拆桥的条款，期间并未贪心的争取更多。 律师费是林艺掏的，她只要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远远低于几人预想。 裴冬几位技术宅学长高兴得直拍手，觉得如此更有保障，这波不亏…… 倒是签完合同回学校路上，裴冬有点酸溜溜的跟她说： “其实你不用这样防着我，我坑谁也不会坑你……” 林艺想起上辈子被他坑得跳河的股东，但笑不语。 “好吧，在商言商，亲兄弟明算账，你这是害怕生意不成损了我们的友情，我都懂！” 冬冬大佬耸耸肩，强行挽尊，随后踏着夜色与她分道扬镳。 那一刻，林艺心里并没有如他所愿的心软。 情谊这东西，只能和重情义的人谈。 裴冬这人，她真的信不过。 他是个有趣的朋友，却不是个可靠的挚友。 她可以与他畅聊，却不会把后背交给他。 林艺冷着心肠推着车子离开，却不知裴冬绕过转角，就靠着颇有历史的灰砖墙，难过望天。 他不知道世界上真的有从未来回来的人，她认识那个冷酷而又无情的资本巨鳄，从见到他那一刻起，就开始对他心生防备。 所以依然年轻的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林艺对他，总是戒心很重。 他承认他有时候太过世故圆滑，但他也有真心实意的时候啊！ 他喜欢她，是真心喜欢。 被她拒绝他也没有死缠烂打。 他想和她做朋友，也是真的想和她做朋友。 而不是只能像现在这样，贫嘴逗个乐，不能走肾，也不能走心。 大佬并不是从小就心黑的。 他也有纯真而又真挚的热血时代。 林艺不愿冒险，去赌黑心大佬为所不多的良心，未来的大佬也不愿一而再再而三的放弃。 他不认为自己就这么差劲，当不成男朋友，连挚友都不够格。 这一晚，林艺在日记里记录了自己的第一笔投资，未来的冬冬大佬，则在日记里从思想到哲学，全方位的剖析了自我，直到深夜，手电筒都没电了，这才停歇。 接下来的日子依然波澜不惊，只是即将迎来考试月，大家泡图书馆和自习室的时间都有增多。 十二月下旬，梁欢在父亲陪同下，来到北京参加歌唱比赛，林艺抽出时间去了现场加油。 梁欢一把好嗓子，真的是老天赏饭吃，这个比赛给她带来了人生中第一个全国冠军，以及去往中央音乐学院的门票。 等到来年高考结束，文化成绩达标，她就能免去艺考，直接进入央音，跟着一群真正的歌唱家，往成为歌唱家的路上迈进。 那一刻，坐在台下的林艺，眼眶发热。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成功改变故人的悲惨命运。 她为此感到欣喜。 梁欢父女欢喜的回家了，走之前粱爸爸仔细叮嘱，让她回家之前一定要先打个电话，他好去车站接她。 林艺连连点头，许久才把人送走。 回宿舍的路上，林艺脚步轻快，心情极好，哪知楼下宿管阿姨却叫住了她： “哎！林艺同学，有你的信！” 第88章 请柬（第二更） “信？” 谁给我写信啊？ 奶奶经常打电话，梁欢也刚走，宿舍人也都在，谁会给她写信？ 见她一脸怀疑，宿管阿姨笑了笑： “不是邮局寄过来的信，是下午的时候有人来找你，结果你不在，她就让我把这个信封转交给你。放心吧！来访人员都有登记身份证，不会有事儿。你要不放心，就搁这儿拆！” 话说到这份儿上，林艺连忙接过信封。 姜黄色的信封是学校印刷厂印刷的，带着北大标志，只在学校各大小卖部售卖，一般只有校内人员使用，难怪宿管阿姨愿意帮这个忙。 信封上没有贴邮票，也没有邮戳，只简单的写着301宿舍林艺收。 顺手捏捏，感觉信封里装着的像是个卡片类的东西，掰一掰还挺有弹性。 摘掉手套撕开信封，就见里头是一张样式简单的对折请柬。 请柬外头一张便利贴，上面的字龙飞凤舞——“到时候来接你，一块儿去！” 落款果然是白九红。 林艺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打开请柬一看，果然是《胭脂怨》的看片会请柬。 看这请柬，大概现场会比较热闹，与白家交好的圈里人，只要能抽出空，肯定都会来。 这种交流活动，在圈子里屡见不鲜。 一部电影没有上映，谁也不知成绩会如何。 把关系好的，眼光不错的圈里人拉来提前看看，心里才会更有数，后续宣发也能根据看片会的反响，更有侧重点。 白老爷子人脉广，这种场合肯定有许多大导演过来，那些经纪公司为了带着自家艺人混个脸熟，肯定削尖了脑袋也想凑个热闹。 所以才会有请柬应运而生，防止没受邀请的“恶客”整幺蛾子。 “没问题吧？嘿！旁人托我转交这些我才不干呢！她说她爸是咱学校教授，我琢磨着都是自己人，这才行个方便。嘿！那大姐儿找你啥事儿啊？我看她挺忙的，要不是实在等不下去了，也不会让我转交。” 宿管阿姨好奇的盯着她手头的请柬看。 “没事没事！那就我一姐姐，约我一块儿参加个亲戚家的婚礼呢！怕我忘了，特意过来提醒我一下。唉，阿姨，您说咱宿舍里头啥时候儿能装上电话啊？这找个人也忒不方便了些！” 林艺笑了笑，不敢跟这大嘴巴阿姨说实话，随口扯了个借口，又提起电话的事儿转移注意力，完了也不管她信不信，道了声谢就往楼上走。 “哦！这样啊！这是喜事儿，是得慎重些！还弄请柬，看来亲戚家也是讲究人儿！电话还早呢！也不知校领导啥时候才会想起这事儿呢！” 宿管阿姨低声念叨，林艺远远的应了声“可不是？”，很快就拐过楼梯“噔噔噔”上了楼。 白九红既然说了到时候带她一起去，林艺也就不再操心，进了宿舍，随手把请柬放桌上，转身就去倒水洗脸。 “哎？这是啥请柬？” 室友都在看书，娜日苏见她捏着个喜庆的请柬进来，恰好放在她眼尾扫到的桌子角，忍不住好奇的问。 “电影看片会请柬！” 林艺毛巾捂着脸，瓮声瓮气的解释了下。 “看片会？这是啥子哟？” “就是电影上映之前，约着圈内朋友提前看一看，大概就是把个关这样子。” 林艺拧干毛巾倒掉洗脸水，一边挂着毛巾一边解释。 “哎呀！给我瞅瞅！这种事儿我还没见过呢！” 室友们围着看，林艺也不介意。 拿起梳子刚拆开头发，就听苏幂问她： “这个看起来很正式啊！有着装要求吗？需不需要准备礼服？” 苏幂从小身子弱，不曾亲自举办过宴会，但她还是参加过不少的。 好的礼服需要提前准备，既是为了量身定制切合场合，也是为了利用设计师的关系提前跟人通个气儿，防止到时候跟人撞衫。 要是着装不合适，整个家族都会被人笑话。 越是有底蕴的家族，对体面越在乎。 想来娱乐圈也这样，先敬罗衣后敬人。 好的设计师的作品，没有门路，有钱也买不到，何况礼服动不动几十万，林艺肯定买不起。 苏幂搓着手蠢蠢欲动，总算找到自己可以帮得上忙的事儿了！ 然而林艺只是梳着头笑了笑：“不用了！没那么正式。” 苏幂皱眉再劝： “都发请柬了，你看这请柬上头的编号，三位数，说明参加的人比较多，不蒸馒头争口气，绝对不能随便的去！你不知道，现在的人好势利眼！上次我跟我大哥出去参加宴会，我嫌礼服太冷，就裹着个大羊毛披肩坐在角落，结果有个不认识的，偷偷说我土包子，还被我听到了！可把我气死了！你放心！我有很多礼服，都是现成的，我俩个头差不多，借你穿！也穿不坏，回头我还能穿！你信我！这种事我很有经验的！” 比较正式的礼服一般就穿一次，她穿过了，苏幂肯定不会再穿，说什么借给她穿，不过是担心她没钱买礼服，又怕伤她自尊，这才故意这么说。 林艺觉得心里暖暖的。 对很多没有背景又不乐意接受潜规则的小演员来讲，置装费的确是个大问题。 她们没有代言，自然没有品牌商专门给她们准备；若是公司不给力，也没有渠道借到好衣裳；再加上她们没钱，靠自己买是买不起的。 可她们难得有机会露个脸，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得到更多机会。 所以大部分渴望光鲜一点给人留下好印象的小演员，都只能去租礼服，或者寻找一些性价比比较高的“原创品牌”。 一不小心影楼风，不上档次也就罢了，还容易撞衫，更不存在什么过季不过季，更要命的是，一旦被人发现穿的是山寨货，更是丢脸丢到太平洋！ 这可真不是小事！ 那些国际大牌，绝对不会请这种总穿山寨礼服的艺人当代言人。 而一个得不到国际大牌青睐的艺人，时尚资源绝对不会好，商业价值必然大打折扣。 林艺如今没有代言没有经纪公司更不打算被人包养，如果真要走个大型红毯什么的，还真是为难。 不过这只是一个私人看片会而已，参加的人，要么因人情连在一起，要么冲着人脉而去，她已经人脉在手，何需费尽心机？ 到时候她只需要挽着白九红进场，哪怕披着麻袋，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苏幂完全是出于好心，现在不需要她的帮助，真的需要的时候，林艺也不会傻乎乎的拒绝。 于是林艺连忙拍着苏幂肩膀解释： “这只是私底下的看片会，没有邀请媒体，熟悉的人都穿得很随便的，那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都是经纪公司包装好，带过来混脸熟，想给导演留下好印象的！我到时候跟着我们导演过去，不用特意打扮也不会被人欺负。” 林艺混久了娱乐圈，什么场合该怎么做，她门儿清。 到时候花枝招展的过去，反而一下子就从“自己人”，变成了陌生的钻营者，反而不讨好。 而且，就算有着装要求，白九红到时候也会给她解决，这种场合暂时还用不上苏幂这个“壕姐姐”。 见苏幂还不死心，还要跟她说一些类似的宴会真经，林艺忍不住笑。 上流社会的玩儿法，和娱乐圈是不一样的，目前她还不到讨好有爵位的贵族导演的时候，这些贵族礼仪对她来讲并不适用。 “放心啦二姐！要是哪天我真要去什么颁奖典礼，全世界的镜头都对着我咔擦咔擦那种，我肯定找你帮忙！找世界上最好的设计师，设计最漂亮的礼服！哪怕鞋跟儿上，都得给我镶个钻！让所有人都黯然失色！” 苏幂这才露出笑脸：“你可一定要多个心眼儿！别被人欺负了！” 白唐和娜日苏插不上话，问了许多与各种活动相关的事，听林艺和苏幂事无巨细的描述，只觉大开眼界。 林艺很担心，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不同，会不会引起宿舍四人的分裂？ 哪知临睡前，娜日苏嘀咕：“还好有你们悄悄教我！不然以后工作了，万一遇到这种场合，恐怕就要丢脸了！” 白唐连连赞同：“是哩是哩！大姐说得对！这世间之事，我们不懂的地方真是太多了！活到老学到老，怕是也学不完！” 林艺忍不住噗嗤一笑，倒是苏幂撅着嘴抱怨： “我觉得有的东西真是没必要得很！你们不知道，英国皇室礼仪有多复杂！” “哦？具体怎么着？” …… 听着宿舍三人嘀嘀咕咕开卧谈会，林艺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不同的圈子，有不同的处事风格。 她的室友，不像上辈子接触到的那些人那样浅薄，动不动就撕逼扯筋。 她们是真正自信勇敢的人，从来不会因为自己的不足，而嫉妒比自己优秀的人。 她们只会努力学习，从身边的人身上汲取能量，从而壮大自身。 人生路上，她真是爱死了与这样的人同行。 第89章 平常心（第三更） “待会儿人多，我和我爸都得招呼人，忙起来怕是顾不上你，你自个儿随意就好，反正今儿个除了咱剧组的人，来的都是我家的熟人。对了，待会儿看电影的时候，你就跟我妈还有我儿子坐一块儿，她们看完电影就回家，不会参加后续的酒会，正好顺路把你捎回去。” 白九红穿着很随意的夹克衫，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在等待红灯的间隙叮嘱林艺。 林艺心道，看来白九红没有给她介绍人脉的打算，请她来，大概真的只是让她看看电影？ 若白九红没那个打算，自己厚着脸皮扒上去，借着她的关系搭上其他的大导演，很可能得罪她还不一定能搭得上人。 就算没有得罪，白家人对她的评价也会降低，恐怕会觉得她眼皮子浅。 再说她现在要上学，拍戏的时间有限，削尖脑袋钻营也没意义。 不如顺着白九红的心意，维护好已有的关系。 于是林艺乖乖点头：“嗯！明天还有考试，我得早点回去复习。” 她本就是来看电影的，对于自己的大荧幕首秀，她还是很上心的，这么说是发自真心，没有一点勉强。 夕阳的余晖掠过这座古老的城市，夜幕渐渐降临。 路灯已经亮起来，枣红色的小轿车缓缓滑过长街，带着心思重重的两人前往目的地。 白九红最近压力挺大，林艺心底小心思已经转了三周半，她依然毫无所觉。 就像交卷后等待成绩的学生，她盼着这部电影叫好又叫座，又害怕观众不买账，甚至得不到圈中前辈的认可。 她已经三十多了。 最近刚刚离婚。 她还要养儿子。 她不能没了爱情还没了事业。 她的爸爸是大导演，她的妈妈是文学家，她享受了世界一流的教育…… 她天生就比别人起点高，要是这部电影扑街…… 呼～ 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大笑话。 车厢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呼吸。 林艺回忆着上辈子的《胭脂怨》，与这辈子的拍戏过程做对比，迫不及待想看到成品。 又是一个红灯路口，车子停了下来。 放学的中学生骑着自行车匆匆往家赶，散步的老头老太挽着手步伐缓慢，有孩子哭闹不休，爸爸轻轻拍着她的背，把她托在臂弯里哄…… 林艺正看得出神，耳边响起白九红不自信的话语： “你说，这部电影能火不？” “啊？” “我说，你觉得这部电影如何？你感觉咋样？” 听得白九红的问话，林艺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却是：白九红心里怕是颇不平静，压根儿没心思考虑诸如“给小朋友引荐圈中前辈”这种小事。 想到这儿，林艺忍不住笑。 她经历太多，想问题总是复杂化，事实上，很多时候事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年纪大了，就回不去单纯的时光了，脑子动得多了，人就累了。 “你笑什么？” 她本想圆滑的推脱，说自己见识有限，且还没看过成品，不好评价，可感受到白九红坦诚亲密的态度，话到嘴边立刻变了。 “我笑你，失了平常心。” “拍电影嘛，不就是为了名为了利？有名了，下部戏就好筹拍，没名气，连个完整的队伍都拉不起来。而且，带不来利益的导演，谁会投资你？没有投资，拍摄经费哪儿来？员工奖金又从哪儿来？没钱都是瞎扯蛋！没钱下次谁还跟你干？演员要吃饭，工作人员也不乐意饿着，总不能回回都导演自个儿掏钱大冒险吧？” 白九红走的商业路线，她的电影，常常被传统电影人批评，像是“没有精神内核”、“思想深度挖掘得不够”、“太过注重画面”这种评价，都是轻的，还有人怒斥她的电影只是“一个圈钱的、华而不实的噱头”…… 她已经三十几，单独拍摄的电影都超过五部，更别说跟着她爹打下手的时光。 听到林艺轻飘飘一句平常心，她就觉得刺激得不行！一串话连珠炮似的！气儿都不带喘的！ 林艺笑了笑。 也许她晚期的作品能有所改观，早期的作品还真谈不上多么深刻的思想。 不过这部《胭脂怨》是不一样的，她的压力，让她无法自信公正的看待这部作品，她说的平常心指的是这个，而不是她所说的那些。 《胭脂怨》将会大火，甚至成为她的代表作之一。 因为编剧够给力，还有经验老道的老爷子把关…… “你觉得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没？” “当然！我对待工作，从来认真如一。” “那你觉得，拍摄过程中，演员们表现如何？” “当然！我选角的眼光很好的！每个演员的表现都符合我的预想。” “那，剧组工作人员干的怎么样？剧本好不好？剪片技术如何？配乐有不完美吗？” “开什么玩笑！剪片的是我爸，写剧本的是我妈，工作人员都是我白家帮老搭档……” 说着说着，白九红若有所思。 林艺再笑： “所以，你为何担心它会扑街？这不是失了平常心，是什么？你连基本的判断和自信都没了。” 看片会所在的影院已经近在咫尺，隔着老远，林艺就能看到影院外面闪烁的霓虹灯。 车子停了好一会儿，白九红才虚了口气：“你说得对。我不能如此患得患失。就算扑街，大不了继续拍。反正我不可能没戏拍。” “快进去吧！” 林艺笑眯眯的挎着苏幂硬塞给她的低调奢华小皮包，打开车门下了车。 “快放寒假了吧？寒假怎么安排的？还有几门课没考？你可别挂科啊！回头苏婉秋肯定要赖在我身上！” 刚刚被林艺开导一通，白九红有点不好意思。 关好车门，脸上立刻浮起大人特有的恶魔笑，故意问起考试的事。 可惜林艺并未如她所愿花容失色。 “什么挂科？我们班光状元就有十个，目标怎么可能定得这么低？” 成功接收到来自学霸的会心一击，白九红心肝儿一颤，瞬间闭嘴。 林艺狡黠一笑。 若是原主报个数学物理化学啥的，她可能还没这么有底气。 说起语言天赋，她是不虚的。 不说其他，大半个学期下来，她已经学会许多蒙语日常用语，还有常用的四川方言。 英语对她来讲更是轻松。 “赶紧进来！不冷啊！待会儿电影看完了，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他们都是很有趣的人，别以为学习好就不用长见识！” “朋友？什么朋友啊？你可别给我介绍坏朋友啊！不然我就跟我姨说，让她治你！” “呸！人都是大导演大编剧！哪儿来那么多坏人！” 林艺喜滋滋挽着她胳膊，暗暗为之前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愧。 结果刚进了门，白九红就把她扯到角落里： “忘了跟你说，待会儿酒会上好多明星都会来，心情好还有大歌星给咱唱歌！你还没成年，不好喝酒，就不许你去了！保持平常心啊妹妹！” “……” 未成年咋啦？谁稀罕！！一破酒会！！ 她本来就没打算去！ 当年多少天王天后开演唱会给她送票啊！！！她都不乐意出门！ 可这自己不去和别人不让她去，是两回事啊！ 林艺心高气傲惯了，最受不了这种事，明知道白九红就是为了惹她跳脚，她还是忍不住生气！ 周围到处都是人，那句“白九红你大爷”已经到了喉咙口，硬是被她咽了下去，偏偏白九红特恶劣的追了一句： “嘻嘻～” 还给她抛了个媚眼。 太可气了！ “白九红！你大爷！！” 第90章 “贾任性”（第一更） “咦？这是怎么了？小红啊，你又欺负人！” &nb;&nb;&nb;&nb;入口拐角处灯光较暗，再加上白九红扯着她胳膊，林艺听到这带笑的声音，才看到白老爷子带着人走过来，一时很是尴尬。 &nb;&nb;&nb;&nb;她和白九红两辈子的交情，相处起来一向无拘无束。 &nb;&nb;&nb;&nb;她本是冷静克制的性子，偏偏白九红不仅是个脾气上来了就会破口大骂的货，还特幼稚，总喜欢捉弄人！ &nb;&nb;&nb;&nb;跟她在一块儿，真是神仙也忍不住跳脚，林艺忍不住“直抒胸臆”也很正常。 &nb;&nb;&nb;&nb;就是骂人的时候，被人老爸撞个正着，怪尴尬的。 &nb;&nb;&nb;&nb;显得她非常没有教养。 &nb;&nb;&nb;&nb;林艺不好意思的喊了声“白教授”，随即看向与老爷子一块儿进来的二人。 &nb;&nb;&nb;&nb;老的那个身形较胖，发须皆已花白，嘴角含笑，一身书卷气。 &nb;&nb;&nb;&nb;年轻那个一头齐耳的天然卷，皮肤白皙，个头中等，眼神深邃，好像时刻都在深思，一句话形容，那就是浑身都散发着文艺的清香。 &nb;&nb;&nb;&nb;上了年纪那个她没有印象，倒是那年轻人看起来有点面熟，可惜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nb;&nb;&nb;&nb;“哈哈！我才没有欺负人！吴叔，我爸向着这丫头，不指望他一碗水端平，您给评评理，我就说她年纪小不能喝酒，待会儿酒会不带她，她就恼了，这能怪我吗？唉～现在的小孩子呀！” &nb;&nb;&nb;&nb;白九红耸耸肩，大耳环碰到衣领上的金属拉链，一阵叮当乱响。 &nb;&nb;&nb;&nb;“哈哈！我们都了解你！可不会信你的鬼话。这丫头看着面善，要不是气急了，肯定不会骂人，肯定是你太过分！” &nb;&nb;&nb;&nb;胖乎乎的老头子说话很和气，林艺并未辩驳什么，只是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们一眼。 &nb;&nb;&nb;&nb;今天会出现在这儿的人，都是圈里人，一般小透明，没点关系进不来，何况他与白家父女关系如此亲密。 &nb;&nb;&nb;&nb;第一次碰面，就碰到她在骂人，这样很容易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现在她是多说多错，不如闭嘴装乖。 &nb;&nb;&nb;&nb;“还是吴叔了解我！嘻嘻，待会儿看完电影，您可一定得多给我提意见，最近这阵子，我这心里呀，实在是跟那十五个水桶打水似的！七上八下的！” &nb;&nb;&nb;&nb;白九红上前与那姓吴的老头握手，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那人却只是笑笑： &nb;&nb;&nb;&nb;“忐忑不安是正常的！说明你年轻啊！等你到了我和你爸这岁数，想激动都激动不起来！” &nb;&nb;&nb;&nb;“行了行了，赶紧去前台看着，待会儿人来了连个引路的都没有，像什么话？你吴叔这儿有我呢！就知道成天瞎贫！三十几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长不大！” &nb;&nb;&nb;&nb;白九红笑笑，并不因爸爸亲昵的抱怨着恼。 &nb;&nb;&nb;&nb;有爸爸宠着的孩子，多大了都是小女孩，她骄傲！ &nb;&nb;&nb;&nb;“嘿嘿，那您把小艺带进去，这孩子年纪小，看啥都新鲜，你得把她看住了，我怎么带她出来的，待会儿还怎么带她回去！” &nb;&nb;&nb;&nb;“去吧去吧！有我呢！你妈和小飞都在里头，待会儿我要是忙不过来，就让你妈带着她，绝对不会有事的！” &nb;&nb;&nb;&nb;“那成！贾师弟，回头再来找你聊啊！” &nb;&nb;&nb;&nb;那一直沉默的自然卷文艺青年这才“嗯”了一声。 &nb;&nb;&nb;&nb;贾师弟？ &nb;&nb;&nb;&nb;姓贾？ &nb;&nb;&nb;&nb;脑海中好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可她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nb;&nb;&nb;&nb;“小艺啊！今晚人多，小红还有得忙，你先跟我进去吧！” &nb;&nb;&nb;&nb;“好的白教授！” &nb;&nb;&nb;&nb;林艺就像个晚辈，跟着他往里走。 &nb;&nb;&nb;&nb;老爷子没有介绍那姓吴的老头和她认识，她也不好开口招呼。 &nb;&nb;&nb;&nb;倒是那老头看起来好奇心特别重，一边走一边问：“小红收徒弟了啊？这丫头还是头回见。” &nb;&nb;&nb;&nb;林艺眼观鼻鼻观心，走在那姓贾的年轻人身边，跟在白老爷子后头。 &nb;&nb;&nb;&nb;“不是不是！这是咱这电影里的女四号。” &nb;&nb;&nb;&nb;“哦！” &nb;&nb;&nb;&nb;白家帮还守着师父带徒弟的规矩，如果是白九红徒弟，他可能还会多看一眼，听说只是电影里的女四号，顿时没了兴趣。 &nb;&nb;&nb;&nb;在娱乐圈混老了的人，见过太多事。 &nb;&nb;&nb;&nb;他只当白家人对林艺很亲切，是因为林艺太会钻营讨好， &nb;&nb;&nb;&nb;在娱乐圈，年纪小从来不等于单纯。 &nb;&nb;&nb;&nb;“唉！你别瞎想！这丫头就是前阵子我跟你说的！小红从路边拉来凑数那个！这是个好孩子，对我老白家有恩啊！” &nb;&nb;&nb;&nb;林艺嘴角微微抽搐，什么叫路边拉来凑数那个？ &nb;&nb;&nb;&nb;虽然老爷子和圈中好友聊天的时候曾经提起过她，让她有点高兴，可这会儿这心里头的微妙感受，还真是不好形容。 &nb;&nb;&nb;&nb;“那还真是好样儿的！待会儿我得仔细看看你演得怎么样！” &nb;&nb;&nb;&nb;吴老头扭头赞赏的看了林艺一眼，显然，白老爷子私底下早就与他说起过前阵子的事。 &nb;&nb;&nb;&nb;“您这样说，晚辈真是忐忑得很！” &nb;&nb;&nb;&nb;林艺自是各种谦虚，各种激动，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得意或者骄傲自满。 &nb;&nb;&nb;&nb;“小艺你可别这么谦虚！来来来，赶紧来认识一下，这可是北影的吴秉中吴教授，以后遇到了，也好打招呼。” &nb;&nb;&nb;&nb;吴秉中？ &nb;&nb;&nb;&nb;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前辈！ &nb;&nb;&nb;&nb;她之所以记得这个名字而不认得他这个人，那是因为，吴秉中上辈子去世得早，她不曾见过他，而她又对提升演技着了魔，不仅总是找老戏骨开小灶，私底下还过各种演艺相关的教材。 &nb;&nb;&nb;&nb;吴秉中这个名字，总是出现在教材上面。 &nb;&nb;&nb;&nb;“吴教授您好！我叫林艺，双木林，艺术的艺。” &nb;&nb;&nb;&nb;林艺的尊敬发自内心。 &nb;&nb;&nb;&nb;不管什么行业，一个人能付出一生去探索、去开拓，都是值得敬佩的！ &nb;&nb;&nb;&nb;“好好好！” &nb;&nb;&nb;&nb;吴教授连说了三个好，随即好奇的问她： &nb;&nb;&nb;&nb;“听老白说，你是北大英语系的？咋会想着来演戏呢？” &nb;&nb;&nb;&nb;通过接触，林艺发现，这位吴教授就是个老顽童性子，还是好奇心特别强那种！心底那点拘谨，立刻散去一半。 &nb;&nb;&nb;&nb;“本来也不想的，因为作业真的好多！我也没拍过电影。结果那天回学校路上遇到白姐，白姐问我要不要做兼职，我一听片酬，心里一琢磨，这可比发传单做家教省事儿多了！辛苦一个国庆节，就能省一堆周末出来，我一激动，就去了。” &nb;&nb;&nb;&nb;她接了胭脂怨，最开始本就是为了钱，白家人都知道，没必要藏着掖着。 &nb;&nb;&nb;&nb;“哈哈哈！” &nb;&nb;&nb;&nb;吴教授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白老爷子也一脸无奈，就连那姓贾的文艺青年也终于分了她一个正眼，深邃的眼里若有所思，好似终于从异次元回归了似的。 &nb;&nb;&nb;&nb;笑完了，吴教授语重心长道： &nb;&nb;&nb;&nb;“这做人啊！不管做一件事的初衷是为何，一旦开始做，就得认真！演戏，可是一门大学问！要真的喜欢，就得用心去琢磨！不能一门心思往钱看，这是舍本逐末！你还年轻，需要不断的问自己，我这一生，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这样啊，等你到了我这岁数，才不会后悔，才不会觉得以往走了冤枉路。” &nb;&nb;&nb;&nb;林艺心里感动极了。 &nb;&nb;&nb;&nb;上辈子终了一生，也不曾有人跟她说过这些话。 &nb;&nb;&nb;&nb;如果上辈子年轻的时候，也能有个这样的智慧老人，跟她说一句“不能一门心思往钱看，这是舍本逐末！”，也许她就不会到死都遗憾着求而不得。 &nb;&nb;&nb;&nb;林艺没有拍着胸口说什么保证的话，只是感动的看着这张弥勒佛一般笑眯眯的胖脸，认真的给他鞠了一个躬： &nb;&nb;&nb;&nb;“您说的话，晚辈已经记下了！” &nb;&nb;&nb;&nb;吴教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nb;&nb;&nb;&nb;这样年轻的孩子，阅历不足，暂时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些道理，牢记在心，就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了。 &nb;&nb;&nb;&nb;“人这一辈子呀，最难得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初心！你很好！不像我这学生，任性得很！打定了主意，甭管别人咋劝，他都听不进去！” &nb;&nb;&nb;&nb;“小贾又咋了？” &nb;&nb;&nb;&nb;白老爷子的声音好似越来越远。 &nb;&nb;&nb;&nb;林艺看着这个无奈微笑的文艺青年，只觉视线一阵模糊，眼前这年轻的身影，渐渐变成了一个从不爱出风头，却在圈中鼎鼎大名的，脸上总是带着爽朗笑容的，中年胖子 &nb;&nb;&nb;&nb;她早该想到的！ &nb;&nb;&nb;&nb;贾！ &nb;&nb;&nb;&nb;任性！ &nb;&nb;&nb;&nb;他就是著名导演、著名教育家，吴秉中的关门弟子，号称“贾任性”，实则“真较真”的，贾长葛！ 第91章 追梦人（第二更） “快跟上！怎么走着走着就走丢啦！” 白老爷子折回来，一巴掌拍到林艺肩头，她才回过神来。 随即，一颗心砰砰砰的跳！ 随着经济发展，交通变得更方便，朋友们见面变得更容易；信息交流变得快捷，人与人之间联系变得更频繁；生活节奏加快，大家都齐头并进往钱看！ 娱乐圈自然慢慢变得浮华。 圈里人难得聚在一起，歌手得意的总是卖了多少唱片开了多少演唱会，演员得意的总是票房过了多少多少，收视率有多高…… 到了后来，人们开始攀比。 微博粉丝数多还是少？你的眼角开得比我的好，我的胸比你隆得大，今天你上头条，明天轮到我，她要恋爱她要结婚她要分手她要生孩子她要出轨她要…… 真正能沉下心，钻研台词琢磨表演技艺，努力塑造一个个让人哭让人笑让人怒让人深思让人回味无穷的角色的，真正的表演艺术家，越来越少。 可这样的新江湖，还是有那么一小撮人，顽强的守着老规矩。 他们用镜头记录时代无情的变迁，记录社会残忍的阵痛，记录人世间零碎的美好…… 他们也用镜头拷问良心拷问道德拷问底线扣问历史…… 他们不愿意为了钱，粗制滥造一些不知所谓的“喜剧片”，用各种堆砌的、低俗的梗，想方设法逗观众发笑。 观众笑完了什么也留不下来，相关人员却能借此圈钱，数钱数到手抽筋。 他们也不愿意打着“大片”的噱头，用特技堆砌所谓的大场面，用单薄没内涵却又唯美的镜头吸引眼球…… 他们眼里只有一个目标：既然此生扛起了摄像机，那，总要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 万幸的是，市场不认可他们的作品，各种奖项却对他们青睐有加。 只有真正热爱电影的人，才会把他们的作品当做瑰宝，不管过去多少年，时不时就要回味一番。 而贾长葛，就是这样一个“任性”的，追着自己的信念，一步步走下去，死也不回头的追梦人。 他的经历太艰辛，因为他的电影总是叫好不叫座，这让他总是得不到充裕的投资。 曾经与他有过合作的人后来都忍不住笑言，贾导绝对是整个娱乐圈最“持家有道”的导演，因为他掌握了一种神技，名叫“一分钱掰成八瓣花”。 与他的经历相反，他的履历特别光鲜。 光鲜到什么地步呢？ 他得过的奖太多，实在说不完，只需要提一条，所有人都能明白他有多牛。 他得过奥斯卡最佳导演奖。 对演员来讲，奖杯就是她立足的根基！ 不管观众多喜欢你，人气有多高，都是虚的！ 你若是手头没攥住几个奖杯，遇到同行，总觉得腰板不硬，处处低人一头、两头、三头…… 尤其是如今那些奖项还没有被资本搞臭，公信力还很强的时候，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林艺心跳加速，脸蛋发红！ 那眼神时常不知落在何处的卷发青年，此时在她眼里几乎与奖项顺风车等同！ 她几乎用尽了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喊出那句充斥着野心的“老司机带带我”！ 她渴望认同，渴望了一生！ 一生那么长！挣扎起来没有尽头！ 一生又那么短！时间总是不够用！ 如果…… 这辈子有机会与贾长葛合作…… 林艺一颗心乱跳，深呼吸好久，才恢复淡定。 “唉，这孩子固执得很！暑假回家一趟，发现他们老城快拆了，回来就跟疯魔了似的，写了个本子，想要拍成电影。” 吴秉中无奈摊手。 林艺跟着他们走进电影放映之前的休息室，两个老爷子匆匆与人打过招呼，就凑到角落里聊天。 现场有白家帮的工作人员招呼众人，需要老爷子亲自招呼的人，显然除了吴秉中都还没来。 见二人在一起谈话，也没谁没眼色的凑过来，倒是落在林艺身上的眼神儿有点多。 林艺毫不在意，依然静静站在一边，认真的听他们说话。 反正在剧组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关系户了，她才不会傻乎乎的装纯。 更何况此时还有一架未来的奖项收割机近在咫尺，她怕是疯了，才会为了避嫌，一个人溜到角落！ “这不挺好嘛！导演自己写的本子，拍起来自然更加了解！更容易拍得有内涵，这是好事啊！” 两位老人还在说着贾长葛的“任性”事件，林艺偷偷看了眼当事人，发现他眼神儿又不知道飘哪儿去了，也不知道到底在想啥。 “要真是这样，那就好了！可他打算用原声！还是方言！男主无所事事鬼混，女主是个贪慕虚荣的舞女！亲朋好友不是凉薄就是自私！你说，这种电影怎么过审？注定不能上映的电影，谁会给他投钱？没钱怎么找演员搞设备？不说别的，就胶卷的消耗都够呛！他还这么年轻，真正独立创作的第一部作品，就这样，以后还怎么发展？” 看来吴秉中老先生最近是真的操碎了心，一遇到老朋友就开始吐槽，还越说越焦虑。 从特殊年代滚过来的吴秉中非常坚持政治正确，这样三观歪斜的电影，在他眼里无疑是异端！ 他很看好这个关门弟子，心忧他的前途，的确是拳拳爱护之心。 白老爷子是在国际上打过滚的人，眼界开阔，看法倒是不一样： “世界大着呢！谁说拍了电影就一定要在国内上映？若是拍得好，就算水土不服，到时候直接送去电影节，随便得个什么奖，也会有人买版权，光卖碟子就能收回成本！吴老哥，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们老咯！还是安心看他们扑腾吧！年轻就是资本，哪会怕摔打？他要真兜不住了，不是还有咱这些老骨头嘛～” 吴秉中这才恢复笑容。 随即，狠狠一拍白老爷子肩膀：“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前几天听他说弄到三十万投资，我是拦不住他了，只能想方设法给他想办法了！要说国际关系，还是得靠老弟你啊！” 白老爷子这才回过味来。 敢情这老小子算准了啊！ “我俩这关系，能帮忙的，哪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你可放心吧！” 见他翻白眼，吴秉中哈哈大笑，瞅着入口处又进来俩人，连忙高声招呼着跑了： “老徐！老齐！你们俩今儿个可比我晚！” “小艺，你就跟小贾待一块儿，小飞跟他外婆也不知去哪儿了！没见人影儿！” 白老爷子无奈，叮嘱一番，完了赶紧跟上吴秉中的步伐。 林艺连忙应是，让他自去便可。 今儿个他可是主人，来了老朋友，他若不亲自接待，就失礼了。 贾长葛见他们往人堆里去了，也没打算过去凑热闹。 林艺见他懒洋洋的靠着窗前铁栏杆，寻思一下，好奇道： “你要拍的电影，是什么样的？” 他的话很少，就连白九红和两位老爷子话头都不喜欢递给他，林艺原本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或者干脆就没听见，结果他盯着她看了大概两分钟，突然幽幽的来了句：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国家，正在蜕皮？” “……” 第92章 说句西北话（第三更） 该夸他天赋惊人，随便一句话就能给人铺开一幅惊悚的画卷呢？还是该吐槽一句奇葩？ 什么叫国家在蜕皮？ 不知道建国后不许成精吗？好好一国家，被他这么一形容，真是…… 时代变迁就时代变迁，发展阵痛就发展阵痛，整啥蜕皮？ 果然，在这世上，哲学家不是孤独的，还有艺术家和他们一样，一样难交流。 一般人脑电波压根儿没法和他们同频好嘛！ 偏偏她还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 就像她总能和裴冬聊得很开心一样。 突然发现自己也散发着奇葩的清香，这让她有点接受不良……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又为何不说？” 两个人傻乎乎的对视这么久，难道是我一个人的问题？ 林艺从不喜欢认输，面对他的疑惑，理直气壮的反问，完了还睁大眼睛瞪了回去！ 娱乐圈本就是俊男美女扎堆的地方，如今这几年还不流行整容，那些精心装扮，蹭着请柬过来混脸熟的演员们早已到来，大大的休息室里，一屋子的人各有各的俊，各有各的美，绝不存在复制粘贴分不清谁是谁的问题。 她们衣香鬓影、言笑晏晏，他们侃侃而谈、自信非凡，角落里的两人，却像是被封印在了一个独立的奇怪王国。 “我在给你时间，让你体会体会。” 贾长葛目光专注，一脸坦然。 “……” 两人聊了起来，上辈子的光环慢慢褪去，林艺只觉他性子古怪难以交流。 说起来，她上辈子也是大佬一枚，当她不再疯狂的想着各种奖杯的时候，贾长葛在她眼里，自然就回归了年轻人本来的模样。 “那我给你一个表情，也让你来体会体会？” 林艺挑着眉，本意是想调侃一下他刚刚的话，然而贾长葛不是一般人，他脑回路比较清奇，听了她这话，立刻抚掌期待起来！ “那还等什么？！快来快来！” 见他眼睛猛的亮了起来，那表情就像个看到变形金刚的孩子似的，林艺忍不住笑。 见她笑了，贾长葛立刻皱眉，好像很苦恼，她到底想说啥似的。 “不是这个表情！是下一个！你看好了啊！” 见他重新盯着自己，林艺脸微侧，眼珠子一移，小眼神儿一斜，小扇子似的眼睫毛紧跟着飞了个细微的角度…… 大概类似这个： →_→ “你在怀疑？怀疑我拍不出来？还是鄙视我心太大？” 贾长葛大乐！两手抓着窗前铁栏杆，猛的站直了，笑得一口白牙亮闪闪！ 时代的变化总会带来新的希望，同时舍弃过时的老东西，想要拍出那种时代变迁的无情与蓬勃，的确很难！ 她怀疑他，说明她明白他想要什么！ 林艺没想到，他这么擅长解读表情，从她细微的眼神变化里，就体会到了她的意思！ “你很惊讶对不对？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也明白了我的意思，这可真是妙得很！” 原本寡言少语像个木桩子一般的人，突然就活过来了！ 人生难觅一知音，他总是想得太多，偏偏嘴又太懒，所以很少有人能体会到他的想法。 可今天这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儿，体会到了！ 她从他简单的一句话里，明白了他的梦！懂了他的追求！并毫不客气的质疑了他的能力！给他泼了冷水！ 林艺笑着翻了个白眼。 “你想说你才不是奇葩！你只是觉得我很奇葩？” 林艺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人可真有趣得很！ 明明心思很细腻，却又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 他是个懂得舍弃，眼里只有目标的人。 一般人与他相处，可能觉得他没法沟通，那是因为他根本没把你放眼里，直接就把你忽视了。 他只在乎他在乎的东西，绝不浪费时间关注对他来讲无意义的人和事。 可一旦他把你看在眼里，却是连你眼角眉梢的丝丝情绪都能体会！ 说起来，这种人，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赶紧闭嘴吧！别瞎说，我不是那种人！怎么可能第一次见面就说你坏话！” 林艺做不来舔狗那一套，明知道自己有求于他，话赶话斗起嘴来，还是舍不得委屈自己。 “之前在大门口，我听到你骂人了。” 他的眼神依然清澈，表情依然认真，就连微微泛青的下巴，都在告诉她——“事实不容辩驳！” 林艺觉得几条黑线顺着额头直往下滑。 平时她真不说粗话，真不骂人！ 是白九红这女人有毒啊！ 离她太近就会被传染！ 看吧！这就是现世报！ 这女人好像天生就懂得如何气人，每次都能摸着她的性子来，只要一开口，保管让她跳脚！ 林艺很是无奈。 就像今天，白九红几句话不离小孩子、小丫头，就是知道她不喜欢别人觉得她小，层层递进之下，真是一刺一个准儿！ 有时候她真的不想跟白九红说什么大实话，就怕她幼稚的记仇，明明很领你的情，完了还时不时这么挠你一下，闹得你心里毛刺刺的，浑身都不舒坦。 可白九红待人真诚，与她真心相待，她又实在不忍哄她。 林艺不说话了。 见白老太太带着外孙走过来，连忙撇下贾长葛，一路狂奔而去！ 她现在只求解脱！ 都说咬人的狗不爱叫，话少的人嘴毒，偏偏这难得一遇的糗事被这么个话少的人撞见了！ 要命要命要命！ 她也是要脸的好吗！ 幸好，直到电影开始，贾长葛都没有追过来继续与她说话，林艺松了口气，开始认真欣赏她的荧幕首秀。 国破家亡的浮光掠影之后，第一个画面，是长满枯草的大宅院。 门“吱呀”一声过后，一阵脚步声跌跌撞撞闯进来。 “外面、外面的人说、说大清亡了！小姐啊，你说、你说怎么办？” 脑筋不太灵光的丫鬟春草，一串凌乱的脚步，一句惶恐的、磕磕巴巴的话，还没露脸，就给人渲染出一幅山河破碎的悲惨画卷。 “慌什么？有我在呢！” 小姐转过身来，眉眼柔弱又坚毅。 镜头一转，丫头明明脸上还有泪珠在闪，却发自真心的笑了起来。 小姐一句话，就能让她安心…… 随着剧情推进，主仆二人开始逃亡，没几分钟，香草就消失在了拥挤的人潮里。 丫鬟后来去哪儿了？她怎么样了？ 这个疑问，伴随着观众从头至尾。 贾长葛摸着下巴，回忆着荧幕上那个丫鬟，与刚刚那个冲他翻白眼的人对此，突然发现，她们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现实中的她，气质优雅，内心高傲不肯吃亏，还很在乎脸面，做了糗事被戳破，她就想躲，有时候还有点小狡猾有点小可爱，看起来机智又调皮…… 电影里的她，忠义呆笨，单纯得让人心疼，又傻得可怜…… 明明她们有着同一张脸，却像是有着两个不同的灵魂。 她用精妙的演技，为剧中人物塑造了立体的灵魂！ 她让人为她的春草揪心、痛哭、感动…… 她的演技不坏。 他的经费有限，请不起好的演员。 便宜的他看不上，贵的他请不起…… 于是，电影结束之后，林艺正陪着白老太太抹眼泪儿呢！就见贾长葛憋红了脸，总算挤到她面前，在片尾曲的笼罩下，大声的问了她一句： “喂！会说西北话不？妹儿～给我来一句么！” 林艺：“……” 第93章 我不会，但我可以学（第一更） 林艺觉得，也许这世上真的有幸运光环这种东西。 她感觉她这辈子演艺之路特别顺！ 没有经纪人为她操心，也没有经纪公司给她资源，更没有艺二代艺三代的背景，她只能自己想办法。 结果每次她的计划都还来不及实施，各种机会都会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自动出现在她面前。 比如，她想进顾长宁剧组，计划了好几回，都不能成，结果突然的，一个电话打过来，嘿！成了！ 再比如，她缺钱了，苦于没本钱不好操作，翻来覆去不知怎么来钱快，结果随便沿着学校转半圈，就遇到了气秃噜嘴的白九红，开口就是“六天三万，来不来？” 短短半年不到，她就搭上了好几位娱乐圈大佬，还演了两个优质角色，貌似第三个机会也近在眼前…… 这感觉，就像是—— 有个神秘的存在，时刻关注她的需求，然后一一满足。 简单来讲，就是想啥来啥！ “你这是，想找我拍戏？” 林艺捏着手绢儿看着他，外表淡定内心狂笑！ 她这还在计划怎么爬上车，结果老司机一个漂移把车停她面前，车门大敞，正对着她，司机还在狂吼——“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林艺竭力控制，脸上依然带出一丝期待一丝喜悦。 贾长葛喘了口气，犹豫了下，好像这才发现自己有点冲动了。 实在是林艺的表现太惊艳，他想找个没什么名气又演技过关的年青女演员，并不容易。 林艺心知，他这部小成本电影，打算用原音，还打算用方言，他有点顾虑，才会一上来就问她会不会说西北话。 如果这个问题谈不拢，那肯定是没戏的。 林艺立刻收了喜色，一脸认真道： “西北话我不会，但我可以学。” 见他眼里立刻闪过喜色，林艺反手就是一瓢凉水： “我语言天赋很不错，如果只是学那些台词，只要有人教我，我保证很快就能学会，但是，先说好啊！我只会接我喜欢的戏！其他的，得等我看看剧本再说！” 如果是她自己找上门去，看在他未来的潜力以及他老师的份儿上，她多半会以满足导演的要求为第一原则。 可现在，贾长葛先找上了她，还是在刚看过她参演的电影之后，林艺的姿态就不会放的那么低了。 先表示他的顾虑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她不一定看得上他的本子，这主次关系，立马就调了个头。 说到底，她还是没法自然的当一条舔狗，实在做不来卑躬屈膝那一套，不自觉的，就想争取一种平等的相处方式。 “来，这是剧本！你先看看！要是你也觉得这个事儿有搞头，咱就一起努力！其他的我们再谈！要是你对这本子不感兴趣，也没关系！反正咱俩挺聊得来！就当交个朋友么，以后有机会再合作！至于西北话，不会没关系！愿意学就成！到时候去咱大西北待几天，很快就会了！想要找到西北籍，演技好还乐意接这戏的女演员，那也太难了！” 他的普通话带着一点点口音，听起来无比实诚。 话罢，贾长葛直接拉开外套拉链，从胸口暗袋里掏出一本卷起来的笔记本，郑重的递给了林艺。 “……” 打印费都要省，果然——娱乐圈第一穷神，不是浪得虚名！ “嘿嘿，能省一点是一点，回头要是签合同，我再给你打印一份！” 贾长葛特别开心！ 不用他多费唇舌，她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为人还特干脆！ 干干脆脆把事儿谈了，成就成，不成就拉倒，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这感觉真不错！ “你俩这是？” 白老太太擦着眼镜瞅瞅林艺，又瞅瞅贾长葛。 刚这小伙子跑过来，说完一句话就站那儿，然后林艺连着说了好几句，那小伙子才噼里啪啦说一大堆，正常人聊天，不都你一句我一句的？他们这是干啥呢？ “阿姨，这是北影吴秉中吴教授的学生，名叫贾长葛，他刚刚找我，是想给他的电影找演员，我说我要看过剧本再谈！” 老太太比较宅，认得吴秉中，却不认得吴秉中的弟子，见是这种事儿，立刻笑了： “老吴靠谱的，他的学生错不了，咱去休息室，看完再回去。” 老太太瞄了一眼笔记本的厚度，知道内容并不多，再加上时间也不算晚，也就不着急。 难得凑一块儿了，不如把事儿定下来，省得回头来回跑腿，虽说北影和北大距离不算远，可要找人，还是很费事的！ 毕竟这俩孩子都是学生，座机都没个固定的，联系可不方便。 贾长葛对自己的剧本很有信心！他觉得，只要是个有态度的电影人，都会热血沸腾！ 时代的洪流滚滚而过，多少人才会有这个幸运，将这特殊的一段时光截取记录呢？ 林艺拿着笔记本安静的对着光瞧。 上辈子贾长葛凭着这部《小城》声名鹊起，剧情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她之所以要看剧本，一是为了端架子，以此来得到更大的话语权，二来，也是好奇，这个原版剧本和电影有多大出入。 这样一位传奇导演，所执导的第一部电影的手写版剧本，在他百年之后，怕是只能在博物馆、纪念馆之类的地方看到，现在却被她捧在手心，细细观瞧。 如果现在是二十多年后，她多半会自拍一张，然后发个微博或者朋友圈…… 耐着性子拖了大半个小时，林艺抬头，就见白九红助理小刘正杵着下巴坐在一边打瞌睡，白九红儿子白宇飞正在向贾长葛请教写作心得，老太太则微笑着坐在外孙旁边听他说话。 原来这孩子今天看起来怏怏不乐，是因为前几天被《读者》退了稿。 没想到，白九红这种性子，竟然能生出个文学少年！ 瞅着老太太，林艺觉得，这多半是随了外婆。 “咳咳。” 林艺并不打算与这个安静内敛只小她几岁的少年套近乎，直接提醒贾长葛，她看完了。 “感觉怎样？还成吧？” 看完电影，其他人已经移步酒会，进行下一轮交流，贾长葛一直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她的答案。 见她细细的看了剧本，一边看还一边面露深思，他知道这事儿基本上已经稳了。 现在需要的，就是讨论各种条件，把这女主给定下来。 第94章 姜还是老的辣（第二更） 两人彼此都有意，这次合作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迅速谈妥！ 还没放假？ 没问题！等放寒假再拍！反正演员还没找齐！ 还没男主？ 我这就抓紧时间去找！ 经费有限，给不起太多片酬？ 好说好说，不足的部分完全可以签版权分成合同嘛～ …… 迅速约好拍摄时间拍摄地点还有签合同等一系列事宜，两人都觉得高兴得不行。 有种热血沸腾并肩追梦的感觉。 “寒假时间会不会不够？” 白老太太笑眯眯恭喜他们，完了还是提出了一点忧虑。 “今年寒假大概有五十天，我们最后一科考完还得早几天，算起来快俩月了。” 林艺顺口回答完了，才想起寒假还包括过年。 现在可不是上辈子，整个团队的行程都由她拍板。 她得回家过年、陪家人，跟着奶奶走亲访友…… 她还没跟奶奶说过这件事，看来得先斩后奏了。 贾长葛已经开始寻思，其他演员找谁来，顺口说了“够的。”，就不再吱声。 他得在林艺放寒假之前敲定演员，并协调好大家的时间。 电影怎么拍，他心里有数，并不想过多解释。 他是个做事很细致的人，这一点从他整整齐齐的手写剧本上就可以看出来。 林艺害怕奶奶不同意，一路走神，贾长葛满脑子各种计划，也没开口，老太太累了，白宇飞本就很安静…… 助理小刘把车停在北影门口，把贾长葛放下，又把车开进北大，将林艺放在宿舍与家属院的岔路口。 林艺见老太太祖孙俩已经睡着，低声与小刘告别，就找了个电话亭，往家里打电话。 现在已经距离宿舍熄灯没多会儿。 奶奶这个点儿多半已经睡了，可她要是不打个电话说一声，怕是一晚上都睡不好。 “嘟……嘟……嘟……” 电话通了，可是一直没人接。 想着天冷了，奶奶起床肯定很冷，林艺正想挂电话，那边已经传来李凤霞半是埋怨半是担心的声音： “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急事儿？” “奶奶……” 林艺咬着指甲，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部戏，片酬少得可怜，还是寒假拍，也不知道会不会耽误过年，家里养着狗，奶奶也不知道乐不乐意跟她一块儿去西北…… “有事就说！我没穿袜子，冻脚！哎～还是我家黑虎乖，知道给奶奶捂脚～来，黑虎，叫姐姐！” “汪汪！” 听着电话里奶奶与狗弟弟日常秀恩爱，林艺深呼吸好几下，才组织好语言： “奶奶，我跟您说个事儿，您要是不乐意，一定要狠狠的骂我，可别气到自个儿！” “到底什么事？不讲正事我就挂了啊！你能干啥事儿？难不成给我找了个孙女婿？青春躁动的年纪，可以理解，不过你这刚过十七，谈也是白谈！至少得等明年，把你户口迁你妈那儿去，她那儿少数民族结婚放宽到十八……” 她的生日是八月八日，那几天正逢原主想不开，家里都忘了这事，林艺上辈子生日不是那天，也没注意，只记得刚醒来在医院的时候，陈老师说她才十六，就算不满意成绩也可以复读，她就以为她还十六，事实上前几天看到身份证，算起来她已经满了十七岁了。 “奶奶您瞎说啥呢？我还小呢！每天忙学习都够了，哪有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 被奶奶这么胡说一通，林艺心里的紧张顿时消散一空。 既然成了一家人，不管啥事儿都好商量，支支吾吾的的确不是个事儿。 “你也知道我这是瞎说呢？你有啥事儿，老老实实说给我听，可别给你奶奶我打马虎眼！说起编瞎话儿，就你这水平，你奶奶我，甩你十条街！” 这老太太最近真是…… 就跟参加了什么话术训练似的！一不小心就被她带沟里！ 绕了这么一大圈，就为了说这！ “我也没打算说瞎话儿！我只是怕你骂我……” 谎言总有拆穿的时候，她不至于那么蠢。 “骂你干嘛？又不能少你一块肉！” “我接了部戏，大概是寒假里拍。当时看到剧本，觉得特别有趣，就同意了，完了才想起来还没问过你同意不同意……万一寒假都得拍戏，你跟着我去大西北，会不会不习惯啊……他们那儿下雪呢！还吃面不吃米……” “接了部戏？什么戏？不是说国庆节已经拍完了？这是又接了一部？演什么啊？什么戏啊？你这快考试了吧？学习能跟上吗？啊？谁要跟你去大西北！天天不务正业！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你这是要气死我！” 林艺有点怕怕的。 她说她不会耽误学习，奶奶才不会觉得她能兼顾呢！ 在家长看来，孩子眼里只能有学习，这才是好的！ 一旦分心，必然是不好的！ 一切存在必有影响！ 这阵子奶奶受了伤没去跑龙套，再加上学校开学了，时刻处于紧张的高中生活中，她对电影电视剧的兴趣，恐怕早就忘到爪哇沟！ 这不？一听孙女一部接一部的接戏，她的神经就敏感起来。 林艺暗叹，果然，距离远了，影响就弱了。 奶奶的偏见又回来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暑假的时候由着她，不过是因为余悸未消，现在一切回到正轨，再加上住在学校里头，每天接触到许许多多学生，她的神经又绷起来了，恐怕恨不得给她头上套个台灯，让她日日夜夜的看书学习！ 要是这次屈服了，以后想要拍戏，除非撕破脸，否则怕是绝不可能！ “哎！我以为奶奶也会高兴，我能在课余时间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林艺的声音立刻消沉起来，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李凤霞好像隔着话筒都能感觉到北国之冬的萧瑟夜风，听得她饱含失望、失落的话，心里一个哆嗦，立刻清醒过来！ 这丫头容易钻牛角尖，要是想不开，身边又没个人，这么晚了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早就决定了，由着她性子，开心就好，现在怎么又故态复萌？ 李凤霞暗暗后悔，刚刚的话说得太重。 不过，她立刻察觉到不对！ 这孩子情绪变化太大了！ 都没有经过铺垫！声音一下子就萎靡不振了！ 这孩子，肯定跟她演呢！ 想要她松口，不是那么容易的！ 小孩子一个不注意，就走了歪路！尤其是不在身边看着！ 娱乐圈乱七八糟的，什么牛鬼神蛇都有，哪有坐办公室来得干净稳当？ 她年纪小小，人生阅历不足，哪适合干这个？！ 从小努力到大，好不容易考上北大，只要好好毕业就不愁好工作，她可不能由着这孩子作！ “小艺啊！奶的宝啊！你要真喜欢那什么演戏，你就去吧！奶奶已经想通了，咱家就你一根独苗苗，不务正业就不务正业吧！大不了这辈子，奶奶都养着你！奶奶还能干活！奶奶给你存钱！你就算学习不好，毕不了业，找不到好工作，也不要怕！奶奶还在呢！还能撑个几年呢！这次奶奶是彻底怕了，差点就奔着阎王爷去了！你可别干傻事啊！奶奶只求你好好的活着！” 林艺猛的瞪大眼睛！ 她这刚开始搞情绪攻击呢！奶奶立马就“用爱感化”！ 她又不是禽兽，哪会啃奶奶？！又哪会真的用死来逼她？ 不愧是剧组里混过的啊！ 要是原来的奶奶，怕是直接扔下一句“少给我不务正业！小孩子家家的，不好好学习像什么话？！”，就会挂电话。 如今她却懂得迂回逼迫了！ 偏偏林艺明知道奶奶这番话有真有假，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眼瞅着没几分钟宿舍楼就该关门了，林艺气得跺脚，也拿她没办法，只得摇白旗！ “奶奶！你别担心我！我过阵子就回家！我好好的呢！积极健康！才不会干傻事！马上熄灯了！我要回去了！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哼！这丫头果然给我装！ 听得电话挂断，李凤霞摸摸黑虎的脑袋，得意的拢着袄子，回卧室躺下。 躺下她也没睡，反而戴起眼镜摁亮床头灯，继续看那本厚厚的《演员的自我修养》。 第95章 逐梦之旅（第三更） 林艺万万没想到，她的逐梦之旅，竟会如此坎坷！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不仅没搞定顽固的奶奶，到了一月中旬，随着《胭脂怨》热映，她还被班主任叫去谈了一次话！ 如今国产电影并不多，同学们的娱乐选项很有限，她在剧里妆容浅淡，熟悉的人都能认出她来，自然有人告诉了老师。 一时间，什么影响不好啦，坏榜样啦，各种指责数不胜数，就连走在校园里，也老有人偷摸盯着她看。 林艺烦不胜烦，还是得对着班主任各种解释，说自己并没有翘过课，以后也不会翘课，没有耽误学习，以后也不会耽误学习，拍戏都是趁着节假日拍的！这只是一点个人小爱好，就和做家教、发传单一样，只是一种学业之余的兼职！既能补贴生活费，又能锻炼自己能力提升生活阅历的兼职！ 她既没有耽误学习，又没有违反学校规则，更没有做什么不好的坏事，学校还管得着她课余时间干啥吗？ 那些背着吉他满校园转的，背着画板成天画画的，就是正经艺术，她这演个电影就不是艺术？就十恶不赦？ 这是哪儿来的道理！ 好说歹说，班主任严肃的叮嘱了一番，说了许多诸如“必须遵守学校规章制度”、“别让老师们为难”之类的话，这才放她回去。 一时间，学业、事业、亲情……就像角力一般，逮着她拼命撕扯！ 有时候一觉醒来，她都感觉自己心口像是有条缝似的，不断的往里钻着冷风！ 想要在这之间寻到一处平衡，感觉比登天还要难！ 尤其是贾长葛找了一个多月，男主倒是找到了，男二男三却依然毫无头绪！各科考试又接踵而来的时候！ 林艺觉得，真是太累了！ 心累！ 一个随时要崩盘，上辈子最终没有崩这辈子不知运气如何的剧组，再加上一个越来越严厉，孙女不听话就哭诉，满嘴砸锅卖铁也要让她啃老的奶奶，林艺只能咬着牙拼命考试！ 她这心里憋着一股狠劲儿！ 她一定要拿奖学金！ 一定要各科都名列前茅！ 哪怕思修也要考到九十分以上！ 这些人之所以对她高要求，都是关心她，她不能不知好歹，所以她只能制造一个大家都期待的结果出来，堵住他们的嘴！ 在这样的压力下，等到所有考试都结束，林艺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她本就瘦，如此一来，更是风都能吹跑一般！ 羽绒服上蓬松的貉子毛，衬得她细白的脸，好似巴掌一般大！看得同学们直呼：“这也太拼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这么个拼命三娘在身边，外语院今年备考气氛超浓！同学们学习态度前所未有的认真！ 都是天之骄子，谁乐意大一就被人比下去？ 这热火朝天的景象，看得教授们欣慰不已：果然，国家不给分配工作了，人的主观能动性，就能充分调动起来了啊！这样好！这样好！ 考完试收拾好行李，临放假前，《小城》剧组开了个会。 导演再是热血沸腾，也改变不了整个剧组只有四个人的事实。 除了男女主演以及导演，就只剩下投资人。 这配置，真是无比寒酸，连个打灯的都没有。 林艺真心怀疑，上辈子这部电影为何会得到那么多奖，让这个二十多岁的导演，一跃成为国际新锐导演！ 贾长葛性子坚韧，认准了目标就不会回头，见伙伴们信心有点不足，浪费口舌也没意义，连忙解散了会议，只说等定下了具体开拍日，再给他们打电话。 男主扮演者王伟看起来很阳光，他不像林艺，可以预见贾长葛的成功，看到剧组的情况，一阵游移不定。 可合同都签了，片酬都给了一半——虽然总共也才三千块，可这毕竟还是一千多块钱，对他这样的学生来讲，已经是好几个月的生活费了，他虽然有点担忧这电影能不能拍，到底还是看在钱和合同的份儿上，重新坚定了信心。 这边约定好了，林艺当天就拉着行李箱去了火车站。 裴冬正在创业的紧要关头，打算快过年再回，李凤霞电话里听说她只能一个人回，担心得不得了！ 林艺虽然也有点担忧，到底还是没有露出一丝，硬着头皮挤上了车。 年底各大高校都放寒假了，学生们返乡，火车票不好买，学校统一订的，只有坐票。 来的时候坐卧铺，她都能坐得脸色发青，到了这会儿，更是为难得很。 尤其是看到脏兮兮的座位，还有过道里密密麻麻挤着的人，以及弥漫车厢的烟味，她真想下车直奔飞机场—— 可惜，之前挣的三万块，全都投给了裴冬，现在她身上只有两千多，其中一千五，还是预支的片酬，方便她到时候去西北。 若是现在花没了，到时候奶奶不同意，她自己没钱，怕是要违约，赔钱是小事，得罪人就是大事了！ 最终，林艺只得咬牙找到座位坐下去。 幸好她座位靠窗。 帽子一盖，板着脸一路出神，饿了就吃点儿水果面包，渴了就去接点儿开水，到最后她已经很习惯背着包穿过密密麻麻的膝盖，去车厢尽头排队上厕所了。 人的承受力有时候就是这么强！ 事前觉得自己不行不行，一旦咬牙挺住了！事后觉得吧，也就那么回事～ 当她满脸发青，一脸生无可恋拎着箱子出站的时候，李凤霞远远看着就心痛的无法呼吸！到了近处，更是拉着她袖子绕着圈的看！ “怎么瘦了这么多！哎哟！车上没带吃的？我让你买方便面没买？水果没带？让你上车前去饭店打包点少油的饭菜也没去？你喝热水没呀？你别是不好意思去厕所，一直憋着吧？啊？学校咋不给订卧铺啊！这些人咋不考虑考虑学生的情况？你身体弱，一路硬座坐回来！我真是担心得一宿没睡！没遇到坏人吧？我教你的睡觉把包抱怀里，你是这样做的吧？关键时刻靠不住！裴冬那小子真是！开学那会儿答应得好好的……” “有同学家里穷，买不起卧铺，再说卧铺也有限，坐不下那么多学生，学校不好区别对待，自然全都给订了硬座。” 林艺累得不行，看到奶奶还是特别高兴！ 听她这么唠唠叨叨完全不讲道理，一路埋怨一路担心，林艺只得理智劝说几句。 “明年你自己去买票！别跟学校一起订票了！啊？出门在外，你机灵点儿！不是有好多老乡？没和他们约着一起回来？走走走，先回家！” 之前同乡会定在国庆节，林艺在拍戏没去成，她又不像裴冬那样热衷交际，和同乡自然没有联络，再加上各个学校以及学校各个学院放假时间都不一样，她多半和他们错开了。 梁欢爸爸梁四安站在一边笑呵呵的，看她俩总算想起回家，立刻伸手接过了林艺的行李箱。 “是比前阵子瘦了！我和欢欢去北京的时候，看着像是比在家那会儿还壮实一些，李老师，是吧？之前带回来的照片，你也是看过的吧？” “梁叔，只是最近考试，有点紧张，想考个好成绩……” “成绩差不多就行了！怎么能这么拼？在外头不像在家里，有人照顾你……” 三人上了车，祖孙俩坐在后座，林艺想了想，扭头认真的对李凤霞道： “奶奶！我知道，没有好成绩，我就不能做我喜欢的事。我宁愿拼命一点，你高兴了，我就高兴了。” 隔着电话对垒许久的祖孙俩，刚一碰面，老太太的心就软了。 “你，和你爸爸一样……一样固执……一样拼……” 摸着孙女瘦巴巴的脸，李凤霞心都快碎了！眼泪噗噗噗的掉了下来。 “算了！你真喜欢，就去吧！” 老太太忍不住抹眼泪，完了又补上一句： “你一个人去，奶奶不放心，等过完年，奶奶陪你一块儿去！” 林艺还有点没回过神。 她做了无数个计划，笔记本记了好几十页，准备好了回家摆事实讲道理，谈梦想说经济，下定了决心要攻陷这座顽固的堡垒…… 然而，奶奶只是摸着她消瘦的脸颊，一句“瘦了”，之前的反对就不见了踪影。 一颗心，暖洋洋的，一双眼，沉甸甸的。 这就是亲情啊！毫无逻辑可讲，说要让你哭，就要让你哭！ “哎！怎么哭上了！多大点事！回家奶奶给你做红烧鱼，给你炖鸡……” 第96章 你已经是一条成熟的狗了 “小艺！放假啦？” “路上累坏了吧？车上人多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昨儿个就见你奶奶大包小包的买，算着日子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该回了吧！果然没错！” …… 九月初离家，一月初回来，短短几个月，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这个小城中的家属院，却像被时光遗忘一般。 邻居们依然亲切，院中景色依然熟悉，要不是离家时还只能待在大人臂弯里的孩子如今已经开始跌跌撞撞的学走路，大家身上夏衫换了冬衣，林艺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几个月前。 这些邻居大多是教过她的老师，林艺一路打招呼，一路满足着这些人生大部分时光，都消耗在这座小城里的人们常规的好奇。 她跟她们说北大什么样，北京怎么样，火车一路上经过了哪些地方，她又遇到了哪些有趣的人…… 她跟她们说学校食堂吃什么，外面商店卖什么，学校又有了什么新政策，给她上课的都是谁，火车票多少钱，北京坐公交又是多少钱…… 李凤霞见她陷进人堆里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笑着摇摇头，回家准备晚饭。 梁四安帮她把箱子提上楼，李凤霞笑呵呵的道了谢，又再次叮嘱，晚上务必要带着陈老师和梁欢一块儿上来吃饭！ 梁四安挠挠头，下楼拎上来两条臭鳜鱼：“我家那个早就准备上了，她说小艺爱吃这个。我来蒸上。” 林艺正听着楼下陶老师说，元旦节学校发福利，发了电影票，全校老师都去看了她演的电影，就见梁叔拿东西上楼。 眼看着有人开始劝她专心学习，有人好奇打听剧组的事情，更有甚者，开口就问香草后来怎样了？ 林艺连忙找了个借口，说要帮奶奶做饭，红着脸溜上了楼。 “这孩子害羞呢！” 楼下传来善意的笑，林艺重重的嘘了口气，却觉得心里特别踏实特别欢喜！ “瞅瞅！我这木桶里头也腌好了呢！” “那就先吃我这个，改天再吃你这个！人多凑一块儿吃才热闹呢！这东西，各家的味道都不一样，也让小艺尝尝她陈老师的手艺。” “你们两口子真是！太客气了！” 林艺一进门，就听得厨房里剁东西的“砰砰”声，跑门口一看，原来在剁鸡。 顺手把行李箱挪进卧室，林艺换了身居家的旧衣裳，找个围裙围上就进了厨房。 “梁叔，我来给奶奶帮忙，您去看看陈老师和欢欢姐回来没？欢欢姐还在补课吧？这天黑的早，从学校回来还得走一截小巷子呢！” 他这么个大男人挤在别人家厨房里的确不是个事儿，梁四安点点头出门去了。 林艺找来个大果盘，拿着刀子利索的削苹果削梨。 咔擦咔擦切好摆盘，又洗了一串提子放进去。 每一颗提子都用剪刀剪了果柄，洗得亮晶晶红彤彤，摆在黄白的苹果、梨里头，煞是好看！ “待会儿她们回来多半这饭还做不好，先吃点水果垫垫也好，啊～奶奶辛苦了！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就来接我。” 林艺笑着往李凤霞嘴里塞了一块梨。 李凤霞笑眯眯。 以往也是一样的付出，她早就习惯了。现在这孩子出去见见世面，小嘴儿越发甜了，让她很是受用。颇有中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 “你这整果盘儿的手艺好！以后多学学，做饭也是差不多的，麻烦不到哪里去，女孩子还是要学会做饭，不然等你以后上班啦，我老啦做不动饭了，咱俩想吃点儿顺嘴的东西，都吃不上！” 林艺对做饭并不反感，以前只是没时间也没必要学，听得奶奶的话，就摸出来两头蒜： “我先从剥蒜开始学！您可不能藏私，得好好教我！等我成了大厨，奶奶你就可以退休了！” 祖孙俩一边干着活儿，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突然，阳台上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狗叫！ “汪汪！” 林艺这才发现，阳台角落里放着个旧衣裳编成的大狗窝，里头趴着条四肢棕黄脊背黑黑的大狼狗。 见她看过去，那狗立刻站起来，隔着窗户盯着她！ 好家伙！这么扒着窗台，至少到她肩膀高！ “黑虎！叫姐姐！” 李凤霞淡定得很，一边切菜一边跟狗说话。 “汪汪！” 林艺忍不住笑：“奶奶！他哪会认得我啊！您这是养孩子呢？” “黑虎可聪明了！你放心，他的狗窝我用咱俩旧衣裳铺的，他认得你的味儿！也记得你的声音呢！哎！要不是后腿被炸弹炸伤了有点跛脚，咱家可没福气养他！” 果然是条军犬！ 林艺激动拉开窗户，笑着给她打招呼：“黑虎！你好呀！” “汪汪！” 狗嘴微微咧开，林艺竟然觉得它在笑！ 这也太神了！ “这么晚了，咱黑虎该饿了，小艺你把冰箱打开，里头有一袋子鸡架，还有鸡肝子，你给切碎了拆开了端给他！” 吩咐完孙女，她又拿着菜刀凑到窗户边叮嘱黑虎：“今天家里有客人，她们和你还不熟，你先在阳台待会儿，晚上吃完饭，奶奶再带你去散步，可以不啦？” 还真是跟养孙儿似的！ 更神奇的是，那大狗就像听懂了似的，一边对着奶奶点头，一边对她扬下巴，好像在催她快些给他整饭似的！ “汪汪！” “你快点！咱黑虎饿了呢！这么老半天，一个狗在家看家，好辛苦的呢！” 林艺无语放下蒜，打开冰箱。 看来奶奶最近不仅培训了话术，还学了外语。 大概狗语十级。 “先洗手！黑虎不喜欢生蒜味！” 回家之后短短半小时，林艺感觉自己的地位一降再降。 罢了，谁让它是狗弟弟呢！她不在家，多亏了它陪着奶奶。 林艺洗了手，板着脸准备狗饭。 期间听从奶奶的吩咐，不断往里添鸡胸牛肉…… 林艺心里酸泡泡一个个的冒啊！那是止都止不住！ “奶奶，你跟我去西北，黑虎怎么办？” 心里小恶魔冒个头，林艺突然幼稚的问了出来。 李凤霞正在切牛肉丝，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惊呆了！ 果然，下午那会儿，她所做的决定，都是冲动的产物！ 根本就没考虑过具体怎么办！ 见她拿着菜刀沉默许久，重新低头切肉，完了跟她说： “你也大了，该学会独立自强了……” 林艺气不打一处来！ 这心机狗！争宠太厉害了！ “嘭！” 林艺端着狗碗出了厨房门，反脚一钩，推拉门就被重重的带上。 李凤霞差点笑出声！ 这都什么事儿啊！ “吃饭！哼！” 黑虎不知她这无名火从哪儿来，沉吟一下，轻轻从狗碗里拨出一块鸡胸肉，往她这边推了推。 “你看！黑虎都比你懂事！你该学会长大了！回头自己去！” 听得奶奶这话，成年人的理智告诉她，奶奶这么选择没错，可她还是幼稚的嫉妒！ 太过分啦！！ 梁欢羽绒服外面套着红黑红黑的校服，累成狗一样挪进门，就见林艺蹲在阳台和那条大狗商量： “你已经是一条成熟的狗了，姐姐相信你可以照顾好自己，奶奶就归我，知道吗！” 然后那狗冲她吐了一根光溜溜的鸡骨头。 “哈哈哈哈！！！” 梁欢愣了一下，随即，又脆又透的女高音，差点掀翻屋顶！ 第97章 军中有人好出门 林艺接到贾长葛电话的时候，是正月初三。 听说所有演职员都已找齐，等她和王伟二人到了，就可开拍，林艺连忙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奶奶果真如她所言，并不打算跟她一起去。 看着牵着狗送她出门的奶奶，林艺心里酸酸的，感觉自己突然就从家里唯一的宝宝，变成了排行第二的宝宝，本来舍不得离家，这会儿也没那么不舍了。 不过，等奶奶带着她来到路口，一辆黑色大众面前，车窗一降，露出副驾上王明阳笑眯眯的脸的时候，她才明白，奶奶并非真的对她不够关心。 “孩子大了，不能总拘在家里，总得放她出门闯荡闯荡。我呀，一年比一年老了，不可能永远陪着她，可她独自出门，我又担心路上出问题，小王啊！阿姨这次可要厚着脸皮麻烦你啦！” “阿姨！您可别这么说！这么多年您有事从来都自己扛，不到万不得已，从来不开口，难得能帮上一点小忙，我这巴不得呢！” 李凤霞不好意思的笑笑，伸手招来孙女： “来，你这趟去西北，路途遥远，奶奶实在不放心，特意托了你王叔叔帮忙，让你坐部队的车过去，还不赶紧过来，谢谢你王叔叔！” 在这之前，奶奶提都没提这事儿，没想到，她竟然悄悄托了人，大老远的送她去西北！ “奶奶！这怎么好意思？我买个火车票……” 奶奶一向不爱麻烦人，可以想象，大过年的，她需要多大勇气，才能开了这个口！ 这得多大人情啊！ “傻丫头！跟叔客气个啥？如今车匪路霸多得很，你要去的地方根本没通火车，你要一个人去，不等你到地方，半路上被人抢回去给哑巴当媳妇儿都不一定！” 见林艺脸色唰的白了，老太太也一脸担忧，王明阳摸摸鼻子，干咳两声： “放心吧！部队后勤部的，都是跑顺了这条路的，到时候咱部队战友直接把你送到兄弟部队去，那县城里有个空军训练基地，隶属于原715部队，到时候安排你住那边部队招待所，就算人生地不熟，你也甭怕！当地人不敢欺负你！” 林艺还是有点犹豫。 “咱西江到陕北，隔着好几个省呢！这也太给您添麻烦了！” 这样跨军区的托人，还把她直接送到目的地，得费他多少事儿啊！ “你这孩子！还不知道呢吧？你爷爷可是解放前就参军，一路从革命老区奋斗出来的，他可是原715部队的烈士！你现在要去的可是715大本营！我这边只是顺口给后勤部打个招呼，让你跟着物资运输队过去，到了那边，各种安排都是兄弟部队负责，要不是你奶奶找了关系，你叔叔我，面子可罩不住那么远！” 林艺感动极了。 她上辈子只享受过金钱带来的便利，哪享受过这种体制内的好处？ 如今虽然奶奶不跟她一起去，却是把方方面面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别担心！勇敢一点！你不是厌倦了平淡，想去闯荡江湖嘛～可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下次我可就不一定管你了。” “奶奶……” “赶紧上车吧！别耽误了！早点跟你王叔叔去部队，等着车队一起出发！别让人等你！” 见孙女怂兮兮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李凤霞无奈了。 “你就当坐个顺风车，到那边也只是住下那边的房子！花不了多少钱！要是心里过意不去，就勤快点，有点眼力见儿，多帮人干活，别让人讨厌你就成！好了！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快走吧！” 王明阳挥着手道别，车子缓缓滑动，老太太却跑了过来。 “进了陕北，看到年纪大的，就喊爷爷喊奶奶，到了省城，看到中年人，你就喊叔叔喊阿姨，他们知道你是谁，不会为难你！嘴甜一点！听到了没！” 老太太到底还是不放心。 “我知道了！奶奶你快回去吧！我干完活儿很快就回来！” 扒着车窗，看着那一人一狗，林艺心里难过得很。 也许…… 她不该这么折腾的。 寒假就该在家好好待着…… “好啦好啦！别这么有压力！你比我儿子还小一岁呢！已经会挣钱给奶奶分担压力了，我家那小子只会花钱呢！” 王明阳笑着安慰她。 林艺很不好意思：“这大过年的，害您跑一趟……” 不等她说完，一个红包递了过来。 “来，压岁钱！” 不等林艺拒绝，他又接着道：“虽然你已经挣钱了，可这是当叔叔的一番祝愿，你可别推辞。” “谢谢王叔叔。” 林艺只得接了。 “哎！你就和你奶奶一样，从来不愿意麻烦人。咱部队都是一家人！彼此之间帮个小忙，都是顺便的事，你心理压力别这么大！” 这种行走在团体内部，不花一丝一毫，就能行走天下的感觉，是林艺不曾体会过的。 上辈子她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以利益为指引的行事风格，总觉得仗着人情找人帮忙，都是耍流氓！就是占便宜！ 现在她正在前往“占便宜”的路上狂奔，随时都要耍流氓，这让她如坐针毡！ “我爸爸和我爷爷都去世这么久了，我和奶奶也已经得到了国家的抚恤，我们完全有能力靠自己生活，我总觉得再这样占组织的便宜不太好……” 这就是典型的小孩子啊！ 李凤霞虽然性子清高不爱占人便宜，可她日常生活中，还是很会维护关系利用关系的。 她之所以从不轻易动用丈夫和儿子留下来的关系，是因为她知道，随着时光流逝，情谊只会越来越薄。 与其这样，不如咬着牙靠自己，反而让人高看几分。 比如现在，她给林红军的老战友打电话，哪怕林红军已经去世几十年，她也多年杳无音信，那些老人依然不曾忘记她。 再比如，他多年照顾这对祖孙，依然乐意至极！从未对她们生过厌恶之心。： 这不仅是因为李凤霞品行让人敬佩，还因为她很会做人。 如今林艺的事，不过是他们随口一句话的事。 只是一人一句话，就能为她铺出一条安全行走的路。 这些王明阳都看得明白，因此，他对李凤霞相当敬佩，可他不能直接把这些跟林艺说。 “大概在你心里，你只是在占我们的便宜，这让你很不安心，但是，在我心里，你的爸爸曾经救过我的命，这样的情谊，太重了啊！如果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我活着不安心啊！他走了，幸好还留下你，让我可以时不时看护一下，我才能活得轻松一点啊！小艺啊！这些话，你以后莫要再说了！你就当叔叔做这些，都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些吧！” 林艺听他这么说，明知道是歪理，可她偏偏不知如何反驳！ 不愧是政委啊！ 这得给人做了多少思想工作，才修炼成这样啊！ 一向伶俐的口舌好似突然变笨了一般，林艺嘴里只剩下“谢谢叔叔”。 第98章 责任感远胜爱情 王明阳直接带着她去了省城部队所在地，在后勤部车队出发前，把她送到了地方。 大过年的，部队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大部分人都回家过年去了，驻地里显得比平时冷清。 此时，后勤部大院儿里，八辆军绿色大卡车一字排开，其中七辆已经盖上厚厚的防水布，裹得严严实实。 有的人穿着军大衣站在车下看着，有的人穿着薄薄的迷彩服，在往领头那辆车上抬箱子。 木制的跳板随着他们的脚步一晃一晃，一个个精壮的汉子头顶全都冒着白烟。 看来这箱子不轻！ 林艺有点不自在，毕竟上辈子是那样死的，这样走进省城部队驻地，她这心里是一阵阵的紧张！ 王明阳没在乎她这种小女孩儿的别扭心思，带着人，迎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就上去了。 “老于！车快装好了吧？大概几点出发？” “老王啊！刚准备打电话催你呢！差不多一点就得走！把这点零件装好，再把路上要用的带上，就差不多了。这就是老林那闺女吧？” “是！这次麻烦你把她捎过去了。来，小艺，这是后勤部管理车队的于团长，跑长途二十多年了，经验丰富，责任感强，一路上有事儿你就记得听他指挥就好！” 林艺立马乖觉的凑上来，甜甜的叫了声：“于叔叔好！” “哎！你好啊！小林同志！” 一句话罢，林艺就见他不好意思的摸兜儿，奈何八个荷包一样重，最后只尴尬的从耳朵后头摸出一根烟。 “小艺把行李箱拉过去，看看放哪儿合适！我跟你于叔叔说两句话！” 王明阳有点想笑，于团长却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尴尬，叉着腰冲着车头边儿站着的瘦子喊了一声： “猴子！过来把这箱子放车上！” 林艺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孩子，这位于叔叔刚刚摸了半天，多半是想给她压岁钱。 这大年初几的，看到晚辈不表示表示的确不合适。 林艺猜想，这位于叔叔多半是个历史悠久的妻管炎。 历史悠久到他已经习惯了身上没钱，妻管严到挣一分钱也要交给老婆那种。 明显王明阳早就与他说过她会来，一般人都会提前准备。 而他没有准备，又显然不是缺心眼儿，那就只能是妻管严了。 王明阳把她支开，就是为了缓解尴尬。 林艺想明白这些，莫名的开始羡慕那位素未蒙面的于太太。 一个男人，要多爱重老婆，才能不在乎自己的面子，做到这种地步啊！ 林艺默默的在她的择夫标准里添了一条：必须是愿意把他的经济大权交给她的那种人。 当然，她也不会真的那么过分，还是会给他发零花钱哒～ 想到这儿，林艺突然就开心起来了。 仿佛她假想中的爱人，又多了一层金光闪闪的外衣。 临发车前，王明阳并未过多叮嘱，显然，他对老于很是信任，林艺一颗心再次放下大半。 去了趟厕所，保温杯里也灌好了热水，众人准备停当，同时上车。 每辆车安排了两人，林艺跟着于团长和猴子上了领头那辆。 高高的驾驶座爬上去，只见前头俩座位，座位后头则是一张狭窄的铺位。 林艺被安排坐后面，低头一看，她的箱子正横放在她座位下面。 车子飞快驶离省城往西北而去。 中午饭是跟着王明阳在部队食堂吃的，她吃得饱饱的。 今天阳光正好，从车窗里透进来，熏得她昏昏欲睡。 西江省地处南方，寒冬时节也不萧瑟，绿油油的行道树飞快退后，林艺困得不行，勉强坐着看了会儿车窗外，后来干脆脱了鞋躺上床去，脱了羽绒服，叠起来当枕头，然后顺手抖开了脚边的豆腐块，轻轻搭在身上。 车声滚滚，车厢里带着淡淡的汽油味儿，和坐火车感觉完全不一样。 林艺迷迷糊糊的，别的也来不及细想，只觉得这被子还散发着阳光的味儿，怪干净的。 这军用大卡上的床，稍微瘦点儿的大男人也能舒舒服服的躺着，要是遇到紧急运输任务，车子是一路不停、两三个人轮着开的，谁要是困急了，就在后座眯一会儿，醒了就替班。 索性现在是年节里，这次任务也不是紧急任务，后座上带个林艺也不费事。 夕阳西下，车子已经到了临省。 车子一路往西北去，路上渐渐出现少量萧瑟的光树叉。 林艺就着夕阳的余光慢慢睁眼，一时还不明白自己这是身在何处。 “这丫头可真心宽！瞌睡来了，大大方方的就睡了，关键是还不晕车！想当年我头回跟着师父跑长途，吐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 “那能比吗？咱这车，和当年的车比起来，可稳多了！现在这路，路况也完全不一样了！咱国家是越来越强了！安心睡一觉而已，又有什么难的？以前那会儿，瞌睡来了，哪怕车子开着，让我躺前头车头上，我也能睡着。” “吹吧你就！就你这身板儿，别说开多快，遇不遇到路障带，就一股小邪风儿，就能把你给刮没了！” 林艺竖着耳朵一听，这才发现，原来是于叔叔和猴子正在聊天。 跑长途的卡车司机，早就练就一身胡吹海侃的本事，他们很少单人上路，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一路上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陪着说说话，可以防止司机犯迷糊，降低车祸发生概率。 显然路途无聊，他俩正在侃大山。 他们都是一个连队的，平时该说的早说没了，因此许多话题都是围着她这个新鲜人儿转。 林艺本想起来，但她还没来得及动弹，就听得猴子不服气反驳： “我瘦我骄傲！怎么啦？浓缩的是精华！至少我们家我说了算！我老婆听我的！哼！” “哎？你这猴子咋说话呢？不是你先吹牛，说什么车子开着你也能躺车头上睡觉吗？还不兴人反驳？当谁脑仁儿都跟你一样大，没常识呢？这和老婆有啥关系？我们家也是我说了算啊！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得了吧～看到晚辈连个压岁钱都掏不出来的货～还说了算呢？不像我老婆，每个月给我整整三大百！花都花不完！还能给儿子买玩具！我们那才叫真正的爱情！” “可把你能的！什么狗屁爱情？遇到不负责任的软蛋，顶个球！我这是负责任！你留了三百私房钱，你就是不负责任！还说什么爱情？是你老婆给的还是你自个儿留着的，当老子不知道？回家哄老婆去吧！我一分不留，这才是责任感强！” 得，俩男人比这个，她还是装睡吧！ 只是好想笑啊！！ 这些军人的日常这么萌的吗？ 忍住忍住！ 可随即，猴子一番话，却让她笑不出来了。 “哎！咱这样一年到头都在外头跑，老婆就跟守活寡似的，还要照顾孩子照顾老人，有事儿也只能自己扛，人一辈子都交代在我这儿了，我还存私房钱抽烟，我不是人！回头我就跟我老婆坦白！” 第99章 有点小想法 林艺僵着身子装睡，一边心疼奶奶，一边琢磨责任感这个问题。 其实女人，或者说大部分女人，一辈子所求，不过就是有人能怀揣着满满的责任感来对待自己。 爱情会淡去，责任感却可以越来越深。 我不求有人把我捧在手心，我只求有人能此生不弃。 我不求他永远陪在我身边，我只求他能始终如一。 以前总梦想着遇到痴情人，今天她才意识到，她一直想要的，不过是这样一个能带来安全感的，责任感爆棚的人。 什么爱啊情的，说得好听，屁用没有！ 就上辈子她所见过的圈内事来讲，这玩意儿能有三天新鲜已是了不得，各种龌龊她可真是见过太多了！ 说什么“我xx非xx不娶”的，眨眼和另一个人奉子成婚； 说什么“我xx此生只爱xx一个人”的，眨眼就被踢爆出轨…… 更别说什么酒店夜会小三原配住同一小区的了，能不趁着老婆大肚子出去乱搞，已经是良心发现，荤素不忌敞开玩，更是司空见惯…… 这些浑身戏精细胞文艺腔调的人，谁还没撕心裂肺的“爱过”呢？ “爱”永远是次要的，“过”才是永恒的主流。 只有责任感极强的人，才能做到，哪怕他死或者我死，谁都不会背叛，这才是她心里最靠谱的感情！ 哪怕有人说她蛇精病，她还是要说。 哪怕她死了，她也不乐意老公跟别人好！ 每次看到老婆过世没多久，就急巴巴续弦的男人，她都会觉得心凉，常常为他们死去的原配感到不值。 说什么孩子不能没人照顾，早点续弦早点安心，说实在话，亲妈没了，后妈不管多好都是不一样的。 亲妈没了，孩子一夜之间就能懂事，要是还有爷爷奶奶等长辈，完全不差一个后妈！ 这不过是男人贪心的借口！ 如果是她遇到这种事，光想想那种凉凉的感觉，怕是就想从地下跳起来！ 感觉身子都麻了，她才找到个两人不再聊天的机会爬起来。 一不小心听到这样的对话，她对这两位军人，都有了极强的好感。 某一刻，她甚至在想，貌似嫁给一位品性很好的军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甚至，她还动了掏出笔记本做个详细的兵哥捕获计划的心，要不是最后关头奶奶凉飕飕的眼神儿提醒她，她要是敢找个军人，她老人家就会打断她的腿，她怕是已经行动起来了！ 说起来，上辈子她红成那样，一般人都不敢娶，敢娶的她又看不上，还真没想过这个选项。 可真是魔怔了！ 如今她才几岁啊！考虑这些也太早了！ 林艺好笑的摇摇头，掀开被子披上外套。 见她弯腰穿鞋，猴子这才回过头来，对她笑道： “睡醒啦？还迷着呢？今儿个夜里咱在大山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宿在野外埋锅造饭，晚上山里还有狼，小丫头，你怕不怕？” “啊？怕什么啊？有这么多人在一起，我才不怕！” “嘿嘿嘿～不是说人越多越害怕吗？我们都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还都是男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怕啊？” “猴子！瞎贫什么呢！把这孩子吓哭了，你哄啊！小艺！你别理他！他就是觉得路上无聊，喜欢逗人玩儿！我们都是对着国旗宣过誓的人！绝对不会做坏事！” 林艺知道，他们这些常年跑车的后勤兵，都喜欢开玩笑，别听猴子故意这么坏笑，她看得出来他可没有恶意！只是难得车上有个新人，想逗她玩儿罢了～ 但她还是阴森森的笑了笑，故意伸着爪子在他脑袋后头吓唬他： “我爸爸刚给我托梦了，他说，谁要敢对我不好，就让我把人送去见他！” 老于忍不住笑！ 原以为这丫头是个话少脸皮薄的，没想到聊起天来还挺有意思！ 刚上车就睡，多半是一大早就坐车来省城，犯困扛不住了。 王明阳与老于打过招呼，猴子却不知她的来头，见她皮，也觉得有趣！ “嘿！我要是年轻二十岁，这会儿就能跟你去见你爸！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多讨人喜欢呀！” 林艺忍不住笑，老于也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我年轻那会儿可帅可讨人喜欢！大姑娘都想抢我回去当压寨相公！想当年第一次去丈母娘家爬门，我岳母第一次见我，就可稀罕我！非要把姑娘嫁我！晚一天都不成！换了你爸爸，没准儿也喜欢我呢！” “噗！还压寨相公！你怕是忘了你岳父咋对你的！净记得岳母对你好！我呸！当我不知道是吧？你个老小子，一天不吹牛就不自在！” 林艺不理会老于插科打诨，她挺喜欢和人斗嘴玩儿，才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那可不成！我巴不得你永远见不到我爸爸！留你给咱老百姓再服务三十年！” 猴子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老于笑着解释： “这丫头一上车就犯困，你怕是还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吧？也敢说去见她爸？” 猴子还以为老于提醒自己，这是哪个大佬家的闺女，不能惹恼了，省得回头被穿小鞋儿，连忙摸着鼻子不说话了。 都是当兵的，谁家闺女都看得紧，爸爸常年不在家，时刻处于愧疚当中，闺女受了丁点儿委屈都是不依的！ 要是因为这张破嘴得罪大佬，小鞋儿怕是要穿到断脚，恐怕明年一年都得搭在路上了。 “这是特战队老林家闺女，你要去见她爸，怕是还得再等个几十年。” “老林？哪个老林？” 林是个大姓，一个连队里头好几个呢！ 见他还没反应过来，老于都无语了。 “还有哪个老林？烈士陵园躺着那个！” 猴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端正神色，侧着身子给林艺拱手道歉： “丫头，叔给你道歉！叔这张臭嘴瞎贫！你可别往心里去！待会儿叔给你露一手，给你做手把羊肉吃！早上才宰的！肥！吃了晚上就不冷了！” 林艺自是不会介意。 相反，路上有这么个有趣的人，也不会太难熬。 当晚七点左右，车子停在一处荒凉的山间谷地，八辆车堵了谷口，兵大哥们动作飞快，一溜帐篷很快就在谷里围成一圈，随即一口口大锅拖下车，挖坑的挖坑，找柴的找柴，很快，热乎软嫩的羊肉煮好了，馒头、粥、炒菜也已齐备。 林艺一直努力帮忙，搬东西用不上她，她就帮着搭帐篷，搭完帐篷就帮着拿马扎，很快就和车队众人混熟了。 因为她勤快嘴甜，车队里大家都很喜欢她。 这样托关系顺路捎着的军属常年都有，可这样漂亮又年纪轻轻的姑娘，可是头回见！ 都说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林艺这会儿在那些年青的兵哥眼里，差不多就是天仙了，那待遇！几乎是人人都想和她说说话！ 要不是老于抽风一般不断“咳咳咳！”，组织大家太激动，林艺怕是口水都要说干！ 天上星星特别亮，荒郊野岭，空气清新，有美食，有热情又纯真可爱的人，林艺感觉真是棒呆了！ 直到—— 她从最中间的单人帐篷里爬起来，想要上厕所，却发现周围一圈帐篷，住了十六个大老爷们儿…… 第100章 两件军大衣 “我就说，白天睡太久，晚上睡不着吧！就在周围走走看看，别走远了啊！有事儿就叫人。” 林艺在帐篷里滚来滚去纠结了许久许久，终于穿好外套钻了出来。 老于的帐篷正对着她的帐篷门，见她出来，立刻明白她要干嘛，想着小丫头面皮薄，跟一群大男人同行，想来很是尴尬，就给她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谢谢于叔叔，我就是晚饭吃太多不消化，出去走走就回来。” “正常正常！猴子以前可是炊事班的！厨艺那是一绝！每次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大家都高兴得很！要不是怕咱运输队战士常年在外头跑，吃不上一顿饱饭，我可不会死乞白赖的把他调过来！” “嘿！承认了吧承认了吧！我就说我一炊事班的，咋就调到车队里来了！天天风吹露宿的！果然是你老小子搞的鬼！” 车队人多，其他人都两人一个帐篷，这会儿都窝在帐篷里头扯着嗓子聊天，猴子这话显然不是第一回说，老于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只是拉开帐篷门，递出来一把手电筒。 “喏，打着手电筒，小心看路，别踩到蛇。” 林艺伸手接了，却发现手电筒下面还裹着好几张卫生纸。 这是怕她远行没经验，准备不充分又不好意思问人要呢！ 可以说，真的是非常贴心非常机智了！ 林艺的脸却是唰的一下就红了。 她还真以为没人发现她的小心思，结果人早发现了，只是不想让她觉得尴尬，才会故意这样说。 感动得无以言表，林艺接了东西就想往旁边山沟里走。 结果一二愣子听说她要去散步，唰的拉开帐篷门： “山里有狼！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陪你去吧！” “明天六点发车！要到夜里十一二点才能进城，赶紧给我睡觉！大晚上的瞎逛个啥！她是白天睡太久，这会儿睡不着！你们谁要是也睡不着，就来这中间做二百俯卧撑！” 有猜到林艺想干嘛去的，都哈哈大笑，那二愣子帐篷里飞快传来一阵阵的嬉笑打闹，显然他“室友”刚跟他说了点儿啥进行点拨，二愣子反应过来有点恼羞成怒。 “那我们早点睡！幺妹子你小心点别走远了，山里有狼啊！走路小心点，别踩到蛇啊！” “多谢文大哥！” 林艺记忆力特别强，认人很厉害，听声音就知道谁是谁。 然后各个帐篷里飞快传来一阵阵嫉妒的狼嚎，那姓文的二愣子更是喜滋滋的嘚瑟： “我就说这幺妹子聪明得很吧！这才多大会儿功夫，都认得我了！” “林艺林艺！猜猜我是谁？” “我呢我呢？记得我不？” 眼看着这些人就要拉着她玩儿幼稚的“猜猜我是谁”，林艺连忙打着手电筒，飞快的跑了。 这些人，好像总有用不完的热情，快乐很容易，热血也很容易。 真是一群简单又可爱的人啊！ 一夜狼嚎风啸，第二天天不见亮，营地里就开始收拾东西。 林艺利索的收拾好帐篷，觉得山里冻得不行，薄薄的羽绒服压根儿扛不住，连忙爬上车打开箱子翻出来一件军大衣。 “这是今年的新款啊！特战队的款式。” 吃过早饭继续上路，猴子见她身上崭新崭新的军大衣，立刻惊讶的看了过来。 “啊？是吗？” 林艺不太明白部队里的事儿，不知猴子为何这样惊讶。 “特战队的军备不一样，虽然看起来更薄，可是却更保暖，这是方便他们出任务的。” “啊？是吗？” 这是十月份肖延打着她奶奶的旗号给她送到学校的，总共两件，她嫌样式不够潮流，在学校不怎么穿，这次出去拍戏，想着这个暖和耐造，这才带了一件。 “那还能有假？那群老小子！真是幸福啊！虽然出任务更凶险，可这三餐配额不一样，穿的用的也不一样，前阵子发衣裳，我琢磨着找人淘换一件儿给我老婆，人死活不换！嘿！每年都有呢！一件穿好几年都不坏，就是死活不换！” 林艺没理会他的抱怨，不动声色：“这个是有配额的吗？” 猴子健谈，关系熟了，这些不涉及保密的东西，自然是张口就来。 “那当然！这些都是外头买不到的好东西，只能部队上发，一个人一年也才两件。” “一个人两件？那、那我可以穿吗？会不会影响不太好啊？” “没事没事！咱自己穿不完，都给家属穿，反正这东西男女款式都没差别，领个小号的就行。把肩章之类的东西拆了，一般纠察队不管这个。” 林艺愣住了，肖延给她两件，哪儿来的？ 以他那脾气，多半是把自己的送她穿了。 她把他的新衣裳穿了，他就只能穿旧的了。 “猴子你瞎说啥？你这思想觉悟忒低！咱还有多少人，只要旧的没穿坏，就不会去领新的，后勤物资发放处的还得挨着去通知，可不是谁都像这样，爱占国家小便宜！” “这不是个人配额……” “你赶紧来给我换换！昨儿个我开了大半天，今天轮到你！” “路上咋唤人？你赶紧开着！下午再换！开夜车你以为好受啊！今儿个就像倒着吃甘蔗，先吃的甜！我这是看在你年纪比我大的份儿上让着你！我一炊事班的，干啥受这洋罪，都怪你这不要脸的！” “你这大卡车都开了十几年了，还惦记你炊事班！等你跑不动了我再把你送回去！” “嘿？还想卸磨杀驴呢？” …… 两人随口闲扯，转了话题。 林艺心知，自家如今没有现役的军人，她爷爷和爸爸都已经牺牲，哪怕他们内部有些潜规则，也不想让她知道。 一来不想让她对部队产生不好的印象，二来，他们也不想在烈属面前丢了面子。 不过，这些事其实无关紧要，毕竟他们只是充分利用自己的配额，并没有干什么坏事。 而且军大衣也不同于制服，有更高的限制。 没想到这不起眼的两件大衣后头，还有这些内幕。 之前她只是单纯用好不好看来衡量它们，如今突然就觉得，它们身上带着不一样的关怀。 这衣裳，立刻变得不一样了。 她又回忆起王明阳早上那些话来。 之前她总觉得，她的爷爷和爸爸不管做了什么，都是他们的人生他们的选择，她若因为他们的关系得到优待，是不应该的。 她应该靠自己。 现在却觉得，这样其实也不坏。 她因为他们的关系，接触到了这样一个暖心的团体，因血缘关系而享受他们带来的余荫，有什么好忐忑的呢？ 她只需要继承他们的精神，努力为这个国家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那就不会对不起任何人。 而这，想必也是那些看顾着她的人，最盼望的事。 第101章 这不是江湖 如今公路还不如二十多年后那么畅通，跑长途还是个技术活儿，就算这是部队的车队，装备好技术硬，也没法改变路况问题。 车队横跨几个省，有时能上公路，有时甚至要穿过一些山林土路，哪怕起早贪黑双司机换着开，依然要到第三天晚上才能到达目的地。 比起坐火车各种转车，这样不仅能直达，还更省时间。 林艺与车队众人混熟了，一路上很是涨了些见识。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换了猴子开车，老于坐到副驾驶。 卡车驾驶室本就是个狭窄的空间，几人在这儿窝上好几天，林艺还好，偶尔还可以躺会儿，他们只能一直坐着，因此，少不得说些话打发时间。 他们这是头车，视野开阔，在路过邻省某条山林土路的时候，远远就见扬尘飞起，老于好笑的拿了个望远镜给她。 林艺狐疑的接过，往远处一看，原来之所以扬尘这么大，是因为有人拿着巨大的竹枝扫帚，正着急忙慌的扫路！ “这地界儿的治安可真好！这种土路都有人扫啊！” 林艺从未经历过这些事，有点想不通。 不过城里一向有清洁工扫路，她只能估摸着猜这和那差不多。 然后老于和猴子差点没笑岔了气！ 林艺想不通他们啥意思，只能在车队路过那段路的时候，仔细观察。 可惜路边除了一堆土，什么也没看到。 透过望远镜，也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人影，正拖着巨大的扫把跑进林子里。 “没看懂吧？” “于叔，您可别卖关子，就当给侄女长长见识呗～” 这样经历丰富的老兵，脑子里没少装各种干货，随便说点啥，就够她学的！ 这半天，她没少靠着小甜嘴哄他们传授经验。 然而这次两人都只是笑，并不直接告诉她。 等到约莫过了二里地，老于才指着路边一个棚子给她看。 棚子一闪而过，林艺只看见红色油漆写的招牌——“补胎”！ “这下明白了吧？” 林艺还是不明白！ “唉！还是个孩子啊！” 林艺不说话，做出一副“我才不好奇”的样子，果然，猴子最先憋不住。 “他们刚刚在那儿扫钉子！” 林艺这才明白！ “难怪在这林子里开补胎铺子啊！先把人车胎扎了，再去他们那儿补！要是车少人也少的，还真不敢和他们讲道理！只能认栽啊！而且，补胎的钱怕是也不便宜！这些人真是太坏了！” “这就坏了？往前一二十年，还有直接把人车子搞趴下，抢钱抢货抢车的呢！要不是严打，他们可不会这么费劲儿设计！” 林艺目瞪口呆，她还真没经历过这种事，忍不住幽幽感叹： “这就是险恶的江湖啊！” 老于却不再嬉笑，胡子拉碴的脸上，甚至多了几分凝重。 “这不是江湖，而是民生。” 林艺被他的沉重语气震到了。 “我们是部队的车队，我们自己会补胎，也带了备胎，他们挣不到我们的钱，也打不过我们抢不过我们，每次远远看到我们路过，就急匆匆的把钉子清扫干净，因为他们惹不起，就算惹了，也得不到好处。 “他们也是父母的孩子，孩子的父母，为何要做这种事？ “因为穷啊！贫穷，让他们没有办法过好日子，也让他们没有见识，只能想歪点子。 “这不仅仅是他们的错，也是让他们过不了好日子的人的错。 “古时候，农民活不下去了，就要揭竿起义，现在，人民活不好了，就要干坏事。因为他们不懂更好的改善生活的法子，这些捷径却只需要把心一横就能做到。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啊！愚民，需要政治开明的环境，需要有智慧的人来带领，才能让他们摆脱愚昧，过上好日子。这个过程，长着呢！” 林艺拧紧了眉头。 这样因贫穷而起的血淋淋的事，林艺从未接触过。 可她觉得老于有的话不太对。 “贫穷并不会让人变坏，这只不过是坏人做坏事的借口！也有穷人，他们宁愿辛辛苦苦劳作，也不愿意干坏事，因为他们觉得，这样心里踏实。这就是所谓的人穷志不穷。这种路霸匪患，就算民生普遍好了，他们依然会走歪门儿邪道。因为习惯了走捷径的人，不会乐意挥洒汗水。” “哈哈！没话说了吧！这老小子，每次路过这儿，都要说这种话，我觉得林丫头说得对！这坏人啊，甭管生活好还是坏，他们都会干坏事！就比如，这附近村子，难道就没有比他们穷的人家？那肯定海了去了！也不见他们都来扎车胎拦路明抢啊！” 老于没有说话，猴子也不再多说。 林艺知道，每次老于路过这里，心里都不会舒服，因为他明知道这种事正在发生，却拿这些人毫无办法。 林艺也对这种人没办法。 所以他们只能坐在同一辆车里，呼啸而过。 不过，她还是很赞同老于那句话——“这不是江湖，而是民生。” 就像上辈子见过的货车侧翻，引民众哄抢。 难道那些人不知道趁人之危不劳而获不对吗？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做，会让他们的孩子学坏吗？ 可他们还是会哄抢，哪怕孩子就在身边不解的看着。 因为比起对孩子的影响来讲，拿在手里的东西才是实在的。 这些路霸难道不知这样不好吗？ 可他们依然选择了当路霸。 因为比起可能的不良后果，拿到手里的东西，才是实在的。 这些，都是民生的一部分。 想要让人民普遍拥有长远的眼光，放弃冒险，放弃眼前的利益，路漫漫其修远兮。 她想起了即将开拍的这部电影。 之前接这部戏，主要是为了搭上贾长葛的关系，为了给自己拿奖铺路，如今，她却真的对他的梦想，有了深层次的体悟。 社会在变，人们也在变。 男主适应不了新社会的变革，一步步失去友谊、爱情、亲情，最后失去了自己。 女主为了过得更好，放弃了爱情，直接奔着物质去，选择跟着大款走，哪怕她对男主依然念念不忘。 社会变化太快了。 有的人灵魂已经狂奔而去，肉体却还迷茫的停在原地转悠。 有的人肉体狂奔而去，灵魂却还在留恋曾经，放不下过去。 我们该如何看待这血淋淋的现实呢？ 怎样才能全须全尾的顺着时代的方向青云直上？ 多少普通人，根本看不懂这些规矩，只能被时代的潮流卷成碎片！ 他们只会迷茫。 浑浑噩噩的，顺着日子一天天的滚下去。 就像一群人做一套陌生的广播体操，能跟上节奏的，只是少数人。 大部分人只能尴尬的挥手抬脚，然后自嘲的笑，最后笑声连成一片： 哈哈哈哈哈～ 想以此来让自己觉得好受点。 那些跟上节拍的人，很少有人能有主动的站在前面，让大家“跟我做”。 他们只会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得意自己的成就，看不起普通人的挣扎。 她很信奉一句话：“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那么，以后你也不用在了。” 那种绝望之时渴求有人拉一把，被寄予厚望的人却不愿理睬的感觉，真的会让心底的信任瞬间崩塌。 以后，她就不会再信任你了，哪怕你伸手，她也不敢抓住。 这并不是一件造作的小事情。 她有勇气也有自信，成为成功的那一批人，那她是选择做一个站在队伍前列，高呼“跟我做”的人呢？还是选择做一个，独善其身，不管他人死活的人呢？ 世界那么大，她能做的，除了成为一名成功的演员，还有什么呢？ 自重生以来，成为实力派演员，攀上演艺界顶峰，就是她唯一的目标。 可现在，她却觉得，这样的梦想，已经满足不了她了，她可以做的，还有好多好多。 之前的世界，太狭隘了！ 她应该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做得更多！ 行万里路，如读万卷书，果然不假！ 林艺看着前座依然心情沉重的两人，心底默默感恩： “感谢你们，我的领路人！” 第102章 抵达 大年初七，晚上十点半，这座名不见经传的陕北小县城，正纷纷扬扬的下着鹅毛大雪。 结实的军靴踩着积雪“嘎吱嘎吱”的响，听脚步声，来人不少。 “总算到了！哎！这鬼天气！一进陕北就大雪不停！那结冰的下坡路哟！可真吓死个人！” “终于可以喝两口了！在路上，真是酒味儿都不敢闻！” “炊事班知道兄弟们今儿个到，特意包了饺子做了羊肉锅子，待会儿放完行李，咱可要好好暖和暖和！” “老秦！都多少年交情了，你这也安排得太周到了！” “这大过年的，兄弟们出任务不容易！这是理所应当的么！我还怕你们吃不惯这边的菜呢！待会儿可得担待几分！” “客气啦太客气啦！” “丫头，冻脚不？” “还成！我穿了两双袜子！” “没想到今年这么冷！嘶～” …… 一行人从不远处的仓库来，一边说着话，一边穿过一片小空地，往部队招待所去。 物资已经交接好，一行人心里松快，听说有好吃的，心情都振奋不少！ 就连林艺，也忍不住雀跃起来，连脚步都松快几分！ 其他人各自拎着一个简单的行李袋，只有林艺拎着个皮箱，轮子碾过招待所前水泥地，一路“轱辘轱辘”…… 招待所门前挂着厚厚的棉帘子，老秦弹弹军大衣领子上的积雪，弯腰撩开了帘子。 随即，林艺就听得屋里淌出来一阵高亢的《山丹丹开花红艳艳》： “…… 千家万户哎咳哎咳呦 把门开哎咳哎咳呦 快把咱亲人迎进来 ……” “咦？师长？您咋在这儿？小吴呢？今儿个不是她值班吗？” 林艺跟着人群往里走，刚进屋，就听得负责接待的老秦诧异的问话。 林艺歪着头，透过前头俩人胳膊间缝隙往里看去。 只见入目所及是一个横着的长条型大厅，楼梯就在中间正对着门。 大门左手边有个柜台，右手边则是一排红棕色实木凉椅，附带一张看起来就很有年头的茶几。 此时柜台边上坐着个头发花白戴着**帽的老太太，除此以外再无旁人。 她的脚边放着个火盆，手里拿着个收音机，身上颇为陈旧的军大衣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空军制服。 刚刚她貌似在打盹儿，听得老秦问话，这才醒过来。 “瞎叫个啥？我都退休多少年了，还叫什么师长！下次记住了啊！叫我老徐就行。小吴这孩子我让她回去歇着了，这大过年的，她还要带孩子呢！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给她代个班。” 收音机“啪”的一声关上，唱到一半的歌儿戛然而止，老太太这才看向门口堵着的一堆人。 “这是西江来的战友吧？快进来歇歇！我看看啊，登记的本子在哪儿来着……” 老太太扒着柜台一阵看，林艺这才发现她个头不高。 老秦连忙上前：“您老赶紧坐着！这儿有我呢！我来我来！” “那就交给你了啊！” 刚还说代班，眨眼就不管了，真的可以么？ 不过这是部队内部的招待所，不对外开放，来来往往都是熟人，这样好像也没毛病。 “首长好！” 老于带着属下立正敬礼，那老太太立马回头回了个军礼： “同志们辛苦了！” 不等其他人再说什么，看到人堆里歪着个小丫头，老鼠似的小心翼翼的偷看，老太太眼神儿就是一亮！ “你就是林艺吧？我都在这儿等了老半天了，你赶紧来给你奶奶回个电话！真是，天天打电话，吵得我睡不着，都没办法了！” 嘴里虽然说着没办法，脸上却是高兴的神色。 林艺连忙上前，很乖的问了好： “徐奶奶好！晚辈就是林艺。” 林艺话还没说完，那老太太已经开始拨电话了，做事儿很是风风火火。 林艺看着就知道那是她家的电话号码。 不看电话本，随手就能拨，看来和自家奶奶关系还不错，林艺的笑容更加真诚几分。 电话拨过去几乎是秒通，想来老太太一直等着呢！ 虽然隔着千山万水，林艺还是觉得心里特温暖！ “哎！到啦到啦！接到人啦！好着呢好着呢！你就别担心了！你担心干嘛不一块儿来？我才不想理你！来来来，小闺女说句话，让你奶奶听个声儿！” “奶奶！” “哎！要听你徐奶奶的话啊！” “你就……” 祖孙俩刚说上话，那老太太立刻坏笑着挂了电话，还幼稚的拔了电话线…… 林艺：“……” 其他人：“……” 这位老首长，好像有点越老越小的趋势。 “好啦好啦！你跟我走！到我那儿住去！这群大老爷们儿有他们去的地方！你也甭担心啦！” 见她要来帮忙拎箱子，林艺连忙推辞。 这老太太看起来至少七十多了，她哪好意思！！ “我们明天就要回程，还有许多事情要办，小艺你在这儿要好好的啊！徐老，小艺就拜托您啦！我们下次来要是刚好合适，再把她捎回去！” “辛苦大家把这丫头捎过来！我这就带她回家了。回头等她要回去了，我再看情况安排，你们自去做任务就行！” 一个电话证明身份，完了捎人的与接人的飞快做好交接，全程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林艺只得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拎着箱子跟人走。 饺子和羊肉锅子什么的，她才不想吃呢…… 老太太撩起帘子当先出门，林艺跟在后头，见她冷得缩着脖子，连忙从背包里扯出一条大红色羊毛围巾，一把给她套上。 “徐奶奶，您别冻着了！劳您等我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今儿个雪大，车队到的比预计的晚了好几个小时。” 老太太见她衣领扣到下巴，一个大口罩戴着，手上皮手套看起来也很保暖，也就没有推辞。 “走走走！我给你炖了汤，回去热热给你喝！风大，咱回家说！” “好的徐奶奶！” 老太太年纪虽大，身子骨却是颇为健朗，一路走得飞快！ 林艺一路跟在她身侧，虚张着手，生怕她摔跤。 “别担心！我在这院儿里住了好几十年，闭着眼睛都不会摔！” 见林艺还是紧紧的跟着，她也不再多说，只是心里不免羡慕，觉得李凤霞摊上这么个好孙女，真是好福气！ 两人离开部队招待所，穿过空地走进右边树林，沿着一条小道，直接进了家属院。 老太太家并不远，进了家属院没走几步，就是一个四合院儿。 进了院门，只见院子里几棵果树，空地上种着大白菜，积雪好似棉被般盖了一层。 “唉！到啦到啦！赶紧进屋暖和暖和！家里暖气足！” 屋里的确很热，一进门，仿佛进了另一个世界，身上大衣根本穿不住。。 “你先歇歇，我去厨房给你热饭！有话待会儿再说。” 老太太脱了大衣就进厨房去了，林艺连忙跟着脱掉外套放下行李，跟了进去。 “徐奶奶，我来帮你！” “唉，你这丫头，可真像你奶奶！当年她也是这样，第一次来我家吃饭，一进家门，就勤快得很，不管我干啥，她都要帮忙！怎么说都不听！偏偏她厨艺不好，做啥啥不行！还得我给她收拾烂摊子！话说，你这丫头厨艺咋样？” 林艺：“……” 虽然这么说，显得很亲切，可她真想问一句：徐奶奶，您有朋友吗？ 第103章 心结 “嘿！你奶奶这人，你是不知道！真是从来不爱占人便宜！你说她说的像话吗？让我把你放招待所，就甭管了！” 老太太做事儿风格就和她的性子一样干脆利落。 只见她一进厨房就拧燃了煤气灶，拿着勺子搅了搅里头的鸡汤，放上蒸格，往蒸格上放了仨大馒头，顺手盖上锅盖，随即就从碗柜里拿出来一块卤好的肝子放菜板上。 林艺见她拿着菜刀就咔咔的切片，连忙找了几头蒜出来，小心翼翼的剥。 奶奶教她的第一条厨房真经就是进厨房帮忙，甭管人做热的凉的，你就好好剥蒜就对了！ 想起刚刚徐奶奶的爆料，说奶奶年轻时候厨艺不行，林艺仿佛明白了什么。 “奶奶总说，能自己做的事，就不要给组织添麻烦。她可能是怕我坏了您的清净，才会说把我放招待所就成。” 临出发之前，奶奶一个字儿都没说，她连搭顺风车的事儿都不清楚，何况是与这位姓徐的退休师长有关的事？ 所以她只能怎么好听怎么说。 “嘿！她不是讲规矩吗？你又不是军属，又不是现役军人，住什么干部招待所？不符合规矩嘛我把你放跟前儿看着，合情合理，回头她要说啥，我也不听！” “哪会！奶奶肯定巴不得您能看顾我几分！才不会有什么怨言！多半是怕我给您添麻烦！又觉得我也这么大了，她觉得我能照顾好自己，这才让我住招待所！” “哼你这丫头说假话！你奶奶要真想让我看着你，她咋会啥也没说？好几年没个音信，突然打电话来，啥多的也不说，就让我帮个忙，给部队招待所打个招呼，让你借住一阵，像话吗？这么生分，像话吗？好不容易找我，还以为她有啥事儿，结果就这么点小事！像话吗？” 额 这徐奶奶性子可真是直，刚进门，气儿还没喘匀呢，就开始对着她说她奶奶的不是。 可她这口气，就像自家人似的，全不见生分，林艺还真不知道说点儿啥合适。 尤其是这大冷天的，老太太跑招待所等她这么久，见她到了，明明第一次见面，还是亲亲热热的把她接回家，还特意给她准备了好吃的，刚锅盖揭开，她就闻到了人参味儿 不过，奶奶好像有点那个啊难怪徐奶奶气得拔电话线也要给她添堵。 “唉！” 老太太切好肝子，又摸出来一根大葱，默默的切成沫沫，然后切着切着，她的眼泪就滚出来了。 “其实我知道，这辈子她都不会回这儿来了。她这人看起来心高气傲的，嘴巴还特别毒，其实啊，她的心肠最是软乎她不敢回这儿来！她怕看到和小林相关的人和事，会受不了。可我这心里啊！还是盼着她能来看看我，也不知道死之前能不能见一面。早些年我身体好，还能去看看她，可这上了年纪啊，就走不动咯！说起来上次去西江，还是你爸爸牺牲那回。咱这种飞行员，年纪大了总是这里病那里病，医生月月检查月月叮嘱，别坐飞机，别坐长途车，别太累想当年战斗机都能开，现在却连车都不让坐” 林艺连忙从兜里掏了张纸出来，帮她擦眼泪。 其实在路上她就想明白了，为何奶奶之前明明想陪她来的，结果一听目的地，就不来了。 这里是爷爷为国家奉献过的地方，这里有着奶奶熟悉的环境和数不清的熟人，她来一次心痛一次，联系一次回忆一次，不如不来，不如不联系。 可故人已老，死去的人早已死去，活人却还会想念啊！ 难怪徐奶奶心里不痛快。 奶奶这是因为死了的人，不顾活着的人啊！ 林艺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剥蒜。 “唉！其实我也懂她的想法。要不是你爷爷遇到那档子事儿，你奶奶都快来随军了，她的工作调动都已经开始审批了，结果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当年我俩多好啊！我家老头子是你爷爷上司，我和你奶奶总约着一块儿说话一块儿干活，她看到我就会想起你爷爷，每次都会大哭一场。哎呀，这个葱真是冲鼻子！你来你来！” 老太太见她剥蒜剥得有模有样的，以为她跟她奶奶不一样，直接就抹着眼泪出去了。 林艺看着切了一大半的葱，照着样子切碎了，想了想，把葱沫沫放进了切好的肝子里，又往里拍了头蒜。 然后 貌似要拌一拌？ 该放点啥？ 算了，还是别乱放了，至少还能给人留点儿补救的空间 馒头蒸好了，林艺一手馒头一手凉菜端出去，随后面不改色的端了一盆汤出来。 老太太眼睛还有点红，不好意思看她，听到声响就道： “我吃过了，就喝碗汤，你多吃点！一路上累到了吧？” “谢谢徐奶奶！给您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你能来，我好高兴！” 老太太沉吟片刻，笑眯眯端起碗，喝了一口汤，往桌上一瞅，这才发现哪里不太对。 这干巴巴的小凉菜，可咋吃啊！ “我去给你拿个汤勺。” 老太太眼神飘着飘着，却是忍不住笑。 明明和她奶奶一样对厨房的事一窍不通，偏偏这么能装模作样！ 老太太进厨房拿了个白瓷汤勺，然后像是顺手一般，带出来一瓶醋一瓶香油，面不改色的往凉菜里放了点。 林艺尴尬不已，眼神乱飘，看得老太太特别想笑！ “这个醋是我孙子从山西带回来的，味儿醇！你尝尝这味儿！” “是是别有一番风味，和别地儿的都不同。” “嘿！你这孩子我真是越看越喜欢！比起你奶奶啊！我真是稀罕死你了！你不仅说话好听，还比你奶奶稳重！你不知道，她第一次上我家来，明明不懂做饭，还特逞能！把糖当成了盐都不知道！唉！你是没吃过甜的小凉菜真是怀念啊！” 老太太捧着碗，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林艺忍不住好笑。 果然，想知道一个人的黑历史，多去她的朋友那里转转准没错！ “你这大过年的，不在家陪着她，她没有骂得你狗血淋头？还给你安排住处？这可真是稀奇！你上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干啥来啦？” 林艺猜想，奶奶多半没跟她说得太详细，也不避讳，直接说了过来拍电影的事儿。 “拍电影？嘿！咋想着干这个？不上学啦？算着年纪今年高二？” 看来奶奶平日里真是从来不联系她啊 林艺莫名觉得很亏心。 一个老太太，千里迢迢的惦记着自家奶奶，自家奶奶却当没这人儿，连唠唠家常也不乐意，除非遇到事儿要帮忙，否则怕是都不会打个电话！ 好像貌似有那么点儿渣啊 心里这么一愧疚啊，林艺恨不得什么都说。 “我今年刚上大一，这个电影是在学校遇到一个北影的学长，知道他想拍一部有意义的电影，觉得很有兴趣，就想和他一起来做这个事！” “哦？大一？你奶奶这人真是！这种事也不说一声！考上哪儿啦？没考军校吧？我家几个孙儿都跟他们爸爸一样，全都去读军校，如今大过年的，一大家子守在不同地方，要过个年都凑不齐！我可真是后悔死啦！当初好歹劝住一两个。老头子前几年走了，如今我一个人待家里头，医生还不许我出远门，这可真是磨人！” “侥幸考上北大英语系了。我奶奶是死活也不让我上军校的，她说我体质不好。” “北大？这么厉害！你等我一下啊！” 老太太兴奋的跑进卧室，很快拿了个红包出来，林艺吓得连忙推拒！ 哪有上门来借住，还要拿红包的啊！！ “快拿着！就当过年考大学二合一！我这还省了一个呢！如今逢年过节，全家人都给我发红包，孙子们结婚又不积极，我这红包难得送出去！” 林艺真是左右为难！ 实在推脱不掉，只能接了。 “你那个电影是怎么拍？回头我跟着去看看行不行？我还没见过拍电影呢！” “这大冷的天” “我壮实着呢！你别看我个儿矮，我可是开战斗机出身，全国都没几个呢！” 林艺心知，她之所以想要跟着去，恐怕只是不放心。 这样年纪这样阅历的女英n雄，什么没见识过？ 之所以做出这副好奇的样子，不过是为了让她放下心理负担。 唉！ 不知怎么回事，林艺心里浮起一个念头，打都打不消。 她想，奶奶这个心结，还是得打开才好。 否则伤人伤己，一不小心就是一辈子的遗憾啊！ 第104章 史上最寒碜剧组 当天到的太晚，林艺吃过饭，就遵从徐奶奶的安排进屋睡觉。 第二天一早，俩人一人吃了碗鸡汤面，打了个电话到贾长葛家，结果没人接，两人一合计，干脆直接去县城找人。 “这县城小得很！之前不是留了地址嘛，我们直接去就能找着人！” 部队驻地就在县城边上二里地，两人穿着暖和的靴子，一人一件军大衣，出了部队家属院，直接走着去县城。 两人一路爬山下岗，呼吸着凉凉的空气，林艺看着远方银装素裹的原野，只觉心胸开阔极了！ 这大西北的冬景，真是别有一番壮丽！ 初升的太阳就跟鸭蛋黄似的，圆溜溜粉嘟嘟黄澄澄，爬上山岗，跳上树梢，天一会儿就明了。 连日来大雪没停，地上积雪厚厚一层，估摸着没有三尺深也有两尺深。 小凉风打着旋儿呼啸而过，好似就和那光溜溜的树叉子过不去一样，顽皮的揪着它们晃来晃去，闹得树上时不时落下细碎的雪，人从树下过，一不小心就落一脖子冰冰凉，真是恼人得很！ 林艺学着徐奶奶，双手抄袖筒，一路缩着脖子急匆匆穿过小树林，生怕不小心被袭击。 这种趣味，她从未体验过，感觉特别新奇！ “哈哈！这会儿冷着吧？等会儿走着走着你就该热乎乎的了！待会儿出汗可别脱衣裳！别感冒了啊！” “都记着呢徐奶奶！说起来，我还真没见过恁大雪！” 昨夜听说她要用方言拍戏，老太太就开始和她说方言，见她一觉醒来说话就有了股子陕北味儿，老太太真是夸个不停！ 心里头已经琢磨了好几个版本，打算晚上回来给那没良心的李凤霞打个电话好好炫耀炫耀！ 林艺不知老太太心里还有这种幼稚想法，见她高兴，也跟着欢喜起来。 两人深一脚浅一角走进县城，路上积雪总算少了些。 “你说那北影学长家哪儿来着？这县城统共就那么几条街，咱溜达着就能到他家。只是之前电话没打通，这大过年的上人家里会不会不太好？” “您放心吧！我来之前就给他打过电话，他知道我这两天到！” 两人一路说着话刚走过半条街，还没到地方呢！就见左手边小巷子里一户人家外头围了一圈儿人！真是里三层来外三层！ 如今这县城里头最高的房子也才三楼，除了正街上有小二楼，一般的居民小院儿都是一层，那院墙也只是齐胸高的土墙。 见这老老少少安安静静的围成一圈，不像别的看热闹的吵闹个没完，还个个都伸着脖子扒着院墙往院儿里瞅，两人对视一眼，徐奶奶上前拍了个老汉的肩膀： “老乡？这是看啥热闹呢？” 那老汉抽着旱烟，见有人叫自己，扭头一看，见来人是个带着***帽穿着军靴军大衣的老太太，沟壑纵横的脸上，笑容立马扩大几分： “我说，老首长你可莫笑话俺！这都是俺老贾家那贪耍的大孙子么！大过年的，非要耍啥电影？这不，亲戚朋友围着看热闹哩！” 小县城与部队共处几十年，乡亲们对这些穿着军装的人都特熟悉，嘴里说是各种嫌弃，可看他这模样，明明是在隐晦的炫耀。 老太太也不说其他，只装作看热闹的路人甲： “咦？拍得啥子电影？俺还没见过！可得让俺瞅瞅新鲜！” “也没啥！这不老城改造，咱县城要拆了盖新楼么？俺这大孙子从小重情又重义！舍不得哩！说要把咱县城拍下来哩！” 林艺没想到，老太太一出手，就能拍到贾长葛他爷爷！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不过听这意思？这戏已经开始拍了？啥时候开始的啊？ 林艺也没管老太太如何打听消息，见院子里正在拍戏，连忙站到院墙边儿伸着脖子往里瞅。 说起来她还没见过贾长葛拍戏现场呢！ 说起来也巧，这一幕正拍到由王伟饰演的男主失落、愤恨又木然的走出昔日发小家，结果王伟一抬头，就瞅见女主角儿伸着脖子在那儿望呢！ 这脸上表情立马绷不住了！ “笑啥笑？发小儿都不稀罕搭理你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贾长葛板着脸训了两句，见王伟还在冲着院子外头笑！顿时不乐意了！ 一切浪费胶卷的笑场，都是和他这个穷神导演过不去！ “谁又在作怪呢？爷爷！爷……哎？林艺？你啥时候儿到的啊？咋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上城里接你去！我估摸着你得晚上才能到呢！要是转车不顺利，怕是得明天才能到！我就先拍了其他部分！来来来！赶紧进来喝口水！这大老远的……” 贾长葛本来怒气冲冲，一扭头见他的女主角儿到了，立刻喜滋滋起来！ 前阵子在北京见到的那个干净整洁的卷毛文艺男，此刻穿着一身儿冒着棉花的破棉袄，裤子上蹭了一堆土，头发油油的，一脸惊喜的看着她，那眼神儿，就像拼图达人看着最后一块拼图！ 林艺忍不住笑，刚想说点什么，院子外头就有人不乐意了！ “栓子哥！你又污蔑人！刚我们就没人出声！爷爷！你快来管管这大霸王！” “嚷嚷啥？栓子这是在干正事儿！天天胶卷儿就费不老少钱呢！谁也不许扯后腿儿！谁要扯后腿儿！小心老子家法伺候！” “爷爷你就偏心！瞅瞅咱兄弟姐妹！都快被大霸王欺负的活不下去啦！” “啥叫大霸王？你们几个小崽子，要也能考北京去，给爷爷我读个研究生，老子也向着你！” “那你让栓子哥也拍拍咱们！不能只让二叔三婶儿他们拍！俺们都要拍！” “滚滚滚！别在这儿围着！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是皮痒了是吧？！” 林艺环视一周，心里有了及其不好的联想。 尤其是看到王伟欲哭无泪，看到她时恨不得激动的跳起来的时候。 该不会—— 这电影，正经演员就她和王伟吧？ 所谓的人数凑齐了，难道是—— 趁着过年，亲朋好友都在家闲着，于是正好抓壮丁？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 这戏还多难演啊！ 尤其是当她看到现场除了导演之外，唯一一个工作人员，长得竟然和贾长葛至少有八分相似的时候！ 心里真是拔凉拔凉的！ 不说服化道、场记、统筹甚至奢侈的副导演，这一家子外行人并肩上，怎么看怎么不靠谱！怎么看怎么惨啊！ 要不是知道贾长葛是个有真本事的，讲真的，要是让她进个这种寒碜剧组，她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第105章 加油！好好拍啊！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林艺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没底过！ 投资少不说了，小成本电影也不是没有成功的。 剧组工作人员严重不足也没什么关系，能干的导演都有全能倾向，什么统筹、后期、分镜，甚至化妆、道具、服装，导演一个人不是不能一把抓！ 可这演员构成如此不走心，也太考验她的信心了！ 男主还是北影学生，她表面上也只是个北大英语系的，再加上这一大群抱着玩耍心态的亲戚朋友组成的配角，这导演心得多大啊！ 虽说她信任贾长葛的能力，看好这个有深度的剧本，可这种现实情况…… 她真的想说一句：臣妾万万没想到啊！！ “快进来快进来！你行李呢？咱计划拍上一俩月呢！” 现在的贾长葛看起来相当接地气，话也多了不少，什么文艺青年？就像是错觉。 林艺心里卧槽卧槽的，但她琢磨着，既然合同已经签了，她也千里迢迢的来了，她就不会允许自己成为团队负能量发散体！ 所以她用尽了洪荒之力，终于控制住了内心的失望，面色如常的笑道： “我昨晚上就到了！恰好有个叔叔带着车队送货到县城边儿的部队，顺路把我捎了过来，正好我家有个亲戚在那儿，就住亲戚家了。” 贾长葛有点懵。 叔叔？车队？给部队送货？部队的东西不都是自个儿后勤部送吗？ 还有个亲戚在那儿？ 是本来就有个亲戚在那儿呢？ 还是因为要来这儿拍戏就有了亲戚在那儿？ 贾长葛心道，难怪这么个小姑娘，就敢独自一人横跨好几个省过来拍戏。 不过他没有坏心思，这样其实也好。 至少剧组有这么个人，拍戏过程中找麻烦的会少些。 “这样也好！原本还打算让你住我家呢！又怕你不习惯！这下可方便了！部队驻地离这儿近！方便！” 两人隔着院墙简单说了两句，有头上包着围巾的妇人等不了，忍不住开口问： “哎？栓子？还拍不啦？俺鸡还没喂哩！” “上午先不拍了！婶儿！你进来吧！叔！你们也赶紧进屋！天儿冷！下午再拍！” 见林艺狐疑，他也不避讳： “这我叔家！正好年前我弟结婚，这院儿里贴着喜字儿，就把男二结婚男主送礼的戏放这儿拍，正好省了道具。” “……” 几张红纸都省，林艺真心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过想想她竟然能从这种人手头拿到三千块片酬以及版权分成合约，感觉够她吹一辈子了！ “这女娃娃干嘛来呀？还不赶紧请人回家坐坐！” 林艺刚和贾长葛说普通话，周围不少人都看着她，只觉这闺女一看就像城里人，明明好奇死了，都想知道她是谁，这是干嘛来了，一个个的还是不好意思问。 听得老爷子开口，大伙儿眼睛都亮晶晶的！ 尤其是老爷子以及他身边的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眼里的渴盼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林艺总觉得哪里不对，感觉浑身毛毛的。 这时，贾长葛无奈的抱着他那裹着棉被的摄像机出了院子，没好气道： “爷爷！爹！娘！你们别瞎想！这是我找的电影女主角！过来拍电影呢！” “嗨！我还以为你这老铁树也能开花！真是白瞎了我这一腔热血！叫你找对象，死活找不着！成天就知道拍戏拍戏拍戏！” 那中年妇女失望的走了，原本围着看热闹的众人就像得到了信号，有的进了屋，有的出了巷子很快没影儿了，只留林艺和贾长葛王伟以及刚刚饰演男二的年轻人还在原地。 林艺这才明白，为何刚刚他们的目光如此渗人！ 想想贾长葛的年纪，难怪他们如此着急！见到个女孩子就激动！ “哈哈！没想到你还会被逼婚啊！” 以后三四十不结婚的人海了去，可如今这时代，尤其是这样的小县城里，二十七八还没个对象简直天理不容，难怪他家里人犯愁。 林艺有点幸灾乐祸。 贾长葛翻了个白眼：“找啥对象？耽误我拍戏！” 一句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林艺一扭头，见徐奶奶踮着脚扒着围墙看着她笑，连忙跟人介绍： “这是我徐奶奶！徐奶奶，他就是我跟你说的北影的学长贾长葛，也是这部电影的导演，这是男主演王伟，这是……” 见林艺介绍不下去，贾长葛连忙接过话头： “徐奶奶好！这是我发小洪春生！在县派出所上班！是电影的男二号！” 说完他像是怕林艺多心，特意解释了下： “实在找不到人，前几天走在路上，正好撞见他街上巡逻，嘿！这不就抓了壮丁？别说，演技还不错！” “那可不？演技不好抓贼的时候得被贼发现了！” 洪春生本来有点不好意思，听到他夸奖，立马来了精神。 “你好你好！我是林艺！” 林艺立刻热情的与洪春生握手，洪春生握着她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只能被动的由着林艺。 如此正式的一番介绍，好像这个不靠谱剧组突然就变得靠谱起来了。 然而贾长葛下一句话又让她笑不出来了： “还有男三号！是我初中同学！是咱县医院医生，今天他值班，晚点下班了再介绍你认识！” 虽说警察和医生一听就是很靠谱的职业，可警察出演的男二与医生出演的男三，实在是…… 徐奶奶一路笑呵呵的跟着他们往贾长葛家去，不说离开，也不说其他，就安安静静的陪着，惹得贾长葛压力山大！ 尤其是几人一起讨论剧本重新规划拍摄时间的时候，她听到林艺将要饰演一个爱慕虚荣，为了钱财抛弃男朋友，最后跟着大款走了还对男朋友念念不忘的歌女，徐老太太直接就是一声凉飕飕的“呵呵”。 老太太能在热血男儿扎堆的地方闯出一条路，退休时候甚至是在师长的位子上退下来的，可以想象，她是个何等霸气的人。 这么一哼，实在吓人！ 对圈里人来讲，别说演歌女，演妓女也是常见的，更别说什么吻戏床戏了。 专业的演员都能面对这样的情况，可圈外人，尤其是这种久居高位思想正派的老首长，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现在林艺亲奶奶不在这儿，她可是把林艺当亲孙女看着，一丁点儿不对，她都不会干！ 林艺知道她是为自己好，自然不敢抢着解释，所幸贾长葛挺上道： “徐奶奶，这个……小艺的戏份绝对是正常的！没有任何不合适的画面！毕竟她还小呢！您信我！不信你回头来看着我拍！绝对没问题！我老师和她老师是好朋友！我们只是一起追逐梦想，绝对不会做不合适的事！您一定要相信我们啊！” 贾长葛没想到这柔柔弱弱的北大师妹，还有这样的背景！感觉顶着那吃人的眼神儿，解释的都想哭了！ 别的女演员出门拍戏，最多带个经纪人带个助理什么的，她这一带就是一军部大佬！ 幸好他神经强韧，又是真心追求艺术，没有整什么歪门儿邪道的心…… 贾长葛保证，自己从未如此口若悬河过。 感觉嘴都说干了，徐奶奶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这我就放心了。这丫头性子野，业余爱好和旁人不同，就喜欢拍个戏，她和你们这样正派的朋友合作，我和她的家人都很放心。” 谈的差不多了，林艺拿了剧本跟着徐奶奶回去，徐奶奶可能良心发现，临出门又扭头做了个加油的握拳手势！ “加油！好好拍啊！” 贾长葛有种错觉，那哪儿是加油啊！ 那明明就是—— “不好好拍，当心挨揍哟～” 第106章 围观斗法 “天天面条顿顿面，这孩子饭都吃不香！凤霞啊！你说这可咋整？” 老太太坐在炕上，盘着腿磕着瓜子儿，拿着话筒眉飞色舞。 “换个花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会那么几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也不能难为我嘛～” “讲究个啥哟？会做面条会蒸馍馍，还会拌凉菜，就够了么～哪来的讲究怪！” “部队食堂？我这都退休多久了？哪好意思占国家便宜！你也甭提让孩子出去吃！且不说大过年的县城里头没人开店，都到了我这地界儿，哪儿能让她出去吃？这不是让人戳我脊梁骨嘛！” “啥？你说啥？大声点儿！” “唉！这雪下的！信号老不好！” 老太太捂着嘴，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满脸皱纹好似菊花开，一边说着信号不好，一边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拔了电话线。 林艺隔着老远，还能听见对面那一声声的“喂！喂！喂！”。 捧着满满一碗米饭，淡定的夹着青椒肉丝，林艺眼睁睁的看着徐奶奶在那飙演技，良心真是一点也不痛。 奶奶啊！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当年做的事儿，的确太渣了啊 这攒了几十年的怨气，孙女儿也是无能为力啊！ 徐奶奶仗着“人质在手”，最近过得很是美滋滋。 时不时陪着林艺去县城拍拍戏，晚上回来就打着“怕你担心孩子，我得给你汇报汇报”的旗号，给李凤霞打电话。 以前李凤霞心虚气短从不与她多聊，如今每个电话都接，还时不时被她坑一把，她能不乐吗？ 这人老了性子也幼稚了，打电话打着打着就挂电话，完了说拔电话线就拔电话线，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林艺眼瞅着老太太最近胃口大开红光满面，好笑摇头。 她觉得，奶奶的心结，貌似压根儿不需要她来解。 看这徐奶奶，今天给奶奶打电话，说她吃不惯这边的饭，瘦了，装作信号不好挂了；昨天说她带的衣裳薄了，降温冻了，然后一边追着莫须有的咬断了电话线的猫，一边挂电话；前天又说她要去歌厅拍夜戏，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的，她得跟着去防止二流子揩油先不聊了 真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接一套。 刚开始她还心疼奶奶，觉得因为自己的事让她老人家受了委屈，结果后来，她发现奶奶每天都早早等在电话边上，这边打过去，最多响两声就会接起来。 刚开始奶奶还有心情和她说几句，最后都不耐烦应付她，每次打电话说不了几句就问起徐奶奶。 现在她是看明白了。 奶奶费这大劲儿把她送过来，不仅仅是为了她的兴趣，多半还悄咪咪的赋予了她和平使者的身份。 奶奶把她送到徐奶奶手头，未尝不是个借坡下驴的信号。 要不然出发之前，奶奶不至于啥也不跟她说。 要是啥都说明白了，她们哪儿能有这么多话茬子，天天聊都聊不完？ 两人僵持了这么多年，年轻时候情谊深厚，年纪大了越想越舍不得，起了修复情谊的心思，很正常。 尤其是奶奶去年遭了那么一劫，很多事，多半都看淡了。 说句不中听的，死都死了几十年了，老惦记他，活人吃亏！ “明儿早上食堂大师傅做肉夹馍，咱去食堂吃，天天吃面条，我都吃厌了！” 老太太哼着歌儿站起来，一手捏着瓜子儿，一手捏着磕完的壳。 “没有！徐奶奶！您做的面条筋道，味道又好，我这恐怕才学到您两成功力，就能像模像样的做碗面条，回头回家了，我一定做给奶奶吃，她肯定想您的手艺呢！” 她借住在徐奶奶这里，自然不会什么也不干。 徐奶奶这里有勤务兵照料，她能做的也不多，只能在吃上头花心思。 比如趁着没戏的时候，跟着老太太学学怎么做面食，就挺好。 “好吧！是我自己吃厌了！是我自己想去食堂吃！说起来你没来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嫌做饭麻烦，都去食堂。论做饭，我还真就只会那几样，天天吃那些，我都觉得烦，更不用说你这样的小姑娘！你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做事儿面面俱到的，生怕惹人不高兴，可别人高兴了呀，你就得委屈自己！” “哪会！没有的事！我是真不挑食！才不会觉得委屈！” 林艺本就不重口腹之欲，听她这么说，连忙否认！ 然而徐老太太压根儿不理会她，自顾自就说开了： “人呀！小时候莽莽撞撞不懂事，其实那会儿好歹还知道自己喜欢啥不喜欢啥，岁数越大吧，顾虑越多，这各种枷锁套着啊，就任性不起来，到了我这岁数，人生七十古来稀，把什么都看淡了，还是觉得遵从自个儿的心才好。” 林艺无奈。 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她这样会很累似的，明明她这是为了省事儿为了自在，才养成了这种性子。 不需要较真的事儿，费什么心呢？对不对？ 早饭吃包子还是吃面吃饼，差别很大吗？ 她只需要考虑热量值保持体型就好。 更何况如今她瘦得很，热量都不需要考虑，更是怎么随心怎么来。 “徐奶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呢！真的！我过得很顺心，从来不委屈自己！您看，为了演电影，这大老远的我都坚持来，是真的很任性了！要不是奶奶通情达理，肯定不会同意的。” 人一辈子，会遇到那么多事，不能事事都强求，在意的事能顺遂，就是极好的了，像吃喝这种小事，有啥吃啥才是至理。 “唉，我就是心疼你，懂事得过分了！像我和你奶奶十七八那会儿，还缠着爸妈扯头绳要花儿戴呢！你这孩子，这么久了，我就从没见过你像别的孩子那样要这要那，一样都没有过” 明明年纪还小，却一点小孩子的样子都没有，好像什么都能将就，好像什么都能规划好。 讲真的，这阵子徐老太太其实是很挫败的，感觉什么都帮不上忙。 刚开始还想着她厨艺不好，打算好好做饭招待她，结果没几天，她就学会怎么做面条，虽说做得还不够好，可她能坚持，每天早早起来揉面擀面下面，热气腾腾的面条刚出锅，刚好到她醒的时间，要不是后来她警醒，听到她起床就跟着起来做饭，这段日子家里的饭食怕都要被这孩子包了。 可以说，除了刚开始这孩子不熟悉，需要她照顾，地皮子踩熟了，她就主动担负起了做家务顺便照顾她这个老人的事。 林艺还能怎么说？ 她本就不是真的十七岁。 在人家里做客，已经够添麻烦了，还要这要那的，那也太不是人了！她才做不出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除了拍戏看书，就是围观俩老太太隔空斗法，林艺觉得，这萧瑟冬日里，这样的日子也挺不错。 直到她来到这里大半月之后的某一天，突然，奶奶不再接电话了！ 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响，愣是没人接，徐奶奶一脸迷茫看着林艺，眼里好不委屈！ 好像再说:“我是不是玩儿脱了？你奶奶这是又不理我了？” 林艺扶额，只得挨着打邻居的电话，主动担起和事佬的职责。 第107章 你都能弄过来，你弟咋不能？ “你奶奶不是早上就走了吗？你不知道？” “啊？她说去哪儿了吗？” 电话有人接，林艺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一大半。 “没说，就说走亲戚，我着急守学生早自习，没来得及多问。现在琢磨着，你家好像没啥亲戚？也不知道我记错没。” 亲戚？家里哪有什么亲戚？难不成去新疆了？ 儿媳妇改嫁了，前婆婆哪好经常走动？ 家里是从不往新疆去的，就算和她妈妈见面，也是她妈妈回来。 据她所知，原主就没去过她妈妈新家，更不用说奶奶了！ 唯一一次打算去，也是原主高中毕业那会儿，后来因为原主自杀的事没去成。 还守早自习？ 那得多早啊！ 这会儿还不到高一高二开学的日子，只有高三的在补课，最后一学期就要高考，高三的几乎是拼命在做最后冲刺，早自习是真的早！ 早早离家，去走家里压根儿没有的亲戚，林艺心里方方的。 “我们家没啥亲戚，我猜她多半是去看望朋友，着急出门才没跟我说。我也是刚打家里电话没人接，才想起给您打电话问问。对了，她说啥时候回来了吗？” “没！不过我看她拎了个大箱子，还背了个双肩包，一看就是要出门很久的样子。” 大箱子？双肩包？出门很久？ 林艺与徐奶奶面面相觑，难道……她要来这儿？ 之前干嘛不一起来啊！！ 祖孙俩干嘛分两波走？ 林艺想不通。 正沉默着和徐奶奶对眼神儿呢！陈老师却是误会了，以为她担心呢！ “你别想太多啊小艺！我去问问陶老师她们，没准儿她们知道！” “没事没事！我……” 林艺话还没说完呢！陈老师已经放下电话去了隔壁，远远的还能听到她问：“陶老师，你知道李老师去哪儿了嘛？” 陈老师一走，早就守在一边的梁欢连忙捡起话筒： “小艺！最近上哪儿潇洒去啦？啥时候回来？” 林艺少不得与她闲话几句，顺便听她发发牢骚。 高三的孩子总是有说不完的苦，林艺自己没受过，只能一边心虚的听着一边不走心的敷衍着。 陈老师就是去隔壁问个话，很快就回来了，听到女儿抓住机会跟发小拼命吐苦水，忍不住觉得好笑。 还是个孩子啊！ 有时候不得不说，一个人成不成熟，好像还真和年龄没啥关系。 “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饭有人做衣裳有人洗，你就只需要看个书做个作业，还好意思喊苦喊累？你怕是皮痒了！” 林艺发誓，那脑瓜崩儿她隔着电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陈老师当了多少年班主任，梁欢这皮猴子可不敢在她面前蹦哒，只能交出话筒，一边喊着“爸爸！妈妈又敲我！”，一边躲着她妈的魔爪手往远处跑。 “这孩子！成天抱怨！一点踏实劲儿都没有！我不指望她考状元，好歹也要考个一本线才成吧？” “哈哈！欢欢姐早就一脚进了央音的门，把握大着呢！陈老师你可别凶她了！她这是老天赏饭吃，一辈子吃喝不愁的命！” “这孩子就是皮，要有你一半稳重，我就放心了。” “哪有啦～陶老师怎么说？” “陶老师说你奶奶跟她说，要去陕西看一个老朋友，说是恐怕要一个多月再回来，让她帮忙看下门儿。” “哦～～” 徐奶奶一直竖着耳朵在边上听，听得这话，立刻起身收拾房间去了，刚刚的犹豫忐忑全都消失不见！ 林艺好笑的和陈老师又说了些闲话，这才挂了电话。 没想到奶奶也这么皮！ 不跟她们说她要来，却又不瞒着邻居，害得徐奶奶好一阵担心，结果一打电话，立马得知她要来的喜讯，也不怕这老太太乍悲乍喜扛不住！ “奶奶也是小心眼！这样逗您一下好像也能赚了似的！徐奶奶，你还好吧？有没有不舒服？” 徐奶奶这小院儿房间很多，不说东厢西厢，就正屋就有四间卧室，中间一个大客厅，放着好几个大书柜，当初一进门，林艺就觉得，她奶奶肯定会很喜欢这里。 林艺住了进门左手第一间，此时徐奶奶正在收拾她对面那间。 “我可没那么脆弱！像我这样开战斗机出身的，遇到这种小事情，心里真是一点波澜都没有！也就你奶奶小心眼儿，总喜欢搞这种小动作！还以为我会看在眼里？呵！多少大风大浪我都过来了，啥没见过？还想瞒着我给我来个惊喜？嘿！没想到吧？我这会儿就给她收拾好房间，等着她来！嘿！到时候看她表情肯定好看得很！来，你来看看这床单怎么样？前几天出太阳，刚晒过的！我记得她喜欢素净点的东西。” 嘴里说着内心毫无波澜，事实上被她奶奶一抑一扬，整个人都兴奋得恨不得飞一圈！ 林艺真是想笑又不敢笑。 这俩老太太也是有意思！ 这个寒假她本来是打算专心拍戏的，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遭事儿！ 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又远不如生活灵动。 接下来几天，徐奶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也不跟林艺去片场了，每天天不见亮就去后勤部问有西江省的车来没？要是听说没有，就让小战士带她去市里火车站等西江方向来的列车。 林艺跟她说，等估摸着到了再去，路上好几天呢！老太太压根儿不理她，第二天就开始行动，好像这样做，能让她好受些似的。 幸好那火车每天只有一趟，不然林艺都担心她住火车站不回来了。 就这么盼星星盼月亮，盼啊盼，刚开始徐奶奶就像大公鸡一样斗志昂扬，没两天整个人都萎了。 尤其是估摸着她应该到了却没看到人这天，整个人都像是散发着灰色气场！ “唉！你那天只晚了几小时，她不至于晚一天吧？按理说昨晚上就该到了。也不知道她坐的什么车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这天上午没有拍摄计划，午饭在家吃，林艺看她这样魂不守舍的，心里直发虚。 万一她猜错了，奶奶不是要来这儿，可咋整啊！ “徐奶奶，晚上拍夜戏，去歌厅呢！还要拍跟着大款走的戏，您不跟着我，我好怕呀～” 林艺好说歹说，总算把人哄去了县城。 正当她琢磨着晚上要不要再给谁打个电话打听打听，两人从剧组回来，远远的就见院门口站着个人。 还有一条狗…… 林艺：“……” 说好的为了狗弟弟不出门呢？现在这是啥意思？ 明明盼了好几天，等真见了人，徐奶奶却是抿着嘴一声不吭。 林艺不得不上前跟自家奶奶打招呼：“奶奶，您这是咋把黑虎弄过来的啊？” 李凤霞盯着头发花白的徐奶奶，瞥了孙女一眼，随口打发道： “你都能弄过来，你弟咋不能？” 林艺无言以对。 今天奶奶貌似有点凶啊！ 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 林艺不等她们狗血大认亲，脚底抹油溜进了院子，还没等她找个合适的地方偷窥，就听她奶奶硬帮帮的来了句： “我要来你这儿住一阵子，你要不乐意，我这就回去！” 林艺刚要说点啥，一扭头就见她奶奶一手紧紧拉着狗绳一手紧紧的握着拉杆箱，显然紧张得不得了。 来到这个记忆深处的地方，当年细小的果苗已经碗口粗，当年热情爽利的嫂子，已经白发苍苍，当年预备分给她的小院儿如今也不知住的是谁…… 这里就像是一个美好又残酷的梦境，她知道自己应该来，可她发自心底的畏惧！ 从她走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路口，她就开始浑身紧绷，好像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说啥傻话呢！呜呜呜……你怎么路上这么久！我天天去车站接你！都没接到人！我以为你又不来了！以为你又半道儿回去了！” 徐奶奶飙着眼泪就扑了过去！ 林艺站在门口的柿子树底下，眼睁睁的看着她奶奶嚎啕大哭，然后—— 黑虎凶巴巴的龇着牙咧着嘴，站到了俩老太太中间，一副保护姿态。 林艺突然有点心虚，貌似她还不如一条狗…… 第108章 大款还是大坎 自电影开拍以来，仗着贾家地头蛇的优势，以及时不时过来围观的现役军人，一切宵小都不敢来捣乱，贾长葛觉得，真是顺利的不可思议！ 直到—— 拍摄女主跟着大款走，抛弃男主那一段的时候。 演员刚到位，正准备练习走位，大款的演员人选，就让徐老太太提了反对意见。 拍这幕戏的时候，正逢李凤霞迟迟不来，老太太心情不爽，林艺好一阵哄，才把她哄去了片场。 这一晚，刚开始拍其他戏份的时候一切顺利，老太太一如既往的坐在边儿上看，直到贾长葛一族叔穿着一身九十年代“有排面”的西装，一手夹着鼓鼓囊囊的皮包，一手抖着脖子上货真价实的金链子上场，志得意满的凑到林艺身边，微微扬着下巴，伸胳膊示意她挽着的时候。 老太太眼睛多毒啊！ 一看他那发自内心的，自视甚高的油腻劲儿，以及即将占人小姑娘便宜，强压着的猥琐兴奋劲儿，心里就不舒坦了。 老太太牛气了大半辈子，可不喜欢委屈自己，再加上心里有气，那话可就说得不好听了： “我说，这种戏份，本来就难为咱家闺女，我觉得还是找个看起来正气点儿的好！” 那位族叔是贾家最有钱的，一大家子都安排了戏份，总不能落下他，正好需要个大款，他就打扮利索戴着金链子来了。 说起这位族叔呢！ 中年，丧偶，有点小钱，珠三角工作，回家过年的。 虽然众目睽睽之下，照剧本也不能真的占到什么便宜，可这心里的得意劲儿，挡不住哇！ 他不像那些港台大老板包得起明星，可，能在自家侄子的剧组里头，正大光明的揩下美貌演员的油，心里岂不美滋滋？ 自从接了这活儿，族叔过年时候没少嘚瑟，惹得几个相熟的族中兄弟羡慕不已，都觉得他占了便宜，可谁让他丧偶，家里没有母老虎刺挠人呢？ 眼看着即将上场开拍，老太太一句话甩过来，他这老脸一红，整个人都不乐意了！ “我说你这老太太！年纪一大把！可积点德吧！谁不正气了！这么多人看着，我做啥了？这一盆污水就往我头上泼！” 林艺一瞅这状况，忍不住头大。 能在外头包女人的货，本就不是啥正派人，一脸正气，可就不合适了！ 贾长葛选演员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除了男女主，其他人可以说都是本色出演。 剧组男演员占女演员便宜的可不少！ 尤其是吻戏床戏，伸个舌头或者硬一下什么的，都不能叫性骚扰，人管这叫“入戏”！ 遇到这种事，有不少女演员遇到这种事都不好意思声张。 一个男演员私德咋样，只需要看看那些和他拍过吻戏床戏的女演员，之后是否还会再次与他合作，大概就清楚了。 林艺混了娱乐圈大半辈子，对这些熟悉得很，也自有自己的处理方法。 那“大款”故作矜持实则心猿意马，她一眼就能看明白，但她想着只是挽个胳膊不妨事儿，没想到老太太当真把她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哪怕别人心里只是想想，她都不乐意。 “这俩人拍一块儿不搭，换个演员。眼神儿就不正，还敢跟我犟？” “哎？您这儿话儿咋说的啊！我老贾家可都是清清白白的人！” “好好的拍戏，啥也没干，这不是污人清白吗？你这么说他，我家兄弟还咋做人？” “老首长也不能瞎说！道歉！不道歉我非要去找你们领导评评理！” 别看是晚上，周围贾家人多的是，虽然大部分男人心里都明白怎么回事，但他们就是不服气！ 自家兄弟啥也没干，这老太婆就眼里不揉沙！这话不说清楚可不行！ 一句话总结，贾家人要脸呢！ 这事儿要换了林艺，她可能不会这么干，可老太太不一样啊！ 人背景硬，不乐意自家闺女和这么个人合作，只是站起来，军靴跺了跺，抖抖军大衣，说走就走，谁也不敢拦着！ 毕竟这些日子，不少军人过来看稀奇，那些人见到这老太太，无不尊敬有加，他们硬刚不起。 林艺知道徐奶奶是在维护自己，只得无奈的看了看贾长葛，直接跟着徐奶奶走。 讲真的，她也对这“大款”演员膈应得慌！ 随着剧情推进大半，贾家人大有把这电影当做家族项目的意思，时不时跟她来几句该怎么演，或者打听她有没有对象，家在哪儿，要不是奶奶安排得当，让她住在部队里头，这些人怕是会更过分！ 认真完成工作是应该的，其他的，她可不惯着他们！ 可这些都是贾长葛亲朋，她也不好多说，偏偏这些人不自觉，林艺真是尴尬癌都快犯了！ 趁机敲打一番，未尝不可。 她是来合作的，又不是低声下气抱着导演大腿求提携的，没必要受这鸟气！ 尤其是有人给她撑腰的时候。 要是她背后没有跟着大佬，也许她还会忍气吞声，最多想点法子给人回个软钉子，现在既然背景硬，她可不客气！ 别跟她说什么看不出他那族叔的小心思！ 贾长葛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只顾着电影效果，完全不顾她的感受，她还是有点不爽的。 见老太太强硬的要求换个形象正派的“大款”，完了两人干脆利落的扔下烂摊子走了，贾长葛都懵逼了好吗！ 家族强力，遇到这种事，都觉得受了侮辱！族叔更是不干，闹着让他换个女主！ “咱贾家人的电影！可轮不到这老太婆指指点点！部队的怎么啦？部队上来的就横！就不讲理？！我干嘛了啊？这么胡咧咧，让我怎么做人？活了好几十岁！从没这么丢人过！大爷！你来跟栓子说！我倒要看看！他打算怎么办！要不是栓子是我侄子，我这当叔叔的至于这么费劲儿捧场？啊？这可是老裁缝做的西装！我都舍不得上身！还有这大金链子！这可是我给闺女准备的嫁妆！” 族叔一把扯下金链子，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一阵诉苦，各种委屈各种牺牲各种理直气壮！ 贾长葛原先觉得族叔的气质很符合那种有点小钱就翘尾巴的土大款形象，一直没觉得哪里不对，现在被老太太一说，感觉他这是放着自家亲戚占人小姑娘便宜？！然后人长辈不乐意了？ 贾长葛都快哭瞎了好吗！ 就挽个胳膊，别说吻戏床戏，就连坐个腿也没有！ 这都要被她亲戚喷？ 贾长葛一边怨着林艺亲戚小题大做，一边怨着族叔不该怀着占人便宜的猥琐小心思，表情上带了出来让人心里不爽，一时真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 可这怎么办？ 要是换了族叔，族叔怕是要跳起来掀翻房顶！自家人怕是也受不了这气！ 要是换女主？都拍了大半了！开什么玩笑？！胶卷不要钱吗？！他又没疯！ 这简直就是个得罪谁才能苟活的致命选择题！ 【我就知道！事情不可能一帆风顺的！】 这一晚，林艺和徐老太终于迎来了李凤霞，欢欢喜喜一夜。 贾长葛几乎愁白了头发，差点流泪到天明。 神特么的大款！ 这特么的就是一大坎啊啊啊啊！！ 第109章 改剧本 当导演牛叉的时候，剧组上下包括投资人都得听他的。 当演员牛逼的时候，导演只能咬着牙噙着泪抓着笔改剧本，务求让所有人都满意。 尤其这俩演员，一个是自个儿求来的，一个是自家叔叔，还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事儿真没法断。 关键的是，人老太太背景牛叉，她觉得你这边的人轻薄她家闺女了，就是轻薄了，哪怕心里想想都不行！ 人根本不在乎证据，也压根儿不跟他瞎逼逼，就直接回去等结果去了！ 当一个穷神导演已经很不容易了！ 事实证明，现实还能更不容易！ 林艺跟着徐奶奶回家，在家门口遇到风尘仆仆的奶奶以及让她嫉妒不已的狗弟弟，好一番感人至深的重逢过后，三人一狗进了屋。 林艺跟着红着眼睛却满脸喜色的徐奶奶进厨房忙活，李凤霞则去屋里收拾行李。 知道奶奶将要在这儿住上一俩月，直到她拍完戏再一起回家，林艺揉面的劲儿都大了不少，感觉自己还是得宠的！ 只是她做好饭出来，发现奶奶竟然把黑虎的大狗窝都给带过来的时候，之前的自信瞬间摇摇欲坠！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狗弟弟天天陪着奶奶，不和他一般见识！ 黑虎无辜的看着她，林艺深呼吸好几下，这才稳定了情绪。 她对奶奶依赖心太重了，这样也好！ 林艺勉强说服自己，开始端饭上菜。 三人一狗简单的吃了顿迟来的晚饭，李凤霞随口问起她们之前从哪儿回的？林艺这才想起之前的事，连忙往贾长葛家打电话。 她可不希望因为这事儿给人留下个仗势欺人作天作地的形象。 毕竟这可是未来大导演！而她也不是什么货真价实的红三代，真闹翻了对谁都没好处。 她还要在这圈子里混，对待有职业冲突的女演员，她可以随心所欲畅所欲言，对待导演，可就不能那么粗暴了！ 贾长葛本来打算改好剧本再联系林艺，因为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如今他就一要啥没啥的破导演，林艺能以那么低的片酬，来这儿陪他完成梦想，他已经很感激。 而且这大半月以来，林艺对待工作一直兢兢业业，从无怨言，有时候家里人没见识，说了过分的话，她也不曾与人起冲突。 他对林艺的评价是很高的，并且，他还盼着这次合作好了，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接到林艺打来的电话，听到她温和的解释，贾长葛非常感动，觉得她真的很尊重自己，没有仗着自家有势力，就逼迫他，反而很理解他的难处。 两人各自因为心里的小九九，都把对方看得很高，又都能准确把握自己如今的地位，谈起话来，都能感觉得到彼此的尊重，这通电话自是沟通得顺畅无比。 “我正在改剧本，打算不直接拍女主跟着大款走的画面了，你觉得采用通过别人来传递这个消息的方式怎么样？” 自家叔叔心里的猥琐小心思他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尽量让双方满意了。 本来他打算的是，单纯修改两人肢体动作，不改剧情，之前的事当没发生过，该怎么拍还怎么拍。他相信林艺够专业，也相信自家叔叔会给面子，可现在接到林艺的电话，他突然就改了主意。 与其留着这个角色膈应林艺，不如一步到位，直接删了“大款”这个角色，结结实实卖个好。 反正那是自家叔叔，除了说他几句，也不能真的把他怎样。 谁让他有个厉害的爷爷呢？ 林艺原本还想着，他要是没有解决办法，就暗示他改剧本的，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偏向自己，不消她提，已经为她考虑得如此周到，林艺自是感激无比。 毕竟，一个女演员不拍吻戏床戏可以理解，连挽个胳膊都要计较，没有哪个导演会乐意的。 之前徐奶奶的话，其实都是主观判断，没有证据的，属于那种你知我知大家都知，但说出来却站不住脚的事。 徐奶奶牛叉，哪怕看不爽也可以理直气壮的不满，一般人却是不敢这么干的。 如果是没有背景的女演员，遇到这种事，一般都是忍气吞声的。 就像拍床戏，俩人大半身都在被子里，明明对方有反应了，顶着你了，可等到掀开被子，人家却看不出异样，除了女演员本人感觉到了，其他人都不知道，这种事情说出来也是站不住脚的。 要是女演员忍不住一时之气说出来，对方只要一句话“当自己天仙呢？”，绝对就能让你颜面扫地。 所以大部分时候，女演员要是没背景，被人揩油也只能认，大不了以后不和这种人合作。 可也有背景硬的，就算没有当场爆发，事后绝对也能整得对方爬都爬不起来，有脾气大的，甚至能整得对方背后公司受挫。 那些有眼色的公司培养新人，最先教会她们的，不是什么专业知识，而是如何做人。 别的不说，圈子里哪些人得罪不起，绝对是经纪人耳提面命的事。 这就是为什么娱乐圈有的明星从不闹绯闻，也没人敢潜规则。 因为大家都知道她背景硬惹不起。 娱乐圈有个原则就是，宁得罪金的，甭得罪红的。 得罪有钱人，大不了一时受苦，得罪有权的，人直接给你找个由头，时不时在你关键地方掐一下，那就要命了。 毕竟这是一个讲究关系人情的社会，就算人家里没人在娱乐圈相关单位，可在系统内待久了，亲朋故旧间，想要扯上关系，不过分分钟的事。 就拿电影来说吧！ 开拍要立项吧？上映要审批吧？ 人不用大动干戈，直接等你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时，卡着不让上映，到时候怕是悔死了，带着礼物跪求原谅，都不一定找得到人家的门。 林艺很感激这些“老虎”，给她这个狐狸狐假虎威的机会，可自家人知道自家是，她可不敢仗着这些得罪人。 毕竟她不是真的什么红三代，她只是个与奶奶相依为命的小可怜，没有父兄帮衬，也没有爷爷庇佑。 贾长葛干脆利落改剧本的行为，得到了两位奶奶认可，第二天就带着她去了县城接着拍戏。 可贾长葛这么做，虽然讨好了林艺，对贾家人来讲，却是不异于捅了马蜂窝！ 别的不说，只一条，就能压得贾长葛喘不过气来。 林艺和王伟是花钱请来的，家里人却都是看在亲戚面子上不收钱的！ 这简直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直接删了我的戏？栓子！你跟叔说说！你这是啥意思？！昂？众多叔伯兄弟，掏心掏肺的帮你忙！你就这么对我？你留着她撵我走！大伙儿怎么看我？我干啥了啊？你就这么害你亲巴巴的没出五服的叔叔！” 这个决定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贾家亲戚，全都撂挑子不干了！ 贾长葛傻眼了。 这样一个连亲戚家大红喜字都要蹭的穷神！要让他掏钱雇群演和配角！他绝对能哭出声来！ 而且之前已经拍了一半了，自家亲戚大多还有戏份没完，重拍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穷神眼神忧郁，搓了搓脸，抱着他爷爷就是一顿嚎啕大哭！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讲理？ 有时候是不用讲理的。 尤其是跟家里人。 面子？ 有时候也是可以不用在乎的。 尤其是当他没钱，还扛起摄像机，选择了成为一名导演之后。 短短一个寒假，忧郁的文艺青年，突然感觉自己已经有了中年人的沧桑阅历。 还好没打算娶老婆。 光这些亲戚就够呛！要是成了家，他哪儿还有时间拍戏？ 可怜的贾导演默默给自己定下了一条铁律：以后再贪便宜用亲戚当演员，我就是大傻逼！ 一路围观下来，林艺觉得，这个寒假，她真的长见识了！ 能看到贾导演这一面，这辈子都不亏了！ 第110章 惹不起 在贾导演无以伦比的人（撒）格（泼）魅（打）力（滚）之下，贾家上下最终屈服，选择了向不要脸的恶势力低头，答应继续帮他拍戏。 虽然中间出了这么个幺蛾子，拍摄日程前前后后加起来耽搁了好几天，导致电影杀青时间比预计的晚了些，林艺还是高兴得很。 这部前后折磨了自己好几个月的电影，他妈的终于完工了！ 那一刻，林艺几乎热泪盈眶！同时心里暗暗发誓： 以后真的不能再干这种事了！ 这种投资潜力股的行为，以后还是克制一点吧！ 就算以后还有机会与贾长葛合作，只要他剧组里有关系户，她就绝对不会去！ 这阵子她是明白了，贾长葛就是个眼里只有电影的人，只要你完成了他的拍摄要求，不相干的小事他压根儿不会过问，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这种人要是有一个完整的团队，至少有个帮他处理剧组各方面关系的人才，跟他拍戏会很享受，如今他还是光杆儿司令，和他合作，是真的难为人！ 这段时间，她是真的太憋屈了！ 剧组成员不专业，日常糟心小事太多，几乎全靠她脾气好才撑了下来，这还不算啥，剧组人员大部分是导演的亲戚，这一点真的很要命！ 因为一旦发生矛盾，你就会被人往死里挤兑！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因为导演豁得出去舍得下脸，不至于让剧组搁浅，可这后半段剧组生活，对林艺来讲，真是相当煎熬！ 被一大家子斜着眼睛仇视，已经够难受了，还有满口粗话的大婶阴阳怪气的当她面儿咬耳朵，故意说难听话膈应她： “城里来的就是不一样！挽个胳膊都能污了她！真想看看她下边儿是不是镶了金包了银～” “呵！没准儿人家镶了钻呢！要不然咋当自个儿天仙呢？没见全世界男人都盯着她瞧么～” 林艺活了两辈子，讲真的，从没听过这种恶心人的粗俗话，当时气得都想走了算了！ 和这种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她又不是疯了？！ 这事儿起因是他们贾家人不规矩，又恰好碰到她奶奶没有按时到，徐奶奶心情不好一点就炸，说了难听话，她虽然觉得徐奶奶做得太直接，太过得罪这群面子比天大的人，可她并不觉得徐奶奶做错了。 她也明白那些大婶儿为何嘴里如此不饶人，因为自从那位族叔的戏份被删，他们又惹不起凶悍的徐奶奶之后，贾家那群大男人虽然嘴里没说啥，可那眼神儿，就跟报仇似的，成天挨个儿往她身上溜！ 那群老娘们管不住自家男人的眼睛，就来挤兑“狐狸精”，又因为惹不起，不敢正面刚，只能使这种阴私手段。 林艺本就很是憋气了，再加上那种带着恶意的侮辱眼神，滑溜溜油腻腻的在她身上缠来缠去，林艺好几次都想和贾长葛说说这个问题。 可贾长葛眼里只有他的电影，根本不管这些，林艺脾气一上来，连着几天都没去剧组。 这群不讲道理的愚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人活一辈子，总不能为了事业，让自己过得不像个人。 尤其是如今还年轻的贾长葛，处事手腕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她看好他的潜力，却没必要因此就把他摆得多高，一而再再而三的退步。 她又不欠他们的！反而是他们贾家人抱团欺负她这个外地人！ 讲真的，开拍之前，看到这个剧组组成，她就该提出反对意见的，不该对他盲目信任。 如今是想买后悔药都没地儿买去！ 贾长葛千里迢迢的请她来当这个女主演，却不能处理好剧组里的情绪问题，连正常点的工作环境都没有，之前也就罢了，她觉得他多半没注意到这些小动作，实在不必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忍着点干完活就走人，可后来那些人越来越过分，当着贾长葛面儿就开始挤兑她，他却压根儿当没看见！ 林艺出离愤怒了。 她凭什么惯着他？ 在贾长葛眼里，好好拍完电影才是正经事，林艺和他家亲戚以后又不会有什么往来，处不好关系也无所谓。 反正亲戚答应了好好拍完，林艺也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电影拍摄进度喜人，其他的他才不想担心。 但他毕竟社会经验少，没料到自家亲戚虽然答应了帮他拍电影，可私底下还是咽不下那口气，成天背着他给林艺小鞋穿。 他原本以为只是偶尔的事，林艺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直到林艺连续几天都不来了，打电话也不接，去部队吧，门都进不去，他才琢磨出哪里不对味。 本想回家算账，结果面对一群挤眉弄眼兴高采烈好像终于赶走了大灰狼的亲戚，贾长葛无奈了。 面对这些无偿帮忙又自以为占理的亲戚，骂又不能骂，打又打不过，他是真的没办法！ 跟林艺说自家亲戚见识短浅忍忍就好？ 这样背景的姑娘能忍了这么久，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跟亲戚说不要欺负人？ 亲戚们随口一句“之前的事儿还没完！我们都看你爷面子帮你忙！好好拍你的电影！其他的就甭惦记了！”就能把他打发了。 去让那牛逼哄哄的老太太给自家族叔道歉？ 不如收拾收拾摄像机，回去给老师打下手。 还拍啥电影哦！ 正在贾长葛纠结不已，挠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解决方案的时候，林艺被奶奶抱在怀里一哄，顿时委屈得嚎啕大哭！ 有时候哭，不是遇到了多大的事儿，说起来更大的事儿她都遇到过，可她以前受了委屈没人哄啊！如今有人哄，她才不要自个儿硬挺着！ 徐老太太没想到就这几天功夫，她带着李凤霞四处和老朋友聚会，没有跟着去片场，那些人就能使出这么阴损的法子！ 这都是什么话啊？ 十七岁的小姑娘，被这不要脸的妇人如此挤兑！ 软刀子才最杀人呢！ 要不是自家姑娘脾气好，怕是早就打起来了！在人家地盘上，还不知道会吃什么亏！ 徐老太很不好意思，贾家人爱面子，她那天心情不好，话说得重，那些人得罪不起她，就逮着小的使劲儿磋磨，她这几天太高兴，就忘了这么回事，害得小姑娘受这洋罪。 老太太心虚，悄悄去了趟她那一手带出来的小徒弟办公室，这么那么安排了一通。 别看这空军基地落在这穷乡僻壤，这级别可不低！ 这老虎下巴边儿上的小县城，想要打个喷嚏吹个风，还是很容易的。 于是，不等贾家人得意，没俩天，先是在粮食局工作的二姑父被人查了，说他倒卖公粮，接着供销社当售货员的大姨被裁员了，然后是林业局的叔叔工作出了岔子 贾家人一寻思，全都找上了贾长葛他爷。 老爷子还能咋说？ 他就敲着烟锅子，翻了个白眼儿：“上山打老虎还知道打了小的会招来老的，之前逮着人姑娘使劲儿挤兑，我说啥了？劝大家心胸开阔点，不信！那现在就受着吧！” 众亲戚心虚低头：“也没把她咋样儿啊” 老爷子只想呵呵哒。 之前自家孙儿逼得没法了，二十好几的人，抱着自个儿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是一家亲戚，还得他舍了这把老脸，才求着他们不撂挑子，如今遇到事儿就来找他？ 他才不管！ 这些升斗小民一向如此，不涉及根本的时候，能拧成一股绳，横起来能直接咬死老虎，可要是有人推了下他们的饭碗，让他们有了危机感，怎么做小伏低都可能。 于是，等到贾长葛终于打通电话，徐老太太代表林艺表示“你们贾家人团结一心，干家族项目，外人也不好参与太多，丫头签的合同，也不走什么司法途径了，直接给你违约金吧！咱就不受那个气了！”的时候，贾长葛这边一溜儿的“对不住！”，无比整齐！ 事情就这么粗暴的彻底解决了。 林艺舍不得电影，事情解决了就回到剧组，贾长葛各种道歉各种感激，林艺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除了交流工作，什么也没说。 如今她是看开了，未来的大佬又怎样？如今她和他们都在一个起跑线上，没准儿还要提前几步，完全不用因为上辈子的经验，对人忍让再三。 这次心齐了，大家都奔着早点拍完早点拉倒的心，进度总算回到正轨，二月中旬就拍完了。 林艺松了口气，涨了不少经验，同时，借着王伟这个男主以及贾长葛这个导演的口，林艺飞快成了圈里得罪不起那一波人。 亲身经历，现身说法，这姑娘得顺毛捋。 好好合作，大家都好，有什么不正的心眼儿，千万别招她！切记！ 第111章 帅小伙 为了拍这部电影，最近几个月林艺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等到拍完的时候，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李凤霞见到了许多年轻时候的老朋友，可能是觉得如今岁数大了，出远门是走一次少一次，来了一个来月，还舍不得走，打算等天儿暖和了再回去。 二月的陕北，天气真不是吹，地上雪还没化呢！走长途是真受罪。 反正如今狗子也带在身边，她又退休了，家里也没人，不如在这儿和一堆老姐妹聊天搓麻将喝茶看电视。 家里那些邻居，几十年朝夕相处，她早就觉得没意思了～ 老太太难得高兴，林艺自然支持。 算着开学日子接近，林艺干脆和奶奶商量，与其回家耗费好几天在路上，不如直接从陕北去京城，这样的话，她还可以在这儿多陪陪她们。 俩老太太自是连连说好。 如今戏拍完了，林艺不用天天往县城跑，就跟着俩老太太哄她们开心。 比如跟她们窝一块儿，陪他们出门访友，一圈圈的喊爷爷奶奶啦，在家跟她们学做饭啦！ 那日子真叫一个充实！ 原本她以为，接下来直到去学校之前的一周都会这样平淡的度过。 直到这一天，徐奶奶拍着胸口要教她做北方人最爱的饺子！ 俩老太太去后勤处买了块儿上好的土猪肉，这会儿正在厨房“邦邦邦”的剁肉馅儿，白菜还在院子里的雪窝窝里，林艺不肯让她们受冷，就主动拿了镰刀出来割。 狗子自从来了老林家，被老太太宠的跟个孩子似的，平日里怕他挨冻，奶奶不许他出去野，如今趁着奶奶在后面的厨房忙活，看到林艺撩开帘子打算出门，黑虎身手无比矫健！直接从她腿中间挤了出去！ “黑虎！你再瞎跑！看奶奶收拾你！” 林艺被他挤得一个趔趄！暗暗决定待会儿的饺子一定要扣他几个泄愤！ 难得放风的狗子兴奋无比，如今跑进雪地里，那是真的撒了欢儿～ 哪怕院儿门关着，他只能绕着小院儿跑圈儿，也高兴得不行！ 林艺无奈，只能寻着白菜去了。 这狗弟弟不听话，让奶奶收拾一顿才好呢！他要作死，她才不劝他！ 老太太种的菜很杂，白菜总共那么几棵，据说是下雪了没来得及收，干脆让它们捂在雪窝里，吃一棵割一棵。 林艺认真的拨开积雪，找到一棵合适的白菜割下来，又把积雪填回去。 正当她托着白菜直起身的时候，黑虎扒着院门凶狠的叫了起来！ “汪汪汪！” 林艺走过去一看，嘿！好帅一小伙儿！ 小伙子浓眉大眼的，眼神清亮，肩宽腰细腿长，拎着行李袋站在院门外，一脸好奇的看着林艺。 最近总和老头老太太打交道，又经历许多糟心事，眼前猛然出现这么个精神的小伙子，真是洗眼睛啊！ 嗯，老阿姨的心，只觉心旷神怡！ “你是徐泾？” 老太太三个儿子，每个儿子又各有一个儿子，林艺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早就把徐家的情况摸清了。 嗯，非常巧合，徐奶奶的丈夫，爷爷曾经的上司，也姓徐。 徐奶奶的儿子起名儿不用纠结跟爸姓还是跟妈姓，还挺好。 老太太给她看过全家福，林艺记忆力很强，记人很厉害，看到徐泾，她不仅能认出来，还能把他小时候的样貌回忆起来。 嗯，包括光屁股抓周的。 徐泾见到奶奶家院儿里站了这么个俏生生的女孩儿，头发松松挽了个丸子头，围裙勒得腰身细细，一双碎花的粉色袖套，套在黑色羽绒服袖口，皮肤白得好似会发光！哪怕她手里托着白菜，手上还粘着土，也美好得惊人！ 老徐家仨老小子又生了仨小子，家里头可从来没有过这样乖乖的妹子！ 徐泾心跳莫名加速！这一幕多么和谐啊～ “嗯，你是？” 然而林艺压根儿没有搭理他，托着白菜牵着狗，就往里去了。 “徐奶奶！徐泾哥哥回来了！我牵着狗！来个人给他开下门！” 林艺怀着老阿姨的心，故意不理他，扯着嗓子喊人。 徐泾忍不住笑，弯腰拔起院门插销，长腿一迈，跟在了后头。 奶奶家他熟得很，再加上个子高，没有钥匙他都能进门，更不用说进个院子了。 林艺拖着耍赖不依的狗子穿过厨房，捞起窗户上拴着的狗绳，一下扣在了黑虎脖子上的皮圈上。 “不许咬人！是自己人！懂不啦！你先在这儿待着！待会儿奶奶过来给你擦毛！” “嘿！你这小子！是知道我包饺子？掐着点儿回来，厉害啊！” 徐奶奶擦着手出来，顺手给了林艺一块毛巾：“擦擦手，别冻了啊！” “这不是过年请不到假，好不容易请到假就回来看您了嘛～” 徐泾拎着行李就打开了往常习惯住的屋，老太太连忙叫住他： “这屋有人！住了你林妹妹！你去住她隔壁那间！” “林妹妹？” 徐泾拉上门打开了隔壁屋。 最近十几年，两家人最多寄寄信打打电话，徐泾今年也才二十三，自然没有见过林艺祖孙。 “叫林艺，她和她奶奶过来玩一阵子。来，丫头，你看了照片，认得出来不？这是你三叔家的徐泾，虚长你几岁，你喊他三哥就成！” “林妹妹好！” 徐泾接到奶奶暗示，自然不会当人面儿问她们的来历。 反正能住进自己家，还能让奶奶兴奋的给她包饺子的，肯定是关系极好的。 “三哥好！” 林艺对徐家好感十足，见他如此热情，自然热情回应。 按照岁数，她本就得喊哥，她也不觉得心虚。 徐泾进屋放了行李出来，徐奶奶已经进了厨房接着揉面，他想帮忙，剁肉的揉面的都不让他接手，只让他歇着。 他这长途回来，也不容易。 徐泾无奈，只得从厨房出来。 见林艺正站在桌子边上，挽着袖子把白菜一片片的剥下来放盆里，连忙脱了大衣挽起袖子过去帮忙。 “这白菜都冻结实了，天热了地里的该坏了！奶奶你咋不趁着下雪之前收起来？” “就那么几棵，随时吃随时割，省得占地方！不到雪化就能吃光，我懒得瞎折腾！本就是随手撒的种子，哪知道它们这么争气？一棵棵都长这么大？” 老太太隔着厨房门嘀咕，林艺忍不住笑。 这哪儿是老太太？这就是个老宝贝！ 见徐泾说话间，就接了盆水，一片片的洗白菜，好像本来就该这样做一样，林艺觉得这小伙子真不错！ 长得帅，很会做人，做事还贴心！ 养眼！ 顺心！ 这才是生活啊～之前污七八糟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第112章 迟到的童年 总是活力满满的徐泾归来，让徐家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起来，原本好似加入了老干部俱乐部的林艺，也跟着活泼起来。 林艺自诩是个很会玩儿的人，甭管雅的俗的，高端的低端的，只要她有兴趣，哪怕给她一张白纸，她都能玩儿出一朵花儿来。 可徐泾带着她玩儿的，全是她不曾接触过的东西。 什么弹弓打鸟啦，熬气球皮扎筷子做陷阱粘鸟啦，制作小机关捕鱼啦，上山做陷阱抓野鸡啦，除了没带她爬树下河，农村娃小时候玩儿啥，徐泾全都带着她做了一遍。 一个即将二十四岁，已经参加工作的年青人，带着个十七岁的大姑娘，天天满山遍野的玩这些小孩子热衷的游戏，说起来还挺不可思议的。 但这事儿还真就发生了！ 这事儿还得从徐泾回来那天说起。 徐奶奶三个儿子都在外地工作，自家爹妈身体如何他们也清楚，总不能让爹妈将就他们，成天轮换着往儿子家跑。 于是徐家三个孙子除了上学的日子，都得回这儿来陪着爷爷奶奶，爷爷去世之后，他们来得更勤了。 天长日久，徐家三个孙儿慢慢就成了部队家属院的孩子头，哪怕他们出去上大学了，以前跟在他们屁股后头的小屁孩儿，见他们回来，还是喜欢来找他们玩儿。 徐泾这么大了，自然和那些半大孩子玩不到一块儿，可耐不住他会很多别人都不会的，技巧性东西。 因此，他不耐烦陪孩子们玩儿，孩子们还是喜欢过来找他！ 因为徐奶奶临时起兴要教林艺包饺子，那天她们吃完午饭已经一点半，收拾好东西已经两点。 孙儿难得回来，老太太自是有很多话想说，林艺祖孙也陪坐一旁。 正说着徐泾在部队里的趣事，几个孩子拿着一堆艳丽的羽毛进来了。 见徐泾笑呵呵的坐在客厅里，领头那个顿时眼里就是一亮！ “小三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我把妹妹的毽子弄坏了，我给她扎的她看不上！去县城买的她又嫌毛不好看！我也是服了！你快帮帮忙！再给她扎一个！” 那孩子材料都带来了，又是这么回事，徐泾自然不会为难。 “扎键子最主要就是重心，不然容易踢飞，你掌握好这个，一般就能扎出像样的来。” “呸！成天就知道给小丫头们扎毽子，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倒是会哄这些小豆丁，咋不见你给我哄个孙媳妇回来？” 听得徐泾传授扎键子经验，徐奶奶笑着啐了一口。 明显是看不惯他那得意样儿。 “这都是大哥二哥教我的，大哥又是爷爷教的，您要赖也赖不着我啊！” “少给我贫嘴！全跟你爷爷学，我早愁死了！一个个的不着调！说什么预备着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怕你妈生个女娃，女娃娃长大了没有玩的东西。结果生了你这个带把的！你还捣鼓这些做什么？你要爱捣鼓这些，倒是给我领个孙媳妇回来，给我生个软乎乎的小闺女出来！” 徐泾却是嘿嘿一笑，略过他奶奶的唠叨，转而逗起了孩子： “外头卖的都是鸡毛，也就那样，哪有这些花花绿绿的好看？对吧玲玲？” 徐泾把东西接了过来放在茶几上，扭头就冲着那孩子身后一小女孩儿笑了下。 “小三哥说得对！傻哥哥还想哄我是一样的！我又不瞎！” 小姑娘晃着羊角辫翻了个白眼儿，惹得俩老太太都笑了起来。 “这丫头真活泼！” 李凤霞刚夸了一句，徐奶奶顺口就点出了这孩子谁家的： “这是赵团长家的小闺女！可招人疼！” 就连林艺，看到这样可爱的小萝莉，也忍不住逗逗她： “小妹妹！你为什么管他叫小三哥？干嘛不叫三哥？” 小萝莉眼睛盯着她，寻思半晌，皱皱眉头： “小三哥一直都是小三哥啊！” 倒是她哥扭头就是一句：“三哥是小三哥他爸！是我爸喊的！我们要是瞎叫不就乱套了吗？” 这样的部队大院，许多岗位都是涉密的，人员流动率几乎没有，很容易出现几代人比邻而居的场景，之前她还真没想过这种问题，听得这孩子小大人一般的口吻，林艺心情一好，也有了陪小孩子说话的兴致。 “原来是这样啊！小弟弟，这个毛真漂亮！是什么毛啊？” 这堆毛什么色都有，白的绿的红的橙的灰的金的蓝的有的看起来又长又尖，有的看起来又轻又圆，那羽毛放在茶几上，窗外夕阳西下，照在上头，羽毛纷纷泛着光，煞是好看！ 小男孩儿得意的挑挑眉头： “这几片长的，是我前几天黏住野鸡，从它尾巴上揪下来的！这些是我用弹弓打了鸟，从鸟身上拔下来的！” 小男孩儿好似特别得意，甚至从裤兜里掏了个弹弓出来，说要给她做示范。 “你看到那块黑色的砖没？” 小男孩儿站在窗户边，一把推开窗户看着后院儿的院墙。 红彤彤的砖墙并没有抹灰，其中有一块蹭上了煤灰，侧面几乎全黑，特别显眼。 林艺刚点了点头，就见那小男孩儿从裤兜里掏出来一颗小石子，拿起弹弓弹了出去。 “啪！” 那块黑色的砖上立刻多了一个灰白色的点。 想来那“弹药”不够硬，这么狠狠的一撞，撞碎了不少石粉，粘上去了。 “厉害啊！” “这有什么厉害的？等我年纪大些，准头练出来了，我爸说了，就让我摸枪了！真正的子弹啪啪的打出去，才叫厉害呢！” 小男孩儿一副“你这乡巴佬真没见识”的样子，噎得林艺说不出话，只能坐在一边听着这些小孩子商量，下午去河边抓鱼。 林艺就是个没有童年的孩子，原主怎么长大的她不清楚。上辈子她在他们这年纪，早已轮转于各大摄影棚和剧组，开始当童星了，就连城里孩子小时候玩什么她都不清楚，更何况是这些长在部队驻地，足迹遍布山林小河，动不动就是枪枪枪的彪悍孩子？ 早些年别说部队，就连民间武装队也能扛枪扛炮，这些孩子这么小，就知道有目的的训练眼力和准头，这样的成长模式完全超出了林艺的想象。 一个漂亮的毽子很快就做好了，孩子们得偿所愿，拿着毽子就欢喜的走了。 林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徐泾以为她想要，就跟她说： “待会儿我带你去打鸟抓野鸡！也给你做一个，这些毛是小六攒起来给她妹妹的，没有多的！” 听得徐泾的话，走到门口的小孩儿纷纷回头，一副“没想到大人也喜欢玩这个”的样子，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你推我搡的走了。 随着孩子们离开，徐家客厅里再次只剩下四个人。 林艺一颗老阿姨的心抖了抖，刚刚玲玲把毽子揣兜里，那防备的一眼，到底还是让她越想越觉得羞耻。 “不用了！我都多大了！不喜欢这些的！” 然而三人都一副“刚刚你的表情骗不了我们”的样子。 林艺又羞又恼，直接起身，打算回卧室以示清白。 她只是没见过这种稀罕东西，一时好奇多看了两眼而已！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得奶奶愧疚的跟徐家祖孙解释： “这孩子从小就是各种补习班，从没见过这些稀罕东西，如今回想起来，这孩子真是连个童年都没有。哎！想起来我这心里就愧疚得很！觉得对不起她！” 林艺的脚步顿时顿住了。 古人都懂彩衣娱亲，她也做得到的。 虽然她觉得这些事很幼稚，但她不希望奶奶因此而愧疚。 于是，怀着让奶奶高兴的心，林艺“勉强的”跟着徐泾踏上了“回味童年”之旅。 当然，一路摸鱼抓鸟做陷阱下来，林艺兴奋得快炸了就是了。 第113章 一瞥 “行李有差什么不？咱抓紧时间进趟城，家里带着省得去了学校要用的时候才发现，啥也没有。” “玩儿野了，哪还知道收拾行李？！怕是连开学都忘了吧！” 林艺拎着红色的塑料桶，小脸儿红通通的进了门。 没想到俩老太太正在客厅，见她回来，一人委婉一人直接，都在无情的提醒她一个事实 “快乐的日子是短暂的！孩子！你该收拾收拾回学校奋斗啦！” 桶里的小鱼儿“啪”的一下拍起一蓬水花，林艺猛的回神，讪讪道： “奶奶们别担心！我都收拾好了！是明天下午三点的车吧？” 她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李凤霞立刻跳了起来： “三点？两点四十的车，你三点去坐屁！赶紧给我收拾好东西！明天上午早点儿出发，去火车站给我等着去！一天天的脑子里没个事儿！” “虽然这条路没走过，这不是有三哥一起嘛～奶奶您别担心！” 林艺有点心虚。 不就是发现她那天说的“愧疚得很”，都是为了哄着她畅快的玩儿，特意装的嘛～ 没了心理负担，玩儿得更加开心，怎么了嘛～ 哄人家去玩儿的时候，嫌人家不活泼，活泼起来又嫌人家太野，这老太太可真难伺候！ 林艺嘟着嘴，李凤霞气得一指头戳她脑门儿上： “长点心！你给我长点心！明天都要出发了！现在还在摸鱼！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也懒得管你了！” 林艺忍了又忍，才没顺口逗她：“点心？哪儿有点心？” “嘿！奶奶您看这鲫鱼！这活泼劲儿！肉肯定嫩！待会儿我给你凉拌了吃！你肯定没吃过这样做的！” “吃吃吃！就知道吃！还活泼！还肉嫩！我看你肉最嫩！让我打两下看看！嫩不嫩！” 林艺讪笑着拎着桶躲进厨房。 玩儿就要玩儿得痛快嘛～ 她哪儿知道奶奶脾气这么纠结？ 明明让她去玩儿，又不许她玩得太开心，说什么惹人笑话，哪有这样儿的嘛～ 她才不怕别人笑。 十七岁的宝宝怎么啦？ 以后三四十的还动不动“本宝宝”呢！ 以前又没干过这些事儿，她哪儿知道，这山河之间，还有这许多好玩又稀奇的事呢？ 徐泾会特别多的陷阱，据说好多还是部队里学来的野外生存技巧，光抓鱼她就学到好几种法子，多有意思啊！ “好啦好啦！凤霞，孩子皮一点才好呢！小艺就是被你教的太乖了，这样才像个孩子呢！” 林艺进了厨房放下桶，正要推开窗户看看黑虎这会儿心情怎样，就见徐泾捉了一只尾巴长长的野鸡，在后院儿冲她招手，让她帮忙开门。 那野鸡嘴巴被一根草绳捆了，一脸生无可恋。 显然他刚刚跟在林艺后头，见她遭了难，就从后院溜进来了。 林艺隔着玻璃给了他一个“你不讲义气”的白眼。 刚刚见她挨骂，他就不讲义气的溜了，要不是他带着，这些东西她哪有本事抓？ 皮的时候一块儿皮，挨揍的时候就她一个人屁股肿，合适吗！ “妹啊！开开门啦～咱家都这样啦！顶缸都是最小的来，大人才不会太凶，以前这责任都归我，现在不是有你嘛～谁让你小嘛～” 林艺无语。 她真是看太多，才会觉得这种特别盼望妹妹的大男孩儿，都是妹控！会把妹妹捧在手心里疼！ 根据这几天的了解，这家伙之所以盼妹妹，多半是想着，几兄弟挨打的时候，娇娇软软的妹妹可以用来护体。 林艺无情的拉上了窗帘，无视了徐泾企图“偷渡”的险恶用心！ 正当她趴窗台和她家狗弟弟用眼神儿畅聊的时候，徐泾绕了一圈，又从正门进来了！ “奶奶！你看我抓了好肥一只野鸡！林妹妹太瘦了！你看要不要炖了给她补补？” 然后，不出意料，徐奶奶非常高兴的夸了他： “难得家里有妹妹来，你这当哥的还算像样！我去趟后勤部，看看还有没有猪蹄！” 于是，徐奶奶兴奋的念叨着“出远门就是得吃猪蹄！吃啥补啥，脚力好，去哪儿都能顺利到”，李凤霞急匆匆的揣着钱包跟上，两人又是一路掰扯。 她就是这么个人，日常花销绝对不乐意白白占便宜，总是和徐奶奶争着掏钱买东西。 “生气啦？看！这是啥？” 徐泾献宝一样递过来一个漂亮的毽子。 “好不容易才找到合适的毛，攒了这么多天呢！昨晚上才做好！惊不惊喜？比玲玲的还好看呢！是吧？” 林艺忍不住笑。 徐泾就是个阳光大男孩儿，有时候贴心，有时候幼稚，喜欢逗趣，喜欢玩，还喜欢在长辈面前装稳重的大人，跟他生气总是生不起来。 “那谢谢啊！还没人送过我玩具呢！” 林艺随口感叹，就闹得徐泾手足无措。 李奶奶怎么培养孙女，他是听她老人家亲口说的，这孩子童年，比起他来，真是太惨了！ “你要喜欢，回头我见了好玩儿的，一定给你留着！” 这几天他已经从奶奶那里打听清楚了林艺祖孙和家里的关系。 他是军人家庭的孩子，对林艺这样的背景，天生就多了一丝怜惜，这些日子相处，他觉得她性格也好，是真的把她当做了自家妹妹。 林艺笑了：“那你可得记住了啊！” 当晚，喝了两碗一言难尽的野鸡猪蹄人参虫草当归汤，林艺绕着校场跑了五大圈，这才回来睡觉。 躺在徐家住了快俩月的屋子里，林艺觉得心里满满的。 活着的感觉，真好。 可以做很多以前没做过的事，认识很多以前不认识的可爱的人，还可以自由自在的做梦，要是幸运，还可以尝试着把这些梦一一实现 一点点改变身边的人，一点点改变这个世界。 多好啊！ 第二天一大早，收拾好东西，带好奶奶们准备好的便当，林艺背着双肩包，跟着徐泾一块儿出门。 她的假期快要结束，徐泾也要归队了，两人正好一块儿走。 他的部队所在地在河北，两人刚好一趟车，不过他要提前两站下。 想着如今也是有独自远行经验的人，而且河北到北京也不远，到时候就算一个人也不害怕，林艺对这次旅行充满信心。 当然，也与徐奶奶找关系给她买了卧铺票有关。 从部队搭乘后勤部采购车进了城，再经过转车，两人到达火车站已经两点。 如今虽然比不上春运，可正值学生返校高峰，车站里人还真不少！ 徐泾说了声“跟上！”，就轻车熟路的往里钻，林艺连忙护着背包急匆匆的跟上。 就在脚步匆匆间，林艺眼角滑过人群，这么随意一瞥，竟让她看到个熟悉的面孔！ 就在她愣神间，徐泾折回来叫她： “快点跟上！车快开了！” “哦！来了！” 林艺来不及细细思索，连忙脚步匆匆的跟了上去。 第114章 撞见 坐火车坐得多了，不管换了哪条线，感觉都差不多。 毕竟除了车窗外景致不同，同车之人不同，车厢的配置，坐车的规矩，全国都是一样的，适应起来很容易。 两人紧赶慢赶总算挤上车，刚放好行李，对面下铺的年轻女孩儿就掏了瓜子儿请林艺吃。 “车都快开了，还好你们赶上了！我是2号下铺，你呢？” 妹子脸蛋儿圆圆的，一对小酒窝看着就喜人，是个自来熟，还多半是个吃货。 林艺看着她面前那一小堆瓜子壳，暗暗判断。 林艺和徐泾两人买到的票刚好一个上铺一个下铺，徐泾想着上铺爬上爬下不方便，就把下铺让给了她。 林艺琢磨着他这是诚心照顾自己，知道他这人性子挺执拗，想着省点口舌，也就没有和他推让。 “我是1号下铺，我哥是这边儿上铺。你上车挺早？” 这里是始发站，列车停留时间长，林艺看她面前的瓜子壳，就知道她多半已经上车好一会儿。 “是啊！我爸着急上班，提前俩小时就把我送到火车站，我都在候车厅等的不耐烦了，干脆提前上车。” 林艺拉开双肩背包，把饭盒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又把车上要吃的水果零食之类的掏出来放好，顺手摸了个苹果递给对面： “我带了苹果！在家洗过的，请你吃！”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你刚还请我吃瓜子来着！礼尚往来嘛～” 两人推让一番，各自分享了彼此的零食，一时颇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耽误这会儿，徐泾已经放好行李箱，坐到了林艺身边。 “咦？这么快就聊上了？” “是啊！咱这次运气好，遇到个一看就可亲的妹妹！这一路上不会觉得无聊啦！” “你哪年的？没准儿我比你大呢！说不准得叫姐姐！” 林艺故作不信，那女孩儿大大方方的说了自己的出生年月，林艺默默一算，得比自己大三岁，还真看不出来。 长得软萌的孩子不喜欢别人觉得自己小，总喜欢充老，林艺觉得，这姑娘真好玩儿。 “比你大吧？你得叫我一声姐！” 林艺故作为难，一副没想到的样子，闷闷的喊了一声“姐”，那姑娘立刻乐不可支的捂嘴笑了起来。 硬卧车厢，每个小隔间都有六个铺位，林艺见她说话一直压着声儿，这才想起，一号的中铺从她上车，就一直躺着。 “那位大叔看起来很累的样子，眼睛红红的，一上车就睡了，我们小声点哈～我这边的上铺和中铺一直没来，也不知他们是哪个站上哪个站下。原先我还想着，这一路上怕是要闷死啦！结果看到你上车了！哈哈！真幸运！” 原本林艺还想着，这是始发站，大家都是刚上车，也许那人只是不爱说话，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在睡觉，听了女孩儿的话，她和徐泾声音也跟着小了起来。 很快，车轮开始动起来，列车慢慢驶出车站。 因为有个健谈的陪聊，三人吃着零食聊着天，时间倒是不难打发。 女孩儿话挺多，但不管聊什么，都没吐露任何私人信息。 林艺慢慢也掌握了出远门的诀窍，反正一句话总结，侃天侃地，就是不能侃自己。 萍水相逢，相逢时是热闹，可以同食同睡同呼吸，下车时，又回归陌路。 说热情，其实只是彼此打发旅途无聊的方式，说冷酷，不过是陌生人之间本能的防备。 很快到了晚上，对面上铺和中铺依然还没上人，林艺和徐泾吃了家里带着的少油的饭菜，又喝了些热水，眼看车窗外已经漆黑，时不时有远远的灯火一闪而过，列车广播也开始通知熄灯时间，三人各自洗漱，随即回到自己的铺位上歇息。 聊了半天，到了晚上感觉也没什么话讲，车子上太吵，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林艺干脆合眼躺在下铺，一边听着车轮碾过铁轨的“哐嘁哐嘁”，一边在脑海中回忆某些经典电影片段。 感觉自个儿就像个“铁路上的电影院”，嗯，还是私人专属。 这种感觉挺美的！ 眼看着就要睡着，对面的姑娘揪着被角，从桌子下面叫她： “嗨！睡了吗？” 基于半天的畅聊，以及两人都是北京下车，还得相处到明晚，林艺不好不理。 “没呢！啥事儿？” “可不可以陪我去一趟厕所啊？我有点怕黑！” 车厢里已经熄了灯，她们这头因为有开水房和列车员值班室，厕所要穿过整个车厢，林艺非常理解的披衣起来。 弯腰穿鞋的时候，因为鞋子不小心踢到了床下，林艺只得趴在铺位上，摸黑伸手下去摸。 “叮～” 鞋子没摸到，倒是摸到个蛇皮袋，里头装着的东西彼此碰撞，发出一阵清音。 听起来像是金属，又像是瓷器。 林艺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行走在外，也不会对别人的行李感到好奇。 只是她总感觉，那袋东西，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因为下铺下面空间相对封闭，那味道混着火车自带的味儿，很不好闻。 林艺皱皱眉头，总算摸到自己的鞋，弯腰穿上。 感觉手指尖黏糊糊的，两指一捻，沙沙的。 从床尾伸手探出去，借着车厢头上的灯光，林艺发现，手指上是一层薄薄的黄泥。 正当她皱眉思索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头上中铺的中年汉子睡了一下午，总算爬了起来。 大概刚刚的事已经被他看到眼里，那汉子憨厚的笑了笑： “俺是泥瓦匠，这是出门做活儿呐！姑娘不好意思！俺那些家伙什没把你东西弄脏吧？” 上辈子遭遇过太多道德绑架，林艺听他这么说，脸上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对每一种行业一视同仁的尊重态度来： “哪里哪里！大叔睡醒了吧？您这会儿还没吃饭吧？我这里有泡面，您来一包吗？” “不用不用！俺娘给俺烙了大饼！香着哩！” 徐泾听到动静探头出来看，林艺做了个没事的手势，他又缩了回去。 耽误这会儿，对面姑娘也收拾好，林艺连忙起身，陪着她往厕所去。 一路顺顺利利，回来之后，那姑娘千恩万谢的重新躺下，林艺也跟着回到铺位上。 中铺的大叔不在，林艺猜想大概饼太干，接开水去了，林艺也没过多关注，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车子一路摇摇晃晃，眨眼就是凌晨三点半。 林艺本就睡眠浅，再加上人有三急，急起来她也顾不得睡觉，再次披衣起来。 只是这会儿大家都睡了，她要穿过整节车厢，害怕打扰别人，所以特意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车厢另一头。 车厢这头两间厕所门对门，林艺刚推开一间空着的走进去，还没来得及关门，就见对面那间厕所门打开，露出中铺大叔那张憨厚的脸，两人来了个脸对脸。 林艺眼尖，趁着中铺大叔开门又关门的瞬间，看到对面厕所里，除了他，还有另一个男人。 在察觉到林艺的时候，那人拼命往门后躲，可这空间就这么一点儿，中铺大叔还站在门口卡着，他这么个大男人，又能躲到哪儿去呢？ 林艺头脑立马清醒，真想做个抱歉的手势，来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 第115章 不如我们…… 林艺是在娱乐圈里混大的，自诩见多识广，大半夜不小心碰见俩大男人挤在同一个厕所里，惊讶了一瞬，也就过了。 甚至还有点想笑。 没想到以她的经验，之前竟然一点也没看出来。 迅速关上厕所门，林艺全当自己啥也没看见。 爱情是自由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旁人除了尊重，最好别发表意见。 重生回到二十多年前，林艺的思想比起如今大部分人来讲，都要开放得多～ 因为这个突发情况，林艺心情很不错。 ………… “老大！怎么办？” 对面，中铺大叔已经退回了厕所里。 一个瘦子坐在窗前洗手台上，弹着烟灰瞥了他一眼： “慌什么慌？我看那丫头多半把咱当那走旱道的兔儿爷了！稳着点儿！等到了洛阳，老三他们就来接应了，这票够咱金盆洗手，不要节外生枝。” 中铺大叔此时脸上全无憨厚之色，一张脸沉得出水。 “我他妈咽不下这口气！你刚没看到，那丫头那眼神！我是那种恶心玩意儿？老子儿子都仨了！奶奶的！” “我看到了！” 大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 “又不认识，误会就误会呗，能少你一块肉咋的？再说了，你老婆又不在这儿，怂什么怂？” 中铺大叔慌张的来回转了个圈，最终还是忍不住把之前的事儿说了出来： “之前那丫头摸了我的包，沾了一手泥，我骗她，我是个泥瓦匠……” “这可咋整！” 那老大也顾不得抽烟了。 “你觉得她发现啥没？” “这我哪儿知道啊！” “不是让你小心吗！他妈的！要是被抓住，咱们这辈子恐怕都得完！” “那咋不自己开车？非要坐火车，火车人多，我一上车就装睡，跟谁都没说话，哪知道塞床底都能有人伸手摸！” “你他娘的不知道最近风声紧？还自己开车？等着一锅端？我这叫灯下黑，你懂不懂？！你他妈少说这种话，到底谁是大哥？” 两人低声吵了起来，显然都在为林艺这个突然出现的意外感到棘手。 “既然不知道她是否知情，那么，宁可错杀……” “你他妈脑子有病？说了别节外生枝！” 中铺大叔虚掩着门，一直盯着对面，那大哥无语的拍了下他的头。 “咱这样最多牢底坐穿，你要是给我沾上了人命，那就得吃花生米，你可别拖老子下水！老子还等着回家娶媳妇儿呢！趁着还能生！多生几个！” “不是大哥，我的意思是，要不待会儿直接把她弄走，顺手卖山里去。万一她真看出点儿啥来，咋办？这样提心吊胆的，不是个事儿啊！” “带着这么多东西，哪还能带得了人？你傻了吧？怕条子追不上咋的？” “那怎么办？” 中铺大叔揉揉头发。 “我这模样儿也不像兔儿爷啊！” “这从模样儿哪能看得出来！别扯犊子！赶紧想办法！” “要不还是先看看吧？” ………… 对面两人纠结着该怎么对付她这个意外，林艺关了门脱了裤子，飞快解决了个人问题。 就在她站起来穿裤子，无意间看到镜子中自己的脸那一刹那，她突然回忆起刚刚与中铺大叔面对面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和动作。 他跟紧张，第一时间就想掩上对面的门，仿佛不想让她发现，里面还有另一个人； 他很心虚，带着秘密被人发现的惶恐； 他的身体紧绷，全神戒备，一副虽然可以暴起伤人的样子…… 刚开始她觉得这是一名深柜自我保护的正常反应，如今想来，为何一个泥瓦匠，要在一辆长途列车上，于凌晨三点过，与自己的情人挤在狭窄的厕所里干那事儿？ 还有那所谓的泥瓦匠的家伙什，真要靠这个维生之人，又怎么会任由自己吃饭的家伙粘着泥？ 鼻尖仿佛再次飘过那股带着锈味儿、腐烂味儿，以及土腥味儿的难闻味道。 林艺的脑子突然变得异常敏感！很多细小的东西都被她回忆起来！ 难怪她总觉得他看起来就是个钢铁直男，浑身看不出一丝夜会情郎的迹象！ 一颗心“嘭嘭嘭”的跳起来！ 林艺觉得自己需要验证一下心中的假想。 她悄悄打开了门，小心翼翼的查看外面。 见对面厕所门敞开着，里面的人已经不见了。 林艺松了口气，把门拉得更开，这次，她把头伸了出去，小心翼翼的观察。 她却不知，就在她开门探查这会儿，那中铺大叔正和他那大哥，一个站在通往车厢的通道拐角处，一个躲在对面厕所隔壁的洗漱间，默默的看着那一缕飘动在厕所门口的青丝。 两人见此，心知这丫头已经发现不对劲，才会对他们起了防备之心。 两人遥遥对视一眼，在林艺转身往车厢走的一刹那，同时伸手！ 林艺本就神经紧绷，走到拐弯处，见前头突然扑出个人来，条件反射抓住对方胳膊，咬着牙就是一个过肩摔！ “嘭！” 那瘦瘦的老大一不留神被她摔倒在地，只觉脊背发麻！ 那中铺大叔刚从洗漱间钻出来，就被自家老大撞倒在地，后脑勺撞到洗手台，顿时痛得他恨不得晕过去！ 两人完全没想到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儿，竟然这么大劲儿！一出手，看起来就像练过的！ “完了！她还有个哥一起的！快点过去把东西拎走！” 趁着他们摔倒，林艺已经跑了！ 中铺大叔满脸慌乱，此时也顾不得把林艺怎样了，他只想把货弄走，找个地方躲到洛阳！ 那瘦子也知道什么最重要，当下跟着中铺大叔拔腿追去！ 他们这番动静并不大，反倒是林艺匆匆的脚步比较明显。 有人不满的说了句“小声点！有没有公德心！”，林艺完全听不到耳里，只知道往徐泾那里跑！ 心跳咚咚咚！ 身后脚步声紧随而来！ “三哥！！” 林艺飞快跑到一号铺，扒着扶手往上一窜，一把抓住了徐泾的脚腕，疯狂的摇！ “哥！有人害我！你快醒醒！！” “啥？” 徐泾翻身坐起，结果动作太大，一下撞到了头！ “下来！找乘警！！有人害我！！” 林艺压低声音咆哮！随即翻身下来，弯腰勾出床底下那个可疑的蛇皮袋！一脚踢到了桌子底下！ 接着顺手拎起了那个硬卧车厢配置的热水壶！ 而这时候，那两人刚追了过来，那中铺大叔到了近前也不对付林艺，反而急匆匆的伸手去勾他的袋子！ 结果显而易见，他勾了个空！ “嘭！” 林艺从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如此冷静勇敢的一面！ 大概是这半年来，学了不少擒拿手之类的自保手段，勤练不缀之下，刚刚与人短兵相接，一刹那就建了功，让她信心大增！ 见那瘦子朝她扑来，林艺拧开水壶，直接把开水冲着瘦子泼了过去！ 就在徐泾从天而降，直接将那中铺大叔擒拿住的同时，那瘦子一阵疯狂惨叫，吓醒了连着两个车厢的人！ “怎么回事？” 林艺喘着粗气，只见徐泾抽了床单，利落的将那两人绑了，扔在走廊里，对铺妹子兔子似的蹦起来，抱着被子缩在角落里想叫又不敢叫！ 林艺这才觉得腿软。 第116章 灯下黑，眼前黑 此番动静不小，睡着的人几乎全都醒来，一个个不远不近的看着这边，甚至还有人打着手电筒照来照去。 好奇心是人类的本能，有人打着手电筒不断往她脸上晃，她也没有生气，只是默默侧过脸避开。 拿起枕头下的双肩包默默背上，林艺弯腰把那大大的蛇皮袋拎在了手里。 袋子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一阵轻轻的碰撞声。 嘈杂的车厢里，这点儿动静并不明显，但那两人却像听到了丧钟响起一般！瞬间激动起来！ “唔！唔！” 林艺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手指用力，坚决的把那蛇皮袋控制在自己手里。 中铺大叔和瘦子老大都被徐泾制服，此时，他们嘴里都被塞了团火车上的枕套说不出话来。 见林艺谨慎的躲在徐泾的身后，抓着他们的东西不撒手，两人都急了！ 没想到，终日打雁倒被雁啄了眼！ 没想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竟然如此敏锐！而且手头上还有点儿功夫！ 早知道不那么贪心，发现不对躲起来就好了！ 至少可以趁着车子靠站的时候，跳个车！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两人后悔不已，可惜徐泾太厉害，连个挣扎的机会都没给他们，他们人都还没看清，就被捆成了粽子扔在过道里。 “妹啊！咋回事儿？” 徐泾直到现在还是一脸懵逼。 他正睡得香呢！ 他不像林艺，对睡眠环境要求高，他是真的睡着了，要不是林艺抓他的脚，说有人要害她，他恐怕还睡着呢！ 林艺把蛇皮袋交给他，正要简单的说一下，乘警就来了。 “怎么回事？” 他们这里本就在车厢头上，挨着列车员值班室，发现不对，列车员就通知了值班人员，乘警来得这么快很正常。 来者共有四人，问话的正是为首那人。 “我半夜起来上厕所，这两人想把我捆起来拐卖，被我听到了，然后我哥哥就把他们捆起来了。” 乘警见众多乘客围着看热闹，简单问了下怎么回事，就要带着几人去值班室。 “三哥，穿衣裳穿鞋。东西给我。” 林艺捅了捅徐泾的腰，见两位乘警分别制住那两人走了，还有两位站那儿等他们，林艺走到乘警身边，等着徐泾穿衣裳。 刚刚徐泾参与了打人捆人，如今情况不明，俩乘警大部分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林艺趁着没人盯着自己，借着开水房那边的光，飞快打开蛇皮袋看了一眼。 只见那不起眼的蛇皮袋里，竟然露出一抹青绿色的青铜锈！ 而那最上面支起来的一个角，花纹繁复，看得林艺眼前一阵阵发晕！ 看着这还带着泥土的东西！林艺证实了心里的猜想，心里难免有点害怕！ 这些盗墓的，也分好几种，有的规模大，有的规模小，有的有良心有原则懂克制，有的只图钱，只要碰到了，不管多少，都会全部掏空，说个大批大批往外倒，一点不夸张…… 这种大批量走货的大多一手染血一手勾搭着走私犯，绝对都是狠人！ 经历了好几次严打，还能存活到现在，甚至胆敢利用火车运货的团体，绝对不是好打发的！ 要不是低估了她，而她身边又有个徐泾，这俩人绝不可能栽她手头！ 没想到乘个火车，竟然让她遇到了这种事儿！ 这一麻袋至少十几斤，全是精美的小件儿，而且这还是中铺大汉一个人的行李，也不知那瘦子带了多少？车上是否还有同伙？ 万一同伙来报复她可怎么办？ 这么多东西！ 全被她搅黄了！ 林艺越想越怕！ 然而一想起她爹，发抖的心瞬间冷静。 跟她爹比起来，她做的事儿差远了！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想要害她的人海了去，也不差这么一个两个三个…… “走吧！” 徐泾不知她心里已经想了这么多，刚刚他急得外套也没穿就跳了下来，这会儿穿好外套鞋子，见她光着脖子站那儿发愣，连忙弯腰拿起放在下铺的羊毛围巾递给她。 “别怕！有我呢！围上，天儿冷。” “走吧！跟乘警去值班室。妹子，麻烦帮我们看下行李，我们待会儿就回。” 对面妹子都快吓懵了，见林艺冲她笑，只知道“哦哦哦”！也不知听没听清。 林艺也不在乎，列车员肯定会帮忙看着，她只是可怜那姑娘吓到了，想安慰她一下。 两位乘警一前一后，把他俩夹中间往水房那头走。 “大伙儿接着睡！要下车的早点换票！留意一下别坐过站了啊！” 身后列车员撵着乘客回铺位接着睡，林艺想了想，还是抓着徐泾悄悄跟他说了句： “这袋子里是青铜器！还带着泥！” 徐泾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扯进来，她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心头有点儿底。 “什么？” “快走，去了值班室再说。” 徐泾心里直嘀咕，这事儿怎么越来越复杂？ 见林艺一个小姑娘这会儿都已镇定下来，徐泾强忍住好奇，跟了上去。 卧铺车厢离值班室并不远，因为值班室也是一节卧铺车厢，就在这列车的最后头。 这列车的乘警长经验丰富，一听说这俩人有可能拐卖年轻女孩儿，和另一个乘警先压着他们过来，一路上防得那是滴水不漏。 再加上这是在飞速行驶的火车上，是乘警的地盘儿，俩企图来个“灯下黑”，转移大量出土文物的盗墓贼，一被抓住，简直插翅难飞！ 说得惨一点，他们这会儿连个跳车的机会都没有，被抓住了，只是判多少年的问题。 “说吧！怎么回事！” 车上所有乘警坐成一圈，林艺看了看，足足六个人。 想着这些盗墓贼也不知道有没有同伙，林艺小心翼翼把那蛇皮袋放到了乘警长面前的桌子上。 “警察叔叔！我长话短说，您先看看这些东西，这是我中铺大叔的行李，我怀疑他们还有同伙，车上还有别的东西。” 有乘警戴着手套打开袋子，一个腐蚀不太严重的，肚儿圆圆的青铜器露了出来。 那青铜器四方肚子上，各有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动物，嘴的部分凸起，两只眼睛又大又萌…… “喝！” 乘警长瞬间站了起来！ 他长期负责这条线，这种事又不是第一回，各种文物他见多了！真货假货一眼即可认定！ 发现是这样一个大案子，乘警长干脆利落从身上掏出俩手铐，把那二人铐在了车上！ “联系洛阳警察局！配合抓捕！” 四人刚到值班室，他们就已经查清了几人的目的地。 发现瘦子和中铺大汉都是到洛阳下车，而他们带着这些东西肯定没法通过正常出站口出去，乘警长经验丰富，不用问，也知道这俩人有接应的同伙！这事儿得配合当地警察局！ “同志！你们暂且在这儿休息！接下来的事很可能需要你们的帮助，麻烦你们配合一下！小李！去帮他们把行李拿到这边来！” “小陈！待会儿给她俩做个笔录！顺便好好审审这俩人！其他人跟我去查车！” “联系列车长！重点排查洛阳下车的乘客！任何可疑物品、可疑人等都不能放过！” 乘警长有条不紊安排工作，语气沉稳严肃，林艺正准备跟着小李去拿行李，徐泾却敬了个军礼，报上部队番号，表示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 洛阳还有四十分钟到站，要排查整辆列车，车上工作人员压力极大，连睡着的都叫了起来，发现这么一个现役军人在身边，乘警长立刻将他编进了排查队伍。 留下两人拿着枪审讯俩盗墓贼，其他人立刻行动起来。 可怜的盗墓贼同志双手被拷在车厢上特制的金属栏杆上，瘦子甚至需要脚尖踮起才没那么难受。 中铺大叔被车厢顶部的白炽灯刺得眼角飙泪，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赵三炮！不是灯下黑吗？老子只觉得眼前黑！” “呸！跟着老子吃肉就是老大，遭罪就是赵三炮！二麻子！老子日你仙人！” 瘦子吐了口唾沫，气得胸闷气短！ “呵呵，知道怕就好，老实交代！车上还有没有同伙！带了多少货！” 俩人还想硬气一下。 “啪！” 一皮带抽的俩人大腿发麻。 文明执法？ 情况紧急，招儿不在新，有用就行。 第117章 被破坏的计划 列车乘警及时审讯，发现不仅洛阳有人接应，西安那边还有人殿后，连忙联系两头人马，配合车上搜查，三管齐下！ 对待盗墓贼，不仅常年跑这条线的乘警法子多，洛阳和西安警察经验同样丰富得很，接到电话立刻行动！ 西安那边得到线索已经错过最佳时机，只得慢慢搜寻，洛阳这边，因为有机会抓个现形，乘警同志配合洛阳警方严密布防，凌晨五点，该团伙六人成功落网。 一次性抓到这么多个，慢慢审讯一定能问出些东西，再搜寻起其他人来，想必也是一点助力。 因为这个偶然事件，林艺和徐泾不得不在洛阳下车，跟着警察同志回警局做笔录。 “观察敏锐！有勇有谋！丫头！好样儿的！” 一路上，林艺是如何发展蛛丝马迹，如何试探、逃脱、寻找帮手，一点没有隐瞒，这些警察基本都知道了。 到了警察局，做完笔录已经七点过，当地警察带着她俩去食堂吃早饭，喝着热滚滚的胡辣汤，吃着扎扎实实的驴肉火烧，林艺眉目舒展。 虽然熬了夜状态不怎么好，心里也踏实得很。 以前她不是特别理解，为何她爷爷和爸爸愿意做那些事，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如今阴差阳错，也让她当了一回小英雄，阻止了国家和名族的损失，哪怕只有少数人知道，她还是兴奋得恨不得跳起来！ 大概这种保家卫国的正义感与成就感，是会让人上瘾的吧！ 她想，如果以后还遇到这种事，一旦有机会，她还是会选择冒险！ 不过，在这之前，她决定好好提高自己的本事！多学点东西！ 比如这次，如果她经验丰富，在穿鞋的时候闻到那股味儿，摸到那点儿泥，就该发觉不对去找乘警。 “叔叔您别这样说！这是我应该做的！要不是有我哥哥在，我们铺位又恰好挨着列车员值班室，我也不敢冒险！” 林艺脸蛋儿红扑扑的，眼里藏不住雀跃，脸上却是不好意思的样子。 “你哥也是好样儿的！不愧是咱人民的好儿子！” 这位专门负责抓盗墓贼和文物走私的警察队长，高兴的竖起了大拇指！ “您过奖了！我们不过是路过，偶然遇到一次，诸位常年奋战在第一线，多年下来无怨无悔，这才是最了不起的人！” 徐家出了多少领导啊，部队里当官的可不全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直来直去的，徐泾从小耳闻目染。捧起人来，绝对捧得人心尖儿发酥！ 这个点儿，大伙儿都坐一块儿吃早饭，听到兄妹俩的话，这些奋战一夜，已经十分疲惫的警察同志，个个感动万分！ 从事某些特殊职业的人们，最需要的，其实只是外界的理解和认可。 警察同志是这样，护士、医生、老师等，也是这样。 因为这番感动，这些警察同志话也多了起来，对他们的态度明显更加亲近几分。 “真是多亏了你们啊！你不知道！这回搜出来多少东西！ “俩麻袋啊！一百多件，全是精品！ “这都是好东西啊！考古队连夜出发进行抢救性挖掘，也不知道墓里还剩几成！刚专家看了东西，一个个忍不住哭啊！ “你们是不知道，咱祖祖辈辈攒下来的，该进博物馆的东西，就这样被这些坏坯子随便糟蹋，用报纸裹一裹，像卖山药蛋似的！一麻袋一麻袋往出运！这是幸运抓住了，没抓住的又有多少呢？一旦弄出去了，咱举国上下，要费多大劲儿，才能把这些东西扒拉回来！” 这些话沉痛无比。 很多人无法理解中国人的民族自豪感为何如此热烈，在有关国家和民族的事情上，哪怕咬着牙也要计较到底。 其实，这都是中华民族花了几千年才沉淀下来的，事关每个人的的荣与辱啊！ 如果这种事都不重要，还能有什么事是重要的呢？ 一个从废墟中崛起的国家，家中总会出些败家子，不琢磨如何重建，只知道动歪门儿心思，破船也要敲下三斤钉，贱卖了才舒坦。 对于这种事，林艺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得越清楚，说出来越伤心，不如不说。 这些人见识短浅也是没办法。 谁都想过好日子，只不过有的人走了大部分人认同的正道，有的人选择了打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哔哔去吧！”的旗号，干坏事。 这些小部分败类被大部分人组成的团体剿灭是正常趋势。 自私的想法做法，总是不被人认可的。 铁路上重新给他们安排了软卧，林艺二人几番推辞不过，只能接受。 因为林艺是提前了两天去的学校，倒是不耽误开学，所以她和徐泾只是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下不能按计划到达的原因。 重新上路，一路上有铁路部门特殊关照，两人都不曾遇到任何意外，很顺利的到了。 到河北某地，约好了勤联系，林艺挥手送别徐泾。 看着他提着行李袋走远的挺拔身影，回想着愉快的假期，林艺觉得，多个这样儿的哥，还不赖～ 林艺欢欢喜喜的回了学校，怀着正能量的心态，开始迎接新学期，却不知道，此时正有人在为她刚搞出来的事头疼不已。 “团长！这……咱好不容易盯上的线断了，这可怎么办？” 坐在上首的中年人一手敲着实木会议桌，一手夹着烟，眉毛轻轻皱起。 “这种放长线钓大鱼的事儿本就是暗中谋划，不好与公安机关打招呼，既然落网，那就算了，这也是好事一件。咱回头再跟别的线！这边也可以跟进公安机关，要是他们能撬出一点信息，也算收获。” “唉！若是按照原计划，顺藤摸瓜，把这走私团伙扒出来才好呢！这群狗日的蛀虫！眼里没有国没有家！只有钱！真是恨不得抓一个枪毙一个！” “好了！药神，你负责筛选新的目标！老狼！你负责跟进公安机关进度！豹子，你注意最近边境上的动静，华子，你负责给西安那边提供线索！既然抓了一半，干脆全都抓了吧……” 被称为团长的人吐了个烟圈。 “等西安那边抓到人，我去趟京城。” “唉！准备了这么久！” 有人不甘心的拍着桌子，团长无奈笑笑。 “说起来，这次还是林家那丫头立了大功！既然这么个丫头都能让他们栽了，咱也指望不上！要说他们能带着咱顺藤摸瓜，经过这回，我都不信他们的本事了！” “您这话儿倒是说得有意思！哈！” “你去京城干嘛？” “我就琢磨着，这事儿咱计划了这么久，就算起不到预定的作用，也得充分发挥下效果！” “哦？” “顺便利用这事儿给咱那独苗苗加一道保护伞啊！省得提心吊胆的。诸位以为如何？” “团长您说的是，就这么办吧！人孤儿寡祖的，老的老小的小，咱也没法儿随时看顾，这的确是个好机会。” “说起来还是药药想得周全，竟然提前教了那丫头防身术！哎哟！我看到那笔录都不敢置信！” 肖延冷冷的扫了那人一眼，明显很不高兴听到这个黏糊糊的外号。 第118章 采访 新学期新气象，同学们按时返校，宿舍楼一天比一天热闹，沉寂了一个寒假的校园，渐渐恢复往日的喧嚣。 林艺从未经历过这些。 刚刚回到学校的时候，她觉得阔别多日的宿舍有点陌生，随着室友们归来，渐渐的，熟悉的感觉再次回来。 和年青人待在一起，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加上最近心情好，林艺脸上几乎天天带笑。 打扫卫生，整理宿舍，还有自己的东西，列了购物单，与室友手挽着手移动在个个小卖部、超市、夜市，一样一样的把缺少的东西买回来，随后迎来开学，班主任照例开个会，确定正式班干人选通知奖学金助学金评选事宜，发新书，领成绩单，确认课表…… 一堆的事接踵而来，林艺一件件的做着这些事，按部就班，和身边的同学们所做的没有不同。 她享受着这美好的校园时光，哪怕去年在学校经历过不少糟心事，但她总能把目光放到积极的事情上面来，每一天都有新的期待，日子过得相当满足。 开学一周左右，课程已经走上正轨，某些课完了，这学期又开了新的科目，老师自然也换了新的，这种模式和高中是不一样的，有人觉得新鲜，有人却不太适应。 这种和任课老师以及班主任都相对疏离，学习大部分靠自己的模式，让许多同学找不到方向，已经有了慢慢放纵自我的趋势。 但这一切，对林艺来讲都是新的，而且，她习惯自学，所以她适应起来还不错，并没有出现别人所遇到的那些问题。 到了大一下学期，新生已经踩熟了地皮，开始学会为未来谋划。 能考进北大的，大多规划长远。 本科四年，对大部分人来讲，都只是一个过渡。 宿舍四人在开学一周后，来了个卧谈会，决定相约一起开启考证之路。 证这种东西说重要，对于有本事的人来讲，也没那么重要，说不重要，很多时候却可以借此省下许多口舌，在必要的时候充当敲门砖，是很有用的。 大学四年，说短也短，说长也长，勤奋刻苦的话，恐怕时间怎么都不够用，若是选择当一条咸鱼，恐怕一天都嫌长！ 白唐和娜日苏都是传统学霸，对学业很上心，哪怕打个工都要兼顾专业知识，苏幂身出名门，除了学校课程，日常还有名师家教开小灶，也不会放过让自己更优秀的机会，林艺也是个对知识非常渴求的人，如今有这样的明白人带着一起，她才不会拒绝！ 四人几乎是一拍即合，当晚就列了个攻略目标表，务必要在大三之前搞定这些事，为之后的出国或者读研等铺好路。 这些学霸聚在一起，若是晨练也许还会溜，说起学习，那是又有计划又有行动力，尤其宿舍里没人扯后腿，四人趁着第二天是周末，就开始报名买资料，行动力相当惊人！ 各种资料买回来，书架上瞬间爆满！ 几人迫不得已打算购买书柜，可如今没有那么多便宜好用的简易书架卖，也没有送货上门的电商，走了一圈家具市场，四人发现但凡书柜都不便宜，后来还是苏幂想起她小时候用过的小书柜还在仓库生灰，正好适合宿舍的空间，几人去了趟苏家，发现确有其事，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到了课余时间，几人放弃了无聊的闲话与频繁的逛街，转而开始守着自个儿桌子伏案狂学！ 尤其林艺，好像拼命三娘再次附体！闹得其他三人跟着紧张兮兮，不敢偷懒。 且不说专四专八，以及口译、二外这些英语专业相关证书，还有驾驶证、普通话、计算机这些工作必备技能证书。 考虑到她们这一届开始，国家不再分配工作，她们还打算考一些诸如会计师证、报关员资格证、司法证、教师资格证、导游证、工程师证等有助于就业的证书。 当然，不管打不打算出国，把托福雅思之类的列入计划也是有备无患，还有如果打算读研深造，论文专利之类的也得开始刷一刷。 除此以外，还有各种竞赛，各种荣誉，也得争取…… 林艺觉得，要不是有白唐和娜日苏把这些都给捋顺了，她绝对没有这个意识。 幸好！ 有给力的姐妹拉着一起跑，林艺觉得，自己的大学生活将会无比充实！ 正当她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的时候，班主任找她来了。 林艺摸不清班主任找她啥事儿，惦记着今天还有普通话培训课，为了省时间，走在路上她就开始打听： “老师，您找我有事？” “别担心！这是好事！是校长找你！别担心，我陪你去一趟。” 校长找我？ 还是好事？ 林艺更想不通了！ 学校校长好几位，副的称呼起来一般都会加个姓以示区分，北大校长可是副部级，日理万机也不为过，哪会有空见她这么个大一本科生？ 带着狐疑，林艺跟着班主任一路到了校长办公室。 一进门，看到那熟悉的列车乘警长，以及当初趁着回收定位器，过来给她做了一通思想工作那位姓苏的中年军官，林艺脑海中瞬间浮现来学校时，火车站那一瞥！ 当时他穿着便装，她只当他休假出来旅行，因为听他口音，也不是西北人。 那会儿急着上车没功夫多想，之后又遇到那么惊险的事顾不得想这些，如今想来，莫不是他们部队跟那个文物盗卖案有牵扯？当时他是在出任务？ 她不清楚他的部队是哪个，自然不知他的职权范围，林艺心道，那一眼就当看错了吧！ 毕竟这位苏叔叔是她爸的故人，这任务也不知道需不需要保密，她最好别说出来让人为难。 此时看到这两人一块儿来学校，林艺心底有点猜想，又不敢确认，见他们都冲着自己亲切的笑，林艺连忙乖乖的打招呼： “校长好！听说您找我？” “苏叔叔！您怎么来了？涂警官！您也有事找我？” 见她诧异，校长当先开口： “哈哈！这就是林艺同学吧？” 校长白白胖胖的，看起来颇为儒雅，班主任听得问话，立刻笑眯眯上前： “校长，这正是我们班的林艺同学！” “哎！你这孩子！干了这种好事儿！要不是这几位同志找来，我都不知道！咱学校出了这么个有勇有谋的好孩子！” 林艺也没装傻充愣，这里都是经年的老狐狸，还是别演什么聊斋的好。 “啊？涂警官！是不是那些坏人都抓住了？真是太好了！” 年青人嘛～就该有年青人的样儿。 该活泼，就要畅快的活泼，活泼得身旁的人都被感染！大家都高兴！ 该单纯，就要单纯，单纯得让人一眼望到底！让人不忍隐瞒，坦诚相对！ “是啊！都抓住了！多亏了你啊！林艺同学！” “可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您这么远来找我……” “不是不是！那事儿已经结案啦！是《解放军报》这些记者，打算来采访你，让我给他们带个路！” 采访？ 林艺毫无防备！ 她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听了这话，她脸上的惊讶完全出自本心。 上辈子她因为电影被人采访，因为绯闻被人采访，因为各种原因被人采访，就是没因为路见不平被人采访过！ 这让她有点把握不好度！不知说什么，说到什么程度为好！ 林艺忍不住去看苏叔叔脸色，却见他悄悄冲她眨了眨眼。 林艺懂了。 这事儿多半是这叔叔搞出来的。 不然这种事儿，自有一堆人争功，她一个过路的小虾米，随口表扬一下就是了，哪会有千里迢迢带记者到学校找校长这一出？ 第119章 煽情达人 “采访？” 林艺红着脸连连摆手。 “我没做什么！能抓住坏人，多亏了警察同志还有我三哥！怎么能采访我啊！” 校长笑眯眯的看着，觉得这孩子真是又善良又单纯，和这个年纪大部分孩子一样朝气蓬勃！ “林艺同学，你在火车上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知道啦！这个案件实在太大了！给国家挽回的损失简直无法衡量！记者同志也只是想完整的报道一下这个案件，你只需要配合就好啦！你做的事，我们都知道有多么重要！如果没有你及时发现端倪，当时火车距离洛阳只剩下四十分钟车程，面对这样的团伙作案，如果没有充分的准备，很可能就抓不住那些犯罪分子啦！” 校长这话说得太明白不过了，显然是怕这孩子太单纯，听不懂他的意思。 小年轻不懂荣誉光环的重要性，只知道傻乎乎的拒绝，作为校长，他可不能眼睁睁的看她犯傻，把这送上门的好事儿推没了！ 活到他这岁数，林艺是真心推辞还是假惺惺象征性推辞，他一眼就能看明白！ 见林艺已经表达了推辞的意思，他在中间插下手，就显得一切都恰到好处，所有人都不会尴尬，林艺的推辞也是美德了。 自己学校的学生做了这种事，他巴不得人民日报也来采访一下呢！真要被这傻孩子搅黄了，他总不能找人过来炒作吧？那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而且…… 他看了下那位姓苏的陆军上校的肩章，笑容更加和蔼了。 几乎是这些人找来的同时，秘书就已经找到了林艺的资料送上来，他看过资料，这才知道这位同学家里竟然连着出了两代烈士。 显然这种好事，不是一般人能轮得到的，这孩子失去了许多，怕是也因此得到了许多。 就看她家长辈已经去世那么久，还有人巴巴的为她操心，就能看得出来。 今天的采访是怎么来的，林艺都能看明白，校长人老成精，自然也能看得懂。 虽然明显有人托了关系，可校长才不打算冒险。 这些记者脾气傲娇得很！万一拒绝太过，惹人不高兴，事情难免不美。 “对的对的！校长说得对！林同学！麻烦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真的麻烦你了！” 那记者也开了口。 林艺瞅了下他脖子上的证件，见是《解放军报》，心里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问问这位苏叔叔想要啥结果比较好。 “诸位请跟我来，旁边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会议室！” 校长秘书委婉撵人。 校长事儿多，明显不会因为一个学生的采访，就全程陪同。 负责带路认人的涂警官见自己任务完成，也不出声，只默默跟在后头。 班主任与有荣焉，也跟着林艺进了会议室。 见记者已经开始架仪器，林艺故作紧张，一副不知说什么的样子。 苏上校见她不断给自己递眼色，忍不住好笑，完了还是顺了她的意： “这孩子没见过这场面，我去开导开导她！” 班主任是清楚班上所有同学资料的，林艺家什么情况，他一清二楚，见这人明显是林艺长辈，也不好插手，只笑着说了声“麻烦您了！小艺快去缓解缓解情绪！”，就笑眯眯的坐到了涂警官身边，打听起当日火车上之事来。 “苏叔叔，您这是闹哪一出儿啊？我待会儿说啥啊？我这心里没个谱！” 林艺长话短说，在这位叔叔面前，她一直不曾掩藏过真实的自己。 见走廊里没人，两人走到会议室门口，苏上校低声道： “你爸的事儿，一直藏着掖着不是办法，趁着这个机会，公开出去，反而能保护你，待会儿怎么煽情怎么来，怎么正能量怎么来，记者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你心里有数就行！知道了吗？以后你奶奶也不用怕了！” “公开？” 林艺心脏砰砰跳！ 组织上要给她爸解禁了吗？ “你爸两套档案！” “哦！抗洪抢险？” 见她明白了，苏上校笑着比了个大拇指。 林艺知道这是真心为她考虑，心里暖暖的。 “苏叔叔，其实那天在火车站，我看到你了！我是不是不小心坏了你们的事？” 林艺还是忍不住打听。 “嘘！不该问的别问，记者同志已经等久了，快来！” 林艺叹了口气，确认了之前的想法。 自己好心办坏事，结果他们还一心为她考虑，这份情谊真是太真了！ 进门时，脸上重新带上了笑容。 如今数码摄像机刚刚发明出来没多少年，还没广泛应用，所谓的采访设备，只是一根录音笔，一个笔记本加一支钢笔。 采访的记者戴着金丝眼镜，负责记录的是个圆脸的女孩儿，看她全程一言不发，多半是个实习生。 “林艺同学，当时你害怕吗？” 林艺接受采访的经验海了去，面对这种来自军报的，问问题从来不挖坑的记者，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简单的描述了那天晚上的经过之后，记者开始问起了她的心理历城，林艺心道，煽情部分来了！开始表演吧！ 这是为了自己和奶奶的安全，林艺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 林艺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很怕啊！那会儿腿都软了！凌晨三点半，在火车上，突然两个大男人扑了过来！差点站不稳了都！这一段别写啊！我怕人笑我！” 大家都很给面子的笑了。 本就有着同系统的渊源，记者同志越发觉得这孩子耿直得可爱，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可是，根据犯人供词，你当时干脆的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因为那时候我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想着不能给我爸爸还有爷爷丢脸！勇气一上来，直接就把那人摔出去了！大概是他太瘦了，又没料到我有练过一点点防身术。” “你爸爸和你爷爷？看来他们把你教得很好！” 记者眼神儿亮了，心道关键来了！总算毫无痕迹的把话题引到了这儿！ 由林艺亲口说出来，总比他回头自由发挥更能取信于人。 “其实……我没有见过我爷爷，也没有见过我爸爸，但……我是听着他们的故事长大的。他们不曾用语言教育我，却用自己的行动，教会我应该如何做人，如何做事。” “哦？可以详细的说说吗？” 林艺不好意思的偏了偏头，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报纸上会怎么写: ——纤弱的少女目露期待，语调深情而又沉重，她说： “我的爷爷，是烈士，我的爸爸，也是烈士。从小，我就知道，有这样的家人，对我来讲，既是荣耀，也是责任。所以，当我看到有人企图损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的时候，哪怕害怕，我也要勇敢。因为，我也想让他们为我而骄傲！就像我为他们感到骄傲一样！” 林艺红着脸看向窗外，像是说出了什么幼稚的心思，害怕人笑话一般。 然而没人笑话她。 先是负责记录的妹子哭出了声，随即记者同志开始擦眼镜，就连几个大男人，也纷纷红了眼眶！ 苏上校握着拳头抵着膝盖，心道，这孩子，不愧是老林的孩子啊！不枉费众多叔伯时刻关心着！关键时刻没给老子掉链子！ 就是要这么煽情！ 为她流眼泪的人越多！她们祖孙就能越安全！ 林艺听着屋里的啜泣，暗暗心虚。 貌似——有点煽过头了啊…… 第120章 这不是没有意义的事 校长最终还是全程陪着林艺参加了采访。 因为人民日报的记者，真的来了。 林艺也没想到，这么小小一件事，短短一周，竟然就火遍全国，引得各大媒体争相报导，让她成了人尽皆知的小英雄！ 对于这个结果，学校领导很高兴，老师和同学也都觉得她是好样儿的！ 就连学校清洁工，看到她走在校园里，也忍不住多看两眼，问问她是不是报纸上那个帮助国家挽回了巨大损失的林艺同学！ 只有林艺，作为曾经的头条女王，除了刚开始因为上了这么多正经报纸微微惊喜了一阵，很快就淡定下来。 不管媒体把她炒的多热，每日她是该上课上课，该运动运动，既不逃课，也不花枝招展，看在众人眼里，只觉这孩子果真好品性！不会因为一点荣誉就飘起来！ 其实林艺看得明白，她能摊上这好事儿，也是多方同时发力的结果。 首先，有东部军区手握实权的叔伯为她谋划，这事儿一开始被外界注意到，就是因为他们的推动。 他们奔着替她们祖孙解决安全隐患的目的，几乎是不遗余力的托关系，若说原本这事儿有三分热度，炒作起来就有了八分！ 其次，在如今这样的和平年代，进了部队，又没有进特种部门，想要功勋，各种荣誉就变得重要起来。 徐泾刚毕业进入部队不久，恰好遇到这样的事，徐家人眼看着东部军区那边开始行动，自然顺势发力推了他们一把！ 想想啊！兄妹俩，一个现役军人，一个北大学生，这组合多吸人眼球！ 还有林艺那根正苗红的背景！这简直就是天然的爆点！ 再加上随着经济发展，国家严查走私的大背景衬托，各方媒体为了政治正确，对这方面的报导又有倾斜 种种原因叠加起来，这事儿火了，也是正常的事。 只是林艺慢慢开始烦了。 上辈子哪怕上个头条，没几天也就歇了，可这事儿，被那些官媒党媒一直炒，都快两周了，还没有平息的意思。 如果她已经混到上辈子的位置，遇到这种事，怕是睡着了都会笑醒，可现在，她只是个学生，只想安心学习，按照定下来的计划完成她的考证大计！ 频繁的采访，对她来讲，就成了负担。 不管什么，过犹不及，她很懂得克制。 三月上旬，校园开始返青，枯黄的草坪里渐渐冒出绿芽，风儿日渐温柔，行人衣衫日渐单薄，采访结束之后，林艺跟着人民日报来的摄影师，沿着未名湖寻找可以入镜的背景。 “你在想什么？” 两人就像一同散步的友人，走着走着，摄影师小姐姐一脸好奇扭头询问林艺。 “五月有普通话考试，今晚我还有课要听。” 最近各种采访，因为学校要求，她又不能拒绝，已经很烦了！这位摄影师偏偏带着她四处闲晃，一张照片大半小时还没拍好！ “哦？你普通话说得很好了。” 摄影师小姐姐就像察觉不到她的催促，依旧笑着，满脸好奇。 “还不够好！寒假我刚学了两个月西北话，这会儿口音容易窜，考试前还得多练练。” “西北话？为何学这个？” “为了拍一部电影。” “电影？你还有时间拍电影？” 林艺无奈。 “小姐姐！刚刚记者同志采访，你也在，他有问我这个问题。课余爱好而已。” “啊！说过了啊！那你都有演过什么电影？有空我一定去电影院看！” 林艺觉得烦，奈何这是校长特意安排过的人民日报家的摄影师，她也不好不给面子。 “之前的胭脂怨已经下映了，这次拍的小城大概拿不到公映许可” 林艺只求早点满足这个好奇心旺盛的记者，好腾出时间干正事儿！是有什么说什么，什么弯都不想绕。 哪知就在就在她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咔擦”一声。 照片拍好了。 “今儿就到这儿吧～可爱的小同学！回去学习去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哟～” 见她总算要走了，林艺心满意足抬头，脸上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正当她挥着手想说一句“拜拜”的时候，连着“咔擦”好几声。 “好了，这次真的好了！” 林艺无语。 这人真是恶趣味满满。拍个照还要打游击。 “理解下嘛妹妹，咱好歹是人民日报，得拍得喜庆点儿！你这一脸苦大仇深。” 林艺忍不住笑，有点抱歉。 不过她也不打算隐藏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因为她已经表现得很明显。 “最近好多采访，我觉得很耽误学习，但是吧～你也知道，这是好事，不管对我还是对学校来讲，都是好事，要是推辞，不合适。” 如今大学据说要扩招，北大和隔壁清华抢生源不是一年两年，北大抓住这个机会，当然要狠狠刷一把存在感。 林艺明白学校的需求，可她这人就这样，有时候脾气上来了，就会犯牛脾气！ 心里就跟揣着小恶魔似的，一定要说这么句话出来膈应人才痛快！ 要是别人笑笑不当回事，她也就罢了，要是别人生气，她就高兴了！ 心里一高兴啊，眨眼就能把人给哄好了！ 现在她就处于这种状态。 很有点揪虎须的刺激！ 她这意思是，要不是学校重视人民日报，她才不会这么配合，其实她早就觉得烦了呢！ “哈哈！林同学还是这么耿直！其实呀！我们都看得出来，咱这是不招你待见，不过呢，作为媒体人，弘扬正能量，就是我们的职责。 “你想呀，因为你的事，多少孩子学会了勇敢，多少成年人懂得了社会责任心？这是好事呀！ “人的一生，总是面临很多选择，如果看到不好的事在自己眼前发生，是管还是不管？ “如果人人都不管闲事，那这个社会，又哪来社会责任心？没有社会责任心啊！这个世界，就会凉透啦！ “对你来讲，你只是做了一件小事，你觉得我们太夸张啦！你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好，不想受到太多关注，只想安安静静的学习，做自己喜欢的事，可是啊，你就是有那么好！不管从学习从家庭还是从你的兴趣爱好等方面来讲，都可以树立为青少年正能量典型！” 林艺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她早就想努力成为一个能够影响这个世界的人，现在有了机会传播正能量，她却因为早已做好的学习计划被打乱，就开始觉得烦，真的太任性了！ “你呀，觉得做好事默默做了就好，可是，能通过自己的事，让别人也学着像你一样勇敢有正义感，岂不是更好？你现在并不是在浪费时间，你现在做的事，是很有意义的事！” 林艺更不好意思了。 虽然她敬业，各种采访都努力表现，可她心里的观点，到底没有转变过来。 想想这位摄影师刚刚为了拍她笑的样子，如此费尽心机，领着她转了这么久，林艺觉得更不好意思了。 不是别人耽误她的时间，反而是她耽误了别人呢！ “对不起，我可能态度不太端正。刚刚采访的效果是不是不太好？” 那记者见她小心翼翼，端起照相机，又是“咔擦”好几下。 “没有！你表现得很好！我只是怕你钻牛角尖不开心，开导开导你。这是好事情，要开心！要笑！这样才好呢！来，这是我名片，以后有机会联系哟～这次我真要走啦！小朋友！” 林艺胳膊夹着书，双手接过，只见名片上面印着“朱鹏举”这个名字。 没想到，这个温柔又耐心，还非常有智慧的大姐姐，竟然有个这么男性化的名字！ “谢谢你朱鹏举姐姐！我会听你的话的！” 远远瞧着朱鹏举脚步越来越快，恨不得跑起来，林艺叉着腰，忍不住笑出了声！ 是啊！这不是没有意义的事呢！ 林艺同学，眼界要开阔一点呀！ 以后不能如此任性了哟～ 第121章 收获的季节 “哇！这照片拍得好传神！笑得真暖！不愧是咱人民的日报！我要剪下来！” 301的宿舍门打开，白唐率先进了门。 “啪！” “啪！” “啪！” 三摞报纸依次被室友们拍到桌上，随即同款剪刀同款笔记本祭出，三人同时专注于发展她们刚起步就已红红火火的剪报事业，对于宿舍老小吃了狗屎一般的表情，谁都没有搭理。 林艺捂着脸回到座位，一屁股坐下，两眼看着窗外，书包都不想放。 这几个姐妹儿大概乐疯了，反正她是没眼看了！ 要不是犯法，真想把她们剥干净了架锅蒸了！ 她是真的快被她们玩儿坏了！ 她上个报纸，这些家伙就跟过节似的！说什么有她这么个室友，她们能吹一辈子！ 连着大半个月，每天她们都闹着要去买报纸，还非得让林艺跟着，天天这么出去溜一圈，那报摊老板诡异的眼神儿她都快免疫了…… 尤其是…… 随着普通话考试越来越近，来自大草原的大坏蛋，以及来自巴蜀之地的小鬼灵精，还有辣个腹黑小美人儿，每天都要在宿舍里朗读她们最新的剪报！ 美其名曰：“接下来，我们即将开始的节目是——普通话练习！姐妹们注意了啊！哪个词儿读错了，一定给我们记下来啊！为了更好的成绩！fighting！” 天天听着花式夸奖自己的新闻轮番回响，林艺简直羞耻心爆表！ 虽说这些词儿大多是她自个儿当着媒体说出来的，可被室友们成天挂在嘴边上，这感觉真心羞耻啊！ 真的！林艺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了某些原因做戏，她可以无所谓，可以放开了表演！可当这些与生活紧密相连，就有点蛋痛了！ 这种感觉大概就和“日常对话用什么京剧！”差不多！ 她也曾经怼过，说万一她以后成了大明星，你们也甭干别的活儿了！天天拿着剪刀“咔擦咔擦”就够了！ 结果这几个不要脸的，嘻嘻哈哈一顿乐，说到时候她们就别工作啦！专门给她整剪报开展览挣钱！逮着她粉丝可劲儿薅羊毛！就问她怕不怕！ 面对过节一样狂欢的室友。 林艺败了。 罢了，这种事儿难得发生，让她们乐乐吧！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你们可别让我逮着机会！不然我会报复你们哒！” 林艺挨着挠了一遍几位姐姐的胳肢窝，愤愤的找出笔记本，书写着她的第35个“报复计划”，三人凑过来看了看，哈哈笑着扭头，谁都没有当回事儿。 日子如同流水，时间缓缓来到四月。 草长莺飞的时节，万物复苏，连空气都是甜的！ 林艺迎来了丰收的季节！ 不枉上学期拼命一场，林艺得到了特等奖学金，因为刚大一没什么科研加分活动加分，全凭成绩和平时表现说话，她的成绩上学期排了本专业第一，平时又一节课也没有缺过，各项评比都没有问题。 随后，好消息接踵而来。 先是班主任通知她，因为她的优秀大家有目共睹，党组织准备发展她为党员，因为她年龄还不够，就让她先预备着，等年龄到了就给她转正。 本就根正苗红，向组织靠拢是她一直就想争取的事，听到班主任通知，林艺爽快的同意了，当天就认真书写了思想汇报以及入党申请书等材料交上去。 再是学校各种评比，先进个人、道德标兵、三好学生之类的也就罢了，竟然还有校级三好干部！林艺都不知道，那莫名其妙的宣传委员是怎么来的！ 班主任老师再次深藏功与名。 更厉害的是，到了五月份，学校通知她，让她作为学生代表去市里参加一个表彰大会。 完了回来的时候，顺便带回来一块“市级杰出青年”的奖牌。 嗯，虽然这是一个直辖市。 反正各种荣誉加身，有好事儿就没把她落下过！ 对于这个，其他同学不是没有意见，可人林艺同学可是为国家挽回过无数利益！智斗歹人上过各种党媒官媒的标兵！人家凭什么不能评？ 人本事过硬！就是这么钢！ 成绩比不过，其他也比不过，那还闹腾啥？ 得了，谁也甭废话了。 和她当同学，算咱倒霉，争不过。 学校方面一路顺风顺水，事业方面也有了长足进步。 林艺都没想到，她能凭着《胭脂怨》，拿回来四月份金像奖的最佳新人奖。 事后白九红给她打电话祝贺，她才知道这事儿。 原来，趁着媒体热度，凭着精湛演技，原本白九红只是试探性的报了个名，打算给她谋一个提名，结果竟然中标了！ 典礼现场她没有去，谁都知道她在上学，导演代她领了奖，也没有得罪人。 想着上辈子无数次陪跑，无数次坐在现场眼巴巴的望，如今人在家中坐，奖杯天上来，林艺感慨万千，当晚悄悄哭了一场。 这辈子真的运气太好了！ 一切都来得那么容易！ 然后，现实告诉她，这波积攒了大半年的礼包，她还没拆完！ 因为五月份，贾长葛带着《小城》去了戛纳，这部电影一举成名！ 虽然因为这是一部大男主电影，女主存在感较弱，她并没有得到什么单独的奖项，可这部电影拿了多少奖，以后，她就可以在自己的履历上面加上这么一条： 曾出演《小城》女一，导演，贾长葛。该电影曾获XX奖、XX奖、XX奖…… 当她需要接戏的时候，履历当中有这一条，那效果，大概就和找工作的时候，简历里面那句“1997-2001就读于北京大学英语系”差不多。 效果拔群！ 这个丰收的季节里！ 林艺欢快的像只小鸟！ 就像甩掉了笨重的冬装换上春装一样浑身舒爽！ 一时间颇有点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味道！ 待到天气渐热，林艺与室友紧张兮兮准备新一轮考试之时，裴冬过来找她。 他说，如今公司发展迅速，他不能再因为学业的拖累耽误这个好机会。 他说，这是一个抢钱的年代，形式一天比一天不同，他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学校里了，他要休学奋斗一阵子。 林艺知道这位上辈子也经历过这一茬，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泼冷水，反而积极鼓励，听得裴冬一阵感动！ 如今，他有着超前的眼光，世人大多不懂得欣赏，哪怕亲生父母都在泼他的冷水，可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却能懂他支持他！ 那一刹那，裴冬觉得，若是一生身边都有个这样的人陪着，想来也挺美好的。 “你真的不考虑给我当女朋友？你要是给我当对象，也许我以后就只取一瓢饮了。总裁夫人，来不来？” 然而林艺只是摆手笑笑，并未当真。 第122章 世纪洪魔，来了！ 1998年的五月，欢欢喜喜的过去了。 时间进入六月，天气一天比一天燥热，盛夏即将来临。 距离暑假，只剩下俩月不到，林艺和室友再次进入疯狂的考试月冲刺模式。 没办法，上学期战果丰硕，这学期四人不得不提前准备，以应对来自学霸同学的冲击。 这学期以来，林艺荣誉加身，身上光环套了一层又一层，三位室友也多少有自己的收获，可以说，整个英语系、俄语系的同学都在虎视眈眈，想把她们挤下去，她们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林艺因为不像其他同学那样从小经历过无数考试，答题的时候常常摸不准出题者的意图，做不到精准拿分，林艺常常有种自己是煮了汤圆的茶壶的错觉，脑子里明明有货，却倒不出来！ 所以最近一阵子，她都在特训自己的答题能力。 “哗～” 再次拿开一张卷子，林艺烦躁的站起，揉了揉额头。 最近她总觉得闷闷的，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来！菊花茶，清清火！” 娜日苏见她又在那里转圈，忍不住端起茶壶劝。 “压力不要那么大！知识都在脑子里，考试的时候只要不失误，必定能得高分，别失了平常心。” 她以为林艺是因为上学期考了第一，这学期压力太大。 林艺把自己的杯子端起，凑了过去。 “哗哗哗～” 清脆的水流伴随菊花特有的略带苦涩的芬芳，缓解了林艺的焦灼。 “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娜日苏笑笑，完全没当回事。 “能有什么大事发生？咱宿舍最近都挺好的啊！哦，除了白叔叔说好了来，结果一直没有到，小白有点着急。” “小白打电话去了？幂幂呢？” “幂幂今天回家了，好像她妈妈给她添了一门管理类课程，今晚也不知回不回，小白本来要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打电话，见你在写卷子，也没叫你。” 今年宿舍楼里多了几部电话，每层楼都有两部，打电话不再那么难排队，所以不用到外头去找电话亭了，大晚上的，白唐一个人出去打电话也不稀奇，想叫着室友，不过是习惯。 “哦，我也去给我奶奶打一个。” 李凤霞在陕北住到四月开春，才回了山林二中，家里没什么事，林艺这边也一直在忙，自从上次打电话说了奖学金的事，祖孙俩已经好几天不曾通话了，现在心里闷，给奶奶打个电话正好。 “那我去锻炼了！” 娜日苏拿起她的哑铃，背心外头搭了件薄薄的外套，弯腰紧了紧运动鞋鞋带。 林艺看了一眼娜日苏肌肉线条极美的小麦色肱二头肌，还有修长有力的腿，有点羡慕。 大概她这体质，永远也练不出这个效果。 两人一个晨练一个晚练，都不曾停歇，娜日苏身材健美，颇有一种野性的魅力，林艺长得纤瘦，不管怎么练，肌肉都是薄薄的一层，再加上她皮肤大概遗传了少数民族的妈，天生就白，和娜日苏比起来，完全就是两个类型。 林艺拿着电话卡和钥匙，正要跟着娜日苏出门，就见白唐闯了进来。 娜日苏正好站在门口，见她慌慌张张的，随口就问了句“怎么啦？”，白唐直接钻进她怀里，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得，还是等会儿再去打电话吧！ 林艺默默关上宿舍门，反手轻轻拍着白唐的背。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跟我们说，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白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人只能哄着她。 好一会儿，娜日苏才哄得她坐下，林艺顺手给她倒了一杯菊花茶，顺便帮她拧了毛巾擦脸。 “我爸爸、我爸爸腿断了！呜呜呜……” 一句话没说完，白唐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林艺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噩耗！ 只得放下水杯，用尽量柔和的语调，与她说话，想要缓解她的情绪。 “是运货路上出车祸了吗？还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情况？” “别哭别哭！你家人好多呢！有人照顾他的！别哭！你爸爸会没事的，啊？别哭别哭！” 又是一阵哄，白唐这才打着嗝平静下来，述说家里发生的事。 “我家在河边上，那条河属于长江支流，最近长江流域发了大水，我家厂子都快淹完了，电话也被淹了，爷爷带着叔伯婶子们连夜抢救物资，把东西运到我姑姑家去了，我姑姑家地势高，多半淹不着，家里倒是没事，就是我爸爸本来要送货到北京，结果遇到山洞垮塌，火车被压在了山里，幸好我爸那节车厢那会已经距离山洞口不远，留下一条命，就是救出来的时候，两条腿都断了，家里人也不在他身边，六叔和爷爷过去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亲戚说得不清不楚……” 白唐哭得像只可怜的兔子，两眼通红浑身颤抖，说话也没什么头绪，想到什么说什么，中间还间杂不断的哭泣。 然而林艺听了这些话，却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仿佛有人在用锤子锤她的脑袋！ 她终于知道，为何最近心里如此不安了！ 自从前几天打电话，奶奶抱怨家里今年雨水特别多，被子都潮了！她就开始不安了！ 只是最近实在太忙，今年又顺利得不可思议！怀着喜悦的心情，她压根儿就没往坏处想！ 再加上上辈子这几个月她都在国外拍戏，并不曾真身经历过这场灾难，对这件事的记忆并不深刻。 所以直到现在，她才发现—— 1998年，来了！ 席卷大半个国家，死伤无数坑苦几亿国人的世纪洪魔，也来了！ 这样的天灾！ 这场肆虐长江中下游、嫩江、松花江的特大洪水！ 根本无法阻挡！ 也无法预防！ 怎么就忘了这事儿呢！ 山林市地处长江下游，长江从市里横穿而过！山林二中距离长江并不远！ 刚开始，大家只会觉得今年雨水多，等到洪峰一个接一个的时候，想跑都没地方跑了！ 奶奶还在家里！ 怎么办！ 怎么办！！ 心里发慌！ 林艺晃了晃，差点没有站稳！ “小艺！你怎么了？” “咋啦老小？你不舒服？” 娜日苏一手扶着一个，忍不住焦急！ 不过她是宿舍最大的，哪怕几个小的都没了主意，她也要稳住！ 如今林艺和白唐都惊慌失措，她绝对不能慌！ 林艺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我家，挨着长江……” 第123章 顺便给你也买一套 在室友的陪伴下，林艺拿着电话卡来到走廊尽头的电话机前，感觉腿都是软的。 家人身处两地，如今这年头联系不便，有时候出了事儿，奶奶若是存心瞒着她，事情过了她都不一定知道。 林艺本就擅长脑补，再加上李凤霞有过前科，之前她受伤那回，要不是林艺发现不对劲，追根问底，恐怕这事儿过去了她 《娱乐圈演技派》第123章 顺便给你也买一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4章 对不起，误会了！ 自家奶奶和亲妈都是行动派，林艺早就体会过，可她还是没想到，奶奶这次的行动竟然能迅速成这样！ 自那通电话之后，李凤霞跟着孙阿姨，以及孙阿姨联系起来的购房团，第二天出发，第三天就到了北京。 到了以后，一群人找了个酒店住下，谁也没提去学校看孩子，目标超级明确，放下行李直奔各处商品房小区。 如今这会儿的商品房可不像日后那么多，再加上作为团队领导者的孙阿姨只要一想着自家宝贝疙瘩还在住着地下室，就心如刀绞，此次买房事宜，她们两口子早就安排好了，务求速战速决！ 来之前她们就托关系打听好了最近北京都有哪些盘在售，一群人一点冤枉路都没走，包了辆大巴车，天还没黑，就把目标区域内正在售卖的房子看了个遍。 如今的房子样式还没那么花哨，大多是六七层没装电梯那种，大大方方的敞亮布局，所以大家的关注点大多在地理位置上。 孙阿姨早就想到了这点，这次约着一起的，家里孩子大多在五道口附近的学校上学，因此哪怕人多，做起决定来依然相当迅速！ 考虑到这一片聚集了这么多大学，她们最终敲定了挨着四环的一个小区。 这个小区夹在各大高校中间，所有家庭的需求都照顾到了。 然后就是和开发商谈条件。 这群来自山林市的购房太太团，有银行高管，也有数学老师，还有各种政府官员不论是政策，还是拨算盘，都门儿清！ 别看她们来自外地，架不住有钱是大爷！ 刚从计划经济时代过来，人们习惯了单位分房子，突然可以自由买房了，很多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所以这会儿的房市是没有后世火热的。 要是告诉二十多年后的人，北京五道口紧挨地铁，位于各大顶级学府之间的房子，如今才三千多一平，怕是没人会信！ 这会儿这一群人就能包圆一栋楼，老板都激动得擦着汗亲自接待了！各种条件讲下来，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所有人都心满意足。 第二天林艺没课，估摸着奶奶快到了，林艺就一直站在阳台望。 她想着，等奶奶到了，她就趁着周末陪着奶奶去看房，别看老太太精明，在这些方面恐怕不熟练。 结果李凤霞到了，进了宿舍水都没喝一口，和室友们简单寒暄几句，就让林艺带着身份证，跟她走。 林艺不清楚情况，只得和室友们打了个招呼，跟着奶奶离开。 没想到，奶奶领着她，直接就去了一处售房中心，和一大群带着孩子的阿姨汇合。 林艺一头雾水，直到跟着奶奶在购房合同上签好了字，她都还没回过神。 同样被孙阿姨拉过来的裴冬也是懵逼的。 他没想到，为了休学，打电话回家的时候，随口胡诌了一句“我就是住地下室！也要休学！也要开这个公司！”，他妈妈没几天就来北京给他买了一套房 两人对视一眼，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儿，干脆各自站在自家长辈身边。 “全款买了，还有钱装修，这样买房真是划算！孙大姐！多亏了你啊！” “是啊是啊！各位大姐！咱难得来一趟北京，要不一块儿把房子装修了再回去吧！” “刚刚老板说了，他们有工程队，可以给咱打折！” “我看这样挺好！原本的预算省下了好几万，装修完全够了！” “可我单位里头走不开！得快些回去上班啊！孙大姐，要不咱问问老板，可不可以全权委托？等装好了再来验收？” 一群阿姨就在售房部大厅里商量起来，时不时员工笑眯眯的回答她们的问题。 林艺本想借着买房把老太太拖在北京，哪想这群能人竟然这么能！这么快就买好了！ 听得她们又在说装修全包，林艺急了！也顾不得和这些人不熟，连忙插嘴： “各位阿姨！你们要是走了，别人给咱用什么材料，咱也看不见，装修的好看是好看，可不划算呢！” 这儿好几十号人，也没人注意到谁说了这个话，但这事儿就是事实！ “是啊！这个建材就是这样，看着一样，没准儿是两种材料呢！可咱总不能成天往北京跑！工作还得做，不能经常请假的！” “那可咋整！” “有的劣质材料，甲醛超标哦！没人看着是不放心！” 房地产老板心怀坦荡，也不怕她们把自家装修队想得那么坏，最近行业里的确以次充好频繁发生，顾客有顾虑正常，不如等她们商量好再说。 见大家一时商量不出结果，林艺连忙举手：“我奶奶退休了呢！咱都在这小区买了房，奶奶可以帮忙盯着他们装修呢！” 李凤霞觉得好笑，这孩子想把自己留在北京陪她，真是什么招儿都能使！ 也不看看这是啥活儿！ 涉及到这么多家庭，回头要是有个什么不如意，她在中间岂不为难？ “唉！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要是我能胜任这个事儿，自是义不容辞！可大伙儿知道哦，我退休之前是个老师，哪里懂得这些建筑材料之类的事情！恐怕就算别人当我面儿以次充好，我也认不出来哦！” “那可咋办！” 一群人再次陷入纠结。 第一次感受到“聚划算”的魅力，这么多户，一起装修该省了多少钱啊！ 大家再次商量起来，李凤霞凑到自家孙女耳边，没好气道： “你这丫头！过俩月就回家了！你非把我绊在这儿，像什么话？北京这么大，喝口水都要钱，哪有家里好？如今房子也买了，我得回去了！” 林艺都快哭了！ 这剧本不对啊！ 不是应该来回转个三五天打听，又看个十几天房子，再纠结四五天，和地产公司扯几回皮，来回磨蹭才能定下来吗？ 你们半天谈好半天签合同，算是怎么回事！！ 难道不是买材料十几天，装修几个月，一趟趟跑新房盯着吗？！ 全权委托等着收房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她对普通人买房子的方式，有什么误会？ 看着不远处几位阿姨拍桌道“就这么办！老郝！你来列个单子，看都需要哪些东西，你是建筑局的，内行人！不怕他们蒙人！回头咱在合同里都写明白，回头要是东西不对路，咱就让他们拆了重装！到时候合同在手，谁也没话说！要不怕亏，尽管以次充好！”，林艺心想，她果然误会了。 买房子多简单啊！多么干脆，多么利落啊！ 短短两天，她名下就多了一套五道口全款新房，一百二十多平的大套三。 多么容易啊！ 真的是她想得太复杂了啊！ 第125章 不能留，那就让她走 定好装修计划，收好各种合同，鉴于最近雨水多，大家都用防水袋把合同裹了一层又一层。 随后长辈们带着自家孩子来到酒店，一群人热热闹闹吃了顿饭。 如今房子买好了，以后大家都是邻居，好好亲香亲香，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因为各家情况不一样，综合人口、经济等问题，有的买了两室一厅，有的买了三室一厅，还有的家里人多钱也多，考虑得长远，买了最大的四室两厅。 如今这会儿房子构造简单，同一楼几乎都是一样的布局，沿着楼梯上去，左右各一套，是三室一厅的话，一栋楼都是三室一厅。 因此这群人分别买在三栋楼里。 关系好的人家，不是楼上楼下，就是门对门。 比如林艺的房子和裴冬的，就在小区中庭那栋，三楼，一左一右。 很巧，在林艺不知情的情况下，奶奶挑中了301那套，和她宿舍号一样。 “我觉得搞建筑公司挺有前途！也不用修路建房，就搞装修就能挣得盆满钵满！以后买房的人多了，家家户户不都得装修？” 刚开始这些年轻姑娘小伙还不熟悉，结果一轮饮料碰个杯下来，气氛瞬间就活了。 说话的人名叫徐长治，坐在林艺左边，大圆桌太大，坐了十二人，隔着桌子说话声儿太大，大家不好意思这么干，就都在和左右的人说话。 徐长治长得剑眉星目高大挺拔，人也挺外向，他妈妈就是在建筑局工作的郝阿姨，他有这样的眼光，算是家学渊源。 “你这主意好！只是要干的话得抓紧！不然过几年这阵风刮起来了你再干，就只能跟在人家后头吃灰！市场需要抢，需要占！晚了可不成！” 裴冬坐在林艺右边，总控制不住往左边瞟，徐长治以为他想和自己说话，立刻热情回应，两人就这么隔着林艺聊了起来。 裴冬本就是个健谈的，这话也中肯，徐长治听了，只觉这话说到了他心坎儿里！ 不过…… “我可没勇气休学！还是你厉害裴老弟！我妈要是知道我休学开公司，怕是要撕了我！” “嗨！上学啥时候不行？退休了慢慢学也成！现在趁着风头，把架子搭起来，把摊子铺开了，这才是最重要的！知识不够用了就找够用的来给我干活儿！人不可能什么活儿都会干！知道把活儿分派下去，就够了！开公司其实也没那么难！” 两桌人挨着，妈妈们都听着呢！ 见裴冬鼓动自家儿子休学搞建筑公司，郝阿姨瞬间变身恶魔阿姨： “长治！少给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你一个学设计的，这都大二了，不好好学习准备毕业，想什么建筑公司？你一清华的，等你毕业，什么公司不抢着要你！” 这话明着训自家儿子，实则狠狠的踩了裴冬一脚，闹得裴冬怪不好意思。 不过，鼓动人家儿子放弃学业追求梦想，被人老妈这么踩一回也不冤。 裴冬摸着鼻子看了林艺一眼，默默给她舀了一碗汤缓解尴尬。 然而孙阿姨听着这“乱七八糟”，顿时不乐意了。 自家孩子再怎么胡闹，他也干的像模像样，不是瞎闹腾！怎么就成了乱七八糟？ 之前为了买房，大家有劲儿一处使，如今房子已经买完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有人踩自己宝贝疙瘩，那是绝对不能忍的！ “是啊！冬冬！你这小子可别到处说这些，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走你这条道儿，换了别人，考上北大还不得老老实实等毕业，哪敢像你这样放手一搏呢？这好点子啊！并不缺！哪怕你们学校看大门的，睡觉前没准儿就能想起来一个呢！只是呀，要把这想法落实到现实里，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就可以做到的！” 炫孩子比孩子，是母亲们永恒的话题。 有粗鄙的妇人，可能只会几句诸如“还是俺家栓子能干！不像赵二家的怂！”之类的话。 这些高知高管聚在一起，来回撕逼好几轮，气氛都是热烈的，脸上都是微笑的，心里都是不舒坦的。 裴冬和徐长治都尴尬无比，各自低头吃饭。 在亲妈面前，永远也别讲什么道理。 这是高智商男孩儿满满的求生欲！ 年青人聚在一起，本就彼此不服，能违心的夸对方一句“你这想法真是清新脱俗！”，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了。 现在，刚还聊得火热的小伙伴，被自家老妈这样含沙射影的一通讽，年青人面皮薄，难免挂不住。 林艺上辈子也活到中年，对这些清楚得很，见此情形相当无奈，只得打圆场。 “阿姨她们说得对！徐大哥，你做建筑公司，也许还真不合适！” 这一片儿气氛本就不畅快，林艺这话一说，徐长治和郝阿姨都挑了挑眉。 不愧是亲母子，这动作很配套。 然而林艺久经风浪，并不担心。 嗯，一切尽在掌握中！ “你想啊！你学的设计，如果去搞装修，岂不是大材小用？搞装修得拉扯一个装修队，这些应该都要技术工，你对这些又不了解，怕是不好带队伍，底下人糊弄你你也不知道，那些能带队的工头，遇到这种小活儿，大多自己就能干，干嘛跟你干？” “咦？这话有道理！我只考虑到社会需求，没有考虑过自身能力是否对口，贸然干这个，肯定争不赢那些懂行的小工头，从一开始就争不过，公司发现起来就不会顺利，而以我的条件，又不能直接开个大公司来统筹各项工作……” 林艺见气氛缓和，那些家长们已经恢复谈笑，暗暗松了口气，转而笑道：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啊！你干不了装修，可以开一个设计公司啊！你想想，现在的家装多单调啊！以后你要是搞设计，哪怕毕业了再开始，也不算晚，因为好的灵感是不怕竞争也不怕晚的！到时候你还可以拉上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一起合伙壮大，岂不更好？休学开公司，还是太冒险啦！” 见裴冬看着自已挑了挑眉，林艺无奈，只得再次加上一句： “咱冬冬大佬只是特例嘛～换了我，我就做不到他这份儿果断！” 裴冬脸上立刻露出喜色。 林艺暗笑，果然还是年青人啊！一高兴就笑！ “我建议，咱碰个杯，祝裴冬事业有成，也祝咱们学业顺利！以后住到一块儿，又都是山林来的，咱守望相助，啥也不虚！” “好！” “干杯～” 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各自端着一杯橙汁，欢喜举杯。 以后就是同住一个小区的同乡，同在异乡，处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不说以后工作了怎样，就说现在，放假的时候至少可以约着一起买票一起回家了。 最终奶奶还是跟着大部队回去了，不管林艺怎么打滚耍泼。 不过她话也说得很在理，林艺无法反驳。 “你放心吧！你奶奶在长江边儿住了大半辈子，洪水见多了！咱家在市里头，淹不到咱家来！再说，要是情况不对，我会转移到地势高的地方去的！我要不回去，黑虎一只狗在家呢，老是寄养在你王叔叔家不是个事！而且你爸和你爷爷那里，我也不放心，他们躺着也不能动，万一被水冲走了，咱俩就什么念想都没有啦！我得回去看着点！” 处理好装修材料的事情，新房开始装修，一群人约好了验收时间，结伴返程，加上来回，总共花费还没一周。 她们回程那日，林艺照例站在公交站看着奶奶上车，哪怕心里害怕，还是只得任由她走。 那静静躺在烈士陵园的父子，是奶奶放不下的，也是她作为孙女、作为女儿，无法反对的。 有的人死了，他们还活着，活在这个孤单大半辈子的老人心里。 她没见过他们，无法体会奶奶的情感，但她还是可以揣测一二。 奶奶单身到老也不愿意再嫁，偶尔提到找老伴这个话题，就威胁她，爷爷要来梦里骂她打她，不许她瞎说。 闲了去烈士陵园逛逛走走，就像约会，过年过节偷偷顺路看看儿子，就像做贼。 可以想象，她对爷爷该是如何情深，对那冷冰冰的烈士陵园，又有着怎样的情节。 儿媳守寡不久，她就忍着心痛，替儿子安排好媳妇的未来，鼓励她走进新的生活，也不知林淮生活着的时候是否对她有过相关的交代。 也许，这就是一位母亲对儿子最深的感情。 洪水来袭，她不知洪水会有多大，她不怕自己危险，只担心两座不会挪动的墓垮塌。 林艺心底不赞同，觉得活人远比死人重要，可她没法劝。 因为这是奶奶坚持了一辈子的信念和支柱，绝对不能塌。 不能留，那就只能任她走。 第126章 困兽 大概是好运提前败光了，自六月以来，301宿舍连连遭遇厄运。 先是白唐爸爸过约久不至，家里又失联好几天，总算打通电话，却惊闻噩耗，白唐爸爸独在异乡，还断了腿，家里也因为洪水损失严重。 后是林艺想起大洪水即将肆虐，担忧家里就在长江边，天天愁眉不展。 眼看着白唐爷爷和六叔已经成功与她爸爸汇合，打电话来，说只是普通骨折，现在做了手术，在安全的地方养伤，若是恢复的好，以后好了不影响走路，林艺奶奶也因为买房北上，林艺很是高兴了几天，结果没过几天又有意外发生。 奶奶太有主意，来得突然，走得干脆，办事儿毫不拖泥带水。 白唐心头多日阴云总算消散，走路都轻快了几分，林艺却重归忧心忡忡状态，301宿舍的气氛依然好不起来。 其实林艺也清楚，她这个奶奶，不是普通老太太，而是有着高学历与犀利眼光，走过南闯过北，经历过风风雨雨，还时常与大人物打交道的老太太。 再加上奶奶性子刚硬，她办事儿却喜欢怀柔，这又是亲奶奶，她有什么损招儿，也没法使。 祖孙俩隔空起了争执，林艺去年拿她没办法，今年依然拿她没办法，除非奶奶心软顺着她，她绝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时间慢慢滑过，转眼就是六月下旬。 301四人担心着、忧虑着，一天天的过。 随着真正的考试月到来，谁也无法真正轻松，林艺和白唐只能把担忧压在心底，除了每天往家打电话，看起来和其他专注复习的同学一样，没什么异常。 苏幂家在北京，除了每天为她们准备齐全的报纸，转告一些新闻里的洪灾近况，也帮不上别的忙，见她们都把心思放在了学习上，有心想劝两句，也开不了口。 原本以为这些事已经足够糟心，没想到噩耗再次降临。 娜日苏没想到，家里一个电话打来，跟她说她老姨家被洪水冲了，北边儿也不太平，让她寒假别回家，就留在北京。 娜日苏反复询问，家人不得不跟她说了实话。 “我老姨嫁到了齐齐哈尔，半夜洪水冲垮了房，直接把她给压死了！连带着我表弟，也被洪水冲走，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姨父在外头打工，听说这事儿赶回去，家里人说他差点疯了！怎么就这样了呢！我老姨这么好！我表弟这么乖……” 一场席卷大半个国家的大洪水，让来自五湖四海的室友，有了同样的烦恼。 娜日苏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往家打电话，家里总说挺好，没想到家里的确没出事，亲戚家却出事了！ 大家一起住了快一年了，平日里每个人常联系谁，彼此都清楚，娜日苏这个老姨，是她妈妈的亲小妹，她们感情一向很好，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一向稳重的娜日苏差点崩溃了！ 遇到这种事，大家除了安慰，也别无办法。 “我家里人还在山上躲着，昨天听说附近山体滑坡，埋了十几个……” 白唐见她对着墙角抹眼泪，也忍不住抹眼泪。 她家的事目前虽然稳住了，可大环境依然不好。 蜀地多山水，这样的区域性天灾，真的遭起难来，真是逃无可逃！ 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人的心理压力是极大的！ 白唐因为她爸爸的腿还有救，心情略微放松了几天，被娜日苏这么一激，又忍不住想东想西。 林艺想着新闻上的报道，抿着嘴没说话。 鄱阳湖洞庭湖围湖造田，蓄水能力逐年降低，长江中下游沿河造田，大水受到阻挡无法及时入海，几道大坝不堪洪水冲击，连连决堤，山体滑坡阻塞河道，堰塞湖迅速形成…… 泄洪、转移、救助、搜寻、牺牲…… 自六月以来，形势一日比一日严峻，这个月都是灰色的。 各种惨痛新闻，看得林艺心惊肉跳，根本没法心无旁骛的学习！ 到了七月初，国家为了保更加繁华、居民人口更多的大城，经济落后的小城山林市被划入泄洪区，开始进入戒备阶段，随时准备撤离。 林艺终于忍不住崩溃！被内心的害怕掌控。 她哭着给家里打电话，让奶奶来北京，或者去西北，不然她没法学习没法考试！ 一顿哭，哭得李凤霞心都快碎了！可家里的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她觉得自家孙女经历少，被新闻吓到了，想太多！ 不过这次为了照顾孙女的情绪，李凤霞还是妥协了，没有直接拒绝。 接下来几天，林艺还是每天都往家里打电话，可电话打通，奶奶就是不接！ 正在她琢磨着要不要给家中亲朋打个电话问问，徐奶奶给她打电话，说她奶奶已经出发来了陕北，叫她别担心，林艺不信，要让她奶奶过来接电话，徐奶奶推说人在路上，等人到了再给她回电话。 林艺心里暂且安心了几天，暂时打起精神干掉了一场考试。 算着时间奶奶应该到陕北了，林艺再次打电话，结果徐奶奶跟她说，奶奶不放心她妈妈，去了新疆，现在在路上。 林艺感觉被骗，可徐奶奶死活不承认！咬定她奶奶就是去了新疆！ 林艺只得给她妈妈农场打电话。 接电话的继父霍叔叔信誓旦旦，说奶奶过几天到，让她好好学习好好考试，别担心家里，还笑眯眯的让她暑假去新疆，说今年农场里种了葡萄。 林艺再次信了，趁着这几天又考了两门。 结果过几天打电话，妈妈跟她说，奶奶吃不惯新疆的饭，已经回山林市了，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林艺气得快炸了！ 要是被一大群人连着忽悠大半个月！她还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不如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林艺气呼呼的给电话卡充够话费，打算好好跟她奶奶讲讲道理！ 然后她找了个偏僻的电话亭，占着电话连着给家里打了两个小时！ 一直装作在路上，其实一直在家的李凤霞彻底恼了，提起电话就是一顿骂： “不想上学就给我滚回来！考试不好好考！成天惦记家里做什么？！生在长江边上，奶奶我什么阵仗没见过！你再闹腾！我可不会再这么哄着你！” 完了扔下一句“今年成绩不好，以后就好好学习，不许再去演戏！”，“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听得电话挂断的“嘟嘟”声，林艺愣了愣。 到底现实还是教会了她许多道理。 原主实在太过弱小，奶奶习惯了强硬，经过大半年的潜移默化，她能偶尔注意一下林艺的心情，已经是极大的改善。 想要让她按着林艺的意思来做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扣上话筒，林艺蹲在原地狠狠哭了一场，要不是室友找来把她牵回去，她怕是哭到宿舍熄灯都不会回。 她活了两辈子，上辈子这场大洪水造成多大损害，她没有经历过，依然知道个大概。 可她没法说，说了也没人信，说不准还会被警察叔叔以“造谣”的名义抓起来。 七月份的大家还很乐观，毕竟江边上长大的人，什么阵仗没见过？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谁都不信这次会例外。 可没有人知道，八月份会发生什么。 林艺急啊！ 明明知道结果，却无法取信于人！只等干看着死神挥舞着镰刀。 一刀……接一刀…… 而她奶奶，站在镰刀下，怎么拉扯怎么推，就是不愿意走！ 林艺躺在宿舍床上，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自虐一下把奶奶逼到北京来。 可她死过一次，她害怕，怕万一弄假成真，实在下不了手。 要是装病，哪怕把人骗过来，也会露馅。 且不说她装病能不能把人骗来，从山林市到北京，来回只需要几天，这场灾难可是还有两个多月才会结束！ 一时之间，林艺好似困兽，面对现实的牢笼，找不到突破口。 第127章 突破口 林艺期待的突破口很快就送上门来。 还有一科统考的思修，买房时认识的同乡早已约好一起买了票，林艺现在就等着考完回家了 这时候，苏婉秋找到了学校，说要请她吃饭。 她俩还是过年的时候见过一次，之后就通过几回电话，林艺对这个很聊得来的“阿姨”很有好感，见她来找自己，连忙高兴的拎包跟她走 “唉也不知咋回事儿，吃不着吧，觉得惦记，吃到嘴里吧也没有想象中好吃” 两人打车来了全聚德，鸭子片好上桌，苏婉秋卷了一片吃进嘴，忍不住皱眉叹气。 林艺瞟了一眼苏婉秋微凸的小腹，很是为她高兴。 “也许是因为怀了宝宝，口味变了，我吃着倒是和以前一样香。只不过吃烤鸭，夏天不是好季节，一来这东西油腻，天吃不消；二来北京鸭怕，这季节掉膘，没那么肥壮；三来夏天空气湿度大，鸭坯表面总是很多水，鸭皮烤出来就没那么松脆” 林艺不好美食，可她记好，上辈子又总有人对她献殷勤，什么有名气的吃食，她都曾见识过，不少窍门都是听大师傅亲口说的，吃饭的时候随口一说，也是一种生活趣。 然而苏婉秋根本不在乎什么鸭子，听林艺直接指出她怀了宝宝的事，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她还以为林艺没发现呢 没想到她早就看出来了 这丫头蔫儿坏 这一路上，她暗戳戳的暗示，想让她发现，又不好意思主动说，可真是磨人 “你看出来啦老顾说还不显怀呢” 苏婉秋放下筷子摸着肚子，非常高兴。 她和老顾结婚也一年多了，好不容易怀上了，她是宝贝的不得了 薄薄的荷叶饼卷着烤鸭葱丝儿，香喷喷的，吃两口又咬一口黄瓜条清清口，感觉还不错。 林艺微微遮住嘴，笑眯眯的嚼。 刚在学校看到她，林艺就觉得诧异，因为她穿着平底鞋，素面朝天，一衣服也很宽松，再加上这一路上，哪怕坐在出租车上，她的手都不忘护着肚子，明显小心得很，林艺哪怕没怀过，也见过啊 她只是不喜欢在路上谈论私事，这才没有问，倒是没照顾到这位准妈妈急着瑟的心思 林艺忍不住笑 “你又不是那种能容忍小肚腩的人，除了胖，就是怀孕呗还有啊，这次见了你，就觉得怎么这么不一样呢浑冒着母的光辉，多明显啊” 林艺表夸张，苏婉秋眉毛都快笑飞了 “哈哈真的很明显吗” “是啊几个月啦之前都没听说这可是个大喜事儿” “刚过了三个月，还没往外说呢最近这周才开始有点显怀没想到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林艺笑笑不接茬，反而问起她怎么来了北京。 “山林那边太危险了，最近洪水泛滥，可这剧组又不能停，停着都是钱啊我和你顾叔一商量，干脆改了剧本，把剩下的搬到北京这边拍。这不刚到北京，你顾叔他们还在张罗行李设备，我如今这样也帮不上忙，干脆来看看你。” 苏婉秋眉目温婉低头吃东西，林艺却是知道，多半她特意拜托过了，否则以她这小心的样子，刚过仨月，绝对不会到处走。 “你这还不太显怀，待会儿我送你回去，不然路上磕磕碰碰，别人也看不出来你是孕妇。” 林艺随口一句话暗示她来找自己不正常，完了就见苏婉秋低着头垂着眼，眼皮底下眼珠子来回转。 林艺不等她组织好语言，直接开口问 “苏姨，是不是拜托你来看我啊” 苏婉秋哪敢说实话 李凤霞已经把况说了，说这孩子没见识，听风就是雨的，看了新闻报纸，就惦记家里遭灾，总想把她弄到北京来，她又不乐意，觉得没必要，可这孩子胆子小，没经过事儿，天天打电话回家闹，得想法子哄一哄，这才特意拜托苏婉秋帮忙，想把这孩子留在北京，暑假就不让她回去了 “不是不是来北京之前刚去看过你，她知道我怀着孩子呢专门叮嘱我别乱走动，等过阵子怀相稳定了再说，又哪会拜托我过来找你我来找你是因为听说有个电视剧选角儿，想着之前你考了第一，答应你的事儿还没办呢打算把你介绍过去，趁着暑假就拍了，那导演是我师兄，你要是想去，姨就给你安排得妥妥的” 林艺没想到是这事儿，虽然心里还是怀疑她是找来的帮手，还是忍不住好奇 “什么剧啊” 她对电影还是电视剧都不挑，只要剧本好，她就乐意演 去年苏婉秋就曾许诺，如果她成绩好，就给她安排新的戏，因为接了小城，寒假的时候林艺没有用上这个关系，新学期成绩统计出来，她就给苏婉秋打了电话报喜，原本就是为了这个暑假做准备。 可遇到这次大洪水，这个暑假，她又哪里安得下心来拍戏 林艺打定了主意，打算听下就罢。 然而苏婉秋开口就是一部红透半边天影响了整整一代人的清宫剧。 “现在在选角儿，要不是你时间不多，没法长时间跟组，我都想让你去面试下女一号，唉你不知道，这部戏，女演员大多是新人凭你的演技，又有我给你指点，一定能投了我师兄的喜好不过这样也好，我给他说一声，你直接去就行了，演个出彩的配角也好” 苏婉秋一边絮絮叨叨劝，一边看她表。 林艺却是听呆了。 原来是这部戏 那几个新人，几乎靠着这部戏，吃了十几年 成为一代人的记忆 一顿饭吃得味如嚼蜡，完了坚持把苏婉秋送回去交给顾长宁，林艺回程的路上，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这样的惑，太大了 只要她伸手，就能抓住这个机会 哪个演员不求火速出名呢 可是，她绝对不会为了拍戏，就置于不顾 如果好好活着，她这辈子有拍不完的戏，可如果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苏婉秋走这一趟，虽然她不承认，林艺还是看得出来，她使出这招，明显是为了把她留在北京，让她整个寒假都不能回家。 因为她说，已经和说好了，如果她要去拍这个剧，不会反对。 这样的大型剧组，管理都是很严格的，不仅要止演员联系外界，还得强制跟组，不可能把某一个人的戏集中拍。 这是不放心她啊 她自己坚持待在家里不走，可她还是担心孙女安全，不愿意孙女回家 前几天还在发狠，以后不许她演戏的，这会儿却想利用她对演戏的，绊住她 不过这也给林艺提了一个醒。 她盼着来北京躲避危险，同时，也要防着她回家去面临危险 林艺想到这儿，直接在路边找了个公共电话亭，拨了回去。 电话接起，她第一句话就是 “，你不愿意来北京陪我，我就回家陪你嘿嘿” 之前竟是陷入了思维误区，忘了这种心都是相互的 她怕 也怕啊 要不是着急忙慌的找苏婉秋帮忙，她都没想起这一茬 隔着电话，林艺仿佛都能看到臭臭的表。 这一晚，带着胜利的微笑，林艺睡得很安心。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128章 国家需要你们！ 接下来两天，林艺都很高兴。 自从抓住奶奶的脉门之后！就化被动为了主动！每日打电话，口吻也变了： “奶奶啊！你想好没有啊！新房那边都快装修好了，你正好来看看啊！” “你别管那么多！好好学习！” “奶奶，你啥时候出发啊！我的票已经买好了哟！过几天就回家！” “你别管那么多！我自有安排！” “也不知道路上会不会遇到意外，前阵子听说有铁路隧道垮塌，也不知道修好了没有唉！回程路上好多隧道，有点害怕呢！” “成天想东想西！到底有几分心思在学习上！叫你别管那么多！你还听不听奶奶的话？！” 不管林艺怎么激她，奶奶不动如山，每日里只用“你别管那么多！”来打发她，惹急了就训斥几句。 林艺原本胜券在握，这次一定能把奶奶哄到北京来，结果眼看着最后一科就快开考了！奶奶依然不动如山！林艺这才开始急了！ 这老太太真是！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不过，想想这老太太大半辈子家里家外都是她说了算，养成这样的性格，好像也挺正常。 就在她心底的担忧一日胜过一日之时，班主任通知全体同学开班会。 林艺心里烦烦的，跟在白唐身边往教室走，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原以为又是老调重弹。 大学班主任么召集开会，无非就是开学后鼓励大家好好学习，放假前叮嘱一番假期安全问题，中间再来一两次，处理荣誉评选、入党等事，哪知人齐了，班主任第一句话就是 “同学们！如今我们的国家正在危难之中！国家需要你们！” 这话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们只是大一学生，国家要用人，也不至于找他们啊！ 上头多少师兄师姐啊！ 有这露面刷资历的好事儿，怎么轮都轮不到他们这些人吧 然而，班主任表情严肃，显然是说的正事，不是开玩笑。 随后，班主任慷慨激昂，先说起最近的洪灾情况，接着又说起最近北京来了很多国际人道主义救援人员，过来支援我国救援行动，因为人员太多，如今面临翻译不够的问题，政府特意发下了志愿者招募倡议书，号召各大高校相关专业的同学积极响应。 因为是志愿者，不会发工资，但是会供应一日三餐，完了之后学校还会给参加志愿者活动的同学发下相关的社会实践证明，有利于大家以后找工作。 听了之后，同学们大多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刚开始林艺还以为这是学校例行的做法，结果老师特意强调了下： “应某些家长的请求，经过学校开会决定，以下来自灾区的同学，经过家长与学校共同商议，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这个暑假，就留在学校吧！” 说罢，班主任掏出一张4纸递给班长，让她把名单抄黑板上。 意料之中，白唐和林艺都在名单上面。 “已经与家长商量好了，为了保障你们的安全，这些家乡正在受灾的同学，必须登记，不得擅自离开学校！宿舍每天都会有干部检查！如果有人不听话，为学校管理带来麻烦，学校一定会严肃处分！” 林艺听了这些话，脸就是一白！ 应某些家长的请求？ 回想这几天奶奶的语气，她要是和这事儿没关系！她这个林字就倒着写！ 难怪不管怎么威胁，奶奶都不着急！ 这是料定了她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啊！ 不愧是在教育体系混了大半辈子的人啊！眨眼间就能想到这个主意！ “当然，有想要参与志愿活动的同学，这个假期也可以留校，和其他留校的同学一样，需要做好登记，并遵守学校规章制度，今年洪水来势汹汹，降雨量显著异常，迄今为止，全国多处铁路受损，大家回家若是要经过灾区，也不方便！” 讲台上，班主任老师滔滔不绝，没多会儿，把事儿通知到了，就开始安排班干统计留校名单。 林艺属于强制留校的人员，这是家长和学校，基于学生安全所做的决定，哪怕他们大部分都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也不好违背这个决定。 