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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都安魂书》 一 废柴本人 王宇灿生下来是被寄予厚望的。据说老妈怀孕的时候，不止一次在遛弯儿的时候跟街坊邻居炫耀：“我们儿子可是注定要成大器的！知道名字什么意思吗？宇宙灿烂！” 可惜宇灿家里并没有整个宇宙，甚至连三十块钱的塑料宇宙飞船老妈都斤斤计较着不想给买。 毕竟老妈连吹嘘也只能跟不会写字的菜市场李婶假笑，还会被李婶顶几句“都宇宙灿烂了，别跟我讲这块儿八毛的了。”砍不下价，卖贵了菜，只能回家跟老爸撒火。 所以王宇灿打小明白，过早步入婚姻生活对没有丝毫准备的男人来说，简直是灾难，不信看看过早秃头的老爹知道了。 真好笑，还宇宙灿烂，怎么不干脆叫王有钱或者王大器得了，好歹是个没准能实现的目标呢。 最终，王宇灿还是没病没灾平平凡凡的长大了，并没有被银河系飞船抓走当了星爵彼得·杰森·奎尔，也没有被选做韩国当红组合exo pla练习生，别说照亮宇宙了，能照亮家里亲爹的秃头不错了。 不值得一提的五本大学毕业，不值得一说的糊口工作谋生，下了钟不加班很开心的男长工王宇灿，如果回家路还能碰见打折的奥尔良烤鸡翅和啤酒套餐，那这一天不算白白浪费。 不求宇宙灿烂了，只要这个小区有他王宇灿，住的楼房外方圆几百米的流浪猫都不愁吃的。 “老妈啊，我没宇宙灿烂，至少今天也好好帮助流浪猫了呢。”在傍晚小区的凉亭里啃着鸡翅，撒着猫粮，王宇灿今天也度过了很“充实”的一天。 喂完猫，手拎着食物垃圾和还没喝完的啤酒，王宇灿晃悠悠的准备回去。这些日常本来都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可是当他准备把垃圾丢进桶里时，冷不防面前一团黑影像陨石一样“咻”的落在了盖子，吓得宇灿身体一抖，垃圾袋照着黑影抡了过去。 “喵~~~呜~~~~！”随着凄厉的一声惨叫，黑影被挑飞了，王宇灿这才意识到那是一只猫。 “啊！糟了！”他顾不得那么多，扔下手里的东西赶快去垃圾桶后面的草丛里寻找，想看看掉下去的猫伤得重不重，结果找了半天，那猫像消失了一样遍寻不着。 “怪我明明听见猫叫了啊”他直起身子又往垃圾桶里看去，除了恶臭的夏日垃圾，也没什么发现，“猫去哪了？” “喵~~~呜~~~~！”宇灿再次听见了猫叫，顺着声音抬头看去，那只猫正站在一根高树枝，灵巧的弓着身子注视着他。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打你的，你没受伤吧？” 猫摆出一副根本听不懂的模样，左右晃动脑袋，像是对他很有兴趣的打量。王宇灿突然想起来口袋里有一包忘记喂了的妙鲜包，赶快拿了出来朝面挥动了几下。 “吃吗？我跟你道歉！”王宇灿朝树大喊。 猫毫无兴趣，也没有下来，甚至竟然无趣的舔了舔爪子。虽然夜深了，猫又在树被阴影覆盖，看不清楚，不过他还是能确定这只猫并不是小区的常驻住户。它应该是只黑猫，算可能混杂其他颜色，主色也绝对是黑色，琥珀色的眼睛在阴影里时隐时现，间是一条细如线缝的黑色瞳孔，长久凝视只觉得目露凶恶，怪让人害怕的。 算了算了，王宇灿撕开包装袋，在地捡了块干净的巴掌大的叶子，小心的挤出了全部的妙鲜包，放在了路边的台阶。想着算它不吃，其他流浪猫看到了也会吃掉吧。做完这些宇灿起身看了看树枝，那只猫竟然已经不见了！ 回家后的宇灿既不想打游戏，又不想看个烂片解压，只觉得头颈都不舒服，沉甸甸的直不起来，以致于对什么都没了兴趣。本想洗个澡早点睡觉的，没想到临时停水了。 本来想着从小到大造福猫大人无数，算都说遇见黑猫不吉利什么的，自己怎么也该有免死金牌吧，真是什么世道！王宇灿灌了两大杯水，却觉得头越来越疼，越来越重，衣服都没脱的他直接瘫倒在了床，也许睡一晚好了吧。也许 王宇灿隐约觉得自己像做了一个梦。 锁好的门把手微微晃动几下，竟然轻轻从外面扭开了，门像被风吹开那样轻，黑洞洞的走廊像被撕开一个洞，正好是门缝那样狭长，视野往下看，有着琥珀眸子的凶猫又出现了。 它抽动着胡子，轻嗅屋里的味道，像是得到了安全的信息后，才扭动着瘦弱而矫健的身体走了进来。它的腿脚似乎不太灵活，有条后腿像是使不劲儿，像踮着在走，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打伤的。 这梦境如此真实，王宇灿却像被钉在了床，眼见这些事发生却没办法动弹。 猫沿着走廊走了进来，在屋里像侦查一样转了一圈，这才朝门的方向叫了几声。这时门吱吱呀呀的被推开了，门缝的黑洞更大了，一只穿着黑色靴子的脚踏了进来。 此时猫轻巧的跳了王宇灿的床沿，在他的身轻嗅，从脚到头，这感觉如此真实，简直像真的在身边发生一样。 如果是梦能不能快点醒过来！王宇灿想叫却叫不出来，是鬼压床吧！ 走廊传来了脚步声，像有追踪摄像机一样，王宇灿的视角又转回了敞开的门那里，顺着还在踱步的脚，他终于看到一个身形高挑且壮硕的男子，正满屋翻查他的东西。 男子像猫一样，通体是黑色，他穿着黑色的大号卫衣和裤子，脚的登山靴也是黑色，并且用帽子扣住了头，根本看不清脸。虽然衣服较宽大，但看背影完全像个电影里的美国特工，隐约能感到衣服下的结实肌肉，找东西的动作果断又迅速，如果一对一打起来，身高一直对外虚报173cm的王宇灿绝对会被摁在地摩擦。 他来回翻找后似乎没找到，转身向床边走来，而此时那只凶猫盘的像个pu tuán，直直杵在王宇灿胸膛，压得他快要窒息了。 “喵嗷~”凶猫竟然发出了像撒娇一样的音，完全不像对自己那么不屑。 “是他打伤你的？”黑暗男人开口说话了，声音有点烟嗓，哑哑的却很稳当。 “喵~” 那一刻王宇灿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没宇宙灿烂，要gg了。 二 伤 “不是那个…”男人看着躺在王宇灿身的猫摇了摇头，“估计是太loser了你看错了。 ” 听到这话，猫却一副不爽的样子，这位盘的好好的pu tuán突然转了个身，最后还是把屁股对向了王宇灿的脸，还不耐烦的用尾巴在他脸扫来扫去。 “别闹了，走吧。”男人继续对猫发出了指令，猫并不起身，尾巴甩动的频率更厉害了，可见它此刻心情非常糟糕。王宇灿觉得自己鼻腔和口腔里像真的塞满了猫毛一样，简直快要窒息了。 “不要任性，别耽误了正事。”男人第三次催促倔强的黑猫，王宇灿都快在心里给它跪下了，这猫再不从胸口挪走，他不被压死，也要被毛憋死了。 男人眼见猫还是不动弹，自顾自的转身朝门口走去，看这幅模样对方是真的不惯自己，它这才悠悠的站起来，顺便伸了个拉长的懒腰，把后腿还往后跷了几下。 “快走吧，祖宗诶！”王宇灿要是能说话，这句怕是要带着哭腔喊出来。 猫像是终于感受到了他的心意，很给面子的下来了，王宇灿还没来得及顺畅的呼吸几口空气，对方来对着脸是一爪，然后才颠儿颠儿的跑掉了。 虽然脸很疼，但王宇灿仍然全身不能动，但从小到大他的睡眠质量都好，惊雷都炸不醒，于是没挣扎多长时间，他竟然在这种全身都难受的境况里，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 翌日，房间里仍然漆黑一片，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疼疼疼…”王宇灿确实是被疼醒的，他试图坐起来，却发现使不劲。 挣扎了会儿，用勉强能动的手在床头寻找手机，摸到后拿到眼前一看，已经是快到午了。 “我艹！迟到了！”这一惊还挺管用，他瞬间从床坐起来了，连带着脊椎“咯吱咯吱”作响。 “我闹铃怎么没响啊？！”他来回摆弄手机，终于得出了声音被关掉了的结论。 怎么会关掉了呢？他明明记得睡觉前还特地检查了一下呢，看样子只好编个什么请假的借口先糊弄一下领导了… 一边捏着手机寻思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王宇灿一边朝卫生间走去，准备先洗把脸清醒一下。没想到还没走到需要转弯的浴室，迎面的房间正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砰砰砰砰”的响个不停，简直像门追债一样。 “别敲了！来了来了！”王宇灿大声应门，对方却还在敲，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啊！门搞坏了可是要双倍赔房东的呀！ “谁啊！”他拉开门的瞬间，一个又高又壮的汉子终于停下了敲门的拳头，目测估计跟砂锅差不多大吧。 “您好，请问您有事儿吗？”王宇灿的表情从不爽已经瞬间转为献媚了。 “你好，警察。”对方亮出了证件。“昨晚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王宇灿头摇的像拨浪鼓。 “斜对门那家人，熟吗？” “不…不太熟。” “不太熟是个什么程度？” “…”王宇灿眼见他皱起了眉头，到嘴边的那句“因为他家一直爱乱丢垃圾，所以骂过街”，生生给咽了回去，“…见面了知道是住那户的人…” “那是不熟！”对方显得非常失望，一副“我艹，又要无功而返”的样子。 “是是是，不熟！”点头如啄米。 “行吧，聊聊那户人。” “好像是一个人住吧，没见过生人来…” “没了？”壮汉不耐烦起来，似乎不甘心这么无功而返，“你再想想！仔细点想！” 王宇灿挠着下巴，自己本是个朝九晚五的班族，租这间房子也图个交通方便，晚有张床睡得了，正对面住着两个小姑娘那户，明显跟自己诉求一样，大家偶尔一起楼下碰见了，人家还能帮忙摁开快要关的电梯。都在外漂着，抬把手能让别人感受到社会的温馨，何乐而不为呢？起码王宇灿是这么想的。 但是！斜对面那户人家可不是！ 要说是个坏人，倒是谈不，不过孤僻招人烦的评价那肯定是有过之而不及的。王宇灿对他的印象第一是吵过架，第二是他跟正对面小姑娘家吵过架，第三是他跟物业吵过架。 他们这三户在这个楼层的最里面，因为老楼的格局问题，只有一扇小小的单开窗户，通风差，所以大家也都会随手清理一下家门附近的楼道，毕竟稍微一点异味都很难散出去，要是赶夏天，酿一周那可了不得了。 所以，主要还是楼道的垃圾问题。那户人像生来给人添堵似的，永远都把垃圾放在自己门口，集满个六七八袋才一起带下楼去，试问谁想一大早出门遭遇恶臭到呕吐呢？ 王宇灿去敲过门，那人只隔着门缝阴沉着脸，不论从一开始好言好语的劝说，到后期骂街似的争吵，他始终一声不吭。 对门小姑娘更善良，甚至帮他带了几天垃圾试图感化，结果也是毫无作用。 最后只好齐齐投诉到物业，连续几天保安门后，终于保持了几天，不过很快又恢复原样了。 “他家到底能不能行了！”王宇灿跟小姑娘一起追到物业，再次谴责那户人家。 “没办法，他是户主，你们这都是租户，你说我们能怎么办？！”物业也是一脸无奈。 王宇灿想过搬家，不过除了这一股恶臭味，这房子真的没有缺点，楼旧是旧了点，里面房东配的设施可都是好的，房租又那么便宜，想着忍过夏天，气温降低了也许好了呢？ 那天从物业门口出来，小姑娘们也是满脸苦相，看年纪她们估计刚出学校门，王宇灿经济压力更大一些。 “哥哥，你说他家的垃圾为什么那么臭啊！”小姑娘们七嘴八舌的问王宇灿，他确实无法回答。 按理说正常人的生活垃圾，顶多散发一股食物的腐烂味道，他家的确实格外恶臭。再说，也不能天天都那么邋遢吧！ 王宇灿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跟他争执时，刚打开门吹到自己鼻孔里的那股风，简直像…面前这个人在持续腐烂一样，刚客气的交代三句话，冲回家的王宇灿对着马桶吐了。 转回到现实，壮汉眼见王宇灿像痴呆了一样迟迟不回话，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兄弟，回神了…嘿！”他有点期待的看着王宇灿，“想起什么没？” “要不…您给我点提示？那户人他到底怎么了？” “死了。” “啊！”王宇灿大叫起来，“死了？！” “我们还在调查，所以要先走访一下你们这些邻居。”壮汉说着说着突然像没了底气似的，王宇灿读出了一丝闪烁其词，像有一些不太对劲的东西发生了，对方却没说。 “哦…他家特别臭！”既然是这样的，还是说点什么吧，王宇灿暗暗下了决定。 “是挺臭的。”没想到壮汉也赞同的点头。 “您看看我们楼道，通风这么差，他还老把垃圾扔门口几天不带楼下去，特别缺德！” “你们有纠纷吗？”壮汉眼神一转，来给了王宇灿这么一句。 “没有没有！我班忙的要死，哪有那个时间，我都是投诉给物业的！”王宇灿头摇个不停。 “行吧，你们两家说的都差不多，先这样吧。”壮汉合了刚刚一直在记录的本子，指了指对门小姑娘家，看样子王宇灿的询问次序在后面。 “那个…警察同志，我能问一嘴，他怎么死的吗？”王宇灿偷偷把脸凑过去，心情复杂的问着对方，虽然一直很烦那户人，可是突然斜对门出了条人命，着实让他心里毛毛的。 “诶？”壮汉突然发出了一声疑惑，“你脖子这里…是怎么回事？” “什么啊？”王宇灿伸手要摸，却被对方拽住了。 “别动！我拍一下照片！”壮汉迅速拿起手机拍了几张，“你家养什么宠物吗？” “没有啊！同志，我脖子怎么了？”王宇灿愈加疑惑了，不过越像拔出手，壮汉攥得越紧。 “你不疼吗？” “疼？…”壮汉竟然问出了这个问题，这让王宇灿更加着急了。 “没事，那个之后我们有什么需要再联系你吧。”壮汉迅速把拍照的手机塞进了口袋，像赶着回去报告一样拔腿跑走了，只留下一头雾水的王宇灿。 “什么情况？” 自言自语着的王宇灿跑回卫生间，梗着脖子对着镜子看了半天，终于发现自己的脖子有几道伤痕。难怪壮汉问有没有养宠物，看起来像被什么动物凌空抓过一样，说来也怪，没看到的时候一点也不疼，刚刚被壮汉指出后，刺痛般的感觉瞬间出现了，此刻的王宇灿已经痛的捂住了脖子，而血正顺着指缝汩汩而流。 “这特么的…不是梦啊！！！”王宇灿脑海里立刻浮现了那只琥珀眸子的妖猫，以及昨晚一系列怪异的情景。 难道那个男人和猫真的来过吗？！ 三 讯息 王宇灿借着脖子的伤有了正儿八经的请假理由，急吼吼的奔向医院。 被大夫揪着左问右问，王宇灿是真的不敢肯定这伤是猫抓的。 “这小命可是你自己的！被什么东西抓的自己都不知道吗？”大夫火冒三丈。 “我…我觉得是猫…” “你没见过猫？”大夫眼见后面还有好几个患者，索性也不跟他掰扯了，直接大笔一挥扯单子。“五针狂犬疫苗，外加免疫球蛋白，交钱去吧。” “这么贵！！！” “小伙子，我看你是要钱不要命啊！” 王宇灿眼见再呆下去估计要被大夫踹了，赶紧拎着包遁走了。钱确实是次要的，王宇灿还不想死，想来多少年没打过针了，这下倒好，全补回来了。 捂着肩膀，王宇灿觉得自己快残疾了，忍不住发出震慑灵魂的呐喊：狂犬疫苗为什么这么疼啊！卧槽！简直像被人打进了一针筒水一样还吸收不了，针眼附近像肿起来的黑青大馒头，手臂都抬不起来。想到少隔三天，多隔一周还要回去补针，而且还有好几次，王宇灿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好不容易挪回小区，却走到哪里都能看见窃窃私语的人。 老小区本来不大，再加年头久远，住户们基本都是老人们。本来闲的只能跳广场舞和下象棋，现在出了人命这么大的事儿，感觉至少半年小区都要维持这种景象了。 经过人堆儿，王宇灿隐约听见“咬死”两个字，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支起了耳朵。 “我听我那三外侄子的邻居的同学的在公安的朋友说，是什么动物咬死的。”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正眉飞色舞的讲着，所有老人都以她为圆心围着。 “我也听说了，死的可惨了，说是被咬的血肉模糊啊！”另一位老人也跟着搭话。 “哎你们说，什么动物能把人咬成那样啊？” “狗吧，不是说藏獒能咬死小孩吗？” “那人养大型犬吗？” “没留意过。“ ”没留意过…” “养狗得遛弯呢！我基本每个点儿都出来，没见咱们小区有大狗！” “那是什么？猫？” “猫…能咬死人吗？” … 听见这句话，王宇灿觉得自己整个背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浑身止不住的开始冒冷汗。整个人像逃似的快速溜回了家。 开门的手都是颤抖的，他控制不住的往身后看，斜对面的门贴着huáng sè的封条，尽管知道他们家已经被清理过了，可是楼道里还是弥漫着那股恶心的味道，王宇灿下定决心还是要尽快搬家，要是没命住，再便宜再好的房子都没个屁用。 “啪”！钥匙掉了。 本来害怕，再加打针的疼，胳膊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王宇灿叹了口气，忍不住骂了自己几句，没这么吓唬人的，还没出事儿倒是自己先吓破胆了。苦笑一声，正准备蹲下捡钥匙，却发现突然出现了第三只手。 “啊！”王宇灿吓得要跳脚了。 “妈的，吓死我了！”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俩人都惊魂未定的捂住了胸口，王宇灿这才发现原来是那位壮汉警官又来了。 “一个大老爷们胆子怎么这么小！”警官忍不住骂了起来。 回忆一下自己刚刚的分贝是有点大，王宇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壮汉警官看他手一副不方便的样子，顺手帮他打开了门。 “你胳膊怎么了？” “打了狂犬疫苗，太疼了。”王宇灿赶快招呼对方进屋，“您今天怎么又来了？” “脖子的伤吗？狗弄的？”警官倒也不客气，这一米八几的大胖子，迈着大步进门。 “啊…是猫。”王宇灿打着哈哈糊弄，紧随其后。 “猫？我记得你次说不养宠物吧？”虽然是疑问句，但这壮汉已经在屋里东看看西看看了，王宇灿知道他不相信，十有**是在找宠物。 “真不养，我下班喜欢喂小区的流浪猫，估计是那时候被抓伤的，自己也没发现。估计最近工作太忙了，累的没知觉了吧。”王宇灿自顾自笑的像个傻子，但警察仍在自顾自的找着什么，压根没听进去。“那什么，我给您倒杯水。” “不麻烦了，我随便看看走了。”警察这才抬起头，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我说，你有没有见过猪？” “啊？！”王宇灿愣了，完全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小时候在乡里见过…” “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你住在这儿有没有见过猪？” “什么？！”王宇灿懵了，“猪肉吗？” “猪！！！我说猪！！”壮汉简直要气死了，“那种会哼哼的，胖乎乎的，能宰来吃的，活猪！” “没有！”王宇灿吓得也提高了音量，这要再不明白，估计下一步被壮汉骂成猪了。“我们这是小区啊！又不是农村，哪里来的猪？！” “哦…”壮汉将信将疑的回应着，这话明显让他气消了不少。 “我说，警察同志，您问这个干什么啊？”王宇灿苦笑着应了去，试着套话，“您看…我们这几户都心毛毛的，再加外面那些老人说什么的都有…要不…您看能告诉我点什么情况吗我看…我要不要搬走什么的…” “告诉你也没什么。”估计王宇灿天生的这幅倒霉老好人相貌打动了壮汉，他小纠结了一下，“那户初步排查，十有**是zi shā，你们这几家都别太疑神疑鬼了。” “zi shā…啊…” “外面那些老人都说什么了？告诉我听听呗。” “说是被藏獒咬死了。”王宇灿脱口而出刚刚听到的版本一。 “不是狗，是猪。” “什么！？” “那家伙养了只猪。”壮汉也露出了恶心的表情，“艾玛，你是不知道那屋子的味，我当时跟我们队长说，我宁肯去跟抢劫案我都不想跟这个！” “难怪他家那么臭！竟然在家里养猪？！”王宇灿脑海里浮现那一股股的楼道怪味，只觉得自己一阵阵反胃，赶快深吸几口气，生怕自己吐在屋里。 “我说，你们这两户真的什么都没听见？你看养个狗什么的，平时还得叫几声吧！” 王宇灿头晃得像个摇头公仔，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别说猪哼哼了，他去骂街那几次透过门缝窥探过，那户人家房间空的不像人住的地方，感觉什么生活设施都没有。 “我也是倒霉，本来此结案行了，但是猪不见了，你看我这一趟趟的算是困在这里了，倒霉！”壮汉不耐烦的吐起槽来，估计终于能拽个人抒发内心的不爽，他一屁股蹲在了王宇灿的沙发，完全忘记了刚刚才说过“随便看看走。” “那他怎么死的？你们怎么知道有只猪啊？” “那人拿了根绳子，拴在了里屋的门把手，自己把自己勒死了，”壮汉看见茶几有包薯片，竟然也不客气，拿起来撕开往嘴里送。 “自…杀？…”王宇灿喃喃的说，他也说不来那里的问题，脑海里又过了一遍那人留下的不多的记忆，太匪夷所思了。不得不说像对方这种如此坚持的人，甭管自己，还是对门小姑娘，还是物业汉子们，轮番轰炸雷打不改的人，突然这么死了？ “屋里虽然有挣扎的痕迹，但是没发现有第二个人存在的迹象，至于猪嘛，”壮汉顿了一下，又塞了一口薯片，伴着嚼碎的声音，他继续说道，“整个屋子弄得跟猪圈一样，更别说整个人被猪啃掉了一半，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猪，但是找不到猪，你说怪不怪？” 王宇灿已经吓傻了，根本说不出话来！整个屋里只听见壮汉的咀嚼声，咯吱咯吱咯吱… 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手机铃，壮汉嘬嘬手指，捏出来接了电话，听着他嗯嗯啊啊的声音，这才让王宇灿心情平复了一些。对方刚挂电话，他立刻发出了送客令。 “我听着您要回去了吧。” “嗯，回队里去。”壮汉这才意识到薯片快被他吃完了，露出了像观一样的扭捏表情，“这个…” “您带着路吃！”王宇灿赶紧点头，差点还想补一句，不够的话我再给您打包一袋。 “多不好意思啊。”话虽如此，这死胖子还是把薯片折好了塞进了口袋。“那什么，我给你留个电话，想起什么给我打电话。” “我谢谢您呐！”王宇灿勉为其难的接过了那张油腻的名片。 “别客气！”对方倒是乐呵呵的，“不过啊，我劝你能搬家还是赶紧搬家，我们值班的同志啊，是半夜接到了一通电话才知道这边出了事儿，本来想追查下电话是谁打得，结果你猜怎么着？那是个空号！你看，找不到的猪，找不到的报案人，再晚几天发现都快被啃没了的尸体…我要是你啊，住旅馆我都不回来了。” “求求你憋说了！”王宇灿话虽然没说出口，不过眼瞅着要给这胖子跪下了。 “告辞，别送了！”胖子一溜烟消失在楼道里。 此时夜幕已深，年久失修的照明灯泡正在挣扎着最后的亮光，感觉撑不了几天要报废，王宇灿再次看向斜对门的贴封条家，感觉自己腿都快要站不稳了。 “我这是得罪了哪位仙人啊…”脖子也疼，胳膊也疼，腿还在打哆嗦，王宇灿甚至真的打算等下去酒店定个房了，刚准备关门时，他隐约间似乎听见了猫叫。 完全不准备去查看，求生欲很强的他马重重的关门，反锁起来并用椅子抵住了门把手。 四 小萌妹 王宇灿已经多天没有去喂猫，一来是打针和伤口闹得，二来是害怕再次看见那只妖猫。不过毕竟这已经成习惯了，时间长了还真有点担心那些流浪猫，尤其是那几只胃口很大的橘猫。 “我毕竟是个善人啊！”王宇灿忍不住发出了震慑灵魂的呐喊，最终还是抱着大袋的宠物食品走出了小区门口的便利店。 “啊，王哥哥，好久没看见你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王宇灿回头一看，原来是对门的邻居，两个合租女孩之一的邓佳佳。 “好巧啊，你刚下班吗？” 邓佳佳乖巧的点了点头，两个人不自觉的并肩行走起来，王宇灿发现她手里也拿着几根火腿肠，估计也是要去喂猫。 虽然是邻居，不过之前彼此并不太熟。要不是需要一起抵抗那户“垃圾怪咖”，估计也跟无数的过客一样，日子也这么过了。 从共同的恶邻居为契机，久而久之相互还是有了点了解。毕竟王宇灿再废物还是个男人，有时候帮她们搬个重物，换下灯泡什么的，该帮一把他也没含糊过。 这俩小姑娘是大学同学，又住一个宿舍，关系看起来超级瓷实，毕业之后又赶巧分到了一家公司实习，索性房子都一起合租了。邓佳佳个子稍微矮了一点，但是长得很好看，娃娃脸大眼睛，像个洋娃娃。说话有股南方妹子那种嗲嗲的味道，再加喜欢哥哥姐姐的叫，嘴又甜，感觉应该会有很多男人追。 “怎么你自己啊，小周呢？”王宇灿没话找话起来，他说的是邓佳佳的室友周尧倩。 “说是在公司加班，我们不在一个部门，感觉她那边特别忙呢。”邓佳佳露出苦恼的表情。 王宇灿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小周真的是让他不太自在的姑娘。虽然说颜值也一方面，不过她也谈不丑，不过是眼睛小了点，鼻子蒜头了一点，脸痘痘多了一点，身高五大三粗了一点。主要还是气质，总散发着一股“离我远点，不想跟你说话”的冷气，搞得王宇灿每次想跟她说点什么，都觉得自己像个冷场傻子。 “王哥哥好久没来喂猫了。”邓佳佳笑呵呵的转了话题。虽然小周是自己挑起来的话题，但再聊肯定又要冷场了，这姑娘是这么招人喜欢， 母胎solo王宇灿当然也不是纯粹的男子气概才对邻居这么好的，邓佳佳要是能做他女朋友，估计这破房子他还能再住几十年。 “哦哦，最近，这不是事儿多么。”王宇灿也笑眯眯的，这声“王哥哥”真是酥到骨子里了。 “是啊是啊！”说到这里邓佳佳笑不出来了，“我正在看房子呢，昨天还跟倩倩商量要不要搬家的事情，你说我们怎么那么倒霉啊！” “嗨，谁不是呢！”王宇灿也是气的义愤填膺，很真情实感了。 “前几天警察天天来敲门，我都快怕死了。而且这事儿我们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呢！”邓佳佳露出了发愁的脸，白皙的手指朝向了自己的脸，“王哥哥，你看我的黑眼圈！晚根本睡不着觉…” “没有没有，还是很好看。” “你人真好~”邓佳佳听完笑逐颜开，搞得王宇灿也荡漾起来。 他们这三家，王宇灿是自己占了一边，旁边是楼梯间，对面一排便是小姑娘家和出事的那家，他俩间还隔了一座电梯，再加老楼户型特别葩，所以那户看起来像远远的被分到了犄角旮旯里。虽然也没抱什么希望，不过王宇灿还是试探性的问了对方。 “佳佳啊，你有没有听见过什么动物的声音？” “啊？什么动物？” “猫和猪…” 邓佳佳的脸突然凝固了，像听到了什么恐怖故事一样瞬间变得苍白。 “王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我随便问问…” “王哥哥，你别吓我啊！”邓佳佳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为什么要问猪？” “没有没有，你别哭啊！”王宇灿手足无措的安慰起对方来，真是…早知道不多嘴了，她们俩能知道什么啊。 “啊，到了。”女人的眼泪简直是魔法，说来来，说走走。邓佳佳看见到了流浪猫盘桓的窝点，脸正常了。“大橘~~小白~~花花~~我来了~~~” 要不怎么说是小姑娘呢，王宇灿这才松了一口气。 邓佳佳其实并不常来喂，原因是小区里偶遇过几次，通过自己知道了这件事，当好玩的乐子，新鲜劲儿过了再也没来过了。所以今天发现她又来喂猫，王宇灿还是觉得挺神的。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撕开袋子开始放粮换水了。邓佳佳则专职撸猫。 “咦，小黑黑呢？” “什么小黑黑？”王宇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天。 “有一只黑猫，长得超可爱的，我今天来是想带回去养来着。” “什么？！”王宇灿手抖了，猫粮撒了一地。 在他追问下才知道，邓佳佳被一只黑猫黏了。大概是记不得什么时间开始，班时候下班回家总能遇见，那只猫看起来又乖又萌，小小的一只，总贴着她的腿转圈撒娇，还用头蹭着求抚摸。那只猫真的不太像别的流浪猫，看起来毛发整齐，甚至还有点香香的味道，也没那么高冷，这么引诱了好几天，邓佳佳涌起了养猫的想法。 她回去跟周尧倩商量过，但是对方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直到有一天，邓佳佳发现猫瘸了。这下她简直要心疼死了，那只猫一看不像从小野生的那种，一定是被别的大猫欺负了。看着它一瘸一拐的消失在这个聚集点，邓佳佳回去跟周尧倩激烈的争执了一下，最终得到了她的同意。 “很…粘人吗？”王宇灿又觉得疑惑起来，这描述又不太像那个压胸的黑pu tuán，那只简直是个猫小霸王。 “啊！小黑黑！”邓佳佳发出喜悦的叫声，王宇灿顺着她的手势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分外眼红。王宇灿觉得如果自己有毛，估计也会像那只黑猫一样炸开吧。 那家伙根本是本来正准备美滋滋的给萌妹子演戏，突然看见了自己，气的失态了。 “小黑黑！是我呀！”显然邓佳佳不知道猫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凶。 “呸！”王宇灿心里暗骂，还小黑黑，分明是那个成精的妖怪猫！ 五 怪事又发 现在的情况是王宇灿跟妖猫僵持，黑猫还不时发出示威般的“哈”声，邓佳佳在一旁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告诉你啊佳佳，这猫，别养！”不怕死的王宇灿勇敢的开了口。 “啊？！为什么？”邓佳佳纯粹是本能反应问的，其实她第一次看见这猫如此凶悍的样子，心里已经打退堂鼓了。 “这是个妖怪！”王宇灿本来是随口一骂，没想到脑海里电光火石间串起了自己误伤猫当晚做了那个怪梦，紧接着醒悟到第二天警察来敲门说人死了，然后自己还受了伤，还得打那么痛的针… “你跟那户人有关系！”这句也跟着脱口而出了，话说出口猫更愤怒了，眼见要扑来抓人。 “水晶！” 听到这声突如其来的叫喊，黑猫瞬间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王宇灿顺着声音来源找到了那个男子，他一眼认出这个身形和怪梦的那个黑衣男人一模一样。 和记忆差不多，仍然是不变的黑色松垮大号卫衣和同色运动裤，本不是什么特别的装扮，但他高挑的身形很可能披了塑料袋都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吧。也许因为白天的关系，他戴了一顶棒球帽，故意压低了帽檐。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猫，没伤到你们吧。”虽然是客气话，但男人说话的时候却面无表情，像他根本不关心眼前这俩人的死活一样。 王宇灿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虽然覆盖在阴影里还是看不太清楚，但肯定长得不丑。 “没事没事…”邓佳佳仰着头回话，显然她已经没那么害怕了，“我还以为是流浪猫呢，找到主人好…” 男人根本没想搭理她，只是对着猫发出指令，虽然不情愿，黑猫还是踩着猫步回到主人身边了，王宇灿注意到它的脚伤似乎好了，发力都非常正常。 “我在这里喂猫这么久了，这黑猫是最近才出现的吧。”可能有妹子在场，怂货也壮胆，王宇灿这句话让正准备带着黑猫离开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它在这里找人。”男子饶有兴趣的转过身来盯着他。 “找…找谁？” “我家猫之前被人打伤了，这孩子咽不下那口气，…一直想找到肇事者。”男子把脸稍微抬高了一点，他竟然长了一双跟那只黑猫非常相似的眼睛。虽然眼睛也很圆，却内眼角深邃，眼尾却向挑…不对！是那只黑猫仿佛通了人性才对! “好过分啊，谁会欺负这么可爱的猫啊。”邓佳佳又开始义愤填膺起来，女孩子的情绪果然善变。 “是啊，谁会那么过分呢？” “你看着我说什么说！”王宇灿心虚的顶了男人一嘴。 “不是你问的吗？还有事儿吗？” “没了没了！”王宇灿烦躁的挥挥手，男人压低了帽檐，怀里抱着黑猫转身离开。 “那小哥哥好帅呀！”邓佳佳双手交握，眼睛都快放星星出来了。 “哪里帅！怪里怪气的…你啊，可要小心这些社会的坏人！”过于平凡的男人总是容易嫉妒和发酸的，王宇灿散完食物，也换了干净的水，这才跟邓佳佳一起回家。 他们离开没多久，那只黑猫竟然又折回来了，它安静的跳一处高台蹲着，眯着眼睛盯着他们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别纠缠那个女孩了。”男人也跟着回来了，站在下面仰头看着猫，扑克脸仍然一副“三无”的模样。 “哈！”黑猫再次发出了凶悍的吼叫，连主人都凶，可见心情差到极点了。 “虽然没有artist，但我敢肯定她不是目标。” “喵。”黑猫嘶吼了一声，像再跟他kàng yi一样，不过还是屈服了似的跳了下来，开始绕着男人的腿转圈。 “别焦虑了，不是你的错。走吧！” 男人小心的抽出了自己的腿，径直朝前走去，黑猫这才终于服软，紧跟了去。 * 黑夜伸出一只白色的胳膊，抓过桌的手机摁下按键，一点点亮光转瞬即逝。 “根本…睡不着啊！”在床翻来覆去的王宇灿确定此刻才刚刚凌晨两点，他又想厕所了。都怪白天又见到那只猫！老是担心晚会不会再做怪梦，自己的五针疫苗还没打完呢！再来几爪鬼才受得了！ 于是，疑神疑鬼的废柴挣扎着从床爬了起来，揉揉乱七八糟的头发，最终还是选择去厕所“放放水。” 房间的格局厕所刚好在正门旁边的，还没走到听见了一种怪的声音。一开始还担心是那男人，王宇灿吓得赶快驻足，并且屏住了呼吸。仔细聆听像是什么东西在地拖行的声音。 “嘶啦嘶啦嘶啦” 王宇灿蹑手蹑脚的溜到门口，从猫眼里朝门外看去。走廊里出现了一个瘦高的人影，她的背影看过去衣衫非常凌乱，本应该斜跨的背包滑落在地，包带乱七八糟的缠在手腕，随着前进的动作而拖行。也许包里有电脑什么的吧，所以才会在地发出声音。虽然外面的灯泡发出的光线昏黄又黯淡，但王宇灿还是很快辨识出了这姑娘应该是周尧倩-对门租房的二号小姑娘，邓佳佳的室友。 来不及多想，王宇灿迅速拉开了门。 “小周吗？你没事儿吧？” 女人停住了脚步。令他不安的一幕发生了，周尧倩像全身僵硬了一样，吃力又缓慢的把头转了过来，动作僵硬的像脖子被一颗生锈的螺丝钉固定了一样。 “你你你你你没事儿吧”王宇灿看着对方茫然的脸，惊讶的发现她受伤了，额头还在往下滴血，而衣服和脸颊也分布着干涸的血斑，不过这都不她的腿，呈现出一种妙的30度弯曲，像骨折了一样，所以她不止拖着包，还拖着自己的腿再走 “小周？小周？”最可怕的还是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这一刻王宇灿只想到了四个字“行尸走肉。” 有点不对劲！王宇灿一边大声叫着邓佳佳的名字，一边溜出周尧倩的视线范围，去狂敲她们家的门。而周尧倩也没转回来，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王宇灿敞开的大门，仿佛他的家里有什么东西一样。 “来了来了，谁呀！”邓佳佳手忙脚乱的来开门，听动静她本来正在美梦。 看到眼前这一幕，这慌乱的姑娘发出了惊天惨叫，感觉能震碎玻璃。王宇灿单手护住一侧快要被穿透的耳膜，腾出另一手捂住了邓佳佳的嘴。 “别叫了！送医院！” 六 奇怪的人 “王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邓佳佳简直快要哭成个泪人了。 眼见这模样，王宇灿咬咬牙自己垫付了周尧倩的全部医药费。这个月土都没法吃了，只能喝西北风了，他只好心疼的合了空空的钱包，不忍再多看一眼。 跟医生掰扯了几轮，大概推测是周尧倩夜班回家，不知道在哪里被车撞了。也是了怪了，医生说她受的伤非常多，远外表看起来要重。肋骨也断了，按理说根本从地爬起来都困难，更别说走回家去了。 “那…会不会死啊？”王宇灿弱弱的问话，还没说完被医生送了一记白眼。 “不会，是要花钱，再去交一笔吧。” 王宇灿真是欲哭无泪了。说到底都是那只死猫！自从不小心抡了它之后，破了不少财不说，也没免灾啊！自己受伤了，邻居翘了，女邻居还被车撞了。 “还是…搬家吧！”王宇灿无奈的蹲在医院的长凳子，用空钱包扣住了脸。 “同志，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突然半空响起了男人的声音，王宇灿拨拉下来遮盖物，定睛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面前站了一个男人。年纪估计有个三十出头，理了平寸头让他看起来非常干练，穿着略微老气的皮衣，虽然看起来有点年头了，但皮质绝对不是廉价货。长相虽然很和善，但是脸结构非常分明，一看是个经常锻炼的结实人。 “有事儿？”王宇灿不耐烦的回了一嘴，他心情真的好不起来。 “警察。” “您好，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对方从口袋里摸出了证件，王宇灿秒怂。 “我叫徐言赫，警号xxxxxx，问一下病房的姑娘跟你什么关系？” “小周…我邻居。”王宇灿确定了对方手指的地方是周尧倩的病房，“她怎么了？” “是这样的，昨晚我们收到一通电话，报案人称荆山路那边出了车祸，有人肇事逃逸了。” “然后呢？” “出了警，到了现场，除了大量血迹外什么都没有。”徐言赫皱着眉头，显然他摊了这个案子，顺着追查到了医院。 王宇灿脑子里简单过了一下地图，荆山路少说离他家有6公里！这妹子这么生把自己拖回来的吗？！ “你怎么称呼？” “王宇灿…我是她邻居，她跟另一个姑娘合住在我对门…” “邓佳佳吗？”徐言赫翻了一下手里的记事本，可见已经调查过一轮了。王宇灿点点头，把昨晚的情况又讲了一遍。 “凌晨两点…你听见门外有动静…”徐言赫低头像自言自语似的念叨着。 “睡不着不行吗？”王宇灿心虚的回了一嘴，“我斜对门那户刚出了事…” “哦…”徐言赫又往前翻了几页，“周铮…” 听他又像自言自语一样念出这个名字，王宇灿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对啊！那个“产垃圾邻居”正是叫这个名字，这也是他仅有的对那人的记忆了。 “我说…警察同志啊，周铮那事儿怎么样了？你看我们这几家怎么这么倒霉啊…”王宇灿试探性的套话。 “还在查。”徐言赫合了本子，一看不准备聊这个问题了，“方便问一下，您从事什么工作的吗？” “美工…”王宇灿虽然觉得很怪，但还是如实说了。 “具体点呢？” “游戏公司的研发美术，是给游戏里画设定的。” “那你知道这两个小姑娘干什么的吗？” “她俩好像念一个大学，又一起分到同一个公司实习的，现在应该都留下了。”王宇灿挠挠头，仔细思索信息，“佳佳好像是hr吧，给公司招人那种，小周…要是我没记错应该是es…” “es是什么？” “是差不多人力资源那种部门，给员工弄个工卡啦，给公司订个桶装水啦之类的。” “这么洋气…她们俩呆的都是大公司吧。” “嗯…”王宇灿又想了半天，卡壳了。“我忘了公司名字了，要不你问问佳佳吧。” “我还是…之后再问吧。”徐言赫眼神意味深长，王宇灿秒懂对方一定是哭哭啼啼的没办法回话吧，难怪他要问自己这么多事。 “先这样吧，不打扰你了，如果之后有遇到什么，想起什么，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徐言赫塞了一张纸条过来，面是他的电话，王宇灿赶快接好。 此刻他有点犹豫要不要跟警察提下那个怪猫和主人的事情，但想了半天又觉得没什么好聊的。不管是梦，还是别的什么，很容易让别人觉得自己神经病吧。眼见对方都离开很远了，王宇灿纠结半天还是选择了放弃。 说起工作，要不然还是别请一整天假了。趁现在午，不吃饭赶回去应该还来得及，晚再加会班，能混点工资是点工资，这个月本来没钱还不停旷工… 琢磨完这事，王宇灿匆忙的跟邓佳佳交代了一下，虽然萌妹子看起来还是那么双目含泪，我见犹怜，不过再这么沉迷下去，只能街要饭了。 他心一横跑出了医院，为了省钱计程车也不打了，不过肚子一直在kàng yi，在地铁口他寻摸到了一家煎饼店，准备先填一个再下去。 店主慢吞吞的摊着煎饼，看起来像个不太熟悉制作方法的厨子，王宇灿等的着急不时催促，对方却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万般无奈的他又饿的要命，只好老实等着。 左顾右盼之间，他一抬头看见了街对面的徐言赫刚从一辆车下来。也许对方刚停好车准备吃午饭吧，他一开始也没往心里去。但没过多久怪的事发生了，徐言赫往前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趴在车窗聊了许久，车门再次开启，又下来了一个人。 王宇灿揉了揉眼睛，幸好他并不近视，跟徐言赫同行的那个男人至少百分之八十像那只该死的黑猫的主人！ 他们认识吗？！ “小伙子，煎饼！”店主终于完成了一看很难吃的“作品”，王宇灿也没功夫跟他计较，一把拽过来扔进了包里。 虽然带着满腹疑惑，不过他还是想先去赶地铁班了。 七 黑暗 “小王，那个boss画的有点土啊。 ” 组长猝不及防的来到了王宇灿的工位，吓得他一口煎饼噎在喉咙，差点没呛死。 “慢点慢点…”组长赶紧帮他拍拍背，听着这急促的咳嗽声真怕他一口气背过去。 挨得近的几个同事都有耳闻他的遭遇，虽然王宇灿最近总有点疑神疑鬼的，不过大家也都很体谅。 “我改…”终于回过魂的王长工挤出了自己的答复。 “嗯，别搞得跟页游似的，五六对大翅膀土了吧唧的，咱们又不是玩耍红月。” “嗯嗯嗯，等下我改。”王宇灿持续点头。 “不着急，不着急。”组长赶紧又安抚几句，还是别给他太大压力了。 啃完手里的煎饼，又灌了几大口水，他这才拖出手写板，仔细看了看任务平台发过来的修改需求。感觉是个很愁苦的工作，毕竟这种“有点丑，有点土，有点难看”的意见，才是真的无从下笔啊。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都没睡好，他的头昏昏沉沉的，于是决定先去厕所洗把脸。从座位站起来的一瞬间，王宇灿突然迟疑了。他甩了甩头，确定不是幻觉，像同时十几个人在他耳边叽里咕噜的低声耳语，但他却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什么。 “你们…有没有听见…”他自言自语似的看着周围的同事，大家都各忙各的，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异常。 突然听见一声刺耳的尖锐声响，王宇灿疼的捂住耳朵，不过妙的是那些声音也跟着消失了。果然是压力问题吧…王宇灿用小拇指掏掏耳朵，朝厕所走去。 王宇灿确定又听到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这次不同的是，里面突然凄厉的混杂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好痛啊！” “谁？”他回头看了看背后，偶尔经过的同事在走廊来来回回，一切都那么正常。 了怪了 最近的厕所在走廊右转的地方，他很快走到了，却发现门口挂着“维修”的牌子。再远点的厕所…王宇灿顺着走廊朝远处看去，仿佛被侵染了一片黑暗，看不到尽头。如果没记错的话要走很远，然后一直右转两个弯才到，确实非常远… 不去了！王宇灿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也许是自己的错觉，这走廊看起来黑的竟如此的渗人。他刚转身准备回工位时，再次听见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妈妈，救我啊…” 不同的是，这次没有凄厉的惨叫，而是虚弱的哭声，声音听起来也刚刚那个女人年轻了几岁。 “有人在哪里吗？”王宇灿壮着胆子朝走廊深处叫了一声，无人回应。 此刻他胆汁都要被吓出来了，脚却像被钉在地一样动弹不得，他猛地转头往来时的路看去，刚刚还不断的有同事来回经过，片刻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整个走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王宇灿像卡在交界线，只有自己一个人。 “哥哥…救救我…”黑暗传来的声音更年轻了，仿佛从成年女性一下蜕变成了小女孩。 听到这个声音，王宇灿胆战心惊的把头再次转向暗无天日的走廊深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这会已经连尽头的转角都看不到了，简直像是通往异世界的隧道… 得跑！ 王宇灿死命的捶着自己的大腿，想抽身离开，却还是无济于事。他仓惶间抬起头，听到了“隧道”尽头传来细碎的声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后，他鼓起勇气朝黑暗里试图看个究竟，那一抹红光却稍纵即逝… “是谁？”王宇灿又喊了一声。 细细碎碎的声音又大了一点，那星点红色竟然又出现了。像悬浮起来的什么发光虫子一样慢慢朝自己飘过来，来不及反应，红色竟然变成了两个，盯着看了一会王宇灿才发现，它们正齐齐朝自己加快速度的奔来。 这时王宇灿才终于明白，有着一对正发红光的眼睛的怪物，正疾速冲向自己。 “妈呀！”他吓得跌坐在地，这下腿终于能动了，可是瘫软的根本使不劲，眼见怪物越来越近，他吓得连连惨叫起来。 突然，他听见了玻璃碎掉的声音。一束光线随之照了进来，刚好打在王宇灿的脚，他抬起头，再次看见了那只黑猫。 来不及去思考办公楼10层，猫是怎么来的，也来不及思考妖猫跟黑暗怪物到底谁更可怕，那只猫这么冲破走廊的天窗玻璃跳到了自己的身边，对着黑暗里的东西炸毛示威。这招果然有效，怪物立刻停下了脚步，继续发出细碎的声音，王宇灿终于隐约看到了怪物的全貌，但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只身形硕大的猪。 黑猫一边发出”哈“的示威声，一边朝黑暗走去，仿佛窗户透进来的光线在跟着它一样，每往前一步，黑暗便后退几分，那双红色的眼睛也随之远去… 黑猫走了几米，半个身子隐入了黑暗之，它忽然回头看了跌坐在地的王宇灿一眼，同样发着幽光的琥珀色眸子竟然露出了鄙夷的眼神。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猫便纵身一跳，灵巧的冲进了黑暗之，王宇灿忍不住惊叫起来，随着猫的动作，黑暗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快速收缩，直到完全消失。很快走廊亮了起来，一切恢复了正常。 王宇灿前面看看后面看看，那些刚刚消失的同事路人们又出现了，去厕所的拐角也清晰可见起来，像刚刚那些都没发生过，而他的腿也开始恢复正常，让他终于能挣扎着站起来了。 ”这特么…都什么鬼…“王宇灿话还没骂完，头顶响起“啪”的一声，赶快用胳膊护住头，打眼一看是走廊的某个灯爆了，还在散发丝丝白烟。他顺着同一个方向再次看去，玻璃完好如初，哪有被打破的痕迹？ “我刚刚看到的是真的吗？”王宇灿害怕的掐了自己的大腿，疼的惨叫出了声。 八 猫？ 王宇灿跌跌撞撞的挪回工位，还不小心碰倒了靠走廊同事的相框。 “你的脸怎么那么白…”挨着自己坐位的同事正想损两句，看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转为担心起来。 “我…走了多久？”王宇灿立刻拽住了同事的胳膊，确认了他具有粗粝的男人皮肤，扎手的汗毛，以及人类的体温后，这才放下心来。 “大概两三分钟？你不洗个脸嘛。”同事回想起他打个招呼去了厕所，很快便又回来了，觉得这个问题真是莫名其妙。 “才…两三分钟？” “不然呢？我说你要是不舒服请假吧，本来不请了一整天嘛，下午还跑来干什么…”同事好言好语的劝说，毕竟王宇灿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我觉得…咱公司…不干净…”王宇灿压低了声音左顾右盼，看起来神经兮兮的。 “难道被你家斜对门的什么东西缠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王宇灿来给了对方肩头一拳，“开玩笑也有个限度啊！” “我错了我错了。”同事看他确实怕的要死，赶快道了歉，“要不你找个什么地方拜一拜吧。” “有用吗？” “总好过什么也不做吧…” “哪里较灵啊？” “你平时信过什么吗？” 王宇灿头摇的像拨浪鼓。 “道观？菩萨？哈利路亚？” “说人话！”王宇灿又给了对方一拳。 “我听说咱们有个什么普觉寺较灵，我小姑家女儿高考前去拜了拜，考985大学了。要不你周末去试试？” “能行吗…” “那我哪知道，你去给点香火试试，起码求个心安吧…” 俩人叽里咕噜的聊个没完，连身后来人都没发觉，冷不防后面响起了组长暴躁的嚎叫，吓得俩人都一愣。 “你俩聊什么呢！活儿干完了吗？王宇灿！我要的设定图呢？！” “马…”王宇灿赶快给组长认怂。 “你脸怎么这么白！”组长俨然也吓了一跳，“你要不舒服回家吧。” “没事没事，我马干…”说话间他火速溜回了工位，拿起笔开始在原来的基础改图。 虽然组长吼完走了，也并没有那么穷追不舍，但王宇灿还是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压力。他本人不算特别热爱工作的人，拖延症什么的一直都有，不太严重是了。然而此刻他却非常想完成这个任务。 好像大脑某个潜意识正在告诉全身的细胞赶快调动起来，马去画画。王宇灿此刻涌出了无数的灵感，对着面前熟的不能再熟的怪物图修修改改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刻，那种十几个人一起低语的声音再次响起了，他们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迫切想要告诉自己一样，但却苦于语言不通听不懂，对方越说越快，王宇灿的笔也越挥越急速，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再一次陷入了对身体的失控，脚底悄无声息的升腾起黑色的迷雾，仿佛有灵魂一样绕过下半身往游走，最后停留在了他的指尖。 静待片刻后，黑雾冲向了笔下的画板，这时候王宇灿闻见了腐臭的气息顺着微风飘过来。 那人说话一开始不太清楚，像老的牙齿掉光还含着满口口水的糟老头子一样，甚至还能感到他张开嘴的同时，还在不停往自己肩膀滴着口水。他重复了好几遍，王宇灿终于勉强辨识出了他在说什么。 “啊！是artist呀！” “让我看看你的脸呀”说这句话的时候，恶臭的味道更加重了，熏得他想吐。 王宇灿心里有了一种千万不能被看到的直觉，他不停的念着还能想起来的满天神佛的名字，只求哪路神仙走过路过能可怜可怜他的小命。 “马能看到了”口水滴答的频率加快，那人也离自己越来越近，王宇灿默念了好几遍“滚开”却无济于事，已经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妈的！那该死的猫” 王宇灿听到这句话的同时，脖子骤然疼了一下，被抓伤的地方像在“突突”的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还在辱骂的声音远去了，黑雾又退回到脚下，手指尖也能动了，这时候他终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你小子疯了吧！”同事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肩头，“发癔症呢？！” 王宇灿彻底的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电脑一坨黑的不明所以的涂鸦。 “你没事儿吧！”同事的表情显然吓坏了，他眼见刚刚王宇灿像邪一样握着笔疯狂的乱涂乱画，根本不像正常人的样子连叫几次名字都没反应，他都准备去找其他人来帮忙了。 “你刚刚看到没？”王宇灿惊魂未定的看着同事。 “看到什么”同事跟着他的视线巡视了一圈，有点委婉的提了意见，“我说宇灿，要不你回家休息一下吧。” “嗯我歇会跟组长请假”看到对方的眼神，王宇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还有你这个图赶紧删了吧，被组长看见估计又要骂你不干正事儿了，再说，画的什么玩意儿，也怪渗人的。”同事心里毛毛的又看了一眼屏幕，打了个冷颤。王宇灿赶快把屏幕最小化了。 眼见同事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后，他这才摸摸自己的肩膀，看了看脚底下，确定是真的没什么异常，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不经意间他摸到了自己受伤的脖子，来回抚摸还有点疼，因为狂犬疫苗那几针太疼了，以至于他都忘记了这处抓伤。 他一直以为那妖猫是跟自己有仇，不过这么看，起码这两次全靠它自己才能脱险。在走廊里起初还不敢肯定是同一只黑猫，可是能对他投来那种像人类一样鄙夷的眼神的，恐怕掘地三尺都找不到第二只了。 王宇灿再次四处张望，确定没人注意他，这才偷偷的打开了自己刚刚画的那副涂鸦。 是挺吓人的，要是自己身边有个人不停画图，却鼓捣出这么个东西，还一副听不见外人喊叫的样子，他估计早吓得逃跑了。图像是四五岁小朋友用蜡笔画的一样，满屏黑压压的颜色，也看不出来画的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回想起种种异常，他还是把图存了下来，发到了自己的邮箱里。 做完这些事，王宇灿去请假准备回家了。 九 男人 站在小区楼下，王宇灿捏着口袋里钥匙的手汗津津的，不是天气的原因，主要还是害怕。 那只黑猫像在等着自己一样，趴在楼口的门前，正懒洋洋的甩着尾巴，舔着前爪。 该来的总会来，王宇灿试探性的往前探了下身子，毕恭毕敬的对着猫大爷轻声问道。 “您老…有事吗？” 那猫再次露出了熟悉的鄙夷眼神，竟从阶梯跳了下来，慢悠悠的朝前走去。王宇灿正疑惑是什么情况，却听见了猫叫，看这意思是要自己跟着它走呢！ 这么保持两三米的距离，王宇灿缓缓挪动着，那猫走的也不快，不过看起来姿势和力气也很正常，这么说自己造成的伤已经百分百痊愈了，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松了口气。没成想猫在一堵墙那里停住了，它回头看了自己一眼，轻飘飘的跳了出去。 “喂！”王宇灿喊了一声，对方丝毫没回应。 “这是让我爬墙啊…”王宇灿只好笨手笨脚的折腾起来，身手实在糟糕，臂也没有力气，幸好最后还是成功了。 他简单的整理一下自己的狼狈，左顾右盼的找黑猫的踪迹，却冷不防看见墙旁边站着一个男人！而且不是别人，正是那黑猫的主人。 “是你！” “认识一下，闵星瀚。” 还没等反应过来，对方先过来很男人的握了握手，紧接着还把肩头撞了自己肩头一把，王宇灿像个娇弱的毛绒玩具一样任随他强悍的力道而来回飘摇。 “这是水晶，你们见过的次数较多。”他松开手的瞬间，王宇灿觉得自己要瘫成一坨泥，那只黑猫蹲在不远处，嫌弃的根本不愿意过来打招呼。 “大爷们好。”王宇灿气若游丝的打招呼。 “客气了。那什么，希望你做好准备了。”男子不经意的挠挠头，像说家常事一样轻描淡写。 “什么…准备？” “以后的日子里，可能每时每刻都会遇到今天的遭遇，没准哪一次被拖走弄死了，”对方抬起头，像在说玩笑一样，“恭喜你，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开…开什么玩笑！那不是我的幻觉吗？”王宇灿吓得连连退后，根本不愿意相信男人的话。 几乎同时，那只黑猫打了一个悠长的哈欠，显然一副无聊的样子。 “不是你说的吗？”男人像听到了什么似的，疑惑的回头问那只猫。 在王宇灿眼，猫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确实我也觉得不太像，可能是运气吧？”男人又在自言自语，分明是两个人在聊天。 “喂！能不能翻译一下啊！”王宇灿终于硬气起来，主要是那只黑猫太气人了，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又一副看不起的样子，“什么叫我有了不一样的人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说来话长”闵星瀚皱了皱眉头。 “那也得说！我先问问，我脖子的这道伤口是不是它抓的！不是我做梦吧？！”王宇灿挥手一指黑猫，它头都懒得抬，直接转了个身趴在地，拿背对着自己。 “是，虽然是巧合吧，不过也多亏了水晶这道伤口，你今天才能保住小命。” “我还得谢谢你俩？！” “其实这是个误会。”闵星瀚叹了口气，“一开始水晶以为你不太干净不过那天晚我们去查了一下，确定你是diǎo丝了一点而已。” “叫我卢瑟的是你吧！”王宇灿仔细想着那个真实的怪梦，对方无所谓的耸耸肩，没有任何歉疚。“说来话长也得说，自从遇见你俩，尤其是那只猫，我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不搞明白我今天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以后是我们跟着你才对。”闵星瀚无奈的说，这句话真是百般不情愿，又没办法违抗。 “什么玩意儿！？” “我们三个分别锁定了你和那两个姑娘，从医院分开后各自跟了一个。徐言赫也是之前你见过的徐警官，他负责留在医院观察周尧倩，我负责邓佳佳，而水晶则一路跟着你”闵星瀚话说到一半，身后的猫背影传来了慵懒的叫声，他忍不住回头应答，“是啊，谁能想到是他呢！” “我？是什么？” “artist！你听过吗？” 王宇灿愣住了，那个恐怖的糟老头子的声音再次响在耳畔，他滴答着口水嘶哑的说过这句话：“是artist呀！” “看样子已经找门来了。”闵星瀚盯着王宇灿，眼见他不自觉的来回抚摸脖子，“水晶一开始是为了泄愤，抓伤了你，但是它造成的伤口竟然成了跟你之间的连接，所以你遇到危险，它第一时间能知道。” “有个老头特别恐怖，他在我耳边说过这个单词，还说要看我的脸不过伤口突然疼了一下后，那些怪东西都消失了”王宇灿喃喃的说。 “是恶灵，水晶留下的伤口无意间成了屏蔽他们的武器，所以幸好他没看到你的脸。” “看到会怎样？” “惨死。”男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非常淡定，像在说晚饭吃什么一样平静。“给你个建议，回去后找一些盐装在瓶子里，做成项链挂着，你的伤口快痊愈了，等完全好了之后没办法保护你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名字和脸，泄露出去麻烦了。” “artist是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可以理解成预言家一类的存在，通过艺术去跟层沟通，制作出的作品用来传递神的指示。” “我？”王宇灿再次指了指自己的脸，“是那个东西？” “artist不是东西，是可以通灵的人类，连接与下，过去与未来。” “别逗了，我怎么可能是巫师！我一看不见鬼，二招不了魂” “你现在可以了。”闵星瀚身后的猫再次发出怪叫，他只好又回头去安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个废物，你能别骂我了吗？” “我听见了”王宇灿kàng yi了，虽然控制不了猫的恶意，但是好歹考虑一下当事人的心情吧。 “总之，不知道什么原因，artist降临在你身了，徐言赫告诉我你可以画画，所以你的下一副作品会有预言。”男子顿了顿决定直接切入正题，“你画了吗？给我看看。” 十 水晶 黑猫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弓起身子又拉长，伸了个懒腰，做完整套拉伸，这才接连叫了好几声。 “它什么意思？”王宇灿敏感的转向闵星瀚。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闵星瀚抬头看了他和猫一眼，又低下头去，对着王宇灿的手机不停放大缩小看着那张涂鸦。 “你看得懂吗？”王宇灿也不再问，怯怯的凑过去搭话。 “我要看的懂，它不会骂你了。” 王宇灿皱紧了眉头。 “你这种水平也能找的着工作吗…” “我平时水平不这样…”王宇灿赶快解释，吃饭的家伙还是很硬的。 “那怎么画成这样？” 王宇灿再次皱紧了眉头，无言以对。 “真的是…太差了。” “喂，我听得到！” “哎，你跟周铮之间也差个十万八千里吧。”闵星瀚一同操作后，把手机交还给了王宇灿。 “周铮？…好熟悉的名字…” “你斜对门那个死掉的人。”闵星瀚头也没抬，看样子已经准备招呼水晶离开了。 “什么？那个垃圾狂魔？他也是你们说的这什么艺术家？”王宇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那样的…艺术家？垃圾站？” “他以前不那样。”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要当这个玩意儿久了，也会变成那样？” “也不一定，”闵星瀚挠挠下巴，“你太弱了，更大的可能是没变成那样嗝屁了。” “那我不当了。” “这又不是人类能选的…”闵星瀚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对方，“听着，你可能突然有了这个能力，也可能突然没有了，一切都是天的选择，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王宇灿直到此刻才有了一种现实感，好像真的摊了不得了的大事，而且还真的一时半会讲不清楚。 “那我怎么办啊？” “既然水晶已经确认了你是新的artist，我需要先回去汇报，因为不确定你的属性会留存多久，所以也不太方便现在全盘托出我们的事，总之，等我消息吧。”闵星瀚友好的拍了拍王宇灿的肩膀，“周铮已经是我跟过的活的最久的artist了，可惜还是没能救他，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归宿。” “你这么走了啊？不管我了吗？我会死的吧！”王宇灿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个不停，闵星瀚赶快把头提前挪开了。 “水晶先陪着你。” “我不要！” “你抬头看看周围。” “怎么了？不是天快黑了吗？” “会白天恐怖一百倍。”闵星瀚压低了声音，王宇灿注视着他的眼睛，竟觉得一瞬间他像有了猫眼，瞳孔也变得狭长起来。废物本人吓得瑟瑟发抖起来。 “水晶？”闵星瀚扭头叫着黑猫，猫也像发神经一样接连叫了好几声，“你先忍忍，没准明天死翘翘了呢？” “我听着呐！兄弟！” “那我先走了，它还在长身体，如果有进口牛奶的话可以喂一点，除此之外不要喂怪的东西。”水晶已经跳了下来绕着闵星瀚的腿转圈圈，他亲昵的抓挠了几下猫头，匆匆离开了，那一瞬间他好像是突然消失一样，整个黑色的背影一下融进夜色里了。 留下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大爷，走吗？” 水晶轻车熟路的跳墙头，姿势优美又灵巧的朝王宇灿的家方向走去。看了看好不容易翻下来的高墙，王宇灿选择去绕远路。带着满腹疑问他又翻出了手机，仔细凝视那张黑漆漆的涂鸦，除了反复涂抹的黑色之外，确实什么也看不出来。 怪了，自己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从小学画画的人，这么多年功底怎么说没没了，这特么画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邻家小孩都不能这样吧。他又开始脑补被控制画画的细节，妄图得到启迪，但是一无所获。 “那个什么闵星瀚绝对是骗我，我要能接到神启，早买对彩票了。”吐槽间王宇灿被石子绊了一下，手滑之后摔飞了手机。他打开图片的模式时应该是不小心开了编辑功能，当把手机从地捡起来时，因为刚刚的操作，图片多了一抹绿色。这让王宇灿忍不住又看了半天，恍惚间竟觉得这像黑暗的什么东西正冒着一丝绿光。 “废物，快点。” 王宇灿听见了这句用没有任何感情的语调说出来的话，但它的内容可是充满了鄙夷。 “谁？”他终于把视线从手机抬起来看着前方，在大楼门口正待着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黑色的头发蓬松凌乱，发型是齐刘海的**头，身穿着白色短袖t恤，配了条浅蓝色的牛仔短裤，虽然穿了没过膝盖的huáng sè袜子，面还印满了乱七八糟的披萨图案，但仍然遮盖不住露出的部分是纤细白皙的四肢。小女孩还没发育完全，但看起来已经是个长手长脚的苗子。 当发现这小女孩蹲的位置跟黑猫一模一样，而且她还把手撑在穿着黑色帆布鞋的双脚旁边时，王宇灿皱了皱眉头。 “小朋友，你哪位？” “开门。”女孩扫了一眼防盗门，虽然楼层很旧，路过的住户也没有锁门习惯，但保不齐刚刚谁一顺手把门锁了，需要钥匙才能进。 “你别跟我说，你是那只黑猫吧。” “你看的见我？”女孩那张扑克脸终于稍微有了波动。 “废话！你怎么突然变chéng rén了？！”王宇灿觉得今天遇到的事情，简直要过往人生所有遇加起来都要多。 “你看到的我什么样子？” “超杀女的样子，玛蒂尔达的打扮？合体” “呃”小女孩陷入了沉思，虽然还是扑克脸，但王宇灿直觉嗅到了一股大事不妙的样子。 “我看到你是不对的吗？” “人类是看不到我这幅样子的。” “你是说我不是人类了吗？” “竟然还在不停进化，难道你真的是名副其实的artist？”女孩明明是疑问句，却没有疑问语气，整个人散发着问题少女的样子。 俩人正在沉默，门突然从里面被推开了，扔垃圾的老大爷扫了一眼，张嘴来。 “小伙子，这是你的猫？” “啊？” “要是流浪猫可不能让它楼啊！” “我的猫！我的猫！”王宇灿一路小跑过来，刚准备抄起水晶，这才发现他看到的模样已经是小女孩了。 “起开！”水晶直接拍掉他的手，径直朝楼跑去。 十一 傲娇 王宇灿仔细的翻找了冰箱，别说进口牛奶了，唯一的几瓶酸奶也都早过期几周了 “你不太饿吧…水晶？”他心虚的从打开的冰箱门探出一截脑袋，期望对方不要再骂他了 “点麦当当给我吃”水晶此刻正摊在沙发，翘着一双白腿踩踏着他的茶几 “可是那谁不是说你不能吃吗…” “你别告诉我哥不得了”水晶显然怎么翘腿都不舒服，直接把他原本脏乱的茶几垃圾全部推到了地 “啧…”眼见自己三百多块的进口魔兽设定集也被推了下来，王宇灿还是有点小心疼的 “啧什么，点餐，我要吃大鸡腿还有大可乐” “好…”王宇灿又瞥了一眼，水晶像故意似的，直接把脚踩在他的那本书，想象一下外人看到的不过是一只小黑猫在蹦哒，王宇灿说服自己别太计较了 点完餐后他俏咪咪的来到沙发前面站了一会，眼见对方没有准备让地方的意思，他只好委屈巴巴的在沙发旁边“民工蹲”了 “听你刚刚的意思，闵星瀚是你大哥吗？” “关你毛事？” “我了解一下啊，你说你这突然变成了这样子，我总得适应适应吧…” 听完王宇灿的话，水晶灵活的转了下大眼睛，她虽然变成了个小姑娘，但还是带着点儿猫样 “告诉你也没什么，我全名闵水晶，他是我亲哥” “那你…是人咯？”王宇灿怕怕的问道 “我现在也是人啊”水晶看了一眼王宇灿的吃惊脸，“只不过受了诅咒而已” “类似青蛙王子那种吗？亲一亲能破的？” 闵水晶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别误会啊！我也知道这个典故！”王宇灿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赶快拼命解释 “那是骗小孩子的你也信” “对对…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我的灵魂被恶魔带走了，我哥去下层把我拽回来的，不过回来后发现身体被砸成了肉泥，只好附身在猫身了” 王宇灿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 “听去…怪惨的…” “还好吧，带走我那家伙更惨，被我哥撕碎了” 王宇灿又咽下了一口口水 “那你再给我说点儿你们的事儿呗”王宇灿眼见小姑娘又要翻白眼了，赶紧补了句，“你看我都请你吃金拱门了这要被你哥知道了，岂不是也要把我撕碎…我这也算冒着生命危险的吧…” 水晶转念想了想，看着他捏着的手机正提示着“下单成功”，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我之前听说周铮在偷偷养猪，是真的吗？而且我在走廊被什么东西攻击，那也是猪吧？” “是猪也不是猪”水晶突然正经起来，神情也很严肃，不再刁蛮任性了 “那是什么东西啊？” “那是…周铮的求生欲…”水晶的脸竟然呈现出了少见的悲伤，好像亲人离开一样，也那么一瞬间，王宇灿才感觉到面前的人，真的是个小孩子 * 周铮在两年前并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他正在公司里拼升职加薪，搏着一份销售的工作 一周至少五天都迎着晨起的阳光下班回家，包里要随时装着解酒护肝的药，通讯录里最常用的联系号码是代价小刘和快送小陈 公司里高高挂起了排行榜，销售末尾要被示众淘汰，而冠军则要被开香槟庆祝，每个人脸写着压力，女人爆痘，男人脱发，但是却没人想后退 周铮已经拿了连续两个月的冠军，这是他首次冲云霄，而第三个月他也丝毫不放弃，哪怕身后咬着的是一群豺狼虎豹 某天晚，周铮提前完成了任务，过早地回了家，这份难得的轻松却让他无所适从 失眠 他喝了点酒，泡了澡，看了搞笑节目，家却始终冷清的像坟墓 于是他买了张离家最近的电影票，随便挑了场夜间电影便披着衣服出了门 说来也怪，烂片深夜的组合，那天本来是他一个人包场，但咬着爆米花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到接近半场的时候，突然后门开了条缝，隐隐闪进来了一个人 没想到烂片还有同好啊！想到这里周铮忍不住轻笑了一下，说来也怪，满场的空座，周铮的位置又偏又远，那人却在跟他隔一排的后面坐下了 他虽然疑惑，却没有太在意，都是夜行动物，谁还能没点怪癖呢？ 那人来了不到二十分钟，周铮突然觉得自己开始犯困了 眼皮突然开始跟下眼皮打架，大脑开始一片空白，他的头点来点去，最后终于妥协，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睡去，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保洁大妈炸雷一样叫醒 “醒醒！醒醒！小伙汁儿，电影妹有了，赶紧奏吧！” 周铮被连拍了好几下，这才勉强恢复了意识，他低头一摸，钱包没了！ “阿姨！你知道我后排那个男人去哪了吗？” “哪来的男人？” 周铮懵了，他去找值班经理询问，调了监控，查了售票记录，里里外外查个地调儿，那人像凭空出现又消失了一样，彻底不见了 “我发誓，真的有人跟我看一场电影！”周铮怒了 钱包里没多少现金，卡都能挂失再补，所有损失加起来最贵的估计是那个哭泣牌的钱包本身 周铮气的是所有人都像看精神病一样看他 “先生，您要不相信我们，报警吧！”值班经理手一摊，实在受不了了 还有什么的监控的证明？看着自己在监视器屏幕里孤零零一个人刚进场没多久进入了梦乡，一直睡到被保洁大妈赶人，从头到尾到底哪来的男人？ 结果周铮还是自己灰溜溜的回家了 带着疑惑和愤怒，周铮在凌晨到家以后，一头扑向了客厅沙发，没烦多久竟然再次陷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梦，自己又回到了那家电影院，不同的是电影院屏幕放映的不再是那个傻x光头包某某硬扮智障的搞笑片，而变成了手提风格的怪录像 一个女孩的背影滋滋啦啦的矗立着，周铮看着这么大的屏幕，却没有一丝丝声音，突然感到害怕起来 十二 梦境 黑白影像里不时的传来信号不良的嘈杂声，虽然不动的画面很吓人，但作为唯一的观众，孤独的自己本身，却让周铮觉得更可怕。 你去窥探不会改变的生活，其他人是否也在如此窥探你呢？这样停滞的影像不知道想表达什么，周铮试图站起来离开，却发现走了几步又绕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是鬼打墙？!”如此寻返往复却像缠绕其不得出，周铮只好重新坐了下来。 当他不准备再挣扎时，播放的电影终于开始起了变化。女孩子的背影逐渐清晰起来，她穿着学生zhi fu，很有可能是高生的样子。在一家便利商店门口犹豫了很久，像在下什么决定一般，看着她踌躇的步伐和一直纠缠的手指，周铮不禁捏了把汗。 最后女孩还是选择走了进去，徘徊在最里面的几排彩妆货架前，不时朝监控和门口的店员张望，周铮一开始有的很不好的预感显然实现了，这女孩准备偷东西。 她的目标非常明确：睫毛膏和口红。故作镇定的试试样品，看看成分，不停拿眼睛偷瞄四周，趁没人注意，便要打开包装抠出里面的磁条，动作如此娴熟不是惯犯，是排练过。 周铮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眼见一团如化不开浓雾的黑气顺着货柜的底下慢悠悠的升腾起来，像有生命一般在女孩的左肩停留，而此刻她已经把磁条拿了出来，正准备丢到地，突然不远处的其他货柜传来了咳嗽的声音，像是有位老人正慢悠悠的向这边走来，女孩吓得手一抖，化妆品和磁条一起摔在了地，发出“砰咚”的脆响，她想转身去捡的时候，书包又碰到了其他货柜，像连锁反应一样，越来越多的动静被搞了出来，女孩慌乱的收拾好惨剧落败而逃，她的计划此终止。 而在女孩逃离店铺之后，周铮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吓醒了，梦境被迫结束。然而这梦境竟如此真实，像真的发生在某处一样，他始终没有看清女孩的脸。 接通影院经理的电话后，他得知今天午有人送去了钱包，说是看早场电影的时候在过道捡到的。早晚总共也没几位顾客，经理翻了翻里面的东西，很快锁定了失主。 “那我等会去拿。”周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喃喃的回复对方后挂断了电话。 整件事都太诡异了，本来午还有一场重要会议来着，要跟自己手里那位大金主客户好好拉关系，周铮洗完脸彻底清醒之后，才发现自己答应的太贸然了。 客户是肯定不能得罪的，反正说晚点也没说晚多久，周铮也没跟对方打招呼，一直拖到了下午。眼见马要晚高峰了，好说歹说才伺候完毕送走了对方，他拎起手机一看前前后后影城那边打了十几个电话，这才赶快往哪里赶去。 又堵又闹的路，烦躁不安的人，整个城市在傍晚时分的时候，呈现一种不正常的暴躁感，以前自己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但今天，周铮却嗅到了空气弥漫着一股腥味，说不来的令人作呕。 “对不起对不起，您看我这刚好有事儿”周铮刚一进门还没看清楚来人，赶快摆出了销售的营业式微笑，妄图缓和气氛，没想到来人却不是经理。 黑色帽衫的男子扣着兜帽，破洞牛仔裤，身带着一股冷飕飕的凉气，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很骄纵的小女孩，梳着黑色齐刘海的妹妹头，正是这样野蛮生长的年纪和面容可爱的萝莉，才能在身堆五颜六色的衣服还不惹人烦。 “你是”笑容僵在脸，周铮突然意识到这男子的气息竟如此熟悉，简直像昨天晚一起看夜场电影的那个人！ “哎呦！周先生您可来了。”另一位惯常营业的服务人员--影院经理，应该是听见动静赶快出面了，“是这位先生捡到了您的钱包，我还说由我转交行了吧，他非要亲自交到您手，没想到这一等是一天，您看看对不对？” 周铮虽然疑惑颇多，但还是先翻查了一下，钱包里什么都没少。 “那我得谢谢你们，确实是我不小心。”周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昨晚还闹的那么难看，结果是自己不小心搞丢了。 “您啊，倒是应该好好谢谢这位先生，我们那都是应该做的，找到好。”经理笑眯眯的说着客套话，一回头看向黑衣男子，却露出了无法掩饰的不太礼貌的表情，周铮一眼看出他们之前可能也闹了矛盾。 不过令人最不安的，还是这男子身的气息吧，又古怪又冷漠，对营业和客套完全绝缘。但是他身边的小萝莉却一直凶巴巴瞪着经理，好几次还小声嘀咕什么，经理却丝毫不在意，真是出乎意料的宽容呢。 经理又客套几句抽身溜了，只剩下了他们三人，周铮扭捏了一下还是决定由自己来打破沉默。 “我得请您吃个饭，您看这事儿闹得，真是辛苦” “看到什么了？”男子直接打断了他。 “什么？” “你是artist，你看得到我。”没想到小萝莉说话更加古怪。 周铮听完这兄妹二人组连续问话，越发疑惑起来。 “你看得到我吧！”小萝莉又追问了一句。 “难道我不应该看到你吗”周铮这才有点害怕了。 “啊哈~”小萝莉轻挑了眉毛，这是周铮第一次看见她的表情有了点笑意。毕竟这才像小孩子该有的表情，一个得意洋洋的小鬼头。 “你昨晚也梦到我了吧。”冷冰冰的男子悠悠的开了口，“梦见我和你一起看电影。” 周铮用不着回答，他脸惊讶的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钱包不是我丢的吧！！” “哥，他已经看到了。”小萝莉轻轻拉了拉黑衣男人的衣角，“他左肩有灰。” 周铮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只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十三 兄妹 “幸好是我们先找到了你。”叫闵星瀚的男人口气里带着欣慰。“artist，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你们搞错了吧，我是个卖保险的。” 周铮给出的直接反应是拼命地摇头。 眼见大家僵持在影院里，而此时人群也慢慢多了起来，他果断提出要请兄妹俩吃饭，他们倒也不推辞，只是到了熟悉的饭店门口，看到认识的服务员对着闵水晶摆出异样的眼神，他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闵星瀚使了个眼色，水晶轻盈的沿着餐厅的外墙一路小跑，很快消失在了转角，周铮本来还担心让这个小姑娘一个人呆着太不安全了，没想到服务员如释重负的对自己这位vip客户鞠了个躬。 “感谢您的理解，本店不允许宠物进入。” 闵星瀚这么拉着快要崩溃的周铮进了门。 “那小姑娘到底是什么？”匆匆点完吃的，周铮把菜单递给闵星瀚，压低声音试探性的问。 “普通人看到是猫，artist看到的是我妹妹的本体。”闵星瀚只点了水和牛奶，还特意要求牛奶不能兑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还要打包。 “你不吃点什么吗？” “菜谱的东西基本都有肉，我不能吃来历不明的肉类。”闵星瀚的脸一副冷淡的模样，难怪总是身带着冷冰冰的气息，不吃肉不跟修仙差不多嘛。 “我记得他们有什么蔬菜沙拉之类的，我给你点一份那个吧。” “我没看到。” 周铮挥挥手示意服务员，交代了几句表示已经安排了。 “你妹妹还是人吗？”周铮喝了口水，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委婉和礼貌，毕竟这俩人绝对不是善类，真惹怒了对方，自己怕是命都要没了。 “她**没了，灵魂无法保存，机缘巧合之下附身在了猫身”闵星瀚抬起头，这个男人拥有一双悲悯的眼睛，一开始会被不可接近的外表掩盖，不过也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只是刚好讲到了伤心的故事罢了吧。“总之这个话题有点长了。” “那我们聊点什么？”周铮识趣的住了嘴。 “我们一直在追寻这座城市里的artist，他们会指认出魔物依附的对象，然后我和妹妹去除魔，每除完一个，安魂书会增加一条列目，当安魂书写满之后，我妹妹可以重生。” 周铮脑子里第一反应是：你怕不是个精神病！如果有镜子的话，他大概会看到一个目瞪口呆表情夸张的自己，那是人生从没有过的被划为失礼的表情。 “你不相信也正常。”闵星瀚却很习惯这种回应，“所有artist一开始都这样，只有当他们被追杀，被弄死，或者折磨的半死不活的时候，他们才会真的相信。” 周铮吃惊的嘴巴闭了。 “我以前不是这个吧。”他唯唯诺诺的说。 “artist有可能是天生，有可能是突然转化成的。当然，能力的持久度也不太相同。我见过一辈子的artist，也见过只有三个月的artist，至于你，暂时不清楚会维持多久。” “那我是怎么变成这玩意儿的？” “你最近有没有信教？”闵星瀚压低的声音，生怕这句话被人听到似的。 周铮头摇的像拨浪鼓，不排除平日里自己会随便见到庙宇给香火，但这应该不算信仰吧。 “佛教道教ji du jiào当然邪/教也算。” 周铮更加疯狂的摇头。 “这是较普遍的转化情况，只有artist可以连接起通道，我们称之为与你的神对话。”闵星瀚莫名的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信仰那些，那是别的，如职业，金钱，战绩这是我不太喜欢的一种转化。” 周铮听到“不喜欢”三个字，心抽紧了一下，难道会被嫌弃的杀掉吗？ “我简单翻查过你的钱包，五星级酒店的vip卡，米其林餐馆的特权客人，你说你是保险销售，如果我没猜错，是金牌的吧。”闵星瀚眼神突然看向窗外，夜幕浓的化不开，“你信仰你的成功，博最好的业绩，被其他人敬仰” “你为什么不喜欢这一种啊？”周铮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对自己不利的问题转移掉好了。 “太脆弱了。”闵星瀚把头转了回来，他的眼神不再悲伤，而是冷漠的像一潭死水，仿佛盯着腐肉的秃鹫。 “我的梦是怎么回事？”周铮的害怕正在一点点消退，此刻他已经有点找回自己惯常的掌控力了。 “水晶是我的妹妹，她是魂态灵，因为之前发生的事，让她可以具有找到artist的敏锐感觉。我们发现你之后，跟着你到了电影院。在你很快睡着之后，水晶意识到不对劲，她先接近你再更改梦境。”闵星瀚慢慢解释给周铮听，“把伪造出来的现实记忆塞满大脑，是一种阻碍发梦的方法，这样你不会贸然的去梦到信息。等到水晶偷走了你的钱包，我扣住了你的身份证后，这样第二次的梦，你的身份会被我们保密，这样你才安全。” “所以你其实那个时候是不存在的？” 闵星瀚点点头，难怪监控没有看到人。 “这么说来，artist是做怪梦吗？” “现在看来你是这样的属性，呈现的样子不太一样，不过都是感应到了信息，还需要筛选”闵星瀚追问道，“你第二次梦到了什么？” 周铮一五一十的把梦境告诉了对方。 “按你的说法，是不是这个女孩是被身了？我看见了她身边有黑烟什么的。” “不一定。她在梦境还是人类的样子，偷窃也没有成功，而且商店是公共场所，还有其他人在场信息实在太少了。” “我没太明白”周铮挠挠头。 “跟她有关，未必是她。”闵星瀚定定的看着周铮，“还需要从你这里得到更多的讯息才能判定。” 周铮沉默了，他虽然还有点半信半疑，但这种“突然背负的责任感”才是此刻最不安的情绪，他明显要拒绝，可是还没说话，闵星瀚像会读心术一样开了口。 “我们可以马离开，也可以当做不认识你，但恐怕到时候你反而会倒过来求我们。”闵星瀚司空见惯似的说道。“我一开始告诉你了，只有当你们被追杀，被弄死，或者折磨的半死不活的时候，你们才会真的相信，根本由不得你去选择。” 周铮再次陷入沉默，闵星瀚也不催，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面前的蔬菜沙拉也一口没吃，犹如猎人等待在陷阱里的猎物放弃挣扎。 “你们是神父吗？还是祭司？还是阴阳师？还是”周铮在大脑里搜索着跟这一切相关的形容词。 “我们没有神职。”闵星瀚直接打断了周铮，“而且他们供奉的也是不同的神明。” “那你们是驱魔人？！” “你可以这么理解吧。”闵星瀚闭了眼，似乎思考完毕才继续说话，“我们主要的职责还是保护artist。” 闵星瀚耐心的把流程解释给周铮听，原来artist不但会先感知到魔物存在，还需要和这对兄妹一起调查由来，只有知道这些他们才能除魔。等着一切结束后，灵魂得到安定后，所谓的安魂书也只能由artist去书写增加。 闵星瀚需要这本安魂书作为他俩的“功德”，一切都是为了妹妹的重生。 “如果啊，假设啊，咱们没谈拢”周铮非常小心翼翼的哼唧着，“你们走了，我会怎么样？” “不知道。”闵星瀚半身略往后靠，突然显得很随意。 “什么叫不知道” “因为不知道你会先遇到什么。” “早死晚死的区别是不是？”周铮叹了口气，“所以你们修功德，我保命，咱们只能合作，是吗？” 闵星瀚未置可否，他今天透露的东西太多了，这其实很冒险，毕竟周铮能维持多久还不知道，一旦他不再是artist，自己也应该离开了。 周铮是个聪明人，他看了看面前已经冷掉的饭菜，早已没了食欲，突如其来的这场遭遇足以改变他的生活，但他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事业呢？ “今天先这样吧。”闵星瀚拿起了旁边的牛奶，显然他准备告辞了。“还有你的身份证，第一，除了你本人和我之外，绝对不要被第三个人触碰到，第二，面的贴纸不要随便撕下，如果一定要撕，必须我和水晶在场。这是保命的事情，千万记得。” 周铮频频点头，他知道闵星瀚这对兄妹还会再次出现，甚至不需要等待很久。 闵星瀚扣卫衣的帽子，拎着牛奶匆匆离开了餐厅，周铮看向窗户，没多久那个小萝莉再次出现了，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外面的街道，正直勾勾的盯着这边。周铮僵硬的脸挤出了一个笑容以示友好，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应。他这才意识到水晶看的并不是自己。 闵水晶像打量玩具盒一样饶有兴趣看着餐厅，里面的人都是摆好的乐高玩具。 “她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呢？所谓的artist，哪里变得不同了？”周铮把头转向面前的桌子，那碗沙拉覆盖了一层调味油，也许因为油的原因，闵星瀚才一口没吃吧，而碗的旁边水迹刚刚干涸，那是他用手指蘸着杯的水写的两个字“信仰”。 周铮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赶快掏出了身份证，面自己的照片位置被贴了一张卡通贴纸，是正在咧嘴笑的海绵宝宝，本是如此滑稽的画面，可是他却完全笑不出来。 十四 征兆 王宇灿正听的入迷，水晶却不说了，于是了解程度只停留在了他们和周铮刚刚相识处。 “然后呢？” “有人来了。”水晶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王宇灿的房门，话音刚落那里便传来了敲门声。 “可能是麦当当，我去开门。”王宇灿小跑的拉开门，穿着红黄zhi fu的送餐员正提着吃的站在门口。接过外卖签了字，对方闷不做声的快速离开了，虽然有点怪为什么这人一直压低帽檐遮住脸，不过一贯心大的王宇灿也没放在心。 “水晶，吃饭了。”关门后，王宇灿招呼小女孩，结果话还没说完，手里的食物已经被一阵龙卷风抢走了，好好的小姑娘怎么啃起肉来这么邋遢，活像个动物。不过转念一样，这家伙不是个猫吗？ “你确定你能吃吗？不会被毒死吧”想到这里王宇灿有点后怕了。 “是那个老头”水晶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的说道。 “什么？”王宇灿皱了皱眉，“你咽下去再说，不着急，慢慢吃。” “周铮梦里那个老头被附身了，是用咳嗽制止小姑娘偷东西的那个声音的主人。他遇见那孩子之前已经杀了四个人。”水晶咬着鸡翅，像再说稀松平常的话一样，“周铮是个很强的artist，我们一起合作了一年多，他帮我们找到了三只魔物。” “所以作为交换，你们去保护他吗？”王宇灿挠挠头，“你哥哥之前说去汇报，你们替谁做事呢？” “他去找徐哥哥了吧。”水晶扫了一眼疑惑的王宇灿，“是问你话的徐言赫警官。” “那你们也是警察吗？” “不是，魔物附身之后多半是要作恶的，久而久之人类的警察部门也会需要我们的帮助，徐哥哥隶属的那个叫异常案件调查处，我们只跟他接头。” “警察也信这个啊”王宇灿小声嘀咕，完全忽略了猫的听觉有多灵敏。 “且不说古代常有鬼神托梦之说，差人这样才知道冤案存在，去查出了真凶。算早几十年纽约那些无头悬案，警察还不是一样找通灵师求线索？总有些事情是以你现在的常识无法解释的，一并列为这个那个，不觉得你这人活的很狭隘吗？”小鬼头嗤之以鼻，“再说，你自己还不是天天胡编乱造。” 水晶扫了一眼刚刚被推到地的原画集，旁边正堆起来了王宇灿的手绘练习本，面多得是狰狞的怪物以及他们的设定背景。 “好好好，我狭隘。”王宇灿对小朋友投降，“那你们是神仙咯，求你们对我这个凡rén dà人不记小人过。” “喂！你给我小心说话。”水晶的脸突然沉了下来，“我们只是想活下去的人，负担不了那么大的名号。” 王宇灿这才意识到，他们身担负的东西远自己想象的要多。来不及说点什么安慰小姑娘，王宇灿发现她的脸越来越难看了。 “怎么这么生气啊？” 话音刚落水晶一把抱起了地的垃圾桶，把头埋了进去。她干呕非常难受，身子弓成弧形，仿佛正在努力的控制着什么，王宇灿直接吓傻了，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心里担心这孩子难道食物毒了吗？果然还是不能吃人类的食物吧？ 水晶终于吐出了东西，却不是吃下去的油炸鸡肉和薯条，王宇灿探头一看，垃圾桶底正躺着一团血肉模糊的未知肉类，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看见这些王宇灿自己都想吐了。 “你没事儿吧。”他捏着鼻子说话，防止自己被味道熏得也失态的呕吐。 “来了。”水晶擦擦嘴，她的表情凝重，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她凶巴巴的问王宇灿，“你家有盐吗？” 得到这位菜鸡颤巍巍的手指指示后，水晶立刻跑进厨房，抄起一大袋拆过封的盐在地圈了一个圈。 “你过来站在这里面。”水晶一把把王宇灿推进圈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要越过盐！” 王宇灿懵懵的点头，他只是觉得怪，可能表情看起来没有那么紧张，水晶来给了一巴掌。 “你给我听好！绝对绝对不要越过盐路，不然你会被撕烂的。哪怕我被打死，你也不能越过！明白吗？” 王宇灿终于害怕起来，捂着被打疼的脸瑟瑟发抖，拼命点头。 整个屋子瞬间暗了下来，桌没喝完的可乐突然开始抖动，随后跌了下来，里面液体混合着冰块缓缓流出，在片刻之间那大颗冰块突然融化了，像地面温度正在升高炙烤一样，王宇灿的一颗冷汗从头皮滑落至鬓角，一阵突如其来的风轻轻略过耳边，他面前熟悉的家，仿佛正在形成异世界的通道。 水晶挡在废柴本人面前，这位个子不高的小朋友竟然如此“伟岸”，她是王宇灿此刻的救世主。 “竟然割那死肥猪的肉给我们吃，你倒也下得去手。”水晶大喊大叫，王宇灿这才想起来刚刚自己没胃口也没吃，忍不住小声在后面拽了拽她的衣角。 “吃了会怎样？” “被附身。”水晶一巴掌拍落拉住自己的手，“你能不能把嘴给我闭，假装自己不存在可以吗？” 王宇灿蹲了下去，紧紧抱住自己。 “给我出来！”水晶暴躁的跺了跺脚。 王宇灿眼见化掉的那摊可乐慢慢蠕动起来，像水有了生命，被控制着前行，而且拉的距离也太长了，明明已经超过了原本液体的体积。他想提醒水晶注意，却又担心自己碍事，不敢轻举妄动。 而同时整个屋子的地板已经清晰可见在冒着热气，燥热的像盛夏的柏油路面，明明门窗紧闭，却正在从心凭空卷出越来越大的飓风，吹得纸张哗啦哗啦响。 水晶的脚下也升腾起风，卷起她裙摆飘扬，王宇灿眼见小妹子重新在风变成了黑猫的模样。她烦躁不安的在盐路前面来回踱步，房间内的亮度继续下降，仿佛一场暴风雨欲来。 然后，王宇灿听见了那第三个人的声音，又嘶哑又衰老，绝对不是声带发出来的，而是直接挤压气息出声。 他说：“原来，是要进窄门的人啊” 十五 缠斗 王宇灿以前对猫的志怪传只停留在“猫有九条命”和“黑猫不吉利”面。 之前为了工作打过的某款游戏里，也关注过猫妖角色。长了好几条尾巴，竖着猫的毛茸茸耳朵，挥舞着仿佛大手套一样的软垫猫爪，却有一张可爱无辜的小女孩脸，甚至还带着项圈铃铛，起“猫又”和“九命猫”，他觉得更适合的名字是“猫娘”。再要么还有蝙蝠侠的猫女，xing gǎn的不可方物的女人，穿着凸显玲珑曲线的夜行紧身衣四处游走，本质也还是个似猫的人。 所以他一点也不怕猫，甚至还觉得小区里那些软糯的流浪猫咪，吃完东西撒娇的样子联谊和相亲遇见的女人们可爱几百倍。 但是此刻，他觉得人生的喜好信条要崩塌了，眼前这只恐怕是猫兽吧！ 战斗形态的水晶身形扩到了三分之一的黑豹大小，露出了尖利的獠牙，琥珀细瞳又小又邪，四肢刚劲有力，只要发动攻击，瞬间爆发力感觉足以把人类破喉后再撕开。 只是这样的水晶似乎不能再说人类的语言了。 不远处熟悉的房间模样彻底变了，地面在黑暗隐约泛着红光，看起来滚烫，仿佛这下面是熔炉一样正在翻涌岩浆。风持续卷起，竟然还有回声，这空间早已广阔的超越王宇灿的想象。 异世界已经到了！ 黑豹的尖爪在地板划过，刺耳的声音响起，随之出现了深深的凹痕，只有脚下这方寸之间还是原样，但身后也早已黑暗降临。 “artist你在这里吗？” 那异常恐怖的用气息挤压的话语再次响起了，王宇灿不由自主的用手捂住了口鼻，生怕连呼吸都会出卖自己的位置。 黑豹持续抓挠地板发出难听的声音，怕是想要激怒对方，这招果然凑效，仿佛从地狱踏着火焰而来的黑影渐渐清晰，那只袭击过自己的猪又出现了！ “想进窄门的人啊，你们以为自己真的能走进去吗？”暗影里闪着红色的双目随着左右摆动的身体，而带着拖长的尾光，它的体型绝对大于水晶，隐约可见前面有獠牙。 不能说话的水晶仍然很暴躁，没有预兆的冲了出去，速度快的像道光，瞬间死死咬住了猪的某个部位。俩只野兽缠斗片刻，黑豹从阴影里被甩了出来，所幸她身手灵活，很稳当的落了地。 水晶继续示威般的嘶吼，这下彻底激怒对方了。 “该死的魂态灵！该死在下面永不超生！” 王宇灿被这声吼叫吓得跌坐在地，瞳孔因为害怕而放大，眼睛的晶体反射出他的所见，黑豹正第二次攻向黑暗的阴影，因为仰视高空的视角所致，野兽对撞在一起的境况更加激烈，在猪快要把水晶再次甩出来时，一道火焰凌空劈来，这浓重的炼狱生生被火焰撕开，空间像纸张一样被点燃，扭曲出那种烧焦的卷曲感。 王宇灿闭眼睛再睁开，光明降临了。 火焰烧毁一切，大片灰烬慢慢消散在空，最后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了，面前仍然是熟悉的那间房，水晶重现变成了小姑娘，稳稳的跳在自己身旁。 而造成这些终结的源头，是那个拳头仍然包围着些许火焰的男人。 “哥，你来的好晚！”水晶扑向哥哥闵星瀚，一边撒娇一边埋怨。 “对不起了。”闵星瀚赶快道歉，顺便揉了一把妹妹毛茸茸的头发，可见他真的很宠溺这女孩。 惊魂未定的王宇灿这才如释重负的放了自己的那口憋气，努力的想要爬起来，这才发现腿还在发抖。 “你没事吧？”闵星瀚的脸很快变了，这个人似乎只有看着妹妹的时候才是有真情实感的，对别的人总是那么不动声色。也对，毕竟大家对他来说都是过客，多半还没到建立感情的时候死掉了吧。 “窄门是什么意思？”王宇灿定定的问。 闵星瀚犹豫了片刻，似乎在心理斗争，不过他最后还是选择告诉了自己。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闵星瀚喃喃的念诵着，“出自马太福音，而我们，是要进窄门的人。” 王宇灿沉默了。这个人的妹妹本来已经死了，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又复生，虽然重获生命，可是刚刚的样子和另一只野兽又有什么差别呢？ 除魔的人岂不是自己本身是魔物？ “这只猪为什么要一直攻击我？”王宇灿有点愤怒了，他虽然是一贯的老实废物，可也经不住这位一而再再而三的骑在自己脖子，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这算怎么回事呢？ “周铮在帮我们寻找第四只魔物的时候出了事，被另一只没感应到的魔物附了身，我本以为帮他把魔物驱赶走了，没想到他竟然自己养了起来，最后还被杀掉了。”闵星瀚说这些的时候脸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仿佛死去的人跟他毫无关系一样。“吃掉aritist尸体的魔物，也能感应到aritist，他和水晶差不多前后脚发现了你的转化吧。” “他也要吃我吗？”王宇灿指了指自己。 “吃了你也无妨，多吃一个，感应能力也更强，运气好没准还会有附属能力加成。”水晶懒洋洋的补刀，全然不顾王宇灿脸都绿了。 “我是唐僧肉吗？是说以后所有妖怪都要来啃一口是吗？” “如果你不是artist了，也不会被吃了。”闵星瀚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你之前遇到过丧失能力后，重新回到正常生活里的artist吗？”王宇灿殷切的盼望着对方回答。 “没有。” “我记得你说周铮是你见过的活的最久的artist，他也一年半吧？”王宇灿抠着手指头算了算。 “嗯。” “其他人呢？” “没到一年半全死了。” 王宇灿像头被浇了一桶冰水。 “你们这保护工作行不行啊！” “那没办法，artist会普通人更容易被附身，我们两个人，抵不过那么多敌人。”水晶摊开手，一副明明很努力，这结果根本赖不到自己头的样子。 “更更容易？” 王宇灿话还没说完，屋里某个角落传来了小小的bào zhà声，像哪个灯泡爆了，三人顺着发生方向朝垃圾桶看去，被水晶吃下去又吐出来的肉正在冒着丝丝黑烟，像什么黑暗料理一样，被烤的焦糊糊黑漆漆的，还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以后尽量少吃肉哦。”水晶转头对王宇灿说。 王宇灿终于吐了出来。 十六 过往 闵星瀚温柔的给水晶盖了被子，轻轻的抚摸熟睡的妹妹软毛毛的头发。 此时的她完全是个小女孩，怎么也不会跟凶猛的野兽联系在一起。 王宇灿轻轻的推开门，看到这一幕也不好意思开口打扰，闵星瀚起身随他出来，反手扣了门。 之前在自己家里经历了那些事后，闵星瀚建议他换个住处。这次是对方找门来送肉，下次恐怕没这么“简单”了。但是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间点，去朋友家投诉又担心会不会惹去麻烦，去住旅馆的话没准还不如自己家里安全，磨蹭来磨蹭去，王宇灿最后拖着行李，跟到了闵星瀚的家里。 “什么事？” “没有热水”王宇灿抱着毛巾弱弱的说道，生怕自己说错话似的。 闵星瀚果然皱起了眉头，仿佛在疑惑这么简单的事还要问？但他还是去了浴室，手把手教学使用方法。房东的热水器旧的像二十年前的，闵星瀚家的明显高级很多，真不能怪他蠢，只能说人穷。 讪讪的进去洗完澡，他穿着宽大的宅衣库旧睡衣挪了出来，客厅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在干什么？”王宇灿正盯着始作俑者，而那位科学怪人一样的主人正在木质大饭桌摆弄一大堆蒸汽朋克风的形怪状东西，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眼见不太受待见，王宇灿倒也不生气，随手拿起一把长得疑似十字弓的武器，好的看来看去，却被闵星瀚一把抢了回来，扔回了桌。 “被诅咒过的武器不要动，身会留下气味。” “我有武器吗？”王宇灿狗腿的问着，“我又不像水晶，会变身什么的，这万一落单了怎么办？总要能自救吧。” 闵星瀚像是早已经准备好了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递了过去。 “给我的吗？这是什么啊？”王宇灿从盒子里掏出了一根粗银项链，露出了嫌弃脸，“好娘炮，我要带这个吗？” “银和水晶盐矿石，用来隐藏你的气息的。” 还是小命要紧，王宇灿虽然不爽，但也没办法，老老实实的带了去。 “我还以为他们要攻击我的时候再防御行了，没想到日常也要做啊。” “你能看见的越多，他们也越能看见你。”闵星瀚抬起头又看了看项链，幽幽的开了口，“这是周铮的东西，希望能保护你吧。” 王宇灿像听到了炸雷在耳边响起一样，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闵星瀚继续低下头忙碌，王宇灿看见他手边放着已经打印出来的图，是自己画的涂鸦。 “周铮我强很多吧”他有点气馁的问，感觉对方一定会给出让自己沮丧的答案，却还是期待会有迹发生。 “你指什么？” “能力啊，他第一次可以感应的那么清楚，不像我搞得乱七八糟的。” “一切自有安排。”看样子闵星瀚这里的迹确实发生了。 “他出了什么事？”王宇灿带着好心颤抖着问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得到的是长时间的沉默。“不能告诉我算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哈哈哈哈。” 算释放了掩饰尴尬的微笑，对方还是不吭声。 “那我睡觉了，晚安。”王宇灿决定溜走了。 “你的信仰是什么？”闵星瀚的问题叫住了他。 “信仰？我没有吧”王宇灿想了想，又确定的点点头。“我也不是非坚持无神论者吧不过，确实从小到大身边也没有什么环境可以去信个什么。” “你也是第二类转化的artist。”闵星瀚的脸仍然没表情，但王宇灿觉得他是失望的。“你追求什么？周铮追求的是事业成功，然后获得财富和尊重，那你呢？” “我？画的牛逼，成为奆奆。是面是大下面是巨的那个字，形容人了不起。”王宇灿傻呵呵的跟对方解释着。 “然后呢？可以去挣更多的钱吗？所以也是事业成功吗？” “没想过”王宇灿愣住了，他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现在他的等级只能算“小透明”，之后的事也只能到了“伟大”的级别再说吧 “只是画的更好？” “对表达自己！”看样子王宇灿终于想到了那个高级的形容方式。“更加顺畅的表达自己！” 闵星瀚的鼻息突然缓了一下，他此刻才发现这个所谓的废物确实很单纯。 “一开始水晶告诉我，她遇到了一个像霾的人。”闵星瀚思附片刻，缓缓的开了口，“虽然吃掉artist身体的魔物，会拥有感知能力，但起强化，合成什么的，那个真的非常有限，而且也未必吃了一定有。所以在魔物，也有真正镜像的存在，是霾。霾非常臭，能力也很弱，特征一般情况下呈现老态，但不会对人类产生任何伤害，所以只能得到artist身份后，把消息散播出去，依次求得魔物们的保护。我们依附在artist周围，魔物为了活命也会依附在霾的周围。水晶主要是觉得你特别臭，于是那天晚我们去了你的房间。” “我哪里臭啊！我每天都洗澡好不好！”王宇灿简直要气炸了。 “似乎是你黏了fā qing猫的什么东西，那晚我断定你只是个普通人，所以我们离开了。”闵星瀚皱了皱眉，毕竟水晶还是得屈服在猫身体的限制里。 “那晚我记得周铮死了”王宇灿回想了一下第二天早被胖警察踹门的事情，非常笃定。 “那晚是周铮跟我们约定的日子，他本应讲出第四只魔物的身份。可是当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杀他的那只魔物早不见了。” “是一直追着我的猪吧” “魔物会被猪的肉身禁锢而无法逃出，城市里也没办法很方便的找到真正的猪，所以我把它赶到了毛绒，本来找到流动的宽河浸没可以了，没想到被周铮又偷了回去，还让它变得更强。” “周铮为什么要偷回去？被附身不是很可怕吗？怎么还放在身边呢？”王宇灿是真的很疑惑，虽然没见过面，但在他心里，周铮俨然是个彪悍的成功人士，起自己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被迷惑了。”闵星瀚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所以第二类转化的artist，即人生信条，战绩之类的，实在太脆弱了。” 原来周铮春风本得意的人生出现了很大问题！ 公司里来了一批新人，其一个年轻人从刚踏进门，眼里有无法熄灭的yu wàng之火。 保险这一行虽然难免做些为了业绩不太光彩的事，但周铮自有一套准则，那是做事前先做人。他虽不敢拍胸脯称自己正人君子，但也没有恶意的害过谁。 可是那个年轻人不一样了。 且不说不等不识字的老太太家人来看清楚条款，他敢硬摁了手印的常规业务，最厉害的还是他要新开好几块领域，那都是公司之前都不太想掺和的敏感业务。 本以为随他折腾，没想到他的业绩却扶摇直，虽然伴随着无穷无尽的纠纷和官司，没过多久，他的照片还是覆盖到了周铮的位置。 业绩为王，不二法则。周铮终于着急了。 这么一步两步的破掉了做人的底线，这样的人类会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吸引捕食者的到来。再加没有那么强的心理防线后，总会有疏忽，于是周铮很快被魔物附身了。 没想到当周铮从人变成了嗜血逐利的野兽后，他在那个年轻人的身，闻到了同类的气味。 他们一起互相捶了肩头，一起喝了酒，一起登了象征荣耀的业绩榜单，一起挣了更多的钱。年轻人在周铮耳边发出了喉管被割开似的低语，那根本不是人类世界的声音，可周铮却不再害怕了。 年轻人像过来人一样告诉周铮：“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闵星瀚很快嗅到了这身体日渐腐烂的臭味，他急匆匆的买了只猪毛绒，试图把周铮从魔的手里拽回来，第一次确实成功了，魔也被抓到了。 可是，周铮的心却没有回来。 他的手里已经有了杀意，拿走武器又有什么意义呢？ 周铮偷回了猪毛绒，却没办法让它逃脱，破坏毛绒，魔物也会随着受伤，但他又不可能去求闵星瀚。于是，他只好把毛绒放在自己的枕边，夜夜听它低语，最终心魔不断膨胀，喂的魔物终于强大到了撕开囚禁自己的牢笼，反噬了自己。 听完周铮的事情，王宇灿久久说不出话来。 “artist每预知一次魔物，左肩会燃起火焰，感应结束后，落灰一次。所以在霾的眼artist会变得像黑暗的火那样醒目，能力越强，燃烧的越耀眼。而水晶的猫眼则能看见灰烬。”闵星瀚闵星瀚补充似的说道，“我们失去了artist之后，水晶却发现周铮的家门口仍然有微弱的灰烬颗粒，所以也许你们这三个邻居里可能会再有一个，我们想碰碰运气。不过说起来，徐言赫曾坚定的认为是周尧倩。” “小周？为什么？” “不是她为什么是，而是剩下的两个乍看起来肯定不是。”闵星瀚说的很委婉了。王宇灿是个“有点臭的废物”，邓佳佳是个“无任何能力的哭啼啼”，这么一看，也许其貌不扬的周尧倩反而是隐藏角色呢？ “行吧”王宇灿不爽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但他转念一想最不可能的自己反而是大宝藏呢！不由得又开心起来，简直像被踹下悬崖的菜鸡遇到绝世高手，还非要给出毕生武学一样离。 “你现在能力还很弱，算遇到霾也不用害怕。”闵星瀚说完这句本用来缓和气氛的轻松安慰话，却发现王宇灿手里捏着手机，他的傻瓜脸变得异常害怕。 “水晶之前说，我的能力在进化我本来今天下午，只能看到猫形态的她，结果傍晚回家看到了小女孩的样子，”王宇灿颤抖的把手机递了过去，“这幅图在变化” 闵星瀚赶快接过来看，被王宇灿储存在手机的图出现了绿莹莹的两个小点，这本来是下午被绊了一下后，他无意间手指擦到了后出现的，没想到现在看起来如此清晰，仿佛像黑暗的怪物，终于露出了双目绿色的端倪。 “周铮告诉过我们，第四只魔物的眼睛也是绿色的。”闵星瀚陷入了沉思。“难道他的能力延续在你身了吗？” “那我之后怎么办？还是说现在画给你看？”王宇灿已经开始满屋找纸和笔了。 “没用的，你现在画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闵星瀚赶快制止了他，“一切自有安排。” 王宇灿显得很失望，还以为自己马能发光发热了。闵星瀚却很突然的靠近了王宇灿，摸了摸他脖子水晶造成的伤口。 “自古以来，猫可以自由穿梭阴阳两界，水晶的黑猫体是我抓到的层信使，指甲沾过圣水。”他似乎确定了什么似的问着王宇灿，“不过我收回刚刚让你不要害怕的话，难道霾已经找过你了吗？” 王宇灿把下午画这幅涂鸦的情况详细的描述给了闵星瀚，他觉得那个在耳边一边流口水一边哼唧的老头非常像霾，而且目的也很明确，是要看自己的脸。 闵星瀚点了点头，确实如他所料那老头正是霾，而且非常诡异的是，他竟然伴随王宇灿获得artist身份的时刻一起出现。 “我还一直听到了有个女人的哭声，好像再退化一样，越来越稚嫩，说什么好疼之类的”王宇灿绘声绘色的要把自己遭遇的所有怪事都吐露出来，闵星瀚却只是听着。等他讲的差不多了，对方友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给予鼓励一样。 “睡吧，不早了。” “啊，好的。”王宇灿懵懂的点点头，这句话像有魔力一样，听到后他果然开始犯困了，忍不住打了两个哈欠，“那我睡了，晚安。” “晚安。” 闵星瀚看着王宇灿关客房的门后，简单的把桌的东西收拾一下准备锁起来，却不小心在打开客厅的柜子时，有什么飘落到了脚下。 那天周铮偷偷带着水晶去游乐场玩，虽然水晶并不能乘坐设备，但周铮还是挨个的带着她去解说了一遍。最后玩累的两个人在工作人员那里合了一张拍立得。 此刻闵星瀚拿着照片，面周铮温柔的抱着一只黑猫，脸带着幸福的笑容。 他打了个响指，指尖立刻跳动出微弱的火焰，顺着照片的一角往蔓延，很快把一切吞噬。 十七 深夜电话 急促的电话突然响起，像要划破这宁静夜晚的警示，正提醒有什么东西将要蠢蠢欲动。 王宇灿揉着惺忪的睡眼爬了起来，寻找声音的来源，顺着那一缕白光他摸了半天终于摁了自己的手机，刚无力的喊了一个字，对方急吼吼的打断了。 “王哥哥，快救救我啊！” 虽然声音带着点撕心裂肺，王宇灿也有点睡意朦胧，但他仍然凭借那声酥酥的“哥哥”成功识别出了主人。 “是佳佳？” “救我啊！” 电话突然被挂断了，只留下“滴滴滴”的忙音。王宇灿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呆愣了片刻朝门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叫。 “大师！大师！出事儿了！” 他冲到客厅，闵星瀚显然也刚刚挂了电话，衣着整齐的样子，不知道是压根没睡，还是刚刚穿戴好。 “小点声，不要吵醒我妹妹。” 王宇灿疯狂点头。 “医院出事了，徐言赫刚给我打了电话。”闵星瀚这才轻松了一些，解释说道，“水晶白天消耗了太多精力，我希望她好好休息。” 王宇灿举双手认同，但也没忘记慌乱还要指指自己。 “应该是一个事情，我走一趟吧。”闵星瀚拎起了一把车钥匙准备出发，没想到王宇灿也怂怂的跟了过来。 “你也去？” “这佳佳一个小姑娘，这么害怕” “行吧。”闵星瀚皱了皱眉，他的表情绝对是嘲讽的！分明像在说：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情种。王宇灿这下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话已出口也不能收回，还是老实的跟过去看看吧，没准也许还能学个一招半式呢，关键时刻保命用。 车开的飞快，因为打不通电话，王宇灿不停地给邓佳佳发消息，对方却毫无回应。虽然非常担心，却也不好跟冷面并且写着“别烦我”的那位司机搭话，直到王宇灿的手机导航终于跑到了位于终点位置的医院里。 闵星瀚匆匆往病房区跑去，他的行为直接告诉王宇灿，失去和这里人联系的不止他一个，徐言赫看起来也失联了。 深夜的医院显得异常空旷，算偶尔看见的几个医护人员，也呆滞的像行尸走肉。只有突然出现一个匆匆被推进来的病床，才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群人来进行急救，然而转瞬间他们又会消失掉。 王宇灿紧紧跟在闵星瀚后面，生怕丢了这张保命符，他们很快跑进了住院区，没想到这里更恐怖，竟然一个活人都没看到。 “手机怎么没信号了”王宇灿摁亮了屏幕，发出了疑惑的声音。闵星瀚没有回答，只是放慢了脚步，贴着墙缓缓前行，这长长的走廊虽然在顶亮着一排排白炽灯，却让人觉得如此不安，仿佛空间被延展了一部分，显得异常空旷。 “周尧倩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前面的闵星瀚侧头问了一下跟屁虫。 “普通的人吧”王宇灿确实找不到更适合的形容词了，如果问起邓佳佳，他脑子里至少能一分钟想出二十个形容词，至于周尧倩，除了普通，他顶多能再挤出一个内向来。 “她跟邓佳佳关系很好吗？” “好啊，不然也不能一起出来住吧。”校友，同事，室友，这还不够好吗？这一点王宇灿还是很笃定的。 闵星瀚突然停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没吭声，他俩继续前行。没过多久便抵达了周尧倩的病房，闵星瀚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倒在地不省人事的徐言赫。 “徐警官！”王宇灿冲过去赶快托起了他，试着叫了两声却没回应，他紧张的叹气头，闵星瀚却直接绕开了他们，在病房的更里面左顾右盼。 “他不是你朋友吗？” “他没事，只是被打晕了。”闵星瀚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他正在来回翻找什么。 王宇灿只好轻轻放下手里的人，也跟了过去。 “你在找什么？” “人。” 王宇灿感觉脑回路这才转了回来，两个姑娘都不见了！ 邓佳佳有手有脚，自己跑掉倒可以理解，但周尧倩被车撞得稀里哗啦，全身还插着管子，要知道那姑娘没到一米七也差不多了，偶尔看到露出来的小腿还有异常发达的肌肉，要弄走这么一个女孩恐怕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佳佳！佳佳！”王宇灿边喊边四处看，这整个小病房俩床位，另一个明显空置没人用，她们还能躲到哪里去。 “你喜欢邓佳佳？”闵星瀚皱起了眉头。 “我我担心她啊！”这种事有那么明显吗？王宇灿暗自嘀咕，他明明笃定自己掩饰的很好。 “你也从来没理会过周尧倩。” “我对她俩一样关心!”为了展示自己的清白，王宇灿赶快补喊了几句，“小周！小周！” “行了，别喊了！人跑了。”闵星瀚站在窗户旁边，不耐烦的制止了这聒噪的人。 “你怎么知道” “脚印。” 王宇灿俯下身子，床下面出现了第一枚脚印。 正常人如果光脚踩地，脚印里多少都会有点足弓的迹象，算碰特别高足弓的，那也是又前半掌和后半掌的，而这一枚除了是带血的脚印很诡异外，更令人不安的是它只有前半掌，像这个人轻飘飘的踮着脚尖，一下一下的挪到了窗口后，脚印便消失了。 “这是五楼。”王宇灿颤巍巍的说出了这句话。 “她跳下去了。”闵星瀚声音没有任何波澜，王宇灿听完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身子往下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zi shā？” “先救老徐吧。”闵星瀚说话同时示意王宇灿和他一起离开这块地方，以便给警察保留证据。 “她们俩去哪了？佳佳出了什么事啊？”王宇灿人虽然出来了，却仍心系小姑娘，毕竟闵星瀚的脸完全是已经了解到什么的表情。 “绿眼的妖魔，the green-eyed monster。”闵星瀚断断续续的说话，顺便一使劲搀扶起地的徐言赫。 “那是？” “是嫉妒。” 王宇灿愣住了，所以他才会那样询问周尧倩和邓佳佳 “加油小王！今天是你融入我们的第一天，接下来的日子，看你的了。”闵星瀚终于释放了一个鼓励的笑容，但王宇灿已经想哭了。 十八 噩梦？ 不止昨晚对徐言赫是惊心动魄的一夜，这整个事情都非常诡异。 当然异的情况已经经历过不少，但每一次面对的可都是生死关头，他才不可能有习以为常的心情。 之前从荆山路打来的车祸报警电话不是他接的，据反映看到一个姑娘被车撞到了半空，描述的分外可怕。但是同事们出警没一会儿，案件转到了自己的信号台。到达现场后他才知道原因，因为实在太诡异了。 现场只有大量的血，却没有受害人。 一般来说，血液的总量会占人体重的7%到8%。拿一个正常的chéng rén体型换算，如果他体重在70公斤，那么血液差不多在4900到5600毫升。失血量超过30%，也是1470毫升，生命会发生危险，当失血量如果达到35%或者更多，伤者十有**会立刻昏迷，需要马输血。 普通零售矿泉水每瓶一般在550毫升，三瓶矿泉水洒在地，一个140斤的汉子都要扛不住了。 夜幕笼罩，路灯的光时隐时现，照明作用极其有限，几个人一起打着手电筒在路面勘察，现场简直像被泼了红漆一样，这没有看到伤者，只能推测她可能了撞人的那辆车，被搬走了。 “老徐没有车”警官们声音颤抖。 “什么？”徐言赫疑惑的拿手电筒照向同事，露出两个小伙子惊恐的脸。 “我们查了半天，地没有轮胎痕迹。” “有没有可能是摩托什么的？” “没有，没有任何痕迹！”小年轻话刚说完，头顶的路灯灯泡爆了，吓得他又是一个哆嗦，“是凭空出来了这摊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血液挪动的痕迹，没有经过的轮子印，血到底是哪里来的？ 确定一时半会也联系不报警的人，支走了如受到大赦一样的小青年，老徐蹲在路边看了半天，选择给闵星瀚打了电话。 “是人血。”闵星瀚跟老徐一起蹲在路边，一起看了半天，吐出了这句话。 “废话！”徐言赫哼了一声。“我不用等报告出来知道了，还用你说？” “看不出来别的了。” “没个妖气什么的？！” “老徐，我又不是孙猴子。”闵星瀚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这人手指头都能当打火机使，这么诡异的现场什么都看不出来？” “你问问水晶，她的嗅觉不是更有效。” 俩人回头死死盯住正在懒洋洋舔爪子的黑猫。 虽然徐言赫是看不到水晶小姑娘的模样，但在一起太熟了，这小黑猫骂人还是撒娇，他可是清清楚楚。所以他看了黑猫半天却动也不动，他立马知道这死丫头不想干活。 “我给你买冰激凌”徐言赫压低声音小声说，懒得管闵星瀚带着杀气的凌厉双眼。 这招果然好使，黑猫像小马驹一样颠儿颠儿的跑过来，这里闻闻，那里嗅嗅，然后几步窜了徐言赫的车。 “你带着水晶去找吧。”闵星瀚摇摇头，从外面关了老徐的车门。 “那你呢？”老徐摇下了车窗关心的问道。 “我在这附近看看。” “行，有事儿电话。” 徐言赫发动了车，开的巨慢无，水晶把头探出来努力的嗅着空气的血腥味。没过一会儿，车辆转个弯不见了。 闵星瀚挥动着手电筒，沿着血迹的边缘仔细查探，除了混在一些尘土和小石子，没发现什么异物。但是，空气始终弥漫着一股腥味，这让他非常在意。 人血是腥的，尸体也是腥的，但这味道明显还混杂了其他的东西。 手电筒的光一跳一跳的搜寻，掠过之处片刻真实，闵星瀚的光打到了路旁边的草丛里，过了膝的野草顺着夜风轻轻摇动，他终于看到了那深处的一点微光。 拨开草丛，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小心的捏起那点点光，形状像水滴，触感非常硬，丝毫不逊于钢铁制品，但呈现出一种又脏又黄的颜色，面还有划痕。闵星瀚下挥动了一下，刚好一阵风顺着吹过来，整个恶臭灌进了鼻孔，熏得他要吐了。 看样子这东西是那股腥味的来源，这么小小的一块已经臭成这样了，不敢想象原来的东西得有多恐怖。不过为什么会发光呢？闵星瀚忍着难闻的气味，用手电筒再次打光，仔细检查，这东西竟然有点像什么动物的脏指甲，也有点像鳞片，所以可以反射光。他小心的把东西包了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现在该追他俩了，闵星瀚一边给老徐发信息，一边琢磨要不要等会把新发现告诉他。 另一边，顺着傲娇水晶的嗅觉，速度慢的追到医院时，已经是大白天了。最可气的是闵星瀚发现他俩效率低下之后，直接去吃早饭了。 可怜的徐言赫只好自己去查撞车受伤的病号，也是周尧倩。 医生说她是失了血，却不太多，伤也远不到致命程度，有一点骨折和昏迷，要问询也只能等药效退了她自己醒过来。这还不算诡异，更要命的是如果参考她邻居的说法，她很可能是自己走了六公里，拖着伤腿从荆山路回到家的。 “这不可能是一个人吧”徐言赫给昨晚的出警小孩们打电话，核查现场的血能不能吻合，竟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徐言赫觉得眼前这位男邻居看起来非常不可靠，他又问了几个问题，刚好收到了闵星瀚的信息，随即决定先收工去吃点东西，毕竟折腾了一个晚外加一个午，觉是补不成了，东西好歹要吃点吧。这么说来真是羡慕那俩兄妹，活的真是超越人类的极限。 刚停好车，徐言赫觉得自己饿的像怪物，水晶一直在车睡觉，毕竟已经白天，猫的属性开始作祟，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进餐厅，闵星瀚刚吃到一半。 “水晶对医院的那三个人非常有兴趣。” “他们有一个可能是artist。”闵星瀚把旧楼仍有灰烬颗粒漂浮的事情告诉了徐言赫。 “打赌吗？我觉得是周尧倩。”老徐把调查的事情都告诉了闵星瀚，脸带着笃定。 “你有什么结论了？” “你看啊，这个周尧倩啊，总之是诡异，她肯定得是个什么东西吧！” 闵星瀚皱起了眉头。周尧倩是古怪的，可是她现在真的没有任何魔相，是个受伤的人类，又陷入了昏迷。artist在古代可能被称为神婆，也可能是巫师，大祭司什么的，但他们肯定不是妖怪 “接下来怎么办？” “你等会去医院再查一下周尧倩，反正也是案件当事人，起她是不是artist，车祸的事情更重要。我和水晶去确认下剩下两个人有没有异常。”闵星瀚说完开始招呼服务员结账。 徐言赫只好又折回到了医院，当事人不醒，除了再走访一下大夫，得知周尧倩按理说傍晚的时候该醒过来，除了等待，他也没有更多的事情能做了。 看了一下表，刚好是不长不短的间隔时间，非常尴尬。于是徐言赫临时决定先不着急回处里了，跟那边发完调查的信息后，他定好闹铃，开始在医院的走廊小眯片刻。 闭眼没多久，他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哪里漏水了吗？”徐言赫顺着声音的来源向天花板看去，只见墙角的地方正沿着直线往下渗水。 “工作人员在吗？漏水了嘿！”徐言赫赶快站起身来，朝问诊台那边喊话，却发现哪里空无一人。来不及疑惑，水流扩张的非常快，从渗的天花板出现黑色的阴影，立刻转成了汩汩而流，地板很快被覆盖了一层水。 “有人吗！”徐言赫边喊边朝执勤的保安亭跑去，脚在地踩出片片水花，他感到了如此真实的潮湿感，正从脚底传来。“该死的，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话音刚落，他听见了右手边的墙壁传来一点点被挤压的声音。 “咯咯” 停下脚步，注视着这面雪白的墙壁，头顶仍在落水，然而越来越大的水流却丝毫没有掩盖这声音，有什么东西正想破墙出来。 徐言赫把一只手放在了枪套的位置，另一手则紧紧握住了自己的项链，那是闵星瀚送给他的护身符，算洗澡他也不会摘下来。墙壁的声音隐隐有些大了，他看见一条不易察觉的裂缝正在形成，仿佛闪电划过天空一样的游走痕迹，拖得又长又密，徐言赫已经拔出了枪，对准了裂缝的心位置。 白墙后面一团巨大的黑影缓缓出现了！ 像在水族馆的玻璃前观望蔚蓝的空间，突然什么庞然大物覆盖了视野，它停留片刻接近了人类后又悄然下沉，无法窥得全貌。 徐言赫屏住呼吸，全身待命的等着那东西冲出来，没想到黑影不再扩大裂缝，反而像下面移去，徐言赫害怕的看着它融到地板里没了踪迹，而脚下的水已经漫至脚踝。 那是什么东西徐言赫全身都僵住了，他再次使出全力呼喊着工作人员，而这次竟然听到了回应。 “徐警官！醒醒！” 徐言赫再次睁开了眼睛，已是傍晚十分，午刚做过笔录的邓佳佳正担心的拍打着自己的肩膀。 “哦邓小姐啊。” 没有水，没有裂缝，又回到了正常的医院里，问诊台的小护士等着换班，间歇期间正无所事事的玩着手机。 “你做噩梦了吗？”邓佳佳赶快翻开自己的包，找了纸巾出来。 “不小心睡过去了。”徐言赫虽然还是心有余悸，却也因为失态有点不好意思，他接过纸巾擦了擦满头的冷汗。“你怎么回来了？” “我下午去跟公司打了招呼，哦，我跟倩倩在一个公司，午已经告诉过徐警官了。” “哦哦，还顺利吗？” “公司那边虽然忙，不过也能体谅，这不我提前下班来照顾倩倩了。”邓佳佳面容很忧虑，这女孩真是生的一副好看的脸，随便表现一点不开心，都会让人忍不住想安慰。 “你俩关系可真好。” “那当然，我是倩倩最好的朋友，我不管她，可真的没人管了。”邓佳佳说到她俩的关系时，这才没有那么忧伤，此刻的她简直像个小勇士，正在担负起“沉重的责任”。 “周尧倩也是你最好的好朋友吗？” 徐言赫冷不丁的说了这句话，他明显发现邓佳佳的笑容停滞了片刻。 “大夫说周尧倩这个点儿该醒了，我也去看看她把。”徐言赫赶快转移了话题，他盘算着要是那女孩还没醒，今天先收工撤离了。邓佳佳乖巧的点点头，俩人一起准备推开病房的门时，徐言赫低下头看到了一只灰白色的小虫溜着门缝爬出来了。 医院里倒也不是没虫子，只是不像常见的什么蚊子苍蝇那种，这只还挺怪的。 像是甲壳动物，俯视看着却瓢虫什么的更圆，也不像有翅膀的样子，是一个光滑的圆面，看不到四肢，触角或者其他，它爬行的样子也有点怪，活像个被抽起来的小陀螺，是打转着前行。 徐言赫盯着看的样子吸引到了邓佳佳，她也发现了那只虫子。 “我没在做梦吧”徐言赫回头问着邓佳佳，这胆小的女孩子咬着嘴唇一会摇头一会点头，很害怕的样子。 徐言赫再次看向了虫子，那个小圆面原地打转了几下，突然停在了自己的脚旁边。徐言赫和邓佳佳一起盯着看，只见它毫无征兆的从间裂开了一条缝。 邓佳佳尖叫了一声。那条缝完全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 没想到虫子像眼皮一样睁开甲壳之后，又出现了一条缝。图案像圆和直径，可是露出来的内里却像肉褶子。 邓佳佳控制不住的一声接一声尖叫，徐言赫心一沉推开了病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周尧倩躺的那张床，密密麻麻爬满了这东西，垒的像一座灰白的小山丘。最要命的是这虫子它不停的开裂，活像一个有生命的蜂巢，无规律的开开合合每一个小孔。 徐言赫懵了，邓佳佳早已吓得腿软，倚在墙不停发出更高分贝的惨叫，不过震得耳膜疼之后，徐言赫终于想起来给闵星瀚打电话。 虫子像被声音惊动了，底下的一部分开始疯狂朝面涌动，却因为重力一边爬一边往下掉。徐言赫因为不知道它们想做什么而感到头皮发麻，而邓佳佳则更大分贝的尖叫出来：“是她坐起来了！” 徐言赫“轰”的一声只觉得脑袋炸了，邓佳佳扭头朝走廊跑去，徐言赫紧追其后，跑的时候他不时往回张望，果然如佳佳所说，虫子已经堆成了一个站起来的人形。 徐言赫只知道自己要不停地跑跑跑 “然后呢？” 闵星瀚终于听完了已经被救回来的徐言赫诉说的昨晚的经历，而跟着过来的王宇灿早已吓得都成一团，似乎自己的脚下也出现了虫子一般。 受伤的脑袋被医生包成了粽子，缝了几针的麻药刚退，躺在病床打点滴，徐言赫被已经是白天的光线刺的眼睛疼。闵星瀚赶快帮他拉了窗帘。 人是真的很难受，但终于回到了正常的病房和朋友身边，徐言赫已经非常知足了。 “我最后记得邓佳佳跑在我前面，然后我又回头看了病房一眼，紧接着眼前一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捂着疼的要命的脑袋对闵星瀚求饶，再追问下去他都恨不得自己把自己再次打晕过去。 “我们找遍了医院，都没找到邓佳佳，还有周尧倩。”闵星瀚皱着眉头，他口的虫子和漏水，都没存在过的痕迹。 “难道我一直在做梦吗？”徐言赫露出苦闷的脸。 “不管是不是梦那两个姑娘是真的不见了。” 十九 图书馆1 王宇灿觉得自己肩扛着如此艰巨的任务，他却真的是什么也干不了。 虽然闵星瀚并没说什么，但他知道自己除了第一次之后，再也无法画出预知的启示，这意味着寻找那两个失踪的女孩进度，会因此被耽误。 老徐和警队的人已经分头行动了，除了对医院和车祸现场重新调查，还追到了她们的家里和公司，距离两个女孩消失，已经过去12个小时，却仍旧一无所获。 “如果是周铮，会怎么样？”王宇灿找个空隙小心的问坐在病房窗台晃着双腿的水晶。 “周铮根本不会让这事出现。”水晶鄙视的翻了个白眼。 “你们看不出来周尧倩是妖魔鬼怪吗？”王宇灿试图扭捏的往回找补一点。 “大哥，我们俩都能把你藏起来，他们能不知道吗？” “所以周尧倩肯定是被附身了吧！” “不好说，毕竟除了老徐，我跟哥哥都不在场。”水晶说完又翻了个白眼，“你倒是使使劲儿啊！一点也指望不。” 王宇灿也不好吭声了，小女孩样子的水晶从窗台跳了下来，几步蹦到了还在病房里四处张望的闵星瀚。 “发现什么了？”她焦急的问哥哥。 “光”闵星瀚喃喃说道，“不能有光。” 水晶没听懂，闵星瀚却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关了门，然后又几步走到窗前拉帘子，屋里瞬间暗了下来，王宇灿隐约的还是能看见他们的身形，却已经看不清楚脸了。 闵星瀚在门口来回走了几步，站到跟徐言赫描述的差不多的位置，然后拿出手机调成了手电筒模式，像他在车祸现场的草丛里做的那样，下轻轻挥动。因为不是绝对的黑暗，射出去的光线没那么明显，但足够看到周尧倩的病床位置有一丝星星点点的反光。 “那是什么？”王宇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病床那里他也看到过好几遍，确定没发现过这么亮晶晶的东西。 “你也能看见吗？”水晶在一旁悄悄发问。 “我不该看见吗？”他也压低了声音回复。 “跟下层建立连接后，才能看见下层的东西，还以为你画不出预知，也看不到这东西呢。”水晶声音虽然还是不大，但王宇灿可忍不住了。 “你到底多嫌弃我啊” 闵星瀚完全不理会后面两个小朋友拌嘴，从旁边的桌拿出一张抽纸，径直前从病床的枕头旁边，捏起了其一个闪光点。 和车祸现场发现的那东西一模一样，又像指甲，又像鳞片。不过这里没有血，所以一开始并没闻到腥味，有了前车之鉴的闵星瀚小心凑近，手掌闪了闪风，这东西还是有味道的。 “是什么东西？”王宇灿的脸蹭着闵星瀚的肩头溜了过来。 “看样子，我们要回趟图书馆了。”闵星瀚把东西包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我不要！”水晶大声吼了一句，吓得王宇灿又把头缩了回去。 “你是不是又惹祸了？”闵星瀚话音刚落，水晶立刻也把头缩了回去，这种百分百闯祸的脸孔根本不用再争辩了。 “这次惹了谁？”闵星瀚已经把眉头皱了起来。 “总之我不回去！” 闵星瀚一把揪住了想要逃跑的小鬼衣领，像夹动物一样夹在了自己胳膊下面。然后他转身看向了王宇灿：“你也来。” 看样子如果说了不，另一只胳膊下面便是自己的归宿。 跟王宇灿想的不太一样，所谓的图书馆并不是想象那种两三层楼高，后面堆着一排一排高耸的书架，前面摆着样书的地方。闵星瀚车在一家咖啡馆停下来了。 推开门，店员们正在各种忙碌，桌子虽然没坐满，但零零星星的也有不少悠闲的顾客。 “您好，请问要点什么？”营业员笑眯眯的迎闵星瀚。 “我要去通道。”闵星瀚使劲往回摁了下正努力往外钻的黑猫的头，把它死死裹在怀里防止被人看见。 “你是谁？”营业员不营业了，迅速露出了一张冷面。 闵星瀚撩起了袖子，露出小臂一圈纹身，王宇灿离得远，隐约看着像什么字符似的。 营业员打开了后厨的门，王宇灿跟在闵星瀚后面，猫腰闪了进去。 “我们来后厨干吗？”王宇灿悄悄问，对方却不回答。眼见闵星瀚终于松了手，黑猫跳了下来，焦虑的站在地拿爪子挠地。 “开门去！”闵星瀚凶巴巴的冲她嚷嚷，小黑猫怂怂的溜到了后厨里的另一扇门那里，门挂着“仅限员工使用”的牌子，看去锁的死死的。 闵水晶在门的旁边晃晃脑袋，又变成了小女孩的模样，非常不情愿的站起来后，她朝手哈了一口气，才扶了门把手，在接触到的瞬间，王宇灿有点明白为什么闵星瀚自己不开门了。 门突然结出了一片冰晶。在王宇灿的眼睛里正投射出一道冰封之门，水晶的身前正往外冒着冷气，而这样的情景在刚进来的时候，是根本不存在的。 来不及震惊，门被打开了，闵星瀚推了一把发呆的人。 “走。” 王宇灿这才缩手缩脚的跟着水晶进了门，押后的闵星瀚关闭之后，从外边看仍然是普普通通的一扇被锁的门。 门后却不是想象那么冷，只是一条石子小径，不知道通往哪里，旁边随意的栽种了绿植，仿佛刚刚穿过的不过是咖啡店的后门，现在连通到了某个公园。 左顾右盼的王宇灿一边张望一边跌跌撞撞的走，没注意路的方向，走的正起劲儿时后衣领一下被闵星瀚抓住了。 “怎么啦？”他扭头问。 “看路。” 面前正出现了三条岔路，周围皆是郁郁葱葱的植物挡住视线，并不知道分别通往何方。 “我们走哪边？”王宇灿话音刚落，之前走的太快而看不到的水晶又折了回来，正疑惑为什么没人跟。 “以后如果你自己来，记得一定要走右边的路。”闵星瀚把他扔到了正确的方向。 “走错了会怎样？” “那你再也回不来咯。”水晶不耐烦的负责了解答，“快点走啦，讨厌这个地方。” 二十 图书馆2 “为什么要靠右边走啊？左边有什么？”王宇灿明知这个问题很作死，但好心明显占了更多。 “你觉得我们在什么地方？”推着王宇灿前行的闵星瀚，他的声音正在最后面沉稳的响起。 “咖啡厅后面的什么公园吧。” “你知道，小径分叉的花园吗？” 王宇灿隐约觉得耳熟，却不知道在哪里听过。王宇灿茫然的摇摇头。他明显觉得闵星瀚在身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人间有种说法，只要不停的用手臂贴墙，遇到岔路永远向左转，大部分的迷宫都能这样被po jiě，所以如果你要出去，要向左走。左边是出路，右边是迷宫的心。” “那我要是去了左边，也不过是出去而已啊，为什么回不来了？” “出去的目的地又是哪里？” 闵星瀚这一问再次把他问傻了，难道不是再次回到咖啡厅的后门吗？ 《小径分叉的花园》是博尔赫斯写的一本书，但主角却是一个叫余准的国人。 余准在路边向遇见的小孩问路，他们告诉他，每逢交叉路口只往左转，准能到达目的地于是余准顺着那条泥土路左转前行，而枝丫在空相接，低而圆的月亮悬挂空，走到最后，目的地终会出现。 他会在哪里遇到一个把小说喻为迷宫讲述的人。那个人告诉他，在虚构的小说，每当一个人面临多个选择时，只能选择其一种可能，其他的都会被排除掉，所以最后只能有一种结局。 但在他研究的那座小说迷宫，如果选择了所有可能性，会产生多种情况并存，不同时空，不同关系，不同矛盾，甚至会汇合。 现在的走的花园小径正与那故事异曲同工。 左行会遇到什么，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最常见的无非是把人生的遗憾重新再来一次，换个选择获得被更改结局。当然也有可能让迷宫汇合，敌人变朋友，朋友又变敌人。 “左边怎么能算出路呢？明明是永坠其，一辈子都出不去了！”王宇灿大喊大叫起来。 “只是不算你的出路罢了。”闵星瀚继续推着他前行，他们已经离开岔路非常远了。 “谁会想一辈子关在迷宫里啊！” “魔物。”闵水晶不屑的蹦出了这个代称，“那些下贱的下层生物们。” “水晶！”闵星瀚低吼了一声，看样子他们家的家教真的很严。 王宇灿这才住了嘴，可是没过一会儿他又像知道间那条路又通向哪里了，于是纠结了半天，还是准备继续作死的发问。 “哥，他好心真的好重哦！”水晶已经由嫌弃转为丝丝佩服了，“还记得周铮当时恨不得我们把他打晕了扛进来，他是那种觉得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安全的人，和家伙完全反过来了。” 王宇灿有点后悔了，果然还是不该问吧！ “路我们都还不够格走。”水晶看着脸色愈发难看的哥哥，决定自行解说给这个废物听，“你可以理解成得道修仙的大人物的路，我们走了也会被踢出来的。” “你们口的层人吗？”王宇灿弱弱的学习这些称呼。 “下层去左，层去，我们去右，记好咯？”水晶满意的看着王宇灿不停的点头表示肯定。 “到了。”随着闵星瀚的指示，拨开几支绿植，小径终于走到了尽头， 眼前这个也没有什么不同，是王宇灿心目的小型图书馆的样子，灰色的墙体矗立在森林里，迎面的窗全部是落地的玻璃，隐约能看见一些房间里面有垒的高高的书架。闵星瀚越过王宇灿穿过敞开的挑高拱门，空旷的大厅正出现在前方。 可是当水晶要进门的时候，却响起了警笛声。 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员从前台桌抬起了头，那是怎样的精灵仙女啊，虽然她的脸带着怒容，却掩盖不了她的美丽，高耸的眉骨下是深邃的眼睛，长相带一点混血的样子，所以显得脸轮廓非常立体，而且这张脸恐怕真的只有巴掌那么大。 此刻，这天生的嘟嘟嘴开口说话了。 “原来是你！” 水晶扭头想跑，这姑娘立刻拍下了面前的控制按钮，于是倒霉孩子一头撞在了后面突然关闭的玻璃门，而她身后的另一扇玻璃门也降落下来，两道门形成了透明的夹层空间，水晶俨然是里面的夹心。 “她又干什么了？”闵星瀚皱着眉头问这位小仙女。 “违反规则！”小仙女走出了柜台，她身印着仙鹤刺绣的黑色丝质外套随着动作，扬起宽大的袖摆，款型颇像飘逸的和风外罩。王宇灿这才发现除了异域的脸，这姑娘还有异域的极品好身材，下面穿着像跟外套一系列的祥云刺绣短裤，长手长脚qián tu hou qiáo，简直可以去给维密走台了。 “我错了，白泽姐姐。”水晶用一种从未听到过的硬拗出来的小孩声音，奶声奶气的求饶，难听的让王宇灿简直想捂住耳膜，可见这孩子根本不会使用撒娇这项技能。 “你是魂态灵，怎么能溜到不能去的地方？还试图撕掉书页带出去？” “她看什么书了？”闵星瀚的脸布满了一层阴云。 “你应该更清楚吧，不是你教的吗？”白泽仙女的脸露出明知故问的表情，闵星瀚这会儿可以打雷了。 “闵水晶，你是不是又去偷看召唤书了？！！” 倒霉孩子倒也聪明，竟然变回了黑猫的模样，还心虚的把脸扭到了旁边。 “先关着她吧，我这次不带她办事了。”闵星瀚也不理会这猫，而是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之前收集的那些亮晶晶的东西，推到白泽面前。“我要查这个。” 白泽仔细的看了看这两包东西，她很快便能断定这确实是一样的。 “是这次要抓的？” “可能是吧。”闵星瀚点点头。 白泽小心的拿起这包东西放在桌，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只见那东西的脏huáng sè和疑似损伤的痕迹正逐渐褪去，随着气流升腾到半空，逐渐变成了蓝色。 “是水。”白泽写了一行数字交给了闵星瀚。 二一 图书馆3 闵星瀚果然说到做到，真的扔下水晶自己朝图书馆里面走去，王宇灿觉得自己留在原地也不是，不跟过去也不是，犹豫半天还是选择无视掉水晶愤恨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追了去。毕竟谁是老大，一目了然。 原来白泽写下的是区域和书架台号。 闵星瀚进了目的地的门后，曲曲折折的绕行，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王宇灿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转晕，他终于停了下来，开始在面前的书架翻资料。 “您看我能做点什么？”王宇灿悄没声的闪到他旁边，小心翼翼的试探，果然闵星瀚没回话。 处了这几次下来，王宇灿大概有点摸到这位正主的路数了。如果你问他问题，他多半还会回答，但要是让他主动聊点什么，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那什么，白泽姑娘说的水什么意思？”王宇灿一边摩挲着书脊，一边开始套话了。 “是水里的东西。”厚厚一摞书里果然传来的那位的解答声。 “这样啊”王宇灿这才恍然大悟，于是赶快在心里暗自默记，如果白泽的吹气是蓝色的，那代表是水。 “其实我很想知道你们老说的层和下层，分别是什么意思啊？”王宇灿接着朝里面问问题。 “不是自有很多代指吗？天堂和天界，地狱和阴曹地府，这是我们的叫法。“闵星瀚抬起头顿了一下，又把头埋下去了。“没什么差别。” 王宇灿分明感觉到了对方今日的回答问题额度已经用完，但他还有很多想问的，踌躇之间连闵星瀚已经抱着书绕出来到自己身边都没发觉。 ”我们慢慢说吧，也许把事情讲明白了，对你的能力也会有帮助。“ 话说完闵星瀚举着那本厚厚的书走向古旧的长桌，王宇灿特意走快了几步，蹲在了他正对面，却发现桌子自己想象的要宽，这么远距离说话还得稍微大点声，索性对方并不在意。 王宇灿在此之前从来没试图了解过自己所在的地方--平州市。 在地图看会发现它活像个犬类生物的头，还长着长长的嘴巴，唯独缺了獠牙。依稀记得这里古代曾被称为“幽城”。整座城市三分之一都靠海，因为做过海港，那时候也叫“幽港”。 幽城的这块陆地是从海洋里经年累月升起的高地，不夸张的说，可谓是几千年的演化的结果了。最早这里物资丰富，临海气候又好，民风淳朴，当地人自称是被神眷顾的城市，广为传送的绰号，慢慢成了“神的城市”。 可惜好景不长，幽城历史大的来说，有过两次侵略。 第一次被骁勇善战的西域人隔海打了进来，沦为了番邦的半殖民地，以供养那些贫瘠的野蛮人，单纯善良的幽城人从此开始了如炼狱一般的生活，剥削压迫和统治奴役相辅相成，紧跟着幽城的化遭到了毁灭式的打击，最致命的恐怕是信仰了，不过却没有得到重建。 番邦人在幽城造下了无数灾难之后，幽城人民终于不堪忍受，揭竿而起。双方斗的两败俱伤之际，几千公里外的静安城看准时机，大举入侵一举扫平，坐收渔翁之利。当时番邦的人无论妇孺老幼，全部被齐齐赶下了海，场面何其残忍。没想到最擅长海洋的番邦人反而最后葬身在了深海。 不过这已经是古时候的事情了。也许经过太多灾难，现在王宇灿生活的平州市，可丝毫没有神都的样子。 这座城市终年起雾，无论四季变幻，无论气温冷暖，每当雾来临的时候，抬眼之见甚至看不清彼此的脸。若是在夜幕降临时凝视，整齐建筑密密麻麻的罗列，却总环绕着什么浓的化不开的气息，仿佛一个个巢穴，里面居住着早早已经练好了一身冷漠的平州人。 “如果在街被抢劫，你要喊着火了，而不是救命。因为着火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句电影台词拿来形容平州市简直太量身定做了。 久而久之，“神的城市”变为了“妖都”，群魔乱舞之处，响彻鬼哭神嚎之声。 闵星瀚面色凝重的看着王宇灿，这座城市早已经开启了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众生皆不过是争夺的筹码罢了。 “我们都是筹码吗？”王宇灿喃喃的问。 “以前的人相信神迹，这里是神都，现在信了魔道，那是妖都。层和下层的人分别布道，都想占据这里。”闵星瀚看着他仍然疑惑的脸，知道对方还只是把这些当成故事来看。 “那我们要去什么庙里拜吗？还是扎小人下诅咒？我不太懂，我们的生活会受到这些影响吗？” 闵星瀚再次想起了周铮。 周铮的事业遭遇冲击之后，他为了手里的项目顺利，找了个庙烧了头柱香来祈愿，可惜没命没夜的干了几个通宵，项目还是黄了，反而对手的蒸蒸日，周铮对自己的信仰乃至人生信条都起了疑惑。 “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我也绝对没害过人，更别说现在还在帮你抓妖怪，我做了这么多事，为什么神不帮我？”周铮痛苦的质问他，他却无法回答。 “一切自有安排。” “去特么的自有安排，我算看明白了，好人永远没好报！”周铮摔烂了面前的杯子，“你去问问那些层人，我看起来像白工吗？不给我工资至少也别坏我的事儿吧！” 那一刻，闵星瀚知道周铮的心已经转向了。 周铮这么一步步被魔物吞噬了，而那只猪现在还在外面疯跑，直到找到下一个对象嗜血，等待慢慢恢复。 闵星瀚问过白泽，也是这座图书馆的守护人。传说她可以辨识万物，善读人心，但白泽的问题在于她知道的却不一定愿意说。 “你也算神职，要不替我问问面的人，何必这么折磨周铮呢？保佑一两个项目顺利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吧，为什么要活活的把他逼入绝境呢？” “折磨他的，不是他自己吗？”白泽心若止水。“闵先生，一切自有安排，走向什么路，还不是你自己的脚迈出去的？” 闵星瀚不明白白泽这句话是说周铮，还是扯到了自己。 “层的路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时机到了，安排也到了。下层的路则刚好相反，所谓的结果导向，成王败寇。”白泽眼波流转，酝酿了一下才说出后面的话，“周铮的邮箱里躺着橄榄枝，是他自己不放下那份执念。” 闵星瀚这才明白什么意思。 “你是说，周铮新的工作机会会更好？” “我没说，我也不知道。”白泽又笑了，再次露出那种不可说的表情。“你曾经还不是像他一样，何必替他问神。” 闵星瀚沉默着陷入了回忆里。 王宇灿眼见面前的大佬已经很长时间不说话了，只好在空气摆了几下手，希望对方回魂。 “想到什么了？” “没事，总之你是artist一天，我会保护你。”闵星瀚翻开了手里的厚书，王宇灿探着身子看，发现特别像什么深海动物设定集。 “这是？” “白泽编绘的图鉴，既然你现在没办法预知，那我只能在书里碰碰运气。” “哎呀那姑娘真是多才多艺。”王宇灿回想白泽美丽的脸，忍不住傻笑起来，这么一邓佳佳简直是闹人的小学生，都快被扔到脑后了。 闵星瀚不太想理他了，王宇灿继续艰难的撑着身子跟着偷瞄。 “这本都是水里的怪物啊。” “白泽的分类法是水、火、气、土。她还有其他三本，你要无聊去看看别的，找找灵感也好。”闵星瀚的潜台词是你能不能滚远点，这句王宇灿听明白了，于是他讪讪的挪回了书架，在刚刚的位置来回查找，果然还并排矗立着另外三本厚书。 如果水对应的是蓝色，火则是红色，气体是浅灰色，而土则是绿色，他按照书本的颜色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后，随手扯了红色的那本，直接席地坐下开始翻。 真的特别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竟然还附有人类的科学观，什么爬行动物，脊椎科目，有些还有解剖横切面，雌雄区别，fā qing方式，产卵条件，王宇灿看的胆战心惊，这么一还是邓佳佳好点，小学生毕竟单纯，这位很可能脸和身体都是假的，指不定是个什么东西呢！ 翻着翻着，王宇灿发现了一页空白。编纂的这么仔细的书，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失误，难道是故意的吗？但这又有什么意义他在这大开本面仔细查找，终于在不起眼的页脚出现了一行小字：“未归。” 未归？难道书里的东西会跑吗？王宇灿疑惑间却听到了怪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在啃食一样。他匆忙合书站起来寻找来源，却发现似乎来自闵星瀚阅读的书桌。 他绕过书架，投入视线的是一只凭空出现的灰白色小虫，正沿着光滑的地板朝自己这边挪动，它走路的方式很怪，看不到四肢，像陀螺原地抽动旋转一样 王宇灿突然脑门炸了，这跟徐言赫说的不是一模一样么！他抬起头正想喊闵星瀚，却发现这虫子正从他的口袋里密密麻麻的往下掉。 二二 图书馆4 “虫虫！”王宇灿哆哆嗦嗦的尖叫着，闵星瀚顺着他的指向看向了口袋，他迅速甩下了自己的卫衣外套，口袋俨然被灰虫子搭窝了，还在噼里啪啦的往外冒头。 闵星瀚注视了半天，竟然直接下手捏起了一只，掀过来仔细看。 “你也不怕有毒！”王宇灿抓着书架躲在后面，话都说不利索了。 “长的恐怖了点，不过是寄生灵，无害。”闵星瀚顺手又把虫子扔下去了，“听徐言赫描述还以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结果是这个。” 王宇灿呆若木鸡，不过心里但是安定了不少，怂怂的又爬出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海里的寄生虫见过吧，一个意思。”闵星瀚摇摇头，“起码我们知道那家伙不是河江里的，而是深海里的。” 他拼命的拎起衣服抖着，虫子哗啦啦的终于掉完，直到那几块透明体也落在地，这才住了手。 “估计是图书馆的一些温差让它们重新冒头了，应该是附在这面的。”闵星瀚说完大声朝头顶喊话，“白泽，你要不要，不要的话我都弄死了。” 话音刚落，白泽竟然像瞬间移动一样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当然要。”白泽挥挥手，地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衣袖卷起的风推着杂乱无序的小虫子往洞里爬，没过多长时间清理完毕，小洞也跟着消失了。 “它们去哪了？”王宇灿颇感好。 “白泽的实验室吧，她是个开洞狂魔，较喜欢来回的穿越空间。”听完解说，王宇灿有点害怕的吞了口口水，再也不敢动这姑娘的念头了，完全幻灭。 “找到了吗？”白泽歪着头温柔的问。 “没有，书里很多东西都长这种鳞，不算什么明显的特征。”闵星瀚拿起书，又塞回了原位，“要不然你直接告诉我呗。” 白泽只是笑着摇头，再也不说话。 “好吧，那你帮我看看这小子吧。”闵星瀚一把把废柴推到了小仙女面前，“这家伙不好用。” “是哪种不好用？”白泽轻轻地皱起了眉头，“错的多，还是不太准？” “是不开工。” 王宇灿听去真的很闹心，他不要面子的吗？哪有这种当货一样的说来说去，还享受三包政策不成？白泽的脸突然迎了来，左嗅嗅右闻闻，王宇灿慢慢从吃惊转成了紧张，没过多会儿脸红的像猴屁股似的，闵星瀚拼命才强忍住了笑意。 “啊难怪”白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喃喃自语，“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什么？”这句话让闵星瀚在意起来。 “还是说你是刻意的不去看？”白泽伸出白皙纤细的手臂，王宇灿这才发现她肤色白的竟然看不到血管，真的没有一丝“人气”。 “你是说我已经看到了吗？我怎么没印象？” “宇灿啊！逃避可不是办法哟。”白泽的手先是在他左肩像抚灰一样拍了三次，又在右肩做了同样的动作。 王宇灿意识到他并没有说过自己的姓名。 “白泽，这事儿也不能告诉我吗？”闵星瀚焦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如你的朋友要是早已经知道故事的走向和结局，不吭声不剧透，大家也能做好朋友，但这位偏偏总在一些莫名的时刻提醒着该注意了！该放松了！该送死去了！ 他真的很烦这个女人总是这样。 “主要是我还不知道宇灿愿不愿意担下这份责任，毕竟他和别的人稍微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什么？！”闵星瀚简直想笑，是别人更废物的意思吗？ “我身有什么不同吗？”这下轮到王宇灿焦虑了。 “我帮你看一次，然后你自己再决定吧。”白泽笑意盈盈，王宇灿却觉得心里发毛。 闵星瀚叹了口气，他知道在白泽这里已经没办法获得更多了，还是回去跟老徐合计合计吧，没准他们有了收获呢。 “王宇灿，走了！” 王宇灿一愣，要知道这可是相识这几天来，他第一次听见自己被叫名字，竟然略微有点不好意思。 “把你妹妹领走。”白泽又瞬间移动到了闵星瀚面前拦住了。 “在你这里关几天。” “休想，你知道她饭量多大吗？”说到这事儿白泽笑不出来了，甚至还有点苦涩。 “我不想带她。” “闵先生，您自己领走几只当宠物也算了，你还想让妹妹再来偷几只吗？我都不追究了还想怎么着？” 闵星瀚叹了口气，看样子甩掉这丫头的目的没达成。 于是，闵星瀚竟然从白泽那里要到了宠物用品，且不说白泽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总之水晶脖子多了个项圈，还带着白泽浓浓的恶趣味，一颗硕大的铃铛。 “丑死了！！！！！”水晶大声骂起来。 “没事，只是定位用的，大概会把你呆的地方告诉给哥哥。”白泽轻轻的捋着小鬼头毛茸茸的头发，一本正经的说着这充满恶意的话，“小水晶，下次在被我逮到偷学召唤术，我可是会拔光你的毛的。” “好的白泽姐姐。”水晶怂了。 “不要羡慕你哥，毕竟你也不知道他失去了什么。”白泽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闵星瀚。 “走了。”闵星瀚一把领走小丫头，喊了一声王宇灿，三人终于离开了这座森林里的图书馆。 王宇灿仍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看着闵星瀚脸这么臭，连水晶都不敢吭声，他也更是不想作死。 “你为什么要学召唤术？”闵星瀚主动开了口。 水晶叽里咕噜的蠕动了几个词，闵星瀚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想要保护你！”水晶喊了出来，“哥哥已经为我做那么多事了，之前是因为我太弱，才会变成这样，我要变强！” “我不是故意偷走白泽的藏品的，我告诉过你的吧，看样子你是不相信”闵星瀚看着妹妹气鼓鼓的脸，表情突然哀伤起来 水晶哑口无言，看样子被说了。 “那好，我告诉你，我是白泽的实验品，她想知道人类可以和魔物共存的极限是什么，我那时候为了获得救你的力量，什么都会答应她但这不好玩，明白吗？” 王宇灿此时才明白“未归”的意思，那一页的空白恐怕是给了闵星瀚的东西吧 “以后不许再去，还有，给我离白泽远点，她这种家伙才最可怕。” 水晶心疼又害怕的点点头，眼里噙泪。 “都怪你！一点也不好用！”水晶回头是一骂，正听得入神的王宇灿直接懵了。 “我？”王宇灿盯着已经满脸泪的小丫头，立刻点头承认了。 “我会努力的！” 二三 意外 “你说你想回到原来的房子里住吗？”闵星瀚听到王宇灿的提议，觉得非常惊讶。这人之前明明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怎么现在这么主动求作死。 “嗯，总觉得房子那里也许能有点线索。”王宇灿当然不是突然要做英雄，这几天经历的事让他心里的害怕，从小到大做的噩梦都多，但是他真的很不甘心。 也许是因为从小到大的废柴人生配不老妈“宇宙灿烂”的期望，也许是周铮在前面创下的成绩，也许是水晶哭唧唧的脸，总之交织在一起让他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准备回去住一周，不用让水晶跟着我了，有事情我会联系你们的。”王宇灿拽起了从闵星瀚那里获得的项链，“这个应该足以保护我了吧。如果一周之内都没有异常，代表还是可以继续住的，毕竟那边房租交到了年底，我也不能老是赖在你们家。” 闵星瀚未置可否，显然他在思量这事的可行性。找到artist非常不容易，万一王宇灿真有什么不测，太得不偿失了，虽然这位遇到的吊车尾artist迄今为止并没有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哥，让他试试吧。”水晶小声摇着哥哥的衣角，“白泽姐姐不是也说过怪的话吗，他可能真的有点不一样。” “三天，三天之后我让水晶去找你，不管有没有出事。”闵星瀚终于松了口，“有任何怪异的事情都要及时联系我们。” 王宇灿点点头，毕竟他也不是真的想送死，如果不是有闵星瀚这后盾，他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再回去了。 三人不知不觉已经重新走回到了咖啡店的后门，推门进入后厨，虽然引起了小小骚动，但里面的工作人员像很习惯一样继续忙自己的，无人阻拦和问话。 彻底离开这里后，王宇灿发现原来现实的时间已经是傍晚了。 “刚收到老徐给我的信息，说疑似发现了一些线索但不太确定，我先过去看看。”闵星瀚合手机，看了一眼水晶和王宇灿，“水晶，你跟他回去，确定家里没有异常后再跟我汇合。” 小姑娘听话的点点头，于是两路分开行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教训，水晶显得情绪有点低迷，也不凶也不闹，只是跟王宇灿并肩快走，这让他倒有点不习惯了。 “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要。”水晶义正言辞的拒绝，但是肚子却非常不配合的响了。 “我好饿，我们一起吃点什么吧？”王宇灿继续试图说服水晶。 “赶快把你的事情办完，我还要去帮哥哥呢，哪有那么多时间？”水晶继续保持倔强。 “那也得吃饭吧，你又不是机器猫，麦当当吃不吃？”王宇灿只好祭出了杀手锏，“我可以给你买两份鸡排，冰激凌也可以。” 水晶已经彻底屈服，餐厅肯定是不许猫进的，王宇灿承诺很快买好东西之后去找水晶汇合，于是小姑娘一闪身溜进了小公园，准备找块长凳休息一下，顺便等他。 这是难得的搞好关系的机会，王宇灿本着讨好水晶等于拯救小命的原则，拼命的点了一大堆。服务员殷勤的推荐着要不要换购玩具，想着这身世复杂的小姑娘也许从没接触过，而点餐的别的小孩差不多人手一个的，王宇灿没做多想便要了个粉粉的小玩偶。 “反正也不贵，不喜欢扔掉好了。”王宇灿终于提着一大堆食物快速跑进了公园。 但是，他连续在门口跑了几个凳子都没有找到水晶。 “这小鬼跑哪去了？”王宇灿疑惑起来，一边大喊一边继续往公园深处寻找，却始终没看到她的踪影。 “难道是找哥哥去了？不应该啊”王宇灿喃喃自语，经过这几天的了解，水晶虽然脾气刁蛮，却绝对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她没理由这么消失啊。 疑惑间，他终于在不远处的沙地玩耍区看见了一群蹲着的小孩，他们似乎正在围观什么。 王宇灿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水晶被熊孩子们欺负了？他速度的跑前去，等到看清发生的事情后，手里的食物全部掉落，可乐撒了一地。 小孩们正用树枝好的戳着沙地的黑猫，而它一动也不动，圆睁着双眼，身下压着一滩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涌。 “艹！谁特么干的？！”王宇灿一把抓起了为首的孩子，“是不是你伤了我的猫？！” 这小孩已然吓呆了，其他人一看这情况立刻做鸟兽散去，王宇灿又气又恼，连晃了他好几下，小孩这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嚎叫。 “不是我！是一个阿姨！” 地的水晶似乎闻声抽动了一下，王宇灿依稀听见了她的咳嗽声，低头一看猫嘴边又是一滩血。他一把甩下小孩，脱下衣服裹着水晶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快速用手机搜最近的兽医院，眼见她已经连人形都没办法保持了，肯定伤得很重。 匆匆抢了一辆出租，照着导航的方向开去，王宇灿拼命的催司机开快再开快，他的心里充满了自责。早知道不点那么多了，早知道不让水晶去附近公园等了，早知道不吃东西了满腔悔恨间他一拳打在了车座，把司机吓个半死。 终于到了兽医院，大夫看着满身是血的王宇灿先是吓了一跳，却很快露出习惯了的脸。 “救救命！”王宇灿绝望的大喊，大夫赶快接过猫，直接送进了手术室，把他拦在了门外。 王宇灿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面沾满了血。原来水晶是这么小的一只猫吗？他目睹过那凶猛的黑豹战斗的样子，所以在他心里水晶一直是凶悍的猛兽，也让他忽略了那孩子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突然一个激灵，他这才想起来掏出手机给闵星瀚打电话，然而，那边却传来手机关机的讯息。 王宇灿想给他发信息留言，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哆嗦，汉字也一直打错。 “艹！”他愤怒的用拳头捶了墙，沾满血的手机也被失手甩了出去。他暗自发誓不管谁伤了水晶，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二四 意外2 “发什么呆呢？”徐言赫捅了闵星瀚肩膀一下，显然他对自己这么认真的疏离案情，对方却在发呆的行为表示很生气。 “抱歉，你接着说。”闵星瀚这才回过神来，刚刚那么一瞬间，他好像听到了水晶的叫声，不过这也是不可能的事吧，毕竟那小子的家离这里且远着呢。 徐言赫又埋怨了几句，这才回归正题。 此刻，河桥下还在散发阵阵臭味。 虽然晚气温已经降了下来，但白天的最高温度能到三十度以，前几天还发了高温警报。水和高温，简直是尸体腐烂的温床。 这附近有几块零星的田，虽然产量不高，但还是有一些农民居住。徐言赫那边接到了这些人的报案，在荒郊野外的河桥下面突然聚集起了许多野狗，围在一起啃食东西，这场景已经好几天了，让人非常不安，直到农民们发现一只狗嘴里叼着像手掌的东西跑出来，这才报了案。 “死者叫沈海洋，几天前被报了失踪，是开出租车的，一次深夜出车后再也没回家。”徐言赫合了手里的笔记本，现场大概介绍完了，等着闵星瀚的回复。 “你为什么觉得不对劲？” “尸体身子底下压着一件外套，面的血有一部分属于周尧倩。”老徐面色凝重，现在也不知道那两个姑娘是死是活。“我们还在追查他的车。” “你是觉得带着邓佳佳的周尧倩抢了他的车吗？” “这是一种可能”徐言赫欲言又止，仿佛在犹豫要不要说。 “你有什么顾忌吗？” “星瀚啊他衣服周尧倩的血迹已经完全干涸了，倒像是几周前已经有的”徐言赫又回头看了几眼手底下的小孩们正在现场忙碌，“我们猜测，有没有可能是这个沈海洋，那天晚撞了周尧倩” “你们有证据吗？” “没直接证据毕竟你也知道周尧倩那车祸本来也挺邪门的，”徐言赫叹了口气，“你有什么眉目快点告诉我吧，我们这儿都人心惶惶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我始终觉得周尧倩带着邓佳佳走是有目的的。”闵星瀚幽幽的开了口，“你们继续追查车的去向，如果是被劫持了，那她俩很可能不是在逃难，而是要去哪里。” 老徐连连点头。 “你那边呢？有什么收获吗？那小子好用吗？”他嘴里的人肯定是王宇灿，闵星瀚无奈的摇摇头。 其实他也也很怪。按理说，之前水晶认定王宇灿是artist，凭借的是左肩的灰烬，而根据他的描述，预言之时必有火光燃起，也确实像招来了一只霾，为什么之后完全不灵了呢？难道artist的能力这么突然来了又突然走了？哪未免也太破纪录了吧，纯一次性的预言家啊！ 如果王宇灿只有过哪一次预知行为，之前他们那栋楼里漂浮的灰尘又是哪里来的？难道还有另一个artist吗？ 还有神神叨叨的白泽说的那些话，她向来是个喜欢剧透的家伙，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送话，总之这些都让闵星瀚很头疼。 “这人的死因呢？查出来了吗？”闵星瀚追问了一句。 “啃成这样了，我们判断不了，等鉴定出来再说吧。” 听完老徐的话，现场也都清理的差不对了，闵星瀚转头走了过去，老徐跟在身后，俩人沿着河桥下面来回查探，想再看看有没有收获。 闵星瀚个子自认不矮，踏入杂草丛里也要被淹没膝盖，风轻轻吹过，所有的植物迎着摇曳，仿佛这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是来自于它们身下的泥土里。徐言赫之前已经在这边呆了一会，没挪动一步脚下都会传来溅水的恶心声音，还有那种软绵绵的踩踏感，要不是没得选择他肯定不愿意再来一次了。 尸体已经被搬走，徐言赫指出死者躺倒的方向，他的身体朝下，头没入河桥下面的小水流里，可能被冲刷了很多天，脸像被重新塑出了水的形状一样。老徐说到这里已经想吐了，费了好大劲儿又咽了回去。 “有仔细的问过沈海洋的家人吗？” “其实我们推测他是肇事者除了外套的血，还有家人的说法。”徐言赫已经不自觉的习惯压低声音说话了，好像稍微大一点，会被谁听到似的。“他家人说，有天晚轮到沈海洋的夜班，他却提前收工回家了，家人说他那天满身是血” “后来呢？”闵星瀚警觉起来。 “他告诉家人是路撞死了一只很大的野狗，送到医院已经没救了，血也是狗的血家人想帮他洗衣服，他却制止了，一直腥呼呼的也挺让人不舒服的，沈海洋说第二天要直接扔外面去，随手放进了出租车的后车厢。” “时间对的吗？” “家人说记不太清了” “怎么会？这才几天前的事啊。” “他虽然年龄大了点，不过一直没结过婚，也没孩子，现在还跟老母亲住在一起，老人家有点记性不太好，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了。” “难怪也不怎么起疑。”闵星瀚刚刚还疑惑怎么家人的反应这么平静。 “沈海洋不可能不打招呼不回家，老太太需要照顾，喂药做饭关煤气，什么都不能少，结果一直没回，找不到药，老太太求居委会帮忙，是那边的人觉得不妥，才报的警。” 徐言赫看着自己叭叭的说了这么多，而闵星瀚始终皱的想个拖把，直接有点着急了。 “我说你又跑什么神儿呢？听见了吗？” “别吭声。”闵星瀚粗暴的挥了下手，靠近小河只听到了汩汩的流水声，而且这河脏了吧唧的，面漂着年头久远的包装袋什么的，水的颜色也很浑浊，除了恶心，徐言赫并没有别的感受。 但闵星瀚却慢慢的把头伸了出去，静静凝视着水面，他的容貌缓缓的浮现，因为污染还显得非常浑浊。徐言赫不敢过去，也不敢吭声，他静的屏住了呼吸，因为收拾的差不多了，之前的大部分同事都已经撤离了现场，而不知道为什么，还留下的几个此时好像没了踪影，莫名的似乎只有他们俩人还在这里。 这让徐言赫越来越害怕了，他再次把手伸向了枪的位置，只有压在面，自己才有点安心。 闵星瀚凝视半天，嘴里突然开始小声的念着什么，像不停在重复某一段咒语一样，他对着水迹念个不停，徐言赫终于听到了那沙哑而又急促的喘息声从水下传来，只听第一个音，徐言赫感受到了那股邪恶的力量，算看不到形态，也绝对可以肯定不是善类。 随着闵星瀚的持续念诵，水面出现的脸不再是他自己的了，竟然慢慢变成了一张模糊的清秀脸孔。 “哥哥，救我。”水里传来了女人柔弱的声音。 “这声音是邓佳佳？”徐言赫没忍住小声开了口。 像是受到人类声音的ci ji，那女人的声音转瞬间提高了好几个音调，仿佛要撕裂空间一样尖锐。 “你倒是救我啊！” 徐言赫痛苦的捂住了耳朵，简直像耳膜穿孔一样。 “给我出来！”闵星瀚的手燃起了火焰，像武器发动一样把一个个火球弹朝水面发射过去，整个水面竟然燃起来了！ “哥哥！你是这么救我的吗？”一颗黑漆漆的人头从水火交融的平面升起，她开口说话的声音活像个千年的老妖精，自带重复音节，又邪门又妖媚。 “是你带走那两个姑娘的吧。”闵星瀚狠狠的瞪着对方，攥紧的拳头完全戒备状态。 “哎呀！我还以为有多麻烦，原来不过是个人类呀。”人头发出了窃窃的笑容，火焰的脸出现两个黑洞洞的眼窟窿，徐言赫早已经被吓蒙了。 “海妖跑到人间来干什么？”闵星瀚毫不退缩，顺势把手里的火焰攒的更多。 “啊~你还知道什么？”慢慢的火焰也出现了一张厚厚的嘴唇，一开一合的笑着说话。 “知道你很不爱干净，还长了寄生虫。”闵星瀚说完再次释放了火焰，虽然火势烧的更凶了，对方却丝毫不受影响似的。 “嗯~~再烧的旺一些嘛，哥哥，我好冷，深海好冷的~” 闵星瀚轻微的皱了皱眉，他虚空在面前画出了符号，手指所过之处引到火焰填充，很快挂起了一个符咒，他用力推到了女人面前，重重的从空砸向水面，这下似乎凑效了，女人发出了痛不欲生的一声尖叫。 “是魔的火焰！”女人愈发激动起来，“你竟然是被附身的！” “这下痛了？”闵星瀚再次凭空画符，顺势从抽出了一把利剑，剑刃锋利，剑柄修长，通体都很窄，远远看去非常像一个细长的十字。“小妹妹，怕痛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闵星瀚整个人像被烧着了一样，浑身裹满熊熊火焰，他的心里再次涌现了想要杀戮，想要破坏一切的恨意，但是他必须克制，这力量让他强大的同时，也会让他迷失。 “你以为，区区一个人类能驾驭我们魔族最尊贵的王的力量吗？”女人狂浪的笑了，“大人啊，快醒来看看这个人多么愚蠢吧！” 人头腾空而起，卷着身下的流线型状的火焰朝闵星瀚冲来。 二五 宠物店 闵星瀚挥剑迎战，直接劈开了那团裹着人头的火球，刹那间火焰映红了整个桥洞，徐言赫眼睛似被灼伤，抱着头蹲了下去，哪还顾得呼救和攻击。 点点的火星像落雨，在空悬浮片刻开始下落，那女人却不见了。长时间没听见动静，徐言赫小睁开眼看了一下，确定暂时安全，赶快爬了起来。 “那玩意儿呢？不会有诈吧？” “是残像。”闵星瀚收起了剑，火星掉在地散发出灼烧的味道，但因为地处潮湿处，燃不起来，很快熄灭了。 “残像？” “海妖留下的一段残像，你可以认为是一种分身，她应该早不在这里了。” “走走了，为什么还要留一颗头在这里啊？” “原因太多了，要么是这现场有什么东西不方便拿走，她留个看守的，要么”闵星瀚突然心一沉，开始摸索自己的手机，找半天竟然不在自己身。 好像忘在老徐车了吧，回想起来后他迅速朝车的方向跑去，徐言赫则追在身后。 “诶？你突然跑什么啊！”徐言赫气喘吁吁的扒着车门问道，追这家伙真不是容易的事儿。 “没电了？！”闵星瀚摆弄半天才发现了手机的问题。 “chā wo车充会吧。”老徐扯出了一根电源线，同时不死心的追问。“你还没说完呢，要么怎么？” “要么拖延时间。”闵星瀚的脸竟然有点苍白。“你手机借我。”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严重，他连续拨了好几遍王宇灿的手机号，竟然都没人接听。那小子虽然不太靠谱，可闵星瀚更多的是担心他们出事了。 “老徐，我们立刻去趟王宇灿的家。”把可怜的老徐仍在驾驶座位，闵星瀚继续折腾他没电的手机，车立刻发动起来朝外面开去，老徐顺便用对讲机跟组员们交代了一下情况，还特意叮嘱了大家再检查一下河底。 手机终于开机，连续好几条信息蹦了出来，全是王宇灿的，闵星瀚满眼只看到了四个字：“水晶受伤。” “我们先去这个地址。”闵星瀚开了导航，目的地是王宇灿留下的宠物店地址，一看这情况徐言赫也着急万分，车快的像要飙起来。 老徐太熟悉这座城市的交通了，找了条远路但是红绿灯特别少的，预想的时间虽然长了点，但已经是尽快赶到了。俩人刚下车，远远看着宠物店心里便是一沉。 旁边的店还在营业，灯火通明的，唯独被挤在角落的这间门面漆黑一片，活像颗断掉的牙齿。俩人几步来到门前，发现门是锁着的。 “怎么会这样？”徐言赫话音还未落，闵星瀚已经用手高温熔断了拴起来的铁链，虽然这样肯定是不合流程的，但老徐也没法再说什么。 闵星瀚沿着墙壁找屋里灯的开关，好不容易摸到了，摁了几下却没反应。他示意老徐紧紧跟着自己，同时手燃起了一团光明。老徐再次把手伸向腰间可能还是没什么用的枪，闵星瀚一边走一边开始小声的念诵着什么东西。 他声音太小，念得太快，老徐大部分都没听清，不过怪的是最后一句他却听得很清楚，像不是耳朵听到的，而是心里自然而然想到的。 “我以层诸名，获得力量和保障，请将叱责的quán bing赐给我。” 黑暗终于传来了细微的声音，闵星瀚伸出手臂护住了老徐，示意他停在原地，而自己前查探。徐言赫远远看见火光掠过之处，映照出一团微微晃动的黑影。 “是人。”闵星瀚大步靠近后，蹲了下来，只见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小姑娘正在抽动身体。“老徐，快叫救护车。” 闵星瀚话音刚落，店里突然亮堂起来了，像断电结束，灯一个个接连亮起，这时候俩人才能完整的看清这一片狼藉额的宠物店。地堆着东倒西歪的桌椅和碎掉的玻璃碎片，关着的笼子已经全部打开了，里面的宠物全都不见踪影，闵星瀚所处的位置正躺着一个小姑娘，幸好身没见血迹，可能只是昏倒了。 徐言赫赶快打120，而那个姑娘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到闵星瀚的第一反应是惊慌失措的大叫，反而被他的快速反应控制了，他迅速抓住了两条空乱舞的胳膊。 “没事儿了，我们是警察。”听到徐言赫这个身份词，姑娘才终于觉得安心了一点，停下了惊恐。 “发生什么事了？”闵星瀚问她，这姑娘却陷入了沉默。俩人虽然知道她多半是在调节自己，可闵星瀚实在心急如焚，忍不住又催了一遍，“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女孩这才回魂了一样，断断续续的讲出经过。 临近吃完饭，别的员工都去吃饭了，唯一还在值班的大夫本来觉得也不会有客人来，准备让女孩也离开，没想到门口一个人抱着只黑猫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着急的求救命。 俩人十万火急的把黑猫架了手术台，大夫很快确认说这是一起虐猫事件，小黑猫肚子和后腿都被划破锋利的东西划破了，大量失血。看伤口施暴者应该没有丝毫犹豫，且出手很快，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留。 这种故意的伤害，猫还能活着，只能说福大命大吧。 能做的都做了，到输血的时候大夫却发愁了，库里都没有能匹配这只猫的血源。大夫急匆匆的出去追问那送猫来的男人，却发现他支支吾吾的根本说不出所以然来，还说得问猫的哥哥，特别怪。 “必须得输血，不然猫的生命垂危。”大夫义正言辞的告诉那男人，“你要不是它的主人，赶快联系正主啊！” 大夫这边也在自己的渠道发了求助，希望能找到合适的血源，可是最麻烦的问题还是大家都不知道猫身的血到底是什么，甚至有可能都不是猫的血。 男人一个劲儿的拨打电话，大夫也在忙碌，大家又着急又一筹莫展时，突然门口又来了一个长得很像精灵的姑娘，她浑身白到发光，眼睛像能看透人类的思绪一样，而且送猫来的人好像还认识她，管她叫什么白泽。 叫白泽的女人附在男人耳边轻轻说了什么，那男人竟然直接跑出了门，任凭怎么叫都不回头，正当大夫愤怒的想追出去骂人的时候，白泽却拦住了他。 “大夫，我可以救她，麻烦您尽快帮我抽血吧。”白泽明明是微笑着说话，却把大夫和护士吓个半死。 总之最后护士颤巍巍的抽了白泽的血，那女孩确定血已经输进了黑猫体内后，悄无声息的翩然离开了。 最后留在诊所的两个人面面相觑，既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猫，也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件事，似乎只能让猫先在这里过夜，等生命无忧了再找主人吧。 大夫做了大手术非常疲惫，小护士建议他先去休息，反正算时间其他替班的人也快回来了，自己再照顾一会儿小黑猫。大夫推搡几轮，也不好再拒绝，于是吩咐有事情一定要给他打电话后，这才离开。 小护士随口吃了点填肚子的零食，不时的记录小黑猫的数据，确定它真的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这时候宠物店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没来由的又想起了那诡异的叫白泽的人，小护士这才觉得害怕起来，她试图给替班的同事打电话，刚响了两声却被对方挂断，紧接着后面关起来的狗开始疯狂吠叫，连带着此起彼伏的声音接连响起，小护士害怕的捂住了耳朵，却不敢到后面看看发生的异常。 胆战心惊的小护士看见了宠物店门口闪出一个黑影，她倚着墙小心的朝外观望，也不敢出声，没想到那人却不是来看病的客人，她隐约从乱七八糟的动物叫声听到门从外面被锁了的声音。 此刻小护士顾不得害怕了，她冲到门口使劲晃了几下，确定不是幻觉，自己是真的被锁在了店里。她绝望的用力拍打，使劲全身力气大声呼救，希望隔壁的邻居店面们能听到。但这真的毫无用处，明明离得这么近，已经这么大声，却始终没人来。 她的眼泪都吓出来了，而突然之间所有声音都停止了，这情景刚刚还让她害怕，她只好又快步跑回小黑猫身边，蹲在手术台下面瑟瑟发抖，直到听到了外面传来脚步声。 有人进来了！ 她却不敢呼救，求生的本能让她紧紧的用手捂住嘴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抖得像个筛子的她在有限的视角之下，只看到了一双脚突然杵在了不远处。 如果门已经锁了，那这个人怎么进来的难道刚刚自己在捶门呼救的时候，他已经在屋里了吗？！ 小护士怕的想吐。 那双脚明显是男人的，穿着大号的男靴，走路像在拖行，而且似乎被水浸透过一样，除了裤子和鞋子都沾满潮湿的泥巴，地还能隐约看见水痕。小护士用力的咬住了自己的虎口。 “啊！你在这儿啊。” 这是多么恶心和猥琐的声音啊！不用看容貌，小护士都感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声音的主人跌跌撞撞的来到了手术台，小护士闻到了那股无法形容的像腐烂了的臭味，正当她觉得自己一定完蛋了的时候，她听见自己的头顶传来了猫凶敌人的“哈”声，然后灯灭了，继而什么都看不到。 后面的宠物们再次发出此起彼伏的吠叫，黑猫像是从小护士的头顶手术台“咚”的一声冲了出去又被弹了回来，她早已吓得动弹不得，直到手术台突然塌了下来，自己昏过去之前还能记得的最后的影像，正是一缕不知道哪来的微光，小黑猫和其他不知怎么逃出来的宠物一起，又全部撤回到了后面。 二六 回到过去 王宇灿当时已经担心的懵了，根本顾不表现“白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的惊讶。白泽向他承诺了可以救水晶，但王宇灿要先去做些事。 为了水晶，能做的都愿意做，不能做的那也试试吧。 “其实也不麻烦，你现在要快点回到你的家，晚了可错过了。”白泽附在他的耳朵旁边小声嘀咕。 “那水晶？” “她死不了，可是你错过了，麻烦了。”白泽又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好像正期盼着什么事发生。 王宇灿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拉开宠物店的门朝家的方向跑去。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家的楼层，虽然那破灯泡有些年头，但印象里一直还是撑着那点照明用的微光的，此刻他却杵在电梯里，并不敢踏出那一步。 楼道里一片暗黑和死寂。 理论穿过长长的走廊，三户人家此刻都没有人居住。王宇灿面前的电梯门因为迟迟没有动作，而要关了，他最终咬咬牙还是走了出去。 闵星瀚说白泽知道很多事，但她只说自己想说的，并且告诉特定的人，根本没有标准可言。她给了水晶能定位的铃铛，水晶出了事，而自己被耽误了回来的时间后，她又及时的把自己拉了回来。 白泽口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老楼似乎在故意放大王宇灿的脚步声，尽管已经够轻手轻脚了，越想保持安静，脚越发沉重起来。他紧张的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终于来到了自家的门边。身后两扇门紧闭，仿佛正在休眠的怪物双眼，一户的主人确定死了，另一户的主人下落不明。 钥匙在门里缓缓转动，发出“咔哒”的一声，门“吱呀”一声开了，他从未想到本来熟悉的开门声会这么大，忍不住用手拦住了，幸好周围都没有异常，王宇灿一闪身溜进了门，重重关闭后迅速反锁，并且很快的摁下了电源开关，整个屋明亮起来，这才让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屋里没有任何异常，连之前的黑豹变身大战都不像存在过，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只是微微还有臭味。不过这是处理了水晶吐出那团怪肉后才有的，不管用什么办法也没能消除，所以王宇灿也不觉得异常。 他匆匆翻了翻厨房，最终找到了盒没过期的泡面，总算还有东西吃，可以先安抚下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趁泡面的功夫他把热水器也打开来，准备等下再冲个澡，为了缓和心里一直挥散不去的恐惧感，他把电视也打开了，简直谢天谢地电视里竟然还能放泡沫脑残剧，听到古装男女主角傻呵呵“爱不爱我”对话，王宇灿的心终于彻底平静了，创造出这团萦绕的烟火气让他有了熟悉的安全感。 于是王宇灿背瘫在了沙发，一边玩弄遥控器，一边等茶几的泡面熟，这片刻安静让他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不知为什么，看电视剧的女主角越来越像白泽，那女孩痛哭流涕的继续辱骂渣男，骂着骂着王宇灿清清楚楚从她口听到了那句话。 “宇灿啊！逃避可不是办法啊！” 这话太耳熟了，不仅仅是那天白泽在图书馆里说了，还有谁在记忆深处明明也说过到底是谁呢？王宇灿朝柔软的沙发靠背仰去，熟悉的弹簧垫却没有托起他的身体，王宇灿犹如跌入了水 不是幻觉！真的在水里！刹那间所有的液体像活的一样钻满了他的鼻腔，他被呛得喘不过气来，感觉自己立刻要昏厥 朦胧的视野，他看见一只晃动的大手出现在了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把把他从水里拽了出来。 “宇灿啊！逃避可不是办法啊！” “爸我害怕”那一年，王宇灿五岁，只穿了一条泳裤，刚被捞了出来，正浑身湿漉漉的站在游泳池旁边，而老爸轻轻给他披了毯子保暖。 “怕什么，学游泳不能怕！”老爸轻轻捶了下他脑门，“你得学会游泳，不然麻烦了。” 那时候，王宇灿的小伙伴们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叫“动画书”的东西，小小的一个厚本，只在右下角画着小人的图案，快速翻动的话，右下角的小人会动起来，有打拳的，有跑步的，还有翻跟头的，好玩的很。 王宇灿便想尝试自己画，并且因此拥有了一个小小的梦想，是当个漫画家。 他开始试着在纸画多格的剧情，如小河马跑出森林过了河，如外星人轰掉大高楼，最早发现这天赋的是爸爸，他还给小王宇灿买了套好看的蜡笔来鼓励他。 很快，这份热情促使他画了一本又一本的册子，画画简直是全世界最好玩的事情。 已经小学的王宇灿班有位小班花，叫丽丽。