毕竟学校也没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可说不上犯法。 在这个国家，父母之命，还有老师的意见，往往凌驾于年青人的意愿之上，若是反对，恐怕不会有人觉得她是为了争取自由，只会觉得她不识好歹。 看着同学们一个个的登记，林艺看了看班主任，并未去找他核实这事儿是否与自家奶奶有关。 反正结果已经这样了。 她已经感受到了奶奶想把她困在北京的决心。 她不是不能无视学校的安排，可她若是执意回家，万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恐怕学校得担责任，奶奶也会不高兴。 她虽然做得出用自己的安危威胁奶奶的事，可面对这种安危问题，真要不听奶奶的话，她也做不到。 要是陌生人多好啊！就不用在乎对方的感受了。 最亲的人，顾虑也最多。 太过体谅别人的人，最怕给人带来麻烦，也就很难任性得起来。 尤其别人是为了她好的时候，想要不顾一切的任性一回，思前想后，还是算了。 斗不过这老太太啊！ 再说仔细想想，这时候回家，除了让奶奶担心一下，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在北京待着，还可以为救灾工作做点贡献。 若要她去灾区帮忙，且不说她缺乏相应的救援知识，说不定还要陷入险境给人添乱，帮倒忙还差不多。 林艺正思前想后，有活泼的同学已经和班主任聊了起来。 班主任个子高大，此时斜靠在讲台边上，见登记留校且报名当志愿者的同学络绎不绝，他显得挺高兴，一不小心就透露出一些之前并未提起的细节： “哈哈！为保障学生安全，学校和家长协议同学们留校这主意，可是我们学校的家长想出来的，几个兄弟学校知道这事儿，都在跟我们学呢！可惜有的学校放假早，学生大多离校，赶不上了！” 班主任摊手耸肩，有点得意。 “老师！这志愿者招多少个啊？咱本专业学长学姐就有好多！再加上别的学校的，用得完吗？” “咳咳，刚忘了说，登记完了还得考试啊！先笔试再口试！通过了才能代表学校出去，不然可就丢人了啊！” “啊？那我万一没考过，留在学校多没劲儿啊！” “是啊老师！几号考试啊？我买的后天的票呢！要是登记了却选不中，票过期了回不去可怎么办？” “别急别急！今晚上就考！至少要在大家考完最后一科之前出结果！大家也别急嘛！这事儿来得晚，好多学生都离校了，而且，救灾部门不管什么语言的志愿者都需要，会多国语言的更是有优势！咱好歹也是北大，对吧！咱都是多才多艺的人！老师相信你们的实力！入选几率很大的！” 因为这意外事情，林艺的法子彻底不凑效，事情重归原点。 和奶奶隔空掰手腕来回好几次，依然无法战胜这个固执的老太太。 林艺叹了口气，认真听起考试的规则来。 奶奶是个心里有数的人，与其瞎操心，继续无意义的争执，不如为这个世界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 别的她不敢夸口，外语，她还是会那么几门的。 毕竟，她上辈子走的国际化路线，在语言方面，已经努力了许多许多年。 第129章 一座空墓 “小艺，奶奶知道你这是在担心我，放心吧！奶奶心里有数！人吧，活这一辈子，心里总有一些东西，是放不下的！我这辈子啊！就放不下你，还有你爷爷，你爸爸！你乖乖留在学校，不要让奶奶担心！家里这边有奶奶看着呢！出不了事儿！” “嗯！” 打电话说了留校当志愿者的事，听得奶奶在电话那头松了口气，林艺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事儿和奶奶有没有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挂了电话，林艺站在走廊尽头的小窗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轻轻叹了口气。 不管什么争执，最终总需要有一方屈服。 林艺知道执念在心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所以当她明白奶奶的决心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放手。 不可强求，哪怕以爱之名。 与其被上辈子的记忆吓破了胆，不如相信奶奶能处理好这些事。 毕竟，奶奶可是在长江边活了大半辈子，经历过54年那场百年难遇大洪水的人啊！ 301四人都通过了考核，到了约定好的日子，四人和校友一起乘坐校车，先去了临时成立的防汛抗洪抢险部门，经过简单的培训过后，被分派到汽车站、火车站、机场等交通要道，随时准备听从指挥，进行志愿者服务。 她们这些大一新生，也不曾接到什么重要工作，大多是给国外来的人道主义救援人员指个路，或者给来华旅行的外国人送个别，好好把他们送上车或者送上飞机，顺便聊几句，缓解一下这些因天灾而心有余悸的外国友人心底的恐惧，务必要做到让他们感受到这个国家的友好与热情。 七月，很快就过了。 八月，来了。 林艺拒绝了那部大火的电视剧，每天都很投入的做着她的志愿者工作，苏婉秋两口子最近非常忙碌，除了偶尔打个电话关怀一番，也没时间过来看她，林艺也很知趣，几乎没有打扰他们。 大概是形象比较好，专业素质也过硬，林艺的工作被安排在机场。 在这里，每天都有很多外国人回国，也有很多外国人到来，各个国家的都有。 刚开始，作为大一新生，林艺只能做一些拿着小旗子指路的活儿，后来有一次，一个意大利小孩儿走丢了，林艺帮她找到了她的家人，负责管理她的工作人员发现这还是个多面手，不仅会说英语，还会讲意大利语！就把她叫来问了下，问她都会哪些语言？ 因为学校选拔考试，需要先笔试再口试，有的语言她会讲，但不曾认真学过书面表达，报名的时候为了省事儿，她只报了最有把握的英语法语。 其实意大利语、日语、韩语以及简单的俄语，她都会说会写，还有一些小语种她也会说，只是不会写。 负责管她那位工作人员都惊呆了！ 尤其是发现她竟然还会好几种国内方言，不说粤语，就连日常的蒙语都会说，简直惊呆了好吗！ 于是，林艺很快就从拿着小旗子，戴着小红帽的引路员，成为了机场这边专门负责接待人道主义救援队的翻译，后来更是实现几级跳，一步步从机场跳到外交部临时组成的国际救灾中心，跟着一群政府官员，一起处理国内外各项捐助事宜，以及各方救援物资中转问题。 林艺在学习方面一直是挺自卑的，哪怕她自学过许多东西，依然不能正确看待自己的价值。 上辈子她学语言，最开始是为了实用，后来是因为无聊，根本就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被人当宝贝！ 她只当如今政府部门真的缺人，抓到一个就不放过。 怀着“国家需要我”的激动心情，林艺每一天都在努力做最好的自己！ 到了外交部，她要学的就不仅仅是语言了。 在这里，除了要把话说得合适、好听，对待国家的利益必须锱铢必较，还不能丢了大国气度！ 涉及外交的工作，一向是一件很难的事！ 尤其如今这个部门，负责的是与国外各个势力协商捐助救援等事宜，是纯占人便宜、白白从人兜里掏钱的事儿，工作起来就更难了！ 有人辛苦一辈子都不一定做得好，林艺却像是天生适合干这个一样，不管交给她什么工作，她都能办得妥妥贴贴，把各方面都考虑得相当周到。 就像灰尘掩盖不了明珠，就像锥在囊中，都是藏不住的事情。 她遇到了可以供她发挥特长的工作，再加上她付出了十二分的努力！她的能力，很快被领导看在眼里！ 经过反复观察，发现她看起来和气柔软，做事儿却极有原则，不松口的地方就绝对不会松口！领导非常满意，交给她的工作，也变得越来越重要。 能力强，再加上她是上过人民日报的烈士子女，绝对的根正苗红，作为体制内的人，大家都很喜欢她，遇到棘手的工作，也乐意教她怎么处理。 林艺这个暑假，每天就这么忙得陀螺似的，疲惫却又充实。 山林市，李凤霞一大早起来，就听楼下陶老师说，河里的水已经把滨河街淹了，沿河居民已经全部撤离。 李凤霞爬上楼顶，看着远处越来越宽的长江，遥望着河边那片青山，微微皱眉。 又一日。 新闻里说，洪峰即将过境。 居委会通知做好撤离准备，情况不对，就得往海拔更高处转移。 李凤霞检查了家中物品，拿出来厚厚一叠防水袋，不紧不慢的把重要东西收好，装了个双肩包，准备随身带上。 看着才买没多久的电器，李凤霞很舍不得，万一水涨到家里，这么好的电器，都得毁了。 不过还好，山林二中虽然离河很近，可这地儿原本是一座山，只要不出现54年那种情况，应该淹不到家里来。 随着水灾肆虐，城里食材供应日渐艰难，买肉买菜都不好买了。 不过这难不倒李凤霞。 前几天发的豆芽已经能吃了，待会儿拔一把下碗面，就能解决一餐。 下好面，分成一碗一盆，黑虎蹲在李凤霞脚边，盯着盆里的面条，眼神儿嫌弃得很。 “黑虎！听话啊！最近卖鸭子的不出摊了，奶奶也没办法！回头多给你买，好不好呀？” 李凤霞一边吃面，一边哄着狗，然后随手打开了电视机。 趁着还没被洪水糟蹋，这么贵的电视机，多看看才不亏！ 电视机信号很快稳定下来，正是最近每日必看的山林午间新闻。 “近日！因洪峰过境，本市滨河街已经被淹，居民已经全部转移” 每日看新闻已经是日常，一人一狗吃面的节奏丝毫不乱。 直到，李凤霞听到一句：“我市烈士陵园昨夜遭遇洪峰过境，有烈士墓出现垮塌” 抬头一看，电视画面一闪而过，李凤霞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她儿子的墓，闭着眼她都能认出来。 如今那里的无字墓碑不见了，地面建筑被冲走，原地只剩下一个坑，坑里空空如也。 她的儿子是被冲走了？ 还是这本来就是一座空墓？ 李凤霞心神不宁。 她想起儿子的葬礼。 领导说，孩子受伤太重，天太热已经腐烂，不宜开棺。 当年她并没有见到儿子最后一面，其实她一直怀疑，她儿子根本不在棺材里。 这是作为母亲的直觉，可她不能跟人说。 这么多年，她对这个墓如此执着，未尝没有这个原因。 第130章 洪峰过境 洪峰过境。 洪峰再次过境 进入八月，暴风骤雨时时来袭，大雨过后，哪怕艳阳高照，水位依然一涨再涨屡创历史新高，山林市人过得胆战心惊、夜不能寐！ 到了八月中旬，滨河街的楼房已经淹得连房顶都看不到了，因为泄洪，水位超过预计，山林市上游河岸决堤，城里大街小巷被淹，一度陷入断水断电的窘境。 农村房屋倒塌良田被淹不提，被水冲走的，被倒塌的房子压死的，被山石砸死的，被泥石流埋没的，几乎每天都有。 山林二中家属院占据较高位置，院外那条小巷，积水越来越深，刚开始院里人出去买个菜，还可以划个皮筏子穿过那节地势低洼处，后来积水渐渐淹没家属院一楼，这个片区的人，不得不接受政府安排，集体转移到灾民安置点之一的山林体育馆。 “老李啊！还是你眼光长远，没让孩子回来过暑假！没想到今年水发得这么大！” 山林二中的老师们都聚在一起，因为带着一条狗，李凤霞的铺位在体育馆某个角落里。 幸好这是夏天，住宿好对付，一人一张席子铺了，随便盖床空调被，就是个暂住之地。 这条件说不上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算万幸。 李凤霞本在走神，听得陶老师的话，知道她嫌无聊，想要说说话，不好不搭理。 “孩子不在家，也少了些担心，咱都是吃过苦的，怎么都好安排，换了这娇惯的，遇到这种情况，怕是要哭。说起来这孩子倒是犟的很，跟她爸爸一个样儿，知道家里发大水，就闹着要回来，我真是用尽了办法才把她留在学校。” “唉！谁说不是呢？这小子天天不消停。” 看着怀里泪汪汪的吃着面包的孙儿，陶老师一边感叹，一边心疼的拧开一瓶矿泉水，送到孙儿起皮的嘴边。 “哇！奶奶！我要娃哈哈！” 两三岁的娃娃，还不懂事，说话有时候都不利索，哪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最近都没了好吃的好喝的。 小孩子不懂天灾是怎么回事，大人又岂能不明白？ 陶老师眼泪顺着眼角纹横流，嘴角哆嗦好久，才抱着孙儿劝： “这里没有哇哈哈，等咱们回家，奶奶再给你买。” 孩子受苦，是每个长辈心最痛的事情，可这有什么办法？灾民安置点连矿泉水都是有数的，更别说小孩子喜欢的那些小玩意。 大水肆虐一个多月了，外面的物资运不进来，本地工厂多已停工，物资严重匮乏，有钱都买不到东西。 讲真的，遇到这种事，有馒头面包充饥，已经是政策好了。 自从离开家来到体育馆落脚，这孩子几乎每天都要哭一场。 也许他不懂事，但他本能的就能感受到空气中压抑而又恐怖的气氛。 好不容易哄好孙儿，陶老师再次与李凤霞搭话闲聊： “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这洪水也不知何时能退去。咱的新房子，还没住几年呢！墙怕是都要泡毁了，那么多家当，早知道就该选楼上，不该听我家那口子的，说什么懒得爬楼梯，也许二楼淹不到呢” 林艺在北京没回来，李凤霞一半心思都在家里头，听同伴忧心忡忡，她也难免叹气。 虽然贵重东西都随身带了出来，可家里头那么多东西，可都是好几十年攒下来的，她的书，她的铺盖、家具、电器 “恐怕淹的不成样子了吧！这两天这么凶，也不敢回去看看。反正该套袋子的都套了袋子，该装的也装了，听天由命吧！唉！去年刚买的电视机，原本想着孩子难得高考完了，可以轻松轻松，结果还没看上几回，就得便宜那群水鬼！” 陶老师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世上哪来的水鬼！还看电视？咱可都是传播科学的园丁！你这老家伙，可别教坏了我孙子！” “切～让我教我还不教呢！我可是教出了一个状元！你还嫌我！” “呵！物理可一直是我在教！” 困在此地，两人也是无聊，才会时不时斗斗嘴。 大大的体育馆里，一张张凉席整齐铺着，市民聚集在此也无事可做，除了烦躁的摇着扇子看看天，就是看看电视扯闲篇。 政府很大方，为了缓解众人情绪，体育馆里高高挂着俩大彩电，只要没有停电，就会开着。 俩老太太正争执着，余光一瞥，却见央视新闻正在报导政府各项救灾事宜。 镜头停留好几秒，两人目光不约而同锁定了电视上那个穿着黑白套装，拿着文件夹从镜头前走过的纤瘦身影。 “老李老李！这是咱小艺吧？我看着咋这么像呢！” 林艺的长相并不惊艳，可她身上有种气质，哪怕她站在人堆里，也是特别的那个！ “唔刚刚电视里说的是外交部国际救灾中心？” 李凤霞轻咳两声，故作矜持。 陶老师翻了个白眼没接她的茬。 “那就没错了！” 见陶老师不接茬，李凤霞只得自己接上。 “小艺怎么会去哪里工作？之前不说去机场当志愿者了吗？” 穿着职业套装，一看就是在干坐办公室的活儿，陶老师想不明白。 最近山林市经常断电，再加上已经从家里撤离，祖孙俩已经好久未曾打过电话了，李凤霞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林艺在学校没有固定的联系电话，她总不能天天用公共电话给她班主任报平安，再让人转达吧？ “唉！早知道这水这么大！我就该去北面儿住几个月再回来！华北好像情况不严重，过去租房子住几个月也花不了多少钱，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得了吧！你这一大家子，你能丢得下？你儿子媳妇都还上班呢！” “我丢不下，你有什么丢不下的？我说，之前去北京，你就不该回来！” 李凤霞没搭这个话茬，借口遛狗，背着放着贵重物品的双肩包，牵着黑虎出了体育馆。 体育馆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旁边就是山林市最高的一座山。 黑虎最近吃不好，看起来不太精神，李凤霞牵着他慢慢走在上山的石板路上。 八月的天，又闷又热！ 今年雨多，天晴的时候，鸣蝉几乎是争分夺秒！叫得人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爬上山顶的凉亭，李凤霞擦着额头的汗，坐在凉亭前的台阶上，默默摸着黑虎的头，眼神却是落在了不远处那片山林里。 如今这情况，她若是眼巴巴的跑到烈士陵园去看那座墓，怕是不妥。 毕竟这会儿谁还会有闲心去那儿啊！ 虽然之前因为孙女见义勇为的事，组织上关怀，把林艺的出身摆在了明面上，大大降低了她们的风险，可她要是盯着那座无名墓不放，一旦出了纰漏，绝对不可挽回。 当年儿子的事，事后她多少知道一点。 组织上这么多年之所以不忘关怀她们，除了她识趣会做人，还因为当年那个任务。 林淮生接下这个任务，和死士也差不多了，所以组织上一直觉得对她有亏欠。 当年的情况她也清楚，她从不奢望自己的儿子能活着，她只是放不下那个心结。 她怀疑，那场大行动过后，儿子的尸首并未寻回，追悼会时，棺材里是空的，事后，烈士陵园的墓里，裹着国旗的骨灰盒，也是空的。 可不管是入殓，还是火葬，包括下葬，都是秘密进行，她都不曾参与。 她一直想问个明白，可上头总以死得太惨，怕她受不了来安抚她。 当日看到新闻里那个空荡荡的墓穴，她想去看看，不过是个念想。 其实她也知道，就算真的有骨灰盒，也多半被水冲走，她什么也找不到。 哎！ 只想听一句真话，怎么就这么难？ 活到六十几了，这个心结打不开，这事儿，她就一日放不下。 看来 要想想办法。 第131章 救人 最凶猛的洪峰过去了。 八月下旬，水位开始降低。 山林二中家属院的房子重新露出水面，这个片区的居民开始回家。 明明一路上都是打扫卫生的杂乱景象，却无端给人安心的感觉。 李凤霞回到家里，发现家里除了家具腿有点泡涨了皮，损失并不大，这让她好一阵高兴！ 可听到楼下邻居们的心疼哭声，心里的喜悦立刻消失于无形。 李凤霞一向热心，连忙开门与邻居们商量，建议大家照例像撤离前那样，让一楼的暂时搬到二楼来住，等洪水彻底回归安全线以下，大伙儿都把家里收拾好，再回去。 大家都觉得如此可行，商量好了，各家开始打扫卫生晒洗东西不提。 处理好这些事，李凤霞连忙抄起电话，给孙女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请他转告一下自家独苗苗，家里洪水退去，她已归家的消息。 班主任自是一番高兴，等到去接志愿者的校车回来，他就等在下车的地方，把消息通知到了。 林艺最近很累，本来在车上已经睡着了，听到这个好消息，立刻精神百倍，也不等回宿舍，就近找了个电话亭往家打电话！ 一场灾难过去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一刻，哪怕隔着千里，祖孙俩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笼罩在心的阴云一朝散去！祖孙俩都舍不得挂电话，各自说了最近的经历，两人都心满意足！ “好好表现！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等大学毕业，也许就能考到外交部去！不过外交部招人门槛有点高，也许需要再读个硕士博士” 听了林艺暑假的经历，李凤霞热血沸腾！ 原以为她能成为翻译就很好了，没想到她才大一，就能混进这种单位当志愿者！ 李凤霞颇有种林家祖坟总算冒青烟的感觉！ 随即张口就是各种长远规划，听得林艺目瞪口呆 她可不打算把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都耗费在学校里！ 虽然最近在救灾中心的感觉不错，可她还是想演戏的！才不想当什么外交官！ 每天重复、乏味却又丝毫不敢松懈的生活，偶尔体验一下就够了，一辈子都这么过，也太惨了！ 两人又聊了一阵，林艺借口开学前还要去当几天志愿者，明天会很忙，这才止住了李凤霞滔滔不绝的各种计划。 挂了电话，两人都心满意足。 林艺脚步轻快回了宿舍不提，李凤霞打开厨房门，检查了咸菜坛子腌鱼桶，揭开生豆芽的簸萁，发现豆芽早已长出长长的藤蔓和大大的叶子，又因为缺水，枯死了，只得泡了点海带丝，凉拌着将就了一顿。 第二天一早，李凤霞吃过早饭牵着狗出了门。 她决定，先去烈士陵园看一看，然后过阵子就去一趟省城，找当年的老领导问个明白。 借口她都已经想好了，就说自家儿子的骨灰被洪水没了，当妈的实在心痛。 这种情况下，承认当年尸首没有接回来，就不会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反而能缓解她的难过，只要她问起，想来那边就不会死也不松口了。 江边上的街道依然淹在水里，房子只露出一个屋顶，不过水流也没那么急了。 水面上时不时有大树、垃圾、建筑材料等飘过，水浑浊如同泥浆。 公交车还没恢复，李凤霞一路上不断绕着路，躲过低洼的地方，前后花了俩小时，才来到烈士陵园。 长江自西向东穿过山林市，烈士陵园就在这截长江西头江边上那座青山上。 李凤霞走得气喘吁吁，越往西走，路上行人越稀。 因为国人忌讳，不喜欢住得离墓地太近，这一片一向人烟稀少，洪水过后，更是少得可怜。 李凤霞来这里已经习惯了，许多人都知道，她是林红军的妻子，只不过她和林淮生的关系一直不为人所知。 进了大门，她也不多看，只绕过倒下的花草树木，直奔林红军的墓，前后检查了许久，这才下坡。 随即好像是因为路不好走，李凤霞顺理成章的绕了路，从林淮生墓前走过。 这些墓有的墓碑冲没了，有的墓前小树冲断了，像林淮生这样，墓穴都露出来的，并不多。 李凤霞暗暗数了数，貌似只有三座。 这里没有立碑的墓并不少，这些出事儿的墓并没有什么共同点，看起来就是天灾之下比较倒霉，但李凤霞谨慎惯了，一路上并未露出异色。 陵园里已经有工作人员在整理倒下的树木，李凤霞并未与人说话，牵着狗默默离开了这里，心里沉甸甸的。 每次来这里，她都开心不起来。 但亲眼看到那个空空的坑，她还是很难过。 以前哪怕怀疑，至少那墓里有一个国旗包裹的骨灰盒，如今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唉！ 一年又一年，眨眼就是六十几。 可能是感觉到主人的心情，黑虎一路上并不吭声。 李凤霞牵着狗慢慢沿着原路返回，午饭也没心情吃。 正当她琢磨着，什么时候去省城找人，才不会给人添麻烦的时候，突然，黑虎疯狂的叫了起来！ 因为黑虎个头大，看起来很凶，李凤霞狗绳牵得很短，察觉到黑虎冲着水边一阵狂叫，且拉着她沿江往下跑，李凤霞连忙往江面看去！ 只见一身着大红衣裳的小孩儿正随着水波起伏，距离岸边大概两三米远！ 李凤霞心跳加快！ 这是个孩子！ 黑虎是军犬，受过训练，看到落水的孩子本能的就要去救！难怪它叫得那么大声！ 如今水势也没多大了，只是水里有许多杂物，一不小心可能受伤。 李凤霞长在水边，水性很好，只是年纪大了，已经很少下水。 那孩子是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脸上神色已经有点模糊了，只是偶尔挥动的胳膊，证明他还活着。 这里人烟稀少，情况紧急。 遇到这种情况，明知道危险，可李凤霞犹豫了下，咬咬牙还是放下包和狗绳，跑到距离孩子很近的岸边，干脆的下了水，往那孩子扑了过去！ 她已经老了，这个孩子还很小。 她下水也许会受伤，可这孩子若是没人救，就一定会死！ 她决定救他。 第132章 不能撒手！ 山林市，多山也多水。 山林市上游二十里左右，荒无人烟之地，山峦迭起处，长江拐了个弯。 此地河道狭窄，两岸皆是密林，道路也不通。 八月上旬，一个多月的大量降水过后，终于导致此处山体垮塌，滚落的山体阻塞河道，形成了堰塞湖。 短短几天，就有大量水体聚集，据水利专家估测，蓄水量已超2亿立方米，情况相当危急！ 随后沿岸村庄人口全部撤离，下游山林市也随时戒备，大量水利专家和军人开始在此聚集。 此处没有道路，挖掘机无法进来，再加上堵塞河道的土石方疏松，害怕引起溃坝和进一步的山石垮塌，不能采用爆破的方式。 为了开明渠导流，减少蓄水量，只得采用人工挖掘。 为了节省时间，大批军人扛着铁锹带着干粮，已经在此不眠不休奋战多日。 他们冒着山石再次垮塌的危险，靠人力，在垮塌的土石方两侧，挖出了两道明渠。 随后几天经过明渠导流，堰塞湖蓄水量开始下降，阻塞的山体也被洪水冲走不少！ 眼见着危机渐解，所有人心里都松了口气！以为这次危急即将解除！ 可就在这时！ 山体再次垮塌！ 就在原本的位置，山石树木再次堆积！ 虽然没有第一次体量大，可这次依然不容小觑！ 直升机连夜轰隆隆送来体力充沛的战士，再次开挖明渠导流减压！ 前面是洪水，背后是高山，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挖！快给我挖！一旦出了意外！下游就完了！” 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新的明渠终于抢通，可经过这十几个小时，原本降下去的蓄水量，重新攀上一亿立方米以上！ 更可怕的是，最新垮塌的山体，下面部分相较之前更加疏松！ 就在明渠掘开之时，汹涌的水流竟然直接将那拦河山石冲垮！ 猝不及防之下，汹涌的洪水从堰塞湖里决堤而出！ 犹如汹涌的猛虎！直奔下游！ “联系下游警戒！防止沿江居民见水势减弱偷偷回家！” 沿河居民早就撤离，可上有政策，下面不遵守也是常有的事，放不下家里，想回去看看情况的想法很普遍。 愚民可以乱来，他们却不能放任他们去死。 “传令山林市防汛抗洪工作组！启用直升机，严查沿岸情况！以便及时搜救！” 值此国难当头之时，东部军区特战队也加入了抗洪抢险的行列，因为这些特种兵都是多面手，会开直升机，就两人一组执行任务，一人驾驶一人负责搜救，除了检修，人停直升机不停。 肖延和他的战友们一样，眼底带着浓重的黑眼圈。 奋战在抗洪抢险的第一线，最近他们见过太多不幸失去生命的人。 灾难无情人有情，对这些年轻的军人来讲，直面这样惨痛的场景，许多人心里都不好受。 临时的简陋停机坪上，肖延戴上帽子，冷着脸爬上副驾驶。 现在情况紧急，每个片区直升机都是有限的，他们也得去参与搜救工作。 长时间进行搜救工作并不轻松，为了保证不出事故，都是两人轮换着开，昨天是他开的，今天就该轮到他的搭档了。 这些规定都是有道理的，肖延从不会逞强。 上午他俩运了物资进来，接下来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搜救工作了。 军绿色直升机轰隆隆的，沿着下游而去…… 上游堰塞湖已经堵塞二十来天了，天天市内新闻都有播报相关进展。 它就那么堵着，在溃坝之前，下周的水流反而会因此减弱，给大家带来一种洪水过去了，一切都进入尾声的错觉。 上游的意外李凤霞并不知道，此时，她正托着个穿红衣服的小男孩儿往岸边游。 之前她放开黑虎的狗绳，黑虎也跟着她跳进了水里，此时就在她身边，企图把她往岸上拱。 眼看着即将扒上水边的防洪沙袋，李凤霞松了口气。 果然，水势没有想象中急，她还应付得来。 孩子的心口还是热的，想来落水还不久，此时他正浑身发着抖，嘴里无意识的喊着“奶奶”，两只小手死死地抓着李凤霞箍在他胸前的小臂，不敢撒手。 “别怕啊！别怕！等奶奶喘口气，再推你上去啊！” 李凤霞以为他在喊自己，一直在安慰他。 此时，她一只手钻过孩子的胳肢窝，从背后搂着他，一手抓着防洪袋喘气，被那孩子抓得生疼，也没有出声。 毕竟年纪大了啊！这么点儿距离就得歇会儿才成。 “宏儿！啊！！宏儿！！” 正当她托起孩子准备把他推上岸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从上游跑来，呼唤孩子的声音声嘶力竭。 李凤霞扭头一看，只见来人满脸仓惶，鞋都跑掉了一只。 八月底的正午，山林市的水泥路被晒得滚烫，那人却像毫无知觉，眼里只有孩子。 “奶奶！！奶奶！！” 小儿大概吓破了胆，声音尖锐，双腿使劲蹬着李凤霞的肋骨，叉着手就想往岸上爬！ 只是那防洪袋垒得有点高，他够不着。 “快拉一把！” 孩子吓破了胆，只知道求生，看到家人反应剧烈很正常，李凤霞笑着托着孩子屁股往上推，并不介意他踢到自己。 正在这时，上游轰隆隆一阵巨响！好似奔雷，滚滚而来！ 还在水里的李凤霞，只觉上游的水面突然抬高！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冲她压来！ 关键时刻，抱着个孩子，她没法爬上岸。 “快！抓住孩子！！” 李凤霞一边冲着那妇人喊，一边拼命把那小男孩儿往岸上推！ 可那妇人跑得腿都快断了，距离这里还有好几米！ 李凤霞一直在喘气！ 在比较湍急的江里追上随波逐流拼命挣扎的孩子，本就费了她不少劲儿，再在这没有依凭的江中托着孩子往上举，她已经快没劲儿了！ 然而滚滚而来的水流不会给她休息的时间。 一个浪头打来，李凤霞抓着的防洪袋瞬间垮塌！和水里的杂物一起，推着她往下游走！ “啊！！！宏儿！！” 江边隐隐还能听到那女人歇斯底里的呼喊！ 此时，李凤霞已经被洪水乱入了江心！ 各种杂物撞在身上生疼！ “啊！！” 那孩子短促的尖叫了一声，就跟着李凤霞卷入了水里。 关键时刻，她并没有松手。 因为她知道，现在她手里抓着的，是一条命！一旦她撒手，这孩子绝对没法活！ 她已经老了，这还是个几岁的孩子！ 她实在不忍心！！ 黑虎已经不知被冲到了哪里，孩子大概不懂憋气，已经被水呛住了，等她好不容易冒出水面的时候，他已经没声了，抓着她的小手，也松开了。 李凤霞心底大急！ 可茫然四顾，茫茫水面上，除了飞速顺流而下的杂物，一片平坦…… 第133章 放不下 湍急的水流时不时将她按下水面，剧烈运动，让李凤霞心跳得飞快，可她还是倔强的带着孩子浮出水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都快喘不过气了！浑身又痛又麻！也不知撞到了哪里！ 就在这时！刚冒出水面的她，发现身边不远处，露出一点水泥修的鸽子棚！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被水冲得靠近了原本的河岸，到了滨河路。 这里是畜牧局的家属楼，据说当年引进新品种鸽子卖不掉，只能局里内部消化，所以家属楼每栋楼的顶楼都搭了特殊的鸽子棚，平日里总有成群结队的鸽子在江边飞舞，是山林市著名一景。 李凤霞对这里相当熟悉，因为这条街往上爬两个坡，就是山林二中家属院，每天她都能在自家窗前看到飞舞的鸽子。 她知道自己已经扛不住了，茫茫水面上，露出那么一点点足以立足的鸽子棚来，就像一根救命稻草！ 李凤霞一手抓着孩子，一手拼命的往那鸽子棚划！ 一溜鸽子棚，沿江排列，大概十来个。 哪怕她很拼命，距离那边只有一米多点，可架不住水流湍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鸽子棚一个个的从她身边一晃而过！ 就在她心生绝望之时！ 突然水底一股漩涡状暗流经过，带来一股向右的推力！一下将她推到了最后一个鸽子棚边上！ 来不及高兴，就在她一手抓住鸽子棚的同时！那漩涡中裹挟的碎玻璃，带着凶猛的水势，犹如片片飞刀，直接插进了她的身体！ 因为孩子离水越来越重，靠近鸽子棚的一瞬间，她就把孩子推了上去，结果，这玻璃全都插到了她身上！ 在水里待的太久，水里杂物泥沙太多，打得她体表发麻，玻璃插来，她竟然没感觉到痛！ 那浑黄的泥沙水里，突然泛起一丝血丝，转瞬即逝，她没有看见。 抓住鸽子棚上凸起的的水泥角，李凤霞感觉自己有种运动过度的昏沉。 她想爬上去，结果总是差点力气！ 就在这时，水面浮起一道黑色的脊背，李凤霞还以为是什么怪东西，心跳咚咚之时，黑虎的狗脸露了出来，在她屁股后头拱了一下。 李凤霞顺势爬上鸽子棚，反手抓住正好浮起的狗绳，把狗拖了上去。 黑虎的毛贴在身上，蹲在窄小的鸽子棚顶，却莫名的有种挺拔的气质。 它深深的看了李凤霞几眼，就趴在她脚边，像曾经做过的无数次那样，闭上了眼睛。 还以为黑虎被水冲走，此时失而复得，它又不会说话，不会告诉她它到底经历了什么，李凤霞眼泛热泪，有点想哭！ 不可否认，黑虎的出现，让她心里一下安稳不少！ 李凤霞激动极了！狠狠的摸了摸它的背！ 黑虎温热的皮毛下，肌肉微微颤抖，他有点想躲开李凤霞的手，最后还是睁开眼睛疲惫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把头凑到她掌心蹭了蹭。 李凤霞一边哭着，一边回头看那孩子。 乖乖巧巧的长相，白白净净瘦瘦小小的，小脸儿巴掌大。 直到这时，她才开始后怕。 一边流着泪水，一边有条不紊的对那孩子进行急救。 李凤霞头脑一阵阵发昏，不过她只以为自己运动过度，没有多想。 虽然李凤霞感觉过了很久，其实她们顺着水流，不过五分钟不到。 给那孩子清理完呼吸道杂物，随后用膝盖顶着他的腹部，将他翻过来趴下，轻轻拍他的背。 小男孩儿吐完水，一口气缓过来，慢慢睁开了眼睛。 男孩儿惶恐不安，一把抓住李凤霞的衣襟，这才四处看！ 四面都是水！看得人眼晕！ 右手边好歹能看到高高的山坡和房子，左手边的江面却像无边无际。 “奶奶……” “奶奶……” 小孩儿茫然的坐在滚烫的水泥屋顶上，眼里含了泪，却没有哭出声。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你今年几岁啦？” 见他吓傻了一般，李凤霞连忙找了话与他说话。 “我叫宏儿，今年四岁半～老奶奶，你知道我奶奶去哪里了吗？是你把我从水里捞起来的吗？” “嗯，现在安全了，乖乖待在这里，不要下水，记住了吗？你奶奶在家等你，等解放军叔叔来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宏儿眼泪哗哗，好像终于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一样，猛的扑到李凤霞怀里，就想抱抱她！ “嘶！” 被这孩子一扑！李凤霞这才感觉到痛！ 低头一看！胸口露出一截透明的玻璃，肚子上那块，随着她动作，掉了下来…… 鲜血缓缓顺着玻璃淌下，李凤霞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很痛！ 背上，腿上，胸口，这三处是最痛的！ “滴答！” “滴答！” 鲜红的血一滴又一滴，很快，在这狭窄的地方，汇聚成了巴掌大的一滩…… 大太阳就在头顶，晒得人昏昏沉沉。 此处距离有人出没的地方，足有十几米，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人看到她。 李凤霞有点慌！ 她想站起来，却发现心口一阵绞痛！耳边好似能听到玻璃刮过骨头的声响！ 还没站起，就又坐了回去。 怎么办？ 李凤霞绝望的挥着胳膊，企图有人能发现她…… 宏儿的奶奶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浪头卷走自家孙儿，简直疯了一般嘶吼！沿着河岸一阵狂奔！ 她一边吼一边跑，两只鞋都跑掉了，脚底踩着岸边尖锐的石头，慢慢淌血，一步一个血脚印，看得人胆战心惊！ 可她依然没有停下！ 跑着跑着，她总算跑到了马路上。 经过大雨冲刷，水泥地面泛着白，这一串带着血的脚印更加触目惊心！ 上游堰塞湖溃坝，下游接到通知及时反应，直升机来回运势的同时，沿河搜寻的人也在快步奔跑巡视。 见到这么个疯子一般的人，立刻有人上前询问。 洪水未退，江边是不许市民过来的，这么个人沿河奔跑，非常显眼。 看到那一排穿着迷彩的小伙子，宏儿的奶奶手指着江里，只知道哭着喊“宏儿！”。 抢险救灾的小战士们对视一眼，很快问清情况，知道有两人落水，连忙通知了沿江飞行的直升机，配合江边人员搜救。 李凤霞昏昏沉沉之际，好像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响。 可这时，她已经睁不开眼了。 宏儿捂着嘴看着面前这一大滩血，害怕的直流泪，但他非常听李凤霞的话，不敢哭出声。 两人一狗上了直升机，直接往坡上不远处的医院而去。 肖延看着这熟悉的面孔，微微皱了皱眉。 李凤霞失血过多，已经开始有了昏睡倾向，他不敢想象，如果她出了什么事，那个与她相依为命的可怜女孩儿，会如何难过。 “李奶奶，你醒醒！再坚持一下，我们就快到医院了！李奶奶，你醒醒！” 肖延平时话不多，此时为了让她保持清醒，不得不一句接着一句的说。 宏儿被另一位协助搜救的同志抱在怀里，看着李凤霞眼都不眨。 李凤霞眼皮动了动，眼神发虚，好似过了一个世纪，才意识到面前的是谁。 她感觉自己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在不断的消失，她想留都留不住！ 到了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最放不下的，还是唯一的孙女！ “小艺……” “李奶奶，你说什么？” “不放心、我的小艺……” 直升机太吵，肖延不得不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你放心！只要我活着，我就会看着她的！你放宽心！医院就要到了！” 不知为何，面对这张总是冷静的，年青得过分的脸，李凤霞发自内心的相信，他的每一个许诺，都是靠得住的。 想想也是，如果她没了，小艺不会没人管。 看在她爸爸的份儿上，有个什么难处，也会有人帮她。 李凤霞眼角淌出泪来，一把抓住了肖延撑在她身边的手。 “我家淮生、他回来了吗？” “火化的那个，是他吗？” 老太太就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跟我说……求你！” 也许是看到了这张熟悉的脸，李凤霞感觉自己身上又有了力气！ 说话利索了！手上也有劲儿了！ 肖延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 他家背景深厚，许多普通队员不知道的秘密，他也知晓。 当年林淮生遗体怎么回来的，他最清楚不过。 可这个秘密，谁也不敢告诉李凤霞。 现在她问起，他该怎么办？ 肖延几乎趴在李凤霞脑袋边上才能听清她说话，随着几句话说出口，他清楚的看到，她的瞳孔，开始扩散了…… 肖延眼角湿润，他不知道，该让她带着真相走，还是让她蒙在鼓里走。 “求你！求你！” 李凤霞也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十几年的心结，要是不解开，她死了也不会甘心！她刚刚不过是没办法了，才会问他。 “是他本人……的皮！” 肖延喉咙里就像装了塞子，拼命才挤出这么句话来。 真的太惨了！惨到知情的所有人都觉得，应该对那孩子好一点。 只回来一层……皮？ 我的儿！ 我的淮生啊！！ 眼泪狂涌！ 难怪他们不敢告诉她啊！ 好好的一个人送进部队！ 就回来一张人皮！ 活着剥下来的？ 还是死了剥下来的？ 到底有多恨啊！才会这样做啊！ “小艺！” “我的小艺！” 她儿子掺和的事，到底有多严重！才会受到这种对待啊！！ 她的孙女，又该怎么办啊！ 一辈子活在这样的危险里！ 她就是死，也放不下心啊！ 就算有这么多人护着她！ 她还是不放心啊！ 感觉到握着自己那只手越来越紧，然后猛的一松，肖延忍不住嚎啕大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怎么办啊！就这样撒手了啊！那个可怜的丫头，以后该怎么办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娱乐圈演技派》，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第134章 啊？这种玩笑开不得！ “小林！麻烦把这份材料翻译一下！” “哎！来啦！” 从早上开始，林艺就特别开心，脸上喜色藏都藏不住。 因为灾后重建少不得各种捐助，洪水开始退去，国际救灾中心这个临时组建的单位依然没有撤销。 “哎！还是你们年青人好啊！连续加班加点这么久，我真是快扛不住了！” 林艺捂嘴一笑，拿着材料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鼠标一点，解除电脑休眠。 “童主任，您可别以为我就不累啊！看我最近都瘦成啥样了啊！我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最近两天全国各地情况已经平稳下来，大部分人都能按时下班，这个点儿，办公室里难得松快一会儿，听得她小黄鹂似的喜滋滋回话，邻桌大姐忍不住逗她： “哦？捡钱啦？” “哎？陈姐！这可是没影儿的事儿！可别想骗我请客啊！” “噗～你想啥呢！就算你一夜暴富，咱这些年长的，也干不出这种事儿啊！” 见她挤眉弄眼的，一副“捡了多少？悄悄告诉我，我不跟别人说”的样子，林艺忍不住笑。 “哈哈！没有啦！高兴只是因为老家洪水开始退了，昨晚上我奶奶打电话说，她已经回家了，家里地势高，我家又在楼上，没怎么遭灾。” 担心了好几个月，家里平平安安，犹如久旱逢甘霖、雨后初晴，心情怎能不好？ 她开心得一整天都想唱歌！走路都在飘！ “哎！这可真是好消息！最近这些日子啊！坏消息太多了！平安就好！平安是福啊！今年损失可真大！天天对着这些数据，我都快心痛得麻木了！” 林艺不像这些人资历深，随口应付两句就把注意力放到工作上来。 见她打开文档开始飞快的敲键盘，大伙儿随口说两句，也很有分寸的打住了。 林艺虽然是个大一的志愿者，可她的工作能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见她认真工作，也没人会打搅她。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能听见有节奏的键盘敲击声。 夕阳西下，角落里的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办公室里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忙完了喝口茶的喝口茶。 对于下班前办公室的轻松状态，林艺视若无睹，眼里只有她还没完成的工作。 “哒哒、哒哒……” 一阵沉重的脚步从走廊那头逼近，到了办公室门口，却顿住了。 “谁呀？” 许久也没听到敲门声，门口的小张一把拉开了门。 只见一个高大的军人站在门口，一身迷彩，军靴上还粘着泥。 “这位长官，您找谁？有急事？” 见他红着眼睛，手里紧紧攥着的迷彩帽已经褶皱重重，好似一把腌菜干，小张无比诧异！ 自从这个救灾中心成立以来，他们经常与部队上的人打交道，可这样站在门口一直不敲门，红着眼睛恨不得哭出声来的，还从没有见过。 “童主任！您把把关！看看可有错漏之处？” 干完了活儿，林艺将刚刚翻译的文稿打印出来，递给了童主任。 这个坐镇的领导上了年纪，不喜欢用电脑，林艺清楚他的喜好，每次都送上纸质文件。 今天没别的工作了，她大概不用加班，可以赶最早的一趟校车回学校。 林艺决定下车后就近在校门口吃一碗过桥米线，就骑车回宿舍，早点给家里打个电话。 昨天时间有限，有好多话，还没来得及说。 门口有人找，也不会找她这个志愿者，林艺笑着看了那人一眼，并未放在心上，转身拿起自己的淡绿色马克杯，来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热水。 这个夏天天天吹空调，有时候感觉关节凉飕飕的，她喜欢多喝几杯热水。 “长官，您找谁呀？” 这里在政府大院里，一般的小兵进不来，可楚腾只是穿着一身迷彩，没有别肩章，小张也分不清他的军衔，不好乱叫，只能叫一声长官。 “林艺……” 楚腾喉咙里像是塞了棉花，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可他的声音其实很小。 在他还没调回北京的时候，他是见过林艺的。 某年中秋，他也曾跟着王明阳去过林家，那时候林艺还在上初中，文文静静的小丫头，看到陌生人，总往卧室里躲，他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 现在她穿着非常职业的白衬衣黑西裤，脖子上挂着通行牌，天蓝色的挂绳拇指宽，是天蓝色的…… 模样和以前没有太大变化，倒是气质变了许多，想来也是女大十八变。 看着她笑吟吟的明目皓齿，想着即将说出口的事，楚腾心里沉甸甸的。 他从没有想过，竟然会由他来通知这个噩耗。 他知道自己是最合适的，掌控着物资输送的直升机，还是东部军区的旧人，可以快速把事情通知到位，同时把人带去山林市。 可要他说出这件事，真的太难了！ 政委已经说了，情况不乐观，病人已经垂危，医院只是吊着一口气，等她回去见最后一面…… “您说什么？” 小张不解的凑了过去。 “小张？找谁的啊？” 戴着老花眼镜的童主任见门口一直站着人，从文件上抬起了头。 “林艺！” 楚腾捏紧了手里的帽子，大声的喊了出来，就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啊？” 林艺没想到有人会突然叫她的名字，吓得手一抖，陶瓷的马克杯一下掉在她露在小皮鞋外的脚背上，又痛又烫，好不可怜！ “啪！” 马克杯翻滚两圈撞上墙，一下碎成了两半。 “找我吗？” 林艺看着这个陌生的人，伸出指头指着自己的脸。 其他人好奇的看了一眼，也并未表现得太过八卦。 “嗯。” 楚腾进了门，直接跟童主任说了句“我找林艺同学有点私事”，童主任摆摆手，示意他自便。 在这大院儿里，没谁敢穿这身迷彩过来干坏事。 林艺一头雾水，只得跟着楚腾来到走廊里，心里疑惑，也不敢问。 因为她没有原主的记忆，一旦遇到部队上的人，她也拿不准原主是否认识，只能沉默着，等对方先开口。 “我……” 看着这双清澈的眼睛，楚腾憋红了脸，感觉往日里说话总是滔滔不绝的那个自己，已经罢工了，如今的这个自己，就像是被囚禁了几十年，已经忘了如何说话一般。 林艺歪着头，催促对方有话快说。 她还是不敢开口问，害怕露馅，只得用表情示意。 看着她活灵活现的表情，楚腾心中更是不忍。 可他此时还肩负着带她赶回山林市的任务，不得不咬咬牙一骨碌说了： “我接到王明阳王政委电话，说你奶奶生命垂危，正在抢救，让我把你送回山林市，见她最后一面。” “啊？这种玩笑开不得！你瞎说什么呢！我昨天才和奶奶通过电话！家里好好的呢！” 林艺瞪大眼睛，一颗心控制不住的颤抖！ 已经平稳度过了可怕的洪灾，之前都没事，现在怎么会出事？！ “真的！是他打电话亲口跟我说的！让我过来接你回去！现在人就在你们山林市市一院抢救，我曾经在王政委手下当过兵，前几年还去过你家一次，你不记得了吗？” “骗子！你骗人！给我滚！滚啊！！” 楚腾掏出自己的证件给她看，林艺却一把推开，转身跑进了办公室。 就像乌龟，迫不及待的钻进自己的壳。 其实，从他说出王明阳的名字的时候，林艺就知道，这多半是真的。 因为王明阳是那样一个特种部队的领导，一般人根本不认识她…… 可她怎么能信？ 怎么敢信？ 又怎么愿意信！ 不！ 这不是真的！ 她不信！！ 死也不信！ 可眼泪不听话，犹如断线的珠子，滚了下来。 见她呆呆的坐那哭，那军官也擦着眼角走进来，童主任皱皱眉，还以为此人欺负了林艺，语气非常不快： “怎么回事？！” 第135章 我家没钱！ 哭了一会儿，林艺猛的意识到，温馨日子过久了，她已经开始习惯了软弱，动不动就哭哭啼啼。 现在，急救室的奶奶需要她，悲伤必须压下去！ 毕竟不是真正的十八岁没经历过风雨的小女孩，林艺很快擦擦泪，与办公室众人告别，顺便请了个假，让办公室跟学校说一声，就跟着楚腾走了。 如今奶奶还在急救，还不到哭的时候，她得赶回去看着，万一医院需要做决定的人，她在场总是好些。 毕竟那些叔伯虽然有权，有的事，他们没法拍板。 这也是他们把她接回去的原因之一。 今年的八月八号，她已经满了十八周岁了，属于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平日里习惯了躲在奶奶羽翼之下，只不过是一点私心，贪恋那一份亲情的温柔，如今奶奶遇到意外，她也不是撑不起事的人！ 办公室众人听闻这个噩耗，想起这孩子一整天的笑脸，唏嘘不已。 见她情绪崩溃一瞬，随后立刻恢复冷静安排各项事宜，大家都觉得，这个女孩儿了不起！ 目送她离去的背影，众人心里暗自祝福不提。 此时，恢复冷静的林艺已经计划上了奶奶治病的花销问题。 前阵子买了房，付了装修款，如今家中积蓄只剩三万多。 奶奶需要钱治病，很可能需要大笔资金，她得想办法筹钱。 这种时候，钱越多越好。 裴冬那里投资的三万块，目前是撤不出来的，约定的分红期还没到，也不会有分红。 目前，她只能考虑卖房子。 如今房市不紧俏，短时间内恐怕不好脱手，也许她还得考虑抵押房子贷款的选项。 检查了身上的小皮包，发现身份证和钱夹都在，林艺心急如焚，也不打算回学校了，出了单位门，就催着楚腾走。 楚腾本就是来接她的，对于李凤霞的情况知道的也不清楚，林艺心里想着各种来钱的法子，也没心思和他说什么话。 这样的帮助不是一句谢谢就可以的，要说什么，回头上门感谢的时候，再说不迟。 “这是去西江省运送物资的直升机，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到了省城，会有人送你回山林市。都是值得信赖的人，我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情况，你别害怕。” “放心吧营长！保证完成任务！” 直升机太高，楚腾托了她一把，林艺抬头一看，直升机舱门里一张笑脸露出大白牙，冲她伸手，一把将她拉了上去。 “谢谢楚大哥！” 见楚腾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林艺干脆的挥挥手道了谢，就进了机舱，找了个位子坐下来。 坐直升机，除了刚开始有点新鲜感，接下来感觉并不好。 特别吵不说，有时候遇上气流，还有点颠簸。 尤其机舱里装满了物资，她只能坐在角落，躺都没法躺。 林艺急得晚饭都没吃，就跟着楚腾直奔军用机场，直到晚上十点过，抵达省城的时候，林艺吐得酸水都出来了，不仅腿软，还牙根子软。 接下来她也没有在省城逗留，直接上了往山林市运送物资的直升机。 西江这边是东部军区的老巢，到了这边，各种安排更是妥当，前脚刚下了从京城来的直升机，就有戴着面罩的特种兵叉着腿软的她上了另一架直升机。 半夜十二点的时候，林艺总算到了山林市市一院。 肖延满眼通红站在大门口，见她到了，二话不说，就带着她去了急救室。 中午把人送到医院，他感觉李凤霞瞳孔都开始扩散了，结果被医院一抢救，那口气就是没有咽下去！ 王明阳盼着还有救，着急忙慌的把林艺弄了回来。 电视里不是演吗？病人求生**强，抢救的希望就多几分。 其实他们这些见惯了生死的特种兵，心里都知道，这种情况，这口气咽下去，是迟早的事。 “到了？” 听到脚步声，王明阳抬头看向门口，短短半天，他的声音已经嘶哑。 “奶奶怎样了？医生呢？” 中午的时候，王明阳还在堰塞湖那里指挥，结果肖延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执行搜救任务，把生命垂危的李凤霞给救了起来。 哎！ “碎玻璃直插心脏主动脉，失血过多，陷入昏迷，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有了脑死亡的趋势，医生还在抢救。” “脑脑死亡？” 林艺嘴角哆嗦，心里拼命劝自己要冷静，可她完全控制不住！！ 看到急救室的红灯，还有紧闭的大门，眼泪完全不听使唤！腿也不听使唤！ 沿着急救室外面那排不锈钢椅子，林艺无助的滑到了地上。 虽是夏日，午夜的地板砖依然很凉。 “但她还能呼吸之前情况紧急，又联系不上你，来不及问你的意见，我就让他们继续抢救，抢救一直没结束，查到你在哪，我直接让人把你接回来了。现在等医生出来。里面情况我也不清楚。” 法律不承认脑死亡，如果病人家属要求继续抢救，医生就不能停。 按理说王明阳不是正牌家属，可谁让他肩膀上顶着那样的肩章呢？医院不得不少许违规，满足他的要求。 算起来已经十几个小时了，李凤霞愣是撑着一口气不咽！本院医生坚持不下去了，王明阳又托了省城专家过来接着救。 面对这种权患，医院也没办法，迫于无奈，只得继续。 “救！一定要救！我去交钱！多少钱我都救！我家有房子！我卖房子！我要救！叔！你让他们接着救！” 听说还有呼吸，还在救，林艺心里立刻有了希望！ “钱的事你别担心，还得看情况。” 王明阳叹了口气，不忍说出真相。 其实，他如今不过是在盼着奇迹发生。 虽然是部队高官，可他也不是那种贪官，拿工资的，不可能有钱！ 林艺听他这话，以为他要帮忙解决医疗费用，连忙擦擦眼泪站起来。 “王叔！你别操心钱的问题！你让他们救我奶奶！我家有钱！真的有！一定要救！砸锅卖铁也要救的！” 林艺满心的希望，努力把事情往好处想！ 见她拽着自己胳膊，一句比一句急切的要求医生继续抢救，王明阳叹了口气，打算和她说说李凤霞救人的事情。 如果不幸发生了，因为救人去世，也算死得其所，对家人来讲，心里会更容易接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你奶奶是因为救人” 王明阳正想说什么，角落里一道女声已经凶悍的插了进来： “我家没钱！都脑死亡了！简直浪费钱！救什么救！我是不会掏钱的！” 林艺一颗心都在她奶奶身上，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到角落里有人，此时一看，一个年轻男人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个年轻女人叉着腰蹬着她，还有一个头发微微花白，双脚裹着纱布的中年妇女坐在那年轻女人旁边的椅子上。 三人看起来灰扑扑的，缩在角落里。 不等林艺明白怎么回事，那中年妇女已经反手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 “你他娘的不是人！要不是为了救咱家宏儿，她又怎么会躺这儿！你个扫把星！孩子看不住！还一点良心都没有！” “我又没让她救！她自己要救的！” “啪！” 又是一巴掌。 “不是你生的，你不心疼！再胡咧咧，给老娘滚！” “春生！呜呜呜” 那女人战胜不了霸气的婆婆，只得往自家男人肩头扑。 “呜呜鱼塘被水冲了，地也冲了，家里房子也倒了，拿什么赔人家！我要不在这看着，你妈得把你杀了卖肉呢！” 林艺的悲伤被这一打岔，理智立刻爬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第136章 一年 “让他们走吧！” 这种情况下，林艺实在不想听这家人在这儿吵架。 她对奶奶如何救了他们家的孩子不感兴趣，也不打算让他们付什么医药费，她只求安静。 安静的等着急救室的门打开。 安静的等着医生出来。 最好能跟她说一句：“情况稳定了，还需要观察几天。” “不是我们强留的……” 听得林艺的话，王明阳无奈。 按理说，因为救人而受伤或者死亡，受益人或者未成年受益人的监护人有责任担负救人者的医疗费和丧葬费，可这家人因为洪灾已经一贫如洗，一家人态度也不一致，就凭他身上这身衣裳，他也做不出逼迫的事来，所以并没有强求。 “是我们自己来的！多亏了你奶奶，我家宏儿才能活着回来！我家孙儿落水，我一路追没追上，亲眼看你奶奶跳水救人，要不是上游堰塞湖溃坝，她们已经上岸了！那么大的浪头，到了逃命的关头，你奶奶都没撒手，不然我家宏儿肯定没了！你奶奶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这个责任，我们不会不负的！虽然暂时没钱，等洪水过了，政府会有补贴，我也会找亲戚借！你奶奶一定会治好的！等过阵子，我儿子就出去打工，我就回家养鱼，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养鱼的，养的鱼好！我们家人勤快，很快就能还清的！你们别听她瞎说，一定要救！能救就一定要救！” 那中年妇女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站到林艺面前。 “孩子，我们家对不起你！我要在这等你奶奶出来，亲口跟她道个谢！你别撵我们走！” 完了竟是干脆的跪下了！ 林艺有点无措，没想到这个妇人，竟然如此干脆，不惜借钱，也要负责，倒让她开不了口继续撵人了。 “妈！你的脚！” 那苦恼的蹲在角落里的汉子见他妈跪下，猛的扑了过来，一把将那妇人抱上了椅子，随后转身也跟林艺跪下了。 “我妈说得对！我老段家人穷良心不能穷！妹子！我们家对不起你！让我们在这儿等着吧！我妈脚上有伤，这一跪也该我来！都是为了我儿子！对不住你啊！” 林艺眼尖，看到那脚底的纱布已经开始沁出血色。 似是察觉到林艺的眼神，那妇人不好意思道： “都怪那河边的玻璃厂！洪水冲出来一堆玻璃，那会儿追着孩子跑，没注意鞋跑掉了……” 气氛渐渐缓和，林艺眼神再次盯在急救室的门上。 结果那年轻妇人又开始闹腾起来： “我们家没钱！我不干！都脑死亡了！还请专家，还急救！简直浪费钱！直接火化了埋了不就行了？咱家的地反正也冲毁了！我也不欺负你家没人，就让你奶奶在我家地里刨个坟！我家汉子不收钱，帮你挖！” 那年轻妇人捂着脸抹眼泪，嘴里不干不净的又咒骂上了，林艺太阳穴突突的跳，拳头慢慢握紧，看向另外两人的眼神也冷酷起来。 这家人到底什么意思？ “再瞎说你就滚！我老段家要不起你这种没良心的媳妇！要不是你看个孩子都看不住！” 中年妇人拍着椅子又想打人，可那年轻媳妇早已躲开，她行动不便，够不着。 那年轻汉子直接拽着他媳妇就往外面拖。 一边拖一边劝： “你先回去！不要乱说话！这事儿我说了算！” “我不！我不在，这家就得被你们败了！我好好一黄花大闺女，嫁给你这个克老婆的！到底图啥？原本想着你家有鱼塘日子好过！现在鱼塘冲毁了，鱼都跑没了！还要欠债！我到底图啥！！” 女人骂骂咧咧的走了，那中年妇女很不好意思的解释： “宏儿他妈难产去了，这个是才娶的，年纪小不懂事，总乱说话，姑娘。你别往心里去……” 林艺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奶奶救人是自愿的，你们走吧！这里不需要你们！” “姑娘！” 那妇人很尴尬，显然还想留在这里。 “我有钱！不需要你们负责，你们走吧！” “不行啊！这样别人会戳咱家脊梁骨的！” “肖大哥！送送他们！！” 林艺扭过头，手扶着墙，透过急救室的玻璃门，看着门里空荡荡的走廊，捏紧了拳头。 之前还觉得他们也是一片好意，不好拒绝，如今看来，这一家子心不齐，呆这儿纯属添麻烦，不如一起轰走。 奶奶是为救人受的伤，本是一片好心，她不愿意自家奶奶的良心受到亵渎。 要是为了这钱，就闹得被救人一家不安宁，闹将起来太难看，就不好了。 她不是傻。 如今她没钱，可她不是没见过钱。 在她心里，奶奶纯洁无瑕的良心最值钱。 “天晚了，我送送你们！” 见那年轻汉子又折了回来，肖延冷着脸让他把他妈背上。 肖延冷着脸，说话干干脆脆，看起来颇为吓人。 母子俩对视一眼，只得走了。 留在这里讨人嫌就不好了。 急救室外面重归安静，林艺只觉度日如年。 “叔，找个人问问情况可以吗？” “再等等吧！请了省医院的心外科专家，之前输了血，现在应该在做心脏手术……” “进去多久了？手术怎么这么久？” 王明阳不知如何解释。 刚开始本院医生已经说了，已经脑死亡，继续救治意义不大了…… 如今这样都是他在坚持，想求一个奇迹。 后来还是托了关系找人做手术，才有人接手。 “扎进心脏的玻璃太脆，有碎渣，可能比较耗时间，再加上心脏手术比较复杂……” “哦。” 林艺额头抵在墙上，只能无助的等待。 医学方面的事她并不懂，可她明白，现在医生还在救人，哪怕心急如焚，她也不能添乱。 挂在墙上的钟“滴答滴答”，时间慢慢来到8月28日凌晨一点二十。 抢救室的门，开了。 “病人家属到了吗？” 林艺眼里猛的冒出强烈的希望之光！ “医生！我奶奶怎么样了？情况稳定了吗？” 专家已经快六十了，露在帽子外的鬓角白如雪。 要不是李凤霞这样的家庭背景，真不一定能他来。 “孩子！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你抓紧时间，进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泪水瞬间冲出眼眶。 林艺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到手术室的。 病床上躺着的人影那么熟悉，可她多么希望，不是那个人啊！ “奶奶！” 林艺抓着那微微泛青的手，把脸贴了上去，哽咽出声。 “滴、滴……” 就在她抓住那只手的刹那，仪器上原本还有一点起伏的线，慢慢平了…… 一滴眼泪慢慢从李凤霞眼角流下，顺着她花白的头发，消失不见。 她是多么放心不下这个孩子啊！ 她们相依为命，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她长大，从小教她读书，教她明理…… 她才刚满十八岁，人生才刚刚起步，她还没有参加工作，还没有嫁人生子…… 还有那随时等着报复她们一家子的犯罪团伙…… 她怎么放得下心，又怎么撒得开手？ 可这命不由人，阎王爷要收她啊！ “苍天不公！苍天不公啊！！！” 林艺趴在手术台上，嘶哑着喉咙咒骂老天！随即嚎啕大哭！ 她还记得去年8月3日凌晨，她在这家医院醒来，那时这位老人面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恐慌，如今回忆起来依然历历在目。 如今一年多过去，踩着又一个八月的尾巴，换了她来送她走。 该死的不是这位苦命的老人，应该是她啊！ 她本就是已死之人，为何要让她活？ 为何让她活了，又不让她好过？ 上辈子一生被人所负，如今好不容易遇到真心爱她的人，她实在舍不得！ 舍不得啊！ 哪怕昧着良心也要占据的这抹温情，就这么没了！ 老天爷！你是不是知道我卑劣的心思？知道我偷了这不属于自己的亲情？ 我后悔了！ 我不对！ 让我走，你送她回来…… 求求你送她回来…… 老天爷！ 你睁睁眼吧！ 第137章 顶门立户 “小艺！起来吧！奶奶已经走了，你要坚强……” 王明阳抹着泪，拍拍林艺的背。 这些医生护士已经见过太多类似的场景，可听到那句“苍天不公”，还是忍不住落泪。 苍天何止不公啊！简直是混账啊！ 明明很晚了，这些辛劳了十几个小时的护士还是不忍驱赶，任由那瘦削的孩子趴在 《娱乐圈演技派》第137章 顶门立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章 心意 一群人整理好情绪，林艺才想起自家那及其通人性的狗弟弟。 如今奶奶去世了，黑虎的情况她还没过问过，也不知有没有人喂它吃东西。 “黑虎？” “哦！你家那条大狗啊！昨儿个和你奶奶一起出的门，之后不清楚情况。大概被水冲走了吧！” 人都没了，谁还有心思关注一条狗？ 再说这些邻居都是接到电话才知道噩耗，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清楚，当时救人的肖延又出任务去了，林艺只得把这事儿放在一旁，拉着几位上年纪的老人打听操持丧葬事宜的规矩。 林家人丁单薄没有叔伯亲戚，大事小事都只能靠着林艺一个人。 在殡仪馆停多少天？土葬还是火葬？下葬日期定哪天？葬在哪儿？要不要做道场？客人来了如何接待？期间各项物资怎么采购？丧事结束后请客吃饭定在哪儿？ 一连串问题摆在面前，不能洗澡不能梳头不能沾荤腥之类的已经是小事了。 这些规矩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大部分都被人称作陋习，但她不想让奶奶受任何委屈，所有事都决定按规矩来。 因为奶奶走得突然，年纪也不算大，她还没给自己准备棺材寿衣之类的东西，寿衣都是让殡仪馆这边给安排好的，倒是不算麻烦。 那些琐事有邻居们帮着操持也不算什么，阴阳先生也好请，对林艺来讲，最困难的事情，却是守灵。 因为贺秀莲在新疆，于情于理都要等她回来再下葬，所以哪怕这会儿天热，停灵的日子，最终依然定了七天。 按照规矩，这七天内，晚上是需要亲人守灵的，灵前油灯不能灭，香烛纸钱之类的也得按时烧，如今林家就剩下林艺，也就是说，她一个人得熬完七天。 林艺并没有畏惧这个事，也不觉得这是受苦。 虽然她和李凤霞的祖孙情，只有短短一年，可这一年的经历，足够她铭记一生。 她愿意这样做。 诚心诚意，祝奶奶一路走好。 天慢慢亮了，晨光中，灵堂一片缟素，林艺拎着一串鞭炮，来到灵堂后门外点燃。 红彤彤的鞭炮炸开，掉落一地碎纸，火药味儿萦绕鼻尖，却和喜悦无关。 看着初升的太阳，林艺心里一片麻木。 短短一日，仿佛天地都变了颜色。 回到灵堂，林艺找到殡仪馆工作人员，询问一日三餐可否安排，邻居们听到她问这个，连忙拉她到一边，说有她们给她送饭，不用浪费钱。 林艺不愿意劳累众人，还连饭都不给解决，坚持要掏钱安排这些，邻居们却心疼她还要上学，以后没了收入，花钱的地方却很多，死活不愿意让她这么做。 邻居们处处为她着想为她省钱，不是没有缘由。 虽然她还有妈妈，可妈妈已经改嫁生了儿子，不一定会管她，尤其是去年八月谢师宴，她妈妈回家一趟，就那么几天，都不愿意等着参加完谢师宴再走，大家暗地里都觉得，贺秀莲对这个女儿情谊有限。 再加上林家又没有亲戚，一般的宾客来了，最多烧柱香就会走，这几天不会有人留下来吃饭，邻居们都知道，林艺这样安排，都是为了她们。 山林二中家属院离这儿并不远，大家回家吃饭都方便，自然不会由着她浪费这个钱！ 以后一个人在外面上学，吃穿住行都得靠自己，艰难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大家都有一大家子要照顾，能为她考虑一阵子，却不能为她操心一辈子，自然考虑得长远。 林艺无奈，只得打消了念头，答应由邻居们轮流给她送饭，轮流过来陪她。 等到殡仪馆这边管理人员上班，由邻居们陪着谈妥了停灵各项事宜，安排了梁四安负责采买各项物资，林艺再次跪到冰棺前，替换香烛顺便烧纸钱。 大伙儿见她情绪稳定，安排事情有条不紊，因为临近开学，学校还有很多事，退休老师们也有家事放不下，第一天就派了陈老师在这儿陪着她，大家都回家去了。 大部分人都走了，林家人丁单薄的缺点就透了出来。 整个大厅空荡荡的，静的吓人。 待到八点，已经退休的老师们照顾好家里，去而复返，带着早餐以及牙刷毛巾过来，让她洗漱完吃饭。 “天气热，那些陋习也不用全守，回家洗个澡再来吧，我们在这儿替你看会儿！晚上守灵离不得你，洗完澡睡一觉再来。” 林艺穿着发酸的衣裳，苦笑拒绝。 这点小事，她还是能坚持的。 她不可能抛下奶奶一个人在这里，身边一个血脉至亲都没有。 见她坚持，外人也不好勉强，只得叹口气看着她就着咸菜喝粥。 忙碌而又慌乱的一夜结束，如今安静下来，虽然有众人陪着，林艺喝着粥，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往下滚。 陶奶奶做得一手好咸菜，家属院里家家户户都跟她学，林艺家里的咸菜也差不多是这个味儿。 平日里在家，和奶奶吃早饭，她早就习惯了这个味道，如今一碗粥下去，往日里与奶奶相处的时光浮现脑海，让她心痛得不能自已！ 见她哭了，大家也控制不住情绪。 好一会儿，大伙儿都哭得差不多，陶奶奶才掏出一个白信封来。 “这是咱院儿里各家各户的一点心意，单子在里头，大家伙儿都忙，托了我送过来，待会儿去一趟银行，先存起来，等殡仪馆这边结账的时候用。” 林艺看着那撑得胖胖的信封，刚刚擦干的眼泪，再次滚了下来。 “小艺，大家伙儿都知道你的情况！你是咱二中的孩子，你奶奶走了，还有这些长辈看着你呢！如今你碰到难关，我们哪儿能视而不见？各家各户情况不一样，或多或少都是心意，你收起来就好！” “这个钱怎么能收？家里、家里还有钱。我知道大家都在担心我。真的，奶奶给我留下不少，够我上学够我花销” 林艺从没经历过这些事，上辈子这些人情往来，都有助理替她打理，如今接到这笔钱，她有点手足无措。 要不要回礼？ 回什么合适？ 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一夜没睡，林艺脸色白得发透！连着哭了几场，鼻头红彤彤的，看起来更是可怜！ 陶奶奶淌着泪，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忍不住痛哭出声。 她还记得前几日在体育馆，看到这丫头出现在新闻里，李凤霞的骄傲眼神。 多么优秀的孩子啊！ 老朋友辛苦一辈子，还没享福，就去了！ 一点征兆都没有！ 就这么突然的去了！ 上午还在和大家说笑，晚上人就没了 “你拿着吧！这是规矩。你要实在过意不去，你就把这单子留着，等我哪天走了，你再来给我回礼！” “陶奶奶！” “老陶！你这是什么话啊！” 一群人说着说着就扯开了话题，好像所有人都忘了那个信封。 林艺无奈，只得把这笔钱塞进包里，又把包背到身前，塞进了麻布衣裳里头。 “小艺，你奶奶走得光荣！你不要太伤心！” “人总是有这一天的！老李已经去了，你要替她好好的活下去！” 大伙儿轮番陪她说话，宽她的心，林艺心中感动无比，一边哭一边点头。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鞭炮声。 “快！老陈放鞭炮，小艺，准备接人！” 陈老师拎着一挂鞭炮去了后门，陶老师她们则拉着林艺来到门口，给她放了个蒲团，让她跪下准备磕头。 后门鞭炮响起，告知来人主家知道客人来了，已经做好了准备。 很快，大厅在有人哭着进了门。 第139章 我家的事，我说了算！ “大姐啊～～～” 一声哭，哭得林艺直挺挺的跪着，还没回过神来，就见昨晚刚见过的段家母子带着个小男孩儿进了门。 那中年妇女双脚受伤，此时坐着个轮椅，由她儿子推着，一路嚎哭着进了门。 看到林艺跪在门口接人，连忙一骨碌从轮椅上滚了下来，抱住林艺就是一阵痛哭。 一边哭一边说话，音调婉转话语清晰： “小林啊！我老段家对不起你啊！昨晚回家筹钱，还准备救人，哪知道一大早去医院扑了个空，才知道人已经到了这儿啊！我的老姐姐啊！！” “老姐姐啊！要不是你！我家宏儿就没了啊！老天爷啊！你有眼无珠啊！这么好的人！你怎么忍心带她走啊！” “宏儿！过来给姐姐跪下！” 不仅那小男孩儿“咚”的一下跪下了，他爸爸也干脆的跪下，还推着儿子的背让他给林艺磕头！ 昨晚林艺就见识过这女人的泼辣爽脆，以及她儿子的孝顺听话，没想到这一家子一进门声势就如此大！ 她只知道有人来吊唁，她得在门口接人，可她不知道这种情况她该说什么啊！ 昨晚把人撵走，今天人家没带讨人嫌的媳妇，一家人都来了，一来就齐刷刷的跪了一排，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小艺！快磕头！” 幸好她身边有人帮衬，有人指点她磕头，有人跑去拉起那三人。 好一番拉扯，礼仪得以周全，那一家子又直奔冰棺面前跪着磕头烧纸。 纵然昨夜有再多膈应，这么一来，林艺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了。 只是她的眼睛，总忍不住落在那小男孩儿身上。 奶奶就是为了他，丢了命。 可以说是一命换一命。 这让她沉默着，不想和他们说话。 甚至心里忍不住阴暗的想，你为什么要落水？为什么落水了又要被我奶奶看见！ “这是昨晚连夜凑的钱，一共183块五，医院说治疗费已经结清了，我已经记下来数额，这点你先拿着办丧事，回头缺的，我们家一定会想办法补上！” 白纸包着的钱，厚厚一摞，一百的，五十的，十块的，甚至还有一块两块五毛的，零零碎碎摞在一起 林艺没有接。 麻木的陪着烧了一摞纸钱，心中纵有再多怨怼，也说不出一句来。 众人看着这情况，也没人能替他做决定。 奶奶的面容平静安详，林艺透过冰棺的透明盖子看着她，忍不住再次落泪。 被救的人没有狼心狗肺，态度坚定，对她来讲，多少也是一点安慰，可这家人太穷了，她不忍心为了这点钱，让他们过不好。 奶奶既然已经舍了一条命来救这个孩子，她又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家子吵吵闹闹？ 昨晚那个小媳妇看起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再加上是后妈，要让这孩子好好长大，她就不能给他们添乱。 她真的不缺这点钱。 “不用了！我这儿有钱。你们家刚受了灾，留着这钱，回头不管做什么都好。既然奶奶舍了命也要救这个孩子，别的话我就不说了，以后还请你们好好把他养育成人，让他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大厅里没人说话，全都沉默着看着她。 林艺伸手，隔着透明盖子描绘奶奶的面容，斟酌许久，才说出了这番话。 那妇人又是一阵哭。 她不怕林艺收钱，就怕她什么都不要！ 良心如何才过得去啊！ “请你收下吧！你还要上大学，家里也没人了！这个责任本来就是我老段家的！先把这个坎儿过了，回头等我家宽容了，我给你交学费！我供你上学！婶儿这一辈子！都对不起你啊！” “真的不用！我奶奶是自愿的！你们家正是缺钱的时候！你留着吧！” “不行！我不要被人戳脊梁骨！这个责任我们家必须负！” 林艺实在不耐烦了，直接开口撵人。 可那家人就是赖着不走！非要给钱！ 给钱还不算，还非要呆在这儿帮忙！ 非亲非故的，死活要像个亲戚似的，大事儿小事儿都掺一手，啥也不图，就为了报恩！ 双方一时竟然为这事儿吵起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 尤其是殡仪馆工作人员，听到吵闹过来查看情况，发现是这个情况，都相当无语。 他们在殡仪馆工作，见得太多了！ 遇到这种因救人去世的事，旁人总是为了推脱负责大吵大闹，她们却能为了想负责负不了吵起来！ 这可真是少见！ 最终林艺无奈，只得当那家人不存在，自个儿该干嘛干嘛。 然而这段家人真是了得！ 那妇人不愧是祖祖辈辈养鱼卖的，交际能力超级强，没多大会儿，就坐轮椅上，跟山林二中的老头老太打成一片！时不时说点什么，惹得一群人唏嘘不已！ 原本冷冷清清的地方，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满满当当。 那姓段的汉子也实在得很，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做事儿却是无比利索！ 自从他们来了，这前前后后的事儿，他就都给包办了！ 该烧纸敬香了，他就掐着点儿行动，有人来吊唁了，他就去后门放鞭炮接人，要搬个什么东西了，不要人招呼，他就去了。 那小男孩儿更绝！明明落了水着了凉，还在吸鼻涕，明明还不大懂事，却超级听他奶奶的话！ 看到林艺去门口跪着接人，他也跟着去跪着，林艺磕头他就跟着磕！闹得众人以为他是林家亲戚！最后得知李凤霞的死，就是为了救这孩子，不管是谁，看他的眼神都柔和许多。 而且，就算到了晚上，他们也不走，直接把孩子用毯子裹了放在休息室里，大人就跟着林艺熬夜，时不时还劝她保重身体，去眯一会儿！ 连续两天下来，林艺都快崩溃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这也太自来熟了！ 简直恨不得把所有事儿都给她包了！ 实在拿他们没办法，林艺只能默认他们的存在。 这也的确是重情重义让人佩服，不仅来往的人觉得他们这么做没错，就连邻居们送饭，都会多送几份。 后来，那小男孩儿与林艺混熟了，还跟她说起他和李凤霞还有黑虎待在鸽子棚顶的事。 于是，林艺彻底舍不得赶他走了。 “李奶奶喊我不要怕，她叫我捂着嘴，不许我哭。她流了很多血！她跟我说，她已经老了，她不害怕，她说我还小，让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李奶奶还说，她舍不得你，后悔没有听你的话。” “她还说，要是走之前可以看到你就好了” 见她喜欢听李凤霞跟他说的话，小男孩儿搜肠刮肚的回忆当日经过，恨不得把每一句话都很她说上几遍。 林艺听一回哭一回，完了还是忍不住让他再重复一回。 林家朋友并不多，省城军区来了一拨人，学校里来了一波人，裴冬妈妈带着买房团来了一次，段家亲戚过来烧了香，就没什么人来了。 陕北那边打过电话，徐奶奶身体不好，不知会不会来，新疆那边已经在路上，山林二中今天开学，邻居们除了退休的，来的也少了。 到了第三天，灵堂这里就安静下来了。 这时候，找的阴阳先生到了。 问过生辰八字，算了出殡时辰，就提到了一个问题把人葬在哪里？ 世人讲究风水，这个问题是个大问题。 大家都觉得她还小，这种大事不宜让她做决定，就劝她，等贺秀莲到了再商量。 然而这事儿林艺心中早有主意，态度异常坚决： “我已经成年了。我家的事，我说了算！” 贺秀莲已经改嫁了，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不管当初奶奶是怎么想的，她都已经把这个亲妈当做了亲戚，而不是家人。 她不是软弱的撑不起事儿的人，不管什么事，她心里都有章程，她绝对不会把这事儿的决策权交到贺秀莲手上！哪怕商量一下，也不乐意！ 说到底，有时候，她心眼儿真的很小。（记住本站网址，．，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第140章 这事儿必须办！ “小同志啊！你这个要求，让我们很为难啊！” 山林市烈士陵园管理处主任一脸纠结。 要是每个烈士的家属都想葬进来，小小的烈士陵园非得挤破了不可！ 按理说，烈士配偶要求合葬，某些情况下是可以的，但这个烈士和烈士，也是不同的。 牺牲的时间，牺牲的缘由，都影响着政策。 林红军是1961年牺牲的，不是为了新中国的成立而牺牲的革命烈士，按原则来讲，家属要求夫妻合葬的请求，是不符合烈士陵园管理条例的。 也不想想，全国上下那么多烈士陵园，有多少烈士是成双成对的？ 如果作为林红军配偶的李凤霞可以葬入烈士陵园，其他烈士的家人必然会闹！他们这些管理部门，工作肯定会很难！ 山林市烈士陵园的烈士，大多是新中国成立之后牺牲的，他们的配偶大多不是年迈就是去世，如果开了这个口子，其他烈属听到风声，一定会给自家长辈争取！ 山林市小啊！ 什么消息都传得快，想要偷偷摸摸办了，那是不可能的！ 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这种涉及到荣誉的事情，谁都不会撒手！谁都会咬着牙争一争！ 不说别的，就一样，凭啥都是烈士家属，别人家老太太能进烈士陵园，我们家老太太就不行？ 是不是她家有关系？ 是不是你们收了什么好处？ 昂？ 趁着白天灵堂人多，林艺请了校长陪着一起过来，就是想要落实爷爷奶奶合葬这个问题，没想到，刚一开口，就遭到了拒绝。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我奶奶去世了，和我爷爷合葬，有什么问题？我爷爷活着的时候为国家为人民奉献到死，死了以后守着我奶奶，不是理所应当的吗？生不能同衾，死了还不能同穴？过分不！” 林艺不太了解各种政策，再加上最近情绪很不好，听得主任拒绝，口气立马不好了。 她想不通，这种理所应当的事情，凭什么阻止她！ 好像她提了什么天理难容的要求似的！ 家中人丁稀薄，她出来了，灵堂那边就没了主事人，她得快点回去，才不耐烦兜圈子。 那主任一脸尴尬，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烈士陵园里只安葬烈士，这不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嘛！ 你非要弄一个普通人进来，这不是难为人嘛！ 主任心中不耐烦，可闻到林艺一身香烛纸钱味，知道她家里刚去了老人，本就难过，又不敢刺激她。 总不能跟人说，你爷爷级别不够，没这份儿特权吧？ 他这种在烈士陵园工作许多年的人，特别了解烈士家属的想法，他今儿个要敢说这种话，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候林艺一句话就能让他下不来台 “难道为国家为人民牺牲的人，还能分个三六九等吗？谁的命更值钱？你倒是跟我说说？” 到时候他该怎么回答？实话实说，家属怕是要跟他拼命！ “主要是这个事情我们说了不算，得去民政部门和政府那边才行！” 得，没法子，踢皮球吧！ 主任一句实在话没有，只说这事儿不归这边管，让她去找能管事儿的部门。 实在是林艺口气不太好，完全没有求人的态度。 不说送礼送红包，好歹说话好听些也成啊！ 按照规定办事儿，可以这样办，也可以那样办，他能坐到主任位子上，还是很有经验的。 林艺虽然没和政府部门打过什么交道，可她也是活过几十岁的人，这人明显踢皮球，她哪儿会被他糊弄？ 她可没那么多时间兜圈子。 已经定了停灵七天下葬，墓地问题必须解决！ “哦？我去了也不认识人，麻烦您给个电话号码，顺便介绍一下负责人，然后我再借用下你们这儿的电话，打个电话问问具体情况。毕竟我们家四口人，三口人都为国家为人民牺牲了，如今我们家就剩下我一个，我得给我奶奶守灵，实在没那么多时间去跑，只能图个简便，想来也没人会为难我。” 校长就是个陪客，路上林艺已经与他说好，此事由她开口就好，他不是林家人，说什么也不合适，所以把人带到了，进了门就坐在一边看着。 他本是体制内混老了的人，这主任踢皮球他哪儿看不出来？ 还以为林艺要被糊弄过去，正准备提醒她呢！听了这话，忍不住笑着出声： “这孩子命苦，爷爷是烈士，爸爸也是烈士，如今奶奶又因为救人去世了，这孩子就这么一点执念，我也没法子，只能陪着她来问问流程。” 主任抽抽嘴角。 流程？ 没影儿的事儿谈什么流程？ 他本是见林艺年纪小，料她没什么见识，想踢个皮球随手把她打发了，结果这丫头不软不硬给他来了这么一出！把他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 这才多大啊！鬼精鬼精的！ 哦，你要踢皮球我不管，你给我个精准的地儿，我照着目标踢！ 够给你面子吧？ 既然我给你面子，你好歹也给我点儿面子，以我这家庭背景，闹起来麻烦的还是你！ 可，这电话他能给吗？ 显然不能啊！ 踢皮球的精髓就是给个范围不给目标，才能让人有操作空间，要是他直接精确到人头，回头和人见了面，咦～你这人不厚道啊！自己搞不定的事就往我身上推！ 这事儿难办，好处得不到，谁黏上都得惹身骚！ 这不是得罪人嘛！ 他一个管烈士陵园的，遇到政府那边的，得罪不起啊！ 体制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哪儿能给自己找不自在？谁知道啥时候就求人头上了？到时候怕是小鞋儿管够！ “唉！我跟你说这事儿我做不了主，真的没骗你！说这事儿难办，也不是假话！你想啊！要是每个烈士家属都闹着合葬？这能看吗？” 他这话倒是实在，林艺拧拧眉头，也不再提要电话号码的事。 “全国上下这么多烈士陵园，你们见过几个烈士夫妻合葬儿孙环绕的？烈士是供人瞻仰的，为国家和人民做出了不可磨灭贡献的，要是因为亲缘关系，就能葬在一处，让家属也跟着享受这待遇，不是乱套了吗？你见过谁瞻仰烈士，还得顺便瞻仰烈士家属的嘛？小同学！要讲规矩嘛！甭管你去找哪个部门，这事儿真的没法办啊！” 这话说得实在，林艺也不好为难他。 想了半晌，林艺再次开口： “既然我奶奶葬进来不合适，那就把我爷爷迁出来吧！” 反正她只求两人合葬，管他在哪里！ “噗～” 主任好话说尽，以为已经让她打消了念头，结果刚松了口气正准备喝口茶，就听到这话儿！ 真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爷爷是烈士！你要让他迁哪儿去？！没有这规矩！你这是在往你爷爷脸上抹黑！他是堂堂正正为国捐躯，才有资格葬在这里！没有一丝儿掺假的！怎么能迁出去？你要这样做，让世人如何看待他？！” “呵，这里本就是个牌子！把尸骨起出来给我就行！” 连校长都目瞪口呆了！更不用说那主任了！ 烈士陵园为何会有个管理处？ 他们就是守墓的！ 除了天灾这种不可抗因素，要是把哪个烈士的尸骨弄丢了，他得负多大责任？！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是你亲爷爷！！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你对得起他吗？！” 主任拍桌站起，开口就撵人！ “走走走！赶紧给我走！我心脏不好！你别气我！” 林艺心中戾气一起，也开始拍桌！ “我对不起他？哪怕他对得起全世界！就是对不起我奶奶！对不起我！今儿个我话撂这儿！我就要让他陪着我奶奶！跟我奶奶葬一处！我奶奶年纪轻轻守寡，孤单了一辈子！到了地下！他就得把我奶奶守好了！” 林艺骂着骂着，忍不住就哭出声来。 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浑身没劲儿。 “阴间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奶奶不能吃亏！什么狗屁爷爷！见都没见过！我和奶奶这么多年，他在哪儿？我奶奶一个人把我养大，甭管亏了谁！就是不能亏了她！这个要求过分吗？啊？过分吗？我爷爷的尸骨我都不能做主吗？他林红军！到底是谁的爷爷！不能陪在我奶奶身边！他就不配躺在这里头！” “你、你、你简直胡搅蛮缠！好歹也是大学生！哪来的阴间！哪里又有什么鬼魂？烈士墓绝对不能动！你给我走！别逼我喊守卫！” 林艺抬着手背擦眼泪。 上辈子她也不信什么阴间鬼魂啊！ 可这重生都能发生，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万一呢？ 她不敢赌！ 第141章 哭丧的技术 山林市烈士陵园外，校长摸着鼻子一脸尴尬。 活到这岁数了，进过的单位门数都数不清。 他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架着胳膊“请”出来。 山林市烈士陵园是有士兵守卫的，林艺在那闹事儿，主任捂着心口装病也要把她撵走，一群工作人员围着看热闹，他们不能当看不见。 尤其那有点跛腿的队长，是从特战队退下来，上头专门安排到这儿盯梢的，对林淮生的情况知情。 他们不好对林艺这个“自己人”动手，只能把挡在林艺前头的校长架了出来，好逼着林艺跟着出来。 校长这是躺着也中枪。 “擦擦吧！” 林艺坐在马路牙子上，抽抽噎噎，跛腿的队长蹲在一旁给她递纸。 最近她情绪不稳，很容易崩溃。 听了主任的话，她也明白这事儿多半没法，可她真的不甘心！ 她这儿死活闹着要让老两口合葬，大家都不理解，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只当她伤心过度钻了牛角尖。 可她重活过一回，那些鬼神之事，她不得不信！她不放心奶奶一个人！又狠不下心自个儿下去陪她，这便宜爷爷可不就得负责？ 活着不负责，死了也不负责，要他何用？ 然而好多话没法说出口，也不能解释，只能憋着！ 不然大家怕是要以为她受了刺激疯了！ 看到面前的纸巾，林艺不好意思的接过。 最近没有洗澡没有洗头也没有换衣裳，天气这么热，她自己都有点受不了，但这人蹲她面前，一点异色也没有。 “叔叔，我记得你！去年我和奶奶来扫墓，你隔着树篱笆对着我们行军礼！你是不是认得我爸爸？” 跛脚队长看年纪不是她爷爷的旧识，那他多半和她爸有点关系。 再加上清楚一些她爸的内幕，她想，在这么个小单位安排一个知情人，组织上多半是想要趁机钓鱼。 当然，就靠着这么几个无名墓，不一定能把人引出来，不过，这队长跛脚了，在这儿安置也合适，算是一举两得，有没有收获都不亏。 跛脚队长抽抽嘴角，以前队友总嫌他骚情，爱搞仪式感，没想到，就去年远远的敬了个礼，这丫头能记到今年！ 他在这儿是肩负着秘密任务的，以为林艺要和他套近乎，承认吧不合适，不承认也不好，干脆沉默着不吱声。 当年林淮生就是个观察力超强，应变能力也超强的人，林艺能从去年的一件小事推测出这些，他心里其实是很欣慰的。 果然，龙生龙凤生凤。 “叔叔，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我奶奶和我爷爷合葬？阴阳先生看好了日子，下葬的日子没几天了” 林艺拉关系只是为了哄他帮忙出主意，奶奶去世他也没来吊唁，和她爸多半没什么深情厚谊，拉关系太过了也达不到目的，不如捡着要紧的问。 毕竟这人在这儿上班日子应该挺久。 她不懂政策不懂规矩，那就问一问懂的人。 跛脚队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沉默许久，到底还是帮她出了主意： “你奶奶是因为救人去世的，你可以给她申报烈士，到时候合葬合情合理。想要加快速度，不妨找找关系，有的人对这些流程很熟悉” 这话简直就是暗示到她鼻子下边儿了！ 之前她只想着合葬，没考虑那么多！如今想来可不就是那样？ 如果奶奶申报成功，也成了烈士，甭说合葬！就是单独占一个墓也可以！ 想到这儿，林艺眼前一亮！ 特战队经常有人牺牲，作为军衔颇高的政委，王明阳就是那个熟悉流程的人啊！ 这关系找起来也容易啊！ 这事儿完全可以办！ 看来这人的确是特战队出来的，他有保密需求，不好说得太明白。 林艺心里明白，也很识趣： “谢谢叔叔！我现在情绪已经稳定了！刚刚给你们添了麻烦！很对不起！” 林艺提高了声音，门口站岗的人也能听见。 哦，原来队长在给她做思想工作啊！ 跛脚队长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也大声道： “没关系！家中老人去世，控制不住情绪，很正常！既然想通了，那就快些回去吧！路上离江边远些走！” 林艺跟他道了别，走到校长身边，招呼他一起回去。 “唉！这每个单位都有自己的规矩。干脆换一个地方安葬吧？要不还是等你妈回来商量一下再说？” 林艺就当没听到，自顾自的另起话头： “校长，我想给奶奶申报烈士，到时候需要学校出文件出证明，还请您帮帮忙！”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可是，这个普通人也可以申报吗？有没有什么规定？” “我也不清楚，回头我打电话问问我爷爷的战友，还有我爸爸的战友，他们肯定懂这些流程。” 哦，好吧！这不是无依无靠的孤女，这是有组织的孩子。 他还是甭担心了 “你放心！只要条件符合，我们学校一定会支持的！李老师舍己救人，值得尊敬！” 校长忙着开学的事，把林艺送到殡仪馆，就回学校去了。 看到林艺回来，众人连忙聚过来打听情况。 林艺如实说了，引得众人叹息不止，纷纷劝她另外寻找墓地。 段家婶婶也小心翼翼建议： “我觉得还是土葬好，火葬的话，人都烧没了我家地多，墓地问题我来解决！以后有我老段家看着，李大姐也不会出啥事！” 老派思想在乎入土为安，很反感火化，农村不少老太太宁愿自杀，也要葬在自己棺材里头，由此可见一斑。 她这话其实很为林艺考虑，如此小心，也是因为前阵子她媳妇说了难听话，她怕林艺不高兴。 只是林艺更在乎合葬问题，土葬火葬对她来讲区别不大。 “唉我爷爷61年就去了，我奶奶一个人孤苦伶仃，养大了我爸爸，又养大了我，她一辈子守着我爷爷没改嫁，如今她走了，我得让她和我爷爷待在一起！” 一席话有理有据，谁也不好反驳。 林艺垂下眸子，故作惆怅： “我打算给我奶奶申报烈士，让她堂堂正正葬到烈士陵园，和我爷爷葬到一起！只是，奶奶是不是救人去世的，我说了不算，他们问我要证据，我拿不出来” “哎呀！有什么为难的？你奶奶是为了救我孙儿没了的，我亲眼所见！救人的时候，看到的人也很多！我们都能做证！” 段家大婶儿果然给力！ 林艺一抬头，眼里已经含了泪光！ “可这个烈士不是那么好申报的！且不说这次大洪水，全国上下救了人的数都数不清！别人都上电视上报纸，大家都知道他们的事迹！我奶奶只是个普通的退休老师，我们家没有亲戚，也没有关系，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肯定申请了也通过不了” 说着说着，林艺就哭着趴到了桌上！ 她本就是炒作高手，很擅长利用舆论达成目的。 她不可能因为这事儿，逼着那些叔叔公器私用！ 就算要托关系！她也要尽力为他们减少阻力，让这事儿变得顺理成章！ 多么孤苦无依的孩子啊！ 哪怕知道办法在哪里！却苦于没有路子做不到！ “我不孝啊！” “奶奶啊！你去得怎么这么早啊！孙女还没长大！一点小事情也不能为你做啊！” “爸爸啊！你去得怎么这么早啊！怎么不给我多生几个兄弟姐妹啊！女儿孤苦无依！让奶奶受苦了啊！” “爷爷啊！你怎么也这么狠心啊！怎么就不多给我留几个叔叔伯伯啊！如今大事小事都只能孙女一个人扛啊！” “奶奶啊！” “我的奶奶啊！” “我对不起你啊！！” 林艺哭着哭着就扒冰棺上，隔着透明棺盖，哭得撕心裂肺，恨不得跟着老太太去了才好！ 一时间，引得众人悲痛欲绝！ 那段家婶婶哭丧特有一套，每天都会哭上一场，大概是流传已久的某种传统仪式，经过这些天，林艺很是学到不少。 这么撕心裂肺哭了一场，又抑扬顿挫的哭诉一番，真是哭得人心都快碎了！ 那段家婶婶果然忍不住了！一边抹眼泪，一边搂着林艺劝： “丫头啊！别哭坏了啊！这事儿婶婶一定帮你办成！不就是上报纸上电视吗？别人能上，咱李大姐舍己为人，可是实实在在的事儿，凭啥不能？” 林艺什么都不要！她这心里本就亏得慌！见林艺为难成了这样儿，立马拍着胸口保证！ 第142章 炒作一波 “我去找记者，把事情说清楚！” 段家婶婶抹着眼泪下定决心，推着轮椅就要出门。 林艺哪能让她这么送上门去？ 媒体一向是傲娇的，如果不是关系到位的单位，绝对不会啥也不图就配合你炒作，你找上门去，人家不一定稀罕！ 因此哪怕这样做，直接又省事儿，想要炒出好的效果，都不会这样选择。 她们又没钱买通稿，进行大范围洗脑，就只得换个法子。 你得藏着掖着，露出那么一丝丝味儿，勾他们来挖！ 再把各种料埋成一串，有计划的放出去，刺激受众的好奇心，勾动人们的情绪，让人主动参与进来！ 这样，才能让读者感兴趣，媒体朋友才会有动力来挖新闻。 到时候哪怕段家婶婶说得口干舌燥，来找她探寻真相的记者依然会络绎不绝。 “婶婶！还是不要了！又不是什么大新闻，别人不会有耐心听的。主动找上去，别人不搭理的话，就是纯属受气了！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奶奶去看人脸色！等晚点儿我打电话问问家里那些叔叔阿姨，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关系！” 段家婶婶听到这话，心里就是一暖。 林家祖孙俩都是好人啊！ 不过她还是犹豫了下，并未完全打消念头。 这两天她已经见过很多军官过来吊唁，灵堂里花圈挽联都挤满了，她知道林艺家里有些关系，可她还是觉得，全指望别人不靠谱。 毕竟林家就剩下林艺这么个年纪小小的小丫头了，靠着长辈的余荫，别人又能帮衬多久呢？ 林艺可能不会多想，她活到这岁数了，难免会考虑人走茶凉。 回头人家表面上答应了，背后又不出力，不是耽误出殡时辰么？ 所以她觉得，凡事还是得靠自己。 哪怕不成，也要努力去做，至少问心无愧！ “可是！出殡日子都定了！我觉得每个法子都不能放过！试试总是好的！” 林艺感激她的心意，但这样直接的做法，效果不够好，她是不会同意的。 这事儿得办，但得听她的指挥办！ “婶婶，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呢！” 林艺这两天也跟段家人熟悉起来，此时拍着她的手，感谢的话是真心实意。 想想还是决定给她交个底。 “婶婶，咱们自己上赶着找人报道，人家不一定理睬咱们，上赶着不是买卖么不是？这样做达不到目的，还浪费时间。” “哦？你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林艺不好意思的别过脸。 “去年寒假回学校的时候，我在火车上遇到一伙文物走私犯，帮助警察抓住他们之后，有很多媒体来采访过我。我也是那会儿积累了一点经验……” 她是娱乐圈里滚出来的老油条，现在却是个背景简单的大学生，为了在众多邻居面前维持人设，她不得不找个由头。 “上半年吧？大概五六月那会儿？咱家里还放着那时候的报纸呢！全是有名的大报社！有什么经验你尽管说！想来是错不了的！” 有邻居想起上半年的事，拍拍大腿，一脸“原来如此”！ “哎呀！你这丫头从小就聪明，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有什么法子你就说！这都是为了你奶奶！哪怕不合适，也没人会怪你！” 陶奶奶与李凤霞关系好，几乎天天过来报道，见林艺不好意思，开口就是解释，知道这孩子面皮薄，怕人误会她心机深沉，对她有不好的印象，连忙开口劝她。 于是，林艺连忙这般那般安排一番。 完了众人除了不断夸她脑子活，完全没有多想什么。 林艺叹了口气。 这些人真的好纯朴啊！ 对她们来讲，只要是对自己人有利的法子，就是好法子！ 她们不会因此猜忌她，觉得她心机深沉不可交往，反而觉得她聪明，应该保持来往。 讲真的，虽然她心眼儿多，但她对待真心的朋友们，从来真诚善良，这次要不是为了奶奶，她绝对不会这样算计着，让她们帮忙。 实在是势单力孤，没有办法了！ 当天下午，有邻居托了家在江边的亲戚，给《山林日报》打电话爆料，说自从那天看到一人赤着脚追落水的孩子，最近总梦到一排血脚印！沿着江边没有尽头！ 《山林日报》的记者果然中招，开始寻访“血脚印”的真相，当天就找到了事发当日围观市民拍下的江边血脚印照片。 第二天，山林二中开校典礼，校长带着全校师生，为本校舍己为人、英勇牺牲的退休教师李凤霞默哀。 同时，《山林日报》上，一篇名为“洪水中，那一抹爱的足迹”的报道见报，配着一张带着血脚印的彩色照片，上了当日首页。 报纸出来，记者煽情的文字感动了无数人！ 天灾无情人有情！ 在这场世纪洪魔来袭的日子里！我们的身边，发生了多少感人的事啊！ 遇到这样的大灾难，亲人间不舍不弃的爱，一下子就击中了所有的人心！ 那些房子倒塌时，被亲人推出来的幸存者；那些洪水来临时，亲人死也不放的手；还有许许多多的陌生人，也许只是拉了一把，也许只是半个面包半瓶水…… 不少市民看了新闻，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大哭一场，完了纷纷往报社打电话爆料。 有人说：“这个救人的，是我儿子学校的老师！今天开学典礼，全校默哀致敬！” 有人说：“我家亲戚在殡仪馆工作，前两天听到救人者家属与被救人家属吵架！就因为李老师家属不要赔偿！” 有人说：“李老师当年教过我，后来又教过我女儿，那么好的一个人，没想到……” …… 当天下午，《山林日报》记者兵分三路，一路去学校采访李凤霞过往事迹，一路前往殡仪馆采访当事人，还有一路采访当日目击者。 林艺打着“太伤心，拒绝采访”的旗号，拒绝了记者采访。 其余人早就知道策略，段婶婶推着轮椅挡在门口，一脸煞气，一句“你们哪儿来的？想干啥？”，直接挡了记者俩小时。 记者好说歹说，几乎用求的，才把她哄到花坛边上，勉强接受了采访。 经过记者“巧舌如簧”，段婶婶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一边述说当日情形，一边拍着腿哭，完了还向记者同志求助—— “我老段家对不起小林啊！怎么办啊！她从小没了爸爸！家里两个烈士！如今唯一的亲人都因为救我家宏儿没了啊！怎么对得起她啊！她还那么小啊！记者同志！我怎么办啊！赔钱人家都不收啊！怎么办啊！亏心啊！” 同时，林艺为奶奶申报烈士的材料已经准备好，并通过了奶奶所在单位山林二中的确认报告。 翌日，《山林日报》进一步报道——“金子般的心——舍身不望报！”出炉。 同日，校长出面，把材料递到了民政部门。 再次一日，记者采访被救人段宏后的后续报道刊登——“我已经老了，他还小！” “救人英雄李凤霞老师”这个话题，短短几日火遍山林市，又辐射到全省。 同时，材料经过民政部门盖章，来到了人民政府。 看着桌上一大摞报纸，领导们无奈一笑，干脆敲章！ 有了报纸做引导，目击证人、法医坚定等材料飞快到位。 到了定好的出殡日，一直没有露面的林艺如愿以偿，将新鲜出炉的“烈士李凤霞同志”与61年的烈士“林红军同志”，葬到了一起。 第143章 忠犬 徐奶奶伤心过度住院了，最终人没有来，直接打了一大笔钱过来，林艺还是接到汇款单才知道。 林艺与她天天通电话，很是听她哭了几场。 听到徐奶奶感叹，如果早知道那是最后一面，春天的时候就不该让她走，林艺眼泪唰唰的流。 美好的时光总是易逝的，去年寒假的事，对她来讲，就像一场美好的梦。 几番通话几番保证，有空就去看她，这才稳住老人家的情绪。 贺秀莲是第四天到的，那时血脚印的新闻刚刚见报，一场炒作刚刚开始，记者正跑到殡仪馆想要采访她。 借着与贺秀莲抱头痛哭没心情接受采访的名义，林艺成功推掉了记者。 贺秀莲不是独自回来的，同来的还有林艺的继父霍宗，以及同母异父的弟弟霍东生。 这父子俩都好样貌，有着少数民族特有的高鼻深目，霍叔叔人很温和，话不多，霍东生有点小傲娇，却是个心善的少年，俩人普通话都带着很浓的维族口音，与他们聊天是一种很特别的体验。 林艺本就是个八面玲珑的，这一家子接到电话就马不停蹄赶来，她是非常感激的，有心好好相处，自然和他们处得很不错。 见了面，难免哭一场，哭完了又是一番长谈。 因此，林艺才知道，他们一家子这一路上有多不容易。 从农场出来，驴车换拖拉机，拖拉机换汽车，汽车换飞机，之后又是长途短途的换了好几趟才赶到这儿。 林艺安排他们回家休息一日，三人回家洗了个澡吃了顿饭，就来替她。 听说她一直讲究那些陋习，大热天的四五天不洗澡，还连着熬夜这么多天了，贺秀莲连忙催她回家洗澡换衣裳，顺便睡一觉。 林艺的确撑不下去了。 经过这么多天，心中悲伤已经收起不少，身边还有了家人分担，也不再傻乎乎的坚持那些没用的陋习了。 讲真的，其实这几天她已经发现，身上的味儿太大，大伙儿都不好意思靠她太近了，只是迫于她的坚持，这种事外人也不好劝，只得由着她。 段家几人见到贺秀莲回来，又是哭了一场，诉说对不起，然后再次掏钱出来，表示要负责。 鉴于林艺早就跟她沟通过自己的想法，贺秀莲也没有收，只让他们好好养大段宏，拿这钱安排生活。 丧事进入正轨，在各方面的影响下，烈士申请也在飞速审批。 心理压力小了，又有了充足的睡眠，林艺感觉好了不少。 正在这时，终于休假的肖延，带着黑虎回来了。 是用一辆婴儿车推着的。 那么一条大狗，缩在婴儿车里，看着有点滑稽，可它进了灵堂，透过冰棺看到李凤霞的面容，低声呜咽几声，眼角就淌下泪来。 “黑虎！” 林艺悲从中来，双手掰着黑虎的狗脸，不让它看。 说起来，这个家，除了祖孙俩，存在感最强的，其实就是这条狗。 它陪着奶奶的日子，比林艺还要多。 “它怎么了？” 之前还以为被洪水冲走了，后来段宏说起当时两人一狗是同时获救的，只是去了医院狗就不见了。 她正准备等着王明阳或者肖延结束任务，联系他们问情况，没想到肖延带着它回来了。 “黑虎脊椎受到撞击，有轻微骨裂，内脏也有出血，当时送你奶奶去了医院，我就让战友把它带回军犬基地救治了” 肖延简单解释了一句，这才道明缘由： “它的伤势已经得到控制，只是它一直不吃不喝，我就想着带它过来看看” 林艺抱着黑虎的头，心疼的摸着它的背，一个劲儿问它疼不疼，黑虎只是一边呜咽，一边把嘴搭在她肩膀上，显然也十分想念她。 “按理说带它来这儿不合适，可它性子倔，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只能带来试试。” 见林艺只知道哭，肖延拼了命的找话题，想多和她说几句。 “以前还没退役的时候，黑虎是排雷的，某次出任务，它的战友被炸死了，它也因为狗腿瘸了，不得不退役” 熬了一夜的贺秀莲一家三口回家休息去了，段家三人也被林艺以出殡的时候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给劝回去休息了，此时这里没有旁人，肖延说起一些部队上的事，也就没那么避讳了。 “很长一段时间，黑虎心情都很抑郁，后来你奶奶出了意外，政委申请将它送给了你奶奶，它这才一天天的好起来” “黑虎！姐姐就剩下你了！求你吃点东西！好不好？这里还有半瓶奶！” 林艺最近不沾荤腥，又经常熬夜，陶奶奶担心她扛不住，就每天给她送一瓶鲜奶。 这是奶户家担着卖的，用小奶锅熬了，倒进瓶子里拿过来，又香又纯。 林艺找了个碗，倒了浅浅一层。 黑虎看看冰棺，又看看林艺，眼角的黑毛被眼泪打湿，留下两串清晰的泪痕。 最终还是低下头，缓慢的舔舐碗里的奶。 肖延看着黑虎的眼神无比温柔。 这些军犬，智商都是很高的。 它们是他并肩作战的战友，有着铁骨，也有着柔情，哪怕退役了，心中依然有忠诚。 如果不是林艺求它，它也舍不得林艺，它肯定就那样不吃不喝的追着李凤霞去了。 黑虎是见过生死的军犬，再加上动物天生的直觉，那日在直升机上，它就看出来李凤霞没救了，之后哪怕被人救治，也心如死灰非常不配合，要不是给他输液治疗的都是穿军装的，它恐怕还会剧烈反抗。 林艺捂着嘴，又哭又笑。 这个狗弟弟，她一定会好好养活的！ 有种绝处逢生的喜悦！ 原本以为它已经没了，没想到，它还活着！ 真是太好了！ 自从肖延把狗弟弟送回来，林艺心里就像有了了不得的盼头似的！ 精神好了，面色红润了，心情也好多了！ 之后直到出殡，林艺每天除了守灵，就是哄着黑虎吃东西！ 她教它，因为奶奶去世了，暂时只能吃素。 往日里会因为几块鸡肝鸡胸与她闹脾气的黑虎，就像能听懂人话似的，每天清粥青菜也不嫌弃。 终于把奶奶安排妥当，林艺放下一堆心事，这才发现开学已经快一周了，她得尽快赶回学校去。 贺秀莲打算送她去学校，林艺知道农场正忙着收药材，霍东生也要回去上学，去北京转一圈没必要，连忙拒绝了。 因为要带着黑虎去北京，林艺不好坐火车，最终还是搭了部队的顺风机，怎么回的又怎么去。 贺秀莲见她这样去学校，也没什么不放心，叮嘱一番，给她留了学费，又问她要了银行卡号，说会定时给她打生活费，叫她好好学习，就任由她带着黑虎走了。 林艺也没有拒绝。 这份亲缘关系是斩不断的，又不存在什么过不去的心结，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而且，霍叔叔态度也很好，反复跟她讲，以后放假就回新疆那边，以后那边就是她的家，她实在不好意思做什么划清界限的举动。 踏着夜色回来，如今又在夜色中回，身在几千米的好空中，林艺搂着黑虎的脖子愣愣出神。 真是人生如梦！起起伏伏像是假的一般！ 黑虎被她紧紧搂着，就像长辈面对晚辈似的，翻了个无奈的白眼。 它以为林艺没坐过直升机，现在在害怕。 如果它会说话，一定会说一句：“小孩子没见识！心累！” 第144章 去年今日此门中 九月上旬，南方依然炎热，北国却已开始转凉。 天刚大亮。 林艺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背着个灰色双肩包，推着婴儿车，带着她仅剩下的亲人——狗子黑虎，回到了学校。 去年的这个时候，对这个陌生的校园来讲，她还只是一个新人，这会儿正一边忙着军训，一边忙着适应这个陌生的环境—— 了解课程，认识老师同学，拿着地图认路，尝试记住每一条路、每一家商店或食堂的特色商品，学习生活在这里的每一条规矩…… 如今，她已经是一名大二的学生。 这个学校的每个角落，她都已经熟悉。 她已经陪着这个园子里的生命，经历了一个完整的四季。 此时走在校园里，她的心里，却没有了那一抹熟稔的温情。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变的不是这一草一木，也不是住在这个园子里的人。 而是她的心。 她的心变了，眼，也就跟着变了。 怀揣着一颗悲伤的心，花不红，柳不绿，看什么都没劲。 路过操场，远远就能听见一声声“向右看——齐！”、“向后转！”、“立正！”、“稍息！”…… 林艺驻足良久，却始终也找不回去年那种青春洋溢生机勃勃的状态。 好像几日之间，她就老了。 或者说，她本就已经老了，之前只是有人给了她支撑，给了她活泼快乐积极向上的动力。 如今这个支柱没了。 偷来的幸福归零，假象被破去。 她又回到了原本的样子。 满目苍翠，却无枝可栖。 水波动荡，如一片漂萍。 离开了家乡，离开了时刻关怀她的邻居们，在这个九月的早晨，呼吸着这座古城里掺杂一丝秋意的空气，上辈子临死前那种低落心情重新回到林艺身上，让她整颗心都在发灰。 辛劳一辈子，努力一生，有什么意义呢？ 怎么过都是一天，又何必那么辛苦呢？ 上辈子她几乎沿着一条道，走到了这世间最顶尖的位置，她什么都享受过了，遗憾的事情就那么几件： 其一，演技得不到认可。 其二，孤单到死，也等不来她要的真心人。 其三，用心对待的亲人，是假的，原来无人真心爱过她…… 自重生以来，她知道真心人不可强求，对这个一直无所谓；她知道亲人也强求不来，难得遇到一个，就该珍惜；她对证明演技依然念念不忘，刚开始振作起来，就开始寻找机会…… 可这一切，随着奶奶去逝，都变了。 已经一无所有，证明演技了得，又能怎样？ 没劲儿了，她不想拼了！ 迎着朝阳，林艺白得透明的脸上，两道泪痕反着光，她眯着眼，一时心痛无法自抑。 一阵风来，白裙飘动，正处于花样年华的少女，形销骨立。 “小林？” 白老太太结束晨练，拿着太极剑往家走，远远看到个熟悉的背影，准备叫人，又怕老眼昏花看错了，绕到前面，却见林艺正在边走边哭，不由惊诧莫名！ “这是咋的啦？谁欺负你啦？这个点儿，你从哪儿来？怎么背着这么大个包？” “汪！” 林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外界之事都没意识，黑虎警惕的发声警告，这才把她惊醒。 见是白老太太，林艺连忙抬起手背擦泪，脸上强挤出一抹牵强的笑： “您怎么在这儿？” 见她神情恍惚，好好的婴儿车，却诡异的推着条巨大的成年德国大黑背，白老太太吓得退了好几步，这才拍着心口站稳。 听到她这话，忍不住笑。 “敢情刚跟你说啥你没听到啊？你这都快走到我家门口了，你说我咋会在这儿？” 林艺看看四周，忍不住尴尬，原来她从操场边走来，不知不觉竟然到了专家楼附近。 不好意思的笑笑，勉强擦掉眼泪，却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点儿，你没课？咋走到这儿来了？这狗咋推着呢？你又是在哭啥？谁欺负你啦？” 林艺不知道怎么说。 白老太太却是写了一辈子的人，极擅长观察他人心理活动，此时林艺明显心中难过，却不知从何说起，想来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儿。 白老太太连忙开口邀请： “昨儿晚上小飞闹着要吃叉烧包，做了许多，今儿早上正好当早饭，你赶紧跟我回家尝尝！年纪大了，下厨的时候儿可不多，这种好事儿总被你赶上，真是个幸运的小姑娘啊！” “不，不用……” 如今奶奶刚去了不久，她也不知道这边的人讲究那些不，反正老家那边的规矩，最近一年她都不能去别人家。 “阿姨，我、我身上带孝，实在不宜拜访……” 林艺尴尬的拒绝。 然而白老太太刚刚凑近她的时候，已经闻到了隐隐约约的香烛纸钱味儿，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若不是在乎礼仪，她恐怕早就直接问出口了。 若不是黑虎挡着，她怕是要来拉林艺胳膊： “来来来！赶紧的！我们家在国外待久了，不讲究那些规矩！多双筷子的事儿！” 林艺眼泪再次忍不住往下淌，脚步不知不觉转了向，跟着老太太就去了。 对于孤单的人来讲，最热情最体贴的话，莫过于“多双筷子的事儿”。 一句话，仿佛在提醒她，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朋友，还有关心你的人。 甭管心有多冷，胃热乎了，人就会好起来。 当日从国际救灾中心回去的时候，除了一个装饰用的小包，她什么都没带。 如今回来，她身上的双肩包里，已经装满了从家里带来的各种荣誉证书、房产证、存折、金银等重要物品。 再次走进白家门的时候，林艺颇有一种“背着家的小蜗牛，暂时找到了一个可以遮风躲雨的树洞”的感觉。 “黑虎别怕啊！这是邹阿姨家！是姐姐的熟人。” 白老太太本姓邹，笔名邹海言，本名林艺也不清楚。 “呜～” 黑虎矜持的点点头。 直到白老太太给它端出来俩热乎乎的、蒸开花的叉烧包，以及一碗粥，这点矜持瞬间抛出脑海！对食物的渴望忍都忍不住！ “这狗受伤了吧？你来喂它吃点儿东西，我和它还不熟。” 白老太太看狗子的反应，就知道林艺没吃早饭，结合她的食量，回厨房拿东西的时候，想了想，又多摸了一颗蛋，放进已经准备好的盘子里。 从机场回来，一人一狗的确忘了吃早饭，受到这样热情的招待，林艺一颗心热乎乎的，也没客气，直接把黑虎抱了出来放地上，把粥放它面前，拿起包子，撕开喂它。 以前它只吃奶奶喂的东西，现在换成了她。 黑虎香甜的吃着包子，林艺见老太太又给她端了一份早餐出来，连忙道谢： “谢谢阿姨，正好从老家来，没吃早饭。” “怎么现在才从家里来？开学迟到了吧？怎么把狗带来了？这么大一条，在学校怕是不好养。” 一句关怀的话，在这尝尽了孤单的早上，一下击中了林艺酸软的内心，眼泪忍不住扑簌簌的流： “前几天我奶奶去逝了！如今我们家，就剩我和黑虎了！它受了伤还没好，上学我也得带着它！” “啊？怎么回事啊！” 之前想问，又怕惹她伤心，现在她主动说起，白老太太连忙拧着眉，拉了一把椅子，坐到林艺旁边。... 第145章 搬出去 “唉！没想到啊！” 林艺这样的经历，是个人听了都会替她难过。 白老太太哭了一场，完了一个劲儿的给她拿吃的。 林艺吃得肚儿圆，感觉整个人都重回人间，见她怜惜的看着自己，满嘴抱怨“为何不打个电话通知一下”，怪不好意思。 “白姐在外拍电影，您和白教授年纪大了经不得奔波，再加上我姨和白姐关系好，她现在怀孕了，我不敢让她知道” 林艺绞尽脑汁想借口。 不论是室友，还是娱乐圈的朋友，她一个都没有通知。 室友的话，是因为她们年纪小，路太远不可能来，告诉她们白惹担心。 娱乐圈朋友，则是因为她了解这个圈子的状况，知道他们都很忙，再加上事发突然又隔的老远，通知了来不了吧，怕他们尴尬，来吧，对大家的行程都是个负担。 娱乐圈的人，谁不是行程满满呢？结个婚都得提前大半年约朋友，才能把人凑齐，丧事却不可能像喜事儿那样预约日子，如果灵堂设在交通方便的大城市还好，在小城市就为难人了。 比如她奶奶这次，如果要来参加葬礼，从北京过去，哪怕坐飞机到省城转车，来回至少也得耽误三四天。 白老太太一生见惯了娱乐圈各种事儿，知道林艺的考量，越发觉得这孩子招人疼。 一边剥了颗鸡蛋放盘子里递给黑虎，一边安慰林艺： “好孩子！辛苦你了！一个人操持丧事很困难吧？” “倒没有，我们家邻居都很好，那个被我奶奶救了的孩子，家人也很好，从头到尾都在帮我的忙，要不是他们，我可能早就垮掉了” 林艺对这些怀着善意的人心怀感激，说起大家的好来，滔滔不绝。 这么一回忆，好像这世间也没有那么冷！之前都是钻了牛角尖！ 白老太太见她想明白了，情绪也平和了，欣慰的笑了笑，指着黑虎岔开了话题： “哎？你看这家伙！我给它喂东西，它还不吃！喏，黑虎！来！吃蛋蛋～” 黑虎舔舔嘴角，看了一眼，不为所动。 林艺忍不住笑，端起盘子往它面前推了推，顺手摸摸它的头：“好啦！现在可以吃了！” 让人惊讶的是，它就像能听懂人话似的！低头把鸡蛋咬开，舌头一卷，半个蛋就进了嘴。 “嘿！神了哎！这狗可真聪明！” 林艺有点小骄傲，就像夸的是她自己似的： “黑虎是只退役军犬，训练得很好的！我奶奶把它当孙子养！以前除了我奶奶喂它，它从来不吃别人给的东西！现在只吃我喂它的饭了！” “难怪你把它当家人对待！” “是啊！现在我家就我俩了。” “那你怎么打算？养哪儿？它个头太大了，学校宿舍不让养宠物。” 林艺早就做好了打算。 “上半年我奶奶在学校附近给我买了一套房，我打算搬出来住，就方便照顾它了。已经装修好两个多月了，家具都是订好了的，回头趁着周末，去买些日用品，就能住进去了。” 白老太太拧了拧眉头。 “你现在才大二学校怕是不会允许” “没关系，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监护人同意，再说现在我们家我是户主。” 从白家出来，林艺又推着黑虎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班主任见她回来销假很高兴，见她推着条狗也没多问，把课表之类的文件给了她一份，又给了她一份暑假实践证书。 这份证书外面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翻开一看，却发现这并不是普通流水线产品，而是一份毛笔字手写的证书。 没想到学校对这次社会实践活动如此重视，那么多人参加，校长的手不知还好吗？ 看着那熟悉的落款，林艺忍不住吐槽。 那证书中间甚至还夹着一张文件，是外交部下属某单位敲章的，实习邀请函。 林艺一看那落款，原来这东西是国际救灾中心童主任给她弄的，这个临时单位解散后，童主任依然是主任，只不过回到了原来的岗位。 “这可是蝎子尾巴独一份！这个暑假，你可是为咱学校争了光啊！校长他老人家可高兴坏了！专门给你写了这份独一无二的证书！还有这个实习邀请函，虽然如今不兴分配工作了，有了这个，你的工作就稳了！回头利用寒暑假去实习，有了充分的实习经验，以后毕业进入外交部，十拿九稳！” 难怪班主任脸都快笑烂了。 虽然校长和童主任都是因为她的能力看重她，可他们对她都很用心，这种用心，不是程式化的，而是带着浓烈的个人情感的。 她很感激，能遇到这样的校长，这样的临时上司，还有这样总是偏爱她的班主任。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虽然知道他们对她好都是有原因的，她还是很高兴。 这说明，她是个有用的人。 努力是有用的呢！ 是会让人开心起来的呢！ 早上果然是迷障了！才会觉得怎么过都是一天。 “家里的事怎样啦？” 林艺请假是拜托童主任通知的学校，班主任知道她奶奶病危，并不知道后续的事。 想问吧，又怕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去了，她情绪不稳会哭出来，到时候他一个大男人没法哄，于是只得含糊的问。 林艺已经在白家哭了一场，现在情绪很稳。 闻弦歌而知雅意，林艺拢拢发丝，平静道： “我奶奶因为救人，受伤太重，没有救过来。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回学校请假，老师，很对不起！现在后事已经办好了！下周我就可以恢复学习。” “呼～” 班主任噌的一下坐起来，上半身探过来，双手交叉搁在桌上，眼神沉痛： “请节哀！你奶奶是个了不起的人！有智慧，有勇气，难怪可以教养出你这样优秀的孙女” 回忆着曾经与李凤霞通过的电话，班主任唏嘘不已。 “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就是有个事有点麻烦，我得问问您怎么处理？” “哦？” “如今我家只剩下我一个人，以及一条狗，这条狗陪着我奶奶一起救人，被洪水中的杂物撞碎了骨头，我不放心把它交给别人，所以我想搬到学校外面住，方便照顾它。” “搬出去住？你才大二，你家长同”意吗？ 班主任喉咙里就像塞了软木塞。 如今这孩子全家就剩她一个人了，还需要什么家长同意？ 一户口本都死光了，谁又能对她负责？ “哎！” 班主任叹了口气。 这孩子成年了，现实情况又是如此，没了家人，好歹还有条狗，想来不管怎样，她都不会放弃。 他也不好太过冷酷无情。 “你打算搬出去住哪儿？” 林艺说了自家新房子的地址，班主任琢磨着就在学校一条街外，让她留个地址和座机电话，回头他去认认门确认下安全，就给她办手续。 如今北京这边家里还没有安电话，林艺允诺了回头再来补上，班主任也没有为难。 只琢磨着回头要不要组织同学们帮帮这可怜孩子搬家。 随即担心大家知道她没了家人，会戴着有色眼镜看她，会让她不合群，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林艺不知他心里转过了这么多念头，见他同意了，想着今天周五，室友们都在上课，她也没去打扰，独自推着狗回了新家，列了购物单，就开始往家里买东西。 第146章 步入正轨 新家是一百二十多平的大套三，是按照两间卧室一间书房的布局来装修的，装修风格简单素雅，和老家风格很像，不算惊艳，却有着家的味道。 因为托了孙阿姨想早点让裴冬从“地下室”搬出来的福，他们两家的房子是最先装修的，现在住进来完全没问题。 看着这套亮敞的房子，林艺心里滋味很不好受，不过现在她也没那么多空闲时间伤春悲秋。 她得早点安顿好自己和黑虎，好回去上课。 奶奶特别在意她的成绩，她不敢有丁点松懈。 只要一想到奶奶失望的眼光，她就受不了。 只是这么大的房子，想要收拾停当，全凭她一个人，一天是不够的。 所以今天她只能先收拾好她那间卧室，还有厨房，以满足最基本的吃住需求。 至于其他地方的装扮和大扫除，只能慢慢来了。 从学校回到家，将从老家带来的东西锁进书房保险柜里，又叮嘱黑虎好好看家，林艺先回了趟学校。 回到宿舍，宿舍里空无一人，室友们都去上课了。 林艺写了张纸条贴在门后面的把手上，只要有人回来，就能看到。 她暂时不想抱着室友再哭一场，就在纸条上告知大家新家地址和她即将搬出去的原因。 随后她又把宿舍里的洗浴用品以及日常衣物等必需品装了一部分，骑车带回了家。 放下东西，她又马不停蹄的出去买了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等厨房用品，以及凉席床单这些床上用品，最后又去小区外巷子口的菜店、肉铺买了食材。 她打算吃一年的素，算是给奶奶守孝，但她心疼黑虎，怕它一直吃素扛不住，还是给它买了鸡肉。 来回折腾好几趟，等她开始做饭已经十二点过。 她厨艺不咋样，只会做一些简单的东西，所以耗时并不多。 一点不到，蔬菜粥已经熬得很稠，土豆丝也炒好了，虽然土豆丝切得不够细，也不够均匀，炒得还太酸，好歹也是一盘菜。 正当她一边撕着白水煮鸡肉，一边劝着黑虎莫要挑食的时候，门铃响了。 洗干净手，林艺捞起围裙擦着水去开门。 “小艺！” 刚爬了楼梯，苏幂有点气喘，正扶着门框换气，就见门开了一条缝儿，然后她就看到了门后瘦骨嶙峋的人。 门打开，见三个室友齐刷刷的站在门口，眼睛全都红红的，估摸着时间，知道她们多半看到留言就来了，林艺非常感动，连忙让开了门。 “我就知道！你家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从来不翘课的你，绝对不会请这么久的假！也不会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回家！” 白唐见她又瘦成这副麻杆样儿，心疼的直接扑进她怀里哭出了声。 “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娜日苏因为她小姨的事，一直很消沉，如今听到林艺家也发生了不幸，她的心情更沉了。 招呼三人进了门，见她们拎水果的拎水果，带饭的带饭，林艺强忍泪意： “都过去了！都处理好了！我没事！你们别担心！吃饭了没？我刚做了饭。” “我们下课就去了食堂，刚回到宿舍看到你的留言，就一块儿来了，给你带了饭，还带了水果，你别管我们。” 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吃饭的桌子，配了四张椅子。 不仅家具上蒙了厚厚一层灰，地上也布满了沙子、塑料布之类的装修残余，显然主人还来不及收拾。 “今天刚回来，家里还没来得及收拾。等下我把椅子擦一下……” “没事！交给我们吧！你先吃饭！” 白唐把饭盒放到桌上，娜日苏也把水果拎到桌上，苏幂空着手有点不好意思。 “急匆匆的赶来，我走太快跟不上，老大一块儿帮我拎了……” “对对对！水果是我和幂幂合伙儿买的，饭是小白给你带的！” 林艺认出这是她的饭盒，打开一看，米饭上盖着莴笋炒肉还有清炒白菜。 是她喜欢的清淡口味。 “谢了啊！” 见白唐已经利落的从厨房找了抹布过来擦桌椅，林艺也不矫情，切了盘水果出来让她们吃，再把做好的饭菜拿出来，顺便招呼大家： “下午我再打扫，你们先来歇歇。跟我说说话，特别是落下的课。” “放心吧！我都做好了笔笔记，回头给你补课！” 见林艺情绪还算稳，大家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相处的节奏。 “这房子还挺宽敞！之前装修，忙着考试都没时间过来看，这下认了门儿，以后过来就认得路了！” 白唐转悠着打量屋子。 “如今你和幂幂都在北京安家了，以后咱们又多了个地方走动了，真好！” “那一定要常来！我也是没办法，只能搬出来。” 林艺拿了个盆子，盛了蔬菜粥，又往里面堆了煮熟的鸡肉，还有炒好的土豆丝，放到阳台给黑虎。 几人这才注意到这只趴在小凉席上的大狗。 “呜～” 黑虎见她们靠近阳台，威胁的低声咆哮，林艺再三跟它介绍三人，它才放下警惕心，低头吃饭。 详细的说了黑虎的事以及奶奶舍身救人最后申报烈士与爷爷合葬的事，林艺这阵子的经历就交代清楚了。 室友们听了，纷纷感叹不已。 又问了各自家里的情况，几人情绪都不大好。 娜日苏家的亲戚们受灾严重，白唐家工厂停工许久，她爸爸的伤也恢复的不太好，苏幂家的生意好像也不顺…… 吃完午饭，林艺默默收拾碗筷，结果看到被黑虎吐在一边的土豆丝，整个人都不好了！ “都跟你说了！姐姐我厨艺不过关！你给点面子行不行！我都能吃得下！你怎么就这么挑嘴！奶奶没了！以后得我给你做饭！你懂不懂？得罪大厨要命啊！小心我天天让你吃土豆丝！” 然后黑虎干脆的甩了她一个白眼，那鄙视的小眼神简直能把人气死！ 林艺暴跳如雷，三室友顿时笑出了声！ 一屋子沉重，这才消散几分。 下午，有了室友们的帮助，家里卫生很快搞定，几人还一块儿出去买了缺少的沙发、茶几、地毯、窗帘、床上四件套等…… 到了晚上，原本空空的房子，就像是一个完整的家了。 把刚买来的进口电磁炉放桌上，四人热闹的吃了顿火锅，算是庆祝乔迁之喜。 接下来两天，林艺又把宿舍里的东西搬过来，再添了些必备的装饰，这个家这才打理停当。 随后装了电话，她又打了一圈电话通知亲朋，这才彻底安顿下来。 因为养了狗，一天三顿，林艺都得回家。 因为落下不少课程，需要多花时间来补，有时候上课时间紧，林艺就从学校给它带饭回来，没课或者周末的时候，她就推着黑虎出门遛弯儿，黑虎大概知道她不容易，哪怕时常一只狗待在家，也没有怨言。 大概一周之后，林艺带着它去了一次北京军区的军犬基地，托关系给它做了个检查，发现它的伤几乎痊愈，林艺这才放下心来。 生活，这才重新步入正轨。 第147章 分红啊！你忘啦？ 很快赶上课程，林艺再次回到考证狂魔状态。 因为她满了十八周岁了，驾照就安排上了。 因为她家这个宽敞的大书房，还有小区宁静的环境，室友们时不时来她这儿过周末，几人聚在一起学习各种外语，很快就把这儿变成了秘密基地。 没有因为搬出宿舍就和大家生分，林艺很高兴。 因为不想有人再住进301，林艺的铺位并没有退，学校不知何种原因，也处于默许状态。 自从在校外住下来，班主任和学校后勤部一个女同事，相约来看过两回，见她自保意识不错，家里有条大狗，小区也挨着学校，后来大概是放了心，也不再来了。 时间不紧不慢到了国庆长假，林艺牵着黑虎，去我是一个兵剧组探班，时隔一个多月，苏婉秋夫妻才知道李凤霞去世的消息，一时伤心不已，不过见林艺的状态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他们也不好当着她的面儿再说什么。 考虑到林艺以后一个人的花销问题，苏婉秋再次给她介绍剧组，问她要不要趁着寒假安排安排，林艺想了想，以情绪不稳定为由拒绝了。 她打算给奶奶守一年的孝，吃素着素是基本的，告别娱乐活动也是一项要求。 所谓娱乐活动，在她眼里，就包括电影电视剧，以及它们的创作过程。 她没有明说，但几人一起吃了顿饭，苏婉秋见她筷子不沾荤腥，又一身素白，基本上就明白了。 事后与顾长宁私下里说起，都说这孩子重情义，以后得多看着点，防止她想不开。 林艺不知他们背地里说了什么，她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 看望了苏婉秋夫妇，见她大着肚子，孩子一切都好，林艺对新生命无比期待，直到回家，依然高兴得很。 到了十月二号，林艺一整天都待在家，沉心静气绣了一幅秋菊图，劈了几根枯枝做了框，弄了个装饰物挂在客厅。 这番折腾下来，晚上就睡得晚了些。 正准备检查下大门就去睡觉，突然，她听到安静了一个多月的对门，响起了钥匙捅门声。 “卧槽！你别晃！”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林艺好笑开门，果然，一身正装的冬冬大佬正醉醺醺的扒在门口，一手抓着门把手，一手晃着钥匙，晃晃悠悠多半连锁眼都看不清。 “裴冬？你喝醉了？” 林艺捏着钥匙，正准备过去帮他开门，就见一穿着职业套装，长得水灵灵的妹子爬上楼来。 嗯，衬衣多开了个扣子，外面的黑色小西装也有点紧，低头去扶裴冬的时候，一条白白的沟若隐若现。 颇有点童颜那啥的味道。 “裴总！您的文件忘车上了！” 那声音真是娇滴滴死了个人！ “哦！文件！” 裴冬大概真的喝得有点多，放开门把手，沿着门就滑坐在地上。 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对面门口站着的人影，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那妹子并没有把文件夹递过去，拿过钥匙替裴冬开了门，正准备把人扶进去，就看到裴冬的眼神。 有点心疼，有点怀念，有点迷糊 妹子直起腰，看向站在对门门口的林艺，一脸防备，假笑着道： “咦？你是新搬来的吗？” “嗯。” 被那眼神盯着，林艺浑身不舒服，心里腻歪的慌，敷衍的回了一句就不再搭理。 “唉！裴总年青，自制力差” 那人还想说什么，林艺“嘭”的一声关掉了大门。 这人本就是个好色成性的人，身边带着这种秘书，本就正常得很。 但她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罢了，朋友的私生活怎样，是他自己的选择。 这阵子，裴冬的公司已经有了一点名气，他又年青，各种莺莺燕燕往上扑，很正常。 门外不断传来娇滴滴的“哎呀！你好重呀！”、“啊！使劲儿呀！用力啊！” 林艺翻了个白眼儿。 这种规模，连小妖精都算不上，真上不了台面。 对面很快传来关门声，林艺不再关注，打着哈欠回卧室睡觉。 狗弟弟跟着她进屋，趴在床前地毯上，等她睡着，再回到大门口的狗窝里趴下，整个过程安静无声，就像独属于她的黑夜骑士。 次日刚八点，林艺正淌着汗在客厅打拳，就听得电话铃响。 喘着气接起来，就听得对面传来贾长葛的声音，问她人在哪儿。 “大导演，有啥好事儿找我呀？” 因为放假，林艺生活悠闲，心情还不错，接起电话就开了个玩笑。 贾长葛声音带着喜色：“分红啊！你忘啦？” “分红？” “电影啊！你签的分红协议啊！真忘了啊？忘了我也跟着忘了啊！” “哦！这个啊！版权卖出去了？” 当时拍摄经费有限，林艺就拿了三千块片酬，签合同的时候，是约定了版权收益分成的，也不多，百分之五。 上半年戛纳电影节，小城斩获颇多，她就知道这电影不愁卖，没想到这会儿就卖出去了。 “嗯！八月份去了一趟威尼斯，又得了几个奖，我和投资人一商量，就趁着声势正隆把它卖了，价钱还成！你先说你在哪儿，我来给你送钱，其他的待会儿再说。” 林艺想想，干脆直接让他来家里。 以后合作机会还多，有什么重要的事，把人带到家里谈，不需要采取别的什么手段促进关系，两人关系就会自然而然的深厚起来。 因为人都有安全距离，关系好不好，这个距离决定一切。 贾长葛很快就来了。 一向忧郁深沉的文艺青年，因为首部电影就大获成功，整个人都喜气洋洋。 刚走到三楼，正准备敲门，就见对门的门开了，一个年轻男子顶着鸡窝头开了门。 贾长葛看了一眼，确认不认识，就别过眼敲林艺的门。 林艺早就等着了，听到敲门就来开门，热情招呼老远都能听到。 进门之前，贾长葛扫到对门又关上了，心中狐疑，也没多想。 “恭喜恭喜！祝咱国际巨星事业长虹！” 贾长葛一进门就喜滋滋的和她握手，林艺忍不住笑： “多亏了咱贾导使劲儿提携！” 能出演这样在国际上拿奖的电影女一号，对林艺这样的新人来讲，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林艺泡了茶，洗了水果，见他一大早就忙着处理电影款项的问题，都忘了吃早饭，又给他煮了一碗青菜鸡蛋面。 贾长葛也没拒绝，毕竟两人一起在那穷逼剧组过了那么久，一起吃饭是常事儿。 那些文件又转移到了餐桌那边。 林艺外语厉害，不需要翻译，拿起那些各种语言的版权合同，就看了起来。 “厉害啊！一百多万美金！我能分四十万左右人民币？” 贾长葛夹着面条顿了下，立刻知道这姑娘精明得很，看一眼就把税后收入都算好了。 “厉害！真差不多这个数！” 他不怕她精，就怕她傻。 跟傻子合作一回都嫌多，和人精合作多少回都是赚！ 哎！ 想起奶奶退休金，加林家两代烈士补助，也才差不多这个数，林艺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见她不怎么高兴，贾长葛刚想问什么，结果一抬头，就见对面墙上，一张黑白遗像披着黑纱，一句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 第148章 改变投资策略 贾长葛寒假才见过林艺奶奶，没想到再见面，她已经挂在墙上。 “赶紧吃饭！吃完去银行！迫不及待了都！” 林艺意识到他眼神不对，但她暂时不想再提起奶奶的事。 “嘿嘿！一夜暴富感觉还不赖吧？” 贾长葛见她不想说，也很有眼色的避开了话题。 “哪比得上你？没少挣吧？大导演？有啥想法没？” “正在筹拍新电影，怎么样？要不要再合作一把？” “接下来一年，我都不打算接戏。” 就算不守孝，她也不会连续两部电影都和同一个导演合作。 贾长葛是新锐导演，她是刚出头的演员。 要是拍电视剧还好些，剧中人物多，导演和某个演员之间的一对一联系不会那么紧密。 可他们这是拍电影，人物关系相对简单，情节较快，导演和演员存在感都很强。 一旦连续合作上两三回，公众就会默认这是一对搭档，以后若是和别人合作，无下限的媒体就会给她加上各种“白眼儿狼”标签，或者炒作她俩之间出了什么矛盾，天长日久，两人见面难免尴尬，绝对会影响后续合作。 她想和贾长葛打好关系，但她并不想与他绑定。 “哦？为何？” “大二了啊！学业紧张！打算考证！” “你以后不打算演戏了？” 贾长葛放下碗，看着她的眼神非常可惜。 虽然《小城》拍摄过程中，她和贾家人闹了些不愉快，但贾长葛是真心欣赏她的！ 要不然他不会拿出那样的合约，来签一个资历并不深的女主。 “演啊！” 想想不给个理由，就拿学业紧张说事儿，遮遮掩掩的有点不尊重人，林艺还是叹了口气点到为止： “我要给我奶奶守一年孝。” 这是至亲之间的情谊，贾长葛自然不好再说。 只是心里依然有点惋惜：“唉！如今娱乐圈一天比一天不同，一年不演戏，可惜了你这一身灵气！” “哈哈，好饭不怕晚！我可不怕耽误什么。这一年我打算努力充实自己。多学点东西。没准儿回头还要让你帮忙，给我介绍老师，补一补演艺界专业知识！” “那有什么？随时找我！反正你还小，这样安排挺好。而且你没有因为现有的成就膨胀起来，依然保持自己的节奏，进退自如，这一点我不如你，得跟你学习！” “哪儿的话！” “真的！你不知道，这半年，我走哪儿都有人吹捧，在见到你之前，我还没觉得什么，现在却发现，我已经开始膨胀了！飘起来了！” “没有没有！你这也太谦虚了！” “真的！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假话？” “好吧！我就当你哄我开心了。” 吃完面，贾长葛自觉的把碗筷收拾了，林艺也去书房整理了下文件。 打开保险柜，想想，把这套房的合同，以及装修合同拿了出来。 在接这部戏的时候，她就计划好了，等拿到这笔钱，就存着，等到裴冬那边后续融资，就可以靠着之前签订的优先投资条款，继续投钱进去，减缓股份稀释的速度。 那她这辈子，都能靠着裴冬过富裕日子。 不过，经历了昨晚的事，她就打消了念头。 若是一直跟裴冬搅在一块儿挣钱，就算裴冬有良心，不对她过河拆桥，想法子把她踢出局，她也不想三不五时的卷入他的桃色事件。 毕竟两人老乡、校友、合作伙伴的关系，天生就近，还都是年轻人，一旦她发展起来了，两人绯闻怕是永远也澄清不了。 更何况她感觉得到，裴冬对她有那么几分意思…… 她对感情有着超强洁癖，不打算嫁，就不会撩，也不乐意被撩，而且，她这辈子又不打算走炒作路线，重视名声也就很正常了！ 虽然跟裴冬混，可以预见庞大的财富，可她这辈子对巨额财富已经没什么追求，并不想搅和进那样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里勾心斗角，一辈子不安生。 都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国家几乎可以预见长期的平稳发展，她没有投资古董的眼光，想来还是买房最划算。 这个时候的国内，投资什么都不如买房。 在对财富帝国没有野心的时候，有多少钱，买多少房，投资回报就够她这辈子安稳度日了，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贾长葛并不知道她的打算，跟她一块儿去银行转了帐，签了文件了结此事，最后还是不放心，又陪着她回家。 结果林艺直接往小区售楼部去了。 如今房市可没有那么火，好几个月过去，这小区的房子还没卖完。 正逢国庆节，销售人员也没放假，见两人进来，还以为是年轻小夫妻挑婚房来了，很快就有人热情的小跑过来！ 对年轻小夫妻来讲，婚房是刚需，成交总是容易得多！ 那人看着林艺有点眼熟，但她是售房的，这几个月见的人多了去，再加上她也不是什么过目不忘的人，早把林艺忘记了。 此时她盼着卖房子，也没心思仔细琢磨，见到两人走近，立刻露出一个符合市场需求的笑容： “欢迎光临！两位可是来看房？” “我们在售房源有两室一厅，最适合年轻夫妻作婚房……” 林艺好笑的打断她： “我们不是买婚房的小夫妻，请问你们经理在吗？我有点事想和他谈谈。” 要是再过十几年，他俩一块儿看房，没准儿就能上头条。 什么“共筑爱巢”啦，“婚期在即”啊，底线低一点的恐怕会给她安一个“疑似奉子成婚”…… “找我们经理？” “放心去吧！我是诚心想和他谈谈！是真的有正事！” “那好吧！两位稍等！” 林艺带着贾长葛坐到绿植掩映的角落里，一杯茶才喝了两口，经理就带着笑容进来了。 “你好你好！听说你找我有事？” 来人热情大方，主动伸手，林艺也站起来与他握了手。 见他一过来就谈正事，林艺心知没有寒暄的必要，直接打开包，掏了两份合同出来。 “您可记得前阵子山林市购房团？” “这……” 哪儿能不记得？ 一群女人热热闹闹来，干干脆脆买，一栋楼就卖出去了…… 这会儿后续装修都差不多完成了！ “可是有什么问题？您尽管说！只要能办的，我们都能诚心诚意为您办妥！” 搞销售的，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 这才1998年，搞房地产就能在京城搞出名堂，这家公司日后赫赫有名，林艺对他们的能力是很信任的。 “没有没有！上次买的房子我已经住进去了，一切都好！我这次来，是想再买几套……” “再买几套？！” 这经理本就是销售经理，听说她一下子就要买几套，那小眼神儿噌的一下就亮了！ 贾长葛一脸懵逼，四十来万块，能买几套？ 京城房价这么低？ 第149章 商品房，也是商品 “这好办！等我把还留着的房源拿过来，你先看看！要是合适，我就带你去看房！” 见林艺把身份证夹在之间，知道她这是在暗示自己，她已经成年，不用担心她不能买，销售经理表现得更热切了！ 明明是卖剩下的，被他一说，就成了留着的，林艺觉得好笑，也没拆穿。 “不急不急！我找您，是想商量商量，能不能让我接下来买的房子，和之前享有的折扣一样？并且，按照之前的标准，麻烦你们的装修公司，给我装修出来？” “这” 销售经理有点纠结。 答应吧？ 之前那待遇是因为销售套数多，老板亲自拍板的，是打着薄利多销的主意，他可做不了主。 不答应吧？ 人家之前都那样买了十几套，现在又不给人买！这生意就没法儿做了。 说得不好听点，同一批房子，造价都是一样的，卖给同样的人，哪有卖着卖着涨价的？ 做生意这么做就是得罪人。 销售经理的纠结，林艺都看在眼里。 林艺展颜一笑，让她看起来亲切又好说话得很： “您也不用为难。我知道之前的价格是团购，已经过了这么久，再买也不能算做同一批，不过，之前我们家已经买了一套大套三了，现在想要追加几套，完全是因为之前的房子住过了，感觉非常满意！对我来讲，相当于买了觉得好，又来追加几套，享有之前的标准，完全可以理解。对你们来讲，同一批房子造价都是一样的，相当于只是扩大一下之前的团购规模，相信你们老板知道了，也不会拒绝的” 好一通劝说，销售经理最终还是为难的给老板打报告去了。 之前老板是干基建的，这是公司第一次进军商品房领域，老板很重视这个项目，日常都在这边办公。 销售经理去了没多大会儿，林艺曾经见过的老板就过来了。 “王总，这就是八栋301的住户林小姐，就是她打算再追购几套房。” “您好王总！” 林艺站起来主动伸手，那王总连忙笑着回握一下，招呼她坐下谈。 “听刘经理说，你打算按照之前的购房标准再买几套？” “对！” “之前那套房子住进去了？感觉怎么样？” “宽敞明亮，结结实实！装修也是真材实料，阿姨她们都说好！我也觉得好！所以才想追加几套！” “几套？” 王总并不像销售经理那样喜形于色，虽然心里很高兴自家房子能得到客户推崇并回购。 但 “丫头！买房子可是大事！我记得之前是你奶奶带着你来的吧？你打算再买几套，家里有那个需求？和你奶奶商量过了吗？” 之前签合同是王总经办的，他还记得这个由奶奶带来签合同的女孩子。 林艺低下头，情绪低落。 “我奶奶八月底去逝了，如今我们家，就剩我一个人，我家的事，我能做主。” “这” “这是我的身份证！我已经成年了。经过几个月接触，我很信任你们公司的职业道德，不怕你们坑我，才敢来找您！我是真的想买房子。” 林艺心知自己年纪小，想要独自处理买房这种大事，如今的房地产老板不像后世那样没节操，肯定要反复询问。 她早就准备好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额这” 卖房子不是卖果子，可以任性的“今天不卖了，走走走”，客户合理合法的要买房，他总不能收摊儿吧？只得耐心应对。 “那你打算买几套？” “如果按照之前的价格，全款带装修，我可以买两套两室一厅，再把全款的三套新房抵押，至少可以付两套两室一厅的首付，之后四套闲置房装修好租出去，支付完房贷，还可以供我上学 “王叔叔干这一行肯定熟悉情况，如果王叔叔您能帮我合计合计，争取多一点贷款，付三套首付也够的 “我也是没办法了，奶奶去世了，我们家就剩我一个人了，我才大二，没有收入来源，在房管局工作的阿姨就给我出了这个主意，毕竟存款是死的，我总不能坐吃山空” 见他一脸严肃，犹豫不决，林艺心知他怕惹麻烦。 想着这位王总的背景，貌似当过兵？ 连忙擦着眼泪掏出三本烈属证： “我家四口人，三个烈士，就剩我一个了，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如今我在北大读大二，没有经济来源，总不能一直依赖长辈们的朋友和存款，只想办法才能完成学业，这些您都能查到的，我说的话都是真的，绝对不是骗你！如果你同意，我现在就可以跟你签合同，马上去银行交钱！” 王总心都揪成一团了。 没谁会咒自家亲人，也没谁敢冒充烈属。 人家拿着钱来买房，合情合理，这个创收法子，也是合理合法，家里又是这种情况，他一大老爷们儿，总不能欺负人家孤儿一个没有依靠，见她年纪小就为难人。 “你别哭，既然这样，我就给你合计合计。” 王总最终叹了口气，招手叫来会计，让他当场算账。 按最高抵押额度算。 会计在一边铺开纸张，计算机按得啪啪响，林艺很实在，跟他说了自己有多少现钱。 片酬拿到手四十一万，之前办丧事，再加上医院花销，不过两万块左右，事后算账，妈妈给了两万，各路亲朋好友给的礼金加起来足有三万多，再加上家里原本的存款三万多，事后倒余下八万左右，留一万多充作生活开支以及第一个月的房贷，能拿出来买房的钱，共计四十八万。 全款买八十来平两室一厅，买了两套，还能剩下几万，算上贷款，不用王总继续优惠，再首付买三套房，都绰绰有余。 考虑到通货膨胀速度，到时候房贷期限定长一点，每个月房贷就会比较少。 如今五道口越来越繁华，租房子也容易，五套房租出去，除了还三套房贷，哪怕一年不接戏，她也能过得相当滋润。 跟着林艺跑了几趟，见她一套房加四十多万进了销售部的门，六套房加二十年贷款出门，贾长葛整个人都惊呆了！ “咋感觉你这买房跟买大白菜似的打批发？这么大的事儿，你就这么办了？” 而且 什么叫没有收入？ 一部戏几万几十万片酬的人，没收入？ 你倒是勤快点接两部戏啊！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会儿她的邀约肯定不少！ 什么叫与其坐吃山空不如想点法子？ 你这是坐吃山空？你这是空手套金母鸡！ 什么叫房管局阿姨出的主意？ 特么的钱拿到手，一天都没过就花出去了！ 提前她也不知道他要来送钱，也不知道他能送来多少，这期间也不见她和人打电话！ 哪儿来的房管局阿姨？ 说这种话，良心不会痛吗？！ 从小文艺惯了的县城干部家庭的孙少爷，从没缺过吃喝，压根儿没长投资那根筋！ 今日所见，在他看来就是空手套白狼！ “不这么办，还能怎么办？” 林艺有点好笑，直接站在街边上盯着他看。 “我是说” “我懂你的意思。可商品房不也是商品？买金银珠宝，和买房，不都是一个道理？买进卖出，升值，投资，很保守的模式！” “一套怎么就成六套了？” 看着林艺怀里满满的文件袋，贾长葛还是有点受不了。 “好多人还没房住，良心不会痛吗？” “良心？我很良心了啊！要是没良心，那三套只付了首付的房子我也可以抵押贷款付首付，下一套房的房租给上一套房付房贷，能连成一条链！等到政策缩紧，房价飙升，卖掉一小部分，全款买进一大部分，我还能合理合法的拥有数不清的房子，毕竟，不动产嘛～” 她只是对财富没有那么多需求，不是她不会操作，而是这辈子她只求小富即安日子舒坦。 然而不愧是上辈子娱乐圈出了名的穷神，林艺都给他说得这么明白了，他愣是没意识到，他现在所拥有的几百万，哪怕是套用这个模式，闭着眼睛在北京瞎买，过个几年，就能让他拍一辈子的戏都不缺钱。 想想吧！ 如果他有一堆房产，他就可以自己投资自己的电影，一旦赔了，京城的房子随便卖一套，就够他东山再起，完全不用求任何人，若是赚了，用赚的钱接着拍下一部就是，哪怕他一辈子只投资这一波房产，也够他拍一辈子文艺电影了！ 然而他只是一脸深沉的走了，带着碎裂的三观。 林艺叹了口气。 也许这就是他能在艺术的世界遨游一辈子，并攀上顶峰的缘由。 真正满身铜臭的人，灵魂负担太重，无法登上艺术的最高峰啊！ 想到这儿，林艺心底突然浮起一抹惆怅。 也许，她不能成为世界级的演艺大师，是因为她太有钱，太会挣钱？ 想起在西北，贾长葛那件粘着土冒着棉花的棉袄，以及手写的剧本，与蹭来的大红喜字，林艺摇了摇头。 她不乐意过这种一分钱掰成八瓣花的日子。 还是继续半俗半雅吧！ 第150章 脾气 “吃饭了没？” 林艺抱着文件袋上楼，刚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就见对面门开了。 十月的天，裴冬穿着整齐的衬衣西裤，皮鞋锃亮，发胶硬挺，斜靠着门框，颇有点精英范儿，好像随时都要出门参加活动似的。 此时贾长葛若是在这儿，一定会觉得诧异，早上那个鸡窝头宅男，和这人简直就是两个人！ “还没。” 林艺觉得怪怪的，这家伙老往她身后看什么？ 裴冬却是微微抿嘴。 若是以往，以林艺的性子，一定会顺口接一句“怎的？要请我吃饭啊？”之类的玩笑话。 再不济也会问问他最近是不是很忙。 这一丝隐隐的距离感，裴冬立刻察觉到了。 昨晚的事，他其实都记得。 他是醉得路都走不稳了，可他头脑还是清醒的。 许多人醉酒之后，都说那会儿的事儿，不记得了。 一句“喝断片儿了”，就能解决无数问题。 真正大醉过的人心里都有数，其实只要人还醒着，哪怕无法控制身体，走路会歪歪倒倒，会犯困，还会摔跤说胡话，可那会儿发生了什么，他都记得的！ 说自己不记得的，大多是不好意思承认当时的窘态，接着酒劲儿装傻，或是想要赖账。 真正喝得昏迷，什么都记不住的，多半得进医院。 他和人谈生意，不可能让自己失去意识。 见林艺开门进门关门，完全没有等人的意思，也没有请他过去坐坐的意思，鬼使神差的，年轻的裴冬到底不够老练，没忍住，问了出来： “咳咳，怎么你一个人？你朋友没一起回来？” 那个一身文艺气息，气质极好样貌也不错的年轻人，只是一个照面，裴冬就深深的记住了他。 也许是对方不把他看在眼里的漠视态度，也许是林艺高兴的迎接场景，让他莫名在意，甚至专门翘班一天，在家仔细捣鼓衣着形象，随时听着对门动静，好在关键时刻来个闪亮登场 贾长葛那人性子如此，看不到眼里的人，从来不屑搭理，就算面对面遇到了，也只会把人当空气给无视。 林艺不知早上裴冬和贾长葛撞见了，还遭遇了贾长葛的会心一击，听了这话，见他双手插兜，眼神儿乱飞，明明每句话每个字都意有所指，偏偏还要装纯！顿时气得快炸了！ 这家伙，莫不是在监视她？ 真当自个儿是头大瓣儿蒜了？ 林艺心里憋得慌！ 你特么乱搞男女关系，哪怕老娘相当看不惯，也不曾仗着朋友关系干涉你，或者告你的状！ 老娘和人正正经经谈工作，有你瞎逼逼的份儿？ 还有这阴阳怪气好像抓奸的口气，脑子有病？！ 林艺本就不是个脾气好的，再加上昨晚被那心思不正的小蜜一顿损，正是气儿不顺的时候，毫不犹豫开口就怼： “同样是喝着长江水长大，我怎么就没你管的这么宽？” 裴冬话刚出口已经后悔了，感觉一开口就输了似的。 哪知一向健谈风趣的人，会突然发脾气，直接怼到他脸上？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林艺和那人的关系。 再加上这会儿正是国庆节大长假，林艺又没有什么生意上的事儿，和人在家见面，肯定就是私事儿了。 尤其是俊男靓女 感觉有种自己拱不上的白菜，被别的猪给抢了先似的感觉！ 这么被她毫不留情的怼，明明很是下不来台，裴冬却觉得莫名的委屈 我在那儿辛辛苦苦替咱挣钱，你却背着我有狗了！ 然而不管他多委屈多难过，他还是发自心底的不想惹她不高兴，立刻解释道： “你别误会！我只是没见过他，想着你一个人住，怕不安全，关心关心你”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林艺顿时更不高兴了！ 她对旁人的桃色猜想本就敏感，裴冬心里瞎想的时候，她立刻看出来了！ 这个世界，正是因为有那么多直男癌！才会不论女人多努力，都难以被人认可！ 没有背景的女人突然有钱了，一定是被人包了；重要的职位被女人占据了，一定是她潜规则高层了；和异性朋友吃个饭，尤其是到那种同时提供住宿和吃食的地方，哪怕出门时候浑身飘着火锅味儿，两人立马就有一腿了！ 难不成她是个女的，就不能邀请异性朋友来家里谈事情吗？ 大白天的，青天白日红口白牙的，你特么心理阴暗，老子就要跟着你猥琐？ 干嘛像个狗仔似的？成天捕风捉影！ 他连贾长葛是谁都不认识，就背着人家在她面前诋毁人！ 如果不是关系很熟的人，她是疯了吗？会叫到家里来？ 他哪儿是担心她的安全？ 明明是当着她面儿，诋毁她的朋友！ “裴总有空多关心关心自己就成！不用花心思担心我，毕竟我年纪大，自制力强！不会交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 把昨晚小蜜甩她脸上的话，一巴掌糊裴冬脸上，林艺“嘭”的一声重重摔上大门。 哪怕是自家大门，她也不心疼，这会儿不摔个门，她怕是要气疯！ 特么的都玩儿上小蜜了，老娘正经谈事儿，还要你指手画脚！ 果然，她和裴冬这人核心三观不一致，哪怕做个普通朋友都勉强。 甭管平时谈人生谈哲学谈艺术两人能聊的多开心，那都是走不了心的场面话。 关键时刻闹矛盾，甭管平时关系多好，都得掰！ 拍着怀里沉甸甸的文件夹，林艺无比庆幸，自己做了个极好的抉择。 那三万块，就当短线投资吧！裴冬这人，她是不打算来往了。 以后，他的公司，她也不打算往里追加投资了。 就是这房子是奶奶给她安排好的家，她不可能搬走，和这人门对门，心里憋屈得慌！ 门外，裴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随即却是一喜！ 她在生那秘书的气唉！女孩子不就喜欢争风吃醋嘛？ 一句话都能记一宿，特意挑了这会儿当他面儿损他！ 这不是在意是什么？ “嘭嘭嘭！” 门铃也不按，裴冬心跳加快，使劲儿拍着林艺的门！ “你误会了！我真的和她没关系！真的！” “嘭嘭嘭！” “你让我进去！我给你解释！” “嘭嘭嘭！” “你开开门呀！我真的和他没关系！” 林艺听得满头黑线！ 你和谁有什么关系，关老娘屁事！ 你特么不来惹我，我管你和谁有几腿？ 裴冬还在拍门，林艺想着不仅这栋楼有他们的老乡，小区里也有很多，国庆节没出门的都在家里，要是这事儿传出去，她实在丢不起那人！ 正当她打算开门骂人的时候，门外那不要脸的竟然拍着门来了一句： “我真的和她没关系啊！！带着她是工作需要啊！！你不知道，那些老总就好这一口啊！我也是没法子啊！我还是处男啊！！！” mmp！ 林艺少见的骂人了！真是气得要死要活！ 这话让别人听到，该怎么想？ 她奶奶尸骨未寒，她就和人扯不清？ 这仇结大发了我跟你讲！ 不收拾收拾你，你特么还以为老子是泥塑木雕吃斋念佛的？ 一把将文件夹甩桌上，林艺二话不说就跑阳台牵了黑虎，打开门就放狗！ “黑虎！给我咬这不要脸的！” 第151章 知道了！ “亲爱的好朋友！请允许你诚恳的朋友裴冬冬，对你致以诚恳的道歉！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往家里带那种人了！一定会聘请专业素质过硬，品行过关的男秘书！一定会将洁身自好的优良传统保持下去！” 这一日，门外又塞进来一张香喷喷的信纸。 大概最近特别流行这种散发劣质香水味儿，印着各种花里胡哨图案或者明星的信纸，不仅小女生喜欢用来做笔记写日记，裴冬这种自诩有情调的人也喜欢用来递小纸条。 这个国庆节，林艺原本的计划是宅在家里看书学习，做做小手工打发时间，偶尔出门见见朋友或者室友，没想到会遇上裴冬这货抽疯！ 那天黑虎也没真的咬他。 以黑虎这牙口，真要下狠心咬人，不说咬断胳膊腿，咬掉一块肉，是完全可行的。 她不过是气不过，吓唬裴冬，黑虎也不是那种傻狗，明知道林艺气头上，还要听她的去咬邻居。 而他也的确如她所想，猴子似的退回了对面，没有继续不要脸的乱喊。 接下来，不管出门前，还是归家后，他都会默默往她家里塞信纸，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有时候是工作上的事，有时候是剖析自我的话，有时候又是听来的某些趣闻或者心灵鸡汤 林艺永远想不到，下一张纸他会写点儿啥。 刚开始她不搭理，后来觉得他这样很烦，就想开门逮着他训一顿。 结果每次等她开门，他就跳回自家屋里，虚着门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的透着门缝跟她说话，一副被黑虎吓破了胆，求亲亲求抱抱求举高高的怂兮兮模样。 刚开始林艺还觉得气愤假装看不见，后来就觉得这人就像一只讨人嫌却又让人好笑的癞皮狗，实在拿他没办法！ 想想他这年纪，她也没法一直跟他较真儿，作为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僵了也不好，那事儿也就翻篇了。 然而这小区里头，有太多老乡，趁着国庆，还有不少长辈过来看孩子，林艺每天早晚都会下楼遛狗锻炼，遇到她们，难免说几句话。 这些长辈都知道林艺的情况，对她总有一种别样的关怀，只要看到她，就会关心几句，有时候是吃穿，有时候是学习。 因为奶奶去世，她们都曾前来吊唁，以后又都是邻居，林艺对待这些人也非常耐心，总会好脾气的陪她们聊天。 以她的说话水准，有心想与人交好，是很容易的事。 可她没想到，正是因为关系好了，麻烦就来了。 也不知道哪天开始，有阿姨神神秘秘问她是不是和孙阿姨的儿子在处对象？ 还言之凿凿，说有人听到裴冬给她保证，要洁身自好，不会在外头乱来，为了让她放心，以后都不用女秘书，还有人看到裴冬天天给她递情书 林艺：“” 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和裴冬的关系。 她没那个心思，裴冬却是有的，只不过他还没有下定决心非她不娶，这一年多都处于时不时抽疯的状态。情况就有点迷 都说藏不住的，除了身上的肉，就是眼里的情，这些老人精，多半看出点儿啥来了。 不过，她才不会承认！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若说有什么事，她是绝对不会将就，绝对不会妥协的，唯有感情一样。 老一辈人出门在外都喜欢和老乡抱团，大家从一个地儿出来的。各家各户往上数几辈是干嘛的，大伙儿都清清楚楚，知根知底，就是天然的信任基础。 以前林艺也没觉得奶奶把房子买这儿有什么问题，因为老家和谐的邻里关系，她对住这儿还挺期待，尤其是这么多人一起买房，省了不少钱，让奶奶非常开心，她觉得特别值！ 如今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如今她奶奶没了，人仗着辈分关心她个人问题，没毛病！ 哪怕她不承认，人家非说她脸皮薄，她也没法子！ 最后还是裴冬下班回来，林艺见他从树荫处走过来，突然记起去年的事，灵机一动，老远就喊： “表哥！今儿个下班早啊！” 阿姨们愣住了，裴冬甩着车钥匙也愣了愣。 不过，想着这“表哥事件”最先是他闹出来的，如今又见她对着自己挤眼睛，立刻明白她这是遇上事儿了！ 裴冬连忙笑着走过来，先跟这些阿姨们打了招呼，再回答林艺的话： “最近国庆嘛～大部分员工都放假了，我也轻松几天。” “嘿！你们两家还是亲戚？我咋没听说？” 有人明显不信。 老阿姨都相信自己的眼光，要是有人挑战她们的权威，那是绝对不会轻易妥协的！ 不等裴冬回答，林艺立刻笑道： “我们学校老师同学都知道呢！要不是这样，我奶奶哪儿放心把我家房子买到他家对门儿？咱两家要是没有亲戚关系，一家男孩儿一家女孩儿，那不是惹人误会嘛！你们也知道，我奶奶那人最古板了！以前老说呢！你要不专心学习！整那些有的没的！小心你的狗腿！毕竟我年纪小嘛～奶奶担心也正常，这是不放心，专门让表哥盯着我呢！” “哦哦哦！这样啊！吃饭了嘛？上我家吃饭去？今晚我家蒸鳜鱼！” “不用不用！我家饭都做好了，回头倒了可惜了！” 林艺吞了吞口水。 如今她的厨艺还停留在能做熟，勉强能吃的阶段，唯一做得还算好的，就是跟着面食专精的徐奶奶学了俩月的面条，可她也不能天天吃面！ 自从奶奶去世，地道的家乡味她就没吃过了，更别说她最爱的蒸鳜鱼。 林艺摆摆手，牵着狗就走，大家也不好留，任她去了。 走了一段，林艺带笑回眸：“表哥快点！待会儿饭冷了！” 裴冬无语 你家饭冷了，关我啥事儿？ 至今没进过你家大门，更别说吃你的饭。 简直委屈成球。 但是，自作孽不可活，林艺好不容易搭理他了，他这会儿可不敢说他俩不是亲戚。 两人走在小区里，这还是那次闹翻后，他俩第一次并肩而行。 说实话，怪尴尬的。 裴冬这人爱面子，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可以矫情的抱着日记本对着月亮流泪，在旁人面前，死活也要撑着那口气，装出精英范儿来！ 林艺却是想着那一摞信纸，不敢随意开口，怕他恼羞成怒又犯二。 “最近怎么天天都回来住？” 最终，两人默契的略过那一茬，林艺随口找了个话题。 “男人，可以晚回家，却不可以不回家！” 不愧是哲学少年，两句话没说完，又犯病了。 我特么又不是你老婆！表屁的衷心！ 林艺：“” 牵着狗疾走，想装不认识。 大概这个国庆节，暴躁的次数比去年一年都多。 裴冬也算摸到她的脾气了，连忙跑两步跟上。 “之前很忙，公司正在急速扩张，加班晚了，我嫌回家浪费时间，就直接住公司了。你啥时候搬过来了我都不知道，不然我早就回来住了！你也不跟我说，要不是那天谈生意喝醉了，司机把我送回来，正好遇到你开门，我都不知道” 林艺走得更快了！ 不愧是出了名的孩子一大堆的情圣！明明很正常的话，前后联系起来，好像是因为她住这儿，他才回来住，哪怕很忙，宁愿晚，也要回来住！ 她和他又不是那种关系！特么的一开口自带暧昧光环！这是有毒吧！ 见她越走越快，裴冬连忙赶上去： “之前你奶奶去世，我是想回去的，可是实在走不开，只能让爸妈代表了！现在你就住我隔壁，我得看着你，怕你遇到困难身边也没个人！你别多想！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担心你！” “知道了！表哥！” 林艺气急败坏！跺着脚上楼！ 裴冬心里有点失落，知道她这是不想和他有任何暧昧关系。 唉！也不知这妹子防备心怎么这么强！ 不过随即他又开心起来！ 他俩这么熟！他这么优秀！她都这么防备，对别人，肯定也会如此！ 放心啊！ 太放心了！ “表妹！晚饭吃啥！蹭个饭呗！” 裴冬释然一笑，大步上楼。 第152章 疯狂暗示 国庆节很快过去，林艺再次回到学校与家之间的两点一线式生活。 五套新房签好合同就已经开始装修，因为是专门用来出租的，只需要简单抹墙铺地，通上水电气，再买几套简单家具即可。 这样简单到极点的装修，很快就能入住，十月底林艺就委托房屋中介给她租出去了。 有了租房收入，林艺每个月啥也不干，除开生活费、房贷，还能存个三千多，相当于一般三职工家庭的收入，生活那是相当滋润。 到了大二，课程明显增多，因为专业相合，林艺觉得课业很轻松，就有了别的打算。 考证大多有各种限制条件，能考的都已经考过了，如今她就只剩下一个驾照还没拿到手。 考虑到大二课程紧，室友们去年就拿了驾照，林艺因为年龄不够，只能拖到今年。 手头有钱，情绪也勉强稳了，国庆节过后她就去报了个驾校，打算无论如何，寒假之前也要把证拿到手。 之所以这么急迫，完全是因为黑虎的缘故。 带着这么一条大型犬，以后坐火车飞机都不方便，她不可能不回老家，也不可能次次都去麻烦人蹭直升机，所以她打算年底买辆车。 有车自然就得有驾照。毕竟如今她也没有请司机的条件与必要。 反正现在她有五套房的租金收入，她又吃素，哪怕养着一条狗，一个月生活费也花不了几百块钱，到了年底，买一辆普通的代步车开着回老家，绰绰有余。 如今考驾照还没有那么严苛，再加上上辈子她又是会开车的，她以为考驾照没那么难。 不过她还是本着对自己，同时也对他人负责的态度，并没有挖空心思托关系乱来，而是老老实实考试，老老实实练车。 考试对她这种擅长记忆的学霸来讲，不存在难度，直到开始练车，问题出现了。 林艺并不是傻子，那教练不对劲，她不可能看不出来。 最开始是有些学员上车频率普遍高一些，有人耐心差些，当场就提出异议。 事后就总被穿小鞋。 被教练动不动就骂猪脑子，当着众人下不来台还是好的，趁着练车的时候手脚不干净，才是让人有苦说不出。 林艺长得好，穿戴也好，一看就家境殷实，刚开始那教练并没有针对她，只是疯狂暗示她请客送礼包红包。 林艺心里膈应，全当听不懂。 她想得倒好，觉得这驾校就在几个大学附近，不可能明目张胆为难附近的大学生。 她拿了驾照就走，不用和这种人纠缠什么。 没想到，在发现她不是不上道，只是不乐意给他占便宜的时候，那教练也开始给她穿小鞋了。 趁着指导她的时候，“不小心”摸她的手啊，故意凑近她，还恶心的对着她脖子耳朵喘粗气啊 林艺动作敏捷，发现不对就躲开，倒是没有被他占什么便宜。 倒是那教练见她防备，就若无其事退开。 不强来。 但下次依然接着来。 像个贼心不死的老苍蝇似的！ 也不能把她怎样，就想恶心人，让人狠狠哭几回，好上道给他送礼！ 之前那几个躲在厕所哭的女孩子，最后待遇明显好起来，林艺不小心听到她们鄙夷的咬耳朵： “就当花钱打发小鬼了！这种人迟早摔跤摔死游泳淹死吃饭噎死” 林艺明白，这些都是最终妥协了，才会不再被人穿小鞋。 哪怕心不甘情不愿，那教练也不在乎。 他只在乎好处！ 林艺知道那些人不容易，并不会看不起那些妥协的人，她只是天生狗脾气，受不得这委屈！ 她也不是缺那么一瓶酒一条烟或者几百块的红包！ 她就是受不了被这种人占便宜！ 关键是，她还拿他没办法！ 这会儿又不存在什么监控，拍视频也不方便，要录音吧？这人又有极强的规避风险能力，成天踩着灰色地带走，绝不给人任何证据，想要投诉都没法子！ 而且，他就算给人穿小鞋，也不明着来，当事人感觉得到，说出来却因为没证据，站不住脚。 稍有不如意，就大骂一通，若有反抗，就是冠冕堂皇的一通说教： “我这么凶，是因为对你们负责！免得以后开车上路，惹出祸事！如今你们嫌我凶，说话不好听！等你们出了社会，才知道，这都是金玉良言！” 很明显，这个教练心不怎么正，还有吃拿卡要的习惯，而不论是驾校还是学员，都默认了这种潜规则。 这个教练也是真的精，对于那些结伴前来的，他不招惹，那些人高马大的男性，他也不为难，遇到她这种孤身一人前来，又不是本地人的，就各种暗示要钱。 如果暗示成功，他高兴。 如果不成功，又恰好是她这种长相佳气质棒的女孩子，他就像逗猫似的逗着玩儿！ 林艺气得肝儿疼！可又毫无办法。 想找人帮忙吧？ 如今她这形影相吊的样儿，谁也靠不上。 她的人脉圈儿里，就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人才！ 能解决这事儿的吧，又隔着老远！想要托关系，不知还得绕几圈。 而且这些建立在长辈身上的人情，都是有数的，用一回少一回。 她舍不得用在这种小杂碎上头。 上辈子也不是没有受过委屈，林艺打算忍一忍，反正以她这一学就会的进度，就算练车次数被卡，她也不用担心学不会。 考核很快到来，林艺自认已经做到完美，让人挑不出错了，结果同期的人先后都拿到证了，就她的一直卡着没影儿！ 林艺出离愤怒了！ 这天回家，顺道儿买了两瓶牛栏山。 她打算趁着酒劲儿下定决心，花钱找人好好教训教训那教练！ 与其用这钱送礼，她宁愿雇打手！ 至少心里爽！ 因为上辈子的事，这辈子她只想安分守己做个合法公民，可这世间，公正照耀不到的肮脏之处，太多了！ 她想不到，除了用更凶残的手段去回应，还能有什么法子！ 林艺喝得醉醺醺的，盯着奶奶的遗像一顿哭。 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还长得美貌的女孩，想要安安分分的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有钱也没用。 被人盯上，就是一块更肥的肉！ 如果她不是看起来就条件不错，那教练也不会卡着她死要钱。 可这些阴暗面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沾染的。 一旦事发，就是犯法。 该怎么隐晦的把这人整死，才不会连累自己呢？ 林艺心底一个想法接一个想法，不断往外冒！ 酒劲儿上来，黑虎蹲在桌子边看着她，可它不会说话，只能忧伤的看着。 林艺浑身发软，直往桌子底下滑，黑虎拱了两下拱不动，最终给她衔来一块小毯子。 空空的酒瓶滚下桌子，摔在木制地板上，碎成一堆。 此时，她脑子还能转。 她想起上辈子。 她见识过各种龌龊事，可她身边的人，为了把她树立成一个优质的挡箭牌，一直把她保护得很好，大部分事情，都有人提前给她解决了，不让她接触那些阴暗的事儿。 也就是说，她只见过猪跑，并没吃过猪肉。 如今遇到这种事，身边又没人给她处理，她看得明白，却不知如何解决才好，各种报复想法，都很粗糙。 粗糙到她明明喝醉了，依然觉得如此不妥。 林艺无力的趴在桌子底下，打算明天就把这事儿跟苏幂讲。 正当她昏昏欲睡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第153章 关怀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铃无比执着。 刚开始，林艺还以为这是错觉，等她回过神想去接电话的时候，却发现浑身没劲儿，动都不想动。 算了，明天再回吧 林艺眼皮搭下来，什么都顾不得，就要睡觉。 然而黑虎却是个实打实的小机灵鬼。 见她不动，它就站起来，张嘴把放在餐桌边五斗柜上的话筒衔了下来，轻轻放在她脸边上。 “汪！” 螺旋形的电话线垂下来，不断晃动，黑虎前腿撑地，端蹲坐在林艺边上，歪着头看着她。 见电话都接通了，她还是不动，黑虎无奈，不管打电话的人狗语几级，一边发声示意对面电话通了，一边伸出狗爪推她肩膀，催她接电话。 林艺无奈，只能闭着眼睛抓着电话懒洋洋的开口： “喂？” 微微沙哑的声音，全然没有平日里温和有度的样子。 自从奶奶去世，林艺成了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不仅妈妈一家，以及邻居们与她保持着联系，徐奶奶还有徐泾、肖延、王明阳等部队上的人，都时不时打电话过问她的情况。 每次有关怀从远方来，哪怕只是说一些已经重复过无数次的话，她也会心情很好。 但今天她心情跌倒了谷里，又喝得大醉，酒劲儿上来，眼皮耷拉，脑子转的越来越慢，完全没心思想这是谁打来的，又有什么事，要不是狗弟弟不断推她，她早趴地上睡着了。 已经十二月了，南方某基地，刚刚结束训练的肖延穿着迷彩背心，一边擦着身上的汗，一边等待电话接通。 也许是李凤霞临死前问他的那个问题，那一瞬间的坦诚让他心怀愧疚；也许是空荡荡的灵堂里孤单跪着的带孝少女，那孤苦无依的背影让他不忍；也许是同出一个部队的同理心 反正自从李凤霞去世之后，肖延每个月都会给林艺打个电话。 他的生活大部分都是涉密的，不能说，能说的只是一些训练相关的枯燥事情，所以每次打电话也说不了几句话，但他还是坚持。 部队上不少与她有过交情的人都这么想，也都是这么做的，只不过每个人打电话的频率不同。 但不管是谁，打这个电话的时候，都像完成任务一样认真。 对一般人来讲，用完成任务来形容，代表的是敷衍，对他们来讲，则是郑重！ 哪怕他们大多不擅长聊天，也想让林艺知道，她不是无依无靠。 哪怕她爷爷奶奶爸爸都没了，妈妈也改嫁了，组织上依然在关怀着她。 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 他知道林艺带着狗住在学校外面，这个点儿难道还在外头？ 这都晚上九点了。 十二月的北京，夜晚可不暖和。 空闲时间有限，每个月抽时间打电话不容易，肖延执着的重播，再重播 终于，电话接通了。 是黑虎的声音。 这是一只受过正规训练的军犬，某些指令是固定的。 旁人或许不懂黑虎的意思，肖延却是懂的。 当需要确定情况的时候，如果是肯定的，黑虎就会这么叫。 他刚刚想表达的意思是，确认，电话已接通。 怎么是黑虎来接电话？ 肖延皱皱眉。 “喂？” 林艺声音好似在飘，顺着电话线钻进他耳朵里。 他从没听她这样说过话。 有点沙哑，有点迷糊，有点怪怪的天真感，又夹杂一点沧桑 肖延总觉得那声音怪怪的，让他浑身都不自在，明明外套披上了，依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随便一句话，都有无数个意思，让人摸不到头脑。 “已经睡了？” 记得上次打电话，她才跟他说过“电话在客厅，接得晚了不好意思”，要是睡了，起床走到客厅也该清醒了，怎么说话还是这个调儿？ “嗯” 林艺已经喝了俩小时，干掉了两瓶高度牛栏山，身边又没人，她也没有耍酒疯的习惯，这会儿只想睡觉，脑子都转不动了，不管听到什么，就知道用鼻音一声比一声低的“嗯”。 “你生病了？” “嗯” “你喝酒了？” “嗯” 肖延眉头越皱越紧。 看来她是一个人在家，这会儿人在客厅，喝趴下了。 小小年纪，酗酒？ 肖延抿着嘴，觉得距离太远，还是关心得不够。 这孩子一贯擅长装模作样，哪怕心里再苦，也会努力微笑，和善的对待每一个人。 也许她平日里对待大家都一脸笑容，一个人的时候，就偷偷喝闷酒？ 肖延想想，拨通了表妹的手机。 自从上大学，表妹就不再那么讨厌了，他俩因为有林艺这么个中间人夹在中间，关系缓和不少。 至少，遇到事儿，肖延会找苏幂了。 301宿舍正集体躺床上敷面膜开卧谈会。 “明天周六，咱去老小家吧！” “昂～隔壁班的那谁，驾照都到手了，她的也差不多了” “那我们买菜过去煮火锅～正宗麻辣火锅底料，巴适得板！我五叔前两天过来送货，专门让他带的！” 三人正说得热闹，就听得苏幂手机响了。 苏幂电话并不多，这个点儿了，很少有人来打扰她。 白唐和娜日苏瞬间闭嘴，让她接电话。 “小表哥？” 苏幂有点诧异，这个小表哥是个牛脾气，因为她身体不好，小时候占了姑姑太多注意力，让他的童年惨淡无比，他一向不喜欢搭理她的。 “小艺？” “她最近还不错啊！昨儿个我们还一起上课呢！” “不可能！” “她从来不喝酒的！” “我不信！她不是那种人！” “我天天见着她，是你能比的？你再瞎说我跟你急！” 苏幂捂着心口一下翻身坐起，摁了手机，整个人表情都严肃极了！ “咋啦？” 娜日苏也翻身坐起。 “我表哥打电话问我，是不是老小成天酗酒？这不是说笑吗？！” 白唐也坐了起来。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完了该不会出事儿了吧？” “赶紧起来！我们去一趟！” 三人脸都来不及洗，穿好衣裳下楼，娜日苏载着苏幂，白唐也蹬上自行车，一阵紧赶慢赶，到了林艺家门口。 门铃响了一趟趟，就是没人开门。 “带了备用钥匙没？” 林艺对她们很信任，给了她们一把备用钥匙。 “太着急！忘了！” 三人懊恼不已，正纠结要不要回宿舍取钥匙的时候，门开了。 门里黑漆漆的，黑虎直立而起，一条腿扒在门边上，一条腿按着锁，见是她们，一张严肃的狗脸瞬间柔和。 见它放下腿退开，意思是让她们进去，三人激动万分。 没想到这狗弟弟还有这本事！ “黑虎！你姐呢？” 不等大家多问，黑虎再起站起，一爪子按亮灯。 瞬间，屋里一览无余。 “天啊！” 见到满地碎酒瓶，还有趴在地上的人，三人连忙扑过去！ 娜日苏个子高大，力气也最大，把人翻过身来，只见林艺小脸儿红扑扑的，满身酒气，睡得正香。 三人对视一眼，满眼都是忧虑。 第154章 好不要脸啊！ “小艺！小艺！” 苏幂没想到表哥说的竟然是真的！ 林艺当真窝在家里酗酒！ 两瓶42度牛栏山二锅头，一看就是在楼下便利店随手买的。 绿标签、红瓶盖，廉价玻璃瓶，一瓶500ml，两瓶都喝得一滴不剩！ 一个瓶子倒在桌上，另一个已经摔成一堆碎片，离林艺趴着的地方就巴掌远！ 苏幂气得不行！也心疼得不行！ 要是她们今晚没有来，难不成她就要趴在地上睡一晚上？ 虽然有暖气，可这是12月！ 而且…… 万一她摔倒的时候正好摔到玻璃渣上，她又醉得不省人事察觉不到，怎么办？ 万一她买到假酒，酒精中毒也没人知道，怎么办？ 万一她迷迷糊糊爬起来烧开水，结果忘了关火，把锅底烧穿煤气泄露，怎么办？ …… 亏她信心十足的跟小表哥吼！亏她这么信任她！ 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跟她们说的吗？ 之前奶奶去逝，考虑到开学和路途遥远，瞒着也就算了，现在天天见面，受了委屈还不跟她说！ 苏幂气得擦眼泪，娜日苏和白唐不知她脑子里已经想了那么多，连忙出声： “叫不醒，这么睡着不是事儿，我先把她搬床上去！” 娜日苏弯腰把人抱起，搬进卧室，轻轻放到床上。 苏幂一边捡碎玻璃，一边忍不住骂： “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能糟蹋自己啊！这不是乱来吗！” 白唐收拾好桌上碗筷，此时正在厨房切姜片，准备熬点儿醒酒汤，见苏幂拿着捡起的碎酒瓶进来，忍不住劝： “等她醒了再说吧！她以前不这样的，肯定是遇上事儿了，一时想不开，她这会儿不清醒，骂她也不管用。” 苏幂虽然对她们都很好，从来没有大小姐脾气，可她可是有着战斗民族血统，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甭管表面上多么温和好相处，发起脾气来，分分钟变身大魔王！ 白唐不希望她脾气上来控制不住，万一待会儿林艺醒了，那也是个平时温柔，发飙起来就变身的货，万一两人闹上了可就不好了。 毕竟喝了酒的人，可不会和醒着时候一样讲道理。 白家叔伯兄弟多，白唐见过太多发酒疯的案例了，处理起来是应对自如。 “我不仅骂她，还想揍她！一个人住在外头，女孩子家家的，喝得烂醉如泥，要是家里进个贼什么的，多危险？” “噗～你脑洞太大了！有黑虎在呢！” 娜日苏把人抱起，黑虎就把小毯子衔起来放到沙发上。 此时把人送进卧室，一人一狗一起来到厨房门口，听了苏幂的话，娜日苏忍不住笑。 “唉！这世界，危险太多，我们女孩子体能不占优势，不论何时，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 苏幂从小就受到这方面的教育，自我防范意识极强，她真不是脑洞大，而是合情合理的，根据现实推测危机。 白唐有心想说“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家财万贯，成天有人惦记着害你呢？”，想想这话容易让人曲解，还是算了。 “你们说，她这是咋啦？怎么突然喝成这样？” 娜日苏双手环胸，靠在厨房门口。 “我也想不通。如果是因为奶奶，按理说，都过了这么久了，之前也不见她这样，现在这样不正常。” 白唐盖上锅盖，又开始洗碗。 苏幂拿了三只碗出来： “待会儿咱们一人喝一碗，急匆匆的跑出来，衣裳都没穿好，冻死我了。” “我袜子都来不及穿呢！你们俩火烧屁股似的，我面膜都跑到二楼才揭下来……” 说起面膜，三人都觉得脸上不舒服。 洗了个脸回来，姜汤也好了。 三人一人一碗姜汤，坐在餐桌前正准备讨论讨论林艺到底遇到什么事了，见黑虎可怜巴巴的蹲桌子边看着，白唐受不了它这可怜样儿，连忙进厨房，打开冰箱，掏了两块鸡胸出来煮给它吃。 “桌子上的碗盘都是中午的，她这空着肚子一顿喝，黑虎多半还没吃饭！看这可怜的小眼神儿～” 黑虎长得有点凶，可苏幂是出自养狼养熊的人家，她特别喜欢黑虎，三人里头，也就她敢伸手摸它的头： “你白姐姐给你做饭去了，乖乖等着哈～还有你姐，今天特别不乖，等她醒了，我们一起谴责她！” “嗷呜～” 黑虎小声表达了自个儿的委屈。 今天林艺就跟吃错药了似的，它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呢！ 最近它也发现她心情常常不好，可它也没办法啊！ 它又不会说人话！ 一碗姜汤喝到一半，白唐煮的鸡胸肉也做好了，结果放黑虎面前，它看了两眼，愣是没张嘴，直接进屋，趴卧室地毯去了。 白唐：“……” “噗～”*2。 “我真傻，真的！忘了这货不吃别人给的东西了。” 白唐愤愤不平追到卧室：“你又不吃！可怜巴巴看着我的碗干啥？干啥？” 黑虎脑袋搭在腿上，没有搭话。 突然，床上躺着的人翻身爬了起来，结果腿软摔到了地上。 白唐连忙去扶！ “嘿！你醒了？” “老大老大！姜汤拿来！赶紧给她喝两碗！” 白唐扭头喊了话，回头就见林艺两眼迷离，一只手捂着嘴…… “卧槽！快点！垃圾桶！这货要吐了！” 一阵兵荒马乱，卧室窗户打开散味儿，地毯卷起扔厕所，地面拖了好几遍…… 林艺被扒得只剩内衣，迷迷瞪瞪的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一二三……七八九个人影，全都凶狠的看着她！ “上姜汤！” 林艺浑身一抖，就想钻进被子里。 三人从没见她喝过酒，没想到醉了是这副怂样子，又想笑又好气！ 苏幂咬着牙掏出手机，相当干脆的给她拍了几张： “我这刚到手的拍照手机，给你体验体验！下次再干这种事，这就是黑历史！” 娜日苏忍不住笑，就像捧个娃娃似的，愣是捧着她坐直了，躲也没处躲。 这时候，白唐的秘制姜汤来了！ 苏幂就像个土匪，一碗姜汤直接给她灌下去。 眨眼汤碗见底，白唐又递过来一碗。 “好好给我清醒清醒！” 放下姜汤碗，白唐又去拧了一把冷冰冰的毛巾，娜日苏接过，给她擦了好几轮脸，擦得她鼻头通红，两眼水汪汪，委屈得超想哭…… “清醒了吧？啊？这是几？” “还学会借酒浇愁了哈！”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也许是酒精能让人脆弱。 也许是这家人一般的关照。 林艺心防一松，忍不住搂住面前的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上辈子，她的确从龌龊的泥泞里趟过，可她身边总是有人防护严密，她也全副武装，哪怕到死，她依然保持着内心的天真。 这辈子才是真正的光着脚独自走过这些阴暗的角落，哪怕这些社会渣子比起那些娱乐圈的不堪稍微好些，她还是很受不了！ 娜日苏站在她面前撑着她的肩，防止她往下倒，没想到被她一把搂住了。 三人见她哭得伤心，彼此对视一眼，苏幂叉着腰，一把拍上她的背： “你给我好好儿说清楚！谁欺负你了，欺负回去就是！哭什么哭？没出息！” 林艺愣愣的看着她。 明明瘦瘦的、白白嫩嫩的美少女，此时身后就像燃起了熊熊火焰！浑身都散发着霸王之气！ 林艺被她拍得一激灵，脑子还有点迷糊，也来不及思考她们为何在此，连忙抓着苏幂告状： “那个教练！好不要脸啊！！” 她本来就打算明天跟苏幂说这事，请她帮忙的，此时人就在面前，比起自己去找流氓打手，她宁愿怂兮兮的告状。 第155章 没出息！ 卧室被糟蹋得全是味儿，暂时是没法儿睡了。 林艺带着酒劲儿哭了一通告了状，没多会儿又沉沉睡去。 见她缩成一团像只虾米，特别没有安全感的样子，明明个子高高的，体重却连体弱的苏幂都不如，娜日苏叹口气，又把她抱到次卧去睡。 粘人的醉鬼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三人再次回到客厅商量怎么办。 “早知道直接给她把证安排了！也是我考虑不周到，去年我们仨一起考，偶尔还带保镖，没人敢打我们主意，她一个人去，穿着打扮看起来就不穷，还长得好看，那种渣子” 苏幂右手锤着左手手心，气得发颤！ 这一年多，林艺明明年纪最小，却总像个大姐，时刻关心着她们，苏幂从小就没朋友，对这份情谊分外珍惜，只是一直想回报几分，可林艺总是把自己的事儿安排得妥妥当当，让她没地儿发挥。 这次，她一定要帮她出气！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固执。说什么要当一个对自己对社会负责的女司机，之前我想着咱们仨都考过了，落下她一个不好，就跟她说，可以用你的车练熟了，再找点关系” 娜日苏爸妈都是机关单位工作的，从小到大，她见过太多通过关系获得便利的事。 在她看来，适当走走捷径，只要不犯法，完全没问题。 有关系不用，不是傻叉么？ 可林艺这个狗脾气，打定主意的事，谁也不能让她改变。 “这种人真不要脸！这是小艺够坚强，要是换了我，还不知道会哭多少回！不过，我觉得小艺多半也没办法！否则她自己就解决了。你看，这都快三个月了，要不是证被扣着，她恐怕还不会气成这样。之前一直瞒着我们，就没打算说，要不是喝醉了好哄，平日里咱仨绑一块儿也不可能从她嘴里套出话来。” 白唐光把自己带入那情况，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她也是不想让我们为难，毕竟她都没办法，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在这边也没有亲戚要不找老师？” 娜日苏烦恼的揉着头，想问问苏幂家里有没有什么关系，又怕她们觉得她太过世故圆滑。 反正苏幂如果有这个心，不用她提，她就会主动说起。 “你们先去睡吧！相信我，这事儿交给我！不把那教练整死算我输！” 娜日苏原本还以为苏幂被保护的太好，不懂那些“拉关系的艺术”，听到这话，瞬间想起 这特么，苏幂家里是干跨国贸易的，早年连边境某些事都经历过，她外公还是喜欢和大狗熊一起看电视的大佬 “那个幂幂啊，有的事不能做，要注意尺度啊！我们把老小的证拿回来就成，反正以后也不和那种人打交道” “呵！正是因为考驾照不能多考几个，仗着一锤子买卖，这些人才敢肆无忌惮！不让他痛，他哪儿知道反省反省？” 苏幂本就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在她心里只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可没有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 反正那恶心的教练，她一定要整得他生不如死！ 娜日苏和白唐立马睡意全无！ 可别证拿回来了，又陷一个进去！ 见她们苦口婆心的劝自己，好像自己马上就要背着刀出门寻仇一样，苏幂抱着抱枕笑得打跌！ “你们别瞎猜！我不是那种人！放心吧！把小艺的驾照拿回来就好，我不会得罪人的！” 好不容易把这俩漂亮的小姑娘哄好，苏幂揉揉脸，叹了口气。 看来以后说话要小心，有的事对她来讲很正常，对普通人来讲，就是丧心病狂了。 几人商量好，白唐开始分配睡觉的地方： “我睡沙发，幂幂去睡书房，老大你陪老小睡床吧！” 三人都是在这儿混熟的，往日里两人一屋，今天不得不另作安排，还好家里东西放哪儿，她们都清楚，也没费什么时间。 很快，姑娘们钻进被窝，黑虎开始昂首挺胸巡视一圈，挨个关上家里的灯，并检查好门窗。 对于黑虎的能干程度，大家早已习惯。 曾经林艺还开玩笑，要不是她家狗弟弟长得太威武，给他个菜篮子，他还能独自去买菜呢！ 第二天一早，林艺揉着头醒来，一手摸到个热乎乎的人，吓得她失声尖叫！ 掀开被子见到是娜日苏，这才隐隐约约回忆起昨晚的事来，一时不由羞愧难当。 真是好丢人啊 被她一叫，娜日苏直挺挺蹦起来：“谁？！啥事儿？！” 高大健美的姑娘，抱着被子惊慌失措，像只小白兔。 林艺摸摸脸，借着穿衣裳，躲过娜日苏的魔爪。 “我去做早饭！” 娜日苏斜着眼睛：“我要吃油饼和豆浆！” 林艺心虚，连连“好好好”。 随后来到客厅，白唐抱着被子斜着眼：“我吃稀饭和鸡蛋，还有腌黄瓜！” 林艺捂着脸认命。 她也知道，事发之后，姐姐们不会绕了她。 幸好大家都知道她的厨艺水准，没有提什么做不到的要求。 来到书房，单人床上，苏幂揉着头发坐起： “我要三明治和煎鸡蛋！要是有暖呼呼的奶油蘑菇汤，就更好了！” 林艺连忙穿鞋，准备下楼买买买，然后跑着回家当厨娘。 黑虎忧郁的蹲在门口，一脸：“昨晚不带我出门，今天早上也不带！铲屎大姐，你变了！” 林艺想起昨晚的事，看着盘子里满满的鸡胸肉，一颗心愧疚得快炸了！ 明知道黑虎不吃别人做的东西，她竟然只顾着借酒消愁，忘了给黑虎喂饭！ “黑虎！这个情况有点复杂，待会儿姐姐给你煮牛肉哈～再加二两卤肝，不能更多了！你先去把其他姐姐做的鸡肉吃了，她们都是好人！给你吃的，你也可以吃哦～” 白唐就在客厅，见她一边蹲着系鞋带，一边教狗弟弟，也忍不住看黑虎。 昨晚辛苦一回，这狗看都不看一眼，她还是挺灰心的。 结果黑虎特傲娇，一脸：“你把我当成什么狗了？哈士奇吗？我是那种吃几家饭的狗吗？哼！” 白唐：“” 这大黑背果然出了名的认主。 林艺无奈，只得牵着狗出去买菜。 一顿早饭折腾到九点过才吃上，面对三双凶巴巴的眼睛，林艺狗腿的剥着蛋壳，一会儿讨好狗弟弟，一会儿讨好凶残的狗室友 心累。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驾校老板打来的。 电话一接起来，那人飞快表明了身份，就跟她道歉，说什么工作人员疏忽了，把她的证漏下了，让她去一趟驾校，拿证，还有赔偿金。 林艺一听就觉得有猫腻！ 之前还摸着双层下巴跟她说“最近考驾照的人有点多，考过了也要排队拿证，不要着急，插队不是那么好插的，得罪人”的驾校老板，如今却像求姑奶奶一般，求她过去拿证拿钱，还一副“要不是不知道你家在哪儿，我就给你送上门”的架势。 这世界啊！ 总有那么几个不要脸的！ 没想到苏幂如此效率： “幂幂！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个狗驾校！同流合污，故意卡着不给我！” 苏幂吃着三明治，特傲娇的瞥了她一眼： “出息！这么点小事儿，还藏着掖着偷偷喝酒偷偷哭！以后再这样瞒着我被人欺负，别说是我姐妹儿！丢人！” 林艺笑着，狗腿道：“好姐姐～你说说，怎么做到的？下次遇到这种坏人，我也有招儿啊！” 见她这样，仨室友心满意足，苏幂再次掏出手机“咔擦咔擦”，把她的狗腿相拍了下来。 完了还感叹：“这垃圾玩意儿，拍不了几张就存不下了！” 林艺才不是脸皮薄的，一招不行换一招，捂脸卖萌。 这二姐就是个傲娇货，心里不痛快，就得这样哄。 “好啦好啦！怕了你了！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稀奇的。你只需要记住，做大生意的，都讲究和气生财。这种不要脸的，要整他们，只需要带人过去查，狠狠的查！关门停业整顿！就行了。一日不达目的，一日不撤！甭管多不要脸的，只要他在乎钱，就不会跟你过不去。再加上今儿周六，机关单位的人节假日加班，老板不是猪，就明白这是有人看不惯他。放心吧！他不敢为难你！待会儿我陪你去一趟就是。” 林艺叹口气，她怎会不知如何拿捏他们？她只是没那本事动用这样的关系啊！ “幂幂，谢谢你！” 这种耗费人情的事，总是要还的。 她欠了苏幂的人情。 苏幂翻了个白眼儿：“既然叫了这声二姐，我们就是永远的姐妹！这点小事，算什么？不仅是你，小白和大姐要是遇到事儿，我也不会视若无睹！” “我” 林艺感动，想说点什么，眼睛一抬，看到奶奶的遗像，眼泪就又不听话了。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是你们拉了我一把！让我走出过去的阴影，发现生活还可以是另一番模样” 见林艺哭，娜日苏和白唐也一脸感动，苏幂也忍不住说了心里话。 这些话，她早就想说了。 “反正要谢谢你！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你帮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昨晚上我还在想，干脆破罐子破摔，花钱雇两个流氓打他一顿” “打他一顿你就高兴了？没出息！” 苏幂傲娇一句话，娜日苏和白唐对视一眼，立马警惕起来！ 林艺发现两人表情不对，连忙问道：“二姐，你打算怎么安排他？” 额 一不小心又说了不该说的。 苏幂干咳两声，死活不说，只让她们不用管，反正以后也不会再与那人打交道了，她怎么收拾都行。 三人盯着她，结果这次苏幂口风超级紧，不管怎么问，死活不说！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156章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 驾校事件过去，繁忙的考试季再次来临。 天黑得越来越早，下了最后一节课，回家路上，天已漆黑。 昨日刚下过一场落地即化的小雪，今天小雨又一直淅淅沥沥，直到傍晚才停。 天儿，越发的冷了。 小区后门有条小巷，巷子里有许多售卖日杂、果蔬以及肉类等生活必需品的小店， 林艺背着书包拎着买好的菜，从一家蔬菜店里出来，昏黄的路灯下，每呼出一口气都是一团白烟。 把菜放进车篮里，戴好手套口罩，这条道儿又窄又黑，林艺推着自行车，准备从小区后门回家。 这条路既是去学校的近路，又方便她买东西，所以是她走熟了的，一路上几根电线杆，几个垃圾桶，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是以一路上都在想东想西。 最近黑虎掉毛有点严重，心情一直不大好，再加上林艺忙着复习功课，并不能经常带它出来玩，它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林艺心想，今晚就给它煮一块儿牛肉吧！就当哄它开心。 至于她的晚饭，就炒个青椒土豆丝，再……捞一把面条？ 正当她顶着寒风看着远处灯光，期待着家中温暖的时候，墙角传来一阵低低的痛苦呻吟： “哎～哎哟～哎～” 林艺扶着自行车停住脚步，定睛一看，只见一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靠坐在墙边，深灰色的裤子被积水打湿了变成黑色，一身朱红色羽绒服有点钻毛，一兜子洋葱、萝卜在她身边滚了一地。 后世各种碰瓷事件浮上心头，林艺有点犹豫。 不过，如果不是碰瓷呢？ 这么晚了，这条路上，前后都没有人影，万一她视而不见，之后就一直没人经过呢？ 这受了伤不能动弹的老太太，岂不是要在这儿冻一宿？ 也不知今夜是否有雪？ 再说了，哪个碰瓷的这么傻，挑了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又赶着这么个雨后行人稀少的晚上？ “奶奶，您这是怎么了？” 罢了，谁都有老的时候，但愿有朝一日我老了，倒在路边之时，也会有个善良的小仙女过来扶我！ 林艺做好心理建设，这才出声询问。 不过出于谨慎，她还是没有凑过去。 那人大概是痛得迷糊了，听到声音抬头，这才发现面前站了个年轻姑娘。 她背着书包推着车，厚厚的大衣穿身上，看起来依然苗条动人。 哪怕戴着口罩，一双灵动的眼睛依然温柔又善良。 老太太眼角瞬间湿润了。 “我这儿趁着雨停了出来买菜，刚买了菜回家，结果天黑没看清路，没发现这路边儿上长了青苔，踩滑了！大概骨头折了！哎哟！痛死了哦！姑娘！你这是刚放学呢？可不可以麻烦你搭把手扶我一下？我这老半天没见人路过……” “您家在哪儿呢？我去叫你家人来接你？” “哎！我家就在双林小区，就前头拐个弯……” “您给说个地址，或者电话，我帮你通知你家里人。” 这老太太痛得爬都爬不起来，她可不敢随意搬动她。 “哎！能不能劳烦你给我叫个救护车？我这动不了，大概是尾椎骨裂了，我这实在坚持不住了……” 好不容易遇到个人，老太太可不敢放她跑了，万一去了就不回来了咋整？ 这大冷的天儿，也不知道今儿晚上会不会下雪？ 林艺不知老太太心里竟会这样想，在她心里，她说了去叫人，就会做到，不可能一去不回。 见她说得有理，林艺也不耽误： “那成！您顺便说下你家人联系方式呢？我待会儿顺便给你家人打个电话，这么晚没回去，家里人该着急了！” 这回老太太才放心，沉吟一下，给了她小儿子家的电话。 林艺想着她这都到小区后门口了，与其漫无目的的找公用电话，不如回家打，顺便还能把东西放回去，待会儿空着手也好帮忙。 结果老太太见她想要拐弯回家，死活不同意，又是哭又是喊，说她一个人害怕！ 林艺这才意识到，这位受伤的老太太大概怕她走了就不回来。 哎！年纪大了，又受了伤，没有安全感很正常。 无奈笑笑，林艺把车靠墙边，好声好气道： “这样成不？我把车放这儿，回家替您打电话？省得到处找电话。我家就在这小区里头！很快的！” 自从搬出来，家里就装了电话，周围哪里有公用电话，她还真不清楚。 “这……天儿实在太黑了！我一个人在这儿，太害怕了！姑娘，我求求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年纪大了熬不住！前头二百米小卖部就有电话，你就去那儿成不？这、这是电话费……” 见她哆哆嗦嗦的掏出个卷好的手绢儿，解开了露出一卷毛票，抽出一张五毛纸币递给她，林艺连忙摆手，大步往小卖部去了。 老太太这才放心，没再叫住她。 打了电话，救护车说了是哪个医院，林艺又打了老太太小儿子家电话，打算通知他去医院照顾老人。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大概是老太太小儿媳。 对上了年龄姓名，知道是真的家属，林艺也没多想，挂了电话，就回到老太太身边，一直陪她说话。 老太太有人陪着，心情轻松起来，顾不得伤痛，一个劲儿给林艺道谢。 林艺听了这些话，想起之前的顾忌，很是不好意思，也温声细语的安抚她。 直到救护车来，家属还没到，不得已，林艺只得把自行车放小区门卫室，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去了医院就得挂号拍片，因为家属不在，林艺只得跟医生说明自己的身份，帮老太太垫付了。 钱不多，加上救护车也才三百多。 只是接下来就有点麻烦了。 片拍出来，医生说病人尾椎粉碎性骨折，需要手术。 手术需要家属签字，家属一直不来，林艺也不好放着这么个痛得呻吟的老太太回家去，只得在医院陪着等。 老太太之前痛得受不了了，医生只得给她打了镇痛的针，再给她挂水。 跟医生沟通完了情况，回到病房，见老太太睡着了，林艺也不好叫她，只得坐边儿上等。 等了没多会儿，一彪形大汉推门进来了，医生陪着，介绍说这是病人大儿子。 林艺等得犯困，想着大儿子小儿子都是亲儿子，也没差别，简单说了情况，就打算回家了。 结果那壮汉不仅没提救人的事儿，更不承认垫付医药费的事儿，开口就是： “把我妈撞成这样！还想走？” 林艺都快惊呆了！ 这么无耻的话也能说出口？ 之前救护车上老太太清醒的，还一个劲儿道谢呢！车上人都听见了！ 到了医院，她也是清醒的！ 要不是老太太身上钱不够，她又哪会替她垫付？！ 这也是众多医生护士亲眼看着的！ 这么不要脸！真的好吗？！ 第157章 既然你不讲道理…… “这位同志，麻烦你讲道理！ “我推着车走在又黑又窄的小巷子里，怎么可能撞到人？ “而且，我路过的时候，你妈妈已经在地上躺了好久，都快冻僵了！怎么可能是我撞的？她跟我说了，是雨天路滑踩了青苔摔了跤！ “具体怎么回事，你妈妈清楚，之前在救护车上，她还跟我道谢，医院工作人员都听到了！之后到了医院挂号拍片挂水打针，再加上救护车的钱，也是因为老太太身上钱不够，我才帮忙垫付的，医生护士都是亲眼看到的！” 林艺忍住火气，还想跟他讲道理。 哪知那人翻了个白眼，一手夹着烟，一手抄着兜，腿抖得跟通了电似的，扭头就是一口浓痰： “我呸！我妈才刚过六十，好好走在路上，要是没人撞她，她能摔？又不是几岁的娃娃！走了大半辈子的路了，还能摔跤？” 林艺气得脸都红了。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货色，还有什么好说的？ 要是现在她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那就白活这些年了！ “这位同志，这位同学说的是真的，我们都亲耳听到你母亲说了如何获救的，还亲耳听到她感谢这位女同学。” 医生也看不过去，为了解决事情，还是好声好气作证。 然而此人根本不听这些： “我妈痛成这样了，得瘫痪了吧？脑子不清楚，她说啥都不作数！” “你！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呢？你妈伤了脊椎，又不是伤了脑子！怎么就脑子不清楚了？而且，你妈还等着手术，你就在这儿说什么瘫痪？有这么当儿子的吗？我懒得跟你胡搅蛮缠！有啥话，你问你妈去！” 那年长的护士实在看不过这种欺负人的行为，当场就骂了起来！ 谁家都有老人，要是自家老人在外头出了事，有人帮忙的话，不说怎么表示，好歹道谢是基本的吧？ 这人倒好！不分青红皂白，一来就给人安罪名！ 这种事儿说出去都丢人！ 要是以后大家都担心被人赖上，遇到这种事，谁还敢帮忙？ 幸好那老太太是个明理之人，言谈举止也很有度，想必不会由着她儿子胡来。 见他不讲理，医生使了个眼色，就让护士把老太太叫醒了。 “刘老太，您来跟你儿子说说，到底咋回事儿！” “我……” 老太太被人叫醒，见到病床前抽烟的大儿子，还有一群气愤围着的人，嘴角哆嗦两下，一句话愣是说不清楚。 “你们出去！我妈都成这样了！还逼供呢？” “出去出去！” 那壮汉提着眉毛叼着烟，一通推搡，林艺被他推得站不住，要不是护士扶着，绝对会摔一大跤！ “奶奶！您可一定要说实话啊！” 林艺心知不妙，想跟老太太说句话，结果老太太眼神儿躲着，看都不看她！ 完全一脸心虚的样子！ 这是为了儿子，打算不讲理了吗？ 之前她也不是这种人啊！ “嘭！” 林艺跟着医生护士被推出门，门重重的关上，一颗心是七上八下。 但这一路上老太太的明理表现，还是给了她信心。 之前道谢的话，难道都是她耳鸣听错了？ 林艺咬着牙，不愿承认自己看错了人。 也不离开，就和医生护士站在门口等着。 看他还要整啥幺蛾子！ 没多会儿，那汉子出来了： “还敢威胁我妈！她要不说你救了她就不给她叫救护车？看把你能的！小小年纪不学好！我妈这么大岁数了，恢复得慢，营养费误工费，给我赔三万！不然今儿个就甭走了！” 林艺气急，没想到被她如此信任的刘老太，会在关键时刻插刀！ 救护车上闲聊，不还说退休了吗？误工？什么工？ 她想冲进病房问清楚，结果那汉子堵门口，愣是不让她进去！ “奶奶！刘奶奶！你倒是说句公道话啊！你要是由着你儿子这样坑人！以后你要是再摔路上！我看谁敢扶你！做人要讲良心啊！你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就这么由着你儿子坑人？之前一路上各种道谢，都是假的吗？我不图你知恩图报，只求你有点良心！不要助纣为虐！” 病房里一直没有出声。 就像里头的人已经死了一样！ 林艺心口好似被人捅了一个大窟窿。 十二月底的寒风猛的灌入，让她心底发寒！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遇到这种事。 千防万防，前面大半部分都是正常剧本，正当她心里暖洋洋的想要退场的时候，到了大结局，突然给她来这么个神转折！ “卧槽你大爷！小小年纪这么心黑！被你撞了一回还不够？还咒人再摔一跤？！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被车撞！贱人！这么歹毒！我真是太心软了！还想着你不懂事，就让赔三万就够了！现在没有四万块，这事儿没完！” 那人一脸凶煞，叉着腰扑过来，好似恨不得把她切块儿论斤卖了似的！ 护士门连忙拦着他，他也不敢硬闯，逼近老娘还躺这儿，回头还得人救。 听了这话，林艺气得眼眶都红了！ 这一年，全国人均年收入，只有五千出头，就算北京收入普遍高些，四万块也是一笔巨款！ 他就像一条饿久了的恶狗，除了贪婪，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遇到她这头路过的小肥羊，不管会不会咬一嘴毛，拼了命的张嘴，也想把她活吞！ 这恨不得一口咬掉半个地球的凶残！真让人叹为观止！ 林艺心知，和这种人没法讲道理，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 “既然你如此不讲道理，那就报警吧！你放心，这事儿没个结果，我也不会走。” “你还敢报警？撞了人还敢报警？你去！你去！我倒要看看，要把你关几年！” 林艺一提报警，他就急了，但他还是没松口，反而转身回到病房，再次摔上门。 “这种人就是想讹钱！你放心！我们都会给你做证的！” 年纪大的护士一脸心疼安慰她，林艺忍住心凉，找她借电话。 头一个打给班主任，第二个打给警察局，第三个…… 林艺犹豫了下，还是拨了出去。 第158章 设局 这个医院处于几大名牌高校中间，每一个大学生都代表一个家庭的希望，一直是治安重点防护区。 接到林艺报警电话，警察来得很快，到了就开始了解情况。 来的警察有两个，一男一女。 男的去询问刘老太母子了，女的过来询问医生护士还有坐在医生办公室的林艺。 等的人还没到齐，林艺咬着牙鼓着脸不开口，一定要等着学校来人再说，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女警察无奈，只得先问医生护士有关此事的经过，好让当事人整理下情绪。 林艺坐在角落里默默观察。 那女警察看起来三十多岁，长相普通，眉眼间却有着一股正气，想来不是什么奸邪之辈。 听到护士义愤填膺的说起那人要她赔偿四万块，林艺看了女警察一眼，眼皮一垂，泪珠子就漂亮的一颗接一颗的滚落，滴到她白皙的手背上，砸出一朵朵小水花。 林艺的哭戏，一向是极好的。 如今换了个没那么妖孽的皮囊，更是如虎添翼。 今年四月份凭着在《胭脂怨》里的表现，拿了金像奖的最佳新人奖。 得奖镜头剪辑，就是她在戏里教科书式的花样哭戏。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听得医生护士的述说，见惯各种地痞流氓的女警察一阵挑眉，胸口急剧起伏好几下，这才控制住情绪。 林艺细细观察个人表情，心知自己已经得到了大众的同情心，心里很是松了口气。 事情明摆着，那刘老太大儿子不成器，作为母亲，她心知肚明，但这种时候，她一定会护着自己的儿子，哪怕违背良心。 因为一旦她不给他作证，她儿子就成了诈骗，几万块的案子，足以送他去坐牢。 想起之前她给了小儿子家电话，说明她小儿子心地大概要善良一些，刘老太刚开始并不想坑她。 之所以闹到这种地步，大概是因为，接电话的是小儿媳妇。 一个家里有了两个儿子，一个不成器，另一个心地善良一些，想必老人有事，都是找小儿子。 长此以往，小儿媳妇自然有意见。 刚开始可能小儿子还能压得住老婆孝顺爸妈，随着孩子长大，小儿子的心肯定就偏向老婆孩子了。 林艺猜想，那小儿媳妇接了电话之后，肯定立刻通知了大儿子，并抓住大儿子的性格特征，告诉他——“老妈被人撞了，你快去啊！没准儿赔钱呢！” 又或者，小儿媳妇找了借口，说自家老公不在家，她得看孩子丢不开手，狮子大开口是大儿子一个人贪心作祟…… 林艺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样的，她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那个巷子里没有监控，也没有目击证人，刘老太非要说是她撞的，这事儿还真不好说，哪怕找鉴定人员去鉴定现场，证明刘老太摔倒之时与她并无肢体接触，她也可以说巷子里太黑，林艺突然走过来，把她吓得摔倒了。 无耻之徒的下限，她不想探索。 她能利用的，就是自己根正苗红的出身、名校学生的身份，以及过往的优异表现，然后借助舆论的力量，让各方势力，都向着她。 所以她通知了学校，还有给她留下联系方式的《人民日报》小姐姐朱鹏举。 如今没有人护着她了，驾照的事，让她意识到，以前她觉得自己很强大，不过是假象。 真实的她习惯依赖，习惯别人给她办事儿，若想真正强大起来，就不能总是借助旁人的力量！ 别人的帮助，不可能无穷无尽，自己强大起来，才是最重要的事！ 过去的她，就像裹在茧里，她需要挣脱！才能遇见新的自己！ 哪怕这个蜕变的过程伴随阵痛！她也充满了希望和勇气！ 现实黑暗吗？肮脏吗？ 不，这些事情，一直都存在。 只有懦夫，才会畏惧风雨！ 强者，却只会把这些当做磨刀石！ 然后，遇见更好的自己！ 既然送上门来，不如趁机让历史提前，让这场关于“老太太能不能扶”的讨论，提前爆发！ 然后……趁着这股风，将自己的意志辐射开来，实现她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愿望！ 她不希望这辈子还和上辈子一样，只因一件小事，国民助人为乐的勇气，惨遭毁灭性打击，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遭遇严峻考验…… 她希望…… 这个世界，可以更加美好。 林艺心思飘远，整个人都激动得发抖！ 旁人却只当她气得控制不住情绪，连忙开口劝。 然而林艺期待的出场人物还没来齐，不管旁人如何劝，她依然不开口，只是可怜兮兮的淌眼泪，一句话也不说。 等她估摸着眼睛已经又红又肿，班主任带着外语院院长，及时赶到了。 看到他们来了，记者还没来，林艺心知，还得拖时间，于是她立刻扑到面前办公桌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副见到“自家人”，终于克制不住，把害怕表现出来一样。 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这是林艺营造出来的“大型片场”，每一个人，都在她的预料中，开始出演自己的角色。 “到底怎么回事？！” 院长气得不轻！ 林艺贯是个会来事儿的，再加上她成绩优异，表现突出，入学一年多就给院里校里争了无数的光，院长自然认得她！ 至于班主任，早在大一军训没完之前，一颗心就偏得没边儿了！此时更是怒不可遏！ 林艺就是使劲儿哭！什么都不说！ 自己说和别人说，哪儿能一样？ 人小姑娘学校领导来了，医生护士面对着他们气势汹汹的表情，连忙开口解释，把之前情况都说了一回。 这一通解释，院长和班主任更气了！ 自家孩子一颗善心，却遇上这种不要脸的！难怪哭得话都说不出来！ 院长占了医生的座机就开始打电话，班主任像哄孩子似的站她身边弯腰哄，医生护士难得遇到这种事，除了有工作要做的，全都围过来看热闹。 没多会儿，医院院长来了，气喘吁吁把看热闹的撵走。 情况越发控制不住了，警局又给这边添了俩人手。 又过了一刻钟，朱鹏举带着记者，扛着照相机，终于来了。 见人来齐了，林艺暗暗松了口气，这才从桌子上爬起来。 抽抽噎噎顺气完，各路人马轮番劝，林艺这才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把放学回家经历过的事，一一说了一遍。 几点放学，回家耗时，买菜时间用了多久，去的哪家店，买了什么，遇到刘老太，和她说了什么话，不仅时间精准，连一路上遇到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再然后，就是刘老太让她去小卖部打电话，电话都打给了谁，说了什么，老板娘长啥样，电话费用了多少，她给了多少，老板找了多少…… 再然后，就是救护车来了，她把自行车放门卫室，与小区保安说了什么，到了救护车上，众人又说了什么…… 林艺一口气说完，一点犹豫都没有。 至于到了医院之后的种种，目击证人更多，林艺一边说，证人就一边确认，说明她一句假话都没有。 警察做笔录都来不及，幸好记者小姐姐带了录音笔。 一群人：“……” 真是长见识了！ 有了这详细的信息，想来查清事实真相，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柔弱惹人怜惜，却又坚韧稳重让人佩服，林艺一番表现，惹得众人赞叹不已。 “哈～这丫头，也没啥优点，就品行好学习好。以前也不知道她记忆力也这么好，这孩子真是太低调啦！不过想来也正常，毕竟这孩子才十八岁，就会说十来种语言，连外交部领导都曾亲口夸过……” 院长滔滔不绝闭眼吹，更气人的是，他还一会儿一个“这也没啥”。 众人：“……” 求求您闭嘴吧！ 第159章 开启！全民大讨论！ 警察局立了案，林艺也没死磕垫进去的三百多块钱，到了八点左右，惦记家中狗子还在饿肚子，在校领导与警察同志的陪伴下，林艺干脆的离开了医院。 至于那叫嚷着“不赔四万块不许走！”的无赖，以及除了呻吟喊痛，就知道捂着脸哭诉“就是那姑娘撞了我！我要不承认她没撞我，她就不给我叫救护车！天气不好路上没人，我没办法了！只能哄着她！”的刘老太，林艺一个眼神儿都没留，任由警察同志去跟他们讲道理。 她已经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死活不要，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就怪不得她把他们往死里整！ 现在这母子俩，在她眼里，已经沦为她弘扬正能量的负面素材！ 等到此番事了，她要把这母子俩钉在耻辱柱上！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走到哪儿都有人吐口水戳脊梁骨！ “我们做善事，是出自本心，是基于我们受到的教育，以及正确的三观带来的社会责任感。 “要不要善良？是我们可以决定的事，旁人是否善良，是否辜负我们的善意？是我们无法控制的事。 “如果遇到知恩图报的，相视一笑即可，如果遇到恩将仇报、目光短浅的鼠辈，我们也不要太难过。 “丑陋的是他们，和你没有关系，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就惩罚自己。 “林艺啊！人生的路还很长，老师希望你，能守住内心的善良和美好，也能体谅这个世界的不完美。你明白吗？” 之前接到电话，院长和班主任急匆匆打车来，并没有开车。 趁着警察去现场取证，他们也跟着警车一起送她回去。 两位警察坐在前面，林艺和两位老师坐在后头。 车外路灯一晃而过，路边行道树影影幢幢，林艺沉默着看着窗外，在心底完善自己的计划。 她并没有利用这些关爱她的人的不安。 有的事，只适合做，不适合说。 院长一上车就慈爱的给她做心理疏导，生怕她因为一腔热血被辜负，就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从而心灵扭曲。 林艺很感激院长。 在她心里，院长每天都很忙，她却只是学院里很普通的一员，她的心情如何，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校长却用对待大事的态度，来对待这件“小事”。 这让她如何不感动？ 教书育人，是一个完整的概念。 很多从事教育行业的人，只懂得教书，甚至只懂得照本宣科的教书，并不懂得育人有多重要。 如果换了任何一个普通学生，遇到这样的事，却得不到任何智慧的启迪，她的心里一定会滋生不满，和对这个世界的怨憎！ 林艺本就没有太过失望，听了这些话，心里更是敞亮。 “院长，我知道的！你放心吧！虽然当时我很震惊，也很难过，但我心里都明白的！生活总有许多不得已，有的人会对生活低头，选择妥协，从而做不到克己修身，接着学会走捷径，通过伤害他人来生存，可有的人却绝对不会妥协！如果善心被辜负，我就不再善良，那我的善良，就不是真正的善良。” “好孩子！老师相信你！” 班主任也趁机叮嘱她： “别放在心上，这事学校不会不管你。晚上好好休息，最近开始期末考试了！可要抓紧了啊！下学期又有新一轮奖学金评比！你可不能因为这种事，就耽误成绩。” 北大的老师，总给人一种学者光环附体的感觉，听他们一上车就给这孩子讲道理，两位警察都很佩服。 尤其是这孩子，在经历过这样的打击之后，依然爱心满满对世界充满希望，更是让人发自内心的想要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顶级学府！瞅瞅人家这老师！这思想觉悟！瞅瞅人家这学生！这素养！ 听班主任说起考试和奖学金，左右没事儿，警察也就问起林艺的学习成绩。 哦哟！ 这一问，班主任是事无巨细一阵夸啊！ 比院长之前在医院说得还详细！ 毕竟他是林艺的班主任，是她在学校的一线管理人员，了解的事情更多。 听说林艺不仅课业优秀回回考第一，还能力出众，不仅得过市杰出青年等荣誉，还因协助公安机关办案，上过《人民日报》，得到过不少高官领导的赞扬，背景更是无可挑剔！ 试问，这样的好孩子，又怎会在路上撞倒老人？又怎会在撞倒老人之后，死活不承认呢？ 要是不承认也就罢了，把人送医院去了，还死活不承认，也太扯了！ 两位警察心里有了偏向，等林艺带着他们到了救助刘老太的地方时，几乎是打着手电筒，把路边青苔以及围墙上细微的划痕都给拍了下来，一丝一毫细节都不放过，务必要找出有利于林艺的证据来！ 林艺没有干涉警察取证，在他们拍过她的自行车，以及自行车里的蔬菜水果之后，就推着车回了家。 两位老师不放心，又因为是男老师，只把她送到家，门都没有进，就下楼离开。 林艺站在门口，听着他们下楼的脚步声，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重生真好！能有机会进入这样的学校，遇到这样的老师！尊重她的心灵，给予她想要的自由，盼着她努力，盼着她成才…… 安抚着不安的黑虎，林艺穿上围裙开始做饭。 一夜复习功课不提。 第二天一早，林艺上课路上路过报亭，戴着口罩帽子，买了一份新出的《人民日报》，看到那篇位于社会版的报道——《名校学生扶起摔倒老太反被讹？》，林艺仿佛能预见一场毁三观的全民大讨论！ “呼～” 这才是第一天，这事儿没完。 一篇报道就想把热度推到极致，是不可能的事。 当天下课回家，林艺依然戴着口罩帽子。 不过这次，她听到路上不少人在那扯闲篇！ 说什么的都有： “哎哟！这可真是丢人！咱老北京的面子都被丢光了！丢全国去了！” “可不是？这种恩将仇报的老太太，下回摔晕过去也没人救！” “可恨啊！哪天我要是倒霉摔路边，谁都不敢扶我一下，我怕是要气吐血！” “哎！我倒是担心，以后看到这种事，要不要伸手啊？动不动好几万，扶不起啊！偏偏这种事又很多！防不胜防啊！” “这明显就是想要讹人！” “嘿！怎么就不是学生说假话呢？这年头撞了人不承认的海了去！” “要真是撞了人，哪会把人送医院？送医院，又哪会给她垫钱？” “嘿！要不是心虚，谁会给不认识的人垫钱？又出钱又出力！亲闺女也就这样了！你信？反正我不信！” …… 林艺推着车从老头老太太聚集的小巷走过，心中无悲亦无喜。 这都是她预料之中的事。 第160章 吃什么也不能吃亏！ 过了两天，刘老太手术完了，林艺再次见到了刘老太的家人。 这次不仅是刘老太的大儿子出面，她的小儿子小儿媳，也一起来了。 三人举着用红漆写着“伤人凶手”、“跪求负责”字样的牌子，带着记者，一路闯进了北大教务处。 刘老太两个儿子一脸愤怒，坐等校领导给个交代，小儿媳往地上一坐，就开始抹眼泪诉苦。 校领导一个比一个脸黑，别说帮他们把林艺叫来了！甚至直接叫了校警，把他们撵到了校门外，不许他们再进学校！ 三人无奈，只得堵着林艺常常进出的校门。 学校领导提都没跟她提这事儿，林艺考完试回家，毫无防备，被人堵在了校门口。 见到这些人，林艺心底冷笑，面上却崩溃嘶吼： “你们到底要怎样！” 一直盯着他们的门卫瞬间涌出，护着委屈得不行的林艺往学校里退。 三人组带着记者顶着寒风等了一个多小时，哪会让她离开？ 那大儿子立刻伸手，想要抓住林艺，其他两人也聚拢过来，那两位记者却是找好角度就开始疯狂拍照。 双方推搡起来，林艺下手又快又准又黑，避着镜头卸了小儿媳的手腕，假装被推得站立不稳，在倒向门卫身后的时候，一脚踢中了大儿子胯下…… “啊！” “啊！！” “啊！！！” 小儿媳捂着手尖叫。 大儿子夹着腿尖叫得更大声。 林艺姿态优雅摔倒在地，一声尖叫痛彻心扉！！ 无数打戏喂出来的摔跤技巧，配合着冬日里厚厚的羊毛大衣，林艺摔得很舒服，却还是被愤怒冲上来的校友护在了人墙后。 如今可没有后世那么发达的网络，为了不和时代脱节，看书看报都是基本技能。 再加上林艺不是什么小透明，她学习好，长得好，演过电影，还是外语院的，本就很引人注目！ 她因路边扶老太太反被讹诈四万块的事儿，这几天在学校，比病毒还传播得快！ 现在看到这些无耻之徒竟然跑到学校里撒野！顿时气得不成！一个个义愤填膺！ “真是欺人太甚！” “如此不要脸！以后你们出了意外！看看谁还会管你们！” “良心被狗吃了！黑心烂肺的一家子！” “为了哄林艺帮忙，一路上各种好话说得比谁都好听！结果去了医院就翻脸倒打一耙！这么多人看着，也好意思把话吞回去！” …… 一群学生气氛至极，七嘴八舌指责无赖三人组！甚至连那还在医院的刘老太都骂上了！ 大冬天的，两人痛得汗都出来了！结果伶牙俐齿的学生们一点同情心也没有，直接骂他们： “活该！” “可真够用力的！把自个儿手都推折了！” 三人不甘心，可林艺被她们推得摔在地上没了意识，他们想要和她说话，都说不上！ 想要走吧？ 门卫大哥叉着腰，凶巴巴的站成一排： “在我们学校伤了学生还想走？” 救护车来，林艺晕着被人抬上车，半路“自然醒转”，见校长也在车上，眼泪顿时滚滚落下： “校长……” 一番安慰一番扯皮，林艺一分钱没花，又得了一大波同情。 刘老太家伤了两个，还被警察同志一顿狠批： “之前的事还没有定论！还在调查！你们就这样找到人学校去打人！我告诉你们！这是犯法！！还好人家心善，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去！把医药费给人结了去！” 最终，刘老太一家被勒令，案子没结之前，不许再寻意滋事！否则就抓起来！ 刚做过手术不久的刘老太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别看她躺在病床上没法走动，每天医生护士没少在她耳边说不好听的。 大儿子颓然抱头蹲在病床边上，小儿媳妇坐在病床另一边，一只手绑着纱布，一只手磕着瓜子，瓜子皮吐了一地： “那姑娘刚做了全套体检，大哥给人交钱去吧！” 大儿子不敢置信的抬头：“凭啥让我去？老二，你说！这事儿咋整？” 警察同志说了，这事儿他们不在理，要么乖乖掏钱了事儿，要么去局子里喝几天茶…… 这还用选？ 小儿子捧着瓜子袋坐在媳妇身边，一声不吭。 “大哥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人是你推的！和我们两口子可没关系！一开口就说是人姑娘把妈撞的，让人赔钱，也是你干出来的好事！我打电话可不是那样跟你说的！这钱给不给，你看着办！反正警察同志抓人也不会抓我！要把我逼急了，我也不知道自个儿会说点儿啥出来！” “你！老二！你怎么说？！” 小儿子心痛的看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老娘，又麻木的看一眼老婆，低声道： “我觉得……春梅说得有道理。” 老大没办法，只得愤怒的出去赔钱。 不然要是老二两口子闹起来，跟他对着干，可就不好了。 毕竟，事情到底咋回事，他们一大家子心知肚明。 要不是现实逼迫，一向老实巴交的老二绝对不会跟着他一起闹。 这样的大型骨科手术，手术费本就不菲，再加上漫长的恢复期花销，可以预见，是多大一笔。 更可怕的是，因为伤了尾椎，就连医生也无法断定，手术过后，刘老太会不会瘫痪。 不瘫痪还好，一旦瘫痪，老太太要是命硬，他们这些做晚辈的，就得照顾几十年，而大儿子已经离婚，这活儿铁定落到小儿媳头上！ 两个儿子谁都不富裕，且不说他们乐意拿钱出来不，就是乐意，除非卖房，否则绝对拿不出这么多钱！ 医院不断催着缴费，否则就要停药强制出院，他们总不能眼看着刚做完手术，还不能动弹的老娘被赶出去。 不管多混球，作为儿子，是绝对不乐意耽误自家老娘恢复，也绝对不会愿意看到自家老娘瘫痪的。 所幸，他们抓住了“肇事者”林艺，这块大肥肉。 所有的困难，只要能从她身上咬一块大肥肉下来，就不再是困难。 刘老太一家都是这一片儿土生土长的人，这两天，他们也没闲着，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个女同学，是外省人，家资颇丰，在北大附近的新小区，有六套房。 关键是，这六套房，都在林艺本人名下！ 这下，不仅是医疗费有了，说不准还能发一笔横财！ 别说什么还是学生，没有工作没收入，随便卖套房，不就是几十万？ 自家拮据情况，遇到林艺这么个土财主，搁谁谁动心！ 本来不想整事儿的小儿子两口子，听到这么个情况，也不再吭声，开始跟着自家大哥闹腾。 第161章 善恶到头 林艺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贪心到开始打她房子的主意了，否则一定会在采访的时候，再卖力一些！ 没错，听说了今日之事，老朋友朱鹏举小姐姐又带着人来进行后续采访了。 “你真的没有推她？” 记者皱着眉拿着录音笔，他必须确认这一点。 作为记者，按照原则来讲，他们不能有感情偏向，也不能偏听偏信，可记者也是人！ 刘老太儿子媳妇在调查结果还没出来的时候，就不顾自家老娘还在医院躺着没人照顾，全家齐出，找到林艺学校去，闹着要钱！ 这个行为，很让人反感。 林艺躺在病床上，正在挂葡萄糖。 听到记者问话，一双纯洁的眼睛迷茫无比： “其实，我至今仍然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当她独自一人躺在路边呻吟，我停下脚步问她是否需要帮助的时候，她说，姑娘，你是个好人；当她被抬上救护车，却没有家属陪伴的时候，我陪着她去医院，她也说，姑娘，你是个好人；当她做完检查、打针、挂水，没钱的时候，我帮她垫钱，她还是说，姑娘，你是个好人…… “医生们笑，护士们笑，大家都在轻松的笑着，说，好人有好报！说，摔倒有人扶，真好！ “直到她儿子来了医院，我准备回家的时候，她却不顾事实，也不顾一路上不间断的道谢，改口说我推了她害了她！我真的想不通！我想问问她为何这样对我？但她闭着眼睛不看我，就是不理我！” 朱鹏举举着相机，趁着她抬起手背擦泪的那一刹那，拍下了一张圣人看了都要气得跳脚的照片！ 这张照片，搭配着林艺这番话，以及林艺的背景，和她光鲜无比的履历，再附上老师同学等熟人对她的赞扬，登上了次日《人民日报》社会版头条。 整篇报道，长达两版。 带着记者同志隐晦的偏向，新闻不知不觉有了导向性。 林艺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看到这个新闻，多少人会暴跳如雷，多少人会狠狠唾骂刘老太一家！ 谁家没有天真善良，喜欢助人为乐的孩子呢？ 谁家又没有年老体衰，容易出事，需要路人施以援手的老人呢？ 谁没年轻过？ 谁又不会老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仅仅是林艺一个人的事了。 这已经成了一个社会事件，稍微处理的不好，就会影响整个社会！ 对林艺来讲，她个人不要因此吃亏，已经是小事，合理引导，让这个国家不要因为这件事吃亏，才是大事！ 她想做的事，有很多！ 如今她还没有足够的影响力与号召力，不好主动出头搞事情，但现在事情主动找上来，她就可以操作一番，借此达成目的！ 这个世界，多么广阔啊！ 哪怕不再有亲人可以惦记，我依然有这么多事可以做！ 站在窗边，林艺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人间灯火，干脆的拉上了窗帘。 黑虎蹲在她脚边，温暖贴心如故。 这件事发酵得越来越严重，人民日报社每天读者来信得用箩筐抬！ 接下来，相关部门下了硬性指示，务必要好好解决这件事！ 务必要控制好舆论导向！引导人们树立正确的三观！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人类天生就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可若整个社会都将“人人自危，遇事束手旁观”，当做最需要学会的生存哲学，那这个世界，该多么冷漠多么无情啊！ 一个冷漠的、失去了热血的民族，终将是一团散沙。 这是任何一个有见识的领导，都不乐意看到的。 要解决这事！ 难啊！ 抓耳挠腮的相关人员没招儿了。只得按照传统处理方法来解决。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带来问题的人。 林艺到底推了刘老太没？ 她说没。 可刘老太说有。 哪怕侧面证据都证明林艺没有推，可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直接证据，事情如何，全凭当事人说，两个当事人说法不一致，那这事儿就定不下来！ 于是刑侦队不得不顶着压力，放弃寻找当日线索，转而以“因刘老太反口，怀疑刘老太大儿子涉嫌故意敲诈”为由，找来心理专家配合，审讯了刘老太两个儿子一个媳妇，同时几个警察轮着坐到病床前，跟她“摆事实讲道理”。 具体怎样林艺也不清楚，她想大概无非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一套。 反正最后刘老太哭了，说出因为大儿子没出息，她担心没钱治病，又因为儿子自作主张要求四万块赔偿，她听了害怕，不忍儿子敲诈被抓，只得配合他撒谎。 小儿子两口子也招了，只说他们之前不知情，后来知道大哥撒谎，出于保护家人的目的，他们跟着撒了谎。 这都是逼不得已啊！ 忙活了好多天都没结果，办案人员都快气死了！ 这下翘开了口，立马有人顺藤摸瓜。 很快，就查出来，他们曾打听过林艺的财产。 再把这事儿一问，嘿！敢情这不要脸的兄弟胆敢撒谎！竟是因为利欲熏心！ 这案子很快就结了。 最终大儿子判刑入狱，小儿子两口子害怕坐牢，也顾不得大哥出狱没地儿住，就把刘老太和大儿子位于双林小区的房子卖了。 卖房的钱，赔了林艺垫付的医药费，以及精神损失费，剩下的两口子就揣起来，一部分支付母亲的医疗费，一部分充作日后照顾母亲的费用。 后来肖延打电话，无意中说起，据说那大儿子在牢里气得要命，却因狱友唾弃，不耻他欺负烈士孤儿，天天欺负他，他被修理得不敢吭气，只能生受！ 林艺一听肖延这话，就知道某人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但他不说，她也假装不懂这些弯弯绕。 想来哪怕那人敲诈勒索未遂，在里面待不了多久，有这番“特殊照顾”，依然能给他留下永生难忘的回忆！ 事情解决了，舆论引导的事儿却还没解决。 虽然碰瓷儿敲诈的自食恶果，可这事儿，依然给无数人留下了心理阴影。 央视发力，记者全国各地派，到处问人——“如果你面前有个老太太受伤了，你会扶吗？” 问出来的结果，怎么剪都剪不出积极的样子，各种答案一水儿的丧，明显透露出岌岌可危的社会信任问题。 “扶？我可没钱扶！” “哟！发财了大哥！老太太都敢扶？！” 这已经成了一种普遍的态度。 这种态度，名为——人人自危！ 这次是公安机关明察秋毫，把坏人审出来了，要是自己遇上了，没审出来？我不得摊上事儿啊？ 可不是谁都有几万块给人讹！ 这种时候，各主流媒体没招儿了，纷纷往北大涌，想要找到林艺这个“被碰瓷儿”的苦主，从她这儿挖一些正能量出来。 对于这种事，学校领导是一回生二回熟，因为到了期末，林艺学业紧张，抽不出太多空闲时间应对媒体，这次领导特别给力，给她弄了个小型记者招待会。 林艺或许不擅长处理许多生活小事，可要让她与媒体朋友打交道。 嘻嘻。 她非常擅长。 第162章 守护，我们的善良 记者会安排在教务处一间大会议室里，规模并不大，只有十几家媒体。 不过这些不是发行量大的官媒，就是背景深厚的党媒，单论影响力，绝对不容小觑。 对林艺来讲，这只是小场面，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可惜校领导并不这样认为。 记者会之前，校长已经反复叮嘱过哪些话该说，哪些话又绝对不能说。 到了现场，大概是怕她年轻不经事，临场hold不住，特意安排了两位领导陪着她。 此时，会议室前面的主席台上，林艺微笑着坐在中间，负责宣传的副校长坐在她左边，一身正装的教务处主任坐在她右边。 从进入这间会议室之前，林艺就能察觉到这两位有多紧张，坐到主席台上，她感觉这俩人快要屏住呼吸了！ 说他们浑身紧绷都不为过。 林艺上辈子曾走过无数国际化的红毯，动不动几百上千家媒体都是正常的，她不像两位领导，是体制内混了许多年的，面对这些正统媒体，天生就有种特别的重视。 林艺没法缓解他们的紧张，只能依照自己设定的路线来。 随着记者问题一个个抛出，林艺一直回答的机敏又政治正确，两位领导很是舒了口气，一直挺着的脊背，也悄悄放松了一点。 直到，真正撩拨神经的情节来临 “林艺同学，请问，如果再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你还会伸出援手吗？” “当然！” 林艺微笑着，回答却是毫不犹豫的肯定。 相机一阵“咔擦咔擦”。 有人接着问： “那你就不害怕吗？” 林艺不好意思一笑： “当然害怕啊！之前害怕，以后自然也会害怕。” 两位领导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桌布下，两只穿着皮鞋的脚同时碰了碰她的高筒靴！ 林艺坐在中间不动如山。 记者们听了这话，都不知怎么开口。 他们要的是勇猛的“战士”，不畏艰险，秉持初心 而不是这样的答案。 这让他们怎么写稿子啊！ 不过，对这样柔弱的女孩子来讲，害怕才正常 矛盾的记者朋友沉默着，微笑的林艺声音平和，像讲故事一般，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这种事情，是个人都会怕。 “那天晚上在医院，前一刻病人还在感谢我帮了她，后一刻却翻脸，说是我害了她。让我赔四万块钱。 “我害怕啊！特别害怕！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知道哭。 “讲理讲不过，病人的儿子还比我长得高，长得壮” “噗～” 有人忍不住笑，林艺也笑出了一口白牙。 随即她慢慢收敛笑容，一脸严肃道： “当时我就想，这辈子都不能再当这种烂好人了！” 两位领导的鞋帮子都快敲破了！大冬天的，背上愣是起了一层白毛汗！ 台下也开始“嗡嗡嗡” 林艺依然不动如山。 见自己的话已经挑起了大家的情绪波动，这才带着一丝回忆道： “那种对人性的失望，差点摧毁我对这个社会的信任。 “那一天，对我来讲，特别难熬。 “后来，我的院长，朱鹏教授，以及我的班主任李云雷过来接我回家。 “在回家的车上，朱鹏教授跟我说，我们做善事，是出自本心，是基于我们受到的教育” 林艺一脸回忆之色，一字不差的说起当日院长对她的劝诫来。 当听到那句“林艺啊！人生的路还很长，老师希望你，能守住内心的善良和美好，也能体谅这个世界的不完美。你明白吗？”，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 两位领导也不再疯狂提醒了。 林艺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露出温柔的笑，目光坚毅道： “感谢我的院长，守护了我的良善。以后，还是我自己来吧！ “也许我依然会害怕，但我绝对不会退缩！ “如果再遇到这样需要帮助的老太太，我还会扶她！ “我不愿意自己成为一个因噎废食的懦夫！ “难道吃苹果吃到虫子，以后就都不吃苹果了吗？这对那些好苹果来讲，多么不公平？ “我知道，因为我的遭遇，许多人开始害怕被讹诈，哪怕依然善良，为了自保，也不敢顺应自己的内心，去扶起那个需要帮助的人。我认为，这样的恐惧心理，是这件事被妖魔化的结果，如果因此丧失了自己的本心，是不值得的。 “我希望大家可以和我一样，勇敢一点，做自己的守护者，守护我们的善良，守护这个社会的美好，不要因为少数几个心不正的人，就觉得到处都是坏人。这种人是不受人喜欢的，只是极小一部分！我们不用害怕他们！ “我相信，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会议室里响起了久久不歇的掌声。 林艺笑着等待，见掌声停歇，这才再次开口： “当然，为了减少这种做好事反遭倒打一耙的恶**件，通过亲身经历，我有一点小建议，希望可以帮到大家。” “哦？” 不少人小声耳语。 林艺看在眼里，心道，堰塞湖还得先开明渠导流，缓解积水压力呢！这一次的社会信任破灭危机，自然也需要正确的引导。 “人们害怕扶老太太，不过是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当自身安全能够得到保障的时候，我相信，没有人会吝啬自己的善心。 “谁家没有老人孩子？谁又不会老呢？社会环境需要我们共同维护，当我们遇到困难的时候，好的环境才会让我们得到及时的救助。这是一个良性循环，值得我们付出一生去坚持！ “我这次最后悔的，就是我帮忙的时候，没有留下证据，就轻信了受伤的老太太。如果下次还遇到这种事，在靠近伤者之前，我会先拍照，或者找一个见证人，证明肇事者不是我。如果对方问心无愧，自然理解我的做法，如果对方心不正，就能有效的保护自己。 “当然，如果对方情况特别危急，涉及到生命安全，我就不会考虑那么多了，会直接过去帮忙。就算事后被人讹诈，我也认。” “因为生命是无价的，对每个人来讲，都只有一次。我还年轻，我还可以挣钱，如果因为害怕损失钱财，就放任他人生命在我面前流逝，我会良心不安。” 掌声经久不歇。 记者们再补充了一些问题，做好了记录打好了腹稿，就陆续满意的离去。 忙碌了一天，林艺被同学们围着问情况，她也不知道记者会怎么写，推脱过几天还要考试，赶紧溜了。 第二天，各路媒体就跟商量好的一般，疯狂宣扬正能量。 有引起这场大讨论的当事人“虽然害怕，以后我还会这样做”的保证，有媒体朋友挖掘出来的大批好人好事，还有关于“如何在做好事的同时保护好自己”的讨论，社会舆论快速扭转。 一大早，林艺一边喝豆浆，一边翻看刚买回来的大摞报纸。 看到自家院长矜持和蔼的微笑照片，与各种夸赞的评论文章放在一起，林艺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这种一身清高文人气的学者，就在乎名声！ 院长真心为她，她也投桃报李带他狂刷一把国民好感度，必定能让院长看她越发顺眼。 想必接下来几年，学校里有啥好事儿，领导们都不会落下她。 再次翻开下一页，看到奶奶的照片，发现这是一篇报道奶奶舍己为人的新闻。 看到结尾那句“今天我因您而自豪，明天您因我而骄傲！”，林艺放下杯子，看着墙上的遗相愣愣出神。 良久，她才露出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163章 烧香 对曾经的头条女王林艺来讲，被人翻来覆去的讨论，没什么可稀罕的！ 可这种全世界都在讨论她，却没有一个黑子，全都在疯狂夸赞她的感觉，真的会让人着迷！ 什么是国民闺女？ 以为童星出道，没干过什么大坏事，再有个好团队炒作一下就是了？ 看看我，看看我，真正的国民闺女在这儿呢！ 咱不用炒作！不用童星出道！ 所有的人民！都说我好！ 哈哈哈！ 最近大半月，林艺每天心情都超级好！ 好得她快飘起来了！ 有时候半夜醒来都忍不住狂笑！ 笑完常常觉得这一切都索然无味，第二天醒来，照样兴高采烈。 林艺心知，她这是因为前几个月心情太压抑，如今遇到喜事，原本一分的喜悦，才会膨胀成三分。 哪怕她心知自己这样的状态不对，却调整不了。 元旦这一日，林艺决定找个灵验的庙烧烧香。 简单来说，就是最近心绪失衡了，她需要静静。 今年各种荣誉加身，各种苦难磨人，林艺心情大起大落好几回，眼看着年关将至，她的心里开始不平静，也是情有可原。 潭柘寺始建于西晋，号称比北京城还古老，林艺特意跟巷子口老太太们打听过了，她们都说这儿灵验，她就一大早背着包，倒了几趟车过来了。 这是一座山间古寺，风景好，历史悠久，远远看着，就能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宁静。 林艺上辈子是不信佛也不信教的，对佛法之类的，未曾钻研。 这辈子因为重生，她开始对神佛鬼之类的发自内心的敬畏，但她依然没有看过什么佛经。 如今走在寺里，很多佛家的东西，她都看不懂其中奥妙，只能粗略的看稀奇。 说她是信众，不如说是个企图得到平静心灵的游客。 她认真的看过每一处景，烧每一柱香，与每一尊佛像对视 时间缓缓流淌，眼看着天已经晚了，她决定烧完最后一柱香，就回家。 她的心已经静了下来。 她决定以后要常来这里。 双手捧着点燃的香，林艺学着其他人那样，默默在心里祈祷。 祈祷奶奶魂魄安宁，早日投胎开始新的人生 祈祷自己1999年不要像去年那样倒霉 祈祷狗子快点结束掉毛，不要动不动就心情不好冲她翻白眼 祈祷月底能买到一辆满意的车 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又跪又拜好半晌，严肃的把香插好，林艺转身的时候忍不住笑。 这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好像来了这里不烧香不祈祷，就会与人格格不入一样。 不管信不信佛，她这么做了，心也跟着静了，这一趟来得就有意义。 林艺打算往功德箱里放点钱，就回家去，结果一转身，差点撞到人。 这是一个两鬓开始斑白，个子高瘦的女人。 长相极美，气质极冷，一身白色大衣，应该是量身定制。 见林艺不好意思的道歉让开，她也没说话，看了林艺一眼，就自顾自的捻了几根香，虔诚的跪拜起来。 林艺觉得反差有点大。 这个人一看就是那种做事干脆、心志坚定，浑身都印着“相信科学”的人，和烧香拜佛这种事，看起来不沾边。 刚刚跟人道歉直接被无视，林艺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背着包，就脚步干脆的出了寺门往山下走。 皮质的高筒靴很防风，走在路上，山风阵阵吹起衣摆，林艺只觉心中畅快，并不觉得冷。 下午三点过，这个点儿还有公交，回家也不算晚。 走着走着，她发现前头路边石头上有一点血迹！ 林艺立刻戒备起来。 想想路上并非人烟稀少，给自己壮了个胆，林艺寻着血痕走了过去。 只见一老太太脸上挂血，躺在路边小坡下。 大概是走在路上摔了跤滚下去了，墨绿色的袄子上沾满了落叶。 林艺：“” 最近怎么总让她遇到这种事！ “喂！你还醒着吗？摔到哪儿了？” 那人闭着眼不吱声，林艺喊了好几声，那人依然没有回答。 有后续结伴下山的，见她站在路边冲着坡下喊，连忙过来看情况。 “阿姨！这里有个人摔了跤！麻烦你们在这儿看着她，我去庙里叫人过来救她！” “哦哟！” 刚从庙里出来的大婶儿，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看清情况就摸着斜坡下去了。 “哎呀！我得看看！别摔坏了！” 林艺连忙制止她：“阿姨！您可别挪动她！就怕她摔着哪儿了，要是随意搬动造成二次伤害就不好了！” 听她说的有理，哪几人连忙散开，一句句的喊着摔伤的人。 林艺趁机拔腿往寺里跑！ 庙里头应该有电话，发生意外事故，跟庙里僧人求助，他们应该更熟悉救治方案！ 林艺一路跑，跑得气喘吁吁！总算到了庙门口！ 她已经出来了，又来不及买票，就扒着门口叫人： “师父师父！山门外有人摔了！叫不醒！头上有血！你们有没有电话，叫个救护车啊！” 有僧人问清了情况，连忙叫了几个人，拿着担架下山。 拐弯的时候，林艺脚步匆忙，旁边出口刚好走出来一人，两人又差点撞上！ 可真有缘！ 林艺看了一眼，是那个冷得要命的烧香阿姨，想到之前道歉这人无视，这次她也懒得废话，直接往山下跑。 “站住！发生什么事了！” 冷清的声音，和她外表无比契合。 下山的路都是一条，僧人们也不怕没人带路，几人带着担架就走了。 林艺被这奇怪的女人抓住胳膊，很是恼火！ 之前她讲道理，她不搭理，如今她也跟着采取无视政策，她却不讲道理了！ 没见着忙着呢？救人如救火啊！ “山下有人摔了！脑袋上好多血！我看到路边也有血！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事情紧急！我得去看着！你别拽我！” 随后林艺就跟见鬼似的，见那女人嘴角勾起一丝不明显的笑。 “你又不是医生，赶过去有什么用？去那儿站着给人挡风？” 林艺：“” 这人太不讨喜了。 如果不是她看到血迹发现人，那人穿着墨绿色袄子摔进坡下林子里，怕是很久都不会被人发现！ 要不是她跑来喊人 不过，她好像真的不会救人。 “愣着做什么？还不带路！” 这人说话难道一向都是这口气？ 真是太讨厌了！ 林艺鼓着脸，甩来她的手，闷头往山下跑。 听得身后紧跟上来的跑动声，林艺并未放在心上。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164章 怪阿姨 被那老阿姨拦住，也就两句话的功夫，林艺跑回去，几位僧人也才刚到地方。 此时，发现伤者的地方已经围了一小圈人，几位僧人挤不进去，又不好伸手拉人，只得大声道： “阿弥陀佛，救人如救火！还请各位施主让一让！” 此地距离山门不远，之前那几位应林艺要求暂且在这儿看着的妇女见寺里师父们这么快就来了，连忙把路让开。 “大师！你们可算来了！” “这位大姐好像伤了头！叫了好久也没醒！” 林艺此时也跑到了地方，正准备抓着路边灌木丛下坡看看情况，就觉手里被塞进了一个犹带体温的小东西。 不等她反应过来，那一直跟在她身后，冷冰冰的老阿姨就气喘吁吁的吩咐她： “打电话！救护车！” 那口气，理直气壮，好像她这么吩咐了，她就得那么做！ 林艺低头一看，只见手里正捏着个小巧的彩屏手机。 林艺：“” 第一次见面啊老阿姨！这一万多块的稀罕玩意儿你就往我手里塞？不怕我拿了东西就跑？ 林艺本想说点什么，结果那老阿姨已经拽着树枝下了小坡，正高声喊着： “让让！我是协和主任医师！经验丰富！请让我看看病人情况！” 人群立刻散开，老阿姨立刻来到伤者身边，开始检查对方各项生命体征。 遇到这种脾气古怪的人，林艺也摸不透对方的脑回路，当下顾不得耽搁，拨打了10，等到电话接通，思路清晰的说了地址，以及伤者的大致情况就挂了电话。 想想这荒郊野岭的，虽然距离寺庙很近，可这儿有个拐弯，也不能排除刑事案件，林艺又拨通了110，照例把情况说了。 听得警员答应出警，林艺这才安心了些。 “病人颅骨摔裂，伴随小腿骨折，也许还有轻微内伤，此处无法进车，还请诸位把人抬到山下马路边上！等待救护车！” 林艺打完电话，就见老阿姨那价格不菲的白色大衣衣摆上沾满了枯叶还有伤者流在地上的血，不过她毫不在意，一直待在病人身边，指导几位僧人抬人。 “小心一点！不要着急！稳妥为上！病人也许有脑震荡！” “医生，她为何还不醒？” “病人昏迷原因有很多，没检查不可妄断！大家让让，不要围着！” 林艺打完电话站在坡上，见病人被抬上来了，正准备过去把手机还了就回家，结果围观的人为了给担架腾地方，特意落在后面，就把林艺给挤到了后头。 山路窄，她也不好往前挤，结果一路来到山下停车场，这才找到机会凑过去。 “阿姨！你的手机！” 那老阿姨正要说什么，就见救护车到了。 当下顾不得搭理林艺，掏了串儿钥匙出来扔林艺怀里，随后头也没回就护着病人上了救护车。 林艺正要跑上去，就听得老阿姨吩咐： “那辆吉普看到没？迷彩那把钥匙，病人情况复杂，我先跟车去医院，你开车跟着。” 林艺：“” 这怪阿姨该不会脑子有病吧？ 之前还不稀罕搭理她，不小心撞到，道歉也被无视，结果一遇到病人，这冷冰冰的老阿姨就像回到了十八岁似的，那叫一个生龙活虎！ 不仅会主动跟她搭话了，还主动把手机和车交给她使！ 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就对她这么放心？ 要是遇到了穷疯了的 然而她不得不承认，她就是人品好，干不出坏事！ 见救护车已经上路，林艺无奈，只得郁闷的开着车跟着救护车一路往医院赶。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来回转车才能回去，到了城里回家也容易多了。 她已经许久没开过车，和这辆陌生的车也不熟悉，所以刚开始开得很慢。 不过从潭柘寺回城，刚开始这段路本就人烟稀少，此时又是下午五点左右，还没到晚高峰，车流并不大。 很快她就熟悉了路况，紧紧的跟在了救护车后头。 进了城，已经快六点，路上车子开始多起来。 到了一处十字路口，红灯很长，救护车已经走了，林艺只得耐心等绿灯。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刚开始林艺觉得接人私人电话不好，可想到那怪兮兮的老阿姨是个医生，又怕别人找她有急事，等到电话铃第二次响起的时候，她把电话接了起来。 正准备把那怪阿姨的行踪交代一番，就听得对面一个黏糊糊的浑厚男声笑着道： “老婆～今天加班嘛？元旦好歹也是节日，应该不加班吧？我来接你好不好呀？王府井那边好像新开了一家西餐厅” 林艺:“” 年纪一大把了，还这么黏糊的吗？看不出来啊！冰山老阿姨爱这种？ 听着对面滔滔不绝的各种“好主意”，一副不打算让她插话的意思，眼看着就要说到晚上二人世界了，林艺连忙尴尬的咳嗽一声： “咳咳！” “你谁呀！我老婆手机怎么在你这里？有什么事冲我来！什么都好说！别动她一根毫毛！不然我饶不了你！” 之前带着笑意的声音瞬间转冷，林艺隔空都能感受到对面那人的冷酷无情。 真是夏天一秒变冬天！ 不愧是怪阿姨的男人！这人真是 该不会是个精分吧？ 红灯过了，林艺没时间多说，也不想多说，只得飞快道： “你老婆跟着救护车送病人去了！她让我帮她把车开医院去！手机之前让我打了10！还没来得及给她！你要是着急，就来某某医院接她吧！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了！马上绿灯了！再见！” 随后，林艺干脆的挂了电话，启动车子，飞快往医院追去。 她真是服了这两口子了！ 我真的只是个路人甲啊！！ 林艺满脑子都是把车开到医院交给那怪阿姨就走，实在不想牵扯那么多。 她却不知，在她挂了电话之后，电话那头的肖建国一脸见鬼表情。 他那老婆占有欲有多强，没人比他更清楚，别说车给人开，若是关系不到位的，坐一下她的车她都不乐意！ 更别说手机这种私密性极强的东西，他想看看都得挨揍，这姑娘谁呀？！ 他咋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听起来又不是幂幂那丫头！ 不行！ 我得去看看！ 我老婆单纯得很，别遇上骗子！ 第165章 站住！ 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医院，停好车进了急诊楼，问过护士病人到了哪里，护士以为她是病人家属，干脆说了，林艺连忙上楼找人。 那样一辆豪车，还有这种贵重的手机，怪阿姨放心给她拿着，她可不乐意！ 凭啥啊！都不认识！ 急诊科手术室外，林艺找了好半天都没看到那怪阿姨，好不容易逮到个护士，结果她又不知道怪阿姨叫什么，只得含糊的问： “请问我阿姨在哪里？就是刚刚跟着救护车送脑部摔伤伴随小腿骨折病人的那个穿白色大衣的阿姨！” 那护士愣了一下，随即对她温和一笑： “你说苏主任啊！她刚进手术室！给病人做手术去了。” 林艺：“” 大概今天她无语的次数，比上个月一个月都多。 她总不能等在这儿吧？人已经送到医院开始抢救，她又不需要等着家属感谢，只想快点走人啊！ “怎么这么快啊？” 林艺恨不得跺脚，那护士倒是态度很好，特意给她解释： “进了急诊科的病人，自然是越早救治，危险性越低，路上已经耽搁许久，到了医院当然一刻也不能耽误，不然很可能造成病人瘫痪，或者成为植物人等严重后果。” “苏主任不是协和的医生吗？她在这儿做手术不合规矩吧？” 一个医院哪儿能随便让别的医院的医生进自家手术室做手术？ 医患关系可是很容易扯皮的！一旦出了问题，责任归属可麻烦！这种急救，哪个医生乐意跨院操作啊？ 就算怪阿姨是个单纯的技术型人才，可能混到主任的程度，这些应该都是明白的吧？ 要是按照出“飞刀”的方式，没有和病人家属沟通，出了问题谁也付不起责任！ 若是按照医院之间的正当支援算，她不信就这么一会儿，手续就办好了！ 这不是乱来嘛？ 害她找不到人，只能等着，鬼知道手术要多久啊！ 那可是脑部手术！ 全是精细活儿！ 鬼知道会折腾到几点钟！ 见林艺一脸“别以为我好骗”，小护士哪怕看在苏主任面子上，也有点不耐烦了。 急诊科的护士可是超级忙的！ “苏主任可是很难请的神经外科专家！难得逮到她送上门来的机会，救护车刚接到人，院长就知道了！特意请了她出刀，给我们院医生做示范手术，救护车刚到医院手续就办好了，合理合法！这些事有大人操心，你就别管了！好了，我还忙着！小妹妹你先去那边歇歇！护士站有开水有零食有瓜子！时间过得很快的！乖啊！” 林艺：“” 见来来往往的人都忙，她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既然情况已经问清楚了，不得已，只得听从护士小姐姐的安排，去不远处的护士站找个位置坐了。 时间一点点过，林艺不好意思吃人家瓜子零食，只能喝水。 大冬天的也不出汗，林艺去了两趟厕所回来，实在无聊得发慌。 再加上到了饭点儿，这会儿又没有方便的外卖，时间就变得特别难熬！ 可她也不敢走！ 生怕刚走手术就做完了，到时候和人错过了，人把她当偷车贼了可咋整？就那个手机就能立案了，甭说这辆车。 墙上挂钟“咔擦咔擦”，时间慢慢过了七点。 走廊里传来重重的脚步声，有医生讨好的笑着： “将军～苏主任还在手术，可能还需要一点点时间，您要不先吃晚饭？就在医院食堂，绝对不铺张不浪费” 林艺没听到那“将军”回话，实在无聊，从护士站柜台后冒头，就见一满脸刚毅的汉子穿着笔挺的军装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 明明头发已经开始发白，依然身姿挺拔，精气神极好！ 那人双眼炯炯有神四处扫，林艺不认得他，扫了一眼他肩上的肩章，就不当回事儿的缩了回去。 她从来不是特别八卦那种人，也不会因为他军衔高就害怕，毕竟她见过的军人太多了，他们在她眼里总是友善热心的。 然而她很快就听到那人开口： “之前跟我夫人一起来医院那女同志呢？在哪儿？” 声音有点耳熟 林艺不得不尴尬的站了起来，挥手示意自己在这儿。 “首长好啊” 她觉得尴尬，倒不是因为刚刚偷看，只是想起之前那个电话，感觉像是偷听了别人的秘密似的 虽然她也理解，有个冰山老婆，私底下黏糊话多缠人，手段多花样儿也多很正常，但这毕竟是人家老两口的私事，被她撞见了，总是很尴尬的。 哪怕不是她主动窥探，遇到正主儿，到底不自在 那人严肃的盯着她看，像是要把她祖宗十八代都看清楚似的。 林艺不自在了。 “请问您是协和医院神经外科苏医生的丈夫吗？这是苏医生的手机和车钥匙，车子就在楼下，下楼就能看到！我不知道手术什么时候结束，您来了正好！我把东西还给您也是一样的。” 见他还是盯着自己不说话，林艺也不想说太多，只想把东西还了就走。 “这是我家座机，如果车子和手机出了问题，可以找我。我已经耽误好几个小时了，东西给您，我就先走了！” 肖建国还在回味那句“苏医生的丈夫”。 往日里总有人称呼苏珊娜为“肖将军的夫人”，他还挺羡慕的，可惜没人敢用这个方式称呼他。 如今听到耳里，感觉还真不错！ 这孩子挺有眼色，难怪夫人这么喜欢她！ 林艺不知此人一见她就明白了许多事，此时她只想走。 然而她只走了两步，就听得一声：“站住！” 这两口子，还真是一个毛病 苏主任叫她站住，还得伸手拽她胳膊，这人却是背着手站那儿，一句话就能让她不敢走。 林艺回头，刚要皱眉问他“还有什么事？”，就见他笑得特和蔼： “这么晚了，你一直等在这儿，还没吃饭吧？” 不等林艺回话，他又冷着脸问那小心讨好的中年医生： “你刚说食堂做了饭？走吧！” “好好好！已经准备好了！将军，走吧！还有这位小姐，一起去吧！” 这不容拒绝的态度 是所有高官都这德行，还是这家子专出这种霸道人啊！！ 罢了，请吃饭，又不是请我上路！虚毛啊！ 下定决心，林艺穿着高筒靴的长腿也迈得干脆。 林艺日常生活中，习惯不特意伪装自己，肖建国一眼就看出她心里在不断吐槽，但他就是不乐意好声好气，就是乐意看着她想要跳脚却又毫无办法的样子！ 果然，还是夫人高啊！平日里我在她眼里大概也是这副样子吧 想到这儿，肖建国莫名有点心塞塞。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166章 怪异的好感 “小吴啊！麻烦炒盘素菜。” 说是食堂便饭，就是真的节俭又家常。 林艺加上大佬以及带路的医生，三个人三菜一汤，一道回锅肉，一道青椒肉丝，一道京酱肉丝，再加一盆紫菜蛋花汤，全是家常菜，味道却极好。 林艺心想，貌似这些医院里的人，都知道怎么与这位将军打交道。 不过，回忆起之前这人给老婆打电话说的话，以及苏医生对治病救人的热衷，林艺猜想，怪阿姨平日里肯定没少加班。 以这位将军对老婆的粘糊劲儿，多半一有时间就往老婆医院里钻，对待这样的大佬家属，就算协和医院这样的著名医院也会好好对待。 医疗系统一向联系紧密，同在北京城，再加上苏医生经常被别的医院邀请做手术，这些医院对这位熟悉，清楚他的行事风格，也就很正常了。 这种对待体制内高精尖人才家属的亲切劲儿，不会显得谄媚，也不会显得疏离，最是合适。 这个点儿，跑了一天，林艺早就饿了，再加上她厨艺不好，吃惯了自己做的饭，换了这厨子特意炒的小炒，就特别香了！ 林艺一边挑着回锅肉里的辣椒胡萝卜等配菜，以及青椒肉丝里的青椒闷头扒饭，一边琢磨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压根儿不与大佬攀谈。 她不认得他，他这人又古怪得很，一见面就盯着她看，虽然她能看出来，他对她没有歪心思，可这样被人盯着，还是很烦躁的！让她一点也不想与他套近乎。 今日本就是萍水相逢，这顿饭也是医院请的，她跟着蹭一顿，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听得大佬让炒蔬菜，她也没当回事。 本就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她哪儿清楚他的口味？万一他爱吃素呢？ “你还小，正长身体呢！光吃素长不壮，其实肉也挺好吃的。” 陪着吃饭的医生本来还在自我怀疑，给这个无肉不欢又不能大鱼大肉伺候的大佬炒小炒，不是最稳妥的接待方式吗？今天改性了？竟然让炒一盘素菜？ 哦，原来是给这姑娘…… 医院安排他一个人过来招呼大佬，一来是因为大佬不爱排场，讲究低调，二来，则是因为这医生非常有眼色。 意识到这两人也许认识，医生放下碗筷，乖觉的去后厨点菜，顺便缠着大师傅要碗汤喝，好给这两人留出空间说话。 林艺听他这么说，才明白这个素菜是专门给她点的。 见她停下筷子，总算正眼瞧自己，肖建国忍不住乐。 能在他面前这么放得开，该吃吃该喝喝的年轻人，还真少见。 她能吃和肉一起炒的蔬菜，就不是因为信仰问题不吃猪肉，连着干掉两碗饭，就不是因为减肥，那她这样做，就多半是因为挑食。 他不好强迫她改正自己的饮食习惯，所以给她点了素菜，但他又一向见不得晚辈的坏习惯，还是忍不住开口劝了这么一句。 林艺沉默了一下，自然明白过来他是好意。 她对军人本就很有好感，两人又不曾有矛盾，她不想讨好他，不过是觉得这两口子身居高位却性子怪怪的，和他们攀关系，既让她难受，又让人说她攀高枝，见到大佬就削尖脑袋往人面前凑。 “我不挑食。” 见大佬挑挑眉不信，林艺垂着眼盛了一碗汤。 “我奶奶八月份刚去世，我决定给她守一年孝。” “所以我只是今年不吃肉。” “哦。” 肖建国并不知道这一茬。 见食堂大师傅端出来一盘炝炒豆芽，连忙道了声谢，接过盘子放到林艺面前。 “将军，林医生有个病人出了一点小问题，他让我转告您，他先去一下，等一下再过来陪着您。” 大师傅笑眯眯的，心道林医生果然机灵，见人在这聊天，立马带着耳朵走了。 肖建国和林艺都不知道这些弯弯绕，这食堂里时不时就有医生来吃饭，人来人往的，也不是非要有人陪着。 “没关系！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就回楼上急诊科，你让他先忙！我知道路的。” 大师傅回了后厨，林艺夹起胖乎乎的豆芽放进嘴里，嫩嫩的脆脆的，微微有点辣，非常下饭。 林艺干脆的又盛了一碗饭。 “你奶奶很了不起！” 林艺听他开口必定礼貌的放下筷子，等他说完，回了话才接着吃。 “谢谢。您认识我奶奶？” “不，我没有见过她。但我知道她，也知道你的爸爸你的爷爷，还有你……” “还有我？” 林艺诧异的指着自己。 她知道自己虽然有点小名声，可这样成天操心国家大事的大佬，怎么会注意到她？ 见她表情，肖建国总不能说，自家盼孙媳妇盼得眼花的老太太，自从听幂幂偶然提起一回这姑娘，就默默打探到，自家从不占国家便宜的老三，不仅学着其他人那样充分利用配额，把自己的大衣领出来给她穿，这姑娘身边有个大事儿小事儿，他也常常帮忙，最近更是听说他一有空就给这姑娘打电话，这半年还越来越频繁，于是对她特别关注，前阵子还天天戴着老花眼镜在家整理她的剪报吧？ 岂止是知道她啊！ 他们两口子和老爷子老太太住一起，哪怕每天忙得要死，依然被动接收了超多信息！ 要不然以他老婆那凡事儿不挂心的性子，能认出她来？ 要不是认出她来，又哪会对她这么信任？把车给她开，还把手机这种私密性的东西给她使？ 甚至，根据夫妻多年的默契，肖建国还猜到自家老婆这么做，多半是趁机考察一下这丫头的人品如何！ 这些事可不能说，这姑娘多年轻啊！自家儿子比她大了整整八岁！完全是老太太剃头挑子一头热！ 老太太年纪大了，乱点鸳鸯谱也就罢了，要是让这孩子知道，老肖家还要不要做人？ “边吃边说！跟我不用讲究这么多！你就把我当做你爸爸的战友就行，你管王明阳叫王叔叔，叫我一声肖叔叔总成吧？早点吃完上楼，估摸着手术快完了，要是去得晚了，那些没良心的又要拉着你苏阿姨去开会！他们这些医生，开起会来真是没个完的……” 林艺：“……” 听他开启吐槽模式，一脸医生老公的辛酸，林艺连忙住嘴。 她想，要不是苏阿姨性子冷，肯定也会抱怨军嫂的辛酸的。 具体军嫂辛苦，还是医生的老公更辛苦，可真是个问题。 不过，听他提起王叔叔，林艺心里也有数了。 之前他那么看着她，多半是在认人，毕竟之前知道她，但没见过她。 而她想不通的事，也有了答案。 在庙里，她给苏阿姨道歉，她多半是因为性子冷不想搭理不认识的人。 之后对她那么信任，肯定是认出她来了，对她知根知底不怕她带着东西跑路。 而她把车钥匙给她，也不问她会不会开车，难道是查过她的资料？ 毕竟她考驾照的事，并未宣扬，也就几个室友和驾校的人清楚，之后也一直没机会开车。 林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性子古怪的两口子，对她有着奇怪的的好感与信任。 难道真是因为她爸爸？ 她爸又不是京城军区的，当年牺牲的时候军衔也不高…… 难道这位也是东部军区特战队出来的？ 这个也不好打听。 不过，以苏阿姨的背景，想要查她轻而易举，可查得这么细，连她刚考的驾照都知道，这就有点奇怪了…… 难道是王叔叔给他打了招呼，让他帮忙照顾她？ 不至于吧…… 要是这样，之前考驾照也不至于那么憋屈。 林艺越想越乱，干脆再添了半碗饭，就着豆芽吃了个一干二净。 管他呢！ 总不至于害她。 这种大佬真要害她，她也扛不住，与其想东想西，不如好好吃饭好好过她的小日子！ 第167章 我今年58 林艺吃饱喝足本来已经想走了，结果那吃饭吃到一半，因为病人出了问题离开的林医生又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消息。 “林同学，警察同志带着病人家属来了，因为苏主任还在手术室，只有你是当事人，所以警察同志那里有点问题想请你帮个忙！” 所以 林艺不得不再次跟着肖建国以及林医生回到楼上急诊科。 林医生带路，推开急诊科一间办公室门，林艺就见两位警察同志一脸平静的坐着，在他们旁边，坐着个身材高瘦、两眼微红，气质极好的女人。 此人坐姿及其优雅，素颜，鹅蛋脸，长相并不惊艳，但她每一个微表情都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人情不自禁的盯着她看。 她有一头柔顺的黑长直，浑身上下除了一只简约而不简单的女款手表，就没有其它首饰，再加上羊绒衫包臀裙外加小皮靴，还有搭在旁边桌上的呢子大衣，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个很时尚很有品味的女人。 光看外表的话，很难断定她到底多少岁。 林艺进门看到这人只觉眼熟，又想不起她到底是谁。 听得警察同志询问打报警电话的是不是她，以及发现伤者的过程，林艺顾不得琢磨这人，也顾不得纠结如何称呼她，连忙一五一十的把情况说了。 “你是说，你是因为看到路边一点血迹，顺着路边灌木还有草丛的倒伏情况，发现了伤者？” “对！那时候我后面又有人来，我就让那几个阿姨看着受伤的人，我则跑回寺里，请寺里师父施救” “寺里没有打电话叫救护车？” “那个小坡并不陡峭，也许以前也有人不小心摔下去，并未受到太大伤害，几位寺里的师父们就带着担架去救人。正好协和医院神经外科的苏主任在场，她发现情况危急，恰好她有手机，可以避免再跑一趟，于是她忙着检查病人情况，就让我帮忙打电话” 林艺把自己为何报警，也说了。 那两位警察脸上立刻轻松起来。 “你考虑的很对！事发地地处山壁转弯处，前后视野有遮挡，不能排除刑事案件的可能性。不过我们已经查过现场，这只是一场意外，并非人为。” 林艺挺不好意思，感觉有点太过小心，有浪费社会资源的嫌疑。 像是看出她的心思，警察同志连忙安慰： “不要觉得报警没意义，当时伤者家属不在，报警可以更快找到家属，对于后续施救，很有帮助，毕竟很多大的决定，需要家属在场。” 林艺觉得也是。这种事没必要深究。 该问的都问完了，两位警察一脸轻松的收起文件夹，准备离开。 那女人自她进屋就一直看她，林艺也没多想，见自己能帮的都帮上了，就打算回家。 虽然因为外出给黑虎准备了干粮，万一它心情不好不爱吃怎么办？万一它一条狗在家害怕怎么办？ 那女人见林艺没认出她是谁，也不好主动说太多不相干的事，见她要走，连忙从包里掏出一沓钱： “多谢你了，林艺同学！我妈妈有美尼尔氏综合症，还有拜佛的习惯，每个月一号都会去寺里一趟，今天应该是在路上犯病了，没站稳摔倒了。真的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发现路边血迹，我妈又穿着墨绿色的袄子，路边还有灌木和野草，要是发现的晚了，情况真不好说。我真是无以为报！这是两千块钱！聊表心意，请务必收下！” “不用不用！这种情况只要是个人都会帮忙的！” 那可不一定。 路边有人摔得一脸血，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帮忙的。 那女人心里明白，却没说出口。 她也不是个世故之人，见林艺神色间没有一点虚伪，是真的不要钱，就把钱收回包里，再次开口： “我这里现在走不开，等我妈妈情况稳定了再来找你！” 林艺没有多想，只觉好笑，她是真不会要她的钱！改天再来找她她也不会要！ “真的不用的！大姐，这个钱我是绝对不会要的！不管你什么时候来找我我都不会要！你好好照顾病人啊！手术完了还要好好恢复才成，天儿晚了，我就先回去了啊！” 那人嘴角不明显的勾了一下，也不解释，只瞥了她一眼： “你叫我朱阿姨就好。我今年58。” 林艺：“” 从医院回家，林艺心情轻松，一开门，黑虎就张嘴咬住了她的衣摆往里拖。 林艺一颗心再也轻松不起来！ “哎哟！我亲爱的黑虎弟弟！今天姐姐我遇到意外情况！助人为乐去了！在医院待了好几个小时！哪儿都没去！真不是故意给你吃干粮！我也没有背着你吃好吃的！你想想啊！我让你吃肉，自个儿吃素！能不疼你吗？” 林艺弯着腰安抚的摸着黑虎的脑袋，一脸谄媚，无比狗腿。 黑虎嗅嗅鼻子，翻了个白眼。 也不想想它以前是干嘛的，缉毒都能胜任，抓你个吃独食的还有难度？！ 吃了好吃的，还敢瞒着！ 它早闻到味儿了！ 不过它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小心眼儿的狗 见黑虎一直不撒嘴，吃得饱饱的林艺心虚得不得了！一个劲儿低着头给它说好话！ 直到黑虎拉着她到了电话面前，示意她今天有人来过电话。 林艺这才明白咋回事。 翻开来电显示，见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肖延部队的电话，林艺无奈，只得给黑虎解释。 “这个呢！是肖大哥从部队打来的，不是有人找我有急事！他们那里的电话你懂的，只能他打过来，我们没法儿打过去，明天没课，咱待在家，要是有急事，他肯定还会打过来的” 黑虎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昂着头放开她，一脸“我很生气”的样子，站到他装着干狗粮的饭盆前。 “哎哟哎哟！我这就去给你做饭！想吃啥啊？让我看看啊” 林艺一边忙活一边想着那几个未接电话，猜不透肖延找她有什么急事。 最近肖延很奇怪。 奶奶去世之前，他不会像徐泾那样给她写信，只是趁着休假或者路过北京来看她，顺便送一些实用的东西，奶奶去世以后，他就开始每个月打电话，这个月他却几乎每周都打过来！ 也不说其他，就劝她保持心情舒畅，保持晨练不缀，保持规律作息，保持按时吃饭等一系列积极健康的生活习惯。 要是担心她因为奶奶去世太过悲痛，生活不好，特意叮嘱这些，也该是前几个月啊！这都多久了！她都调节得差不多了，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些？ 林艺想不明白，只当他前阵子任务比较多，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管她，到了年底就闲了。 她却不知前阵子那场大醉，在她醉得最厉害的时候，接过一个电话，让肖延担心她养成了酗酒的坏习惯，这才盯得紧了些。 第168章 有个好事 “妈，昨晚老三回来了？” 清晨，军部高干家属院，肖家的葡萄架已经光秃秃，院子里积了薄薄一层雪。 肖建国穿着居家服坐在餐桌面前，哈欠连着哈欠。 “嗯，休年假呢！回来得挺晚，都快十二点了。他这工作啊！我唯一看得上眼的就是这一点，年年都逼着他休假！不像老大老二，过年过节也难得有空闲。” “他这兵种也是没办法！常年出任务，动不动挨枪子儿，神经绷久了不好，这样松弛有度，才是长久之道，毕竟每一个培养起来都不容易，用起来就要珍惜。” 肖建国剥着鸡蛋，随口说着大实话，结果老太太毫不犹豫的啐了他一口： “呸！别提这个！我不爱听！” 见惹了老太太不高兴，肖建国连忙笑着转移话题： “妈哎！你说我咋知道他回来的？他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子，压根儿没跟我提这事儿！昨晚上我也没撞见他。” 老太太脸色稍霁，故作不在意： “你非要说就说呗！又没人拦着你！” “嘿！您说怎么着？昨晚上娜娜一进门，看到鞋架上多了双鞋，就跟我说老三回来了！我还不信！特意问你，结果还真是！您说这奇妙不？当妈的就是有特异功能！难怪我有啥事儿，总瞒不过您老人家的法眼！” 老太太被他一哄，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顺手把盛好的粥推给儿子，刚刚的不高兴转眼就消散了。 “娜娜呢？还没起？待会儿饭凉了。” “哎！昨天手术到两点过才回来，这个点儿她哪儿起得来？” “哎！也到这岁数了，还和年轻时候一样拼，你也多劝劝！” “妈！您又不是不知道！她这样的医生，那是越少越值钱！什么退休年龄？人家根本不考虑的！什么返聘啦！特聘啦！我看她得干到拿不动刀那会儿！咱还是省省口水吧！” 看着儿子表面上“愁啊愁”，其实各种嘚瑟各种得意，老太太翻了个白眼，进厨房去了。 见老妈不配合，肖建国只得把喉咙里的话噎回去，转而问起家里其他人： “爸呢？又出去找人下棋了？老三呢？今儿咋还没锻炼完？不吃早饭啦？” 老太太拿着一碟子拌好的咸菜出来，听他问起，立刻笑了： “你爸一向这习惯，有什么好问的？至于老三，你管他锻炼不锻炼呢！趁着年轻多出去晃悠晃悠，才是正理！快三十的老光棍儿，成天就知道练练练，是能练出朵花儿来呢？还是能练出个媳妇儿来呢？” 眼见着老太太唠叨神功又要复发，肖建国连忙端了碗粥，配着俩包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楼。 “妈！我给你儿媳妇端点吃的去！不然这缺心眼儿的一不小心得饿死！” 老太太见他逃一样的跑了，瘪了瘪嘴，并未多说什么。 人老了啊！总被人嫌弃。 啰嗦？ 孙儿找不到老婆的事儿难道不值得上心？不值得反复强调？ 主席开大会还有“三大核心五大要点”呢！ 这成了一家人！有些事儿就得重视起来！ 算了，这些年轻人，永远也不会懂这些道理。 等他活到老婆子这岁数！自然就明白咯！ 老太太豁达的喝了一碗粥，随后照例挽着个菜篮子出了门。 ………… 清晨起床。 窗外薄薄一层积雪，空中还在飘小雪。 今天没有考试，家中物资充沛，林艺打算在家宅一天。 收音机正在播报早间新闻，因为煮面条放多了盐，有点超出黑虎的忍耐极限，一通狂吠发火之下，林艺只得在狗子的白眼下重新开火。 “我觉得还好吧……勉强也能吃……这么久不都过来了嘛……狗子你别恃宠而骄啊！最近你脾气是越来越坏了！” 林艺一边用筷子搅着锅里飘动的面，一边嘀咕，可这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汪汪汪汪！” 黑虎恨啊！ 恨自己不能开口说话！ 这不要脸的主人！还有脸说！ 自个儿做的饭啥味道，心里没个数？ 而且，多久没出去散步了？ 一会儿说天冷，一会儿推说下雪下雨！ 以前还去外头晨练的！结果现在就在家里练了！ 都是它脾气太好！才把她惯成这样子了！ 黑虎心里恨啊！ 一人一狗正在跨语种吵架，门铃响了。 “去开门！我给你煮饭呢！” “汪！” “你知不知道，外面好多坏人，喜欢吃人肉，万一我去开门，被人抓了煮肉吃，我就完蛋了！” “汪！” 难道不是狗更危险吗？！ 这不要脸的总是随口瞎掰！说话不打草稿！成天骗狗！ “好吧！这都是你逼我的啊！开个门儿都不乐意，那我给你加点胡萝卜……” “呜～汪！” 黑虎最终屈服在恶势力下，只得过去开门。 没办法，它不会做饭，长得也不如金毛美貌，可以自个儿出去买吃的。 不过它决定给大早上敲门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肖延敲了好久的门，还以为人不在家，正准备下楼离开，身后门开了。 一回头，就见黑虎一爪子按着门框，一爪子扶着门锁，凶狠的眼神配着大黑背本来就黑的狗脸，整一个活雷公！大有一言不合就招雷劈你的架势！ 肖延一向喜欢冷着脸不说话，不代表他说不出话，也不代表他真的没有丰富的情绪，他只是不喜欢麻烦而已。 人话多，老喜欢和他搭讪，动物却没有这个毛病。 因而见它不高兴，浑身低气压，肖延忍不住笑。 “黑虎！你这是怎么了？我可没惹你生气！” 嗅嗅鼻子，见是熟人，知道跟这种实力派选手掐架，它肯定是挨揍的那个，黑虎耷拉着狗脸，让开了门。 见狗弟弟把人让了进来，林艺就知是认识的。 见肖延进门，连忙招呼他： “你怎么来啦？放假了？还是暂时回来一趟？没吃饭吧？我煮了面。” 黑虎嫌弃的闻了闻林艺重煮的面，最终还是决定忍。 哎！本想趁着昨日之事发个脾气改善待遇，没想到一大早来了这么个家伙！ “嗯！放年假！昨天刚回来。这次来找你，是有个好事要告诉你，昨天打电话没人接，我就想着直接过来一趟。” 其实他是有点担心她又酗酒，特意一大早过来看看。 宿醉之人，不管怎么打理，都能看出来。 哪知道她并没有喝醉，除了和狗子闹了矛盾，其他看起来都很正常。 见她要去厨房下面，肖延连忙阻止她：“你先吃！待会儿面坨了。我已经吃过了。” “好事？什么好事？” 知道他没有说假话的习惯，她也不跟他客气，转而问起他所说的好事来。 第169章 二手车 “防身术训练馆？” 林艺没想到肖延特意过来是为了说这个。 这种地方她知道，好的地方会费上百万，是可以练枪的。 上辈子为了拍枪战片，她曾去过这些地方。 这辈子很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她也曾想找个这种地方练练身手，日常生活中有个什么意外情况，也安全一点。 可这些地方，并不是每一个都货真价实有真功夫，她没那么多时间去尝试，再说，她也没那么多钱。 “嗯！有几个战友退伍了，身上带着伤残不好找工作，我就给他们出了这个主意。应该很多人家都有这个需求，只是一般的富裕人家不容易找到手头有真功夫的。这样既能解决战友们的工作问题，又能给人提供方便，我觉得还成。” 林艺想着高昂的会费，有点犹豫。 肖延却不知这人太有见识，把他们没想到的事儿都操心上了。 他们还没琢磨什么会员制呢！ “放心吧！才刚开张，都没什么客人，不会耽误他们。” 想想肖延又劝她：“去年教你的防身术，恐怕现在都忘光了吧？我每年放假时间不一定，有时候一个电话就得归队，本来想由我看着你练就成，想想不是个事儿！还是得找个稳妥的方法，让你长期练下去。就算没有遇到危险，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我每天都有晨练的！” 虽然最近天冷了不爱出门，可她每天不管多忙，都有在家打拳跳操！别看她瘦！瘦子也是有肌肉的！ 见她不服气，肖延也不是那种擅长哄人的，说话特别直接： “这个防身术是需要陪练的，你一个人打拳打得再漂亮也不顶用。” 林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寻思着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也就同意了。 一周过去练两回，每次连练带来回，也不过俩小时，不耽误什么事。 再说，学点本事总是好的。 肖延催着她出门，主动帮她收拾锅碗瓢盆。 等她换好外出的衣裳，带好钥匙钱包，背着包准备出门，肖延也擦着手出来了。 “走吧！” 两人走到门口，就见黑虎衔着狗绳，两眼泪汪汪的站在门口。 想要开门，它就横着站门口不让她走！还跑过去蹭肖延裤腿！ “呵！你这是多久没带它出去了？黑虎很聪明，也很温柔，但是一旦太久不带它出去放风，它就会发脾气。” 以前肖延本是缉毒队的，黑虎也是那里出来的，他和黑虎本就熟悉，在它还是小狗崽的时候，就见过它的。 “咳咳，最近考试有点忙，没什么时间……” 黑虎看都不看她，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蹭着肖延裤腿，拼命把狗绳往他手里塞！ “那就带着它一块儿出去吧！我开了车，路上也方便。” “咳咳，好吧！” 两人一狗关了门出了小区，远远就见一辆军绿色的吉普停在路边。 外来车辆进出都麻烦，肖延过来找她是有事的，本就没打算多待，她这栋楼又离小区门口近，他就把车停在小区外头小路边了。 “这车还不错！我打算过阵子买辆车，正好开回家过年。带着这么大一条狗，不论坐火车坐飞机都不方便。你对车子了解吗？有时间帮我参考参考？” 要是名牌衣服或者珠宝首饰，她也许懂，车子，她只会开，并不懂。 正好肖延开着车来，她想着这人连飞机都会开，说不定也了解车子，顺口就问问。 反正他要是不懂，也不会为了面子装懂。 他不是那种虚假的人。 她的存款加上她妈这半年打过来的生活费，以及房租收入，也有几万块了，买一辆普通的车子还是买得起的。 “买车？” 肖延有点诧异，在他眼里，这还是个孩子呢！开什么车？还要独自一人带着狗从北京回山林市？ 本想找个借口劝她打消这念头，肖延沉默了下，觉得与其让她瞎买一辆性能不过关的车，不如…… “我这辆车正准备卖，你也知道，我一年到头都不在家，一年就开那么几天，放着可惜了！这个防身术训练馆我也入了股，最近正好缺钱，正准备把车卖了。这辆车跟着我快十年了，虽然有点旧，但它是辆军车，质量没得说……” 林艺见他别着脸不看她，一脸不好意思，只当他觉得自己车子太旧，不好意思卖给熟人。 “哈哈！这么巧！被你开了这么多年，看起来还这么新！你肯定很爱惜它！真卖了舍得啊？” “哎！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当兵的没什么钱，我也是为了那些兄弟。开个防身术训练馆，还是挺花钱的。” 肖延面不改色。 毕竟是经过特训的特种兵，拿出专业态度，一本正经的说假话，看起来就是真的。 林艺立刻就信了。 也是，伤残老兵可没有那么多钱开防身术训练馆。 而且，就算有钱，在北京，没背景也干不了这个。 肖延家有钱有权，罩着这么家店，只要不干违法乱纪的事儿，绝对翻不了车。 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是个特别心软的人呢！ 想起这些日子，他的关心和叮嘱，林艺手套捂着嘴哈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 “既然如此，那就卖给我吧！虽然我不懂车，但我知道，你爱惜的，肯定是好的！就算出了故障！我也不怕！反正你跑不掉！” 肖延强忍心痛，低低的回了句“嗯”，就听得林艺高兴的问他打算卖多少钱？ “当年买成一万八，折个旧，六千吧！” 肖延估摸着喊了个价。 “六千？” 林艺忘了戴口罩，总拿手套往脸上捂，听了这话，都顾不得冻脸了！ 十来年前买成一万八，如今卖六千？ 89年的一万八啊！ 就算这车有十来年了，可他没咋开，还保养得好，又是军工质量，哪怕闭着眼睛添个零都不一定买得到吧！ 林艺复杂的看着他。 “这么没有经济头脑……家底儿多厚都不够你败的……你也不打听打听，买辆摩托车都得多少？” 而且，要是入股训练馆，六千块能有啥用？至于为了六千块的缺口卖掉心爱的车？ 林艺只当他为了照顾自己，特意低价让她占便宜，顿时不高兴了。 她让他帮忙参考参考，并不是为了让他自个儿吃亏给她填钱！ 她又不是没钱！ 林艺生气疾走，肖延还不知怎么又惹她不高兴了，连忙牵着狗使劲儿追！ 结果刚追到车前，就听得林艺与人说话： “陈奶奶！您这是又迷路了？” 肖延只当林艺碰见了熟人，结果绕过车子，就见路边光树杈下，站着个挎着菜篮子，一脸迷茫的老太太。 可不就是他那姓陈的亲奶奶！ 隔着半小时车程！您老人家是怎么迷路到这儿来的？！ 还“又”？ 敢情这还不是头一回？！ 他怎么不知道！自家这常年有保健医生盯着的老太太，突然有迷路的毛病了？！ 见林艺一脸温柔的问要不要送她回家，肖延哪能不明白这是咋回事？ 这可不是迷路了！ 这就是一只年老成精的麋鹿精啊！ 肖延捂着脸，一脸不忍直视！ 林艺却见不得她这副样子，低声说他： “陈奶奶八十几了，孩子们不在身边，记忆力不太好，很容易走丢！我都碰见好几回了！你耐心一点！总有一天你也会老的！” 耳聪目明的陈奶奶挽着装着俩萝卜的菜篮子，看着自家孙儿挨训，仿佛看到了自家没出息的儿子，顿时笑眯了眼。 第170章 奶奶！我是小三啊！ 肖延现在颇有点两难。 想开口相认吧？又有暴露自家奶奶心思的危险。 他家隔着这里那么远，为何奶奶每次迷路都能让她撞见？ 明显有问题嘛！ 要是让林艺知道自家奶奶想拐了她来给他当媳妇，处心积虑接近她就是为了这个，他怕是要尴尬死！ 可要是装不认识吧？日后若是露馅儿了，怕是更难收场。 他遇到自家奶奶，却装不认识，林艺该怎么看他？ 林艺这人有多聪明心思有多敏感，他很清楚，到时候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两相相害取其轻，肖延无奈开口：“奶奶！” 林艺正在耐心询问陈奶奶想去哪儿？要不要送她回家？就听得肖延开口喊人，一时不免迷惑不解，看看老太太，又看看肖延。 肖老太太本就是掐着时间过来寻偶遇的，心中早有好几种解决方案。 听得孙儿开口，老太太立刻歪着头，像个孩子似的，用一种懵懂的眼神看着他。 看了许久，像是有点迷惑，随即干脆翻脸： “谁是你奶奶！你别瞎叫唤！我孙儿都忙着工作，才没时间回来看我！” 老太太皱皱眉，嘀咕着“老婆子虽然年纪大了，可不是那么好骗的！”，挽着菜篮子转身就走。 肖延看得目瞪口呆！ 今天早上那个叫他再吃个包子的奶奶，是假的？还是这个看起来像他奶奶的人是假的？ 这是他亲奶奶！他绝对不会认错！ 奶奶出自旧社会大家族，按照大家闺秀的模式长到十几岁，虽然后来入党闹革命和他爷爷成了革命战友，可她身上那股大家闺秀的气质，是改不了的！ 不说其他，就说她走路，也与旁人不同！ 老太太行为举止看起来毫无破绽，没有丝毫的表演痕迹，连林艺这个专业的演员都没看出不对劲来，更不用说肖延了！ 肖延忍不住乱想，难道奶奶得了健忘症，家里头担心他知道了会分心，导致出任务的时候遇到危险，所以故意瞒着他？ 从小他就跟着爷爷奶奶长大，和奶奶感情极深，想到这儿，他哪儿能不着急？ 顾不得林艺会不会看出什么来，也顾不得继续怀疑奶奶出现在这儿的动机，肖延见奶奶沿着人行道走了，浑身都透着不对劲，连忙追上去，弯着腰低着头，露出老太太熟悉的笑容： “奶奶！我是小三啊！您看看我！昨晚上回家，还是你给我开的门啊！今天早上你还给我拌了我最喜欢的芥菜丝呢！奶奶……” 林艺本能的觉得哪里不对劲，见肖延追着陈奶奶走，一句句说得都快哭出来了，老太太依然闷着头不看他，自顾自往前走，也顾不得想太多，连忙追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啊？” 把狗绳接过来，林艺走在肖延身边，有点不明白情况。 肖延扶着老太太，连声喊着奶奶，听得林艺问，迅速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这是我奶奶！要不是今天遇到，我还不知道！肯定是家里人不放心，怕我出任务危险，特意没给我说……” “你这是多久没回家了啊？我第一次遇到你奶奶，好像是三月份，那次她好像走了很久的路，坐在路边上，看起来很累，我发现她神色不对劲，好像有点迷茫，考虑到她年纪大了，就过去问了问，结果她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我家离这儿开车也得半小时呢！她怎么走到这儿来的啊！” 一边喊着“奶奶！我是小三啊！”，一边和林艺说着话，肖延心都快碎了！ 奶奶这是病了多久了啊！ 难怪走得那么累，多半是累得走不动了，才会毫无仪态的坐在路边，要是没有遇到林艺，而是遇到个什么坏人，该怎么办啊！ 肖延真情流露，是真的担心，琢磨着这样的人家，老太太不可能故意装病来和她这种小人物套近乎，他奶奶之前也不认得她，林艺直接把这事儿当做了偶然事件。 随便帮助个路人，就帮到朋友的长辈，林艺无比庆幸，幸好让她遇上了！ “奶奶！您这是想去哪儿啊？要不我送你回家？” 眼看着已经走过了一条街，林艺连忙拉住肖老太太的篮子，语调温柔的询问。 老太太盯着她看了好久，好像突然醒过神来似的，轻松拍着她胳膊： “哎呀！我好像记得你！你是个好孩子！会送我回家！” “那您这是要回家嘛？” 林艺寻思着前几次遇到这老太太，她总说她是来看谁来着？ “我去看我小孙子！他天天都在学校不回家！这样是不行的！我呀，年纪大了，就怕哪天一闭眼就睁不开了，就看不到他啦！哎！这几年修楼房的太多了，我都不认路了！每次都走错路！” 肖延听到这话，眼眶瞬间热了。 奶奶果然得了健忘症，他都毕业参加工作多少年了啊！奶奶却只记得去学校找他！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他要是不能回家，奶奶总是来学校看他，也不做什么，就给他送饭送衣裳…… 林艺想到自家奶奶，心中黯然，到底还是挤出个笑容，温和的安慰老太太： “不会的，您身体好着呢！一定会长命百岁！” “哎！身体好有什么用！我就担心看不到小孙子成家！” 肖延还在忍着眼泪喊“奶奶”，林艺却发现不对劲了，好像老太太记忆有点错乱？ 不等她提醒，老太太就一脸懵懵的站在路边： “诶？他到底在上学？还是年纪大了该找对象来着？哎呀！我好像记不清楚了！我老了！没用了！” 老太太就像个撒气的孩子似的，一屁股往马路牙子上一坐，篮子歪在一边，萝卜滚出来了也没意识到。 见她这副样子，肖延连忙哭着抱着她保证： “奶奶！我明天就去相亲！我一定很快就结婚！您还能给我带孩子呢！您一点也不老！” 林艺听着这种话题，有点尴尬，连得了健忘症，都忘不了催婚，这是有多大的执念啊！ 就连黑虎也站在一边一脸懵逼。 这些人类真奇怪啊！真是让狗看不懂！ 老太太呆坐许久，肖延一直抱着她和她说话，也不知那句话惊醒了她，老太太眼神慢慢清明： “哎？小三啊？你咋在这儿啊？我咋坐在路边上啊？哎呀！你哭什么啊？也不怕人笑话！这么多过路的人呢！” 肖延声音哽咽： “奶奶！我刚刚扭了脚，你陪我去医院看看！好不好？我脚好痛啊！痛得我忍不住想哭！” “挨枪子儿也不见你哭！你这是在家里头就娇气了吧？” 林艺非常上道，把狗绳递给他： “肖大哥，你脚肿了不好开车，你先忍忍，我去开车过来！” 肖延配合的把车钥匙递给她。 林艺完全没想到，出趟门，竟让她遇到这么戏剧的事。 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啊！ 这么巧的事儿都让她赶上了！ 要不是遇到这老太太都大半年了，肖延又常年不在家，林艺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设计的。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巧合啊！ 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值得人设计，林艺心情大好！ 果然，善良一些，总是好的！ 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帮上熟悉的人了呢？ 一直受到肖延的关照，如今总算能回报一二，真好！ 第171章 神奇一家 林艺开着车过来，扶着老太太上了后座，老太太心花怒放，表面却是慈爱脸： “哎呀！这姑娘长得真俊啊！心地也好，我看着咋总觉得眼熟可亲呢？” 林艺一边用眼神示意肖延牵狗上车，一边笑着回答： “我在附近遇到您好几次呢！前几回以为您迷路了，送您回家呢！因为路太远，每次刚到半路就遇到您家人找来！” 林艺眼尖，见自己话音刚落，陈奶奶就小心翼翼的看了肖延一眼。 这也证实了肖延的猜测。 果然，老太太知道自个儿的病，瞒着他呢！ 哎！ 想着自家奶奶，林艺忍不住感叹，军属不易啊！ 这车和上次那怪阿姨的车构造差不多，林艺开着很顺手，过了前头十字路口就打算拐道去最近的医院。 一路上还不忘演戏演全套： “肖大哥，你先忍忍啊！待会儿就到最近的医院了！” 肖延也一本正经的回： “不急，你往协和开，我妈是那儿的医生，待会儿有熟人看，更放心。” 林艺不知他家人的工作情况，听了这个消息只当他想给奶奶更好的医疗条件，颇为理解的再次开到路口换道。 老太太见他俩一唱一和的，明明是想诓她去检查，还装作扭了脚，心里觉得好笑，表面上却皱眉故作焦急： “扭了脚可不是小事！还是去最近的医院吧！” “奶奶！还是去找我妈吧！待会儿找个医术高明的医生，您也好放心！我这放假没多久，万一一直不好，回头回部队也不方便出任务。” “哦～这样也好！” 车里沉默着，老太太眼神儿不断从俩年轻人身上溜来溜去，带着一点八卦一点期待开口： “你们俩……认识？咋认识的呀？这可真巧！” 可不是真巧！认识两个人，这么久了才发现他们是一家人！ 林艺心里这样想。 肖延也在庆幸，幸好这么巧啊！ 要不是遇到林艺，奶奶哪天走丢了回不了家可怎么整？ 林艺上辈子就知道肖延家里有背景，现在听到老太太这意有所指的话，想着之前她犯病时候透露出来的急切催婚态度，再联系起一大堆豪门狗血剧，连忙澄清： “陈奶奶，肖大哥和我爸爸是一个团的战友，因为我爸爸牺牲了，组织上一直很照顾我。” 林艺的态度一向如此，不嫁不撩，自己不搞暧昧，也不让人有误会的机会。 如今她只是一个热心人形象，要是不小心被他长辈误会他俩有什么暧昧关系，那就不好了。 林艺随便脑补，就能脑补出一场大戏，比如：奶奶有中意的孙媳妇人选，孙儿不乐意，这时候出现了一个企图飞上枝头当凤凰的野山鸡，奶奶棒打鸳鸯，你们给我分开！小两口尖叫着，不不不！死也要在一起！要是更狗血一些，还可以给那奶奶看中的孙媳妇加一场“给你五百万，你给我离开他”的戏…… 光想想就是一层鸡皮疙瘩。 且不说她是不是野山鸡，她对肖延没那意思，肖延对她也是如此，何必让老人家想东想西？ 不如这样干干脆脆的撇清。 哎！果然都没那个意思啊！ 老太太有点失落，一路上都心情不大好，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到了医院门口，她才打起精神问起他们原本可是约好了有事要办？ 肖延连忙看了林艺一眼，林艺立刻会意过来，防身术训练馆又不会长腿跑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老太太的病情，于是连忙道： “没事没事！陈奶奶！还是肖大哥的脚更重要！” “没事？” 老太太似笑非笑的看了两人一眼，一边下车一边用两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 “孤男寡女的，没事儿一起遛狗散步……哎！老婆子我也年轻过的！” 肖延：“……” 林艺：“……” 算了，老人家八十几了，何必跟她斤斤计较？随便她咋想，也不能让他们掉块儿肉。 三人一狗直接去了神经外科，林艺看着门牌，暗道不会这么巧吧？ 结果护士一开办公室门，林艺就见昨儿个那怪阿姨面无表情的坐在办公桌后，看到老太太进来，怪阿姨立刻站起来挤出一脸笑： “妈～您怎么来啦？可是有什么事？我这会儿刚到医院！有事儿咋不在家告诉我？大冬天的何必跑一趟？” 林艺：“……” 突然有点同情小肖同志。 老妈奇葩，老爸奇葩，奶奶还时不时走丢…… 不等肖延和林艺说话，老太太就给了媳妇一个“快配合我”的眼神： “这俩孩子撒谎，说小三崴了脚，要来医院看脚，其实是想诓我来检查！还当我不知道呢！” 没想到如此直接被拆穿，林艺和肖延很是尴尬。 “检查？” 保健组不是每过一段时间，都给老两口做体检吗？ 检查什么啊？ 苏珊娜一脸懵逼！ 不过她比她儿子冰山脸程度更深，听到这话眼睫毛都不抖一下的，心中狐疑，表面上也没人看得出来。 “那件事……小三知道了……” 老太太遮遮掩掩，一脸不好意思。 “那件事？” 可怜的苏主任还是没明白！ 老太太思维太活泼，她常常跟不上她老人家的思路啊！ 老太太眨着眼睛一脸无辜，肖延抿着嘴看着他妈，一脸“本斗牛犬要发疯了”的样子！ 林艺连忙拽拽他衣服下摆。 肖延怒气槽蓄到一半被打断，这才发现林艺还在这儿，以为她有话要说，连忙低下头： “什么事？” 俩肖家长辈眼神立刻盯了过来，林艺一脸囧…… 她只是觉得，这一家子出了这事儿难免闹矛盾，她一个外人在这儿听人吵架不太好，打算先走，扯他衣摆只是为了把车钥匙还给他。 如今只得坦坦荡荡道： “咳咳，没事，我就是怕你生气，想劝劝你，一家人有话好好说！能成为一家人，是福气，要珍惜，有些事没有必要计较的，宽容一点，长辈有事瞒着你也是为你好！过两天还要考试，我先回去了！” 想到林家的情况，肖延就跟被针扎了的气球似的，飞快的瘪了。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今天去不成了，改天我再来带你去！你牵着狗不好坐车，直接把车开回去吧，反正要卖给你，早点适应适应也好。” 林艺微微皱眉。 这车六千块，明显的给她占便宜，她才不要！ “我只是常年在部队，不太了解物价，不是故意让你占便宜，我是诚心卖给你，你别多想，回头我找人估个价再跟你交接手续，要是钱不够，就分期付给我。怎样？” 肖延想了一路，总算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见她听到自己这话，立刻高兴起来，忍不住暗暗摇头。 这姑娘就是固执！跟她奶奶一个样，不肯占人便宜。 哎！回头还得找个熟人做场戏，不然他这车子改装的地方那么多，怕是骗不过她。 “那成！就这样！” 林艺听他这么说，这才高兴起来。他的确一年到头不在家，车子闲置着太浪费了。卖给她正好！前提是不能让他吃亏！ “那陈奶奶苏阿姨，我先回去了啊！肖大哥，你有话好好说啊！不要生气啊！” “啊！好！” “啊，再见！” 见这姑娘一手拖着狗，一手拿着自家小三的车钥匙走了，还没来得及窃喜自家孩子这么听这姑娘的话，就听他说什么卖车？婆媳俩都惊呆了！ 第172章 锦旗 肖家人后来怎样了，林艺也没过问。 之后跟着肖延去了一趟防身术训练馆认了认人，定下了日后训练计划，再通过专业人员给二手车估价，林艺和他签了买卖合同，用六万三千六百块，买下了这辆性能极佳的“二手车”。 因为林艺手头没有那么多钱，就定了首付三万，明年八月份再付尾款的方式。 约好了分期付款事宜，交接好车子，两人算是皆大欢喜。 不过肖延也告诉她，这车有许多零件外头买不到，如果车出了问题，他会给她保修。 林艺不懂车子，只当他觉得车子卖了她市场价不好意思，故意给她方便，也就答应了。 在那之后，肖延就不曾来找过她，去防身术训练馆，也是别的教官负责训练她，原先说好了要亲自给她训练到假期结束的肖延，也再没出现。 林艺也不在意，只当他有事儿忙。 别人对她以好意，只要不是太麻烦别人，她都会坦荡接受，但她从不会把这些当做理所当然。 有的话是好事，没有她也不会失落。 在那之后，她就一直专心致志的学习和应对考试。 距离潭柘寺救人那天过后，大概过了一周，林艺考完最后一科，从教室里出来，正与室友们手挽手商量着一起去买点特产带回家，就见班主任老师站在门口冲她招手。 “林艺！来！有点事找你！” 刚开始林艺还以为听错了，见班主任笑着点了点头，又唤了她一声，这才顶着同学们各色目光上前。 “什么事啊？李老师？” “不是坏事，跟我来吧！” 英语系本就男少女多，女孩子多了，闲话就多了，各种掐尖攀比、嫉妒诋毁就少不了。 林艺知道一直有很多人嫉妒她，既然是好事，不在这里说也好，省得回头又有人发酸。 一路上学生不少，班主任也没说什么，只是领着她下楼骑自行车，直接去了行政楼校长办公室。 “到底啥事儿啊？神神秘秘的！” “说了好事！跟着就好！” 林艺想破了脑袋也猜不透。 该评的荣誉，到了期末也评完了，其他的得等下学期，现在能有什么好事？ 见班主任一路笑眯眯的，死活不说，林艺无奈，只得跟着他上楼。 门一开，校长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考完啦？” 然后班主任就笑着应了声：“嗯！” “劳烦你跑一趟，等了挺久吧？” “去晚了怕她提前交卷。” “哈哈哈” 办公室里传来一阵笑声，有男有女。 因为林艺的缘故，班主任李云雷已经与校长熟悉起来。 见他带着人进来，校长先问了李云雷，才看着后头的林艺一顿笑： “你这丫头！瞒得我好苦！” 两句话间，高大的班主任让开堵住的门口，林艺这才进门。 不等她看清校长办公室的情况，就听得校长带笑的责备。 林艺知他这么说不是因为她做了坏事，而是为了显示亲近之意，正要开口意思意思的辩驳，就见校长对面坐着俩人。 “朱阿姨？朱姐？” 却是那天在医生办公室跟她说“过几天我再来找你”，长得三十来岁，实际上58岁的伤者家属朱阿姨，以及人民日报的朱鹏举！ 这下，她大概明白校长为何那么说了。 “校长！顺手的事，又不是什么大事！哪能逢人就说啊！” “哎！你这孩子，心地好，我们都是知道的。来，她们你都认得吧？要不要我给你们做介绍？” “不用不用！都老熟人了！” 因为林艺连着做了两件轰动性的大好事，引得许多媒体采访，校长也认识朱鹏举了，写到对话不过是开玩笑。 想着这俩人的姓氏，林艺正要猜测一番她俩关系，朱鹏举就对她笑了笑： “这我姑！那天你在潭柘寺遇到那个摔伤的老太太，是我外婆！” 都说无巧不成书，要不是自己真切的活着，林艺都要怀疑自己是假的，最近的经历都是有人给她安排好的。 想到这儿，林艺对命运与各种戏剧性巧合更多了一层体会，忍不住笑： “这可真巧！你们找我干嘛呀？朱阿姨，说了不管你啥时候来找我，说不要你的钱，我就不会要！找校长也不顶用！” “今天可不是来给你送钱的，给你你不要，可就真没了。” 朱阿姨坐姿优美，语调也很温柔，脸上的表情无比生动，林艺总忍不住盯着她看，想通过她的微表情，来锤炼自己的演技，连刚刚“自作多情”的尴尬都顾不得了。 “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啊？” “咳咳！” 如此直接的调侃，让林艺很不好意思，心中小心思没法与外人道，只得扭头看向朱鹏举： “朱姐，我家电话你也知道啊！有事打个电话就行，跑这一趟做什么？” 既然不是过来送酬谢金，那就是有其他事咯！ “好啦好啦！过来拍个照，我还得去医院看着我外婆。老太太昨儿个醒了，今天还离不得人。” “拍照？” “来，你扯着这头，麻烦校长扯着那头，姑，你站林艺旁边，李老师，你站校长旁边？” 朱鹏举拿着相机半蹲，伸手指挥着几人，林艺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见手里塞进来一角锦旗，伸手握住，丝绒面料下头一根圆溜溜的棍子。 “咔擦咔擦”好一阵，不等林艺说啥，这面锦旗已经被校长放回桌上，然后又换了另一面。 这次老师们不再入镜，就由林艺和朱阿姨一人抓一头。 又是几张照片过后，林艺这才有机会看清两面锦旗的内容。 其中一面印着 “赠北京大学英语系二零零一级林艺同学 助人为乐 情暖人间 中央戏剧学院朱素清 ” 另一面也是差不多的，只是把“助人为乐情暖人间”换成了“办一流名校育济世英才”。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中央戏剧学院朱素清”这一行字。 “好了！我得把照片发回去，报社等着排版，就不多留了，改天再来找你玩！” 朱鹏举收好相机就要走，朱素清也拎着包站起来，校长拎着锦旗就要送她们出门，两人连忙推辞，让校长留步。 校长觉得很不好意思，见林艺还在那里愣着，连忙拍了她一把！ “你去送送你朱阿姨她们！学校挺大的，别迷路了。” “哦！哦！好！” 林艺心里乱乱的，跟着两人下楼。 朱鹏举走到半路，跟她解释，之前的扶老太太事件还有余波，她这事儿可以充当正面例子，进行新一轮的宣传，毕竟比起之前空口说的“日后还遇到这情况，依然会选择帮忙”，实际的例子更能说服人。 林艺只知道盯着前头的朱素清，不断的“哦、哦、哦” 等到下了楼，眼见着她们就要拉开车门走了，林艺琢磨许久的话正要脱口而出，就见朱素清扶着打开的车门，笑着对她道： “你以后，还演戏吗？” 第173章 我想演一辈子的！ “啊？啊！演的！当然要演的！我想演一辈子的！不过这几年我还要学习，只有节假日才有时间接戏！今年我奶奶去世了，明年暑假和这个寒假，我都不打算接戏，只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学习！提高演技！” 之前就打算托贾长葛的关系，找北影的老师培训培训，现在让她逮住了朱素清！还扯上了这么好的关系！怎能不激动！ 这可是朱素清啊！ 得她指点的演员，演戏的时候，比起其他人，总是多一分灵气，不管圈里人怎么研究，也学不来！ 娱乐圈号称“顶级演员导师”的老师，她不接戏，但她手头就是能教出顶级的演员！她收的学生很少，但她的学生就是个个都争气！她很低调，不怎么露面，但她声名远播，对圈里人来讲，就像个传说 要是能得她指点，或是能得她认可！就意味着演技的提升，和庞大的资源！ 一堆影帝影后的师妹！只要不是傻缺 哪怕活了这么多年，心境极稳，遇到这种情况，她还是有点把持不住！ 一颗心“嘭嘭嘭”，差点跳出嗓子眼！ 想来，她救了她妈妈，只要她不过分，只让她指点指点演技，她不会不同意！ 见她们着急走，林艺也不绕弯子，只想快点把话题扯到这方面来！ 看这孩子一脸激动，说话语无伦次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无之前的冷静淡然，朱素清笑了。 “你好像知道我，但没见过我？或者说，见过我，但又不认得我？” 朱素清本是留洋回国的，原本学的是心理学，对微表情研究极深。 后来发现国内对心理医生有偏见，觉得治疗心理疾病的，就是治疗精神病的，就业面实在太窄，工作太憋气，干脆就靠着朱家在传媒行业的地位，打算改行当演员。 因为家风太严，当年她爷爷不喜欢她抛头露面，刚演了两部戏，家里头就逼着她改了路子，去戏剧学院当老师，这一晃就是许多年。 她也没想到，这几十年，她手底下的学生，竟然出了好几个影帝影后，不知不觉，就在娱乐行业闯下了偌大名头。 那天在医院急诊科，林艺进了医生办公室，第一眼看向她，虽然掩饰的好，她还是发现了这孩子眼里的迷惑。 好像看着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她是谁？ 因为林艺这个眼神，仔细看她，才想起这孩子演过戏，还得过奖，而她上半年恰好是香港金像奖评委之一，还给她偷了赞成票。 也许是曾经远远的看到过自己！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眼神吧！ 当时她还有点自得，觉得没准儿这孩子认出她来了！ 她已经做好了被她攀关系要资源的准备，结果接下来这孩子只把她当做陌生人，让她心里很是尴尬，也不好提自己的身份了。 之后外甥女朱鹏举接到消息赶来医院，随手夹着两份报纸过来。 在手术室外头等得无聊难免说点家常闲话，外甥女说起她前阵子做了个大新闻，最近要升职，顺手就把给她带来升职机会的新闻拿给她看，说这几份报纸她要拿回家做纪念。 然后朱素清一翻报纸，就看到林艺微笑的照片，立刻认出她来。 原本她还想着，等妈妈情况稳定了，再去找这孩子聊聊，这孩子眼拙认不得她，她却不能真的装傻，把话说开，给她提供点儿助力，让她演艺之路容易些，好歹回报一二。 没想到一看这新闻，发现这孩子竟然是北大的大二学生。 一时间，朱素清心里相当纠结。 朱鹏举见她神色不对劲，就问了起来，结果发现最先发现自家外婆摔伤的人，竟然是林艺！立刻想到了送锦旗做个后续新闻的主意。 两人本就联系颇多，日常也没什么新鲜事可聊，有了林艺这个共同话题，守在医院的长夜漫漫，倒是好打发了。 后来朱素清有心打听，发现林艺貌似学习很好，演戏只是她的爱好，就打算和外甥女一起去学校送锦旗，顺便找机会问问这孩子的想法。 没想到，就凭着锦旗上的一个名字，这孩子就傻了眼！ 还以为自个儿欲言又止的样子谁发现不了一样！ 一路下楼，听着林艺呆乎乎的回答外甥女的话，朱素清心里乐死了！ 原来这孩子不是不知道她，只是没和她碰过面，也不知道她的长相！ 得意之下，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直到快上车了，心里也乐够了，她也不想为难这孩子了，这才问起她以后是否还打算演戏？ 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 让人忍不住继续恶趣味的问她各种问题。 “您的名声，我有听一些长辈提起，之前在剧组，我也有听其他演员提起过” “听说你学习成绩很好，会说许多门外语，之前还很得外交部领导的赏识，你以后打算演戏，学这么多年，不是白学了吗？如果不演戏的话，随便当个翻译官还是外交官都是可以努力一下的。” “我” 林艺喉咙干涩。 坚持上学，最初是源于上辈子没上过大学的不甘，后来是遵从奶奶遗愿，现在是真心喜欢学习 可她未来想从事的行业，还是演戏 “我有很多路可以走。” 林艺总结道。 随即坚定的看着朱素清。 “但我这一生，还是想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没有谁规定了，学外语的不能当演员！学习是一回事，事业是另一回事。为了事业，也许我还需要学习更多东西！语言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这个，我倒是赞同。其实，我是学心理学出身，原本是研究微表情的，后来工作和本专业不相干，但本专业的知识，给了我很多方便！” “是啊！你看我学外语，以后和外国人合作，就没有语言障碍了！签合同谈生意，也不怕被翻译坑！” 林艺还真不知道她早年学什么出身，因为她太低调了，还不像其他老师，偶尔会收钱给人开小灶。 听得两人观念一致，林艺很是高兴！ “你想跟我学演戏？” “嗯啊！” 知道她观察入微瞒不过她，林艺承认的坦坦荡荡！ 而且她之前一直在暗示，到明年底，都打算学习充实自己！正是缺老师的时候啊！ “其实，上半年金像奖，我也是评委之一，我有给你投赞成票哦” 朱素清笑着看她，眼角眉梢都藏着调皮。 “是是吗？” 林艺忍不住高兴！ 得她一句夸奖，胜过那座奖杯！ “是啊！矮子里头拔高个儿，可把我为难死了” “啊？啊！” 林艺瞬时尴尬的冒烟。 “你想不想知道你的毛病在哪里？” 林艺心中五味成杂，有点期待，有点失落，又有点羞愧 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演技顶尖，之所以总被观众喷，都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拖累了自己。 重生后的经历，不断的赞扬与奖项，更是让她坚信果然如此。 没想到，被这专家一句话就点了出来。 她的表演有毛病，而她，还没发现。 “朱老师！请您教我！” 想到这儿，心底失落瞬间消失，对演技的追求，越发坚定！ “呵那得看我啥时候有空！” 朱素清一脸傲娇，林艺却没有丝毫不满，只是温和的笑着，表示理解： “一样老太太早点儿好起来。” “喏，把电话给我留一下！等过完年我腾出手来，再给你打电话！嗯，就当我善良，先让你过个轻松的年！” 一本巴掌大的电话本递过来。 抽出夹在上头的伸缩圆珠笔，翻动的瞬间，看到上头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以及他们的电话号码，林艺郑重的留下了北京家里的电话，以及老家的电话。 现在，她在这位的通讯录上，和他们排列在一起了。 以后，她也要加油！成为真正与他们并列之人！ 第174章 到底哪里有问题？ “年后见啊！” “一路顺风～” 最后一科考完，当天苏幂就跟着她哥去俄罗斯探望外祖父了，因为买了车，林艺主动接过了送另外两人去火车站的任务。 看着娇小的白唐扣上羽绒服帽子，拖着大大的行李箱淹没在进站的人潮里，林艺站在车站外头，呼了口气。 寒假开始了，室友们都满脸期待踏上回乡之路，准备着阖家团圆共迎新春。 如今，往日里的喧嚣散去，又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不过这也不是太可怕的事。 哪怕只余孤坟两三座，她也是有归处的人。 吾心安处，是家乡。 过年了，至少得去坟前敬几杯水酒。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件事要办。 二手吉普车厢方方正正的，看起来颇有种收敛不住的霸气，和她的气质其实很不搭。 原本是很不符合林艺审美的，但没办法，黑虎实在个儿太大，这样宽敞的车厢，比较适合它，再加上这车质量杠杠的，耐造，适合长途旅行，可以说是她的最优选择。 “汪！” 黑虎最近心情很好，见林艺发动车子，以为又要带它去公园玩，立刻兴奋的伸舌头想舔她。 “你给我安分点！待会儿要是不听话，我就让你留在车上！” 黑虎不敢再吱声，林艺带着狗找了家花店，包了一捧花色淡雅花香也淡，适合探病的花。 走到半路，想到老太太刚做了手术，黑虎掉毛，带着狗不合适，又无视黑虎幽怨的眼神，把它送回了家。 协和医院，朱家老太太做完手术情况稳定了就转了院，此时正在这里住院，林艺捧着花问清病房所在，直接上楼寻着病床号就去了。 单人病房很安静，林艺心中忐忑，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推门。 这几日，朱素清那句“你想不想知道你的毛病在哪里？”，就像一句魔咒，时刻折磨着她。 内心的骄傲，让她推迟回家的日子，想要想出一个答案。 可她想不到！ 她自觉已经做到了最好！ 不管课业多么繁忙，她从未松懈每日练功。 干表演这一行，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一日不练只有你自己知道，三日不练，摄像机最明白。 几经挣扎，她最终还是决定，当面来问个清楚。 不然过年也无法开怀。 “哎？姑娘，你找谁？” 就在她鼓起勇气准备敲门的时候，门开了。 一个看起来挺和气的女人拿着个保温桶出来，见她手里捧着花，却站在门口踟躇不已，眼神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神色就淡了下来。 “我找朱素清老师。” 打定了主意，林艺说话也坦荡起来。 那人微笑着掩上门：“姑娘，你找错了，这里没有这个人。” 明明此人说话彬彬有礼，举止也无不妥，但林艺还是从她扫过自己那刹那的打量，以及掩门时的一丝防备里，察觉到了，自己不受欢迎。 她的态度里，明显的透露着：我知道你为何来此，若不想闹得太难看，就自己走吧！ 林艺并非不通人情世故，略一思忖，就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想想朱素清的地位，想想自己这外貌条件，林艺心知，肯定有不少“有门路”的演员，得知朱素清的妈妈住院了，想来套近乎。 朱家大概是烦了，所以一向在医院陪床的朱素清躲了，朱家人也开始毫不客气的撵人。 想找的人不在，老太太又没见过她，这位朱家人也不知道她，她和朱家其他人唯一的交集，就是她发现了摔倒的老太太，让她得到了及时的救治。 若是主动解释，感觉像挟恩图报似的。 哎！ 轻轻叹了口气，林艺决定还是忍下心中的好奇。 多经历一阵这样的辗转反侧，对她来讲，也许是好事。 寻人不遇，就是天意。 反正迟早都能知道，朱素清不直接告诉她，肯定有她的理由。 她就不信，专心致志的反思自己，会一点苗头都发现不了。 “啊！不好意思，打扰了，可能我走错了地方。” 林艺不好意思的笑笑，抱着花原路返回。 我的表演，到底有什么问题？ 有些东西，说破了一点不值钱，不说破则玄之又玄。 哎！ 林艺低着头，心情低落沿着走廊往前走。 “你来找我干嘛？” 医院里总是干干净净，与这冷冰冰却又从不懂得客气是啥的怪阿姨，很搭。 林艺扭头，就见旁边办公室门口，肖延她妈穿着一身白大褂，脖子上挂着个听诊器，两眼毫无波动的看着她。 林艺刚要解释不是来找她，苏珊娜就不容拒绝的开口了：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今下午我正好没事！” 额…… 我来找你也不至于买花啊！ 哪个买花到医院来的不是来探病的啊？ 又不是买了红玫瑰送女同志！ “坐，喝茶还是喝水？” 这人说话总这样直接，看起来情商为负的样子。 林艺叹了口气，不打算跟这种脾气的人拐弯抹角： “苏阿姨，我是来……” “好了！茶叶不见了，将就一下喝点凉白开。” 林艺：“……” 您这办公室空荡荡的，角落里放个开水壶，目之所及，连个茶叶袋子都没有！本来就只有凉白开好吗？ 非要这样说，才能显得好客吗？！ 什么叫茶叶不见了？您好歹找理由也用点心，说个茶叶喝完了不行？ “不过还有块儿蛋糕，你肖叔叔知道我不爱吃甜的，还总给我买！” 林艺：“……” 突然发现，和她聊天不需要开口，只需要脑补或者吐槽就够了。 不过一句话不说都能受到狗粮攻击，也是蛮厉害的！ “这粉色的月季，是我喜欢的。看来你很用心。” 我哪儿知道你爱这个啊！ 这不是送你的！！ 苏珊娜特别干脆，依然不等她回答，就从办公桌下拖出来一个花瓶，直接把花插上了。 哎！ 没送出去，这样也好，林艺见她伸手，就捧起花束递了过去。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也许我可以帮帮你。” 被招呼着坐下，一块看起来就很好吃的蛋糕，配着一杯开水，放在她面前。 冷冰冰的怪阿姨坐在办公桌对面，认真的看着她。 林艺想说点什么，想想又不合适。 隔行如隔山，演戏的事，问一个技术高超的外科医生，没什么必要。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苏珊娜抿着嘴。 神经外科是她的地盘，林艺到底来干嘛，她哪会不清楚？ 六床的朱素清是个什么背景，她又哪会不知道？ 最近多少人在那吃了闭门羹，她也都看在眼里。 有老太太默默的关注，以及肖家人的人脉，林艺课余时间喜欢演戏，之前接戏是为了挣钱，她也清楚。 她只当林艺过来是为了求朱素清帮忙介绍工作，而朱家人不厚道，嘴上说得好听，什么感谢救命之恩，落到实处却不实在。 这么一想，她就忍不住生气，直接把这失落的孩子叫住了。 想着她如今一个人，吃喝学费，什么都要自己挣，这孩子品行还好，明明认识许多能帮她的人，却一直独立自强，从不依靠别人，她就心疼！ 朱家老太太都在这儿多少天了，她才找过来，可以想象，她心里该有多挣扎，才会借着之前帮过朱家人的情分，过来请求帮助！ 苏珊娜深呼吸了下： “快吃吧！吃完我有个事找你帮忙。” 林艺：“……” 您老人家有什么事，是小的能帮上忙的啊？ 今日之事，真是古怪得很！ 不过这怪阿姨干过的奇葩事也不是一件两件。 习惯了…… 第175章 谁帮谁的忙 林艺原本就知道肖延家世好，没想到好成了这样子。 开着从肖延那里买过来的二手吉普，登过记之后，在站岗兵哥的奇怪眼神里进了这传说中无比神秘的高干大院，一路问着人来到肖家门口。 肖老太太早就穿戴好站在院子里等待许久，见林艺车到，连忙招手： “小艺啊！冷坏了吧？快进来喝口茶！” 有过好几次送这迷路老太太归家的经历，林艺和她已经很熟了，见她热情招待，连忙下车搀她上车： “不用了陈奶奶！回来再喝茶吧！待会儿剧场开演了，去晚了停车不方便不说，万一错过了开头就不好了。” 昨日苏阿姨开口，说家里人没空，老太太又惦记着长安大戏院今日有新剧目上演，实在没办法，就请她陪老太太去一趟。 一来，她有车。 二来，她的车是院儿里出去的，想要进去，不用各种审查，方便！ 三来，她放假了，正好闲着。 林艺想不明白她为何如此理直气壮让她陪老太太看戏去，不过一寻思，这人打头次见面就是这性子，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再加上平日里肖延帮她良多，也就答应了。 “好吧！马上马上！你先把票收着，我再回屋拿点东西！” 老太太牵着她进门，随后自顾自进屋拿东西去了，林艺只得站在客厅里等。 肖家装修很有点年头，朴素的革命老前辈风范，实木沙发上有个布娃娃，还有几个变形金刚，林艺猜想，他家多半有小孩子…… “据说今天那出《李逵探母》特别催泪！我多带两条手绢儿保险！” 老太太一副“我真机智”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小学生要去秋游一般开心。 “您考虑得很到位！” “是吧是吧？” 老太太得意的笑着，临走之前又从桌上抓了个套在针织网袋里的保温水壶。 “万一哭得厉害，还得喝水！” 见她一副有经验的样子，想起苏阿姨说的，老太太生在大户人家，家里养着戏班子，还不会说话，就被祖母抱着成天听戏，到老了依然好这一口！ 林艺忍住笑，接过水壶。 “那我们出发吧！” “哎！等等！我再装一壶！” “陈奶奶，喝太多水，到时候戏院里头人多，洗手间肯定排队！” “不是！我得给你也带一壶！外头的水不干净，家里的放心！” 好吧，林艺随她折腾，大不了路上稍微开快些。 两人终于出发。 一路上，老太太时不时看她一眼，林艺专心致志开车，完全没有察觉哪里不对劲，只当苏阿姨真的找她帮忙，却不知此时老太太心情相当复杂。 前阵子在苏珊娜办公室，被孙子戳穿装病接近林艺的事，老太太拉不下脸，就反问他，既然没那个意思，平日里从来对女孩子爱搭不理，为何偏偏对林艺百般关心？ 若真是为她好，又怎能不顾她的名声？ 你一未婚男子，一有时间就跟人套近乎，哪怕在部队，一有空就给人打电话，亲妈亲奶奶也没这待遇！ 怕她被人骗，连自己宝贝得很的车子都肯卖给她！ 关键还是你自个儿想方设法，欺负她不懂行，贱卖给她！ 跟咱老肖家有关系的人，谁不知道那车是家里给你的成年礼？ 且不说经过各种改装，哪怕一颗螺丝钉都是好的！就那车牌，她开出去谁敢找她麻烦？ 这让那些爱嚼舌根的看见了，该怎么说她？ 对于女孩子来讲，名声有多重要，你不知道？ 随后孙子哑口无言，只说之前没考虑到这些，然后没过几天，年都不在家过了，留下个“她还小，单纯又正直，你们不要骗她，也不要再查她”，就回了部队。 若是一切如常，她恐怕还真以为他没那心思，见他这反应，老太太就知道，这孩子在他心里，还是不一样的。 说什么年纪小，要真看上了，以他的脾气，哪顾得上年纪？哪怕就是个男的，也照看上不误！ 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在别扭什么。 之前想着长辈帮忙撮合撮合，如今孙儿知道了，以他的脾气，她自是不好再搞小动作。 顺其自然吧！ 缘分这东西，外人说了不算，也许他自己哪天就想通了。 原本哪怕遗憾，她也打定主意不要惹了孙儿不痛快，没想到昨晚自家那面冷心热的媳妇，回家说了林艺去医院吃闭门羹的事，想麻烦她帮忙找找关系，给这孩子寻点资源，让她趁着寒假赚点钱。 老太太立刻说服了自己。 就算不拐回家当孙媳妇，当做品行良好的小辈对待，也是好的。 哪怕因为她的家庭，也值得她们帮帮她。 于是她连夜打电话要了票，又与一票老友约了见面，暗示了一番自己有点事很犯愁，一群人心照不宣的去看她已经看过无数次的《李逵探母》。 林艺自是不知背后这么多弯弯绕，一路跟着老太太进了长安大剧院，就有人过来接。 来人也没做自我介绍，显然是老太太熟识，没人介绍，她自然不会乱插嘴。 于是，老太太就一路领着她，进了后台，绕过走廊，进了一间办公室。 一群头发雪白满脸皱纹的老头老太太坐着闲谈，林艺全都不认识。 但他们身后作陪的“小辈”，林艺却大多都认识。 比如端着茶壶笑着倒茶的，贾长葛的老师吴秉中…… 比如双手捧着茶杯递水的，著名娱乐公司老板贺仲…… 比如挨着一老太太坐着，正在说着讨巧话儿逗乐儿的某导演，以及上辈子跟着导演请吃过饭的某单位领导…… 这些在她爬上去之后，大多已经退居二线，随时享受着无数人追捧的大佬，如今却以后辈姿态，跟在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老头老太太身后，端茶递水逗乐儿…… “哎呀！老陈！这出《李逵探母》，你都看过多少回了！每回都哭得眼睛肿！回头你家老肖找我说事儿，我可不负责！” “哎呀！我看过了，这孩子还没看过，今儿个特意带她过来看看！” “哎呀！我家这孩子啊！别的爱好没有，就爱演个戏！你们说，我爱看戏已经很给你们添麻烦啦！她还偏偏喜欢这些！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没有办法！” 老太太笑着坐到中间，吴秉中笑眯眯的给她递过来一张凳子。 林艺这才明白，今儿这一趟，是个什么意思了。 这哪是找她帮忙啊？ 这是想拉她一把，又怕她自尊心强，不接受呢！ 今天跟着老太太出来，有这一句“我家这孩子”，以后谁还会不长眼为难她？ 第176章 戏，剧 大家都很热情，林艺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晚辈式乖巧，静静的坐在肖老太太身边。 有人问话，就礼貌的回答，无人叫到她头上，她就安安静静的听，默默分析这些人之间的关系。 有的是师徒，有的是亲戚，有的是有项目正在合作，扯了各种关系出来扩展人脉…… 因为肖老太太话题总绕着林艺转，左一个“这孩子心善”，右一个“这丫头优秀得很”，大家看她面子，不免问问林艺的情况。 肖老太太本就是带着目的来的，隐晦的说了几句，大家就都明白了。 这种大院儿里头的孩子，只要兴趣正当，家里人能帮一把，就不会吝啬。 如今老太太带着出来打招呼，多半是顾虑娱乐圈里污糟事儿多，让大家帮忙看顾一二。 他们都把林艺当做了那种兴趣特别的红三代，直接把肖老太太的意思，理解成了“有好事儿带她一程，若是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千万别拐带她，不然跟你急”。 这种情况又不是没有过，那娱乐公司老板贺仲，对这种关系户业务尤其熟悉。 挑一些正面的不需要什么演技的小配角，圆这小公举一个明星梦，就能搭上她家门路，实在是划算得很！ 要是那种没什么底蕴的暴发户富二代，他可能还会担心孩子娇惯坏了品性不好，到了手头不好管教，各种吸、嫖、欺负人，给自个儿添乱，这种根正苗红，由老太太亲自带出来介绍的，家教都严的很，真是一点风险也没有，哪怕专门给她拉个组拍个电影也不吃亏。 这种人，哪怕是毫无演技也毫无颜值的，他也能安排得明明白白，更不用说林艺这样外表过关的，就算不会演戏，也能当花瓶啊！ 为了搭上肖家关系，贺仲当下就装模作样的打了公司某主管的电话，问清楚最近在筹备的电影电视剧有哪些，挂了电话就一一给林艺介绍各种“好角色”，一副用心至极随便她挑的样子。 听了他的话，明眼人都明白他的打算，肖老太太觉得他小看了林艺，把林艺当做花瓶对待，不太高兴，又不好直说。 吴秉中是贾长葛的老师，之前林艺跟着贾长葛拍的《小城》得奖无数，因为国内没有上映，知名度不是很大，但他却是清楚的。 发现老太太不太高兴，林艺也礼貌微笑毫不动心，连忙把这事儿说了出来。 有人受到这提醒，仔细看林艺，认出她凭着《胭脂怨》得过奖，连连夸她有才有貌。 贺仲也不怕丢脸，连忙笑着保证，除了那些要求不高的角色可以直接进组，只要她有兴趣，接下来公司筹拍的剧，不管什么角色，都可以让她去试镜！ 见他有底线，不因演员的后台就放松演技要求，林艺很高兴，双手接了他的名片，道了谢。 一番交流很快结束，好戏即将开场。 红色的幕布垂着，后台工作人员已经准备停当。 一群人打开小门从后台进入前台，好位子已经预留好了，票已经连夜送到了个人手头，手续上让人挑不出错儿来。 刚找到位置，灯光就暗了下来，阶梯状大厅里，一层又一层的凳子，瞬间陷入黑暗。 林艺跟着肖老太太落了座，想说点什么，大幕正好拉开，只得闭嘴，保持安静，当一个文明观众。 她对京剧没什么研究，谈不上什么鉴赏水平，那精妙的唱念做打，她也咂摸不出几分滋味，只能看个热闹。 这般情况下，心思不免飞得挺远，开始琢磨起今日之事来。 最近她也没有见过肖老太太，两人感情也算不得深，她为何会把自己当自家孩子一般，带出来认人？还净是些娱乐行业的大佬？ 任何事情，都该有个缘由才是。 想到这几天，肖家人她只见过肖延他妈苏阿姨，林艺不免回忆起昨日在医院的点点滴滴来。 在她心目中，苏阿姨是个表情很少，性子也很冷淡的人，按理说，这种人一般不会和人拉家常。 可她昨日不仅叫住她，还给她倒水给她拿吃的，甚至还很突兀的说起她老公给她买蛋糕这种小事。 当时她只顾着吐槽，没想到这人冷冰冰的老阿姨，竟然是个秀恩爱狂魔，现在想来，她大概是为了找个话题和她聊聊天，结果因为不擅闲聊，她又心情不好不接茬，话题就被聊死了。 之后苏阿姨又很无礼的把她买的花束拿去，显得脸比城墙厚似的，甚至还说了句她喜欢粉色的月季。 再后来，苏阿姨还问她是否遇到了困难，也许她能帮帮忙？当时她没说，苏阿姨就换了话题，转而找她帮忙。 直到来到长安大戏院，她才明白过来，所谓的请她帮个忙，不过是个幌子。 昨天她没说自己遇到了什么困难，苏阿姨多半误会了，以为她在朱素清那里吃了闭门羹，为了照顾她的自尊心，顺便帮她一把，这才如此委婉行事。 这老阿姨哪儿是不通人情世故啊！ 她这是心有锦绣，只是嘴笨不擅长表达而已！ 想明白这些，林艺觉得心底暖暖的。 这是怕她受了委屈，给她撑腰呢！ 这当妈的，和儿子简直一个样。 肖延也是这样，不耐烦多说，有时候说几句吧，还总让人误会他的意思，其实心地最是善良不过了。 老太太也是个戏精，明明是为了带她出来见人，一路上都表现得只是为了来看戏。 要不是这些老头老太太一见面就露了底，说她已经看过无数遍这出戏，她恐怕还不会深思这背后的事。 正寻思间，台上已经开始上演李逵母子相见的场面。 “…… 泪虽干今日里又涟涟。 自从娇儿你离家园，为娘时刻就挂在心田。 哪一天不哭你几百遍？ 哪一夜不哭儿到五更天？ ……” 老太太“呜呜呜”的，已经擦起了泪。 因感念肖家人对她的关怀，林艺见她哭得捂心口，生怕她哭多了身体不好，连忙拧开水壶递给她。 “陈奶奶，您喝口水！” 肖家孩子多从军，年轻时候挂念丈夫，年纪大了开始挂念儿子孙子，她这一生，又大半时间都在对家人的思念当中度过。 黑漆漆的大戏院，谁也不知道她哭的多不体面，每过一阵子，她就得来一回，不然这心里的压力，根本无法排遣。 一部戏，看了好几十遍，再感人，也不至于让她次次痛哭。 她不过是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家罢了！ 尤其是小孙儿，非要去当特种兵，每次受伤，家里人都不敢告诉她，可她也是战火纷飞的年代里过来的，哪会不明白？ 她催着他结婚，催着他生孩子，不过是想让他多点牵挂，少冒点险罢了！ “哎！他们唱得太好了！就像李逵母子活过来了似的！那股神魂，一般的演员唱不出来……” 老太太为了缓解尴尬，随口解释，林艺看着台上的大胡子大花脸，心中却像划过一条闪电！ 第177章 神，魂 电影的历史，其实很短。 它是伴随科技的革新而出现的。 那么，在电影没有发明出来之前，人们也能享受到类似的娱乐吗？ 答案是肯定的。 只不过那会儿没有技术可以记录影像，只能看现场。 但，不管方式如何变化，人们看的，一样是剧情，一样是表演。 以前的人追星捧角儿，如今的人，也追星捧腕儿。 只是那时候交通慢通信难，表演者的技艺多为师徒相传，一个戏班排好一出戏，哪怕就在一个省辗转演个几十年，依然新鲜。 如今通讯日益发达，科技更新换代很快，表演者的培养模式变了，对剧本更新换代的需求也更大了。 一个剧组聚集在一起，戏演完了，电影上映了，碟片发行了，就不会再演第二次了，等到新的剧组筹备起来了，人们又聚集到了一起，不过人员组成，再也不会和上一个剧组一模一样了，剧本，也是不一样的了。 不管这些东西怎么变，对于演员来讲，不管何时，对演技的要求，都是一样的。 人们形容一个人演技好，最高赞誉就是：“某某某真是把某某某演活了！” 演员与剧中人，是两个不同的人，想要让人觉得不出戏，甚至入戏，就需要演员赋予角色神魂。 怎么减弱演员自己的存在感，完美演绎一个角色，考验的就是演技。 如今的电影演员，在表演的时候，大概有两个流派。 简单点讲，一派为技术流，一派为体验派。 所谓技术流，钻研表情、动作，钻研表演技巧，学习前辈经验，分析剧本要求的人物内核 总而言之，做一切技术上可以达到的事。 技术流的表演到了巅峰，演员能较好掌控成片质量，也能很好的在每一份工作之间切换状态，也就是俗话说的“演戏稳，出戏快”。 技术流若想塑造一个经典角色，就必须做许许多多的准备工作，到了片场，灵光一闪，也许就是经典。 那何为体验派呢？ 演屠夫，就去当屠夫，演老师，就去当老师 通过实践，把演员的状态，转变为剧中人。 剧中人是我，我就是这个角色。 一切演绎，皆是本色出演。 这样的演员挑剧组，挑合作演员，出戏慢，容易精分，容易情绪崩溃，一旦翻车，也许一辈子下来，除了留下一部经典，什么也留不下来 但他们的角色，有灵有肉有神有魂，个个出彩。 林艺上辈子行程超级紧，她没有功夫当一个体验派。 走技术流的路子，许多准备工作可以交给助手交给经纪人，她自己需要做的只是背台词揣摩角色。 她自认自己演技很不错，那是以技术流的标准来看。 回忆一下这辈子几部戏，她的表演都是求稳。 稳稳当当不出错，偶尔一两场，因为各方配合得当，就能呈现超出想象的好结果。 因为她在拍戏的时候，知道这是假的。 她是在照着某一个标准来干活。 看着台上抹着花脸全身披挂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演员，听着周围的人低声哭泣，会想起总想往朱素清脸上落的眼神，林艺猛然间明白了许多。 在技术方面，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可以说得上是个优秀的演员。 但她却缺了一股灵气。 她无法稳定的给角色注入灵魂，并赋予角色独特的精气神，也无法在表演的同时，展现自我。 她做不到不管演什么，大家都觉得她就是什么，也做不到她一出场，大家都知道她是林艺，却又不会出戏。 这就注定了，她不是一位顶尖的演员。 难道朱素清的意思是，要她向体验派靠拢？ 还是别有一番技巧？ 真要做个体验派，以这越来越快的社会节奏，她要是过两年毕业了，依然产量超低，这辈子怕都是别想红了。 林艺猜想，朱素清的教导，肯定是在她的基础上，提升她的灵性，而不是让她改变行事风格。 那她会怎么做呢？ 林艺想着这些事，思绪飘得越来越远。 也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周围的人纷纷站起来，她这才意识到，已经剧终散场了。 “睡着啦？” 家里人都忙，两个小的又坐不住，肖老太太过来听戏，大部分时候都是和朋友来，或者独自一人来，像这样拉着个年轻姑娘陪着，还是头一回。 “没！就是听不大懂。” “哈哈～听不懂也没关系的！唱得好的，哪怕你听不懂，也能感受到戏里的喜怒哀乐！” 哪怕看不清演员的面目，哪怕听不懂他们的台词，也能感受到演员传递的情绪吗？ 好的表演，应该如同音乐。 表演者有国界，有不同语言不同样貌，但情绪，却是一样的。 不管是被人听见，还是被人看见，只要接触到了，情绪就能无差别传递！ 他们靠的是什么呢？ 林艺想着这些，就像钻进了一个巨大的迷宫。 她想找个答案，一时半会儿却是毫无办法。 关注扮相，关注表情，关注台词，在乎动作，是不够？还是已经误入歧途？ 这一刻，林艺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段念头 “高明的剑法，无所谓剑招，剑随心动，无物不可成剑！” 大概我境界还不够吧！还得等朱老师点拨！ 林艺忍住笑，伸手扶着老太太往过道走，感觉今日不虚此行。 “陈奶奶，您还有想去的地儿吗？午饭时间快到了，我请您吃顿饭吧！” “嘿！说什么傻话呀！老婆子带着你出来，能让你请吃饭呢？” 林艺刚想把道谢的意思挑明，之前聚在一起聊天的人，已经在冲她们招手： “赶紧的啊！今儿老赵做东，咱中午吃她去！有啥想吃的，先提前想好了啊！省得待会儿点菜耽误功夫！” 远远听着姓赵的奶奶爽朗的啐了一口： “吃顿饭还能把人吃穷了怎的？赶紧走着！看你要吃多少，才能堵住这张破嘴！” 之前一番简短的聊天，林艺知道这姓赵的奶奶家中是从事餐饮行业的，手腕上一根祖母绿镯子就值不少，听她这话如此有底气，也不觉得奇怪。 见肖老太太冲着自己得意的挤眼睛，一副“看我没说错吧”的样子，林艺忍不住笑出声来。 今儿个她算是见识到了，这老太太虽然只是个剧迷，可她演技也是不差的。 看这表情！多么有灵气啊！ 活到老学到老，年纪大些，某些方面真是占便宜！ 看来以后，她得多向周围的人学习学习。 既然成了一个演员，仔细观察各种各样的人，就是必修课之一。 这一刻，林艺突然领悟到一条提高演技的诀窍。 这辈子不像上辈子出行不便，只能接触到很小一个圈子里的是，现在她有很多机会接触到社会方方面面的人，她不应该还像上辈子那样，总是习惯性的与人保持距离。 难道之前她想岔了，朱素清说的问题，不是说她不够灵性，而是这个？ 不够接地气，对这世界的体验感不够？ 哎！ 越想越乱！ 朱素清这人真是有毒。 一句话就能让她好几天不安生。 牛脾气一起来，林艺突然不想让她看笑话。 她打算明后天就回老家，朱素清不联系她，她就绝对不要主动凑上去问！ “陈奶奶，小心台阶！” 下定决心，心底一下就轻松起来。 第178章 争 长辈们聚餐，晚辈跟着蹭饭也是有技巧的。 闷不吭声胡吃海塞不会被人看做乖巧，叽叽喳喳表现欲爆棚也惹人厌烦，八面玲珑会来事儿，适当的时候捧人一把或是卖个恰到好处的乖，哄得长辈们都开心，给他们留下好印象的同时，却又不会喧宾夺主，这才是本事。 要掌握这个度有多难，肖老太太很清楚。 她是大户人家出身，一家姐妹光各房嫡出的就有七八个，可只有她，是从小就在祖母膝头上长大的，祖母上哪儿都带着她。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讨喜，能给祖母长脸，又从不整幺蛾子！ 以前她只知林艺智商高、学业优秀、品行出众，样貌好、出身也根正苗红，如今带出来一回，却发现她还能更好！ 这样的好姑娘，就像会发光，藏都藏不住，稍微长成就会被人盯上，恨不得早点拐回家。 可惜啊！自家孙儿不争气！也不知以后便宜了哪家傻小子。 “张奶奶再见！地上滑，您小心些！” “好嘞好嘞！小林啊！天儿不好，回去路上慢慢的开啊！老陈！改明儿再约着一块儿听戏啊！下周有新戏！你可别错过了啊！” “放心吧！只要没事儿，我就去！到时候打电话联系啊！” 肖老太太满脸堆笑，说话和气，心里却是酸泡泡一个接一个的冒。 吃完饭，好几个不要脸的，死活赖着顺路，非要坐林艺的车回来，哪怕放着自家车子跑空车，也要过来和她们挤。 她哪儿能猜不到这些人想啥？ 她想啥，这些老朋友就在想啥！ 这些赖上来的，全都是家里有年轻小伙儿还没成家，家庭背景也和老肖家差不多的。 虽然如今不兴包办，可长辈的作用还是不小的，万一俩孩子一见面就看中了呢？是吧？ 这些人年纪大了没什么好操心的，一颗心都在晚辈婚事上头，之前吃饭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打听到林艺的情况，发现林艺和她家老三不是那么回事，又见她护得紧，知道她眼光高，一个个眼里就开始放光，卯着劲儿的想把人往自家划拉！ 她们这些家庭，想要在各种浑水里保持稳固，林艺这样自带政治增色光环，却又没有强力家族让人误会拉帮结派的，就是上上之选。 虽然她才二十不到，可处对象到结婚还有好一截路要走！这已经不算小了！ 这样好的孙媳妇人选，一不小心就被别人拐跑了，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可惜她费尽心机撮合，自家孙儿那一头热都没热起来，更不用说林艺了，看起来就是个还没开窍，不懂得考虑这些事的！偏偏她家还没合适的长辈，可以透个气儿。 “小林啊！下回有空一块儿来啊！我可真羡慕老陈，难得出来一趟，还有你陪着，下次也把我家那不成器的孙儿带上！今儿个让你一小姑娘陪着我们这些老太婆，可憋坏了吧！” “哪里哪里！能有机会与这么多智慧的长辈相处，晚辈受益匪浅。” 见老张还在那儿扒着车窗笑眯眯的说话，肖老太太心里憋得一阵儿一阵儿的，忍不住失态的拍着车门撵人： “路边停车太久交警该来贴罚单了！天儿冷！改天再聊吧啊？小艺过两天就要回家过年了，我还得托她给我家老三带点儿东西呢！正好我家老三部队就在小艺老家！这孩子今年又不在家过年，有个熟悉的人去瞅瞅他，我这老婆子也好放心！” 就差没直接说“我家老三虽然还没成功，可他们关系好着呢！”。 张家老太太见她终于憋不住了，说话夹枪带棒，完全没有平日里的端庄，也不和她计较，继续笑眯眯道： “既然这样，那你们快去忙吧！改明儿开学了再出来玩也不迟！毕竟一学期好几个月呢！” 部队挨着人老家咋啦？且不说部队里有多少假期，也不瞅瞅小艺这孩子寒假能有多长！ 到时候这孩子回了北京上学，你家孙子还在部队待着，天各一方的谈什么感情？ 而且…… “我家张译就在人大读大四，正准备读研呢！他学国际政治的，你是英语系的，也有共同语言，你们这些同龄人，以后多多来往，出了社会互帮互助，想来是极好的！” “走走走！快走！咱还得去买点儿年货去！待会儿商场关门了！好东西都卖完了！” 见肖老太太气急败坏的关上车窗，张家老太太笑眯眯的拢着手站在路边，见她们要走了，还有心思摆手作别！ 肖老太太简直气坏了！ 自家孙儿年纪大了一点点，又长期在部队上，母猪都看不到一头，更别说适婚的女孩子，她哪儿能不清楚？ 婚恋市场！ 婚恋市场！ 啊！ 可恨的婚恋市场！ 自家孙儿就是个打折促销，售货员成天唾沫横飞推销也销不掉的啊啊啊啊！！ 前两茬儿好姑娘已经被人拐带完了，没想到这还没到二十，嫩葱似的姑娘也会被盯上！ 好端端的，她干嘛带着人出来现啊！有啥事儿私底下不是一样的能办！真是悔死了！ 竞争者实力强劲，拥有各种优势，偏偏自家孙儿还不断扯后腿，作为那个殚精竭虑为孙儿绸缪，孙儿还不领情的“售货员”，肖老太太表示：真的好气啊！头发都快气黑了！ 肖老太太催着开车，张奶奶也很有风度作别。 林艺不是傻子，虽然觉得她们态度怪怪的，忍不住往那方面想，可想想自己这孤苦伶仃毫无倚仗的条件，以及张家和肖家的背景，觉得她们若是挑孙媳妇，多半会盯着那些家族实力雄厚，又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姑娘，不至于看上普普通通的自己。 因为这番自作多情，林艺不好意思的抹了下脸，专心致志的开车，只当什么也没听到，也顾不得之前肖老太太提都没提过买年货，以及现在才腊月十二的事。 车子平稳走在路上，老太太心虚，生怕林艺琢磨出啥来，毕竟这种心思透给自家孩子没关系，透给人姑娘就怪丢脸了。 见她专注的看着前方的路，老太太抓着安全带，低声解释： “之前你说要回老家过年，我想着给你买点儿东西捎上，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干脆带着你自己来选，省得你这孩子大过年的懒得操持…… “那不孝孙儿，大过年的，回来了又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任务，任务凶不凶险…… “说什么让你帮忙给他捎东西，不过是为了气老张家的，这人从年轻时候就和我不对付，什么都要争个高低…… “其实，老三部队特殊，你就算去了，也不一定摸得到门，我们这些家属，平日里都不让去部队探亲的……” 林艺回忆着她与张奶奶的相处，明明感情很好的样子。 从年轻时候就不对付？还是刚刚斗嘴输了，临时决定暂时不对付一阵子？ 林艺自然不会傻到拆穿这个，听她提起肖延在部队过年的事，连忙帮忙想办法： “孩子在外头，长辈担忧是正常的，您想给他捎点什么？我给他带过去，到时候直接送到省军区，打电话给王叔叔，让他帮个忙，就算肖大哥不方便，也能转交的。” “这样也好！” 肖老太太高兴了，林艺也没不识趣的推辞她的礼物。 且不说长辈赐不可辞，就说东西让她自己挑，她就会注意分寸，挑一些合适的，等到年后去肖家拜年，再回个恰当的礼就是。 感情嘛，就是要这样常常来往，才会加深。 对她来讲，有幸抱住这样的大腿，还不用低声下气的讨好谁，自然要好好维护和她们的关系。 第179章 往来 两人逛得高高兴兴的从商场出来，给肖延带的，给她买的，吃的穿的用的，装了整整两大箱，要不是商场员工帮忙，她们怕是扛都扛不动。 林艺不敢多想其他，只当老太太心疼她孤苦伶仃，又不差钱，才会对她这么好。 不过这样平白花人一大笔，到底还是心里不安，让她没法等到年后回礼。 可若是直接跟老太太说，您给我花太多，让我心里压力太大，那就不合适了。 于是，趁着老太太去洗手间，林艺偷偷返回服装店，买了刚刚看上的那件羊绒衫，打算回头和老太太买的一块儿给肖延送去。 一件羊绒衫，说贵不贵，不至于超过老太太给她花的，让老太太不痛快，说便宜也不便宜，不至于太廉价，显得她心机有余诚意不足。 就算到时候祖孙俩打电话说起，一件羊绒衫也不会显得用力过猛。 她们只会觉得她不贪心又知趣，进而反思自己是否做得太过，让她有了压力。 想要维护好关系，必然得遵从彼此的处世哲学。 肖家人若是习惯了不顾她的感受，各种大方各种壕，等到有一天，以她的能力无法给出合适的回礼，这份情谊就会失去平衡，无法维系。 毕竟这辈子，她不想在钱财方面费多少心思。 她承认自己如今一个人，看起来显得颇为可怜，但她不是那种习惯接受而不懂得回馈的人，也不是那种养不活自己的无能之人。 再说了，奶奶已经去了，她是如此清高如此傲骨铮铮之人，作为她的孙女，也不能丢了她的脸。 有些坚持，是不能丢的。 不是假清高，而是她的原则。 有老太太坐在副驾驶座，这次没有经过登记，林艺熟门熟路的把车开到肖家院子里。 车棚里多了一辆车，早上来的时候还没有。 林艺猜想应该有人回来了。 不过随着老太太进屋，却没看到任何人影。 想想这些事也没必要关注太多，林艺一边脱了手套捧着茶杯暖手，一边说了自己和朱素清的事。 去了戏院她就发现肖家人误会了，只是在外头不好说，回来才有空从头到尾的把误会解释清楚。 听得她已经和朱素清约好年后培训演技，因为守孝这一年都不打算去演戏，每月还有足够房租可供花销，暂时不缺钱。 之前去医院，所谓的“闭门羹”，不过是因为正主儿不在，朱家其他人都不认得她，这才转身离开。 之所以心情低落，只是在纠结演技如何提高的事，和朱家人没关系，老太太干咳一阵，颇为尴尬。 没想到她和媳妇俩人之所以义愤填膺，不过是脑补太过…… 平日里也没发现这冷冷清清的儿媳妇这么擅长脑补啊…… “这样啊……” 虽然是做好事，可这上赶着强行加戏，到底显得不美。 老太太推着碟子不看她： “尝块儿这豌豆黄，正宗得很！也不知谁买的，怪新鲜！” 见她尴尬的转移话题，林艺捂嘴一笑： “陈奶奶，您和苏阿姨都是为我好，我知道呢！今天您特意带我出去认识人，到了地方我才明白，你们呀！原来是误会了！ “我知道把事情真相说出来，可能会让您和苏阿姨都不好意思，但我知道这中间有误会，自然不能欺瞒。若是任由误会持续下去，对朱阿姨，对您还有苏阿姨都不好。 “哎！今日走这一趟，不知多少人羡慕我呢！人家削尖了脑袋都求不到的好事儿，我却到了地方才明白咋回事儿！要不是张奶奶她们说露嘴，我今儿个怕是要当一回猪八戒，吃了人参果，还记不得味儿呢！” 要不是因为她们说陈奶奶看过那场戏许多回，她仔细观察发现猫腻，恐怕只会把陈奶奶那会儿的夸奖，当做商业捧吹，不会深思其中深意。 毕竟说起来，肖家和她关系亲近些的，就一个肖延，她和其他人，并没有特别深厚的情谊，哪怕肖家家底深厚，也不至于爱屋及乌到孙子的朋友们吧？ 之前老太太也没明说什么，只是逮着她一个劲儿的夸，她总不至于给自个儿脸上贴金，自作多情以为自己真的那么优秀吧？自然只会把这当做礼貌性捧吹。 同样站在大佬们面前，有底气去结交，和没底气只能坐在一边装乖，是两个结果。 如果她没有明白老太太今儿个带她出去的目的，鉴于不给人留下坏印象，肯定会一路装乖，不敢肆意的展示自己。 虽然到现在，她还不明白肖家人为何都对她有着超乎寻常的好感，但她还是懂得何为感恩之心的。 别人对她好，又不图什么，胡乱猜疑就不合适了，只需要力所能及的回报就是了。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反正迟早都需要的，也就无所谓了嘛～年轻人爱好广泛是好事，趁着年轻，喜欢什么就去做，才不枉此生不辜负青春呢！以后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们说，你苏阿姨之所以想这么多，也是怪你啥也不跟她讲，这才瞎猜！” 肖老太太见她把话说得好听，心底的尴尬不翼而飞，反而有了点帮上大忙的骄傲感！ 见她干脆的往媳妇身上甩锅，林艺却不会觉得她们婆媳关系不好，正是关系好，才能如此坦坦荡荡。 想到在那冷面神面前受过的憋屈，摸清了她们的相处模式，林艺忍不住吐槽： “苏阿姨那人，您又不是不知道！说话做事永远让你猜不透她到底想干嘛的！说起来，今日要不是把事儿串起来反复回想，昨天她到底是啥意思，我恐怕这会儿都明白不了！” “哦？昨儿个到底咋回事呢？” 老太太心里痒，儿媳妇说话总是说一半藏一半，她到这会儿还不清楚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呢！ 这儿媳妇的八卦，她真是听了半辈子也不腻！ 也不知她那性子是怎么养成的！每隔一阵子，就会闹一点好笑的事出来。 小三性子像他妈，说话时常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说，还总让人误会，她想着，先趁机让这孩子对儿媳妇多点好感，以后面对小三，就会多一分容忍与体谅了。 林艺不知她真的有那种心思，活灵活现的说着昨日在医院经历的事，逗得老太太哈哈大笑！ 听着儿媳妇笨拙的把人弄进办公室，一通神处理，让人听了就想捂脸，老太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一贯不喜欢颜色艳的东西，更别说粉粉嫩嫩的了，花嘛，这么多年，我就见她喜欢百合！昨儿个多半是怕你尴尬呢！” 以为她送花送不出去，特意抢过去，就是想表达一下“别人不要没关系，总有人喜欢你”？ 哎！ 之前觉得这一家子都是奇葩，如今了解深了，才能体会到她们有多好。 回家路上，林艺瞅着渐渐增大的风雪，心里无比的平静。 这个世界，有这么多有趣的好人，又怎么会孤单呢？ 哪怕独自往前走，想来一路风景也是极美的吧！ 习惯了孤独，习惯了从生活的点点滴滴寻找正能量，一个人的日子，也很温暖呢！ 林艺开着车走了，楼上老二媳妇连忙扒着栏杆探出脑袋，两眼亮晶晶： “奶奶！这就是老三对象？哎呀！真是个不错的人！今儿个院儿里人都传遍了！害我上班都不专心！老三真把车给她开了？” 老太太笑得眯着眼捂着嘴，连连摆手： “还不是呢！别听风就是雨，听人瞎造谣，坏人姑娘清白！这车是你弟正经卖给人家的！各种手续都齐全着呢！” “卖的？多少钱？奶奶，您吃着我买的点心，可得嘴软一些！” 老太太意味深长：“六万三千六！可别说出去。” “呵！奶奶，您看看我眼睛，看我是不是瞎呢？” 这就是一辆披着普通外壳的豪车，当初老二看他常年不开，想要来代步都没要到，现在却卖六万多？ 开什么玩笑！ 老太太叹了口气： “你才不瞎！真正瞎的那个人，还当自己好得很呢！来，天冷，咱祖孙俩吃点儿东西喝口茶！皇帝不急太监急，以后甭管他了！有他后悔的时候！” 第180章 归家 作为基建狂魔辈出的大国，马上就要进入新世纪，从京城出来，到西江省城的高速路，已经很畅通了，不会像偏远地区那么多车匪路霸。 不过第一次开车远行，又是独自一人带着狗，林艺担心路上出幺蛾子，所以除了在服务区吃午饭歇了一小时，一路上过城不入，早上不到六点出发，晚上七点左右就到了西江省城。 省军区她是来过的，不过她不认识路。 还好这次功课做得足，各种地图带的全，到了省城，就直接开着车去了，打算把东西给肖延捎过去，在那附近找个地方吃顿饭，休息一晚再回家。 虽说时间还不算晚，但她还是打算稳妥一些。 一来开了一天车实在太累，疲劳驾驶不智，二来独自一人开夜车容易犯困，出事故几率大增，三来家里没有盼她归家的人，赶路的欲望其实也没那么强。 待到八点半，总算看到省军区的大门，林艺松了口气，牵着狗下车，找了岗亭站岗的兵大哥说了来意。 原以为直接开车到地方，能少给王叔叔添麻烦，结果兵大哥无比诧异： “特战队不在这边，他们是独立管理的，具体位置在哪儿，我也不清楚！” “啊？” 林艺无奈，随即一想就明白了咋回事，只得做好登记，跟着那人进了传达室，拨打王明阳办公室电话。 特战队那边的电话，只能他们打出来，她却打不进，只有这个号，貌似是对外联络的座机，又或者王明阳军衔够高，才比较正常。 所幸这次没有再生波折，电话响了两声，林艺就听到了王明阳熟悉的声音。 “这么晚了，可是有啥事？” 林艺无奈的把事儿说了，也没提肖延的名字，只说从学校回来，有人托她帮忙捎点儿东西。 王明阳一听就明白了。 自己手下籍贯京城的就那么一个，再加上明明给肖延放了年假，结果没几天又溜回了部队，问他是否家中有事，他也不说，每日只是在训练场与装备室待着，各种学习各种锻炼。 给肖家打电话询问，得知这是催婚催出来的毛病，笑了笑也就过了。 虽然肖延的年纪，让他很理解他家人的心情，可作为这种特殊部队的领导，也不好干涉太多，只能尊重他的想法，任由他如此。 听说肖家人支使林艺过来给肖延送年货，王明阳挂了电话，眉毛就是一挑。 肖家三代从军，家人早就习惯了，以往肖延在部队没法回家过年，可没人给他捎啥！ 南方不像北方下雪，可这腊月里的夜风，还是冷得入骨。 黑漆漆的训练场上，肖延穿得单薄，一下下做着引体向上，头顶冒着白烟。 王明阳找了半天才找到人，走到他面前，忍不住笑：“这天气人家都去室内训练场，你一个人窝在这儿干啥？” “政委？” 肖延松手站稳，捞起毛巾擦汗。 “室内地方有限，我在休假，不跟人抢位置。再说，出任务可不管天气。” “……” 说得别人觉悟都低，全都贪图安逸往室内挤，就你最突出似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肖延擦汗的手一顿： “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只是觉得你在休假期，不好跟人抢资源，咱部队室内训练场还是太小了，招不开。” 王明阳有点无力摆摆手，示意揭过此事。 这人啥都好，就是不太会说话，也不是情商低，或者智商低，就是管不住嘴，总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所幸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毛病，也没谁真跟他生气。 “在外头说话前先寻思寻思，和你不熟的人，要多想。不过这不是我来找你的重点，重点是你家里托人给你捎带了年货，她找不到咱基地的门，就给送到省军区去了，你去一趟，把东西取回来。” 这边没有配套的招待所，一向不接待部队外的人，哪怕林艺家庭背景这样，也不好直接让她来，只能让肖延自个儿去一趟。 王明阳一向爱护他，肖延也知道他提醒自己，是真的不见外，这话题自是揭过不提。 “给我捎年货？” 和王明阳一样，刚听到这事儿，他第一反映就是不对劲。 一般人家，要是有个儿子出去当兵，也许家里人还会惦记得厉害，寻思着给孩子捎东西，他家一家子都是从军的，压根儿没有这个习惯，这事儿就显得突兀了。 “托的谁？” 话是这么问，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肖延心底恼火，已经跟家里说了，别再搞小动作！还是不听！ “林艺啊！这丫头放假回家，顺路。说是买了车，自个儿开回来的！捎东西方便！哎！别看她年纪不大，这么远的路，一个人就敢走！虎父无犬女，胆气十足！我是真没想到！是个好样儿的！” 王明阳眯着眼拍着手夸，实则紧盯着肖延的表情。 要是这俩孩子有那意思，他是举双手赞成这门婚事的！ 肖延冷着脸看不出什么来，但他眼神飘了一下，下意识捏紧了毛巾道： “政委，我这儿走不开，你找个人去一趟，就说我出任务了。” “哦？” 王明阳声音忍不住拔高，双眼如同鹰隼，紧紧盯着他。 “咱队里没休假的都有任务，后勤的这会儿早就下班了，你闲着，让谁给你帮忙？我这大晚上的，还有会要开，难不成你指望我去？” 心里莫名恼火，就像一颗心被人剖开了，紧紧盯着非要找出什么来一样。 肖延垂下眼皮，毛巾搭在肩上，就要回宿舍： “那就等明天，后勤的上班，让他们去一趟吧！” “小肖啊！你这么做，不厚道啊！人小姑娘大老远的给你捎东西，你明明有空，却不去拿，她得罪你了啊？” “没……” “那人小姑娘独自一人，在省城人生地不熟，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吃饭没，有地方住没，不是得罪你了，你能这样不闻不问？再说她带着那么大一条狗，一般旅馆恐怕都不让住，说不定还得在车里窝一晚上，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坏人，会不会冻着！” “我……” 肖延喉咙发涩，双手握紧又松开，最终颓然松手。 “我家里人很喜欢她，一直想撮合我俩，我这脑袋拴裤腰带上，没准儿哪天就光荣了，这样的好女孩儿，我不想害了她……政委，你给那边打个招呼安排一下，就说我出任务不在……” “真要没那意思，就坦坦荡荡的去！你现在连人面儿都不见，岂不正是说明你心里有鬼？” 肖延逃似的跑了，王明阳靠着双杠掏出一支烟，叹息与烟，随风舞。 都是干这行出身，他也是因伤退居二线，才娶妻生子，肖延的纠结，他懂。 省军区这边很热情，不仅带她到食堂吃了顿饭，还特意给黑虎提供了一份军犬军粮，让黑虎颇为兴奋，像是回了老家一般。 吃过饭，把车开到军区招待所，省军区这边的同志给她办了入住，又陪着她等了半小时，特战队后勤部负责采购的小同志就开着车来了。 小同志经常出来采购，和军区这边熟，大伙儿都认得他，林艺也就没提验证证件什么的。 毕竟给部队上的亲朋带东西，不像给监狱里的亲朋带东西，会有人偷摸盘剥几轮。 小同志一口白牙笑得灿烂，完全没有大晚上被领导喊出来干活的怨念，只说年底任务紧，东西他带回去就好。 林艺知道肖延的情况，不好意思的说着“麻烦了”、“给你们添乱了”，带着人就下楼，把东西交接了。 在军区招待所，一夜安稳。 第二天一早，林艺就收拾好退房，带着狗开车往家去。 时间已经来到1999年，大洪水已经过去好几个月，洪水造成的道路损坏已经修复的七七八八，中途换了两回道，没费什么功夫，中午时候，林艺的车就开进了山林二中家属院。 第181章 邀请 “哎呀！我说是谁？！小艺啊！啥时候买了车啊！这车怪好的！多少钱啊！你这是直接开着车从学校回来的？” 林艺把车开进院里，找个空位停了，牵着狗下车，正开了后备箱，打算往外搬东西，就见陶奶奶抱着孙儿过来了。 “陶奶奶，小涛涛这是怎么啦？” 记得刚刚重生没几天，大伙儿在院儿里纳凉，这家伙还小，路都走不稳，成天只知道“西瓜西瓜”。 如今他已经快三岁了，大眼睛依然萌哒哒的，大概是太久没见林艺，觉得她有点陌生，眼神怯怯的。 看着他脖子上的牵引器，林艺自是要关心一下。 “还能怎么着？这小子从小就馋！爱吃肉不爱吃蔬菜，前儿个他妈逼着他吃炒青菜，结果这孩子撅着嘴一扭头，咔擦！脖子扭了！可没把我笑死！当时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这下好啦！恐怕过完年都得戴着这玩意儿！” 几句话述说了原委，陶奶奶忍不住拍着孙儿的背，假意训斥：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挑食！敢不敢不听话！” 小涛涛眼泪汪汪，委屈得很，恐怕还意识不到，这个黑料将伴随他一生。 以后带女朋友回家，家里人肯定得说给女朋友听，家庭聚会，得拿这事儿打趣烘托气氛，同学朋友，也会时不时拿这个损他，到最后，他恐怕自个儿也会觉得好笑，时不时自嘲两句 因为这事儿，哪怕许久不回来，家的熟悉感，还是一下子就找到了。 林艺忍住笑，掏出一盒北京烤鸭递过去： “来！小涛涛！看姐姐给你带啥好吃的了？” 提起北京特产，人人都认这只鸭子，或者各色点心，哪怕吃起来也不咋的，图的就是一份千里迢迢的心意。 “哎呀！这哪儿好意思！” “没啥不好意思！我给大伙儿都带了！平时家里头多亏你们帮忙看着！我这也是自己开车，带东西方便，要是坐火车，可没法儿带！” “哎呀！你这孩子，净瞎花钱！” 见林艺抱着箱子挨家挨户的送东西，她也不好拒绝，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替她担心，以为她没人管着，就大手大脚乱花钱，等到存款花完了，该怎么办呢？ 林艺就把奶奶活着时给她买房，她又用房子抵押贷款付首付买新房，并租出去的事说了。 知道她不愁学费生活费，大伙儿又夸她脑瓜子灵活，一颗心到底放下了。 至于车子，院儿里买车的人几乎没有，林艺不好说是自个儿买的，就说是朋友借的，因为黑虎的缘故，大家也觉得正常，只当她有情有义，连奶奶留下的狗也厚待。 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有的帮她搬东西，有的帮她打扫家里卫生，有的做好了饭招呼她一起吃，林艺笑着，一一应了。 家里冷锅冷灶的，什么食材也没买，邻居们绝对不会让她出去吃，林艺收拾好东西，顺从的跟着陶奶奶去了她家。 饭好了正招呼着端碗，隔壁梁家门口传来开门声。 也许是看到陌生的车子，又或许是为了瑟刚烫的头，陈老师胳膊搭着围巾，胖乎乎的脸上笑得一脸和气进了陶家门。 “老陶小艺？啥时候回来的？咋不打个电话！让你叔接你去啊！” 看到林艺端着碗坐在桌前，陈老师顾不得其他，立刻惊喜的凑了过来！ “陈老师？您这是打哪儿来啊？脸蛋儿红扑扑的，喝酒了？” “哎呀！今儿不是我那妹夫生日嘛！我们两口子都去吃了酒。你也知道，欢欢跟着她表弟一块儿留学去了，咱两家今年走得近。” 本来梁欢已经得到了央音的门票，高考成绩也不错，可这计划赶不上变化，陈老师妹妹琢磨着送孩子出国留学，梁家两口子一合计，发现好像留学也没那么神奇，他俩完全能负担得起！表姐弟俩一起，也有个照应！ 再加上这年头正是出国热的时候，好像出国留学回来，就能镀一层金，不少人家都爱把孩子送出去，梁欢也就没有来北京上大学，转而眼泪汪汪拎着行李远渡重洋去了。 奶奶去世的时候，想着梁欢远在国外，不可能回来，告诉她不过是徒增烦恼，于是林艺做主，让陈老师别跟她说，因而在最难过的时候，这位发小才会缺席。 如今跨国寄信周期漫长，跨国电话太贵，网络也不够发达，她和梁欢已经许久没联系，只通过陈老师知道一些她的近况。 “欢欢姐今年不回来过年？” 林艺放下碗。 陶家人正准备拿干净碗筷，陈老师说她吃过了，只是拉了凳子坐在一边，让他们吃着，她则坐在一边闲聊，其他人也就不再劝。 “哎呀！老美不兴过年的！这丫头前阵子倒是打电话哭着闹着想回来，说在那边吃不惯。我们都没同意，就劝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想嘛，来回路费那么贵，就为了口腹之欲耽误学习，也太不划算了！熬几年毕业回来，不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陈老师又是骄傲又是心疼。 接下来的许多年，国内的工薪阶层父母，都会像她这样，怀着对孩子美好的祝愿，勒紧裤腰带，送孩子出国。 林艺不好评价这种选择的好坏，只是说着安慰的话，一边吃饭，一边把车子房子之类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都是关系很亲密的老邻居，说得不好听一点，这些长辈都是看着她从光屁股长起来的，和这些人待一块儿，她不会讲究那么多餐桌礼仪。 “你奶奶一贯看得长远，当初我们本以为欢欢要去央音，也准备跟着你奶奶一块儿去买房的，如今存的钱，都送她出国了，可没钱买房了。刚开始也心疼得滴血，如今我和你叔也是想通了，房子是死的，本事却是一辈子，谁也夺不走的，与其买房子，不如送她出去。” 林艺捏着筷子顿了顿。 但愿日后发现留学生泛滥，找工作并不一定能得到多少优待，京城房价却贵得让人吐血的时候，您依然如此想吧 陈老师却以为她误会了，连忙解释： “其实你奶奶当初也想送你出国的，她还和我商量过，只不过她就你一个，舍不得，最终才作罢！当然啦！要是我家欢欢也能考上清北，我也舍不得这笔钱！辛辛苦苦半辈子啊！哎！” 一群人说完了近况，开始商量过年的事，陶家叫她跟她们过，陈老师又邀她去他们家过，到了下午两点左右，收拾好碗筷，一堆人坐在院儿里晒太阳的时候，段家婶婶带着段宏，拎着咸鱼和鲜鱼来了，开口就是让她过年去老段家过！ 林艺没想到，今年她会如此抢手。 老妈连着打电话磨着她去新疆过年，徐奶奶打电话装可怜说没人陪，喊她去西北，肖家老太太舍不得放她走，想留她在北京，如今回了家，又是一堆邀请！ 林艺好笑，连连摆手，说她带着孝，今年自己过。 这个理由站得住脚，最终就这么定下来了。 只是东家炸了丸子给她送一盆，西家做了鱼给她拎一条，家家户户谁吃点好的，都惦记着给她送一碗 大过年的，她又不好跟人说自己守孝不吃肉，只得感激的接下。 对着这些合胃口的美食，林艺馋的要死不活，一会儿劝自己，大过年的，吃好的可以理解！奶奶肯定不会怪罪！一会儿又骂自己，这点诱惑都受不了，没出息！守个孝都守不住？ 最终她还是说服了自己。 最重要的是心意，心意到了就好，东西怎么处理是她的事情，毕竟黑虎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给它吃了，也不算对不起人。 等到过完年，黑虎体重飙升好几斤，看起来更加威武，林艺到底心虚气短，不敢让人知道这事，一个人偷偷跑到烈士陵园对着爷爷奶奶的墓忏悔，觉得对不起大家的关心，又借着“和周围邻居打好关系”的名头，给周围的墓都烧了纸，其中包括她爹。 至于她爹能否收到这份冥钱，她也不知道，反正活人做这些也只是图个心安。 第182章 一二趣事儿 在家待了二十来天，过了年，上了坟，收拾了家里，接到朱素清的电话问她何时返京，已经是正月初六。 春节里家属院家家户户都走亲戚，她家没亲戚，需要走动的要么不在山林市，要么不方便光明正大的来往，每天除了看电视看电影看书，也没什么特别的消遣。 接到电话，想想在家待着也怪无聊的，又惦记着朱素清的表演课，干脆处理好家中事宜，第二天就开车出发回北京。 这个春节，对她来讲，除了没有家人陪伴，其实还是有许多值得铭记的好事儿的。 其中最让她感到高兴的，就是历时一年多，军旅片《我是一个兵》终于拍完上映了。 央视一套黄金档，新闻联播完了就开播。 在这个家家户户爱看电视的年代，哪怕她不是主演，只是军旅片里面的一个小配角，因为角色讨喜，还是狠狠的红了一把！ 不管是天南海北的室友、同学，还是远在新疆的母亲、继父一家，甚至还有大西北的熟人们，纷纷打电话来问，电视里的是不是她！ 尤其这部剧剪辑师好像特别偏爱她，整部剧，第一集第一个镜头，就是她饰演的老团长女儿苏琪倔强哭泣的脸。 如今电视剧不多，各个电视台干得最多的就是重播重播再重播，一部好电视剧，连续霸台好几年都很正常。 经过中央电视台连番广告，对于这部新剧，民众早就期待万分，她这张脸先入为主，大伙儿瞬间就记住了她。 雷雨夜，不了解父亲职业的孩子，因为现实中受了各种委屈，忍不住说气话，结果被母亲掌掴，她是委屈的。 这一刻，她就像个代表，就和全中国上下无数个孩子一样委屈，一样不解，一样胡思乱想。 看到这一幕，不知多少人心酸落泪。 中国有多少军人啊！又有多少军属啊！这是一个庞大的群体！ 随后，父亲的噩耗传来，她才明白一切，一场撕心裂肺的哭戏，惹得大爷大妈们跟着擦泪，纷纷心疼这个可怜的孩子。 据各路亲朋反馈，她这个角色给他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以至于哪怕他们的亲人朋友不曾见过她，只要听他们说起她的情况，就纷纷竖着大拇指夸她！ 林艺曾经红透国际，但这样单纯的，不经过任何炒作，就能得到的，一面倒的夸赞以及与有荣焉的炫耀，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就是凭借作品出名，与凭借炒作上位的区别。 家属院的邻居们一到晚上新闻联播结束，就开始楼上楼下的喊她，都以把她叫到自家一块儿看电视为荣。 在这个年代，身边有人能上央视，绝对是件值得大书特书的时髦事儿，谁家来了亲戚，都会把她当自家孩子似的，叫出来得瑟得瑟。 看呀！咱院儿里长出来的明星！哈哈！ 明明只是个小配角，却像个天王巨星一般受欢迎！ 倒是同在娱乐圈里混的朱素清、白九红等人，并没太当回事。 苏婉秋孩子已经生了，两口子带着孩子回东北过年去了，电视剧开播，还是林艺打电话过去贺喜，她才知道电视剧已经开播，只说孩子太可亲，全家都盯着孩子，顾不上看电视！ 林艺知道，一部电视剧的开播，并不是导演和编剧负责，他们两口子把片拍好就算完工，之后的事自有制片宣发等部门跟上，这部戏又不是圈钱的路子，不需要导演编剧跟着宣传，他们不清楚这事儿，很正常。 因为有了一次远行的经历，这次又是走不久前才走过的路，林艺这次回京城，无比从容。 离开前，院儿里人照例挥手相送，黑虎舍不得家里的好吃的，爪子抱着院里那棵桔子树，呜呜的不乐意走，林艺弯腰抱它，闹得它浑身肥肉一个劲儿的颤，还是不松爪子，乐得一群人大笑！ 最后还是林艺跟它说“你不走就留家里头，让陶奶奶她们轮流喂你喝米汤！我就一个人走了！”，它才妥协。 见林艺抱着这蔫儿蔫儿的狗祖宗上了车，大家这才不舍的说着“放假早点回家！”，再次挥手送别。 车子出了市区上了高速，熟悉的景色慢慢被抛在身后，绿色渐淡，萧瑟骤增，到了华北再往北，大多山峰犹带积雪。 这次出发时间稍微晚些，到了北京，已经是晚上十点。 累了一天不想做饭，到处转悠想买点儿吃的，却发现小店关门过年，大店早已预订干净，就连平日里总开着的蔬果店，这个点儿也早关了门。 林艺不得不抱着饥肠辘辘的肚子，顶着空中飘落的小雪，带着可怜巴巴的黑虎回了家。 家中好似与二十多天前没什么区别，只细看，才能看到桌上一层薄薄的灰。 也顾不得打扫卫生，拧开水电气阀门，进了厨房，看到厨房里空空荡荡，只有米缸里还存着一把干面条，林艺对吃的一向不讲究，心理落差不大，反而庆幸有面条充饥。 倒是黑虎进了厨房，扒着流理台看了看锅里，一双大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面条，只放一点盐，偶尔良心发现，才会滴两滴香油…… 它就知道……不该回来的！ 这个狗大姐！太让狗失望了！ 做的饭太难吃了！ 难道狗狗就不能喜欢吃好吃的嘛？！ 想着过年吃过的红烧肉焖肉蒸肉炖鸡炖猪蹄炖鸭子红烧鱼清蒸鱼炸丸子炸小鱼…… 黑虎气得“嗷呜呜”狂叫！ 小区集体供暖，林艺穿着舒服的衣裳，把面端出来，哄了好半天，黑虎还是抱着头趴在地上，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林艺看得好笑。 黑虎以前不会这么不懂事，都是她太宠着它，才把它惯成了这样。 正要跟它讲道理，教育教育，电话铃响了。 林艺这才想起，肚子饿了光顾着煮面，还没来得及报平安。 接起电话，是陈老师打来的，林艺跟她说了自己已经平安抵达，让大家放心，倒是那边听到狗叫，隔壁陶奶奶也在，就问她黑虎怎么啦？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艺如何宠这狗，大家都看在眼里，再加上黑虎的确聪明又讨喜，这猛的走了，大伙儿还挺想它的！ “这挑食呢！我也没想到，这个点儿竟然找不到卖东西的地儿！家里只剩下一把面，它这会儿在那儿闹呢！” “大年初七，都在老家过年呢！本地人也关店早！早知道让你带点儿吃的走！” “家里头已经开始暖和了，吃的带着容易坏！” 简单说了几句，挂了电话，林艺又给她妈打了过去。 之前过年，贺秀莲本打算让她去新疆的，她不乐意去，后来没办法，又说回来陪她过年，林艺也拒绝了，只说自己找了个工作，年后没几天就要回北京做兼职，就为了几天，从新疆回来太辛苦。 可能是察觉到了她自力更生的心思，以及她确实成年，贺秀莲虽然不是很乐意，最后还是妥协了。 毕竟女儿已经大了，没两年就要毕业参加工作，每年除了假期，也不可能有多少时间待在家里，非要把她圈在身边也没意思。 察觉到贺秀莲打来的钱越来越多，林艺感受到这亲妈是真心疼她，也尊重她的想法，原本打算疏离，也下不去手。 电话打通，很快就接起，应该是知道她今天要回北京，就一直等着电话。 报了平安，看着时间太晚，林艺决定明天再打电话给朱老师。 放下话筒，却见面已经坨了，黑虎的盘子原封不动。 黑虎趴在地上，脑袋搁在腿上，见她盯着自己，也不慌，只是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一副丧得要命的样子。 那小白眼真是逗人得很！ 林艺哭笑不得，只得穿好外套，一手拿起钥匙，一手把它托肩上扛着，挨家挨户去找老乡讨吃的。 今年有不少来北京陪孩子过年的老乡，年宵未散，他们应该也还没走。 脸皮什么的，既然留不住，就让它随风去吧！ 嘶～ 这天儿可真冷！ 第183章 讨饭之旅 大概今日运气好，没让她丢脸丢得太彻底。 林艺背着狗敲开对面的门，就见孙阿姨一脸笑容站在门后。 “这是刚回来？哟！这狗咋了？” 门里热气涌出，伴着一阵花香，林艺一脸羞愧，真是不好意思得很： “十点过才到家，哪知买不到菜，饭店也不好找，家里就一把面，本想将就一下，结果这家伙挑食，死活不张嘴，没办法，只能挨家挨户的敲门，看看能不能借块儿肉煮给它吃……” “噗……哈哈哈！你们赶紧进来！” 林艺想把狗放下，也不知是在她背上趴得舒服还是咋的，黑虎俩爪子扒着她的肩膀，就是不松爪！ 裴冬听到动静出来，看到这一幕笑得直锤鞋柜！ 林艺无奈，只得红着脸两脚互蹬，蹬掉鞋换上拖鞋进了门。 “你、你咋把它背着啊！” 孙阿姨笑得擦眼泪，林艺也忍不住笑。 “它见我给它煮面，扒着灶台瞅了一眼，就趴地上不起来了！跟它说带它出来找吃的，它也不信我！我这也是抱不动它！怕是有好几十斤！只能这么背着了！” “你也太宠它了！你这身板儿，早知今日，就该养只泰迪或者其他小型犬！它这个头儿，也真亏你狠的下心！” “这是我奶奶养的！如今家里就剩我俩，这不是没办法嘛！” 这么算起来，这狗算得上是长辈的遗物，用心对待，也是可以理解。 “家里有鸡肉鸭肉鱼肉猪肉，牛羊也有，不过都冻实在了，你这拿回去怕是折腾到一两点都吃不成，要不冰箱里还有做好的饭菜，先热了给它吃？肉就带回去明天煮？” “那就麻烦孙阿姨了。” 知道儿子开公司，是这孩子投了钱，他才有起步资金，如今儿子公司蒸蒸日上，据说已经开始融资扩大，孙阿姨对林艺是无比感谢。 要是按照她们两口子的意思，肯定不会把钱拿给年纪小小的儿子冒险，最后儿子这事业能不能成还是两说。 可以说儿子有今天，多亏了这丫头鼎力支持！ 趁着孙阿姨在厨房忙活，林艺回家一趟给黑虎拿了个盆过来。 裴冬一路跟着她进屋，一会儿说着明天给她打扫家里，一会儿提起他换了秘书，过会儿又说起他爸单位开工早，今儿个已经提前回了山林市…… 林艺与他相熟，也随口说起自己过年的经历。 拿着碗回到裴家，却见黑虎活蹦乱跳嘴角带笑，围着孙阿姨腿边转！ 定睛一看，得，一碗红烧肉，盖在米饭上，红彤彤油汪汪香喷喷，勾得人魂儿都飞了！ “刚烧好放冰箱的！想着明天逛街没时间做饭，提前烧好了，让你们赶上了！” “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您要是给我块儿肉，我还能买了还你，这红烧肉我可做不来！只能厚着脸皮讨回饭了！” 林艺拿自家的盆倒了个个儿，这才放地上让黑虎吃。 “快吃吧！等过完年我再教育你！你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也不怕我跟奶奶告状！” 平日里林艺还是很有原则的，不管它怎么闹，都不会这样惯着它。 “你这是把它当孩子了啊！还讲究过年不教训它！以后你有了孩子，一定会是个好妈妈！” 林艺一脸囧。 这话题也跳的太快了。 连个对象都没有，以她这挑剔劲儿，鬼知道这辈子能不能结婚生娃？ “哈哈！我先去睡了！你们年轻人聊！对啦！你不吃肉，桌上那盘香菇油菜，我刚给你炒的，想必你也没吃饭，就将就一下哈！还有那肉，我给你拿了只鸡，待会儿带回去吧！” “谢谢孙阿姨！这要是都是将就，我怕是想将就一辈子！” “嘿！我就怕你不乐意！” 孙阿姨打趣的看了她一眼，林艺只当没看见。 不管是老家的邻居，还是北京这群老乡，没少叫她吃饭，刚开始她还不好意思，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黑虎欢呼着闷头吃饭，林艺叮嘱两句让它斯文一些，别把饭掉到地上了，也坐到桌边开始吃饭。 裴冬很高兴，跟她说起公司的事儿。 “年底盘账完了，一轮融资，我把我俩的收益全都投进去了，股份虽然稀释了些，也不算太多，年后股东大会你来不？” “我不参与管理，还是不去了。” “哎！你就这么放心啊！你好歹去露个面，等公司上了正轨，有的事是需要股东投票的。” “今年应该能二轮融资了吧？到时候我的股份就会稀释得很单薄了……” 林艺不想掺和太多。 “你之前签合同，强调了优先投资权，之后为何又不投了？” 裴冬低着头剥瓜子，瓜子仁儿堆在小碟子里。 林艺听他语气莫名低了，也没当回事，一边吃饭一边道： “不是把收益都投进去了吗？以后也这样操作就行，最近几年我都没打算拿分红。” 可能是相识之时还年轻，在林艺面前，裴冬习惯了有话直说，不会像生意场上那样，处处虚与委蛇防备重重。 “去年你好像买了几套房？” 林艺筷子顿了顿。 这些个人投资，她不爱说，除了给老家一些长辈说过，并未对这边的老乡们提起。 “我没查你这些，是我妈听房地产公司的人说的。之前买房的事传出去了，有很多人找我妈牵头，也打算这么买……” 炒房套路其实并不难，戳破那层窗户纸，普通老百姓都能玩儿得转，更不用说孙阿姨这种银行高管了。 作为一个案例性人物，又和这个山林买房团是一个团体，人公司里有人拿这事儿当谈资，顺口捧一句“你们山林真是人杰地灵”，很正常。 林艺是觉得裴冬这人私生活乱，不想在金钱方面与他搅和太深，才会做一些稳妥的投资买房，她这些想法，是基于上辈子对他的固有印象，以及那天被小秘书一刺激…… 但这些都是不能说出口的。 “我现在需要稳定的生活来源，买房比较稳妥。再说，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不智的事。” 这个解释虽然依然有点冷漠，显得对他没什么信心似的，但事实就是如此，做生意总是有风险，裴冬也能理解。 总比他之前脑补的好得多。 “喏，吃瓜子！你说的话我会记住的，这个公司，我的底线是只保留决策权，不会抓着股份不放。等公司稳定了，我就会从个人收入里抽调资金投资其他，来降低风险。” 林艺没想到她随口一句话，他就能想这么多，只得心虚的敷衍： “冬冬大佬飞的时候别忘了带我一起啊！” 听了她这话，裴冬很高兴。 “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你这辈子都穷不了！” 林艺：“……” 这话听着，咋那么不是味儿呢？ “我是说，我这辈子都不会穷！你自然也不会穷啦！就算你穷了，我也不会不管你。当年你能不问缘由的信任我，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把你所有的积蓄投给我，我这辈子，都领这份情！” 林艺听着孙阿姨卧室里传来的电视声，听着裴冬这话，看着他红扑扑的，年轻的面庞，心里有点感动。 然而想到他那一串由不同女友生的娃…… 咳咳！ 林艺低头喝了口茶。 “你不懂，那种所有人都在和你唱反调，连父母都不赞成的绝望时刻，有人能不问缘由的推你一把的感觉，真的能让人记一辈子！” 林艺忍不住脸红。 要不是上辈子认识你，我也没那胆儿啊！ 但这话儿永远也没法儿说。 “你也别怪我说话直。你要是成了我女朋友，和我结婚生娃……” 林艺立刻凶凶的瞪他！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嫁给我，给我生娃……好吧，真的是假如！假如我俩是夫妻，也有可能感情破灭离婚，从而分道扬镳。但是呢！我们有着这样的情谊，不管你嫁不嫁给我，我这一辈子，永远都是你的好朋友！” 这话听起来有点膈应又有点顺耳，林艺知道他是啥德行，也不跟他计较。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没得癌症，用不了那么多钱！你有这个心就好了嘛～” “呸！说啥呢？大过年的！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我去给黑虎倒点水。” 没想到大佬还有这样不经逗的一面。 林艺匆匆吃完饭收起碗筷拿进厨房，裴冬转了一圈过来抢着洗碗，林艺也由他。 孙阿姨借着上厕所的由头，默默偷窥，见从不进厨房的儿子竟然笨手笨脚的抢着洗碗，“啧啧”两声过后，却是老怀大慰。 儿子一脚踏入名利场，日后怕是难以遇上真心相对的好女孩儿。 林艺这样勉强踩着“青梅竹马”尾巴，相逢于年少时，又出自同一个地方，身世清白没有极品家人的好女孩儿，在她眼里，就是最好的儿媳人选。 第184章 请你喝茶，来不来？ 在裴家蹭了一顿饱饭，回家洗完澡，几经波折，直到半夜才睡下。 第二天醒来，给朱素清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林艺琢磨着她大概有事，这么久都等了，也不差这一天半天，干脆换上旧衣裳打扫卫生。 裴冬应约过来帮忙，林艺也没推让，道了谢就让他进门。 中午孙阿姨叫她一块儿吃饭，林艺推脱不掉，只得再厚颜一回。 下午裴家母子要去逛街买衣物，孙阿姨想在回老家之前，给儿子添置一些，林艺刚回来，有许多生活物资需要添置，因为去的是不同方向，两家人下了楼各自出门。 下午跑了老远找到菜市，林艺囤了一些食材，又去商场买了些东西，打算一部分送给孙阿姨，一部分留着去肖家拜年。 且不说年前的事需要感谢一番，好不容易搭上肖老太太大腿，她可不会自做清高、实则傻乎乎的放过这个套近乎的机会。 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林艺拿着小拖车，来回两趟才算完。 黑虎衔着狗绳跟在她身边，昂首挺胸、姿态优雅，鼻尖翕动，盯着各种东西，面露满意之色。 毕竟是经受过特训的高素质犬只，它还是很宽容的，允许狗大姐“厨艺不够，食材来凑”。 大过年的，物价上涨且不说，不论穿大街过小巷，总有数不清的孩子突然蹦出来，扔个鞭炮就跑，或是追追打打不看路，一不小心就撞上了。 买齐这些东西，委实不容易得很，更不用说爬楼梯搬上楼了。 东西堆在家门口，拿着钥匙打开门，林艺扶着门锁只觉心力交瘁。 见狗弟弟一副大爷样慢吞吞进屋，昂着下巴，小眼神儿贼傲娇，狗脸上一副“铲屎的！今天本狗子对你还算勉强满意！”的样子，林艺只觉又好气又好笑： “你有本事自己做饭！别跟我撒娇耍赖！装什么大爷？是我脾气好还是怎的？要是换了奶奶，绝对打你屁股！你看看你！吃得多！动得少！双下巴都快出来了！也不怕别的狗笑你！以前好歹算只型狗，现在你瞅瞅！长得多有趣啊！这肉一步三抖的！我可告诉你！过了年，就得给我减肥！怎么闹都不好使！狗粮已经给你买回来了！过完这阵子，就给你吃狗粮！肉什么的，你就甭惦记了！天天挑嘴，真把你惯坏了！” 黑虎充耳不闻，爪子拨着狗绳，示意她赶紧给它取下来。 小推车进了门，东西该放厨房的得放厨房，该收柜子里的得收柜子里，林艺一边训她一边忙活，根本不想理它，就当没看到。 黑虎刚要发脾气，就听得电话响了。 林艺本就离着没几步，见她开始接电话，它也不敢造次，只得跳到椅子上蹲着，光明正大偷听。 电话是朱素清打来的。 “上午有事，刚回来，才看到你的未接电话。已经回来了？现在有空吗？请你喝茶，来不来？” “喝茶？” 说起谈事情，根据双方亲密度不同，分做几等： 关系最亲的一种，直接叫到家里，挽着袖子下厨招待，吃着喝着把事儿谈了，要是醉了？客卧门一开：安心睡吧您呐！ 次一等的，甭管什么地儿，热热闹闹吃一顿，情谊有了，事儿谈了，又不至于太过亲密毁了**。 再次一等，矜持的来一壶茶，彼此对坐，你微笑，我也微笑，礼貌有余，情谊不足。 最末一等，因利益绑在一起，转战在办公室、、夜总会、私人会馆、豪车俱乐部、高尔夫俱乐部等地，中间再约个桑拿、按摩、p，或者游艇、度假山庄，混着各种酒席、舞会，十八般武艺齐上，只要目的达到就行。 林艺看看手表，才下午四点不到。 以她的猜测，朱素清这次约她，多半是为了谈谈演技培训的事。 有求于人，又知道了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定位，绝对没有随意开玩笑，或者随意改时间的余地，林艺自是保持着长辈期待的乖巧，从善如流应下了。 飞快脱了灰扑扑的衣裤洗了个战斗澡，头发吹得半干，简单护肤，不顾黑虎黑脸，给他倒了一盘子狗粮，叮嘱它看家，林艺就背着包拿着钥匙出门去了。 到了约定的地方，林艺瞅着那位于型街角，对这个年代来讲，造型稍显前卫的茶楼，并未觉得有多稀奇。 停了车，看看表，她就站在茶楼门口，开始等人。 没站两分钟，忽听身后有人叫她：“嗨！小艺！上来！” 扭头一看，朱素清穿着黄栌色羊绒衫，脸蛋儿红扑扑的，从二楼窗户边探出上半身来，伸手叫她。 比起上次见她那身高冷装扮，今天的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温暖。 林艺进了茶楼，随着服务员上楼，就见朱素清坐在视野最开阔的三角处。 “朱老师！过年好！” 林艺笑着走了过去。 “来来来！新年好！今年也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呀！” 见她一见面就笑眯眯的递过来一个红包，林艺双手接了，笑着坐到她对面。 “一杯菊花茶。谢谢！” 服务员笑着走了，林艺看着朱素清，琢磨着该如何开始今天的聊天。 “北京比你老家干，容易上火，喝点菊花茶挺好！”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林艺双手放在身前，随意却又优雅的坐着。 “不，你才不是这样想的，你想的是，我只不过是随便点的。” 林艺无奈，她还真是这么想的！ 一颗心都在琢磨演技课的事儿，她哪儿有心思考虑什么天干易燥来点菊花茶？ “嘻嘻，永远不要在心理医生面前撒谎。” 58岁的朱老师一根食指来回摆，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很是得意。 林艺：“” 您老人家用闲谈的语气，我不过是随口搭个话，哪知道您还考虑这么多啊！ “哈哈！坐这儿来。” 角落的小圆桌旁，就两张椅子，朱素清指着背靠三角形那边，让她移过去。 林艺心有所觉，也不争这主动权，听话的把椅子搬了过去。 “你看那边那个胖乎乎的阿姨！” 林艺刚坐下，朱素清就像个八卦的闺密似的，凑到她耳边，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 第185章 第一课 林艺：“……” 阿姨？ 目测人家不过四十出头，您老人家至少比人家超了一轮儿！ “想什么呢！你不得管人家叫阿姨？” “好吧……” 林艺也不能指望自己想什么能瞒过她，这人就跟点亮了读心术似的。 “您让我看她干嘛？白白胖胖，手戴香奈儿新款戒指，包是 《娱乐圈演技派》第185章 第一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6章 观人 林艺无语。 今儿朱阿姨是盯上那胖阿姨了吧？ 观察？还能怎么观察？ 刚观察到的，她已经说过了啊 再说这样一路人甲，就算观察出来什么，也不能验证吧？ 虽然您老人家是很厉害啦！但也不至于您说啥就是啥吧？ “你观察一个人，一般从哪些方面？之前你的回答注重于她的外表，以及最浅显的神态，其余全是你的个人猜想。比如白白胖胖，看着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人；比如浑身新装备，应该家境富裕；又比如，笑容满面，看起来生活顺心” 林艺借着吃点心，坐在这个视野最开阔的位置，仔细观察起来。 很明显，她的回答并不让朱老师满意，刚刚的答案不够细致，需要更深层次的挖掘。 “我之前漏掉了她的肢体语言，以及更多的微表情。” 林艺捏着手里的绿豆糕，侧头学着朱素清，低声给自己打了个补丁： “刚才她的笑容里藏着不屑、高傲，还有一点点紧张？她的手时不时撩拨刚烫的头发，穿着新鞋的腿，左右换了好几回，显然，她的坐姿并不舒服，而且，她还扯了好几下衣摆，要么是对自己的身材不自信，要么是平时不这样打扮，今天这身装束，是特意准备的？看她的气质，大概是后者” 林艺皱着眉，越看越觉得很有内容啊！ “她应该是专门打扮过，又特意维持好的仪态，哪怕姿势不舒服，依然坚持” 林艺眼神默默转到那胖阿姨对面之人身上。 那也是一个女人。 或者说，年轻的女孩儿更合适。 她的长相清秀婉约，嘴角带着苦笑，以及隐忍和自卑？ 她身上穿的很素净，衣服裤子看起来像是手工裁剪，料子却又很普通，浑身上下，连块表都没有。 再看桌上，摆着点心茶壶，胖阿姨没心思动这些，那女孩儿也只是拘谨的捧着自个儿的白瓷茶杯。 难道 林艺脑洞大开： “这是正房抓小三？还是棒打鸳鸯？这阿姨应该有个儿子吧？” 一般情况，在富裕人家，若是主母生不出儿子，不能给家里带来继承人，胖阿姨看起来多半会很愁苦。 虽然这个问题很让人反感，但这就是事实，中华几千年糟粕，直到二十多年后，依然如此。 “你再看！如果是小三与正房，为何胖阿姨脸上没有怒火？虽然有看不起，也一直表现得不明显。如果是棒打鸳鸯，为何女孩儿也没有愤怒？” 朱素清循循善诱。 林艺继续大胆假设： “难道是阿姨的儿子看上这姑娘，其实这姑娘对他并没有爱慕？可自家儿子剃头挑子一头热，她也没必要过来找这女孩儿啊？管好自家儿子不就得了？” “那是什么，让这阿姨不得不跑一趟，甚至全副武装显示自家有钱，来衬托女孩儿的穷酸呢？” 林艺放下绿豆糕，喝了口茶。 “您越说我越看不明白了。我能瞧出来的，都已经说了。” 朱素清见她“交卷”，恶趣味的冲她笑笑道： “她家还有个闺女。其实你猜的也差不多了。” “噗～” 林艺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半碟子点心彻底遭了殃。 “哎呀哎呀！” 朱素清嫌弃的摆着手，随后却是显得极为开怀。 这胖阿姨，为了让女儿悬崖勒马，也真是蛮拼的啊！ 哪怕自家闺女还没得手，依然郑重其事的找到女儿的目标，好言好语请她帮忙？或者暗戳戳的让她认清两人差距，心里有点数？ “您这是咋知道的啊？这种事” 这个年头，这种事甭管摊到谁家头上，都是一等一的隐秘事儿吧？ 再怎么能，也不可能看出来这些啊！ “唔这我侄女啊” 朱素清微微扬了扬下巴，指了指胖阿姨。 意思是她知道内情，肯定不会给出错误的答案。 “她自个儿一个人来，怕勇气不足半路退缩，让我陪她来，算是当一回镇海神针？额，大概是我比较见多识广？” 林艺尴尬的擦掉桌子上的水，伸手让服务员过来换茶。 这种事儿在娱乐圈的确很常见。 所以您就趁着这段时间，见缝插针安排我过来？ 像是看懂了她的意思，朱素清温柔解释： “其实也是想着顺便啦！这个桌儿，可是个好位置。你看看窗外，300度广阔视野，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方便你快速观察，就像画素描似的，画得多了，对结构与阴影的掌握度绝对会飙升。你再看这十几桌的大厅，不远不近，不至于听到别人说话，却能看清每个人动作表情，最关键的是，他们经常停留许久，足够你仔细揣摩。尤其是店里这桌椅，不怎么挡视线” 的确，是个好地方。 朱素清老师的演技课，第一步就是观人。 把每一个人，都当做单独的个体，去观察，去体会，天长日久，她的演技，绝对会有很大提升。 “你们这些演员，名气大了，就不方便公开露面了，慢慢的，就不接地气了。都说这世间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又怎么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你虽然已经很好啦！但我觉得，还是差了那么点儿意思。表演，是一种永远也无法脱离群众的艺术。” 林艺虚心听教，默默反省。 以前她的感觉，很大程度受到个人感官影响，她觉得自己演技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可以鄙视的看待某些所谓的实力派小花，也可以唾弃某些流量选手，如今由专业人士，拿出犹如卡尺一般的眼光来量一量，相对来讲，更加精准。 “在我眼里，你就和那些买了字帖回来，辛苦练字，能写得和字帖差不多的人。一般人看了，肯定会拍掌大赞！但是吧，也许我眼光高，在我眼里，想要成为书法家，只会写别人的字体，算什么本事？你得创造出自己别具一格的字体，才能称得上是书法家。” 林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仅仅只是把表演当做一门技术，那她几乎是一等一的顶尖技术工，可以吊打大部分同行。 可要是把这当做一门创造性的事业，那她还没有真正进门。 偶尔几场表现好的戏，还得看导演看合作演员，甚至看天气。 “接下来，我会多观察的。各行各业的人，我都会认真观察。” “你怎么没问这一步需要多久？” “需要吗？” “你的师兄师姐，没有一个例外，都曾问过我这个问题。” 朱素清看着她，眼里似有戏谑，又像带着怀念与悲伤。 “唔，大概他们比较着急吧。” “哈！” 见她捂嘴笑着，却扭头看向窗外，林艺心里忍不住暗戳戳的猜。 难不成这老师，和师兄师姐们关系不咋的？ 咳咳，年轻人，功利心别太重，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 人嘛～最主要还是靠自己。 “你这孩子很坦诚，没那么多虚的，我很喜欢。所以我可以教你几个观人的小诀窍！” 第187章 干啥？钱多烧心啊？ 室内暖融融，窗户玻璃水雾，外面阴沉的天空下，又在飘小雪了。 林艺捧着新上的茶，轻轻靠在椅背上。 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微微硌着背。 这个冬天，对她来讲，特别不一样。 失去了很多，同样，也得到了很多。 “当你观察一个人时，得有清晰的思路，不能看到什么就是什么，这样容易漏掉许多东西。你可以给自己列个表，一项项的在心里记录，比如，职业，年龄，身高，民族，信仰，家庭情况，心情如何，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朱素清的语调好像有魔力。 就像这色调暖黄，散发着独特清香的陈皮茶。 “这许许多多因素当中，你还得有个重点观察目标，不然得到的信息就太散了，我个人最注重揣摩别人心思，时间长了，感觉像是学会了读心术，哈哈！” 天越来越黑了。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五点过。 林艺认真听着她的话，暗自琢磨，不知待会儿约她吃顿便饭拉近关系，她会不会同意？ “哈！具体怎么做，我不会告诉你，我就给你一个方向。每个人的感悟，应该从头至尾都属于自己，你的观察要素表，得你自个儿列，你的心看重什么，你的眼就会看见什么” 还在过年，店里喝茶的人慢慢走了，那胖阿姨对面的姑娘也早就走了。 胖阿姨独自一人坐在座位上，也许是谈话结果不太如意，两眼有点失神，像是喝闷酒似的，一杯接一杯的灌茶，没多会儿，大概起身去卫生间了。 琢磨着今儿个也到尾声了，林艺犹豫了下，还是开口： “朱老师，晚上我请你们吃晚饭吧？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干啥？钱多烧心啊？” 这是被拒绝了吗？ 林艺有点尴尬。 不等她说什么，就见朱素清看着大厅那边，穿好外套拎起包，一个劲儿的催她： “快点儿穿衣裳！咱今儿个教学模式就到这儿吧！” “啊？” “啊啥啊？这么晚了，该回家了！你还没饿啊？” “咳，是挺晚了。” 林艺微笑着，心里叹息。 看来关系还不够到位，以后还得多多来往。 “姑！走？” 胖阿姨走了回来，指尖湿润，大约刚洗过手。 也许是见到家中长辈心情松懈，此时一脸愁绪，藏都藏不住。 “阿姨好！” 林艺很懂礼貌，热情的问好。 胖阿姨脸上刚挤出个温和的笑，想要回应一下，朱素清却是拍了她肩膀一下： “你叫她姐就成！你是我学生，别窜辈儿了！我可不想被你叫奶奶！” 胖阿姨脸上神情也轻松少许： “跟着姑出门，就是这点好，显我年轻！哈哈！” “得，别贫嘴，赶紧回家吧！别让人等！” 林艺掏出钱包，准备结账，结果朱素清又拍了她一下： “走吧！我的店，买啥单？以后有空尽管来这儿玩儿。” 林艺：“” 所以这里恰好有个那样地理位置优越的座儿？店里桌椅还那么适合盯着人瞧？ 此时，三角形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双人小圆桌，似乎带上了某种传奇光辉，林艺忍不住脑洞大开。 不知朱老师是否曾在这儿指点过那些师兄师姐？ 她要是个狗崽，大概可以写一篇八卦文章出来，题目就叫神奇茶座影帝影后专属 噗～ 想到这儿就有点开心！邀饭被拒绝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来日方长嘛～ “小张，今儿早点关门吧！这天下雪，大伙儿忙着过年，晚上别守了！” “好的老板娘！” 见朱素清果真是这儿老板，林艺收起钱包掏出围巾和口罩。 三人下楼，楼下属于茶楼的露天停车场就剩下两辆车了，大概是来的时间比较靠近，正好挨着停的。 “朱老师改天见！朱姐也拜拜！” 雪开始大了，林艺紧了紧围巾，戴上口罩，事不可为也不纠结，道了个别，直奔自个儿座驾就去了。 见此，朱素清忍不住笑着敲她车窗。 “朱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林艺脱了口罩降下车窗。 “你说干啥？家里饭都准备好了，让你一个人回家去啊？赶紧开门！既然你开车了，我俩偷个懒。” “啊？” 你家饭准备好了，跟我有啥关系？ “嘿！大过年的，把你拐出来，还能让你饿着回去啊？这个点儿了，你一个人也不好做饭，去我那儿正好，省事儿！也当做认个门儿！啊啥啊？老太太醒了，最近惦记着见你呢！趁着今天见面，择日不如撞日，正好把你带回家去！” 林艺只得乖乖打开车门，让她们上车。 这 咋和她想的不一样呢？ 后视镜见到朱素清促狭的笑脸，林艺这才明白过来。 这老阿姨就是个童心未泯的啊！ 敢情她的想法她早就看在眼里，故意逗她呢？ 之前说什么钱多烧心的话，是因为嫌弃在外头吃饭花钱？ emmm大过年的，的确比平时贵，还比平时难找地方。 这种一次性跨越好几个品级的待遇，让林艺有点受宠若惊！ 这大过年的，都把她往家领。 见胖阿姨跟着，没准儿还是一家子聚会，林艺心里有点忐忑，最后还是打算硬着头皮上！ 要是古代，师父如父如母，徒弟就是子女。 既然今日她俩已经结下了这样的缘分，以后相处机会想必还有很多，能上门认认人，朱老师都这么大方，她不至于怂得拿不出手。 幸好，今儿刚买的东西嫌沉，那些准备春节送人的，想着搬上楼还要搬下楼太费事儿，除了给孙阿姨那些，其他的现在都还在后备箱，不至于空着手上门。 有朱素清指路，林艺车技经过长途洗礼，已经很不错了，没多会儿，就平平安安的开到了地方。 朱素清的家，是一处京味儿十足的四合院儿，离协和医院没多远，想来老太太之所以在女儿这里，都是因为距离医院近，且朱素清有寒假，方便照顾病人。 “奶奶！您总算回来啦！可饿死我啦！” “嘿！小屁孩儿！哪天不喊饿？” “可今儿不一样啊！羊肉锅子呢！还有香菇！大香菇！” “快进去！下雪呢！” 一扭头，见林艺关上后备箱，手里拎着俩礼品盒子，朱素清忍不住扶额。 “你这儿准备得挺齐全！” 林艺假装羞赧，连连说着：“哪里哪里” 几人一撩帘子进了门，热乎乎的锅子已经烧上了，新鲜的羊肉卷，以及各色新鲜蔬菜摆满了好几个架子，就放在桌边儿上。 “今早刚弄回来的一头羊！好得很呢！” 林艺原还想着，朱家人多，作为一个在这种家宴时刻到来的陌生人，可得打起精神来应对，结果一进屋，脱下口罩围巾，擦擦睫毛上的水雾，看清客厅大彩电正在放我是一个兵。 小屁孩儿盯着她看了又看，最终指着她无比惊喜： “啊！！她是苏琪姐姐！！奶奶奶奶！你真厉害！你把电视里的姐姐都变出来了！” 客厅里坐着站着的大人小孩儿，顿时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气氛顿时松快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林艺就有了被人接纳的感觉。 没想到啊！这部处女作，带来的正面影响如此巨大如此深远。 哈哈～ 心里咋就这么得意这么开心呢？ 第188章 梦想的力量 “哟～我瞅瞅！” 此时，应该假笑。 指甲最好长一些，染成大红色，或者紫色。 “你这脸上，咋黑一块白一块的？这样是不行的！我们吕孩纸呢～最要紧的是，要好好护肤呀～” 这会儿，应该配合肢体语言，伸出手指戳一下对方的脸，并微微扭胯改变站位，以凸现自己的好身段。 “啧啧啧，再让我瞅瞅你这腿！！” 弯腰，瞪大眼，一脸不敢置信伸出三指，娇滴滴捂嘴直起身后退，嫌弃道： “咦～～～这该不是……传说中的腿毛吧？” 林艺仿佛亲眼看见自己腿上密密麻麻的腿毛，黑得发亮，比仙人掌的刺还粗，卷卷的好似弹簧，揪一下弹一下…… 怒气槽瞬间满格： “滚！没见过大熊猫成精啊！一身毛的时候，一个个全对着老子捧脸尖叫！化个形就嫌弃老子！腿毛咋的啦？腿毛不是毛？！” 梦的最后，熊猫成精的林艺“唰”地站起，一手叉起妖艳贱货林艺，一手大耳刮子“啪啪啪～”！ 翻身一滚，身子一沉，林艺醒了过来，捂着被子笑出了声。 借着窗外熹微晨光，扭头一瞧，床头闹钟指针正指着六点二十。 可真是中毒不浅！ 特么的做梦都在当戏精！ 还一人分饰两角！ 而且，这脑洞开得也太大了！ 哈哈哈！ 她想，她真该去当编剧！ 会做这样童真与狗血二合一的怪梦！ 大概得怪朱老师的孙子实在太可爱了！让她一贯狗血的脑洞，变得这么萌！ 昨晚在朱家吃了一顿饭，席间被那孩子逗得前仰后合，至今想来还觉得有趣。 朱家人虽然多，但礼仪都很不错，在哪儿待了三个多小时，感觉特别开心！ 老太太恢复得不错，反复感谢她，说多亏了她胆大心细，她才能得到及时的治疗，才会恢复的这么好。 林艺自是把功劳往苏阿姨身上推，夸她医术精湛，医德高尚。 回到家，认真记了笔记，并给自己列了一张观人要素表，回忆起朱老师的指点，只觉受益匪浅！ 人活到一定岁数，对自我的认知，往往会陷入固定思维，想要发现自己的毛病，并通过改变自我来获得进步，就会越来越难。 有的人是难在发现问题，有的人也是难在改变自己。 这就是为何常有人说：“幼时好教育，老来顽固多。小苗易栽，老树难挪。”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梦都在揣摩人物形象，她也是很拼了！ “起来了！出门晨练，去不去？” 翻身坐起，林艺决定去小区附近的公园晨练，趁机观察那些老头老太太，然后回家，收拾好出门去肖家拜访。 黑虎早就被她诡异的笑惊醒，此时正趴在床前地毯上，伸着懒腰打哈欠。 听得她招呼，黑虎表情平淡，起身踱步到窗户边，站起来一爪子推开了窗。 寒风猛的灌进来，林艺一个激灵： “傻狗！说好了通风要等我穿好衣裳！冻死啦！” 钻进被窝里，露出脑袋，只见窗台上一片白。 看来昨晚后半夜，雪下大了。 看黑虎一脸“你确定还要出门晨练吗？”，林艺纠结了下，点了点头。 虽然她宅，讨厌恶劣的天气，但梦想的力量无法阻挡！ 浑身热血，恨不得立刻出发呢！ 特殊天气里，人们的表现肯定不同！ 昨日朱老师只说了把每一个人当做不同的个体来观察来体会，回家后整理笔记，她却有了更多的想法。 人类实在太多了！她不可能盲目的观察！ 她决定采取科学的分类法。 比如，研究同一个职业、同一个年龄段、拥有同一种身份、钟爱同一种运动等，拥有某种相同特质的人群内部，发现彼此的不同。 这样更方便记忆，也更方便理解。 比如同为家庭主妇，不同阶段的，有什么特别？不同家庭背景的，有什么不一样？不同家庭结构，又会对她们有哪些影响？不同…… 琢磨透了这个，她想，她大概可以演出无数个各有特色的家庭主妇。 其他的角色，也是一样。 分类学，能把一切复杂的问题，梳理得更简单。 林艺并非真的小孩子，她不是那种老师教一步，她就走一步的人。 朱素清说了，观人只是第一步。 林艺猜测，第二步，多半是将观察到的各个素材，进行梳理分类，总结共同点与不同点，从而更方便消化与吸收。 甚至在想起这些的时候，她还想起了许多圈中德艺双馨的老前辈。 他们有个共同的名字：XX专业户。 林艺思考着，总结着，对照着自己，一时竟是痴了…… 演员的世界，是多么广阔啊！ 穷尽一生去追求，也不会厌倦。 黑虎见她坚持，貌似有点满意。 矜持颔首，出门右拐往厕所去了，没多大会儿，厕所传来冲水声。 听得水声，林艺裹着被子跳起来，关上窗户拉上窗帘，飞快穿上衣裳。 加油！ 今天早上的主题就是：“雪后晨练的老头老太太”。 晨练的人，只会在早晨出现，下雪，只会在冬天。 错过等一年啊！ 用歪理将梦想的力量刺激到最大，林艺很快收拾好，牵着狗出门。 粉嫩嫩的太阳好似蛋黄，比起大西北冬日的早上，城市里看日出，少了空旷大气，却多了一抹不一样的温馨。 林艺牵着狗，小心翼翼走在小路上，来到往日里聚集着许多晨练者的小广场。 因为雪后，广场上人很少。 如今在那儿打太极、舞剑、舞扇的人，大多精神头极好，眉目坚毅，哪怕年纪大了，对生命依然拥有着不改的热情！ 林艺站在角落，把狗绳放长拴在树上，让它绕着树跑动，自己却跟着不远处的老头老太太们打起了太极拳。 “哈！姑娘！你这是没学过吧？来，我教你！” 一老太太很是面善，笑起来好似家中有说不完的好事儿发生，大概是中场休息，见林艺傻乎乎的模仿，忍不住开口指点。 这样具有感染力的，发自内心的笑容！真的可以暖到灵魂深处！ 学校体育老师只教过《二十四式简易太极拳》，这种她并没学过，刚刚不过是依葫芦画瓢。 被人指出，她也不尴尬，连忙热情道谢，虚心跟着学。 融入他们，去观察，去体验…… 不一定非要当了屠夫才能演屠夫。 路的中间，还有路。 用心去走，每个人心底，都有一条独属于自己的路。 迎着朝阳，在这雪后的早晨，林艺笑得灿烂。 “汪！汪！！” 要是没有傻狗玩儿得太嗨，被狗绳绕的捆起来的蠢事儿发生，这个早晨，应该是非常完美的，林艺心想。 第189章 哼！ 姑娘腰细腿长，眉目如画气质出众，从画风粗犷的军用大吉普上下来，引得路过的人纷纷注目。 大院儿里住户并不多，家家户户交情可以追溯到爷爷辈，可以说，各家有什么亲朋好友，大家都知道个大概，见到这么个生面孔，还长得贼漂亮，一群勾肩搭背准备出门撒欢的半大小伙儿瞬间眼睛都直了！ “这是在做登记？外头来的？不知道叫啥？谁家客人？这模样这气质” “今儿岗亭值班的是谁？你们谁有交情，问问去不就知道了？” “傻啊！不知道跟着进去，看看往谁家去，咱也去他家玩儿！” “一群傻逼！那是肖三哥的车！你们看那车牌？虽然他不怎么在家，但这车我认得！我哥当年吵着要车，说肖三哥满十八，肖叔叔都买车了！我爸把我哥抽了一顿，皮带都抽断了！” “不会吧！他的车咋会给个妹子开我姐总说他不解风情的。” “不会吧” “啊果然啊！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等三哥回来，我一定转告他，说你说他是猪！” “好吧！好白菜都被别的猪拱了！我们都一样！这总成了吧？” “滚！别连累小爷我！” “你们别瞎说！年前我听我姐和我妈八卦，还以为肖三哥真有对象了，这都快三十了，早该处一个了！但肖二嫂出来辟谣，说没这回事！说三哥的车只是卖了！” “卖了？傻吧！谁信！要换了我，哪怕老了坏了，也得留着当纪念吧！哪儿能卖了？他又不缺钱！谁不知道他妈超有钱！” “走走走！看看去！” “别急别急！我先回家叫我嫂子！” “叫你嫂子干啥？” “上次她说想见见这位！我得趁机讨好她，让她给我做鱼吃！”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如今社会处在飞快蜕变的历史进程中，这些即将长成的红二代红三代，家家户户都管的严，还不曾出什么坑爹事件，他们就像普通工农家庭的孩子一样，闲了没事，单纯的聚在一起看看漂亮的女孩子，就是青春。 还不到上班的时候，除了在外地驻扎的，家家户户人都挺齐。 熟悉的小院儿里来了个陌生的、自带八卦属性的漂亮姑娘，已经过半，开始乏味的春节，立刻多了一丝趣味！ 一群半大小伙儿刚到大门不远，碰见这稀罕事儿，立刻飞奔回家召集自家八卦小分队！ 林艺没有注意这些小事，登记完了访客信息慢慢开车往里走。 至于去年来接肖老太太去看戏那次所引起的八卦，她是丝毫不知。 今儿个早上她已经打过电话了，知道今天肖家有人在，不会白跑一趟，想着改明儿就出了初十了，再上门拜年好像就有点晚了，所以趁着今天过来。 小区里不时有孩子笑着跑过，林艺把车开得极慢。 等她把车停在肖家门口，拎着礼物走进院子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看她，一抬头，肖家窗户后面，窗帘全都挂起，不曾有人。 林艺心里觉得奇怪，也没多想。 “来了？买东西做什么？家里什么都有。” 林艺没想到竟是苏阿姨出来接自己。 “苏阿姨过年好！” “没有红包！” 苏阿姨说话风格依然如此直接，林艺心知她只是不喜欢在说话方面费心思，智商情商都没问题，心肠也好，只不过是习惯了面冷，自然不会觉得尴尬。 “我才不要红包！我都成年了！” “我妈给你准备了！回头给你你可不能推，不然她会不开心的。” “哈哈！” 林艺哭笑不得！ 跟这怪阿姨聊天，永远也猜不到她下一句会说啥。 以后和她讲话，还是别那么客气委婉，她会当真的！哪怕你只是闲聊，随口一句话缓解尴尬气氛。 两人进了门，左手边大餐桌上，肖家人齐上阵，男人和面女人调馅儿，小屁孩儿满脸面粉嘻嘻哈哈捣乱！一副准备大干一场包饺子的样儿！ 右边客厅里，就连沙发扶手上，都坐着人，见她进门，全都故作矜持的偷偷打量她。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嗑瓜子儿的嗑瓜子儿，剥花生的剥花生。 今儿个肖家有事？ 林艺进门后愣了一下，心道不知准备的礼物合不合适？ 这也是关系还不够亲密的弊端，连别人家有啥大事儿也不知道，随意闯了过来。 “这些都是院儿里邻居，闲着无聊过来玩儿的！外套脱了，赶紧过来包饺子！这都十点了！” 苏珊娜搓搓手，拿起俩围裙，一件递给林艺，一件自己穿上了。 林艺此时并不介意她如此直接，反而有点感激。 这些人虽然因为礼仪，抹不开面子八卦，但一个个眼里全都带着八卦之火！看得她尴尬无比！ 已经点亮“观察之眼”的林艺，自动分析起这些人的心思。 顺手把礼物放在门边五斗柜上，脱下外套围巾，挂在旁边的衣帽架上。 正要跟着苏阿姨进厨房洗手，就听得有邻居问了： “老苏啊！你也不介绍介绍！这姑娘看着真俊啊！” “哎哟！一个个的咋就这么八卦？这都快中午了，还不回家做饭去！大过年的，家里来个小朋友拜年，有啥好看的？” 这群人抄着小道儿走在前头，陆陆续续进门，林艺开着车走大路才到，多半是在大门口撞见了！ 老太太要是猜不透她们到底为啥来，就白活了！ 老太太说话特损，显得看热闹的人好没礼貌一样。 “嘻嘻～婶婶！可不就是因为好看，才巴巴的跑来看嘛～大过年的也不上班，忒无聊！大家伙儿聚在一块儿，热闹么不是～” “嫌不热闹就走亲戚去！天天窝在家里头，闲得发霉了都！” 苏阿姨理都没理那群人，直接带着林艺进了厨房。 林艺听得外头热闹，忍不住好奇！ 她也猜出来了，刚刚进院子，这群人多半就在窗户后头看！ 只是这些邻居们，跑来看她干啥？ “这袖套戴上吧！免得沾上面。老太太知道你来，老早就把人叫起来包饺子，可不能让你一个人轻松！” 林艺嘻嘻笑着戴上袖套，见她一步一步的按照医生的习惯手法洗手，忍不住开口： “我刚还以为今儿个家里有啥大事儿，来得不是时候！” “唯一的大事儿就是你要来！老太太也不知道咋就这么稀罕你！哼！” “嘻嘻！好人总是招人待见啦～话说，姨，你不搭理那些人，没关系？” “有什么关系？我是医生，需要和我正经对话的关头，她们跪着求我都乐意。我干嘛陪她们闲聊？！哼！一群八卦嘴！嘴碎！” “她们说你坏话了？” 见苏阿姨现在门边用干毛巾擦手，林艺连忙问道： “我总感觉她们盯着我，眼神儿有点怪怪的！” 这一家子，想从谁嘴里问话，怕是只能从这儿了。 “她们倒是不至于说人坏话，就是老三看不上她们家闺女，宁愿一直打光棍儿也不给她们当女婿！这些年，我们家来个年轻姑娘，她们就要赶着过来看一看！看是不是老三对象咯！” 林艺知道她说话不乐意拐弯，没想到当她面儿就说这种话！心里有点尴尬，脸也有点红。 她一年轻女孩儿，独自上人家里，难怪外人瞎想。 “你别不好意思！这也没啥不能直接说的～好姑娘谁家都巴不得娶回去！可这感情的事最是不能勉强，你俩没那层关系！我们只把你当晚辈，稀罕你单纯因为稀罕你这个人。要真处上了，肯定早就把订婚宴给你们办了！别人嘴碎八卦，你别放在心上，谁来她们都要这么来一遭。” 额 这话该咋接啊 这么坦诚，这么直接，这么开放的谈起婚姻这种让人羞涩的大事。真的好吗？ “这些人真是咋就这么闲呢？别人家孩子结婚找对象也盯着！” 林艺跺跺脚出门，苏珊娜轻轻一笑。 第190章 舔狗终将什么都有 洗完手出来，在老太太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驱赶之下，八卦党已经散去，厅中只剩肖家众人。 林艺走出来，就见这一大家子揉面和馅儿忙成一团，不等她开口叫人，老太太就兴奋的冲她招手： “洗完手啦？来来来！坐奶奶这儿来！” 老太太手里抓着一块纱布，正在往盆里挤菠菜汁。 “今天咱趁着劳力多！多包点儿饺子！好好吃一顿乐呵乐呵！剩下的待会儿放外头冻结实了，一家拎一袋回去！改明儿上班的上学的，就算刚放完假不适应，开头几天起不来，有饺子备着，很快就能吃上早饭，也不怕饿肚子！” 对南方人来讲，饺子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点补充，是在不想做饭或者偶尔想要换换口味的时候，才会吃的一种食物，其地位甚至比不上习惯充当早餐、晚餐的馄饨、抄手、面。 可对北方人来讲，饺子并不仅仅只是饺子。 它是一种主食，也代表着喜庆日子里必不可缺的一份团结与温情。 过年，过节，过生日，待客…… 饺子的地位，不管什么都替代不了。 老太太知道她要来，就发动全家包饺子，想来对于她的到来，老太太心里是很欢喜的！ 林艺很感激，也很高兴。 “好的陈奶奶！” 林艺走到老太太旁边，见肖叔叔带着俩儿子，各自抓着个盆正在揉面，三团面，一团白一团紫一团橙，也不知加了哪种蔬菜汁。 肖大肖二两个媳妇正在和馅儿，老爷子在看着孩子，林艺一时不知该干啥，随口就找了个话题： “这馅儿的种类还挺多？” “嘿！也不多，就三荤三素！荤的猪肉白菜、羊肉大葱、虾仁儿，素的香菇青菜、韭菜鸡蛋还有西红柿鸡蛋。” 老二家的就在林艺右手边，听她问起，立刻指着装馅儿的小盆子介绍了一番。 “西红柿鸡蛋馅儿的饺子？” 那得是啥味儿啊？ 林艺感觉稀奇，这还是头回听说！当下忍不住探头去看！ “孩子们爱这个！强烈要求包一点！至于其他的，大嫂是回族，不吃猪肉，特意包了她爱的羊肉大葱，妈爱虾仁儿的，爸和爷爷离不了猪肉白菜，听说你今年吃素，也不知道这几种合不合口味？要不要再弄俩？” 林艺没想到自己吃素的事都被她知道了，连忙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挑食，感谢一番特殊照顾，笑着表示帮她和馅儿。 老二家的却道马上快弄完了，让她先坐会儿，等下包几个饺子玩儿就好。 见林艺很快就和人搭上了话，老太太笑着放下裹着菠菜渣的纱布，往盆里放面粉： “这是老二家的！你管她叫二嫂就成！在商务部上班！回头想买点儿啥外国货，找她好使！” 二嫂长了张瓜子脸，烫着时髦的卷发，一双眼睛像会说话似的，透着机灵。 林艺喊了声“二嫂”，她就笑着冲她眨了眨眼睛。 老太太筷子搅着面，又指着二嫂旁边那位温柔安静，头发扎在脑后的年轻女子道： “那是老大家的！你叫她大嫂就成，在民政局工作，回头结婚，要是嫌扯证排队烦，找她好使！” 一句话逗得大家都乐呵起来！ 倒是肖老大见林艺不好意思，连忙打圆场： “奶奶！我只见过当年物资紧俏，排队买东西的着急插队，您见过谁扯证会耐不住性子的啊？” “嘿！我可见过不少！一个个猴急猴急的！不仅扯证着急，追人家姑娘更是急！想想某人爬岳父家的墙差点被狗咬什么的……” “噗～” 文静的大嫂红着脸笑出了声，轻轻瞪了自家老公一眼，肖老大立刻举手表示投降，让这一家子别抖他黑料。 老太太顺着大伙儿站位，从右手边逆时针介绍了一遍，林艺对肖家人的构成也就明了了。 老太太夫妻下头是肖叔叔夫妻，再下面是三个孙儿，老大老二已婚，老三光棍儿。 老大家生了个儿子，叫小智，今年七岁了，老二家生了个女儿，叫彤彤，今年六岁，俩孩子都已经是光荣的小学生了，看起来偏活泼，却很有礼貌，一点也不熊。 林艺很稀罕孩子，到了包饺子的时候，就教他们怎么包太阳花、小兔子等，惹得孩子们对她好感度倍增！ “小艺还挺会包饺子？” 大家都知道她是南方人，原本只打算带着她玩儿一会儿，结果一家分四组，一人擀皮儿一人包，肖建国擀皮儿还跟不上她包的速度！她甚至还有时间哄孩子玩儿！ “前年过年，在西北过的，我爷爷的老战友徐奶奶很擅长做面食，我是跟她学的。其实只学了个半吊子，除了会包，揉面和馅儿擀皮儿，一概不会！” “哦？你爷爷是哪个部队出来的来着？” 一家子干活儿，知根知底的没啥新鲜事儿，林艺来了，带来许多新话题，除了肖大肖二有点避嫌，一直不太掺和，其他人谁都乐意和她说几句。 “我爷爷是原715部队的飞行员！” “呀！可了不得！空军部队啊！早些年，我们国家自己培养飞行员，可很是度过了一阵艰难日子！姓徐的奶奶？该不是徐群吧？” 一直话不多的老爷子也忍不住开口！ “徐群？” 林艺可不知道徐奶奶的名字，长辈么，哪有直呼其名的？ 老爷子一边包饺子一边回忆： “多半是她！那些年可不像现在，全国上下，空军女飞行员都是有数的！715姓徐的女飞行员，就那么一个！这位可是了不得！” 关系如此亲密的战友，一般都是同一个部队的，既然林艺爷爷是飞行员，没道理徐奶奶就是别的兵种。 一群人借着这个话头说起部队的事，很是热闹。 这轻松的氛围，让独自前来拜访的林艺，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甚至还有心思观察众人。 这样的军人家庭，也是很好的观察对象呢！ 不过，今天的观察，让她有点扎心。 她发现一个问题。 肖家的男人，甭管老的少的，在自家老婆面前，貌似都有点舔狗倾向。 老爷子和肖老大大概是婉约派，自家老婆一个眼神，他们就能立马get自家老婆的需求，肖二嫂是直接派，要啥就开口支使自家老公，哪怕当着长辈，依然毫不避讳，而且，肖老二指哪儿打哪儿，长辈们也不觉得这样不合适。 其中，表现最突出的，就是肖建国老大叔。 其他三对，好歹需要老婆先有需求，老公才会行动，这位是不等老婆吱声，提前预备好一切，一副“老婆要啥我有啥！有备无患人人夸”的架势！ 比如，其他人的老婆要喝水，一个眼神或者小声吩咐过后，就能得到想要的奶、茶、开水、橙汁儿…… 苏阿姨是还不想喝水，肖建国就已经笑得谄媚端来一个托盘，并狗腿的讨好： “老婆，你渴不渴？渴了就叫我啊～喝的都放这儿了～要是想喝热的，我再去给你换～” 虽然很理解他这么做，多半是因为苏阿姨太冰山，不会使眼色也不会开口使唤他，他只能主动出击，可林艺还是觉得，心都扎透了。 她一个单身狗，为什么要来拜访一个有着四对撒狗粮能手的家庭？ 还找虐的仔细观察！！观察个屁！ 不是说舔狗一无所有吗？ 为何这一群舔狗，什么都有？！！ 尤其是舔得最凶的肖叔叔！ 大概除了烦恼没有，什么都有…… 第191章 拍桌！ 从肖家吃了饱饱的饺子与狗粮，顺便带回家一袋饺子放冰箱，看着黑虎冲她嚷嚷，明显在抗议它的午餐，林艺忍不住暴躁： “都是狗子，狗子何苦为难狗子？” 黑虎听不懂这么绕的话，见她心情莫名其妙的不好，连忙与她保持距离，回阳台狗窝里趴着了。ωヤノ亅丶メ．..． 哎！好狗不跟女斗！ 见它求生欲如此强，林艺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认命的围上围裙进厨房煮鸡。 上午解冻的整只鸡，这会儿正好煮。 暴躁归暴躁，她还是很讲信用的，早就答应了黑虎，不可能真的放它鸽子。 孤单的日子，虽然习惯自己打发寂寞，偶尔还是渴望热闹与陪伴，见识过肖家人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温暖场景，今天有点受刺激，失态了。 虽说黑虎很聪明，像个孩子一样，但它毕竟与人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这个家，严格说来，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朋友，不管再多，与家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对着奶奶遗像上柱香，看着相片里微笑的老人，过了许久，林艺心底，终于平静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林艺每天的日常，除了与相熟之人约个饭或者喝茶看戏看电影，就是牵着狗出门进行她的观人大计---- 看晨练的人，看旅游的人，看抱怨工作的人，看无数无数来来往往的人。 有时候去公园，有时候去广场，有时候去电影院或者旅游景点…… 刚开始单纯用眼看，后来背着画架尝试速写，再后来，她买了个相机…… 一个寒假过去，她觉得，自己对这座城市的理解，变得更加深刻，对演技的掌握，也进步许多。 这个过程，就像吃大闸蟹。 以前，她只知道大闸蟹煮熟了红彤彤的，钳子上有毛，壳儿扎手，吃起来麻烦，肉还不多…… 如今她才体会到，清蒸、麻辣、蒜香、十三香等大闸蟹各是什么滋味儿。 以往，北京在她心里，是紫禁城，是政治中心，是高校聚集之地，是古都，是未来的国际化大都市…… 如今，北京在她心里，是各式各样的人，也是充满了喜怒哀乐的城，更是一个个值得品味许久，意味深长的表情…… 这段时间，她尽情的纵容自己的疯狂，肆意的探索着表演的真相！ 她感觉以往的自己被困住了，犹如井底之蛙，如今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外面---- 好一个新世界啊！ 她不再摸不到头脑找不到方向，前进的道路好似没有尽头，以往看不出来的瑕疵，如今却是那么显眼！ 她在家里，反复看着《小城》，看着《胭脂怨》，看着《我是一个兵》。 她想，如果重新演一次，这里这里这里……她都可以做得更好！ 畅游在演技提升的快感里，书房里整面墙都被她装上了镜子，改成了半个练功房。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外出收集素材，还有回家做笔记，就是对着镜子实践自己的最新体会！ 直到这一天，防身术训练馆打电话来，问她已经快开学了，何时恢复训练？ 王明阳也打电话来，让她带着黑虎去一趟京城军区这边的军犬基地。 说是新规定出来了，以后退役军犬以及被领养的军犬也要按时体检，以便它们能得到更好的照料。 她现在相当于定居在北京，黑虎的档案已经暂时提调过来，她可以把狗送这边军区进行例行检查。 室友们也纷纷打电话来，苏幂说给她带了礼物，比较大件让她去一趟苏家，白唐和娜日苏则是告诉她她们的火车是哪日哪时到，让她行行好去车站接一下。 事儿赶事儿的，林艺这才意识到时光如水，小伙伴们快回来啦！ 接下来，她先是抽时间去了一趟训练馆，订下了未来三个月的训练计划，并在日历上圈好迎接室友们归来的日子，再带着证件牵着黑虎去了趟军犬基地。 去年黑虎在洪水中受伤，她就曾带它去过那里，如今有了车子，更是方便了。 去的时候，林艺只以为这就是个例行体检，她对黑虎一向很好，并没有太过担心，结果黑虎体检结果一出来，基地医生就捏着报告皱着眉盯着她！ “医生，可是黑虎有什么问题？” 医生表情严肃，林艺忍不住担心！ 黑虎以前是一条缉毒犬，经常执行缉毒任务，闻过太多毒品，对它的身体是很不好的，奶奶还在的时候，就说过要对黑虎好一点，一旦有什么问题，就要送军犬基地找专业医生。 这两年，黑虎在林家就像个小宝贝，甚至给奶奶守孝，林艺也舍不得让它跟着吃素！ “它太胖了！吃太好，训练没有跟上，对它的伤腿还有内脏都很不好！若是继续下去，它的血压也会升高！得脑血栓的几率会增大！寿命肯定也会缩短！” 而且…… 医生有句话真是没脸说。 威风凛凛一大黑背军犬，被人收养没两年，打滚儿撒娇样样会，又懒又馋，还学会了用眼神儿气人！以为自己是哈巴狗，还是泰迪？ 真是堕落！ 堕落如斯！ “这……” 林艺忍不住脸红。 没想到，对它太好，反而害了它。 黑虎想吃啥，她都惯着，又没有好好遛狗，竟然给它带来这么大的危险…… “我以后一定记得好好遛它……” 医生盯着她，以及她脚边站着的胖狗，没有说话。 “我也会少给它吃肉……” “汪汪汪！” 不等医生回答，听到这话，黑虎立刻疯狂的叫了起来！看着医生的眼神，很是不善！ 医生挑挑眉。 “吃适当的肉，是没关系的，单纯遛狗，不足以让它减肥。我给你开个食谱，接下来这阵子，黑虎饮食就这么来，另外，你得经常到基地来，在训导员的帮助下，帮助它科学减肥。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你必须配合一下，毕竟，它不是单纯的宠物狗，而是为国家立过功劳的功勋犬！溺爱是害！你这样是不符合军犬领养规定的！如果达不到要求，部队有权剥夺你的领养权，你知道吧？” 说着说着，医生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林艺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是连连点头！ 黑虎气得站起来，爪子拍着医生办公桌，一顿“汪汪汪！”！ 要是它会说人话，林艺猜它这会儿一定是在说： “放肆！老子都退休了！还要训练？！你管我吃肉不吃肉！不给吃肉还有何乐趣？！你个该死的铲屎的！” 原本还想着年后给它吃狗粮，给它减肥的，一直狠不下心，还是给它吃鸡吃鸭吃牛肉，体重不减反增。 现在狠不下心也得狠心了！ “黑虎！安静！” 黑虎恃宠而骄，有往熊孩子方向发展的趋势，林艺觉得，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一定会用心跟训导员学，如何饲养一只身负功勋的退役军犬。 纠正它的坏毛病，给它健康的体魄，以及正确的三观！ 势在必行！ “医生！那就拜托了！只要是对它好的，我都会努力学习的！” 见林艺生气了，说话还那么认真，它打滚儿卖惨拍桌都不管用！ 黑虎趴地上，脑袋埋进爪子里，一顿呜咽委屈。 这次林艺铁了心。 狗子寿命本就比不上人，黑虎又是缉毒犬出身，若是任由宠爱害了它，她一定会后悔！ 如今的她，承受不起进一步的孤独了。 第192章 小艺，求你了！ 新学期开始，照例的查成绩、开会、评优、举办各种活动，忙碌有序，与之前的几个学期没有什么不同。 林艺书房多了一张直径一米的小圆桌，以及四个凳子，宿舍四人时常在这喝茶闲聊。 这套家具漆得光亮无比，包括凳子腿，全都画着非常意识流的画，色彩斑斓，好似秋季堆满各色落叶的山林。 这是苏幂亲手做的，从选材到切割，再到制作、彩绘、上漆等，从头至尾，不假人手。 临近开学，这才从俄罗斯空运回来，打了电话喊林艺去苏家取。 林艺特意开车去她家，没想到所谓的礼物是这种大家伙！ 幸好苏幂妈妈考虑得周到，安排了卡车送上门。 这个寒假，不仅林艺过得多姿多彩，苏幂的经历也很有趣。 她跟着她那艺术家舅舅，学了不少，回来之后，立下志向，以后要成为一个艺术家。 梦想还太远，帅哥却是近在眼前。 对于其他三人来讲，苏幂的人生规划聊几句就罢了，反而是她那舅舅的照片更能吸人眼球。 苏幂这舅舅，真帅啊！ 齐耳的白金色头发微微卷曲，蓝眼睛清澈犹如湖水，面容精致，就像林间精灵不染尘埃！更难得的是，他那一身贵族气质，感觉就像从古堡里走出的王子！ 比起那些惹人尖叫的明星，可以说是珍珠与鱼目的区别了。 对于年龄正好的女孩子来讲，这样的极品帅哥，哪怕只是几张照片，也能让她们尖叫！ 娜日苏和苏幂捧着脸犯花痴，倒不是有什么想法，只是出于女孩子正常的审美。 林艺看着她们闹，看着苏幂笑，自己也在边上凑趣。 她对感情问题慎重，一向与男同学保持距离，不代表她不乐意看看美男养养眼。 没见到真人，看看照片也开心。 这事儿过了，几人生活重新回到正轨。 进入大二下学期，课程依然很多，又有一批新的证符合报考要求，四人考证计划立刻提上日程，301宿舍的四位学霸再次忙碌起来。 但有的事，必然会出现。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伴随着草木生发，这些象牙塔里的青春正好的姑娘小伙，开始躁动起来。 大一时候还怕早恋影响不好，到了大二，成双成对已不罕见。 大一时候连思修都不敢翘，到了大二下学期，对学校的规则已经了解，慢慢有人在学业方面，开始松懈起来。 逃课，或者请人帮忙代课，屡见不鲜。 林艺一向会做人，人缘关系很好，但她原则性很强大家也都知道，这些事从不会有人找她帮忙。 不过这一日，林艺下课跟着室友回宿舍，四人正准备掐着表做一套卷子做个水平测试，隔壁湘妹子满脸发青的过来敲门了。 “陈聪，你这是怎么了？病了吗？” 娜日苏一开门见她不对劲，立刻开口关心。 “我肚子疼，室友马上送我去医院！小艺！求你帮我个忙！帮我上节课！” 宿舍四人自是想不通： “你都病成这样了，直接给老师请个假不就成了吗？” 湘妹子一通解释，说这是她双学位必修课，如果错过了，她怕接下来的课程跟不上，毕竟这些牛叉的教授讲课可不是照本宣科，回头看课本就能把错过的知识补上。 若是去找老师单独补课，老师是个大牛教授，肯定没时间，要是回头看同学的笔记，一来修双学位，同学们来自各个院，关系不到位，不一定借得到，二来，别人的笔记，她不放心！ 林艺是个笔记控，做的笔记不仅字写得好，重点也突出，整个英语系都知道，到了期末，不少关系好的都缠着她借笔记，湘妹子找上来，开口就让她帮忙上节课，也是有原因的。 “事情就是这样子！班上同学都不熟，每次上完课就走，你不用担心！小艺！求你了！你帮我做个笔记就好！” 北大不缺天才，只是有的人是天赋型，有的人却是勤奋型。 湘妹子家境普通，天赋也普通，但她学习非常努力非常认真，大二开始修双学位，课程很多，还接了俩家教，林艺对她很是佩服，遇到这种情况，自是立马收拾东西，问清上课教室，拿好课本出发了。 湘妹子的双学位选的是经济学院的金融学，和英语系不是一个院，林艺也不担心被人认出来从而导致露馅儿。 虽然她演过电影电视，可她还不算很有名气，经济学院的不认识她，看到电视也不会把电视里的角色和她联系起来，记忆不深刻，哪怕觉得她眼熟，也只会以为上学期上课见过。 对于湘妹子哪怕在病中，依然看重的这门《国际金融学》，林艺是打算好好听课，好好做笔记，以成全她那份对学习的热爱的。 但她千算万算，没想到授课教授会来这么一出！ “嗯，人太多，我就不一一点名了啊！我随意点个人起来回答问题，要是点到了没来，直接算不及格，下学期和学弟学妹们一起上课重修吧！” 林艺心里一紧，现在她顶着陈聪的名字，要是点到她，她却没回答上教授的问题，这孩子多半会抱着被子哭！ 这样重视学习的人，最在乎在教授心目中的印象了！ 别点到我！ 别点到我！ 别点到我！ …… 想要不出意外，林艺只能祈求这个了。 然而…… 憋了许久，大伙儿都屏着呼吸，教授却摸摸双下巴，笑着道： “名单太长了，就第一个吧！” 林艺心跳咚咚，台上教授喊了两遍“陈聪”，她才“唰”的一下站起来。 要命啊！ 陈的首字母是C！聪的首字母也是C！哪怕同样姓陈，其他人都排在陈聪后面！ 这班上竟然一个姓艾姓白或者姓边的都没有吗？！ 太让人失望了！ 你们真是我见过的最差的一届同学啊！！ “嗯！很好！陈聪同学没有让我失望！那么，你就谈谈美元吧！” 所有人都看着她。 林艺感觉脚底下好似有火在烤！头上甚至有人在给她撒孜然、辣椒面！ 夭寿哦！ 我只是个代课的啊！ 不过，她现在顶着陈聪同学的名头，可不敢给她掉链子。 林艺想了想，这个问题，她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毕竟她也是花过无数美元的人，还是有很多经验可以谈的。 “美元？” “嗯，美元，与美元有关的一切，都可以谈！我们这门《国际金融学》，很大一部分知识，都与美元沾边。你随便说，说错了不要紧！让我看看，你的日常积累。” 知道了教授的目的，林艺略一思索，声音不紧不慢，张嘴就来。 从汇率，讲到美国的经济地位，又扯到美元营造的货币体系，以及海外投资、国际招商…… 甚至根据前几日收音机里放的早间新闻，说到了世界各国货币储备与综合国力。 说高兴了，还顺口反驳了一下那天节目里所谓的经济学专家，对我国未来经济形势的预判。 教授眼里放光，听她滔滔不绝说了好几分钟，这才激动鼓掌！ “我记得课代表还没选吧？就你了！陈聪同学！” 同学们被她侃晕了，老师被她广博的知识面，以及对国际形势的敏感度惊艳到了，对于她这个新出炉的课代表，竟然没有任何人反对！ 林艺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牛逼到这份儿上…… 第193章 说好的课代表！ 心情无比忐忑的回到宿舍，跟室友说了这事儿，娜日苏三人见她回来，正好从卷子里抬起头喝口水，听了这话，直接喷了一地！ “你牛！” 白唐拍着桌狂笑！ 还是苏幂想得多些，皱着眉问她： “你怎么不跟教授说清楚？陈聪病了没法去上课，这是正当理由，你只是去代课的，结果弄得别人把你当陈聪，回头换了她去上课，怕是不好。现在你回来了，没有及时说明白，之后就算找教授坦白，恐怕也不容易被他原谅。” 林艺抓着脑袋：“我原本想着，只是回答个问题，不让教授对陈聪有不好的印象，把这节课混过去了就是了，反正班上同学那么多，教授也不可能记得我，哪知道会这样？当时要是坦白，陈聪又没让我带假条，我也不知道她去医院没有，有没有病历？万一教授不信，我又拿不出证据，一旦教授把她当逃课处理，她这门课就得挂了！你是不知道，那教授虽然看起来笑眯眯的，其实就是个笑面虎，凶残得很！我也不敢冒险，只能回来找陈聪商量一下再说啊！” 几人无语，还真是这个理！ 去隔壁发现没人，四人又转到校医院。 问过护士找到病房，陈聪室友都在床边坐着，看着她打点滴。 “急性阑尾炎，刚做了手术，才从手术室出来。恐怕要住院几天。” “之前找班主任开假条，他也一块儿来了医院，手术完了，就先回学校去了。” 隔壁室友见她们拎着水果来，连忙招呼她们坐，简单的讲了下情况。 林艺把陈聪的笔记本拿出来，本想直接说情况，见她刚动了手术，一张嘴愣是张不开！ “可是有什么问题？教授留作业了？” 湘妹子性子外向，人也老实，没什么弯弯绕，见她不好意思开口，一脸为难，立刻笑着问她。 “不是只是今天的课，出了一点小问题。” 见她纠结，真心难以启齿，娜日苏受不了，直接爽快的把事儿说了个明明白白！ 一时间，众人看着林艺的眼神，简直了！惊如天人啊！ 这种事儿！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也太扯了！ 正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湘妹子笑容直接僵了、裂了，随即忍不住哭了！ 一向活泼热情，实则老实巴交的湘妹子，此刻真心好慌啊！ 好好代个课，帮忙做个笔记，怎么还给她混了个课代表？！ 她只是病几天！之后的课，还要去上的啊！ 更可悲的是，上学期教了她一学期宏观金融学的教授，没有发现换了人，一起上了半年课的同学们也没发现此陈聪非彼陈聪！ 我的存在感这么低的嘛？ 林艺就去了一节课！所有人都认识她了！ 怎么办？ 难道要怪人家太优秀！在哪儿都会散发魅力光波吗？ 人林艺辛辛苦苦给她代课做笔记，做这些事都是为她考虑！这事儿，她不可能怪她啊！ 总不能老师点名装不在吧？ 只要装不在，这门儿课直接挂！ 这种简单的问题，站起来总不能不吭声吧？ 不吭声还不如随口答一下！ 林艺又不是金融学的，她只能估摸着说几句，想把这事儿完美遮掩过去，哪知道还有这一出？ 之后也没法当堂说清楚，万一教授不信，回头倒霉的还是她！ 林艺这样回来与她商量，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 那现在怎么办？ 难道一学期都得让林艺给她代课？ 她这双学位又不是只有这一门课！还有其他的课，同学们迟早发现不对劲！万一哪个多嘴的心坏，偷偷告个状！ 还是说，要去找大牛教授认错？ 她这住院还不知道要多久，难不成让帮忙的林艺独自去找教授道歉？ 她哪儿做得出这种事！ 可她又不能让教授来医院吧？ 然而等她病好了，黄花儿菜都凉了！ 过两天还有这个课，林艺再去给她代一节，以后就彻底洗不清了！ 这事儿真是怎么办都不好办！ 看湘妹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林艺搓着手站在病床边，感觉自己好像个负心汉啊！ 这事儿办的！ “聪啊！别哭啊！扯到伤口痛！这事儿我给你整出来的，你就交给我！我待会儿去把你的病历复印一份，再去找班主任陪我去一趟，给教授解释清楚！” “这这这样不不可以” 陈聪打着嗝，坚决不同意！ 林艺本是为了帮她的忙，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出了事儿，她绝对不会让林艺一个人扛！ 这个教授别看他笑眯眯的，要是发现林艺今天骗了他，绝对会生气！ 这些日子，林艺观人的功夫日益精进，湘妹子又是个心思浅的，想什么都在脸上，林艺连忙开口劝她： “你别担心！又不是我们院的教授，不能把我怎样！你这是生病了，不是故意翘课，他也不会怪你。好啦！你先歇会儿，我这就去找他！” 想想也是这么回事，湘妹子平复心情，尽量想出自己能做的事： “那我写一封道歉信，你去的时候带上！找你代我上课，是我的主意，和你没有关系！” “哎呀！不用这么麻烦！我们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那这个点儿，他应该午休去了吧？找不到人怎么办？” 林艺好说歹说，才安抚住了病人，让她别操心这个。 见她要走，娜日苏三人自是跟上。 “我跟你一起去！有什么事，我来解释，反正聪这回是真的病了，我是她室友，可以作证。” 隔壁室友主动出来一个打算陪她跑一趟，林艺连忙拒绝。 “没那么可怕啦！放心！等我消息！” 好说歹说，劝住众人，让她们帮忙照顾陈聪，出了校医院，拿着复印好的病历，以及假条，骑着车就往学校去。 去了那教授办公室，扑了个空，林艺没法，只得求助班主任，然而班主任也没那能耐知道别院教授的私人联系方式，最终林艺没法子，为了迅速解决这事，只得找到院长他老人家头上。 院长正好在家吃饭，电话里听她这么一说，差点没笑岔气！直接让她去家属楼找他。 春日阳光温柔，林艺饿着肚子来回折腾一大圈，与院长汇合的时候，肚子咕咕叫。 院长不知她还没吃饭，林艺自然不会说，乖乖跟着院长走了两栋楼，爬上其中一栋的五楼，敲开了其中一户的门。 门一开，上午笑眯眯讲课的教授，脖子上正搭着块毛巾，浑身油烟味过来开门： “咦？老朱？我这儿刚炒好菜你就来了，啥事儿啊？吃饭没？喝一盅？咦？陈聪同学？有什么事吗？” 外语院院长朱鹏，看到他就捂着脸笑，林艺站在一边，尴尬的要命！ 没想到这两位私交还挺好！ 两人进屋，推辞不过，混了顿午饭。 听林艺把事儿说了，教授一家笑得拍桌，教授也笑得厉害！忍不住逗她： “原来外院那个大学霸林艺，就是你啊！” 都在一个学校，林艺得过很多奖，各个学院在这方面有竞争关系，自家院里没得到，其他院里谁拿了，难免关心一下。 这个名字常常在各种文件上刷存在感，他这样的骨干教授还是知道的。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会来自己课堂上给人代课！还闹出了这种乌龙！ 林艺原以为事情说清楚就过了，结果这恶趣味满满的教授直接来了一句： “既然都说好了让你当课代表！你得过来上课才成！回头我会把这事儿跟同学们解释清楚的。” 林艺抓狂了！ “教授！我是英语系的！对金融一窍不通！也没有选这门课，会不会不符合规矩啊？” “我觉得你在经济方面，很有天赋，你要不要考虑转专业？或者修个双学位？！旁人想来旁听，我还不让呢！” 朱鹏院长筷子立刻敲碗！ 当面挖墙脚！当老子死的啊！ 教授只是笑，明显是开玩笑逗朱院长玩儿。 “上课的话，这学期没有课程冲突，倒是可以，可这个课代表，您要不还是换个人吧？” 林艺很无语。这位教授咋就这么会捉弄人呢？ “哎呀哎呀！快点吃饭！吃完我还得去研究所一趟！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教授！” “咳咳，那位陈聪同学，学习态度也不知怎么样” 这话一出，林艺瞬间怂了。 她倒是说不干就不干，有自家院长护犊子，经济学院的教授也不能把她咋的！ 可湘妹子还捏在他手头啊！ 要是因为这事儿，给陈聪带来麻烦，她哪好意思？ 于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一件小事，林艺不得不每周去经济学院上两节课。 没有学分！也没有学位！还得认真做笔记！认真做作业！期末也得跟着考试！ 真特么的霉运罩顶！ 趁着周末，林艺跑了一趟潭柘寺烧香霉运，却不知她这无意中搞出来的牛叉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经济学院！ 一个其他院的学生，能混成这样，让自家教授逮着不放，非要给她上课，同学们只能说：牛批牛批！ 接下来整个学期，林艺每周都得去经济学院两趟，期间收获无数诡异目光，以及数不清的情书，还有不间断的：“林艺同学，你有空吗？” 林艺恨不得痛哭一场，相熟的朋友们却每见她一回，就拍桌笑一回！ 真是、真是 哎！ 第194章 春天，躁动的季节 外语院男生相对来说比较少，林艺这样的女神款学霸，一般人没勇气追，也担心抬头不见低头见，啃窝边草没啃上太丢人，倒是没人把目标瞄准她。 她又一向低调，不参加什么社团活动，因而学校许多人对她都是只闻其名不曾当面见过。 因为这个乌龙事件，林艺每周都得去上两节《国际金融学》，上这课的同学们全是修双学位的，来自各院的都有，这下子，立刻入了无数躁动的男同学的眼，成了一块香饽饽。 “春天啊～” “躁动的季节！” 最近有个证要考，林艺常常与室友一起回宿舍做卷子，见她刚坐下，课本不小心滑到地上，书里立刻掉出来一封散发着香味的信，室友们忍不住起哄逗她！ 要说这301谁对感情方面的事最冷淡，绝对是林艺！ 前几个学期，大家只当她年纪小家教严，还没开窍，现在见她总算“迎来春天”，都忍不住起哄！ 林艺无语…… 这些人怎么总爱这样？趁她不注意，往她书里面、笔记本里面、包里甚至衣服帽子里塞信！还整什么熏香信纸…… 真是醉了！ 一个个大男生，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招儿！ 骚动起来的少男，个个都是精英级别的邮递员啊！明明她已经严防死守，还能有人突破防线塞信过来！ 寄信表达心意、约见面的，已经是委婉的了，这阵子她还收到过肖像画、手工小布偶、机器人模型、玫瑰花儿……甚至还有人背着吉他拦路给她唱情歌！ 对此，林艺只能说，学校有才的人，实在不少。 “你们笑什么笑？！我都说了不考虑找对象！他们怎么就不信呢？！” 写信的还能当没收过，送礼的还得想办法给人还回去，真的超级烦的好吗？！ 每天遭受各种突袭，生活被扰乱得不成样子，林艺很是抓狂！ 这些还没出校园，除了一腔热血什么也没有的嫩生生少年，初尝情滋味，不懂责任感，也不会考虑太长远，压根儿不是她的菜！ 且不说她看得上这样的对象不，揣着一颗老阿姨心，怎么跟这种二十郎当岁的大男孩儿甜甜蜜蜜卿卿我我？ 光想想就鸡皮疙瘩一地好吗？！ “嘻嘻！女孩子跟男孩子说，我现在不打算找对象，大部分原因是没看上对方，但在男孩子听来，却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娜日苏敲着水杯，不得不说，她的话有一定道理。 “这找对象啊！脸皮得厚！耐心得够！烈女怕缠郎，得有一颗恒心，还得保持信心，屡败屡战，才能打动女神一颗芳心～” 白唐捧着本诗集，跟念诗似的附和。 “姐姐们！别逗我了可好！我是真的很烦这些！要真看对眼了，肯定直接答应了，拒绝就是不合适嘛！” 不想接受的爱慕，简直和不还的欠款一样让人心烦！ “还有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三姐姐，你和那翻译社的学长，啥时候定下来，可得请我吃饭！老大！你在健美队打得火热的小学弟，周三我可是看到了！至于幂幂……” “停停停！不就笑你两句！别说别说！还没成呢！” 娜日苏没想到竟然会被这促狭鬼撞到，一张脸爆红！ “嘻嘻，别以为我不懂～若即若离，你来我往，爱情的追逐战嘛～哎！甜蜜的……” “赶紧闭嘴吧你！” 娜日苏眼神飘来飘去，跑来挠她！ 林艺哈哈笑着躲。 “女孩子到了适婚年纪，就像绽开的花，吸引各种适龄青年飞扑过来，顺便被他们的长辈盯上，很正常啊！现在还算好的，以前的女孩儿十几岁就得考虑嫁人。我和人吃饭，不过是为将来做准备，不然过了年纪，就得被剩下了，怪丢人的。” 见她们谈起找对象这个话题，苏幂语气有点惆怅，毫不避讳的谈起自个儿的“相亲”经历： “说什么小辈们自行相处培养感情，后头都是带着家族利益的，从培养感情之初，选择的对象就是某个范围内的，不对付的家族里出来的孩子，不管多优秀，压根儿不考虑。罗密欧与朱丽叶为何不能在一起？说两家是仇人，根本上来讲，不过是利益冲突。像我，哪怕以前有心脏病，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也得进入这种社交场合。与我见面吃饭那些，都门当户对，家族利益不冲突。” 额…… 豪门择偶观，真的是…… “幂幂啊！你年纪还小，不用考虑这些的！找一个真心相对的爱人，比什么都强。” 白唐的择偶观有点真爱至上，觉得苏幂这是为了家族委屈自己。 豪门小姐不好当啊！ 联姻什么的，好可怕！ “真心相对？在巨大的财富面前，真心能持续多久？在我看来，找对象最重要的是门当户对！只有脚下的物质基础足以匹配，两个人站在同一高度，才能谈感情。没我有钱还比我丑，我才不会和他谈什么真心！男人，颜和钱，总得有一样，责任感和上进心，一样不能少，打着真心忽悠女孩子，都是耍流氓！什么都不谈，只谈爱情？不异于空口吃白糖，一时甜蜜过后，没有后续支撑，只会腻得慌！” 白唐脸色一白：“他很努力的，只是暂时穷了点……” 苏幂最后那句话意有所指。 “一个男人不管多穷，自尊心都应该是最重要的东西！两个人吃饭，心安理得让女孩子掏钱，这种人绝对要不得！ “你辛辛苦苦兼职挣得钱，经常给他买早饭，还送到楼底下！他都好意思要？我早就想说了，今儿个话赶话说起来，不得不提醒你几句。 “这种糟糕的男人，就算不变心，也是个吃软饭的！你问问你家叔伯爷爷，再带他给你哥哥姐姐看看，他们谁要是不反对！算我输！反正，我看他是哪儿都不顺眼！就算一时玩儿玩儿，凭他那长相也不够格！你想想你的家人！你能将就，把你当宝贝捧着的亲人，谁乐意将就？！他们只想给你更好的！” “你、你……他准备考研，没时间打工……他也有很多优点的，你只是不了解他！” 话题不知怎的歪了楼，貌似那位翻译社学长，有点凤凰男倾向？ 林艺住在校外，这种日常小事，她还真不知道！只偶尔听白唐甜甜蜜蜜说过两回。 苏幂观察力很强，一颗心七窍玲珑的，看问题一向很能抓住重点，林艺觉得她这些话没毛病。 在苏幂犀利的话面前，白唐节节败退，也不知道是说服自己还是说服谁： “爱情……不分高低贵贱的……” “你犯傻，我可不会！你若当我是姐妹，就听我的劝！不信咱试试，只要你能管好裤腰带还有钱包！风花雪月随便谈！吃点亏就当给智商上税！要是他太过分，别怪我不留情面收拾他！” “你！” 白唐气得跳起来，最终还是萎了。 林艺和娜日苏唏嘘不已，虽然苏幂的话很残酷，但事实就是这么个情况。 女人倒贴，从古至今就没好下场。 甭管是平头百姓之女，还是达官显贵之女，一个女孩子不懂得先爱自己再去爱别人的道理，总会受伤多一些。 最终白唐哭了一场，也不知她想通了没。 因为这事儿，林艺心情沉甸甸的。 感情问题，本就是能纠缠人一生的大问题，身边的朋友们都进入了这个年龄段，各种问题必然接踵而来。 她很怕因为这些事，几人感情受到破坏。 周六带着黑虎去军犬基地进行例行训练，也不知怎的，大概是瞧对了眼，黑虎跟一只雌性军犬对上眼了！总往人家身边凑！一不小心就想往人家身上爬，偏偏那雌性军犬还不躲！ 一时急坏了训导员们，连忙把它们分开！ 这现役军犬和退役军犬想要谈恋爱，那是不可能的！ 军犬的配种，父本母本都是经过科学配对，有各种规定的，黑虎想和人家现役女神犬来一段，最终只能得到一个单独的训练场，让它好好儿冷静冷静。 这该死的！躁动的春天啊！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丝线，一点点收紧，让人喘不过气来！ 第195章 春游 就在林艺烦恼着青春荷尔蒙，一边紧抓学业不放，一边盯着狗子减肥的时候，时间一点点来到四月。 树梢的嫩芽不知何时已经舒展开，寒冬过去，春意渐浓。 路边的迎春花，嫩黄花瓣柔嫩极了，随着微风轻轻颤动，别有一番娇弱。 在这个美好的季节里，白唐的恋情最终告吹，因为她的学长，竟然扛不住断掉的早餐以及饭卡，没几天就投入了新的饲养员的怀抱，不知该说他人穷志短，还是感情不够深才好。 哭着骂了半天“没想到……竟然把老娘当饭卡！当钱包！”，白唐大醉一场，颓了一周，退了翻译社，转身报了个跆拳道班，还在宿舍挂了个沙包，每天凶狠的练她的小拳头，没几天，双手关节就又红又肿。 林艺没办法，约她过两招。 白唐发现不管她怎么练，在林艺手头都走不过三招，之所以练这个，不过是心里憋着气！真心有多喜欢这些拳脚功夫，是谈不上的。 于是干脆的退了跆拳道的坑，转而投入了汉服复兴的怀抱。 见她闲时不再暴躁，而是安安静静的缝缝剪剪穿针引线，宿舍三人这才放下心来，任她以这种平和不伤身的方式，舔舐伤口。 因为开学以来的各种烦躁事情，林艺决定趁着这万物生发的季节，和室友一起去春游。 配合野炊，想来是不错的体验。 这个提议得到了室友们一致的赞同！ 平淡的日子过久了，也忒无趣！趁着春光正好，出去游玩，也是一件美事！ 苏幂从小到大就没有和朋友们出去春游过，更别说野炊了！连着几天回家捣鼓要带的东西，结果东西准备了一堆，有用的却挑不出几件！ 听说她们的计划，苏家妈妈看她欢喜的折腾几天，不许任何人帮忙，暗地里却是亲自准备好了一切。 到了临出发的时候，林艺过来接她，苏妈妈这才把准备好的东西塞进林艺后备箱。 苏幂这时候才知道，自家妈妈早已和室友们串通一气，这几天没准儿看她笑话呢！顿时臊得直跺脚！引得林艺哈哈大笑！苏妈妈也笑得不行！ 这样活力满满的样子，多好啊！ 后备箱塞着各种熟食水果以及烧烤架、腌好的适合烧烤的食材，还有帐篷、锅碗、手电、绳子、垫子等露营用品，林艺接上苏幂，又去学校接白唐和娜日苏。 白唐给大家准备了仙气飘飘的汉服，大家决定换上，并做好造型，待会儿去了野外，先拍一堆美美的照片再说！ 娜日苏则用心做了一份露营攻略，让林艺开着车听她指挥即可！至于烤肉之类的活儿，也被她接了过去。 到了宿舍一汇合，因为苏妈妈的豪气资助，四人脑子一热，临时决定在野外过一夜再回。 这一日恰逢周六，四人在宿舍换上漂亮的汉服，林艺还特意给大家画了美美的妆，这才下楼。 因为心情畅快，林艺难得高调，威猛霸气的大吉普，载着美人与狗，发动机嗡鸣，从校园里呼啸而过！ 这一日过后，林艺的追求者立刻缩减百分之八十，这倒是意外收获。 事后林艺只当他们久攻不下终于鸣金收兵，却不知这只是因为家无草原，不敢肖想野马。 林艺骨子里太霸气了，一般人驾驭不住！ 冷冰冰的事实，也提醒着这些象牙塔里的孩子，平时看起来一样的同学，其实背景并不同。 她比大多数人家里都有钱，自尊心强的男孩子，难免打退堂鼓。 娜日苏做了好几天的攻略，详实无比，一行人很顺利的找到了适合露营的缓坡。 不远处玉兰花一树树，远处山村好似水墨画上的缩影！ 天很蓝，阳光清透，春风，绿树，厚厚的草坪～ 美人，美景，美食！ 痛快啊！ 林艺带了三卷胶卷，相机辗转于个人手头，没多大会儿，胶卷就没了。 “咳咳，好像有点太疯狂了……” “那是因为平时压抑太过！我们应该经常到郊区来散散心！” “我忘了带相机！失策啊！” “没关系！以后机会多得很！下次再用你的！” “好了！上车换衣裳！准备搭帐篷烤肉！下午咱去林子里转转！没准儿还能守个株待个兔！” 吉普后座空间大，车窗边上，林艺特意挂了小窗帘，方便跑长途的时候休息。 窗帘拉上，几人挨个上去换上利索的衣裳。 林艺跟着徐泾肖延以及防身术训练馆的教官们学过很多野外知识，挑宿营地还是很有眼光的。 “我和小白搭帐篷！老大你去烤肉，幂幂你做事细致去整理垫子，再把熟食找出来摆好！” “成！” 几人心情亢奋分工合作，大大的帐篷很快搭好，烧烤架燃起了木炭，野餐垫已经铺好，中间甚至放上了一个简易的折叠桌，碗筷也已经摆得整整齐齐。 见娜日苏开始烤鸡翅，其他三人连忙拿着马扎坐过去，递油的递油，递调料罐的递调料罐。 白色的鸡皮渐渐金黄，皮下鸡油随着细胞破裂渐渐析出，边缘处微焦，娜日苏随手一挪，把鸡翅挪到旁边小火处。 “别急，一定要烤熟！” 三人点头如捣蒜！ 明明只是普通的食物，在室内吃并不觉得多么稀奇，在野外，却像是上了美味光环！勾得几人哈喇子直淌！ “汪！” 正在这时，黑虎满山撒野似的跑了一圈，衔回来一只皮毛灰灰的野兔。 黑虎咬着兔脖子，兔子歪着头断了气，血顺着毛淌，沿着肚子，从悬着的后腿滴下！很快就在草地上积了一滩！ “啊！” 朝夕相处的狗子突然露出这一面！吓得林艺惊呼出声！ “汪！” 对于林艺的大惊小怪，黑虎却是没有理会，把兔子扔娜日苏脚边，就蹲在烤架边上，盯着即将烤熟的肉串。 和战友出任务，它从不吃白食！一条不会捕猎的狗，算什么好狗？ “哈！黑虎真棒！真是条好狗！” “它这是自带食材呢！我去把兔子剥了，小艺你去给它洗洗嘴，你们俩看着火，别烤焦了。” “你们……没被吓到？” “我家人爱打猎……” 苏幂腼腆一笑。 为了这个，外公庄园里还留着好大一片林子呢！熊啊狼啊什么的，好可爱的～ “我家在山里，打猎是传统活动……” 白唐也腼腆一笑。 想起她家祖祖辈辈喜爱的的野味，林艺觉得自己这话问得蠢极了！ 至于娜日苏，她只是笑了笑，就拿着刀和兔子进了林子，去缓坡下面的小溪处理野兔去了。 一个笑容，林艺秒懂。 这是个游牧民族出身，世代不喜耕种，靠打猎和放牧生活的剽悍妹子啊！ 突然意识到，301四个，按剽悍度排名，她得倒数第一！ 就连狗子也比她凶残多了！ 林艺整个人都不好了，决定露一手，去小溪里看看有没有鱼。 第196章 幸福感爆棚 小溪里显然是有鱼的，只是想要抓到，没有想象中容易。 以前跟着徐泾摸鱼抓鸟，感觉这些家伙都不长脑子似的，一个个只知道傻乎乎的往陷阱里钻，如今自己做起来，明明陷阱都是差不多的，可这些小东西，愣是一个比一个能逃！ 折腾大半个小时，鱼是没抓到的，只能在溪边捡一些没长腿的螺丝掩饰尴尬这样子。 咳咳，还好我做事稳妥，之前没有吹牛，她们不知道我想干嘛～ 拎着装着螺丝的小桶，林艺掩饰住内心的尴尬往回走。 黑虎玩儿疯了，骨子里还是纪律性很强的，早就在溪水里把自个儿洗干净了，林艺拿着装着螺丝的小桶回来的时候，白唐正在给它擦毛。 烤架上，腌好的兔子已经整个儿的用细细的树枝撑好了，许是已经烤了一会儿，肉上面的水分已经干了，娜日苏正在给它刷油。 剥下来的兔子皮，也被树枝撑着，挂在不远处的树枝上，被那小凉风轻轻的吹着。 苏幂捧着调料罐坐在娜日苏左手边，正在抿嘴笑。 林艺回来的时候，她们正在探讨兔子皮的硝制技术，苏幂说家里有皮革厂，到时候皮子交给她处理就行。 皮子不会因处理不当被浪费，白唐立刻兴致勃勃的建议，要不要做几双手套做纪念，一人一双？ “手指部分不好处理，我们可以手心手背贴一块，其他部分用布或者毛线代替。” “你们谁会织手套啊？” 林艺刚回来，话只听了一小截，放下小桶，找个马扎坐了，拿起一串儿特意留给她的烤鱿鱼吃着，随口问她们在说什么？ 几人笑嘻嘻的说了这个好主意，想着她对穿着打扮很有心得，就问她有何想法？ “干脆直接买几双现成的手套，把皮子裁了，缝到相应位置不就行了？” 事情一下解决，大伙儿又讨论起皮子缝里面还是外面，要不要剪成特别的形状，以及这张兔子皮够不够用等问题，眼神全都不往那装着螺丝的小桶上晃。 以她们拙劣的演技，林艺一眼就瞧出她们在想啥，知道之前抓鱼动静太大，没瞒住，忍不住尴尬的咳了一下道： “这种螺丝，有人炒着卖的，味道很好的～” 山林市水流丰沛，自古河鲜就吃得很多，到了夏天，各种夜市摊子都卖炒螺丝的。 其他人听她这么说，连忙一本正经的找锅找调料，娜日苏也在烤架上挪了个位置出来，留给林艺辛辛苦苦弄来的螺丝。 只是她们谁都没有提，螺丝很腥不好做这事儿。 林艺松了口气，连忙把螺丝洗干净，又挨着剪了尾巴，用料酒、盐腌了起来。 可惜没有带葱姜蒜。 瞅着旁边抬头挺胸巡视营地的黑虎，几人忍住笑，给她打下手。 之前林艺在溪边逗留许久，大家都过去看了稀奇。 白唐家也在水边，家中叔伯、哥哥众多，小时候没少见他们下河摸鱼，见林艺偷偷摸摸弄捉鱼的陷阱，就跟娜日苏和苏幂说了。 三人知道林艺脸皮薄，也不拆穿，反正她们对抓鱼什么的不感兴趣。 小溪边许多烂泥不说，如今天气刚刚回暖，玩水并不是什么吸引人的事情。 委婉的劝了林艺两句注意感冒，见她固执，就留她一人在那折腾，其他人都回到坡上远远看着。 大部分时候，林艺都是温和体贴的，做事周全得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与她关系好了，才会发现，她犯二的时候，其实是很幼稚的。 她心里怀揣着一种孩子式的天真，犯了牛脾气，做些事儿常常让人哭笑不得。 这是见黑虎抓兔子，憋着劲儿要表现表现呢！ 烤肉吃得差不多，林艺的螺丝也做好了。 因为害怕寄生虫，特意加了不少水炖煮，虽然调料不是很全，还是很有滋味的。 尤其在野外，远处有水，背后有山，天上有云，地上有草，吃东西的时候，幸福感翻倍再翻倍～ 美美的吃了一顿，收拾好东西，回帐篷睡了一觉，几人又兴致勃勃的收拾东西开车往远处走。 下午找好宿营地，几人带着狗子钻林子里，找到许多嫩生生的野菜，林艺还是不死心，又在营地附近做了几个陷阱抓野物，这才摆好工具开始做晚餐。 “这些饭团之类的可以留一些明早吃，晚上煮点野菜汤？” “也行！” 几人商量着晚饭吃啥，只觉身心舒坦！ 这个周末出来春游，真是棒呆了！ 考虑到食物准备得很多，林艺怕狗子打湿了毛晚上着凉，严厉禁止它晚上继续捕猎，因而晚饭很是平稳，毫无波折。 收拾好野炊用的东西，把狗子安排到车上，四个姑娘钻进大帐篷，搂着被子躺着，胳膊挨着胳膊，腿挨着腿，透过帐篷顶开出的天窗，看着天上星星一闪一闪，只觉幸福无比！ “这样的经历，真好啊！我觉得我能记一辈子！真的，幸福得想哭！” 也不知看了多久，躺在中间的苏幂幽幽感叹。 从小到大，因为生病，在物质上，她要啥有啥，可她从未肖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会有这么几个好朋友，一起吃，一起睡。 普通人奋斗一生，也许只是为了一百万一千万，或者飞机游艇别墅，再多的，一般人也想象不来。 可他们也许永远也想不到，对于这个从一出生就拥有这些东西的姑娘来讲，晚饭喝一碗野菜汤，躺在简陋的帐篷里，和几位友人一起看星星，就会幸福感爆棚！ “我也是～” 我从没想过，这辈子，我会有这么多好朋友，一起奋斗，一起欢笑。 世人都道底层苦，那是因为他们不曾爬上高处，去体验那份茕茕孑立的孤独。 “那以后我们要经常出来玩。” 娜日苏与白唐性子好，从小就人缘好，倒是没有她俩那么深刻的感悟。 不过，这样的露营，还有野炊，感觉真的好棒呀～～ 而且，在宿舍或者在林艺、苏幂家里开卧谈会，哪有这样天作被地为床来得刺激？ 几人兴奋的聊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夜空中星星渐渐隐退，漆黑的营地里，只有清浅的呼吸。 万籁俱寂，突然，远处林子里出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黑虎耳朵瞬间竖了起来！一双眼睛又黑又沉！ 它悄悄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躲到了椅子下面。 第197章 刺激！真刺激！ 春天蚊虫开始多起来，想要穿过林子，不是那么轻松的事。 两道黑影各自背着个大背篓，哪怕脸上戴着口罩，手上戴着手套，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林子里，还是时不时就中招！ “哥！树枝戳到眼睛了！脖子上有虫咬！” “快走！待会儿鸡叫的时候没听到鸡叫，那些人该追上来了！他们路熟抄近道，万一被抓住就惨了！先忍忍！等把这些卖了，好大一笔！” “真的咬！痒死了！你说会不会有蛇啊？” “穿着齐膝的雨靴，怕毛！哪条蛇这么凶？走快点！马上上了大路就好了！待会儿骑着摩托，正好去镇上赶早市！” 这二人，却是一对兄弟，刚从山下村子里偷了家禽出来，打算天亮之前就卖掉。 两人借着微弱的手电筒一路疾走，突然，走在前头的哥哥一声惊呼！ “哎呀！” 弟弟挠着脖子凑过去一看，却是个绳套陷阱，自家哥哥一脚踩进去，一条腿被那弹起来的儿臂粗的树，扯得一个趔趄，立刻摔倒在地！ 随着他摔倒，背篓里掉出来两只鹅四只鸡，都是晕过去的样子！ “哥！哥！你咋啦？没事儿吧？” 当哥的被石头硌了一下，正疼得厉害，听着弟弟瞎咋呼，气得要死！ 你特么出来做贼的！这么大声作死啊？！ “闭嘴！小声点！” “哎～这林子里也没人，谁来听咱哥俩说话啊！” “你特么长点脑子！这玩意儿明显是人弄的！小声点！咱周围看看！” 弟弟虽然智商欠费，但他有一点好，哥说的都是对的，听哥的准没错儿！ 兄弟俩寻思家禽迷药快过了，仔细找了草绳把腿和嘴绑了，这才重新背好背篓，小心翼翼往林子外走。 这里距离平地已经不远，树木越来越稀疏，没多大会儿，俩兄弟就见前头空地上停着一辆车，还有一个大帐篷！ “哥！车！” 弟弟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 这车看起来就老厉害了！ 他得偷多少鹅才买得起啊！ “激动个屁！那是军车！” 哥哥心跳得太快了！声音都在发抖！ 干惯了这妙手空空的活儿，他哪儿能不贪？ 不过比起弟弟来，他还是经验老道一些。 “偷啥不是偷？哥！咱把车开回老家去！谁也不知道！再说了，那个车牌也不是军牌啊～明显就是长得像嘛～那些有钱人，就喜欢整这些名堂～” 干这些偷鸡摸狗之事的，绝对不会在自己老家干活儿，不然一旦翻船，一大家子都抬不起头。 所以，这哥儿俩都是外地人。 如今可没有什么天眼，偷个东西，只要没被当场抓住，偷了就偷了。 兄弟俩在林子里嘀嘀咕咕好半天，最终决定干这一票。 为了保险，兄弟俩分工，哥哥去开车，弟弟去给帐篷里的人下药！ 几人聊得很晚才睡，个个都嘴角带笑睡得很熟。 林艺压根儿没想到，就在距离大首都一个小时车程的地方，会有俩小毛贼偷了鸡鸭鹅跑路的时候路过这儿，顺便看上了她的车！ “嘿嘿～” 林艺正好睡在帐篷门口，她睡眠一向很浅，突然听到帐篷门的拉链被拉动，随即一声压抑着兴奋的笑飘了进来。 林艺瞬间惊醒，一把摸到了放在枕头边防身的钢棍！死死地盯着帐篷门！ 拉链拉开一个小口，随即一根管子伸了进来…… 帐篷顶为了看星星，是拉开的，只剩一层透明的塑料布，此时，借着那微弱的光线，看清这情况，林艺心里有点发慌！ 如果她主动拉开拉链出去，必然惊动外头的人，要是这是团伙作案该怎么办？ 同样，她也不敢叫醒其他三人，怕打草惊蛇！ 这是要给她们下药啊！ 要是让他得逞！几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孩子，在这荒郊野地的！ 光想想就可怕极了！ 这次春游是她提议的！哪怕自己出事，她也不能让她们出事！ 由不得她多想，关键时刻，林艺轻轻凑了过去…… 就像在火车上抓盗墓走私犯那样，哪怕心跳得快要蹦出来！吓得要命！到了关键时候，她的肢体还是比谁都清醒，知道该怎么做！ 小偷弟弟瞥着不远处的车，见自家哥哥已经摸到了车门，嘿嘿一笑，就打算把管子里的迷药吹进帐篷里。 这粉末状的迷药很轻，吹到空气里，几个呼吸，就能迷倒一条狗！ 这次他加大了剂量，弯着腰站在帐篷前。 正当他屏着呼吸想要吹动管子里的迷药之时，迷药瞬间呛到他喉咙里！ 林艺双手捧着管子那一头，一口气快狠准的吹了出去！ 随即拉链拉开！一闷棍毫不犹豫的砸到了小偷弟弟头上！ 额头一热！ 血就流了下来！ 正当防卫，林艺直接下了死手！指着危险的地方打！ 哪怕到时候防卫过当打死了人，她也认了！ 身后有需要保护的人，面临危险，若是留手，就是害了自己！ 小偷弟弟喉咙发麻，脑袋发晕，“咚”的一声倒得干脆！ 黑虎一直埋伏着，这车经过改装，车门不是那么好打开，小偷哥哥一直没有得手，又见弟弟中招，立刻就想走！ 可黑虎哪会给他机会？ 只听得车门“咔哒”一声，一只大狗猛的扑了出来！ 在部队的时候，黑虎是少有的多面选手，缉毒、排雷、防暴，样样都行。 这样只会小偷小摸的弱鸡男人，一次性扑五个都不在话下！ 见黑虎扑了出来，林艺心里一稳，连忙大声喊着长得最健壮的娜日苏“大姐！！！！抓贼！！”，随即抓着钢棍直接跑了过去！ 黑乎乎的林子里，也不知会不会藏着同伙，她顾不得那么多，给对方造成最大限度的减员，她们就越安全！ 撂倒一个是一个！ “啊！！！” 帐篷里，睡在林艺身边的娜日苏一睁眼就看到个满头是血的男人顺着帐篷倒下，立刻尖叫起来！ 幸好这是在野外，她们身上都穿得好好的，一下子蹦起来，虽然有点冷，也不怕走光！ “怎么啦？” 尖叫响彻云霄，白唐和苏幂都醒了过来！ “二姐快报警！！快！！把倒下的捆起来！！快！！” 林艺一边奔着小偷哥哥去，一边稳住同伴。 虽然是同龄人，在面对事情的时候，她还是会把她们当做需要她保护的孩子！ 黑虎眼睛盯着对方脖子、心口，想想还是一口咬向了他的大腿。 在这荒郊野岭之地，若是让他跑了，就不好了！ 只要他跑不掉，想咬哪儿咬哪儿！ “砰！” 当小偷的，本就做好了被抓到就会被打的心理准备，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么娇滴滴一姑娘，会抡起一米多长的钢棍，跟个夜叉似的，追着他打！ 还有那狗！ 他感觉自己的腿被这玉面罗刹打折了，大腿也被这狗咬下来好几块肉！ 真的好惨啊！！ 直到把这两人捆得严严实实，林艺才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 “幂幂！电话！电话！” 见那弟弟倒在地上，头上鲜血一直淌，生死不知，还有那哥哥拼命的扯着嗓子嚎，林艺这才开始害怕！ 也许…… 她防卫过当了！ 见她吓得要命，还抓着钢棍挡在前头，苏幂嘘了口气，一把抱住了她。 “已经在路上了，别怕！别怕！” 白唐和娜日苏也没想到，宿舍里最小的那个，会在关键时刻挡在她们前头，明明怕得要死，还是鼓起勇气拿起武器。 “打死人了……怎么办……” 林艺声音发抖，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可这会儿静静的站在野地里，看着那两个被她打得浑身是血的人动静越来越小，她还是越来越怕！ “别怕别怕！没事的没事的！我们是正当防卫！” 几人轮流抱着她，林艺也不知自己何时哭了出来： “是我带你们出来的！不能出事！不能出事！” 听了这话，几人心里发软，只觉此生能这样被护一回，真是值了！ 第198章 亲人啊！ 苏家的人比警察来得还快。 来的人是苏幂大哥，以及一群黑衣保镖。 一溜黑色小车停在路上，一群人下了车，唬得嚎叫唾骂的小偷哥哥直接被口水给呛了！ 好好的偷鸡不好吗？干嘛想不开偷车？还偷到这种人头上？ 一时真是吓得肝胆俱裂！可又逃脱无门！悔得那是眼泪哗哗满心绝望！连身上痛楚也顾不得了！ 苏大哥多半是临时从床上爬起来的，头发乱糟糟的翘着，还只披着一件灰色风衣，下摆处露出一截丝质睡裤，光脚穿着室内拖鞋，四月的天，凌晨三点的郊外，冻得他脸色发青。 “就是他们？” 扫了一眼四个姑娘，除了个个面带惊惧，都完好无损，苏大哥脸色总算好了一丢丢。 刚还一脸坚强安慰林艺的苏幂，看到自家大哥到了，眼泪哗啦啦的淌！扑着大哥怀里就去了！ 一声“大哥”带着小颤音，真是委屈的要命！ “弄走！” 眼神平淡的看了两位小偷一眼，苏大哥并未询问太多，招了下手，直接吩咐保镖弄人，随即弯腰，一把将自家妹妹抱了起来！ 对，就是抱小女孩儿那种姿势，胳膊托着妹妹的腿弯，把二十岁的苏幂抱了起来！ 可能是混血的缘故，苏幂哥哥们个个都壮得像头大棕熊！偏偏苏幂从小多病，身材纤弱体重偏轻，这动作真是一点也不违和！ 相识至今也有一年多了，林艺三人对苏家的超级妹控都有所了解，见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也许肖家的表哥们还会因为争宠，和这个表妹疙疙瘩瘩的，自家的哥哥，却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一接到电话，听说上午还高高兴兴出门的妹妹，大半夜遇到歹人，场面快要控制不住了！苏老大裤子都没来得及套一条，钻出被窝叫上值班的保镖，一路飙车顺着苏幂身上的定位撵了过来！ “先回家吧！这些会有人收拾。” 见自家妹妹完好无损，苏大哥松了口气，尽量笑得温和一些，邀请林艺三人一狗上车。 “那这两个……” 四家人，就苏幂家最近，娜日苏和白唐看到苏大哥来了，立刻松了口气。 这种时候，能有个靠谱的家长出现，她们都放了心。 倒是林艺还惦记着自己可能失手打死人的事，还想确认下犯人的情况。 苏大哥一脸笑容： “别担心，我会送他们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没想到京城城郊也能这么不安全，就这么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小毛贼，也敢把主意打到自家妹妹以及她的朋友们身上！ 不好好“招待招待”他们，心里都过意不去～ 阳光正能量的娜日苏和白唐压根儿没想太多，坐在车上连连点头： “这种坏人就该送进去吃牢饭！小艺快来！我们先回去！让大人来处理！” 虽然她们已经成年，但她们一直在相对单纯的校园里，潜意识里还把自己当做孩子，遇到事情还是觉得交给大人更合适。 林艺身上却控制不住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见面连他们干了什么都不问，直接吩咐拖走，这假笑着要送他们去地狱的口吻，林艺敢打赌！送什么监狱，那是不可能的事！ 犹豫了下，最终她还是没有为他们说什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今晚幸好她警觉发现得早，先下手为强，不然，假如她们都被药晕了，旁边还有一辆适合长途逃遁的车，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这么毫无知觉的躺在这荒郊野岭，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这世上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心。 她不是圣母，不会为这种想要伤害她们的人说话，反正这么点儿小事，苏老大绝对会办得妥妥当当。 加长版的车里空间足够大，车上坐了宿舍四人加苏老大以及司机，还有一条狗，依然不显拥挤。 上车坐下，林艺扯了条擦手的湿毛巾，一脸麻木的擦着黑虎身上的血，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血是从哪儿来的。 车里气氛有点凝重，几人全都一脸后怕。 都不傻，遇到这种情况会发生什么事，很容易就能猜到。 然而她们离开的并不顺利。 车子刚刚启动，还没来得及开出几米，车上对讲机就传来头车保镖的声音： “老板，警察来了！警车堵了路，示意停车。” 发生案情，警察需要留着当事人做笔录，是很正常的要求。 苏老大拧了拧眉头。 他来得急，不知道她们报了警。 苏幂声音弱弱道：“大哥，我吓到了……” 当时吓坏了，林艺吼着让报警，她条件反射就掏出手机打了电话，随后才想起给家里人说。 只不过苏老大行动力更强，一路飞车过来，又有精准定位，撵到了警察前头。 作为妹控，苏老大心知按照法律，这俩人就是偷窃未遂，那些有可能的危险，并未发生，且犯罪人并没有这么做的倾向，一旦进了警察局，必定会按程序走…… 在这个国家，虽然人民痛恨偷盗者，抓到就恨不得当场打死，可法律对偷偷摸摸，并不严苛。 “哎～” 苏老大捏着鼻梁叹了口气，吩咐开车的： “联系律师团，走程序。” 同样的走程序，有钱人和穷人的走法是不同的，一般有钱人和超级富豪，又是不同的。 苏老大态度很明显，想方设法也要把这俩货往死里弄！ 这样一来，想来就算防卫过当，对对方造成损伤，官司也有得打。 林艺心里一定，放下毛巾，摸着黑虎的头，开口道： “既然如此，苏大哥，我去帮警察取证！人是我打的，也是我发现的，有的细节没人知道，天黑怕错过证物。” 不说别的，吹迷药的管子，她就得找到。 有了这个，他们的犯罪目的就有了依据，打官司也好打。 黑灯瞎火的，满地是草，那竹管子细细的不起眼，很可能漏掉了，回头管子里残余的迷药失效了，就麻烦了。 “先别急，有什么等律师来了再说。” 林艺心里着急，就把那迷药的事说了，不一会儿，就有保镖拿着个证物袋递给了警察。 车灯把这一截路照得很亮，林艺坐在车上看得很清楚，很快警察就从小偷身上掏出了一个个白色的纸包。 苏老大的决定是对的，不为别的，就为了名声着想，她们也得少参与后续之事。 林艺叹了口气，继续给黑虎擦嘴。 小偷弟弟被自己的迷药迷倒了，一直没醒，倒是那小偷哥哥虽然痛的要死，还是一直醒着。 当警察把他们从车上拖下来转移到警车上的时候，小偷哥哥竟然抱着警察大哭了一场！ 活了半辈子，他怕是从未想过，作为一个躲着警察走的惯偷，有一天他会抱着警察的腿，用看待爸爸的眼神来看待他们！ 第199章 你心里清楚！ “今天都打三个了！你赶紧回一个！不然我这儿还要不要办公？” 王明阳气得拍桌！ 林艺天天给他打电话，要找肖延，可这小子，愣是装傻充愣，明明在基地待着，愣要说自个儿出任务去了！ 若是别的事，他可能还会帮着瞒着，这种事他哪会帮他撒谎？ 几百万啊！眼都不眨！ 既然没有下定决心追人家，这么掏心掏肺的，有病啊！ “反正我已经跟她说了，说你就在基地，故意不接她电话！她说你要是不接，五一就回来一趟，亲自找你！到时候看你往哪儿躲！” “政委！” 肖延顶着浓浓的黑眼圈，语气虚弱得很…… 这事儿，谁知道怎么就发生了呢？ “再拎不清，就给你放个假，让你好好回家处理私事！” 肖延眼神有点飘。 “马上就有新任务，这种时候怎么能请假？” 连续奋战好几个月了，眼看着快要收网，让他休假？想也别想！ “那你说怎么办？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肖延脸都绿了。 他也没想到，林艺不过是开车出去露个营，竟然就遇到了路过的小毛贼，小毛贼还祖坟冒青烟，眼睛临时开了光，一眼就盯上了她的车！ 略过中间各种惊险暂且不提，自家大表哥发了狠，要把那俩小贼判狠一点，没有根据的事不好打官司，就找了专业人员评估这辆车，精确到每一颗螺丝钉！ 偷东西，偷玻璃和偷钻石，量刑自然不同。 年前估价六万多的车，最后搭配着长长的报价单，估了三百多万！ 以林艺的聪明，哪怕表哥做了手脚，这个价格有虚高，和六万多，也是天差地别！她不可能不多想！ 真是坑死人不偿命！想要串通表哥反悔，这事儿也包不住了！ 好端端的出去玩，带着苏幂那丫头干嘛？！ 不带着苏幂，又哪儿能引了大表哥发狠？ 虽然气得要命，恨不得把所有人都骂一圈，肖延理智还是在线。 人家是室友，感情好得穿一条裤子，一块儿出去玩儿多正常！ 自家大表哥妹控属性爆表，又不是一天两天！逮着小贼狠狠的收拾，多正常！ 要不是警察去得及时，说不定那俩小贼还能走得干脆一点…… 所以事情发生了，他不能怪小贼，不能怪表哥，也不能怪表妹，更不能怪警察太负责！ 只能怪自己，当初不该这么干！不该瞒着她！ 可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种意外啊！ 明明已经安排好了！知情人不会瞎说，这车子也已经找了朋友每年固定时间检修，除非出了车祸，在外地损坏需要大修，否则以林艺那对车子一窍不通的性子，绝对发现不了车上装了些什么！更不会知道这些改装有多值钱！ 他这次真是远远的待着，躺着也中枪！电话打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打电话问了大表哥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林艺闹着要把车退回来，找了他家里人，家里人笑眯眯说这是他的私事，家里不好干涉。 她就天天往部队打电话！ 一般人可能还没法联系到这边，可她有办法啊！ 这不？天天电话轰炸，涉及到这么大一笔钱，王明阳也不会顺他的意。 要是不搭理，以她那外柔内刚的性子，绝对干得出专门跑一趟的事！ “当初……” 肖延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下，双手烦躁的插着头发： “当初也是没办法啊！你想想，她一小姑娘，想买车开着回老家，好几千里，外头随便买一辆，说什么能跑就行，你放心啊？” “哦！” 王明阳冷漠脸。 “车子不好，半路爆胎怎么办？有坏人追车，她又买了破车跑不快怎么办？我这车放着也是放着，至少质量过硬！你想想，轮胎好，不怕半路有人撒玻璃渣撒钉子；车身和玻璃也靠谱，子弹都打不穿；速度也还成，只要车技过关，一路狂飙，跑车都不一定追得上……” “所以……” 王明阳提了提眉毛： “别人家姑娘，出个门儿，你担心这么多做甚？说难听点！你又不是她爹！” “这怎么能是别人家姑娘？她爷爷奶奶都没了，爸爸也走了，妈妈也改嫁了，一个小姑娘孤零零的，要是没我们盯着，得吃多少亏？” 王明阳见他突然就激动起来，忍不住揉了揉额头，一副头痛不已的样子： “这个战友关怀，也要有个度！你这上百万的豪车，眼都不眨的给人开！之前还听说，为了方便她训练，特意弄了个什么防身术训练馆？你这也太过了！你看我和她爸过命的交情，可曾这样做过？她是个很注重名声的姑娘！我们都是大男人！做事儿得多拐几个弯！要注意影响！” 说什么没那心思，年轻男人，成天对同一个姑娘掏心掏肺的好，还不让人知道。 都是这年纪过来的，谁还不知道谁？ 鲜花儿开了，小蜜蜂本能的想要亲近，没什么好丢人的！ 姑娘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君子好逑，也很正常！ 可这敢做不敢当，就忒丢人了！ 肖延冷着脸，面无表情： “我不差钱！从一万块里拿出来的一百块，难道和一百块里的一百块一样重要吗？” 几百万怎么啦？ 小爷我不差钱儿！ 王明阳严肃的盯着他的脸。 只见他说着这话，脸颊微微颤了颤。 呵！ 还狡辩！ 明明心里紧张，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算了～ 王明阳一副“我懒得拆穿你”的表情： “既然心里没鬼，就回个电话！把事儿说清楚！” 肖延坐着，看着桌上红色的电话，一动不动。 “快点！这是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不给组织添乱！能否做到？！” “是！” 王明阳严肃起来，肖延立刻站起来行了个军礼。 这事儿拖着，也不是办法。 林艺完全没想到，不过是心血来潮和朋友们出去玩，竟然会牵扯出这么件大事！ “原价九百多的！八百多的！只卖五十，通通五十！”，这种事只有在商家促销整噱头的时候才会出现，真正价值几百万的东西，几万块卖给她，由不得她不多想！ 案情有律师团全权跟进，按理说这阵子她该干嘛干嘛就好，完全不用方的！ 可这心里思来想去，真是脑子都快炸了！ 肖延又不是智障！做这种事有什么缘由？ 想起肖家人的话，尤其是苏阿姨那句“要是你们真的看对眼了，早就把订婚宴给你们办了”，林艺心里前所未有的慌！ 尤其是，思前想后好几天之后，她竟然觉得，要是肖延真的有那个意思，她也许可以考虑考虑！ 毕竟这样家庭温馨，模样好能力强，又很有责任感的男人……貌似很吸引她！ 可这该死的电话！他愣是不接！ 到底啥意思，说清楚不行？ 好端端的，突然对她这么好！有毛病吧！ 电话铃响起，这头的人紧张，那头的人也紧张。 “你干嘛这样做？” “我为何这样做，你心里清楚！” 肖延绷着脸，刚要把之前那通“破车开长途，安全隐患大”、“感天动地战友情”以及“不差钱儿！别放在心上！”好好说一说，结果对面“咔”的一下挂了电话！ 再打过去，死活打不通！ 四月的天，林艺抖着手挂了电话，头上愣是冒了一层汗！ 心里猛的一松，又猛的一紧！有点开心，又有点茫然！ 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把电话线给拔了！ 连着拨了十几趟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愣是无法接通。 肖延脸上一片茫然…… 王明阳忍着笑，把他推出了门。 一转身回到办公室，连忙拨通了肖建国办公室电话。 自那以后，林艺感觉自己飘了好几天，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怎么办才好！ 更可怕的是！ 她总在学校、家附近遇到肖老太太挽着菜篮子晃悠！ 以前没有多想，如今知道肖家在哪儿，哪会不多想？ 谁买菜会跑这么远啊！ 第200章 拖着不是办法 “别害怕，来生做个好人。” “是延安的延。” “我可不是国家的蛀虫！” “我为何这样做，你心里清楚！” …… 上辈子步入中年的肖延，这辈子年纪轻轻时常犯二的肖延，见她伤心，拼命找话题安慰她的肖延…… 一张张相似的脸孔，不断在脑海里晃荡，一件件往事，不断浮上心头。 林艺睁开眼，窗外阳光正好。 四月底的天，她身上愣是出了一层薄汗。 这一夜，明明早早歇息，却比熬了一晚还要累。 要下定决心，试着接受一个人，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要试着承受一份有可能的背叛，对她来讲，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感情方面，她真的太没有安全感了！ 在娱乐圈，为了火，契约恋爱契约结婚，甚至契约生子的也不少见。 什么出轨、滥交、脚踏两只船、身在曹营心在汉…… 真是见得太多了！ 再加上她的成长环境。 她自己就没在一个完整的家里长大，也没有信心，去筑建一个温暖有爱的家。 呆呆的听着窗外鸟叫，太阳越来越高，向阳的卧室，开始热起来。 纠结了好几天，林艺总算下定决心，决定趁着五一长假，回一趟省城，去部队找他问个清楚。 这么多年，能让她心生“试一试”这个念头的男子，这还是第一个。 她怕错过了，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了。 他的家庭，太给他加分了！ 他的爷爷、爸爸，还有哥哥，全都对老婆很好，家庭氛围也好，经过反复观察，她很确信这一点。 他的职业，也太给她安全感了！ 上辈子因为成天炒作，从没考虑过军婚，这辈子想来，真是太适合她了！ 拍戏的时候顾不了家？没关系，他出任务呢！不耽误！ 而且，嫁给军人，就是军婚！ 军婚是不能随便离的！ 只要她没有对不起他，哪怕有一天他对不起她，只要她咬紧牙关死活不离，狐狸精永远都是见不得人的小三！他们的孩子永远都是被人看不起的私生子！ 他若是快死了，还得求着她签字！到时候被辜负的她，能让他好过？等他死了，她也能想把他骨灰撒哪儿就撒哪儿！小三只能哭着干瞪眼儿！ 这么一想，哪怕出现最坏的情况，至少也能捞一个心里爽！ 试一试，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年轻人的感情，就像青春痘，甭管抹多厚一层粉来遮掩，都是藏不住的，只要细看，就能看出来。 她不是不解风情的木头，以前只是出自成年人错误的经验主义，觉得他家境如此，结婚对象肯定很挑剔，至少要门当户对，虽然察觉到一些，她也没想过这个可能。 反正她年纪还小，不着急。 如今起了心思细细回忆，就像捧着那张以往不曾细看的，抹了厚厚的粉的痘痘脸，仔细的瞧。 他的想法，和他家人的想法，就变得很清楚了。 肖延做的事，大部分都不合常理。 说什么战友情，她爸都去逝十几年了，肖延见都没见过他，和他压根儿没交情，和他的女儿，就更谈不上了！ 不说别的，作为她爸的生死之交，王明阳对她都没那么好！ 虽然因为职业缘故，他并不曾经常与她见面，可每次见面，他都在努力对她好。 平时也经常打电话，哪怕只是说些干巴巴的话，还是照打不误。 关心的事也不出格，穿的用的，学习锻炼，要不是年纪不对，她都怀疑他是原主她爹了！ 而他的家人，就更奇怪了！ 肖家长辈，与她家根本没有交情，对她好，都是因为肖延。 说什么同为军属，把她当晚辈，当时只顾着抱大腿，不会细想，如今想来，整个国家的人都是中国人呢！也没见哪个不认识的莫名其妙对她好啊！ 作为家人，她们肯定早就发现了肖延的异常，才会想方设法的打探她的消息。 而年前，肖延突然就走了，之后也不给她打电话了。 上次送年货过去，他不来，可以说他出任务，可哪有她每次找他，他都出任务的？ 王叔叔当了多年领导，说话滴水不漏，之前她都没有发现不对劲。 这次因为车子的缘故，涉及金额巨大，王明阳不会帮他隐瞒，她才知道，原来他一直躲着她！ 心里反复回想这些，真是太磨人了！ 她记忆力好，很多小事，只要用心回想，就能想起来。 遇到这种事，对她来讲，不如干干脆脆问个明白省事！否则大脑迟早过载！ 再说，她总不能一直躲着肖家人！ 最近经常在她附近晃悠的肖老太太，基本上就能代表肖家几个长辈的意思了。 她们也想知道结果呢！ 趁着五一连着周末，总共十来天的假期，林艺狠下心，把黑虎送到军犬基地交给训导员，给它来了个科学减肥套餐。 要是靠她，它这辈子都不会瘦下来了。 黑虎本就是功勋犬，要不是林艺家特殊，它是要在部队养老的，这样送它去军犬基地锻炼身体保持健康，也是它应有的待遇，不算违规。 送走了狗，给室友们打好招呼，说了回老家的事，收拾个旅行箱，林艺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直接去了机场。 要是开车，她怕自己走到半路怂了，坐飞机没多会儿就到，就算后悔，她也没法半路折返，一旦到了省城，不问清楚，她是不会甘心的！ 这次她没有去军区，直接打了王明阳办公室电话，说要找肖延，谈一件涉及几百万人民币的大事！ 王明阳心里好笑，嘴里却严肃道： “这种事情的确要处理好！不能犯政治错误！你说下位置，我让他过来找你！” 林艺得了准话，就找了间茶馆，安静喝茶。 林艺纠结了好几天，肖延也不轻松。 他知道自己说话总容易让人误解，以往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心里都会懊悔，并及时解释。 这次被林艺误会了，短暂的茫然过后，他心底竟油然而生一股喜悦！一次次回拨电话都拨不通的时候！他甚至还想，就这样让他没法找借口解释！貌似也挺好！ 然后顺理成章捅破窗户纸！ 多好啊！ 可随即想到自己的工作，一颗沸腾的心，还是冷了下来。 这几天，他问过所有已婚的、有对象的战友，问他们为什么不害怕，他们的答案各式各样。 有的说，正是因为危险，才要早点结婚留个后！ 有的说，感情来了，无法抵挡！害怕也没办法！就像出任务的风险一样，这就是他人生的风险！有女人愿意承担这份风险，他不忍辜负！ 也有人说，现在幸福就好，管以后做什么？每个人总有一天都要老死，难不成因为担心老死就打光棍？ 还有人说，人倒霉喝凉水也呛死呢！人的死法千万种，干这一行虽然危险，比起缉毒警察、消防兵，死亡率差距并不是特别大！最多是个高危职业，哪至于连结婚谈恋爱都不敢？ 当然，也有那种进来攒军功混资历，和楚腾差不多、看得很开的二代三代，隐晦的劝他转个兵种，或是退居二线，反正和平年代，大部分部队都没有战事，以他家里的条件，运作起来不难！反正他已经在这种特殊部队待了这么多年，身上军功章早就够了，转了以后往上爬，很容易。 正当他纠结不已拷问着自己内心的时候，王明阳又来找他了。 他说，林艺来了，这会儿就在城里等他。 说什么谈谈车子的事，那股不问清楚不罢休的决心，还没见面，他就感受到了！ 罢了，拖着也不是办法！ 心里揣着这种事，重要的任务，上头都不敢让他去。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干脆一点说清楚。 到底未来怎样，两个人的事，他总不能一个人决定。 既然她跑这一趟，大概……她也有这个意思？ 第201章 那天电话没听清 肖延到的时候，一壶绿茶已经喝得很淡了。 原以为这次见面，她会觉得很不好意思，结果两人黑眼圈对黑眼圈，两秒过后，林艺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来，最近这些日子，不只她一个人纠结。 突然觉得，就这一眼，她就已经有了答案。 说起来，爱情与婚姻，本就是一种双人同时患的病！ 一个人病了，另一个人好着，或者一个人已经好了，另一个人还病着，再或者，这病一不小心传染第三者第四者…… 都不好。 像这样两人同时起了苗头，有了症状，就是好的起点了！ 要是能一块儿“病入膏肓”到人生尽头，就是林艺毕生所求了。 “来了？我饿了，找个地方吃饭。” 肖延长相随妈，肩宽腿长颜值高，单纯从朋友的角度来看，不出格的评价的话，可以说一句“很养眼”。 若是今天能顺利，以后两人真的走到一起，她会很乐意在后面补一句“很下饭”。 “嗯。” 见她干干脆脆的拎着包站起，肖延伸手一捞，就把箱子拎了起来，紧紧的跟在她身后。 一句“吃饭了吗？饿不饿？”，被堵在喉咙口，肖延并未觉得难受，反而松了口气。 天知道，这一路上，他有多紧张！ 这种不用说什么，她也能猜到他想说什么的感觉，真的好省心啊！ 下楼的时候，肖延感觉自己脚步都有点轻飘飘的。 待会儿她会说什么？会问什么？ 我该怎么说？ 他有预感，要是这次犯蠢装傻，也许这辈子，她都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了。 她是多么骄傲，多么有主见的一个人啊！ 纠结许久，过来找他，又需要多大勇气啊！ 以前他不知道她的想法，怕自己太主动会害了她一辈子！ 毕竟自己年纪大，工作也不好，工资也不高，只能靠着外公外婆留给他的基金收益过日子…… 如今发现，她对他大概也有点想法，那他，是不是可以努力一下呢？ 可这样，难道就能心安理得吗？ 她要真的和他在一起，以后该承受多少痛苦？ 她年纪还小，也许这只是一时冲动？ 年轻的女孩子，对军人总是有着一种奇怪的好感，万一日后她后悔了怎么办？ 肖延心底一团乱麻。 “啪嗒、啪嗒……” 茶楼木制的楼梯，随着两人下楼，好似二重奏。 恰似肖延那颗忐忑不安的心。 午饭时间，喝茶的人已经很少了。 “等的人来啦？” 老板娘很爱笑，说着方言。 林艺掏出钱包准备付钱：“对呀！准备走啦！多谢老板娘的好茶！” “哪里哪里啦～” 老板娘笑着，正准备收钱，肖延回忆起自家狗腿爸爸，灵机一动，放下箱子掏出自己的钱夹。 “给！” 肖延长得好，可他喜欢冷着脸，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你，真是吓人的很！ 刚还笑着的老板娘，笑容立马僵了，飞快收了钱找了零，就借口找人，喊着“二舅！”，拐进了里间。 听着里间隐隐传来的“抽什么风？咱家哪儿来的二舅？”，林艺差点拍着空无一人的收银台笑出声来！ 两人出了茶楼上了车，林艺坐在副驾驶，还是忍不住笑。 “你把她吓到了！” “没有！” 谁会承认自己吓人呢？尤其是当着她的面。 林艺想笑。 莫名其妙的，一看到他就想笑。 明明他冷着脸，一身煞气，盯着人的时候很是吓人！ 大概是最近的烦恼都不见了，心情好，又或许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纸老虎，看在眼里只觉反差萌。 “嗯，午饭吃什么？你爱吃什么？” 林艺觉得，和他相处起来无比自然，并没有不自在的地方。 “我不挑食！” 不能暴露缺点。 “哦～” “除了汤圆！甜的，芝麻馅那种！” 万一缺点已经暴露…… 一路上，林艺随口和他说着话，肖延一本正经拆东墙补西墙，死扛着也要在她心里留个好印象！ 天知道，肖奶奶给她说过多少肖延的黑历史！ 小时候光屁股照片都看过，更别说其他了！ 就在肖延心里敲着鼓的时候，林艺已经越来越肯定，他对她，就是有那个意思！ 找了家地方菜馆，点了几道家乡菜，两人要了个包厢，临窗相对而坐。 说了半天话，一直纠结如何谈正事的肖延，突然听到林艺说道： “那天，你说了什么？电话里，我没听清。现在你就当面给我说吧！” 林艺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右腿控制不住的抖来抖去。 有的事，虽然心已经感受到，耳朵没有听到，还是不能作数的。 她专程跑这一趟，就是为了听他说个明白。 “什、什么话……” 临到头了，肖延还是紧张！ 他想起了部队上那些失去了丈夫的嫂子，独自拉扯孩子长大…… 如果有一天…… 他真的好怕！ 他不怕死不怕痛，就怕辜负了在乎的人！ 他太重感情，真的到了那一天，他肯定放不下的！ 可他，真的放不下这个职业。 他不是不能安稳度日，可那不是他想要的。 事业，感情，该怎么选？ “还能有什么话？我……” 林艺到底忍不住脸红。 “……我专程来，就是问个实在话，关于我，你到底怎么想的？” 肖延垂着头，沉默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勇气去了哪里。 他知道，她要一个准话。 可要做出选择，真的很艰难！ “你要是为难，就当没听过吧！反正……反正我这辈子，这种话也不会问你第二次。只当……只当我想太多，误会你了……反正……反正我也……也不是没人追求，不是非得赖着你……” 林艺自尊心本就很强，察觉到他的犹豫，心里好似泼了一瓢冰水，之前的喜悦，立刻消失无踪。 此时，她只觉尴尬，想要保护自己的本能占了上风。 她觉得他对她是有意的，也不过是分析出来的结论，事实上他从未给她说过什么，或是允诺过什么！ 自己有可能自作多情了！ 这个认知，让她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见她行李箱都顾不得，拎着包就要跑出去！ 听着她那句“也不是没人追求”，想起奶奶挂在嘴边的“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肖延心里一慌！一把抓住她胳膊拽了回来！ 林艺一个没站稳，被他一把捞到桌上坐着。 两人大眼对小眼。 肖延声音艰涩无比：“我只是，怕你守寡……” 他的回避，还有偷偷摸摸对她好的行为，都有了解释。 他考虑得很长远，不是谈谈恋爱就算，不然也不存在什么守寡不守寡。 林艺心里一松，坐在桌角，低下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其实……” 她也很不好意思。 “这世间，有多少人能到白头，又有多少女人，能死在男人后头？因为意外英年早逝的多了，和谁在一块儿，都有这个风险。” 肖延心情激动！ 她这是不在乎他的高危工作吗？ 一直以来，自己所纠结的，她其实根本不在乎吗？ 肖延上前一步，按着她的肩膀，一脸惊喜还要再确认一番！ 就听得门口有人敲门： “咳咳……那个……上菜……” 林艺：“……” 听我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肖延：“……” 干嘛要在饭馆儿里说这种事！ 第202章 我就一个要求 被服务员这么一打扰，两人原本情绪激动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上完菜，包间门重新关上，两人对坐，桌上已经摆好两菜一汤。 板栗烧鸡，炒时蔬，再加一个酸菜粉丝汤。 都是家常味道。 “咳咳，先吃饭，不够再加菜。” 林艺本就不是个讲究吃喝的人，再加上今日醉翁之意不在酒，因而只是随便找了个土菜馆，点了这家的招牌菜。 肖延对吃什么完全没意见，只说随她点就行。 “挺香。” 礼貌性的随口夸了一句，肖延非常自觉，先给林艺盛了一碗饭，又从旁边柜子里拿了碗，给她盛了一碗汤。 两人低头吃饭，都不知此时应该说什么好。 那些情呀爱呀山盟海誓什么的，在林艺心里忒不靠谱。 演戏演多了，什么甜言蜜语都听腻了！ 娱乐圈男人，说起情话来一个比一个溜，可他们有几个是靠谱的？ 或许她有些悲观，一棍子打翻了一船人，但事实就是，她见过的男人，若是以她挑对象的眼光，就没一个看得入眼的。 在她心里，既然要找对象，那就奔着踏实过日子去，整点儿实在的比什么都好，那些虚的，少提！ 一顿饭在沉默中结束。 肖延寻思许久，直接省略了婆婆妈妈的确认环节。 她既然说了那样的话，想来是愿意的。 “我家的情况，你都清楚，我的工作内容需要保密不能跟你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肖延一脸坦诚。 “只要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 林艺放下筷子擦擦嘴，抹了一层润唇膏，放下小镜子看着他。 他的事儿，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没什么想问的了，比相亲听媒人传话还知根知底。 两人大眼对小眼。 许久，林艺才想起该说什么。 “我就一个要求。” “你说！” 见肖延坐直了，一脸认真。 林艺抿嘴一笑： “你不能对不起我！哪怕你走在我前头，也不能和别的女鬼勾勾搭搭！” 肖延忍不住笑！ 这是什么话？ 一团孩子气！ 这世上哪儿来的女鬼？ 林艺脸唰的一下就黑了。 这是嫌我幼稚？ 难道处对象，这个不是最重要的事吗？ “你笑什么笑？我说了，就这一个要求！其他的我都能体谅，就这一条，你不能对不起我！哪怕死了，也、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不然，我绝对让你不好过！一辈子都不好过！要是你病了快死了！医院让我签字！我一定会放弃抢救让你去死！然后把你骨灰撒蚂蚁窝里去！” 见她气急败坏，显然真的很在意这个问题，想着她的家庭，不管她的母亲改嫁是什么缘由，对她的影响，都是消除不了的。 她是跟着奶奶长大的，从小就没有母亲没有父亲，虽然奶奶对她很好，但她还是很没有安全感。 想到这儿，肖延敛了笑，郑重承诺： “我跟你发誓，哪怕到死，也不会对不起你。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好好对你一天！” 林艺有点不好意思，脸蛋儿红红的看着窗外。 每个女人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扛不住“我爱你”，有的人扛不住“你在我眼中是最美丽的女人”……她却扛不住“哪怕到死，也不会对不起你”。 究其原因，不过是有人在乎爱，有人在乎容貌，而她……最在乎从一而终的责任感罢了。 “你再说几遍。” 林艺红着脸看着窗外渐渐飘落的小雨，心里有点激动，更多的，却是平静。 肖延郑重的重复了两遍，并在话里加上了两个人的名字。 明明很二的行为，却像一个郑重的仪式。 窗外是普通的街，来回走着不认识的人，有人骂着老天，举着胳膊扯着袖子遮脸，有人悠闲微笑，从包里掏出一把伞，也有人跑到车前，庆幸的钻进去…… 这里只是西江省会一个普通的土菜馆。 普通的菜，普通的装饰，普通的服务员。 但这一刻，是那么特别，两人都觉得难以忘怀。 今天，1999年的5月1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走吧！回去以后，我会记得给你写信的。” 林艺笑着起身。 这一刻，她心底突然有了八卦之心，想知道别人都是怎样在一起的？ 像他们这样，随口几句话，就说定了的，怕是很少吧？ 剧本里一般会折腾好几十集，按照你爱我，你不爱我，她爱你，他也爱我的庸俗套路，车轱辘似的，在几个人中间来回转。 像她这样一刀切，干干脆脆把这许多烦恼省了，在旁人眼里，怕是奇葩得很。 “写信？” 肖延拎着箱子，不知她话题怎么就跳到写信了？ 现在通信这么方便，打电话不就好了？ 随即，猜测这也许是女孩子的浪漫，肖延刚要为自己的直男思想忏悔，就见林艺笑着，一脸戏谑的瞧着他： “不写信还能怎样？你那儿电话我又打不过去！以前十天半月儿的，好歹记得点个卯，说不理我了，就当没我这人了，哪怕找领导，也是回回出任务！跟她说我不在！呵～回头总不能为了私事，老去麻烦王叔叔吧？说起来，就算写信，也不一定能寄到呢！” 肖延这才意识到，这是在算账了。 “我……” 刚要解释，林艺已经脚步轻快的下楼了。 木质楼梯一路“咚咚”响，像一首欢快的歌！ 楼下人多，有的事怕人听见不好说，肖延只得沉默着买单，带着林艺上车。 车就在门口，几步路就到。 上了车，林艺却见他白皙的脸涨得通红！显然被话憋得狠了！ 前两年见他，他就是这副有误会不解释清楚不舒服斯基的样子，后来还以为他真的修炼到家往他妈的方向靠，没想到只是个样子货，一着急就原形毕露了！ 林艺噗嗤一笑～只觉这阵子的憋屈，瞬间散了个一干二净！ “你说吧～给你个解释的机会。好好的春天，跟我来这冷热交替的一套，多来几次我怕我这小心肝儿受不了！” 肖延很不好意思，长长的睫毛扑闪不定，就是不敢看她。 以前有人跟她说，这男人啊，不管年纪多大，心中都会揣着个小男孩儿，有时调皮捣蛋，有时撒娇卖萌，这份全心全意的“幼稚”，只会显露在特定的人面前。 以前她是不信的。 现在换个角度，就看见了。 第203章 急什么急！急也没用！ “我……” “有什么不能说吗？我的事，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不会瞒着你的……” 见林艺系上安全带，扭过身，黑溜溜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自己。 肖延很不好意思，知道今儿个不说清楚是不行的，纠结一会儿，还是解释了： “过年前，奶奶跟我说，好女孩儿一个不注意就被别人追走了，催我行动起来。 “你也知道，我奶奶她们都很喜欢你，催得比较凶，我扛不住，就能躲着她们。 “我想着，我年龄大，收入不高，工作还危险，还不想调职，你知道，对国家来讲，每一个优秀的狙击手，都是无数资源喂出来的，我不能对不起国家，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害了你，所以我想着……你值得更好的人……” 肖延叹着气，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了。 林艺没想到，他疏远她，竟然是这样的缘由！ 之前他什么都不说，也没有问过她的意见，要不是突然遇上小偷，发现车子有猫腻，她怕是本能的不会去深究某些问题，自然不会有今日这番找过来的冲动。 真是年代不同了。 九十年代末，哪怕城里，二十几的单身男女，也是人们眼中的剩女剩男，让家里人天天操碎了心！ 等到以后，三十几的男明星，还老黄瓜刷绿漆装嫩，走哪儿都打着小鲜肉的招牌！ 如今二十七八，颜好品行好的兵哥哥，竟然会自卑，觉得自己太老？ 林艺有点想笑，开口逗他： “emmm～好像是有点啊！” 肖延有点紧张。 两人相差八岁呢！ 这差距可不小！ 不等他说什么，林艺又道： “所以以后出任务，你要注意安全，努力活得久一点。不然你想想，我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总会有很多坏人想欺负我的！你看你比我大这么多，我跟你在一起，已经很吃亏了，你不能让我血本无归！知道嘛？” “咳、咳咳……知道了。” 肖延忍着笑启动车子。 今天，在来见她之前，他已经有了这个觉悟了。 以后啊！又多了个牵挂，行事自是百般小心。 明明已经很熟悉的人，如今角度不一样了，在他眼里，她也不一样了！ 平日里观她为人处世，一向沉稳妥帖，如今却少了几分疏离客套，多了几分真诚热烈。 有时候，不经意间露出一抹孩子气的纯真，特招人！ 说这是因为年龄的缘故吧？又和那种年龄小的单纯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反正就觉得，她和谁都不一样！一颦一笑，都是独一无二的！ 发动机嗡鸣。 林艺听到他跟她讲：“我也是攒了老婆本的人，工资卡，还有存折，在奶奶那里，回头我给她打电话说一下情况！你回学校的时候去取一下，想买什么别委屈自己。” 林艺脸上爆红！ 刚说定关系，就要告诉家长，以老太太心急的程度，鬼知道回去会是什么样子！ 她也是会害羞的好吗？！ “急什么急！我才几岁！急也没用！我还要考察考察你！” “我没急！真没急！你这年纪不到，还不能领证，急也没用啊！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战友他们，都是这么做的。” 林艺沉默了。 他们部队的人，哪怕是处对象，也要给对象安全感吗？ 虽然道理很无情，但这就是事实—— 如果哪天他们出任务回不来了，好歹还能给对象留下一笔钱，不至于让她们白白损耗青春，又人财两空。 这和烈属补偿，是一个道理。 感情是感情，物质需求是物质需求。 这大概就是独属于军人的铁血温柔。 虽然早就做好了承担这种风险的准备，林艺心里还是有点发紧。 她想起她奶奶，还有她妈，以及无数个被留下的那一个。 她很想说，我不缺钱，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你好好的。 可这话，哪怕她年轻几十岁，回到相信童话故事的年纪，也说不出口。 他就是一个从事危险职业的特种兵。 哪里有需要，他就会去哪里。 从他年轻时候，就开始为承担保家卫国这份责任而努力，她不过是个后来者。 她只是他年龄大一些，开始意识到情愫之时，选择担上的另一份责任。 国与家，那一头更重，没必要争。 林艺叹了口气。 在决定接纳他的时候，她也已经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准备了。 “不怕我卷了钱跑了啊！” 林艺努力开玩笑，好让气氛轻松起来。 “大概是跑不掉的吧！” 都打算怂了躲了，还能被揪出来问个清楚，一辈子能逮到这么个傻姑娘，哪儿能让她跑了？ 他会努力对她好，绝对不会让她舍得跑。 “闭嘴闭嘴！” 真是一时冲动考虑不周！ 林艺感觉自己就像那只守株待兔故事里的兔子！真是傻透了！ “哈哈！” 畅快的笑声，随着汽车尾气留在原地，得偿所愿的二人，满心欢喜。 肖延不像其他兵种，还有周末节假日等假期，他除了强制休的年假，平时除非受伤，否则是没有假的。 任务来了，立刻就得出发，没有任务，也多在基地训练待命。 林艺放五一长假，他却不能陪她。 因为一个铺垫许久的任务，即将收网，团队离不得他。 作为部队最有名的狙击手，这种重要任务，名单上总是有他。 林艺也不介意，见他为难，安慰一番，约好了有空打电话，干干脆脆的就走了。 反正她又不是那种黏黏糊糊的人。 事儿说清楚了，就不用胡思乱想了，心里就踏实了。 这就够了。 就像有亲朋在远方，不用时常见面，只需要知道对方还活着，就不会太过挂念。 现在有对象了，哪怕不能常常见面，她也清楚自己是有对象的人。 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不用时常纠结，为何还没遇到合适的人？ 也不用反复琢磨，他到底几个意思？ 反正啊！现在这样，一颗心就踏实了！ 要真让她像同龄女孩儿谈恋爱那样，成天约着吃饭逛街看电影，时不时哭几场“你不爱我了！”，闹几回“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她恐怕还嫌太黏糊太作，受不了！ 毕竟，揣着一颗纯洁的老阿姨心，搭上这么个鲜嫩嫩的小鲜肉，让她装小女生，也是很为难人。 第204章 我想带你去 “呀？咋回来了？五一就这么几天的假！回来一趟多费事啊！这是坐车回来的？咋不说一声？让你叔接你去？” 林艺到家的时候，正是傍晚，上班的人刚下班，在院儿里遇到了，随口闲聊几句。 见林艺突然拉着箱子回来了，大伙儿都有点诧异！ 咋招呼都没打一个呢？人就到家了！ “陈老师！陶奶奶！胡老师……” 林艺挨着叫了一遍人，没提自个儿坐飞机回来的，笑眯眯解释道： “我妈让暑假去新疆过，我想着过年没去，她怕是不放心！去玩一趟也是好的！就趁着五一回来一趟！” 过了这个暑假，她就要开始接戏了，到时候肯定就不会这么闲了。 她还打算去新疆路上，拐道去看看徐奶奶呢！到时候肯定没时间回来！ 回老家看看，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事，不管和肖延成不成，她都会回来的，毕竟他职业特殊，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陪她。 “黑虎呢？你这是一个人回来的？” “嗯啊！一个人回来的！黑虎托朋友养几天，放心吧！它好着呢！” “来来来，晚上吃鱼，咱赶紧回家做饭去！” 陈老师下班路上买了两条鲫鱼，江边渔民赶着下班的点儿捞起，特意拿到附近来卖的，很鲜活。 见林艺这个点儿到家，家里肯定没吃的，陈老师连忙拎起袋子给她看，邀请她去她家吃饭。 两尾鱼都活蹦乱跳的，尾巴扇着塑料袋“啪啪”响。 其他人见陈老师家今晚吃鱼，自家今晚碰巧没啥好吃的，也不好意思叫她，当下各自散去。 大家本就碰巧遇到随口说几句，这会儿都肚子饿了，知道林艺为何回来，也没心思多聊，各自回家张罗晚饭去了。 在陈老师家吃了晚饭上楼，把家里门窗打开通风，又把床擦了，铺上床上用品，正当她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着一边消食一边往脸上拍保湿水的时候，电话响了。 这电话虽然很少用，林艺还是提前交够了话费，毕竟这号是奶奶在的时候就用着的。 平日里没人在家，都拔了网线的，这刚插上就有人打电话？ 谁呀？ “路上还顺利吧？” 看到这个久违的座机号，林艺心里挺高兴，表面上却是一副傲娇样： “哼～我说是谁呢！刚插上电话线就给我打电话！” “是我。” “嘻嘻，我知道是你！” 想想路上要是不顺利，她说话也不会是这个调调，肖延也不揪着问，直接换了个话题。 “你吃饭没？” “吃了，在陈老师家吃的，吃的鲫鱼，真好吃！陈老师厨艺真好，不像我，总是做不出这个味儿。” “你喜欢吃鱼？” 肖延挑挑眉，看来她厨艺不咋好。 “也不是都喜欢，我就爱家里的味道。” 林艺随口与他闲聊，说了自己的事，又问他今天都干嘛了。 肖延的答案还是老三样：“训练，学习，开会。” 训练大部分可以说，学习少部分可以说，开会内容却是从来不提。 林艺从来不会乱问他这些。 两人随口说着没啥营养的话，时间过得飞快，最后还是肖延那边有队友见他今晚占着电话不放，本想凑过去偷听，却见他在笑！忍不住叫出声来，结果引来一群人起哄，实在没法接着聊，两人这才挂了电话。 一群血气方刚的汉子聚在一起，常年一起训练一起出任务，彼此之间最爱打趣的事，莫过于男女之事。 他们都以为，肖延这小子不知啥时候才会开窍，没想到人家不声不响的，就成了！ 挂了电话，林艺脸颊还是降不了温。 隔着电话，她都能想象得到，肖延那边面临的是什么情况。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让她发自内心的想笑！ 也不知发了多久的呆，身上凉飕飕的，她才不好意思的回屋。 正准备上床躺着翻会儿书，电话又响了！ 林艺没法，只得披了件衣裳，重新回到客厅。 “哎呀！怎么占线辣么久！” 电话一接起来，白唐又脆又尖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这个五一，她打算亲手做一套汉服，说是国庆节的时候穿着去各个景点拍照留纪念，宿舍太小招不开，因而最近都在林艺家里。 对于她所谓的“跨世纪要有仪式感”，林艺三人都很是认同。 见她着急，林艺诧异：“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毕竟那是林艺的房子，要是遇到问题，她不好处理，打电话问林艺意见，是很正常的。 “没事没事！家里都好！只是有人打电话找你！我听她口气，有点急，听说你不在，她很遗憾的样子。” “哦？谁找我啊？” 白唐松了口气，把抄好的电话号码说给她听。 林艺记性好，一听就知道这是朱素清家座机号。 刚还以为是肖老太太或者苏阿姨，本来还有点紧张，听到是她，立刻笑了： “可能找我有事，我给她回个电话。” 把事儿通知到了，白唐松了口气正准备挂电话，就听林艺详细叮嘱，如果没电了没水了没气了……该怎么办，白唐忍不住笑：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别操心！早点回来！” 林艺捂着嘴挂了电话，看看时间还早，直接给朱老师打了过去。 运气很好，电话刚响了两声，朱素清就接了电话。 “喂？” “朱老师，是我，林艺，听说您找我？” 朱素清声音有点闷，林艺猜她这会儿正在敷面膜。 再美的女人不保养，都会老，朱素清看起来很年轻，平日里保养必定很下功夫，晚上给她打电话，几乎都在敷面膜。 “哦，之前打电话，本来是想告诉你，我想带你去……” 浪漫的土耳其～ 今天脑子就跟抽疯似的，明明很正常的话，她听了，就是想笑！ 各种脑补根本停不下来！ “你笑什么？” 朱素清耳朵尖，哪怕林艺捂嘴捂的快，她还是听到了。 刚刚她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没笑什么，就是高兴！” “哦！回老家了，是该高兴！家里边儿好玩儿吧？” 林艺听她半路转了话题，立刻意识到，她原本找自己是有事的，可她这会儿在老家，她很可能就不打算提了！连忙收起笑容，认真道： “没什么好玩的，我家没亲戚，朋友也不在家，打算给长辈扫个墓就回来了，清明的时候上着课回不来。” “哦？那你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处个对象不至于到处跟人说，一个人偷着乐就够了！林艺不打算说，只笑着撒娇： “您找我到底啥事嘛？” “哦，本来打算带你出去长长见识，结果你不在北京，明儿我就要出发了，你可赶不上了！” “长见识？” “想带你去看看，真正的艺术家，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演艺工作者，大多追求名利，这种人朱素清一向看不起，甚至因为师兄师姐走这条路，跟他们闹得不愉快。 也有一群人，兢兢业业，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塑造着一个个经典角色！不炒作，不搞噱头，一切名誉全凭工作说话！ 她这话的意思是，打算带她去探某个老戏骨的班？ 这都是人脉啊！ 上辈子明星见多了，真正的演艺大家，对她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屑搭理的！ 这种机会，她才不想错过！ “在哪儿啊朱老师？我直接过去找你！正好我这儿也没事了！” 林艺琢磨着，明天一早就去烈士陵园扫墓，然后直接出发，到目的地跟她汇合！ 既然她开了这个口，她就不会让这好机会溜走！ 第205章 路上 朱素清本来想劝她下次有机会再说，毕竟林艺这会儿在老家，独自前去，路费不少，要是跟她一起，她自然会负担这份花销。 哪有老师带学生出去长见识，还得让她自个儿掏路费的道理？ 然而林艺不缺钱，缺的是这样的机会，知道朱素清介意这个，就劝： “您就当我五一出来旅行，恰好跟您到了一个地儿不就行了？” “不行，要去的地儿太偏僻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朱素清见她缠着要去，还是不松口。 要不是临时起意，她也不会放假了才给林艺打电话。 朱素清心想，这学生看来是个喜欢在外头跑的，下次有什么事，得提前通知她才行。 林艺不知她这会儿在想什么，满脑子都是不想错过好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连忙问剧组地址。 “您就跟我说说就成，要是实在不方便，我就不去了，反正有您安排，回头有的是机会。” 要真的不方便，她也不会让朱素清为难，反正以她的人脉，这种机会多得很。 结果朱素清把地址那么一说，林艺发现，恰好在西北荒漠里，和徐奶奶那边隔着并不远！ 林艺心底庆幸无比，连忙跟她说自家有熟人，正好在那边，拍《小城》的时候，在那待过俩月呢！ 朱素清听了这话，还是谨慎的掏了地图问清地址，查了一下，发现只隔着百来里路，这才同意了。 一夜期待，第二天天不亮，林艺收拾好家里，给陈老师留了条子，说临时有事，得提前走，就直接打车去了烈士陵园。 照例给爷爷奶奶烧了纸摆了祭品，又打着“睦邻友好”的名义，给周围一圈都烧了纸，名正言顺的把她爹的坟圈了进去。 跟奶奶汇报了找对象的事，约好时机到了就带他过来给她看，林艺赶着去了汽车站，坐了头一班车，去了省城。 想想肖延五月五号生日，林艺又找了个公用电话，打到王明阳办公室，厚着脸皮请肖延过来说了几句。 联系不便，有事还得从领导那儿转一道，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她总觉得，既然定下了这份关系，有的事，还是有必要交代一番。 肖延许多年都不曾过过生日，听她提起，才想起这回事。 不过他也没有假期，只得遗憾的让林艺有事自去做就行。 简单约了下联系时间，叮嘱她注意安全，肖延就挂了电话。 回到训练场又是一番笑闹，队友们都缠着要看他女朋友照片，肖延也不藏着掖着，到了休息时候，直接拿《我是一个兵》的碟片出来放，等到林艺出场，指给大家看。 大伙儿自是不信，肖延也不强求，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林艺买了最近一趟飞机票飞到距离徐家最近的城市，又倒了大巴换小巴，大包小包的到了空军家属院，却发现徐家院儿里一树梨花开着，大门紧锁。 邻居家老太太还记得林艺，听到隔壁敲门声，出来见是她，连忙招手叫她！ 林艺这才知道，徐奶奶前阵子被她二儿子接过去了。 这下可麻烦了！ 剧组在荒漠里一个军事基地，那边太偏僻不通车，她来找徐奶奶，一来是想探望她看她最近好不好，二来是想托关系找个路熟的送她一程，毕竟都是军部系统，又距离不远，说不定有来往，结果徐奶奶竟然不在家！ 早知道就打个电话问清楚了！ 正当林艺懊恼不已的时候，老太太和和气气请她进门，拿起电话就给徐奶奶二儿子那边打了过去！ 正是快吃晚饭的时候，徐奶奶听儿媳妇说邻居打电话有事找，连忙过来接电话，一听林艺大老远的来了，结果自家没人！心急得连夜就想回来！ 林艺哪敢折腾老太太？只得把自个儿过来的目的说了，只说是顺便来看望她，还有事要做，并不会久待，等放暑假再来看她，让她千万别累着！ 结果事儿也是凑巧！ 徐奶奶一听！嘿！林艺要来的地儿，不就是她二儿子驻守的地儿吗？ “你二叔就在这边工作！前阵子上头下了个任务，要拍个电影，我在家待着无聊，你二叔特意接我过来玩呢！” 要不然她在家待得好好的，哪会去儿子家待着？ 听得徐奶奶笑呵呵的话，林艺心头一喜！ 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然这么巧！ 徐奶奶安排她先在隔壁奶奶家住一夜，明天一早跟着后勤部送货的顺路就过去了，林艺连忙应下，把带来的礼物分了一部分送给隔壁奶奶，又去熟悉的小卖部买了些徐奶奶喜欢吃的东西，打算明天一块儿带过去，这才安心休息。 见她会做人，说话也好听，邻居奶奶很喜欢她，做了晚饭给她吃，第二天又早早的做了手擀面给她吃了，亲自把她送到后勤部，交代一番，这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林艺已经享受过许多回体制内的顺风车，上了车，见随车的副驾司机很健谈，就和他聊了起来。 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个部队，原先都属于715部队，这会儿经过改制，也是兄弟单位，一个致力于研发，一个致力于培训战斗机飞行员，平日里联系很是紧密！ 因为那边太过偏僻，又土地贫瘠出产有限，几十年来，生活物资大多是从这儿转运进去。 以前，他们这些后勤的，几乎每周都得去一回。 毕竟几百号人吃喝，需要不少东西。 最近因为剧组的缘故，人数增了百来号，他们几乎是每四五天就得跑一回，有时候电话来了，还得另外加班！ 她这是恰好赶上了！正好遇到他们运送一批道具进去。 “道具？” 林艺瞅着这车队，大为不解。 什么道具，要装这么多辆车啊？ “就是打夯用的石头！四个人一组，一人扯着一边儿绳子，抬起来，落下去！夯实地面用的！”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等到拍到这儿，大家都能看到，司机笑着就说了。 林艺昨晚已经大致了解这部电影是拍什么的，听到这，有点期待即将看到的大场面！ “你这是赶上了！这样的稀罕事儿，可不多见！” 林艺连连点头！ 这样得国家大力支持的正能量电影，的确不多见！ 第206章 充满感情的表演 “咦？来得这么快？路上还顺利吧？” 大西北的春天一向来得比较迟，再加去年除夕来得晚，挨到了二月中旬，因而明明已经五月初，家乡早已花红柳绿，这里贫瘠的土地上，小草才刚刚返青。 远处的山光秃秃的，阳光下，辨不得远近。 近处一片平坦，一眼望去，除了稀稀落落的几棵树，别有一番荒凉与萧瑟。 所谓的部队驻地，只是荒漠里的几排平房，四周荒无人烟，连个围墙也没建。 卡车开过来，停在黄土夯成的院子里，扬起一片沙尘。 林艺无比庆幸自己来过这边，知道这边风沙重，早有准备，带了条纱巾，这会儿蒙在头上，感觉沙尘都温柔几分。 远处有士兵列阵，几杆红旗飘扬，淡黄色的衣裳，好似与黄土融为一体，隐隐能听到一道男声，充满激情的说着激动人心的话： “我们，就是要在这个大戈壁滩上，用我们自己的双手，搞出我们中国自己的原子弹！”［注1］ 那声音，好似一股憋屈的情绪，在胸中挤压，在喉间喷涌！ 最后，直击人心！ 明明隔着挺远，声音传过来已经很小了，林艺还是感觉到，自己的热血在沸腾！ 一股民族自豪感油然而起！ 那不屈服的，不怕打压，咬着牙奋斗的人啊！ 是我的同胞！ 大家一起努力，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吧？ 这一刻，没有人会怀疑！ “哈！那是李健老师！今儿个演群戏，拍动员大会那一场呢！” 朱素清拿着个淡紫色的塑料盆，在院儿里水龙头下接了盆水，见林艺竖着耳朵听得入迷，忍不住笑。 “咳！朱、朱老师！” 林艺挺不好意思的，刚刚听得入迷，心都飞片场去了，都没顾得上回答朱老师的问话。 “呸！什么猪猪老师？进屋再说！这会儿风大，吹得脸干！” 对于这人老心不老总是恶趣味满满的老师，林艺已经习惯了，听她开玩笑，也不好搭话，乖乖跟着进屋。 没想到朱素清恰好住在她下车的地方，出来接个水，恰好碰到了。 林艺讪讪一笑： “您啥时候到的？我昨晚上到了爷爷战友家，今早跟着后勤部送道具的卡车来的，一路上非常安全！” “我昨晚半夜到的，这边有人到机场来接。” 朱素清拉开自己的箱子，掏出俩不起眼的塑料罐子，递给林艺一个。 “中医院的朋友做的面膜，强效保湿！下剧组专用！好东西，分你一点！哎！昨晚上真不该偷懒，一觉醒来，脸干的不能看了都！” 如今这些东西，要么是国外进口，要么是能人手作，没想到朱老师这么大方！ 林艺本不好意思要，毕竟她除了给她带了点儿家乡特产，什么拿得出手的都没有。 “给你你就拿着！回头没了，再找我！这可是宫廷秘制配方，别人我还不给呢！再说了，女演员的脸，就是你一半的事业！你得像热爱演戏那样爱护它！” 朱素清此时正对着镜子往脸上涂面膜，说话有点含混不清。 那面膜闻着一股中药味儿，看起来却是淡褐色透明状，抹在脸上，白嫩的脸好似铺满了灰！一下就暗了几个度！ 林艺觉得好笑，女人为了漂亮，一向很拼，她很懂的： “我待会儿再敷！先去看望长辈，待会儿再来找您！” “长辈？” 林艺又把徐奶奶正好来二儿子家的事说了。 朱素清刚来，和这边人不熟，也不清楚具体是谁，叮嘱林艺别乱跑，有事就来找她，就任她拉着箱子大包小包的出了门。 结果一扭头，就见柜子上放着个特产袋子，本来想笑，想着在敷面膜，愣是忍住了！ 这孩子小小年纪，做事有礼有节，处处妥帖，拿捏着最合适的度，从不招人烦，招长辈喜欢，有啥好事儿都乐意带着她，有啥好东西都乐意分她一点，很正常！ 林艺不知简单两盒家乡的新茶，就能讨了朱老师欢心，拉着行李出了屋，看到个穿军装的，连忙笑着上去打听徐奶奶二儿子家在哪。 结果那人揣着个文件夹，笑道： “这会儿都在那边拍电影呢！你找人，得等会儿。” “拍、拍电影？” “这不是好几百个群演嘛，咱部队人少，这几天都在那边帮忙呢！上头指示了，务必要配合好剧组，做好这个有意义的工作！” 林艺有点为难，她这住的地方都还没安排呢！大包小包的哪儿都不好去，可要是撇开徐奶奶自个儿找地儿住下了，回头她怕是要不高兴！ 可这一直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那人原本急匆匆的想走，见她为难，这才注意到她的行李，拿起文件夹，一拍脑袋，不好意思道： “你这是远道儿来的吧？瞧我！我这就去给你叫人！不过得等会儿，等他们拍完一场再说，不然阵型就乱了！” 说罢，也不管林艺怎么想，抡着大长腿就跑了！ 林艺没法儿追，只得回到朱素清那边。 她那儿窗户对着片场，有人过来也能看见。 朱素清这会儿刚换了盆水打算洗脸，见她又回来了，就用眼神问她咋回事？ “这会儿大家都在那边当群演呢！我得等他们拍完。” “哦，坐！” 说罢，也不管她，自顾自的洗脸护肤。 远处正在拍动员大会的场面，大伙儿举着胳膊，热血沸腾齐声喊着：“打倒帝国主义！” 充满感情的呐喊，仿佛能把人带回那个充满激情与热血的年代。 林艺默默的看着、听着，忍不住想，为何千里迢迢的，朱老师会打算带她来？ 说是为了带她长见识，让她见识见识真正的演员，可真的仅仅如此吗？ 这部戏的演员，两位李老师，李斌和李健，都是国宝级的演艺大师，可她至于花一大笔钱，带她过来看他们拍戏的样子？ 也许，朱老师不顾麻烦带她来，更多的还是这部电影的特别？ 这部讲述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的电影，充满了家国情怀，民族情感，还有正能量。 想起那些大红大紫却让朱老师失望遗憾的师兄师姐，林艺不免多想。 难道是为了让她秉持初心，不要被娱乐圈浮华迷了眼，奔着明星大腕儿的路子去？ 林艺心底浮想联翩，朱素清微微眯眼，一边拍保湿水，一边状似随意道： “哎！好好的暑假，原本没这个计划！结果一朋友接了这戏，前阵子却摔断了腿，临开拍了还下不了地，实在没法了，拜托我过来顶上，推脱不掉，又是这么部电影，我就来了。可我原本安排了趁着五一教你新东西，我走了你咋办？想想干脆带着你一块儿来。” 林艺：“” 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所以，有时候她的脑补神功貌似不凑效。 不过，要教她新东西？ 这又让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第207章 人民的怒火 “之前我教你的观人，其实就是个比较高端的基本功，现在啊，我已经把你领进门，以后能学到多少，就是水磨功夫了，全看你是否能坚持，是否有悟性！现在是时候教你新东西了。” 这几个月，林艺时常去拜访她，聆听她的教诲。 有时候朱老师会听她说些感想，顺便教她一些心理学方面的知识；有时候会 《娱乐圈演技派》第207章 人民的怒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8章 第二课 远在南欧的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炸，引起国内热议，但普通民众的怒火，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日常工作还是要继续。 整个剧组都弥漫着前所未有的工作热情！拍摄进度一再拉快！几位主演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一下工倒头就睡！ 这种情况下，林艺也不好拉着人说话，只能默默观察，学习各种有用的知识。 五月九号，作为特邀演员，朱素清演完了她的戏份，因为学校还有课，当天就打算走，剧组工作人员客客气气的送上机票，干脆利落开车送她去机场。 因为是朱老师的徒弟，林艺也好运的蹭了一张机票，一道儿回去。 徐奶奶见她要走，万分不舍，最终还是考虑到她明天就要上课，只得大包小包的送她上车。 大概是最近工作太累了，也有可能有点晕车，从基地出来，直到飞机起飞，朱素清都没怎么说话。 林艺自是不会打扰，掏出眼罩，正想睡觉，就听朱素清轻声问她：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林艺一直惦记着呢！哪会忘了？ 这次的考验可是和以往不同！关系到寒假的好机会呢！她忘了啥也不会忘了这事儿啊！ “我、嘿，我这也是看您太累……” “哦？我还以为你没找着答案，心虚呢！” “甭管对不对，这答案总是有的，哪儿能心虚呢？” “嘿！小样儿！还挺自信？你倒是说说？” “说说就说说！不过……先说好啊！这只是学生一点儿粗浅的想法，要是说得不对，您可不许生气！” “好！我保证点评的时候，尽量委婉一点！” 见她一脸“你想啥我都知道！”，林艺抿嘴一笑，心道，您老嘴毒，又不是什么秘密！我怂一点有什么奇怪吗？ “这几日观察下来，我发现两位李老师演技特别好！具体哪儿好呢？我简单分析了一下，他们对角色的情感，把握得极好！所以当他们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我总是忘了他们本来是谁，自动的就把他们当做了剧中人。” 心中的感悟，有时候想用语言精准的描述，还挺难的！ 林艺想了想，又道： “举个例子吧！我觉得，他们通过感情上的共鸣，让自己本身与角色之间的距离无限缩短！感觉就像是给这个角色注入了灵魂！让角色活了过来！” 见朱素清只是若有所思的扭头看着她，林艺心底有点紧张，还想再说几句，朱素清却打断了她： “不用再说了，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说实在话，你能想到这个问题，我很欣慰。” 原本爱说笑的人，这两天心情沉重，说话也偏向平铺直叙。 林艺礼貌的听，心里想着，不知老师又要教她什么呢？ “我要教你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共情！换个词儿来讲，就是所谓的同理心。” “共情？同理心？” “嗯。它的内容包括角色的情感，却不限于这一点。你想的很对，但还不够全面。” 林艺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众所周知，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除了表达能力强，还得情感丰富。面瘫不可能成为顶尖的演员，情感不丰富的，也不行！一个人总不能演一辈子的冷酷杀手吧？” 听她有心情开玩笑，显然心情很好，林艺松了口气，忍不住笑： “也有专攻一种类型的特型演员嘛～演一辈子冷酷杀手，也不是不行，没准儿天长日久，他就成了业界神话，杀手专业户了呢？” 朱素清翻了个白眼，往后一靠，懒洋洋的缩在座位里： “你要是觉得，这种一条道走到黑，还不知变通的人，也是顶尖演员，那你当我没说！” “别呀！您接着说！我这不就开个玩笑嘛～我要想走这条路，又哪至于成天劳烦您指点？” “哼～知道就好！” 真是人越老，脾气越像小孩儿！虽然朱老师看起来特年轻，也改不了她是个刚满了59的老太太的事实～ 林艺哄老人家一向很拿手，各种甜言蜜语眼都不眨的往外倒！听得朱素清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忙笑着制止！ “好了好了！有这钻研怎么拍马屁的功夫！不如好好儿学习！” “学习不也得等老师您心情舒畅了嘛～这才不是拍马屁！这叫孝顺！” 朱素清抿着嘴笑，知道她这是说“一日为师终身为母”，才会用上“孝顺”这种词儿！ 想到最开始只想顺口点拨几句还了人情的，没想到，两人相处下来，竟然成了这种传统的师徒关系。 “之前教你观人，是为了让你眼光更犀利，在揣摩角色的时候，更容易抓住重点演出特色，现在教你共情，是为了让你更容易带入到角色的状态里来。 “之前你说的对角色倾注感情，只是其中一部分。 “我们演一个老师，总不能真的去当几年老师再来演吧？短时间的体验屁用没有，长时间体验的话，黄花儿菜都凉了！ “演员的黄金期，可是很短暂的！浪费不起！ “因而，我琢磨出这一招。” 空姐过来送之前要的咖啡，朱素清停了一会儿，等人走远了，继续低声教她： “说起共情这个概念，其实最早来源于应用心理学。是医生为了缓解医患关系而琢磨出来的一种技巧。后来被人推崇，是因为这个方法有利于营造积极的人际关系！具体怎么做呢？简单来说，就是认真倾听，将心比心，体会别人的情感，并做出积极的回应。 “但我们演戏，对象常常不是真人，有时候有原型还好，我们可以通过倾听、问询，来得到积极的反馈，从而更好的扮演他们。但是，大部分时候，我们需要扮演的，只是一个存在于纸上的，虚构的人。 “这种时候，该怎么办呢！ “你只能通过想象，来塑造一个模型！最开始，想要凭借剧本或者原着把一个丰满的人物形象塑造出来，你可能会觉得很难，这时候，你观人的效果，就体现出来了。 “你可以把你曾见过的，相似的人物形象，带入进来！然后再一步步的逆推，了解这个人的情感、阅历以及人生感悟等，各种有利于表现这个人特质的东西，再将心比心，把自己，带入到这个角色当中来。” 朱素清说了很多，期间咖啡续了两回。 林艺总结了一下，大概，可以称之为——“脑补大法”？ 第一步，观人，相当于收集模板。 第二步，共情，相当于借助模板塑造模型，从而让揣摩角色变得更简单？ 仔细一琢磨，道理其实很简单，只不过，对个人资质悟性要求挺高，一般人听了，恐怕只会把这当玄学，至于能听懂的，且真正能坚持下去的人，怕更是凤毛麟角！ 第209章 端午节 五一结束，林艺重新回到忙碌的生活当中。 进入五月，学期过半，学校各种躲不掉的活动以及繁重的课业已经进入套路式循环，林艺应对起来很轻松。 此外，除了不小心招惹上的金融系课程，林艺还开始钻研心理学知识，并时刻不忘收集模板精研演技！ 可以说，每天都忙得团团转！ 至 《娱乐圈演技派》第209章 端午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0章 不好直说 “回来啦？” 听到门口动静，肖建国抓着一把小葱直起身来，随口招呼林艺一句，眼睛就黏到自家老婆身上了。 “累着了吧？赶紧趁这会儿上楼补个觉，晚饭好了我叫你！” “没事，不累。” 苏医生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说了句： “你抹点儿驱蚊花露水。” 《娱乐圈演技派》第210章 不好直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1章 礼物 在肖家的第一个晚上，黑虎混了一顿大骨头，心情美了，脾气也更好了，对俩娃娃是百依百顺，惹得晚饭过后，俩孩子抱着桌子腿赖着不走，肖大肖二两夫妻最终没法，只得带着孩子留在了老宅。 这一夜肖家比过年还热闹，欢声笑语不断。 新闻联播完了，看完黄金剧场，九点过大伙儿就散了，各回各屋。 这栋房子还是老爷子当年单位分的，后来肖建国级别够了，从军区大院搬进城，因为是独子，为了照顾老爷子老太太，也没有分开住。 老式的建筑，格局方正，挤下这么大一家子，显得颇为局促，以至于俩孩子都上小学了，遇到人多的时候，要是留在老宅，还是得和爸妈挤一个屋。 老两口住一楼，林艺上楼的时候，听到屋里电视响，多半还得再看会儿电视才睡。 肖建国夫妻还有老大一家住二楼，老二老三的屋子在三楼，幸好这会儿孩子精神头还好，俩孩子都窝在老大屋里闹腾。 二楼吵得不像话，三楼还算安静，林艺松了口气，觉得哄孩子可真不轻松。 一向趴在床边地毯上陪着她的狗子，被孩子们缠着还在二楼，林艺洗完澡，待在陌生的房间里，目之所及，没有熟悉的东西，一时很是不习惯。 这个房间就是简单的卧室带卫生间，窗明几净，别说地毯，连基本的装饰性的小物件也没有，再加上家具也不复杂，林艺来回走了两圈，到底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把书柜给打开了。 想要了解男朋友多一点，几乎是每个女人的本能，这种本能，在她住进这间卧室之后，根本没法克制！ 林艺默默叮嘱自己，太过私密的，比如日记本之类的，得等到主人同意再看，她就看一些普通的东西。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和她一般，是个笔记狂魔，什么都想记下来。 肖延的柜子里只有书，还有一些荣誉证书跟奖状之类的东西，实在乏味得很。 有点特别的就是各种模型，有子弹壳粘的战斗机，有铁片卷的坦克，还有其他各种材质的武器手办，可惜林艺对这些不感兴趣，也看不懂。 来得匆忙，什么也没带，这么早也睡不着，林艺想了想，摁亮台灯，随便抽了本书出来看。 结果随手一翻，就看到里头经过了二次加工的插画！ 以她还算良好的画技来看，这些经过改装的灵魂画作，实在辣眼睛得很！ 给插图人物戴眼镜穿毛衣只是基本操作，稍微翻了翻，还能看到给配上武器或者凶巴巴的爹的！ 看看书名，竟然是他大学时候的课本！ 这人上课都在干嘛啊！ 爱学习的老姑娘心灵受到了猛烈的冲击！ 更有意思的是，那些书页空白处，偶有几句笔迹随意的笔记，仔细一看，除了知识点，中间还夹杂着各种奇怪的吐槽： “赵老大又挨老婆挠了，可怜！男子汉大丈夫，一个个的，好好的干嘛想不开娶老婆？” “毛子欺人太甚！总有一天要打回去！列无虚发！biubiubiu” “今天打靶厉害了！牛逼！” “老头子就是个舔狗！！！鄙视！” “每次都用皮带抽！总有一天给他换一条假货！听说老家假货很出名” 林艺一本本的翻那些课本，搜寻着为数不多的吐槽，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用一句以后流行的话来说，这人真的反差萌啊！ 外表稳重又冷静，一副靠谱模样，实际上心里藏着个幼稚的小男孩儿！想法还诡异得很！ 看他卧室，觉得他就是个一本正经的老干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面？！ 大概旁人看到他冷着脸不说话，一天到晚“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都会觉得他是个冰山型，可谁又想得到，他是个心地柔软感情丰富，只是不善言辞的人呢？ 想想他妈，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小孩儿被哄睡了，黑虎心满意足的回来，就见傻大姐坐在书桌前一脸傻笑。 屋里转悠一圈，见地板实在光秃秃的没法睡，傻大姐又从不许它上床睡，黑虎无奈，只得下楼，从沙发上衔了个坐垫上来，悄悄放床脚，安静的睡了。 林艺感觉自己对男朋友的了解加深，心情棒棒，黑虎背上的毛又是黑的，趴地上黑乎乎一团，差点没让她踩一脚！ “不好意思啊黑虎嘿嘿嘿” 黑虎人性化的叹了口气，没有理她，自顾自的睡了，梦里全是飞舞的大骨头！ 它觉得，这地方挺好！ 林艺不知它的想法，肖家人友好又热情，她也觉得这里很好！ 看过了那些书，那种初来乍到的陌生感消失了，心情放松，林艺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林艺就听得院儿里吹响了哨子，扒着窗户一看，只见俩孩子规规矩矩的站在葡萄架下站军姿，同时满脸苦涩的哀嚎： “太爷！放假呢！你怎么不放假！” “太爷！我还在长身体呢！还没睡醒！” “哼！没睡醒？你们俩瞅瞅！真是狗都不如！黑虎！去！” 塑料盘扔出去，黑虎身姿矫健跑过去，一口咬住盘子，飞快跑回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笑眯眯摸摸它脑袋，从旁边石桌上拿起一只叉烧包，掰了一块扔它嘴里。 林艺趴窗台都能看清黑虎享受的小眼神！ 老太太做的叉烧包那是一绝！她吃过好多回，难怪这臭狗不要脸的逗老爷子开心！ 一条狗，有这种智商，真是到哪儿都能混得开啊！ 林艺看得啧啧称奇！ “全体都有！立正！” 黑虎动作飞快，站在彤彤身边，一脸严肃立正！ 这番操作，不仅林艺看呆了，俩孩子也看呆了！ 什么叫狗都不如啊？ 这是一般的狗嘛？ 这是成精的狗好不啦？ “太爷！你欺负人！哇！” 彤彤直接就哭了！ 大早上的，小女孩儿哭起来声音又尖又脆，然而孩儿她妈只是脑袋探出窗外呵斥了一句“小声点！注意纪律！”，就缩了回去。 整个肖家，见到孩子哭，竟然全都无动于衷！ “再哭训练加倍！” 彤彤立刻闭嘴，好似刚刚只是为了爽一爽，发泄下情绪，并不是想达成什么目的。 林艺看得若有所思。 见院子里已经支了个桌子，一家人张罗着包粽子，林艺连忙洗漱，下楼帮忙。 端午节当日热闹的过去了，吃粽子，喝雄黄酒，吃茶叶蛋，挂菖蒲艾蒿，一家子忙得不亦乐乎！ 最后大人小孩儿都戴上了鲜艳的五色丝编织而成的手链祛五毒。 吃过晚饭，肖大肖二两家子带着孩子走了，俩孩子被黑虎伤透了心，不再像昨晚那样留恋，林艺也准备告辞，结果老太太非要拉着她的手，留她再住一天。 林艺想着反正明天也没课，也就没有坚持走，哪知回房没多会儿，先是老太太敲门拿来几只盒子，随后苏阿姨也敲门进来，给她送来一只新款手机。 林艺没想到，确立关系之后，去男方家拜访，还有这个讲究。 她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林艺一个劲儿推辞，这婆媳俩说法几乎一样，反复就是那么几句： “你大嫂二嫂第一次上门，也有的。” “老三工作特殊，已经很对不起你了，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拿着吧！孩子！你是个好样儿的！” “我们家小三，就交给你了！” “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 最终，林艺以还没结婚为由，推掉了肖延的工资卡存折等东西。 不过，还是留下了老太太送的一套首饰，以及苏阿姨送来的手机。 手机还好，她本就计划最近买一个，倒是那套首饰，让她有点为难。 这套珍珠首饰一看就是老物件，别的东西她不敢说多有眼力，珠宝首饰方面，她可以说是行家。 这套首饰只有一对耳环，还有一条项链，珠子不大，造型简单，表面看来，只是一套不起眼的珍珠，但仔细观察过每一颗珠子，林艺认出来，这是一套颇有历史的东珠。 颗颗浑圆，光晕天成。 老肖家这是怕她跑了啊！ 林艺哭笑不得。 在肖家的第一晚，一夜安睡，第二晚，她却失眠了。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212章 机会来了，你抓不住可别怪我！ 端午节过后，林艺也想开了。 不管车子还是首饰手机，只要肖家人给，她就心安理得的收。 反正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没准备半路跑路，就没什么好忐忑的。 以后，她漫长的一生，将会有大半用在肖家身上。 她要为肖延撑起一个小家，给他当老婆，给他生儿育女，替他照顾老人，还得忍受他常年不在家的现实，这些身外之物，她没什么受不起的。 再说她又不是那种不能挣钱，全靠老公养的女人，她有底气接受这些东西。 六月下旬，大二下学期课程很多，学习开始紧张，林艺顾着考试，偶尔俩孩子想念黑虎，过来接了它去玩，她也不拦着。 老太太见她太瘦，担心她学习太辛苦吃不消，就会炖了汤给她喝。 她不忍心大热天的让她老人家奔波，就让老太太想她就给她打电话，她再开车过去。 从那以后老太太也摸到了规律，尽量挑着周末叫她回家去，给她弄各种好吃的。 林艺也不回避，大大方方的上门，遇到人问，也任由老太太介绍，说她是小三对象。 以往考试月她总是紧张兮兮，考完至少瘦一圈，今年不仅没瘦，还胖了一圈！ 室友们发现不对劲了！仔细一回忆，发现她平时时不时有事不在，周末难得逛个街，也总约不到人了！ 最后还是苏幂从家里听到点儿风声，这才知道，自家室友、宿舍里最小的姐妹儿林艺，已经是她板上钉钉的未来小表嫂啦！ 这事儿在301宿舍成了爆／炸性新闻！几个室友黏着她不放！非要她“从实招来”！ 林艺这才意识到，最近太忙了，室友们没问，肖延不在，她又不是那种特别外向喜欢谈论感情问题的人，压根儿没有主动说起这事儿的意识！因而这么久了，竟然还没跟她们说！ 如今被围住，林艺只得“从实招来”！ 听她说起，发现肖延对她有点儿想法，从而忍不住跑去质问，竟然是因为那两个偷车贼让她发现那辆看起来普通的车子别有蹊跷！ 几人目瞪口呆：“还能这样谈对象啊……” “幂幂，你表哥心机好深啊！” 听完林艺一番话，娜日苏忍不住惊叹！ 这是编了多大一支网啊！整整一两年不吭气儿，默默施工，最后还逼得小艺自己送上门去！ 苏幂想着自己竟然这么久都没发现这事！怪表哥瞒着他，也不给他掩饰，直接道： “小表哥从小就腹黑！脑子里鬼主意一个接一个的！表面却装得最乖最听话！老小，你得小心，别一不小心就被他骗了！” 白唐听了这话，想起她的翻译社学长，至今仍然愤恨，也忍不住补刀： “是啊！别因为是幂幂表哥，就粗心大意！男人骗起人来眼都不眨的！脚踏两只船，劈腿劈成蜘蛛精蜈蚣精什么的，都是正常现象，不得不防！” 可她这话苏幂不爱听了！ “我小表哥不是那种人！” 白唐不服输：“男人惯会装模作样！你说的不算！” 苏幂憋红了脸：“我小表哥俩哥哥，都不是那种人！我姑父也不是那种人！他自然不是那种人！” 白唐据理力争：“也没谁说杀人犯的亲人都不是杀人犯，他就不是杀人犯！你的论据站不住脚！” “你这是胡搅蛮缠！你和他又不熟！这不是瞎说吗？” “我只是基于现实情况，合理推测！” “你别因为一个渣男，就觉得全世界都是渣男好吗？” “我只是正常提醒小艺，关我遇到渣男什么关系？！” 俩人竟然脸红脖子粗的吵了起来！ 林艺和娜日苏连忙扑火！最终两人互相道歉才算玩。 许诺了肖延放假回京，若是还没放假，就请宿舍几人吃饭，话题又回到各种取笑上来，林艺总算松了口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眨眼进入七月，天气一天比一天热！ 对于今年的考证，以及各科考试，林艺基本满意。 眼看着快到暑假，贺秀莲电话几乎一天一个，催着她去新疆，林艺只得答应下来，开始准备行李以及各种礼物。 正在这时，朱素清给她打电话来，约她去见一位老师，说要给她突击一下宫廷礼仪！ 林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老师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一路开车到了礼仪老师工作室，结果朱素清还没到，倒让她看到了跟着老师等在门口的孔繁星！ 孔繁星一看到她，定睛回忆一会儿，挑了挑眉，脱口而出： “林艺？你也来了？” 林艺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叫她“也来了”？ 心中狐疑，林艺却是不动声色： “繁星姐，好巧啊！” 想了想，这辈子没见过孔繁星的老师，贸然打招呼不好，也就闭上嘴没再开口。 对面两人眼神隐晦，从上到下的打量自己，像是在衡量一件东西值多少软妹币似的，惹得林艺浑身不自在，又不好说！ 谁让这门口就这巴掌大的地儿，避都没地方避呢？ “小艺呀！今年没接戏？好久不见你了，你们北大学习忙吧？” 林艺自是不会见人就说自己要给奶奶守一年孝，今年九月之前都不会拍戏。 随口扯了个“觉得本事还不够，最近跟着老师学习”的借口，林艺顺口就把话题扯到了孔繁星今年的新戏上。 孔繁星有心想问问她都学啥了？听她捧自己，也不好换话题。 两人就这么尬聊着，直到孔繁星老师惊喜的看着门口，喊了一声：“朱老师！” 林艺这才松了口气。 这老太太说话留一半的恶劣性子，迟早得给她治治！嘤嘤嘤！ 这么突然的被她召唤过来，啥情况不清楚呢！就碰上孔繁星这人精，话里话外的打探，闹得她心累无比！ “哟！小陈啊！” 至于那位北影陈老师身边的孔繁星，她问都没问。 “朱老师！难得遇到您，不知可有时间约您喝杯茶？” 面对晚辈的讨好，朱素清很淡定： “大热天的，早点把事儿办了回家吹空调去！改明儿下雨我们再去喝茶！” “啊？您这是有事儿找王老师？” “哎！都是前世的债啊！这丫头不上进，得盯紧一点！” 林艺听她们闲聊，也不插话，乖乖的站在一边。 正低眉顺眼装乖呢！就听得朱老师话锋一转，把她拎了出来： “还不赶紧跟我进来！这大热天的，为了你，老婆子我这腿都跑粗了！” 林艺赶紧狗腿的跑上前，小声道：“老师！您今儿个呼唤小的，到底有啥事儿啊？还整的这么神秘～” 听得一向爱美的朱素清自称“老婆子”，那陈老师已经够吃惊了，见林艺如此亲热的凑过去，陈老师连忙给了孔繁星一个眼色。 她俩等在门口，王老师一直推脱不见，这会儿有大佬在前头引路，还不赶紧跟上一道儿进去，怕就是个傻子了！ “小艺！” 孔繁星纠结的叫住林艺。 没想到这个《胭脂怨》里的实力派关系户，这次又让她给碰上了！ 依然是以实力派关系户的姿态！ 这么久，每次想起林艺说的“演戏嘛，就当兼职打工”，她就胃疼！ 只不过上次她好歹是女主，如今过了这么久，她却要蹭林艺的光了！想想心里滋味真是难言！ 林艺听得孔繁星叫她，今天本就来得突然，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不明白里头的弯弯绕，只当她有事，连忙回了一句： “啥事儿？繁星姐？” 这句话，立刻止住了朱素清的脚步。 随即朱素清带着恶劣的笑看了林艺一眼，小声说了句： “机会来了，你抓不住可别怪我！” 随即，笑着转身，和蔼的问道： “这小姑娘是你朋友？” 看到她那副搞事情的眼神儿，林艺若是还没回过味儿来，那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不管今儿个所为何事，这性子调皮的老师，怕是又要趁机虐她一把了！ 第213章 谁还没点儿小脾气呢？ “这小姑娘是你朋友？” 这句话，朱素清并未压低声音。 见孔繁星微笑着盯着自己，并不答话，表面洒脱实则紧张，林艺心里卧槽卧槽的！ 很明显，这姓孔的是想把她当跳板，搭上朱老师啊！ 谁乐意被人招呼都不打一个的利用啊？ 就算要帮忙，也得她乐意不是？ 《娱乐圈演技派》第213章 谁还没点儿小脾气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4章 离了王屠夫 没想到自家老师的臭毛病，还真有人能治！ 林艺忍住心底狂笑，淡定开车，只觉心底的陈年憋屈全都没了！ “不过是仗着她额娘去得早！我没地儿告状！从小就喜欢欺负我！这些满清皇族后裔，不愧是宫里斗出来的！心眼儿忒坏！” 哦，看来这王老师不仅出自正宗满清皇族，朱家与王家还是世交？大概还比朱老师大几岁？ 应该不会大太多，不然玩儿不到一块儿。 也不知是隐姓埋名，还是外嫁女传下来的？更或者只是汉军旗包衣后代，为了出来混，给自己脸上贴金？ 为了不笑出声来，林艺也是很拼了，一路想着各种奇怪的事来分心。 “哼！” 朱素清被王佩瑜驳了面子，很是恼火！ 尤其是在她隐形装逼的关键时刻！ 就这么被赶了出来！ 也不知陈仲秋和孔繁星会怎么看她？ 传出去了肯定会有人笑她的！ 想她朱素清光鲜的活到59，容易吗？ 真是…… 要再年轻五十几岁，她绝对干得出抱着她王佩瑜大腿打滚儿的事！ 不让她好过，她也要让她不好过！ “好啦！老师！您别气了！还是给我说说这到底是什么戏嘛？回头试镜，我啥也不知道，怎么办？今天真是闹得我一头雾水。” “就一部清宫大戏！” “清宫大戏？什么戏啊？” 她还琢磨呢！上辈子也没听说这两年拍了什么有名的清宫电影啊？ “康熙王朝。” “康、康熙王朝？电视剧？” “怎的？心气儿高，看不上电视剧啊？想学你那师姐，一门儿心思当电影咖啊？” “不不不，哪儿能啊！我只看角色和剧组，可不在乎这些东西。我只是觉得奇怪，孔繁星不是一直只接电影吗？她怎么会削尖了脑袋往这电视剧里钻？” 上辈子电影演过太多，所谓的跨国巨制她也演过不少，除了冲奖的片子，大部分电影都是为了圈钱，偏商业电影更多，所谓的艺术性，还不如制作精良的电视剧，她并不羡慕出演这种电影的人。 她这辈子只求畅快飙演技，爽快的演戏，并不想走商业道路，演电影还是电视剧，其实无所谓，只要剧本好，合作的演员导演好，她就乐意演。 朱素清正是恼火的时候，听了这话，压根儿顾不得什么女神形象，破口大骂： “猪脑子啊？只接电影？她家有矿啊？又不出名，代言也轮不到她！随便出席个典礼，置装费得多少啊？她负担得起？真当混娱乐圈不费钱就能上路啊？” emmm，一般情况下，电视剧比电影来钱快，还真是…… 如今孔繁星还是粉嫩嫩的新人，咖位还没上去，自然不敢吹纯电影咖的款儿。 对于这种奔着电影咖去的女演员来讲，出演像《康熙王朝》这样制作精良阵容强大的电视剧，既不会掉价，又能挣钱，可谓上上之选。 “咳咳，是啊……” 林艺回忆着这剧里的女性角色，心里也有底了。 “别生气！王老师那是跟你关系好，逗你呢！没准儿一回头又亲热的找你吃饭呢！现在去哪儿？要不去一趟茶楼喝杯茶？” 正好考试完了，她时间多得很。 车子开着，总不能漫无目的的绕圈，见她发泄一通，理智有点回来了，林艺连忙问她有没有什么安排。 “喝茶？喝什么茶？你还有心情喝茶？真是！要争气！知道吗？你得好好的给我争气！走！去博物馆！” “博物馆？ “去博物馆干嘛？” 话题能不能别这么跳？ 这思路快得小的差点儿又崴了脚！ 接受不良啊！ “去博物馆干嘛？你说干嘛？离了她王屠夫，咱就得吃带毛猪？她不教，还故意气我，说要公平，我偏不！你就给我跟着史料学！哼！狗屁满清皇族！鬼知道中间有没有传承断代呢？哼！装模作样！就知道欺负我！” 跟着史料学？ “博物馆里那些东西都是死的，学也没法儿学啊？” 难道要让她去博物馆里看看展柜里的文献、文物？ 她对文物以及历史，并不了解啊！除了看个热闹，还能看出啥来？ 她敢保证，进了展厅，她就是一标准的游客！ 林艺不得不问清楚，她怕朱老师气蒙了！ 至于她语气里的委屈，她也只能无视，这事儿她不好劝啊！ 明显她和王佩瑜老师是发小儿，一时闹别扭，不可能永远闹别扭，她要是这会儿说错了话，不小心给人上了眼药，回头人和好了，不得第一个就收拾她啊！ “博物馆也有活人啊！你当我在这四九城长了几十年，就认识这一条白眼儿狼啊？！” 林艺：“……” 人家王老师也没怎么你，是你先给人找不自在，人家收拾你，也是你该！ 带自家徒弟麻烦人也就罢了，还拿着她的面子装胖子，给她多带个人去，提前又不打个招呼，那王老师明显也是个脾气大的满族姑奶奶，哪儿可能啥都顺着你呢？ 而且，什么叫“就认识这一条白眼儿狼？” 这博物馆的某活着的生命，还没见面呢，就成了“另一条白眼儿狼”，但愿她俩不会被笤帚扫出来…… 到了博物馆，朱素清熟门熟路的找到一间办公室，开口就让那戴着金丝眼镜，一脸笑容满头白发的老专家给她一些资料，说要学习康熙时期的宫廷礼仪。 结果那专家无奈摊手：“我妹说了，今儿个你刚惹了她，还没道歉呢！叫我不许惯着你！您瞅瞅？都是妹妹，我也不好偏帮谁！” 朱素清大怒拍桌！ “她不给我面子！又欺负我！还让我道歉？！还说不能惯着我？！” 朱素清顿时委屈得要命！抱着椅子背就开哭！ 情绪转换一气呵成，眼泪珠子说掉就掉！ 反正今天面子也丢干净了，她也不要脸了！ 今儿个不顺了她的意，她就哭！ 林艺这才知道，她这神奇的老师，刚去王老师那里吃了闭门羹，竟然又来找人家哥哥！ 她们开车过来，哪有人家打电话快？ 现在的老年人，都这么调皮的吗？ “好了好了！你去图书馆找小邓，他会把你要的整理好的！多大年纪了！还动不动就耍赖！” “你先当我面儿打电话，等他准备好了我再去拿！” “我办事儿你还信不过？我还能骗你啊？成成成！别瞪了！我这不拨着号呢吗？回头你佩瑜姐问起来，你就说是小邓给你的啊！” 一通折腾，从图书馆里抱出来一堆专业书籍，林艺压力山大，朱素清也萎靡不振。 显然，对于林艺看书学习的成果，并不看好。 这是上策不好使之下，不得不选的笨办法啊！ “好了！回去给我抓紧时间看！明天给你送双花盆底过来。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会盯着你练的！” 到了家门口，朱素清一脸心累。 原计划光鲜亮丽出门装逼，结果怂兮兮的绕了一大圈，她现在只想静静。 “老师！您还没说，我要去试镜哪个角色呢！” 林艺扒着车门，还是想问一下确切的答案。 这部戏年轻女性角色好几个，她也不知道朱素清给她安排的目标是哪个。 要是胡乱猜测，摸错了方向，那就闹笑话了。 “苏麻喇姑！” 朱素清无力的摆摆手就进了门。 “苏麻喇姑？” 林艺虽有猜想，听到这个答案，还是很有压力。 这历经五代四帝，从侍女混成帝师的传奇女子，就是她要争取的角色？ 嘶～ 林艺重重的吸了口气！ 难怪从暑假就让她开始准备啊！ 第215章 做人就该坦坦荡荡 “老师？” 林艺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的看着门口站姿优雅、妆容精致的朱素清，面露疑惑之色。 昨晚看《清史稿》，直到两点才睡，这会儿她还没睡醒。 “咳咳！” 朱素清很不自在，去过那么多人家里，她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是一条狗过来给她开门！ 刚把林艺从床上挖起来的黑虎，威风凛凛蹲在门口，任由朱素清稀奇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一脸淡定。 开门叫人这样的小事，算得了什么呢？它还会关窗户拎篮子检查家中各种安全隐患，甚至保护主人呢！ 人类总是这样大惊小怪！ “哦！您这是送鞋子过来的？快进来吧！吃早饭了吗？” 想起昨日分别时，朱素清说的今天给她拿花盆底鞋子过来让她练习走路，林艺恍然大悟。 “送什么鞋子！你看我这空着手，像是带着鞋子的吗？这都几点了？我早就吃过早饭了，这是过来接你去老王那里！” 朱素清诡异的尴尬了一瞬，拎着包，小高跟哒哒的进了门。 “好像是哈！” 没想到昨天还在闹别扭的俩人，一夜过去竟然就已经和好了！ 幸好，昨天没有说什么不合适的话，不然这会儿自己该里外不是人了。 林艺不好意思的笑笑，彻底清醒，这才想到自己还没梳洗： “那您先坐，我去洗漱不小心看得太晚了。” 原以为昨晚她就随口一说，哪知道真的一早就来了？ “没事，不急，你先收拾，我等你会儿！” 林艺连忙应着进了卫生间，朱素清却是挎着包来回走了一圈，仔细欣赏了一番。 以前她曾送林艺回来过两回，不过都是把人放在小区门口就走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林艺的门。 没想到她家室内装修虽然简单，各种布置却别有一番趣味。 花瓶、摆件、挂饰、地毯、家具……每一样都很有品味。 作为一个活得精致的女人，她喜欢这样生活讲究的孩子。 都说观字如观人，作为一个心理学专家，她能通过与这人相关的一切，来分析这个人的性格习惯等。 “走吧老师！辛苦您久等！嘿嘿～我再给狗子交代一声。” 准备好黑虎的狗粮，林艺歉意的摸摸它脑袋，交代了自己出去一趟的事。 经过军犬基地回炉重训，这两年刚被养出来的娇气尽去，黑虎并未像以前那样撒娇打滚耍赖，闹着要跟着去，也没有对营养配比均衡，产自军犬基地的狗粮表达不满。 只是沉稳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哎！ 只是这样一来，比起之前，更招人疼了！ 林艺心疼的看了它一眼，并不耽搁，跟着朱素清出门。 拎着包上了副驾，林艺很有眼色，并未询问朱王二人闹别扭后续，倒是朱素清不自在的解释的一句： “咳咳，其实王老师人很好的，不近人情的时候只是少数。” 您直接说她大部分时候都惯着你，只是偶尔会发作一下折腾你不就结了？ 林艺心中好笑，却不拆穿，只是嘴甜道： “辛苦老师为我打算，我一定会加油的！” 朱素清瞥了她一眼，却是没有再说什么，至于昨日之事，以及回家后的后续，更是提都没提。 两人再次到了王佩瑜工作室，朱素清连忙把她扔给王佩瑜，就别别扭扭自顾自的走了。 林艺原本还有点拘谨，王佩瑜说话却是随意得很。 “你师父脑子有坑，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王老师今天只是随意的穿了一套北京胡同老太太夏日里最喜欢的棉绸衫子，手里拿着个大蒲扇，坐在炕上，一手搭着炕桌，一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风，和时刻保持精致的朱素清完全是两个画风。 林艺知道她对自己随意，完全是看在朱老师面子上，自然不会失了分寸。 再说这话王佩瑜说得，她却不能说。 哪怕她曾经吐槽过无数次朱素清坑徒弟的水平。 “朱老师人很好！” 王佩瑜没让她坐，她就规规矩矩的站在炕下回话。 看着这说话滴水不漏，笑容暖洋洋的年轻姑娘，王佩瑜暗暗点头。 “我们满族女子做事说话，一向喜欢干脆利落，做人也是坦坦荡荡，有的事儿啊，不是我看不明白，我只是看不惯！不乐意由着她！” 作为曾经的皇族，祖上都是宫斗当中斗出来的，蠢的也传不到这会儿。 林艺不好发表评价，只做出符合长辈期待的洗耳恭听状。 “我和你老师，是一块儿长大的，我把她当妹妹，一般情况下，我不会拂了她的面子，昨日之所以不留情面的把你们轰走，也是为了你们好。” 见林艺还是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王佩瑜挑挑眉，毫不避讳道： “有些话可能不好听，可我觉得，还是丑话说得前头比较妥当。一来平了你心头的怨气，接下来比较好教，二来也省得她继续跟我闹别扭。” 林艺知道，她怕是要说一些不适合朱老师在场的话，所以朱老师才会急匆匆的溜了。 “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朱老师和您所做的事，必然都是为了晚辈好的，晚辈哪会不知好歹？您乐意说几句指点晚辈一番，让晚辈少走些弯路，晚辈求之不得！” 这样懂礼貌有分寸，看着面善说话还好听的姑娘，在她这样行事老派的人眼里，是怎么看怎么可亲！ 王佩瑜笑了： “我不是不乐意教你，我只是不乐意教那些莫名其妙的人。你老师的想法我也明白。她这是看重你！越是看重，越是怕把你养歪了！才整出这种昏招来！依我看来，她这是脑子有坑！担心自家孩子走歪路，好好教就是了，要是教不好，是当老师的没本事，拉拔别人家孩子算什么事儿？” 林艺明白，这是在帮朱素清解释，为何她会把孔繁星带进去。 这是怕她因为这事儿怨上朱老师啊！ 可她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个经历简单的十八岁小姑娘，别人也不知道她重活了一辈子，这点小事她早就想得通透了啊！ 可她没法说。 和人设不符的话一出口，这心灵眼亮，看似直爽实则心思细腻的老太太，怕是会把她当做那心思深沉之辈。 一旦这老太太从中作梗，她和朱老师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感情，必定会出现裂痕。 不管多坚固的墙角，都怕人处心积虑的挖呀！ 她才认识朱素清多久？人家没准儿穿开裆裤那会儿就认识了！她可不想试试！ 林艺只得发挥演技，一脸“您误会啦”的样子： “啊？昏招？拉拔别人家孩子？没有啊！老师之前都不认得她，昨天和她们一起进来，只是因为晚辈和繁星姐姐一起拍过戏，关系很好！昨天难得遇到，就聊了起来。老师想着都是认识的，就叫着她们一块儿进来了！” 见这孩子红着脸，脚尖在地上来回转圈，小心翼翼的跟自己说： “王老师，对不起，跟您添麻烦了。”我不知道您不想教她…… 后面半句没说出来，却全都写在了脸上。 王佩瑜蒲扇抵着额头，满心不忍直视。 昨日之事她都打听明白了，要不是那姓孔的叫住她，朱素清也不会动了那个心思！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这么单纯，不仅没明白那姓孔的利用了她，还没发现差点被师父坑！ 自个儿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还以为只是误会了！！ 难怪素清对她掏心掏肺，啥事儿都想给她安排明白！ 安排明白了，又怕安排得太好，阻碍了她成长的脚步！ 听说这孩子是北大高材生，智商应该挺高啊！ 难道是情商低？ 看起来也不像啊？ 那就是阅历不足的缘故了。 想想她的确不知自己已经把那俩人挡出去一回，王佩瑜吸了口气： “哎！傻丫头，我再从头到尾掰碎了揉烂了给你讲一回！你给我长点心！” 听得老太太低声嘀咕“你这样的，在宫里活不过两集”，林艺一脸讪讪。 第216章 讲究 “明白了吧？” 林艺迟疑的点点头。 没想到王佩瑜所说的事，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难怪她不乐意教孔繁星！ 原来，这部戏导演和她是亲戚，她又是这部戏的艺术指导，在选角儿方面有点话语权。 孔繁星过来并不仅仅是为了学习所谓的宫廷礼仪，还是为了和她套近乎！好得到苏麻喇姑这个角色！ 这部《康熙王朝》是一部历史正剧，以权谋为主，爱情戏只是一点点调节性的点缀！ 女主并不需要年纪轻轻的小花，早就定下了娱乐圈举足轻重的演技派老戏骨，孔繁星可以竞争的角色就那么一两个，若不想退而求其次，讨喜又合适的角色其实就那么一个选择。 是以王佩瑜人都没见，就知道她的来意，自是不打算见。 就算林艺，她也只是答应了发小，给她培训培训相关知识，并未打算给她开后门，到时候还是要去试镜的！ 除了这事，林艺没想到竟然还能听到一些和她师兄师姐们有关的八卦！ “你师父这人，从小就有个毛病，说话喜欢留一半，常常惹人误会惹人生气，她也不放在心上！说什么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你以为她和那几个徒弟怎么闹翻了的？” 林艺捂嘴笑：“哈！她就喜欢这样逗我！您不知道，去年她一句话闹得我好久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呀！总也想不明白！至于师兄师姐，老师并不曾提起，想来心中还很介怀，您还是别说了。” 王佩瑜更满意了。 这孩子的分寸感让她极为欣赏，明明眼睛都冒光了，恨不得先听为快，还是顾忌着她师父的感受！阻止自己说出来。 这种单纯的善良，真的很少见了。 装模作样的人她见过很多，怀着歹意算计，却要装白莲花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艺和她们不一样。 她这人大部分时候都挺坦诚，心有正气，对人总是怀着善意，而不是戾气。 林艺这么说也不是装乖卖巧，又当又立，她是真的很尊重别人的感受。 朱老师不主动提，这些事她就从没问过！ 现在有机会从旁人嘴里听说，哪怕她很好奇，还是能克制。 这样背着人聊人家不愿提及的私事，终归是不好的事。 “没关系，这事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希望你能听一听。” “这……” “你这师父啊，就喜欢默默对人好，什么资源人脉都搭进去了，回头人还埋怨她，你说稀奇不稀奇？归根究底，就是她这说话总是留一半的臭德行！什么都不解释！让人误会许久！哪怕最后想明白咋回事，也因为当初闹得太难看，感情再也没法弥补！” emmm，这就是她那些师兄师姐从不说这老师的坏话，逢人就夸，却不敢和老师套近乎的原因？ 想起去年过年，在朱老师门口偶然撞到的那个扔下礼物拔腿就跑的人影，林艺暗道，莫非真的是戚茗？ 当时她还以为看错了…… 只是进了门见朱老师一脸平静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当时她也没好意思问。 林艺这才明白，为何王老师会给她说这些话。 如果换了个人，发现自家老师故意给自己整事儿，拉拔自己的竞争对手，肯定会心里不舒服的！ 就算以她的心性，昨天也有一点不高兴，只是后来想明白了才没有心生怨气。 “谢谢您王老师，您说的话我听明白了，我不会误会老师的。” 王佩瑜没说话，只是端起手边的茶杯，给她倒了一杯茶，示意她上炕坐。 