丽丽长得好看，常年都有小屁男孩子们围在周围，再加她爸爸常年在香港工作，家境不错，常常带着稀罕的玩意儿来学，多得是羡慕嫉妒恨她的孩子。 直到有一天，丽丽带了一只毛绒玩具来学校，据说是爸爸带回来的香港货。那是只带着帽子拿着香蕉的猴子，最神的是它还会“唱歌”和“说话”。 丽丽得意的摁着猴子背后的开关，那只猴子的眼睛便会发光，嘴巴一开一合的说：“我想和你成为好朋友！”周围的孩子们无不流露出羡慕的眼神，争相想要玩一把，王宇灿当然也不例外。 可是他天性害羞，不好意思去奉承丽丽，所以只能羡慕的观望别的孩子跟小猴子玩。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几天，那只猴子竟然丢了！ 具体怎么丢的，丽丽也说不清楚，大概推测可能是放学路从包里掉出来被人捡走了。她那几天都非常伤心，哭的云里雾里的，丽丽不算是个骄纵的孩子，她有了好东西虽然喜欢炫耀，但总归还是很愿意分享给大家玩，所以王宇灿觉得自己也挺难过的。 也许为了讨好看小姑娘的欢心，也许为了安慰难过的丽丽，王宇灿学着“动画书”的样子，做了一本画册。他在右下角画了小猴子的各种动态，这本画册费了他好几周的时间，最后害羞的他偷偷塞进了丽丽的书桌里，却没留下自己的名字。 课间时，丽丽果然摸到了那本册子，好的快速翻动右下角，只见带着帽子，举着香蕉的小猴子蹦蹦跳跳的跑着，穿过街道和房子，在最后一页跑到了小女孩身边，小女孩穿着丽丽喜欢穿的小红裙子，小猴子旁边还歪歪扭扭的写着对她说的话：“我想和你成为好朋友！” 丽丽开心的笑了，还在班里到处问是谁做的，但无人应答，王宇灿这个怂货更是不敢主动认领，对他来说只要这样够了。 在王宇灿送出画册的一周后，丽丽竟然又抱着小猴子来学校了，一模一样的毛绒玩具，帽子，香蕉，会说话。 其他孩子好的问丽丽怎么回事，丽丽脸欣喜又震惊的说：“我的小猴子竟然自己回来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拉开门，小猴子风尘仆仆的躺在了丽丽的门口。丽丽再次感谢起画小书的人来，仿佛是他的预言成了真一样。 这次王宇灿坐不住了。他挤在其他小屁孩的身后，想仔细看清楚那只猴子。透过人群的缝隙，他眼瞥见的猴子虽然脏了点，旧了点，但和印象的并无二致，也许这些真的只是巧合吧 当他准备把视线收回来的时候，那只猴子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定定的朝王宇灿看了过来！ 王宇灿吓得不敢吭声，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没想到猴子突然张开了嘴巴，像咧嘴笑一样：“我想和你成为好朋友！” 猴子开始接连不断的重复这句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明明没人摁开关，但它是说话了！丽丽和小孩子们开始研究出了什么问题，把猴子来回颠倒的看，王宇灿胆战心惊的溜了。 那一刻他敢笃定，这只猴子绝对不是丽丽以前的那只！ 没过多久，丽丽的爸爸出了事，说是骗了很多人的钱，卷款跑路了，从此再也没人见过他。继而许多人追门来讨债，丽丽妈妈只好带着她匆忙搬家，这个幸福殷实的家庭被毁灭，仿佛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 得知丽丽要走的那天晚，王宇灿试图想要回那本画册，并劝说丽丽扔掉那只小猴子。王宇灿心里有愧疚，他甚至一直认为如果不是这本册子，丽丽家也许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王宇灿趁着夜色跳窗独自溜出了门，他远远的看见了那灯火通明的丽丽家，在他眼，只有那一户的灯光，仿佛是嗜血般的红色，和其他家明显的区别开了。王宇灿鼓起勇气敲响了丽丽家的门，敲了许久才有人应，透过那些微被拉开的门缝，抱着小猴子的丽丽出现了。 可能太多人来闹事，丽丽的脸写满了害怕和警戒，当她发现是王宇灿的时候，这才又把门拉开了一点。 “有事吗？”丽丽却没有展现出惊喜，她只是非常冷漠的问王宇灿。 “我”王宇灿张了张嘴，却鼓不起勇气，丽丽手里的猴子直勾勾的看着他，虽然只是玩偶，却让他那么的害怕。 “丽丽啊，我们宇灿是想跟你告个别，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啊！”身后的那只手一把拖走了自己，老爸抢先说了话。 丽丽听完后“啪”的把门关了，冷漠的根本不像以前的丽丽。 王宇灿已经不想去问老爸是不是一路跟着自己了，那晚他根本害怕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爸爸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是时候要去学游泳了。 二七 孤勇 王宇灿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从水里被老爸拎来，他控制不住的吸溜鼻子，刺痛的早已让它麻木了。 “我为什么要学这个！我又学不会！”小王宇灿又气又恼的对着平日里畏畏缩缩的老爸大发脾气，“都是你！害我没有跟丽丽好好告别！” 这当然是心憋闷的发泄。 丽丽家那样人去楼空了，仿佛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而留给小王宇灿的是数不尽的悔恨和懊恼，他到现在还觉得丽丽家的事是不是自己的错。 “你一定得学！”老爸竟然放大了分贝，冷不防吓了自己一跳。“这是爸爸唯一能确定是在帮你的事了。” 那一刻老爸的脸竟如此绝望和痛苦，王宇灿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宇灿，以后不要再画画了。”爸爸幽幽的说出了口，“是爸爸的错，爸爸不该送你蜡笔，也不该鼓励你。” “我不要！为什么不让我画画！”王宇灿生气的扯下身的毛毯，扔进了游泳池里。 “哎”爸爸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却只化为一声叹息。 现在想来，很多事王宇灿都已经不记得了，但沉在水里的感觉却还印象深刻，呼吸不到氧气，在还有意识的情况下窒息，太痛苦了！ 王宇灿吓得睁开了双眼，电视还在播放脑残剧，泡面已经被泡的快烂掉了，他刚刚打了个盹而已，只要直起身子离开软绵绵的沙发，能继续回归现实，平凡的人已然卷入一场纷争，全然不知道会被推向何处。 王宇灿再次看了看那坨糊烂的面，实在没胃口吃下去，他起身随手在家里找了白纸和笔，记不得多少年没有尝试画过有镜头感的东西了，永远只是设定再设定，笔下的作品绝对没有“剧情”。 从小到大，被爸爸发现自己再涂涂抹抹会被暴揍，作品一张也攒不下来，只能逼得他放学不回家，蹲在犄角旮旯去画，不过这些都不能阻止他的倔强。还记得当年自己拿到美院的通知书的那一刻，王宇灿才看到爸爸终于露出了妥协的脸，那时候的他已经秃了顶驼了背，时间恐怕才是最狠的对手。 说来也怪，这些往事好像被人掩盖了一样，王宇灿从来没主动想起来过。自打遇见白泽之后，这才是第一次浮现在眼前。非但没有遗忘，所有的事情竟然还这么栩栩如生。 不知不觉王宇灿涂满了整整一张草稿纸，他放下笔看着自己的无意识涂鸦画，共五个分镜框，连在一起看，他尝试读懂这个桥段。 第一格：一个小孩在一口井前面探头张望。 第二格：小孩在井里拼命挣扎，手攀着看起来湿滑的井墙。 第三格：一个大人抱着小孩朝一座房子跑去，小孩看着不省人事，耷拉着的手还在往下滴水。 第四格：一团人形的黑影用zhēn ci了小孩的耳垂。 第五格：黑影附在大人耳边说话。 王宇灿托着腮，试图回忆起跟这故事有关的事 那天晚，小王宇灿被爸爸强从丽丽家门口拽走，老爸的力道极其强劲，拽的他胳膊都快要脱臼了。 “爸，我疼！”小王宇灿想要挣脱，却无能为力。但是他甩了半天还是有点收获的，老爸停住了。 “你是不是画错了？”那时候老爸的背影还是那么高大伟岸。 “什么？” “我知道你画了什么东西送给了丽丽，是不是那只猴子？”老爸转过头来死盯着他，小王宇灿心虚的点点头。 “你想清楚，是不是哪里画错了？”老爸重复了一遍问题，小王宇灿眨巴着眼睛死命的回忆猴子的细节，和他送出去的画册 顷刻间，小王宇灿的眼睛不自觉的睁大了，猴子的帽子画错了颜色他纯粹是顺手，把蓝色涂成了红色 “是不是？！”老爸注意到了他的表情，用力的摁住了他的双肩摇晃，小王宇灿害怕的频频点头。 “哎”老爸再次叹了口气，像泄了气的皮球，手也慢慢离开了。“你是爸爸最宝贝的孩子，是爸爸没本事，保护不了你，你要这次再出了事可怎么办啊” 小王宇灿看着爸爸竟然抹起了眼泪 爸爸絮叨着溺水，絮叨着一些只言片语，那时候小王宇灿只是隐隐有记忆，但却死活想不起来是指什么。 “白泽指的是这件事吗？”王宇灿捏着这张纸又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这是我小时候发生过的事吗？” 突然间，电视的画面卡在一帧画面不动弹了。王宇灿放下纸前查看，左拍拍右拍拍都没有用，正想关掉重开时，电视“兹拉”一声变成了雪花屏，还没等反应过来自己关掉了。 “这破电视，小气房东还舍不得扔。”王宇灿碎碎念了一句，话音刚落，屋里的灯也灭了，黑暗随之降临。 “我交电费了吧别慌”王宇灿喃喃自语，又是这种该死的巧合，宁肯相信是自己疏忽，总好过自己先把自己吓死吧。他在一片黑暗摸索他的手机，试图先造一点光出来。 手机没摸到，他倒是看见一缕光出现在了大门底下的门缝里，却是从外面渗进来的 楼道怎么可能会亮灯呢？那声控灯不管自己刚刚经过的时候怎么折腾都没亮，难道是邻居回来了？周铮？周尧倩？邓佳佳？试想一下谁回来能好点？王宇灿觉得自己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反胃了，紧张到想呕吐。 此时，王宇灿竟然再次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正是第一次把他在公司楼道里吓得屁滚尿流的女人的哭声。 “哥哥，我好痛，救救我吧。”这哭声很近很近，听起来唯唯诺诺的，紧接着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王宇灿捏紧了拳头，告诉自己这次不能怕了，他有护身符，对方应该是看不到的，顺便再抱起盐罐朝大门口挪去。既然连白泽都专门跑来帮自己坚定信念，那更要看清楚这房子里到底有什么是非要经历不可的！ 二八 黑暗的房间 王宇灿隔着猫眼朝门外张望，门外空无一人。 那幽幽的huáng sè光源来自两个女孩的家里，她们的大门半敞开，里面隐隐传来细碎的声音。难道两个失踪的姑娘竟然一直在家里躲藏吗？那徐言赫他们也太草率了，竟然都没有想到搜一下家里吗？王宇灿大着胆子轻轻打开了自家的门。 “佳佳？小周？”王宇灿试着喊了两声，无人应答，于是他的步伐又近了一点，此刻脚已经挪到了对方的门口。 心一横眼一闭，他用力推开了那扇门，但又怂的躲到了旁边的墙后面。等了片刻还是没动静，王宇灿这才睁开眼，从黑暗半探出身子朝里面张望。 他以前去过几次这俩小姑娘的家里，多半是修水龙头和换灯泡什么的，屋子里的格局没变，还是干干净净，各处摆着可爱的装饰，毕竟邓佳佳也没离开几天，算周尧倩住院，她应该也是有打扫的。这屋子是两室一厅，俩人各自一间，王宇灿小心的在客厅查看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又到了邓佳佳的房间，一样亮着灯，半开着门，除此之外也没有丝毫怪之处。 王宇灿的视线最后投向了周尧倩的房间。唯独她的门是紧闭着的，下面的门缝里确实暗黑一片。 他跟周尧倩并不熟，主要是这姑娘透着一股阴森之气，一来不讲礼貌，二来也不搭理人，理的多了反而觉得自己在讨人嫌。王宇灿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去了她的房间，手搭在面试着旋转没打开，这门竟然是反锁的！ 这倒怪了，按她俩这焦不离孟的铁瓷关系，难道周尧倩班还要反锁自己的房门吗？王宇灿第二次用力转动了几次，确实是反锁的死死的，他只好放弃了。 难道刚刚听到的求救女人声音也是幻觉？王宇灿开始一条一条的为自己的疑惑找到合理解释，想的差不多还得回去处理停电问题呢。 刚一转身，后面传来了“咔哒”一声。 王宇灿再次伸手去转门，竟然开了。他推开那片黑暗。 “王哥哥，救救我”里面传来了凄惨的女人声音。 “我艹！”王宇灿吓得又把门给关了，拔腿跑。 不过跑到一半，他又觉得不对劲儿，这女人似乎很和善，不像前几次遇到的一个个都那么暴躁，难道这是白泽的意思？想到这里他又折了回去，再次推开了门。 “您是哪位啊？”王宇灿朝着黑暗里小声问着，“我没得罪过您吧” “我是周尧倩。”女孩的声音幽幽传来，仿佛隔了一层玻璃，听起来含糊不清。 “小周？”王宇灿惊讶的合不拢嘴，“你从医院跑回来的吗？那佳佳呢？” “王哥哥我已经被关在这里很久很久了”犹如浑身裹满荧光磷粉的女人缓缓从黑暗走了出来，仿佛什么易碎品一样，轻轻一碰要消失，确实是周尧倩的脸，带着人类的哀伤表情， 正如那句诗一般诡谲：「人群这些面孔幽灵般显现，湿漉漉的黑色枝条许多花瓣。」 “你是人是鬼？如果你是小周那医院里的又是谁？”王宇灿语无伦次的说话，他已经有点懵了。 “这是我的第三次试图跟你说话，如果再没成功，我没机会了”周尧倩垂下眼睛，她气若游丝，声音模糊，确实不像能撑很久的样子。 “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啊？” 是啊，周尧倩也想问自己，怎么一步一步的走到这个田地，可能一切还是源于那份嫉妒吧！ 在大学的时候，她虽然跟邓佳佳是室友，却完全不认为俩人能成为朋友。邓佳佳实在太讨人喜欢了，和自己这种万人烦正好两个极端。 邓佳佳不是那种绝世大美女，更不是校花学姐，但她的“好人缘”倒不见得不如那些人，没准还会更好。虽然功课不好，可是只要在考试前找到图书馆的学长撒个娇，能要点笔记供她抱佛脚。算“好哥儿们”谈了恋爱，心情不爽的时候还是能叫出来喝酒撸串的。 对，邓佳佳身边全是“好哥儿们”，所以周尧倩何德何能成为她唯一的“好姐儿们”，至今都是个谜。 周尧倩充当过信使，电灯泡，万能借口等各种角色，受尽那些“好哥儿们”以及他们的“官方女朋友们”的白眼。但一想到这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她便觉得心里没有那么难过了。 大学四年都是这么过的，周尧倩不是一点异心都没有，但她本来也没什么朋友，所以也愿意包容邓佳佳，直到实习名单出来，自己却没在心仪的公司里。 周尧倩有生以来第一次发了那么大的火。她明明得到了面试通过的口头肯定，也跟那边hr再三确认过，怎么最后没有去成？她怒气冲冲的找到当时的联系人，压着脾气问缘由。 原来有一个关系户生生把她挤掉了，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邓佳佳。 周尧倩这次没办法再骗自己了，一直以来邓佳佳都是蓄意去做这些事的，实习机会也一样！她不过是要个下人而已，顺便还能让她舒舒服服的享受征服的快乐感。 周尧倩记不得自己怎么顶着大太阳往学校走的，只知道自己一路走一路哭，她疯狂的憎恨邓佳佳，还有那份心绞一般的嫉妒。偏偏那天什么都跟她作对，等她恢复理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赌气走到了一个没有公交站，也没人烟的鬼地方。离最近的车站还要再走三公里，而她终于已经累得要暑晕厥了。 于是，周尧倩勉强挪到了一处树荫下面休息，试图看看好不好叫车，没想到刚坐下打开手机，一辆黑色的车非常诡异的缓缓靠近了她。周尧倩警觉地捏着手机注视对方，那辆车摇下了车窗，一个面色和善的年男人朝她问路。 周尧倩松了口气，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对方说的地方，那男人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饶有兴趣的问她一个小姑娘为什么会在这里。周尧倩这才害怕起来，可惜她又内向又嘴拙，慌乱的样子竟然让那男人笑了起来。 “小姑娘，我不是坏人，我觉得你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才更危险，要不你搭我的车吧，我送你去最近的公交站。”男人说完推开了副驾驶的门，但他想了想又改了口，“或者你坐后座也行，你要真看不对劲，也方便逃跑。” 男人确实不像坏人，周尧倩也早已累的快虚脱了，反正还有什么心仪的机会被抢走更糟呢？周尧倩心一横了车，男人关车门，缓慢开走了。 “我看你哭的稀里哗啦的，失恋了吧。”男人仍友善的试着搭讪，周尧倩一开始并不敢跟这位陌生人说话，但他似乎有一种很会聊天的本事，再加车也开的不快，也没什么异常，周尧倩气不过便一五一十的吐槽起邓佳佳来。 男人很体贴的安慰着她，这让周尧倩的心情好了很多。而男人也确实守约，没过多久，热闹的人群出现了，周尧倩已经能看见公交站的位置。 周尧倩终于相信这男子真的是个偶遇的好人了，千恩万谢不说，还破涕为笑的感慨自己大概所有的运气都花光了吧。 “其实我也不是偶遇你的。”男子也笑了起来，这让周尧倩疑惑了。“你往后座看，看到了吗？” 周尧倩转过身子，看着座位后面瘫着一只很丑的毛绒猪，肉粉色，眼睛还是歪的。 “是这只猪想要见你，你如果感激我的话，把它带走吧，保你心想事成。” 听完男人的话，周尧倩心里放下的不安又提了起来，又是顺风车，又是送东西哪有这么好的事？ “我犯不着害你。这样吧，我留个电话给你，如果你拿走这只猪后，没有转运，那你把它扔掉，如果转运了，你再联系我，怎么样？” 周尧倩知道自己不好再拒绝，哪怕等男人离开再处理这玩意儿也行，她咬着嘴唇点点头，抱着毛绒，捏着男人的名片下了车，告别之后，男人加快速度把车开走了。 站在路边的周尧倩再次看了看这只猪，实在是丑的很怪异，尤其是一对印的歪斜的眼睛，仿佛正在注视她一样。她又拿起了名片，面赫然印了一个很大的保险公司的logo，男子的姓名正是周铮。 回到宿舍，邓佳佳不在，周尧倩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是啊，她从小到大都是怂包，怎么可能跟对方掐架掐起来呢？还不如打开简历看看能不能捡别人的漏。周尧倩随手把猪扔到了床后，去整理资料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周尧倩接到了那家公司联系人的电话。对方觉得自己落选的事情让他很过意不去，于是把情况推给了其他部门，没想到还有空缺，所以如果周尧倩接受换岗位的话，还是可以来的。 周尧倩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激动地挂了电话后，她回头又看向了床那只猪，一把抡起来抱在怀里原地转了个圈，今天恐怕是她整个人生，最幸福的一天了。 二九 灵逝 周尧倩打电话提出归还周铮那只毛绒猪，周铮却希望她多留段时间。他说毛绒能给她的可不止这些，甚至想要什么还能直接向它许愿。 虽然周尧倩只是觉得莫名好笑，但她心底不愿承认自己还是有点将信将疑的。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好运气，能多来几次谁不想呢？当然最让她觉得满意的还是在那家公司第一天报道时，邓佳佳的惊愕的脸。她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还能再挤进来吧。 但邓佳佳的不悦表情竟然只停留了几秒，刚一开完新人会，她又是那个热情洋溢的样子，亲密的跳过来挽住了周尧倩的胳膊，用很大的声音告诉周围的人，她俩的关系有多么好，任凭谁都觉得她是发自内心的替周尧倩高兴。 如果说一开始自己最后一刻还能拿到入围的pass卡还可能是巧合，那之后在公司顺风顺水的发展总不可能都是巧合吧，周尧倩的生活果然起了变化，根本由不得自己继续无视那只丑毛绒的存在了。 跟毛绒吐槽后，为难自己的讨厌前辈可以消失不见，不想干的工作也可以推掉，还没到实习结束，她已经确定自己可以稳稳的留在公司里了。而邓佳佳问她要不要一起租房的时候，她更是欣然答应了，此时的周尧倩巴不得还能继续跟邓佳佳在一起，这样早晚能让她见识到自己并不会一直在被欺压的位置。 说来也巧，周尧倩无意间跟周铮聊起这件事的时候，得知他家隔壁有间空房，房东靠谱，位置优越，租金还便宜。周尧倩义无反顾的拉着邓佳佳租了下来，只是她敲隔壁的门想找周铮聊聊的时候，却无人应答。 以周尧倩的性格，是绝对肯定不可能告诉邓佳佳自己认识并通过邻居租的房子，但神的是从那之后，周铮却再也没搭理过她。 这一切的转折是从王宇灿的出现开始的。 家里的灯泡爆掉，两个女孩因为怕黑而大开着门一筹莫展，刚好被下班回家的王宇灿看到。于是他顺手帮她们解决了问题，邓佳佳酥软又主动的抱住他的手使劲的感谢和撒娇，那一刻周尧倩知道，这个女人早晚要把王宇灿收进自己的“好哥儿们”团。 嫉妒啃食着周尧倩的心，她以为自己跟邓佳佳至少已经平起平坐了，没想到事业归事业，感情归感情。王宇灿看她俩的眼神分明是不一样的。他太吃邓佳佳那一套了，撒娇发嗲，故意的肢体接触周尧倩甚至跟着学着做了几次，王宇灿的眼睛却只有“厌恶”和“害怕”。 “猪，我也有点喜欢王宇灿，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周尧倩晚抱着毛绒猪自言自语，心绞痛的睡不着觉。 毛绒自然不会说话，也不会安慰人，周尧倩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在睡梦她似乎听见黑暗有一个嘶哑的声音附在她的耳畔轻轻说话。 “你最想实现的期望是什么？” “抢走所有邓佳佳的东西！让那个jiàn rén不得好死！”周尧倩算不用对着镜子，都能感到自己的五官是扭曲的。 “啊，终于养肥了！”那气流一般的声音浮到了空气，融在浓的化不开的黑色里。 “什么意思？”周尧倩疑惑起来，她觉察到了不对，往脚下一看，自己竟然浮在半空！而另一个自己正在床酣睡！ “怎么回事！你是谁？那个人又是谁？”周尧倩在空挣扎，却动弹不得。 “我太饿了，吃相难看了点，你别介意啊。” 随着这恐怖的声音落下，毛绒猪的眼睛向翻了一点，周尧倩吓得赶快揉了揉眼睛。当她再次睁开时，从猪的头顶卷起一团黑气，停留许久，似乎在酝酿什么，而后它猛然分开，顺着躺在床的周尧倩的七窍疾速涌入她的身体，很快便把整个床都包裹起来。 “救救命！佳佳！救我！”浮在空的周尧倩奋力的呼喊，声嘶力竭，哪怕她脖子已经青筋暴出，门外面的客厅安静如斯，声音根本没出自己的卧室门。 “人类的身体真好啊！！！”黑气传出了清晰的声音，那分明是本该属于自己的声音！周尧倩紧张的观察着，直到那团气雾终于消散开，床的女人坐了起来，抬头对她露出诡异的微笑。 “小周周啊，以后不帮你咯，这副身体算是报酬，归我啦！”“周尧倩”话刚说完，却突然想被扼住喉咙一样仰起了头，大张着嘴巴拼命抖动，紧接着一只纤细的手竟然从嘴巴里伸了出来，像直接撕开这幅皮囊一般，另一个东西湿漉漉白乎乎的爬了出来，长长的头发紧紧贴着脸颊，看不清楚五官，它简直不能称之为人类，例特别像蜘蛛，躯干又圆又小，四肢却纤长无。 “你杀了我吗？”周尧倩害怕的哭了，“我已经死了吗？” “我用你的血肉躯体，重塑了我的身体”湿漉漉的怪物披头散发的看着她，根本看不清楚脸。她用周尧倩的声音说话，听出来带着恶毒的笑意，“不过你放心，我喜欢你的皮，我会一直以你的样子活下去的。” “哦~对，还有那个不得好死的jiàn rén。”怪物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边说边用一只长在左手臂位置的长肢捡起了地的皮囊，像蜘蛛一样爬行着打开了卧室的门。 “我会死吗？”周尧倩在门开的一瞬间，泣不成声的对地白森森的怪物哀求。 “如果你的灵魂能一直挨着**，也是这幅皮囊的话，你可以永远这么呆着。” 周尧倩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暂时松一口气。 “不过我的事情办完之后，会烧掉你的皮囊，差不多一周你该消失了！”怪物传来放肆的笑声，卧室门重重被关了。 周尧倩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当她痛苦的睁开眼时，站在下面仰视她的是“有点喜欢的王宇灿哥哥。” 王宇灿听完周尧倩的陈述久久说不出话来，也许这是白泽的指示吧，从医院里消失的两个女孩差不多快一周了，再晚一点，自己也看不到周尧倩被囚禁在这里的灵魂了。 “那怪物之后每晚会把皮囊丢进这个房间里，白天再穿走，变成我的样子活着。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他一定跟周铮有关系。” “你说你试图三次跟我说话哪三次？”王宇灿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慢慢发现怪物一旦能力被削弱一点，我能离开卧室。第一次是周铮死的那天晚，感受不到它的控制之后，我溜了出去，可是却出不了家的大门第二次是凌晨的时候，它连续几天没回来穿皮囊，我终于能顺利的走出大门后，刚好碰到你早班，我附在了你的后背。” “是在公司走廊那次？”王宇灿回忆起了惊魂未定的那一幕，水晶从窗台跳了下来，跟猪一起卷进了黑暗里。 “嗯，不过它把我抓回来了。”周尧倩又哭了起来，“我不想死哥哥，你救救我吧。” “我小周我我实在是没这个本事啊”王宇灿犹豫半天，明知绝望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我倒是想救你，我” 不过他突然灵机一动，也许白泽，闵星瀚他们可以吧！ “我朋友兴许可以！要不你等等我，我这联系他们？”王宇灿摸了下口袋，手机不在，肯定是忘在家里了。 “哥哥不要走，我马要消失了”周尧倩绝望的恳求他。“你快救我啊！” “你等等我，我拿了手机回来！”王宇灿不由分说变跑回家里，摸黑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手机，正准备打电话，却发现没有信号。 王宇灿只能再次跑回周尧倩的房间，却发现她起刚才更加透明了，如果刚才还能称之为投影，现在是一抹残像。 “小周我手机没信号，我得找个电话去，要不你你再撑一会？我朋友一来你肯定有救！” “也许是我命该死吧。”周尧倩突然苦涩的笑了。 “你别放弃啊，我快点跑！” “你明明可以救我，却不知道怎么救”周尧倩绝望的说出了这句话，“再见了，王哥哥，我也想这么叫你，可惜你应该不喜欢吧。” “什什么意思？”王宇灿呆住了。 “对不起” 周尧倩消失了。 “小周！”王宇灿伸出手想抓到她，迎来的只有空气。 这黑暗的房间褪去了虚无感，月光顺着窗户涌了进来，照出一间普通女孩的屋子，干净整洁。王宇灿非常难怪，他心如乱麻一般，一边不明白白泽如果早知道这些事为什么不告诉他，一边懊恼自己对周尧倩的态度过于恶劣，一边担心起被怪物掳走的邓佳佳来。 “是我对不起你，小周我没本事救不了你。”王宇灿沮丧的垂头，千万思绪化成这一句话。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小小的bào zhà声，王宇灿吓得抬起头张望，是客厅里的灯爆了，瞬间他再次陷入了黑暗。 “artist的味道啊总是这么好闻”扭曲的说话声从客厅传来，王宇灿听见了一种非常怪的脚步声。 三十 逃 脚步声很大，像是来人每走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又不整齐，走几步停顿片刻。 王宇灿不想再逃了，反正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也许从遇见树的黑猫起，自己的命运早已改变，在失控的路疾速奔驰。 “来啊，要杀要剐随便你！”王宇灿对着黑暗大声呼喊，生怕对方找不到自己位置似的，其实是他多虑了。 “想单独跟你见面还真是得付出点代价不过值得了” 黑暗突然出现了一抹红光，仿佛是眼睛一样，并且随着脚步声越靠越近。 “死猪妖，三番两次缠着我是吧！”王宇灿已经笃定对方一定是那只在公司走廊袭击过自己的家伙。 没想到对方却在离自己三四米远的地方停住了！ “你在哪！不是说要杀要剐随便吗？你倒是出来啊！” 听着红光的主人无头苍蝇一样的骂着，王宇灿这才意识到也许是闵星瀚给他护身符的缘故，所以对方是看不到自己的！ “你当我真傻啊！死猪妖！”王宇灿继续大骂。说实话逞完英雄他已经后悔了，赶紧攥紧护身符，要没这玩意儿，他估计立刻会跑回周尧倩的房间把门反锁，再缩到床底下。 “猪你马个头！”怪物竟然恼羞成怒起来，“要不是闵星瀚把我打进囚笼里，毁了我的躯壳，我怎么会沦落到这幅模样！” 紧接着噼里啪啦的家具落地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多半是这家伙找不到王宇灿，正四处撒火。 “闵星瀚拽个屁啊，不过是个傀儡，artist的话对他来说简直跟命令一样！周铮随便说点假话骗他是预言，还不是说放我得放我，说帮我得帮我？” 王宇灿此时正贴着另一侧的墙壁轻手轻脚的挪动，试图趁它撒泼打滚的时候溜出门去，没想到不回应反而让怪物更生气了，它持续的辱骂闵星瀚起来。 “只有我能帮周铮！什么抓魔物，什么预言都是狗屁！人活着不外乎名利二字，难不成真有傻子给闵星瀚打白工吗？！我劝你聪明一点，我们可以聊聊合作嘛，像我跟周铮那样，我帮你实现愿望，你” “啊呸，坑谁呢？！周铮死的时候连个全尸都没有！还有小周，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王宇灿一时没控制住，回了两句嘴，一下被定位了，怪物像阵风一样冲过来，还好他反应快，赶快蹲下打个轱辘闪到一旁，墙立刻留下了一记塌陷。 这下，王宇灿虽然惊魂未定，不过却看清楚了这家伙，竟然是个人？虽然浑身好像湿漉漉的往下滴答着什么液体，还散发着一股腐臭味道，不过大概身形却是个挺胖的人，冲起来留到过肩的长头发甩了出去。他的胳膊和腿都像折断了一样，呈现一种诡异的角度，无法伸直，不过却不像有痛觉。正因为如此他走路一拖一拽的，才会出现那种怪的声音。 王宇灿为了学好画画，对身体结构也颇有研究，虽然只是勉强看到的一个轮廓，但他已经能笃定这是个男人，却长着像欧巴桑妇女的身体。 “周尧倩不是自作自受吗？”怪物原地转圈，敏锐的搜集声音，试图再次定位王宇灿。“不过周尧倩的身体是真的不错，早晚是我的。” 王宇灿紧紧的捂住口鼻，大气都不敢出，他跟怪物的距离不算远，很容易被捕捉到，而且这家伙虽然手脚不灵活，冲刺起来却惊人的敏捷，只能先窝着静待机会逃跑。 “你以为周铮是我杀的吗？闵星瀚是这么告诉你的吗？那你可要多加小心呀！”眼见找不到王宇灿的痕迹，怪物改变了策略，继续巧舌如簧的扯白话，“你看，如果我能顺利的霸占周尧倩的身体，我一定会帮周铮夺回公司的地位，我们俩双赢，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对不对？可惜啊闵星瀚是不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非要逼着周铮交出我，不过这个傻子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藏在了隔壁小姑娘的身！” 怪物慢慢游走，眼见已经到了王宇灿的方，他一咬牙趴在地匍匐前进，终于在他的脚快踩到自己的时候，成功溜走。 “闵星瀚没有了artist，跟瞎子差不多！只要周尧倩的灵魂跟**别离开太久，她不会有腐烂的气味，闵星瀚手段再高明又有什么用？算我在他面前转一百圈，他都看不到我。所以闵星瀚只能去逼周铮，结果呢，周铮不说，他便杀了人。” 王宇灿突然停下了自己的爬行，他皱着眉回头张望，试图从怪物的身读出什么，却只能看到那团四处搜寻他的人形影子。 “闵星瀚当然不敢告诉你，杀周铮的真凶是他！吃死人的肉和杀artist，你说哪个罪过更大？闵星瀚又不是要维护和平那么伟大，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为了他和那只死猫！”怪物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脚步，耳朵抽动着聆听，王宇灿因为情绪激动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了，急促的喘息声越来越大，眼见对方再次朝自己冲了过来，王宇灿又一个滚动，侥幸逃过了那一拳的重击，地再次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塌方。 “新的artist呀，我可是为了你好，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周铮的下场是你的。辛辛苦苦帮他，结果自己家财散尽，还被人欺负，最后还要被杀，闵星瀚是一头脏心烂肺的白眼狼！”怪物用脚在刚刚砸出坑的地方来回试探。 “周铮死的那晚，差点连我都被闵星瀚弄死，幸好及时逃回到了周尧倩的身体里。但是没了artist，我的重生也只能停滞了，没想到更惨的是那副身体还出了车祸，我还要再抽力量出来维持她别死掉你看，我历经了千辛万苦，怎么不能活下来呢？”继续寻找王宇灿的踪迹，他仍在继续说话。 “可惜躺在医院没办法回来，周尧倩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的迹象了，没想到过来晚了一步，她的灵魂已经没了。我得活下去啊，你们人类不是常说蝼蚁尚且贪生吗？怎么到我这里不行呢？你看，我跟你真的是无仇无怨，我们可以谈谈交易啊，你帮我在身体腐烂之前完成重生，我给你想要的一切，怎么样？” “我想要小周活过来，你做得到吗？”王宇灿懒得爬了，从地站起来，还故作潇洒的拍了拍衣服。“哦对，还想让水晶，也是你口那只该死的猫，快点康复，你做得到吗？” “周尧倩不可能活过来了，至于那只死猫算她命大，下次我一定要了她的小命！”话音刚落，这男人朝王宇灿的位置又是一击，却扑了个空。 王宇灿所处的位置，刚好能让怪物的挪动把客厅让出来，眼见那一瞬间有了出路，他没命的朝门口跑去，却一把被怪物的胳膊勒住了喉咙。 不可能！他明明闪开了，怎么会速度这么快！王宇灿来不及回忆刚刚的细节，因为怪物的用力，自己已经开始感到窒息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等我弄死你，再吃了你的肉，去找下一个artist也是一样！”怪物继续增加自己的力道，眼见王宇灿半翻起了白眼，才稍微松了一下，“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要不要合作？” “在公园里袭击水晶的是你吗？”王宇灿断断续续的挤出了这句话。 “不然呢？” 王宇灿缓缓的举起右手，杵到怪物面前，然后竖出了指。 “我成全你！”怪物恼羞成怒，继续加大力气，王宇灿认命的闭了眼睛，心想这一辈子也这样了吧 黑暗凌空一闪，落在王宇灿的眼皮，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只觉得什么粘稠的东西洒了自己一身，臭不可闻。紧接着喉咙被释放了，握着的肥手慢慢的滑落下去，王宇灿随即掉在了地，眼前的身影如大厦倒塌一般紧随其后的重重跌倒。 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以层诸名，获得力量和保障，请将叱责的quán bing赐给我！” 刹那间，整个屋子浮起了暗红色的光芒，王宇灿的视线终于得以恢复，肥胖的欧吉桑男人倒在面前，血流一地，而闵星瀚正握着细长的十字剑刃站在尸体后面。 他的脸冷若冰霜，完全不是之前宠溺水晶的模样，他眼睛稍微往下扫着自己，一种极其冷漠的像机器人般的声音传了过来。 “告诉我他的位置。” 王宇灿虽然疑惑，却没傻到说废话回应。他紧张地在房子里四处张望，终于在周尧倩敞开的房间门里，看见趴在顶角的一只白乎乎的东西，描述跟消失之前的小周说的一模一样，躯干又小又圆，四肢长的像蜘蛛的脚，应该是头部的位置一片模糊，只有两只眼睛闪烁红光。 它呲牙咧嘴的朝王宇灿发出恐吓的声音，却似乎逃不出这暗红色的空间，而这么看来，闵星瀚是找不到他的。 “告诉我！”闵星瀚气势凌人的重复了一遍，“你如果放它走了，它下次还会杀你！” 王宇灿终于抬起手，指了指怪物所在的位置。 三一 黎明来临 闵星瀚固然是保护了自己不假，但王宇灿明白，他还有其他的私心。这只怪物因为伤害了水晶，所以今天必须得死。 王宇灿再次把视线转向那房间，怪物因为暴露了方位，正准备往外逃，却发现房间的门又像加了一道障碍，任凭各种冲撞也无法逃脱，怪物着急的围着门团团转。 “确定他在里面？” “嗯，绕着门转圈。”王宇灿点点头，他本来还想追问几句水晶的情况，闵星瀚却丢下他朝那房间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着王宇灿听不懂的语言。 在王宇灿的眼里，虽然房间都被怪的红色光芒笼罩，但明显里屋的颜色变得更深了，怪物跳脚的越来越厉害，简直像被火烤着一般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确定自己没看错，那间房真的正在燃烧。 “着火了！”他朝闵星瀚的背影大声呼喊，没想到那人却不无所动，像尊雕像一样杵在门口。 怪物直起了身子，挥舞着纤细的两只姑且称为“胳膊”的东西疯狂敲击那道无形的门，不时传来撞击声，闵星瀚与它正面对峙，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怪物浑身已经着火，发出凄惨的嚎叫，刺的王宇灿耳膜生疼，只能捂耳朵。他不知道闵星瀚是听不到，还是早已经习惯了， “他说什么？”闵星瀚转过头来问王宇灿，他只好再把手放了下来，痛苦的试图从嚎叫声筛出来什么信息。 “下贱的傀儡杀了我，你将终生不得安宁”王宇灿勉强复述着，虽然听得有些琐碎，但他竟然很容易能明白这些信息。 闵星瀚又把头转回去，继续小声的念着什么，火焰燃烧的更凶了，但怪的是始终没有没出屋子。 “现在呢？他说什么？” “杀了我”王宇灿喃喃的说道，而他已经不忍心再去看快被烤成焦炭的那怪物了，虽然一路被追杀好几次，心里是有怨念的，但这种直面的折磨也太残酷了，他已经不想再听这种让人焦虑的惨叫了。 “告诉我俩姑娘的下落和海妖的名字，我让你死的痛快点。”闵星瀚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没想到他的话反而激怒了那怪物，它痛苦万分的挣扎着又捶了几下。 闵星瀚继续朝怪物说着王宇灿听不懂的话，怪物像扛不住了似的，白乎乎的肚子竟然出现了裂痕。 这时候，王宇灿听见了像暗语似的话，仿佛是怪物的最后遗言。 “artist啊，今天你帮他捉了我，我要以下层所有受苦难的魂为名起誓，诅咒你终有一天被这下贱的傀儡虐杀，死的周铮惨一万倍！！” 这声音仿佛许多人一起在地底哭喊，渗透层层障碍才传过来的一样，王宇灿吓坏了，他只能定定的看着这只白乎乎的东西慢慢皮开肉绽，最后像在那火焰的房间bào zhà了，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屋子里的暗红色慢慢褪去，头顶的电灯一闪一闪亮了起来，如果不是地板和墙留下了被撞击过的塌陷，简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闵星瀚停留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缓缓走到了王宇灿身边，低头俯看。 “它死之前说过什么吗？” 王宇灿张张嘴，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 “它跟你还说过什么？” “它说周铮是你杀的。”王宇灿倒也不再害怕了，反正他算明白了，摆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龙潭是虎穴。 “哦。”闵星瀚轻轻的眯了下眼睛，迅速的转了转眼珠，似乎正在想托词。 “随便吧，想说说，不想说算了，反正我明白了，你们弄死我都跟玩儿似的。”王宇灿直接躺平，也不准备挣扎了。 “是我杀的。”闵星瀚倒也利索，“既然你已经对我有定论了，那我不承认也得承认了。” “什么叫我” “不是吗？你不是认定周铮是我杀的吗？” 王宇灿怔住了，他虽然还将信将疑，但也确实无法笃定的骗自己，这件事跟闵星瀚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连哼几句都不愿意做吗 “倒也不是”眼见已经有点尴尬了，王宇灿自己先讪讪的咕哝起来。 “我从周铮身把这家伙驱除囚禁之后，它差不多失去了半条命，虽然不能再直接做妖了，但魔性减弱，我也看不到它，没想到周铮竟然把它送给了周尧倩。”闵星瀚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如果当时他听我的，直接把那只毛绒扔进流动的水，那么怪物当时该死了，可惜他没有，反而向更糟的方向发展，周铮把自己成了魔。” “他到底是不是自己吊死的？” “我说多半是被这只魔物的同伴杀掉的，也是我们追的另一只：有鳞片和寄生灵的海妖。你信吗？”说到这里，闵星瀚的脸才终于出现了柔软的时刻，这种后悔让他显得又像个人类了，“我做错了两件事，第一是没及时发现它有同伴，第二是太过于相信周铮，而把毛绒交还给了他” “为什么要还给他呢？杀了不完了？” “周铮对我说了假预言，这只魔物还有未竟之事，不能立刻杀掉。” 这当然是骗人的，周铮那个时候已经打定决心投向魔物了。王宇灿明白其实他的死亡，走到这个时候已经不可避免了。可如果这样，那被称为傀儡的闵星瀚又算什么呢？ “水晶没事了吧。”王宇灿终于决定问一个让自己心情好点的问题，既然闵星瀚能及时出现，想来他妹妹十有**是没事儿了。 “还行。”闵星瀚点点头，“她受伤跟你没关系，用不着太自责。” 当晚混战，宠物店的后门被一只大金毛撞开了，之后水晶混在逃跑的动物们间，一起溜到了城市的各个角落，眼见不好追了，这死胖子才转道来取周尧倩的灵魂，没想到还是来晚一步，却正好堵了王宇灿。 闵星瀚很快找到了水晶，这才知道白泽来过，并且怂恿王宇灿自己回到这危险的家里。他已经尽全力赶过来了，如果稍有延迟，怕是只能给王宇灿收尸了。 “你现在知道白泽到底有多烦了吧。”闵星瀚苦笑起来，此时似乎外面已经凌晨，朝阳升起，一丝晨光透过窗帘。 “你是指让我独自来找周尧倩吗？” “我从来没见过可以看见人类灵魂的artist。” 三二 同伴 走出楼栋的时候，只觉得阳光刺目，也许在黑暗待得太久，要花一段时间才能重新适应光明吧。 王宇灿揉着眼睛，恍惚间看见小黑猫一瘸一拐的朝他们走来。 “水晶！”王宇灿顾不得那么多了，几步跑向前去迎接，可惜这只猫只能发出喵喵的叫声，似乎着急的想说话，却苦于语言不通。 “她怎么了？”王宇灿转头问跟在身后的闵星瀚。 “伤口好了正常了，刚好最近听不到她的声音，倒也清净。”闵星瀚竟然出口嘲讽，惹得水晶怒目咆哮了几声，“你还好意思凶我？菜成这个样子，连个附身魔物都打不过。你丢不丢人？” “所以在公园到底发生什么事啊？我记得那些小孩跟我说是什么阿姨弄伤的” “光线不好估计是看错了，是屋里那家伙。”闵星瀚长出一口气，似乎贪婪外面的阳光，截止到现在才终于能慢慢跟他解释了。 那天水晶气鼓鼓的溜进了公园，找了舒服的长凳蹲好，对哥哥和王宇灿进行了一通碎碎念之后，才算消了点气。不远处一群熊孩子正在器材活动撒欢，唯独在沙地过家家的一个小姑娘看去像落了单，只能自己跟自己玩。 水晶本来是只看起来挺特别的猫，再加小姑娘可能有点孤独，盯着水晶半天，拎着手里的玩具怯怯的挪了过来，一副想要跟猫玩的可怜模样。 水晶知道她靠近了自己，但又饿又烦，只想瘫着不动弹，实在懒得搭理这个蠢人类了。小姑娘见状一屁股蹲在了猫旁边，尝试着用指头轻戳，见猫也没跑，索性撸起猫毛来。 一人一猫正惬意着的时候，水晶突然警觉的发现有怪的动静，她睁开眼定睛一看，那帮熊孩子已经停止玩耍了，正一脸惊恐的看向她的方向，还没等水晶转过头去看个究竟，撸猫的小女孩已经一把被人抓到了空，正手脚来回踢腾。 水晶弓起身子发出恐吓的声音，空气漂浮着腐烂的臭味，那人看起来非常糟糕，浑身裹着像水草一样的黑东西，且湿漉漉的，外形搞成这样也无法辨别性别了。不过这人虽然体型很胖，动作却出的灵活，来回摆动小女孩像对待猎物一样得心应手。 水晶持续的对这家伙示威，虽然这人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可水晶还是捕捉到了人类的气息，再加还有小女孩在他手，不敢贸然下手。水晶左右在长椅走动，试图找到空隙攻击这人的脸，毕竟身子看着这么瓷实，估计不太好打。 终于等到了机会，水晶眼看他要把哭泣的小女孩摔在地时，奋力的跳了出去，想趁机抓伤胖子的脸，却没想到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挥出了一把bi shou，直接捅伤了水晶的肚子，水晶痛不欲生的被摔了出去。 其他小孩见状此起彼伏的大声呼救起来，已经惊动了一些遛弯的大人，再停留的话恐怕人很快便要聚集过来，而且带头的几个小男孩围在了水晶和女孩面前，明显是要保护她们，胖子只好快步逃走了。 直到王宇灿赶过来，把水晶带去了宠物医院。 闵星瀚离开桥洞尸体现场的时候特意叮嘱老徐再多查一查情况，海妖的分身留下来必然有什么意图。果不其然，之后老徐给他打来了电话，原来在到达现场的必经之处，稀松的土地留下了一串离开的脚印，这么说来除了死者沈海洋之外，这里还有另一个人来过！ 老徐他们又去出租车公司查了沈海洋接到的最后一个订单，调出了乘客的信息：一个叫胡超的男人，传了一张看起来非常肥胖的头像。 海妖留下分身八成是想看看来的人是谁，以便了解案情进度，结果无意间听到闵星瀚和老徐对话，得知他们已经兵分了两路，而王宇灿正要回老楼去，于是被那只“猪妖”身的胡超则负责追过去处理王宇灿和周尧倩的烂摊子， 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半途先捕捉到了水晶的痕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想着当时被这俩兄妹驱除的境况，他便想要伺机报复。胡超的肉身十有**还有意识，不算死透，所以水晶才以为是怪的人类而掉以轻心。 第一次把水晶伤到半死还不甘心，一直追到了宠物医院想要斩草除根，万幸水晶命大逃了出去。这家伙这才挪到了老楼，随后便发生了昨晚的那些事。 “你没事好了，不然我一定会内疚死。”王宇灿没骗人，他到现在还觉得留水晶单独去公园这件事，每一步都是自己的失策。 闵星瀚看着正蹲下来摸黑猫脑门的王宇灿，相信他说的话不假，毕竟这人看起来是真的一如初见般的单纯智障，但水晶竟然也一副很亲昵的模样享受，这让他心头一紧。 “既然事已至此，那我直说了”闵星瀚必须要把这话说清楚，“artist本来九死一生，更别说还有对信仰的极大考验，如果你现在想退出，我不拦你。” “跑掉有用吗？你不是说跑到哪里都会遇到这些事吗？” “你有护身符，在artist的能力消失之前，慢慢习惯躲避可以了。”闵星瀚话虽如此，但他心里同样有对王宇灿为什么能看到人类灵魂的不解，似乎王宇灿并不是简单的artist。 王宇灿甚至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脑海里又冒出了白泽的那句：“逃避可不是办法哟。”这女人真的邪门，别看长那么美，歪心眼多的吓人，难怪闵星瀚之前用那种非常戒备的态度对她。 “算了吧，你们也需要我的帮忙不是。”王宇灿摇了摇头。 通过这事儿至少他明白了闵星瀚也不是无坚不摧的，有些魔物他只能感应却看不到，水晶更差一些，所以才需要artist吧，说直白点恐怕堪他们的眼睛，这所谓的“预知出现”能力更迫切。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闵星瀚倒是颇感意外。 “不了，其实我这次也发现了一些自己的事，我也很想知道答案。”王宇灿直起身子，水晶绕着他的腿转圈圈。“我刚发现我没有特别清楚的小时候的记忆连具体几岁没有的更是想不起来了。怎么说呢，像我都没有意识到我不记得了” “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次性搞清楚。”闵星瀚又低头看了看水晶，“刚好这家伙也需要去那里治疗，如果你想清楚了，可以跟我们再走一趟。” 王宇灿坚决的点了点头，他确实不想在逃避了。 三三 中路 再次抵达了熟悉的咖啡店，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趁着闵星瀚去停车的功夫，王宇灿轻车熟路走到了前面，伸手要去开后厨的门，却被正在值班的店员一把拦住了。 “对不起先生，我们的后厨不能进。” 王宇灿学着闵星瀚的口气压低声音说：“我要去通道。” 员工的脸挂起了看神经病一样的表情。 “对不起先生，请您离开！” “今天小杨没班吗？”闵星瀚及时出现了，顺便把王宇灿拽到了身后。 “我们经理请假了。” “哦，这样，伙计借个路，有急事。”闵星瀚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在小伙子面前晃了晃。 虽然还是不太情愿，不过员工的身体却让开了，眼看左右都没顾客注意，这才拉了一个小门缝，示意他们动作快点。闵星瀚直奔后门处，拿出钥匙装模作样的拧了几下，明显是做给店员看的，眼见他俩快速的离开了，小员工这才又回去工作。 “哪来的钥匙啊？”王宇灿话音刚落，水晶已经迫不及待的从他的书包里钻了出来，叫个不停，可惜现在的水晶看起来跟真正的猫没什么区别，完全听不懂她说什么。 “骗他的。这道门普通的人类打不开的，不过小杨不在，懒得跟普通人解释了，有钥匙的人放行是他之前交代过的。”闵星瀚掏出钥匙随手丢在了路旁，接触到地面的瞬间，钥匙立刻化为了尘土。 王宇灿觉得有点扭捏，刚刚明显装x失败了，不过闵星瀚显然也并不在意。 “我们去图书馆找白泽吗？” “这次不找她。”闵星瀚低头看着兴奋的绕自己转圈圈的黑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怎么那么开心？” “那我们去哪？” 看样子没人想回答王宇灿，他只好小跑几步追了去，这次在三岔口，两兄妹竟然没有停下，直接沿着路前行。王宇灿正纳闷不是之前说不能走吗？果不其然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拦住了他们。壮汉活像个打扮成拳击手的哈利波特书里的海格，胡子也那么长，脾气也很暴躁，此刻正守着一道紧闭着铁栅栏门，别说王宇灿了，他俩加起来都打不得了。 “写书。”闵星瀚毫不退缩的对壮汉回话，他打量着闵星瀚半天，似乎确认是不是撒谎，之后便握着拳头伸出左手拇指朝身后挥动，王宇灿看见闵星瀚拨开几纸枝繁叶茂的植物后，进了那个小小的洞穴，而黑猫也跟了去，自己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壮汉身边挪走，生怕触碰到他会被暴打。 之前见识过闵星瀚的本事，大概推测他体内也寄生了一只魔物，似乎还跟火有关，所以当他在黑暗举着燃烧的手掌当成光源去指路时，王宇灿也没太惊。洞穴远想象的要好，没有那种阴暗潮湿磕磕碰碰的感觉，路反而又平又开阔。 走了有一会，能看到光线的时候，闵星瀚才熄灭手里的火，他们走向那片宽阔的明亮之地，王宇灿忍不住惊呼起来。仿佛走入了什么山洞里的大图书馆一样，悬崖峭壁密密麻麻陈列着许多书，抬起头看不到山顶在何方，而光源却在脚下，仿佛装了什么射灯一样，光线逆向朝，如果说白泽那里存了一个时代的书，这里恐怕存了几个世纪！ “我来写安魂书！”闵星瀚对着空喊话，却没看到有人在。 “你要不出来，我自己找了啊！弄坏了我不负责。”闵星瀚又喊了几句，王宇灿终于听见了什么东西“咯咯”的响起，还朝着他们疾速冲过来，眼看要到身边了，自己赶快跳开一步。 原来是一座木质的梯子，似乎用滑轮卡在书架的轨道，左右动起来都很灵活，眼见梯子已经到了自己身边，却还是没看见人，王宇灿忍不住再次抬头顺着梯子寻找，终于找到了一团小小的黑影，并且敏捷的溜了下来，身手好的像个猴子。 闵星瀚立刻把右手臂挡在头顶，王宇灿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这小黑影一脚蹬了来，借闵星瀚手臂的反弹力在空转了个体才落地。 “小鬼，你的老师呢？”闵星瀚盯着蹲在地的家伙，凶巴巴的问话。 这小男孩年纪看起来跟水晶相仿，也在十一二岁，不过真实年纪多大不得而知了，长得挺好看的，眼睛又大又圆，眼窝却很深，虽然脸还是一副没发育的圆滚滚模样，但五官立体，将来褪去婴儿肥，十有**是个帅小伙，只是表情气鼓鼓的，明明想做出很凶的样子，显然事与愿违了。 “我还有事要办，没空陪你玩。”闵星瀚左右张望似乎还在找人。 “他不在。”小鬼拍拍腿站起来，故意学一种冷酷的声音回话，却奶声奶气的。 “我带了artist来，要写安魂书。”闵星瀚态度这才稍微软化了一点，“拿给我吧。” 小男孩站在原地毫不动弹，一副使唤不动的模样，闵星瀚还想再催促一声，水晶直接冒了出来，更凶的叫了几声，小男孩被吓了一跳，竟然惊慌失措起来。 “她怎么了？” “受伤了，暂时变不chéng rén了。”闵星瀚弯下腰，直接捏住了小男孩的脸颊，反复揉起来，“你看，我还要带这家伙去看医生，一个不听话的小鬼已经够烦了，再多你一个我真的受不了。小发财，帮帮我呗。” “他叫发财吗？”王宇灿皱了皱眉。 “不许这么叫我！”小男孩一个趔趄从闵星瀚的手里逃了出来。 “全名叫发财童子。”闵星瀚倒也不追了，这小男孩早已脸颊涨得通红，巴不得赶快找到书打发他们一行人快走。 “怎么会有人叫这种名字？”王宇灿疑惑的问。 “发财至少吉利，以前那个叫斧子。” “这都什么恶趣味” “这倒要问问他们的老师了不过今天看似不在。”闵星瀚却好像很欣慰似的，感觉他并不是很想见到那位会给别人起这样名字的老师。 “给你！”不一会儿小发财抱着一本大书来了，那本书至少八开，厚的像砖头，看起来让他相当吃力。 “这么厚啊”王宇灿借过来，刚翻开一页愣住了，“合着这是本空白书啊？！” 三四 写书 “这不是有东西吗？”小发财指着书的第一页给王宇灿看，这么大的书只有稀拉拉的五六个图鉴。 这本书自带格式，还留出了类似图片展示的位置，很像在白泽那里看到的百科书，只不过起来白泽的更像科学读物，这里的像是民间野史。介绍还写的含混不清，更别提在疑似图片展示的位置跟画火柴人似的“闯作”，要是积功德的修行还算卷面分的话，感觉闵星瀚的工作等于白费了。 “这能交差？”王宇灿露出震惊的表情。 “反正十有**也是半途而废的，差不多得了。”小发财露出很习以为常的表情。 “什么意思？” “是迄今为止根本没人写满过，所以随便他们怎么列呗，时间到了还不是都被我师父烧掉？” “合着逗傻小子呢！”王宇灿不爽的看着闵星瀚，心说我还以为你们这是什么宏图大业呢，原来根本是不可能任务啊！听发财说这意思，他还不如找找能去掉身这倒霉能力的方法，还来的更靠谱呢！ “张发财，你倒是问问你家张老师敢不敢烧我的书？”闵星瀚斜眼瞥了小男孩，小男孩立刻躲开“死亡凝视”了。 “你们要写快写，我还有别的事呢，活儿干不完张老师回来又要收拾我了。”小发财扔下这句底气不足的话后，立刻踩了滑梯，随着滑轮在书架碾压的声音一起消失在了黑暗。 闵星瀚冷哼一声，心说这小子倒也溜得快，水晶一举跳桌子，在小发财放下书的旁边晃来晃去。 “直接拿笔写行了吗？”王宇灿转头问闵星瀚，“我没看见这里有笔来着” “你把手放在书，想着当时的画面可以了。”闵星瀚把书翻到新的一页，推到王宇灿面前，“周铮没什么画面感，所以很多东西都简单带过了，意思到了行。这里记录的基本都是我们杀掉的魔物，之前在白泽那里见到的书是她的个人藏品，当然，如果抓魔物的时候她有感兴趣的东西，也会直接抢走。” “抢走她自己去抓不好吗？”王宇灿现在也有点嫌弃这位神出鬼没的人了，感觉她的美颜滤镜快要消失了。 “当然是偷着藏的！那个从我们这里抢东西的小偷女人！”天空幽幽传来了那个“冷酷的奶音”。 “你听见了？”闵星瀚指了指头顶，“那女人的缺德事儿多着呢，劝你别一看见她的颜不管不顾了，小心被分成一块一块的藏起来。” 王宇灿紧张的吞了两口吐沫。别说白泽了，闵星瀚跟那位张老师又差到哪儿去啊！合着这帮把自己定位在层人的货们，一个一个可怕！ “你来试试看吧。”闵星瀚又指了指书，“书问你什么，你思考什么好了。它只跟artist沟通。没有你的记录，我们杀多少东西都是无用。” 王宇灿又吞了一口吐沫，万一自己写不东西，真担心被闵星瀚直接掐死在书封面。王宇灿颤巍巍的伸出手，像庄严宣誓一样摁在了第二页的空白处，紧张的闭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 没过多长时间，王宇灿的耳边传来了一种虚无缥缈无法言喻的声音，模糊了性别。像虽然感觉是有人说话，但更像对方没开口，自己已经理解了它的意思。 “新的artist？” “唔您好” “啊带着这么多的疑问吗？王宇灿。” 王宇灿皱了皱眉，他并没介绍自己，对方却仿佛已经知晓了一切。 “闵星瀚这次又做了什么？” “除掉了之前附身在周铮身的魔物当时把它驱除到了毛绒身毛绒又转给了周尧倩占了她的身体后来又逃到了濒死的胡超身想带走小周的灵魂”王宇灿像播放幻灯片画面一样，闪烁着这几天的经历，同时口喃喃自语。 “告诉我它的名字” “我我不知道啊！”王宇灿愣住了，除了“猪妖”这个代称，他确实不太了解那家伙的出身 “你知道！告诉我啊，artist，它的名字是什么？” “是”王宇灿脑子里的幻灯片越跑越快，不受控制的重新演示了一遍刚刚的经历后，竟然第三次重现了，王宇灿痛苦的想要抱住头，觉得脑袋都要炸了，对方却仍在絮叨的问。 “告诉我！告诉我！” “是” 持续信息的轰炸，那种感觉仿佛是灵魂跟着脑袋一起转了起来，随着彗星一起盘旋着穿过混乱的宇宙，刚抵达光明之处又迅速折返回到深渊，耳边不断有许多人细碎的声音轻轻说话，像在讲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这么多的信息一起扑面而来，肉身马要撑不住了。 突然，王宇灿听见了混乱之异常清脆的一声轻语。 “伊阿古” 王宇灿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并不在那堆满书的洞穴里。他坐在空荡荡的午夜影院，电影正在播放，而观众却只有自己一个人，王宇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却发现穿着整齐的职业西服，难道这是周铮的身体吗？ “伊阿古”王宇灿不受控制的说出了这句话，原来那声轻语是自己说的此刻电影荧幕竟然也出现了一个周铮，王宇灿一眼认了出来这个模样邋遢，表情阴沉的男人，才是自己熟悉的垃圾制造狂魔--周铮。 “啊，是自古以来存在的伊阿古啊”王宇灿的耳边响起了那缥缈的书音。“我明白了，伊阿古快从这位artist的意识里出来吧” 王宇灿再次落入了黑暗之，他终于恢复了一点神志，却无法释怀刚刚听到的话。那只猪妖不是被杀了吗？这本书什么意思？还能把那玩意儿复活不成？ “回去吧你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王宇灿没听清楚后面的话，像违禁词不予显示一样。 “你再说一遍？”王宇灿大声喊叫。 “你的名字，只有你能找到。” 王宇灿再次睁开眼睛，闵星瀚那张硬朗的脸出现了。 “嚯，你周铮可快多了。” “过去多久了？”王宇灿深吸几口气，他有点晕眩，正在努力适应回到现实世界来。 “三分钟吧。”闵星瀚看了一下手机后回答，而那本被称为“安魂书”的书页，正缓缓的浮现一张小图片，描绘的正是趴在墙角的那只白乎乎的怪物，旁边依次列出了解释。 “伊阿古：挑拨嫉妒之心的阴谋家” 闵星瀚盯着书的变化，露出了难得的一丝笑容，终于能继续写书看样子让他非常高兴。 “它” “怎么了？”闵星瀚这时才发现王宇灿少见的愁眉不展。 “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王宇灿挠挠头，晕眩的感觉还没散去，有点想吐。 三五 名字 “这边先这样吧。”闵星瀚合了书，再不还给小发财，估计书角要被磨牙的水晶啃烂，说起来这孩子最近是不是要长智齿啊。 “先放桌吧，我暂时下不去。”高空再次传来了那位的奶音，而且越发的遥远了。 “那我不等张老师了，替我问好。”闵星瀚也朝面喊话，顺便扶了一把晕乎乎的王宇灿，眼见他神游回来像坐了一遍过山车，总是一副要呕吐的样子。 “哦。”面传来了波浪似的一个单音，听去他去了更远的高处。 “你还好吧，我们还有其他的事要做。”闵星瀚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虽然听去挺客气的，不过脚步已经朝外迈去了，看样子王宇灿要是真的晕倒也不会有影响，他一定会拽着脚踝也要把这人拖走。 “去哪？”王宇灿跌跌撞撞的跟了去，闵星瀚赶快搀扶了他一把。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示意对方可以搭来。 闵星瀚没回答他的问题，估计觉得解释不清楚，还不如直接跟着走得了。走出这藏书洞穴，再次在黑暗行走，没过多长时间，回到了树枝遮掩的洞口。 王宇灿努力的试着睁开眼睛感受自然光线，那位“海格大人”还杵在栅栏铁门口，不同的是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个板凳，正举着一张报纸聚精会神的看，画面颇违和，这让王宇灿觉得这位壮汉似乎也没外表那么凶了。 闵星瀚简单打了个招呼以示告别，对方点点头，全程无话。他这才扶着王宇灿朝三岔口方向回去。 “他守得门是什么啊？”王宇灿离开好久后又回头偷瞄了一眼那扇门，小声的问道。 “我要送水晶去的地方。”闵星瀚低头看着跑跑跳跳还不时抓着什么东西的猫。“这样她能重生了。” 王宇灿也没再问，毕竟那本书看起来真的很厚，能不能写满，他实在没有这个信心，当然遭罪的又不是他的亲人，也许将心心真到自己身，他也会这么坚定吧。 很快折返到了三岔口，王宇灿觉得自己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虽然还有一点头晕，但走路什么的也不会太影响。慢慢抽回压在闵星瀚身的重量，他壮着胆子问了一嘴。 “咱们现在还去哪？” 然后，他看见了打头的水晶一跳一跳的朝左边跑去。 “不是说左边不能走吗？！”王宇灿忍不住惊呼起来。 “那也没办法了”闵星瀚无奈的看着已经快跑没影的水晶，“她也算个小魔头，这次伤这么重，只能回下层来治疗。” 王宇灿更不想去！他俩之前说的那么恐怖，自己一介凡人，万一遇鬼打墙什么的，真出不来了怎么办。闵星瀚看到王宇灿扭曲的表情，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把手伸出来。” “干什么？”嘴疑惑，不过王宇灿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闵星瀚用手指在他左手一通写字。 “好了。” “你写了什么？”王宇灿正想摊开手掌看看有没有异样，却被制止了。 “不要轻易伸开。”闵星瀚让他保持着握紧拳头，“这是我的名字，遇到麻烦再展开手掌。” “有什么用？” “替身。遇到危险的话，我的名字能替你受难一次。” “这多不好意思啊！”王宇灿虽然这么说，不过还是赶紧把拳头攥紧放好。 此时水晶早已经跑的看不见了，闵星瀚无奈的摇了摇头，示意王宇灿快点出发。 “我有什么规则要遵守吗？”王宇灿又不放心的补充几句，生怕自己触了什么禁忌。 “如果有人问你的名字，你要说我的，或者水晶的，不要说自己的。” “为什么？” “名字非常重要。如你说是被一只狗伤害了，那我们肯定不会去调查猫，猫跟狗不是人类对于动物定义的名字吗？如很有可能只有你知道我们要抓的东西的名字，一个意思。”王宇灿停顿了片刻，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以后你知道了。总之不说自己的名字，不会被盯。” “那你岂不是会很麻烦？” “我？还好。”闵星瀚淡淡的说着，是真的没把这事儿放在心。“快走吧，等天黑了麻烦了。” 俩人这才一前一后的朝左边的路走去。 也并不像王宇灿想的那么恐怖，说起来这反而是他感觉最好走的一条路。不同于和右边像在森林里的路一样，这路修的平平整整，反而最像真的走在咖啡店后面的公园里。 然而还没等王宇灿松口气，他便开始发现异常这条路似乎刚刚才走过。 没错了，一模一样的鹅卵石小路，一模一样的屈折度，如果说是巧合，也太相似了吧。他刚想喊一下前面的闵星瀚，没想到手向前一拍肩膀，触到的却是硬邦邦的东西。 “闵星瀚？” 他前面的这位竟然闻声轰然倒塌了，吓得王宇灿连连跳脚，还以为自己这一拍打把他给分尸了。 “怎么会这样？”地只留了散落一堆的凌乱树枝。“人呢？” 王宇灿发现自己的脚下开始起雾了，很快视野收窄，所见之处全是白茫茫一片。他这才慌了起来，一边摸索前行，一边再次呼唤救星的名字，不过不管是闵星瀚还是水晶，并没有人回应他。 “别慌别慌”王宇灿喃喃自语，毕竟再三确认过是没有什么危险的，只要不泄露自己的名字可是越这么警告自己，王宇灿的脑海里自己的名字越清楚！ “我叫闵星瀚，我叫闵星瀚”王宇灿开始重复这句话了，同时紧紧攥着写过字的拳头，顺便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反正他也说过报他的名字没问题，再说，也是他不声不响消失在先的。 走着走着，王宇灿终于能看见雾蒙蒙的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他小心翼翼的接近着。当能看清楚之后，他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那竟然是一口井。 三六 崔彭 为什么突然会出现一口井？王宇灿脑子里倒不太在意，反正这里也不是什么良家地方，问题是为什么是一口井？他立刻联想到了自己在家里的那几页关于井的涂鸦。 自打白泽拍过他的肩膀之后，好像丢失的记忆正在慢慢被找回，果然还是不该贸然的跟着闵星瀚跑来跑去吧，毕竟不管封存起来的记忆是什么，那肯定不是老爸想看到的。 王宇灿犹疑了片刻，终于还是选择继续迈出自己的脚，朝的方向是那口井。既然已经被困，假装无视的绕开估计还会回来，这不是恐怖片里惯常的套路吗？他探出身子朝井里看，微弱的光线反射着水面，一张自己的脸跃然水面，并随着波纹微微晃动。 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异常，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听见井里传来了笑声。 “谁？”王宇灿不由自主的朝井里发问。 没有听错，井里的像小女孩一样轻盈的笑声再次响起。 “你长大了。” “你是谁？”王宇灿并不觉得害怕，他反而有种这声音很熟悉的感觉。 “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们认识吗？” “竟然忘记我了人类的心变得可太快了啊。”水面逐渐开始有了变化，王宇灿的倒影眼见已经糊成了一团，什么东西正慢慢的浮了出来。 “王宇灿你答应我的事还记得吗？” 一瞬间记忆如冲破堤坝的洪水般涌现，但王宇灿只能断断续续的去捕捉画面，那是幼年的自己在乡下老家时期发生的事，酷热的夏季，疏于被管教的生活，大着胆子的一群熊孩子 还没来得及细想，回忆被一阵刺痛打断了，模糊的视线里看见闵星瀚来是一巴掌，打得脸生疼。 “怎么一个没看好，人不见了。”这是熟悉的闵星瀚的声音，王宇灿一个激灵清醒了。 “我我看见一口井！”王宇灿手忙脚乱的指着现场跟闵星瀚解释，却发现什么哪有怪的场景，自己刚离开三岔口不过几百米的距离，脚下只有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连雾都不见了。 “崔彭！给我滚出来！”闵星瀚对着周围喊了一句，可能觉得不太解气，又加了一句，“还有我妹呢！你要是敢帮她找那个混小子，看我不打断你俩的腿！” 眼见地的石子路像活了似的，东窜西跳竟然改了方向，一个全新的方向指了出来，路的尽头，水晶正冒着一颗脑袋鸡贼的探视，闵星瀚气冲冲的迎了去，水晶身边另一团东西扭头跑。 “干嘛那么大火气。”冷不防树丛里伸出一只手，这种诡异的地方竟然会出现一个穿着苏格兰格子套装西服的怪胎，王宇灿吃了一惊。 “你要是再让那小子接近我妹，”闵星瀚一把揪住了这怪胎的小撮头发，“我扒了你的皮。” “疼疼疼疼” 闵星瀚这才松了手，那人赶快整理了一下被搞乱的斜分油头发型，仿佛人生信条是要随时保持礼仪一样。他留着小撇胡子，脸颊长而瘦削，年纪也更大一些，感觉至少有四十岁以了，除了整齐的西装，里面竟然还穿了同花色的背心，打了同款领带，打扮的像世家贵族一样。 “我不要面子的。”有一缕头发始终垂在脸前，再也无法恢复原样了，叫崔彭的人还是没忍住，这才唠叨了一句。 “我妹你也看到了，有没有办法？最好快点，我赶时间。” “哎呦，可怜的小水晶。”崔彭回头看了看远处那颗小脑袋，“至少得住个几个月吧，太严重了。” 闵星瀚再次揪住了他垂下来的一小缕头发。 “一个小时也行！！！！！”崔彭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别揪了，要秃头的！” 闵星瀚松开了手，崔彭害怕的护住了那撮毛。 “走吧。”崔彭刚要领路，一个视线游走，立刻注意到了闵星瀚身后的王宇灿。 “这位，难道是新的artist？”崔彭小心的打量着王宇灿，这跟对闵星瀚的态度明显不一样，又警觉，又狡猾。 “是”闵星瀚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什么了？” “没有。”崔彭果断的转过头来，“这小伙儿很精神，个好。” 崔彭明显话里有话，但闵星瀚也不想多问，示意王宇灿赶快跟。他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格局什么的已经完全变了，除了这条新出现的石子路还是鹅卵石铺的熟悉模样，周围已经变成了一边虚无的空白，什么树木，井和雾气都已经不见了。 “一片混沌”王宇灿心里只冒出了这几个字。 跟着崔彭走了没多久，这次等着他们的是私人住所一样的地方，倒是很符合这位估计是以“雅痞”要求自己的人。 这是一套复式房屋，玄关连绵着简洁的白色木柜，央形成环绕着的半圆，矗立着向盘旋的楼梯。墙壁被漆成了薄荷绿色，地铺着黑白三角图案交错的羊毛毯子。王宇灿踌躇着是不是还需要换鞋子什么的，闵星瀚直接踩在面踏入了屋子。 “喂！”崔彭心疼的大叫。 “怕什么，反正有人帮你清理。”闵星瀚直接走到客厅，在软绵绵的皮质沙发坐了下来，对面墙挂着一只眼睛形状的时钟正凝视着他，滴答滴答响个不停。 水晶灰溜溜的跳了沙发面前的大理石茶几，在面蹲下来开始舔爪子，她此刻越来越像只猫了。难怪闵星瀚一定要带她来这里，如果说刚到咖啡店时，水晶身还有一点“人”的气息，此刻已经跟普通的猫没什么区别了。 “谁把小水晶伤成这样啊！”崔彭气愤的大叫，“心疼死我了。” “那你快点想想办法。”闵星瀚看了一眼门口还在踌躇的王宇灿，示意他直接进来好。 王宇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没想到刚坐下来看见崔彭又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这不能坐吗？”王宇灿心虚的问。 “没事儿，也什么意大利产的，空运过来的吧。”闵星瀚用嘲讽的口气说道。 “哦，这件还好。”崔彭似乎搞清楚了，“这是丹麦的，normann copenhagen。随便坐随便坐。” “我这屋子最贵的东西加起来都不水晶！哎，到底是谁搞成这样的！”崔彭赶快把水晶抱进怀里，撸起猫毛，水晶竟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王宇灿正觉得崔彭可能是个难得的好人，没想到他对着闵星瀚来了一句。 “这次你有多少钱？” 三七 火 “没钱，只有铁拳。 ”闵星瀚挥了挥胳膊。 “太粗暴了。”崔彭露出委屈的表情。 “少来这套，没有维修的吗？一次性买卖？”闵星瀚恶狠狠的瞪着崔彭，听这话的意思，水晶现在这个模样十有**是崔彭的杰作。 “维修不也得给钱吗？”崔彭嘟囔了一句，还是识趣的闭了嘴，继续撸了几把手里的猫。 “说话啊，我赶时间。”闵星瀚又开始粗暴的催促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崔彭面前显得格外粗暴，像是拼命压制什么似的。 “魂跑的差不多了，我得亲自去捞，你们先在屋里等等我吧。”崔彭拎着猫脖子快步出了门。 王宇灿拘谨的假装继续打量崔彭的房间，虽然他有满腹的疑问，不过却不敢问，生怕吃到闵星瀚铁拳的不是崔彭反而是自己。 “抱歉，我一到他这里很容易失态。”闵星瀚像看穿他的疑惑似的，语速很快的解释起来。 “那你俩关系不错哈！”王宇灿干笑两声，却发现对方表情不太对，突然意识到也许自己说错话了。 “崔彭那家伙，一直想要摩洛克。”闵星瀚顿了顿，“是我体内的那只恶魔，具有火的力量。” 当年，水晶出了事后，灵魂被一直拖进了下层世界的深处。闵星瀚来这边找了几次都没找到，后来才得知她被囚禁在崔彭的花园里。 崔彭的职能有点类似左边道路的守城门的人，虽然都是为了倾听迷途的人的祈愿，但他和白泽提供的“服务”刚好相反。 如果找到白泽，多半只能得到诡异莫测的回复，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多数人眼都会觉得这只不过是把人推回原处等死。 但是崔彭不一样了，他会you huo他们进入自己的花园，迎接的则是无尽的迷宫试炼，创过关能达成所愿。虽然闵星瀚并不觉得崔彭的路子白泽好到哪去，如果说穷途末路之时，至少崔彭这边算是救命稻草的话，这根草也是轻轻一碰会折断的枯草。 本以为自己在帮层世界除魔，好歹算半个编制人，没想到出了事儿跟凡人没有丝毫差别，闵星瀚不禁怀疑自己和蝼蚁又有什么差别！ 道理都明白了，白泽无情又决绝的拒绝最后只能让他转而去求助崔彭。 崔彭终于松口放他进入花园，只要能找到水晶的灵魂能带走，闵星瀚已经记不清楚去过几次崔彭的花园迷宫了，却没有一次成功找到。 所有路都走不通，闵星瀚陷入了真正的绝境，而解开这局面的正是张老师，正是小发财那位神出鬼没的老师。 闵星瀚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真名，他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崔彭的花园迷宫尽头，像所有故事安排的得道高人那样站在只剩几口气的闵星瀚面前，静静凝视杀怪杀得遍体鳞伤的这个已经到极限的人类。 “我倒是有个办法，你要不要试试？”张老师诡异的笑起来。 他告诉闵星瀚，崔彭的命门是火，一把火烧进来，迷宫的真身一定会现行，到时候障碍都没了，找水晶肯定是非常容易的事。火源藏在白泽的几本jin shu里。 如果不是张老师提点，闵星瀚也不知道白泽知法犯法，竟然在偷偷猎取魔物。有过几次她特意叮嘱，如果遇见特定的魔物不要直接杀死，要抓起来带给她，闵星瀚也没有多想，现在知道它们已经全成了白泽的私人馆藏。他顺着指示偷了召唤术的方法，放出来那只“摩洛克”，传说具有无穷尽火焰力量的恶魔。 赫拉克利特相信：“这个有秩序的宇宙对万物都是相同的，它既不是神也不是人所创造的，它过去、现在和将来永远是一团永恒的活火，按一定尺度燃烧，一定尺度熄灭。” 他亦认为，火是诸元素最精致，并且是最接近于没有形体的东西；更重要的是，火既是运动的，又是能使别的事物运动。而万物的本原是是火。 所以说拥有“摩洛克”，也意味着拥有一切。 他本想带着摩洛克去找张老师，却被白泽发现了。 “与其被你带给垂涎已久张老师，还不如直接送给你呢。”白泽饶有兴趣的说，她当然没有那么好心。 于是，闵星瀚带着身的熊熊烈焰，忍受着烈焰的炙烤，再次冲进了崔彭的花园，终于找到了水晶。崔彭给了水晶猫身，所谓的“费用”则是对摩洛克的封印。 一旦踏足崔彭的领地，闵星瀚需要以生命代价控制它的力量，所以他才会如此暴躁。 现在想来，也许一开始偷摩洛克，甚至有可能是白泽，张老师，和崔彭的一个局，只不过不小心他们之间的互相制约被闵星瀚打破了，现在只能重新缔结新的平衡。 总之，这些像守自家城门的职务官们全都各自心怀鬼胎，所说的和所做的都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王宇灿听的叹为观止，对崔彭和白泽最早的好印象全都没了，以他这种条件，恐怕真摊事儿了，要闵星瀚惨几万倍吧！ “安魂书的是也是张老师告诉你的吗？”王宇灿问道。 “是。” “你不怕他又骗你吗？发财说过从没人能写满的” “我早知道，不过骗也得认。”闵星瀚摇摇头，“我没有别的路可走，我只剩下水晶一个亲人了” 他已经说的够多的了，而且似乎并不想再回忆水晶受伤的那件事，可能当时的情况太惨烈了吧。俩人相对无言，沉默没持续多久，崔彭已经回来了。 “我妹妹呢？！”闵星瀚盯着他身后，却发现只有崔彭自己。 “玩去了。”崔彭满不在乎的说。 “什么！” “哎呀，小朋友需要陪伴，需要玩耍的，难得来一趟，玩会儿怎么啦！” 闵星瀚突然意识到了崔彭的意思。 “我知道，那臭小子拐走了水晶，难怪变成猫变得那么快！” “你还好意思说，她灵魂跑回我这里根本原因，还不是因为受了那么重的伤？早来一会儿晚来一会有什么差别？”崔彭小心翼翼的揪回了被闵星瀚拽在手里的衣领子，“轻点，刚买的新衣服。” “死小鬼，给我滚出来！”闵星瀚朝空大喊大叫，又恢复成小姑娘模样的水晶终于出现在了崔彭的大门口。 “回来了，哥。” 三八 离开 闵星瀚这才收了脾气。 “你过来。” 水晶的脸带着点疲惫，显得风尘仆仆的，仿佛像在森林里迷失了三五天一样。她刚走到闵星瀚跟前，闵星瀚立刻紧紧的抱住了她。 “对不起，没保护好你。” 水晶把脸埋在他怀里，因为劳累而长久说不出话来。崔彭在旁边像解说员一般跟王宇灿聊天，原来水晶没办法维持人形的原因是灵魂再次跑到了这里，灵魂跟**分开后拖得时间越久，便下沉的越远，当灵魂经过花园迷宫太多次，会变得稀薄，不是被其他的未知魔物当做食物吃掉，是渗透迷宫墙壁，最终到达崔彭也无法控制的最下层。 王宇灿更加懊悔起来，这次其实真的跟闵星瀚没什么关系，说到底还不是自己的能力太弱了？什么都感应不到，白白连累了别人。 “不过，你也很有意思。”崔彭像看穿了他一样安慰性的拍拍王宇灿的肩膀。 “废物的意思吗？”王宇灿心有不甘，颇没耐性的回了一嘴，他也不是针对崔彭，更多的只是想发泄一下。 “你的记忆被人封住了。”崔彭仔仔细细的把王宇灿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不应该啊，你们不是从张老师的地洞里过来的吗？那家伙最爱挑事儿了，竟然没告诉你？” “张老师不在家”王宇灿态度立刻软下来了，弱弱的回着崔彭。 “哦白泽呢？她怎么说？” “她”王宇灿把白泽对自己所作所为和说过的话都复述了一遍，崔彭的表情显得更好玩了，越来越像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一般来说这种事儿都是张老师干，不过我倒是很愿意试试他的角色。”崔彭兴奋的搓着手，“哎呀，我终于明白一点张老师的心了，想想激动，血液沸腾啊！” “你要干什么。”闵星瀚意识到这俩窃窃私语的人的不对劲儿了，尤其是崔彭。 “这小子是不是能力一直施展不出来？我帮帮你们啊。”崔彭笑的很真诚，不过闵星瀚根本不信。 “不关你事，既然水晶找回来了，那我们告辞了。” “哎哎，着什么急啊，你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啊！”崔彭拦住了王宇灿，“想知道吗？你到底为什么没办法做artist？” 王宇灿没吭声，但他知道自己的表情早已出卖一切。 “别听他的。”闵星瀚一手拖住一个，已经准备夺门而出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别说！”闵星瀚根本来不及制止，王宇灿已经报了自己的名字，全然忘记了之前的交代。 崔彭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王宇灿看见这架势立刻后悔了。 “啊难怪会看到井，让我们看看井里的是谁呀。” 崔彭徒手在王宇灿脑袋旁边空抓一把空气，小心翼翼的攥到了手里。 “谨，你在吗？”崔彭话音刚落，地毯起了细微的小风，羊毛随着轻轻浮动，直到王宇灿闻到卷过来的茶几花瓶里的花香，才意识到风像有生命一般在屋里转了一圈。 崔彭松开手，什么东西带走了他攥着的东西，王宇灿仔细的凝视空气，隐隐可见视野内的东西确实是在微微晃动着变化的。水晶的脸也浮现了一丝期望，不过却不是因为王宇灿，她的视线显然只跟着那流动的风 “知道了。”崔彭闭眼睛聆听着只有他知道的声音。 “是什么？” “你小时候死过一次。”崔彭睁开了眼睛，“为了保护你，有人让那段记忆消失了。” 王宇灿摇摇头，他肯定不相信。如果人已经死了，难道他现在是鬼吗？ 崔彭倒也不生气。 “你不相信也好，也许还没准备好。” “那你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王宇灿莽撞的说道。 “你既然不信，我说了不是平增烦恼嘛。”崔彭跟刚开始的态度截然不同了，像明明刚刚那么想挑事儿，现在却突然放弃了。 “我确实最近老是能看到一口井，里面还有人说话，要不你先告诉我井是怎么回事？”王宇灿决定迂回的套一套崔彭的话。 “我可以告诉你这几件事。”崔彭伸着手指一一数来，“你的命运第一次是因为井里的人改变了，这是个意外。第二次，可能是白泽，但她给了你选择的权利，所以不能算完全更改吧。只有最后一次最终的抉择，你要把握住，不然摇摆不定一直逃避，可是会死的很惨的。” “什么什么意思啊”王宇灿一头雾水的还想再追问，闵星瀚却一把拽住了他。 “我们走。” 他大步迈出崔彭的房子，水晶低着头不吭声紧随其后，却没有了之前那么任性的少女模样。王宇灿见状也不准备坚持了，毕竟崔彭也不是什么好人。他简单的告别后，终于要离开崔彭的花园了。 崔彭则在身后微笑着挥手告别，倒也不阻拦。 闵星瀚走得很快，巴不得快点甩掉这个地方，而磨磨蹭蹭夹在间的水晶明显和前面的哥哥拉远了距离。虽然王宇灿带着满腹疑问，但他还是意外的捕捉到了前面的小少女左顾右盼的眼神，明显在找什么。 王宇灿这才把注意力全都放在水晶身，努力的找了半天，终于发现她身边多了一团浅灰色的气体，不仔细看还真不太容易发现。它悠悠的环绕身旁，仿佛有生命一般，水晶感应到它的到来之后，也不再寻找了，他俩俨然像有什么羁绊一样。 当周围混沌都消散后，他们再次回到了鹅卵石铺的小径，像在公园里散步一样，重新回到了三岔口。而咖啡店的后门也在不远处。 崔彭一直没进屋，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听到了声音。 “送走啦。” “嗯。”一个冷淡的声音在空气浮起，像风一样虚无。 “谨，谨言啊。”崔彭说话间，脸已经布满阴云。 “你不是想当张老师吗？” “路的编外也是路，我能跟他吗？”崔彭没好气的回了一嘴，“你不该告诉我。” 浅灰色的风吹乱了崔彭的头发，猛的扎进了他的屋子，再也不回话了。 “你也是，早晚要被那个野猫害死。”崔彭骂骂咧咧的跟了进去，大门随后锁，通往的道路迅速被抹除，崔彭的花园迷宫重新回复了安宁。 三九 预言 虽然这么走了一遭，王宇灿心里的谜团仍然没有解开。不止他如此，终于可以开始写书旅程的闵星瀚看起来也并不太开心，甚至有点郁闷。 本以为除掉了“周铮的猪妖”这个遗留问题总算了了桩心事，可是这位“猪妖”-伊阿古留下了一地鸡毛蒜皮仍待解答。 在周尧倩的车祸现场和病房里都出现了海魔物才有的鳞片，而那个时候她的身躯显然已经归伊阿古所有了，之后医院里老徐看到的异象，更能肯定那是海妖才有的寄生灵，突然出现在了周尧倩的躯体。 所以这两只魔物之间又有什么关系？所有的一切是从车祸开始的吗？ 而伊阿古又是为什么机缘巧合的转去了沈海洋最后的乘客胡超的身？ 还有那个沈海洋，他又算是什么？唯一能肯定的只是桥洞下面那具尸体，妥妥的是个死透了的人类，期间发生过什么也是不得而知。 当然，最要命的还是这两个女孩现在在哪里老徐的搜寻还是一无所获、 闵星瀚约了把伊阿古的情况跟老徐同步，水晶伤未痊愈，再加心情也不太好，实在懒得跟过去。于是王宇灿答应了送小女孩回家，顺便蹭住几天，然后再合计下一步的住宿问题。 再次兵分两路后，王宇灿选择带着水晶去打车。 又是一个傍晚，看着将要堵车的马路和焦躁的计程车司机，王宇灿这才意识到原来许久没见过白天的样子了，虽然之前天天坐班，格子间一蹲一天也没怎么见过，不过这种落差感格外不一样 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再请假了！虽然组长很好说话，可是项目最近也确实很忙，再不回去补进度自己可能很快需要卷铺盖滚蛋了。想到这里王宇灿赶快给组长发了一个信息，许诺明天一定准时到岗。 干完这些事，他不小心从后车镜里看到了水晶那张忧郁的脸。认识这段时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小女孩出现这种表情，他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了那团灰色的气体，**不离十是跟那东西有关吧。 “水晶，你哥一直在崔彭那里骂的死小鬼是谁啊？”王宇灿想缓和一下气氛，从副驾驶转过身去对着后座问了起来。 话音刚落，他明显觉得的哥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连带着车都跑歪了。普通的人类只能看到黑猫形态的水晶，这一问直接把司机吓懵了。虽说见过不少带着宠物打车的，不过这位猫跟人分开坐不说，还要聊天的，怕不是神经病吧！ 水晶顿了一下，这种情况更不想回答了，她旋即把头转向了窗外。 正所谓事不过三，命途多舛的麦当当终于从外卖手里摆了餐桌，这次王宇灿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后，终于放心的喊水晶来吃饭。 “我不记得他是什么了。” “啊？” 吃着吃着，水晶突然没头没脑的冒了这么一句，王宇灿愣住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水晶正在回答他出租车的问题。 “我只知道他叫谨，是崔彭养的风。” “风还能养啊”王宇灿说完后悔了，这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云不是也能养吗？” “谁养？谁说的？” “孙悟空的筋斗云。” “” “只有我哥见过他的真身，我也不知道他们发生过什么事，总之我哥很讨厌他。”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花园的边界，离下层更近的交界地带”水晶沉默着，“我们一起撑着不到最下面去，那期间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后来我被哥哥带回来了。” “他不是崔彭的什么为什么又会跑到那里去啊？”王宇灿一时找不到词来形容，又怕伤害到水晶，只好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 “他也迷路了和我一样，原来的身体没有了”水晶不想再说了，又啃了一口汉堡，没胃口的放了下来。 人生真是妙，特别想吃的东西，却总是吃不到，真正能好好吃的时候，又不想吃了。 “这吃饱了？”王宇灿不可思议的看着水晶，她点点头，顺便把食物又往远处推了推以示自己的决心。 “那要不要休息？” “想睡觉。” “好，你去睡吧，我来收拾。” 水晶回房间睡下了，王宇灿清理完垃圾后，顺手从桌拿走了一只笔和几张复印用的a4纸，随意的在面继续涂鸦，关于自己的疑问，恐怕只有自己能解开吧 他试着画各种不同的井，却都感觉不对，思维开始发散，竟然不自觉地开始画起遇见周尧倩灵魂那晚的事了，漂浮在黑暗房间里的小周惊心动魄的搏斗燃成一片血红的熔炉 画着画着王宇灿感觉自己失神了几分钟，直到笔迹早已越出纸面也没发觉，等他回过神来，透明的茶几已经密密麻麻的铺满了。 “完蛋了这怎么办”王宇灿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不小心还把水杯碰倒了，感觉不是很好清理，但愿闵星瀚回来之前搞得定 “怎么了？”水晶揉着惺忪的睡眼拉开门走了出来。 “啊没事！”王宇灿紧张兮兮的挡在茶几前面，“是我声音太大了吗？” “不是，我睡醒了。” “你才睡了几分钟好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我睡了三个小时啊。”水晶不相信的再次看了看墙的时钟，非常笃定的看着王宇灿。 “三个小时？！”王宇灿惊了，他明明只懵了几分钟啊，脑子什么都没过，怎么可能三个小时？！ “桌子是什么？”水晶很快发现了异常，大步过来要检查，王宇灿心虚的挥了几下胳膊，展示着自己毫无意义的阻拦。 “没什么”不过心虚归心虚，王宇灿觉得水晶睡起来后精神明显恢复了不少，以前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已经回来的**不离十了。 “这是”水晶对着桌子看了半天，继而又转头回看王宇灿。 “我赔我赔！茶几多少钱？” “这是预言吧。” 王宇灿这才镇定下来，此刻的水晶看起来也非常紧张。 “护身符带了吧，你的左肩刚刚落灰了。” 四十 谜 水晶蹲在茶几旁边，双手攀着玻璃好一会儿了，她正努力的辨认玻璃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乍一看都是错综复杂的线条，却毫无规则的叠加在一起，又组成了没有意义的一大片黑色。 “看不懂。”水晶屈服了。“这到底是什么啊？” “不知道”王宇灿更绝望，好不容易说有了能力正想扬眉吐气，没想到自己无法解读。说起来这是第三次被能力驱使下画的画了，竟然还是一团乱麻。 “那拍下来给我哥看咯。”水晶示意他快点拿出手机拍图。 拍完并且发送出去后，王宇灿才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家的茶几贵吗？” “不知道”水晶吐吐舌头，便一溜烟跑进了闵星瀚的房间，里面立刻传来了东翻西找的声音。 王宇灿只好盯着手机照片不停的跟桌子的图来对照，想努力的看出端倪。 * 闵星瀚其实还有一个外号，叫“手机屏蔽仪”。 正是徐言赫送的，大概是他的手机经常性的在关键时候打不通，最重要的信息总是错过之类的，简直跟手机八字不合。不过主要原因还是他习惯性的热爱静音。除非自己偶尔想起来，否则只在每天固定几个时间统一回复，还说是什么“良好的习惯”。为这事儿徐言赫跟他不知道骂过多少次，不过能纠正过来这位小伙儿的rén dà概还没出生吧。 不过此时，他本人正在跟老徐同步情况，老徐才不在乎刚刚看到他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的事，让那位也享受一下“手机屏蔽仪”的威力吧。 “有辙吗？”徐言赫期待的看着一言不发的闵星瀚。 “沈海洋的车追到了吗？” “还没，很重要吗？”老徐显然有点怪当务之急是找两个小姑娘的下落，怎么又回到沈海洋这里了？ “沈海洋是个关键的线索。海妖最早出现的地点是在他开车撞到周尧倩的现场，两只魔物相遇，难道这么擦肩而过了吗？”闵星瀚又仔细的捋了一边几件事，“还有，周尧倩的人类灵魂已经没了，伊阿古也消失了，现在那具躯体又是什么情况？” “鬼吗”徐言赫几乎是脱口而出。 “鬼你个头啊，想什么呢！”闵星瀚皱起了眉头，这位怕不是查案太久脑子糊掉了吧，“老徐，你多久没睡觉了？” “我睡不着啊！”徐言赫惊叫起来，次在医院里打盹遇见的恐怖场景还历历在目，哪那么容易能当做没发生过。闵星瀚仔细看了看，确实他眼皮下面挂着两坨黑眼圈。 “我推测是海妖的寄生灵填充了周尧倩的身体”老徐也不容易，哪还好意思再嘲讽他呢，闵星瀚绕开了话题。 其实还有一个疑惑，海妖为什么不直接占据周尧倩呢？难道魔物之间也这么讲道义？兄弟的家不能占吗？不十有**还是它俩之间有什么交易吧 “那我听你的，把沈海洋这边的情况再捋一遍。”老徐看他话说到一半直接陷入了沉思，也不好追问，于是说话间已经通知下去找几个人处理这事儿了。 闵星瀚看了看墙的时钟，今天已经处理了很多事儿，再杵着也没进展，再加他还记挂刚刚恢复的水晶，还不如先这样。 “你找个机会还是休息一下吧。”闵星瀚拎起了外套，老徐知道这家伙准备开溜了。 “不告诉你了嘛，真的睡不着，不然你把我敲晕再走得了。”老徐话音刚落，闵星瀚确实停住了，顺便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喂，我开玩笑的，你不是真的要打我吧！” “帮你去去晦气。”闵星瀚随手拿起老徐桌的一本书，空手点着后扔在了地。 “喂！” “不是明火，烧不着你这豪华办公室。”闵星瀚确实不骗人，那火虽然一直在烧，却不同于人间的火焰，遇见助燃物也不会扩张，倒像个什么装饰似的，不过徐言赫还是狐疑的靠近挥了几下手，竟然也没有温度！ “你什么意思？” “你今晚不是值夜班吗，让它陪你呗，天亮没了。”闵星瀚直接拿起那本烧着的书，左顾右盼，最后放在了沙发旁边的地，“你睡这儿吧？” “这能行？别晚一把火把我也点了。”徐言赫还是不敢靠近。 “没准你是那天被寄生灵影响了，所以有了梦魇才睡不着，这火帮你驱驱那些海里的寒气，也许能睡着了。”闵星瀚再次看了也一眼正在烧的那本书，貌似是老徐刚出版的刑侦档案。虽说烧不着别的东西，不过“火芯子”肯定是要化成灰的，还是先别告诉他了。 闵星瀚告别了老徐，回到车里，这才想起来看手机，很快的王宇灿的那张照片出现在了他眼前。果然，他也不知道王宇灿画的是个什么东西说起来这位artist到底算怎么回事儿啊，周铮的梦虽然大多是片段，但随着事件发生，提示会越来越多，目标也会越来越容易找到。 如梦到在便利店偷东西的女孩的那次，虽然第一次只有背影，但第二次已经可以通过女孩的校服找到她所在学校，去调查她以及所有和她有关系的人，不知道能节省多少时间。 但王宇灿迄今为止只预言过一只眼睛是绿色的未知生物，那也是他唯一的一幅预言画，也许指的伊阿古，也许是别的，当然更有可能是他懵的时候随手发挥，毕竟他的本职工作是创造不存在的怪兽boss，供玩家挑战。 不过王宇灿的观察能力还是和周铮差不多的，他也可以看到闵星瀚和水晶看不到的魔物真身，并且还能听到声音 闵星瀚不知道伊阿古死之前跟王宇灿说过什么，他决不相信王宇灿全盘托出了。这种信息错位真的是个很麻烦的事，周铮是惨痛的前车之鉴，看到听到全不说，最后成了这种结局 “算了，先回去吧。”闵星瀚随手把手机仍在副驾驶，车缓缓开出异常案件调查处的大门。 四一 重回现场 “这个也许有用！”水晶成功找到了一本厚重的书，推到王宇灿面前。 “这又是什么百科？”王宇灿头都要大了，且不说这几天看到的书没一本薄的，主要还是怕打开之后跟次一样，基本等于没有内容，还让自己头晕到呕吐。 “我哥买的符号学书。” “然后？” “也许有用，之前我哥查过别的。” “祖宗，你在耍我吗？”王宇灿快绝望了，“你看看这本书有多厚，我要一页一页看吗？” “唔对你来说是难了一点”水晶挠了挠头，“不过我哥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几点了？” “说起来”王宇灿赶快拿出了电话，“你哥也没回我信息呢！” “他好像不喜欢回人信息，徐哥哥也骂过他。” “那他要手机干什么？” “看时间。”水晶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 “看时间不会买手表吗？！” “手机还能当手电筒，还能查资料，还能记事”水晶掰着手指头开始一一数来。 “算了算了，我给你哥打电话。”王宇灿挥挥手并不想听闵星瀚的葩事，他拨号过去，响了几声没人接。“你哥也不喜欢接电话吗？” “并不。” 王宇灿又打了几通，最后一次再打的时候，传来的声音是已关机。 俩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你哥这什么意思？”王宇灿举着手机的手推到了水晶面前。 “打给徐哥哥问问吧。”水晶报了另外一个号码，王宇灿再次拨了过去，虽然响的时间有点久，但好歹一个半死不活的长音结了电话。 “谁阿！大晚的。”徐言赫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结果被未知电话吵醒了。 “徐警官吗？”王宇灿唯唯诺诺的问了问闵星瀚的情况。 “他还没回家吗？！”徐言赫的睡意全无，从沙发坐了起来揉着眼睛。 “嗯，他什么时候从你哪里走的？” “我看看走了差不多快四个小时了，爬也要爬到家了吧。”徐言赫不安的看了看办公室地的燃烧的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只留下灼烧过的黑色焦痕。 “那他去哪了？”王宇灿喃喃的说，而旁边的水晶更是紧张的像树懒爬在他的背，正拼命的把耳朵凑过来听。 “你打过他电话吗？” “打了，一开始还能通，现在关机了。” “你们先别急，我看看技术那边的同事能不能定个位置，等下打给你。”徐言赫匆匆掀开毯子，便给熟悉的同事打电话，安排完之后顺便洗了把脸。在等消息的间隙，他也试着给闵星瀚打了几个电话，王宇灿没有撒谎，是关机状态。 这不像他的作风，如果路有事耽搁了，他绝对不会不打招呼的。 是的，除非闵星瀚遇到了非常紧急，非常突发的事件。 如在回家之前，他简单看了下gps，发现如果先去周尧倩的车祸现场溜一圈再回家的话，路也不是很绕远，于是他不打招呼的临时做了这个决定，重新定位后朝着荆山路开去。 如果不是路线指了条绕远的道路，之前都没人走过，他也不会还没到现场，再次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臭味。 闵星瀚把车停在了一旁，沿路走了几步。这里离车祸现场不远，路一副还没修好的样子，尘土飞扬，鲜少车辆，但路旁边全是一望无际的野草丛，绵延不绝延伸至荆山路。闵星瀚嗅着那股特有的腥味下到了地里，却一脚踩下去，脚传来了软绵绵的触感。 他举起手机看了看，这里的田里竟然有水！ 闵星瀚深一脚浅一脚的又走了几步，水不算深，刚没过鞋底，每走一步都会带出不少泥来。倒不是说野地里不能有水，只是这大热天，白天气温都能在马路煎蛋了，而且十天半个月都没下过一滴雨，这水是哪里来的？ 他低头仔细的查找，顺便计算了下范围，这不规则水洼占地面积还挺大的，走了小两米都没看到边界，嗅了嗅又觉得这么大面积，臭味反而没有想象那么明显。闵星瀚简单的记了下方位和情况，刚准备重新回到车，却一个趔趄没站稳，一头跌进了水坑里，然而他却像沉入了深水坑一样，再也没来，亮着屏幕的手机一闪一闪的也跟着沉了下去，直到湮灭在黑暗里，而后熄灭。 现在，随着手机最后消失的信号而来的一行人正站在闵星瀚的车前，徐言赫已经开始检查车的外观了，确认没有被抢，也没有冲突。 “我哥呢？” 水晶急吼吼的瞪着王宇灿，王宇灿赶快把意思传递给听不见“猫语言”的徐警官。 “好像在哪块田里。”徐言赫用手电筒晃了下，标记位置。“他下去干什么？” 没人回答，水晶已经冲了下去，王宇灿刚想拦住她，却听见了她的尖叫。 “怎么啦水晶？！” “这里怎么会有水？”水晶的回声传了过来，估计湿哒哒的感觉很难受，所以她显得格外愤怒。 “这块地方有什么异常吗？”王宇灿回头问徐言赫，同时看到他已经再跟同事们沟通了。王宇灿又担心水晶，只好先跟过去看看再说，“水晶？你在哪啊？” “没发现我哥的踪迹”水晶跑了回来，“那水坑挺大的我没办法进去太多，你说我哥会不会出事啊！” “不会不会”王宇灿连连安慰，不过这也是他的实话。要是闵星瀚那个素质能出事，那估计得是世界毁灭之类的超dà má烦，干脆谁也别救了，各回各家等死吧。 “你发现什么异常了吗？”王宇灿继续问水晶，迎接他的只是摇头。 “我的感知能力哥哥差远了，而且我也并没有猫的嗅觉”水晶沮丧的垂下头，怎么这句话一说小姑娘反而更难过了。 “徐警官，有查到什么吗？”王宇灿赶快把求援的眼神投向徐言赫。 “那里好像以前有井灌。”徐言赫一边看着信息，一边大声回复王宇灿，又特么是井，王宇灿的头真的要炸了。 四二 历史 多年前平州市还没大发展的时候，一直有粮食危机，所以这附近的大块野地，很快提到了政府计划来。他们预备把地承租给一部分农民种田用，顺便借机发展农业，不但能缓解危机，最好还能创收。 很快的补贴发下去了，种子也分发了，还有农科院的教授们的支持和帮助。本来先开的几亩实验田本被寄予厚望，可万万没想到折腾了一年，别说产粮了，连能顺利长高的植物都没几颗，所有投入获得的回报只有大片仍旧贫瘠的田地，像这一年白费了一样。 没人知道为什么田里长不出庄稼，之前明明测试过土壤，小麦或者玉米都应该没问题的，教授们又折腾了一年，仍然没找到答案，于是大家都放弃了。 不过没想到意外的是没人管理的野地在半年之后突然长满了野草，而且生命力极其旺盛。没人知道第一颗种子是哪儿来的，也没人知道它们为什么这么快能在这里扩张，起先还放火烧过几轮，但没过多久它们总是又会长出来，非常难缠，再加后来政策调整，粮食问题靠与其他城市的合作置换解决，从此之后这里便被边缘化了。 期间也不是没人动过开发土地的想法，不过总会因为各种原因搁置，不是批突然黄了，是片儿区没划分好，总之如果仔细看一下这地方的历史，大概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风水不好”。 这几个人沿着野草地把附近都转了一边，已经呼喊了好几遍，一无所获。 “是当年种田来着，修了几口井灌来着。”徐言赫也把获得的信息同步告诉他俩，“所以那地方有水可能是地下水渗出来了。” “没看到有井诶。”水晶跑得快，已经巡视过好几圈了，不过也不排除野草太旺盛，可能她没看到。 “闵星瀚会不会掉井里了？”王宇灿刚说完立马是一疼，忍不住呲牙咧嘴的低头一看，水晶正忧虑的挂在他手臂，“我疼，祖宗，你轻点。” “按理说之前早把井口封了，能往外渗水已经很怪了”徐言赫表示已经通知面了，很快会找个专家来看看，不过老徐又补了一嘴，“再说他那么大人还能掉井里出不来？他会游泳，身手又好。” “你不是说手机信号来自这里么？找这么半天都没，不是掉井里了有没有可能搞错了？”王宇灿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算讯号错了，他的车还在这里呢！总不能没有理由丢下车不管吧。”徐言赫又指了指路边的车，这条确实无可辩驳。“我们先回路等一下吧，马有人手来，天也快亮了，那时候再调查也更清楚点。” “那我哥”王宇灿把水晶的担心翻译给老徐，没想到老徐一点也不紧张。 “你哥要是能掉井里溺死，我看这哥你也别要了。”老徐虽然话不听，不过他是真心一点也不担心那家伙。 回到路，老徐走的远了一点想抽支烟提神，水晶便爬了闵星瀚那辆吉普车车顶，翘首张望，可惜眼前只有一望无垠的野草在逐渐发白的凌晨摇曳，仿佛跟风说着什么窃窃私语，可惜无人能听懂。 王宇灿喊了几声小姑娘，眼见她不愿意下来，只好自己像熊一样笨手笨脚的也爬到了车顶。 “你下去，踩坏我哥的车怎么办？！” 王宇灿叹了口气，确定这丫头片子回魂了，从崔彭那里带出来的忧郁症只需要三个小时睡眠能po jiě。 “你看到什么啦？” “什么也没有。”水晶把头又转回了野地。 王宇灿也盯着，看了半天他突然疑惑的朝不远处的徐言赫大声喊叫起来。 “老徐啊！这野地的最北头是哪里？为什么那边一点高楼都没见到啊！？” 没错，平州是热爱高楼大厦的城市，所有的楼都恨不得建造的高耸入云，这样人口的密度便被禁锢在肉眼可见的位置，可是这块地方像四方缺了一块似的，只有北边仿佛一片虚无，看不到野草的尽头。 “是海啊，平州不是挨着海嘛。”老徐熄灭了烟缓缓的走了过来，“海边也港口那里修了个海港城集盖了高楼，其他地方谁盖啊。” 王宇灿愣了片刻，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追问徐言赫。 “老徐这里一共有多少井灌？”王宇灿问道。 “这不清楚，三五个？” “有没有图纸什么的？” “我问问，怎么了？” “我想确认点事儿，最好快点。” 徐言赫也不再问，赶快打了通电话，没过多长时间，他的手机收到了几张图片。 “你看看。”徐言赫递过去了手机。 王宇灿的一夜没睡的困意，像被一桶水浇没了，此刻他大脑飞速转动，活像快要到达极限的马达。井灌依次排列的方向正朝着大海，而闵星瀚手机信号的附近，正是第一口的位置。 “有什么问题吗？”水晶也凑过来看。 “我知道我在茶几画的东西是什么了。”王宇灿拍了下脑门，只恨自己发现的晚。 “是什么？” “地图啊！”王宇灿赶快拿出来自己拍给闵星瀚的图片，“你看，虽然控制的不太好，乱七八糟的线很多，你只看涂过很多遍的粗线，这里是荆山路，这里是咱们现在呆着的路，这里的圈，是井灌，这么看的话最后都指向了大海。”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画这样的地图呢？”水晶还是一脸疑惑。 “我给你重新画。”王宇灿激动的跳下了车，随便在路边找了一块石头在土地便开始绘制。 他一定是因为跑神画的，所以很多地方没涂对地方，按照之前工作时候设计的习惯来重新铺，一张宛如以几千年前世纪史诗为题材的rpg地图便出现了。 绵延的海环绕包裹港口，野草地以简单的树林符号布满，被沿着从荆山路转过来的这条土路以蛇形圈住，每一口井灌的位置，却被替换成了哨兵塔楼。 当然，最让人觉得害怕的恐怕还是海里的那个象征符号，王宇灿画的是一条长着翅膀的龙。 “深海龙王吗？”徐言赫喃喃的说。 “不只是一个代指，我习惯画成这个东西而已。” “代指什么？” “要打的boss” 四三 海 似乎发现了什么大事一样，徐言赫叫来的人下去查探一番都会回来继续叫人，像增殖一样，同僚们越来越多，王宇灿和水晶站在车顶往野草地看，只能偶然看到在里面穿梭的人的头顶，仿佛在沙子里搬运食物的蚂蚁一般。 “到底发现了什么？”王宇灿不耐烦的问一直闷不吭声抽烟的老徐，他已经像石像一样立在那里抽掉半盒烟了。 “得他们告诉我。”徐言赫终于挤出了一句话，眼神始终盯着面前的野草地。 终于有一个穿着化工连体zhi fu的人小跑了来，朝老徐挥了挥手。俩人闪到一旁嘀嘀咕咕讲了半天，那人一脸凝重的车走了，徐言赫这才又回到车这边。 “找到我哥了吗？”水晶急切的跳下车，生怕他跑了似的把手臂挂在了徐言赫身。 “这下面没发现生命迹象，要么你哥不在，要么”徐言赫的“死了”两个字没说出口。 “那这些人是”王宇灿指了指不时晃动的野草田。 “海水进来了，直接把这些井灌的下面凿通了。”徐言赫手脚并用的划给他们听。 海水入侵，顾名思义是海水经地下进入城市，现在的情况是野地田下面已经涌入了大量的海水。 一般造成这种原因的都是地下水过分开采。打井获取地下水的量越来越大，地下水的自我恢复能力跟不后，地下会形成像漏斗一样间深，四周浅的空洞，久而久之沿海的城市要么地表下沉，海水倒灌，要么海水填补空洞，造成入侵。 问题是，这是废弃的井灌啊，总共也在那几块试验田刚建起来的时候折腾过两年，后来一直无人问津，哪来的过量开采？地下水怎么凭空消失了呢？ “我哥哥这么消失了吗？”水晶急的跺了跺脚。 “他们已经找遍这方圆几公里了，没有你哥哥的行踪。” “一点都没有吗？脚印呢？”王宇灿追问。 “这是最特么怪的，田里只有我们的脚印可是手机信号又在井灌的洞里消失，你哥到底去哪了呢”徐言赫挠着头，他的自我发问并没有扭转这不安的气氛，没有闵星瀚，大家像失去了保护伞一样，心里都惶惶的。 沉默半饷，王宇灿弱弱的说了句话。 “有没有可能在海哪边？不是说这块的地下都通了吗？” “这距离还是挺远的吧”徐言赫不太相信的样子，再说地下通了的意思也不是建了地下游泳池啊，渗水跟管道又不一样，人还能在里面游来游去不成？ “你忙这边的吧，我去海边找找看。”王宇灿知道老徐职责所在，这块地的事都够忙的了，估计一时半会对闵星瀚的失踪也是有心无力。 “我也去！”水晶立刻换了人挂自己的胳膊。 “那我找个人送你们过去吧，闵星瀚的车还得等鉴证课的同事过来调查，不方便开走。” “那最好了，毕竟我不会开车”王宇灿赶快制止了自己拿出手机准备滴车的行动，老徐皱了皱眉。 虽说车是不用叫了，不过今天还赶不赶得及去班啊想到这里王宇灿顺便看了下时间，如果海边溜一圈没发生什么事儿的话，还是能去公司刷个存在感混一天工资的，至于一夜未睡的事情只能午休息时候以打盹解决了。 老徐安排的小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一路车开的飞快，估计正在破案的节骨眼被薅出来送人，心里压着火气呢，王宇灿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紧紧的拽着胸前的安全带。 不过也托他的福，到达这处海滩的时间预想的要快很多，王宇灿掏出了手机，对着拍下来的那个自己在尘土地重新绘制过的手工地图照片确定方向，司机小伙子完全不想陪他们下去查看，只是冷着脸示意自己在车里等，王宇灿只好自己下了车，水晶三步两步的紧跟了过来，没走几步还被小伙子在身后提点了几句“抓紧时间”。 “我们来这里能找到哥哥吗？”水晶紧张的看着王宇灿，他无法回答。 怎么可能知道啊，他跟闵星瀚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下，不过正因为知道那个人有多强，才能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沙滩遍布泥泞，到处是被污染的痕迹，易拉罐缠着海藻随着海浪浮动，晨风灌着腥味席卷而来，真令人沮丧。 王宇灿的脚下软塌塌的，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犹如踏入恶魔的领土一样，警告着入侵者最好快点知难而退。他按照“手工地图”的定位继续往前走，像被什么力量驱使一样，连水晶远远被落在身后都没注意到。 路越走越艰难，王宇灿抬脚看看，鞋面黏满了混合乱七八糟东西的软泥，难怪觉得像千斤重，他只好把脚放下，站在原地休息片刻喘口气，不经意间脚下一只大拇指甲盖那么大的小螃蟹挥舞着钳子快步跑了过去。 “嚯！”话音还没落，又一只也跑了过去。 这地儿还能有螃蟹？王宇灿顺着他们来的方向看去，又一只从不远处的大礁石下面爬了出来。 虽然已经水已经褪去，但礁石还是湿乎乎的，因为长久被冲蚀，面充满了空洞，可能那里面住满了这种小螃蟹吧。最下面挨近海水的部分还有些怪的凸起，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仿佛一个个小按钮，王宇灿正准备去礁石那边看看，却突然发现一个小按钮像睁开眼睛一样，裂开了一条缝。 不是幻觉吧，他揉揉眼睛又看了一次，这次一群凸起按钮都开裂了，好像王宇灿立刻联想到了曾经在图书馆里看到的灰白色小虫！陀螺旋转走路的，根据徐言赫的描述，正是它们会这样从间裂开那层皮！ 不过这里看到的却不会满地爬，王宇灿壮着胆子慢慢靠近，确实他们是长死在礁石的，并不会跑。 “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石头也会长”王宇灿自言自语的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拍完又艰难的挪到石头后面准备顺便也拍拍情况，没想到一声惨叫蹲到了地。 正在后面跟泥泞搏斗的水晶立刻听见了叫声，而眼见王宇灿没影了，难不成哥哥没找到，连artist也要失踪？水晶顾不得那么多，拼了全力小跑到了石头后面，看到了早已吓懵的王宇灿。 水晶知道他为什么这幅模样，连自己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全身长满这东西的人，正躺在石头后面，生死不明。 四四 找 本来不情愿来当司机的年轻警员现在满脸带着兴奋，对着已经到来的大部队的人马指手画脚，有了一种小领导的错觉。 所有人正沿着这片海滩在许多的礁石缝里和更远处的林子里大搜索，王宇灿始终对着最初的怪礁石看，像要用目光把它看穿一样。 “你在看什么？”水晶终于忍不住了，推了他一把。 “不知道。”王宇灿叹了口气。 这块礁石下面发现的那个“人”已经被送去医院了，经过专业的医生和科学的手段最终得出结论：身份确认是失踪的周尧倩，并且身长满了寄生藤壶，现在陷入昏迷，诡异的仍有生命迹象。 这结论王宇灿绝对不接受。 他明明看到了周尧倩的灵魂飘在那间黑暗房间的空，哭着喊着求他救救自己，最后消失了 鬼才知道这“周尧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里有动静！”水晶突然这么说了一句，王宇灿顺着她的视线朝海边的小林子看去，果然人群像发现了什么似的都朝那边跑去。 王宇灿顺手拉住了一个要从自己身边跑走的小警员追问，那警员匆匆留了几句信息便跑了。 “他们说发现了另外一个人，可能是佳佳吧”王宇灿看了一眼水晶，“我们也去看看。” “我们去有什么用，帮不忙不说，肯定还会被赶出来，你还不如先快点找到我哥啊！”水晶不爽的拦住了王宇灿，她说的也有道理要真是佳佳，肯定会先送到医院去的，还不如像“周尧倩”一样等消息好，没有闵星瀚的话，下一步魔物真的出现，怎么应对都不知道 王宇灿对着大海又看了半天，终于绝望的叹了口气。 “对不起，水晶，我真的没有线索了。” 王宇灿因为直接碰触过周尧倩而被带到了医院，确定身体无恙后，才带着水晶找同在医院的老徐去做笔录走流程，经过医院的走廊时，他定定的看着对面那栋楼的某一层，知道两个女孩正躺在某处相邻的病房。 邓佳佳和周尧倩这么一起失踪将近两周后，又一起在海边找到了。 邓佳佳的身体非常虚弱，一直没吃没喝的快没了半条命，神志不清也没办法问话，只能看治疗的进度，期待她快点醒过来。不过这还算好的，起码命保住了，总的来说是在好转的。另一位可麻烦多了。 藤壶这种生物，算是海洋最厉害的污染生物之一。不过一般都附只附在海里的坚硬物体，靠吃浮游生物为生。常常在有坚硬外壳的生物都能见到，如海龟，螃蟹的体表。虽然个头不大，但这东西的吸附力极强，如果想徒手摘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藤壶是可以吃的，渔民们如果见到了顺便用凿子之类的硬金属敲下来拿去卖，也是一笔不错的生意。 不过现在海洋的污染越来越严重，为了生存，什么不小心掉下来的相机篮球船舶之类的，漂浮久了也都能见到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藤壶。 且不说人的身体这么柔软，周尧倩总共失踪也没几天，为什么身会寄生这么多藤壶，又是在哪里被寄生的，问题还没有理清，更别说答案了。 “喂，你在看什么？”水晶拍了王宇灿一下，他不自觉的摇了摇头，示意继续往前走。 一见面，水晶眼巴巴的看着徐言赫，王宇灿赶快识趣的问话。 “有消息吗？” “没有。地质，农业，不管是管事儿的还是做事儿的，能去的都去了，地都快翻过来了，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看到。”徐言赫掰着手指头给他算账，说着说着自己的脸都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难不成这么大个人凭空失踪了吗？“要不你再画张地图试试？你看，这次能找到俩姑娘多亏了你呐，没准下张能找到那小子了？” 王宇灿无言以对，他又不是自动售货机，扔两枚硬币能吐饮料出来。 “还有别的方法吗？” “最有效的还是邓佳佳能快点醒，由她本人来说发生了什么是最好的”徐言赫挠了挠下巴，正在沉默的空气突然被手机铃声打破了，他对着话筒聊了几句，脸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发生什么事啦？”王宇灿一看他挂了电话，赶紧追问起来。 “找到沈海洋的出租车了！”老徐缓缓的吐出了这几个字，王宇灿却并没有这么感同身受，毕竟他和水晶都对沈海洋的事情不太熟悉，只断断续续知道这位出租车司机先是撞了周尧倩，然后又载了死胖子胡超后一起失踪，最后发现惨死在了桥洞下面数日，尸体都烂的没办法辨认。 而胡超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被伊阿古附身，先是差点捅死水晶，又是跟王宇灿演“杀出个黎明”后才被闵星瀚烧死 “找车有什么用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闵星瀚之前交代过我多查一下沈海洋，他总觉得不太对劲，这不有消息了。”徐言赫说话间已经抓起外套准备行动了，不过他看到站在原地木然的王宇灿，又补了一句，“你先回家吧，有消息我会跟你们同步的。” 水晶则早已迫不及待的原地蹦了几下，高高举着手看着王宇灿，想都不用想她要跟去。 “老徐，水晶想去，你带她去吧，”王宇灿赶快把水晶推到了面前，“你要是不带，我估计她算自己跑几十公里也是要追你的，刚好我要去班，不太方便，你也算替闵星瀚照顾她了。” 老徐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一把抱起了水晶，在王宇灿的眼里，这小姑娘正美滋滋的被老徐夹在胳膊低下，简单的跟自己挥挥手，俩人很快出了门。 “啊，早知道让他送我一程了！”王宇灿这才反应过来，拼全力跑了出去还是没赶，老徐的车已经绝尘而去了，王宇灿叹了口气，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但幸好也没错过太多，而且自己竟然一点也不困。先去跟组长打个招呼领下今日任务吧。想到这儿王宇灿颠儿颠儿的也出发了。 四五 鳞 找到沈海洋的车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 当时剩下的警员沿着邓佳佳被发现的林子继续往里找，没过多久那辆带着锈迹的车便被发现正遗弃在几公里外。 徐言赫赶到的时候鉴证人员正在车体采集证据，他只好先在附近巡视一遍，期望也许会有什么收获，水晶必然不甘心只在车傻等，他前脚跳下车，水晶后脚跟了过来。 虽然沈海洋的车本来已经使用多年，自带各种老化迹象，但现在看来未免也太旧了，仿佛在水里浸泡了几个月一样锈迹斑斑，发动机也已经失灵，很难相信不久之前这车还能在大街载客，简直像海里漂着的幽灵船，等着不明所以的人钩。 水晶矫捷的在林子里跳来跳去，老徐则定定的看着头的小陡坡，初步推测这车是从面失了控，一头栽下来的，下面刚好有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虽然起到了一定的阻拦作用，却架不住巨大的冲击，车子最后还是跌倒了下面，滚了几圈，只留下诡异的这辆车门全敞开的出租车。 “老徐！” 车旁边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徐言赫闻讯赶快过去俩人小聊了几句，紧接着他们便像完成任务似的准备离开了，水晶见状也溜了过来，抓挠着老徐的裤腿。 “他们要回去分析才能确定具体发生了什么，因为林子挨着海边太潮湿，环境让很多证据都被破坏了，不过在这条路有几枚不完整的脚印，我准备顺着路找找看。”老徐对着小黑猫简单说了几句，虽然他眼对方只是猫，但水晶的猫眼小小的眯缝了一下，可见她应该是听懂了。 徐言赫拨弄着挡在面前的杂乱树枝，小心的看着地的痕迹，沿途一路推导。 如果要重建现场画面，较可能的情况是车冲下来摔停之后，车门也许因为外力挤压，也许是里面的人想要逃跑，总之，被打开之后，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穿鞋，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这林子里拖行，虽然后面没有发现被人追逐的痕迹，但这个人显然非常急促，生怕做了片刻停留会被抓住一样。 地的碎石和硬物很多，对方没被划伤脚也是运气，不过也许有过伤口和血，没有被发现罢了。 老徐沿路一直走，算了下时间差不多快一个小时，最后到达了邓佳佳被发现的地方。 “如果这脚印是邓佳佳的，她在虚弱和没有明显伤口的情况下，极限是到这里的话昏迷的周尧倩是怎么去更远的海边呢？”老徐自言自语道，粗略算了下按照自己的速度，从这里到海边至少需要一个半钟。更别提邓佳佳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快没了半条命，算邓佳佳身体无恙都不一定能拖动周尧倩，一个娇小的南方姑娘，一个五大三粗的大骨架女孩，她俩身形反过来没准才有可能 水晶虽然有了猫的身体，嗅觉听觉和视觉其实都不算特别出众，甚至还不哥哥，但她记忆力却有了一份印象，是关于哥哥最早在几处现场发现的那些闪闪亮的鳞片，所以水晶带着一种笃定正在邓佳佳发现处来回搜寻，果不其然这里也有。 “所以，是你哥哥口的海妖作祟吗？”徐言赫小心的用纸捡起所有鳞片，折成小纸包塞在了口袋里。 不过，这里的鳞片虽然乍看去像一种东西，却又有一点不同，水晶不自觉的摇摇头，哥哥发现的虽然已经又黄又硬，带着划痕了，但至少还可以称得“半透明”，并自带腥臭味。现在手里的这些起来更像是黑huáng sè，材质也更硬更厚重，怪的是却没有臭味 难道，海妖还有两只吗？一只年幼一只年长？不也可能是它在进化？ 老徐爱怜的摸了摸水晶的后脑勺，那支棱着的两只猫耳朵正前后扑闪，仿佛正在努力收集信息。 “你说你哥哥到底去哪了啊要是他在好了。”老徐叹了口气，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他也忍不住担心起来。 * 王宇灿跑回公司的时候，刚好赶了项目进度大会，自己正准备小偷小摸的溜进大会议室，找个角落缩好时，却正好被厕所回来的组长撞见。 不过组长也懒得责怪，大咧咧的带他进了门，摁在了自己旁边。 说来也巧，剧情组那边怎么都不满意美术组做的关卡地图，俩人刚一坐定便继续在组长旁边嘀嘀嘀咕咕，墨迹能不能再改几版，王宇灿听他们聊天内容，顺手在纸把早画给水晶和老徐的那张预言地图改了几笔丢了过去，没想到剧情组的小组长还挺喜欢，直接撕了王宇灿的笔记揣在了兜里。 “我回去开会再问问大家，感觉这一版挺好的，不过我看这是加了一片海吗？”剧情的人点点头，感觉他是真的很满意。 “啊我手误，回头改成平原好。”王宇灿赶紧接茬。 “不过，这都是小问题” “那什么是大问题。”组长不耐烦的小声回了一嘴，心说小问题你都能拽我在这里叨叨这么久，大问题还得了。 “你们那个boss啊！土了点儿。” 王宇灿惊了，这都隔了多久了，合着那个x玩红月的多翅膀土鳖boss还没改完呢！他斜眼看了一眼小组长，从那次之后他三天两头请假，按组长的脾气，紧急的工作应该早转手给别人去改完了，绝对不会延误这么久的时间，除非组长是懒得安排 “我觉得还行啊。” “哪还行了？！我说这几版真的有差别吗？除了翅膀颜色换换，加点边角料的装饰品，你们磨洋工呢吧。”剧情小组长不高兴的撇撇嘴，手指来回在平板翻动这几版设计图，分明像在说知道美术这边糊弄事儿呢。 “你说这又不是主boss，是你们说不用太费劲儿，随便搞搞最低标准好，这怎么三挑四挑又按照高标准来做呢？”组长也不情愿的开始往外撇了，“已经搞了这么多天都不满意，要不你干脆按高标准给我们重新下个需求得了，现在这个都快到等标准了！” “别介别介。”剧情组的这位赶快拍了两下小组长的肩膀，企图让他消气。 “我们的工作不你们，你动动嘴这是一两天的事儿，能不能互相体谅了？”小组长又扯了一把王宇灿，“小王你说是不是，再说，刚刚我都答应给你出新的地图了，这又没按流程给我们组员加塞了工作，都耽误其他进度了！” 这是拿自己当枪使呢！王宇灿也不敢吭声，剧情组的人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了，只好讪讪的求了几句，还是让他们先把地图定了再说吧。 四六 工作 “所以这是正式需求？”美术组的组长黄满看了一下邮件，又看了看剧情组这位专门过来试图解释的小实习生，知道那位矫情头子孟贵又遁了。 “黄组长，我们剧情那边都很喜欢新加的这个设定，干脆直接改成主支线得了，boss顺便也一起画了吧。”小孩鼓着勇气强做笑容，可见今天不答应这事儿，对方回去绝对没法交差。 “知道了，小王！”黄满刚喊了一句，王宇灿赶快识趣的小跑到了他身边，“你听见了吗？” 王宇灿拼命点头。 不知道怎么自己随手拓的地图加了那片海，剧情组的人反而很喜欢，非但不用改掉，顺便一直诟病的那个不满意的boss也提出了明确的修改意见：要一只深海里的怪物，并且能适合这张地图。 王宇灿这才算终于能在位置坐下来了，毕竟断断续续溜号了好几天，重新找回状态已经很痛苦了，如果再赶复杂的工作，那才真是要了亲命。好在虽然算改需求吧，却是在以往的基础做，总的来说还算幸运吧。 “也不知道水晶他们查的怎么样了，找没找到闵星瀚”王宇灿看了看手机，一条回复都没有，也许他们正在忙没看到呢？ 他拎着笔快速涂了几张草稿，本来希望下班前能给组长先看一版，没想到这会儿他竟然开始犯困了！幸好已经是午休时间，陆陆续续的同事都觅食去了，他正好在工位补个觉得了。 没想到还没趴下，身后来了一位人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哥好” 王宇灿扭头，原来是之前怯生生来提需求的小实习生。 “你好。”王宇灿赶紧应了个礼。 “王哥，我想问问进度哈。” “？？”王宇灿觉得有点懵，以至于不得不回头看了看时间，“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啊，哪来的进度。” “王哥你别生气啊，这活儿孟哥说给我了，我一定得心，这是我的的第一个任务”小男孩絮叨叨的语速让王宇灿头痛，这孩子除了脑子不太好使，要命的是还非常唠叨。 “你能午休之后再来吗？”王宇灿恨不得塞个纸团进他嘴里。“吃饭时间还得给你干活吗？” “王哥你不也没吃饭吗” “我”王宇灿自认算个好脾气的人，听完这句都想把他摁在地暴打，“我要睡觉！午休！听得懂吗？” “那你告诉我你睡多久？我到时候再来”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王宇灿已经准备找个空闲的会议室去打盹儿了。 “别啊王哥！”小男孩一把拖住了他的胳膊，“要不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能画完” “你新来的？”王宇灿一边说话，一边使劲儿的试图掰掉男孩的手，“知道流程吗？我们组长说什么时候画完，我什么时候画完。” “别啊王哥！正因为黄哥说得三天工期，孟哥又想快点要图，我寻思着咱俩商量商量兴许解决问题了呢，这才午过来麻烦您的。” “那要不你画吧。”王宇灿看准时间抽出了胳膊，“我要去睡觉，你别烦我了！” 小男孩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很想跟过来，但估计又害怕被缺觉的王宇灿暴打。他实在懒得管这哪来的不懂事的小毛头，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开了。 王宇灿故意找了个偏远的小会议室，一来偏僻隐蔽，万一睡过头了也不会被要开会的人赶走，二来防止那小孩很容易找过来，他调整个舒服的姿势准备进入梦乡，入眠之前还特意碎碎念了一句：“可千万别做噩梦啊。” 话音刚落，王宇灿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 没错，他又确定了一下，是一排接一排的海浪声，是哪里的声音呢？王宇灿拼命想睁开眼睛看看，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 不像身体被定住了，更像是身体没有了！感受不到手脚的存在，也不知道如何睁开眼睛，这种微妙的感觉竟然有点像意识脱离身体，不知道飘到哪里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王宇灿试着说话，却发现嘴巴也像不见了，也没办法开口，他不由得觉得后悔起来，早知道还是留在工位了，至少遇到危险身边还能有点活人啊！ “王宇灿，救我！” 这一句伴随着潮起的声音真真切切的传了过来。 “是谁？”王宇灿再次尝试睁开眼睛，却没办法阻挡身体不存在了的失控。 “你别在试图找自己的感官了，一旦身体受控，我俩失联了。” “闵星瀚？！”王宇灿终于辨识出了声音的主人。“你去哪了？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你啊！” “别尝试说话，不告诉你了么，你能开口的时候我没法联系你了。” “那那我怎么办？” “你想象所有想说的话是字，然后像推一个对话框一样给我，千万不要试图找自己的身体和感官。” “呃好的。”于是王宇灿按照他交代的方式随便问了几句话，看样子这样可行。 “我现在被困在海里了。” “具体哪里？有方位吗？我带着老徐他们去救你啊！” “只有你知道。” “我怎么知道啊“ “那你赶快找出来啊！再晚点我没命了。” “要不，你好歹给我点提醒啊，至少也知道往哪里使劲儿。”王宇灿一听这话也有点着急了，闵星瀚要是死了那他又该怎么办呢？ “快点找到海里那只魔物！找到它能找到我！” “怎么找？” “快点预言！预言它的名字和样子，快点！快点！”闵星瀚的声音像是越来越远 “你说什么？” “小心海妖的” “什么？什么？”王宇灿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了，身体正拼命地像跑动起来去追逐声音，于是一个挣扎他从会议室里醒了过来，一头冷汗。他看了看时间，自己竟然睡了快一个小时。王宇灿呆坐了一会，决定先去洗把脸。 冷水浇面后，他的心情平复了许多，思来想去还是要把情况先告诉老徐，毕竟也有可能是自己单纯做了个噩梦呢？也许老徐他们已经有消息了也不好说，于是手忙脚乱一边拨号一边朝外走的王宇灿迎面撞了人，手机被打翻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赶快捡起手机塞了回来，王宇灿一抬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竟然又是那个实习小孩。 “王哥我正找你呢”小孩露出了谄媚的假笑，“进度” “我得先打个电话，有事儿你找黄哥！”王宇灿一把推开他跑出了男厕所。 四七 画 手机声响了好几遍，仍然没人接电话。 “真是闹心，老徐为什么不接电话啊。”王宇灿已经打了好几遍了，已经准备绝望的放弃了，没想到对方反打回来了。 “老徐？” “我们刚刚在信号不好的地方，一出来我看到这么多未接，出什么事了吗？”徐言赫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感觉他现在呆的地方也不过是稍微好了一点而已。 “我你们有什么收获吗？”他本想直接说出自己的怪事，但又担心也许只是错觉，所以转了话题决定先问徐言赫。 “发现了沈海洋的出租车，像是从山跌下来的，损毁严重没办法再开了。后备箱有些许藤壶，可能放置过周尧倩。车坠落之后，有人试着下车逃跑，在地发现了一些不完整的足迹，虽然鉴证科还没出结果，不过我直觉推测是邓佳佳。”徐言赫简短的复述了一下他的推测，又想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几句，“理论来说，应该还有一个司机才对，因为邓佳佳是从后门下的车，不过还没找到具体证据证明。” “你们有没有闵星瀚的消息？” “没有，怎么了？” “我好像跟他联系了” “什么？”老徐惊讶的喊了一声，“他给你打电话了吗？他在哪？” “我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 “我午休的时候好像做梦了，梦见他跟我说话，说”王宇灿刚想描述，电话却滋滋啦啦的传来电波声。 “喂？喂？王宇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喂？”老徐的声音虽然时大时小，但总归听得清楚，可好像那边不管王宇灿说多大声，都听不到了。 王宇灿又喊了几声，电话断线了。 “我先不跟你说了，晚点我们见个面吧，邓佳佳醒了，我要去医院。”老徐的这条信息很快发了过来，王宇灿只好满腹心事的握着手机又回到了工位，没想到远远的便看见了那个不放弃的小实习生。 “小王。”黄满也看到了，叫住了王宇灿。 “黄哥。” “小东在这儿磨了半小时了，这活儿确实拖得久了点，你看能不能提前交呢？”黄满一个皮球踹了回来，满脸带着不耐烦。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不管怎么拒绝这狗皮膏药都不行，黄组长直接甩给王宇灿了。 “这样吧，我下班前交几版草图，毕竟他们那个风格也简单，黄哥你看要是没问题，他们又能快点挑选确定的话，两天交吧。”王宇灿不情愿的松了口，心说反正也是p图改图操作的活儿，糊弄糊弄得了。 “那辛苦你们，我这回去交差。”小伙子喜滋滋的终于挪走了，黄组长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本来这些剧情提的屁活都是研发做，做不完外包，也不知道孟贵那大号傻想什么呢，非软磨硬泡让我们美宣做，真特么烦。” “算了组长，也不麻烦。” “糊弄糊弄得了。”黄组长拍了拍王宇灿的肩膀，“我跟孟贵说说下次别让这孩子再过来我们组磨人了，也不知道哪儿招的人，真有劲儿嘿。” “我听你叫他小东？” “嗯，这小孩倒是挺讲礼貌的，给大家买了咖啡送过来了，我放你工位了。” 王宇灿这才明白组长为什么不好拒绝他，又是个看起来挺努力认真的新人，又请了大家东西，王宇灿只好拿了咖啡，这才在位置坐定，他撕掉一张便贴纸，写画图任务的时间提醒后，顺手贴在了电脑屏幕旁边。 其实仔细想来他也能理解，剧情组下面还有好几个分支，孟贵管的组手里握的项目说直白点都挺垃圾的，连代码都是边角料拼凑起来，更别提物料了，组长骂归骂，心里其实也明白研发组更不愿意搭理，外包的费用也没有额度，也小东这种新来的小孩才愿意这么卖命。 反正又是这种能回本算完成目标，赔了也根本不心疼的边缘项目，所有老油条都抱定了只要能交差行的心，王宇灿立刻在美宣组的素材库里找现成的图准备东拼西凑一下。 他托着腮浏览着电脑里的图，左边挑点右边挑点，一口气全拖进ps里，开始涂涂抹抹，而且最近遭遇的这些事也可以作为素材，如怪物身要有寄生的藤壶，可能会有亮晶晶的鳞片，生活在海里没准还吃腐食，牙齿参考什么食人鲨鱼之类的吧 王宇灿涂涂抹抹，没过多久第一幅草图完成了。 一般按流程给草图要给至少三版，想来黄哥要求也不高，直接在这张面随手糊弄一下交工应该可以了吧，可是他脑子里还有别的想法，于是竟然又重新画了几张。 连续涂了四五张后，王宇灿突然意识到，手里的这些草图已经不是东拼西凑的糊弄稿子了，分明是他对那只深海魔物的设想。如果那不是梦，真的是闵星瀚的求救信号，那么他必须尽快预言出来怪物的名字和样子，不过他前两次预言时都有那种失神感，此刻清醒的不得了，也知道自己在画什么，这有个毛线用啊！ 除非化成动态的 他有点犹豫，这个尝试其实很冒险，且不说在自己房间绘制的那篇还没被解读出来，童年的尘封记忆又不断浮现，这些必然都不是好的征兆。 可是，还有什么找不到闵星瀚更危险呢？他咬咬牙在空白的画布画了一个小人，小人的周身又填了几条线，像火球一样，最面画了水平线，于是小人沉入了深海。 黑压压的海底裂开了一条缝，一团模糊的黑影浮来，正朝着小人缓缓游动，小人会朝黑影丢火球，来回交战几个回合，黑影张开了嘴把小人吞了下去，但它的肚子却瞬间亮起了红色的火焰，黑影痛苦的在海里转圈，越拖越长，看起来身形竟然越来越像一条海蛇 “王哥，你在画什么啊？” 王宇灿蹭的抬起了头，小东正眼巴巴的站在身边。 四八 清醒 “王哥，这个不是我们的图啊” “你一天要来几次啊！”王宇灿这种老好人都忍不住要发飙了，“我做完了还能不给你吗？” “我来看看” “看什么看！我们组长都没看你看什么？”王宇灿赶快把自己刚涂的小分镜撤了下来。 组长听到争执声赶快过来，一眼看到了唯唯诺诺的小东。 “我说你这样是你们组长的意思吗？你跟我一起去找他问问吧。”黄组长现在也有点压不住火了。 “不不” “不什么不，我在公司这么多年了，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你们这需求本来是额外的，怎么现在我看跟欠你们似的？”黄组长一把揪住了小东的胳膊，“走，你跟我找你们组长去。” “黄哥，黄哥，我错了我错了。”小东一边挣扎一边道歉，“您看，我真的是没办法了，之前您跟我说王哥家里出事了，一直在休假，又没别的人手来做，这连续好几天是一点进度都没有啊我们的时间真是耽误不起了” 眼看这小孩竟然瞬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王宇灿有点不忍心，又心虚起来，原来组长一直默默在帮他兜着。这事儿归根到底还是自己请假请多了，才会人手不足，既然工作都有难处，真跟那边掐起来也不一定谁占理 “组长，算了，我这做了几张你先看看吧，没问题我邮件发他。”想到这里王宇灿拦住了正准备去找人理论的组长，又把之前的草稿调了出来给他俩看。 “我没问题，给你们做不错了，赶紧发邮件。”组长终于松开了手，巴不得赶快把这烂摊子了结，“你问问你们组长要什么，还有，替我告诉他以后这种需求别找我们美宣！” 小东如获大赦一样连连许诺，王宇灿示意他已经发完邮件了，他这才长出一口气，一路小跑回去。 组长见他终于走了，悄悄探出头来又一通吐槽。 “这都哪找来的傻小子啊。” “也是我不对，这阵子老是请假，给你添麻烦了组长。” “说起来，你家那事儿怎么样了？”黄组长挠挠头，“差不多了赶紧回来好好班吧。” “应该没事了吧”王宇灿小声说道，“除非去给他们做笔录什么的，不过不会再请长假了。” “哦那好。”组长释然的笑笑，身影很快消失在工位后面。 王宇灿偷偷的重新调出刚刚画的图，画面里像海蛇一样的怪物带着肚子里的火焰重新进入了海底的裂缝里，一起消失在黑暗里。这让他重新想起了当年画给丽丽的那只小猴子，一时疏忽他画错了小猴子的帽子颜色，失而复得的却是另一只猴子 他甩开笔，不敢再画下去了，如果这情节真的是预言，会真实发生，那他又怎么能保证回来的是原来的闵星瀚呢？ * 徐言赫急匆匆的带着水晶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现在他可以说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邓佳佳身，但愿她脑袋清楚，语言能力也没有出现问题，不然这么一头乱麻的查下去，老徐真怕自己无处纾解苦恼而拿头撞墙。 医生正从邓佳佳的病房出来，前脚叮嘱老徐不要ci ji虚弱的病人，后脚大惊小怪的拦住了水晶。 “怎么能让野猫在医院里晃悠呢！” 水晶扫了老徐一眼，一溜烟窜楼梯跑了，引去了一堆追赶的保安。想来这丫头也能保护好自己，徐言赫也没想去救她，一闪身进了病房，反手关门。 邓佳佳脸带着疲态，不过却没有睡觉，她正睁着眼睛对着天花板发呆，乍看之下神志很清楚。 “你好。” 老徐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没想到她立刻如惊弓之鸟般缩成一团，非常害怕。 “你别害怕啊，是我，徐言赫。”老徐顿了顿，又走进几步，想让她看清自己的脸，“我简单问一些问题，放轻松好。” 发现是熟人后，邓佳佳的态度稍微舒缓了一些，但她却仍然没有放松警惕，还是紧紧抓住盖在身的被子，甚至能看见因为用力而凹下去的深痕。老徐慢慢的拉过一把椅子，轻手轻脚的坐在了她身边，稍微保持了一点距离。 “你还记得那晚在医院的事吗？你来看周尧倩，还跟我聊了会儿天”老徐小心的提起这些事，不时观察她的反应，生怕ci ji到她。 邓佳佳点了点头，许久才从干的起皮发白的嘴唇里挤出两个字。 “记得。” “佳佳啊那晚是谁打晕我的，你看到了吗？” “是周尧倩”邓佳佳无法控制的浑身发抖。 “周尧倩不是昏迷吗？” “她身不停掉虫子” “对，突然裹满了虫子。” “然后，虫子追我们” “对” “然后，你也裹满了虫子” “什么？” “我也裹满了虫子”邓佳佳抱住了脑袋喃喃自语起来。 徐言赫忍不住探过身子摁住了她的肩膀，好好地一个小姑娘，被这事儿折腾的像快疯了一样，原本的大眼睛现在死命睁着，眼白也清晰可见，真怕她眼珠子下一刻掉出来了。 “佳佳” “不，我没疯。”邓佳佳粗暴的抓住了老徐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老徐竟然感到了丝丝疼痛，“你不相信是不是？” “佳佳你先冷静一下” “我说的是真的！” “好，”老徐妥协了，“那你告诉我，我们都裹满虫子之后呢？” “我被捆住了，”邓佳佳定定的看着老徐的脸。 “在医院吗？” “不，很臭很臭的汽车后座。” “出租车？”邓佳佳似乎回想了一下车子的内部结构，点点头。 “前面有两个人，是男人他们交替开车。” 徐言赫没吭声，这意味着掳走这两个姑娘的是两个人姑且算“人”吧，徐言赫发愁的皱起了眉头。 “后来呢？” “他们把我和倩倩锁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倩倩很吓人浑身都是虫子”邓佳佳突然开始搓挠自己的胳膊，“我也长虫子，你看，我也长虫子！” 徐言赫低头看了看她luo lu在外的胳膊和脖子皮肤，面只是布满了人为的抓痕。 “佳佳！”徐言赫赶快摁住了她用力抓自己的手，“然后呢？” “不给我们吃的只有很臭的水我拼命喊没人救我们”邓佳佳眼泪夺眶而出，光看表情知道回忆这段经历对她来说多痛苦。“我说，倩倩需要医生，倩倩长了虫子他们也不管。” “所以你一直在那个房间里呆了两周吗？你们怎么跑出来的？” “司机出事了死胖子也出事了那个人要带我们跑”邓佳佳突然抬起头，“那个人他不是人！” 四九 邓佳佳的遭遇 “他又是谁？”徐言赫直勾勾的看着惊慌失措的邓佳佳，“还有一个人吗？” 司机，很有可能是车主沈海洋，死胖子，大概是最后的那名乘客胡超。 当邓佳佳第一次说有两个人交替开车带走了这她和周尧倩时，徐言赫的第一反应是这两个嫌疑人，可是又始终觉得时间不太对。 要知道两个姑娘失踪后，沈海洋的尸体才被发现的，而胡超这位最后的出租车乘客之后也随着车一起失踪了，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魔物了，所以他也一直认为沈海洋和胡超之前是不认识的。 现在看来，他的推测没错，因为还有第三个人。 “佳佳？你慢慢说”徐言赫安抚的拍了拍邓佳佳因急促的呼吸而不断起伏的背，她浑身抖的更厉害了，额头也全是冷汗，“现在你已经安全了，不要怕！” 邓佳佳似乎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老徐也没办法催，只能耐着性子等待，不记得过去几分钟了，邓佳佳蠕动了几下嘴唇，终于再次开了口。 “我和倩倩最先被关在那间房子里没有光线，也不知道时间” 邓佳佳虽然在车后座因为颠簸断断续续醒过几次，可是都没留下什么有用的记忆，只记得车开了很久很久，当她终于恢复意识能扶着墙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周尧倩被带到了像是在地下室的房间，潮湿阴冷，也没有窗户。 她只记得看到了浑身长满虫子的周尧倩从病床坐了起来，还朝她和徐警官走过来，后来虫子覆盖了徐警官全身，他躺在地不省人事，而自己也被虫子吞没了。 不过现在看着躺在地的周尧倩，除了仍然陷入昏迷之外，并没什么异常，而自己下看了看，皮肤也还是好好的，邓佳佳这个时候只是认为自己在医院里，陷入了一种无法解释的幻觉，而现在唯一能确认的事实是她们两个被bǎng jià了。 锁房间的门有两扇，一扇是木门，一扇是类似金属制成的防盗门，不过普通的防盗门更结实，栅栏也更粗。如果不是邓佳佳试着撞了几次，她也不会发现木门是可以被打开的。外面是幽长的走廊，一样散发着潮湿的恶臭，不知道通往何方。 每天有人会从防盗门的门缝里递些看着不干净的水进来，但却从不给吃的，似乎那人是要饿着他们俩，直到把力气耗光。邓佳佳起先还认为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试着逃跑，试着搏斗，能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利用好屋子里的道具，哪怕没办法带走周尧倩，起码自己先逃了再回来救她，可是久而久之，她发现自己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最先记住的人是最初几次来送水的瘦削男子。他沉默寡言面色阴郁，身始终带着一股腥味，那味道总让她想起小时候在盛夏时节经过的某个扔满垃圾的池塘，正是这股味道让她可以断定，开车把她从医院带到这里的两个人里，一定有他。 不管她怎么哀求，这男子始终不开口，总是放下水立刻走，久而久之，邓佳佳已经没有力气祈求逃跑了，她的祈求从获得自由变成了吃口东西，而男人只是冷酷的任凭邓佳佳一天天的虚弱下去。 直到那天晚，邓佳佳半死不活的躺在木门口等男人送水来，却听见了跟往常不一样的声响。像有人脚穿着厚重的铁鞋，在木质地板发出钝响，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她突然意识到来的人并不是那个男子！ 邓佳佳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用尽全力挣扎起来大声呼救，可是刚喊了两声她才突然意识到，来的这位又能是好人吗？ 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直勾勾的盯着微微有光的门缝，脚步声越来越大，她的心跳的也越来越厉害，然后她看见一只小小的灰色虫子敏捷的从门缝里爬了进来，圆圆的外表，像抽动的陀螺，和医院里看到的“幻觉”一模一样！ 紧接着这小小的虫子爬到了周尧倩的胳膊，静静的趴了去。 邓佳佳不会忘记那个恐怖的夜晚，她亲眼看见成堆成堆的小虫子像回巢一般，布满了周尧倩昏迷的身体，仿佛周尧倩是它们的母体，不断给予它们养分，不知道多久，门缝里的光消失了，房间像黑暗深渊，她缩在角落里抖个不停，算看不见，也能听见爬虫咯吱咯吱掠过地板的声音 那一晚，邓佳佳想到了死。 她太虚弱了，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以及睡了多久，当她再次清醒时，邓佳佳已经无力抗争自己胳膊趴着的两只小灰虫，她甚至没感受到被寄生的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防盗门开启的声音，可惜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纯靠一口气息吊着。两道门很快开启，迎着一丝光线，邓佳佳看到被捆的结结实实的一个胖子被扔了进来，门很快又被关了。 没过多久，那胖子便醒过来了，他和邓佳佳起初的表现一模一样，挣扎，叫骂，试图挣脱身的绳子，可惜都无济于事。当他终于冷静下来时，这才小心翼翼的往房间深处的黑暗里窥探，邓佳佳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什么模样，只知道那胖子发现她俩时，发出了喉咙都要被撕裂的惨叫。 胖子絮叨叨的扑到门口，很快他的大体格便撞开了木门，他紧紧握住防盗门的铁栅栏苦苦哀求叫“沈海洋”的男子，不知道叫了多久，一直给邓佳佳送水的男子出现了，邓佳佳虽然意识不清楚，但还是断断续续的记着两个人的对话，也是因此她才知道这个沈海洋似乎是司机，而胖子拼命的向他道歉，像在祈求原谅 然后，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邓佳佳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便看见沈海洋瘫软的倒了下去，胖子像石像一样直挺挺的跪着动也不动，然后邓佳佳听见了像是探索频道听到过的大型野兽啃食食物的声音，一个庞然大物的黑影正在撕咬地的沈海洋，而血汩汩的沿着胖子的身边流了进来。 邓佳佳只记得它抬起头的一瞬间，看到了黑影里下两排白森森的獠牙。 五十 小东 离开医院，徐言赫只觉得头痛欲裂。 邓佳佳最后说和周尧倩都被虫子寄生后，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被带了车。车也不记得开了多久最后坠了崖。当自己再次恢复意识后，靠吃林子里的树叶和果实，和脑子里一定要逃跑的念头，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爬，根本不记得走了多久 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躺在医院里，还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她之前说带走两个姑娘的有两个人，既然胡超是后来才被抓走的，那另一个是谁？ 算那次可以推测邓佳佳当时意识不清，记忆出现问题了，那之后呢？沈海洋死了，胡超伤害水晶，又追杀王宇灿，所以又是谁带她俩逃跑呢？ 还有邓佳佳最后看到的怪物是真的还是幻觉？毕竟这关系到杀死沈海洋的凶手，是人类，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闵星瀚，你到底在哪啊！”徐言赫是真的着急了，闵星瀚从没有消失过这么久，虽不算掘地三尺，可是那块野地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连警犬都用了，这人像原地蒸发了一样。 “不会真的死了吧”老徐话音刚落，什么东西突然从树掉了下来，直接跳到了他的肩膀。 “我是随便一说，呸呸呸。”老徐看都不用看知道是谁，小黑猫又凶又可怜的叫了两声。“对了！那小子是不是说有闵星瀚的消息？之前信号也不好，我着急来医院差点忘记这事儿了。” 老徐低头看了眼时间，一把抱起了水晶。 “走吧，看看那小子下班没。” * “组长，剧情组那边没提修改吗？”眼瞅着快到下班点了，王宇灿小心的溜到组长身边提了一嘴。 “他们还敢提？有图不错了！”黄组长还没吐槽完，王宇灿没忍住先打了个哈欠，“这么困啊。” “嘿嘿，昨晚没睡好。”王宇灿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行吧，下了班早点回家。” 得到组长的赦免，王宇灿点点头，赶紧喜滋滋的溜回工位。 刚刚收到老徐的短信，要是按时下班正好赶得蹭他的车回家，还能把今天的怪事同步给他，想到这里王宇灿顺便把那些图都导到了手机里，准备等下一并拿给老徐和水晶。 时间差不多到了，周遭的同事们都起来开始收拾，眼见陆陆续续都快zou guāng了，老徐他们却堵在路过不来了。 早说不要走主路，非不听，十有**是把从辅路走绕远费油钱吧，王宇灿瞎琢磨一通自己把自己逗乐了。现在只好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刷页等人。 不记得刷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打招呼的声音，没想到那位锲而不舍的小东又来了。 “王哥” “我说你下班不回家，又来干什么？”王宇灿是真心烦他。 “王哥，你看那草稿，能不能改几个地方呀。”小东露出了有点扭捏的恳求脸。 “不是不用改吗？” “没有呀，有几个小地方” “那你跟我组长说啊，哪有这样的，私底下跑过来找我干什么？”这小子真是一点流程都不懂吗？工作只有直属领导往下分配，如果大家都私底下搞，那流程又有什么意义？再说了，违反流程是小事，以前私底下帮忙结果好心喂狗的事儿皆是，你以为帮人个小忙把图改了，结果第二天翻脸不认人说自己擅作主张的也不是没有过。 “其实也怪我之前没有说清楚，我们的需求很明确，怪我没早点把资料发给王哥。”小东的神态越来越不自然，他小心的拿出了一张纸，“你看王哥，我打印出来了，你照着这个改，然后细化一下可以了。” 王宇灿接过了纸，a4面赫然印着黑白着色的一只怪物的图样，虽然像素模糊，但王宇灿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好像手里拿着的并不是小东在随手搜集的别人家的原画，而是什么怪力乱神解密节目里拿来作证据的亦真亦假照片。 怪物乍看之下与自己画的草图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如大体格，浑身有鳞片。但如果说王宇灿画的外观还是能看出很像巨齿鲨的话，那么这只是个无法形容的四不像，头部像鳄鱼，有着长长的颚和锋利的牙齿，身形逐渐变的像鲸鱼，越来越宽阔雄壮，但到了尾巴的部分，却又被拉的长长的，有点像粗壮变异版的海蛇尾巴，但下都布满了尖刺。 怪物有着呈现鳍一样的四肢，前肢的关节却又有点像什么大型鸟类的翅膀，相之下后肢会更短小一些，这怪物眼睛也像退化了一样，根本找不到。总之是非常让人不舒服的一张图。 “早点有图怎么不拿出来，你明天给黄组长追一封邮件吧，把这个图附。”王宇灿手机响了，看了看老徐终于走出了堵车区，没多会要到公司楼下了。 “王哥，这也没那么麻烦呀。”小东一把拦住了他，拼命的把图往他手里塞。 “你干什么啊！”王宇灿又惊慌又害怕的闪开了，“不都说了发邮件吗？你们剧情组怎么回事！” “王哥” “我要回家了！你离我远点！”王宇灿快速拿起桌自己的东西，惊慌失措的推开了小东，“我还有事，明天再说吧！” 他等不及小东开口，像逃命一样的朝门口奔去，直觉告诉他这个小孩这几天的行为让他非常不舒服，简直像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的目的：让王宇灿画一张像他手里所示的怪物！ 王宇灿脑子“轰”的一声响，他在电梯间缓缓的伸出了自己的手，竟然发现在微微颤抖。 “为什么？”他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额头在渗出冷汗，这个小东又是什么来历？真的是刚来的小实习生吗？电梯门迟迟不关，王宇灿急匆匆的摁了几下按钮，终于听见门要关的提示音，当他长舒一口气再抬起头时，却从缓缓合的门缝看见小东远远站在公司大门的身影。 五一 调查 “有这种事？”徐言赫喝了一口面前的汤，咂摸了几下。 此刻他们正聚集在闵星瀚的家里，吃着刚送门的外卖。 其实闵星瀚不在家，老徐是最自在的，不然每次来都要各种被骂，不是他老是粗手粗脚把食物溅出来，是进屋换鞋的时候嫌臭不给他准备拖鞋让他光脚。 水晶饿了一天，正在闷头苦吃，而王宇灿则满腹心事。 “要不，你帮我查查这小孩？” “你有他什么证件信息吗？明天发给我。”老徐点点头。“不过也是怪，你说那小孩费这劲儿，为了求你一副画？你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画师，再说了，实在不行还能给钱啊！给个几十块，或者请吃顿饭的，这还搞不定？” “喂！”王宇灿不乐意了，“你这话说的，你知道我接外包多少钱吗？！” “多少钱？” “我画一张图得好几千呢！” “哦接过几张？” 王宇灿一时语塞。 “看吧，有价无市。”徐言赫洋洋得意，露出一副早看穿一切的样子。 “我不跟你计较。” “没准是你想多了呢，你不也说是个不受待见的项目组嘛，小孩想干好点儿却没用对力气，单纯的想在公司有发展也未尝不对啊，”老徐顿了一下，神情倒是片刻正经了起来，“帮你查可以，可是你要知道我也只能查查有没有犯罪记录什么的，人家既然能进你们公司，难道你们招人的员工都不做背景调查吗？” 老徐说的确实有道理，毕竟某些怪力乱神的事，是没办法用人间的规则去解释的 “不过，还有件事，我不知道能不能”王宇灿吞吞吐吐的话说了一半，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算了算了，也不要麻烦你了。” “什么事啊？”老徐刚夹起来一块肉，见他这幅不安的模样，竟然都忘记塞嘴里了。 “觉得怪麻烦的，还是算了” “麻不麻烦的你倒是先说出来啊！”老徐真的受不了这个。 王宇灿又犹豫了半天，这才把自己憋了几天的心事告诉了老徐。 “那个我不知道理解的对不对”老徐听完只觉得目瞪口呆，“你是说自己童年的记忆好像没了是吗？” 王宇灿点点头。 “从那个晚开始，陆续又回忆起来了，还有关于井的这些怪事所以你希望我做什么呢？” 王宇灿拿过一张餐巾纸，用随身带着的笔写了一个地址悄悄递给老徐。 “这个地址是我的老家自从奶奶去世后，我也再也没回去过，你能帮我查一查吗？” “查什么？”老徐扫了一眼，面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地名。 “类似什么小孩溺水，怪的井，之类的。”王宇灿小心翼翼的说了几个关键词，“大概跟这些有关的案子卷宗吧，时间我觉得应该是15年前左右。” 王宇灿不是没查过，可能是因为那个地方实在太小了，再加当年资讯也没有这么发达，所以一无所获。 “我觉得啊，听完你说的这些事儿，我倒是建议你直接找你的爸爸聊一聊。”老徐捏着纸巾，突然话锋一转，“他不可能不知情吧。” “我爸”王宇灿欲言又止。 他也不是没想过去问爸爸，但却总是开不了口，一方面是觉得问了老爸也不说，但另一方面说起来有点好笑，他甚至有了一种错觉，这些重新浮现起来的记忆里，那个爸爸的形象好像不是现在的爸爸一样。 现在的爹头又秃，肚子又大，每天只会窝在家里浇花喝茶，自己跟自己下棋，打电话回家总是寒暄三句把话筒转给老妈，别说什么教自己游泳还是别的什么了，这样的爹活的宛如个日常需要做任务打卡的npc，没准哪天头还会冒小问号让自己领任务呢，王宇灿才不想开这个口。 “宇灿啊，我长你几岁，也算你多吃了几年饭，”徐言赫像是看穿了王宇灿的心思一样，“我厚脸皮的说一点过来人的心得，世界没有不疼孩子的爸爸，算你跟他有多少间隙，关键时候他一定还是爱你的。” “徐警官，你是没见过我爸，他” 王宇灿话说到一半，水晶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肯定这么说啊，因为他自己是个失败的父亲。” “啊？”王宇灿愣住了，盯着水晶频频摇头的脑袋。 “水晶再跟你说话吗？”徐言赫的眼睛只看到小黑猫勾着王宇灿的衣服，两双眼睛大眼瞪小眼，却不知道她俩发生了什么。 “他离婚了，好像是媳妇嫌弃警察没出息，还带着小女儿跑掉了，你别惹他伤心事。”水晶摇摇头，示意他把父亲的话题此打住。 “没事，水晶想吃冰激凌。”王宇灿赶快扭头冲徐言赫干笑了几声。 “大晚吃什么吃，看你哥回来不收拾你。”徐言赫假模假样的吼了小黑猫几句，对方“喵”了几声，反正他也听不懂猫语，算这小丫头骂也无所谓。 “不过，闵星瀚还没消息吗？佳佳怎么样了？”王宇灿追问了几句，也不知道是担心闵星瀚，还是可怜的小佳佳。 “情况之前告诉你们那些，对了，你之前是不是给我打电话说有闵星瀚的消息？” “哎呀，差点忘了，都是那个小实习生闹得。”王宇灿一拍脑门，赶快从手机里导出来之前画的几张小动画图地给老徐，“其实我不该画动态分镜的” 原因他刚刚也告诉老徐和水晶了，听到这话，老徐接过图的手都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当年小丽那件事是真的，有可能你画的这张动态分镜也会变成真的，闵星瀚像图里这样被拖进海底了吗？” “这也是为什么我有点害怕小东，”王宇灿表情复杂的回忆着自己画的分镜，“你看，我画的东西只是一团尾巴细长的黑影，可是并没有具体细节，可是我越看小东给我那张图吧，越觉得是这黑影的剪影” “小东的图你没有留着吗？”老徐把手机递回给了王宇灿。 “我哪敢啊，吓都吓死了。”王宇灿顺手把手机放回口袋。 他是从包里拿出手机的，所以一直没检查过外套口袋，当他把手伸进去的时候，立刻便触到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王宇灿害怕的拿了出来，用不着打开他知道一定是小东那张打印出来的图！ 五二 所谓父亲 徐言赫还有事要忙，吃完饭回去了，不过他临走的时候倒是爽快的答应了王宇灿的种种请求。 “话说回来，我还是建议你找你爸打个电话聊一聊，”徐言赫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爸曾经说过不允许让你画图，那肯定有他的理由，与其通过我这里去查，还不如直接去问问当事人。” “你先帮我查吧，查不到再说” “一般这种情况，算查到什么，到最后你很大几率还是绕不开他的这一环，我们破案什么都不直接证据和第一现场，套用到你这儿也一样。” 夜已经深了，王宇灿却睡不着。他躲在阳台看着这深夜的城市，灯已经逐渐熄灭，高耸的建筑冲云霄，仿佛要登天的巴别塔。 他不停的摁亮手机又摁灭，却没办法打出熟悉的那个号码。其实他们父子之间没什么隔阂，只不过在他的以前的记忆里，老爸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透明人，倒也不是颓丧，只是没什么存在感。 起老妈从未泯灭的殷切期望和时刻保持的无微不至关怀，老爸简直太缺席了，这大概是“丧偶式教育”吧。 王宇灿纠结了快一个小时，终于还是拨了电话，刚响两声他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老爸老妈的作息跟自己应该是不同步的，可能早睡了吧，想到这里他赶快挂了电话。 隔了两分钟，电话竟然拨了回来，老爸熟悉却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宇灿吗？有事儿吗？” “打扰到你们了吧。”王宇灿愧疚的说，听声音确实很像被吵醒了。 “哦，没事没事，你妈睡了，我在客厅看电视，出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事儿” “你要是找你妈的话，明天再打吧。” “不，我不找她”王宇灿犹豫了片刻，“爸，我有点事儿想问你。” “哦？！”老爸的口气非常惊讶，这种事可不常发生，“你问。” 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老爸，多一个字的寒暄都懒得说。 “您还记得小丽吗？” “小丽？哪个？” 王宇灿把小丽的玩具猴子的故事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不记得了。”老爸毫无感情起伏的挤出了四个字。 “有一阵子您一直让我学游泳，是为什么啊？” “没有吧。” “您是不是生气我走画画这条路啊？” “有吗？” 王宇灿要崩溃了，这不是npc是什么？还是不该打电话问他的，那些尘封起来的记忆真的跟这样的父亲有关吗？ “算了，那您早点睡吧。”王宇灿准备放弃了。 “哦，那你也注意身体。”老爸也非常接茬。 “对了，老爸，”王宇灿灵光一闪，差点忘记问最重要的问题了，“我小时候是不是掉进过井里？” 本以为老爸一定会回“没有吧”，“我不记得了”，或者“也许”王宇灿自动带入了所有老爸印象里的npc回复，可是此时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冗长的沉默，沉默到他以为电话断了。 “老爸？喂？” “嗯。”老爸终于回了一声。 “好像是六七岁的时候，在奶奶家的农村，有吗？”王宇灿重复的问了一遍。 “谁告诉你的，你妈吗？” “不是”王宇灿听到了超出自己意料之外的答案，“我自己想起来的。” “你怎么会想起来？”长这么大，王宇灿少见的听到了老爸有点激动地声音。 “有过吗？那是真的？” “你遇什么事儿了吗？还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想起来？”老爸愈发的惊慌失措。 “所以老爸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筒那边再次陷入了沉默。 “爸？” “你不能再画画了。”老爸斩钉截铁的说 “为什么？因为我画的东西会成真吗？”王宇灿脱口而出。 “不” “不可能的吧，”王宇灿干笑几声，随便说点什么想缓解自己的恐惧，“要是画什么能成什么，那我干脆多画点人民币好了，或者画我自己发财” “不是成真，是”老爸的声音突然小了起来，还不时伴随着滋滋啦啦的声音。 “老爸？老爸？是什么啊？你还在吗？”王宇灿连续喊了几声，生怕老爸又说到一半不吭声了。 “是画皮！” 话到此戛然而止，紧接着断线的忙音响个不停。 王宇灿愣了片刻，赶快重拨过去，没想到电话里传来的却是“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他吓坏了，也顾不得那么多，分别给家里的座机，老妈的手机都打了好几遍，结果都是一样的不在服务区。 王宇灿陷入了忧虑，生怕老爸老妈出了什么事，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我不能说，违反契约的话保护你的东西失效了。”是老爸的手机号发来的信息，“千万不要再想那件事了，也一定不要画动起来的图，更不要去水边。” “为什么啊!”王宇灿发了信息回去，对方却再也不回复了。 手机屏幕暗下去后又被王宇灿摁亮，他反复的看着这几十个字，看多了只觉得自己有点喘不气来。这样焦躁和担忧的爸爸和平日里npc透明人，到底哪个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你也没睡吗？” 王宇灿转过身去，水晶手里拽着已经拖地的毯子正站在客厅，小小的身形在夜色的映衬下，竟然显得有点可怜。 “是我打电话吵到你了吗？”王宇灿赶快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没有，我睡不着。”水晶拖着毯子走到冰箱面前，“我要吃冰激凌。” “这么晚了吃了要拉肚子的。” “要你管。” 王宇灿皱皱眉头，心说自己脑子一定是进水了，才会觉得这丫头可怜。 “别吃了，真拉肚子了还得带你去看兽医，你要知道猫没有医保的，我可付不起医药费。”王宇灿不由分说走过去，硬关了水晶面前亮起灯的冰箱门。 “少管我！”水晶倔强的又拉给了。 “嘿？！”王宇灿心里本来不舒畅，火一下子勾了出来，又把冰箱门拍了回去。“不许吃！” “你少管我！” “你明天再吃不行吗？！”眼看水晶再次要拉门，王宇灿见状立刻用身体抵住了门。 这次水晶没有再顶嘴，她垂着头再也没有说话，王宇灿这才把身体挪了回来。 “睡觉去吧水晶。” “你管我干什么“水晶的声音有点呜咽。 “水晶”王宇灿有点心虚了，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 ”你又不是我哥！”她抬起头，泪水正在眼眶里打转，王宇灿长长的抽了一口气，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五三 妥协 是普通的一个工作日，地铁里挤满了如丧尸一样的人，个个带着暴虐之气。 王宇灿手里抓着吊环，把头无力的枕在高举的胳膊。 水晶心里是埋怨他的，虽然没有直说出来，她始终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闵星瀚也许不会失踪。在水晶认知里，以往的artist都非常简单，他们预言魔物要出现，查到之后再找到魔物的根源，然后这对兄妹大开杀戒，整个流程绝对不会有多余的分枝。水晶只需要做保护，杀戮和引路三件事。 但她已经察觉到了王宇灿是不一样的。先是魔物和他有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再来他根本像突然继承了原本artist的力量，而之后，与他有关的另外两个女孩也出了事，当然最可恨的还是自己那强大的哥哥，竟然第一次消失了。 王宇灿没办法安慰水晶，毕竟他所受的冲击也不小。活这么大，却要开始重新认识自己，关于父亲，关于童年，关于超能力 “王哥，真巧啊。” 那毛骨悚然的声音又在他身后响起了，但王宇灿却丧的懒得跑了。 “你是不是跟踪我？”他厌恶的扭过头，小东再次露出了在他看起来十分虚伪的假笑。 “没有没有。” “我坐这趟车两年了，从来没遇见过你。” “这我才到咱公司一周呀。”小东挠挠头倒也淡定，他脸还是笑呵呵的。王宇灿直接把头转回去，也不再接茬说话，尴尬的气氛在俩人之间萦绕，小东只是木木的站在他身后。 地铁报站声响起，王宇灿如获大赦一样急匆匆的下了车，没想到小东竟然还是不识好歹的硬跟着他。 “我说你能不能别缠着我！”王宇灿转身愤怒的朝小东吼了一句。 “王哥，你看去公司的路一条我” 王宇灿看看他蠢呵呵的脸，想了想也确实没法辩驳，于是他只好把脚步加的更快，小东这次却意外地没有跟，王宇灿这才释然的长出了一口气。 到了公司打开邮件，王宇灿才明白自己实在高兴的太早了，小东怎么可能放过自己呢？这家伙竟然把昨天塞进来的那张图附在邮件里，光明正大的给了需求。邮件还没读完，黄组长便郁闷的踱步过来。 “你看见了？” “嗯。”王宇灿小声应了一嘴。 “那改一下草图吧。”黄组长同样小声的说。 “我要延期。”王宇灿憋着一肚子火，组长说得倒轻巧，什么“改一下”，这等于自己做的草图全都没用，且不说早有设定图却不拿出来，现在这张样图的要求精细程度也远远高于“随便糊弄”的标准，那帮人是纯粹拿自己折腾着玩呢吧！ “小王，真是不好意思啊，本想着他们这个会简单一点，你先随便做做，等别的同事到节点了，再加你进项目，毕竟之前你休了好几天假，也确实没跟进度别人的手里也都有工作” “组长，没事儿，我理解。”王宇灿来了三个深呼吸才语气正常，“我也不是闹情绪，这需求确实要求高了，时间方面也该按照咱们组的惯例工期来算。” “对对，我跟那边聊一下。”组长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你尽快做吧，只此一次，之后剧情那边的工作我们一律不接了。” 王宇灿算是彻底服气这新来的小实习生，如果说之前还觉得他又诡异又可怕，现在千万种情绪只融化成了两个字：“事儿逼”。王宇灿郁闷的去饮水机旁边倒了杯水，没想到没喝几口，这位正主竟然溜达着又过来了。 “王哥” “小东哥。” “别别，我知道您烦我。”小东咧着嘴笑，“不过这是我的第一个工作任务，必须得干好，不然熬不过实习期，您看我总不能夹着尾巴回学校吧。” 王宇灿心里默念回去烧高香祈祷你被孟贵开除。 “这图你哪找的？早怎么不给我？”王宇灿面和颜悦色的想套小东的话。 “我随便在搜的，王哥您别生气，我真不是故意不给的，我找了千八百张图，我们组长都不喜欢，这好不容易才过了的，再说，我看不也跟您的草稿挺像的嘛，随便改一改好。” 随便个屁！王宇灿忍着没骂出来。 不过这会儿再看小东，倒也没那么怪了，他说的话做的事都很合理，除了人傻憨执拗了点，再说现在看，他并不是要动态的东西，而是要一张精精细细的原画，只要图没有讲故事，王宇灿心里也没有那么害怕了。毕竟他已经画了这么多年图了，从没出过事。 小东像获得胜利凯旋而归的战士，得意洋洋的离开了，王宇灿却不是很生气，毕竟小东越这样表现，便越觉得他是个正常的人类。 王宇灿在电脑里拖出了小东发来的那张图，连带着看这丑陋的海怪也没有那么别扭了，不过该糊弄还是要糊弄的，他实在懒得重新画，便在自己之前的图基础涂改起来。 黄组长历来能抗的事情都会帮大家抗的，这次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心里有点小愧疚，午吃饭的时候特意过来问王宇灿要不要一起吃。但王宇灿心里却始终惦记那间疑似能联系到闵星瀚的会议室，便婉拒了组长。 如果这次还能遇见，那说明之前的不是幻觉，如果遇不到了，刚好也能确认是自己多虑了。 他必须要再去一次！ 于是，定好手机铃，王宇灿双手合十非常迷信的祈求诸事平安之后，他一头伏在了会议室的圆桌。十分钟过去了，他大脑从这周有什么电影映辗转到了水晶哭泣的脸又辗转到了想吃烤肉，他仍然没有睡着 王宇灿绝望的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半透明的玻璃门，他想到了再也联系不的父亲。 虽然早给老妈打了电话，日常寒暄了一通，但老妈明显对昨晚的事一无所知。当他想跟爸爸讲话的时候，老妈却说一早去晨练了不在家。王宇灿心里有预感，算不是晨练也可能是别的，爸爸肯定在逃避跟他说话。 到底为什么呢？王宇灿眼睛酸疼的合了，当他再睁开的时候，眼前全变成了一片黑暗，他再次听见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五四 创造 什么时候睡着的？王宇灿吃了一惊。他试着像次一样把心里想说的话转化成字推到黑暗的空间里。 “闵星瀚？是你吗” 并没有感受到回答，但他仍不死心的继续发问。 “你到底去哪了？困在井底了吗？还是真的像我画的那样，被海怪吃掉了”王宇灿越说自己心里越慌，“你沉到深海底了吗？” “没有。”王宇灿收到了回应，还是像次那样非常莫名的感觉，并不是耳朵听到的，而是心里自动浮现出来的字。 “闵星瀚？” “是我。” “果然不是我做梦吧，是这间会议室的原因吗？” “不是。” “那是？” “我一直在试图跟你联系，只不过这个时候是你精力最弱的时候，人的气息值很低，我才可以出现” “这样啊”王宇灿想了想，次他确实非常疲惫，毕竟一个晚没睡，而昨晚又是各种情绪纠缠在一起，基本等于一夜未眠了。王宇灿生怕自己睡久了体力恢复又会断了联系，赶快先捡着要紧的问。“我知道你希望我尽全力的预言那个东西，可是我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能再给我点提示吗？我一定会尽全力的！” “契机。” “什么？” “只有artist才知道的契机。” “这是什么意思啊？” “也是artist会逐渐找到激发灵感的条件，可能是环境，可能是时间段” 王宇灿灵光一闪，好像隐隐回想起了什么画面，依稀间似乎是觉得看到了周铮的身影出现在了大荧幕 仔细想来周铮和电影院不是这样吗？第一次他完成预知也是在电影院里睡着做了个梦，也许闵星瀚还没来得及告诉自己周铮常常去看电影这件事？或许他也不知道周铮的习惯吧！ “我知道了。”王宇灿觉得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前一直以为对自己而言，预知能力是在于要画动起来的图，可是现在看来除了过往被封存的记忆和不知真假的故事这两次外，并没什么实际作用，所以等于又绕回到了原点。 王宇灿回忆起他画的第一张预知图时，那时候刚刚被伊阿古幻化的”猪妖“追杀完，回到工位，虽然害怕却非常想完成手里的工作 想到现在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没有搞清楚原因之前不再画动态图，调整心态好好完成小东的需求。 “也许，是有一个契机”王宇灿在心里飞速的把小飞的事情过了一遍，“你觉得有危险吗？我是不是应该好好画这个东西，这是不是你说得对契机？” 对方却没有再回答，王宇灿等了一会儿觉得非常沮丧，难道联系这么快断了吗？可是自己也并没有醒过来啊！ “可能是。”所幸闵星瀚的消息又传了回来，王宇灿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你现在到底在哪啊？”王宇灿赶快问了下一个问题，生怕晚一会儿问不了了，他真的很担心自己的那个动态故事会成真。 “不清楚。” “真的是海底吗？我总能听见海浪声，你没有被吃掉吧。”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哦对，你次跟我说小心海妖的什么？没有说完” 王宇灿再也没有收到回复。他又喊了几声，突然醒了，面前是办公室里四面白墙，空空的只有他自己。 “又是这里断了”王宇灿烦得要命，不过总算有所收获。他看了看手机，差不多也到了午休结束的时刻，不过这么说只要不吃不喝也睡不好，折腾的自己越是半死不活是不是越能联系到他？ 他干搓了几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没想到手机屏幕自己又亮了起来，原来是徐言赫发来的信息。 他问自己要不要去看望两个在医院的小姑娘，现在隔离已经解除，已经确定了没有传染病什么的，如果自己有去的计划，那见面再聊。 其实要按以前的自己，发现邓佳佳的当天该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到现场了，不说全程陪护，也早在第一时间哭喊着去医院看望他的萌妹子小佳佳了。 可是现在他却不敢去。 归根结底还是周尧倩。不对，周尧倩在那个晚死了！那个哭的凄凄惨惨的幽魂控诉躯体被伊阿古强占，自己等不到人来救，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伊阿古也没了，所以大概只有鬼才知道医院里那个躺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吧！ 正常的人类怎么可能被藤壶附身？没准那些藤壶才是维持躯壳生命迹象的原因 不过听老徐的描述，至少佳佳还是人类，她受惊过度身边又没什么亲友，于情于理还是应该去探望一下的，再说，实在不行带着水晶去，老徐也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王宇灿一口答应下来。 他照例去洗了把脸，感觉完全清醒后才回到工位，怪的是虽然闵星瀚那么说，可他也不饿也不困，这两天都是一副没事儿人的模样，难道他俩之间的感知是不一样的吗？ 不管了，王宇灿迅速的拿起笔，开始完成这只海怪。 小东的那张样图还是让他非常不舒服，他决定稍微修改一下。 如他不喜欢海蛇的尾巴，要知道自然界的动物长成什么样子，都是自然法则决定的，真的长成这样，身躯这么庞大健壮，尾巴却这么纤细冗长，这东西在海里恐怕寸步难行，他顺便还砍去了怪物的尖刺，改成了和体型相匹配的大号尾鳍。 还有那怪的鳄鱼头，再配这样的海蛇尾，刚好两头窄间宽，活像个纺锤，一点美感都没有，王宇灿越改越生气，算是胡编乱造也要讲究合理性吧，也难怪为什么人家好莱坞电影里的怪物那么吓人，还不是基于现实基础的演变？ 他直接擦除了长长的颚，但保留了锋利的牙齿，还是按照最初自己的构想，结合了鲸鱼和鲨鱼的特征，最后搞出来一个很像沧龙的东西。 改造完后盯了许久，他发现自己还是不喜欢沧龙的头部。王宇灿画图喜欢的法则是越灵活的东西体型要越小，反之亦然。 像那片闵星瀚失踪的诡异野田地下面，早已经被海水入侵了，也许海里压力太大，水平面发生变化也未可知。既然如此，如果真的有海妖，那它的体积一定非常庞大，并且非常沉得住气，毕竟迄今为止见到的只有分身，小兵伊阿古，以及藤壶 他最后把头部完全削平，让它更的外形更像鲸鱼一些，并增大了所有的鳍。 五五 老徐的建议 “怎么不进去啊？”徐言赫正啃着一个苹果远远的走了过来，“我还想着，让你先去看完那俩姑娘，晚点再联系呢。 ” “不不着急。” 王宇灿苦笑了一下，他的手明明已经被医院门口买的大号果篮勒红了，却还是不想去看望邓佳佳和周尧倩，踌躇许久决定先找老徐。 “哦”老徐也没再多问，又啃了几口苹果。 “你没吃晚饭啊？”算自己是下班赶了过来，王宇灿还是买了包小饼干备着，结果一直不饿也没有吃，说来也怪，他也早喝了点牛奶而已，到底靠什么再撑着啊 “哪有功夫啊！野田地哪里还在勘探，发现俩姑娘的现场还有问题，闵星瀚失踪，你说哪件事是省油的灯？” “水晶呢？”王宇灿边问边拿出小饼干塞给老徐，一大早这丫头不见了，她还算有良心贴了张要找老徐的纸条，这才让自己宽心了一些。 “别提了，小丫头嫌我不争气，自己去查案了。”徐言赫赶快撕开包装袋吃了几口。 “啊，去哪了？危不危险？”王宇灿保姆模式线了，果然昨晚那丫头憋着火呢。 “没事儿，刚好我这儿有个小孩要去拿野田地那边的地质报告，我让他带着小丫头去溜一圈，反正说帮忙看猫，”徐言赫看看时间，安慰似的告诉王宇灿，“她到时候再跟那小孩一起回来。” “那好”王宇灿略微放下心来，“对了，之前听你的意思除了看她们俩，还有什么要跟我聊得吗？” 徐言赫啃东西的动作突然停止了，他左顾右盼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后，才一把把王宇灿拉到了一边，悄声的嘀咕起来。 “我简单的查了一下不过这是也纯帮忙啊” 王宇灿赶快连连点头，识趣的把耳朵支棱过去。 “你说的那个小东身份是没问题的，确实刚毕业没多久，也是个正经人家孩子，学校里没惹过事儿，成绩也还行，完完全全的一个普通人。” 王宇灿倒没觉得惊讶，早该想到了。如果真有古怪，那也是魔物占领了人类的躯壳，去查人类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不过我查了你说得的那个地方，”徐言赫扫了一眼王宇灿，有点吞吞吐吐的。 “查到什么了？！”王宇灿紧张的握住了他的手， “你是独生子吗？”徐言赫突然话锋一转，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当然是啊。” “从未有过哥哥弟弟姐姐妹妹？” “废话，我长这么大家里几个人我能不知道吗？”王宇灿真是一头雾水，户口本清清楚楚写着家庭成员还能有假？ “是有一个小孩落水十几年前吧，当地的警察去救，捞出来人没了，”徐言赫再次谨慎的观察着王宇灿的脸，直觉告诉自己，这小伙子是真的不知道。 “然后呢？”王宇灿脸带着迷茫。 “落水的孩子登记的名字叫王宇宙。”老徐终于缓缓的说出了这句话，“家属把孩子领了回去葬了，这是当时留下的家属名字” 王宇灿脑子像响起了一声接一声的炸雷，他甚至不知道怎么调动起自己的手结果老徐递过来的纸条，只轻轻瞥了一眼他知道，那绝对是自己双亲的名字。 他一直以为之前画的掉入井里的小孩是自己，没准是什么创伤后遗症或者女巫下了咒语，才让自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可现在看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来是年代久远，二来是不知道为什么，很多细节都没登记，我能查到的只有这么多了，如果家属的名字对的，我建议你还是跟你父亲聊一下，毕竟这是你们的家事” “聊过了。”王宇灿无力的回了一嘴。 “这么快！什么时候啊！” “你劝我那天晚我聊了啊。” “哦”徐言赫突然露出了一副我是随口说说你还真信的表情。