林艺知道，自己这是通过考验被她接受了。 “哎！老师这人待人是极好的！她不可能害我！您放心吧！我看事情不会只看表面的，以后多个心眼儿，遇到类似的事情，就能想明白啦！谢谢您教我。” 果真缺乏阅历啊！ 是个聪明孩子！ 王佩瑜喝了口茶，从旁边小柜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放在炕桌上： “喏！昨晚上你师父打电话，问我要花盆底，还有什么大拉翅！说是让你先适应适应，真是……可没把我笑死！她这外行指导，我是看不过去了！这不？还得亲自教才放心！” 王佩瑜这话又抖了个料。 看来这老太太也爱面子得很！ 林艺噗嗤一笑，一般人想到清宫戏就会想到这俩玩意儿，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最近两年那部《xx格格》火得飞起，各大景区都紧跟潮流呢？ “你可别笑！记住了！康熙爷那会儿潮流还没这么赶！整出这玩意儿的慈禧太后，爷爷还不知出生没呢！那会儿哪有花盆底大拉翅的？！ “而且，一群人见了个带高底儿的鞋就嚷着花盆底，人家没准儿是马蹄底、元宝底呢？都是乾雍年间开始流行的高底鞋演变而来的，好多人压根儿分不清！” 林艺忍不住脑补，若是这老太太也去过十几年后，这会儿一定会说一句“我也是醉了！”。 “既然要好好儿的学，今儿个咱先不说别的，就从服饰说起。” 见林艺掏出个笔记本飞快记录，王佩瑜好笑： “不用这么麻烦！我这儿都有实物！先给你看看图片，待会儿去旁边仓库翻给你看！” 见林艺好像不太清楚，王佩瑜又解释了句： “我这儿培训清宫礼仪，只是副业，平日里主要是租恁高端清朝戏服！” “哦！哦！” 难怪她上辈子没听说过这么号人，她还真没有接触过服化道这方面的事务，对这方面的大佬并不熟悉。 “算了！咱直接去仓库！一件件的说！回头这册子你自个儿看！省事儿！” 王佩瑜见她一脸懵懂，生怕她以后进了剧组被人坑了，只得细细的教她： “虽说学礼仪没必要学的太深，按理说这些服化道相关的事，你这当演员的也不用太懂，可我担心你这丫头傻，进了剧组被人不知不觉坑了都不知道。不说别的，这戏服的穿着，还有饰品的佩戴，就是有讲究的，出了问题观众可不会怪工作人员，只会怪演员白痴没文化……” 林艺明白，混剧组最不能得罪服化道工作人员，否则化妆的给你来一下，配饰给你动点儿小手脚，道具再给你来一出，比如入口的点心给你换成馊的，那是真的有苦说不出，面子里子都能丢个干净。 哪怕你背景硬，有的事也只能暗暗吃亏。 长辈再厉害，也不可能天天跟你进组，不然一个“娇气妈宝”安头上，别人说起来也不好听。 毕竟人家走的路不一样，又不和你抢饭碗，不怕你针对，人家单方面痛快了就行。 如今有机会学习这些硬核知识，林艺竖起耳朵，一字不落记在心里。 谁知道她以后会演多少清宫剧呢？ “大清初立，在汉人眼里，我们满人都是关外的蛮子，吃的穿的用的，什么都不讲究。为了治理这天下呀！那些规矩是越来越多，等级也是分得越来越细！ “其实，光这帽子一项，就能让人挠头！你信不信？ “这帽子都是和服装配套的，穿常服、吉服、朝服……帽子也有不同！你看这朝冠顶子，冠顶底座几层？饰东珠还是宝石？还有这顶珠，用东珠还是宝石还是珊瑚砗磲金银？各种材料按主人等级上下一排，足有二十来种规格……” “啪！” 电灯打开，大大的仓库里，琳琅满目。 配着王老师自信的语调，林艺好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学到新知识，总让人打心底觉得满足～百镀一下“娱乐圈演技派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17章 坏消息 “小艺啊，你、你是不是对妈妈有什么意见啊？咱、咱娘俩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当年我是想、想带你一块儿来这边的，只是我不是不要你！我回来的机会不多，也是因为隔着太远妈妈天天都在想你” 厚重的呼吸隔着话筒传来，贺秀莲声音哽咽。 当年她本是不打算再嫁的，是李凤霞劝她，说她才二十出头，往后的日子长着，小霍是她看着长大的，家境不错，对她也是真心，最终她才同意。 只是最终她嫁给霍宗，李凤霞却不让她把孩子带过去，说林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比起天山脚下的农场，山林市里的教育更好，为了让林艺受到更好的教育，只能委屈她和女儿分别。 如今李凤霞去世了，她以为以后女儿放假就可以去她那儿了，以后就不用像以前那样一年到头见不到面了 没想到女儿已经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从来不听她的，跟她一点都不亲！ “没、没呀！妈！你咋会这么想？” 林艺有点心虚。 比起去新疆农场过暑假，与不熟悉的霍家人还有与她关系并不亲密的亲妈相处一俩月，她更乐意趁着这段时间充实自己，顺便为寒假的工作做准备。 暑假培训一阵，努力拿下苏麻喇姑的角色，等到寒假进组开拍，算起来正好！ 已经放假一周了，在王佩瑜尽心尽力的指点下，林艺每天都在努力学习，随时准备着试镜，对于贺秀莲的催促，她并未太上心，每次接到催促的电话，就用不怎么走心的拖字决来解决。 没想到，今天她会这样说。 要不是奶奶去世那次，她们一家赶着回来参加葬礼，她是打算以后都不和她来往的。 毕竟当年谢师宴上，因为她的提前离开，奶奶受到许多心怀叵测问询，那难堪的神情，她至今难忘。 虽然她看重感情，可她心眼儿真的很小的！ 她就是个这样矛盾的人！ “那那你为何不乐意来？” 林艺心道，你这当妈的是怎么当的，心里就没个数吗？以前也不见多么热络，一下子变化这么大，臣妾不习惯啊！ 知道我不乐意去，就别一直让我去啊！非要问出来不可？ 可她想着那些卡里的钱，还有奶奶去世时她们一家风尘仆仆的脸，到底还是说不出难听的话。 虽然她不想与她培养多么深厚的感情，可也做不到伤害她的真心。 哪怕在她看来，这份真心来得太晚了。 “对不起，妈，不是我不乐意去，我只是有事要做，暂时还没做完。等我把事儿办完就来！” “哦？什么事？” “前阵子老师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不过需要先培训一阵子才能去竞争这个岗位，等我把这事定下来就出发” “工作？什么工作？” 对于演艺圈的工作习惯，普通人不太清楚，林艺本想一语带过，见她揪着不放，只得详细解释： “是一部电视剧，寒假开始拍，现在先培训一段时间，准备试镜，试镜通过了，我就可以出发了。” “又要拍电视剧？” 贺秀莲声音微微提高！并未按照常理质疑“如果没通过怎么办？不就白忙活了吗？”，反而关注起拍戏的事。 对于婆婆允许女儿不务正业，贺秀莲一直不太乐意的，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如今婆婆已经去世，女儿还年轻，她自然得多费心盯着。 “嗯。” 贺秀莲的不悦，林艺感受到了，但她并不想解释什么。 没必要，也不想！ 如果她没成年，或许还有颇多掣肘，如今她可不会当一个“听妈妈的话”的乖孩子。 说白了，贺秀莲的意见，她可以听就听听，不乐意听，完全可以当她啥也没说！ 林艺的不悦，贺秀莲也察觉到了。 她知道这个女儿主意很大，很多事根本不乐意听她的，针尖对麦芒没好处，只能先软了下来： “你、你是缺钱？妈妈以后每个月多给你三百不，五百吧！” 如今好多同学一个月生活费还没有五百呢！她每个月给一千，现在还要再给五百！ 以新疆相对北京更加低的物价，林艺能感受到她的诚意。 心底的不悦消散，林艺叹口气，无奈解释： “不是钱的问题，这只是我个人兴趣！人活着，总得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对不对？妈妈，我现在不缺钱，房子租出去，每个月房租好几千，抛开房贷，日常花销也够了” “我、我知道你不缺钱可、可我只想对你好一点” “谢谢妈妈。” 用钱来弥补感情，在娱乐圈里，这种做法太常见了。 她不想她难堪，所以她领情。 “那外交部那边的实习你是怎么考虑的？” 因为李凤霞去世，学校联系人更新成了贺秀莲，她和班主任保持联系，自然知道林艺得到过一份让高年级生都羡慕不已的实习邀请函。 贺秀莲是个想法传统的人，她的爸妈和李凤霞一样是老师，当年两家下放到同一个农场，她的爸妈没熬过去，她几乎是李凤霞当闺女一样养大的，两人观念惊人的一致！ 在女儿的事业方面，比起当演员，她还是觉得当外交官，当翻译，或者政府之类的正当单位工作，更体面！ 李凤霞经历了孙女的死亡冒险，想开了，觉得孙女活得畅快比什么都好，她可没有！ “这个” 对于朝九晚五的工作，林艺是拒绝的。 她能胜任，并不代表她渴盼着！ 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沉吟片刻，到底还是说了句： “距离毕业还早呢妈妈！现在不着急工作的事！” “你们这届开始不包分配” 贺秀莲还要再劝，林艺看看表，心累的说了句“天太晚了，我要睡了，改天再说吧！妈妈再见！”，就直接挂了电话。 白皙修长的手指按着红色的话筒，感觉就像按着一个魔鬼盒，生怕魔鬼钻出来了似的！ 林艺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剪不断的亲情啊！就算她的事都可以自己说了算，到底还是得忍受这些打着关怀旗号的指点！ 哪怕她不认同，也不期待，却没法堵住她的嘴。 永远不要试图说服亲妈！ 说什么“你觉得好的，我并不觉得！”，她永远也不会认同这个观点，只会觉得你年纪还小，离不开妈妈的指导，她有责任做你的指路明灯！ 这是原主的亲妈，不是她的亲妈，生育之恩是抹不掉的。 她继承了原主的一切，自然不能对不起她。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做不到亲生女儿那样肆无忌惮。 哪怕她有时候烦躁得要命！有的话还是会理智的吞进肚子里！ 哎！ 走一步看一步吧！ 林艺站起身来，拉开椅子，正准备洗个澡就睡了，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看看来电显示，是老师朱素清手机号，林艺这才接起。 “老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小艺、我、我这有个坏消息” “坏消息？什么坏消息？” 大半夜的，都快十一点了，什么坏消息连天亮都等不得？ 第218章 没办法的事 “小艺啊！这个，意外总是随时发生的……有朋友在筹拍电影，回头我一定给你争取个好角色！” 朱素清声音很是艰涩。 第一次夸下海口，要给徒弟一个与老戏骨搭戏的机会，没想到牛都吹出去了，如今却连个试镜的机会都没了！ 闻玄歌而知雅意，林艺立刻明白过来，她的苏麻喇姑，大概是黄了。 “啊？啊！没、没关系……” 心头预感成真，林艺看着书房里堆得满满的资料，只觉怅然若失。 满怀期待的努力这么久呢……最近几天废寝忘食，常常激动得睡不着呢…… “这个事也是倒霉，有太多人盯着这个角色……” 朱素清之所以知道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打电话来，就是怕她从别的地方知道了，会想不开。 毕竟外人可不会顾及她的感受，没准儿还会踩一脚呢！ 因而这会儿她是挖空心思的想，怎么安慰才会更有效。 “是谁拿到了？” 林艺不想听那些安慰人的理由，或者说借口，她只想知道是谁提前得到了这个角色？ 准备了这么久，连入场PK的机会都没有，她怎会甘心？ 一时满脑子猜想犹如羊毛，塞得她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样的大型历史正剧，受到各种政策优待，可以说是背靠祖国爸爸，根正苗红的典范，能塞年轻女演员的地方实在有限，个个经纪公司，个个单位，以及各种有关系的人，都在运作！ 她之所以信心满满的准备，也是朱老师和王老师同时保证，苏麻喇姑属于公开试镜的角色之一！ 她自信比演技，自己还是可以拼一把的！ 去年错过了《xx格格》，今年又错过《康熙王朝》，难道她注定没有演这种火爆神剧的命？ 朱素清听她问，就把名字说了，林艺听了，却是更加开不了口了。 没办法，上辈子这苏麻喇姑，就是人家演的，这辈子依然落到她头上，没毛病！ 如果不是听说这个角色公开试镜，她也不会心怀奢望。 “她年龄大一些，比较符合这部剧整体形象，演技不错，再加上她的丈夫好像是长春制片厂的，也是很优秀的演员……” 听林艺不吱声，电话却没挂，朱素清也能想象得到，她是怎样失落，就想夸夸中选之人。 输给优秀的、关系也不缺的人，总比被废物挤掉好。 “哦！对了！之所以提前定下来，不再安排试镜，也是因为盯着这部戏的人太多了！昨天查出来副导演受贿，打算给人开后门！ “你也知道，这部戏制片是中影旗下的北京电影制片厂，出品和发行也早就定了央视独资的国企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演员也大多来自个个影视业单位……”朱素清压低了声音，“出了这种事，上头领导自然没法容忍，于是直接拍板，不再搞什么试镜，直接内部选人了。” 国企，单位，年龄…… 一条条一桩桩，让林艺不得不沉默。 如今这会儿，大陆演艺圈，还不是资本与私人关系说了算，各大龙头制片厂，以及央视爸爸，话语权才是最大的！就连如火中天的港岛影视圈，想要进来，也杠不过。 她一个体制外的人，哪怕有关系，也不能和人家单位里头的自己人拼啊！ 这就是所谓的政策性压制，与个人能力什么的，并不存在绝对的关系。 她没有那一层身份，就敲不开那扇门！ 就像只招博士的公务员岗位，硕士就没法儿报考。 这都是硬性条件！ 就算之前凭私人关系拿到入场券，一旦政策变了，就只能抓瞎！ 这么一想，林艺吐了口气： “这种事也是没办法的事！老师您别放在心上，我不会想不明白的！只能说命中注定，我和这剧没缘分。” 虽说企事业单位吃拿卡要已经是不成文的潜规则，可一旦这些单位要搞什么大动作，下了狠心整治，想要隔绝这些污七八糟的事，还是容易得很！ 这些贪之人，大多也是胆小之人，一旦闻到味儿不对，立刻就会缩回去！ 这部戏，可是几个单位共同硬捧的大项目，有人手脚不听使唤偷偷伸手被捉，导致如今这个局面，林艺只得叹一声时也命也，然后认栽。 “嗯，这种事情，不是你的错，只是正好碰上了，遭了这池鱼之殃。这种正剧就是这样的，实在不好操作，我给你保证，寒假之前，一定给你落实新的项目！” “老师～我俩不用说这些！您已经为我费了很大心力，时机不对也没法强求！回头我也会多留意这些事的！您就放心吧！” “你能想开就好！好了，回头有消息我们再联系！” “等等！老师，王老师那里，我可不可以等开学再去？或者从我妈那儿回来再去？你给我打电话之前，我刚把我妈哄好，她催着我去新疆过暑假！” “我说怎么占线！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快些去吧！反正现在这剧泡汤了，早点学晚点学也没区别～” “那我明天去跟王老师说一声，这么久了，多亏她照顾了！” “哪里哪里！不用那么客气啦！你王老师也不是外人！” “哎呀！礼多人不怪！您和她之间可以这样，我作为晚辈可不行！” “那好吧！” 挂了电话，林艺坐着久久没动，良久，才重重的叹了口气，起身进了书房，把借来的资料整理好。 第二天一早，林艺就把这些借来的资料送去图书馆还给了小邓，顺便送上一份小礼物作为谢礼，然后去了商场买礼物。 接下来她先是去了王老师的工作室送上谢礼。 王佩瑜早知道她要来，送了她一套与清朝有关的书作为回礼，又跟她说有事没事，随时可以去找她，还有千万不要放松学习。 活到老学到老都不够用呢！年轻时候记性好，千万莫要荒废！ 林艺受教记下了。 从王佩瑜工作室出来，她把车开到肖延指定的地方去检修，又带上礼物，打车去了肖家，把家中钥匙送去一份，托肖家人看顾一二，顺便告知老太太，这个暑假她要去一趟新疆拜访继父一家，如果有事打她手机。 老太太很是不舍，仔细叮嘱一番各种细节，问过了路上安排，本想给她一笔钱，被她拒绝了，又给了她一个名单，告诉她如果沿途遇到事情，可以寻求帮助，这才放她离开。 第219章 自己的影视公司 “嗯！下午出发！ “对！开车去！暑假还有近两个月呢！得把狗带着！ “嗯！这会儿正准备去取车！ “都准备好了，给小孩儿也买了糖果，不会失礼的。 “不是，没人针对我。是政策原因，没人害我。 “没关系的阿姨，我还年轻，以后机会还有很多……” 刚进单元门，就听得林艺的声音随着脚步下楼来，裴冬皱皱眉头，站在原地。 前几天不说要去试镜新戏？现在怎么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这是……角色被人提前撬了？ 什么政策原因、程序问题，以前他可能还会天真的相信这种烂借口，如今，在商场厮杀这么久，在他看来，之所以会受到这种不走心的推诿，不过是关系不到位，或者说钱没到位。 还有什么“我还年轻，以后机会还多得很！”，不过是没有办法之下的自我安慰。 “小陈，去问问……” 裴冬皱着眉，正要安排助理查一查，就见林艺转过楼道拐角，走了下来。 “哎？你咋这会儿才回来啊？昨晚通宵加班了啊？” 刚出门就接到苏阿姨电话，问她是不是被人坑了，林艺知道这人护短，心里想啥不爱说，还行动力爆表，怕她又误会了，为了避免误伤，连忙解释。 一路解释到一楼，挂了电话正要把手机放兜里，就见裴冬带着个眼熟的黑框眼镜男助理站在单元门口，不由诧异不已！ 随着公司办得越来越好，裴冬也越来越忙了，很多时候回家已经半夜，有时候好几天都碰不上一回。 没想到这个点儿会碰上！怪意外的！ “没加班，昨晚一点回来的，见你窗户黑着，就没打扰你。今天有个会，早上出门早，结果半路发现文件落在家里了。” “哦～那你快去拿吧！” 随着裴冬越来越忙，他有了专门的贴身助理，负责他的行程以及生活，把文件忘家里这种事，几乎不会发生。 不过林艺也不会刨根问底。 也许生活助理出了差错，裴冬也正好马大哈了呢？也许他有什么不好跟她说呢？对不对？ “林小姐早上好！麻烦您让一下，我上去拿文件。” 助理小陈看起来憨厚又腼腆，实则细心又机灵，要不然也不会混成裴冬的“大总管”，成天贴身跟着。 裴冬只是给了他一个眼色，他就找借口避开了。 “啊！不好意思。” 林艺紧走两步出了单元门，站到裴冬不远处。 这个助理总是很害羞，楼道并不宽，她站在楼梯口，他就不好意思上楼了。 “你不着急吧？好几天没见了都！我这还得等会儿，陪我说说话？” 林艺本就没什么着急的，自是应了。 “你这是要出远门？刚不小心听到你和人打电话。” 若是面对生意场上的其他人，裴冬绝对不会这么老实，就算听到了，也会装作没有，但在林艺面前，他就不乐意这么虚伪了。 “嗯！去我妈那儿过暑假！” 林艺笑了笑，心情轻松，昨日郁气早已散了个干净。 “我还想着下午出发之前给你打电话，让你帮我看家呢！” “哦？前几天不是说有部戏吗？临时改变计划，是出了什么问题？” 对于计划狂魔来讲，突然改变行程，非常不对劲。 这种事情裴冬一打听就知道了，京城说大，其实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变得很小了，因而林艺并未隐瞒，把副导演受贿，结果试镜全都取消，所有演员换成单位内部推举的事儿说了。 看来不是钱没到位，而是“太到位”了，所以翻车了？ 知道是这么回事，裴冬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忍不住笑，一口大白牙亮闪闪。 “你就这么爱演戏啊？好不容易放个假，也不闲着？” “对呀！就爱这个！哈！你能理解吧？人活一辈子，总得活得高兴不是？今年暑假，我就不折腾了，等寒假再说。现在上学，只能捡着节假日演几个小角色过过瘾，等毕业了，我就专心演戏！” “啊？那没两年了啊！” 作为一个为了创业，连大学都懒得读的人，裴冬压根儿没问她为何不找个“体面工作”。 一个人活着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又有什么趣味？ 大概这就是异类之间的惺惺相惜？ “是呀！没两年啦！不过，下学年我有打算申请提前毕业哦！要是顺利，就一年的事儿～” “那你可要加油呀！改明儿有了余钱儿，咱自己开个影视公司！让你天天当女主角儿！” 公司最初是靠着林艺的投资办起来的，虽然几轮融资过后，她的股份已经稀释到了百分之十，可如今他俩依然属于利益共同体，要是一起开影视公司，说个“咱”，完全没问题。 林艺见他笑，以为他开玩笑，顺口就回： “我那点儿小钱儿，还是别折腾公司了，回头拿了分红，我就买房！全国各地到处买！到时候可就全靠冬冬大佬带我飞呀！咦～～看来已经有了大富翁的气质了！” 见她挤眉弄眼一脸戏谑，显然没当真，裴冬却觉心情好得爆炸！ 影视公司必须提上日程！ 工作压力？ 不存在的！ 他还能肝！ “这又没什么难的！开公司嘛，我勉强算个熟手咯～” “大佬太谦虚～前儿个还在新闻里头看见你。杰出青年企业家？是吧？” 裴冬羞涩的笑笑，心底却是高兴得很。 她有看与他相关的新闻哎！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眼睛不再游动在漂亮的女孩儿之间，换掉了女秘书、女助理，开始注重自己的言行举止，不再动不动就口花花，也开始重视与林艺相关的点点滴滴…… 哪怕她已经拒绝过好几回了，依然乐此不疲。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漂亮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中无一”吧！ 嗯，他这是脱离了低级趣味了！审美升级了！ “那就这么说定啦！” 见他有了认真之色，林艺连忙劝阻： “你可别！娱乐圈的水深得很！许多巨头背后都不干净，你可别贸然动了别人蛋糕！被人吞得渣都不剩才惨呢！你最近不是在弄什么电商吗？那个就不错啊！还有科技、生物、新能源……随便哪个都比这靠谱！” “你放心吧！我都记得呢！不会盲目乱来，鸡蛋不会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对于大佬的投资，林艺并不想干涉太多，听了这话，只当他把自己的劝阻听进去了，连忙松了口气： “那你先去忙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下午走的时候就不专门给你打电话了！” “好的！一路顺风，如果需要帮忙，记得给我打电话！” 裴冬扬了扬私人手机，林艺点点头快步走了。 白皙的脚踩着细细的墨绿色一字小高跟，配着迷彩长裤军绿背心，随风鼓起的白衬衣，长长的衣摆系在腰上，显得她腰细腿长，高高的马尾随她走动来回摆，真是又美又酷！ 这是个和他一样，有梦想的女孩子啊！ 小陈机灵的看着楼下，见人走远，这才下楼。 “小陈，查查哪些报社杂志社，还有影视公司经营不善的。” “是！” 小陈看了看走远的背影，掩下心底的小心思，试探性问道： “不知……是否需要初步筛选一下？” “当然！最好是已有成熟班底，一时陷入困境那种。” “那……不知一轮筛选目标，定多少个合适？” “不用那么麻烦，最终选五家出来就行。” “是！” “走吧！路上开快点儿！” “是！” 既然不是擅长的领域，那就广撒网吧！ 第220章 天山药场 几乎是怀着完成任务的心情踏上旅程，林艺开着车，一路游山玩水，并没有归心似箭的心情。 因而原本沿着高速穿过内蒙古高原，马不停蹄只需要四天左右就到，她却在路上耗了足足一周。 幸好她身上带着苏珊娜特意为她准备的手机，一路上未曾失联，众人才没太担心。 知道她年纪小，平日里学业繁忙难得有机会出来玩，如今正是花红柳绿的好季节，贺秀莲知道她在路上了，除了叮嘱她注意安全，并不催她。 霍家的农场，在天山脚下，距离边境不远，加上路上兜圈子逛景点，林艺足足开了四千多公里，才到了农场附近的镇子。 这车确实皮实，一路上除了加油，什么都不用担心，简直是驴友神器！ 林艺决定回头好好夸夸自家考虑周到的男盆友。 眼看着已经到了距离农场最近的镇上，林艺有点犯愁，因为她不知道去农场的路！ 因为她不会说维语，大下午的太阳正烈，那小镇上露面的几乎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不会讲汉语的维族老爹，想问个路都没法子。 到了乡镇小路上，没有路标，她也不可能满镇上去找会讲汉语的人。 想想只能打电话等人来接。 可这手机眼看着也快没电了，打完电话，她这心里是着急的不行！就怕来人了却找不到她！ 这么一等，林艺带着狗蹲在土路牙子上，直到七点过，这才等到开着拖拉机过来的贺秀莲夫妇。 一路扬尘飞起，拖拉机停在路边，贺秀莲笑着，老远就招呼上了！ “咋不提前打个电话？我都不知道你今天到！早上还在想呢！怕你半路拐葡萄沟去了！哎哟！幸好镇上小，害我们转了好大一圈！” 看着被太阳晒得满脸冒油的女儿，还有吐着舌头的狗子，贺秀莲打心眼儿里感到高兴！ 算着时间，她刚打电话问了她怎么还不来，第二天她就出发了呢！ 看来女儿心里还是很在乎她的感受的，只是这性子和她爸一样，心里想啥总是不好意思说。 至于那明显泡汤了的电视剧，贺秀莲提都没提。 她巴不得女儿忘了这一茬呢！ “到之前我也不知道今天到啊！万一走错了路，没准儿还得搭帐篷熬一宿！哈哈！” 这季节在草原上搭帐篷看星星，感觉真是棒呆了呢～这一路上耽搁的几天，就是这么没的！ 一路上虽然安排得很轻松，经常住店洗漱，今天出了一身汗，她还是觉得不舒服。 马上就到地方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快走吧！到家还得俩小时呢！阿爸知道你来，特意宰了羊！阿娘说要做手抓羊肉饭！” “哇！真的吗？那要快点到家才可以！” 林艺看着拖拉机，笑着喊了声“霍叔叔！”，霍宗也不扭捏，直接让她开车带着贺秀莲走前头，他在后头开拖拉机。 拖拉机总不能扔这儿，林艺知道他安排得很合理，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拉开车门招呼贺秀莲上车。 坐上驾驶座，透过车窗看看拖拉机，并没有问贺秀莲为何不买小车。 她知道霍家不是买不起，只是不合适。 一来，在乡下，小车并没有拖拉机实用，二来，并不是每户人家都有那闲钱买得起车子。 要在本地混，大家都知道你家有钱是一回事，你使劲儿显摆，是另一回事。 在这样守旧的少数民族聚居区生活，被人排挤，肯定会很惨。 对于看到的一切，林艺悄悄的给了个自己的解读。 甭管对不对，要在这儿过一个暑假，该注意的地方，她就得上点心。 “没带外套？晚上气温低。” 贺秀莲本想把自己的外套给她穿，看看身上一身土，又收了回去。 “接到电话那会儿还在地里收药材，你弟过来喊人，没来得及换。” “没事！我这带着呢！” 一个喜欢做好计划再出门的人，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林艺从后座双肩包里掏出件运动型长袖，掏出手绢擦擦脸上的油，把衣裳穿上了。 见贺秀莲脸上都是土，又掏了包湿纸巾出来： “妈，您先擦擦！车上还有吃的！你饿不饿？” “不饿不饿！路上都没遇到什么吧？” “坏事没遇到，美景倒是不少，这个季节草原上好玩得很！回头我把照片洗出来给你看！” “葡萄沟的葡萄熟了，等忙过了这几天，带你去玩。” 见两人上车，黑虎习惯性往副驾跳，林艺连忙笑骂： “给我去后头待着去！你个傻狗！也不看看自个儿块头！这儿还能蹲得下你？还学会争宠了？这是咱妈！知道不！去后边儿去！赶紧的啊！是不是要我来抱你？不听话回头送你去教官那里了啊！狗绳儿也给我找出来！待会儿家里有孩子，可别把人吓到了！” “唔汪～” 黑虎不满的嘟囔一声，跳到后座，看在最近一路撒欢的份儿上，到底没有拼死维护自己的自尊心。 “嘿！还不乐意了？你看看你这身高！这块头！快比人孩子高了！黑灯瞎火的！被人当熊瞎子打了，你就哭去吧！” 母女俩一路笑着，贺秀莲连连夸黑虎： “这狗真是通灵性！” 结实霸道的吉普压着速度走在铺着碎石子的土路上，后头拖拉机一路“突突突！”。 贺秀莲心情极好，一路与她说着闲话。 家里收成啦，厂子扩建啦，弟弟霍东生数学考了一百分啦…… 听着这些充满烟火气的话，感受着她那平凡的幸福，林艺突然理解了奶奶当年的决定，对贺秀莲的怨气，也淡了许多。 如果贺秀莲一直在林家守寡，二十来岁的她，会舍不得孩子，念着一个死去的人，三十多岁四十多岁呢？ 等到了五十多岁六十多岁，她是否会闷闷不乐？是否会为逝去的青春后悔？ 奶奶就是这样过来的，她知道答案是“会”。 到时候一家俩寡妇，朝夕相处必定吵个没完，不如利索的分开。 因此，她给了贺秀莲一条出路，哪怕让自家孙女不得不在没爹没妈的环境下长大。 毕竟，孙女姓林，倒了霉投到林家，承受林家的悲剧是应该，媳妇姓霍，没必要太过委屈。 至少孙女的伤心，可以通过她的努力来减弱，而媳妇的一生，一旦选错了，这一辈子就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了。 “哎哎哎！右转右转！小心前头有条河！” 原以为新疆就是黄土漫天的荒漠，真正深入，才发现，这里有山有水，有花有果，动物活泼，鱼儿摆尾，好似塞上小江南。 白天虽然热，到了晚上，却有着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凉爽。 朴素的平房小院儿，远远有灯光。 待到近了，在孩子们“到啦到啦”的欢呼里，在香喷喷的羊肉味儿里，林艺停车下车，只见绿绿的葡萄架占了半个院子，晶莹的葡萄在灯光下剔透好似玛瑙。 这一刻，林艺突然觉得，这趟旅途，其实还不赖！ “快来看看！姐姐带了什么礼物来！” 林艺带着大大的笑容，一把拉开了后备箱！招呼去年刚见过面的，霍东生这个傲娇的小少年！ 霍东生也不扭捏，听得她喊，立刻凑了上来！一群孩子跟着他涌了过来！ 来自北京的特产，来自草原的心意，来自高山的纪念……一样样看得那群还没离过家的小屁孩兴高采烈！ 然后…… 带着浓浓新疆味儿的汉语，突然就变成了她听不懂的维语。 一阵叽里呱啦，啥？啥？啥？ 林艺一脸懵，看得贺秀莲哈哈大笑： “你这假维族，话都不会讲！回头可要好好的学！” 霍家人以前就是本地大户，后来又是农场场长，政策变化后，农场私有化，农场就彻底成了霍家的，因而霍家的孩子们虽然是纯维吾尔族，却是从小上学，会讲汉语的。 不过，一家人私底下还是说维语，林艺想要在这儿过得舒坦，少不得学一学。 贺秀莲想着，有了这事儿占据她的心神，想必整个暑假她都没心思去想什么演戏之类的事情了！ 那她这当妈的，可就有机会一点点的劝她了。 第221章 幺蛾子飞呀飞 在霍家的日子按理来说并不会难过，甚至还很值得期待。 毕竟一家之主霍老爷子对她很欢迎，来的头一晚就专门为她宰羊，晚饭的时候还得意的告诉她，她爸爸当年去参军，还是他给开的证明！ 她奶奶还有外公外婆下放到农场，也是他看顾着，让他们给农场的人上课教书！因而没有像别的地方下放的人那样饱受折磨。 而她外公外婆，之所以没熬过去，也是因为生病治不好。 听了许多当年林贺霍三家的往事，又受到了热情的接待，林艺对霍家人渐渐亲近起来。 再加上林艺也很会做人，礼节上让人挑不出错儿，为人也很和善，大家都很喜欢她。 尤其是发现她不会讲维语，一群孩子都争着给她当小老师，她就更受欢迎了！ 事情出现变化，还是因为贺秀莲两口子前两年开的精油、香皂工厂。 两个厂子为当地带来好几百个工作岗位，盈利状况一直不错，高端精油大部分甚至用来出口挣外汇，因而政府的政策倾斜得厉害，这两年发展起来顺风顺水，厂子扩了又扩，甚至还专门修了一条马路直通工厂所在的山沟。 贺秀莲夫妻因此挣了不少钱，要不然她们也不可能拿得出那么多钱来给林艺花。 对此，霍宗其他兄弟都羡慕嫉妒得很，可老爷子早就发过话，说兄弟几个成亲了就都分出去各过各，老四两口子有出息，是他们自个儿的本事，有闹腾的功夫，不如自己努力！ 毕竟，只要能说出个章程来，他这当爸爸的，也不会吝啬手头的关系帮他们的忙。 自己没本事，就嫉妒兄弟，太丢人！ 因而几兄弟都强忍住了。 这种情况，因为林艺的到来，发生了改变。 林艺是个做事妥帖的性子，打定主意不和贺秀莲闹矛盾，那些容易引发争吵的话题从来都不会提起，贺秀莲提起，她也会绕开，因而来了几天，贺秀莲每天都高兴得很。 这么一高兴，就出了问题。 这天一大家子照例聚在一起吃晚饭，聊得开心的时候，几个婶婶就谈起了孩子们找对象的问题，话题扭着扭着，不知不觉就拐到了嫁妆聘礼上头。 如今的人，真是讲究越来越多！娶媳妇难啊！嫁闺女也操心不完！ 霍家几兄弟，妯娌之间少有红脸，但常年居住在一块儿，各家小院儿挨着小院儿，逢年过节动不动一块儿聚餐，攀比还是免不了的。 霍东生还小，贺秀莲以往一向插不上话，如今恰逢闺女过来过暑假，自是抓住机会猛夸自家闺女。 这单纯的夸也就罢了，毕竟林艺这条件，哪怕往上再吹两分，也不会让人觉得离谱，可她说着说着，就说起当初开工厂的配方，除开引进的几种，其他的都是林艺给的！ 这还不算完，她还说了她们两口子打算把给林艺的分成存起来，给她当嫁妆！ 这话一出口，一家子气氛顿时就不对了。 平日里为了不让工厂沦为家族企业，厂里的管理岗位，两口子从来不让兄弟们上，亲哥嫂还得给弟弟打工，心里本就不舒服，全靠老爷子压着，如今却发现！他们辛辛苦苦干活儿，挣的钱还得分给林艺一份！ 虽然林艺也是贺秀莲亲生的，可她不是霍家的孩子！ 顿时，饭也顾不得吃了，一群人立马就跳起来了！ 几个亲兄弟抹不开面子不好开口，就鼓动着自家老婆开口闹，夫妻十几二十年，自有他们的默契，得了男人支持，女人闹起来说话就很是不好听： “这是霍家的厂子！不顾着自家人也就罢了，反正这是阿爸定下的规矩，谁让哥哥们没本事？可这哪儿能分给个外人！” “这厂子办起来，当初阿爸出力多少啊！要不然哪能有这好光景？凭什么招呼都不打，背着阿爸这样做？” “就是就是！老大没两年就要娶妻！还没有攒够聘礼呢！胳膊肘往外拐，有心思顾着别人的闺女，咋不想想自己的侄子？当叔叔当成这样，也不怕乡亲们戳脊梁骨！” …… 一时间屋子里好似变成了菜市场，叽叽喳喳闹将起来！ 老爷子爱面子，不想在林艺面前丢了脸面，说了两句，被大儿子拉着，也住了嘴。 一群人越发叫嚷得凶，有人指责霍宗太没有男儿气概，有人指责贺秀莲二嫁女对霍家不衷心，也有人开始骂林艺拖油瓶不要脸！ 林艺刚开始学维语，只能讲几句日常用语，他们吵架的时候语速飞快，林艺压根儿听不懂！ 可她懂得察言观色啊！ 有时候语言可不仅仅是从嘴里出来！ 那隐含愤恨与厌恶的眼神，以及越来越脱离掌控，纷纷针对她的肢体语言，无不表明，他们的争吵，与她相关。 尤其是当她想问问霍东生，他们都说了什么的时候，霍东生看她的眼神微微带上了防备，还有不悦。 林艺也不是傻子，虽然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也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值得掺和的好事情。 当下，也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毕竟他们家的事，不管怎样也和她扯不上关系，只要她不参与，就算与她相关，也吵不起来。 两口吃掉剩下半边外酥里嫩的羊肉馅儿烤包子，又把盘子里剩下的拌面吃干净，林艺擦擦嘴站起来，不好意思的打了个招呼，转身就出了房间，直接出了老爷子两口子的院子，回了隔壁贺秀莲家的小院。 林艺觉得，这个月她大概是处于倒霉期。 好好儿的角色突然没了，原本热情善意的霍家人，莫名其妙变脸，每次幺蛾子都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一下飞到她脸上，恰恰堵住她鼻孔，让她喘不过气！ 林艺一走，宽敞的饭厅里顿时就是一静。 这才意识到，好像当着人孩子的面说这种话，不太合适。 毕竟这孩子又听话又懂事，聪明伶俐惹人爱得很。 贺秀莲忍不住火气，猛一摔碗站了起来。 “我自个儿挣的钱，想怎么花怎么花！我闺女就剩我这一个妈，我给她攒嫁妆怎么了？让你们掏钱了？还是说老四跟你们说什么了？阿爸阿娘的花销，我们从未短过，难不成哥哥们还要让弟弟弟媳帮你们养家？帮你们娶媳妇嫁闺女？有本事自己想法子！没本事就给我憋着！谁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我贺秀莲活得堂堂正正！二嫁的怎么着？二嫁的也比你们一个个只会算计家里人的泼妇强！” 痛快的骂了一顿，放下刚吃了没几口的面，贺秀莲直接站了起来！ “咱回家去！不吃这受气的饭！” 刚开始霍老爷子还想制止，也不知怎么想的，随着各家怨气爆发，他保持了沉默。 对于他的沉默，还有丈夫的不言不语，以及儿子被挑动得疑神疑鬼的神经，贺秀莲看在眼里怒在心里，也顾不得维持往日里和气的形象，直接爆发了。 一家子靠着她过日子，还敢跟她胡咧咧？ 我呸！ 第222章 母女谈心 原本一家子热热闹闹的聊着天，话少的人默默吃着晚饭，气氛很是和谐。 结果气氛突变好似暴风雨，一句又一句夹枪带棒的话，就跟疯了似的，整得霍宗一脸懵！ 一向脾气很好的老婆突然发飙，还怀疑他跟兄弟们抱怨了什么，为了表示清白，也是觉得嫂嫂们话说得太难听，霍宗愣了一下，连忙站起来搂着老婆的肩，表明立场。 也许他脾气温和，但他对贺秀莲是真心实意，对林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毕竟林淮生他也是认识的，要不是林淮生为国捐躯，他和贺秀莲也不可能走到一起，毕竟当年她选了林淮生，没有选择他，他只是一个次要选项。 在他看来，作为继父，林艺如今无依无靠，他就得负起责任来，而且，这么多年，他抢了她的妈妈，却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虽然两地相隔太远，他心里也是很愧疚的。 如果没有他的同意，贺秀莲也不可能大笔大笔的给林艺打钱。 倒是霍东生坐着不动，像是没听见似的。 这些日子，随着漂亮有钱讨人喜欢学习也很好的姐姐的到来，他的生活不知不觉就发生了变化。 有时候大人们也许只是一句无心的话，随意把姐姐与他对比，他都会心里不舒服，更别说有心人居中挑拨了。 “呵，老娘还没死呢！我和你爸挣的钱，跟你有屁的关系！你现在吃个馕都得靠爸妈，还好意思想东想西？你不听话，等我老了，不管多少家当，我都给捐了！捐给孤儿院，捐给敬老院！身为男儿不懂得自立自强，一辈子只知道盯着爸妈，连亲姐姐都容不下，你又有什么出息？！” 刚吵架的时候，妯娌们一句“你妈净想着你姐哩！咱霍家的钱，都该是你的哩！”，就挑得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贺秀莲差点气歪了鼻子！ 这话既是敲打儿子，也是指桑骂槐。 比起女儿，儿子真是太让人看不入眼了！ 她也没有短过他吃喝花用，没省过他的教育啊！也不看看这一片儿，谁家孩子各种家教各种辅导班不断！ 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儿子跟着她长大，身边有许多关爱他的家人，女儿却是跟着婆婆长大，不说爸妈，连亲戚都没一个，结果对比这么明显，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不会教孩子！ 被事实击败的感觉太糟糕了，没人乐意直面自己的无能。 气怒之余，不免悲从中来。 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底为了什么呢？ 见她眼睛红了，霍宗踹了儿子一脚，搂着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见爸妈都走了，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一群伯伯婶婶兄弟姐妹全都目瞪口呆，显然还没缓过神来，霍东生有点茫然，被爸爸一踹，这才意识到不妙，也跟着跑了出去。 结果回到家，却见房门锁着，妈妈的哭声还有姐姐的劝解声隐约传来，爸爸站在门口拿着柳条，煞神似的看着他： “给我跪下！” 霍东生心一抖，膝盖一软，就靠着葡萄架跪下了。 林艺正琢磨着，要不要明天去趟乌鲁木齐，找个灵验的寺庙拜拜，试着转转运，就见贺秀莲抹着眼泪进来了，而继父霍宗，却在院子里拿柳条抽儿子。 夏日衣衫相对单薄，哪怕这会儿是晚上，穿了夹克，指头粗的柳条抽起人来，也痛得人哭爹喊娘！ 听到霍东生在外头哭闹，没一会儿老太太大概是听到动静跑来拍院门，林艺就要去劝，贺秀莲却是一把关上了门，拉住她道： “你别管，这个年纪的孩子，一个没看住，就被人哄得歪了，霍家人多心眼儿杂，与其防着别人，不如教好自家孩子。让他爸好好教教他。” 林艺无语。 话说到这份儿上，她也不好说啥，不然回头别人还以为她不盼着这个弟弟好呢！ 哪怕事情还没弄清楚，那股熟悉的幺蛾子之气，也已经扑面而来。 这暑假怎么就过得这么糟心呢？ 你说糟心也就罢了，你从头糟到尾啊！ 先让她兴高采烈的，结果毫无预兆的，啪叽一下摔下来，真的很痛的好吗！！ 贺秀莲哭了好半晌，林艺只得找话儿劝，直到把人劝好了，这才问起之前到底在为何争吵。 贺秀莲也不瞒着她，一五一十的说了。 “兄弟们多了，心思就多，自己不努力过得不好，就想靠兄弟，兄弟又不是爹妈，还能管了老的管大的，管了大的管小的？你也甭担心这些，老爷子是个明理的，厂子在我们手头，凭她们闹翻天，我和你叔不搭理，她们也闹不起来。” 林艺不好发表意见。 女人嫁人，若是嫁到幺蛾子多的地方，难免糟心，所以她挑个男朋友，也要参考他的家庭状况。 可这种话，她不好说。 一来马后炮没意义，贺秀莲也不可能换个人再嫁一回，二来，她之所以嫁给霍宗，是奶奶看好的，没有奶奶点头，她们也成不了，她不想说这些，显得奶奶不好。 “你以后找对象，就要找家里兄弟少点儿的，兄弟多了妯娌多，三个女人一台戏，更别说四个五个六个……还有，最好别找一串儿姐姐后头跟个弟弟的，那种人家大多重男轻女，婚后生了女儿够你受的，而且那种男人也大多扛不住事儿，一遇到事儿就往妈妈怀里钻，再加上姐姐们从小把他当儿子似的养，一嫁过去等于就是多了好几个妈……” 话题突然拐到了找对象上头，林艺有点尴尬，只得连声“嗯嗯嗯！”。 反正肖延没这些毛病，这些话听过就算。 “下月你也满十九了，也是时候考虑这些问题了，你别不好意思，妈跟你说这些，也是有道理的。你还小，谈感情考虑不长远，只凭一时感觉，日后若是后悔，就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与其那样，不如提前跟你说说这些过来人的经验。” 院外拍门声慢慢减弱，哭闹声越发大起来，后来也许是老爷子老太太实在不放心，拿了梯子翻墙拯救孙子，霍宗懊恼的喊着小心去了墙边，霍东生趁着这机会打开院门溜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 林艺想着，如今找了对象，条件合适了就会结婚，到时候不可能不通知亲妈，再加上贺秀莲真心实意的为她考虑，瞒着实在不好，就把对象的事说了。 “哦？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贺秀莲心情还算轻松。闺女乐意跟自己讲这种事，说明她真心信赖自己，别家闺女谁不是藏着掖着生怕大人知道了？ 再说她这个年纪都结婚了，女儿谈个对象也没什么问题。 “他是个军人……” 林艺见她没有反对，脸上甚至还带着轻松的笑容，松了口气，就打算坦诚的说了。 结果一听到“军人”，贺秀莲差点没跳起来！ “军人？什么兵种？多大了？什么学历？打算什么时候退伍？” “跟爸爸一个部队，比我大八岁，是狙击手……” 话没说完，贺秀莲眼前就是一黑！ 随即泪崩锤墙，比之前哭得还厉害，嚎啕大哭哭声震天！ “他家有两个哥哥，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除了妈妈是个医生，他们家男人都是军人，大嫂是……” 林艺早有准备，奶奶和妈妈都曾是军嫂，还是最惨的那种，绝对不会允许她嫁个特种兵！但她还是想把自己的考虑说给她妈听。 然而贺秀莲无比坚决： “我是不会同意的！死也不会同意！就算你奶奶还在，她也不会同意！再好的家庭再好的婆婆，男人命短有什么用？你是嫁给他，不是嫁给他妈他奶奶！” 林艺也不乐意了，什么叫男人命短？要是干那一行的都命短，谁还乐意去？这不是把这份神圣的职业妖魔化了吗？！ 人都没见过，就因为他的职业就歧视他，难道那些做着最危险工作，保卫着国家与人民的人，就活该打光棍儿？ 而且，最近肖延一直联系不上，她本就提心吊胆的，恨不得每个月去一趟庙里求平安，这不是咒人吗？ 林艺顿时不吭声了。 说到底，不管是事业还是爱情，她都只需要听从自己的心，之所以告诉贺秀莲，不过是一份尊重。 如果得不到认同，她不会和她争辩，也不会和她吵。 第223章 我来做客，不是回家 因为这次争吵，霍家被老爷子强压下去的矛盾犹如火山喷发，昔日和气的表象如云烟般消散，露出了因利益而变得狰狞的本来面目。 霍东生挨了揍躲到爷爷奶奶家不出来，贺秀莲下定决心要趁机治治他的性子，也不管他。 霍家几兄弟表面骂着老婆讨好父母，说她们拎不清整事儿，破坏家庭团结，背地里却都鼓动着老婆各种闹。 有人想当车间主任，有人想进运输队，有人想给儿子搞一份聘礼，好趁着金秋时节娶媳妇，也有人闹着小女儿该上学了，也想去县城的小学，顺便又提起孩子小，得有人陪着，所以最好在县城买套房子 往日里喜欢往林艺身边凑的孩子们，全都不见踪影，偶尔遇到了，也心虚的躲开，实在躲不开，扔下一句“阿妈不让我们跟你玩儿”，转身就跑。 贺秀莲一怒之下把家搬到了靠近县城的工厂边上，还强硬的把在厂里做工，平时仗着亲戚关系偷奸耍滑的清理出来，誓要与这些撕破脸的兄弟们划清界限。 霍家人一下子安静了，生怕贺秀莲彻底撕破脸和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又舔着脸每天往她们新家送礼物，说着各种缓和关系的好话。 处理兄弟妯娌还有生意上的事情的时候，贺秀莲干脆利落行动力爆表，轮到女儿的事儿，她就没办法了，只能苦口婆心的劝，眼泪汪汪的逼。 劝她换个男朋友，说什么哪怕家庭条件差一些，也没关系，她会给她攒嫁妆，不管以后嫁给谁，都不用愁退路，逼她和肖延分手，逼她答应，以后不再想不开当军嫂，尤其是那种特种部队的军嫂。 林艺本不是那种做事喜欢让人下不来台的烈性子，对于霍家人的事，她可以避着躲着不掺和，对于贺秀莲干涉她找对象的事，她就不打算忍了。 她和那些真正青春年少的女孩儿不一样，她之所以和肖延在一起，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出于一时的感动或者无聊，而是经过了反复的考量才下定决心，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事，她都已经做好了承受的心理准备。 贺秀莲又不是她，哪能懂得她的追求？ 与其找个人将就，她何不单着？她又不是养不活自己，离了男人就没法过？ 所以，忍了几天之后，她打算离开了。 “妈，我自己能挣钱，奶奶也给我留了钱，留了房子，你不要为了我，和家里人闹矛盾，那个嫁妆的事，您就别操心了，还有生活费的事，我已经成年了，以后您不用再给我打钱了，以后你好好过，好好培养弟弟，弟弟只是年纪小，谁都有这个阶段的，学校还有事，我打算明天就回去了” 这一晚临睡前，贺秀莲照例过来劝她换对象，劝她抓紧机遇，争取毕业之后有个体面的好工作，结果就见林艺行李箱收拾得整整齐齐放在床边，一张银行卡推到她面前。 空气瞬间凝固。 贺秀莲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开口。 “我知道，您不是不爱我，只是路途遥远，没法经常回来，你一直想要对我好一点，我都知道，尤其是奶奶没了之后，你怕没人管我我不好生活，但我真的不缺钱，您给我这些，让我拿得不安心” 贺秀莲打过来的钱，她都存在一张卡里，偶尔挪动一下，也很快就存了回去，与其放在心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不如说清楚还回来。 也许几万块，或者两个工厂的分红，能让普通人变成斗鸡，恨不得打得头破血流的抢，可她真的不看在眼里。 上辈子几十万的裙子她都是穿一回就不再上身，买珠宝更是几亿都不眨眼，她不是没见过钱的女人。 这辈子她只是不想花太多心思在这方面而已。 讲真的，也许她如今的身家，比起霍家人一大家子还要厚，因为她的缘故闹得一家人不安宁，何必呢？ 她倒是不在这里生活，贺秀莲因为她而态度强硬得罪了人，以后生活肯定不舒坦。 她若是想要钱，来钱的法子多的是，何必沾染上这种烦心事？ 这种选择，对于旁人来讲，或许很艰难，对她来讲，却简单得很，要不是考虑到贺秀莲一片慈母心，实在不好辜负，她也不会犹豫好几天才下定决心。 “不安心？为何不安心？我是你妈！你现在还在上学，我不管你谁管你？走什么走？那些人见不得别人好，说酸话，你就当没听见就行！她们也不是针对你，平日里也酸！只不过没有借口罢了！千里迢迢的来一趟，这才几天？学校里能有什么事？放假了还能有什么事？” 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贺秀莲无比激动！ 女儿就是心善，凭本事挣的钱，她想怎么花怎么花！何必在意旁人叽叽歪歪？她不给她攒嫁妆，谁给她攒？难不成以后让她嫁出去受气？ “难道你是嫌少？我知道你在城里长大，家里没有缺过钱，如今又在京城上学，眼界开阔，看不上妈妈给你这点，可我就这点本事” 这是一个母亲的心，并不是用多和少就能衡量的。 见她又要哭，林艺头都大了一圈！ “妈！我这也是为你考虑，我只是来做客，也许几年才来一回，你却要在这里生活，为了我闹成这样，实在不值得！这又是何必呢？我真的不怪你！我只希望你过得好！毕竟还有叔叔和弟弟，您得考虑他们的感受！如果我真的缺钱，我肯定盼着您为我着想，可我真的不缺啊！” 知道女儿是为自己考虑，贺秀莲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没有来，他们就能忍得住？迟早有这一遭！早两年我就想把家搬到县城里，又怕人说我们不孝顺，现在正好！弟兄几个收入差距过大，总有这一天的。我还打算把厂子扩大，再买个大农场，到时候从外地招人” 见她态度坚决，死活不接那银行卡，一推过去就眼泪汪汪的哭，林艺只得收回来。 罢了，反正以后还得给她养老，不是只收不还，她要给，她就拿着吧！ “妈，现在正是收药材的季节，许多开花植物过了季节就没有了，还得抓紧时间取精油，我在这也帮不上忙，待了这么久了，我是真的想走了。” “暑假还有这么长” “我只是来做客，不是回家。” 回家的话，受了委屈也不好离家出走，只能生受，做客的话，待得不开心，想走就走咯！ 这一家子的大戏，她真是烦的透透的了！这两天老有人过来找她，让她帮忙说好话，那叫一个烦！ 贺秀莲很是失落。 女儿并没有把她这里当家。 她说她只是来做客 虽然很难过，但这就是事实。 她已经另嫁了，有了新的丈夫新的孩子，女儿不论户口还是成长，都和她不在一起，她硬要把女儿拉到她如今的家庭里，也不现实。 且不说霍家人多心眼儿杂，她愿不愿意拉着女儿蹚浑水，女儿也不是那种没主见的人，她一个人就能过得很好，之所以来这一趟，不过是为了照顾她的心情。 她已经成年了，不再需要母亲的呵护了。 这些她都明白，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 她以为婆婆走了，以后女儿就该由她来呵护了，可女儿已经长大了 贺秀莲失落的离开，林艺狠狠心，还是没有叫住她。 有的事情，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给她更多希冀，不如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不远不近的母女关系，或许才是最适合她们的。 第二天一早，带着厂里制造的精油、高端精油皂，农场出产的保健药材，以及之前去葡萄沟买的葡萄干、无花果干、哈密瓜等吃食，还有一卷精美的新疆地毯，林艺带着满满的后备箱，载着狗子从她们的新家出发，直接去了县城，又一路拐道到乌鲁木齐，打算沿着来路回北京。 就在她停车找了个店吃午饭的时候，听到旁边的旅游团在讨论喀什。 说什么来了新疆不去喀什就算白来了，还有喀什西部与塔吉克斯坦相连、西南与阿富汗、巴基斯坦接壤，异域特色极其浓郁，还拥有西北地区最大的国际贸易市场 这让林艺无比心动，打算折道去一趟。 作为一个女人，不用养家只需糊口，又有那么点小钱，偶尔有点想要买买买的冲动，是多么正常啊！ 正好最近霉运罩顶，出去畅快的玩一圈，散散心，最合适了！ 吃过饭，林艺补充了食物药物等储备，检查了车子状况，加满了油，这才重新上路，直奔喀什。 第224章 追逐野性的足迹 一人，一狗，一条好似没有尽头的路。 这是一段孤独的旅程。 公路两旁广阔无垠的黄土地上，覆着一层薄得可怜的绿，多日未下雨，偶有狂风刮过，就是一片沙尘。 午后烈阳灼目，细看空气仿佛都已热得扭曲。 林艺戴着墨镜一脸淡定驱车前行，感觉好似在经历一场心灵的磨砺，最近的不顺，随着车轮碾过公路，一点点被旷野带来的开阔磨灭。 大概，每个人的人生中，都会经历许多类似的大彻大悟的时刻。 黑虎趴在副驾上，蔫蔫的吐着舌头，林艺心疼它，想想还是擦擦汗，决定在前面的库尔勒停一下，待到太阳没那么烈，再继续前行。 作为梨中珍品，库尔勒香梨可以说闻名世界，来都来了，不去当地果园看看，顺便买一些，简直就是白来了。 正是热得喉咙冒烟的时候，想到库尔勒香梨那脆脆嫩嫩、香甜多汁的口感，林艺加大油门，直奔库尔勒。 作为名副其实的“梨市”，库尔勒周边不少果园，有的人家就在路边搭了凉棚，卖些果园自产的水果，或是顺带卖些饮食，供路过的人们歇歇脚。 林艺独自上路戒心重，看到那种空旷无人的铺子不敢去，直到到了一家看起来就很大的果园，看到凉棚里坐着一群人正在喝凉茶，男男女女都有，这才把车停在路边，牵着狗下车。 “您好，请问有没有梨？” 一路想着梨子的甘甜，林艺见了老板直接开问。 凉棚下的长桌上摆着两筐葡萄，一筐红的一筐绿的，上面洒了水，显得葡萄晶莹剔透很是诱人，可林艺刚从吐鲁番改道而来，上午才买的葡萄还有，这些根本诱惑不了她！ “哈梨子还不到季节哩！你得九月再来哩！我们的梨子好！急也急不来嘞渴了嘛？要不来一碗凉茶？我们家的凉茶都是好的嘞” 卖葡萄的大姐戴着艳丽的花头巾，听了林艺的话，笑得直不起腰来，感觉自己就像那儿歌里唱的黄鹂，超想唱两句“葡萄成熟还早的很啊，现在上来干什么？”。 林艺不通农事，早就习惯了市场里什么都有，她只是路过这里就想起了这种好吃的梨，哪知道梨子还在树上长着，想要成熟还得等到九月？ 一时不免尴尬，问清价钱，从车上拿了个保温壶，买了一壶凉茶。 看看外面的烈阳，想想还是在凉棚下面寻了个座。 见黑虎渴得厉害，征得老板同意，又去车上把它的餐盘拿下来，要来一点白开水给它解渴。 凉棚里原本坐着五个人，三男两女，见她进来就闹了个有趣的笑话，本就心生亲切，又见她贴心的对待一条狗，有人就忍不住开口搭话了： “真是条好狗！” “旅途中带着，肯定费了不少心思，才能保持这样的状态。” 林艺摸不准他们的来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原是不打算与他们攀谈的，没想到他们主动搭话，也就笑着回答道： “也没有费多少心思，它很懂事，知道在外面不比在家，给什么吃什么，很乖！” “这可不是狗狗懂事就可以的，要是主人不细心，喂它吃了不卫生的东西，狗狗也很容易生病的，尤其是处于旅途当中，而它明显很健康。” 坐在角落里那位看起来十分文弱的女子摇摇头，不认可林艺的说辞。 林艺词穷，不想过多争执这些。 又给黑虎添了回水，就听另一个健壮的男子开口夸她的车：“车也是辆好车！小丫头胆量大，一个人就敢到这边来！不错！不错！” 见他竖起大拇指满口称赞，林艺心底却是一叮！ 长期生活在一个地方的人，看起来就不一样的。她是外省来的，口音可以遮掩，外表方面没有服化道专业人士的帮助，是不可能和本地人一模一样的，而她处于旅行当中，不可能随时随地演戏。 她虽然热衷演技的提升，也没有变态到这份儿上！ 独自旅行，听人夸完自家的狗，又夸自家的车，总会有点危机感，感觉就像被人盯上了似的。 因而林艺只是敷衍的笑笑，并未多说。 那人见林艺不打算回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太合适，连忙红着脸把剩下半碗凉茶灌了，解释道： “我是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他俩是央视的，他是新疆农大动科院的，她则是国家地理的” 林艺眼睛正好从旁边两辆越野车车顶上收回来，顺口就问：“你们是出来拍野生动物纪录片的？” “咦？你咋知道？” 林艺笑而不语。 跟各种拍摄仪器打了一辈子交道，哪些东西适合哪些时候用，她比谁都清楚。 有的东西个头太大，车里放不下，只能绑在车顶，他们的车也是经过改装的，特意装了结实的架子，就是为了方便携带这些东西，她看见了，自然猜到了。 再加上这个队伍的构成，范围再次缩小，如此精准的说出他们的目的，自然不难。 “好吧就是这样咯你看吧，我们不是坏人。哈、哈哈” 那开口提起车子的人，一脸尬笑，林艺却没有多说什么。 路上偶遇之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她并不关心，保持足够的距离，不冷漠，也不热情，最能保护自己。 歇了半个时辰，结清茶钱，林艺再次牵狗上路，至于这些人去哪儿，走哪条道，她并不关心，自然不会打听。 到了傍晚，顺利抵达喀什，林艺挑了家看起来不错的酒店，费了一番功夫，就带着狗子住了进去。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临着几国交界处，大晚上的，林艺并不打算出去觅食，直接在酒店一楼的饭店里解决了晚饭。 到了晚上，饭店外面极具民族特色的烧烤摊子开始冒烟，正宗的红柳串着结结实实的羊肉，在烤架上滋滋作响，孜然一撒，香飘整条街。 热闹的民族歌曲飘荡，来回走动的人，带有全然不同的异域风貌，让外来者总是忍不住驻足旁观。 正当她站在门口等着烤肉师父给她烤肉，好让她打包上楼给狗子解馋的时候，门口一阵欢声笑语，下午刚刚见过的几人，又碰面了。 林艺还是不远不近的态度，见他们对自己笑，回了个笑，听她们欢快的打招呼说着“好巧”，回了句“是好巧！吃过饭了吗？”，不咸不淡的寒暄几句，就不再打算多说，结果野生动物保护协会那位壮汉却是忍不住了，开口就与她说起下午分别之后的事来。 想来他也是心中太过激动，又苦于无人分享，才会见到仅有一面之缘的林艺，就热情搭话： “我们今天拍到了雪豹！带着小豹子的母豹！运气真好！希望它们可以健健康康成长，生多多的孩子！不断繁衍下去！它们多美啊！跳过小山坡，消失在灌木丛里，那一刹那的美，无以言表” 那人滔滔不绝，其他几人点了烤肉啤酒，就在旁边空桌上坐了下来，一边就着小菜喝着啤酒一边等烤肉，见林艺站在一边不动，就唤她一起坐，好似林艺的戒备，他们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单纯的为这偶然的重逢而喜悦。 或许，他们只是理解她的谨慎，所以早已谅解。 经过两轮偶遇，林艺也看出来了，这些人都是技术流或者专家学者，不是特别擅长交流。 考虑到他们看起来不像坏人，所谈论的事情，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聊的事，她也来了谈兴，与他们聊起了野生动物的保护问题。 “这些精灵，越来越少了，我们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脚边放着设备箱，大概是为了安全，这些贵重物品他们随身带着，并未放在车上。 话题拐着拐着，就聊到了偷猎者，聊到了走私犯，聊到了即将消失或者已经处于濒危状态的各种动物。 他们骂着，唾弃着，心疼着 聊得起兴，那位来自国家地理的女子从随身背包里掏出了一本画册，珍惜的一页页翻开，指给林艺看。 “你看，这是藏羚羊” 一页页精美的彩图，好似这些动物留给人类仅存的记忆，明明鲜活，却已处于灰色的灭绝边缘 “这是白鳍豚，这是鹅喉羚，这是林麝，这是紫貂” 肉早已烤好，林艺却坐着没动，眼睛黏在画册上，耳朵竖起，听着他们讲述他们的梦想与坚持，听着他们唾骂不容乐观的现实 时间一点点过去，原本的陌生人，突然就变成了很聊得来的朋友，哪怕他们并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们已经微醺。 “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就不在了，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镜头啊，胶片啊，就是要用到这些有意义的事情上来啊” 心情有点沉重。 林艺想到了很多很多。 镜头，就该纪录有意义的事情啊！ 作为演员，是否也应该主动承担起某些社会义务？ 如此看来，失去一些机会，未尝不是好事。 花费巨大精力，去演一个被歪曲的历史人物，好像没有什么巨大的意义，那个苏麻喇姑，并不是真正的苏麻喇姑。 心底最后一丝不甘，也消散一空。 连日来压在心头的阴云散开，露出充满阳光的新世界。 人活着，还是正能量多一点好一些。 旅途中偶遇这样一群怀揣着梦想、心底却藏着怜悯与愤怒的人，林艺心底触动很大，忍不住思考，未来的演艺之路该往哪走。 生怕这几人醉酒误事，林艺不顾他们拒绝，一直等着他们吃完饭，把他们送上楼，看到那些用来记录珍贵影像的设备全都进了屋，她才拿着已经冷掉的烤肉回到房间。 第225章 想要活命，按我说的做！ 第二天一早，林艺收拾好心情退房，打算去逛逛向往已久的喀什大巴扎。 在楼下退房的时候，又遇到了纪录片五人组，因为昨日相处愉快，这次林艺先笑着打招呼： “早上好！各位！你们也要离开了吗？” 见她终于不再防备重重，见面好几回，第一次主动打招呼，野生动物保护协会那位大汉摸着头嘿嘿一笑： “是啊！休整一下，补充完物资，我们就要出发，去寻觅藏羚羊了，希望好运继续降临，不会白跑一趟！” 他们即将告别雪豹，穿过塔里木盆地，一路向西，去遇见他们的藏羚羊，林艺也有自己的安排，打算见识见识祖国的边疆，顺便买买买，随后往北，沿着原路返京。 因为不同路，双方洒脱告别，互祝旅途顺利，然后分道扬镳。 五口通八国，一路连欧亚。 作为中国与周边最多国家接壤的城市，喀什是特别的，一路风景，皆与别处不同。 对于几十年躲着人群走的林艺来讲，这样的自驾游，又更添了一层特别。 早上太阳还不烈，林艺心情极好，带着狗子一路买着各种稀奇小玩意儿，直到下午，发现预算已经花完，林艺不得不开着塞得更满的车，准备离开。 女人大概都有这个毛病。 买买买之前，看什么都好，预算花光光之后，却觉得之前喜欢的东西都是魔鬼，一个个的，全都在勾人！ 来呀来买呀我多好看啊 剁手算什么呀？又不用割肾 卡里不是还有辣么多钱嘛 来嘛姑娘花一点也没关系啦 没几天不是又要收房租了嘛 林艺拼命把眼睛从来自各国的精美摆件儿上拔出来，略过各种有趣的香料，看也不敢看一眼那些漂亮的独特服饰，一路逃也似的离开喀什往北走。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学费、油费、住宿费，甚至狗子的肉钱都会被她花光！ 手头不留点儿钱，万一哪个租客退租，中介又不给力，没及时把房子租出去，房贷不得按时还啊？ 作为一个喜欢按计划行事的女人，她绝对不接受一时冲动造成的各种灾难！ 钱还是不经用啊！ 一路懊恼着，同时又满足着，林艺琢磨着要不要为了畅快买买买而努力开源。 仗着昨日刚走过这条路，一路上都是熟悉的，再加上车子质量好，又携带猛犬，到了晚上十点过，天渐渐黑下来，她还是没有停车。 想着前头貌似有个风景不错的山坡，她打算带着狗子露营去！ 今天花掉辣么多钱，还住什么酒店哟！ 再说那些小县城里，也没什么好住的，与其花一笔，不如省省！ “虎子，姐姐都是为了你啊！那个肉干儿本来不想买的，都是考虑到你喜欢吃啊！晚上警醒点儿，姐这几十斤就交给你守护了！你想想啊，住店吃饭得多少钱啊！后备箱还有馕，就着凉白开，也是一顿啊” 天黑了，白天空荡荡的荒野，好似成了一只巨兽，正等着择人而噬，这给林艺带来不小压力，她开始没话找话。 眼看着即将穿过一段山路，远处高山影影幢幢，从沙漠吹来的干燥的风夹着风沙打在车身上，林艺心底不由发怂。 “虎子，姐看你实在可怜得很，待会儿还是赶一赶，去下一个县城落脚吧大晚上的，更深露重，姐舍不得你辛苦” 黑虎蹲在副驾上，双眼微眯，正随着车子前行微微晃动，对于林艺的吐槽，理都没理。 一人一狗长期搭档，林艺这人兴致来了一个人也能演一出大戏，它早就习惯了。 突然，只听一声清脆的“嘣！”！ 林艺没经验，只当有石子打到了车窗上，甚至还有心情安慰狗子： “咱家车玻璃防弹，小石子什么的，不用怕哈” 然而黑虎却是耳朵一抖，瞬间趴到车窗面前，龇着牙看着外面，一脸警惕！ 可却来不及了。 这经过改装的，让偷车贼束手无策的车门，也不知怎的，一下被人拉开，不等林艺惊叫，一道黑影伴随车门上连续两声“铛！铛！”，钻了进来！狗子直接被他挤到了狭窄的车座之下！ 车内空间有限，又是夏天，血气瞬间弥漫，好似进了屠宰场，吓得林艺浑身发抖！ “黑虎！” 林艺惊呼一声，手一抖，车子就下了公路，随即车屁股又是“铛！”的一声轻鸣！ 黑虎龇着牙，刚从车座下爬起来，正准备咬人，不知怎的，却停住了，并未继续。 林艺不是傻子，总算明白打在车上的，并不是石子，而是子弹！ 她的车上，上了一个带伤的，正在被人追杀的！不明人士！ “冷静！加速！往前开！” 接应的车，到了约定时间没有抵达。 团队只得采用最危险最无奈的下策，方案。 其他人负责断后，最擅长隐蔽逃遁的他，则带着东西突围。 突然增多的敌人，让他们始料未及，他已经连中数弹，一路上不过在强撑。 眼看着一辆军车驶过，车身经过改装，还装着防弹玻璃，赵明达以为接应之人终于到了，迅速开门上车，结果却发现，司机并不是熟悉的面孔！ 陌生的车主，却开着一辆迷惑性极强的车，车门甚至经过了他所熟悉的改装！这让赵明达心底一沉！ 随即毫不犹豫的掏出了手枪，抵着林艺的脑袋。 如今不管来人是谁，他都必须利用她，把东西送回去！ “想要活命，按我说的做！” 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林艺怕得要死，可身体却该死的冷静！感觉就像一下子活生生的撕裂成了两个人！ 无比难熬的几秒过去。 方向盘一倒，车子重回公路，油门一踩，一路狂飙！所有的操作一气呵成，连个磕绊都没打！ 副驾的人一手稳稳的举着枪，一手利落的掏出绷带，努力往身上缠。 夜色中，这辆早已熟悉的车，在林艺手中焕发了新的魅力，一路疯跑！犹如疯狗！ 刚开始后面还能听到引擎轰鸣，偶尔车上还能听到玻璃的“嘣！”或者车身的“噌”声轻鸣，后来，追逐之人好似遇到了麻烦，被她甩脱。 狭小的，充满血腥味儿的车里，她只能听到劫车者越来越粗重的呼吸，还有自己越来越响亮的心跳！ “黑虎！黑虎！虎子！” 她所寄予厚望的保护神，这一刻辜负了她的希望，没有攻击闯入者，也没有保护她！ 这个认知，几乎摧毁她最后一丝坚强！ 自以为很大声的呼喊，却连声带都来不及颤动，就消散在喉咙里，林艺浑身僵硬，好似木偶，只能听从指挥，一路加速，驾着车，钻进不知终点的夜幕！ 第226章 对不起，我真的撑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早已没了路，只剩下一片无垠的，带着细碎小石子的荒滩。 随即，林艺发现，车灯前方，出现了一片黄沙！ 静谧的夜色里，沙丘缓坡，带着一抹残酷的温柔。 她开着车闯进了一望无际的塔里木盆地！很可能已经靠近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 这个认知，让她越发害怕， 《娱乐圈演技派》第226章 对不起，我真的撑不住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7章 棘手啊！ “老张，那丫头，情况怎样？” “还那样，各项指标一切正常，昏睡两天两夜了，就是不醒！刚给挂了瓶葡萄糖。” 亮着白炽灯的指挥室里烟雾弥漫，排气扇拼命工作也来不及。 椅背上搭着军装外套，一群中老年穿着皱巴巴的军绿色衬衣，坐的坐站的站，三三两两小声说着话。 烟灰缸里挤满了烟屁股，人手一只带着褐色茶垢的搪瓷缸，一缸浓茶也不知续了多少回，飘在水面的茶叶梗都已泛白。 中年医生老张，早已两鬓斑白，此时一身洗手服，耳朵上挂着口罩，头上帽子都还没来得及摘，一脸疲惫进门，显然刚从手术室出来，且随时准备着回去。 进了屋，先是接过后勤小兵递来的浓茶，狠狠灌了一缸子，随即坐着一句话也不想说。 累，太累了！ 这几天伤员扎堆，重伤的更是轮着送回来！对他们这些军医来讲，是一项不小的挑战。 其他人暂且闲着没事儿，见他累得话都不想说，继续闲磕牙！ 在这儿已经闷了好几天了，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听到老张说起林艺，顿时有了新话题： “这赵明达，可真会给老子整事儿！全国这么多人，随手在路上抓一个，就给老子抓回来这么根独苗苗！幸好没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不然这事儿于公于私，可都没法儿交代！” “嘿，老李，真以为这临时长官这么好当？这赵明达可是东部借过来的得力干将！在你手下出了这事儿，你不扛谁扛？东部那边那几位，可不好打发。再说了，这事儿也不赖他！事急从权么~那种情况，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干。命都舍得丢，委屈一两个自家人，压根儿不算事儿~” “他小子现在倒是两眼一闭躺病床上不管了，净等着老子给他擦屁股！” “哎！我倒是盼着他爬起来自己扛呢！这孩子也是受苦了，浑身就差没打成筛子，从车上抬下来那会儿，已经没意识了，要不是老徐那止血药好使，这孩子也机灵，包扎学得不错，怕是……” “妈的！这群狗娘养的！老子迟早弄死他们！狗日的溜进来招呼都不打！” “哧~说得咱干这种事儿会跟人打招呼似的，逗呢？不过是谁拳头硬，谁就有道理，等缓过这一阵子，找个机会狠狠收拾一回，自然老实了！” “呸！东部那边瞒着的吧？这事儿？” “那边倒是好说，老王他们虽然一直护着这丫头，倒也不是不讲道理，前天那种事说清楚，他们就能理解，问题是，肖家那老太太怕是不好打发！” “哦？肖家？哪个肖家？” “还能是哪个？” “哦？咋回事儿？说说呗？” “前儿个老太太亲自给我打电话，说她家一孩子自驾游，要打我那儿过，怕路上遇到事儿，提前打个招呼，要真有个啥，到时候顺手帮一把。哎！我昨儿也是太忙，忘了这一茬儿，今儿个想起来，可不就是麻烦一桩？” “没听说这丫头和老首长有什么关系啊！有啥好麻烦的？” “你也知道，老肖家从来不干这种徇私的事，这么多年，头回找上门来，还是这么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儿，我能不打听打听吗？您猜怎么着？” “咋？” “拐着弯儿的打听了好几轮儿，才从王明阳那里知道了缘由！敢情这姑娘，跟人肖老三处对象呢！你也知道东部那个神枪手肖老三，都快三十了还单着，咱这种部队的，找个对象多不容易？是吧？老太太看孙媳妇，可不是比眼珠子还看得重？出趟远门都不放心，挨着往沿途军区打电话啊！我滴个乖乖！不只是我，其他几位也接到信儿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现在搞成这样，要让她老人家知道了，怕是要跳起来！” “我滴个娘哎！老哥哥喂，您这咋不早说！本来就够头疼的了！这可咋整？老子真是吃了赵小子的心都有了！” “嘿！省省吧，你可舍不得！而且，再怎样也要等他醒了再说。” “哎！” 见自己一席话把人弄得萎靡不振，这位也不好看热闹，连忙热心给他续了杯热茶，随即劝道： “放心吧！这姑娘是个好样儿的！之前顺带打听过，性子好，三观正，回头等她醒了，你把事情跟她说清楚，再想办法哄哄她，她肯定能理解的。” “理解个球哦！前儿个你是没看到，这姑娘差不多吓傻了！要不是放哨的见机得快，她怕是直接就脸朝下倒荒滩上了！” “嘿，遇到这种事，谁不害怕？这都是正常现象。不过，能咬着牙把车开回来，还甩脱了追兵，也是了不得！” “哎，你也不想想，她是谁的闺女谁的孙女，她老林家的人不都这样？哪怕心都吓碎了，办起事儿来，那是丁点儿不含糊！” “哎……” 一时间，几位凑得近的同时叹息。 这林家，在军队系统内，实在是太有名了。 这根独苗苗，更是大大的有名！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让人给弄到基地里来了，还是用枪逼着来的！ 棘手啊！ 这姑娘现在搁这儿，简直就是烫手山芋！怎么处理都觉得不甚妥当！ 哎！ 老张歇了一会儿，总算缓过神来了，想想林艺的情况，建议道： “不如把老秦招过来吧！这姑娘心理创伤肯定很大，还得老秦出马，等她醒了，我认为多半用得着。” “成！我这就去打报告接人！” 老李虽然一直在骂娘，办起事儿来却比谁都拎得清，张医生的判断，很少出错。 这事儿越不好处理，越要努力把事儿办得让人无话可说。 不然不说对别人，对自己都没法儿交代！ 哎，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屋里人来回走动，各有各的忙，长桌尽头的老人见老张恢复了一点精神，连忙问起： “昨儿傍晚送回来那批娃子呢？” “伤得最重的两个老李他们还在救，其他的情况暂时稳住了，老冯她们眼都不眨轮班盯着！” 没人抢救无效，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发话的将军叹了口气，愤怒至极的话，用他严肃平静的口吻说出来，好似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别有一番威严： “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突然冒出这么几股势力在边境上狙击，企图摘桃子？！嘿！看着眼馋，又没本事打老美主意，真以为咱家便宜好占？那就想错了！这次非要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瞧瞧不可！” “将军，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东西一样不少的弄回来！等咱自个儿也有了隐形战斗机，有的是时候让人认怂当孙子！” “我知道，不用劝。行了，都是一把老骨头了，赶紧去眯一会儿，待会儿人回来了，有得忙。” “哪儿睡得着啊！人还没完全回来，万一有个什么情况，睡得迷迷糊糊的，不是误事儿吗？那啥，给我来一杯那个什么咖啡！” 咖啡，浓茶，香烟，风油精，清凉油……能提神的东西已经轮番上了。 紧急时刻，医生也不会没眼力见儿的劝。 “重新部署过后，计划有点偏差，最后一批还没接应回来，今晚还不能睡，辛苦了老张！恐怕还得领着大家熬一熬。来，醒醒神。” 接过递来的烟，借着旁边递来的火柴点燃，老张重重的呼了口气！ 最重要的核心部件已经送进研究基地，专家们已经开始夜以继日的攻坚，辛劳与牺牲，到底是值得的。 就这一条，就让人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 我们的国家，底子到底还是太薄了啊！这些年来，筚路蓝缕，一路走来，真的不容易啊！能参与其中，哪怕没有任何人知道，此生也值得骄傲了！ 老张轻轻笑了笑： “哎！这阵子真是不敢合眼！这最后一批，怕是情况要惨烈得多，我认为，最好还是再调一些医护人员过来备着。” “我这儿先通知下去，你那儿把报告打好。” 长桌尽头的将军敲着桌站起身来，一点犹豫都没有，就下了决定。 “对了，我记得肖老三还没回，是吧？” 见刚刚离开的老李又探头进来，先前爆料之人半支烟还没抽完，疲惫的脸上露出个笑来，吐了个烟圈： “咋啦？他在最后一批，负责掩护殿后。” “咋啦？！还问我咋啦？我得赶紧把那丫头藏一藏，至少得等她醒了解释解释再说，万一被这小子逮住了！这昏迷不醒的，鬼知道他会不会闹！” “闹？这孩子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闹过，别看他冷冰冰的，其实脾气很好，放心吧！” “放心个球！换了你媳妇儿试试！看你闹不闹！你以为咱找对象容易啊！” “哎？你咋说话呢昂？我跟你讲……” 话没说完，走廊里急匆匆的脚步声已经远去了。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k阅读网 第228章 开解 “饿了吧？这是刚出锅的鸡丝粥。你已经快三天没吃饭了，先吃点清淡的，有利于吸收。” 林艺双手抱膝靠坐在床头，素雅简洁的房间里，床头柜上摆着一壶烂漫的野花，却无法吸引她一丝一毫的注意，年迈的老秦穿着白大褂，笑容温和捧着托盘，她也看都不看一眼。 连夜被军队直升机接到这荒漠里，老秦气都没喘匀，就听说这姑娘终于醒了，连忙洗把脸，端了粥过来，准备给她做思想工作。 没想到这丫头情况如此严重，对外界已经没有一丝感知。 这是典型的重度应激反应之一，自我封锁，甚至还伴随抑郁狂躁等后续症状，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不过，想想那事儿，老秦也能理解。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儿，哪怕是阅历丰富的成年人，都会吓得神形俱灭，这么年轻一小姑娘，没有当场吓疯，甚至还好好的把车开到了基地，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见自己的亲和力完全无法打开她的心门，老秦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轻声离开，看来还得想办法。 香甜的米粥，散发着鸡丝的鲜、葱丝的清新、姜丝的辛辣，一点点往鼻子里钻。 不知过了多久，粥凉了，再也闻不到味儿，床头柜上的托盘里，又换上了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 皮蛋特殊的味道，依然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护士小姐心疼的过来给她挂水，维持她的基本生命特征，她却一丝反应也无，任由护士小姐托起她的手腕，轻轻给她扎针。 这几天，关于这位基地特殊来客的故事，已经传遍了基地上下，所有人都把她当大熊猫一样珍惜。 要不是她，赵明达无法将最重要的战机部件带回来，虽然她只是被迫，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了这件事，依然值得人们赞扬。 尤其当她的家庭情况传开以后，所有人都对她心疼不已。 一家四口，其中三口人都为了国家和人民牺牲，只留下她一个，还这么倒霉，遇到这样的意外事情，怎能让人不心疼？ “小艺啊！你就吃一口吧！这是大厨专门给你熬的粥。等你好起来，姐姐给你蒸鱼！你们山林人，不是爱吃那个臭鳜鱼吗？等你好了，我就给你弄来！” 天知道，在这物资紧俏的荒漠基地里，要搞到这种家乡味，她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但…… 只要能将人哄好，她也愿意。 但林艺从来不是爱美食的人，任何美食，都打动不了她的心。 想要她有所触动，除非李凤霞从地下爬起来，亲手给她做。 “这孩子不重口腹之欲，美食吸引不了她，无法唤起她心底的美好。” 老秦摇摇头，示意这一招行不通。 护士小姐姐离开了。 胡子拉碴的李大校一身整齐的军装，满心纠结的进来了。 照例在床前凳子上坐下，他沉默了许久。 看着那双无神的眼睛，还有苍白的小脸，他不知如何开口。 这心里啊！亏得厉害！ “当年……” 声音嘶哑，眼里满是红血丝，李大校犹豫半晌，到底还是开了口。 “我与你爸爸，分别作为东西军区特战队优秀队员，入选一项意义重大的跨国任务。那时候我们还年轻，我和你爸爸一组……危机关头，我受了重伤，是你爸爸扛着我躲了起来。我能听到他的心脏跳得多快，但他就和你一样，做事冷静，有条不紊……” 李大校絮絮叨叨，没有平日里骂娘的草莽气，带着回忆故人的萧瑟语气，深情的说起了他与林淮生的点点滴滴，不断的说着夸奖林艺的话。 然而林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各种夸奖，夸出花儿来，她早就听腻了。 至于爸爸？ 在她心底，压根儿没有这个概念。 她从来就没有过爸爸。 “她从小就没见过爸爸，爸爸只是她心中的一个符号，这些也不能打动她。” 老秦站在监控前，摇了摇头。 “将军，你去吧！作为参与者之一，有的事情，告诉她也无妨。” 头发花白的将军已经老迈，脚步却依然坚定。 他进了屋子，坐到李大校两小时前坐过的凳子上，等护士小姐收起即将空掉的药水瓶，拔掉输液管离开，警卫员守好门，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这才用沉稳严肃的声音道： “林艺同志，这次的事，委屈你了！” 林艺的委屈，早就在赵明达那日的“对不起”之后，彻底封闭，这句话，没有引起任何回应。 “但，党和国家，还有人民，都要感谢你！” 好好一孩子，只是路过，却不小心卷入这种事，将军心底无比愧疚，只想让她快点好起来，有什么要求，都好说！ 可将军也发自内心的庆幸，幸好赵明达遇到的是她。 如果是普通人，哪怕开着同样的车，也不一定有这个临危不乱的本事，像她这样，揣着一颗砰砰乱跳的慌张的心，也能出色完成任务。 “我们的国家，贫穷太久了。经历了一茬又一茬的搜刮，新中国成立的时候，国库里空荡荡，连耗子都不乐意来。 “如今，我们能在国际上拥有一席之地，拥有一定的话语权，这是因为，我们有核武，可以震慑一切宵小！ “但，核武是国之重器，不可轻易动用，除了试验的时候，其他时候怕是永远都没有机会发射。 “我们的强大，体现在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的发展，但这一切，都需要国防力量的保障。核武不能轻易动用，那战斗机，战舰，武器，等等等等，就绝对不可落后于人。 “这次，我方牺牲了十三人，至今还有几十名战士，正在生命线上挣扎，还有无数人，正带着伤，就是为了……一架隐形战斗机的残骸！” 老将军眼里带泪，这些事情，普通人一辈子也不可能知道，哪怕军中，也是绝密，等到解密，除非我国有了自己的隐形战斗机。 如今他把这件事告诉她，既是因为她出身根正苗红，又是因为她本来就参与了这件事，还因为，他无法放弃这一丝挽救她的希望。 哪怕冒险，也不能让功臣寒心，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把这个孩子毁了！ 哪怕这事儿摊上个普通公民，他也会努力去治疗她的心灵创伤，何况这是一个满门烈士的遗孤？ “我们把它分解成了无数个部分，那日你遇到的人，身上携带着最关键的一部分部件，如果不是你，他已经身受重伤，在追兵层出不穷的情况下，绝对无法把东西带回来……” 老将军强忍住心中酸楚，掏出手绢擦擦眼泪，继续道： “也许你还小，觉得这样的拿来主义不道德，但，事实就是这样残酷。落后就要挨打啊！我们先进的东西，也时时受到窥伺，都是一样的道理。每个国家，技术封锁，技术研发，与这样的手段，都缺一不可。 “哎，跟你讲这些大道理，你可能不明白。但我希望，你能谅解，哪怕不能原谅，也能谅解他的选择。” 老将军站了起来：“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的人民！” 话罢，他看了无动于衷的她一眼，不再多说，起身出门。 沉重的脚步，渐渐消失在走廊里。 林艺睫毛轻轻颤动，最终重归平静。 她不是英雄，她只是一个努力活着的普通人！哪怕她有一颗稚嫩的济世之心，可这样的事情，还是来得太猛了！一时间，她真的无法承受！ “怎么样？” 这番话没有开监控，老秦只得等在门外，询问最新进展。 然而老将军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显然，毫无用处。 “哎~” 老秦叹了口气，低声吩咐警卫员：“把黑虎牵过来！” 既然家国大义也无法将她唤醒，他只得上最后一招了。 当日，如果上车的不是来自东部军区的赵明达，也许已经被这只功勋犬干掉了。 真是上天眷顾。 但这孩子，肯定很不能谅解黑虎的选择，心里怕是已经有了疙瘩。 第229章 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基地在地下，不辨白天黑夜，白炽灯一天到晚都点着，除非到了睡觉的点。 林艺这间屋子有点特殊，怕她出问题，就算到了晚上，也会留一盏小夜灯。 蘑菇状的小夜灯灯光很柔，只笼罩着床头一小片地方，那是一团朦朦胧胧的，让人安心的暖黄。 床头柜上的皮蛋瘦肉粥已经换成了鱼片粥，蔫儿掉的野花也换成了亮眼的向日葵，抱膝坐在床头的人，此时已经躺下，只是两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无边无际的恐惧好似已经消失，她的世界一片空白。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这让她感到安心，感到踏实。 黑虎走路静悄悄，哪怕它一路奔跑。 这几天负责照顾它的小战士接到命令，喘着气将它牵来，还离得很远，狗绳就已绷紧。 它已经闻到狗大姐的味儿了。 自从李凤霞去世，除了今年的五一节送它去基地训练，林艺不管去哪儿都带着它，平日里不管再忙，一日三餐依然会定时回家，给它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几日哪怕基地人员将它照顾得很好，它还是惦记着林艺，只是林艺一直不醒，而每天都有工作人员跟它讲事实摆道理，让它稍安勿躁，莫要添乱。 作为一只讲纪律的狗子，它对这些曾经的战友还是很宽容的，这几天并未闹腾。 得知林艺醒了要见它，脚步无比急促，闹得牵狗的人不得不全力跑动才能跟上。 那日，它认出了上车的人，也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知道他受了伤，作为一只退役军犬，哪怕有了新的主人，它也做不出攻击昔日战友的事。 它也察觉到了林艺的恐惧，可它只是一条狗，它无法跟她解释事情的缘由，而她又吓得看都不敢看它一眼，连个眼神交流的机会也没给。 偏偏赵明达刚开始没有认出她来，一心想着完成任务，哪怕知法犯法也要挟持她前行，出于保密条例的要求，压根儿不会给她解释什么。 没想到，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几个小时过去，林艺直接吓懵了，直到现在还缓不过来。 黑虎不是一般的狗子，它是精挑细选、血统优良的军犬，它的智商很高，堪比十几岁的孩子，人类的话，很多它都能明白，再加上它是一只退役功勋犬，没人跟它讲究什么保密条例，就有人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跟它说，所以林艺现在的状况，它多多少少都明白。 平日里不管高兴了难过了还是害怕了生气了，总是絮絮叨叨冲它嘀咕个没完，一天不见就搂着它各种稀罕的狗大姐，此时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对它的到来，无动于衷。 黑虎站起来，棕黄色的前爪扒着床边，黑漆漆的脸凑到林艺脑袋边上，轻声呜咽。 但林艺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上辈子因背叛而死，这辈子她的信任本就有限，可以说，自从李凤霞去世，她最信任的，就是这个狗弟弟。 她对它，可以说是掏心掏肺的好。 但在她最害怕最需要它的时候，它没有救她，而是静静的蹲在劫车者身边，忧心的关注着他的伤势。 也许车子开到基地，被人弄下车的那一刹那，她是明白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又遇到了什么事的，可她还是难过，无法谅解。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自己掏心掏肺的对象，关键时刻惦记着前女友的妹妹，反而对她不管不顾似的。 说不糟心的，都是圣人。 她不是圣人，她只是普通人。 一颗心撕成两半，血淋淋的，怎么缝都缝不好。 “呜~” 黑虎伸出舌头，轻轻的舔着她的手背。 可这往日里有事儿没事儿总爱揉它脑袋的手，抬都没有抬。 它又小心翼翼凑过去舔她的脸颊，平日里这样做肯定要挨打，但这次，她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看它，也没有打它。 黑虎很无措，也很焦躁。 不能攻击战友，是它心里根深蒂固的观念，它不能理解，为何狗大姐就生气了呢？ 它再聪明，哪怕许多见过它的人，都忍不住赞叹，说这狗子该不是成精了吧？ 可它到底，只是一条狗。 它大概永远也不会有林艺这样细腻的情感世界。 “呜~嗷嗷嗷~” 黑虎趴在床边上，脑袋无助的拱着床上柔软暖呼的人，她依然有着它最熟悉的味道，但今天，却对它有了截然不同的态度。 它感觉得到，她的疏离与拒绝。 “嗷呜呜呜~~” 狗子扒着床边来回转圈，绕着她舔，却遵守规矩不敢上床。 它悲怆的嚎叫着，听得门外等候的战士们忍不住掉眼泪。 作为特种部队，他们有一批最优秀的军犬战友，每当团队中最亲密的伙伴，在任务中不幸牺牲，它们都会如此难过，如此慌乱，他们恰好见过这样的场面，与今日如出一辙的撕心裂肺。 谁说狗子就没有心呢？ 它们也有的。 可能不会那么细腻，但，却是那么真挚！ 黑虎眼里闪着泪花，眼角的黑毛，很快就被泪痕打湿了。 林艺静静的躺着，眼角却控制不住的流泪。 心里真的太痛太痛了！ 她所拥有的，真的太少太少！ 说她小心眼儿也罢，说她矫情也好，对待倾注了无数真心的人或者事物，哪怕不求同等的感情回报，突然遭到背叛，不管什么理由，她都会受不了！ 上辈子虽然被坏人利用，可她最恨的，却是那个妈，因为她只对她倾注了最深的感情，到最后，原本亲密的关系突然撕裂开来，自然最痛！ 基于利益的背弃，她可以想开，只不过是凭本事争长短，赢的笑到最后，输的就认栽。 她不是输不起的人。 可基于感情的背叛，却最为她所不容！ 她的性子就是这样，不怎么看重物质，却无比注重感情。 所以不管对待友情爱情还是亲情，一开始，她都会无比谨慎，因为一旦接受了，将之放在了心上，日后受伤，她的伤口总是很久很久都不会好。 这一夜，黑虎嚎得嗓子都哑了，林艺睁着眼听到最后，到底还是开了口： “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所有伤害我的人，我都不要了。 之前的伤，我认。 我看人都看不清。 何况是条狗？ 那种心胆俱裂的时候，哪怕它能“汪”两声，给她鼓鼓劲儿也好啊！ 可它没有。 它只是一条狗，不懂得人类情感的需求，危急时刻，反而从小学会的军纪得最清晰——出任务的时候，必须保持安静，防止敌人追踪。 人的情感与狗的军纪，第一次，让这相依为命的一人一狗之间，产生了难以弥补的裂痕。 “呜呜呜~” 黑虎很慌，不断的拱她，舔她，但不管它做什么，之后她都没再给出任何反应。 她闭着眼，仿佛已经死去。 当她满心积极的时候，受了伤，她会努力包扎止血，努力调节自己的坏情绪。 可是，当她的情绪跌入谷底，且再也不想挣扎的时候，她会任由伤口淌血流脓。 所以，这一刻，哪怕黑虎唤起了她的意识，她的脑海里浮现的，依然没有一件好事，只想着，由他去吧！这操蛋的世界！ “哎，把狗牵出来吧！既然开口了，就好办了，继续刺激下去，反而不好。” 老秦双手撑着桌子，疲惫的双眼盯着监视器，总算舒了口气。 第230章 脸拉得老长 “祖宗！您就心疼心疼小弟！吃两口好不好啊！上好的牛肉罐头，好香啊！你快尝尝！这不是你以前最爱吃的吗？” 作为系统内的“家生狗”，黑虎的一切信息，从它爹妈开始造它那会儿就开始记录了，以前它爱吃什么，有什么小习惯，想要查到，只要有心，就很容易。 没想到这狗脾气还是一如既往，钻起牛角尖来，九头牛都拉不回！ “咋办啊！头儿！” 没想到，一场会面，让林艺开口说话了，狗子却不吃不喝的赖这门口不走了。 如今屋里的还在靠着挂水吊命，要不是护士小姐姐定时牵她去卫生间，她怕是打算躺死在床上，没想到这狗也开始闹将起来！耍起了牛脾气！ 再加上最后一批“远征军”至今还未归队，大事小事叠在一起，基地上上下下心情都不太好，来回走动都在皱着眉头！ 老秦医生当了大半辈子的心理专家，没想到临退休了，会遇到这么一位油盐不进的货！ “哎，这都快五天了，不吃不喝的，本来就瘦，这下真是风都能刮跑了！” “将军，这丫头在心理学方面，应该有很深的研究，我这些招儿啊，她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就起不了效果，换了这么多招数，都不好使。我也是没辙儿了！” 昨晚好不容易见她开口说话了，以为今天能想明白了吧？ 结果今天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不吃不喝不说话，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也没有任何需求，不看人，更别说搭理人了！ 真是白高兴一场！ 见这老专家挠头，白发苍苍的将军叹了口气，微笑着安慰道：“您已经尽力了，不怪你。我再想想其他办法。至于那群前线回来的娃子，还请您多费心。他们都还年轻，失去战友，恐怕一时难以接受，如果不能及时帮助他们调整心态，日后出任务，容易出纰漏。” “我晓得，您放心吧！这些工作，都是我熟悉的。” 见心理专家摇着头走开，老将军站在窗前，看了一眼躺着望天的林艺，挥手叫来警卫员： “给我把王明阳那小子叫过来！” 文的不行，就找她熟悉的长辈来给她醒醒神儿吧！ 警卫员刚要去通讯室，就听得走廊那头传来重重的脚步声！ 扭头一看！ 王明阳老脸拉得老长！步子迈得飞快！哪怕遇到军衔高高的老领导，也一点都不打算收敛！ “咳……这、你这是有事？手头不是还有任务？怎么来了？” “还想瞒着我？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想瞒着我？这都几天了？啊？” 要不是昨晚这边偷摸调黑虎的档案，上半年这份档案正好被移送到北京那边去了，档案室的人过来问他咋整，被他揪到尾巴发现不对，他怕是事后都闻不到一点儿风声！ “你们知不知道！这孩子家里就剩下这么一根独苗苗！怎么忍心？啊？你们怎么干得出来！！且不说她爷爷奶奶！她爸怎么没的！你们都不知道？啊？还瞒着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怎么对得起老林！怎么对得起她奶奶！” 作为这一支特种部队的老大，常年监管着边境与境外秘事，老将军已有二十多年没有被人堵上门吼过了。 但这次，被手底下几员大将之一的王明阳喷了一脸口水，他是一点也硬气不起来。 这事儿甭管怎么发生的，就是他这边儿干得不地道！ “老王啊，这事儿有许多内情，来，我们去会议室，我好好儿跟你说说……” 当年林淮生怎么没的，作为那次任务的总指挥官，没人比他更清楚。 “说屁！回头有功夫再说！这丫头再不敲打敲打，我看她是打算上房揭瓦！” 作为东部军区那一支特种部队的政委，王明阳总是笑眯眯的，和谁讲道理都喜欢引经据典，从未如此暴躁过，没想到今天竟然气成了这样！ 见他一拳砸掉了好大一块墙皮，踢开房门就进去了，老将军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拉着他胳膊劝： “你压着点儿火！这孩子前儿个真的吓坏了！你别吓到她！” 王明阳拉着脸没理他，拉过凳子，一屁股坐到床前，直接扯了她手上的输液管，端起床头柜上半温的粥。 营养液滴滴答答顺着针头淌在地上，他也没在意。 黑虎看到王明阳来，立刻精神百倍，蹭着他脚边就进来了，见他这么粗暴，连忙扒了一袋护士小姐姐落在床头柜的棉签，示意给她手背按一下。 林艺天生皮肤白，这几天营养跟不上，瘦了一大圈，手背泛青，暗红的血珠子冒出来，特别显眼。 “你别给老子装死！我知道你在听着！今天叔就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要真想不开，那这营养液也别挂了！浪费国家资源！” 王明阳骂归骂，到底还是抽了棉签给她压住针孔，黑虎见他没工夫搭理自己，乖巧的蹲在一边，时不时扒在床边看林艺一眼。 “小王……” 老将军顾不得形象，老妈子似的拽着王明阳胳膊，正打算再劝，却见林艺睫毛抖了抖，显然对王明阳的话有了反应，连忙松手缩脚，站在一边。 至于警卫员，也站在门口一脸好奇的看。 “你们老林家三代单传，就剩你这么一根独苗苗！你奶奶死的时候，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这个孙女！她盼着你学业顺利！盼着你健康成长！盼着你得遇良人幸福一生！你却这样糟践自己！ “不吃不喝是吧？遇到多大的事儿，你就给我不吃不喝？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这点小事怂什么怂？ “我真为你感到丢人！ “你爷爷一个人就能单挑一群！你爸爸一个人就敢深入敌后！你奶奶为了救人，看着洪水眼都不眨就敢往下跳！你不过就给组织开了一回车！当了一回过路司机！就吓得六神无主没了精神！ “你自己说，你对不对得起你奶奶！对不对得起你爸爸！对不对得起你老林家列祖列宗！” 王明阳一路赶来，水都没有喝一口，此时骂得声音嘶哑，眼里却是开始泛起了泪花。 他的兄弟，过命的兄弟，就留下这一根独苗苗啊！ 这些话刻意凸显了李凤霞的期望，弱化了那晚的可怕经历，听在林艺耳里，别有一番不同。 老将军交代下去，不敢通知他，就是怕他激动，怕他不冷静，没想到，他一过来，就下这样的猛药！ 本来他想着，先跟他好好谈谈，等他情绪稳定了，再来开导这丫头，没想到他自个儿闻到味儿不对，就杀过来了！ “小王，你给我冷静点！她这会儿受不得刺激！” 万一情绪崩溃了，咋整？已经够让人为难的了！这不是添乱吗？ “什么受不得刺激？真要受不得刺激，早把车开沟里去了！将军！这是老林家的种！火车上就敢抓盗墓贼！真胆小能干得出来？别把她当软绵绵的小丫头！” 将军还要再劝，却见林艺哭着坐了起来，捧起碗，狼吞虎咽的开始喝粥，顿时闭嘴，站在墙边安静的看。 这条命，不仅仅属于她！ 她还肩负着奶奶的期望！扛着林家延续的希望！ 她没有颓废的资格！ 哪怕心情陷入底谷，不管多么挣扎，她也得爬起来！ 王明阳说得不错，她是林家三代单传，是奶奶死也放不下的人，她没有资格任性！ 瘦得脱形的手，关节凸起，颤抖着捧着碗，看得人心疼不已。 不过，到底是愿意张嘴吃东西了。 王明阳重重的吸了吸鼻子，扭头看向墙壁，稳了稳情绪，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这教孩子，就是不能惯着！ 讲道理讲不通，就骂！要骂不清醒，他甚至考虑过揍一顿。 只要她能想通，什么手段，他是不讲究的，大不了事后被她埋怨一通，也好过这一生都对兄弟心怀愧疚。 第231章 意外发现 “快！医务部准备接人！回来了！” 正当林艺狼吞虎咽喝着粥，几人欣慰的看着的时候，就听得远处传来喧哗声，随即有人快步过来叫人。 庞大的地下基地里，一下子喧闹起来！ “好！好！总算回来了！” 悬在心里的事儿终于成了，老将军顾不得哄孩子，连忙带着人直奔入口！ 直升机还在空中，基地入口已经打开，入口处的下坡道上，一群医生护士推着病床涌了出来，已经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其他人心急如焚，却只是站在周围焦急的等待！ 这次任务兵分多路，这是最后一批，等了好几天，历经波折，终于把人接应回来了！ “嗡嗡嗡……” 螺旋桨煽动，气流带着地上乱石翻飞，不一会儿，几辆直升机停了下来。 舱门刚打开，就有嘶哑的声音大吼： “脑部中弹！” “肝脏破损！” “腹腔洞穿！” …… 训练有素的急救有条不紊，很快，受伤最重的几人被抬上病床，被医护人员推着，沿着入口处的斜坡飞奔而下，往急救室去了。 这一刻，子弹卡着骨头的、普通外伤的……都是没那么紧急的了。 有战友推着轮椅过来接应，肖延背着枪摆了摆手，径自跳下直升机，脚步不急不缓的往基地走。 这一次，他失去了三个兄弟，哪怕他幸运的只受了一点小伤，心里的沉痛，依然深入骨髓。 一片地面下沉，带着直升机消失在地面。 随着最后一拨人进了入口，入口处也慢慢合拢，刚刚还紧张嘈杂之地，重新恢复平静，只剩八月的火辣阳光，与打着旋儿的干燥热风为伴。 “哎，想开点！” 搭档徐福一只胳膊吊着，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 肖延嘴角微动，轻声“嗯”了一声，随即手一伸，架住了腿部中弹的王嘉，又招手叫人推来一张轮椅，强迫这位逞强的汉子坐下，默不作声的推着他往前走。 “哎，你呀，就是面冷心热。我们都知道，你这人重感情，心里难受也喜欢憋在心里，反正我这腿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回头陪你去靶场，咱好好儿练练……” 两位队友一个伤了胳膊一个伤了腿，对他们来讲，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基地空间有限，医护人员也有限，此时医务部那边肯定忙得脚不点地，他们的伤口已经经过了初步的处理，回头动个小手术，怕是还得回东部疗养，不急在一时半会儿。 肖延除了脸颊被子弹擦出一条血痕，这次很幸运，并未受其他伤。 但他一路板着脸低气压，熟悉的队友知道他的脾气，怕他心情郁结，总是找着机会跟他讲话。 干这一行，就是要看得开。 平日里小心谨慎，真的发生了不好的事，也不能总搁在心上。 这次任务，他们东部军区来了一个班作为支援，总共十号人，刚刚推进去三个，这会儿正在抢救，还有三个盖着白布的，进了停尸房，路上收到消息，山猫赵明达成功摆脱追踪带着东西返回基地，这会儿还在ICU没有醒，如今整个班只剩他们仨勉强还算完好。 终于平安返回基地，紧绷的心终于落地，三人都有点懒洋洋，随口说着话，只盼着吃顿饱饭洗个澡，再找张床大睡一觉。 “走啊！站这儿干嘛？” 正说着呢，就见肖延脚步顿住了，两位队友见他眼睛直勾勾的往车库角落看，也跟着看了过去。 “看什么呢？不都是车？绿呱呱的，看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厌啊！” 这里是入口处的车库，停着许多军车，其中一辆，身上布满弹痕，看着无比眼熟。 就算不眼熟，那车牌也能证明一切。 “咦？这款车型，好像前两年刚退役了吧？谁还开这种老古董啊？” 徐福有点纳闷儿。 “哎？同情心呢！我的腿！” 肖延顾不得解释，心跳得飞快，抛下轮椅就冲了过去！扒着车子仔细检查起来。 车窗已经出现裂纹，看裂纹蔓延的规律，肖延可以猜出，大概中了三弹。 能把这玻璃打出裂纹，肯定不是一般的枪。 车身上的剐蹭、弹痕，更是数不胜数！显然经历了一场枪林弹雨。 抖着手拉开后门，一股哈密瓜的香味，伴随已经发酵的葡萄味儿直扑鼻尖！ 只见车后座下堆着几个金灿灿的瓜，还有一箱蔫儿蔫儿的葡萄！ 至于其他放在座位上的瓶瓶罐罐以及地毯衣裳等物，更是挤得满满当当，可他并未细看。 因为他，看到了副驾上那滩发黑的血…… 肖延眼前一黑！抓着车门浑身发抖！ 不眠不休好几天的紧张任务都没有让他垮掉，战友的接连倒下也没有让他崩溃，这一刻的猜测，却让他站不住脚！ “这、这车……怎么、怎么会……会在这里？” 一颗心跳得飞快，肖延声音都忍不住哆嗦！也不知是问谁。 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还成功拐到手，平日里在部队那是朝思暮想。 吃饭的时候，想着她这会儿在吃什么；睡觉的时候，想着她这会儿在想什么；出任务的时候，也生怕她出门遇到坏人；闲了甚至会担心她在家遇到难事，家里却无人帮衬；真是恨不得插着翅膀飞到她身边，时刻守在边上才放心！ 结果出了一趟九死一生的任务回来，还没来得及打个电话报平安，竟然在基地的车库里看到了他精心为她准备的座驾！满身弹痕，车厢染血！ 之前家人取笑他，说他担心太过，说林艺这么懂事一孩子，哪里用得上防弹玻璃这种东西？ 难以想象，如果他没有考虑得这么周到，那车窗上就不仅仅只是出现一点裂纹！ “咋啦？” 徐福单手推着王嘉凑了过来，车子间隙不大，轮椅只能停在车屁股那里，徐福独自走了过去，就见肖延正在扶着车门发抖，顿时吓了一大跳！ 作为肖延的观察手，两人搭档多年，肖延心理素质是很过硬的，什么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何曾如此失态？ “这是我对象的车。” 肖延深吸口气，还是对着最信任的战友解释了句。 “你对象？不是还在上大学吗？咋会来这儿？” 徐福惊讶！ 他们地方上的基地，哪怕亲人都摸不到门，更别说这边境不远处的重要基地，哪会让他女朋友进来？ “我也想知道！咋会来这儿！” 话罢，肖延取下身上的枪扔给徐福，头也不回的跑了。 “哎！我这单手怎么推得动这大棕熊？” “呸！谁大棕熊呢？老子手又没伤，再说这自动的轮椅，也不要你推！” 说罢，王嘉按下按键，双手控制着轮椅方向，飞快的追了上去。 肖延这人惯会装，这么多年何曾见过他如此慌张？ 肯定有事儿！有大事儿！ 必须得看看去！ “等等啊！我又没说不推你！” “等个屁！赶紧的！晚了啥也看不到了！” 第232章 不想撒手 庞大的地下基地好似蚁巢，通道四通八达，肖延跑得满头大汗，直奔医务部，也不管那些等在急救室外面的人，挨着病房就一间间的找！ 如果受伤了，林艺一定会住在医务部！ 然而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人！ 正当他毫无头绪，打算找个人问问情况的时候，还是王明阳见他慌慌张张，一把拉住了他。 听他问起林艺，王明阳知道瞒不住了，这才叹了口气，一边说着那件乌龙事儿，一边脚步不急不缓的带着他往住宿区去。 “你在外面，为了你的安全，这边瞒着没有说。” 这是怕他怨上领导。 当听说队友把自家女朋友劫了，还什么都不说清楚，就逼着她开车逃命的时候，肖延已经快气炸了肺！ 可赵明达这会儿还在ICU，还在生死线上挣扎，他是想找人打一架都没法子！ 憋屈！ 真是太憋屈了！ 肖延牙齿咯吱咯吱的咬，怒火熊熊却无处发泄，真是太糟心了！ 基地瞒着他，很正常，队友的选择，于情于理也是应当，换了他，他多半也会这样做。 可自家女朋友多乖一人啊！脾气好，还从来不惹事儿！人好好儿走在路上，招谁惹谁了啊！平白无故遭遇这种事情，该多害怕啊！ 看她车里的东西，就知道她多半开开心心买买买去了，哪知道路上遇到这种事？ 也太可气了！ 听说昏迷三天两夜才醒，醒了又呆呆的不吃不喝全靠挂水吊命，肖延心疼坏了，一路催着王明阳走快点！ 然而王明阳有自己的打算，并未着急忙慌的带着他跑： “这事儿你也别跟山猫过不去，他也是为了任务。谁叫你给她弄辆军车，钢筋铁骨的不算完，还装上了防弹玻璃？大晚上的，山猫带着伤逃遁到了约好的接应地点，见这车子弹打不透，本就着急，天色又暗，把她当成了接应的人，结果一上车发现开车的人不认识，还能怎么办？为了保密，不得将错就错啊？而且，换了你，你会把你的任务跟陌生人说啊？小艺被蒙在鼓里挟持过来，也是阴差阳错，不是谁故意的。” 王明阳提前敲打他，也是怕队伍不好带。 甭管战友情多深厚，坑到自家对象头上，都是热血青年，谁都没法忍，王明阳也是讲事实摆道理，怕他闹。 肖延抿着嘴没说话。 要不是住宿区好几层，他不想挨着找，这会儿真想把这领导甩一边儿去！ 道理谁不明白？可感情上哪有那么容易接受？ 他能说自个儿之所以没有改变车子外观，是为了给女朋友多一点保障，让一般盲流子不敢打她主意吗？显然不能。 女朋友家庭情况如此，没有父兄亲戚可以帮衬，他不为她考虑得仔细一点，谁来给她考虑？ 黑虎蹲在门口，见到他们过来，连忙奔过来，想往肖延腿边蹭。 “还没开口吃东西？” 王明阳见那看狗的警卫员眉头紧皱，顺口问了句。 “我去打份粥。” 见肖延扭头就想往餐厅那边去，王明阳无奈。 平日里看着冷静又稳重的人，一谈到女朋友，怎么都这副脑子掉在半路的德行？ “我说的狗！它在这儿闹脾气不吃东西！你对象刚被我狠狠骂了一顿给骂醒了，喝了两碗粥，你进去看看吧！” 肖延进门的时候，林艺刚放下碗，正在发呆。 虽然想通了，还是怕得厉害。 上辈子被枪决的记忆，可以说是她心底最惧怕之事，虽然前几天的事儿只是个乌龙，当时枪里面也没有子弹，可被枪指着脑袋多久，那种心底最深的恐惧，就伴随了她多久，事后一时撑不住，也是情有可原。 她瘦了。 比起以前的精瘦，现在浑身都透着虚弱与苍白。 肖延心疼得要命，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得两步走到床边，一把将人捞起抱在怀里。 门口猛地一暗，随即被人抱起。 鼻尖嗅到一股混着血腥的硝烟味儿，林艺刚要把人推开，就发现脖子上一热。 肖延抱着她无声的哭了起来。 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有让她遭遇这一切，却又无法解释、无可奈何的愧疚。 发现是自家男朋友，林艺不再推他，反而伸出胳膊环着他脖子，顺着他托着自己臀部的力道，两腿一搭，整个人都像树袋熊似的扒了上去。 她以为他回来，她会对着他哭，会跟他述说自己的委屈与害怕，但这一刻真的来临，她发现自己心底只剩下安心，只想静静的抱着他，脑袋搭他脖子上，倾听他低沉的脉搏。 这种感觉，真的很神奇。 哪怕这一刻，他表现出来的，是一个脆弱而又感性的他，但她动荡不安的心，依然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 也许是上辈子临刑前，他跟她说的那句“别害怕，来生做个好人”，太让她记忆深刻了吧！ 看到他，就真的不害怕了。 也许爱情难以描述，但可以用来描述安全感的词句，实在太多。 她的世界可能永远也不会有“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种作天作地的爱情，但她可以有“当我无处可依，就来你怀里”这种安稳。 此刻，在他控制不住哭起来的时候，她甚至还有心情拍着他的背笑他： “你哭什么？” 他回来，肯定就会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但她不想跟他提。 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吧！ 肖延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她，许久才回答： “太久不见，想你了。” 那辆让他惊慌失措的，布满弹痕还带着血迹的车，他并没有提。 那件阴差阳错的乌龙事件，他也没有说。 只是珍惜的抱着她，暗暗寻思着，回头该如何弥补，才能修复她心底的创伤。 毕竟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法更改，他能做的，只是安排现在和以后。 与其花里胡哨的哄人高兴，他更乐意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来保证她的安稳。 “哦，现在见到了，还想吗？” “想啊！所以不想撒手。” “你刚回来啊？没受伤吧？” “没有，不过不知道会不会毁容。” 林艺捧着他的脸，细细的查看那条已经结痂的弹痕。 “毁容啊，也没关系吧？男人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毕竟除了好看也没别的优点了。” 林艺忍笑：“还成，一般般。” “哦，我还以为总有人偷看我，是因为我长得特别好看。” “谁呀？成天盯着别人的男人看什么？” 林艺顿时不乐意了。 这人的确长得好看，没法否认。 可好看是一回事儿，别人总偷看是另一回事儿，别人总偷看他还得意，就更是另一个级别的无法饶恕的事儿了！ 背上被她无情的揪了一爪子，肖延却笑出了声： “我心里明镜儿似的，才不容易被人算计，这也是对你负责，要是别人打我主意我都看不出来，那你该多操心？你以为光棍儿到那会儿，不需要点儿本事啊？换了旁人，早被那有心计的姑娘算计回家去了。” 他不是那种不懂感情的糊涂蛋，以前什么事他都明白，他只是不乐意，换了乐意的人，就不一样了。 低沉的闷笑震动胸腔，好似心弦在颤动，林艺恼火的锤了他几下！ 这有什么可得意的？ 难道不是任何一个自爱的人必须掌握的基础技能吗？ “放我下来！你臭死了！” “臭男人不臭怎么成？” “呸！我不喜欢臭的！我喜欢香的！” “那可没有，连着半月没洗澡，风里雨里的跑，翻山越岭的，草窝窝里一趴就是半天，再香的都得臭！” 小情侣黏黏糊糊说着各种没营养的话也觉得高兴，好似全世界都已不存在，只剩下他俩。 有时候平安归来，彼此安好，就是最大的幸福。 “哟~臭男人~” “人家才不喜欢臭的~” 俩队友紧赶慢赶，瞅见这俩的黏糊劲儿，坏笑着就开始打趣起来！ 装！叫你装！平日里再怎么人模狗样，到了对象跟前儿，都得变个模样！ “汪！” 就连黑虎也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屋里。 林艺大囧，脸烧得通红！ 这些人…… 怎么这么无聊啊！！ 还有狗子！姐还没跟你算账呢！还敢看我笑话！ 重重的锤了下这脸皮厚的，林艺头一低，直接钻进肖延怀里躲着，生怕人看到她了。 “哈哈哈！你们赶紧给我滚！没见我媳妇儿害羞呢？！” 林艺牙一咬，揪着他的腰就是一拧！ “谁是你媳妇儿！滚！一块儿滚！” 林艺恼羞成怒，猛地跳到地上，一把将人推出去，随即拉上窗帘。 见狗子还在门口探头探脑，又气呼呼的一把将它薅了进来！ “嘭！” 门一关，彻底隔绝走廊里的笑闹。 第233章 静默的告别 “虎子，你怎么变傻了。” 林艺叹着气蹲在地上，看着黑虎狼吞虎咽的吃着军犬特供牛肉罐头，心里又酸涩又感动。 在外面的时候，它从来不吃别人喂的东西，可它进了部队基地，还是不会拒绝训导员投喂的。 她心情不好，情绪陷入底谷，它也傻乎乎的自虐，连最爱吃的牛肉罐头摆在面前都不愿 《娱乐圈演技派》第233章 静默的告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4章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过了两天，正逢8月8日，林艺的生日，一大早，肖延就过来敲门，说要带她去看一样东西。 林艺上辈子生日不是这一天，这辈子又没过过生日，对这一天完全没有什么深刻的记忆，见他神神秘秘的，就跟着去了。 两人一路进了车库，林艺一眼就看到了一辆白色吉普，趴在一堆军车里头，好似大草原上一朵白蘑菇，超级显眼。 车厢依然宽敞，整体造型依然方方正正的，可比起之前那辆带着凶悍气息的军车，却透出一股别样的雅致。 “军部赔偿给你的新车，之前那辆报废了。” 肖延板着脸，一本正经。 林艺无语的看着他。 有的事儿她没跟他说，还以为他知道呢！ “赔偿问题，已经有人跟我谈过了。” 除了荣誉证书，就是一万块钱，真当她不识货啊！军部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陪她一辆豪车，做梦呢？ 那些缺胳膊少腿儿的战士退役，都不一定赔这么多，她这好手好脚的，哪可能？ “我虽然对汽车零件什么的不了解，但好歹还是认得几个牌子的。” 从娱乐圈混大的，某些硬核知识可能不了解，一不小心就被人蒙了，可各种奢侈品，那是熟得不能再熟！ 还想用这招？ 林艺叉着腰瞪他！ 之前的事儿让他误以为她对车子一窍不通，见她这次一眼就看出不对，肖延一时有点卡壳。 之前这事儿来得匆忙，恰逢他俩在一块儿之后她的第一个生日，他只来得及买成品，还没来得及改装，结果他还想哄着她收下呢！一眼就被她认了出来，这就有点尴尬了。 “我……” “我什么我？钥匙呢？” 林艺伸手，娇蛮蛮的等着。 “哦，给！” 前后态度变化有点大，肖延完全没有料到她会接受，反应慢了两拍。 林艺接过钥匙哼了哼。 “看我干嘛？你给我买车，我还不能开啊！哼！以后不许再这样乱花钱了！买大件之前要先和我商量！知道不？一家人要有一家人的规矩！要养成好的消费习惯！知道吗？当然，我要是买什么大件，也会告诉你的。这次既然已经买回来了，我就不跟你算账了！” 正室的架子端得那叫一个稳！瞄准了目标就迅速进入状态，也是没谁了。 见她揣着钥匙往回走，听着她凶巴巴的训，肖延也不计较为何他买就要商量，她买只需要告诉他一声，反正这种事情他又不介意，听了只会觉得她想得周到会过日子，连忙笑着追上去。 “这不是你生日嘛~又正好遇到之前那辆车不好再开。之前我也是怕你不要……” “不要？我干嘛不要？人都是我的，我什么不敢要？我告诉你！你给我什么我都敢要！一辈子都赔给你了，你给什么我都能接得住！反正我又没打算半路卷了东西跑了！哼~” 明明开心得想转圈，嘴里愣是寸土不让，好像不凶一点，话都不好意思讲出口一样。 肖延咧着嘴笑，林艺也忍不住乐。 “哼，既然今天我生日，你可得好好记住了，今儿过了，我就19了，等明年的明天，你知道该做什么吧？” “做什么？” “做什么？你问我做什么？” 林艺顿住脚，手指头一下下戳着他胸口： “你们结婚不得先打报告政审啊？你得提前准备着！别到时候掉链子！成不？昂？” 肖延没想到她这么干脆，直接约着领结婚证？！ 还有这种惊喜？ 他还想着，怎么着也得拖个几年啊！ “你年纪还小，不用多等几年？” 找了个水灵灵的女朋友，肖延超没自信，总觉得自个儿配不上她，生怕她哪天就反悔了，有啥想法也不敢提，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乐得不知怎么是好！却又不敢相信！ 这话说的……好像她多恨嫁似的！！ 林艺咬牙切齿！ “反正我不愁嫁的！你要不乐意就算了！” 见她红着脸就跑了，肖延拔腿就追！ 都掉自个儿锅里了，哪里还能让她给飞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趁着放假，我就把该准备的准备好了！你可不许反悔！” “什么说定了？我忘了！！” “现在想起来没？” “没没没！忘了！都忘了！哈哈！” …… 在这儿待得差不多，林艺琢磨着该回去了，收拾好东西正准备跟人说声，让人带她到附近的公路上，就听肖延说他回东部基地参加完战友的葬礼，就会开始休假。 林艺想想，干脆跟他一起回西江省，顺便趁他休假，带他去奶奶坟前说说他俩的事儿。 车子还有买来的一堆东西经过肖延安排，托运到北京，林艺拎着简单的行李带着狗子，跟着肖延蹭了一回东部军区的直达飞机。 到了西江省，本打算走，没想到东部军区特战队会邀请她出席基地内部组织的战友悼念会。 这些人平日里在外做任务，都不露脸，甚至连名字都不会提，这样的内部悼念会，为了防止信息暴露，从来不会邀请外人，没想到邀请了她。 而且，以前哪怕给肖延送东西，他们也不曾接她去基地，这次却允许她跟着。 林艺有点慌，感觉这样的信任，太沉重了。 本想拒绝，王明阳一句话就打消了她的念头： “你是我们的团二代，又和肖延是这种关系，再加上这次任务你也有参与，算是自己人，就一起来送送他们可好？” 林艺郑重的点了点头，直接跟上。 这次东部军区牺牲了三位战士，还有三位至今还在重症监护室没法来，到了悼念会这日，也不讲究什么排场，除了三位烈士的直系家属，东部特战队全体成员，就在基地操场站成一个方队，挨着上前献花默哀，随后派专人将他们的骨灰盒葬入烈士陵园，此事就算完结。 因为参加了这场特别的悼念会，林艺心底沉甸甸的，肖延心情也不好。 之后，距离李凤霞周年纪念日还有十几天，林艺也没去别处，直接带着休假的肖延回了老家，两人天天没事儿就逛逛公园，一块儿买菜做饭遛狗，闲了没事儿练练防身术，或者看电视看书，日子过得就像老干部。 对于突然出现在林艺家的年轻男子，邻居们不止一次偷偷劝她洁身自好，怕她年纪小吃亏，林艺解释了几次，最后也就不再多说。 邻居们看她的目光一天比一天诡异，好似她这快二十的大姑娘谈个恋爱多犯罪似的，一下子就成了个多么不像话的坏女孩儿？ 难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定要发生什么吗？ 两人都是守礼之人，一人住一个屋，清清白白哪有什么龌龊？ 要真有什么也就罢了，可他们明明没有，这不是平白受委屈么？ 肖延本就是狙击手出身，观察力那叫一个敏锐，邻居们的小心思他哪会看不出来？ 虽然他不是那种渣男，可被当做渣男对待，到底还是心里膈应。 这种事情，两人都不好多说，一时间尴尬不已，在家也待不下去，想着奶奶忌日也没两天，干脆提前带着肖延去给家人上坟。 反正她家也没亲戚，到了忌日这天，也不会有聚餐追思这个环节，一个仪式，不用非要掐点，相信奶奶也不会怪罪。 等到家中事了，林艺不尴不尬的应付着邻居的叮嘱，飞快的带着肖延回了北京。 距离开学没几天，俩人正好趁着他有假期，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可经不起浪费！ 这一日，林艺总算想起她那早就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刚充上电，就听得一阵提示音。 点开一看，未接电话一长串，收信箱也早就塞满！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k阅读网 第235章 你谁呀？ 未接电话太多了，肖家人与她妈那边几乎天天都有未接电话，大概是因为她突然失联。 至于苏婉秋还有白九红、裴冬以及室友等，只打来一两次，大概是有事，不过应该也不急。 只有朱素清老师，找过她几回，每回打来，都是连着一串的未接电话，应该是有急事。 想想收件箱能容纳的消息有限，总共也才二十条，林艺决定先看看消息再回电话。 除了运营商发来的两条缴费消息，其他的都来自于朱素清。 缴费大概是有人以为她在外头没话费了才会关机，总共几十块钱，她也不好挨着打电话问是谁给她交的。 至于朱素清老师发来的十几条消息，因为每条信息能发的字数有限，一件事情没法用一条消息交代清楚，看下内容和收信日期，其实可以分作几轮，看时间应该是打电话没打通，才给她发的消息。 最早的几条是二十多天前收到的，告诉她有关今年冬天开拍的几部电视剧、电影最近选角的消息，问她有没有意向，如果想争取，她就打好招呼，叫她回来试镜。 不等林艺高兴，又看到随后发来的几条，关于每一个剧组选角结束的具体消息。 不用问，林艺也知道，那些剧组就算还有没定下来的，也多是一些小配角，对她来讲，并不是好选择。 至于那些排得上号的角色，提前很久就会定下来，好方便后续工作的开展。 比如拍定妆照，订做戏服，开剧本交流会等等。 如今这年头，还是各文娱单位占上风的时候，这样需要从外部选角的戏，剧组应该都挺有实力，不可能为了等某个人就暂停自己的安排。 时机不等人，林艺除了叹息，也别无他法。 “怎么了？” 肖延见她站在插座边上，拿着手机叹气，就凑过来问，林艺也不瞒着，老老实实把情况说了。 “要不让我奶奶问问？她认识许多这个行业的人。” 文娱系统也是一个大的体系，虽然和他们家不沾边，可要互相帮点小忙，还是很容易的。 肖延对娱乐圈的事情并不了解，他从小长在军部大院，军校毕业直接下部队，有时候比林艺还要单纯得多，以为这种事情很好办。 林艺笑了笑，跟他解释： “去年我就跟着奶奶见过那些人了，不过不合适。一来，我不是专业的科班出身，现在作品还少，别人对我的能力不够信任；二来，我没有单位，很多老派人都不乐意用我这样的人，毕竟他们和我不熟，怕我拍一半撂挑子；三来，我还得上学，时间上别人不可能将就我，正正好的剧组，需要缘分，这种事情想要操作，不容易的。没必要搭那些人情进去。” “那……拍电影大概要多少钱？” 干脆自个儿投钱拍得了。 不等他说完，林艺就翻了个白眼：“隔行如隔山，有那闲钱，不如买房子呢！至少不会被人坑得毛都不剩一根！拍电影这东西，再多钱都能给你烧进去！咱现在可别沾。” “买房子？你想要什么样的？” 肖延转身倒水，只抓住了他想听的。 这阵子他天天愁啊！买房倒是好买，可买在哪儿合适？毕业以后，她打算留在京城呢？还是打算跟他在西江省安家呢？ 还有房子最好装修成啥样？万一她不喜欢，到时候临时没法解决怎么办？ 这是个大问题啊！ 这种事情，问起来好羞涩的样子…… 好不容易听她提起房子，肖延立刻揪着话头打算拓展一番。 然而林艺现在满脑子事业，根本没意识到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喂！你关注点不要错了！我的意思是，咱不能花自个儿的钱，去冒这种险！” 肖延笑着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着她：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外公留下来的基金每年都会给我一笔钱吗？之前一直交给理财顾问，我琢磨着万一你有什么打算……” “停停停！我先办正事儿！” 林艺无奈，赶紧岔开话题。 这人最近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天天想方设法的想把家当交给她，也不知他哪儿来的自信，觉得她能担负这样的责任。 现在她还没和他结婚，手伸得太长，还想不想好了？别以为如今肖家人都很好相处，她就会松懈。 平日里和他斗嘴，咋说都行，动真格的，她是绝对不会乱伸手的。 自古婆媳关系就难处，这种直男不会懂，她却要慎重再慎重。 见他在边上傻笑，林艺赶紧走开，拿起座机开始打电话。 手机没什么电，话费还死贵死贵，如今在家，自然座机优先。 打了朱老师电话，朱老师听说她回来了，心情那叫一个酸爽： “昨儿个最后一个电影刚选完，我这消息也给你发不出去……” “咳，收件箱满了……” 之前在无人区，她不能用军方的设备联络他人，后来则是沉浸于二人世界，根本没想起她还有个手机…… 林艺心虚无比，谁让她找个这样的对象呢？一年到头不见人影，好不容易放假，还不得抓紧时间培养感情啊？ 听到林艺怂兮兮的解释，朱素清哪会听不出她的心虚？她也是因为之前事情没办妥，才会如此急切，想想这样好像不太好。 朱素清叹了口气： “算了，缘分不到，错过了就错过了，好机会多得很，你也别放在心上。” 这事儿也是凑巧，林艺走之前，什么信儿都没有，林艺刚走了没多久，各种消息就接踵而来，想通知她吧，也不知她去了哪儿，愣是找不到！ “哎，回头有消息我再告诉你。” 她就不信了，想给小徒弟找个好角色，就那么难！ “嗯，好的，谢谢老师。” 哎，原本还想着，没准儿还有剧组没选完，还能捡个漏呢，没想到没收到消息，并不代表人家没结束，只是她收件箱太小，朱老师没法接着给她发消息。 随后，她又给她妈打了电话，说她已经到家，很快就准备开学，听了一堆念叨还有狮子吼，林艺抹着汗，解释了好半天才解脱。 原本计划今天歇一歇，明天去把车取了，两人准备一番，再一块儿去肖家，想着那一串未接电话，林艺就打算先报个平安。 结果号刚拨了一半，就听到门铃响了。 见肖延已经开门去了，她就继续拨号，电话刚“嘟”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接通，就听得门口传来裴冬不悦的声音： “你谁呀？” 第236章 我是谁，我在哪儿…… 门里肖延一米八三，看着显瘦，身上全是肌肉，简单的拖鞋、t恤、短裤，明明十分居家的打扮，配着那张比明星还好看的脸，却杀伤力惊人尤其当他面前站着情敌，浑身紧绷恨不得捏捏拳头和人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 门外裴冬一米七六，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平日里总爱笑眯眯，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不知啥时候弄了一副金丝眼镜戴上，看着更是人模狗样了，这会儿穿着衬衣西裤，身后跟着个拎包马仔，自有一股成功人士的精英之气。 裴冬不认得肖延，见敲了心上人的门之后，来开门的是这样一个居家打扮的年轻男人，关键他还长得特别帅！那种春心荡漾的女孩子见了就忍不住腿软捧脸那种帅！ 情敌之魂瞬间燃烧，让他彻底忘了装模作样，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好悬没跳起来！ 能咬着牙勉强冷静的问一句“你谁呀？”，已经是他全力克制的结果了。 肖延抿嘴冷脸没吱声，眼睛却好似五十岁的刻薄大妈一般，仗着这会儿背对着林艺，把裴冬从头到尾的扫了好几遍。 那挑剔的眼神儿，连人头发丝儿都没放过！ 被他这么挑剔，裴冬莫名觉得紧张，结果见他这么扫了几遍过后，满眼“哦，一只幼稚的弱鸡”，然后理都没有理自己，顿时大怒！ 裴冬对肖延的敌意是源自他的猜测，肖延对裴冬的排斥，可是有理有据，之前没想起这号人，不过是没遇见罢了。 因为裴冬不认得他，他可是认得裴冬的。 前年国庆节，他去学校找林艺，结果正好碰见裴冬黏着她，想哄她给他当女朋友。 虽然那会儿裴冬看起来还带着稚气，林艺对裴冬的追求不为所动，他也对林艺没有想法。 可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这棵水灵灵的白菜已经被他圈到了自家院儿里，有别的猪想打主意，那可不行！ 关键是，这猪看起来又年轻又会挣钱，还有老多时间围着他媳妇儿套近乎，虽然不如他长得好看，实力还是很强劲的。 毕竟，长得再好看，对林艺这个不看重美色的人来讲，屁都不算！ 虽然知道自家女朋友各种优秀，只要眼睛没瞎的人，肯定都会看上她，打她主意的人肯定不少，可这当面撞上，还是不一样的。 想着自家女朋友身边，潜伏着这么个心思不纯虎视眈眈的玩意儿，他哪儿痛快得起来？ 甭说裴冬没那心思！都是男人，谁能骗得了谁？ 他要真没那心思，刚刚他过来开门，他就不会是这副模样！ 好像自家白菜被别的猪给拱了似的！ 到底是谁家白菜？给我看清楚了！ 肖延特想干点啥事儿彰显主权，到底不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了，知道太过分，回头吃亏的还是自己，因此他并未说什么，只是冷着脸扭头，故作若无其事： “小艺，有朋友找。” 话是这么说，却堵着门口，没把人让进来。 “喂！你谁呀？我咋没见过你？” 见他理都不理自己，好像自己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似的，裴冬脸黑得像块大黑炭！ 原本想着不急，这门对门的，温水煮青蛙煮个几年，只要让她充分见识到他的本事和人品，肯定迟早能如愿，没想到突然跳出个程咬金，半路抢对象！这就很气人了！ 放弃整个玫瑰园，精心守着一棵玫瑰花浇水抓虫，总觉得我的玫瑰独一无二，跟别的都不一样呢～ 如今却发现，这不是他的玫瑰，是隔壁星球老王的玫瑰，能不气人吗？ 真是史上最可怜小王子了，嘤嘤嘤～ “啊！裴冬？你下班了？吃饭了没？找我有事啊？” 林艺没看到他俩那些眉眼官司，本是随口一问以示礼节，裴冬心里却是一喜，好似回家一般，故意忽略她后一句话，笑眯眯进屋： “还没呢！今晚吃啥？我刚回来，饿得厉害。” 肖延脸一黑，敢情这情敌经常过来吃他媳妇儿做的饭？还住在附近？ 林艺厨艺相当一般，不会有人惦记她的饭，特意过来蹭，那就肯定是为了这个人呗！那还用问？！ 正要想法子搞破坏，就见林艺冲他招手： “我这有人找，你先来陪奶奶说几句！” 见裴冬一进门，林艺就热情招呼他坐，打发自己去一边接电话，肖延板着脸，正要说什么，就见裴冬一脸吃屎的样子，顿时明白过来。 心里一爽，接过电话就大声道： “奶奶！我们今天刚到，实在太累了，明天再回来看你！成！多做小艺爱吃的！她最近都瘦了！” 裴冬喜色全无。 林艺奶奶已经去世，她家又没有亲戚，这奶奶只能是这臭男人的奶奶！ 之前是林艺在讲电话，显然和他奶奶关系很好。 难道他们已经进行到见家长这一步了？ 怎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这谁啊？看着眼生。” 心里酸得厉害，裴冬**的问。 刚开始林艺还没意识到什么，这会儿也回过味来。 不过，她和裴冬压根儿没有任何暧昧，也不想制造任何莫名其妙的冲突，因而特意淡化这件事，客气的招呼裴冬：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裴冬敲门之前本想跟她说自己最近投资的公司打算拍电影的事，好几个剧本让她选，看到肖延之后，直接把这事儿抛之脑后。 工作什么的，有感情问题重要？ 那不能！ “呵，我只是好奇，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呢……” 裴冬打着哈哈，却掩盖不了他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 林艺皱了皱眉。 肖延是她男朋友，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可被一个普通朋友用抓奸的口气质问，这心里顿时就不乐意了。 也许，知道裴冬对她有那种心思之后，她就该和他保持距离，哪怕她在他公司还有股份，哪怕他是个很有趣的朋友。 “哦，我男朋友。” “男朋友？！” 虽然已有预料，对于林艺直接的回答，裴冬还是有种受到了暴击的感觉！ 然而更凶猛的暴击还在后头。 他俩在这儿相顾无言的时候，肖延却是戏精上身，一脸羞涩握着电话，好似在与长辈商量： “奶奶！你也知道小艺年龄不够，不好结婚，不是我俩故意拖着，等明年她岁数够了就去，我会提前打好报告的，您别急！哦，订婚啊？这个可以有！回头我俩商量商量，看怎么操办。对对对，我都听小艺的！您就放心吧！” 肖奶奶抓着话筒一脸莫名其妙，她还啥也没说呢！就被孙子一堆话堵了回来！ 她啥时候催结婚了？ 她又不是那连婚姻法都不知道的无知老太太，林艺几岁，她都算着呢！ 她又没老年痴呆，啥时候催婚了？ 不过……小三说的这个订婚，可以有哇！ 家里好久没有热闹事儿了，早点定下名分，日常走动也更加方便，省得别人说小姑娘闲话。 当下，老太太来了精神，兴致勃勃提建议。 什么山庄啦酒楼啦食材挑选礼服订做还有请帖怎么下啦，一串串的话，一个磕绊都没有。 毕竟她也是有文化有品位，娶了媳妇，又张罗着娶了俩孙媳妇的老太太，办这种事儿，最是拿手了！ 肖延心里发慌，把白菜圈自个儿院儿里还不放心，寻思着还得围一圈围墙，防止别的猪觊觎！ 见奶奶考虑周到，立马动心！ 反正迟早都要掌握的事，不如趁着情敌在那，好好问问奶奶该怎么办！ “哦，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听得他俩已经谈婚论嫁，裴冬左脚打右脚，慌慌张张的出了门，见助理还在门口等他，连忙扶着助理的胳膊，蹭蹭蹭下了楼。 他需要回个血，今天的事儿，他暂时接受不来…… 助理提着小心，乖觉的一言不发，恨不得扛着自家老板跑路才好！ 大门来回晃，脚步声远去，林艺坐在沙发上，听着肖延和老太太商量订婚注意事项，一时满脑子“我是谁，我在哪儿……” 咋就几句话的功夫，她就要订婚了呢？ 啥？不订婚？人家长已经操心起来了，她若是推三阻四，还能不能好了！ 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总不能整得她好像有异心似的吧？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2k阅读网 第237章 不然我挣这钱有何用？ 大部分男人一生中多多少少都会经历几回喜欢的女孩儿嫁作他人妇的悲催事儿。 可裴冬压根儿没想过自己也会遇到这种问题！ 一是他年纪轻轻事业有成，充满了自信，考虑问题从来不喜欢悲观，哪怕林艺拒绝他好几回，他还是满怀希望：也许哪天就追到了呢？ 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只要锄头舞得好……啊呸！ 二是林艺太挑剔，她那一串择偶标准，绝对能让99.9%的男人头昏目眩誓死不从！ 他曾坚信，除非老天爷专门给她准备一个老公，不然以她这思想，非得光棍儿到死不可！ 除了他能痛下决心为她改变，一点点往她的标准靠拢，谁还能达标呢？ 三是相识这么久，林艺追求者不少，什么富二代官二代数不胜数，但她对待追求者一向冷淡，一颗仙女心纹丝不动，压根儿没有下凡的倾向，这让他很有安全感。 反正么，不接受他，也不会接受别人。 比起其他人，他好歹占了个天时地利人和，和她有商业往来，和她门对门住着，又和她谈得来，关系处得也不错，近水楼台先得月么，只要她有了脱单的冲动，怎么着也该先轮到他啊！ 可他不知林艺的做事风格。 她不是先有了脱单的冲动，才会找对象，而是看中了某个人，才会动心，顺序颠倒，就有本质的不同。 所以他完全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让他毫无防备，失了分寸，落荒而逃。 自创业以来，裴冬觉得，短短两年多，他就已经完成了从男孩儿到男人的蜕变。 他认为自己是强大的，成熟的，但站在肖延面前，他却失了底气，久违的幼稚与弱小相继冒出来。 也许，让他没有底气的，不是那个陌生的男人多么优秀，而是林艺的认可。 自己得不到的，被别人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怎能不嫉妒不眼红？能勉强保持体面离开，已经是他自制力强了。 年少时，他和大部分男人都一样，满脑子都是以“嘿嘿嘿”为背景音的畅想。 想挣钱，想左拥右抱，想今天一个美女明天一个美女换着睡，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啥样儿的都有，黑珍珠白珍珠黄牡丹，各色人种随便他挑~想让谁给他生孩子，就让谁生…… 多美啊！ 他曾以为，那就是男人最大的幸福。 后来他遇到了林艺，见识到了另外一种更有挑战性的人生追求。 他开始觉得曾经的自己庸俗，开始嫌弃那样恶俗的人生。 他开始衡量“感情的质量与数量该如何取舍”这个有趣的问题。 这几年，对于互联网行业来讲，满地是黄金，他也的确很争气，事业一帆风顺，不用等以后，他就可以确定，之前的梦想，现在就能实现。 但一份真挚的，足以让人品味一生的感情，却不是那么容易得到了。 那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 比起暴发户式的潇洒，他更想挑战难度更高的事。 而各方面都很优秀的林艺，就是他最合适的选择。 但他忘了，林艺并不是一件物品，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选择，她从来不是他可以挑选的对象。 裴冬面无表情瘫在车座上，不远处的路灯照得他脸上明灭不定，八月的傍晚，车门敞开，依然有点闷。 恰似他这时候的心情。 他满脑子哲学思辨，想要和自己谈出一个结果来。 要不是车里空间有限，他大概会放任自己滑下去。 两人已经在车上窝了快半小时了，助理小陈偷偷看了他好几眼，都没换来一句询问或者责备，只得鼓起勇气小心翼翼试探道： “老板……明天八点，您与陈总约好签合同……” 刚刚小陈并没进屋，但他跟在裴冬身边这么久，就门口那情形，用脚丫子想，也可以想到，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天啦噜，老板的女神被人泡走啦！ 刚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是窃喜的：看吧~有钱有屁用，还不是和我一样，追不到妹子。 随后反应过来，看到这种事，对他来讲并不是好事，真是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聋子才好！ 虽然很想把自个儿这一百多斤压缩压缩，尽量降低存在感，但他了解自家老板，不会因个人问题迁怒员工，却会因员工能力不足而发飙。 作为助理，若是起不到应有的作用，距离失业也就不远了。 老板失恋，与自己失业，还是后者更加严重一些。 不过他求生**还是很强的，只是试探性的提醒，并未按照往日工作流程，讨人嫌的把明天的行程报告一遍。 裴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压根儿没注意助理小声的提醒。 小陈只得鼓起勇气，加大音量：“老板，您要不要去喝一杯松快松快？我听说有一家私人会所，自酿的酒，很是不错。” 裴冬这才听到他说啥，眉毛挑得几乎飞起！到底还是忍住了怒火。 他是那种失恋就借酒消愁的无能之人吗？ 呵！笑话！ 他这儿还没开始恋呢！借酒消愁都没那资格！ “联系天娱那边，之前不是说，有个导演在找投资吗？就说我应下了！” 天娱？导演？ “老板，之前您不是说，打算自己拍吗？剧本都已经筛选了好几遍了……” 小陈迷迷糊糊，刚不就是打算去找林小姐说这事儿的吗？剧本他都准备好了！ 怎么突然就变卦了呢？ 见裴冬不高兴，显然有点嫌他多话，小陈立马乖觉地问： “您说的是哪位导演啊？” 单纯的投资，和自己组班子，话语权能一样吗？ 这是因为女神跟别人好了，就不想让她痛快了？ 自己拉队伍，什么都自己说了算，谁也不能给她委屈受，换了注资的方式，不说导演话语权有多重，没准儿人家已经有了其他投资人呢！总不能后来的挤走先到的吧？ 刚刚投资了好几家公司，他们手头也没那么多钱可以大笔大笔的砸啊！ 说实在话，就算自己拍，也只能拍个差不多的文艺片，大制作现在是沾都不敢沾的。 再怎么疯狂，以他老板的性子，也不可能为了讨女人欢心，就失去了理性的判断。 “那个叫贾长葛的。以前和她有过合作。” 和熟人合作，麻烦总会少一点。 虽然他曾见过贾长葛，甚至很嫉妒他，但后来发现他俩完全没那意思，也就不再小肚鸡肠的怀疑了。 现在这情况，他要敢开口说自个儿拍，她肯定不会来，只有这样绕个圈子，把投资倒几下手，让她看不出毛病，她才会接受。 他太了解林艺了，这会儿没准儿琢磨着怎么跟他保持距离呢！别一不小心闹得朋友都不跟他做了！他才倒霉呢！ “这……老板，您和林小姐商量过了吗？” 小陈表情控制不住的诡怪。 他超想说“人家都有对象了，您这是钱多烧得慌呢？”。 明明搞互联网的，愣是要去娱乐圈插一脚，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关键是，人家还不一定领情啊！ “商量什么？钱么，不都得花，怎么花不是花？能挣一笔最好，不能就当图个高兴！行了，别废话了！抓紧时间！” 作为一个有想法，也有行动力的人，裴冬一向固执，认定了就不会改变。 不就是找了男朋友，还要订婚吗？结婚的还有离的呢！慌个屁！咋也不能耽误他早就计划好的讨好行动！ 辛辛苦苦挣这么多钱，连心上人一点小小的梦想都不能帮她完成，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翘掉机会，那他挣这钱有何用？ 感情问题，就像拔河比赛，你越用心，她的心就越会往你这儿移！ 裴冬充满了信心。 小陈这种小年轻，到底还是不懂女人啊！ 裴冬拍着大腿坐起来，重新恢复冷静。 “您说得是。” 小陈低眉顺眼开始打电话安排。 大佬的世界，他还是不要了解那么多的好，不然这日子就没法儿过了！ 他要有这些钱，啥花招使不来？啥媳妇儿娶不来？至于谈一个崩一个吗？ 呸！ 有钱真是可以为所欲为！ 2k阅读网 第238章 忘了跟你说 “咳！” 时机抓得妙，情敌被赶跑，肖延若不是五音不全，真想放声高歌，赞美自个儿几句。 可被林艺犀利的眼神儿盯着，他还是选择了从心。 心虚的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切了盘西瓜出来，讨好的推到林艺面前，肖延装作若无其事看电视，实则偷偷瞄着女朋友的表情。 林艺不是吃货星人，想要靠着吃的哄住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运气，再运气，林艺打算趁机给他个大教训！ 不然两人一年到头都不在一块儿，成天疑神疑鬼的，这日子还怎么过？ 她和裴冬不过是普通朋友，孙阿姨不在的时候，她不会去他家吃饭，也不会邀请他到自家来，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不过是偶尔遇上了说几句话，或者买了水果互相送一送，保持基本的邻里往来，肖延刚才的所作所为，让她很不舒服！ 就算要针锋相对划分主权，也要她真和裴冬有什么才行吧？ 她俩清清白白，裴冬不过随口挑拨一下，自家男朋友反应就这么大，除了对她不信任，她想不到其他缘由。 “呐，对不起，你别生气，我已经跟奶奶说了，都听你的，我绝对不会背着你做任何安排！真的！” 肖延还以为她在为自己自作主张提起订婚的事儿生气，心里难过着，看来她不乐意，到底还是利索的认了错。 黑虎蹲在他们脚边，看到西瓜端出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就想偷摸划拉两片甜甜嘴，结果还不等它行动呢！肖延飞快弯腰，把它抱到了两人中间。 还不等它回过神，脑袋已经被肖延捧着，扭到了傻大姐面前。 黑虎个头大，蹲在沙发上，脑袋正好与肖延齐平，这么扭过头，林艺坐着，只能看到它舔嘴。 见它脑袋被肖延捧着，眼睛还老往西瓜上斜，林艺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压下了怒火，舍不得狗弟弟受委屈。 “来！吃瓜！你要再长胖，我就再送你回基地减肥！” 见林艺站起来，把西瓜分了几块放到黑虎的饭盆里，肖延松了口气。 虎子，你真是人类的好伙伴！哥没看错你！ “我觉得，我俩得谈谈。” 林艺站在书房门口，沉着脸冲他招手。 肖延见她挺理智，想想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也跟了进去。 “空口白话，你也不信，喏，你看看，这只是一部分。” 见她从书架上掏出来一个大大的纸箱子，不说为什么，只是让自己看，肖延凑过去，随口问了句“什么？”，就伸手打开了箱子。 只见一摞摞香喷喷的信，被橡皮筋扎在一起，信封上大多写着：林艺<收>。 林艺示意他看，肖延随便拆开一封，脸立马黑了。 这特么就是一封肉麻兮兮的情书！ 放下一封，再拆一封，还是！ “我、我也可以给你写信的……” 直男肖延没想到现在的小男生这么有心机，什么肉麻的话都敢写！ 一时只觉危机四伏！好像全世界的男人都要和他抢媳妇儿！誓要把休息的时间全部用来写信才行！ “我不喜欢这种信。” 林艺翻了个白眼，把箱子收起来放回去，随后找了凳子坐了。 见肖延一脸“你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收起来？”，林艺笑道： “这些是没有署名，没法退回去的。那些知道寄信人的，我都退回去了。本想扔了或者烧了，想想留着也是个纪念，至少老了能跟孙子吹吹牛，现在也可以刺激刺激你。看吧，我多抢手，你得对我好点儿。” 肖延感觉压力小了一点，可林艺接下来又道： “还有人给我送花，给我唱歌，给我写诗，给我画画送礼物……” 肖延：“……” 送花他还行，可唱歌写诗画画这些风雅事，他是没办法的。 他超想说，这些信留着多不合适呀~要不我们烧掉吧！但大男人的面子不能丢。 “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和你一样，有很多选择，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你。” 肖延心情好了起来，笑容刚爬上脸，然而林艺话锋又是一转： “我俩必定会长时间保持异地状态，我认为，彼此之间，至少要有最基本的信任。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并不是一时冲动随便玩玩，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以后你不要再想这些。就算哪天我坚持不下去了，我也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不会背着你和谁乱来，行不行？” 听她话里带气，肖延低着头，脸慢慢涨红，不知该怎么说。 他对那些情敌，是真的很防备，也很嫉妒，因为他真的很自卑，总觉得自己这条件，一不小心就留不住人。 毕竟她这么好。 他总想多上几道保险，不然就不安心。 “我知道你的心思。” 林艺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他放在小圆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 她和他一样，也没什么安全感，她理解他的想法。 “其实不瞒你说，我也很没有安全感。如果男朋友家世太好，我会担心他家里人嫌我，会给他找别的对象，如果他长得太好看，我会担心别的女孩子跟我抢，我还担心，如果他面临诱惑，会自制力不过关，做对不起我的事……” 林艺叹了口气：“你看，我担心的事情，也很多，但我从来不会不信任你，不会揪着你不放，盘问你有没有和哪个女性关系好，影响你的正常交际。我在尽力信任你，我也希望得到同样的信任。” “我、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信不过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跟林艺比起来，肖延情商低了一大截，被她抓着手这么几句话下来，立刻无地自容，好不容易找个借口，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扯。 “哼，一个巴掌拍不响，只要我不变心，别人怎样，又有什么关系？每个优秀的女孩子，都会有很多追求者，你要明白这一点。你如果信我，就不会这样反应过度，你说对不对？我和他只是朋友。除了他，我还有很多异性的朋友。有的有商业往来，有的只是单纯的同学，有的或许只是偶然认识的一个谈得来的人，如果你每一个都要吃醋，这日子还要不要过？” 肖延反手握住她的手，认真的道歉：“对不起，以后我会保持风度。” 今天也是因为裴冬实在太气人了！他经验不足，着了他的道儿！ “你现在能因为吃醋，哄着奶奶给咱订婚，回头是不是要催着结婚催着生孩子，生了老大生老二，生了老二生老三？怕是肚皮空着，你都不会放心吧？” “什、什么老大老二，你、你也把我想得太龌龊了！” 媳妇儿还没娶回来呢！就琢磨生孩子！再说现在政策也不许生那么多啊！ “呵，要不这样，你咋会放心呢？毕竟找了个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又这么优秀的对象，随时都会绿云罩顶啊！鬼知道哪天就被别人勾去了呢！” 林艺一把甩开他站了起来，双手抱胸，站在门口冷哼。 “毕竟，比你有钱的多，比你会讨好我的也多，比你有时间陪着我的人就更多了！” 被林艺这话赶话的损，肖延尴尬得要死，想了想还是打算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我只是觉得我条件不好……” 听他巴拉巴拉一顿说，林艺气笑了： “你这是到现在都还不明白，我为何看上你，是吧？” “昂~毕竟，我年纪大，工资也不高，工作危险，还总是不在你身边……” 车轱辘话再来一遍。 谁不知道当军嫂有多辛苦啊？ 男人奉献给了国家，有了孩子以后，军嫂就得既当爹又当妈，就算还没有孩子，也要忍受长期的孤独与无助。 别的女人有个什么不舒坦，老公就在身边，可以照顾她，军嫂却只能靠自己靠家人，大部分时候，有老公等于没有…… 林艺走了回来，重新坐下。 “也怪我，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的想法。” “正好说到这儿了，那你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之前我不敢问，生怕把你给问生气了。” “首先，我自己能挣钱，我不需要男人养，就算以后有了孩子，我也能养得起，男人挣钱多和少，并不是我的择偶标准，再说你也不穷；其次，我拍戏的时候动不动几个月都在剧组，也是常年不着家，不用担心老公一个人在家没人陪，正好！还有，我早就说过了，就算找个工作正常的，也保不准他生病、意外，你说对不对？” 见他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林艺严肃道：“最重要的，我很欣赏你的责任感与自律性。我这人对待感情，只有一条绝对不能踩的高压线，就是你绝对绝对不能对不起我，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都记得呢！你也要答应我，不要被那些小男生骗了啊！” 肖延一高兴，嘴里一秃噜，一句话出口，本是想对林艺刚刚的话做个回应，结果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又误会他的意思了！ “我真的不是斤斤计较不信你，我的意思是……” 不就是要求同等的对待吗？这还消说？她能要求他这样，自己自然也能做到！ 林艺拍着桌子站起来，正要发火，想了想又坐回去，盯着他淡定开口： “哦，忘了跟你说，我俩的事儿，我妈说她死也不同意！订婚我是没意见的，但我妈要是不乐意来，那也不好看。” 肖延：==！ 第239章 既然你心里不踏实 肖延这人，别看他总喜欢板着脸，表情很少，其实和他妈一样，在熟悉的人面前，想法根本不愿掩饰。 见他得知丈母娘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之后，先是大受打击，随即，却缓缓地松了口气，好像这才正常一样，林艺心里暗暗憋气。 想到她妈前阵子的告诫，要她洁身自好，懂得矜持，说男人都这德行，得到的太容易，就不会珍惜，如今看来，极有道理。 虽然她妈指的是另一些事，套用在别的事情上，道理也是一样的。 当时她觉得肖延不是那种人，就算没有经过他千般追求万般求肯，她就自动送上门去，他也不会因此看轻她。 没想到，他到底还是因此看轻她了。 这会儿她就像个卖菜的，为了图省事儿，想着早点卖完好回家，就便宜卖了，结果买菜的人却怀疑她缺斤少两，或者她的菜有问题，占了便宜还心里不踏实。 好像他俩确立关系太容易，她的真心就打了折扣似的。 原本她还想着，把自己的态度表明，告诉他，她妈妈的意见并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关键得看她的意思，她妈妈那里，她会搞定。 如今看来，何苦为了男人为难自己的亲妈呢？ 让他好好感受感受丈母娘的威力，体会体会媳妇得来有多不容易，想必以后就不会再想东想西，心里不踏实了。 再说，要是他连丈母娘都搞不定，以后遇到别的问题还能靠得住？ 于是，林艺先是给贺秀莲打了电话，说想把男朋友带去给她看，意料之中的被拒绝之后，她就顺理成章的把肖延推了出去，让他自个儿跟丈母娘交涉。 第一回合，肖延礼貌的提出，想上门拜访，贺秀莲婉拒，客气表示和他没话说，让自家闺女接电话。 林艺接过话筒，贺秀莲咆哮的声音，恐怕连隔壁都能听见，更别说站在一边的肖延： “几点了？家里又没有长辈，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留一个男人在家住！也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我和你奶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这么没分寸，不懂得为你考虑的男人，我死也不会同意你跟他在一起！” 啪，电话挂了。 被狂喷一顿，林艺握着话筒，感觉虚幻的口水糊了她满头满脸，颇有点抬不起头的感觉。 俩人面面相觑，看看墙上挂钟，刚过晚上九点。 肖延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蹿红。 他真的没想过，丈母娘第一个挑刺儿的点，会是这个。 两个人各住一个屋，平日里也不曾越雷池一步，他想着，要是顺利，明年领证了，他俩就是合法夫妻，这样没什么问题。 现在咋办？ 见他像个解不出题的孩子似的，满脸迷茫，林艺心里暗笑，表面却一脸纠结，反正就是“你看着办！”。 之前邻居们的劝导，林艺并未放在心上，她想着无愧于心就行，自己怎么过，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呢？对吧？ 如今这时代，各家关上门过各家的日子，谁有那功夫管闲事儿？ 如今改变了想法，却觉得，让他这么容易就突破自家大门，太便宜他了。 虽然她不介意那些所谓的名声，但她介意他的想法。 既然给他平整大道走，他不自在，那就让他去攀登险峰吧！ 大晚上的，为了维护女朋友的名誉，肖延穿着拖鞋拎着包，从女朋友家战略性撤退。 回到家，老太太正在喜滋滋的和儿子媳妇商量小孙子的订婚事宜，正说到礼服上哪家定，见他突然回来，察觉不对劲，连忙开口问： “不说明天再回吗？这是……”被撵回来了？ “你俩吵架了？小艺不同意和你订婚？” 相对婆婆的委婉，苏医生相当干脆。 “不是她不同意，是她妈妈不同意。” 把行李随手一扔，肖延寻思着自己不擅长处理这种事，得跟长辈取取经，干脆坐到奶奶身边，把丈母娘反对他们在一起的事儿说了。 “这可咋整？” 之前没考虑过林艺她妈的事儿，主要是因为贺秀莲早就改嫁，以为她们没什么往来，现在听孙子这么一说，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既然她妈妈以前不曾不管她，还经常打钱回来，只是因为地理原因通信不便，才会见面少，那她的事儿，于情于理，都不能抛开她妈。” 老爷子敲着沙发扶手，微微拧眉，也参与到讨论当中来。 “结婚不是我们俩的事儿吗？只要我们乐意不就行了？” 长辈们说了一堆，越说越复杂，肖延越听头越大，不由挠头。 “呵，这结婚啊，和谈恋爱可不同。结婚是两家人的事儿，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儿，你要是打算谈个十年八年一辈子的，那就当我们没说。” 肖建国见他挠头，呵呵一笑。 他费了多少劲儿才娶上老婆抱上娃啊！小儿子一帆风顺毫无危机感，每次打电话都各种嘚瑟，实在太让人看不过眼了！ 不经历风雨，哪儿能见彩虹？ 这才是正常情况嘛~ “之前呢！爸爸就想教你，可惜一直没机会。这男人啊！想要娶老婆，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得护着她！她的脸面，就是你的脸面，她的心情，就是你的心情！她的亲人，就是你的亲人……” 肖建国抓住机会巴拉巴拉一顿说，完了总结道：“我早就跟你妈私下里说过，小三这样是不行的，咱得多教教他……” 苏医生偷偷看了看自家老公，想想还是没有拆穿他。 毕竟，她也觉得自家小儿子在感情方面不太擅长，哪怕他运气好走了狗屎运，撞上这么个好媳妇，他要不开窍，不懂得怎么维护感情，迟早也会出问题。 年轻人，多经历一些总是好的。 爷爷奶奶思想守旧，讲规矩，之前只是因为自家两代都没有女儿，一时没考虑到那些，现在发现自家失礼之处，赶紧逮着孙儿使劲儿教育。 肖延连忙规规矩矩的听着，生怕漏掉了什么关键的。 至于无良爸妈…… 老爸就是单纯的皮带情，不抽他已经是好的，说点难听话，忍忍也就过去了，至于插刀教出来的亲妈，也别指望她搂着自个儿心肝宝的疼。 肖家这一夜是怎么过的，林艺并不清楚，只知道第二天一大早，老太太就领着孙儿带着礼物过来了。 第240章 邀约 【怎么回事？】 林艺一开门，看到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她，连忙趁着他们进门的时候，用眼神示意自家男朋友。 肖延做了个苦笑的表情，却是不敢出声。 “小艺啊！委屈你啦！这小子不懂事儿，没考虑那么多，并不是不尊重你……” 进了门，几人在沙发落座。 老太太先是拉 《娱乐圈演技派》第240章 邀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1章 不符合社会期待的女人 “这剧本谁写的啊？也太犀利了。” 白瓷杯，黑咖啡。 咖啡香浓，轻轻一抿，却苦涩满嘴。 这苦涩甘香一入喉，林艺精神一震，却扛不住身体疲惫。 揉揉额头，看着一脸兴奋的贾长葛，话语中带着嫌弃，实则却是毫不掩饰的赞扬。 “嘿，昨晚熬夜看剧本了？” 贾长葛笑了笑，面带得色并未回答她的问题，然而眼角眉梢都在透露一个消息：“这还消说？除了本天才，谁能写出这么棒的本子？” 作为这两年娱乐圈最负盛名的新生代导演，他喜欢自己写剧本自己拍，已经不算什么秘密。 对于他这样的习惯，林艺知道，刚刚不过是随口打趣。 “才没有，你这剧本就那么几页，有什么好看的？我只是作业太多，毕业论文也要开始准备了……” 两人相识多年，也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了，林艺性子别扭，最见不得他嘚瑟，翻着白眼笑着不承认，贾长葛也了解她这话言不由衷，并不计较。 “嘿嘿，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咯~” 贾长葛笑着摇摇头，自然卷的发梢来回跳，颇有点反差萌。 “好吧！演技不过关，还是瞒不过贾导演火眼金睛。” “那还消说？我眼光一向很好的，要不这么重要的翻身仗，咋会非得找你来？” 林艺随口一捧，贾长葛就高兴起来。 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乐意哄人高兴。 两人之间，气氛顿时就轻松起来。 难得周末，两人相约见面，为的就是讨论剧本。 要在短短两个月的寒假之内完成拍摄，前期准备必须做到极致，才能创造足够完美的成果。 九月天渐凉，朱老师的茶楼里，两人临窗坐着，面前的小桌上，摊着剧本还有笔记本，以及盖着盖的钢笔。 朱素清今日没课，正好在店里，见她约了朋友谈事情，远远对她挥了挥手，算是招呼。 林艺见朱素清也在，笑着举了举咖啡杯，感谢她特意给自己准备这些东西。 “熟人啊？” 见她转移注意力，贾长葛扭头，就见一美貌妇人胳膊撑着吧台正在冲他笑。 “我老师啊！中戏的朱素清老师，你应该听过？” “你老师？什么时候拜师了？” 朱素清一向低调，圈中人多闻其名，却不曾见过她，他本就是个习惯选择性过滤生活，不关注与自己不相干之人的人，再加上这两年他忙得脚不沾地，与林艺联系不是很多，没想到林艺竟然拜朱素清为师了？ 林艺又不是中戏的学生，说老师，就是私人关系了，就和他与吴秉中导演的关系差不多。 在传统艺术家的圈子里，这种关系可不一般，徒弟几乎可以算是半儿半女，行走圈里，大伙儿都会给点面子，起点就比毫无背景之人高一大截。 “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 林艺笑着喝了口咖啡，并不打算说太多私事。 要不是有这层关系，她哪能在茶楼里喝咖啡？店里压根儿没这东西，这都是朱老师知道她喜欢，特意放在店里的。 “是，这是正事儿，来，我们讨论讨论剧本。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来说说你的想法，等回头定下来，可就不能随便改了。” 林艺后台杠杠硬，他早就体会过，这会儿多一个牛气的老师，他也不会觉得多稀奇。 “嗯，这是我做的一点笔记，你看看。” 这是一部大女主电影，以林艺所饰演的女主林春红为绝对主角，为了让她更好的领会这部电影所要表达的精髓，贾长葛已经找了她许多回，只是她这学期课程太多，总是抽不出时间来，直到这周末，两人才成功见上面，自然要抓紧时间干活。 贾长葛的剧本，就像是搭了一个舞台给她，她要在这舞台上跳出足够精彩的舞蹈，把刘春红这个角色演活，对这舞台自然就会有自己的感受与看法。 把自己的感受与看法反馈给他，他才能做出针对性的修改，以充分展现她的“舞姿”。 “很精准的分析！” 茶楼里古筝曲好似山间清泉，贾长葛静静的看着林艺翻开的笔记本，一时间，这一片空间安静得林艺忍不住犯困，喝下半杯咖啡才扛住。 林艺字迹漂亮，做笔记做得极好，不说别的，就这份儿认真态度，就能让贾长葛这个对电影把控欲极强的暴君对她多几分温和。 换了别人，想让贾长葛为她改剧本，或者专门设计剧情，那是想都别想。 “昨晚看完剧本，我把整部剧划分成三部分，每一个部分，女主的内心戏都有变化，所体现的侧重点也不同。我先说说，你看看对不对啊！” 笔记有限，并不能完美呈现她内心的感想，看起来更像个大纲。 导演与主演必须多交流，导演才能知道主演怎么想的，主演也能知道导演想要的效果是什么样的。 良好的合作，必须双方都能感觉畅快，否则就会陷入无穷的撕逼，或者因被迫的屈服而造成的成品效果打折。 这部电影倾注了两人共同的野心，每一个步骤，他们都不愿意马虎。 听她想要细说，贾长葛放开她那本厚厚的棕色笔记本，拿起自己的笔记本，揭开钢笔笔帽，一脸认真，随时准备做笔记的样子。 “我说你这剧本写得犀利，是因为，我觉得电影上映，一定会招来一片痛骂！女主太离经叛道了！那些阿姨老太，绝对会骂得你不敢出门！说不定还会因为不符合社会普遍价值观没法过审，从而没法在国内上映。” 贾长葛至今拍了四部电影，只有一部成功过审，其他的多多少少拿了奖，却卖不出钱来，要不然他也不能到处找金主爸爸都找不到。 “让你说剧本，别说这个，想要得奖的电影，要么让人痛骂，要么让人痛哭，拍了两部痛哭的，闹得血本无归，这次咱换条路。” 扑街算什么呀！ 既然走上了这条艺术家之路，那他就不会害怕这些！ 人一辈子都能走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虽然偶尔囊中羞涩让他挺不好意思出门…… 贾长葛本来满脸认真等她说剧本呢，见她话说一半扯闲话，连忙掐住话头，让她赶紧说正事儿。 一部电影想要在叫好的同时也叫座，可不容易，对于贾长葛过去一年多的悲催经历，林艺捂嘴笑笑，也知趣的不再多说。 “好吧！我来讲讲女主在这三个阶段当中的心理活动……” 这是一部讲述女性独立与自主的电影，女主刘春红的思想，几乎就没有符合大众期待的时候，可以说，她几乎从头到尾都在与传统观念做斗争。 在这个经济飞速发展，潮流与传统碰撞的时代，新的思潮出现，必将挑战传统，这部电影，几乎就是碾着大众敏感的神经，在挑衅这个社会的大部分人。 说它具有颠覆性的效果也不为过。 对于即将演绎的这个不符合社会期待的女人，林艺很期待。 第242章 什么毛病？！ 第一次剧本讨论很顺利，两人约好过阵子再聚一次，带上其他几个主演，还有他的团队主要成员。狂沙文学网 这个雄心勃勃的团队，打算大干一场。 这也是林艺想要的。 从茶楼出来，林艺连车都没法开走，直接打车回家，因为眼皮实在耷拉得厉害，她怕疲劳驾驶出车祸。 开门，进屋，蹬掉高跟鞋，把包甩在门口柜子上，林艺靠着最后一点意志力，将自己挪进屋，摔到了沙发上。 “狗子！姐姐我快要累死了啊！” 见她回来，黑虎就衔着饭盆过来了，那小眼神儿无比委屈，林艺差点就哭出声来了！ 这是狗粮不香，还是姐姐不够凶？老来这一！她绝对不会心软的！体谅体谅啊！大兄弟！ 繁重的课业，还有已经开题的毕业设计，以及陷入焦躁，时常需要安抚的老妈，现在又加上寒假即将开拍的电影，林艺觉得，把自个儿拆成八半大概才够用。 这种时候，狗子还拼命扯后腿，强烈要求精致生活，实在太可气了！ “呜~” 黑虎委屈。 傻大姐一忙起来就没时间陪它，那还不算什么，最近竟然连一三餐都不准时了，真是太气狗了！ 它都已经委屈的接受狗粮了，结果狗粮都不按顿给！ 林艺累得眼前发黑，趴在沙发上动都不想动。 现在几点，对她来讲就是个虚幻的概念，根本没注意到狗粮没了。 任由狗子闹腾，意识渐渐朦胧。 黑虎来回走了两圈，想看看她是不是为了偷懒装睡，发现她真睡着了，无奈，只得在她面前地毯上趴了，委屈的强迫自己睡觉觉。 睡着就不饿了~汪~ 黑甜的梦还没持续多会儿，电话铃响了。 睡了短暂的一觉，林艺越发困倦，只是那电话铃锲而不舍，实在扰人，林艺只得耷拉着眼皮爬起来接电话。 “喂？” “几点了？怎么还没醒？大白天的，怎么困成这样？” 最近战斗力飙升的贺秀莲同志一听到女儿那睡意朦胧的声音，心很是复杂： “其实不用着急提前毕业，两年的内容压缩到一年，太累了，咱没必要的……” 想要提前毕业，不仅要学习成绩好，还得经过学校同意，一般人没这待遇，就自家闺女足够优秀，才能申请到这个机会，自知道她打算提前毕业之后，贺秀莲很是骄傲，逢人就夸几句。 可今儿个儿子一句话一下惊醒了她！ 在她再次用林艺为例子，督促儿子好好学习的时候，儿子委屈道： “妈，姐姐该不是着急嫁人才慌着毕业吧？这有什么好高兴的？你不是不喜欢她的男朋友吗？你说她到底在想什么啊？她又不像买买提家的姐姐有了宝宝……” 霍东生只是被老妈催得太难熬，随口吐槽企图转移话题。 自从老妈盯着姐姐谈恋的事儿，就不怎么为难他了呢！ 有功夫盯着我，不如多管管姐姐，让她别乱谈恋！对吧？ 正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贺秀莲一下就想多了。 买买提家的闺女去年怀着孩子结婚，一度沦为邻里笑谈，连自家十几岁的儿子都知道这不是好事。 贺秀莲当时就吓得脊背发凉！ 最近她总收到肖延从部队给她写的信，还有寄过来的礼物，千般求肯万般游说，希望她同意他和林艺的婚事，她原以为这只是未来女婿的讨好，今天一寻思，该不是两人有什么了，才会着急吧？ 想起前阵子大晚上打电话，肖延还在林艺家里，打电话回老家，邻居们也偷偷暗示她，说她闺女带了个小伙子回家住，让她这个当妈的多上点心。 贺秀莲坐不住了，连忙打电话，想要问问自家闺女是否被人哄了骗了！ 结果电话一接通，她就听到女儿大白天困兮兮的声音，作为过来人，贺秀莲忍不住脑补更多！ 难道真的有了？ 不然小小年纪，这个时间点儿正是精神倍儿棒的时候，哪会这样呢？ 林艺不知自己熬夜学习，再加上剧本太燃，闹得一宿没睡，竟让贺秀莲这般误会，这会儿她正困着，睡了一会儿，脑子更加不清楚，也没意识到她妈妈话中有话，想也没想，随口道： “我已经耽搁不起了，妈。大四课程不多，最麻烦的主要还是毕业论文……哈~困，回头再说。” 话说着说着，一个哈欠，只觉满脑子浆糊，林艺“啪”地一声挂了电话，直接飘进了卧室。 耽搁不起了？ 贺秀莲继续脑补。 年纪轻轻的，上学算什么耽搁？ 就算读个研究生，也才几岁啊？ 自家又不像那种欠债了，需要女儿早点工作的家庭，她这么着急是为啥啊？ 什么叫“耽搁不起了”啊？！ 她不知道林艺满脑子都是“出名要趁早”，之所以申请提前毕业，只是觉得大学梦既然已经圆了，她又不打算读研读博走科研路线，再加上大四课程少，继续在学校待着，实在太过浪费时间，不如早点毕业，好专注于事业。 各种脑补本就停不下来，再被这通电话一误导，贺秀莲咬牙切齿收拾包袱，当天就直奔北京。 为母则刚，没有一个母亲，在这种提心挂肚的时候，还能在家待得住！ 在肖家人水磨般的攻势下，她本就担心着自家闺女，这会儿更是不得了！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北京陪女儿一阵子。 贺秀莲本就是个纯纯的行动派，下定了决心，行动力杠杠的，因为今年厂区修了路，交通便利许多，再加上到北京有飞机直达，第二天傍晚，就在林艺完全忘了那次没什么内容的电话的时候，贺秀莲板着脸敲开了她的门。 “妈？你咋来了？有什么事吗？” 刚下了课回来，因为昨疏忽，林艺正围着围裙给狗子煮鸡赔罪，就听得门铃响了。 从厨房探头出来，黑虎已经打开了门，看到门外虎着脸的亲妈，林艺心头浮起不好的预感，到底还是擦擦手笑着走出来，的接过贺秀莲的包，把她让进了门。 见她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擦着手上的油从厨房走出来，贺秀莲的脸更冷了。 “你都这样了，我不来看看，能放心？” 见她一副要算账的模样，林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妈！咋了？我最近好好的啊！学习顺利，生活不错，什么都好。” “没工夫多说，你收拾收拾，跟我出去一趟。” 想着女孩子到底脸皮薄，贺秀莲纵然心底焦急，还是控制住表，没有直接说出不好听的话。 “有什么事啊？” 远在千里之外，平里只能靠电话联系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一脸严肃让她跟她出去一趟，林艺不怕被亲妈拐，到底还是得问问怎么回事啊！ 贺秀莲还是没有说出口，林艺只得自个儿猜。 信息有限，没法猜得太具体，林艺只得说点儿普通的安慰话： “妈，您别急！不管什么事，有我呢！” 把狗子留在家里吃鸡，林艺开车带着贺秀莲出门，结果刚出了小区，贺秀莲就让她往最近的医院开。 林艺吓到了，还以为她妈出了什么事！ 贺秀莲抿着嘴没说话。 林艺遇大事一向心慌手不慌，手稳得很，车速一下提高，两人很快到了医院。 这个点儿，医生大多已经下班了。 见贺秀莲一脸严肃带着她直奔急诊科，林艺满脑子浆糊！ 结果见到医生，不等她继续猜，贺秀莲开口就是：“给我闺女查个血！” 啥？ 林艺一脸懵！ “妈？查啥血？我好好的啊！” 林艺顿时不淡定了！ 千里迢迢过来，就为了带她来医院查血？ 什么毛病？！ 受什么刺激了？！ 拿她寻开心呢？！ “你别管！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哎！不是！我说！” 林艺快要气懵了！ 这是逗哪门子乐呢？ “同志，您这个查血，是想查什么？查血也有好多不同的项目，针对不同的需求，再说并不是每一种病症都需要查血，您得先跟我说说况……” 急诊科医生本就忙碌，见这况，自然得问一问病症，才好采取相应的措施。 贺秀莲面色纠结，凑到那医生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随即那医生就一脸复杂的看了林艺一眼，飞快开单子让她们去缴费，然后去走廊尽头的采血处采血。 林艺意识到不对劲，一把抢过单子，只见上面写着“hcg化验”、“早期妊娠”等字样，顿时气得头顶冒烟！ 什么毛病？！ 她这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躺着也中枪？ 第243章 你走！ 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气过！ 哪怕上辈子红毯摔倒，哪怕有人传言她有私生子、被人包养、把谁三了等等等等！她都不曾这样气过！ 那会儿她为了钱豁得出去，不那么在意名声，受点委屈也不介意，因为她知道这是自己必须付出的代价，可这辈子，她只想过点安生日子，交一个人品端正的男朋友，组建一个普通却温馨的家庭。 从认识肖延以来，她从未做过任何逾矩之事，没想到她的亲妈，会这样想她！ 真正在红尘中打过滚，才知道这世间对女人有多么不公平，有时候只是一点流言，就足够杀人！ 不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一直洁身自好，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没想到至亲之人，竟会把她想得如此不堪！ 原本她想着，这是原主的亲妈，血缘关系是抹不掉的，这份生养之恩，她没有那么厚脸皮不认，关系不近不远，敬着就是了！ 就算最近，贺秀莲对她的感情问题多有干涉，她也不曾放在心上，一来她年纪还不够，反正不着急，二来，她觉得趁机磨练磨练肖延也是好的，三来，她自己有主意，并未把贺秀莲的反对太当回事，反正到了该做决定的时候，她也不会真听贺秀莲的。 没想到，她竟然得寸进尺，什么事儿都想掺一脚！甚至不问青红皂白，只因一点怀疑，就不顾她的感受，直接把她弄到医院抽血验孕！ 林艺觉得她脑子多半有坑！ 怒火冲击头盖骨，林艺感觉自己像只巨大的炊壶，一不注意就炸了！ 怒火好似喷涌的火山，压都压不住！ 拉着贺秀莲胳膊，一路狂奔出了急诊科大楼，林艺脸涨得通红，低声吼道：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你成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啊！搞这一出，什么毛病？！枪毙杀人犯还得审一审呢！你到底是亲妈还是仇人！！” 遮遮掩掩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真的怎样了呢！ 来之前也没吱个声，以为她大老远的过来，多半是有什么急事，原想着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也算为人子女的责任，没想到她千里迢迢跑来，竟然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来的！ 想到刚刚一路的担忧和安慰，林艺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说实在的，活了几十年，连个男人味儿都没尝过，就被人用那种眼神看，好像她干了多么道德败坏的事儿似的，不仅对她是一种侮辱，对一向很讲规矩，很尊重她的肖延来讲，更是一种无法忍受的侮辱！ 自家男朋友多好一人，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仗着一场生育之恩，就想操控她的人生吗？ 做梦去吧！ 天色已晚，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或疲惫或焦躁或麻木，目不斜视从她们身边走过。 在医院里吵架的人，太多了，长期住院的人，早就见惯了，急着看病的人也没心思管闲事，母女俩面对面站着，气氛很僵。 急诊楼外花坛里种着桂花树，夜风递来暗香幽幽。 花坛边缘种了两排一串红，火红的花串好似火焰，林艺不想看她，扭头看着那平凡无奇的花，眼里好似有火。 林艺脾气一向很好，在贺秀莲心里，她就是个心软听话的小姑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她发火，一时愣住了。 呆了许久，她总算回过神来。 见来往行人时不时看她们一眼，顿时脸憋得通红！ 倒不是因为被女儿吼了觉得丢面子，而是因为，她是二嫁女。 这些年，虽然她脾气足够强硬，霍宗也总是护着她，别人不敢当面说她什么，但她心里其实很忌讳别人偷看她。 总觉得别人偷看，都是怀着不好的心思，一定在心里说她坏话。 “小声点！不嫌丢人！” 林艺气得嗓子都变调了，一手叉腰，一手晃着医生刚刚给开的检查单子，刚冲出急诊楼就是一顿骂！ 见贺秀莲一副做贼样，眼神四处看，好像生怕谁发现她闺女的“丑事”一般，顿时大脑充血怒不可遏！ 这种情况，她从不和人讲道理。 反正这个年头，当妈的总是这样，打着为女儿好的旗号，恣意操纵女儿的人生，女儿不从，就是不知好歹，女儿听话，就是理所应该！ 平日里心胸宽阔不与她一般见识，想着各过各的日子，互不干涉挺好！ 现在看来，她的越界，也是因为自己的纵容！ 现在，她也不想和贺秀莲吵什么，毕竟谁都没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想要用自己的三观，去撼动别人的三观，那是最傻的事！费时费力，还永远不会有结果！ 与其磨磨唧唧纠结个没完，不如一刀两断！ 这种妈，她是要不起了！ 她宁愿每年付赡养费给她养老，也不想看到她！ “你走！现在就走！这是路费！你的行李，我明天就给你寄回去！我的事不要你管！以后也求你甭来找我！” 拉开随身小包，拿出钱夹取出所有的钱，一把塞到贺秀莲怀里，随后林艺长腿一迈，直接往停车场去，连送贺秀莲去机场都不乐意。 毕竟，她没把握与她平静相处到机场，给钱，不过是因为她天生大方不抠门儿，又怕贺秀莲身上没钱回家，出了事情不好处理。 “我说什么了？啊？我什么都没说，给足你面子，你发什么火？你敢干那种事，还怕我管你？我不管你谁管你？我是你亲妈！” 拉扯间，一叠钱掉了好几张在地上，贺秀莲不得不弯腰捡起来。 见她脸色阴沉走得飞快，贺秀莲也不乐意了！连忙直起身跟了上去！ 她这千里迢迢扔下一家子跑过来，图啥？不就是因为担心闺女担心得不得了，在家根本就待不住吗？！ 林艺强压下去的怒火，瞬间腾了起来！ “我干什么事了？啊？那种事是什么事！啊？你说！让我好好听听！” “你！” 贺秀莲看着路上来来回回的人，担心女儿的名声，实在说不出口，拉着女儿就往停车场去。 “我们回家说！” “回家？回什么家？可真稀奇！那是我家，不是你家，你要回家，就赶紧去机场，回你的新疆去，没准儿还能赶上最后一班飞机！我这会儿，是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林艺冷笑着站住脚，动作很轻柔，像拍苍蝇似的把贺秀莲的手拍开。 看着女儿陌生的冷眼，明明很轻柔的动作，却比打了她一顿还难受。 贺秀莲眼泪瞬间飚了上来，嘴角一阵哆嗦： “我、我也是担心你……” 林艺本就不是个好性子的人，平日里与人为善，不过是上了年纪，做事不喜欢太过锐气，才会胸怀宽广，懂得包容。 真的把她惹火了，说起伤人的话，都不需要酝酿，随口就能插到贺秀莲心底深处。 一个早就改嫁的妈，她乐意叫一声妈，是基本礼数，可这并不代表，这个妈就有资格对自己指手画脚。 且不说她没有未婚先孕，哪怕就是真的这样，也是她自己的事。 不管什么事，她敢做，就有勇气承担，哪怕有朝一日倒霉，她也不会怪谁。 “甭担心我！这么多年没有你，我也过得好好的，你有这功夫，不如好好培养你儿子！毕竟你现在是霍家的媳妇。我林家的事儿，我说了算！你懂吗？我成年了！你懂吗？于情于理，你的手，都伸得太长了！我！很！不！高！兴！” 话音落下，立刻抬脚走人。 贺秀莲顾不得心中钝痛，哭着一把抓住她胳膊，死也不放！ 第244章 我不愿意将就 林艺涨红了脸，一步步往停车场挪，贺秀莲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死抱着她不撒手！愣是不要她走！ 两个人一个常年坚持锻炼，一个常年在农场里干活，力气都不小，这么折腾一番，愣是都冒了一层热汗！还是没有分开！ 若只是吵架，旁人不会太过关心，可她们这架势，跟打架似的，到底还是有人看不过去，过来劝她们有事好好说，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闹得两人尴尬不已，只得讪讪退到旁边小花园树丛后头去。 “你到底要怎样？！” 林艺恼火得不得了！ “呜呜呜~” 贺秀莲早就发现闺女特别心软，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自己拉得下脸肯认怂，她就不会太为难。 这会儿，贺秀莲也意识到自己可能闹了乌龙，才会惹得女儿大发雷霆，当下眼一闭，啥也不说，抱着闺女就是一顿哭！ “你哭什么哭！” 林艺一个头两个大！ “我都没哭呢！你好意思哭！” 要是贺秀莲硬气，她还能犀利收拾了，偏偏她这么拉得下脸！真是！真是！真是气人至极！ 不管怎么说，到底是长辈，打不得骂不得，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有点长辈的样子！你端着点儿不行吗？！ 发现女儿态度软化，贺秀莲立马打蛇随棍上，开始诉苦： “我在家一天天的想着你，怕你吃亏！怕你受苦！怕你被人欺负了没人撑腰！以前有你奶奶看着你，我放心，现在我不亲眼看看，不放心啊！只要一想起你爸爸你爷爷还有你奶奶，我就睡不着啊！呜呜呜~” “我好好的，什么也不缺，你担心我做什么！” 林艺非常不自在，贺秀莲真心实意没有虚假，一个母亲担忧自己唯一的女儿，千里迢迢过来探亲，她实在没有理由继续撵她走。 毕竟，她到底不是贺秀莲原装亲闺女。 许多事情没法理直气壮说出口。 原主曾经的委屈，她也没资格质问，自己重生以来，这个妈虽然偶有做事不妥当的地方，但到底不曾对不起她。 没法任性，自然做不出故意伤害她的事来。 人说世间之事逃不过一个因果，她能幸运的重活一世，就要积德。 见她怒火压下，贺秀莲连忙抓紧时间解释： “那姓肖的小子，一天到晚给我写信，劝我把你嫁给他，你又慌着毕业，还说什么耽搁不起，我看你们这么着急结婚，除了往那方面想，还能往哪儿想？” 贺秀莲一屁股坐在旁边花坛上，掏出纸巾用力擤鼻涕，真是好不可怜！ 林艺脸色时青时白，说起来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直接带我来医院！像什么话！是在家问更丢人，还是让人误会更丢人？啊？” “问你做什么？你还小呢！吃了亏没准儿都不懂咋回事儿！这人心机可深了！你是没看到他写的那些信，一封封的！什么理都被他占完了！再说……我也怕你防着我，难不成让我眼睁睁看着你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啊？不如趁你没防备，直接把你弄到医院来！噗！” 见她擤鼻涕擤得用力，一番话理直气壮，林艺捂脸扭头，什么也不想说。 自己天天盼着男朋友的信望眼欲穿，没想到贺秀莲还有脸嫌！ 那是我男朋友！！ 林艺恨不得对着她吼！ 你不乐意接他的信，你早说啊！！我要知道他给你写信，我肯定不让！ 一天天的训练繁重无比，除了哄女朋友，还得讨好丈母娘，林艺是真心心疼！早知如此，她就该早点把这事儿解决！不让他操心了！ 贺秀莲说起了头，见女儿不说话，继续道： “要是虚惊一场，以后我就得好好盯着你，防止你被人骗了，要是真的，就趁早……噗~趁早解决了！” 林艺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感觉满脑子嗡嗡嗡！ 她要真的要了孩子，那孩子肯定就是她盼望的！贺秀莲这话什么意思？对她指手画脚还不够？还要伤害她的孩子？ 要真要有一天，她怀了孩子，哪怕拼了这条命不要！她也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反正你们甭想着靠孩子来逼我！这一招不好使！我跟你说！我宁愿狠狠心，也不愿意你跟我一样！没见过的孙子，跟闺女比起来什么也不是！！” 这套理论完全是建立在肖延一定会光荣，留她守寡的基础上。 就不能往好的方向看？ 如今是和平年代，随着国力增强，就算有边境摩擦也只是小范围的，肖延他们部队那么多人，真正牺牲的，只是少数！ 为何就认定了他一定是少数中的一个呢？ “我自己乐意就行，你能不能别管？你觉得不好，我觉得好就行！行不行？我要真有那一天，我谁也不怨！不管过得多不好，我都不会来啃你！行不行？！” 见林艺又有发飙的趋势，贺秀莲顿时警醒，话题一转，就说起软话来： “你都不知道，他们家条件好，家人态度也好，成天跟我说好话，要不是这孩子职业不太好，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人家，我这阵子真的好煎熬！我怕你们真的拿孩子来要挟我！到时候我哪舍得你吃苦？哪舍得你遭人指指点点？我是真的害怕啊！不来看看，哪里放得下心？” 林艺站着没说话。 自古以来就有“清官难断家务事”的说法，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她这本经，摊到她这个半路和尚手头，尤其不好念。 所以还是闭嘴吧！ “你老实跟妈说，你们俩有没有那个……” “哪个？” 额头青筋蹦跳。 “就是那个！” 林艺瞪着死鱼眼，怒气值一点点往上飘。 她想起了最近正在研读的剧本，想起了即将演绎的那个名叫刘春红的角色，一句台词脱口而出： “虽然我是个女孩儿，但我这辈子只听自己的话。也许听你的话，我会活得更好，但不会活得更开心。比起平顺却不顺应我心的生活，我更想去冒险，去做每一件我想做的事。哪怕有不好的结果，我也不后悔。至少要告诉这世界我来过，而不仅仅只是悄悄的活过。呵，尝过自由的味道，谁愿意当别人的傀儡？” 贺秀莲坐着，仰望着女儿的脸，清楚的看到了她眼底的那丝不屑。 “我是为你好……” 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她不愿意普普通通的度过一生，而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去走一段布满荆棘的路。 哪怕她这个妈妈无数次告诫她：“前面不好走，那条路我曾经走过，我曾伤得遍体鳞伤，不希望你也像我这样！”，她依然坚持往前走，甚至还扭头笑着告诉她：“怕什么？也许前头有蘑菇。” 眼泪哗啦啦的淌。 她想起当年的陆淮生。 女儿和他有着同样倔强的眉眼，同样坚定的眼神，她却和当年一样，无力阻拦。 那是她最后一次与他告别，他跟她说，也许要去执行一趟很危险的任务，如果回不来，就让她再找个人好好过。 她问他可不可以不去，留在家里不好吗？ 他们结婚不久，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孩子一定会健康落地健康成长，他会是个好爸爸，她也会是个好妈妈，他们会有幸福快乐的一生…… 然而他并没有留下来。 “妈妈，人生很短，我不愿意将就。”不管你怎么反对，我都不会听你的。 夜色越发浓重，这偏僻的小花园一角，贺秀莲蹲在地上，抱膝痛哭。 她是个弱者，这么多年，所谓的坚强果断，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的内心是软弱的，哪怕她给自己塑造了坚硬的外壳。 男人要走，她拦不住，婆婆劝她改嫁，她扛不住，女儿要当军嫂，她也拿她没法子…… 她真的好没用！ 林艺叹了口气，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 明天很可能会下雨。 这样说开了也好，省得她成天心事重重想不开，猛不丁的来个幺蛾子，也是麻烦。 就这样吧！ 做不成亲密无间的母女，不如保持一定的距离，彼此都不要越界，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 一条道走到黑，或者走向光明。 前头或许是坑，或许是鲜花遍地？ 呵，谁又知道呢？ 反正，只要她乐意！ 便无悔此生！ 第245章 我他妈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小艺啊！放学了吧？” “嗯，刚放学，这会儿正在回家路上呢！” “这周末回来嘛？奶奶给你炖鸡汤……” 上周忙着学习忙着商讨剧本，林艺没去肖家，这不，眼看着又到了周五，老太太就打电话来催了。 “这周也来不了奶奶。” 林艺背着书包习惯性的抄近路回家，路上接到老太太打来的电话，只得边走边说。 “噢~这周也来不了啊~” 老太太语气一下子失落起来。 人年纪大了就像孩子，需要哄，林艺深知这一点，见她老人家情绪低落，连忙解释： “奶奶，这周我也有事，实在没办法脱身。” “这么忙啊……要不，我炖好了给你送过去？到了大三了学习紧，你没时间好好做饭，我怕你再瘦了！回头小三回来，我都没法跟他交代。” 老太太心知自家小孙子在部队，一年到头回来不了几回，逮着机会就在林艺面前帮他刷存在感。 一家子都忙，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老太太本就挺孤单，再加上林艺她妈死活反对这门亲事，老太太这学期对林艺更加上心了，平日里总是关怀备至。 老太太说话做事总是很有分寸感，林艺不主动说的事，她就绝对不会刨根问底让人不舒坦。 连续两周没去了，林艺很不好意思，怕老太太多想，连忙解释： “前几天我妈来了，这会儿还没走……” 周一那天明明闹得那么难看，贺秀莲愣是没走，就这么住下来了。 林艺只能说她低估了母爱的力量。 心知她妈这是想留下来盯着自己，防止自己“做错事”，解释了好几遍，说肖延没假期，她想做什么“错事”也没那条件！ 本想劝她回去，结果贺秀莲一句话就让她哑口无言：“你要是不喜欢我住你家里，我就去附近的酒店住。” 反正她就要在这儿盯着自家闺女，不然不放心！ 林艺还能怎样？ 难不成真把亲妈撵出去啊？ 只能让她住下来了。 所幸贺秀莲这几天也没再整什么幺蛾子，每天就给她做做饭洗洗衣裳收拾收拾家里，顺便遛遛狗，林艺只得由着她。 “啊？你妈来了？你这傻孩子！咋不说一声呢！” 肖家这边早就想见贺秀莲一面，结果贺秀莲不同意，现在她来了北京，这不就是好机会吗？！ “我……” 她这咋说啊！ 周一那天的乌龙事件，她恨不得这辈子都没有旁人知道！ 别看她妈这几天安安静静的，一旦肖家那边发起直线攻势，她肯定又要炸毛！ 隔着几千里，都能让她心理压力巨大，不得不过来看着闺女才放心，要是双方直接见了面，林艺真怕她太激动，闹得不好看。 要不是老太太问起，她都不打算说的。 如今既然问起，她若瞒着就不好了，不然以老太太的习惯，一旦她拎着鸡汤过来，毫无防备的和贺秀莲撞个脸对脸，到时候怕是更尴尬。 老太太正激动，想多说几句，就听电话对面传来一声惊呼，随即就是一阵激烈的摔打声！伴随林艺凶狠的大吼： “我他妈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老太太顾不得多问，连忙询问情况： “小艺？怎么了？你那边怎么了？” 不等她多说，对面“啪”的一声脆响，手机大概是摔了，随即一串杂乱声音过后，断线了。 “啊！啊！这可咋整！” 老太太慌慌张张，正准备打电话找人，就听得门外脚步声，扭头一看，儿媳妇回来了！ “妈！你这是怎么了？” 苏珊娜胳膊上搭着外套，一进门就见自家婆婆站在电话面前浑身直哆嗦！ “快快快！” “什么事？您冷静点！别怕别怕！我在呢！” 老太太心跳太快，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老三好不容易找个对象，要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她怎么跟他交代啊！！ 见她急得六神无主，苏珊娜连忙找了速效救心丸给她吞了，努力平息她的不适。 老太太心里急得要命！话愣是说不清楚！只知道念着“小艺小艺”！ “你别急！别急啊！” 婆媳俩正手忙脚乱，在外头停车的肖建国进来了。 “妈！怎么了？” “快点叫救护车！” “小艺！小艺出事了！” 老太太哆嗦半天，总算把话说完。 两口子一个忙着急救，一个忙着打电话找人帮忙，老肖家一时忙乱不堪！ 不管是老太太出事儿，还是老三媳妇儿出事儿，都不是小事啊！ 林艺正琢磨着该怎样跟老太太解释，才能委婉的把自己的想法传达。 突然！ 身后钻出个人影，对着她拦腰就是一抱！打算趁着夜色把她拖到旁边小巷子里去！ 林艺练了这么多年的防身术，身体早就形成条件反射，察觉恶意，胳膊肘一捣，捉住对方胳膊就是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 最近她这心里可是憋足了一口窝囊气！ 不能拿亲妈怎样，还不能痛揍流氓？ 辛辛苦苦练这些，不就是为了关键时刻用？ 自动送上来的人肉沙包，不把他拾掇明白了，真当她林某人是泥捏的，谁都能来捏一把？ “我他妈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这世间对女儿家是多么不公平啊！一条染色体的差异，就让她们成了弱势群体！成了犯罪分子最喜欢的目标！ 今天好教这老天爷知道！ 有的不公平，是可以通过努力来抹平的！ 今儿个打不死这臭流氓，算她输！ 那人却也健壮，刚被林艺摔倒，就地一滚爬了起来，顾不得疼，咬着牙又扑了过来！ 他盯着林艺已经大半年了！既然决定下手，就不会放弃！ 林艺手心冒汗，手机一下子滑了出去！ 两人扭打着，慢慢拐进了旁边黑漆漆的小巷子！ “小妹妹！还挺辣哈！” 那人仗着体型高大，欺负林艺长得瘦，刚开始只当自己不小心才会着了道，结果林艺含恨出手，压根儿不搭话！只顾闷头揍人！ “啊啊啊！你轻点啊！多大点事！！不就抱了一下吗？！少块儿肉了还是怎的？！” 林艺不理他，把他翻个面，继续爆捶！ “我就想跟你说说话！” 说你妈的话！他妈的都不认识！从背后上来动手动脚！把人往小巷子里拖！ “我知道你家在哪里！我知道你一个人住！我还知道你在哪里上学！你今天除非打死我！不然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睡了！” 听了这话，林艺简直气炸了肺！ 细思极恐啊有没有！ 平日里为了低调，她都是骑车走小路去学校，今天走路，只是因为早上那会儿下着雨，没法骑车，没想到竟然大首都也有这种龌／龊的人！ 想到平日里总有一双黑暗中的眼睛盯着自己，猥／琐的幻想着各种不堪的事！林艺不寒而栗！ 一把捡起旁边的板砖，干脆两下敲断了这人的腿！ 我叫你尾随！ 我叫你跟着！ 我叫你不要脸！ 真当独居的女孩子就可以随便欺负？ “啊！！！” 骨头碎裂声好似晴天霹雳！劈到那人心头！ 那人已经在这蹲了许久，哪怕天黑，他还是看到了林艺眼里的凶光，还有她板砖即将拍下的地方！顿时顾不得疼，大吼道： “我爸是派出所所长！！停停停！” 这可怕的疯婆子！ 平日里看起来温柔又瘦弱，一副好欺负的样子！没想到这么猛！这么凶！这么狠！ 打断了腿还不解气，还要拍碎他的子孙根？ “你爸爸正在教你做人！你给老子看清楚！谁才是你爸爸！” 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搂着往偏僻之地拖，不用想，也知道他想干嘛！ 最近刚被亲妈怀疑“不清白”，这会儿真遇到人打算让她不清白！她是恨得咬牙切齿！ 作为一个男人，管不住自己下半身，那就说明他不配拥有！ “砰！” “啊！！” “住手！！” 林艺干脆利落，一板砖拍了下去！ 顿时，整个世界都静了。 第246章 妈！快打电话！ “所长！你冷静！别知法犯法！” “快！先把孩子送医院再说！” “这、这是咋回事啊！” 偷袭的猥/琐男晕倒之前曾拼命挪动体想向后躲，此时双腿诡异的扭曲着躺在地上，下满是鲜血。狂沙文学网 林艺捏紧手头板砖，听得声音连忙站起后退，一扭头，就见巷子口站着三位着警服的男人！ 此时，其中两位年轻一些的，正抱着中间那位暴怒想冲过来的男人！ 两人好一番劝解，那中年人总算消停下来，凑过去看了看他儿子，扔下一句“给我把人铐回去！小锋腿断了不好挪动，我去小卖部打电话叫救护车！”，转就跑。 两位年轻点的片儿警没想到下班后只是想拍拍所长马，请他吃顿饭，抄个近路的功夫，就遇到所长家独苗苗被人打断了三条腿。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这行凶者不能放过，否则以后所长肯定会给他们穿小鞋，为了自保，少不得昧着良心。 见他们掏出手铐走来，林艺想起这流氓的话，明白这几人多半和他是一伙的，自然不敢跟他们走。 于是，林艺站直了，冷笑道： “难怪儿子敢当街犯罪，原来还真有个所长爹！你们最好别过来，我要少了一根毫毛，我绝对告得你们这皮掉！” 一个流氓，她还能解决，两个正值壮年有不好心思的警察，她没把握，也不敢撂倒，只能一边焦急的找着自己的手机，一边放狠话！ 袭警的话，可就有理都变成没理了。 两位片儿警见她面色凶狠底气十足，心知她和曹锋在这黑黢黢的小巷里打架，多半是曹锋有问题，心里也有点犹豫。 “趁着没人，动作快点！” 林艺听得两人低声交流，拔腿就想跑！ 正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狗叫！ “虎子！来！” 到了放学的点儿，女儿一直没到家，贺秀莲心中焦急，就牵着狗出来，沿着女儿回家的路找人，正心急如焚，就听狗狂叫，并冲着旁边小巷子跑，随即巷子里传来女儿的呼喊！ 贺秀莲连忙牵着狗跑了进去！ 刚进小巷子，就见两个警察拿着手铐，与自家女儿对峙，而地上，还有个半血的男人躺着！ “怎么回事？！你们想对我女儿做什么？！” 贺秀莲拿着手电筒，直往那两人脸上照！照得他们不得不抬手挡脸！ 林艺眼尖，借着手电筒，见手机落在巷子口，只是电池摔出来了，连忙喊她：“妈！赶紧把我手机捡起来！在你脚边！” 贺秀莲哪顾得上手机？见那两人凶神恶煞的，立刻牵着狗跑了过去，挡在林艺前头！ “你们想干什么？！警察就可以乱来吗？我女儿乖巧听话！品学兼优！你们拿着这东西，想对她做什么？！是把她当犯人吗？你们凭什么给她定罪！” 闻到血腥味，黑虎凶大发，上半微微下伏，低声咆哮！ “这……” 见这一人一狗一脸防备，心知不可能毫发无损的把林艺带回去，在这外头动粗，他们怕是想丢工作，于是其中一人解释道： “这位大姐，是这样的，你女儿当街打伤了人，我们正准备带她回派出所调查。” 见他们掏出证件，贺秀莲松了口气，正要说“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吧”，就听女儿焦急道： “妈！我打的这个是他们派出所所长的独生子！我放学的时候，他来抱我，想把我拖到小巷子里！我一害怕就把他打了！你赶紧去打电话叫人！我不能跟他们走！” “什么？” 话刚听了半截，贺秀莲大怒！重新防备起来，甚至伸出双手拦着二人，一副要和他们同归于尽的样子！ 那两人收起手铐，连连笑着后退：“误会误会……” 再是想讨好上司，也不能乱来，原本没人知道，整点灰色手段只是潜规则，如今人家长凶巴巴的挡着，还带着这么凶悍一条狗，他们自然不敢放肆！ 比起被上司穿小鞋，犯错误丢工作显然更严重。 “妈，你去把我手机捡起来，给肖叔叔打电话！不然他们要整我！” 见他们退开，林艺灵机一动，想到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 她妈死活不答应与肖家人见面，她可不想把这事儿继续往下拖！ 如今不就是个好机会？ 贺秀莲犹豫了下，看了一眼地上那人血糊糊的下半，听得女儿说起这人是那所长的独生子，想想自家在京城毫无背景，在霍家，她深知有关系有多重要，到底还是飞快走过去，捡起手机递给林艺。 绝后之仇不共戴天！那所长想必不会放过她闺女！往死里整个都有可能！ 虽然很不想认肖家这门亲家，可这会儿还是女儿安危更重要！她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林艺飞快把电池插上，拨通电话。 这会儿老太太正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的任由医护人员给她做简单的检查，肖建国刚打完电话，找了朋友安排林艺回家路上两个辖区的派出所找人，就见电话响了。 “谁的电话？！” 老太太一蹦三丈高，就要亲自去接，苏医生连忙安抚住，给了肖建国一个眼色：“妈，您别急，建国守着呢！” 老太太只知林艺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出了事，具体在哪儿不知道，他们只能尽量发动熟悉那片儿的人以最快速度找人。 老太太生怕晚了，林艺吃亏！ “喂？” “叔！救命！我把人打残了！他爸是这片儿的派出所所长！现在他们要把我弄回去！我不敢跟他们走！” 林艺无比庆幸，苏阿姨送了她一个可以砸核桃的小强手机，哪怕重重的摔了一回，安上电池还能正常使用。 “什么？！你别怕！你跟他们先去派出所，我直接过来！” 不知她这会儿具体在哪儿，与其慢吞吞找人，不如去派出所碰面，反正按照程序，一场笔录跑不掉。 他就不信了！他这眼皮子底下，还有人敢公报私仇！ 挂了电话，肖建国连忙给朋友打个电话，不等对方通知下去，出去叫上警卫员就直奔派出所！ “哎哟！这挨千刀的！打得好！打死才好呢！” 老太太气得直捶沙发！闹着要跟去，苏医生和保健医生连忙劝她息怒息怒！好说歹说才劝住！ 贺秀莲心里别扭，为了女儿到底还是忍了。 见女儿说和两位片警回派出所，沉默着牵狗准备跟上。 “老赵，这……所长这儿子咋整？” “要不我在这儿看着？你把人带回去？” “哪有单人行动的？出个啥事儿可说不清，还是等所长打完电话回来再说吧！” 林艺听到他们商量，立刻警惕道：“按规矩，你们所长和犯罪嫌疑人有亲缘关系，这个案子他得回避！待会儿你们带我回去！我家人已经在路上，你们办事要是不合规矩，我一定告你们徇私枉法！” “哪里哪里！同学，没有的事！” 见他们收起手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林艺冷哼一声，并未死抓着不放。 “怎么还没走？” 所长打完电话回来，见那凶手还在旁边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俩手下怎么这么木！ “所长，我们也得讲规矩，一个人没法带她们回去，要是都走了，这儿没人看着，小锋受了伤，我们不放心。” 那所长两眼森森的看了看自己下属，心生不悦： “小赵，你们俩啥都好，就是做事儿不够灵活。罢了，你们先走吧，我在这儿守着我儿子。” 林艺挑挑眉，这是当她面儿就威胁上了？ 见那两位警察虽然一脸不安，到底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再说什么刺激的话，乖乖跟他们走了。 她倒要看看，这个能说出“我爸是所长”的jiàn)人，会有什么下场！ 她还不信了！这小小一个派出所所长，官威能有多大！ 她倒要看看！他能把她怎么样！ 第247章 咱这北京城啊！ “姓名！” “林艺。” “性别？” “女。” “年龄！” “19岁。” 跟着两位民警到了片区派出所，林艺被带到一间布置简单的问话室里。 鉴于他俩与那受害人的父亲关系匪浅，且事发当场他们也在，林艺拒绝他们给她做笔录。 派出所这边也没有为难，直接换了两个看起来就老练的进来。 见他们问的问题都是常规问题，想着肖叔叔也已经找过人，林艺十分配合，问什么说什么。 说了基本信息，林艺简单把事发经过说了，又说起自己遭遇袭击的时候正在与人打电话，她有证人可以证明她是遭到袭击才会反抗。 按理说把事儿说清楚了，就该没她什么事儿了，毕竟人证物证什么都有，她只是正当防卫，她不告那人已经是仁慈。 没想到那俩老民警接下来的问话总把她往承认与那个名叫曹锋的年轻人有仇方面引！ 林艺立刻谨慎的闭上了嘴，打算拖到肖建国过来接她。 因为她已经说过两遍，她并不认识那个尾随她、偷窥她、威胁她，还想对她不轨的人！ 可这两人还是反复的问！ 林艺并不知道，肖建国到了这地位，根本不可能认识底层干部，打招呼的人并不能直接管辖这个小小的片区派出所，想要办事儿，还得支使底下人。 等对方好不容易层层联系上，结果这派出所曹所长刚刚下班，正和同事走在聚餐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要找人都没法找！ 也就是说，如今这个全员只有八号人的基层小派出所里，所有人都不知道林艺背后有大佬正在托关系找她，他们只知道，这个女孩子把他们所长的独苗苗给废了！ 都是男人，那里被打得血肉模糊，哪怕还能治，治好以后恐怕都没法用了，心理阴影太强了啊！ 姓赵的年轻民警与他刚入行的徒弟行事还不够老辣，遇到这种情况，不敢明目张胆的讨好所长，见林艺不要他们做笔录，连忙松口气溜了。 这两位老民警与曹所长同事多年，关系莫逆，手段颇多，知道林艺干了这种事儿，自然不会让她痛快。 在这一行干了几十年，他们才不会被林艺柔弱的表象迷惑！ 能下手这么狠的，一定是个凶人！ 怎么审都不过分！ “再回答一次！你与受害人曹锋，之前是否认识？下手狠辣，可是因为你们有仇？” 林艺冷笑着不出声。 “看到了吗？墙上的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又不是瞎子。 林艺眼皮都没抬。 “你们还是别费劲了，不管你们问多少次，我要说的还是那些，我不可能顺你们的意！早知道你们偏向你们的所长，我就什么都不说，直接找律师全权代理了。” “我们只是例行询问情况，还请你务必配合！这事不是小事！影响极坏！” 这种话，林艺不想评价。 “为何在民警赶到制止之后，还不停手？” 林艺还是没理他们。 民警赶到之后，还不停手，说明曹锋对她的威胁已经解除，那她的攻击，就是铁定的防卫过当！ 她又不傻，哪会中这种陷阱？ 这两个老民警，每一句话听起来都像是没毛病，可话里总是埋着无数的陷阱！ 若她单纯一些，恐怕就被他们严肃靠谱的外表哄骗了，铁定会说出不利于自己的话。 “这种事情影响很恶劣！如果你拒不配合，我们就要通知你学校来领人了！” “哦，我妈在外头，你跟我妈说吧！就说你们想让我胡乱认罪我不肯。” 林艺面无表情。 她妈就在这里，还威胁她要找学校？呵！按顺序来也没有找学校的理由！ 两位老民警没想到她如此难缠。 贺秀莲到了派出所，几乎与林艺寸步不离，就算他们这会儿在屋子里问话，她都站在门外守着，同事叫了几次她都不走，看起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他们才不会自找苦吃。 “你们要是继续这样，我就联系律师了，我不怕花钱，真的。” 林艺一点也不慌，说话总能揪住关键点，思路清晰，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这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 要是换个女孩子把人打得血肉模糊，还被警察当场抓住，说要联系她学校，肯定早就慌了！ 可她没有。 “我知道，我打的那个登徒子是你们所长的独生子，你们想给他出气，仗义嘛，我理解的，但你们别忘了，你们是警察，你们应该保护的，是像我这样的弱女子，而不是当街行凶反被女孩子暴打的犯罪分子！” 知道这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再加上这间屋子有监控，他们不敢继续放任林艺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 两位民警暂时出去了，还很友好的送进来一杯白开水，想证明他们没有丝毫恶意，之前的问话，只是例行问话。 之后又让她暂时在这儿等着，除了不让贺秀莲与她见面，也没有给她戴手铐什么的。 林艺从来不会在外面喝这种来路不明的水，只是看了一眼，眼神就落到对面桌脚不动了。 算着路程，按理说肖叔叔该到了，想着这会儿正是晚高峰，也许正好塞车才会迟了，林艺决定耐心等着。 当然，她心里其实有其他计划，若是情况不受控制，她就会换个法子解决。 之所以求助肖家，不过是为了提供一个机会，让她妈与肖家人见个面，从而达到恢复家庭和谐的目的。 联系不上这边，又接到肖建国的电话，说人被带回派出所，还打了这边所长的独生子，公安部副部长徐冬青急得不行，连夜叫人开车直奔这小小的派出所！ 真是愁煞个人！ 肖家人平日里不多事，可他们做事风格无比强硬，一旦被他们拿住道理，不被削掉一层皮，就不会撒手！ 公安部与军部有许多合作之处，两人关系不错，对方有事找他帮忙，他要是没办好，以后轮到他有事儿，又怎么张得开嘴？ 在这大首都！在公安系统内！某个派出所所长的儿子强抢肖家的媳妇儿！还被人反过来爆捶一顿！两个消息连在一起，实在太让人颜面无光了！ 偏偏这边还联系不上！ 身在体制内，他对所谓的“自己人式潜规则”还是很懂的，要是去晚了，那边要是做出什么不好的事，绝对会火上浇油！ 别以为军部的管不到公安部来，都在这片儿混，谁能保证自己没有求人的时候？他这边要是做了初一，回头人家做了十五，他敢吭声？ 走到半路，想着和下面人没交情，去了不一定顶用，徐冬青又苦着脸联系了北京市公安局局长赵建党！ 两人汇合后，一路祈祷着千万别走到姓肖的后头！结果一进门，就见肖建国一脸严肃坐在大厅里！好似特意等他们似的！ “老肖啊！这点小事儿，还亲自跑一趟啊？还想着给你把人送家里去！” 徐冬青笑着上前握手。 赵建党见到肖建国这脸色，心底已经痛骂那群无法无天的家伙好几回，面上还是保持笑容，跟着上前打招呼： “肖将军！幸会幸会！” 肖建国露出一丝笑，和徐冬青握了手，甚至军旅气十足的一手拉着他胳膊，一手拍了拍他的肩以示亲密。 轮到赵建党，他的笑容更大了，握手无比热情，甚至还握着他的手上下晃了晃！ “这是咱北京市公安局局长赵建党同志吧？咱俩还挺有缘，一个叫建国，一个叫建党！哈哈！” 赵建党见他笑得轻松，心神一松，连忙自以为诙谐道： “可不是有缘？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嘛！今日得见肖将军，实在是荣幸之至！” 话音刚落，想起肖建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实在说不上是好事，赵建党干笑声一噎，很是不自在。 肖建国却是没有接茬，反而另起话头道：“咱这北京城啊！可真是能人辈出！” 赵建党跟不上他这跳跃的思维，一边琢磨如何回答，一边偷看领导徐冬青。 徐冬青接到肖建国暗示，这事儿和他没关系，他们关系依旧，此时自然不想趟这趟浑水，早就扭头看向墙角那盆龟背竹了。 不等赵建党想出好的回答，肖建国已经笑着接到：“不说别的，就说眼前，没想到有人和我儿子眼光一样好，都看上了我儿媳妇！您说说，这巧不巧？” “这、这……” 赵建党和这位大佬不熟，一时接不上茬，只能不断搓着手。 没想到，这位一向严肃的将军，竟是个毒舌款！ 这话他怎么接啊！！ 关键时刻，赵建党灵机一动，讪笑道：“老肖家儿子个顶个的优秀，满北京城谁不知道？您说是吧？” 实则这心里啊！痛骂了曹所长等人一遍又一遍！恨不得把他们烤干了搓碎了才解恨！ 然而肖建国心头气啊！还没完！ “哪里哪里~也就一般般。我儿子还是比不上我儿媳妇，别看她瘦瘦小小的，这手头的功夫，还是学得不错的，一两个心怀不轨的男子，还是能撂倒的。哈哈~今儿这事儿幸好是我那儿媳妇摊上了，要是换了文化部刘部长的千金，可就不行咯~” 文化部刘部长千金，在人大上学，每天上下课，也得走这片儿过。 不过，那位刘小姐是真柔弱，不是林艺这款看起来柔弱，实则凶猛的。 这话一出，赵建党冷汗直飚！ 这是要干嘛啊！直接说不成吗？非要这钝刀子割肉！！ 第248章 嘴软手短 肖建国坐在副驾，警卫员开着车，林艺和贺秀莲牵着黑虎坐在后座。 上了车，不等贺秀莲组织好语言，林艺就一个劲儿道谢： “今天真是多谢您了！叔！不然我就算能保护自己，也不一定能扛住暗算！嘿！一个没注意，好像下手有点重！” 刚刚在派出所，有人进来通知她们可以走了，贺秀莲带着女儿出来，就见大厅里坐着位身穿军装的威严男子，在他面前，还有两人，一个满头冷汗，一个盯着墙角没吱声。 不等她们询问情况，肖建国就带着她们出来了。 林艺借口当时老太太在电话里听到她出事，年纪大了怕出事，要去看看，贺秀莲只得咽下“咱们回家”的话。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受了别人的恩惠，也是一样嘴软手短。 现在她就是这种情况。 在她犹如热锅上蚂蚁，担心自家闺女吃亏的时候，肖家只是随便来了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领出来了。 听得林艺一个劲儿道谢，再看贺秀莲沉默不语，肖建国立刻明白林艺的打算。 这孩子平日里也没少遇到事儿，可她从来都没有跟他们求助过，这次只是一次很简单的正当防卫案，就主动打电话叫人，明显是因为贺秀莲。 最近因为贺秀莲的反对，自家老太太可是愁的不行！ 林艺主动想法缓和她妈妈的态度，说明她对自家小儿子也是看重的，不枉他们一家子如此重视她。 见她如此善解人意，肖建国心里舒坦，对这小儿媳妇更满意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遇到事情找长辈，是应该的，小三不在家，不能亲自保护你，真的很对不住你！让你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遇到这种事，真的很抱歉！” 你也知道啊！ 贺秀莲听到他这话，心底冷哼。 作为母亲，她巴不得自家闺女一辈子安康快乐！ 不是说你老肖家厉害吗？怎么就这么个小丫头都看不住？ “肖延他在部队为国防事业做贡献，又不是出去玩，这话您说得可不对！” 林艺笑得轻松： “再说了，人倒霉喝凉水能塞牙，吃饭能噎死，走路也能摔死，你们总不能帮我吃饭帮我喝水帮我走路吧？每个人活着，就避免不了意外事情，只要多加防备就好啦！这事儿哪儿能怪你们？您和阿姨工作那么忙，打扰您我都很不好意思了！” “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不过，你说得对！打铁还得自身硬，想要不怕意外，就得努力强大起来！还是老三考虑得周到，早早训练你的身手，否则今天我们怕是要吓死！” 跟肖延在一起以后，知道他弄那个防身术训练馆，最初只是为了让她有个系统训练之处，听到肖建国这话，林艺心里甜甜的。 她家男朋友总是这样，好听的话也许不会说，干实事儿倒是很有一手，偏偏她就是欣赏这一款实在型！ “对了！奶奶怎么样了？” 刚刚提议去看看肖老太太，不过是找个借口把她妈弄到肖家去，现在想起当时电话没来得及挂，让老太太听到了这边动静，林艺不免担心！ 见贺秀莲一副憋气模样，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在冰山媳妇手底下生存三十几年的肖建国敏锐的意识到，这正是猛刷亲家好感度的绝佳机会！ “哎！说起你奶奶！上个月不是查出来心脏不太好嘛，今天要不是我和你苏阿姨回去得及时，她怕是……” “啊？没事吧？” “没事！你苏阿姨可是一流的医生！急救还是会的！你是没看到，那会儿你奶奶站在电话前面，一个劲儿的抖啊！话都说不利索！只知道叫你名字！真是吓坏了！不过，也幸好她提供了线索，知道你那会儿正在放学回家路上！倒是省事儿不少！” 说罢，肖建国又把自己找人，结果没找对合适的人，结果层层通知耽误了时间的事儿说了，然后就一个劲儿的夸她机智能干，随后又叮嘱她注意安全，以后上学放学不许走小巷子，让她开车走大道！ 林艺连忙提起肖延给她买的新车，说太高调了，都不好意思开，态度相当自然的问起之前那辆旧车的去向。 贺秀莲在旁边听着这两人好似一家子一般自然的对话，还有动不动就几百万的车，原本的想法更是摇摇欲坠！ 事实不断告诉她，自家闺女已经彻底融入了那个家庭！ 男朋友尊重爱护她，家人对她也疼爱有加关怀备至！ 她一个八百年不露面的亲妈，在女儿心里，压根儿没有一丝地位！女儿根本不会听她的！ 不管她多么拼命的阻止，也是没用的！ 也许以前她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不愿意相信。 如今现实告诉她，执迷不悟只能害人害己！ 贺秀莲心底沉沉的，到底没有吱声。 就算想说什么，也不能在别人刚帮了她们的时候说啊！这是最基本的做人道理！ 看火候差不多了，车也快到家了，肖建国连忙笑道： “明儿跟你姨去协和做个体检，看看有没有留下暗伤，打人的时候自己也疼的。对了，你奶奶可想你了，她现在身体不舒坦，待会儿要是闹着让你留下来陪她，你若是有事没法留，就说我给你找了个地方训练器械，防止以后遇到坏人还是只能赤手空拳，今天她吓怕了，肯定不会拦着你。” “叔！您可别把我教坏了！我这么耿直的孩子，肯定会跟奶奶说实话，说你教我怎么蒙她！” “这怎么能是蒙她呢？我这不是替你着想嘛~我是真的觉得，你得再练练如何使用一些触手可及的武器，你看看你那手！回头拍了照给老三寄过去，让他使劲儿心疼心疼！” 肖建国在家人面前一向特别能说，还特别喜欢开晚辈的玩笑！林艺早就习惯，并不会把他这些话当真。 不过，揍人的时候还没发现，现在上了车才看见，双手指关节还真是又红又肿。 力都是相互的，打人的时候自个儿自然也会疼。 没想到肖建国观察力如此敏锐，还如此细心。 这些为她打算的话，完全就是长辈的样子，贺秀莲听了也没法说什么。 到了军区大院，一路开车到了肖家院门外，听到汽车响动，屋里就跑出来一人，正是苏医生！ “怎么样？人没事儿吧？” 不等苏医生嘘寒问暖，老太太就跑了出来，抱着刚下车的林艺就是一阵心肝儿肉的哭，围着她看了好几遍，最后才牵着她的手抹着眼睛大骂坏蛋还有京城治安！ 黑虎随后跳下车，屋里又跑出俩孩子，奔着狗子就去了！两孩子轮流搂着黑虎脖子，亲热得不得了！ 肖家习惯周五晚上聚餐，俩小的这会儿正好在，看到黑虎可亲了！ 贺秀莲看到自家闺女的狗和肖延家的孩子们关系都这么铁，一个人坐车上，感觉浑身凉飕飕~有种自家女儿就像打狗的肉包子似的感觉！ 想说点什么吧？ 什么话都不合适！ “亲家母！快下车吧！咱到家了！大伙儿都等着咱吃饭呢！哈哈！” 肖建国哈哈笑着，礼貌又不失亲切的招呼贺秀莲，好像他们本来就关系很不错似的。 随即老太太和苏医生不由分说，一人挽着她一条胳膊，热情无比！ 伸手不打笑脸人，贺秀莲只得干笑着应酬。 林艺走在最后，面露微笑。 看嘛~ 世界其实还是可以很美好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嘛~ 什么事啊！都经不住放在心头反复琢磨。 琢磨到最后，法子遍地都是。 她妈不就是担心她嫁给肖延过不好嘛？ 让她知道，哪怕肖延真的光荣了，她也能一辈子幸福安康，总比随便嫁个人，对付着过日子强吧？ 这年头，家里头有钱有权，自个儿还能力过关长相过关品行过关的三好女婿，上哪儿找啊！ 您这丈母娘还不赶紧抓紧的！ 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儿嘛~对不对？ 别的地方好了，一点点不足，就可以体谅了嘛~对不对？ 第249章 其乐融融 林艺许久没来，黑虎也很久没见到两孩子了，猛一见面，不仅俩孩子乐疯了，就连黑虎也开心得很。 因而这天晚上，肖家的院子里就没消停过，时不时响起孩子们的欢呼还有狗吠，惹得隔壁家小伙伴也聚拢过来，一群孩子欢快的玩起了老鹰抓小鸡。 老爷子生怕这些小家伙玩儿得太疯磕了碰了，一直在外头看着，时不时心疼的喊一句“小心葱！别踩了！”，或者“别把葡萄藤拽断了！去拿剪刀来！”！ 老太太和苏医生拉着贺秀莲坐在沙发那边闲话家常，肖建国热情的端水递茶捧果盘，两个嫂嫂带着两个哥都在厨房忙活，林艺正准备去帮忙，结果肖延电话来了。 肖建国刚把电话接起来，就招手叫林艺过去，林艺只得在一屋子长辈的打趣眼神下，红着脸接电话。 “你吃饭没啊？” 别看其他人都离着好几米远，林艺猜他们多半竖着耳朵在听，所以明明想问他为何给她妈写信却不告诉她，到底还是换了个普通话题。 “刚训练完，还没吃。你怎么不接电话？” 肖延并不觉得林艺在他家很奇怪，自从两人确立关系，临近周末，家里人想着她独自在北京孤零零的，总会打着给她补补身体的旗号，请她到家玩。 “手机在包里，开了震动，刚没听见。” 既然她在这儿他还这么问，显然不是问的为何打家里座机没人接。 “哦~最近有什么事没？学习还好吗？我上周刚出了任务，昨天才回来。” 林艺琢磨着，今晚的事儿她不说，旁人恐怕也会跟肖延讲，当下就把自己暴揍流氓的事儿讲了，听得肖延吓了一跳，怒火熊熊的骂了肖想他媳妇儿的流氓好久，随即连连叮嘱她，让她以后开车走大路去学校，别为了赶时间抄小道，又跟她说了许多有关自保的小诀窍，反复强调防人之心不可无。 听林艺连连应是，肖延语气又带了点儿骄傲，说她打得好，让她以后遇到坏人，也不要心慈手软，一定要勇敢的保护自己。 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长辈，林艺本想撒个娇，说几句“有你在我才不怕”、“谢谢你为我考虑周全”之类的话，到底还是改口应了声好，顺便让他也注意安全。 两人又杂七杂八的说了一堆，林艺想起之前在车上问起之前那辆车，肖建国说不知道具体情况，顺口就问了下。 “新车开得不顺手吗？这车已经修好了，暂时还在那边没送回来。” 之前怕林艺因为那辆车，回忆起那天夜里的惊险，肖延一直没有提这事儿，没想到林艺主动问起，就说了。 “现在这车太高调，我怕影响不好。” 可不是太高调？且不说这车造型别致，这样的奢侈品牌，社会普及度很高，旁人一看就觉得她有钱，现在她还是学生，开出去就是麻烦。 之前那辆车，且不说有着特殊的意义，是肖延的成人礼，倾注了他无数心血，又是两人的“红娘”，而且，那车外表相对低调，虽然改装得性能出众，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开着出门，到底舒坦一些。 再说，还有那么多次长途相伴的情分呢！ 之前的事，过了心里那道坎，其实没什么。相信那车现在已经看不出丁点弹痕。 “那你等几天，我让战友帮忙运回来。” “好！等你放假回家，多一辆车，也不怕出门不方便了。” 琢磨着许多私密话不好说，就这么挂了又不甘心，毕竟肖延并不是总有时间打电话回来。 林艺灵机一动，说起她妈这会儿也在，问他要不要和她说几句？ 肖延听了顿时不淡定了！ “你妈什么时候去了北京？怎么没跟我说啊！” 事情太突然了！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原本他还计划打持久战呢！ 现在他既盼着丈母娘经过这回能缓和态度，又怕事情更加恶化，怎一个忐忑了得！ “没事没事！我妈和你妈你奶奶她们聊着呢！别担心哈！你要不要和她们说说话？” 丈母娘在此，不能当面拜见，还能不在电话里聊几句吗？ 哪怕肖延心里摸不到底，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应了。 “妈！肖延想问候问候你！” 贺秀莲不自在得很，可今晚上刚承了肖家人的情，肖家人对她又热情又有礼貌，她也不好摆脸色，连忙站起来走到电话边上接过话筒。 大概肖延天生求生欲很强，这些日子经过各方指点也变得很有经验了，听到贺秀莲吱声，连忙道歉，说林艺遇到这种事，他不在身边，很对不住云云。 要是写信或者私底下打电话，贺秀莲肯定没好话，可这会儿，在肖家几位长辈期待的眼神里，她只得面带笑容开解肖延，说他在部队，这些事都是没办法的，让他不要介怀，想想又夸他考虑周全，提前帮助女儿成长，有了好身手。 肖延知道这样的好机会千载难逢，自是趁着机会说好话。 那些写在信里的话，他早就在心里演练过千百遍，说起来一个磕绊都没有，也不怕有歧义惹人不快。 贺秀莲只得听着，完了还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林艺见他们聊上了，就准备挽着袖子进厨房帮忙。 今晚肖家人非常用心，为了迎合贺秀莲的口味，特意从外面新疆菜馆打包了烤羊排和大盘鸡，又做了山林市那边爱吃的清蒸鲈鱼等。 见她进厨房，二嫂笑着把她推了出来，说她今天受惊了，让她享福吃现成。 林艺心知自家老妈在这儿，肖家人不会让她干活，只得退出来。 刚退出厨房，就见肖建国从老爷子怀里接过来一个竹篓，转身放在了餐桌旁的五斗柜上，里面紫得发黑带着一层果粉的葡萄堆得冒尖！ “这些葡萄早就熟了，再不摘怕是要掉下来了！小艺！你再不来，我都打算给你摘点送过去了！趁着你们娘俩来，全摘了！” 老爷子一手高高的举着剪刀跟林艺说话，一手拨着孩子们的肩膀，让他们绕着自己转圈。 孩子们跳着抢剪刀玩，越是够不着越开心，就连黑虎也吐着舌头跟在后头，显然摘葡萄这样的活动，大人孩子都很喜欢，狗也很喜欢。 “谢谢爷爷！” 林艺感谢他给自己面子，连忙过去扒着竹篓看，随口问着院儿里葡萄的养护事宜。 这葡萄架已经搭了几十年了，期间换过好几回品种，但一直都是老爷子在打理，他可得意了！自然问啥答啥。 “彤彤，来，妈妈给你擦擦汗！” 二嫂端菜上桌，见女儿满头大汗，外套随意抓在手里，袖子拖在地上，顾不得骂她，连忙找了毛巾过来。 “不要~我要吃葡萄！太爷说咱家的葡萄可甜了！” “那我去洗两串，先尝个味儿，等吃完饭再吃，好不好？” 林艺正愁自己没事儿做，连忙拿了果盘过来，从竹篓里捡了两串葡萄。 “哇！谢谢姨~我跟你一起洗葡萄！” 彤彤一边忍着妈妈的毛巾，一边自觉的穿上外套，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林艺进厨房。 “我要喝冰阔落！” 二嫂擦完了自家闺女，见侄子也满头的汗，另外取了毛巾，把他拉过来就是一顿蒙头盖脸的擦，闹得小智说话都不清楚。 老太爷背对着这边坐在沙发那边，听到他咬字不清，立刻呵斥他：“好好讲话！别给我学那些乱七八糟的！” 小智委屈，望望这个望望那个，二嫂已经放下毛巾回厨房去了，倒是一个佐证的都没有，一时表情很是可怜。 大人们故作不在意，其实都在偷看。 “哎！现在的大人啊！真是太不讲究了！好好的小伙子总是被冤枉！” 小智背着手板着脸，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好几圈，故作老成的样子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这一晚，肖家一大家子加上林艺母女，其乐融融。 第250章 做人不能三心二意 “哎~” 饭后聊了一会儿，苏医生亲自开车送林艺母女俩回来，想着天色已晚，把两人放到楼下就回去了。 听得贺秀莲幽幽叹气，林艺抱着葡萄篓子，掂了掂书包带子，扭头问： “怎么了？” 贺秀莲牵着狗当先进了单元门，没有回答。 林艺笑着跟上，对她妈妈的心情心知肚明，却不打算拆穿。 这一晚，林艺一夜好眠，客房的贺秀莲却辗转反侧，一会儿起来喝水，一会儿又去厕所，到了早上五点过，又进了厨房做早饭，好像身体运动起来，心里就不会那么煎熬一样。 刚开始黑虎有点不习惯大晚上家里有人走来走去，还觉得稀奇，跟着她腿边蹭来蹭去，后来见她事儿多，也觉得无趣了，直接回了林艺卧室，爪子轻轻一拨，把门悄悄的带上了。 早上，揉着鸡窝头，搓着眼睛爬起来，林艺鼻子动动，闻着厨房的味儿，好半晌才想起她妈来了还没走。 最近一日三餐都很规律，荤素搭配营养丰盛，林艺知道贺秀莲是想弥补母女间漫长时光造成的裂痕，也不好说什么。 虽然作为半路来的，她和贺秀莲不可能拥有原生家庭那种亲密无间的幸福感，但她还是愿意为接受这样一份善意而努力。 毕竟，享受过浓烈的亲情，谁又愿意真的当个孤家寡人呢？面对注定无法摆脱的妈，不如好好相处，只需要掌握好分寸，总会过得幸福。 吃过早饭，母女俩换好运动装出门遛狗，刚开门就见裴冬也穿着一身运动装出来。 两道门几乎同时打开，两边碰了个脸对脸。 裴冬习惯性的挑了挑长长的眉毛，嘴角勾起个小酒窝，笑着打招呼：“小艺早！阿姨好！” “裴冬啊！你也早！” “你们也晨练啊？一起啊？” 林艺看着裴冬崭新的跑鞋，心里暗暗嘀咕，她在这儿住了这么久，经常出门锻炼，可没遇到过这家伙。 他那么忙，健身什么的，都是跑步机解决，可不会像她这样闲情逸致逛公园什么的。 不过，经历了前阵子的尴尬，她也不好关心太多，应了声“嗯”当做默认，当先下了楼。 “你是？” 贺秀莲在这儿待了快一周了，还没见过对面的人，没想到竟然住了这么个精神的小伙子？ 自家闺女一个女孩子，天天和这么个小伙子门对门住着，由不得她不担心。 之前李凤霞买房，还有林艺买房的事儿都不曾跟她商量，所以贺秀莲并不清楚这个小区里住了许多山林市老乡，也不知道门对门的那户住的是谁，今日好不容易遇到，自然要摸下底。 昨晚闺女被流氓尾随，把她吓坏了，要是邻居起了坏心思可不得了！她自然要了解一番！ “阿姨！我是林艺同学，不过我暂时休学开公司了，之前……” 裴冬本就极其健谈，听得贺秀莲问，当即巴拉巴拉的把两家渊源说了，又特意强调了他创业本金来源于林艺，以及如今两人的商业合作伙伴关系，还有他爸妈都很喜欢林艺等等。 其实他早就知道贺秀莲来了北京，只是之前受了一万点伤害，花了一点时间进行调整，直到今天才抓住机会套近乎。 不都说搞定丈母娘就相当于迎来了曙光吗？ 如今还没攻克林艺，他就打算先攻克丈母娘，从而达到尽量拖延情敌进度的目的。 丈母娘不同意，你想订婚？想结婚？ 哼~想得美！ 说不定让他后来居上了呢？ 他就不信了，凭他这条件，有心讨好，会有丈母娘看不上！ 只要和自家闺女没仇，就不会那样做！ 冬冬大佬拥有着独属于年轻人的超强自信！只觉用对了方法，一切就会手到擒来！ “开公司？你看起来很年轻啊！很有志气！” 贺秀莲自己也开厂，知道许多商业上的事，裴冬本就健谈，又是主动讨好，两人很快就聊得很开心。 得知这孩子和林艺同年考上的大学，父母都是机关单位当官的，家世清白，能力也强，公司如今蓬勃发展，老家也是山林市的，顿时好感大增！ 有林艺给他创业本金这一茬作证明，两人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毋庸置疑！ 黑虎出了门就活泼得很，林艺只得带着它慢跑起来。 跑了一圈回来，见自家老妈和裴冬正一边打太极一边闲聊，话题也很正常，只是说些山林市老乡以及公司的事，也就没有在意，继续牵着狗子一圈圈的慢跑。 舔狗的套路可寻，被舔得多了，敏锐度也会高得多。 经历了肖延长时间的磨缠，贺秀莲敏锐的发现，随着两人越聊越多，这个名叫裴冬的小伙子，貌似在讨好她？ 一个快四十岁的妇人，总是被年轻小伙子讨好，不是道德的沦丧，必然是因为她有个年华正好的好闺女。 恰好她家就有这么个哪儿哪儿都好的闺女！ 接下来晨练，贺秀莲心里颇不平静。 看着这笑眯眯的精英范儿小伙，忍不住暗暗拿他和肖延对比。 家庭方面—— 肖家老爷子是开国将军，肖延爸爸也身居高位，妈妈是一流外科医生，两位哥哥还有嫂嫂，也在体制内发展，外家是大商人，可以说权势惊人钱财不缺。 裴家是银行体系内的，父母都是体制内官员，权势比不上，财富也比不上，跟肖家没法比。 个人职业方面—— 肖延是特种兵，工作危险，收入正常，和自家闺女常年分隔两地。 裴冬是企业家，工作虽然辛苦，但收入无法衡量，最重要的是，和自家闺女门对门住着，不用忍受相思之苦，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真是好女婿首选！ 当然，前提是他不破产。 品性方面—— 肖延品德过关，三观极正，虽不善言谈，但总给人靠谱的感觉，做事总是一板一眼，有时候觉得他死脑筋，有时候却觉得，这样的男人才靠得住。 至于裴冬，贺秀莲觉得，不太好说。 因为这孩子太油滑，说的话都是捡着她爱听的说，两人交谈的时候，总是不动声色的迎合，虽然聊天过程中，她总是被他哄得很开心，可聊完以后，总觉得没什么实在的东西。 换句话说，她也摸不准他的想法，看不透他，所以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准不准。 再一一比过长相、责任感等各个方面，贺秀莲突然觉得，貌似——还是肖延给她当女婿更好。 真的爱护女儿的丈母娘，不会因为女婿越会挣钱越高兴，而是会越来越警惕，不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 与其相信一个大富豪不花心，不如相信肖延不会牺牲。 嗯，这个想法一出来，贺秀莲瞬间被说服。 说实在话，相对来讲，她觉得后者概率反而小一点。 毕竟肖家好几个穿军装的，不都活到一大把年纪了？ 有这样的背景，她就不信，他爷爷爸爸哥哥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就算出任务遇到问题，肯定也会想方设法的营救！ 再看那些大富豪，有几个能做到对老婆一心一意，不在外头乱来？ 她也是在外头谈惯了生意的，渣男见得多了~ 冬冬大佬不知自己又当了一回神助攻，自以为和贺秀莲聊得很开心，晨练完把母女俩送回家，回到家就忍不住开始绕着客厅哼歌~ 他却不知，对门母女俩刚进屋，贺秀莲就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家闺女，无比认真道： “小艺啊！做人不能三心二意！虽然妈妈知道，对门小伙子条件很好，但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小肖，就要和他保持距离！你要知道，男人有钱就变坏，越有钱越管不住自己，与其长长久久的受罪，不如和小肖好好处！至少小肖只要没死，就能一心一意的对你，如果死了，也不耽误你另外找！” 跟林艺一样，见过肖家一大家子，看到肖家几对夫妻的相处状态之后，贺秀莲对肖家男人的忠诚度无比信任！ 林艺刚进门，正弯着腰脱鞋，听到这话就是一个趔趄！要不是狗子拱了她一下，怕是要脸着地！ 第251章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之前那辆布满弹痕的军车已经完全修复，里里外外不知清理过多少遍，看起来就像新的一样，但林艺一坐上驾驶座，那熟悉的感觉就扑面而来。 自那日趁着暴打流氓的事儿，把贺秀莲坑到肖家去了一趟之后，又过了一周。 这一周林艺照例忙着学习忙着筹备新戏，倒是贺秀莲与肖老太太以及苏医生见过不少回，不是你请我，就是我请你，今天你请我看戏明天我请你吃饭，关系一日千里，双方都很有做亲家的诚意。 待到这周六，林艺接到通知，说之前那辆军车送回来了，刚从军区那边把车开回来，贺秀莲就提出要回去，林艺挽留无果，只得给她买票，送她走人。 毕竟这季节农场里要收药材，新一批精油也要发售，家里面其实很忙，要不是惦记着女儿的感情问题，她早就回去了。 这会儿母女俩正在往机场去。 “到家记得打个电话，若是有什么事，就通知我！” 短短一年多，叮嘱这些事的人就掉了个个，贺秀莲却不觉得哪里不对。 女儿虽然年纪小，但这些日子她也发现了，女儿非常独立，思想成熟，办事能力也很强，有的时候她愿意听从女儿的话，把自己放在更加弱势一点的位置。 因为这有利于两人感情的维系。 别看闺女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说话也温和得很，其实性子里有点强势。 “嗯，记得好好和小肖处！不要三心二意！之前说的订婚的事，我们回头再挑个好日子，你先别急。” 贺秀莲想到住在对门的裴冬这一周以来的各种讨好，就有点担忧，生怕女儿哪天改了主意对不起人。 林艺嘴角微微抽搐，不知肖延接到信，知道是情敌帮他搞定了丈母娘，会是什么心情？ “听到没？妈是过来人，有的话不会错！既然路是你自己选的，给我爬也得爬下去！” “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我心里都有数，不会犯傻！我要真喜欢他，早就成了，何必等到现在？既然以前不喜欢，以后也不会，你就放心吧！对了，你在家别想太多，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先亲口问我，不要自作主张乱来！” 想起之前去医院的尴尬，林艺还是忍不住多了句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哪怕天天见面的人都不一定看得出来，何况她们这样隔着那么远的？事先不沟通好解决方案，就会像这次这样闹大乌龙了。 “哦！” 那件事贺秀莲提都不想再提，自然不太乐意听这话。 林艺忍不住笑。 “你是我妈！你得信我！不能随便瞎猜！知道吧？这样多伤感情啊！要不是你闺女我想得开，该多恨你啊！你不知道那天那个医生的眼神好奇怪！好像我多坏一样！” “哦！” 贺秀莲板着脸，不好意思认怂。 听女儿说得起劲，还是忍不住嘴硬：“我莫得感情！哪会伤什么感情？哼！” 林艺只是笑，不哄她，也不再说其他的话。 点到即止就好了。 这个点儿往机场去的车并不多，贺秀莲看着车窗外飞退的城市街景，比起来时的焦灼，只觉此时心底一片平静。 儿孙自有儿孙福，由她去吧！ 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个中酸甜苦辣，自己去体会，人生才算圆满。 当妈的总想着为她好，只想让她甜，不想让她苦，不一定合她的心意，也不一定真的对她好。 毕竟生活的苦难，也是她人生的一部分。 与其闹得不可开交，不如由着她，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当妈的总是陪在她身边的。 比起掌控，大概陪伴更适合她们。 正愣神间，车已经到了机场。 “喏，这是我给你买的衣裳，算是孝敬你的礼物！之前叫你一起逛街，你不去，我就估摸着给你买了。你别不要啊，我也有一件一样的，回头我俩一起穿，别人就知道我们是母女俩了啊！” 把车停好，行李箱拉下来，林艺拿出个袋子递给她，贺秀莲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若是以前，她可能会担心女儿没钱花，如今到北京住了这么一段日子，她已经很清楚这个闺女多么生财有道了，跟坐拥几套房产，拥有公司股权，进出开豪车的女儿比起来，她只是个乡下土财主，完全不必为了一件衣裳跟女儿抠抠搜搜的念叨。 “还有这些，是给家里人准备的特产，把你霸占这么久，弟弟该说你偏心了！回去甜甜他的嘴，省得他念叨！” 林艺开着玩笑，又从后备箱搬出来一个大箱子。 贺秀莲叹了口气，还是笑着接了。 女儿做事总是让人觉得很贴心，明明是自己不放心非要赖着不走，现在却说得像她一直在强留一样。 “你弟巴不得没人管他呢！见我回去，没准儿还会嫌我不多在你这里待几天。” “我弟也快考高中了吧？今年好像初二？他成绩怎么样？要不要给他安排个好学校？” 林艺不是真的小女生，自然不会和弟弟争宠，对于贺秀莲语气中的亲昵，也不介意。 这段日子相处，母女俩感情有了长足进步，林艺偶尔也会关心关心同母异父的弟弟，还有贺秀莲如今的家人。 “不用了，他学习不怎样，成绩一向不好，心思不在学习上，怎么教都不管用，何必逼他不痛快？只要他人品端正，不作奸犯科，小富即安还是可以的。” 见没有多话可说，飞机也快起飞了，两人连忙收拾收拾进了机场。 直到飞机起飞，林艺才独自返回。 大概人都是害怕孤独的吧！ 刚开始她特烦贺秀莲，恨不得把她撵走，和平共处一段日子，刚开始习惯两人的生活，贺秀莲突然走了，她还有点不习惯。 夜色慢慢降临，这个庞大的城市，好像突然就出现了万家灯火。 每一盏灯下，是否都有人在等待家人归来？ 独自开车走在路上，前后左右都是人，明明空气中都萦绕着这座城市的喧嚣，那一刻，发自内心的孤单寂寞还是袭来，让她克制不住的难过。 这里的红灯比较长，足足一分钟，林艺只得停下等待。 路边有一家音像店，正在放着一首声音高亢的歌。 日后逐渐没落的音像业，如今还十分红火，各种磁带碟片，是年轻人最爱的东西，虽然已经傍晚，店门口还是来来往往的人。 他们随着那歌声摇摆，脸上带着朝气蓬勃的笑。 那歌声无比美妙，带着点调皮，带着点愉悦，还带着一丝丝华丽，明明调子高得不得了，听在耳里，却不会让人有丝毫不舒服，反而浑身舒畅。 林艺渐渐听得入了迷。 她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正琢磨着，手机响了。 接起来一听，发现是肖延。 那一刻，被人惦记着的满足充斥心头，林艺话音带笑：“回来了啊？” 这一周，肖延参加军事演习去了，这会儿打电话来，多半是任务已经结束。 “嗯。你现在很高兴？” “对啊！很高兴！你收到我的信没？” “信？还没来得及去收发室。刚回来就抢着打电话了。” 部队人多，打电话时常靠抢，他一回基地就跑在最前头，哪里顾得上去看看有没有信？ 信可以躲在被窝里慢慢看，电话可不一样，可以听到声音。 “有什么事吗？” 肖延以为她问起信，是因为信里面写了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绿灯了，林艺把车开到路边停下，这才把裴冬神助攻的事儿说给肖延听。 林艺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对面喘粗气，一时忍不住大笑出声！ 大概对于每个男人来讲，情敌帮他搞定丈母娘，都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哪怕情敌本意不是这样。 正笑得开怀，车窗被人敲响。 降下车窗，只见交警大哥弯着腰，一脸严肃的瞅着她：“同志，这里不能停车！” 哗啦，一张罚单抖了抖，递了进来。 果然，看人笑话是不对的啊！ 现世报什么的。 嘤嘤嘤~ 第252章 不可违逆的命运？ 林艺一向遵纪守法，头一回接到罚单，再加上肖延听到交警说话，发现在她外头，担心打电话耽误她开车，连忙把电话挂了，说待会儿去给她写信。 一周了，好不容易盼来这么个电话，结果话正说到一半呢！就不得不挂了！林艺回到家，脸黑得像包公。 爬上三楼，钥匙刚掏出来，黑虎就听到脚步声，把门打开了，林艺放下包和钥匙，本想洗个澡早点睡，却见黑虎拱着她往电话那里走。 一人一狗早已形成默契，见狗子这样，知道这是她不在家，有人打了电话，林艺只得过去查看来电显示。 “跨洋电话？” 林艺琢磨着在国外的朋友，就一个梁欢，顺手就拨了回去。 结果拨通了之后接电话的是个美国姑娘，一番交流，发现这个电话是个小卖部里的公用电话，那个美国姑娘是那儿勤工俭学的，想要找人完全没法找。 林艺无奈，只得给陈老师打电话，打算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是小艺啊！” 电话一接通，林艺就听到陈老师憔悴的声音。 “怎么了陈老师？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哎！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欢欢这不省心的！我和你叔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闺女，怕是这辈子都舒坦不了！” “欢欢姐怎么了？我刚回来，发现有未接的跨洋电话，打过去发现是欢欢姐学校附近的一个公用电话。” “她还找你了？多半是想让你帮她劝我们！” 陈老师咬着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等林艺说，就巴拉巴拉的把事儿说了。 因为跨洋通信不便，这一年多，林艺只和梁欢通过两回信，并不曾打过电话，知道的事情很是有限。 原来，梁欢出国这一年多发生了这么多事。 刚开始过去，为了适应环境，她只得和表弟一块儿缩着。 可梁欢这丫头天生胆子大，不可能永远乖巧的。 也是事有碰巧。 她有个学姐去参加一个歌唱类选秀节目，一个人害怕，就叫梁欢去给她打气！ 没想到那位学姐海选就被刷下来了，她这个被节目组误当做参赛者的家伙，倒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进了十六强。 且不说她和学姐之间后来怎样，反正很快就有经纪公司联系她，想要培养她出道当歌手。 这个年头崇洋之风已经刮起，梁欢能在山姆大叔的舞台上，没有丝毫背景，完全凭着一副好嗓子冲杀出来，国内的大牌公司立刻盯上了她。 因为人种歧视以及文化差异等问题，她一个黄种人想要再进一步，会特别难，但她若是趁机签个好公司，在东南亚发展，还是很有潜力的。 不管中间如何曲折，反正梁欢成功的签约，成功的出了第一张唱片，然后理所当然的火了。 现在，她不打算上学了，说什么成名要趁早，要去当明星了！ 陈老师夫妻俩掏出毕生积蓄供她出国留学，原想着她能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歌唱家，没想到她七弯八绕的，又绕回了流行歌手的路上去！ 陈老师只当她还没死心，自己上赶着，林艺却知道，这是时也命也，机遇来了，正常人都会心动，更不用说她原本就想走这条路。 听陈老师说完，林艺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合适。 该说她天生好嗓子，老天爷赏饭吃，注定了该当歌手呢？还是说，命运不可违逆，哪怕绕个圈，还是会回到原来的轨迹？ 林艺有点害怕。 作为一个违逆了命运的“意外”，是否某一天，她就会悄然逝去？这鲜活的一生，也许不过是大梦一场？ “欢、欢欢姐签约的公司叫什么啊？” 林艺感觉自己耳畔嗡鸣口干舌燥，艰难的问出问题，费了好大劲才听清陈老师说的什么。 “好像叫什么磨盘唱片还是什么的……” 不是宏亚唱片！ 不是上辈子把梁欢坑死的宏亚唱片！ 心神一紧一松，林艺耳畔重新清明起来，精神也恢复大半。 她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不可违逆的命运，而是梁欢的嗓子太好，不管怎样都会出头！ 珍珠蒙尘，又能蒙多久呢？ 是金子总会发光。 毕竟这辈子的事，许多都与上辈子不同。 白九红在她的影响下，没有失去儿子的监护权，也没有损失一大笔钱，成功摆脱渣男，还没有名誉受损；上辈子搅风搅雨的苏芬，这辈子大事儿还没展开，就被她弄进了监狱；利用她洗￥资助台d藏d的长隆影业提前暴露，多年铺垫直接被连根拔起，如今只能龟缩在境外……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并不曾绕回上辈子的轨道，说明命运并不是不能改变。 “这丫头，成天惦记着什么成名要趁早！不趁着年轻时候多学点实在的东西，以后老了可怎么办？娱乐圈那些吃青春饭的女明星，三十几岁就混不下去了，以后怎么办？好好的当个正经歌唱家，哪怕老了都受人尊敬，有什么不好？要我说……” 陈老师忧心忡忡，好不容易逮到个信任的人，自是趁机排遣心中郁闷。 这世间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她们总喜欢用她们的眼光来衡量女儿选择的路，如果风险太大，她们就会阻拦，她们希望女儿的人生一帆风顺，不会遇到坑…… 可作为女儿来讲，哪怕是个坑，去跳一下也是件刺激事儿。 年轻的时候都喜欢冒险，年纪大了大多喜欢安稳，却不曾想过，自己年轻时候，父母是否也曾如自己这般，强迫过自己，自己当时是否也如女儿般难过煎熬，或者说叛逆？ 站在女儿的角度，去倾听一位母亲的烦恼，她能理解，却不赞同，只能安静的听着，然后说一些她所知道的事来缓解陈老师的焦躁： “陈老师，磨盘唱片是一家历史悠久的好公司，我相信凭借欢欢姐的本事，一定会成为大明星的。” “可我听说港岛那边黑帮文化很兴盛，欢欢没有任何背景，去那边肯定会吃大亏！万一有人跟她过不去怎么办？” 这个……林艺也不好说。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无法预料的，她也不知道梁欢以后会遇到什么。 上辈子长隆影业为了利用她，一直把她保护得很好，毕竟越是珍贵的棋子，越是需要严密的盒子来保护，才能延长使用寿命。 除了经纪人苏芬会跟她说说那些龌龊事，让她小心提防以免中招，其实她并不曾真正经历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 陈老师这样的担心，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只要欢欢姐足够有本事，公司领导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你想啊！磨盘唱片已经成立那么多年，要是连自家艺人都保护不好，还怎么立得住？只要欢欢姐能保持坚定的内心，不走歪路，也没人会明目张胆的得罪她的公司，签了个好公司，也是有好处的，您就放心吧！我相信欢欢姐，一定仔细考虑过了。” 对于林艺的安慰，陈老师不置可否，最终两人默契的结束通话。 这是梁家人的家事，她不好过多参与，只能以后多和梁欢联系，有什么事，也好守望相助。 哎！ 也不知这对梁欢来讲，是好事还是坏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和选择，努力过了，问心无愧即可。 连亲妈都做不了主，作为朋友，除了偶尔提个意见，并不适合过多干涉。 人生啊，总是意外重重，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会遇到什么事。 把罚单拍在桌上，林艺躺在床上，实在不想动弹。 第253章 跟姐姐说没关系哦 毕业论文选题开题之后，指导老师时不时开个小组会议了解进度，再加上一堆堆的课程需要跟上，林艺直到国庆节才得到喘息之机。 娜日苏和白唐没有她这么拼，非要赶着提前毕业，但她们都决定考研，出于出国留学的两手准备，还得准备考雅思考托福，说起来也不轻松。 倒是苏幂背景在那儿，她的路子广，没有这么浓重的紧迫感。 不过，大概是去年的手工桌凳得到了小伙伴们一致的赞美，苏幂对家具艺术产生了极其浓重的兴趣，家里顺势给她弄了个工作室，课余时间都泡在里头，休息时间也不多。 这一日，四人难得约着一起逛街。 按理说，她们家庭背景不一样，审美情趣也不同，逛街逛不到一处，但她们最在乎的并不是一起买什么，而是一起出门这种感觉，完全可以把每个人想买的东西列个单子，挨着逛过去。 “天冷了，我得添两套衣服，再去买一批布料！我的汉服差点材料。” 照例林艺开车，先来学校接上娜日苏和白唐，再去苏幂工作室接苏幂，车门刚关上，白唐就把自己想买的说了。 “我除了衣服，还得买辅导书，明天开始我要去兼职，过阵子肯定也没时间出来逛。” 娜日苏穿了件薄薄的外套，搓着胳膊道了句“今年天真冷，才十月初就这么冷了”。 “坐好了？出发了啊！今天可能要逛很久，鞋子都穿的好走路的吧？” 这些日子为了省事省时间，林艺已经习惯了开车出门，室友们有事儿要出学校，也多是她当司机，这阵子忙得太狠了，好不容易出来透个气，她可不希望室友们掉链子。 “放心吧！这次老大没有穿高跟鞋！” 娜日苏明明长得这么高，还谜之喜欢高跟鞋，其他三人都不太懂她，日常总是吐槽。 “知道不能拖你们后腿！我穿了运动鞋！嘿，最近憋得厉害吧？看来要逛到天黑才能完！” “谁不憋得厉害啊？好像你就不想出来逛逛一样！想想我这两点一线的！一天天的，生活毫无波澜！” 林艺一边吐槽一边开车出了校门，拐个弯，很快就到了中关村。 苏幂的工作室就在这里。 三人正说着白唐专为跨世纪设计的汉服，就见苏幂背着个小包站在街边上，见到车来，连忙笑着招手！ “昨天没回家？又在工作室睡的？” “嗯呢！快点开！先去趟木材市场！” 苏幂上了副驾，就开始催着出发。 “去木材市场做什么？你干嘛等在路边上？等了多久了啊？” 苏幂一副雄心勃勃要干大事的样子，解释道： “我前阵子不是参加了一个家具设计比赛，得了奖嘛？我爸爸说让我做个样品出来，要是他喜欢，就给我开个家具公司！以后我就有自己的高端家具品牌了！” “这么急？不是说你外公给你送木材吗？干嘛自己买？” 买木材什么的，苏幂就是个半桶水，被人骗了都不知道，林艺很是担心。 再说苏幂外公有自己的林场，给外孙女提供各种木料，绰绰有余，苏幂用的那些，都是家里人给她准备好的。 “远水解不了近渴！我这是迫不及待了！之前的木头用完了！没办法！对了！待会儿还得再去买一台微型雕刻机！还得买两桶漆回来！我昨晚上有了新的创意！” “你知道在哪儿买吗？” 这些东西对其他三人来讲，都相当陌生。 不过，她们也很好奇。 “啊！等我打电话问问助理！” 苏幂正在兴头上，被室友一问，有点囧。 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有自己办过，要不是恰好遇到室友约逛街，她也不会想着自己出来买。 “对了，你们想买什么？我要买的东西在哪儿都不知道，干脆还是让助理给我买回来吧！嘿嘿~我们逛街去。” 之前处于激动中，忘了问其他人想去哪儿，若是陪她去买那些东西，说不定一天都没了。 意识到这点，苏幂很不好意思。 其他三人连忙把自己要买的东西说了，除了买衣服，就是布料、参考书以及林艺想买的手工用品还有画具颜料。 几人把车停好，商量好半天，决定先陪苏幂，再一起去服装商场，结果一打电话，发现卖木材的地方来回特别远，要是去了，恐怕没什么时间逛街买衣裳。 最后只得一起去了附近一个购物广场。 有钱都没时间花，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出来买买买，几人都兴奋不已，就连从来不在这些平价店铺买衣裳穿的苏幂，都买了不少。 中午随便吃了一顿，下午继续逛，待到华灯初上，后备箱已经塞得满满当当！ “太晚了，学校食堂肯定没饭了，累了一天，又不想回家做，干脆外面吃吧！你们想吃什么？” 好久没有逛过这么久，林艺摊在驾驶座上，其他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火锅？” 白唐爱吃火锅，其他人对食物没什么特别执着的，因而几人出门聚餐，大多吃这个。 “就火锅吧！众口难调，不如火锅，喜欢什么煮什么。” 于是，就像普通闺蜜相约逛街的流程那样，四人出了商场，又开车往熟悉的火锅店去。 好不容易放假，今天出来都带着各自的购物单，几人本就走得不远，附近都是熟悉的，很快就到了一家曾经去过的店。 “真是累人得很！没走多远啊！腿酸死了！” 苏幂撅着嘴当先进了火锅店门。 “我这车夫都没说累！” 林艺收起钥匙，随口吐槽跟着往里去。 “那回去的时候我来开！” 白唐跃跃欲试。 驾照到手这么久，都没什么时间练！难得有空，俩室友都有车，开一下过过瘾正好。 “这车刚大修过，我怕你开不惯，还是算了吧！” 自从经历了荒野逃窜，这车浑身弹痕被修好后，林艺就对它越发珍惜，白唐这个很少摸车的，大晚上把车给她开，林艺不放心。 这种关键时刻能带着她逃命的老伙计，是不一样的。 “嘻嘻，定情信物嘛，我们都知道的！” 娜日苏拍怕林艺肩膀，一副“你不用多说，我们都懂”的样子。 当初四人出去春游，结果遇到小偷，最后曝光了这车造价，从而缔结一份良缘的事，经过苏幂这个肖家亲戚的口，早就传进室友们耳朵里了，这几个月，时不时就要调侃林艺一番。 “别说我！你们有情况我都知道……” 林艺笑着，不好意思的和她们打闹着，结果不小心脚下一绊，随即传来小萝莉“哇~”的哭声！ 却是个身穿白纱裙的小萝莉，一屁股坐在地上搓着眼睛哇哇大哭！ 原来，她们正走到一处拐角，打闹着没注意，再加上那小萝莉不过三四岁，还没三层豆腐高，突然从拐角处跑过来，不小心就撞上了林艺的腿！ 这种事情，林艺自然要道歉哄孩子。 “小妹妹！对不起呀！姐姐刚刚没看到你！疼不疼啊？姐姐给你呼呼~” 林艺蹲在地上，把小女孩儿扶起来，正想方设法哄呢！就听得一道温婉女声从头顶传来： “蓝蓝，要跟姐姐说没关系哦~你刚刚跑太快了，是不礼貌的行为哦~” 林艺抬头一看，心头就是一咯噔！ 第254章 林妹妹，想我没？ 上次见梅长青，还是刚重生后不久。 她和奶奶一起去《我是一个兵》剧组，受到邀请，跟着他们去苏婉秋与朋友合伙开的私房菜馆吃饭，正好遇到梅长青还有苏芬带着郭茉莉因为角色问题请副导演王涛吃饭。 那时候乍一见面，她想起上辈子的事，心里委屈愤懑控制不住情绪，跑厕所大哭一场，最后苏婉秋过来寻她，被她借着和苏芬、郭茉莉的矛盾蒙混过关，此后两年多，她再未见过此人。 没想到今天只是逛个街，就撞见了。 梅长青，是她上辈子的妈。 直到死前，她才知道那让她付出一切也要保护的、唯一的亲人，不是她亲妈。 而是一个间谍二代。 她只是对方买来的，一个工具。 那次苏芬难逃一劫进了监狱，长隆影业也遭受巨大损失，没想到，梅长青却逃过了一劫。 也许这辈子她还没来得及犯事儿，也许她只是被关了一阵子，没查出什么问题，又给放了？ 林艺低下头揣测着，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 “小妹妹，对不起哦~阿姨，刚不小心撞到你家小孩儿了，不好意思，您看，要不要送她去医院检查检查？” 很快，她就调整好情绪，笑着抱着孩子站了起来。 两年过去，哪怕有再多不甘，她也能克制自己了。 像当初那样失控痛哭的样子，再也不会有了。 上辈子，她是梅长青从小带大的。 梅长青这人虽然有点自私自利，其实脾气很好，很懂得礼貌，性子非常温和，做人也很有手腕。 从某种程度来讲，林艺的性子和她有着极大相似度，上辈子谁见了她，都夸她妈妈教养好。 “哇~妈妈~屁屁好痛痛！” 小女孩儿委屈的往梅长青怀里扑，林艺也没拦着，礼貌的把孩子送了过去。 “没有关系的！不痛不痛哦~蓝蓝性子活泼，刚刚是她跑太快没看路撞到了你，不能全怪你！小孩子很皮实，没有问题的！” 梅长青的笑容，总是让人如沐春风，谁看了都得夸她是个慈母。 妈妈……吗？ 现在是99年国庆节，这辈子的她是97年8月初没的，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有了新的女儿…… 这孩子跟她这么亲昵，想必成为母女已经许久。 这又是去哪儿买来的？ 还是收养的呢？ 林艺看着这个名叫蓝蓝的女孩儿。 她的长相只能算是清秀，但她有一双极美的眼睛，水波盈盈，和上辈子的她足有八分相似。 心里酸涩无比，心潮起伏，到底还是忍住了。 上辈子那些不堪的事，这辈子都还没发生，她已经走上了另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梅长青也有了全然不同的人生。 她没资格嫉妒，也没有理由问出上辈子不甘的事。 因为她现在也有了新的妈妈了。 林艺心情复杂，表面却带着柔柔的笑，礼貌的说着抱歉的话，不一会儿，梅长青就抱着孩子走了。 一场偶然的意外，所经历的时间，比交错而过长，比驻足寒暄短，好似一颗小石子投入湖心，带起一串微弱的涟漪，只能随着时光渐渐消散。 室友们很快恢复了热闹，继续挽着她的胳膊往里走，没几步，就进了热火朝天的火锅店大厅。 短短的距离，就像走进一个新的世界。 是人间烟火气，是欢庆，是喜悦，是放松…… 点菜、上菜、点火，鸳鸯锅好似太极，一边红，一边白，随着火苗舔舐，锅里咕噜噜冒出热气，一边翻滚着姜片、大葱、枸杞，一边跳跃着辣椒花椒与红油。 白唐双手交握，捏着筷子，两眼全是星星，显然对晚餐十分期待。 美食总是让人愉悦。 “跟小白一起吃饭，总是食欲大开。” 娜日苏手撑着脸，斜看着白唐。 白唐挑眉一笑：“那你们一定要多吃一点！一个比一个瘦！过阵子刮大风，你们就危险啦！” “瘦怎么啦？瘦是瘦有肌肉！看我们老小这马甲线！” 林艺正在发呆，见苏幂手不老实想来摸她腰，连忙伸手隔开！ “别闹！这么多人！耍什么流氓！” “嘻嘻~让我摸摸啦~我是练不出来了~摸摸你的也是个安慰！” 苏幂嘻嘻笑着，逗她开心。 她本就是个观察力敏锐的人，林艺虽然竭力掩饰，她还是能察觉她的心情变化。 “别闹！你喜欢摸，就早点找个有腹肌的男朋友！他巴不得你多摸几下！” “哎呀！这种话好意思说！果然有了男朋友的人，都会变吗？以前那害羞的你去哪里啦！” 林艺不理她，起身给每个人都倒了杯茶。 “老小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是累到了吗？毛肚不能煮久了！放着我来煮！” 白唐嘴边沾着红油，看着对面心事重重的林艺，眼角扫到娜日苏煮了毛肚，生怕她又煮老了，话到一半，赶紧抄起公筷煮毛肚。 用她的话讲，最好的火候，是对食物最好的尊重。 “没有，我只是太累了。” 林艺靠着椅背，不是很想说话，感觉心特别累。 梅长青的笑容，不断在她脑海沉浮，让她没法集中精力尽情欢笑。 “嘿，别说假话骗我！我看得出来，你现在心情可不好，是因为撞到小妹妹了吗？下次小心点就好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再说小妹妹的妈妈性子也好，并没有怪你，你别放心上啦！” 白唐语速飞快，一边把菜捞起分给大家，一边安慰林艺。 我有一个秘密，但我谁也不能说。 林艺无奈的笑了笑： “哪有啦！别多想！把白菜给我，我爱吃这个。” “我还是觉得辣的好吃！” 白唐捞起白菜递过来，随即笑着往红汤里放菠菜，看得其他三人连连咋舌。 叶子菜捞起来总会带上很多油，辣得人跳脚！真不知白唐怎么吃得下！ “那你加油！我们仨还是更中意清汤的。大姐，递下香菇。” 苏幂口味清淡，和林艺很像，娜日苏是嫌辣椒吃多了容易长痘，也不爱吃，白唐笑笑，并不争论。 难得的休息日，对所有人来讲，都是轻松的。 轻松的晚餐，轻松的聊天，还有美好的购物之旅。 一顿饭结束，林艺心底那点不愉快也渐渐消失。 如今她活得很好，何必抓着过往念念不忘呢？ 好不容易有重来的机会，既然已经不再泥潭，何必反复回味上辈子的苦难？ 过去了就过去了吧！ 从火锅店出来，林艺开车送室友回学校，走到半路，接到个陌生来电，开头第一句就是：“林妹妹，想我没？” 林艺大笑：“欢欢姐！” 却是梁欢已经回国，最近正好在北京有通告，问她有没有时间见个面！ 林艺自是应了好！ 念着故友，不知她如今如何，林艺满心期待，心情很好！ 挂了电话，不等她说什么，就听室友捂嘴笑：“林妹妹？昂？” 林艺：=。= 发小之间，还不许有个绰号哦！ 第255章 故友重逢 有的人天生就该活跃在舞台上。狂沙文学网 这是看过梁欢演唱现场的人，心里的第一印象。 她的个子不高，受时代局限，打扮也有点难以描述，但她唱起歌来，整个舞台仿佛就只剩下一个中心，其他的一切，不论是舞台还是伴舞，全都沦为背景。 梁欢是来北京录制一个节目的。 作为一个在国外比赛当中用实力证明了自己，背靠大公司的娱乐圈新人，她的资源还是不错的。 之前第一张专辑卖得极好，林艺被交警抓到那天，路边的音像店就在放她的歌，可以说是一炮而红也不为过。 现在公司安排她参加一些娱乐节目，想要趁着新专辑的度尽量增加曝光率，从而提升她的名气，是很正常的安排。 林艺一大早就来了，坐在台下充当观众，台里送了海报，她也仔细的卷起放在包里。 这是一档录播的节目，观众多是台里工作人员充当，所以ng什么的，很正常。 光开场的第一首歌，梁欢就唱了两回才过关。 看来这节目负责人还有野心，对嘉宾表现要求很高。 林艺坐在前排角落，戴着鸭舌帽，没什么存在感。 直到梁欢中场休息过来找她说话，旁边的摄影大哥才笑着问：“哟！梁小姐今天有朋友来？” “是啊！恰好朋友在北京上学，过来看看我。” 梁欢也笑着应了，这才挽着林艺的手进了后台休息室。 “今天录完节目，就要坐飞机去港岛，公司安排了拍写真。嘿！你还拿我海报啊？回头我送你新专辑新海报！写真出来也从你一！” “好啊！我得收起来，等你成了大明星，我就是铁杆粉丝了！喏，喝口水吧！没开封的。以后在外面，来路不明的水不许乱喝，也不许乱吃东西。” 歌手全靠嗓子吃饭，上辈子她就是被人毁了嗓子，这辈子一开始林艺就给她大预防针。 “放心啦！经纪人早就跟我说过八百遍啦！就靠这副嗓子生存呢！能不好好护嘛？” 拧开水瓶润润喉咙，梁欢笑着仰头看她：“我刚刚唱得好不好？” 见她眼里闪着光，一副亟待认同的样子，林艺故意拧拧眉头：“也就一般一般……” 梁欢小脸一垮，肩膀一耷，委屈的冲她翻了个白眼，顿时没了那股瑟劲儿。 说到底，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林艺这个隔壁家小孩儿影里的人，她还是特别盼望得到林艺认可的。 这一年多，她出过国，参加过比赛，还签了约出道成了个小明星，她还是得意的，没想到林艺并没有把她夸出一朵花来！ “……世界第三吧！” 林艺忍着笑，拖着调子逗她，好像回到了那年夏天，两人楼上楼下斗法的子。 其实这个欢欢姐，是个很单纯很可的人呢！ “好啊！故意逗我是不是？从小你就这样蔫儿坏蔫儿坏的！怎么现在还没改啊！” 真是好哄啊！一句土得不能再土的话，也能哄得她眉飞色舞，恨不得跳起来！ 见她脚步加快，林艺连忙跟上。 两人已经一年多没见了，好不容易重逢，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那些烦心事。 林艺已经过了周年忌了，再提什么节哀之类的，不过是徒增伤悲，她家最近的争执也不是林艺可以平息的那种，于是话题就绕着两人都感兴趣的娱乐圈展开。 “你不知道！以前啊！看起来神秘得很的事，现在一接触，发现不过就那么回事！说到底，娱乐圈也是人组成的。” 梁欢本就是个话多的，从前台进来，还在走廊里，就跟林艺八卦起来，时不时凑到她耳边嘀咕： 比如某天王其实很冷漠，跟表现出来的温润形象不同；某当红小生又和某个圈外人隐婚，孩子都一岁半了；某玉女明星其实背后有金主，脖子上的金链子有这么粗…… 这些事林艺见过无数，但从梁欢嘴里说出来，格外有趣，让她总是忍不住笑。 初入娱乐圈的新奇感，是她这样的老油条不管怎么装都装不出来的。 不过，她愿意纵容梁欢发泄一下绪，完了还是得叮嘱梁欢一番，防止她初来乍到得意忘形，被人抓住把柄。 对新人来讲，哪怕公司很厉害，还是别得罪人的好，不然别人随便给她穿个小鞋，她都不一定躲得开。 眼见休息室快到了，林艺把梁欢推到走廊边上，让她背靠着墙，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语气严肃道： “欢欢姐，以后这些事，尽量少说，不能跟亲戚朋友讲，不能跟记者讲，也不能跟边工作人员讲，更不能在公众场合说，否则谁知道是否隔墙有耳？是否会被人出卖？这些话若是被狗仔爆出去，被人说想红想疯了还是轻的，得罪很多人，不管你干什么事儿，都会有人给你添乱。知道吗？娱乐圈并不太平，私手段太多了。回头等你有空，我再跟你详细的说。” 突然被推了一下，背撞在墙上，梁欢还没回过神，就听林艺在她耳边小声叮嘱。 “这些都是圈里人尽皆知的事，没什么不能说的啦~” 梁欢尴尬的笑笑，并未放在心上。 林艺很怕她这样漫不经心下去，不然迟早要吃亏。 “前年，我演了第一部戏，如今我已经认识很多圈里人，我也知道很多圈里秘闻，但我给你写信从来不写这些，打电话也从来不聊这些，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 梁欢tiǎn)tiǎn)嘴，脸有点红。 她只是一时瑟，却忘了林艺早就涉足娱乐圈。 感觉自己就像个冲着大人炫耀的孩子，不够成熟。 总不能说是因为她俩关系不到位吧？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谊，她还是相信的。 “人无完人啊！每个人都有一些不好对外人述说的事，你现在也算入了这个圈子，就要遵守这样的潜规则，不说他人是非，他人也就会给你留面子。你若做了初一，别人做十五，你要是吃了亏，谁也不会同你。你要记着，在圈子里混，哪怕别人已经跌入谷底负面缠，你也不要蹭度去踩人，你知道人家背后有没有师兄师姐师弟师妹，或者朋友死党啊？” “我、我坦坦dàng)dàng)，什么也不怕！” 梁欢本就是个面子的人，心里知道林艺说的都是对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嘴硬，想要挽回一点面子。 “不怕？你以后不恋不结婚不生子？当你成了一个明星，你每天吃了什么都有人感兴趣，如果你不想成天被人盯着不放，该糊涂的地方就得糊涂。” “我也就跟你说说，我没有跟旁人说。” 梁欢眼神心虚的撇开，一把将她推开，气鼓鼓往前走。 “好不容易见个面，还不能让人痛痛快快的说会儿话！我真是命苦！” 林艺知道她已经听进去了，只是嘴硬放不下面子，连忙追上去。 “我其实很喜欢和你聊这些啊！只是这里的人都不认识，现在对你来讲正是关键时候，万一被人揪住小辫子，可没人会来救你！” 这些话，对那些没有背景，磕磕绊绊闯入娱乐圈的新人来讲，绝对是很珍贵的指点，林艺不求梁欢感激她，只求她能多个心眼儿，少上当，少交学费。 不过，想想陈老师，想想她妈，想让她们少走弯路，说的那些话她和梁欢都不听，原本还想说更多，也不打算说了。 说教总是不讨喜的。 理论上的指点，不如让她亲经历一番记忆更深刻。 “上哪儿去了？刚找你一大圈！快来补个妆！待会儿还得录下半场呢！” 两人正一个假惺惺的生气，一个敷衍的哄，就见前头门一开，出来个三十来岁，一脸严肃的女人。 “文姐！” 梁欢讪笑着认错，飞快钻进休息室，探头招手：“小艺快进来！” 上辈子在港岛混过那么多年，虽然她是演戏的，文宗英是唱片公司的经纪人，林艺还是认得她的。 圈子里这样实力强劲的女强人可不多。 梁欢签在她手下，真是一件幸运的事，只要梁欢足够争气，她相信文宗英就能一直护着她。 林艺乖巧打招呼：“文姐好！我是欢欢姐发小！耽误你们工作了，很对不起！” 伸手不打笑脸人，文宗英严肃的脸上挤出个笑容，把她放进休息室，一把关上了门。 林艺进门，梁欢已经在化妆镜前坐下了，见她进来，就对着镜子冲她做鬼脸，而那看起来颇为娘气的化妆师正拿着粉盒与刷子，盯着梁欢的脸，就像个拿着画笔的画家，专心致志的寻思着从哪儿下笔。 林艺笑着坐在一边看着。 这样的场景，对她来讲司空见惯。 第256章 团队 节目录完，梁欢就跟着团队直奔机场，林艺只来得及和她吃了顿饭，因为还有她的团队人员在场，许多私房话也没法说，只能算匆匆一面。狂沙文学网 许久未曾感受到娱乐圈高效率的工作状态，这么体验一番，林艺心底颇为怀念，回到家就给贾长葛打电话，询问剧组组建进度。 得知主演都已定下，林艺就想着要不趁着国庆节放假，好好研读一番剧本，认识认识合作者？ 贾长葛早有此意，正准备给她打电话，没想到她先提了出来，自是极力赞同。 临挂电话前，林艺听说明天投资商也会来，也没在意。 对她这种不打算给自己找金主的演员来讲，投资人除了关系到选角、片酬，具体是谁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如今她已经签了合同定下了女主角，片酬也已经谈好，管他明天来的是人是鬼，她都不在乎。 反倒是与她有最多对手戏的男一男二以及小演员具体是谁更加重要，这关系到她的准备工作。 约好的时间是第二天下午，先去贾长葛公司开个剧本研讨会，再一起吃晚饭联络感。 林艺一夜好眠，收拾好家里，又安顿好狗子，挨到下午，仔细化了妆换了衣裳，对着镜子检查了好几次，这才精神抖擞的出门。 这部电影，她很看重，所以希望能给合作的人留下好的第一印象。 但她没想到，贾长葛竟然给了她这么多的“惊喜”！ 贾长葛组建了自己的团队，在东四环外租了几间办公楼，林艺早就知道却没去过。 顺着地图开车到了地方，发现公司门面还弄得不错，像模像样的，和贾长葛这个娱乐圈穷神的形象非常不搭。 不过一进门，林艺就察觉到这个公司的本质了。 它没有设立前台，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工作人员，具体功能大概更加类似一个工作室。 听到她敲门，角落里沙发上爬起来个鸡窝头，睡眼惺忪揉揉眼，道了句“来啦？”，就去倒水。 不是贾大导演还能是谁？ “暂时只有水，咖啡喝完了，没有茶。其他人还没来，还得等会儿。” 半纸杯纯净水伴随一声“你先坐会儿”放到桌上，贾长葛眯着眼又倒了回去，拽起毛毯睡得人事不省。 林艺：“……” 导演困成狗，还能记得充当前台，给她倒杯水让她坐，可真是难得！ 尤其这人还是格奇葩的贾长葛！ 林艺还能怎么办？这么不在乎形象的导演，谁也拿他没辙。 原本还想着早点来，先和他探讨一番对剧本的最新领悟，没想到倒是来早了？ 都是熟人，也不觉得尴尬，见桌上放着一堆稿纸，画着分镜图，林艺坐着无聊，就随意翻看起来。 看来贾长葛昨晚加了班。 看这工作量，难怪他眼都睁不开。 大概过了半小时，里面一间屋响起了闹铃声，林艺没有好奇的进去看，倒是没一会儿走出来个穿着人字拖大裤衩的大汉。 正是贾长葛的铁杆搭档摄像师文翔。 文翔正搓着肚子打算去一趟卫生间，就见外头会议桌前坐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多半是听到动静，这会儿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文翔脸一红，下意识摸了下上皱巴巴的t恤，这才问道：“你是？” “你好，我是林艺。” “哦！是你啊！昨晚我们加班了，都在公司这边睡的……” 文翔不好意思的解释了半句，连忙钻进卫生间洗漱，洗漱完又飞快溜进屋里换衣裳。 林艺低下头，忍不住笑。 刚刚她看着这人，只是在辨认对方是谁。 贾长葛这人有很多缺点，但他有两个兄弟，组成了一个铁三角组合，这个组合直到二十来年后依然稳固如初。 一个是同校师弟、技术很棒的摄像师文翔，一个是擅长人际交流的大管家、副导演鞠文超。 关于他们这个组合，上辈子各种报道已经写烂了，作为圈里人，她了解得更多。 他们刚刚组合在一起的时候，拍过两部电影，都遭遇了滑铁卢，现在这会儿，他们应该穷得叮当响了，所以说什么加班住在这儿，不过是为了面子。 林艺猜他们为了省房租，多半是住在这里的。 不然屋子里不会有那么多生活痕迹，让这好好的办公之地，看起来颇有居家味道。 出于对男自尊的维护，林艺并未戳破，依然安静的翻看桌上放着的资料。 “等久了吧？哈哈！今天轮到老贾守门，我和老鞠睡里头……” 大概是发现自己这个话头起得不对，好像暴露了什么，文翔嘿嘿笑着想要蒙混过去，不好意思的从柜子里拖出来一兜子苹果，招呼林艺吃。 林艺抹了口红，自然不会啃苹果，不过她知道这人就是这种商不高的子，自是不会怪他。 看着他头上抹了发胶夸张得好似刺猬一般的短发，林艺差点没忍住笑。 果然上辈子传言不是假的。 文翔这人大部分时候都不修边幅，在女人面前却很在乎形象，只不过大部分时候都会用力过猛显得滑稽。 “不用不用，你还没吃饭吧？你先吃点垫垫，我吃过午饭了。现在还不饿！” “嘿！妹子！你可真和气！” 林艺没有搭话。 大概是听到两人说话，贾长葛迷迷瞪瞪的抱着毛毯坐起来，过了几秒，游魂似的进了卫生间。没一会儿，卫生间里传来水声，多半在洗脸。 贾长葛穿露着棉花的破棉裤的样子她都见过，现在这模样，林艺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没一会儿，鞠文超出来了。 这是个真精致矮胖男，哪怕如今颇为窘迫，依然坚持打领带穿皮鞋，发型也精神无比。 他一出来就不好意思的道歉，说他们三个大男人忙于工作，没顾得上收拾，公司太乱云云，林艺客气了好一番，见门口又来了人，这才停下。 “哇！我还以为我来得算早，没想到来晚了！” 如果用羊来比喻男人，刚进门这个，只需要用“鲜嫩”这词儿来形容就可以。 清清爽爽的，一点“膻味儿”也没有。 林艺看了他一眼，笑着站起来做自我介绍。 来人名叫易丰，刚出道时演了太多花美男，如今多半正处于着急转型的阶段。 嗯，事实会告诉他，与其挣扎，不如一展所长，往霸道总裁的方向发展。 这是一个大部分人看了都会产生好感的人，格开朗长得帅，脾气也很好。 不过林艺只表现出基本的礼貌，并不打算与他深交。 因为此人有个超炒作的经纪人，一旦与他关系不错，多半会惹上一。 如今她可不是单，也不需要炒作来提升商业价值，自然需要提前预防。 上辈子易丰拍霸道总裁直到快四十岁，前后与几十位女星传过暧昧绯闻，这个经纪人功不可没。 路陈旧，每次都是和谁合作就和谁炒，要拍新戏了，就再炒一轮，但粉丝就是吃那一，因为这样简单的cāo)作模式，就能让他度不减。 一个明星，有度，就意味着有代言、有戏接、有钱赚，林艺不会干涉旁人的发展路线，她只能管好自己。 其实，在这个浮华的圈子里，管好自己才是最难的事。 第257章 努力克服 几人说着话，演男一号的钟毅也带着经纪人来了。 钟毅话少，进来打过招呼，就捧着剧本看，除了偶尔鞠文超跟他说句话，其他人也不勉强。 倒是他的经纪人黄雯，是个长袖善舞的，有她和鞠文超还有文翔在，气氛立刻热络起来。 林艺大部分时候都笑着听他们说，实则一直暗暗观察。 如果上辈子记忆没出错，钟毅与黄雯本是同学，从大学开始谈恋爱，毕业后一起奋斗，最后成了夫妻，还生了一儿一女，两人感情极好，是娱乐圈少有的幸福家庭。 钟毅长得一身正气，不是那种道貌岸然之辈，黄雯能力也很强，完全可以结交。 嗯，回头一定得记住，除了镜头前，私下里千万别做任何让黄雯误会的事情。 “林小姐，钟毅这人实在太闷，回头电影开拍，你可别嫌弃他！” 林艺正琢磨着呢，就听黄雯话题一扭，转到了自己身上，连忙笑道： “黄姐，您这是哪儿的话？难得有机会和钟老师合作，我还想着趁机多跟你们学习呢！” 商业互吹嘛，这技能林艺还是点满了的。 娱乐圈就是这样，大半功夫都在嘴上，就算是嘴笨的，也得学会一些套路。 同行之间相遇，要是不想得罪人，后辈就得学会主动跟前辈打招呼。 当然，有不上道的，以为自己当红前辈过气，就可以摆架子可以不懂谦逊，这种人，绝大多数时候，现实都会教他们做人的。 哪怕一棵树老了，根也会越扎越深，何况人呢？ 人年纪越大，哪怕不善交际，人脉也会越发广阔，不懂得这一点，吃了暗亏都不知道。 像他们这样头次见面。私人关系不是很密切，稳妥起见，为了礼貌的同时不显得太狗腿，可以叫老师，也可以叫前辈，私人关系好，或者脸皮够厚想套近乎，就可以叫哥叫姐。 他们这对组合是那种关系，林艺脑子没抽，就知道该怎么做。 听得林艺叫自己姐，却叫钟毅老师，黄雯心里舒坦，话题一转，就夸起林艺主演贾长葛导演的《小城》来。 那一阵猛夸啊！林艺都听得尴尬。 看来对方已经做足了功课，查过她的资料了。 林艺昨天才知道贾长葛定了哪些人，还没来得及查资料，自然不敢随便乱夸，要是闹了笑话可就得罪人了。 于是连忙做娱乐圈新人谦虚状，热情与众人寒暄。 正说着，就听门口女声温柔一笑：“大家都到了啊？不好意思，看来我来晚了。” 林艺扭头一看，就见梅长青抱着那个名叫蓝蓝的女孩儿走了进来。 高跟鞋“噔噔噔”，就像踩在林艺心尖尖上似的。 “蓝蓝，来，给大家打个招呼！” 昨晚贾长葛电话里告诉她，说饰演她女儿的小演员已经找到，乖乖巧巧的，很漂亮的小女生，名叫于蓝。 没想到就是梅长青那个蓝蓝。 鞠文超招呼着梅长青坐下，于蓝就坐在她腿上。 小萝莉扒着桌子，大眼睛来回看着一圈大人，一点也不怯场，看起来无比软萌无比乖巧无比讨人喜欢。 看到这一幕，林艺眼前一恍惚，就忆起了上辈子她小时候。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长大的。 五岁出道，梅长青充当她的经纪人，成天带着她见人，带着她拍戏拍广告接商演…… 那时候，只要有机会，她就会乖巧的窝在妈妈怀里。 只是不知道，这个名叫于蓝的女孩子，是否是她培养的另一个替罪羊？另一颗棋子？不知她背地里是否还在干坏事？ 看着梅长青眼里的温柔慈爱，还有于蓝眼里的依赖孺慕，林艺心中酸涩。 小时候的她，在别人眼里，是否也与梅长青这般母女情深呢？ 这是真的，还是仅仅只是假象？ 她曾真的把她当孩子一样疼爱过吗？ 心里的复杂情绪，这一刻实在难以描述。 林艺手抄兜里，用力的拧着自己的腰，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最痛苦的是，她所难过的这些，这世间根本无人可诉，只能独自憋着，直到流脓，或者痊愈。 她觉得，这或许是上天给她的一个考验！ 她的心灵需要蜕皮！ 彻底脱掉过去的桎梏，才能迎接新生！ 要和于蓝在电影里饰演母女，对她来讲已经是一个考验，于蓝年纪小，梅长青必然长期待在剧组，这就是另一重更加严峻的考验了！ 心里的不适，她会努力克服的。 “小林！你怎么发呆啦？” 原本只有两位女性，黄雯就坐了林艺右手边，梅长青进屋看了看桌椅位置，选了林艺左手边坐了，见梅长青已经带着孩子打了一圈招呼，林艺还在愣神，连忙推了她一下。 “啊？啊！我是看着这位大姐还有这位小朋友眼熟，正在回想在哪儿见过，可我这猪脑子，愣是想不起来！” “哈哈，这样啊！可真是缘分！” 鞠文超笑着缓解尴尬，林艺笑着，放开腰上的嫩肉，神色自若。 “呀！你是昨天晚上那个姐姐！” 小萝莉拍着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昨天晚上的姐姐？” 梅长青疑惑的看着林艺，随即笑道：“这可真巧！” “是挺巧的！昨天真是对不起！” 见大家一脸好奇，林艺作恍然大悟状，连忙把自己在火锅店里与于蓝撞了一下的事儿说了。 面上微笑有礼，实则心底早就开始吐槽了。 梅长青这人眼睛就像装了自动识别系统，记人特别厉害，哪怕她昨天素颜，今天精心打扮，依然能把她一眼认出。 只是她会做人，故意不主动提起那事。 毕竟林艺主动说起，大家听了只会觉得“哇哦~好巧哦！”，若她这个被撞孩子妈先说起，大家就会自动脑补“严不严重啊？”、“幸好没事！”、“哎！这是怎样一种缘分呐！幸好梅姐大度！”…… 潜意识里就会把林艺当做恶人厌恶，把她们母女当做受害者同情，林艺自然就会对她们产生不好的印象。 “都说了蓝蓝没事，当时也怪她跑太快，你这孩子真是客气得很！不过是一点点每个人都会遇到的小意外而已！” 梅长青这话一说，保全了林艺的形象，又不动声色捧了她自己，真是恰到好处！ 林艺笑着，不等她说话，钟毅就开口问是否可以开始研读剧本。 主演就他们四个，已经来齐了。 “不是说今天投资人也要来嘛？你别着急！呵，这家伙就是个急性子！” 黄雯解释着，林艺眼角却瞄到她悄悄掐了下钟毅的腰。 果然，从黄雯入手，更容易与他们处好关系。 这家庭地位啊！啧啧~ “我去打个电话问问，看看……” 鞠文超听得钟毅催促，知道这人多半是嫌弃这样的寒暄浪费时间，想早点开始干正事，就打算起身打个电话问问那边还有多久来。 要是抽不开时间，他们就开始研读剧本，不等了。 不等他走到电话那里，门口传来一道爽朗的男声：“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绊住了，来晚了！” 林艺扭头看向来人，随即猛一回头看向贾长葛，正好逮住他脸上那一丝心虚！ 脸顿时就是一黑！ 她想，要想好好拍完这部电影，她还需要更加努力克服自己的心才行！ 第258章 这糟糕的场面！ 原本林艺想着，合同都签了，片酬也谈妥了，管他投资人是人是鬼？ 现在看到裴冬带着陈助理一脸精英范儿的走进来，她觉得，投资人还是重要的！ 因为这一不小心就会让她超级烧心！ 把她哄得溜溜转，好像还得意？啊？ 暑假的时候，他说：咱自己开公司！让你天天当女主角！谁的脸色都不用看！ 明明她已经拒绝了，现在瞒着她搞迂回战术，等到合同签好了，主要演员到位了，准备工作也都做了一半了才露面，告诉她：嘿！让你当女主！开心不？ 开心个头啊！开心！ 她又不是那种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人！ 既然已经跟肖延在一起，她就不会给裴冬机会，绝对不会让他为了自己，搅进娱乐圈这趟浑水！从而欠他人！ 现在裴冬这是什么意思？ 想来个先斩后奏，让她吃人嘴软拿人嘴短？ 到时候不领，好像她这人多么忘恩负义，可她若是领，又该怎么说？ 一个有对象的人，成天接受其他男人献殷勤？ 这是要陷她于不义！ 感问题不是玩游戏，讲策略重装备，最重要的，不过是那一抹感觉，她对裴冬真的没有那种想法，他费尽心思的追求，只会让她压抑，从而与他保持距离！ 也许她有很多缺点，但她不愿意成为那种婊里婊气、脚踏两只船、朝三暮四的人！ 还有这不要脸的导演！ 之前怎么说的？ 什么“都是老朋友了”、“我信任你的本事”、“咱努把力大干一场”…… 她还真以为，贾长葛找她当女主，是因为信任她的能力，以及有过愉快的合作经验，敢这只是软妹币的魅力？ 呵！ “来啦？快请坐！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这部电影的投资人裴总……” 鞠文超不愧是贾长葛的“外交官”，裴冬刚带着小陈坐下，他就开始做起了介绍。狂沙文学网 他这介绍也不按照咖位或者在剧组的地位来，而是绕着桌子以裴冬为起点，一个个来。 林艺只是微笑着不说话，看一眼梅长青左边的裴冬，再看一眼文翔右边的贾长葛。 待到鞠文超介绍到她，林艺笑得矜持，道了声：“裴总，您好您好，幸会幸会！” 那笑容灿烂得裴冬寒毛直竖暗道要遭！ 这是要跟他划清界限装不熟啊！ 一个专业的演员，不论在哪儿都能演。 生活中想要骗过别人的眼睛，还是有办法的。 哪怕在场的大多都是圈里人，也只觉得她哪里怪怪的，好似上缠着低气压，有点不开心。 不过，都是人精，没谁会戳穿，也没谁会寻根究底。 这部戏，她已经准备了这么久，退出是不可能退出的，让她掏钱也是不可能掏钱的，所以她决定，把裴冬当做不认识的投资人。 不是投资嘛~ 早就拒绝过了，她凭什么要领他的？ 就算不拍这个，她也会拍其他的，难不成每个请她演女一的，她都要怀疑对方喜欢她吗！ 电影是亏是赚，她都只拿她那份片酬。 之前恐怕是怕她察觉不对，虽然片酬给得比较优厚，也算不得出格。 努力工作了，她就能拿得心安理得！ 贾长葛不知他们的感纠葛，只知道裴冬投资的时候附带了两个很容易达成的条件，一是请林艺演女一，二是签完合同之前不能让她知道投资人是谁。 见林艺时不时凉飕飕的扫他一眼，贾长葛心里委屈！ 这个有什么好怪他的嘛~ 他之所以答应裴冬的要求，主要还是因为林艺和他关系不错，又曾经合作过，他相信她的能力，并不觉得为难啊！ 难不成是因为没有提前告诉她？ 这个投资人是谁，和她关系也不大嘛~不就是认识的人嘛~啥关系也不耽误拍电影啊！他还干过让亲戚当群演的事儿呢！有什么稀奇？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裴冬也发现林艺大概不高兴了，心底忐忑，还要强装镇定，也是非常考验演技了。 还好平里在外头没少装模作样，他也算是经验丰富，没有把忐忑表现得太明显。 原本他是打算一直瞒着，直到电影拍完的。 他以为最近刷贺秀莲好感度已经差不多了，这才决定提前来参加这个所谓的“剧本研讨会”，从而顺理成章的参与到后续拍摄计划中来。 想想啊~ 工作之余时不时探个班，送这送那讨好一番，感绝对稳步升温啊！ 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那成天窝在部队见不到人影儿的家伙能比吗？ 奈何贺秀莲对他的看法，掺杂了社会普遍偏见、个人判断以及个人揣测等诸多主观因素，实在不好说出口。 给不了他想要的，又因为是朋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想甩刀子戳他心窝子，因而林艺不可能把贺秀莲说给她的那些话转告裴冬。 什么时候发现这只是一个美妙的误会，全靠他自个儿领悟。 几位演员开始讨论剧本，什么节、人物、心理、转变……裴冬听得很是无趣，偏偏他是金主爸爸，这群人精总会想法子让他感受不到冷落，倒也不是特别难熬。 林艺该干嘛干嘛，直接无视了他，闹得裴冬的心虚全都化作了委屈。 这股委屈，一直憋到晚上聚餐结束，一行人走到饭店走廊的时候，终于爆发了！ “小艺！反正顺路，我俩一块儿回吧！省得小陈多跑一趟。” 呵，倒是个好领导！ 装了一晚上不熟，以为他已经明白她的意思，这会儿突然说出这种暗示极强的话，所有人都扭头看着她。 跟着朱素清学了这么久的心理学，这一眼扫过去，林艺心里拔凉拔凉的。 黄雯：哦~难怪，年纪轻轻又没什么背景，还能当女一，原来有人捧。呵！ 易丰：嘿！住一块儿就住一块儿呗！年纪轻轻的还不好意思？说什么顺路，也太害羞了吧！ 文翔：我说呢！投资这么大一笔，就提了这么个小要求！小年轻的浪漫啊~ 梅长青：难怪总觉得这俩人别别扭扭的，敢想玩儿不熟的把戏啊！呵！又当又立，真是有趣！ 就连三四岁的小萝莉都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好像在好奇，这些大人怎么了？ …… 林艺一张脸顿时黑成包公！ 这是给她设连环局？ 被人误会她有个金主爸爸？顺便羡慕下她的“干爹”年纪轻轻还帅？接下来还得一起合作那么久，这让她怎么在这剧组待？ 裴冬冬！我草你姥姥！ 林艺气变了形！内心咆哮，脸上却微微一笑，回答道：“不了！裴总，我们不顺路。” 比起金丝雀，被人追求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这话一出，大家就该明白，是他想追她，她对他没那个意思！ 识趣的就该住嘴了吧！ 林艺压下心中火山喷发，裴冬却失落道： “额……你今天不回家啊……黑虎怎么办？吃狗粮吗？” 裴冬见她笑，松了口气，只当她有事不回家。 林艺却以为他连环局不够还有隐藏局，想要强行给她盖个戳，于是更是不高兴！ 带着这样的名声，以后她怎么在圈儿里混？到时候谁都以为她跟他有什么！ “哦，我约了我婆婆逛街，天冷了，给我未婚夫买点衣裳。” 林艺这话说得无比冷淡，话罢，甩着包大步下楼头也没回。 随便吧！这戏要真是幺蛾子满天飞，不拍也罢！ 姑天生脾气炸，气得差不多了，就不打算忍着了！ 这下，众人诡异的目光不再盯着林艺，反而隐晦而又躲闪的瞄着裴冬。 这场戏真是一出更比一出劲爆啊！ 之前还以为是传统的金丝雀培养计划，接下来发现原来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最后才知道，哦，敢这是隔壁老王锄头永不倒啊！ 一个挖墙脚的，条件都这么好，真是…… 裴冬这才意识到，刚刚林艺对他笑，多半已经气得接近发狂了，不由满嘴苦涩，后悔自己不该bi)她。 年少多金长得也不差，一向自信满满的冬冬大佬迷茫了，他到底哪点不如肖延？ 就连丈母娘好感度刷够了也不起作用吗？ 感又没有标准答案，错的永远是错的，对的永远是对的吗？ 志同道合的伴侣，哪有一开始就契合的？不都是一点点磨合妥协的吗？ 十八岁的他幻想左拥右抱，可现在他只求一心人啊！为何不给他机会？ 见裴冬失神站在原地，其他人连忙打个招呼溜了，只留下陈助理站在他后，一脸同。 第259章 胆小鬼 刚出酒店，一场瓢泼大雨就落了下来。 金秋十月，一层秋雨一层凉，林艺扣上外套，大步往不远处的停车场走。 马路上，灰尘被大颗大颗的雨水砸成一个个边缘微卷的漆黑圆点，一股土腥味儿腾起，皮肤表面平生一股黏腻。 听着雨点噼啪，林艺心头满是烦躁。 紧走几步上了车，找了毛巾出来，正准备擦擦头发，就见之前相谈甚欢的合作伙伴接连跑出来。 见她还没走，立刻借着大雨步履匆匆绕过她这里，一不小心眼神对上了，纷纷避开。 一道道含义丰富的眼神，看得林艺心头恼火，却不能怎样。 也不知今天之后，会有什么流言传开。 娱乐圈人，百分之八十的人都靠八卦存活，哪怕钟毅这种性子的人，看到好戏都会流露几分看热闹的意思，更不用说性子活泛的易丰之流。 这种桃色绯闻，越解释越解释不清。 还是自家男朋友说得好，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林艺咬着牙握紧方向盘，憋气的开车离开。 车子刚刚动起来，裴冬就从酒店里追了出来，小陈助理拎着公文包紧紧的跟在后头。 大概是想要解释，裴冬直接冒着雨往林艺这边来，但林艺没有停下等他，狠狠一踩油门，绿油油的吉普就冲进了雨里，没多会儿就随着发动机的嗡鸣消失在长街尽头。 她现在看到裴冬就来气！ 说真心话，被不喜欢的人追求，并不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 尤其在她已经拒绝好几次之后！ 她真不是那种虚荣的人，好像有人追求，就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一样！她只会觉得烦恼！ 如果和他做普通朋友，给了他错觉的话，以后她会努力和他划清界限！ 见老板冒着大雨跑步追车，小陈连忙开车追上去！ “老板！你哪跑得过车啊！上车吧！” 车子停在面前，裴冬抿着嘴，倔强的看着远方消失的车影，木着脸上了车。 这么一耽搁，林艺开着好车，速度又快，早就没影了。 “老板……还、还追吗？” 全程见证老板失败的舔狗生涯，作为小跟班，小陈心里苦，总觉得哪天老板心情不好了想起这茬，就是他倒霉的时候了。 讲真的，这份工作工资待遇都不错，老板也好伺候，他还真舍不得！ 裴冬没说话，从兜里掏出手机，想要打电话。 但手机一掏出来，就开始往下滴水，屏幕不管怎么按，都是黑的。 裴冬叹了口气：“回去吧！” 回去？ 您这是想回家还是回公司啊？ 小陈揣测着老板的心思，慢吞吞的把车往家开，一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猜错了。 直到老板心情灰暗的上了楼，他才松了口气。 ………… 林艺咬着唇，漫无目的的开着车游荡。 大雨打在车上哗哗响，她心烦。 雨刷来回刷，她也心烦。 这会儿她正琢磨，这事儿该怎么跟肖延解释才好。 上次裴冬只是恰好遇到，随口说了几句话，就能让他整出个订婚来，要是瞒着不说，回头他休假来探班，发现这事儿，不知会醋成什么样。 可如果说的话，他会不会小心眼儿让她推了这部戏？ 讲真的，她对这部戏很是看好，哪怕这部戏上辈子并不存在，很可能是她这个重生者的蝴蝶效应。 上辈子她不认识裴冬，裴冬也从未涉足过娱乐行业，贾长葛很可能因为没有得到足够的投资，放弃了这部电影。 自梁欢出道之后，她对这种不符合上辈子命运轨迹的事，就执着了许多，想让她放弃，是绝对不行的！ 大概爱情这种东西，有把人变成胆小鬼的作用。 她本不是这种纠结的人，此时却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说。 哪怕这事儿她事先不知情，也害怕说出来会让肖延不高兴。 正当她纠结的时候，车子上了立交桥。 林艺眼尖，看到个长发飘飘的人，爬过了桥边栏杆，站在了栏杆外头。 已经十月，那人还穿着条白裙子，被雨一淋，看起来单薄无比。 林艺心里一咯噔！ 这是碰到人寻死了啊！ 这桥十几米高，下面又没有水，啪叽一下摔在水泥地上，哪还能有命在？ 明显这是不打算活了啊！ 她这儿还在为一点小事纠结，这人却面对生死都不纠结！ 胆子也太大了！ 雨太大了，桥上车子稀稀拉拉，林艺顾不得许多，怕那人察觉她的意图，把车开过了一截才停在路边，下车往回跑！ 林艺不敢出声，生怕吓到她。 也不知这人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林艺都走到她背后了，她还没察觉！ 顾不得与她说话，林艺两手一插，直接从背后抱着那人，拔萝卜似的，把她拔了进来！ 此时林艺也顾不得许多，就算这人不是寻死，这种大雨天，正常人爬到栏杆外头都危险！ 何况她一点都不正常！ 再是爱美，这季节了，也不可能穿着这样一条薄薄的裙子出门，再是心大，也不可能这么大的雨，还爬到栏杆外头！ 林艺没想到这人体重如此轻，因为太过用力，两人猛地后仰摔到在地，林艺倒霉的当了回人肉垫子！但她一声没吭。 那人也不知是不是反应迟钝，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人抱到栏杆里面来了，低声“啊”了一声，就颤抖着想坐起来！ “喂！这么大雨，看风景也不能爬这么高啊！你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 桥上不让停车，林艺下车的时候，就有人意识到不对劲了，见这情景，立刻有人下车过来帮忙。 没想到林艺动作这么快，他们跑过来的时候，林艺已经把人拽进来了。 “没事吧？” “出了什么事？” 有人给她们撑伞，有人关心的询问，也有人过来扶起她们，林艺拽着那女孩儿胳膊不撒手，生怕她又往外扑。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啊大家！我就见她大雨天的爬栏杆外头，太危险。” “要不还是报个警吧！” 那女孩儿浑身发抖，也不知是害怕更多还是冷更多，这会儿只顾着哭，问她什么都不开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打算求死。 林艺无奈，只得同意报警。 但那对什么话都没反应的女孩儿，一听要报警，立刻红着眼睛抓住林艺的手，祈求的看着她，满眼都是“不要”。 林艺无奈，只得牵着她上车，打算送她回家。 上了车，那人呆呆的坐在副驾，问了几遍地址都不回答。 林艺为了安全起见，把车开到桥下，寻了处干燥的地方停下。 正要问她是否同意去酒店洗个澡换件衣裳，那女孩儿捂脸痛哭，开口就是一句：“我是个胆小鬼……” 林艺：“……”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心里扎得慌呢？ 第260章 恩人 且不说这人是不是胆小鬼，但她绝对是个害羞的小白兔。 这一夜，裴冬竖着耳朵听着对门动静，彻夜未眠。 林艺在桥上顺手救了一只想要轻生，却因害怕不敢跳的小白兔，然后熬了个通宵，听了一个爱上霸道总裁的狗血故事。 女孩儿名叫周暖暖，长了一张软萌的脸，看起来身娇体软好推倒，结果一问年龄，今年23，美院学油画的，今年大四。 她的故事有多狗血呢？ 父亲是个刑警，去得早，留下病弱的妈，为了给老妈治病，十九岁那年，她答应了某个霸道总裁的包养，签下一纸合约，把自个儿给卖了！ 绝对和街边租书店里一摞摞的台言剧情一毛一样！ 没两年，她妈去世了，留下她一个人，琢磨着老妈都没了，她又何必继续出卖自己呢？就提出和霸道总裁拜拜，结果这霸道总裁可不是想甩就能甩，这一黏上了，就甩不掉了！ 周暖暖这人呢，林艺一眼就看出来，就是个单纯又胆小的小白兔，除非急得要命了，否则绝对不会咬人那种。 那她为何会动了寻死的念头呢？ 却说霸道总裁不同意，她就不敢跑路，两人只得继续维持以往的关系。 大概是被“睡服”了，又过了两年，周暖暖慢慢觉得，这霸道总裁其实是个好人，要是能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就好啦！ 给她妈妈治病，供她上学，供她吃穿用，给她解决各种麻烦…… 嗯，很有恋爱的感觉呢！ 这种时候，俗套的剧情开展，霸道总裁有个妈，开始给他张罗婚事，于是，自然而然，霸道总裁有了未婚妻。 不等未婚妻或者总裁妈拿支票甩脸，胆小如鼠的周暖暖就心如死灰，穿着条白裙子出门，打算“干干净净的走”。 结果正好遇到林艺路过，干脆利落的把她拽回来了。 这会儿送到酒店热水一冲，干净衣裳一换，周暖暖捂着被子哭了大半宿，直到天蒙蒙亮，林艺嗓子都说哑了，总算把她劝住了。 这会儿她终于觉得自己太傻了，太对不起死去的爸妈了，决定要坚强一点开始新的人生了。 林艺松了口气，两人各自抱着床薄被，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因为天刚亮了没多久，就有人踹门，不等林艺和周暖暖醒来开门，门锁哐当一声就开了！ 结实的门被人踢开，撞到墙上，来回弹了好多次，这才被进门的人用脚抵住。 胆小如鼠的周暖暖立刻惊醒，抱着被子就蹦了起来！ 真的是蹦起来的！ 林艺好好躺着，睡得正香，结果她这么一蹦，林艺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不等她说什么，就见门口闯进来一个男人，用抓奸的语气大吼： “好你个周暖暖！背着我跟人开房！你要开房也去别家啊！跑自家酒店！你是不是有毛病！” 林艺刚睁开眼，就看到这个听到这个，整个人都不好了！ 见那人红着眼睛就要过来掀被子，林艺大怒，一把抄起床头的电话就甩了过去，砸的那人鼻血直冒！ “给我滚出去！” 现场一度非常尴尬。 大概过了好几秒，才有个弱弱的声音道：“总裁……那个……和周小姐开房的，也是位小姐……” 门口的人退了出去，林艺睡眠不足，起床气超大，顾不得周暖暖泪汪汪的道歉，飞快穿好衣服拎着包就走。 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敢在她睡着的时候踹开她的门！ 路边救了个人，还搭上一笔钱买衣裳住酒店安顿她，她已仁至义尽，可不想再掺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这门都被踹坏了，她再困也不能在这儿睡了，不如回家。 “对、对不起啊小艺……” 昨晚通过姓名，周暖暖就很亲切的这样叫她了。 对待救命恩人，她满脑子都是感激，让林艺遇到这种事，她很是愧疚，一双眼睛本就又红又肿，这会儿真是兔子一般了。 林艺不是不辨是非的人，哪会怪她？ 再说，在她无聊的时候，能遇到这么一件有趣的事，其实还不错。 额，虽然这么想有点不厚道。 “快点穿衣裳，我送你回家去！还有，别忘了昨晚上答应了什么，你给我记住，你这条命现在有一半是我的，你不能对不起你自己，更不能对不起我！以后别再干傻事了！” 大概林艺性子太过霸气，周暖暖与她不过相识一夜，就对她好感满格，此时听了这话，哪能不应？自是连连点头。 两人下楼，林艺脸色漆黑，见那周暖暖家的霸道总裁还好意思黑着脸坐在大堂等，顿时怒上心头！ “你们怎么回事？我信任你们酒店，你们就这样踹客户的门？！” 林艺这人好享受，又从不差钱，吃还可以将就，穿、住、行，都会可劲儿让自己舒坦，所以她选择了这家上辈子就经常住的，很有名的全国连锁星级酒店。 经理早就战战兢兢的等在大厅，见林艺发怒，立刻松了口气，捧出来一张六折vip打折卡，还有一个厚厚的信封，深深鞠躬道歉： “非常抱歉，因为我们的疏忽，给您带来不好的体验，这些都是赔礼，希望您能原谅，下次还能光临……” 又是送礼又是说好话，那态度，真是无可挑剔。 毕竟当着老板的面，还是给老板擦屁股，必须擦得又干净又温柔！ 林艺憋了满肚子气，顿时散了一半。 她这人就是个典型的顺毛撸，只要别人顺着她哄着她，什么都好说。 经理好话说了一箩筐，林艺已经准备走了，那霸道总裁这才别别扭扭的过来了。 “咳，对不起！我不知道……” 昨晚找了一晚上，快天亮了，才有人查到自家一处酒店监控，跟他说人找到了，已经跟人开了房住下了，让他不要担心。 他一着急，话刚听了半截，就撵过来“捉奸”了，没想到竟然是跟个女孩子一起来的，这就尴尬了。 林艺眼尾都没夹他一下，只是看着周暖暖：“你要回家不？我要回家了。” 结果刚在楼上还信誓旦旦要和她家霸道总裁划清界限的人，这会儿下了楼，小心翼翼的看了他几眼，瞬间怂了。 “我、我跟他住一块儿……暂时、暂时、没、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林艺满头黑线，干脆的说了再见，拎着包迈着大步，干脆的往外走。 “小艺！你家在哪里？电话多少？以后我去哪里找你？” 周暖暖见她要走，心里一慌，拔腿追了上来。 见林艺不搭理，她就扯着嗓子一口一个“恩人”，直接追到车子面前挡住去路，一副不跟她说她就不让开的架势。 兔子急了胆子也肥，还真不是假话。 林艺拿她没办法，掏出便签纸写了地址电话，揉成团从车窗里扔了出去，趁她弯腰去捡，开车就走了。 原以为这样就能江湖不见，没想到国庆节都没有过完，周暖暖就带着她家霸道总裁上门来了。 一开门，就是一张大红请柬。 小白兔抿着嘴，满脸通红对她笑：“那个、婚礼、请你来……” 第261章 真是够了！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261章真是够了！苏幂来的时候，林艺刚把熨好的一字领小黑裙挂起来。 是黑虎开的门。 “呜……汪汪汪！” 苏幂长了一头标志性的白金色长发，林艺扫了一眼，看到是她来了，就没有去门口迎接，而是弯着腰继续收熨斗和熨衣板。 听到黑虎不悦的低吼，微微诧异，站起身来再一瞄苏幂怀里，却见她抱着一只黄色带白条纹的小奶猫进门： “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猫？” 苏幂从小就有病，家里都不让她养小宠物，林艺没想到她会抱着猫过来。 难怪黑虎不高兴。 这狗独占欲极强，任何带毛的从这栋楼下过它都不高兴，哪怕过年那会儿一楼小媳妇穿了一身貂，它都要趴在阳台上警告一番，更别说家里来一只猫了。 “捡来的，也不知道是被人扔的，还是猫妈妈出了事儿没人管，就在工作室旁边的灌木丛里，前几天下雨，我听到它叫，奶声奶气的，可怜得很，就把它捡回来了。大概是淋了雨，前几天很不好，送宠物医院了，今天才接回来。” “这样啊！来，让我看看？呀！好萌啊！” “萌？什么意思？” 苏幂从小在俄罗斯长大，总是担心自己中文不够好，听到不懂的词就会问。 “就是很可爱的意思。” 有时候林艺喜欢说一些网络热词，这会儿网络还没有那么发达，大家还不习惯那样说，稍微解释一下也就明白了，旁人听了只会觉得有趣，并不会有其他想法。 上辈子林艺没有养过狗，却是养过猫的，此时看到这小奶猫就心生欢喜，忍不住伸手去摸。 “它叫什么名字？” “叫冬青，因为是冬青树下捡到的。” “哦！挺有纪念意义！你好呀！小青！” 林艺抓着猫爪微微晃动，苏幂忍不住笑。 黄白条纹的狸花猫，结果叫人家小青。 林艺听她笑，反应过来也跟着笑。 黑虎老大不高兴，撅着屁股过来拱她，不许她靠近苏幂，闹得两人哭笑不得。 “虎子这是吃醋了吗？” “哈哈！大概它觉得这一片儿都是它的地盘吧！不喜欢别的小动物靠近。过年那会儿一楼的姐姐穿了件皮草外套，它都把人骂了一顿。” 苏幂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一扭头就看到旁边架子上挂着的小礼服。 她们关系很好，再加上林艺跟她表哥成了一对，以后她们也是亲戚，彼此的衣橱里有什么，大多清楚，苏幂又是个观察力极其敏锐的，看着这件裙子觉得眼生，顺口就问： “你这是有什么活动要参加？需要珠宝吗？” “不用，我这有，等需要的时候，我肯定会跟你说。” “嗯。” 苏幂知道她不会说假话，就不再说这事儿。 小黑裙可以说是女明星衣橱里必备的东西。 经济实惠，利用率高，经典不过时，任何时候都不会出错，还特别好搭配，换套配饰换个包、换双鞋，就是完全不同的装扮。 趁着参加婚礼要用，林艺想着以后也需要，就去买了条。 “没活动，有个婚礼要去，喏，请柬昨儿刚送来的。” “婚礼？” 苏幂把猫放沙发上，弯腰拿起请柬，翻开一看，乐了： “你也要去参加这个婚礼啊！我今儿过来就是找你帮我挑礼服来着！” 林艺眼光好，苏幂要出席什么重要场合，就喜欢拿了图册过来让林艺帮她选，自她迷上做家具，成天待在木屑翻飞的工作室里之后，依靠林艺的时候就更多了。 “哦，拿来我看看。” 林艺的审美是经过几十年的富养培养出来的，比起有钱人家的小姐也不差，甚至犹有过之，毕竟她代言过许多奢侈品，大部分时候都在和时尚界打交道，这只是她作为国际巨星的基本素养。 苏幂从包里掏出图册，前面部分是礼服，后面有包有鞋还有各种配饰，全是订制的，林艺一一看过，挑选几种搭配供她参考。 见林艺开始盯着图册翻，苏幂一会儿哄黑虎，说待会儿就把冬青带走，让它不要生气，下次来给它带好吃的，一会儿跟林艺闲话，说起这对新人的八卦。 “这周家和你们家有来往？” 周暖暖的霸道总裁很巧也姓周，名叫周成。 这个国家太大，并不是每个有钱人都喜欢高调，林艺不认得的太多了，怕到时候两眼一抹黑丢人，就想问问苏幂。 “嗯，他们家现在是做酒店还有餐饮的，往上数几辈都是做这个的，我们家有冷链，一直有合作。” 哦，原来是这样。 餐饮业离不开食材供应商，苏家有冷链，两家有合作很正常。 林艺只是偶然救了周暖暖一回，与周家并无其他关系，要不是那天她们两口子带着礼物上门感谢她救命之恩，还言辞恳切邀请她出席婚礼，她是不打算去的。 “哎？你和他们家认识？” 要不然怎么会邀请她参加婚礼？ 这种大富豪的婚礼，出席的人非富即贵，多少人都想挤进去混个脸熟，鉴于场地有限，宾客并不是随便邀请的。 林艺问她，她也会好奇。 “不认识。” 正好剧组的事儿她到现在还没拿定主意，林艺就把那天剧组开会，发现裴冬投资，心烦开车出去闲逛，然后救了周暖暖的事儿说了。 然而苏幂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林艺的烦恼，注意力全被周暖暖想要跳桥的事儿吸引过去了。 这事儿她还不知道。 “她怎么会想不开？周成多护着她啊！你是不知道！这个周暖暖出了名的胆子小，害羞得不得了！周成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就连周成他妈想要见见，他都不乐意！” “哦？不是说周成他妈不同意他俩在一起，前阵子刚给他定了未婚妻吗？要不然周暖暖哪会想不开？” 毕竟周暖暖父母双亡家无恒产，胆子小，还脸皮薄，遇到这种事，除了自卑就是自尽了。 那天周暖暖想不开想跳桥，被很多人看见了，并不算什么**，倒是那天晚上周暖暖跟她说的那些，不好与他人道，林艺本是不想告诉苏幂的，没想到这事儿和周暖暖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噗~” 说起未婚妻，苏幂就笑了： “你也知道我不是在相亲吗？我们家和周家关系不错，但我们家从来就没考虑过周成，因为他这人，在这圈子里都是有名的，人家姑娘小小年纪他就盯上了，说什么自家媳妇儿自家养，谁家会这么没眼色，去找不痛快啊！” 并不是每个有钱人家的小姐都是脑残好吗？明知道人家有对象，谁会那么跌份儿去撬墙角啊！周成再是优秀，也抵不过丢的面子啊！ 林艺不好多说从周暖暖那里听来的“霸道总裁契约情”版本，可她实在好奇，鉴于“圈子里都知道这事儿”，也不存在窥探他人**，林艺直接问了： “这里头还有什么故事吗？” 两人即将一起参加这个婚礼，这周成两口子，就成了她俩这会儿都感兴趣的话题，苏幂笑得揉脸： “周成曾经被人绑架，是周暖暖她爸爸给救回来的，后来周暖暖爸爸因公殉职，周成就隔三差五的去帮忙，可这周暖暖胆子小，脾气却很倔！总觉得他不安好心，成天躲着他走！ “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周暖暖竟然接受了他的帮助。因为这层关系，周成爸妈并不反对他们在一起。可他们在一起好多年了，周成眼看着三十二了，周暖暖也快大学毕业了，家里想抱孙子啊！就催婚啊！可这两人愣是没反应！ “周成妈妈拿她儿子没办法，就想着从周暖暖这里入手，可周成护得紧啊！就连出差，也要赶着当天来回，太远的地方就不乐意去！周成妈妈没办法，就假装要给周成相亲！ “你不知道那周暖暖，出了名的兔子性格，别看她胆子***急了能咬人！周妈妈就想着，她一着急，肯定就会使把劲儿把自家儿子抓在手里啊！到时候她就来一个顺水推舟！” 林艺：“……” 去他二大爷的契约霸道总裁！ 不过是周成这腹黑货为了哄周暖暖这个天真的孩子，特意编造出来的言情！ 想起那天的吐槽，说这故事听起来真像个台言狗血故事，没想到人家真的就是个言情女主！只不过故事版本不同。 亏她当日听得义愤填膺，差点没耗干口水，劝了周暖暖一夜“女性一定要独立自强”，现在她只觉心口憋得慌！ 没想到这平凡的一天，她会不小心解锁如此奇葩的吃狗粮姿势！ 真是够了！ 刚刚真不该问的！2k阅读网 第262章 一身轻松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262章一身轻松“怎么啦？”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自顾自的翻着图册，苏幂开始回想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话，惹她不高兴了。 “没事……” 林艺用尽了最后的节操，终于克制住了自己，替周暖暖保住了这个奇葩的秘密。 周暖暖相信她，才会跟她说那些事，哪怕是苏幂，她也不能说。 这种事情说出来，恐怕会让圈子里的人取笑好几年，以周暖暖的性格，到时候怕是臊得门都不敢出。 毕竟自家老公宠自己是一回事，自己蠢兮兮的被人当孩子哄，又是另一回事。 她嫁给周成，以后就是豪门太太，该学会的，周成妈妈肯定都会教她，如今两人勉强也算朋友，她自是不能拖后腿。 林艺不说，苏幂却是误会了。 “嘻嘻，是不是觉得他俩的故事很浪漫？” 林艺只当她随口感叹，也就随口应是。 “每个人的爱情观是不一样的啦！对待不同的女孩子，策略不同也很正常。像周暖暖这样的女孩儿，就吃这一套啊！像我们这样性子强悍的，还是和我小表哥那样务实的人更搭！那种油嘴滑舌成天甜言蜜语的，我才看不上呢！我是一点也不羡慕！” 见苏幂偷偷看自己，林艺这才意识到，她这是以为自己羡慕周暖暖，嫌弃她家表哥？ 苏幂这人一向心思玲珑，林艺不好说她多想了，顺水推舟道： “嗯，我也喜欢你表哥！回头遇到这种类型的，介绍给你。” 如今可不像旧社会那样，流行表哥配表妹，苏幂和肖延只是单纯的亲戚关系，林艺不会多想，苏幂也不是那个意思。 见林艺笑得意味深长，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她发现了，苏幂有点不好意思： “咳咳，这个嘛，讲真的，我有钱有颜有能力，男人嘛，随缘~家里人给我相亲，不过是想着有个人陪我，免得回头你们都结婚了生孩子了，就我一个人孤孤单单。” “阿姨考虑得很对。” 林艺很喜欢苏幂的妈妈，因为这是一个非常智慧的女人。 说罢，她已经把东西挑好了，招呼苏幂过来看。 两人头挨着头一阵选，好半晌，正事儿忙完，林艺又想起裴冬的事儿，就把情况说了，问她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你都拒绝他这么多次了？他还没放弃？！” 想到自家表哥，苏幂立刻抱着抱枕警惕的坐直了！ 表哥不在，她得替他把媳妇儿守好啊！没想到竟然有个情敌住在表嫂隔壁！表哥知道吗？ 以前没遇到这种烦心事儿，林艺又不是个喜欢主动说这些事儿的人，她还真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是真的不喜欢他那一款啊！我要真喜欢他，前两年我就答应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我哪一点了！” 不是妄自菲薄，她是真的想不通，到底裴冬看上她什么了。 毕竟他是那样“博爱”的性子，不可能在她这棵树上吊死。 难道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不至于吧？ 两人关系好，林艺也不瞒着她，就把前因后果说了。 “这个……” 苏幂也很为难。 “我觉得，还是跟我表哥说吧！这事儿又不是你的错，作为一个男人，难不成还能怪自己媳妇儿太优秀不成？一家有女百家求，好女孩儿的追求者总是很多的，他不会那么小心眼的。” 林艺看着她，沉默许久，红着脸别开脸。 “我不好意思说……” 感觉把有人追求自己的消息透露给男朋友，就像在炫耀一样，太愚蠢了，她做不出来。 “那要不换个投资人？” 林艺无语的看着她，要是这样就能解决，她何必纠结这么多天？ “哎！我这猪脑子！你在他公司里有股份，不好撕破脸，他和剧组又签了合同，就算我投资多一点，也不可能替代他，不然以后那个导演怕是没法混了……” 见她拍着额头恍然大悟，林艺翻了个白眼： “你也知道啊？现在他们已经签约了，只要他不主动退出，导演就不敢撵他，就算后期追加投资，也影响不了他的地位。而如果我要求他主动退出，且不说会不会和他闹得太僵影响合作，我怕是要把导演得罪死！” 这部戏上辈子没有拍过，到底需要多少钱才能拍完，她也没个数，毕竟电影的预算常常不准。 她的财力自然比不上裴冬，若是裴冬撤了，她却无法顶上剧组资金缺口，作为一个为了拍戏，连亲戚家几张字都要蹭的穷神导演，贾长葛就算不撕了她，也会对着她哭。 不用怀疑，这个没节操的家伙一定干得出来这种事！ 这个圈子里生态链就是如此。 导演不敢得罪金主爸爸，演员又不敢得罪导演爸爸，也不是不能，只是不划算，只要智商缺口不大，就不会那样干。 “哎~我爸爸和我哥哥们从小就跟我讲，世界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儿，说他们会挣很多钱，让我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可我遇到的事儿，全是没法用钱解决的！” 苏幂撸着猫，身子一歪，躺倒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我真羡慕那些穷人啊~只需要有钱就够了。” 林艺无语。 沉默许久，才道： “烦恼也有优先级，没钱的人并不是没有那些不能用钱解决的烦恼，只不过他们必须优先烦恼那些能用钱解决的事！因为这些事关系到他们的基本生存。比如吃的、穿的、房子、车子……那些不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没钱的时候根本顾不上，等有钱了，自然就会烦恼起来。” “你说话总是很有道理，有时候感觉你和我妈挺像的。” 苏幂翻身坐起，捧着林艺的脸仔细瞧。 林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挥手把她推开： “我跟你讲正经事！我是真的很烦！你赶紧给我排个忧解个难！” 苏幂抱着猫站起来，在客厅里转了好几圈，蓝汪汪的眼睛猛的一亮！顿时有了好主意！ “他要投资就投资呗！你又不能拦着他！拦住一次也不能拦住两次三次无数次！你是个演员，又不是导演，投资人是谁和你关系也不大！反正你已经说清楚了，他要是还不死心，也是他自讨没趣。到时候你该怎么演就怎么演，你要是怕别人说你坏话，我就去剧组陪你！要是我表哥休假，就让他陪！我也见过裴冬，他不是那种不要脸面的人，明知道你已经有了男朋友，你对他也没有那种感情，自然就会放弃了。” 林艺还能怎么办？ 她心里也是倾向于这种方法。 就是…… “我怕跟你表哥说了，他惦记着这事儿，出任务的时候分心。” 苏幂摆摆手：“哎~你这是当局者迷啊！就算没有裴冬，我表哥也会惦记着这些事啊！你见过哪条狗不护食的？是吧虎子？有了大骨头，谁不是恨不得抱在怀里，成天担心旁人惦记啊！像你这么香喷喷的肉骨头，总是断不了旁人惦记的，是谁都没区别！” “什么叫护食啊！你给我好好说话！” “嘻嘻，不就是这么个理儿么？” 见苏幂撸完猫又想摸狗头，黑虎翻个白眼走开，林艺红着脸一想，可不就是那么回事？ 他若信任她，就算想东想西吃飞醋，也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他若不信她，不管她怎么解释，他都会怀疑她和隔壁老王有一腿，毕竟两人常年不在一块儿。 所以何必纠结呢？ 站得正行得端，怕什么流言？ 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让长舌妇八卦去吧！ 想到这儿，林艺松了口气，只觉浑身轻松。 第263章 求放过！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263章求放过！国庆长假很快就过了，天气越来越冷，林艺也越来越忙。 当秋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飞舞的时候，林艺的毕业论文已经有了雏形，例行汇报进度的时候，得到了指导老师的认可，这让她对提前毕业更添几分信心。 心情美好，就想着约朋友聚聚。 恰好苏医生打电话，说朋友送来一只羊，家里吃不完，让她带点回来，她就琢磨着，叫上室友涮锅子。 许久未曾聚会，四人心情极好，一起买菜买炭买锅，好一通忙活，总算美美的吃了一顿。 因为天冷，第二天第一节课四人都有必修课，白唐和苏幂都是起床困难户，怕上课迟到，不敢住在林艺这里，只得回学校去。 吃完饭已经十点过，三人本想收拾好桌子再走，林艺怕她们回去太晚被宿管阿姨说，就撵着她们走了。 吃饱喝足撂碗就走，实在不好意思得很，好说歹说，说好周末过来给她打扫卫生，林艺应下了，她们这才离开。 涮锅子用的东西不少，林艺收拾了大半小时，这才归置停当。 洗了个澡出来，正吹头发呢，门铃响了。 给了虎子一个“去开门”的眼神，鉴于晚餐跟着蹭了不少好吃的，黑虎很好说话，咧着嘴就去开门去了。 大概是第一次见识到狗子开门，周暖暖吓得一哆嗦，手头拎的塑料袋“哗”的一声掉到地上，两眼泪汪汪，想哭不敢哭。 林艺迟迟没见人进来，黑虎又没有叫，说明来的不是陌生人，不免好奇到底谁来了。 关了吹风，拿着梳子走过去，一看门口站着周暖暖，林艺忍住笑，连忙呵斥黑虎闪开。 这周暖暖果真胆小，一条狗就能把她吓哭。 “别害怕，快进来，黑虎虽然长得有点凶，但它很温柔的，别怕啊” 顾不上问她为何这么晚了过来，林艺弯腰抱起黑虎，不顾它不悦的呜咽，将它关进了卧室。 “你先进屋睡觉啊！乖啊！改天姐姐给你煮牛肉！” 大概是林艺和狗子之间的亲密互动起了作用，周暖暖弯腰捡起袋子，战战兢兢的进了门。 见狗子没再出来，这才不好意思道：“其实其实我没有怕它的就是就是没见过狗狗开门” 林艺也不拆穿她，直接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过来？吃饭没？” 下个月她就要结婚了，这会儿不是正忙着吗？怎么会有空过来？还这么晚？ 周暖暖没说话，把塑料袋拎到餐桌上，拿出个蛋糕盒子打开，默默掏出叉子刀子碟子，切下两块，一块放自己面前，一块推到林艺面前。 林艺摸不准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知道这姑娘性子不错，人也善良，再加上好歹是一起睡过的，也算是朋友，也就没有追问不休。 晚饭吃得很饱，再加上要维持身材，林艺本不想吃蛋糕的，但周暖暖一声不吭，这会儿正低着头吃，她这么干坐着也怪尴尬，干脆拿起叉子，打算尝尝味儿。 奶油带着香浓的鲜奶味儿，不甜不腻，十分美味，再加上身边有个吃个不停的，林艺不知不觉吃下半块。 时间慢慢过了十一点半，林艺等得困了，刚要安排她在客房住下，就见她吃完两块蛋糕，又切了第三块！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就像有谁在跟她抢一样！ 林艺刚要劝她莫要吃多了晚上积食，就见她泪水慢慢积蓄，泪盈于睫。 林艺见她咬着叉子不吭声，知道她大概是想要忍住，结果实在忍不住，叹了口气，只得开口： “你这是怎么了？” 一个准新娘子，大半夜的暴饮暴食，还守着她哭，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按理说周成家对她没有什么意见，一直盼着他们结婚啊！临门一脚，不至于出什么幺蛾子啊！ “我、我本来不想哭的呜呜可我、可我忍不住！” 林艺起身站到她背后，轻轻拍着她的背。 大概是同病相怜，又或许她的命是自己救回来的，对待父母双亡的周暖暖，林艺总是很有耐心。 “别急别急！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帮你想法子！” 周暖暖哭得直打嗝，好半晌，才红着脸把今天遇到的事儿说了。 原来，今天是她和周成去婚纱店试婚纱的日子，因为太紧张，她喝了好几杯水，婚纱又多，要试很久，中途就去了趟卫生间。 正当她在隔间里穿裤子的时候，外头进来了两人。 那是一对母女。 这家婚纱店很有名气，来往的人非富即贵，恰好那对母女和周家有交情，见卫生间没人，就闲聊起来。 女儿问妈妈：“妈！刚那个就是周家那对？” 当妈的捂嘴笑：“可不就是！” 女儿继续笑：“没想到周家少爷藏了这么多年，终于舍得带出来了！果然是个胆子小的，乖乖的像只兔子！” 当妈的回答道：“我也是头回遇到，的确是个乖巧的孩子。” 前半段，周暖暖听得很不好意思，再加上她们在说她，以她的性子，自是不敢出去，结果那母女俩话锋一转，就听那女儿问： “听说那周暖暖家境普通，周成咋会看上她啊？这两人，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啊？” 周暖暖心知自己是为了母亲的病“卖身”的，所以哪怕后来周成和她感情很好，她也总是很自卑，总感觉自己腰杆儿挺不直，现在听到别人八卦这些，就很沮丧。 但她更想知道旁人怎么看待她和周成的婚事，就红着脸竖着耳朵听。 没想到那位妈妈随口就讲出一个大“秘密”： “那会儿你在国外不知道，周成曾被绑架过，是那位周暖暖的爸爸给救回来的，那位周暖暖的爸爸是个刑警” 后面的话，周暖暖只觉脑子嗡嗡嗡，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秘密，在某个圈子里，早就不是秘密了，只是周成怕她多想，不曾告诉她，因而她不知道而已。 周暖暖哭得很伤心。 “小艺，你说你说阿成会不会是为了报恩，才娶我的啊！” 一般人临结婚了，都容易想东想西，轮到周暖暖这种住在言情里的文艺女青年，直接就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 林艺：“” 周家那么有钱，至于拿儿子的婚姻来报恩？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啊！ 可这种事情，外人压根儿没法儿劝。 真要林艺出主意，她会直接给周成打电话，让他过来把他未婚妻壁咚一下，来个深吻，然后告诉她： “小傻瓜，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娶你是因为爱你啊！我周成这辈子，头到尾都只爱你啊！” 保管药到病除。 想想明天一大早还有课，这都快十二点了，她也没时间把人送回去，林艺就打算先让她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 “你现在情绪有点激动，不如睡一觉，我们明天再说？” 哪知周暖暖抽抽噎噎道：“阿成他、他还在楼下等我” 林艺：“” 所以周成这腹黑货发现自己解决不了未婚妻，就直接打包好小点心，和未婚妻一块儿送到她这儿来？ 林艺眼前一黑，超级想掀桌！ 原以为这两口子的事儿，到结婚就算划上圆满的句号了，没想到，她人在家中，他们依然不放过她！ 强行送上门，也要给她追加一碗狗粮！ 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床上解决嘛！ 都是成年人！ 能走肾的事儿，非要走心！ 睡服她啊！ 你个姓周的腹黑货！ 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不带这样儿的！ tt 正当林艺拼命压制自己的洪荒之力，防止自己暴走的时候，门铃响了。 林艺板着脸开门，只见周成一脸担忧：“我家暖暖怎么样了？怎么这么久还没下来？” 敢情是等得牵肠挂肚，上楼接人来了。 林艺：“” 一把将他家暖暖塞他怀里，面无表情的来了句“这种小事，运动运动就解决了嘛”，林艺正要关门，周暖暖就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问道： “什么运动？效果这么好？” 敢情她还真当林艺是给她出主意的！也是单纯得可以。 若是平时，林艺肯定不会犯浑，但今天实在忍不住，随口来了句“床上运动！”，趁着外头两人脸红发呆，干脆利落的关上了门。 这都什么人啊！ 为什么她总是交到奇奇怪怪的朋友！ 林艺靠着门，真心想不通！ 大概过了一分钟，林艺准备回房睡了，结果门铃它又响了！ 第264章 到底有完没完？！ “到底有完没完？！” 不知道她异地恋吗？要不要这么扎心？ 到底是闹矛盾，还是秀恩爱？说清楚再进门！行不行？！ 大晚上的！还要不要睡觉？！ 以为周成两口子还没走，想着“交友不慎”，林艺心头火起，语气极差！ 总共没见过几面，关系并不算多么密切，就这么折腾她，她脾气好，并不代表没脾气！ 俗话说可一可二不可三，这次不管有什么事，她都不打算忍了！ 林艺气呼呼的打开门，却见裴冬收回敲门的手，尴尬的后退了两步。 林艺：“……” 这家伙不是躲了她半个月了吗？今儿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这么晚了还敢来找她？ 裴冬见她表情不好，还以为这么久了她还没消气，暗恨自己不该在一楼看到别人靠墙热吻，就冲动的敲她的门。 可这会儿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林艺做人一向光明磊落，刚刚的怒气是针对周成两口子，并不是针对裴冬，见他这可怜巴巴的样儿，毕竟多年朋友，又不曾撕破脸，想着他这么晚才下班，实在不忍心，解释道： “我还以为他们还没走，没想到是你。” 裴冬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在吼他，心神一松，随口笑道： “我说你怎么跟吃了炸药似的，朋友刚走啊？我刚上楼，遇到一男一女，挺面生，在一楼抱着亲。哈哈~真巧！” 林艺：“……” 果然是没完没了！ 人都走了！躲楼梯间偷偷亲一下，还有人专程敲门告诉自己！ 就不能坚持一下，回家再亲吗？！ 她到底犯了什么错！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好歹她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女好吗！ 不过，想着眼前这个是只单身狗，虽然她是异地恋，遭遇爱情光波无差别攻击的时候，防御力还是要高一点点，多少算是一点安慰。 “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 心里到底别扭，林艺不愿意说任何关心的话让他误会，干脆直奔主题。 “我……” 刚刚敲门只是一时冲动，他还真没想好到底要说什么。 见林艺一脸“没事我就关门了”，裴冬灵机一动，解释道： “我是想跟你解释一下电影的事。” 这阵子，裴冬生怕林艺跟他绝交，想了无数种维持友谊的办法，待到见了面，却不知说什么好，干脆说起导致他们关系紧张的电影来。 “哦？” 林艺挑挑眉毛，脸色更冷了。 不提这电影还好，一提起她就想到那天那群人的诡异眼神！ 两人隔着门站着，裴冬不说进门，林艺也不曾邀请。 到底和以前不一样了。 作为朋友，她会坦坦荡荡的邀请他进门坐坐，作为她不愿意接受的追求者，就连这扇门都进不去了。 裴冬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黯然。 “暑假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想投资娱乐行业吗？你说我对娱乐行业不够了解，贸然投资风险太大，后来我想了想，觉得你说得很对，但这一行发展前景极好，实在太有赚头，到底还是忍不住动心，干脆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哦！” 林艺盯着他眼角的心虚，到底没有拆穿。 裴冬见她没什么反应，却是越说越顺： “我知道你和贾导演关系好，之前也见他来过家里，恰好他正在找投资，我就想着，如果你去演女主，让他来导演，想来就算不赚钱，也不会亏本，毕竟你对娱乐业比我了解，我俩是朋友，你也不会坑我，你要觉得不可行，一定会拦着我。” 年少时的友谊总是不一样的，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愿意给她最高规格的信任，可她呢？相信他不会害她吗？ 裴冬心底酸楚，生怕林艺跟他绝交，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连他投资的电影都不乐意演。 林艺有点犹豫，要不要趁机跟他说清楚。 每次裴冬告白失败，都会乖觉无比的回到朋友的位置上去，想跟他保持距离吧！倒显得自己斤斤计较小家子气。可放任他这样吧！又不知他何时还会再来一次！真是烦不胜烦！ 见林艺站着不说话，眼底闪着纠结，裴冬心里一慌，假装洒脱耸耸肩，一句话几乎不过脑子一般脱口而出： “对了，上次你们说要订婚，日子定了吗？到时候别忘了给老朋友送张请柬，好歹我俩既是同乡又是同学，既是商业伙伴，又是邻居……” 话一出口，裴冬心底挖心挖肺的疼，林艺却是松了口气。 他能这么说，意思就是放下了。 以后有礼有节的当朋友即可，若他还想越界，再绝交也不迟。 “具体日子还没定，妈妈她们说要找人看个好日子。” “哦……” 裴冬捏着公文包，挪了挪脚，不知该说什么好。 “放心吧！我会记得请你！还盼着能收个大红包呢！” 林艺笑着，像以前那样开玩笑。 裴冬眨了眨眼，也笑了：“那是应该的！” 不等林艺多说，裴冬又道：“这么晚了，我先回去睡了！明天得出差一阵子！快年底了，真是越来越忙了！” 林艺正要说声晚安，就见裴冬飞快的下了楼。 说要回去睡觉，结果却往外跑。 出差也不知是真是假。 皮鞋踩着楼梯，楼道里噔噔噔噔的脚步声飞快向下…… 一圈，两圈，三圈…… 大概是一鼓作气冲出了单元门。 哪怕夜色温柔，四处静谧无声，依然听不到任何动静了。 林艺关了门，心底惆怅，许久都缓不过气。 大概每个女孩子，这辈子都会辜负那么几颗少男心。 哪怕对他们没有爱情，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年少时的爱慕，最是纯洁。 他的心意真挚热烈，她却无法给予相同的回应。 她想，也许很多年后，想起裴冬，她还是会觉得抱歉吧！ 裴冬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这会儿他只想离那个地方远一点，压根儿顾不得自己刚刚失了分寸说了傻话，会不会让林艺笑话。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为何就觉得林艺好，非要追着她不放！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不如退一步做朋友，至少友谊可以天长地久，恋人却不一定白头。 何必让她难受？ 用商人的思维来讲，这样做是损失最小的。 可他始终下不了决心。 朋友与恋人，岂能等同？ 但刚刚看到林艺犹豫的眼神，他还是屈服了。 因为他害怕了！ 与其连朋友都没得做，不如这样！ 不如这样吧！ 深秋的寒风里，裴冬抱着路边的树，躲在路灯阴影里哭成了狗。 许久，才哑着嗓子打通了助理小陈的电话： “你上次说的酒吧，在哪里？” 今日小陈照例送了老板再回家，这会儿已经看到自家亮着灯的窗户，开始幻想老妈给他准备了什么夜宵，接到电话咬咬牙，只得打个头往回开。 “早就该醉一场！非得垂死挣扎！该！” “老板失恋我受罪！上哪儿说理去？” “哎～” 不过好歹结束了。 比起长痛，小助理更希望来个短痛。 第265章 婚房 肖家想给小儿子办订婚宴，礼服、宾客、宴席地点等，经过多次电话沟通，已经与贺秀莲商量妥当，林艺和肖延也没有任何异议，奈何军人假期不自由，肖延这样的特殊部队更不自由。 八月的时候他刚休过假，今年已经没有假期，只是订婚，又不是结婚，因为今年国际形势变化很快，任务太重，他是想请假都请不下来。 来回商量好几趟，虽然两家人都遗憾，最终只得作罢。 五月份两人确定关系，肖延已经老老实实打过恋爱报告，林艺一点都不担心他半路反悔。 哪怕他反悔，部队也不会同意他耍流氓。 他们这样的部队，对于一定级别的军官谈恋爱，相当慎重，林艺根正苗红，才能这么快过审，对肖延来讲，简直是天上掉馅儿饼，更何况他根本就没长那根花花肠子，林艺是放心得不能再放心。 她早就想好，明年八月到了结婚年龄，就和肖延领证去，所以没有订婚这个环节，她也不觉得遗憾。 虚的见过太多，也经历过太多，她就喜欢实在的。 倒是肖家人总觉得对不起她，让她受了委屈，见订婚宴没戏，她又有了两辆车，不缺车子开，就开始张罗起婚房来。 因为肖家人都是公职人员，怕太过张扬影响不好，选择婚房的时候，根本不可能考虑土豪首选的别墅庄园之类的奢华住所，最后就由肖建国夫妻掏钱，在部队大院附近小区买了套刚修好不久的大四室，外带两个停车位。 对肖家这样的人家，房子什么的远远没有媳妇儿重要，他们稀罕媳妇儿远远胜过这些身外之物，因而这套房子完全没有普通人家的撕逼过程，老爷子做主，直接把房子写到了林艺名下，就和大嫂二嫂一样。 新房足足260平，因为在一楼，还带了个大大的花园，交通便利，景色也不错，林艺非常满意。 她满意了，两家人就都满意了。 至于肖延喜不喜欢，肖家人根本不考虑他的意见，贺秀莲则认为，自家闺女已经够委屈了，这点小事拿个主意完全没毛病。 对于长辈们的想法，林艺电话里跟肖延说了，本来还挺得意，说家里人都喜欢她，不稀罕他，没想到肖延笑得很开心，说以后大事小事都她说了算，倒是把她闹了个大红脸。 肖家不缺钱，当年肖大肖二结婚，家里也备了婚房，三个儿子待遇都差不多，大嫂二嫂一点也不嫉妒林艺，反而对她很是同情。 毕竟肖大肖二如今就在北京工作，天天陪着妻儿，比起肖延好多了。 肖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转岗呢！ 婚房买好，肖家人也不干涉，放开手任由林艺随她心意装修，苏医生说了，这房子以后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住，只管按照她喜欢的样子来，装修费家里来付。 林艺本想推辞，觉得这样不太好，贺秀莲也坚持她来掏装修费，鉴于肖延的职业，肖家人总觉得对她非常亏欠，愣是不同意，林艺只得听话，贺秀莲也退了一步，说负责新房家具家电等物品的置办，念着她这片慈母心，肖家人也同意了。 于是，两亲家也不商量什么订婚了，直接商量起结婚的事情来。 结婚是大事，要操持的事情很多，谁也不觉得现在开始操心会太早。 贺秀莲虽然觉得女儿还太小，结婚没必要这么早，但女儿乐意，她也不好多说，干脆由着她。 反正么，她已经看开了，要是肖延命硬，早点结婚晚点结婚没区别，给他十个胆子，他也干不出抛妻弃子的勾当，要是他命短，早点结婚就当圆了女儿一个梦，反正不耽误再找。 因为和裴冬门对门住着，就算肖延心胸宽广不会斤斤计较，林艺也不想麻烦，本就想过搬家的事。 再加上明年毕业之后就要大量接戏，到时候少不得组建自己的团队，来来往往人多了，她的衣物之类的也多了，如今这个一百多平的三室根本不够用，到时候也得搬家。 对待这个未来的家，林艺非常慎重，下定决心，一定要收拾得妥妥当当。 考虑到新房得晾一晾再住，等到手续交接好，林艺就开始设计装修方案，找了之前给她装修房子的装修公司。 因为是老客户了，装修公司也乐意接她的活儿，把方案里那些技术无法实现的想法修修改改，很快就安排动工。 见她这么热心装修婚房，知道她不会拖着婚期，肖家人乐坏了，怕她学习太累，老太太自告奋勇，闲了就去监工，倒是省了林艺不少事儿。 因为添了这么个事儿，预计从十月尾到年前，林艺都闲不下来。 直到苏幂打电话来，约她明天一起去参加周成和周暖暖婚礼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哦，原来忙了这么久，明天就是十二月十号了！ 苏幂因为生病，从小就很少出席这样的场合，她又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朋友，怕去得早了没人说话，这才打电话给林艺，想要约着一块儿到，好歹有个说话的人。 林艺也明白她的用意，自是一口应下。 因为与苏家不是一个方向，两人并不顺路，约了个抵达时间，就各自出发。 举办婚礼的五星级酒店本就是周家的，迎宾脸上的笑容堪比春花，林艺并不担心会遇到什么奇葩事情。 毕竟，要是连自家少爷的婚礼都能搞砸，这酒店上下都可以洗洗睡了。 婚礼这天，新郎新娘都忙得很，作为普通朋友，今天就只是个送礼-吃饭的简单流程。 如果有朋友来，权当偷得浮生半日闲，说几句话，图个轻松自在，如果恰好没有熟人，吃个饭全了礼节就可以走人。 林艺只是机缘巧合救了周暖暖一回，和新郎新娘两家人都不熟，与那些政商名流也没什么交集，掰着指头算算，也只认得苏幂一家，今天走这一趟，原本该是十分轻松的。 可她进门的时候，恰好遇到戚茗挽着金主爸爸，以女伴的身份前来参加婚礼。 第266章 别扭的师姐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266章别扭的师姐对于戚茗此人，林艺只闻其名，并不曾与其深交，盖因她和林艺的演技老师朱素清关系有够复杂。 具体多复杂呢？ 按理说，林艺得唤她一声师姐，但朱素清和她闹掰了，并不曾介绍她认识，如今猛一碰面，还挺尴尬。 这对师徒闹翻的具体缘由，林艺可以猜测几分，多半是因为发展理念的不同，两人不得不分道扬镳。 戚茗是奔着商业女星的路子去的，朱素清却觉得，作为一位演员，一门心思追求商业价值是舍本逐末，没有过硬的专业素养，这条道走不长。 到底是追求艺术的巅峰，还是顺从金钱的诱惑，这在娱乐圈本就是个有趣的问题，林艺也没法说个高低。 这戚茗，别看她长了副御姐样，看起来美艳无比，实际上性子挺二，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光逢年过节，在朱老师家门口，林艺就不止撞到过她一回。 每次她都偷偷摸摸，裹得严严实实，敲了门扔下礼物就走。 也不知朱素清怎么想的，每次戚茗送东西，她就收，但她就是不理睬这个徒弟。 对于这种情况，林艺也不好说什么。 有次林艺没来得及下车，还看到戚茗躲在墙角偷窥，直到东西被朱老师捡进门，这才溜走，当时林艺乐不可支，真心觉得有机会一定要认识认识这么个妙人儿！ 现在这么撞上，按照狗血的套路，这位师姐会不会用鼻孔看她，对她说：“也不知老师怎么就看上了你！我看也就一般般吧！长得不咋样，也没有演过什么好角色！哼！” 林艺已经做好了狗血一把的准备。 毕竟圈子里亲近的人都知道，朱素清宠她得很，作为在她之前受宠的徒弟，戚茗嫉妒她鄙视她欺负她很正常。 但戚茗只是看了她手里的请柬一眼，来回扫了她两回，就高贵冷艳的跟着金主爸爸进门了。 林艺心里颇为尴尬，想想戚茗如今也算是准一线女星，犯不着跟她这样的小角色计较，微微笑了笑，掏出手机给苏幂打电话。 见苏幂再过几分钟就到了，林艺就去门口送了红包。 因为周暖暖父母双亡，门口迎人的是周成爸妈。 两口子笑得一脸灿烂，显然盼望这场婚礼已经许久，见到林艺来，趁着这会儿空闲，周妈妈就拉着她一阵感谢。 鉴于今日大喜日子，她也没有点破，只夸她助人为乐，是个好孩子，希望她日后能与自家媳妇多多来往云云。 聊了没多会儿，见苏幂来了，林艺连忙笑着招手，发现她俩是好朋友，周妈妈更高兴了，拉着两人一阵欢迎。 却说戚茗作为女伴进了会场，眼角余光却是一直盯着门口的，见林艺与主人家说笑，微微抿了抿嘴。 其实她不是不想在这个小师妹面前抖抖师姐的范儿，但她今天是以女伴的身份来的，林艺却是自己拿着请柬来的，她爱面子，感觉自己就像个赠品，自然腰杆儿不直，抖不起来。 待到金主爸爸跟人寒暄去了，她这才借着裙摆遮掩，恼火的跺了跺脚。 林艺不知戚茗脑袋瓜子里想啥，见她在门口理都没理自己，进来后自是不会再自作多情。 她又不是贱皮子欠虐，非得有人过来踩她几脚才觉得正常，因而只是跟苏幂一起，听她介绍今日宾客。 现场有许多与娱乐圈沾边的人，上辈子林艺都曾见过，这辈子再见到年轻许多的他们，感觉颇为稀奇。 这会儿她没有相应的身份，也没有上辈子那股往上爬的钻劲儿，自是不会舔着脸上前和人套近乎。 倒是苏幂难得出来参加宴会，圈子里许多年轻人见到她来，都很高兴，过来跟她打招呼。 因为是室内，温度挺高，林艺穿着那天准备的一字领小黑裙，配了那套老太太给的只有耳环和项链的东珠，手腕上则带着块素净雅致的表，另外则拿了个银色的手包。 今日来了许多明星，婚礼现场美人众多。 林艺五官并不多么惊艳，打眼看去，只觉普普通通，但她有一张十分端正的东方脸孔，可以说是相当标准的三庭五眼、四高三低，面部线条十分流畅，左右还很对称，很有点高级脸的意思。 加上她那份气度，只会让人想到“美人在骨不在皮”，那些皮相的美，远远比不上她发自骨子里的魅力，明明只算得上清秀的样貌，这么精心打扮一番，站在人堆里，依然吸人眼球，明明只是从她们这里路过，也想过来打招呼。 刚开始苏幂还没发现问题，直到越来越多的公子哥儿过来跟她搭讪，说不了几句就问起林艺，她才明白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病美人，哪怕她如今已经基本病愈，那些人家也不太希望自家孩子娶她。 对于这些，苏幂一向清楚。 毕竟以苏家的实力，娶了她就不能随意弃了她，到时候若是因为身体原因，造成子嗣艰难，很可能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大户人家都不会容许自家孩子冒这种险。 想明白这些，待到又有人过来套近乎，苏幂笑得温柔，挽着林艺胳膊就介绍到：“这是我表嫂。” 看到来人悻悻离开，林艺捂嘴笑，直道“改明儿让你表哥给你发红包”，笑得苏幂好一阵恼！ 可现场人多，她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得拉着林艺胳膊，两颗脑袋凑近了咬耳朵： “你再笑我回去就给表哥写信！” “你要告状啊？我也给他写信，就说你给我介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我不好意思推脱。看他信你还是信我。要是信你，回头我就让他跪搓衣板，要是信我，我就亲他一下。” “过分了啊！不带这么欺负我的！这是作弊！傻子也会信你好吧！” “嘿嘿嘿不服气，你就找帮手啊！” “你给我走！你也看到了，这些人根本就不考虑我，除非遇到真心人。你不是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吗？哪有那么巧，遇到刚刚好的事！” 两人说着说着，就把话题拐到了苏幂找对象的事情上头，直到吃完饭差不多散场了，这才聊得差不多。 正准备走呢！ 就见戚茗微微仰着小下巴，傲娇的走过来，看了她一眼，掏了一张请柬给她。 “？” 林艺不知她什么意思，自是不会伸手。 见林艺装傻充楞，傻乎乎的看着自己，戚茗面上一热，相当恼火！ 她想出这个法子，容易吗？啊？ 见她裙摆动了动，林艺猜她刚刚大概跺了下脚？ 噗 这傲娇师姐，本性其实真的很可爱，但愿不是给她整幺蛾子来的。 见林艺还是不说话，戚茗脸红了红，别扭道： “元旦节，我的电影首映，你来不来？” 作为师姐，她要让这个师妹看看她的演技，省得她目中无人！等确立了师姐的威信，她再给她好看！ 林艺自是琢磨不透戚茗这奇葩的脑回路，这请柬都递出来了，她要敢说不去，这傲娇货不知道会不会闹脾气？ 明明第一次面对面的交流，林艺却莫名的了解这个师姐，说起来也是神奇。 “电影？” 林艺双手接过请柬，当场翻开就看。 “哼！说起来，我可是你师姐！别人想来还来不了呢！碰巧遇到，就当你运气好，给你啦！不用谢！” 林艺这会儿已经翻开了请柬，看到举办首映礼的地方，脱口而出：“是因为场地太小，坐不下太多人吗？” 戚茗恼火的捏着包，也不辩驳，扔下一句“不许跟老师说！”，转身就跑！ 显然刚刚林艺的话气到她了！ 这首映礼是后续宣发部门的事儿，场地大或者小，全看经费情况，又不是她这个女主演决定！ 戚茗恼火得很，跑了两步又跑了回来！ “不想去就算了！” 见她伸手就要夺回请柬，林艺不动声色微微侧身，飞快把请柬收到了包里，笑道：“既然是师姐相请，师妹一定会去的。” 那些师兄师姐，林艺自是不会得罪，哪怕他们与老师多多少少有点分歧，到底不曾撕破脸皮，进了娱乐圈，有一群守望相助的同盟，很重要。 听她这话说得还像话，戚茗又一阵风似的跑了。 这番幼稚操作，惊得苏幂一哆嗦！ 这世上还有这么二的人？！ “不都说娱乐圈水深，没点心机混不出头？这这样的，到底是怎么火起来的啊！” 戚茗正火着，苏幂看过她的电影，自是认出了这是谁。 听到苏幂这话，林艺忍不住笑： “其实，那些明星，因为不方便出门，很多阅历都很有限，性子都挺单纯的。人们总觉得每个明星都心机深沉，不过是想当然而已，因为这个圈子相对封闭，普通人无法触及，并不了解真实的情况，就随便猜测咯全凭猜测，和事实相差甚远，很正常啊！” 上辈子她不就是这样？ 谁都觉得她是个妖艳贱货，谁会信她其实是个挺善良挺天真的人呢？ 不管苏幂信不信，这么解释几句，林艺也不打算多说。 倒是今日遇到戚茗的事，她得问问老师。 要是老师不同意，这个首映礼，她多半不会去。 跟老师比起来，这个半生不熟的师姐自然得靠后站，她不可能听她的不听老师的。 第267章 接着好奇去吧！ 临近考试月，今年多修了几门课，林艺课业并不轻松，等到终于有时间出门，已经是周暖暖婚礼过后好几日了。 拎着礼物到了朱家，结果还在院门外，就听得小儿干嚎，嚷着“爷爷我错了！”。 林艺挑挑眉，忍了好久才没有笑出声。 朱素清家里有个成天作死的孙子，小名儿叫小浩。 这孩子从小调皮捣蛋，每天都在换着花样挑战长辈的底线，挨揍罚站已是家常便饭，林艺见得多了，朱素清一家因她救过老太太，再加上她又成了朱素清的徒弟，都把她当自己人。 按理说外人碰到这种情况，都会回避，林艺却没有避讳的必要，反而直接敲了门。 “来了？” 听到敲门，朱素清过来开门，见是林艺到了，脸上无奈表情一收，露出个欢喜的笑来。 这学期林艺学习很忙，师徒俩见面机会并不多，难得林艺过来，她挺高兴的。 空闲时间有限，林艺害怕找不到人耽误时间，提前打过电话确认拜访之事，今日周末，朱素清并不上班，正好在家，因而早就知道她会来。 “小浩怎么了？” 朱素清伸手捂脸，真是没脸提，但那机灵的小家伙见林艺进门，已经嚎开了： “林姨！救命呀~~我好想你啊~~~~” “给我安分点！今天必须给你动真格的！给我墙根儿站着去！” 朱素清老公姓顾，在政府部门上班，长了副温润儒雅的好相貌，性格也很好，很好相处，林艺与他已经熟识，不等林艺求情，就把孙儿呵斥一通，“贬到”墙根了。 几句话打发了孙儿，老顾不好意思的招呼林艺：“来啦？你老师已经念叨你好几天了。快进屋坐，外头冷！” 林艺笑着叫了声“顾叔”，拎着东西进门。 见她每次过来都拎着东西，礼节齐全得很，朱素清一直说她太客气，但还是笑眯眯的把礼物收了。 徒弟就像闺女，闺女的孝敬，自是让人愉悦的。 不枉这么疼她。 “爷爷！我还在外面啊！风好大啊！您不是说人道主义精神吗？您不能就让林姨进屋啊！我还是不是您亲孙子了喂！” “暂时不是了！你就是公共厕所里捡来的！给我站直溜！再嚷嚷我就让你爸你妈给你来个男女双打！” 林艺跟着朱素清往书房走，还能听到小浩在墙根儿那嚎，以及老顾隔着窗户的唾骂，直接笑出了声。 这家人真是太欢乐了！每次过来，都被逗得不行！ “你可别笑，这都是上辈子的债！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就明白了！这小子，今儿个也不知跟谁学的，往人屋里扔鞭炮，吓得胡同口刘奶奶一哆嗦摔断了腿，这会儿还在医院打石膏！小浩爸妈这会儿正在医院跟人赔礼呢！” 额…… 这可真是皮断腿啊！ 不过能皮断别人的腿，自个儿还好好的，也是牛气得不行！ “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该考试了吧？” 林艺申请了提前毕业，朱素清也是大学老师，知道提前毕业的大概流程，就算学校不同，要求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学分绩点一定有硬性要求，是以她明明好奇林艺的新戏，还是没有打扰她，没想到她今儿个自己过来了。 “是这样的，我前几天参加了一个朋友的婚礼，结果正好遇到了师姐……” “师姐？哪一个师姐？” 朱素清习惯边聊天边喝茶，进了书房，刚招呼林艺坐下，就拿起杯子，准备泡茶。 听到林艺的话，夹着杯子的手顿时顿了顿。 她也犹豫过，要不要介绍林艺和以前的徒弟们认识认识，但她看重这个关门弟子，生怕她就跟之前那些徒弟似的，年纪小把持不住，一个带一个的，全都给带歪了。 这是有人背着她搞事情？ 心里警惕，朱素清面上却平静无比，继续泡茶。 “应该是小师姐？” 朱素清并未详细与她说过那些师兄师姐，所以她到底收过几个徒弟，林艺也不清楚，只能根据过往的了解，估摸着来。 “戚茗啊！” 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 林艺乖乖点头。 “她干什么了？” 当年她对戚茗，就像如今对林艺这般，掏心掏肺为她打算，结果也不知怎么搞的，戚茗跟她大师姐见过一回之后，慢慢的就走上了歪路。 每天谈论的，不再是人物塑造，不再是演技提升，而是代言、广告、活动、节目…… 她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守住初心，到头来，保持初心的，只剩下她这个师父。 就像大徒弟说的：师父啊！社会已经变啦！艺术不再是单纯的艺术了！如今这世道啊，谁有钱谁就是爸爸！您没在娱乐圈混过，不知道情况！同一个角色，人家带资进组，演技不行怎么了？照样上戏！我们也是没办法！入了这一行，谁不想往上爬？一个女演员，最好的时候，就这么十几年，师父啊！我每一天都在害怕！害怕啊！ 见朱素清眼神发飘，面上却故作不在意，林艺不知她想到了什么，觉得好笑，就把那日参加婚宴的事儿说了。 “师姐邀请我参加她新电影的首映式，我不知该不该去，所以过来问问您的意见……” 林艺乖乖的把戚茗给她的请柬拿了出来，双手递给朱素清。 朱素清却没有接，勉强笑道：“按她的性子，应该威胁你不许告诉我吧？” 林艺脸一红，感觉自己像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似的，语气不是很自然： “这……的确是这样，但我和她根本不熟，总共就说过这么一回话，我自然听您的，不会听她的。再说，那天我也没答应她不跟你说……” 林艺那点小心思，朱素清哪里看不出来？ 明明想与戚茗交好，又怕她不高兴，这次上门，就是来问她的态度的。 若她真的和戚茗不来往了，为了维护师徒情谊，林艺必然会与戚茗保持距离，反之，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来往了。 可她这个当老师的，明知道徒弟的心思，又哪舍得违背她的意愿呢？ 这是上门来逼她啊！ “你已经答应去了吧？” 朱素清没有正面回答，把茶杯推到林艺面前，盯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在这个老师面前，总觉得自己就像个透明人，心里想什么她都知道。 刚开始的时候不习惯，如今却觉得省事儿。 林艺端起茶杯喝茶，扭头看了眼窗台上那盆君子兰，尴尬笑道：“您可猜得真准！” 随后又补了一句：“但我又怕您不高兴，决定还是先问问您的意思，若是您不同意，我就不去了。” 她对那些师兄师姐，的确很好奇，挺想与他们结交，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尊重师父。 “你要没答应去，以你师姐的性子，多半已经把请柬抢回去了。” 朱素清吹了吹茶梗，淡定无比。 林艺：“……” 见她东看看西看看，红着脸不好意思，明明想去戚茗新电影首映式，却还是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朱素清也不好再为难。 “想去就去吧！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大冷天的，值得你巴巴的跑这一趟。” 林艺感觉自己就像个伪君子似的，一方面想去，一方面又不想惹老师不高兴，特意上门来，感觉就像是逼着老师同意似的。 “我是说真的，您要是不喜欢我和她们来往，我就不会去。” 那些师兄师姐的事，林艺从未捅破，师徒俩这还是第一次谈起这事，两人都不太自在。 “你不敢背着我与她交好，说明你看重我的感受，我不会为这个跟你生气。而且……我和你师姐，只是有点小争执，并未到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你们要是合得来，是好事。不过，我希望你能谨记我对你的期望，不要跟着她走上弯路。” 林艺得了准话，这才松了口气道：“我也是在您这碰到过戚师姐两回，见她偷偷过来给您送节礼，知道她人不坏，甚至还挺可爱，才会想认识她。至于以后，我并不打算走商业路线，这一点您完全不用担心。” 话说开了，两人都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特别好奇，我为何从来不让她进门？却又收她的礼物？” 林艺笑笑：“我就知道瞒不过您的眼睛。” 她太想知道了好嘛！ “我就不告诉你，接着好奇去吧！” 朱素清恶劣性子一如既往。 林艺：“……” 她这师父没有被人打死，美美哒活到这岁数，可真不容易！ 见她吃瘪，朱素清哈哈大笑。 听到她笑声，知道她心情好，小浩跑到书房外，扒着窗台一阵嚎：“奶奶饶命啊！！您的孙儿屁股都要肿了啊！您怎么就笑得出来！！” 看着小浩那看负心汉的眼神，林艺笑着看了一眼朱素清，扭头就冲着小浩道：“小浩别怕！姨给你买糖吃！” 小浩有糖就是娘，立马狗腿的各种讨好，气得朱素清青筋直冒！ 朱素清：“……” 所以，这就是“你把我欺负成孙子，我就跟你孙子一块儿欺负你”？ 第268章 不是要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吗？ 中国电影有四个黄金档期，分别是：贺岁档、五一档、暑期档、国庆档。狂沙文学网 其中，最最最重要的档期，莫过于贺岁档。 贺岁档从11月初到次年3月初，约莫持续**十天，横跨圣诞、元旦、节、元宵、人节多个节，是各路大片、喜剧扎堆的时候。 戚茗新电影是一部喜剧，纯粹奔着圈钱的目标来的，虽然出品人实力强劲，把电影定档到了贺岁档，也只赶上元旦节。 既没有节上映的好事儿，又挨不到人节的边儿。 不过好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一干主创还是满意的。 如今的首映礼还没那么多花哨创意，但也已经从港岛那边流传过来一完整的流程。 不过今首映礼没有首映发布会和红毯环节，也没有定在影片上映前一周左右举行，更没有餐会之类的额外项目，而是在影片上映当天，直接包了个影院进入看片模式。 各路媒体、影评人、剧组人员，外加一干主创的好友和一些幸运粉丝，就是出席首映礼的全部，一间大的放映厅就塞下了。 这首映礼可以说相当简陋了。 当林艺看了请柬就体会到了以下两个信息： 其一，首映礼举办地不大，流程缩减，说明宣发投入不多，出品方对这电影都没有太大信心。 其二，那甜腻腻的圈钱风电影名直接告诉林艺，这部电影不是为了得奖，只是为了圈钱。 戚茗以为她不懂这些弯弯绕，本想瑟一番，结果差点出糗。 所以林艺那天随口一句“是因为场地太小，坐不下太多人吗？”，就把她气跑了。 最近忙着考试，林艺自去了朱素清那里，就再未出过门，哪怕对这电影期待不高，也如约而至。 毕竟不是大片，没有丧心病狂的把首映礼安排到凌晨，出来几个小时，就当散散心。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也想看看，戚茗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顺便打听打听，为何朱老师不让戚茗进门，却还是会收她的礼物。 哪怕已经被朱素清折磨过无数回，她还是会上钩，这阵子天天都在琢磨这个问题的答案。 对她这种心思重的人来讲，明知道这勾是直晃晃的，还是每次都会咬上去，也是苦事一桩。 “你在看什么？” 谷笙碰了碰戚茗胳膊，拧着眉微微不悦。 她俩坐在第一排，这一晚上，戚茗已经回头看了无数次了，作为女主，这样不矜持，实在让她这个大师姐颜面无光。 毕竟已经来了许多记者、粉丝，被人拍下来，回头不知怎么造谣。 要是进来个男的，那些无良媒体给她安一个“望眼穿等待有人”，就够她受的了。 戚茗被她重重的拍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不妥，立刻回头凑到谷笙耳边解释道：“我请了小师妹来，我看她来没来。” “小师妹？” 谷笙眸光闪烁。 作为朱素清开山大弟子，好歹也在圈里混了二十几年，老师又收了徒弟，宠的没边儿，不仅帮着张罗老师教导宫廷礼仪，还帮忙寻摸角色，哪怕去西北拍戏，都带在边，让她与老戏骨结识，她又哪会不知道？ “那天我跟着投资人去参加了一个婚宴，遇到她了……” 林艺并不认识这些师姐，这些师姐对她可是了解得很，要不然那天戚茗不会一看到她就认了出来。 “哼！老师那一早就落伍，如今这小师妹不过是年纪小，等她真正进入这个圈子，就知道我们的不容易了。” 听了戚茗的话，谷笙心里泛酸，说话也带着股酸味儿。 要不是现实太残忍，孤儿出的她又哪会违逆如父如母的师父？ 可师父这么多年都不体谅她，跟她闹掰了，就一个接一个的收徒弟。 刚开始，这些师弟师妹都听师父的，最后不都跟着她这大师姐混？ 哼！ 总有一天，她会向师父证明，她才是对的！ 真要听师父那一，早饿死了！ 就算不饿死，眼睁睁看着不如自己的人得到自己渴求的机会，一步步爬到自己头上，谁能受得了？！ “她说了来？” “嗯！她答应我的！” 戚茗毫不犹豫给了肯定的回答。 “你就不怕她放你鸽子？” 谷笙深知这位师妹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脸看智障的表看着她。 这也太实诚了吧！ 说是小师妹，其实她们和林艺根本不曾来往过！头回见面，就敢保证？用你这杏仁儿大的脑袋保证？ “她应该不是那种人吧……” 戚茗有点心虚。 她只想着今天要给师妹一点好看，特意约着师姐来壮胆，恰好今天就大师姐有空，她就约着大师姐来了，没想到大师姐几句话就让她尴尬起来。 “你也知道，品行不过关的，老师也看不上，她这么得宠，至少能做到说到做到吧？” 戚茗不服气，开始找理由。 不是她容易轻信，而是老师看人就没有看不准的，那种品行不过关的，在她面前绝对蒙混不了。 这个理由玄学，但谷笙竟然问都没问，直接就信了！好像这就该是天经地义的！ 见大师姐也开始偷偷往后头望，戚茗有点无语，也扯了扯她的胳膊： “大师姐，你动作别太大，别人都看着呢！” 谷笙：“……” 你好奇可以，我就不能好奇？要不要这么霸道？我就望望怎么了？不行啊！ 心里这么想，但她要维持大师姐的脸面，尴尬的咳了下道： “不是说了要来，怎么还没来？电影快开始了！你给她打电话催催！” 戚茗：“……” “你没她手机号？” 戚茗还是不吭声。 眼睫毛涂得有点厚，电影院里头光线又不算很好，这么定定的看着自己，怪渗人的！ 谷笙无语的扭头，不想搭理这二货。 马上就三十岁了，咋感觉白活这几十年呢？ “你们见了面，没有留个手机号？” 谷笙还要再说，就见戚茗拍拍裙摆，拢着羽绒外站了起来，冲着入口直招手！ 她这一站起来，不少人目光都转向她！ 谷笙一扭头，就见一年轻女孩儿进了门，顿了顿，大概是看到戚茗了，毫不犹豫沿着台阶往前排来。 只见她随意的扎了个丸子头，一头小毛茬，在灯光下暖萌萌的。 一件大大的墨绿色飞行员夹克敞开着，露出里头紧的白色高领毛衣，外加紧牛仔裤，配着一双马丁短靴，两条腿又细又直，跟筷子精似的，走路带风。 没一会儿，就走到她们面前，毫不客气的挑个空座坐下了。 一张脸素着，什么首饰都没戴，就这么简单的走过来，却像是自带出场bgm似的，霸气十足！ 那种气势，太过特别，哪怕她长相并不惊艳，人们的眼光却总是往她上落！ 察觉到闪光灯，知道有人在拍照，谷笙暗暗咬牙，生怕被拍了丑照，还得保持微笑。 戚茗这二货！ 跳起来招什么手！ 不是要找这个小师妹麻烦的吗？！不是要给她点儿颜色瞧瞧吗？ 你这么搞毛啊！ 不等谷笙说什么，就听得那二货欢喜道：“哇！小师妹！你这衣裳哪儿买的？太酷了！” 谷笙：“……” 不是你要找师妹不自在，找我来给你镇场子吗？ 人刚到，你就这么没出息！ 还镇的场子啊！ ┻━┻ 林艺瞥见旁边故作淡定的谷笙，从兜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戚茗：“找裁缝做的，你要喜欢，回头也给你做一件。喏，礼物，恭喜你。” 这年头成衣款式总是不得林艺的心，她喜欢画了图找人订做。 拆开小盒子，发现是个亮闪闪的碎钻针，戚茗更开心了！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人来了就好了嘛~” “你请我看电影，我总不能空手来啊！那多不够义气！” 谷笙有点想提前回去了。 可她不敢，只得憋着一口老血，继续淡定的坐着。 一旦她撂下这二货走了，明天报纸多半又得写她们塑料姐妹了。 ┻━┻ 第269章 师姐有个不情之请 电影很快开始。 这是一部传统的套路式爱情喜剧，观众一边看一边笑，笑完就不会放在心上那种。 师姐妹三人坐成一排，戚茗居中，谷笙在左，林艺在右。 为了维持大师姐的骄傲，也为了偷偷观察这个得宠的小师妹，谷笙一直默不作声坐在一旁，哪怕憋着一口老血，愣是忍住没吭声。 倒是戚茗，也不知是否今日心情好，谈兴十足，总是没话找话，拉着林艺咬耳朵，让她看电影都看不专心。 林艺本是揣着好奇心来的，想知道戚茗为何叫她来，同时还想打探点儿自己想知道的事儿，刚开始还以为戚茗找她聊天，聊着聊着就该“穷图匕现”，毕竟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城府深的，没想到电影都过半了，话题还在绕着化妆品、保养、健身、减肥、衣裳首饰等转。 林艺不是那嘴笨之人，自是见招拆招，哄得戚茗眉飞色舞。 很快，电影放完，灯光亮起，戚茗依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 导演带着一干主演上台讲几句意思意思，戚茗脱下长款羽绒服，穿着漂亮的裙子上台去了，林艺这才发现，有个鹅蛋脸，看起来约莫三十多的女人，时不时偷偷瞄她。 之前有戚茗隔着，她又来得晚，刚坐下没多会儿，电影就开始了。 放映厅里太暗，谷笙不曾说话，戚茗又一直拉着她聊天，她的心思都放在琢磨戚茗特意请她来的用意上去了，所以直到这会儿，才看清那里坐着的是谁。 朱素清在圈中的鼎鼎大名，和她那些徒弟是分不开的，可以说，上辈子林艺知道朱素清，完全是因为她那些徒弟太有名。 虽然不知道朱老师这几十年下来教导过的徒弟都有哪些，也不知道他们具体的排行，但有几位混得风光的，她还是认得的。 这位谷笙，长了一张端庄的“正宫脸”，是大部分电视剧、电影最青睐的女主演人选，是出了名的国民好媳妇。 说起来谷笙今年也快四十了，出道已有二十多年，据林艺所知，她是朱素清的大徒弟，当年师徒俩关系极好，圈里人都知道。 谷笙最开始出道，是被电影制片厂选中，后来也一直在体制内混，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了。 林艺对她了解有限，毕竟不是同一个圈子里混的，她只记得上辈子苏芬搞来的资料上是这样描述她的：表面端庄，外柔内刚，胸有丘壑，尤善趋吉避凶。 仔细咂摸这句话，往好了说是有智慧识时务，往不好了说，就是个心机深沉见风使舵的货，哪里有好处，就往哪里钻。 台上的话筒在导演和主演之间来回转，各种感谢的话不绝于耳。 台下，谷笙与林艺中间隔着个空座，时不时你看我一眼，我又看你一眼，眼神厮杀无数回，谁都没有先开口，更别说挪到中间，和另一人靠近了说说话了。 林艺不想让谷笙觉得自己趋炎附势，再加上她并未料到今天会遇到大师姐，并不曾问过老师是否可以与她交往，所以不愿意退步。 谷笙不想丢了大师姐的架子，想着老师的偏爱，心里酸苦，也不愿意退让。 是以，两人维持着陌生人的样子，假装听着台上之人发言，直到首映礼结束，戚茗回到座位上来，她俩依然稳稳的坐着。 剧组人员笑着，安排众人离开，见戚茗这里有朋友，大家打了个招呼，就四散离去不再打扰。 见粉丝先走，媒体朋友留到最后，林艺心知还有个隐藏的“车马费”环节。 不过她见得多了，并没有圈外人那种好奇心，并不好奇他们是送有“内涵”的“小礼物”还是送卡送红包，一手捏着钥匙串，一手抄着兜站起来，打算回家了。 见她包都没有拎一个，随意得就像出门遛弯似的，谷笙有点纠结。 都是师姐妹，同样受到邀请来，她精心打扮，林艺却随意至极，偏偏如此随意，还没被人比下去，这让她有点难堪。 尤其戚茗那没眼色的，今天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一直对林艺热情得很，反而把她冷落一边，这让她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哎？还这么早，师妹你就要回去了？走走走，师姐请你吃宵夜！” 林艺笑着还来不及拒绝，就听戚茗又道： “对了，小师妹，来，这是大师姐谷笙，你刚刚来得太晚，电影开始了，我都没来得及给你介绍。” 大大咧咧毫无心机的样子，让师姐师妹都拉不下脸走。 “大师姐。” 林艺笑着打了招呼。 “小师妹。” 谷笙也笑着打了招呼。 两人都是心高气傲之辈，谁也不乐意先低头。 气氛怪怪的，但戚茗就像没有发现一样，自顾自笑道： “大师姐，你也没吃晚饭吧？嘻嘻，今天辛苦你了，不请你搓一顿，师妹良心不安，走走走，咱师姐妹仨一块儿去吧！我知道一家养生粥，好得很！这天气，暖呼呼的来一碗最好了！” 谷笙没说去，也没说没去，林艺同样。 戚茗穿上外套拉上拉链，一手挽着一个往外走，边走还边抱怨： “干咱这一行可真是惨，别人都说咱光鲜，谁知道咱为了穿礼服不出丑，连饭都不敢吃？水也不敢喝？” 被戚茗挽住了胳膊，想到今晚目的一个都没达成，林艺顺从的跟着出了门。 各行各业都有值得吐槽的事，同行聚在一起，随口发泄一番很正常。 林艺笑了笑接过话题：“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到了走红毯还有走秀的时候，为了体脂率，提前几天就得开始挨饿，你这饿一会儿算什么啊！” 林艺这话一听就不是什么没见识的娱乐圈新人，再加上戚茗心里又有自己的打算，自是不会找茬找不自在。 “我这身材不够时尚，走不了秀，你倒是可以！” 戚茗瞄了一眼林艺的胸，挺了挺自己的，满脸戏谑。 这话纯属开玩笑。 女人之间嘛，胸是个绕不开的话题。 林艺顿时不想理她了。 她这虽然不大，也还算美观好吗？差不多就行了，非得追求波霸干嘛？ 剧组没有安排聚餐，三人出了电影院，戴上口罩帽子，厚厚的外套一裹，直接上车，也无人注意。 三人都有开车来，见林艺开了辆这么霸气的军车，俩师姐对视一眼，没有说话，自顾自找到自己的车，启动出发。 戚茗打头，林艺居中，谷笙殿后，十一点过，三人到了一家餐厅，刚好赶到老板打烊之前进了门。 半碗鱼片粥下肚，林艺也不知谷笙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一改之前冷漠，笑吟吟的掏出手机，主动与林艺搭话了： “不知小师妹电话多少？以后咱师姐妹理应多多来往才是。” 林艺不好拒绝，也掏出手机，与她们换了联系方式。 见她不难相处，气氛更好几分，戚茗甚至咬咬牙，要了一份灌汤包。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逗得林艺哈哈大笑。 “我喝水都胖，要不是心情好，哪敢吃这个！” 戚茗小心翼翼的撅着嘴吸汤汁，语气委屈无比，逗得林艺又是一场笑。 “小师妹啊，师姐有个不情之请……” 笑声未落，见她心情好，戚茗别别扭扭的开口了。 林艺心里一凛，暗道一声“总算来了！”，面上却笑得毫无心机： “师姐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为何扭扭捏捏？你我师姐妹投缘，但凡能帮的，师妹义不容辞。”2k阅读网 第270章 此人不妥！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270章此人不妥！她这会儿要是个反派的话，多半会皮笑肉不笑的来一句“既然你也知道是不情之请，那就甭说了”，但她不是。 与朱素清相识许久，她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她这个师父，对那些师兄师姐其实很在乎，只是闹了别扭，不愿意低头。 而那些师兄师姐，也不知是工作忙，还是别的原因，并不与朱老师太过亲密。 林艺也曾想过，也许他们探望老师，她恰好不在，所以不知道他们来过。 但朱老师几乎从来不提起他们，也可以说明一些问题。 林艺话说得漂亮，戚茗面色一喜，颇为自得，心道不枉自己这番热情相待！ 果然！小师妹年纪小好忽悠！姜还是老的辣啊！ 原本她请林艺过来看她的电影，只是为了瑟一番，让她来见识见识师姐的本事，以后在她面前谦虚一点，结果发现林艺不是她想象中的土包子，生怕瑟不成反被嘲，灵机一动，就想把这么个重任交给她，要是成了最好，要是不成，也能试探一番。 “小师妹啊！你知道老师快要过六十大寿了吧？我和师兄师姐们商量了下，想给老师办一个生日宴，但是呢，这事儿得老师点头才成，你也知道我们都很忙” 六十大寿？ 想想朱素清那张脸，还有那窈窕身材，这词儿真是违和得很！ 不过，去年第一次见到朱素清的时候，她就说她58岁，如今一年多过去，算起来六十大寿的确快了。 林艺挑了挑眉，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个坑。 朱老师要是乐意，这种美事儿谁会交给她来办？朱老师若是不乐意，她这不是直接往枪口上撞吗？ 说什么都很忙，哄三岁小孩儿呢？ 再忙能忙到去一趟朱家的功夫都没有？ 都在这北京城住着，去一趟能费多少工夫？ 林艺心里呵呵，面上却诧异道： “生日宴？前阵子还在说这事儿来着，老师说低调简办啊！你们应该也知道吧？师父她老人家爱美得很，大张旗鼓的办六十大寿，谁都知道她多少岁了，她该多生气啊！” 林艺一脸“你们竟然如此不孝”表情，欲言又止的看着她们。 这几个月她都很忙，朱素清并不曾跟她说过这事儿，她这么说，完全是基于对朱素清的了解。 再说了，连送礼都只能偷偷摸摸的送，谅她们也没勇气去问老师是否真的说过这些话。 要真有勇气去说，干嘛给她来了这么个“不情之请”？ 谷笙放下碗，笑呵呵道：“反正还早，不着急，回头问问老师的意见再说。” 生日宴的事儿，其实刚起了个头，还没商量出什么章程，戚茗这会儿就把这事儿说给林艺听，不过是想要试探试探，看林艺是否真的得宠。 这种小心思，谷笙一眼就看出来了，毕竟她年轻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她们都知道，朱老师爱美，过了四十，就从来没高调的过过生日了。 林艺呵呵笑着，低头喝粥。 这大师姐也是有意思，之前戚茗说话，她就静静看着，什么事儿都让戚茗出头，见事不可为，就来捡现成，好人都让她给当了。 “是啊！回头问问！反正还早着呢！不着急。” 林艺附和着，低头喝粥，戚茗也不再提生日宴的事。 都是人精，聚在一块儿，说话都得反复揣摩，之前还觉得戚茗直肠子，如今看来，人家也是有脑子的啊！ 这种勾心斗角的日子真是久违了！ 林艺正感叹着，就听戚茗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听说你接了贾导新戏？” “贾导？” 林艺装傻。 娱乐圈姓贾的导演不算多，好歹还是有几个的。 “哎呀！跟我有什么保密的？男主不是定了钟毅吗？他媳妇儿黄雯是我同学，大学一个寝室的好姐妹儿！我要没听到具体风声，还能诈你不成？” “哦你说的老贾啊！是啊！大概下个月开机。” “那你得记着和男主保持距离啊，雯雯是个笑面虎，回头你不清楚他们关系，惹到她都不知道。嘿嘿” 这是很低调的一对，如果她真的是个萌新，肯定不会知道这个消息，戚茗肯提醒她这事儿，说明对她也有几分真心？ 林艺笑着道谢：“谢戚师姐提醒！你要不说，这种事儿我还真不知道，回头不小心得罪人都不知怎么回事呢！” 被她一夸，戚茗显得很高兴，脑袋凑过来，继续道： “还有男二是定的易丰吧？” “啊！是啊！看来你和雯雯姐关系真好，什么都知道！” “嘿，我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听八卦。那个姓易的，人倒是没什么大毛病，就是他那经纪人，你得小心，别不小心被拍到什么引人误会的照片，这人爱炒作，拍一部戏炒一回，谁跟他搭档都得小心。毕竟男人的名声哪有女人的名声来得金贵？你也得小心一些！” “师姐，你对我真好！这种事情我都不知道呢！回头我一定小心！” 林艺两眼小星星，一脸感激，实则心里正在暗暗分析戚茗说这些话的用意。 那黄雯要真和她关系铁得不行，那她肯定知道自己与金主爸爸“有一腿”的事儿，毕竟剧组那些人这会儿都是那么认为的。 知道这事儿，想必就不会担心易丰拿她炒绯闻，也不会担心黄雯针对她，刚刚这些话也无从谈起。 毕竟，炒作的最怕不长眼，把不合适的人炒进去，然后把自己炒糊了，怀疑谁勾搭自家男人，也不会怀疑有金主爸爸的女人放钩子。 “大师姐，您那儿可有什么要提醒师妹的没有啊？眼看着就要进组了，师妹经验不足，担心得很。” 三人行，总是拉着一个人说话，另一个人自然不高兴。 林艺本是习惯性体贴，随口找个话题拉着谷笙说几句缓解尴尬，没想到谷笙沉吟片刻，竟然悄悄凑过来道： “别的也没什么，到时候你只需要记住，离那个梅长青远一点就好。这人很不妥！看起来温柔和善，其实心狠手辣，最好不要得罪她！” 林艺心头一震！ 看来这两位师姐，都下过功夫打探她啊！ 圈子里少有真正的秘密，她的新戏与谁合作，很容易打听，可梅长青只是一个小配角的妈妈，到时候会跟组，这种事就不是那么好打听的了！ 毕竟于蓝会上演职员名单，梅长青却不会。 这说明，谷笙很有可能认识梅长青，并和她打过交道，这才会知道她的近况，并知道于蓝即将和林艺一起拍戏！ 林艺知道梅长青是个间谍二代，手底下肯定不干净，可她这会儿揪不到梅长青的尾巴，知道于蓝要和她搭戏，也只得忍着。 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的谷笙，竟然会如此掏心掏肺的提醒她，跟她说梅长青此人不妥？！ 若她不知梅长青，可能还意识不到这句提醒的珍贵，可她知道这人有问题，再听到这样的提醒，难免多想。 明明之前都不理她，这会儿怎么突然就变了？ 难道她那碗鱼片粥里头下药了不成？ 第271章 问询 吃过一顿便饭，师姐妹三人亲亲的告别，言笑晏晏相约下次再聚。狂沙文学网 然而三辆车开往三个方向，没几分钟就各自停下，紧接着三人均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 林艺开着车走了一段，越走越觉得心里毛毛的，不踏实。 谷笙提了一句梅长青这人不妥，让她小心此人，就不再多说，这毫无预兆的一出，林艺实在想不明白！ 明明之前都不搭理她的，为何都快分别了，会跟她说这种隐秘之事？ 谷笙到底为何突然就变了态度？！ 再者，她和谷笙，根本谈不上交，她干嘛提醒她这种隐秘的事？ 以梅长青的本事，一般人哪会知道她私底下有什么问题？ 她和这两人都不熟，对她们的了解肯定不如朱素清深，问一问肯定能安心许多。 就算朱素清有所保留，她也能多一个判断依据。 明年接的戏多了，接触的圈里人自然就会更多，她急需寻找盟友，好守望相助，可她也不敢随意结交谁，省得出了篓子不好收拾。 像是知道她会打电话来似的，明明已经这么晚了，朱素清还没睡，林艺电话过去，刚响了一声，就接了起来。 “干嘛？这么晚了打扰我老人家睡美容觉，没重要的事儿，看我改明儿扒了你的皮~” 明明一直在等电话，偏偏这张嘴就喜欢皮。 林艺默默吐槽，难怪小浩那孩子这么皮，也是遗传得好。 不过知道她什么子，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老师，我刚和师姐她们吃了宵夜回来。” “她们？都有谁在啊？” 不愧是老师，林艺不过刚吐了个词儿，正餐还没上桌，她就咂摸出味儿来了。 “今天大师姐也来了……” 林艺小声说了，随即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好似这样就能从电话里听出对方的心似的。 朱素清的反应确实没让她失望。 隔了很久，朱素清都没有说话。 林艺放缓呼吸，静静的等着，心绪翻腾不休，她却不知，此时朱素清心绪也不宁。 这么多徒弟，有的没出息，有的心思重，有的钱，有的虚荣…… 每一个都不是十全十美的。 但要她选出一个最痛恨的，莫过于谷笙。 谷笙是她的大徒弟，在三十多的时候就收她为徒，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两人却走到了如今的地步，每每想起，都不胜唏嘘。 大概每一分真被辜负，除了当时的阵痛，总会留下一段不可追忆的悔恨过往吧！ 当年她对这开山大弟子有多好呢？ 悉心教导自是不用说，利用家族关系给她铺路，为她争取资源，更是家常便饭。 两人相伴多年，亦师亦友。 可最后，谷笙跟她大吵了一架，说她这样老老实实的演戏，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觉得痛苦，觉得绝望，最关键的是，觉得这样过得太穷了！ 那些容貌不及她的，能力不如她的，因为和某某领导有关系，刚出道就能演女主角，赚的盆满钵满，她却只能一点点的熬，不断的演配角磨练演技！ 她说她受够了！ 事业发展不顺心，羡慕嫉妒别人走捷径成功得轻易，不相信师父给她铺的路更稳当能走得更长远，这些朱素清都能理解。 毕竟隔着代沟，每个人对艺术的追求是不同的，对事业的规划和期许也是不同的。 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问她，为何朱家关系那么多，人脉那么广，却不给她走捷径？反而bi)着她走荆棘小路？ 殚精竭虑为她规划人生，不仅不领，还倒打一耙，目光短浅得令人心惊！急功近利得让人害怕！ 那一刻，朱素清彻底死了心，这么多年，都不曾原谅这个大徒弟。 然而，事实证明，她以为的锥心之痛已经过去，其实还没有。 和谷笙闹掰很多年之后，她才整理好心又收了个徒弟。 被谷笙伤透了心，那阵子她特别厌烦女孩子纤细敏感的子，就收了个男徒弟。 结果这个徒弟刚收了没两年，就跟谷笙裹到了一起，说什么真无敌。 更气人的是，二徒弟前脚跟她说了真无敌，大徒弟后脚就来补刀，说什么要证明她才是对的，说什么师父这过时了，要不然师弟也不会认同她的观点，跟她携手闯dàng)娱乐圈。 朱素清不服输，这些年又收了许多徒弟，但无一例外，全被谷笙拐走。 道不同不相为谋，也不算什么不能接受的事，心低落一阵子，也就放下了。 如今他们这些师姐弟抱成一团在娱乐圈发展，大多发展得不错，但她再也不愿意见他们了。 她理解后来的徒弟想要借前头徒弟的光，理解他们想要往上爬的想法，但她不能接受这种背叛。 既然没有那颗恒心，又何必浪费她的精力呢？ 尤其是，后来有人为了搭上这个团体，削尖脑袋想要拜她为师，只要能和谷笙她们搭上关系，哪怕只有个师徒名分也不介意。 朱素清真的气得吐血！ 如今好不容易收了个小徒弟，她一直不敢介绍之前的徒弟跟她认识，就是怕林艺也被拐跑了，没想到林艺竟然主动找上门，询问她的意见！ 若是戚茗的话，戚茗那孩子心眼儿不坏，她不介意林艺与她有几分交，但现在换了谷笙，她就不乐意了。 可她不好直说。 大徒弟与她之间的争执，她不想再提。 林艺会不会和以前那些徒弟们一样，背弃她这个师父，投入大师姐怀抱呢？ 毕竟谷笙在圈里颇有地位，能提供的资源更多，而她不过是个即将退休的大学老师罢了，她能帮林艺学本事，却不能给她太多直接的好处…… 她的担忧都埋在心里，在林艺面前，她还是像往常那样随口说着笑话，一副洒脱模样，事实上，今晚她一直悬着心，生怕林艺被拐跑。 “咳咳，老师，你可别多想啊！我打电话是有事问你！” 林艺知道朱素清的顾虑，她上辈子已经把戚茗想走的路走到了尽头，如今可没有再来一次的意思。 林艺听她沉默许久，才意识到她也许误会了，连忙开口解释。 “哦？什么事？” 朱素清声音平稳，但林艺还是发现她似有不快。 “哦，是这样的……” 林艺简单的把今晚的事儿学了一遍。 “老师，您说她怎么想的啊？我跟她素不相识，为何她会跟我说这些话？感觉浑毛毛的。” 朱素清听清原委，顿时就是一声冷哼！ “哼！还能怎样？你这大师姐最是势利眼，之前不理你，任由戚茗跟你讲话，多半是因为之前打探到你没什么背景，不值得她亲自拉拢，后来改善态度，你也说了，是从电影院出来之后的事，你想想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啊！我脑袋都快想破了都想不出来，不然这么晚了，哪会打扰您老人家休息！” “说谁老人家呢？！” “大美女！我错了！” “看在你识时务的份儿上，我勉强提醒你一下。” “大大大美女！您可别卖关子了！赶紧给我说说吧！” “你今天是不是开着你那辆丑八怪车出去的？” “什么丑八怪？我觉得还好吧！不说别的，一路横穿内蒙到新疆，都不会出问题！质量没得说！什么时候带你出去浪一圈你就知道它的好了！” “呵，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车牌号，她多半认得！” 和林艺关系好，朱素清自然也发现了她的感状况，知道她男朋友是哪家的，听到谷笙的反应，用脚丫子都能琢磨透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认得？” 林艺微微诧异，难道谷笙和肖家有什么关联？要不要问问苏阿姨啊？ “你也没什么让她看上的，除了开车出去喝了碗粥，不是车还是什么缘故？你也知道，她在体制内混的，与不少大官都有关系。呵，这人哪怕是闻到点儿味儿也能扑过去，何况亲眼看到了？我猜她哪怕不确定，也会给你卖个好，好把你笼络住！” 林艺恍然。 此人果然势利，不值得深交。 倒是老师满嘴酸话，林艺有点想笑。 “您老人家赶紧睡美容觉去吧！你小徒弟最乖了，哪有那么好骗！” 朱素清哼哼着，就是不挂电话。 林艺好话说了一大箩筐，倒是戚茗说的六十大寿的事儿，她提也没提。 第272章 打探 连续拨了三个电话，每次间隔三分钟，对面都没接。 谷笙早已习惯了这套联络方式，安静的坐在驾驶座等着，脸色晦暗不明。 大约半小时之后，有电话过来。 谷笙冷笑一声，待到电话接通，声音却甜腻得惊人： “哼又在跟母老虎献殷勤啊？这么久都不回电话，讨厌” 也不知对面说了什么，谷笙继续掐着嗓子撒娇卖惨： “人家都好久没见到你了哎！最近有人跟我求婚，我真想答应了算了，毕竟我也人老珠黄了，没个依靠总是不安稳。再说，我这样的孤儿，从小没别的想法，就想有个家这样见不得人的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打个电话还得专门找地方！你不嫌憋屈我都忍不住替你难过呜呜” 那边大概是急了，声音从话筒里淌出来： “笙笙，你再等等我！要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都等了这么多年了，我真的累了” 路灯昏黄的灯光斜照进来，谷笙一脸冷漠的看着艳红的指甲，好似唱戏一般，轻易揉捏着对面那人的心。 直到对面保证，给她定下前阵子那部电影的女主角，她这才收了阴阳怪气的调调，温柔的和对方说起话来。 “亲爱的，问你个事儿你知不知道这个车牌号” 见稳住她了，对面人说话声音也小了，也不知对面说了什么，谷笙眼里放着精光，之前毫无表情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明显的笑来！ “好的嗯呢知道啦mua没事，我就随口问问。” **** 这边谷笙对着电话撒娇卖蠢打探消息，那边戚茗也把车停在一处小树林，把电话拨给了黄雯。 “亲爱的还没睡吧？” 戚茗随意的笑着，却不知那边黄雯黑着脸，一手接起电话，一手拉下毛衣遮住裸露的胸口，狠狠的瞪了钟毅一眼！ 粗糙的衣裳磨蹭着敏感之处，黄雯浑身一哆嗦，只觉两颊发烫！ “还没，什么事？” 戚茗听她声音沙哑，只当她睡着了被吵醒，连忙道歉： “不好意思啊，打扰你睡觉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好歹是一个宿舍出来的姐妹儿，也不好不近人情，黄雯吸了口气，正准备说话，就见钟毅一把掀起她的衣裳，脑袋凑过来就衔住了一边！ 黄雯顿时呼吸就是一紧！咬着唇不敢出声！ 钟毅坐在床上，自家媳妇儿双腿环着他的腰坐在他腿上，正是**一擦即燃的时候，遇到电话来，钟毅忍得眼睛都红了！ 不过 自家媳妇儿隐忍的模样，倒是别有一番风情，钟毅眯眼一笑，正气凛然的脸上，竟露出个邪气的笑来！ 这么掀开衣裳，一边啄一下，倒是刺激得很！ “天晚了，到底有什么事，你快说吧！” 黄雯恼火得很，把钟毅脑袋推开，想从他怀里下来，偏偏钟毅抱着不放，两人只得继续保持这个暖烘烘的姿势。 偏偏她身体还不受控制的往前凑了凑！好似迫不及待送上门似的！ 钟毅鼻息猛地扑了过来！脊椎好似有电流滑过似的，让她差点软倒！勉强搂着自家男人的脖子才坐稳了！ 咬着牙，哑着嗓子，好不容易才把一句话说全了，对这位老同学，不免心生怨恨。 一个单身狗，大晚上的给她打什么电话？ 也太没眼色了！ “哎前阵子你不是说我小师妹要和你们家钟毅一起拍电影嘛今天看到她，就聊了几句。” “哦？聊什么了？” 娱乐圈的八卦网就跟盘丝洞似的，作为经纪人，黄雯从来不会错过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前阵子钟毅签了合同之后，得知女主是谁，她就开始打探了，没想到竟然是自家室友的师妹，她就多说了几句。 这么晚了，戚茗打电话过来，到底有何事？ “还能聊什么？当然是让她小心着些，和钟哥保持距离，别不小心招惹你这大醋坛子呗” 别看戚茗这人看起来大大咧咧毫无城府，事实上，她的心思颇为细腻，表现出来的，不过是习惯性的伪装。 今晚喝粥的时候，别看林艺一脸感动，但戚茗看出来了，她根本就没把自己说的当回事，反而是大师姐轻飘飘一句话，更让她上心。 毕竟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观察力总是比普通人敏锐一些。 这不？刚散了，她就想着找黄雯打听更多消息，就算不能，也要给林艺添点儿堵。 人都有自己的逆鳞，对黄雯来讲，钟毅就是绝对不能让人染指的存在！作为老朋友，戚茗知道黄雯的心眼儿有多小！ 黄雯可不是省油的灯，对待那些想要勾她男人的人，从不手软。 待会儿她只需要暗示一下黄雯，说林艺对她不以为然，并不打算和钟毅保持距离就够了。 回头进了组，以黄雯的小心眼儿，哪怕疑心生暗鬼，也够那小丫头喝一壶！ 非得让这受宠的小师妹明白一下娱乐圈有多不好混！才懂得跟着师姐混的好处！ 谷笙能笼络一干师弟师妹，她也终于有师妹了，她就不信自己比谷笙差！连小师妹都搞不定！ 一把拨开钟毅不安分的手，黄雯并未多想戚茗的用意，想到那日的事儿，忍不住笑：“你这当师姐的真是瞎操心！” 人家林艺有那种背景都不曾跟你说，你这剃头挑子一头热，算什么啊？ 都是同一个宿舍出来的，平日里少不了比较，相对戚茗，她可算不得混得好。 见到戚茗这幅样子，黄雯心里生起一股隐秘的快感来，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哦？瞎操心？我这好不容易有个师妹，能不操心？回头你得对她好点儿啊！” 戚茗察觉黄雯语气不对，暂时按捺住了挑拨之意，不动声色的打听起来。 自家老公就像个土拨鼠似的，一拱一拱的，某处坚硬顶来顶去，实在磨人。 因为这送上来的“大笑话”，黄雯心情一好，性致更添几分，也不耐多说，就长话短说道： “你那师妹连金主爸爸都看不上，哪儿看得上我家老钟这头老牛啊！你这当师姐的，还是省省心吧！” “哦？你们那电影投资人是谁来着？” “还能是谁？裴冬啊！又年轻又有钱，都只能跟在你师妹屁股后头跑，巴巴的投资了电影，指定你师妹演女一，人家还有底气撂脸子，你说你这么操心，是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啊？哦！” 不等她再说什么，电话那头已经挂了。 只是挂之前，黄雯不小心露出一丝呻吟，正好被戚茗听到耳里。 这个消息，之前黄雯并未跟她说，也不知是故意隐瞒，还是一时没想起，突然听到，戚茗有点懵。 好半晌，她才意识到黄雯为何突然跟她说这个，敢情是“情急”之下嘴上把门儿的暂时不在，这才说漏了？ 圈子里混久了，什么塑料姐妹情都经历过，没想到大学同学还这样不实诚，戚茗这颗心更堵了。 第273章 豪门少奶奶的烦恼 林艺不知那两位师姐背着她都搞了什么鬼，跟老师一番畅谈，心里有数了，就不再把她们放在心上。狂沙文学网 回到家一夜好眠，接下来直到去剧组，除了应对考试月，她就只给肖延寄过两回包裹，此外再未出过门。 期间，谷笙打电话约她喝茶，她也给推了，因为实在没时间。 俗话说“只看到贼吃，没看到贼挨打”，人们看到优秀的人，总觉得她们天赋异禀，优秀是应该的，却不知道她们背地里付出了多少汗水。 这个上大学的机会来得轻巧，林艺总是担心自己不够努力，对不起原主的辛苦，因而学习总是很拼，尤其是到了考试月，体重几乎是眼可见的减轻。 肖延不在家，家里长辈难免替他照顾未来媳妇，见她又瘦了，老太太心疼得不得了，收拾了行李，就要过来照顾她。 老太太八十几了，家里人都不放心，奈何其他人都要上班，实在抽不出空，林艺也担不起，坚决不让，最终，一家子决定给她请个保姆，专门照顾她。 可惜家有大型犬，一般的保姆根本待不住，最终只得作罢。 不过，老太太也不是没办法，她让肖家的保姆炖补汤，每隔几天就给她送一回。 裴冬这阵子都在等着林艺的订婚请柬，一直都没等到，还以为这事儿黄了，心里正暗戳戳欢喜呢，结果这阵子总在家门口碰到肖家人给林艺送东西，每次遇到他，还会的和他打招呼，闹得裴冬心塞无比。 可人家做事儿就是那么周到，吃的喝的用的，事无巨细。 那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架势，一看就知道，肖家人对林艺有多好，哪怕裴冬这个敌，也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只得暗暗憋气。 时间一晃而过，剧组已经提前半月开拍，林艺考完试，也要进组了。 这一天，她正收拾行李，顺便跟黑虎商量，让它去肖家住一阵子，就听门铃响了。 虽然去肖家住也不错啦，可想到要和狗大姐分开那么久，黑虎还是不高兴。 听到门铃响，瞥了一眼，蹲着没动。 林艺好笑的摸摸它的头，起去开门。 门一开，就见周暖暖拎着一兜子红艳艳的草莓，戴着毛绒绒的帽子，穿着件大衣站在门口，一张小脸儿粉嫩嫩的，嘴角带笑，梨涡隐现。 “咦？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你家霸道总裁呢？没跟你一块儿啊？” 周暖暖见她扒着门框往外看，很不好意思道： “他要上班啊！哪儿能成天陪着我。前几天你不是说今天考完试了吗？反正我也无聊，就来找你玩咯。” 林艺知她脸皮薄，也不逗她，引着她进门，结果一扭头，就见刚收拾好的箱子，已经被黑虎翻得乱七八糟，这会儿它正得意洋洋的趴在那件军大衣上头，斜着眼睛看她！ 林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几步过去，就拧着它耳朵开始训！ “你给我墙边儿站着去！你看看你！脾气越来越坏了！跟你说了剧组不方便带你去！你就不能体谅体谅？姐姐不去挣钱，你的哪儿来钱买？真当你是喝风的啊！反正也不远，我过两天就回家看你一回还不行？” 周暖暖进了屋，顺手把草莓兜子放到门口的柜子上，然后脱下大衣帽子挂在旁边的衣帽架上，一眼看清屋里状况，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来我来得及时，不然该白跑一趟了！” 之前林艺救了她，恰逢她心态崩碎的时候，说了许多私密的事儿，事后发现自己闹了笑话，她还怕林艺不会保密，会让她难堪，结果林艺从来没有跟人说起过那些事，人品之高尚，让周暖暖敬佩之余又非常感动，之后直接把林艺当做了知心好友，每隔一阵子，就会上门拜访一回。 “你这是要去哪儿？怎么收拾这么厚的衣裳？” 黑虎委屈的靠墙罚站去了，林艺气呼呼的蹲下收拾。 幸好她干净，家里经常打扫，养只狗子也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衣服在塑料袋里，被黑虎刨地上也没有弄脏。 “寒假有部戏要拍，今天收拾好，晚上过去，就在怀柔那边。这个军大衣穿脱方便，我怕戏服太薄。” 冬天拍戏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拍戏总共那么几个月，不可能真的顺应现实季节来。 就算天再冷，要拍夏天的戏份，也得忍着。 带着穿脱方便的大衣，每场戏间隙，至少能暖一暖。 “拍戏？” 周暖暖对这些不了解，听到林艺说起，顿时好奇得很！ “你还是个演员？” “嗯呢！” “那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玩？” 两个大大的行李箱终于收拾好，林艺拉上拉链，将它们放到沙发边上，又找出一堆防尘罩，打算等周暖暖走了，再把家具罩起来。 “玩？” 圈外人总是那么好奇。 这不算什么大事，作为女主演，有朋友探班，是很正常的事，只要不耽误工作，导演也不会说什么。 “当然可以！回头我看看哪天不上戏，抽个时间接你去参观！那边还有不少仿古建筑，去玩玩也不错。” “啊~会不会打扰你工作啊？” “不会！我要是忙，我会跟你说的。我就怕你待不惯。” 林艺笑着给周暖暖端来一杯牛，解释道： “其实片场很不好玩的，人多东西也多，乱糟糟的，跟电影电视剧是两回事。” “两回事？”周暖暖红着脸接了林艺递过来的，想起自己带了草莓来，起拎了过来，“我们家大棚里种的，天然无公害绿色草莓，周成去年专门弄的，供应自家酒店，顺便家里吃。” 这年头大棚果蔬还没有后那么普遍，这个季节想要吃上新鲜的草莓，不容易，林艺高兴，谢过一番，就去厨房拿了个果盘，打算洗一盘子出来。 “可不就是两回事？你在电影院还有电视里看到的那些，不过是精心布置出来的场景，事实上片场很大的，拍下来的只有一小部分，除了镜头前那一点点，其他的地方真的乱的。夏天的时候，还有人穿半戏服拍戏呢！你是没见过！” 林艺随口说着剧组里的趣事，惹得周暖暖追到厨房门口，拿着杯子靠着门框仔细听。 见林艺说得差不多了，这才随口说起自己的烦恼： “哎~你才大三，就知道自己该干嘛，我都大四了，同学们大多找到了工作单位开始实习，我还没定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前几天周成说送我去修复古画，我觉得太没意思了，但我又不想当个米虫，什么都不干。” “哦？你在愁工作啊？你家里人怎么想的？” 第274章 不过是立体画布 周暖暖不想当米虫，想要找个喜欢的工作，林艺挺欣赏她这个想法的，不过嫁入豪门以后，很多事情，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为了避免日后家庭纷争，她想工作，也得适量考虑夫家人的想法才是。 作为晚辈，在不违背自己心意的基础上，能多一分体贴多一分孝顺总是好的。 譬如她想演戏，也曾跟肖延以及肖家人通过气，没有人明确反对，她才放开手脚来。 “公公婆婆对我都很好，周成也很尊重我的想法。但我婆婆更倾向于让我和她一样当家庭主妇，说不想让我辛苦。不过，我真的不喜欢她那样的生活，除了美容院，就是搓麻将买东西，还有宴会茶会拍卖会各种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想想就头痛。” 贵妇的生活不就是那些吗？ 交际、装扮、享乐…… 林艺知道这一点，但她不好评价太多，只是含糊道： “有一份工作挺好的，尤其是你这样的情况，又不用计较挣多少钱，只要喜欢就好，这样生活就有了支撑，有了尊严，有了乐趣，不管什么时候，完全依靠他人生活，时间长了，就失去了最宝贵的独立性，的确很可怕的。” “你说得对极了！” 这话简直说到了周暖暖心坎儿里！ 林艺笑着把草莓端出来，就见她一激动，握着杯子往另一只手手心里拍，结果力气太大，牛奶飞溅出来，全都落到她毛衣上了。 看着林艺无奈的眼神，周暖暖不好意思的笑笑，把杯子放茶几上，去了卫生间。 林艺笑了声，把草莓放下，弯腰收拾起化妆品来。 虽然剧组有化妆组，一般情况下，有能力的演员都会自带一份防止意外。 一来，防备剧组抠门买廉价化妆品伤害皮肤，二来，防止其他演员使绊子，在化妆品里动手脚。 如果条件更好一点，她还会自带化妆师、助理、保镖，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这样已是极好。 周暖暖收拾好衣服上的奶渍，出来就见一堆五颜六色的东西摆在茶几上，顿时来了兴致：“你去剧组还要带这些？” 林艺正在整理东西，头也没抬： “是啊！再好的演员也离不开好的服装、化妆还有道具。一个剧组那么多人，化妆品这东西，还是自己带一套更放心。” 林艺本是随口一说，哪知话音刚落，周暖暖就兴奋道：“我来给你当化妆师吧！你觉得怎么样？” “化妆师？” 林艺刚要说“你不是画画的吗？你学过化妆？”，想想这样说可能太打击周暖暖自信心，又把话咽下了。 正寻思怎么说才比较委婉，就见周暖暖自信叉腰： “你是不是想说，我是学画画的，不会化妆？” 周暖暖心思单纯脸皮薄，不代表她没眼力见儿，刚刚林艺那一刹那的反应，被她看在眼里，自是明白了她的顾虑。 林艺挺不好意思的，毕竟这是朋友一片好心。 可剧组化妆师并不是随便谁都可以的，是要负责任的。 女主的脸，某种程度上是与票房挂钩的，整个剧组的努力，不能因为她扯后腿就打折扣。 且不说周暖暖专业素质是否过硬，她是否能从头到尾跟组，也是一个问题！ 同一个演员，由不同的化妆师化妆，也许看起来就完全不一样了，到时候出了任何岔子，她都脱不了干系。 那些专业化妆师要在圈子里混，不可能拿自己的事业开玩笑，为了维护自己的口碑，基本的职业素养是能保证的，周暖暖这样的豪门少奶奶，鬼知道她什么时候就转了性子了呢？ 周暖暖被周成保护得好，性子单纯，林艺不好跟她说这些职场规矩，只得犹豫道： “化妆可是一门复杂的学问，用什么化妆品，什么顺序，怎么搭配色彩等等，都需要专门学习……” 从小学画画，周暖暖自信无比！ “化妆嘛~和画画差不多。除了材料不同画布不同，技术上共通之处太多了！脸嘛，不过是立体画布！” 林艺还想说点什么打消她的念头，就见周暖暖牵着她胳膊，把她带到卧室梳妆台前： “说得好听没用！我们拿画笔的，都喜欢手底下见真章！我技术好不好，试试你就知道了！” 林艺来不及拒绝，就见周暖暖拎着刚整理好的化妆箱进来了。 “你去洗个脸，我先琢磨琢磨这些东西怎么用！” 怎么用你都不知道？？就敢上手？ 林艺想要吐槽，想想还是忍住了。 罢了，让她试试，只要知难而退就好。 反正她化妆品都买的好的，随便她捣鼓，不怕伤脸。 刚买的化妆品准备带到剧组去的，全都是新的还没拆封，林艺洗了脸出来，板着脸拍保湿水，见周暖暖正认真的拿着说明书看，悄悄吁了口气，这才鼓起勇气拧开梳妆台上的小灯，忐忑的坐下了。 坐下不久，周暖暖就开动了。 刚开始林艺还有点紧张，待看到她护肤、打底、遮瑕、修容……一步步颇有章法，心情也放松了。 拿了十几年画笔的人，描眉画眼，手是一丝不抖，想要什么样，画出来就是什么样。 待到眼影、腮红、唇彩等一系列彩色的东西上了脸，那种对色彩的敏锐度和对光影的把握，让林艺这个见多了化妆师的人也忍不住赞叹！ “好了，你睁眼看看。” 林艺睁眼，先瞄了一眼手上的表，发现所花费的时间也极短，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镜中人脸蛋儿好似剥壳的鸡蛋，粉嫩嫩水嘟嘟，根根分明的长睫毛一眨，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好似会说话。 嘴唇微微一抿，脸上顿时就浮现一抹娇羞！ 明明她长得瘦，脸也瘦，素颜看起来自带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霸气，上了妆之后，看起来竟然颇显娇俏！脸也圆润几分，就好似早春枝头第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简直就是换了个人一般！ 偏偏脸上装饰的痕迹几乎看不见，就好像她天生就长这样的！ 林艺看呆了。 忍不住想，就算镜头推近要拍近景，这个妆都扛得住！ 要是换上一身古装，捏着扇子从月亮门后出来，大概就是大家闺秀的模样了吧？ 没想到，周暖暖技艺如此高超！ 这还是在她不熟悉众多化妆品，现研究的情况下！ “暖暖！你真的没学过化妆吗？” “哼~看呆了吧？嘻嘻~都说了，和画画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工具还不太熟，这些化妆品我也不太熟……” “不熟还能化得这么好看？” 林艺满眼惊喜，摸着脸颊看着镜中人影，不敢置信！一个妆容技术含量怎么样，她很清楚！ “说白了，不过是光影、色彩、线条这些东西，我们画画的颜料，比你这些化妆品多多了~这算什么？我的画室足有一百多平，放颜料的架子就有好几个！” 周暖暖性格单纯，见林艺之前不信她，现在惊呆了，可把她骄傲坏了！就差没掐腰大笑三声了！ 这年头，手头有真功夫的人最是难寻！林艺哪能不动心？ 可若想拐了周暖暖给她当专属化妆师，不仅要技术好，还得有职业操守才行。 关系越好，越要提前说清楚，否则日后闹矛盾可就不美了。 见周暖暖得意洋洋，林艺垂眸叹气： “哎~暖暖，你技术真好~我真想赖着你给我当专属化妆师~可惜……” “可惜什么？跟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要是我俩能一块儿工作，那该多有意思！” “剧组工作可不容易，其实很枯燥的。演员的妆容定了之后，需要长期重复同一个妆容，有的戏从头到尾，哪怕是女主，也只会设计几套，变化不会太多的，对化妆师来讲，实在没什么乐趣。我怕你干一阵子不喜欢……” 半路撂挑子，可就不好办了。 要是女主在镜头里一会儿一个模样，导演怕是要疯。 林艺这话说得很明白了，周暖暖这会儿也意识到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心里有点不舒坦，觉得林艺不信她，周暖暖翻了个白眼： “我为了画一幅画，能在画室里待一整天，耐性绝对好，你不用担心。再说了，我还能坑你不成？就算我过阵子不喜欢干这个了，也不至于戏拍一半，就把你扔剧组啊！相信我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哼，这倒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万一哪天你不跟我混了，我上哪儿找更好的去？！” 被她这么一捧，周暖暖笑得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只要你不嫌我，我就一直跟你混又如何？反正我想干嘛就干嘛！人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我是不能再许给你了，给你当牛做马正好！” “知道了知道了！你有霸道总裁了，哪里还好意思赖着我？我就怕你跟着我跑剧组，成天见不着人影，你家霸道总裁给你来一出囚禁py，把你关家里头！” 听她左一个霸道总裁右一个霸道总裁，还给她编一个囚禁py，想起那天自己说的契约版霸道总裁爱上我，周暖暖脸红得快要烧起来！又羞又恼，追着林艺满屋子跑！ 林艺身手好，跑得飞快，周暖暖压根儿追不上！俩女孩儿笑声震天！ 等到两人都跑不动了瘫在沙发上，就见黑虎板着张黑漆漆的包公脸蹲在茶几面前，淡定的吐出最后一朵草莓蒂。 一盘草莓，竟是吃得精光！ 林艺：“……” 果然，这狗子就是上天派来虐她的。 只要她欺负了别人，这狗子就来欺负她，替人报仇都不带隔夜的！ “哈哈哈~” 周暖暖拍着沙发笑得满脸通红，林艺满脸漆黑盯着狗子。 黑虎气哼哼的哼哼两声，完全没有认错的意思。 都要被送到别人家去住了，它还在乎什么呢？没有离家出走，已经很懂事了好吗！ 第275章发现 林艺做事喜欢提前计划，原准备提前一天进组，结果遇到周暖暖这个意外，只得把出发时间推迟到第二天早上。 周暖暖兴冲冲的回家收拾行李去了，林艺看着空空荡荡的米缸、冰箱，还有光溜溜的床板，想了想，用防尘罩把家具罩上，拎着箱子牵着狗，带着周暖暖捎来的草莓兜子，直接去了肖家。 其他人上班还没回，老爷子去下棋了，老太太和保姆阿姨坐在窗边纳鞋底，听到车子响，知道林艺来了，两人连忙放下针线从屋里出来。 “奶奶！” 车刚停下，林艺降下车窗，冲着老太太笑。 “诶！来啦？黑虎呢？” “车里呢！” 老太太还以为她放下狗子就要走，结果车门一开，黑虎跳了下来，人也跟着下来了。 “咦？不是说今晚就要去剧组吗？都这会儿了，过去还得一会儿吧？！晚了路上怕是不安全。” 见林艺拎着兜草莓，身上只背着个小小的皮包，老太太以为她想进屋陪自己说会儿话，担心她开夜车，连忙开口撵人。 虽然很希望林艺住下来，可老太太并不是那种拎不清的。 与其为了片刻的相聚，让孩子路上匆匆忙忙，她更希望林艺一路平安，从从容容抵达目的地。 “明天上午再去。” 林艺笑着把草莓兜子递给保姆阿姨，反手掩上院门，扶着老太太往屋里走。 “不是今晚就要去吗？” “剧组定的本来就是明天，我原本是想着提前去，好熟悉熟悉那边，结果今天朋友来了……” 林艺笑着就把周暖暖的事儿说了，完了指着自己脸上还没卸掉的妆给她看，看得老太太夸赞不休： “我说你今天怎么有点不一样！跟平时大不相同！好似换了个人似的！” 林艺本不是五官精致的类型，经过周暖暖巧手，看起来精致无比，可不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见老太太拉着林艺胳膊左看右看，保姆阿姨也开口夸： “还是老太太您眼神儿好！我看林小姐今天也格外漂亮，可就是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自从上次打电话的时候恰逢林艺遇到流氓，老太太差点没厥过去，考虑到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之前的钟点工就换成了住家保姆。 这阵子林艺很是喝了些这位保姆阿姨炖的汤，和她也颇为熟悉，听她开口夸，连忙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这都是化妆师技术好！” 老太太和保姆阿姨也不争执这个，话题一转，说起了草莓。 “这季节这东西可真不好买！前儿听说今年有人弄了大棚种这个，可惜不往外卖，你这是哪儿买的？这么多？不便宜吧！” “就我刚跟您说的周暖暖家，她老公弄的，说什么供应自家酒店，我看多半是因为她爱吃。” 这会儿才四点过，吃晚饭还早，林艺见沙发上放着针线篓子，随手掏了个鞋垫出来做。 林艺这副从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自在做派，老太太最是喜欢，见她随手找个事儿打发时间，也坐了过去，继续拿起纳了一半的鞋底，戴着老花镜做了起来。 保姆阿姨见她们亲亲热热的聊起了刚刚提到那位姓周的朋友，非常有眼色的进了厨房，准备起晚饭来。 在肖家度过了欢快的一晚，第二天一早，林艺早早起床，准备吃完饭就去接周暖暖，结果还在洗脸呢，周暖暖就打电话来了，问她在哪儿，怎么不在家？ 显然去了林家，结果扑了个空。 没想到周暖暖比她还急，这么早就来了！ 想着自己这会儿刚起，周暖暖又有周成送，林艺直接说了肖家的地址，让周成把人送过来。 对这份新奇的工作，周暖暖憧憬了一晚上，天还没亮就磨着自家老公起床送她，周成见她拎着行李箱，没有丝毫不舍，心里酸得不得了，可他舍不得老婆难过，还是打起精神出了门。 没想到到了林艺家，不管怎么敲门都没人应，一打电话，得，人不在家！ 还没来得及乐呢！又让他把人送到肖家去！ 讲真的，要不是林艺是个女人，以他的脾气，早就酸成了老醋缸。 一路上，周成恨不得开得越慢越好，最好耽误了时间去不成才好，然而周暖暖一个劲儿的催，他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林艺家距离肖家本就不远，哪怕他磨磨蹭蹭，大早上的又不堵车，半小时过后，还是到了。 “暖暖，你确定是这里？” 看着小区门口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还有一脸严肃站岗的士兵，周成瞅着周暖暖，语气十分不确定。 “啊？啊！等我打个电话……” 周暖暖也有点方。 她和林艺认识还不是特别久，上辈子林艺童星出身，从小就养成了嘴严的习惯，从不喜欢主动提起自己的私事，周暖暖未曾问过她的家事，她自是不会主动说。 然而电话刚掏出来，还没来得及拨，就有俩小战士走了过来，双脚一并，敬了个军礼，然后严肃道： “同志！此处不许停车！” 小两口脸一红，周暖暖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周成度过了刚刚那阵尴尬，连忙解释自己是来找人的。 原以为还要费不少事，结果一说林艺名字，那小战士就笑了，引着他们进了大门，又把他们带到肖家院门口。 小两口揣着满肚子狐疑敲了门，林艺听到保姆阿姨说有年轻的一男一女来了，连忙出来接。 待到他们进了门，就见肖家人正坐在饭厅里吃早饭。 且不说苏医生天生冷脸一看就不好亲近，肖建国父子都习惯穿军装，久居上位威势惊人，配着那一脉相承的严肃脸，这么抬眼一扫，惊得周暖暖心跳都慢了半拍！就连已在生意场上纵横多年的周成，也失了往日那份口若悬河的机灵劲儿。 “这就是暖暖吧？你们俩吃过饭没？小艺刚端上碗，还得等一等才能出发。” 昨日才听说了周暖暖，老太太挺喜欢这样有福分的女孩子。 年纪大了，就喜欢幸福美满，看到这小两口进门，男的沉稳女的乖巧，心情就好。 可这一路所见，让周暖暖非常紧张，哪怕这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温言细雨，她还是不敢多说，倒是周成有心想说点什么，可肖家人都在吃早饭，拉着人说话也不合适。 林艺给双方做了个介绍，端起碗飞快吃了早饭，就领着周暖暖两口子出门。 直到把行李放上林艺的车，跟着林艺上路，周暖暖这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她这位朋友，还有这样的出身！ 这可真是新发现啊！ 红三代啊！ 以前还没有和这样的人做过朋友呢！ “看我干嘛？” 林艺以为她在惊讶自己年纪这么小就定了亲，有点害羞，差点恼羞成怒。 “没想到你家这么厉害啊！” 林艺听她这么说，才明白过来她到底在想什么，多半刚刚作介绍的时候，这孩子都恍惚着呢！ 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肖家，也惊讶过，不由笑道： “这是我男朋友家，暂时还不是我家。” 哪知道周暖暖脸上的惊叹神色更重了！ “男朋友家？小艺！男朋友的家人都这么喜欢你，你可真厉害！” 林艺：“……” 算了，还是安静会儿吧~ 少女心和她这样的成熟女人心，到底有点儿代沟，脑电波偶尔对不上也正常。 第276章 窥探 到了剧组，周暖暖技术过硬，再加上女主自带化妆师本就是约定俗成的事儿，不需要剧组掏钱，又能给剧组化妆师省事儿，根本就没人反对，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中午跟几位主创人员吃了顿饭，下午拿到自己的拍摄计划，林艺就开始准备起来。 林艺没想到第一场戏竟然就是生孩子的戏！ 这一幕戏，可以说是这部电影里最重要的转折点了，剪辑的时候，多半会放在片头。 一部电影，拢共不过一个多小时，所能容纳的情节本就有限，还要在这当中穿插无数转折、高潮，埋入无数泪点、笑点，不仅考验演员的演绎，还考验导演的整体把控能力。 通常来讲，为了鼓舞士气，或者图一个好兆头，演员进了组，第一场戏都会安排简单的，争取一场过，没想到贾长葛竟然给她安排了这个？ 不过仔细想想，林艺也明白，经过上次开会，其他主演多半会以为她是个靠着金主进组的花瓶，贾长葛这是想给她个表现的机会，一进组就飙演技，压住其他人不安分的心，以便于后续工作的顺利进行。 由此可见，贾长葛对她的信心有多强。 对此，林艺毫无异议。 如果以为她是个黄花大闺女儿就不会演生孩子的戏码，那就错了！ 吃过午饭，林艺就带着周暖暖回了酒店，一个闷头设计妆容，一个努力揣摩剧本在心中预演每一个细节，还没怎么着呢，天就黑了。 酒店就在影视基地旁边，装修一般般，勉强只能算得上干净。 周暖暖一个人住害怕，愣是要赖着跟林艺一起住，两人就要了个双人标间。 房间里一人一张床，简单的桌子椅子衣柜，配上酒店自带的饮水机、电视机，简单布置一番，还算不错。 到了晚饭时间，两人正琢磨着上哪儿吃晚饭，就听得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就见黄雯笑眯眯站在门口，不等她开口，就笑道： “大半天不见人影，敢情是躲起来用功啦？快来吃晚饭了！昨儿裴总请的厨子到了，手艺真不错！你可得尝尝去！” 这家酒店不大，因为金主爸爸大方，就把这家酒店包了，厨房自然也专供剧组饮食。 剧组已经开机半个多月，其他主演陆陆续续都来了，林艺因为要考试，来得最晚。 请的厨子前脚刚来，林艺后脚也进组了，黄雯这话，明显带着暗暗的取笑以及打探之意。 显然，她对林艺与裴冬之间的关系很是好奇，恨不得八卦一番！ 只是她也乖觉，见过林艺一次，就知道她不是那种可以随意打趣的人，这么暗戳戳的窥探一下就是极限了。 林艺心里不爽，面上却只当不知她的用意，笑道： “那我们可真是好运气！这种好事儿都让我们赶上了！” 周暖暖性子单纯，又不知前情提要，根本没听懂其中机锋，听说有好厨子，高兴得恨不能跳起来！ 可惜她老公查岗厉害，不仅午饭打电话，到了晚饭的时候，电话又来了！ 听着周暖暖羞涩的撒娇，说要吃很多饭长成大胖子，林艺快走两步避开。 这甜腻腻的两口子，真是够了！ 这影视基地离城里也就一个小时车程，又不是在外地，至于这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不过她男朋友不能经常打电话，男朋友的家人却对她比男朋友还上心，这不，刚从三楼下来，还没到二楼，她的电话也来了。 老太太跟她说黑虎中午生闷气不吃饭，哄了好久，最后还是吃了，这会儿正在开心的嚼牛肉干。 林艺知道自家狗子习惯，若不反复交代，它决不会吃其他人喂的东西，看来早上的叮嘱还是有用的。 怕它不高兴，又在电话里哄了好半晌。 老太太问了她在剧组情况怎么样，林艺没说自己第一场戏就将迎来一场硬仗，只说一切都好，过几天放假就回去，让她别担心。 两人各自讲着电话，黄雯悻悻地跟在一边，很快就到了一楼大堂。 正好剧组收工，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黄雯连忙上前与相熟之人寒暄，林艺和周暖暖也挂了电话走了过去。 大概是林艺的拍摄计划已经被人知道了，老有人悄悄看她。 林艺也知道自己看起来年纪小，要演那样的戏，很具有挑战性，大家想要看好戏很正常，因而只是闷头吃饭，没有多说什么。 这年头哪怕街头流氓都得拼拳头才能混得好，更何况这么大一个剧组？ 没有金刚钻儿，她也不会揽这瓷器活儿！ 作为一个演员，想要得到工作人员和其他演员的喜欢，就要少ng，尽量减少他们的工作量，想要得到导演喜欢，就得完美演绎出他想要的效果，总而言之，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只要性子不是特别讨厌，就不会有谁为难你。 可若是演技没多少只会干瞪眼儿，台词记不住只会1234，站位也不讲究，不是挡人就是挡机位，再来点儿高傲、炫富、毒舌、耍大牌等一系列讨人厌的坏脾气，哪怕是亲妈跟她一块儿干活，也喜欢不起来。 吃完饭，林艺惦记着明天的戏，也没心思与人多说，确定了明日开工时间，就带着周暖暖回房了。 然而黄雯今天好像八卦之心烧透了脑门儿，顺便把智商也烧干了似的，愣是紧走几步跟上，故作随意道： “你男朋友可真关心你~” 这阵子肖延出任务去了，已经好久未曾接到自家男朋友电话的林艺表示，不想理她。 不喜欢黄雯这样心机深沉的窥探，林艺并未解释刚刚只是和男朋友的奶奶打电话，假装没听见，闷不吭声继续上楼。 “他那么忙，还一直惦记你，怪贴心的！” 黄雯见她不说话，继续用模棱两可的话来套话。 她想得挺好，不管套出林艺男朋友是谁，还是确认她和裴冬的关系，都可以啊！就算一无所知，能和林艺套近乎也不亏啊！ 因为前两天戚茗跟她说，林艺开着一辆军区大院儿出来的车，可能有点背景。 那辆车就停在酒店外头，她也看到了，确认戚茗不是说的假话，自然想要抱抱大腿。 没有后台，又豁不出去，在这个圈子里真不好混！ 呵，钩子太直，本小姐不乐意咬！ 林艺继续不搭理。 “你这进了组，一呆就是这么久，你的狗怎么办？安顿好了嘛？” 见林艺不搭理自己，黄雯脸上也挂不住，想起当日裴冬提过她养了狗，刚刚她讲电话也提到了，宠物的话题相对安全，干脆就拐了话题。 “嗯，已经安顿好了。” 见她终于开口搭理自己，黄雯心中一喜，立刻接到：“你的狗是条什么狗？要是小狗，带到剧组也没关系啊~你要是怕拍戏没时间看着，我可以帮你！” 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林艺也不想和她闹僵，就答了：“是条大黑背，长得有点凶，不好带过来。” “哦？这么凶的狗，换了人养，它不闹吗？谁给你养的啊？” 走到三楼，林艺开了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明天开工早，我要休息了，雯雯姐晚安。” 那一眼带着了然，好似窥破了她的内心！ 再一次的试探被无视，黄雯心里相当不爽，可她没有办法，不想得罪林艺，只得尴尬的道了声晚安，勉强维持尊严。 第277章丁 早上五点要开工，刚四点，厨房就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剧组众人陆陆续续揉着眼睛飘到饭厅坐下，谁都没心情闲聊。 除了刚入行的周暖暖。 “还真这么早开工啊？” 有点惊讶，有点稀奇。 屋子里暖和，两件军大衣搭在椅背上，化妆箱和大大的双肩包都放在旁边凳子上，周暖暖红着脸凑到林艺耳边小声低语。 她的情绪没有掩饰，那么雀跃，那么欢喜。 娱乐圈日常，对圈外人来讲，相对神秘，周暖暖对此抱着浓厚的兴趣。 昨晚八点过就睡，林艺跟她说今天很早开工，她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嗯！道具组、导演组的比我们还要早些。” “为什么啊？” “他们要提前准备道具、布景，还得检查器械，活儿很多。” “天天都这么早吗？” “不是，因为今天的戏份要求这个点儿。” 周暖暖就像个好奇宝宝，饭厅里没人说话，明明她就像上课讲小话一样紧张，还是忍不住问个没完。 林艺觉得她这样很可爱，就低声给她科普。 “有时候要拍半夜的戏，就要晚上干活白天睡觉。室外戏很多时候要看时辰天气，下雨下雪还可以用道具解决，天亮天黑就不好操作了……” 两人一人一碗拉面坐在角落里，吃得小脸儿红扑扑的，旁人或许是见她们聊得开心，或许是与她们还不熟，也没人过来打招呼。 待到吃完饭，一群人三三两两往片场去了，凌晨风大，也没人顶着风说话，路上依然安静。 林艺带着周暖暖，小声叮嘱着去了剧组之后的事，途中路过一个古装剧组，看到一群漂亮的女孩子穿着单薄的古装站在片场门口，寒风瑟瑟，却个个都笑脸如花。 其中一个貌似服装不合身，正别扭的侧着腰，拿着别针想把衣服弄出点曲线来。 看她脸色，那姿势想必十分不容易，看得周暖暖停住脚步，就想过去帮忙。 林艺一把拉住她，轻轻摇摇头，带着她继续往前走。 冬日天冷，没戴口罩的行人鼻端飘着一团白烟，周暖暖戴着口罩，呼出的水气在睫毛上冷凝。 她握紧了戴着手套的手，拢了拢厚厚的军大衣，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 “她好像不太顺手……” 大大的口罩，让她的声音闷闷的，恰似她此刻的心情。 她有点想不通，明明林艺如此善良，救人都愿意，为何举手之劳却不愿意？ 林艺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沉默往前走。 在这个行业的底层，有那么一群漂亮得好似花一般的姑娘，她们固执，坚守，宁愿辛辛苦苦跑龙套，一点点熬出头，也不愿意恃美行凶，走那条更容易的路。 这样的女孩子，自尊心极强，她们需要的是欣赏与赞美，而不是怜悯和同情。 娱乐圈并不是一个能容纳太多善良的地方。 大部分时候，莫名其妙的善意都会被人误解，人与人之间，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之间，最多的只是戒备。 素昧平生之人，突然对自己散发善意，若是走在大街上，或者菜市场，抑或任何其他普通的地方，别人会觉得你只是善良，在这里，别人首先会误会你是否对她有所图，或者想要害她。 尤其是帮人整理衣服之类，需要近距离接触的事情。 戒心强的人，根本不会允许陌生人靠近自己。 谁知道你是想帮她别衣服，还是悄悄把她戏服抽根线？ 她不希望周暖暖的好心遭到拒绝，甚至被人曲解。 如果她需要帮助，周围那么多同伴，为何不伸手？她又为何宁愿自己做，也不请人帮忙？ 她们是竞争者，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看起来更漂亮更上镜，却没有人愿意别人更漂亮更上镜。 对娱乐圈的女人来讲，曲线就是生命线，她那么努力，只不过是想让自己更漂亮一点。 这种心思，哪怕众人皆知，也没有任何人愿意被人直接的戳破。 两人沉默着，一个拎着化妆箱，一个背着双肩包，直到进了剧组化妆间，周暖暖都没找到机会问个明白。 化妆间里很忙，剧组化妆师梅姐正在给其他演员化妆，见她们来了，有人给她们挪出一面镜子，林艺道了谢坐下，周暖暖也打开化妆箱开始工作，顿时没了心思想别的。 肚子上捆上了假肚子，脸上上了苍白的妆，服装师递来一件宽大的破棉袄，道具师拿着小小的喷水壶笑得一脸诡异，待到化妆间外传来一声“各部门注意！准备开工！”，林艺利索地换上戏服，无奈笑道： “你们这么期待啊？” “哈哈！是啊！” “可要加油哦~” 一群人憋在一个小地方，时间长了，难免觉得日子难熬。 好的导演懂得调节剧组气氛，除了偶尔放假，还会将大家都期待的戏与过渡戏份合理穿******如现在，拍了半个多月配角戏份了，就让年纪轻轻的女主生下孩子，等再过一阵，又没激情了，就拍个葬礼什么的哭一场。 反正花样多得很。 别说，这一招还不赖。 之前颇为安静的剧组人员，知道重头戏要开拍了，大多都来了兴致，也有心情开玩笑了。 “林小姐看起来年纪好小，还没生过孩子吧？一会儿就要当妈妈了，是什么心情？” 剧组化妆师是个中年妇女，很喜欢开年轻演员的玩笑，化妆间里一片欢声笑语，大部分原因都落在她身上。 林艺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啐了一口：“梅姐，你可别笑我！待会儿要是笑场，我就跟导演说，是你逗我！” 梅姐哈哈笑了两声，见她自然的走起了“企鹅步”，连忙夸她：“看来已经进入状态了！不错！” 孕妇耻骨分离会影响走路姿势，假的孕肚毕竟不会造成身体的变化，想要演得像，必然方方面面都要注意。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面对众人的打趣，林艺并未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用行动来证明自己。 她的走路姿势变了，身体语言也变了。 她上身微微后仰，双手背在腰后，脸上疲惫与期待交织，任谁看了，都能感受到这位准妈妈对孩子的期待，以及她此时有多疲惫。 这些剧组工作人员，除了周暖暖这个愣头青，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经验，就算没有经验，也有师父带，见林艺露了一手，众人都乖觉的住口，不再说话打趣。 开玩笑适当的话，可以调节气氛，过头了，就会得罪人，都是人精，林艺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没谁会傻乎乎不知分寸。 哦，除了周暖暖。 她还在那儿捂着嘴笑呢！ 大伙儿都歇了，她的笑声立刻变得明显起来。 那笑声清脆又欢快，好似地主家傻闺女。 林艺已经走到门口，听到她还在笑，无奈招手叫她跟上。 待到转过弯没人，这才低声叮嘱：“待会儿开拍了，你可注意些啊！回头被人骂，我可不管你！” 这丫头太单纯，不懂那些隐藏起来的潜规则，一不小心得罪人，还真没处说理去，林艺担心她，也是正常。 周暖暖脸颊粉嫩嫩两眼水润润，察觉到林艺的担忧，连连点头。 她是单纯，但她并不傻，知道人多的时候纷争也多，自是小心谨慎。 她知道自己很多事都不懂，但她愿意学。 第278章 不错哦~ “快快快！我媳妇儿要生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一辆拖拉机从远处驶来。 车头上昏黄的马灯照着泛白的水泥路，年轻斯文的男人一只脚穿着袜子，一只脚穿着鞋，被车弦绊了一下，跌跌撞撞跳下拖拉机，狂奔进了镇上的卫生院，至于开车那女人的喝骂，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他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脸上一层热汗，猛一撩开卫生院门口厚厚的棉帘子，屋里热气一蒸，他的眼镜上顿时就蒙上了一层白雾。 “医生医生！快来啊！我儿子要生了！” 安着不锈钢栅栏的窗口，推拉玻璃窗唰地拉开，胖脸护士睡眼惺忪，显然对于突然被吵醒，很是不满： “吼什么吼？病人在哪？还不把人抬进来！” “病人？什么病人？我儿媳妇是生孩子！不是生病！你给我好好讲话！” 说话间，又进来一位裹着头巾的中年妇女，年轻男子刚喊了一声“妈”，就被她推到一边。 年轻男子腿一软，靠着墙就坐下了。 这女人一双三角眼，嘴唇很薄，一看就不好惹，护士瞥了一眼那她乌黑反光的桃红色棉衣袖子，脑袋一缩，随即窗户里响起“老刘！接生！”的呼喊声，没一会儿，就有人推着病床去了门口接人。 卫生院门口的白炽灯打开。 只见一辆沾满泥土的拖拉机停在路边，车斗里躺着个瘦削的年轻女子。 她穿着干净的毛衣，却套着件脏兮兮的破棉袄，肚子高高鼓起，靠着床看不清花色的被子半躺着，见灯光亮起，她艰难的抖着手遮了下眼睛。 随即，她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浮起一抹痛楚，细瘦的手指控制不住的握紧了脏兮兮的被子，伴随着低声呼痛的声音，一看就是即将临盆的样子。 “快快快！羊水破了！” 医生掀开被子，瞥了一眼她裤子上那团深色水渍，连忙招呼医护人员过来抬人。 一群人进了卫生院，镜头紧盯着那握紧病床栏杆的手，直到医护人员推着病床消失在走廊尽头。 贾长葛干脆的喊了一声：“cut！休息五分钟，调整机位再来一遍！” 易丰撩撩湿润的头发，从墙边爬起来，听得导演与摄像师商量，待会儿镜头聚焦在女主身上，室内戏只收声音不录影像，只觉没穿袜子那只脚拔凉拔凉的，从脚底直接冷到了头皮。 演惯了奶油小生富二代霸道总裁，观众审美疲劳，他的戏路越来越窄，这部电影他是抱着拓宽戏路的目的来的，所以才愿意演男二。 刚刚他自认为已经表现得极好了啊！ 屋子里他和胖脸护士三角眼妈，三个人的群戏，还比不过门口那个躺在拖拉机上动弹不得的女人独角戏精彩？ 他不服！ 不就是跟金主爸爸有一腿吗？ 狗导演！你得给我讲道理！你要当舔狗，也得看老子同意不同意！ 凌晨四点过起来上工，本就不爽，再遇到这种事情，易丰心头的火直接窜上了头顶！ 要是被男一抢戏，也许还有几分道理，毕竟钟毅科班出身经验丰富，是真的有演技，可作为一个男演员，被女演员抢戏，那就太可气了！ “导演，这样恐怕不妥吧？” 三个人在屋里飙演技，结果只能隔着厚厚的棉帘子听个声，也太过分了！ 就算是舔狗，也得有点节操，注意一点影响吧？！ 易丰的想法根本没有掩饰，眼瞅着天就快亮了，还要拍下一幕，根本没有时间多耽误，贾长葛压根儿不想解释，随口说了句“机器不够，再拍一遍方便剪辑”，就不再搭理他了。 作为导演，想怎么拍，是他自己的事，什么时候要跟演员交代了？ 这本就是一部大女主戏，且不说屋里三人演得怎么样，一开场就盯着配角拍，难免有主次不分的感觉。 之前觉得这样不错，拍出来效果不好，他又改主意了不行？ 更何况，林艺哪怕一个人坐那儿，光脸上的表情就能辅助屋里声音，给人巨大的想象空间，根本不需要看到屋里发生了什么事，人们就能自行脑补出来。 比起亲眼看到的，脑补总是更吸引人。 说实在话，跟林艺天然无痕的高端演技比起来，演惯了霸道总裁的易丰，表演痕迹太重，给人一种浮夸的感觉，这么一对比，简直是公开处刑现场，这让一贯挑剔的贾长葛根本无法忍受。 易丰找导演讲道理，周围的人都看在眼里，但没有任何人帮他说话。 毕竟谁都不是瞎子，刚刚门帘内外的表现，他们这些旁观者看得最清楚。 毕竟片场的房间都是半边，观众视野一点都没有遮挡。 给了易丰一个敷衍的解释，贾长葛继续和摄像师文翔商量起下一场戏，显然没有再搭理他的意思。 经纪人不在，导演也给了解释，作为男二，他也没有底气闹开，只能憋着气走到一边运气。 休息的间隙，林艺依然躺在拖拉机车斗里，舒服的用棉被裹着自己，手拢着暖手袋，见易丰瞪了自己一眼，她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她是女主，不再是绿叶，她可以在某些时候最大限度的表现自己，不再需要时刻掌握好分寸，去将就别人。 导演如何取舍，是他的事儿，和她没有关系。 只要她不表现得太过分，都是为了电影效果么~谁又能说她什么？ 至于易丰？ 呵，一个男演员被女演员抢了戏，纯属自己不行，想说句打压或者针对，都得看他脸皮够不够结实。 她这样做，只不过是给了导演一个更佳选项，一个大男人，稍微要点脸，都不好意思说什么。 至于剧组其他人异样的目光，她也不需要考虑。 世人敬重强者，只要她人品没问题，不妨碍谁，谁也不会跟她过不去。 五分钟眨眼过去，第二场开始。 易丰照例呼喊着跑进屋里，开车的三角眼妈也很快追了进去，屋子外只剩下女主独自待在拖拉机上。 她侧着头看着那道厚厚的棉帘子，脸颊肌肉因痛苦微微颤动，但她眼里闪着光，好像隔着门帘，也能看到疼她爱她的丈夫，在为她着急。 她的表情时不时变化，时而舒缓，时而痛楚，把临盆前越来越急的阵痛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的手抓着被子！ 她的牙咬着嘴唇！ 她愣是忍住了，没有大喊大叫！ 这是一个倔强的、坚强的、聪明的、心里揣着爱与希望的准妈妈！ 没一会儿，医护人员出来，将她推进去。 阵痛间隙，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放松。 医生来了，想必就能平安生产了吧？ 看到她的表情，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心思。 医护人员照例推着病床消失在走廊尽头，那只握紧病床栏杆的手，依然来了个特写。 一场戏拍完，易丰憋着气，咬着牙过来看回放。 看完第一版，再看第二版。 最后沉默着走了。 这样拎不清的小心眼儿男人，贾长葛很是看不上。 冷哼一声，转身却笑着拍拍林艺臃肿的破棉袄，随口道了句：“不错哦~” 他这人就是这脾气，被他看在眼里的人，哪怕蹙了下眉，他都能注意到，看不上眼还事儿多的人，若非必要，他连眼角都懒得夹一下对方。 林艺心里闷笑，面上却洒脱的道了句：“哪里哪里，都是贾导拍得好。” 眼角余光扫到贾导演御用剧组平衡器兼副导演鞠文超追上去拍了下易丰的肩膀，随即两人头碰头说着话走远。 林艺眯着眼笑得灿烂。 想跟她配戏，不努力可不行~ 演戏，她可不将就。 都给我醒醒神，好好表现吧！ 第279章 《决不妥协》 “各单位准备！” 小喇叭又开始喊了。狂沙文学网 “好了！” 周暖暖放下粉刷，拿起化妆箱里的镜子，示意林艺看看合不合适。 两场戏之间休息时间很短，众人直接在片场补妆，所幸女主待遇还不错，有张椅子给她坐。 林艺放下剧本，看了眼自己的妆容，觉得没问题，就脱下军大衣准备拍摄。 北国的冬凌晨，气温极低，脱下暖烘烘的厚衣裳，林艺顿时就是一个哆嗦。 “你的技术没得说。嘶~好冷啊~早知道就多穿一件保暖衣了！” 林艺无比想念暖宝宝这种神器，可惜这会儿没有卖的，只能靠着衣裳保暖。 “哎，人们都觉得明星好风光，真该带她们来剧组瞅瞅。除了镜头前光鲜一小会儿，背地里吃的苦头可真不少！” 明明面色红润，非得化成苍白模样，还得用防水化妆品，因为待会儿道具师还得往她脸上喷水毕竟生孩子辛苦，得有满头大汗的模样。 观众才不会在乎演员大冬天往脸上喷水冷不冷呢！看起来像汗就行了！ 来到剧组，刚刚拍了两场戏，周暖暖已经感受到了剧组的生态环境有多恶劣。 大冬天的，说几点开拍就要几点开拍，说穿破衣裳就得穿破衣裳，没准儿还不能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工作人员还好一些，演员就更苦bi)了！ 化好妆换好衣服，轮到自己之前，只得在寒风里缩脖儿等着。 像他们这个现代戏剧组还好，还能趁着每场戏的间隙穿会儿厚衣裳，隔壁的古装戏剧组，害怕把轻薄的戏服弄皱了不上镜，那些演员都不敢在外头披厚衣裳的！ “行啦！待会儿的戏很有趣，你也过来看看？不然你一个人好无聊。” 林艺本是想着她还不习惯剧组生活，帮她找点乐子，结果话音刚落，就听周暖暖兜里手机“叮”的一声。 短信来了。 顶着林艺了然的笑，周暖暖飞快掏出来看了一眼，连忙红着脸揣了回去。 “导演叫你了，快去吧！” 两口子很久没有分开过了，听说她凌晨四点来钟就起来，天还没亮就开始干活，周成心疼坏了，这才一个来小时，就给她发了好几条短信。 一个想来剧组探班，一个死活不让，就这简单的问题，来来回回已经争了好几个来回。 还别说，这种感觉，还蛮甜蜜的~ 林艺假装离开，猛地回头，就见周暖暖捧着手机飞快的回消息。 见她突然回头，周暖暖知道她这恶趣味，小脸红通通，气急败坏道：“你快去吧！别紧张，马上我就来了！” “我才不紧张！我看有些人是真紧张！嘿嘿，我又不偷看，你害羞什么呀？” 林艺捂着嘴笑着走了，说实在话，她还羡慕周暖暖的。 又是一场戏开拍，林艺躺在简陋的病上，饰演医生护士的演员戴着口罩站在一边闲聊。 这间产房因为拍摄角度需要，是完整的一间房，导演组已经架好了机器，仅有的一扇窗户开得又高又小，外面还是黑漆漆的。 为了赶上天光乍亮的那一刹那，留给剧组的时间并不多，根本经不起ng，贾长葛见人来齐了，反复强调一次过，若是不能，就得等明天再来一次。 屋里屋外同时开拍，贾长葛在屋里拍女主，副导演鞠文超在屋外拍男二母子。 易丰捏紧拳头，默默背了一遍台词，信心十足的站好位，准备开拍。 场记打过板，各部门开始运行起来。 按照剧本，女主刘红被送到医院的时候羊水已经破了，若是顺产，距离生下孩子就很快。 可惜不是。 屋子里拍摄女主难产的模样。 她曲着双腿躺在上，哪怕有人围观，也没有新人出演这种剧时放不开的况。 她的双手握紧了被褥，医生护士在旁边说着台词鼓励她，让她不要浪费体力吼叫，让她用力…… 她的脸色苍白，额角青筋凸起；她的眼角微微抽搐，牙关紧咬；俄顷，嘴巴因疼痛控制不住的张大，舌头颤抖着后缩…… 她没有任何偶像包袱，面色痛苦扭曲好似真的产妇，一双眼睛闪动着坚定的信念：哪怕历经千辛万苦，也要把孩子平安生下！ 好！ 坐在摄像机后，贾长葛双手默默握紧，显然，他对林艺的表现非常满意！ 这闪烁着母光辉的顽强意志！ 是多么动人啊！ 她就像《老人与海》里面那个永不放弃的渔夫！ 空气中好似绷紧了一根无形的鱼线！ 突然！ 医生托着道具婴儿，喜悦道：“出来了！” 随着一阵洪亮的“哇哇”声，孩子哭了起来！ 所有人心弦为之一颤！ 终于结束了！ 大家都控制不住地放松了片刻，唯有贾长葛犀利的双眸依然紧盯着摄像机！ 镜头里是女主面部特写。 躺在病上的刘红疲惫又喜悦，她侧着头看着门口，耳朵竖着，像是期待着什么。 这一刻，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脸色苍白，算不得多么漂亮，但她脸上却好似带着光~ “是个女儿！五斤八两！”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医护人员的道喜声，随即，男二号不可置信的声音满含失落传来： “怎么可能？！我儿子呢！怎么是个丫头片子！” 紧接着，男二妈妈刻薄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那么尖的肚子，你跟我说是个丫头？我不信！把我孙子还来！” “信不信！这屋里就一个产妇，还能给你弄错不成？！想儿子想疯了吧！” 凌晨起来接生，医生劳累许久疲惫至极，遇到不讲理的家属，不仅得不到感谢，反而得到一堆莫名其妙的责备，顿时也怒了！一句话就怼了回去！ 天，慢慢亮了。 又高又小的黑窗户外，透进来一抹光。 乡镇卫生院条件简陋，分娩室外头就是等待的家属，外面的声音因为绪激动，屋里人听得清清楚楚！ 女主眼角的泪痕，在这一刻变得格外闪亮！ 注意！ 贾长葛暗暗提醒自己！ 摄像师默契cāo)控摄像机给她来了个特写！ 好似坚固的大坝一夕坍塌。 心中的信念突然崩碎！ 先是不敢置信，随着屋外争吵，她的脸上慢慢露出心如死灰的神。 她没想到，就因为生的孩子不是男孩儿，往温和的丈夫就露出了这样狰狞的一面！ 无声的痛哭，好似一曲挽歌，只为祭奠死去的。 第280章 真的很幸运呢！ 刘春红本是城里人，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却从小把这个独女捧在手心，像个小公主一般精心呵护着长大。 为了一个男人，为了追求自由恋爱，她和父母闹翻，嫁给了大学同学，也就是农村来的凤凰男男二。 婚后，因为爱情，她对邋遢刻薄的婆婆多有容忍，对夫家的贫穷也保持乐观态度，直到她生下一个赔钱货，一切都变了！ 电影，就是从这一场好戏开始。 之后的日子里，婆婆动辄打骂，丈夫也怪她不争气。 她开始抗争，质问男二，作为一个大学生，难道你不明白，孩子的性别是由爸爸决定的吗？ 为了维护男人的自尊，丈夫选择了甩锅，任由寡母对妻女百般刁难！ 看！ 这个黑锅它又黑又大又圆！ 女主固执又倔强，时光荏苒，彻底死心的女主选择带着三岁的女儿和丈夫离婚。 以上，就是电影的开头部分了。 若说电影的开头，是揭露当下社会普遍的重男轻女现象，是犀利的讽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无耻凤凰男，那接下来的部分，就是讲述女性独立自主，最终收获势均力敌的爱情的故事了。 离了婚的女主遭遇了亲朋好友的指指点点，最终却没有退缩，反而勇敢创业，带着女儿闯出了一片天，并遇到了真正懂她尊重她的男一号，随后也与父母重归于好，反省了自己年少时的糊涂，一家人最终大团圆。 当初拿到这个名为《决不妥协》的剧本，林艺就能想象这部电影将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如今开始拍摄，那种感觉更强了！ 它不仅瞄准了这个国家的陈规陋习，还刺痛了那批贫寒贵子敏感娇弱的心，更是包含了离婚、改嫁、谁说女子不如男等一系列挑动众人神经的元素！ 到时候，不说传统的大爷大妈要骂，骂这电影让他们的儿媳、孙媳变得不安分，那些怀揣着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也会不爽。 谁都想有个小意温柔任劳任怨的老婆，谁想有个母老虎陪在身边？ “动不动就离婚再找，还要脸不要？” “生不出儿子，从古至今都是女人的错，还有脸怪男人？这不是制造家庭不和谐吗？” “婆婆不过挑剔几句，就要带着孩子离婚，这也太可怕了！这种媳妇，谁家敢要？” “说什么女子独立，简直是造反啊！” “自古以来，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 “婆婆能忍得，轮到媳妇了，你就忍不得了？” “好好的女人不在家带孩子伺候男人公婆，成天惦记着抛头露面，像什么话？” “呵，挣钱？你能挣多少钱？家务活儿都干不利索，还想出去挣钱？” “我妈辛辛苦苦把我养大，说你两句怎么了？你听着就是了嘛~” “你家有钱，你回你家去啊！反正我就只有这能力！” …… 一天戏拍下来，吃过晚饭回到酒店，林艺在洗手间卸妆，周暖暖端了把椅子坐在洗手间门口，一边翻剧本，一边拍着大腿念台词！ 那架势，真是恨不得咬人一样！ 人多的时候周暖暖总是不好意思说话，私底下说话却直接得很，情绪从来不掩饰。 “这人真是太讨厌了！我真想咬死她！” 听她火光直冒的骂，林艺只是擦着脸闷闷的笑。 “这不过是电影，别放在心上啦！” “哎，虽然是电影，可是很写实啊！现实当中这种事还少了啊？重男轻女、凤凰男、自由恋爱、离婚……你们拍这个，到时候怕是要被人骂死。” “随他们去吧！骂得越凶才越好呢！女人的权益女人自己都不争取，谁管你受不受罪？讨论的人多了，重视这个问题的人就多了，距离改变也就不远了。” 林艺拿着保湿水往脸上拍，根本没把这个放在心上。 她还怕到时候挨的骂不够多呢！ 一部电影，越有话题度越火，越是揭露现实问题，越有艺术性。 前者代表票房，后者代表奖杯，不管哪个，都是她想要的。 “说的也是。” 周暖暖叹了口气，推开椅子走到床边，心累的趴了上去。 作为一个新媳妇，哪怕丈夫疼爱，也免不了催生这个环节。 老公已经32岁了，结婚前，婆婆想方设法逼他们结婚，结婚后，婆婆又巴不得她早点怀孕，天天盯着她肚子瞧，还说若是一举得男，就奖励她一套大别墅！ 虽然她没有什么恶意，但周暖暖心里就是觉得不爽。 生男生女又不是她说了算，什么时候怀上，也得看缘分，再怎么逼她，也没用啊！ 生儿子奖励别墅，生女儿就什么都没有？同样怀胎十月，她闺女差哪儿了？一条染色体就那么值钱？ 家里又没有皇位继承…… 虽然这样吐槽，可周家财富不少，需要继承人也是事实。 知道该怎么做才是长辈希望的，可她内心真的很抗拒。 哎！ 这样传统的观念，形成于封建时代，未来也不知会持续到多少年之后。 每一个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她所承受的压力，过去，未来，无数人同样承受过。 可待到媳妇熬成婆，却忘了当媳妇的时候有多痛苦，照例学着婆婆催媳妇。 真的很烦啊！ 周暖暖受过现代教育，父亲去得早，母亲对她如珠如宝，她从未体会过因性别被嫌弃的滋味，待到母亲去世，她又有周成护着，那些平常女子感受过的来自性别的压力，她也没有体会过。 她想出来工作，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家里催生太严重，让她喘不过气，不好发脾气，干脆就逃避了。 如今看了这个剧本，她对女性的权益有了更深层次的体会，一时心绪翻腾，久久不能平息。 哪怕没法一举摧毁这样的思想，能掀起一股讨论，能唤起女性心中的不屈，能引动一股反抗的力量，也是一种成功吧？ 有梦想的人，总是闪闪发光。 周暖暖对林艺的佩服瞬间加倍，对这部电影的期待，更是翻倍再翻倍！ 能参与到这件有意义的事情当中来，真的很幸运呢~ 她们在改变这个世界呢！ 周暖暖越想越激动，翻身坐起，正要和林艺讨论讨论明日妆容，就听得有人敲门。 第281章 对剧本 “林艺在吗？” 阳光俊秀的年轻男人本就养眼，故意单手撑着墙摆了个显身材的pose，看起来就更养眼了。 然而林艺却用尽了洪荒之力才忍住喉头涌动的嘲笑。 她本不是刻薄之人，若不是把她得罪狠了，她是绝对不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的，之所以这会儿见了易丰会有这样的反应，纯粹是因为她的审美在开门的刹那，与他身上“与时俱进的潮流”发生了剧烈的碰撞！ 她的审美来自于十几年后，如今流行的服饰，在她眼里总觉得土，土到了她难以忍受，私服大部分自己做或者找裁缝订做的地步。 试问，这种情况下，易丰一身带着亮片、金属链的花哨牛仔套装，配合着做作的撩妹动作，吊儿郎当的站在她门口，自以为风流的冲她笑，看在她眼里，是何等的冲击心灵？ “原来是易丰啊！这么晚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今天忙着拍戏，再加上昨日态度冷淡，因而黄雯未曾找她套近乎，没想到白天才被她挤兑得颜面大失的易丰，却找上门来了。 林艺微微诧异，暗暗揣摩他的来意。 见她礼貌的笑着站在门口，易丰莫名的有点紧张，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规规矩矩的站直溜了。 “哦，我是来找你对剧本的。” 今天从凌晨五点拍到下午五点，两人对手戏十来场，忘词，改戏，走位失误……各种问题层出不穷，林艺不得不加大工作量，全拜易丰所赐。 还以为他是来道歉的，毕竟受他拖累不小，稍微有点风度的男人都该表示一下。 林艺听他这么说，笑容更亲切了，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应了：“好呀！” 哪知易丰再次开口，却是： “我俩第一次配合，还不太熟悉，白天出了很多低级错误，所以我才想提前对下剧本，免得明天耽误进度。” 见他笑得酒窝深深，一脸屈尊降贵，林艺眼底的笑意瞬间掩去。 哦~ 甩锅利索得很嘛~ 不愧是男二啊！和这角色很有灵魂上的共通之处啊！ 上辈子她和易丰未曾合作过，对他的印象一直保留在热情开朗的层次，没想到还是个偶像包袱重的？ 一个男演员，拖累搭档的女演员白白劳累，不说送点儿小礼物道个歉，还想甩锅？ 明明是演技一般般，被她吊打压力太大，最终小错误不断连累她跟着一遍遍重来，如今却甩锅给两人第一次配合还不太熟？ 也就是说，白天的不顺利，她也得背一半的锅？ 也是开了眼界了！ “你考虑得很对！走吧！我们去餐厅，那里地方大！” 但为了电影，林艺念着剧组和谐，还是忍了。 “这……餐厅人来人往的，怕是不方便吧？” 然而林艺话音刚落，易丰就迅速找了借口反对。 “哦？” 一楼餐厅地方宽敞，休息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在下面待着，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的对剧本，总不能找人烟稀少的地方吧？ 虽然她自信，易丰这样的小白脸她一个可以打俩，可这瓜田李下的，她可不乐意给人提供谈资。 林艺察觉不对劲，再细看了他一眼。 只见他不仅穿得花孔雀似的辣眼睛，貌似脸上还抹了一层粉，描了眉毛？ 林艺这会儿压根儿没想到他打着炒作的主意，毕竟剧组里还在流传她与金主爸爸不得不说的故事，脑子一动，只当他想给她来个美男计，让她以后对戏的时候悠着点儿，别把他吊打得太狠。 “不去餐厅，这小酒店也没其他地方啊！” 林艺拧眉思索，故作为难。 “去你房间或者我房间吧！” 易丰眸光闪动，酒窝深深，笑得好看得很。 他对自己的颜值还是很自信的，一般的小姑娘，有几个能无视他俊秀的外表？更别说他这会儿魅力全开了。 今日下了戏，林艺带着周暖暖回酒店了，他的经纪人也抽出时间过来了，听了他憋屈的描述，经纪人就定下了炒作计划，打算炒他和林艺的绯闻。 一来，经纪人从男一经纪人黄雯那里“偶然”得知，林艺好像颇有背景，二来，林艺演技爆棚，眼瞅着就要爆红，算起来怎么炒都不吃亏。 为了这部电影，易丰前后好几个月都没有接其他的戏，身上没什么新闻，热度自然会下降，经纪人为了维持热度，提出了这个建议，易丰也没觉得哪里不好，因而打扮一番就过来敲门了。 演员进了剧组，住在一起，天长日久孤单寂寞，日久生情的很多，偷偷摸摸互相缓解压力的也很多，林艺上辈子见得多了，见他浑身散发着骚气，一脸勾人的模样，顿时明白过来。 哦~ 原来不是想对剧本，而是想对夜光剧本啊！ 还真以为他想对剧本。 若是如此，哪怕背锅不开森，看在电影的份儿上她也乐意陪他对一对。 可他心术不正，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她就不打算忍了。 你走你的炒作大道，我走我的演技之路，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觉得跟我对戏压力大，我也可以帮你对戏提升，整什么幺蛾子？ “那多不合适？不好意思啊~女孩子的名声宝贵，我们还是注意点比较好。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独处更不方便，我们明天早点去剧组对吧！” 见易丰脸色不佳，林艺挑眉一笑，双手一拍，好似有了个多么了不得的好主意： “若你实在着急，非要提前多练练，好提升提升演技，我们不妨去导演那里对？顺便还能让他提前给咱挑挑毛病，免得明天还是那么多低级错误，你看如何？” 易丰气得吐血…… 把话说得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说得好像谁对你有什么企图似的！ 虽然他的确有企图，但不是那种企图啊！ 不过拍几张照片，捕风捉影的炒一炒，又不少你块儿肉！ 而且，什么叫“非要提前多练练，好提升提升演技”？什么叫“免得明天还是那么多低级错误”？ 都在一个剧组混，抬头不见低头见，至于做得那么绝？给点面子会死啊？他这么忙，哪像她有那么多时间揣摩剧本？ 到了一个剧组，配合炒作不是约定俗成的吗？大家都要在这儿待几个月，都没有热度，同组演员一起炒一炒，不是双赢吗？这种潜规则都不懂？还混什么娱乐圈？ 难不成你还想和钟毅炒绯闻？ 黄雯岂是吃素的？ 家有母老虎，他可是从不炒作的！ 不和他这个男二炒，还想和谁？ 见他表情，林艺心里腻歪得慌，说话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知道自己演技不好，就好好练啊！ 她又不是那种小心眼儿，不乐意奉陪！ 成天整幺蛾子有屁用！ “不是……我只是想着餐厅里人多，大家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实在太吵，我俩对剧本都听不到对方说话，要是你不介意，我们就下去吧？” 林艺年纪小，可以口无遮拦说话不妥帖，他可不敢乱说话。 而且，这事儿传出去了，别人最多觉得林艺不上道，却会说他不厚道厚脸皮心思不正。 炒作也要你情我愿，若是强人所难，炒糊了就不美了。 易丰也是明白人。 见易丰抽着脸皮强行挽尊，林艺只当没有发现，扭头跟周暖暖打了个招呼，空着手就要跟他下楼。 “等下啊，我剧本还在屋里，得去拿一下！” 他本是想哄了林艺去他房间对剧本的，相熟的狗仔已经躲在了窗外不远处的树上，哪知林艺根本不咬勾，让他骑虎难下，少不得做做样子，真的跟她下楼对对剧本。 见林艺诧异的看着自己，易丰厚着脸皮道： “你要不要也拿上剧本？” 林艺抿嘴，腼腆一笑：“呀！原来你还没有把台词背下来啊！那我先去楼下等你叭~” 易丰面色漆黑，还得强行维持形象，生怕旁边哪道门后就有八卦的耳朵。 “平日里工作实在太忙……” 勉强解释半句，就回房拿剧本去了。 等他给经纪人打完电话，强笑着拿着剧本下楼的时候，楼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因白天表现不佳，下工后勤奋好学，主动找林艺对剧本的事儿。 看着那一道道“天分不够，勤奋来凑”的了然眼神，易丰眼前一黑，真的真的超想吐血的！ 然而那看似单纯无害的美少女，还在甜甜的笑着卖萌：“等你好久呀易大哥！我们快点开始叭~明天开工也好早呢~” 第282章 实力与尊重 白天被吊打，晚上还要上赶着接受公开处刑，易丰心里也是蛮悲凉的。 可为了维持可怜的自尊，他还是选择了屈服。 若是不如了林艺的意，鬼知道明天剧组里会传出什么流言。 他能找狗仔炒作，别人自然也能！ 呼~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屈能伸！能屈能伸！ 偷鸡不成蚀把米，蚀了就得认。 易丰吸了一口气，挤出个笑来。 心里骂着经纪人瞎出馊主意，面对众人“你好勤奋”的目光，易丰厚着脸皮给自己贴了一块金：“多练练总是好的，毕竟第一次合作……” 现在而今眼目下，他也只有寄希望于林艺年轻气盛爱装逼，到时候记不住台词儿找他借剧本来挽尊了。 然而没有金刚钻儿，林艺绝对不会揽瓷器活儿。 她就是这种谋定而后动的人啊！ 早在之前剧组开会，不小心惹上八卦的时候，她就预防着这一点了！ 娱乐圈的八卦是怎么澄清都澄清不了的。 她说她和裴冬没那层关系，别人也不会信。 与其寄希望于别人不八卦她，不如做好准备，强势证明自己。 她记忆力本就好，有心背下剧本，自是轻而易举！ 这不？ 这就用上了！ 之前还想着给他留点颜面，结果易丰死扛着“两人第一次合作，所以表现不佳”的旗帜不倒，林艺心生暗怒，决定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易丰拿着剧本，一句句的念着他的台词，林艺一个磕绊都没有，衔接自如，待到告一段落，还会与易丰交流角色的情绪变化，商讨如何拿捏表演的分寸，真是敬业得让人瞠目结舌！ 然而易丰剧本根本没有揣摩到位，台词都背不下来，林艺越是流畅，他就越是磕磕绊绊！ 啧啧！ 这么不敬业，谁和他合作都熟不起来啊！哪怕另一半熟透了，他这一半还是夹生的啊！ 还有脸甩锅哦？ 这林艺可真是脾气好啊！ 哎，到底年纪小，又善良，要不是自身本事过硬，被这种卑鄙小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看向林艺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周围的目光嗖嗖的，盯得易丰头皮发麻，强撑着把明日戏份对了一遍，就以明日开工早为由与林艺告辞，揣着剧本三步并作两步的上楼回房了。 至于他回房后，拿着手机如何与经纪人哭诉，如何痛斥林艺心狠手辣不好惹，那些八卦得津津有味的吃瓜群众就不会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周暖暖照例跟着林艺开工。 从出了房门到下楼，一路上遇到剧组的人，全都友好的跟她们打招呼，和前两日待遇全然不同。 “今天这是怎么啦？” 两人还是坐在角落里，不过今天她们没有吃拉面，而是一人选了豆浆配油条，一人换了稀饭配鸡蛋、小菜、包子。 刚出锅的油条金黄酥脆，一口下去，嘎吱有声。 周暖暖一手捏着夹油条的筷子，一手平伸在下巴下，接着掉落的碎屑，眼里闪动着迷茫。 “小林！暖暖！今天不吃面啊？” 林艺正准备指点周暖暖两句，就见化妆师梅姐托着个面碗走过来，一屁股坐到两人身边。 显然，昨天两人虽然坐在角落里，其实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那么，今日这番熟稔，就算不得突兀。 毕竟昨天不熟悉，远远看着不好接近很正常，今天主动打招呼，完全可以用熟悉了来解释。 “哪儿能天天吃面啊！梅姐快坐！碗不烫啊？” “还成！哈哈！” 梅姐坐下了，周暖暖脸皮薄不爱和不熟悉的人聊天，她就自来熟的与林艺搭上话了。 “听说昨晚易丰找你对剧本？” 林艺状似毫无心机，点点头： “嗯呢！易大哥真是勤奋，我本来还想着天晚了孤男寡女的影响不好不想去，被他这么一衬托，立刻自惭形秽了，到底还是跟着他来了餐厅，提前把今天要拍的戏份对了一遍。” “哈哈~都下工了还那么拼，难怪那么红呢！” 见林艺和梅姐聊上了，周暖暖只得住嘴，默默寻思到底怎么回事。 实在想不明白，就跟自家老公发消息。 昨天晚上，她就把昨天早上林艺不让她给陌生人帮忙的事儿说了，经过周成一番开解，她已经明白了与人保持安全距离的必要性，想必周成那么聪明，待会儿把今早上的事儿告诉他，他也能知道怎么回事！ 林艺见周暖暖还在琢磨那些小事，想了想，还是没有点透。 不管在哪里，实力造就尊严，都是既定的规则。 周暖暖只是一时没想到这里来，等她多想一会儿，自然就明白了。 倒是梅姐主动示好，对林艺来讲，更需要花费心思。 要说一个剧组里，谁最清楚演员们之间的八卦，非化妆师莫属。 这一点，哪怕是导演，也比不上。 毕竟哪怕是军旅片，男性角色好歹也得修修眉毛什么的，整个剧组的演员都会与化妆师打交道。 如今可没有那么矫情，一个剧组还得专门分出好几个专属化妆间给男一女一男二女二等。 大家都聚在一处，人来人往的，再加上化妆的时候大家都心情松懈，时不时就会漏出只言片语，哪怕玩儿拼图游戏似的七拼八凑，化妆师也能拼凑出各种劲爆的八卦。 林艺滑不留手，梅姐想要摸清她是否和易丰有过节，昨日是否故意针对易丰，每次都被她岔开话题。 梅姐在这一行干了二十多年，见过太多人精，自是知道林艺不是她表现出来的傻白甜样子。 看来想从她嘴里听到点儿什么，自己也得“回报”一番？ “哎！昨儿个听说一件事儿……” “啊？什么事儿呀梅姐？” “我听到道具组那边有人在说，说你那辆车很不错。” “哦？” 鸡蛋轻轻一磕一滚，再用巧劲儿在中间一掰，蛋壳分作两半，一个完整的鸡蛋就剥好了。 林艺垂下眼皮，将剥好的鸡蛋放在小碟子里递给周暖暖，又重新剥了一个。 “你也知道嘛，管道具的眼力都不错啦~” 林艺心里琢磨着她说这些话的目的，面上不动声色，拿起粥碗喝了两口。 “哈哈！这些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八卦啦！倒是黄雯和易丰的经纪人，好似都是一家经纪公司的，据说易丰签这部戏，还是黄雯游说的结果，要不然他都不接男二的戏的。” 哦？ 林艺知道易丰在谋求转型，接这部戏，和人情什么的没多大关系，可这也透露出一个消息—— 易丰的经纪人和黄雯关系不错？ 易丰和黄雯两口子日常相处，也没表现出多么熟稔的模样，那这层关系，就必然是经纪人之间的了。 那么，昨晚易丰的举动，除了因为昨天白天在她这里吃瘪，想要算计她找回颜面，和黄雯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还有，黄雯和戚茗是大学室友，黄雯在她来到剧组的第一天，就想和她套近乎，是不是戚茗跟她说了什么呢？ 戚茗能说什么呢？ 林艺瞬间联系起朱老师跟她说的，谷笙此人貌似有些门道，多半认出了她那辆车。 稍微一捋，林艺瞬间捋清了这条线。 因为一辆车，谷笙怀疑她有背景有后台，想要与她交好，特意卖她面子，告诉她梅长青不妥，随后通过某种方式确认她这辆车的来历，锁定肖家，随后屡次约她喝茶。 被她拒绝之后，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戚茗。 戚茗见大师姐吃瘪，滑溜的假装没听过这事儿，转身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学同学黄雯。 大约戚茗说得不清不楚，或者有所保留没有全然相告，黄雯不清楚她的具体情况，怀疑她有背景，抱着广撒网多捕鱼的利己主义思想，就来主动示好。 主动示好碰了软钉子，可能是不想热脸贴冷屁股，可能是想要换个法子，就通过易丰那个擅长炒作的经纪人，挑动易丰算计她。 一来，想要看看她是否真的有背景。 如果出了她不想看到的绯闻，一定会出手压下去。 二来，多半还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 女一和男二闹矛盾，总不能继续和男一闹翻吧？ 孤男寡女不好太亲密，那她和男一的经纪人，同时也是老婆的黄雯保持良好关系，就是自然而然的吧？ 想明白这些，林艺看着最后半个包子，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在这个名利与人脉构建的圈子里混，一点小事都能绕地球三圈，真的很烦！ 她不是不懂这些事，她只是看得多了，厌倦了！ “哎？吃饱啦？” 梅姐吸溜着面条，见她收起托盘起身，心里有点不开心。 她都说了这么多了，哪怕是投桃报李，林艺也该跟她说点儿她想知道的啊！ 然而林艺只是对她笑了笑，道了句“回见”，就起身走了。 看到紧随林艺起身的周暖暖，想到林艺有自己的专属化妆师，每天都能美美的，压根儿不用讨好自己，梅姐心里一堵，随即哑然失笑。 罢了，虽然没有如自己的意，也没必要得罪人。 哎~实力造就尊严啊！ 要是林艺的脸交给她收拾，林艺绝对不敢这样吃干抹净不认账。 第283章 鲶鱼小姐 因去世，林艺已经许久不曾在这个圈子里露面。狂沙文学网 面对这个沉寂许久、在圈子里声名不显的年轻演员，哪怕剧组工作人员，对她这张脸都不是很熟，更不用说观众了。 因而见到这部电影女一是她的时候，不少人都不敢置信！ 都是混这一行的，见得多了，免不了想东想西，把她得到这个角色归功于某种不可言说的潜规则。 有说她有背景所以有人捧的，有说她有金主包养花了大价钱进组的，也有人说她通过了某种潜规则上位的…… 反正流言种种，不一而足。 毕竟，贾长葛师出名门，出道以来拍过的三部电影都给他带来了许多奖杯，哪怕他的电影票房总是算不上好，甚至有两部连本钱都没挣回来，这些奖杯依然保证了他的地位。 在导演圈里，说起新生代导演，贾长葛无疑是最优秀那几个之一。 想要给他的电影当女一，尤其是这部对他十分重要的电影，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明显不够格。 可林艺偏偏就轻易的得到了许多二流女星抢破头都抢不到的机会，由不得旁人不多想。 一个人想什么，眼角眉梢总会带出一点来，打一照面，隐晦的打量就与龌龊的揣测相伴。 对于这种况，周暖暖这个没经验的可能看不明白，林艺却是扫一眼就能看清这些人心中的小九九。 刚开始大家都与她们保持距离，无人大喇喇地打听，不过是因为还不熟悉，随着时间流逝，大家胆子都大了起来。 像梅姐那样趁着吃饭时间与林艺闲聊，想要探听一二的人，数都数不清。 林艺稳稳当当地应对着，滴水不漏，旁人纵有怨言，也说不出口，再加上她每只对工作上心，渐渐地，大家摸清她的子，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 就这样，没过多久，林艺就凭借过硬的演技，得到了剧组众人的认可，轻轻松松捍卫了女一号的尊严，没人再敢旁敲侧击的问她各种奇奇怪怪的事，就算有人不服气，暗地里说她坏话，也是因为嫉妒泛酸。 尤其是易丰与她之间隐晦的交锋，从第一场戏开始，易丰的戏份就因林艺的缘故遭到削减，最后各种小手段，也一次没有讨到好，众人看在眼里，都觉得她很不好惹，胆敢捋虎须的人就更少了。 因为林艺这个“优秀员工”的存在，剧组里其他演员总是充满了危机感！ 总觉得要是不努力表现出最好的一面，就会被她衬托得黯淡无光！ 偏偏贾导演又是个对电影无比严苛的人，所作所为全是奔着让电影品质更高这个目标去！ 林艺与他熟悉，知道他的子，自是肆无忌惮的表现自己，一旦其他人的表现跟不上林艺的节奏，就会被贾长葛骂得狗血喷头！ 一个演员，因为演技问题被导演骂，只有做小伏低认错一条路。 不然等待大家的，就是戏份缩减。 这剧本就是导演写的，他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再加上投资方也不知怎么回事，从来不干涉剧组的运行，因而哪怕演员有意见，谁也不能把他怎么着！ 就连男二遭了罪也不敢吭声，最近休息时间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成天与人调笑聊或者打电话打个没完，天天都乖乖的坐在位置上拿着剧本看，其他人更是不敢闹。 这种事多来几次，谁都会战战兢兢争取表现得更好！ 就像一群人跑步，有了个跑得快的领跑，整体的速度都会不知不觉的加快！ 因为林艺的缘故，整个剧组的风气不知不觉中就变得正能量了。 那些演员，谁要是表现不好遭遇ng，以前觉得很正常，大不了再来一次，如今心态变了，却是生怕出错丢人。 剧组人多，那些工作人员平时出点小差错很常见，毕竟大家都差不多，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犯错，如今却是谨慎得很，每次开拍之前，不论是哪个部门的，都会把自己负责的部分检查再检查，生怕出了问题！ 毕竟，一张白纸上的黑点，多的时候，其中的每一点都很普通，少的时候，每一点都超级明显！ 在一群人都争相向上的时候，突然有谁扯后腿，那就是和尚头上长虱子，明显得不得了！ 电影已经开拍二十来天，林艺来之前和林艺来之后，剧组氛围截然不同，每个人对待自己的工作，都更加重视了。 对于这种况，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没人说出口。 这一晚上下工后，剧组众人聚在酒店食堂吃饭，贾长葛与老搭档文翔、鞠文超坐在一块儿涮锅子喝酒，大约是多喝了几杯，醉意朦胧的时候，贾长葛一句话脱口而出： “感觉就像沙丁鱼里头放进来一条鲶鱼，哈哈~” 一个林艺，激发了所有人的求生、求胜，贾长葛看在眼里爽在心里。 如今不仅工作顺利了，灵感不断了，最重要的是ng得少了，拍摄周期必将缩短。 一个几十号人的剧组运行起来，每天都在烧钱，住宿、吃喝、工资、拍摄耗材等，加起来可不是小数目，电影若能提前杀青，花的钱自然也少了！ 此消彼长，这方面预算省出来了，道具啊器材什么的，不就能用上更好的了吗？ 不说别的，哪怕是给化妆师换一些更好的化妆品，对整部电影的品质提升，都是眼可见的！ 用有限的钱办更多的事儿，对他这个穷神导演来讲，这就是最最最好的事了！ “鲶鱼？” “噗~” 听得贾长葛的话，文翔和鞠文超笑得拍桌！ 三人虽然坐在角落，可他们这个铁三角导演组一向是剧组中人关注的焦点！ 哪怕他们随口说了两句就岔开话头，这话也被人听到了，没两天就传了出去。 贾长葛的本意是想借着鲶鱼效应夸林艺。 表现好得能刺激一个剧组奋发向上的演员可不多见！ 可其他人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懂这个梗，只知道他把一个女演员比喻成了鲶鱼…… 虽然工作顺利了，可大家的压力也大多了！对林艺有感激，自然也有害怕和怨气！ 于是，在林艺不知道的时候，一个“鲶鱼小姐”的名头就安到了她的头上，还有人披着马甲上网写帖子讲述这些事。 这会儿已经进入2000年一月份，随着互联网近几年的飞速发展，一批衷上网的网虫早已诞生。 对于娱乐行业里的内幕消息，普罗大众一向关心。 那写帖子的本是心里憋屈忍不住上网吐槽，没想到竟然得到那么多人关注！ 作为一个剧组里的小透明，发帖人激动了！ 看到有人好奇询问，就斟酌着往外放消息！ 贾长葛连续扑了两部电影，之前到处拉投资的事，在圈子里不是秘密。 谁都知道他这次急需打个胜仗，可他子别扭不好打交道，封闭剧组安心拍戏，根本不接受采访，因而这帖子火了之后，很快就进了有心人眼里。 第284章 我本低调 因为这个帖子透露的事实在太有趣，有娱记看到了点，就想过来抓新闻。狂沙文学网 正规的娱记不会像不入流的狗仔那样扛着相机乱拍，不管拍到啥，哪怕捕风捉影也敢写稿子博关注，他们会先跟剧组沟通，希望能得到采访的机会，若是得不到许，也不敢乱来。 可贾长葛一心拍好这部电影，害怕团队人心浮动，根本不开放采访，他们就把注意打到了主演和工作人员上，想从他们上挖点料出来。 几十号人吃喝拉撒不能都在片场，每天干完活，还是要回住处的，说是封闭拍摄，不过是指不得往外透露消息，并不是说把人给关起来，也并不意味着没人可以联系里头的人。 演员们签约的时候签过附属的特别保密协议，再加上害怕得罪导演，哪怕心动，也不敢随意接受采访。 副导演鞠文超意识到最近娱记出没得频繁，给一干主创开会提醒之后，更是没有人敢透露什么了。 倒是底下的工作人员经不住金钱腐蚀，很快就有人拼着工作不要松了口，把剧组的事儿说了出去，闹得贾长葛大发雷霆，连续黑脸好几天！ 其实《决不妥协》剧组比起其他剧组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甚至还低调得无趣。 看吧！ 男一号是个妻管严，从来不炒绯闻的，谁敢炒他，都会被他那母老虎揪住咬几口，娱记从他上从来占不到便宜。 女一号是个没名气的，哪怕各种花边小报，都不曾见过她的消息，背后没有团队cāo)作，也没有资金投入，谁也不会浪费资源给她宣传，娱记看人下菜碟，自是不会盯上她，就算喜欢炒作的男二，也不会和她炒作。 因为掉价啊！不划算啊！和她炒绯闻简直就是拉扯她一把！毕竟易丰是当红小生，林艺却是沉寂许久的小透明！ 男二倒是喜欢娱记，娱记们也很喜欢这个金主，可他一个早就被炒得熟透了的，榨干了也榨不出有趣的新闻来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娱记表示很为难。 算了，这段子还是放过他吧~ 至于女二号于蓝，不过是个小萝莉，娱记也是人，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连孩子都不放过的地步。 所以这部电影，唯一值得炒一炒的，就是导演是否能凭借这部电影翻了。 如今网上那帖子弄出来一个“鲶鱼小姐”，明明楼主从头到尾都在用吐槽的语气爆料，可她语气中的佩服，压根儿无法遮掩！ 之前是没人注意她，再加上林艺这个名字不算多么特别，毕竟之前还有个童星出的明星与她重名呢！ 经过帖子爆料，有心人连忙托关系去查《决不妥协》的女一号，随后立刻有了惊喜发现！ 呀！ 原来这位林艺，就是贾长葛第一部电影《小城》的女主！早在97年的时候就参演过《我是一个兵》，后来还参演过《胭脂怨》！甚至凭借《胭脂怨》得了金像奖的最佳新人奖！ 这可不算什么新人了啊！ 与林艺合作的处女作取得大成功，借此高调出道的贾导演，接下来两部电影都扑得惨兮兮，到了第四部关键的翻之作，竟然再次找到林艺给他当女主！ 这是念旧？还是迷信？还是因为这个林艺有什么旁人比不了的优点？ 要是这部电影火了，之前两部扑得满脸血的电影女主，会不会气得吐血？ 想想啊！ 只要和林艺合作，就要票房有票房，要口碑有口碑，跟别的人合作就不行！ 到底是别的演员不行，还是这个林艺太行？更或者，贾导演的本事，要与林艺合作才能尽发挥？ 娱乐圈就是个撕bi)圈，想到能挑起几位女明星的撕bi)大战，娱记们就摩拳擦掌激动莫名！ 再说了，若是这部电影接着扑街，是否意味着贾导演江郎才尽？ 在这个圈子里，有名的导演和演员一样是明星，都有自己的粉丝，到时候黑粉一冒头，一场粉丝大战在所难免。 闹啊！ 真期待！ 心振奋下，一群娱记闲着没事儿，就开始深挖林艺这个人。 新闻嘛~都是挖出来的嘛~ 对待有兴趣的人物，哪怕没有车马费，没有公关费，他们也自愿关注，毕竟他们这些报纸是靠着新闻吃饭。 一番辛苦，自是没有白费。 于是，有人很快就通过戚茗的电影首映式，摸出林艺是朱素清徒弟的事儿来。 喝！ 这可不得了！ 拔出一个扯出一串啊！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庞大师门！ 之前戚茗电影首映式，有人拍到师姐妹三人的照片，事后也有狗仔偷偷跟着三人去了那家粥铺抓新闻，只是大家对林艺不熟，那会儿拍到林艺完全是因为她和戚茗谷笙挨得近，如今这一挖，可是收获满满！ 能受邀去参加戚茗的电影首映式，首映式完了，师姐妹几个还能约着一块儿去喝粥，这关系杠杠的啊！ 嘿！ 朱素清和徒弟不得不说的故事，一直是娱乐圈乐此不疲的话题。 这个徒弟和师姐们关系这么好，是不是意味着，她和师父也闹翻了？ 干这一行的人都八卦，哪怕朱家人在传媒行业根深叶茂，谁也不敢乱写朱素清的稿子，可挖点儿新鲜货出来，供自己人咀嚼也是很有滋味的呀！ 顺着林艺挖出朱素清，本以为已经是大收获了，没想到这事儿还没完！ 也是事巧合，京城这个政治文化中心，到了年底，各单位会议多如牛毛。 这一文化部下属的某机构牵头了一个会，旨在整顿年底传媒行业乱象！ 某家娱乐周报的小主管出去开会，恰好碰到了朱鹏举！ 朱鹏举在《人民报》上班，这两年升了职，也是个主管，两人关系不错，平本就相熟，这次开会又挨着坐，两人聊着聊着就聊起了林艺。 朱鹏举对这个小妹妹印象好呀！想着她喜欢拍戏，出于一片护之心，难得遇到娱乐周报的人，自然开口打招呼，麻烦这位朋友以后多多看顾咯~ 有求于人，自然话说得好听，把林艺夸了又夸！夸得像朵花！ 等到会议结束，得知林艺曾经上过好几回《人民报》，出根正苗红，还名校即将毕业，那小主管几乎是懵着与朱鹏举分别的。 回到报社，这个小主管立刻抓着之前给他说起林艺那位娱记，把这些事儿与他通了个气，本意是防止手底下人瞎写新闻，让他在朱鹏举面前不好交代。 然而那娱记却是两眼冒光，拍着手道：“老大！你不是瞅着最近没好新闻吗？咱们不如就写这个好了！” 一个烈属，品学兼优，却偏偏喜欢演戏！ 这本是一件让人惋惜的事，然而这妹子牛气啊！ 进了剧组，不仅没有学会娱乐圈那些歪风邪气，还带得整个剧组都奋发向上，真是正能量得不能再正能量了啊！ 最近上头频频开会，说要整顿传媒行业歪风邪气，他们这样的娱乐报纸本就是靠着各种明星八卦维生，这阵子不敢写什么劲爆的稿子，报纸又不能空着，这种正能量的娱乐圈代表，自然就成了他们的首选！ 于是，主管一喜，采纳了手下的意见！ 接下来几天，一篇篇积极向上的新闻出炉，将林艺这个真品学兼优学霸明星拱到了台前。 林艺无心炒作只想安安静静演戏，不仅没有组建策划团队，就连经纪人都没有，没想到差阳错的，愣是有人免费给她宣传！还一个劲儿的吹！一个劲儿的捧！ 看到周暖暖买回来解闷的报纸，林艺捂着眼实在不忍看，饶是脸皮厚，也忍不住红了脸。 虽然她一直很努力，比起大部分人的确算是优秀，可这报纸上也吹得太让人脸红了叭！ 感觉她就是娱乐圈一股清流似的！ 哎呦~可真是让人不好意思！ 第285章 天上不会掉馅儿饼 林艺不是那等目光短浅之人，被人随便夸几句就会飘飘然，自然不会只知道瞎开心。狂沙文学网 事实上，她看到报纸过后，只是开心了一小会儿，随即立刻怀疑有人要害她。 先把她捧得高高的，过阵子再来个反转，把她摔得头破血流。 这种手段，上辈子与人撕bi)撕得多了，她可是干得溜溜的，若是有人这么对她，她自是不会中招。 然而连续几天，舆论不仅没有任何反转，这家报社还再接再厉，找了她以前的事儿来夸！一副恨不得把她捧上“娱乐圈标兵”宝座的架势！ 林艺有点懵了。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帮了她的忙？想给她铺路？ 她本就是细致敏锐的子，这事儿一出，她就开始琢磨，到底是谁帮了她？ 仔细分析过自己的人脉圈，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朱老师，第二个则是肖老太太，至于裴冬，就算想这么做，也不敢。 之所以怀疑是朱老师，一来朱老师一直想给她找资源，结果因为各种原因没成功，对她一直怀着歉疚，二来朱家人有不少都在传媒行业工作，这种事对她来讲，真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 然而针对这个猜测，除了以上两条说得通的理由，林艺很快就想了几条说不通的出来： 首先，如果朱老师真想用这种华而不实的方式捧她，早就做了，不用非等到现在；其次，朱素清这人特别讨厌走捷径，对待珍视的徒弟，巴不得她一步步稳扎稳打，肯定不会揠苗助长；还有，虽然朱老师偶尔有点恶趣味，但人品没得说，一向很尊重她的意见，若是要做这种事，肯定会跟她说一声…… 至于老太太，这么做也很有可能。 这个不仅疼她，还特别理解她支持她，平里闲着没事儿，最喜欢在家戴着老花镜做剪报收集她的新闻，以她的人脉圈，做这种事就更容易了！ 至今那群大佬相聚的场面，还让她记忆犹新。 林艺心思重，任何事都喜欢想个透彻，这事儿一时半会儿没有突破口，她总不能打电话去那个报社问吧？ 正当她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老太太例行的电话来了。 照例说了黑虎的近况，互相关心了体状况，就开始磨着林艺要来探班。 从家里到剧组来回两个多小时，老太太年纪大了，林艺哪舍得她受苦？自是好一番劝，保证过两天放假就回家一趟，这才把她稳住了。 林艺正要说最近几天上了娱乐新闻的事儿，老太太就笑呵呵的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你二哥调到文化部了，算是升了一级。以后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你就回来跟家里头说。” 林艺眨眨眼。 对娱乐圈来讲，有两大“不怒则以，一怒横扫一片”的神兽必须放在心上，其中一个是广电总菊，另一个就是文化部了。 虽然肖家有关系不怕谁欺负她，可也比不上自家人就在相关部门便利。 林艺心里一喜，随即又叹了口气。 得了，都不需要问了，就知道这事儿和老太太没关系了。 肖家人包括俩年纪小小的侄子侄女，就没有那种拎不清的人，在二哥升职的敏感时期，不可能为了给她铺路，就去托关系徇私。 毕竟要帮她的忙，什么时候不可以？干嘛非得这会儿？ 接下来林艺没有再提报纸的事儿，与老太太好好聊了会儿，挂了电话就拨给了朱素清。 接到林艺电话，听她忧心忡忡的询问，朱素清一脸懵！ 那些报纸她自然看到了，就算她自己没注意，边人知道林艺和她的关系，也会把报纸送到她面前。 她原还想着要不要打电话问问林艺，问她是不是跟着师姐学坏了，为了出名买了通稿走上了炒作的歪路，结果林艺电话一来，朱素清立刻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了！ 很明显，林艺听到她的否认有点慌。 “老师！您说，是不是有谁要害我啊？别看现在一水儿的夸赞，谁知道哪天就要开始黑我了！我这么低调，老老实实拍戏，没有得罪谁啊！” 感觉就像头顶悬了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似的！ 随时处在危机当中的感觉真是太可怕了！ “真不是你自己买的稿子？” 朱素清拧着眉，也想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新闻怎么来的。 出于对其他徒弟的忌惮，她总怕林艺被教坏了，不问一句实在不放心。 “真不是！我又没疯！这会儿拍戏呢！又不到宣传期！没有作品尬炒不怕炒糊啊？也太蠢太低级了！再说我没必要炒啊！老师您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林艺委屈坏了！ 虽然一直都知道老师怕她走歪路，可这会儿说正事儿呢！就不能多点儿信任吗？ 听她委屈的叫屈，没有一点虚假意，朱素清也重视起来，严肃道： “你等我会儿，我打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要是谁敢算计你，我绝对饶不了她！” 挂了电话，林艺挠着头皮绕着屋子转圈，焦急的等着老师的回话，看得周暖暖一阵眼晕！ “小艺啊！这不是好事儿嘛？你怎么一脸担心？过来坐会儿吧？着急也没用啊！” 人在家中坐，馅儿饼天上来，多好啊！ 别的明星怕是做梦都想遇到这种好事呢！ 别以为她不懂，昨天道具组的妹子跟她说，易丰每年都给那些报社好多钱，就为了让他们写他的八卦呢！ 不给钱，谁会主动给你写稿子夸你啊！人家又不是闲得发慌！ 偏偏林艺看了报纸之后，笑了一下就皱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实在想不明白！ “暖暖啊！哎！” 周暖暖天真善良，对娱乐圈一无所知，根本就没有看到背后的暗潮涌动，只看到了人家抛出来的饵！可把林艺愁死了~ “天上不会掉馅儿饼的！就算掉了，也是有毒的，吃不得！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最近待在剧组，又没有干什么特别的事，突然有人写稿子夸我，还一夸就是好几天，明显不怀好意啊！你看我没有经纪公司，又没有花钱找人策划，谁会这么好心啊！” 周暖暖不傻，只是没有经历过这些，之前完全没想到，听林艺这么一说，也担忧起来。 “你说，他们这样做，是不是想先把你捧起来，再狠狠的摔一回啊？” 林艺见她经过提点，立刻明白问题的关键，欣慰的吁了口气点了点头。 “你最近也没有得罪人啊！” 周暖暖也坐不住了。 “难不成是那个易丰？” 剧组生活并不总是丰富多彩，周暖暖闲着无聊，除了听听旁人八卦，就是和林艺聊天，之前易丰的所作所为，没人比她更清楚。 “这也真够下作的！自己不努力，成天靠着歪门儿邪道过子，还见不得别人好！” 周暖暖对易丰很是看不上，背地里冲着林艺说了他不少坏话，这没影儿的事儿，刚一提起，直接就被她栽到了易丰头上，听得林艺无语至极。 做事不能随着子来啊！没证据的事儿瞎怀疑别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林艺正要劝劝她，免得她随心所惯了不小心得罪人，朱素清电话就回过来了。 “我刚打电话问了那家报社负责人，说是最近文化部在搞整顿，他们以前的稿子风格不合适，害怕被针对，最近在努力挣表现，正好有个主管出去开会的时候遇到鹏儿，两人关系好，不知怎的就说起你了，鹏儿顺口就给打了个招呼，期间少不得夸你几句，结果那主管直接就拿你写稿子了。” 朱素清没想到问了一圈问出来这么个结果，简直哭笑不得！ 自家徒弟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老老实实的不炒不瑟，偏偏愣是有人把她当盘儿菜端上桌！不仅她自己忐忑不安想东想西，她这个当老师的也差点怀疑自家徒弟！ 因为别人缺素材，直接被人当了现成的正面素材用来完成政治任务，这种神奇的事完全可以留到过年的时候和家人吹嘘了！ 林艺也没料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她在这儿纠结半天，敢只是人朱大姐随口打了个招呼？ 权势果然好啊！ 上头的人打个哈欠，下头说不准就得刮一场大风？ 朱大姐这还不算顶上头呢，威力都这么大。 没想到这次，她还真被从天而降的甜蜜馅儿饼砸了一回！ 不仅朱素清哭笑不得，她自个儿也想给自己刷个666了。 这运气，不服不行！ 第286章 探班 圈里人对圈里事一向关注，虽然娱乐报纸上的话大部分都是捕风捉影的屁话，这些人还是很喜欢看，发行量大的杂志报纸，天天都有人买。 大伙儿都没想到那个只知道闷头拍戏的林艺，竟然不声不响出了这么大个风头。 有消息灵通的，打探到她不过是搭了一趟政策变动的顺风车，羡慕嫉妒恨之余，又忍不住气馁。 毕竟自身条件不够硬，就算踩上这种风头，也上不了天，反而是摔死的可能性更大。 林艺这人，虽然相识不久，大家也对她多了几分了解，不论家庭背景还是个人素质，都让人无可指摘，圈中同行的确大部分都比不上。 知道这事儿到底怎么来的，林艺也放下顾虑，不再想东想西，再次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拍摄当中来。 至于那些背后的窃窃私语？ 林艺压根儿没有理会。 不遭人妒是庸才么~ 再说了，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 理解万岁。 一时间，颇有点“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气势！ 林艺这边安安稳稳，十天半个月接个男朋友的电话，平日里除了和朋友长辈联系联系，就没有其他事情了。 这可气坏了使坏不成的戚茗！ “这人锦鲤成精不成？！” 下绊子不止一回两回，一次都没成功！ 新电影并未投入太多资金到宣发上头，又临近年关，戚茗暂时休假在家，看到那一堆报纸，气不打一处来！连着几天都气闷不已！ “你干嘛总跟她过不去？” 谷笙年纪渐长，已经很少接戏了，平日里精力大多放在投资上头，闲暇时间颇多。 这一日师姐妹俩约着一块儿搓澡，消磨老半天，这会儿正裹着浴巾待在桑拿房里。 有的话，也只有在这种注重隐私的地方，大家身上都没带东西的时候才好放心说。 屋子里热气腾腾，让人莫名气闷，火气被蒸得尤其旺盛，谷笙不过提了林艺一嘴，戚茗就气得跺脚！ “别说得你多喜欢她，就我一个人嫉妒一样！再说了，你喜欢她，她可不一定喜欢你！” 呵，别以为她不知道谷笙背地里约林艺喝茶，结果林艺压根儿不理她的事儿。 一边挑拨自己出头针对小师妹，自己却背地里使劲儿套近乎，也怪恶心的！ 戚茗冷哼着扭过头，不想搭理这个假惺惺的大师姐。 两人总是约着一块儿玩儿，可不代表心里没有疙瘩。 她就是嫉妒了，想给林艺找不痛快，之前挑拨黄雯不成反让自己憋气，之后从谷笙这里得到消息，顺手又递给黄雯，虽然黄雯并未咬勾，可到底还是出手了。 本以为那个易丰能给力一点，结果算计人不成反被打脸，如今全靠硬凹“勤奋”造型才能在剧组立足，还闹得整个剧组都乖得像鹌鹑。 期待的幺蛾子一只都没有孵化出来，她能痛快才有鬼！ “有什么好嫉妒的？你到了我这岁数就知道了，什么都是过眼云烟，好好过日子，让自己舒心才是最要紧的事。” 谷笙语气淡淡，一手拿起水杯，一手拿起毛巾擦汗。 戚茗最是见不得她这副模样，明明坏事儿干尽，还要装得白莲花一般。 “呵，也是，毕竟你给老师送礼，老师都不收，要是心态不好，日子哪能过得舒心？我就是心眼儿太小，才会不痛快。其实只要心宽一些，跟你对比一下，就能自在许多。” 她去送礼，好歹老师还肯收，想和师妹亲近亲近，师父也没有拦着，换了大师姐，可不一定有她这样的待遇！ 不是不嫉妒吗？ 那就对比一下咯~ 戚茗心中冷哼。 站着说话不腰疼！ 若是大师姐真的如她所说的心如止水，又怎么会故意给她递消息？ 她只是不喜欢弯弯绕，不代表她傻！ 谷笙喜欢把她当枪使，她不过是喜欢潇洒快意，才懒得和她计较。 “我不过劝劝你罢了！你又跟我生什么气？我又没惹你！” 谷笙咬咬牙，反手拿起水瓢就往那滚烫的鹅卵石上泼了一瓢水！ 水蒸气腾起，屋子里瞬间变热。 谷笙岁数大些，喜欢热点儿，平日里都是将就戚茗，现在被她几句话戳中心窝，以她一贯的性子，不喜撕破脸，就这么暗戳戳的来了一招！ 屋里太热，戚茗蒸得浑身通红，却不像往日里那样哄着大师姐，跟她说软话，毛巾一裹，干脆起身，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想走。 不就是想让她走吗？ 走就是了！ 谁比谁高贵不成？ 这臭脾气，我可不惯着！ “你这又是跟我生什么气？我劝你别跟她计较，也是为你好！你如今已经是准一线，她还在十八线打滚，跟她计较不是跌份儿吗？！” “呵！我跟她计较不是正如你意吗？你若是不想我跟她计较，又何苦辛辛苦苦往我这儿送消息？” 好人都让谷笙当了，她就合该当坏人不成？ “往常是我愿意，不是我看不明白，别成天一副谁都能算计的样子！这些假惺惺的话，还是省省吧！一天到晚挑拨离间也不嫌累！” 说罢，直接走了。 谷笙气得手都在发抖！ 以前戚茗还没火起来的时候，还要仰仗自己给她撑腰，那时候一口一个大师姐，叫得可亲了！ 如今她火了，是个腕儿了，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女明星最怕的就是年龄大了。 皱纹爬上来了，身材走样了，观众看腻了…… 演不了女一，又仗着咖位大放不下面子，不愿意演妈妈、奶奶之类的角色，慢慢淡出荧幕，是必然的。 如今她不过仗着有人捧，年年花巨资保养这张脸，才能偶尔演一些电影，过气是迟早的事情。 看到戚茗头也没回，谷笙气得吐血！ 但她利用戚茗也是事实，如今戚茗不乐意装模作样，直接撕破脸说出来，她也没脸追上去。 往日里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两人，一下子闹翻，表面上的和气退去，只剩下尴尬的塑料姐妹情。 谷笙原想着戚茗这人好哄，过几日气消了就好了，结果第二天就听说这个好师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探林艺的班了！ 她之所以知道这事儿，还不是戚茗跟她说的，而是“正好碰见这事儿”的娱记爆料，看到报纸她才知道的！ 谷笙如何生气，戚茗可不管。 能混到这地步，她可不是傻子。 马上就要三十了，之前仗着年轻可以吃青春饭，就可劲儿的捞钱，如今她也面临尴尬的转型阶段。 逐渐淡出荧幕的大师姐全靠金主硬撑，慢慢过气是肉眼可见的事。 实力强劲，又颇得师父看重的小师妹，对她来讲更值得交好。 且不说林艺形象正派，和她做朋友更有利可图，光凭着师父宠她，自己也能沾点光。 如今钱也捞得差不多了，她还是想拍一些硬核一点的角色，等到年纪大些，才更有底气。 想必师父看到她这个“迷途知返”的徒弟，也会欣慰吧？ 既然扳不倒，那就交好咯~ 其实讲真的，这个小师妹吧！行事周全，和她相处蛮顺心的，要不是实在嫉妒得慌，她是压根儿不想和林艺起冲突的。 林艺多少也能猜到戚茗的心思，见她招呼都没打就来探班，心里不是太痛快，到底还是没有给她难堪，热情接待了，又请她吃了饭，这才把她送走。 说到底，比起心计深沉年华老去的谷笙，把欲望都摆在脸上，又正值壮年的真小人反而更值得合作。 毕竟，进了这个圈子，身边没有几朵塑料姐妹花，面上也不好看。 一个演员要是表现得太独，旁人不会说她品性高洁不与人同流合污，只会说她不会做人，旁人都不和她交朋友。 第287章 搞事情 自戚茗大张旗鼓的过来探班之后，托这朵准一线大花的福，林艺又上了回娱乐新闻，被人议的同时，也被人扒了个底朝天！ 原来是戚茗的小师妹啊！ 难怪！ 因为这事儿，之前那阵火，不知内的人也只当她师门强劲给她铺路，暗暗羡慕了几句好命，也无人再酸什么。狂沙文学网 对此，林艺乐见其成，并未解释。 想在这圈子里混，不能太高调，也不能低调得谁都不认识，她不主动炒，这样时不时被动的搭一下其他人的顺风车，没什么不好。 神秘又强大的形象，多好啊！ 哪怕路人甲，经常跟明星合影，都会变成个网红，上辈子一个常年蹲守机场的女孩儿就是例子，何况是她呢？ 等她有了足够多的作品，却从来不炒作，除了在别的明星的新闻里捕捉她的消息，就再也没有别的渠道了解她，这样只会给人一种她很低调很强大人脉也很广的印象。 这辈子她不打算走上辈子的老路，这样神秘的实力派路线，才是她想要的，因而戚茗主动示好，她不排斥，却也不会高调回应。 戚茗来过之后，林艺除了给朱素清打电话细细说了自己的打算，对外并不发声，一副低调内敛模样。 林艺的反应让戚茗憋屈，毕竟她高调的贴上去，却没有得到同等的回馈，心自然不会太美妙。 可她又不好说什么，毕竟是自己送上去的。 倒是谷笙知道后，少见的逮着戚茗冷嘲讽了一通，说她白眼儿狼，说她脸贴人冷股不嫌丢人，说她好歹算个腕儿，却成天讨好十八线小透明…… 撕破了往的白莲花假脸，各种难听话带着绪宣泄出来，戚茗本就脾气爆，自是一顿冷嘲讽。 至此，两人关系闹得越发僵了！ 其实，往里惯会装模作样的谷笙之所以疯了似的找戚茗撒气，不是没有缘由。 前阵子金主还在跟她保证，说已经在走程序离婚了，结果这两天她才知道，金主竟然趁着年底，带着老婆孩子去马尔代夫度假去了！ 这心是何等的窝草啊！ 不顺，友也不顺，可不得想法子撒气吗？ 结果戚茗伶牙俐齿，让她没讨到好，谷笙气懵了，失去了往里的冷静，脑子一昏，就想出了个昏招！ 没两天，某家八卦媒体突然爆了一个料，说之前被夸得花儿一样的林艺，原来之所以混得这么好，是因为被人包养啦！ 看啊！有图有真相！ 每次豪车都不一样，是有好几个金主爸爸呢？还是金主爸爸实力雄厚不把豪车当回事儿呢？ 难怪戚茗那么火，还要捧她臭脚呢！ 有钱真好吖~ 丑闻总是比正能量的新闻更吸引人注意，这八卦一出来，趁着戚茗这个大腕儿探班的风头，很快就火了起来！ 林艺每天都专心拍戏，回到酒店没事儿就喜欢看看书，剧组的人知道况，自然知道这八卦水分有多大，也没有谁当林艺面儿说，毕竟谁也不会没眼色的给人添堵，因而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林艺根本不知道。 最后还是周暖暖闲得无聊，买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娱乐新闻回来看，才发现这事儿！ 看到那爆料上面的配图，顿时气得心肝儿直颤！吓得抱着林艺就是一顿哭！ 林艺拿起报纸一看，也气不打一处来！ 因为照片上拍的全是周成来看周暖暖的照片！跟她关系没有！ 原来，周暖暖自从来给林艺当化妆师后，因为剧组拍摄程紧，就很少回家，她家总裁思念妻，又不想打击妻子的工作，少不得主动送上门来。 新婚夫妻本就如胶似漆，甜蜜一些很正常，再加上周家家大业大，周大少爷代步车都是豪车，他又一贯喜欢在妻子面前装bi)耍帅，最近周暖暖在剧组工作，每天都有帅气的男明星在眼前晃，危机感重重的总裁每次过来都收拾打扮一番，为了保持新鲜感，或者说为了炫耀自己的实力，防止有人勾搭他老婆，车子也是换着开。 周暖暖脸皮薄，每次周成过来，剧组人总是打趣的看着她，她一个人不好意思，总是赖着林艺陪她去见周成。 周成知道林艺有对象，且对象条件各种好，哪怕瞎了都不可能对自己有意思，因而对这个自家老婆非要带上的电灯泡毫无异议，时间长了，甚至把林艺当朋友。 狗仔可不会管你这是什么况，反正林艺经常上不同的豪车，可是有图有真相！ 收钱就要办事儿，他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素材收集齐全，一篇集各种劲爆八卦的稿子磕绊都没打一个，很快出炉，并趁着最近的度一下火了起来！ 在这个圈子里混，女明星哪怕洁自好，也总会有人浮想联翩把她想象得很不堪，这个绯闻水分极大，很容易就澄清，但造成的影响，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弭的了！ 以后有人提到林艺，就会有人说“哎呀，不是那个被好几个男人包养的林艺嘛~”，谁管她无辜不无辜？ 哪怕打官司赢了，那些暗的人依然会暗戳戳的这么想。 随口说她几句坏话又不会掉块儿，还能心里爽一爽，真是零成本啊！ 没准儿键盘侠们还觉得自己侠义心肠为民除害呢！ 她再厉害也不能撕了所有人的嘴吧？ 林艺气得要命，当天就回了趟城里，找了最有名的律师，把那家报社告了！ 周成不是那种会关注娱乐八卦的人，接到老婆哭唧唧的电话，也气炸了肺！ 他一向洁自好，去看老婆却被人扭曲成去偷腥，能不生气吗？ 等他找了律师发了律师函，再联系老婆，才发现自家老婆已经跟着暴脾气的林艺抢先行动了！顿时哭笑不得。 前后两份律师函送到，都是京城有名的律师事务所的名律师，吓得报社老板一阵头皮发麻！连忙把手下招来问况！ 收人好处帮着黑人，本就是这种娱乐报社的生存之道，可黑人之前都得查清楚况啊！ 明知道是铁板，还要一脚踢上去，怕不是失了智！ 事已经出了，老板没有办法，只得把这狗仔痛骂一顿！ 狗仔哭丧着脸，没想到这个林艺这么不好惹，脾气这么暴躁，招呼都不打，公关都不公关，就直接硬怼，偏偏那“金主爸爸”也脾气硬，有样学样直接怼！ 被老板拍着桌子吼，让他想办法解决此事，狗仔一时没有办法，只得拿着自己写的稿子琢磨来琢磨去！ 待到琢磨完，确定遣词造句都是模棱两可的，想要告赢可不容易，顿时来了精神！ 不就是打官司嘛~ 国内相关法律法规压根儿不全！ 反正这事儿有人兜着，他才不怕打官司！ 然而这边的乐观绪并未持续多久。 因为肖家有个童心未泯的老太太，成天追着自家孙媳妇的八卦新闻搞剪报，一不小心就看到这篇爆料了！ 第289章 亲近 “哎！你这孩子，明天还有戏要拍，巴巴的跑回来作甚？” 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嘴里却说着言不由衷的责备话。狂沙文学网 “家里的饭更香嘛~您看，我这都瘦成什么样了？您要是疼我，就该盼着我天天回来才是。” 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林艺都亲缘淡薄，这也让她养成了表面温和实则冷淡的子。 可她心底对感却是十分珍视的。 对她不好的，她不会放在眼里，一旦有机会，还会下死手，对她好的，别人对她一分好，她就恨不得还十分。 以前她亲近肖家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肖延。 肖延是她看中的丈夫，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他在一起，那她就把他的家人当做自己的家人对待。 他不在家，她就该帮他尽孝。 她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好媳妇，与婆家人和睦相处。 时不时上门看望，逢年过节陪在边，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也时不时拎一些上门，就像别的孝顺媳妇所做的那样，甚至更加体贴更加周全。 肖家人对她极好，就像当年李凤霞待她一般，哪怕刚开始她内心还有所保留，所作所为大部分都是因为份所限，子长了，真心接受了，就会掏心掏肺。 前阵子全家出动给她撑腰，让她内心的感动突破临界值。 她决定不再恪守礼仪保持那适当的距离，而是尝试着真正的成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以前的她会尽量展现自己完美的一面，好让所有人都喜欢她，以后她则会尽量展现自己真实的一面，让自己发自内心的喜欢所有人。 以前她把自己当做客人，哪怕有空闲时间也不愿意来得太频繁，就算老太太经常打电话叫她来，她也矜持的保持适当的上门频率，生怕被人小瞧了，如今她把这里当自己家，就每天都盼着回来。 家里有保姆，大哥二哥平时都回自己家，她回来也不用做什么，就陪着肖建国两口子，以及老爷子老太太说说话。 那种家的感觉，让她分外沉迷。 外面下着大雪，屋里一片暖融融，红艳艳的橘子皮放在暖气片上，气蒸腾，橘子皮散发着阵阵清香，比什么香水儿都提神。 老太太坐在窗边沙发椅上，戴着老花镜拿着针，正在给一只黑面布鞋上鞋面，林艺抱着抱枕坐在她边上，手里正小心翼翼的剔着橘瓣上洁白的橘络。 “我倒是巴不得你天天在家陪我呢！有你这小甜嘴儿陪着，我饭都多吃一碗，可这好几十公里天天来回跑，去了剧组还得干活，也太累了！” 林艺的改变，老太太都看在眼里，但她心里明白，却从来不说。 感都是相互的，我对你几分，你对我几分，虽然不好用语言描述，心里那杆秤却是精准得很的。 林艺的家庭环境，让她养成了感保守的子，想要完全接受一个人并不容易，如今她们一家能彻底打开她的心扉走到她心里去，老太太很高兴。 人老了，就喜欢一家人亲亲的。 “您就当我每天都要出去上班不就行啦？叔叔阿姨还有哥哥嫂嫂他们每天上班不也得半小时？要是堵车，和我也差不多了。我有车可以开，来回都方便得很，比起住剧组，舒坦多了~这部电影是运气好，正好在北京拍，要是以后去了别的地方，我想回来这么勤还没法子呢！来，，您吃橘子，我来帮您把这鞋面儿弄好。” 老爷子思想比较守旧，就算和老太太感好，也做不出每陪着她的事儿来。 老爷子每天起来，除了盯着俩孩子锻炼，就是出去找朋友下棋喝茶，其他人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老太太一个人在家，其实非常寂寞。 尤其是冬天，害怕天冷感冒，她很少出门，闲着没事儿，就在家里给老爷子做布鞋。 一针一线，就像年轻时候那样。 如今肖家不缺那双鞋，缺的只是那一份几十年如一的真。 每每看到老太太坐在窗边老位置做鞋，林艺就心里宁静无比。 她希望自己老的时候，心中也能温长存。 “你吃吧！等我把这只鞋做好，你再给我剥一个~这活儿看着简单，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你爷爷穿惯了我做的鞋，换了人做他穿不惯。” 林艺也不坚持，笑眯眯的把橘子掰了吃了起来。 可能是气氛正好，可能是上了年纪喜欢讲过去的事，老太太突然来了兴头，一边咬着牙勒紧手里的麻线，一边回忆当年： “当年可不像现在，上哪儿都能买到新鞋，那会儿正是战乱，能穿上一双结实的布鞋，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们家富裕，我又是嫡支嫡出的小姐，你太对我一向严格。别的我不敢说，女红却是从小就出色。 “那一年啊，红军从我们家路过，你爷爷年纪轻轻，就是个不大不小的军官了，一大群人，他走在最前头，可真是威风得紧！ “那会儿我还小，就在大门后头偷偷看，你爷爷年轻时候长得可好看，让人一看啊，就忍不住多看几眼，结果往他脚上一瞧！嘿！一双破布鞋，脚趾头都露在外头！” 老太太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见林艺没反应，一抬头就见她红着脸出神！ 到底上了年纪，心里一高兴，不小心就把年轻时候的事儿说出来了，见林艺这样，她也忍不住有点不好意思，老脸一红，后头的话立刻吞了回去。 “，您觉得我也给三哥做双鞋怎么样？” 老太太正尴尬呢，就听到林艺隐隐带着激动的声音，顿时哭笑不得。 “你们年轻人都习惯买现成的，你每年给他寄了多少吃的穿的啊！哪儿还用得着给他做鞋？！再说你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做这个？” 肖家虽然人多，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做，只有一个林艺，总是耐心十足的陪在她边，陪她说话，听她唠叨，老太太心里清楚这孩子心善，对她就更是亲密几分。 听到她想给自家孙儿做鞋，虽然鞋子还没影儿，可这份心已经足够了。 见林艺眼里闪着光，恨不得立刻动手试一试，老太太知道这孩子手巧，没工作的时候喜欢宅在家里做手工，可还是舍不得她辛苦。 如今的年轻人都买鞋穿，谁还耐烦一针一线的纳鞋底缝鞋面啊！ “你非要做点什么，就做双鞋垫吧！反正不管什么时候，鞋垫总是需要的。上次你帮我做的那个就好。” 老太太不把她当外人，言语之间没有客只有亲近，林艺自是分辨得出。 “那成！我现在就开始做！今晚就能做一双！回头多攒几双给他寄过去！” 今年肖延没法回来过年，不止老太太惦记着，林艺也惦记着。 她巴不得肖延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等等，我去把鞋样儿找来，再找件旧的秋衣。” 老太太将手里的麻绳打了个结，剪刀“喀嚓”一下收了线，立刻起回屋找东西去了。 林艺也跟着她去。 等把东西找出来，两人将鞋样儿秋衣铺在茶几上剪的时候，苏医生回来了。 往里苏医生一向话不多，回家以后大部分时候都捧着医书看，今天却难得带着笑进门。 “姨，您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啊？” 能让她这种冰山脸笑着进门，一定是有大好事！ 第290章 理直气壮看笑话 “不算什么好事，不过是件好笑的事，让我只要一想起就想笑！” 以她现在的职位，没职可升，她也不缺钱，不会把钱放在眼里，能让她痛快得笑出声的事儿到底是什么呢？ 林艺好奇死了！ 可她知道苏医生冷淡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促狭的心，愣是忍着没有问。狂沙文学网 将大衣脱下挂在衣帽架上，苏医生弯腰从茶几上拿起一只橘子，一股坐到林艺边，看着林艺，笑容越发明显。 “您看着我干嘛？我今儿个可乖了，可没干什么可笑的事！” 知道这未来婆婆只是看起来面冷，其实子颇为有趣，平时不说话不过是嘴懒，实际上话多起来还是很能聊的，林艺随口就与她玩笑起来。 “是啊！小艺一向最乖了，你笑就笑，非要看着小艺笑，什么毛病？” 听到自家婆婆吐槽，苏医生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厉害。 “今儿这事儿说起来还真与小艺有点关系。” 苏医生眯着眼睛吃橘子，一副“哎呀好酸”的样子，摆明了想吊人胃口。 “，您看我这剪得对不对？” 林艺调皮的对着老太太眨眨眼，祖孙俩就埋着头钻研鞋垫去了，一副“你不说我们才不稀罕”的样子。 “好吧！我说还不成？” 祖孙俩只是笑，苏医生也笑出了声。 “隔壁政府大院儿的老孙，妈，您知道不？” “老孙？”老太太拿着剪子寻思了下，试探道，“那什么广电总菊那个？” “嗯，就是他。” “前儿个他妈不还出来瑟吗？说什么一家子要去马尔代夫度假？尾巴都翘天上了都！我真是！一盏茶没喝完就回来了。” 在这一圈儿住了几十年，多多少少都认识，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儿请个客，不管私底下对付不对付，大伙儿难免坐一块儿。 这老太太多了，都是几十年的交，彼此知根知底，该聊的老早就聊完了，聚在一起只剩下比来比去。 从老伴儿比到儿子孙子，老太太和那老孙家的老太太闹翻，就是因为比到小孙子这里，老太太回回都比不过，因而总被孙家老太婆鄙视。 那老孙家的孙儿成婚早，孙媳妇也争气，进门第二年就生了对双胞胎，她就成天抱着俩曾孙出来刷存在感。 政府大院儿的和军部大院儿的做了这么多年邻居，孩子们从小就分成两个团体比来比去，有人成天踩呼自家孙儿，老太太能高兴才怪！ 老太太纵然涵养好，被那老太婆问了几次“你家老三也快三十了吧？真不着急啊？我家这俩混世魔王明年就要上幼儿园了！”，也难免心生芥蒂看她不爽。 听到媳妇一开口就提起老对头，老太太心抑郁，不顾仪态翻了个白眼： “出个国就稀罕成这样，真是眼皮子浅！” 七八十年代那会儿老太太单位福利好，一年到头出国机会都很多，那会儿她还没退休，职位高，每次出国都有她的份儿，去过的地方海了去了！一个马尔代夫，真不被她看在眼里！ 林艺不知这些弯弯绕，老太太怒火熊熊的跟她科普了一遍，她这才明白这老孙家是什么况。 “姨，您提起他干嘛？” 到底好奇，林艺还是忍不住问了。 “他家后院起火，从马尔代夫回来，人还在机场呢，小三儿和一家子碰了个面对面，他老婆把小三儿脸抓花了，老太太气得高血压犯了撅了过去，一家子来医院抢救被我给撞见了，我就随口那么一问，老孙家的可委屈了，就把事儿都跟我说了。” 平里苏医生并不喜欢谈论这种八卦，今为何把这事儿放心上？甚至还带着幸灾乐祸的口吻把这事儿说给婆婆媳妇听？ 老太太年纪大了小孩儿心，会因为孙儿的婚事与人闹不愉快，苏医生却不会这样啊！ 难道老孙家有谁得罪过她？ 林艺没有掩饰自己的诧异，苏医生看了她一眼道：“我之所以说这事儿与你有点关系，是因为那个小三儿名叫谷笙。” “谷笙？” 林艺一不小心把针戳到指头上，血珠立刻冒了出来！ 那大师姐竟然是广电总菊工作的老孙的小三儿？ 老太太和苏医生能用这么熟稔的口吻称呼老孙，想来那位老孙职位颇高。 难怪她事业发展得那么顺啊！ 啧啧啧！ 林艺还在浮想联翩，苏医生已经拧着眉拿来了碘酒，细细地把她指头消了毒贴了个创口贴。 “这点小事都稳不住！” 见苏医生没好气数落一句，随后又问她“痛不痛”，林艺很不好意思，连忙缩手说不痛。 “我刚刚只是听到这个消息有点惊讶。那个谷笙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我大师姐，不过她和我老师早就闹翻了，我和她没有任何交。” 谷本就是个比较稀少的姓氏，叫谷笙的，她只认识那一个。 难怪苏医生会说和她有点关系。 不过…… “我和她不熟啊？我好像没有在家提起过她，您这是从哪儿知道她是我大师姐的？” 林艺只是单纯好奇，然而苏医生听了这话却挑了挑眉：“她是你大师姐？” 有这层关系还害自家林艺，这谷笙真是坏透了！ “啊！是啊！” 干嘛这副不知的样子？ “您不知道这事儿？那你干嘛说她和我有点关系？” 苏医生与老太太对视一眼，这才想起，之前那个八卦报社被查封的事儿，还没有跟林艺说过。 想想也没必要瞒着她，老太太就把事儿说了： “前阵子不是有个烂报社瞎印报纸污蔑你嘛？那个记者本来与你无冤无仇，就是收了那个谷笙的钱，才害你的啊！难怪你姨听了这事儿解气，连我都觉得高兴！你可别觉得我们心眼儿小，这时候看笑话可是理直气壮！这种心思不正的坏人就该狠狠折磨几回！” 报社被查封，林艺想要告那老板都得多费事儿，现在那人还关在派出所里头，林艺还真不知道是谁指使他们黑自己。 “您咋知道的啊？” 林艺一句话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蠢。 “这个报社倒霉，是家里头想了法子？” “还不算太笨。” 苏医生笑着点点头，一脸得意： “把人抓了，肯定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种小事，我就没跟你说了！” 林艺感动极了。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一大家子还为她做过多少事啊？ “不过这事儿全凭那记者一面之词，没有证据，没法把那谷笙怎样，你叔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苏医生假惺惺的叹了口气：“哎！就是可怜老孙家的，十来年了都，被蒙在鼓里。要不是咱家好心，想了法子给她递消息，又把那姓谷的骗到机场，这事儿怕是闹不起来！你是不知道，今天医院里头多闹！听说纪检委的郝书记老婆住院，今天他恰好也在医院，这病房挨着，瞅个正着！” 林艺瞠目结舌。 所以这是查出来谷笙想害她，却没法定罪，干脆就找了她的把柄，让她不好过？ 就为了给她出口气，这一大家子到底做了多少事？才能查出谷笙与老孙的地下，才能安排好孙家后院起火的戏码，顺便让纪检委的领导瞅个正着啊！ 林艺感动得泪眼朦胧，老太太还在那幸灾乐祸：“老孙家的一向泼辣，这下有好戏看了！私德不修，活该！孙子都有了，还在外头包明星，真是不要脸！怎么对得起那对可的双胞胎哦！也不知道去上幼儿园，会不会被同学笑话！” 见林艺眼泪汪汪的，老太太“嘿嘿”一笑：“你放心啊小艺！咱老肖家可没那种人！老三要是对不起你，我先打折他的腿！” 林艺汪的一声哭了出来，猛地扑到老太太怀里。 老太太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捏着别针，生怕戳到她，只能直的坐着，看得苏医生一阵好笑！ “行啦行啦！哭什么鼻子！多大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要记住，你是我们肖家的媳妇，谁要是欺负你，我们就不会让她好过！这是他们自己先不干净，我们可不是故意害他们，我们只是做了件好事，顺便出出气。” “呜呜呜……” 林艺只知道一边哭一边点头。 活了两辈子，这样掏心掏肺待她，一点委屈也不让她受的，除了去世的，就只有肖家的长辈了。 她果然没选错对象！ 两辈子亲缘淡薄，肖家人虽然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亲的还亲！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好啦好啦~莫要哭啦~你有自己喜欢的事业是好事，工作不顺，家里当然要帮衬几分。你两个嫂嫂就算在政府单位，也会遇到各种况需要家里伸手呢！你别不好意思！以后遇到麻烦，尽管回来跟我们说啊！” “嗯嗯嗯！” 林艺连忙点头。 “行了！别拱我了！我都快被你拱墙角去了！” 老太太放下剪子拍拍她的背，眼里全是怜惜。 从小就没有爸妈在边，哪怕疼她，遇到事也习惯了自己解决，怕是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一群人给她撑腰的感觉吧？ 明明是理所应当的事啊！这孩子却感动得嚎啕大哭！ 哎~ 只要想想这况，老太太就忍不住多疼她几分。 第291章 逢场作戏 “大师姐脸毁了，你知道吧？噗~” 次，戚茗又来探班了，自带瓜子儿，坐下就开始嗑，一边嗑一边八卦，好似两人是多年好友。狂沙文学网 林艺一边喝茶一边对她笑，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虚假诧异：“真的啊？那真是太可怕了！” 戚茗翻了个白眼从袋子里抖出最后几颗瓜子嗑了，随即起拿起墙角的扫帚：“别说你不知道。” 装也要装像一点吧？ 幸灾乐祸也没人说啥！至于吗？ 这么敷衍！这么虚假！ 真是够了！ 戚茗今天过来，摆明了是来探听消息的，林艺心好，也不跟她计较。 谷笙总和朱素清过不去，圈子里消息灵通点儿的谁不知道？ 她站在老师这边，不待见大师姐，看大师姐笑话完全理直气壮好吗！ 她就是高兴！光明正大的高兴！怎么了？ 脸毁了算什么？只要有钱，整一整就行。 靠山倒了才是最要命的事儿！ 谷笙靠着老孙，这十几年顺风顺水，如今老孙被双规，就等取证结束宣判了。 孙家没了顶梁柱，儿子又年轻还顶不上来，那一贯泼辣的孙太太可不好惹，谷笙的好子也到头了！ 若不是法治社会，孙家上下怕是想把她挫骨扬灰！ 她和谷笙表面上并未撕破脸，为了撇清关系，谷笙黑她的事儿，她只当不知道。 而且，肖家出手整谷笙，顺带把孙家也坑得很惨的事儿，都是暗中进行的，实在不宜宣扬，家里人不瞒着她，不代表可以跟别人说。 所以林艺决定装傻到底。 说白了，她和戚茗不过是塑料姐妹，逢场作戏罢了，哪有什么真心？ 这事儿哪怕换了梁欢她都不会透出去，更别说戚茗了。 那黑料都爆出来两三天了，戚茗前几天不来，偏偏谷笙倒霉了再来，嘴里说着过来安慰她，事实上不过是来看笑话，顺带打探消息八卦八卦，对她又能有多少真心？ “剧组里那么多人，消息灵通得很，谁都知道了，没道理我不知道啊！” 林艺蹙眉装傻，戚茗把瓜子壳收拾好重新坐下，掏了湿纸巾擦嘴，又掏出口红、小镜子补妆： “跟我装什么傻啊！谁不知道你后台硬！大师姐这事儿真和你没关系？” 肖家人集体出动给她撑腰的事儿谁不知道？ 这影视基地这么大，多少人来来往往，又不是个个都瞎，现在圈子里都在传不要得罪林艺，戚茗说她后台硬，林艺也没反驳。 戚茗皮肤白皙，五官很有御姐范儿，一张微笑唇天生带笑，浆果红的口红很衬她的气场，林艺欣赏的多看了一眼，随即立马拉下脸： “干嘛要跟我有关系？她给人做小三，被正房抓到是迟早的事儿，我又不认识那家人！” “你就别哄我了，我俩嫡亲的师姐妹，你跟我说实话，我还能传出去不成？前脚大师姐刚雇人黑你，后脚就倒了大霉，要说和你没关系，我可不信。” 戚茗一脸“别当我好骗”的样子。 嫡亲的师姐妹？ 林艺心里翻着白眼。 前两天还和谷笙是嫡亲的师姐妹呢！这会儿不照样落井下石看闹？ “大师姐雇人黑我？什么时候的事儿？我天天忙着拍戏，可没你消息灵通！你可得给我好好说说！待会儿我就去找她说理去！我这是哪儿得罪她了？” 林艺一脸惊诧，惊诧中带着伤心，伤心里带着怒火，怒火后又藏着委屈： “枉我这么喜欢她，上次你电影首映式那天见面回来，我还觉得她这人不错！” 戚茗瞪大眼睛，口红盖子不小心盖歪了，一支口红戳得稀碎。 林艺演技高超，就连戚茗一时也分辨不出她这话是真是假。 盯着林艺看了许久，到底还是直觉上来，心中怀疑占了上风 她不信林艺这番说辞。 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林艺还跟她装傻！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戚茗再次试探道： “好像是……她请你喝茶，你不搭理她？” 林艺更委屈了：“我前阵子考试月，每天两点一线，哪有时间出来喝茶！肯定不是这种原因！我待会儿就去问问她，到底为何这样对我！”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谷笙最近虽然倒霉，可她在圈子里经营二十多年，人脉不可小觑，要是林艺找她说理，自己不就成了挑拨离间的小人？谷笙焉能放过她？ 师姐妹偶尔闹脾气，大师姐不会跟她动真格的，要是损害了她的利益，以大师姐的子，绝对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戚茗心里一急，就开始劝：“也不是什么大事，师姐妹之间何必闹得这么僵？” 听了她这心虚的话，林艺像是想到了什么，“唰”地起，气怒道： “我就知道你和大师姐关系好！什么时候都和她一边！难怪你知道她害我，我却不知道！我还有几场戏要拍，就不送你了！” 语气带着愤恨，还带着委屈，一副小女孩儿任做派。 戚茗惊呆了！ 这是怀疑她和谷笙合伙儿黑她？还不给她通个气害她中招？ 冤不冤啊！ 她都和谷笙闹翻了，这才过来近乎，可林艺还是不信任她，这让她有点不爽！ “我什么时候跟她关系好了？前阵子才吵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颗真心待你，你就为了这个撵我？还有，她雇了狗仔黑你的事儿，圈子里谁不知道？那家报社关门大吉，可那老板和圈子里各家各户都有关系，昨儿个刚从拘留所里出来，随便谁一问就知道了啊！” 因为谷笙的缘故，报社倒了霉，那老板自然要找谷笙想办法，但谷笙直接撇清了，根本不愿意帮忙，那老板自然不会替谷笙保密。 林艺听到她一番真心话，犹豫了下，到底还是坐了回来，红着脸道歉： “不好意思啊！误会你了戚师姐。你也知道，我又没有经纪公司，也没有经纪人，消息不如你灵通。” “没事没事，你还小嘛~我像你这个岁数，也子急。” 见林艺不再撵她，戚茗也不和她计较，语气瞬间平和。 她还指望靠着林艺和老师近乎，开年接两部有望得奖的戏呢！ “哎~我也是有点委屈。明明都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大师姐干嘛这样对我啊！我这好好拍戏，也没招她，前儿个咱们还一块儿吃饭呢！一眨眼就变了。她这心机也太深沉了！你不说我都还不知道！” 戚茗给了台阶，林艺也不会为难她。 “是啊！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之前对我也好，结果莫名其妙的就翻脸了。” 戚茗扔掉口红收好巴掌大镶宝石的小镜子，耸了耸肩。 “大概是更年期到了吧~” 没想到她这么刻薄，开口就说今年40岁的谷笙更年期到了，林艺嘴角抽了抽，随即像是被戚茗一片真心感动了一般，一脸真诚道： “这事儿真和我没关系，我要有那本事，也不至于被她害得那么惨了，现在还有人议论我，说我被好几个人包养呢！真是说都说不清！你说，她走红那会儿我还没出生，也不知哪里惹到她了！你要不说，我都不知道最近这么倒霉都是她害的！” 林艺语气苦，脸也苦，却是不动声色的拐带戚茗的想法。 果然，戚茗稍微沉思便道： “也是，她被那个孙主任包养十几年，连孙主任的老婆都不知道，圈子里更是无人知晓，你这年纪还没她一半呢！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事。” 谷笙被正宫抓花了脸，不是什么秘密。 林艺刚说起她没有经纪公司没有经纪人，消息不灵通，有理有据的，戚茗立刻信了。 看来这事儿真和林艺没关系！ 娱乐圈水深，哪怕有背景的人也不一定比得上她这样的老油子，前几天丑闻铺天盖地，这小师妹怕是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儿呢！那报社就因为撞到年底严打被关停，幕后主使也因被正房抓脸毁了容。 看来这小师妹真是个锦鲤精转世，谁要是想害她，总会自个儿倒霉。 戚茗想起自己之前两次算计未遂反被气得够呛的事，暗暗庆幸，幸好没成功！ 啧啧啧！ 第292章 做人要厚道啊！ 临近年底，各行各业活动都多了起来。 对一般人来讲，一年的工作即将结束，年终奖与假期就是最好的奖赏。 对演艺人员来讲，这段时间却是捞钱的黄金时段。 戚茗天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席各种活动，有时候一天赶好几个场，自是没有时间过来探班。 远在港岛的梁欢，也只能偶尔给她打个电话发条短信，吐槽吐槽走红之后忙碌的生活。 每次听到梁欢吐苦水，说她吃喝拉撒睡都在路上解决，通告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就连今年过年都没法回家，林艺都是又心疼又好笑。 心疼是因为这样的生活她也曾经历过，好笑是因为梁欢这会儿还不算太红，好歹还有吐槽的劲儿。 等真的累起来，哪有这闲工夫？ 不论是演员还是歌手，尤其是女演员女歌手，青春是无比宝贵的，哪怕爬到行业顶端，黄金时间也就那么十几年。 不趁着年轻的时候拼命捞钱，难道要等到老了，对着镜子默默流泪吗？ 如今梁欢过的日子，都是她上辈子早已习惯了的。 最繁忙的一年，她一天假期都没有，除了工作，整整一年，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保姆车上，打个盹儿都是奢侈，睡个觉都得抓紧时间贴面膜做保养。 等梁欢红到那种程度的时候，肯定也早就习惯了。 因为之前绯闻的事，剧组里再也没人找她的茬，林艺除了踏踏实实的拍戏，就是抽空回肖家，趁着休息时间弄她的毕业论文。 那些商业活动，她一个都没接。 在一堆汲汲营营的人里，她这番做派就好似一朵散发清香的白莲花。 有人背地里说她清高，有人说她傻，也有人说她没有经纪人操持，一下就被别的演员比下去了，混得连个小配角也不如。 嘴长在别人身上，林艺统统没有放在心上。 之前因为她这个“鲶鱼小姐”的缘故，其他人或被动或主动，全都勤奋得很。 不过，越是临近年关，剧组里气氛越是浮躁。 不止易丰成天见缝插针的抽时间出去跑活动捞钱，就连一向稳重的钟毅，还有几岁的于蓝，也接了很多通告。 这样连轴转的结果，就是精力严重不足，到了拍戏的时候，出错频率骤升！ 尤其是和林艺搭戏的时候，林艺面色红润眼冒精光，表现一如既往的好，一副生气勃勃的模样，其他人却一脸萎靡，记不住台词是常事。 贾长葛拿着大喇叭成天骂人都不管用。 没办法，剧组离北京太近了，太方便捞钱了！谁能不动心？ 贾长葛虽然有了一定的名头，却不是圈中大佬级导演，说实在的，这些有背景的演员，到了这种时候，并不会听他的话。 人家见缝插针的利用休息时间挣外快，并没有专门请假离组，轮到他们拍戏的时候他们都在，已经很给面子了好吗？ 至于ng？ 哪个剧组不ng？ 条条都一次过的，该是什么样的剧组啊！ 众人瘪嘴。 真是之前表现太好惯的了，现在才受不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贾长葛不愿意降低电影品质，大伙儿也舍不得过年期间捞金的机会，这就形成了一组无法解决的矛盾。 剧组里不再平和。 骂人、哭泣、抱怨、吵闹…… 每天都让人心力交瘁。 尤其这剧组里有个真正的小孩儿，骂的狠了，她就扯着嗓子哭。 小孩儿哭，梅长青就一脸尴尬的道歉认错，顺便买上各种小零食分给大家，礼节周全得让人一点重话都说不出口。 进了剧组，林艺一直不怎么与她们母女私下接触，奈何于蓝在电影里演她闺女，两人经常搭戏。 每次于蓝挨骂，就泪汪汪的拉着林艺帮她说好话。 贾长葛给她面子，明知道这是梅长青教于蓝这么做的，她心里膈应得要死，也不好当着剧组众人的面不给小孩子面子。 到最后林艺也烦不胜烦，贾长葛更是气得脸都肿了一圈！ 想起之前大家表现好，进度已经提前许多，干脆提前几天给剧组放假。 这一放假，不说其他损失，就说场地和酒店，因为剧组放假只能空置，这几天的钱就只能白花了。 毕竟短时间内，不论拍摄场地还是酒店，人家都不可能找到新的人来租，就算有零星的短期客人，也比不得打包长租收入高，因而想要退钱是绝对不可能的！ 收了《决不妥协》剧组的钱，他们就不会管了，你要提前放假是你的事，反正场地属于你了，你爱用不用！ 想到流水一般的钱花出去，却没有有效利用起来，贾长葛气得头又大了一圈！ 之后据说贾长葛厚着脸皮找了影视基地的管理，还有酒店老板，想要人家把剧组放假几天的钱给退了，最后直接被人哭笑不得的轰了出来。 一时间，贾长葛“娱乐圈穷神”的称号再次在圈子里火了一遍。 林艺与周暖暖说起这事，周暖暖笑得直锤墙！ 结果情绪太激动，一下子晕了过去！ 林艺吓得连忙送她去医院！ 半小时不到，查出来周暖暖孕期六周半！ 好不容易盼到媳妇怀孕，林艺送周暖暖回周家，周家上下激动坏了！ 不论是老两口还是周成，都希望周暖暖好好养胎！ 第二天林艺就听说周家又添了两位保姆，其中有个高级营养师，专门照顾孕妇。 那架势，恨不得把周暖暖封印在床上！ 至于剧组的工作？ 周家不差钱，这种时候自然不乐意自家媳妇继续奔波干活，尤其是前三个月胎还没坐稳，更是不能容忍一丝疏忽。 周太太背着媳妇委婉的劝林艺再找一个化妆师，如果暂时找不到，她愿意帮忙。 意思非常明显。 请林艺体谅他们一家子对孩子望眼欲穿的心情！ 这意外情况让林艺措手不及！ 这电影拍到一半，放假总共一周多，年后还得接着拍，虽然周暖暖自己不想撂挑子，可这情况逼得她没法继续干活，到时候谁给她化妆啊！ 换了化妆师，哪怕周暖暖手把手的教，画出来都不一定一模一样！ 拍戏的时候不是按照顺序拍的，到时候电影剪出来，前一个镜头和后一个镜头妆容突然两种画风，想想就醉了~ 可这情况，由不得她不体谅。 昨天还在笑贾长葛头大了一圈，现在轮到自己，才知道那滋味多不好受。 她现在何止是头大啊！ 果然，做人要厚道啊！ 林艺一边替周暖暖开心，一边为自己感到悲催。 生活果然就像盒子里的巧克力糖，什么滋味，在摸出来之前，是绝对猜不透的。 第293章 温暖 临近过年，剧组又放假了，林艺原本想着回家过年，结果回到家一看，家具都罩着防尘布，屋子里冷冷清清，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 看着窗外万家灯火，想着肖家的热闹，林艺行李都没心思拆，原样拎下楼，连夜去了肖家。 明年年龄到了，她和肖延就要领证结婚。肖延工作特殊，恋爱结婚都要打报告，所以这事儿两家人心知肚明。 要不是肖延工作特殊回不来，今年年底就要把订婚仪式办了，何况肖延也不在家，林艺住过来也不用避嫌。 所以何必矫情？ 再说肖家人已经反复邀请她一起过年，之前含糊不答应，不过是害怕别人说她上赶着倒贴。 只要她想得开，别人怎么想其实并不重要。 说句不害臊的话，要是结婚不限年龄，她去年就想把证领了，省得心里老是悬着一桩事儿。 到了肖家，先是黑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跑来打开大门迎她，随即保姆阿姨也披着衣裳出来，待到门开了一看，见是林艺顶着寒风进来，连忙把她迎进来，热情地给她煮夜宵。 老人们回房都早，每晚看完中央新闻，又把接下来的黄金剧场两集电视剧看了，不过十来点钟，老爷子老太太还有肖建国夫妻都会回房。 至于回房后几点才能睡着，这个林艺就不知道了。 恰好今日他们都没睡，听到客厅里说话声，很快，一楼的老爷子老太太出来了，二楼肖建国夫妻也下了楼。 “怎的这么晚了才回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晚上开车多危险！该让你叔接你去！” “您穿厚点，别凉了。我早就回来了，没有赶夜路，本来还能回来赶晚饭，结果路上出了点意外。” “怎么了？没事吧？” 老太太回屋拿了件外套，肖建国主动帮她把箱子拎上楼。 肖延房间在三楼，家里没电梯，像拎箱子之类的体力活儿，只要家里有男人，都不让她沾手，以前她不好意思，被老太太和苏医生教育几回，知道这是家里的规矩，也就不再反对了。 “没事，是好事。” 林艺一边脱外套摘围巾，一边把周暖暖不小心晕过去，结果送去医院一检查，发现怀孕的事儿说了。 “哎呀！那可是好事！改明儿记得拎点儿补品过去，前阵子有朋友捎来两盒燕窝，这个孕妇吃了好。” 老太太笑呵呵的张罗夜宵，又怕她年纪小还不懂那么多，特意教她： “周家家境好，不差这点，但这是你的一份心意。朋友间往来，讲究的不是物质，而是情谊。” 这些为人处世之道，本该家中长辈教导，她重活一世，这些自是早已学会，可听到老太太诚心教她，还是感动极了。 “奶奶说得对极了，我也是这样想的。家中那些留着您和爷爷吃吧！回头我去多买一些，拿一些送暖暖，留一些给你们补补身体。” 送礼是要送的，可她哪好意思让老太太给她准备东西？ 虽然肖建国这一辈就他一个，可肖延还有两个哥哥，奶奶总偏着她，日子久了，两个嫂嫂再是好性儿也会有意见。 “外头买可不一定买到这么好的，如今那些商家黑心得很，注胶啦漂白啦，听着就吓人。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改明儿领我买新衣裳去！” 见老太太像个小孩儿似的盼着穿新衣裳，林艺忍不住笑。 “不要您的燕窝，这新衣裳也是要孝敬的，哪儿能这样啊！回头嫂嫂们该嫉妒死了！” 听她提起两个嫂嫂，老太太知她顾虑，觉得这孩子真是太会为人考虑了，顺口就道： “放心吧！我这一碗水平得很，你那两个嫂嫂也有的！” 林艺这才应了，心里却想着该怎么给她贴补回来。 老爷子出来转了一圈，打了个招呼表示欢迎，就戴着老花镜拿着报纸回屋去了，肖建国放了箱子下来，见保姆在煮宵夜，摸着肚子坐下来，也蹭了一碗面。 苏医生一直默默看着她，待到老太太话说得差不多了，她才开口问放假放几天。 “年后初六开工，年前本是要拖到二十七的，那些演员成天惦记挣钱，老往外跑，心思浮动状态就不好，导演没办法，只得提前放假，说起来今年能休息十几天。” 苏医生听了，眼神柔和的看着她。 世人都说女人家对事业不必太过执着，但她却觉得，女人除了家庭，还得有自己的事业。 若有一件喜欢的事可以奋斗终生，那人生必是充实的。 保姆阿姨知道她食量不大，一碗面不过一两，搭了鸡蛋青菜，很快就吃完了。 简单说了几句话，大伙儿各自回房，林艺也拿着外套围巾上楼去了。 今年的雪很大，连着下了好几天，今日虽然放了晴，晚上却是冷得厉害。 刚吃了宵夜，林艺怕影响身材，自是不想那么早睡。 洗了个澡出来，瞅瞅墙角舒服的椅子、脚踏，还有造型优美灯光柔和的立式台灯，本想找本书打发时间，一扭头看到书桌上的信纸，想了想，林艺还是披着羊毛披肩坐了下来，打算给肖延写信。 肖延前几天就出任务去了，也不知何时回来。 在这期间没法打电话，林艺有时间就会给他写信。 他这人嘴笨，比起打电话，更喜欢写信，哪怕按时通话，每隔一阵子还是会写信回来。 这种相对腼腆的情感交流方式，很合林艺胃口，总觉得好多嘴上不好意思说的话，落在纸上就容易得多。 先把前阵子收到的厚厚的信拆了，甜甜蜜蜜的再看了两遍，待到心里暖烘烘的，酝酿好要写什么，这才拿起钢笔开始落笔。 笔尖“莎莎”，一行行秀丽的字迹落在纸上。 她开始讲述最近遭遇的事儿。 质朴平和的语言，描述着她如何收拾不怀好意的人，还有他的家人呵护她时，她内心那些感动的瞬间。 肖延不在家，林艺早就意识到，他和苏医生之前感情并不是很亲密，因而写信的时候，她总喜欢说一些他的家人如何待她好的事儿。 若不是爱他重视他，他的家人又怎么会善待非亲非故的她呢？ 说起来，她在这个家，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肖延的女朋友、未来的老婆。 想必肖延看到这些信，对家人的爱重也会更添几分。 爱都是相互的，她不忍他们继续这样误会下去。 她太想要一个温暖和睦的家了。 不是她吹毛求疵，而是她盼着大家都好，才想为这美好的事尽一份力。 第294章 阿Q精神 肖延的卧室被林艺长期占据，不知不觉间，原本冷淡严肃的布置，就变得温馨小资起来。 床前洁白的羊皮地毯上，黑虎正在伸着懒腰打哈欠，听到敲门声，看了眼伏案写信不理它的狗大姐，优雅起身，站起来开门。 见到黑虎过来开门，苏医生早就习惯了，还是忍不住对着它那张黑漆漆的狗脸微微一笑： “你姐睡了吗？” 听到声响，林艺合上笔盖站起身来，不等她说话，苏医生已经温柔的端着牛奶进来了。 “你叔吃了面还不够，非要闹着喝奶，我想着你也累了一天了，给你送一杯上来。今天天冷，喝了晚上好睡。来，还是热的。” 虽然外面冷，可家里有暖气，其实并不冷，但林艺还是被她暖到了。 “谢谢姨，您喝过了没？” “我也喝了一杯。” 苏医生本打算把牛奶送到就回屋，见书桌上摊着一堆信纸，知道她在写信，忍不住打趣： “我先回屋了，就不耽误你写信了。” 见她一副“现在的年轻人真浪漫”的样子，林艺脸一红，连忙解释： “也没写什么，就想着新房装好了，想和他商量商量怎么布置，电话里说不清，写信可以画图……” 见自己越解释苏医生越是“我懂我懂”，林艺感觉自己都快烧起来了！ 说起来也奇怪，明明她不是那种脸皮薄的人，偏偏在爱情方面十分内敛，私底下怎么肉麻都没事儿，被家人看到却很不好意思，生怕别人窥破自己的心意似的。 “不用考虑那么多，只要你喜欢就好，等明年你毕业了，我带你出国去挑，国外的家具和国内的风格不同，也许有你喜欢的。” 苏医生平日里总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不像其他的贵妇人那样动不动就出国扫货，可不代表她就不懂这些。 毕竟出身苏家，苏家豪富，她年少时是在国外长大的，出国对她来讲就跟出城一般毫不稀奇。 她只是觉得买买买无趣罢了。 不过…… 她扫了一眼这间屋子，看着那些来自西亚的装饰品，还有来自欧洲的小摆件，就知道林艺是个对生活品质有着高要求的人。 国内许多行业如今都不如国外发展得好，买外国货对她来讲不是什么稀罕事，家里装饰风格保守，不过是肖家众人从政，怕影响不好罢了，如果媳妇喜欢，她就乐意抽空带她去。 毕竟媳妇的婚房不用讲究这么多。 苏医生说话一向懒得遮掩，这么直杠杠的表达方式，林艺听得更是脸烧耳热。 她刚刚不过是随口找了个借口罢了，她正在写前阵子的绯闻事件，压根儿没写到这儿来呢！ 见林艺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嗯”了几声，如果有时间，她也挺乐意跟未来婆婆出去逛逛的。 上辈子经常出国，重生后还一次都没去过，她也想去的，如果有人陪着，正好。 苏医生知道这孩子提到自家小儿子就脸红，也不继续打趣，带上门就下楼去了。 林艺捂着脸看着书桌，关了台灯躺到床上，心情波动许久都平息不下来。 这信还是明天再写吧！ 也不知道肖延这会儿在哪儿，在做什么呢？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挨冻受累？ 他是否也像她想念他那样，正在想念她呢？ 他们常年异地，只能靠着电话和书信交流心意。 不像周暖暖，年纪小小的时候，就被周成护着长大，待到年华正好的时候，立刻娶进家门。 也不像家中其他人，虽然各自工作繁忙，到了晚上，还是会回到共同的家…… 选择成为一名军嫂，注定了要忍受这样的相思和孤寂。 生病的时候没人关怀，孤单的时候没人陪伴，烦躁的时候没人安抚，回家的时候没有任何一盏灯在等待…… 如今还只是谈恋爱，只要闲了就牵肠挂肚，等到结婚了呢？ 倒时又会是如何相思断肠？ 更或者，等到有孩子了呢？ 到时候去医院产检，别人都有老公陪着，就自己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孤孤单单的去，到时候是否会委屈会心酸会抱怨？ 牛奶再不喝就凉了，林艺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 一杯奶“咕噜咕噜”下去，胃，热乎乎的，心，酸涨涨的。 他的家人对她真的好。 但家人对她再好，也不能替代他啊！ 这样的念头时不时浮上心头，林艺狠狠唾骂自己一顿，去了卫生间，刷牙洗脸。 这想法也太不知好歹了。 想想那些找不着对象的，还有那些找了对象婆家刻薄的，还有那些嫁了人，老公却出轨，有等于没有的…… 林艺抹了把脸，顿时感觉好多了。 至少她婆家待她极好，长辈慈爱，兄嫂们好相处，未来的丈夫也不是花心之辈，哪怕他跑到天边，她也不会担心他跑丢了不知道家在哪老婆是谁。 洗了脸重新坐到书桌前，她决定还是把信写完，趁着这两天邮政还没放假，赶紧寄出去，要是过年期间肖延任务结束回来，能收到她的信，肯定会开心。 就把刚刚那番心理活动也写进去吧！ 想必他在部队，有老婆等于没有，长时间见不到面，也会难过得很，她既然得了这么好的精神胜利法，自然也要分享一番！ 看到信纸上那段“……你想啊，有的男人找不到对象，有的就算有对象，岳母也极难相处，有的找着对象岳母也不错，可惜老婆成天出轨给他戴绿帽……他们比你惨多了。至少我一心一意对你，我妈也接受你了……”，林艺嘴角勾起得意的笑。 正当她重新拿了张纸，开始画婚房平面图，打算描述描述自己的布置计划的时候，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这么晚了，谁找我啊？” 苏幂照例出国过寒假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另外两个室友回了家，也很少打电话来，其他亲朋好友到了年底，就算有事，若不是急事，也不会大晚上的找她。 林艺狐疑的从包里摸出手机，点开一看，却是裴冬打来的。 刚要接起，对面挂了。 林艺正准备拨回去，电话又来了。 “喂？你找我？” 裴冬站在窗前，屋里黑漆漆的，只留下烟头红点一闪一闪。 他知道剧组今天放假，早早回家等着，好不容易等到对面开门，正要出门与她说几句话，就隔着大门听到她拎着箱子下楼的脚步声。 他就那么站着窗前，看着她拖着箱子出了单元门，拉开车门上车，很快就开车走了。 他安慰自己，她一定是回家过年去了。 可他了解她，知道她凡事喜欢先计划再行动，如果要回老家，这么晚了，她肯定不会上路，一定会等到明天，而她和她妈关系不是特别亲密，不一定会一起过年，这个点儿自然不会去机场。 还有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 她的狗不在家，她要是离开北京，一定会把狗接上。 那么，她一定是去男朋友家了。 这阵子他已经想明白了，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婆家人也对她极好，自己不管怎样表现，都是枉做小人。 他明知道她在剧组，可他一次都没有去探过班。 他逼迫自己回到朋友的位置，可他偶尔还是想和她说说话，哪怕是朋友之间那样随意闲聊。 商场尔虞我诈，当他感觉心累的时候，就格外怀念与林艺随心所欲畅聊的日子。 听到对面熟悉的声音，裴冬突然就想开了。 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说得恶毒些，也许哪天她和肖延掰了，他这个朋友却永远都是朋友，想什么时候打电话，就什么时候打！ “啊！对！睡了没？没打扰你吧？” “没，有事儿啊？” “哦，后天公司有个股东大会，我希望你能出席。” “啊？不能继续雇佣代理人吗？” “今年也许公司会有大变动，你是大股东，我希望你露个面。” 想了想，裴冬解释道：“这些年的分红，你全都投进去了，如今你的股份虽然经过稀释，也还有12%，不算少了，以前公司有什么决策，我一直替你表态，现在有人怀疑……” 话语未尽，林艺已经懂了。 不就是股东太多，地位不稳，有人怀疑他一直替她发声，是她被蒙骗的缘故吧？ 也就是说，现在他需要她这个大股东露面支持他嘛~ “行，放心吧！回头把地址发给我，到时候我会去的。我说了不管公司决策，就永远不会管，我相信你的任何决定，一定支持你。” 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又没有特别硬的后台，谁都想半路摘桃子，想来他也不容易。 只要她一直站在他这边，凭着她的优先投资权，不管何时，想要保证他俩的股份份额占据优势地位，都是容易的。 当初裴冬之所以决定融资，而不怕失去话语权，也是出于这个缘由。 听到她坚定的话语，直到挂了电话，裴冬心里还是暖洋洋的。 他想起当初创业的时候，她投入所有积蓄，让他勇敢尝试，那份信任，什么都比不了。 其实，做朋友也挺好。 不过到底还是有点遗憾。 裴冬关上窗户，摸摸被风吹得冰凉的脸颊，忍住内心那点酸涩，很快释然一笑。 第295章 捯饬捯饬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听林艺说明天要去参加股东大会，苏医生来了兴致，打算带她出去好好捯饬捯饬。 外头还下着雪，好不容易说服老太太留在家里，大嫂二嫂又来了。 听到婆婆要带弟媳出门，双人行瞬间变成四人行，留下嗷嗷叫着要跟着去的孩子、满脸孤单寂寞冷的男人们，还有忧郁的老母亲，心情竟然神奇的好！ 婆媳四人都放假了，难得聚在一起出门，一个个乐疯了，挽着苏医生胳膊撒娇要这要那，跟孩子似的，哄得苏医生难得的笑出了声。 待到出了门，又一个比一个端庄，一个比一个温柔，看起来个个都是名门闺秀，就连和邻居打招呼都矜持得不得了！ 一行四人，苏医生冷艳高贵，大嫂温柔恬静，二嫂伶俐可人，林艺气质出众，各有各的味道，偏偏还能和谐共处，看得众人眼热无比。 大概人都有虚荣心，感觉到那些羡慕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四人均默默地挺腰直背，跟走台步似的走出院门。 “我来开车吧！” 两个嫂嫂在政府部门上班，为了低调，代步车看起来都十分不起眼，不像林艺和苏医生的大吉普，车厢大坐着舒服，后备箱也大，更方便女人们敞开了买买买。 几个媳妇一起，总不能让苏医生开车，林艺主动揽过这活儿，俩嫂嫂道了谢，就乖觉的上了后座，把副驾让给了婆婆。 这世间许多事都讲究个规矩，流氓还讲究个吸烟喝酒烫头呢，体面人出席盛大的活动之前，该有的流程必不可少。 苏医生怕伤了林艺自尊心，又怕她年幼失怙没人教导不懂这些，就没有跟她解释那么多，而是直接用很自然的方式带着她出来体验。 林艺上辈子什么都见识过，猜也能猜到苏医生的打算，不过她知道这未来婆婆面冷心热，这么做都是为她考虑，所以并未挑明，只是害羞的跟着，一副全凭婆婆做主模样。 “先去洗浴中心，好好搓个澡，万一有晚宴或者年会，身上脏兮兮的不好穿礼服。” 礼服上蹭上身上的汗泥或者粉，都是很尴尬的事情，从头到脚洗干净，是基本要求。 苏医生作为今天的总指挥，指了个地方，林艺毫不迟疑，直接开着车去了。 对北方人来讲，洗澡不好好搓好好泡好好蒸，不耗费几个小时，就算不得洗澡，对南方人来讲，若不天天冲个凉，就浑身不自在，彼此之间差异颇大。 林艺两辈子都是南方人，但她曾与许多北方人打过交道，很能理解这种差异，偶尔去一次觉得新鲜，长期的、规律的去，就不是很习惯了。 然而俩嫂嫂加上婆婆都是北方人，她也不好提出反对意见，只当哄大伙儿开心，一路毫无异色地跟着。 这家洗浴中心门脸儿很低调，没有披着什么温泉洗浴、汗蒸会所之类的雅致名儿，一块颇有年头的白漆木板挂在门口，上头用红漆写着“红星洗浴中心”。 这是一片灰扑扑的老居民楼，一进去，却别有洞天。 里面服务非常到位，前台服务员年轻漂亮，穿着统一的服装，个个面带微笑。 服务员一见她们四人进门，就招呼开了。 林艺停完车走在最后，亲耳听到服务员称呼苏医生“苏院长”，称呼大嫂“秦主任”，又管二嫂叫了声“文处长”，待到眼神儿挪到林艺身上的时候，苏医生难得微笑着介绍了句“这是我家老三媳妇，姓林。”，那服务员立刻笑着招呼了声“原来是林小姐，欢迎欢迎”。 四人都没说话，领了干净的洗浴用品，就被人引着进去了。 这里的装修大方又简约，瞄了一下价位表，那价格真是低廉得不可思议！ 林艺不由慢慢思量开了。 上辈子她去过不少奢华会所，里面各种服务项目极尽讨好之能事，收费都是按年收，美其名曰会员费。 那种地方针对的客户都是有钱人。 那这里呢？ 服务员能够精准的认出客人的身份，称呼她们的时候，都是称呼她们的职务…… “快点！把东西放柜子里！早点洗完还得去做头发。” 苏医生见她发愣，连忙招呼她跟上，倒是伶俐的二嫂看出苗头，笑道： “妈！老三家的是南方人，她们那里不流行澡堂的，怕是头回来不熟悉，您可不能着急。” 大嫂也笑道：“多来几次就熟悉啦！这澡堂子开了好几十年了，以前也是机关单位，后来改了私营，不过咱挨着的几个大院儿人都习惯来这儿了，放心吧！来来往往的都是熟人，你莫要害羞。” 大嫂娘家也是系统内的，大哥当年为了追她，翻墙会佳人不成，结果被岳父逮住狠狠揍屁股的事儿林艺已经听过好几回了。 听了她这话，林艺瞬间明白这个洗浴中心是个什么样的单位。 就算领导人也要搓澡啊！有钱人有有钱人的去处，有权人自然也有有权人的去处。 若不是苏医生带着来，她怕是永远也找不到这地儿，就算找到了，人家也不一定接待。 “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林艺红着脸好似一只好欺负的小绵羊，俩嫂嫂笑着催她，一路拉着她往里走。 很快，仨小时过去。 经过一长串程序，最后抹上香喷喷的身体乳，穿上衣服从澡堂子里出来，林艺感觉自己轻了足足三斤！ “先吃饭去，待会儿去做头发，做完头发去买衣裳。大过年的，你至少得准备两条礼服，还得准备两套正装。” 哪怕这些事儿林艺都会做，她也不缺钱，但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婆婆嘴懒话少，一路只管安排大方向，顺便负责掏钱，俩嫂嫂一个温柔体贴一路给婆婆当翻译，补充婆婆未尽的意思，一个眼明心亮机灵无比，一路上各种俏皮话小点子数不胜数。 讲真的，和她们一起逛街，真的爽歪歪~ 家里不缺钱，花婆婆的钱就是为了讨婆婆开心了，此时花了，大家都会默默的补贴回来，常年有来有往的，因而婆媳关系极好。 妯娌之间不用为金钱斤斤计较，生活中百分之八十的争吵都能规避，再加上每个人都受过高等教育，个人素质都很过硬，就算偶尔有摩擦，也能很快消弭。 林艺觉得自己很幸运，才能遇到这样的好人家。 “我年后还得继续拍戏，发型不能变化太大，只能小修一下。” 听着嫂子还有婆婆商量换个什么发型，林艺讲了自己的需求，问清中午想去哪里吃饭，就闷着头当司机。 吃完饭买好衣裳，从头到脚焕然一新一分钱没花，甚至回家路上婆婆还把她的车加满了油。 她不缺这点钱，平日里在肖家人身上花的也不少，但她就是爱死了这种被人爱护到骨子里的感觉！ 回家的时候，林艺走路都恨不得惦着脚跳格子，心情好了，连夜又写了一封厚厚的信给肖延寄过去，把家里人狠狠的夸了一通！ 第296章 万绿丛中一点红 到了股东大会这天，因为嫌弃黑色的职业套装穿着像秘书，苏医生坚持给她挑了套小香家的新款套装。火然文 白底黑边，上衣下裙，又白又细的长腿配着一双精致高跟鞋，披肩长发搭配淡雅妆容，临出门之前，一家子上下打量，苏医生塞给她一个包，老太太又给她戴上一根细细的项链，低头一看，好大一颗钻石亮闪闪！ 林艺哭笑不得：“奶奶！我就去开个会！这么闪不太好吧？” 包就算了，不是拎这个就是拎那个，这种首饰太打眼怕是不太好吧？ 又不是走红毯！ 昨天从头到尾收拾一遍还不算，今天又给全副武装，有必要吗？ 林艺瞅着自己这副打扮，都不好意思出门，到时候别人全都穿着职业套装，她就这么过去，会不会有人把她当谁小蜜啊！ 枉她为了显得朴素，特意没有戴首饰。 “你越来越大了，这些场合会越来越多，头一次出门，当然要光鲜一点才行！人靠衣装马靠鞍，穿戴很大程度影响着一个人的气场，你可不能被人比下去！” 老太太喜滋滋的，又摸出来一个配套的镯子，“啪嗒”一声扣她手腕上。 细细的铂金，镶着一颗大钻石，精致又简约。 林艺一看就知道是新款，和她气质特别搭，没准儿前阵子商议订婚那会儿就买好了，趁着这会儿往她身上戴！ 林艺还要说什么，老太太已经开始撵人了。 “快去吧！万一堵车，该迟到了！这么简单装扮一下，又不夸张，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见她还不走，像是有话要说，老太太随口忽悠： “前阵子买的，用的老三的钱，早就让你自己管着，非让我帮你们管，看吧，看到好看的我就忍不住买回来！你要不要，就给老三戴！” 林艺哑然失笑，心知老太太硬是要讲歪理，她说再多话都会被堵回来，连忙把自个儿东西倒了个包，拎着新包，在家人满意的眼光中出门。 一出门，就见家里最贵那辆宝石蓝限量款轿车停在院门口，车子像是刚刚洗过，车身锃光瓦亮！ 车窗降了一半，大嫂坐在驾驶座冲她招手：“快来，我送你去！” 二嫂也在后座冲她笑：“难得老妈舍得让咱开一回她这宝贝限量款，赶紧上来！等把你送到地方，我和大嫂开出去玩一圈，再去接你回来！” 一放假，好似全家都闲着没事儿似的。 林艺哭笑不得：“嫂子！我真的只是去开个会！” 要不要一大家子都这么重视！ 打扮光鲜还不够，还有豪车接送！ 家里头不是一向低调，有豪车都不开，有钱也不会奢侈的花的吗？怎么突然一下子这么高调？ 眼看着时间紧迫，林艺拒绝不过，只得顺了家人的意，任由俩嫂子保驾护航，把她送到公司楼下。 自家的办公楼还在五年计划里没有实现，去年公司扩张，原来的办公地点太小，裴冬就在中关村租下来一整层楼办公。 林艺头一次来，却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 比起贾长葛那个空壳子一般的影视公司，裴冬把这儿经营得极好，至少装饰大方，人员配置完备。 许是提前看过她的照片，刚走到门口，前台妹子就笑着把她迎了进去。 前台不能离人，那妹子打了个电话，也没等对面接就挂了，很快，裴冬就出来了。 其实那天挂了电话，林艺琢磨一会儿就想明白了。 裴冬之所以叫她来，并不是因为所谓的有人怀疑他骗她。 毕竟她早就给了裴冬全权代理的权力，这是签了委托协议，过了明路的。 按照协议商定的，在做任何决定的时候，不管她出现不出现，裴冬都是可以代她表决的，就算有人质疑，也有律师可以出面证实协议的有效性。 他之所以扯着幌子让她来，不过是觉得压力大，希望身边有个靠得住的盟友，哪怕她什么也不说，露一面也是好的。 这种年轻人的婉转心思，林艺看破了却不打算说破。 她作为公司最原始的大股东，哪怕后续没有额外追加投资，只是由裴冬操作把她的分红回投，股份几经稀释，到现在依然保留了12%的股份。 而她这12%，只要有充足的资金注入，一旦开放下一轮融资，是可以随时往上涨的。 因为当年签约的时候，出于上辈子对裴冬的了解，为了防止自己惨遭过河拆桥，林艺花了一大笔，请了有名的律师，定下了严密的合同，不仅规定了投资的各项细节，还注明了优先投资权。 因为这个优先投资权，若是融资，她有优先投资的资格，所以她这个原始股东和普通的股东是不一样的。 说得不好听一点，只要她赖着不走，谁也没法把她和这公司剥开。 林艺猜想，那些股东之所以容忍她这个bug一样的存在，愿意给公司注资，一来是因为公司前景很好，二是没打算和裴冬争夺掌控权，三是因为她年纪小还在上学。 只要她没钱投资，随着时光流逝，她的股份就将变得越来越少，哪怕有一天她有钱了，也已经错过了最初的疯狂扩张阶段。 当公司总值不断膨胀，不管她怎么投资，凭着她个人，也改变不了大局。 互联网公司的员工普遍偏年轻，且某些部门男多女少现象很严重，大多都是习惯泡在网上的宅男，见裴冬一脸春风领着个气质出众的美女进来，格子间儿里不断飞出各种眼神儿，甚至还有人偷偷摸摸的拍了张照。 闪光灯一闪，林艺就站住脚看了过去，然而裴冬好似一点也不在意，连忙笑着催她往里走，说是大家都来得差不多了。 这种小事，林艺不好计较，只能当什么也没看见，继续跟着裴冬往里走。 格子间中间的通道并不宽阔，高跟鞋“啪嗒啪嗒”的声音非常有存在感，大家都忍不住抬头看。 见往日里严格的裴总今日并未呵斥，抬头看的人就更多了！ 林艺经过几十年的礼仪训练，仪态是极好的，想着自己多少也算个小老板，这些人的劳动成果每年都会分给她好大一部分，林艺眼底就多了宽容，脸上也带了笑。 不等她走进会议室，公司内部匿名论坛就多了个帖子《哇哇哇！！老板娘来了咩？好有气质！有图有真相！》 因为今日有会，领导们都在会议室，一群人聊疯了，这帖子疯狂盖楼，很快就飘红跑到首页头排，存在感简直无法忽视！ 林艺从不参与公司内部管理，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论坛，想着今日是过来开会的，心无旁骛，跟着裴冬进了会议室。 待到进了会议室，她这才发现，在座的全是男的，她这一进门，就好似万绿从中一点红！ 林艺：“……” 总感觉今天过来开会，会经历一个相当尴尬的流程。 第297章 挚友 林艺早已做好面对各种刁难的准备，然而直到开完会，都没有任何人针对她。 就连裴冬也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四面楚歌急需增援，而是一直笑容满面侃侃而谈，显得自信又从容。 这出乎意料的情景，反而让她有点不习惯。 好像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股东，过来参与了一场普普通通的例行会议，并没有什么稀奇。 来的时候大家出于礼貌招呼她，随后跟着众人听了一耳朵公司管理层的年终报告，待到下午会议彻底结束，吃了一顿和气的公司聚餐，到了分别的时候，又与众人礼貌分别。 整个过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直到被嫂子们接回家，林艺仍在发懵。 好像……她今儿个完全没必要去啊！ 那些发展计划、收益报表什么的，听得多了，真的很无趣啊！ 她好好儿的，何苦白白劳累一天，在家坐着数钱不就行了吗？ 裴冬这是搞什么鬼啊！ 林艺想来想去想不通，这事儿不好问肖家人，更不好问朋友。 待到吃完晚饭上楼，林艺想了想，干脆地给裴冬打了电话。 裴冬这人虽然心眼儿多得蜂窝一样，在她面前却一向坦诚，除了偶尔脸皮有点厚，还有点自恋，没什么大毛病。 她相信他不会算计她什么。 电话打通了，一直没人接，林艺一点不气馁，又打了第二遍第三遍。 到第四遍的时候，终于接了。 “喂？” 忙碌一天，这一晚裴冬请了相熟的朋友泡温泉，正泡池子里低声商谈商业合作呢，就有服务员过来找他，说他电话响了好几次了，估摸着有人着急找他。 告了个罪，顶着一群朋友意味深长的笑，裴冬披上袍子找了间安静的屋子安心接电话。 看到是林艺打来的，他有点诧异，只当公司有什么问题，今天林艺去公司看出来了，在公司不好跟他说，才等到回家后打电话来。 “是我，你这会儿方便吗？我有点事儿问问你。” “哎！你问吧！我要不方便，肯定没时间接你电话啊！” 刚一拿起手机，他就看到三个未接电话，正准备拨回去，林艺就打了第四个，他只当她有急事。 虽如今努力把她当朋友，可倾心爱慕过的女子，在他心中终究是不同的。 她有问题问他，他就会尽量坦诚回答。 怕她问什么涉及商业隐私的事，裴冬特意换了个宽敞无人的地方，这才低声讲电话。 “我觉得公司没什么事儿啊？你打理的很好，今天大家态度都特别好，你干嘛非要让我去啊？” 大冬天的，这不是诚心累人嘛？ 在家守着小火炉烹茶煮酒，也比穿得漂漂亮亮的出来挨冻好啊！ 说得一副掌控不了局面了，等救援似的，害她郑重其事，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林艺自是要“兴师问罪”，把事情问清楚。 听她这么问，裴冬老脸一红，自是不好说出缘由。 其实，之所以邀请她出席今天的会议，完全是因为那天早早回家等着想和她说两句话，结果她回家晃了一趟就去了肖家。 想着自己一退再退想说两句话都不行，那一年到头面都不露一个的肖延却有那好运气能得她青眼，他被她刺激到了，一冲动就打了电话。 结果电话打通了，又不知说什么，灵机一动，就想起了公司要开年终股东大会的事儿。 因为两人曾经签过代理协议，林艺很信任他，是从不参加股东会议的，当时林艺问他干嘛非要让她去，他再次灵机一动，想了个借口，含糊的说“今年公司可能有大的变动”，又故意说了“现在有人怀疑……”，引诱她自行脑补，觉得他处境不好。 事实上，他在公司虽然不是事事顺心，但如今公司规模算不得庞大，他还能掌控。 这一番婉转的升级版少男心，不过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余情未了，若是之前，他可能会坦诚的告诉林艺，但如今他已经决定回到好朋友的位置，自然不想再给她增添困扰，那么，这些话自是不便再提。 若是对待商场伙伴，连环忽悠他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但在林艺面前，他一向不愿意露出虚伪的一面，如今却少不得描补一回，好打消林艺的怀疑，让这段友谊继续纯粹下去。 好在前天邀请林艺之后，就想过以她聪慧敏锐，来了公司就会发现不妥，到时候少不得责问一番，因而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 “哎，你这么聪明还看不出来？所有股东里头，就你一个女的，他们哪好意思为难你啊！别看一个个人模狗样的，不过是因为知道你不管事，故意在女孩子面前装相，平日里吵架撸袖子的事儿不少，我是真的不好过！” 先是解释了一句，裴冬连忙转了话题：“你若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以后不去了就是。” “这倒也是……” 林艺听他这解释，仔细一想，可不就是那么回事？ 知道她不管事，却又有着不一般的权力，这些人不会得罪她，也不会和她套近乎，可不就是平平淡淡彬彬有礼？ 男人稍微有钱一点，就喜欢在比较优秀的女性面前装样子，就像女人看到帅哥总会矜持两分，他们平日里有什么争执，今天不愿意暴露出来，这都是很正常的。 也许背着她各种你死我活呢！ 那这次出席会议，应该还是有意义的。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要需要我帮忙，随时叫我，又不是什么大事。” 想通了这一点，林艺心里舒坦多了，正准备挂电话，就听裴冬犹豫了下，又道： “其实我请你去，还有别的原因……” “哦？” 林艺生怕他又故态复萌，来一套表白什么的，语气顿时冷了几度。 “哎！你别误会！我是想说，之前你不是陷入流言蜚语嘛？那什么报纸说得很不堪，我想着你公开出席一下公司的会议，大家知道你完全用不着做那些事，自然不会再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 他本就是干的互联网生意，名下又有好几家传媒公司的股份，从网上出现《决不妥协》剧组的八卦帖之后，他就开始关注林艺的消息，自是知道曾有人黑她被人包养。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想法子，那阵风潮就消失无踪，就连那造谣的报社都被连根拔起，如今他也只能做一些补救罢了。 他虽想过和林艺在一起，但他不能容忍有人给她泼污水，说他包养她。 剧组里那些碎嘴的，其实他都知道。 林艺没想到他还考虑过这个问题。 公开以股东的身份露面，以后她在外人眼里就不再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小演员，如果她自己就很有钱，也就不会有谁那么无脑的黑她被人包养，或者跟投资人有一腿了。 