“然后呢？” “不说。” “哦”徐言赫沉默的片刻，“那不然你别查了。” “什么？！”王宇灿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事到如今我还能不查吗？这要是我出过事儿，我爸妈怕ci ji我不想提也算了，家里平白无故多了个人啊！” “你看啊既然你长这么大都不知道这事儿，那可能你父母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徐言赫叹了口气，“家长总归是为了孩子好的，你不知道可能才是最好的” “屁！” “说什么呢！” “我不是说你！”王宇灿没好气的回了一嘴，“如果这是真的，我兄弟姐妹这么白死了吗？不需要我祭奠？不对，是根本不想让我知道！哪有这么自私的父母！” “那你想怎么样？” “问他们啊，他们要不说，我回老家去堵他们！我不信问不出来！”王宇灿简直快气炸了，难怪自己一点童年的记忆都没有，没准为了忘记死去的这个孩子，才被清洗掉了！ “我提一个假设。”徐言赫突然一把抓住了气急败坏的王宇灿，“只是一种可能，你当我随口讲个故事。” “什么？”王宇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老徐。 “我也是听来的别人的案子”老徐口气尽量放平缓，像生怕吓到他似的，“有户人家的小孩被绑票了，这我同事去查嘛，查了几天找到了孩子的尸体，看起来是被撕票了” “这有什么” “你听我说这孩子虽然没了，凶手是一定要抓的，我那同事吧发现父母的态度很怪，尤其是母亲，虽然悲痛欲绝，却不提供任何证据。” “为什么啊？” “是啊，虽然丧子之痛很重，但是一般人会更像让凶手伏法吧”老徐又扫了一眼王宇灿，“我那同事吧，开始怀疑是母亲失误，错手杀了孩子，家里人伪装成绑票的样子” “那破案了吗？” “证据确实都指向了母亲，还把她抓了，本以为案子告破了” “然后呢？” “他老公受不了了，最后跟我们说了实话是大儿子干的，他也不是故意，真的是一个疏忽父母商量着做成无头bǎng jià案，没想到我那同事非要找真凶”徐言赫拍了拍王宇灿的肩膀，“如果你父母一直不想说，那我收回自己的建议，你别问了吧” 王宇灿沉默着没有说话。 “对了，你去看看佳佳吧，她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你俩多聊聊，没准她又能想起新的证据呢？快去吧！”老徐推了一把王宇灿，把他送了病房楼。 五六 自述 王宇灿心不在焉，满脑子都在寻思怎么撬开家属们的嘴巴，连邓佳佳叫自己好几遍都没听到，估计对方受不了了才会推了这么一下。 “啊？” “王哥哥，你看起来好累啊。”邓佳佳说这话其实没什么说服力，因为她明明更憔悴，不过这一声“哥哥”倒是把王宇灿拉回来了，这人是邓佳佳无疑了。 “没事没事。”王宇灿赶快从果篮里拿了一个橘子，剥了一半皮递过去，“佳佳，你得多吃水果，这样才能好得快。” “其实我没什么事儿了。”邓佳佳赶快接过，顺手揪了几瓣吃掉了。 “还是听医生的吧。”王宇灿赶快把脑子里的呼吸乱想抛开，“佳佳，再吃个苹果。” “好了，王哥哥，你不用太紧张我，我真的没事了。”邓佳佳笑起来还是那个可爱的女孩子，这么多天来终于让王宇灿重新有了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那好。” “其实，我真的很害怕。” “是啊，发生那么恐怖的事。佳佳你可我坚强，这要换做是我，还指不定怎么样呢。”王宇灿不自觉的话也多起来了。 “不，我是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邓佳佳这一句直接把王宇灿搞懵了。他做梦都不敢想，邓佳佳有朝一日会对他说出这种话！虽然一直以来他确实挺喜欢这小姑娘的，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啊，他对自己“暖男备胎”的身份非常知悉。 “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不好的东西别去想了。”思维这么转了一圈后，王宇灿立刻叫醒了自己，佳佳肯定只是朋友间的问候吧。 “不是那样的”邓佳佳咬了咬嘴唇。 “啊？” “我喜欢你啊，王哥哥，你看不出来吗？” 王宇灿五雷轰顶，一天俩ci ji，心脏实在扛不住了，最重要的是这老徐的那件事还要吓人啊！ “佳佳别耍我了” “我为什么要耍你啊？” 王宇灿不吭声了，他仔仔细细的快速捋了一编从认识邓佳佳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他确定真的没有感受到丝毫对方的特殊感情，每次除了帮她解决生活琐事还是生活琐事，他到现在甚至连邓佳佳的星座都不知道！ “王哥哥，其实”邓佳佳见他不说话，欲言又止了一会，才又开了口，“你是不是喜欢倩倩？” “什么？” “倩倩周尧倩。” “不不对，也不是不喜欢，但不是男女那种喜欢哎呀，你明白的吧？”王宇灿语无伦次起来，“你俩小姑娘都不容易，生活，我能帮忙帮点忙，我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是吗？”邓佳佳的眼神黯淡下去，王宇灿倒有点于心不忍起来。 说喜欢，他当然是喜欢邓佳佳的，可更像是跟同事们偶尔会嘴欠一下讨lun gong司哪个小实习生妹子还挺好看的那个心情，没想过追求，更没想过真的能去处个所谓的对象儿什么的所以也难怪对方突如其来的这一通表白，实在让自己完全招架不住了。 “佳佳啊，我其实一直把你和小周都当做妹妹”话说完王宇灿后悔了，这是什么鬼扯的套路模板啊！“不不不，怎么说呢，我” “你知道倩倩喜欢你吗？” 王宇灿一时语塞，他当然知道，但如果说知道，恐怕又得解释半天 “王哥哥，有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很想找人说出来，但好怕说了又”邓佳佳捂着胸口，像哪里疼了一下似的，紧接着还咳嗽了几声。 “你要不介意，可以告诉我啊！” “可以吗？” “这有什么可不可以的，你要信得过我的话，”王宇灿赶快拍了拍她的后背，试图帮她顺气，“我保证不会告诉别人。” “你看过倩倩了吗？” “啊还没有”王宇灿当然不想去看横在病房里的那具“周尧倩”，医生算说一千遍还有生命迹象云云，他也绝对不相信。 “那你是先来看我的呀！”邓佳佳竟然为此开心了一下，王宇灿承认的点点头。 “你知道倩倩现在变得有点可怕吗？” “嗯” “其实我很后悔我俩是那么好的朋友，我却没有帮她” “你俩都处在危险之，不用自责的” “你不知道”邓佳佳突然害怕的握住了王宇灿的手，竟然像刚从冰窖里拿出来那样冷，“倩倩变成这样是我的原因。” “什么？”这下王宇灿是真的不明白了。 “你会帮我保守秘密吗？” “当然！” “哪怕是犯罪？” “嗯！”王宇灿答应的像根本没过脑子。“嗯？” “其实我都不知道你信不信”邓佳佳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但是那个躺着的人不是周尧倩，不，它甚至不是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真正的周尧倩被我杀了。” 王宇灿今天遭遇了人生第三次的冲击。 “对，我知道你不相信，那个人她有生命迹象，有人类的特征但我知道她不是我认识的倩倩！因为当我们一起被关在那个黑暗的房间里时，我必须要做出选择” “佳佳你先冷静一下！”王宇灿看着小姑娘越说越疯狂，忍不住使劲儿的摇了几下。 “你不相信我！” “沈海洋扔给了我一把刀，让我杀掉周尧倩！”邓佳佳吼叫似的说出了这句话。 “你在说什么啊！” “我为了活命，亲手把刀捅进了周尧倩的身体。可是你相信我我也是被骗了！”邓佳佳再次哭了起来，“沈海洋不给我东西吃，也不给我水，他说我俩只有一个人能活着我只能” “他为什么让你杀周尧倩啊！” “因为他需要一个躯体寄生！”邓佳佳害怕的打起了哆嗦，“那个人，不对，沈海洋也不是人类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他说我俩必须有一个要成为宿主，他要放一些东西暂时寄生，你不会怪我的吧王哥哥，你看，你也说了你不喜欢倩倩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佳佳！”王宇灿惊吓的站了起来，此刻，邓佳佳的表情让他害怕。 “那天晚虫子进来了，爬满了我俩的身体我害怕所以，我捡起了刀，你看，倩倩本来陷入了昏迷，她本来很有可能也没剩多长时间命了再说，你明明喜欢我多一些啊！你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王宇灿终于冷静下来了，他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女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然后她开始流血流了好多好多血不过后来，那些血都没了，”邓佳佳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因为小虫子全都跑到她身去了，它们都喝干净了！” “佳佳，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倩倩死了，它们答应我会放我走。只是我没想到，那辆车竟然是带我坠崖。” 五七 再次问询 王宇灿接受到的暴击可太多了，如果不是老徐叫住自己等水晶回来一起回家，他估计会分分钟逃离医院，毕竟他还没想清楚邓佳佳说的话要不要告诉老徐。 倒不是私人感情作祟，而是他真心觉得邓佳佳的脑子不太正常了，到底是真是假他不敢肯定，想来老徐他们应该早部署去找那所囚禁人的房子了，所以实在觉得熬不过内心煎熬，晚几天说应该也没事吧。 现在他最想优先去处理的事儿，还是给家里人打电话。老爸不说，那问老妈好了。 等待的间隙王宇灿便迫不及待的拨通了电话，老妈很快接了，而且显得非常兴奋。 “怎么啦儿子？这几天打电话打得好勤快啊！” “没事儿，我爸呢？”老妈还是那个熟悉的老妈，这个点儿照理是去跳广场舞的时候，他本不想打扰的，可奈何自己真的憋不出了。 “找人下棋去了吧，最近忙得很！”老妈嗔怪起来。 “我是不是耽误你去跳舞了？” “没有没有，刚好我最近脚不舒服，歇了几天。” “怎么了？！”王宇灿大惊失色，这事儿怎么也没提起过？ “没事儿没事儿，下楼梯踩空了，崴了一下。”老妈嘴说的轻巧，以她的性子是断断不说实话的。 “你骗我！” “哎呀，都说没事了，倒是你说，你这会儿打电话干什么？” “算了，回头我问我爸，反正你也不会说！”王宇灿气呼呼的顶了一句嘴，结果老妈也不气恼，还是乐呵呵的。 “怎么啦？是感情的事儿要找我聊天儿吗？今年能结婚吗？” “老妈！”王宇灿真的头疼，自己这家人一个是一句话也不说，一个是口无遮拦。 “那你什么事儿！”老妈再次得不到答案，语气已经不太开心了。 “我问你个事儿老妈，要是惹你生气了，我先给你道个歉。” “什么事儿啊？” “你认识王宇宙吗？”王宇灿小心翼翼的问。 “谁？跟你名字怎么错一个字。” 王宇灿觉得不可思议，老妈是个绝对藏不住心事的人。如果自己真的有什么失足死掉的兄弟姐妹，且不说他根本不相信，老妈能深埋心底十几年一点马脚都没露过，算自己是被蒙蔽了而没了解老妈的本心，现在这种语气，也断不像是她装出来的。 除非老妈太会演戏了。 “我小时候是不是掉过井里？” “没有吧。”老妈还是这种浑然不知的状态。 “我最近总能断断续续的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好像在农村玩，到处都是荒草，我还掉井里了，老妈这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吗？” “农村？”老妈复述了一遍这个词，突然没了声响。 “老妈？”王宇灿生怕她的电话也断线，赶快追问了一句。 “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你奶奶家那次”老妈终于开了口，“对，好像是有那么一件事，是你爸爸带你回老家给奶奶扫墓那次吧。” 老妈想起一点说一点，王宇灿也不敢催促。 “对，那整件事儿还真有点怪。先是你爸爸说做梦梦见奶奶托梦，说是墓旁边长草了也没人管，孩子们也不去看她，哭的特别伤心。然后你爸特别难受啊，赶紧请了假安顿了工作，要回老家。” “说起来，那时候我们已经三年没回去过了，老家那边的事情一直都是你伯伯在照看，也从没听他说过什么。本来计划是咱们三口都回去，可是我临出发的时候腿被撞了，实在走不了路，没办法你爸只能把我送到了你小姨家里，让她照顾我。” “然后你俩回去了，呆了快一个月吧，我本来以为不需要那么久，扫个墓最多也一周吧，没想到你爸爸途给我打电话说，你伯伯需要帮忙什么的，含含糊糊的也没说清，我自己有伤，没在意。” “一个月后你俩回来了，然后你也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可把我着急坏了，我脚刚能下地，你又去医院躺了一个月。幸好脑子没烧坏，我们家小伙儿现在看还是很聪明的。” 王宇灿沉默半饷不语，这意味着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所有的秘密还是在爸爸身。 “我生下来叫这个名字吗？老妈？” “是啊，这是我起的。” “你也从来不认识不知道什么王宇宙吗？” “你这个名字重名的不算多，又不是子轩永琪的，我要有印象当然会知道啊。”老妈从头到尾态度都非常自然，一点异样都没有，起反常的像npc的老爸，王宇灿当然有理由会相信老妈的语言，才更真实。 “你问这个干嘛？我不记得你爸爸说过什么掉井里的事儿，再说，你回来的时候好好的，也是学第二天老师跟我说发烧的，那几天刚好换季，好多小孩都感冒了，虽然你病的人家别的孩子稍微久了那么一点。” “老爸是不是躲着我，为什么我找了他几次他都不在。” “他躲你干什么，这老头退休后本来很闲，平时也经常溜达出去看人家下棋什么的。” “那好，我晚点算了，明天吧，我明天晚给他打电话，你告诉他不许出去，我有急事问他，如果他还是不接我电话，那是躲着我！” “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火气。”老妈终于嗅到了这通电话的异样，“你俩没事儿吧？怎么你这口气，跟你爸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似的？” “哎呀，你别问了，你这么告诉他！”王宇灿心说，我看你这次还能躲到哪去，“他明晚要是不接我电话，我立马定张票回家，你看我堵不堵的了他。” “哎呀！儿子最近不忙吗？要回家啦？糖醋鱼吃不吃？准备待几天啊？” 王宇灿皱了皱眉头，老妈这答案实在是超出意外，却又在情理之。 “真的，你隔壁王阿姨有个小姑娘，我看了下人挺标致的，算了算年纪小你三岁，人又乖嘴又甜，你要留的时间长的话” “老妈我还有事，挂了，拜拜，注意身体，不要太操劳。” 王宇灿飞速的挂掉了电话。 五八 水晶 小警员灰头土脸的回来了，门刚一开，像个泥球活了一样的那团黑黢黢东西便立刻跳下了车。 “我去，这是什么东西？”老徐吓了一跳，那东西火速从自己身边掠过，立刻甩裤脚几滴泥点子。 “徐队，这不是您家的祖宗吗？！”小警员满脸都是泥，zhi fu也是。 “水晶？”老徐不相信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家伙早跑没影了，“我给你的可是只猫。” “对啊，它。” “怎么回事儿啊！”老徐不爽的拉长了脸，明显是在说，你怎么连只猫都看不好。 “您别提了，这祖宗牛着呢，以后别给我了，我伺候不起啊！”小警员都快哭出来了，“您先让我洗把脸成吗？我这眼睛进了泥点，现在还睁不全乎呢！” “去去去。”老徐挥挥手，放过了这小伙子，自己背着双手朝水晶跑掉的方向来回寻摸，一边找，一边小声喊她名字。 刚挂了电话的王宇灿也跟了过来，感觉好像听到了他们在聊那小姑娘。 “水晶回来了吗？” “回来是回来了，不过这会儿不知道跑哪了。”老徐一脚趟进了小灌木林子，“水晶？你在吗？” 王宇灿远远的看见了那个气鼓鼓的背影，坐在地，双手环住小腿，背缩起来像个小龙虾。 “老徐”王宇灿赶快拉住了他，小声说道，“在呢，心情不好，小心点” 老徐赶快识趣的点点头，俩人一前一后的挪了进去。 “怎么搞成这样？”老徐算看不到小姑娘的模样，光看着纠成一团的猫毛都够闹心了。虽然水晶外形是只黑猫，可是闵星瀚养得好啊，毛发锃亮，炯炯有神，这倒好，才几天没管，毛色干枯不说，还糊满了泥浆，连眼睛面都是。以前是黑色的缎子，现在是脏色的垃圾，这要是被他哥看见了，自己跟王宇灿非要被扒皮不可。 “你是被欺负了吗？”王宇灿绕过去，蹲在了水晶的正前面，小姑娘脸有些泥水已经干成土块了，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水晶一言不发，像失了魂一样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水晶？”王宇灿忍不住推了她一把。 “别动我！我在等我哥！”水晶恶狠狠的给了他的手一巴掌，简直要痛死个人。 “你见到你哥了吗？！”王宇灿激动的抓住了水晶的肩膀，“他在哪里？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你们都离我远点！离太近了我哥回不来了，快点出去！”水晶开始往外推搡他们，不肯再多说半句，徐言赫只要拖着激动的王宇灿从灌木丛里出来了。 “你拽我干什么？”王宇灿明显还准备再进去追问水晶。 “这丫头不是一直在凶你吗？” “哈？” “我这边看到的是对你又抓又挠又骂的，我是怕你死在她手里。”徐言赫苦涩的笑了一下，“怎么不是这意思吗？” “倒也不是”王宇灿话锋一转，“她说她在等闵星瀚回来？” “难道在车？”老徐话音未落，王宇灿已经朝着车的方向奔了过去。 他俩直接把小警员逼进了角落里，仿佛两个凶神恶煞的怪物，正穷凶极恶的等着对方投喂答案，那家伙最后终于吞吞吐吐的说出了这倒霉一天他都经历了什么。 虽然一早从老徐手里拿到这个任务他觉得非常诡异和不爽，但毕竟自己人轻言微的，还是恭恭敬敬的把看起来一脸不耐烦的小猫顺路带到了野田地。 老徐之前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过这猫特别听话，也不用关笼子或者带牵绳，小伙儿也信了，临下车去拿报告之前还示好似的特意撸了撸猫脑袋，锁好了门窗，估摸着不出十分钟他能回来。 可万万没想到，十五分钟后他带着报告回来，只看到了摇开的车窗和空无一猫的车。 “见鬼了！这猫还能自己开车窗？”小伙儿满肚子火的沿着路找猫，还不时的问着在田地里忙着的工作人员。 这里的人多半都已经驻扎好几天了，个个忙的鸡飞狗跳，面容憔悴的，听说有人竟然优哉游哉的带着猫来这里“凑热闹”，无一不朝他身泻火，受了好一通委屈的小伙儿简直差找到之后立刻杀猫炖汤了。 终于问到某一个井灌旁边的时候，有位难得的好心人跟他一起发现了一排小小的猫爪印，顺着泥泞的田地消失在了井灌沿。 “这是不是说它跳下去了？”小伙儿不可思议的指着黑洞洞的深井，对方表示同意的点点头。 “我去，那这怎么办？井灌下面全是水啊！它跳下去不是死定了吗？” “那倒不一定”对方拿起探照灯虚晃一指，来回划着说明，“这几口井之间被凿出了连通起来的隧道，但隧道里水却没有灌满，大概淹没有个二分之一吧，这是为了跟海水那边的水位和水压保持平衡。而且猫本来也会游泳，它可能会顺着隧道游到别处去。” “下一个井灌吗？”小伙儿深一脚浅一脚的奔向下一个井灌朝着黑洞洞的井口大声喊叫水晶的名字，却没有听见回应。 “你为什么要带猫来这里啊，猫死了无所谓，主要是不知道它的尸体烂在里面会不会造成污染！”其他闻讯而来的工作人员露出厌弃的表情。 “都已经这样了，赶快把它弄出来啊！”小伙儿烦躁不安的对着这一群“科学怪人”，他虽然很烦这不听话的小东西瞎跑，但是总归是条小命，当然他也知道最主要的还是出了事回去后，还要跟老徐掰扯很烦，“反正是死是活总要想想办法吧！” 于是这些“科学怪人们”懒洋洋的挪动了，他们分别对着各个井口朝里叫猫的名字，还喊了一个工人从发现脚印的那个井灌下去搜寻了一番，这样前前后后折腾了半个多小时，小伙儿终于从最里面的那口井灌里，听见了微微一声猫叫。 工人们再次下井，终于解救出了这只捣蛋鬼，小伙儿赶紧用外套裹住了一身泥泞的水晶，匆匆道谢后快步回到了车。他倒不是心疼猫，再不快点跟水晶一起滚走，怕是连他都要被炖汤了。 五九 和解 “水晶。 ”王宇灿一脸严肃的凑到了小姑娘的面前，“你到底干了什么？又看见了什么？” 水晶还是气鼓鼓的缩在灌木丛里一言不发，拒不回答。 老徐用尽了威逼利诱的手段，从级压榨到许诺绩效，这才好说歹说安慰走了小警员。天渐渐黑了，晚的医院是他作为一个自诩“单纯善良正直”的人类非常不喜欢的场景之一，尤其是他刚遭遇惊魂到睡不着觉没多久。他偷偷从灌木丛缝里盯着，却眼见身影越来越模糊，马要被漆成浓重的黑色了。 “闵水晶，我不是你的敌人，我也想找到你哥！你跟我这么使性子冷暴力，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一连几天这小丫头都这幅死相，王宇灿人再好也要生气了，都说熊孩子杀伤力惊人，这下他算见识了。 “废物。” “你说什么？” “废物！”水晶大声重复了一遍，“我为了你半条命没了，我哥为了你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能干什么？！” “我”王宇灿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每天在我家吃的又多睡的又饱，继续为了那点人类的奴役工资去干足八个小时的苦力，我哥是消失在你生命里的透明人吗？”水晶恶狠狠的瞪着王宇灿，“什么也不做不对，你是什么也不会吧！废物！史最废物的artist！” “跟我道歉！”王宇灿气的要命，自己怎么被她说的跟猪一样。 天知道他多久没好好吃过东西了，更别提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当知道自己越虚弱可能越能建立跟“闵星瀚的联系”，他更加变本加厉的折腾自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外表看不出来虚弱罢了。更别提他现在还陷入复杂的家人关系和感情关系里父亲掩盖的那个秘密，邓佳佳杀人的倾诉他明明做了很多事啊！ “废物！”水晶更大声的骂了一句。 “跟我道歉！”王宇灿亦然。 “你离我远点！我哥一定也不想看见你！”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说不说！” 水晶把脸直接转到了一旁。 老徐本来像听单口相声似的感觉王宇灿好像在骂街，耳听得越骂越生气，他正准备进去调解的时候，迎面看见王宇灿拎着在空挥舞四肢却挣脱不得的猫怒气冲冲的跑了出来。 “诶？你干嘛去啊？”老徐根本叫不住，害怕出事儿似的赶快跟了出去，远远地只看见王宇灿一闪身进了男厕所，竟然把猫摁在水池里开始疯狂的搓起来。 水晶显然根本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一开始有点懵，不过很快被水浇清醒之后，她挥动起锋利的爪子开始狂挠他的胳膊，这俩家伙打成一团，吓得男厕所的仅存的两个人一边喊着“虐猫了”一边疯跑出去了。 “王宇灿你疯了！”匆匆赶到的老徐终于拽开了他俩，看了看彼此的惨样，简直让这唯一的长辈感到头大。 “还有你！”老徐又把手指向小黑猫，“别欺负我听不懂你说话，天天怼这个怼那个，我们都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跟你作对的！” 水晶顿了片刻，在洗手池面抖了抖浑身的水。 “你们俩要是继续这样，都别再参与案子了，我有信息也不会再跟你们同步。”老徐气仍未消，横着剑眉继续教育这两个小屁孩，“在我这儿不团结是原则性问题！闵星瀚不在，我们本来处在弱势，自己再这么窝里斗，我看干脆案子也别查了，互相捅几刀解个恨算了。” 老徐看着他俩都垂着头没敢继续唱反调，感觉这才好了一点。正想先带着他俩吃个饭什么的，没想到身后的门口默默被几个人堵了。 “是他！” 老徐转过身去，那个刚刚跑出去的人又折回来了。 “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虐猫，你是人吗？！” 老徐刚刚压下去的头痛又涌了来。 * 终于打发走“热情仗义”的围观群众们，逃出了医院，大家吃了饭，都冲洗了一番换了干净衣服，这才终于能和和气气的重新回到闵星瀚家里的饭桌进行友好的谈判。 “你俩先互相道个歉。”徐言赫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虽然彼此还是不太情愿，不过王宇灿先小声的彰显了主动，毕竟这小女孩嘴硬心软，让一让总没坏处。果然水晶紧跟着也说了对不起。 “说吧。”徐言赫起身给大家倒了水。 “我确定，我见到我哥了。”水晶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开了她的金口。 “你也是建立的那种睡梦的连接吗？”王宇灿惊讶起来。 “什么连接？我见到他了！” “没睡着？” “我在井下见到他了，怎么可能睡着？”水晶疑惑起来。 “算了，你先说。”王宇灿挥挥手，决定先听水晶说完。 “我哥被困在井下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呢！”徐言赫立刻着急起来，“我这打电话让搜救队去” “不过”水晶犹豫了片刻。 “不对啊！”老徐也突然醒悟了过来，“我们早查个遍了！别说人了” “我哥被不是被困在我们待的这个世界的井下面，是同样的井下面，却是另外一个井”水晶越说越着急，语无伦次起来，眼见老徐仍然一头雾水，王宇灿缓缓开了口。 “你的意思是不是不同时空？” 水晶迷惑的看着王宇灿。 “你哥穿越到别的空间或者时间之类的，他还是在那井底，但我们却找不到？” “对！”水晶点点头，“我没办法救出他，他让我走。我怎么可能走，然后我哥说只有我走了，才能把他带出来，他会一直跟我一起” “他是骗你的吧不然你根本不会离开井灌”王宇灿叹了口气，“所以你一回到医院等他出现” “我思前想后，始终不放心你们人类的搜查，既然我哥在井灌消失，那我自己下去看看。”水晶的口气明显是打从一开始要求要去现场，是为了跳下去。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呢？水晶？”王宇灿问。 “这具身体被我哥注入过一半的他的血，为了黏住我的灵魂，所以我笃定他若在，我肯定能找到他！我沿着隧道的水流游了很久，一边前行，一边喊着我哥的名字当我游到第三个井灌的时候，终于清晰的听见了他的回应，潜入水一看，发现他在水底！” “可惜”水晶绝望的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只是残存的一缕影子我没办法救出他” 六十 谋划 “所以你也看到了我哥”水晶听完王宇灿这几天的遭遇，心里有了一丝愧疚。 她也终于明白了王宇灿之前为什么会生气，任谁一直被误会恐怕都会这样吧。 “那当然，人心都是肉长的啊，以后你也要学着将心心啊。”徐言赫终于听完了两边的遭遇，再次迅速的肩负起了临时监护人的责任，这小女孩也是可怜人。 他只知道闵家早些年发生了一些惨事，两个孩子才被逼着走这条路，尤其水晶，小小年纪便遭遇惨死，依附在野兽的躯体里久了，成年人尚且无法控制shou xing，何况杀戮惯了的孩子。闵星瀚老成的像他弟弟，水晶却更像他女儿。 “不过我有个疑问。为什么水晶说闵星瀚困在井水里，你却说听见的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徐言赫在茶几用手指蘸水简单涂了几笔，“虽然井灌确实挨着海，但距离很远不说，海边跟地下的环境也不一样，仅凭这一点还是很让我在意。” 王宇灿盯着茶几出神，他之前忙着找闵星瀚，确实根本没有好好想过这个连接的细节，而且对获取的信息也一直是不加怀疑的照单全收。 老徐这一提醒倒是让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像一直没注意到的一些细节，正在慢慢浮出水面。 “我不知道”王宇灿只能憋出这几个字。 “还有小王如果你真的几天没吃好睡好了，怎么起色看起来这么好？”徐言赫再次举着王宇灿的脸左右看了看，也难怪水晶骂他，脸颊红润，还确实有一丢丢发胖的既视感。 “我不知道” “那不太像我哥。”水晶突然开了口，吓了王宇灿一跳。 “啊？” “我哥绝对不会说出那种话”水晶不自觉的咬着手指，心事重重，“类似需要一个契机才能做预言什么的。我们绝对不能干涉artisit，这是我哥哥的铁律，如果他知道我因为你做不出预言而骂你，他肯定会很生气的。” “所以你们都不认为那个是闵星瀚？那问题来了，联系我的又是谁？”王宇灿皱着眉头，他觉得整件事都很诡异了。 “如果是别的东西，它化作我哥，费这么大劲儿一定有什么目的吧！”水晶也凑过来仔细的看着王宇灿的脸，“你最近在做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啊，工作，画图画一只海怪”王宇灿的声音竟然有了点颤抖，种种蛛丝马迹连在一起，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正在发生。 “水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徐言赫小心的发问，水晶却也是茫然不知的模样。不过她还是可以肯定，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一定不是简单的魔物，绝对不是伊阿古那种货色可以拟的。 “还有一个方法，但我不觉得，，，太冒险了。”水晶说完后悔了，“算了算了，我脑子一定短路了。” “什么方法？”王宇灿却急急的拉住了她。 “要不你跟我一起跳井，去井灌底找我哥哥。” 水晶提出这个大胆的提议后，果然房间里一片静寂，无人敢吭声。 “我哥一定在井底，他还有话要跟我说，可惜我只能看见残影，听不到更没办法交谈。如果你是artist，能看见魔物，预知意象，那也肯定能跟我哥说话吧！”水晶越说越激动，却发现王宇灿还是一声不吭，她又慢慢的冷静下来，“不过这也是没有把我的事，还是算了” “我愿意试试。”王宇灿松了口，“但是我需要先跟一个很重要的人聊一下。” 王宇灿指的当然是自己的父亲，且不说小时候绝对不能靠近水的要求，那些跌落井底的异象，还有“王宇宙”这个名字又是谁的，太多的疑惑都需要那个人去解答。 “你俩一定是疯了！”徐言赫目瞪口呆，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带着这两个小鬼瞎胡闹了。 “我可以趁工人走开的时候，偷偷下去，不会有人发现的，老徐。”王宇灿轻描淡写的解释了几句，“也不需要麻烦，也不需要申请，我们速战速决，应该没事的吧。” “你以为是你家后院子呢！”老徐来是一通猛敲头，他真怀疑这是颗狗头！ “其实，如果你次遇到了张老师，也许”水晶声音越来越小，好像这句话本不该说似的。 “张老师”王宇灿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正是路旁边一眼望不到天顶的那洞xué tu书馆里，小发财的师傅。 他已经见过了看破不说的白泽和明明知道什么却在最后选择缄默不语的崔彭，却唯独没见过这位主人。 “水晶，你为什么这么说？” “明明白泽和崔彭都知道你身一定有问题，却都不说！如果能遇见张老师，他一定会告诉你的！”水晶抱怨似的说，她不喜欢这种猜谜式的发展，更讨厌这未知里还裹挟着深深的恐惧，她不喜欢自己软弱。 但王宇灿不喜欢张老师。怪的是他根本没见过这个人，也不了解他，但他是对此带有一种莫名的厌恶。 也许是那本空荡荡的安魂书吧，以及自己在写书的时候短暂失去意识的几分钟，宇宙浩瀚，万物皆谜。 “这么定了，等我打完电话，可以吗？”王宇灿已经找到了担负起某种责任的觉悟，“我们一起去找闵星瀚！” 老徐当然不同意，但他觉得自己的反对好像也没什么意义。最终徐言赫只能站起身来又倒了一杯水。 躺在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王宇灿重新捋着遇见的那位“闵星瀚”和水晶口的“闵星瀚”，他亦觉得最不对劲儿的，恐怕还是那条“契机原则”。 他本以为周铮因为电影院为条件才能预言，而自己是缺少这个环境，所以要去绘制海妖，正如第一次画出来的绿眼睛怪物一样，可现在看来，对方怕是更可能别有居心吧。 他下意识的去摸了摸闵星瀚送给自己的项链，小心的用手指搓了几下，确定还好好的挂在脖子，可是心里的不安却仍未放下，他干脆打开灯，来到镜子前举着项链仔仔细细的观察 这么看了好几分钟，王宇灿终于发现哪里不妥了，项链挂着的几颗水晶盐矿石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不见了！ 六一 神秘的人 “什么时候没的？”水晶紧张的问，王宇灿却只能摇头。他粗心大意惯了，怎么可能会记得。 水晶进屋里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拿出来一块看似普通的软布，仔仔细细的把项链擦了一遍，却又觉得不妥。 “这样也不行” “啊为什么？” “也许是不小心，也许总之不太放心。” “那我怎么办？” 水晶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身再次进了屋子，最后竟然拿出来了像喷枪一样的东西。 “你要干什么！”王宇灿皱起了眉头，心里有非常强的不好的预感。 “给你刺个平安符。”水晶已经开始装针头了。 “我不要！你杀了我算了！”跑出去会被怪物追杀，蹲这里会被水晶弄死，看样子他的日子不会再好了。“再说了，谁知道你是不是耍我？！我不要！” “那我再找找”水晶第三次跑进了闵星瀚的屋子，里面传出来了拆房子一样的声音，王宇灿根本不想了解那屋子已经被凿成什么样了。 “其实不敢贸然给你其他的护身符，因为你并不信仰什么宗教，十字架，佛像，还是经书，都没有意义所以只能给你这个。”水晶最后递过来了一只表。这只表看起来非常怪异，像是用软胶做成的，塌塌的像个玩具，表盘也不是规则圆形，像是被什么外力拉过，给生生扯成了这种撕裂的椭圆形，最神的还是这表没有走动，时间刻度也只有三六九和十二，这四个指示点，现在分针和时针都停在十二的位置。 “这是什么东西？” “软钟。”水晶拽过了王宇灿的手腕，给他带了去。“我擦过了链子，还是可以帮你隐身的，不过没有水晶矿盐不够洁净了，可能会被蛊惑什么的，你每天晚也都要用这块布擦一下链子。剩下的靠软钟来帮你了。” “干吗用的？” “如果指针不像现在一样在这个位置，那快点跑。时针代表你可以跑的方向，分针代表你的危险所在的方向，明白了吗？” 王宇灿再次看了一眼这只丑了吧唧的塑胶玩具，明显还是带着怀疑态度。 “凑合用吧，我哥不在，我真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水晶再次拿起链子看了看，脸带着很重的疑惑，“这是不是是我哥说的所谓脆弱信仰因为信仰不够强，也是最容易被攻破的。” “这样正好，看看还能不能联系哪一位闵星瀚。”王宇灿随即也带了链子，“希望有用。” 这次的电话刚好相反，竟然是老爸主动打回来的，现在反而轮到自己犹豫不决了。电话声响个不停，仿佛催命符一样，王宇灿拖了片刻，下定决心便很快接了。 “你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是熟悉的老爸的声音，而这凝重的态度却分外陌生。 “发生了很多事。” “也对，不然你也不会想起来” “老爸，王宇宙是谁？”王宇灿单刀直入了，“我托了一个朋友去查，有一个叫王宇宙的孩子死在了井里，登记人正是你，我之前也问过老妈了，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她的记忆被锁起来了，和你一样。” “到底在我身发生过什么事？” 话筒里传来了幽长的气息声，老爸这一声叹气仿佛像过了一个世纪。 “我不能告诉你” “老爸！”王宇灿快要被气死了。 “我答应过那人的，除非你自己去问他。”老爸突然声音颤抖起来，“这都是注定的事啊！哎，你注定会走那条路的，我们又怎么能阻止呢原来那个人说的一点也没错” “那人，又是谁？” “当年帮你还有你妈妈消除记忆的人。他说，如果有朝一日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你要亲自去找他但是一旦你踏了这条路，可再也不能回头了，还必须要做出选择。” “好，老爸你先不要激动，你告诉我怎么去找他。” “你真的要去吗？” “老爸我我这边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我有一个朋友出事了，现在看来也许只有我才能救他”王宇灿吞吞吐吐的说着，却觉得心里慢慢的已经下定了决心，“我非这么做不可！” “宇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我们一家都是普通人，本本分分，从不作恶，怎么会偏偏要在你身出这么多事呢！” “老爸”王宇灿隔着电话都能听到老爸疑似抽泣的声音，万万没想到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竟然会在自己孩子面前哭。 “算了”父亲站起身来，像在翻箱倒柜的找什么，只听见东西不停落地的声音，隔了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老爸？” “找到了，”老爸的回声传了过来，“那个人每年都会给我邮寄一封信，起初我总是拿到烧了，有一次实在忍不住好，拆开看了看，发现是一个联系方式，日子久了，联系方式也随着变。期间咱们搬过三次家，信还是锲而不舍的送来” “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不认识他，是他自己出现的。”父亲的声音忽远忽近，好像正用头把话筒夹在肩膀的缘故，“找到了，最近的一封信。” 听见老爸慢慢的撕开未拆封信的声音，空白的a4纸只有一串疑似电话号码的数字，这封信是三个月前顺着家里的门缝递进来的，还是老样子，没有寄信人，没有邮戳，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日子起往常，却突然提前了三个月。 “好，我打给他，那他叫什么名字？”王宇灿赶快拿出一支笔记了下来。 “我不知道。” “也没什么代号吗？那我随便称呼好了吗？”王宇灿皱起了眉头，他太想知道当nián de shi情了。 “我只知道他姓张” “张？” “张先生吧，不过我听那个意思，似乎也可以叫张老师。” 王宇灿的头顶仿佛响起了一声炸雷，不会刚好凑巧是那一位张老师吧！ 六二 拜访 张老师当然不叫张老师，知道他真实名字的只有白泽，但他知道白泽绝对不会透露出去的。 他不相信情谊，只相信交易。正如他手里也掐着白泽的秘密一样。 此刻，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激动的心情了。要知道他等这个人怕是等了十几年了，不过还好现在看来，是值得的。 次有过擦肩而过的机会，他们来写安魂书时，只遇见了小发财。不过他并不觉得可惜，本来是他知道不能见才故意躲避的。 世间的事情是这样，机会到了才能去做，不然都是白费力气。想来明天要见这么重要的人，还是要好好打扫一下吧。想到这里张老师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电话。 “发财！”张老师朝抬头看不见顶的洞xué tu书馆空喊了一声，一个遥远的像在天边的声音悠悠飘了下来。 “干什么！” “明天会来客人。” “来来呗！” 张老师不太喜欢这种一一下的喊山歌似的沟通方式，太累了。他扫了一眼带着滑轮的扶梯，那玩意儿竟然咯吱咯吱的扭动起来，小发财在面尖叫了几声，直接摔了下来，随后没有放好的书也跟着噼里啪啦的跟着落地。 “你直说让我下来不行吗！”小发财气急败坏的走到了张老师身边。 “懒得喊。” “说吧，谁来？疯女人还是那个鸡贼鬼？” “小孩子不要骂人。”张老师皱起了眉头，“你骂崔彭还好，不要骂白泽，女人都是小心眼。” “还要做什么准备不成？” “没错！因为明天，那位贵客可是要经受很多考验的。”张老师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然而这招对小发财没有丝毫用处。他已经见过太多次这人如何摆弄别人发疯了，竟然忍不住有点想同情那位“贵客”了。 “知道了。”小发财点点头，“我还要先把手里的工作做完，晚点再准备吧。” 张老师满意的点点头，小发财重新爬了梯子，不知道爬了多久，感觉到了张老师视线看不到的地方，他轻轻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面正刺印着链条形状的纹身，这正是他永远不能离开这里的宿命 * 虽然王宇灿再三劝阻，但水晶坚持要跟他一起去。 “水晶，你是不是太紧张了？”王宇灿发现她一出门不停的咬指甲，他确实不太常见水晶这个样子。 “你不明白”水晶抬起头，神情也很不安，“张老师是个满嘴谎话的家伙我不放心” “那你能分辨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吗？” “不能。” “那别先自己吓自己了。”王宇灿倒是出的平静，毕竟该来的跑也跑不掉，没准对方等了自己十几年也不一定呢？ 顺着熟悉的咖啡店后门，走了那条仿佛公园一样的小路，算起来其实王宇灿并没有来过几次，可是此刻他的心情却非常平和，像之前的种种都不过是为了揭开某个谜底的铺垫，而终点是什么，他已经不太在意了。 那位“野生海格”正蹲在小小的凳子看报纸，依旧是壮硕的体格，感觉随时要把凳子压垮，而且屁股不够坐，使得他的腿呈现一种非常难看的劈叉感，竟然很滑稽。不过王宇灿心里有事，实在笑不出来。 他还在守着那扇貌不惊人的铁栅栏门，王宇灿次懵懵懂懂的跟着闵星瀚进来，根本没在意里面那条幽长的拱顶走廊，看不见光，也不知道尽头是什么。 “写写书。”王宇灿不自觉的声音颤抖，学着闵星瀚的口气说话，可是拳击手却头都没抬，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写书！”王宇灿不甘心的又提高音量大喊了一遍。 拳击手不耐烦的挥动左手指向那条通往洞xué tu书馆的路，身后急匆匆赶来的水晶拖着他赶快离开。 “你干什么呀！一会儿没看好要惹事。”水晶的口气略微有点埋怨。 “我跟他打个招呼啊” “以后不要跟他那么多话，他不喜欢人类。” “啊”王宇灿疑惑地挠挠头，“你哥不这么跟他说的？” “那是我哥，我哥又不能完全算人类”水晶拽着他快步走过道路，很快图书馆便出现了。水晶一看到光立刻大声喊叫起来，“张老师！你在吗？” 水晶大咧咧的跨进了图书馆，王宇灿紧随其后。 “坐，等你们好久了。”声音的主人已然在松软的古典小扶手沙发坐好了。光线起次到来更加充足，王宇灿也在他对面的沙发坐定后，才开始好好地打量这个人。 张老师看起来并不老，不过带着小圆框眼镜，书卷气还是有的。他算坐着也能看出身形瘦削高挑，长于普通人的腿无处安放，不过这身材更多的是有种终日不见阳光的憔悴和苍白感，也许还有点营养不良。头发微卷，鼻梁高耸，嘴唇却异常的薄，还有那双如鹰一般的眼睛，敏锐机警。 这洞穴温度并不低，张老师却披着一条巨大的苏格兰纹披肩，看起来像纯正的羊绒织成的，又厚实又昂贵。 “您好”王宇灿弱弱的打了个招呼。 “次你们来的时候我不在，真是可惜。”张老师笑起来很和善，可却让王宇灿觉得这脸更像一张假面。 “我哥出事了。”水晶急吼吼的插话进来，虽然出门前她一再警告过自己，但此刻，她明显在期待张老师的回应。 “你哥没事的。”张老师摸了摸水晶的头，果然小孩子的头发手感最好了，毛茸茸的像个玩具，很有治愈感。 “可是我哥失踪了。” “能救你哥的人不是在这里嘛。”张老师欲言又止，把视线投向了王宇灿。 “我我来是因为”王宇灿突然结巴起来，嘟嘟囔囔的话像困在了嘴里，越急越说不出来，张老师却挥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小发财！”他抬头朝书架面喊了一声，“格拉格拉”的梯子从黑暗滑了出来。 “又来了。”小发财在高出俯视着这两位熟人，话语虽嫌弃，表情却还是有点开心的。 “你能不能下来跟人说话。”张老师皱了皱眉，“一点礼数都没有。” “反正他一直这样，没事张老师，我们习惯了。”水晶笑眯眯的看了看小发财，又看了看张老师愠怒的脸。 “猫，你告什么状呢！”小发财脸立刻绿了起来，赶快从梯子出溜了下来。 “让你准备的东西呢！”张老师声音从进门开始第一次呈现出了略微有点怒气值的变化。 “在在后面。”此刻，小发财才终于感到心虚的指了指身后的黑暗。 六三 书 “确定要看吗？”张老师的仿佛眼睛的眼白锐利到可以反射光线。 王宇灿点点头，他知道张老师一定能看清自己坚决的表情。 小发财随机点燃了一根火柴，没想到他们这里有电话，传真机和打印机这种现代社会的东西，竟然照明还需要手提的烛灯。 “只有纯火焰才能净化这条路，”小发财像是看出了王宇灿的疑惑，“现代科技那些亮光污染太严重了，没办法保护你。” “哦”王宇灿明白了，“那我们这是去哪？” 小发财没有立刻回话，只是抬头请示似的看了眼张老师，似乎得到确认后，他才敢回答。 “你理解成藏经阁吧。”小发财轻描淡写的解释起来，“外面的书且不说都没写满过，大部分也都是闵星瀚他们这种野路子写的，走完这条通道，里面的可都是完成了的安魂书。” “你之前不是说，没人写满过吗？”王宇灿皱起了眉头。 “野路子当然没有了，正经的路子可是有很多完本！” “哦”王宇灿并不敢追问什么事正经路子。 “安魂书怨灵太多，明白为什么要用纯火了吗？”小发财又动了动手里的提灯、 “闵星瀚来过吗？” “来过。”这句话是张老师回答的，“小发财，去开门。” 这意味着，话题到此结束。 小发财提着唯一的那点光源走进黑暗，摸到了硬邦邦的一堵墙，借着光源王宇灿隐隐看到了那扇雕花的门，建在这看不到天顶的黑暗洞穴里，仿佛也沿袭了又厚重又高耸的风格，他把手放在一个看不清楚面容却分外恐怖的图腾把手，轻轻念诵了几句什么，门便“吱吱呀呀”的被推开了一条缝。 小发财挥手招呼后边的人，于是大家很快的鱼贯而入。 不同于外面的隧道，这里面光线倒还好，墙顶正开着几扇大窗户，不过也没有非常明亮，还是死气沉沉的。 有那么一瞬间，王宇灿怀疑自己好像是不是到了宜家家居的大库房。堆满书的架子更高更宽，之前还在看到外面那些没写完的安魂书，他已经觉得数量繁多了，没想到里面还有超级大号的一个库房，简直像yáng bǎn jiān和提货间的差距。 一边走一边偷瞄，竟然连滑轮木梯都进化成了升降台，这也太奢侈了吧！ “找到了？” “嗯。”小发财点头以回复张老师，径直带着他们朝某个区域走去，前后大概走了三四分钟，一个大号的阅读书桌出现了，略微倾斜的桌面正安静地放着一本厚书。 “你既然是可以写书的artist，自然应该也能看到别人的安魂书。”张老师立刻掀开了那本书，瞬间抬起的页面映入眼帘，王宇灿的大脑仿佛越过了眼睛，提前收悉进了大量的信息，这本安魂书犹如厚百科全书，白泽哪里看到的更规范更严苛，整整齐齐的列目，详细的名称和来源，甚至追溯到了根基 如果说非要评判，那么王宇灿心里已经认定，他们写的是小儿涂鸦，白泽的则是普及读物，这本，只能用法典来形容了。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我都快忘记了。”张老师轻轻的摩挲找到的那一页，面赫然是一张怪物解剖图，“你不是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那自己去看看呗。” 不知道是不是王宇灿的错觉，他说话的一瞬间好像又裹紧了身的披肩，张老师这么怕冷的吗？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里？”在后面的水晶一把揪住了小发财的衣领，凶巴巴的逼问。 “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快点放开我。”小发财死命挣扎，好不容易扯了回来，赶快理一理害怕皱掉。 “这里的书是谁写的？”水晶羡慕的抬头打量了一番，能写满安魂书能重生啊 “老头。”小发财抬起下巴努了努张老师的方向。 “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这么一大库房的书都是他写的？” 小发财点了点头。 “啊”水晶有点震惊，虽然她一直都知道张老师面相年纪要大，但这么看来岂止是大啊，恐怕是老妖精了吧！“不对” “什么？” “是神？”水晶疑惑的看着小发财，“他有这么多功德，早该去层了！为什么不，他现在又算什么？” “关你什么事，你哥都管不着的事，少操心。”小发财嘴吐槽，不过顺便也没忘记占便宜似的轻轻的弹了一下水晶的脑门。 水晶反手是一个过肩摔，正把小发财结实的扔到了地。 “你再敢碰我试试！” 张老师又把分心看热闹的王宇灿叫了回来。 “不用管他俩，暗恋注定没有好结果的。” “暗恋？发财？！”王宇灿恍然大悟，张老师依然笑的很和善，“来。” “我还要做些什么吗？”王宇灿拘谨的被张老师摁倒了凳子，正对着这大头目的书。 “你怎么写安魂书，怎么看安魂书是了。”张老师突然冷的打了个喷嚏。“抱歉啊我许久没下来了，你看完让小发财带你出去吧，我不陪你了。” “啊！张老师，别扔我一个人在这儿啊！”王宇灿赶紧起来试图挽留，这么大的库房，正主不在他还真有点不安。 张老师却像没听见似的，匆匆朝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更加裹紧了披肩，他经过厮打在一起的俩熊孩子是，略微扫了一眼小发财，那孩子赶快住了手，一副明白的样子点点头。 王宇灿看着那高挑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竟然突然消失了。 “不闹了。”小发财算是间接跟水晶的铁拳求饶，看到对方也不纠缠后，赶快站起身来，跑到了王宇灿的书桌前，“快点看吧，你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这里的魔物只是沉睡状态，都有可能找到缝隙跑出来，附在你们身逃出去。” “你的老师” “他年纪大了，也会有这个问题。”小发财抓起王宇灿的手，覆盖在了书页，刚好压住解剖图，“我们抓紧时间。” 王宇灿刚闭眼睛，黑暗便再次降临了 六四 往事1 那一年，王宇灿刚刚四岁。 他的爸爸连续第三天晚从睡梦惊醒，满脸是冷汗，而从小心大的王宇灿在那个时刻正睡的像小猪，他根本感受不到爸爸的恐惧。 奶奶又一次出现在了梦里，说身压了东西，非常难受，告诉伯伯也不管，只能来找爸爸。 王宇灿没怎么见过奶奶，听说她走得早，所以自己对她一直有种陌生感，像你知道身流淌着她的血缘，本该是至亲的人，可是自己却没那么感同身受。 爸爸害怕极了，他之前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只是这次梦里的人哭的如此真切，像她真的来过一样。 算已经第三次吓醒，爸爸也不想回去，刚调到新单位，手里正是一堆工作的时候，又不是什么节假日，在整个局里都非常忙的时候贸然请假也太不合适了。不过他还是不放心的给自己远在老家生活的兄弟打了个电话，也是王宇灿的伯伯，得到的答案果然如他所愿：一切安好。 没想到从第五天开始，王宇灿夜里开始啼哭了。四岁的小男孩早已经自己住，王宇灿也是个胆大心大的孩子，现在却扭着衣角杵在父母卧室的门口，绝对不要自己睡了。 “我的房间有个老奶奶她好恐怖啊！”王宇灿哭着跟爸爸说。 没办法了，爸爸只能硬着头皮请假，举家回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幺蛾子。妈妈向来刀子嘴豆腐心，虽然一直没停止埋怨和唠叨，不过心里却记挂着所有要去扫墓的东西。和给老家人带的礼物。 这样一家人很快到了出发的日程，没想到妈妈却在取东西的时候被人撞了。撞的也很凑巧，也很诡异，明明是红灯的时候有，却人骑着摩托加速冲了过来，妈妈脚骨骨折，只能托付给小姨照顾。 于是这趟旅程一开始注定了并不太顺遂。 这样爸爸只好带着小王宇灿踏了去往老家的大巴车，在此之前小朋友都没有出过远门。接近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出了城市之后，便基本都是颠簸的土路，越接近目的地路况反而越坏，王宇灿一路都在因为晕车呕吐，兴奋地小脸很快出现了菜色，只能瘫软的抱着装满呕吐物的塑料袋靠在窗玻璃。 王爸爸也是心疼的，可是王妈妈那个状态也需要照顾，王宇灿不跟着他，还能去哪？ 这样折腾到暮色降临时分，他们终于到了长途汽车站，并且也顺利见到了来接人的伯伯，一行人总算顺利的回到了伯伯的家里，吃了热乎乎的饭菜。 王宇灿早因为这一路的折腾而睡死过去了，爸爸便开始和伯伯开了瓶酒小酌几杯。 “所以，咱妈的墓到底是怎么回事？”爸爸问出了压在心里的问题。 “不只是咱们家”伯伯叹了口气，“那片公墓旁边准备建厂子了。本来也看了那块地，可是那哪成啊，咱们这几户人家都是好几辈人都在这里，怎么好迁” “什么厂子？” “化工厂呗，之前闹过几次了，不过没用，说是下个月要动工了。这墓地风水好好在下面还有条河，这下倒好，工厂到时候的废料估计都要排到河里，顺着水势刚好积在墓地下面” “这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跟你说有什么用？这都是面的人定好的事，活人的生意那可死人的地界值钱！”伯伯几乎是闷哼出这句话的，爸爸知道这几年伯伯日子不好过，同样俩兄弟，一个因为念书考学，勉强也算是鲤鱼跳龙门了，现在俨然是个城市人，而伯伯却只能守在这贫瘠的村子，早几年还能种地，现在地都要被拿走开发，算是失业了，离过婚也没能再婚，人生看起来根本没什么指望。 爸爸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个读书人，无非运气好，赶分配工作能去了某个事业单位，拿到了城市人的身份。不过也仅限于此了，他仍然口袋空空，到现在婚房都还没买，且等着单位分配呢。 “哥，我梦见咱妈了，好几天了。”爸爸语调颤抖着说。 “哦，不去想行了。”伯伯轻描淡写的说，仿佛已经去了的人对他再无影响，所谓灯灭，所谓茶凉。 爸爸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算了，你早点睡吧，明天我带你去看看。”伯伯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早了。” 爸爸看了看时间，也不过刚刚晚九点。 “这农村人都睡得早，不得你们城里，我已经困得不行了，不陪你了啊。”伯伯像是看穿了似的，说完这番话，抬脚回里屋了，只留爸爸一个人在客厅里。 奶奶最后的时间是伯伯陪在身边的，爸爸则负责拼命工作，用钱续命，且让老人走的没有那么难受。虽然如此，但这间三间平房的小院完全给伯伯来继承，他也是没有任何怨言的，毕竟他还有相对容易的未来，伯伯却什么都没了。 没想到这才几年，房子已经破成这样了，四壁泛着灰黄，瓦房顶的木梁还在不时往下掉碎屑，昏黄的灯泡时亮时不亮，也许等回头还是要支援伯伯一点，让他翻新一下。 爸爸在床翻来覆去几个轱辘，完全睡不着，只好披着衣服随便在院子里转了转，他一方面担心妈妈的脚伤，一方面也有点忧心奶奶的墓地，竟然坐在屋檐下的小马扎发起呆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坐多会儿，看见小王宇灿也挪着步子出来了。 “宇灿？”爸爸轻声叫了一句，心说这孩子怕不是找厕所呢吧，但小孩没回话，只是怔怔的杵在门前看着前方。 “宇灿，你不睡觉干嘛呢？”爸爸觉得不对劲儿，起身过去来到他跟前，此时他终于发现不妥了，这孩子眼睛竟然是紧闭着！像梦游一样！ 以前没发现他会梦游啊！爸爸心里疑惑起来，他听说梦游的人是不能被叫醒的，他也不敢贸然把他拍醒，正在一筹莫展时，王宇灿直挺挺的迈出了几步，直接朝院子里走去，爸爸不放心，只能紧跟着他，想看看他到底要去哪里。 六五 往事2 小王宇灿竟然直挺挺的开始在院子里转起圈来，这情形说不出的诡异，爸爸悄声跟在他后面，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么来来回回沿着边缘转了三五圈之后，小王宇灿走向了大门。 虽然他始终闭着眼睛，却像有人引路一样自然，仿佛不需要看便知道该怎么走。 王宇灿才四岁，身高本来是够不着大门锁的，但他折返回去搬了一把小凳子，直接踩在了面。虽然这把锁还有点复杂，不过他竟然很熟练地没费什么功夫打开了。 这让爸爸非常不安。 王宇灿这样没有丝毫犹豫的出了门，夜晚的农村根本没有路灯，只有深一脚浅一脚的泥土地，和面看不到的坑坑洼洼，许久没回来的爸爸都要小心被崴脚，可是王宇灿走的很灵巧，完美的躲避了所有“陷阱”。这么跟了一会，爸爸竟然跟他拉开了距离，眼看快追不了。 不过一想到这孩子三更半夜不知道要跑去哪，他只能赶快让自己再提起精神，加速追。 小王宇灿熟门熟路的转了几个弯，没多久便到了这村子的深处。爸爸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只见周遭几处房子全是被废弃的模样，破瓦旧罐堆一堆，杂草也有几尺高了，他心里越加不安起来。 而此时，这孩子终于停下了，用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那绝对不是人类语言。爸爸小心的接近几步，他发现原来这孩子，停在了一口井面前。 井绳早已经断了，四周也布满杂草，很像是口枯井，这情形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王宇灿还在不停地说话，越说越快，越说越疯。 这情形顾不了那么多，八成是邪了，眼见小王宇灿开始往井里探头探脑，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再不管怕是要投进去了，爸爸一个箭步冲去揪住了这孩子，去大力抡了两个巴掌。 “王宇灿！” 这孩子终于睁开了眼，露出迷瞪瞪的表情。 “爸” “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 “我我不知道”王宇灿摸着火辣辣疼的脸，确实一副浑然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样子。 爸爸不由分说，像夹着小鸡一样拎着他往家里的方向跑的飞快，简直像在被追杀一样。 第二天，爸爸和伯伯吃了早饭，王宇灿困得要命，根本睡不醒，俩长辈一边吃一边开始闲谈，爸爸假装不经意间问起了那口井的事，果然，伯伯的脸立刻挂起了嫌恶的表情。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爸爸吞吞吐吐的，显然在犹豫要不要把昨晚的事告诉他，毕竟也太诡异了，对方会不会认为是他们大惊小怪了呢？ “那里很不干净，你们是不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了？” “不干净？”没想到伯伯一点也没有掩饰，爸爸这才把王宇灿梦游到那边的事讲了一遍，刚听到夜游，伯伯手里的筷子不受控制的掉到了地。 “哎” “你别吓我，到底怎么回事？！宇灿他不会有危险吧？” “这都是早几nián de shi了”伯伯犹豫再三，小心的站得起来关自家大门，还非常心虚的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偷听了去似的，确定了一圈环境，他这才回来，压低声音凑到了爸爸身边。“这不是什么光彩事儿，所以村里的人都不愿意提。那户人家其实你也有印象吧，咱们的王姨，你还记得吗？” 爸爸点点头，虽然这村子不叫王家村，可里面大半数的人都姓王。他记得的王叔王姨不少，不过隔了这么多年，伯伯一提这名字，他立刻知道说的是谁。 那时候村里的孩子恐怕没人不喜欢王姨，她的父亲本来是村里干部，结婚后老公也跟着进了村委会，家庭情况一直别的普通人家都要好。不过王老姨人挺好的，没什么坏脾气，也特别喜欢孩子，经常招呼孩子进屋拿糖拿玩具，颇有点大户人家的气度。 可惜，也不知道为什么，王姨却偏偏没有自己的孩子。 村里的人总共也守着几亩地的事儿，经常下了田回了家，多得是无聊嚼别人舌根的，久而久之，说王姨什么的都有，无非是女人不用，男人不争气，更有甚至也会小声嘀咕他家是不是风水不好之类的。 王宇灿的爸爸和伯伯小时候也受过不少王姨的恩惠，每次躲在墙后眼巴巴的看着王姨时，她都会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糖给他俩。她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孩子，这么想来，命运还真是不公平。 记不得是那一年的夏天了，偏偏雨又多又密，潮乎乎的天气折腾的大家都没有好收成。那一年没办法下地，所有人都蹲在屋檐下看着湿漉漉的天空发呆，一边祈祷老天爷收了神通。而当夏天结束的时候，雨季也似乎跟着结束了，村民们又能来回走动，终于有人发现，王姨的家里似乎多了一口井。 没人知道原因，有多事的人问，也总是得到几句推搡的回答。 家里挖井并不是什么稀事，只是王姨这种地位，本不用自己动手，有的是村民愿意帮忙的。而且，算要挖井，怎么偏偏选在这闹心的雨季？ 总之，自这口井出现之后，王姨的家里似乎隐隐笼了一层灰色气体似的，让人觉得又雾蒙蒙又湿漉漉的，不管秋天多么天高气爽，她家却始终困在了哪个闷热的雨夏，再也没有出来 “后来我考了城里的重点学，去寄宿了。”王爸爸跟王家村的隔阂，也差不多从哪个时间段开始越来越远了。 “你学习忙，为了省钱寒暑假都在打零工，不怎么回家，”伯伯叹口气，“你也知道咱妈，本不是嘴碎的人，很多事儿她也懒得管，也懒得说，王姨在第二年，终于怀了孩子。” “我怎么不知道？”王爸爸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那孩子总共也没活几年又很蹊跷说他干嘛！”伯伯赶快打了他胳膊一下，仿佛他刚刚那个音高得用喇叭喊出来的了。 “所以那家荒宅是王姨的家吗？”王爸爸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变成那个样子了！” 六六 往事3 “怎么可能！她家怎么能荒成那个样子？她家人呢？”王爸爸努力回想了半天，“不对，我隐约记得你们谁说他们全家搬走了啊？” “不然呢，能说是村里人”伯伯说着说着却住了嘴。 “村里人什么？” “你别问了，你以后也不可能再回来了，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伯伯起身在堂屋的抽屉里一通翻找，最后摸出了一串手串。“这是咱妈的遗物，说是用桃木做的手串，生前她总喜欢拿手里盘着，你给宇灿带着吧。” “这哪来的？咱们村里又能做这个物件儿的人吗？”王爸爸接到手里掂了掂分量，这手串很沉也很讲究，不太像普通渠道能拿到的。 “村子里后来出了很多事，咱妈专门找人求得。” “那给了宇灿，你不用吗？” “我？”伯伯突然苦笑起来，“这村子里的人还需要辟邪吗？你看看，地也没了，人了废了，一个个困在村里却永远也出不去，跟都在等死似的，我们还能怕什么呢？” 王爸爸小心的把桃木手串系在了王宇灿纤细的腕子，他确实对这村子早已经失去了熟悉感。 今天本来是要一起去扫墓的，但小王宇灿的状态并不算好，一直是昏昏沉沉睡不醒的模样，硬叫起来也是遭罪。果然这趟出行从一开始充满了诡异和不详的气息，还是说自己装作没看到噩梦，不理会才是最好的选择？现在看来最可怜的还是小孩子，还是让他在屋里休息吧 “我跟隔壁的婶婶交代了，走的时候我们把门反锁了，钥匙留给她，午的时候她过来喊小家伙去吃饭。”伯伯进门来叫他们，眼见屋里的情形，更加确定自己的安排很合理，“扫墓别让这孩子去了，晚点回来我们再商量他的事。” 爸爸心里不详的疑云还笼在心头，可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同意了。 于是俩人很快准备好出门，而锁也被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确定除非用钥匙或者暴力破坏，否则根本没办法打开后，这才朝墓地方向出发。 而之后具体发生了什么，除了亲历人王宇灿，他们俩便再也不知道了。 王爸爸只知道回来之后，家里的门是大开的，锁是生生被砸坏的，而隔壁婶婶的原话是：“午来叫孩子吃饭的时候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已经叫了村里的人找了一个下午，都没找到孩子。” 一句不妙已经大喊出口了，小王宇灿失踪的地方只可能是那口井！ 当村里的人举着火把一起在若干年后的这个深夜，再次聚在王姨的荒宅时，没一个人敢开口说话，只有两兄弟撕心裂肺的喊声。 王宇灿并没有应答，然而也没有人敢下这口井。 一行人折腾了一宿，最后终于是王伯伯下去了，从深水里捞出了那个湿漉漉的孩子。村里唯一的赤脚大夫蹲在旁边无力的摇了摇头，确定这孩子是没救了。 王爸爸只知道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孩子身的时候，那是他整个人生最绝望的时刻，他甚至想自己转个身，也投进那口井里去 村里的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却还是无人敢前，王伯伯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兄弟，他抬起脚刚想往前再走几步，突然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捡起来一看，正是那串桃木手串。 人群慢慢散去，无人愿意出来主持什么，才不过半晌时间，一个生命的死亡已经被转眼抹去了。正如王伯伯说的，整个村子没有村长，也没有人心，一个个都恍如行尸走肉。 “回去吧。”伯伯拍了拍爸爸的肩膀，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他实在很担心兄弟做傻事，只好低伏下身来，小心的把手串又给小王宇灿系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也许是希望借此还能握一握小侄子的手吧，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冰凉 “我不该回来的”爸爸喃喃自语，这句话他已经抱着孩子说了不下几十遍。 说来也怪，没有任何征兆的晴天瞬间转阴，看样子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要来了。 “先回我哪儿去吧，孩子淋着也不好啊。”人都死了，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不过伯伯也想不到别的词了，半劝半拖，俩人终于在雨下来之前，把小王宇灿带回到了家里。 暴雨下的昏天暗地，很快天地一线，已经分不清楚边界了，王伯伯蹲在屋檐下抽起了烟，虽然从孩子不见那会儿，已经有人去镇找了警察，不过从井里捞出来的时候还没回来，再加赶了这场雨，什么时候人到都是未知数了。 家里的锁是被从里面暴力砸开的，难怪婶婶会那么害怕，凶器此刻还仍在家里，是一块墙角压东西的大石头。 除了被反锁在家里的小王宇灿，还会有谁去砸锁？可是四岁的小孩有这么大的力气吗？再说，他为什么非要用砸的呢？里面不时传来极度压抑的哭泣声，哭的人肝肠寸断，失去了独子，以后这家人的日子又要怎么过下去啊 王伯伯深深的吸了口烟，呼出一团白色的雾，如一丝幽魂轻轻飘散在暴雨里，不过虽然视线模糊，但他还是警觉地发现坏掉的大门被拉开了，好像有一个撑着伞的人正矗立在外面。 “哪位？”王伯伯大声喊了一句，却被雨声冲没了。他满腹疑惑的拿起屋檐下的雨披，小心的举到头顶跑进了雨里。他没看错，确实有人正站在他家门外。 “是谁？”王伯伯没敢出去，这人的身形看着很面生，并不像村里的熟人。过于瘦削的身材，两条腿过于纤长，虽然天气已经转冷，但这个人身已经裹了厚厚的羊毛披肩，伞压得很低看不清楚脸，这个人甚至不太像人类。 “我来取回手串”那个人用一方白色的手帕掩住口鼻，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 “手串？” “令堂，没说过吗？”男人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她去世后的第一个雨夜，会有人来拿走桃木手串。” “好好像说过”王伯伯喃喃自语，依稀有这么一个印象，病重的老母亲躺在床榻翻来覆去的念叨着但他本来记性不好，早把这事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请给我吧。” “这”王伯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六七 往事4 雨下的愈发大了，俩人这么僵持着，那陌生的男人倒也沉得住气，丝毫不催促他的答案，只是苦于身体不好，时不时的因为寒冷咳嗽几声。 王伯伯再次转身，又去看了看闪烁着暗黄光线的堂屋，仿佛谁的墓穴一样。此时绝对不是再去扒下来手串的好时机，他动动嘴唇，正想请求男人宽延几天时，那男人却猝不及防的突然吐出一句话，王伯伯像被火烧了一样猛的把头转了回来。 “你好啊，小朋友。” “你说什么呢！” “啊，你叫什么名字？”没想到男人丝毫不理会他，仍然自顾自的垂着头跟自己的脚下说话。 “喂！”王伯伯忍不住了，又吼了一声。 “这是你的叔叔呀！那你的爸爸呢？哦回不了家了吗？” 王伯伯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这诡异的男人用白帕子轻轻蹭了蹭口鼻，继续用一种冰冷的声音说话。 “你不该给他戴我的手串，这孩子回不了家了。” 王伯伯“扑通”一声跪下了，他心里已经认定这个人能救小侄子，哪怕他是一个来历不明的怪物，哪怕会把事情引向另一种失控的结局 果然如他所料，无需多言，这男人已经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他先是扶起伯伯，然后像凭空抓住一只看不见的手似的朝里屋走去，王伯伯从背后看着那人的背影，按身高来推算，隐形手的主人刚好和小王宇灿差不多高。 滂沱的暴雨仍然在持续，不时伴随着电闪雷鸣，王爸爸呆滞的像个木偶，紧紧的抓着小孩子的手，而横躺在床的人仍然湿漉漉的，可是体温却已经逐渐冰冷，继而僵硬了。 “真可怜。”这位陌生的男人已经折叠起了自己的长柄雨伞，轻轻放在了墙壁旁边。 王伯伯才发现他这把漆黑的伞柄竟然是实木做的，看起来非常沉，面嵌进去了一个小小的白金色金属铭牌，刻着一串诡异的字符，看不懂什么意思。 这男人仍然举着白手帕小声说话，露出一双鹰眼，虽然眼眶瘦削凹陷，眼神却分外敏锐。 “那手链在我侄子身”王伯伯也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说话。 “现在怕是也不能拿走了。”男人却死死的盯着床空的墙角，看起来非常诡异。 “哪有什么？”王伯伯颤巍巍的也盯了过去，他什么也看不到。 “孩子又能有什么错呢？无非是大人的错过罢了”男人喃喃自语了一句，继而转头看向了王伯伯，“罢了罢了，救他也可以，只是怕不是如你们所愿啊，算这样也可以吗？” “你能救宇灿？”王爸爸像从鬼门关溜了一圈似的扭过头来，终于开了口。 “那要看你定义的救是什么。” “当然是让我儿子活着。” “这个很容易。” 男人的话让这两个年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在耍我吗？”满腔的怨恨化为了愤怒，王爸爸的眼睛里闪烁着想要发泄的绝望。 “如果你想要床这具还未死透的躯壳动起来，能跑能跳，还能管你叫爸爸，还能长大”男人的鹰眼眯了起来，“那这当然是很容易的事。” 王爸爸觉得像脑袋顶响起了撞钟声，“嗡”的一声轰的他毛骨悚然。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伯伯显然是没听懂这人的意思，一脸茫然的追问着。 “这孩子也不过四岁，一个什么都没开始的年纪，”男人说话间竟然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王爸爸觉得哪里好像站了个孩子似的，总让男人的披肩轻轻飞起。“对你来说，除了血缘呈现出来的皮囊外，还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 “你要给我的孩子塞什么孤魂野鬼吗？”王爸爸冷笑了一声，“让他们投胎到我孩子身，还让我抚养长大？！” “有何不可？”男人算依然捂住口鼻，却能感受到他微微笑了。 “休想！你这个你这个恶魔！妖怪！禽兽！”王爸爸一时语塞，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这个男人。 “啊，这可真是头疼，你们能接受妈妈这样活了，却不能接受儿子这样？”男人扭头看着王伯伯，“你说，你的兄弟是不是很让人头疼？” 王爸爸的脑门再次响起了撞钟的声，他到现在才觉得害怕起来，身体竟然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说的什么意思？哥” 和他的表现却不同，王伯伯仍然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说什么？什么什么？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大字都不识几个，能不能直接点？” “啊，都不记得了哦，对不起是我抹去了。”男人终于放下了手帕，展现了一个友好的笑容，但王爸爸只看得到那两排森森的白牙，和极度缺血的牙龈。他的脸如他的眼睛，又瘦又干瘪，却带着一股狠劲儿，非常微妙的交织在了一起。 “没想到还要再把那段记忆找出来，也算是和你们家有缘分吧。”男人伸出了纤细白皙的手指，用手里捏着的白手帕衬垫，小心的握住了王伯伯的手腕，像是牵木偶一样把他拉到了王爸爸面前，示意他以同样的姿势握住弟弟的手腕。 “来，我帮你们想起来，王家的大哥哥：王本章，王家的小弟弟:王本木，还有你们的妈妈，没有名字的王氏。” 刹那间，撞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不是一两声，连续不断的余波在脑袋里荡漾，让人头晕目眩。村里的人行尸走肉的走过眼前，王家两兄弟只觉得时光倒流，身体也在不断缩小，不知道这种流逝感持续了多久，当王本木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青春的干劲儿时，他睁开眼看到了明媚的那个夏天 王姨正坐在自家门口的树下纳凉，看到了他们这群刚刚捞鱼回来的泥孩子堆儿，招招手，很快便在她身边围了一圈，王姨从口袋里拿出了奶糖，大家盘腿而坐，美滋滋的吃起来 六八 往事5 想要孩子，她非常非常想要一个孩子。 这念头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不断地在她的心里撕咬着。如果没有孩子，意味着不能给王家传宗接代，意味着要永远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她这一辈子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怎么老天爷偏要在这件事给她加这么重的孽？ 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迎面走来的村民虽然笑脸相迎，背地里嚼着什么舌头她心里一清二楚。什么都试了，大城市的三甲医院，偏方草药，求神拜佛，真的什么都试了，她感到绝望。 “你看那谁，长得再漂亮，家里条件再好有啥用，还不如我这肚皮，一下来个双胞胎！”田边劳作歇息的女人们互相讥讽着，她带着草帽匆匆走过，这些人嘴的那谁俨然是自己的第二个名字，让她心如刀绞一般刺痛。 她的男人日益郁郁寡欢，公婆更是整日唉声叹气，她只能在树下眼巴巴的等着，当村里的孩子们在傍晚时分放学回家，准会跟她来讨糖吃，只是这样也是好的，可是，只是这样怎么够呢？ 压力虽然集在她身，可是整个家里都笼罩着阴霾，她开始感受到这股蔓延的情绪了，并且在不断堆积。她早有预感，早晚有一天，压垮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会轻飘飘的落在她的背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当她因为婆婆的一个要求，在外奔波一天回家时，却刚好在门口看到村里的另一个女人衣衫不整神色惊慌的跑出了她家的大门。 她和那个出逃的女人眼神交汇的瞬间，各种复杂的感情涌心头，这件事是双方都不愿意发生的，可是为什么偏偏要用一个女人去为难另一个呢？ 那时她年少气盛，哪里忍得了这份屈辱，她带着满腔愤怒去找婆婆质问，本以为至少还能得到一点虚伪的谎言，没想到对方连解释这件事的打算都没有。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我要孙子，谁能给我孙子，谁是我家的媳妇。”她的脸挂满了抽动不停的褶子，狰狞的像个妖怪。“你算个什么东西。” 有些话终于说出来倒也畅快，至少这压抑的气氛终要有人撕开。 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但仍然时不时的朝最里面紧闭着门的那间平房看几眼，任凭刚刚跟婆婆吵架吵得天翻地覆，那屋里的人也没出来过。俗话常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而那人现在竟然连面都不愿再见一次了。 她拎着一个简单的包在大门口站了一会，终于确定这个家没有一个人会站出来阻拦，这才下定决心出了门。 穿梭在田间的小路，她才开始啜泣，两侧的玉米已经拔的一人多高，挂满了青绿色的苞米，正等待成熟。她走着走着被绊倒了，愈加委屈，索性坐在田边放声大哭起来。 赌气归赌气，这回到娘家也是没办法交代的，生不出孩子本来是有错，这万一真的过不下去了，自己干脆成了个罪人。到底是惹了哪路神仙？这以后的日子又要怎么活下去呢？ 说来也怪，已经哭了好半晌了，这往日人来人往的田，竟然没看见一个人。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已经实在累的哭不动了，只好喘了几口气从地爬了起来。 捡起包决定还是先回娘家，她刚要迈开腿，便听见了田里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支起耳朵小心的听，像两个人捏着嗓子再说话，怪异的不像熟悉的村民。 “快点快点，晚了送不到了。” “不着急不着急。” “快点快点，晚了孩子要送不到了。” “不着急不着急。” 不知道谁正疾速的在里面穿行，摇的玉米田在头顶哗哗作响，可是没走几步，动静停止了，隔了一会又会重复。 她既害怕又好，犹豫了片刻还是丢下手里的行李包，轻手轻脚的拨拉开玉米长长的茎，在层层叠叠的叶子缝隙里，两个不足一米五的圆润背影正在原地徐徐跳动，像他们的对话一样，蹦一会儿，休息片刻，不断地周而复始。 “时间到了，送孩子去。”不知道重复完了多少次，其一个一边这样说，一边从地也拿起了一个包袱。 她试着把头又凑近了一些，竟然似乎真的听到了小孩＂yun xi＂手指的声音。 “时间到了才能送孩子去。”另一个胖胖的矮子一边学舌这句，一边跟在了已经走了的同伴身后，好心的促使下她也紧跟了过去。 走了没多长时间，这两个古怪的人便停住了，他们手忙脚乱的在地拨拉这什么，很快的清扫完杂草和落叶，地被腾出了一个小小的坑，他们把手的包袱放了下去，然后小心翼翼的绕着坑的边缘画了个圈，口念念有词。 做完这些事，天空立刻响起了第一声惊雷，吓的她差点魂飞魄散。 “可以了，可以了。”其一个胖矮子拍拍手，另一个跟着点点头，俩人便一前一后消失在玉米田里，直到空的玉米叶子再也没有了晃动。 她的脖子一凉，豆大的几颗雨点已经先滴落了下来。马要下大雨了，这俩疯子把小孩扔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她本是个喜欢孩子的人，顾不得那么多，赶快脱下外套朝坑洞哪里找去。 拨拉开掩盖在面的枯草破叶，一张小婴儿的脸露了出来，看起来分明是个人类的孩子啊！这孩子也不哭也不闹，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嘴里正含着自己的手指。此刻她这才发现孩子还是有点不对的，他瞳孔黑漆漆的，快占满了眼眶，眼白却非常少，这么直勾勾的四目相对，实在有点渗人。 也许这个孩子是送给自己的吧！她心里这个想法一旦浮现，便没办法消失了。雨滴越来越密集，雷电也接踵而来，她看着这个出冷静的孩子，一咬牙终于下了决定。用外套小心的裹紧后，便铆足全力朝家的方向跑去。 六九 往事6 “这是什么东西！”婆婆盯着她手里的孩子，露出了厌恶的脸。 外面电闪雷鸣，暴雨狂风交加，幸好她在浑身湿透之前，成功的跑回了家。除了公公去镇开领导会不在家，剩下的三口人终于能不带着恶意聚在了堂屋里。 “孩子，认不出来吗？”她硬着头皮回答。 “哪来的？”男人不安的问了一嘴，他看起来非常担心。 “田里捡的。”她扫了他一眼，又壮了壮胆子，“我要养他。” “疯了吧！”婆婆突然前来推搡了她一把，一个趔趄没站稳，差点把包袱甩出去。“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偷抱谁家的？会不会有人来咱们家要人？” “不是！这孩子”她犹豫了片刻，吞了口吐沫喊了出来，“这孩子是我的，是给我的！” “疯了疯了。”婆婆面色一沉，看向了男人，“你给我抓住她，这孩子不能留。” 男人听话的朝她步步紧逼，他一向软弱惯了，虽然本能的听话，可看见湿漉漉的她和怀里的孩子，又忍不住心虚的问了一句。 “外面这么大的雨，总不能把孩子丢出去吧。” “我们吵吵的这么厉害，这孩子怎么哭都不哭的？”婆婆突然皱起了眉头，再次看了包袱一眼，竟然连个呼吸起伏都感觉不到，她顿时露出了一脸凶相，“赶快把这个东西扔出去，谁知道到底是个什么！” “别过来！”她死死的搂住了手里的包袱，外面的雨如瀑布一般，贸然冲出去肯定不是明智之举，而男人再听话，听到母亲的命令却不敢前了。 三个人这么僵持着，屋里静的可怕。背对着大门口的她戒备地主盯着婆婆，本来凶神恶煞的老太太这么一点一点的软化了下去，她从那张恶鬼的脸突然看到了一丝恐惧。 男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几乎同时转过头去，自家没有关的大门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撑着伞的人，一动也不动宛如雕像，与他们隔着水流如注的空荡荡院子，像是正在等着什么。 “我说孩子是你偷的！！”婆婆的破口大骂打破了安静，再次推搡了她一把，“快把孩子给人家送回去！要是带了人来，让他们把你抓走！” 婆婆话音刚落，那人便一步步的朝堂屋走来。 伞遮盖住了他的脸，但看敦实的身形像是个年男人，个子并不太高也不矮，穿了一身非常普通的黑色衣服。可是在他走起来的一瞬间，所有人早已吓得不敢吱声了，起朴素的外表，让人害怕的是他走起来轻飘飘的样子，仿佛不会沾周遭的雨滴，甚至连脚边都不会溅起水花。 他每走一步，似乎都会让空气凝固，屋里的三个人都觉得因为紧张而呼吸困难。他很快进了门，收起了伞放到一边，整了整外套，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过分阴鹫表情的脸。 “哎呀，不好意思打扰了。”他很礼貌的开了口，声音与普通人类没什么差别，但单眼皮的眼睛却眯成了一条缝，因为了一定的年纪而耸拉着。 “都是她做的，要抓，抓她！”婆婆率先清醒过来，一把把她推到了这陌生人面前，没想到这人竟然赶快伸出手扶着了她。 “姑娘，这孩子我要带走。”他看着她绝望又无助的脸，咧开了嘴试图露出微笑，却像不太熟悉人类的表情一般，看起来是那么违和。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生怕接下来便会被降罪。 “你们家不能有孩子是定数，且不说这位不能留，以后也不能有。”陌生人轻轻的从她手里拿走了包袱，而这孩子刚到他手，竟然从层层包裹里面传来一声婴儿清亮的笑声，只是在这气氛下并不会让人觉得喜欢，只有无尽的诡异。 “你什么意思？”婆婆听完激动的前一步抓住了陌生人的手臂，“什么叫不能有孩子？！” 陌生人倒也不生气，反而露出了一副饶有兴趣的脸。 “是没有孩子。” “是她不能生？！那我找别人生！”婆婆愈发激动起来。 “别人也生不了。” “那是”婆婆顺着陌生人的视线看向了唯唯诺诺不敢吭声的儿子，“他的原因？” 陌生人笑而不语，看样子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正准备去取墙边的长柄雨伞。 “我听到他们的对话了，这孩子是要送人的吧！如果不能送给我，找个别的送过来行吗？”她鼓起勇气冲到了雨伞旁边，紧紧的把伞搂在了自己怀里，“你们是什么神仙吧？” “不能。”陌生人回绝了她的要求，伸出手试图要回自己的伞，她吓得退后了一步，继而心一横干脆的跪了下来。 “给我个孩子吧，求求你了大仙，我愿意吃素，我愿意我愿意折寿！”她开始不停的磕头，眼见这情形，婆婆的心也动摇了。 “那不能生，我们领养个也行，能是男孩吗？” 那陌生人只是摇了摇头。 “你们家是不能有孩子，何必这么勉强呢？” “为什么不能？收养也不行吗？”她倔强的仰起了脸，想求个答案。 “你们家本来欠着一条孩子的命，自然是不能再有了。”陌生人抬高了自己俯视的头，视线越过了跪下的她，直接到达站在后面的婆婆脸。“你不是最清楚吗？” 他话音刚落，婆婆“啪”的一声，也跟着跪了下来。 “大仙，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我儿子儿媳是无辜的啊！要算，都算在我头吧！”话已至此，婆婆已经全明白了。当年她头胎生了女儿，被自己的婆婆千百般羞辱，没出满月那孩子失了踪，全家人一口咬定是半夜没关门，被村里的野狗叼走了，而她也便也让自己信了。 这陌生人却突然笑了，混合着外面的雨声，笑的让人不知所措。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向我求子？” “大仙，求求你。”最后站立的那个男人也跪下了，全家人的希望集成磐石，凶猛的砸向了这位陌生人。 “有趣有趣，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孩子，只是我给的，不知道你们受不受得起。” “大仙，你不是也说了吗，我们家是不能有普通孩子的，所以不管是什么孩子，只要他能来，我们都受得起。”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七十 往事7 自从那个孩子被陌生人带走后，雨水便没有停过。 闷热潮湿的温度能让屋角长出蘑菇，所有人都不能下田了，无所事事的蹲在自家的屋檐下嗑瓜子发呆。 除了王姨的家里，总是会传出细碎的动静，有村民偶尔出门，能看见她家一车车的往外面拉着泥土，水顺着车缝滴在了轮子。 很快，无聊的人都开始好王姨家在干什么，有好事者甚至拦住本人去打听，于是谣言很快四起，刚好能打发这冗长的无聊夏日雨季。 “你们知道吗？他们家在挖井！” “挖井？为什么要挖井？” “我之前见过她偷了一个孩子回家！” “这可不能乱说啊！” “昨晚你们听见了吗？是她家吧，有孩子的哭声！” “好像是！难道她有孩子了？” “别瞎说，都没见怀过孕，怎么来的孩子？” 而王家的两个兄弟才懒得关心这种事，下雨没办法出去玩，也没有王姨给糖吃，只能躺在炕抠脚，简直整个人要发霉了。 王本章烦躁的拉过了正在看一本破旧武侠小说的弟弟。 “咱们去找王姨要糖吃吧。” “不去。”弟弟王本木肩膀一拧，直接挣脱了出来，“我要看书。” “傻啊你！”哥哥不爽的骂了一句，“你不去，我自己去。” 他想起那些好吃的奶糖，已经开始不自觉的吞口水了。 “这么大雨你在外面跑，把衣服弄脏了看回来妈怎么收拾你。” “好啊，小兔崽子要打小报告？不去也得去。” 王本木生的瘦弱，再加哥哥很早下地帮忙了，早练了一身力气，哪里是他的对手，三步两步被拖出了家门。此刻，他们的母亲刚在隔壁的屋子里睡下，固定的午睡至少要持续两个钟头，而父亲又很早去世了，诺大的院子只有落雨声，他们只要能在母亲醒来前赶回来，哪肯定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掩好大门，俩披着雨披的孩子便贴着墙角朝王姨家溜去。 大门紧闭，这座昔日气派的大宅此刻看着竟有点阴冷。大咧咧的哥哥已经扣了好几次门，却一直没人开。 “哥，我们回家吧。”王本木忍不住阻止了那只还要继续敲门的手。 “怪”王本章自言自语起来。 “王姨家让我不舒服，咱们回去吧。” “我好像听见有小孩的哭声。” “哥，你别吓我”胆小的王本木脸瞬间变得惨白。 “真的，我不骗你。”虽然哥哥惯常喜欢吓他，但此刻的表情也确实是少见的不安。 “我听着像小五，你等等，我树看看。”王本章不由分说要爬王姨家门口的那棵老树。 王本木当然知道小五，那也是一个调皮的孩子，常跟哥哥还有其他几个皮孩子胆大妄为，敢下深水水库洗澡，敢去捅球一样大的马蜂窝。 哥哥伸手利索的踩了一枝高树杈，拨开树枝想看清楚院子，王本木的头顶不时的掉落叶子，他心里的不安感觉越来越重了。 “哥，我们走吧！”他压低声音继续劝阻，可是哥哥却像没听见似的。 “嘿，还真是小五。”王本章的脸起初还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可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突然僵住了，紧接着转化成了恐惧，王本木从来没在他脸见过这么扭曲的表情 “你看见什么了？”话还没说完，王本章竟然惊恐的手忙脚乱起来，像被发现了似的，一个趔趄没站稳，他直直的从树摔了下来。 “哥，哥，你没事儿吧，怎么了？”王本木冲了过去，此刻的哥哥脸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走走快走！”哥哥连滚带爬的抓着弟弟往家的方向跑，他的手腕力大的惊人，根本挣脱不得，而自己惊慌失措的又站不稳，俩人齐齐在泥地里滚了几遭，也没跑出去多远。 “哥，你慢点！”王本木因为摔跤，嘴里含了一口泥浆，眼睛也睁不开了，他索性蹲在地硬拖着哥哥，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在此时，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王姨定定的出现在了门口，直勾勾的看着这两个孩子。 “王王姨。”王本木颤巍巍的打了个招呼，听到这名字，哥哥早已吓瘫在了泥坑里。 “哟，是你俩呀，”王姨轻轻笑了笑，“吃糖吗？” 她开始在口袋里摸索，而哥哥这时吓得连嘴唇都没颜色了，他使尽全力拖着弟弟往家的方向跑，这力气大的惊人，简直要把王本木的胳膊拽脱臼。 王姨也不追，这么定定的看着这俩孩子疯了一样的消失在雨幕里。 他们的妈妈睡不着，午休醒过来寻不着孩子本来有火，没想到迎面撞见两个“泥人”破门回了家，已经拎起棍子准备暴打一顿这俩熊小子了，却发现老大的脸色如此吓人。 问他什么也不说，只好问弟弟，辗转了几话这才知道了来龙去脉，而这个时候，王本章的额头早已变得分外滚烫，像着了火似的。 王本木照顾在哥哥身边，不停的帮他换额头的湿毛巾，妈妈深一脚浅一脚的去镇找医生了，眼见天色越发的晚，雨又下个不停，这小院里此刻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守着，王本木的心“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他不时地朝门口张望，期盼着亲人能快点回来，但他心底也有另一个声音他家的大门外正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一旦黑暗降临，便会破门而入抓走他们兄弟俩王本木愈加后悔自己没有早点阻止哥哥了，他一定是惹到了王姨 “小五小五”高烧不退的哥哥昏迷再一次喊起了同伴的名字，王本木赶快更换另一块冰凉的毛巾，而哥哥除了名字，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他忍不住凑近想听清楚 “小五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王本木呆住了，手里的毛巾跌进了脸盆，这屋里还有别人么？小五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多想，大门处已经传来了开门声，是妈妈回来了吧，王本木激动的站起来朝外张望，可是站在哪里的，只有王姨和她手里牵着的小五。 小五提起僵硬的胳膊，伸手便朝他们的屋子指来。 七一 往事8 “宝贝儿，要吃糖吗？”王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越来越近，王本木怂的躲到了床底下，紧紧的咬住自己的手指，怕是连呼吸都不敢了。 一方被昏暗灯光拉长的影子飘飘的先溜进来，王姨站在门口轻轻笑了。 “怎么一个啊，另一个呢？”王姨推门而进，躺在床的王本章瞬间呼吸急促起来，仿佛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发出令人战栗的“嘶嘶”声。 “做阿姨的孩子不好吗？躲什么。”从王本木的视角看去，王姨像是拖着石像一般的小五在走，他的脚呈现一种诡异的向四十五度，不能弯曲。 “小木？”王姨在屋里走来走去，喊了几声，王本木只盼着她千万不要往床底下来找。 “算了，那孩子身体不好又瘦又病，不要也罢。” 王本木只听见自己方的床传来几声拖拽，然后，王姨的脚后面现在拖了两尊石像，全是翘着脚尖，他的哥哥也不呢喃，呼吸也不急促了，很快一起消失在了雨。 他不知道自己在床下缩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吓傻了，连妈妈满屋的喊叫都没听见。当一束火光探进来时，红色的赤焰映出了他面如死灰的脸，当一只男人粗糙的手把他从床底下拖出来时，院子里竟然全是这赤红的耀眼光斑。 “你哥哥呢！”妈妈摇动着他的肩膀。 “木啊，你妈说你们看见小五了？”拖他出来的男人正是小五的父亲。 “小木，你看没看见我们家豆豆？” 他一个字也答不来，像意识脱离了身体，轻轻一碰便要倒向地面。 “啪！”妈妈一个清亮的耳光打在了他脸。 “我们家已经少了一个男人了，不能再少了！”妈妈决绝的脸映在他的瞳孔里，“快跟我说，你哥哥呢？！” “王姨”他终于挤出了答案。 下了一整季的大雨，到现在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火光在雨夜里窜动，人的心也跟着飘摇不定。晕过去的王本木并不知道这些日子村发生了什么，以前不知道，之后恐怕也听不清楚了。 接连这几周，不断有孩子失踪。 没有人知道最先丢的是谁家，有人说可能是村子最里面的一个脑子有点问题的小男孩，他们全家都那样，怕是自己都不知道孩子丢了。一开始频率并不高，一周一个。赶这倒霉的天气，家家闭门不出，在家睡觉睡出一身懒意，本以为是下着雨出去淘气，掉进水库还是跌进了田地都有可能，家长三三两两的先去野外找了几天。 慢慢的，这样的家长越来越多了。终有一天，突然有人意识到家长未免也太多了。 早有有人怀疑过王姨，敲门问过。一来农村人怕事，她家毕竟站着村委会的权势，二来她看着态度诚恳，也让自家男人出来帮忙，这算是逃过了第一次。 可是渐渐地，她家也跟着诡异起来，雨季挖井，小孩的哭声，轻飘飘的陌生黑衣男人深夜进了门，越来越多的诡异笼罩着她的家，渗透进整个村子。 王家两兄弟的妈妈是半路找医生的时候，正碰见小五爸爸在田里找孩子，小五家也是单亲，妈妈走得早，所以两家难免感同身受，关系还不错。 而王妈妈竟然一直不知道村发生的这些事。她刚说了一句“自己孩子在王姨家看见了小五”，便迅速的被拖到了村民聚会的地方，一群人你一嘴我一嘴的捋清楚事情的脉络，去王姨家要人，最终成为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而现在，连自己的孩子都丢了，王妈妈只能举着火把跟着众人一起，疯狂的砸着王姨家的大门。 没人开门，也没有动静，众人只能找来石头砸，男人们一起撞，这门似乎里面被重物挡住了，竟然还是纹丝不动。 “跳墙！”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话音刚落大家纷纷爬了树，开始朝院子里跳。 这时，人马分成了两路，一路清理障碍给后面的人开门，另一路开始满屋的找这家人。很快大门被打开，而屋里也被翻了个遍，留给他们的只有这座空落落的宅邸，和院子正央那口被封死的井，面加了巨石覆盖，周围也裹满了未干的水泥。 “人呢？” “先把这口井砸开！” “对，砸开！” 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响起，已经红了眼的众人开始找各种工具准备砸井。 “不能砸！”苍老的声音颤抖的响了起来，人群却突然停止了喧哗，他们朝发声处望去，砸开的大门那里，正站着王姨的婆婆。 “你儿媳妇呢？” “我们的孩子呢？” 每个人都只有这两个问题，他们攥着手里的工具，随时准备攻击面前这个瘦小的老太太。 “砸了井，你们孩子都得死！”老太太丝毫不惧怕，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这话果然有用，人群不自觉的分开两边，给她腾出了一条过道，她径直来到井边，轻轻把手放在了面。 “老太太，我们以前碎嘴子也好，乱说话也好，都是我们的不对，给您赔不是了，可孩子是没错的啊，而且她王姨也是个喜欢小孩的人，有什么事儿，咱们好好说行吗？”年长的几位女性以示弱来谈判，这位老太太一直不是个善茬，她敢说这样的话，真的下得去这个手。 “是借你们的孩子用一用，等我媳妇生了，自然是还给你们。”老太太索性坐在了井旁边，“要是我的孙子没了，那你们的孩子也都得给他陪葬！” “那你媳妇在哪？什么时候生？”人群又有人喊话。 “这是我儿媳妇，这不是正在生吗？”老太太低头扫了一眼身旁的井，转瞬间脸已经挂了笑意，像真的在摸孕妇的肚子一样温柔，“说的日子是今天晚了，我的孙子要来了。” 这情景实在让人毛骨悚然，一时之间人群面面相觑，竟然不知道她是疯了说胡话，还是井里真的有什么东西 冗长的沉默之后，井里竟然真的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惨叫，老太太喜悦的开了口。 “呀!来了！” 七二 往事9 “你这井都封死了，人怎么出来？！” “对！别听她的，我看肯定是我们的孩子，还有她王姨都被扔下去填井了！这老太太是想要孩子想要疯了！” “对！砸开！砸开！” 人群七嘴八舌的咒骂越来越响亮，却始终没人愿意做那只出头鸟，这么僵持了片刻，井里女人的惨叫声越来越大了，紧接着天空出现一道惊雷，吓得所有人一个激灵，而重新再听到女人一声接一声尖叫时，有人看见井口那里莫名出现了一条硕大的裂纹。 小五的父亲什么时候走到井旁边的，根本没人注意，但他手里正握着一把不知道哪里来的铁锤，正说明这道裂纹出自他手。 “啊！”一直守着井的老太太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竟然混合着井底的声音一起，小五的父亲丝毫不受影响，直接又给了一锤，刹那间人群已经得到了指示，一窝蜂的冲过来开始砸井。 老太太很快被推搡出了人堆，牢牢的被挤不进去的女人们控制住了，任凭她辱骂嘶吼的再凶，眼前分明是一个如此坚固的部队，已经无人能阻止了。 当井终于被凿穿时，下面的惨叫也停止了，女人们放开手，老太太滑跪到了泥地里，恰如一瘫软泥。手忙脚乱的搬开乱石，第一个探进去张望的男人突然吓住了。 越来越多的人往里面寻找，但当他们抬起头时，脸都带着混杂着恐惧的缄默，竟然无人敢开口说话。 老太太嚎啕大哭起来，王妈妈直接越过她的身体，疯狂冲到了井边试图寻找自己的儿子，当这口圆形的井底景象刚好映衬在她的瞳孔时，她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呕吐的冲动 王姨躺在先被看到的最面，衣衫不整的露出了白皙肚皮，面有一条细细伤痕，鲜血正汩汩渗出。而她的身下，算不用细看也知道正躺着数不过来的孩子，没有发育的纤细四肢凌乱的伸展出来，这么用叠加的身体把王姨举了起来。因为重力影响，她的头完全沉了下去，从方看去，很像失去了头颅一般。 宛如一颗没有顶篷的粗壮树干，却长出的无尽的枝丫，只是组成这一切的却是人类这是怎样的邪魔景象！ 人群的意识慢慢清醒了，家长们趴在井边朝下面呼喊着一个又一个名字，却无人应答空气除了令人窒息的雨，便是令人心碎的悲伤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王妈妈快步走到了老太太身边，把她推倒在了地，泥浆立刻糊住了她的半张脸。 “是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吧”老太太发出了令人胆寒的笑声，“你们一个个都跑不了都给我孙子陪葬吧” “井里有动静！有动静！”不知道谁叫喊了一声，大家又回到了井边，只见王姨的身体确实在轻轻抖动。 “她没死！救人来！把孩子们也救来！” 很快，绳子被递了过来，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麻利的捆在了腰间，迅速跳了下去，其他人小心的在外面拖拽，当听到井里传来洪亮的声音后，这个男人抱着王姨爬了出来。 “找几个人看着她，我再下去抱孩子！” 这样，井里终于被掏空，被拖来的人一具具的放进了王姨家的堂屋，床堆不下，堆在了地，各自父母抱着自己的孩子，只不过脸都带着一样绝望的表情。 大家的脑子里都只有一片空白，他们这辈子都不曾经历过如此匪夷所思又悲伤的事，一时之间竟像全被压垮了似的，压根没人顾得管院子里的老太太了，连撑伞的黑衣人什么时候进门与她说话，都没人注意到。 “哎呀，怎么搞成这样了。”那只鹰鹫一样的胖男子来了。 “死了都死了”老太太抬起头，眼神涣散。 “我们的小少爷呢。” “死了”老太太无力的抬手指向了王姨和孩子们躺着的堂屋。 “没有吧。”鹰鹫皱起了眉头，他吹了一声清亮的口哨，两个小小的侏儒从他身后出现了，徐徐跳动着朝里屋挪去，“你不去看看小孙子吗？” 鹰鹫扶起了老太太，也跟了过去。 众人看见陌生的小侏儒先是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话，他俩已经迅速用一种和身形豪不相符的轻盈落到了王姨身边。 “快点快点，孩子要出生了！” “快点快点，孩子快点出生吧！” 他们一唱一和，说话内容却很重复，诡异的是随着话音落尾，王姨的肚子有了起伏，像水慢慢沸腾一样，什么东西在下面滚动的越来越快 “来了来了，少爷来了！” “来了来了，我们的少爷来了！” 一道血浆飞溅，洒了正对面的白墙，肚皮被里面伸出的那只像鸟一样的爪子，慢慢撕开了 鹰鹫胖男人脸带着喜悦，而这一屋子的人仿佛被拿走了灵魂，早吓得说不出话来，眼见王姨的肚子被撕的越来越开，男人也越来越期待 突然，一道火球不知道从哪里飞了进来，像流星陨落般重重的砸向了王姨的身体，伴随着胖男人愤怒的咆哮，王姨的整个身体立刻燃了起来，烈焰里凄厉的鸟叫声响彻了整个村落。 “你这个没有名字的下贱东西！给我出来！”胖男人转身冲进了雨幕，水虽然落在他身，却丝毫没有润湿，好像自带了层屏障，“出来！” 他的这声咆哮极其刺耳，所有人类都只能痛苦的捂耳朵，连那两个小侏儒也不例外。 空再次坠落几枚火球，胖男人飞速躲开了，他身形快的根本不能称为人类，最后一次跳跃，徒步跃了平房的房顶。 众人捂着耳朵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头顶不时飘下来的碎屑和尘土，还伴随着踩踏和奔跑声，像这个男人正在追逐躲避什么。 只有王妈妈注意到了一直在燃烧的王姨身体非常古怪。那团火只围绕在她身边，也不引燃别的东西，而且她的身体也没有被烧焦。 屋顶的先落下了胖男人，他直挺挺站在院子里，眯起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天空，这持续了一个夏季的雨，终于呈现出了要停的迹象。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可知道你的！”胖男人看着的方向悠悠的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七三 往事10 “坞旗，在我们的语言里，你这种算谋逆了。 ”高空的人看起来颇有朝气，甚至还有点玩世不恭，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 “管你屁事。”胖男人露出了厌恶了表情，“不过是个傀儡，凭你也想坏我的事？” “哟，火气怎么我还大，”少年轻飘飘的落了下来，是一个挺拔高挑的背影。“你们下层自己换孩子养着玩儿也算了，怎么还要跟人类换呢？你说，你生这么个小杂种想干什么？” 胖男人坞旗跺了跺脚，飞起几片石块朝天空飞去，紧接着便是几声玻璃的碎响，像是什么屏障裂开后，雨又重新下了起来。 “哎呀果然有点厉害。”少年挠挠头，攥起的右拳头着起了火焰，很快的朝坞旗打了出去，可还没飞出去多远，便被雨水浇灭在空气。 “你一个？”坞旗挑了挑眉毛，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似的，本来满腔的愤怒慢慢转为了嘲讽，“本以为是什么归顺层人的信徒，没想到是个真正的傀儡啊！该做的活儿不去做，不怕被你的主人拆了零件吗？” “我是在工作啊，这不是被你搅和了吗？”少年踱了几步，细心的王妈妈很快发现他正用身体护住了所在堂屋的大门，果然他也是为了这里的什么东西而来。 而她继续警觉的打量了四周，之前也在一直观察燃烧着的王姨，没想到那两个小侏儒竟然也在打她的注意，一个没防备便开始偷偷摸摸的靠近了，并小心的吹起气来，像是试图用嘴巴吹灭这火焰。 她立刻涌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顾不了那么多，几乎是下意识的猛冲了过去，一脚踢飞了这俩小侏儒，算没有听到外面来人的谈话，她也笃定王姨肚子里的崽子是绝对不能生出来的，更何况那俩人又说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很快，她也确定另一件事，这火确实不是他们常见的明火，并不灼热也不会伤人，王妈妈迅速扯过一块布裹了王姨的身体。 “别呆着了，大家都过来摁着她的肚子，千万不能让这孩子生出来！” 她朝人群喊去，所有人还是那种失了魂的样子，根本没人回应。她咬咬牙又喊了一边，见还是不起作用，直接冲到了小五爸爸的身边。 “小五爸爸，你振作一点！看好这孩子，没准我们的孩子还能回来！” 这话终于起了效，小五爸爸抬起了头，虽然眼神仍然涣散，却开口说话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的孩子还能活过来！”她又更大声的喊了一遍，瞬间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 “你怎么知道！？” “外面的人不是说换孩子吗？！这孩子我们不要，那没准我们的孩子回来了！”王妈妈语无伦次的说着，其实她根本没法编出去说服众人的理由，但她是知道，这么做绝对是正确的。 “说什么呢！”人群有了一丝生气，可只是在熙熙攘攘的抬杠，要团结一群人实在是太难太难了，更别提希望他们卖力去做看起来毫无回报的事情了。 “我也是为了我们家本章！小五爸爸，你要相信我啊！”王妈妈已经不寄希望给人群了，她只是一直恳求面前的这个男人，而这男人仍然拽住小五冰冷的手，不做任何行动。 “小五爸爸，你看见外面又来了一个吗？他俩肯定都是为了王姨没出世的孩子来的，这说明什么？我们的孩子名如草芥，可那孩子金贵啊！拿这条命去换几条命回来一定可行！”王妈妈继续坚定的说服着小五爸爸，这个男人终于点了点头。 伸出手穿过那还在燃烧的火焰，确实感觉不到炙热，王妈妈迅速把王姨的肚子捆好，从堂屋找了一把切刀，而小五爸爸一把托起王姨的身体，俩人这么越过人群，踏过门槛，迎向了坞旗。 “你要是不把我们的孩子复活，我用这把刀，把你的孩子剁成肉泥！”王妈妈把刀横在了肚子，她另一只摁着王姨身体的手除了能感受到死人才有的冰冷外，还有不停在皮下起伏的细微动静。 “呵，”坞旗和少年的僵持被打破了，他却发出了一声冷笑，“凭你？一个村妇？” “啊，有意思。”少年倒露出了一丝惊讶但不意外的表情，“这位是王家妈妈吧。” “你认识我？” “要是你，那好办了，”少年露齿一笑，可见这局面让他非常满意。“你告诉我，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怎么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王妈妈觉得这个少年虽然外表看起来聪明，但竟然这么问话，怕是脑子有点疯癫吧。 “那你给他起个名字嘛，快点告诉我呀。这要是你的孩子，你给起个什么名字呢？”少年倒也不急，继续追问，但他这么一问，却突然激怒了坞旗。 “不许说！”坞旗地迅速飞起更多的碎石，疾速的朝他们冲过来，而少年只是再次举起自己的手，像是凭空做了一层护盾似的全部挡住了攻击，石头接连因为撞击而发出清脆的响声。 “王妈妈，我确实打不过这胖子，你可要快点想出他的名字啊。”少年咧嘴笑起来，露出整齐好看的两排牙，眼睛更像在发光一样明亮。 他抬起另一手在身后徒手一画，王妈妈发现他又做了一层护盾，连直直下落的雨滴都改变了痕迹，呈现出弧形的走势。织完护盾，少年转身一个凌空飞跃弹向坞旗，却被这胖子灵活的闪开了。 胖子不甘心的继续朝王妈妈发起攻击，少年都一一挡下，见到这样的情形，王妈妈丝毫不敢懈怠，她又看了看手边王姨的身体，脑子里飞速转动少年想要的答案。 “要是我家孩子那是老三，叫王王本标” “不对！” 王妈妈被少年的大吼吓了一跳，她明明小声说的，怎么还能被听见。 “王王本哎呀我不知道啊，小五爸爸，你说？” “我哪知道，我字都不认识几个!”小五爸爸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你家老大老二名字不是你起的？” “那那是我男人起的！”可王妈妈的男人早去世了。 “你们这群下贱的东西！”坞旗大发雷霆，疾速扼住了少年的喉咙，一个重击把他凌空摁向了地面，击的泥水四溅，“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零件做的！” 坞旗腾出另一手抓住了少年的右肩，用力扯了出去，本以为会有血液飞溅出来，王妈妈吓得捂住了脸，没想到少年的手飞到空变成一团细沙，幽幽飘散了。 “王妈妈！快点！”少年回头大声喊叫，他的全身已经动弹不得，脸也挂满了狼藉，唯一不变的还是那张明眸皓齿的英气脸 如果我有第三个孩子，希望他也能这样神采飞扬吧 “王宇宙！”王妈妈大声的喊出了这个名字，一声像人类婴儿的啼哭响彻天空。 -------------------------- 竟然有打赏！才发现 感谢lucy太太一直的支持。 感谢千幸大大。 感谢temple的打赏和推荐票。 感谢双叶1994的打赏。 感谢悬世明镜九翘心的打赏。 以，排名不分先后，鞠躬感谢！ 七四 往事11 “artist”少年气若游丝的shēn yin着，坞旗直接撕掉了他的脑袋，身体的断裂处扬起细细的沙子，这少年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消逝在空气，而此时雨再次呈现出要停的趋势。 坞旗仍不解恨，却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只好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像那口气从丹田诞生，在五脏六腑转了个圈才出来。 “你到底是谁？”坞旗压低声音嘀咕着，“层人？还是信徒？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雨彻底停了，坞旗抬头看了看天空，有一大团乌云即将飘走，随后太阳肯定要出来，他怕是不能再停留了。 “你以为你们得救了？”坞旗转头看着王妈妈，露出无法形容的表情，他的嘴角咧出笑容，鹰鹫一样的眼睛里却塞满了怨恨和无奈。见王妈妈仍带着满腔恨意，坞旗慢慢把手指向了天空，“层人才懒得管你们死活，所以插手的都是各为其私我和他都一样，但愿你不后悔。” 坞旗拍拍手，气急败坏的飘然离去，而那两个小侏儒随后也跌跌撞撞的爬了出来，半滚半爬的跟了过去，经过还瘫坐在井边，已然痴呆的老太婆身边，迟疑片刻，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刀，俩人先后一人给了一下，这才跳动着离开，地很快铺出一滩殷红的血。 事情算完结了吗？王妈妈并不敢放下手里的刀，小五爸爸把王姨的身体放回地面，拆开了捆起来的布条，忍住恶心拨拉开那条裂缝，令人惊讶的是王姨的肚子里除了血肉模糊的器官外，什么也没有 “这哭声是哪里来的？”王妈妈惊吓的问小五爸爸，他也慌不迭的摇头，看样子坞旗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单凭人类是没办法解开的。 顺着哭声四处张望，终于意识到哭声并不是来自死掉的王姨，而是来自那废墟一般的井。她和小五爸爸胆战心惊的靠近，往里探视，果然有个小小的孩子正在井底躺着，隔很久才哭出第二声。 “要抱出来吗？”小五爸爸已经丝毫没有了主见。 “抱吧” 他得到指令后才下了井，小心的把孩子抱了出来，这孩子轻飘飘的一点重量也没有，呼吸也时有时无，他甚至都怀疑能不能活的下来。快接近井口时，一双纤细的手伸了进来，直接抱走了孩子，小五爸爸艰难的爬出来一看，矗立的竟然是另外一个少年，虽然和被坞旗撕烂的那个长相不同，但也是一副青春朝气的模样，宛如他的兄弟。 “哎呀，这可难办了”少年皱起眉头看着怀里的孩子，正在思索着什么。 “你跟刚刚那个人，你们都是谁？”王妈妈紧紧地拽住了少年的胳膊，生怕这人跑了似的。 因为雨停太阳出来，其他的村民也相继走出了堂屋，人群慢慢在少年身边聚集了起来。 “唔”少年还在犹豫该不该说，王妈妈手的力道也更重了。 “你的兄弟是不是死了？这孩子你们又要怎么办？” “是你”少年直视王妈妈的眼睛，突然变了副神色。 “啥？说什么？”王妈妈有点懵了，但她依然笃定自己最初的信念，“我只问你一句，这些孩子是不是还能活过来？” 这些孩子们此刻躺成几排，一动也不动，但他们身并没有明显的伤，正如同虽然没有了呼吸，身体也并没有变僵一样诡异 没错，她只需要搞懂王姨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便一定会有转机。 “你们的孩子确实还能复活，只不过”少年看了看周围这些明显又要开始焦躁的人，小声朝她耳边嘀咕起来，“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人群被挡在了门外，焦急的等待着。如果不是因为少年之前告诫的敢擅闯进去，什么也不说的威胁，恐怕早破门而入了。 王妈妈亦然觉得如此难过，她从未觉得自己的肩膀这么沉重，像少年还没有开口，她已经预感到了事情远自己设想的要困难，甚至早超脱了能理解的地步。 少年把孩子放在了桌，王妈妈扫了一眼，她感觉不到这婴儿有明显的呼吸。 “说吧！”她催促了少年一句，少年却只是摇摇头。 “等人来。” “等谁？” “我的老师。”少年简短的回答了她。 “那你把门关的这么严实，谁能进来！”王妈妈不耐烦的起身要去开门，和这两个孩子共处一室都让她很不自在，没想到刚起身却被少年拦住了。 “不过我可以先告诉你怎么让孩子们复活。” 果然，王妈妈的脚步停住了，她迅速回到了桌子边，眼神闪烁着炙热的渴望。 “付出什么代价，你都愿意吗？”少年轻扫了她一眼，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你死了可以了。” “你说什么？！” “你，还有这个孩子一起死掉可以了。”少年的脸挂了一层阴霾，这时王妈妈才意识到，虽然眼前这个小少年和被撕碎那个非常相像，却明显觉得似乎缺了一份“人类”的气息。 “你要杀了我吗？”王妈妈颤抖着问。 “我为什么要杀你？我不过是告诉你这些孩子复活的方法罢了，你既然不想死，那安葬他们吧。” “你在说笑吗？”王妈妈竟有了一点怒气，“还是，你在拿我寻开心？” “这也没办法，要怪只能怪那个次品”，少年露出了嫌恶的表情，那个人真是只需要回忆一秒钟，能令他如此不悦，“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非要节外生枝。现在你给了这孩子名字，他是你的孩子了，也只能你来杀掉。” “这这不是你兄弟让我做的吗？” “什么我兄弟！那个次品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少年勃然大怒，“要怪，怪你给了他名字吧，快点！你决定好了吗？” “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不是真的，”王妈妈丝毫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僵持身后本来紧闭的门突然开了，俩人闻讯望去，一个瘦高的男子已经拖着长腿迈过了门槛，用一方白手帕捂住嘴，形色十分诡异。 “张老师。”少年毕恭毕敬的鞠了个躬。 王妈妈疑惑之间大喊了几声熟悉的村民名字，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她急忙冲到门口向外张望，村民们已经全部倒在了院子里。 七五 往事12 张老师一共造了十个人类少年模样的傀儡，分别用了不同的材质，他也懒得给他们起名字，干脆以“一至十号”代称。也可能自己糅杂的东西太多，久而久之这几个家伙竟然也有了不同的性格。 被坞旗撕碎的是三号，用了最干净海边的白细沙，而跟王妈妈对峙的则是六号，主要用的是棉花。 不知道为什么，六号格外不喜欢三号，总是管他叫“次品”。张老师偶然听见了几次，抓住六号是一通责问，这才知道“次品”竟然是这些个孩子之间的骂人黑话，杀伤力堪人类的“下贱胚子”云云。 “为什么要骂人！？”张老师像教育孩子一样教训六号。 “他没造好，你应该把他撕烂了重新做！”六号气鼓鼓的骂着。 三号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无非是讲过几个自己编造的故事，按在了张老师身，让大家成功相信了。这是人类的孩子才有的天真烂漫，张老师竟莫名觉得很爱惜，可惜其他傀儡并不觉得，一个与他们不一样的同类，只能嗅到危险。 他对自己的作品是这样，有点瑕疵也好，互相嫌弃也罢，总归是内心的一份投射，获得一点慰藉罢了，跑跑腿帮帮手行，并不期望有什么大的回报。 “那个胖子叫坞旗，是下层的特使。”张老师看着面前的三号和六号，有点犹豫要不要安排他俩一起去。 “什么叫下层？”只有三号才会想要得到答案，想要学习更多。 “所谓的下层，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定义，也许是地狱，也许是黄泉，看你们习惯的定义是什么，对应的也无非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那个胖子是干什么的？”三号继续问，丝毫不理会六号嫌弃的脸。 “特使会承担相应的任务，坞旗这家伙简单来说是培育下层人的孩子吧。” 三号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显然他还不太明白这种绉绉的说法。 “我形容有误，这个词应该不是培育。”张老师挠挠下巴，自言自语起来，“人类的语言实在太多了，好烦。” 坞旗也是喜欢制作作品的家伙，不过他跟张老师的见解，可以说完全相反。 造物的目的是为了更强，坞旗真正的声名大噪，连层都听闻他的大名，恐怕还是在于他推行的那项造物研究。 这个激进派坚定的认为所有的**繁殖都具有注定的缺陷。不管是什么生物，只要用带有遗传属性的方式繁衍，那么母体的缺陷一定会延展到下一代身。 而他正试图去纠正这种缺陷。 直白来说，他不停的在游说下层里不同的种族交出他们认为最孱弱的孩子，坞旗会把它们扔到一个封闭空间里共同生活一段时间，期间发生过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事实证明这招很凑效，经过他的手，这些孩子会互相变异，如陆生的魔物长出了水生的腮。 虽然多数变异乍看之下并没什么用处，但这些都算是附带的成果，称不成功或者失败。 而衡量这些孩子的标准，只有一个。那是大家都能接受的共同点，个头更大，力量也更强，更热衷厮杀和搏斗，更能争夺地盘，交回去的时候再也不是之前最弱的样子。 张老师本来只是希望三号和六号分头去那片区域找可能存在的artist，可没想到会碰坞旗这个麻烦。 所以王姨十有**是抱走了要送去封闭空间的下层孩子，被坞旗追到了家里，才会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那所谓的怀孕生子，也不是人类该有的了？”三号显然正在努力搞清楚这件事，而六号对探索事情的真相无动于衷，此刻，他只有厌恶三号这一种感情。 “坞旗这件事见不得光，别说我们了，如果被下层知道，恐怕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张老师饶有兴趣的思索着，“如果我推测的没错，坞旗应该是混出了一个了不得的魔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交还给本族。他以人类的孩子为躯体和祭品，以yu wàng缠身的女人做母体，想要把这个东西生出来。” “生出来？”三号显然已经有点跟不张老师的节奏了。 “如果这个东西留在下层，难免不会被各族争抢，所以他想通过子宫把孩子生在层，也是人类的世界，这样做，层和下层都不能插手了。” “我不明白老师。” “下层的东西们是没有实体的，他们只能依附在层的体系下才能存在，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有些只能去画一层又一层的皮，有些要不停的喝人类的血，这些家伙一旦被拆穿真身，自会被各种各样握着层世界信仰的信徒收拾掉。” “为什么还要去层呢？大家各自待在各自的地方不好了？”六号倒少见的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果然能引起他注意的，只有为什么不遵守规则这一条。 “如果层不停的俘虏信徒，转化了层，那下面会怎样？如果下层化身魔物，入侵了层，那面又会怎样？”张老师定定的下翻弄着手里的沙漏，沙子随着不同的力道来回荡漾，却不知道如hé ping衡。 “那我们又要做什么？”三号突然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张老师。 “杀掉坞旗要生出来的孩子。”张老师放下了沙漏，“绝对不能让他去人类的世界，不然” 他本想把后面的话说完，当他再次看到三号的眼睛，才意识到也许眼前这个少年，有了一丝悲伤 也许他明白了自己和那个孩子本质是一样的，归根结底大家不过是这两个好事的年人造出来的玩具罢了，也许他为了人类允悲，一场大战早已开始，而卒子为之付出了生命，竟然都不知道原因。 张老师相信三号是故意在临死前要求王妈妈这样做的，一个刚生出来要被消灭的魔物，应该还没有自己的名字吧，让artist念出他的名字，留给随后赶来的六号杀掉，这样至少死的时候，不像自己连个名字都没有 终归是个多愁善感的作品，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此刻，张老师已经来到这里，亲自收拾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 他看着面前的六号和一脸惊恐的王妈妈，用白手帕掩住口鼻，小声的咳嗽了几声。 “总之，出了一点状况。这孩子还是来到了人类世界，而且他的母亲反而是一位artist”张老师挠着头，实在很苦恼。 七六 往事13 “我不明白。 ”王妈妈挤出了这四个字。 “是我的学生没有讲清楚。”张老师轻轻的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六号自觉地站在了他身后，他刚刚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同伴被撕得稀碎，但此刻内心平静的毫无波澜。 “你们的孩子作为祭品，要托在孕妇的身下，为她勾勒出人类婴儿该有的躯壳，再由她孕育之后，破肚而出，只有听到婴儿哭声，才能打开封闭的井，这才算是完整的生产过程。”张老师慢慢的跟她解释，“因为村民的暴动，提前砸开了井，捞出了孕妇，这东西便生不出来了。” “我在堂屋的时候明明看见有个爪子要撕开她”王妈妈再次扫了一眼桌的孩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那是因为我的学生放了火，准备烧死它，不过是为了活下来做的垂死挣扎罢了，但我的学生杀不了它，它也没办法出来。” “那现在呢？怎么这成了我的孩子？” “这个是个错误。”张老师长叹了一口气，“我的学生为了杀它，使你给了这孩子一个名字，可他忽略了这孩子本来有你的血脉，所以这个名字反而让他连接了人类世界，迹般的生存下来了。” “我我怎么可能跟这个东西有关系！它不是王姨搞出来的吗？”王妈妈气急败坏的喊叫起来。 “你的大儿子已经是祭品了。” 张老师话音刚落，王妈妈沮丧的跌坐在地，她一时之间再也说不出话来。 “所以，虽然他没有讲清楚，不过道理是一样的，这孩子已经算是个人类了，我们是没办法动手了”张老师话说得很委婉，不过王妈妈已经完全搞明白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玩意虽然间接的杀了我的孩子，却理论成了我的另一个孩子，还成为了人类，所以现在只能让我弄死它是吗？”王妈妈一字一句的说道 “也可以这么理解。”张老师其实也挺头痛的，按理说事情本不该这么复杂，“其实他根本不算人类，你也看到了，没有呼吸，很有可能困在这躯壳内也没办法长大” “那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王妈妈已经出离愤怒了。 “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张老师苦笑起来，“他真正的形态只有生出来才知道。因为火焰的封锁为了求生，有了魔物的爪子，但依附了artist的赐名，又有了人类婴儿的模样。” “我不管！”王妈妈重重的拍了一把桌子，“你把他带走，要杀要剐随便你，我根本不想杀他，我只要我家本章回来！”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张老师说话间又把手放在了小婴儿身，这孩子身体冷的像冰块，乍看之下跟死了没什么两样，“一是像你说的，我把这孩子带走，什么都不会改变，也许我可以适当的修改一点记忆，让死亡这件事的悲痛小一点” “凭什么！”王妈妈心里充满不甘。 “第二，你按照我说的方式杀了这个孩子，但你也要跟我离开。那么你的孩子以及村里所有的孩子，有可能还会活过来。” “有可能？” “对，因为我也不确定孕妇是不是对坞旗的指示言听计从，毕竟微小的差别都会影响结果，只有她执行不准确时，你们的孩子才有可能重生。” “那我呢？你也要带我走？” “不管孩子们有没有复活，你都要承担这份罪恶，生了人又杀了人” “跟你走的意思是我也要死吧，他之前都告诉我了。”王妈妈无力的指了指六号，果然绕回到了他口那个最初的结果，“我们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何尝是心有不甘，简直是愤怒到绝望，这完全是那一家疯子带来的横祸，除了承受这些又坏又歹毒的恶意带来的伤痛外，她什么也不能做了 “这玩意儿，怎么能是我的孩子呢？！”王妈妈的泪滴落到了桌子。 其实她说的没错，这个东西除了外表，跟真正人类的孩子没有任何一处相似，连哭声都只有三声，可是多荒谬的东西总归都有依据可循的，它有了人类的名字和血肉，那只能称之为人类。 “也许还有一个方法”张老师用手指扫了扫眉尾，一个诡异又大胆的想法在他的心里缓慢升起。 “什么？” “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这个两全其美并不是对这村里的人而言，不过张老师肯定不会告诉王妈妈。“看你愿不愿意了。” 造物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可能打破固有的规则，也可能得到前所未有的物种，说实话，坞旗的所作所为一开始让张老师颇感惊讶，不过现在他非但适应了，竟然还有点羡慕。 既然坞旗可以干这种事，那他也可以。 坞旗做的这孩子如果成功诞生的话，便能横跨两个维度，这么把他的心血毁掉，同为造物者的张老师实在于心不忍。倒不如东拆一点西凑一点，从成年人身拿走一部分灵魂塞进孩子们身体，这样孩子也能回来，也能长大，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浑浑噩噩的活到死好。 养育一个后代不是这样吗？父母赐予他们**，经过多年悉心教导，养出的无非是另一个自己罢了，还不如直接用一个灵魂养两个身体，这样便皆大欢喜了。 张老师在地来回的翻找，却一无所获，他叹口气念了一段什么东西，捧起了一撮细土，轻轻地放到了王妈妈手。 “这是我的孩子，他没有名字，我管他叫三号。” “三号？” “这个孩子跟我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样，也许”张老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他总不能告诉王妈妈也许三号对应自己，正如同那孩子对应坞旗吧。 “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答应你，孩子全部可以复活，村庄也可以恢复原样，今天的事情所有人都可以不记得。” “你之前不是说” “但这个复活是有条件的，凡是经历过这件事的人会永生永世不能离开这座村庄。” 王妈妈将信将疑看着说话犹如念咒一样的张老师，而他正缓缓的抬起手指向那口残缺不全的井。 “我要你跟我的三号和这个叫王宇宙的孩子一起，永远的待在那口井里。” 七七 往事14 “你疯了吧！”王妈妈惊慌失措起来，是的，不管是坞旗，还是眼前这个男人，他们根本是一路人。 六号识趣的走到张老师身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对了你还有一个小儿子吧，那再加一个筹码，那个孩子可以离开这里。”张老师很满意这个信息，扭头看向了王妈妈，“说起来，虽然artist一直会降临在各种各样的人身，但是像你这么苦难的，也确实少有。” 他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其实发自内心来说，张老师本身也并不愿意带走这么低素质的artist。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年纪又这么大，基本等于废物一个，没什么用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做一个二十年的约定吧，”张老师长出了一口气，他已经下定决心了，“你来做母体，以王宇宙和三号来构筑，重新再孵化一个孩子，不过你放心，我跟坞旗不一样。他用人类的真身，我只需要你的灵魂，二十年后，我来接你出来。” “疯子”王妈妈到现在才算明白了，这个男人是真的坞旗还要可怕。 “二十年在魂灵的世界转瞬即逝，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张老师指了指还在地躺着的村民，“这里应该有你的朋友吧？如果失去了孩子，会不会有一些人也不愿意活下去了呢？” 王妈妈顺着他指向的地方看去，刚好是小五爸爸的方向，视线越过之处都是一起生活几十年的淳朴村民，平日里的好一点点的也跟着浮现。 “如果你也接受这方式的话，和他们一样，你可以留一部分灵魂在本来的身体内，继续养育你的孩子，当然同理，你的大儿子也可以复活，我还可以许诺你的小儿子能离开村庄，获取更好的生活。” “但是我需要多分一部分待在那口井里十五年，是这个意思吧。”王妈妈感到绝望，“一个人拆成三份？不会疯掉吗？这还怎么活得下去啊！” “你痛苦不是因为你知道吗？如果不知道，哪何来痛苦之说？孩子越像双亲，双亲便越开心，孩子慢慢长大，双亲像被吸干了养分一样衰老了，这种方式不会让人类疯掉吗？” 她哑口无言，是的，眼前的这位所谓的老师，真的巧舌如簧。这两个都穿着黑衣的男人，一个利用yu wàng，一个偷换概念，他们倒不应该成为敌人，携起手来一起破坏才对。 王妈妈嘴角一丝苦笑。 “我的小儿子，要出人头地，远离这里。” “可以。” “不对，不止我的小儿子，之后的子子孙孙都要这样，你要跟我做二十年的约定，那我跟你做两百年的。你要保我们王家两百年！” 张老师定定的看着这个女人，沉默良久，他确实低估了人类对于后代愿意做的牺牲，不只是受坞旗蛊惑的王姨，还有眼前这位，女人似乎总是更愿意为了整个种族的延续而牺牲。 “好。”张老师点点头，“那这样吧。” “我怎么能确定你会遵守诺言。” 张老师从口袋里拿出一串桃木手串，轻轻的拽过王妈妈的手，带了去。 “你的肉身带着这个，我给她分的灵魂最少，捱不了多久会死了，届时再转给王本章，这样便能控制灵魂不会飘走。而你的主魂会在井里，二十年后我一定来这里接你走。” “人都死了，我之后还能干吗？” “当然是另一个好归宿。”张老师露出一个非常善意的微笑，可王妈妈还在犹豫。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久呢？二十年” “你做了这么大的好事，救了一个村子的人，会有好报的。” 不知道是因为张老师的话让人毒，还是她心里已经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了，王妈妈能记得最后的事情是她被送下了那口井。 二十年，时过境迁。 两个孩子长大了，小儿子果然离开了村庄，只是他老是记不住自己的名字，也总觉得自己的生活如此不真实。 学时习惯了被称为“小王”，工作后慢慢成了“老王”，结了婚成了别人的“老公”，有了孩子后便是“王爸爸”，他的本名到底是什么，好像被人拿走了，听过忘。 王妈妈过世时，王本木回去奔丧，这是他离村多年后第一次回去，仿佛从一个幻境奔向另一个幻境，这村落死气沉沉，宛如时间凝固了一般，算小孩还会长大，老人两鬓斑白，也没办法感受到真实。 当然，也包括自己的哥哥王本章，虽然因为年龄增长，外貌特征都在产生相应的变化，可是哥哥的言谈举止和多年前并没什么不同。慢慢的，他开始逃避回到这个村庄。 那口井当然不再是普通的井了，已经成为一个通道，通向了某个并行的封闭空间，那是只属于张老师的造物密室，他很期待artist如何来打造自己和坞旗的作品，最好能把它们融合在一起，免得自己还得修剪。 只是二十年的约定过去了，张老师却因为私事晚了一年，没想到刚到这里便发现再次下起了雨，他已经要暗暗叫苦了。 于是在这座破败的王氏兄弟家门口，他一眼看见了那个面对着墙壁蹲着的小男孩，雨下的很大，他也浑身湿漉漉的，只不过那双踩在泥地里的脚却呈现出一种荧光色，在这漆黑的晚，反而透明到发光。 “你叫什么名字？”张老师走过去，把伞撑在了他的头顶。 “王宇灿。” “下这么大雨怎么不回家呢？” “有人占了我的家，我打不过他。”小孩始终没有转过头来。 “来，我带你回家。”张老师伸出手，男孩顺势抓住了。 俩人经由王本章的带领进了屋子，床躺着一具没有呼吸起伏的身体，手正带着自己送出的困魂手串，张老师抬头看了看墙角，那里还挂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凭借微弱的灯光勉强辨认出外型像蚕茧。 “这可麻烦了。”张老师皱起了眉头。 他牵着哥哥王本章的手，扣住了弟弟王本木，一瞬间二十年前的记忆复苏，王本章像个坏掉的木偶一样幽幽的看着张老师，跌跌撞撞的摔在了椅子，而王本木因为恐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七八 往事-终章 晚了一年，整个局势都失控了。 张老师勉强推测出墙壁这只黑茧是他要的东西，也是没理由成这个样子啊。他吹了一声清脆的口哨，当年留下来的六号如果听得到，应该快速赶来。 张老师等了五分钟，没见人来，又吹了一声，他终于听见了细微声响，可是回应的地方却来自茧内。 “老师”确实是六号的声音，气若游丝。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张老师非常意外，这一年他仍然能收到六号的信息，所以心里也认定了无事发生。 “artist太脆弱了她跑了” 一个在农村苦了大半辈子突变的artist，是没有出息的，含糊不清的预言也好，不能理解的信息也罢，没有任何值得培育的价值。还不如拿来做试验。 只是张老师却低估了坞旗。 坞旗的那东西根本六亲不认，不是给了存在的机会，可以唤一声“母亲”的，artist根本无法控制“王宇宙”。“王宇宙”很快学会了artist身所有的知识，可是一个农妇的见识怎么够呢？他迫切的渴望更加了解人类世界。 而三号还残存的意识当年也被放了进去，他带给“王宇宙”的，则是关于张老师的各种观点。它们跟坞旗相差多少不得而知，不过现在看来，差不多是足够让他疯掉了。 “王宇宙”已经被下三层世界的理论塞得快要bào zhà了。 二十年契约到了，张老师失约没有来，他更低估了人类的求生欲。 快要bào zhà的还有王妈妈，她被塞满的则是终生被囚禁在这里的恐惧。她想到的唯一办法是怂恿眼前这个怪物逃跑，算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他也绝对不能再被囚禁在这里。 于是，一场厮杀在所难免，六号必定要阻止他们，结果是自己被吞噬，反而促成了王妈妈的一缕怨魂跑掉了。 她游荡过破败的村庄，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正守在屋檐下终日发呆的王本章。最终，她离开了村子，想去找世唯一的那个亲人，所幸她也见到了。 不管是不是张老师的帮助，她的小儿子确实生活的不错，还有了自己的孩子，这本该是幸福的事，她意外的发现自己却没有想象的快乐。 大概是失去了“感同身受”的真实感吧。如果没有当nián de shi，她也许会住进这个家里，可以亲手抱抱小孙子，可以看看从未看过的世界。 只是这些现在都不会发生了 不，也许还有一个机会，让他们回到那个村庄去，她还有另一个分身留在那里，也许她不能做的事，王本章还可以，必须要想办法先让他们回去 她不停的让王本木做噩梦，让他终于要安排全家动身，可是她却厌恶自己的儿媳一再阻挠，动了恶念撞伤了她的腿。 可能王家父子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风尘仆仆的坐车回家时，自己的大家长正紧跟在他们身边吧。 此时的“王宇宙”已经从吞噬掉的六号那里知道了自己最后的归宿，等时候到了，它便会被张老师带走，陷入另一个囹圄。 他已经是个被塞得满满的球了，最终，“王宇宙”化成了从artist那里了解到的某种生物最终形态--虫和它的茧。只有破茧而出，才能重生，他深深厌恶自己原来的样子，和无法控制的宿命，亦渴望变成心目最完美的模样。 而那些还会重新回到这里的人，也都是因为注定的命运牵引着，以为当年逃过一劫的王本木，以为自己还有转机的王妈妈。于是，他们重新在这个村庄聚集了，凝固的时间突然起了变化。 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年没有成功降生的那个孩子，没有被张老师直接杀掉。 张老师的手里正牵着的是“王宇灿”，这小孩只有四岁，按照人类的说法，他应该算跌进井里被水淹死了。 “我的爸爸为什么看不见我？”王宇灿仰头问张老师。 “你为什么要去井边呢？” “是奶奶带我去的啊。”王宇灿挠挠头。 “啊你的奶奶” “是啊，我见过她的照片，她说想我了。” 王宇灿指向了院子里，那个脆弱的artist出现了。 “我的孩子，要降生了吗？”二十年过去了，她的样子没有丝毫变化。 “对不起，我来迟了。” “那是我的孩子吗？”她的眼神早已浑浊不堪，怕是连自己是谁都不认得了。 张老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茧，已经开始有了裂痕。 其实他也很期待，这个叫“王宇宙”的东西到底会长成什么样子。 一阵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了进来，轻飘飘的在屋里转了一圈，仅存的微弱光源挣扎几下熄灭了，黑暗听见了缓慢幽长的撕裂声，一颗蛾子的头探了出来，身还带着一层亮晶晶的粉末，隐约可见四处探索的触角。 蛾子慢慢的爬了出来，露出半截身子，身体呈黑huáng sè，背若隐若现竟然绘着一张鬼脸。它四处探索，沿着墙壁小心的爬行，翅膀像被黏在了一起不能飞，一个没趴好跌了下来，正摔在床的尸体，一瞬间背的鬼脸竟和小孩的脸庞重合在一起，恍如人的身子，长出了鬼脸天蛾。 “真是令人赞叹啊。”张老师缓缓的开了口，这是一个可以横跨三层世界的孩子，而他的造物主正为此感到骄傲。 “它想要我的身体吗？”张老师脚边的王宇灿疑惑地问。 “其实它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张老师注视着那个在尸体来回摸索的蛾子。 “那你又来做什么呢？那我又能做什么呢？那我的爸爸，又怎么了呢？”王宇灿一连三问，实在让张老师始料未及。 “叔叔，我们是不是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的。” 张老师点点头，造物是这样，你制造出了一个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东西，它又会对周遭做出什么事，这都是未知。竟然颇有点像人类生下孩子，可惜张老师是个狡猾的人，他只愿让别人吃苦，这点还是不人类的女性。 罢了，张老师走前去摘下了王宇灿手了手串。 王本章为了保护侄子，给他带了这个东西，而王妈妈为了自己“第三个孩子”，把本该扔到井里的王本木带错成了王宇灿 虽然过程总不太对，不过张老师还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作品了。 “原来你想做人吗？那做吧。”张老师抬了抬手，示意蛾子可以行动了。 可没想到它听到这话却摔下了床，步履艰难的朝王宇灿走来，快到跟前的时候，张老师听见了无法辨别是从蛾子什么地方发出的声音。 “哥哥” “你说什么？！”张老师大惊失色，他忍不住再次确认了一遍。没错，这只蛾子对着王宇灿，又叫了一声。 “为什么？”张老师疑惑了，一个这么复杂的生物，且不说为什么要拘泥于这种人类的宗亲族谱，更何况它怎么会认为自己是这一家的人呢？！ “哥哥爸爸奶奶” 张老师感到绝望，他再回头看着院子里如萤火虫一样微弱的artist，那个被人类称之为“母亲”的女人。对她来说，大概人类的血脉始终是朝下传承的，一代又一代，纵使体貌特征千变万化，终归要列入一家的族谱里，化为几个字组成的称呼。 “最终，还是成了你的孩子。”张老师苦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他的话，王妈妈也回应了一个笑容，终于消失在了淅沥沥的雨，仿佛完成了自己的宿命。 * 王本木不记得自己经历了什么，只觉得有一段漫长的空白期，他完全被放空了。等他醒过来时，屋里的光线又回来了，幽幽的能看见一个男人坐在床前正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你在干什么？” “当然是救你的孩子。”张老师站起身来，他已经做完了所有的事，正是离开的时候了。 “宇灿！”王爸爸如梦初醒，他挣扎着来到床边，迹真的发生了，这孩子竟然又有了呼吸！ “这孩子以后可能会做些古怪的事。如果你希望他平凡的生活下去，便一定要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张老师的黑色影子被唯一的光源拉的很长，映在墙壁微微摇曳，仿若恶魔，而对应的正是跪在地的矮小人类，颤抖成一团，毫无招架之力。 “什么是古怪的事？” “时候到了你懂了。”张老师重新拿起那方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等你们离开这里后，这孩子的记忆会全部消失，如果他一直想不起来，那也平凡的过下去了。” “他真的复活了吗？”王爸爸紧紧的抓住儿子的手，似乎仍在确认事情的真实性，只是瞥了一眼这才看清，床竟然还躺着另一个孩子，跟王宇灿长得一模一样，却没有呼吸，面呈青灰色，嘴唇惨白。 “天亮后，这村庄一切会回复正常，你带着王宇灿回去。如果有人问起，你告诉他们死去的孩子名叫王宇宙，跟你也没有关系。” “这孩子是谁，怎么跟宇灿长得” “不要问，千万小心，不要带错了孩子。”张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永远不要再回来了，忘记回来的路，忘记这里的一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也绝对不能开口，让这孩子来找我吧。” 张老师拿起了墙边的雨伞，轻轻的撑了起来，淅沥沥的雨打在面却没有丝毫声响，一如他来时一样，诡异的离开了。 那一晚消失的不止他，还有王爸爸的哥哥王本章。 天终于亮了，雨也停了，村里人叫来的警察也到了，王爸爸一口咬定死去的孩子并不是自己的，也不知道哥哥的去向。而村里人竟然也没人对他提出质疑。 当然，更让他觉得怪的是，似乎大家都看不到他手里一直牵着的王宇灿。 前前后后折腾了许久，终于能离开了，走了几公里山路，王爸爸抱着小宇灿来到镇的汽车站等大巴。那时候夕阳均匀的盖一层橙红色，连暮霭看起来都是暖的，当大巴车到的时候，王爸爸回头又看了一眼来时的路，仿佛有扇门在山路的尽头关了，从此以后，这里将成为琥珀，禁锢着的是一段永恒的秘密，讲泳不被人知晓。 七九 抉择 王宇灿吓得跌坐到了地，手心因为惊吓而布满受寒，不小心碰触到了冰冷的地板，这才发现这书库确实冷的入骨。 “王宇灿！发现什么了？！”水晶大咧咧的走过去，来是一拳锤在肩膀，王宇灿如惊弓之鸟一般弹了起来。 “多久？！我离开了多久？” “也十分钟。”水晶疑惑的看着他惊恐的脸，“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张老师呢？！” “跟我来吧。”小发财闻讯走了过来，见到狼狈的王宇灿，忍不住皱了皱眉，指出了一条出路。 三人小心翼翼的离开，最终又回到了那抬头看不见天顶的洞xué tu书馆里，张老师手里捧着一杯茶，早已等待多时了。 “我是你造出来的吗？”王宇灿来不及走到他跟前，离很远大声的喊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是。” “我到底是谁？人类？还是怪物？王宇灿还是王宇宙？” “当然是王宇灿。”张老师指了指面前的沙发，示意大家先坐下再说。 “我”王宇灿还想再说什么，被张老师挥手打断了。 “见我之前已经见到白泽和崔彭了吧。” 王宇灿点点头，拼命压抑自己的心情，小心的在张老师对面坐下了。 “是谁让你想起来的？崔彭，还是白泽”张老师一边问，一边观察王宇灿的反应，王宇灿却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仔细回想了与这两人各自的经历，最后猛然回忆起了崔彭的告诫。 “你的命运第一次是因为井里的人改变了，这是个意外。第二次，可能是白泽，但她给了你选择的权利，所以不能算完全更改吧。只有最后一次最终的抉择，你要把握住，不然摇摆不定一直逃避，可是会死的很惨的。”王宇灿缓缓的重复这句耳熟话。 “这是崔彭说的吧” 王宇灿点点头。 “是白泽。”张老师又喝了一口热茶，他不是怕冷，是真的很冷，连嘴里呼出的气都是白雾。 “果然是她吗？”王宇灿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肩膀，还记得初次见面时被白泽小心的拍过了。 “我们多年前的互相制衡，曾因为闵星瀚打破过一次，没想到她从来都没甘心过。”张老师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到底是谁？”王宇灿坚定的问道。 “你自然是人类王宇灿，至于那只怪物不是写在安魂书了吗？你已经见过了。” “所以你让我活了下来？”王宇灿定定的看着张老师，他的表情分明是不相信的，眼前这个男人心思像海一样不可琢磨，而且他有着普通人绝对无法理解的信念，任当时那种情况怎么想都应该是会带走那个怪物吧。 “不是我，是它希望你活下来。”张老师突然露出了悲天悯人的神色。“那孩子不太想活下来。” “怎么可能！” “总之，它死了，你活了下来，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只不过你的重生需要它的一点帮助，仅此而已。” “是因为这些事我才成为了artist吗？” “确切的说，你还不是完全的artist，因为你还没有预言过任何魔物。” “不对啊，他至少画过一张绿眼睛的怪物，事实证明那是伊阿古。”早已经安耐不住的水晶，终于找到空隙可以说话了，她迫切想知道王宇灿有没有看到对哥哥失踪有帮助的信息，可没想到这俩人来回打哑谜一样聊，根本不知道他们再说什么。 “是他预言了那个是伊阿古，还是因为他的预言才来了伊阿古？水晶，你和你的哥哥有没有这么想过？”张老师的问题让水晶绝望，她根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是猴子对吗？”王宇灿如梦惊醒一般，“是猴子吧！” “啊，还有那件事。”张老师笑起来，“你慢慢开窍了。” “是因为我画了猴子，才有猴子，对不对，”所有困扰的事情正在逐渐被打通，“我爸爸不让我画画是因为他知道，我的画是可以造物的！我一直纠结自己要画画才能做出预言，才能给闵星瀚指引，可事实我的画，反而是在创造魔物？” “不，你只是一个渠道。”张老师突然很严肃的看着王宇灿，“不要再说造物这个词，只有层的那位才可以造物，你和我我们谁都不可以，我已经得到教训了，记住了吗？” 王宇灿看了看冰冷的像待在另一个世界的张老师，有点诧异的点点头。 “他们只是需要找各种渠道到达你们的人类世界罢了。那只魔物并不是依附在了被你画错的毛绒身，而是那只猴子本身是魔物。” “我不懂！”水晶摇了摇头，“我只关心我哥到底去了哪里。王宇灿能不能只画一个东西，指着它说出姓名地址，然后我追过去把它杀掉，把我哥找出来，这样不行吗？” “可以，只不过水晶，你要等他做完抉择才行。”张老师再次看向王宇灿，“要么选择站在闵星瀚身边，做一个artist，像水晶说的这样，但这意味着你可能要放弃人类世界本该有的生活，要谨小慎微，要一辈子躲避，不然你是下一个周铮。” “还有一个呢？”王宇灿抬起头。 “会有魔物来找你，他知道你的能力，希望你按照他的要求去创造些什么，到时候，你画的可不是只能任人抱在怀里的毛绒了，可能是巨龙，可能是” “海兽吧”王宇灿倒抽了一口冷气。 “也可能是地图。”张老师再次冷的抱起了温热的茶杯，在他的手碰到滚烫热水的瞬间，水面仿佛结了一层薄冰，“不但要给魔物可以来到人类世界的渠道，还要给他们做出巢穴。” 王宇灿不再说话了，他已经明白张老师的意思了。 “但是这可能意味着你会获得回报，也许是安全，财富，更美好的人类生活。”张老师放下茶杯，看着王宇灿，“人类的寿命很短，短短数十载而已，怎样度过每一个漫漫长夜，你想清楚了吗？” 八十 麦子与稗子 为他人做出的牺牲，存在吗？ 螳螂甘愿被伴侣同类吃掉，为了给它补足补充养分。 瞪羚会在团队里设定放哨岗，一旦有天敌来，这个岗位需要去引开敌人，甚至为此牺牲。 哪怕是人类这种会去定义“自私”的生物，也存在为了孩子能活下去，而贡献自己的母亲。 听去很伟大对不对？ 可如果说这种利他行为，只不过是更高程度的利己行为呢？ 可能有不为团队牺牲的另一队瞪羚，早被天敌吃到种族灭绝了。 可能所谓的为了孩子，也只不过是为了基因能延续的天性，这不是“牺牲”，而是“本能”。 张老师认为自己很了解人类，因为漫长的人间旅行里，他见过太多事了。 层的信徒们和下层的魔物们从古世纪便开始博弈，如果不是间这层太过复杂，恐怕也不需要这么麻烦。毕竟他们没有天敌，不会像瞪羚一样被吃光，也不像螳螂，生活习性全部一样。 他期待王宇灿做出选择，做出那个最利己的选择，毕竟这样才能不辜负他曾经赋予作品的能力。更何况自己现在已经被牢牢禁锢住了，如果王宇灿选择了去帮下层，那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也算了却遗憾。 王宇灿已经犹豫完了，看样子终于做出了决定。 “我要去救闵星瀚。”王宇灿非常坚定。 张老师愣了片刻，继而无奈的笑了。 “其实，我也不太懂，而且也不是什么伟大的理由，人类和平，三层世界对我来说都太难懂了，谁先来找的我，那我只好先选谁了。没办法，谁让战队一开始组好了。” “好吧。”张老师欣然接受。 “那好，张老师，我们要怎样才能找到闵星瀚？他到底去哪了？”王宇灿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后，很快便从冲击恢复过来了，甚至搓起手来，显得蠢蠢欲动。“还有啊，具体是个怎么操作方法，我还要不要继续画画啊，我真的很喜欢画画的，你说这要是以后不能干这行，我是不是还得重新开始学别的技术呢” 张老师皱起了眉头，这家伙他想象更没心没肺更话多 “哦对，还有啊我不是死过一次了吗？如果之后我不小心被那个什么了你是不是还能救我？要不咱们再做一只扑棱蛾子备着，万一” “闭嘴吧你！”水晶赶在张老师说话之前，直接照着王宇灿的脑门给了一掌。“好了，折腾的也差不多了吧，到底要怎么改造这家伙，还能不能用了？” “伸出手来。” 王宇灿听话的举起了自己的两只手，张老师先用两手握住了他的左手念念有词，又对右手也做了同样的事情，王宇灿感到了刺骨的寒冷，这根本不是人类的手，仿佛两块冰。 来不及忍耐冰冷，突然一阵灼热的刺痛从手腕传来，疼的他赶快抽回了自己的手。 此时，王宇灿的左右手分别浮现了两个像因为烫伤而呈现的红＂se tu＂形，而且非常相像，只不过左右对应着互相颠倒了。水晶也凑过来看了看，抬起了头。 “这是什么植物吗？” 王宇灿低头辨认着，没错，确实像是什么植物，大概两三厘米长，在手腕的正内侧。 “左手的是稗子，右手的是小麦，从现在起，你是真正的artist了。”张老师重新抓回了王宇灿收回去的手，“左手创造下层的渠道，右手联通层的语言。” “为什么是这两种东西？”王宇灿喃喃的问道。 “因为它们长得很像。”张老师又开始低头轻声念诵着什么，是王宇灿听不懂的语言，他无所适从的支起双手，没想到轻轻一瞥看到了站在角落一直没吭声的小发财。 “田地是世界，小麦是天国之子，稗子是恶者之子，初长成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有结果才知道播种的到底是什么。”小发财的声音在黑暗更加清脆，“你已经不能回头了。” 不知道为什么，王宇灿不再害怕了。 “待收割的时候，稗子薅出来用火焚烧，麦子捆起来送入谷仓。”小发财跟着张老师的频率说完了这句话，张老师随后抬起了头。 “那我以后还能用自己的手画画吗？” “可以。” “那我是不是用右手现在画一下知道关于闵星瀚的预言了？” “不能。”张老师转头看向了水晶，“现在他跟其他artist一样了，只是多了一个本事。右手预言是得到已知魔物的信息，左手预言是呼唤下层的魔物出现。” “那我出门砍了他的左手。”水晶面无表情的掰了一下指关节。 现在王宇灿又觉得害怕了。 “好了，我欠你的已经还给你了，你们可以走了。”此刻的张老师显得非常疲倦。 “那我哥” “很快有消息了，你们会忙起来的。”张老师话音刚落，小发财已经走了过来，看样子是要送客了。 “走吧。” 水晶不情愿的起身，磨磨蹭蹭的朝门口走去，期间还不停的回头张望，试图张老师再说些什么，可是他只是把头靠在椅背，闭了眼睛。 “你不是真的要砍我吧。”王宇灿跟在水晶后面，穿过了那黑漆漆的隧道。 水晶估计是又揍了他，小发财听到那声可怖的惨叫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他真的是王宇灿吗？你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不是吗？”小发财看着张老师，那人却再也不回话，“安魂书绘制的那只解剖的魔物根本不是所谓的王宇宙，他是三号还是王宇宙，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小发财啊，我们都不过是个容器罢了。人类称自己是基因机器，因为那些小小的双螺旋，让他们既可能金发碧眼，也可能矮胖近视，没想到你的觉悟还不如他们。” “别给我掰扯这些有的没的，你这个大忽悠。我都听你叨叨多少年了，你以为我还吃这套吗？”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 “你造的你不知道？老不正经。” “这话说的，作家写的书是百分百按照自己大纲完成的吗？画家提第一笔能看到最终呈现的画面吗？所谓artist不是借冥冥的手去创造带有灵性的意识吗？” “我不跟你扯这个。”小发财表示投降，他已经准备干活去了。这老东西脑子大概装了两吨歪理邪说，扯到最后会发现纯粹在跟他浪费时间。 “对王宇灿也是一样的，他早晚会发现，他正在准备好一个个躯壳，至于要给谁，我们都不知道。”张老师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小发财愣了片刻，随手拽过一架木梯，开始朝面攀登。 传说，神的儿子驱鬼的时候，见到有一大群猪在吃食，鬼便央求他，如果要从被附身的人身赶他们走，那打发进入猪群吧！神的儿子同意了，可没想到他们刚进入猪群，那些猪转身忽然跳下山崖，投入海里淹死了。 当时闵星瀚驱赶伊阿古进去猪的身体时，因为事态紧急，只好买了只猪毛绒替代，原本的躯壳也顺便被他毁掉了。 而现在，不管是鬼还是闵星瀚，他们都有了新的选择。 八一 井灌 “决定好了？”水晶敲开了王宇灿的房门。 “走吧。”王宇灿早已经整装待发。 徐言赫的车正停在楼下，现在赶过去差不多能在闵星瀚失踪的同一时间点，到达那片神秘的野田地。 “我们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对一次时间，下井灌之前再对一次时间。井下面讯号不好，我们用对讲机沟通，记住，安全第一，一旦有问题立刻来。” 王宇灿点点头，大家陆续了车。 老徐一路把车开的飞快，未知的黑影在车窗玻璃刷刷的掠过，犹如他们行驶的这条路，正通往另一个世界。王宇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左右手各有一道浅浅的红色烫痕，不仔细看不容易察觉，他用手指搓揉了一下，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从回来到现在，他还没有做出任何“预言”。 “到了。”老徐停住了车。 这里仍有点点星火，是驻扎的工作人员还在做善后。 “这里还要调查多久？”王宇灿问老徐。 “没多久了。下一步会评估要不要修挡潮闸。”徐言赫点燃了一只烟，猛吸了几口，灼烧的声音在夜色细微作响，“挡潮闸呢，大概是用来挡潮、蓄淡、泄洪和排涝的水闸，修在海边或者河口，现在这边倒灌挺严重的，除了这个估计还要再做些别的吧。” 王宇灿并不明白这些东西，老徐也只是照本宣科的随便说说，俩人伸出手腕对了一下时间。 “你这表防水吗？”徐言赫对王宇灿的awatch充满怀疑。 “宣传的是高性能防水。”王宇灿骄傲的挥动了一下手腕，“不瞒你说，还在质保期，坏了还能修。” 徐言赫皱了皱眉头，大概是随便你的意思。 水晶早不耐烦了，等准备工作绪后，还没等徐言赫下田去，水晶第一个跑走了，摇的半人高的野草哗哗作响。老徐打着手电筒前行，没多久便来到了水晶说自己发现闵星瀚的第三个井灌附近。 “人都集在间和靠海那块，你们可以直接下去，这是对讲机。”徐言赫一边摆弄好下井的装置，一边跟王宇灿解释各个东西的使用功能，“下面信号干扰很强，优先用对讲机沟通，当然手机要是有信号，用那个也行，我都放在手边，如果二十分钟内没有发现，立刻来，我们再去查看其他的。记好了！” 王宇灿点点头，跟水晶一起跳了升降台。 “千万记住，时间！”徐言赫再次强调了一遍，王宇灿更加坚定的点点头。 绳索慢慢滑动着，摇摇晃晃的升降台慢慢落下，伴随着若隐若现的滴水声。王宇灿扭开了手电，一束光源来回查探，除了破旧的墙体外，并没什么异常，而水晶也正站在自己身边，紧张的咬着自己的指甲。 “哥！”还没到井底，水晶便等不及的大喊大叫起来。 “水晶，小声点” “哥！我来救你了！”也许她心急如焚根本没听见，水晶反而叫的更大声了。“哥！你回答我呀！我带了artist来！哥！” 水晶的声音在井壁层层碰撞，似有钝重的回音，却没有回应。摇晃了几下升降台停了，王宇灿用手电一晃，看见了明晃晃的水面。 “你确定是这里吗？” “是啊。”水晶停止了喊叫，还没来得及阻止，这小姑娘嗖的跳下了水，朝一条黑漆漆的甬道游去。 “等等！水晶！”王宇灿喊了两声，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扭了回来。“我不会游泳。” “这水不深的。”水晶又游了回来。 “我不敢”王宇灿此时紧紧的抓住升降台扶手，看样子除非有人一脚把他踹下来，否则他绝对不会跳下来。 “要你何用”水晶小声嘀咕了一句，估计是次被扔到洗手池里揉搓有了心理阴影，不是很敢大骂“废物”了。 “你不是让我来通灵的吗？！我蹲着看看还不行！”王宇灿话说出口，自己也觉得有一点太怂了，“这样，你先到处看看，要是找到了次看到的影子，能聊天的那种，你再叫我怎么样？” 水晶直接转过头去，暗暗翻了个白眼，然后自顾自朝着记忆次走过的黑暗甬道游去。 水声逐渐远去，直到消失。王宇灿看了看时间，才过去三分钟，可是这冗长的停滞感让他要发疯。 “水晶？！” 没人回答。 “水晶？你找到什么了吗？”王宇灿沮丧的叹口气，这是他最讨厌的“薛定谔环节”，以为不用下水便一定要下水，以为水晶很快回来，但她一定会失踪。 他又抬起手电筒朝甬道挥动了几下，水面平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行吧，他蹲下来把一只脚扔进水里搅和了几下，暂时没探到底。于是他把手电筒放到了升降台，用双手紧紧的攀住一处扶手，小心又艰难的慢慢把身子往水里续 当水已经漫过腰的时候，仍然没有触底。 “这家伙骗我！”王宇灿挣扎着想要爬回去，为时已晚了。 常年疏于锻炼全身无肌肉，再加升降台因为他的动作来回摆动，王宇灿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使不劲儿了。 算了，不挣扎了。王宇灿听天由命的直接摔进了水里，挣扎了几下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脚竟然有了支撑，大概水晶说水不深是以她那个高大威猛的哥哥身高算的吧，对王宇灿来说，水刚好卡在脖子断，稍微崴下脚要喝几口。 “水晶！”王宇灿一边朝着甬道艰难踱步，一边喊几嗓子，同时还要高举着带着手表和电筒的双臂。 地面并不好走，足见绝对不是人工开凿出来的，王宇灿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前行，面前则继续维持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水流被他推开的声音。 走着走着，王宇灿逐渐感受到了右臂很不舒服。一开始还以为是举着太久酸了，他前后活动了一下，仍然觉得难受，借着手电筒的光举到面前一看，右手的图案竟然正在往外渗血！ “水晶！你在哪里！”王宇灿感到害怕，他顾不了那么多了，迈大了步子朝那黑暗快步走去。 八二 预言 右手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了水里，很快染出一片殷红，王宇灿用身体冲开水流，血液随之被冲散，蔓延到了黑暗里。 紧接着，王宇灿似乎听见了黑暗同样传来了被拨动的水声。 “水晶！是你吗？” 没人回应，水声却越来越近了。王宇灿心里害怕起来，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十分钟了，是老徐再三叮嘱的时间的一半。 现在的位置非常尴尬，往前走没几步是甬道，往后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回到升降台，而不妙的是划水的声音来自于升降台方向，这让王宇灿因为恐惧而觉得心跳加速。 “水晶！”王宇灿又喊了一声。 这时，水面开始咕噜咕噜冒起泡来，眼见不明物体越来越接近，王宇灿忍不住先发出了几声惨叫。 “别嚎了。”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浮出水面，正是四肢还在划水的水晶。 “你能不能别吓我！”王宇灿有点扭捏起来。 “我转了一圈，没有收获。”水晶很快注意到了王宇灿受伤的手，“那是在滴血吗？” “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样了，明明没有受伤”王宇灿把手放下来，举到了水晶面前。“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水晶顺着王宇灿的手看向了滴落在水面的血迹，这井底光线昏暗，早已融进水里的红色本来并不显然，但水晶表情却非常严肃，使得王宇灿不得不也低下了头。 “这是什么啊？”水晶幽幽的开了口。 水里浮着星星点点的荧光红色，是之前绝对没有的，仿佛幽暗空间的鬼火，顺着不易察觉的水流方向正指引向甬道深处。 “我的血会发光诶”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水晶差点被气的一口气背过去。 “那你刚刚进去看了吧，里面发现什么异常了吗？”王宇灿举高手里的电筒，朝甬道方向挥动。 “没有。”水晶摇摇头。 “有没有可能是你次出现幻觉了自己太想念闵星瀚？”王宇灿话刚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妙，赶快看了看时间发现快到二十分钟了，“我们要去了，我的对讲机全进水了，没办法联系老徐，走吧，别让他担心。” “不对啊！”水晶死死的盯住了水面，“你的血怎么回来了？” 王宇灿再次低下头去，水晶说的没错，那些刚刚明明顺着水流远去的点点血红，竟然又转了回来！好像这些血液是有生命的鱼群一样 “你还在流血吗？” “还在流”王宇灿悲惨的确认了这个事实，虽然流的不多，但这么稳定的滴血速度，也实在让自己担心会不会失血而亡。 “那这情况很诡异啊！” 王宇灿终于明白水晶在说什么了。 他的血在沿着水流去往甬道后，又折返了回来，经过自己身边回到了最初流血的地方，而自己新滴入的血液非常自然的也融入了这只游行队伍，往返已经有几个来回了。 “是预言吧！”王宇灿激动地问水晶，“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什么！你快看看我肩膀，是不是有灰尘！？” “我看不到了。”水晶摇摇头。“是不是预言现在只有你知道了，你已经和普通的artist不一样了。” 王宇灿犹豫片刻，把手电筒递给了水晶，继而把流着血的右手和无恙的左手一起伸到了水。 “你在干什么啊！” “碰碰运气呗。” 一瞬间血液像鱼群全部聚拢过来，以右手为圆心呈漩涡状旋转，王宇灿的电子表突然在水亮了起来，成为这黑暗最亮的光源。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本来马要到达二十分钟的时间，开始倒流了，他俩眼睁睁看着数字一分一分的回退，漩涡也越来越大，似乎整个井灌底部的地下水都开始因为这一处的旋转，而被影响的流动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水晶有点惊慌失措的看着王宇灿。他摇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闵星瀚！你在吗？”王宇灿朝四周喊了几声，水流的声音已经盖过了他的声音。他越急切的喊叫，越觉得说话的感觉怪怪的，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似的，他终于在水晶惊恐额眼神里明白了异样，他的喊话声也开始颠倒了，第一个字反而变成了最后一个。 不能这样！ 王宇灿坚定的在心里想着，他拼了命的跟逆时间做抗争，脑子里不停再想着闵星瀚的样子和名字，如果名字真如他所说那么重要，那一定要念对才行。漩涡越来越急促，水晶瘦弱的身形有点撑不住了，被水流的力量冲的东倒西歪，王宇灿赶快递出自己的左手紧紧的抓住了她。 一瞬间，他想到了张老师说过的话。 “右手预言是得到已知魔物的信息，左手预言是呼唤下层的魔物出现。” 现在他的左手抓到的是从下层回来过的魂态灵，右手似乎占据着时间倒流的漩涡心，如果这是预言，那不能算作人类，并且身体也寄居着怪物的闵星瀚，是不是在这里？ 要以右手来预言闵星瀚的讯息！ 王宇灿再次用尽全身力气，拼命的要喊正确他的名字，他越用力，周围的动静便越大，水晶的喊叫声早已经听不到了，他能感受到的，只有右手的疼痛，像被什么东西炙烤一般 “啪”！ 王宇灿的手表传来了碎裂的声音，显示的最后时间随之熄灭在水，他并不知道倒流到了什么时候，与此同时水晶手的电筒也传来了清脆的一声响。 一瞬间，所有的光源熄灭了，满目的黑暗，只剩下零星的点点红色荧光。 王宇灿觉得喉咙非常干涩，他努力的张开嘴去感受周围的时空是否已经恢复正常 “闵星瀚？”他慢慢的喊出了这个名字。 突然，一束光从方倾斜下来，直接照亮了一方圆形的水面，如果没有记错，那里本来应该是升降台的位置，可此刻空空如也 “发生什么事了？”水晶似乎刚刚恢复神智，她始终紧紧的抓住王宇灿的左手，看样子她也被那光束吸引住了，“那是什么？” 话还没说完，一个黑影从光源方重重跌了下来，摔进了水里，再也没出来。 八三 寻人 “哥哥！”水晶迅速朝黑影扑了过去，王宇灿愣了片刻，也艰难的趟着水跟了过去。 “你确定是他吗？” “肯定是！”水晶信誓旦旦的说完，便一个憋气扎到了水底下去，隔了一会，她沮丧的冒出头来，“我们刚刚是看见有人摔下来了吧。” “是啊。” “水下什么也没有。” 王宇灿发出惊讶的叫声，他咬咬牙也憋了一口气，蹲了下来，光线很足，他可以看清水底的大部分情况，像刚刚那么大一个黑影跌进来不可能不被注意到。 水晶说的没错，他也一无所获。 “什么情况，我也看见了啊。”王宇灿疑惑的钻出水面，还没站稳水晶一个喊叫把他推后了几步。 “小心！” 又一个黑影从方摔了下来，跌进了水里。 王宇灿明白了，黑影坠落更像是另一个时空发生的事，他造成的影响看起来很真实，其实也都是留存的幻象，远远看到的水花，到了跟前会发现更像海市蜃楼，根本不存在。 “是我哥！”水晶大喊大叫起来，“绝对是我哥！” 她离的更近一些，也确实会看的更清楚，可也不至于这么笃定吧。 “你确定？” “绝对是我哥！”水晶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空，像看看是不是还会掉下来。 没想到隔了一会，第三个黑影跌下来了，王宇灿迅速伸出两只手试图去接住对方，当他手指触到黑影的瞬间，终于感受到了力量的垂坠。 一下没来得及调整，王宇灿跟黑影一起摔进了水里。 所幸水不深，他很快借着水底的一块凸起的石头重新站了起来。 “人呢？”王宇灿看着水面，还是只有水晶一张着急的脸。“怪，我接住他了啊！闵星瀚！是你吗？” 水面突然冒出了几个泡，王宇灿朝下面伸手一抓，他感受到了人类的触觉。 “帮我一把。” 水晶迅速沉了下去，俩人齐心协力一起用力，终于把黑影拖了出来。王宇灿揽过黑影的一条胳膊，用肩膀撑起了他。 “哥儿们，可算找到你了。” 水晶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哥！” 他们从水底下拖来的那个人，正是失踪了很长时间的当事人闵星瀚。 他看起来并没有想象那么糟糕，竟然跟印象一模一样，并没有邓佳佳或者周尧倩那种长时间失踪后，因为历经苦难，而身形消瘦或者面庞憔悴的样子，简直像这人才丢了五分钟似的 王宇灿把手放到他脸，测试了一下是有鼻息的，除了浑身湿透，并无其他异样。看样子人肯定没死，只是昏过去了，先带去送医院再说。 只是做完这个决定后，王宇灿才终于意识到麻烦来了。 “话说水晶咱们的升降台呢？” 水晶只顾哭着试图摇醒她的哥哥，经过王宇灿这么一提醒，这才缓过神儿来了，他说的没错，虽然洞口的位置一样，但是升降台却不见了，替换而成的是这束像月亮似的光线，水晶凑近抬头，甚至看能看见夜空的密云。 “时间真的倒流了吗？”水晶喃喃的吐出了这句话，王宇灿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难道他们回到了闵星瀚失踪那个夜晚吗？刚刚他跟水晶不停地看到一个黑影跌落，像电视播放的循环画面似的，直到他伸出手，才把闵星瀚拽了出来 等等，王宇灿赶快瞟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血已经止住了，最诡异的是连伤口都没有，像从没出过血一样。 “糟糕了” “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水晶赶快看向他，以为又有什么重要发现。 “我的表成这样不知道水果店还给修吗？”他举过自己的手腕，带子倒是好好系在手，但表盘像bào zhà了似的，露出一个还在冒烟的窟窿。 “都什么时候了!”水晶气急败坏起来，不过她也像想起什么似的直勾勾的盯着王宇灿的手腕，“我给你的那块表你怎么不带？” “哦我忘记了。”王宇灿赶快严肃的点点头解释，她竟然想起来那块丑了吧唧的“扭曲儿童表”了，说起来是可以做危险指示的，但是！没有时间功能不说还那么丑！谁要带那个东西啊！去班会被同事认为神经病的吧！ 王宇灿宁肯每天戴着坏掉的链子也不愿带那个东西！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水晶冷笑起来，翻了个白眼眼看要一拳揍过来，迅速被王宇灿挡住了。 “与其朝我发脾气还是想想我们怎么回去吧。” 王宇灿说完再次打量周围的环境，同时重新捋一遍发生过的事，水晶收回自己的手，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也许王宇灿已经跟以前有了一点不同了，而且似乎连自己，好像也变的更心浮气躁起来。 也许是开始承认他是同伴了吧！ 王宇灿很想走几步看看，但闵星瀚实在太沉了，拖着这么个大男人，还没走三步要摔到在水里，这家伙也太壮了吧。 “水晶，你能弄醒你哥吗？” “我不知道。” 水晶握住了他哥的手，闭眼睛像在传递什么似的，大概维持了几分钟，她睁开眼睛摇摇头。 “你说会不会因为我们打破了一种平衡啊”王宇灿又看了看头顶的圆窟窿，他现在敢肯定那面也没有老徐。 “那也应该是我哥本来创造了一种平衡吧，他一直被困在这里，我们才找不到他。” “那问题来了你哥是怎么创造了这种平衡呢？我们打破了之后，又怎么回去呢？” 王宇灿说着说着，发现水晶的表情变得怪起来，他顺着她的眼神朝下看，自己的右手又开始流血了 “张老师到底给我搞的什么玩意儿！这动不动血流成这样，这是要我命的吧！”王宇灿无奈的举起了自己的手，那种刺痛感再次袭来。 “这么点血量，死不了。”水晶不由分说抢过他的右手，直接摁进了水里。 “你干什么啊！” “看看会不会再做一个漩涡咯，没准倒着转我们回去了！” “有道理”王宇灿看着自己的血在水慢慢晕开，可是却很快消失了 八四 离开 俩人又等了一会，确定血是没有变化，这才又抬起头。 “没用啊”水晶咬着嘴唇，再次对王宇灿投去了没有主见的目光，“怎么办？” 她现在真的已经很依赖这个当初的废柴了。 “我现在除了到处撒血之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王宇灿苦笑起来。 据说人家女孩子好歹一个月只有那么一次流血不止，难道以后自己要天天经历这种事？！ 还没等到什么异样的变化，王宇灿先感到了肩膀一沉，他侧头去看支撑着的闵星瀚。 “你醒了？” 对方的嘴轻轻咕哝着 “你说什么？”王宇灿小心的把耳朵靠近一些，水晶显然也察觉到了，立刻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你听清楚了吗？” “好像是”水晶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又把头支棱过去听了一遍，“河马？！” 王宇灿点点头，看样子他没听错，水晶和他确实听到的是一个词。 “河马是那个胖胖的动物吗？”水晶指手画脚的划，王宇灿却无法回答。 如果闵星瀚是指那个巨大的哺乳动物的话，这又代表什么呢？ “河马” “我知道是河马”王宇灿正好水晶怎么又重复了一遍时，水晶抬起手指向了水面，一只血液凝结而成的河马慢悠悠的从水底浮了来，甚至还带着几个水泡。 “我流这么多血，为了看这个？！”王宇灿赶快把右手抽了回来，感觉自己快被折腾疯了。 “是说，这里有河马吗？”水晶警觉地四处查看，“我可打不过那东西。” 水晶绝对对河马有心理阴影，小的时候自己还是人类时，和哥哥一起被带去过动物园。自己正闹别扭，浑然不知的跑到一处水塘旁边发呆，没想到亲眼目睹一只河马莫名发火，突然从平静的水底扑了出来，直接咬碎了挡在自己面前的木头围栏。 “我不跟那玩意儿打架”水晶非常怂的重复一遍，至今她还记得那张凶狠的大嘴熏出来的恶臭。 “好像又不太像河马吧。”王宇灿看着水面的血迹正在慢慢被冲淡，但似乎形状略有改变。 并不是他的错觉，河马其实还挺萌的，哪里都圆滚滚不说，还非常矮胖，而且平日看起来也都是没什么攻击，人畜无害的慢性子模样，这也是为什么长得像河马的姆明一族会那么受人类的欢迎。 现在书面的图案躯干被横向拉长，头也变开始缩小了，仿佛正在朝那些凶猛的食肉动物形象靠近。 “我现在感觉非常不好，水晶，我们要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王宇灿迅速搅动水流，那团图案彻底融化了，再也不会出现。 “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有一个计划，只是不知道你做不做得到。” “你说。”水晶难得表现的很服从。 “我记得你是可以变成黑豹的，而且次大战的时候，弹跳力也非常惊人，你能不能试着跳出那个井灌出去看看，算时空不一样，你哥摔下来的那个时间段，应该也是有几率遇到人类什么的，找到人应该能救我们了。” 他们同时抬头看了看井灌，这井打得年代久远，而且又是实验性质的，所以并不算深，王宇灿测算过距离，感觉也在普通楼宇的两层至三层间。 这是一个锥形瓶的形状，面是垂直的圆形井道，而下面连通部分宛如一个天然拱顶洞穴。 只有最下面是不好借力的，但到了井道部分，周围还是有不少可以攀附的凸起，是不知道水晶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我试试。”水晶抿了下嘴唇。她没跟多少魔物搏斗过，多数时刻都是闵星瀚确定目标后，她来从旁辅助。 一来是她哥护着她，万事挡在前面，并没有累积很多实战经验，二来是她也没有其他锻炼途径，所以这种极限攀登听去实在是困难重重。 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们到那块去。”水晶指了一小块浮出水面的平地，勉强够站立。 她去后，深吸了一口气，蹲了下来，姿势很像个小青蛙。 “你可以走开一点。” 王宇灿看了看，艰难的转过身去。 “踩着我俩的背也许能起跳去。”王宇灿举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背，“当然，最好主要踩你哥的，他个子高，而且昏着呢，结实坚固，还不怕疼。” “我哥是柱子吗？！”水晶心里又涌起了想揍他的冲动。 “总之，你加油吧！” “好恶心！”这声鼓劲儿的腔调真是做作，水晶几乎是本能的骂了出来。 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她抬头看了看，这个距离借他们的后背，做二次起跳倒不是不可能，刚好井道最下方有一块能抓住的凸起，然后再来回借力唯一担心的是自己的体力了，能不能支持到出去的那一刻 水晶叹口气，如果这次能带着哥哥成功逃脱，回去一定要加强体育锻炼了。 