林艺有点感动，觉得他为她考虑也是一片苦心，哪怕他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需要她的支持，她也不想继续穷根究底。 “谢了啊！” 裴冬有点脸红。 虽然他这样做，的确达到了这样的目的，但这番话，是他事后想出来描补的，在开口邀请她来的时候，他并不曾想这么多。 但这话他没法说出口。 “没关系！我们是好朋友嘛！与其让人瞎想，不如坦坦荡荡。” 林艺听了这话，想起当日剧组开会，自己毫不留情当人面说自己有未婚夫，训斥他痴心妄想挖墙脚，如今却是有点羞愧。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娱乐圈绯闻多，害你也被人误会，很对不住！还有那天……我不该那么不给你面子，抱歉啊！” 那次在贾长葛公司，被她甩脸之后，冒着雨追她的场景，如今还历历在目。 这件事，事后两人都没提，如今林艺提起，想来是释然了。 裴冬知她是说的这事，本想打诨过去，想想还是觉得坦诚些好。 “那天不怪你，那时候我还想追你，的确用心不纯，惹你不高兴你不给我面子是应该的。如今我把你当挚友，自当互帮互助，我为你考虑，你也帮我的忙，都是应该的！” 这话坦坦荡荡，颇有一番洒脱气度，林艺心知他这是放下了，也觉得高兴。 裴冬听她在电话里笑，初时觉得心里有点空，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果然，只要他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她就不会再为难成那样子了。 第298章 不甘心 和裴冬解开心结，往日不愉快一笔勾销，林艺一夜好睡。 第二天，她就拎着一堆补品上了周家的门，去看望怀孕的周家少奶奶周暖暖。 林艺到的时候，周太太正陪着媳妇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个眼泪汪汪的拿着抽纸擤鼻涕，一个小心翼翼的哄，一口一个“暖宝”： “暖宝啊，你哭得妈妈心都碎了，电视里都是假的！你不要信啊！” “暖宝啊！你莫要哭坏了身子！回头咱就把这电视机砸了给你出气哈！” 林艺哆嗦一下，瞄了一眼正在播放动物世界的彩色大电视，也不知这婆媳俩之前看了什么，竟然哭成了这幅样子。 见保姆领着林艺进门，周太太就像看到了救兵，连忙招呼林艺过去坐，又招呼保姆洗水果待客： “小艺啊！你来啦！王婶儿，去洗一篮子草莓过来！” “这是怎么啦？暖暖，你可别哭了，你一哭宝宝就会跟着难过的！” 她没怀过孩子没当过妈，也知道孕妇前几个月情绪易变，想要哄她，就得从孩子入手。 女人天生母性，不管怎样，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就会坚强几分。 “你别当他小就感受不到，母子连心，你想什么他都知道呢！” 知道周太太盼孙子，林艺也不敢说什么母女连心之类的话讨人嫌。 果然，听了她这话，周太太立刻眉飞色舞，觉得她这人真会做人，连忙与她搭话： “你今儿个可得闲？暖暖在家待着无聊，就盼着你来，可这丫头脸皮薄，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 之前一个多月，周暖暖给她当化妆师，林艺回肖家住，经常把周暖暖捎回周家，再加上有苏家这层纽带，周太太和她关系越来越好，这会儿随口说着家常话，感觉挺亲切的。 “这不年底了嘛，剧组放假了，我也没什么事儿做，我倒是想来，就怕打扰暖暖安胎。” 这个孩子怕是还没黄豆大，就已经荣升周家第一大红人，林艺这话体贴，周太太很高兴，加之知道许多林艺的情况，自是不会问她为何不像别的明星那样趁着这段时间接活动赶场子。 “不碍事的！我巴不得暖暖朋友们经常来，她心情好了，胃口就好了。” “开始孕吐了？” “可不！昨儿晚上开始吐的！周成吓得一夜没睡，今天顶着熊猫眼去上班。” 提起孕吐，周太太立刻紧张的蹦起来，一副生怕媳妇饿瘦了的样子： “暖暖啊，妈妈去厨房看看，给你端碗清汤来，你放心，一点也不油腻！” 林艺哄着周暖暖，见她哭声歇了，无奈看着自家婆婆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现在快赶上国宝待遇了！” 周暖暖打了个哭嗝儿，气息这才平缓了。 脸一红，很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个韩剧就哭起来没完没了……” “韩剧最是喜欢煽情，你看点开心的，小品啦，相声什么的。等过了这段日子就好了。孕妇嘛，情绪容易波动，你要尽量保持平和。” 两人随便说着话，周暖暖无聊的拿起遥控器调台，林艺时不时看她一眼。 明明才过了几天，周暖暖的脸竟然就圆润了一丝，看起来就像颗粉粉嫩嫩的带着细细绒毛的水蜜桃！ 想来周家人把她照顾得很不错。 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有这一天？ 上辈子孤独终老，没有老公更没有孩子，这辈子已经有个半成品老公，孩子还不知道何时才会到来？ 若是今生有幸当妈妈，到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又是谁？ 婆婆的话，虽然不像周太太这样伶俐，但她也是非常贴心的，到时候她的日子应该不会很难过。 只是，周成白天上班，晚上好歹可以回来陪着暖暖，到时候肖延多久才能回来看她一眼呢？ 大概是最近几天比较闲，又和肖家人住一块儿，她脑子里总会想这些。 周暖暖犹豫了好一会儿，趁着婆婆不在，连忙低声对她道： “那个，我婆婆担心太过，你别理她，年后我还跟你回剧组，我要把这部电影跟完！” “啊？” 林艺正想着事儿呢，周暖暖突然凑到耳边跟她说这些，让她猛然间顾不得回神！好半晌才明白她的意思。 “我说……” “来，暖暖，你尝尝，只放了盐，一点也不腥！” 周暖暖正要接着说，就见婆婆亲自端着一小碗汤回来了。 “谢谢妈妈！” 周暖暖爸妈都去得早，周太太对她的确极好，话说了半截，也不好继续说出来与婆婆争吵，她就闭了嘴。 林艺本就机灵，自然看出问题所在。 周成和他家人都不希望周暖暖怀着孩子继续工作，但周暖暖不愿意放弃，只是她性子软，周家人强势，她又没有娘家撑腰，怕是不好办。 林艺只是个外人，这事儿她根本没法表明立场。 从私心来说，她更注重周暖暖的感受，也巴不得她能继续给自己当化妆师，但若从周家人的角度出发，他们希望暖暖安心养胎，也是有道理的。 纠结间，周暖暖已经喝完了汤，牵着林艺的手去了暖房，以摘草莓为借口，暂时摆脱了周太太。 “小艺，我不想听他们的。” “啊？” 林艺眼神乱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若是支持周暖暖，周家人会不会说她怂恿自家媳妇冒险？要是孩子因此有个什么闪失，该怎么办？ 她没有怀过孩子，在她心里，孕妇都是娇弱的，她觉得周家人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 可她又见不得朋友这番恓惶模样。 周暖暖只是胆小脸皮薄，并不代表她傻。 见林艺这副模样，立刻明白她的想法。 也知道凭林艺的本事，想要掩盖内心真实想法很容易，这样故意被她看出来，多半是想让她免开尊口，免得为难。 但她是个执拗性子，打定了主意要说服林艺，就不会轻易放手。 “我不想被当成生育工具。” 见林艺还是沉默不语，周暖暖语气有点哀伤： “女人只有爱情和孩子，是不够的，我需要自己的事业，哪怕只是一份很微不足道的工作，至少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心里有了支撑，就不再空空的……我知道周家很有钱，哪怕养活百个千个我都不成问题，并不需要我劳碌奔波养家糊口……但我很害怕……害怕青春就这样消耗了，而我喜欢的事儿，一样都没做……” 清清的眼泪顺着粉嘟嘟的脸颊流下来，林艺有点慌张，却不知自己该如何做才好。 她是个特别独立的女人，想做什么，根本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想做就做，没人拦得住，因而她没有这样的苦恼。 但她能做自己的主，却不能替朋友做决定。 特别是这个决定很有可能影响她的家庭和睦的时候，她是不会出头的！ 也许她帮周暖暖说话，一时趁了她的意，她会感激，但当她生活中矛盾重重的时候，很可能就只剩下怨恨了。 她不是真正的19岁，而是有着40岁的成熟思维，看问题比较长远，绝对不会冲动行事。 她和周家人没什么交情，但她和周暖暖已经交情颇深，她害怕有朝一日两人反目成仇…… “真正体会过自由的味道，谁又能心甘情愿被人强迫？他们觉得不让我工作是对我好，但那不是我喜欢的！根本没人在乎我怎么想！” 周暖暖倔强的咬着牙，语气有点激动： “你是我的朋友，不是他们的朋友，难道你也不关心我怎么想吗？” “我……” 林艺看着她，心里无比煎熬。 “剧组起早贪黑，不利于安胎，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生下宝宝……” 她觉得，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想想又觉得这话周暖暖大概听不进去，林艺又道： “如果哪天我怀宝宝了，我也会以宝宝为重，先委屈自己。有什么想做的事，等孩子落地再说。” 林艺说的这些话，她又哪里不明白呢？ 只是，天天待在家里什么也做不了，她真的要疯了！ 化妆又不是什么重活儿！如今还没显怀，她觉得自己能够坚持！那么多职场妈妈，难道一怀孕就在家养着不成？有多少人一直干着活儿，直到预产期快到了才请假啊！ 但她也知道，这事儿涉及到孩子，是家事，不好把朋友拖下水，家里人得自个儿说服才行，强逼朋友出头，不过是为难朋友。 林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周暖暖也擦擦眼泪平静下来，叹了口气开始摘草莓。 两人心不在焉的摘着架子上红艳艳的草莓，都没注意周成站在暖房门口。 匆匆忙完工作回家陪老婆，却听到她和朋友说这些话，周成心疼极了，却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一时很是为难。 他知道自家老婆的性子，兔子一般胆小，心里想什么，总是没勇气说出口，今日能说出这些，也是因为林艺救过她的命，她对林艺没有防备心，若是自己进去戳破了，她怕是很难为情。 看来得想点法子，让她顺心才行。 第299章 奚落 周成动作很快。 隔日，周暖暖就欢喜的给林艺打电话，甜甜蜜蜜的说她老公给她买了栋房子，就在怀柔那边的郊区，等过完年他们两口子就搬过去住。 “是个农家四合院儿，边上有个大大的园子，我去看过了，那园子扎了篱笆墙，沿着篱笆墙种了一圈花儿，园子里有各种果树，这会儿树叶掉光了，花儿也枯萎了，算不得好看，等来年春天开花了，肯定很美，还有几块菜地，等天气暖了，可以种一茬小白菜，播一些辣椒茄子什么的，成哥说城里空气不好，长期闷在家里对孩子不好，住郊区安静，空气清新，孩子肯定也喜欢！我觉得好得很！巴不得早点搬过去！可惜那屋子原先烧炕的，还得重新改改，这会儿还没收拾好，还得等年后~” 听着她欢快的声音，想起那天在周家的暖房里周暖暖哭得不能自已，林艺很为她感到高兴。 虽说如今时代不一样了，女人的地位肉眼可见的拔高，然而嫁人对女人来讲，依然很重要。 就这一件事，林艺就感觉得到，周暖暖真的嫁对了人。 周成在乎她的感受，宁愿自己每天上班路上多花时间，也要成全妻子的梦想，宁愿委屈自己，也不委屈老婆，对他这种霸道又脾气不是很好的豪门公子来讲，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到时候我那儿离剧组近，就不用像现在这样来回奔波，还会带个阿姨过去给我做饭，也不怕吃喝不好，还有啊，公公婆婆都有事忙，不会跟着一起去，我去工作他们也不知道，你就不用再愁化妆师，我也不用耽误工作啦！” 周暖暖性子单纯，好一阵窃喜，觉得自己运气真好，沾了孩子的光。 林艺一听就知道，周成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为孩子，而是为了顺老婆的意，可周暖暖愣是转不过弯来！ 她这个灯泡都看不过去了！ “暖暖啊！我觉得周成之所以把房子买在那边，应该是为了你才对，要是为了孩子，干嘛不在城东或者城南买？你们家在东南面，哪怕为了方便你婆婆来看你，也会买的近一些啊！” “不、不会吧？他都说了，是为了孩子……” 自从怀孕，全家人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孩子，谁又会为了她呢？ 周暖暖本就不是个特别自信的女孩子，她胆子小脸皮薄，总觉得若是这样想，就是自作多情。 她还是要脸的！ 林艺翻了个白眼。 隔空吃狗粮已经很心塞了，还要当知心姐姐，也是醉了！ “你们家又没分家，周成干嘛带你出来住啊？你想想你婆婆那态度，周成想带你出来住，她乐意呢？背地里不知道使了多少劲儿！而且，说是郊区环境好，可就隔着这么几十里地，也不至于天差地别吧？再说了，郊区生活也没有城里便利啊！要真的只图环境好，你们家又不缺钱，若只是为了安胎，什么名山大川不能去？” 至于大费周章挪那么几十里？ 明显是为了她上班啊！ “啊？哦！好像、好像很有道理……” 隔着电话线，林艺都能感受到对面那人脸颊上的热度。 实在懒得费心替她分析这种明摆着的事，挂了电话，想起自己写了这么多封信，肖延一封回信都没有，电话也没一个，心里突然就萧索起来。 异地恋本就很难熬了，这种时不时中断通信的异地恋，就更难熬了。 手机甩一边，把装着信的纸箱子放腿上，一双长腿搭在皮墩子上，林艺浑身没劲儿地窝在窗边的沙发椅里，借着窗外天光一封封地看着那些信。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肖延写给她的信已经攒了半箱子。 这个不爱说话的男人，一腔热血滚烫，他的感情热烈极了，也内敛极了，若不是出任务，每个星期雷打不动两封信。 有时写新闻实事的感想，有时则分享读后感或者对身边某一件事的感悟。 认真剖白自己的同时，努力了解她的点点滴滴。 他不知道如何将自己的心诉之于口，就将它们留在纸上。 他和她一样，无数个孤单的夜晚，伏案写信诉说相思。 她以为这样就够了。 可随着年关将至，人们成双成对的出现，家家户户都欢喜和乐，她却只能借着这一封封厚厚的信排遣心中酸楚。 莫名的，就想哭。 她很想他。 想念夏天的时候和他牵着手走在街上，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背景。 风儿不喧嚣，阳光不暴烈，行人也不吵闹，一切刚刚好。 他的手很宽大，很暖和，很干燥，她只需握住他三根指头或者两根指头，就足够踏实。 他的脚步声沉稳干脆，一步一步好似经过丈量，每一步都差不多远，就这样坚定地走在她的身边，从日暮走到华灯初上。 他个子很高，站在阳光照来的方向，就可以把她收到自己的影子里…… 林艺讨厌这样哀怨的自己。 虽然一次见面，就要支撑半年或者一年的回味，但比起上辈子，她已经足够幸运了。 这世间哪会有十全十美的事呢？ 生命中能有这样一个值得她倾心相恋的人，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整理好思绪，把信收好放柜子里，林艺摸摸腿边蹭来蹭去的狗子，决定下楼待会儿。 哪怕陪着老太太说说话摘摘菜叶子，抑或帮着她纳几针鞋底，也好过独自待在卧室里忍受相思蚀骨。 老太太特意给她做的室内拖鞋，是手工百纳底，黑丝绒布面的，走起来悄无声息。 狗子厚厚的脚垫，也赋予它足够强悍的潜行天赋。 因而一人一狗慢慢下楼，竟没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林艺不是那种老远就喜欢咋呼的性子，因人还在楼梯上，就不曾出声叫人，哪知她刚到二楼楼梯口，还没来得及下楼，就听得底楼客厅里有人说话： “哎！老陈啊！听说你们家老三终于定下了？” 保姆阿姨在厨房里哗啦啦的洗菜，肖建国夫妻今日出门会友，老爷子也约了人下棋，两个哥哥早已分出去单过，并不会成天回来，因而这会儿就她和老太太在家。 听得有人与老太太闲话家常，听声音貌似是隔壁赵老太太。 她们做了几十年邻居，关系极好，经常在一起说话。 俩长辈聊天，又是在说她，林艺不好意思偷听，就想回楼上去。 结果不等她挪脚，就听得楼下谈话声再次传来。 老太太显得很高兴，听人问起，就老实回了： “是啊！就这阵子住咱家那闺女，你该见过好几回了吧？” “哪才几回啊！去年就见她来家里走动了吧？这姑娘长得俊，第一回来，咱院儿里那群小子偷偷围着看，还跑回家跟家里头讲，家家户户都来看热闹来着！” 林艺听着这话总觉得有点膈应，可老太太显然心情正好，没有想太多： “嗨！那会儿还没成呢！俩孩子脸皮都薄，今年才成的。” “哦？这都年底了吧？她咋还不回家过年？今年在你这儿过她家里头乐意？啥时候订婚啥时候结婚，你咋不吱一声呢？咱这老关系，还能少了份子钱不成？” 老太太本来很高兴，听到这话才觉得味儿不对了。 林艺经常来家里，隔壁这老太太不至于不清楚林艺和家里啥关系，突然开口问，之前高兴不觉得，这会儿才发现打一开口，这老太太心里就揣着鬼呢！ 说了老半天，敢情就想八卦一下为何林艺这个孙媳妇没有订婚没有结婚，就厚着脸皮上夫家过年吧？ 林艺本想走的，奈何楼下两人语速快。 赵老太太隐含奚落的话，瞬间止住了她的动作。 林艺握紧了实木栏杆，站着没动。 之前决定来肖家过年，她就想过外人会如何说，她自己坦坦荡荡不怕人说，但她还是想听听老太太怎么说。 老太太平日里疼她，但老人家都爱面子，她也不知道到了关键时刻，老太太会怎么选。 第300章 维护 “哎？老赵家的，我咋听着这话味儿不对呢？你到底啥意思？大过年的，有啥话不能直接说？非得这样遮遮掩掩让我猜来猜去的？” 显然，老太太不高兴了，口气很不好。 “嗨~不是！我俩啥关系！我问这个，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前儿个在外头听到些不好的话，怕你蒙在鼓里……” 别看老太太平日里慈眉善目，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因为当年政治风波的缘故，赵老太太却清楚她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温柔和气下刀子的技术是炉火纯青，一般情况下，谁也不敢招惹。 见她撂脸子，赵老太太自然不敢继续阴阳怪气。 “哦？咱院儿里谁那么嘴碎啊？成天盯着人家家务事做文章？我老肖家事无不可对人言，祖祖辈辈坦坦荡荡！你倒是给我说说，都有什么不好的话儿啊？省得我一无所知，回头被人笑话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老太太笑着，声音也柔和得很，心底却在冷哼。 她也没问到底是谁说林艺坏话，反正这些官太太再是爽脆的性子，到了这年纪，也早已习惯了弯弯绕，说是听说，多半就是她自个儿的意思！ “嗨~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话，只是我们关系好，想着提醒你一下，毕竟咱这样的家庭，有的事情不得不在意。” “哎，你就直接说吧！我俩这关系，我还能怀疑你的真心不成？要不是为我好，你哪儿能开口说这种讨人嫌的话啊！” 林艺听着老太太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驴、当着烦人精嫌人烦嘛？！ 待到赵老太太再开口，林艺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她内心骂娘表面贤良的模样： “外头都在说，说你那孙媳妇贴得挺紧……” 老太太没吱声，林艺在二楼楼梯口，看不到下面是什么情形，就听得赵老太太好似来劲儿了般，一个人嘚叭嘚叭说个没完： “都说高嫁低娶，咱这样的家庭定下这样的姑娘很正常，毕竟如今讲究也没那么多了。可这还没结婚，甚至还没订婚，就住到婆家来，也太主动了吧？我们这样的关系倒是不会误会，可那不知情的，难免多想。” 哦，不就是说她条件不好，上赶着倒贴吗？ 还以为能有什么新鲜的观点。 林艺抿紧了嘴，握着栏杆的手又紧了紧。 她以为自己不在乎不相干的人怎么想，可亲耳听到别人的非议，她还是有点难受。 “老赵家的，你这人云亦云的毛病，怕是得带进棺材！大过年的也不让人舒坦！什么叫‘这样的姑娘’？我们家老三媳妇，你知道怎么来的吗？是我们老肖家上上下下求了好几个月才求来的！总不能因为人姑娘低调，就觉得她不好吧？这是哪儿来的道理？不瞎说嘛！” 林艺正难过着，就听到老太太连珠炮似的发飙： “订婚没法订，不是我们不乐意，而是老三部队上没假期，我们一家子只能委屈人姑娘！” 林艺听得动容，想要下楼安慰老太太，想想还是觉得不妥。 赵老太太和自家老太太是几十年交情，她们说话，没有她这个晚辈插嘴的余地，一旦她下去戳破这事儿，哪怕为了她的面子，多半两家就要撕破脸皮。 “我们倒是想让他们结婚，可人家姑娘年纪不够，法律条款在那摆着，再怎么着急又有什么用？” “哎！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也就随便说说，外头的人不知内情，胡说八道，你可别被这糊涂话气到了！” 见老太太毫不犹豫站到林艺那边，语气爽脆，却句句都在维护孙媳，赵老太太语气讪讪，颇有点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我这孙媳妇，孝顺啊！老三不在家，她就想着替老三陪我们这些老家伙过年，如今这年头又不像以前家家吃不饱饭，在哪儿过年不是好酒好肉的，人干嘛非得来咱家被人说？一片好心被曲解，你说，听到这种不着调的话，我能不生气吗？” “您息怒，回头遇到那人，我一定跟她说清楚，省得她瞎说！” 知道老太太生气了，赵老太太不断强调这话是听来的，和她没关系，生怕引火烧身。 不仅老太太心知肚明怎么回事，林艺也清楚。 无非是想要八卦一番，又拉不下面子，就打个幌子遮羞。 显然老太太也没有和她撕破脸的意思，见她认怂，语气也软了下来： “我这个小孙媳，这条件真是样样好！样貌好气质好，精通多国外语，明年二十不到就北大毕业，家里三烈士，可谓根正苗红！关键是，对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耐心十足！ “她孝顺啊！逢年过节，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哪怕朋友送她一兜子水果，都想着给我老婆子拎一点来！我家老三能找到这样的媳妇，我老肖家积德啊！ “您说，这样的媳妇，可不可人疼？还用得着倒贴？我这是日夜盼啊！就盼着她早点满了二十，好早点娶回来！不瞒您说，我家老三结婚报告都打好了，等这孩子一到岁数就扯证！咱家婚房都准备好了！可不是开玩笑！ “要说倒贴，也是咱家使劲儿贴着她！生怕她哪天想通了不乐意了！ “嘿！老赵家的，您说，我听了您那话儿，能不生气吗？这要是被我那孙媳妇听到了，这孩子脸皮薄，不知道难过成什么样子呢！咱两家铁交情，回头听到这种不着调的话，您就使劲儿的骂！等回头孩子结婚，铁定头一个请你！这份子钱可跑不掉！” “哈！哈哈~敢情是这样啊！那孩子的确好，逢年过节的，我老看到她大包小包的上门，如今的年轻人，家里又没有长辈，能有这份儿细心，真是难得！难怪你这么护着！要是我家能遇到这么好的孙媳妇，我也得这样！” “可不就是嘛~” “其实这样的媳妇挺好的，没有家庭拖累，娶进门就像自家孩子一样。” “我巴不得她多点亲人呢！你不知道，这孩子苦啊！爷爷去得早，爸爸也去得早，全是为国捐躯的烈士！好不容易上大学了吧？奶奶又因为救人受伤没救回来！我是真心疼啊！” “哎！过去的事情，总得过去，如今不是有你们了吗？你们把她当亲孙女养，也不差啥！” 赵老太太随口一句话，状似安慰，实则暗示林艺年纪小，肖家还得花钱养，老太太听了立马不高兴了！ 然而她却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反而笑眯眯道： “嘿，这孩子自尊心强，老早我就想把老三工资卡还有存折之类的交她管着，可她愣是不要！说什么现在还不归她管！真是守规矩得让人心疼！给她钱花，还得逢年过节的找由头！真是急得我不行！给她买东西吧？你给她买点啥，过阵子她就能给你拎回来一大包！不瞒您说，这两年啊，我都没买过新衣裳，全是这孩子给我买，怎么说都说不听！我啊，生怕她花太多在我们身上她自己不够用，总劝她省着点，您猜怎么着？她说啊！挣钱就是花的嘛！不孝顺长辈，挣钱有什么用？这话听了真是让人熨帖得不行！” “啊？她年纪这么小，就开始挣钱了？” “可不！这孩子可有志气！你别以为她家人没了，她就要靠谁过日子，这孩子还没成年，就自己养活自己！” “真的啊？” “我还能骗你？” 听着楼下两人和和气气一路往下聊，好似刚刚话中带刺的人是别人一般。 林艺放轻脚步重新上楼。 再次看到那装着信的箱子，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 之前都是她太贪心了，才会哀怨才会难过。 有这样对她一片真心，只因工作特殊不能随时陪在身边的男朋友，还有用心待她，时刻维护她的婆家，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肖延是保家卫国去了，又不是哄小三修蜈蚣真经炼劈腿功去了，她应该为他骄傲才对！ 心中欢喜，林艺掏出信纸，决定再写一封信，待到年后邮政局上班，立刻寄出去！ 第301章 大年三十 日子一天天过，大年三十眨眼即到。 大院儿里到处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春联年画也都贴上了。 今年也不知谁安排的，院儿里松柏上挂上了一串串小彩灯，一到晚上就五颜六色亮闪闪的，赢得了众人一致好评，觉得这样特别喜庆。 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禁令已经吵了好多年，到底民意难违，没法严格遵守。 到了这几天，孩子们总忍不住偷摸放几个，院儿里时不时这里“嘭”一声，那里“嘭”一下，伴随着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大人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保姆阿姨前几天已经回家过年去了，老大老二都带着孩子住回老宅，虽然肖延不在，但因为有林艺这个新面孔的出现，全家人对这个年都格外期待。 电视节目洋溢着喜气，客厅里的电视几乎从早开到晚，俩孩子每天一睁眼就欢呼着出门找小伙伴一起玩，林艺也没闲着，每天都和肖家人一起做过年的各项准备。 因为肖家人立场鲜明的维护，邻里之间对林艺都热络许多，日常进出看到了，不再只是和她礼貌的打招呼，偶尔还会有人与她聊会儿天。 对于这种微妙的变化，林艺心里一清二楚，表面上却和从前一样，礼貌又周到，让人挑不出错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因为家中人少，她从未过过这样热闹的年。 买年货、大扫除、贴春联、贴年画、贴窗花、蒸年糕、包饺子、炸丸子、炸酥肉…… 事情又多又杂，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厌烦。 林艺觉得，短短几日，她脸上真心的笑容比一年都多。 肖家今年的年夜饭准备得特别丰盛，海里游的山上跑的，许多稀罕食材统统端上桌，一家子齐聚，菜多得一张大圆桌差点放不下！ 几个大男人喝得脸红红，直到春晚开始了这才下桌。 随后收拾碗筷的收拾碗筷，包饺子的包饺子，看电视的看电视。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听得俩孩子欢呼起来，林艺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家子长辈在那给孩子们发红包！ 林艺拍拍手上的面，掏出兜里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俩孩子，结果发出去俩，收回来四个。 不止老两口给她准备了红包，就连肖建国夫妻还有大哥二哥都给她准备了。 夫妻一体，一对夫妻给一个，倒是合理。 多半是考虑到她和肖延还没结婚，把她当孩子对待。 “这怎么好意思？我已经这么大了，哪还能拿红包？” 林艺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一出，连连摆手拒绝，很不好意思。 “拿着吧！新的一年一定红红火火！诸事顺利！” 老爷子发话，老太太拿着红包对着她笑。 “是啊！改明儿你和老三结婚了，可没这么好的事儿了！我和大嫂眼馋也只能馋一回，想想还挺激动！” 二嫂也笑着劝她拿着。 “快点收好，来包饺子，等到十二点得吃到嘴才成！别到时候不够！” 苏医生一声招呼，众人散开，林艺只得把红包拿了，红着脸过去帮忙。 “嘿！前儿个还犹豫着，要不要去现场看春晚，现在倒觉得，在家里看电视更好，看这暖和的，在家里舒舒服服吃好喝好！比去现场好多了！” “奶奶说的是！年年都是这些，去了也没什么看头，还生怕摄像机拍到自己出丑，想笑都不好意思大笑，没意思得很~” 听着嫂子们与长辈闲话，林艺一边包饺子一边看电视，时不时看一眼放在旁边柜子上的手机。 肖家人见她这样，知道她盼着老三打电话，心里叹息一回，就轮着引她说话，问她年后有什么安排啦？婚房怎么布置啦？学习情况好不好啦？ 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林艺两辈子家中都人丁不丰，这还是她头回“享受”这种备受关注的待遇，老老实实挨个儿回答，倒不觉得烦。 很快，她就没心思惦记这会儿不知在哪儿的肖延了。 屋外有人放烟花，俩孩子坐不住，很快就带着黑虎出去凑热闹去了，老爷子不放心，跟着出去，很快又有邻居过来邀请大哥二哥过去打麻将，屋里很快就只剩下肖建国夫妻、俩嫂嫂，以及林艺和老太太。 时间好似很快，又好似很慢，林艺看着电视都有点犯困了，一家人还在包饺子。 肖建国拿着擀面杖，熟练地擀着饺子皮，林艺眼神总忍不住落在那不断变化形状的小面团上。 她只会包饺子，擀饺子皮这种技术活儿她还没有学会。 一片喜庆间，春晚不知不觉到了尾声。 十二点即将到来。 肖建国拍拍手上的面粉，拿着一挂鞭炮走了出去。 大嫂二嫂则拿着包好的饺子去了厨房。 之前烧上的水，到这会儿刚好沸了，一盖帘饺子下去，凉水添两回，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饺子就浮起来了。 十二点一到，外面噼里啪啦一阵震天响！ 那是家家户户在放鞭炮。 “过年了！” “吃饺子了！” 孩子们喜悦的欢呼沸腾起来，一个个精力不知哪那么旺盛！ 林艺洗好碗准备盛饺子，满心期待着这顿特别的饭。 她笑着，决定等出去玩耍的孩子还有大人们回来，就把饺子端上桌。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座机欢快地响了起来！ 放在柜子上的手机也不断震动。 林艺看了一眼，是朋友们发来的拜年短信。 她估摸着家里电话，也是有人打来拜年的，这个电话她自是不方便接，因而擦干手上的水，站在角落回短信，并未注意苏医生接了电话都说了什么。 鞭炮声响了一阵，大院儿里弥漫着硝烟，那股震撼天地的响动终于平息。 林艺发完了消息把手机揣兜里，笑眯眯抬头，正准备吃饺子，就见苏医生和肖建国脸色很不好地穿外套。 老太太正狐疑地询问：“大年三十的，有什么急事儿非得现在出去？” “妈！单位上出了紧急情况，我得去一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您吃点儿饺子快去睡啊！” 苏医生一贯话少，还习惯冷脸，她说要去医院，就是关系到人命的事儿，因而没人问她到底有什么事，倒是肖建国被缠着，没法子只能解释了几句。 很快，两口子出了门。 老太太扒在窗台上，看到他们坐了一辆车出去，有点想不通：“医院不顺路啊！干嘛不一人开辆车？” 大晚上的，儿子媳妇单位都有紧急情况需要去，老太太很理解，可她还是有点不高兴，觉得儿子太宠着儿媳妇了。 明明那么着急，还惦记着先送媳妇去医院。 “说明爸爸那边并不是特别着急，要不然他不会有时间送我妈，奶奶，您该放心才是！” 去隔壁打牌的肖老大肖老二刚在院儿里和爸妈说了几句，进门就听到奶奶抱怨，对于奶奶偶尔的小性子，晚辈都清楚，听她口气有点酸，肖老二连忙笑着解释。 “是啊奶奶！这么晚了，叔叔只是不放心阿姨一个人出门，这是他们感情好呢！” 不管是医生还是军人，遇到紧急情况需要加班，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难得有个团圆年，老太太有点失落，林艺很理解，也帮着劝。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扫兴之事，一家子勉强吃了点儿饺子意思意思，就收拾好各自回屋。 对于家人的工作问题，林艺从不好奇打听，因而回屋就睡下了。 只是心里有点不安，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 第302章 垂危 “老张，况怎么样了？” 医生老张走出急救室，耳朵上挂着口罩，头上戴着帽子，一湖绿色洗手服，满脸疲惫。 “况不是很好，将军，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你想想办法！” 两鬓斑白的老人听到这话，好似受了巨大的打击，两腿一软，到底还是直了背，扶住墙站稳了。 “外科手术方面倒是没有大碍，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能不能醒过来，得看运气！” 特种部队的兵，面临的危险总是很多，带着这样的队伍，将军比起同龄人都显老得多。 作为这支部队专属外科医生，老张很了解他的心。 这样的神狙手，每一个都是宝贵至极的。 “您知道，人的脑部神经聚集，以我们的技术，想要研究透彻，是不可能的事，虽然防护措施做得好，受伤部位也不是致命部位，但距离受伤实在太久，路上耗时太多，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而且……” 老张顿了顿，又道：“我知道您已经通知了擅长神经外科的苏医生过来，但她是患者的母亲，再是技术高妙，也不起作用。我虽然在神经外科方面不如她，但水平也是国内一流的，接收病人第一时间就全力以赴动手术，这已经是最好况了。”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先去歇会儿吧！” 短短一句话，无比艰难。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跟老肖交代？ 他该让这孩子早点退到二线的！不该顺他的意！ 都这岁数了，也该退下来了。 “呜呜呜呜……” 徐福一直蹲在将军脚边，听到医生这话，高高大大的子缩成一团，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都是我的错！” 作为肖延的观察手，没有及时发现危险不说，还让肖延替他挡枪，他这心里非常不好过！ 要是没救回来，怎么办？ 他心心念念的对象，怕是这辈子都娶不回来了！ 他还这么年轻！ 他的家人如何受得了？ 他年迈的，如何扛得住？ 今天是大年三十，可基地里没有一丝喜色。 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好，没有减员，只有肖延头部中弹受了伤，可惜路上耗时太久，影响救治效果，也不知能不能过这一遭？ 战友们都疲惫极了，见徐福哭得不能自已，还是留了下来，一个挨一个地靠墙坐着。 护士劝了好几回劝不动，只得抹着眼泪走了，不一会儿拿回来两垫子，让他们垫着坐。 做完手术，肖延被推进了icu，一群汉子又带着垫子挪到icu外头，隔着窗户眼巴巴地瞅着里头。 天渐渐亮了，地下基地依然亮着不变的白炽灯。 “老徐，刚医生是不是说醒来就好了？” 徐福脑子里很乱，不知该如何回答，干脆闭嘴不言。 “这都四个小时了。” “今天初一……” “要不要想点法子？” 一群人心里都不平静，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办法。 正嘀嘀咕咕地说着话，众人耳朵一动，就听走廊里响起脚步声。 扭头一看，只见秦医生和王政委来了，旁边跟着两人，男的那个一军装满脸威严，女的那个穿着件白色毛呢大衣，虽然上了年纪，依然可以看得出年轻时候是如何冷艳惊人！ 看着苏医生与肖延相似的容貌，大家都明白过来肖延的家人来了。 众人起敬礼，眼睛都忍不住落到相对陌生的男女上。 顾不得寒暄，王明阳叫来值班医生，轻声问他况怎样？ “还没醒。” 肖建国两口子隔着窗户看着屋里静静躺着的人，牙关紧咬，眼里泛着水光，到底还是撑住了没有软倒。 当知道自己的儿子进了这个部队的时候，他们就做好了准备迎来这一天，可看到他这样裹着纱布，被机器环绕着一动不动地躺在上，两人还是心痛得无法呼吸！ 隔了没一会儿，睡在值班室里的老张醒了，叫了苏医生进屋，和她交流病。 徐福和队友们默默地看着肖建国两口子，心中都有了猜测。 若是旁的战士受了重伤，家人必定没法及时得到消息赶来。 看来肖延的确背景深厚。 想起肖建国肩上的肩章，众人站起来望着病上躺着的人，心中感慨不已。 有这样的爸爸，事业必定一片坦途，但他还是选择了靠自己，平时与人交往，从不透露这些关系，该怎么努力就怎么努力，换了他们，他们大概是没有勇气这样做的。 比你条件好的人，还比你更拼命。 所以他所得到的，就更加令人心服口服。 儿子生死未卜，两口子也没有心与肖延的战友交谈，王明阳给大家做了思想工作，劝他们回去休息，肖建国两口子已经换了衣服消了毒，进了icu。 苏医生坐在病前，戴着手的手握住了儿子垂放在被面上的手，一行眼泪就这么滑了下来。 “别哭！我不许你哭！这都是他自找的！” 肖建国和她同样装扮，因为戴着口罩，声音闷闷的。 他掏出纸巾给妻子擦掉眼泪，自己的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他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啊！” 一向不擅长表达感的苏医生忍了一路，绪终于绷不住了！ “老三！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我和爸爸都来了！” 他们都知道，这边不顾大年三十也要把他们接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有什么万一，好让他们看儿子最后一面。 两口子默默哭了一场。 现在他们都很明白，要想法子刺激肖延的神经，让他醒过来，不然继续昏迷下去，况怕是很不妙！ “小艺今年在家过的年，来的时候她在吃饺子，她今年最喜欢羊大葱馅儿的，还说可惜你不在家，吃不上……她头发长长了，可惜要拍戏，不然她说很想换个卷发造型，配她的新衣裳！” 肖建国明白妻子的意思，但他知道妻子不擅长煽，想了想就说起林艺在家过年的细节来。 “她给你做了鞋垫，还给你写了信，也不知道你收到没有？听你说，她手指头被针扎了好多眼儿，为了你可是受了好多罪，别人还说她坏话欺负她……” 肖建国搜肠刮肚地想，实在想不出，就使劲儿编！编得越可怜越刺激越好！ 以他的经验，要是听到自家老婆受罪了，怕是死了一半都能活过来！ 苏医生耿直惯了，听他瞎掰，忍不住哭着反驳：“小艺手艺好，没有扎过手！”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 两人都忙，林艺在家怎样的，他们知道的并不多，绞尽脑汁说了半小时就说完了。 “要不说点儿别的？” “你看仪器上面，有变化！就说小艺的事！说别的他不一定听！” “老三啊！你再不醒，你媳妇儿就要便宜别人了啊！你想想，她那么好！听说她隔壁那小子条件就不错！学校肯定也有好多人追她！还有啊！寒假她接了一部电影，一起拍戏的男孩子都长得可好看了！我和你妈都见过！你要是熬不过去，我们就给小艺重新找对象，把她当闺女嫁了！” 见老公找不到说的，就胡编乱造，苏医生气急，抓着他腰上的使劲儿拧！ “你给我住嘴！刺激过头了怎么办？！时间差不多了，先出去，等会儿再看况！” 第303章 莫哭 肖家有权有钱，家里还有个外科圣手，到了过年的时候，从初二开始，家中亲朋好友、门生故旧就开始络绎不绝。狂沙文学网 林艺如今虽然得到肖家上下一致认可，到底还没有正式嫁进来，这种时候还是不适合以主人家的份接待客人，以客人的份待在家里，也不好意思，因而家中来往的人多起来，她就打着走亲访友的招牌，天天出门。 她如今只有贺秀莲一个家人，还远在新疆，但这不代表她需要走动的地方就少了。 头一个，朱素清那里是要去一趟的。一为师终生为母，一年到头了，不上门探望说不过去。 第二个，明年她就要提前毕业，家在北京的同学们也是要约着吃顿饭的，这些都是天然的人脉，哪怕以后不做同行，同窗之到底是不一样的。 第三，还有白九红一家，裴冬一家，周暖暖一家，以及学校校长、院长、班主任等一系列有交的人，都需要上门探望。该感恩的感恩，该联络感的联络感。 此外，还得挨着给外地的朋友打电话拜年，比如山林二中的邻居们，室友们，圈里同行们…… 仔细安排好行程，不知不觉就到了初三。 剧组定了初六开工，周暖暖初三就开始往郊区搬家，大过年的不好找工人，林艺主动帮忙，来来回回折腾了两趟，下午回到家，整个人累得瘫沙发上，话都不想说。 “哎，也不知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你姨那边就算遇到紧急况，这么多天了，也该回来了。” 做手术不管怎样，都不可能连续做几天，就算病人扛得住，医生也扛不住。 协和医院离家这么近，若是扛不住了，苏医生肯定要回家休息的。 “哎，想打个电话也打不通。最近全国上下也没出什么大型事件，你叔也不知接了什么任务，这杳无音信的……” 老爷子是军人，肖建国也从军，三个孙子两个都是军人，老太太应该习惯了这种况才是！ 部队里有事，最基本的就是保密，为何这次反复唠叨？ 林艺心底嘀咕，到底没有深究。 毕竟肖家人的工作，涉及到太多东西，她不好随意打听。 自大年三十晚上，肖建国两口子出门以后，老太太精神就不怎么好，时不时就要唠叨几句。 林艺这几天也提不起劲儿来，她想，可能是来大姨妈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受了老太太影响，所以心里才会总觉得空落落的。 “，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了，因为过年，不好公开。你想想啊？苏阿姨是医生，肖叔叔是部队的，我琢磨着，是不是京城附近哪里发生了重大安全事故？需要大量医生支援，还需要部队控制现场？” 今年因为她在肖家过年，肖建国夫妻都调了班没有值班，急匆匆出去，肯定是因为突发事件。 老太太头上戴着顶小软帽，眼底有点泛青，这会儿正盘腿坐在暖气片边上，有一针没一针地做布鞋，闻言抬头看着林艺，见她一脸疲惫唇色发白，心里一动，也不知怎的，开口就道： “你这几天也没休息好？不瞒你说，这心里总七上八下的，有种不好的预感，晚上啊，一躺下就开始心慌，眼睛闭上，总听到有人喊我，一睁眼，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林艺不好意思说自己这几天总失眠，怕老太太知道了，会觉得她在肖家过年不习惯，连忙搓搓脸坐直了，凑过去低声道： “您要不让保健医生过来检查一下？是不是不舒服？我是那个来了，所以看起来有点虚……” “那个？哪个？” 大过年的看医生不好，老太太知道她也是关心自己，也没有多说，只盯着后头句话。 老太太一时没反应过来，见她脸红，这才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抿着嘴笑了两声，连忙放下手头鞋子，嗔道： “你也不早说！女儿家这种时候最是不能受寒，这几天风这么大，你还天天出去，等下，我去给你熬一碗红枣桂圆儿汤。” 见她起，保姆阿姨还在家过年没回来，林艺自是跟上去帮忙。 走了两步，又听老太太问：“你喜欢红糖味儿不？要是不喜欢，就放冰糖。” 林艺认真想了想，说了不太喜欢那个味儿，老太太打开柜子，就拿了半袋子冰糖出来。 “平时有痛经的毛病没？要是有，等这几天过了，得熬点儿补血调经的四物汤调理调理。你这么瘦，回头再熬点儿别的补补。” “四物汤？” 林艺对这些东西不太懂。 “哎，现在的人都不讲究这些了。以前的时候，大户人家的当家太太，从小都得学一些方子。补血的啊，活血的啊，益气养精啊，各种各样，分时节给家人补。说到进补，这可是个大学问……” 见老太太有事儿做，心就振奋起来，林艺虽然听得不太懂，还是认认真真地听着，听到不懂的，就开口问。 “这四物汤啊，一般四物指的是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 祖孙俩正在厨房忙活，就听得有人进门。 这个点儿下午四点过，客人不会来，又不到吃晚饭的时候，家里人都出去玩儿没回来，林艺见老太太在那洗红枣，就出来看。 见是肖建国回来了，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 “叔！您可回来了！一直念叨您呢！姨呢？没跟你一块儿？” 待到话音落下，林艺仔细一看，只见肖建国短短几天瘦了一大圈，脸色也憔悴得很，不由诧异：“叔！您这是遇到什么事儿啦？怎么瘦成这样了？” 肖建国站在客厅中间，看到那笑意吟吟的孩子，想起还没醒来的儿子，眼里泪滚滚，嘴唇哆嗦好几下，愣是不知如何开口。 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他还是难过得要命！ 问世间最可怕的事，白发人送黑发人肯定算一桩。 若儿子一直找不到对象也就罢了，如今找到了，却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等不等得及结婚…… “建国啊？娜娜呢？你咋一个人回来啦？她没跟你一块儿？” 听到外头说话声，老太太手里捧着刚洗好的桂圆儿探出头来，满脸喜色在看到儿子这副神的时候瞬间淡去。 “这是怎么了？” 肖建国之所以回来这一趟，原本是想带林艺去基地的。 若是能把儿子唤醒最好，若是不能，让这孩子看他最后一眼也算全了分，可到家了，他却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来，儿子要是没这个福气，不让这孩子见他最后一面，也省得她念念不忘。 这是自家儿子选的路，走到这一步他不怨谁，若是儿子走了，他们一家最对不起的就是林艺。 他希望到时候林艺能坚强一些。 女人都是感的，不管她多大岁数。、 若是让她见了儿子最后一面，心里肯定会难过许久。 还不如瞒着，若是救过来了，就想法子给儿子转岗，若是没救过来，事过了，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二来，老太太年纪大了，去年查出来心脏不太好，受不得刺激。老太太精明，若是把林艺带走了，她肯定会琢磨出味儿来。 要是儿子不行了，能瞒一天就得瞒一天…… 脑海中各种思绪此起彼伏，肖建国稳定了绪，脸上露出个勉强的笑来： “出了点事，娜娜还在那边看着重伤的，走不开，我今儿个回来也是有点事儿要办，待会儿还得走。” 听了这话，老太太自动脑补，以为哪里发生了需要保密的恶大事件，急需部队镇场、医生急救，心里担忧，脸上就露出几分忧色，叹息道： “那你快些！过年年年都过，也没什么稀罕的。建国啊！莫哭！天灾**都是没法子的事，好好把事办妥才行！记住你肩上的责任！去吧！别耽搁！” 部队的事大多需要保密，老太太没有问，林艺也没有插嘴。 肖建国忍了又忍，两颊肌抖了又抖，终于闷着头上楼去了。 祖孙俩回到厨房，林艺悄悄看着老太太。 明明很盼着儿子回来，知道外面有事，老太太就能放下自己的思念，撵儿子出去工作，这样的襟，林艺很佩服。 “哎~” “多难兴邦啊！” 老太太语气低沉，默默开火熬糖水。 林艺站在一边，一颗心酸酸涨涨，静静听着老太太叹息，最终幽幽的叹了口气，不知说什么才好。 第304章 你有没有写给老三的信？ 没一会儿，肖建国下楼，还是大年三十那身装扮，衣裳都没换，更别说洗个澡，只是怀里多了个文件袋。 林艺正哄着老太太出来坐，说厨房里有她看着不用担心，见肖建国下楼，以为他专程回来就是为了拿这文件的，也没多问。 肖建国身居高位，她一向很规矩，为了避嫌，从来不会去那间大书房，并不知道家里有惯例，与工作相关的重要文件，都只放在单位办公室里，并不会带回家，因而毫不怀疑。 见他来去匆匆，祖孙俩也懂事，没有拉着他多说什么。 倒是肖建国走到大门口，犹豫半晌，开口叫住林艺： “小艺，你有没有写给老三的信？这几天邮政还没开门，我这次出差要去那边一趟，顺便帮你带过去。” 到底心疼儿子，虽打消了带林艺过去的念头，他还是忍不住想给儿子留一点念想。 他想，就算醒不过来了，走之前能听听心爱的姑娘信里说了什么，想必黄泉路上也不至于太过难过以至于一步三回头。 想到那凄凉的场景，肖建国差点又哭出来。 到底久经风浪足够坚强，他还是忍住了。 林艺听他说起信，有点不好意思，但想着邮政开门还得好几天，万一肖延执行任务回来了，趁着年宵未散，现在把信带过去，他还能分享一下这份喜悦，立刻喜滋滋地应了，飞奔上楼，拿下来一摞橡皮筋捆着的信封。 “谢谢叔叔！” 林艺很不好意思。 这个年对她来讲非常特别，再加上最近总是失眠，晚上没事儿她就总想给他写信，写一封封一封，想着攒着，等过完年一块儿寄。 她有好多事想告诉他呢！ 没想到不知不觉就这么多了。 在未来的公公面前，她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不够矜持。 但如今肖建国要去出差，带过去正好，她又舍不得这份便利，只能厚着脸皮让他帮忙了。 以肖建国的人品，她相信他不至于拆媳妇写给儿子的信。 “年前还寄了两封，也不知道寄到了没有~” 见肖建国郑重地接过信，林艺想起年前寄的信，顺口就提了句。 这一封封的信，都是按顺序的，得先看了前面的，后面的才能接得上。 话说出口，才想起，若是肖延回了部队，肯定第一时间就去收发室看看有没有他的信，她这话好像有点多余，看起来更不矜持更不沉稳了。 林艺脸红得更厉害，眼神儿不知不觉就往旁边挪了，因而没看到肖建国眼里瞬时浮现的水光。 “嗯，我先走了。” 如此佳媳，我儿怕是没那福气！ 想到这个，肖建国心如刀绞，顾不得跟老太太告别，就脚步匆匆的跑出大门。 刚到门口，被屋外光线一闪，眼泪就淌了下来。 害怕屋里人扒着窗台看，他不敢抬手擦眼泪，飞快冲上车，发动车子直往部队机场去了。 老太太坐在窗边沙发上，定定地看着肖建国接过林艺手头的信，像是明白了什么，眼泪顿时滚出眼眶。 想要说点什么，看到林艺还没平复的羞怯，到底克制住了。 林艺脸上挂不住，扔下句“我去看看红枣桂圆儿汤”，就羞着躲进了厨房。 老太太连忙擦着眼泪回屋，庆幸刚刚背光坐着，这孩子不好意思看她，没有发现反常。 一边搅动锅里的甜汤，一边畅想男朋友收到自己的信会是什么反应，林艺心里美滋滋的，却不知老太太回到屋里擦干眼泪，随即挺直腰杆站起来，从脖子上掏出一把金色的钥匙，撩开蚊帐，打开了床后那个大大的柜子，露出一个巨大的镶嵌在墙上的绿皮保险箱。 如果孙儿真的没了，就把这孩子当孙女嫁了吧！ 她给她准备嫁妆！ 都说有其子必有其母，肖建国那日虽是为了刺激儿子，但他真的那么想的，如果儿子没撑住，他就把林艺当闺女。 等她有了意中人，他就给她收拾嫁妆，让她幸福地嫁出去！ 林艺只当自己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并未发现自己的反常因何而来，她却不知，肖家发生了这样一件大事，四个长辈慢慢都知道了，焦急的等着肖延的消息，却没人忍心告诉她。 却说肖建国回家接人，最终人没接到，只带着一摞信回返，就连那两封还在路上的信，也托了关系几经周折找到，全部带了过来。 从那天开始，两口子就把信拆了，轮流在儿子床前念这些他还没来得及收到的信。 人命关天，他们也顾不得什么隐私，只盼着儿子惦记还没过门的媳妇，舍不得断气，好早点醒。 林艺两辈子对感情都极其谨慎，好不容易有了男朋友，可以说是燃尽了一颗真心待他。 这些信包含着她的勇敢、她的羞怯、她的恐惧还有她对未来的畅想…… “……妈妈挑的婚房很宽敞，我挑了向阳的房间，布置了一间游戏房，等将来我们有了孩子，他们就可以在这里玩。如果是个女孩儿，我就给她做布娃娃。如果是男孩儿，你就给他买玩具枪……” “……家里人都对我特别好！我总怕自己做得不够好，经常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没人教我该怎么做，我只能顺着心思估摸着来，也不知道他们满意不，你要是有空，一定要教我，嘻嘻，毕竟你是个老大叔啊……” 地下基地，安静的icu里，只有各种仪器运行的嗡鸣，一向冷静自持又话少的苏医生哭得泣不成声，依然强迫自己念那些信。 两口子都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羞涩内敛的林艺，对待感情如此真挚热烈！ 她爱他们的儿子，所以连带着也爱他们这一家子。 她是如此真诚，如此善良！ 没想到，她私下里写信，竟会这样猛烈地夸大家，两人瞬间明白，林艺这是想要修复他们一家子之间的关系…… 若是平时，这样饱含深情的信，只会让长辈欣慰，如今一字一句念出来，却好似钢刀刮心！让她痛得无法呼吸！ 如此佳媳！我儿怕是没有福气！ 苏医生哭得嗓子都哑了，心里想法却和肖建国不谋而合。 昏迷好几天，全靠输液维持身体机能，肖延瘦得厉害，颧骨都凸了起来。 爸妈在旁边说话，其实他前两天就能听到了，只是浑身没劲儿睁不开眼。 偏偏这无良老爹，动不动就要把他媳妇当闺女嫁了，急得肖延恨不得蹦起来，拿皮带和他老子对抽！ 还有林艺写给他的信，每次战友都想偷看，他回回费尽心机躲着，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爸妈竟然拆了，还在这儿大声读！ 要是被人听见怎么办？ 林艺脸皮那么薄，回头肯定要怪他的！ 这一着急，也不知怎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 灯光刺眼，他眨了眨眼睛，眼里控制不住地流下泪来。 艰难转动眼珠，就见他那眼里只有老婆，一向把儿子当羊放的老爹，正不负所望地抱着他妈哄： “别哭！咱还有俩儿子呢！少一个就少一个吧！反正不孝顺，总惹你生气！回头咱给小艺找个男朋友，把她当闺女嫁了就是，你别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呜呜呜……” 肖延：“……” 最该心碎的不该是我吗？你嘤嘤嘤个屁！ 一腔怒火支撑着，肖延艰难地翻了个白眼。 icu仪器开始叫，医生护士听到响动，全都聚拢过来。 第305章 不对劲 方下颌，长眉毛，宽嘴巴，瘦的很猴儿似的裴冬站在宿舍楼下，看到林艺出来，就使劲儿冲她招手！ “噗～”x3。 看到这一幕，催着林艺狂奔下楼，满肚子好奇的室友顿时笑出了声。 在这个荷尔蒙躁动的年纪，一个男同学大晚上的假装表哥来宿舍找人，室友们笑容里全都带着促狭与了然。 “老小，快去吧～表哥等你呢！” 苏幂捂嘴偷笑，小脸儿通红，一双眼睛亮晶晶透着八卦，显然觉得这事儿很是有趣。 “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哟呵～” 白唐唯恐天下不乱，小嗓门儿又嫩又脆，跟个黄鹂似的。 “去问问她有什么事，我们在门口等你。” 还是娜日苏敦厚靠谱，哪怕眼里也有八卦，还是没有起哄调笑。 “他不是我表哥！就是我同乡！开学那天认识的！” 林艺解释一句，也不管她们信不信，看到裴冬还在那边挑眉招手，气不打一出来！ “嘻嘻！” “哈哈！” 林艺也不管室友在后头笑，跑到裴冬面前，冷着脸就是一顿吼： “裴冬冬！你有病啊！我哪儿来的表哥！你不是一直躲着我吗？大晚上的找我什么事？！” 裴冬抿嘴一笑，伸出食指来回摇：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ps:请叫我裴冬。一字之差，效果不同～堂堂七尺男儿……” “给我好好儿说人话！” 林艺心里又气又恼！ 之前裴冬说了，希望她不要当告状精，她也不是那种没眼色的人，是打算和他井水不犯河水的， 再说她和他妈又没什么交情，何必管闲事？管他要如何作死，和她又没关系。 原以为两人已经达成共识，现在又跑来找她干嘛？ 这种说话神叨叨的伪哲学精，她才不想搭理！ “你看看这天～” 裴冬45度望天，嗓音抒情。 林艺冷着脸转身就走，实在不想和他多说。 那天他说的心灵美外表美的话，她还记着呢！当谁喜欢讨人嫌啊？ “哎哎哎！你别走啊！我找你是真有事！这么晚了来找你，宿管阿姨肯定不叫人啊！我没办法只能勉强当一下表哥咯～你想想，我俩不一个姓，若说堂哥，别人也不信啊！这个宗亲法度，约定成俗，我这也是图个省事儿嘛～” 裴冬这人若不机智，上辈子也不可能成为大佬，这么一解释，的确没什么好怪罪的。 “快说！什么事？也不看看几点了！” “正因为天晚了，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把你叫下来啊！” 林艺眯着眼看他，总觉得裴冬今天不对劲，嘴里七弯八绕的抖机灵，有什么事儿也不说，好像就为了缠着她说说话一般。 “你和谁打赌了？还是干嘛了？说吧！要我怎么配合你！” 林艺跟狗仔斗智斗勇多年，觉得不对，立刻警惕检查周围，生怕自个儿被人利用当猴儿看了！ 裴冬抓耳挠腮的想借口，垂着头想了半天，最终叹口气，无奈道： “好吧！是同乡会啦！西江省同乡会，明天晚上七点半约了在西门王记烤肉店聚会，附近各大高校的同乡都会来。我负责联络北大大一新生。” 林艺眉毛都没动一下，重心换了只脚，双手环胸，语带嘲讽： “谢谢！你写的信我已经收到了！如果没事，我就回去了。同乡会我会去的。” 同一个学校，宁愿写一封不贴邮票的信，找同学转给她，也不乐意当面来通知她的人，大半夜的跑来找她，一顿东拉西扯的瞎聊，就为了告诉她一件早就通知过了的事，她又不是智障！ “这不是没收到你的回信嘛～我总得确认一下。” 裴冬也挺尴尬。 他是防着林艺告他的状让他不好过的，这阵子一直想方设法的躲着她，这不是他妈非得让他过来看看嘛～ “呵，我以为你会再递个小纸条过来来问呢！” 裴冬脸上总算出现了讪讪之色。 递小纸条什么的，多幼稚啊！他是正儿八经写的信！正式程度就不能混为一谈！ “你的表情怎么就这么多呢！这嘲讽的小表情，啧啧～” “最后给你个机会，到底什么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女孩子嘛～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说话不能这样粗俗……” 林艺转身就走。 “好啦好啦！是我妈今天打电话的时候问你情况好不好！我又不清楚，总得来看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那个人，我一说假话她就知道！” 林艺立刻停住了脚步。 “是不是我家有什么事？” 林艺对微表情挺有研究，一扭头，就见裴冬脸上闪过一抹慌乱！ “哪有什么事！我就是听我妈的话过来看看你！你好好的我明天就打电话跟她交个差！快熄灯了我要回去了！” “给我站住！” 林艺一颗心砰砰砰的跳，她现在迫切的想给裴冬他妈打个电话，请她帮忙去她家看看！ 要不是家里有事，他妈妈哪会专门让他过来看她？她又不是他们家什么人！ “明天见啊！！表妹请留步～～～” 裴冬像只踩着风火轮的猴儿似的，一溜烟儿绕过花坛跑远了。 “你给我说清楚啊！！” 林艺这阵子有好好锻炼身体，可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她这身体还是不够健壮，跑了一截就跑不动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冬跑的没影了。 “怎么了？” “他欺负你了？” “你没事吧？” 林艺正撑着膝盖喘气呢，抬头就见娜日苏一脸关心，白唐正在撸袖子，苏幂惊疑不定的瞪着眼。 “没事没事！这家伙就是那天给我写信，通知同乡会的！他没收到我的回信，特意过来问我一下，怕天晚了宿管阿姨不帮忙叫人，故意假装是我表哥。我正跟他理论呢！” 林艺把报道那天的事儿说了，宿舍三人都轻松下来，全都忍不住笑。 “你这同乡可真有意思！哈哈！” “你是没见过他神叨叨的样子！这家伙梦想读哲学系，结果调剂进了计算机系，老不乐意了！报名都是他妈压着来的！结果这才多久？就混得如鱼得水，还跟着学长学姐组织同乡会了！啧啧啧～” 林艺压下心里的隐忧，故作轻松的说起裴冬的趣事。 宿舍三人也没多问，跟着回宿舍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宿舍四人按时起床，洗漱完了正抹脸呢，隔壁湘妹子又拎着水壶过来敲门了。 娜日苏反手拧开门锁，就见湘妹子笑嘻嘻抖着眉毛： “林艺，你表哥在楼下找你！我刚打了水上楼，阿姨叫我顺路通知你一下！” 林艺都有点无力了，只当冬冬大佬又整幺蛾子。 室友也跟着笑。 不过这次湘妹子没有说完就走，反而扒着门打听： “林艺！你家表哥真多！今天这个比昨天那个帅多了！” 林艺无奈，宿舍三人捂着嘴噗嗤噗嗤的笑，她也不好意思跟人说，其实我一个表哥都没有。 不过……今天这个比昨天的帅多了？ 不是裴冬？那是谁？ 湘妹子见没热闹可看，再次感叹了下林艺表哥真好看，就拎着水壶回了隔壁。 宿舍四人对视一眼，飞快背起书包一起下楼。 她们倒要看看，这怪事儿到底咋回事儿！ 第306章规定 肖家这些人，老的都是人精，小的又不谙世事，林艺什么都没套出来，实在没辙，只得揣着狐疑去了剧组，打算回头再细细琢磨这事儿。 却说肖延那边，自他醒来之后，因为身体底子好，又有水平高超的医护人员照料，病情急速好转，没两日就转了普通病房。 如今他的伤还没好，还不能下床走动，具体有什么后遗症，还不清楚。 医生和领导悬心此事，苏医生更是忧心忡忡，倒是战友们并不曾想那么多。 对他们来讲，能活下来，就是最值得庆贺的事。 像他们这样的特种战士，只要因伤退下，部队上就会解决好他们的工作，就算留下后遗症，只要不影响生活，也不算什么大事。 战友们见他病情好转，每日训练完，就过来探望。 因他受伤太重，大伙儿都小心翼翼的，说话也小声得很，生怕吵到他。 除了刚醒过来那会儿，发现爸妈拆了林艺给他写的信，还在病房里大声读，让他肝火旺盛，这些日子，他的情绪非常稳定，甚至还抽空写了一封信给林艺寄过去。 现在他正琢磨着，等会儿趁着精神好给林艺打个电话，说几句话，好让她放心，就见战友们一个个捏着纸笔，排着队进了病房，拉过塑料凳，围着病床坐了一圈，一个个对他唉声叹气。 “怎么了？” 重伤未愈，肖延声音有点发飘，看到他们这副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又要写什么报告？” 在部队，写报告是很频繁的事情，许多不喜动笔的战士每逢这种时刻，就会觉得痛不欲生。 肖延从来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但他心里也是不怎么喜欢做这事儿的，现在他躺在病床上，自然不用写这些。 自己不用写，兄弟们却得咬笔头凑字数，这感觉挺爽的~ 心里这么想，脸上难免带出几丝。 平日里他喜欢保持冰山脸，不过是怕说错话引人误会，故意如此，以免别人和他搭话，面对这群过命的兄弟，神情自然放松。 他这隐藏的幸灾乐祸被战友们察觉，可大家又不好对他怎样。 性子一向跳脱的王嘉眼珠子一转，就叹了口气道： “哎~你现在倒是不用愁，却不知咱部队刚多了一项新规定……” 幽怨的眼神，配合欲言又止的话，肖延却不上钩，只用清清淡淡的眼神看着大家，大有“爱说不说，不说拉倒”的架势。 “明知道他这人最沉得住气，还非要自取其辱！噗~” 见王嘉吃瘪，其他人忍不住笑，随后也不卖关子，直接把事儿说了。 “上头开了个会，今天通知下来，以后我们只要没出任务，都得给家里写信联络感情，上头定时发邮票！” 定时发邮票？ 这是鼓励大家写家书？ 想到前几天爸妈读林艺的信把他唤醒，肖延意识到什么，连忙板着脸，生怕情绪波动被这些促狭鬼看到了。 然而大家本就是有备而来，才不管他如何强装镇定，一个个笑嘻嘻的聊开了。 “开会的时候，我就发言，说如今有电话多方便，写信费时间不说，寄信还贼慢！还是政委高瞻远瞩，他说啊，打电话不方便的时候，家书抵万金啊！有时候不仅能缓解相思，还能救命呢！” 听到大家噗嗤噗嗤的笑，一个个挤眉弄眼的看着自己，肖延耳朵红了，面上却故作淡定： “写信挺好的，打电话还得排队，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信号，信写好了想什么时候寄出去都行。” 他这话说得很实在，完全是经验之谈，有时候出任务不能打电话，可不耽误写信，哪怕只有一点零碎的时间，也能写几句。 他身上就随时带着纸和笔，想到什么有趣的，就写下来，回头写信的时候就抄到一起，要不然他哪有那么多新鲜事儿可以说呢？ “可不挺好？！写了信就会有回信，要是哪天我们也遇到你这种情况，也多一种治疗方法了。” 徐福这话说得很认真。 他是真的感谢林艺。 要不是她写了那些信，肖延这会儿能不能醒还是两说。 毕竟亲爹亲妈过来跟他说话都不管用…… 想到这儿，徐福忍不住好奇：“话说，嫂子给你写什么了？怎么效果那么好？回头我也教教我媳妇儿，她要是知道这东西关键时刻能救我的命，肯定拼命写！” “噗~哈哈哈！” 病房里笑声一片，肖延恼羞成怒：“哪有写什么？就是些家长里短！” 部队里这样安排，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心里多一些惦记，出任务的时候才能更加谨慎小心。 有人又道：“哎！我最愁啥，你知道不？我愁没内容写啊！一个月写一封都不得了，你这一周两封信，都写啥了？” 见肖延红着脸不说话，立刻有人笑着接话：“人谈恋爱，你能比？像我们这些结婚早的，孩子都打酱油了，哪儿还有什么话好说？到时候少不得凑字数！” “我觉得和这个没多大关系，说起来队长还比咱大些，我觉得他这激情四射，完全是因为老房子着火，比旁人热烈一些！换了我，这岁数才遇到意中人，也心尖尖似的捧着~” “这话实在！” “忒实在！” 肖延知道他们这是闹着玩儿，一会儿气得想撵人，一会儿又莫名的高兴，心里暗暗得意，心灵相通的伴侣，岂是一般二般的能比？ “得了吧！你们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这儿还女朋友都没一个呢！我写信只能给我妈写！” “哄咱妈开心也行啊！” “可我妈不认字儿啊！回头收到信，还得请人帮忙写回信！这可真是害苦了我！” “别急别急，上头肯定早就想好了对策，去问问政委！不然你这邮票该浪费了！” 肖延还在养病，精力不济，众人适当打趣几句，排着队来，又排着队走。 见战友们出了病房，肖延心潮起伏，又开始思念女朋友。 从枕头下摸出来一摞信，正打算回味回味，就见一群人杀了个回马枪，起哄跑过来，想抢信看！ “政委开会就说了你听到对象写信来就醒了，让我看看写啥了？” 大家只知道有这么回事，却不知信的内容，心里好奇死了，偏偏肖延是个嘴紧的，他爸妈又不会泄露儿媳的隐私，众人就起哄，想从肖延这里抢信看。 这群人彼此性命相托，长年累月生活在一起，比亲兄弟还亲，什么隐私？只要有本事抢到手，就不存在隐私！ 要连自家媳妇儿的信都护不住，那就活该被伙伴们起哄！ 肖延平日里严防死守，如今他伤着不能打，机会可不就来了？ 光明正大地抢，也不偷偷摸摸，有本事抢到，就有资格看到，是这个团队里的传统！从一进来，他们就学会了“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一群人摩拳擦掌，誓要衬他虚弱占便宜！ 却不料肖延听到门口脚步，嘴角一翘，又把信塞到了枕头下。 他的伤在脑袋上，不能随意挪动，大家眼睁睁看着他把信放那了，愣是没人敢伸手！ “无耻啊！你放那里！谁敢抢啊！” 要是碰到伤口，可不得了！ 肖延笑着翻了个白眼：“你们才无耻！欺负我这会儿受伤不能动啊？还不如趁我睡着了再来摸呢！” 一群人辩解了一通“偷和抢能一样吗？”、“若是敌人可不管你受伤没受伤”，见他护得密不透风，到底还是不甘心地退去。 肖延这会儿心情好极了，特别想和林艺说说话，就把护士叫来，要了部电话。 也不知她这会儿在干什么呢？ 第307章 套近乎 林艺这会儿正在应付梅长青润物细无声的讨好。 或许是因为曾经有个女儿也叫林艺的缘故，年前，梅长青带着女儿于蓝进组之后并不与林艺套近乎，甚至还有意无意地避着她。 旁人只当梅长青与林艺之间隔着代沟，没什么话聊，且两人都是安静的性子，并不喜欢多话，不爱聊天也正常，所以没人发现两人之间有什么不自然。 事实上，林艺对她这个上辈子的妈感情也相当复杂。 一来，她放不下上辈子的事，二来，她对梅长青这辈子是否犯罪持怀疑态度，不想与她亲近，因而只当没察觉她那种奇怪的心理，顺利成章地与这母子俩保持距离。 电影拍了一个多月，两人除了工作上不得不产生的交集，私下里愣是没有什么来往。 哪怕同在一个剧组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林艺也只当这是命运给自己的一场磨砺。 哪知年后剧组复工，梅长青的态度突然就变了。 刚开始，她做得也不明显，只是支使着于蓝给林艺送些吃的。 也不出格，就是些普通的水果。 比如吃柚子分林艺几牙，吃苹果给她洗一个，吃橘子的时候撒娇让她帮忙剥皮，剥好了又萌哒哒地分她一半…… 于蓝在电影里饰演林艺的女儿，剧组其他人见了，只当林艺有孩子缘，俩人合作久了感情上来了，于蓝喜欢她这个“妈妈”。 至于大冬天的林艺时不时就能吃到新鲜水果，也不会有人嫉妒。 毕竟谁会贪图一个孩子的零食呢？ 于蓝这样的改变是有目的性的，林艺洞若观火，却从未问过为什么。 毕竟上辈子她给梅长青当了四十来年的女儿，小时候也曾在梅长青的教导下，有目的地与人套过近乎。 虽不知她为何指使女儿讨好自己，林艺心底其实早就模拟了好几个答案。 因为心里有数，难免警惕几分。 不管于蓝送她什么，除非她亲手分作两半，和于蓝同食，否则她就会放一边，背着人扔掉。 娱乐圈的东西，从来不是可以随便吃的，别人递来的水，也不是可以随便喝的。 在这个圈子里长大，一步步爬上去，各种算计见过太多，这样的防备早就深入骨髓。 梅长青眼神儿也犀利，很快就发现了林艺的防备，哪怕林艺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时不时就买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当回礼。 然后她就不再让于蓝送吃的给林艺了，转而送用的。 先是给她买了个暖手炉，以她没有助理为由，天天帮她充电，每到她下戏，就把热乎乎的暖手炉塞她手里。 暖手炉圆溜溜的，表面是喷了红漆的金属，外面套着个毛绒绒的套子，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充电加热，抱在手里，哪怕拍室外戏也不怕冷手。 后来，她又给了林艺许多暖宝宝，说是朋友从霓虹国捎回来的。 这东西早在七十年代就发明出来了，只是因为交通不便，还不曾流传到国内。 梅长青手头有这么多暖宝宝，要么是她自己经常往返霓虹国，要么是她与经常往返两国的人相熟，否则旅途已经很累了，难得往返一次，谁有功夫给她带这些小玩意？ 林艺和于蓝有许多戏都在一起拍，她撕开一个贴女儿毛衣上，顺手就会匀一个给林艺。 林艺想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也不推辞。 若说暖手炉让林艺想起了上辈子，那这来自霓虹国的暖宝宝，立刻让她神经紧了几分。 如今跨国贸易因政策与物流业的限制，可没有后世那么发达，出国还是稀罕事，代购产业也还没发展起来，因而想要用到外国货，除了自己出去买，那就是有海外关系。 她早知梅长青是霓虹国的间谍二代，看到这还没在国内流行起来的暖宝宝，怎能不多想？ 越想越觉得梅长青与她套近乎，目的不纯。 大年初六开工后，就这样诡异地过了几天，林艺耐心已经快要耗尽。 一场戏拍完，她正打算找个由头与梅长青顺理成章地生疏，就见梅长青站在她椅子边上，笑眯眯地招手： “林小姐！你的电话响了！” 周暖暖怀孕了，孕早期需要精心呵护，虽然坚持来剧组给林艺化妆，却是化完就由保姆陪着回家休息去了，反正她家就在影视城边上，要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一个电话就过来了。 梅长青就自告奋勇帮她看包，林艺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得由她。 “电话响了？” 林艺走过来，就见手机仰面躺在军大衣上，正在震动不止。 她记得之前是面朝下放的。 这会儿却面朝上了？ 有人动过她的手机。 林艺心里怀疑，却不好说什么，毕竟梅长青就站在这里，离她手机足有一米远。 剧组人来人往的，她的椅子就在导演边上，还有人看着，她也不怕人偷，反正一场戏拍完总要歇一会儿，好方便工作人员更换背景，她也离开不了多大会儿，也就随手放了没有在意。 看来以后不能这样随意。 “嗯，你看看吧，不知是谁。” “是陌生号？” 林艺笑着，不动声色试探。 “我也不知道，没有看。哦！对面挂了，你给他打回去吧！都打了两次了，多半有急事！” 林艺拿起手机解锁，查看未接来电，发现是肖延部队的号，知道打过去多半打不通，只得等他再打来，就笑了笑，说了句“有人打错了”，就安静地坐下，看起剧本来。 若坦坦荡荡说“是陌生号”也就罢了，明明手机翻了个身，还硬要说不知道，就有点欲盖弥彰了。 还有打回去是她的事儿，梅长青这态度，倒比她还积极。 林艺心里琢磨着她的目的，表面上云淡风轻。 见她一脸平淡不露端倪，梅长青笑了笑走开，没一会儿给于蓝拿回来一盒热乎乎的牛奶。 肖延连着拨了两次，都没人接，这才想起看看时间。 见是下午，心想林艺多半在忙，懊恼地责备自己几句，就不再拨回，打算等晚上再说。 接下来，林艺认真工作，好似完全没有把那个期待已久的电话放在心上，只是认真工作。 梅长青表面上还和前几天一样，不动声色与林艺套近乎，今日却是暗暗盯着她手机，想着若是再打来，她就要再看一眼那个特别的号码，打算背下来。 这个号很特殊，是一长串数字，之前肖延打来两次，等待接通的时候，号码就会在屏幕上横着移动，梅长青站在椅子边上，偷偷瞧了许久，才记下来前半截。 可惜林艺回来得突然，她没来得及把手机翻回去，也不知林艺会不会发现异常？ 梅长青已经下定了决心，若是林艺问，她就说有人觉得稀奇，拿起来看了一下又放回去了，刚她太忙，没注意是谁。 反正么，这种高档手机，普通人稀奇，想看一眼很正常，反正有密码锁，林艺也不好说谁偷窥。 这个国家人多，什么都喜欢编个码，看起来普通的数字，事实上代表着许多信息。 比如身份证，不仅能看出一个人的籍贯，还能看到他的性别与出生年月，甚至于他是那片地区当日第几个新生儿。 电话号码也是同理。 就算她记下这个号码没法拨打回去，却能从这个号码里知道，这个电话来自哪里。 就算一般人无法知道详细信息，她只要通过某些隐秘手段验证一番，就能得知。 作为一个以收集信息为专长的间谍二代，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收集信息并传送回去。 会有专人根据各方消息汇总分析，从而编织出一张庞大的网。 林艺现在就是她梅长青看中的一尾鱼。 她要通过林艺，获得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这种躲在暗处，把所有人当傻子的工作，很有成就感，梅长青很喜欢。 第308章 别着急！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308章别着急！今天有夜戏，林艺没有回城，下工后直接回了酒店。ranena` 因为之前一直在家住，酒店房间一直空着。 有肖延这样的男朋友指点，加上在女子防身术馆学了这么久，她对**非常注重。 回到酒店，先是检查了一番房间里是否有窃听器、监视器之类的东西，又检查了自己的行李箱，发现没人动过，这才找衣服出来洗澡。 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在滴水，肖延电话又来了。 林艺防备梅长青，表面上淡定，实际上已经盼这电话盼了半天了！ 电话几乎刚响了一下，她就接了起来！ “喂？” “喂！” 久违的通话，让两人都开心极了。 最好的年纪，遇到怦然心动的人，哪怕隔着千里，在听到对方声音的一刹那，嘴角就会漾起甜笑。 “你笑什么？” “你又在笑什么？” “傻大个！” 听到对面一声低低的娇嗔，肖延控制不住地傻乐，好一会儿才问了句：“你这会儿在做什么？” “刚洗了澡，正在擦头发。你呢？怎么声音有点虚弱？” 肖延为人板正，在她面前总是很规矩，不会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跟她打电话更是从来不会躺着说话，听他声音不对，有点虚弱又好似在躺着，林艺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 脑海中闪电般地划过肖家长辈最近的异常，两相一联系，林艺不等肖延回答，就道： “你伤好得怎么样了？过年那几天我总是失眠。” 肖家人什么都没跟她说，只是默默地对她好，好得过分了才让她察觉到不对劲，然而无良老爹已经被他撵走，老妈也在他转了普通病房后回北京上班去了，肖延并不知道家中具体情形，心虚之下只当林艺已经知晓他受伤的事，并不知道她这是在诈自己，话语顿时踟蹰起来： “也、也没多严重……” 林艺眉毛一提，就要发火！ 敢情这一大家子都瞒着她，把她当傻子呢！ 若是男朋友有个三长两短，他家里人对她再好又有什么用？！她是要和肖延过一辈子，又不是和爷爷奶奶公公婆婆过一辈子！ 林艺重重地喘了好半晌的粗气，想到都快十来天了，他声音还这么虚，当时肯定伤得很严重，怕影响他养病，到底把涌上喉头的怒吼压了下去。 只是她这心啊！依然难过得好似阴天的云。 好一会儿，肖延只听得到对面粗重的呼吸，想要说声对不起，却开不了口。 他也不想受伤，只是职责所在，没有办法。 干着一行，就不得不冒这种风险。 这次死里逃生，要说最对不起的，除了家人，就是林艺了。 天知道他昏昏沉沉之时，听到林艺的来信，有多么惶恐。 这么好的女孩子，如果他真的去了，她该怎么办？ 那一刻，他无比心虚。 觉得对不起她。 他无法全心全意地爱她呵护她陪着她，他的工作已经占据了他百分之八十的人生！ 对待家人，他不会心虚，因为家里军人多，都能理解，但面对林艺，他却毫无底气。 这一刻，他甚至有点后悔。 也许他没有动心，就不会害她如此伤心了。 “对不起……” 对面一直没有声音，电话却没有挂，肖延纠结半晌，明知道说这种话没有意义，还是说了。 因为除了这种话，他无话可说。 很突然地，他萌生了退居二线的念头。 一时间，家与国跳上了天平的两端，不断上下摇摆，摆得他心痛无比。 虽然早就预想过这种情况，可真的发生时，他还是痛苦得无法呼吸！ 哪知话一出口，对面却哭了起来。 林艺很会哭，刚出道的时候，就凭着一个小配角的哭戏拿了最佳新人奖，如今心痛得很，哭起来就更是催人断肠了。 “你别哭！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世间杀伤力最大的武器，莫过于心上人的哭泣。 这一刻，肖延深有感触。 “当时情况紧急！实在没办法！以后我一定小心！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盼望许久的电话，欢欢喜喜地开始，于哭泣中结束。 林艺什么也没说，就把电话挂了。 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他的职业特殊，知道他会受伤。 长期高压式训练，高难度任务，高强度保密…… 她不能随便打电话，不能去部队探亲，也没有许多的假，哪怕他受伤了快死了，她也没有资格去看一眼。 她想，如果肖建国没有处在那样的位置，恐怕就算是父母，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机会去秘密基地探望的。 她想起大年三十，肖建国与苏医生匆匆离开。 她想起大年初三，肖建国憔悴归家，犹豫着帮她带信。 她想起初五，肖建国回来，老太太说要过来陪她拍戏，肖建国说干脆在这边给她买套房…… 这是觉得亏欠她吗？ 不需要的，真的不需要的！ 她早就知道，选了这样一个男朋友，就会面临这种事，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不需要额外的安慰！ 她不在乎身外之物，她自己就能挣钱，她在乎的是那个人！ 她都理解都明白！ 她不怪他受伤！哪怕有一天牺牲了，她也不怪！ 因为这是他自己的人生和梦想，这个梦想在遇到她之前就已经有了！ 她没想过改变他，也没想过强迫他放弃！ 但她无法原谅，肖家长辈瞒着她。 难道肖延受伤了，作为女朋友、板上钉钉的未婚妻，她没有资格知道吗？ 就算不能去探望，连知情权都没有吗？ 是不是差了那一张结婚证，就做不成一家人？ 这一刻，把之前的事情拉通了想明白了，林艺感受到了浓浓的被排斥感。 不管平日里多么亲切多么友善，到了关键时刻，他们还是一家人，她依然只是个外人。 她不知道他的伤情，不知道他恢复得怎样，若不是足够敏锐足够机灵，怕是等他伤都好彻底了，她都不会知道！ 这是为什么？ 怕她嫌弃他？ 怕她不够真心经不起考验？ 若有一天，他牺牲了，是不是也要瞒着她？ 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他们都是好人，戴着完美的面具。 表面亲近，实则泾渭分明，只有她像个傻子似的，自以为已经融入了这个家庭？ 林艺扑在被子上，哭得肝肠寸断。 她的要求真的不高。 她只想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家里有真心待她的家人…… 电话挂了，肖延久久没回过神。 许久，病房里仪器开始尖叫，医生狂奔而入，他觉得整个人脑子都是木的，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明明之前接到电话的时候那么开心，怎么说着说着就哭得这么厉害？ 难道…… 之前她并不知道他受伤，刚刚只是在诈他？ 他并不傻，刚刚只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随后又被慌乱占据了心神，如今一沉思，就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他劝自己别着急别着急！ 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必须解释！ 家里之所以瞒着她，不是因为不信任她，而是心疼她！ 这个一向没有安全感，又心思玲珑敏感的女孩，会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肖延瞬间明白林艺为何如此伤心，拿起电话就要重拨！ “谁拿来的电话？！先稳定病情！！电话等会儿再打！！” 医生在怒吼！ 叮嘱过好几回，病人不能激动！给他拿什么电话！！ 肖延颤抖着手，到底没有成功拨出去，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第309章 请假了 剧组最最劳模的“鲶鱼小姐”，今儿个竟然请假了！ 这可真是稀罕事儿！ 一大早，剧组刚开工，场务就通知今天的拍摄场次调整了。 林艺有事请假了，她的戏今天不拍，其他人的顺序不变，原本预备第二天拍摄的场次，提前到今天。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原本做的准备，有许多都不合适了。 一时间，剧组化妆的、找戏服的、重新布置背景的、着急背台词的，忙成一团。 “哎！要请假咋不提前说？一点准备都没有。戏服要换，道具也要换，真是忙死个人！” 道具组的翻箱倒柜做准备，怨气大得很。 梅姐本已把活儿干完，正端着保温杯里的枸杞红枣茶在那啜饮，因为这一出意外，又得重新开工，心情也不美丽： “你这好歹只是换一换道具，反正物品单子早就拟好的不费事，现代戏也没那么多讲究，我这儿才忙呢！原本和小林搭戏的演员，今天搭不成，就得去拍别的戏份，今儿个雨中戏，明个儿却是喜庆戏，画好的防水妆还得卸了重新画，我才是冤！” 气不顺，又赶时间，梅姐喝了一大口热茶，烫得喉咙一阵灼烧，再一步到胃！恼得她话都说不出口，顺手就把保温杯掼在桌子上，屁股一扭，转身去了。 正搬道具的俩小年轻没想到她恁大的火气，心底的不满反而消减不少。 “其实吧……别的人也请假……林小姐一向劳模，要不是有事，肯定不会请假的……” “也对，没有提前通知，多半是遇到了急事。林小姐平日虽然话少，人品却是极好的，不是那种喜欢耍大牌的，互相体谅体谅吧！”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觉得这压根儿不算事儿，反而替林艺开脱起来。 “哎，也不知道她遇到什么事儿了？昨儿晚上收工的时候，我看她还好好的啊？” “也许病了吧？生病又不会挑日子。”话音刚落，想到现在年还没过完，这么说不太好，又补道，“或者亲朋好友家里有什么喜事？左右还没散年宵，好些人家喜欢把喜事儿凑到最近。” “也许吧！说起来，导演对她可真好。要换了旁人先斩后奏，导演怕是要骂上大半天，哪会这么好脾气，闷不吭声地就安排了。” 剧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林艺才说请假，导致许多工作都得重来，是妥妥的先斩后奏了。 “换了你是导演，你也得宠着她啊！干活儿不拖拉，演技好，脾气好，又从来不作妖……这都开拍多久了？从来没掉过链子，跟镇组神兽差不多了都。” “是啊！希望她早点回来吧！感觉有她在剧组，拍戏效率都高些，看着那些心不在焉的就来气，明明五点能干完的，非要拖到八九点。” “噗~要不然能被人叫鲶鱼小姐？没了鲶鱼，沙丁鱼们可不就逍遥起来？你是没看到，那谁，只要和这位对戏，每次都来得早半小时，来了也不与人闲话，就闷头背剧本，生怕回头开拍的时候又忘词儿被鄙视……” 自林艺把他脸都打得肿了之后，剧组工作人员提起易丰，总是这样心照不宣地用“那谁”代替，甚至有人上论坛发帖八一八，顺口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那总裁”，如今这名号，火得粉丝们都知道了。 “年前还记得不？鲶小姐难得发火，一句‘不管做什么，都得用心才好！这么短的台词都忘词，这ng也太冤了！’，那谁的脸色哟~啧啧~完全可以去论坛八一八！” “噗！你闭嘴吧！还鲶小姐！真是越发没规矩了！回头被导演撞见，吃挂落你一人吃！” 俩人抬着箱子走了，梅长青端着保温杯站在角落若有所思。 昨日林艺接到两个部队上来的特殊电话，今天就请假，这当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 经过通宵抢救，第二天上午，肖延终于醒了过来。 王明阳接到肖延再次晕过去的消息，连夜赶了过来，这会儿正守在病床边上。 见他睁眼，王明阳沉着脸呵斥了句：“胡闹！” 结果肖延扭头就往边上看，眼神网似的四处捞，到处找电话。 “我要打电话！” “还打电话！让你静养不听！要是有个什么事，你让我怎么跟你家人交代？！这是命令！” 跟战士的命比起来，不管什么事，都得往后排。 能刺激他血压上升病情加重以至于晕过去的电话，更是要往后排了再排！ 肖延知道部队上的办事风格，明白急不来，一时只觉灯光刺眼，抬起手遮了下眼睛，说了句“麻烦灯调暗点”转移话题，算是委婉地服了个软。 王明阳看了看已经调得很暗的灯，心里发沉。 经过观察，医生断定，肖延因为伤了脑子，留下了后遗症。 如今他对光线变得极其敏感，尤其受不了强光，轻则流泪，重则眩晕。 考虑到他重伤未愈，也考虑到可能这种现象会好转，已经交代下去，暂时别告诉他。 若是伤愈之后这种情况得不到改善，那他就不得不退居二线了。 他是狙击手，若是惧光，很多情况下的任务，他都无法胜任。 若是被敌人察觉这个弱点，随便一针对，就是危局。 因为作为狙击手，他肩负着射杀敌人头目的重要责任，还有掩护队友撤退的责任，任何一环，都出不得岔子。 一旦出了岔子，不是丢了他的命，就是丢了队友的命。 不管哪样，国家都承受不起。 想到这儿，王明阳心软了，语气也软和下来。 “你有什么事？不要着急，慢慢说，有我呢！” 他这个政委，就像团队老大哥，和手下的兵关系是极好的，口气一软，肖延也不再将急迫表现在脸上。 “我怕我媳妇儿被气跑了！” 肖延无奈叹气，满腔忧心用语言真是无法描述万一。 “怎么回事？” 之前肖延怎么救都救不醒，全靠肖建国两口子念林艺的信才把他刺激醒，王明阳是清楚的，之后倡议队员们多给家人写信，也是他的主意。 既然两人感情这么好，怎么可能说掰就掰呢？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林艺这孩子是他看着长起来的，犹如自家嫡亲的侄女，他相信林艺不是那种人。 第310章 你爸其实……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310章你爸其实……肖延叹了口气，把事情那么一说，王明阳立刻明白了。ena` “你爸也是为她好，要是你真走了，少点撕心裂肺，心伤愈合起来也快些，凭小艺的本事，肯定追求她的优秀男子多的是。” 肖延苦笑，可不就是？ 家里的想法，从他们的角度理解起来很容易，因为如果让他们自己选，若是撑不住了，也不希望家人看到自己最惨的一面，怕家人心伤太重。 可林艺多半不会领情。 “这倒是难办！” 王明阳叹了口气。 “这丫头别看她看起来温软得很，事实上极其好强，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再加上她家那情况，让她养成了没有安全感的性子，这会儿不知怎么误会呢！” “所以您赶紧给我拿个电话来，我让我爸给她解释去！” “等你爸把她火气降下来，你再去哄？” 王明阳挑挑眉，好笑地看着肖延。 要是长辈能拉下脸去哄，以林艺的性子，肯定不会不给面子，不过，这孩子软刀子使得好，哪怕温言细语，也能怼得人心肝儿疼。 这么顺手地把自家亲爹当顶雷的，也就这小子干得出来！ 肖延翻了个白眼，心道，你是没见过我挨过多少皮带抽，隔壁小子早恋，都得抽我一回，我就让他帮我哄媳妇儿，怎么了？ 这事儿不是他闹出来的？ 谁惹事儿谁收尾，多么理直气壮！ 至于他自己，哪怕打个电话给林艺都心虚的事儿，他才不会说出来。 “我还没怪他把我媳妇儿气到了呢！” 王明阳笑出了声：“有了媳妇儿忘了爹，这样好吗？” 肖延见他态度软和，想必不会继续为难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是跟他学的。有其父必有其子，多正常？” 别说爹了，亲生儿子也不见他多稀罕！且不说他和哥哥们怎么长大的，他又不是没见过他爸怎么气爷爷。 要不是怕脸上挂不住，他真想把那天icu的事儿抖漏出去！ 当着生死未卜的儿子，说要把儿媳妇给嫁了，还哄老婆少个儿子无所谓，这样的爹，他早就受够了！ “你爸很疼你的，你是没看到，平日里那么刚硬一人，那天赶过来，刚下飞机就开始哭，哭得直不起腰来，你昏着那几天，他啊，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他只是不擅长表达罢了。” 肖延心道，你是没见过他对着我妈哭。 我妈手指头破了个口子他都要捧着哭一回，我都快死了，他才为我哭一回，这么一对比，感动得起来？ 然而，谁能想象，铁血又刚毅的将军，在家里是那种样子呢？ 哼！ 肖延不屑地冷哼，嘴角却不知不觉挂上了一丝笑容。 虽然不想承认，但得知那老头得知他重伤后竟然如此伤心，他还是挺高兴的。 他不是不渴望爸妈疼自己，但爸妈都觉得男孩子要糙养，一向不会关心他那些细腻的小心思，他也不好意思说，毕竟也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好意思成天缠着爸妈。 保持这种怪怪的相处模式，这么多年就这么过来了，感觉也没什么特别难过的。 哪知，见他表情松动，王明阳以为自己的思想工作做得好，顺口又补了一句： “其实你妈也很疼你，她只是不爱多话，看起来冷漠，其实很心软的。那天不止你爸哭了，估摸着你妈也是急过头了，一下飞机就晕了。哎，世间最惨的事，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天你情况实在太凶险，我们都以为你扛不住了。当日看到你爸抱着你妈使劲儿哭，我们这些人啊，哪怕硝烟里来去半辈子，心肠都硬得很，还是忍不住眼窝泛酸！” 肖延：“……” 刚刚白感动了。 以他爸的尿性，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若他妈没晕，他那么爱面子，怎么可能当着那么多同僚哭出声来？ 说是担心儿子，其实是担心老婆。 把他和他妈摆在他爸心里那架天平上，他就从来没有赢过。 再次坚定了“媳妇儿才是自己的，老爸是老妈的”信念，肖延板着脸道：“事不宜迟，给我个电话吧！我保证这次不激动。” “我帮你打吧！免得你情绪上来瞎折腾！” “不用，我来说比较好。” 这种家务事，换了政委来谈，就变味儿了，他怕爷爷奶奶知道了难受。 给无良老爹打电话，他是永远也激动不起来的。 毕竟，若他爹想要有林艺那种哭一场就把他哭晕的本事，怕是得换个爹。 ** 这会儿肖家人正在热火朝天地搬家，大张旗鼓地把老爷子老太太送到雁栖湖附近的农家小院来“休养”。 知道肖延受了重伤差点没挺过来的事儿，家中亲朋故旧都担心老两口身体，觉得去山好水好的地方养养正合适。 肖家人脉一铺开，哪怕年还没过完，这房子就落实下来。 规整的四合院，房屋七八间，带了现代化的厨房厕所，还有全套家具，不像周暖暖那个带了大大的果园，就院儿里几块菜地，装修倒是好，简单收拾了就能住。 想着给林艺一个惊喜，知道小叔子差点没命，再加上这房子落在婆婆名下，俩嫂子一点怨言都没有，反而兴致勃勃地帮着收拾。 一家子正擦窗户的擦窗户，搬行李的搬行李，包都放在客厅沙发上。 彤彤拿着手机出来，吼着“爷爷！电话！”，跑着穿过院子，把手机递到大门外的肖建国手里。 肖建国见是小儿子部队的电话，生怕又有什么坏消息，连忙把电话接了起来。 肖延简单把情况一说，肖建国立刻变了脸色！恨铁不成钢地训儿子： “没出息！城府就浅成这样？三米肠子还憋不住一个屁？伤成那样，不偷偷摸摸养好了再说，现在跟她说，她又不能去探望，你说她急不急！” 见无良老头甩锅，肖延也不高兴了！ “她不是气我受伤！是气你们瞒着她把她当外人！知道不？这是我的过？我都不知道你们瞒着她！！” “什么时候把她当外人了！” 听儿子毫不客气地怪自己，肖建国差点跳起来！ 有了媳妇忘了爹！怕是要造反！ “说得不好听的！我和你妈对咱家三个媳妇比对儿子还好，还当外人？要真当外人，我管她去死啊！” 小儿媳妇是个乖巧听话的性子，不可能说什么责备长辈的话，肖建国这通气，完全是冲着白眼儿狼小儿子去的！ 老子掏心掏肺对你媳妇，你还嫌老子对她不好？！ 反了天了！ 七月飞雪，老子真是比窦娥还冤！ “我和你奶奶……” 刚想说这房子的事儿，见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在这儿，他又不好说，只得憋着气刺儿子出气： “之前还好好的，就你坏事儿！给媳妇儿打个电话，都能把人气哭！真是没出息！什么时候才能有老子一半功力？！我看悬！” “我不管！你把我媳妇儿气到了，你给我哄去！气跑了我就打光棍儿！” “我管你打光棍儿！反正我有媳妇儿！” 父子俩隔着电话吵起来，老太太见情况不对，生怕他把自己小孙孙刺激大发了，跳着脚，一把捞过手机，语气温和道： “小三三啊！我是奶奶！这是受什么委屈了？跟奶奶说啊！你爸是个驴脾气，你不要跟他计较……” 老太太的功力非同一般，几句话下去，对面就消停了。 待老太太问起来，肖延又把情况说了一遍。 老太太一听，可不会像肖建国这直男那样闹不明白！ 女儿家的婉转心思，大男人可不懂！ 她有多在乎这个家，就会有多生气！ 得赶紧哄啊！ 心里留下疙瘩了可就不好了！ “坏了！” 老太太一着急，就要找儿子的麻烦。 肖建国听得那小兔崽子跟他奶奶告状，气得要命！ 每次都这一招！ 男子汉大丈夫！总用这种无耻的招数对付亲爹！ 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这辈子才这么倒霉，生了仨儿子！ 要不是苏医生拧了他腰上软肉一把，他怕是早就跳起来了！ 一边有媳妇压着，一边有老太太指挥，肖建国憋屈得要命，到底还是接受了帮小儿子哄女朋友的任务，开着车往剧组这边来。 然而人到了剧组，影视基地主任带着他去剧组一问，因为林艺请假，今天拍摄各种不顺的贾导演黑着脸，硬邦邦一句“请假了！”，直接甩到肖建国脸上。 “请假了？” 别的他不清楚，这个小儿媳妇对待工作是什么态度，没人比他清楚！ 这么久从来没有请过假，一吵架就请假了？ 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情况。 来到酒店一看，林艺的车不见了，房间里也没人，手机关机了，问了一圈，才听酒店老板娘说了句： “上午十点过那会儿出的门，穿着墨蓝小脚牛仔裤，还有军绿色大袄子，戴着大大的墨镜口罩，还有棒球帽。至于方向？往那边去了……” 肖建国手搭凉棚，站在酒店门口一望！ 门前一条大道，联通几条岔路，去哪儿了都有可能。 若是回了城区还好，必经之路上还有几处监控，若是去了北面儿山区，随便往哪个旅游区一窝，荒郊野岭的，肯定找不着人！ 再加上她那车也是厉害的，几千里都能跑，一天时间，天津、承德、廊坊、保定、张家口……随处可去。 原本觉得女孩儿家使点小性子没什么，说清楚就好了，到了这会儿，找不着人了，肖建国才意识到，这事儿闹大发了！ 儿子没了老婆没关系，大不了打光棍儿，把老婆的儿媳妇、老妈的孙媳妇气跑了，他怕是甭想活了！ 之前还觉得公公哄儿媳太丢人，有点拉不下脸，现在他只求快点找到人，想让他怎么说软话就怎么说！ 不然他今晚怕是得睡地板跪搓衣板！ 哎，做人真难。 肖建国真想受点儿伤，学着儿子这样，往病床上一躺，把事儿甩给爸爸算了。 想想老爷子八十几了，肖建国叹了口气。 罢了，积点德吧！ 第311章 夜市灯火 昨晚也不知哭到几点睡的，早上醒来已经快要八点。 今天状态实在不行，没法工作，给贾长葛打电话请了假，林艺看着镜子里双眼红肿、满脸憔悴的女人，脑子里空荡荡的，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作息一向规律，每日十一点睡六点起，锻炼一会儿，待到筋骨打开，冲个澡吃早饭，然后晨读。 哪怕放寒假不用上学，只要剧组没有特别的拍摄计划，她也是这么过的。 如果要回城里住，晚上她会早睡一个小时，早上也会早起一个小时，若是来不及，晨读就会改成开车的时候收听早间新闻。 她总是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每一天都不闲着。 但今天，她什么也不想做。 剧组熟人太多，知道她请假，少不得过来问问她怎么了，她不想见人，也不想继续待在酒店折磨自己，决定还是出去散散心。 没心情化妆，洗了脸简单护肤，戴着大墨镜大口罩拎包下楼，林艺早饭都没心情吃，就开着车离开了影视基地。 影视基地外，最显眼那条道，是回京城的。 她脑子里空空的，下意识就开着车沿着这条道走。 这条路她已经来回跑了一个多月，往日里哪怕收工时已经很累，想着那个温暖的家，还有慈爱的长辈，就恨不得插翅飞回去。 今天，车开到半路，眼看着已经进城，她却方向盘一打，径直往东去了。 渐渐地，路旁山水都陌生起来，她却松了口气。 她也不去想为何这么做，脑子里只想着，就这么一路向东，好像也挺好。 人生那么漫长，总会遇到坎坷，若每次难过的时候都能这样，洒脱的放开一切，勇敢去遇见陌生，想来也不会太难熬。 在酒店的时候，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把那些难过的事儿翻来覆去地想，待到开车上路，出于安全驾驶的习惯，脑海中那些纷纷扰扰的事儿，立刻退却。 她的眼前只剩下绵延的公路。 一条路到了尽头，也不看方向，再选一条接上，继续往东。 车速不算快，她战胜了想要发泄一通的自己，哪怕路上车辆不多，也没有飙速度。 掠过高山，走过大桥，穿过大大小小的城市，与熙熙攘攘的人群分道扬镳…… 这种心无外物的感觉，说不上多好，至少她心里平静下来，不再痛苦的绕着那个问题打转。 早上十点左右出的门，早饭没心情吃，午饭也忘了，直到油箱快没油了，路的前方，出现了一片灰蓝的大海。 从那种专注的状态抽离开来，低头一看，素净的表盘上，银色的指针指着下午三点。 抬头往水天相接的远方望去，不远处是一个繁忙的码头。 海边一排排高大的红色抓斗，正在工作。 黑漆漆的煤炭堆了一堆又一堆，小山似的露天堆着，五颜六色的集装箱摞成一排又一排，远远看着，好似积木玩具…… 那些抓斗好似巨人的手，高高耸立着，任劳任怨地、机械地重复着为数不多的几个装卸动作。 林艺却像看痴了一般，远远地看着。 近处海岸边，不断有渔船进港，有工人戴着遮风的草帽，拿着扁担往岸上挑货，有海产品商人兴奋地找到老板，想要购买最新鲜的海鲜…… 看着前头路牌，林艺也没想到，就这么憋着一口气，就到了秦皇岛。 心里的烦闷，在广阔的天地间，好似都不算什么了。 大海最是广阔。 它有着最宽大的胸怀，能包容一切渺小的纠结。 之前那么生气，在看到这生机勃勃的景象之后，突然就平息了。 她开始后悔。 不该这样任性，耽误了工作。 贾长葛与她关系好，但她这样做，的的确确扰乱了剧组日常工作。 这是不对的。 肖延受伤，他肯定不想的。 家里人不敢告诉她，恐怕也是觉得就算说了也没用，大过年的，何必让她跟着担忧？ 她就这样把车停在海边，趴在方向盘上，痴痴地看着大海，努力与心中那个敏感的自己和解。 冬日天短，五点过，海港迎来日落。 今日太阳有点粉嘟嘟的，像颗鸡蛋黄。 当海上生烟，夕阳彻底沉没，夜色开始弥漫的时候，她想，她该回去了。 虽然明日没有工作，若是时间允许，今日耽误的，肯定要补上。 还有那些被她连累的同事，也要好好道个歉才行。 她一向是个女强人。 今日这样被感情左右的她，实在陌生。 来时没有看路，全凭直觉一路向东，就像冥冥中有什么指引着她，让她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海边，待到回去的时候，去加油站加了油出来，她却迷路了。 白天的城市好像和夜晚不一样。 人多了，灯也多了。 听着不熟悉的方言，她开始无措。 她没有来过这座城市，手头也没有地图，就好像一只野兽钻进了迷踪森林，再也出不来了！ 也不知绕了多少圈，前头没路了。 那是一处热闹的夜市，密密麻麻的大排档排成两排，挤满了前面那条街。 灯火阑珊，食物的香味弥漫。 有烧烤的青烟，有炒饭炒面的“刺啦”声不绝于耳，有喝啤酒划拳的，有拿着烤串横着往嘴里扯的…… 那个鱿鱼，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有点q，有点弹。 放的酱是什么酱？ 应该不是辣椒酱。 闻起来很香，看别人吃好像也不错？ 她想，时间还早，何不找个地方吃顿晚饭？ 就算为皮肤考虑，不能吃辣，也不好吃烧烤，吃点别的也行啊！ 到了海边不吃海鲜，岂不枉来一场？ 既然命运指引她来到这座城市，又把她引到这个热闹的夜市，想来是想让她在这儿吃一顿饭再走。 这么一想，饿了一整天的她，立刻饥肠辘辘起来。 她想，她只是头回谈恋爱，没有经验，才会犯傻地哭，以至于哭肿了眼睛没法工作只得顶着流言蜚语请假，以至于脑子空空想要逃离，一溜烟儿就从北京到了秦皇岛，以至于饿着肚子满街乱窜…… 她不是这样的人！ 她不该这样的！ 她应该按照计划把工作完成，她应该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耽误养生，她应该宽容一些，不应该斤斤计较…… “老板，海鲜炒面多少钱？” 林艺下了车，脑子活动起来，怕挨宰，谨慎地问那正拿着大锅颠来颠去的短发男、哦不，女孩儿。 她大概只有一米五几，长得很单薄，哪怕穿着冬衣，林艺依然一眼看出，这是一位“太平公主”。 她剪了短发，眉眼倔强，像个假小子。 “我不是老板，你问他。” 一开口，声音也像假小子。 有点沙哑。 大概是不爱说话的缘故。 “老板，海鲜炒面多少钱？” 林艺听话地扭头问老板。 鼻尖嗅到那锅边传来的香味，顾不得节食，顾不得减肥，鬼使神差地接了句：“大份。” “看你要哪种海鲜，我们家炒面，用不同海鲜配，价格也不一样。” 林艺伸着脖子去看那边上的海鲜摊子，与老板说话的同时，眼角总忍不住偷瞄那个拿着大铁锅颠来颠去的身影。 这么小个儿，也不知哪来这么大劲儿。 陌生的地方，遇到有趣的人，心底的伤感消散一空。 她想，待到饱餐一顿之后，回程的路上，她一定不会像来时那样失态了。 然而她只猜中了开头，并未猜中结局。 这天晚上，她并未如愿走成。 第312章 人不狠站不稳 冬日天冷，北边城市不像南方，处处都是不夜城，晚上十点过，街面上人就开始慢慢少起来，就连夜市生意也开始转冷。ranwen 林艺本想吃一份海鲜炒面就走的。 然而…… 大概是那小熊师傅厨艺实在太棒，光坐在一边闻着味儿她就受不了。 吃完炒面，她又点了一份辣炒海鲜。 花蛤、海螺、螃蟹、钉螺、蚬子、蛏子…… 各种带壳儿的炒在一起，她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林艺本不是那种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平日里身材管理及其严格，或许是因为一天没吃饭饿得厉害，或许还有心情突然放松，想要大吃一顿的原因…… 反正她屈服了。 她是河边长大的，对这些海里的小家伙并不是很熟，吃的时候非常费劲，比起本地人，速度慢了两倍不止。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吃完一份辣炒海鲜，胃口打开，又烤了几个生蚝，还有一只铁板鱿鱼…… 待到肚子撑得厉害，瞪着眼儿看着桌上剩下的一只烤大虾、两个烤生蚝，心满意足抬头，犹豫要不要打包的时候，就见这家大排档，竟然只剩下自己一个客人。 “好吃不啦？我们家小熊厨艺好吧？来过一次的客人，保证还来第二次！” 老板很健谈，之前见林艺吃个钉螺那么费劲，就知道她是外地来的，多半还是内陆的。 每日里守着这摊子哪儿也去不了，如今也不是旅游旺季，多日不见外地人，难得遇到个长得干干净净的小姑娘，再加上快收摊了，老板谈兴很浓。 林艺吃到美食，也高兴，听老板开口搭话，也不吝夸赞：“的确好！火候特别好！很鲜很嫩！熊师傅很厉害！” 林艺小心地咬着竹签上的烤虾，看着那个端着炒面坐在角落狼吞虎咽的瘦小身影，夸赞完全发自内心。 这个厨子厨艺好，虽然看起来冷漠，还不爱说话，但林艺知道，这人做事有多么细致。 简陋的塑料棚子只能遮风，之前见她吃得慢，菜都凉了，那名叫小熊的掌勺师父非常体贴，特意端来一盆热水，替她把菜温了一下。 这个举动，林艺吃遍全世界，除了在家里，在外头还是第一回遇到。 也许她食欲大开，和这个面冷心热的厨子也有很大的关系。 这种家人一般的关怀…… 她知道自己是个非常重感情的人。 心田犹如干涸的土地，但凡有谁真心实意地对她好，她就控制不住地心生好感。 就因为迷路之时遇到了这个厨子，邂逅了这一份温暖，她打消了连夜回京的主意，打算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好好吃一顿、住一夜，明儿个再赶早回。 烤虾吃掉了。 两个烤生蚝也下了肚。 人类的胃，真是神奇。 就好似皇帝的后宫，挤一挤，总能装下新的美人儿。 吃得饱饱的，再也没有理由继续赖在这里耽误别人收摊，林艺起身掏钱付账。 老板看起来世故又圆滑，做生意倒实诚，没有乱收钱。 “喏！找您二十二，吃得好了，改明儿再来！” 老板拇指飞快捻动，很快就递过来两张十块的、两张一块的。 去年底刚发行的第五套人民币，十块是灰蓝色的，一块是黄绿色的。 林艺也不知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有心情注意这些细节。 老板递钱的时候，十块的在下面，一块的在上面，最上面一张背面向上，露出三潭印月的图案…… “来！改明儿要是再来这边，一定要来光顾哦！要是有朋友，也要带来啊！” 笑着接过钱，林艺答应得爽快。 哪怕老板和客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套话，这么一通话下来，双方依然十分开心。 收好找零，林艺转身出了这间简陋的棚子。 见车子还好好地停在路口，就要大步往那走。 突然，几个小黄毛勾肩搭背过来，走到那家大排档，嘴角叼着烟，伸手敲那摆放海鲜的不锈钢架子。 “老板，生意好啊！” 林艺察觉不对，掏出手机开机，正准备帮忙报警，就见那话少得可怜的掌勺师傅小熊放下盘子，噌地弹起来，一把抄起锅边那不锈钢的大勺子，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粗声粗气道： “吃啥？” “先来份儿炒螃蟹！要那活的，别拿死的糊弄我！” “哎！我们这儿虽然店小利薄，但这海鲜可都是活的！哪有什么死的？哥儿几个可别瞎说啊！” 老板也发现来者不善，生怕小熊年纪小处理不好，连忙笑着走出来，一边掏出一包烟拆了散给那几人，一边笑着说话。 这些小流氓，收保护费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毕竟这夜市摊子多不敢犯众怒，无非就是蹭饭。 遇到这种事，老板都是息事宁人。 反正一顿饭要不了几个钱，要是被这恶心玩意儿盯上，天天找麻烦，可就甭想好好儿做生意了。 见老板上道，那几个黄毛面露满意之色，嬉皮笑脸道： “哥儿几个正好饿了，是不是活的，先做了尝尝，要不是，再说！” “嘿！谁尝了不说好！小熊！” 打发瘟神，谁家厨子都会好好做，生怕他们借机找茬。 老板正要叫那姓熊的女孩儿炒螃蟹，小熊却挑着眉道： “老板，咱们都快收摊儿了，你先把钱收了，我再炒。” 哎哟喂！姑奶奶！ 老板没想到这个小熊不止厨艺好，性子也“好”！ 这明显找茬儿来的，就当瘟神送了得了！ 还收什么钱？ 原以为这孩子年纪小手艺好，包吃包住收她干活忒划算，没想到这么不上道！ 当着这几个流氓，老板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见那厨子不动，黄毛顿时拧眉：“咱哥儿几个都混这片儿的，谁不知道？咱是那种吃白食的人吗？！防贼呢这是！来你家吃饭，是看得起你！知道不？！” 周围几家摊主：“……” 可不就是吃白食的？ 谁家没让他们白吃白喝过？ 然而年轻人爱面子，这话儿谁也不敢说，一旦说出来，这就是几个炸/药/包，一准儿一点就炸！ “小熊！” 老板急了！ 一点儿螃蟹，他还损失得起！ 都怪前阵子过年，这些流氓没时间出来晃悠，他就忘了跟小熊说遇到这种事儿该怎么办。 这都快收摊了，今儿个的螃蟹放到明天，还不知道会死几只，现在炒了，就当废物回收给废物好了！ 吃小亏，省得吃大亏！ “不给钱，我就不做！” 见老板脸色不好，小熊倔强地抿抿嘴：“老板起早贪黑，赚不了什么钱，我连工资都没有呢……” 虽说包一日三餐，可都是最简单的炒面炒饭。 作为掌勺师傅，每天经手的海鲜数都数不清，她却是一口都吃不上。 若是卖了，她甘心。 给流氓吃都不给她吃，她就是不服气！ 生活不容易，她都知道，但这世界是讲道理的！从小到大，她什么都吃，但她就是不喜欢吃亏！ 老板知道她这是舍不得，心里一暖，然而他实在不能当着这几个流氓的面教她江湖上混的道理，只得不住声地催促她干活。 “嘿！哥儿几个，难得遇到这么有脾气的小妹妹，来，咱好好儿聊聊？” 流氓团伙心里不爽，也不想吃什么东西了。 这厨子看他们不顺眼，就算勉强炒了，也不会好吃。 不如找点儿乐子！ 见这几人围着小熊，就要把她往角落里带，老板苦着脸上前说好话，林艺也打算过去帮忙，正在这时…… 一阵“嘭嘭嘭”过后，满地小流氓，各个捂脸喊痛。 “对了，我还没满十六。你们谁要和我聊聊？怎么聊都成！” 洗得发白的运动鞋，踩在小流氓胸口。 小只小只的熊师傅一手精钢大勺子，一手菜刀，两相一摩擦，金属之间清脆的摩擦声，听得人耳朵发麻。 流氓们愣住了，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明白“我还没满十六”意味着什么。 第313章 报警吧！ 小熊长得虽小个儿，性子却凶，以一敌四，还能快速解决，实在惊掉了一地眼球。 “你、你怎么、怎么打、打人呢？” 流氓们挨着爬起，脑子还有点懵。 他们脸上或轻或重都挂了彩，为首那人吐出一口带血唾沫，唾沫落地，里头裹着的两颗门牙立刻蹦了出来，碰到马路牙子上，还往回弹了巴掌远。 目睹这血腥场景的围观者纷纷吸了口气，看向小熊的眼神立刻变了！ 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又乖又小又勤快的小丫头，竟然是颗心狠手辣的铜豌豆！ 不过…… 还好得罪她的不是他们。 想明白这点，吃瓜群众看向流氓的眼里，隐隐多了一丝怜悯。 那些没眼力见儿，连硬茬子都认不出，遇到事儿只知道傻乎乎硬顶的，都是不入流的流氓，这几个能在这一片儿好吃好喝地待着，无不是能屈能伸之辈。 因而几人爬起来，哪怕围观的人挺多，也没有仗着人多，再与小熊打一轮。 能在瞬间打得他们几人同时倒地的，不管再来几轮，都是他们吃亏。 所以…… 不如暂时认怂，回头再想法子找补。 这厨子现在不满十六，不代表永远不满十六。 整人的法子多的是，何苦非要斗个生死？ 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总得想法子描补一二，方能保全尊严。 几个流氓对视一眼，微微眯眼，沉默着进了这家大排档，坐的坐，站的站，开口“讲道理”。 大家都知道他们吃白食，可他们从不明说，这种潜规则，就算警察来了，他们也能咬牙说自己吃完会付钱。 讲道理还是可以讲一讲的。 只会打架不会动心眼儿的，道上人不会叫声爷，只会叫声傻缺。 “打人？什么打人？不是你们要和我聊聊的吗？我不太会说话，只能用行动表示了。” 小熊咬着牙眯着眼，小脸儿紧绷，面无表情地盯着几人。 “螃蟹，还吃吗？吃就给钱！不吃就请吧！” 有她在，她就不许人来这摊子上占便宜！ 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大多有护食的毛病，小熊就是个中翘楚。 哪怕她只是打工的，老板摊子上有卖剩下的东西，就算不留着卖，也不留着老板家里吃，也该轮到她！ 这些小黄毛算个屁！ 虎口夺食，能让他们好过呢？ 见从她这儿占不了便宜，就算回头找补回来，这样灰溜溜地离开也丢人，说不定其他的摊子也有样学样，不把他们当回事，以后还怎么混？谁还管他们的饭？ 几个流氓眨眼间就把针对的对象换做了老板，打算好好敲诈一笔，给这附近的摊主提提神： “老板，怎么说吧！哥儿几个好心好意照顾你生意，一言不合就打人，哪条道儿上都没这规矩！今儿个没个说法，我们可不依！不然大伙儿都以为我们好欺负，可就不行了！” “这做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做人不和气，可就生不了财了！老板，你也知道这个理儿吧？” “谁都不容易，天长日久的，总不能顾头不顾腚吧？你这摊子，以后还开的吧？” “赔钱！今儿个不赔钱，咱哥儿几个也不是没脾气的！” “什么赔钱？赔医药费才对！” 老板眼皮跳了跳，想要挤出个笑来，到底还是失败了。 他知道，这几人是自知干不过小熊，就拿他来挽回面子了。 讲真的，之前小熊把他们几个揍翻的时候，他还挺高兴的，觉得终于给了这伙人颜色看看，因而上前拉人的动作无比缓慢。 可现在，这些人明显是把小熊造的孽算到了他的头上。 只要他还想安安稳稳地把摊子开下去，就得认怂，否则这群人肯定盯着他这儿祸害。 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来，来，抽烟！有话好好说么不是？” 老板圆滑，很识时务。 “可别！您这烟，咱可消受不起。” “这么说吧！把医药费赔了，咱就走！” 领头的那个因为少了两颗门牙，说话漏风，就闭着嘴坐那儿，一脸黑沉地盯着老板。 “这、您觉得多少合适啊？” 流氓头子倒也干脆，伸了一根手指头。 “一、一千？” 老板咬着牙说了一千，想也知道不是一百。 “呵！打发小叫花儿呢？哥儿几个，咱是小叫花儿？” “一、一万？” 老板脸皮抖了抖，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 这也太多了！ “不太好吧？” 见他们这样，老板脸上也冷了下来。 “不太好？这厨子不是你的人？你摊子上的人打了我们，我们见她年纪小，不跟她一般见识，让你赔点医药费，上哪儿说都是这个理儿不是？” 话这么一说，刚丢掉的面子立刻回来了。 他们不和小熊打，只是见她年纪小，不跟她一般见识！可不是怕了她！ 小熊一直站在旁边，见这些人不理她，只盯着老板讹钱，还开口就是一万，手一抖，菜刀就在空中旋转着落到木质桌面上。 “咚”地一声，刀刃入木三分，刀柄来回晃悠。 “看来你们不想吃螃蟹，也不想走？” 她知道老板是想花点钱把事儿平了，可她不乐意！ 既然如此，那就接着打一架好了！ “小丫头，哥哥们见你年纪小，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可别以为，咱几个都是没血性的啊！你这会儿没满十六，可不代表永远不满十六，在这片儿混，就得讲规矩！” 被小熊一而再再而三地踩脸，这几人也不高兴了。 他们只是战略性认怂，不是真的不敢拼！ 他们不和她打，不过是因为她未成年，和她打架不占便宜！ 气氛僵住了。 流氓坚持让老板负责，替小熊赔钱，小熊觉得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想白白欠了老板人情，至于老板，显然是想着，若钱不多，就赔了，多了就不乐意了。 流氓一开口就是一万，显然太多了。 “既然谈不拢，咱就报警吧！让警察同志来断！” 老板主意打得好，虽然小熊是他的员工，可这事儿跟他可没关系。 小熊还没满十六，去了警局，最多被教育一顿，没准儿天不亮就得放出来，回头只要小熊在他摊子上，这些流氓混混怕小熊，就不敢来找茬。 什么都不耽误！ 老板打的如意算盘，小熊年纪小，还看不明白，这几个混混却是门儿清！ 他们这种出来混的，身上都不干净，多多少少有点儿案底，进了派出所，少不得吃点苦头，那群片儿警就等着揪他们小尾巴呢！送上门去，还得了？ 老板这么说，显然是不想妥协了。 觉得他们要太多。 “老板啊，人在江湖漂，想要长长久久地安生，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动不动报警，警察同志哪儿忙得过来？您说是吧？” 门牙漏风也顾不得了，流氓头子眯着眼开口。 这话很明白，若不想和他们结死仇，趁早打消念头。 “可一万块，我没有，我也是没法子。既然这样不妥，你们想个法子吧！” 一人退一步才是正理，光让他退，那就对不住了，只能得罪了。 老板的决心也很明显，几个流氓对视一眼，扭头盯着小熊。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若把这丫头开除了，她做的事儿，自然与你不相干。” 小熊握紧了勺子，站在一边，死死盯着老板。 第314章 别难过 这话很直白，小熊听明白了。狂沙文学网 这几个流氓，是想让老板撵她走。 刚从孤儿院里独立出来，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包吃包住的工作，她不想走！ 她还有一周才满十六，想要找个正式的工作可不容易！ 这老板虽然有点财迷，其他缺点也不少，但他从不克扣她的饮食，不管她每顿吃多少，他都不曾责备过。 这是她之前连着换了好几家店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所以哪怕老板不给工资，她还是很珍惜这份工作。 人们工作不过为了糊口，对她来讲，现阶段能吃饱饭，还有片瓦存，就是好工作了。 就算要走，也要挨到十六，能签合同了的！ 院长去敬老院之前，怕她吃亏，反复提醒过她，她都记得呢！ 老板犹豫了。 一边是只需要包吃包住，犹如老黄牛一般勤劳，厨艺极好的大厨，一边是开除小熊，这些人就不再找他麻烦的承诺。 两边他都舍不得。 想了很久，老板终于说服了自己。 小熊年纪小子倔，若是留下她，这种事儿以后肯定经常发生，少不得跟在她股后头收拾烂摊子，哪怕她厨艺好，挣的钱没准儿还不够赔呢！ 动不动上千上万的讹，他可受不住！ 其实这摊子上的活儿，他自己也会干，只不过厨艺差一些。 把小熊赶走，以后还像以前一样安生。 哎！ 便宜不好占啊！ 当初他就不该占这个便宜！ 要她真是个乖巧听话的，凭她的手艺，又何必窝在他这小摊子上？ 这可不是他先对不住她，是她先给他惹事儿。 就算离开他这摊子，凭她的厨艺，想来再找一份工作也不难…… “小熊啊！你、你走吧！” 小熊盯着老板，脸上没什么表，倒是围观群众看不过眼了。 “你这厨子不是包吃包住的吗？这么晚了撵她走，这都快十二点了，她去哪儿住？” “那就明天再走吧！” 想起这阵子小熊给他带来的收益，老板觉得多留她住一晚，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她个子小，一直都是睡的杂物间。 “老板，你是不是担心没人帮你收摊？咱哥儿几个还在这儿呢！有事儿您说话！” 流氓抱臂冷笑。 老板抓抓头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几个明显是让他连夜赶走小熊，不然就跟他过不去啊！ 见此，围观的人想说点公道话也不好开口了。 犯不着得罪这种狗皮膏药，回头麻烦的还是自己。 说实在话，这些围观的人大多都是附近摊子的老板，像小熊这样的人，他们可都不乐意请。 虽然有本事，可这脾气也太坏了！ 他们都是做生意的，动不动就打人，那可不行！ 见老板祈求地看着自己，小熊抿紧了嘴，说了声：“我去拿行李。” 转就往旁边老旧的居民楼去了。 三分钟不到，就见她拎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双肩包狂奔过来，对着老板说了句“多谢老板这阵子收留！”，背着包就跑了。 林艺一直站在边上看着。 想帮忙，却不知从何下手。 毕竟，她只是个过客。 哪怕她不久前，还在吃着那小姑娘为她做的饭，还在享受着那小姑娘看似冷漠实则温暖的体贴…… 那老板垂头丧气地坐在凳子上，与之前那个骄傲地夸赞自家厨子的人，判若两人。 真是世事难料，前后几个小时的事儿。 林艺看了他一眼，心头飘过许多悔不当初的负心汉。 雇佣关系，有时候和感问题颇为相似。 “浓蜜意”的时候，提起对方都是满口骄傲的，一旦遇到了考验，下定决心要将对方舍弃了，纵然有一万个借口，表面上却都会不约而同地做出这副恶心的失意表。 好似刚刚舍弃小熊的人不是他，他只是bi)不得已，事实上是舍不得的。 也不知刚刚那个勇敢捍卫老板权益的厨子，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她看得出来，小熊对这个老板是维护的。 她不希望老板吃亏，才会痛打那想要占便宜的流氓。 这一刻，林艺突然就觉得之前与她谈笑风生，子颇为有趣的老板很恶心！ 那孩子什么都没说，直接拎包走人，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之前老板犹豫的时候，林艺哪怕远远看着，都能感受到小熊心里的紧张。 她想，若是老板下定决心留下小熊，小熊一定会勇敢地保护这个摊子，继续捍卫老板的利益，就算那些流氓继续找茬，她也会帮他。 林艺看得出来，这丫头力气大，手头还有功夫，几个流氓，完全不够她揍的。 可她到底还是被舍弃了。 见小熊跑了，那几个流氓立刻丢下老板，紧跟着追了上去。 周围的人好似什么都没看见，各自回到自己的摊子，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收摊。 林艺扫了一眼四散的、漠不关心的人群，快步跑到车前，开车跟了上去。 这几个流氓明显不安好心，这些混混手段多样，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 那个面冷心的倔强少女，现在肯定很难过吧？ 不然不会头也不回地逃离。 林艺心想。 她得帮她。 那种对一切都失望透顶，想要一路奔逃，去往陌生之地的心，她太熟悉了。 她正是在这样的绪支配下，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 虽然耽搁许久，但她开着车，很快，就追上了刚刚跑掉的人。 小熊没有挑小巷子走，就沿着大路跑的，林艺到的时候，那几个流氓再次被她揍趴下了。 流氓四肢各自扭曲，小姑娘依然小小一只，站在中央，背上的双肩包好似仅剩的蜗牛壳，顽强地提供着最后一点安全感。 显然是见小熊一小姑娘独自离去，几人起了心思，结果复仇失败成了自取其辱。 这次，那几人受伤更重，四肢大概折了。 大冬天的，厚厚的裤子，没一会儿就沁了血。 外型霸道的军用吉普停在路边，林艺匆匆开门，正准备下车，就见小熊红着眼睛防备地看着她。 见来人是她，林艺看得真切，小熊眼里的防备竟然松了。 “你别难过！” 看着那双倔强又委屈的红眼睛，林艺心一软，一句话脱口而出。 我没有难过！ 倔强的少女想要澄清。 但她看着眼前出良好，一看就极有教养的女子，愣是张不开嘴。 她记得林艺。 这个吃饭很斯文，也很认真的人。 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礼貌，却一点也不做作，一点也没有看不起人。 上菜的时候，会跟她说“谢谢”，点菜的时候，也会跟她说“麻烦了，少点辣”，遇到解决不了的，诸如菜凉了吃也不是扔也不是之类的小事，她会小心地藏好眼里的求助…… 而她不过只是给她送了一盆水，给她把菜温温，她善意的眼神就总落在自己上…… 之前流氓来了，她明明已经走了，还是折返回来，现在流氓追上来，也只有她跟了上来…… 那些相处许久的人，甚至比不上这个一面之缘的人。 她不懂什么叫“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但她就是觉得和这个大姐姐投契得很。 这是个很善良的人，她的眼睛好似会说话。 小熊看看林艺，又扫一眼躺在地上流血的流氓，隐隐有点自惭形秽。 她不希望林艺看不起她，觉得她是个小混混。 若非自保，她也不会主动伤人…… 小熊的头越来越低。 这时候，却听得一阵温柔的劝慰传来： “成事享其功，败事委其过。世人都是这样的，谁都有虚荣心，却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责任感。” 孤儿院没钱，小熊也不喜欢上学。 为了替院长分担工作，更是为了早点自力更生，小熊还没灶台高，就踩着凳子学做饭。 所以林艺随口一句话，她听得半懂。 林艺看她表，就知道她没懂，想着她年纪小，还不懂那么深刻的道理，又道： “之前你打人，老板没有拦着你，是想着靠你解决麻烦，那时候他是得意的，只想坐等好事儿临头，后来发现这些人不好打发，他就把过错归结到你上。所以他撵走你，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他不好。他，没有责任心。” 这次，小熊听懂了。 待到林艺再说了一遍“所以你不要难过”的时候，小熊眨了眨眼睛，不再强调自己不难过这个事实，转而指着地上哀嚎的流氓道： “姐姐，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叫下警察叔叔，他们要打我，被我打伤了。” 她不希望林艺看不起她，所以既然把人打了，就负责扫尾吧！ 林艺知道小熊话少，没想到自己说了一堆，她却像没听见，一开口就是让她帮忙。 不过，她还是察觉到了，小熊好像更加信任她了。 她只是不说，其实心里都明白呢！ 因而毫不犹豫，打了电话报警。 第315章 老院长是个文化人…… 这一晚，小熊到底还是去了派出所。 不过不是被别人送去的，而是她自个儿主动去的。 林艺作为目击证人，也主动跟了去。 四个流氓都被送医院去了，有警察跟着，等他们能接受问话，就会开始走流程。 警察带着小熊上了警车，林艺自个儿开车跟上，到了派出所，警察连夜把她们分开录笔录。 待到一通笔录做完，已经凌晨三点过。 事实很清楚，明显的正当防卫，再加上当事人未成年，走个流程应该就可以走人，林艺并不担心。 又不是头回做笔录，林艺十分配合警察同志的工作，没一会儿，就把情况交代得一清二楚。 警察同志感谢她如此配合，握过手，就把她领到外面。 大概忙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吃饭，一群人揉着脸泡泡面，本想邀请林艺一起吃，林艺晚饭吃得饱饱的，这会儿不饿，就拒绝了。 其他人见她疲惫，这个点儿也不好走人，就把她带到休息室休息。 她先出来，小熊大概还在接受警察叔叔的口头教育，林艺想着这个点儿也不好找住的地方，决定就在派出所将就一会儿，待到天亮，再去找地方休息不迟。 派出所也没什么正当的休息之处，见休息室有个沙发，林艺干脆坐下等。 她出门时只打算出来散散心，原是当晚就要回去的，自然没有带什么行李，这么可怜巴巴的窝在沙发上，就有点冷。 林艺平日里作息规律，这会儿实在困得厉害，也顾不得其他，就缩在角落，打算眯一会儿。 没一会儿，小熊把情况交代完了，从做笔录的房间出来，就见林艺坐在沙发角落，已经睡得迷糊了。 小熊心里一暖，掏出包里的外套，搭在林艺身上，又去接了杯热水过来。 林艺睡得黑沉沉的，突然身上一暖，瞬间惊醒。 刚睁眼，一杯温水就塞到手头。 抬头一看，就见小熊疲惫地对她笑了笑。 林艺看着这张明明年纪不大，却格外沉稳的脸，一个笑脸很自然地就回了过去。 “喝点水吧！今晚真的麻烦你了！” 小熊看着她，眼神格外柔软。 以前她也曾与人起过冲突，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尊心强，年纪又小，不肯吃亏还骨头硬，偏偏天生力气大还很能打，这种事儿自然不少见。 小的时候还好，院长奶奶还没去敬老院，会来派出所接她，等年纪大了，院长奶奶退休了，换了新的院长，就没人管她了。 自那以后，每次来派出所，最终都是一个结果。 孤单地来，孤单地走。 这个人与她，明明只是初次见面，明明对她一无所知，却主动伸出援手。 小熊觉得，心底暖暖的。 年轻人的情感真挚又热烈，哪怕她习惯用冷漠的外表来伪装，但她知道，自己内心是渴望得到他人善待的。 所以她决定把这个善待自己的姐姐当朋友，日后但凡有机会，是一定要回报的。 林艺还在迷糊，机械地接过纸杯喝着温度恰好的水，脑子里钝钝地琢磨着说点什么好，就听手机响了。 打着哈欠接起来，听到对面问她在哪儿，压根儿没心思琢磨到底是谁，林艺张口就道：“在派出所。” 之前着急忙慌的，手机上有未接来电和短信，她也没发现，做完笔录又累得睁不开眼，好不容易眯一会儿，又中途醒转，这会儿正是她最迷糊的时候。 “派出所？！你没事吧？！” 打了一堆电话都打不通，没办法，只得跑交通部门盯着监控看，想找到点儿蛛丝马迹，查清她去了哪里。 结果一直看到后半夜都没有看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出来抽烟，顺手拨了一次林艺的手机，没想到拨通了。 还没来得及开心呢！就听她这会儿正在派出所！ 喝醉了被人捡进去了？ 还是被人欺负了报警了？ 肖建国揉着额头，瞬间就想到了十几个可能！ 可别出什么事儿啊！ 之前联系不上人，儿子就要跟他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那还得了啊！ 听到电话那头突然变大的声音，林艺这才醒过神来。 把手机拿开一看，发现是肖建国打来的电话！ 吓得她连忙坐直溜了，脑子也清醒了。 虽然心里还有点难受，但白天的时候她已经说服了自己不要继续纠结那些“小事”，这会儿又见这个点儿了，家里还在打电话找自己，林艺心虚不已，顾不得其他，连忙解释： “叔！您别急！我没事儿！” 一句话安了肖建国的心，林艺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他的询问。 听到电话那头就像对待自家孩子似的严肃训斥，完全没有她想象当中的客气疏离，林艺心里一暖，意识到之前钻了牛角尖，才会觉得他们对她不是真心。 想明白这些，立刻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语速飞快地解释。 她不敢说自己心情不好跑出来的，只说工作上有点不顺利，就想出来透透气，正准备回去，结果路上遇到流氓欺负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跟着来了派出所做证人。 好说歹说，保证了明天会先休息好了再开车回去，又道了歉，劝他也早点休息，林艺这才挂了电话。 见这么晚了，林艺还有家人关心，小熊很羡慕，同时也很不好意思。 要不是她，也许这位姐姐已经回家了，她的家人就不会白白担心了。 “对不起，耽误你回家了。” 见这孩子眼神清清亮亮地看着自己，林艺不好意思说出之前憋着气关了机到处游荡的事，只“嗯”了一声。 两人本不是很熟，小熊又是个话少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干脆各自低头喝开水。 “对了，我叫熊初墨。” “噗……” 林艺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唰地扭头看向小熊。 谁家给孩子起名儿这么不走心啊！ “老院长是个文化人……” 如今还没有那部动画片，这个梗小熊不懂，其他人也不会觉得好笑，见林艺反应这么大，只当她也觉得这个名字和自己不搭，心里自卑，面上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很多人听了她的名字，都觉得这么文雅，父母肯定都是文化人，谁知道她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弃婴呢？ “啊？啊！不好意思！我听岔了，觉得这个谐音很好笑。” 知道她为何笑，小熊挠挠短发，解释道：“我是被扔在孤儿院门口的，襁褓里只有一张纸条，写着生日和姓氏，老院长觉得这个名字文雅……” 以往倒是没人想太多。 听林艺解释一番，她也觉得有点好笑。 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偏偏叫这个名字，的确反差很大。 “不好意思。” 林艺道了歉，顺口问起她以后的打算。 “找工作，养活自己。” 小熊的梦想很简单。 第316章 她会问 “找工作？” 听到小熊的打算，林艺灵机一动！ 她不正缺个助理嘛！ 在剧组拍戏，得有人帮着看包，不然有人动了自己手机都不知道；常吃喝，得有人照顾，不然被人坑了都不知道；一切琐事，得有人打理…… 过几个月，她肯定会接更多工作，肯定会变得更忙。狂沙文学网 因为她自己人脉广，不缺资源，经纪人和经纪公司的需求暂时还没有那么强烈，但助理是绝对缺不得的！ 给谁干活不是干啊！ 与其和那些小老板磨合，辛辛苦苦干活，何不给她干呢？ 更何况，小熊不仅做事细心又体贴，厨艺倍儿棒，还武力值爆表，带在边，稍加指点，简直能满足她对助理的所有幻想！ 待到年纪大些考个驾照，还能兼任司机，简直就是十项全能！ 再加上，就算理智看待，小熊是孤儿出，没有家人，如今年纪还小，还不用担心她嫁人生子，自然不会有太多牵绊，完全可以满足长期出差的需求！ 作为雇主，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可遇不可求哇！ “怎么了？” 见林艺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小熊感觉自个儿就要被卖了似的，虽然知道这位姐姐心地善良，还是本能地微微后缩。 林艺见她这小兽一般的直觉，连忙扭了话头，试探地问道：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呀？我认识许多人，也许我能帮得上忙。” 就算她恨不得立刻把人拐回去，还是做不出挟恩图报的事儿来。 她想先问问小熊的想法，再说出自己的想法，不然她怕小熊看在她帮忙的份儿上，明明不乐意给她当助理，还勉强接受。 小熊见她这样，却是误会了，以为她善心又发作了，帮了她的忙不算，还想帮她找工作。 想起老院长说的，做人要知足，小熊并不想依靠林艺太多。 虽然她知道这个姐姐很善良，但善良不应该是被她扒着不放的理由。 她是个有志气的孩子，虽然没有读过太多书，但她懂得很多做人的道理。 一个人活着，是不可能依靠别人的怜悯活到老的，不管怎样，要有自己的一技之长。 靠自己，才能活得堂堂正正！ 别人帮她，是善心，若是趁着别人的善心打蛇随棍上，那她自己就看不起自己。 可林艺已经透露了要帮忙的意思，小熊也不想让她难堪，因而话就说得比较委婉： “我已经有打算了，等天亮就去找工作。现在我年龄还差点儿，没法签合同，我就先找个地方干着，包吃包住就行，等我满了十六，我就去进酒店，哪怕从小工开始干，到底也算是有了正式的工作。凭我的手艺，养活自己，还是很容易的。” 这姑娘十六岁都还差点儿，谈起自己的人生规划，却理智又清晰。 她知道自己年龄不够的缺陷，正当的单位不敢明目张胆地雇佣她，等年龄够了，就能图一下安稳，找一份正式工作。 林艺听懂了她的意思，知道她不想靠别人的怜悯活着，想靠自己堂堂正正工作来养活自己，对她又高看几分。 而且，她话语间，对自己的特长，也很自信。 既然如此，林艺心里也有数了。 “你只想当厨师吗？我……” 林艺犹豫了下，还是直说了：“我需要一名助理，签合同那种正式的工作人员。工资待遇跟着市场走，奖励等，另算。” 难得遇到这么个各方面都合胃口的人才，她不想试都不试一下就放过。 见小熊狐疑地看着自己，好似没什么概念，林艺解释道：“我不是为了照顾你才这么说，我是真的想雇个人，可是，一般人我不熟，也不敢雇，所以才拖到这会儿。你放心，虽然是给我个人干活，但我会和你签合同，各种待遇也和其他工作单位是一样的，你要是对工作内容不满意，随时可以换……” 林艺生怕她觉得自己挟恩图报，又细细地解释了明星助理的工作内容。 “若是你不乐意的话，也没关系的。” 小熊认真听着，很快就明白了林艺的意思。 “所以……你想找个人照顾你？” 这种贴的工作，不够信任的人，的确没法担任。 听明白她的意思，小熊心里有点喜悦。 看，这个善良的姐姐，觉得她是个可以信任的好人呢！ 林艺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想想圈子里助理也是分类型的，又道：“我和别的明星不一样，不会有那么多商业活动……” 很多人以为明星助理就是个拎包的端茶递水的，事实上，上档次的助理，是明星最好的工作搭档。 除了张罗吃穿住行这些琐碎的事，还有联系工作、安排行程等工作上的内容，就像大总管一般。 就算小熊如今还稍显稚嫩，但她相信，只需要指点一番，就能独当一面了。 她足够细致，足够沉稳。 “包吃包住吗？” “可以！” 她别的不多，房子多，随便小熊和她住，还是自己单独住，她都能提供住处。 至于吃，一个厨子，只要给她生活费，就永远饿不死，哪怕她这个雇主厨艺实在拿不出手，也不耽误。 小熊还有点犹豫，又听林艺道：“你要是觉得不放心，可以先试试，回头若是觉得能胜任，再和我签合同。” 反正她还差点儿才到十六周岁。 十六周岁体健全的公民，如果靠自己的收入养活自己，那就可以称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不需要监护人了。 小熊犹豫的，并不是怕工作不好，而是怕工作太好，自己做不来，听她这样说，立刻同意了。 “行！给你一个人做饭，比饭店里做饭还简单，我可以先试试，要是回头不成，我再去找工作也来得及。” 反正她也没有其他的目标，上哪儿工作都是工作，上哪儿吃饭不是吃饭？ 这个姐姐刚刚也说了，助理不好雇呢！ 其他明星，助理大多数时候都找家里亲戚，这个姐姐好可怜，和她一样，没有家人呢！ 简单交流了下双方的况，知道林艺和她差不多，小熊心更软了，甚至觉得上天让自己遇到这个姐姐，就是为了让自己去帮她的忙呢！ 眼看着天蒙蒙亮了，林艺提议出去找个地方补觉，小熊很自觉，拎着简单的行李，就跟着林艺上了车。 说好了包吃包住，以后林艺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就行。 两人出了派出所，找个酒店睡了一觉，离开的时候，得知今天就要回北京，小熊犹豫了下，请林艺带她去一趟敬老院。 之前林艺就知道，孤儿院原来的老院长没有子女，退休后就进了敬老院，见小熊要去，心知她是想去告别，什么也没问，就带着她去了。 然而小熊只是呆呆地站在围墙外头看了几分钟，就回到车上，准备离开。 “待会儿我们要回北京，你不是要和院长告别吗？” 林艺可以想象，她们之间，感肯定犹如祖孙的。 然而小熊却摇摇头道：“告别在这里就好了。现在不能见她的。不然她会问，问了会担心。” “你找到新工作，要离开这里，也不去见她吗？” 林艺想不通，为何大老远过来，却不敢进门。 “等稳定下来，我再告诉她。不然她会问，问我为何换工作。” 如果问了，昨晚的事，就瞒不住。 林艺这才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 “因为怕她担心，所以瞒着吗？” 林艺呆呆地想。 这样一个十六岁都不到的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她却不明白，甚至还钻牛角尖。 林艺觉得自己有点矫。 心思太过敏感，绪太过丰沛，有时候不是好事啊！ 她开始反思自己。 满心羞愧。 家里人不告诉她肖延的伤，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正是因为重视她的感受，才千方百计地瞒着她啊！ 第317章 照旧 出门一趟，解决了心病，还捡回来个助理，林艺心情好得不得了！ 尤其回京半途接到家里电话，得知为了方便老爷子老太太休养身体，家里果然买了个雁栖湖边儿的院子，昨儿个已经搬过去了，今晚正好趁着元宵节，一家团圆暖个灶，这会儿一家子都齐了，就等她了，林艺就更激动了！ 从派出所出来，找了个酒店补眠，随后又带着小熊去了趟敬老院，待到进入北京城，进入那条熟悉的，从怀柔回京的路，已经是下午四点过。 林艺想起昨儿个上午心情灰暗地在这路口一路向东，连城都不想进，今天却归心似箭，觉得路边一草一木都充满灵性，她就觉得想笑。 明明景色都差不多的，昨日灰暗的，心情一号，今日就都鲜艳了。 哪怕光秃秃的树、枯黄的草，如今在她眼里都是活泼的、稳重的。 “这是去你男朋友家？” 小熊有点紧张。 不仅是对陌生的环境心怀忐忑，还有对林艺所说的这些事的怀疑。 讲真的，别看她才这么点儿岁数，比起那些年纪一大把的，没准儿阅历还丰富些。 可甭管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一个女孩子，怎样才能让未来的婆家如此宠爱自己？ 真的，许多女孩儿，哪怕是自己家，家人也不会对她这么好呢！ 在孤儿院里，除了天生残疾的，大部分孩子都是女孩儿。 因为这个社会，重男轻女啊！ 刚刚林艺已经跟她说了，等下就带着她搬到那个小院儿去住。 那里挨着剧组很近，在家生活，比起剧组附近不上档次的酒店肯定要舒坦得多。 很明显，说什么方便老人休养是假，方便她拍戏才是真。 老人没意见还说得通，两个嫂嫂都没意见，那就太奇怪了！ 上下牙都有打架的时候，一家三兄弟还能和睦成这样，对长辈的偏心视而不见，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以上种种，由不得她不怀疑！ “嗯。” 小熊不肯信，林艺也不好说太多，反正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提前说这些，不过是让小熊心里有个数，省得到了之后两眼一抹黑。 毕竟贴身助理与她十分亲近，对她的生活一无所知，就被动了。 去剧组酒店收拾了行李，直接开车寻着电话里告诉的地址去了，老远就见侄女肖彤与侄子肖智在一户人家门口争执。 林艺缓缓停下车，打开后备箱，把行李箱提出来，小熊背着自己的包，也主动过来帮忙。 俩孩子见她到了，顾不得争执踢毽子好还是玩儿遥控车好，立刻欢喜的跑过来！ “姨！您出差回来啦！” “姨！您给我们带好吃的了吗？” 家里人自然不会跟孩子讲实情，只说林艺去外地办事儿去了。 看着俩孩子期待的眼神，林艺匆匆来去，根本没想到买什么，一时颇为尴尬。 倒是看起来冷淡至极的小熊，见到俩孩子期待的眼神，习惯性地从自己的双肩包里，摸出来俩漂亮的海螺壳，摊着手递给俩孩子。 一个白色的，在夕阳下泛着彩虹光晕，一个带了抹胭脂红，足以引动少女心。 这两个美貌又特别的小东西，刚拿出来，就吸引住了俩孩子的视线。 不过肖家孩子教养得好，他们都不认得小熊，自是不敢伸手。 哪怕他们年纪小，渴望的神情已经透了出来，依然看着林艺的脸色，征询林艺的意见。 若她说不能收，他们肯定就不会动。 对这两个懂事的侄儿侄女，林艺一向很喜欢，见他们满眼渴望，却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立刻笑道： “小彤，小智，这是姨刚请回来的助理，你们叫她熊姐姐就好，这是熊姐姐送给你们的小礼物，拿着就好。” 见林艺同意了，小彤立刻笑着接过海螺壳： “谢谢熊姐姐的礼物！” 随后，一手拿着一个，递到肖智面前：“哥哥你喜欢哪一个？” 见她眼神儿一直落在那胭脂红那个上头，肖智疼妹妹，毫不犹豫取了那个白色的，也学着妹妹打了招呼道了谢。 正说话间，院儿里人听到动静探头出来看，见是林艺，连忙笑着招呼： “你事儿忙完啦？大家都盼着你回来呢！酒店那边行李都拿回来了吧？” 定睛一瞧，却是二嫂。 俩孩子正缠着小熊，问她们是不是刚从海边回来，这个季节海边是什么样，听得院里声音，小彤立刻笑着跑了进去，献宝似的把海螺壳给她妈妈看。 “你和老三都喜欢惯着孩子！出去有事儿也没忘了带礼物！小彤谢过两位阿姨了吗？” 二嫂只当小熊是林艺朋友，不好差了辈分，哪知小彤开口就道： “妈妈，这是熊姐姐！不是熊阿姨！林阿姨刚请回来的助理！” 逗得大人们忍不住笑。 肖家与苏家是姻亲，肖家从政，有各种限制，苏家却没有。 苏家的孩子们身边总是有助理、秘书、保镖之类的存在，他们对助理都有概念。 “这不是我带的，这都是小熊给的。我来回匆忙，都没顾得上。” 小熊是孤儿院的大孩子，从小就习惯了跟着院长奶奶照顾其他孩子，自从离开孤儿院，没有工作的时候，她常常去海边捡一些贝壳，方便回去看望孩子们，毕竟这些上天的恩赐，并不需要花钱买。 这也是凑巧，她包里还有剩下的。 “你这是去了海边？这季节冷吧？” 见小熊是个话少的性子，因为有个婆婆也这德行，二嫂很快就适应了，开始把话头集中到林艺身上。 “还好，冬季有冬季的味道。” 说着话，二嫂弯腰拔了几棵葱，林艺和小熊拎着行李箱跟着走，俩孩子欢快地围着她们问海边的事。 拎着行李进了院子，家里人没有提她“离家出走”的事儿，所有人都像平常一样和她讲话，就连昨晚奔波一宿到处找人的肖建国，也不曾训她什么，只说了句“回来了？”，就拎着她的行李箱进了东厢房，说她房间已经收拾妥当了，屋里也通了暖气，一点也不潮。 林艺红着脸，很不好意思，小声道了声“对不起叔叔！”，肖建国却笑道“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小熊不知林艺为何去了秦皇岛，只留心观察这一大家子对她的态度。 见林艺能和未来婆家相处得如此好，不管老的小的都喜欢她，小熊心底的佩服更添几层！ 林艺看在眼里，只觉好笑。 没有利益冲突，大家都是通情达理的人，用心相处，哪有什么难的？ 那些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但凡是个人都心思不正的，也就里这么写了，电视剧都不敢那么演。 小熊觉得她这是没有见识过社会底层的残酷，才会如此天真纯善。 像她，孤儿出身，从小就要为活着挣扎，见识过的人性险恶之处，不胜枚举。 她觉得，林艺和肖家人相处的这么好，并不是林艺所以为的那些原因，而是因为他们都是好人。 那些本性不好的人，不管出身如何，不管境遇如何，该整幺蛾子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安分。 家里穷，恐怕会为了争个水桶打破头，家里富，恐怕会为了更多的钱和家人闹翻…… 反正这些心思不正的人，总是活一天争一天，至死方休。 不过，她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这些想法只在脑海中转转，也就罢了，并未说出来与林艺争论。 她觉得，身边有一个这样美好的人存在，哪怕只是跟在她身边，对这个世界的失望，也会少一点。 她希望林艺不管多少岁，都能保留心里那份天真。 这么一想，小熊觉得，肩上好像多了一股名为使命感的东西。 谁能想到，只是平凡的一天，做着平凡的工作，她的人生，就能迎来这样的改变呢？ 听得肖家长辈热情招呼她入座，小熊觉得，下定决心跟着林艺来北京，她一点也不后悔。 对于以后的工作，心里的期待，好像多了不少呢！ 第318章 让我在你这儿躲躲 元宵节过后，肖家人上班的继续上班，上补习班的继续上补习班，雁栖湖这边的小院儿，只剩下老爷子老太太，以及保姆阿姨，还有林艺和小熊。 离开剧组两天，剧组众人议论纷纷。 第三天，林艺低调回组，继续按部就班地工作，对于这两天干嘛去了，不管谁问，只笑不答。 由于她早有先见之明，回剧组的时候，让小熊买来一筐水果分给剧组众人，大家吃人嘴软，也不好刨根问底，只得把这事儿按捺下去，再也不曾提及。 从小就学着照顾院里其他孩子，小熊养成了体贴细致的性子，如今林艺最需要的只是生活型助理，对她的业务能力要求不高，因而小熊对于这份工作，熟悉起来很快。 待到满了十六周岁，小熊回了一趟秦皇岛，办理好各种证件，身份证也到手，林艺就很正式地与她签了合同。 怕她不懂，还请了律师一条条解释给她听，小熊很感动，对这份工作更加用心。 自从有了助理，林艺一日三餐都能吃上小熊精心准备的营养餐，拍戏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后勤保障工作了，生活质量一日一台阶，那叫一个美滋滋！ 见小熊如此能干，性子也很好，在她照顾下，自家孙媳妇状态一日比一日好，每天下工回家都精神饱满，再不复曾经的筋疲力尽，老太太特待见她，有时间就传授她各种祖传的药膳方子，说是方便日后林艺去外地拍戏补身体。 老爷子也很喜欢小熊，因为不小心看到她搬东西，发现她力大如牛，后来又听林艺说起小熊暴打流氓的事儿，知道她手头有功夫。 于是和老太太一寻思，觉得有这样一个孩子跟着林艺真不错，随后也不闹着在这住不惯想回城了，开始盯着小熊训练。 训练她各种武器的运用，还有手头功夫，甚至还说好，等林艺这部戏拍完，就送她去某个基地特训俩月枪法。 对于这些工作内容之外的事情，小熊并不觉得是负担，反而觉得自己交了好运，逮着机会就使劲儿学！ 如果不是遇到林艺，这些东西，她怕是一辈子都没机会学！ 林艺看她辛苦，怕她因为自己，抹不开面子拒绝，曾劝她不必勉强自己，然而小熊只是笑笑，解释道： “这些东西，想学还没地儿学呢！我可不是专门为你学的！技多不压身，学到手的知识，是谁都夺不走的！” 她若不是这种性子，以她孤儿出身毫无背景，又怎能学到一手高妙的厨艺？还有不错的功夫？ 这都是逮着机会就拼命学，才能得到的。 知道她这么想，也明白老爷子老太太的想法，林艺也不再劝。 毕竟这些对谁来讲，都是好事。 熊助理啊！你还可以再全能一点！ 林艺惊叹于小熊的努力，作为老板，这下也不肯懈怠了！ 工作学习两手抓，一刻不得闲。 随着工作进入正轨，和男朋友一家子也恢复了往日的亲密，肖延在养病，时不时就能打个电话过来，偶尔还能收封信，林艺的生活相当美滋滋。 直到某一天，小熊正趁着林艺拍戏，在剧组外头遛狗，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鬼鬼祟祟靠近，被黑虎一爪子按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这样的平静才被打破。 “你怎么来了？” 休息室里，看到戚茗在室内都戴着大墨镜不敢摘，在她面前肆无忌惮葛优瘫，林艺只觉脑袋都大了一圈。 “我……” 戚茗组织了好几次语言，都没成功。 “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赶紧回家歇着！我这忙着呢！祸害我干啥？” 刚过完年，跑了这么多活动，就不累吗？有空来探班？还裹得球样？ 她这拍戏呢！进度可不能耽误！ 若是耽误了，回头戏没拍完只得请假继续拍，导致出勤率低，学分绩点不够，没法提前毕业，可就麻烦了！ 自从下定决心和戚茗培养娱乐圈塑料姐妹情，两人来往颇多，林艺见了她，也不再维持那种假惺惺态度，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见她这副样子，也不绕圈子，直接开口让她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走人。 大墨镜滑下来，戚茗眼睛透过墨镜上方的缝隙盯着林艺。 讲真的，和林艺打交道，她常常气个半死，但关键时刻，她谁都不敢找，就觉得只有林艺靠得住。 这种感觉真的很邪门儿。 明明林艺总是软刀子割她，或者毒舌地骂她，但她就是觉得，林艺这人比起那些甜言蜜语的贱人好得多。 “让我在你这儿躲躲！成不？” 想明白了，戚茗也不纠结，开口道明来意。 “躲？” 林艺想过她的各种来意，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个。 “躲什么？” 见林艺时不时瞄一下表，知道她很忙，戚茗坐起来，取下墨镜盘腿坐上沙发。 “还能躲什么？躲狗仔呗！现在去哪儿都有人拍我，就你这儿没人敢来。” 林艺：“……” 【到底是什么给了你错觉，觉得我这儿狗仔不敢来？】 看明白林艺的眼神儿，戚茗倒是很坦荡：“你这儿保安多啊！狗仔都进不来。只要跟你一块儿，那些写新闻的，就算拍到了照片，也不敢随便写啊！” 【去年好好一家报社被你给整没了，谁还敢惹你啊！还有影视基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打过招呼！】 这话戚茗没说，但眼神儿已经透出来了。 林艺无语，这是什么歪理？她什么时候这么有用了？她这身板儿像盾牌？真要是大新闻，谁会买她这个小透明的帐啊！ 这阵子忙着拍戏，再加上周暖暖怀孕了，不像以前那样八卦，小熊也不喜欢关注那些娱乐新闻，林艺还不知道外头动静，听戚茗这话，就知道她这会儿多半处于“水深火热”当中。 “出什么事儿了？你经纪人呢？趁着热度炒一下不挺好，你躲什么？” 戚茗经纪公司不错，经纪人也是业内有名的，如今戚茗是圈内一线小花，上头条是好事儿，又不是什么坏事儿，躲什么躲？ “三了谁啊？” 见戚茗不答，林艺开始思考。 只有遇到丑闻，明星才会害怕热度，只能寄希望于躲过这阵子，不敢被狗仔拍到。 戚茗翻了个白眼：“在你心里，我是那种没品的人？” 有大师姐“珠玉在前”，若她再三了谁，日后别人提起她们这群“朱家姐妹团”，怕是直接就会和“小三团”划等号。 林艺这个小师妹自然也会遭受池鱼之灾。 她要真的干了这种事，哪还敢来找林艺？ “你这样子，也不像吸毒的啊？难道你出去嫖被拍到了？” 能摧毁一个女明星的，无非就那几样。 戚茗抿抿嘴，再次翻了个白眼，身子一倒，毫无形象地躺倒在沙发上。 她又没疯，这两样都敢沾。 “赌？还是漏税？” 她倒要看看，这小师妹还能想出啥来。 林艺也恼了！ “你来找我帮忙，总要说下是什么事吧？我没时间猜！你再不说，我就撵人了！虎子！过来！把这烦人精撵出去！” 自从有了小熊，黑虎也能经常到剧组来，林艺一喊，戚茗就见脑袋边上多了个毛爪子！ 刚在剧组外头被扑，实在吓坏了，戚茗心有余悸，噌地一下坐起来，做投降状： “大爷！我说！我马上说！” 第319章 真挚的塑料姐妹情 “出息！一条狗就把你吓成这样！” 林艺毫不客气取笑自己，明明该恼，戚茗却觉得听了这话之后，与林艺越发亲近。狂沙文学网 不过她面子，是不会承认的。 干咳一声戴上墨镜，戚茗矜持地坐起来，两腿优雅交叠，小心翼翼看了眼一脸严肃蹲在林艺腿边的黑虎，心道：你这狗是一般的狗呢？就差成精了！ 之前在剧组外头，她本是偷偷摸摸溜过来的，被这大狗扑倒，那一刹那的惊吓，她大概这辈子都忘不掉！ 罢了，这种凶人，养凶狗开凶车，都是很正常的事。 这师妹就是个披着温软皮的夜叉，心狠嘴毒惯了，跟她争执这个没意思。 朱素清门下弟子，个个都曾精心教导，大多擅长微表解读，演戏的时候，比起别的演员，眼里总是多一分灵动多一分戏，因而黑虎那“端坐等待夸奖”的眼神儿，戚茗一眼就看明白了。 她怕这只大狗是事实，林艺和她的助理都看在眼里，她不好否认，只得拼命夸这狗来挽尊。 “你这狗是一般的狗吗？” 话到一半，正对着黑虎微笑，释放友善气息，琢磨怎么夸比较清新脱俗，就听休息室外场务敲门，提醒林艺她的戏快开拍了。 “你先待这儿，还是去酒店？我先去把活儿干了，等会儿再来陪你聊天。” 林艺暗叹，如今还不是全民娱乐的时代，想知道个什么事儿，没有足够庞大的人脉网，想知道真相，就得等戚茗自己开口。 因为八卦报纸可能是经过公关过滤，普通人的转述，也很可能不是事实。 若是再过个十来年，戚茗这种大花出事儿，网上至少得炒上好几天，各路福尔摩斯一样的网友，就能把她扒得皮都不剩，越是想遮掩，越遮掩不住。 “哦~”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把那丢人的事儿说出来，结果林艺这里忙得厉害，她也不好意思耽误她工作，只得让她先去忙。 “我还有两场，拍完就回家。” 林艺走到门口，想想还是扭头：“如果事不麻烦的话，我会帮你。你别太担心。” “行，我三天没睡了，先睡会儿，你走的时候带上我。” 见自己话还没说完，这无赖就蹬掉鞋子往沙发上一躺，大大的羽绒服一抖，盖上就秒睡，林艺相当无语！ 俩人年前才认识，总共也没见过几回，竟然就这么信任她？ 就不怕她下工走人，把她扔这儿？或者通知狗仔卖消息？ 想想自己的确做不出这种小人行径，林艺交代小熊在这儿看着一会儿，飞快补了妆，就带上门出去了。 在这圈子里混，总是揣着真心容易吃亏，还容易伤钱，所以不如谈利益。 休戚与共的利益关系，往往比建筑在感上的关系稳固得多。 像她们这样的塑料姐妹，也有塑料姐妹的规矩。 私底下守望相助，公众面前深义厚，本就是心照不宣的惯例。 对此，林艺心里很清楚。 如果有一她需要戚茗帮忙，而她今对戚茗的求助漠不关心，到时候戚茗肯定不会尽心。 出了休息室，趁着导演组调试机器，有小演员搭话：“林姐，有朋友来啊？” 林艺笑着应了，就不再多说。 若是往，这些人知道她的子，自是不会太不知趣，今却谈兴很浓的样子，揪着问个没完。 “看起来好像是戚老师？” “她找你有什么事啊？” “你们关系这么好，戚老师最近的事儿你都知道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显然，林艺不看八卦报纸，这些人却是的。 一双双八卦的眼睛，好似荒野里的狼，又好似过年时的小彩灯。 林艺本是不想搭理，打算找个借口避开的，听到有人说她们关系好，意识到若是什么也不说，回头网上八卦论坛肯定会说她们塑料姐妹。 真正的塑料姐妹，是不能有塑料味儿的。 因而林艺无奈笑笑，温声阻止大家继续八卦：“不要太八卦啦！别人的事，不管好坏，还是不要谈论了吧？” 模棱两可的话，既没有承认外头的流言是真是假，又没有发表她的看法，倒是维护之意颇为明显，还隐晦地证实了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说出来。 真正的朋友该有的样子，大概就是这样了。 见有人还想说什么，林艺又补了一句：“快点准备起来！早点拍完早点收工啊！” 完了又拿起剧本，对即将对戏的演员道：“台词记熟了没？走位呢？待会儿要是ng贾导肯定骂啊！来，先对对台词，再练练！” “鲶鱼小姐”一上线，一群满脑子八卦的沙丁鱼立刻绷紧了神经，除了某个子跳脱的打趣了一句“肯定准备好了啊！耽误你陪朋友可就罪过了！”，其他人连忙看剧本的看剧本，整理戏服的整理戏服，再也不敢八卦。 若是为了八卦耽误工作，回头肯定很惨！ 别人的事儿比起自己的事儿来，总是没那么重要的。 高效率地完成工作，林艺回到休息室，见小熊在举哑铃，黑虎趴在角落睡觉，走过去拍拍沙发上那一坨，把人弄醒： “起来了，回去了。” 戚茗睡得太沉，推了好半晌才推醒。 大概是有点冷到了，鼻音有点重，戚茗揉着眼角打了个哈欠：“收工了啊？” 拍电影不像拍电视剧，特别是这种高质量的电影，拍摄要求一向很高，尤其导演是出了名的穷神贾长葛，为了节约经费，剧组工作一向安排得很紧凑，林艺的戏总是和其他人的戏交错排，中间休息时间虽然多，事实上经过每场戏分割颇为零碎，戚茗清楚这些，因而不敢耽误她工作。 “嗯。走吧！先去我那儿吧！” 剧组人多嘴杂，以贾长葛的节约子，并未给她提供专属休息室，之前没人来这儿，不过是大家都在忙。 收工之后，这里很快就会人来人往，放道具的，放仪器的，拿包的，卸妆的，干什么的都有。 反正在这儿说私事儿肯定不行。 戚茗也清楚况，很快就穿好鞋子衣裳站起来。 头发挽起来扣上帽子，戴上大围巾大墨镜，还围了一条大围脖，这才跟着林艺往剧组外头走。 林艺牵着大狗开路，小熊冷着脸后，把戚茗夹在中间，直到上了车，都没人敢往前凑。 到了剧组外头，有人扛着相机正准备拍，林艺站住脚往那边扫了一眼，人影儿就不见了。 戚茗没想到这个小师妹牌儿大盾牌果真好用，感动得都快哭了！ 真是死了那个给她出主意的人！ 这几天被狗仔围追堵截，闪光灯都快把她闪瞎了，这会儿却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若不是真体会，她怕是想象不到！ 一刹那间，戚茗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抱紧这个小师妹的大腿。 第320章 戚茗的丑闻 从剧组回家很近，开车只用了三分钟，还不够戚茗铺垫绪就到了。狂沙文学网 “回来了？” 保姆阿姨在厨房忙活，小熊一到家，放下背包就去帮忙，老太太见林艺进门，就笑着与她讲话，待看到她后的戚茗，连忙招呼： “今天有朋友来？客房还没收拾，我这就收拾一间，郊区条件简陋，可莫要嫌弃！” 这个孙媳妇什么都好，就是不像其他年轻人那样交朋友，成天闷在家里，除了那几个大学室友，就没见她跟谁关系好，更别说带人回家了！ 难得带朋友回来，老太太很高兴。 “！这是我师姐，叫戚茗。” 戚茗进屋就取下墨镜口罩，听到林艺介绍，连忙乖巧打招呼：“好！我是戚茗！” “师姐？北大的？” 老太太一时没明白到底是什么关系，毕竟才第一次见。 戚茗颇为尴尬。 她出道早，可没上过大学。 讲真的，娱乐圈正儿八经的学霸少得可怜，出清北这样国内一流学府的，更是一只手都数的清，反而是她这样的学渣很普遍。 可听到老太太这语气，好似娱乐圈满地都是北大的，出于女人的虚荣心，戚茗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不是！，我不是跟您说过吗？前年去潭柘寺救了个老太太，后来认识了朱老师，就是教我演戏的那个中戏的教授，这位师姐也是朱老师的学生，是个大明星，和我不是一个学校的。” 林艺笑着一解释，听起来就好似戚茗出中戏，因朱老师的缘故，两人才相识。 “啊！原来是这样！难怪这闺女长得这么俊！” 老太太也不好当着戚茗细问，笑着夸了几句，就指着桌上那篮子新鲜草莓道： “这是下午的时候暖暖那边让人送来的，今儿个朋友送了只土鸡，阿姨炖了，你也给她送点儿去。” 老太太朋友很多，今天这个送对鸽子明天那个送盒燕窝，各种养生的东西都是市场上难以买到的，林艺也没多问，只道： “暖暖那边有营养师，她现在怀着宝宝，送吃的会不会不太好？” 老太太这代人表达感，就喜欢互相送吃的，林艺却不习惯这样。 她习惯了谨慎度，哪怕是朋友，她也不习惯送入口的东西，因为一旦送了，别人回送，她是吃还是不吃呢？ 尤其如今周暖暖怀孕了，若是送了什么不妥的吃食，以周家人盼孙儿盼得眼睛都红了的架势，怕是麻烦一大堆。 “没关系，不是药膳，就是简单的鸡汤，正好安胎。山上养的鸡，吃虫子青草养大的，营养着呢！用灶火煨了老半天，费了不少功夫，暖暖那边要炖，也麻烦，难得我们炖了多的，给她送一些吧！” 话说完，保姆阿姨已经拎着保温桶出来了。 林艺心知老太太总觉得她不擅长维护人际关系，难得见她跟谁好，因而不管是对她的大学室友，还是周暖暖和小熊，都特别上心。 老太太这份cāo)心，完全是出于一片老祖母的慈心，绝不可能害她，因而林艺哪怕很不习惯这样的交际方式，也不会拒绝。 周暖暖的小院儿离这儿不远，站在院儿门口就能看到那边的房顶，走路只需要几分钟，林艺拎着保温桶就打算给周暖暖送去，戚茗连忙跟她一起出门。 没想到这老太太对她这么好！ 难怪上次那报社不过写了下林艺被包养，就关门大吉！ 肖家是什么人家，有谷笙那个大师姐在，戚茗打探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戚茗心底激动，总觉得没准儿能靠着林艺把这次的麻烦给解决了！ 两人肩并肩出门，沿着不是特别平整的水泥路往周家走。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四野无人，也没有监控，这一片好似个湖中半岛，只有两个小院儿。 自从周家和肖家搬来，路口就设了岗亭封了路。 岗亭里有保安二十四小时值守不说，还有保安牵着狗时不时巡逻，若想溜进来，除非躲过这些退役军人和狗从湖上游过来，否则就进不来，因而两人走在路上说私密话也没关系。 “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想说就算了，明天早上就送你走。” “我隐婚了几年，然后前阵子人节，我老公恋曝光，结果我也被曝光了。” 林艺脑子转了好几圈才明白什么意思。 隐婚好几年，结果因为老公偷腥被爆出来？ 仔细看看戚茗头顶，仿佛看到了摇曳的绿光…… 这就是个行走的笑话啊！难怪她巴不得度早点降下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看起来像个很随便的人吗？我对感很认真很负责！要不是因为事业高峰期没法生孩子，他也不会这样对我！！” 仅仅一个眼神，戚茗就被刺激得哭出了声。 老公出轨，不管多漂亮多能干的女人，都会觉得难堪。 如果小三方方面面都比自己差，就更丢脸了！ 难怪戚茗张不了口。 “你老公是谁啊？” 戚茗哭着说了个名字，又把事经过大概讲了下，林艺脚步一顿，看向这个师姐的眼光越发同。 难怪好几天睡不着觉。 换了她，怕是要拔刀砍人。 戚茗老公是一个比她还要有名气的男明星，以演技出众闻名。 前阵子人节，这位男明星背着她这个老婆跟小三偷腥被狗仔拍到，八卦杂志当做男明星的最新恋报道出来。 紧接着，有人捅破他和戚茗一起住酒店。 再然后，戚茗这个正宫竟然成了小三…… 一场“真假小三”的好戏，真是赚够了眼球！ 对女明星来讲，这些的确是个天大的丑闻。 商业明星的成功，很大一部分靠的是成功的人设，对戚茗来讲，光是隐婚，已经是毁灭的打击。 更别说紧接着还有老公出轨，自己“被小三”…… 难怪她想把这个新闻压下去，躲狗仔都躲到了她这里。 “你别哭了！” 平里一副御姐样，结果竟然有一颗贤良淑德的心？ 这事儿光是听听就气炸了肺！ “一个男人真要出轨，可不会管你有没有生孩子，没孩子离婚不正好没拖累吗？他要真的你，哪会让你陷入这种尴尬境地？我要是你，赶紧收集材料打官司离婚，让他人财两空！” “经纪公司已经放出结婚证了……现在倒是没人说我是小三了，但是都在猜我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所以他才会找了那么个烂人也不要我！” 戚茗哭得厉害，林艺火冒三丈！ 然而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丑陋的丈夫放着美貌的老婆不宠，反而出去piáo)，外人除了说他眼瘸，过阵子就原谅了，反而猜测女人有什么毛病的人数不胜数！ “你现在除了高调的打一场离婚官司，踩着渣男保全自己，还能怎样？” 林艺瞬间就抓住了重点。 这种夫妻丑闻，想要保全自己，把对方往死里踩就够了！ 男人出轨被爆是实锤，既然已经占据了道德制高点，踩死渣男jiàn)人，转人设为坚强大女人就是，有什么好哭的？ 哭能解决的问题！ 第321章 底线 到了周家门口，林艺拎着保温桶过去了，戚茗因为眼睛哭红了不好意思进门，就戴着大墨镜等在围墙外玉兰树下。狂沙文学网 三月初，北边天气渐暖，玉兰开得还不盛，一树花苞鼓鼓胀胀，只零星开了几朵。 戚茗仰头看着那微风中舒展的柔嫩花瓣，想起那个深的，却又给她带来莫大耻辱的男人，心中绞痛不已。 林艺恨铁不成钢的话，她哪儿不明白呢？ 想要从这泥沼里脱，只需要与他分开就好…… 道理都明白，可她真的下不了手，在这种时候把他踩进泥里。 尤其是，在他跪着求她原谅之后。 他说他只是想当爸爸，不然哪会放着她这样的大美人不，反而跟那个什么都比不上她的女人在一起呢？ 但这件事实在太丢脸，她还没下定决心，是否要委屈自己成全他的名声。 也没有信心，是否能毫无芥蒂地继续与他携手往下走…… 罢了，左右先把度压下来，再好好解决家事吧！ 这阵子，不管是同的还是鄙夷的，各种眼光她早就受够了，她不想再用私事来满足旁人的八卦之心。 她来找这个小师妹，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躲狗仔。 这件事如今度空前，经纪公司已经没法利用公关手段压下来了，除非有关部门能出手…… 否则，吃瓜群众的八卦之心，是永远也不会满足的。 而小师妹貌似背景很硬，只要她愿意拉一把…… 正琢磨着，周家院门打开了，一男一女好似一对璧人，含笑站在门口。 戚茗扭头看去，就见一笑容温暖的女子拉着小师妹的手，话音温软，正是周暖暖。 她的丈夫正一手接过保温桶，一手小心翼翼的护着她的腰，哪怕在自家门口，都不放松一分。 周家少爷的婚礼，她也是去过的，虽然是跟着上部电影的投资人一块儿去的，但她是认得这两口子的。 再加上周暖暖给林艺当化妆师，她探班的时候见过两回，现在虽然做居家打扮，她还是认得出来。 原来他们成婚几个月，就已经开始孕育的结晶了…… 戚茗看着看着，眼角又湿润了。 有旁人夫妻恩衬托着，戚茗心中发苦，转往回走，只余背后阵阵欢喜的谈话声随着晚风断断续续飘来…… 这场噩梦，为何还不醒来？ 真的太难过了…… “回来啦？你下午打了电话，说炖了鸡汤，我说让阿姨过去拿，她非说等你回来送，我就不好意思过去……” 不然显得她多嘴馋啊！ 周暖暖瞄了一眼走远的戚茗，狐疑道：“那是谁啊？” 林艺扭头看了一眼，说了下是戚茗，就不再多说。 哪怕外头娱乐八卦都挖透了，她也不愿意背着人说别人的私事。 再说周暖暖在养胎，她也不知周暖暖知不知道这事，就更不会多说了。 然而林艺只说了下是谁，周暖暖就气愤道： “难怪她不想过来！她那男人真不是人！害她成天躲着人不敢见人！我跟你说……” “你快回去吧！咱明天再说这事儿！大晚上的风凉，站这儿说话不好。鸡汤趁喝吧！” “多谢了！” 周成一直站在边上，见林艺要走，连忙道谢，紧接着开口阻止自家媳妇儿粘着人不放： “暖暖，小艺工作一天还没吃饭，你可别饿着她！” 周暖暖察觉自家老公大手在她腰后拍了拍，立刻明白过来，自己刚刚又做了不合适的事了。 “你快回去吧！明天见！” 是呢！戚茗来了，总拉着林艺聊八卦，害她冷落了朋友，就不好了。 周暖暖心思单纯，为人处世总是少了两分周全，经过提醒明白过来，看向林艺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不好意思。 林艺一眼看明白她的想法，连忙笑着安慰： “要不是饿得厉害，我肯定在你这儿跟你聊半宿再回去。” 两相话别，看着林艺慢慢走远，周暖暖捧着脸沮丧的叹了口气，喊了声“老公”，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小艺总是这样体贴，从来不让人尴尬，哪怕旁人没眼色。 她却很愧疚。 要是她更机灵一些就好了。 “快回去吧！” 周成替她拢了拢衣襟，摸摸她的头：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都有自己的缺点和优点。真正的朋友，肯定都是了解你体谅你的。再说了，你的优点也是别人没法比的啊！你在我眼里，就像闪闪发光的小太阳！” 暖暖单纯善良又可，纵然某些方面有些不足，在他眼里也无伤大雅。 孕妇绪波动大，刚刚的自怨自艾被老公这么了一口，立刻消失无踪！ “老公～～你说戚茗怎么这么倒霉啊！嫁了这么个人渣！怕是吃不下睡不着吧？要是哪天你也这样，我肯定会上天桥，一了百了！” “说什么呢！” 心一好，又口无遮拦，直到股被老公狠狠一拍，扭头看到他不善的眼，周暖暖这才想起，自己是个有前科的人。 于是连忙甜言蜜语认错，再也顾不得八卦旁人的感问题。 这边话题歇了，那边林艺紧走几步，就见戚茗站在路边等自己。 “等久了吧？和暖暖那丫头说了几句话。” 夜幕降临，戚茗墨镜收了起来，认真的看着眼前明明年纪轻轻却稳如老狗的小师妹。 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小师妹滑不溜手，跟她打交道，若是像大师姐那样弯弯绕绕，怕是要被她玩儿死，不如干脆利落耍无赖好。 之前撕心裂肺的哭了一场，她除了义愤填膺骂了几句，可没有说什么帮忙的话，显然不是个心软好忽悠的。 所以，不如直接提要求吧！ “师妹！你可要管我！” “哦？怎么个管法？” 只见她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戚茗爽快提要求： “躲狗仔。” “嗯，那你在我这儿住下，包吃包住，保管狗仔进不来。” 林艺爽快的答应了。 老爷子品级在哪儿摆着，常年有军人保护，再加上周家有钱，在这附近装了最先进的防护系统，一般人想要靠近这里，难如登天。 就算有那厉害的堪比特工的狗仔能进来拍到东西，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报纸敢发。 “还有，把新闻压下去……” 戚茗不好意思的戴上墨镜。 感的问题她不想旁人插手，她真正所求的，不过是这个。 公司为了她的度，哪怕是丑闻，在公关方面也不会拼命压，只会一招接一招的和她老公团队心照不宣的配合着炒，说什么尽力了压不下来，不过是托词，她都明白的。 “压下去？” 林艺诧异的看着她，一脸“你没睡醒”的表！ 多少人就靠着这些八卦吃饭，不让人写这“大新闻”，无疑是砸人饭碗！ 没有足够的利益，单纯的面子值多少钱？！ “这个对你们家不是很容易吗？打个招呼不让人继续盯着这个，应该行的吧？” 听林艺不同意，戚茗急了！ 以肖家的关系，顺手就能办的事！干嘛不帮？ 林艺脸色立刻冷了几分。 肖家找关系护着她，是因为她是肖家定下的孙媳妇，戚茗算啥？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要求他们以权谋私？ 哪怕是为了她，家里头都是几经转手，费了好大功夫！ 如今戚茗这个事儿，比她那个严重无数倍，想要不知不觉地压下来，又得费多少劲儿？ 这是看她好说话？ 林艺眯了眯眼，立刻发现了端倪。 这是谁给她出的主意？ 做这种事，一旦不慎，就会惹一。 想顺着她的路子算计肖家，她死也不会同意。 “师姐，你可不可以老实告诉我，谁让你来找我的？又是谁跟你说这事儿对我家来说很容易的？” 肖家人处事低调，政治立场一向中立，就算偶有私事，也会精心谋划，不会授人以柄，这样大张旗鼓地帮一个流量女明星压下丑闻，回头圈儿里人会怎么想？ 她是喜欢演戏，可不代表她愿意因此把肖家带沟里，让人觉得肖家变了。 戚茗眼神一乱，快走两步与她拉开距离。 “你不愿意就算了！是我想太多，跟别人没关系！” 林艺呵呵一笑，一把拽住她胳膊： “你今儿个不跟我说清楚，我就揍你一顿，再把你扔狗仔堆里，你信不信？你这样的，我一个打五个没问题。” 凶人，大凶人！ 戚茗口干舌燥，正寻思怎么应对，就见那凶狗从前头灌木后头钻出来，一脸不耐烦，黑溜溜的眼睛好像再说：“你们怎么才回来？” 戚茗想哭。 狗精的主子果然是人精。 第322章 心理战 “真没有！我骗你干嘛！是我自己想来的！” 被林艺抓着胳膊，戚茗恼火得很！ 这丫头也太聪明了吧！不过情急之下一句话语气不对，就让她察觉了！ 要是承认这个，这丫头肯定和她老死不相往来！ 哪怕相识日短，戚茗心底莫名的就有这种直觉。 别看小师妹看起来温软得很，事实上是个暴脾气的凶人！ 不像她，看起来一副御姐范儿，实则…… 罢了，不说也罢。 抖露这些纯属涨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 “算了，你不说我也不逼你。” 见林艺松开手，戚茗刚松了口气，又听她冷冰冰道： “我不喜欢被人当傻子利用，也不喜欢和不坦诚的人做朋友。天儿晚了，我就不留你了。” 这么直接？ 每次都这一招！动不动就撵人！要脸不要！ 林艺冷哼斜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戚茗立刻懂了她的意思。 的确，招不在新，有用就行，谁让她这会儿有求于人呢？ 戚茗愣了愣。 还以为这凶人真要揍自己一顿。 毕竟这小师妹曾经暴打流氓还上过报纸…… 比起揍一顿，这样好像情况也没那么糟糕？ 也许还有法子挽救一下？没准儿这丫头只是在诈她呢？ 毕竟那天说事儿的时候是在家里，不会有旁人知晓，林艺只是察觉她不对劲，一切全靠猜，手头并不会有证据…… 然而还不等她组织好语言，就见林艺再不回头大步往前走！ “哎！真没有！小师妹你听我解释！” 今天到这边来，狗仔肯定知道了，在这儿没事儿，一旦她出去，肯定外头有人蹲！ 林艺不和她一块儿，那些人可不会有所顾忌！ 她是来寻求帮助的，可不是来作死的！ 然而林艺想拉住她一拉一个准儿，挣都挣不脱，她想拉住林艺，就没那么顺利了。 因为黑虎见这恶婆娘想抓她狗大姐，抬起爪子一爪拍在戚茗身上，戚茗顿时就是一个趔趄！ 虽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裹得像个球，被狗子打屁股依然不算什么好体验。 戚茗羞愤得脸都红了！暗暗庆幸这是私人住宅区，不会有外人来此。 “汪！” 见林艺越走越远，偏偏这大狗龇牙咧嘴不许她跟，一旦她动弹，就一爪子扇过来，戚茗都快崩溃了！ 这是怎样一条凶狗啊！站起来前腿都能够到她的肩！壮得好似一头小牛！ “你回来！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戚茗快被黑虎吓出心理阴影了。 跟人斗她还可以装模作样死不承认，被狗一凶，她浑身上下，包括心肝脾肺肾都在颤抖！ 林艺听了这话，总算停下脚步转过身。 那了然的眼神，看得戚茗尴尬极了。 “你先把狗叫开，你过来我跟你说！” 往日里这师妹为人处世虽然带着股洒脱劲儿，常常说话很扎心，但她做事周全体贴，一点都不霸道，相处起来很舒服，今天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凶巴巴的。 见她腿肚儿微微打颤，林艺笑着挑眉招手，唤了声“虎子！”，大狗就亲亲热热地凑到林艺腿边摆尾撒娇了。 那一下下蹭着主人的腿，巴望着主人能摸摸它的头的狗，和那些喜欢撒娇的博美京巴没什么不同。 戚茗稳定了下情绪，看了眼黑虎的眼色，这才小心翼翼地跟上。 讲真的，活到看狗脸色这份儿上，挺屈辱的。 刚要解释，就听林艺温言软语： “师姐这几天也累了，家里人还在等，你先补个妆，我们回家去吧！” “你……” 逼问了半天，眼看她就要说了，怎么突然不着急了？ 林艺好似看懂了她的想法，淡淡道：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只是生气你不把我当朋友，有事瞒着我罢了！你不愿意说，我又何苦逼你？既然你不打算瞒着我了，那就好好组织一下语言，吃完晚饭回房再说。” 见戚茗嘴角微微抽搐，林艺又道： “我奶奶年纪大了，一日三餐很规律。” 林艺心中冷哼算计，面上却好似完全没当回事。 果然，戚茗脸色黯淡不少。 是啊！ 对她来讲天大的事，对旁人来讲，不过是件小事，甚至比不上她家奶奶按时吃饭重要。 她生气，不过是气自己不坦诚罢了！ 藏着掖着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坦坦荡汤说了，反而没那么麻烦。 想通了，戚茗只觉浑身轻松。 那些给她出主意的人，说是全心全意对她好，整死她她都不信！ 没准儿只是把她当枪使，想要破坏她和林艺关系呢！ 她决定待会儿对林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天色渐晚，这条短短的路上，自周家小两口搬过来，周成那个宠老婆的怕周暖暖天黑看不清路摔了，就在周家和肖家之间安了造型优美的私人路灯。 灯光已经亮起，三月的夜晚还没有什么飞虫。 戚茗站在路灯下，从小包里掏出粉饼，仔细掩去哭过的痕迹，跟着林艺回了肖家院子。 心里正琢磨着事，忽听林艺低声道： “你们俩隐婚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爆出来了？他带着小三旅行的地方也不是什么有名气的景点……” 戚茗站住脚步，不知林艺为何跟她说这些。 就见林艺蹙着眉，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师姐，你该不会被谁整了吧？” 好似随口两句话，话罢，林艺就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戚茗却像被人施了定身咒！ 这事儿最先是从她老公偷腥被爆开始的，之后好似火堆里放进了一把又一把木柴！烧得她心力憔悴只想躲一阵子！压根儿没心思想太多！ 被这一提醒，各种不对劲都出来了！ 难道有谁一直在盯着他们两口子？就等着这个好机会一次性干掉他俩？ 会是谁呢？ 是和她过不去的某某某，还是她老公的竞争对手某某某和某某某呢？ “怎么才回来？” “暖暖看到师姐来了，非拉着我多说了几句话，就耽误了！” “鸡汤送到了吧？” “送到了！她们让我跟您说声谢谢呢！” “远亲不如近邻嘛～如何处好邻里关系，是一门学问……” 正房里林艺正在和她奶奶说话，轻松欢快的声音传进耳里，戚茗打了个哆嗦！ 难不成……她真的被人算计了？ 把她陷入如此境地，再指引她过来找林艺？ 如果林艺管她，必然要托关系，托关系，她这事儿托一般的关系自然用处不大…… 如果林艺不管她，把她踩下去也是喜事一桩？ 毕竟娱乐行业蛋糕就那么大，她分得多了，竞争对手就分得少了…… 能混到这地步，戚茗绝对不蠢。 “师姐！玉兰花再美，也别冻着自个儿！明儿天亮了再看吧！快回来吃饭了！” 听得林艺隔着小小的院子叫她，戚茗猛然回神，知道她这是在帮她遮掩，顺手插上院门口大铁门插销，按下心里纷扰思绪，笑道： “这就来了！” 见她快步进来，林艺站在正房门口，撩着门帘笑。 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说聪明算不上顶聪明，说蠢也不算的。 若是太聪明，算计不上，若是太蠢，费心算计没准儿她还听不懂。 就这样的，才刚刚好。 对于晚饭后的“抵足畅谈”，林艺相当期待。 戚茗见她又恢复了以前那种自然的态度，非常感动。 这个小师妹，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她的喜欢，那么热烈那么直接，哪怕还不熟，来看她的新电影，因为喜欢她，也会带礼物。 她的讨厌也是直接的。 遇到不喜欢的事，就直接说，绝不藏着掖着。 若是换了大师姐，想要从她嘴里问话，肯定会旁敲侧击，笑眯眯的设下语言陷阱，一点点套话。 绝对不会像小师妹这样，干脆利落的威胁“不说揍你啊！”，或者凶巴巴的句句不离“不说你就走！我不和你做朋友！”。 她的直觉从没错过！ 小师妹的确靠谱！ 跟这种直来直往的人相处，其实挺轻松的。 比起那些妖艳贱货，她更喜欢这样犹带赤子之心的人。 戚茗笑了。 林艺也笑了。 第323章 背后的推手 心里有事，戚茗一顿晚饭吃得心不在焉没滋没味。 老太太看出来了，见林艺使眼色说改天再跟她说，也就没有多话，只和自家孙媳妇说些工作学习的事。 待到吃过晚饭，保姆阿姨收拾碗筷，老太太简单寒暄几句，就说自个儿累了要回房休息。 林艺调皮的对她眨眨眼，意思是“谢谢奶奶，回头我再跟你说这事”，老太太捂着一口假牙笑眯了眼，轻轻点头，示意她明白了。 随即就像揣了个了不得的秘密似的，快步回房了。 戚茗是客人，这会儿着急跟林艺私聊，也顾不得与老太太多说，道了晚安，就前后脚的跟着林艺回了东厢房。 “阿姨收拾好了客房，在我隔壁，你好多天没好好休息了吧？要不要去睡？” 戚茗憔悴的脸上微微泛红。 看来小师妹真不在意谁让她过来找她帮忙的，之前生气，真的是因为不喜自己隐瞒的态度，其实并不在乎她隐瞒了什么事。 所以明明她都打算问啥答啥了，林艺却一点都不着急。 哎！ 看来只有主动说了。 没人问，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尽量说得全乎一些。 跟这种坦荡的人来往，最忌讳的就是有事瞒着她啊！ 之前真是犯傻了！ 其实事情说开了，话虽然不好听，说起来也没那么严重。 “年前不是接了许多商演嘛～” 接过林艺递来的毛巾牙刷，还有面膜，戚茗跟着她进了卫生间洗漱。 “昂～” 林艺自顾自刷着牙，就像在听没什么吸引力的故事，戚茗没了卖关子的心思，也不赘述，几句话就说了。 “有一次活动完了，有导演想拍新电影，男主请了钟毅，女主找了我。你知道的，钟毅老婆是我大学室友，叫黄雯。” 刷完牙，戚茗一边拿着发箍束头发，一边瞄着林艺给她的洗面皂说起缘由。 不是她习惯的国际大牌，包装上什么字都没有，也不知是不是一大盒拆开的，卖相倒是不错，看起来晶莹剔透，粉嫩嫩的散发着好闻的玫瑰味儿。 罢了，出门在外，不好讲究太多。 林艺已经开始洗脸，细腻的泡沫冲洗干净，脸蛋儿又滑又润。 戚茗也赶紧洗完脸，跟着林艺回到卧室。 补水保湿，完了贴上补水面膜，再把脚丫子泡在洗脚桶里，戚茗靠着椅背，舒服得差点睡过去。 “刚讲到哪儿了？” “唔，好像是说你和钟毅要一起拍戏？他演技不错，为人也还好。一起拍戏很省心。” 疼老婆不会拈花惹草，性子冷淡不爱多事，工作态度虽说不上兢兢业业，也算是不错，这样的合作对象真是上上之选。 “哦对！说到要一起拍戏。” 戚茗有点犯困，面膜下眼皮都快粘一块儿了。 “你这部电影，钟毅不是和于蓝演父女嘛，那次活动于蓝和她妈妈也在，然后活动完了一起吃饭，也不好落下她……” “梅长青？” 林艺瞬间精神了！ 她这间谍妈别的不好说多出色，顺杆儿爬的本事绝对一等一。 经过水果、暖炉、暖宝宝，在她雇佣小熊之后，就又换了策略，时不时请她帮忙带孩子，动不动就说什么有事儿不能跟组。 组队捞金过后，如果有饭局，请了钟毅两口子还有戚茗，她肯定会找机会跟着混个眼熟。 她长得漂亮，带着的孩子也讨喜，谈正事儿的时候，就是天然的气氛活跃剂！ 所以这母子俩跟着一起，林艺丝毫不觉得奇怪。 “然后去了饭点，没一会儿大师姐也来了，我才知道投资人是大师姐……” 说起大师姐，想到俩人有过节，戚茗生怕林艺不高兴，瞌睡都吓跑了几分。 然而林艺并不介意，甚至问话的时候口吻颇为平静： “大师姐怎样了？年前她好像很不好。” 当小三被原配抓花了脸，情夫被双规，原配咬牙切齿要整死她，想必日子不好过。 哪知戚茗冷笑了一声，开口就道： “她好得很！你以为她会吃亏？哼！出来卖的犯法，小三只要不脑残犯重婚罪，原配怎么告都告不赢。再加上老孙只是给她提供资源，并未直接给过她钱财，原配那边想要收回夫妻共同财产都不行！如今人家脸虽然有点毁，画个浓妆照样出来浪，手头大把的钱，不演戏了，照样不耽误她圈钱过日子！过阵子有空了去趟霓虹国整一整，没准儿比原来还漂亮呢！” 林艺听她口气酸，也不打算劝。 在谷笙手头干活儿，还敢如此酸，想来最近被绿了，心理有点阴影，才会让她开始不顾利益，去迁怒同为小三的谷笙。 “然后呢？” “然后？因为电影，我们就经常聚会了呗！过年期间活动多我没时间，元宵节后我有空了也跟着一起喝茶泡澡。” 说到这儿，戚茗摘下面膜开始擦脚，把洗脚水倒了，这才躺到床上。 “后来那死鬼对不起我，带着小三出去浪被拍个正着，她们就到我家来看我。” “谷笙、黄雯、梅长青？” 林艺见她往自己床上钻，想着正说到关键处，也不好撵人，瞪了两眼没吭声。 这三个人，谁才是那个布局的呢？ 谷笙去年提醒她小心梅长青，结果私底下却与她是朋友？ 上辈子梅长青和谷笙关系并不密切啊！ 难道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闹掰了？ 或者这辈子被她蝴蝶翅膀扇到了一起？ 娱乐圈塑料姐妹关系，真是一张理不清的大网啊！ 想不明白，林艺也不多想。 打理好皮肤，她就开始坐在椅子上梳头。 每天梳个几百下，头发黑又滑！ 戚茗提到出轨的丈夫，悲上心头哭得说不出话，眨眼间已经坐在床边扯了抽纸擤上鼻涕了。 林艺不知说什么好，见她纸团扔，心头小猛兽出笼，毒舌道： “没准儿是小四小五小六？” “噗！” 又生产一团纸。 戚茗瞪着红眼睛看着林艺。 林艺不为所动：“出轨只要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假如真的痴心如一，只有一个方向，路边野花从来不看一眼，又怎么会脱轨？这么一想，是不是好过多了？” “哪、哪有你这么劝人的……” 一颗心被扎的千疮百孔，心里竟然好受了许多。 她什么时候成这样了？ 难道被虐太多？ 戚茗忍不住眼泪哗哗。 林艺很讨厌出轨的男人，私心里巴不得戚茗甩了她老公，插了两刀，又忍不住下第三刀： “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你的牙刷被别的女人用过了，你还会留着吗？” “谁会用别人的牙刷啊！” 戚茗哭得有点懵！ “男人和牙刷不是一个道理吗？用着膈应的男人，留着干嘛？织的绿帽独一无二时尚得不行？” 戚茗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感情的世界哪有这么简单？不是黑就是白？算了，你年纪小，还天真！刚刚说到哪儿了？话题都歪哪儿了啊！” 林艺也不是那种喜欢把自己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的人，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她觉得好的，戚茗并不一定认同。 罢了，随她吧！ 不管以后过得怎样，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可能是瞌睡虫跑了，不等林艺提醒，戚茗就接起了之前的话头： “去年大师姐买稿子黑你，你还记得吧？那次她们来我家，就帮我想办法，我说希望热度降下来，大师姐就说起你那次的事，跟我说你能帮我的忙。你不知道，那个报社关门大吉，报社老板一直缠着大师姐不放，她为这个可是恼你得很！” 哦！原来如此！ 狗咬狗一嘴毛！还好意思怪她这个受害者？ “我就说，你家就剩你一个人，没什么背景，刚进圈子没多久，也没什么关系，说她误会了，报社的事肯定和你没关系，然后梅长青就跟我说了许多肖家的事，说了他们家每个人都是干什么工作的……” 戚茗说得瞌睡不已，说到肖家众人的职位还有肖家的关系网，却是头头是道。 看来梅长青没少给她“分析”？ “大师姐不是和梅长青关系不好吗？上次你电影首映那天还记得吗？大师姐让我小心她啊！” 林艺顾不得纠结那些纸团，跟着爬上床，声音柔柔的，带着诱哄。 “嗨！这圈子里的事，哪有那么绝对？一起挣钱不就行了？我和大师姐关系也不好呢！那种装腔作势的人！看着就烦……” 一段话断断续续，说到最后已经低不可闻。 见她已经钻进被窝睡着了，林艺悄悄下床关灯，去了隔壁客房。 躺到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睡。 这些事，看来得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第324章 层层递进 因昨夜琢磨着如何收拾梅长青和谷笙整的幺蛾子，林艺翻来覆去睡不着，早上差点起晚。狂沙文学网 洗漱好出了东厢客房，见隔壁门还关着，心想戚茗熬了几天，这会儿多半还在睡，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林艺赶着去剧组拍戏，就没叫她。 凌晨时候下了一场小雨，这会儿雨停了，院中菜畦里，小白菜越发脆嫩可。 “早上吃面！” 屋檐下雨滴凝聚许久，总算不堪重负砸了下来，恰在林艺走出屋檐下的刹那，滴落在她光洁白净的额头。 从温暖的屋里出来，水洗过的脸，遇到初的雨，凉得林艺精神一震！ 见小熊正弯着腰，一手拿着两颗葱，一手在揪小白菜，见她出来，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句话就当打招呼，林艺突然就笑了。 生活中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何必为了一点小事，就愁的辗转难眠？ 无非是见招拆招。 她该高高兴兴的才是。 “早上好啊！小熊！今天是什么面？” 小熊做得一手好海鲜，哪怕是海鲜酒楼都能撑得起来，林艺也没想到，她还擅长做面食。 包子饺子馒头之类的不说了，一手手擀面，筋道弹牙滑嫩无比，更是极有水平，连吃惯了好东西的肖老太太都夸。 “鸡丝面。昨天鸡汤没喝完，正好煮面。鸡也拆了些留着今天吃。面条擀好了，阿姨在煮，我揪几颗小白菜！一会儿就好！” 林艺正要帮忙，小熊已经站起来，说了句“这些够了”，也不与林艺多说，自顾自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传来哗啦啦洗菜的声音。 这小丫头真是勤劳得让人惊喜！ 林艺琢磨着，若是涨工资，小熊刚来，肯定不好意思，不如过节发红包？ 最近有什么节？ 三七女生节？ 貌似年轻的孩子们都过这个节的吧？ 这么好的助理，必须好好供着才行啊！ 讲真的，习惯了小熊的存在，再回到往的生活，就算她勉强能习惯，黑虎都不会习惯的！ 如今黑虎子多滋润啊！不仅有人天天带它出去遛，还总有吃不完的好吃的！ 林艺好几次半夜起来喝水，看到它心满意足地tiǎn)舌头了！ 因为下了雨不好出门晨练，老太太在客厅里打太极拳，见林艺笑着进来，笑着问她： “这是捡钱了？这么开心？” “没！” 问的人本是随口一问，也不指望什么正经回答，听林艺敷衍，话题一转，问起戚茗来： “你朋友今儿个怎么样了？昨儿个我见她绪不太好。今早小熊做了鸡丝手擀面，也不知道她吃不吃得惯？” 去别人家做客过夜，若是乖觉的，自是会掌握分寸，早点起来和主人家一道吃早饭，免得主人家等待，若是起得晚了，主人家也不好催。 老太太这话，只是委婉地问戚茗起了没，马上要吃早饭了。 “，别叫她了，让她睡到自然醒吧！” 林艺待会儿要去剧组工作，朋友在家需要老太太招待，她自是要把况交代清楚。 “哦？” 见林艺示意借一步说话，老太太扔下打了一半的太极拳，跟着林艺走到窗边。 “戚茗她老公出轨了……” 林艺从头到尾把戚茗过来的缘由说了。 “放着这么漂亮的媳妇不好好疼，整幺蛾子！不惜福！迟早没有好下场！” 想起部队上那些为了国家和人民，常年驻守全国各地，拖到老大岁数都没找着对象的军人，老太太很气！ 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仗着一把臭钱，还有张好脸，就为所为！真是太过分了！ “！” 见老太太生气，林艺不好意思。 “得到的太容易，自是不懂得珍惜，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这种事我们只能管住自己，管不了别人的。” 娱乐圈俊男美女多，惑也多，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她这般，一旦认准了就一心一意。 “所以我们有好子过，他们成天幺蛾子绕头飞！” 知道自家孙媳妇是个好的，老太太暂时放过这茬。 只是想起戚茗，还是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你这个师姐，也是可怜……” 林艺生怕自己不在家，戚茗找老太太帮忙，老太太不好意思拒绝，连忙拉着她的手，小声道： “！您可别心软！该帮的帮，不该的可别多管！这几天她要在这儿住，且由她，她要是找咱帮她压下丑闻，就不用管了。” “哦？” 见小熊和阿姨把面碗端出来了，林艺连忙凑到她耳边，把谷笙和梅长青引着戚茗过来的事说了。 谷笙且不说，和林艺早已结仇，甚至连带着孙家被肖家收拾，还关停了一家大报社，自是要小心她报复。 黄雯不过是娱乐圈众多蝇营狗苟中的一员，正常对待即可。 梅长青可大意不得！ 这可是一个间谍二代！ 若不是手头没证据，她昨晚上就给肖建国打电话告状了！ 如今采取这样柔和的方式，不过是想慢慢来罢了！ “什么？这人真这么不妥？” 听说梅长青竟然知道肖家所有人的况，还有肖家摆在明面上的关系网，老太太立刻蹙紧了眉头！ 一个混娱乐圈的，与肖家从无来往，打听肖家消息干嘛？ “我怀疑她是个间谍！但我没有证据，不敢跟叔叔说！” 林艺和老太太感好，一句话脱口而出，才想着以她的背景，不可能懂那么多，连忙补充道： “我也不知道直觉准不准，就觉得她和电影里那些间谍差不多！虽然她没干什么大坏事，可她成天打听各种与她不相干的消息！我觉得正常人再怎么八卦，也不可能打听这些，毕竟咱们家和她八竿子打不着……” 听得林艺的话，老太太眼神立刻幽深不少。 这孩子还小，察觉不对只是因为看多了电影，她却是经历过建国前后那段特务猖獗时期的，老爷子位高权重，她可是跟着见识过不少！ 对普通人来讲，间谍是存在于电影里的人，对她来讲，生活中处处都有可能存在！ “……所以这事儿咱别管！我觉得事不单纯！我觉得只要不是我出事，有关这个圈子的事，家里头都别掺和！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使坏！师姐是遇到事儿了没主意，被人当枪使，我不怪她，一旦我们管了她的事，被有心人利用了，害了自家可就不行了！！其实我和她关系还没有那么铁，收留她几天已经仁至义尽了……” 听林艺还在小声说话，老太太好笑地拍拍她的手。 这孩子，是怕家里因为她惹上麻烦呢！ 敏锐倒是敏锐，就是没经过事儿，一点小事都放在心上惴惴不安。 既然家里头敢放她去演戏，自是不会怕这点小算计的！ 这孩子政治敏感度还是不够高啊！考虑问题并不全面。 不过，她这样和平年代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能考虑到这些，已经足够难得，暂时还是别给她太大压力，等和老三结婚了，再让老三教她。 老太太打定了主意，笑着安慰她： “好了，早点吃完饭去上班！若是午休时间够，就回来吃饭，老让小熊送过去，这天气，送到剧组都冷了。你放心吧！心头有数！这些事你就不要担心了，专心工作！争取开学前把活儿干完！” 林艺只得“嗯”了一声，不再多说。 “快来吃面！揉面的时候放了鸡蛋，特别滑！” 自从小熊来了，保姆阿姨轻松许多，每天都欢快得很，这会儿端了面碗出来，就开始招呼林艺祖孙俩过去吃完饭。 看到这张脸，就连小熊都面带微笑。 不管天晴落雨，只要看到保姆阿姨的笑脸，整个人心底都敞亮起来！ 老太太见她招呼，心里高兴，牵着林艺就过去了。 林艺自以为自己老谋深算，不仅交代好了戚茗的事，还打好了基础，就等着回头揪住梅长青小辫子，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告状，心也明媚得不行！ 不枉昨夜冥思苦想，才让她想到了这个层层递进的好法子！ 第325章 神奇的转折 之后两天，林艺连着拍了两天戏，戚茗一直待在林艺这里。狂沙文学网 头一天睡到傍晚才算睡饱了，发现自己鸠占鹊巢，把林艺闹得只能睡客房，戚茗相当不好意思，悄悄把地上纸团子扫了。 况不稳，出去肯定要被话筒把脸杵平，戚茗自是不想走，只得鼓起勇气出来见人。 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林艺收工回家，吉普熟悉的咆哮在院外停下，狗子甩着尾巴出去接了人进来，戚茗见此松了一大口气。 在陌生的地方，很失礼地睡了一天之后，边能有熟悉的人，自是再好不过！ 待到吃过晚饭，一家子守着电视看黄金剧场。 小熊话少，老太太人老成精不会说让人不自在的话，保姆阿姨是个有规矩的，从不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林艺也不喜欢谈论别人私事，因而几人除了说一些与这电视剧相关的八卦再随便聊聊天，直到看完电视剧各自回房，一大家子竟然无一人问起戚茗的尴尬事。 戚茗十分感激，心一缓解，回到屋里，洗漱完敷上面膜泡上脚，因白睡饱了，这会儿非要拉着林艺说娱乐圈秘闻。 什么这个曾被某某包养，还死不承认；那个和那个别看模范夫妻，其实和某某某有一腿；某小三曾被原配堵在酒店里扇耳光，俩人原本是闺密；某某别看冰清玉洁，堕胎都好几次了，以后大概生孩子难了…… 林艺听得昏昏睡，奈何戚茗感受挫好不容易感受到温，非要和她开会儿“姐妹间的卧谈会”，林艺只得借着脸上有面膜，眯着眼睛在椅子上靠一会儿。 正当戚茗说起某某某签了阳合同的时候，林艺眼睛猛的睁开！ 这种要命的事，虽然是娱乐圈心照不宣的“避税”手段，大家都不放在心上，可一旦抓住证据，足以掀翻一票人！ 然而不等她说话，也不知是总算想起外面是都在找她，还是嫌她话少聊着不痛快，戚茗把充好电的手机开机了。 一开机，就有无数短信电话，一时再也顾不得林艺，径自接起电话来。 对此，林艺很理解，甚至觉得轻松不少，毕竟不用再陪她聊八卦了。 这种时候，能偷到一天睡个饱饱的觉，已经很不容易了，经纪人那边肯定急疯了！ 戚茗接电话，林艺尊重她的**，连忙收拾一番去了客房，打开台灯开始看文献，自是不知她电话里说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原以为戚茗还要在这住几天，没想到她主动跟着去了剧组。 剧组自是不如家里防护严密，不过戚茗主动要来，林艺自是不会拦着。 接下来，林艺拍戏，她就窝在休息室，好似在等什么消息。 大概上午十一点过，戚茗经纪人来了，手提袋里卷着一堆报纸。 林艺一场戏拍完回休息室补妆，就见周暖暖正瞪大了眼在那看报纸，戚茗则在捂脸哭！ “怎么了？” 戚茗经纪人是个颇有手段的王牌经纪，在业内很有名气，见林艺回来，打过招呼，就递给她一张报纸。 小熊递过来一杯温水，周暖暖放下报纸给林艺补妆，林艺刚瞄了一眼报纸，刚喝进嘴的水“噗”的一声喷了个干净！ “哎哟！刚拆的一盒粉！被你糟蹋了！” 周暖暖的数落林艺已经顾不得，一张报纸被她翻得哗啦啦。 一目十行扫了一遍，看向戚茗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同。 绿帽升级成了双层可折叠豪华绿帽，由不得人不同！ 没想到之前还在跪求老婆原谅，希望戚茗不要离婚，能看在夫妻感份儿上拉他一把，两口子共度难关的渣男，竟然在这种时候，陪着小三去医院挂了妇产科！ 以为裹得像颗球别人就认不出来了？ 当明星当久了，偶像包袱不知不觉就背上了，哪怕裹成球，也会不自觉地时尚时尚再时尚，但凡混出头的大咖，一星味儿根本遮不住！ 随后，检查报告被人挖出来了，十八线混的小三也被狗仔盯住了，紧接着小三“不小心”肯定自己的确怀孕了…… 戚茗哭得脸肿，想到这几天的纠结就痛不生！ 她手机关了，渣男打电话到了经纪人这儿，说已经和小三协商好了，只要孩子不要小三，孩子生下来给她一笔钱就断了关系，那语气，相当渴望当爸爸…… 戚茗气炸了肺！ 舍不得孩子，干嘛不跟小三滚？！ 谁生的孩子都无所谓，那还抓着她不放？ 想和她复合，还想用夫妻共同财产打发小三，顺便让她给小三养孩子？！ 到底是什么给了他错觉，觉得她脾气这么软？ 不过是个什么都想要的渣男罢了！ 想要事业，想要老婆，还想要小三孩子，怎么不美死他？ 之后也不哭了，午饭都顾不得在这儿吃，扔下一句“老娘价过亿，去你妈的廉价！”，戚茗跟着经纪人气势汹汹走了。 到了下午，打电话给林艺，说她已经去法院起诉了离婚，晚上开记者招待会。 林艺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故事还能迎来如此神奇的转折。 感觉渣男脑子有坑一样，这种匪夷所思的智障行为都能做得出来，也是让人服气！ 不过仔细一想，林艺隐隐还是明白了。 一个女人，可以为了苦苦忍耐，各种贤良淑德，也能在忍无可忍的时候利落出刀，把渣男剁碎喂狗！ 渣男以为戚茗既然会考虑与他和好，就是对他感深刻的证明，想到她平里脾气那么好，那么接受一个孩子就不是不可能…… 却没想过，一个女人的占有能有多强。 “哎～” 对此，林艺只能长叹一句。 如果是她，在发现老公找小三的时候，恐怕就翻脸了。 根本不会让渣男有机会蹬鼻子上脸，提出留下孩子。 想到前天戚茗来找她，想方设法只想这事儿冷却下来，好关起门来解决，语气中大有忍着心痛和老公修复感的意思，林艺就唏嘘不已。 这一晚回到家，跟老太太提起这事，老太太笑得两眼微眯，一个劲儿点头，说这样最好！ 不用帮戚茗压丑闻了，也不用生气渣男享齐人之福了！多好呀！ 好女孩儿就该值得更好的！渣男就该一无所有！ “有什么好的？这官司打完，怕是两败俱伤。哎～” 同为女人，林艺有点伤感。 她不是真的小年轻什么都不懂，离婚离得如此轰轰烈烈，与前夫撕破脸，以后戚茗感之路想必会多一些坎坷。 对女人来讲，承受这些，实在太沉重了。 就是这么危险啊！ “你别想太多！咱老肖家没有这种拎不清的蠢货，咱小三要敢这样，把他腿打折！” 知道她安慰自己，林艺抿嘴笑，也不好意思说她相信肖延不是那种人，只夸这神转折来得好！ 戚茗占了道德制高点，离婚肯定对她有利。 就像她说的那样，价过亿的好女孩儿，不用在乎这种廉价的。 “其实我巴不得师姐和这渣男分开！可惜不好这样劝。哎！迎来这样的转机，可真不容易！” 老太太被她如释重负的模样逗笑了，顺口就道： “没什么不容易的，谁让他们去的医院正好在北京？” 林艺总觉得这话哪里有问题，正要琢磨，就听老太太换了个话题： “对了！那个谷笙被抓起来了！” 当下也顾不得其他，连忙问起怎么回事来。 第326章 归来 “被抓了？” 之前不是说孙太太拿她没办法，只能任她逍遥吗？ 比起戚茗老公具体怎么倒的霉，明显如何整治滑不溜手的小三更吸引林艺的注意力。 老太太刚把这话题勾起来，林艺立刻忘了刚刚心底那股奇怪的感觉。 “诚心要找谁麻烦，迟早的事，毕竟谁都不是圣人，总有犯错的时候。所谓的失败，不过是斗不过罢了！经历的事多了，你就懂了。” 老太太笑得意味深长，不动声色地指点起未来的孙媳妇。 在权利的游戏里，可没有这孩子认知当中那种纯粹的黑与白、好与坏。 做事能不愧于心，已经很了不得，一味的圣父圣母，纯粹的大好人在哪儿都是混不长的。 就像俗话说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想要在权利的漩涡当中长久屹立不倒，虽不至于当个祸害，至少也得多点心眼和手段，方能自保。 这孩子很快就要嫁入自家，不说退下来的老爷子，儿子如今已经身居高位，三个孙子也都在各自的领域有所发展，尤其是小孙子，年纪轻轻，就凭借军功爬到了这地步，等退居二线，再往上提一级是稳稳当当的，虽说军方行事风格比起搞政治的稍显直接，作为高官家属，她自是不能什么都不懂。 “咳咳！” 林艺很聪明，立刻明白了老太太未曾说出口的意思。 不过这套理论与她的认知不是很契合…… 在她心里，做了坏事就得认，能做好事就别做坏事。 具体哪些是坏的？哪些又是好事？ 心里那杆秤无法判断的时候，法律法规怎么规定就怎么做呗！ 她却忘了，法律法规都是随着社会在变的。 古代通奸犯罪，嫖却无所谓，只要银货两清，谁也碍不着谁。 如今偷人出轨最多挨骂，若是去嫖，可就不行了。 “奶奶，您就别卖关子了！具体犯了什么事儿啊？怎么这么快就进去了？” “孙太太娘家在税务系统。” “哦！！偷税漏税？这种事情得有证据吧？” 机灵人聊天不会说得太细，短短几句，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娱乐行业现金流动量大，各种摸着灰色地带混的事层出不穷，偷税漏税只不过是常见的一种，还有虚报票房洗钱，搞慈善避税等中高级玩儿法，可谓名目众多难以细表。 这些表面的势力背后都是有人罩的，哪怕国家相关部门心知肚明，也没谁成天给人找不自在。 孙太太若是没有证据，肯定不敢动谷笙的。 她就不信，谷笙这么多年只靠着孙主任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就能混到这地步。 “要不然为何年后已经上班这么久才行动？不就是收集证据费时间嘛～”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 “这个证据肯定不好找吧？” 做事顾头不顾尾的，早就翻车了，哪儿还用得着孙太太来收拾？ 做这种事，谁会大张旗鼓授人以柄啊？ 若是调查起来那么容易，娱乐圈这群肥羊，早就被刮了一层又一层，去充盈国库去了，哪还能由着大家包小三买奢侈品，一天比一天过得滋润？ 林艺干巴巴的问话，老太太立刻明白了，不由好笑道： “这不是有内部人员嘛？姓谷的偷税漏税，老孙知道啊！没准儿还帮了忙呢！” “那他能交代？” 包明星、以权谋私这些罪已经够重了，再加上给他人偷税漏税行方便，岂不是罪加一等？ 孙家人还想不想老孙活了？ “怎么不能？孙太太说要离婚，带着儿子还有俩双胞胎孙子改姓，孙老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不想绝后，老孙总不能不管他妈吧？” 还能这样操作？ 林艺瞪大了眼睛！ 这种威胁都会上钩？ 改姓了不也还是自家孙子重孙子吗？那老太太怎么转不过弯，跟着儿媳妇把儿子往死里踩啊！ “嘿！这老太太思想可不怎么进步，在她眼里，孙子和重孙子改姓，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反正儿子不争气指望不上，孙子也大了，管他去死？正是因为了解自家婆婆，孙太太才能借此拿捏老孙啊！你是不知道，孙太太脾气有多霸道，还特别喜欢嘚瑟，谁都知道他们两口子感情好，是模范夫妻，结果发现那么多年都是假象，没生撕了老孙都是因为相关部门要走程序，没给她机会，这么往死里踩多正常！” 老太太笑得得意。 毕竟和孙家老太太不对付已久，对方越愚昧，她就越高兴！ 自家家庭和睦，对头家鸡飞狗跳，太让人开心了！ 在外头不好意思表露出来，在家人面前可不可劲儿笑？ “哎！孙太太这么厉害一人，怎么老公出轨这么多年都没发现？” 林艺不胜唏嘘。 想到肖延，心里不由打鼓。 她其实并不是特别精明那种人，若是足够信任一个人，就会把后背交给他，不知这辈子是否还会被人背后捅一刀呢？ 见林艺有点被吓到，老太太什么也没说，只是拍拍她的背，关了电视，让她早点回房休息。 每个人的感情问题，都是不一样的，需要两口子自己磨合，旁人传授再多真经，都是不起作用的。 不过有一点倒是共通的。 真心相对，永远错不了。 这一晚，因为这些事，林艺起了倾诉的欲望，写信写到十一点过才睡。 她想，也许她钻了牛角尖，不如听听旁人的看法。 和男朋友讨论如何对待感情，是一种有益于加深感情的行为。 把信塞枕头下，林艺决定明天趁着午休，去一趟邮局。 然而第二天一早，她还在院子里练口语听收音机，院门就被敲响了！ 黑虎本来围着她转圈追尾巴，听到敲门声，连忙乐颠颠的跑去开门。 林艺以为是周暖暖，继续该干嘛干嘛。 两家人隔的近，早上去剧组，不是林艺过去捎上她，就是她散步过来等林艺一起，这一个来月下来，林艺都习惯了。 结果今日门一开，门外并没有叽叽喳喳的周暖暖，只有近乡情怯不知如何与她交代的黑衣壮汉一枚。 林艺忍住了即将冲出胸膛的欢喜和尖叫，却没控制住自己的腿。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扑了过去，被肖延一把搂在怀里！ 第327章 相伴 “你怎么回来了？放假吗？怎么没有提前说一声？大早上的戴什么墨镜？耍什么酷啊？在家也就罢了，回了部队不怕被长官逮到训你？伤好了吗？伤到哪儿了？给我看看？” 林艺心激动，问个没完。狂沙文学网 肖延却紧紧抱着她，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养伤近一个月，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好，只是伤了脑袋，留下了后遗症。 如今他眼睛怕强光，不能适应充满变数的一线狙击手工作，只得退居二线了。 他还这么年轻，就退下来，这与他的期待完全不符。 如果林艺是普通女人，只盼着他早点回来，肯定会高兴，但林艺懂他的抱负，肯定会为他难过。 所以他写信的时候不敢说，打电话的时候说不出口。 如今见面了，是不得不说了，一时却又不知如何措辞才能显得轻描淡写一些。 “杵门口干啥？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 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把将烦人的儿子拽开，肖建国心倍儿好，感觉自己像一根威武的大棒，打得小兔崽子眼冒金星～ 儿子找不到这地方，他不得不过来送，导致没法送媳妇上班，这也就罢了，毕竟儿子是媳妇千辛万苦生出来的，虽然讨厌了些，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 可这还在大门口就搂着女朋友不撒手，一大早就孤孤单单的他，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这实在太可气了！ 肖延：“……” 所以说他妈到底看上这棒槌哪儿了啊？ 这么没眼色，就不怕儿子不孝？ “叔叔！您也来了啊？” 男朋友被他爹拽开，林艺一张脸好似红布，分外尴尬。 肖建国这才意识到，好像当着儿媳妇的面针对儿子不太好？ 那以后……貌似也不能随便抽了？ 原本老大老二结了婚，还有个老三可以虐一虐，结果如今老三也有神兽护体了？ “啊？啊！我还赶着回去上班！先走了！” 不等林艺回答，肖建国就尴尬的开着车溜了。 欺负小儿子欺负顺手了，一时改不过来。 以前儿子常年不着家，现在调回来了，以后可得小心些，千万不能让儿媳妇发现。 待到车子开出老远，他才想起，貌似还没吃早饭？ 来回奔波俩小时，一顿早饭都没捞到？ 好气！ 不行！他得吃过早饭再走！ 见不靠谱老爹一溜烟儿跑了，肖延叹了口气，想着难得与女朋友相聚，不用和那缺根弦儿的老男人计较，整理了下思绪，重新把女朋友搂在怀里。 朝思暮想，好不容易重逢，就搂一会儿怎么够呢？ “不行！老子还没吃饭！” 跑回来吃饭的肖建国刚拐进门，见小两口儿又迫不及待的搂上了！老脸一红，实在扛不住，再次一溜烟儿的跑了。 这次车子越来越远再没回头。 林艺踮着脚从肖延肩膀上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大笑出声！ 肖延感受到耳朵边的气，还有隐隐约约的香，一把将她抱起： “别理他！更年期老男人！” “哈哈哈！你会被你妈揍的！” 这父子俩不知怎么回事，总是喜欢对着干，林艺差点没笑岔气！ “你放我下来！” 哪有这年纪还被人搂着腿弯抱在怀里的！ 肖延不仅没放，还收紧了手臂。 以后调回北京这边来，不再随时出任务，可以享受规律的节假，两人有大把时间相处，他恨不得天天抱着不撒手才好呢！ 这么一想，好像退下来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你爸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好不对劲。” 笑完了，林艺擦着眼泪，下巴搭在肖延耳朵边上，八卦兮兮地问。 平里肖建国在外总是威严得很，在家虽然很搞笑，也不至于今天这样幼稚缺根弦儿似的啊！ “别理他，他这几天绪有点激动，举止幼稚了些。” 肖延叹了口气。 看来他调回来退居二线，全家人都很高兴。 他一定能习惯的。 “包！包还在门口！” 见肖延抱着自己往里走，想到家里还有好几个人呢！她哪儿好意思！就听肖延在她耳边道： “我要退下来了，只是具体职位上头还没决定，调令应该过阵子下来。” “啊？” 林艺只以为他是回来养伤休病假的，没想到竟然退下来了！ “上次打电话怎么没说？” “我的工作问题，得听从命令，我们说了不算，也没有私下商议的余地，所以我想等事定下来了再告诉你。” “啊？哦！” 虽然早就知道，还是有点失落。 哪怕成了一家人，他的伤有组织负责，不需要她做决定，他的工作调动，也有组织做决定，领导通个气，就算顾及到他们的感受了…… “你爸不能插手吗？” 既然退下来了，林艺巴不得他能换一个轻松又容易出成绩还离家近的岗位！ “爸爸要避嫌！” 肖延笑了笑。 就算爸爸要插手，也是悄悄的行动，绝对不会让他发现。 不过这种话自是不好说。 以肖家人的惯，涉及工作的事，明面上绝对不会干涉一丝一毫。 他爸对他一直实行的放养政策。 “哦～” 问了些基本况，知道以肖家的背景，绝对不会有人给他穿小鞋，故意在工作上为难他，林艺也不担心了。 抛下烦恼，心里就只剩愉悦了。 不用再辛辛苦苦异地恋，不用成天胆战心惊生怕他哪天就回不来了，就算他工作忙，不在特殊部队，见面也方便许多…… 各种好处光想想就开怀！ 对着初升的朝阳，林艺笑得满口白牙，一双眼睛弯弯好似月亮！ **** “到底有什么事？吃完饭还不去上班！年纪一大把了，还像年轻时候那样成天赖这儿不走，也不怕人笑！” 医院员工食堂，苏医生冷着脸呵斥自家不正常的老公，脸蛋儿却有点红。 这不要脸的老男人！ 就让他送下小儿子去儿媳妇那里，怎么回来就这副表？ “老婆，我还要吃一个卤蛋！” 可怜巴巴地嚼着脆生生的泡菜，肖建国一口咬掉半个包子，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 “自己剥！” 一大把年纪撒什么！一双老眼水汪汪的！真是没法看！ 这里是医院员工食堂，不少值夜班的医护人员正在吃早饭，虽然俩人坐在角落里，看到苏医生，总有人多看几眼，苏医生表示很不开心。 “我有点伤心。” “伤什么心？” “儿子大了，全都要成家了……” “然后呢？” “哎，想揍儿子一顿，都不行了。” 苏医生：“……” 敢揍了几十年，顺手了舍不得？ 见老婆表不善，肖建国讪讪一笑： “我还记得你生他们那会儿，痛了一整天，生下来又红又丑像猴子一样，那会儿我就发誓，要狠狠的揍他们给你出气……哎！感觉像是昨天。” 如今老三都快三十了，大概今年也要成家了…… 苏医生无奈一笑。 这人看起来稳重又靠谱，事实上，很容易多愁善感呢！ “你也不看看，我都多少岁了。你看看我的皱纹，还有我的手……” 顺手把卤蛋剥了塞他嘴里，苏医生抬起自己的手，递到老公面前。 年轻时白皙圆润的手，如今干瘦有了岁月的痕迹。 岁月不饶人啊！ 嘴里咬着卤蛋，两行清泪突然就滑了下来。 他害怕。 怕老，怕死。 因为这世间有深的人，所以害怕不知何时就会到来的永别。 儿子大了，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们老了。 这阵子，经历了儿子的生死未卜，他开始变得越发多愁善感起来。 “但我边的人，依然是你啊！这样我就很高兴了。” 一向冷淡的老婆一生中也许说不了几句甜言蜜语，然而每一句都足以刻骨铭心！ 心复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具体在为什么难过的肖将军，听到老婆这句话，一下子就甜到了！ 可不就是这样！ 不管生老病死，陪在边的那个人，依然是最初的那个人，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啊！ 第328章 聪明人 “把那五花肉放着吧！咱赶紧收拾收拾回城去！” 吃过早饭，肖延带着林艺，小熊牵着狗，三人一狗心情倍儿棒一起出发去了剧组。 保姆阿姨收拾好碗筷打理好厨房，就一手五花肉一手镊子站在窗边，借着渐渐明亮的光线夹猪毛。 新鲜的土猪肉，肥肉相间肉质极好，去皮切丁做炸酱，用来拌面定然喷香。 这是昨晚就商量好，今儿中午就要吃的。 至于剩下的猪皮，夹掉毛放冰箱攒着，这阵子已经攒了不少，等下午的时候熬猪皮冻，晚上拌着也是一盘菜。 保姆阿姨哼着小曲儿，干活非常专注。 这份工作，主家客气有礼好相处，工作轻松薪水也高，她是很喜欢的。 小孙子今天回家，老太太事先并不知道，见他突然回来，简单了解了大概情况，知道他即将退下来，不再像以前那样出危险的任务，工作多半也会调到京城，老太太兴奋不已，见林艺去剧组的时间快到了，想着来日方长，想问什么也不用着急这一时半会儿，就催着他们出门去了。 一直送到院儿门口，眼见着汽车喷着尾气出了这条小道往剧组那边去了，老太太连忙回房，兴奋地一边拖箱子，一边催着保姆阿姨收拾东西。 “您这是有什么急事儿？” 早上那会儿还在琢磨中午炸酱面里到底是放黄萝卜还是放胡萝卜，突然就要离开，提前一点征兆都没有，保姆阿姨毫无心理准备，自是要问一句。 毕竟若是老太太要回城，没有通知家人来接，只能她来开车，万一路上出了什么问题，她可担不起责任。 这也就罢了，若是老太太坚持，她也是可以做到的，毕竟作为千挑万选的优秀保姆，她是有驾照的，且院儿外头停着一辆车，平日里她总是开着出去买菜，是开惯了的。 按常理来讲，孙儿难得放假回来，当奶奶的应该超级舍不得，恨不得时刻和孙儿粘一块儿才对啊！急匆匆回城做什么？ 据她所知，老太太和小孙子感情很好的啊！ 这简直不合常理！ “哎呀！老婆子帮他照顾这么久的媳妇儿，多累啊！难得他放假，自然轮到他自己照顾！我们走快些，没准儿下午还赶得上去大剧院听听新排的戏！” 既然有了靠谱的孙媳妇，那孙子就不归她管了，又不是小时候，当奶奶的总粘着孙子不放算什么事儿？ 殊不知，对小年轻来讲，他们的生活，长辈掺和越多越不好。 那些娶了媳妇还成天和长辈住一起的，感情再好，迟早也会生罅隙，像她们家这样，儿孙成婚就搬出去，趁着年轻感情正浓的时候多多黏糊，到了老了，也不容易出现感情危机。 有舍才有得啊！ 哪怕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她们老两口上了岁数，才搬来一块儿住的，若是刚成婚那会儿就一起住，她和苏医生如今感情肯定不会这么好。 之前是没办法，孙儿工作特殊，一家子就她比较闲，当奶奶的少不得帮帮他的忙，帮他照顾媳妇，如今他回来了，这事儿自然得他自己来才行。 这种时候若是不知道退，就太讨人嫌了！ 人可以老，不可以讨人嫌。 既然孙媳妇这么好，她哪会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该进的时候进，该退的时候就得利索的退！这才是聪明人所为。 老太太默默给自个儿点了32个赞，只觉方圆几百里都挑不出比自己还开明的老太太了。 “听戏？” 什么戏有孙子重要啊？传统思维的阿姨很不理解老太太的脑回路。 这事儿要换了她，她肯定会连着做上好几天好吃的，给孙儿好好补补！哪会舍得走？ 还听戏？ 哪有那功夫！ 老太太怕不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吧？什么更重要都不知道！这种时候是抛下孙子去听戏的时候？ 和儿孙相处时间本就少，再不好好培养感情，老了谁管你啊！ “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了，得抓紧时间热闹热闹，我年轻时候可是最爱热闹的！快点快点，抓紧时间收拾！” 三观不同，老太太自是不会多说。 具体怎样对待儿孙才能让晚年更幸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她想怎么做，没必要跟旁人解释那么多。 “之前您不是说小艺工作忙，没人照顾，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吗？咱走了，他们怎么办啊？” 比起空气混浊的城里，在这山清水秀的湖边住着，天天吃着健康食品，感觉好多了！ 保姆阿姨还要劝老太太三思，老太太笑着摆摆手： “哎呀，年轻人嘛，不是讲究什么私人空间？长辈总赖在这儿多不合适啊~放心吧！小艺想吃炸酱面，小三会给她做的，就算暂时做得不好吃，多做几回就好了，再说了，不是还有小熊嘛~这孩子靠谱得很。” 老太太从头到尾都不是商量的口吻，哪怕她一脸和气。 “哦哦哦！马上啊！” 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保姆阿姨不敢再劝。 她虽然算不上顶顶聪明，却绝对不是蠢货。 见她擦擦手脱下围裙，用香皂洗干净了手，过来帮着叠衣服，老太太笑了笑，去了院儿里打太极。 ** 肖延个儿高腿长，一身黑衣，戴个大墨镜，哪怕没有穿军装，一身硬朗气质依然掩盖不了。 最近因为养伤瘦了不少，本就精致的五官越发立体，跟着林艺进组，大伙儿还以为又有哪个明星来探班，直到看到林艺一脸甜笑地牵着他的手，众人这才露出了然的表情。 看来，这多半就是“鲶鱼小姐”传说中的未婚夫了…… 真帅啊！帅得人流口水！帅得人合不拢腿！ “果然，板寸才是检验颜值的唯一标准啊……” 有人喝着豆浆看呆了，使劲儿一吸，豆浆直接吸到鼻子里，呛得那人一阵猛咳！ 从大门口进来，一路上遇到剧组工作人员，不管熟不熟的都热情地打招呼，林艺心情好，也不在乎他们是否醉翁之意不在酒，挨个儿回应，不一会儿就带着肖延进了化妆室。 今天要拍生病的戏，需要在素颜的基础上，再画得憔悴一些，见她进来，周暖暖立刻掀开化妆箱，颇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 自从干了这一行，她就爱上了这种在人脸上“作画”的工作！ 这个妆容之前还没有画过呢！ 生病的，受惊的，被虐打的……很多情况下，脸色都要求苍白，却各有各的不同。 就算生病，感冒了，还是贫血了长疮了……又各有各的不一样。 化妆这门学问啊，怎么研究，她都不腻！ 自从有了小熊，狗子经常跟着来剧组之后，周暖暖和她们一起来剧组的时候就少了，几乎天天都是周成接送。 林艺一进门就见她这副表情，忍不住笑骂道：“不要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看我好不好！感觉很不妙的样子！” 周暖暖顾不得与她打趣，一眼看到走在林艺身边的高个儿男，两眼一亮，开口就问： “这是你男朋友啊？放假啦？” 两人关系好，周暖暖自是知道林艺对象的基本情况，只不过没见过罢了。 周暖暖单纯，有什么问什么，不像其他人，明明想知道，却不好意思问出口。 大早上的，化妆间里忙碌得很，人自然很多，听到周暖暖问，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林艺本就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立刻笑着点头：“是啊！” 至于更详细的情况，周暖暖都知道了，她没必要细说。 第329章 男友陪我来上班 问：男朋友陪着工作一整天，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这个问题，若是让林艺来回答，恐怕她能兴奋的写上两千字！ 哪怕只是男朋友专注的眼神追逐自己时，内心的感受，她就能写个感情丰富的八百字小作文！ 毕竟前世今生，这还是头一次，在喜欢的人面前，与别人的老公演暧昧戏，真的挺刺激的。 可若是让肖延来回答，恐怕一个词就能概括：心疼。 实实在在地心疼！ 那些林艺早就习惯了的事，落在他眼里，却是揪心的疼！ 他宁愿在雪原里跋涉一周出任务，也不希望林艺受这样的罪！ 真正现场经历过，才知道明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光鲜。 工作状态的明星，甭管多大腕儿，遇到要受苦的戏份，都得不打折扣的经历一番，若是状态不好，还得反复重来。 三月初，影视基地的草坪都还枯黄着，寒风时常打着璇儿呼啸而过，树木也多是光秃秃。 上午，气温不到十度，剧组即将开拍的，却是夏天的戏。 狭窄的民房里，老旧的风扇吱吱呀呀地转着，风扇叶子带动的风，吹得人瑟瑟发抖，演员们却要表现出热得要死的模样，时不时假惺惺地擦汗水。 没有汗水喷凉水，脸蛋儿泛青，打腮红，或者拍一拍。 春寒料峭的季节，想要发自内心地热起来，还要热得自然，热得美观，可真不容易！ 一群工作人员穿着大棉袄拢着暖手炉，轻轻跺着脚站在镜头笼罩不到的地方安静地看，间或有人觉得太冷，躲到了休息室里。 肖延抱着林艺的军大衣，双拳紧握，下颌绷得死紧，坐在分给女主的椅子上，专注的眼神隔着墨镜，落在那个衣着单薄身形纤细的人身上。 他的眼睛现在有点畏光，视力却是没有影响的。哪怕隔着这么远，他依然能察觉她微弱的哆嗦。 林艺想象平日里那样笑着抱怨一句“冻死啦！”，今日遥遥望了肖延一眼，却是不敢吭声。 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在心上人的眼里是光鲜靓丽的，哪怕受苦，也不乐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告诉他。 嗯，最多回家以后悄悄撒个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感觉就像拙劣而又做作的撒娇，她觉得跌份儿。 倒是贾长葛见她控制不住地原地蹦跳，提醒了句： “今天拍的是刘春红生病的戏，全身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更能表达病中的样子，你先别活动，热起来可就不行了！” 林艺好笑地白了贾长葛一眼，假装气呼呼道：“那可得快点！要是冻感冒了，肯定会耽误拍摄进度！” 这是自然，谁也耽误不起。 所以很快开拍。 “各单位准备！” 普通人难以想象，荧幕上感人肺腑的场景，却是在各种仪器包围下、无数眼睛盯着时拍摄出来的。 真正见过拍摄场景，到了看电影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分析，拍这一幕的时候，镜头应该在这里，那里大概打了光…… 肖延知道，这是她热爱的工作，哪怕心疼，也不会阻止。 就像她明知道他的工作总是伴随流血牺牲，却从不阻拦一样。 这是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和尊重。 只是看着这一切的时候，他总是控制不住地想，怎样才能让她少受点罪呢？ 小熊这个助理很不错，要涨工资！不能让她跑了！ 肖延摸着黑虎厚厚的毛，暗暗琢磨。 等到工作落定，他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天天来剧组陪着，一个好助理，很重要！大概就和狙击手的观察手差不多？ 镜头下，林艺饰演的女主刘春红，生了病。 为了年幼的女儿，为了养家糊口，她却不得不带病坚持工作。 这是她创业初期最艰难的时刻。 这是一个刚刚走出失败婚姻的女人，她弱小，却倔强，好似野地里一株不起眼的野花。 她脸色憔悴，身体瘦削，一件洗得发黄的白衬衣，背心被冷汗打湿。 她在推磨。 三四岁的小丫头眼里包着泪，一边往石磨里抓泡好的豆子，一边可怜兮兮地喊着妈妈。 因为妈妈生了病没精力照顾她，小丫头的头发歪歪扭扭地扎着，风扇吹得她满头毛茬子乱飞，小脸儿惨白惨白，满面恓惶。 肖延死死地盯着道具师手头的喷水壶。 刚刚就是这个壶，往林艺背上喷了凉水。 这个季节，穿着薄衫还要喷凉水，喷完凉水还得在风扇底下吹，可想而知，是怎样的感觉。 这段煎熬的戏终于拍完了。 听到导演喊“过！”，肖延由衷地高兴。 然而不等休息，道具师再次拎着喷水壶上场，在林艺脸上细细密密地喷了一回。 第二幕接着拍。 带病推了这么久的磨，刘春红的脸上染上了不正常的绯红，她的额角冒着冷汗，脖子上擦汗的汗巾都用得潮了。 这时候，男主出现了。 每一朵饱经风霜的柔弱玫瑰，都应该有独属于她的篱笆，好为她抵挡一点风雨，哪怕她倔强地推拒…… 门被敲响了，小丫头两眼一亮，放下手头的黄豆，跳下高高的凳子，跑着去开门。 她欢喜地叫着叔叔。 年幼的她不明白这人是妈妈的追求者，只知道有他在，妈妈就不会那么累，她的生活也会更好…… 肖延拧着眉。 对这个“女儿”非常不满意！ 随便来个野男人，就这么高兴地把妈妈卖了！真是太不合格！ 幸好这不是亲生的！不然他怕是要忍不住揍一顿！ 什么？下不了手？ 对他来讲，下至三岁，上至八十岁，只要不靠谱，就该揍一顿！ 肖延坚定地想着！ 如果有一天他们有了女儿，他一定要好好教她做人…… 可怜媳妇儿小小年纪，电影里却要给人当妈。 头婚都还没结呢！就在电影里被渣男伤了一回心，真是太过分了！太可怜了！ 要是换了他，他绝对不会这样对她的。 肖延心疼，疼得他都愤怒了！ 一愤怒，手就重了！ 黑虎皱着眉盯着他手头随风摇曳的黄毛，默默走开几步，来到小熊身边。 狗大姐眼光不大好啊！ 粗手粗脚，连毛都不会顺的男人，真是不及格！ 手下一空，肖延却未察觉，眼睛盯着前方，继续一下下地摸着军大衣的毛领，好似和狗子没有区别。 看啊！那野男人！ 帮着推磨也就罢了，男人当牛做马是应该的，死皮赖脸下厨做饭，还要赖着吃饭，就很过分了！ 以穷神的精打细算，这么简单的戏份，是不可能请厨替的，那菜都是男主钟毅亲自炒的。 待到简单的两菜一汤上桌，男女主红着脸含情脉脉，小丫头童言童语神助攻的时候，肖延彻底地嫉妒了！ 不过，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承认这个实在太跌份儿了，毕竟拍戏都是假的！ 哎！也不知道那土豆丝炒熟了没有？刚刚削土豆皮的时候也没凑过去看，不知道发芽了没有？龙葵素可是很毒的！ 还有那个西红柿炒鸡蛋，也不知道里头掺着蛋壳没有！ 那个青菜汤，里头多半还有虫子没洗干净！ 心疼啊！ 厨艺也就一般般嘛~当着这么多人现什么现？ 哎！ 媳妇儿真不容易！ 真是太善良了！ 明明难吃得很，还要给面子，一副真香的样子！ …… 一整天下来，不管谁搭讪，戴着墨镜的冷面俊男都不搭理，只是老老实实坐在一边看着他媳妇儿，恐怕谁也想不到，在那大墨镜后头，这双眼睛眼神多么凶狠！这一言不发的人，又脑补了多少内容！ 林艺端着热乎乎的碗，看着简单的两菜一汤，感动得都快哭了！ 今天待遇真好！ 冷飕飕的时候遇到一顿热乎的饭！ 时不时瞄一眼男朋友，拍戏间隙还能钻过去在那温暖的军大衣里头裹一会儿！顺便和男朋友说两句话！ 真是幸福的想哭啊！ 要是天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第330章 过火 “林小姐，你男朋友今天没来啊？” 为了方便记台词，贾长葛特意把几个主演的戏份分割开，拍完一场，就会休息一会儿，方便演员调整绪，顺便温习台词，从而减少ng率。狂沙文学网 休息室里，林艺刚拍完一场，接下来至少有半个小时的等待时间，才会轮到下一场。 披好小熊递过来的大衣，林艺坐在沙发一端，正捧着水小口啜饮，就听得沙发另一端的梅长青与她搭话。 于蓝在电影里饰演她的女儿，戏份大多与她是一起的，林艺休息，于蓝也休息，作为于蓝的监护人，梅长青自然也跟着一起。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林艺已经能做到把她当做普通同事来对待，倒是梅长青心底可能还有点别扭。 剧组稍微年长些的，都会亲切地称呼她小艺，梅长青却总是礼貌的叫她林小姐，哪怕她一直试图与林艺交好，依然不曾换个更加亲昵的称呼。 “嗯，今天他有事。” 连着好几天，肖延天天陪着林艺来剧组，不多话，也不多事，只是体贴地帮她端茶递水看衣裳看包，耐心好得不得了，真是羡煞旁人。 连着几天，林艺心都很好，有人问起肖延，只要是无关紧要的事，林艺都不藏着掖着，听得梅长青打听，虽然心底一直防备着这个潜在的间谍，可她此时不想多事只想静静，还是漫不经心地答了。 “你男朋友看起来像是军人，在哪个部队工作啊？” 林艺眼皮一垂，貌似她从来没有在剧组说过肖延的职业。 毕竟特殊部队出来的，许多事都需要保密，剧组人多口杂，作为军属，她很自觉就回避了这方面的问题。 梅长青这看起来很正常的问题，就变得很不正常了。 打探意味太浓…… “哦？梅姐怎么看出来的啊？” 年轻的女子长腿交叠，随意地窝在沙发里，一副洒脱不羁的模样，细长的手指交叠，捧着个粉色的保暖杯，说起话来满是随意。 彼此有的年轻男女夜相处，恰似干柴遇到烈火，她这把几十年的老干柴，哪怕重生摊上了年轻的躯体，心底念却是不断积压的，最近颇有点老房子着火的架势，超想尝尝那小鲜是啥味儿。 偏偏肖延子板正极有原则，自制力强得不像人，不管她这干柴有多容易着火，他都不为所动，好似一块大冰山，不带一丝火星。 昨晚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睡不着，让他给她讲睡前故事哄她睡觉，俩人终于躺在一张上了，结果不等她窃喜，察觉她手脚不安分到处乱摸，这木头愣是把她抱得死紧不让她动！ 大晚上的，给她深度剖析了半本党章，活生生熬到她睡着了，才悄悄带上门去隔壁睡了。 鬼知道早上起来看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有多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两辈子没尝过男人味儿，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合心意的，蠢蠢动想要探索一下那个奇妙的世界，结果这个小伙伴却是个守礼的真君子，说什么还没结婚，不能唐突了她。 林艺最近是痛并快乐着，子过得相当纠结。 再加上出于女儿家的矜持，这事儿实在说不出口，只得闷闷地挂在心上辗转反侧。 因了这事儿，她对不相干的事就不是特别上心了。 今天肖延调令下来去部队报道了，林艺拍戏间歇，就有点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怎样才能惑男朋友更进一步，又不会显得自己太色”这个重大课题。 因而哪怕好奇梅长青问这些的动机，语气依然平淡如水，一点波澜都没有。 她却不知，正因为这样状似毫无察觉的态度，给了梅长青积极的暗示，原本想要徐徐渐进的，一不小心就冒失起来，不知不觉就暴露了太多。 “嗨！当兵的不一样的，一正气，板板正正的，到了我这岁数，一看一个准儿！肯定错不了！跟我你还瞒着啊？这种事有什么不好说的？” “您这眼神儿真不错！我男朋友就是当兵的。具体什么部队，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个普通的小兵，在哪个部队都是一样的。” 林艺口气继续平淡。 梅长青脸上笑意更浓。 “不可能！至少也得是个校级军官吧？那气势，真不一样！” 听她一口道出军衔等级，林艺瞬间警醒。 军衔的授予，若没有足够的军功傍，可是要慢慢熬资历的，以肖延这年纪，若是按照普通的军官培养模式，肯定不可能是校级军衔。 若她一不小心说漏嘴，梅长青就能猜到肖延的岗位必有特殊之处了！ 整个系统内，爬得那么快的，除了那些研究高精尖军火的军方涉密人员，就是出特殊部队的了。 不管是哪样，都是严格保密的，若是不小心暴露，很可能给肖延带来危险。 哪怕他退居二线，作为军属，也不能松懈。 表面上好似八卦拉家常，梅长青一脸轻松的笑，脚趾头却慢慢抓紧了。 脚丫子冒了冷汗，袜子有点薄。 早上出门的时候，应该插一双鞋垫的。 梅长青心想。 脚趾头滑溜溜地抓着光滑的头层牛皮鞋垫，滑腻腻的感觉，让她莫名的紧张起来。 可惜，林艺知道她的底细，心底早有防备，自是不可能中招。 “他就长得好看了些，哪有什么气势不气势？再说了，我倒是巴不得他是个大官呢！可他这年纪，你想想也不可能啊！如今四海升平，又不是古代，二十几岁就能当大将军。” 这话很在理。 梅长青刚想找个借口岔开话题，可林艺这漫不经心毫无防备的样子实在难得，也不知怎的，她张口就道： “他爸不是军委的嘛？他爷爷可是开国将军，有这样的家人，想往上爬还不容易？好子还在后头呢！你着什么急？呵呵！” 呵呵，老娘呵呵你一脸！ “他家又不是皇帝，还兴立太子不成？这种话可不要乱说！当兵本就辛苦，一步一个脚印，要是好不容易有点成绩，都是家里的功劳，那他还活着做什么？休息时间快到了，我先出去了！” 林艺的不悦非常明显，若不是大冬天的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怕是要上演一出潇洒的“拂袖而去”！ “哎！我就随便说说！” 林艺一生气，梅长青立刻察觉自己cāo)之过急暴露太多，见林艺除了生气，并未想太多的样子，立刻滔滔不绝地道歉。 于蓝坐在梅长青腿上，乖巧地喝着一瓶酸。 酸到底了，使劲儿吸，发出一阵空空的回音。 小姑娘不明白，为何妈妈与电影里的妈妈好好聊着天，突然就聊崩了！ 被梅长青放到一边，小萝莉瞪着大大的眼睛，满脑子浆糊。 第331章 来自无良老爹的忠告 调令下来，因为伤还没彻底养好，工作也需要时间来交接，肖延还得休假几天，因而从单位出来，就回了雁栖湖这边的四合院。狂沙文学网 想到早上女朋友幽怨的表，肖延狠狠洗了把冷水脸，压下心底的躁动，钻进厨房，有条不紊地准备起晚饭来。 他又不是不解风的傻子。 以前有女孩子耍手段想引起他的注意，他每次都会及时察觉，从来没有吃过亏。 不回应，不过是他不想罢了。 如今千方百计撩拨他的换成了心尖尖上的女朋友，不回应却是因为他不能。 小心肝儿虽然脸皮薄没有明说，可她老喜欢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上，动不动就这里摸摸那里亲亲，时不时再撒个，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他又不是木头！哪会察觉不到她的心思？ 她他，想要与他变得更亲密，他感动，却不得不拒绝。 他也她，但他更想与她长长久久。 眼前的冲动，他都可以压下去！哪怕她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一颗心躁动无比。 无良老爹大部分时候都不靠谱，但肖延偶尔还是信他的。 父子俩虽然常常针尖对麦芒，但事实不可否认，他爹和他妈，哪怕和儿子们并不黏糊，两口子感却是极好的，哪怕到了六十几，依然甜甜蜜蜜到处撒狗粮，让人很生气！ 刚和林艺在一起的时候，他是非常忐忑的。 总是不自信，总怕她哪天想通了后悔了不要他了…… 虽然承认这个很可耻，但他在感方面，就是这样没有安全感，毕竟亲爹亲妈都对他那样…… 作为一个感细腻的男人，他也是有梦想的。 以前没有想过找女朋友，这就罢了，现在找到了，他就想对她好，像他爸对他妈那样，两人甜甜蜜蜜白头到老。 于是，某个迷茫的夜晚，他给无良老爹打了电话，想取取恋真经以及婚姻圣经…… 那大概是天在助他，老头子喝醉了，满嘴大实话。 类似“只能顺着不能对着干”、“急她所急，时刻准备着，不能等她渴了再临时找水”这种基础妻奴课程上了一小时，电话临近结尾，大概是小儿子难得求上门来，又或者是说到兴头上拉不住刹车，无良老爹嘴一秃噜，张口就道： “年轻人啊，总是把持不住，一旦把持不住，就坏事儿了！为什么呢？这姻缘！有讲究！你得适当的时候干适当的事儿！一旦乱来，再深的感都经不住折腾……” 之后大概是醉得太厉害，嘀嘀咕咕的也不知说了什么，肖延连着问了好几句，直到电话挂断，对面也没有给个具体的解释。 到底把持不住什么呢？ 姻缘又讲究什么呢？ 什么才是适当的时候？ 什么又是适当的事儿？ 话说一半，倒是讲明白啊！ 还是不是亲儿子了！ 可惜之后老爹再未醉过，他也拉不下脸去求老爹解惑，只能结合着一些感解析方面的书籍，慢慢在心底琢磨老爹的意思。 书上说，对老婆，忠诚与尊重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他想，他是忠诚的，这个毋庸置疑。 那么，他最需要记住的就是尊重。 他得尊重她才行。 可他该怎么尊重她呢？ 老爹到底想告诉他什么呢？ 这些大道理也不具体举个例子，闹得他头昏眼花还不好问人…… 就这么琢磨着，过了无数个夜。 直到女朋友暖呼呼软乎乎的子闷着头往他怀里钻，手臂搂着他脖子，在他耳边地撒…… 因着这番甜蜜又磨人的耳鬓厮磨，突然，他就融会贯通了。 这不就到了把持不住的时候了吗？ 一旦把持不住，提前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她还不到结婚年龄，万一别人知道了，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说她坏话？ 他想，他得尊重她。 倒不是不尊重她的意愿。 她年纪小，偶尔会冲动，考虑不到那么多，这事儿若是从了她，不是尊重她，是害了她！ 真正的尊重，应该给她一个女人该有的尊严。 他不是那种先上车后买票的混蛋！ 不能因为丈母娘隔得远，岳父又早早没了，就欺她哄她。 结婚以后才能做那种事，现在做自然是不合适的。 这不就是老爹说的适当的时候做适当的事吗？ 想想啊，以前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住在一个屋檐下，就有那么多八婆说她坏话，要是真的做了什么，她哪儿抬得起头来？ 万一再不小心怀上宝宝，她的邻居、同学，该怎么看她？会不会戳他脊梁骨？背着她说她坏话？ 他不能让她陷入那样的境地。 为了长长久久，他一定会守住底线！ 婚姻是个持久战，媳妇这么优秀，源源不断的敌扛着锄头来挖墙角，必须警惕！一丝错误都不能犯！ 那么，从一开始，他就要做到最好！ 一点委屈也不能让她受！ 等到冬天，他就给她一个难忘的婚礼…… 心底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肖延嘴角带笑，起劲地揉着面团。 昨晚她说想吃饺子…… 老太太带着保姆阿姨撤了，小熊也觉得灯泡的生活并不愉快，肖延回来的第二天，她就背着包去了剧组酒店住。 反正酒店是剧组包了的，林艺的屋子一直保留着，方便她随时住，小熊搬过去正好。 听到狗子在院子里欢快地叫，肖延就知道林艺收工回家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进了院子，进了正房，正在往厨房来…… 她今天大概是穿的那双带兔子毛的灰蓝色雪地靴，走路声音很轻。 好像还有点闷？ 她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回来了？” “包饺子？馅儿调了吗？” “调了，白菜猪馅儿的。” 韭菜、羊、蒜之类味儿重的东西，拍戏的时候她都不吃的，怕与人挨得近了口气不好。 林艺面子，好讲究，肖延观察细致，早就知道她的喜好。 果然，掀开盆子看了一眼，肖延就见她笑了，显然很开心。 “等等啊！我先去把妆卸了，再来和你一起包。” “你歇着看我包就好，面揉好了还得醒一会儿。” 她也没反驳，径自脱了厚厚的外，脚步欢快去了东厢，不一会儿，拍着粉嫩嫩的脸蛋儿进来，走得近了，肖延就闻到她上的香味。 大概又抹了什么水啊的，香味暂时比较浓，凭经验判断，待会儿会淡一些。 大大的面板放在餐桌上，肖延正在擀饺子皮，见她过来就忍不住笑。 天天都能看到她欢欢喜喜地回家，这感觉真好~ “我来啦！” “我来就好……” 话到一半，不死心的“干柴小姐”又从背后贴上来了。 屋里有暖气，两人都穿着薄薄的毛衣，这么贴在一起，实在是…… 她怎么就这么软这么香呢！！ 她怎么就这么调皮这么捣蛋呢！！ 一双小手一会儿摸摸他的腹肌，像数什么宝贝似的一块块地数，一会儿又往上摸，摸摸左边又摸摸右边，几乎是瞬间，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这也太刺激了！ 跪求别闹！ 肖延同志切面的刀一个劲儿抖，偏偏那磨人的小妖精还在他背上蹭来蹭去，撒着闹腾：“手冷！给我暖暖嘛~~” 一张脸好似红布，肖延咬着牙克制。 想想老爹老妈，事实胜于雄辩，他们多大岁数了，还这么好，老爹的忠告，是很有道理的！ 心底的悸动立刻平息。 肖延深呼吸，开始盼着八月的到来。 三月到八月，好像也没有多久。 每次都这样，好不容易撩起来，突然就冷却下来了，林小姐红着脸，超想嘤嘤嘤！ 也不知婆婆怎么生的孩子，把这家伙生成了这样！ 她就不信了，这世上还真有坐怀不乱的男人！ “终于暖和了，包饺子吧！” 林艺语气平淡收回手，自然地走到桌子另一边，认真包饺子。 事实上，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打持久战了。 肖延怕她不高兴，小心翼翼看过去，就见女朋友目光坚毅地看回来，心尖尖突然一抖！ 感觉很不妙的样子…… 大晚上的，肖建国吃着久违的老妈牌叉烧包，幸福得冒泡，突然狠狠打了个喷嚏！ “呜，大概有人在想我。” 苏医生冷着脸，冷酷地伸手拧他耳朵： “谁想你？医生想你！还不过来量下体温？感冒了你！” “哪个医生想我？姓苏的医生吗？” “闭嘴！” “想我的医生美不美？” “少贫嘴！” “不美还不姓苏，这医生不行啊！可不能随便想我。” “你给我滚！” 第332章 眼前一黑 夜色朦胧，吃过胖乎乎的白菜猪馅儿饺子，见肖延在厨房洗碗，林艺趁机回到东厢。狂沙文学网 洗了个香喷喷的澡，换了条滑溜溜的真丝睡裙，裹着软绵绵的小被子，林艺掏出了白天刚从影视基地买回来的《午夜凶铃》，满心雀跃塞进了dvd影碟机。 “嘿嘿嘿……” 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林艺裹在被子里，搓着手激动地笑。 她一定会抓住机会尖叫着扑到他怀里。 郊区，小屋，孤男寡女，**…… 多么完美！ 要是依旧坐怀不乱，还可以打着害怕的旗号，让他哄她睡觉，她就不信了，今晚这男人还那么禽/兽，敢扔下吓得半死的她，跑隔壁去睡！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林艺两眼发亮，感觉人生迎来了了不得的挑战，颇有点摩拳擦掌跃跃试的感觉！ “汪！” 黑虎挨着她趴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听到狗大姐鬼鬼祟祟地笑，笑得她坐着那块沙发垫都在颤抖，还以为她中了邪。 往里狗大姐回到东厢，洗漱保养完了，不是看书就是写信，简直就是个连狗都觉得安静的美女子，自从那可怕的男人回来了，她就一天比一天不对劲！ 前几天还好，最多说话声音甜了，对着镜子臭美的时间多了，今天就奇怪了。 大晚上的又不出门，翻箱倒柜地找衣裳？关键是这么冷的天，找出来一条小裙子！还美滋滋地穿上了！ 虽然屋里有暖气，可穿这个也不合适啊！ 别以为它是狗子它就不懂穿衣打扮！ 自从前年楼下小妇人穿了一貂儿到处瑟，它就明白了，人类女子不像它天生就有漂亮的皮毛，所以特别在乎穿什么。 穿了喜欢的漂亮的，就会高兴，穿了不喜欢的，或者和别人一样的，就会生气！ 这么冷的天，穿了这么薄的“假皮毛”，狗大姐还高兴得很，在狗子看来，就是在犯傻，简直没法理解！ 抖抖厚厚的毛皮，黑虎嘴皮一掀，轻轻地“哧”了一声。 甭管魑魅魍魉，它狗大爷都不怕的！ “在看什么？” 收拾好厨房，关好正房的门，肖延擦干净手上的水，一把将擦手的毛巾搭在正房外的架子上，跨步回了东厢。 见林艺裹着被子认真地看着电视，肖延本是顺口一问，就见女朋友瞄了一眼窗户，猛地尖叫起来！ “怎么了？” 见门没关，肖延撩开厚厚的棉帘子进了屋。 这间东厢房带着卫生间，比旁的屋子大一些，但也不是大间，为了保证**，不至于一开门就看透一切，进门处，林艺摆了扇镂空的雕花大屏风。 为了烘托气氛，屋里只点了一盏朦胧的小夜灯，肖延心里着急，一个没注意，差点碰倒屏风，好不容易扶正了跑进去，林艺已经不好意思地停止了尖叫。 为了制造最好的效果，上辈子早就不知看过多少遍这部电影的她，掐着点儿算着恐怖场景出现的时间，没想到肖延这呆子，竟然因为一扇屏风耽误了！ 她总不能尴尬地一直尖叫吧！ 那也太明显了！ 作为一个“讲究人”，她还是面子的。 “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看电影……你知道我经常看电影的……看别人怎么拍，学习学习……” 林艺有点心虚，红着脸咬唇，暗道应该循序渐进，不该一上来就穿睡裙，应该从厚的到薄的，从两件的到裙子的，从内外齐全到真空的…… “哦。那你慢慢看，我先去洗个澡。” 今天出门一趟，他还没来得及洗澡。 “你去吧！” 这四合院总共三个洗澡的地方，除了一个挨着正房厨房公用的，就是东西厢各有一个了。 见她白皙小巧的下巴指着里间的洗手间门，肖延耳朵一红，借口道：“我去外面吧！你这儿看着电影，怕打扰你。” 话一出口，肖延就知要遭，果不其然，听了他这话，林艺两手抓紧了薄被，语气很不好： “哦，那你快去吧！我要睡了。” 感觉自己在他眼里成了个女色魔，林艺自然不高兴。 她今晚上就准备了恐怖片，压根儿没想到洗澡这事儿上头，见他一副誓死保卫贞cāo)的模样，突然就觉得一切都没意思了。 有点倒贴的难堪…… 女孩子谈恋，本就心思敏感常常晴不定，男人们时常碰了一鼻子灰还不知道哪里惹了她。 林艺本就是个骄傲的子，当心中难堪超越了那股冲动，心一下子就冷了。 对一个女人来讲，男朋友，或者说未婚夫，见了自己心如止水，不管怎么撩拨，一点都不“冲动”，她最先怀疑的，自然是自己的魅力，其次，必然是他对她的是否够浓。 肖延本就是心思细腻的人，平里看着冷清，不过是因为他感内敛，不善于宣扬。 她虽然什么也没说，这番心变化，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我……” “我明天还要赶早拍戏，就不留你了。” 电视里，影片剧有条不紊地推进，林艺烦躁地按下遥控器。 之前期待的一切，蒙上了讽刺的味道，顿时就变味了。 屏幕一暗，只留下dvd影碟机小小的屏幕上，红红的指示灯一闪一闪。 室内瞬间变暗，只留下一盏小夜灯。 自从伤了脑袋留下了畏光的毛病，他的夜视能力却增强了。 哪怕屋里光线很暗，他还是看清了她脸上的难过与难堪。 紧走两步挤开狗子，肖延干脆地把她抱到怀里，坐到了沙发上。 “生气了？” “没有。” 肖延小心翼翼地圈着她，她这一使小子，轻轻一扭，滑溜溜的裙子外头，薄被子就滑了下去。 林艺老脸一红，飞快抓起被子，重新裹起来。 “呵呵。” 肖延眼尖，看得清楚，捧着她的脸，想着还没刷牙洗脸，伸手按着她脑后，脑袋凑了过去。 一时间，两人好似交颈鸳鸯，彼此一侧头，就能在对方耳边说话。 那一刹那的回避，林艺敏锐地察觉，顿时气得眼泪哗哗！ 防色狼一样防着她也就罢了，现在连亲一下都不！ 这太伤人自尊了！ 是她不够好，还是他感不够真？ 哪怕理论丰富，真正亲上阵谈恋，还是第一回，难免多想，难免怀疑，难免不自信，难免不确定…… 感就像一场拉锯战，互相试探，时常怀疑，往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能解决这些麻烦的，唯有坦诚。 肖延察觉她胡思乱想，心底好笑，又心疼。 实在不忍她自苦，想了想，把从老爹那里弄来的忠告，还有对未来的期待认真讲了一遍。 林艺：“……” 所以，这呆子生成这样，不是未来婆婆的错，而是未来公公给他喂错了毒鸡汤？ 偏偏这木头，东拼西凑的得出这样一番让人吐血的结论，还奉为“真圣经”，任她说破嘴皮，他都坚信不疑！ 林艺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 她总不能为了吃口小鲜，就去找肖建国给肖延做思想工作，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吧？ 第333章 行为犯 被真相打击得生无可恋，林艺满脑子“报复”，一个又一个点子诞生，全是如何拐带未来婆婆的好主意。狂沙文学网 见她恢复正常，肖延放心地出门洗澡。 洗完澡又回来陪她看电影。 之前真空上阵的真丝小睡裙，已经换成了棉质的睡衣睡裤，头发规规矩矩地扎着，坐得稳稳当当，看样子，还全副武装地穿了内衣。 肖延心底隐隐有点失落，随即，又端正了思想，觉得这样才好。 反正没几个月就到八月了，领证结婚就在眼前，两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样的状态反而有利于安稳度过这段子。 林艺心底岂止是失落啊！ 原先准备好的，足以让女孩子尖叫连连的恐怖片，看起来也没滋没味了。 两人腿挨腿坐着，看起来比刚认识那会儿还规矩，好像谁动点儿桃色心思，就是不想和对方长长久久似的！ 呸呸呸！ “咳咳，这是硅胶假体吧？恐怖片断肢残骸之类的，都是用的这个？” 毕竟跟着去剧组混了这么多天，耳闻目染，肖延也涨了不少见识，这会儿倒是不缺话题。 “嗯。伤口也可以贴硅胶片化出来。” “你知道血浆怎么配吗？” “色素？番茄酱？” “差不多……具体配方有很多种……” 刚上前线的新兵蛋子害怕受伤害怕鲜血，团里心理医生就曾专门开过讲座，讲述如何人工配制血液。 通过有趣的cāo)作，来减弱大家对鲜血的恐惧。 肖延不知不觉就讲了许多。 林艺被他勾起谈兴，也结合电影的进程，给他讲述一些恐怖片的拍摄手法。 什么色彩啦，薄雾啦，视角虚无等等等等…… 两人长期不见面，除了打电话就是写信，好不容易待一块儿，刚开始都会有点不自在。 不过他们共同话题很多，聊得多了，心灵上的贴近，反而更有一番无法对人言，除了你知便是我知的别样滋味。 心底的急躁不知不觉被抚平，林艺安静地靠在肖延肩上，感觉如此便是最好。 把那重要的事留到新婚之夜再做，必定会毕生难忘！ 两人默契达成共识，结婚就变得越发有仪式感了。 她开始和他一起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对了！我发现我们剧组有个人很奇怪！感觉成天盯着我！” 梅长青的事，跟旁人不好说，跟老太太也不好直说，跟男朋友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哪怕是她莫名其妙看人不顺眼呢？也能理直气壮告诉他。 “哦？谁啊？” 女人间总是很多事，一群女人聚在一起事儿就更多了。 曾经有女孩子为了争着当他的同桌而打架，最后还请了家长，那时候肖延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相信自家女朋友样样都好，要是有不对，肯定是别人，因而听得林艺开口，立刻竖着耳朵听！ 女朋友太善良，遇到事就怕她心软处理不彻底，他如今既然调回来了，自然要多关心她！ “就是那个梅长青！” “哪个是梅长青？” 去剧组陪媳妇，眼珠子只知道跟着媳妇转，他哪知道别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求生很强嘛～ 听到别的女人的名字，就装不认识！ 林艺只当他抖机灵装模作样，心里美滋滋，也不计较。 “就是演我女儿的那个小演员的妈妈。” “哦？具体怎么奇怪？你说说呢？” 电影放完了，肖延顺手关了电视，又起把影碟机关了，这才坐回来，一把将她抱腿上，打算亲亲地聊天。 连着被撩了这么久，他虽然守得住底线，到底还是习惯了这些亲密的动作。 抱一抱啦亲一亲啦，拉拉小手搂搂腰，甜甜蜜蜜滋味好。 林艺顺手搂着他脖子，小声把白天的事说了。 “你不知道，去年大师姐提醒我小心这个人，我就对她多了个心眼儿。” 说着，林艺又把谷笙和梅长青撺掇戚茗来找她帮忙的事说了。 “要是我不知道这些，肯定当她闲聊。毕竟女人们在一起，除了聊化妆品奢侈品，就是聊男人聊孩子，你们家这况，有心人一查就知道了，可我心里戒备着，总觉得她动机不单纯。” 听着听着，肖延就皱紧了眉。 这么多年，他本就是缉毒查走私的，接触过的间谍数都数不清，一个娱乐圈的人，竟然拐着弯儿的打听他家，还想算计肖家，明显不对劲！ “这人，恐怕是个间谍，回头我找人查一查。” “对了，我还听说，她爸爸是个霓虹国人，她还有复杂的海外关系！她两个女儿都不是亲生的。” 见肖延听得认真，林艺又借着各种“听说”，把上辈子知道的一些况说了。 虽说如今改革开放，这样频繁与外国人交流，还动不动就打探与她不相干的消息，的确不正常。 肖延琢磨着，却不打算把这些事跟她说，只拍着她的背夸她机智！ “哎呀！我知道的，不能让人利用我来害你，还有叔叔阿姨爷爷。” “是啊！你可真聪明！” 见她一脸得意，肖延忍不住亲了她一口。 “可惜抓不到她的把柄，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也不知道准不准。哎！要是能抓到她干坏事就好了！” 林艺被他亲红了脸，差点狼血沸腾把持不住，忍不住找话题分散注意力。 她等了这么久都没说，就是因为无凭无据的，说了也没人信。 哪怕现在，她所说的证据也多是捕风捉影。 “间谍罪属于行为犯，哪怕她没有造成严重的犯罪事实，只要她从事了间谍行为，就可以定罪。” “行为犯？” “嗯，行为犯。并不是每一种犯罪，都需要捉贼拿脏捉拿双的，这种威胁国家安全的事，很多时候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只要她勾连境外势力属实，就算没有公开审判，也要除了她的！” 听得肖延凑在耳边小声说着这些隐秘，林艺耳朵酥麻，继续分散注意力： “行为犯这个概念，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除了间谍罪，还有其他的吗？” 话音落下，就见肖延目光深深地瞅着自己。 林艺不好意思揪揪他的腰，尴尬道： “我只是不太擅长这方面的知识……”可不是花瓶草包！ 像是明白她在想什么，肖延好笑道：“没关系，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咱们刚好互补，天生一对！” 不是不说话嘛？ 甜言蜜语比谁都溜！ 见她又羞又恼，肖延又亲了她一口，这才一边抱着她不许她乱动，一边接上之前的话题： “这个行为犯嘛，最明显的，就是破坏军婚罪。明知道对方是军人配偶，还要挖墙脚，哪怕没有成功，都算破坏军婚罪！嘿嘿嘿～” 若是自家小媳妇儿成天被人勾搭，哪怕没有被勾走，哪个战士还能安心出任务啊！ 见他笑得意味深长，好像巴不得快点领证结婚，坐等不怕死的送上门来，林艺红着脸蹦起来，板着脸把他往外推！ “我要睡了！晚安！” “今晚还没讲故事！” 肖延赖着不走！ 林艺气急！ 她可没他这样的好定力！ 若是把持不住，鬼知道这坏坯背地里怎么笑她呢！ “我才不听你讲故事！” 昨夜讲了半本党章，莫不是还想续上后半本？ 这货蔫儿坏，心里都明白呢！ “给你爸爸讲去吧！我不听！” 结实的木门“嘭”地关上。 肖延摸着鼻子站在门口傻笑。 这倒是意外惊喜。 怨气重点才好呢！ 若是媳妇听他爹的，他怕是不想好了！ 这样刚刚好，若是老爹收拾他，媳妇儿稳站他这边！ 第334章 看不顺眼 肖延动作很快，人脉在那摆着，加上他正在休假，有大把的时间，很快就把梅长青的底细摸清了，甚至还顺着这条线，摸出来好大一张谍报网。 “有最新消息，回头细说。” 于蓝年纪小，不能没有监护人，知道林艺为这部电影付出许多，肖延暂时就没有收网的打算。 对于这种情况，林艺早有预料，并不觉得失望，反而跟肖延一起，期待起最新消息来。 上辈子她就知道梅长青背后有一张网，只是她没有确切证据不好跟人说，省得打草惊蛇，如今肖延查出结果来了，她比谁都开心！ 经过这么多年的调整，上辈子三十多年的母女情分，早就被她从心底剔除了，现在只盼着梅长青倒霉。 “拖久了会不会不太好？” “没事，再顺着这条线挖一挖，没准儿有新发现。” 普通人涉及这方面的很少可能不了解，事实上，国际各方势力之间，从来没有中断过间谍渗透。 自建国以来，公开抓捕的间谍就成千上万，更别说秘密处决的了。 在这方面，肖延经验丰富，亲手解决的高端间谍就不少，若不是怕她吓到，他恐怕早就挑能说的跟她说了。 之前光听林艺粗糙地描述一番，他就能判断，梅长青应该是个底层间谍，负责收集一些看似不重要的消息。 说看似不重要，是因为她们得到的消息用在适当的地方，还是很有价值的。 比如前阵子，若是被梅长青成功挑拨，肖家真的出面帮戚茗摆平丑闻，被人抓住把柄，再透过谷笙这条线，孙家以及与孙家有关的势力，势必会与肖家针锋相对。 这种底层间谍少有孤军奋战的，多是一群人，既然抽出一根线头来，自然要趁机多抓一些。 剧组不是说私密话的地方，对于查到了什么最新消息，两人点到即止，转而说起其他来。 眼看着开学在即，导演和投资人都给她行方便，最近剧组都紧着她的戏拍，务必要在她开学之前拍完。 对此，其他几位主演暗地里颇为不满，最后也不知怎的，去年林艺参加裴冬公司股东大会的消息传了出来，众人看她的眼神就变了。 这个迅猛壮大的商业帝国，今年发展得越发快速，稍微分一杯羹就不得了，像林艺这样的大股东，身价更是不得了！ 自己有钱带来的底气，和别人有钱给她撑腰，是两回事。 前者，别人会觉得她哪怕没什么名气，空降女一，也可以理解，毕竟金主爸爸做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喜欢拍戏算什么？还有的有钱人喜欢去非洲陪豹子玩儿呢！ 再说了，她有这样的身份，合作伙伴为了哄她高兴，给她投资电影也正常。 后者，别人会浮想联翩，觉得她和裴冬有一腿，得到不符合自身条件的超高待遇，都是因为出卖了某些不可言说的东西。 因为这个原因，哪怕最近工作特别忙，林艺在剧组依然过得比年前还轻松。 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肖延坐在椅子上，林艺坐在他腿上，自然的搂着他脖子。 两人旁若无人地凑在一起耳语，旁人只当这俩人又在撒狗粮。 这阵子见多了，已经习惯，也没人好奇他俩在说啥。 倒是周暖暖看不过去，拿着粉刷开始催： “快来补妆！今天还有好几场呢！晚上回家再黏糊！” 算起来周暖暖孕期已经进入第四个月，胎坐稳了，孕吐没了，肚子开始微凸，家里人也不再把她当瓷娃娃捧着了，她在剧组的时间就多了起来，像补妆这种事，也不用拜托别人了。 “来了来了！” 因为工作安排得紧，肖延工作也定下来了，林艺没有以往那么急迫，非得争分夺秒与男朋友相处。 听得周暖暖语带调笑，林艺笑着站起来，找了个凳子坐了，微微仰着脸，任由周暖暖给她补妆。 她能当着一群人叉着腿表演生孩子，脸皮厚度自是过关，被她小小地调笑一句，完全不痛不痒~ 大庭广众之下坐男朋友大腿，抱他脖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又不是今天抱这个，明天抱那个，谁也不能说啥~ 都21世纪了，难不成还像12世纪似的，男女搂搂抱抱就有伤风化了不成？ “待会儿的台词再看一遍。” 小熊已经是合格的助理了。 见她坐下补妆，连忙把剧本递过来。 “闭眼！眼妆得补补，待会儿可是要拍宴会。” 周暖暖微凉的手指托着她下巴，示意暂时别分心。 “小熊，等会儿啊！” 林艺无奈，只得摆摆手，示意先不急。 也不知怎的，小熊和周暖暖之间总是怪怪的，日常工作中总爱隐晦的别苗头。 她寻思着，忙过了这阵子，得好好当下和事佬才行。 “时间有限，我给你读一下这一段。” 小熊并未理会周暖暖的阻拦，语气平缓，没什么情绪，看了周暖暖一眼，自顾自地读起了剧本，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刘春红心如鹿撞，红着脸低头，一张嘴却是无情的话：‘龙哥，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现在没有这样的打算……’” “噗～” “你小心点！画歪了！” 听得小熊平铺直叙的话，该有的纠结与痛苦完全寻不到，林艺只觉莫名地喜感。 就连周暖暖也忍不住笑。 反差萌什么的～ 不过，周暖暖短暂地笑了一声就闭上了嘴。 这个小熊看起来好凶，说话冷冷的，对人也不热情，一副随时能拎板砖的样子，她恐怕这辈子都不敢和这种凶人做朋友。 林艺虽然也凶，但林艺救过她的命，平日里还总是微笑，对人也很温柔…… 小熊抿抿嘴，一把将剧本拍在林艺手里，扫了周暖暖一眼，转身就走。 显然，她难得的使起了小性子。 这种有钱人家的娇娇女，从小顺风顺水地长大，不知疾苦，说话总是不顾别人的感受，想到什么张口就来，说句胸大无脑都是夸她！ 小熊不喜欢这种人。 她也看不起这种人。 不是她吹，把这周暖暖扔出家门，她恐怕活不过一个月！ 得，又闹脾气了~ 这俩人！ 刚开始都好好的啊！ 最近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林艺顾不得当和事佬，听得场记叫人准备下一场，连忙拿起剧本瞄了起来。 虽然她早已把剧本琢磨透了，台词也记得一字不差，开拍之前还是习惯性再看看剧本，酝酿一下情绪也是好的。 第335章 好好体会体会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335章好好体会体会日子一天天过，肖延的工作定下来了。ranwen 军衔不出所料升了一级，职位安排了正团级，专门负责全国顶尖狙击手的选拔与训练。 因为他未婚，又要带兵，哪怕家在部队驻地所在地，也只有周末和节假日可以回家。 这样比起从前已经好太多，林艺心满意足，对未来也有了更多期许，只盼着哪天休假，两人一起布置婚房，待到婚后就搬进去。 没多久，赶着开学前，林艺的戏份杀青，终于可以带着小熊回城了。 周暖暖心满意足搬回城里养胎，时不时过来找她玩，小熊没有接受带薪休假的提议，拎了个小包，就听老爷子的，去了某个基地接受训练。 发现两人貌似气场不和，不过她们都很有分寸彼此避开，并没有针尖对麦芒的趋势，再加上最后一个学期开始，课业沉重，一点松懈不得，林艺只得由着她们，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 开学之后，室友们都回来了，不过大家都忙，并没有太多闲暇时间一起玩乐。 大三下学期，若没有修双学位，也没有申请提前毕业，其实比起大二，课程已经少了许多。 这时候，不少人都开始寻找实习单位了。 到了大四，不少人就直接工作去了。 林艺很忙，连狗子都顾不得，更不用说照顾自己了。 干脆大大方方的拎着行李牵着狗，直接住进了肖家。 对此，所有人都举双手赞成，尤其是黑虎。 在肖家呆惯了，每天好吃好喝的，还有人陪着玩，有人带着出去遛，偶尔俩小家伙还给它买玩具，比在家一只狗孤孤单单好多了~ 反正它已经意识到了，自家狗大姐和这家人貌似要成为一家人了。 对它来讲，虽然刚开始适应起来很难，旁人喂它吃饭它都不乐意随便吃，后来也想开了，不过就是铲屎官的编制从一个扩展到许多个罢了。 活动范围更大了，食谱更长了，小伙伴更多了，没准儿哪天还能认识个有气质的狗妹妹…… 想想也不错啦~ 肖延不是没本事的空降草包，不存在压不住下属的情况。 进入四月，工作终于走上正轨，肖延总算可以放心回家过周末了。 结果兴冲冲一回家，女朋友没见着，却见无良老爹坐在客厅没滋没味的喝茶，看向他的目光“刺啦刺啦”的，好似带着火花与闪电，很是不善。 “包里拎的啥？” 肖建国搁下茶杯，淡淡询问脸上隐隐透出喜色的小儿子。 “换洗衣裳。” 女朋友爱干净，他自然要清清爽爽的，不然回头抱一下亲一下都不好意思。 肖延心情好，对着糟心的更年期老男人也多了丝宽容，虽然总觉得今天老头子怪兮兮的，听他问了，就老老实实答了。 “带换洗衣裳做什么？回头不还得拎回去！” 肖建国越发没好气了。 年轻时候他也这样的。 媳妇儿太漂亮，每次去见她，都要打扮许久。 这小子还嫩呢！还以为藏得好，其实想什么都在脸上！ 林艺开学后虽然忙，可她理顺了之后，几乎每个周末都能抽出时间来，不是哄着未来婆婆帮她挑新房用品，就是哄着她带着俩嫂嫂一起出去浪。 这女人有了伴儿啊，逛街美容吃饭，哪怕搓磨将喝茶，都是有趣的。 偏偏肖家这几个媳妇，加上苏医生刚好凑一桌，干啥都方便！ 而且，除了林艺，其他仨女人最短的也成婚八年了，和老公早就没了年轻时候的黏糊，抛下老公孩子出去玩，个顶个的开心～ 再加上上辈子林艺不曾结婚，是个什么都玩儿过的，有她带着，几个女人那是乐不思蜀，甭管干啥，都能玩儿出花来，说她们刚周一就盼周日，一点不夸张！ 嗯，因为肖建国的毒鸡汤，林艺没法儿和未婚夫缠绵，就下狠手，让一家子男人都没法儿在节假日和老婆甜甜蜜蜜了。 老爷子逃过一劫，回家就能看到老太太，纯属年纪大了占便宜。 至于肖大肖二，他们工作都是双休，平日里也在家住，和老婆见面的时候多，每周老婆陪着婆婆弟媳出门玩一趟，他们一点都不介意，反而觉得有了私人空间，相当爽歪歪~ 这一大家子，要说谁受到的影响最大，非肖建国这个老婆奴莫属。 讲真的，老婆是个牛哄哄的外科圣手，加班本就是常事，辛苦一周了，好不容易遇到她休息一天，多难得啊！ 往常他好歹还可以追到医院去粘着老婆吃顿饭，现在连这点小小的快乐都米有了！ 他美好的周末！好几十年了！突然就这么泡汤了！ 还是连着好几周！ 可惜他拿老婆没办法，拿儿子的老婆更没办法，只能欺负欺负儿子找点平衡了。 希望儿子上道儿，能体会他窝草窝草的心吧！ “我放假啊！明晚归队，今晚洗澡总得有换的衣裳吧？” 他的便装本就不多，光鲜的就那么几套，因为在部队住的多，都带部队去了，自然得带回来才有得换！ 明儿个他还想带着女朋友出去玩呢！穿脏衣服怎么行？！ 媳妇儿这么漂亮，走到人群里，别人都看她，要是自己太拿不出手，那不是给她跌份儿吗？ 他也没什么别的优点了，就长得帅一点，不抓紧机会表现表现，以后结婚了，夫纲不振怎么办？ 肖延看着他爹，一脸“你四不四傻”的表情。 都这么过来的，跟他装什么傻啊！ “小艺住家里，你就别住家里了，待会儿吃完晚饭回部队吧！” 带着“我不好过谁也甭想好过”的口气，肖建国掀掀眼皮，满脸恶意。 “老头子，没毛病吧你？” 林艺要不在家住，他干嘛回这儿啊？ “你要不怕别人说她闲话，就随便咯～” 肖建国语气凉凉。 反正他没有老婆陪，儿子想要成双对，就是做梦！ 对！他就是这么小心眼儿！ 不能报复儿媳妇，儿子总是他亲生的吧！ 欺负这么多年，早就顺手了。 “呵！我结婚报告早就打好了！不过是年纪不够没法领证，我怕谁说？好不容易调回来，不好好培养感情，那不是白回来了？” 老头子今天在外头受气了这是？ 明显没事儿找茬！ “砰！” 肖建国猛地一拍桌！ 有了媳妇儿忘了爹，他不计较，可没管好媳妇儿，让她成天勾搭别人媳妇儿，那就不能忍了！ 这么多周，苏医生总共就那么几天闲着，每次都被林艺半路劫走！ 肖建国已经忍无可忍啦！ “你也知道要陪媳妇儿啊！这阵子放假干嘛不回来？！” 你媳妇儿要是有人陪，自然就不会找我媳妇儿陪了！ “我给小艺打过电话了啊！刚调过来，总得先站稳脚跟吧？退居二线不好挣军功，你以为往上爬那么容易？不好好工作，怎么养老婆养孩子？回头我职位低，老婆不好意思出门，你赔啊！你今天怎么了？找我撒什么气？受气了找我妈去！找我干嘛？” 年纪轻轻身居高位，还想往上爬，哪有那么容易？！ 如今保密条例没那么严，他也可以用手机了，和女朋友联系很频繁，这阵子没回来，女朋友都没生气，这老男人生什么气？！ 莫名其妙挨怼，还一副棒打鸳鸯的架势，肖延也不高兴了。 别的都能看在他是爹的份儿上忍了，这个绝对不能忍。 他话少不过是懒得说，要怼人的时候，还是张得开嘴的！ 我要能找着你妈在哪儿！鬼才理你！ 这话实在说不出口，肖建国板着脸冷哼一声上了楼。 肖延翻了个白眼：“毛病！” 一大把年纪了，你老婆不带你玩儿，关我屁事！ 默默吐槽完了，肖延立刻挽着袖子喜滋滋地进了厨房。 昨儿小艺说她想吃小笼包呢！现在开始做，等她回来刚好来得及～ 以往想献殷勤都没机会，现在多好的机会啊！ 哎，可怜的媳妇儿，自从跟了他，实在是受了太多苦，得好好弥补弥补。 至于更年期糟老头儿，随他去吧！ 第336章 得想个辙儿 “今天又去哪里玩了？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高兴？” 老太太看戏先散场，从剧院回来，不过坐着喝了杯茶，儿媳就带着三个孙媳妇回来了。 见她们个个都喜气盈腮的，手头拎着各式各样的袋子，一看就是满载而归，忍不住就问了起来。 “奶奶，您瞧瞧，我们今天有什么不同？” 二嫂一向活泼伶俐的，这会儿抬头挺胸在客厅里走了一圈，好似一只大公鸡，看得大嫂捂嘴笑，林艺也忍不住乐。 眼看着春天到了，处处繁花似锦，灰扑扑的萧瑟冬日终于过去，女人们甭管多大年纪，天**俏，都想早早换下冬装穿上春装。 今日林艺就是以买新衣的借口，哄了俩嫂嫂还有婆婆出的门。 买完了春装，路过一处新建的商场，想到个好去处，就带着她们去了。 那是一家私密的高级内衣店，刚开张不久。 对女人来讲，合适的内衣与舒适的高跟鞋，都是提升自信的法宝。 高跟鞋且不提，内衣却是私密物件儿，哪怕进入21世纪，女儿家提起这些，还是会害羞，对待内衣，常常羞答答含混过去，觉得穿在里头，反正就自个儿知道，不用那么讲究。 事实上，好的内衣与不好的内衣，只需要上身就知道。 关系亲密的女人们相约一起去挑选，就不会那么羞涩了，若是兴头上来讨论一番，反而更能挑到合适的！ 不过，这种私密事儿，实在不好挂在口头上，哪怕她们都知道怎么回事，对旁人说起来，却是难以开口的。 四人都挑了喜欢的买了，试衣间里换上了，甚至舍不得脱下来，一直穿回了家，由此可见这趟购物之旅她们有多满意了。 “也没什么不同啊……” 老太太年纪虽然大了，眼神却是犀利的。 儿媳妇孙媳妇挨着看下来，每个人发型都没变，衣裳鞋子包包，甚至身上的首饰手表，全都和出门时候一样。 早上出门那会儿，这四个就打扮好了站她面前，开玩笑让她过目，说要看看是否哪里不妥呢！ 她记得真真儿的！ 既然表面没有变化，那就是里头？ 想到这儿，老太太眼神一亮，招手让老二家的坐过去，嘿嘿一笑，竟然调皮地袭胸！ 是不是有变化，摸一摸不就知道了嘛~ 旁人家长辈断不会干出这种奇葩事儿来，偏偏肖家男人大多从军，年轻时候都常年不着家的，女人们相处时间比两口子相处还长，感情自是不同。 再加上老太太性子特别，时常像个老顽童，逗着晚辈寻开心，这种事情做出来，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二嫂笑着躲开，连连喊着诸如“我认输了！”、“姜还是老的辣！”之类的话，逗得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我们还给您买了衣裳，要不要试试？这可是我和嫂嫂们集资买的，您可一定要给面子，改明儿天气好了，穿着出去给老姐妹们瞅瞅，顺便使劲儿夸夸我们！” 林艺与她们相处久了，虽然她们各有各的性格，相处起来却都是自在的，这会儿也跟着说俏皮话哄人笑，笑完了把纸袋往茶几上一放，就开始往外掏东西。 说起穿衣打扮这话题，肖家三代媳妇好似打开了话闸子一般，就在客厅里聊上了。 一边聊，还一边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欣赏，这件你穿了更好，那件更衬你肤色，聊起来了没完没了。 一时间，整栋房子都好似鲜活起来了。 要说这世上哪些人最在乎容貌体态，又最擅长打扮，莫过于靠美貌过日子的女明星了。 林艺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好几十年，作为这个圈子里的顶级成功人士，别的不敢说，如何让自己更美，她绝对是个行家。 肖家仨女人跟着她混了这么久，从头发丝儿拾掇到脚趾头，再到穿衣打扮言谈举止，可以说是从头到脚地来了个大幅度提升！ 一大家子都不缺钱，又没谁是那种奇葩性子，不知不觉成为一家子的时尚顾问，林艺越发招人待见了。 女人都是虚荣的，尤其是这些机关单位里工作的女人，平日里常常闲的发毛，一群人聚在一起不是东家长西家短，就是怎么打扮。 肖家俩妯娌本就底子好，以往只是没有专业人士指点，才会盲目跟随潮流，时常用力过猛，有林艺在一边指点，根据俩人气质，设计不同的穿衣风格与妆容，那效果真是肉眼可见！ 走出去，谁都说她们年轻了时尚了，天天这么过着，岂有不身心愉悦的道理？ 哪怕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还有一向不怎么在乎这些的苏医生，也被带动起来了。 不知不觉间，肖家的女人们已经黏成了一团，若不是老太太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平日里肯定也要跟着一起。 就算没法跟着去，她们回家，老太太也会兴高采烈地问一问。 只要林艺打定主意带她们出门浪，一准儿就能把人成功地弄出去，就连一直冷淡的苏医生，只要下对了饵，也是一勾一个准儿。 