水晶的右手伸开五指，重重的拍向地面，拍了三次后，王宇灿听见身后传来了她转动脖子发出的关节声。 这小姑娘怎么跟杰森郭达似的，他忍不住好，偷偷转头打量。要知道次打得乱七八糟的，又是一片黑暗，又是莫名烟雾的，这次正想看看，哪成想刚一回头，只能看见一团黑色的气体，和像全身的骨骼都在作响的咔咔声。 “好疼”王宇灿牙都要酸了。 虽然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但这声音实在让人难受，像脊椎一节一节被打断了重组似的。还好没持续多久，黑色气体出现了炯炯有神的那双琥珀猫眼，水晶的黑豹状态慢慢呈现出来了。 果然人变成野兽全世界都是一样的，差不多等于全部重组了 “准备好了？我跳了啊！”小豹子张张嘴，说话的声音还是水晶。 王宇灿迅速转过头去，拼命把手绕过自己的后背，拍了拍闵星瀚的肩膀。 王宇灿只觉得后脑门和后背分别各自被两只锤子抡了一下，眼前立刻冒起了金花，紧接着便是重重的落水声 八五 时间 “别动，我再试一次。”水晶的声音伴随着挣扎岸的水声再次传来。 “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 王宇灿转头瞪了她一眼，小黑豹不耐烦的抖了抖身的水，晃晃头，示意他转过去。 “我警告你啊，不要试图对我进行报复，我”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记重锤，王宇灿觉得胃液都要被踢出来了，不过总算这丫头争气，他抬起头，正发现她已经挂在了正方的凸起。 “可别掉下来啊！”王宇灿的潜台词是，求求你不要掉下来，再次踹我。 水晶根本没多余的力气回应他了，算已经变成了豹子，也是一只宠物豹子。她深吸了一口气，默数三下，朝自己方了另一处凸起跳去，这次距离很短，很容易能抓到。 水晶如此重复了三五次，已经开始喘气了。她咬咬牙，再次朝方跳跃过去。 王宇灿能明显的听见头顶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远了。本来想再吐槽水晶几句，但又转念一想，还是别裹乱了，毕竟她也是为了大家能有出路。 现在看来，井灌下面过于安静了，没有能说话的同伴，水也像停止流动，闵星瀚时不时咕哝两句“河马”，王宇灿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他的手又不流血了，但那诡异的变形河马最后的模样，还刻印在他的脑子里，总归不是什么好预兆 “喂，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指着你救命呢！”王宇灿趁机给了这位昏迷者右脸一巴掌，这人之前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没想到也有这么一天。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王宇灿只好对着空大声喊叫。 “水晶！你出去了吗？” 声音晃晃悠悠的飘了去，仿佛碰到井壁又折回了回声，他发现水晶的弹跳声似乎也听不到了。 “该死！” 其实是他想多了，水晶听到了他在下面连续的哀嚎，但已经没力气回话了，她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一旦失手掉下去，恐怕再也没有心力重来一次，已经跳了小一半，再坚持一下应该可以的，算是为了哥哥 水晶咬咬牙继续朝攀登。 再往走，王宇灿的声音不知道是听不到了，还是他不再喊叫。水晶只能吊着自己的一口气，直到终于能看见离得越来越近的夜空，当她艰难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出井灌时，那口气直接泄了，只想瘫在这块地昏睡过去 她躺了一会，深吸了几口气，再睁开眼时，水晶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这里本来是有半人多高的杂草的，她之前明明来回穿行过好多次，那些硬邦邦的野生植物划的皮肤生疼，为什么身下一棵都没有？ 水晶“腾”的坐起身来，她的身边又开始升起黑色的气雾，帮助她慢慢变为人形，当这些散尽之后，她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王宇灿这是把我们带到什么时代了！”水晶喃喃说道，她无法形容也不能控制自己的震惊。 她听过“沧海桑田”这个词语，哥哥解释过，意思是大海会变成农田，而农田又会变成大海，这怕是要千万年才会发生的事。 而现在，自己的脚下本来与海平面接近持平的野田地，像是生生被抬高了十米左右，龟裂的土地寸草不生，大海像被踩在荒漠脚下。 这种情况海水怎么还可能倒灌？井灌下面应该一滴手都没有吧 “不对是根本不该有井”水晶边说边迅速打量四周，这荒漠只剩下了自己身边这一口井而已。 她感到绝望，已经连城市都没有了，脚下是大海，身后是更高的丘陵，一层一层往叠起，看不到通往顶的路，这里哪还有半个人类的影子。 “王宇灿！”水晶立刻跑回井口朝下面大声喊了几声，许是太远了听不到吗？她把身子又往下探了探，贴近了井壁，用尽全部力气又喊了几遍。 终于，隐隐约约的回声传了来，虽然听不太清楚说了什么。 水晶灵机一动，找到了一块石头，用锋利的指甲在面歪歪斜斜的刻了几个字，贴着井壁不管三七二十一砸了下去，只能祈祷不要伤到那家伙的狗头了。 王宇灿正仰着头喊话，突然听到了硬物撞击的声音，吓得赶快躲开了几步，他刚挪走，石头掉了下来，在身边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神经病啊！”还好他躲得快，这要被砸到了，还不直接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水晶没理由这样吧他一只手撑着闵星瀚，憋了口气下去摸索，很快找到了那块有点体积的石头，面只有水晶歪歪扭扭刻的几个字。 “回到远古时代，没城了。” “这什么意思！”王宇灿又读了一遍，他感到崩溃。 难怪水晶要这么做，现在的时间到底停在哪里了？远古时代难道是显生宙不成？ “还睡，你倒是想想办法啊！”王宇灿又给了闵星瀚一巴掌，好像起了点作用，对方又咕哝了两句。 他凑过去一听，还是河马。 “河马你个头，你被河马吃了算了！”费这么大劲儿找到了这人，没想到他这样不说，现在大家都被困到这里了。 还没来得及止住胡思乱想，水晶又扔了一块石头下来，吓得王宇灿心脏都要停了。捡来一看，这次只有三个字。 “怎么办？” 王宇灿苦笑起来，他知道才有鬼了 而意外的是闵星瀚竟然开始咕哝长句子了，王宇灿再次凑过去听了听。 “河马神造的物之首” 像被什么驱使似的，王宇灿的右手抽动了一下，他赶快拿起来，这次并没有流血了。 闵星瀚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模糊，他已经没办法再辨别说了什么。只是他此刻正长久的凝视右手的那块像烫伤似的图案，脑子里走马观花的想起自己仅有的几次施展能力的情形。 有失去神志随便乱画，醒来都不知道自己画了什么的，有被禁忌的技法裹着被抹掉的记忆一起出现的，还有血落在水流画布自己成图的 唯独没有自己的意志。 他的手有抽动了一下，难道这才是自己该做的事吗？ 想到这里，王宇灿伸出食指，几乎没有迟疑的在水面虚划了几笔，他写的正是“河马”。 八六 停住 为什么是河马？ 动物世界说过丛林之王是狮子或者老虎，或者再不济也是金刚大猩猩吧，王宇灿不明白。 似乎不需要等到他明白，水流又开始被搅动了，像有生命似的在他的身边形成一个又一个小涟漪，而且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王宇灿盯着其一个观察了一下，他终于发现关键点了，这些涟漪正犹如一个个小钟表。 有两条不会轻易被发现的不同走势波纹，颇像表的时针和分针，而且多观察几个会发现它们呈现的时间刻度也不一样，甚至连彼此之间走动的速率也不一样。 “时间紊乱吗？”王宇灿看了一眼身边的闵星瀚，“你是想告诉我河马等于时间紊乱？闵星瀚，你是不是能听见我说话，只是自己没办法回答我？” 王宇灿似乎感受到了闵星瀚稍微一点重压，也许这是回应吧。 “那我们要怎么逃出去？你再给我点提示吧。”他又凑过去仔细辨别，得到了新的信息。 “河马的钟” 闵星瀚不能再提供更多的信息了，所以并不知道所谓的“河马的钟”有什么特殊之处，更不知道怎么能找到。 接下来王宇宙只能靠自己了。 王宇灿开始拖着闵星瀚艰难在水里游走，试图挨个的观察这些涟漪时钟。光身边可见之处，大大小小估摸着都能有十多个，而且波动的频率也不一样，刚看了几个他觉得头晕眼花，眼睛都要瞎了。 当他经过涟漪央的时候，水面会恢复成正常的样子，而一旦从那里离开，涟漪的波动会重新开始，只是时间始终在往前走，并且各自维持了独立的频率。 水晶估计是等不及了，空掉下了第三块石头，在身后又荡起了一片水花，但王宇灿决定暂时不去管她了。反正等不及的话，以她的性子非常有可能会自己跳下来。 虽然这样设想会有点对不起水晶的努力 “到底是什么？”王宇灿找了一会儿，已经开始有绝望感了。 他没有那么丰富的知识，不管是测量频率还是水流走向，对他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任务，到底关键点是什么啊！ 王宇灿不自觉的放右手在水里滑行，故意的来回搅乱水面，除了隔一会它们会自己恢复正常外，没有任何实际的帮助。 “到底关键点是什么？先是逆时针时间倒流，然后是这么多的顺时针井灌面和下面时间紊乱所以”王宇灿抬起右手，一个涟漪被打破了，他指尖还带着水滴，正因为引力下坠 “难道是是没有走动的时间？”他突然回过头去重新打量四周，一切如旧，只是他已经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了。 其实也不难找，他早该想到那个位置正是时间开始倒流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涟漪，没有时针分针，像普通的水波纹一样并无任何异常。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挪了过去，像是赌博似的再次伸出手指，压住了涟漪的圆心。 “河马和时钟结合起来，到底是什么算了，不管了。”王宇灿一脸严肃的随意空手画了几笔，水一个长得像姆明的胖河马出现了，手里还抱着时钟。 “万一真的困死在这儿了，也别怪我啊，我真的真的尽力了。”他这话绝对是说给闵星瀚听的，怎么说呢，只能祈祷老天保佑了。 五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事发生，王宇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画的图案消失，一切照旧。 又等了一分钟，水晶扔下了第四块石头，她开始对着井壁大喊大叫，没有一点回应真的会让她发疯，她已经再也等不了了。 “王宇灿！！！” 喊了好几声似乎凑效了，井灌下面传来了仿佛来自远方的声音，但她听的并不真切。 “怎么办？！！”水晶急吼吼的又咆哮了这三个字，井灌下面却没声音了。 水晶烦得很，正想把身子再往井里探一探，却突然没来由的打了个趔趄，像某个瞬间身体自己歪了一下。 “怎么回事，体力透支的原因吗？太累了？”水晶边自言自语，边谨慎的扶住了井灌边沿试图保持稳定。 不是错觉，她这次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自己又歪了一下。 水晶看了看自己脚下，地面正在微微晃动，直到现在她才有了一种剧烈的不祥预感。她紧张的转过头去，这高地边缘似乎扬起了褐huáng sè的飞沙，犹如怪兽张牙舞爪，正来势汹汹。 “王宇灿！！！下面到底怎么了？”水晶惊慌失措的大喊，下面的回应还是非常模糊，而沙尘暴却开始疯狂加速，刚刚看还很遥远的距离，眨眼间便被拉近了。 水晶需要快速做出选择，继续留在这里抗住沙尘暴，无疑跟zi shā差不多。这里不城市里刮起的那些，无非是口鼻吃点沙子，被吹得东倒西歪。这里可是方圆百里都不见障碍的荒地，巨型沙尘暴怕是连卡车都能卷天去。 那另一个是跳回井里。而且不是挂在井灌边沿，必须要再往下爬一点才安全。 水晶真是哭笑不得，王宇灿果然是个骗子，出的什么馊主意，千辛万苦费了半条命才跑出来，现在还得跳回去。 “我真得扒了他的皮！”水晶恨得后槽牙都是痒的。 顾不得那么多了，沙尘暴正以非常高的速度往身边冲来，水晶立刻敏捷的跳回井里，手抓住井灌边沿，在这瞬间她也迅速的调动自己，快点变回黑豹状态。 沙尘暴来的太快了，水晶的脸已经有了沙子划过的微微刺痛感，不过还没有那么强烈。她还没来得及抬头仔细看清情况，一股大风迎面对着眼睛冲了过来，她的眼睛几乎痛到失明。 席卷而来的飓风已到，风沙往井灌里疯跑，水晶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她只能凭感觉去确定周遭情况，隐隐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身体正随着风力来回摆动。 “撑不住了”水晶心里暗叫不妙，而此时井下又传来了声音，只是现在听起来却清楚了不少。 王宇灿正问了一句： “面怎么样了？” 八七 归来 王宇灿一头雾水，因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面没有任何变化。 “我画的有问题吗？”王宇灿挠挠头，既然张老师已经给了他“黄金左右手”，怎么到现在连个指路都不太行呢？ 还有水晶，之前在面骂的谁都凶，现在怎么一声不吭了，难道没听见？ 王宇灿左思右想，并没想到下一步还能做什么。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一团东西再次从天而降，摔进了水里，这次激起的水花前几次都要大。 “水晶又扔什么东西下来了”王宇灿皱起了眉头，这个暴脾气可怎么得了啊。他小心的靠近，还没等潜下去摸索，那黑影自己从水里钻出来了。 “我要杀了你！” “你怎么把自己扔下来了。”王宇灿皱了皱眉头，眼前正是浑身湿透，脸气鼓鼓的水晶。 话刚说完，这丫头又吐了两口沙，感觉分外狼狈。 “这怎么回事啊？” 水晶一听更来气了，正想暴揍这家伙一顿，没想到迎面拳头挥过去，王宇灿竟然躲都不躲，像傻了似的呆住了。 她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去，来时的升降台见鬼似的又出现了，面竟然还好好地放着王宇灿的手电筒。 “快走！”王宇灿根本没空感受疼，拖着闵星瀚的胳膊往升降台挪动，水晶紧跟了过去。 费了一些力气把闵星瀚扔去后，王宇灿又把水晶抱了来，启动升降台，这铁架子慢悠悠的带着他们的希望开始升，没过多久能看到井灌边沿，夜空都变得更近了。 似乎听见井里有动静，一颗头出现在了井口，王宇灿很快看清那是徐言赫。 “顺利吗？”是老徐的声音。 “我们下去多久了！？”这是王宇灿最想问的问题。 “十五分钟吧。”老徐回答。 王宇灿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表，还是真真切切的炸了，已经不能再用了。 “怎么样啊！有什么发现？”老徐追问了一句。 “帮我一把。”升降台停住了，王宇灿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 救护车在路狂奔。窗玻璃一团团黑影张牙舞爪的掠过，似乎不甘心这辆车这么轻易的离开，可是又无能为力。 王宇灿裹着毯子，正抱着一只黑猫蹲在座椅，整个人的精神都非常涣散。面前的医生们又是扎针，又是检查，正在竭尽全力的对闵星瀚进行人类的救治。 只有王宇灿知道，他差不多该醒了。 闵星瀚在井灌下面是可以回应他的，他猜测可能是时间紊乱造成的，现在既然已经回到了正常的时空，这家伙没理由继续昏迷下去。 被困了这么久，很不甘心吧，那快点醒过来！ 于是，王宇灿这么看着闵星瀚，没有预兆的突然坐了起来。 “啊真的醒了。”王宇灿话音未落，手里的黑猫第一个跳了出去。 闵星瀚像个机器人一样这么支着半身，动也不动，黑猫跳了他的腿，不停绕圈，医护人员早已经吓得不敢靠近了 “停车。”闵星瀚转过头，定定的看着医护人员。 “喂，你”王宇灿本想去他身边看看，没想到还没起身，车剧烈的转了个弯，一个趔趄又摔回去了。 所有人都杵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不说话也不动弹，只有黑猫应景的叫了两声。闵星瀚看了王宇灿一眼，自顾自的下了床。 “喂，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弄死那东西！”闵星瀚暴虐的回了一句。 王宇灿现在可以百分百肯定，这确实是闵星瀚，不但人回来了，还带着一肚子的火。 “你先消消气，我们慢慢商量” 等不及王宇灿话说完，闵星瀚已经一脚踹开了救护车的门，冷风顺势飕飕的灌了进来。紧跟在后面的便是徐言赫的车，他本来开车开的正乏，没想到刚走神回来一抬头，看见了这惊人的一幕。 徐言赫手忙脚乱的找自己的手机给王宇灿打电话。 “出什么事了？！” 又没等到王宇灿回话，徐言赫看见了这位还裸着身的伤员，没有丝毫犹豫的跳下了车，水晶紧随其后。 终于，一前一后的两辆车都停了下来，徐言赫拉开门冲了下去，可哪里还有闵星瀚的踪影，他抓起身后跟过来的王宇灿，再次重复的那个充满疑惑地问题。 “到底出什么事了他要干什么？” “还用问，当然是报仇去了。”王宇灿皱着眉头，这帮人能不能先给他一个把话说完的的机会？ “报仇？找谁报仇？” “我不知道。”王宇灿挣脱开来，他再次回头救护车那边，对着早已经吓傻的两个医护人员问询，“那小子身体应该没事吧？” 这俩人连连摇头，也不知道是肯定，还是慌乱。 “那我们哪找他啊？”徐言赫也跟了过来，露出一副愁苦的面容，“这小子疯了吗？还是说” 老徐欲言又止，但他的表情分明交代了的他所有担心，跑掉的疯子到底是不是本尊，万一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该怎么办？ “回来了”身后突然传来了颤抖的声音。 一直傻掉而没说话的医务人员正举着手指向路边，顺着方向看去，闵星瀚果然出现了。 “你小子要干什么？！”徐言赫直接冲去抓住了他的胳膊，另一手已经伸向自己身后的手铐。这小子现在看起来太危险了，实在不行只能先把他抓起来带走了。 “我没事了，走吧。”闵星瀚这会儿倒是出的冷静。 “你确定？”老徐很谨慎，他仍在试探面前这个人。 “去找河马了吗？”王宇灿的话很有用，闵星瀚看着他很释然的脸，自己仿佛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它已经跑了。” “那先回去，我们商量一下，慢慢找出来。”王宇灿叹了口气，虽然是商量式的口吻，但如果真的被拒绝，他也并不打算妥协。“大家都很累了，毕竟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也发生了很多事。都喘口气吧。” 闵星瀚不再吭声，行动表示同意，众人陆续了车，继续一前一后的在夜幕，朝目的地行驶下去。 八八 陷阱 桌的茶正烫，冒着丝丝热气。 老徐正在厨房里煮面，不时飘来阵阵的香味。 虽然闵星瀚听话的在医院做完了常规检查，但之后便坚持要离开，老徐自然是不同意的，没想到这家伙转眼挣脱了大家的看守，自己跑回了家。 他是没有胃口，可累了半天的其他人还是需要吃饭的，于是徐言赫再次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趁他在厨房忙碌期间，王宇灿一股脑的倒出了这几天经历的全部怪事。 “那不是我。”闵星瀚终于开口，给出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没有对你托梦，也没办法跟任何人建立联络。” “那会是小东作祟吗？” “很大可能。” 王宇灿皱起了眉头，果然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小东确实有问题。 “我不知道那东西的名字，确切的说我根本不知道那东西算什么。”闵星瀚回答了第二个问题，“我不是失足掉下井灌的，是被拖下去的。” 那晚的经历并不复杂，他举着一点光，本想下野田地去再找一找，也许还能发现跟那些最初的发光鳞片有关联的东西，结果土地突然塌陷，他陷入了软绵难缠的泥水混合物里。 也不记得挣扎多长时间后，才开始下坠，掉进了井灌里的水潭底，继而陷入了无尽的时间循环。不停的重复挣扎，下坠和淹没的过程。 直到王宇灿他们的出现，才把他拉了出来。 “那你怎么会说是河马？” “是影子。”闵星瀚非常笃定。“我在下坠过程看到了井壁的影子，而且也许是因为设定是这样吧。” 王宇灿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你怎么也会说这么好笑的事，还设定，谁的设定？” “一些层人的设定。”闵星瀚还是一脸严肃，反而显得王宇灿很自讨没趣，“河马在一些信仰里，算是最强大的神造物，骨头是铜管，肢体是铁棍，诸山要给它食物，而它却栖息在水。” “这样”王宇灿有了一种自讨没趣的感觉。 “能造物的只有层人，张老师给你这样的能力实在太缺德了，我看他是想害死你。”这是王宇灿遇到闵星瀚这个冷面人这么久，第一次感受到了水晶般的待遇，他是真的为自己而生气。 “没，没那么严重吧。”王宇灿挠挠头，“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平时画图也是造物啊，每天都在创造世界不存在的东西。” “那是因为你之前不是artist，随便瞎掰都所谓。”闵星瀚摇摇头，“你小时候没看过动画片吗？神笔马良知道吗？” 王宇灿在脑海里拼命的思考童年的记忆，好像是有那么一部动画片，年代也非常久远了。 名叫马良的男孩，出身贫穷，孤苦零丁。当他看到别人能潜心作画时，心里十分羡慕，也希望能够跟他们学画，可是回应他的却只有嘲笑讥讽。 虽然如此，但马良却从没停止过画画的心。用各种随地能捡到的工具，以自然为布景而画，画技也越来越好。 某天晚，有位老人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梦里，送给他一支神笔，并告诉他用神笔画出的所有东西都会变成真的。 马良的命运因此而改变 “一旦你的东西会变成真的，随之而来的只有厄运。”闵星瀚叹了口气，“难怪最初崔彭话到嘴边，却没有敢说出口，这么麻烦的事情谁愿意掺和进来呢。” “我会死吗？”王宇灿心虚的问。 “死？你想的太简单了。我没有见过坞旗，但我知道他和白泽有相似的能力，那是知晓万物。但白泽没有挑衅层人的野心，也没有这个必要，所以白泽始终维持立，只要保持缄默，她有好日子过。”闵星瀚话说到这里，却停顿了片刻，白泽的底子也并不干净，像荷塘面开着娇艳的花朵，谁知道下面的淤泥有多深呢？ “坞旗在造物吗？” “嗯，造物是种手段。他是下层人，当然想打回层去。面能做的事，他自然也要做。”闵星瀚晃动手里的茶，此刻已经没有那么烫了，他却也不喝，只是用力荡起一道道水纹，“你的能力到底算哪边呢？你将来又要效忠哪边呢？王宇灿，你早晚要做出选择。” “我我已经做了啊，在张老师哪里，我当然是站在朋友这边！”王宇灿坚定的点点头，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闵星瀚却把目光分别的投向了他的左右手。 “你没有明白吗？是你做选择，而不是张老师。他已经把你所有的能力都打开了，这以后会同时存在的。像神笔马良，他可以选择为达官显贵画财宝，也可以选择去帮助穷人生活，不管他干什么，能力都不会消失了。”闵星瀚的表情此刻突然显得很哀伤。 “左右手到底有什么区别呢？我在井灌下面尝试用了一些右手的能力，也写了字，也画过图，不过仍然没搞懂，还有左手的能力，我更是不敢使用” “先说井灌吧。我觉得那是一个陷阱。”闵星瀚最终还是把手里的茶一饮而尽，“不过，这也只是我现在的推测，我不小心掉了进去，但那陷阱不是为我准备的。” “没太明白” “野田地下面有一只力量非常大的魔物，它有着河马的影子，并且能力很可能跟时间有关。并不知道在哪里多长时间了，通过水晶在井灌面看到的演变，很可能有几千年了。因为它的存在，这里曾经寸草不生，地如荒漠。” “那我们怎么之前都不知道呢？”水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才又恢复了急躁的样子。经历这些麻烦后，她心里对王宇灿已经有些改观，甚至产生了这个人有点可靠的感觉，所以之前她很愿意静静的听哥哥和他先聊完。 “因为它只是待在哪里什么也没做。”闵星瀚长出了一口气，伸出手温柔的揉了揉水晶的头发，被困在井灌下面的时候，他想的最多的还是自己这可怜的妹妹，如果自己真的要被时间折磨到死的话，这小丫头又该怎么办呢？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那不知道，”闵星瀚重新看向了王宇灿，“我能肯定的是，它离开了，然后还设下了一个时间陷阱，企图困住什么现在它在哪里我们不知道了。” 八九 驱赶 “吃面吗！人是铁饭是钢啊！”老徐举着一大锅食物从厨房挪了出来，“虽然你们没人愿意帮我做饭，但我不介意，原谅你们了。 ” “谢谢你，老徐，我不在的时候辛苦你了。”闵星瀚起身非常感激的拍了拍徐言赫的肩膀，但却没接锅，“我吃不下。” 紧接着转过身去又给自己倒了一壶热水。 “谢谢老徐，我不饿。”王宇灿摇摇头，又陷入的沉思。 “我”水晶刚抬起头，看见徐言赫非常恐怖的眼神，把自己后半截话生生给咽下去了。 “你也不吃吗？小水晶？你可是在长身体啊！”老徐的话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我吃！谁不想尝尝徐叔叔的手艺呢！最棒了！最好了！”水晶的彩虹屁老徐自然是听不懂的，但他很喜欢这只小黑猫现在表现出来的态度。主动跳下了椅子，绕着自己的腿转圈圈，可以说非常能给自己的“辛苦劳动”增添一些安慰了。 “王宇灿，你也不吃？你好像几天都没睡好没吃好了吧，我看你要成仙儿啊！” “我真的不饿，一点感觉都没有。”王宇灿当然不知道老徐的手艺跟猪食差不多，他是纯粹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身体的各种感觉，不需要吃饭睡觉，仍能保持精神。 “老徐你说什么？”没想到这话却引起了闵星瀚的异样。 “而且，哥你知道吗，王宇灿的护身链子坏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坏的。似乎是自那之后，才有了在梦里跟你有联系的事。”水晶抬起头插了句话，随后立刻在老徐的盯梢之下继续吃面。 但这些都让闵星瀚的脸色越来越严肃。 “你起来。”闵星瀚由不得王宇灿反抗，直接拎起了他的衣领子，朝浴室方向拖去。水晶更是趁机丢下巨难吃的“徐叔叔料理”，连滚带爬的追了过去。 大家小心的在浴室里围了一个圈儿，圆心正是可怜兮兮的王宇灿，被扔在了浴缸里，他感觉现在的情形特别像什么恐怖的仪式，而自己只能惊恐的抬头看着几个黑漆漆的逆光脑袋。 “哪个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闵星瀚已经举起了淋浴喷头，迎着他的脑门浇了下去。 “老徐，帮我拿包盐，在厨房面的第二格。” 徐言赫不敢有异议，赶快照办。 闵星瀚继续一边冲水，一边小声念诵。 因为洒下来的水实在太冷了，王宇灿起初只是本能的乱挥手臂，至少让水不要直接冲到脸。可随着闵星瀚的咒语，他开始觉得浑身不对劲，症状特别像食物毒。 头很重，太阳穴也突突直跳，最要命的还是胸闷的感觉越来越重，像卡着一团东西，快要让他窒息。 “盐，盐。”老徐回来了，闵星瀚接过了他手里的盐袋，用力撕开全部洒在了王宇灿身。 “这小子没事吧！”徐言赫开始担心起来。 现在的王宇灿更加喘不气了，喉咙像是肿的塞满咽喉，无法顺畅呼吸，最要命的还是卡在胸里的东西也吐不出来。 在徐言赫眼，王宇灿甚至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闵星瀚看起来却不太紧张，他只是躬身合了浴缸的塞子，打开水龙头，双管齐下一起放水，任凭王宇灿瘫软的沉到水下。 九十 局 王宇灿感受到了久违的大海声，海浪拍打礁石，一阵又一阵。 为什么是感受，因为是陷入到了那种妙的际遇，不像是听到和看到的，犹如和别人的对话也不是说出来的。 俗套点说，恐怕是“用心感受到的吧”。 王宇灿再次感受到了对话气泡，把心里想说的话转化成字而“推送”到空去。 只不过是别人投到他心里来的。 “这里有什么？” “不是你吗？”王宇灿皱起了眉头，当然，他是看不到自己表情的，也是意识里感受自己应该是这样，正如他坚定地觉得向他提问的人肯定是闵星瀚。 “哥，要怎么做？” 王宇灿竟然还感受到了水晶的存在。 “既然他什么不知道，那由我们来找吧。” 王宇灿当然不知道，此刻他正被绑缚在一张通体红色的椅子，四肢也被细细的红线扎紧。连头也裹着一块红色的布条，正蒙住了眼睛，耳朵和嘴。 “不能听，不能说，不能见，却又不杀了他，它想干什么？” “我们解开这些不好了？” “不行，直接解开这家伙会被困在这里再也没办法回去了。” “哥我不明白。”水晶抬起头，似乎对眼前这一切都颇为不解，“这到底算什么？幻境吗？那我们又在哪里？” “让他溺水是为了窒息，在水里撒盐是为了隔绝联系，这样人在快被淹死之前的几分钟内，会有一段空白区，我们现在在王宇灿失去意识的定格时间里。” 闵星瀚环顾四周，这里像一个方方正正的房间，只不过四周墙壁和地板是由循环流动的水组成的，难怪王宇灿能一直听到水声。 不知道他在哪里的招，相信之前他应该有一次，或者更多次差点被人杀掉的经历，只不过自己不记得了。 那个魔物很显然并不想附身与他，更不想杀掉他，之所以费了这么大力气，恐怕是因为只有这样的空间才符合它的需求。 既能操纵人类，又不会留下痕迹，更不用担心会被闵星瀚这样的”信徒“们发现 “它想做什么？”闵星瀚低头注意到了王宇灿的右手，只有这里的红绳是活结，很容易可以解除。“难道是让artist” 他的脑海里电光火石般过了一遍之前王宇灿说的怪事，接连在一起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那家伙已经知道了！” “怎么了？哥？” “它知道王宇灿可以造物！”闵星瀚皱着眉，眼神非常不安，“它要artist重塑他的身体。” 闵星瀚话音刚落，整个房间的水开始逆流了，并且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快。 “糟糕！我们得救他。”闵星瀚急匆匆的看向被控制的王宇灿，他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全身抽搐了。“我以为用盐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好，没想到这家伙还留了后招，一旦联系断，它会让这水淹没这里。” “那王宇灿” “快点带他走，不然我们都要被淹在这，一旦受到攻击，时间不会定格了，这小子一定会死。” 王宇灿根本听不到他俩的对话，在他的感知，闵星瀚刚推给他一句话便消失了。 “想点别的！” 王宇灿终于又感受到了“字气泡。” “什么？” “想点具体的东西！你喜欢的，或者其他什么都好，要具象到毛发，材质这些细节，快！” 这要求是刚好相反的。 要从对什么都感受不到，失去具象的体验，转化成在现实生活去观察的那样，王宇灿突然发现已经很难做到了。 经过这一提醒，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被束缚住了。 眼前始终一片黑暗，声音也是听不到的，想说话也说不出来，这让他感到焦躁。 “王宇灿，快点！” 闵星瀚始终在催促他，毕竟他不知道情形有多恶劣。 建造这东西的家伙跟他这么一来一回好几次了，以至于王宇灿已经习惯了把所有的东西都具化成一个个熟悉的“语言字”。 王宇灿只好更加逼迫自己，在这情形下，他终于浮现的东西竟然是那只小时候画错颜色的猴子。 没错，那是他第一次试着“造物”，一笔又一笔的去勾勒出本来已经丢失的毛绒玩具，长毛还是短毛，要戴帽子还要穿衣服，嘴巴可以张开说话还有那唯一的失误 很快，小猴子栩栩如生的出现了，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坐在一双白净的手央，张开嘴发出诡异的笑声。 “快醒过来！” 王宇灿睁开眼，所有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很快窒息感袭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正沉在水底，不真实感正是来自于水的折射。 身体开始挣扎，水拼命的顺着口鼻灌进来，他的感觉正在恢复，除了刺痛，还有虚弱和困倦，以至于根本没有力气再挣扎起来。 恍惚间水面伸下来一只手，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提出了水面。 “感觉如何？”徐言赫的脸晃了过来，分外朦胧。 “困”王宇灿牙缝间挤出了这个字，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他没事吧？”老徐紧张的抬头问闵星瀚。 “连续几天不吃不喝不休息的反噬，除了虚了点儿应该没什么大碍。”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查过那个叫小东的同事吗？”闵星瀚并不回答徐言赫，反而把话题转开了。 “查过啊，没问题。”老徐挠挠头，怎么又转到这个人身了。 “总觉得不对劲，需要去见一见这个人。”闵星瀚的心里笼了一层疑云。“帮我一把，把他拖到床去。” “这人全身都湿透了，还是得换件衣服吧，不然该感冒发烧了。” “水晶，你知道他的换洗衣服在哪里吗？拿给老徐吧。”闵星瀚一副要遁掉的样子，“老徐，我也需要休息，这都交给你了！” 徐言赫还没来得及吱声，这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浴室里只剩下湿乎乎的昏睡人，满地的狼藉，还有一只语言不通的黑猫。 “这这算怎么回事儿！我是保姆吗！？” 水晶迅速拖过来几件衣服，竟然也转身跑掉了。 九一 消失 “我说你是不是不想干了？”组长一脸嫌弃的看着唯唯诺诺道歉的王宇灿，心里已经开始酝酿怎么跟hr交代把他开除的事了。 “对不起啊组长我这家里最近有点事” “有事儿你不提前请假？！你自己看看出勤，到底旷了多少天工？你不知道公司规定吗？你看看够不够开除一百次？” “对不起对不起” 王宇灿深刻觉得除了这三个字，其他的多说一句，组长都能怼他十句，还是赶紧伏低姿态，继续认错吧。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被闵星瀚摁进浴缸里昏厥之后，他整整睡了三天，最后还是被饿醒的。全身酸疼没有力气不说，整个头还疼得厉害，据说是缺氧导致的。 “闵星瀚，你这是谋杀吧！”王宇灿愤愤的对始作俑者声讨，可对方根本没有丝毫忏悔之情。 不过总算所有的感觉又回来了，按时吃饭和睡觉，以及对班搬砖刻入骨子里的不情愿。 “赶紧回去干活，这几天给我通宵加班！我警告你，进度追不的话，我看你早点打包回家，别让我叫hr赶人！”组长虽然仍在嘟嘟囔囔的，不过总算是放了王宇灿一马。 其实他也知道，组长是嘴硬心软。 况且真不是自卖自夸，王宇灿一直对自己的能力颇有自信，再怎么说手功夫还是可以的，而且出行活儿又快，真的被赶走了，一时半会组长还真不一定能找到特别合适的接替者。 总归，让他把这口气出了完了。 “哎，加班肯定少不了。”王宇灿叹了口气，蹲回了工位。 趁组长开晨会的功夫，王宇灿赶快在公司的内部通讯工具找小东的名字，却发现输入后显示的是查无此人。 “怎么回事？”他又找了几遍，连组织架构都细细查过了，还是一无所获。 “你知道小东去哪了吗？调岗还是转组了？”王宇灿露出半个脑袋，挡在了隔壁同事的屏幕前。 “小东？什么小东？”同事一脸莫名其妙。 “是剧情那边的傻实习生！特别缺心眼那个，天天杵在这儿要稿子” “你是不是病傻了，剧情组连个新员工都没招，哪来的实习生？”同事皱起了眉头，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别耍我了” “谁耍你了”同事的表情确实不像骗人。 王宇灿当然不甘心，他赶快调出邮件，细细找那些剧情组下过来的需求，没想到竟然一无所获。他越想越诡异，急匆匆的直接跑去剧情组工位问了一圈，这才终于相信，小东这个人凭空消失了。 “不能够吧”王宇灿折回来的路刚好碰见了组长，迅速下了算撞枪口也要搞清楚的决定。 “什么实习生？”组长的反应和同事如出一辙。 “那组长我最近的工作是什么，不是给剧情组画boss吗？” “王宇灿，你是不是傻了？”组长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剧情组的工作跟咱们有关系吗？咱们是美宣平台，只负责市场宣传的物料，他们的工作不在研发内部消化，找我们提？公司什么时候改的流程，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你答应的吗”王宇灿小声的顶嘴，“邮件不都是抄送过的吗” 组长怒不可遏的把他拖到了电脑前，搜了一轮邮件。 “你给我看清楚，剧情组什么时候给我发过邮件？！” 组长当然没必要耍他，剧情组跟同事更没必要，王宇灿再次被骂了一轮，好不容易才能遁回工位。 这时他才彻底相信，小东真的不见了。 午休时候他找了个空，给闵星瀚打去了电话，没想到这个“电话屏蔽仪”再次没接。他只好一五一十的把情况写清楚，用信息发了过去，没想到刚回公司便被前台的保安大叔叫住了。 “你是王宇灿吧？” “是啊。”他跟大叔打过几次照面，算是有点眼缘。 “有人找你，登记了一下带到访客室了。” 王宇灿一边连连道谢，一边疑惑的赶去会议室，没想到一推开门看见了正在翻手机的闵星瀚。 “你怎么来的！？”王宇灿想了想，又不解气的跟了一句，“有空玩手机没空接我电话？！” “带我去会议室。”闵星瀚立刻站起身，揪着他的领子便往门外拖。 “轻点轻点！”王宇灿终于挣脱了出来，这毕竟是班的地方，要被人看见自己被这么凌虐，以后还怎么混啊！ “那个你午休的会议室，带我去。” 幸好午休时间，大部分人都去吃饭和休息了，一路都没什么人，不过王宇灿还是谨慎的绕了个人员更少的工作区，俩人一前一后的闪进了那个偏僻的会议室。 闵星瀚一进屋开始四处打量，还不停的轻轻敲几下墙壁。 “你怎么知道我公司的地址？” “老徐说的。”闵星瀚漫不经心的回答。 “那你怎么知道这会儿没人啊？” “不是你跟我说的吗？” 又是长时间的尴尬沉默，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闵星瀚从井灌下面回来后，整个人急躁了不少，总是一副不想说话或者懒得说话的样子，也许是什么创伤后遗症，下次还是告诉老徐一声，没准这家伙还是需要去医院打几针。 “晚了，那小子跑了。”闵星瀚摇摇头，说出了这个沮丧的结论。 “啊？” “你画的那张图应该被他一并带走了。” “我艹！”王宇灿一午都觉得自己忘了件最重要的事，终于知道到底是什么了。 “这间会议室现在也恢复正常了。” “那之前” “这里没有监控，所以很多事应该也没办法查证，如果我推断没错的话，他是在这里下的手。” “下手？谁？” “那个实习生小东。” “不能够吧我总共在这里午休过两次” “你怎么知道只有两次呢？”闵星瀚再次指了指头顶，“没有监控，你具体来过几次真的能确定吗？” 事情发展到现在，王宇灿对于很多体验已经不敢轻易下结论了，毕竟，自己的感知真的太容易被更改掉了。 “那到底，到底怎么了？” “是我们推测的那样，小东做这些事都是为了让你按照他的想法画一张图，既然你已经画完了，他自然任务也完成了。” “他要干什么？” 闵星瀚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九二 端倪 看样子王宇灿这种“苦难”的搬砖日子，至少要坚持一个月。 每天早九点之前要到公司，每天工作九个小时，每周工作六天，也是“九九六”加班法则。直到把耽误下来的几张宣传图赶出来。 好消息是，他要是手的图案没有血流不止，还可以正常画工作稿。 坏消息是，谁特么想要这种狗屎能力啊，每次都流这么多血，没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弄死，怕也要先死于失血过多了。 今天也是日常想弄死张老师的一天。 而那家伙更是一副懒得管他死活的模样，闵星瀚查探完公司，直接去了老徐的办公室，俩人前前后后聊了一个小时。 “所以，不管是小东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超自然玩意儿，他们只知道王宇灿能让他们转世投胎，却不知道能力需要先被激活，而且激活后还只有左手的才有用。”徐言赫能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推理，真的很不容易了。“我们手里唯一的好消息是，王宇灿的那张电脑里丢失的设定画，是没用的，说我能不能这么理解吧！？” 闵星瀚点了点头，真难为他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 “我需要找到这个小东。”闵星瀚的话不容置疑，他已经准备起身离开了。“你想想办法吧，尽快找到点有用的信息。” “小子”徐言赫立刻叫住了他，“你跟我说实话，现在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打架呗，还能怎么回事儿。”闵星瀚耸耸肩，倒是一副不太担心的样子。 “很严重吗？王宇灿会死吗？”徐言赫确实问的很严肃，毕竟已经死了一个artist了，虽然他一直没闹明白这一个个被选的人具体在干些什么，但他更清楚，如果真出了人命，那这个人便是真的此消失在这个人世间了。 “王宇灿”闵星瀚犹豫了片刻，抿了抿嘴唇，“我推测如果不快点找到这个叫小东的，作为人类，他可能没救了。” 徐言赫的脸露出不愿意听到这类消息的表情。 “那魔物曾经在野田地里存在了许多年，却非常突然的离开了，而且有极大几率附身在了这个叫小东的人类身。它知道的事情很多，想做的事也很可怕，所以这是件非常非常麻烦的事，老徐，我不希望你有危险，你明白吗？” “有人死了，有人快死了，还有人不知道是死是活躺在医院里。你又能明白吗？”破案是结果，也更是为了给受害的人们一个公道，徐言赫直勾勾的盯着闵星瀚，他实在不想听这种说辞。 有时候他甚至会怀疑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人类，似乎只有跟他产生关系的才是值得被善待的，其他的同类死不死伤不伤，他看起来真的毫不在乎。 “你想知道什么？” “你到底掌握多少事儿？又藏了什么事儿？尤其不要试图指挥我！”徐言赫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知道我你大多少吗？恐怕，你还得叫我一声徐叔叔吧！” 没想到闵星瀚没绷住，竟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老徐，你要把查案子三分之一的精力分出去给徐婶婶，估计现在也不用老睡办公室，也不会衣服破了没人管了。” “你给我闭嘴！管你屁事！”老徐用愤怒掩盖扭捏起来，他离婚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突然这么被揪出来说，莫名有种被扒光衣服示众的感觉。 “今晚王宇灿要在公司通宵加班，我还得去保护他的安全，真的不能再跟你扯皮了。”闵星瀚重重的拍了拍老徐的肩头，“那家伙早晚会发现王宇灿的图没用，它一定会再找门的，所以你先帮我查一下小东的行踪。我们得先看看它是不是还附在小东身，还是已经换了另一副身体。” “王宇灿现在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了吗？” “也许吧”这是让闵星瀚很没把握的一个问题，他早知道张老师是个什么都不怕的混蛋，但没想到这家伙能干到这个份儿。 张老师也曾经带闵星瀚去过那放满安魂书的大库房，里面摆满了他的功绩，也正是这样才能让人信服，写满安魂书便可以得到自己的所求。 只是后来闵星瀚发觉，张老师远他想象的要复杂。 这个人肯定是artist，能预知魔物，能听懂它们的语言，也知道怎么杀掉它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已经不能再使用这种能力了。 他还曾经是供奉层人信仰的信徒，驱魔无数，却没能去往层人的世界，反而生生在路门口卡出了一个位置。 还有王宇灿提过的那位坞旗，他当年想让人类孕妇生下的是什么魔物，到人间又为了做什么，张老师最后又做了什么 陈年旧事的真相，恐怕只有当年的人才知道了 “确切的说，不是投胎转世，难道那家伙想借王宇灿的能力逃跑？”闵星瀚的大脑突然一闪而过一点光。 “你在说什么啊？” “我一直在想它明明已经在那里呆了那么久，到底是什么契机会让它想要离开，它又为什么要重生到人间来，也许是我想错了这家伙还没有摆脱自己的宿命！” “你把我说糊涂了”老徐在拼命跟闵星瀚的思路，“你是说，野田地里的那只魔物是被困住的，虽然它有了附身在人类身的机会，实际只是出来放风，并没有彻底逃狱成功？” “对！” “也是说，它不是为了来人间欺负我们它只是找个逃狱的方式？” “应该是它走了之后，海水才开始凿穿了井灌下面的土地。” “会不会是管土地的神仙？”老徐不是开玩笑，他很认真的在用自己所有的知识去解释这些事。 没想到闵星瀚已经沉浸在自问自答里了，根本没听进去。 “那陷阱又是设给谁的？它知道另一个到井灌的附近，一旦靠近便会触发时间陷阱，陷入无尽的循环里但这个陷阱对人类是没有用的” “喂！”老徐眼见闵星瀚一副越想越不对劲的神情，赶紧叫了他几声。 “为什么我会招，因为我体内也有魔物吗？它并不想害人” “喂！” “是两个！”闵星瀚叫出了声，“野田地下面的魔物，不是之前作祟的海妖！” 九三 加班 闵星瀚车开的飞快，告别了老徐后他便急匆匆的赶往王宇灿加班的公司。 在车，闵星瀚重新开始过所有发生过的时间线。 先是怪的车祸发生，到达现场只发现大量血迹而没有伤员，几个小时后，王宇灿的阴郁女邻居周尧倩，竟然在重伤情况下，不可思议的走回了家，随后被送往医院，再然后跟去探望的同居人邓佳佳一起消失了。 通过那些诡异的鳞片，闵星瀚认定是一只海里的魔物作祟。 事实在车祸肇事司机沈海洋被抛尸的现场，经历过那场搏斗后，更加证明了确实有一只难缠海妖的存在。 只不过那之后出来惹是生非的都是伊阿古，再加还有周铮的因果关系，大家的重点便都倾向在集对付“猪妖”的身，所以随着被伊阿古附身的乘客胡超被消灭，海妖似乎也紧跟着销声匿迹。 在自己失踪被困陷阱期间，通过王宇灿断断续续的预言能力，老徐他们找回了失踪了两个女孩。 周尧倩满身寄生藤壶，在医院里生死不明，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当然，之后也不可能醒过来了。 而通过邓佳佳的口供，老徐能确定沈海洋便是绑走女孩们的始作俑者，而胡超还是人类时，作为最后一个出租车乘客，也可以肯定是沈海洋的受害人。 王宇灿当时始终觉得bǎng jià案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毕竟胡超被囚禁之后才被伊阿古附身，之前也并不认识沈海洋，邓佳佳却说看到车前面坐了两个人。 只是邓佳佳的精神状态糟糕，又没有其他确切的证据支持，他的推论最后不了了之。 最后再过到闵星瀚自己身，有着河马影子，可以造成时间紊乱的魔物，现在看来，几乎可以断定并不是之前作祟的海妖。 王宇灿因为幼年在农村老家的一段诡异往事，具有了artist更多的能力。 这只”河马魔物“大概知道王宇灿在那之后，画过的小猴子的事。而那只画错的猴子毛绒，曾经成功的让一个不知名的魔物来到过人间，虽然之后魔物情况怎么样还是未知。 所以它现在附身一个叫小东的人类身，并且曾经趁着王宇灿昏睡时，把他弄死过好几次，试图在频临死亡的时候做出定格时间，以诱导王宇灿能运用自己的能力，像做小猴子毛绒一样，为它做一个能托生的躯壳。 虽然很折腾，但这一只现在看来，总归不像海妖有那么强的恶意。 不过，这只”河马“早晚会回来找王宇灿，它之前并不知道王宇灿的能力经历过种种变化，所以手里那张设定图是没用的。 当然，还有一件对它来说可气的事，那是王宇灿还把图自由发挥的大改了一遍，算有用，怕早也跟它的”甲方“要求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事情一件一件串联起来，闵星瀚却觉得还是少了很多关键的拼图。 于是，事情再次回到了起点，那只海妖的问题仍需要解决，而河马的问题也要面对。 天已经黑透了，闵星瀚随手把车停在路边，这个点儿想来也没有交警贴条，先扔这里吧。 顺手给王宇灿去个电话，很快接通了，两人互相打完招呼，闵星瀚便朝王宇灿的公司大楼走去。 “你还要陪我加班啊？我可是要通宵的。”电梯的时候，王宇灿疑惑的挠挠头，“太夸张了吧。” 闵星瀚一言不发，只是因为心里还在默默盘算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小东会回来找我吗？”王宇灿来回朝他挥手，这下总算能得到点儿反应了。 “非常有可能，”闵星瀚点点头，“不过我已经让老徐去查了。” “他会杀我吗？我有生命危险吗？” “不好说。”闵星瀚这句真的是实话，“行了，你先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这个给你。”王宇灿递过去了一张工卡，“保安大叔会巡逻，而且其他区域也有别的加班同事，你带这个到处走动会方便点儿。” 工卡是王宇灿顺手在桌拿同事的，大家忘带卡是常有的事，只要随便在工位看一圈，总能找到。 闵星瀚接过去，迅速带了起来，继而示意自己要先看看周围环境，王宇灿也只能随他。 回到工位，继续之前的进度，小东来不来追杀他暂时不太重要，毕竟组长要杀掉他的可能性更大，还是努力搬砖干活儿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道闵星瀚不走了多久，他却迟迟没有回来，王宇灿伸个懒腰决定去公司的自动售卖机买罐咖啡。 其实公司的安保措施还是挺有模有样的，楼下的电梯需要工卡才能启动，门口还有值勤的安保大叔，而进大门需要再次刷卡和员工提前录的指纹，每隔一两个小时还有夜巡的安保，当然更少不了还有会频繁通宵加班的程序员们。 既然小东这个人都在公司的员工库里消失了，不仅没留下记录，更没人记得，那他要硬闯的话，应该也不会太容易吧。 王宇灿自己安慰自己，很快宽心起来。他拧开咖啡灌了几口，其实也并没有太大困意，起提神的kā fēi yin，他更需要的是糖分。 还没咂摸几口，另一个人从售卖机外面转了进来，仔细的打量的这人，既不是闵星瀚，也不是熟悉的同事。 王宇灿本能的提高了警惕。 不过他也只是投了几枚硬币，弯下身拿了罐一模一样的咖啡。 “加班？”那人喝了几口，随意跟王宇灿攀谈。 “嗯”王宇灿在他起身的那一刻看见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工卡，稍微放宽了心，“你也是？” “天天bug，贼闹心。你呢？”那人腼腆的笑了笑，穿格子衫的瘦弱眼镜仔，下面是卡其裤配踢不烂，人畜无害。 “美宣那边的，这不要线了嘛，物料堆成山。”王宇灿已经跟这人可以称兄道弟了。 “怎么你一个啊！”这人伸头朝王宇灿的工作区扫了一眼。 也难怪他这么问，王宇灿没有开工作区的大灯，放眼望去只有自己工位幽幽亮着的显示器在发光。 “嘿，我还不是” 不对啊王宇灿话到一半卡在了喉咙里。研发区在第四区，自己的工位在第二区，况且都有一样的售卖机，这人为什么要跑这么远来买咖啡？ 九四 夜行动物 “你到底是谁？” 王宇灿步步后退到身后的茶水间，这里是平日里同事吃饭用的，全死角没有其他出口。 这人正卡在自动售卖机的旁边，那是唯一能离开茶水间的路。 “哎呀，不说了嘛，研发组的。”那人也不闪躲，也不靠近，只是死死的堵在机器旁边。 “扯淡！研发组你跑这么远买咖啡？” “兄弟，ucc的咖啡总共那么几瓶，我们那边卖光了。” 他挥了挥手里的罐子，这理由倒也没错。 售货机里装的其他牌子几乎全是含奶含糖的，除了这个牌子有一款纯黑咖啡，研发那边需求量很大，之前还要求过工作人员多装一些，所以倒也不是没有跑远买咖啡的可能。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不好意思我太忙了有点昏头了，哪个我先回去了，手里还有好多工作。”王宇灿赶快示弱道歉，嬉皮笑脸起来，顺便想趁机从这人身边滑出去。 “挺着急啊。”那人却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抱歉。”王宇灿硬从他身边挤了出去，急匆匆的往自己的工位走去。 走了大概几米，他忧心忡忡的稍微侧过头去看身后，没想到那人竟然紧紧跟在他后面！ 四区跟二区之间有两条路，近路根本不需要进入工作区，从茶水间出来直接左转走狭长的过道行了，这个人为什么要绕路呢？ 王宇灿非常害怕，工位在前面不远处，如果直接转弯进去，这人一旦堵住那一排的过道，自己等于再次把自己送进笼子。 他一咬牙，从亮灯工位这排路过了，前面迎接他的则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趁着工位那点微弱的屏幕光，他再次回头张望，那个人还是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当王宇灿继续朝前走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悠扬的口哨声。 实在太吓人了，这安静的办公区本来只有自己走路的一点点脚步声，口哨声现在听起来，简直像乘十倍那么响，那个人在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听起来本该非常愉悦的。 如果是普通同事，怎么着也该问一声为什么不回自己的工位吧。 可是他什么话都没说！ 远离了唯一的光源，王宇灿已经走进了彻底的黑暗。记忆再走几步是两个挨着的会议室，堵死了间和右边，只能左转，还需要再走一段狭长的过道，便能到达工作三区，而再穿过三区，才能回到四区。 这条路真的非常远。 不过更要命的是三区这个点儿，绝对一个人都没有。那边集了类似公司的行政法务这种职，下午五点差不多彻底空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王宇灿心一横停下了脚步，猛地回头吼了一句。 他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记不得口哨声什么时候停的，可能太紧张了没在意，王宇灿此刻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身后是黑暗，面前右手边有一点微光，以及更远处刚刚待过的茶水间的灯光，仔仔细细的环顾了四周，哪还有那个人的影子？ 王宇灿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喂！躲起来干什么？！我叫保安了啊！”他再次大声的给自己壮胆，工作区死一般的寂静。 他深深地抽了一口气，开始往回挪动，一直到回工位都没再有什么异常，终于能在椅子蹲下来后，他这口气总算是放下了。 “该死的闵星瀚，需要的时候怎么人不在！”王宇灿念叨叨的解锁电脑，挥动几下鼠标，准备继续工作。 当他再次拿起笔的时候，却再次听见了口哨声。 真怪，那口哨声听起来明明离自己很近，像在附近谁的工位，可是他却没办法辨别到底在哪里。 “你到底是谁！”王宇灿快要被逼疯了，他直接站起身四处张望，还是只有吞噬一切的黑暗。 他只能再次无奈的坐下来，重新拿起笔。 “王哥，好久不见” 这一声简直像响在自己耳畔，化成灰他都能认得。 “小东？！”王宇灿的周围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我知道是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为什么要改图？” “我没有！不是按需求做的吗？”他一边回答，一边仍在找寻声音的发源地。 “直接画一遍好了，偏要搞得这么复杂，你们这些美工事儿怎么那么多呢？” “嚯，你不满意找外包去，同事一场，别搞得好像我好心办坏事儿似的。”王宇灿没有收获。但他看到了手边的手机，小心的拨着闵星瀚的号码。 “artist搞笑，真以为自己是一张画五十万的艺术家吗？” “是五千块，谢谢。”闵星瀚的手机难得的拨通了，却没有声音传来，王宇灿只能继续回答，并祈求对方能听到。 “你再画一张图给我，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画完了图，你会不会杀了我”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王宇灿的话被粗暴的打断了，不过这一声吼叫倒是让他突然冷静了下来，他仍没放弃找出声音的具ti wèi置。 “你为什么一定让我画那个东西呢？都不知道干什么，我怎么能画得好。” “你不知道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废话，是你要我画图，我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王宇灿脑子里想的全是小东唯唯诺诺的实习生模样，才没有那么害怕了，甚至敢硬邦邦的跟他生杠。 当他终于辨别出，声音似乎来自低一点的位置后，便小心翼翼的挪开工作椅，蹲了下来。 “你不是做过这样的事吗？还问我要什么？” 一只冰冷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搭在王宇灿的肩膀，他竟然一直蹲在王宇灿的对面工位下面！ 王宇灿哪还开得了口！这一吓他都快魂飞魄散了！ 而且这样的小东，哪还有正常人的模样！既不是那个傻实习生，也不是买咖啡的程序员，它又换了一张脸 这一张可能才是它的本来面目吧，惨白的头部并排列出了两双眼睛，频率并不一致的眨动着，没有眼白，像四个黑洞，仿佛要吸走王宇灿的灵魂。没有鼻子也没有嘴，无法想象刚才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 之所以蹲了下来，因为他的躯干hun yuán像个筒，四肢更是又短又粗，这结构根本不是人类，分明是四肢着地的动物！ 它身覆盖着短短一层毛，又稀疏又恶心，甚至能依稀看到灰红色的皮肤，像老鼠一样，还布满了褶皱。 王宇灿此刻才终于意识到，搭在自己肩膀的手，根本不可能是人类的手。 那是从这怪物身后延伸出来的像尾巴一样的东西！ 九五 河马 “丑吗？”这个怪物频繁的眨动着眼睛，如果那也叫眼睛的话，而声音竟然似乎是从这里发出的。 王宇灿下意识的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 这画面让他非常难受。 “你以为我喜欢这种样子吗？”怪物声音嘶哑的说道，既然撕去伪装，也不用再假装自己是人类了。“没明白吗？找你是为了做一副新的躯壳给我！” “休想！”王宇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他只想逃跑。 不过试着挣扎几下，虽然对方只是扣住了自己的单侧肩膀，却像是被铁块钳制住了似的，根本动不了。 “那我先拆了你的左手，再挖了你的左眼。反正一只眼睛一只手，也能画画。” 左肩膀疼痛起来，如此真实，王宇灿这才感到了害怕，他拼命的把身体向后压去，再次试图挣脱。他的脚死命的踹向怪物，却只是发出声声钝响，犹如踹在铁板。 “救命啊！”王宇灿扯着嗓门大声求救，心里辱骂闵星瀚一万遍，那家伙是吃夜宵去了吗？到底死哪去了？！ 从王宇灿的身后冷不防又伸出了一只手，这次看清了绝对是人类的手，纤细修长，很从容的覆盖在了自己的左肩膀。 “河水泛滥都不会发战，算是水涨到口边，理应也是安然。在它防备的时候，谁又能捉拿它？”闵星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正蹲在自己身旁，表情也并没有那么紧张。 随着他的吟诵，被控制的力量正在减轻，闵星瀚再一用力，直接拎着王宇灿的衣领，像拖麻袋一样把他拉了出来。 “该死的驱魔人，别多管闲事！” “我不是驱魔人。”闵星瀚边说边顺手直接把王宇灿扔出去了，连口都没来得及让他开。 “疼死我了！”王宇灿一边嘟囔，一边挣扎着爬了起来，还没起身，扫了一眼局面，觉得刚能站起来的腿又软下去了。 刚刚蹲在下面又黑又慌，也看不太清楚，现在才发现那只怪物站起来，竟然有两米那么高！连闵星瀚都要仰头去看它。 当然，高度还是次要的，在王宇灿眼，它可是个有着钢筋铁骨的四足动物，这意味着它要是扑起两只前足，恐怕还能立的更高。 “果然是只河马。”闵星瀚倒也不怕，迎着怪物丝毫不后退。“你为什么要在井灌里设下陷阱？” “滚开！”怪物步步逼近，每走一步路，王宇灿甚至都能赶到地板的振动。 它的重量可真不是盖的，怕是根本不用打架，它直接跳过来，估计直接把他们俩人类压扁成肉泥了。 闵星瀚缓缓抬起右手，朝地面随意一划拉，地便出现一跳火焰燃烧的界限。 “喂！”他趁机踢了踢王宇灿的脚，小声嘀咕着，“我可能打不过它。” 王宇灿简直要气炸了。 “打不过你那么横！” “你得帮忙。” “我怎么帮？” “瞅准机会，跑。” 王宇灿觉得有点丢人。还以为是什么作战计划，合着是委婉的让自己不要拖后腿啊！ 还没来得及多问，这怪物已经咆哮着示威了。 虽然火焰的灼热让它暂时无法靠近，但架不住皮糙肉厚，它吼了几声正在尝试用自己的身体硬穿过来，并且不需要多长时间应该能成功。 王宇灿看着火焰映照下的怪物轮廓，终于明白闵星瀚之前的形容了，真真”钢筋铁骨”。这不是河马，这是生化河马吧！ “我以层诸名，获得力量和保障，请将叱责的quán bing赐给我。”闵星瀚又开始念诵咒语了，他从火焰界限虚空一握，一只细长的十字剑生生抽了出来，剑刃闪烁着寒冷的白光。 “我！不是河马！”怪物咆哮着，硬是踩踏着火焰走了出来，它动作非常笨拙，似乎没办法跳跃，但也正因为这样，才又重又硬，怕是很难靠力气打败。 “快走！”闵星瀚再次在地画出火焰界限，他这句话明显是说给王宇灿听的。 “可是你” “快走！你绝对不能给它画躯壳！快点！别磨蹭了！” 王宇灿一咬牙，闪身朝工位下面爬去，拼尽全力的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种种障碍，还没爬多远，身后正像在炼钢的熔炉一样，火光沸腾起来，四处逃窜的火星子甚至冲到了王宇灿的前面。 愣了片刻，他更加疾速的朝前面爬，记不得越了几个工位后，终于拖着腿站了起来，朝公司的大门口跑去。 “要联系老徐！”王宇灿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他冲进电梯间，死命的按着电梯按钮，电梯门很快关，没过多久便到了一层，可是却没有开门。 “什么情况”王宇灿拼命的摁着开门键，可是电梯丝毫没有反应，直接朝地下坠落。 他紧张的已经手心出汗了，四下环顾这电梯间也没有任何趁手的武器，算了，孤注一掷吧！ 电梯门在地下二层缓缓打开了，对面是黑成一团的停车场，王宇灿探头出来张望，什么都没瞧见。他赶快退回电梯间，拼命的摁下地一层的按钮和关门键，当门缓缓关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了进来，卡住了电梯门。 “啊！”王宇灿吓得惊叫出来。 电梯门打开了 “妈呀，吓死我了！”徐言赫对着一张扭曲到变形的恐怖脸惨叫起来。 “老徐” “怎么是你？”徐言赫疑惑的挠挠头，看去有点震惊。 “我哥呢？！”一团黑影闪了进来，水晶正仰着脸问他问题。 “楼” 徐言赫不由分说的摁了公司的楼层，电梯门终于可以关了。 “你们怎么来了？”王宇灿这会儿没有那么害怕了。 “我哥之前打了电话。”水晶快速跟他解释。 原来闵星瀚在公司四处查探的时候，发现之前午休的怪会议室再次有了异常，于是推测很有可能是小东回来了，并且还会再把王宇灿拖进去搞事。 电话刚挂，他们俩便快速的赶了过来。 “我哥呢？你还没回答我，你们怎么没一起走？”水晶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九六 恶斗 闵星瀚的十字剑砍在怪物身，像砍推土机一样无用，它一个短距离冲刺，直接把闵星瀚顶到成排的工位去，摔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他开始疲于攻击，因为根本没用，干脆一个跳跃直接跨到了它身，照着其一只眼睛用力的想把剑戳下去，没想到怪物敏捷的躲开了，反而把闵星瀚甩了出去，又是一次极其狼狈的砸工位。 这次是真的重伤，闵星瀚有点站不起来了。 怪物斜眼看了看，竟也不再追打，只是朝门口追去，它的目标只有王宇灿。如果它要保持攻击状态，得成维持魔物的样子，虽然不好打败，但是万幸速度非常慢。 闵星瀚努力的撑起半身，这家伙宛如一个正移动的小坦克，算跑得慢，这也并不会让他占什么优势。 “喂！”闵星瀚吐了一口鲜血，叫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王宇灿可以给你躯壳？” 对方显然并不想回答他，继续往前走。 “你真的相信王宇灿画的东西，能活过来吗？这样你好抛弃现在这个丑样子，重新转生？”闵星瀚挣扎着站了起来，“那之后呢？你还是魔物，跟你以前也没有差别，你究竟想干什么？” 眼见它一句话也不说，闵星瀚只能叹了口气，还是得打，没办法了。 他继续念诵咒语，手里剑刃的光芒更加白亮，整个人像燃起来的火球，带着风再一次的冲了过去，一把剑硬生生的chā jin了河马的背部，这次换做它疼了，又是一个冲击，闵星瀚整个人飞了出去，他的手因为刚刚用力过猛而虎口崩裂，整个胳膊的骨头更是像散了一样，痛不欲生。 “该死的驱魔人！不能滚远一点吗？”河马终于开口了。 “我不是驱魔人，说了多少遍了。”闵星瀚口气颇为无奈，“驱魔祭司是需要仪式任命的，还要严守戒律，还受困于高等阶级的剥削，我这种野生平民怎么可能是驱魔人，你能不能学习一下？” 河马更加怒不可遏，转过头来四只眼睛同时睁开，颇有直接踩死闵星瀚的意思，而糟糕的是这下他真的爬不起来了。 肉眼可见地板都振动起来，这家伙的重量真不是盖的，眼见河马支起身子是一记踩踏，闵星瀚提起全部力气赶快在地滚了个圈儿，刚刚待过的位置立刻出现了两个圆坑，这要是直接踩自己身，怕是当场得毙命了。 河马转了个身立刻发起了第二次进攻，闵星瀚来不及反应，心里大叫不妙。 没想到眼前凭空飞出一团黑影，一只黑豹正死死的把爪子卡进了河马的额头，敏捷的骑了它的背。 “你没事吧！”王宇灿不由分说的架起了闵星瀚的肩膀，把他死命往外拖走。 “轻点要拽脱臼了”闵星瀚疼的快要窒息了。 河马吃痛的紧，又开始往下甩人，可是水晶爪子也卡的紧，再加身形优势，竟牢牢的贴在它背，怎么也不下来。 “额到底发生了什么？”随后而来的徐言赫一脸懵，因为在他眼，办公室一切都是正常的，没有搏斗痕迹，没有砸坏的桌椅，更看不到黑豹化的水晶和河马。 他能看见的只有焦虑的王宇灿，和他身边快丢掉半条小命的闵星瀚。 “水晶，打他的眼睛！”闵星瀚大喝了一声。 黑豹迅速的抠出本来陷入怪物皮肤的右前爪，对着面一双眼睛抓了过去，爪尖chā jin去，怪物的一只眼睛怕是失明了，它痛的很，直接把背朝一面墙顶去，还好水晶逃得快，不然一定会夹成肉酱。 河马因为瞬间的看不见而失去了平衡，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水晶再次跳起又附在了河马背，它被纠缠的烦不胜烦，却又甩不掉。 闵星瀚挣扎着推开了王宇灿，手再次亮起火焰，步步逼近河马。 “为什么要越过界线？快说！” 闵星瀚随后一把火放在了河马脚下，水晶已经戳瞎他的第二只眼了，而它也终于流露出虚弱的趋势，再加烈焰的灼烧，河马发出了一声惊天的哀嚎。 连看不到的老徐，都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 他一个趔趄没站稳，却苦于没办法知道情况，只好转头找王宇灿问。哪成想被晾在一旁顾不的王宇灿，完全没关注这场战斗。 他像失去神志一样瘫坐在地，背对着所有人。 “喂，你干嘛呢？”徐言赫走近一看，被眼前的情形吓住了。 王宇灿的右手腕处正往外流血，血滴顺着指尖落在地面，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正在地疯狂涂画着什么。 徐言赫顾不得去看细节，立刻拽起了王宇灿的右手臂，把他拖了起来。 “王宇灿，醒醒！” 王宇灿的脸扭了过来看着徐言赫，瞳孔已然变成了浅灰色。 “王宇灿！你发什么神经呢！” 似乎这一声吼凑效了，王宇灿的嘴轻轻张开，像是吐出了几个字。只是那声音又嘶哑又怪，老徐听不明白。 “你在说什么呢？” 没想到王宇灿直接挣脱了老徐的拖拽，朝闵星瀚的方向走了过去，他仍在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语言，像被附身了一样。老徐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地面的这摊血迹。 寥寥几笔红，王宇灿绘了一个并没有那么像河马的动物。躯干像大号圆筒形状，下面由四个号圆筒支撑起来，结构非常结实。身后还拖着河马长很多倍的尾巴，很像一根粗壮树木的枝叶。它的头非常违和，有点像大号的野猪头，正张开血盆大口，旁边还有尖尖的獠牙。 在这动物下面，王宇灿潦草的写了一行字，老徐蹲下来仔细的辨别，只认出是一行有点长的英，具体是什么却看不出来。 “王宇灿！”闵星瀚一声叫喊，老徐赶快扭头去看，还是不知道什么情况。 在他眼只有一身伤的闵星瀚，正艰难的把手扣在王宇灿肩膀。 九七 归途 “抽什么风呢！”闵星瀚正准备把他拖出去，虽然火焰烧不死人类，但他可是会被河马顶出去的。这个废柴不自己抗揍，摔一下估计要废。 王宇灿喃喃的说些什么，这才让闵星瀚意识到不太对劲。 “你怎么了？”他转过王宇灿，发现这家伙居然一副像被什么东西附身的模样。 河马失去了眼睛，又被火焰灼烧，更加辨不出方向了，一路横冲直撞，并不时发出惨叫，闵星瀚赶快把王宇灿拽了出来，哪成想他竟然猛的放大自己的声音，大声朝怪物念念有词起来。 没想到怪物的冲撞慢了下来。 闵星瀚手一松，王宇灿直接冲前去，像布道一样大段大段的说着什么，怪物的动作已经停住了，水晶还是不敢下来，仍然牢牢的扣在它的背。 王宇灿终于念出了最后一句，这句正是他写在涂鸦的那行单词 “behemoth！” “我早该想到的”闵星瀚在电光火石间捕捉到了这个名字。 “我以层诸名，获得力量和保障，请将叱责的quán bing赐给我。” 火焰在地熊熊燃起，闵星瀚小心的把手放在了怪物的头，水晶这才放心的跳了下来，却还保持着戒备，维持黑豹的形态。 随着火焰褪去，徐言赫终于能看到一个人凭空出现了，他像幻影一样慢慢变得真实起来，而王宇灿似乎因为体力不支直接倒了下去。 “结束了？”老徐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边问闵星瀚，一边打量地的这个陌生人。 “带手铐了吗？” “你废话！” “把他捆起来，我们走。”闵星瀚的五脏六腑都疼得要命，一股热意涌，又咳出了几口血，重新成为小黑猫的水晶立刻围了来，担心的在他脚边转来转去。 徐言赫看了看周围，一切都是如来时一样，除了地多了几摊血迹外，什么都没发生。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偶尔流露出也想要一点能看到怪物能力的想法，毕竟他真的很想知道这帮人到底干了什么。 “我们去哪啊？”徐言赫车开的飞快，后面扔着两个半死不活的人类和一只猫。 “回我家。”正疲惫的瘫在副座的闵星瀚头也没抬的回答， “我说你要不要跟我说一下前因后果啊。”徐言赫打了几个转弯，了主路之后，开启锲而不舍的追问模式了。“你看，这是我的视角，突然看见你被打飞了，水晶突然又没了，王宇灿突然疯了，还有后面那个人是人吧？突然冒出来的还让不让老年人活了！” “这我也没办法啊。” “你不能想想办法？让我也能看见？” “那也太危险了。”闵星瀚很严肃的看着老徐，“这个可不好玩，你能看见他们，他们也能看见你，老徐，我看你是想被附身了。” “那算了。”徐言赫头摇的像拨浪鼓。 “要知道，万物都是相对的，你越是看不到我越放心。”闵星瀚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小黑猫正一副鹌鹑的模样蹲在趴着的王宇灿背，水晶也很累，实在懒得维持人类的形态了。 “而且，后面那个家伙也是一样。” “你说什么？”许是声音太小，老徐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我说王宇灿。”闵星瀚指了指后面。 “你俩不是差不多嘛。” “差远了，他我看到的可要多多了。”闵星瀚少见的发愁起来，“所以我也担心他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周铮。” “你担心的是这个啊我倒觉得还好。” “这可是dà má烦！要知道artist除了能我先获得预知之外，他们还能看透所有伪装并且和那些东西直接对话，我看不到的。” “今天不是也看到了吗？” “那是因为这家伙不太会隐藏。”闵星瀚再次想到了把周铮害死的伊阿古，那家伙是个例子，被驱赶之后能力减弱，反而特别擅长隐藏，明明在身边也没办法及时识别，连最后杀掉它还需要借助王宇灿的帮助。“如果他跟周铮一样，明明知道了却不告诉我，那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是指”徐言赫话说半截，不再继续了，他明白闵星瀚十有**指的是王宇灿今晚的表现， 不管是乱涂画之后仍然像邪一样没有解脱出来，还是之后说着的连闵星瀚都听不懂的语言，这都是不曾有过的。当然，最让人担心的还是，今晚是第一次他这么做，还是他早已经改变了，却没有告诉大家。 “总之，等他醒了再说吧。”闵星瀚摇摇头，“他跟之前的artist都不一样，我更担心他要恶化起来，怕不是” “不会的，我相信他。” 听到徐言赫的这句，闵星瀚先是愣了片刻，竟然没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为什么相信他啊？不对，是你凭什么相信他啊！” “因为他蠢啊！”徐言赫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什么鬼扯话！” “你看啊，周铮的问题不是，人太精明了吗？”徐言赫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不是这样吗？你看啊，聪明反被聪明误呗，周铮那种人如果手里有点超能力，却不能给自己变现，哪得多难受啊。” “王宇灿不会吗？” “我觉得不会。”虽然稍微还是有点心虚，但徐言赫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人活着无非两件事，你对外界的看法，外界反馈给你的回应，周铮绝对是需要大量反馈的那种，他努力追求权利地位这些，外界也要努力的反馈，一旦这个关系失衡，他绝对会失控的。而王宇灿不需要，他自己可以给自己满足。” “你都怎么看出来的。” “你信我吧，他已经为你做了很多事了，很多仅仅是出于朋友的仗义。”老徐笑眯眯的打了个方向盘，“要不你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们。” “不用了，反正也快了。”闵星瀚摇下了一点车窗，风吹了进来，他轻轻的把头靠在了玻璃。 九八 审问 “喂！醒醒！” 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一开始只是想试着动动身体，却发现竟如此艰难。 “喂！能听见我说话吗？” 终于费劲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只能看见一半人脸，等神志慢慢恢复，才终于意识，可能是因为自己一只眼睛失明了。 “该怎么称呼你？小东？妖怪？还是贝希摩斯？你喜欢哪一个” 闵星瀚坐在正前方，声音正来自于他。 已经简单的洗了把脸，也清理干净了血迹。既然王宇灿还没有醒，那只能先从这位下手了。 “事已至此，还不是要杀要剐随便。”嘴虽这么说，不过他心里明白肯定是逃不脱了。 脚下是闵星瀚写的的咒语，手脚和额头正央分别被画了五个封印的符号，要突破这些重新回到魔物的形态，简直是迹发生。不过算真有那么一点空隙，闵星瀚手边还有成堆的武器，怕是还没成型要被打个半死了。 “那我们先聊几个问题。” 此刻，呈现出的是人类样子的“小东”，两条胳膊绕过自己的身体，正被绑缚在椅子，手腕还加了手铐。 他厌烦的把头扭到一边去，更别提全身疼得要命，并不想配合。 “我大概知道你已经在人间很久了，为什么最近才附身？发生了什么？” “还有陷阱。” 不管再怎么问，对方始终一个字都不吐。 “其实我早该想起来的的，河马原是的翻译，最初的版本似乎是希伯来。不过我也只是听过贝希摩斯的传说，实在太古老了，现存的世界大概早没有你们的故事了吧。” 小东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他要逃走的心思从没停过，不过却始终对自己的名字无法释怀。 “你在这里多久了？一千年吗？为什么会被困在那片土地，又为什么离开了？” “你在意吗？既然不杀了我，你又有什么目的？”小东转了转眼珠，似乎改变了僵持的想法，“你那么想知道，我们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怎么样？” “你问？” “你如果不是驱魔人，那是什么？” 闵星瀚犹豫了片刻，他仍保持着高强度的戒心，脑海里辗转了几个答案后，他挑了其一个试图岔开话题。 “驱魔人不过是层人的信徒之一，我不信层人，没有所谓的封号，授礼那些，怎么能算驱魔人？” “如果你不是信徒，那你是什么？” “该换我了，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被困在哪里是个意外。”小东同样试探性的回以闵星瀚，他从他的脸读到了对答案的不满意，再次转了转眼珠，他又开了口，“这里最早叫幽城，你知道的吧。” 闵星瀚点点头。 “我受命来从海里升起高地，来建造一座城市。” “不可能！你是” “是什么，下层的低等东西吗？”小东的脸浮现了一层不屑，“是了，层的是好的，下层的是恶的，好人只做好事，恶人自然是作奸犯科之后，等着被好人弄死，对吗？” 闵星瀚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这确实是他心的想法。 “神都，呵，还不是一样？现在还不是妖都。” “那之后呢？” “该你了吧，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小东眯起了眼睛审视着闵星瀚。“那火焰怕不是从我们下层搞到的东西吧，而那位也是个相当古老的存在了。” “我妹妹，之前被杀，身体已经毁了，现在如你所见，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魂态灵。我要写满安魂书才能把她复活” 没想到小东听完这句话，竟然疯狂的笑起来。 “你笑什么？” “人死不能复生，你不知道吗？为了忤逆层的规矩，你把你自己和妹妹都变成了下层的东西，然后做猎杀下层的事，你说好不好笑？”小东笑的前仰后合，仿佛这是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这跟你没关系，”闵星瀚不自觉的提高了的音量，“换你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人类堕落，神都变成妖都，我被接管了，仅此而已。”小东终于恢复了神色，冷漠的看着闵星瀚。 “那你为什么又要离开？” “已经不需要我了，我当然要离开。” “撒谎！你早建造完了陆地，要走早该走了，为什么反而守着这座城这么多年？从幽州又到现在的平州市，你已经被侵蚀的只剩那么一小块地界了，算之前成功的阻止过人类的几次开发，让那里寸草不生，无法使用，也不过是拖延时间。”闵星瀚慧眼如炬，他仿佛要把小东的人类皮囊看穿，“你早晚要完蛋，所以不要给我编故事！” “既然你不是驱魔人，那你大概也不会杀我吧。反正你是挑着魔物写安魂书的，又不是信徒除暴安良那一套，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小东再次转移了话题，“我现在附身的这小子也还活着，放我走呗，我又不曾害人。” “说得倒轻巧，这小孩不是一只眼睛失明了吗？你不用负责吗？” “别想骗我，魂态灵抓瞎的是我的眼睛，只要我离开人类的身体，他只会有短期的不舒服，时间长了自然会康复。”小东不耐烦的的瞪着闵星瀚，“你倒是应该快点放我走，我在他身附身的时间越长，他越危险。” “走哪去？你也别想骗我，魔物是不能直接在人间晃荡的，没找到下一个躯壳之前，你根本离不开这小孩的身体，还是说你已经物色好了下一个受害者？” 小东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 “贝希摩斯离开原地，时间便会紊乱，只不过你能力不行了，只做了一小块陷阱既然你押宝了那口井灌，也是你认定有谁回去哪里，等掉入陷阱后，会被永远困在掉落的循环。”闵星瀚也不顺着小东的话往下说，他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推测，“谁会去哪里？” “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小东把头转向了一边。 九九 循环 既然小东再次开始沉默，那闵星瀚干脆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轻轻拆开放在了小东面前，“还记得这个吗？我很想知道你从哪里知道王宇灿的，又知道多少。” 这张纸面打印了小东之前塞给王宇灿所谓的设定图，小东并没转过头来看一眼，他还是不吭声。 “王宇灿小时候画错了一只毛绒猴子，没想到像神笔马良一样，不存在的东西又存在了，本来丢掉的玩具也再次出现了，只是还多招了一位不速之客。”闵星瀚虽然知道小东并不会回答，但他仍然问了一句，“这事儿你知道吗？” “魔物是不能附身在没有生命的东西身的，所以算是人类，也是心里有了缝隙的才能看到你们，听信你们的话，甘愿被附身，看起来王宇灿似乎是开了一条新的路。没错，毛绒做躯壳来说，人类更好，它们能存在很久，不会对魔物起生理反应，不会发疯，更不会死，可麻烦的是毛绒也不会动，一旦遇到危险，跑都没法跑。” “说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东话虽如此，脸的表情却开始游离。 “且不说王宇灿能力不稳定，自那之后再也没有画过躯壳，你仔细看看这张图，你要的这个可是远古的巨兽，如果你想借他的手创造本不存在的东西，还要魔物能成功附身去，那你也太信得过那个菜鸡了。”闵星瀚说的是实话，虽然从朋友的角度看，王宇灿的人品确实还蛮可靠的，可是论能力来说，这些魔物们未免也太心大了。“且不说成功率有多低，算真的造出来了，它又能活多久？巨兽可不是毛绒，它怎么运动？怎么在海里生活” 话说到这里，闵星瀚突然拿起了这张纸，重新盯着它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他没见过贝希摩斯的原本样子，算昨晚搏斗过，那也是弱化了很多倍的畸形形态，但他知道这是一只陆地魔物，正如形容的那样--河马。 他本以为小东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肯定是要为自己制造躯壳，除了恢复原本的力量，还能在人间强大的活下去。 可这张设定图的东西，分明是深海的怪物。 闵星瀚突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小东。 “你竟然在为那只邪恶的海妖做躯壳？！” 是他最早追逐的那只海妖，跟伊阿古勾结在一起，先后有了周铮，沈海洋，胡超三条人命。 还有两个年轻女孩，周尧倩全身长满藤壶躺在医院里，仅仅因为还有一点人类相信的生命迹象，而邓佳佳精神状况也极差，早些时候听老徐说过，经常疯疯傻傻，喃喃自语。 “也许正是你离开之后，海水才开始倒灌被困在那里的还有一个” “你闭嘴！”小东像是突然被触痛了什么时候，非常暴躁的喊了这么一句。 “太古老的神话了，也怪我一时没想到，”闵星瀚举起了那张打印纸，“leviathan，对不对？！海洋里的巨兽，利维坦。” 闵星瀚起身在后面整整一墙壁的书架来回找着什么，自顾自的推下了一地乱七八糟的书。 “在这儿啊。”他像是找到什么时候抽出了一本厚书，“还好没被水晶啃坏。” 闵星瀚把书翻开到某一页，连着那张打印纸一起推到了小东面前。 “虽然有差异，不过已经很像了，亏你想得出来。” 书有一张犹如版画一样的黑白插图，虽然有年代感，但清晰可见所有细节，一只像海蛇一样的生物盘桓在山，身下是海洋。 怪物的两个鼻孔朝，正在喷水，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天空。 “利维坦是生物最巨大的，横卧海，犹如海峡在沉睡，游动时，好像移动的陆地，从鳃里吸进，从鼻子喷出一海的水”闵星瀚照着书的字朗朗念出，“这是古斯塔夫多雷的插图，大概是公认最贴近原型的版本了，果然不同的版本，对最强生物的定义也不一样，所以你跟利维坦谁较厉害？” “关你屁事。”小东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 “嚯！”闵星瀚挑了挑眉毛，想了想昨晚那个四只眼睛的大河马，怎么这些家伙到了现代社会，都变得这么俗气呢，“真想知道哪位利维坦现在又是什么模样。” “大哥，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怎么知道，再说了，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解？这只是一个称号，跟人类定义的老虎狮子没什么差别，一样要进化适应灭绝，哦对，还要被猎杀。”小东瞪了他一眼。 “什么鬼逻辑，你们不是只有一只吗？顶多算继承称号制，再说你们可自然动物恶毒多了吧！” “不是难抓了一点嘛，有什么关系，人类也不是谁都能打老虎的对不对，他们有má zui qiāng的，而且，麻烦您看一下，”小东摇动身体晃了晃椅子，“这不还有您这号人物吗？这不已经抓了我吗，你看，要杀要剐还不是您一句话？” “好吧，那别浪费时间了，”闵星瀚一脚踩在了小东翘起来的椅子，“直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让王宇灿画这个。” “我给错图了。”小东转了转眼睛，“你看，搞错了，给成别人的了。” 闵星瀚叹口气，绝望的摇了摇头，长久的岁月虽然侵蚀了它们强大的能力，不过恶习倒是见长，人类社会呆久了，真是撒谎都可以不用打草稿了。 真的有点怀念以前大家纯粹互相殴打的日子 “行吧。”闵星瀚转身又在书架来回找，最后翻出了一小本黑皮书，“那我们按流程来。” 小东扫了一眼，看了看体积和大小，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了。 “别干这种没用的事儿了。” “你怎么知道没用。” “你自己都说你不是驱魔人了，拿着个对付我有意义吗？”小东再次把头转向一边，这次多了点鄙夷和嫌弃。 闵星瀚觉得有点苦涩，早知道不告诉它了。 但他还是向前走了几步，虚划了十字，然后把手放在了小东的额头。 “都跟你说没用了”小东话还没说完，却余光看见自己的额头好像冒出了丝丝热气。 一零零 谈判 “你干什么呢？”小东闻到了一股像肉烧焦了的味道。 闵星瀚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用手指在小东额头画了一横又一竖。 “说了没用的！”小东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 闵星瀚对小东的挣扎无动于衷，小声的摁住他的额头开始不停念诵咒语，也随着他念得声音越来越大，烧焦味越来越重，小东终于感到了疼痛。 “别想骗我！你根本没这个资格” 话还没说完，一股剧痛几乎要让他晕厥过去，被束缚而不能恢复原本的形态，只能生生的扛下这种痛楚。 “住手，住手！”小东的额头像火烧一样痛不欲生，头像被凿穿了，一串长长的轰鸣声在大脑里来回游窜，他连视线都模糊掉了。 “快回答我！”闵星瀚突然发出了一种根本不像他自己本来的声音，像厉声的叱责一样。 “我在找它！”小东终于喊出了一句答案。 闵星瀚立刻住了手。不管是轰鸣声还是烧焦味道，也全部都停止了。 “早说不好了。”闵星瀚合了手里的书。 小东抬起头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竟然是本空白书。 “你做什么了我的头这怎么可能！”小东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不是驱魔人，是不能把我从人类的躯壳里赶走的” “所以是骗你的啊！”闵星瀚顺便也收回了一直踩在小东凳子的腿。 “你怎么办到的？你明明不是信徒！” “我不是，我体内那家伙是啊，不过借它的力量给你加点伤害罢了，谁让你自己心虚，相信了呗。” 小东与闵星瀚四目相对，看样子大家都是对人类的模仿学艺精湛，闵星瀚那位还更胜一筹。 “真是”小东发出了无奈的几声笑。 “所以，你根本不知道王宇灿能造物的事吗？” “不知道。”小东摇摇头，“我给他图，是希望他能做出预言，我只知道他是artist，仅此而已。” “为这个吗？在会议室伪装我给他传递信息的也是你吧，费这么大力气只为了让他做预言？” “那还不是他不争气！”小东想起这个来气，“我说，怎么会有这样的artist？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连魔物的样子都告诉他了！那家伙竟然改了张图还给我？” “这个说来话长。”闵星瀚无奈的咳嗽了几声。“可是算这样，你明知道需要人类频死的时候才能建立那样的联系，为这个你至少尝试杀了王宇灿好几次吧！” “大哥，这家伙之前已经不吃不喝好几天了，再加大脑空空，也没有太强的防备心，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可以做这个。”小东露出一脸嫌弃的模样，“而且当时他满脑子都在找你，这不是很随便能操纵嘛。” 