这过日子，想要舒坦，有权人有有权人的去处，有钱人有有钱人的去处。 娱乐明星不仅有钱，还个个在乎**，她们喜欢的地方，对于这些官家太太来讲，也是个好去处。 对于这些，林艺门儿清。 大到礼服包包，小到内衣袜子，一应物品的购置，都有普通人不曾知晓的好渠道。 有林艺引路，肖家几个有钱没处花的女人们，激情瞬间点燃！ 老婆变漂亮了，天天心情好，最直接的影响就是，男人们的日子好过了。 当然，除了肖建国。 毕竟他和儿子们的追求不同，他的老婆职业也与儿媳妇们不同，日常夫妻相处的时间，是不一样多的。 “咳咳，什么时候开饭。” 楼下已经闹腾得不行了，肖建国实在扛不住，还是板着脸下楼了。 然而众人说着话，嬉笑着，比划着，时不时拎起一件衣裳问其他几人好不好看，压根儿没有一丝眼神分给楼梯上的黑脸老男人。 “回来了啊？” 肖建国尴尬地吞了吞唾沫，再次开口。 然而几个女人说得高兴，根本没听见，依然没人理他。 肖建国手握着扶手，看着越发年轻漂亮、妆容得体、艳光四射的老婆，盯着她脸上轻松的笑容，暗暗琢磨，看来，他得想个辙儿…… 不然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爸？你站着做什么？开饭了，过来帮着搬碗啊！” 好不容易周末，一家子按例聚餐，肖延想在媳妇儿面前卖个好，从下午就开始揉面包包子，顺带帮着保姆阿姨做晚饭，哪怕听到女人们回家了，也没有露面，打定了主意要给她们一个惊喜！ 谁知端着蒸笼出来，就见老爹黑着脸站在楼梯上？ 大家都忙着，这么个大闲人杵在那儿，像话吗？！ 见儿子也不待见自己，肖建国脸越发黑了，决心也越发坚定了！ 是得想个辙儿了！ 不然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第337章 没时间出国 肖建国的辙儿一时半会儿没想出来，家里人却都忙着各自的事儿去了。狂沙文学网 孙儿孙女还有林艺忙着上学，老爹下棋，老妈听戏，老婆忙着做手术，大儿子带队去了军事演习，其他人也各有各的工作。 这感觉，就像憋着一股劲儿出拳，结果好不容易蓄力够了，想要打击的目标却找不着了！ 真是比起一拳打在棉花上还憋屈！ 他这是棉花都没捞着一团啊！ 肖建国闷闷不乐，隐隐觉得这阵子的事儿就像是特意针对自己似的，却又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不应该啊！ 林艺做事一贯周全体贴，对待家人就像贴心小棉袄，虽然是儿媳，在他眼里却和女儿没有区别，他实在想不出林艺针对他的缘由。 就算肖延跟他过不去，他都不会想不通。 毕竟抽儿子早就抽顺了手，还有之前儿子昏迷，想要把他老婆嫁出去这个“大仇”在，随便一找就是借口。 难道…… 小崽子跟媳妇儿告状了？ 儿媳妇针对他，是为了给男人出气？ 这也太好命了！ 想到这里，肖建国心里有点不平衡，还有点嫉妒…… 子一天天过，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肖家的女人们，下到刚满9岁的小彤，上到84的老太太，一天天的，全都收拾得漂漂亮亮的，更别说那几个水灵灵的小媳妇。 大院儿里慢慢有了嫉妒的闲言碎语。 某肖建国下班回家，背着手皱着眉在院子里散步，正冥思苦想如何改变苦bi)现状，隔着树篱笆听到人说酸话，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出了个好主意！ 他如今最痛苦的，不就是几十年的习惯被改变了，和老婆的二人空间被挤占了吗？ 只要这群女人不出去买买买，不出去浪啊浪，一切不就回到正轨了吗？ 肖建国兴冲冲地安排起来。 结果不等他发作，某个周末家庭聚餐。 饭后，二儿媳妇“啪”地甩出来一摞证件！得意洋洋冲着苏医生邀功： “妈！您看，这是签证！这是港澳通行证！咱五一到底去哪儿？回头我先把机票订好！黄金周机票紧俏得很！” 苏医生一向冷清的脸上却是两眼一亮！拍着手夸了声“干得好！”！ “你们……这是要出国？” 肖建国凌乱了。 证件都办好了，就差买机票收拾行李了，他才知道！ 这种大事，怎么就没人跟他说？ 幸好还没开始行动，老婆这么多年难得起了兴致出境玩耍，明显很期待这次行程，万一不小心闹得限制她们出境，让她们不能成行，作为始作俑者，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肖建国冷汗津津。 幸好幸好。 不然回头单是跪搓衣板怕是解决不了问题！ 低沉的询问，无比突兀。 因为一家子，就他一个人出声问了。 往左瞅瞅，三个儿子，俩大的一脸了然面带微笑，小的那个虽然脸上没什么表，耳朵却红着，这会儿见了签证，正羞涩地摸出来几张银行卡，推到了林艺面前。 “拿着，随便买。” 似是当着家人不好意思说太多，伸手握着了女朋友的小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艺红着脸低着头，看了一眼男朋友，回答了肖建国的话： “五一没时间出国，我的毕业答辩也在五月，要买的东西太多，只能先去一趟港岛。等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有了时间，再和嫂嫂们约时间出国，姨说法国好的……” 见肖建国脸黑，林艺心里偷笑。 以为占用周末在北京逛逛就够了？ 不！ 还有出国啊！ 这一家子，女人们想要出国玩一玩，虽然需要办下手续打个报告，到底还是方便的，至于在职的某高官，想要因私事出境，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嘿嘿嘿~ 在北京他还可以追着来，她们出国，看他怎么办！ 只能干瞪眼眼馋！ 女人心眼儿针尖大，老肖的毒鸡汤可是把她害惨了，前阵子的尴尬经历，真是越想越不痛快！ 肖建国却不知自己酒醉之后随口跟儿子唠个嗑儿，就唠出来这么个长达大半年的血案，此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哦！好的！” 肖建国一脸严肃，实际上在发呆。 老爷子听着戏满脸微笑摇头晃脑，俩小的正在争遥控器换台，女人们则在说着许多他听不懂的话。 什么“欧式”、“美式”、“田园风”、“地中海”…… 再有就是各种外文单词一个个往外蹦。 “你们在说什么？” 大概是见他实在太可怜，苏医生无奈拍拍他的手背，解释道： “老三的新房早就装修好了，我们琢磨着该买家具了。这都四月底了，距离八月没多久了……” 八月份，小三两口子结了婚，自然要搬新家的，家里还没布置好，这怎么行？ 所以她们这是在商量家具牌子和风格？ “小艺说她年纪小，这种大事想要参考参考我们的意见，我想着亲家母隔得太远，这种事我们能帮忙做了，就不用辛苦她来回奔波了。” “这、京城这边没有合适的吗？” “那不一样！结婚是头等大事，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怎么能马虎？小艺这孩子是个好的，我们可不能亏了她！” 儿子娶媳妇，怎么能马虎呢？ 真是，不是自己生出来的儿子，不知道疼！ 她平里话少，不代表她不疼儿子！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她好歹也六十来岁了啊！心疼小儿子不行啊？ 两口子窝在角落咬耳朵。 肖建国还是闷闷不乐。 “出国一趟得好几天吧？” 之前占了周末也就罢了，连五一黄金周都不放过，多大仇？ 往年苏医生虽然工作忙，五一节和国庆节两个长假，却都会陪着他的，时不时两口子还会在国内旅游旅游，今年却是毛都没捞到一根！ 虽然儿子要结婚也可以理解的啦…… 他感觉自己忍了这么久，就要成为忍者神龟了！ “小艺忙着毕业，没那么多时间，我们大概会去港岛吧，那边国际化一些，商贸发达，许多东西都好买。” “那也用不着五月就去吧？不如等小艺毕业了，有时间再好好挑？” 五一空出来，他们两口子完全可以去一趟北戴河嘛~ “你懂什么？有的家具需要定制的，提前几个月下单，时间才比较富余，省得费事儿。还有结婚时候的礼服，去年就下了订单，我得带着孩子去港岛那边试试，要是不合适，得改一改。” 罢了，大势不可逆，我暂且忍一忍。 肖建国咬牙笑了，故作轻松道：“礼服也是请港岛那边的师傅做的？小三不好出境吧？他怎么试啊？” 反正他不好过，让儿子也不好过就对了。 礼服不合，看他急不急！ “没事儿！男人的礼服没那么多讲究，不用亲自上门，回头让那边派人送过来试一试就行，这家裁缝是苏家的老关系，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苏医生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这种有钱人的做法，懒得跟这古板的工薪阶级解释。 察觉到老婆眼角的鄙视，看一眼眼里只有女朋友，理都不理他的小儿子，老肖只想吐血！ 罢了罢了！ 暂且忍忍，等结婚了再说！ 第338章 紧张 等啊等啊等，肖建国感觉自己一直在等。狂沙文学网 从三月等到四月，又从四月等到五月，桃、李、杏挨着花开花谢，枝头盛开的换成了火红的石榴，肖建国的憋屈子依然持续，完全没有舒坦的趋势。 好不容易等到一家子女人大包小包从港岛回来了，他琢磨着好机会终于来了！早就想好的法子，是时候实施了！ 然而，又一次周末家庭聚餐过后，他发现，小儿媳的毕业答辩又来了！ 本科毕业答辩本不是什么难度很大的事，偏偏林艺申请的是提前毕业，加之她又是引起学校一干领导注意的优等生，为了显得公平公正，还为了表现学校的重视，答辩当不光院里教授们会出席，校领导也会来几位，更有摄像师全程录像。 林艺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紧张这种绪原本和她没什么关系，偏偏她从未经历过这么大的“学术活动”！ 她没有经历过正统的学习过程，和别人不一样，她不是小学、初中、高中、大学这样一路考上来的，这个大学都是白捡了原主的便宜，心底感激与心虚混杂，导致她常常不自信。 因为心底的不自信，自上了大学，在学习方面，她一直打着十二分精神，哪怕原主碰巧报了英语系，而外语又是她的强项，她完全应付得来，常学习生活中，依然不敢松懈半分。 得知论文答辩的安排之后，越临近正子，她越紧张，越紧张，越睡不好，越睡不好，越努力学习，越努力学习，越发现自己不懂的东西越多，因而越发紧张兮兮。 简直就是个死循环。 到了五月下旬，学校没课程了，该考的试也都提前考完了，林艺天天窝在家里，哪里都没去。 见她成天抱着毕业论文看，一大堆资料背得滚瓜烂熟依然不放心，生怕答辩的时候会有人问出刁钻的问题答不上，一家人都被她带得紧张不已。 家里人紧张起来，就好似家里出了个即将高考的学生似的，生怕她病了、心不好了，甭说一三餐吃得少了，就是天气了换了件薄衣裳，老太太都要反复叮嘱好几回，让她注意不要着凉。 这种形下，肖建国知道自己最好不要作死，准备许久的幺蛾子，还得继续捂着，暂时不到放飞的时候。 一边捂着，还要瞒着家里人，憋得他好不艰辛！ 对于肖建国的小心思，这时候无人关心。 林艺心头那根弦绷得紧紧的，眼看着毕业答辩就在下周一，她紧张得饭都吃不下。 这周五晚上，肖延就提前请假回来了。 照例一大家子聚餐，老大老二饭后各自带着老婆孩子回家，老宅只留下几位长辈，还有林艺与肖延。 “小三啊，你陪小艺上楼聊聊天，我们几个老年人看会儿电视就睡了。” 这几个月，小两口就生活在几位长辈眼皮子底下，见他俩相处过程中，完全没有其他小年轻那种难自的时候，不仅从来不在一个屋睡，哪怕晚上想要说点私密话，也会去院子里，而不是去房间里。 若说他们感不够好吧？俩人凑一块儿的时候，眼神儿恨不得黏一块儿，一看就是心心相印的。 对于这种况，几位长辈是又自豪又暗恨自家孩子不争气！ 自豪自家孩子人品过硬，懂得尊重媳妇，除了常生活中细致体贴，没有任何欺负她的举动。 又恨他不争气，白菜已经挖到自家院儿里了都不会拱！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重孙子？！ 当然，这些心思都是暗地里的，几位长辈偶尔私底下打趣两句，并不曾当着孩子们的面儿说什么。 反正么，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怎么想的，大人还是不要干涉比较好。 这是肖家一贯的传统。 今苏医生开口暗示儿子带林艺上楼聊天，只是察觉到林艺绪紧张，想要儿子陪她聊聊，帮她放松一下心神，哄她多睡会儿觉。 比起在宽敞的院子里聊天，封闭的房间明显更有利于舒缓绪。 这孩子，最近眼可见地消瘦，一家长辈都看在眼里，只是全都默契地装作没看到，不曾戳破。 今肖延提前请假回来，本就是肖建国得了苏医生的指示，特意去部队叫回来的，听了老妈的提示，肖延明白自己该做什么，哄着林艺就一块儿上楼了。 肖延工作很忙，说是周末有休假，事实上，有时候周末若是部队上有事，他根本回不来。 所有哪怕部队驻地就在北京，他也不是经常回来的。 偏偏林艺又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人，再加上面对学习问题的时候，她那种自卑感与心虚根本无从解释，也就无法诉诸于口，自然没法跟肖延说。 毕竟，谁能相信人死了还能重活呢？ 她自己都闹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想说都不知如何开口。 这个问题根本解释不清，再说了，按照原主从小到大的光鲜履历，她虚什么都不可能虚学习，这事儿就只能压在她心里，独自承受。 两人脚步声一前一后响彻楼梯间，待到上了一楼，肖延一把将她捞起来，横着抱怀里，继续往楼上走。 若是爸爸今不去部队找他回来，他本是打算周再回来的，正好周一请假陪她去学校参加论文答辩。 没想到这傻丫头紧张成了这副样子，还一直瞒着他。 幸好自家不是那种只在乎儿子不在乎儿媳的人家，对于林艺的况，长辈们都很上心。 “喂！” 突然被抱起，林艺一惊！条件反扭头往楼下看，生怕被长辈们看见！ 可能是童星出，又当了几十年明星，偶像包袱已经深入骨髓。 在长辈们面前的时候，她习惯了守规矩，哪怕相处久，慢慢学会了释放天，某些出格的事，她还是不会做的。 像这样被肖延抱着上楼，就是很不端庄的行为了，平里，他们从不会这样的。 “呵呵。” 肖延被她小动作逗笑了。 腔因这笑声开始震动。 二楼楼梯间声控感应灯亮了，林艺觉得刺眼，扭头把脸埋在他颈窝里，闷闷道： “你今天怎么啦？” 这种出格的事，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做。 知道已经上了二楼，有楼梯挡着，刚刚被抱起来，楼下客厅的人看不见，林艺心头的紧张消失，倒是被他突然的行为勾起了好奇心，开始琢磨今天可是什么特别的子？ “嘘！别说话！” 林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底隐隐有点期待，又有点雀跃，双手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 第339章 你得保护好她 木质楼梯，脚步声挺明显。 两股脚步声一沉稳一轻灵，上了二楼就变成了一股，沉稳的更沉稳了，轻灵的直接消失了，楼下两对过来人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哎！这俩孩子脸皮薄。” 老太太上周啃骨头崩掉了一颗假牙，还没来得及补上，笑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伸手捂着嘴。 此时，被俩小的逗得开心，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没想到惯会装正经的小两口，私底下竟然也有这种甜蜜的举动，爬个楼梯都舍不得媳妇儿自己爬，还得背着搂着。 啧啧啧，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一手！不愧是老肖家的种！天生优秀，无师自通！ 老爷子笑眯眯地瞅着她这孩子气的举动，好似时光退回六十年前。 他喝了口茶，说了句“儿孙自有儿孙福”，就把电视调到戏曲频道，摇头晃脑地听起戏来。 老太太见今日播放的是她喜欢的曲目，也顾不得其他，拍着老头子的大腿，打着节拍，小声的哼了起来。 肖建国见此，连忙抠抠媳妇手心，催她回房。 二人世界啊！ 哪怕好几个月了，每天只有睡前这么一丁点时间可以期待！ 经过这么久，他也已经感到十分满足了。 这几乎是他仅剩的幸福时光了，自然要抓紧时间“办正事”！ 苏医生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伸手扣住了他的手，两人五指紧扣回房去了。 林艺可不知脚步声已经把她给卖了，这会儿她所有注意力都在男朋友身上，满心都是喜悦和期待。 没有女人能拒绝心爱的男人的公主抱。 再加上楼梯的尽头是她的房间，房间里有张舒服的、不大不小的床…… 咦~~光想想就很兴奋了~~ 浮想联翩浮想联翩！矜持矜持！ 因为没人出声，肖延又特意放轻了脚步，接下来的声控感应灯没有亮。 两人就像做贼似的，一级一级往上走，都盼着这条路没有尽头才好。 漆黑的楼道里，林艺的脑袋搭在肖延的颈窝里，耳边仿佛能听到肖延的心跳，隔着衣服，她的脸颊碰触着他的胸肌，只觉面红耳热。 热乎的，柔韧的，轮廓分明。 和女子完全不一样。 这是让人安心的感觉。 低沉的脚步声，好似响了很久，又好似只持续了刹那，最近都没睡好的林艺，在这有节奏的声音下，竟然睡着了。 林艺本就很瘦，最近又瘦了好几斤，肖延力气大，抱着她爬楼梯，并不觉得有多重，一步又一步，走得稳稳当当。 一路抱着她进屋，见她睡得正香，肖延摇摇头，把她放进被窝，拉着她的手，在床边坐了许久。 罢了，有什么想说的，等她好好睡一觉再说吧！ 待了一会儿，肖延就想起身离开，但林艺抓着他不撒手，他又怕把她吵醒了，只得留下。 看着她眼下青影，想起爸爸今日跟他说的，说她最近常常失眠，肖延心疼无比。 她虽然不说，他都明白。 她有多么渴望拥有一个家。 他想，她之所以这么着急毕业，就是想早点和他结婚吧？ 这一夜，肖延第一次在家和林艺睡一间屋，但他一如既往什么也没做，只是牵着她的手，单纯地哄她睡觉。 半夜她曾惊醒两次，梦里全是一场又一场不间断的答辩，一个个教授坐在会议室里，全都一脸严肃严苛无比，问的问题都是出乎她意料的！ 她急得满头大汗，愣是回答不上来！ 若是往常，她肯定会急得惊醒，然后打开台灯开始翻看资料，趁着梦境的记忆还未消退，把梦里的问题记录下来。 再然后，一晚上都甭想再睡了。 但这一夜，不等她彻底惊醒，只是刚刚露出一点不安，就有让她安心的大手，带着男子温暖的体温，一下下地抚摸她的脊背，好似给炸毛的小猫咪顺毛。 自得知了答辩会的安排，这么多天以来，她终于好好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和曾经的无数个早上一样，屋里除了狗，依然只有她一人。 但她今日精神极好，全无往日的萎靡。 躺在床上，林艺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昨夜实在睡得太沉，失眠多日后，这样的睡眠好似久旱逢甘霖，让她从头到脚地舒坦~ 她只记得肖延抱着她上楼，半路上她就睡着了，之后的事儿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感觉记忆被擦掉了一截似的，这种感觉有点怪怪的，有点像关机重启，让她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见身上衣服皱了，还是昨天穿的那套，林艺脱了衣裳进了卫生间，揉着胸洗澡。 内衣一夜未脱，这滋味真酸爽~ 肖延一向起得早，知道林艺这人当着长辈爱面子，不等她醒来，就下楼打算给她做早饭。 听说她胃口不好，他亲手做的，想必能多吃一些。 长辈们上了年纪睡眠少，肖延起的时候，长辈们差不多都起来了，见他下楼，各种怪怪的眼神全都落他身上。 “不错啊！小子！终于开窍了！” 肖建国满面红光，显然心满意足，对待小儿子，难得和气。 按他的意思，有了心上人，就得快点生米煮成熟饭才成，儿子这样君子，实在缺了点儿匪气。 “当爸爸没个当爸爸的样！净教些乱七八糟的！” 老太太呸了一口，拿着梳子进了卫生间。 她还没梳头呢！ “我先去运动运动。” 老爷子笑着去了院子，一副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掺和的表情。 苏医生什么都没说，定定地看了他两眼，转身上楼。 肖延惦记着媳妇儿毕业答辩的事儿，虽然觉得家里人今天怪怪的，也没有多想。 然而没一会儿，苏医生再次下楼进了厨房，趁着肖延弯腰洗菜的时候，往他裤兜里塞了两个盒子。 “什么东西？” “避孕药和避孕套。为了防止意外情况，你得学会使用。孩子这个问题，需要做好准备才行，不仅是当妈的，当爸的也得有责任感，不能随意了事……” 既然生了儿子，她就有义务，教会儿子不要伤害别人的女儿，哪怕林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儿媳妇。 苏医生是个医生，说起这个话题，全无普通妇人的羞涩扭捏。 从生理到心理再到家庭关系社会价值观，一一剖析，听得肖延面红耳赤。 原来家里人竟然误会他们昨晚…… “妈，你误会了，我们还没有……我们说好了等到结婚……昨晚我只是哄她睡觉！” 饶是见识过各种奇葩事，遇到这种情况，肖延还是有点招架不住。 感情内敛的人，私底下不管和老婆怎么浪漫，都是不喜欢被人知道的。 “哦，没有也没关系，提前准备好，免得那一天到来，措手不及。小艺年纪还小，恐怕不想太早要孩子，你不能因为自己年纪大，就疏忽了她的感受。她爸爸去得早，妈妈又离得远，恐怕不懂这些事，防范意识薄弱，你就得保护好她。” 见苏医生松了口气，若无其事离开厨房，肖延双手滴水站在原地，好似一尊化石。 第340章 这个问题需要仔细想一想 林艺从未想过，她的毕业综合症竟然不是被治愈的，而是被尴尬挤跑的！ 长辈们好意思打趣自家孩子，却是不会当着林艺的面儿表现出来让她难堪的，因而周六一整天，林艺都没有察觉到异常。狂沙文学网 直到晚上。 吃过饭，长辈们照例看完黄金剧场各自回房，林艺照例挽着肖延胳膊，夜游肖家小院儿消遣。 院子角落里有一盆昙花，大概养了许多年了，木质茎差不多有院墙那么高，打眼看去，大大小小的花骨朵足有好几十朵。 花骨朵垂下，长长的花柄呈l型舒展下垂，只余花朵好似腼腆的月下美人，羞怯地仰着脸。 林艺早就盼着昙花开，最近游园时候必会绕过来看一眼的。 今夜有两朵花臌胀绽，估摸着就要开了，长久的期盼，带来浓浓的喜悦，林艺来了兴致，跑着上楼穿了厚衣裳，又拿了照相机下来，搬了椅子过来等花开。 难得见她对什么感兴趣，肖延自是陪着。 今夜月亮很识趣，夜色很美好。 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几乎秉着呼吸等待着。 如此良辰美景，林艺坐着坐着，就从自个儿椅子上，挪到男朋友腿上了…… 这一挪过去，就觉硌得慌，显然裤兜里有东西！ 反手一摸！ 俩小小的纸盒子！ 光线太暗看不清，好奇心一起来，林艺打开了手机。 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看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林艺红着脸，尴尬得头顶冒烟，想说什么，犹豫许久，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说什么？ 说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闷**，表面上说着不要不要，心里其实一直都在蠢蠢动？ 女朋友一言不发，两眼好似两丸水银，定定地看着自己，乌沉沉好似蕴着无限话语。 看明白她的意思，肖延真是百口莫辩！ 简直了，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说实在话，二十七八的年轻汉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平时不是没有冲动，只是考虑得长远，凭着强大的意志力，努力克制住了。 突然这么来一下子，感觉他就像个口是心非的伪君子似的。 肖延没想到这俩小东西早上给他带来了尴尬，晚上还能继续发挥作用！ 早上他妈说完了，不等他回话，就离开了厨房，之后他就一直没找着机会回房间把这玩意儿放一放。 因为林艺很快就下楼了。 吃过饭，他陪了女朋友一整天，一颗心完全放在哄女朋友上头，早就忘了裤兜里还有这么两个小东西。 苏医生只是为了提醒他这件事，两样东西都只是给了个单只、单颗的样品，放在兜里，并不占地方。 这么被摸出来，就尴尬了。 “咳咳，今晚有点冷，我先回房了。” 小院儿一角，两张椅子呈v字型挨着摆着，林艺扶着椅背，扭过子想要离开，却听后男子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这是我妈给的，她以为我俩昨晚……” 真要被羞走了，回头他还得费劲儿哄，肖延不傻，自是要解释一番。 “昨晚？昨晚怎么了？” 最近累极了，昨夜难得安心，她睡得实在太沉，真是一点记忆也没有，但她上除了忘了脱内衣，有点酸痛，其他地方并无不妥，再说了，肖延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啊！ “他们误会了！” 当下，肖延就把早上的事儿说了一遍。 五月下旬，漆黑的夜里还是有一点点凉，低沉又无奈的磁嗓音认真解释，听得林艺羞意渐消，捂着嘴笑了起来。 “不要放在心上啊，等我们结婚了，这些事都是很普通的，妈妈她也是为我们好……” 见她只是捂着嘴笑，肖延不希望她因此不自在，回头见了家人尴尬，只得低声劝慰。 “有个这样的婆婆，好的。” 旁人家的婆婆巴不得把媳妇当做传宗接代的机器，嫁进来肚子别空着，胎胎生儿子才好，苏医生却能考虑到这些，把媳妇的感受放在第一位，的确很让人感动。 这是怕她自幼失怙，又没有母亲教导，不懂这些事吃了亏，又不好意思跟她说，就抓着自家儿子教育呢！ “嗯。” 自从和林艺在一起，有女朋友时不时吹耳旁风，他也渐渐打开心结，认识到母亲对他的关了。 虽然苏医生大部分时候都冷冰冰的，其实心里还是很疼他的。 因为疼他，连带着对他喜欢的人，也疼有加。 “你是怎么想的？” 那两朵臌胀的昙花还没绽开，两人解除误会心正好，随意寻了个话题，亲亲蜜蜜地说起话来。 “什么怎么想的？” “就、就是孩子嘛。” 两辈子不曾做过母亲，小鲜还没吃到嘴，话题突然转变到这里，林艺忍不住脸红，但她心底实在是好奇得紧，想要听听肖延怎么说。 毕竟肖延比她大了这么多岁，说不定很盼望早当爸爸。 其实她也很盼望孩子的。 有了丈夫，有了孩子，才是一个完整的家。 只是她没有经验，满脑子混沌，既有期待，又有害怕。 肖延也脸红。 他和林艺之间，进度总是跨越式拉近，他总是稳稳当当，林艺却常常突发奇想推着他的思维往奇怪的地方走。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婚还没有结，生米还没煮成熟饭，两人就一本正经地讨论起孩子这个话题来，他只觉脑子有点懵！不知话题怎么就跳到这里来了。 “这个还太早了，我还没想过。你呢？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女朋友不是在完整的家庭里长大的，心底一直渴望有个家，他能保证给她依靠和温暖，但他不敢保证能不能当个好爸爸。 毕竟这个事儿，他还没有想过，完全没有准备。 “也该考虑考虑这个问题的……毕竟、毕竟没几个月我们就要结婚了……以后我俩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林艺犹豫了下，到底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缠着他继续问。 毕竟孩子这个话题是绕不开的，以后迟早都要讨论的，她想知道他怎么想的。 作为一个计划很强的人，凡事她都喜欢早做准备，她不喜欢意外况。 与其突然怀上孩子不知所措，不如定好计划，等做了充足的准备，再来迎接宝宝。 听她犹豫又忐忑，羞涩又坚定地缠着这个话题不放，肖延难免多想。 他以为林艺着急，想早点要孩子。 “随缘吧！孩子是缘分，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急不来的。” 肖延随口说了个万金油的回答来应付。 其实他心底想的是，林艺年纪还小，待到今年八月才满20岁。 毕业之后，肯定要花很多心思在事业上头，这么早要孩子，不管对孩子来讲，还是对她来讲，都不是什么好事。 小时候总是被父母忽略，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像他小时候那样，他希望可以做好准备再生孩子。 孩子的成长，离不开父母全心全意的陪伴。 他们都忙着工作，肯定会疏忽孩子的，若是为了孩子，错过了最适合奋斗的时机，后说不定会后悔。 林艺不是那种贤妻良母型的女孩儿，他知道她对事业有着清晰的规划，他不想后为了这个事与她发生争执。 虽然他没有直说，林艺还是敏锐地察觉了他的敷衍。 知道孩子在他心里还没提上程，林艺心里有点失落。 毕竟，提起这个话题之后，她已经在心里幻想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了。 他这样冷淡的态度，让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花开了！” 顾不得想太多，林艺拿起相机，自然地转了话题。 肖延也松了口气。 第341章 答辩会 从上辈子炒度得来的经验，林艺知道，想要压下一个丑闻，用另一个爆炸的新闻来分担度，是最好的做法。狂沙文学网 与这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是，她这阵子本是被答辩闹得心慌慌，吃不香睡不好，自从周六晚上意外地提起孩子这个话题之后，她脑子里想得最多的，就变成了孩子与婚后生活。 每里琢磨着婚房的布置，还有婚礼的举办，以及以后生了孩子会长得像谁…… 各种问题占据心神，她压根儿没心思继续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怀揣着对美好生活的期待，每心花怒放，吃得香了，睡得也好了。 周顺利地过去，周一元气十足地醒来，林艺拿着答辩资料，信心十足出门。 肖延带着摄像机，开车带她去学校。 今，她只需要好好表现即可，他专门请了假，为的就是把她这段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纪录下来。 大学是白捡来的，不是她自己考的，这个学位证和毕业证，却是凭她自己的本事拿到的，对她来讲，今之事比起高考放榜还要重要。 想要成功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一来学分得够，二来答辩得通过，若想履历光鲜，除了各种证还有各种奖状奖杯，少不得还要发几篇论文。 学分早就够了，学分绩点也是极高的，各种证考了厚厚一堆，该得的奖已经得了个遍，论文也在导师的指点下发了几篇，等到今闯过答辩会这一关，她就能风风光光地告别学习生涯了！ “来了？” 答辩会在学院一间大会议室里，答辩委员会也是专门组成的，上一届的学长学姐毕业答辩昨就已经结束了，林艺并不需要跟他们一起。 林艺和肖延提前半小时来的，刚到，就在会议室外头遇到班主任老师过来开门。 “老师好！” “这是？” 室内光线不刺眼，肖延墨镜挂在领口，手里提着装着摄像机的包，见班主任看向自己，脸上尽量挤出个笑来，跟着喊了声“老师好！”。 班主任老师本就年轻，比肖延也大不了几岁，见肖延在自己面前这么客气，看了一眼林艺，露出了然的笑来。 “老师，这是我对象，今天过来是想看我答辩，也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他俩提前这么早来，就是为了跟老师提前交流一下，总不能直接带着人进去拍。 “没什么不方便的，会议室里座位很多，安安静静坐在后排，没什么的。” 班主任老师看了一眼肖延手里的摄像机，了然地笑了笑： “这种时候，想要纪录下来，是很正常的事，学校也安排了这个。” 林艺这样的优秀学生，答辩过程是需要纪录存档的，就怕万一哪天被人诬赖学位造假。 提前毕业，学校也是要承担压力的，若非学生足够优秀，又强烈要求，学校一般不会同意的。 且不说专门邀请权威教授过来组成答辩委员会有多麻烦，专门给她办一场答辩会就够麻烦了。 “那真是太好了！” 林艺笑着跟着班主任进了会议室，肖延也拎着包跟着。 “准备得怎么样了？” 刚把包放在桌上，院长就进来了。 相处多年，林艺和院长关系是极好的，听他问，就把摄像机拿出来道： “昨儿个在家预演了一遍，您要不要看一看？” 这摄像机是特意找了白九红借来的，最先进最专业的摄像机，小小的窗口，直接就能播放。 “不用不用，待会儿有现场可以看，干嘛要看这个预演的？” 院长其实很不希望林艺提前毕业的，他还劝过她保研读博呢！ 可惜林艺实在坚持，不想浪费更多时间在学校里。 不管婚姻还是事业，她都不想耽搁了。 “这小伙子就是你对象？” 自从与院长熟识，过年过节，她都会上门拜访的，之前院长劝她不要提前毕业，劝她保研读博，甚至还提出送她去国外做交换生，她都没答应。 为了说服院长，只是“出名要趁早”，想要去演戏，是绝对不够的，她就说了自己找了个对象，又把肖延的基本况说了。 说什么年纪一大把的军人，想要给他一个家云云。 扯上家国大义，明知道她鬼机灵瞎扯，院长也不好继续揪着不放，因而班主任不知道肖延，院长却是早就耳闻过。 “是的！您瞅瞅，还行吧？” 自从给湘妹子代课，结果被隔壁学院的教授抓住，她不得不求着院长带她上门认错之后，她和院长私下里开玩笑的时候就多了。 听她这么不害臊的夸自家对象，老院长用娘家人的挑剔眼神上上下下扫了肖延好几轮，最终还是不甘不愿地点了头。 “嗯，是个好样儿的！现在还在部队吧？” “嗯，前阵子刚调回来。” 见林艺与院长熟悉地聊着家常，肖延对院长也多了几分看待长辈的尊敬，回话的时候毕恭毕敬的。 “好样儿的！小艺这孩子心急，原本我是不希望她提前毕业的……” 院长只当林艺说的突然喜欢上了演戏是开玩笑，当着肖延一脸认真地说起当初林艺上门求他的事来。 早知道女朋友渴望有个家，渴望早点结婚，从德高望重的第三人口里听到，肖延心里的感受还是不一样。 一颗心像是泡进了酸水里，酸酸软软的。 两人头次见面，因为林艺这根纽带，聊起天来话题无穷无尽。 院长说着林艺在学校的表现，肖延说着她私底下的努力，两人真是相见恨晚！ 林艺见他们聊得不错，就去帮班主任老师布置会场了。 没一会儿，各方人马来齐。 一个个教授并不像林艺想象中那样一脸严肃，有相熟的见了面就的打招呼，院长也拉着她上前认人。 肖延就想普通的工作人员一般，坐在最后头，默默地架起摄像机。 一圈人认下来，林艺心底最后一丝紧张也消散不见。 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论文分发一圈，林艺穿着一正装站到了最前面，院长亲自担当主持人。 早就准备好的幻灯片一张张播放，林艺掐着时间，口齿清晰有条不紊地细说自己的毕业论文。 教授们有的低头翻看手头的论文，有的手撑着下巴认真听她说。 她记忆力好，脱稿演说完全没有问题，从头到尾一个磕绊都没有，听得众人连连点头。 论文自述时间是定下的，林艺时间掐得很好，接下来就是问答时间。 提前毕业，学校十分慎重，问答环节绝不可能敷衍了事，教授们的问题都是细心准备过的，问起来都很有水平。 可以说，这阵仗比起研究生的答辩也不差什么了。 针对今天的答辩，林艺早就不知演练过多少次，对于问答环节，更是准备了一个庞大的题库。 听到一个个问题，发现都是预料之中的，林艺松了口气，一一答了。 以面对核/弹的态度来做准备，结果只迎来一颗小手/榴/弹，林艺心底无疑是轻松的。 待到台下众人鼓掌，示意答辩会完满结束，她才发现腿有点软。 原来她还是有一点点紧张的，只是过程中没有顾得上。 站在台上，看着或熟悉或陌生的师长，得到他们的认可，林艺心生欢喜，待到她看清最后一排那双沉稳的笑眼，微笑不自觉地就爬上了脸颊。 这事儿终于结束了！ 接下来，她将迎来人生的新阶段！ 期待，又喜悦。 第342章 蛾子们！飞吧！ 周一晚上不是聚餐的日子，肖家人还是欢聚一堂，庆祝林艺顺利通过毕业答辩，且毕业论文被评为优秀论文。www 今日相聚只是临时起意，不像周末例行聚会时间宽裕，考虑到孩子们明天还要上学，大人们明天还要上班，吃完饭，哥哥嫂嫂们并不打算留下来聊天，收拾好就要带着孩子回了。 然而不等他们道别，肖建国就一脸沉重地开口了： “今儿个，纪检委那边，找我谈话了。” “纪检委？谈话？” 一家人喜色还在脸上，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表情都凝重起来。 性子外向的二嫂直接就诧异的问了起来。 对肖家这样的家庭来讲，这种事情，往往意味着**即将刮来。 若是发生在晚辈们身上还好些，发生在肖家如今的顶梁柱肖建国身上，就严重了！ 肖家人一向谨慎自律，从不做违纪违法的事儿，发生这种事，只能是因为有人想要对肖家动刀了。 “别慌！不是大事！” 年轻人绷不住，一个个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老太太因为出身问题，却是从**里滚过来的，对这些门儿清，不等老爷子发话，就出声安抚众人。 若真是大问题，不会叫肖建国去谈话，恐怕不等风声泄露，肖建国本人就被双规，一家子也被控制起来了。 纪委谈话就那么几种情况，任期刚刚过半，不可能是任前廉政谈话；肖建国平日作风良好，不会是教育提醒谈话；他如今已经爬到这么高的位置了，有资格对他进行诫勉谈话的，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没谁会这么不识趣得罪人，干这种出力不讨好还跌份儿的事儿…… 那就是 “被举报了？” 老爷子面带微笑，轻飘飘一句话，却是问到了点子上。 只有被举报，组织上不好无视，哪怕走个过场，也会找他聊一聊。 肖建国低着头，沉沉的叹了口气，暗暗感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整理好情绪，待到表面不露任何端倪，才抬起头来。 他的眼神从苏医生身上滑过，又一一掠过三个儿媳，这才郁闷地开口： “有人举报我贪污受贿。” “贪污受贿？” 听了这个，苏医生直接气笑了。 讲真的，肖家的女人们，谁都不是靠男人的工资养活。 老太太出身富贵，哪怕经历过战乱和**，也保留下来巨额财富，苏医生手头则有父母给的遗产与嫁妆，三个儿子因为有信托基金，收益都握在几个媳妇手头，也不指望工资过活，哪怕林艺还没过门，也是个极有经济头脑的。 老爷子级别在那，就算退休了，福利待遇也是一等一的，说这一家子就属肖建国最穷，谁也无法反驳！ 他要真的贪污受贿，还能是全家垫底的穷人吗？ 以他这职位，随便贪一点，也是一大笔，谁这么无脑，举报这个啊？ “哪怕举报养小三包二奶呢？贪污受贿，谁信啊？” 哪个贪污受贿的高官，还会你这么穷啊！ 这话就差没直接说出口了。 越想越气，苏医生本就耿直，有什么说什么，一句话出口，肖建国脸黑成了锅底。 谁都知道他是个爱老婆的，竟然说他哪怕出轨，也不会贪污受贿，肖建国心里有点骄傲的同时，又有点被瞧不起的痛苦！ 捂了这么久的幺蛾子，终于放出来了，虽然按照他设计的轨迹飞了，可这心塞，也是真的心塞。 “好了，娜娜，莫要生气，先听他说说再说。若举报信一看就是胡诌的，纪委那边也不会叫他过去谈话了，必然是有什么情况让人揪住了。” 小辈们全都一脸严肃端坐着，没有随意插话，老太太看着这一溜儿严肃的脸，曾孙、曾孙女也跟着大人一起严肃，话语间就带了笑意。 没经历过什么动荡，一点小事都如临大敌，看来以后得多跟家里孩子们谈谈过去的故事，提高一下大伙儿的政治素养。 见老妈冲着自己扬了扬下巴，肖建国尽量绷住自己的表情，叹了口气道： “举报信说我们家突然大肆购买奢侈品，开豪车，穿名牌，戴贵重首饰，出入奢华场所，五一节去港岛订购名牌家具，也被人查出来了……” “所以怀疑你受贿？家里钱财来路不明？” 肖建国一解释，苏医生就懂了。 听懂了就更怒了！ 这家里头什么时候靠男人工资吃过饭！她们出去买东西，什么时候花过他的工资了？跟他收入情况有屁的关系！ 虽然这话伤男人自尊，可这不就是事实吗？ 不管他受贿不受贿，她们都有能力买买买！ 以前没有这样，不过是没心情，也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 如今有个私家时尚顾问，她们都觉得花的值，也乐意花钱买开心，碍着谁了啊？ 谁兜里的钱不是想花就花，想不花就不花啊！ 若男人当官，家里女人就不能买自己喜欢的东西，谁愿意嫁给公职人员啊！打光棍儿去吧！ “平日里就是顾忌着你们的工作，有钱也不敢随便花，好不容易儿子要结婚了，我还不能买点儿东西？啊？谁家老娘们儿花自个儿嫁妆，还要藏着掖着？你们捧铁饭碗的工资低，还不兴媳妇儿有钱？现在就眼红，回头一趟趟出国，不得嫉妒得吐血啊！” 一番话，说得肖家男人个个脸绿，若是旁人说这话，他们可能还会生气，可这话是苏医生说出来的…… 男人们看着自家媳妇儿光彩照人的脸，还有精致的包包佩饰，一会儿羞愧，一会儿又得意，觉得好好儿花钱没什么不好，对那莫名其妙的举报者就更恨了！ 苏珊娜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平日里也不喜欢说话，这么一发怒，也不见她拍桌怒吼，就把筷子往餐桌上一放，冷飕飕慢吞吞地把话说完，就吓得肖建国直缩脖子…… 圈子里谁都知道苏医生有钱，谁也不会闲得没事儿举报肖家人买买买。 这个举报信…… 咳咳。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主要是以前我们从来没有这样高调过……” 家里装修朴素，豪车停在车棚里，出入都是平价车代步，穿衣打扮也更喜欢没有任何标志的高端定制，看起来素净大方，并不奢华…… 那时候，家里女人们从来不热衷买买买，各种一进去就消磨大半天的奢华会所也不会去，更做不出抛下男人自个儿出去玩的事儿…… 那时候多好啊！ 那时候低调地过着幸福的日子，多好啊！ 看吧！一高调就被人举报了吧！ 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他有义务纠正这股歪风邪气！ “高调？什么高调？有钱不花，不打扮得漂漂亮亮，成天灰突突的，就好了？花自个儿的钱，每一分我都理直气壮！想怎么花怎么花！” “可这、这不是影响不好嘛……” 肖建国搓着手，还想努力一下。 他整这一出，就是想让家里女人们认识到，总抛下男人出去嗨皮，是不对的！ 他只想让家里的生活回到从前的样子！ 他有什么错？ “影响不好？什么影响不好？嫌我大手大脚碍着你升官了？既然这样你辞职不就行了！为了你一个人，委屈一家人，还委屈习惯了是吧？你习惯了，我可不习惯！” 苏医生也不是那种喜欢奢华的人，但她自个儿不爱买，和别人不让她买，是两个概念！ 肖建国没想到幺蛾子飞偏了，关注点完全和他设想的不同，强行扭转也不起作用，媳妇儿还揪着自个儿就不放了，心里大苦！ 但他总不能说不关你的事，是儿媳妇的错，小儿媳妇不该撺掇你们几个吧？ 他要敢说这话，小三绝对会跳起来跟他单挑！ 毕竟谁的老婆不是老婆来着？ 一笔写不出俩肖字，他完全可以预料得到儿子的反应。 “哪有，不是这么说的！” “呵，那就随便查，我们家没什么不能查的！” 说罢，苏医生摆手让人散了，就自顾自上楼去了。 肖建国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欲哭无泪。 这戏既然已经开锣，哪怕心里苦，他也得唱下去才行！ 不然效果没有达到，还会被老婆秋后算账！ 惹不起惹不起！ “跟我去书房。” 一家子都散了，只剩下老爷子一脸严肃地冲他招手，肖建国抹了把脸，硬着头皮跟着去了。 出了这种事，老婆可以不在乎的开口让他辞职回家待着，亲爹却是不会这样的。 这事儿必然得经过老爹这一关。 肖建国悄悄握拳，狠狠地给自己打了打气。 第343章 心情不好，手抖！ 本是喜庆的聚会，因为这灰扑扑的幺蛾子，最终只得不欢而散。狂沙文学网 林艺上了楼，肖延也跟着她回了屋。 他想，林艺这会儿心里大概会很难受，也不知道这傻丫头会不会自责。 她大概会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害了他爸爸吧！ 毕竟带着嫂嫂们出去买买买花花花，还有去港岛，甚至安排出国，都是她起的头。 这几个月下来，肖延大致也明白了，林艺为何总是约着家里女人们一起出去。 两个嫂嫂不一定回回都跟着，但每次他妈都是跟着的。 每次回来，看到老爹纠结的眼神，她都会心倍儿好，时常窃笑。 她和家里人已经认识很久了，这么亲，总约着人出去逛，是今年的事儿。 准确地说，是他跟她说了肖建国那番话之后。 他喜欢的姑娘，因为不能和他更进一步地亲近，就恼上了给他忠告的爸爸，连小心眼儿的时候都这么可！ “你别放在心上，我爸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不会做这种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儿，查清楚了就好了。” 就像他妈说的，肖家上下清清白白，随便怎么查都经得起，不用慌，也不用害怕心虚。 买奢侈品，去豪华会所，怎么了？ 花自己的钱，理直气壮！完全不用觉得有什么不好！ 谁规定了，官员的亲人都得是穷人啊？ 原本家里就有钱的，难道就不能去当官了吗？ 成了高官，原本家里就有的钱，都不能拿出来花了吗？ 高官的亲人就不能努力挣钱过上好生活吗？ 没有这样的道理嘛~ 因为对家人足够信任，肖延底气十足，安慰林艺的话，完全发自内心。 “我就怕有人借机无中生有捏造……” “又不是演电视剧，这个讲证据的，没有证据，我们肖家也不是好惹的！” 肖延眯了眯眼，拍拍她的头： “今天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我明天一早就要回部队，你不用特意起来送我，等周末我俩一起布置新家，今天的事，爸爸会处理的，和你没有关系。” “哦哦！” 林艺乖乖地点头，完了才意识到他的意思，连忙摆摆手道：“我没有自责，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发呆，不是因为自责，而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和肖家人相处这么久，她自然不会连这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没有谁会这么傻，干贪污受贿这种事，作为当家人的肖建国，就更不可能昏头了。 再说了，她和嫂嫂婆婆一起出门，花的钱都是来源清楚的。 说是经常出去，其实一个月也就三四回，并不是很频繁，每一次的花销，她都记得。 有时候是嫂嫂们发了奖金或者工资，想要乐呵一下请客，有时候她那边收了房租，或者片酬到账请客，有时候是苏医生接了飞刀，拿了钱回来，被媳妇们缠着要这要那…… 男人们不懂，以为她们花了很多钱，事实上，她们买衣服又不是件件高级定制，没有去拍卖场混，也不曾动珠宝古董，更没有买车买房，哪怕畅玩一天，也花不了几个钱。 而且，她总觉得肖建国之前说那些话的时候，表里含着细微的心虚。 可能是他绪掩藏得好，她直觉他在心虚，却又不敢肯定，更不知这心虚是从何而来。 这事儿既然当着家里人讲了，必然是真事儿。 可他当官的，总不会诬告自己吧？ 爬到这个地步了，都是惜羽毛的吧？ 这种事儿哪怕查清楚是假的，旁人难免多想，后捕风捉影的事儿就免不了，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可若是真的有人举报他，心虚什么呢？ 就算真的贪污受贿了，也不至于大大方方地当着家人说了，又悄悄心虚吧？若是如此，应该愧疚才对…… “不对劲？什么不对劲？” 两人一直沉默着上了三楼卧室，各自脑海里都有一番思量，肖延不知她的怀疑，她也没想到他会担心自己自责。 “没什么，可能是眼花了，总觉得你爸爸有点心虚。” 这话无凭无据的，好似无稽之谈，话一出口，林艺就不想再说更多了。 挠着头笑了笑，林艺轻轻解了西装外的扣子，露出里面的白衬衣，随即推着肖延往外走： “好啦，我去洗澡睡了，你也回房去吧！明早你若走得早，就不用叫我了，我们周末再见。” 解决了一件大事，她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 至于家里的事，反正有高个儿顶着，她也帮不上忙，思来想去也没有意义。 小手掌白白嫩嫩的，按在他心口，轻轻把他往外推。 肖延看着那笑意吟吟的小脸儿，飞快地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许久才笑着道：“我爸那不是心虚，是害怕我妈！他俩几十年如一，猫与老鼠的关系。我妈一生气，他就怂！” 亲得晕晕乎乎的，再听到这话，林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哪有这样说你爸的！不怕他听见，找你算账！” “算什么账？我这是把他当榜样！后也要跟着学的！” 虽然早就听他说过许多动听的甜言蜜语，林艺还是有点不习惯。 想想啊，平里惯板着脸装不善言辞的冰山男，私底下却是个这样的人！ 感觉别人认识的肖延，和她认识的不是一个人似的！ 察觉推动自己的力量增加了，肖延觉得心跳得欢快，一把搂住她，死活不走，没话找话地聊了起来。 “你觉得这样不好吗？我认识很多成婚多年的老男人，就我爸最甜蜜，跟他学准没错儿的！” 见推他不动，知他明要归队舍不得走，想要和她多说几句话，林艺也不接着推了，搂着脖子就往他上跳。 “也没什么不好，就是觉得这样的你，和平时的你完全不一样，感觉不习惯。” “哦？平时的我怎么不一样了？” 肖延笑着托着她的大腿，顺势搂住了。 对待外人，和对待心尖尖上的人，能一样吗？ 不一样才正常呢！ 两人头挨头，小声在对方耳边说话，明明平常的话，也多了几分暧昧。 黏黏糊糊说了一堆没营养的，两人拖到很晚才分别。 第二天，林艺起的时候已经晚，肖延早就回部队去了。 刚下楼，就听到苏医生冷着脸在接电话：“不去！心不好，手抖！” 第344章 打算 昨夜两人就商定好了，官场上的事儿长辈说了算，他俩不插手，这会儿林艺下楼察觉气氛不对，自是不会多话。狂沙文学网 倒是苏医生挂了电话，正巧见她下楼来，就冲她招了招手： “最近累着了吧？厨房里还有小笼包，让阿姨给你一笼垫垫，待会儿该吃午饭了。” 这话完全没提她起晚了的事儿，反而透着安慰的味儿，说她之所以起晚了，是因为最近太忙太累，倒是让林艺很不好意思。 苏医生一向这样，说话喜欢随，其实心思一向细腻。 “不用麻烦了，待会儿就吃午饭了。” 黑虎从院子里吐着舌头跑进来，见林艺站在楼梯上，连忙跑过去挨着她的腿蹭，看起来心极好。 轻轻把发丝拢到耳后，林艺绷不住笑，随意道： “也不知怎的，昨晚好睡得很，一觉睡到这会儿。” “你平里作息一向很固定，想来是放下一件大事，心里轻松，我们都知道，也就没有叫你。” 肖家的一三餐，尤其是早餐，一向很准时的，各人几点起全凭自律，不会有人催。 林艺心细，在这儿住了这么久，早就摸清一家子的习惯，自然知道这些事，听了这话只是笑。 保姆阿姨去厨房包子去了，老太太正在看报纸，听到她俩说话，也跟着笑，好似肖建国被举报的事不存在一般，谁都没有提。 带着笑的脸，哪怕皱纹密布，也是美好的，尤其是那老花镜，随着她抬头，滑到鼻尖，带着抹滑稽。 这场景，让人与她对视一眼，就发自内心的想笑。 半晌午，天气还不算，窗户大开着，院子里那从月季来得很美，葡萄架一片翠绿。 肖家三代媳妇平和的说着家常，谁也没问为何一向劳模的苏医生，大周二的不去医院。 其实就刚刚那个电话，林艺哪怕只听到只言片语，也能咂摸出几分味儿来。 医生这个行业是越老越值钱，手头有本事的老专家更是地位不一般。 哪怕延长了五年，待到六十才退休，她到底是退休了。 这两年，她还在医院上班，只是返聘，并未和医院签订劳动合同，以前劳模似的成天惦记手术，不过是医者仁心，一旦任起来，医院和病人都只能好言好语的求。 一个不受普通行业规则限定，又背景很硬不怕权贵的外科圣手，要让她心甘愿的进手术室卖力，除了求着她哄着她，让她顺心如意，还能怎样呢？ 林艺默默寻思着。 今儿个撂挑子，肯定有她的缘由。 说心不好拿不稳手术刀，只不过是托词。 这样的托词很好找的。 说病了啊，家里有事啊，都是说得通的，至少全了脸面。 说心不好，完全是最敷衍，丝毫不给对方留面子的那种。 以苏医生的为人，她再怎么任随意，也不可能因为自家老公遇到了麻烦，就在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儿上头与人为难。 这么做，多半是在和谁较劲儿！ 林艺心头猫抓似的，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问。 保姆阿姨端了个托盘出来。 一碗补血益气的花生粥，一笼皮儿薄馅儿大的小笼包。 小笼包只有六个，花生粥一小碗，全部吃完也不会撑。 明显是考虑到午饭时间快到了。 “呜～呜～” 林艺在餐桌边坐了，见黑虎一个劲儿的围着她的腿撒，忍不住笑骂： “你这是做什么？” 离开部队已经好几年，黑虎行动间还带着部队习，子却越发像个孩子了。 嘴馋会撒讨吃的，被骂了会撒卖萌讨好主人，来了肖家以后，交际能力也得到了提升，每里除了哄老人哄孩子，还衷于结交左邻右舍的动物朋友，时不时与对门陈老爷子的八哥吵个架…… 它的改变，林艺都看在眼里，很为它感到高兴，希望它就这么快乐的过下去。 “这孩子嘴馋呢！你给它吃个包子吧！” 年前年后一直忙着没歇气儿，黑虎大部分时候都跟着老太太过，好不容易松懈下来，这会儿老太太一开口就是“这孩子嘴馋”，林艺哭笑不得！ 看来她忙着的时候，别人也没闲着，哪怕狗子也干出了一番事业！ 老太太这人别看和气，想要讨好她的人海了去，可能入她眼的，实在太少。 “它早上没吃东西啊？” 林艺本是顺口一问，老太太却生怕她觉得自己对黑虎不上心薄待了它，连忙解释： “哪儿啊！它吃得比小三还多！小笼包还在灶上蒸着呢！它就蹲厨房门口守着了！也是心疼它等得辛苦，给它吃了两笼，又怕它不吃粥，给它吃了俩大馒头，怕它噎着，又把昨晚炖的鸡汤给它喝了一小盆……” 黑虎像是听明白大家在说它，越发兴奋，在林艺腿边来回转圈！ 五月底穿得单薄，隔着一层薄薄的裤子，林艺被它浑的毛闹得痒得不行，听了老太太这话，笑得越发厉害，好一会儿才歇了： “那就不能再给它吃了，回头又胖成一个球，回头去基地体检不过关，就太丢人了！” 黑虎见她铁石心肠，也不磨她了，相当识时务，一溜烟儿跑到老太太面前撒去了。 “哦？它还胖到这地步过呢？” 黑虎聪明，就像个小孩子一般，苏医生也是很喜欢它的，这会儿本就闲说家常，说起黑虎，自是有话聊。 “我刚去世那会儿，我接了它一块儿住，生怕对它不好了，成天给它吃，但我学习紧张，没有太多时间带它出来跑跑，就长胖了……” 说起黑虎当初在军犬基地被嫌弃，后来特训许久才恢复体型的事，几人又笑了一回。 不一会儿，林艺把饭吃完了，又把碗洗了出来，苏医生像是习惯了忙碌，闲下来很难熬，又抓着林艺说话。 “你毕业答辩弄完了，这会儿没什么事了，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一直紧绷绷的，繁忙的学业之间还穿插着拍了一部电影，她已经很久没有放松过了。 听了苏医生这话，林艺突然很想出去玩一圈！ “想去毕业旅行！” 苏医生显然很赞同她的想法。 “哦？可定了去哪里？有人一起吗？” “没有！” 林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同学都没毕业呢！朋友们也没听说谁有时间。” “哦对！你提前了一年。” 苏医生明显心里有事，考虑得没那么周全，经过林艺提醒才想起来。 “要不我俩一起？去年就说带你出国玩儿一圈，这会儿正好有时间。” “那自然是好！” 对于出国，林艺一点都不担心。 且不说上辈子去过多少地方，这辈子这几年可没闲着，语言包扩充了好几倍，哪怕去非洲，有她在也不会遇到语言困难的窘境，再加上前阵子电影杀青，片酬到账一大笔，手头正是有钱的时候，想来能玩儿得很开心。 “那就上楼收拾行李，咱待会儿就出发，看看哪个机票好买，就买哪个，咱家随便玩儿一圈。” 显然苏医生也是个阅历丰富的，哪怕是出国，在她心里也是属于说走就走的事儿。 林艺心知她这会儿多半因为肖建国的事儿很烦，没见她连医院也不想去？觉得出去散散心好，连忙应下了。 第345章 哎,,?^?,,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345章哎,,^,,“你们俩！哎！成了婆媳也是缘分！看这风风火火的劲儿！” 行李收拾好，午饭都没心思在家吃，林艺跟着苏医生，顶着老太太戏谑的眼光，还有黑虎耍赖打滚的挽留，拎着行李箱，开车直奔机场！ 收拾好证件，林艺兴致勃勃与苏医生商量。ranwenwen` “不知会买到哪个国家的票？” 说走就走的远行，真刺激！ “我也不知道，等去了机场就知道啦！” 她年轻时候也疯狂过的。 那个年代，她玩儿的那些，在国内人看来，完全是离经叛道。 如今年纪大了，有儿媳妇陪她一起任性，感觉又不一样了。 “嫂嫂她们知道我俩出国不带她们，回来不得闹啊！” “以前带她们出去过好多回，你这是头回出去，她们可不会好意思闹！回头我们给她们带礼物就是了，你嫂嫂她们很好哄的！” 不知道温柔大方的大嫂，还有聪明伶俐又精明的二嫂，知道自家任性又自我，脾气像个孩子似的婆婆评价她们很好哄，会是什么心情？ “咱要不要跟叔叔说一声？” 直到走到路上，心中激动少了些，林艺这才考虑起未来公公的心情来。 若是往常，她巴不得拐了他媳妇儿满世界浪，可这会儿他不是正处于**当中嘛？ 想来这种时刻还是盼着老婆在身边的。 “不用跟他说。他工作忙，不像我退休了，想去哪儿，有大把的时间。” 医院那边怎么办？ 话到嘴边，林艺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太多。 以苏医生的性子，若是想要跟她说，哪怕她不想听，也得听。 既然没有说，说明不想跟她讲，那她也没必要问。 “您要出国得先打报告吧？咱这样临时出门，会不会走不了？” 她和肖延还没结婚，没有那么多限制，就算结婚了，肖延如今的官职也不算很高，限制也不会很大，苏医生作为高官太太，因为私人行程出国，想来需要办手续的。 五一去港岛，二嫂就专门办过这事儿，她虽然不清楚具体流程，也是知道这事儿的。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们先去一趟吧！把车停路边，我来开。” 林艺听话的把车靠边停了，俩人利索的换了位子。 苏医生一打头，开着车直接去了，倒是省了一番指路的口舌。 看来苏医生想要出国旅游的心很是迫切啊！ 到了目的地，林艺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口的牌子，只扫到个“xx管理局”，就被苏医生带着进了门。 眼看着就要十二点了，机关单位的休息时间不会掐得很准，这会儿办公室里有人在吃饭，苏医生想要找的人并不在。 “肖太太，您怎么这个点儿来了？” 有人认得她，亲亲热热的打招呼，林艺只是微笑着跟在后头，没人问起，她就不搭话。 “哦，我找老梁办个手续。” “啊！您这是要出国？怎么您亲自来了？” 这些年苏医生虽然很少出国玩，但她经常因为公事出国的。 不说别的，作为国际一流的神经外科专家，各种世界级学术研讨会，她总在受邀名单之内。 以往出国都是医院那边把手续办好，因此她亲自过来，工作人员才会诧异。 “这回是私事。” 既然是私事，自然不会有人不识相乱问。 那人说了声“我去食堂帮您看看梁主任在不在”，就脚步飞快的去了。 林艺心底暗叹不已。 若是旁人进了机关单位办事，遇到人家午休了，别说替你找人，等到午休结束，掐着点儿再来，人家也不一定按时上班……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 不管国家制度如何变，不变的永远也变不了。 林艺心里感叹着，不一会儿梁主任就回来了。 见了苏医生，梁主任客客气气与她握手，完了带着她进了办公室，见林艺自然的跟着，又问起林艺的身份来。 苏医生笑着介绍了句“这是我那小儿媳妇”，林艺这才回过神来，笑着打招呼。 随后梁主任也并未多说，拿了一摞单子还有印章出来。 看起来就是走个流程。 苏医生显然早就习惯了，拿起笔就写了起来。 梁主任却是弯着腰戳了下电脑开机键，把桌上笨重的电脑开机了。 经典的开机画面过后，显示出天蓝色桌面。 梁主任熟练的点开某个系统，笑着解释了一句： “您这是许久不来了，现在办公室要求联网办公……” 梁主任一边点着鼠标，一边瞄着苏医生正在填写的单子，瞄到目的地一栏的未知二字，连忙出声提醒： “您这是打算去哪个国家？” “这事儿还没定，先去机场看看，哪个国家的票好买，就去哪儿。旅行嘛，想有点惊喜。” 林艺清晰地看到梁主任嘴角抽了抽。 要是不清楚去向就放出国去，万一在国外出了事情怎么办？ 之所以添了审核这套程序，就是为了保障高官家属安全啊！ 这么随意，这申请他是批还是不批呢？ 听说肖将军是个老婆奴，若是因为这个不批了这个申请，不放他老婆出国玩，回头肖将军会不会跟他过不去？ 梁主任纠结的点着电脑，林艺没接触过这些，也不知他心里想什么，见苏医生正在填表，就安静的在一边坐了等。 对于梁主任的纠结，苏医生心里几乎没有办不成的事。 这些年政策一变再变，她出国不是单位办好手续就是二儿媳处理好一切，她亲自来还是头一回。 梁主任纠结的思索着到底该咋整，结果系统页面一刷新！看到那行红彤彤的字，整个人都发自内心地喜悦起来！ “肖太太，您看” 话意未尽，梁主任利索的把电脑显示器掰了过来，指着那行限制出境的信息给苏医生看。 “限制出境？” 苏医生皱了皱眉头，很是不悦。 “这事儿……您看……我也不是很清楚。” 看来举报信过后，纪委那边还真是开始查了啊！ 为了查清肖建国是否贪污受贿，在一定范围内控制住肖家的人，还有账户之类的，就是必走的流程。 可要走这个流程，就必须有一定的证据！ 本来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苏医生也不怕人查，可这事儿在她申请出国的时候被她知道，还在梁主任面前丢了面子，这就让她窝火了！ 肖建国这狗男人怎么搞的？！ 昨晚上不还说会尽快搞定？ 就算没问题，走完流程，至少也得一阵子吧？ 不想出国和不能出国，是两个概念！ “算了，改天再说吧！” 有保密条例在，苏医生也没有特意叮嘱梁主任保密，直接带着林艺回家了。 兴冲冲的出门，灰溜溜的回家，因为昨晚两口子的争执，本就心情不好的苏医生，心情更灰了。 这种时候，林艺自是没有独自出去玩的心思了。 看来这事儿暂时还没完。 林艺暗暗想到。 第346章 心塞塞 “回来得正巧！正准备吃午饭！让你们赶上了！” 婆媳俩兴冲冲的出门，一个小时不到，又回来了，看脸色，还都不大好，老太太却没有直接问发生了什么事，开口就是午饭。 这么一开口，气氛就缓和起来，刚进屋的两人都不好意思继续冷着脸了。 苏医生心情糟糕，脾性又自我，不想开口就是不想开口，林艺看她脸色就知道，连忙回了老太太一句： “遇到点事儿，暂时没法去了，改天再说。” 见保姆阿姨悄没声息的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传来炒菜的声音，林艺看了一眼饭桌上的两菜一汤，知道她们回来得意外，家里原本没有准备那么多饭菜。 心想，今天的事儿，苏医生应该要跟老太太说一声的，她杵在外头不太好，因而不等那婆媳俩开口，就放下行李道： “我去看看今儿中午有什么好吃的！” “去吧！” 老太太保持着笑容，见林艺进了厨房，这才眼含担忧的看着苏医生： “怎么半道儿回来了？” 苏医生这才深吸了口气，郁闷地说出了被限制出境的事儿。 看来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林艺不知外头俩人说了什么，进了厨房，就帮着打下手。 之前准备的饭菜已经上了桌，虽然接近六月了，不怕菜凉的太快，到底老太太年纪大了，不敢等菜凉了再吃饭，因而保姆阿姨只炒了两个快手菜。 一个芹菜豆干，一个西红柿炒鸡蛋。 怕米饭不够，又煮了两碗面条，浇了西红柿鸡蛋，和林艺一人拿了一碗出来。 见两人端着碗盘出来，外面说话声音也停了，四人招呼着坐了，安静的吃了一顿午饭。 照习惯，老太太会午休半小时，今日却是没有提这事儿。 反倒是苏医生心情不好，在家坐不住，饭后不过二十分钟，就上楼换了衣裳拎了包，说了声去医院了，就开着车走了。 林艺心想，她这会儿应该很想找肖建国聊聊的，只是肖建国在部队上，家属为了私事找过去不方便。 大概避着人的时候会打电话商量吧？ 也许这种事也不好在电话里说，电话恐怕也不会打？ 军嫂跟着丈夫享受了许多福利，同时，比起普通女人，生活也会受到更多限制。 林艺叹了口气。 其实今天这事儿，她也挺想问问肖延的意见，毕竟她一点经验都没有，不知道这些高官之间的弯弯绕，家里出了这些事儿，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哪怕很担心，也帮不上忙。 可她和肖延还没结婚，苏医生都不好去部队上找人，她更是不好去的。 要是打电话的话，她也摸不准合不合适。 都限制家属出境了，谁知道手机有没有被监听？ 现实里怎么操作，她不懂，可电影里不都这样演的嘛~ “叹什么气呀！这大好的天气，花儿一般的年纪，就该出去玩才是，在家守着老婆子唉声叹气做什么？” 往日里本应睡午觉的人，这会儿正在纳鞋底。 往日里密密匝匝的针脚，今日却有点乱了。 因此，林艺知道，老太太也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心里肯定也担心的。 毕竟她就这么一个儿子。 贪污受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凭数额定罪。 上头既然限制家属出境，想来手头已经有了证据。 这会儿儿子不在家，老太太想问问具体的情况也不能，心里哪儿能不着急？ “我、我只是……” 林艺不知该怎么说。 “天塌了还有高个儿顶着呢！没事儿的啊！你叔不是那种人！这几天你先在家松快松快，等这事儿了了，再让娜娜陪你出国玩。” 这种事情不是自家人说一声相信他为人就可以解决的，老太太心知肚明。 林艺不是不相信肖建国，她是怕有人背地里使阴招…… 电影里不都这样演的么~ “嗯，您放心吧奶奶！我心里有数，不会慌里慌张的。我只是担心苏阿姨，她好像心情很不好，这种情况下，还坚持去医院上班……” 脑部手术可是个精细活儿，带着情绪怕是不好做手术。 “你别担心，你苏阿姨就这性子，她经过的事儿多了去，这只是一点小事，不开心也就这一两天。至于工作的事儿，她心里有数。” “嘿嘿~” 就算出了事儿有高个儿顶着，用不上她，作为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她也得有自己的态度嘛~ “别在这儿傻笑啦！赶紧趁着这阵子好好玩一玩，前阵子你也是太拼了。这会儿天儿不冷不热的，出门逛逛多好。暖暖那丫头这是多少个月了？该显怀了吧？你要不看看她去？” “大概六个多月了吧？成，今儿个没事儿，我看看她去。” “别急别急，我那儿还有几盏燕窝，你给捎上，可别空着手上门。” 在雁栖湖那边也就罢了，都是平辈，回城里来了，周暖暖两口子和父母一起住，哪怕是朋友上门，也不好空着手去的。 林艺知道老太太心思，笑了笑随她回屋拿了，这才穿好外套背着包，开车出门。 老太太一个劲儿的把她往外拱，就怕她在家憋着成天担心，这会儿连去处都给她安排好了，她自是不会不领情。 结果车开到半途，戚茗一个电话把她截住了。 想着周暖暖那边提前没有说要去，明天去也是一样，林艺叹着气打了方向盘，往戚茗说的地方去了。 到了一处普通的居民小区附近，瞅着个戴着大口罩大墨镜外加棒球帽的，林艺心里就有数了。 果然，车刚停稳，车门一打开，戚茗就钻了进来。 上了车扣上安全带，出于谨慎，她也没有摘下口罩墨镜，只把帽子摘了。 显然最近这几个月躲狗仔躲怕了。 “又怎么了？离婚官司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戚茗老公出轨，牵连出两人隐婚，随后又爆出小三怀孕，不得不走到离婚这一步，事情几经起伏，可谓开年第一大瓜，直到前阵子离婚官司终于判了，这事儿才算告一段落。 戚茗这会儿找她干嘛？ 刚电话里也没说，只哭兮兮的要见她。 想着左右没事儿，她就来了。 深陷离婚风波，原定好的电影，又因投资人谷笙偷税漏税入狱而搁浅，这会儿戚茗应该很闲，能遇到什么事儿啊？ 按理说，作为一个刚刚遭受感情背叛，又从前夫那里挖来一大笔财产的失婚妇女，她这会儿应该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疗情伤才对，怎么着也找不到她这儿来啊！ “呜呜，我记得你婆婆是医生？” 毕竟在肖家住过，她知道苏医生的情况。 林艺听她一开口就提起苏医生，也顾不得纠正她，是“未来婆婆”，不是“婆婆”，连忙问道： “你找她有事？你先别哭！说正事儿！” 然而戚茗正事儿没说，眼泪就跟攒了几天几夜似的，哗啦啦使劲儿淌，好半晌都说不清话。 林艺无语，叹了口气，直接把车往协和医院开。 也是她运气好，苏医生这会儿正在医院。 第347章 还可以更不给面子 林艺觉得，大概是她这人实在太无趣，上天才特意给她送来这么个活宝，好给她规规矩矩的生活添几分乐子。狂沙文学网 戚茗的人生如此精彩，完全就是言女主的设定！ “所以，你和前夫打了分手炮，离婚后发现怀孕了，然后小三流产了，你怀孕的事儿还被你前夫知道了，现在你要打掉孩子，你前夫追着你要复婚？” 哪怕几百集的韩剧都不会这么演吧！ 这节也太曲折太魔幻了！ 她这几个月拍了部电影，顺带大学毕业，时不时还能与男朋友甜甜蜜蜜逛个街，原本自以为已经足够精彩了，跟这奇葩小伙伴比起来，到底还是寡淡至极啊！ “是啊！做了产前亲子鉴定，确定是他的种，乐疯了都！呵！” 车停在医院地下停车场角落里，两人低声说着话，听了戚茗的冷哼，林艺隔着口罩都能感受到她满心的嘲讽。 “你确定要打掉？” 前夫出轨，不就是为了孩子嘛？ 之前闹到那地步分手，还不忘分手前来一发，应该还有感，若是把这孩子打了，不知会不会后悔？ 想到这儿，林艺都不知道要不要顺她的意，去找苏医生帮忙，悄悄帮她把孩子打了。 这事儿若是被狗仔抓住，鬼知道会怎么造谣。 说她私生活放dàng)，刚和前夫离婚就怀上人的孩子都不一定。 恰好离婚的时候，前夫作为过错方，在财产分割的时候，戚茗占了大便宜，要是回头她把孩子打了，前夫狗急跳墙爆料给狗仔，怕又是麻烦事儿一桩。 只有找绝对信任的人，一点消息都流不出去，这才省事儿。 万一回头后悔，她这帮忙的不就两面不是人了？ “打，怎么不打？一个男人能为了孩子离开我，又能因为孩子回来求我，我恶心！我不要生他的孩子！这样的男人，活该鸡飞蛋打两头落空！” 戚茗说到这儿，已经咬牙切齿，显然心里是恨极了的！ “那你哭什么？” 哭什么？ 戚茗看了林艺一眼，叹了口气，不知怎么开口。 大概是之前对前夫还余未了，发生这事儿之后，终于彻底死心了吧！ 讲真的，如果小三流产了，他还能一如既往守着她，戚茗恐怕还高看他一眼。 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她不想继续和他纠缠下去了。 “走吧！你给你妈打个电话，我们悄悄上去。” 如今手头有钱，人也漂亮，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大概她和这个孩子，缘分不够吧！ “好吧！” 听她随口瞎说，刚还是“婆婆”，这会儿就换成了“妈”，林艺也没工夫跟她计较。 听她说做了产前亲子鉴定，证明了肚子里的孩子是前夫的，她就知道戚茗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前夫跳脚，她也不怕。 到时候媒体爆出来，鉴定报告一甩，鸡飞蛋打的前夫不过是给人添笑料。 若是戚茗足够心狠，没准儿这报告还能卖一笔钱，相信很多媒体都会抢着买这个独家新闻。 想想啊！为了怀孕的小三，舍了大半家和女神老婆离婚，结果小三流产了，老婆怀孕了，想要回头，老婆又不要他了，甚至连他的孩子都不要，可不就是个大笑话？ 甭说三五年，恐怕几十年，也无人能出其右，只要提到娱乐圈的蠢货，所有人第一时间就会想起他来。 哎，虽然是个大乐子，可到底是戚茗的伤心事，林艺也笑不出来。 带着戚茗从员工通道进了办公楼，熟门熟路的找到苏医生办公室，苏医生正在对着一本外文期刊发呆。 “怎么来了？这是？” 苏医生手机没开机，用惯了手机，她办公室的座机林艺也记不清号，干脆带着戚茗直接上来了。 “苏阿姨好，我是戚茗！” 想起苏医生并不像老太太那样，有时间关注她的八卦新闻，也没有见过戚茗，林艺连忙介绍了一番。 待把事儿说了，苏医生淡淡地看了戚茗一眼，也没说什么，直接招招手示意两人跟她走。 当医生的，总免不了被人找上门来求助，家人、朋友、家人的朋友、朋友的朋友……只要扯得上关系的，就会拼命扯，行医几十年，苏医生见惯了这些。 旁人找她帮忙，她或许不屑搭理，小儿媳妇开了口，又是这种小事，她自然要帮忙。 虽然戚茗的事儿狗血，对一个老医生来讲，见过的更狗血的事儿不是没有，不小心怀了前夫的孩子不想要，想偷偷打了，若她是妇产科医生，这种事儿怕是一年就要遇到好几回，真是一点也不稀奇。 这事儿唯一引人注目的，恐怕就是当事人是个大明星了。 不过苏医生又不追星，大明星在她心里也是普通人。 哪怕长得漂亮，她也不稀罕的，毕竟这辈子照过那么多镜子，美人儿她早就看腻了~ 再说了，她本就不是喜欢和陌生人聊天的，是以多问一句的心思都没有。 见她如此冷淡，戚茗内心实在惴惴，挽着林艺的手跟在后头，想问什么，又怕苏医生听到了不高兴，一时颇为纠结。 “别担心，苏阿姨面冷心，她平里也不笑的。” 就算林艺与她关系十分融洽，她也最多话多些，是很少面带笑容的，更不用说头回见面的戚茗了。 至今她还记得，有一年上肖家拜年，大院儿里的女人们好奇过来看她，苏医生不耐烦，冷着脸撵人，私底下跟她说，说她是医生，只要手头技术过硬，不需要长袖善舞，任做自己，也没人会跟她过不去。 反正么，到了命交关的时候，哪怕跪着求她也是乐意的，她不笑不聊天，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不过这些却是不好跟戚茗讲。 苏医生带着两人出了办公室，直接找到手术室那边，随手招了个人出来，交代一番，就把戚茗交给那人，那人连忙笑着安排去了。 见苏医生只说了句“人流，注意保密”，就没说别的，戚茗眼神儿很不安，林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让她跟着去就好。 待到两人背影消失在门后，林艺本想找个椅子坐了等，苏医生却招手让她跟着回办公室。 林艺心里纠结，生怕事儿没办妥不好交代，可她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苏医生一眼就看出来了，随口道：“放心，小事，等会儿好了直接送高级病房那边养着，你等这儿也没意思，回头再去看她。” 在这医院工作几十年，退休前还干过一阵子院长，这种事对她来讲，的确是小事。 说了保密，就没人会透出一丝风声，否则就是得罪她。 医院里等级分明，谁也不会得罪上头的老医生，否则小鞋儿都穿不完了。 见林艺真心关心这个叫戚茗的，苏医生高兴她又多了个朋友，因而话也多了些，话里话外都是安慰。 两人并肩走着，不一会儿回到办公室门口，就见有个中年妇女早就等在那里，见她回来，连忙笑着走上前来，客客气气道： “您是苏医生吗？我是病人徐的妈妈。” 苏医生表都没变，淡淡道：“哦，我知道了。” “这、这个手术……不知今能否安排？” 苏医生没说话，但林艺看得清楚，她的手握成拳，塞进了白大褂上的大兜里。 “我爸爸，纪委张书记，您知道吧？和您家肖将军是朋友……” 见苏医生态度很冷淡，那人也不绕弯子，开口点出了自己的关系。 “纪委张书记啊！我知道啊！” “那……” “徐手术换人做吧！我怕我手术台上控制不好绪，万一出了意外况就不好了，毕竟，你爸爸这会儿还在查我嫁妆呢！您说是吧？断案还讲究个回避政策，我们医院也讲究的。这会儿给他外孙女做手术，我怕拿不稳刀子。” 那人脸色阵红阵白，一时不知怎么是好。 苏医生却是没有搭理她，反而招手换了助手来，笑着安排道：“我今儿下午还闲着，给我安排手术吧！” 见她主动开口做手术，助理连忙应声安排去了。 直到被苏医生拉着进了办公室，林艺心里还在感叹。 之前说心不好拿不稳刀，歇在家里不来医院，已经很给面子了。 原来还可以更不给面子。 来了医院，就是不理你，谁的手术都做，就是不给你家的做。 也不知那人想着病上的女儿，心里是什么滋味。 第348章 那我就放心了 回办公室待了没多会儿，苏医生交代她在这儿待会儿，戚茗那边好了，会有人过来通知，就跟着助手去手术室了。火然文m 林艺心里寻思着纪委张书记的外孙女动手术的事儿，也没多话，点头“嗯”了一声，就找个地儿坐了。 她有点想不明白。 按照正常思维，明知道自家有求于人，还使劲儿得罪这人，那张书记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在这圈子里混到六十几，谁不知道肖家这个媳妇儿什么脾气？ 脸得多大，才能指望着，一边得罪她，一边让她费心费力为自家办事儿？ 就算苏医生不是这样的脾气，张书记的女儿也该不放心才对！ 哪至于如此坦然的找上来？ 哪怕她真的是个智障，明知道自家爸爸在对付肖建国，也不敢找上门来，让肖建国老婆行方便吧？ 再是坦荡的心思，也少不得怀疑苏医生不尽心吧？ 难道肖建国真的贪污受贿，证据确凿，实在无法遮掩过去？纪委那边不得不如此？ 或者说肖建国被查，纪委张书记不知道？ 不，以肖建国的官职，要查他，张书记不可能不知情。 那就是，张书记的女儿不知道她爸在干什么？ 哪有这样坑女儿坑外孙女儿的啊！ 想来想去，愣是想不通，偏偏苏医生不是话多的性子，并未与她多说，她现在这样的身份，也不好过问太多男朋友家长辈的正事，只能东拼西凑的瞎寻思。 正琢磨着呢！办公室有人敲门，不等林艺开门，一笑吟吟的护士就进来了。 林艺认得，这是长期在苏医生身边干活儿的蒋护士，连忙笑着唤了声“蒋姐姐”。 蒋护士已经快四十了，是个相当有资历的护士，跟着苏医生工作，完全是因为院里考虑到苏医生这人不耐烦处理庶务，有个处事儿周全的帮着，有利于工作开展。 苏医生办公室，林艺是来过许多回的，蒋护士早就认得她，最是喜欢她嘴甜懂礼，听她开口打招呼，连忙笑道： “可是等急了？你那位朋友，已经住进高级病房那边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是苏医生早就交代好的，林艺早就知道事情办好了会有人来通知。 只是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半小时不到，不由诧异：“这么快？” 蒋护士知道她还是个没结婚的大姑娘，若非万不得已，肖家媳妇也不会有打孩子的情况，不知道这些很正常，自是不会说太多人流手术相关的话题，只含糊道： “这个手术简单极了！那位小姐身体健康，情况也不复杂，也就几分钟的事儿，要不是打了个b超费了点儿时间，怕是要不了这么久。” 林艺松了口气，想着之前的事，开口问道： “我姨这个手术大概要多久？我看看要不要等她一起回家。” 苏医生是个工作狂，干起活儿来，废寝忘食是常有的事儿，林艺这半年来为了报复，常常赶在肖建国之前过来接苏医生下班，与苏医生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混熟了，因而听她问这些，蒋护士丝毫没有觉得不对劲，直接答了： “我们神经外科的手术大多比较难，今儿这个是脑部神经瘤，具体多久做完，得看情况。” 蒋护士不是技术流人才，说得比较保守，林艺也不为难她，反正这个问题并不是她最在乎的。 “那个徐娇娇是什么病？刚刚在门外遇到徐娇娇的妈妈了，”林艺不好意思的笑笑，“你也知道，徐娇娇的外公和肖叔叔是朋友……” 听林艺问起这个，蒋护士只当她出于关心，毕竟徐娇娇和肖家算是扯得上关系的熟人，林艺又一向不是八卦的人。 “颅内肿瘤，暂时还是良性的，就是发现的有点晚了，肿瘤有点大，怕压力变化太大，肿瘤开裂，不好坐飞机……” 不好坐飞机，也就是说，没法长途跋涉去求医，出国是甭想了。 而苏医生的技术在世界上都是一流的。 不知那位张女士是否会为了女儿回去找张书记闹腾？ 看来肖建国这事儿很快就能解决了。 林艺心里有数了，脸上就带了笑：“幸好是良性的！这我就放心了！” “不用担心！苏医生的技术，是这个！” 蒋护士举了个大拇指，笑着把戚茗的病房说了，说了声有事忙，就让她自个儿去了。 来的次数多了，林艺对这医院已经很熟了，不用人带路，自个儿就找着地方了。 敲门的时候，门先是裂开一条缝，见门外只林艺一个人，这才开门让她进去。 “感觉怎么样？” 戚茗脸上有点苍白，眼神儿有点可怜，林艺猜她心里大概还是有点失落的，反手关了门，这才走到床边，拉了椅子坐了。 “没事，还挺快的。” 这种事，戚茗也是头回经历。 “大概住多久才能出院？要不要请个人来照顾你？” 林艺心知，戚茗刚离了婚，以前家里请的保姆阿姨，自是不好再用，新找人多半又不放心，身边那些助理肯定也不够信任，否则这次不会独自行动，林艺自是要问问她的打算。 “这只是小手术，我歇会儿，待会儿就回去。” 她不缺住的地方，随便找个房子窝一阵子就好。 一般人做了这个手术，压根儿不会住院，苏医生给她安排病房，完全是出于人情考虑，想让她好好休息。 然而林艺不可能一直守着她，医院里人来人往，她是安不下心待在这儿的。 “就是要麻烦你送我一下，顺便买点食材给我。” 林艺明白了她的打算，也不好多劝，只得由她。 戚茗一次次主动凑上来，原本的塑料姐妹情，不知不觉就真诚许多。 讲真的，遇到事儿，戚茗谁都不信就信她，这种被信任被需要的感觉，林艺挺喜欢的。 两人说了会儿话，戚茗起身，就见床上印上一团红，裤子也脏了。 林艺一瞅，只见戚茗面色尴尬，这才意识到，大概她也是头回做这种手术，没经验，准备不到位。 “咳咳，我去你家给你取两套衣服来？要不还是在这儿住两天？反正我也没事儿，可以给你送两天饭。” 外头买的衣服不洗一下不好上身，还是回家拿比较好，顺便还能带一些护肤品日用品，林艺一向考虑得很细致周到。 见戚茗眼神忐忑，林艺不得不搬出苏医生来： “你放心吧！我姨说话算话的，说了保密，就不会有人透出去，这屋里有卫生间，洗澡洗漱都可以，身上有个什么不舒服，找医生找护士也方便。” 就连蒋护士都不知道她是谁，只用“你那朋友”、“那位小姐”来指代戚茗，说明保密工作真的做得很到位。 病房里设施齐全，林艺不仅答应回家给她取东西，还答应给她送饭，戚茗自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回家一个人，万一有个什么事儿，还得打电话叫她，不如一次性麻烦透彻了。 戚茗感动极了。 关键时刻，谁也靠不上。 弟弟为了钱，前几个月不住往外卖消息，爸妈偏着弟弟，让她压根儿不敢靠；前夫渣男，为了个打胎太多次，习惯性流产的小三跟她离婚；公司成天惦记炒作，哪怕是她不想摊在人前的伤痛事儿，也想利用一番；反而是这个认识了没多久的小师妹最靠得住！ 只有这样三观端正，足够正气的人，才能真心结交！ 原先还想利用她，她这么眼明心亮的人，肯定早就看在眼里吧？ 戚茗暗暗愧疚，小心翼翼擦着眼泪，默默发誓，以后一定要对这个小师妹好。 “那就麻烦你跑一趟了。” “没事儿~我最近正好没事儿。” 原本想出国旅游的，结果摊上那种事儿失了兴致，能助人为乐，感觉也还不错。 林艺想着，等她好了，定要从她身上占够便宜，不然就亏了！ 然而只是这么想了想，她就笑了。 这话不过说笑罢了，真要让她这么做，这辈子身边又没有苏芬那种唯利是图的经纪人逼着，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她不想走上辈子那条路了，只想踏踏实实问心无愧的走下去。 第349章 送上门来 戚茗这阵子一直躲在一处不起眼的居民小区，林艺拿着钥匙一开门，就见屋子里虽然还算整洁，各种箱子却是一堆又一堆，显然匆匆搬离破碎巢之后，并未彻底安顿，在这儿只是暂时过度。狂沙文学网 看到这一幕，林艺真心觉得，戚茗不容易的。 为了自尊，能骄傲的不回头，彻底斩断与倾心相恋多年的前夫之间的关系，她真的很勇敢！ 若是换了她，她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 拿了戚茗写的单子，林艺一个个房间挨着找东西。 里外穿的，各种抹的贴的用的，简单收拾，就装满了一只24寸的行李箱！ 正要离开，见卧室窗户打开着，虽然外面装了防盗窗，林艺还是放下箱子过去，打算把窗户关严实。 毕竟戚茗况如何，她也不清楚，为了保险，多住几天院是最好的。 五月底的阳光，是透亮的，天也是蓝蓝的，来回奔波大半天，林艺累的，可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一抹不同寻常的反光。 狗仔的镜头？还是偷窥者的望远镜？ 林艺冷冷地看了对面一眼。 两栋居民楼隔着十来米，不算近，也不算远。 也不知戚茗那傻大姐儿，之前有没有中招？ 想想最近戚茗除了离婚成功的消息，并未爆出其他新闻，林艺并不打算追根究底。 不过…… 这住处，看来是住不得了，待会儿去医院，得跟戚茗说清楚。 关好门窗，检查了各处水电气闸门，林艺拎着行李箱下楼，往停车的地方去。 今太阳大，怕晒黑了，她抹了防晒霜过后，还是戴了大墨镜和帽子的，这么走在大太阳底下，怪的，因而她的脚步颇为匆忙。 哪知刚刚拐过楼角，就见对面那栋楼里跑出来一个同样戴着墨镜口罩的男人。 那人见她走得快，来不及叫她，紧跑几步，伸手就要抓她胳膊！ 林艺条件反一扭头，就见他脖子上挂着个军绿色的望远镜！ 顿时气炸了肺！ 姑不找你麻烦，你特么还自己上来送死？ 肖家哪怕俩侄儿侄女都是从小练到大的，林艺原先跟着防术训练馆的退役军人练，后来老爷子见她早起打拳，又指点了一些，待到肖延回来，但凡在家，两人早上都是要对练的，这会儿甭说一个壮汉，一个打三个，她都是自信的！ “嗷！！！” 反手抓住那人胳膊，长腿一扫，就是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别看来人块头大，躺倒了就是个人沙包。 林艺一向是个人狠话不多的，打人之前从不打招呼，尤其是对待心怀不轨之徒。 这会儿她是连腰都不乐意弯的，一脚又一脚，专门往痛死人却又不会出大事儿的地方踢，哪怕痛得那人半死嗷嗷叫，鉴伤最多最多也就是个轻伤！ 多年练习，再加上偶尔聊得兴起，与苏医生聊聊人体神经分布，这门技术她已经掌握得不错了。 “停手！停！停！停！” 那人打着滚儿喊痛，每逢想要爬起来，林艺一脚过去，他就不得不再次滚倒在地。 不管他怎么嚎，林艺压根儿不理。 特么的拿着望远镜偷窥女人住处，管你是什么天王老子，照打不误！ “林艺！林艺！你是林艺对不对？我找你有事！真的有事！我不是坏人！” 林艺踢着踢着，那人墨镜掉了，让她瞅见半张脸，这才慢慢回过味儿来。 这人，貌似是戚茗那位前夫？ 见他哪怕吼得大声，口罩愣是不敢摘，林艺心底冷哼，你特么倒是大声说出你是谁啊！ 这么鬼鬼祟祟的，活该被痛揍，还只能吃哑巴亏！ 大白天的，这小区虽然不大，来往路上还是有旁人的。 前阵子林艺闹着要和肖延穿侣装，两人上街买了几不算，肖延感内敛，却是个很有想法的闷型，第二周就给她拿回来一军装，外加一双看起来就酷得不行的军靴。 军装她不好意思穿，就穿了那双没那么惹眼的军靴。 哪怕天气越来越，她还是舍不得换别的，天天美滋滋地穿着她的侣鞋。 这会儿她穿着白衬衣外加黑色牛仔长裤，一双长腿又细又直，踢人的时候，每一腿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看得行人目不转睛！ “姑娘，这是发生什么事儿啦？有话好好说啊！”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儿男人，被一个看起来瘦瘦的女孩儿打得爬都爬不起来，那结实的靴子，一看就知道踢人贼疼！ 两人反差实在太大了，哪怕路过的老太太都知道脑补一出戏。 明显就是那男人企图恃强凌弱，结果不小心踢到铁板了呗！ “这人拿望远镜在我家卧室对面偷窥，见我下楼，还跟着过来想要拉扯我胳膊！肯定是个坏分子！我先打他一顿给他长长记！” “哎呀！咱小区里头，咋会发生这种事儿呢！快点报警抓他！” 一听要报警，哪怕痛得要死不活，那人还是忍不住了：“我没有偷窥！林艺林艺！你把我老婆藏哪儿了？你给我说下！” 林艺心底冷哼，面上却是义愤填膺！ “你个不要脸的！连我名字都知道了！阿姨！麻烦你叫一下保安，我要报警！这人太可怕了！也不知道在我家对面蹲了多久！” 林艺特意放水，心道，知道她要报警，这人识趣的话，就该趁机爬起来跑了才是。 然而她却没料到，这人竟然如此难缠，见她脚下留，竟然爬起来，缠着她继续问：“你跟我说！她在哪儿！求你了！” 一串串的话，全是“她在哪儿”，压根儿不在乎旁人的想法。 林艺心底大怒！ 你特么这会儿来问你老婆去哪儿了！你倒是抱着小三儿的时候问啊！ 过路的人越来越多，刚刚当众打人的林艺自是走不脱，只得被人群围在中间等保安。 刚刚才踢了他，林艺不想骂他脑子被驴踢了。 但她真的很想吐槽！ 难不成不嫌丢脸，想要去警察局溜一圈不成？ 不趁着这功夫跑了，还想上个头条？ 正在林艺心中两难，寻思着该如何解决这事儿的时候，一年轻人突然趁乱伸手，扯了连城的口罩！ “连城！真的是你！” 作为国民度极高的一线演员，连城名气极大，这会儿陷在人群之中，被扒了马甲，顿时就是一慌！ 刚刚他实在是痛极了，满脑子只剩下bi)问戚茗下落之事，旁的全然顾不上！ 戚茗昨儿个说要把孩子打了，他怕得很，找了一晚上，才找到她这个隐蔽的落脚地，生怕来晚了，一直在对面蹲守，见到林艺过来取衣裳，通过望远镜看到林艺的脸，他自是知道，这是戚茗信任的人，毕竟年后戚茗才到她那儿躲过狗仔，他是打听过林艺的。 见他慌了，林艺倒是不慌了。 “连城？你怎么这么龌龊！” 碎了一半的军绿色望远镜在连城前来回晃dàng)。 听着林艺惊诧地跟周围人解释，说她不认识自己，说她没想到他本人和电视里完全两个模样，龌龊得令人发指…… 五月底的天，却好似寒冬腊月，连城背后唰的就是一层冷汗，只觉浑痛得骨头都要裂了！ 人群越聚越多，直到五点过，市警局调了各处人手过来疏散人群，林艺才得以脱。 第350章 两肋插刀 待到林艺终于拎着行李箱，顺路打包了一份晚饭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半。狂沙文学网 “终于来了！我一个人好无聊！” 接近三个小时过去，戚茗等得望眼穿，却不敢胡乱猜想，只说服自己，是她东西太乱，害林艺找了许久，这才耽误了。 见林艺拎着东西进门，戚茗顺手就把电视关了。 林艺却不敢瞒着今天的事儿，毕竟下午闹得那么大，人群把人堵着的时候，就有狗仔收到消息过来了，一准儿要见报的，快的说不定今晚就摆上报摊了，戚茗迟早得到消息。 与其害她想东想西怀疑她，不如坦坦dàng)dàng)把事儿说清楚。 “有点事儿耽误了。” 下定决心，当下，也不管戚茗问没问，自顾自地把经过讲了。 从透过卧室窗户察觉有人偷窥，到偷窥之人狂奔下楼拦她，再到她下狠手打人，一五一十都说了。 “你认出他了？” 戚茗只当她是给自己出气，感动坏了！ 这才是真的朋友啊！ 她今儿个受这种罪，不就是那渣男害的吗？！ 她真是悔死了，当初不该一时心软！分手前还来这么一出！ 要不是打不过连城，她早就暴揍他出气了！ 没想到小师妹看起来瘦叽叽的，打人这么猛！ 戚茗一双崇拜又感激的星星眼，实在太明显，林艺看得无奈，叹道： “刚开始没有，我只以为是狗仔偷拍或者流氓偷窥。原想着懒得计较，回头跟你说了，让你搬个家就好，没想到那人见我下楼，竟然追上来，硬要拉我胳膊不让我走，暴脾气上来，我一个没忍住……” 戚茗只当她说话哄自己，噗嗤一声笑了。 明星戴个口罩墨镜，想要混在人堆里瞒过普通人，或许有可能，想瞒过同行，她是不信的。 小师妹子还傲？ 明明为她两肋插刀，还不好意思承认呢！ 见她这副表，林艺无奈。 她是帮了她，但她帮了多少就承多少，并不喜欢担着这份虚名。 当时真的动作太快了，人还没看清呢，就被她撂倒在地，揍得满地乱滚了。 “刚开始我真没认出来！我又没见过他！就在电视里看到过，一时半会儿哪里认得出来？我是打到一半的时候发现的，把他墨镜打掉了，就认出来了……然后听他问你行踪，想起你在医院受罪，就很气，我就假装没认出来，继续踢了他几脚……反正你不怪我就好。” 林艺老老实实地把况详细描述了一番，戚茗听得欢喜，笑道：“我巴不得你把他头打掉呢！” 大概这事儿真的太合她的意了，原本有点蔫蔫儿的戚茗，这么笑起来，哪怕素颜，脸上也多了一抹明艳，林艺看得好笑不已。 “头打掉的话，就算他不追究，警察也不会放我走啊！” “哼！他哪有脸追究？他又没有露脸，你咬着打流氓，不知道是他，他也没辙儿！藏头露尾，本就不怀好意！” “也是！” 要不是连城不追究她，她也不想赶尽杀绝，两人当场和解了，今儿下午他俩没那么容易脱。 戚茗笑得厉害，笑着笑着，表就淡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林艺理解她的心，把晚饭拿出来给她吃，交代她关好门拉好窗帘，不要随意开门开窗，明天再来看她，就回家去了。 这会儿戚茗自难保，也没心思谋划报恩，送林艺走了，再次打开了电视。 屋里有点声音，总比孤孤单单的好。 林艺出了病房，顺道去神经外科转了一圈，恰好苏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就把人接着一块儿回了家。 刚做完手术，苏医生十分疲惫，只当她特意来接自己，一路上也没多问，在车上就打了个盹儿。 倒是进了家门，老太太笑眯眯冲她招手，开口就道：“听说你今天遇到流氓了？” “咳咳，那边给您递信儿了？” 她本不是多话的子，这种自己就能解决的事，她一般不会回来讲，若是家里有人知道了问起，她还是会老老实实答了。 市公安局局长赵建党与家中是搭得上话的，上次林艺差点把那位曹所长的独生子打废了，闹了好一场风波，今再闹出事儿来，甭管占理不占理，终究是给局里添了麻烦，那边通个气儿，一是卖个好，二是提醒一下，让她别惹事儿。 “哈哈！别担心！我知道你一向是个乖孩子，从来不惹事儿，就是偶尔运气不好，总有事儿惹你。我只是好奇，到底怎么回事儿，之前电话里听着就觉得好笑，听当事人说一遍，肯定更详细。” 林艺听得好笑，可不就是？ 她再安分没有了，就是运气有点差。 好好儿走在路上，愣是遇到坏心眼儿的，她等怎么办？总不能躺平任欺负吧？ 当下，就把去周暖暖家，结果半路接到戚茗电话，还有之后的事儿说了。 刚过完年那会儿，戚茗遇到麻烦，为了躲狗仔，跑雁栖湖那边的小院儿躲了两天，老太太是知道她的况的，听林艺把后续的事儿说了，老太太忍不住连连叹息。 “你那师姐看起来像个女强人，其实骨子里是个恋家的，遇到这些事，也是她识人不清。” 可不就是个恋家的？ 有哪个正当红的女明星，会二十多岁就结婚？ 林艺心想，如果她没有遇到连城，而是遇到另一个靠得住的男人，长得漂亮，又能挣钱，一心一意对待丈夫，只求安安稳稳的幸福，子再好没有了。 在这个圈子里混，越是平凡的梦，越是难以实现。 这是一个多么扭曲的圈子啊！ 若是守得住本心还好，守不住的，最后比烂泥还不如。 苏医生上楼洗澡去了，保姆阿姨在做饭，林艺和老太太坐在客厅里聊天，正聊得唏嘘不已，就听院子外头传来停车声。 自从肖延调回来，林艺就把那辆军车让给他代步，自己平出门，就开去年生时候肖延给她买的那一辆白色的豪车。 刚开始肖延是不同意的，林艺不许他另外再花钱买代步车，再加上那辆车看起来不打眼，和他的工作质也很搭，他才同意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艺站起来，扒着窗户一看，就见肖延急匆匆往屋里走，黑虎抖着耳朵在后头追。 “今儿个怎么回来了？” 早上才走，按理说，至少得周五晚上才能回啊！ 难道…… 他知道苏医生被限制出境的事儿了？ 这种事的确是大事，作为儿子，关心父母都是分内之事，林艺非常理解。 “你没事吧？” 天已经黑了，屋子里灯光柔和，林艺站起来，刚一开口，就见他蹙着眉走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上上下下地查看起来。 “什么事？我没事啊！” 她这一天虽然过得丰富多彩，但她的确是什么事都没有的。 “真没事？” 见他还蹙着眉，一脸怀疑，林艺想不通了，这急匆匆赶回来，不关心爸妈遇到什么事，反倒一到家就拉着她上下检查，有点奇怪啊！ “真没事！我好好的！喏！” 林艺好笑的转了个圈，老太太在一边眯着眼笑，肖延脸色阵红阵白，很是不好看。 难得见他这副绪外露的样子，林艺不等他打马虎眼，非要问清他这番反常到底是为何。 良久，肖延才叹了口气：“楚腾给我打电话，说你跟人打群架，市局出动了一百多个警察，才把事稳住。” “咱大院儿里那个楚腾？” 林艺瞪大了眼睛！ 自从肖延调回来，可以享受稍微正常的休息时间，只要有朋友约他出门玩，他都会把林艺带上，因而肖延的朋友圈，她一清二楚。 楚腾这人吧，成天笑嘻嘻的，开玩笑，看起来没脸没皮的样子，其实做事靠谱的，林艺对他印象还不错。 “他诓你你也信？” 见肖延捂着脸坐下，一脸没脸见人的样子，林艺差点气笑了！ “我是那种会跟人打群架的人？还出动了一百多个警察才把事稳住？” 虽然一百多个警察没错，但事的起因不是因为她打群架好吗？！ “他媳妇儿是市局的，有一手消息……” “所以你就信了？” “这不是关心则乱嘛！” 两人红着脸斗嘴，老太太笑得直不起腰！ 这些孩子，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她琢磨着，要是天天都这样笑呵呵的，她能活到一百岁！ 第351章 有话好好说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351章有话好好说被坑了一把，肖延连晚饭都顾不得吃，就去找楚腾“讲道理”去了。 老太太笑得太厉害，把一家子都引出来了，待到老爷子回来，她还特意把事儿复述了一遍。 莫名其妙成了个打群架的女人，引得男朋友连夜请假跑回家来看她，生怕她受了伤，一进门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拉着她上上下下地看。 且不说肖延以此为由请假，他单位上会怎么看待她，以后两人结婚了，她怎么和那些人来往，就现在，一家子把这当做趣事儿来看，林艺就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这人多爱面子啊！ 偏偏长辈们看待事情的眼光和她不一样，并未把这事儿当回事儿，除了觉得好笑，并不觉得丢脸。 见肖延气势汹汹往楚家去了，她也跟着跑过去，想要看看楚腾那个害人精的下场！ 她就是个小心眼儿！ 不是说她打群架吗？ 她就要光明正大的和肖延两个打他一个！ 要说这事儿不是楚腾故意的，她才不信！ 他老婆就是市局的，能接到一手消息，不会以讹传讹，把事情歪曲成这个样子，一定是他特意加工成这番模样的！ 林艺跑得没肖延快，等她跑到楚家院子外头，就见肖延冷着脸攥着拳头揍人，楚家人乐呵呵地在一边看楚腾东躲西藏。 当着人爸妈还有老婆就这么揍？ 出门的时候气鼓鼓的，还想着二打一，待到到了地方，见到肖延下手不留情，她就犹豫了，甚至还有点担心，怕楚家人记恨肖延。 “有话好好说！ “哎哟！我这不是瞅着你难得回来，给你创造机会么！ “哎呀哎呀！多大点事！开个玩笑嘛！ “哎哟哎哟！刚打完电话才多久啊！就跑回来了！有了媳妇儿不要兄弟啊！” …… 刚跑过来，稍微犹豫了下，林艺就开口阻拦，结果楚家人都笑呵呵的拦着她，说他们兄弟感情好，从小打到大的，楚妈妈还一个劲儿谦虚，说她家楚腾一向嘴贱，就得时不时收拾收拾才好，免得他出去惹祸！ 多看了一会儿，林艺也看出名堂来了。 楚腾一直被动防御，肖延实际上也没有动真格，不然一拳头下去断一根肋骨都是轻的。 周围的人全都扒着院墙看热闹，慢慢地，林艺察觉那些人看她的眼神有点变化，略一思忖，也明白过来，对楚腾也就不恨了。 大院儿里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不管肖家人对她多好，这种说法都没消失过。 说她倒贴肖延，还没结婚就跑到肖家来住，成天对着肖家长辈献殷勤，肖延并未把她放在心上。 今日楚腾不过胡诌一句话，就能把肖延骗回来，说明肖延很看重这个女朋友，待她心尖尖一般的，那些嚼舌根儿的，不过是见不得人好，胡说八道呢！ 想来肖延也是听了楚腾的话明白过来这些，心里领情，这才放过好兄弟嘴贱的错误，只虚虚的与他演戏，任由他一边跑一边往外倒话了。 哎，真是比剧本还精彩。 林艺有点悻悻然，摸摸鼻子，偷偷溜回家去了。 苏医生两口子回家后都没有表现出异样，贪污受贿被举报的事儿提也没提，一家子逮着林艺这件有趣的事儿笑了一晚。 第二天，该上班的全都上班去了，林艺拎着饭桶给戚茗送饭，顺便把苏医生送到医院，随后就去了周暖暖那里，补上昨日欠下的行程。 肖建国美滋滋地到了单位，进了办公室，就翘着脚开始哼小曲儿。 他这会儿心里是无比得意的。 幸好他行动快速，不然这会儿老婆不知在哪个国家嗨皮呢！ 这么久了，他早看出来了，这小儿媳妇，就是跟他过不去，专门针对他呢！捎上前头两个儿媳，完全是障眼法！ 这丫头，肯定是给小三出气呢！ 她怪他对小三不好呢！ 哼！ 女人就是这样，只看表面！ 她哪儿明白“玉不琢不成器，儿不揍不争气”的道理！ 对待儿子，就是得时刻揍一揍，才能走正道呢！ 她们是不会懂的！ 他相信，林艺这人是绝对闲不下来的，过不了几天就要开始接新的戏了，到时候忙起来了，就不会有时间鼓动家里这群女人了。 到时候别说出国，就是在本地玩一玩，都累得没精力！ 过年那阵子多好啊！ 在剧组一待就是好几个月！ 思想教育不管用，他只需要把自家老婆看住了，暂时稳住她一阵子，过不了多久，等到小儿媳忙碌起来，一切就会回到正轨！ 也许……可以找人帮帮忙，给她介绍个工作？ 也不知她喜欢拍哪种戏？ 好像之前她有拍过一部军事片，那会儿他还不知道林艺这个人，老太太还指着电视给他看过？ 好像今年军部下面有关部门，打算拍一部军事片，最近演员在某个基地训练？ 好像训练是封闭式集训俩月？ 训练俩月出来，正好八月初，不耽误领证结婚…… 肖建国想得满眼放光，把腿放下来，就满桌子找文件。 记得之前放哪儿来着？ 正找着呢！门口传来脚步声。 抬头一看，纪委张书记黑着脸进了门，手下小兵讪笑着摊手，示意没拦住。 见来者不善，肖建国板着脸挥了挥手，示意小兵带上门出去。 门关上了，张书记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了，这才气哼哼开口： “你怎么跟你媳妇儿说的？！啊？说什么为了家庭和谐，求我帮个小忙，你这家庭倒是和谐了，我这家里可是起火了！你瞅瞅我这张老脸，差点没被我媳妇儿挠花了！你对得起我！” 听他说话一点不客气，肖建国伸着脖子仔细瞧了，这才看清他脸上有两条道道，破了一层油皮。 看来情况是有点严重哈…… 肖建国讪讪道：“张哥，咱俩是哥们儿不？是哥们儿有话好好说嘛~我们多少年交情，我还能坑了你不成？” “你不坑我？不说了是做戏？事情真相你没跟你媳妇儿说？我外孙女还躺医院等着做手术！我以为你媳妇儿知道这事儿！结果昨儿个我闺女被你媳妇儿一阵埋汰，说什么我在查她嫁妆，她有情绪了，拿不稳手术刀？不给我外孙女做手术？你这不是坑我吗？！啊？我闺女回家一哭一闹，我媳妇儿差点没掀翻屋顶！” 肖建国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意外，不由诧异： “不是早就商量好了，让你女婿带着闺女去医院吗？我都安排好了！” “你那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张书记绝口不提自家闺女打着他旗号去找苏医生的事儿，非要逼着肖建国把情况说清楚。 “哪有怎么回事？不就是家里有点不和谐，想要找个法子，刺激一下家庭向心力嘛~你也知道，患难之时，最是容易培养感情……” “你到底说不说？你不给我把事儿解决了，我就去找你媳妇儿！” 肖建国眉毛使劲儿抖！他可不想跪搓衣板的！ 不行，得稳住他！ “你肯定跟她提了！没有听我的！” 肖建国一口咬定。 要是全部按照计划进行，事情肯定不会变成这样！ 他可是精心策划了两个多月！ “要是你闺女生了这种病，明知道自家搭得上关系，你会不使劲儿搭？我闺女为了她闺女的病都快疯了！明知道我和你熟，不亲自带着孩子去医院，再去找你媳妇儿攀交情，她能放心？” 肖建国没料到千算万算，算漏了慈母心。 事情闹成这样，该咋整？ 张书记拍着桌，情绪越发激动： “你今儿个给我交代清楚，你家到底怎么回事！原先以为你媳妇儿知情，这样不明不白的，害得我进退两难！现在你媳妇儿可是恨上我了！我外孙女儿才十八岁！万一良性肿瘤转了恶性！我跟你拼命！你到底说不说？！” 说到底，答应肖建国干这事儿，除了两人有交情，还有讨好苏医生的意思在里头，结果这事儿苏医生压根儿不知道，自家闺女一着急，把事儿戳破了，闹得这个地步！ “等等！等我想想！别急别急！我给你想个好主意！” 老婆被儿媳妇拐了，孤单寂寞冷，实在没法子了，想出这一辙儿来挽回颓势，这种事他绝对不要跟人说！ 太丢脸了！ “滚吧！老子信了你的邪！与其等你想办法，我还不如直接找你媳妇儿卖了你！” 话赶话的，张书记两眼一亮！ 他真是昏了头了！ 竟然指望这么一个老婆奴发威！ 还不如找他媳妇儿直接说呢！ 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会儿他可顾不上肖建国回家怎么交代！ 说罢，不等肖建国答话，张书记冷哼着摔门而去，上了车，直接吩咐司机往协和去。 肖建国头上冒着汗，使劲儿追！ 然而两条腿又哪儿追得上四个轮子呢？ “完蛋了完蛋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娱乐圈演技派》，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352章 有点糟糕的感觉 大清早的，肖建国祈祷的开会、手术，一样都没发生。 苏医生到了医院，这会儿正带着一群人查房。 张书记家里有人住院，来的路上打过电话，早就摸清了苏医生的行踪，过来的时候，直接把人堵在了病房门口。 见他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开口就是：“弟妹，我有事儿跟你交代！” 苏医生如冰似雪的脸上，眉头轻轻一挑，挥手示意其他医生继续查房，带着张书记回了办公室。 她看起来冷淡，其实极富医者仁心，昨日那样对待张书记的女儿，说话毫不留情，不过就是算到张书记会来见她。 家里其他人可能不了解肖建国，作为枕边人，她却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肖建国这人一向刚直，绝对干不出贪污受贿的事来。 何况，他每天零花钱都得问她要呢！要是突然“发达了”，“有钱了”，她不会察觉不到。 肖建国满身疑点且不说，张书记这么做就太匪夷所思了！ 活了六十多年，见过太多刚正不阿的官，但她还从未见过不把家人性命当回事的高官。 既然张家有求于她，哪怕肖建国真的有什么不妥，凭张书记的权利，先悄悄调查，等她把手术做完了，再发难不行？ 在徐娇娇还躺在病床上等她救命的关键时刻发难，明显有问题。 正常人都干不出这事儿！ 她哪儿猜得到肖建国清奇的脑回路，又哪儿能想到，这一切让人想不通的事，起因不过是肖建国的计划出了纰漏？ 她实在想不出缘由。 直接杀到纪委去问情况，不是好法子，因而她才把张书记这个绝对知情的人引到了医院。 等肖建国衬衣湿了大半，抹着汗水紧赶慢赶终于来到医院的时候，蒋护士如往常一般微笑着接待了他。 “在手术室？” 听说苏医生在手术室，肖建国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等他把老张稳住，这事儿就过去了！ 苏医生不喜他公私不分的黏糊，工作时间不许他打电话，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下来，养成了习惯，因而今日哪怕火烧眉毛了，他都没想起提前打个电话，了解下情况。 这会儿听蒋护士说人在手术室，只当她一早就安排了手术，顿时松了口气。 这一口气松下来，他才感觉到手脚发软。 找个椅子坐了，接过蒋护士递来的茶，他像平时一样随口问道： “这会儿是个什么手术？” 蒋护士可是从整个医院精挑细选放在苏医生身边的，顶顶伶俐的伶俐人儿。 下能处理医患关系，上能理清官场纠葛，中还掌握了过硬的护理技术，实乃苏医生身边必不可缺的头号助手。 纪委张书记前脚来找了人，苏医生后脚就进了手术室，没多大会儿，肖建国也来了。 之前苏医生与张书记在办公室谈话，她在外面咨询台坐着，并不知道详情，因而根据所见所闻，直接得出了两个结论： 一，肖将军和张书记可真是好朋友啊！ 二，这两口子最近好像在闹别扭啊！ 前儿个有手术找苏医生，她心情很不好的样子，直接在电话里说心情不好手抖，不要做手术呢！ 瞅瞅，肖将军不放心张书记外孙女的手术，又没把老婆哄好，这才亲自过来督促呢！ 昨天张书记女儿过来找苏医生，蒋护士去处理戚茗的事儿了，因而并不知情。 这附近都是专家办公室，并不对外开放，一般人不会来，当时两人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因而也没有旁人看到。 所以…… 蒋护士笑道： “您别担心！徐娇娇的手术并不难，苏医生出马，一定能完美切除她颅内肿瘤的！” 蒋护士很了解苏医生的性格。 最近这些年，她的性子越发任性了。 为了保证她时刻都有好心情，蒋护士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帮助这两口子修复感情。 像以前那样黏糊该多好啊！ 她的工作都能顺利一些。 苏医生心情好的时候，几乎有求必应，一点也不难伺候呢！ “徐娇娇？” 起初，肖建国还有点茫然，觉得这名字挺耳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活到这岁数了，相熟的人太多了，各家的孙辈他都不一定清楚叫啥，更别说外孙辈了。 “就是张书记外孙女嘛～” 蒋护士还想多说两句，结果肖建国一口茶直接喷了两米远！ “你说什么？” “您这么着急，不就是为了这个手术嘛～放心啦！之前张书记来过了，苏医生心里有数，就算跟您闹别扭，也不会影响手术质量的！” 蒋护士还在笑眯眯的劝，肖建国只觉两耳“嗡嗡嗡”…… 所以说，侥幸心理要不得啊！ 说好的好兄弟一辈子呢？ 老张啊！ 你要害死我！ 没想到养个闺女不靠谱，这么简单的计划都能出错，老的也不靠谱！ 张书记带着一大家子等在休息室里，轻轻叹了口气。 早知道这兄弟这么坑，就该早点弃暗投明啊！ 都说这兄弟媳妇不爱交际，跟别的官太太不一样，特别不好讨好，其实接触下来，他觉得她只是性子有点直，还不爱说话，其实最是讲理的了，办事儿也靠谱…… 瞅瞅，误会刚解除，二话不说就开始干活！ 幸好娇娇早就做好了准备，随时都能进手术室，才没耽误。 老专家每天的头一个手术，正是她精力最旺盛的时候，手术成功率也更高，多少人争抢不来呢！ 昨晚好似夜叉一般的老婆还有闺女，这会儿各种温柔小意。 听听！这甜言蜜语多么醉人啊！ “老张，还是得你出面才行！这个家没有你不成！” “爸爸！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 张书记放下心里的大石，同时，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要跟肖建国这坑货混了！ 之前怎么会被他忽悠呢？ 这货脑子里的奇葩想法，简直匪夷所思！ 哪个当官的不怕纪委查？ 他还求上门来自个儿挖坑自个儿跳！ 看吧，作死是没有好下场滴！ 且不说老张这里如何，肖建国这会儿是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不行，得想法子！ 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肖建国热泪盈眶跑回家，抱着老太太大腿，跪着就是一通嚎！ 还好，作为有妈妈的孩子，这个世界还是很有爱的！ 第353章 传说中的…… 周暖暖最近几个月养得极好，脸蛋儿比起去年圆润不少，看起来白里透红。 这会儿不孕吐了，身子也还不够沉，正是她最舒坦的时候。 林艺拎着老太太昨儿准备的燕窝进门的时候，她正拿着花花绿绿的娱乐报纸在看。 林艺还在院儿里，就听得她娇娇脆脆的笑，忍不住也跟着笑出声来。 “在看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见林艺带着笑进门，周暖暖眼里闪过惊喜，猛的站起来，就要来迎她： “你来啦！快来看你的八卦！笑死我了！” “哎哟！我的祖宗！心肝儿！你悠着点儿！别起得太猛！” “妈！哪有那么脆弱！” 林艺是常来的，周家院子大，门房打了内线电话进来通知，周暖暖行动不便不好出来迎她，周太太是长辈，也没有去院门口迎晚辈的道理，就让保姆阿姨出来接。 林艺熟门熟路，也没那么多讲究。 “哦？什么八卦？” 林艺心知多半是昨儿个“两肋插刀”替戚茗暴打前夫的事上了报，也不说破，故意逗着周暖暖说话。 周家盼着孩子，对待怀孕的媳妇，那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周暖暖在家憋得厉害，常常吐槽自个儿像个瓷人儿似的，日子好生无趣，每次林艺来，都会想着法子哄她开怀。 “你还不知道？昨儿下午，你是不是打了连城？你看这照片！” 林艺把带来的礼盒儿交给保姆，周太太一个劲儿客气着道了谢，却是非常有分寸，说了声自个儿有事儿，就把空间让给了林艺和周暖暖。 周太太暂时离开，保姆们又不会成天往主人家跟前凑，客厅就剩下她俩，两人聊起天来就更起劲了。 见周暖暖把手头的报纸递过来，林艺连忙扒着沙发背，伸着脖子看。 “我一直戴着口罩还有墨镜啊……” 林艺摸摸鼻子，很不好意思。 原以为只是打个偷窥狂魔，最多进一趟派出所，结果昨儿男朋友以为她和人群殴，今儿个周暖暖又逮着她八卦“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心情”，林艺真是醉了。 总感觉江湖上又多了一点奇怪的传说…… 以后还怎么混啊！ 想想怪不好意思的。 明明她是个这样娇柔温婉的女子。 “连城挨打的时候喊了你的名字啊！围观群众听见了，他露脸了，有人就猜到打人的是你了啊！你和戚茗关系好，大家都知道嘛~” “我当时根本没认出来是他，还是打到一半，把墨镜打掉了，才猜着了，刚开始打他也不是为了给戚茗出气，是因为发现他在对面楼拿望远镜偷窥……” 林艺好笑的解释，告诉周暖暖八卦小报上的“两肋插刀论”并不准确。 然而周暖暖根本不信。 在她心里，林艺就是个心地如此善良的人。 去年能在桥上救了素昧平生的她，今年也能义愤填膺帮朋友暴打渣男。 两人聊了许久，看着已经十点过了，想着还得给戚茗送饭，就与周暖暖告辞，说了改天再来看她，就回肖家了。 至于这次搭着连城的丑闻蹭了下热度，各家娱乐报纸都在报道她的事儿，她并未放在心上。 这种突发事件，对连城来讲是丑事儿，她也没兴趣炒作，那些狗仔也不会有勇气追到军区大院儿来采访，要不了两天就不会有人关心了。 以她如今的知名度，素颜出门完全没压力，别人都不会认识她的，这事儿吧，只要放宽心，其实没什么的。 之后的话，只要她够心黑，可以问戚茗讨一笔赏，还可以问连城要一笔封口费。 不过她这辈子对金钱没有那么渴望，这种事儿只能想想过过瘾。 既然答应了给戚茗送饭，她就不会食言。 刚动了手术，林艺也摸不准该吃点儿什么，但家里做的总是比外头干净，除了昨晚上的晚饭来不及，接下来她都打算从家里给她带。 瞅着时间差不多了，林艺一路哼着歌回了肖家。 最近没有学业压力，也没有工作压力，她正处于人生中最舒爽的阶段，哪怕独自开着车走在路上，道路两旁风景并未有什么特别，她的心情依然压抑不住的好。 停下车，刚准备打开院门，林艺耳朵尖，就听得屋里有人在哭嚎： “呜呜呜，爸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隔着小院儿，哭嚎声飘飘荡荡地传出来，一句三拐弯，那嗓音太惨，以至于变了调子，林艺摸不准是大哥还是二哥。 本不想掺和这种尴尬事，可心底猫抓似的好奇，想着肖延不在家，她得帮他扞卫知情权，林艺很容易就说服了自己。 对着迎过来的黑虎做了个“嘘”的手势，林艺沿着小院儿侧面绿茵茵的葡萄架摸到了窗户边。 脑袋冒出窗台边边，林艺两眼乌溜溜地转，待到看清客厅情况，差点就忍不住惊呼出声了！ “嘶~” 实在出乎意料，林艺不小心咬到嘴，痛得嘶嘶出声，连忙伸手捂了，再蹲下来，许久才敢重新冒头。 只见老爷子拿着断掉的半截拐杖，眉毛倒竖，一下下地揍着肖建国。 本该在上班的肖建国，这会儿正跪在客厅地毯上，满脸眼泪鼻涕地抱着老爷子大腿，一句句重复着“爸爸我错了”，旁的一句也不敢多说。 老太太板着脸坐在沙发上，时不时添油加火，吼一声：“给我狠狠的打！” 没想到，老爷子那根用了多年的黄杨木拐杖，竟然就这么毁了！ 这得多大劲儿才能把拐杖都打断啊！ 林艺不断回忆着肖延与她说过的“肖家代代流传的棍棒教子秘籍”，想到日后自己若是生了儿子，说不得也得挨这种收拾，哪怕这会儿还没结婚，她的心尖尖就开始疼了！ 撞破这种事儿，林艺瞧了个大概，连忙屏住呼吸弯着腰从葡萄架下沿原路出去了。 要是被未来公公知道，她看到他挨了爷爷的痛揍，日后怎么相处啊！ 这种事第一回遇到，实在是没经验，林艺一颗心砰砰跳，溜出院门跳上车，悄悄开了车就跑。 黑虎跟了出来也想往车上跳，林艺生怕狗子叫起来被屋里发现，没法只得带上它。 屋里收拾不孝子的老两口想着黑虎在院子里，若是有人进来，它一定会叫，因而没人往外头看，事后发现黑虎不在家，也没有多想，只当天儿太热，它躲到哪个阴凉处乘凉去了。 肖建国哭得眼睛都肿了，实在想不通。 不都说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吗？ 以前他做了不妥当的事，老太太可从来舍不得这样对他！ 他却忘了，上次犯这种大错，还是二十多年前，那会儿老太太才六十来岁，如今却是八十几了。 今儿个还想故技重施，老太太悬了好几天的心一下落下来，心脏不好，差点没撅过去！ 也是他运气不好，今儿个老爷子不太舒坦，没有出门找朋友下棋，他正手忙脚乱安抚老太太呢，正巧老爷子从卧室出来，撞了个面对面！ 想要招惹肖家的女人，有一条铁律一定要记牢了：当她身边蹲着守护神兽的时候，绝对不要作死！ 因为一定会死得很惨！ 哪怕这只守护神兽八十多岁了。 可谁让他是爹，他是儿子呢？ 爹要打儿子，爹年轻的时候儿子还可以躲可以跑，爹年纪大了的时候，儿子只能活生生的受着了。 第354章 都是太闲惹的祸 带着狗子一路溜出家门，林艺慌得不行，把车开到个角落里，连忙掏了手机给肖延打电话，也顾不得会不会影响他工作了。 这事儿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直接溜了，总觉得很对不起未来的公公。 真的太惨了！ 哪怕她还小心眼儿惦记之前的事儿，现在也忍不住同情。 讲真的，虽然六十几了还能挨爸爸的揍也是一种幸福，可若是爸爸凶残成了这副模样，这个幸福就得打折扣了。 也不知可怜的老肖这几十年怎么活过来的，从儿时就开始挨揍，直到两鬓斑白还…… 啧啧～ 真真切切体会了一回将门家风，林艺怂得家都不敢回，只知道硬着头皮溜。 可要她进去劝吧？ 恐怕不等她开口，几个长辈就要尴尬得撅过去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说了去看望周暖暖，并未说几点回，恐怕家里头都不知道她会这时候回来。 可就是撞上了，怎么办？ 这种时候到底该怎么办啊？ 她只想听听肖延的意见。 也不知肖延是不是在忙，电话一直关机。 看来得等到晚上休息时间了？ 林艺想了想，又找个饭店打包了清淡饭菜去医院。 一来午饭时间快到了，她答应了给戚茗送饭，不想食言，二来，她想去找苏医生，让她回家救急。 不管气到老的还是打坏了稍微没那么老的，对这个家来讲，都不是好事。 然而去了医院，蒋护士告诉她，苏医生还在手术室里，打扰不得。 林艺望天，默默为未来公公点了一排蜡祈祷，最终还是昧着良心打算不管了。 不是她不打算管，而是没法管。 这种事情，跟肖延和苏医生通风报信也就罢了，总不能跟哥哥嫂嫂们说吧？ 到时候甭说他们能否帮上忙，她自己首先就暴露了。 到时候别说长辈脸上挂不住，她也没脸在家待啊！ 到了戚茗病房外头，正要敲门，就听她在激动的打电话，也不知在骂谁，一句句话好似刀子一般。 林艺不是那种不尊重人的，这种时候自是避开为上。 无奈，林艺只得找个地方坐了。 医院里淡淡的消毒水味儿，配着明亮的走廊，林艺心底的着急突然就散了。 她开始理智的考虑起来。 她觉得她不能再这样悠闲下去了。 看吧！ 太过悠闲，就会有各种奇葩事儿找上她。 就算事儿不来找她，她也会遇到事儿。 这都是太闲了惹的祸！ 虽然她也不是很反感啦，能帮忙她还是很乐意的，可心底的尴尬总是少不了的。 给肖延发了个消息，把今天遇到的事说了，这事儿暂且就抛开了。 如今的设备，发完消息可看不到对方收到没有读了没有，只得耐心等他回信了。 按照习惯，若是现在忙，忙过了他就会回的。 随后，林艺就开始给圈里亲朋好友打电话，积极寻找起工作机会来。 六月底有毕业典礼，八月份计划了结婚，寒假时候拍的电影暑期档上映，到时候她得配合宣传，所以她时间并不多。 这份工作，最理想的是就在市里头拍，戏份轻松角色有趣，不需要是主演，出彩的配角最好。 对她来讲，拍这样轻松的戏就像给自己放了个假一般。 这种时候，她首先要找的自然是她的老师朱素清。 朱素清听了她的要求，忍不住笑： “你一向拍电影拍得多，电影女主都能当，接这样的戏不怕跌份儿啊？” 听着老师状似开玩笑的话，林艺知道她怎么想的，也不说什么花团锦簇的场面话，直接道： “吃惯了大餐就不能吃小笼包了不成？我又不在乎商业价值，不怕跌价，只要角色有趣就行。这俩月不想闲着，一闲着就出事儿！等下半年再接一些分量足的也不耽误。” 所谓的电影咖，只接电影不接电视剧，还只接女一女二不接配角，为的不过是提升自己的商业价值，方便代言大牌奢侈品。 上辈子她代言过太多国际大牌，赚过太多钱，这辈子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 她只想演一些有趣的角色而已。 听她答得认真，眼里只有角色和戏，没有其它污七八糟的东西，朱素清欣慰极了。 然而正是因为这样欣慰，她开始为林艺担忧起来： “你这样乱来，不怕以后不好接戏啊？你要不要找个经纪人？我和许多经纪人都熟悉……” 朱素清知道林艺毕业了，以后将会把重心放在工作上，这个建议可谓非常贴心了。 如果有经纪人，就能有人替她把杂事儿做了，未来发展路线也能有个清晰的规划，她只需要好好拍戏即可。 “老师，接戏一凭人脉二靠演技，我不想连轴转，目前来讲，对经纪人并没有需求。” 有肖家做后盾，她不怕绯闻攻击，没有炒作的意愿，对商业价值也不看重，不用费劲巴拉的给自己塑人设，自然没有公关需求。 她只想接一些喜欢的戏，好好演戏罢了。 这辈子，她对自己的事业，早就有了清醒的规划，并不需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经纪人能提供的方便，她不看重，倒是经纪约带来的桎梏，她并不喜欢。 两相取舍，经纪人对她来讲，暂时还没有好的助理有用。 两师徒轻声细语地说着彼此的看法，朱素清知道她真的这么想的，不是乱说的，也不再揪着不放，转而说起最近北京已经开拍了，还有即将开拍的戏来。 一部又一部，都没有吸引住林艺，朱素清笑骂两句“你个小挑剔”，到底没有撂挑子，继续细数她知道的情报。 她早就说了要给林艺推荐工作，结果一直没成，林艺知道这次既然开口，她就不会不管，厚着脸皮撒娇，一副赖定了她的样子，哄得朱素清心情大好。 “有个胡同剧，拍老北京日常的，你觉得怎样？” “主要拍胡同生活的？” 这个听起来很有趣哎！ “你要是感兴趣，下午来一趟，具体的到时候给你说。编剧和导演都是我们学校的，投资是央视直属单位。我推荐你去试个镜，多半能拿下。” 背靠中戏，不愁剧组构建不走心，混进来一串靠不住的大花瓶，拍摄过程肯定不会糟心。 央视爸爸投资，肯定不愁卖，也不愁发不下来片酬。 对演员来讲，参演一部不会上映的剧，是最亏的了，靠着央视爸爸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哪怕片酬稍微少些，也没人在意。 约好下午过去，林艺正准备起身去找戚茗，又接到了苏婉秋的电话。 苏婉秋儿子正是学说话的年纪，童言童语做背景音，隔着电话，林艺都能接收到苏婉秋发自内心的笑意。 “姨？在家呢？” “可不！皮猴儿丢不开手！” 给自家儿子起个小名叫皮猴儿，也是想得开。 说起来皮猴儿刚出生的时候，她还给他打了个吉祥如意的银锁托人带过去，这几年也没有疏忽了联系，孩子听到她的声音，经过苏婉秋一提点，孩子就记起来了。 林艺笑着逗了逗孩子，这才问起正事儿来。 若是没事儿，苏婉秋这种既要忙工作又要带孩子的大忙人，是绝对不会打长途过来唠闲嗑儿的。 “你昨儿个打人的英姿被人看见了，托了我来请你接个戏，是你顾叔的朋友，也是个导演，我也不知道你接不接电视剧，那边没答应死了，先问问你的意思，我再跟人回话。” “打人的，英姿？” 林艺眼前一黑。 看来这事儿是过不去了，远在东北的都知道了！ 这是个什么奇葩导演啊！ 因为看了她打人的新闻，就托了熟人来找她拍戏？ 苏婉秋只是笑。 大概在东北老家待久了，笑起来一股洒脱不羁的大碴子味儿。 “什么戏？您先给我说说呢？” 林艺忍住羞愤，沉着嗓子问。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仙电视剧，需要找一个打人利索的。 第355章 原来如此 “是这样的……” 苏婉秋好半晌才平息了笑意，把来龙去脉说清了。 “你顾叔有个朋友，名叫林谌，他最近打算拍一部土匪戏，需要个女土匪……” “林谌？” 林艺听着名字一琢磨，忍不住就笑了。 这人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 若说顾长宁出名是因为他技术过硬背景也硬，还出了名的不好套近乎，这个林谌出名，则是因为他喜欢拍各种有趣的故事。 怎么个有趣法儿呢？ 反正他拍出来的作品，不求大红大紫，只求别具一格。 他喜欢拍和别人不一样的，让人一看就觉得耳目一新的东西！ 反正就是只求标新立异，绝不跟在别人屁股后头吃灰！ 待到十几年后，他就会凭着这股“不走寻常路”的劲头，混成著名的鬼才导演。 “你认得他？” 苏婉秋听她重复林谌名字，只当她机缘巧合听过林谌不着调的名头。 如今林谌还很年轻，还不算著名，要不然也不会托了她来当说客。 “没，就是觉得挺有缘，我俩都姓林啊！您接着说？他想找个女土匪，然后呢？” 林艺上辈子认得林谌，这辈子可不认得，只得随口扯了个借口来搪塞。 “你也想不通，若是找女土匪，为何找你是吧？” 林艺听她笑，也尴尬一笑：“是啊！有好多女星以打戏出名，我比起她们少了知名度，还一看就……咳咳！” 她虽然打人厉害，可她长得娇娇弱弱的，性子也柔和温软。 被一个想找女土匪的导演找上门来，圈子里怕是又要多一点谈资。 她还是很爱面子的好嘛～ 苏婉秋显然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笑道： “可他想要的女土匪不一样啊！你要是认识他就知道了，他最不喜欢和别人一样了，要是简单的女土匪，他能这么久都找不到吗？” “哦？怎么个不一样？” 林艺听了这话，有点心动。 若说林谌喜欢拍特别的戏，她也喜欢接有趣的戏啊！两人可以说是同路人。 若是剧本不离谱，她倒是很乐意接下来的。 “这个女土匪，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噗～这反差也太大了！” “你甭管这些，怎么拍是他的事儿。反正我就是个带信儿的，他想找个又娇又悍的演员，既要求外表足够娇，又要求性子足够悍，你懂吧？这种人才不好找嘛～昨儿个的事有人拍了视频，他一看就看上你了，激动得很，打听一圈，找我帮忙递个话儿，说他要的就是这个味儿！你若是感兴趣，改明儿见见他再详谈。” “行！您把他号码给我，我待会儿给他打电话约时间。” 要接一部戏不是那么简单的，中间人不可能什么都说得清，她总是要和林谌谈的，没必要害苏婉秋多费唇舌。 “成！他最近恰好在家，正好可以约着见面谈。” “他家哪儿的啊？会不会麻烦？” “不麻烦！他家就在京城。” 林艺连声应了，苏婉秋才回过神来，似笑非笑道： “你以为他家哪儿的啊？” 林艺尴尬一笑，苏婉秋就明白了： “他家祖祖辈辈都皇城根儿下的，祖上好像还是个贝勒，我们相熟的朋友私底下还喜欢叫他一声贝勒爷呢！嘿！你可甭以为我和你叔朋友都东北的啊！说句不谦虚的，世界各地都有呢！” 她只是惯性思维，上辈子与林谌也只见过两回，还都是公共场合，私底下没有说过话，自然不知道这么多。 这样的揣测被细心的苏婉秋发现了，林艺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换了话题： “哦？还有这种事儿？这外号贵气！” “那可不！不过前些年麻烦事儿多，这种玩笑一般人开不得。” 动不动就是封建主义的尾巴，谁能担得起？ 难怪上辈子不曾听说过这事儿。 看起来林谌与苏婉秋夫妇关系的确很好。 林艺心里有数了。 因为这层关系，只要剧本不错，这戏她肯定接。 两人随口又说了些闲话，这才把电话挂了。 不一会儿，短信过来，发来了林谌的地址还有手机号座机号。 林艺仔细看了，记在脑子里，心知苏婉秋这是为了让她放心，消息才会如此详细，心里也是领情的。 收起手机，拎起饭盒，林艺来到戚茗病房前。 这会儿屋里没人说话了，她这才敲了门。 “来啦？” 见戚茗强颜欢笑，与早饭那会儿的轻松愉悦截然不同，林艺心知多半是之前电话给闹的，也不好问。 “嗯，也不知道合不合口味。看看凉了没？” “这个天儿不怕凉。” 戚茗乖乖的打开打包盒，再把里面密封好的塑料盒一层层拿出来。 鸡蓉粥，黄瓜肉片，还有个豆豉鲮鱼油麦菜，看起来清淡又开胃。 摸了一下饭盒温度，看了眼上面标签，心知这家饭店离这儿不远，若是打包完直接过来，这天儿如此热，温度肯定不是这样。 她想，也许林艺半途去办了什么事？ 她已经给她添了这么多麻烦，若是问了，显得很不知趣。 待到粥喝了半碗，她才明白过来，林艺不是那种人。 既然她打包了午饭过来，说明她是直接来的，半路不可能去做别的事。 那就是…… 回忆着之前的事，戚茗也想明白了。 估计是到了门口发现她在打电话，为了尊重她的隐私，特意在门外头等了许久？ 林艺见她吃得香，这才想起自己心烦意乱之下，竟然只打包了一份午饭。 她还饿着呢！ 正琢磨着什么时候告辞出去觅食，就听戚茗叹了口气道： “之前在和经纪人吵架。” 戚茗起了个话头，见林艺尴尬笑笑，就知自己猜对了，她果然早就来了，只是知道她在打电话，不好意思进门。 黑点在白纸上尤其黑，卑劣之人在君子面前越发自惭形秽。 戚茗为自己的小心思默默羞愧，顺着话头就把事儿一骨碌说了。 “明知道我身体不舒服，他还给我接了戏，说什么反正是个病号戏，从头到尾躺床上拍就成，一点也不累。” 戚茗凄凉一笑。 圈子里少有经纪人与演员之间长久亲密和谐的。 不为发展理念分道扬镳，就会为利益闹翻。 原本她和经纪公司关系还好，因为隐婚的事产生裂痕，又因后续她不愿遵从公司无底线的炒作闹大，到现在关系越发不好了。 公司这是下定了决心，要趁着经纪约内，给她大量接戏了。 哪怕她还在医院里住着，也不放过。 “至少得静养一阵子吧？” 林艺蹙紧了眉头。 戚茗叹了口气。 既然已经开了口，也不怕把话说穿。 “这是逼我主动解约呢！” 戚茗低着头，筷子敲着饭盒，心情低落。 这种事，林艺也不好劝。 一般来讲，这种事圈子里都有约定俗成的处理办法。 若是小透明，被经纪公司雪藏，混到经纪约满了改行即可。 像戚茗这样的腕儿，这种时候都会找好下家，由下家来解决她和上家之间的矛盾。 什么天价违约金之类的，演员个人与公司死磕，必定是断尾求存一个结果。 若是有实力更雄厚的公司出面，上家若是不够强硬，只能眼睁睁放演员走人，事后除了暗地里抹黑演员出气，明面儿上还得给一个“和平分手”。 戚茗现在的经纪公司实力强劲，若真的撕破了面皮，她想找个下家来应对，恐怕很难。 所以这事儿才不好办。 “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拍着呗！以前不是没有拍过烂片，大不了经纪约结束后再说。” 这是想息事宁人了？ “他们给你接的什么戏？” 既然戚茗已经做好了打算，林艺就想问问情况。 看看经纪公司给她接了什么样的戏，凭借上辈子的经验，她可以判断经纪公司的想法。 像戚茗这样的摇钱树，经纪公司只要不傻，暂时就不会毁了她。 趁着经纪约没结束，努力捞钱才是上策。 可这捞钱也有不同的手法。 仔细分析一下，至少可以看出经纪公司是否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若真的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她会劝戚茗长痛不如短痛，干脆的赔了违约金抽身，省得泥潭越陷越深。 “哎！拍胡同生活的！一家姐妹三个，加个儿子，让我演常年卧床养病的二姐……” 林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央视爸爸的顺风车都送你上去，这样的经纪公司对你还不够好？ 林艺无语。 如果戚茗说的是老师告诉她的那部戏，那这经纪公司还挺厚道的啊！ 是不是戚茗得到的消息漏掉了什么？ 林艺眯了眯眼。 第356章 走过场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356章走过场“老师给我推荐了一部戏，下午就要过去看看情况，我晚上再来给你送饭。” 心中虽有怀疑，林艺却是不好直说。 若是戚茗得到的消息是残缺的，这中间定然有人存心隐瞒。 且不说随意掺和会不会犯了谁的忌讳，这没凭没据的，她又哪好信口开河？ 不如等进了组，回头若真的有缘，和戚茗一起拍戏，再与她细说不迟。 如今戚茗与经纪公司之间本就闹得厉害，她若是说出自己的猜测，无异于火上浇油，之后若有不妥，她怕是要背上挑拨离间的罪名。 这又是何苦来哉？ “不用了，下午我要去剧组报道，要出院了。” 戚茗胃口不太好，饭吃了一半，就把盒子盖上了。 话虽说得还算像样，口气里的嘲讽却是遮都遮不住。 林艺正要问她，是否需要送她过去，就听她凉飕飕道： “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神仙剧组，能让我从头到尾躺着拍！” 显然，刚刚做完手术没两天，本该好好休养的，结果有经纪约强迫着，她又没勇气彻底撕破脸，哪怕躺着拍戏都得开工，戚茗心里可谓怨气滔天！ 林艺琢磨着戚茗即将报道的剧组，和朱素清介绍给她的，多半是同一个，戚茗带着情绪，以后工作肯定不顺，为了给自己减少麻烦，林艺决定还是把剧组的情况给她说一说。 至于戚茗会不会察觉到不对劲，她就不管了。 “先去剧组看看再说可好？我下午要去试镜的也是拍老北京胡同生活的，恰好，那部剧里也是三个姐妹一个儿，家长里短的，老师推荐我试镜最小的那个妹妹。老师给我说的情况，好像没有你说的这样糟糕。” “老师？哪个老师？” 戚茗心里有了猜测，还是酸溜溜的想要确定一番。 虽然早就知道林艺得宠，可得知老师特意给她铺路，戚茗还是有点嫉妒。 以前朱素清可不会这样明晃晃地宠徒弟。 作为林艺之前的小师妹，戚茗一向很得宠的，她所受到的待遇，比师兄师姐们都好一些，哪怕和老师闹翻了，过年过节上门送礼，老师还是会收她的。 不像其他人，不管送什么，送过去什么样，拿回来还是什么样。 为此，她心底是暗爽的。 在一众师兄师姐面前，甚至有点优越感的。 可跟林艺一比…… “还能有哪个老师？” 林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里全是了然。 戚茗这人别看活到快三十，有时候就像个喜欢争宠的小孩儿。 要她说，老师更喜欢哪个学生，是老师的事，学生能做的，不过好好表现罢了，吃这种飞醋，不如好好努力，争取老师的青眼来得实在。 不管是亲情爱情还是师生情，都像手里的沙，越是不管不顾只想紧紧握在手里，越是失去得多。 没本事改变别人，又没毅力改变自己，反而嫉妒那些积极向上的人，完全没道理嘛~ 戚茗脸一红，干巴巴道：“既然老师舍得让你去演小妹，看来我这卧病在床的二姐也不算什么糟糕的角色。” 开拍时间、地点差不多，剧中基本人物对得上，题材也是一样的，自然不可能是两部电视剧。 老师能把最宠爱的关门弟子送过去，必然不是什么烂剧组。 那她嫌弃成这样，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她连只管圈钱不在乎口碑的口水电影都能接，何况这种老师都看好的电视剧呢？ 虽说接惯了电影，可好的电视剧她也接的。 毕竟电视剧按集给钱，可比电影来钱多了。 “中戏的班子，央视的投资，具体的演员我不知道，不过既然有你参演，想来不会一溜花瓶。” 林艺状似不经意说着从朱素清那里得来的情报。 “中戏班子？央视投资？不是说主创团队都是新人？拍摄场地就在一处胡同里头？” “你不知道？” 林艺“诧异”极了！却是没有开口问。 戚茗也没有细说太多。 实在是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太丢人了。 经纪人刚说了几个主演的事儿，她一听全是些圈子里不温不火混了十几二十年的“老戏骨”，她自觉自己咖位大，经纪人给她接这种婆婆妈妈的家长里短戏，还要让她放弃休养，直接进组干活，就是作践她、折磨她、打压她，当下顾不得多问，就和经纪人吵起来了。 闹成那副样子，之后的事儿，经纪人自然不跟她提了。 反正有合同在那儿，哪怕她闹死闹活，都得听从公司安排乖乖进组。 “你是约的哪儿？直接去剧组还是先去找老师？” 见戚茗扭了话头，她也没有不知趣地继续追问。 甭管背后出了什么差错，造成戚茗的误会，都和她没关系，反正她能做的都做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先去吃饭，我光顾着给你带饭，我自个儿还没吃。至于试镜，我待会儿再打个电话确认下时间地点。对了，待会儿你怎么去剧组？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公司会来接。不过，你刚说试镜？还没定下来吗？” 戚茗没料到林艺竟然不是直接进组，还要试镜？ 她可是直接进组的，待会儿经纪人就会带着合同与剧本，还有助理一起过来，等她签了字，就把她打包送到剧组去。 “老师那个人你也知道，不可能让我们不劳而获的。你也知道她一向坚持‘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她只给我提供个试镜机会，要是面试不上，也是我自己实力不济。” 听林艺这么一说，又见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戚茗感觉自己心底那些小心眼儿都被林艺看破了似的，不由羞愧万分。 只是她这羞愧，只持续了短短几个小时。 剧组拍摄场地就在一处胡同里。 那是一截死胡同，胡同口被保安设卡守住了，里头全是剧组地盘。 不少工作人员都是本地的，可以回家住，剩下的，就在胡同里就能住得下。 戚茗如今只想低调，不想来回奔波，在她进组安顿好之后没多久，林艺来了剧组。 说是试镜，结果不论是导演还是编剧，一干主创人员全都笑眯眯地围上去与她握手，还是林艺反复提出试镜，导演才给她走了个过场。 听着导演那句“你老师这人也是迂腐，她介绍过来的人，哪会有不合适的？非要走这些过场作甚？”，戚茗只想吐血。 心酸得要命！ 她想，她和林艺，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第357章 只一眼，就满意到了心尖尖 林艺没想到这个角色这么容易就拿下了。 原本老师第一次给她介绍工作，她还怕自己表现不好出师不利，丢了老师的脸，结果剧组这边不仅没有挑剔，反而还嫌朱素清事儿多，一副恨不得直接略过那些过场，早点与她签约的架势。 林艺挠挠头，有点想不通。 没想到这些人对她认可度这么高？ 之前没有合作过，她又没有递过自己的作品片段过来，按理说，哪怕朱老师为她背书，出于负责的态度，也要认真试个镜才是。 哪怕网购一朵头花也得验验货啊！ 这个角色好歹也是个排得上号的重要配角，这么轻易就定下真的好吗？ 不过她也不是傻子，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也相信自己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经过“试镜”全了老师的面子，又扫了一遍剧本，再仔细地看过了合同之后，确认没有陷阱，林艺干脆地签了约，约好了开工的日子，与剧组众人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原以为黑虎上午在车上等了那么久，下午若是再等上几个小时，会很气，结果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很快就敲定下来，狗子的小脾气都没酝酿好她就出来了。 林艺上了车，摸着毛绒绒的狗头，一时竟然不知该去哪儿才好。 部队上会热情接待军属探亲，却不会欢迎军人的女朋友。 因为家属去的话，对军人的情绪有安抚作用，女朋友去，纯属动摇军心。 找了个军人当对象，哪怕她粘人，也不能去部队上粘；哪怕她这会儿超想见见肖延，想问他拿个主意，还是不能去见…… 林艺有点失落，一下下地摸着黑虎的头。 黑虎见不得她这副样子，一爪子推开她的手，斜睨了一眼，相当不满。 它可不是小奶狗了，头上毛摸塌了，多影响它威武的形象啊！ 被黑虎这么一提醒，林艺回过神来，看到它那嫌弃的小眼神，林艺忍不住笑，拆了一包牛肉干塞它嘴里，这才开车离开。 之前电话里答应了苏婉秋联系林谌，既然现在天儿还早，林艺琢磨着明日就要来这边剧组报道，不如趁今儿下午把人约出来，看看那个女土匪的戏能不能定下来。 反正这会儿她是不敢回家的。 要是回去撞上老爷子还在为难老肖，她怕是还得溜一回。 保险起见，得等到苏医生回家，或者肖延回电话，她再回去才行。 很幸运，林谌这会儿有时间，两人约好时间地点，很快就碰了面。 林艺牵着狗，许多地方都不好去，干脆定了朱素清那家茶馆。 茶馆今年装修，把第三楼也盘了下来，装修成了十几间雅间，最是适合谈事情。 她对这儿熟悉，牵着狗走员工通道上三楼，并不会打扰到其他人，很是方便。 “看吧！都是为了你！不好好在家待着，非要缠着我出门！” 林艺正戳着黑虎脑袋数落，楼梯上朱素清走下来，对着她一个劲儿的笑。 “老师！” 平日里没课的时候，朱素清一向喜欢待在茶馆里，林艺一旦有了闲暇，就会过来找她开小灶，这会儿遇上，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咳咳，今儿个试镜情况怎么样？” 见她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林艺忍住笑，打开挎包，把合同递了过去。 “喏！导演都说名师出高徒，夸我呢！明儿个正式开拍，真是一点儿不耽误的！” “呸！我猜他肯定会说我迂腐。” 朱素清眉飞色舞，显然有点得意，一副“你们走过场糊弄我，其实我都知道”的样子。 看来跟导演他们关系是极好的，心里早就有底。 林艺想也知道，若是关系不到位，老师第一回给她找资源，不可能找到这个剧组。 “导演跟您通话了？” 朱素清笑嘻嘻地拍拍她的头，指了指腕上的表：“我看时间也知道怎么回事。” 林艺笑着装傻，牵着狗上楼。 “这会儿过来是干嘛？就为了拿合同过来给我嘚瑟嘚瑟？” “我是那种人嘛~我约了人谈事情。” “哦？” 林艺很喜欢与朱素清聊天。 彼此一个表情，或者一个简短的语气词，对方都能精准的领会你的意思，这种感觉十分玄妙，在别处是感受不到的。 明明好奇极了，这一开口，就成了“虽然我很想知道，但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你”。 林艺也不瞒着她，把苏婉秋打电话说的事儿说了。 “嘿，打人还能打出资源来，也是很腻害呀！” 听朱素清打趣，林艺有点不好意思。 “那些八卦新闻瞎写的，我打人那会儿不知道是他，我还以为遇到流氓了，大白天的，不打一顿都不好意思……” 师徒俩高兴的交流着最近的趣事，慢慢上了楼。 朱素清知道她约了人谈事情，也不打算掺和，把合同还给她就打算离开，结果就听得走廊那头有人欢喜地喊了声：“表姐！” “阿谌？” 走廊那头有间洗手间，长得高高瘦瘦的林谌这会儿手里正捏着一张手帕纸，正在擦手。 林艺看看那人，再看看朱素清，一脸懵圈。 “老师，你们认识？” 林艺上辈子是见过林谌的，虽然这会儿他还没有那么老，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很是精神，可样貌大体上是一样的。 “我小姨的儿子。” 哦，难怪岁数差了那么多。 可…… 若林谌是朱素清的表弟，他干嘛托关系托到东北的苏婉秋那里啊！ 能查到她和苏婉秋的关系，不可能不知道她是朱素清的徒弟吧？ 托一个普通长辈来说合，哪有托了老师来拉线管用啊？ 而且，逢年过节，她都有到朱家送节礼的，各种场合，她都不曾遇到过林谌啊！ 然而此时不是寻根究底的时候，林谌两眼放光，看着走廊这头牵着大狗的女孩儿。 野性！柔婉！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独立与霸气！还有一丝美妙的柔韧感！ 只一眼，就满意到了心尖尖！ 林谌这会儿已是下定了决心，要拐了她接这部戏，因而相当热情： “你就是林艺吧？快来快来！我跟你好好说说这部戏！” 林艺看了看朱素清，牵着狗过去。 朱素清却没有继续回避，而是一脸严肃地跟着林艺进了包厢，一脸不放心的样子。 第358章 鬼才导演养成记 为何林谌放着自家表姐不找，反而去找苏婉秋，进了包厢，这表姐弟俩一开口，林艺就明白了。狂沙文学网 “这次又要拍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我这徒弟是个正常人，你还是坑别人去吧！” 朱素清脸上轻松自如的笑容消失不见，一张脸拉得老长。 感觉…… 林艺就像一棵水灵灵的小白菜，林谌就像一头流着口水的老山猪。 朱素清则像一堵无法逾越的篱笆墙。 这表，就差没直接开骂了！ 不过这话和骂人也差不多，只不过稍微文雅了一点点。 林艺缩了缩脖子，有心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又想着老师这是在给她出头。 老师为了她，连表弟面子都不给，她若是拆台，反而对不起老师一片慈之心。 不如静观其变。 “表姐！我知道是你徒弟！你对我偏见也太深了！这不，我找人递话儿都不敢找你么~这回是正常的剧本！绝对正常！大众绝对能接受的那种！我保证有电视台买！你就放心吧！” 这里是表姐的地盘，林艺约到这里见面，林谌还以为她早就知道他和朱素清的关系，因而早就做好了面对自家表姐的准备。 结果一见面，发现林艺并不知。 他可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如此，就该定下来了再让表姐知道的！ 到时候合同签了，表姐就算闹他，他也可以理直气壮的不理会。 现在事儿还没成，大表姐肯定以为他故意瞒着她拐她徒弟呢！ 虽然他也没有坏心眼儿，可看在表姐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林艺见他搓头搓脸，一脸苦bi)。 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了将就狗子，把见面地点约在这里，貌似给他带来了大的心理压力。 事先她真不知道这事儿，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就这样，都还坚持过来见自己。 看来他是真心想邀请她出演那个大家闺秀女土匪的角色啊！ 不过，老师为何对这个表弟偏见如此强？ 林艺心里嘀咕着。 很快，就想明白了。 林谌这人，年轻的时候很是经历了些跌跌撞撞的子，才找到了与这个世界和平相处的方式。 像他这样的非主流导演，年轻时候掌握不好那个度，难以混出头来，是很正常的事。 这会儿他还正年轻，过往履历中，失败案例总是比成功多的。 哪怕圈里人都觉得他有才，很看好他，但大多只是空虚的鼓励，类似“你要加油哦！”、“我看好你！”、“总有一天你能混出头！”…… 真要落到实处，让人付出时间与金钱甚至人脉来支持他，能做到的就少了。 用朱素清的话来讲，就是“你加油！坑别人去吧！别坑我在意的人就好！”。 苏婉秋两口子作为朋友，是真心认可他，所以能真心实意地为他牵线，为他联系他中意的演员，朱素清这个表姐却一见面就质疑他，难怪他会找苏婉秋帮忙，而不是找朱素清。 若是找了朱素清，恐怕不等消息传到林艺这里，就会被拦住了。 “老师，要不……先看看剧本？” 这表姐弟俩人刚说了两句话，气氛就有点僵，林艺连忙打圆场。 反正接不接这戏，得看剧本说话，谈别的坏了谊，反而不美。 “别！你先别急！我跟你说！这小子是我小姨的小儿子，仗着家里条件好，从小到大宠的无法无天，歪点子一个接一个，靠谱的时候屈指可数！拍了那么多戏，过审的不过二分之一，成功上映的，就算靠着一大家子的关系，还得再打个对折，他家有钱，亲戚朋友也喜欢给他投资哄他玩儿，但我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坑你的！” 朱素清句句实在话。 就算跟着林谌拍戏，不用担心片酬拿不到，可他的戏经常无法上映，对参演的演员来讲，不异于浪费时间。 林艺正处于女演员的黄金期，哪有那么多时间来浪费？ 拍个电影电视剧，动不动几个月一年两年，选剧本的时候自当慎重！ 林艺在她心里一向又乖又听话，她怕林艺因为林谌是她表弟，哪怕对剧本不满意，也抹不开面子拒绝，自是要拦着。 说起来，林谌之所以养成这种子，年纪不小了，还能继续任的拍各种奇怪的戏，和背后家族以及几大姻亲家族的疼是分不开的。 他本家林家，在前朝的时候，是皇亲国戚，后来多传了几代，成了闲散宗亲，因为家人善经营，原本底子就厚，改朝换代后，一家子改名换姓去国外飘了几十年，待到时局稳定回国，子相当好过。 说林家乃巨富之家，绝不为过。 他爸爸是小儿子，他又是小儿子的小儿子，不像长房嫡支，他是不用支撑家业的。 他又没有养成见不得人的纨绔习，不过是喜欢拍戏，说起来多少是个正经事业。 再加上他惯会讨长辈喜欢，一家老小都疼他得很，可以说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别的导演若是拉不到投资，可能没法拍戏，只能去别的剧组当个副导演混资历，他只需要哄着家里人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可以愉快的开工了。 哪怕事后大笔的钱花出去，一分钱挣不回来，他只需要往老宅电影院放几场，给自家亲朋好友增点儿乐子，事儿就过去了。 说起来，自家人拍了电影电视剧，没法公映，只能在自家放，若是旁人，该憋屈死，成天喝闷酒了。 可换了林谌，这种苦bi)事儿就完全不存在了。 有钱人嘛，就喜欢蝎子尾巴独一份儿的东西。 自家人拍的电影电视剧，只在自家宅子里放，外头想看都看不着，多好啊！ 有这一点优越感在，哪怕没法公映，全家上下，乃至导演本人，都不会有心理落差。 只要片子不是太离谱，家里总会有人看得开心。 心一好了，手一抖，又给一笔钱。 哪怕没有票房没有大批观众，依然有收入，依然可以接着拍他喜欢的东西。 可以说，林谌的拍摄资金总是源源不绝。 要不是他拍的东西常常不符合社会期待，实在没有cāo)作空间，他又不乐意妥协，不喜欢把敏感节删一点，以林家的本事，给他铺开院线使劲儿推广，是很容易的事。 此外，且不说林谌大姨，也就是朱素清的妈妈，嫁到了扎根传媒业的朱家，且这个大姨一向疼他，就说她俩共同的外家陈家，也是有钱人家。 林谌的妈妈，是如今陈家老祖宗的小闺女，林谌又是小闺女的小儿子，陈家上下自然也宠他。 哪怕他跟林家人闹了别扭，还有外家撑腰呢！ 除此以外，林家还有许多姻亲，有钱人家的姻亲自然有钱的多！ 林谌放电影，自然不会只放给林家人看，有那好奇心重的亲戚，一概拉来！ 手头紧了，围着亲戚甜言蜜语一番，立马数钱数到手抽筋！ 有这样的背景在，他是想怎么任就怎么任！ 谁又能管他呢？ 所以林谌任，也有任的资本！ 朱素清凑在林艺耳边，把这些况简单的交代了。 林艺看向林谌的目光，顿时复杂起来。 有钱人，真的可以为所为啊！ 难怪他行事风格如此自我，至今还没被人打死。 心里对这女土匪的剧本，也担心起来。 “表姐！你别以为我听不见！我都听见了！” 林谌红着脸看了林艺一眼，生怕她跟着朱素清起了偏见。 世人都说他命好，可谁又能理解他呢？ 家中许多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都比他大，姨表、舅表、堂兄弟姐妹，更是个个都和他爸妈差不多大，甚至还要大一些。 只要他干了什么离谱的事，一个个全都冒出来劝他，感觉瞬间多了好几十个爹，好几十个妈！ 谁又懂他的苦？ 就比如现在，面对朱素清这个大表姐，他是又气又恼，却不敢撕破脸皮。 想走吧？ 怕她坏事儿。 下次再约林艺，鬼知道她会不会被表姐洗脑，也对他存了偏见？ 在这儿待着吧？ 老底儿都被掀翻了，实在丢人！ 大表姐当着林艺的面儿，就说他的电影电视剧没法上映，只能在家里放给亲戚看，哪个演员还敢跟他合作啊？！ 讲真的，哪怕他有钱，给的片酬比市场价还要高一成，可现在圈子里稍微有点门路的演员都知道他的脾，想要找到好演员，已经越来越难了。 好不容易看到个合适的演员，他连夜查了她的关系网，给东北那边打了半宿电话，才说动苏婉秋帮忙当说客的！ 容易吗他！ 太不容易了！ 这次他是真的想拍一部正常的电视剧的！ 他还要在这圈子里混呢！ 多少还是得做出一点成绩，才有资本继续任啊！ 他又不是傻子！ 第359章 一切为了和谐 朱素清话说到这份儿上，全是为她打算，林艺心底纵然有疑虑，到底不好直接驳了她的面子。 其实，朱素清的偏见很正常。 林谌比她儿子还小，是她看着长大的，不靠谱的印象根深蒂固，想要改观，很难。 可林艺重活了一辈子，知道林谌这人也是有本事的。 基于对他能力的认可，以及对苏婉秋两口子的信任，她自是要认真看过剧本再做决定。 哪怕她和老师关系亲近，她也不会丧失了自己的主见。 “没想到林导竟然是老师的表弟，都是自己人，这样我说话都没那么紧张了。” 一句话出口，包厢里紧绷绷的气氛立刻松弛下来。 林艺拍了拍朱素清的手背。 就算她平日里把表弟当儿子似的训惯了，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儿，到底不好太过分的。 男人自尊心总是很强，她不希望老师因为自己，坏了亲戚间的关系。 就算事儿没有谈成，也只能是她没看上林谌的剧本，而不应该出于朱素清的阻挠。 这种时候，由她出面打圆场，谁也不得罪。 师徒俩关系亲密，察觉到林艺的想法，朱素清发现表弟算计自家徒弟的激动与愤怒消退，也觉得自己替林艺拿主意不合适，涌到喉头的话，顿时咽了下去。 “林导，不知您今儿个带了剧本没？” 虽然林谌和朱素清是同辈，可他年纪实在不大，最多三十出头，她若叫叔，自是不好意思开口。 毕竟他们这情况，和苏婉秋与顾长宁之间关系不同。 她叫苏婉秋姨，是依着顾长宁和她爸的战友关系，且苏婉秋喜欢她这样称呼。 若是叫林谌叔叔，只会尴尬。 所以不如叫“林导”，稳妥。 林谌把她俩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道，自家大表姐这个固执的老太太，也有听人话的时候！ 嘿！ 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顿时，对林艺态度更好了！ 朱素清见表弟笑着打开包掏剧本，眼里闪动着得意的神采，正想骂两句，就见自家小徒弟笑着抓住了自己的手，满眼祈求。 朱素清顿时心一软。 教训不靠谱表弟，也不在一时半会儿，徒弟夹在中间不好做人，还是回头再跟他算账好了！ 朱素清心绪变化极为隐晦，但林艺还是从她微微眯眼的小动作里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实在不想她们姐弟俩因她的缘故发生矛盾，连忙解释道： “老师，之前我并不认识林导，是我姨上午给我打电话牵线，我听了个大概，觉得剧本挺有意思，想着下半年行程正好还空着，这才主动打了电话给林导，约了见面，想看看剧本怎么样。” 是她约的林谌，不是林谌约的她，两者之间有本质的区别。 林谌想找她拍戏，没有直接找，而是先找了靠谱的朋友牵线，自然不存在坑蒙拐骗的意思。 朱素清知道个中缘由，怒火顿时消散几分。 不过…… “他找的谁牵线？” 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互相介绍资源的事儿多得很。 这种事儿她见得多了，只需要看牵线的人人品如何，就知道事情靠谱不靠谱。 “编剧苏婉秋。不知您认识不？她老公顾长宁，也是一个导演，拍军旅片很是厉害，退伍前和我爸爸是战友，我叫一声叔叔的。” 顾长宁不是那种喜欢打电话闲聊的人，他们两口子的琐事基本上都是苏婉秋出面。 苏婉秋这人有事都喜欢和老公商量了再办，她的意思，就是他们两口子的意思。 “是他俩啊！” 顾长宁夫妻，是圈子里少见的靠谱人，人品一向出众，从来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有心思不纯的想要贴上去，从来不成的。 前几年他俩结婚，她还去喝了喜酒呢！ 朱素清自然认得。 既然他们出面说合，说明林谌这次准备得相当充分。 大概是靠谱的吧？ 见朱素清态度软化下来，林艺笑着接过林谌递过来的剧本。 剧本一册册订好了，放在文件夹里，厚厚一摞。 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师徒俩见了，同时松了口气。 “这是要拍多少集？” “初步定了五十八集！大型抗战片！明年国庆一准儿上映！央视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放心吧！” 见大表姐态度软化，眼神儿一个劲儿的往剧本上头瞄，林谌来了精神，拍着心口保证！甚至还透露了一点秘密。 没影儿的事儿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朱素清仔细看过了编剧是谁，又问了导演组筹备的如何，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这次的确有点靠谱。 林谌难得见她支持自己的事业，见林艺正在低头翻阅剧本，也来了兴致，事无巨细的说起自己的打算来。 比如，拍摄地点定了东北一处深山林场，片场已经开始建了，估摸着九月就能开机，待到戏拍完了，就把那里改成一个影视基地，可以接待游客，也可以接待剧组…… 还要建配套的酒店、滑雪场、农家乐…… 一条又一条生意经，说得天花乱坠。 朱素清知道他的习惯，为了从家里刮钱，他是绝对不会说电视剧如何如何的，只会把他的电视剧周边产业吹成“大项目”。 毕竟是大家子弟，哪怕不擅长经营，吹起生意经来，依然好似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家里人心知肚明，却喜欢听他说这些，因为林谌是家族里出了名的点子多。 若是觉得他说的可行性高，交代顾问团队仔细研究研究，投资一把也是使得的，觉得不行，也没人说他异想天开。 朱素清满头黑线，连忙喊停： “停！你再怎么嘴巴抹蜜，我也没钱给你，这一套你留给你爷爷，最不济还有伯伯侄子等着，你给我说说演员都请了哪些？这么长的演员表，都定好人选了吗？你这九月开拍，就三个月了，来得及？” 稍微有点名气的演员档期都满满的，三个月想要凑齐一个庞大的演员表，是相当不容易的事！ “这不是正准备找您呢嘛～女主角定了，其他的就快了～亲爱的大表姐～您就算不得意弟弟我，您也得疼疼您的小徒弟～” 林艺飞快的翻着剧本，一脸满意之色，林谌与朱素清心里都有数，知道这事儿多半能成。 “停！闭嘴！少给我油腔滑调！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自家表弟难得正经一回想要拍点正常的东西，自家徒弟又有了意向，她自是不会袖手旁观。 可这样就被这皮猴子抓住了，肆无忌惮的磨缠，一副不帮忙就死给她看的样子，朱素清还是不痛快！ “您可别多想！就算你不管我，我也是要请你徒弟的！昨儿她打人的视频，你看了没？回头剧本我也给你一份，你就知道她有多合适了！” 这话倒是中听。 被表弟马屁一拍，朱素清口气也软了下来，低声与表弟商议起哪些演员合适，又有哪些没有档期哪些互相之间有仇。 有朱素清这个熟悉演员的人帮忙，这事儿难度系数直降好几个等级！ 林谌喜出望外！ 只觉林艺就是一员福将！ 请她进组，真是再合适没有了！ 给他省了多少事儿啊！ 林艺不知他想法，匆匆翻了一遍剧本，觉得的确很有意思。 正准备详谈，电话来了。 告个罪接起来，却是苏医生打电话问她几点回家吃饭，还说大哥二哥两家人今晚也在。 看看都快六点了，再加上不是周末，一家人却要聚餐，林艺不知家中情况，心想既然苏医生打电话，她自是要早点回去看看。 辞别朱素清姐弟二人，拿了剧本说要回家仔细看，明天再给林谌准确的答复，林艺牵着狗，匆匆往家赶。 之前那通电话是在包厢里接的，姐弟俩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也就没有留她吃饭。 见她牵着狗拎着包脚步匆匆下楼，姐弟俩也没多问，继续商议起演员的事情来。 第360章 怎么着也该多休息几天嘛 匆匆赶回家里，见到停车棚里几辆眼熟的车，林艺心知大家都到了，对于待会儿可能遇到的事，心里多少也有数了。 “你先溜进去！” 解下狗绳，打开车门，林艺拍了拍黑虎的背。 狗子今天是被她偷偷带出去的，她不希望家里人知道她上午回来过，自然不能牵着狗进去。 拎好装着剧本、合同的文件袋，背好早上出门时背的包，待到黑虎溜下车再溜进院门，消失在了院中绿植后，等了一会儿，林艺这才装作劳累一天的样子，往屋里走。 “回来啦？就等你了！快点洗洗手开饭啦！” 二嫂端着盘子出了厨房，见到林艺进门，笑意吟吟。 苏医生打了电话催她归家，家里知道她大概多久回，这会儿开饭正好。 林艺顺手把文件袋放在餐桌边五斗柜上，用欣赏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二嫂今日的妆容，由衷夸赞道： “早知这支口红适合二嫂，配上这条红珊瑚项链，更是明艳几分了！” 二嫂本就长得明艳动人，装扮风格一旦符合个人气质，有了超出平常的效果，一点不奇怪。 不过，作为公职人员，她不好打扮得太夸张，只能通过一点点微小的改动，来达成目的，就非得有个行家指点不可了。 林艺最是擅长这些事，对妯娌和婆婆又没有保留。 有时候只是换支口红，或者配一条项链、搭一条皮带或者换个不起眼的包，一下子就有画龙点睛的效果，变得时尚高雅起来。 对此，二嫂是很服气，也很领情的。 “这多亏了你眼光好。” “哪里，主要还是你长得好！底子好随便怎么收拾都好看。对了，彤彤呢？” “外婆说想她了，就让你哥送过去了。” 林艺放下包，跟进厨房洗手帮忙。 按理说这个点儿保姆阿姨应该在厨房忙活，但她这会儿并不在这儿。 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放假的？上午的事她看见了吗？ 这事儿暂时没有答案，这会儿厨房里只有两个嫂子。 大嫂正在掌勺，二嫂在帮着端菜。 林艺心里没底，有心想要打探一下情况，但她刚回家，理应不知情，话题只能围着孩子转。 问了二嫂家的彤彤，总不好不问大嫂家的小智。 “小智呢？也没见人？” 大嫂捞起围裙擦擦手，盛好刚出锅的红椒肉丝，扭头笑道： “小智也去外婆家了。” 按理说，今天不是家里聚会的日子，偏偏有了这场聚会，两个哥哥家还都特意把孩子送去了外婆家。 林艺心里有所猜测，但她不得不装作不知情，只得揪住这不寻常的一点，低声问大嫂： “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孩子都回避了，她这个还没过门的媳妇，是否需要回避呢？ 一个眼神，大嫂就明白了她的顾虑。 “你别想太多，不是什么大事。老三临时接到任务出差去了，暂时联系不上，三房就你一个代表在，妈妈特意打电话把你叫回来，你可不能躲懒。” 见大嫂还能笑得出来，林艺心想，待会儿场面应该不至于太难面对。 “那我就放心了。” 林艺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惹得两个嫂嫂闷笑不已。 站在厨房门口，眼见着四位长辈已经就坐，林艺端起灶台上最后一盘炒上海青，跟在二嫂后头出去。 就在跨出厨房门那一刹那，二嫂扭头，低声叮嘱道： “待会儿少说话。” 林艺愣了一下，明白二嫂这是在提醒她。 一家子都以为她不知情，怕她到时候害怕，所以二嫂才会私下里传授她媳妇们的潜规则？ 林艺忍住笑，面不改色端菜上桌，寻了自己的座位坐了。 她并非不知情。 上午客厅里那一场毒打实在太让她印象深刻了！ 那会儿除了偷溜，假装不知情，她什么也不能做。 待会儿也要继续保持这个态度才行。 当媳妇的，公公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容易看的。 可老爷子要“杀鸡儆猴”，趁机敲打一家上下，作为晚辈，她们是不得不听。 这种时候只需要带耳朵，不需要张嘴。 想来老爷子也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肖建国坐在椅子上很是不安，短短一分钟不到，屁股已经来回歪了七八回，好似椅子上有钉子似的。 林艺忍住笑，心知他上午刚被老爷子打得屁股开花，这会儿坐在实木椅子上，肯定相当为难。 但她不应该知道这种事。 作为晚辈，哪怕看出不对劲，都得装瞎子，何况她本就知情？ 想不让人瞧出端倪，只得全凭演技硬撑。 林艺眼观鼻鼻观心，给自己盛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低着头喝了起来。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晚要跟两个嫂嫂学，当一回人肉背景。 然而肖建国并不是那么容易拉下脸来，当着儿子媳妇认错的人。 不等老爷子开口细数他的罪状，他瞄了一眼对面五斗柜上的文件袋，知道林艺回来之前，这里还空着，立刻语气慈和问道： “小艺今天忙什么去啦？” 大概是今日哭嚎伤了嗓子，他这会儿声音有点沙哑。 他这一开口就寻了林艺来“关心”，完全是希望老爷子老太太能看在林艺的面儿上，待会儿损他的时候悠着点儿，不至于让他太丢脸！ 毕竟，这个儿媳妇还没过门，他好歹是要给人当公公的人，面子精贵啊！ 再说了，林艺一向讨人喜欢，先聊一会儿她的事情，气氛好了，待会儿说其他的，也不至于太过严肃，让他下不来台…… 林艺成功接收到可怜的老肖的求救光波，想到上午那场景，实在不忍心，只得做出一副傻白甜的单纯样子，好似对家里的事一无所知般，笑道： “我今天与人谈工作去了，老师还有一位长辈各给我推荐了一部戏。我想着大好的时光，在家荒废光阴，实在不好。那两部戏都很有意思，我就去与人谈了谈。暂时定下来一个，就在西四胡同拍的，戏份轻松，还不远，每天都可以回家住，还有一个在东北拍，等我考虑考虑再进一步商谈。” 林艺回答的真是又乖又巧！ 肖建国却是眼皮一跳！手头汤勺没拿稳，掉地上摔成好几截，顿时招来老太太好一顿埋怨。 大嫂乖觉的回厨房再替他寻来一只勺子，随后什么也没说，默默坐下。 肖建国顾不得其他人的想法，听说林艺动作这么快，一天就搞定了工作，明天就要开工，很可能这个拍完，还有下一部在等着续上，他就方得不行！ 早上的时候，一切都在掌握中，他盼着这个跟他过不去的小儿媳早点找个活儿干，因为她这人做事认真，一旦忙起来就没空与他过不去，甚至还起了给她介绍工作的心思！ 可这世事难料，他也不知道仅仅大半天过去，他的境遇就变得如此悲惨！ 老大老二早就成婚分开住，他也指望不上，倒是林艺这个最小的，最是贴心。 不仅老两口疼她，一向冷冰冰的老婆也疼她，老三婚前大部分时候都在部队住，家里就他们几个，有林艺这个小棉袄护体，他的日子肯定不会难熬的！ 这种要命的时候，她不好好在家闲着，忙什么工作啊！ 可现在她说什么？ 大好的时光，在家荒废光阴，实在不好？ 这孩子工作起来有多认真，她可是亲身体会过的！ 到时候忙起来早出晚归，老爷子抽他，老太太火上浇油，老婆冷眼旁观，谁来救他？ 行动力也太强了吧！ 提前也没听说她要找工作，结果一天之内，就高效率的安排好了未来几个月！ 果然，优秀的人才从来不会为工作发愁，甚至喜欢什么就可以干什么嘛？ “怎么这么着急？前阵子这么忙，现在就等着参加毕业典礼，怎么着也该休息几天嘛～” 肖建国恨不得搓搓脸，好让自己的笑容真诚一些。 大概是打击太大，心思没藏住，一家子都看出来了，儿子媳妇都在低头闷笑。 “啪！” 老爷子实在见不得他这副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双铁木筷拍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小孩子都知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犯了错，竟然不敢承认？老子告诉你！你有本事干这种丢人的事！就要有丢人的觉悟！让你孙子孙女避开，已经给足了你面子！还想跟老子打马虎眼儿？老子告诉你！今儿个谁也救不了你！” 第361章 小艺针对我！ “别人家都在愁子孙不孝，不是早恋就是飙车、群殴、学习不好，让人看尽了笑话，我们家倒是好，倒了个个儿！呵！” 小的一个比一个听话，老的却不着调！ 瞅瞅这事儿！ 老爷子气得脸红脖子粗，拍桌大骂一通！ 见肖建国实在下不来台，老太太到底心疼唯一的儿子，扶着老爷子回屋去了。 老爷子见思想教育已经差不多，想着过犹不及，让他彻底在儿子媳妇面前没了威严也不好，顺从的跟着老太太撤了。 离开之前，还不忘端碗拌面递给老太太。 大伙儿看在眼里，想笑又不敢笑，目送老两口退场。 留下来的人当中，三个儿媳两个儿子，个个耳观鼻鼻观心，乖得像一圈围桌而坐的鹌鹑。 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只苏医生，不在乎那么多，自顾自开口说话。 只是那语气，前所未有的凄凉。 “我给你生了三个儿子，他们又有了各自的媳妇，不敢说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但……至少他们没有一个像你这般，成天没事找事，幺蛾子满天飞！不说小智，彤彤都比你懂事！ “我不求你多能干，只求你别拖累我儿子媳妇！让我有点尊严的活到死，行不行？” 肖建国一张老脸爆红！ 别人家都是儿子坑爹，他却是爹坑儿子！ 更要命的是，还害得老婆丢了脸！ 之前还庆幸下手早，成功阻止了老婆出国玩，现在想来，那天老婆肯定觉得很丢面子！ 他对不起她啊！ 这事儿虽然做得隐秘，到底还是留了痕迹，知情人定会笑死了帐！家里人出门，谁都抬不起头来！ 都在一个圈子里混，谁还不知道谁？ 不说别的，就说这院儿里，嘴碎又消息灵通的就不止一个两个？ 这种稀罕事儿，大伙儿都老喜欢了！ 这些暂且不算最急的，他还得写个检讨，及时跟组织上认错反省才是。 不管怎样，他都不该拿这种事开玩笑。 为了私心，劳动相关机构辛苦。 这事儿少不得按照流程走一遍，哪怕查不出不对劲，他的名声还是会受影响。 且不管后续影响如何，他都得担着。 不过幸好，这种小事，对他来讲不至于伤筋动骨。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见老婆生气了，肖建国连忙竹筒倒豆儿，把自己的“作案动机”、“作案经过”交代得明明白白！ 看着儿子媳妇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肖建国尴尬得喘不过气来！ 他就说呢？交代个大概就行了！何必说得这么详细？ 可老婆说了，这事儿他要是敢有一丁点瞒着儿子媳妇的，她就要把他扫地出门，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住单位宿舍去。 “所以……就因为这段时间妈妈帮着老三筹备婚事，没时间陪你，你就想了这个法子，防止她们出门买东西？甚至还限制出境？” 肖老大额头青筋暴跳，简直不敢置信！ 这也太荒唐了吧？ 老夫老妻了，又不是青春期小少年，竟然这么热血上头？！ 简直不敢置信！ 这一切的起因，竟然是这么简单的问题！ “不是……” 这哪是筹备婚事那么简单？ 要真这样，他肯定理解啊！ 可这不是嘛！ 他又不傻！ 肖建国看了林艺一眼，想着未来一阵子还需要小棉袄护体，不好说她针对他的事，只反驳道： “不是这段时间，都好几个月了！从年后一直都这样！你们也知道，你妈很少休假的……” 这一解释，肖大肖二更无语了！ 想他们这么稳重，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跳脱的爸爸呢？ 他以前也不这样啊！ 难道是越老越小？ “爸爸，都是男人，我和大哥还有老三，怎么就没你这么大反应呢？家里女人们关系好，喜欢一起找乐子打发时间，家庭和睦，是好事啊！妈妈工作忙，难得有时间休息，有几个媳妇陪着，不是正好？你和大哥还有老三，动不动就在部队待着回不来，我觉得她们懂得自娱自乐，是好事情……” 肖二在文化部的工作已经走上正轨，说话比起肖大要温和许多，带着一股文气，自带一股“我很有理”的气场。 肖建国不吭声了。 军嫂们总是缺乏丈夫的陪伴，哪怕丈夫就在本地驻守，也不可能有很多时间夫妻团聚，正好家里有好几个军嫂，一起约着打发时间，再好不过了！ 他为何要吃醋？为何看不过眼？ 就跟迷障了似的！ 肖建国沉默着回想自己最初的“作案动机”…… 好像是有一天，突然就觉得，若是不想一个辙儿缓解一下现状，日子就没法过了？ 他为何那样想？ 日子太久，他都快想不起来当初咋回事了。 对了！ 见老婆儿子媳妇全都一脸“你糊涂啊”的表情看着自己，肖建国灵光一闪，想起来了！ “哎！我也是没办法了！小艺总是针对我，我觉得日子没法过了，才会想了这个馊主意……” 听了这个突如其来的爆料，哥哥嫂嫂们“唰”的扭头看向林艺！ 林艺瞪大了眼睛！心里一慌！很快就稳住了！露出一副“你在说啥？我听不懂！”的委屈模样来！ “总是针对您？没有的事！” 苏医生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拧了他的腰，气得脸都红了！ “让你好好解释！你给我甩锅？还往儿媳头上甩？能的你！” 关键是这个儿媳还没过门！ 就算病急乱投医，也不该选她才对！ 这不还有俩儿子在那杵着呢嘛？！ 林艺这孩子做人周到又体贴，脾气温和，品味高雅，心胸开阔，浑身充满正能量，是个极有生活情趣的人，好端端的，跟一个老头子过不去干嘛？ 她又没疯！ 这样一个做事周到的人，哪会得罪未来公公？！ 这不是笑话嘛！ “听我解释！” 肖建国说的都是真的，可不是乱说！ 他可不想被老婆扣上一顶新帽子！ 林艺听得苏医生替她出头，连忙低头闭嘴，继续当鹌鹑。 她针对他怎么啦？如果不是他先跟她过不去，给她男人灌毒鸡汤，她又何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要是这公公真的靠谱，就算她针对他，也最多让他不痛快一阵子，哪知道他画风如此清奇？做出这种奇葩事？ 完全出乎她意料！ 看！这个锅又大又黑又圆！ 她才不背！ 再说了，她的“作案动机”比他这个还要难以启齿，她死也不会承认的！ 承认了怎么说？ 说他不让他儿子和她啪啪啪？所以她就要报复他？ 让她先去死一死吧！！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莫名其妙成了这个样子！ 这事儿闹成这样，她和老肖的责任，该怎么摊？ 要不是老肖毒鸡汤，她就不会针对他，要不是她针对他，他就不会起了这个歪点子，要不是他馊主意翻了车，就不会成了这个样子…… 简直是一团乱麻。 林艺还没理清思路，肖建国两口子已经闹开了。 肖建国说：“小艺以前从不去接你下班，最近几个月总去！以前都是我来接你的！” 苏医生拧他腰上嫩肉一圈：“小艺从学校回家路过医院，我俩顺路！每天工作那么累！我还不能坐个顺风车早点回来？你单位不顺路，下班还晚，以前为了等你，我总是在医院等很久！别人都下班了！” 肖建国心虚，又道：“小艺不是每次都带她嫂子们出门，但她每次都带着你！” 苏医生坚信他为了甩锅不择手段，什么站不住脚的借口都说，再拧他一圈： “她两个嫂嫂要带孩子，不能每次都来！我假少，她们将就我，每次都等我休假再一起出去！怎么就不行了？我都六十几了，媳妇们还不能孝顺孝顺我？” 肖建国咧着嘴，仍然不放弃： “你每次休假都被她拐跑了！四个多月了！一天都没有陪我！！！你还想抛下我出国！” 憋屈了这么久，肖建国死也要问清楚为何林艺这么针对他！！ 然而苏医生又羞又气！脸都气红了！ 咬着牙拧了第三圈！ 比起老公做的丢人事儿被儿子媳妇们知道，老公的“作案动机”，更让她羞恼！ 整得她跟个红颜祸水似的！ 年纪一大把了，老公还因为吃醋，整这种幺蛾子！ 传出去甭做人了！ “陪了你几十年了！还不够啊？！老三两口子快结婚了，屋子里还没布置好，多少事儿忙不过来！你个老头子！帮不上忙！还扯后腿！儿媳妇的醋都吃！你给我要点脸！以前由着你乱来，不跟你一般见识！孙儿孙女都多大了！你就不能正经一点！！” 得，婆婆彪悍，奇葩的事儿以奇葩的方式彻底了结，俩人说着话，谁也没法插嘴，她也不用纠结怎么办了。 闷着头吃完饭，肖大肖二提前溜了，说是去岳父家接孩子，三妯娌忍着笑收拾好厨房，任由餐厅里两口子继续一边撒狗粮，一边斗嘴！ 送走两个嫂嫂，林艺忍住笑把黑虎喂了，拿了文件袋，悄悄溜上楼。 剧本看到一半，林艺掏出了日记本还有钢笔，打开台灯，伏案记录起来。 随着时光流逝，若她不说，这个故事的完整版，恐怕只有她一人知晓。 这么有意思的事，肖延不在家，她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只能写在私密日记本里了。 第362章 《四代同堂》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362章《四代同堂》为了避免尴尬，昨儿个保姆阿姨就临时放假回家去了，第二天一早，林艺特意早起一会儿，做了早饭。火然文m 家里从不在外头小摊上买早餐，她厨艺不好，做不来技术含量太高的东西，只能熬粥煮蛋，幸好家里腌了一些小咸菜，可以配着粥吃，不至于太没滋味。 因为她这番体贴举动，考虑到今天她就要去西四胡同拍戏，忙碌起来也不知何时休息，虽然长辈们心里都搁着事儿，还是努力挤出笑容来，故作轻松的与她闲聊几句，待到吃过早饭就送她出门，好似昨晚的事只是错觉。 林艺明白他们肯定还有许多扫尾的工作要做，也不在家多待，背好昨夜收拾好的剧组专用双肩包，就干脆的往剧组去了。 作为晚辈，她只需要牢记老肖这次惨痛的教训，并引以为戒就好。 经过昨晚的事，她是彻底的了解肖家人的行事作风了。 一时的面子，没人看重，一旦不靠谱，哪怕在晚辈面前，也甭想要脸。 老爷子不会在他们这些孙辈面前给儿子留面子，想必如果他们犯了大错，被长辈训斥的时候，也会让下一辈的孩子们来围观。 在孩子们面前丢脸，那感觉，想想就够酸爽。 哪怕林艺这会儿还没有孩子，依然把这教训好好记在了心里，并下定决心，要细细叮嘱肖延，让他莫要跟他老爹学。 这事儿折腾许久，后果还挺严重，一时半会儿影响还不会消退，林艺庆幸自己足够果断，给自己找了一份工作，不用成天宅在家里不自在。 现在她只求这份工作能轻松一些，剧组里头也莫要有什么奇葩才好。 如此的话，能让她舒服的在京城待到八月，还能顺便挣一笔钱，真是再好不过了。 西四胡同这部戏，名叫《四代同堂》，是一部情景剧，主要拍摄老北京胡同里一家四代的日常生活。 这户人家姓甄，四代人住在一个紧凑的四合院儿里，主要的拍摄场景，就是这里了。 主要人物也不多。 老太太年纪大了，脑子有点不清醒，最疼大孙子，却时常闹笑话； 爸爸懦弱窝囊，什么都听老婆的； 妈妈精明，斤斤计较，时常与左邻右舍吵架； 大哥自私自利，什么好事儿都想往自己身上划拉，奈何才智平庸，总是掉链子，不得不倚仗家人给他收拾烂摊子； 大嫂是个笑面虎，人前脸上总是挂着笑，对谁都温言细语，背对着人的时候，却满是算计； 大姐嫁了个开厂的，一副富太太的样子，自以为自己是家里最能干的人，对娘家的事儿总是指手画脚； 二姐久病，常年卧床，说话刻薄毒舌，时常自怜自艾； 小妹呆萌单纯，成天傻乐，时不时来一句耿直的大实话，戳得一家人心肺疼； 大侄子是个机灵的熊孩子，调皮捣蛋不爱学习，给这个家带来欢笑，也带来烦恼； 大姐家的闺女，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总是高高在上，一副小公主模样…… 林艺看过剧本，觉得台词和剧情都特别有意思。 因为是情景剧，不用出外景，只需要按照剧组安排，每日到西四胡同上班就好。 没有动作戏，更不像古装剧那样，每次开拍，都要提前很久上妆做发型，整个拍摄过程，都是极其轻松的。 林艺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演员了。 剧组还没正式开拍，昨日剧组那边人还没来齐，她只知道三姐是戚茗演，老太太请了老戏骨蔡青。 蔡青敬业，职业道德有口皆碑，不用担心她掉链子，戚茗带着情绪，林艺很担心她乱来，不过昨夜仔细看过剧本之后，她倒觉得，如今戚茗这样的状态，演阴阳怪气的病娇，最是合适不过。 到了剧组，不过七点半，距离约好的开工时间，还有足足半小时。 五月末，天亮的越来越早，这个点儿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旁边院儿里老大一棵榆树，半棵树伸出院外，枝枝桠桠遮了好大一片，树叶绿油油的，枝头间或还能看到一两片枯黄的榆钱。 这让林艺想起前俩月吃过的榆钱饭。 那种特别的清香，拌着蒜蓉，真是难以忘怀的春天味道。 只一眼，她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可以自由自在的做喜欢的事，都是值得高兴的。 林艺到的时候，演员居住的院子里，有的人正笑着打水洗脸刷牙，有的人拎着油条豆汁儿站在院里边吃边说话，也有人拿着剧本，正在默背台词…… 林艺眼尖，看到戚茗的生活助理拎了个塑料袋进了东厢一间屋，猜测戚茗住那，想她这会儿也不知起没起，她也不好去找她，干脆继续往里走，往演员休息室去了。 电视剧第一天开拍，不管今日拍摄日程具体如何安排，能来的演员都会来，好好看看都有谁，确认一下合作者，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有戚茗这个熟人打底，还有靠谱的蔡青做保险，林艺的忐忑早就放下大半，之所以不放心，不过是想起那天戚茗对她抱怨，说这部戏的演员表貌似有点拿不出手，让她觉得接了这部戏有点跌份儿…… 她不知道戚茗是以什么标准来判断的。 不过，待她微笑着跨进休息室的门，看到正笑吟吟与人说话的魏明霞，立刻懂了。 “魏老师？” 林艺没想到会看到她，有点兴奋！ 这辈子她的处女作，就是与魏明霞合作的《我是一个兵》，那时候她和魏明霞演母女。 魏明霞履历光鲜，大满贯视后出身，为人低调，演技好，是风评极好的老戏骨！ 林艺的心，又踏实了几分！ “咦？” 看到魏明霞眼里的陌生，林艺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她们合作的时候，是97年的八月，现在已经是2000年的五月底了，过去了这么久，她能记得魏明霞，一是因为第一次合作就是与她搭档，二是魏明霞有名，魏明霞不记得她了，很正常。 “您好魏老师！我叫林艺，之前《我是一个兵》里头，我演的您闺女。” 她也不觉得丢脸，礼貌的做了自我介绍，又说起二人的渊源来。 “哎呀！真是女大十八变！差点没有认出来！” 魏明霞立刻亲切的站起来，拉住了她的胳膊。 两人很快寒暄起来。 得知这次魏明霞即将饰演她大姐，林艺忍不住笑：“您这次可真是吃亏，好端端的，给降了辈分！” “这可不是吃亏！是占便宜呢！瞅瞅我，越活越年轻！” “凭您的演技还有外形条件，就是演小姑娘也是行的！” 林艺惯会说场面话的，魏明霞也是个交际能力很强的人，哪怕两人关系并不算近，一时也是相谈甚欢。 有过良好合作，再次合作对彼此来讲都是一件好事，魏明霞对她印象也极好，两人聊着聊着，她就想起曾经的事儿来，少不得问两句。 第363章 轻松愉快的剧组生活 想要打入一个圈子，如果有内部人员引荐，就会变得容易起来。 林艺到的时候，休息室里已经有好几个人了。 几人本是熟识，正在说话，见她一进来，就与魏明霞相谈甚欢，有人就笑着搭讪了： “老魏，你也不介绍介绍？光顾着自个儿聊得欢快！” 林艺抿着嘴微笑，看了屋里一眼。 和大部分演员公共休息室一样，屋里除了带锁的柜子，还放了几排沙发。 窗台上有两盆绿萝，角落里放了个饮水机，上面的水大概昨日才放上的，刚下去三分之一。 “旧人哪里比得上新人新鲜！有了新人，我才不想搭理你呢！” “呸！” 魏明霞与人开着玩笑，完了还是热情的拉着林艺介绍给大家。 除了饰演老太太的蔡青，还有饰演妈妈的陈虹，以及其他几位戏份没有那么多的老戏骨。 这几人关系一向好，合作过的戏数不胜数，今儿个多半是约着时间一起来的剧组。 且不说外表，这个在娱乐圈里一向做不得准，就说年龄，林艺完全算得上晚辈，因而面对这些岁数不等的阿姨，她的态度很是恭敬。 林艺一一礼貌的打了招呼，众人念着她刚来，见她性子讨喜看起来也可亲，就引着她去了柜子那边，指了贴着她角色名儿的柜子，示意她往里放东西。 林艺乖乖的把双肩包塞进柜子锁了，顺手摘下钥匙放兜里，再把刚从包里拿出来的水杯放到饮水机下接了一杯开水，这才坐下来，礼貌的听大家说话。 大热的天，年轻人都爱喝冰水，见她玻璃杯中，金黄的菊花在开水里舒展花瓣，魏明霞就想起当年一起拍戏的经过来。 林艺这人一向很懂得养生的，哪怕这辈子才二十来岁，生活习惯也和四十来岁的阿姨似的，让这些真正的阿姨很有认同感。 魏明霞当下就夸了她几句，又说起当年一起拍戏时的趣事来。 “这孩子当年年纪还要小许多，那时候做事就周全得很……” 在剧组里生活，这些老派演员惯是看不惯那些所谓的“明星做派”的，不说经纪人，往往连助理都没有，生活琐事都得靠自己。 林艺当年第一次拍戏，就很懂得照顾自己，不说饭盒、水杯、毛巾这些日常用品，棉签、创口贴等不是很常用的东西，她也随时备着，在年轻人里，是难得的做事周全。 听魏明霞一说，大伙儿对她认同感更深，感觉就像自家晚辈似的，不一会儿就聊起家常来。 “今年你是大三了吧？我记得当年你奶奶说过，说你考上大学了？是哪个大学来着？我记得在北京？当时我还跟你说，说我家就在北京，让你有时间一定要上门来玩。” 魏明霞一副亲切长辈样，林艺却不会拆穿这份马后炮一般的虚假，只当她一如当年的客套。 林艺低调又谦虚的说了自己的学校和专业，又随口带过自己提前毕业的事儿，引得众人对她印象更好！ “提前毕业不容易吧？” 对北大，本地人认同感很高的，蔡青听她竟然是北大提前毕业的，忍不住就想问更多！ 林艺知道女人上了岁数大多喜欢闲聊，这些事都是她一步一个脚印做出来的，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就细细的讲了提前毕业的条件，还有毕业答辩的流程，讲得兴起，还聊起几门有意思的课程。 这几人都是老朋友了，彼此的家长里短都熟悉，难得引入了新的话题人物，大伙儿对林艺还都挺喜欢，自是欢快的聊了起来。 “真是个好孩子！” “你怎么就想着来演戏呢？找个体面的工作，多容易啊！” 刚刚魏明霞说起当年一起拍《我是一个兵》的事，林艺就说起了自己之所以接那个戏，是因为奶奶答应了某个叔叔的请托，过去帮忙，现在问她为何有这样的履历，偏偏还是要来演戏，她也有了过得去的理由： “我也没想到，我会喜欢上演戏。说起来当年要不是顾叔叔那里临时缺个演员，我又正好在放暑假，他特意找了我奶奶，请我帮个忙，我也接触不到这一行……” 林艺细细的说了这些年的演艺经历，魏明霞等人都觉得十分难得！ 没想到繁重的课业之余，她还能演这么多戏！ 不管现实如何，能坚定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很少有人做得到这一点。 回忆就像聚宝盆，挖出一点，又多一点。 随着林艺的讲述，魏明霞回忆起了更多，不免问起李凤霞来。 林艺正失落的说着奶奶去世的事，引得众人唏嘘不已安慰的时候，场记过来敲门，通知了大家去院子里开会。 虽然剧组简朴，没有开机仪式之类的过场，正式开拍之前，导演还是得象征性地讲几句。 几人站起身来，陆续往外走，林艺拿起水杯，打开柜门放进去锁了，这才跟着往外走。 见她如此谨慎，魏明霞好笑的摇摇头，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没有经过试镜选拔，演员大多是利用各路人脉找来的，演技方面都过得去，导演班子也是配合惯了的，导演简单说了几句，就安排了今日的拍摄日程。 为了好兆头，日程表上列出了几幕简单的戏，有这么几个老戏骨撑着，没有不顺利的道理。 林艺也捞着一场，不过是在下午。 头一天来剧组，她也不好干别的，就在场外围观众人飙演技。 戚茗心情不好，大部分时候都窝在她的房间里躺着，林艺有心想劝几句，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干脆和刚认识的阿姨们混在一起。 明明去年还信心百倍的想要转演技派路线，如今经纪人把她塞进这样戏骨成群的电视剧里，她却又觉得这些演员咖位不够大，她的角色不够出彩…… 林艺也是无力吐槽。 放不下那颗名利心，想要淡泊起来，真正学会享受演绎的过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除了戚茗这朵塑料姐妹花暂时有点犯轴，总体来讲，在这个剧组的日子，算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 每日里早早过来候着，轮到自己，就去演一场，完了大部分时候都聚在休息室里。 一群人混熟了，要么在休息室里打扑克，要么约着一起看电影琢磨演技，到了午饭时间，要么回家吃，要么相熟的约着下馆子，今天你请明天我请…… 在这里，林艺每一天都过得好似休假。 不仅兼顾了工作，还扩展了人脉，更没耽误找乐子。 电影看烦了？扑克打烦了？还可以来点儿文雅的，练练字啊，画个画啊，做点儿小手工啊…… 没多久，剧组兴趣爱好小组就热闹起来了。 第364章 毕业典礼 毕业典礼举行的那天，是6月28。狂沙文学网 一大早，肖家老宅就闹起来。 林艺精心装扮过了，一黑色裙，配上精致的妆容，青正好的她，无需太多点缀，只一对素雅的珍珠耳坠，就极好了。 这辈子少有如此正式的时候，只因今毕业典礼上，她将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讲话。 木质的楼梯上，轻盈的脚步好似带着羞涩与期待，狗子从脚边越过，调皮的跳过两级台阶，直接跳进客厅里，冲着老太太摇尾巴撒。 林艺怕它撞到自己，连忙低头避让。 就在低头的一瞬间，别在耳后的黑色长发滑下，遮住她半边脸。 肖延站在一楼，笑着看她把头发拢到耳后，上前两步，扶着她下楼。 察觉手头的温，被有力的大掌一托，低头的女子不好意思的抬头，看向台阶下的人，见他笑得开心，眼神对上的刹那，也跟着笑了。 客厅里，四位长辈已经收拾好，见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欢喜起来。 “好啦！时候不早了，快点出发吧！今人多，去晚了可不行！” 家里人都有晨练的习惯，哪怕今有正事儿，也没有落下。 早起晨练完，吃完早饭换衣裳，就等着人齐了好出门。 今，对林艺来讲，是很特别的一天，预示着她的学习生涯正式结束。 远在新疆的林妈妈本来说了要出席，结果霍东生中考，电话里说他学习态度好像不怎么端正，这事儿也就没了下文。 林艺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结果打电话的时候，家里人不小心听到了，原本计划中，只有肖延陪着她去的，结果一眨眼，四位长辈都要跟着去，要不是因为场地有限，不好给学校添麻烦，哥哥嫂嫂们也想去的。 林艺心里知道，他们是想让她体会家的温暖，不希望在这样的重要子里，别人都有家人陪，她却孤零零的，心里感动，自然不会拒绝。 “没想到你穿西装这么好看。” 定下要出席林艺的毕业典礼，四位长辈都很兴奋，全都特意打扮过了。 且不说老太太与苏医生穿上了优雅大方的裙子，家里老爷子、老肖，还有肖大哥、肖延，平里都习惯穿军装，林艺还是头回看到他们齐刷刷的穿西装。 肖延长得好，材又精壮，再加上一正气，穿了合的衣裳，自然更加好看。 嗯，就像一棵拔的俊俏小白杨！ 长辈们走在前头，肖延正在关门，突然听到林艺凑过来说了这么一句话，耳朵都红了。 不过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他就知道，不管是用的东西还是人，媳妇儿都喜欢好看的，精心打扮，准没错儿！ 毕业典礼对学校来讲，是大子。 从校门口一进来，随处可见各种红色条幅，写着各种美好的寄语，来来往往的学生、家长，脸上都带着笑。 一家人来不及多看，匆匆往体育馆那边去。 作为名校，毕业典礼暨学位授予仪式，不仅会邀请政商名流出席，毕业生家长，也是有资格出席的。 部分学生家长离得太远不会来，本地的却是不会错过的。 他们来得还算早，停车场却差不多停满了！ 好不容易把车停了，一行人还得走上好一段路，所幸路边有引路牌，不至于走错路。 到了体育馆门口，又有引路的礼仪队，家长有家长坐的地方，学生有学生坐的地方，座位早就按学院安排好了。 林艺提前毕业，就跟本届的外语院学姐学长坐到了一起。 她和这些人都不熟，院领导这会儿也没来，她一个认识的都没有，只得坐在原地默默背诵演讲稿，希望上台的时候能表现得完美一点。 不一会儿，班主任满头大汗找过来，看到林艺乖乖坐在角落里，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老师？怎么了？您找我有事？” 班主任老师见她一脸诧异，忍不住笑骂道：“你就没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到了门口就有人引着她过来坐了，一点岔子也没出啊！ 她好好的，哪有什么不对劲？ 前两天班主任就打过电话告诉她了，说轮到她上台讲话，会有主持人叫她的名字，连学院带专业，还有年级，绝对不可能弄错，她只需要坐这儿等着就行了。 难道事又有了什么变故？ 见她不解的蹙着眉看着自己，班主任也服了。 幸好他不放心，过来检查一遍。 不然待会儿大伙儿上台都穿着礼服，就她不走寻常路，这孩子脸皮薄，回头该臊死了！ 这种重要的时刻，他不希望这个得意门生留下遗憾。 “你没看到别人都穿着学士服？” 应届毕业生班上都会统一租恁学士服，林艺今年却是独自毕业，班主任老师最近忙昏头了，差一点就把这事儿忘了！ 林艺对这些事没经验，也没人提醒她，只当穿得正式一点就不会失礼了。 再加上林艺来得还算早，进了会场以后，大多学生嫌学士服黑漆漆的不好看，都拎在包里，那会儿都穿着自己的衣服，她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这会儿环视一圈，只见许多人都在忙着整理学士服学士帽，拉下领子拨个穗子的，她才不好意思起来。 却是刚刚太过专注，忽略了周围的异常。 “我没准备……” “喏，我给你领了一。” 班主任笑了笑。 “我早该提醒你的，别的都是班上统一分发，我忙得忘了，幸好这会儿还来得及。” “不，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自己准备不充分……” 最近都在剧组，她的同学们今年又不需要毕业，她又没经历过这种事，哪怕拍戏，两辈子都没有拍过毕业典礼，还要老师来提醒，她很是不好意思。 “别客气了，赶紧换上吧！我估摸着拿的，要是不合，还来得及找人换。” 林艺接过班主任递过来的袋子，学着其他人那样，脱掉外，披上学士袍，又戴上帽子。 文学学士的袍子，垂布镶边是粉色的，看起来萌萌的，林艺觉得接受起来还好，帽子有点大，调节一下，也还成。 见她站起来整理一下，看起来还合，班主任老师又交代了一些细节，这才离开，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第365章 失落 正式的典礼，林艺参加过不少，不过大多是娱乐圈或者商业类的，毕业典礼，却还是头一回。狂沙文学网 宽阔的体育场里，坐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 林艺有点紧张，但除了紧张，剩下的全是喜悦。 丰收的喜悦。 辛勤的劳作多年，终于到了丰收的时节，怎能不喜悦呢？ 时间到了。 嘈杂的会场终于安静下来。 林艺把手机调了静音，给肖延发了最后一条消息，退出收件箱，开始把注意力挪到典礼上来。 惯例的奏国歌过后，就是各种致辞。 今天发言的各路领导，林艺大部分都不认识。 除了校长的致辞别有一番新意，充满了感，听得她一颗雄心砰砰跳，血咕噜噜沸腾，恨不得立刻为这个社会奉献奉献，其他人大多路式发言，林艺猜测多半是秘书准备的稿子，有可能时间太紧，还没有背熟…… 接下来就是表彰环节。 其间穿插着学生表演环节，烘托庄严肃穆又积极向上的气氛，配合着出色的音效，以及主持人的煽，感觉还不错。 林艺上台，领了她大学里最后一个奖。 随着主持人宣读名字，学生们一个个上台，由校领导从礼仪队手头接过荣誉证书，再递到学生们手里。 轮到林艺的时候，林艺双手接过，微笑感谢。 这几年，这种事她已经做熟了。 林艺礼仪极好，又长得高挑有气质，见她微笑，校领导本已被重复的动作弄得满脸麻木，还是挤出了一个自然的笑来。 林艺觉得有趣。 看来不止她一个人觉得仪式繁琐，且大部分流程都十分枯燥。 待到颁奖完毕，十来个人站成一排，与校领导合了张照，再按顺序下台，回到各自的位置坐下。 林艺猜想，大概今晚，这张照片就会作为插图，出现在校网新闻里。 流程一项项过。 时间一点点淌。 终于，来到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的环节。 原本很紧张很忐忑的环节，待发现优秀毕业生代表不止她一个的时候，林艺瞬间淡定下来。 见学生们一个个上台发言，仔细听起来，比起领导们不出错的路式发言，反而有趣一些，林艺默默背诵着自己的发言稿，等待着上台。 等待的间隙，她想起出门的时候，肖延特意带了摄像机还有照相机，也不知拍出来效果怎么样？ 上辈子总有女孩子假惺惺的抱怨男朋友拍照技术差，其实都是各种秀恩，她早就看得透透的，甚至还想过，要是有机会，也要跟着秀一秀…… 正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听得台上主持人叫到她的名字，林艺连忙起。 大家都坐着，她一下子站起来，立刻变得显眼起来。 她本就自带一股卓尔不群的气度，哪怕站在人群里，人们依然可以一眼就看到她，更别说现在这样了。 走动间，仿佛都能感觉到缠绕在自己上的视线。 不过她从来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几万人的场面都不会让她腿软，去外国人的地盘走红毯也走过许许多多回，今天虽然特别，她还是能很好的应对。 站在台上，看向四周，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蚂蚁。 高高的讲台正面刻着学校的徽记，大概是为了避免有人花粉过敏，台面上放着一篮塑料花。 细长的话筒，斜支着。 林艺自如地调节着话筒的位置。 她的声音清亮，而又充满感，先是路式的问了好，随后，就是她准备多的演讲。 今生有幸，她得以进入这所著名学府，充实的过了三年。 今天，她将离开这里，她希望可以为学弟学妹们留下点什么，证明自己来过这里，哪怕她的思想，其实大部分人都不认同。 “三年以前，我从邮局拿到了入学通知书，喜悦过后，心底却是茫然…… “那时候的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但我却清楚家人想要什么。所以我想，既然我暂时没有什么要追求的，那就孝顺一点，满足一下家人的愿望吧！反正十七岁的我，到底想要什么，在长辈眼里，并不重要，不是么？就和大部分的家长一样……” 每一个孩子，对梦想都有自己的解读。 成年人的现实，与少年人的血天真，常常处于矛盾的对立面。 她的年龄比起大部分的同学都要小很多，本该是最血最天真的一个，但她却有着成熟的思想。 在她的演讲里，她就是一个年轻的，迷茫的人。 她不是不敢尝试，只是不清楚自己的梦想，一旦清楚了，那就会勇敢去追。 她开始举例子。 从刚入学时的摸不着头脑，只能随大流，到有了自己的行动准则。 期间曾面临许多困扰，又是如何化解？ 她今年八月才20岁，如今她才19，比起今毕业的大部分人都要年少。 逻辑清楚、层层递进的演讲，感染着家长，也感染着学生。 中间许多话，涉及到她重生的秘密，自然不能如实说出，她只得巧妙地艺术加工。 不过结局不错，完美达成了她想要的效果。 下台的时候，听着如潮的掌声，她想，这个句号画得圆。 可随即，心中的欢喜，就被失落沾染。 大概这辈子，有的事她都不能坦坦dàng)dàng)的说出来吧？ 这博得满堂彩的演讲，中间填充了那么多不属实的东西，哪怕她最终的目的是想要表达自己的思想，但那些事，都不是真的。 比如她刚入学时候的迷茫，是没有的，后来的许多困扰，也是不存在的。 她从一开始，就头脑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但她不能说。 真正和她同龄的人，有多少能做到四十岁的她才能有的通透？ 如此，才是正常的十几岁啊！ 她从没有为自己的重生矫过。 毕竟那不是她主动的。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重生成了这个份，无从选择，自然无从拒绝。 从一开始的错愕过后，她就积极努力的生活，利用生活中一切条件，往想要的方向靠拢。 之前她对现状一向是很满意的，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最好，今天突然就失落起来了。 面对黑压压的人群，面对一张张涨红的笑脸，还有一双双明亮的眼睛…… 她也不是不知足。 而是觉得，这样的人生，好似水中月镜中花。 在她选择用虚假的例子来填充自己的演讲，并在众目睽睽之下侃侃而谈之后。 她突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真正年少的时间，早已过去。 重新得到青，本该欢喜。 欢喜过后，却是浓浓的不踏实。 现在越是美好，她就越是不安，不知这一切，是否会像来时那样，来得无声，去得也无息。 第367章 你为什么不开心？ “你为什么不开心？” 然而她心里的粉红泡泡还来不及飘，肖延冷静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低沉的，就在她耳边。 【所以，你把我带到婚房里来，用这种抱孩子的姿势，抱着身穿短裙的我，一手扶着我嫩滑的大腿，一手托着我弹性十足的臀部，就是为了和我谈心？】 林艺整个人都震惊了！ 这种时候，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吧？ 连她都有点心猿意马来着！ “嗯？今天为什么不开心？这里是我们的家，不管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不等她想明白肖延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他已经关上大门，抱着她往沙发那边去了。 林艺实在无法描述此时的心情。 随着婚期临近，她最近总是好奇那个事到底是什么感觉，偶尔肖延举止太过亲密，她总会误会他的意图…… 那些过来人总跟她说，这女人啊，婚后与婚前，是不一样的！ 她想，不过是一层膜的区别，至于那么明显吗？ 旁人总是嘿嘿笑道：“等你经历了，就知道啦！这个嘛，不好说的。” 听说第一次很痛？ 可怜她满脑子黄段子，理论知识攒了一大堆，却是一次都没亲身验证过，眼看着即将付诸实践，好奇心上来，真是压都压不住！ 偏偏她看中的这个男人，和大部分男人都不一样。 他从来不是那种用下半身思考的人。 他注重精神层面的交流，在乎心灵的距离，关心她每一点情绪的变化，生怕她有丁点不顺心。 他渴求美好的爱情，更期盼长久的幸福，为此甚至不惜克制本能的，对**欢愉的向往。 林艺脑子里想东想西，回过神来，已经被他放到了沙发上，安稳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肖延已经问了两遍了。 她知道他有多仔细。 他肯定发现了她之前的不对劲，见她在家人面前故作无事，以为她不好意思在家说，所以特意把她带到这边来？ 她为何不高兴？ 让她怎么说呢？ 重生这种事，她该如何开口？ 可…… 难道她真的想瞒着他一辈子吗？ 这种秘密？谁会信？怕会把她当疯子！ 说？还是不说？ 若是说，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 趁着还没结婚，把一切说开，轻松的迎接未来，省得时不时想起来就不踏实。 若是不说，也有道理。 毕竟不管感情现在多好，谁知道以后呢？ 要是某一天，两人闹翻了，这就成了她的把柄！ 家人会如何看她？世人又将如何看她？ 可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都要和他过不下去了，她还会在乎这种小事吗？ 挑了两辈子，才挑中这么个称心如意的人，她早就下定了狠心，若他对不起她，她就和他同归于尽！ 到时候管他什么狗屁把柄？ 骨子里的狠劲儿上头，林艺咬着牙，稍微组织一下语言，就要把事儿说出来！ 然而不等她开口，肖延已经替她找起了理由： “是不是因为毕业了，舍不得老师同学？嗯？” 他笑意吟吟的捧着她的脸，好似在笑话幼稚的小孩子。 他的眼睛深情的看着她，全无面对旁人时候的冰冷样子。 他在乎的，就贴在心口放着，他不在乎的，一个眼神都吝啬…… “离得这样近，你可以随时去看她们嘛～表妹不消说，是近亲，以后逢年过节走动的时候多的是，你们一个宿舍的，娜日苏，白唐？我记得你们感情很好的，你要是想她们了，也可以接她们来家玩！要是觉得这边不习惯，学校附近那套房子也可以收拾收拾……” 只要是她的事，他总是考虑得无比周全。 好像对她好，是天经地义的事！对她不好，是十恶不赦的事！ 他若是知道，她不过是一缕占据了原主一切的幽魂，曾是一个大坏人，他该怎么看待她？ 他真正喜欢的，是她的灵魂，还是继承于原主的这副身躯？ 她自己，并不长这样的。 他若是知道她是那个童星林艺，必定知道她原本的模样。 他会喜欢哪一个呢？ 还有…… 她变成这个林艺，是突然的，不可选择的，会不会有一天，她一觉睡过去，就不见了？ 她的灵魂，深深的恋着他。 婚期越近，她就越惶恐。 这是一辈子的事，但她的一辈子，却不敢笃定会有多长…… 她舍不得他，却又害怕坑了他…… “哎？怎么了？要是难过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你的。来，我抱着你哭。” 他原以为她不过是临近毕业，心里有点难过，怎么却是一副惊慌纠结模样？ 肖延看着她躲闪的眼神，有点想不通。 若单纯是毕业的分别滋味，他是体验过的，想要安慰，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他觉得发泄一通就好。 在他们的家里，哪怕她想放声大哭，或是做点别的事，有他陪着，也是不怕的。 当年他毕业，和室友们甚至绕着操场跑到力竭，一起躺在操场，默默流泪，多么矫情啊！ “肖延！我害怕！” “我在这儿呢！我永远都在你身边！你不要怕！我在呢！” 一个用力，他就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搂在了怀里。 像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她的背。 在他心里，他比她大了那么多岁，她就该一辈子被他精心呵护着，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 “我要跟你讲一个秘密……” 话到喉咙里，林艺紧张得声音发抖！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他会信吗？ 肖延安静的抱着她，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下，像给猫咪顺毛似的，抚摸着她的背。 他在呢！ 别怕！别怕！ “我其实……死过一次！！” 她的身体紧绷，神色抑制不住的惊惶，结果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肖延忍不住亲了她一口。 “其实我，也死过很多次，只是怕你担心，不敢跟你讲。” “我和你不一样！我死了！但是我又活了！！” 林艺的语气激动起来！ 他所谓的死过很多次，不过是正常的伤重，和她的情况又哪会一样呢？ “有什么不一样？所以我才能在这儿抱着你啊！呵！” 肖延不知她怎么突然说起这种奇怪的话，为了安抚她，干脆说起自己的事来。 “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生死攸关的时候实在太多了！每一次，我都以为我活不了了，感觉灵魂都轻了飘了，眼前黑漆漆的，看不见了，也听不见了，什么都没有了……结果一醒来，又在病床上睁开了眼睛。” 所以，别害怕！ 家里有这样一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煞神镇场子，其他的都不值得你害怕呢！ 肖延一手抚摸着她的背，一手覆盖着她的脸颊，眼神温柔而又坚定。 林艺嘴唇哆嗦着，什么时候眼泪淌了一脸，都没感觉。 “我和你不一样……” 她捉紧了他的肩膀，克制住颤抖的嗓子，到底还是说出了口： “我死了，但我活过来的时候，却变成了另一个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娱乐圈演技派》，;”，聊人生，寻知己~ 第368章 不可思议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368章不可思议“变……变成了……另一个人？” 屋子里沉默了许久许久。 短短一句话，断得七零八碎。 他以为的话题，和她正在说的话题，完全不是同一个？ 肖延反复咀嚼好几次，才明白她那句话的意思。 她所谓的死活，与他所认为的，并不是同一回事？ 他的话只能算文学加工，用夸张的手法来形容他那些出生入死的经历，她的话却直接跳跃到魔幻层面了。 让人一时半会儿完全无法理解，脑子一阵阵的发懵。 林艺别开了眼，不敢看他。 原本紧绷的身体，突然就软了下来。 肖延条件反射的搂了她一把，防止她滑到地上。 “是啊，没想到吧？这世界上还有这种稀奇事儿。” 林艺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消极心情，一脸木然的看着墙角缓慢移动的光斑。 这里是她耗费大半年，精心准备的家，若是没有这些奇怪的事，她是想在这里住一辈子的。 在这里夫妻恩爱，在这里儿孙绕膝…… 也许再过几十年，她的厨艺经过千锤百炼，好歹有一两道能拿得出手，孙子孙女们过年过节来看她，她会在这厨房里做给他们吃…… “我就是这样一个怪物。明明已经死了，一醒来，却又成了另一个人。无法选择，也无法拒绝。换了身份，换了家人，换了亲朋好友……一切重头开始……感觉像是占了巨大的便宜，其实心里总是不安……” 肖延脑子里很乱。 眼前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脑子好像遭遇了迎头痛击，一下子，思绪都混沌了……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话，带着如释重负，带着孤注一掷，明明那么熟悉，这一刻却陌生得可怕…… 不，不是他待她疏离了，而是她对他起了这种心思！ 她……想干嘛？ 迟钝的思维，让他无法及时做出反应，但肖家男人祖传的求生欲，让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妥！ “婚期越来越近，我揣着这样的秘密，不敢告诉你……我害怕、惶恐……越临近这一天，我越害怕……今天在台上，我按照准备好的稿子演讲，得到了普遍的赞扬，但那一刻，我突然就意识到了，我害怕与惶恐的缘由……我不想一辈子都瞒着你这件事，不想一辈子戴着假面生活，不想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来掩藏这件事……以前我以为我可以，现在，我发现我做不到，因为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我也知道，这件事很不可思议……我也不知道，这事怎么发生的……” 肖延一直没有吭声。 林艺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许多。 她想，他肯定会害怕吧？ 知道了这样的事，他还敢娶她吗？还敢和她过一辈子吗？ 与其骗他，她宁愿告诉他。 哪怕结果很难以接受。 她鼓起勇气，看着他的脸。 他的眼神发飘，脸上肌肉发僵，他的手，好似枯枝一般，冷硬的圈着她，再也没有往日里温暖又坚韧的感觉…… 这样稳固而又温暖的港湾，她是多么舍不得啊！ 可她不想继续瞒着他了！ 面对朝夕相处的恋人，心里永远揣着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 这种感觉，逼得她发疯！ 现在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以后呢？ 趁着还没有结婚，还没有彻底毁坏他的人生，也许早点抽身也来得及？ 她能感觉到，他的三观仿佛经历了粉碎性的重击，如今正在艰难重塑。 她的心也在经历同样的过程。 她想，她暂时是可以维持最后一点体面的。 她不想哭哭啼啼的撒娇，来让他心软，让他怜惜。 她只想在他面前，做最真实的自己。 没有隐瞒，也没有欺骗。 坦坦荡荡，无愧于生…… “你、活过来……是、是什么时候？” 她以为她说了很多话，却不知，她只是在徒然的张嘴，最后一点尾音，早就吞没在喉咙里。 她远没有她想象中坚强洒脱。 “啊？” 许久，她才回过神。 只见之前一脸懵逼的男人，此时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好似他的问题特别重要。 林艺自嘲一笑。 既然开了口，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她不仅会说，还会从头到尾的说！ “那是97年的8月，大概是3号晚上……” 那一天，已经死掉的她，突然活了过来，成了一个因为学习压力太大，选择轻生的高中毕业生。 话刚起了个头，林艺的思绪还陷在那个夏夜的山林市第一人民医院，突然，身边的男人动了。 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的抱着，一脸后怕。 “还好！我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你……” 一想到他有可能爱上了前后两个人，他就懵了！ 如果他不再纯洁不再专一，哪怕事先他也不知情，日后怎么对得住陪他一生的老婆？ 林艺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刚刚说到哪儿了都忘了！ “你就不好奇，我原本怎么死的？原本是谁？我原来不长这样！” 为什么关注的地方和她完全不一样？ 重生成了另一个人，这种稀奇事儿，难道不更值得关心吗？ “那有什么关系？我认识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你啊！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长这样，你的灵魂就是你！以前的你长什么样，还有原主怎么回事，都和我没关系！” 想了这么久，肖延早已想得明白，眼里只剩下透彻与坚定。 林艺目瞪口呆！ “你就不好奇，我上辈子嫁给谁了吗？” “你太挑剔，多半找不着……” 话说一半，求生欲作祟，肖延别开眼睛闭了嘴。 林艺：“……” “你不好奇，我活到几岁？又是怎么死的？你想想，你这样年华正好的少年郎，娶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 肖延眼神一言难尽。 都说女人总爱想很多，果然没错。 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是这辈子，上辈子的她，他又不认得，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话他没说，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林艺有点无措，还是不死心。 “我重生的时候，很突然，也不受我控制，你就不怕哪天我突然就消失了吗？” 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去的时候万一也无声无息，怎么办？ 到时候两人结了婚，或者有了孩子，她突然就长睡不醒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 肖延顿时挺直了背，胳膊圈着她，整个人坐直了，一副生怕她不见了的样子！ 林艺还想说什么，却见他恢复了轻松，认真的看着她，温柔道： “你选择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做好了随时守寡的准备。你的担忧，我也曾有过。怕一出门就回不来，怕躺下了就起不来，怕留下你一个人，这些我都懂！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不见了，我也认。你放心，我会做好心理准备。至于那不可思议的事，这么多年来，生里来死里去，见过的古怪事太多了，既然发生了，就不要想太多。” 这一刻，林艺眼里突然就盈满了泪水。 晃悠悠的心，顿时踏实了。 她所担忧的东西，都没必要担心了，想问的，也不必再问出口了。 因为她担忧害怕的事，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是个有内涵有见识的人，这种事情，只能让他懵一会儿罢了，接受起来貌似很容易。 “别害怕啊！说出来就好了！你能跟我说，我很高兴！闷在心里不是事儿……” 林艺听着他一句句的安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抱着他的脖子，哭得喘不过气！ 第369章 更不可思议的事 多年心事一朝解决，痛快发泄了一回，林艺两眼肿得像核桃，紧紧抱着肖延，不敢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 “纸巾……” 林艺瓮声瓮气的吸着鼻涕，肖延好笑的抱着她，蹲到茶几面前，任由她抽了几张纸。 想起之前抱着她去洗手间旁的小储物间，打开柜子拿抽纸的时候，不小心透过洗手间的镜子瞥到她的样子，肖延就像揣着一个小秘密。 这世间稀奇古怪的事何其多也，又何必每一个都打破砂锅问到底？ 谁又没有一些不好对他人道的事呢？ 就像他这些年做过的任务，有许多都是无法对她说的，她不也没有跟他计较吗？ 既然如此，她的秘密，只要是她不想说的，他就不会问。 肖延一心想着哄她开心，林艺却打开了话匣子，彻底憋不住了。 “那个梅长青，抓起来了吗？” 林艺声音还有点瓮。 “暂时还没有。等电影下映了再说吧！” 顺着这条线，相关部门摸出来一张巨大的谍报网，最近查出来的鱼，一条比一条大了，现在什么时候收网，已经不是他说了算的了。 不过这些详情，需要保密，他却是不好对林艺说的。 林艺从他口气里听出了抱歉，明白怎么回事，自然不会为难他。 反正这又不是她今天想说的事。 “那个梅长青，就是我上辈子的妈，准确来讲，是我养母。我之前告诉你的事，不全是在剧组里察觉到的，而是上辈子我就知道的。我只是找了借口，把这些消息告诉你。” “什么？” 这个消息实在太出乎意料！ 组织上既然查了梅长青，她家祖宗三代都得查，她有个养女，也叫林艺的事，肖延早就知道！ 没想到，他的小艺，以前是梅长青家的那个林艺？ 想到那个林艺去世的时间，貌似正好和小艺重生的日子对上？ 也就是说，她们祖籍一样，年龄也差不多？ 肖延不顾她树袋熊似的紧紧扒着自己，撑开她的肩膀，急切的想要看清她的眼神！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太巧了吧！ 林艺争不过，只得捂着自己肿肿的眼睛！ “你想知道的我都会跟你说！我不要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早上可没料到会哭得这么惨，化妆的时候可没有化防水妆，这么一哭，妆容肯定吓人得很！ “你知道她有罪？所以找了借口告诉我？你还知道其他的消息吗？比如她和谁关系密切？” 既然林艺以前是梅长青的女儿，外部不好查的事，没准儿内部人员一击即溃！ 他压根儿就没有怀疑林艺所说的事，哪怕非常玄幻，一点也不科学，他还是相信她，真的重生了！ “你别急！有很多事我之前不知道怎么说才能取信于你，现在告诉你却是没关系，反正你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别担心！你知道什么尽管说！我会去查证的！” 肖延此生最恨的，莫过于这些损害国家利益，伤害他的同胞的恶人！ 以前可以快意恩仇，如今失去了第一线的战斗资格只能退居二线，打击犯罪分子的决心，却是一丝一毫都不曾减弱！ 只要想想那些敌特分子给这个国家带来了多少麻烦，又有多少战友长眠他乡，连骨灰都不曾带回来，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那是2020年的元月……” “等等！2020年？” 肖延一头雾水！ 不是1997年的8月，一个林艺死了，一个林艺活了吗？ 和2020年的元月有什么关系？！ “你别打岔！” 意识到把上辈子的年龄说了出来，林艺脸有点绿！ 不等肖延再问，她立刻连珠炮似的道： “没错！上辈子我就是活到快四十了！是个大妈！如你所料！太挑剔了！男朋友都没找到一个！临死都还是个老处女！高兴了吧？！” 肖延被她突然的恼火闹得很想笑。 虽然忍住了没有笑出声，身体的颤动却是瞒不住人！ 林艺气得揪他耳朵！ “反正我自己怎么样我清楚！你娶了别人没有我就不清楚了！毕竟那会儿你已经是个大官儿了！还长得那么招人！没准儿老婆孩子一大堆呢！” 肖延听出她话语里的酸味，没忍住笑了出来。 “就算结婚，也不可能老婆孩子一大堆，不管重婚还是超生，可都是违反原则的问题。” 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气到，林艺一时半会儿都忘了想说什么了！ “这么说，你上辈子认得我？” 原还想借机酸两句，听得肖延问起这个事，林艺抿抿嘴，到底还是坦白的说了。 “自然认得。上辈子我就是被你抓了，又被你秘密审问，最后枪毙的。” “？？？” 这次，肖延是彻底惊呆了！ 别的不说，林艺人品如何，他很清楚！ 她一向善良又正直！内心甚至有股幼稚的天真，坚信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又怎么会沦落到那种地步？ 林艺心情复杂，缓缓说起上辈子的事来。 那些事，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如今回忆起来，依然历历在目。 只不过，经过这几年的自我修复，语气终于能平淡下来。 “那是2020年的元月，大概是察觉到有暴露的危险，我的经纪人苏芬，以及背后的团伙，打算撤出国内，怕我发觉，同时为了把我推出来当替罪羊，暂且帮他们拖住你们，给他们的撤离争取时间，苏芬给我打电话，我梅长青在澳门赌钱，输光了被扣下了，让我去领人，我匆匆去了机场……” 然后就被抓了。 从那一天起，她才发现，她四十年的人生，竟然活在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里。 她每天都在赶行程，一度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她的经纪人，以及背后的不法团伙，却在她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与她的养母联合起来，用她当挡箭牌，悄悄洗钱，再用这些钱，去支持境外不法分子…… “这些事，都是上辈子的你告诉我的，那些罪证，都是你们调查出来的，就连我不是梅长青亲生的，也是你跟我说的。我很配合，把我知道的事都告诉你了，只是最后，哪怕我不知情，我也被骗着签了许多合同，算是证据确凿。我现在都还记得，那是2020年的三月，我被关押在江南。执行枪决之前，你跟我说，别害怕，来生做个好人……” 林艺红着眼睛。 “我很想告诉你，我上辈子也没有想过做坏事，我一直很努力当个好人，只是我太相信她们了，被她们骗了！可那时候，我又哪里知道，连相依为命的亲妈，都不是亲的呢？梅长青一贯会做人，我根本没有防备过她……” 天知道刚刚重生回来那阵子，她心底是多么煎熬！ 肖延轻轻拍着她的背，对这些不法分子的恨意更是浓烈几分。 哪怕他不曾经历过2020年的烟花三月，他也了解自己。 他从不是那种会对不相干的女子心软的人，也绝不对与人多话。 他从特殊部队出来，知道国家方针，这种企图破坏国家主权的事情，一向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 他能在最后，跟她说这种话，一定是心里明白她的委屈，最终却不得不送她上路。 原以为重生这种事已经够不可思议的了，没想到还有更不可思议的人！ 他认真听着林艺回忆上辈子的情况，每一个案件，每一个涉事人，都说得精确无比。 她说她上辈子的经纪人苏芬，说她背后的长隆影业，说上辈子这个犯罪团伙的成功，又得意这辈子早早将他们驱逐，连长隆影业在山林影视城的巨额投资都摒弃了…… 她说她上辈子渴望上学，但梅长青总是让她拍广告拍电视剧…… 她说她这辈子的幸运，还有稀罕与不舍…… 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撤退，院子里玫瑰花的幽香一阵阵传来。 天，不知不觉就黑透了。 肖延叹了口气，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大概上天让她重来一辈子，就是为了让他好好疼她吧！ “我上辈子，也是单身。” 林艺说得喉咙沙哑，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许久都体会不了他这么说的用意。 难道他也是重生的？ “你想什么呢！我是说，如果我那会儿有老婆，我绝对不会对别的女人那么温柔，跟你说那种话。” 不是倾心相待的女人，他不会娶，若是娶了，就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温柔分给其他人。 哪怕这个人倾国倾城。 他想起97年的八月，他跟着政委王明阳上林家的门，她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自己，一颗心顿时软的不成样子。 那时候，她一定认出他来了吧？ 那时候，她是否想告诉他，她其实是个好人，并且一直都在努力做得更好呢？ 这辈子，他会护着她，不再让她陷入那种被至亲背叛的境地了。 黑漆漆的室内，林艺的心无比安稳。 她想，待到八月，她一定会是最幸福的新娘。 第370章 夜游 哭了半天，新房里东西不全，暂时还没买到合意的冰箱，因而没有冰块可以敷一敷眼。火然文 直到暮色四合，林艺的眼睛还肿得厉害。 洗干净脸上妆容，哭过的模样越发明显了，最后还是找了副大墨镜戴了，这才不好意思的从洗手间出来。 林艺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之前趁着有时间，从学校附近的宅子里，把东西搬了一部分过来，不然这会儿想要找个墨镜都找不着。 肖延伤后畏光，白日里若是阳光太盛，总是戴着遮光的眼镜，见她这个点儿了，在洗手间磨蹭半天才戴着墨镜出来，明白她的别扭心思，刚想笑话两句，林艺手机就响了。 “喂？奶奶？” “做晚饭了啊……我们……” 今日本是欢喜的日子，她这副样子回家，家中必定要问的。 林艺心底无比纠结，平日里的玲珑剔透却是一点都发挥不出来。 肖延见她明明不想顶着这双肿泡眼回家，还不好意思拒绝，连忙接过电话，说他俩今晚另有安排，就不回家吃饭了。 老太太只当小两口想要私下庆祝，好好过二人世界，心中欢喜，觉得小孙儿总算开窍了，连忙笑着把电话挂了。 “咳咳，今晚有什么安排啊？我怎么不知道？” 见她明明欢喜得嘴角微翘，却愣是装模作样，肖延真是爱死了她这副假正经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本来没有安排，奈何媳妇这会儿嫌自个儿丑，我也不好强逼她回去见公婆……” “闭嘴吧你！” 见她红着脸跳起来想要捂自己的嘴，结果墨镜滑下来，勾在小巧的鼻尖上，看起来颇为滑稽。 肖延乐呵呵的伸出手来，替她把滑下来的墨镜扶上去，心底恶趣味发作，愣是忍不住想看她跳脚，再次出言调戏： “喏，抓紧我的衣角，待会儿人多，可别走丢了……” 林艺两辈子都爱漂亮，哪怕刚重生那会儿气得理智全无，拔了输液管想要去找仇人拼命，差点光脚踩着碎玻璃，她就能立刻止住脚步，更别说当着肖延的面儿了！ 大晚上戴墨镜怎么了？ 看不见路怎么了？ 只要把眼睛遮住就行！ 林艺又羞又气，与肖延打打闹闹的出了家门，不知不觉间，已经跟着肖延出了小区大门。 今日大概心情实在太好，肖延的话特别多，每一句都在逗着她跳脚！时不时还仗着身高优势，摸摸她的头，惹得她恼火的追着他打，却又没什么力道。 林艺放下心底大事，一身轻松，一路笑闹着被他牵着往前走，连路都没看！ 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她只知道，只要在他身边，天涯海角她都敢去！ 今夜，京城夜色分外迷人，昏黄的路灯，也多了一层温柔的甜蜜。 她大概这辈子都忘不掉与他牵手走过一条条长街的感觉。 无枝可依的时候，她可以顽强似铁，有人疼爱的时候，她也可以肆无忌惮的幼稚。 就像个单纯的孩子，单纯的高兴，放肆的欢笑。 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也不用去想自己的偶像包袱…… “喂！到底要去哪里？脚痛！不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艺撒起了娇。 肖延看着她身上的短裙，一脸纠结。 “我背你。” 刚刚他出门，只想着没多远，就没有开车，却忘了她穿着小高跟，走得久了会脚疼。 如今只能两相伤害取其轻了。 肖延脱下西装外套，扯着两个袖子，围在她腰上，蹲下身，一把将她背了起来。 尤带着体温的外套，紧紧的裹在她身上，肖延两手一拢，将她露出来的大腿遮了。 林艺红着脸趴在他背上，不好意思澄清，她刚刚其实真的只是顺口撒娇～ 有哪个女人不会当着自家男人的面儿撒娇呢？ 尤其是两人难得见面的情况下？ 然而他家男朋友，是个从不让她受委屈的，哪怕明知道她只是怀着小心思撒娇刷存在感，还是会顺着她。 偏偏他还身强体壮，一言不合就能抱着她走、背着她走、扛着她走、把她夹在胳肢窝下走…… 哎～真是甜蜜的烦恼呀～ 林艺捂着嘴笑。 “就这么开心？” 他家媳妇儿可真好养活。 白长这么高的个儿，却这么轻，他背着她，比负重急行军还要轻松，她却这么高兴。 肖延心想，以后有机会，就多背背她吧！ 平日里，她对他的工作从无怨言，见得到面就欢欢喜喜，见不到也不会成天抱怨。 以前异地恋的时候，她的每一封信，都暖到他的心底。 如今两人在一个地方了，虽然依然不能每天见面，见面的机会还是多了许多。 待到八月结婚，他就可以申请在家住了。 如今他的级别早就够了，若不是考虑到未婚，还有刚刚调过来，不好太高调，他早就打申请了。 以后他想对她好些，机会就太多了。 明明沿着树荫下阴影走，肖延却像走在光明大道上似的，老是忍不住笑。 “咳咳，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很开心啦～” 肖延只是笑，并不回答。 女孩子的心思，总是挂在脸上嘴上，心中欢喜，嘴角眉梢是藏不住的，偏偏还个个都自以为自己表面工作做得好，以为男人都是傻大个儿，绝对察觉不到。 以前他见过太多这种做作的女人，可谓经验丰富。 以往只不过是人不对，他最多暗暗鄙视一番，不会放在眼里罢了。 如今小心肝儿哪怕走路蹦一下，说话尾音飘一点点，他都能被她传染。 这满腔的欢喜啊！ “你说啊！” 一双小手调皮的捏着他的耳朵，肖延心里麻酥酥的，依然不回答。 祖传的求生欲从不下线，他怕是疯了，才会让她以为自己“经验丰富”！ 哪怕往日不曾与谁说不清楚，只是冷眼旁观别人犯蠢，从而积累了经验，他还是不会让她有误会的机会的。 “到了！” 满眼灯光晃眼，却是一处热闹的夜市。 各种食物的香气，伴随浓浓的烟火气袭来。 林艺顾不得继续那些毫无营养的对话，还在看着前方发呆，就被肖延放了下来。 趁着角落里夜色浓重，肖延替她把衣裙整理好了，这才把西装外套解下来。 林艺看着远处热闹的灯火，明知道他只是考虑到她红着眼睛不想回家，随便带她出来逛逛，她却因为他这副温柔心思，有了与心上人逛元宵灯会的欢喜。 “走吧！听楚腾说，这里有家卖龙虾的，味道很好，还很干净。” 等吃完一顿小龙虾，多半得到十点过，家里人差不多都睡了，那会儿回家，也不会有人察觉到她的异常了。 两人一对视，感觉彼此眼中都落了星星。 这样的感觉，真好。 他理解她的心，她也明白他的意。 真好。 第371章 七月毛衣 《四代同堂》没有复杂的转场，更没有频繁的背景变换需求，因而剧组的拍摄进度很稳定，每日工作几乎都是根据拍摄日程表来。 林艺戏份不多，因为不是主演，如今她也毕业了，没有客观条件的限制，自然没有紧着她的戏份拍的道理，所以她每天都要花许多时间在休息室里等戏。 每天早早来剧组等着，感觉就像进了个工作清闲的机关单位似的，手头没个混时间的事儿干，好似浑身不舒坦似的！ 偏偏天气越来越热，干什么都让人烦，恨不得一天到晚坐在电扇面前才好！ 进了七月，天气热得厉害，剧组休息室里装了一个大空调，那群戏骨阿姨们，也不知谁先起的头，竟然组织起了一个邪教吹着空调织毛衣！ 这个要给孙子织手套，那个要给七大姑八大姨织帽子，还有实用型的，要给老公孩子织毛衣就连毛线，也有人脉广的，找了朋友买来纯正的羊毛线！ 林艺闲得无聊，偏偏剧组里阿姨们多，她一个配角，不好意思成天找个单独的休息室待着，更不好做一些与众人格格不入的事。 像看书什么的，不一定能寻得清净，说不定别人背着她还要说她装模作样呢！ 所以林艺干脆摸了钱，跟着这群“新朋友”来了个团购，又在这群阿姨的指点下，学着织起毛衣来。 混出头的演员，若不是倒霉遇到事儿，少有缺钱的。 这种代表传统家庭温暖的手工毛衣，也只能在这些演技派阿姨手头看得见了。 年轻人都是买成衣，想要手工的，大不了去找奢侈品高订，根本不在乎一件毛衣是否能穿十年八年。 然而林艺听了，却心动无比。 不管是肖延还是她，都不缺钱，这样带着满满心意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她本就是个手工达人，上辈子之所以不曾织毛衣，不过是没动力开启这样的大工程！ 她开始对外出不感兴趣，喜欢宅在家里自个儿寻乐子的时候，高订手工毛衣她完全可以当日常便服穿，完全没有需求。 现在，她有了对象，下个月这个对象就会成为她的丈夫，这个动力就有了！ 就像这些阿姨们给家人准备织物一样，她也可以理直气壮的做这些事了！ 林艺下个月就要嫁人的事，相熟的朋友都知道了。 因为娱乐圈人行程紧，想要抽时间办婚礼，提前许久就要通知，哪怕婚礼在腊月里，她的请柬也已经发出去了。 这几位处得很好，为人也正派的前辈，都在她邀请的范围内。 所以从林艺下定决心给肖延织毛衣的时候，这些经验丰富的阿姨就帮着她出主意了。 什么花样啦，配色啦，样式啦，每一点需要注意的事，都有人帮她参谋。 就连尺寸，也有人给她出了主意，让她趁着肖延不注意的事，用手指比着量了一回。 考虑到工作性质，林艺挑了细细的军绿色羊毛线，打算织一件不厚不薄的v领毛衣。 第一次织，花样也无需太复杂，只胸口和袖子织一条如意纹即可。 如今能沉下心来做这种事的年轻人真的不多了。 对于这个心地善良，为人正派的后辈，几个阿姨都很满意。 尤其是那种被需要，被人求着指点的感觉！真的棒棒哒～ 家里孩子还嫌弃织的毛衣丑，不喜欢呢！ 哪里明白这些东西里有多少爱呢？ 林艺心灵手巧，经过几位熟手指点，又能举一反三，待到七月中旬，一件中规中矩的毛衣就织好了。 为了保密，她每天早出晚归，回家的时候就把没织完的毛衣锁在柜子里，等到织完了，才偷偷摸摸塞在包里带回家，想要看看合身不合身。 这是一个周五的晚上，肖延照例休假回家。 家里老人吹不得空调，风扇咿呀呀的转。 林艺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忍耐着度过了难熬的晚餐时间，顾不得与嫂子们闲聊，自以为悄悄的，把肖延拉到了楼上。 原本都打算告辞回家了，见她偷偷摸摸的，一副有戏看的样子，大嫂二嫂对视一眼，找了个借口，又坐下了。 年轻人的笑话总是很多的，家里三兄弟就剩这小的还没结婚，眼看着下个月也要领证了，他俩的好戏也看不了多久，看一天少一天，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林艺心里揣着事儿，没注意一家子坐等好戏的期待眼神，肖延却看到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事。 一家子都在一起，只有他，被媳妇儿拉着走开说话，多么独特的待遇！！ 连老头子都没有！ 多半嫉妒坏了吧？ 肖延心里暗爽，跟着林艺上楼回房。 结果一进门，林艺就来扒他的衣裳！ 把他吓了一大跳！ 正纠结这呢！头上一热！ 伸手一摸，扯下来一件毛衣！ 毛……毛衣？！ 肖延震惊了！ 七月中旬啊！我的小心肝儿！ 这么做不太好吧？ “快试试！” 然而，小心肝儿两眼亮晶晶一扫，肖延立刻从了。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夏天穿毛衣，冬天穿衬衣，算不上什么高难度动作。 为了全勤，我先发了，等下后半截会改，字数只多不少，别担心。 把他吓了一大跳！ 正纠结这呢！头上一热！ 伸手一摸，扯下来一件毛衣！ 毛……毛衣？！ 肖延震惊了！ 七月中旬啊！我的小心肝儿！ 这么做不太好吧？ “快试试！” 然而，小心肝儿两眼亮晶晶一扫，肖延立刻从了。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夏天穿毛衣，冬天穿衬衣，算不上什么高难度动作。 把他吓了一大跳！ 正纠结这呢！头上一热！ 伸手一摸，扯下来一件毛衣！ 毛……毛衣？！ 肖延震惊了！ 七月中旬啊！我的小心肝儿！ 这么做不太好吧？ “快试试！” 然而，小心肝儿两眼亮晶晶一扫，肖延立刻从了。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夏天穿毛衣，冬天穿衬衣，算不上什么高难度动作。 把他吓了一大跳！ 正纠结这呢！头上一热！ 伸手一摸，扯下来一件毛衣！ 毛……毛衣？！ 肖延震惊了！ 七月中旬啊！我的小心肝儿！ 这么做不太好吧？ “快试试！” 然而，小心肝儿两眼亮晶晶一扫，肖延立刻从了。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夏天穿毛衣，冬天穿衬衣，算不上什么高难度动作。 第372章 妯娌 肖延是否因为太过嘚瑟惨遭群殴，抑或被嫉妒的兄弟还有老爹孤立，林艺并不清楚。 她只知道，她的日子是没法儿过了！ 周六一早，肖延天不见亮就带着他的宝贝毛衣回部队去了，哪怕早就说了要回家过周末的。 也许是昨夜敲了半夜窗户，林艺都没理他，让他察觉不妙，为了回避怒气值巅峰时刻，这才溜了。 可以说求生欲max了。 至于会不会继续去单位上嘚瑟一圈，谁也没法保证。 林艺作息稳定，老时间下楼。 照例去大院儿操场晨练一会儿回来，正擦着汗准备上楼洗澡，然后吃早饭去剧组，就见大嫂二嫂皮笑肉不笑的从楼梯上下来。 看看她们身后。 肖大肖二没有跟着，孩子们也不在。 往日里周五聚餐过后，因为孩子们大起来了，不好跟父母同睡，家里又没有那么多空屋子，他们两家都是吃过饭就回自个儿家的。 反正都不远。 林艺昨晚不好意思下楼，并不知道后来情形，现在看到大嫂二嫂还在老宅，不免诧异！ “早啊嫂子！” 打过招呼，她就打算上楼，然而俩嫂子就跟商量好似的，把路拦住了。 “小艺啊～最近忙不忙？” 二嫂尽量挤出个笑来。 两人因刚刚动作，站到同一层台阶上，林艺仔细一看，就见二嫂眼底发暗，哪怕扑了粉也盖不住那浓浓的黑眼圈。 显然昨夜没睡好。 林艺不知她这么问的用意，实话实说： “还好，就是我们这一行的工作时间不确定，大部分时间都得在剧组休息室里候着，万一前头拍得顺利，我就得提前开工，前头不顺利，我的戏份就得往后推。” “啊～难怪你有时间给老三织毛衣～” 二嫂继续僵硬的笑。 “二嫂我手笨，回头得空，你可得教教我怎么织，毛衣我是不敢想的，好歹给你二哥织双手套堵她的嘴！省得天天守着我闹。彤彤还想要帽子……哎，一家子都是祖宗！” 这语气，不对啊！ 看来……昨晚肖延一番嘚瑟，引动了老二两口子的矛盾？ 林艺昨晚只是一时放不开，有点害羞，今早早就想开了，行事自然大大方方的。 她对肖延好，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只要她乐意，怎样不行呢？ 她就这么一个男人，好不容易退居二线，不用生里来死里去了，两人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可珍惜了！ 自家男人，想怎么宠不行？何须在意旁人眼色？ 不过是一件毛衣。 只要她乐意，她还能织高领的、低领的、圆领的，配上不同颜色的线还有不同的花纹，她能给他织一辈子！ 就像老太太给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的鞋一样。 在她眼里，这就是最浪漫的事。 林艺只当二哥嫉妒自家弟弟，对着媳妇儿说了酸话，二嫂觉得被她比下去了，心里发酸，这才说话带刺。 妯娌之间本就不好处，往日里一片和谐，不过是没遇到彼此较真儿的事儿。 林艺眼明心亮，许多事都看在眼里，平日里不过是故作不知。 二嫂看起来泼辣伶俐，二哥看起来温润好欺，事实上，这两口子的事，都是肖二说了算。 因为政策原因，体制内的，一对夫妻只能生一个孩子，二嫂生了个女儿，虽然肖家人都不重男轻女，但她娘家那边有点这个思想，耳闻目染之下，她总觉得自己对不起肖二，是以总是顺着他。 所以察觉到自家老公羡慕弟弟，她心里虽然傲气，觉得自己不比弟媳差，甚至为此和老公闹别扭，一个人留宿老宅，最终还是酸溜溜的跑来找林艺教她织手套。 林艺不想掺和她们夫妻的事，只做什么都不知道，听她这么说，连忙笑道： “手套比毛衣还难织呢！我刚学会织普通的毛衣，还不会织手套！二嫂若是着急，不如报个培训班？我知道有专门培训这个的，还准备有时间就去学一学呢！你要是感兴趣，回头我去的时候带你一起？要不然把联系方式和地址给你也行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二嫂心知自己在迁怒，心底愤恨依然未消。 要不是林艺突然整这些事儿，昨晚一家子至于闹成那样吗？ 明知道一家子都忙，又不是缺了那点买毛衣的钱，就她能！偏偏要自己织！ 若是旁的也就罢了，这种“小事”，男人们惯会互相攀比的。 哪怕只当个趣事儿，过两日就忘了，可在公婆爷奶面前，三个媳妇这么一对比，谁也不想被比下去啊！ 工作家世学历个人条件之类的硬性条件，比起来容易伤感情。 就算大人们心里有比较，也不会摆在明面上。 这种哪个媳妇对老公更用心的趣事，却是长辈们乐此不疲挂在嘴上的！ 她知道这个弟媳往日里惯会做人，她是真的很喜欢林艺的。 这种时候还是有点不爽！ 她觉得，林艺这么做，完全没考虑她和大嫂的感受，只顾着自个儿在长辈面前卖乖！ 不然何必非要挑周五，大家都在的时候让肖延试衣服呢？ 就不能矜持一点！ 一家子女人，都是被讨好的，偏偏林艺放得下身段，成天想法子讨好老三！ 林艺不知她心底的憋屈。 她之所以周五拿回来给肖延试，一来刚织好，二来肖延昨日难得休假回家，三来她第一次织毛衣，迫切的想看肖延穿上！ 她宠自家男人，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本就是小夫妻之间的事，难道还要跟两个嫂嫂商量不成？ 平日里她们给大哥二哥买东西，她考虑到自己还没过门，不也没有跟着大肆采买吗？ 还有，二嫂给二哥送饭去单位，她也没有嫉妒啊！ 这种躺着也中枪的感觉，真是太憋屈了！ 林艺见她不搭话，脸色一变再变，实在不想再把时间耽搁在这种小事上，就想上楼。 偏偏二嫂今儿个就跟吃了秤砣似的，愣是站着不动！ 两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僵住了。 偏偏谁也不想撕破脸来说个明白，只得继续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对笑。 这时候，大嫂开口了： “我们这样机关单位里工作的，虽然空闲时间比较多，到底不好像小艺这样正大光明的干杂事儿，你也别太惯着老二了，既然不会织，就甭折腾了，织什么手套？等天儿冷了，给他买一双真皮的，又暖又薄，多好。男人嘛，不管三岁还是三十岁八十岁，都一个德行，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惯不得的！” 这话真是一言难尽。 也不知到底在说林艺工作上不得台面，不如她们国家机关工作清贵呢？还是在对着二嫂炫耀她生了个儿子，所以有丰富的管理“男人”的经验呢？ 啧啧，这就是妯娌。 表面的和谐底下，到底免不了各种小摩擦。 大嫂别看温柔似水，平日里话也不多，在家里，却是说一不二的。 肖大以及小智，从来都不敢捋她的虎须。 显然，她昨晚留在老宅，和二嫂缘由有着根本的不同。 二嫂是和二哥闹脾气，故意留下的，大嫂却是为了让大哥摆正自己的地位，才留下的。 林艺没理她，倒是二嫂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大嫂说的是”，然后身子一侧，让开了路，还笑着对林艺说了句： “时候不早，我就不耽误你上班了！” 林艺笑得无比自然，毫不犹豫上了楼。 其实心里早就被弹幕糊满了：这家，真是没法儿呆了！ 再这么阴阳怪气的来几回，她可受不住！ 又没做什么不好的事，这么躺着中枪，感觉实在糟糕透了！ 第373章 不等与长辈们照面，林艺急匆匆吃了早饭来到剧组。 进了休息室放下包，接了一大杯矿泉水喝了，这才觉得好受许多。 她开始考虑把小熊接回来。 是时候搬回自家去住了。 待到婚后再搬进新家不迟。 这件军绿色的v领手工毛衣，一不小心捅了柠檬精的老巢，让肖家男人们看向自家老婆的眼神全都欲说还休，造成的余波实在太大，快赶上家庭风暴了，老宅她是没法儿住下去了。 两个哥哥家距离老宅都不远，平日里他们两对夫妻就时常回来蹭饭，遇到加班的时候，孩子们都是直接回老宅，林艺在家住着，少不得与她们打照面。 最近免不了尴尬，还是避一避，等她们冷静下来再说吧！ 这还只是两个嫂嫂的态度，她今儿个还没见到老肖与苏医生呢！ 老肖可是一只实打实的老柠檬精！ 比起他两个儿子来，酸度绝对是硫酸与醋酸的区别。 偏偏他还脑洞大，是个行事无忌的奇葩，鬼知道他会怎么酸！ 想想去年冬天，凉鞋里露出来那双袜子吧！ 以苏医生的脾气，想来又要狠狠收拾他一回。 为了安全，她还是提前回避比较好！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 鬼知道早上那碗小馄饨，她是怎么当着两个嫂嫂的面儿吃完的。 这会儿依然觉得消化不良…… “小艺？今儿来得挺早？” 魏明霞家就在附近，溜着弯儿就来了。 往日里她总是第一个来，没想到今天一进门就见林艺拿着杯子对着窗户使劲儿灌！ “魏姨，早！您早饭吃过了？” 魏明霞不像那些“明星”，一大把年纪了，还喜欢别人叫她姐。 关系一般的，怎么叫看别人心情，她也不在意，关系好的，根据年龄，叫她“小魏”、“老魏”、“魏姨”。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本就是拍的家庭气息浓厚的电视剧，林艺与她关系突飞猛进，称呼自然就亲近起来了。 “吃了吃了！” 见林艺对她笑，魏明霞随口略过寒暄，兴致勃勃凑过来，低声问道： “你的毛衣，小肖喜欢吗？” 在老一辈艺术家眼里，婚恋都是正经事，如今那些小年轻，不重视名誉，今天跟这个手挽手黏糊，明天跟那个闹绯闻夜宿酒店三五天，分了合合了分的，她是很看不起的。 林艺年纪轻轻，不走邪门儿外道，踏踏实实过日子，只把演戏当工作，这种态度，魏明霞是很欣赏的。 之前周末，肖延休假，常常来剧组接送，这群老阿姨也认得肖延。 见他一表人才，一看就是正派人，因为收到婚礼请柬，还知道他是个军人，连带着对林艺印象都好了几分，因而得知林艺想要给他准备一份惊喜，这群老阿姨相当支持！ 好不容易见她织完了，拿回去给肖延试穿了，她们自是要问下效果的！ 毕竟，林艺可是在她们指导下，从零开始学的织毛衣。 林艺想起昨晚的事，就觉得一言难尽，忍不住笑出了声！ “喜欢！喜欢的快疯了！本来叫他上楼只是试试，结果一听说是我织的，立马穿着跑下楼，这么热的天，愣是舍不得脱！闹得一家子酸溜溜的，羡慕嫉妒恨啊！” 林艺活灵活现的编了一段，好似昨晚没有羞得不敢下楼，而是亲眼看到了一家子的反应似的。 听得魏明霞乐了！ 正笑呢！其他几人也陆续来了，听她笑得厉害，难免要问。 就这么一个传一个，这事儿很快就成了这个小圈子里的大乐子！ 就连进组以后就怨气满满不想说话，成天窝在单独休息室的戚茗，都听说了。 到了中午，肖延过来送饭，顺便把小熊送了过来，见大家都看着他偷笑，有几个漂亮年轻的，还冲着他眨眼睛！ 肖延生怕有哪个不长眼的，在这节骨眼儿上找他搭讪，惹了宝贝儿心肝儿不高兴，一张脸冷得像冰块！ 为了哄林艺高兴，他可是一大早就跑了一趟训练基地，把小熊接了回来！ 要是被不长眼的破坏了，他哭都没地儿哭！ 林艺没想到早上还在想小熊，这会儿她就回来了！ 虽然《四代同堂》在北京拍，吃住都在家里，可剧组琐事总是很多，身边少了个助理，还是没那么方便的。 自从拍完《决不妥协》，小熊顾不得安顿下来，就抓住机会，接受老爷子的安排，去了某个训练基地，特训武器与功夫，几个月来，只偶尔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你训练完了？前几天不还说还得过几天吗？” 林艺是真心欢喜！还以为她学成归来，正好肖延回家，才把她送了过来呢！ “已经完了。” 其实并没有。 但她不想说。 因为肖延说了，以后他会负责给她安排，这样的训练，还可以安排很多，只要她想去就可以。 原本老爷子的安排不过是一次性的，只因过年时发现她天生力气大，行动敏捷，起了爱才之心，又怜悯她的出身，这才为她打算。 现在不过是早回来几天，肖延就答应以后还给她训练的机会，她怎能不开心？ 她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之前听说林艺开始拍戏，她就想回来的，是林艺说服了她，说九月份要去东北，到时候会带着她，现在就在家门口拍，不用特意回来。 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从小就信奉这个。 就算林艺一个电话就能把她叫回来，她还是不会把好事儿往外推的。 现在不过是提前回来几天罢了，以后就有肖延给她安排，多划算！ “姐！吃饭！” 小熊看了肖延一眼，心道：这人看起来还不错，大不了以后就把他当姐夫好了。 大热的天，小熊做了手擀拌面，香浓酱汁伴着黄瓜丝，没有放姜蒜这些味重的东西，特别爽口！ 林艺一吃就知道是她做的，感动坏了！ 得知她和肖延都在家吃过了，顾不得闲聊，连忙吃面。 肖延背上昨晚捂出了痱子，今天老想挠，坐在休息室里，真是如坐针毡！ 待到林艺吃完午饭，想要趁着午休时间，带着小熊回家安顿，顺便从肖家搬回去的时候，肖延立刻站了起来！ “怎么了？” 林艺挑挑眉。 心道，你倒是好，惹了祸直接溜，害我一个人顶着！ 她是一定要搬回去的！ 不然以后随便做点儿什么，就要面对一群柠檬精，她们不烦她也烦。 适度的距离，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肖延本就心思细腻，昨晚就察觉家里情况，哪会不知林艺的心情？ “咳咳，我的意思是，我来开车。” 林艺见他态度良好，又因小熊的缘故心情倍儿好，倒是没心思与他闹别扭，连忙收拾东西，往家里去。 家里半年没住人了，得赶紧收拾，不然晚上没法住。 小熊本就是包吃包住的，林艺带她去哪儿住，她就跟着去哪儿，自是毫无异议。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娱乐圈演技派》，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374章 不得不服 “小熊，你把门牌号记一下，以后你就住我家。家里宽敞，设施齐全，周围配套的菜市商场也很多，生活很方便。周围大学也很多，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去旁听感兴趣的课程。我就不安排你住别的地方了。” 林艺名下房子不少，今年拿了片酬又添了两套小户型，委托了房屋中介，一直在出租，若只是给小熊安排个住处，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与人合租，小熊年纪小，又是女孩子，林艺不怎么放心，让她单独住一套，又不划算。 毕竟她如今接戏比较任性，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商业价值，片酬不算稳定，裴冬那边公司分红，今年虽然不打算继续回投，还是得等到年底才有入账，现在唯一一项稳定的收入，全靠收租。 她本就因为没有找个稳定体面的工作，被妯娌们隐隐看不起，若再懒得经营产业，没有稳定的收入，她自个儿自尊心就受不了。 现在这样正好。 不影响收入，也不影响小熊的安顿。 这套房子是奶奶买的，不可能出租，很快她就要结婚，婚后就要搬去住新房，这里与其空着，不如给小熊住。 空屋子有人气养着，到底不那么容易衰败。 再说小熊一个人住这儿，有这宽大的厨房在，她的生活质量必然比住出租屋，跟人共用厨房好，说不定林艺也可以跟着沾沾光。 三人慢慢上楼，小熊拎着自己的行李袋跟在后头，一口气上三楼，脸不红气不喘，身体素质实在了得，就连肖延都忍不住多打量了两回。 小熊可不知这戴着墨镜的大个子正在窃喜，觉得自家媳妇儿身边跟着这么个强力选手，他很是放心。 她只是好奇的看着门上褪色的春联，感受着那股浓浓的居家味道，对自己的住处隐隐期待。 门一开，一股尘味扑面而来。 半年没住人，屋子里毫无人气，光洁的地板积了厚厚一层灰，家具电器都蒙着防尘罩，防尘罩上也落满了灰，甚至还有一两个蜘蛛网…… 几扇门一打开，窗户也开了通风，看家里布置，倒是温馨又小资，小熊相当满意。 “咳咳，太久没住人，家里有点乱，待会儿我叫个家政阿姨过来打扫卫生，你在这儿看着，我先回剧组拍戏，明儿个再收拾了行李回来和你一起住。” 林艺指了客卧给她看，又分了她一套钥匙。 还有床上用品等生活必需品，也一一跟她说了。 “不用了，我下午没事儿，我来打扫就好。” 不等林艺拒绝，小熊放下行李，就去卫生间找了抹布水桶出来。 “太久没住人了，你一个人打扫起来太累。” 林艺有点不好意思。 她下午还有工作，把肖延留下来也不合适，哪儿能让小熊辛苦？ 她是助理，又不是保姆。 “我打扫自个儿住的地方，怕什么累？有钱请家政，不如买米买菜。” 小熊话不多，却不喜欢虚伪，这么脏的屋子要打扫好，要说不累明显就是假的。 林艺还要再劝，小熊已经开始撵人了。 “你先去剧组吧！不要迟了。等我安顿下来，我就来上班，剧组今天我已经去过了，知道怎么走。” 见肖延一直欲言又止，又因为她这个电灯泡在场，一直没有开口，小熊暗暗瘪嘴。 “你没多久就要结婚了，搬来搬去的多麻烦？不是说了八月搬新家吗？你要回这儿住，也得等到腊月办婚礼的时候再来这里发嫁吧？” 就差没直接说她没事儿找事儿了。 八月领证，贺秀莲并不会来，要到腊月份婚礼的时候才来，现在林艺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作为一个打入内部，得到老爷子认可的贴身助理，小熊清楚林艺的情况，见肖延明显不希望她回这儿住，偏偏一副不敢开口的样子，她就以为这两口子闹别扭了。 且不说如果林艺回这儿住，她一个单身汪会吃多少狗粮，作为一个助理，老板感情顺利，她的生活也轻松啊！ 甭管这小两口闹什么别扭，反正把他们凑一块儿，过不了多久，什么别扭都会消失哒～ 林艺脸上一阵红一阵黑，倒是肖延，对小熊的有眼色非常赞赏，笑着夸了她两句，就拉着林艺走了。 下午到了剧组，肖延因为休假，照例留在剧组等她下班。 有阿姨开玩笑，问林艺要不要再买一些毛线，说昨儿个她朋友刚捎来一批，其中有几卷宝蓝色的，特别好看。 知道她们这是开玩笑，故意当着肖延的面儿逗她，对于这种阿姨们的恶趣味，林艺很不好意思，随便找了个借口拒绝了，引得一群人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 这种有爱的剧组，不仅林艺待得痛快，肖延也觉得好。 比起寒假里那种受罪的电影，他倒宁愿林艺多接这种戏。 不过两人私下里说了一回，知道这种戏偶尔拍一拍只是调节生活，长期拍不利于演技的提升，也不利于事业的发展，他也不再干涉林艺的选择了。 好不容易熬过一下午，晚上回家路上，林艺相当纠结，把早上的事情跟肖延说了。 肖延一路安慰她，跟她说不用放在心上，跟妯娌合得来就多相处一点，合不来就维持表面感情就行，不用委屈自己。 这态度倒是明确，明确的站在她这边。 不管对错，只管喜好。 若她喜欢，就近一点，若她不喜欢，就疏远一些。 并没有含糊的用“家和万事兴”来委屈她。 也不知是不是吃准了她不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人。 林艺叹了口气，倒是再也不好说搬回自家住的事儿了。 就像小熊说的，没必要来回折腾，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能正大光明的搬走了。 妯娌们别扭，是她们的事，被刺激了，化身柠檬精说酸话，她只当没听见就是。 她们放不下孩子，也不可能总在老宅住着，她没必要躲着。 打定主意，两人进了家门，都一脸平静。 好似昨晚一脸得瑟脸t全家的不是他肖延，好似早上纠结得恨不能赶紧搬走的不是她林艺。 “回来啦？” 两人平静的表情，在进门的刹那，瞬间破碎！ 只因肖建国竟然在织东西！ 水红色的毛线，普通的平针，已经织了半尺宽巴掌长，一时看不出到底织的什么东西。 只见他顶着一张威严惯了的脸，满头大汗的看一眼电视屏幕，看一眼手里的毛衣针，一双牛眼睁得大大的，好像生怕错了针一般！ 也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织毛衣教程，这会儿正在dvd机里放着。 “爸……你在干嘛？” 林艺组织了许久，都没法组织好合适的语言。 倒是肖延先开了口。 不需要多说什么，一开口就是满满的一言难尽。 “嘿！多亏小艺提醒，我琢磨着，你妈还没穿过我给她织的毛衣呢！趁着冬天还早，这会儿完全来得及！” 肖建国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 与穿媳妇儿织的毛衣相比，让媳妇儿穿他织的毛衣，才是本事呢！ “真的男人，就该像你爸爸我这样啊……你小子，还差得远呢！” 肖建国鄙视的看了小儿子一眼。 林艺看在眼里，突然觉得，她才是这个家里最酸的柠檬精！ 这风骚的操作，完全不给人留活路！ 肖延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多大仇啊！爸爸！ 第375章 大忽悠 林艺突然就理解了两个妯娌。 再怎么想得开的女人，都会克制不住攀比的本性。 同样是女人，婆婆能有这种待遇，她为何没有？ 尤其是她刚刚给肖延织了毛衣，公公就开始给婆婆织，这么一对比，真是…… 感觉一家女人都端着，等着男人绞尽脑汁的讨好，偏偏她自甘堕落，反过去讨好男人？ 真特么掉价啊！ 若说肖延是这个家最幸福的男人，她算啥？ 这个家里最可怜的女人？ 她今天干嘛要回这儿？ 就该干脆利落的回家住去才是！ 哪怕不回家，去酒店，去朋友家，或者随便找个桥洞猫一宿也好啊！ 肖延站在原地，咬牙切齿咯吱咯吱。 要不是亲爹，这会儿他多半已经开揍了！ 这种情况下，他该咋整？ 去跟着老爹学？有样学样讨好媳妇儿？ 第一个这么做的老肖能得到所有人的佩服，哪怕他并不能成功的织出毛衣。 他若跟着这样做，就是拾人牙慧！ 关键是，他还不能说他老爹这样做不对！ 若是给爱人织毛衣不对，置林艺于何地？又把他老妈放哪里？ 姜还是老的辣啊！ 昨儿个他不过是炫耀了一下，两个嫂嫂只能偷偷摸摸说酸话，两个哥哥只能假装一点也不羡慕，只有老爹…… 仅仅用了一天，就想到了这个绝地反击的妙招！ 简直是一箭数雕啊！ 可以想象。 老妈看到自家老公这么做，心里该多甜蜜！ 哪怕最终老爹织不出像样的毛衣，老妈只凭他这番心意，也能回味一辈子！ 这种被另一半珍视的感觉，他昨晚已经体验过了。 毕竟是亲母子，没道理他兴奋得睡不着，老妈却会无动于衷甚至骂老爹一顿！ 还有他媳妇儿，心里会怎么想？ 会不会以为他是这个家里最差劲的男人？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跟他老爹这种神级舔狗一比，他的表现实在太差了啊！ 不仅没想到给媳妇儿织毛衣，媳妇儿给他织了毛衣，还因为他肆无忌惮的炫耀，被嫂嫂们排挤！ 他真是太差劲了！ 小艺再怎么脾气好，心里也会有落差，也会难过，觉得他对她不够好吧？ 他得费多少心思，才能把她哄回来啊！ 而且，这么一来，两个哥哥也不会再羡慕他了。 反正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们没有得到媳妇儿织的毛衣，好歹也不用给媳妇儿织毛衣。 高啊！ 真高啊！ 哪怕被亲爹坑得满头包，肖延也不得不承认，无良老爹的确厉害！ 小小一招，既哄了媳妇儿，让昨晚的事不留后患，又平息了家庭纷争，让儿子媳妇们不再闹别扭，既挑拨了小儿媳，让她收拾他这个嘚瑟的小儿子，又把他这个小儿子成功架上火堆，甚至还心狠手辣的给他撒了辣椒面和孜然…… 这会儿正站在火堆边冲他狞笑呢！ 想来，昨晚他有多羡慕嫉妒恨，跟苏医生要毛衣，后果又有多惨，现在他心里就有多爽！ 毫无准备之下遭遇这种事，感觉就像遭遇了埋伏一样—— 敌人火力十倍于我方那种。 肖延一时半会儿真是找不到法子哄媳妇儿！ 正纠结着呢！就见自家媳妇儿笑得好似戴上了面具，明明语气依然如往日般温柔，他却听得冷汗直冒！ “啊！叔叔，您打算织什么呀？围巾得用粗点儿的线才好看，毛衣的话，不是这样织的，起针就不对了。” 手工毛衣可没有拼接的道理，都是一体成型，这样一片片的织，织出来有什么用呢？ 这又不像布，可以织成一块块的再来裁、缝。 “哈哈～我先学基础的，一上来就织毛衣，是不成的。” 带着打持久战的心，肖建国笑得好似头上的汗都不存在了一般，愣是没有开口请儿媳指点。 “要不把空调开着吧？毛线沾了汗水，不太好走针。” “没事没事！等我正式开织的时候再说，练手的没必要那么麻烦。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好吹空调。” “那叔叔加油哦～我先上楼放包，待会儿再下来吃饭。” “去吧去吧！饭好了让阿姨上楼叫你！” 两人就像往常一般说着家常话。 随后，林艺挺腰直背，一脸淡定上楼。 根据多年相处经验，哪怕林艺此时不露端倪，肖延还是察觉到了，他家小心肝儿，这会儿正在强撑着，故作若无其事，维护她那可怜的自尊心呢！ 林艺脚步越来越快，刚开始脚步声还算稳重，后来明显是在狂奔上楼。 听着那一串越来越急的脚步声，肖延脸都白了！ “你干嘛跟她过不去！” 林艺给他织毛衣，好不容易织好了，也只是把他叫上楼，悄悄让他试。 是他自己太过欢喜，没忍住跟家人炫耀，结果闹得一家人各种羡慕嫉妒恨。 找林艺说酸话也就罢了，肖建国这样做，感觉就像在打她的脸！ 她从头到尾，只是用心给他准备了一份礼物，凭什么受到这种对待？ 明明是一家人，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为何非要闹成这样子？ 难道就因为她好，别人却做不到，她就活该被嫉妒？被排挤？被奚落？ “我怎么跟她过不去了？我觉得她好，跟她学习呢！” 肖建国理了理手头的线，斜眼看了自家小儿子一眼。 “不是我跟她过不去，而是你跟她过不去。” 肖延捏着拳头，一边担心着媳妇儿，一边瞪着惹事儿的无良老爹。 “作为一个男人，不能给老婆带来荣耀，至少要保证，别给她带来麻烦！一个男人，连媳妇儿都哄不好，啧啧，有什么用？” 所以，不是我跟她过不去。 让她受气的，是你！ 是你幼稚的，不成熟的举动！ 你若不炫耀，屁事儿没有！ 一个大家庭里，妯娌三个，别看平时一切都好，真要有事儿，戏超级多！ “你爹我没有兄弟，你妈也没有妯娌，可你不一样，你有两个哥哥。你也快成家了，怎样才能让你媳妇儿过上真正无忧无虑的生活，全看你怎么做！” 肖建国一脸严肃！ “爸爸这是为你好！你要学的，还多着呢！娶老婆，可不是一时的事，是一辈子的事！你能让她一辈子都过得顺心，不管你做了什么，她都能包容你，那才是本事呢！” 肖延愣愣的看着他。 老爹这辈子做了多少荒唐事啊！老妈至今还没甩了他！ 这就是本事啊！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见终于把儿子忽悠住了，肖建国抹抹头上的汗，一溜烟儿跑上楼，钻进书房关上门，这才松了口气！ 一不小心伤害到小儿媳，他也不是故意的啊！ 一门儿心思舔媳妇儿，哪顾得上别人的媳妇儿会不会不高兴？ 眼看着那不孝子要跟他动真格的，如今他可打不过他！ 还是溜了的好。 好半晌，肖延才回过神来，只见沙发上只剩一团水红色的毛线滴溜溜的转。 毛线主人脚底抹油的事实，真是不容辩驳！ 所以…… 又被忽悠了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娱乐圈演技派》，;”，聊人生，寻知己~ 第376章 如人饮水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从未红过脸，从未吵过架，除了肖延本人性子稳妥不整事儿，家人也不拖后腿之外，林艺性子温和，包容心强，也是原因之一。 肖延上了三楼，站在卧室门口，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敲门。 这里本是他的卧室，自从林艺与他确立了关系，不管林艺在没在肖家住，这间屋子都为她空着，哪怕肖延回来了，也是住在一楼老太太隔壁相对狭小的空置房里。 如今他站在这从小住到大的卧室门口，竟然有了忐忑的心思，只因担心刚刚的事，伤到了林艺的自尊心，让她误以为他对她不够上心。 讲真的，在如何讨好媳妇方面，他爸就是个天才，一般人跟他比这个，是绝对比不过的。 肖延与他爸比起来，对媳妇儿好的心可能差不多，可肖建国已经有了好几十年的经验，拍马屁一拍一个准儿，他是拍马难及的！ 都怪他，他还不够好，让她受了委屈…… 用尽全身力气，维持住表面的镇定，林艺脚步匆匆跑上楼，喘着气钻进洗手间，飞快的用凉水洗了脸，看着镜子里带着水珠的面庞，眼里慢慢流露出一丝悲哀来。 她太缺爱了。 她太想有个家了。 因为极度缺乏安全感，两辈子她都挑剔到极致，不敢轻易许下终身。 好不容易看中这么一个人，还顺顺利利的定下来了，她是多么高兴啊！ 如今她什么都没有，哪怕名义上还有个亲生的亲妈，可那也是一个可以为了弟弟，随时把她往后排的人。 除了奶奶刚去世那一年，她对她热情许多，一度热切的想要接她去新疆生活，什么事都想插一手，自从她和肖延定下来，工作也不曾遵从她的意，如今母女俩之间也慢慢恢复了以前的样子，除了偶尔打电话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并不曾有太多体贴关怀。 就连生活费，也因为她毕业了，开始中断。 真的说起来，她如今一无所有，就这么一个未婚夫。 她想对他好。 她愿意倾尽所有真心来待他。 她从来不曾考虑过旁人的闲言碎语。 她愿意大包小包的给他往部队寄东西；愿意一封接一封的给他写信；愿意等待一个又一个来自远方的电话；愿意在他不在家的时候，讨他的家人欢心；愿意顶着外人的议论住进肖家；明明是个再时髦不过的人，却愿意为他纳鞋底、织毛衣，只因羡慕这份普通夫妻之间的真心…… 她紧紧抓着他不放。 她生怕自己不够好，怕自己家世配不上她…… 尤其与两个家境与肖家门当户对的嫂嫂相比，她的缺陷简直无法忽视。 她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努力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可她选择了成全自己的梦想，决定当一名演员。 这样的工作，对肖家这样的家庭来讲，到底不上台面。 至少比起两位嫂嫂清贵的国家机关公务员的岗位，对这个家庭来讲，简直格格不入。 以前她也曾想过这些问题，但肖家人从未表露过任何嫌弃意味，她又一向很会做人，觉得一家子都挺喜欢她。 如今不过是一件毛衣，就把这些表象撕裂一个角，让她意识到，这些问题都是存在的，只不过肖家人有素质，还厚道，不曾因此为难她。 若只是这些事，她不至于心里发慌。 毕竟她是和肖延过日子，只要肖延爱重她这个妻子，一辈子护着她宠着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其实没那么重要。 她又不是那种闲得发慌，成天整事儿的无知妇人，除了宅斗，眼里就没有旁的。 可她在肖延心里，到底有几斤几两呢？ 他对她，也像她对他那样用心吗？ 也像她看重他这样，看重她吗？ 林艺捂着脸，感觉腿有点发虚。 以前她从未想过这一点，仔细想来，两人在一起，是她戳破的，两人相处，也是她更主动。 他到底是因为她主动送上门，所以顺水推舟，还是真心实意中意她呢？ 若是真的中意她，为何两人相识那么久，他都不曾对她言明自己的心意呢？ 真的只是因为他工作危险，害怕拖累她吗？ 可若真的顾虑这个，以至于到了没有勇气表白的程度，怎么她随便劝了几句，他就轻易放下这些顾虑了呢？ 所以…… 到底还是顺水推舟吧？ 毕竟她看起来还不错？ 人们都说，感情问题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好坏自己知道。 可又有多少人能冷静的思考自己的感情问题呢？ 擦干净脸上的水，林艺坐在写字台前，愣愣的看着书柜里那个锁得严严实实的箱子。 里面装着肖延写给她的信，满满的一箱子。 她像宝贝一样带在身边，想他的时候就摸出来看一看。 往日里她对肖延的真心毫不怀疑，这些信件居功至伟。 如今一对比，也不和旁人比，就拿他爸爸来对比，他貌似对她，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 突然就有了一种自觉，感觉她就是这个家里混的最惨的女人。 怎么说呢？ 感觉就是很伤自尊心。 对女人来讲，突然意识到，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可能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绝对是一项巨大的打击！ 这个家里，这么多个女人，谁都不用讨好老公，反而矜持的等着老公讨好，就她一个，翻了个个儿！ 讨好男人以及男人的家人，毫不掩饰！ 显得她比起婆婆妯娌短了一截似的。 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 尤其是在婆家不给力，没有兄弟父母撑腰的情况下。 大概是婚期越来越近，她有点不安吧！ 夏日的风，带着焦灼的泥土味，从窗外钻进来。 有点闷。 感觉像要下雨。 听着熟悉的脚步声上了楼，停在门口久久没有动弹。 她盯着房门看了许久，感受着门外那人的纠结于踟躇，突然就觉得自己太过矫情。 怎么就这么虚荣呢？ 感情本是两个人的事，何必要和别人比来比去？ 公公讨好婆婆一向不遗余力，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每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相处之道，她又不是那种柔弱的需要靠着男人过日子的女人！ 她的尊严和面子，也不需要从男人的讨好里汲取！ 她有底气宠着他！ 不管他对她怎样，只要她为这份感情付出了足够的真心，那么，这辈子她都不后悔了！ 就算他有不好的地方，她也认！ 人生在世，偶尔眼瞎，也不会要了命去！ 何况，他还不是那种渣男呢！ 她的真心，他一向珍惜，并非不懂感恩。 他也从不拈花惹草，让她不安…… 想了许多，林艺好笑的搓搓脸，彻底把这事儿放下，微笑着打开了门： “你还要站多久？我可没有让你罚站！” 第377章 喜事 因为林艺的通情达理，肖延想象中的感情危机消弥于无形！ 林艺如常与他闲谈。 吃过晚饭，照例与他在院子里逛几圈，牵牵小手抱一抱啃一啃……再回房看剧本。 和往日里并无区别。 但肖延心底依然胆战心惊，生怕她心里难过，只是习惯了坚强，不愿意表露出来。 林艺演技好，若不想让他发现，他怕自己看不出来，因而心里惴惴不安，一时更加自责，待到林艺回房开始干正事儿，他也黏着不乐意走。 林谌那部女土匪的戏已经签下来，剧本厚厚一摞，每日里林艺除了准备《四代同堂》的拍摄，还要抽出时间提前准备这部《影崖山剿匪记》。 毕竟，林谌已经打通了央视爸爸的门路，出于谨慎起见，合同特意加了限定条件，他也不敢乱改剧本，过审绝对没问题。 再加上有朱素清出面，演员组成不会有问题，投资也很到位，林谌也下定了决心干一回正事，这次绝对很靠谱，作为女主，戏份很重，提前准备是应有之义。 见肖延一晚上果盘、冰棍儿、开水、牛奶……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若不是坚决阻止，他还想给她揉脚按摩，生怕哪里伺候不到位，让她受了委屈。 林艺觉得好笑，有心想说点什么打消他的不安，偏偏他这人一根筋！ 认定她受了委屈还不跟他说，愣是要抓紧机会，趁着周末好好当个合格的舔狗把她哄好！ 经验不足，他就跟他爹学！ 林艺不知说啥，只能由着他，偶尔为了减轻他的不安，还理直气壮的指使他干活。 只是心里不由同情。 摊上个那样的爹，肖延总觉得跟他爹学，就能和老婆恩爱无比，也不知道是什么错觉。 不过，被喜欢的人讨好，感觉的确不错。 咳！ 这一晚，林艺睡着了都差点笑醒，早上起来，还忍不住为昨晚的胡思乱想感到羞愧。 第二天周末，肖延没有第二件毛衣可以炫耀，没再回部队，也没有第二个媳妇儿的助理可以接，也没有出门，就继续陪着林艺去剧组待了一天。 而肖建国，则继续织毛衣，也不知道他最终会织出个什么来…… 讲真的，抛下心里那一丝丝别扭之后，如今她还挺期待看到他的成品的。 “咳咳，小艺啊！小肖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啊？” 这一日，肖延比往日还要狗腿，各种温柔小意闪瞎人眼。 不是怕她饿了渴了晒了，就是担心她待在空调屋里被吹得感冒了，一整天都围着她转，连小熊这个专门的助理过来，都插不上手！最终只得暂时回家歇着。 看得剧组阿姨们都察觉不对劲了，对着林艺各种劝！ “差不多就行了！两口子之间，要多包容，男人的自尊心最是脆弱金贵，伤不得！” 阿姨a以过来人的语气，语重心长的提醒她不要作，要适可而止。 “两夫妻之间，没什么是不能说的，若是有什么误会，好好说说就成了，生闷气解决不了问题，不小心留下心结，就不好了。” 阿姨b劝她多沟通，沟通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小肖人不错，要是没犯什么大错，你就原谅他吧！” 阿姨c纯粹因为看肖延这种正派小伙儿顺眼，帮他说话。 “没多久就要领证了，年底还要办婚礼，这些都是一辈子的大事，要高高兴兴的才是！若不是什么过不去的事，就算了吧！别影响了心情！” 阿姨d则劝她莫要因小失大，为了一点小事，影响了婚事，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一整天，不断有阿姨把她拉角落里悄悄的劝。 林艺哭笑不得，领了情，可惜不管她怎么解释，她们都不信！ “真的没事儿！魏姨，您看我这样子，像生气的嘛？” “我们都是过来人，眼神儿好着呢！你以为你不承认我们就看不出来？我们又不瞎！这孩子心里慌着呢！你就别再为难他了！传出去了，对你名声也不好。” 林艺实在没法，只得败退。 最后还是肖延悄悄与这些前辈解释，说他工作忙，很少休假，家里有什么事，也不能及时赶回来，林艺要当军嫂，太辛苦了，只要他有时间，就想对她好一点，他俩真的没有问题，谢谢阿姨们关心！ 为了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肖延生怕说话有歧义引人误会，打了半天腹稿，才把话编圆了。 当兵的大多心疼老婆，阿姨们很快就被肖延说服了。 误会消除，大家很是不好意思，干脆好话不断，当着林艺的面儿，把肖延夸成了一朵花儿！ 直到下午下班，林艺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偏偏今日的戏，要拍她跟家里姐姐们闹别扭，这一身喜气儿害得她连着ng两回。 林艺少有这样失水准的时候。 连着ng两回，可是相当少见的事！ 就连导演都忍不住取笑她： “小林同志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来安排这糟心的戏，很是不该！” 林艺只得连连告罪，说自个儿今儿个可没有喜事儿，肯定是身边的人要交好运啦！ 林艺忙着拍戏，天天都泡在剧组，说她身边的人交好运，就是委婉的祝福大伙儿，本来因为ng有点小意见的人，被她这么一哄，也都笑了起来。 可惜，这好运并未落在剧组众人身上。 待到这场戏刚完，林艺还没走出拍摄的房间，她的手机就响了！ 从肖延手里接过手机，却是周家那边来的喜讯！ 周暖暖下午三点，在港岛顺产大胖小子，足有八斤二两！乐得一家人眼笑眉开！到处打电话报喜！说百日宴要大办！ 周暖暖父母双亡，没什么亲戚，林艺在她心里地位不一般，几乎是刚刚歇过气儿，就亲自打电话给她报喜！ 说着说着，周暖暖就哭出了声。 周家盼继承人盼得眼都穿了，怕查出来是女儿，影响怀孕时的心情，一家子愣是等到孩子出生，都没有查过孩子性别，如今生下来是个儿子，不只大人们欢喜，周暖暖更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林艺很是为她高兴！ 嫁入这样的家庭，生子压力巨大，一举得男，实在是天大的喜事！ 不过，挂了电话之后，林艺不由想起自己。 也不知道婚后是个什么情况呢？ 肖延倒是不着急的样子，也不知道家里人会怎么想？ 大概是婚前恐惧症？ 她开始担心起来。 第378章 领证 “咳！” 不管心里多么忐忑不安，8月8还是来了。狂沙文学网 《四代同堂》已经拍完，新家也搬得差不多，就等着男女主人领完证，合理合法的搬到一起开始新婚生活。 这一，肖延特意请了假，穿了一崭新的军装，拿着早已准备齐全的材料，带着林艺来到民政局婚姻登记处。 “别紧张，有大嫂呢！” 大嫂在民政局上班，早就说好亲自过来带着他们登记，只是肖延和林艺住在老宅，与大嫂并不顺路，他俩来得太早，大嫂还没有到。 “我没紧张，只是没想到还没开门……” 林艺不自在的瞄着周围，只觉凉快的断袖白衬衣闷得慌，解了领口一颗扣子这才好些。 她想，都怪天气太，所以她才会脸红。 “没关系！就当提前来排队！今天是个好子，过来领证的人肯定很多。” 与林艺的紧张相比，肖延更多的是期待和喜悦！ 媳妇儿年纪小，苦巴巴的等着她一年年长大，如今终于要解放了，谁又能体会他这种迫不及待的心呢？ 讲真的，感觉心里的猛兽即将出笼，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呢！ 之所以来这么早，他就是打着第一个领证的主意呢！ “啊！哦～” 见林艺这副样子，他就知道她正在走神，压根儿没注意他在说什么。 悄悄伸出手，牵着她，她也没发现。 林艺的确在走神。 今天是她的生，也将会是结婚纪念，对她来讲，格外有意义，也格外让她紧张。 紧张起来，她就忍不住想东想西。 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翻来覆去的想个没完。 她不知道婚后生活与她想象的会不会一样？ 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以后就要开始“睡着时边是你，醒来时边也是你”的生活了吗？ 她没有经验，只有想象。 若现实与想象不同，她该怎么办？ 她还有点犹豫，婚礼定得是否太晚？要不要提前？ 八月领证，腊月再办婚礼，中间隔着快半年了，好像也太久了。 可亲朋好友想要聚在一起不容易，一辈子一次的事，她不想太过草率。 待到年底，大家都闲下来，闹闹的办一回更好。 她还有点纠结，答应肖延领证后就搬进新家，是否合适？ 在人们心目中，还没举办婚礼，就不算结婚。 可她马上就要成为他合法的妻子。 夫妻俩住一起，谁也不能说啥！ 她若拿还没举办婚礼说事，感觉有点对不起肖延。 而且…… 咳，她其实期待的～ 年初的时候，他可是说了，待到婚后…… 肖延见她走神、傻笑，脸还越来越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不觉就看呆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新媳妇儿的羞”？ “咳！等久了吧？” 两人明明没说什么话，也没什么太过亲密的举动，就肩并肩安静的站着，旁人见了，愣是觉得腻得慌！ 哎，小年轻啊~ 大嫂笑着叹了口气。 “啊？大嫂？来啦！” 感觉有人拍了自己的肩，林艺总算从无限的遐想当中回过神来。 一双眼睛好似惊慌的麋鹿，脸蛋儿红彤彤的，大概谁也想不到，她会在光天化之下，想那些不和谐的事。 “快进来吧！趁着人少，让王姐给你们拍张好看的照片！” “麻烦了大嫂！” “一家人，说什么客话？快进来吧！” 对这个温和稳重，又比他大了好几岁的大嫂，肖延还是很敬重的。 说了客气话，这才牵着林艺跟着她进门。 单位大门有门卫开关，进了里头，各办公室就得工作人员来开了。 肖延注意到，明明还不到上班时间，婚姻登记处几乎所有的办公室都打开了，见到他们三人进来，还有人打招呼： “秦主任！这就是你弟弟还有弟媳妇？果然男才女貌！登对得很！” 显然，为了早点给他俩办事儿，大嫂特意用了人。 “可不是他俩？一家子盼啊盼，弟媳妇年龄终于够了！要不是我这弟弟心急，恨不得立马把手续办了，也不至于劳动大家一大早过来。” 大嫂很高兴，一边招呼林艺与大家认识，一边示意肖延把带来的喜糖分给大家。 自家人被同事夸成了一朵花，本就是很有面子的事，再加上大家给面子，她一开口，大家都愿意提前来帮她的忙，也让她很有成就感。 “哎！这算什么啊？谁家人不结婚啊！咱这是互帮互助！谁家里亲朋好友要行个方便，也没见你说个不字啊！” 大伙儿笑了肖延一场，见他貌似比较腼腆不说话，就与大嫂聊起天来。 结婚登记这种事，若不是相关工作人员，大部分人一辈子可能只会经历一次，谈不上积累多少经验，有熟人领着，自是能省事儿不少。 尤其是军婚，流程还要复杂不少。 想来大嫂同事能给面子，除了肖家背景够硬以外，还与她平里也帮过同事们的忙有关。 有大嫂的面子在，林艺与肖延也配合，填了各种表，又照了合心意的照片，一通流程行云流水，待到印了钢印的结婚证拿到手头，林艺都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现在，她就是已婚妇女了？ 就这么简单？ 好像和结婚前，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前后不过半小时。 就填了些表，拍了下照，没什么特别的…… 难道是因为婚礼还没有举办的缘故？所以没有真实感？ 与她相比，肖延就太有真实感了！ 为了娶老婆，各种报告他写了多少份啊！前后审查，又是多少轮啊！别看就这么简单几分材料，为了完成今天领证的梦想，他做了多少努力啊！ 终于办成了！现在他超想拿着结婚证亲几口！ 哦不，搂着媳妇儿亲几口才对…… 见弟媳看着结婚证发呆，弟弟看一眼结婚证，看一眼新出炉的老婆，两只耳朵红通通，大嫂笑骂道： “高兴傻啦？还不赶紧回家去，把证给瞅瞅！” “哎！” 见傻弟弟发疯似的，突然抱起林艺撒腿就跑，大嫂不得不顶着同事们的笑声叮嘱他：“中午别忘了带你老婆去酒店！” 今本就是林艺的生，两人领了证，就算暂时不办婚礼，一家人也是要聚个餐的。 非节假，家里聚餐都是在外头吃一顿，大嫂生怕这两口子太过激动，把中午的事儿给忘了。 第379章 热血喷张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379章热血喷张一路被新出炉的老公抱着跑出民政局，又被他塞进车里带回家，林艺满脑子浆糊，只来得及把装着各种证件的包甩到沙发上，就被抱进了卧室里。 “肖、肖延……我……我紧张……” 昨儿刚整理好的新家一尘不染，床单被罩全是新的，家具也是新的，床是港岛定制的，宽大，舒适。 双面提花加厚遮光窗帘“刺啦”一声拉上，屋子里猛的暗了下来！ 一路上，肖延一句话也没说，好似无边的喜悦，都被他锁在了胸口一般！ 待到窗帘拉上，鞋都顾不得蹬掉，就猛的抱着新媳妇儿滚到床上，劈头盖脸的亲了起来！ 从没这样被他亲过，林艺紧张的同时，又觉得颇为刺激！ 待到察觉到他的手顺着腰肢往上摸，皮肤更是控制不住的颤栗起来！ 就好像光棍儿土匪终于下山抢了个媳妇儿回来，迫不及待生米煮成熟饭一般！ 她想，以前做任务，他是否也是这样计划周全、目的明确，又不会忽略细节？ 林艺一颗心跳得飞快！ 觉得相当不真实！ 真是又羞又喜！ 他这是终于憋不住啦？ 可这大上午的……不太好吧？ 实在是自作多情的事儿经历过太多，真的到了这一刻，林艺都不敢信了！ 曾经那个光着身子穿丝质睡裙钻怀里，依然不为所动的柳下惠，今天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难道领个证，对他来讲，就这么重要吗？ 之前不还说，要等到结婚后？ 婚礼还没举办呢！ 就不怕提前破功，他爹给他传授的毒鸡汤不管用了？ 不过，林艺才不会提出质疑，也不会阻止他。 证都领回来了，不早点成为真正的夫妻，不白领了吗？ 老肖那人，在她心里，大部分时候都不靠谱，毒鸡汤事件，更是不靠谱中的不靠谱。 要不是实在开不了口，她非要当着肖建国与肖延的面帮他们澄清不可！ 可有什么办法呢？ 自家老公就是这么迷信他爸妈的爱情神话啊！ 说什么等到结婚后再啪啪啪，是对老婆最大的尊重，一定能白头偕老恩爱到死啊！ 讲真的，林艺一直怀疑，肖延多半领会错了他爸的意思。 就算当爹的不靠谱，也不至于跟儿子聊这种话题吧？ 不过这会儿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感受到那热血喷张的怀抱，林艺迫不及待的解了他的军装扣子！ 一抬头！ 摘掉墨镜后，那双犀利又深邃的眼睛，仿佛冒着幽幽绿光！ 她察觉到，他在紧张。 两人都没说话，毫无章法的亲吻抚摸。 林艺羞得直往被子里钻。 肖延跟着钻进来，一双大手热得不像话，凭着感觉游移，嘴里不住声的喊着“老婆老婆……”，听得林艺心都酥了！哪怕羞得不行，还是努力配合。 一时间，只见宽大的被子里，这里拱一下那里动一下，好一场妖精打架！ 也不知过了多久！ 被子下面传来一阵细细的啜泣，伴随低声痛呼：“痛！” 一切行动立刻暂停。 这一刻，他依然是习惯了令行禁止的士兵。 两人汗津津的搂着，喘着气，偷偷把薄薄的被子掀开一个角，这才觉得呼吸顺畅起来。 一时间，一个心虚的不敢吭声，一个越痛越怕，越怕越痛。 偏偏肖延不是那种枉顾林艺意愿的，一听她喊痛，立刻暂停，绝对不会顶着她的痛呼攻略阵地。 林艺知道他的性子，有心想说自己不怕，可到了门口，压力渐渐逼近，痛感袭来的时候，哪怕她咬着唇，还是会怕得发抖。 哪怕她没出声，肖延察觉到了，依然会立刻停止下来。 哪怕箭在弦上，依然可以不发。 就是这么腻害！ 因为她痛啊！她痛，他也心痛！ 一时之间，竟然就这么僵持下来。 哪怕他们都知道，这一步不管怎样都得度过的，可……偏偏这一步对他们来讲，真的好难。 可怜两口子年纪都不小了，偏偏都没有经验，遇到这种事，又不好意思跟人取经，一时真是进退两难。 好不容易盼着合法这一天，结果不能成事儿，那不是白期待了这么久吗？ “我、我可以忍忍……你快一点……长痛不如短痛……” 林艺声音虚弱，猫儿似的窝在他怀里，几乎用尽了全力，才说出了这句话。 实在是…… 好羞啊！！ 讲道理，她也不是那么脸皮薄的人，可就是害羞啊！！！ 两条滑溜溜的长腿不安的动来动去，肖延呼吸加重，伸手一楼，制止了这种“挑衅行为”。 书上只说第一次会比较有难度，没想到竟然这么难！ 两个没经验的人，彼此的初恋初婚，到了这会儿，想当一对真正的夫妻，真难啊！ 肖延心疼坏了，生怕她委屈，哑着嗓子一遍遍的重复“别急，老婆，等我想想办法……” 见她实在愧疚得很，又低声道：“其实我也很痛……” 林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红着脸伸手摸了过去。 “你这么大，我又那么小，我就说，怎么就我一个人痛，原来你一直忍着？” 肖延本是不好意思承认这种事的，可为了哄老婆高兴，也顾不得了。 把柄被那小手一把握住，肖延心情一激动…… 暖呼呼滑腻腻，喷了满手，甚至黏在肚子上。 林艺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么快？ 肖延最近晒黑不少，此时依然挡不住脸上的红晕。 他……他真不想的…… 可控制不住…… 两人洗了澡换了衣裳，重新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已经十点过。 带着已经不算热乎的结婚证，两人打算回老宅给老爷子老太太看看，顺便接他们去酒店。 一路上，两人眼神发飘，都不敢看对方。 果然，准备不充分，才会这么尴尬啊…… “那个……听说……第一次……都这样的……”千万别产生阴影啊……回头多试几次啊…… 别看肖延不会做出什么娇羞模样，其实他脸皮比起林艺来，要薄得多。 至少现在林艺还能说话，他却连张嘴都不好意思。 林艺干巴巴的安慰，也不知指的是自己太痛，还是新出炉的老公太快。 肖延戴着大墨镜，几乎羞愤欲绝！ 他不快！真的！他家五指姑娘最清楚！ 可事实摆在眼前。 她不清楚他以前怎样，就知道他今天怎样。 他想，这么丢人的事儿，她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吧？ “以后别提这个事了。” 见他低声求饶，林艺矜持的点了点头：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肖延：“……” 这种事，还能告诉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娱乐圈演技派》，;”，聊人生，寻知己~ 第380章 金条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380章金条回了老宅，老太太拿着结婚证反反复复的看，一张脸笑得好似菊花开，仿佛多年心病一朝尽去，拉着林艺的手，反手就是一个厚厚的红包： “来，生日快乐！奶奶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自个儿买去！” 林艺一看这红包的个头，就知道这不过是老人家借着生日，顺便表达一下对他们领证的欢喜。 证虽然领了，婚礼可还有半年呢！按理说，结婚时候的红包，应该婚礼那会儿再给，不过长辈什么时候要给，她就什么时候接着就是。 反正现在也拿得理直气壮。 “还有我的！生日快乐啊！” 老爷子也很大方，递了个红包过来。 林艺没想到奶奶给了一个，爷爷这里还有！ 难道不是以夫妻为单位？而是以个人为单位？ “拿着吧！奶奶给的是奶奶的，爷爷给的是爷爷的。” 老爷子见她偷偷看了自家老伴儿一眼，摸着胡子笑了。 林艺也知趣，连忙笑着道了谢“谢谢爷爷！”，老爷子连忙欢喜的笑了。 随后又冲着老太太嘚瑟：“我今儿个可是占便宜了！提前改口，改口费还是要留着年底再给哦！” 老太太弯腰从柜子里找出来一把扇子，为出门做准备，听到老爷子的话，也得意道： “那我可是咱家最占便宜的人了！都当了多少年奶奶了！回头改口费一定得包多一些才对得起这孩子这张甜嘴儿！” 林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帮着老太太准备水壶、风油精之类夏日出门必备物品。 正准备着，老太太一拍额头，道了句“哎呀！我都差点忘了……”，就进了卧室。 不一会儿，捧着个尺长的雕花包铜木箱出来了。 “你们那边的保险箱都装好了吧？这些东西，从今儿个起，可就得你自个儿收着了，奶奶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你们可不能再麻烦我了！” 林艺暗道，这莫非就是老太太曾经提过一次的，肖延的财产？ 跟肖延在一起这么久了，他又是个实诚人，他名下有些什么东西，她大概都清楚，无非就是一点点产业，以及一份来自于外祖家的家族信托基金。 因为这份信托基金受益人数量颇多，肖延每年收入不算特别多，当然也不算少。 不至于让她激动，也供不起纨绔子弟奢华生活，只能保证他们一家子长长久久的安稳富足。 据她所知，大哥二哥的财物，都是两个嫂嫂管着，如今他俩结婚了，老太太把肖延的交给她，很正常。 说起来如今她身家也不菲，不至于不敢接下这些东西，她之所以犹豫，不过是为了表达对肖延的尊重。 毕竟，妻管严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她乐意给他面子。 尤其是在他的家人面前。 肖延这会儿还在郁闷上午的翻车事件，一进门打了个招呼，就没怎么说话，老两口眼里只有孙媳妇，也不稀罕搭理他，见奶奶把东西拿过来，他心里就有数了，见林艺看了过来，点了点头，示意她拿着。 肖延与父母感情不够亲昵，他又常年出任务，生死都不一定，这些东西一直交给奶奶管着，以前奶奶提了一回交给林艺，林艺以还没结婚为由拒绝了，现在再提出来，合情合理，她没有理由拒绝。 这是她的权利，也是她的义务。 见肖延点头，林艺这才伸手。 见她没有激动，也没有发呆，表现得十分稳重，接东西之前，还先征询自家孙儿的同意，老两口都高兴得很。 他们愿意忽视自家孩子，捧着孙媳妇，并不代表他们喜欢看到孙媳妇轻视自家孙儿。 心里一高兴，也就没有了种种试探之举，老太太撒手撒得干脆利落，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 林艺原本以为只是一些轻飘飘的文书，看着箱子也不大，伸手的时候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箱子入手，就是一沉！ 要不是肖延眼疾手快，这会儿已经砸到脚了！ “怎么、怎么这么沉？” 林艺惊讶！ 带着箱子，恐怕十来斤！ 不过是个尺来长的小箱子罢了！ “奶奶，您给我塞什么了？” 肖延却是叹了口气，伸手就要开箱子。 “回家再看！” 老太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压住了箱子顶。 “奶奶！” 肖延无奈的看着自家奶奶。 他有什么家当，他还不清楚吗？ “没什么东西，就是这几年通货膨胀厉害，我想着存钱不如存金子，就用你的钱给你囤了几斤……” 几……斤？ 林艺不好说什么，乖乖坐在肖延身边，一副男人说了算的样子。 通货膨胀是事实，金钱不够保值，金银这种硬通货受到大户人家青睐，尤其是出身旧社会大家族的老太太，喜欢囤这些，很正常。 然而肖延却知道，奶奶从来没有提过这回事。 要真的用他的钱给他买的，以她的性子，肯定会说一声。 肖延坚持要把箱子打开看看，老太太见拦不住，干笑了几声，道：“你们刚成家，小家庭没点儿压箱子的东西，日子也不踏实……” “所以您就偷偷给我塞私房？不怕大哥二哥找你闹？” 黄金按克卖，现在价格大约八十多块钱一克。 箱子打开，只见除了各种文件，旁边还有个盒子，里头整整齐齐的码着八根金灿灿的金条。 林艺伸手拿起一根。 只见八根下头，还有八根。 正面印着孙中山先生半身像，还有“中央造幣廠製”字样。 背面则印着三行字样，分别是“號碼”、“成色”、“重量”打头。 民国时期大黄鱼。 估摸着312克左右。 林艺默算一下，这一盒子，就算把它们当做普通金子卖，也值四十多万。 若是当做收藏品，价格更是不同。 老太太之前说的明显就不是实话。 以林艺的身家，并不缺这点钱，但肖家兄弟多，这东西有点烫手啊！ 林艺仔细看了，这十六根金条，号码是连着的，想要从外头买，可不容易买，多半是祖上传下来的。 见孙儿看着自己不说话，孙媳妇仔细看了金条，就乖乖坐着，不发表意见，老太太干咳了下，道： “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就想着给你们分一分，你大哥二哥都有呢！给你们，就拿着就是！” 老太太不说实话，肖延却明白，两个嫂嫂进门的时候，并没有这一遭。 他想，老太太多半是因为自家媳妇儿没有靠得住的娘家，怕她底子薄，日子不安稳，才想到给他俩添这些东西。 说什么大哥二哥都有，明显也是哄他。 不然不会趁着就他们两口子在的时候把东西拿出来。 再说，经历过特殊年代，就算奶奶家底厚，留下来的金条，不可能有那么多，多到三兄弟一人十六根的地步。 多半是金条给了他们俩，两个哥哥只能给别的。 可别的东西，哪怕是古董、首饰，都不如黄金价值好衡量，没有光明正大的过了明路，谁知道两个嫂嫂背地里会不会说奶奶偏心呢？ “那奶奶，您先放着，我们那边安保比不上这边，不敢拿回去。” 老太太身家丰厚，手头的老物件儿很多，黄金恐怕是其中最实在的东西了。 这边是军区大院，住的全是军部高官，24小时有全副武装的战士值守，胆子大破天的贼也不敢来，肖延找了这个借口，谁也不能说他不对。 肖延不敢直接拒绝，委婉的把这事儿暂时搁置了。 林艺乖觉的没吭声。 老物件儿是一个大家族的底蕴，她虽然有钱，可却没有法子弄到这些好东西。 讲真的，那一溜的大黄鱼儿，看得她怪眼馋的。 不过，这种事情，一不小心就是捅了马蜂窝，她不敢伸手。 老太太高兴了，给她塞个红包，她可以拿，偷偷给她塞连号的老金条，那还是算了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娱乐圈演技派》，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381章 高兴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381章高兴老太太一番慈爱之心付诸东流，直到出门上了车，还有点不开心。 面对巨额财富，小孙儿两口子都能守住自己的心，不眼馋，不激动，她既感到自豪，又有点窝心。 她的东西，她想怎么分配，怎么就说了不算呢？ 这是她祖上留下来的，他们老陈家就剩下她一个继承人，她想分给自己的孙儿，怎么了么？ 前两个孙媳，娘家底蕴深厚，出嫁的时候，压箱底的金银不少，这都是以前大户人家的习俗，到了小孙媳，她心疼她娘家凋零，想给她补上这个遗憾，完全是出于长辈的一片慈爱之心啊！ 说起来也没多贵，谁家也不缺这点儿钱，最重要的就是那点儿意思！ 就像她说的，新婚夫妇，没点儿压箱的东西，日子怎么过得踏实？ 她倒也不是看不起林艺的意思，林艺的身家她也知道个大概，说是三个孙媳里头最有钱的一个，也不为过，可这意义不同啊！ 可能现在的年轻人不讲究这些了吧！ 老太太有点失落，哪怕老伴儿低声哄了她许久，她还是有点不开心。 她只是盼着儿孙幸福而已！ 再说，她对老大老二也挺好啊！ 金条虽然没有那么多，可她也准备了别的东西啊！ 价值都差不多，也说不上谁吃亏谁占便宜吧？ 哎！ “别想太多了！家和万事兴！” 老爷子见她到了酒店依然不是很高兴，连忙低声劝她。 昨晚上她这么打算的时候，他就说了，以老三两口子的品行，绝对不会背着两个哥哥收下这些东西，这么做不妥，要是让老大老二两家知道了，说不定会吵架，可她愣是要这么干，不试一试就不死心！ 每个孙媳妇家庭背景不同，是她们自己的事，她这个当奶奶的，非要给短了的那个补上，其他两个自然会有意见！ 而且，小孙媳妇也不差钱，真这么做，恐怕还会伤到她的自尊心，以为婆家人嫌弃她呢！ 林艺不知老两口在后头低声嘀咕什么，她也在跟肖延咬耳朵： “奶奶这是什么意思啊？” 不说肖延每年的收益，她年底分红，说不定比肖延还多，更别说她今年接了这么多戏，他们两口子说不定比哥哥嫂嫂们都有钱得多！ 毕竟公职人员的工资，和娱乐圈成功人士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林艺受出身所限，并不了解这些大户人家的潜规则，想了一路，也想不明白老太太这样做的理由。 肖延倒是明白，可他哪里敢说？ 万一林艺误会，以为老太太看不起她的娘家，觉得她娘家没什么底蕴，才会给她塞上这么一份压箱的金子呢？ 说不定待会儿吃完饭，她就要拉着他直接去买一堆回家了。 以她的傲气还有小金库的丰满程度，这种事她绝对干得出来！ 谁也不想孤零零的，没有父母兄弟可以依靠啊！ 真正成为一家人，相处的时候，有很多事，和结婚前就不一样了。 肖延心里警惕，快速找了个完美的借口：“大概是因为她偏心，比较疼我俩，你可别说漏嘴了，回头哥哥嫂嫂们该不高兴了。” 这个借口的确完美。 因为林艺想不出除此以外的任何理由！ 老太太对她的偏爱，是有目共睹的，老太太年纪大了，要偏心，给她好东西，完全说得过去！ 十个指头还不一个长呢！一碗水端平，完全是假想中的状态。 想明白这些，林艺低声劝了肖延两句：“那你跟奶奶说，不用这样的，我俩有钱着呢！让她别担心我俩，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你那些东西暂时就放她那儿吧！” 自上次被俩妯娌堵在楼梯口，她就知道，两个嫂嫂心里不痛快的时候，杀伤力还是很惊人的。 这种涉及到价值高昂的老物件儿的事儿，一不小心就要捅破天，她又不缺钱，还是别沾手的好。 “可我手头就一张工资卡，差点忘了，先交给你……奶奶那里还有存折之类的……要不晚上我去找奶奶，把那些拿回来？” “不用……够花了就行……那些放一起，不好只拿一半……” 老太太把金条和这些东西塞一个箱子里，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把东西继续放在老宅，若是开口拿，说不定老太太就要逼着他一块儿拿走。 毕竟，新房里是装了保险柜的，老太太是知道的。 光林艺那些首饰，就比那盒黄金值钱，说什么不放心放在新房，完全是借口。 现在他们可不能给老太太机会，让她想明白。 不然家里头一场纷争少不了。 她只想和平。 “怎么这么慢？” 一家子早已到齐，林艺和肖延接了老两口儿来到酒店，已经是最晚的一波了。 苏医生随口问了一句，也不指望回答，只当小两口新婚，黏糊得耽误了时间，看了肖建国一眼，后者立刻出门叫服务员上菜。 “都点的咱家里人儿爱吃的，放心啊！大伙儿下午还要上班，怕耽误太久，就先点菜了。小艺今个儿是寿星，特意给你点了臭鳜鱼，也不知道这家做得怎么样？待会儿你可得多尝尝！” “谢谢叔叔！您赶紧进来坐！” 众人恭喜了一番肖延，说他终于娶得美人归，又纷纷祝林艺生日快乐。 肖建国叫完服务员进来，就见几个儿子媳妇这会儿都在给林艺送生日礼物，就连孙子孙女也准备了生日贺卡，也说了几句逗趣的话，惹得老太太终于露出笑脸，问他都点了什么菜。 林艺又收了一堆礼物，一边笑呵呵的听着肖建国给老太太介绍今日菜色，还有哥哥嫂嫂们随口闲聊，一边悄悄拉了拉肖延衣角。 “怎么了？” 肖延微微侧身，只觉耳边一阵热气吹来，伴随着老婆欢喜的声音：“我今天好高兴！” 肖延笑了笑，拍拍她的背，没有说话。 一张结婚证，不仅仅代表婚姻盟誓，也代表她正式成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往日里，哪怕吃住都在一个屋檐下，家里人待她，到底有所保留，有许多自家人的私密事，都会选择性的瞒着她，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林艺一向敏感，哪怕坐在那里安静的听着一家人聊天，也能察觉这一点。 难怪她会悄悄对自己说，她今天很高兴。 “哎！我跟你说……我今天……好高兴！” 见他没有说话，林艺又拽了拽他的衣角，待他低头，连忙重复了一回。 肖延心尖尖都是酥的，侧过头，也飞快的在她耳边说了句：“我也很高兴！” 大概是粉嫩的耳朵太诱人，光滑的脸蛋儿太白净，肖延一个没克制住，啪叽一口，亲了下去！ 动静实在太大，一桌子人都静了。 随后只见坐在他们对面的小彤，笑闹着捂上了眼睛！ 这声喜悦的欢笑，终于打破宁静，紧接着一家子都笑了起来！ 听着这一阵阵促狭的笑，林艺涨红了脸，狠狠的瞪了肖延一眼！ 也不知这一眼戳中了他哪根筋，明明平日里稳如老狗，这一刻却好似十几岁的热血青年，竟然当着一大家子的面，捧着她的脸，光明正大的亲了上来！ “哦~哦~” 俩孩子起哄，满屋子跑，大人们追着他俩捂眼睛，长辈们则拍桌笑骂，一时间，包厢里热闹非凡！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娱乐圈演技派》，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382章 跑宣传 肖延婚假得留着婚礼的时候休，再加上去年冬天拍的那部《决不妥协》即将上映，林艺需要配合宣传，最近也要开始忙，因而小两口领完证，第二天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因为那不可言说的尴尬事件，两人心理阴影都挺深，暂时还没有再试一次的勇气，都觉得这样其实还挺好。 当天晚上，两人假装什么尴尬事儿都没发生过，难熬的抱着彼此睡了一晚上，两人都心猿意马，却又不敢妄动。 第二天一早，肖延要回部队，林艺则拎着行李去与剧组众人汇合，两人在新家门口吻别，各自开车出发，心里都在暗暗发誓。 肖延暗暗咬牙，发誓一定要充分利用身边的各种资源“学好技术”，挽回之前毛躁之下丢掉的颜面，早日迎来夫妻俩的和谐生活。 林艺发誓，这次跑完宣传回来，在出发去东北拍摄《影崖山剿匪记》之前，一定要鼓起勇气，克服恐惧，把事儿早点给办了！ 这种事情旁人也不会知晓，当事人也不好直接找人问，只能自个儿摸索着来，两人都是新手，实在难办得很。 不过，决心已下，想必很快就能解决。 林艺怀揣着不可言说的心事，绕道回家捎上小熊，再开车来到机场，其他人已经来齐了。 电影宣传，无非就是那么几种方式。 如今网络宣传还不算特别成熟，传统影视业还没有把网络当做主战场之一，倒是纸媒抓得很紧。 为了配合纸媒写稿子，有钱的剧组还会举办比较盛大的首映仪式，请各路明星来撑场子。 除此以外，带着剧组众人参加综艺活动，或者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跑宣传，都是用老了的法子。 《决不妥协》是裴冬投资，金主爸爸不缺钱，又有心想配合贾长葛搞大事，票房奖项两手都想抓，专门找来擅长电影宣发的大电影公司合作，因而这部电影后续宣传可谓声势浩大。 既然剧组这么给力，提供了这么多露脸的机会，林艺作为女一号，还是有点梦想的，因而从头到尾都不曾懈怠。 不说有没有机会得奖，票房高了，分成片酬自然也会更多，这都是可以看到的好处，辛苦这一趟，相当划算。 整个行程都有宣发部门安排，不管是机票还是酒店都有剧组包办，林艺只需要跟着剧组跑，出席首映仪式，还有接下来的路演就行。 唯一需要她费心的，只是置装问题。 她身上没有代言，为了不出丑，只能自掏腰包。 路演也就罢了，穿一些差不多的小礼服就行，首映仪式，却是要穿得光鲜一些的。 这种事，对一般的小演员来讲，是难以承受的负担，对她来讲，却没有那么难。 因为她如今也算身价不菲，是知名大公司的大股东，还舍得花钱，相熟的几个奢侈品牌，她都已经成了vip，每到一个城市，都会有相应的品牌方为她解决这些“小问题”。 人们只知道品牌高定贵，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高定之所以贵，并不仅仅是衣裳本身贵。 品牌方量体裁衣，给客人提供最合身的服装，只是基本的，背后附带的细致服务，才是留住客户的关键。 专属化妆师周暖暖因为坐月子，暂时掉线，林艺自己的化妆技术是撑不起正式活动的，品牌方提供的配套化妆服务，就变得很实用了。 这些事情，都是她早就习惯的，早在剧组定下宣传流程的时候，她就安排好了一切，因而整个流程，她都显得从容不迫。 倒是小熊第一次陪着她跑宣传，短短一周就要跑十几个城市，到最后，连睡觉都是奢侈，她不像林艺功力深厚，能在飞机上都睡得很香，因而很不习惯。 这些事且不说，就说那首映式。 林艺之前忙着拍《四代同堂》，时间冲突，不曾参加内部看片会，因而直到首映式这天，她才看到剪好的成品是什么模样。 好几个月的辛苦拍摄，最后剪出来不过一百分钟左右，有好多片段，经过艺术的加工，再加上配音配乐的存在，她只觉得有点熟悉，当初拍的时候是什么情况，时隔太久，她都快记不清了。 首映式上，来了许多明星、记者、影评人，有人悄悄议论她的高定礼服，有人暗戳戳的扒她的背景，有人兴奋的聊她的身家，有人说起当初拍摄时的趣事…… 真正专心看电影的人，其实并不多。 谁让在座的，大部分都不是真正的观众，而是带着任务来的呢？ 林艺沉默着，没有与谁搭话，而是认真的看着电影。 这部电影她倾注了许多心血，因为寄予厚望，甚至不惜使手段带动其他演员的状态，现在看来，成品还不错。 林艺觉得，她演得很不错。 把女主刘春红少女时代对爱情的纯真向往，还有天真的一往无前，以及婚后的失望绝望，还有最终抗争的过程，都演得活灵活现。 三段式的剧情，几乎就是一个女人可以看到的一生。 中间穿插着的感人瞬间，以及不经意的美好，让人感到温暖；残酷的现实，以及代表了传统观念的各路人马一一登场，又让人感到气愤感到憋闷！ 从头看下来，剧情对观众情感的把握，是相当到位的，画面也传承了贾长葛特有的风格，看起来赏心悦目。 哪怕是撕逼现场，也给人一种触动人心的感觉。 看完电影，林艺信心再添一成，跑宣传的时候，也更加用心了。 随着票房喜报频传，林艺得到内部消息，听说电影参选的某个电影节有望得奖，更是高兴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待到整个流程结束，林艺回到家，只觉身体疲惫，精神却亢奋无比！ 肖延得知她今日回来，这天也回到家中，林艺一开门见他站在门口，立刻兴奋的抱着他不撒手！ 两人聚少离多，这样的分别不算什么，肖延想着这大概是婚后首次分别这么久，她才会这样高兴，也搂着她进了屋。 林艺心里揣着高兴的事儿，讲完电影有可能获奖的消息，这才发现肖延情绪看起来并不是很好，连忙收起笑脸问他怎么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娱乐圈演技派》，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383章 烦心事 老婆辛苦工作一周，好不容易回家，肖延并不想让她心烦，因而并不打算今天就跟她说那些烦心事。 “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饿了么？我去给你做饭。” 林艺厨艺不好，小熊是助理又不是保姆，总不能天天过来帮忙做饭，肖延主动承担了做饭这个职责。 说起来他本来也是不会做饭的，之所以磨练出这手好厨艺，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某次吃过林艺煮的面，之后回到部队，就跟后勤一个姓候的老炊事员学的。 为了享受二人世界，也因为两人总是不着家，因而黑虎并未跟过来，现在还留在老宅。 林艺见他闷不吭声进了厨房，也猜不到到底是什么事，累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回家，刚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儿，肖延就回来了，她还没来得及洗澡呢！ 等她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敷着面膜出来的时候，肖延已经做好了简单的三菜一汤。 平日里肖延话就不多，今日大概是心情不好，话更少了。 林艺瞅着天色渐晚，琢磨着就算有事儿，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也不逼问，假装不在意他的异常，一边吃饭，一边说了些跟着剧组跑宣传的趣事儿。 待到吃完晚饭看完新闻，两人洗漱完进了卧室，一时只觉屋里空气都焦灼起来，两人呼吸都粗重几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事？ 肖延经过漫长的一周恶补，明白了顺利度过第一次的诀窍，这一次是无比温柔，各种小意讨好。 这回前戏足足的，闹得林艺五迷三道状态极好，压根儿没心思去害怕那“血腥一戳”，待到肖延顺着通道滑进去，再到疼痛传来，生米瞬间煮成熟饭！ 二合一的感觉实在没法描述，想象一万遍，也比不上亲身体验一回。 林艺满头热汗，看着伏在身上一动不动的人，只觉他那目光仿佛都是绿的！ 明明他没有说话，她愣是接收到了他的脑电波。 他就像伏在草丛里，伺机捕猎的凶兽一般！紧紧的盯着她！ 林艺满心羞涩，只想往被窝里躲，偏偏这人性子上来，非要与她十指相扣，她只能不断的扭着头，试图闭着眼不去看。 却听得一声低笑，肖延低下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轻轻的，好似蜻蜓点水，酥酥麻麻，让她一颗心软成了泥。 红着脸别过头，一声嘤咛抑制不住的溢出嘴边，林艺咬着唇不说话，肖延却像得到了许可，轻轻的动了起来。 一个女人，一生中可能会有无数次“得趣儿”的时候，但第一次的体验，总是难以忘怀。 也许是那特别的疼痛感，也许是那铺天盖地的羞涩，总之，是不一样的。 当两人最终抱在一起，一起感受着那让人恍惚的颤栗之时，林艺心底甚至有种“终于圆满”的感觉。 天气很热，哪怕开了空调，依然有种燃起来的感觉。 这一切，就好似水到渠成。 顺利得不可思议。 林艺很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肖延忍住嘴边的笑意，撑着手臂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好半晌，这才轻手轻脚的打水过来给她擦洗。 完了把染了血的床单换了，再把汗津津的薄被也换了，这才将她塞进被窝搂在怀里。 一切美好得不真实！ 这一夜，肖延总是傻笑着醒来，撑着胳膊盯着林艺看。 林艺睡得极熟，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夜半时刻毫不错眼的珍视。 第二天醒来，已经快到中午。 肖延早已去了单位，准备的早餐放在餐桌上，也早就凉了。 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从床上坐起，林艺许久都没有回过神。 待到忆起昨夜的事，一把掀起被子蒙着头，好半晌才闷声笑了起来。 可随即，笑声戛然而止…… 貌似…… 昨晚的行动，缺少了“小雨衣”同志的参与？ 毕竟新手上路，轻装上阵成功率更高，顾虑不到很正常？ 想要盖过一件绯闻，就炒一个新的料出来盖住；想要忘记一件烦心事，那么，开始烦恼另一件事，就是最好的法子。 此时她压根儿顾不上纠结昨日肖延情绪不对劲的事儿，满脑子都是“小雨衣”。 肖延曾经与她说过孩子的事儿，他希望做好充足的准备，再来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可他昨晚为何没有采取措施？ 难道……他不想委屈自己，就想让她吃药？ 这么多避孕措施可以选，怎么就这么疏忽？ 这个认知让林艺很不高兴。 紧急避孕药对女人伤害很大的好吧！ 难道……他其实想早点当爸爸，只是考虑到她年纪还不大，所以哄她？ 那她要不要吃药呢？ 家里没有准备这个，还得出去买。 要不问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这个可是有使用时效的，万一错过了时间，就不管用了怎么办？ 林艺烦得不得了！ 她决定先弄清楚宝宝具体是怎么来的。 若是没有必要吃药，她还是别乱吃了。 想到这儿，干脆光着脚披着睡衣爬起来，跑到隔壁书房，打开了电脑，开始认真查询排卵期相关知识。 掐指算着大姨妈的日子，貌似正好踩着排卵期的尾巴？ 林艺更纠结了！ 到底要不要吃颗药呢？ 有点不好意思啊，出去买这个。 要不？随缘？ 反正又不用怕孩子没爸爸，来了的话，就接待呗~ 其实想起孩子，她其实蛮期待的。 一个家，有了老公，怎么能没有孩子呢？ 她上辈子就想过无数回。 要不……就这么着吧？ 林艺心情复杂的吃了肖延做好的早饭，把午饭对付过去，随后，她决定装傻，假装没想起这事儿。 待到晚上肖延回家，她再看他到底怎么想的。 她相信他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渣男，多半是没经验，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茬？ 不对，之前苏医生给他送过两小盒计生用品，提醒他要当一个负责人的男人，因而他知道有关避孕方面的知识。 难道是昨晚太紧张，忘了这事儿？ 就像她刚开始学炒菜那会儿，明知道要放什么，真的开火炒上了，却不是忘了放这个，就是忘了放那个？ 琢磨着乱七八糟的，林艺带着这次出门买的特产，打算回一趟老宅。 多日不见，总要哄哄长辈高兴的。 顺便还得探望一下狗子，省得它以为自己惨遭抛弃心情不好。 行到半路，到底还是不安心，林艺带着口罩墨镜，摸进一家药店，买了一颗事后紧急避孕药。 她想着，万一回头改变了主意，也比较方便。 药店售货员见多了这种事，见她走路姿势有点怪，脸上笑容明明很微小，林艺却从里面体会到了一种“我懂的”的心情。 一把抄起找零，林艺红着脸狂奔出了药店，待到车子停到肖家院门外，心底羞涩这才压了下来。 大包小包进了门，保姆阿姨过来帮忙，林艺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其他人，不免诧异：“奶奶呢？” 其他人不在家很正常，奶奶却常常在家的，这会儿怎么不在？ “老太太在卧室躺着。” 保姆阿姨一脸“我也不好多说”的样子，林艺也不为难她，只当老太太病了，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往老太太卧室去了。 若是严重，该送医院，就得送医院啊！在家躺着，就算有保健医生，家里也没有完备的医疗器材啊！ 第384章 风波 老太太的确在床上。 不过没有躺着，而是靠着引枕半坐在床头。 在她面前被子上，放着一张松木小桌，桌上两个白瓷盘子，一盘装着瓜子壳，一盘装着瓜子。 她看起来也没生病，此时正红光满面的在那剥瓜子吃。 刚换了不久的假牙，磕瓜子贼利索！ “咔擦”一声过后，手指头捏着瓜子，把壳儿细细的剥开，放在盘子里，这才小心翼翼的捻起完整的瓜子仁儿，轻轻的放进嘴里。 颇有点自得其乐的架势。 她也不贪多，剥一粒吃一粒。 不紧不慢的。 林艺本想敲门，见门没锁，心里着急，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见她这样子，很是松了口气： “奶奶～我还以为您怎么了呢！保姆阿姨说话也不说清楚！害我急的哟！” 听到门口有人来了，老太太刚要收起惬意的表情，再摆出一副冷漠脸来，结果一抬头，就见林艺进了屋！脸上立刻带了笑： “哎哟！是小艺啊！出差回来了？一切顺利吧？报纸上写的总是不够详细。不过，昨儿我还跟朋友去电影院看了，电影演的很好！很用心！大伙儿都夸呢！” 肖家人生活习惯很好，若不是病了，惯没有醒着窝床上吃东西的。 见老太太没有细说为何窝床上的事，林艺一贯有眼色，从不喜欢当面儿打探别人，尤其是长辈的**，自是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见老太太提起新电影，连忙顺着话题说了。 “昨儿晚上才回来，就一周，跑了十几个城市，成天儿的飞来飞去，我怕气色不好吓到您，特意睡了一觉再来看你呢！” 见老太太高兴，想要和她说说话，林艺连忙在床边上坐了，帮忙剥起瓜子来。 见瓜子仁儿小小一堆堆在盘子一角，老太太体会着这份润物细无声的孝顺，脸上笑开了花。 家里几个媳妇，她最喜欢的就是林艺。 除了这个媳妇是她帮着定下来的，还没和孙儿在一起，她就已经看上了之外，还因为林艺很会做人，与她相处完全不存在代沟问题，总是如沐春风。 她都活到这岁数了，凭什么不能和待见的人多待会儿呢？ 她感觉得到，林艺待她，是真的把她当长辈亲近，而不是保持礼数做表面功夫，远着敬着！ “你也不知道爱护自个儿，也就仗着年轻，说是睡了一觉，我看你这黑眼圈哟！就知道你没睡好！自己家，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儿，何苦急巴巴的赶回来？” 在家里头，林艺一向喜欢素颜，出门那会儿照镜子，没觉得黑眼圈有多深啊？ 不过，想起昨晚，一夜梦境光怪陆离，她就有点心虚。 毕竟不是一个人睡，总要和新出炉的“革命战友”身体力行的交流交流嘛～ 没睡好多正常啊～ 毕竟新婚不久嘛～没有彻夜狂欢，都是身体所限。 正愁着这话不好回，打算换个话题，就见保姆阿姨拿了一碟松子儿进来，把瓜子撤下去的同时，又换了个干净的盘子装壳儿。 黑虎吐着舌头挤着保姆阿姨的腿钻了进来，乖巧的蹲在老太太床前，大概是怕毛掉一地，它还特体贴的把她老人家的布鞋推到了一边。 “你这是去哪儿胡闹了？也不怕热！回头再粘一堆苍耳回来，毛粘成一团团，挠都挠不掉，奶奶可不管你哦～” 林艺许久不见黑虎，正要摸摸它的头，就见它吸着鼻子看了她一眼，舔舔嘴巴扭开了头，对着老太太讨好的咧了咧嘴！ “嘿！” 短短几天不见，就造反了哈！ 林艺捧着狗头正要好好跟它讲道理，结果凑近一看，只见它身上的毛东缺一撮西矮一寸，哪怕经过了修整，仔细看起来依然赖巴巴的，颜值下降的厉害，不由诧异！ “苍耳？它上哪儿黏上这东西？” 简直就是毛绒绒们的天敌啊！ 不过这玩意儿多在野地里，它就在这大院儿里混，怎么会黏上这东西？ 老太太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 “前几天天太热，你爷爷约了朋友去乡下钓鱼，这家伙非要跟着去，结果大概是难得放风，去了郊外就跑野了，你爷爷年纪大了也管不了它，想着它皮带上镶了定位装置，就由着它瞎跑，结果去的时候一身皮油光水滑，回来时满身坑坑洼洼，多亏了军犬基地的伍大夫心细，又有耐心，足足花了仨小时才给它收拾好……” 知道林艺疼这狗疼得跟弟弟似的，老太太生怕她心里有意见又不好说，连忙细细解释了一遍。 林艺心知黑虎的脾气，只要有人宠着，它就会各种任性各种调皮，便附和着老太太，严肃的训了黑虎一顿。 保姆阿姨收拾好瓜子壳，劝了句“炒瓜子儿容易上火，您少吃点吧！”，对着乖乖认怂的狗子笑了笑，就端着碟子出去了。 林艺哄着老太太聊这一阵子的趣事儿，比如首映礼有两位演员面和心不和，一见面就满嘴机锋，你讽刺我年纪大，我讽刺你整容…… 她记性好，又善于模仿，一个人也能演两个人的撕逼戏码，听得老太太哈哈大笑！ 正说笑着呢！门又被推开了！ 保姆阿姨带着笑推开门，把肖二家的让了进来： “老太太，老二家的来看你来了！” 二嫂一进门，见到坐在床边上的林艺，笑容立刻敛去。 随即，又摆出一副虚假的欢喜模样来。 “弟妹今儿个也在啊！真是难得遇到！奶奶您今儿个身体好些了吧？” 林艺眼瞅着她表情古怪，说话还带刺儿，好似在指责她不孝，奶奶病了，她却难得来一趟似的。 “二嫂！” 林艺不知她抽什么风，好似对她的针对全无察觉，带着微笑打了招呼，就不再多说。。 实则，她却一直偷偷观察着老太太的表情。 昨儿晚上她就发现肖延不对劲，猜想家里有事儿，只是他没有说给她听。 现在见了古怪的嫂子，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件事？ 保姆阿姨很识趣，把人带进来，就很有眼色的退下了，倒是老太太情绪几乎没有掩饰。 见到老二家的进门，原本笑得欢喜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不软不硬的接过话头： “怎么这个点儿又来了？不年不节的，又不是周末，总上班时间回家，影响不好！” 二嫂没想到奶奶当着弟媳的面，就这么不给面子，脸色很是不好看。 但她还是解释了： “今儿个出来办事儿，提前办好了，就可以回家了，我也是放不下您的身体，想着回家之前，特意来瞅瞅！” 机关单位老油子，混时间的法子多的是，老太太当年也经历过，又不是不懂？ 不就是更讨她老人家喜欢的弟媳回来了嘛，就特意落她面子！ 二嫂心里很不高兴，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告辞离开了。 老太太好似并未被她影响心情，见她走了，不等林艺问，就又捡起之前的话题聊了起来。 林艺感觉到一阵与她有关的风波正在兴起，却因大家都不想多说，也就假装没发现不对劲，只想着晚上回家，好好问问自家老公。 新媳妇考虑的事总是很多。 一家子都瞒着她具体情况，却又任由她察觉到各种不对劲，她总觉得怪怪的。 第385章 就是针对我！ 可惜肖延连着两天都没回家。 虽说根据部队规定，以他的职务，婚后可以住家里，可单位上若是有事，他也得敬业一些，主动留下干活。 林艺接到肖延电话，得知情况的时候，有点失落，但她早已习惯了分别，叮嘱一番让他注意身体，就把电话挂了。 肖延不在家，她一个人住在宽敞的新房里，总觉得空荡荡的，怪寂寞的。 她喜欢热闹，又不擅长做饭，老宅这边日子滋润，是早就住惯了的，干脆就留在老宅住了下来。 反正她那间屋子还保持着原样。 为了方便，她还放了一些衣裳在这边，想要留下来住，都不用特意回新房收拾东西。 这一住下来，更多的不对劲依次被她发现。 大伙儿也不瞒着她“家里最近有事儿”这个事实，只不跟她说详细情况。 林艺心知，多半这事儿与她有关，家里人谁都不好跟她说起，只是全家人，包括保姆都知道了，又没法封口，这才造成了这副局面。 这天是周四。 下午那会儿二嫂趁着出来办事儿偷溜回老宅，企图讨好老太太也就罢了，下午下班之后，大嫂也来了。 明明说辞都与二嫂差不多，中心思想都是“实在不放心您的病情，哪怕工作繁忙，还是要来看您一回才放心”，可老太太的应对方式完全不同。 与板着脸剥着松子儿打发了老二家的不同，老太太一听到她的脚步声，立刻把小桌子挪开，桌上碟子里打发时间的小零食，也被她掀起碟子放进了床头柜，连松子儿与壳儿混成一堆也不在意。 甚至还从枕头下摸出一瓶花露水，对着空气喷了，掩盖住香喷喷的炒货味儿，这才钻进被窝，一脸虚弱的冲着林艺眨了眨眼。 这神操作看得林艺一愣一愣的！ 不等她想好怎么应对，老太太已经熟练的把大嫂打发走了。 前后不过五分钟。 林艺差点忍不住，就要问问具体怎么了，老太太却转了话题，闹着要看她这次出去跑宣传，带回来的各地特产。 之前提了一嘴，还没拿进来给她看呢！ 林艺知道她越老越小，如今颇有点小孩儿心性，知道她不想说，也不好逼她，只得去客厅把礼物袋子拎进来，一样样的拿给老太太看。 都是趁着活动间隙买的小玩意儿，胜在有趣，倒没有多贵重。 老太太缠着她问来问去，愣是没给她机会发问。 林艺心里憋得慌。 可惜之前肖延打电话来，她当着老太太的面儿不好问，之后他就得关机干正事去了，想联系都联系不上。 孩子们没有回来也就罢了，两个哥哥也没有露面，倒是两个嫂子都回来打了一晃，也不执着，好似就为了回家打一个孝顺卡似的，刷完存在感就走。 苏医生两口子回来，见她出差回来了，简单问了几句，也没多说，就自顾自回房去了，连晚饭时，老太太窝在屋子里没出来，他们也没放在心上。 不说真心实意的关怀，连假惺惺的问候都没有。 这样子，很像他们对待无理取闹的孙子孙女。 用无视，来让对方冷静冷静。 显然，他俩很清楚老太太“卧床养病”是怎么回事。 爷爷就更不用说，一贯喜欢笑眯眯做“万事不管”状，林艺也不能指望他。 待到晚上，老爷子回了房，林艺有心找老太太打探打探，当着他的面儿也不方便，只得上楼回房。 保姆阿姨能进肖家干活，嘴是一等一的严，显然指望不上，林艺也没有在她那儿白费心思。 狗子习惯性跟她回屋睡，林艺摸摸狗头，恨不得狗子立马成精，好给她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天周五，距离《影崖山剿匪记》开拍还有十来天。 林谌那边演员选的差不多了，要开剧本研讨会，林艺整个白天都出门去了，待到晚饭时候才匆匆赶回来。 如果没有意外情况，周五一向是肖家人家庭聚餐的日子。 肖延不在，林艺在家，自然不好缺席。 然而今天回家，家里没有孩子们的欢笑，厨房里也没有哥哥嫂嫂们忙碌的身影，肖建国坐在客厅里抽烟，一副不想说话的郁闷样，苏医生和老爷子则都不见人影。 林艺放下包，脚步轻轻的走进老太太卧室，只见她今日气色很不好，蔫儿蔫儿的躺在床上，一头银发凌乱的粘在脸上，看起来竟像是真的病了！ 不似昨日，面色红润，还有心情偷偷摸摸磕瓜子吃松子儿，看起来就像个跟晚辈们闹小脾气的老顽童。 “奶奶！您怎么了？” 林艺珍惜亲情，只要旁人真心待她，她就会十倍百倍的回报！ 老太太一直对她极好，现在见她一脸难过的躺在床上，身边孤零零的，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一颗心顿时酸得不行！ “回来了？” 老太太好似没了精神似的，说话声音全无昨日那股元气。 “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喝点儿水？我送您去医院吧！” 见她一回来就来看自己，双手紧紧的握紧自己放在被子外头的手，老太太突然就感受到了委屈，想要对着小孙媳妇倾诉一番： “一家子都怪我！怪我作！你哥和你爸妈，全都躲着我！今天就是特意针对我！” 林艺刚回来，还不清楚情况，见她老人家委屈得快哭了，只得拿话哄着她： “没有的事！您想多啦！哥哥嫂嫂还有爸妈都很尊敬您的！是不是在家闷得久了，心情不好？明天我带您去逛戏园子，怎么样？” 然而老太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不接话，自顾自抱怨道： “从来没有过的事！周五一直是聚餐的日子，你两个嫂嫂非要带着彤彤和小智回娘家！就是针对我！” 说得激动，老太太眼角流出眼泪来。 林艺知道，家里之所以有周五聚餐这个习惯，都是因为老太太喜欢热闹，喜欢儿孙绕膝。 家里人若不是实在回不来，这一天都会赶回家吃晚饭。 两个嫂嫂带着孩子缺席，就连两个哥哥都不回来，太奇怪了！ 拒她所知，肖家三兄弟可能与苏医生感情不够深，与奶奶感情却是很深的。 因为他们小时候是爷爷奶奶带大的。 “奶奶！您别激动！先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可以吗？哥哥嫂嫂他们一向孝顺，肯定有事绊住了回不来，肯定不是故意的！” 林艺气量大，少有人能勾起她的怒火，她一向主张家和万事兴，从不喜欢与人争闲气，哪怕二嫂时不时快人快语戳她，她也只当二嫂不懂事，一般情况下，并不与她计较。 现在听老太太这么说，自是要为哥哥嫂嫂们开解一番。 “你不知道……” 然而老太太根本听不进去，拉着她的手就哭了起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娱乐圈演技派》，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386章 缘由 老太太哭得伤心，林艺自是顾不得追问其他，只搂着她一个劲儿的哄，一边哄，一边抽纸给她擦眼泪。 眼看着终于把人哄得歇了声，老太太终于开口，打算接着说事儿的时候，老爷子进来哄老婆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了自家老伴儿，老太太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尴尬的看了林艺一眼，本来想说什么的，立刻住了嘴。 林艺都快暴躁了！ 有事儿说事儿不行吗？ 遮遮掩掩的玩儿什么神秘？ 她就出门一周，又不是一个世纪！怎么就感觉和这个家格格不入了呢？ 而且…… 她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她那一向靠谱的二十四孝好老公，貌似在躲着她？ 之前她出差在外，两口子也是天天打电话的，家里这事明显不是一天两天，看情况，多半已经酝酿好几天了，才会闹到这一步，但他提都没有提！ 而她回来以后，他还故意瞒着她，随后又躲在单位不回来，连手机都关了！ 之前没注意这些细节，是因为以前他在特殊部队的时候，通信断绝是很正常的事！ 如今可没有那么多限制了！ 之前也没听说部队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这样的军官严阵以待，怎么突然就两天回不来，还断绝通信？ 他该不会算着日子，觉得自家老婆回来以后，两天之内事情就会解决吧？ 林艺越想越难受，暗暗琢磨，要不要趁着天儿还早，杀到他单位去找他？ 如今两人已经是合法夫妻，她要找过去，想必不用担心见不到人。 可她又怕他真的有紧要的事需要忙活，她若去了，会给他添麻烦。 毕竟部队上的事，哪些需要保密，哪些不需要，她也不清楚。 万一肖延并没有骗她呢？ 气势汹汹的找过去，太不给他面子。 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很懂得维护老公面子的。 短短一会儿，林艺脑子里已经想了许多。 眼见着老爷子已经坐在床边上拉着老太太的手关怀上了，老两口已经开始撒狗粮，林艺想了想，还是退了出来。 哎，没人告诉她就算了！ 只要不是什么生死存亡的大事，何必非要追根究底？ 她还是想得很开的。 正琢磨着去厨房帮保姆阿姨打下手，好早点吃完晚饭上楼歇着，就见苏医生和肖建国站在走廊里头，一脸担忧的听着门里动静。 见她推门出来，苏医生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跟她走。 林艺看了肖建国一眼，见他脸上纠结愁苦之色越发浓重，身上还带着浓浓的烟味儿，显然没有说话的意思，也不纠结，顺从的跟着苏医生上了楼，进了二楼大书房。 这里是肖家男人的地盘，常常放着各种重要文件，女人们都有自己喜欢待的地儿，为了避嫌，林艺很少来，见苏医生招呼她坐下，她看看屋子四周到顶的大书柜，还有点不习惯。 “哎！” 往常苏医生话也不多，可她一向喜欢直来直往，说话从不喜欢绕弯子的，像今天这样纠结叹气、欲言又止的情况，还是头一回。 “妈，怎么了？” 林艺是个实诚人，自从领证那天收了一堆大红包，她就趁着中午聚餐一家子都在的时候改了口。 反正要不是因为家里大部分亲朋好友都只有年底才能抽出时间参加婚礼，婚礼也不至于订到腊月里。 “想想还是跟你说清楚的好，省得你胡思乱想。” 原以为她还要纠结一会儿，或者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说起了林艺最想听的。 不过，想着她本性如此，又一辈子没瞧过谁眼色，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把原委都告知儿媳，就断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林艺又释然了。 “是为何最近大家都怪怪的吗？” 跟喜欢直来直往的人交流，最忌讳打太极，这会儿自然不是假惺惺装傻白甜，说一些“您想说什么事呀？人家没有胡思乱想啊！”这种傻话的时候。 苏医生只是不耐烦交际，不代表她蠢，林艺也不傻，不至于回家两天还察觉不到家里的诡异气氛，若是装傻，苏医生这个婆婆只会烦她。 听得林艺直接问，苏医生淡淡的笑了笑： “你这孩子一向聪明，果然看出了不对劲，难为你这么久了，还憋得住。我要不主动跟你说，你怕是要一直憋心里？都是一家人，你不用这样委屈自己。以后有事可以直接问。” 林艺不知她是否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和苏医生性格不同，身份也不同，自然做不到她这样恣意洒脱。 毕竟苏医生当媳妇的时候，是独子媳妇，她却有两个妯娌，更不用说如今她还是婆婆，林艺只是小儿媳。 “该让我知道的，迟早有人告诉我，我也不着急。再说了，最近我都不在家，一回来就打听这个打听那个，不太合适。” 按理说，她最近都不在，这事儿就该和她没关系，她不想给人留下“什么事都想掺和一脚”的坏印象，很正常。 但她又察觉这事多半与她有些干系，她急切的想知道缘由，难免开口引导一番。 果然，苏医生听了这话，立刻笑道： “这事原本就与你有关，你要打听个清楚，再合适没有！” 林艺忙作惊诧状： “和我有关系？我、我刚出差回来啊！” 能把一家子搅和成这样，两个嫂嫂都带着老公孩子和长辈打擂台了，比上次肖建国作妖还闹得严重，这个锅她可不背！ “说起来，都怪你奶奶，趁着你和小三结婚，想把那套大黄鱼儿给你们俩，结果被你大嫂知道了。” “啊？这个……这个事……” 当初就老两口和她们两口子在家，她和肖延还不敢要，借口新家不安全，死活把东西留在了老太太手头，又怎么会被大嫂知道呢？ “不用担心，这事儿不是你们俩的错。” 林艺尴尬的笑了笑。 自古兄弟倪墙，多因长辈偏宠。 被忽视的心里不好受，被偏爱的，其实也很纠结啊！ 哥哥嫂嫂想要得到公平对待，她和肖延也不是那种为了点儿金子，就和哥哥嫂嫂闹翻的人啊！ 这不是把她们两口子架在火上烤嘛！ 老太太到底怎么想的啊？ 讲真的，她真的不缺钱！虽然这金条难得，可她若是下功夫去寻，还是能寻得到的！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不过，能为了那点金条，就闹死闹活，惹得老人家心痛不已，林艺对哥哥嫂嫂们也有了怨气。 这格局也太小了点。 市价一百万不到的东西，就能压过对祖母的敬爱？ 这又是何苦？ 一家子和和美美的，不好吗？ 想到这，她也顾不得维护老太太那颗偏爱之心，解释道： “奶奶怕我俩刚结婚，生活艰难，这才打算给我俩一点压箱底的东西。不过我和三哥都觉得这样不太好，就没有要…… “其实、其实我并不缺钱，我有几套房按月收租，片酬也挺高，投资的公司今年也有分红……” 讲真的，比起这一家子拿死工资的，说不定她还是最有钱那个。 所以说，老太太这又是何苦？ 非要把她架到火上烤？ 她真的不缺钱啊！！ 她知道老人家疼她就够了！何必闹得两个嫂嫂乌眼鸡似的？连两个哥哥也被哄得闹脾气？ 林艺实在想不通，为何老太太非要固执的做这种不合适的事。 她和肖延想要拒绝这份长辈的偏爱，很麻烦，感觉他俩很不识趣。 哥哥嫂嫂闹起来，也麻烦，显得他们两家不孝又短视。 这是何苦来哉？ 第387章 两难境地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387章两难境地苏医生显然也对老太太的做法不太认同。 林艺默默揣测。 大概除了爷爷不好说，这家里所有人对她的做法都不是很认同。 被偏爱的她和肖延，真心并不想为了长辈的好东西，跟弟兄妯娌闹矛盾。 被薄待的其他人，也因长辈的偏心感到痛苦林艺宁愿相信他们不是那种目光短浅之人，也不愿把他们当做那种为了一点东西争得乌眼鸡一样的人。 “你别怪你奶奶。她” 苏医生不好意思的看了林艺一眼。 “她知道你不缺钱，之所以给你这些东西，也是有缘由的” 苏医生吞吞吐吐的把话说出来，很是松了口气。 原来，老太太娘家所在的地方，自古流行给女儿陪嫁金银压箱，肖家也继承了这种办事风格。 林艺家境如此，没有长辈为她操持，不像两个嫂嫂，娘家背景深厚，为了讨好老太太，嫁进来的时候，都是按着这个习俗办的，所以老太太心疼她，怕她日后发现这个事，觉得在两个嫂嫂面前低一头，就特意给她做脸面 本来这事儿悄悄的就办了，结果大嫂前几天回家找老太太商量，说她娘家妹妹要嫁人了，因为她当年嫁人陪嫁了金银，妹妹不想被姐姐比下去，也闹着要同样的待遇。 大嫂娘家妹妹在博物馆工作，心气儿一向高得不得了，为了面子，非吵着要连号儿的老金，眼看着婚期临近了，妹妹又是个快三十的大龄剩女，家里头生怕婚事生了波折，自是连连答应。 可这连号儿的老金子，经过几十年前的nn，又有多少能保留下来呢？ 家里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全家都急得上火，也顾不得惹了大嫂不快，把实话跟她说了，托她回肖家问问。 肖家两代媳妇都是大财主，哪怕她们低调，姻亲人家也是清楚的。 哪怕大嫂很生自家妹妹的气，到底推辞不过，只能回来求奶奶帮个忙了。 结果一开口，老太太就说她攒的金子没了！ 大嫂失望之下，本打算就这么走了，结果老太太考虑到肖延两口子死活不要她的金子，就是怕哥哥嫂嫂不高兴，顺口就道，给林艺了！ 不等她说出自己的打算，大嫂脸色立马就变了！ 别看这个大嫂一贯温和话少，其实是个性子顶顶好强的！ 娘家妹妹能因为嫉妒姐姐，故意闹着要连号儿老金子陪嫁，就是因为她从小就处处比妹妹强，一直压着妹妹。 这样一个习惯了争强好胜的人生赢家，突然发现，在婆家，她不是最受宠爱那一个！ 这心里能平静吗？ 她可是头一个过门的孙媳妇！ 她工作体面娘家给力，肚皮也争气，生了肖家长子嫡孙！平日里老二家的一向唯她马首是瞻！ 凭什么比不上一个娘家约等于没有，自甘堕落混迹娱乐圈的小丫头？ 老太太眼明心亮，虽然大嫂及时掩饰，她还是察觉了这个孙媳妇的想法，顿时就不悦了。 之前想的让老大老二各挑一样古董，好让小孙媳妇安心收下金条的事，自是提也不提了。 老太太生气了，大嫂一贯爱装贤良淑德，自是不会当场闹起来。 可她回家以后，立刻给老二一家通风报信。 二嫂不如她有城府，当天就回来问了。 凭啥她们嫁进来，都是自带陪嫁，弟媳妇就能得到老太太特殊关照？ 都是亲兄弟，待遇凭啥差这么多？！ 娘家死绝了就了不起啊！ 弟弟找不着老婆了咋的？咱老肖家非要上赶着给他倒贴个媳妇儿回来？ 一句又一句，痛骂林艺的同时，又把老太太最心疼的小孙儿贬到了泥地里，好像没有老太太替他倒贴，他就娶不上老婆！ 小孙儿进了特殊部队那么多年，老太太一天到晚悬着心，生怕他有个好歹，难免偏疼一些。 好不容易小孙子退居二线，也结婚了，她正高兴呢！结果其他的孙媳妇连几根金条都容不得，非要揪着闹！ 老太太气急，冷着脸一句“凭我乐意！” 一句话，被赶来劝架的大孙子两口子，还有二孙子，以及儿子媳妇听个正着，彻底坐实了她老人家偏心的事情。 且不说儿子媳妇觉得如此不妥，俩孙儿也多了心，原本觉得自家媳妇为了几根金条闹腾实在不像话，这会儿也默认了。 他们不在乎那几根金条，可他们在乎长辈一碗水没端平。 弟弟年纪日常生活中多疼一些，他们与弟弟差着岁数，也不至于斤斤计较的吃醋，可涉及到财产问题，就不一样了。 肖家底蕴深厚，现在只是几根金条，等到老两口仙去，若是遗嘱也这么偏心，他们这辈子如何抬得起头？ 钱财可以通过努力奋斗得来，他们都是公职人员，也不追求大富大贵，来自外祖家的遗产就够他们过上好日子了，缺了一点也不是不能忍。 可若是戴上一个“不被长辈所喜”的帽子，那就难堪极了。 毕竟肖家这样的家庭，背后人脉才是最珍贵的。 如今可不是旧社会，亲朋故旧可不会管你是不是长子嫡孙，他们只会在意谁才是长辈最疼爱的那个。 苏医生一番坦诚相告，听得林艺脸色阵红阵白。 难怪一家子都知道怎么回事，却没人对她详说，哪怕她老公都开不了口。 这对她来讲，是多么难堪的事啊！ “其实提前跟我说家里有这种规矩我也、也能准备得起这些东西” 她虽然没有靠得住的娘家为她操持，可她自己有本事！ 她自认自己不比谁差！ 这是看不起谁来？！ 不过是区区几十万的东西！她又比谁差了呢？！ 早知道会因为这种事被婆家人看不起！她早就准备好了！ 之前也没人告诉她有这个讲究啊！ 她两辈子没嫁过人！ 哪知道嫁娶之事并不仅仅是一男一女合法搭伙过日子？ “你奶奶也是一番好意，她疼你，你不要误会了她！这事儿之所以闹成这样，只是你奶奶性子高傲，你二嫂闹起来的时候，她不屑解释自己的打算，让他们误会了。” 所以大嫂二嫂明知道老太太装病，还是每天过来打卡？ 林艺脸色好了一些，还是沉默着没有搭话。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规矩，不过是你奶奶老家流行的习俗，老太太迷信，觉得结婚的时候少了这一步，就像少了一道祝福似的。 “这原是她的老想法，怕年轻人笑话她封建，她不好意思让你知道的。她知道你们俩不会缺钱，日子好过得很，不过是找个借口让自己安心罢了！ “你不要想太多。家里人都不敢跟你说，小三也不敢，就是怕你想多了。我们没有谁嫌弃你的家世。你的爷爷奶奶，还有爸爸，都死得光荣，是让人敬佩的英雄！就算有没眼色的人嚼舌根说你命不好，但在我们肖家，永远不会这样看待你。” 肖家代代从军，又哪会看不起为祖国和人民洒血洒汗，以至于失去了宝贵生命的烈士？ 林艺心底那点儿自卑，真的完全没有必要！ 说得功利一些，林艺进了肖家门，哪怕没有带来一门有利的姻亲，就凭着她烈属的身份，在这个圈子里，就永远不会跌份儿！反而还能让肖家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苏医生难得说这么多话，最主要的，还是怕小儿媳心里生了心结。 这事儿既然已经出了，上头婆婆闹别扭，下面儿媳也不痛快，她虽然嫌麻烦，还是得负起责任来，两头安抚。 林艺明白了具体情况，心中谜团散开，却又添了新的烦恼。 老太太一片真心相待，若是辜负了，让她独自面对一家人的怨怼，她做不到。 可让她坦然接受老太太好意，让哥哥嫂嫂跳脚，让爸妈当夹心饼干，她又于心不忍。 讲真的，肖家原本挺团结的，平日里几乎没有口角，若为了这件小事，就闹翻了，实在划不来。 真是难啊！ 想到躲起来的肖延，她真想捶死他！11 第388章 我还没死呢！ 也不知道老爷子哄了些什么，连着几天不出来吃饭的老太太，今晚终于出来了。 林艺从二楼下来，神情就一直有点恍惚。 脸上时而闪过纠结，时而闪过一丝丝自卑…… 肖大肖二两家人都不在，肖延回不来，平日里总是有说有笑调节气氛的林艺，今晚更是一声不吭。 往日里热闹的周五晚上，一下子就冷清下来。 老太太出来的早些，亲眼见到儿媳妇带着林艺下楼，当时就紧张的抿了抿嘴。 吃饭的时候，更是不顾其他人的眼光，担心的看了林艺一眼又一眼。 一顿食不知味的晚饭过后，老太太如林艺所愿的把她留了下来，引了她去客厅里坐，又叫保姆阿姨给她端了一杯热牛奶。 以林艺的城府，若不想让人察觉自己的心事，有心隐瞒的话，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没错，之前的恍惚与自卑，都是她故意表露出来的，目的就是引老太太与她畅谈一番。 一来，她知道了真相，不想辜负老太太一腔慈爱之心，想接下老太太的礼物，又不想因此惹得一家不和，所以临时想了个法子，打算给哥嫂们各送一份重礼，好堵他们的嘴。 俩侄子侄女越来越大了，很快就要上初中。 给他们各买一套学区房，方便他们上学，就是个不错的好主意。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样做想必到时候两个嫂嫂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不过，这么做之前，她需要先了解老太太的想法，免得把事情越弄越遭。 再者，苏医生性子直，拉着她上楼说话，并不曾遮掩，一家子都知道她知道了，她还要做出什么都不知道的太平假象来，实在不智。 毕竟，按常理来说，作为躺着中枪的那个小可怜，她若不表现一点异常出来，又哪能惹得长辈们怜惜？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啊！ 跟两个作天作地的妯娌比起来，她可真是太优秀了太让人省心太让人心疼了！ 天长日久，想必长辈们都会觉得，老太太偏心很正常！ 她和苏医生位置不同，在这种情况下，不用上下安抚。 她只需要选一边站队即可。 跟哥哥嫂嫂们比起来，她更倾向于与长辈们和谐共处。 她又不是没脾气的人，若那两房真的闹得不堪，她就能毫不犹豫踩着她们上位，牢牢把住长辈们的心！ 她也不怕人说她心机深。 不管心机多深，用在好好做人与讨好长辈方面，就不是坏事。 像她们这样，为了自己的一点点不快，就不顾长辈的感受伤长辈的心，她非常看不起，也不喜与她们为伍！ 不管怎样，长辈生养一场，又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她们年纪大了，何妨迁就一些呢？ 别说她站着说话不腰疼。 若是换了她，她绝不可能为了金银财物，就与长辈过不去！ “咳咳，小三还挺上镜哈！” 林艺坐着发愣，满脑子思绪纷飞，老太太尴尬极了，正想找个话题，就见新闻联播里，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艺连忙回神，就见肖延一身军装站在某位大佬身边，正在进行外事接待。 哦，有别国大佬访华？ 不等林艺插话，肖建国就高兴的哄起自家老母亲来： “看起来是人模人样的！难得有机会跟着见见世面，挺好！” 特种兵由暗转明，身手还在，在某些场合，跟着大佬一起露面，很有必要。 但这些情况林艺并不清楚。 见肖延果真临时有事，并不是为了躲家里的麻烦事，故意诓她，她就高兴起来。 想起昨儿早上他还特意给她做好饭再出门，走之前也没留下什么交代，显然他出门的时候，以为自己晚上是能回家的，她这心里就暖呼呼的。 之所以没跟她讲这些糟心事，想必是因为她刚回家，他俩还有“正事儿”要做，一时没顾得上吧！ “的确挺上镜的。” 帅得发光，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想说点违心话，都说不出口。 见她面带笑容两眼放光，老太太立刻抓住机会与她聊了起来。 “昨儿说了过两天就回来吧？明晚上会回来？” “嗯呐！奶奶！” 一家人借着肖延的事，终于缓和了气氛。 老太太也找到了说出内心想法的机会。 见儿子与儿媳想要回房，也招手让他们坐下： “没什么好回避的！你们俩不也想不通，为啥我这次愣是跟老大老二过不去嘛～今儿个，我就当着这丫头的面，跟你们说说我为何这么做！” “妈！您……” 肖建国讪讪坐下，正要说点好话哄她，老太太就打断了他。 “得了！你也甭跟我整这些虚的！我就剩下你一个儿子，你想啥，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这夹心饼干的滋味的确不好过，我也不忍心为难你们两口子。你们听我说完，要真的觉得你老娘我老糊涂了，那就当我啥也没说！可好？” “妈！您言重了！” 苏医生开了口，肖建国也不再说话，而是乖巧的坐了下来，一副洗耳恭听样。 林艺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会是和长辈们一起听这些。 长辈们在场，哪有她插嘴的份儿？ 和老太太私底下聊天，两人感情好，不用讲究太多，可老爷子一向是个重规矩的。 现在这情况，只要没有问到她头上，她都不好无礼。 见她前所未有的乖巧，老太太叹了口气，拍拍她搭在腿上的手，道： “丫头，委屈你了！” 林艺连忙摆手道：“我一点也不委屈！奶奶疼我爱我，是我的福气，盼还盼不来呢！我有什么好委屈的？” 要不是想着不好破坏家庭团结，老太太给啥她不敢要啊！ 见她说得坦荡，老太太笑了笑： “所以嘛～招人喜欢的人，能得到偏爱，多正常！” 这句话一出，客厅里悄无声息。 林艺觉得，气氛有点凝固，脸忍不住红了红。 “同样是肖家的媳妇，没本事得到长辈偏疼，就非要闹着要公平，凭啥？我又没阻止她们对我好一些！同样的苗苗结不出同样的桃桃，怪谁来？” 都是亲兄弟，一个得到宠爱，两个不得宠，难道还要怪得宠的那个吗？ 有这功夫，干嘛不对长辈多用心？ 这理论，与普世价值观，不配套啊…… 然而老太太并不觉得自己说得不对。 “什么都想要公平，生在咱老肖家，他们天生就对别人不公平！” 作为大佬的儿孙，的确起点就高过无数普通人！ 这话貌似很有道理…… “成天惦记祖母的陪嫁！他们爷爷都不敢伸手呢！真是出息！” 老太太提起这一茬就不高兴。 老爷子面色尴尬，能不吃软饭，已经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坚持，但这话听起来，好像并没有多少夸奖的意思啊…… “我还没死呢！就惦记着平分遗产？” 老太太怒气爆棚，一拍茶几，大伙儿正要劝，她却平静下来。 “这么多天，我早气过头了，你们也别说什么废话。我最气愤的，不是他们惦记我这点儿东西，而是他们偏听偏信！被媳妇儿吹一吹耳旁风，就失去了男人的主见！照这么下去，我肖家必败无疑！ “他们根本不知道，老三两口子，压根儿就没要！那些金条还在我手头放着呢！就这么急吼吼的闹腾！ “这么几根金条，值多少钱？他们真的缺这点钱吗？不！他们不缺！他们只是把这当做面子！才会梗着脖子争来争去！却不明白，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一个个三观都歪了！你们还跟着闹腾，说我不对！我告诉你们！就算没有我这事儿！以他们这性子，迟早要遭罪！ “这原本就不是他们的东西！怎么分派，和他们半点不相干！他们说要平分？我就得听？从来只有儿孙听长辈的，换了我这个祖母，还得听孙子的？笑话不？ “你们回头给我好好教教儿子，就说他们的老祖母，有退休金，有国家养！不需要他们孝顺！自然不需要平分遗产讨好他们！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哪怕高兴了扔河里听个响呢？说白了！他们凑上来献殷勤我还不一定乐意呢！” 林艺没想到一贯慈眉善目，一副名门闺秀做派的老太太，发起飙来，竟然如此犀利，如此暴躁！ “妈！您别生气！是我错了！没教好儿子！妈！” 肖建国眼含热泪，一脸恍然大悟，终于意识到自家儿子们都犯了什么蠢，再也没脸责怪老太太搅得家宅不宁了！ 就连苏医生，也一脸若有所思，喃喃道： “还是妈妈考虑得长远，我竟是没考虑过这些……” 孩子们眼里只有这点儿东西，只知道争宠，又有什么出息呢？ 目光实在短浅…… 第389章 断了念想 当晚，林艺辗转反侧一夜没睡。 这种事不好对外人说，老公又有任务回不来，她只得自个儿想来想去。 老太太出身好，又跟着老爷子沉浮官场一辈子，遭过罪，也登过顶，林艺知道她一向是个极有智慧的长辈，却没想到，她竟有这样的大局观。 看待问题，好长远！远到了她视野之外不知多遥远的地方！ 若不是老太太亲自说出来，她怕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老太太能见微知著，从一件小事里窥见晚辈的心性缺失。 也能干脆利落采取行动来纠正这些不妥。 她本想摆个姿态让他们反省，结果一个个闷着脑袋越走越黑，到最后竟然有了忤逆不孝的苗头。 这时候，她干脆利落重拳出击，丝毫不给晚辈留情面。 重病需要猛药医，不知哥哥嫂嫂们知道了老太太的想法，会有什么感想？ 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都说娶妻娶贤，一个坏妻子至少毁三代，一个好妻子，却能定下一家三代以上的兴盛。 她代表了这个家的门风。 也充当了这个家的行事规范。 且不说大嫂自作聪明坑人坑己，二嫂城府不深一不小心给人当枪使，就说她自己！ 林艺自忖，她和老太太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若是在古代，老太太就是顶尖的宗妇人选，她最多只能嫁与嫡次子为妻，安享一生富贵罢了。 她懂得如何在大家庭里舒坦过日子，也懂得如何讨好长辈，却没有老太太这样长远的目光，还有大局观。 若家族兴盛，她还可以过好日子，若家族衰弱，她绝对没本事护着家族重返兴盛！ 这些差距，纵然与出身教养有关，也与个人性格有关。 她开始回想，老太太曾经教过她的那些事。 她教她人情往来，教她各种药膳方子，教她各种物资采买的诀窍，教她做人的道理…… 仔细一想，这么久以来，老太太教了她好多有用的东西，她却自认为自己已经很不错了，做事的时候依然故我，并不怎么重视这些来自老人的经验之谈…… 越回想，越觉得老太太就是一个聚宝盆！ 她却捡了芝麻就美滋滋，一不小心差点丢了西瓜都不知道！ 她真蠢！ 真的！ 有再多财富，也比不上老太太所拥有的这些智慧！ 她给她一屋子的大黄鱼儿，也比不上跟在她身边用心学习！ 有本事的人，一辈子能挣回来多少金子啊！ 老太太年纪大了，又能指点她几年呢？ 她有一辈子可以用来挣到属于自己的金子，却没有那么长的时间，来向老太太学习！ 老太太对两个妯娌失望的同时，对她是否也有失望呢？ 林艺越想越睡不着，半夜爬起来写了一摞日记。 钢笔加了两回水儿，天不知不觉就亮了。 林艺揉着眼睛伸了个懒腰，正纠结要不要回自个儿家偷偷补个眠，就听得楼下一声惊呼： “呀！” 却是保姆阿姨在开大门。 林艺不知她看到了什么东西，伸着脖子钻出窗外往院儿里一看！ 连忙扯过窗帘遮住自己！ 却是肖大肖二顶着一头露水，跪在葡萄架下。 两个嫂子原本坐在石墩子上，见到门开了，连忙匆匆跪在自家男人身后。 这…… 公公婆婆效率蛮高的啊！ 这个点儿就来认错了！ 说起来这两对，年纪也不小了，都三十几的人了，还像孩子似的，毫不在乎脸面，说跪就跪，说认怂就认怂…… 林艺正看着热闹呢！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却是饿了！ 她这才意识到，她即将面临如何尴尬的情况。 听着楼下貌似还没有动静，林艺换了双软底鞋，飞快溜下楼，想要赶在公婆爷奶起床之前，往屋里搬点儿吃的！ 今儿这热闹，她还是甭凑的好！ 哥哥嫂嫂在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面前能不要脸面，在她这个弟媳妇面前，却是要的！ 再说她老公不在家，没人给她顶着，到时候多尴尬啊！ 她还不想被孤立！ 保姆阿姨见她偷偷摸摸的样儿，明白她的不容易，心疼的把自个儿的拌面分了她一半，又给她塞了两盒鲜奶，再用盘子夹了俩包子，用托盘装了递给她，这才放她上楼。 说起来，她和林艺一样得躲，不过她需要先把院子里的情况通知了主人家再躲，林艺却是从头到尾都不好露面。 林艺心领神会，端着吃的飞快上楼，锁上门，假装还没起，实则耳朵竖得老高，一会儿躲在窗帘后看院子，一会儿偷摸听楼下动静。 然而楼下一直没有动静，院子里跪着的四人，动都不敢动一下。 直到八点，院子外来了人，林艺看到爷爷奶奶一身见客的衣裳出来迎人，公婆也打扮得很正式跟在爷奶身后，这才明白，楼下不是没动静，只是长辈要狠狠教训大房二房，不让他们起来罢了。 啧啧啧！ 自家男人二十好几还被皮带抽，哥哥嫂嫂们三十好几还得跪院子，也不知道哪个更惨？ 顾不得幸灾乐祸，林艺擦着嘴角酱汁，仔细打量来的客人。 一个个文质彬彬，领头几个看起来年纪不小，其中一个仔细的夹着公文包。 院子外头停着一辆大货车，车门打开，林艺眼看着一个个包装箱被抬了下来。 一时看不懂情况，林艺偷摸溜到楼梯口，悄悄往下看。 只见寒暄的寒暄，登记的登记，包装的包装，挪东西的挪东西…… 却是一件件古董，从老太太房里流水一般的送出来。 客厅长桌边，一群白发专家当场断代鉴定，随后自有人办妥手续。 林艺仔细听着，这群人却是国家博物院来的！ 老太太竟然把家中所有古董都给捐了！ 就连抗战时期某些旧物也都没有留！ 这些东西，不仅包括老爷子的文书旧物，还包括其他友人、老将军送他的！ 这是一丁点儿东西都没留，一丁点儿便宜都不想让那“不孝子”指望啊！ 若不是扶着扶手，林艺差点没站稳跌下楼去！ 就算有一日老爷子去了，儿孙想给他写个传记办个展览，都甭想了…… 这也太狠了吧？ 念想也断得太干净了！ 林艺以为，这就是最惨的了。 待到博物院的人千恩万谢的走了，红十字会的又来了。 林艺亲眼看着老两口捐了名下所有存款，想着跪在院子里的哥哥嫂子，分外同情。 以后他们若敢不孝，就得担上一个图谋长辈财产的恶名！ 不过，老爷子老太太级别在那儿，老太太说得也不错。 他们有国家养老，有国家送终，儿孙孝不孝顺也无所谓，想要孝顺，还得看她心情呢！ 终于，待到红十字会的也告辞了，肖大肖二以及他们的老婆，终于得到允许起身。 他们进屋的时候，隔着老远，林艺都替他们觉得疼！ 硬帮帮的水泥地上，天不见亮就开始跪着，直到快中午才允许起来。 八月的天，他们穿得都不厚，薄薄的裤子底下一点蹊跷也没有，实打实的跪下来，可以想象！ 然而四位长辈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毫不心疼。 不说揉揉药酒贴贴药膏，连问一声疼不疼都没有。 “奶奶！我错了！”x4。 不知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反正四人眼里都带着泪。 “你们没错，是你爸没把你们教好。我没教好儿子，是我的错，与你们不相干。好了，我要吃午饭了，你们走吧！我就不留你们了！” 肖建国两口子脸色很不好，但都不敢开口。 肖大肖二立刻膝行过去，抱着老太太的腿哭嚎，一句句认错声，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然而老太太一点也没有松动的意向： “怎么着？还想着蹭饭啊？只有没出息的子孙，才想着啃老呢！如今我和你爷爷就靠着养老金过日子，可养不起这么多张嘴！” 肖建国两口子依然配合的没说话。 肖二灵机一动，连忙保证按月上交养老费！ 然而老太太依然不为所动： “我又不是没儿子，我儿子活得好好的呢！轮得到你们几个献殷勤！滚吧！别影响我吃饭！” 肖建国这才开口教儿子： “你们回去吧！我和你妈还年轻，还能养活自己，以后退休，也有养老金，不指望你们多孝顺，只求别总回来气我们就好。你们以后好好过，别成天指望靠谁，这世上只有靠自己，才能过上好日子！” 昨晚老太太那种类似“我还没死呢！就指望着平分遗产！”的锥心话，肖建国一句都没说，这话委婉了无数倍，却好似当头巨棒，砸的几人头昏眼花！ 什么偏心啦，必须公平啦，再也不敢提一个字，只知道不断认错。 可他们认错也认不到点子上，只知道说自己不该耍脾气，不该嫉妒弟弟弟媳，不该贪图长辈的私房…… 却没有任何人，提起自己不该目光短浅，不该被老婆扇动就失了立场。 没见老肖这神级舔狗，在关键时刻，依然拥有话语权，苏医生并不能掌控他呢！ 林艺暗暗叹了口气，心知他们若是认识不到自己错在哪里，长辈们永远不会原谅他们。 不就是带着孩子不回来吃饭吗？ 也没谁求着，爱回不回！ 又不是没有退休金、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 他们又不靠儿孙养活，就是这么硬气！ 林艺缩着脖子溜回房间，暗暗决定，以后孝敬老人家的时候，一定要翻倍！ 这可真是散尽家财，只能靠养老金活着了！ 作为晚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行动！ 好好的日子不过，作什么死？ 三妯娌，恐怕就她一个，能理直气壮的在家连吃带拿了吧？ 她总偷偷给老太太塞钱花，因为不喜攀比，就不曾张扬，没想到俩妯娌竟然没这么做过？ 啧啧，让她说什么好呢！ 至少现在，她能住在老宅舒坦吃包子，俩妯娌鸡飞蛋打，还得可怜兮兮回家吃自己。 眼看着她们这么惨，之前躺枪的怨气，立马散了个干净～ 第390章 那就别顾虑这么多 午饭时间，林艺磨蹭了好久，才下定决心下楼。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以她的敏锐度，要说没发现，实在太假，可要承认自己偷窥，又实在不好意思。 一家子早已坐在餐桌旁，保姆阿姨正在上最后一道汤，见林艺扭扭捏捏的下楼，老太太“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招手让她坐下： “饭刚做好，正准备上楼叫你，你就闻着味儿下来了！” “奶奶！嘿～” 林艺尴尬的笑了笑。 苏医生看了她一眼，伸手给她盛了一碗汤： “别害怕！你哥哥嫂嫂他们不像话，我们收拾他们，也是为他们好，和你们两口子没关系。来，开动吧！累了半天了，早就饿了，也别推来推去的了。” 得，被这耿直婆婆一句话戳破，也不用纠结了。 林艺端过碗，低声道了谢，立刻从容的喝起汤来。 是啊！这事儿和她原本就没关系，她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何必顾虑那么多？ 院子里自家种的西红柿，直接摘了做西红柿鸡蛋汤特别鲜，林艺是极喜欢的。 她饭前喜欢先喝一小碗汤，家里人也都知道。 见她捧着碗小口啜，面上终于平静，其他人也顾不得多说，自顾自吃起饭来。 事实上，林艺这会儿正在琢磨事儿！ 她看了一眼餐桌上与往常相比并未降低规格的六菜一汤，心道，老两口并不会因为失去了财产，就会降低生活质量。 她若想增加孝敬老人的钱，恐怕还得找个好借口才行。 毕竟，就像老太太说的，她还有儿子呢！她这当孙媳妇的，巴巴的上赶着讨好，若是太明显，不太合适。 讲真的，老两口的退休金，还有肖建国两口子的工资，并不低，已经是工薪阶层的高收入了，维持往日的生活，绰绰有余。 “小艺九月份要去东北拍戏？” 林艺心思还挂在之前的事上没收回来，其他人却早已放下了。 这不？待到饭吃得差不多，老太太就关心起林艺的工作来了。 “是的！奶奶！片名叫《影崖山剿匪记》，九月份开拍吧！导演瞄准了央视，要是一切顺利，您明年下半年大概就能在家看到了。” 老太太从小就爱看戏，有了电影电视之后，也爱看这些，在荧幕上看到自家人，感觉更是不一样！ 可以说，她是这个家里最关心林艺事业的人。 林艺拍的戏，也许肖延都没时间仔细看，老太太却是一点不落，还要拉着朋友一起欣赏的。 “影崖山？在哪儿？” 因为政治纷争军阀割据，地域广大的东北一度匪患猖獗，东北剿匪，在历史上是有迹可循的，老两口不是经历过就是听过，可影崖山这一支，老太太还是第一回听说。 “也没问过编剧是否有原型，我琢磨着，八成是虚构的吧？” “这个也说不准。当时山头实在太多了，那叫一个乱！” 吃完饭，肖建国两口子上楼去了，老爷子不放心的陪着老妻，林艺顺从的跟着他俩移到客厅沙发坐了，顺带着混了一杯绿茶捧在手里。 林艺见她老人家今日貌似没有睡午觉的意思，只得继续沿着话题陪她聊。 按理说，电视剧开播之前，剧本内容是不好透露出来的，不过说给老两口听，也没关系。 因而林艺细细的说起剧情来。 老太太一面好奇，不断问着“然后呢？然后呢？”，一面又有点懊悔被剧透。 不过，老爷子经验丰富，时不时说起一些旧事来印证剧本里的事，林艺听来，很是长了一番见识！ 比如那土匪窝也分类型，有的穷凶极恶，烧杀掳掠只求钱财；有的良心未泯，惯爱劫富济贫；也有的钻进深山老林只求一条活路，手头别说武器，抄着棍子就敢和人拼命…… “你们这影崖山土匪，都不是一条心，各种匪类都有，现实中内斗就够了，根本活不下去！” 老爷子一脸鄙视，指出编剧的不严谨，大有“这一届影视人不行”的意思，林艺只得干笑。 以前电影制片厂都是国营，若有哪儿不严谨，相关人员纷纷担上干系，如今市场经济为导向，这些不合理之处说不定还能带来关注度，谁会在乎那么多哟？ 说起来演员这个职业，有时候挺冤的。 比如，编剧不带脑子安排脑残剧情。 尤其是一些奇葩台词，原是编剧与配音演员的错，最后被截图处刑的，总是演员。 比如，遭遇神奇剪刀手，剪出来的正片，与演员想象中的并不一样，最终也得承认那是自己的作品…… 见老伴儿吐槽起来没完，孙媳妇脸上干笑都快挂不住了，老太太连忙解围： “那些艺术加工且不谈，这绑肉票儿这一段，貌似真有这么一段事！” “吃鱼那一段？” 林艺松了口气，连忙与老太太聊了起来。 老太太看起来心情不错，谈性正好，林艺乐得听她讲古： “嗯！我记得，一位姓沈的先生，曾说起当年他落草为寇时，所经历过的一段趣事儿。不过貌似不是在东北那片儿……” 却说这位姓沈的文学家，年轻时候渴望当兵，结果不小心进了一伙匪兵…… “说是兵，其实是匪。烧杀抢掠也就罢了，还惯爱干绑票的事儿。 “说起这绑票，能不能得钱，全靠眼光！ “为了从一堆孩子里挑出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们就把刚绑上山来的孩子饿上几天，然后给他们上鱼…… “穷人家的孩子爱肉多的鱼背！一筷子准戳这儿！这种孩子逼死了也得不了多少钱，干脆就放了吧！ “那富裕人家的孩子爱鱼肚，肉嫩刺少，这种可以多关几天，让他们家人急一急，总能赎个好价钱！ “若是遇上了那种一筷子往鱼脸儿月牙肉戳的！那可就不得了！逮着了大富人家的心尖尖！可劲儿提条件吧那就！倾家荡产也必定会赎回来的！” 老太太说得有趣，林艺听得也高兴，顺嘴就问了句： “真假？那大户人家，有这么傻？难不成家家户户都是一根独苗苗？除了赎人，别无他法？” 老太太赞扬的看了她一眼，瘪嘴道： “那得看什么样儿的大户人家。有气节有规矩的，甭管平日里多宠爱这孩子，也断不可能为了一个儿孙，就不顾一大家子的生计……” 老太太说完，状似随口道： “就像咱家，从长远计，我和你爷爷宁愿舍了家底，也不想子孙不成器。这就叫有所舍，才能有所得。” 林艺还在琢磨剧本，哪知老太太话题拐的这么快，好半晌都没回过神！ 这事儿她早就想明白了，干嘛还提起这个？ 见她一脸想不通，老爷子笑着拍了拍老太太的背道： “我就说你多事儿！这孩子是个三观端正的，你说这些做什么？” 老太太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对林艺道： “按理说，今儿个捐了的东西，也有你和小三的一份……” 原本只想收拾老大老二，可没有收拾老三两口子的意思！ 她可不希望一向亲近自己的小孙媳妇与她生分了。 老太太这话一出口，林艺立刻明白过来她为何说这些，不由笑道： “奶奶！您这是说什么呢！我和三哥凭自己的本事就能过得很好，从未打过家里的主意！您的东西怎么使，当然您说了算！我们俩不会有意见的！而且……” 林艺不好意思的看了老太太一眼：“我还想着，您和爷爷如今若是想买点儿什么，恐怕手头都不方便，我还琢磨着，应该按月儿孝敬您老人家养老钱，又怕您觉得没面子，不收……正想着三哥回来，和他商量商量，看怎么做比较好……” 老两口活了八十多岁，真情假意见过太多了。 之前老二哭着要给养老钱，老太太直接把他骂回去了，如今换了林艺，她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 “既然你已经考虑好了，那就不要顾虑那么多～待会儿就去办个卡，你悄悄儿的按月儿给我存钱！我悄悄儿的取了花！” 见她老人家搓着手一脸期待，不是开玩笑，林艺捂嘴笑了： “那就这么办！” “嘿！也省得你老是找借口给我塞钱！这么些年，我老人家可没享你的福！” 林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自从李凤霞去世，她就把老太太当亲奶奶孝顺，做这些事，都是发自真心。 见她答应了，老太太很高兴的回了卧室，不一会儿又把那眼熟的包铜雕花木箱搬了出来。 “你也说了，我的东西我说了算，那你就安心的拿回去吧！不管什么时候，知道有人关心自己，总是一件高兴的事。我老了，也不知道还能陪你多少年，金子却是不会老的……” 沉甸甸的箱子搁在腿上，林艺热泪盈眶。 这次，她不再拒绝，而是紧紧的把这箱子抱在了怀里。 第391章 暴躁！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391章暴躁！最终，那一匣子民国时期的大黄鱼，还是被林艺搬进了自家保险箱。 不过这次，两个嫂嫂不仅没有任何怨言，还趁着她回家住，纷纷找上门来，送上各种小礼物让她当说客！ 当着俩嫂嫂的面，她哪好意思指出问题所在？ 难道要告诉她们：你们的男人太听话，所以长辈不高兴了？ 这种事情，只能自己悟啊！ 这些天，林艺早就想明白了，长辈们最气的，就是这一点。 只不过不好意思直说。 虽说目光不够长远、有失大局观很让人生气，可这最多限制他们的未来，让他们爬不上高位，肖家人权势方面并没有更上一层楼的需求，不至于气得散尽家财。 在长辈心里，肖家的男人可以宠老婆，但绝对不可以失去自我。 一旦自家男人没主意，什么都听老婆的，日后肖家到底姓苏、姓秦还是姓文？ 说句锥心话：肖家还立得起来吗？ 大嫂娘家秦家，还有二嫂娘家文家，都很有实力，若是通过出嫁女来操控肖家，肖家还能有好？ 这种事儿，林艺想得明白，却是整死也不敢说的。 实在太敏感了！ 她娘家约等于没有，很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这种挑动姻亲不和的事，除了当事人自己悟，还能怎样？ 实在没法，就回娘家问下亲爹啊！跑来逼她做什么？ 她只想说：塑料妯娌情，滚粗！ 林艺打死不开口，两个嫂嫂就挑动着男人过来，死活要说动肖延帮忙不可！ 肖延狙击手出身，为了手稳，一向不抽烟不喝酒，俩哥哥愣是为了将就他，天天晚上过来喝茶！ 一杯茶从浓到淡，愣是要磨蹭到十一二点！ 也是很拼了。 两口子新婚，刚“成事儿”一回，肖延就接到任务出去了两天，这会儿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 再加上过不了多久林艺又要去东北，到时候说不定一两周才能回家一趟，两口子巴不得天天八点准时上床“办正事儿”，良辰美景被耽搁，两口子脸都气绿了！ 偏偏肖大肖二最近很是难熬，急需拯救，压根儿顾不得弟弟的“性福”。 现在圈子里都在传他们两兄弟不孝，祖母还活着，就惦记分遗产，气得老太太一口气全捐了！ 如今长辈们集体不待见他们，他们日子有多难熬，可以想象！ “三弟！你说，从小到大，哥有啥好东西不想着你？至于嫉妒那么几根黄金？哥是那种人嘛？啊？外头传的越发不像样了，奶奶那里，你帮我说说！她老人家真的误会了！” 他怎么是那种见不到兄弟好的人呢？ 他不过是见不得长辈偏心罢了！ 谁家孩子会喜欢长辈偏心眼儿啊！心里不满不是很正常嘛！ 大哥一口干了一杯浓茶，满脸愁苦。 肖延面无表情给他蓄满水，看了两个嫂嫂一眼，暗示道： “奶奶到底为什么生气，你们俩还不明白？” “哎！奶奶怕我们几兄弟内讧，合家不宁，我和大哥都知道！可我们三兄弟感情一向好，去年弟媳妇儿遇到事儿，还是哥哥我出面解决的呢！她们几个不也成天约着一起逛街一起玩嘛？哪像感情不好的样子？奶奶年纪大了，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肖二在文化部门工作，不孝这种罪名，对他影响尤其大。 上头领导已经悄悄劝过他两回了，他是气也不是，感激也不痛快！ 他比肖大怨气深，也正常。 肖延头痛，看一眼打着哈欠飘过客厅的老婆，额头青筋直冒！ “我们俩哪里知道奶奶怎么想的！要不我回去帮你们问问？看她到底为啥生气？” 俩哥哥脸都绿了！ 这不是摆明了死不悔改嘛？ 连错哪儿了都说不清楚，这还得了？ 俩哥哥异口同声拒绝这个蠢主意！ 肖延暴躁了！ “你们也知道自己错哪儿了都不清楚啊？回家想去啊！天天粘着我，我有什么办法？我还一头雾水呢！你们俩整事儿，我们两口子都不在，奶奶捐东西，我俩也不在，你们咋就非要我去说和？你们不睡觉，我还要睡觉呢！你们孩子都多大了！我家孩子还没影儿呢！被你们这么耽搁，弟弟我什么时候才能当爹啊！” 一通话，吼得俩哥哥灰头土脸，外套都来不及拿就跑了。 林艺听得满脸通红！连夜被肖延扛回了老宅！ 为了隔绝烦人精，必须申请“政治避难”了！ 一口肉惦记了好几天都吃不到嘴，实在太憋屈了！ 两口子顶着长辈们的取笑，扯了扯身上的睡衣睡裙，厚着脸皮在老宅住下，这波烦心事儿这才消退。 当夜，瞅着时间还来得及，又没了没眼色的哥嫂打扰，肖延连忙摸出一件儿“小雨衣”，正准备行那夫妻敦伦之事！ 却说林艺这会儿是又羞又喜！ 一边为老宅隔音问题揪心，生怕长辈们听到动静，一边期待着第二次幸福之旅，这一眼看过去，看到他手头的东西，小脸儿就是一白！ “怎么了？” 见她瞳孔微缩一脸害怕，肖延连忙停住动作，温柔的问了起来。 “上、上次我忘了吃药了！” 当日顺路买了一颗事后药，因售货员打趣眼神，她脸皮挂不住，就塞进包里没管。 结果接下来几天大事儿不断，她完全忘了这茬，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天，要真的有情况，肯定来不及了！ 新戏一拍好几个月，大东北拍雪景，要真的怀上了，咋整啊！！！ “不、不会这么巧吧……” 听她这么一说，肖延吓得手头的“小雨衣”都掉了！ 蹲了这么多年才娶回来的媳妇儿，要真的刚尝一口就得“休战”，他得多惨啊！ “还不是都怪你！” 林艺也暴躁了！ “第一回没经验……”当时人都懵了，哪顾得上这样的高端操作…… 第二次能惦记着这事儿，已经是反复提醒自己的结果了！ “我错了！老婆！” “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林艺抱着枕头一通捶！ 如今，对她来讲，只有俩结果。 要么熬到大姨妈来访且一条杠，要么大姨妈失约两条杠。 对他来讲，也有俩结果。 要么挨到大姨妈来，要么挨到孩子来！ “别怕啊！要真的有了，咱就生吧！” 肖延干脆利落，抱着老婆哄了半晚上。 两口子心情复杂的抱着日历算了半晚上，结果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直到林艺往行李箱里悄悄塞了好几支验孕棒，出发去东北，肖延都没找到机会一亲芳泽，因为林艺冷笑着告诉他： “也许宝宝已经是一团小细胞了，咱们就不要打扰孩子发育了，一切为了孩子，忍着吧！” 明知道她故意找借口收拾自己，肖延还是只得点头哈腰认怂。 不过好男人不能处处认怂。 因为这意外情况，再次被俩哥哥堵着求帮忙，肖延彻底暴躁！一挑二，把俩哥哥揍得鼻青脸肿！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娱乐圈演技派》，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392章 啊啊啊啊啊啊 左手盒子炮，右手狗腿刀。 影崖山的土匪们本以为自个儿抢上山的就是个大户人家出身的美娇娘，没想到，却是个又娇又悍还智计百出的母大虫！ 母大虫在城里过得憋屈，难得遇到有人胆敢打自己的主意，顺势上山落草，见那寨子里头小弟不少，嘿！愣是舍不得走了！ 真真儿的请神容易送神难！ 小弟们只得认了！还把那大当家的椅子让给了她！ 只见她戴上狗皮帽，穿上一身貂儿，穿着靴子的长腿往桌上那么一踏！眼波那么一横！ 特么的比土匪还土匪！ 小弟们只想跪成一排，齐刷“666”！ 林艺拍《影崖山剿匪记》拍得很爽。 这就是个女主爽片儿！ 关键是还不脑残！ 这剧本是拿对了！ 开了挂的人生赢家路线啊！ 戏里一群逗比又不傻逼的小弟，戏外一个脑洞清奇只要坐上导演椅就两眼冒光的导演，再加上导演那一群非要过来凑数当群演的酱油党亲戚，林艺的剧组生活那叫一个美滋滋！ 作为女主，又是朱素清的徒弟，林艺和导演林谌的亲朋好友天生就存在着一条条友好的纽带，享受到的便捷之处，那是实打实的！ 不说别的，拍戏的道具，全都是林家亲朋好友友情提供的真货！ 九月份在城里拍戏时的旗袍珠宝啦，十月上山之后身上穿的貂儿啦，全都是好东西。 尤其是这群人在剧组待久了，偶然撞见小熊给林艺开小灶煮夜宵，蹭过一回饭，发现小熊这个宝贝之后，对林艺就更热情了！ 因为小熊这人认死理，还脾气怪，除了林艺，谁都使不动她！ 林谌有个侄女名叫林卉，大学毕业不想工作，也想当导演，最近正跟着她叔叔林谌打下手。 为了梦想，她不敢像其他打酱油的亲戚那样张扬。 奈何她是个实打实的吃货！其他的地方简朴一些没关系，吃食方面委屈自己就很憋屈了！ 剧组在山上，条件所限，吃喝方面难免有所不足，眼看着在剧组扛了三十多天，她就要坚持不住下山胡吃海塞去了！结果让她逮着了小熊！ 小熊不理她，她就愣是仗着朱素清的关系，说林艺和她是一辈的，还恰好姓林，五百年前没准儿是一家呢！闹着要和林艺认干姐妹！ 林艺拿她没法，最终只能妥协，让小熊给她一口饭吃。 小熊最终答应了。 当然，除了老板同意，也有林卉总能搞来优质食材的关系。 八月底的大姨妈成功来访，虽然量少，林艺也没放在心上，只当工作太累影响了激素分泌。 进入九月，她除了吃饭多还不长肉，也没其他反应，只当小熊厨艺倍儿棒，林卉找来的食材太鲜！她的工作太累消耗太大！ 金秋时节，秋风起，蟹脚痒，九月圆脐十月尖，正是吃螃蟹的好时节。 林艺遇到小熊，就是在海鲜摊子上，她最是擅长烹饪河鲜海鲜，有林卉这个大财主在，每日里都有专门的食材偷摸运上山。 林艺一边享受美味，一边愧疚的加强锻炼，生怕自个儿长胖了！ 日子就这么幸福而又纠结的来到九月底。 这个月，大姨妈没有来。 林艺只当最近工作压力大，或者吃多了寒凉的海鲜，导致大姨妈推迟，连日里红糖水不离手，就盼着她老人家别失约、早点来。 然而，这次，这神秘的亲戚，直到十月中旬，还愣是没有踪影！ 因为家里风波还没平息，肖延恰好国庆节出任务，剧组工作忙，九月只休息了两天，国庆节更是直接当不存在照常开工，林艺已经俩月都没有回北京。 哆嗦着找出压箱底的验孕棒，看着红彤彤的两条杠，林艺心底直冒寒气！ 慌慌张张弄出来一堆两条杠！ 林艺整个人都不好了！ 八月底离家时大姨妈来了，肖延知道了还松了口气，话语里相当盼望两人重聚的日子，在外头待了俩月，突然有了？！ 她该怎么解释才能解释得清啊！ 她真没有乱来啊！ 难道…… 有人趁她睡着了把她这样那样了？ 她和小熊一直睡一间屋，什么样的钢铁男子，才能越过小熊这个大凶器，还有她这个身手不错的选手，不知不觉的得手啊？ 再说，要真的发生了啥，她不会没感觉啊！ 想不明白，林艺连忙穿上低调的大衣，戴着口罩墨镜，请了假，带着小熊偷偷下山去医院。 且不说一路上各种纠结，为何别人怀孕各种症状明显，她却只知道吃吃吃，却说她来到医院，抽血化验打b超，一番忙碌下来，化验单到手。 仔细看过报告，得知孕期11周半，心知八月少量见红，压根儿不是大姨妈，一颗心总算放下。 可她这颗心实在放得太快了！ 因为b超单结尾处，一行偏大一号的字，特别明显： 宫内三胎妊娠，胚胎存活。 “三、三胞胎？” 林艺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惊喜更多还是惊吓更多！ 就连小熊都忍不住开了个玩笑：“你老公可真厉害！” 林艺心情复杂的看了自家助理一眼。 能不厉害嘛？ 刚啪了一回，就中标了，还是三倍惊喜！ “还好没什么反应，不然……” 要是成天孕吐，工作就没法做了。 可现在情况也不乐观。 这可是一部土匪戏！带动作戏的！ 这也就罢了，大不了说服导演用动作替身。 可她这肚子遮不住啊！ 冬天月份还小没关系，可明年天热了，她这个三胞胎的孕肚，仨月抵得上别人五月，五月赶得上别人八月，哪里遮得住？ 且不说到时候她还能不能坚持工作，就算坚持，剧本里也没有女主怀孩子这一情节啊！ 这就导致要么换人要么改剧本两个结果。 且不说林谌托了关系才签了她，这会儿愿不愿意换人，她这儿都拍了一个多月了，换人的话，损失也太大了！ 不换的话，改剧本也不容易！ 一不小心给剧组添了这么大个麻烦，可她又不是成心的，真是让人想要发火都不好意思。 孩子们来得突然，她都不知道啊！ 可若是让她把孩子打了好好拍戏，她宁愿陪违约金…… 这可是她的孩子啊！ 还是自然怀上的三胞胎。 也许这一辈子，她就只有这一个机会当三胞胎的妈妈。 生孩子最多一年，她还有一辈子可以拍戏，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她好想有个家，有老公有孩子…… 若不是肖延坚持，不希望他们的孩子缺乏父母的关爱，非要做好准备再要孩子，她是打算结婚后就停工怀孩子的。 没想到…… 他们就这么着急，组队来了。 林艺摸着如今毫无起伏的肚子，坐在医院冰凉的长椅上，时而愁眉不展，时而喜笑颜开，看得小熊担心不已。 第393章 救星！ 肖延接到报喜电话，得知自己即将成为“三个孩子的爸爸”的时候，正在办公室里写第三份申请 他想借调到snnn半年的申请，已经以“理由不充分”为由，被驳回两次了。 直到建军节那天，林艺刚送他的钢笔，因为他发呆，顺着桌子、大腿滑下，“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直接把笔尖磕断了一截。 他才醒过神来！ “我要当爸爸了？” 惊喜！意外的惊喜！让他压根儿顾不上考虑自己接下来的悲剧！欢喜得嗓子都在发抖！ 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准备好，可当孩子们真的来了，他却觉得，这样挺好的啊！！ 有种惊喜的感觉！ 还是三倍的惊喜！ 作为男人，他心底甚至还有一点隐秘的得意原来我这么厉害的嘛？！ “是啊！上次以为没中标，结果这个月大姨妈迟了半月还不来，我就去医院了” 筷子夹着筋道的手擀鸡丝面，林艺惬意的撅嘴吹凉，语气故作平淡，觉得电话那头新出炉的傻爸爸特别下饭！ 总不能让她一人受惊嘛！ 林艺咬着牙，狠狠的嚼着鸡丝，暗暗等着对面的傻子犯傻。 只要他敢露出一丝丝不信任，她就给老太太打电话告状！ 人质在手，天下我有！ 嘿嘿嘿 当年老太太有多羡慕孙家的双胞胎，她太清楚了！ 检查报告证明，的确是一发即中！没有任何说不清楚的地方！ 她这会儿是理直气壮的典型代表！ 然而肖延对自家老婆信任度极高，压根儿没有怀疑任何事儿，直接陷入了“我要当爸爸了”这个甜蜜又喜悦的漩涡无法自拔！只知道一遍遍的呢喃：“真的啊？！”、“太好啦！！”、“我要当爸啦！” 讲真的，两人长期异地，老婆又是演员，身边来往的帅哥儿数都数不清，他要真小心眼，成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早就活不下去了！ “犯什么傻？吃午饭没？” 听着对面的傻话，林艺翘着嘴角呵斥！ 这么傻，被人看见了怎么办哟？ “我立马打报告申请工作借调！争取下周就来陪你！” 不只北京这边需要训练狙击手啊！snnn那边也需要啊！ 当初退下来的时候，几大军区都抢着要他，这才导致了调令延迟下发，要不是为了家人，他哪里去不得？ 林艺去东北拍戏，至少要拍到明年，北京这边不放人，生怕一放就没法收回，别说请假了，他想趁着周末过去看她，都不方便。 现在，老婆怀孕了！ 多么光明正大的理由！ “别急！先跟爸爸还有爷爷商量了再说！” 要是为了老婆，就不顾工作，鬼知道长辈们怎么看她？ 这会儿家里还不满意俩嫂子过度掌控俩哥，要是肖延也围着她转，光想想就头凉脚软！ “是是是！我这就回家一趟！” 林艺不在家，为了躲哥嫂，他就住在部队，已经很久没回家住了，现在遇到这么重要的事，当然得亲口通知家人，才显得郑重！ 且不说林艺这边，因为说动了老师，老师又说服了导演，经过各方协调，剧组这会儿正在改剧本和拍摄日程，争取把她的戏份早点拍完，单说肖延回家扔下这个b性新闻，这一家子的反应，那是相当剧烈！ “三胞胎？自然怀上的？需要专业人士陪护才行！我得过去！” 苏医生欢喜过后立刻开始发愁。 她是神经外科的，擅长各种高难度手术，可她不擅长妇科啊！ 顾不得多说废话，苏医生拿起电话就开始找关系。 除了妇科圣手，还得安排好医院，多胞胎提前生产的可能性极大，一不小心就得在东北生，她得提前做好多手准备。 这可是亲孙子亲孙女！ 如今政策所限，一对夫妻只能生一个，她也不好说自家老公还有公婆太红太专，小儿媳若是一胎生了仨，那可就太好啦！ 她还是觉得家里孩子多些好 虽然她性子冷，但她真的喜欢孩子，要不然也不会一口气生了仨儿子。 作为国内外有名的外科圣手，想要找人帮忙，还是很容易的。 虽然才怀了三个来月，可这多胎妊娠，整个孕期，问题想必不少，有备无患。 苏医生有极强的专业知识打底，乍闻喜讯，一点也没有慌，安排起事儿来，反应最快，也最全面！ 老太太却是喜得满屋子乱窜，嘴里一会儿念叨孩子性别问题，一会儿好奇几个孩子彼此长得像不像，一会儿又嘀咕孩子们的遗传问题： “若是女孩儿，要像小艺多些才好！乖巧懂事聪明招人疼！要是儿子，得像他们太爷才好，以后长大了，也当将军！” 这会儿也没人跟她争论这些，甭管她说啥，总有人附和！ 倒是肖延有点愁： “她一个人在那边，还要忙着拍戏，也不知道会不会害怕？说起来她才刚满二十，孩子们来得也太快了！她肯定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爸！爷爷！你们觉得我暂时调去snnn怎么样？” 肖延绝口不提自己连着申请了两回，都没成功的事。 和平年代，没有特大型灾害事件，如今他又不属于特殊部队，各军区之间的借调并不频繁。 可若是有本事，想要达成目的，还是很容易的。 只需要上头放人即可！ 原本以他的家世，只需要肖建国或者老爷子打个招呼就可以，可他之前没有站得住脚的借口，不敢回家说，这会儿是相当理直气壮！ 老爷子寻思半晌，亲自打了电话安排。 底下人只当他年纪大了看重子嗣，哪会不同意？ 要不同意肖延去，万一老爷子闹着亲自去，那还得了？ 有老爷子出手，肖延借调的事当天就订了下来。 甚至为了配合林艺的时间，怕她提前回北京待产，这个借调时间并未卡死，只说了根据具体情况，由相关单位酌情批准！ 到时候肖延要跟着媳妇儿回来，沈阳那边不可能不给面子非要卡着他不放。 安排好这些，肖延心情倍儿棒！一回头，就见奶奶终于坐了下来，脸上喜色已被忧愁取代： “那戏是她老师的弟弟拍的，签了合同，不好半路撂挑子！她年纪不知道怀孕忌口，也不懂那些规矩，没人看着，我实在不放心，我得过去照顾她去！” 老太太话一出口，吓得一家子连忙劝！ 十几的老宝贝，早就到了细心呵护的年纪，哪敢辛苦她？ 肖家这动静实在太大！ 好好的工作日，大下午的，一个个全都请假往家赶，肖大肖二接到消息，还以为家里老人有什么不好，连忙请假赶回来！ 没想到一进门，就听说了这大好消息！ 还没回过神呢！ 连着甩了好几个月冷脸的奶奶竟然笑眯眯的招呼她们，问她们知不知道哪家的奶**好，哪个裁缝做的小衣裳质量好又舒服，又问上次去港岛订做家具那里接不接婴儿床生意 喜事儿来了，老太太哪还有心思敲打不成器的孙媳？ 大嫂二嫂顾不得酸！差点没感动得哭出声来！ 救星啊！ 被长辈们冷落了这么久，没想到，最终拯救她们的，竟然是弟媳妇没出生的孩子！ “奶奶！衣裳之类的暂时不急！孩子们性别还不知道呢！这会儿准备裤子还是裙子呀？咱先准备其他的，您看怎么样？还有小弟那房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住得下？三个孩子至少得请俩保姆，我们要不要在那隔壁再买套房？” 大嫂一如既往温和细致。 “奶奶！三胞胎，小艺一个人奶不够吧？我们部门下头管着进出口公司，都说澳洲奶粉不错，欧洲那边的也质量好，您看，我要不要提前打听打听？仨孩子得吃多少奶粉啊！这个必须提前做准备！要是合适，回头我出差去国外，亲自去奶粉厂考察考察？” 老太太被她们贴心的建议打动了，那态度！前所未有的慈和！ 看起来，这俩孩子不犯蠢的时候，其实也蛮靠谱的嘛 借着准备婴儿用品的机会，俩嫂子重新挽回了长辈的心，重新受到了重用，走出老宅的时候，差点抱头痛哭！ 这次，她们是一点嫉妒与不平都**来了。 有的人就是命好，有什么办法？ 争来争去，也没意思得很。 再说了，有的东西也不是争就能争来的！ 最后，俩妯娌一致决定，赶紧去给孩子们一人打个长命锁，赶紧给弟媳妇送过去！ 1 第394章 惊喜！ 林艺没想到家里人来得这么快！ 剧组驻扎在林家特意修建的影视基地里，朴素的木屋参差错落，沿着一条小街排成一串。 林艺就带着小熊住在其中一间木屋里头。 说是木屋，不过是外表如此，室内其实装修得很现代化，住起来方便又舒服。 林艺习惯早起晨练。 十月中旬，此地已经颇为寒冷，也不知是谁，前阵子国庆节，愣是往屋檐下挂了一只过年那种红灯笼。 这会儿晨风刮过，灯笼下金灿灿的穗儿随风摇摆，以粗犷的原木装饰外墙为背景，别有一番可爱。 因之前不知有孕，林艺吃了不少寒凉的东西，最近特别注意养生。 不过十月，她已经乖乖的穿好了秋衣秋裤，除了拍戏需要，她就成天裹着自己的大衣，捧着暖烘烘的水杯，生怕亏待了自家宝贝儿们。 推开结实的门，入目可见远处层叠的山林。 清晨的风带着凉意，还有独属于林海的木香，从山的那边来。 哗～哗～ 那是树叶与风在嬉戏。 林艺心情好，现在门口台阶上，对着这早已看遍的景色微笑出神。 她总觉得今天的风，带来了远方的好信儿！ 也许，山的那一边，也正有人像她这样幸福着吧～ 她就要当妈妈了呢！ 大概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不同？ 从发现肚子里开始孕育新生命的刹那，她就已经进入了妈妈这个角色。 她开始操心孩子们的成长，开始盼望孩子们围着她一声声的喊妈妈，开始幻想以后的所有…… 哪怕这会儿，孩子们大概才豆子那么大。 之前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不知不觉竟然就快到孕中期了，孩子们没有因为她的粗心大意出现意外，真好！ 林艺感恩着，喜悦着，正准备找个空地做点儿舒缓的运动，就见小熊拿着根滑溜的长棍，擦着汗从屋后那条路走来。 在她身后，苏医生一身白色长款风衣，发丝微微凌乱，肖延一身军装，左手一只行李箱，右手拎着一只部队制式行李袋。 母子俩看着她，眼神都格外温柔！ 林艺惊喜的看着他们！恨不得扑到老公怀里撒个娇！ “看我做甚？想抱就抱，想亲就亲！待会儿老三还要去部队报道，今儿个只能我陪你！” 基地门口修了路，直通山下林场小镇，到市里，大巴大概俩小时。 他们这会儿就到了，肯定昨晚接到她的电话就开始安排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林艺满腔感动，奈何剧组里人多，她不好意思当着外人表现得太亲密。 假装没有听见婆婆的话，林艺撑着面子干咳两声道： “妈，你们吃早饭了吗？这么早就到了？昨晚上出的门？您要不要先歇会儿？这儿还有不少空房间。” 林艺只当他们不放心自己，特意过来看一眼。 没想到肖延开口便道： “我调到这边军区了，你要是有事，我一个小时就能过来，产检我也会陪着你。妈妈也定下了来这边军区总医院交流指导，医院那边已经在山下镇子上给她安排好了，你若是不舒服，妈妈十分钟就能上山来！” 苏医生也难得语气温柔： “你别害怕，我有个老朋友，擅长妇科，这阵子我和她一起住镇上，有她在，孩子和你都会好好的。就算你这边工作要拖到明年，你也不要怕。妈妈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 两人都只说好的方面，至于他们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达成如今的局面，母子俩默契的提都没提。 但他们不提，林艺岂能猜不到？ 自家婆婆哪怕出国开个会，公公都要闹好几天别扭，如今她却打算长期来这边陪她，甚至做好了在这边生孩子的准备！家里竟然没有闹腾！ 还有肖延，之前说了好几回想借调过来一阵子，上头都没有批，没想到今天突然就来了，肯定是爷爷或者爸爸发了话…… 除了出现在她面前的老公还有婆婆，家里人也都关心着她呢！ 林艺心里美滋滋的～ 突然发现自己怀了三胞胎，两辈子头一回，她又哪会不害怕呢？ 她也想老公陪在身边，家人也充满关怀，可她这工作是自己签下来的，没法撂挑子，她心知就算家里人不太热心，她也怪罪不得。 没想到，家里人如此理解她。 “我、我也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早知道，我就不接工作了……” 林艺红着眼，一边挽着婆婆进屋，一边低声懊悔。 “这是小三的错，和你没关系，你也不知道会这样。倒是因为他做事不细心，造成如今意外情况，耽误了你的工作，我和你奶奶都觉得很对不住你。” 儿媳妇刚刚嫁进来，还没做好准备，还没过几天痛快的二人世界，就要承担起生育重担，她们这些长辈都觉得很抱歉。 有种没有教好自家孩子，以至于自家孩子伤害了别家的宝贝的感觉。 “没有！其实……我挺高兴的！只是三哥之前不太想太早要孩子……” 她本想听他的话，没想到他自己不给力，这就怪不得她了。 “哦？” 苏医生低声一笑，看了眼傻乎乎跟着进门的儿子。 “今天有你的戏份吗？哪天有空，我带你去看看老中医，看看要不要开个养胎的方子。” 这位老中医，比她还要老一辈，是真正的隐居高人，早就不看诊了，还是苏医生答应了军区总医院那边，过来交流一阵子，他才同意。 因为他儿子是军区总医院院长，这个人情交换的还算愉快。 林艺不知这些，只知道苏医生都是为她好，自是没有不答应。 “剧组还在改剧本，动作替身也还没找到合适的，这两天我都在放假。” 要不是怕路上太累，她昨儿个就想回家一趟呢！ “成！那待会儿老三去报道，我带你出去看看。医院那边给我分了辆车，进城也方便。” “剧组这里车挺多，待会儿我借一辆陪您去，您这是那车，要不让他开一下？” 原来他俩是这么来的剧组。 林艺心疼老公奔波劳累，想让他早点到部队报道休息。 比起大巴车慢慢晃，自己开车自然好得多。 苏医生看了一眼正在放行李的儿子，心知肚明的笑了笑，笑得林艺脸都红了，她这才开口道： “不用麻烦，我俩顺路就把他捎过去了。” 林艺这才不好再说。 倒是小熊，当了半天灯泡，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姐，早饭想吃啥？昨晚上包了包子，蒸好了就能吃。面条也有做好的。” 小熊真是个全能助理，有她在，林艺一日三餐就没愁过。 之前她出去练习棍法，没想到遇到肖家来人，只得带着人提前回来。 被这一耽误，包子都还没上笼。 肖家人与小熊是非常熟的，苏医生有心跟小熊说说孕妇的饮食禁忌问题，说了声“我去帮忙”，就跟着小熊去了隔间的小厨房。 屋子里只剩下小两口。 林艺激动的心情已经平息，这会儿倒是没有扑过去的冲动了。 见肖延放了行李，就一直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自己，林艺笑道： “傻啦？多久不见，就不认得自家媳妇儿了？” 见她娇嗔的看着自己，皮肤粉嫩嫩好似在发光，肖延小心翼翼伸手，拉着她，让她缓缓在自个儿怀里坐下，这才松了口气般叹道： “跟做梦一样！要不是有咱妈一块儿，我都怕半路走丢了。” 林艺好笑的咬咬唇，随即，眼里却闪过一丝忧虑。 “老公，你很高兴吗？”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我就是心疼你辛苦，可惜我不能替你。” 昨日电话里说得简单，林艺有好多话没说，如今真人就在面前，听着他傻乎乎的说着傻话，林艺突然就想倾诉一番。 “可……你不是说，等我们做好准备了，再要孩子吗？你说，不想在我们工作忙的时候生孩子，怕他们缺了父母的陪伴……你还说……” 林艺话没说完，肖延已经轻柔的抱住了她。 一只大手轻轻附在她小腹处，垂眸打量许久，才释然一笑： “我之前犯傻呢！我怎么会不期待他们的到来呢？你觉得我俩会有真正闲下来的时候？真要按我的意思，难不成要等到我们退休之后？他们现在来，来得刚刚好！” 可你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林艺有点迷糊，不知道该不该信，看着他，一时愣住了。 肖延想着此生再无二人世界，想起那不够娴熟却又回味无穷的一晚，还有接踵而来的漫长的禁欲生活，眼里几乎飙出泪来！ 然而他还是hold住了！ 深情的望着老婆的眼睛，求生欲飙升！ “他们的妈妈足够勇敢，而爸爸却是个胆小鬼。还好他们没有听爸爸的话，早早的就来了！” 看着他通红的眸子，还有眼角晶莹的泪珠，林艺心底一软。 她相信，他一定会是个好爸爸的！ 哪怕他心里其实一直在害怕，怕自己做不到！怕自己不够好。 “傻子！你一定会是个好爸爸的！孩子们不会像你小时候那样的。你不要害怕！他们出生还早呢！你先适应适应！” 肖延艰难的吸了吸鼻子，握紧拳头，像发誓一样，斩钉截铁的应下了！心里却在抓着小屁孩儿的腿，飞快打屁股！ 他想，他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他一定会努力教会孩子们如何做人。 尤其是——要有眼色！ 第395章 百日宴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395章百日宴有良好的医疗保障，又有家人陪伴，助理给力工作顺利，婆婆还给她请来一个专门做孕妇营养餐的厨子，林艺的孕期生活非常顺心。 “你家宝贝儿可真坚强！” 周家宝贝蛋儿百日宴如期举行，广邀亲朋好友一起庆贺周家继承人的诞生，《影崖山剿匪记》剧组虽然远在东北，可从导演到主演，就有十来号收到请柬的，剧组干脆就放了两天假。 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好出远门，随着林艺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眼看着她老人家是越来越不满足于打电话问情况了，林艺只得回家一趟，顺便参加百日宴。 原本说了不回来，结果又来了，周暖暖高兴极了！招呼完客人，就拉着林艺去休息室说话。 同样的孕早期，周暖暖过得很难熬。不仅孕吐严重，家里人更是生怕她出了意外，哪儿都不敢让她去，什么活儿也不舍得让她干，过得真是一点自由都没有！ 至今提起这茬儿，周暖暖还觉得心有余悸！ 听说林艺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个阶段，不仅工作照常，还没有孕吐，除了吃得多些，什么症状都不明显，周暖暖真是羡慕极了！ “你也知道啊！要不是孩子们坚强，照我那样过，肯定得出问题！你不知道那俩月我吃了多少螃蟹！查出来那会儿可把我吓坏了！生怕孩子们有什么不妥！” 虽然如今的人越来越不讲究那些老规矩，都觉得怀孕的时候没必要忌口，只要营养健康就好，可林艺还是觉得小心无大错，至今想起那会儿的恣意，都还后怕不已。 经过科学的产后调养，周暖暖已经恢复了窈窕身姿，这会儿正坐在婴儿车前，笑眯眯的逗着她家胖小子，往日那点天真烂漫，已然化作慈母光辉。 为了方便带孩子，这样的大日子，周暖暖身上依然什么饰物都没有，就连衣服扣子，也是圆润不伤手的。 林艺坐在对面椅子上，见她脸色红润精神极好，知道她过得很顺心，心里也觉得高兴。 周暖暖见她笑得温柔，轻柔的抚摸孕肚，眼神儿总算分了一半过来，惊叹道： “这才不到四个月吧？这肚子，都有我六个月那么大了！” “有三个呢！自是大一些！” “那你拍戏怎么办？” 周暖暖目前有子万事足，根本没考虑工作的事，前阵子林艺打电话说剧组忙，怀着孩子又不好长途奔波，就不回来了，周暖暖知道她的情况。 “改了剧本，让女主怀了孩子。” “噗～这可真是！老林怎么这样儿啊！你都怀孕了，还不放人！要我说，你就该干脆赔了违约金，让他另外找人去！” 林家与周家有生意往来，本就极熟，要不然今儿个百日宴林家也不会来这么多人。 “我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啊！可这戏，当初是他托了人找的我，他宁愿改戏也不愿意换人，我也不好半路撂挑子。你也知道他那人，出了名的个性……他觉得我适合这个角色，我也很喜欢这个剧本，又何必闹腾？反正孩子也不折腾，我状态还行！趁着这几个月负担还不重，抓紧时间拍吧！我的戏集中拍摄，其他人也能谅解！就算拍不完，等孩子生完了，再去补拍也来得及。得拍到明年七八月呢！那会儿我早就出月子了！” “说得也是！其实孕妇也没那么脆弱，都是家人惯的！我当初想工作一阵子，家里人都不乐意。如今你家里人支持，倒是挺好。” 周暖暖正叹着气说着羡慕的话，林艺就见周成带着肖延进来了。 林艺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接话。 周暖暖背对着门，没有察觉，一边握着儿子的手，一边给他擦着口水，眼神儿专注的看着孩子的脸，询问林艺预产期。 “按理说是5月2号，可医生说多胎妊娠很大概率提前生，哎！到时候看情况吧！” “别担心，37周就足月了……” 三胞胎想要顺产，还是头胎，肯定难度好大，周暖暖是过来人，实在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只能找个借口宽她的心…… 肖延见她蹙眉，知道她又开始忧虑，连忙牵着她的手扶她起来。 周成也赶紧过去抱孩子： “马上开席了，晚点儿再聊吧？我把孩子抱前头去，你把首饰戴上，待会儿要拍全家福……” 周暖暖自顾自忙，林艺打了个招呼就跟着肖延回座位上坐席。 肖延见她实在心情低落，心知她又在害怕，连忙说着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奶奶订做的婴儿床到了，三张床排成一排放着，刚奶奶给我看照片，可逗了！还有小推车，也是适合三胞胎的，到时候一般人怕是都推不动！” 老太太羡慕孙家的双胞胎羡慕了这么多年，恐怕已经想好了推着大摇篮，仨孩子并排躺的场面，可惜对孩子们的重量预估的不准，以她老人家的力气，这婴儿车怕是只能放家里看看，真要推出去，她绝对推不动！ 这么一想，林艺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老人家这些年越发孩子心性了，家里人没拦着她？” 肖延一手搂着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 “嫂子们就怕她没想法，哪会拦着她？昨儿刚查出来孩子们的性别，大嫂就鼓动着奶奶给孩子裁衣裳做被子呢！” 林艺更乐了！ 如今家里什么状况，她比谁都清楚！ 为了讨好长辈，俩嫂嫂抓住她怀孕的机会，各种表现！看得林艺这个旁观者都不忍心了！ 不过，这也能理解。 家里就三兄弟，都在体制内混，不可能超生，林艺这胎顺利的话，家里第四代就齐了，以后她们就再也遇不到这种好机会挣表现了！可不得抓紧机会！ 两口子低声说着话穿过宴会厅，见她情绪恢复，肖延刚松了口气，就听人招呼林艺： “林艺！” 那声音，真是再耳熟没有了！ 别人他不清楚，对他来讲，情敌的声音实在太具辨识度了！ 更别说，裴冬还是所有情敌里头威胁性最大那个！ 孕妇情绪变化比较快，这阵子肖延已经习惯了充当妻子的情绪调节器，眼看着把她哄得高兴了，裴冬冒出来了！ 鬼知道这个和他一贯不对付的男人这次又会说什么戳心的话！ 他倒是无所谓！ 要是老婆被他勾起忧愁，该怎么办？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娱乐圈演技派》，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396章 遗憾 “哎？好巧！你也在？” 见裴冬站起来看着自己，眼神儿若有若无的绕着她敞开的风衣下凸起的孕肚看，林艺心底突然涌起一股不好意思，开口就是一句蠢话。火然文 话刚出口，她就察觉不妥。 以裴冬如今的身份，以商业伙伴的身份出席这些大户人家的宴席，最是正常不过。 她这么问，显得她对裴冬的情况一无所知，还很容易让裴冬误会，以为在她心里，他和周家这种豪门，不该有什么往来。 其实她只是单纯没想到裴冬今天也会来，突然遇到，有点惊喜罢了！ 有心解释，奈何一孕傻三年，就像脑子有坑似的，一时半会儿愣是找不到解围的话！ 林艺就这么站在那里，神色间透着尴尬，还有羞愧。 裴冬一身正装，浑身透着股“我有钱，但我从不张扬”的成功人士气儿，与林艺记忆中那个喜欢与她插科打诨的生嫩大男孩儿，早就不一样了。 林艺一年年见证着他的蜕变，看着他从初出茅庐的学生仔，变成如今的模样，一时有点恍然。 自去年过年到现在，大半年过去了，她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他，也许久不曾与他联络过了呢！ 婚后与丈夫以外的追求者保持距离，在她看来是维持家庭稳定的必要举措，她本无需内疚。 可如今她与肖延成双成对，还有了孩子，裴冬却依然孤零零的出席周家的宴会，不说女秘书，连个女伴都不带，让她很不好受。 讲真的，他若还是像上辈子那样，不娶妻随便玩，身边亚欧非、燕环肥瘦，各色美女环绕，各种肤色的孩子一打一打的生，也许她心底那点愧疚也生不起来。 终究，很多事都不一样了呢！ 一年又一年，她努力的活着，以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方式。 她珍惜亲情、友情、爱情，努力完成学业、追求事业，培养爱好充实生活，每一天都尽量健康、积极、快乐。 原以为这辈子遗憾会少一些，可到底…… 她还是无法克服上辈子带来的偏见。 这辈子，他懂得了洁身自好，也懂得了专一对待喜欢的人，可惜……她却因为这份偏见，从始至终都无法接受他，也不曾公平公正的看待过他。 这对裴冬来讲，多么不公平？ 哎！ 也许，直到他遇到自己的幸福，她才会释然吧？ 裴冬却似对她的尴尬没有察觉，温和的笑了笑，语带宽慰之意： “原本定了去澳洲出差，结果没有成行，好多朋友见到我来，都有点意外。倒是你，之前不是听说不来？刚看到你，我还以为看错了，这才叫住你。” 肖延站在一边，胳膊虚虚的护着林艺的腰，没吭声。 裴冬是林艺的朋友，他却不可能真心与他做朋友的。 大概他这辈子，都不会真心接纳这个情敌。 在肖延眼里，裴冬并不是温和风趣的成功人士，而是披着衣冠、扛着锄头，时刻奋斗在挖墙脚第一线的禽兽！ 别以为他不知道！ 在他和林艺已经确定关系，他正努力讨好丈母娘的时候，这家伙正在拼命挖他墙角，企图走丈母娘路线上位！甚至差点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幸好老婆慧眼识英雄，丈母娘也头脑清醒，没有被这花里胡哨的小男孩儿骗了去！ 看吧！ 自家老婆不知道他来不来，他却“听说”她不会来！ 真是贼心不死！ “我们也是临时决定来的，之前在东北那边拍戏，想着来回太奔波，后来家里有点事……” 林艺摸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老太太不放心她的身体，想看看她，这种家事，她也不好意思跟裴冬讲。 裴冬很有眼色，没有打探太多，只是戏谑的说了肖延一句： “你这效率可真高！这都几个月了？年底婚礼还办嘛？礼服会不会不好定？我可是早早的就把行程空出来了！” 虽然早就决定放弃了，裴冬心底还是有点酸。 喜欢了那么久的女孩子，一起上学，一起创业，还住在门对门，各种有利条件，他几乎占全了，结果却被外头的猪给拱走了，想想就心酸！ 当然，他不会怪心尖上的小白菜眼瘸，只会怪这猪实在太可恶！ 在最好的年纪，有着良好的家庭环境，还有足够富裕的生活，裴冬的人生好似开了挂，可他这辈子到底弥补不了这个遗憾他没法和喜欢的女孩子共结连理，还得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 他厚着脸皮努力过了，可惜结果不像他期待的那样。 林艺尴尬极了，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在老家那边，传统的观念里，婚礼没有举行，领证了还不算夫妻，因为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得到亲朋好友的认可。 现在弄成这样，感觉她特别不矜持不自重，上赶着似的！ 她知道闹成这样，是很丢脸的事，旁人不知情，只会当她先上车后补票 对女孩子来讲，这几乎是能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事。 若她有长辈，肯定不会由着她这样做。 她不过是仗着林家没有长辈管着，才任性行事罢了。 肖家人不会因此说长道短，她尽量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可现在被朋友点出来，她感到无比难堪，第一反应就是瞪了肖延一眼，企图以此“洗白”自己。 女孩子总是怀揣着敏感又细腻的心思，时常掩耳盗铃花式甩锅。 平日里林艺断不会做这种事，如今或许是情绪变化比较快，一时没克制住，又或许是今时不同往日，因着老公的疼爱，她已习惯了撒娇，那一眼瞪得真是又快又显眼！ 看在爱她的人眼里，必是可爱极了的，看在不喜欢她的人眼里，这就是妥妥的白莲绿茶了。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完全怪自家老公，她也挺主动的…… 好吧，就算称不上主动，也是半推半就…… 林艺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假装若无其事。 裴冬见她表情，才意识到当着她的面儿与肖延争一时之气，还说话不好听，让她很尴尬…… 可现在，他也没有立场去安慰她。 有的话，作为朋友，没资格说。 见小心肝儿红着脸瞪了自己一眼，肖延暗道，果然，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这种奸诈的情敌做朋友！ 这不？ 一句话就把他说得像个不顾老婆颜面、把老婆当做生育机器的渣男！ “也算不得多么高效率，毕竟我俩结婚都这么久了，该来的总会来。你看她肚子看起来大，不过是怀了三胞胎，事实上，才三个月呢！你多锻炼身体，以后也能很快当爸爸的，这种事没什么秘诀，用不着羡慕。不过……” 暗戳戳强调一番二人早已领证，又解释了肚子之所以大，是因为怀了仨孩子，肖延难得露了个笑容，飞快补刀： “小裴啊！你得先有个老婆，哦不，女朋友才行！” 见肖延那张一向冰山的脸上露出了鼓励的笑容，一句先进分子专为后进分子准备的“加油！”明晃晃挂在脸上，裴冬默默咽下心头血，怄得不行！ 有老婆了不起啊！三胞胎了不起啊！ 暗戳戳瞥一眼肖延突然鼓起来、在军装下依然很明显的肱二头肌，裴冬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加强锻炼！这才强笑道： “没事！我还年轻，不着急。倒是小艺，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打算生孩子。对了，老贾给你说了没？之前电影参展，你进了金马奖最佳女主角提名？你要出席颁奖典礼吗？还有明年柏林，我们也打算走一趟……” 不像你，年纪一大把，刚结婚就着急当爹！根本不顾媳妇儿的年纪和事业！ 裴冬话没说完，肖延脸上的笑立刻淡了。 他比林艺大了那么多岁，最忌讳别人提起他的年纪！ 而且，林艺的工作因此被耽误，他也一直觉得很对不住她。 林艺微微蹙眉。 贾长葛对这部电影寄予厚望，能参加的电影节，都想法子参加了，背后努力运作一番，得奖是理所应当的事，只是多与少的问题。 林艺对这部电影也用了很多心思，原也是盼着的，然而现在她怀着孩子，且不说跨国飞行动不动就十几个小时，就算去台湾要不了那么久，她也怕身体受不住…… 多半，就算得奖，她也不能去现场了。 金马奖在十二月，柏林电影节在二月，到时候揣着五个多月、七个多月的三胞胎，光想想走红毯就害怕！ 若是不去？ 这辈子第一个女主角，很可能就会飞了。 这些奖，也是有脾气的，没道理放着精心打扮、诚心到场的明星不捧，转而把奖项留给她这个没有到场，还没有什么成绩的新面孔。 原本指望这部电影多拿几个奖，以此给事业打下良好基础，如今她得忙着拍《影崖山剿匪记》，不论时间还是身体状况，都注定了她没法出席颁奖典礼，她又怎会不失落？ 见她蹙眉，肖延心疼极了，可他对娱乐圈的事不太了解，想要为她解忧，恐怕还得回家问问二哥。 “真是对不住！我怕是去不成了。” 林艺苦笑道： “人生总要有点遗憾，才算真实！” 扯了剧组后腿，她真的很抱歉。 想必，为了她这个奖，不论是裴冬，还是贾长葛以及负责宣发的影视公司，都付出了许多努力。 她却因为这样的现实问题，不能好好配合，真的很对不住。 也不知老贾是否有气也不好对她撒？ 第397章 她的结局 贾长葛心里是否有不满，林艺也摸不准。 趁着她回北京，贾长葛趁机请她到公司录了个视频，作为万一得奖却不能出席颁奖典礼的预备手段。 录这种短片，林艺经验丰富，哪怕剧组给的假期有限，参加完周家百日宴，所余时间并不多，她还是准备好了服装，化了合适的美美的妆，来到了贾长葛公司那边，完全不用旁人费一点点心思。 当事情不尽如人意的时候，性格积极向上，浑身正能量的人，惯会自我开解，简称“想得开”。 正因为想得开，林艺怀着平和的心情顺利的把短片拍完了。 抛下得失心，一切尽人事听天命，林艺整个人都佛系不少，浑身上下看不到一丝志在必得。 见贾长葛拍完短片就进了设备间忙活，并没有与她多说什么的意思，林艺也不打算探究他是否真的在因她意外怀孕不能配合电影冲奖的事而生气，在肖延帮助下换了衣裳，妆都没卸，就打算回家了。 大概贾长葛情绪太明显，一贯圆滑会做人的副导演鞠文超收好器材送她和肖延出门的时候，特意寻了个八卦话题与她套近乎。 “你知道吧？蓝蓝她妈前几天被抓了……” 在这个圈子里，想要与谁处好关系，除了主动分蛋糕，与人让利，最有效的，莫过于交流信息。 若是与对方有关系的消息，效果更好！ 说起来就像小女生的友谊一样好笑，但这就是事实。 比如现在，鞠文超状似随口一提梅长青被捕的事，也没说什么详情，听在林艺耳里，两人瞬间就有了一丝丝“自己人”的情谊。 “啊？这是为何？” 听得鞠文超话里还有未尽之意，林艺挑挑眉，两眼微微睁大，一脸不敢置信！ 见她果然有兴趣，鞠文超连忙引着她和肖延在门口会议桌前坐了，这才小声道： “具体怎样，没有消息，我也是通过亲戚，才打探到一点点，说是间谍罪……” 鞠文超挑眉，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眼神，顺便瞄了肖延一眼。 他可是知道的，肖延是个军衔颇高的军官。 见他有打探之意，林艺捏了捏肖延的手，既有回家再算账的意思，也有不用给她面子往外透露什么保密消息的意思。 肖延回握两下，示意明白。 还想再抓着老婆的小手捏捏，林艺却干脆的收回了手。 虽然她明白，肖延不想用这些事来烦她，所以才没有跟她说，但她还是有点不高兴。 她一直都在盼着梅长青得到应有的惩罚——从重生那一刻，直到现在，这种渴望都不曾消减。 她以为他懂的，结果他还是没有顺她的意。 理智上理解，情感上还是要傲娇的给他点儿颜色瞧瞧的！ “间谍罪？” 林艺皱了皱眉： “这种事，进去了可不容易出来……蓝蓝怎么办？” 除了肖延知道梅长青是她上辈子的妈，旁人只会以为她和于蓝搭戏期间，与这母子俩结下了一点交情。 自电影拍完，她忙着毕业，忙着拍新戏，在外人看来，没有鞠文超消息灵通，很正常。 毕竟他和梅长青有工作上的联系，突然联系不到人，找一圈，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再打听打听，从而得到更多消息，很正常。 “哎！这孩子又听话又懂事，我们几个都挺可惜她的，要不是相关部门有安排，给她找好了领养家庭，好几个朋友都打算长期资助她的……” 鞠文超假装没有看到这两口子的小动作，叹了口气，很为于蓝这丫头感到可惜。 梅长青被捕，她那些“亲戚”，大部分也落网了，其他的熟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嫌疑，嫌疑未清，谁也不会作死的收留于蓝。 于蓝要么被送到福利院，要么被领养，都是可以预见的。 她跟着梅长青长了这么多年，哪怕她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组织上也不可能放任她待在福利院，给她安排的领养家庭，多半比较特殊。 林艺也不知道这对她来讲是好事还是坏事。 以后她背后没了别有用心的组织捧着，大概不会接着吃娱乐圈这碗饭。 但这也给了她摆脱沦为棋子，健康成长的机会。 她将不会像上辈子的林艺那样生活在畸形的圈子里，她不用跑不完的通告拍不完的广告，可以正常上学，正常交朋友，正常结婚生娃，普通或者优秀的过完一生…… 是好是坏，大概得看她自个儿怎么想。 鞠文超给她说这些，不过是为了缓解贾长葛甩脸色的尴尬，倒不是非要揪着肖延打听什么。 说得差不多，林艺就与他告别，跟着肖延回肖家老宅去了。 路上，肖延知她一直在等梅长青的结局，知道瞒不过了，小心瞅着她眼色，到底还是说了。 梅长青被判了无期徒刑，且不得减刑。 后半辈子，都将在重重看守之下度过了。 有的事情，明明盼望了许久，可当结果真的出现以后，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回想曾经的事。 她和梅长青相依为命四十来年，重生到现在，不过四年不到，如今梅长青终于落网，并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要她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上辈子直到生命最后，她才知道那些不堪的事实。 在那之前，梅长青待她颇为慈爱，大部分时候都尽到了母亲的责任。 哪怕她只是怀着把她培养成棋子的目的，特意把她培养得正直善良又积极向上，但她到底因此长成了一个三观端正、性格美好的人。 她不能昧着良心，说她对梅长青只有恨。 林艺一时心情复杂，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见她出神，肖延大致能够体会她的心情，忍不住开解她道： “这种境外潜入的间谍二代，与本土被策反的公民，性质不同……” 任何一个政权，对待“自己人”与“外人”，标准都是不同的。 尤其是对待隔海相望的霓虹国间谍，相关部门的态度一向强硬，只要查实，必定会下狠手。 这些事大部分都发生在暗处，并不会对公众公布。 所以梅长青被秘密抓捕，还受到了秘密审判，判的也格外重。 不至于要了她的命，也不至于放她出来。 鞠文超能打探到一点风声，已是手头有关系了，那些认识她的不知情者，最多刚开始一两年偶尔念叨一句“老梅许久不见了，也不知最近在忙什么”，普通公民，恐怕等她老死在监狱里，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存在过。 林艺想得明白，知道这件事已经过去，这辈子她都可以轻松了，颇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肖延见她摸着肚子笑得温柔，也跟着笑。 原以为她会难过一阵子，没想到她早已想开。 他替她感到高兴。 上辈子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他和她，还有漫长的“这辈子”。 第398章 疏离 车停在院门口，两人已经能听到屋里的欢笑声，知道邻居们多半又来等着看稀罕，林艺正要解了安全带下车，却见肖延低下头来，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肚子，耳朵靠了过来，勾起嘴角低声说话： “喂！臭小子们！妈妈今天有点不开心，你们要乖乖听话哄她高兴！听到了没？” 肖延并不是神经粗大的糙汉，相反，在面对重视的人的时候，他的情感总是内敛而又细腻，做事也总是妥帖细致，于无声处，温暖人心。 林艺知道他这是故意提起孩子，好让她把注意力从梅长青身上转移过来，学会珍惜这辈子，不再对上辈子的事耿耿于怀。 只是这一本正经的场景，看起来特别滑稽！ 林艺“噗”的一声笑出了声！知道他特意搞怪哄自己，乐得配合，也不提孩子们才三个多月的事实，只连连提醒他别忽略了闺女： “女孩子心思敏感，你不能只和儿子们说话，忽略了她，她会不开心的。” 林艺一本正经，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肖延也不拆穿，反而认真的给自家闺女道起歉来，说些诸如“爸爸错啦！”、“宝贝儿小天使”之类的甜言蜜语，笑得林艺前仰后合！ 两口子车停在院子外头，温馨的围绕孩子聊着天，一时气氛颇为甜蜜。 老太太老早就听到外头动静，见到他俩回来了却赖着不进来，等不及，跑了出来。 邻居们见老太太这会儿多半顾不上聊天，又以为林艺两口子待在外头不进来，是嫌她们太吵，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小怨气，最后干脆跟着老太太出来，不等林艺和肖延下车，就各自回家去了。 三胞胎虽然少见，可也不至于让她们彻底抛下高官太太的矜持。 昨日参加了宴会，一家子回家后都没太多时间好好说话，今天林艺又出去办事，明天就要回剧组，老太太珍惜时间，心里又揣着事，也顾不得当电灯泡，随意与老邻居们道了别，就跑过来敲车门。 “奶奶！” 林艺笑得小脸儿粉嫩嫩的，看起来气色极好，听见车门被敲响，从肖延怀里抬起头来，才发现老太太站在外头，一脸戏谑的看着她俩，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都到家门口了，还黏糊的不想下车，完了还被奶奶逮住了，想想的确挺不好意思。 撒娇似的拧了肖延一下，林艺这才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老太太见她这副开怀模样，心情也变得极好，见她打开车门就想往下蹦，连忙伸手扶她。 “你们俩晚上再黏糊！小艺啊！奶奶有正事儿和你商量呢！” 林艺弯腰下车，挽着老太太手臂，笑着问道：“什么事啊奶奶？” 孩子们穿的用的都已经准备好，万事俱备，只等孩子，还有什么事需要商量？ 难道是结婚礼服？ 中式礼服已经准备了快一年，各种精细刺绣都是按照之前的身体数据来的，若是胖了瘦了还能想法子，可怀孕了，是没法改动的，临时做新的也来不及了，昨晚上不是商量过了，放弃中式礼服，换个不勒腰的高腰婚纱吗？ 难道是还要再商量一下婚礼仪式？看看要不要再减少一些流程？好方便她休息？ 老太太不知她心思已经飘远，自顾自的把她琢磨的事儿说了： “刚你罗奶奶她们和我聊天，我瞅着你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就和她们聊了聊，想着交流下经验嘛～她们就跟我出主意，说把亲家母接过来陪你一阵子，会让你高兴一些！我要不是被你这三胞胎冲晕了头，满脑子都是孩子们的穿的用的，早就想到这一茬儿了！所幸现在还不晚！可我又不好擅自做主，还是问问你的意思才好。” 毕竟把亲家母从新疆弄到东北，若不提前和林艺商量好，到时候怕惹矛盾。 林艺跟着奶奶长大，从小到大没见过几回亲妈，老太太难免顾虑多些。 林艺查出身孕并没有多久，肖家人忙着操心孩子们的事，还以为林艺已经通知了她妈，因而这还是第一次提起贺秀莲来。 平日里林艺几乎不会提起贺秀莲，再加上贺秀莲人在新疆，与这边隔得远，除了给肖延助攻那阵子，两边联系得多些，没事的时候，也没有时常打电话互相问候。 大伙儿都忙着的时候，谁能顾得上通知她？ 讲真的，肖家人都眼明心亮，通过林艺的态度，就知道这娘俩关系如何，相处久了，了解的深了，知道她们母女之间是怎么回事，行事风格也就慢慢改变了。 对待亲妈，林艺都只是敬着、淡着，家里人没必要违背林艺的意思，对贺秀莲一个劲儿的套近乎。 与贺秀莲对自家的感官想必，林艺是否感到舒服自在，显然更加重要。 她们却不知道，林艺压根儿忘了把这事儿告知那边…… 说忘了也不准确，说她没想过通知她，反而更贴近事实。 原本她和贺秀莲之间，就只是面子情。 她对贺秀莲敬着，不过是因为她是原主血缘上的亲妈，她不想失去这最后一个亲人。 事实上，她从未有过“听妈妈的话”这种想法。 贺秀莲和李凤霞是不同的。 虽然林艺重生而来，和她们都不是亲的，可李凤霞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她把李凤霞这个奶奶放在心头敬爱，是理所应当！ 跟奶奶真切的疼爱比起来，贺秀莲这个亲妈，到底隔了一层。 她已经有了儿子有了丈夫有了新的家，还有一份过得去的事业，这些，在她心里，每一样都比林艺重要。 林艺也曾努力与她加深感情，好好当母女，可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奶奶去世后，贺秀莲突然爆发了一阵母爱，总想对她的事横插一脚，让她颇难消受，关系本就有了裂痕。 待到毕业典礼和八月结婚，甚至原本还计划了订婚典礼，贺秀莲都因为霍东生的缘故不能前来，林艺对她的态度就更加冷淡了。 待到与肖延说清楚，让肖延知道了她和贺秀莲并非亲母女，林艺对她的态度，可以说与普通熟人无异。 那年她去了一趟新疆，霍家人因为贺秀莲打算给她攒嫁妆，闹了个天翻地覆，霍东生甚至因为她要去分他的财产，对她态度急转直下，根本不把她当姐姐，她又何必非要黏着贺秀莲讨人嫌？ 毕竟她已经大了，不是吃奶的年纪。 毕业典礼的时候，贺秀莲因为霍东生中考而把她排在后头，她可以理解；八月的时候，哪怕不办订婚典礼，领证之后一家人庆祝，她也不出席，理由仅仅是霍东生沉迷上网无法自拔，她得守着儿子上补习班，试问，林艺如何能勉强自己继续与她母女情深？ 不论是霍家人故意想法子绊着她不让她来，还是贺秀莲对她的母爱真的已经冷却，她都不想掺和到那一大家子里去了。 说她不主动通知那边，可贺秀莲若真的把她放在心上，这俩月但凡给她打个电话，随口关心一下，她也不至于特意把这种好消息瞒着不说。 想到这儿，见老太太正一脸期待的等她做决定，林艺笑了笑，直接拒绝了： “不用了奶奶！农场里秋天很忙，而且我弟弟学习也不好，她也走不开，何必为了这种小事找她？您看我什么反应都没有，一点也不辛苦，再说还有三哥和婆婆陪着我，各方面都已经安排好，没什么好担心的！万一我给她打电话，她打算来，家里面其他人不高兴，她也为难。您也知道……唉！” 林艺话说一半，老太太自动脑补——再嫁的女人，在霍家这种乡下大家庭里生活，的确不容易！ “你说得对！这样的确让她为难！那就算了吧！反正我们都会好好待你！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见她打消念头，林艺嘿嘿一笑，随口就是一记恰到好处的马屁： “对嘛～有您老人家看着，我一点都不怕！哪用得着那么费事？” 老太太明白她和贺秀莲之间并不亲密，也不强求，趁着进屋之前，抓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低声道： “既然你也明白这个道理，那你就不要想太多，保持好的心情最重要。凡事有奶奶在呢！属于别人的东西咱不抢，属于你的，谁也拿不走！你就放心吧！” 林艺总觉得她这话话里有话，可又摸不准她说的到底是贺秀莲，还是其他？ 第399章 喜与气 回家一趟给自个儿补了下血，林艺调整好状态，心情美美哒回到剧组，继续按部就班的工作。 肖延也回到部队，每隔两天就来看她一回，到了产检的时候，更是一次不落的陪在身边。 日子一天天过，眼看着十二月到了，金马奖一天比一天近。 林艺故作不在意，实则每日都会竖着耳朵听剧组其他人八卦。 毕竟她有个提名。 虽然没有去现场，可她还是会忍不住幻想自己得奖。 剧组也有消息灵通的，知道她得了提名，这几天见到她就忍不住问她是否有信心之类的。 林艺只得故作不在意，说些“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之类的敷衍话。 大概是见她实在太过在意这件事，还要假装不在意，憋得厉害，苏医生企图分散她的注意力，开始与她商讨婚礼之事。 经过几个月密集赶工，《影崖山剿匪记》拍摄顺利，大概等到婚礼之前，就会拍得差不多，其他的等她生完孩子再补拍也来得及，而婚礼，就在下个月了。 阳历一月份，正是阴历腊月。 婚礼定在腊月十八，距离现在实在没多久了。 想要办一场热闹而又不失格调的婚礼，是很难的。 菜单、宾客名单、酒店、喜糖、座位安排…… 一连串细小却又无比重要的杂事，在苏医生有心设计之下，林艺都得一一过目。 这些事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业余时间，每日忙得头掉！根本顾不得考虑得奖不得奖的事！ 待到贾长葛打来电话恭喜她，说替她领了奖，奖杯直接给她送到肖家去了，她都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电话挂了许久，她刚傻笑着回过神，就见苏医生一脸好笑的看着自己。 就像大人看着幼儿园的孩子，在为一朵小红花而喜悦。 有心想解释一下这个奖对演员来讲意味着什么，想想婆婆剽悍的履历，林艺顿时歇了声。 跟婆婆那几大柜子的奖杯还有几箱子的锦旗比起来，她这个又算得了什么呢？ 打消了嘚瑟的念头，鬼使神差的，林艺想起当日老太太对她说的话来，忍不住怀疑这个奖是家里运作来的，喜悦瞬间再次打折。 想起老太太那群朋友，还有家里的能量，真要给她运作一下，好像的确有可能…… 咬着唇纠结半晌，她才鼓起勇气看了自家婆婆一眼，嗫嚅道： “这、这事、奶奶、奶奶她知道嘛？” 她不好意思直接问。 以老太太疼她的程度，真要给她整一个奖杯，也不是不可能。 她若问得太直白，怕是要伤到老太太的心。 苏医生一眼就看透她的顾虑，挑挑眉道： “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我们也不会不讲道理帮你抢！你能拿奖，说明你有这个本事！不要猜来猜去！嗯？放宽心！可好？” 林艺不是真正的娱乐圈新人，知道这些奖项的猫腻。 既然都是由人评选的，全世界的奖项，哪怕奥斯卡，也是受人影响，有一定的运作空间的。 就算她有可能得奖，但她若是不露面，背后又没有经纪公司还有经纪人为她打点，被人给运作掉了，是很有可能的事。 苏医生这话的意思是，她是真的得了奖，家里只是确保她不被人潜规则替了换了？ 林艺不知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也不想探究这事儿背后的刀光剑影。 既然婆婆这么说了，就当她得这个奖，真的是凭真本事吧！ 反正她有这金刚钻儿，敢揽这瓷器活儿！ 她不是花瓶，不怕被人质疑！ 消息传出来，圈里人不等报纸发售，就纷纷得到消息，同组之人都想着结个善缘，过来给她道喜。 林艺承诺了各种请客、沾喜气的话，这才把人打发走了。 随后，远方的人也得到消息，纷纷给她打电话。 林艺也都耐心的接了。 原本她也没打算打听什么，倒是白九红还有朱素清等人谈性好，给她说了一点内幕。 原来她这奖杯，还真的经历过波折。 评审们背后都有自己的人情网、利益网，见林艺没法出席颁奖典礼，之前被她演技说服勉强投了赞成票的人，就忍不住蠢蠢欲动，说她对这个奖项不重视，态度不端正，不如让给其他人…… 当然，最后这些声音都消散了，该是她的，还是她的。 得到侧面证明，她得奖的确是靠的自己的演技，并不曾潜规则谁，甚至还差点被人潜，林艺非常高兴！ 终于理直气壮的感觉！ 大概是上天见她实在太过得意！ 第二天，她名义上同母异父的弟弟霍东生给她打了电话过来，询问得奖的那个演员是不是真的是她？ 林艺上辈子没经历过亲戚朋友打着她名号到处嘚瑟的事，这辈子不论同学还是肖家人，也都不是那种浅薄虚荣的人，因而没想过霍东生给她打这个电话，还有别的缘由，听到他问，就承认了。 姐弟俩一向没什么太深厚的感情，霍东生本性不坏，但他特别容易被人挑拨，林艺并不觉得这种男孩子可爱，因而并不曾用心与他培养感情。 两人这通电话也就没说几句。 林艺却没料到，霍东生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身边正有一大群同学屏着呼吸听！ 十几岁的男孩子，叛逆，别扭，又崇拜时尚人物，家里有个亲姐姐是新出炉的金马影后！实在太有面子了！ 被同学们一捧，刚上高一的霍东生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事。 比如…… 姐姐这么厉害，随便拍个电影就是几十万上百万，没准儿还有一千万呢！ 他们家的农场还有厂子，说不定还比不上姐姐一年挣得多！妈妈就算给她钱，又能给多少？ 说不定姐姐压根儿看不上呢！ 他总防备着妈妈给姐姐攒嫁妆，拦着她不许她与姐姐太亲密，实在没必要！ 没准儿姐姐一直看他笑话呢！ 想明白了，十五岁的叛逆少年开始鼓动妈妈去北京。 当然，若是早点把他也带过去就好了！ 到时候和姐姐合照，同学们肯定嫉妒死了！ 农场的事总算告一段落，贺秀莲忙得瘦了一圈，回家发现儿子竟然不再说女儿坏话，还鼓动她早点去北京，帮着准备林艺的婚礼，贺秀莲整个人都惊呆啦！ 不管原因为何，儿子总算改变了态度，贺秀莲很高兴，总算不觉得为难了，觉得可以放心的联系女儿了！ 因为这一茬儿，贺秀莲心情愉悦，想着给林艺一个惊喜，就绕过林艺和女婿，给肖家老宅打了电话，打算两边家长一起商量婚礼的事。 结果这通电话打下来，贺秀莲脸都气白了！ 女儿如今不仅已经干脆的和肖延领了证，还有了娃！ 娃都快六个月了！ 她这个当外婆的竟然才知道这消息！！ 第400章 第一张照片 永远不要考验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控制欲与占有欲。 哪怕她随时可以为了儿子的感受，让这个更加懂事的女儿暂时受点委屈。 一旦让她发现，女儿脱离了她的掌控，做出了让她意外的事，她绝对会气得掀桌！ 林艺还在忙着拍戏，不知贺秀莲给家里打过电话。 老太太也不知道，林艺竟然这么久了都没跟家人说起怀孕的事。 待到老太太觉得贺秀莲语气生硬不太对劲，给林艺打电话的时候，两相一沟通，林艺这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老太太作为长辈，深知霍家情况，大概也明白林艺的想法，怕她钻了牛角尖，委婉的劝了她一阵，就算合不来，也要维持表面的礼节，免得旁人因此说她闲话。 林艺心知老太太是为她好，往日里她也是这么做的，可也许是怀孕后激素改变太多，她的性子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在这件事上，她不想委屈自己粉饰太平。 她就想任性的按照自己的性子来！ 一个女人，没道理总是委屈自己成全别人。 往日里是她不计较，觉得无所谓，现在她觉得有所谓了，自然得顺着心意来。 不是要和她当母女吗？那她作为女儿，想求一个公平的待遇，没错吧？ 凭什么霍东生什么事都排在她前头？ 他的鸡毛蒜皮，比她的终身大事还重要？ 就凭他那条y染色体？ 讲真，他家又没皇位要继承，凭啥？ 凭啥委屈她？ 就因为她懂事？因为她省心？因为她识大体？ 呵呵。 贺秀莲此人，经过多年相识，林艺可以说有点了解她了，心知这次多半又要闹一场，原已做好应对准备，结果那边一直没信儿。 感觉就像憋了半天劲儿，一拳打到棉花上了似的。 也不知又在憋什么大招。 这次读条还挺长。 悄悄吐槽两回，林艺也就把这事放下了。 她每天忙得很，既然贺秀莲没有整幺蛾子，连质问的电话都不曾打一个，她也就当什么事儿没有，相隔几千里，各过各的日子，谁也不碍着谁，其实挺好！ 孩子们一天天大了，眼看着就该去医院做四维彩超大排畸了，苏医生早就托了老朋友安排好了，特意找了个周末，肖延休假，一块儿陪着。 三胞胎姿势难以预料，每个孩子都要看清楚是否有发育不健全的地方，哪怕找了靠谱的医生，孩子们不配合，大人又不好沟通，检查过程自然不得不延长。 从上午弄到下午，折腾好几个小时，林艺一会儿担心孩子们身体情况，一会儿又盼着孩子们的第一张照片出来，让她看看孩子们长得像谁多一些。 这般担忧与期待反复纠结，待到检查完，林艺觉得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这还不算完。 之前开的各种营养补充剂已经吃完，这次检查发现缺铁，在钙片之外，又给她开了一大堆补铁剂！ 看着那一堆堆的药盒子，想着家里还有婆婆托朋友从国外带的另外一部分药片等着她，林艺眼睛发直，上车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长得本就瘦，为了拍戏，又有意识的控制体重，突然怀上孩子，想要再补，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人吃饭，四个人分营养，她是拼命吃拼命补，也长不胖，只得补充大量营养剂，才能保证孩子们的发育需求，真是苦不堪言。 虽然偶尔苏医生心疼她，给她换换口味熬熬中药养胎，到底还是很痛苦。 不过，这点痛苦，在某天早上，肚子里的孩子轻轻的踢了她一脚之后，瞬间不值一提。 至今她还能想起那第一次感受到的生命跃动，她搭在腰上的手心，突然感觉到一个调皮的凸起，像蝴蝶轻扑，一瞬间传达到心尖！ 那是世间最美的柔！ 哪怕仅仅持续了一瞬间，她还是惊喜得瞬间醒来，把睡在边上的肖延惊醒，语无伦次的说着“宝宝动了”！ 那天早上，肖延明明睡得迷糊，听到消息，却是一下子趴到她肚子边上，脸颊贴着肚皮，傻乎乎的哄了半天，想让孩子们踢踢他的脸，结果孩子们全都没有理他。 那天，他的傻样，她至今想起来还想笑。 她想，也许这样美好的回忆，直到她们都老了，她还是会反复回味。 回想了一堆有趣的事，总算回了一点血，见车堵在路上，林艺调整了下坐姿，也有了说话的兴致。 “赶上下班时间，这截路有点堵啊！” “嗯，你要不要先眯会儿？待会儿就到了。” 肖延看了她一眼，见她面带疲色，相当心疼。 不过他还是没有提在外面吃饭的事。 哪怕这个点儿已经快到晚饭时间。 自从林艺怀孕，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外头的东西农药残留不达标啦！苏丹红啦！食品添加剂啦！反正各种问题，能不要在外面吃，就不要！ 就算有信得过的店，为了保险，林艺还是鲜少出去吃。 一家人随口说着闲话，语气都挺放松。 今日查出孩子们发育正常，虽然比单胎的孩子体重轻，个子偏小，对多胎妊娠来讲，还是正常的，一家子提起的心都放下大半。 “闺女长得像爸爸，儿子长得像妈妈，果然不假！下周回家一趟，给你奶奶也瞅瞅！这小模样，她准喜欢！” 苏医生正在拿着彩超拍的照片看，一边看，一边做评价。 林艺也偏着脑袋去瞅，竟是怎么看怎么看不够的样子。 俩小子是同卵，相貌几乎一样，长相综合了她与肖延的样子，单说像爸爸，或者像妈妈，其实都有点牵强。 林艺知道，多半是这闺女长得和肖延太像，或者说，和苏医生太像，打眼看去，一点林艺的影子都没有，她才会这样说。 “俩小子到底像谁，我倒是看不准，回头问问奶奶意见挺好！倒是闺女长得像爸爸挺好！像爸爸漂亮！” 肖家三兄弟，就肖延像妈，长相精致俊美，活脱脱男版苏医生。 苏医生的颜值，是顶尖的，不然当年潭柘寺两人头一回见面，她这个六十多的女人也不会叫林艺这个上辈子的大美人看愣了。 林艺察觉到她心底隐隐的得意，倒没有拈酸吃醋，反而觉得这样的隔代遗传挺有意思。 上辈子她本就长得倾国倾城，能把女儿生得漂亮一些，自是好事！ 以肖家的背景，只要肖家不垮，不管这孩子长得多么美貌，都不怕护不住她。 再说了，她如今的相貌，又不是她本来的相貌，长得不像她，她也不会难过。 一家人轻松的说着孩子等着红灯，倒没有什么焦急神态。 因而接到贺秀莲打来的电话，苏医生话音里少见的带了笑。 第401章 大招 然而苏医生的笑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贺秀莲虽然话说得委婉，中心思想却只有一个：你们老肖家办事忒不地道。 林艺木着脸在边上听着贺秀莲克制有理的指责，自动翻译出她心底咆哮的质问： 虽如今不讲究三媒六证，可我家闺女样样出挑，是好人家的姑娘！你们这么对她！也太不尊重人了！ 我把闺女嫁给你儿子，刚扯证就这么对我这个当妈的？ 你们忘了当初怎么跟我说好话，我才答应的？这才多久！就两幅面孔？ 你搞清楚！我闺女就剩我一个亲人！这种大事竟然不通知我这个亲妈？ 我闺女怀孩子不告诉我，是不是旁的事以后也不打算说？ 这是结亲还是结仇？ 以后我闺女是不是任由你们搓圆捏扁我都不知道？ 你们让她挺着大肚子办婚礼？ 别人怎么说她？又怎么说林家？ 别以为你们家做官的我就怕你们！我就这一个女儿！我能为她拼命！ 你们只顾着生孩子，有没有想过我闺女的事业？ 她还这么年轻！着什么急？你儿子年纪再大，也不该这样不顾我闺女！ …… 巴拉巴拉一顿说，竟是直接抛开了林艺还有作为长辈的老太太，直接找上了亲家表达不满！ 林艺没想到，憋了这么些天，竟让她憋出这么个大招！ 她在一边儿听得脸都绿了！ 说得她老公像是个盼孩子盼得眼都绿了的中年老男人，骗了个媳妇儿回家，就这样那样，几乎不让她下床，总算怀上了…… 林艺恨自己脑补能力太出众。 有心想把电话拿过来怼几句，想想当着婆婆和老公，好像不太好，说不定还会让贺秀莲更加误会肖家，只得强忍自己。 作为肖家行事最直，说话最无所顾忌的人，苏医生这次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是忍住了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大部分时候都沉默着听贺秀莲讲。 因为林艺就在她边上坐着，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她不想让林艺伤心，自然拼了老命克制自己！ 这就是投鼠忌器了。 若不是媳妇在她眼里太有脸面，什么亲家，她是不会在乎的。 她这辈子，从小到老，就没有看过谁的眼色，遇到不高兴的事，一向刚直硬怼，依然活得好好的。 没想到临老了，竟让她遇到这样的尴尬！ 她一直陪在媳妇这里，有时间还得去这边军区总医院做教学手术，帮这边医生技术突破，以此来换取针对儿媳的医疗资源。 这种弯弯绕绕的家长里短，从她嫁入这个家开始，一向是她婆婆在办，她这辈子就没有操心过这些事！ 要不是接到贺秀莲这个电话，被她夹枪带棒的一顿温柔花洒喷，她还意识不到，在婚礼之前，儿媳就怀上了，恐怕会对儿媳影响不太好。 电话挂了。 贺秀莲心满意足。 觉得态度明确了，又不会刺激到怀孕的女儿，真是完美！ 不枉她想了这么久的法子！ 希望肖家人好好反省反省！摆正态度！正确的对待她才好！ 苏医生一脸尴尬，不知如何面对林艺。 刚刚她总不能说“小艺在边上，我回头再给你打过来”吧？ 讲真的，这事，林艺固然有任性的地方，肖家人也不是全无错处。 若是两亲家相处得好，林艺刚怀上，这边就该给贺秀莲打电话！ 说到底，肖家对她还是怠慢了。 因为林艺的态度，也因为几千公里的距离，还因为贺秀莲如今霍家媳的身份以及她今年对林艺的忽视…… 哪怕肖家人有心与她交好，也不好冒着惹林艺与霍家人不开心的风险，强抓住一个越来越冷淡的贺秀莲讨好吧？ 讲真的，原以为两边已经达成默契，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各过各的日子，她凭什么觉得，这世上会有“平时不烧炕，天冷进屋暖”这种好事儿？ 平日里林艺需要她的时候，她这里忙那里忙，连盯着儿子上补习班这种借口都能拿得出手，活生生错过女儿的毕业典礼还有结婚当日的家庭小宴，肖家人还能说什么？又不是没告诉她，机票与酒店这边都会安排好。 肖延则是一脸尴尬，心里愧疚，那天不该太激动，以至于造成这出意外，让老婆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 他一句话没说，林艺还是明白了他的想法，却是心塞得更严重了！ 这明明是一件喜事，他们结了婚，迟早要来的，突然来，还有点惊喜的感觉，她觉得挺好的。 偏偏贺秀莲什么事都想插一脚的性子还没改！ 她自己乐意怎么过，是她自己的事！凭什么要来指手画脚？ 就因为是血缘上的妈，又自以为尽了养育之恩给了生活费学费？ 凭什么啊！ 她反复拒绝！也没拒绝掉啊！ 现在这样特意绕过她，自以为十分体贴，在林艺看来，完全没把她当回事。 在贺秀莲眼里，她只是她的女儿，完全不配有话语权。 她的事，她这个当妈的天生有权利插一手！ 作为一个成年人！我自己的子宫我还能做不了主吗？ 你有这闲心管闲事！怎么就不好好帮你宝贝儿子提高成绩？ 需要你的时候总掉线，不需要你的时候又总跳出来！ 咱们各过各的好不好？ 林艺气得眼冒金星，脸色阵青阵白，抓着椅背好久都缓不过劲。 林艺怄得要死，只想打电话回去痛骂她一顿！ 奈何这次贺秀莲非常机智。 她以母亲的身份，直接找上了亲家母，还有理有据，挺站得住脚，说出去也不怕人骂。 肖家人若是由着林艺任性，就是对她不负责！她这个当妈的，不能眼看着女儿吃亏！ 谁让她闺女年纪小，还没有爸爸只有一个妈呢？ 多么义正言辞！ 林艺若是打电话过去骂人，她直接一句话就能ko： “果然，肖家人人品低劣，明知道你怀着孩子，还这么刺激你！这种事，我早就让她不要跟你说的！” 所以，她只能装作不知她妈打过这个电话。 见她脸色不好，肖延连忙把车停在路边，慌张的下车来到后座，握着她的手。 他知道林艺和贺秀莲是怎么一回事，可他不能说。 所以他特别理解林艺的心情。 在林艺心里，贺秀莲就是个不相干的人，被这样一个人反复影响生活，哪怕她每次插手，都能强硬的怼回去，到底还是憋气得很！ 真真是有苦说不出！ “你别难受！这事儿也是我和你爸爸做得不对！回头好好给你妈妈赔礼！你莫要气坏了身体！” 怀了三胞胎，身体负荷本就很大，就这样还要拍戏，苏医生很心疼她。 见她这副样子，哪怕心里超级膈应贺秀莲，依然忍住了脾气。 哪知林艺听了这话，气得更厉害了！ 她的事凭什么她自己不能说了算？ 凭什么？ 因为她是你妈。 为了孝道，也要给她最基本的尊重。 可她不是啊！ 我不认这个妈！ 然而她的心声完全没法说出口。 谁能想到，这世上竟然有人能活两回呢？ 肖延握着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只觉自个儿心尖尖都痛得麻了！ 脑子飞快转动，一个个暗黑的点子冒出，真是相当动心！ 成天管闲事，不就是闲的？那就给她找点事儿做吧！ 工厂出点事，农场欠个收，便宜小舅子惹点祸…… 可若是对付名义上的丈母娘，家里人发现了，多半要狠狠收拾他，他又没法说出实情，到时候，为难的还是自家老婆。 可要他顶着老婆的怒火，去讨好贺秀莲，去认错卖乖，他又做不到！ 真想说句“管她去死”，可他不能。 哎！ 这大招可真不好接。 第402章 “睡吧！过几天我们就回家了。” 已经进入十二月，剧组工作就要完成，在外面到底不如在家舒服，林艺是要回家的。 跟着她过来的苏医生与肖延，到时候也是要回去的。 林艺孕肚已经老大了，家里人都不放心，苏医生甚至已经开始买回家的机票了。 林艺坐在床边愣愣出神，双手握着肖延右手，像是没有听见。 肖延叹了口气，看着她无意识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头，神色间依旧郁郁，眼神蓦地软了下来，也不缩手，也不催她睡觉了，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脑袋，引着她靠了过来。 东北的冬日，待在室内比待在南方还舒服，全因万能的暖气片。 今日产检耗时许久，林艺已经很累，回到林场镇暂住之地，只觉浑身懒懒的不想动弹。 再加上半路上被不省心的妈一刺激，回家再被暖气一烘，至今还能坐着，不过是心里搁着事儿，一颗心没法安稳罢了。 在她眼里，她的母亲做出这样的事，都怪她自己没有安排好，如今闹得这样难堪，她是得想法子解决的！ 一向活得潇洒恣意的婆婆，为了她，不得不按捺自己的脾气，做小伏低的跟贺秀莲说好话，这让林艺万分羞愧。 感觉像是婆家人集体给她背黑锅似的。 明明就是一个电话一句话的事，当初她为何要任性的选择瞒着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嫉妒霍东生？不平贺秀莲对她的忽视？就想与她划清界限？ 且不说她心里并没有贪恋这份母爱，她并不是那种人啊！ 她一向做事妥帖，为人豁达，旁人只要不过分，她都不会耿耿于怀。 如今竟然因为贺秀莲更重视儿子，就小心眼的瞒着她这种大事。 好像是有点过分…… 不管母爱到底有多少，贺秀莲到底尽到了一个母亲最基本的责任。 哪怕她有时候自我了一些，做事不顾人感受了些。 在外人与贺秀莲眼里，她就是她的孩子有谁能相信这世间会有借尸还魂这种事呢？ 哪怕她想与贺秀莲保持距离，这辈子改不了的，她俩就是母女关系。 与其闹得撕破脸，不如做好表面功夫，保持冷淡又不失基本礼节的样子这样大家都好！ 她竟然把这个原则忘在脑后了！ 难道孕期脾气变化这么大吗？ 如今倒是闹得一家子里外不是人。 待到侧脸透过软乎乎的羊绒衫，吻上结实滚烫的胸肌，她这才红着脸回过神来。 “我没事，你别担心。” 嗅着独属于肖延的味道，感受着浓浓的安全感，林艺忍不住红着脸，伸手摸了摸他的腹肌，企图以此来混过这一茬。 她不想再与他谈论这个话题了。 那种奇怪的幼稚想法，跟她平日里大不相同。 这是激素变化的锅，和她没关系！ 对！没关系！ 她怎么可能和一个叛逆期男孩子争宠呢？ 贺秀莲又不是她亲妈！ 她只是原主血缘上的妈！ 她重生到这个身体里，又不是她的错！ 就算她没来，原主也会被奶奶刺激的再次跳楼！ 这是上辈子新闻大肆报道过的事！ 她并没有对不起谁！ 没必要因此委屈自己！ 柔嫩的小手如此不安分，肖延呼吸一紧！抓住她作乱的手，圈着她上半身，无奈的吻了下她的额头，道了句“别闹！”，又开口哄她： “你别不好意思。你的想法，我都明白的。这些事我会解决，你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有我呢！” 因为这意外来临的三胞胎，两口子的性福生活大打折扣，不过这也阻止不了他俩解锁新方式来满足彼此。 最近常有机会黏在一起，两人很是度过了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荒唐夜。 肖延嘴上说得正经，呼吸却始终平稳不下来。 他的目光艰难的滑过她粉嫩的脸颊，还有柔嫩饱满的耳垂，细细的看过那层可爱的细小绒毛，微微下垂，落在她胸前那段起伏上，默默咽了咽口水 好像又变大了！ “你……要怎么解决？” 贺秀莲特意绕过她和肖延找上苏医生，她俩想要跳出去解决，本就是一件为难事，说不得事儿没办成，反而闹得更加糟糕。 他要怎么解决？ 暖气很足，两人脱了厚厚的外套，只穿着薄薄的毛衣与保暖裤。 林艺被他圈在怀里，本在说正事，他那小兄弟突然站起来敬了个礼！林艺脸一红，慌得捶了他胸口两下！ 她在说正事呢！ 也不知道老太太知道这事儿会怎么想！ “你今天已经很累了，我原本没想那么多。既然你强烈要求，那就把腿借我一下？” 在肖延心里，这事不是林艺的错，而是他这个女婿的错。 当初他费尽了心力，哪怕任务繁忙，也尽量抽时间给丈母娘写信，哄她把女儿嫁给他。 后来知道林艺的真实来处，难免考虑妻子的感受，对丈母娘的敬畏之心大减，丈母娘在他心里的重量自是降了下来。 颇有种媳妇取进房，丈母娘扔过墙的感觉。 如今想来，外人并不知道那事，哪怕表面功夫，他也应该做得旁人无法挑剔才对！ 都是他的错！ 林艺心思细，遇到事总喜欢反复思量。 原本今日不打算做什么，偏偏她满脑子心思，劝都劝不住！ 肖延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飞快把她剥光塞进被窝，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侧躺在肖延怀里，两人肌肤相贴。 他的手熟练的圈着她上半身，手指头熟练的揉捏打圈。 他的腿夹着她的脚，身子一挺，腿间就塞进了个滚烫的还在弹跳的东西！ 林艺羞愤欲绝！再顾不得之前的纠结，气呼呼的扭动起来！ “我说的是解决我妈那事儿！不是解决你这事儿！” 灼热的气息喷在怀中人脖子上，肖延语气带笑：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要害羞！老婆！老婆！我爱你！那是小事，这才是大事！” “回回你都有大事！” 偏还手段多！ 也不知哪里学来的！ 不过随口一句话，就被曲解成这样！也不怕教坏了孩子！ “这事的确是大事嘛～人人都知道，老婆就是我的终身大事，一辈子那么长，旁的比不了的。” 大概男人都有耍无奈的天赋，于床榻之间，更是发挥的淋漓尽致！林艺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一时之间，也不知羞更多还是恼更多。 不一会儿，她就再也顾不得想那些污糟事，满副心神都放在了正在发生的“污事儿”上头。 至于怎么缓解贺秀莲与肖家人的关系？ 迷迷糊糊睡着之前，她的确想过的。 不过只想了个开头，脑子里就混沌一片，只剩下一片片礼花绽放的快感，还有幸福又满足的余韵。 罢了，随她去吧！ 随便她怎么折腾。 看开些！ 亲妈又能对女儿怎样呢？ 说得不孝一点，再不高兴，最后都得忍了。 她又不知道自家女儿早已换了芯子。 过阵子好好道个歉，把面子全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虽然这想法很不孝，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贺秀莲这样的性子，林艺只能和她耍无赖了。 她很想说，你看重儿子，就全心全意盯着他吧！毕竟就算家里没皇位，好歹儿子也能传宗接代啊！我理解的！ 您又何苦百忙之中抽时间也要横插几手，干涉我的生活呢？ 就算奶奶去世了，没人管她了，她也已经成年了，可以自己管自己！ 若是以为这时候当妈的机会来了，可以对女儿的事为所欲为，那就错了！ 您想当“良母”！我还对当“孝子”没兴趣呢！ 大家都安分一点，各过各的，不好吗？ 因此，她并不为自己的无赖行径感到羞耻。 闹吧！ 我倒要看看你想闹出什么花儿来！又想闹出个什么样的结果来！ 反正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当没这回事，装傻充愣了。富品中文 第403章 包裹 北京，肖家老宅。 三楼，林艺房间。 白唐、娜日苏还有苏幂正在嘻嘻哈哈的试穿礼服。 她们将会是林艺的伴娘。 哪怕因为新娘子挺着孕肚不方便折腾，流程有简化，省去了接亲这一步，直接在酒店办婚礼、待客，该有的排场还是有的。 “没想到！我们四个，就数你动作最快！不仅结婚了，还连孩子都有了！我连对象都还没找到呢！就要先学着当姨！” 白唐声音又尖又快，天生带着喜意。 光听她说话，就有种喜气洋洋的感觉！ 就像一只活泼的小黄鹂。 自从被凤凰男渣了一回，直到大四过了一半，她工作都落实一半了，对找对象这事儿依然不太热衷，至今给自己的定位还是个沉迷汉服复兴的高知女青年。 以后婚事多半要被单位那些热情的阿姨放在心上——机关单位的前辈们，一向很有责任感。 像林艺这样品学兼优又有能力的女神级小伙伴，又是混娱乐圈的，这么早结婚生娃，在她看来是很出乎意料的事。 这么久了，她都还有点缓不过神来。 “动作快才好呢！想着明年就有仨孩子排排坐，管我叫表姑，我就高兴得睡不着！” 苏幂明年也快毕业了，她既不打算像白唐这样考公务员，也不打算像娜日苏这样考研。 靠着家里的关系，她如今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家具品牌，还有家具工厂，在家具设计方面，已经小有名气。 因为从小有心脏病的缘故，哪怕如今治好了与常人差不多，她对生孩子这种高难度的事依旧比较抗拒，所以对表哥的孩子，就格外期待。 尤其，小表哥娶了她的好朋友，与其他两个表哥情况又有不同。 “你条件好，多用点心，找个合心意的对象，以后自己生孩子，肯定更高兴！我看呀！小艺这几个宝贝疙瘩一出世，这么多人排着队疼，你这表姑还不知道要排到哪里去！” 因为和肖家人熟悉了，娜日苏看得出来这一家长辈对林艺什么态度，说这几个孩子有人排着队疼，不是假话。 她也不说明年仨孩子多半还不会说话，只暗戳戳的劝苏幂在婚姻与孩子方面积极一点。 生在苏家这种豪门，她又从小生病，门当户对的家庭都重视子嗣，这两年相亲许多回，都不太如意，哪怕她想顺着长辈的意，找个合心人过日子，也不容易。 所以今年干脆打定主意，对象随缘，以后就算结婚，也打算当丁克。 娜日苏性子当中带了点传统女人那种温和贤淑，她总觉得，苏幂之所以这样极端，只是因为以前生病留下了阴影，又被这两年的相亲失利影响了判断，作为宿舍大姐，她很关心苏幂的未来。 如果苏幂真的对这些不感兴趣也就罢了，她以前也曾渴望过美好的爱情与可爱的孩子，不过是被现实打击到了，这才心灰意懒。 这种时候有小伙伴在身边鼓励，自是好事一桩。 苏幂心里也明白娜日苏的好意。 可她现实条件所限，急也急不来，只能说缘分未到，只能假装没听懂，转而问起娜日苏与小学弟的事来： “你和你那学弟，都打算报考研究生？” 娜日苏果然脸一红，轻轻“嗯”了一声。 当年社团认识的那位学弟，最终与娜日苏走到了一起。 两人感情稳定，自是黏糊。 娜日苏选择本校读研，两人以后朝夕相处好几年，自是美事儿一桩。 既不耽误学业，也不耽误找对象，毕业后水到渠成结婚，挺好。 甭管以后感情顺利不顺利，这样的安排，对年青男女来讲，都是美好的事。 四人相知多年，彼此情况都清楚，借着林艺结婚，几人聚在一起，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冬日里，北京又冷又干，屋子里却洋溢着暖暖的青春气息。 不知不觉，就认识这么多年了呢～ 小伙伴们各有各的选择，即将各奔东西，但这份情谊，还是没有变。 真好。 与此同时。 新疆，天山下。 几场大雪过后，这已是银装素裹的世界。 一轮红日西垂，远处的阔叶林里，光溜溜的树枝上黏着积雪，一片薄雾蒸腾景象，好似人间仙境。 近处一排排青松依然青翠挺拔，沿着去年刚修好的柏油路往远处蜿蜒。 柏油路上除过雪，看起来湿漉漉黑黝黝的。 一辆拖拉机从远处驶来，前头坐着个身穿羊皮大衣的老倌，车斗里放着一堆白菜，白菜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快递箱子。 公路不远，有条小河，从积雪覆盖的原野里流向远方，看起来好似一头趴在雪地里打盹儿的黑龙！ 那叮咚的河水，给这冬日里带来一抹别样的活泼。 老倌儿今日心情不错，有个朋友种得好白菜，今年大白菜丰收，打电话让他过去拉一些回来囤着吃，他一大早就去了朋友那边。 中午朋友留饭，喝了一顿美滋滋的小酒，一路开着拖拉机回家，抄近路横穿县城的时候路过邮政局。 改革开放前，霍老爷子是国营农场的场长，在县里头颇有名望，邮局的人认得他，见他路过，就把他叫住了。 老倌吸着旱烟，乐呵呵跟着人进了邮局，这才知道，原来是老四家远在北京的亲家寄了包裹来！ 虽说这闺女是四儿媳跟前夫生的，因着这孩子品学兼优，亲爸爸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还嫁进了京城高官家庭，老爷子在外头说起，都把她当做自家孙女。 四儿夫妻有本事，是远近闻名的能耐人，开的皂厂、精油加工坊都远近闻名，霍老爷子一向以他们为荣。 听说有他家包裹，也乐得绕路去一趟工厂那边，给他们捎过去。 听了好一通奉承，老爷子心情倍儿棒的领了包裹走了。 出了县城，沿着直达工厂的柏油路开过去，半小时就到了霍宗两口子家。 自从因为厂子的事，几兄弟闹了矛盾，霍宗就带着老婆孩子搬到了工厂这边，平日里除了孩子们还一起在县城里上学，大人们碰面的时候少了，家里头反而少了些纷争。 刚开始老两口可能还有点意见，现在反而觉得这样的日子清净。 “阿爸？您怎么这么晚了才过来？” 贺秀莲正准备做晚饭，一盆洗菜水倒在屋外花坛里，听到动静一抬头，就见公公吸着旱烟把拖拉机停在院子里，连忙扶着墙端着盆问。 “今个去你郭叔叔那里拿了白菜，路过邮局，听说有你们的包裹，我就想着顺路，给带了过来。” 农场里秋天刚收了一批药材，过几天老四两口子就要带着孩子去北京参加那孩子的婚礼，最近都在加班加点的处理药材，想赶着离家前卖出去。 四儿媳看着温和，却最是好强爱面子。 大女儿嫁入高官人家，她憋着劲儿要筹一笔钱，凑个整数，给女儿当嫁妆，霍家上下不少人都有意见，可她谁的话都不听。 之前还要考虑儿子霍东生的感受，不敢露出心思，最近那孩子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是胳膊肘往外拐！成天催着他妈动作快点，一家人好早些出发！ 当然，作为一家之主，老爷子就算心里有一点点不舒服，还是不会像女人们这样直白的说出来的。 毕竟，比起故人的孙女，自家的孙儿还是更重要的。 好端端的，干嘛要让一个外人来分自家孙儿的东西呢？ 给一点点，过得去也就罢了，可四儿媳竟然想一下子给二十万！ 那可是二十万啊！ 都能修上两个大院子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管这闺女多优秀，以后她就是肖家妇，何必为了争口气，非要为难自个儿？ 今年工厂扩建，四儿两口子手头想要拿出这么多，还得想法凑，卖了今年药材，才将将够…… 这又是何苦来哉？ 想到这，老爷子吐了口烟圈，状似闲聊道： “你们不是过几天就要去了吗？怎么这会儿给你们寄东西？” 贺秀莲不知公公心里想啥，一边引着他进屋，留他吃晚饭，一边笑呵呵回了： “亲家奶奶考虑周到，特意给咱做了好衣裳，咱家这小县城，有钱都找不着好裁缝……” 不仅是出席婚礼的衣裳，还有来回机票与住宿，甚至婚礼过后带着他们一家子在北京旅游，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去北京一周，大过年的，竟然给他们一家定了五星级酒店呢！ 这才是真正尊重亲家，懂礼节的样子！ 前阵子她要不发威，若是忍气吞声，那边又何至于这么讨好？ 贺秀莲心里得意，想起那边几次三番打电话道歉、解释，她就觉得满意。 她占着道理，可不是无理取闹！ 不过肖家人解释也有道理，女儿怀了三胞胎，一家子都急坏了，再加上女儿非要拍完那部戏，家里忙得忘了，疏忽了，很正常。 她不也因为儿子逃学，忙得疏忽了女儿的事嘛～ 正常！ 她是个心胸开阔的人，不会计较这些小事，既然那边奶奶、亲家、女婿，都认了错，事后还各种体贴讨好，她就不再计较了。 心里高兴，贺秀莲擦干净手，找剪刀把包裹拆了，拿出里头一看就很高档的礼服，还有印刷精美的婚礼流程卡以及酒店预订卡、飞机票等，一边看，一边满意的笑。 过几天还有人开车过来接他们去机场呢！ 亲家奶奶考虑得实在太周到了！ 霍老爷子刚开始也笑呵呵的在一边看热闹。 随着包裹里的东西一样样的掏出来，老爷子脸色越来越沉！ 待到那包起来的红色请柬冒出头，老爷子更是气得要命！ 实心的铜烟锅子猛的砸到炕桌上！那薄薄的印花木头瞬间裂开一条口子！露出黑洞洞的抽屉！好好的烟杆也给折成了两半！ 烟锅子火星四溅！ 贺秀莲吓得连忙把箱子抱开！ 一边庆幸自己动作快，一边庆幸这好衣裳不仅衣裳好，包装得也好，不怕这点小状况！嘴里已是埋怨开了： “阿爸？怎的了？” 虽是二嫁妇，可她给霍家生了儿子！前夫也是为国捐躯的烈士！她还引着自家建了厂！随着厂子里效益越来越好，她的底气也越来越足！ 关键时刻，她还是不怕谁的！ 哪怕是公公！也没有在她家打砸发脾气的道理！ 不说清楚！她是不会依的！ “怎的了？你还有脸问我怎的了？！” 老爷子抚着心口，气得浑身颤抖！好容易才吁了口气坐了下来！ 贺秀莲拧着眉！ 她正高兴呢！这老头子发什么疯？！ 正要梗着脖子讲道理，老爷子看了她一眼，已是扯着脖子开始喊自家儿子了： “老四！老四！赶紧给我滚进来！你是怎么教的媳妇！” 贺秀莲气得满脸通红！ 包裹顾不上看了，饭也顾不得做了！一屁股坐在炕上，开始抹起眼泪来。 她都是要当外祖母的年纪了，凭什么受这种气？ 今儿不说清楚！ 没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娱乐圈演技派》，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404章 心灰意懒 霍家老爷子虽然改不了普通小国民深入骨髓的家族思维，考虑问题喜欢站在老霍家的角度，维护自家利益的时候寸土不让，但他能在那个混乱的年代身居要职，护着一家老小平安度过，眼光自是不差的。 他看到肖家寄来的这些东西，老脸就一阵阵泛红，偏偏这儿媳也不知被人灌了什么**汤，不仅不知羞愧为何物，反而喜上眉梢得意的不行！ 我的姑奶奶哟！ 你这是嫁闺女！这婚礼你也是主家！不是去做客！ 你是有多穷！ 占亲家这种便宜？！ 衣裳！ 请柬！ 酒店！ 游览安排！ 这是待客啊！ 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事？ 如果是对待下属，对待打秋风的亲戚，这种规格真是前无古人！ 可你这是跟人结亲！ 我的姑奶奶！ 你是嫁闺女啊！ 这种客气有余，却毫无一丝真心的对待方式，换个脑子清楚的，早该哭出声来了！ 你倒是有脸笑！ 霍宗两口子搬离老宅，老爷子并不知道之前贺秀莲打电话质问苏医生的事，只看这包裹，哪怕不知来龙去脉，也看出不对来了！ 若是真心把你当亲家，就不会给你做衣裳。 甭管你穿什么去，也不会有人嫌你穿得不够光鲜！ 若是真的把你当亲家！就不会让你们去住酒店！而是住家里！ 一家人哪有住酒店的？ 哪怕是自家亲戚来了，也得住家里！ 连亲戚的亲密度都够不上！ 还有脸笑！ 就算不住肖家，也该安排住女儿林艺那里！ 林艺可是在北京有房子的！ 亲妈带着继父弟弟，却不让住家里，而是安排酒店！ 这蠢妇！ 竟然因为是五星级酒店，就高兴成这样！ 不过是钱罢了！ 还有这请柬！ 自家人办事，主人家竟然给请柬？ 哪有给亲家母请柬的道理？ 这是把你当客！ 不是把你当主人家啊！ 还有安排旅游？ 更是笑死人！ 成了一家人，为何不给你介绍亲朋好友认识？而是给你们安排旅行？ 看起来在北京待了这么久，实际上屁用没有！ 没准儿回来了，连人家大门冲哪儿开都不清楚！ 以那肖家的门头！随便介绍点儿关系！就够你们两口子把厂开到外省去、成为国知名品牌，也不是不敢想！ 这蠢妇！ 自作聪明的蠢妇！ 作为公公，他开不了口教儿媳，他只能吼了自家儿子进来骂！ 之前肖家明明不是这样的！哪怕一门高官，人家也客客气气，持平等态度待人，就算热情不足，也怀揣着亲切态度，为何就成了这样？ 霍宗带着儿子霍东生进门，一边擦脸，一边用毛巾扑着头上积攒的各色中药粉尘，到底还是去不掉那股微微苦涩的药香。 儿子最近很懂事，不仅听话了，好好做作业了，还总是帮着家里干活儿，他在仓库整理药材，儿子就帮着过秤装袋，霍宗心里安慰，最近心情一直不错。 结果一进门，还没找地儿坐下，就听得老爹一阵痛骂，媳妇儿坐在炕角嘤嘤的哭，中间那小炕桌上，则戳着一根断成两节的烟杆！ 霍宗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他爹最宝贝的烟杆，顿时诧异的挑了挑眉： “阿爸？您说慢一点！到底怎的了？” “怎的了？你还有脸问怎的了？” 敢情刚刚骂了一堆，儿子竟然没听进去？ 发现自己抛了媚眼儿给瞎子看，老爷子气得跳脚！结果在腰间摸了个空！一低头就见宝贝儿烟杆儿已经腰斩，顿时噎得自己话都说不出来！ 听得这熟悉的话，贺秀莲垂着眼皮冷笑抹泪。 心道，跟我这么说也就罢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儿子说！ 不是年纪大了！就可以随便发疯的！ 老爷子虎着脸，撑着炕桌喘气，霍宗就趁着这机会，悄悄给老婆打眉眼官司，企图得到点儿启示。 霍东生一脸懵逼，看着自家老妈拧过脸不搭理自家老爹，正要问问怎么了，就见爷爷瞄了爸爸一眼，随即严肃的冲着自己道了句： “东生！你先出去。” 随即又像是不放心一般，添了句“熬锅粥去”，防止他躲在外头偷听。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霍东生正是能吞虎吃猪的年纪，刚刚落在霍宗后头进屋，就是因为他去厨房打了个转。 知道老妈还没来得及做饭，厨房里冷锅冷灶的，如果待会儿他的粥没影儿，爷爷多半要训斥自己，没准儿跪半天都有可能。 想明白这些，哪怕好奇的要死，霍东生还是挠着头撅着嘴，进了厨房。 见孙儿出去了，老爷子这才问起最近的事来。 他知道林艺结婚，还是前阵子老四两口子安排工厂里的活儿，让他帮忙盯一阵子，他才知道的。 至于怀孕什么的，他还不知情。 “怀了六个月了？你们都不知道？” 听说儿媳为这事儿与亲家闹了脾气，隔着老远都打电话夹枪带棒的骂了几轮，老爷子越琢磨，看着儿子媳妇的眼神就越古怪，脸色也越黑！ “是啊！这种大事，那边都不说！” 贺秀莲撅着嘴，觉得自己找上亲家母这决定真是睿智无比！ 女儿怀着孩子不好骂，她婆婆她还不能讽刺几句？ 本不想训斥儿媳，听了这话，老爷子也忍不住了！ “你自己生的闺女！怀孕六个月都不告诉你！你还有脸找亲家麻烦？！他们跟自家媳妇亲，还是跟你亲？他们在乎自家孩子，难道有错？那可是三胞胎！一家子都盯着！哪有时间管你高兴不高兴？！” 贺秀莲听了这话，瞬间愣了！ 好像…… 真的有点丢人？ “你这电话一打！那边一家子都知道了！你闺女压根儿不把你当回事！哪家闺女怀孩子，不是第一时间通知娘家妈？巴不得娘家妈过去陪着？！” 就差没直接说“你在你闺女心里就是一个屁”了！ 贺秀莲有点委屈。 她觉得，她很关心女儿啊！ 生活费没断过。 婆婆走了，她就立马顶上，关心女儿学业、工作、感情、婚姻…… 每一样她都努力去做了啊！ 劝她考公务员，工作稳当；劝她考研深造，更有发展；劝她找个靠谱的老公，不要随便，丢了面子…… 是女儿不领情不听话！处处与她对着干啊！ 不是自个儿带大的，难免有这种毛病，她也没有责备她，说她不孝啊！ 她自觉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贺秀莲瞪着眼睛想了半晌，道： “她自己做出这种没脸的事，不敢告诉我很正常！她婆家知道她年纪小脸皮薄，就该悄悄通知我！按理说，至少要婚礼过后再怀孩子才对！就因为怀了三胞胎！一家子脸面都不要了！哄着小艺生下来！也不怕亲朋好友戳脊梁骨！照我的意思，就该先打了，以后再怀！小艺才二十岁！都是肖家人着急！” 贺秀莲一番话，听得老爷子目瞪口呆！ “人家正经的合法夫妻！怀了孩子凭啥要打？政策限制一胎，怀了三胞胎，谁家舍得打？你莫不是昏了头罢？” “还没举办婚礼，算不得正经夫妻……” 贺秀莲知道山林市的规矩，咬紧牙关，认定了必然是女儿羞耻心发作，这才瞒着自己！ “肖家亲朋故旧那么多！婚礼定的这么晚，不过是为了等几位守卫边疆的长辈回京城！怎么说都说得过去！你这是什么歪理？” 贺秀莲不吭声。 老爷子也不盯着她问，转而沉吟半晌，问起自家儿子来。 “你们俩这几个月，给小艺打过电话没？” 那孩子最是懂事明礼，做事也周妥帖，他是见过的。 若是这边经常关心她，就算她对这边没有太深感情，也会顺口把怀孕的事告诉贺秀莲才对！ 老爷子不信贺秀莲的说辞，转而分析起缘由来。 霍宗性子软，被老爹犀利的眼神盯着，也不敢说谎，只道： “那阵子，东生不是要中考，上学后又逃课不爱学习嘛～他妈就没顾得上那边……至于我……我倒是有心关心，也不好打电话啊……” 毕竟是继父嘛……没事儿给继女打电话，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也太不像话了…… 再说了，林艺这孩子一向懂事，不用人操心，自家儿子却是皮惯了的，一个没盯住，就要瞎闹…… 难怪孩子心凉，不把你们当爹妈。 同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一个逃下课，就引得一家子紧张，一个结婚领证大学毕业，连个电话都没有。 你不把人放心上，别人凭啥重视你？ 你以为你那闺女，真的是那种不搭理甩一边，想搭理，就会任由你搭理，还要对你感恩戴德的人吗？ 她只会当你是个屁！ 还是一个隔着几千里，连臭味儿都闻不到的屁！ 听着自家爸爸叹气，见他不再多话，贺秀莲心道：儿子和女儿能一样吗？我紧着儿子，有错吗？高中可是最重要的，要是不好好学习，一辈子都毁了！我大女儿可是北大毕业！是状元！儿子怎么能比姐姐差？ 霍宗也心道：自己的儿子和别人的女儿，能一样吗？我疼自己的儿子，有错吗？别人的女儿，还成年了，我要是关心太多，没准儿旁人怎么想呢！ 到底还是眼界太窄。 这一刻，他觉得，四儿两口子就在这小塘子里扑腾，反而是件好事。 之前想的，趁着与肖家结亲再进一步，还是算了吧！ 老爷子叹了口气，烟锅子不要了，晚饭也不吃了，披上羊皮袄，开着拖拉机就回家了。 明明是同一辆拖拉机，来的时候一路欢快的“突突突”，回去的时候，一路低沉的“噗噗噗”。 就连那路边的小河，也失了灵动，远处雾气霭霭的山林，也失了仙气。 是龙是虫，这都是命。 原以为机灵的孩子，其实并非真的机灵。 不过是自以为机灵！ 之前不过是没有遇到过事儿，不曾暴露出这点儿短处罢了！富品中文 第405章 反省 听到拖拉机发动，霍东生扒着灶台瞅见爷爷虎着脸走了，连忙揭开锅盖，拿起勺子搅了搅刚刚煮开花的白米粥，弯腰把灶塘里的火压小了，又关上灶门，这才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屋里。狂沙文学网 这个正值青年少的孩子，正处于不断挑战父母权威，简称不断作死的年纪。 之前听到的只言片语，已经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不过是考虑到爷爷这个“大魔王”在，他才暂且战略后退。 爷爷走了，他自是按捺不住蠢蠢动的心，想要出来捋虎须了！ 以往爸妈训他的时候，爷爷从来不向着他，说不定还会罚他跪着“想清楚道理”再“好好做人”。 霍东生知道，自家爸妈一向是爷爷心里最得意的儿子、媳妇。 活了十五岁，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爸妈被爷爷训得满头口水，还不敢犟嘴！ 这可真是…… “风水轮流转”与“善恶到头终有报”、“今儿咱老百姓真呀真高兴”等话儿不断滑过脑海，霍东生有限的文学素养没法支撑他想出一句恰到好处的文雅话。 但见这高眉深目，长得颇有异域风的美少年一闯进屋，就龇着牙笑道： “哈哈！你们也有今天！” 那浓浓的怨气，好似爹妈早已欺压他好几十年，如今终于翻农奴把歌唱了一般！ 贺秀莲哭得两眼通红，一边不服气，一边心痛于她在女儿心里，如今果真好似一个千里之外闻不着味儿的！ 她也不是真的傻，之前不过是被肖家老太太几个高帽子一戴，就不知今夕是何夕。 如今得了公公拆开了揉碎了的指点，她哪儿能明白不过来？ 如今是一边怨一边悔，又绞尽脑汁寻思这事儿该如何处理才能挽回，就见自家不成器的儿子脸颊挂着锅沿儿上的黑灰蹦了进来，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气人的话！ 那一刻，她真想把这傻子塞回肚子里去！假装不曾生过他！ 她承认，被忽悠了，是她自己见识短浅！可亲家这么对她，也太过分了吧！ 虽然衣裳是那边老太太提起，说北京有个老裁缝，祖上是宫里出来的，她自己动了心，主动请人帮的忙…… 旅行也是她先开口，说这么多年，都没机会逛逛首都，要趁着冬天没那么忙，带着孩子去逛逛…… 就连酒店，也是她自己先不小心说出“升国旗那么早就开始，也不知道住家里来不来得及赶过去”，那边才给定的…… 可如今回想起来，她之所以动那些心思，都是被那老太太勾的！ 她不过是顺着对面的话说罢了！ 这样的大户人家老太太，可真厉害！ 她不过说了亲家母几句不中听的话，就这样让她有苦说不出！ 明明她说的话，全都站得住道理！ 明明他们一家子都认怂了，亲自打电话过来赔礼，祈求她的原谅！ 被儿子一挤兑，贺秀莲脸色阵红阵白，只觉一张不老不嫩的脸，已经丢到沙漠深处，找不回来了！ 看着儿子幸灾乐祸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差得怎么就这么远？ 一个精得似鬼，不用妈妈看顾，也不用亲朋好友帮忙，就能活得风生水起。 一个傻得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哪怕父母具在，一家子都盯着他扶着他，还是立不起来。 当年十八岁的女儿与如今十五岁的儿子，差了不过三岁，智商却像隔了个因斯坦！ 没错…… 在抓住这小子，与老公来了一场男女混合双打以后，贺秀莲断定，这孩子智商一定是负的 因为他挨打竟然都不知道跑！ 还在那儿跳着脚捏着耳朵笑！ “我就知道！恼羞成怒了吧？爷爷果然还没老糊涂！知道你们也不靠谱！” 看吧！ 有个这种儿子！谁还顾得上关心千里之外一向懂事听话又自立的女儿！ 她没顾得上女儿毕业，也没顾得上她结婚怀孕，不是很正常吗？ 有个这种儿子！谁都该体谅才对！ 霍东生并不知道，就因为看闹，自个儿上就多了一口又黑又大又圆的锅。 从小挨打，他已经极有经验。 面临男女混合双打这种复杂的局面，他只需要灵活一点，围着老妈进行绕背走位，老爹怕打到老妈，就会放水，老妈背对着自己，也十次有八次都够不着！他就可以规避百分之七十的攻击！ 然而这次他的小聪明可不管用了！ 往里不过是爸妈舍不得揍他，这回贺秀莲动了真怒，霍宗为了自保，抓儿子的时候分外用心！ 就在霍东生嚷着“我姐要是生我的气，肯定是你的错！我这么乖巧懂事还长得帅的弟弟谁不喜欢？”的时候，霍宗一把将他扑到炕上，把他双手给扣在了后，贺秀莲则拿着鸡毛掸子扑了上来！ 且不说霍东生揉着股顾不得小帅哥的颜面，不要面子的哭得两眼红肿。 贺秀莲揍了儿子一顿，却并未感到多么解气。 甚至还更加失落更加迷茫了有的事，在局中，永远不知道怎样是对的，怎样是错的。 也许，她真的应该放开手，由着女儿自己过子。 左右她已经长大了，还成家了，快要当妈妈了。 以前没机会管，以后，女儿大抵也是不喜欢她管的罢？ 老婆难得抓住机会插手女儿的事，总是拿捏不好轻重，霍宗都明白。 其实，他在林艺的事上，也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 自古不仅婆媳关系不好处，继父与继子女之间，又何尝容易相处？ 他对林艺是轻不得重不得，反正除了掏钱，一切听老婆的就好。 两口子各自反省不提。 自那天开始，他俩就更加勤劳了，每早出晚归，最终提前处理好了今年的货，提前收好了尾款，也提前出发去了北京。 他们没有带上肖老太太为他们准备的华服，只是带上了自家准备的，出席重要场合的民族礼服。 他们也没有等肖家安排的人来接，更没有做老太太订好的飞机，而是带着孩子自费去了北京。 之前的事，谁都觉得自己没错。 但阿爸那天骂的有道理。 她是盼着女儿在肖家有好子过的。 鸡毛蒜皮的小事，何必非要争个高低？ 万一肖家人因为她斤斤计较不懂事，迁怒她女儿，可如何是好？ 又何必在这种小事上头占便宜？ 这些事，真的证明不了什么。 蚊子有在腿上，谁对谁好不在嘴上。 她把该做的做好，就够了。 难不成她这个亲妈，还会被肖家人比下去吗？ 哪怕她觉得自家女儿总是不走寻常路，不怎么在乎旁人感受，但她到底不曾伤天害理，她这个当妈的，其实也没必要那么计较！ 罢了。 雄鹰翅膀再有力，也不会带着孩子飞，豹子再勇猛，也不会养活孩子一辈子…… 何况，她的女儿，并不是那种弱小的，需要妈妈呵护的小可怜。 其实她完全不必事事cāo)心，恨不得替女儿做一切决定。 只要女儿过得好，就够了。 重新站在北京的土地上，从容的拎着大行李箱，站在高大的丈夫与儿子边，贺秀莲释然的叹了口气。 她的女儿早就在她不在的子里，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样子。 她真的已经不再需要妈妈的精心呵护了。 这次千里迢迢的来，就是为了把女儿的手，交到女婿的手里。 希望那个做什么都认真的年轻人，下半辈子可以接过她和婆婆的担子，替她们一家，好好呵护这个孩子！ 也希望这个家，能一如既往的护短，把她的女儿，好好护在羽翼之下吧！富品中文 第406章 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生气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406章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生气“你说，像我这样的小鸟胃，竟然梦到被拐卖到山区给人当媳妇，结果那家人因为我吃太多，把我撵出来了！像话不？！当时我就不乐意了！正要跟人理论清楚！结果一不小心，腿一蹬！嘿！醒了！罢了！算他们逃过一劫！” “哈哈哈！” 林艺擦着眼泪下车，指着白唐，笑得说不出话来！ 娜日苏和苏幂先下车，正在拎后备箱的袋子，白唐手撑着车门，扶着林艺的手，见林艺笑，也跟着得意的笑。 也不知她这梦是真是假？ 不过，哪怕只是个段子，林艺也会高兴。 婚礼还有一阵子，三位室友都在京城待着，几人闲着无聊，就想着拍点照片做纪念。 正好林艺这会儿孕肚合适，不至于太辛苦，孕期反应也不大，正适合拍孕妇照，对这个提议，自是举双手赞同。 苏幂联系好了私人摄影师，准备好了服装，场地也准备好了，可以说，对这次集体行动相当重视。 这会儿她们正按照约定的时间过来，将要在这儿度过一整天。 几人说着玩笑话往预约的场地走去，不一会儿就替林艺遗憾起来，觉得她原计划的婚纱照因为孩子们提前到了没拍成，很是遗憾！ 最近气候干冷，走在外头，冬风好似又软又薄的刀，绵绵密密的钻进衣领袖口，让人恨不得缩脖子！ 几人正议论着什么时候补上婚纱照最合适，就进了暖和的屋子。 苏幂老早就派人过来安排，进屋后，被那恰到好处的暖气一熏，再环视一周，只觉满意度再上了一个台阶。 一切准备就绪，只欠东风。 结果林艺手机响了。 这会儿，贺秀莲一家三口刚下了飞机。 “啊？您这是提前到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让人去接你们啊！” 肖延不能随便请假，她也不方便出门接人，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到了，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安排！ 上次贺秀莲打电话来，骂了苏医生一回，惹得林艺非常尴尬，之后她就耍性子，决定对她妈冷处理，不和她争辩什么。 随后奶奶告诉她，说她妈妈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让她不要担心。 所以林艺只知道贺秀莲一家原定的抵达日期。 至于到了以后住哪儿，怎么接待等问题，家里头说都安排好了，也提前与贺秀莲那边沟通好了，到时候一准儿皆大欢喜，让她不用担心，她就没有多过问。 现在想问问家里的安排，都来不及了。 因为贺秀莲直接道： “你现在不方便，不用来接，我直接带你弟弟和你叔去你那儿，反正我知道路。” 学校附近那套李凤霞买的房子，贺秀莲是住过一阵子的，知道路并不稀奇。 但现在那地儿主卧住着娜日苏与白唐，客卧是小熊住着的。 小熊跟她出差好几个月才回来，这会儿正在家里宅着休假，两位室友已经放假，特意留下参加她的婚礼，并没有申请留校住宿，这一家三口在那儿可没法住！ 林艺也没多想，直接把情况告诉贺秀莲。 然而这话听在贺秀莲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她以为肖家老太太安排她们一家住酒店，女儿是知情的，现在推脱家里没地方，不过是借口。 虽然早已说服自己莫要与女儿为难，也早就做好了忍耐的准备，这一刻，她心里还是酸涩难当。 几乎用尽了力气，她才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来，再次问道： “其他的房子呢？又没租出去的吗？” 年底了，说不定有人回家过年了，屋子就空出来了。 贺秀莲想得挺好。 然而，林艺的房子都在学校附近，瞄准了考研党，从来就没空过，这会儿上哪儿找地儿住来？ 林艺再次照实说了： “房子都委托中介出租的，好几年了，几乎没有空过。” 不等贺秀莲再问，林艺直接开口，把她们安排到了她和肖延的新房里。 虽然她俩结婚许久，其实，说起来在那里住的时间没几天，在她看来，招待亲妈一家住进去，已经是她最大的诚意了。 又新又舒服的家，住着不比别处强？ “那边房间多，家里什么都有，婚礼的时候，也没安排接亲、坐婚车之类的项目，到时候直接在酒店请客，家里住人没关系，就住那里吧！” 但贺秀莲听了这话就更不高兴了。 且不说那么多套房子怎么这么巧都租出去了，她过来嫁闺女，住到肖家给儿子买的新房里，算什么事？ 她开始怀疑，女儿是否故意搪塞她，其实心里对她还有气。 她想，罢了，就算不能住到女儿家里，也得住酒店才成！ 然而这房子是直接落在自家女儿名下的，她心里的顾虑倒是不好开口，否则就像跟肖家过不去似的，只得找了个借口： “那是你们俩的婚房，婚礼之前，我们住进去不吉利。算了，我们先去酒店住着，先歇歇，回头看看什么时候方便，请亲家一家吃个饭。” 她想，虽然她不如肖家有钱有权，但她自尊心却是不缺的。 与其什么都靠肖家人，她宁愿自己安排。 特别是已经察觉了肖家老太太“险恶用心”之后，就更需要注意一些了！ 林艺听得她语气低沉，只当她长途奔波累了，想着预约拍照已经许久，想要安排得如此妥帖很不容易，苏幂费了很多心思，这种值得闺蜜们铭记一生的事，耽误一大票人等她一个，实在不好！ 再加上贺秀莲一家是突然来的，她之前也不知道，就想着先把事做了，晚上再去见她妈，于是开口打听贺秀莲的安排： “妈，你们都累了吧？要不要先去酒店歇歇？我今天在外头回不来，晚上再来看你……” 暗示一下自己有安排走不开，没法接待突然到来的她们一家，林艺心想，贺秀莲连住她的婚房都不乐意，说明她讲究那些习俗，肯定不会乐意在这时候住进肖家，因而林艺提也没提这事儿，默认了让他们住酒店。 作为一个做事妥帖的人，就算回不去，她也会尽量把事儿安排好，想着周家就是开酒店的，就道： “现在酒店恐怕不好订，我朋友家开酒店的，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安排好了，你们直接过去？” 亲妈千里迢迢的来了，只能让她住酒店也就罢了，不能来接，还有事回不来？晚上才能“抽出时间”来看她？ 一个孕妇，有什么重要的事，竟然要出门一天？ 就算自己来不了，女婿呢？怎么提都不提？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我们自有安排。” 贺秀莲生硬地拒绝了女儿的好意，满心都是这个女儿与她不亲的凄楚。 带着憋闷，连着换了三家酒店，一家人总算找到一家快捷酒店安顿下来。 贺秀莲气得好似一颗皮球，还要说服自己为了女儿的幸福着想，不要生事，一时仿佛戴着母爱的荆棘王冠，好不煎熬！ 林艺拍了一天照片，到晚上通知肖延与她一起去见贺秀莲，刚拿出手机，就见收件箱里躺着条短信： “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生气，因为我是你亲妈，总会原谅你。但你以后还是要注意一点，毕竟你也嫁人了，婆婆和妈是不一样的，你要对她好些。” 林艺：？？？ 她和婆婆一向很好啊！ 这人又莫名其妙的生什么气？！ 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表面担心她的婆媳关系，事实上就差没直说“你惹我生气也就罢了，我原谅你，谁让我摊上你这么个女儿呢？自个儿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认！不过，看你惹了你婆婆，你婆婆会不会原谅你”了！ 心口好似有丛小火星儿乱窜，林艺捂着胸口，特想回一句“你怎么就这么多事！”，想想还是咽下了这口气，假装没看见。 不过，想去酒店看看的事，自然搁下了。 忙了一天，累得像条死狗，她只想歇着，没心思去哄玻璃心。富品中文 第407章 唯有真心可以换真心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407章唯有真心可以换真心累了一天，晚上也没心情聚餐。 把娜日苏与白唐送回住处，苏幂继续送林艺回肖家老宅。 今天能成功把表嫂兼好友拐带出来，她可是拍着心口保证了“服务到位”的！ 怎么接出来的，就得怎么送回去！ 两人还在半路，肖延下班，打电话过来问林艺是否需要来接，得知这边有表妹送，且已经快要到家，不用麻烦他特意来接，正准备挂了电话径直回家，就听林艺说丈母娘来了。 “怎么提前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这个丈母娘性子有多别扭，没人比肖延更清楚。 前阵子林艺才被她气得哭，现在眼看着婚礼将近，听说她来了，还提前来了，肖延如临大敌，生怕这丈母娘又起了什么幺蛾子。 林艺被那条短信气得心肝儿疼，一时摸不准她这老妈又在生什么气，本不想理她由着她去，想想过阵子婚礼还得讨她个好脸色，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个儿过不去，实在不好闹僵，最终还是决定咽下这口气，略过这事儿，让肖延这个女婿去跑一趟，安顿一下丈母娘一家三口。 这本是应该的事，肖延自是满口答应。 肖延做事一向靠谱，林艺很是放心，挂了电话就安心闭眼养神，只等到家休息。 肖延接到老婆的命令，立刻拿出做任务的态度，给贺秀莲打了电话，打算过去看看他们一家，顺便请他们吃饭。 连着找了几家酒店都没空房，好不容易找了个快捷酒店安顿下来，一家三口中午在附近小饭馆随便吃了一顿，哪儿也没去，就在酒店休息。 虽然这家酒店完全比不上肖家安排的星级酒店住着舒服，但这是花的自家的钱，带着自尊的味道，贺秀莲还是挺满意的。 一家子正商量晚饭吃兰州拉面还是肉饼，就接到肖延打来的电话。 大抵这世间的丈母娘都一个模样。 哪怕生女儿的气，到了女婿面前，还是会好声好气与他说话。 这有女婿是外人，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不好一面的原因；也有丈母娘看女婿，怎么看怎么欢喜的原因；当然，更有不想因为自己不当言行让女儿不好过，所以善待女婿的原因。 肖延打好腹稿，这才认认真真解释。 说不知她们一家今天来，结果工作丢不开，没法来接机，实在对不起，现在想请他们一家吃晚饭道歉，顺便接他们回家住。 虽然用同样的借口拒绝了住进他和林艺婚房的建议，这次贺秀莲心里却万分舒坦！ 因为在她心里，这个女婿，一直都老实又实在，不像女儿想法多，一点亏都不肯吃，跟自家亲弟弟也吃醋。 两人聊得还算顺利。 自从经历了前阵子那件事，事后明白不管林艺怎么看待这个妈，他都得把这丈母娘敬着，肖延的态度就回到了最初的恭敬与殷勤。 哪怕贺秀莲拒绝了他的提议，不让他请吃饭，也不让他安排住宿，甚至不让他过去，肖延还是反复邀请。 大概是真的感受到了女婿的诚心，贺秀莲这才大发慈悲，告诉他： “今儿个我和你奶奶已经约好了，明天我和你叔叔请你们一家吃饭，今晚已经晚了，我们已经吃过了，你就不要过来了。小艺身子沉，你在家，她心里也踏实些。” 挂了电话，肖延感叹了一回丈母娘套路深，径自回家，与奶奶商议如何接待丈母娘一家不提，贺秀莲这边，霍东生见她挂了电话，已经撅起了嘴，企图反抗老妈的独裁暴政！ “明明还没吃饭……” 霍东生一脸“你们大人真虚伪”，刺得贺秀莲眉头跳了跳，最终却没有骂他，反而招呼起老公准备出门踩点。 明儿个请肖家人吃饭，饭店已经预订了五味斋。 之所以定这里，不过是因为这里名声在外，其实她们是没有在这里吃过饭的。 提前去踩点，才不至于丢了面子。 林艺不知道，换个人去应对，她妈就能变得这么好搞定。 回到家，老太太等她坐下喝了杯温水，就把今天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 “没想到你妈妈她们提前来了，下午的时候，我们通了话，她说要请我们一家吃个饭，我想着不好拒绝，就同意了。时间敲定了明儿中午，你妈妈订了五味斋。我本是要接她们回家住的，但她没同意，我也不好强求……” 老太太对贺秀莲的态度，一直是随着贺秀莲对林艺的态度来的——表面上虽然一直周到，事实上，私底下的真心大有不同。 如今贺秀莲想通了，不再整幺蛾子，对女儿刚表现出一点真心，老太太就连忙配合她。 之前隐晦的算计，自是提也不提。 “你妈妈带了许多滋补药材给你，明天记得开那辆宽敞的吉普过去拿，回头孩子生了，我再挑了合适的给你补身子……请客本该我们来的，她们远来是客，不过我想着，咱是亲家，自然要尊重她们的想法……” 这些话真是在真心没有了！ 老太太一项项的说着各种安排，林艺知道她妈自个儿要住酒店的，自是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只觉老太太安排得无比细致妥帖，一时感动极了！ “给奶奶添麻烦了！都是我没有安排好……” 林艺微微羞愧，觉得自己任性了。 幸好家里人不计较，还帮她安排妥当了。 “哪里！你现在就该好好休息！这些事琐碎费时，真让你来，我才不放心呢！” 祖孙俩说着贴心话，一家人和乐融融不提。 第二天，贺秀莲做东请亲家一家吃饭。 席间，两家人都笑意吟吟，一副完全没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事实上，肖家人是过去了就过去了，贺秀莲心底却是忐忑的。 说到底，闹成那样，都是她这个当妈的偏心导致的，肖家人哪怕护短，为林艺鸣不平，也不曾真的与她撕破脸。 直到今日，贺秀莲才发现，只要她对女儿真心，不用做什么特别的事，哪怕态度变化一些，肖家人也会真心对待她，处处为她考虑，维护她的颜面。 比如，这顿饭结束的时候，肖建国就提起肖家有个老朋友，一直驻守在戈壁滩某个军事基地，小两口婚礼之所以定的这么晚，就有等他退休回京的缘故。 解释了为何婚礼定到腊月，又委婉的表示了就算林艺提前怀了孩子，也不会失礼，肖老太爷还笑眯眯的表示： “既然是亲家，就该多多走动走动！你们难得来一趟，亲朋好友都该见见面认认人才好！” 之前安排的酒店啦！旅行啦！礼服啦！全都不再提起。 之前闹成那样，都怪她对女儿太过了，让她婆家人看不过去，这才使手段提醒自己。 如果没有公公提醒，如果那个包裹不是公公顺路捎回来…… 贺秀莲连忙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其实现在这样就挺好。 唯有真心，可以换真心。 没有谁贵谁贱，也没有谁贫谁富，双方真诚相待，平等相处，就够了。 不用太亲密，也不用刻意疏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娱乐圈演技派》，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408章 大结局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第408章大结局林艺的婚礼，办得低调又隆重。火然文www 因为宾客们大多身份特殊，婚礼举办地特意选了安保等级高、经常用来举办外事活动的钓鱼台国宾馆。 作为伴娘，一大早，三位室友就陪着主人家来到宴会厅帮着做准备。 刚开始有事做还好，来回转悠着检查各处安排是否妥当，完全没心思想东想西。 随着宾客慢慢到来，远远的看到那一大片绿军装，听着那干干脆脆的脚步声，凭借着最近恶补的军队知识，细数着众人肩章，辨认着来客的军衔，白唐开始紧张。 一紧张她就拉着娜日苏和苏幂不断说话。 在这之前，她就知道肖家有权，也体会过苏家多么有钱，可不管是苏幂还是林艺抑或肖家人，待人都十分和气有教养，生活中除了一些小讲究，并不会让人觉得她们与普通人差别有多大。 直到这样的大场面来临，她才真切的体会到，与小富即安的白家相比，肖家是多么的不一样。 看着一个个常常出现在新闻里的政要和商业大佬出现在现场，低声的交谈，明明是还没毕业的学生，她却有种自己的眼界都活生生拔高了老大一截的感觉。 “不要紧张，流程都是安排好的，我们要做的事很少。” 娜日苏拍了拍她的手背表示宽慰。 宿舍四人，就数她俩相处时间最多，彼此之间了解也最深，哪怕白唐不直说，娜日苏也看得出来她的异样。 事实上，她今天也一直处于紧绷绷的状态，只不过她和白唐不同，白唐一紧张就话多，她一紧张反而话少。 娜日苏的爸妈都是体制内工作的，从小她也有机会见到政府机关的领导，有机会跟着爸妈参加一些体制内的宴会。 她原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这种严肃正经却又不失喜庆的场合，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到了现在，还是有点紧张。 毕竟虽然风格挺相似，规格却不一样…… “今天来的都是家里的亲戚朋友，没有外人，当长辈看待就好！平日里和肖爷爷聊天，也不见你们紧张啊？换件儿衣裳看起来就不一样了？我们去看看小艺吧！她歇了这么会儿，不知道精神好点了没？” 今天的宾客并不多，只安排了三十桌，来的的确都是与肖家扯得上关系的人，算是相当低调了。 以肖家的权势，还有苏家的人脉，肖延作为肖家嫡系小孙子、苏家外孙子，他结婚，若是敞开了请客，就算扯不上关系，也有大把的人乐意盛装出席，怕是一百桌也坐不下。 今天的婚宴规模，跟苏家的商业宴会比起来，连中型都算不上，实在用不着紧张。 对于这些情况，苏幂也不好说得太直接，毕竟她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这样规格的宴会参加过许多，看什么都觉得平常，两位室友则不会这样认为了。 “嗯！反正这会儿没事了！我们陪陪她去吧！” 婚礼对女人来讲，意义非凡，昨晚林艺大概没睡好，今天有点犯困，她们就留她在休息室休息。 眼看着宾客越来越多，她们得赶紧去看看她醒了没有。 苏幂冲着不远处的苏医生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两个室友往休息室走。 今天对肖家来讲，是个大喜的日子。 新郎官穿上了军礼服，胸前满满的军功章排了一排又一排，金光闪闪的勋章上面，火红的五角星熠熠生辉！每一枚军功章背后，都是一段鲜血染就的故事！让人看了就肃然起敬！ 外行或许看着只觉好看，并不能体会背后的含义。 今日来客，却大多都能明白，甚至能猜到肖延曾经的工作岗位。 和平年代，年纪如此小，就能积攒这么多功勋，除了特殊部队，不做他想。 以肖家的背景，还能把自家孩子送到这种部队里，且孩子去了之后，并未安心混日子镀金，而是真枪实弹的上一线搏命，由不得人不佩服！ 哥哥嫂嫂们在忙着引客人入座，肖延跟着父母还有爷爷在门口迎人，长辈们见了，无不满口夸赞，夸肖家后继有人。 老爷子和肖建国今日脸都快笑烂了，满面红光，喜气洋洋，一看就对肖延的婚事满意的不得了！ 他们也都穿着崭新的军礼服，不过大概是为了不抢新郎官的风头，胸口并未夸张的挂满军功章，只象征性的挂了两三枚。 虽然挂的少，却并不会显得拿不出手，有懂行的一看就能明白，这些代表了什么。 尤其老爷子挂在心口那一枚，如今还活着，且拥有这个勋章的老元勋，就剩下他一个了。 三位室友来到休息室的时候，林艺已经起了，正坐在外间梳妆镜前，任由周暖暖给她补妆。 老太太则带着孙子孙女还有贺秀莲与周太太一起，在隔壁逗周家的胖小子，另有关系亲密的夫人太太，三三两两围成一团笑着聊天。 见朋友们进来，林艺以为外头在催，连忙打起精神问道： “人来得差不多了？” 今日来客组成挺复杂。 除了大部分是军事系统的，就是少部分医疗系统与娱乐圈人士，以及一家子的姻亲故旧，那几位商业大佬，都是凭着苏家的关系得到的请柬。 请柬发出去，眼明心亮的，都不会没眼色的带不相干的人来，来的人都是各家至亲。 一层层安检，不仅收掉了打火机之类的易燃易爆品还有潜在的危险物品，就连手机相机等电子产品也都强硬的禁了。 有人还想着难得来一回，得拍拍照，特别是混娱乐圈的，大多有爱炫耀的毛病，原还想拍了照就算不漏给媒体，也能跟朋友炫耀炫耀，一进来，看到一群大佬低调的齐聚一堂，立刻怂了。 与其得罪林艺，不如好好表现抱紧这个好朋友的大腿。 这种情况，不让拍照，安保等级也高，是很正常的事！ 林艺不知今日场面给她那些圈里朋友带来了怎样的考验，想到待会儿要挺着大肚子上台，她就紧张。 说不介意旁人闲言碎语，其实还是介意的。 “吉时未到！别急！到时候会有人来引你出去！” 苏幂坐在一边，笑着安慰。 这位好友就是这样，平日里像个长辈似的靠谱，偶尔却会钻牛角尖，让她不知说什么才好！ 家里早就放话出去了，婚礼之所以定的这么晚，既是为了等待肖延的老领导卸任回京给他当证婚人！也是为了等待任职于各大军区的友人。 大家都是一个系统里混的，谁都明白想要聚齐这些人有多不容易。 不说别的，那些驻守边防的，想要请假回来一趟，没有几个月协调，就不一定成！ 更别说特殊部队的了。 总不能婚礼不举行就不生娃吧？ 也不看看肖老三多少岁了！ 正是这样片刻都不耽误，才是好的呢！ “咱这样的军人家庭，做事就得这么利索才好！要我说，迟早要生，早点生了咱还能帮着带带！磨磨唧唧拖着，今年不生明年不生，一家子都该愁死了！开了年，春暖花开抱外孙，多美的事儿！” 周暖暖收起化妆箱，林艺正拿着小镜子观察是否还有黑眼圈的痕迹，就听得隔壁有大嗓门儿的在劝贺秀莲。 也不知道她们之前在说什么。 都是人精子，贺秀莲介意女儿婚礼前怀孕，哪会有人看不出来？ 林艺闷闷的放下镜子，与朋友们说起话来，并不想在这样的好日子与贺秀莲计较。 大概她们母子俩真的气场不和，就适合隔得远远的住着，时不时打个电话寄点东西就好。 这才能避免情绪剧烈波动太频繁。 昨晚上睡不着，其实很大程度上，也有贺秀莲的关系。 这几天，她不可能不带着贺秀莲一家去她那儿认认门儿。 昨晚贺秀莲给她一张卡，说里面有十万，是她这个妈妈为她准备的嫁妆。 当时气氛很不错，林艺感受到那股浓浓的母爱，是相当感动的，当下就慎重的把钱收了，并未推拒。 因贺秀莲反复强调这是一大笔钱，要她收好了，关键时刻拿出来用，这点小事林艺自是顺从，都不带犹豫的，就开了保险柜，打算把这张卡放进去。 结果贺秀莲眼尖，在她打开保险柜之后，一眼就看见了那一摞摞的文书与那一盒子闪瞎眼的金条。 在贺秀莲心里，她们是世界上最亲的人，她就看看女儿的家当，又不会怎样，自然不用避嫌。 相反，摸清楚女儿手头攥着多少钱，她还能更放心。 林艺对钱财也不是那么看重，她这辈子又没有囤珠宝的习惯，这点儿东西，有本事的神偷看不上，看得上的小偷撬不开这款花重金买来，又经过肖延改装的保险箱门，给贺秀莲看一看，她是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甚至，如果贺秀莲看上啥，她还会大方的孝敬一番。 毕竟她拿了贺秀莲的生活费，早就想报答报答，不过是考虑到她的感受，才没有如数还回去。 既然看见了，亲母女少不得交流几句。 哪知贺秀莲得知单女儿手头就有十来套房，还有一家大公司的股份，前几天律师刚送来的分红协议，就值两千多万，那几摞红彤彤的票子不过是家中常备的“零花钱”，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尤其得知那一盒子大黄鱼儿是肖老太太随手给的压箱金子，贺秀莲就像遭受了神来一刀似的，立马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先是说难怪林艺看不上她攒的那点儿嫁妆，也从不跟弟弟计较，后又摸着家里头那些价格不菲的定制家具，说难怪当初她说为他们准备家具、家电，她和肖家人都不同意，原来是看不上…… 林艺当时就恨不得晕古去！ 她哪有看不上？ 为了维护她的感受，她每次都很慎重好嘛！ 且不说刚刚接过银行卡，就珍惜的开了保险箱打算放进去，就说当年的生活费！ 有哪个身价几千万上亿的人，会在每个月收到一千块生活费之后，都不忘慎重的打电话感谢？ 至于不和弟弟计较，难道不好吗？ 她真的不是那种为了长辈的东西就与兄弟争得你死我活的那种人啊！ 有这功夫，她上哪儿挣不来这点钱？ 还有家具家电，女儿不用你操心，一律自个儿办了，不好吗？ 哪儿是嫌你穷了？ 为你省钱省事儿还错了？ 谁家有个她这样的闺女，都该笑出声了吧？ 她就听过母女间嫁妆谈不拢闹翻的，没听过谁家闺女不要嫁妆也不争家产反而闹翻的！ 林艺自认自己已经足够体贴，却不知贺秀莲作为母亲，心里多么挫败。 感觉整个人都灰了一层。 林艺好说歹说，总算解释清楚她从未有过看不起她的意思，贺秀莲想着今天还有婚礼，也挤出个笑来，酸溜溜的说了句“要是你弟弟也和你这般能干就好了”，两人这才勉强和解。 正说着话，肖延笑着进来招呼大家入席，听了好一堆好话，这才成功牵上林艺的手，带着她往宴会厅去。 屋里暖气很足，林艺依然小手发凉。 肖延大手带着暖，捧起她的手，认真搓了搓，这才笑道： “我们走吧！该我们一家出场了！” 今天，她俩就是绝对的主角。 林艺曾出演过无数女一号，今日却是格外不同。 她牵着他的手，他侧身护着她的肚子，两人沿着红毯一步步走向坐满了亲朋好友的宴会厅。 伴随着证婚人老迈却洪亮的“有请新人一家五口！”，林艺扶着肖延的手，小心翼翼踏上台阶，刚刚站稳，就迎来如潮的掌声与善意的笑！ 林艺站在台上，眼前突然有点模糊。 台下坐着的客人，有熟悉的、她这边的客人，也有下半辈子将要熟悉的、肖延家里的亲朋故旧。 大概这就是结两姓之好的意思吧？ 山林二中的家属代表陈老师一家在对她笑，被李凤霞救过命的段宏一家在对她笑，爷爷的战友徐奶奶也在对她笑，贾长葛、白九红、苏婉秋、顾长宁，还有一脸释然的裴冬，他们都在对她笑…… 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严肃的，慈祥的，每一张脸，都带着祝福…… “哎！” 轻柔的手绢将她的泪沾掉，在善意的起哄声中，他将她轻轻的抱在怀里。 千万，要一直幸福下去啊！ 林艺微闭着眼，与耳畔强劲的心跳一起祈祷。 宝宝生了 生日:2019511下午19:24。 体重:3170g。 小名：嘟嘟。 谢谢各位叔叔阿姨一路关怀！撒花～ 疼了一天，进了产房整整四小时，最后都没劲儿了，医生说宝宝憋的都紫了，你要加油啊！除了你，你闺女谁也指望不上！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终于顺产。 那一刻疼得简直怀疑人生，却幸福的想哭。 空荡荡的待产室，只有无边无际的疼痛与密密麻麻的仪器运行声，恐惧好似海潮，伴随疼痛一波接一波。 产房里也是如此，双手握着冰冷的扶手，一切只能咬着牙承受。 滋味难言足以形容。 所幸医护人员一直鼓励，好几次都想放弃顺产了。 当妈妈真难！ 佩服已经当妈妈的人。 当妈妈才知道妈妈不容易。 如今作者君也加入这个行列，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感恩大家！感恩一切！ 番外一、你好啊！这个世界！ 虽然林艺低调，三胞胎的出生，还是在亲朋好友间造成了一番轰动！ 其一，是因为孩子们恰好生在五一节，亲朋好友大多在放假，有时间关注这事。 其二，是因为他们是顺产，对多胞胎来讲，相当难得。 至于第三嘛～ 三胞胎的妈妈产后大出血，幸好孩子们的奶奶准备周全，早早拜托了好几位妇产科专家一起接生，算是有惊无险。 可大伙儿都没想到，孩子们的爸爸在产房外头听闻此事，偷偷哭了一场之后，没两天就干脆的跑去做了结扎手术！ 要不是苏医生在医疗系统人脉广，手术之前有人通风报信，恐怕等他做完了手术，家里人都不会知道！ 更让人诧异的是，肖家人得知了这个消息，竟然无人劝阻，任由他把手术做了！ 也不知哪个大嘴巴得知了这事，不到一天就传了个遍，这下子，亲朋邻里又有了谈资。 “如今政策这样，咱们这样的家庭，有什么想法也没法说，不过，也许过几年政策放松，就能生二胎了呢？您也知道，咱国家这人口结构，他不合理！开放政策是迟早的事儿……” 高官家属对这些政策性的问题本就敏感，说出这些话来，可谓有理有据，与一般人的八卦闲聊别有不同。 大概是五一长假放得实在太久，家里的事儿有年轻人操持了，大院儿里的老太太们实在太闲，林艺和孩子们还在医院的时候，就老有人过来看稀奇，待到她们回了家，这些人更是天天来肖家报道！ 自带瓜子儿花生，一边闲磕牙一边吐瓜子皮儿，完了自个儿清扫完再走，倒是不烦人，就是这嘴呀！谁也不知道她们下一刻会说啥！ 对于肖延结扎的事，肖家人不急，反而是这些外人更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毛病！ 大概是活得久了，对于人类这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天性，老太太很是理解。 她们说这种话，也是一片好意。 老太太再明白不过。 要不是因为政策与工作挂钩，这院儿里大部分人家都是不嫌孩子多的，她们家的儿孙是断不会像肖延这样，因为心疼老婆生产痛苦，就干脆解决自己，发誓不再要孩子的。 “他俩都仨孩子了，够了！可不能贪心！是吧？小宝贝儿！哦～睡觉觉哦～” 俩哥哥长得一模一样，裹着蓝色包被，一左一右放在妹妹身边，好奇的睁大眼睛歪着头往中间瞥，对于这个来到这个世界就总是夹在他们中间的存在，他们大概从在妈妈肚子里那会儿，就充满了好奇心的。 毕竟，妹妹与他们不在同一个孕囊里长大，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却不像两兄弟之间，可以互相触碰得到。 妹妹睡得正香，也不知梦里梦到了什么，跟那早春的樱花一般柔嫩可人的小嘴微微翕动，完全没察觉哥哥们好奇的视线。 这一幕，看得人心都软了！ 老太太轻轻的摇着特制的婴儿床，低声说着话哄孩子睡觉，心头火气默默升起，又悄悄降了下去。 听着老邻居的话，她也不争论，只是笑眯眯的讲出这个事实。 她家小孙儿虽然成婚晚，可他们两口子效率高啊！ 已经有了仨孩子了，儿女双全，哪还需要指望不知何时才会开放的二胎？ 孩子多寡是缘分，孩子性别亦是缘分，贪那许多做甚？莫非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不成？ 呵！ 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思想还是老一套！ 定不下来的催对象，有对象的催结婚，结婚了又催孩子，这些都情有可原，媳妇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了闺女，总该心满意足了吧？结果又开始削尖了脑袋钻政策的空子，打算要二胎！一副不生儿子不罢休的架势！ 媳妇们性子强的还好些，家里最多闹闹矛盾，性子但凡软弱一些，若逼急了，这家里头迟早出事儿！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 对于院儿里这些情况，老太太心知肚明，且很是看不上。 都说这些干部思想觉悟高，其实这大部分都是政治需求，和个人修养早就愈行愈远，更不用说他们的家人了。 大伙儿毕竟还是普通人，普通老太太的毛病，她们也都有。 咱老肖家，思想境界就是和你们不一样！ 同样是老太太，我可不像你们这样愚昧！有好日子不过，成天作妖！ 正是添丁进口心情好得飞起的时候，老太太心思也没掩藏。 有那家中唯有独子，好不容易盼着儿子成家，结果儿媳不争气生了个闺女，奈何一家子都在机关单位工作，实在不能冒险再生的，心里酸泡泡立马炸了！ “要我说，三胞胎虽然好，可他们比起单胎，到底先天不足，小孩子不好养，还是等他们大些了立住了，再做决定才好，小三这样真是太冲动了，以后若是再想要孩子，可就难了……” 老太太脸色立马臭了！ 这是什么屁话？！ 孩子们还在娘胎里就精心养着，又是临近预产期自己发动顺产下来的，虽然比单胎的宝宝个头小些，可身体都很好，养了这阵子，孩子们慢慢长开了，看起来个个都健康漂亮，哪有什么先天不足？ 这不是红口白牙胡咧咧么？ 还当着孩子们的面儿这么说！ 脑子有坑吧！！ 龙有逆鳞，何况是人？ “明儿个孩子们该上班了吧？听说您这家里头挺忙？孩子们不容易，咱这些吃白饭的老不死，可不要给孩子们拖后腿！我就不留你了！” 往日里总是讲究形象，哪怕心里不爽，也会假笑着维持体面的老太太，今儿个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留，直接甩脸！ 都在军部混的，难免有个职位高低，那口德不修之人，家里儿子恰好在肖建国手下混，平日里她儿子没少受她拖累，关键时刻升不上去，院儿里人都明白怎么回事。 老太太这话真是戳心！ 再有那句“吃白饭的老不死”，虽带了个“咱”，可明眼人都知道指的是谁。 毕竟，老太太年轻时候，可是一等一的能耐人儿！ 那人脸色阵青阵白，想要发火，又顾忌着自家儿子，不敢乱来。 一群邻居见状，连忙和稀泥，说那谁不是那个意思，本意是好的，是出于关心！ 老太太冷哼一声，直接起身，招手就叫保姆阿姨！ 随后竟是自顾自的抱着孩子往卧室那边去，说孩子们该喂奶了。 林艺还在坐月子，外人不好总去打扰她，只得悻悻离去。 “都是老邻居，还学会撵人了！不识好人心！孩子这么小！也太冒险了！小三这么冲动，回头再想生，可就不好生了！” 她说的明明就是事实！ 再说了，肖老三这媳妇比他小了这么多，又年轻又漂亮，还喜欢混娱乐圈，老三成天在部队上泡着不见人影，说句戳心的话，也不知道两人长久得了不？ 现在得意孩子多，以后孩子还不知姓啥呢！ 牛气什么？ 多少年邻居，竟然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撵人！还一开口就戳人肺管子！也太可气了！ 忠言逆耳利于行！ 听不进去，以后吃亏可不干我的事！ 主人家拂袖离去，之前出言无状之人红着脸颇为愤愤。 “少说两句吧！” 理是这么个理儿，多胞胎身子弱些需要精心养活才不容易生病，可哪个刚迎来新生儿的家庭乐意听到这种混账话？ 没把你这不修口德的老太太揍一顿就算修养好的了！ 一群人挤成一团往外走。 “我倒要看看这几个孩子是不是真的一点毛病都没有！现在看不出来，谁知道以后呢？左右我又不搬家！呵！”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她说这话全是出于一片好意，就这样被撵出去，实在是丢人至极！ 等以后孩子们这里病那里痛，就知道她说的多对了！ “少说几句吧！你还没完了！” 有人低声数落，没得了好，其他人也不稀罕继续搭理了。 “哎！听说现在医院里有技术，想要几胞胎就要几胞胎，老刘，你儿媳妇有动静了没？要不要试试？” “呵！我们家可不像肖家，有那么牛气的专家！也做不出这种欺负媳妇的事！生完孩子十来天了，才勉强能下床！” 老刘还没开口，那人就是急匆匆的插嘴，一通话下来，众人直接无语。 本想换个话题，结果人三胞胎都来得有猫腻了。 说得好像肖家人多不厚道，为了多生孩子，故意对娘家弱势的老三媳妇施了什么手段一般。 这话儿是没法接下去了。 众人四散归家各自八卦不提。 院子里这番话，肖家人没听到，也不关心。 三胞胎就更是不可能知道了。 他们如今只知道眯着眼睛喝奶奶，睁着眼睛好奇的左看右看。 对这个世界来讲，他们都是新客，有太多的事等着他们去了解，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又有谁会在乎呢？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番外二、傲娇怎么了？ 小妹妹肖林灵生来漂亮，走哪儿都是人群的焦点，论吸睛度，就算她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还总是跟在她身边的哥哥，也比不上。 在这个颜值狗遍地的世界，长得好，本是一件大喜事，可她长得太好了，再加上有个当大明星的妈，天生自带话题度，只要她一出门，总有狗仔如雨后春笋蹲守，就为了拍照，然后发到网上花式夸——这种人总是收拾完一批再来一批。 早些年还好，随着时代发展，自媒体盛行，这种人更是络绎不绝。 想要动真格儿吧，人家除了夸孩子，利用孩子星二代的身份与颜值博眼球，既没有逮着肖家背景大书特书，也没有造谣诽谤或者直接利用孩子照片赚钱，就算肖家背景硬，下狠手给人收拾一顿，对人来讲也不痛不痒——最多不过拘留几天，出来又是一条好汉，咬着牙忍忍就好。 尤其这些人没有工作单位，一直也没有闹出什么负面新闻，多收拾两回都有点欺负人的嫌疑了，肖家人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也开始睁只眼闭只眼。 刚开始发现有狗仔拼命夸她，在外头肖林灵小朋友会冷着脸皱皱眉头，冷冷的跟小伙伴？表示不满和嫌弃，回家后却会踩着凳子照镜子，穿着裙子满屋子转圈圈，喜滋滋的叫哥哥们去给她买报纸，然后让保姆阿姨给她熨烫整齐再剪下来收到册子里留纪念。 后来年纪慢慢大了，外界过度的关注开始给她造成困扰，她总算发自内心的觉得烦了。 可这种事也没什么办法解决，她只得减少出门的次数。 见她小小年纪就因容貌太出众而烦恼，如今竟然已经有了变成宅女的趋势，林艺深知，若不好好引导，孩子以后心理一定会出问题，就像她一样。 上辈子她就是受容貌还有知名度所累，一直害怕融入人群，戒心也特别重，很难交到真心的朋友。 林艺开始紧张起来，肖延也跟着焦虑，可两口子想遍了办法，女儿的情况也没有改变。 实在没办法，林艺就开始找嫂嫂们取经。 这下子，一家子都惊动了。 最后还是退休在家的苏医生想了个法子，这才缓解一家子的紧张情绪。 这一天，肖延两口子都出差去了，三胞胎放学后直接回了大院儿老宅。 刚进门，小灵儿还来不及给懒洋洋晒太阳的黑虎顺顺毛，就发现奶奶正戴着老花镜在那缝葡萄皮！ 仔细一看！ 旁边盘子里的香蕉，皮上也布满了整整齐齐的缝合线！ 自从肖建国退休，苏医生也不怎么做手术了，两人时常出门旅行，像今天这样待在家里用水果练习缝合的事儿，还是好几十年前，刚考进医学院那会儿干过。 今天特意掐着点儿拿出来捣鼓，不过是为了“钓鱼”。 果然，小灵儿看得目不转睛。 三个孩子里，俩哥哥一个性子跳脱爱笑闹，一个话不多，却喜欢运动，哪怕在家，脚底下也有个足球随着脚步滚，两人都不是那种喜欢干细活儿的。 倒是小灵儿特别坐得住。 前几年三胞胎过生日，收到一堆礼物，小灵儿对那些布娃娃看都不看一眼，倒是其中有个玩具发电机深得她心。 她能专心的坐半天，手动发电，就为了看那盏小灯一闪一闪。 完了还会问大人，电是怎么来的，绝不是那种傻乎乎只知道玩而不在乎原理的小朋友。 和她奶奶一样，为了防止他人过度干扰自己的生活，这孩子在外头从小就喜欢摆一张高冷的面孔，说话常常很不中听，在家面对亲人时却又软又黏糊，简直是十里八村第一小可爱。 家里人只觉得她性子别扭，别扭的难以形容，倒是她妈随口一句“你这个小傲娇”，让人觉得很贴切。 都说“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苏医生不曾动过引导孩子们学医的念头。 原想着孩子们大了，爱干啥就干啥去，她也不想干涉。 可肖林灵和她太像了！ 不仅是美貌，就连性格也很像！ 以前她爸爸送她去学医，就说过“你这性子太得罪人，总得有点本事，让人舍不得打死你才行”。 如今，小孙女成天怼人，还越来越宅，她觉得很有必要引导一下小孙女——万一她爱上了医学，那些担忧就用不着了。 学医的忙得没空出去玩很正常，没人会觉得她宅，儿子媳妇也不用成天忧心忡忡怕她性格扭曲。 医术够硬，总有人求着她帮忙，偶尔说话难听也没关系。 苏医生行动力强，下定了决心，就拿出了外科圣手的全部实力，把那香蕉葡萄缝出了花儿来，看得肖林灵两眼放光！ 俩哥哥一进门，一个甩了书包钻厨房开冰箱找可乐，一个抱着球放下自己与妹妹的书包坐到狗窝边，和黑虎说话，对奶奶手头的针啊线啊钳子镊子什么的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有女孩子才喜欢针线这种小东西呢！他们可都是纯爷们儿！ “奶奶，您这是在做什么呀？” 十来岁的孩子已经涨了不少见识，说话开始带上一点成人的迂回狡黠，但在苏医生眼里，不论她那藏不住的好奇，还是话语里隐晦的撒娇讨好。全都幼稚得可笑。 因为他们是三胞胎，家里人照顾起来没那么容易，生怕一个疏忽，又有哪一个出意外，因而对危险物品一向管的很严。 医疗器械对他们来讲也是危险物品，甭说手术刀手术针，哪怕是止血钳和镊子这些危险性相对较小的东西，苏医生也不曾往家带过。 因而，当看到苏医生手头如柳叶般的手术刀以及弯弯的缝合针的时候，小灵儿的眼睛立马粘在了上头。 “听说，昨儿个你又惹隔壁赵奶奶不开心了？” 见奶奶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肖林灵有点委屈。 嘴巴一瘪，刚要解释几句，就见奶奶开始收拾东西，好似一点也不在乎她的好奇心一样。 小女孩儿立刻扬起下巴，别扭道： “您管这些做什么？这老太太不是天天都在生气吗？还用我去惹她？哼！” 正常人被孙女这么堵一句，说不定就要皱眉发火，说些诸如“我是你奶奶！我还不能管你吗？”、“懂得尊老爱幼，是做人的基本道德要求！”之类的话。 然而苏医生本就不是个活得俗套的女人。 “下次记得处理好尾巴，别老叫人上家里告状。奶奶我一辈子都是体面人，你得体谅一下我的感受。” 苏医生翻了个白眼。 隔壁赵老太太是个什么德行，她比谁都清楚。 见奶奶表情不像真的生气，肖林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上瞬间软和下来，黏糊糊的凑上前去，先是甜甜的解释： “奶奶，您也知道，我可不是那种不尊老爱幼的人！我生气说了赵奶奶两句，也是因为赵奶奶昨儿个说哥哥他们就像我的保镖，您听听这话儿，我能不生气吗？哥哥他们那是疼我，怕我被人欺负，才走哪儿都跟着，为了这，大哥少了踢球的时间，小哥想去看展览也没去成……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什么保镖能比啊？我没骂她，就跟她讲了讲道理，已经是看在她年纪一大把……” 解释得差不多，肖林灵又扬起下巴，一副“那事儿我都不惜得提”的模样，转移话题道： “奶奶，您这是缝的什么啊？看起来好好玩，能不能教我啊？” 见这一招有用，鱼儿上钩，苏医生心里高兴，面上却严肃至极： “这可不是拿来玩的事，关键时刻，这些都是救命的技术！这些手上的功夫，一日不练就手生，奶奶这阵子经常出门旅游，怕手生了，这才练一练……” 说罢，就像生怕孩子们感兴趣一样，加快了收拾速度不说，嘴里还说着“去去去，这不是你们玩儿的东西”。 听到妹妹的甜言蜜语，肖辰“咕噜噜”喝完一罐冰镇可乐，抹抹嘴，拿起晾得温温的开水走过来，递到妹妹手头，帮着助攻： “奶奶！妹妹喜欢，您就教教她嘛～反正您教过那么多学生，也不差她一个啦！” 妹妹难得喜欢什么东西，当哥哥的可不就得帮她达成心愿嘛～ “还是小哥懂我！” 肖林灵捧着水杯，一记马屁瞬发而至，拍得肖辰浑身舒坦。 “妹妹学学也好，万一哪天我在外头摔破了头，没准儿妹妹还能给我缝上。” 自家奶奶是个很厉害的医生，家里孩子们都清楚，她从不拿自己的工作开玩笑，也从不拿自己工作相关的东西给孩子们玩，大家也清楚。 妹妹想要如愿，还得俩哥哥帮忙才行。 肖曜刚刚给黑虎梳了毛，怕妹妹又过敏打喷嚏，也不过来，隔着老远就开了口。 听他这话，肖林灵表情立刻变了，语气生硬道： “摔什么摔？大哥你是不是成天想着请病假，好不给我背书包？我就知道！” 知道自家妹妹的性子，肖曜知道她是不高兴自己咒自己，明明是关心的话，说出来却让人觉得她刻薄又自私。 不过他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只笑道： “我这不是劝奶奶嘛～” 相比他的沉稳，弟弟妹妹就要活泼得多。 手术刀锋利，没有他看着，奶奶肯定不会同意妹妹拿来玩。 苏医生心里得意自己算无遗策，见俩孙儿为了妹妹苦苦哀求，故意板着脸，好一会儿才同意。 不过…… “这些东西都是专业的，不是玩具，具体怎么用，得有人教才行。既然你好奇想学，我就教你吧！但愿你一会儿就厌烦了，奶奶也好省点劲儿。” 肖林灵压根没有发现自己中了奶奶的算计，只当奶奶本来不愿意，之所以答应，全是因为她与哥哥们的缠磨，因而学习的时候特别认真！ 别看她年纪小小，一旦认真去学，却能坐得住、学得进。 等林艺出国出席了一回颁奖典礼，顺便拐道去某岛上参加了朋友婚礼回来，让她忧心不已的小闺女正在兴致勃勃的透过显微镜观察病理切片。 显微镜是缝香蕉皮缝的好，太奶奶一高兴奖励的，病理切片则是奶奶从医学院里借来的。 什么出门去嗨？出国去玩？哪有徜徉知识的海洋有意思？ 肖林灵对这些新知识痴迷不已，仿若终于发现了人生的真谛。 讲真的，其实她一直都羡慕奶奶来着！ 说话随心所欲，常常不中听，却从来不会有谁真的和她过不去。 这样潇洒的活着，怎能不让人羡慕？ 如今奶奶告诉她，当她有了一技之长，当大家都需要她、离不得她的时候，对她就会特别宽容。 医学在她心里，地位就变得更加不一般起来。 除了让她解闷儿，还具有了战略价值。 她决定，以后也要成为奶奶这样的外科圣手，到时候她这点小脾气，压根儿不算事儿！ 傲娇怎么啦？ 我乐意！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番外三、舅舅 我叫黑虎，代号dq0419，是一名特种兵。 哦，对了，我是一条狗。 生在军犬基地长在军犬基地的一条德国大黑背——个子高高身体健壮，一身腱子肉，轻轻一抖，威风八面！ 咳咳，当然，那是从前。 如今的我已经老迈，皮肤松弛毛发稀疏，就连眼睛也看不大清了。 至于我曾引以为傲的、独属于优秀缉毒犬的灵敏鼻子，更是早就不中用了。 哎～ 昨儿个小灵儿给我做了我最爱的烧肉，没想到她都端到我鼻尖了我才发现。 这让我心情有点灰暗。 这一碗烧肉，味道想必如同记忆中一般，有点柴，还没什么味儿——连腥味儿都没压下去那种。 但这却是我记忆中最难忘的味道。 因为她这手艺都是跟我那狗大姐学的——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嗷，对了，狗大姐其实是个人。 优点太多我就不说了，缺点倒是可以说说。 嘿嘿～ 狗大姐特别臭美——据说在人类眼中，她长得本来不怎么突出，但特别会打扮，因而显得气质特别出众。 额……我是真心想说她的缺点，怎么又夸上了？ 算了，我还是住嘴吧。 她这人经不住夸。 这烧肉就是这么来的。 可怜这么难吃的肉，我竟一吃十几年，真是难为我自己。 想当年，我不过是看在狗大姐失去了奶奶，厨艺又实在不佳的情况下，勉强装出这肉很好吃才不至于饿肚子又不至于让她抱着我哭这样子，结果这傻丫头，就以为我真的喜欢这个。 这么多年，她不仅亲自给我做，等她闺女开始学下厨了，还教会她闺女，说是防止她出差了我吃不上这一口“美味”。 我也曾感动的。 这一抹沉甸甸的感动让我忍了又忍。 直到某一天，我实在不想忍了！ 面对小丫头端过来的肉，我第一次扭开了头，眦着牙“哧”了一声，以示我的不屑和决心。 然而我错误的估计了灵儿这孩子的眼力见儿。 她不像她妈，好似天生就会看人——包括狗的脸色。 狗大姐总能猜到我的心思，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也是一个人。 小灵儿是在家人的期待中生下来的，又是在一家人的宠爱中长大的，从来只有别人看她脸色，没有别人给她脸色看的，因而她并没看懂我的意思。 她见我不吃饭，美丽的大眼睛里，泪珠子立刻扑簌簌的往下掉，一双bainen嫩的胳膊更是过分的抱着我的脖子，差点没让我撅过去！ 那一嗓子哟！我至今不想回忆！ 只听她扯着嗓子一哭：“舅舅！你这是病了罢？为何不吃肉了？连最爱的肉都不吃了？灵儿照着妈妈菜谱做的！一模一样的味儿！我尝过的！”，之后她那俩哥哥立马就围了过来。 仨孩子围着我一顿关怀，最终决定把我抬到他们前几年最爱的玩具小推车上，带我去医院。 一声声“舅舅”喊得我脖子一缩，差点就认怂！ 然而我攒了这么久的勇气，发誓要改一改这菜谱，我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是什么让你们产生了错觉，觉得我是一条味觉不正常的狗？ 他们倒是会合作，抱头的抱头，扯腿的扯腿，路过客厅的时候，被茶几挡了路，小灵儿不小心一脱手，我这把老骨头就摔了一跤。 一路摸爬滚打，眼看着出了大门进了院子，摔得鼻青脸肿的我忍无可忍，终于还是妥协了。 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我把那碗肉吃掉了。 哎～ 往事不堪回首。 没办法，扛不住那一声声“舅舅”。 我知道，在人类的世界里，舅舅指的是妈妈的兄弟。 我也知道，狗和人不是一个物种。 人类总是伪善的叫我们儿子闺女，事实上，大部分人都是叫叫而已。 像狗大姐这样真心把我当亲弟弟养活的，大概不多吧？ 这个家，总有我的位置呢！ 罢了，不过是一碗肉罢了！ 他们小的时候挑食，偷吃零食不吃饭，是我天天盯着他们不许他们吃零食；他们睡着的时候蹬被子，也是我在给他们盖；他们更小的时候，晚上惊惧哭闹，也是我陪在身边，用温暖的皮毛安抚…… 不过是一碗味道不怎么样的肉罢了…… ## 今日阳光挺暖和，暖气也恰到好处，屋里屋外都透着喜气儿，就连我的狗窝，也挂上了喜庆的红花儿。 今天是曜儿娶媳妇的日子。 没想到，三小只里，嘴皮子利索的辰儿还有长得漂亮的灵儿都还没对象，曜儿这个相对闷一点的家伙就要娶媳妇了—— 这点像他妈，刚到法定结婚年龄，大学还没毕业呢！就要结婚了！ 不过他说得也对，找对象不比其他，瞅准了就得早点下手！不然万一错过了，一辈子都得后悔！ 与其后悔。不如早点下嘴！ 这世间总有一些事，是值得人争先恐后的。 这孩子对待感情真诚又执着，专一又热烈。 这点也像他妈。 “舅舅，今儿个您跟着我和小哥，小哥会抱着这个篮子，您老人家盖着被子莫要出来，天冷着呢！喏！我给您织了顶帽子，羊绒线，红色的，你可能嫌不够庄重，不过，胜在喜庆！您说是吧？这外头我也缝了羊皮挡风，待会儿不怕冷……” 曾经小铃铛一般的声音逐渐温婉起来——在我面前，她永远不会端着脸，用那种冷淡疏离的声音与我说话。 我的小姑娘啊！也长大了！ 头顶一暖，我知道那顶红色羊绒里子、羊皮罩子的帽子已经落在了我的头上。 随后身上又是一暖，我知道那是柔软的小被子。 开始移动了。 我听到了熟悉的发动机嗡鸣。 我们出发了。 去往很多年前，他们的父母举办婚礼的地方。 我觉得有点累，浑身没劲儿。 但今天是不一样的，我相信我能多撑几天——我不想给孩子们留下遗憾。 今年自入秋以来，我就经常生病。 我已经能闻到腐朽的死亡味道越来越浓—— 这股味道，年轻时候风里来雨里去，战火硝烟里，我曾闻到过不少。 曜儿的新娘是个好孩子。 说话又软又甜，很明礼，很懂事，难怪这孩子喜欢。 我觉得身上更有劲儿了。 可我这次预料错了。 我没有多撑几天。 婚礼的当天晚上，我就不行了。 很抱歉，曜儿。 我不该在你的好日子里走。 再见，表面沉稳内心柔软的小少年。 愿你余生平安喜乐，和你的新娘白头到老。 再见，爱笑的小子，你可别学huahuagong那一套，以后莫要再招惹小姑娘为你哭了。 多缺德啊！ 再见，我的小仙女。 舅舅知道你毒舌背后是关怀，冷漠背后是温柔。 世界这么大，你并不是什么不为人理解的奇葩。 你可以再任性一些，再自我一些。 愿你早日脱掉心灵的枷锁，看明白这个世界的真相。 我行我素活出自我，比随大流要幸福得多。 别人的眼光，其实没那么重要。 我听到狗大姐在哭。 但我不会放不下她了。 因为她不再是那个只能搂着我哭鼻子的小姑娘了。 早在很多年前，她就有了可以搂着脖子哭的人。 那是她的丈夫。 不好意思，我要先寿终正寝了。 亲爱的女孩儿，我还记得你的梦想。 哪怕已经二十多年过去，我连许多自己的事都已经记不清。 愿有朝一日，你也能同我一样自然老死，亲爱的人都在身边。 再见！7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番外四、你笑起来真好看！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番外四、你笑起来真好看！“姓名？” 房间不大。火然文 墙漆的雪白，一张棕红色办公桌横在正中间。 桌上放着一台电脑，一台打印机，一摞文件整齐的码在桌子一角。 今日倒霉，这个片区停电半天，盛夏时节没有空调没有风扇，实在是难熬得很。 两名民警身着铁灰色的夏季警服坐在电脑后头不断擦汗，年轻那位双手放在键盘上，随时准备着录入信息，年纪稍大那位则负责询问。 两人表情都挺和煦。 毕竟，作为民警，面对犯罪嫌疑人和受害人，总是有两幅面孔的。 然而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女孩儿却并不领情。 听了问话，不说回答，反而面无表情的环视一周，随后瞅着二人，一言不发。 “同学，你别怕，现在已经安全了，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一下情况，走个流程。” 年纪大的民警见她情绪不太好，与在事发现场答应到派出所做笔录时的表情大不一样，心里就是一咯噔！ 这孩子…… 该不会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吧？ 被解救的受害人精神出了问题，事情就会变得复杂得多，等到笔录做完，他们今儿个甭说回家赶晚饭，若是事态严重，恐怕明早的早饭也赶不上。 俩民警本是师徒，上次为了解救人质勇斗歹徒，俩人都受了伤，刚休了一个来月的病假回来，头一天上班，还是同事照顾他们，让他们上白班，结果就遇到这种情况，他们都有点头痛。 答应了媳妇儿早点回家庆祝身体痊愈，若是不能按时回家，恐怕又要不高兴。 罢了，干了这一行，想要事事轻松天天按时回家吃饭，那是想也别想。 见女孩儿还是表情冷淡不说话，年纪大的民警脸上露出个慈祥的笑来，温声道： “饿了吗？要不先吃饭再说？” 女孩儿还是不说话，他便再次开口道： “要不，再喝口水？小刘，去给这位女同志换杯热水来。” 民警努力营造温馨一点的气氛，锲而不舍的努力试探，想看看女孩儿的情况严重与否，要是严重，可能需要立即联系心理专家，进行心理干预。 小熊：“……” 大热天，还停了电，真当她不爱流汗没有汗流浃背就不热？ 见他韧性十足态度超好，小熊叹了口气，看了下脚背，抿了抿嘴，犹豫了下，还是抬头，轻声道：“绵羊在不在？能不能换他来做笔录？” “哦？” 俩民警再次对视一眼，微微诧异！ 绵羊，只是个外号，只有关系不错的同事才会偶尔开个玩笑喊一喊。 他的名字叫杨勉，勤勉的勉，勉励的勉。 是去年刚进队的警校毕业生。 长得高高瘦瘦白白净净，脾气很好，成天一副笑模样，所里众人都很喜欢他。 难道她和杨勉认识？要不然为何这么亲昵的叫他外号呢？ emmm，受了创伤的人，更倾向于与熟悉的人相处。 尤其是，杨勉这人很和善，一向招人喜欢。 想要他来做笔录，两位民警都能理解。 但，如果两人有私人关系，杨勉是需要回避的，就不能来给她做笔录了。 “你们认识？” 年纪大的民警开始询问。 “如果你们认识，甚至有亲缘关系等私人关系，他是需要回避的，而且，他昨晚夜班，这会儿不在……” 他这话说得实在，也是因为她是受害者的缘故。 若她是犯罪嫌疑人，甭说提要求，多说句话都要被呵斥几句。 小熊抿了抿嘴，垂下头以示拒绝。 她也不想为难人，但杨勉这家伙，最近都躲着她啊！ 她也没法子。 她倒是想和他有点亲密的私人关系，可这不是还没成功嘛～ 见她一副“杨勉不来，我就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两位民警无奈，只得道了句“那请你稍等一会儿”，然后出门问其他同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年纪稍大的那位使了个眼色，两人就退了出去。 屋子里顿时只剩下小熊一个人。 ## “你问她啊？我以为你知道！哦！你们俩才出院来着！怕是还没听说。看我忙得都忘了这一茬！就把她交给你俩了！喏，这是上回的卷宗，刚找出来，正好给你们看看。” 最近市里严厉打击犯罪活动，所里忙得团团转，听得他们问熊初墨的情况，同事忙碌间隙顺手递了份文件过来。 两人也不好打扰人工作，就接了文件快速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忍不住“啧啧”赞叹。 可随即，年纪小的那位民警诧异道：“这、不对啊！” 这年头，传销越来越厉害，被拐进去的孩子经过洗脑，精神饱受摧残，出来后严重影响日常生活，这也是之前两人怀疑小熊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缘故。 因为小熊是他们今儿个刚从传销窝里救出来的受害者！ 可这卷宗上明明写着，上个月她才刚被解救了一次！ 这也太倒霉了吧！ 怎么连着俩月被不同的传销团伙拐啊！ 而且…… 既然上次能把整个团伙揍得不像样，不仅吃得多，还天天都要吃好的，闹得犯罪分子入不敷出，痛不欲生关键想跑还跑不掉，只得崩溃报警，这次怎么就这么纯善，老老实实在那窝点里待着，既没有打人，也没有虐待犯罪分子，直到警察摸上门，才跟着回所里录笔录？ 越想越不对劲。 想着小熊的要求，长期奋斗在第一线的老民警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果然，翻开卷宗一看，上次给小熊做笔录的人，其中一个正是杨勉。 再仔细查看卷宗，待看到笔录里小熊对杨勉说的那句“你笑起来真好看”，老民警呵呵一笑，摇了摇头，叹了句“现在的年轻人啊！”，就重新带着徒弟回了录笔录的房间。 杨勉这孩子，按现在女孩子的眼光，的确长得很受欢迎啊！ 没想到不仅吸引兄弟单位的漂亮警花，还吸引外头的小娃娃！ 这孩子，看卷宗，还不满十八吧？ 既然思路清晰，目的不单纯，且她还有过那样彪悍的“履历”，老民警不再担心小熊心理出问题，就不打算顺着她满足她的要求了。 见俩民警回来，身后并没有跟着那个笑眯眯的人影，小熊有点失望，低声叹了口气。 想见他一面，怎么就这么难呢？ 从小见惯世态炎凉，小熊惯会看人脸色，见那两位民警虽然没有恶意，却面露戏谑，知他们多半误会，以为她是个花痴，突然就不想通过这种方式见到杨勉了。 顺利录完笔录，小熊拎包就走，毫不拖沓。 但那老民警却出声叫住了她，道了句：“孩子，你还小，以后莫要再做这种冒险的事了，并不是每个犯罪团伙都那么弱的。” 为了再见一回帅哥民警，就想法子被拐，这种思想要不得啊！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若有朝一日陷入狼窝出不来，好好的闺女就毁了！ 老民警心疼她年纪尚小，叮嘱的很认真。 就说么，哪有人这么傻，刚经历过被拐，受过民警有关《如何提高安全意识》的教育，这么快就又中招了。 为了所谓的“爱情”啊！现在的女孩子，哎～ 听到那句“你还小”，小熊回头，嘴角努力勾起，算是笑了笑，道了声谢，就大步离开。 作为一个孤儿，动不动就出去打黑工，年纪不够时常被老板拖欠工资，从小到大，她和她身边的人，都只有嫌她不够大的，最近却总听人说她还小，这感觉……真的蛮特别的。 不过，老民警说她还小，让她注意安全，她会感谢，杨勉也这样说，就让她不开心了。 小怎么了？ 找对象么，提前看准了先养着，等自个儿年龄到了就把人拐回家，啥也不耽误，不是很正常的吗？ 竟然嫌她小？ 哧~ 谁家媳妇儿天生就年纪一大把的么？ 小熊咬着牙，眼神凶狠的走出派出所，看到一颗小石子，心情烦躁飞起就是一脚。 高高瘦瘦白白净净脾气超好的杨警官今天心情不错，刚吃过晚饭，正要来所里上夜班，还没拐过弯呢！从天而降一石子儿，砸的他头上立马起了一个包。 杨勉脾气好，并不代表他没脾气。 气冲冲的走过拐角，正要教育一下胡乱扔东西的人，就见一姑娘盯着自己两眼放光！ 这该死的熟悉感！ 糟糕！ 又被堵了！ 不等交谈，杨勉转身就跑，小熊毫不犹豫拔腿就追！ 小丫头片子！ 还没成年呢！就学人找对象！ 可把叔叔我为难死了！ 小熊嘴角勾起冷笑！ 又不是不心动！ 非要假惺惺的说老娘年纪小！ 我呸！ 我小熊看上的东西，就没有撒过手的！ 我看你往哪儿跑！ 番外五、你还小！ 娱乐圈演技派正文卷番外五、你还小！“你到底要怎样？！” 杨勉跑得有点绝望，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扶着墙皮脱落大半的围墙，弯着腰，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从小长得好成绩好，家庭条件也好，爷奶健在，父母恩爱，杨勉一路顺风顺水的长大，这让他养成了三观正直、天生爱笑的乐观性子。 可他面对小熊，总是感到很无措，最近是越发笑不出来了。 刚刚拔腿就跑，真是条件反射。 “你跑不过我的。” 软萌小姑娘语气平淡，好似在说什么不可质疑的真理。 他知道，一旦进入她的视线，只要她打定主意追，他就跑不掉。 哪怕使出吃奶的劲儿，跑得双腿酸胀抬都抬不起来，也跑不掉。 可听她这么说，他还是有点尴尬，脸更红了。 这丫头不知是个什么怪物，明明长得娇小软萌，却打架厉害，跑路也飞快，力气极大，还身手敏捷，一看就是练过的，比他这个正宗警校毕业的还厉害，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 他一见她就莫名的心虚，条件反射就是跑路就是躲。 小熊脸不红气不喘，把包往背上一甩，走到杨勉面前，认真的看着他，一点也不担心他继续跑路。 嗯，还是那么好看。 就像最透彻的阳光，温暖又干净。 看到她会脸红，心跳也会变快。 让她这个野地里的杂草，一遇见他，心里的念头就开始疯长。 是她喜欢的样子。 适合处对象。 被这样专注的眼神看着，心里浮现一句不正经的“身娇体软推不倒”，杨勉莫名心虚，暗骂自己两句“非人哉”，默默移开了眼。 可是…… 这丫头长得真可爱呀！ 又白又软，脸上还有可爱的小酒窝，看起来就甜丝丝的。 偏偏还有不同于一般软妹子的强大、果决、自强、自立等一系列吸引人的优点…… 而且，她做饭敲好吃！ 对于一个由生活幸福、沉迷美食与二次元的正常少年长成的青年人来讲，这简直就是他的理想型！ 可是…… 她还没成年呢！ 作为公职人员，他可不能犯错误。 这是不对的！ 许久，两人都没说话。 “咳咳！” 杨勉打破了沉默，因为他知道，她是个惜字如金的人，指望她来缓解气氛，那是不能指望的。 与她软萌可爱的外表相反，她有着相当攻的御姐性子。 反差萌什么的～～ 哇喔哇喔！ “哦，我最近改了名字，以后就叫杨钢了。” 他不喜欢她叫他“绵羊”。 这样显得他很弱气。 他不想深究为什么，反正就是很在意，就这么做了。 “钢铁的钢。” 杨勉站直了，扶着墙的手放下，在身后默默握拳，另一只手掏出刚换的身份证，小心翼翼给她看。 估摸着她看清楚了，立刻收回来，像防止被抢一样，飞快的放进公文包里——这丫头有前科，为了留他说话，曾经抢过他身份证。 但他叫什么，小熊根本不在意。 之所以叫他“绵羊”，不过是因为听他同事这么叫，想与他拉近关系。 她不会因为他叫“杨勉”，就觉得他像绵羊一样弱小，也不会因为他改名叫“杨钢”，就觉得他是坚不可摧真男人。 她不是那种买东西非要盯着商标看的人。 她在乎的是这个人。 心地善良的正直青年。 心软的时候好比土豆泥。 “哦。” 她口气冷淡，继续看着他，像是要把他装进眼里带走，怕忘了似的。 感觉到他的敷衍，杨勉有点泄气。 “我得去上班了。老王和小陈刚出院，得让他们按时下班，我不能迟了……” 最近他夜班。 所里人手有限，最近太忙，年纪大的还有受伤的，值夜班太为难人，他这样的年轻小伙子自然要顶上。 小熊三观正直，是个好姑娘，杨勉知道。 如果她是个任性胡来的人，凭她的本事，他也不能每次被她揪住还能脱身。 他以为这次也一样，只要他不想说话了，她就会放他走。 但这次并没有。 “我的假期结束了，下个月我要出差，大概两个月回来。” 林艺生完孩子，在家休息了快一年，天天忙着带孩子、锻炼身体、恢复身材，就给小熊放了假。 小熊回秦皇岛看望过院长奶奶，又去训练基地特训了几个月回来，刚回北京就被传销的给拐了。 拐她那人是个老太太，说是让她帮个忙。 她这人性子冷淡，其实最是怜弱惜贫，仗着身手了得，就跟着去了。 去了后发现不对劲，干脆把那伙人折腾得差点崩溃，成天要吃好的不说，还吃得多，吃得多也就罢了，还揍人。 心情好了揍一顿传销头子，心情坏了再揍一顿他的小弟们。 若是想逃，抓回来再揍一顿。 最后，她把传销头子以及小弟们的积蓄吃得一干二净，害他们走投无路，自己报警才算解脱。 因为她知道传销不算重罪，关个几年出来继续为非作歹的多的是。 想要彻底杜绝他们为恶，就得她这样的恶人磨。 本是放假闲着没事，为社会主义做点贡献，没想到却让她遇见了杨勉。 她至今还记得，她和其他被拐人员白白胖胖的被解救出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在惊叹，只有杨勉，叹了口气劝她： “你还小！遇到坏人不要这样冒险，以后要记得跟我们求助才是！” 从小到大，没有人在乎她小。 想要活着，还没有灶台高就得垫着凳子做饭。 想要养活自己，年纪小小就得出去打工。 若是遇到黑心老板，故意克扣工资，她除了咬着牙狠狠练功夫把人揍一顿，别无他法。 毕竟她没有签合同，还是个童工，又没钱和人打官司，若不是拳头硬，只能吃闷亏。 从小到大，混迹在社会底层，她见过太多黑暗与冷眼，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啥也不图的温暖。 那种发自内心的关怀，就像小太阳一般。 所以当他得知她是个孤儿，暂时无处可去，把她带回家，让他妈妈给她做了一顿热乎乎的晚饭的时候，她就跟着去了，还在他家住了两天。 之后一个月发生不少事，也说不清楚谁先心动。 他收留她两天，他全家人都喜欢她，包括他…… 她是心动了就要行动的人。 生命短暂，岂可浪费光阴？ 他却是个原则性很强，三观正直的好人。 他不敢占她便宜。 “假期结束？出差？” 杨勉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了管住自己的心，他刻意控制自己不要打听她的事。 他还以为她在上高中。 没想到已经工作了吗？ “我的工作是演员助理。签合同那种，正经工作。老板前阵子休假，接下来要去拍电影，我要全程跟随。” 经过快两年的培养，她如今不仅能跟组、代替林艺安排行程、打点行李，还能帮她做一些工作上的事，更重要的是负责她的安全，说是全能助理都不为过。 肖家人不计本钱的培养她，林艺在她弱小的时候提拔她帮助她，他们对她就像家人一样，她感动，也感恩。 老板？ 电影？ 助理？ 杨勉皱了皱眉，脑子里各种脑满肠肥的坏人跑来跑去，好半晌才咬牙委婉道： “你想上学吗？我可以供你……” 小熊少见的露了个笑容。 “上学对我来讲只是为了找个好工作。现在我已经有了好工作，暂时没必要。” 想想如今婚恋市场的主流思想，小熊怕他嫌弃自己没有父母家庭，想着展现一下实力，又道： “我现在底薪八千，如果工作忙，奖金很多，打算明年按揭买房。” 现在才2001年，这样的收入很不错了，林艺给她算过账，明年买个两室一厅绰绰有余。 她有底气这么说。 没有工作的时候都能拿这个数的底薪，足以说明她的厉害之处。 杨勉还在计算自己的工资是她的几分之几，又听她道： “下个月我就会报考驾照，等这部电影拍完，我还会去考直升机驾驶证……” 这都是老太爷要求的。 本着艺多不压身的道理，她学习很积极。 她知道自己受出身所限，见识有限，目光不够长远，但她懂得抱大腿。 反正听大佬安排准没错。 事实上，她已经悄悄学会开车了，就连坦克、装甲车，在部队基地，也有幸摸过。 杨勉已经呆了…… 对这种女孩子来讲，学历好像真的没什么意思。 甚至不用荒废好几年在学校，想想好厉害的样子！ 正准备说两句赞扬的话，又听小熊道： “我两个月后就回来。” 看着她那“我不在家你可要乖一点，不许到处勾三搭四”的表情，杨勉无语。 重新组织语言，还来不及说出来，小熊又道： “两个月后，我就满十八了。”到时候我就不小了！ “……” 所以今天特意跑到所里来堵人，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这会儿他还没收到同事的消息，不知小熊又做出了怎样的壮举，只能这样想。 跑了好远，脸上热度刚降下去，听了这话，杨勉脸又腾的一下红了。 长的白就是这点不好！！ 这丫头！今儿个话真多！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杨勉懊恼的挪了挪脚，假装没听懂。 他感觉自个儿就是个正经人，却不小心遇到了女流氓。 讲真的，年纪小小一姑娘，非要和他这么个二十好几的老男人处什么对象啊！ 他还没当够单身贵族呢！ 以他的条件，随便相亲，甚至不需要相亲，就能找着女朋友，想要结婚也容易得很，干嘛非要陷入与未成年小姑娘早恋的泥潭？ 也不怕人戳他脊梁骨！ “我该去交班了，老王他们该着急了……” 杨勉转身想走。 但今日小熊打定了主意把名分预订下来。 不就是嫌我小？ 先预订了，等我长大了不就行了？ 就像在市场上遇到心动的土母鸡，打算煲汤又暂时没时间，先买回来宰了放冰箱，或者养几天等有空再炖，一个道理嘛～ 土匪熊觉得完全没问题。 “就这么说定了啊！” 谁跟你说定了啊！ “你还小呢！” “给我等着！废话多！” 心跳如鼓，还给我假惺惺的！ 你要管得住自个儿的心，我也不稀罕强人所难！ 小个子大能量，一把将人推墙上，不等杨勉反应过来，已经亲了一口走人了。 “你还小呢……” 杨勉觉得，自己好像底气越来越不足了…… 听着身后小声嘀咕，小熊笑出一口小白牙。 青蛙已经进锅，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煮！ 番外六、我番为什么不结婚？ “我为什么不结婚？我倒是得先有个女朋友啊！” 裴冬松了松领带，上身微微后靠，贴着椅背，挪了下脚，随口开了句玩笑。 【多少人等着给您当女朋友啊！您要是点个头，谁不乐意？】 气质儒雅，长相不错，为人风趣幽默，关键是身家几百亿还洁身自好，连捕风捉影式的绯闻都极少，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受欢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记者捏着录音笔，两眼冒光。 这个问题是采访计划之外的，刚刚气氛实在太好，采访结束之后，让她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其实大家都特别好奇，您为何还不结婚？” 没想到裴冬竟然真的回答了！ 咳咳，虽然这个敷衍的答案约等于没有。 可整个采访团队还是激动起来！ 因为他不管是对外还是私底下，几乎从不提及这方面的话题！ 因为他这种避讳的态度，甚至有人阴暗的猜测，说他没准女朋友一大堆，孩子一大群，只不过养在国外无人知晓罢了。 一件事越是藏着掖着，外人越是好奇。 裴冬看着他们眼里的激动神情，无语叹气。 他知道，这些都是作为名人的烦恼。 只要他愿意提起，不管是他的择偶观还是其他，只要与他的另一半相关，话题就会无比火爆！ 低调点说，如果他公开这些事，只要他不有意撤热度，头条热搜都是轻而易举！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管什么东西，哪怕是一双普普通通的袜子，穿过了好的，就将就不了不好的，一旦穿上，要么太松要么太紧，甚至还会磨脚，何况感情？ 曾全心全意去喜欢过一个女孩子，为了她，他甚至自己与自己辩论了好几年，以至于三观都有了一定程度的重塑，这种情况下，他又哪能将就得了其他的女人？ 其实讲真的，他也说不清林艺到底哪里好，可换了其他的女人，样貌精致的，没有她的气质，气质出众的，他又嫌人样貌不对。 这么多年，遇见过无数优秀女性，可他总是怎么看怎么看不入眼。 谈恋爱这种事，看不入眼，自然没法入心。 不走心，自然没法走肾。 有人觉得，男人么，心和身是分开的，走心不耽误走肾啊！ 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才是常态。 在他这个富豪圈子里，这种论调几乎是主流，没个小三小四仿佛都不能证明自己的魅力一般。 但他还是自律得很。 因为实在是克服不了心里那道坎，这种随意的事情，他实在做不出来。 讲真的，十几年前，当他还是个弱冠少年那会儿，他也曾幻想过左拥右抱。 但自真心爱过一人之后，这就成了低级趣味了。 很可惜，他所追求的高级趣味没有成功…… 这大概是他这半辈子最遗憾的事情了吧？ 见裴冬坐在那里发呆，好似这个话题勾起了他的某些记忆似的，记者更加激动了！ 没准儿就能趁着他心防松懈的时候，挖掘点儿啥出来呢！ 如今这个网络无比发达的年代，自媒体竞争力太强，传统媒体若是不懂得时不时皮一下，挖掘一些大众感兴趣的事，根本没法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然而不等记者继续发问，就有助理一脸严肃的上来提醒： “裴总，还有十分钟开会了。” 采访团队顿时叹了口气。 记者看着那位姓陈的助理，嘴角翕动，到底还是不敢多说，只得讪笑着道了别。 这位姓陈的助理，从裴冬发家之初就一直跟着他，是元老级别的人物，有他开口，代表的就是裴冬的意思，他们是不想走也得走。 否则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不管人家待会儿有会没会，她们都该有点眼力劲儿，主动告辞。 只是走之前，大伙儿隐晦的打量了陈特助一眼。 坊间传闻裴冬之所以不结婚，是因为和这位陈助理有着非同一般的“友谊”…… 想起过往，裴冬心情不是太好，但他还是露出个符合社会普遍价值观的礼节性微笑，说了句：“辛苦诸位了，今日实在太忙，对不住！” 说是开会，事实上真的是有会，并不只是为了撵人。 临近年中，公司有许多项目需要阶段性总结，又有许多新项目即将上马，作为老板，他得对股东负责，哪怕心情烦躁，想要出去旅游几天缓缓，也抽不出时间。 这一忙，就是大半个月。 直到七月中旬，他才终于抽出几天时间来。 “笃笃笃……” 登山杖敲击在luolu的岩石上，裴冬捏着遮阳帽，慢慢的扇着风。 作为知名企业家，他已经过了把自己累成一条狗，一年到头365天，天天无休的阶段了。 如今他手下有得力干将，个个都能独当一面。 整个集团就像一艘巨舰，离了他这一个人，并不会无法运转。 一年到头抽出时间旅行几趟的时间，还是有的。 难得挤出几天时间，他并不想在路上耗费几十个小时。 因而比起出国旅行，他更钟爱去国内人烟稀少之处徒步旅行。 日暮时分，倦鸟归巢。 远处的山林里雾霭腾腾，好似幽烟，好似薄纱。 山路曲折，峰回路转之处，只见前头坐落着一座灰扑扑的古老寺庙。 翘角飞檐，瓦缝泛绿，近看，却是一片片瓦松。 庙小，却自有味道。 原来这片山的深处，真的有座庙。 裴冬站直了，反手戴上帽子，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来。 仿佛在深山里，遇到了神仙。 又好似与自己打了个赌，最终，他赌赢了。 活到三十几，该有的都有了，该享受过的，也都享受过了，他还能保持年少时的那抹好奇心，实在难得。 这一刻，他想起林艺与他说的——“人这一生，总得对这世界保留最后一丝天真，让这一丝天真，引领你去探索这个世界，那么，人生不管高低起落，都会有趣得多。” 人，不仅要学会自己与自己妥协，更要学会自己成全自己。 想做什么，趁着年轻，还能走动，那就去做。 这一刻，哪怕是怀疑山林里有精怪，他想，他也会去寻一寻。 更何况，只是来寻访一座寺庙呢？ “咚、咚、咚……” 裴冬走上前，敲响了门。 厚厚的实木门，带着岁月的沧桑与灰败。 许久无人应答。 或许无人。 又或许，庙里的和尚太老，走路太慢。 甚至，年老了……耳背？ 裴冬心底的期待弥漫。 他很好奇，门后的世界。 这座庙，看起来没什么人气。 没有香火，也没有供奉。 不知庙里是否有菩萨？ 满脑子乱糟糟的想法，裴冬收住了手，犹豫着，今夜是否依然需要张开帐篷睡在野外。 这时候，门开了。 出乎意料，开门的不是和尚，甚至不是女尼。 而是一位气质出尘的姑娘。 淡黄色细麻布做的长裙垂到脚踝，犹在滴水的长发犹如瀑布披下，长及小腿。 看到风尘仆仆的裴冬，她的眼里露出一丝惊讶。 门后花团锦簇。 热闹的背景，却衬得她越发出尘，浑身不带烟火气。 一双琉璃似的眸子，犹如深山最干净的幽潭，好似看透苍生，又好似对这世界毫不关心。 她一手拉着门后沉淀着历史的铁门环，一手握着块干燥的布巾，看着门外的人不发一言。 裴冬打量着她手里还带着绳索晒痕的微微发硬的布巾，看着她发梢晶莹的水滴，几乎可以想象到刚刚院内的情形—— 听到门响，屋檐下弯腰洗头的人撩起头发直起腰，走下台阶，从院子里的绳索上取下晾晒的布巾，来不及擦头，就来开了门…… 他从她身上仿佛看到了一望无际的雪原。 干净，冷漠。 不染尘埃。 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裴冬看得呆住了，那人却也不恼。 许久，那人开口，大概是许久不曾说话，声音颇为沙哑，语调也别扭得紧： “阿弥陀佛，贫尼慧真，敢问施主，可是从山外来？” 裴冬却未回答，只是笑。 不烧香不剃度，养了满院子花花草草的……尼姑？ 大门敞开，院内情形就很显眼了。 他没有闻到香火气，也没有看到庙里都有的菩萨塑像。 他想，这也许只是一座山间野庙，古籍上传言太过离奇，才让他心生误会。 不过现实与期待不符，他也不觉得亏。 毕竟，这样犹如山间精灵一般的女子，并不是谁都有福气见到的。8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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