这下换做闵星瀚哑口无言了，聊到现在，这个小东确实没显露出什么明显的恶意 不过谁又能肯定呢！ “说到底还不是你的artist不好用！”小东见他说话，反而抱怨起来，“早点发现把那家伙搞定不得了，还得我出来折腾，把证据送到面前都没办法做预言，你能不能换一个啊！” 小东还没抱怨完，外边响起了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你闭嘴！警告你别耍什么花样！”闵星瀚站起身来，小心的拉开一条门缝走了出去，顺便反手带了门。 “什么情况？”是老徐。 “正在问。怎么了？” “问出什么了？” “正问到最关键的地方。”闵星瀚面不改色的看着老徐。 “哦，那我能一起吗？”老徐丝毫不理会闵星瀚抱怨潜台词。 “不能。”闵星瀚把他往外推了一把，“你去看着王宇灿呗。” “我又不是他保姆！”老徐倔强的又走了回来，“我是警察，你知道的吧！” “王宇灿醒了吗？” “醒了，吃了点东西又睡了。” 闵星瀚皱起了眉头，看样子这家伙想象的更缺心眼啊！ “让我进去呗。”老徐搓了搓手，虽然口气很客气，不过闵星瀚知道怕是不能再推三阻四了。 “也罢，进来吧。”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老徐反手关了门。 进来才发现屋子里黑的可怕，门关之后他竟然需要适应一下仅有的一点蜡烛的光。 “搞这么黑干什么。” “当然是怕我跑了。”小东现在已经非常无所谓了，自顾自的回答了老徐的问题。 “这么黑灯瞎火的，跑了怕是都抓不到。” “如果我真的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变成魔物的样子挣脱走，光线太强反而会看不到。”小东又把头转向了闵星瀚，“不过你放心，我真的彻底被zhi fu了，也不做这个无谓的挣扎了。” “不信你看！”似乎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小东还用力的晃动几下身体，像在确定已经没法子变身了。 “别听他的。”闵星瀚把老徐朝自己身后拽了拽，他已经不由自主的靠近太多了，“你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看着脚下！” 徐言赫低头看了看，只差一步自己要踩到闵星瀚布下的符咒了，好险 这个人说话好像有种怪的魔力，会让人情不自禁想前听清楚。 “是恶魔的低语。”闵星瀚像看穿了似的解释给老徐听，“只要他们想，可以做出各种声音，能把人逼疯，也能让人臣服。” 小东讪讪的把头转了过去，不再看着徐言赫了。 “所以我才不想让你进来。”闵星瀚摇摇头，把老徐又往身后推了推，“不要看他的眼睛。” 老徐连连点头。 “我们也别说废话了，你为什么要找它？”闵星瀚挥动了手里的打印图，“还有！怎么找它！” “你一点也不关心我们之间的关系？” “不关心。” “怎么这样。”小东露出失望的表情，看样子关于这块内容他倒是非常想主动交代。 “我已经断定这家伙才是我要找到杀人凶手，下一步只用收拾它好了。至于你，如果artist一直没有预言的话，你哪来的回哪去！” “你不能杀它。”小东摇摇头。 “为什么？” “你看，总归是要听的嘛” 一零一 溯源 “你相信宿命吗？”小东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类，“不用急着反驳我，我知道你们人类惯常喜欢说自己不相信。” “我信”老徐弱弱的举起了手。 “你出去。”闵星瀚皱起了眉头，这人怎么不听劝，总被牵着走。 老徐又弱弱的把手放下了。 “啊，是连续两次失败的婚姻啊。”小东像把他看穿似的说着，老徐再次被闵星瀚瞪了一眼。 “你怎么知道？” 闵星瀚更生气了，他都不知道老徐原来结过两次婚！ “你最好快点说，千年大战什么的我没兴趣，我们要抓海妖的话应该没多长时间了吧！”闵星瀚干脆把老徐又推得更远了一点，“我猜这副身体是你的第一个躯壳吧，所以我们还能聊一聊。可那家伙不一定了，转换的躯壳越多，心性越迷失，它这么久都没动静了，怕不是再酝酿什么大动作。” “你是担心它杀更多的人，还是担心附身的躯壳越多，你越难抓？”小东小声嘟囔起来，“说得好听，谁想跟你聊啊，还不是我较容易抓” “说什么呢！大点声！”闵星瀚呵斥起来。 “你不能杀它，因为只有我才能杀它。这是我俩的宿命。”小东重新抬起了头，“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擅自改变别人的故事走向，可是要被天谴的。” 闵星瀚突然沉默了，他已经明白小东话里的意思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老徐很讨厌这种感觉，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只有自己蒙在鼓里。 “等下给你解释。”闵星瀚再次看向小东，“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这种事真的还存在吗？” “这不是宿命吗？至少到我这里还是这样。”小东苦笑起来，“我可以接受，它不行。” “所以它离开了哪里对不对？” 小东虽然没有回答，闵星瀚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在《约伯记》里，认定过神造物的首领是贝希摩斯，肌肉如石头般结实，骨骼如铜铁般坚硬，轻松的可以吸干一整条大河。 可没成想后来又造了一只水里的霸主，则是利维坦，它盘踞大海，性格极为暴虐，口鼻喷火，肚腹有巨刺，全身的鳞甲连铜铁都无法穿透。 流传下来的版本有很多，细节和描述也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最后这两只巨兽终归是要打一仗的。 而大战的最后结局，也只有同归于尽一种。 平州市的起源是海升起高地，那面建起了幽州城，千百年来海水不停侵蚀陆地，而陆地也在不停的填海，没想到竟是一种殊途同归的博弈。 “它什么时候离开的？”闵星瀚继续追问下去。 “确切的时间，我也不知道。”小东叹了口气，“可能是填海工程那时候吧。” 小东口里的填海工程最近的一次也是十年前了，那时候城市新建了一个海港，并且在这个基础做了商务区的规划，便是现在的海港城。 那是一个大型的建筑群，南至码头，北至城市，有平州市最大面积的购物心，也是一个地标性质的观光景点。 也许是倦怠了自己几千年来的所谓宿命，也许是没想到两个气数将尽的远古巨兽竟然开始被人类摆布，也许无法忍受没有期限的那场世界大战，也许仅仅是什么偶然巧合，总之，还没等到大战来临，其一个主角跑掉了。 “那你又怎么发现的？” “最初要开垦野田地种庄稼，井灌下面没有水的时候，我才知道它不在了。” “为什么现在才离开？” “因为我没有时间了。”小东幽幽的开了口。 “你是古世纪的巨兽了，怎么会没有时间？” “这里早不是幽州了，我本该早点离开的”小东黯然的垂下了头。 远在古世纪时，当海水被分开，高地隆起之时，它们的宿命已经完成了，本该一起回到下层去，把余下的交给人类好。 可是利维坦不甘心此妥协，几千年来它不断地攻击这座城池，当仅靠自然力量无法再掀起波浪时，它甚至开始操纵人类起来。 过往的灭族都因海的侵略而起，失败者也都葬身海蚀崖底，不管如何执迷于这座城市，它都已经不可能消失了。 终年被海雾包裹，怕不是沉浸在其，还能听到利维坦的哀嚎吧 平州市的人，既不崇拜神，也不惧怕妖，叫神都也好，妖都也罢，有的不过是一个个鲜活的yu wàng，游走于城市的夜幕之。 “我差不多该回本该去的地方了。”小东抬起头，“不能留下它自己在这里。” 闵星瀚沉默，他对小东的话未置可否。 虽然很煽情，他也相信有诚实的一部分，但魔物是魔物，操纵人心，善于撒谎，这些都是根植在骨子里的，小东也许还隐瞒着什么 “那你们走了之后，海水倒灌会消失吗？”老徐冷不丁的插了一句，毕竟打不打的只要不破坏公物，他是不太关心的。可是海水要是搞得地陷塌方的，城市势必会不安全，那他的生活是要切切实实被影响的呀！ “不会。”小东笃定的回答，“实验田荒废之后，我也离开了，倒灌都是在之后发生的，这些算自然现象，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那陷阱呢？”闵星瀚一直紧锁的眉头始终没有打开。“如果你早走了，陷阱是干嘛的？” “你不是知道答案吗？贝希摩斯离开原地，时间便会紊乱，不是陷阱，是紊乱，而且是随机的紊乱。”小东迎着闵星瀚的目光，丝毫不退缩。 “这么简单？” “这么简单，怪只怪你自己运气不好。”小东晃了一下被束缚的身体，“可以放开我了吗？我们的目标现在看来是一致的，何不合作呢？” “我不信。” “你不信可以去查那片土地这几年的新闻，也可以问问现在还在哪里调研的科学家人类，经过的候鸟群有莫名其妙跌下来消失的，行驶的汽车有自动偏离轨道后却穿越到城市另一头的，你真的只是运气不好，仅此而已。”小东的脸没有丝毫撒谎的痕迹。 一零二 调查 王宇灿觉得压力非常大。 算面前有老徐准备的满桌丰盛早餐，他也一口都吃不下。 当然，不是说以前压力不大，现在的问题是，连魔物都觉得自己废柴了，这简直突破自己的底限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你还救了闵星瀚呢！”老徐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你，那小子还指不定要跳多少次井呢！” 徐言赫的话没有丝毫安慰性，说话的口气是取笑闵星瀚的那种，明显幸灾乐祸性质要大一些。不过，闵星瀚跟水晶也确实没有多说过什么，一来是自己醒过来后，一直病殃殃的，二来可能说了也没什么用吧 想到这里，王宇灿的心更丧了。 “接下来呢？”王宇灿喏喏的开了口。 “我们分头行动吧，老徐去帮我查一个人，我会带小东去见见周尧倩，水晶陪着你，直到预言发生为止。”闵星瀚简单的说了一下今天的计划，“你还要去班吗？” 王宇灿挠挠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如果要去也带着水晶，不要跟她分开。”闵星瀚说完又看了水晶一眼，“你也要提起精神来，不要任性，务必要保护好他。” 水晶点点头，难得的乖巧。 “有我的饭吗？”小东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挪到了饭桌前。 王宇灿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这位，吓得手里的碗都要扔掉了。 “他他他他他” “没事，你别怕。”闵星瀚顺势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子，“坐这里，少说话。” 小东识趣的蹲了下来。 “这家伙不是魔物吗！”王宇灿惊魂未定，被小东支配的恐惧历历在目。 “他变不了身，不用担心。”闵星瀚举起了小东的左手，手腕有一道画的细细的图腾。 “确定吗？” “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这么害怕干什么。”小东不屑的回了王宇灿一句，“有功夫担心我，不如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根本指望不。” 水晶“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碗摔在的桌子，恶狠狠的瞪着小东。 “行，我闭嘴。”小东把头转向了另一旁，尽量无视水晶的愤怒。 “那我先走了。”老徐起身，快速穿好了大衣，“有事随时联系。” 调查这事儿是一大早闵星瀚突然提起来的，他要查的人还特别怪。 “你再说一遍” “周铮当年的同事。”闵星瀚只好说的更详细一些，“你还记得吗？他开始起变化是因为公司来了一个新同事，他业绩好，从而激发了嫉妒之心。” “好像有这么个事儿。”徐言赫在脑海里拼了命的搜寻相关信息，毕竟年纪大了，记忆力也差，只能模模糊糊的想到个大概。 “传说利维坦跟嫉妒紧密相关，事情的起点怕是还在周铮那里。”闵星瀚露出遗憾的表情，“我跟周铮之间关系不算特别深，毕竟他那种人也不会太相信我，很多消息周铮总是很晚才告诉我。所以当我知道那个新员工是魔物时，它早已经辞职不见了。” “你怀疑是那家伙吗？” “激发嫉妒，引起嫉妒，毁于嫉妒。”闵星瀚喃喃说道，“被嫉妒毁掉的有两个人，一个周铮，一个周尧倩，这是巧合吗？” 徐言赫很快便开到了警局的档案室，印象周铮的卷宗并没有太多跟闵星瀚提到的新员工有关的消息，毕竟他出事前早辞职了，窝在家里疯疯癫癫的。 不过徐言赫还是想碰碰运气。 他先仔细的重新看了一遍周铮辞职前的记录，项目出事，他惹了一堆麻烦，半推半被赶出的公司，和之前看到的没什么异样。 又翻了翻周铮在公司的轨迹，不多不少待了刚好十年。 这里是他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一开始升飞快，三年升经理，六年升总监，第八年连连出业绩，离vp只有一步之遥，第九年的时候出现了被架空的迹象，手里业务被分出去，第十年拓展新项目失败，拿了补偿辞职。 那个新员工，大几率是第七年到第九年之间出现，而且绝对是个很会引人注意的家伙。 翻遍了手里的资料，老徐却没找到符合心里形象的那个人。 “没办法，只能去趟周铮的公司了。” 老徐自言自语的合了卷宗，发动了车。 “非得这样吗？”小东的手再次被拷了手铐。 “是有点不合适。”毕竟要去医院，闵星瀚也不想太引人注意，于是他找到件衣服搭在了小东的手臂。 “我不去了！”小东埋怨起来，闵星瀚才不管他那么多，变chéng rén的模样充其量是个瘦弱的实习生，一把能拽着领子拖车。 “我们要去见谁啊？”小东不情不愿的在副驾驶一直盘问，搞得车里全是聒噪的氛围。 闵星瀚无奈的简单解释了一下周尧倩的情况。 “为什么你会想让我去见她？既然人类的灵魂如你所说，已经消逝了，现在不是个躯壳吗？” “可是这躯壳还活着。” “这也没什么稀，被附身过的人有时候会出现这种情况。原本占据的魔物虽然被消灭，却还留有一些残余的魔气，没什么危险，会让人类有种所谓生命迹象的错觉。”小东满不在乎的说，“一两个月，最多三五个月，早晚会消失。” 闵星瀚不再回答，俩人很快赶到了医院。 进了周尧倩的病房，小东的脸明显吃了一惊，显然，他没想到这幅躯壳竟然浑身附满藤壶。 “不如你再解释一下这个？”闵星瀚把小东使劲往病床前推了一把。 “她” “人类的灵魂消失了，魔物死了。” “不可能！”小dong tu然大叫起来。 “怎么不可能！” “你既然已经杀了它，还找它干什么？！” 闵星瀚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想再问点什么，可是刚一张开口，他已经明白了。 “不可能！”闵星瀚说了一模一样的话。“附身的那只是我驱除的，它绝对不是利维坦！” “藤壶只会寄生在海妖，算海妖死了，它们都还在！” 小东伸出手，生生的从周尧倩硬邦邦的身体掰下了一只藤壶，举到了闵星瀚面前。 一零三 老徐的调查 “没有这个人？”老徐惊叫起来，“你再想想想？是不是漏掉什么了？” 对面的职场ol装扮女性沉思片刻，再次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要不您知道具体名字吗？这样我们也方便些。” 老徐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大早赶到周铮前公司，亮出证件和来意之后，对方的人力部门非常配合，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小时，却还是一无所获。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徐言赫已经不好意思再强求什么了。 “这徐警官，我们是真的找不到您说的这个人了。您看，我今天还有会，要不等您有了新的线索”虽然这姑娘口气还是软软糯糯的，不过言语间逐客令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会不会是老员工？新人们不太了解？”老徐不死心的又追问了一句。 “按您的说法，业绩这么好的人，我们人力部门是不可能注意不到的，升职加薪荣誉奖章，哪个都是要过我们的手。”姑娘站起身伸出了右手，“那我不送了。” “要不这样，我能不能跟公司里面和周铮关系不错的，还在职的同事聊一聊？不会耽误太多时间，每个人十分钟行吗？” “这班时间”姑娘为难的看了看透明的会议室玻璃，外面的员工看起来都在忙。 “也不求多，一两个行，聊完我马走。”老徐拍着胸脯下了保证，姑娘这才算松了口。 “那您等一下吧。” 这不大的会议室只剩下老徐一个人。 他百无聊赖的打量着会议室，不时翻开手机看看有没有闵星瀚的消息，没有的话起身来回走动，不时看看公司的员工，这么来来回回等了二十分钟，却还没人进来。 “怎么这么久”老徐等不及的推开了门，自顾自的在办公区溜达起来。 周铮出事后，为了调查，他来过几次这家公司，所以记忆里还模糊留着周铮之前办公区域的地图，本想碰碰运气，没抱太大期望，没成想很快摸索到了那里，只不过物是人非，跟次起来，格局竟然又有变化了。 “这公司节奏真快啊，一个领导一片天，装修都不一样了。”徐言赫倚着一扇玻璃门喃喃自语，连身后来了人都没注意到。 “请问您是？” 老徐赶忙回头，看到一个跟闵星瀚差不多年纪的后生，戴着昂贵的细金边眼镜，西装革履，隐约可见袖口的皮革腕表，目测全身都价值不菲，气质也很像是个领导。 “您好，我是徐言赫。”老徐赶快亮了亮证件。 “警察？！”这人看了他一眼，“有事吗？” “我” 老徐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匆匆赶来的人力部门姑娘打断了。显然自己私自在办公区溜达这事儿让她很恼火，不过也不太好意思发作。 “景总，事情是这样，我这带他离开。” 这位被称作“景总”的人听完事情原委，表情却饶有兴趣起来。 “没事，我倒可以和这位警官聊一会儿。请进吧！” 徐言赫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刚刚挡住了这位的私人办公司大门，门赫然挂着vp办公室的牌子。 打发走人力姑娘，老徐大咧咧进了房间。 “需要水吗？” “不用了，直接聊吧。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的时间都贵的很。”老徐已经很随意的蹲在了小沙发。 “说起来，周铮曾经跟我一个组过，不过没共事多长时间，只有三四个月的样子。他出事我们都很意外。” “是么，不过葬礼你们公司可是一个人都没去。”老徐忍不住讥讽了一句，那人倒也不恼。 “这事儿不是过去很久了吗，为什么还要查呢？” “例行公事而已，不用太在意。”老徐盯着对方的脸，试图努力识别出情绪的变化，“说吧，想跟我聊什么呢？” “你提到的那个人，我倒是有一个印象，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 “哦？”老徐心里却并不太相信。 这公司像个机器，里面的螺丝钉一个接着一个塞进孔洞里，缺了谁再换一颗是，他们之间只有运动关系，没有人类情感。少有的那么几个终于功成名，变成了操纵机器的人，正如自己眼前这位。 他还会在意丢掉的废弃螺丝钉吗？ “也不是刻意记得，只是有点怪吧。”这人看了一眼老徐，“跟周铮关系不错的新员工，业绩表现出众，还一起有过段升职加薪的日子，差不多是这些条件吧。” “嗯。” “是有那么一个人，不过他也只呆了一年，很快便离职了，甚至可以说没有这个人的话，也许坐在这个办公室的不是我了。” “人力那姑娘跟我说没有这个人，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老徐自然是不太相信的，但也不明白这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要跟自己撒谎。 “这人是被开除的，也谈不特别优秀的员工，呆的时间又短，他们一时没查到不是很正常吗？”那人倒是表现的很坦然，“至于我为什么知道，因为这个人也找过我，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哦？”老徐总算是有点兴趣了。 “那时我跟周铮一个组，不过不在一个项目，这人进来的位置跟我们平行，但他初来乍到便锋芒毕露，一路升职，算是个狠人。他的业绩很快高过周铮，他们还因为这个有过几次争执，周铮一开始是很不服气的。” “后来呢？” “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他俩关系突然变好了，周铮还去提议一起做项目，面人也同意了，本来那个项目成功之后，这个位置妥妥是周铮的。” “那你呢？”老徐只是定定的打量着对方，“你们既然是平行关系，他俩合作了，你岂不是很危险了？” “我？”那人轻笑了一声，“我不在意这个，是一份工作，不能做离开是。” 老徐不吭声，他不太相信这句话，他不太懂白领的情况，不过能坐在这个办公室里的人，他才不相信是个佛系。 “不过那个人后来也来找过我，也跟我谈了条件，说是希望加入他们，我拒绝了。” “为什么？” “我不愿意跟女人合作，除非只是下属。” “女人？！”老徐惊叫起来，“你说什么呢！” “怎么，”那人挑挑眉毛，“周铮为什么失去这个位置，不是因为办公室恋情吗？那个女人也是因为这样被开除的。” 一零四 信任 “所以没找到吧。 ”男人吸了吸鼻子，“性别不对。”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徐言赫拼命的摇头。 “哦？你都没找到这个人，又怎么得出不是女人的结论？”那人反问起来，老徐想了想，竟然一时语塞。 这个事情主要是闵星瀚讲的，而他的信息来源多半是当时周铮本人的口述。 不管是那种想要征服一切的权利欲，还是擅长操纵人性弱点的娴熟技巧，也难怪徐言赫之前得到的信息汇集起来，分明是个男人的轮廓，他真的很难接受这种性别的转换。 “我不喜欢那个女人。”这人自顾自的又说起来。“她跟周铮的关系也很怪，虽然都说是情侣，却没有半点该有的亲昵，更像是她牵着周铮在走。” 老徐还是不说话，他甚至怀疑起这个人跟自己想找的是不是一个，毕竟都只是一面之词而已，他在撒谎也未可知。 “信不信随便你。”那人似乎看穿了老徐的心思。 “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告诉我这些？”老徐反问了一句。 “也许是你刚好出现在这里了吧。”那人倒是很坦率，他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那个女人真的不太正常，我见过不少擅长潜规则那套的人，不管男人或者女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目的，但她不一样，也不是为了升职加薪，也没有道德束缚，简直像是天生的” “天生的什么？” “她活着是为了毁灭什么东西，而周铮便是她的目标之一。” 老徐觉得这句话让他非常不舒服。 “那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吗？”老徐决定问完这最后一个问题赶快离开。 “到今天还记得非常清楚。” “叫什么？”老徐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准备写下来。 “陈晓琪。” 老徐的车朝医院开去，他一边拨闵星瀚的电话，一边整理这些信息。 人力部门的姑娘后来帮他查了查，确实有一个叫陈晓琪的员工，工作的时间线也跟那个人说的差不多能对。 而人力部门的姑娘给出的评价也颇有点意味深长。 “这个人的品行问题挺严重的。” “什么意思？” “其实也是些风言风语，”那姑娘犹豫了片刻，“如跟外面的客户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啦，有人到公司闹过几次暴力事件啦，还有点账目不清不楚之类，乱七八糟一直没断过，不过也没什么证据” “她是办公室恋情被开除吗？” “确切的说是她举报周铮的。” “他俩不是情侣关系吗？” “没有吧她明明举报周铮的职场骚扰，举报完离职了，是面为了保护周铮最后处理成了办公室恋情公开，女方开除。” “可是你同事明明告诉我他俩在谈恋爱啊？” “这个嘛，也有这个说法，不过既然谈恋爱为什么要举报自己男朋友啊，这也太不合逻辑了吧。” 老徐不再吱声了。 而事实证明，这个人的所有资料竟然都是假的。 根据身份证信息查到的“陈晓琪”远在另一座城市生活，长相和留在公司里的照片也不一样，想要知道这人后来去了哪里，现在又在哪里，怕是短时间内没办法解决的难题。 项目的失败加这女人的举报，周铮彻底垮了，算被强留在公司也跟废人差不多了，没过多久他自己离了职，蹲在家里一蹶不振，再也不出门。 看样子闵星瀚对周铮真的知之甚少，他恐怕不知道还有感情的挫折吧。 电话拨了半天终于通了，徐言赫一五一十的把这些事都告诉给了闵星瀚。 而闵星瀚最终满脸铁青的挂掉了电话，小东却露出了一脸好的模样。 “什么事儿啊”要知道在周尧倩的病房里还没聊几句，被拽出来了，为了这通神神秘秘的电话，半句没听到的小东当然很想知道原因。 “跟你没什么关系，”闵星瀚粗暴的拒绝了回答，“你确定周尧倩是被海妖附身的？” “哦”小东显然很不情愿这答案，不过跟闵星瀚硬碰硬也没什么好处，他也只好点点头。 “可我杀掉的那只明明是其他的魔物啊” “是你亲自从这姑娘身驱赶出来又杀死的吗？” 小东的话让闵星瀚陷入了沉思。 他跟伊阿古的那场对决发生在胖乘客胡超身，所以附身过周尧倩，也都是那魔物自己说的。 当然，还有一个信息渠道来源，便是王宇灿。 他也说过自己看到了周尧倩的人类灵魂，而那人也描述了被伊阿古附身的整个过程 除非王宇灿撒谎 闵星瀚实在不愿意相信。 但当时他也疑惑过，以前从来没有过artist能看到人类的灵魂，只不过后来知道王宇灿复杂的能力来源后，这事儿才渐渐被放下。 他跟水晶能力受限，遇到能跟人类结合的非常好的魔物，如周铮被附身的前期，或者能力特别弱的，如只剩半条命的伊阿古，这些通通看不到。 有了周铮的前车之鉴，他不能没有戒备之心。 “既然你不能肯定，也不相信我，那只有一个办法，找artist来认咯。”小东见他迟迟没有回复，直接想把手搭了闵星瀚的肩头，却被一个闪身落空了。 “这个之后再说，你呢？还有什么要说的？” “接着找啊。”小东摊开手，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要想知道它去了哪里，还是得问artist，问我没用。” 闵星瀚的心里疑虑越来越大了。 事情显然正在起变化，他本以为you huo周铮的那只魔物是偶然，可现在怎么看都是奔着周铮而去的。 而周尧倩被出租车撞的时候，伊阿古认领了是自己的责任--附身期间的偶然被撞，可现在看来如果真的附身的是海妖，那撞车事件的一些本来没解开的谜团，反而再次被拿了出来。 “其实我一直想知道啊，你的这位artist到底是真的能力不行，还是不愿意告诉你呢？”小东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闵星瀚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如百爪挠心的焦虑，他很清楚魔物们本擅长撒谎，它们很享受把人类搅和的团团转的感受，可现在的问题不是他真的相信这些话，而是他现在明白，自己并没有完全信任王宇灿。 “还有一个人，你也去见一下吧。”闵星瀚推了小东一把，不理会他的抱怨，径直朝邓佳佳的病房走去。 一零五 觉醒 昨晚具体发生的事，王宇灿记得不太多。 只是听老徐提了几下，大概知道自己突然在地画了一堆东西，右手开始流血不止，冲着空气念一大堆听不懂的巫术咒语后，便不省人事了，最后是被扛回闵星瀚家的。 他能记得的只有一个非常冗长的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做的，好像梦见了张老师，又觉得那个人不太像。 他跟那个人不停的在聊天。 王宇灿问了很多一直想问的问题，那人也解答的非常详细，只是凌晨醒过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是太可气了！ 对着还没亮起来的窗外夜色拼命的回忆碎片，他记得自己似乎问了很多次同一个问题，为什么还是无法像周铮一样去预言。 那人隐隐的回答，是王宇灿本身没有去获得足够的资讯。如果想要有所获得，那先要改变现状才行。 想着想着，王宇灿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喷嚏，还没吸几下鼻子，忍不住又接了两个。 “感冒了？”他自言自语的抽了一张桌的纸巾。 现在他正在公司里搬砖，晚点要交一张设定图，暂时没有怪事发生。视线不自觉的下移，下面是他的大背包，水晶正在里面睡觉，这让他很有安全感。 虽然说起来挺委屈水晶的，已经被锁在包里一午了，可也实在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看了下时间，幸好马快午休了，到时候再放她出来吧。 王宇灿的鼻子还是痒痒的要命，顺手把纸巾揉成团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电脑屏幕。 这时，他才发现，本该是画图的页面不见了，打开的竟然是条社会新闻。 “我什么时候溜号的”他吃了一惊，赶快看看四周，万幸没人注意到，这要被领导看到了少不了一通责骂的。 可是他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刚刚发生过什么。 顺手关页面的时候，王宇灿的鼠标依次掠过几个标题和头图。 “医患纠纷，大闹重症病房。” “＂qing ren＂节从天而降的幸福，不过是＂qing ren＂蓄谋已久的陷阱。” “女子出国游体检查出患癌，猛花102万后病情反转，真相细思极恐” 乱七八糟铺了一整个屏幕，王宇灿已经挪到了右角的小叉子那里，直接关掉了。 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一些低语，嘶哑又气若游丝，仔细辨别是一个又一个词语 “病房”“＂qing ren＂”“陷阱”“真相”“病情反转” 王宇灿脑海电光火石间立刻闪过了许多画面，当他再次看向屏幕，新闻页面掩盖的是他刚刚画的图，并不是要交的工作图，关掉后显现出来的只是一个坐在病床神经兮兮的女人。 他知道这一定是邓佳佳。 王宇灿迅速给徐言赫打电话，刚一接通便不顾一切的立刻大喊大叫起来。 “老徐，你快点去医院！闵星瀚有危险！” “我在医院。”老徐的声音听去又丧又绝望。 “出出什么事了？！” “小东，邓佳佳还有闵星瀚都失踪了。” 王宇灿拎起背包便要出门，谁知刚挪出工位，遇见了刚开完会回来的组长。 “你又去哪？还没到午休时间呢！”组长皱着眉头一脸不悦。 “我我有急事，组长，我想请假”王宇灿立刻请求起来。 “还请假！？你自己看看你都请多少假了！王宇灿，你干脆辞职算了！不要耽误我们项目的进度！” 王宇灿咬咬牙，直接越过了组长。 “对不起。”经过的瞬间，他小声的跟组长道歉。 “好，走吧，忙完记得回来收拾你的东西，收拾完不用再来了。”组长重重的把笔记本电脑摔在了自己的工位，王宇灿头也不回的朝外跑去。 自己的平凡生活，终究要被打破了。 病房里一地狼藉，似乎发生了激烈的恶斗，桌子椅子都东倒西歪，地还有几滩不知道是谁的血迹。 徐言赫先是接到闵星瀚的电话，通了之后那边却迟迟不说话，只是一直发出“滋滋”的噪音，再拨过去已经关机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现在留给他的是这样闹心的场面。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连邓佳佳都不见了。”老徐迅速调动了人手，先把隔壁病房的周尧倩保护起来。 可没成想两个小时后，周尧倩的仪器却停止了生命波动。而那些附身的藤壶，也在逐渐消失。 从周尧倩一开始出事起，便完全联系不到她的家人，除了邓佳佳也从没有人来看过她。现在，医生只能拔掉她全身的管子，做一些例行的工作。 虽然没人真的觉得她还会醒过来，可她的“死”却让大家觉得无沮丧。 徐言赫心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像一些目的已经快要完成了，消失的人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很担心闵星瀚，次在井灌附近失踪来的更强烈。 “老徐！”王宇灿气喘吁吁的冲楼，他还没看见迎接的人，便要大声呼叫起来。 “又失踪了。”老徐出了门，沮丧的回答王宇灿。 “我需要档案和资料。”王宇灿把老徐拽到了一旁，气还没喘匀迫不及待的说话。 “什么档案？” “这个案子全部的。”王宇灿深呼吸了几下，这才能接着说话，但言语间还是非常着急。“从你们接到撞车的报案开始，涉案的所有人，包括失踪，bǎng jià，谋杀，所有能找到的都给我，最好有地图，越详细越好” “你要这个干什么？”老徐皱紧了眉头。 “你要相信我，快点，再晚来不及了！闵星瀚怕要被活剥！” 这话把老徐吓了一跳。 “怎怎么回事！活剥？闵星瀚会死吗？” “别废话了，我需要马读这些资料。” “那你总得先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吧！”老徐紧紧的抓住王宇灿的手，“案子还没结，很多东西都没整理呢！” “我要先找到那个地方，是当时邓佳佳说过被囚禁的房间，你们不是一直没找到吗？”王宇灿反手也拉住了老徐，“你相信我！我需要快点做一张地图，好带你们去。闵星瀚他们都在那里！” 一零六 前夕 王宇灿的手指飞速的在资料移动，眼睛也随之浏览整个事情，串起整个脉络。 他已经明白他跟周铮的区别在哪里了。 周铮本身工作是销售，每天都在跟人打交道，早他更熟知人性到底是什么。也许像他这样的精英人士，每天还有看早新闻的习惯，世界每天发生的资讯都跟bào zhà了似的，指不定那一条新闻会对自己有启发。 周铮根本不愁遇不到恶魔，全是主动送门要跟他建立联系的。 而王宇灿则是个十足的死宅，班工作，下班睡觉，也没有任何兴趣爱好，更没有女朋友，在认识这俩兄妹之前，他额外活动的最远范围，也不过是在小区里喂流浪猫。 要做出预言，需要先要收集信息。 古代的时候，有些人靠观察星星来预测命运，有些人靠求签去问凶吉。 王宇灿像一个封闭起来的罐子，内里却是空的，算给他再多技能，恐怕也没机会发挥出来。 他在公司的时候，通过无意间翻阅到的社会新闻，断断续续的获得一些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的画面。像罐子的盖子被打开了一条缝，装满之后，才能知道下一步是丢掉，还是保留。 医院的病房里，一男一女联手打伤了闵星瀚，并把他带走了，男的开车开了许久到了那个邓佳佳描述过得房间，他们把昏迷的闵星瀚抬了像解剖台一样的金属板 这是他觉得可以成为“预言”的画面。 但他还是没搞明白这跟佳佳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己画出来的人竟然是邓佳佳？ 除非那被他称为“预言的低语”会再次出现，告诉他谜底到底是什么，他只能把希望寄托于面前这些资料面。 一副副画面像电影一样在他眼前铺开了，像正在翻看一本画册 神志不清的周尧倩全身僵硬，以一种非常诡异的走路姿势在野田地溜达，她身后是缓慢尾行的出租车，两盏车灯仿佛恶灵的眼睛，这么跟着她走了许久。 周铮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根绳子，小心的在门打了一个结，然而他的脸全是抗拒的表情，像谁在控制他做这件事似的。 作为读者能拿到的更像是拼图，他需要重新调整次序，需要解读和推测，只不过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 现在的目标更直接，那是快点发现至今还没找到的囚禁地。 王宇灿的手又开始不自觉的涂画起来，旁边的老徐小声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便再也不敢叫了，水晶则焦虑的在门口走来走去。 这样一直等到王宇灿停下了动作后，像雕像般站在原地动了不动，老徐才又叫了几声。 “王宇灿，你的手” 王宇灿呆滞的抬起头，看了看老徐，他显然被再次吓坏了，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果不其然又开始流血了 回头要问问张老师，这老流血是什么典故，早晚会出人命的。 桌出现了一张诡异的图，顺势都围了过去研究起来。 “这是什么？”老徐边看边问，不等别人回复，他又自顾自的说起来，“这也不是地图啊” “这是你最早做的那张地图吧，”水晶指着其一个地方，“我们是去了这个地方，才找到了周尧倩。” 水晶说的没错，只不过画面现在已经不是那副地图的模样了，而且面积也更大，除了海和野田地，还有一部分城市的高楼。 也不再有之前的指示符号，取而代之的是刚刚浮现的画面，都以简笔小人之类的形象标注在了画里。 “这里是撞车吗？”老徐指着野田地位置喃喃自语，“这个小人是周尧倩，后面的车是沈海洋的出租吧还有这个，是居民楼吧，这是周铮要吊前吗？” “这里是出租车后来被发现的地方吧，”水晶也认出了一个地点，“我跟徐叔叔去调查过，这里发现了邓佳佳，可是周尧倩却在海滩。” 王宇灿缓缓的把手指到了周尧倩出现的位置。 “这里有什么问题？”水晶抬头问他。 “老徐”王宇灿转头看着徐言赫，“这里是不是有过什么建筑物？工厂？码头？” 老徐愣了片刻，迅速找起了资料。 “有，三十年前有一座小船坞，不过后来改造被拆了” “拆了之后，这里荒废了，转而在城市的另一头修了海港城” “对。” “难怪你们找不到，”王宇灿定定的看着老徐，“是时间错位了。” “我没明白” “跟井灌的手法是一样的，闵星瀚明明在下面，可是你们是找不到，因为我们不在一个时空！”王宇灿激动的喊叫起来，“这船坞也是一样，那个地方三十年前有，而我们现在的时间没有了！” “你是说闵星瀚在这里？”老徐还是懵的模样，“不是，我真糊涂了，这是什么原理？那我们又怎么去这个不存在的船坞呢？” “是魔物！”水晶皱起了眉头，“它离开原地造成时间紊乱！” “这件事才是最可怕的。”王宇灿转过头小声的回答水晶，“小东说，他在找利维坦，对不对？” “是啊。” “邓佳佳说，她跟周尧倩被人从医院掳走后，没吃没喝的关了很多天，最后不知道谁开着出租车把她带出来的，对不对？” “对啊，不是我们先找到周尧倩后，徐叔叔展开搜查发现的出租车吗？” “那邓佳佳为什么会关在不在同一个时空的船坞里？” 水晶愣住了。 “是邓佳佳在撒谎？她根本没有被关起来？还是小东撒谎，他早参与了bǎng jià事件？认识伊阿古，也认识海妖利维坦？” 王宇灿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不过，你怎么能确定邓佳佳被关的是你现在说的这个地方呢”水晶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其实她已经不太期待答案了，因为没人知道。 “那我们去这里看一看吧！”王宇灿迅速拿出手机拍下了桌的图，“还有一些我从新闻里看到的不一样的东西，我们路说。” 一零七 真相 闵星瀚睁开了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努力的想回忆起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画面，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而挣扎着想要活动一下，去发现自己双手被牢牢的捆住，还被挂了起来，随着意识的恢复，手臂乃至全身的疼痛，都如洪水一般席卷而来。 他只能妥协，先观察一圈周围环境。 自己似乎被困在一座被废弃的大仓库，这里有点年头了，墙皮脱落油漆褪色，还伴随一种难闻的发霉味道。最高处有几扇破掉的窗户，依稀透进来一点昏暗的光，能看见浑浊的灰尘下漂浮。 这也是这里唯一的光源，刚好打在自己的正前方，除此之外四周一片黑暗。 闵星瀚晃动了几下头顶，从声音辨别出似乎是什么铁制品，手腕绑缚的感觉又像麻绳，但看不太清楚，他深吸几口气，想先碰碰运气。 一般这种仓库能挂起一个人的，多半是之前的起吊货物装置，而且很有可能是铁钩之类。如果能撞头彩，那他应该可以先把自己卸下来。 他先是努力的用核心力量撑起双腿，朝空不停踩踏试探，摇的哗啦作响。 “醒了啊。” 黑暗传来了冰冷的一个声音，闵星瀚只好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抓我可没什么用吧。”他仔细的辨别声音的方向，没想到一个人影竟然直接走到了光线下面。 “太谦虚了，你可是个稀罕物。”也不是别人，还是套着“小东”这个人类外壳的熟人。 闵星瀚终于慢慢想起来了。 他本来带着小东去探视邓佳佳，以为可以套出点有用信息，没想到到了才发现邓佳佳人不在病房。 他只好先把小东留在房间里，出门拦了个护士问，护士告诉他可能是被主治医生带走治疗，让他先在房间里等着。却没想到重新踏回病房后，小东却不见了。 也是自己轻敌了，以为这家伙既然目的一致，能乖乖范。 本想再次出门寻人，却发现周遭已经开始起变化。墙角开始不停的升腾起白烟，熏得人眼睛睁不开，身后的门猛的一声关，这病房的门怕是再也出不去了。 闵星瀚记得的最后一点事情，是穿着病号服的邓佳佳幽灵一样出现在白雾，像雾海航行的一艘幽灵船那么诡异，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闵星瀚后闹手便受到了一记重击。 “你早知道邓佳佳是利维坦。”闵星瀚垂下头，小东已经挪到了他身下，脸还是带着那副饶有兴趣的表情。 “这个事情有点复杂”小东轻轻扫了扫鼻子，“确切来说，她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难怪从她失踪之后，海妖消失了”闵星瀚一边拖延时间，一边仍在想逃脱的办法。 “她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我现在对你更感兴趣呢。”小东竟然露出一种非常让闵星瀚恶心的眼神，隐约间好像还觉得他舔了舔嘴巴。 “你到底想干什么？”闵星瀚决定自己一定要尽快挣脱，然后快点把他砍成八块。 “我本来以为你跟那些驱魔人是一路货色，都是些江湖伎俩，骗骗人的，没想到你的能力远大于我的预期。” “所以” “把你弄到半死，看看你困着的这位老家伙会不会出来。” “然后” “然后吃了呗。”小东是真的舔了舔嘴巴，露出很馋的模样。 “你也不怕消化不良。” “这不是很容易理解吗？你们人类吃肉的要吃素的长得更健壮，我们也一样啊。吃点好的，我才有力气继续工作嘛。” “你之前说的恐怕没有一句实话吧！” “实话还是挺多的呢！历史的部分都没有作假，什么宿敌，什么纠葛几千年，”小东无所谓的摊摊手，“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当然都是真的，毕竟你们都已经这么认定了。” “果然费尽心机让artist画利维坦，也不是为了给他指示吧。” “当然不是！”小东换了一张厌烦的脸，“这事儿的始作俑者不是王宇灿吗？你以为我们折腾到今天这种局面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这臭小子小时候画的那只狗屎猴子！” 这答案倒是让闵星瀚有点小震惊。 “你不是猜到了吗，不存在的东西存在了，原本消失的东西回来了，那只猴子到底是什么呢？” “利维坦” 小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历史不能被改写，所以不管是我咬碎它的喉咙，还是它锤爆我的头，再去追究几千年前谁更恶毒也没什么意义了。称号这玩意儿说的好听，一代接一代的继承下去，我们能得到的不还是只有互相搏斗至死吗？” 闵星瀚没有说话，小东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这世界早是混沌了，层不再具有权威，下层也无需继续臣服，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 既然已经被困了那么久，外界的所谓变化根本不是合理的诱因。 被时间困住的贝希摩斯，自己本身是最大的时间陷阱。在这个笼子里，一定要和利维坦搏斗致死，之后等待周而复始，称号会这么一直延续下去，记忆也不断被洗去。不记得同归于尽过多少次，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走向这样的结局 像海洋要吞噬陆地，而陆地却又在填平海洋 “难道，你是被抛弃的哪一个？”闵星瀚小心翼翼的试探起来。“先打破这宿命的不是你吧” 小东显然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闵星瀚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断。 “那位觉醒的原因是王宇灿吧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以及什么契机，但是它成功的经artist的手有了实体，既然已经逃到了人间，那自然再也不用锤爆你的河马头了” 小东的脸笼罩了一层阴霾，看起来这句话着实有点刺痛。 “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搞半天是逼着自己认同并且原谅逃跑的队友啊”闵星瀚还没笑出来，便感受到了一股重击，仿佛胸腔被压碎一般，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一零八 王宇灿的预言 自从发现要不停的扩充信息量之后，王宇灿觉得自己大脑在膨胀。 如思考问题的那部分物质，可能本来只有杏仁那么大，现在觉得肿的像个篮球，还在继续增大，这么下去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脑袋爆开。 当他重新对着老徐的案宗标记地图的事件是，生平第一次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并没有亲眼见过的景象，这些画面如此真实的浮现在自己眼前，绝对不是臆想。 他手里的拼图需要重新列出时间线了。 第一块拼图是周铮在公司班时，碰到了入职的那个叫陈晓琪的新员工。 虽然在老徐的资料里只提过一次这个名字，淹没在冗长的无用日常记录里，但王宇灿的手指刚摸到这三个字，感受到了耳边传来的呢喃低语。 陈晓琪是一个拖周铮如人性地狱的角色。 勾起他的嫉妒之心，慢慢卸下本很脆弱的道德防线，一次次的教唆周铮突破自己的底线，最后成功的通过背叛，把周铮彻底击垮，赶出了倾注自己最美好年华的公司。 恶魔的呢喃声响起，这人正是有海妖之身的利维坦。 第二块拼图则是关于周铮zi shā的相关调查。 周铮因为堕落先是被附身，却被闵星瀚识破，不但驱除了魔物伊阿古，还准备直接毁掉。 没成想却被周铮用假预言骗倒，还成功把它救回了家。 闵星瀚一直以为周铮是入魔太深，被伊阿古诓骗，却没想到早在一开始，这是海妖和伊阿古联手做的局。 它俩早认识，并携手不停在寻找那位有异能的artist。 传说当年下层的坞旗做过一件惊世骇俗的实验，用人类的孕妇生下了魔物，所以那个孩子如果还活着，便是能帮魔物制作躯壳的artist。 而海妖更是知道这绝不是传说，因为它是因此来到人间的。 把周铮赶回家里，封闭自己，再断绝一切外部联系，这样伊阿古便可以彻底的操纵周铮，它折腾了很长时间，最后终于相信周铮不是那个artist。 虽然在周铮身白费了一番力气，不过伊阿古却在妄图驱使artist的预言能力找人时，意外的感知到了一个叫周尧倩的女孩。 可惜周铮已经彻底成为了魔物的傀儡，人类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眼见没几天活头，而伊阿古自己也受了重伤，所有的信息获取过程都不太顺利，所以它并不知道周尧倩具体是什么存在。 于是周铮把伊阿古附身的毛绒送到了周尧倩身边，希望能尽快确认她的身份。 只不过所有的一切都是伊阿古瞒住海妖进行的。 伊阿古和海妖本没有那么强的羁绊，算一起做局，也无非是力量悬殊，被海妖逼迫罢了。 但海妖的麻烦在于它不能附身人类，只能变形chéng rén类。 所以伊阿古失踪后，抹去了所有信息，它再着急也不知道对方的去向，恼羞成怒的它直接杀了周铮，还气不过的毁了尸体。 第三块拼图是周尧倩的撞车。 伊阿古成功附身周尧倩，却发现这人并不是artist，只是一个心里有缝隙的阴沉女孩，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 但他好不容易能重新获得人类的躯壳，算不是要找的人，也暂时不准备放弃。 也许是冥冥之的细线牵引，晚加班的“周尧倩”，打了一辆深夜出租。没想到司机越开越往郊区的方向去，当“周尧倩”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对方已经把她拉到了荒凉的野田地。 一个猥琐又寡言的老出租车司机停住了车，要干什么不言而喻。 只不过被附身的周尧倩是不怕的，她用包里随身携带的刀，轻而易举的料理掉了司机沈海洋，并且把这人的尸体扔到了齐腰高的野草里。 周尧倩吹着口哨慢慢的往大路挪去，想拦一辆其他的车，却没想到没有司机的出租车竟然慢慢动了起来，两盏车灯一闪一闪，照的周尧倩心里不安。 还没等她确定是不是鬼打鬼，这车突然提高速度朝她猛冲过来，直接把周尧倩撞飞。 人类的身体受了伤，再加伊阿古自己还没完全康复，它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了。 只是没想到本已经死掉的沈海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站了起来，野草被阴风吹拂哗哗作响，他歪着头定定的看着周尧倩，像提现木偶一样诡异。 伊阿古是这样栽倒了贝希摩斯的手里。 它们相遇的时候，它已经断断续续找了利维坦近十年。 第四块拼图则是医院的失踪。 伊阿古在被塞进了出租车的后车厢，不知道被带向哪里时突然醒过来了。它拼命的打开后盖，滚到了马路，幸好它认出来这条路离自己的家并不远。 拖着这幅残躯走也走不快，只能一点一点的挪回家里。最后被惊恐的王宇灿和邓佳佳送进了人类医院。 贝希摩斯自然不会放过它，随后便追到了医院，要掳走已经被办法反抗的“周尧倩”，而沈海洋的身体又溃烂的非常快，为了方便后续，它又顺手也带走了室友邓佳佳。 果然，没过去几天，沈海洋的腐烂尸体便被人发现报了警，那只海妖终于嗅到了一丝不太安心的异样。 一般魔物附身是不会把人类折磨的这么凄惨，除非是巨兽，并且还没习惯和擅长附身 它溜到了现场，果然从沈海洋的遗骸找到了贝希摩斯的踪迹。 没想到这家伙锲而不舍的终于追来了！ 顺着沈海洋的线，它很快锁定了车祸的受害者，并且也追去了医院。 只是留给海妖的只剩贝希摩斯仿照自己的印记。身的鳞片，寄生的藤壶，它的东西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一种警示，意味着这只巨兽永远也不会放过自己。 第五块拼图是那些王宇灿断断续续的觉醒。 周尧倩的身体动弹不得，沈海洋在腐烂之前只好给它随机抓了另一个躯壳，是胖乘客胡超。 伊阿古有了新的躯壳，却不能白得。 它笃定周尧倩一定是关键人物，它们要找的artist势必跟这姑娘有关，既然不是邓佳佳，那只可能是王宇灿。 这样，伊阿古自告奋勇的提议要去把王宇灿抓回来，虽然知道它心里仍在盘算找机会带着王宇灿逃跑吃独食，但贝希摩斯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可惜别说王宇灿了，它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自己也不能再回去了。 海妖循着踪迹找到了囚禁邓佳佳和周尧倩的贝希摩斯陷阱，趁机会溜进去四处寻找，只是它没想到找到的周尧倩却只是空壳，伊阿古已经不在里面了。 为了获取信息，它只好带着两个女人一起走。 没想到车开了一半被赶回来的贝希摩斯追逐，不小心开下悬崖，海妖带着周尧倩的身体不停跑，却还是没能逃脱。 于是在那小小的海与陆地的交界边，贝希摩斯终于成功的抓住了这个逃跑的队友。 只有它知道利维坦的不能附身的原因，也只有它知道该怎么囚禁这个异类。 贝希摩斯用邓佳佳的身体做了一个时间陷阱，自此之后邓佳佳的大脑只会不停重复被囚禁的记忆，而利维坦便是被困在那段记忆里的“邓佳佳”。 循着被消灭的伊阿古，它终于找到了那个始作俑者王宇灿。 贝希摩斯重新为自己找了新的躯壳，等拼图都凑齐的时候，这幅完整的作品，便能实现了。 一零九 入口 “所以，我哥会跌落井灌”水晶定定的看着王宇灿，显然他口的这些“拼图”，让她一时半会没办法完全接受。 “是它给自己布的局。”王宇灿为了坚定自己的结论，说完不由自主的又点点头，“你还记得我最初那副用来发现周尧倩的地图吗？那些井灌的位置却被替换成了哨兵塔楼。” 水晶虽然记得，却不知道他说这个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这些塔楼在古代本来是用来攻击海来的侵略军的。陆军和海军交战，还没明白吗？”王宇灿迅速在白纸简单的靠记忆涂画，“这是一次它俩的交战！也是不一定是我们想的那种巨兽们飞天遁地的到处打架！” “所以？”正在开车的老徐也甩了一句话过来。 “那晚水晶爬到井灌顶去求救，却发现时间变了，那面高地抬得更高，大海被踩在脚下，像另一个世界，对不对！？”王宇灿看着水晶，她连连点头，“闵星瀚遭遇的陷阱是重复的时间，他一遍又一遍的跌落下来，直到我们打破时间，他终于成功掉进了水里，对不对！？” “你是说”水晶的脸色铁青，她心里涌起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如果那是一个更大号的时间陷阱，井灌下面的水便是陷阱的踏入点，面的世界也许会不停掉到井灌下面的水底，却还会恢复正常，直到有一天他把这个循环停止” “井灌的水里会重新升起高地吗？”水晶浮现了她曾经见过的那副画面，没有城市，没有明，身后是丘陵直通云霄，看不到高顶“我们现在的地面不是全都要被毁掉吗” “要知道它们的战争从古时候是在这里开始！！”王宇灿指向了图里的井灌标示。“现在也是这样。” 车里涌起了一股不安的沉默。 “是这里吗？”老徐故作镇定的打断了。 他们已经离海边不远了，只是还有一段树林，车是开不进去了。 “下车走吧。”徐言赫熄了火。 水晶打头，步伐非常轻快，算是路况不太好，也如履平地，她总是一会儿跑的没影，但没多会儿还会再折回来。徐言赫在间，他始终走走停停，不时地记录来时的路，关键的地方还做下记号。王宇灿只是在后面跟着，他体力实在不太行，算老徐走的很慢，他还没跟多久已经气喘吁吁了。 徐言赫算着自己的步子，大概走了四十分钟才开始听见大海的声音，果然水晶折返回来也说了同样的事。 他们拨拉开最后几棵树，终于来到了海边。 和次的情况一模一样，除了未开发的荒凉，什么都没有。 “接下来呢？”老徐转身问殿后的王宇灿。他倒也不回话，只是走过老徐身边。 王宇灿先是凭印象找到了次发现周尧倩的地方，再沿着海往前走了一大圈，仍然一无所获。 “确定是这儿吗？”老徐有点慌，他小声嘟囔着，却又怕打扰到王宇灿的思绪。 而消失的水晶再次突然出现，看样子她也溜了一大圈，同样一无所获。 “我没发现异常，一点我哥的痕迹都没有。”水晶摇摇头，显然她也很困惑。“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王宇灿索性原地盘腿坐了下来，面朝着大海闭了眼睛，他手里紧紧攥着几沓厚厚的资料，脑子里迅速开始串起这几天发生的所有关键事情的画面。 聚焦点再次回到他的推论：贝希摩斯的世界是颠倒的陆地要重新从水里升起，那意味着水里本身有陆地 “在海里。”王宇灿终于捕捉到了画面里的那一抹亮色，是他曾经标记过的海，面有一个所谓的boss，以龙王代指。 “你不会游泳，我去。”水晶说着要往海里走，她现在已经对王宇灿深信不疑了。 “不行，我必须要下去，你找不到的。” “你要去送死吗！”水晶急躁起来，甚至原地跺了跺脚。 “可是事实是如此啊”王宇灿弱弱的争执。 眼见他俩没有任何进展，老徐轻轻咳嗽的了两声。 “那边不是有艘船嘛” 海边确实停着一搜小船，明明刚刚还没有。不过船是有主人的，两个鸡贼的小青年正回身拖着渔，一副去捞鱼的模样。 “这地方按理说应该老有人电鱼才是，没想到这么巧。”老徐得意洋洋的迈着步子冲了过去，还没交涉多长时间，两个青年撒腿跑，倒是把渔和船都留下了。 顺着老徐的招呼，他们赶快过去，大家一起把船推下了海。虽然老徐和王宇灿都不会划船，技术十分糟糕，不过好歹船还是可以动的。 费了一些时间，到达标记位置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老徐不喜欢这个时段，因为一旦黑暗来袭，他们会处于绝对的劣势，甚至要全权依赖水晶的判断。而且这次行动算是他的私人行动，没有确切的发现前，也不好叫人直接来支援。 “小王，我们停一会要是还没有发现，早点回去吧。” 王宇灿明白老徐的担心，这里已经离陆有一段距离了，他侧头看了看下面的深海，虽然覆盖一层明晃晃的夕阳光，但黑漆漆的地方却不见底，要是跌下去老徐的体力未必能救的了他 “我尽快，天黑之前我们务必要回去。”王宇灿深吸的一口气，小心的把右手伸进了冰冷的水里。 水晶则守在他身边，支起耳朵谨慎的观察着周遭的一切，老徐不停的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十分钟后，王宇灿一无所获。 “试试次的办法！？”水晶看着沮丧的王宇灿，“我们是通过手表的时间逆流找到了我哥，然后你又找到了回来的方法” “干嘛”听不懂水晶话的老徐发现，这小黑猫突然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手表，心里有点害怕。 “我不想再坐以待毙了。”王宇灿摇摇头，他再次把右手伸进水里，集全部的精神希望找到闵星瀚的信息 “如果这个能力真的是我逃不过的，那我接纳吧。现在请帮我找到我的朋友吧，如果你们这些层人或者下层人真的存在的话是谁都好，帮帮我吧！”王宇灿默默在心里低语，直到他的耳边再次听见了那嘶哑而低沉的呢喃低语。 “那如我的信徒所愿，让海面分开吧！” 一一零 下沉 “这样”王宇灿有点手足无措了，“不是我说这算什么啊？” 这一瞬间的失神不知道何时降临的，像自己此刻正站在一个黑色的房间里，看不到边界，更看不到有其他人的存在。 “从此以后你要笃信我们，做我们的信徒。”那个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更像是无处不在的声音汇合在了一起，才形成了这种妙的存在。 “不用了吧客气了。”王宇灿缩头缩脑的摆摆手，“我想救个朋友，您要是能帮我，大恩大德我日后再报” “那只能杀了你了。” “别介！”王宇灿崩溃了，“你们不是神仙吗？还能这样直接杀人呢！我可是无辜的!” “不愿意跟我们走，那是下层的人！留着你早晚都是个祸患。” “我同意！我同意还不行吗！你们帮我救人，让我入什么教派我入什么，行吧！”王宇灿举双手表示头像，毕竟小命要紧。 他算明白了，以后绝对要不可避免的要卷入别人的纷争，不是这边的，是那边的，根本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过平静的生活了。 “闵星瀚为了让他的妹妹重生，从此愿意步入窄门，如果你希望获得救他的力量，便也要付出点代价！” “这么麻烦啊”王宇灿挠挠头，有点吃惊这种严肃感。 “不然呢？你和你的这些人类朋友下去送死吗？你可以打赢我们创造的古神兽吗？” 这些人说的倒也有道理，王宇灿想了想手里的牌，自己可以归于送死那一类，老徐可以归于抗几下后送死那一类，水晶也许可以到达被活活打死顺便让对方付出代价那一类。 “不是那我具体要干点什么？你们又能给我什么？要是我答应你们了，能直接把闵星瀚带到我面前吗？那是不是能收工回家了？”王宇灿一连串问题宛如签各种买卖合同前的垂死挣扎，其实结局是一定要签的，而且对方解释了他也未必听得懂，不过话刚说完，迎接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大仙儿？！”他颤巍巍的又补了一句。 “是不是找错人了？为什么这么蠢？”跟之前混合起来的嘶哑声不同，这一句倒是很清楚，也很洪亮。 “没错，是他啊！”竟然还有一个声音很快的回答了这句话。 “这人能用吗？” “能的吧” 紧接着又有人回了几声，好像是他们自己聊起来了。 “喂！我还在呢！”王宇灿不乐意了，吼了几声。“我那朋友可是快死了！” “我们会给你力量，你只能成为我们的信徒。” “哦，可以，好的。”王宇灿点点头，要是面前有笔，估计他签字画押了。“那你们给我什么？” 闵星瀚话音刚落，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王宇灿！醒过来啊！” 是水晶 他睁开了眼，没有救兵，也没有像闵星瀚一样操纵火焰，他还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类，也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 “你干了什么啊！”水晶的脸竟然全是惊恐。 他的视线这才飘向水晶的身后，老徐正在拼命地控制船，但惊涛骇浪之下根本无济于事。 他们船下的海正在一层又一层的分开，卷入其的船身只能顺势而行，缓缓的卷入漩涡下沉 “我我不知道”王宇灿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手，没什么不同，除了被张老师标记过得符号不见了，而且他的手腕也没有再流血了。 “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啊！王宇灿！”老徐站在船头惊慌的冲王宇灿大叫，他只能迷茫的摇摇头。 船被卷的越来越深，却始终没有被打翻，三人抬起头，海平面已经需要完全仰视才能看到了，黑压压的海水如耸立的高墙，坚不可摧也无法攀登，这自然的力量根本不允许违抗。 眼见天空的可见范围越来越狭窄，海水最终从裂缝转变成了完整的漩涡，随着海水渐渐平复波动，整个仪式才算彻底完结。 这片海域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平静。 * 张老师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失手被手里的书页划伤了皮肤，血立刻涌了出来。 “老头，你怎么了？”刚好经过的小发财正瞥见这一幕，看着他这位老师的脸，只觉得有点怪。 “有客人”张老师火速站了起来，根本顾不得手的伤。 小发财看黑洞洞的门口走廊，张老师刚起来没走几步，哪里便翩然而至一个人影。 竟然还是个熟人。 “稀客。”张老师停下了脚步，对面正是看起来像散发着寒气的白泽。 “我还以为你忍得住呢。”白泽冷笑起来，口气里全是嘲讽。 “你都没忍住，我怎么忍得住。” “你是为了报仇吧！报复我把你想要的闵星瀚弄成那个样子？”白泽干脆懒得装腔作势了，单刀直入的质问起来。 “这话怎么说。” “有意思吗张老师，闵星瀚被魔物附身，便不能做你的新徒弟了，更不能继承你的衣钵，所以你要把我想要的王宇灿直接交给层人吗？！”小发财印象里没见过白泽发过火，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现在的她竟然愤怒的有点让人害怕。 “白泽啊，你到底知不知道王宇灿是什么？” “不是你跟坞旗合力做出来的傀儡吗？可以做通往人间的躯壳供我们使用。” 张老师笑了笑却没吭声。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也不要用那些神叨叨的理论骗我，从前层人从前见人类的女子美貌，要随意挑选，娶来为妻，那时候回到人间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因为继承了英灵，注定是可以掌控人间的人人，他们替人类决定信仰和崇拜。后来被下层人知道了，它们便也开始you huo人间的女性做同样的事，生下来的孩子是天生的恶人，只会引诱人类堕落。只不过现在没办法这样了。”白泽冷笑着盯着张老师，“不管是层还是下层，想去人间的家伙们多得是，谁会放过王宇灿？！” “你不也是其之一吗？白泽，你一步一步引诱王宇灿去实现自己的能力，如果不是他自己信念坚定的拒绝，恐怕早无意做出躯壳了吧。” “很好，我们扯平了。”再继续争执下去不占优势，白泽似乎准备放弃了，“我们都没有得到想要的人，反而都便宜了层的家伙们，一个成了替他们清理苍蝇清洁员，一个直接成了要布道的信徒，很好，很好啊！” “这不也是他们的选择吗？”张老师长叹了一口气，“堕落的有天赋的人类，也很常见啊，你不是更清楚吗？” 白泽咬咬嘴唇，不愿意再说话，她站了片刻转身翩然而去，竟然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老头，没事吧”一直躲在旁边没有吭声的小发财这才缓缓走了过去，手里拿着小小的药箱，他还惦记着张老师的伤口。 “好好的一件作品，还不是要被充公白忙一场！”张老师皱着眉头，非常惆怅。 “我不明白你不是已经给了王宇灿能力吗？为什么还会惊动层人？” “我太心急了，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蠢，自己的能力不会用，关键时刻竟然信神而不信自己”张老师摇摇头，也懒得包扎伤口，扭头走了。 小发财攥着药箱，心里想的却只有白泽那句关于闵星瀚的话，张老师曾经想要他做自己的徒弟吗？那自己又算什么呢？ 一一一 汇合 王宇灿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有横躺着的老徐，他试着叫了几遍都没叫醒。 “是受伤了？”他仔细检查了徐言赫的身体，也没见有撞击和伤口，呼吸也很平和，但是一副失去神志的模样。 只能放下徐言赫先看看周围环境，他们的船已经倒扣在岸边，面有不少裂痕，四周正是那片下来时候的海滩模样，只是时间却不是晚。 四周只有白茫茫的浓雾，如果视线放的再远一些，王宇灿能在不远处看见那座若隐若现的旧船坞厂。 这时候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自己没找错地方。 “水晶！”王宇灿环顾四周大喊了几声，却没有她的身影。 偏偏唯一能打的那个不在，王宇灿刚放松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虽然他很害怕，也不知道自己在下来之前又经历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但他还是努力站了起来，并告诉自己不能懦弱。 现在他的面前只有朝船坞厂一条路可以走 隐身于雾，没觉得和面的世界有什么差别，脚下的触感是沙滩的细白沙，偶尔还有海风的咸味。 还没遇到什么危险，偏偏王宇灿又天生随遇而安，不爱想太多，渐渐的也没那么害怕了，以至于走着走着突然看见一个黑影出现，也很大胆的迎去打招呼。 “水晶？” 黑影随后便停下了脚步。 “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一步，我想象的要强一些。” 王宇灿头都要炸了，这分明是小东的声音！他先是犹豫了片刻，然后是小步的后退，结果还没来得及迈腿逃跑，便被对方速速的追，果然是一张熟人的脸迎了来。 “你怎么下来的？”小东是有点好的，倒没打算立刻抓他。 王宇灿吞了吞口水，扭头往海边原路返回的疯跑。 可是他忘记了，这里本来是贝希摩斯的空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想法建造的。 脚下的路越跑越长，算海边在不远处，也怎么都无法到达，王宇灿终于明白自己是在白费力气。 “还疑惑要去哪里找你，没想到自己送门来了。”小东在王宇灿近在咫尺的后面，声音如此清晰。 既然如此不白费力气了，王宇灿停下了脚步。 “闵星瀚在哪？”索性直接面对好了。 “你是为了他来的？”小东显然对这个答案有点意外。 “总不能是为你来的吧。”王宇灿也很意外，这人怎么明知故问。 “你跟他感情能到这份儿吗？”小东是发自内心的疑惑，要知道人类生来是自私的，兄弟都能反目，亲人也能成仇，王宇灿不过是跟他萍水相逢的缘分而已，这一切的驱动力仅仅靠友情两个字吗？ “管你p毛线事啊！”王宇灿还是有点怂的。“你已经找到你的同伴了，何不放过我的同伴呢？” “不。”小东简短的拒绝了，“我要吃了他。” 王宇灿有点崩溃。 “你喜欢吃人吗？” “当然不是，”小东皱起了眉头，这家伙是有点蠢。 “你看，要不咱么做个交易？” “哦？” “你不是让我把那个海妖弄回海里去吗？”王宇灿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专业一些，试图能在谈判里占风，“我照你的需求给它重新做一个魔物或者妖怪之类的躯壳，它又能跟你同归于尽了，你顺便放过闵星瀚，也别吃他或者他的什么部件，你看这交易怎么样？” “不。”小东还是很简短的拒绝了。 “为什么啊，不是很合理吗？” “你有筹码吗？再想想？” “没懂。”王宇灿是真的不明白。 “要么你干，我让你少吃点苦，要么你不干，我让你多吃点苦。”小东饶有兴趣的看着王宇灿，像玩弄老鼠的猫，“你跟闵星瀚要分开，懂了吗？” 王宇灿想了想，这家伙说的有道理，它要能讲道理谈条件，不该是现在这个局面啊！ “你是想自己走，还是我带你走？”小东见他迟迟没有回复，索性先开了口，顺便指了指身后的船坞厂。 “我自己走”王宇灿立刻妥协，虽然还不甘心的朝四周寻找，期待水晶的出现，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终于死心。 * 闵星瀚疼虽然几次疼的昏死过去，但他总能强迫自己很快醒来。 他勉强凭自己不甚值得信任的感觉来推断，小东似乎走了有一会了，现在不在这里。 于是他又能重新开始折腾把自己先放下来这件事了，不然下一次的折磨一定现在惨几千倍。他再次努力的撑起核心力量力量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抬不起来这灌铅一样沉的腿。 “该死！”闵星瀚暗暗咒骂一句，没想到原本束缚自己的东西竟慢慢下沉了，他这才认出自己推断不错，果然是一个起吊东西的大铁钩。 一直降落到脚可以着地，他很快挣脱了出来，急匆匆的一边试着解绳子，一边环顾四周，总不能是小东良心发现发现使然吧！ 果然，水晶很快溜了进来，不由分说要朝自己身扑来。 “你怎么来了？！”闵星瀚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牢牢的抱住了。 “哥，我们要不不干了吧”水晶抽噎起来，她是真的又害怕又伤心。 “说什么呢！”闵星瀚赶快推开了她，定定的看着她的脸，“快告诉我你怎么来的，你一个吗？” “我这样也可以的！我们不要再写书了！”水晶因为哭的太凶，说话断断续续的，“随便找个地方过下去吧，求求你了哥” “水晶，你以前不这样。” “那是我们从来没遇到这么凶险的情况啊！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出事了我以前不是没想过你会有危险，可我最多以为是点外伤现在这种情况我根本不能接受啊！”水晶已经哭得近乎崩溃了，闵星瀚算心里再着急也只能先安抚。 “水晶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下来的，只有你一个吗？” “王宇灿还有徐叔叔”水晶抽泣着说出了那些名字。 “他人呢？！” “在海边” “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我们来到这里时都失去了意识，我怎么叫他们都叫不醒，想着先来找你了” “糟糕！”闵星瀚根本顾不得身的疼痛了，“我们得快点找到他们！” 一一二 交换 这座船坞厂想象的更令人诧异。 王宇灿本来走的非常慢，但刚进了船厂，等待他的只有根本看不到路的黑暗。 不知道边界在哪里，不知道周围有没有障碍，他的速度继续减慢，现在已经跟杵在原地不动差不多了。 “快点，别拖延时间。” 后面的家伙开始催促了。 “你倒是来点光啊！”王宇灿也不耐烦的回应。“反正你也不会放人，又注定要毁掉我们的世界，我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死在这儿算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 “什么？！”王宇灿倒是没想到这个答案。 “你死了我怎么办？” “什么玩意儿！”王宇灿停下了脚步，“你不是要跟那谁同归于尽吗？” “对啊。” “你都死了，还缠着我干什么！” 王宇灿话音刚落，四周的黑暗犹如有生命一般竟向后褪去了，露出了像甬道一样的水泥墙体。 “命运要是能轻易改写，那不叫命运了。”小东的脸从黑暗浮了出来，确切的说这张脸已经不太像人类小东了，他整个人都带着阴森森的鬼气，让王宇灿觉得非常不舒服。 “利维坦太蠢了，活了这么多年还不明白，算舍弃掉巨兽的躯壳逃到人间去，这能结束了吗？” 王宇灿不敢搭话，他这人其实很怂，能跟人顶嘴主要靠一点点蠢，现在看到本尊自然理智又回魂了，便再也不敢叫嚣。 “算退一万步，它能成功的找到了你，得到了躯壳进入人间，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王宇灿下意识的摇摇头。 “本是一个暴虐的野兽，却被按到了你们人类的躯壳里，还要被强迫遵守社会的法则，不是等着把它逼疯吗？你们人类不是经常有这种事情吗有些人做尽惊世骇俗的坏事根本不需要理由，也没什么原因可分析的。我告诉你，因为这个人生下来是恶人，明白吗？它早晚要毁灭一切。” “它会杀人”王宇灿喃喃的说。 “何止杀人那么简单，也许还能位居高位，直接搅乱你们的社会也未可知，总之运气好，你们可以抓到它，囚禁也好，杀掉也罢，那之后呢？它的某个躯壳被毁掉了而已，这家伙还会继续找人类附身，只不过没有你做的那么好用罢了，这还是一个不死的诅咒，让它继续过被破坏的日子。” “可是” “没有可是，我也会找到你，到人间去，继续找到它，然后继续我们的宿命，仅此而已，所以命运这东西，是不能更改的，明白吗？！” “那你现在又想要什么呢？”王宇灿抬起头，喏喏的问，他是真的觉得不明白。 “你知道利维坦是因为你来到人间的吗？” 王宇灿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只知道跟他之前画的猴子有关系，却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你们当年的垃圾处理后是排进海里的，恐怕你不知道吧。那女孩的玩具掉进了垃圾车，被碾得粉碎，最后落进了深海。当年你机缘巧合跟坞旗有了关系，获得了一点力量，不小心发挥了出来，结果造了那只该死的毛绒猴子。”小东叹了口气，似乎并不太愿意回忆这段往事，“已经坏掉的东西是不会复原的，所以利维坦收到了你的召唤，便从深海前去找你” 王宇灿惊讶的放大了瞳孔。 “只是你能力太弱，躯壳没有做好，再加之后你再也不施展能力了，它还没成型被人类带走了，从此与你失去了联系。”小东再次定定的看着王宇灿，“你见识过它的破坏力吧！一点点怨念能让那女孩家破人亡！” 王宇灿当然知道，算不知道小丽最后的结局，他也早有了那不详的预感，只不过今天有人终于告诉了他这残酷的真相。 “它走了之后，原来那副躯壳只能一直沉睡，直到彻底消失”小东的眼神竟然有了一丝感伤，“虽然我们经历过无数‘死亡’，不过也无非是躯壳互相斗殴致死后，以继承称号的方式重新复活，只是没想到这种‘消失’竟然让我如此厌恶！” 说来也怪，王宇灿其实有点理解他。毕竟自己也有过死亡的经历。 对他来说，死亡是一瞬间的事情，很短暂，可能有过痛苦，但他根本不记得了。 反而活着的人撕心裂肺的挽留，才是最让他揪心的。甚至直到现在，他还活在父亲担忧自己，会再次遇到危险的后遗症里 “你要把原来的那副躯壳还给它，明白吗？！”小dong tu然口气变得很强势，王宇灿赶快点头答应。 “我画我画！我发誓不改甲方需求，让怎么画怎么画！”毕竟很可能是遗照，可以满足这个心愿。“那之后呢？我能力真的不太行，这样它可以和你打架了吗？” “怎么样都不要紧，我只是要把它扔到海底，再在面降下高地，把它砸死行了。”小东说这话的时候，脸没有丝毫的表情。“把那个人类女孩扔下去，是没用的。” “好”王宇灿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我会一直带着你，让你见证这一切。” “不用了”王宇灿摆了摆手，他是真的有点受不住。 “你知道平州市是建在我升起的高地吗？” “知道。”这个传说一开始是闵星瀚告诉王宇灿的，随后在这次事件，他们又获悉了高地的制造者。 “神造了我，并许诺我事成之后可以回去，可没想到他们又造了一只利维坦，还命我们生生世世的纠缠在一起，你说是不是个笑话？” 王宇灿一怔，又不太相信的摇了摇头，这个故事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想知道原因吗？” 王宇灿点点头。 “当年外族的海军崇拜海洋里的巨怪，以它之名侵略幽州城，幽州城便以河马为图腾与之搏斗，这是我们某一次微不足道的战争。虽然最后以海军获胜告终，却在他们占领这里不久，被第三个国家侵略，最后大家都成了别人的俘虏我们注定要两败俱伤，直到下一次重生。”小东冷笑起来。 “明白了吗？因为不断的斗争会增加人类对神的信仰，人类信仰我们，是信仰神迹！可我们却是神制造的魔物！” 王宇灿听到这里才算明白，它们两个之所以这么拧巴，原来是因为他们不是那些下层跑出来的魔物。 确切的说，贝希摩斯和利维坦，根本不属于下三层世界的任意一个。可它们却有了思想，有了生命 “等我彻底的毁掉这座，我亲手建立起来的地方”小dong tu然欣慰的看着王宇灿，“我要带着你去下层世界，把你亲手还给坞旗，然后换我一个身份！” 王宇灿有点紧张，紧张到此刻突然很想呕吐 一一三 Hi，Siri。 王宇灿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房间的。 也许贝希摩斯用了什么咒语，也许他只顾听那些长篇大论的真相，而根本没在意，也许是单纯的整个人懵了 只是当他终于注意到异常时，便停下了脚步，周遭的甬道似乎早已经变了样，不再是坚实的砖石，而温度也开始变得愈加冰冷 猛然转身，却发现本来在后面跟着的那位不见了！ 王宇灿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天空突然亮起一条光之线，刹那间耀眼的白色撕开黑暗，让他忍不住用手遮住了眼睛。 当他能重新适应这明暗变化之时，天地间竟然如此广阔，这里应该不是旧船坞厂了吧，他脑海里只能浮现出水晶当时描述过的画面 丘陵一样的岩石层层盘旋和叠加，一直堆到天顶，看不到尽头，更看不到地面的界限，王宇灿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山腰，还是山脚。 “人呢？！把我扔这儿干什么？！”王宇灿放声大吼，却无人应答。 “真是要命。”王宇灿抱怨了两句，只好继续往面走去，既然不知道怎么办，那也只好沿路继续前行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具体走了多远，当自己明白过来后，只觉得深深的厌恶，还没走几步停了下来。 “不是我为什么要往走呢？”王宇灿自问自答起来，他拼命的想那点还记得的最后记忆，“我应该回去啊！” 他转身开始往后走去，却在走了几步后又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是除了自己认为的“山”和“下山”，其实这两个方向是没有差别的，都是看不到终点的盘旋层叠的岩石，一圈圈呈现螺旋状排列。 “等等我是不是忘了什么？”王宇灿看了看自己抬起的手掌，“我不是什么信徒吗？那些大仙儿该不会什么能力都没给我吧” 他索性蹲了下来，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犹豫片刻，决定先要给自己创造一把武器，如果真的有用的话 既然那些一直在耳边低语的家伙们，把他送到了这里，又碎碎念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规则，那总不能是让自己来送死吧 于是他小心的在地画了起来，那是一把跟闵星瀚所持差不多的十字剑，在他心里，这是最强大的武器了。 他放下石头后，又等了片刻，什么也没发生。 “这帮老骗子”王宇灿终于沮丧的扔下了石块，站了起来。因为蹲太久感觉竟然有点头发晕。 “真是这下我怎么办呢？”王宇灿还没调整好状态，便觉得身后吹来了一阵异样的风。 他转过身去，一个悬浮在半空的幽灵诡异的出现了，它呈现半透明的状态，像是空气凝结而成，似乎风一吹会散掉似的。 最神的是这幽灵的面容和体型特征，显然是个女孩子 “你哪位啊？”王宇灿有点紧张，他很怕是无意间召唤出了什么贝希摩斯的小兵，自己要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你好。”这幽灵说话了，虽然声音也确实是个女人的声音，可是却有一种siri的恐怖感。 “你谁啊？我的siri成精了吗？”王宇灿有点崩溃，顺便摸了摸口袋，自己的手机还在。 “我会在你第一次尝试使用造物的时候出现。” “啊？！”王宇灿崩溃了，还真的是siri成精了！“我是想搞一把武器没想惊动您老人家” “请问怎么称呼？” “王王宇灿” “很高兴认识你。” “啊我也很高兴认识你”王宇灿愣了个神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您有何贵干啊？” “我是来保护你的。” “嗯？是那些老神仙安排的吗？”王宇灿虽然很意外，但是却对这个答案有点满意。 “你是我们珍贵的资产。” “什么？” “你的能力非常重要，需要谨慎对待”这个像siri一样的女机器人开始滔滔不绝的朗诵起来，像念了至少40p的说明书。 算是一直不擅长绕弯的王宇灿，也终于能搞明白怎么回事了。 原来那些所谓的层人没有骗他，确实给了他“升级”了能力。 如从今天开始，他可以试着造物了，像层人创造利维坦和贝希摩斯一样，他也可以制作一些怪生物了，并且亦可以帮助他实现各种目的。 听去很爽，只是最后提了一下，还要加入一个监督员，是眼前这位成精的siri。 如果siri批准可以制作，那才可以做，如果她拒绝，下一步便会直接把自己举报了，依照这种很可怕的说明书风，王宇灿解读下来大概是 她会抱着自己一起同归于尽。 “我可以拒绝你的保护吗？” “不可以。” “好吧。”王宇灿沮丧的摇摇头，“姐儿们，我跟你解释你下，你这不叫保护我，你这叫如果我胆敢违抗你的决定，在你已经禁止制作的情况下，还要干这事儿要立刻马弄死我！” “是吗？我会记录下来的。” “不了吧我随口一说，您别放在心。”王宇灿挠挠头，立刻转移话题，“这个你看，siri同志，我被困在这儿了，想去找我的朋友，有什么办法吗？” “siri同志？你在叫我吗？” “不然呢？那你叫什么名字？也没告诉我啊。” “我没有名字。” “那不更好办了，以后你叫siri了。” “好的。” “哎，不行，你叫这个名字我的siri该生气了，这样既然以后咱俩要绑在一起，那你叫王西瑞吧!”王宇灿挠挠头，突然想到了水晶的一张恶脸，心都要碎了。“以后你是我的亲妹妹了，亲妹妹适合弄死亲哥哥，挺合适。” “好的，王宇灿。” “行了行了，赶紧想想办法吧！你们珍贵的财产，我！很快要直接死在这儿了，却连把大宝剑都没做出来呢！” “收到了你的任务。”王西瑞突然发出“滋啦滋啦”的电波声，很像那种信号不良的状态。 “怎么了，不会刚激活要抽风吧。” “你需要杀掉两只目标，并成功返回人类社会。如果任务失败，你将受到我的保护。” 王宇灿头都要大了她说的那两个家伙不会刚好是一只河马，一只海妖吧受到的保护不会刚好是同归于尽吧 “那我先做只鸟行不行？带着咱俩飞几公里先看看？” 对方倒是没有否定，但也没答应。 王宇灿懒得管了，重新蹲下来捡起了石头，在地飞速的涂了一只大鸟的轮廓，可却因为受限于工具，这让他根本没办法再往下一步创作了。 “哎呀，真麻烦！”王宇灿索性丢掉了石头，闭了眼睛，他走马观花的在脑海快速闪过了这几年画过的游戏boss，挑了一只很狂霸的“九天玄鸟”。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金色的烈焰正从脚下龟裂的土地缝隙里，凶猛的往外喷涌。 一一四 西瑞 “也太特么烫了”王宇灿非常后悔。 坐在这种完全不符合人机工程学的东西，感觉屁股跟着了火似的，而且这只“九天玄鸟”身形太瘦，飞起来颠簸的要命，唯一的优点大概只有看起来较土豪吧 “王西瑞，你能不能换个造型？”王宇灿扫了一眼旁边飘着的这团幽灵，“你这个模样总让我觉得是怨灵索命，我们还能不能建立一个友好的关系了？” “我被设定成女性，而你是男性，我以为这样足够友好了。” “这特么谁说的！”王宇灿气的爆粗口了。 “不够吗？”王西瑞竟然又问了一遍。 “这样，你能不能变得稍微不那么让我害怕一点？” “如？” “至少更像个生物一点吧！真正的女人或者猫猫狗狗什么的。”话一说出口，王宇灿有点后悔了。他以前很喜欢猫的，自打遇见了水晶，竟然开始对其他的猫有后遗症了，总担心会突然变chéng rén类出现在他面前。 “算了，你要喜欢这样也行”王宇灿自言自语的抬起头，“妈呀！你哪位？” “这样可以吗？”眼前这个女人跟邓佳佳长得一模一样。 “你能不能给我留一点**？再说，我也不喜欢她！！”王宇灿恼怒的吼起来，显得非常失态。 王西瑞倒也不生气，她表情严肃的思考了片刻，又慢慢变化起来。 “算了算了，你当我没说吧。”王宇灿话还没说完，王西瑞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看起来非常面瘫严肃，特别像自己小时候的语班主任，这让他难免想起来被揪着耳朵罚站的可怕日子。 “不是咱们非得这样吗？” “这样较容易清楚对你表达我的作用，传递一个明确的信息，会有助于我们之间的沟通。” “你开心好。”王宇灿举手表示投降。“你们这种，怎么形容如小助手之类的角色，总是会变成这样吗？” “会跟你们的认知程度有关。”王西瑞说话非常直接，“如果对象整体程度较低，理论需要先传达一些的威慑力。” “是我这种得先威胁一下的意思呗？”王宇灿不太想再跟这“疯机器人”说话了，更何况还跟自己童年阴影里的那个班主任长得一模一样的。 “到了。”王西瑞突然指了指下面，王宇灿顺着视线看去，感觉不远处似乎是这块大陆的边界了。 像被一道透明的玻璃屏障隔开，这边是漫天遍野的盘旋山岩，而屏障的另一边则是厚不可见的黑暗。 “这是什么？”王宇灿转头问西瑞。 “是贝希摩斯划分的不同世界，它把你扔在这里一定有目的，我建议你留在原地。” “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王宇灿皱起了眉头，“我要走的时候问过你的，那时怎么不说？！” “我不能对没有发生的事情做出预测。” “合着我都快飞出去了，你才能顿悟这事儿是吗？”王宇灿觉得自己太阳穴似乎在“突突”暴跳，他算明白了，这位西瑞以后怕不是每次都要等自己做完事情，才会下判断吧！ “我不回去！我要找我的朋友！”王宇灿一口回绝。 这神仙竟然又不说话了。 “那我当你同意了，坐稳了。”王宇灿决定不再看她，下一步他要冲破这层屏障。 但从意义来说，这是他第一只真正制作的活物，非但能动，甚至还能飞到海拔如此高的地方，起小时候哪个显然更像鬼娃显灵的毛绒猴子，这只明显更有感情。 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要和它分别了。 当这只大鸟撞破屏障的瞬间，已经接触到黑暗的部分竟然渐渐模糊，甚至开始化成灰烬 “怎么了？！”王宇灿惊慌失措的大喊，过渡到另一个世界的部分越多，消失的部分也越多。 “能力还不太成熟，所以做出来的生物没有适应力。”西瑞面无表情的解释，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温度，湿度等等，这些因素的变化稍有改变，生物不能调整自己适应，这种情况是某种意义的死亡后被分解。” 王宇灿愣了片刻，似乎这边的温度是要高了小几度，并不像山那么冷，对他来说倒没什么影响。 不过他很快发现，鸟没了，他可是要从高空跌下去的！ “你不早说！！！”王宇灿又喊出了这句无用的话，“怎么办啊！？” “我还好，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啊！”王宇灿很努力的忍住了，没有再说脏话，这个高度他一定会摔成稀泥！“我死了你怎么办？！” “它分解的速度很慢，你试着现在降低飞行高度试试吧。”许是这句话凑效了，王西瑞终于提出了第一个有建设性的意见，王宇灿赶快实行起来。 大鸟以非常快的速度垂直下落，而冲破屏障的速度减缓了，王宇灿犹如在游乐场里坐极限过山车，这种失重状态让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飞出来。 他再也忍不住了，疯狂的大喊大叫，转头看向西瑞，这该死的机器人虽然跟他速度一致，却完全没受影响。 “要着陆了。”她没有丝毫感情变化的声音再次线。 王宇灿低头一看，地面突然近在咫尺，而大鸟也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 还没来得及转换念头，他瞬间被甩了出去，立刻扑面而来的是全身跌在坚硬物体的痛感，无穷无尽的涌来。 王宇灿痛的连叫也叫不出来了 “在这么下去十有**还没见到闵星瀚要被这机器人玩死了”王宇灿满心都是这种绝望。 好在碰撞终于停止，他可以挣扎着在黑暗爬起来了。 “王西瑞。”他轻轻的叫了声这个名字。 “我在。”还是那种要死不活的机器声。 这家伙果然一丁点事都没有！太可气了！ “然后呢？”王宇灿暂且不跟她发脾气，毕竟这会儿她是唯一能指望的家伙了。 “啊你不知道吗？” “废话，我知道了问你干什么？”没想到王宇灿怼完，这机器人不回话了。 “喂，人呢？不是生气了吧？”四周一片黑暗，这本来没实体的家伙竟然也不发点光，连个定位都没有。 “artisit是有预言能力的呀，你应该知道的。”西瑞终于回应了，“你只不过其他artisit多了一个接层任务的功能和造物的功能而已。” “什么？” “是除了你会随机预知魔物，还会被要求处死一些固定目标，这也是允许你造物的一个交换条件。” 王宇灿迟疑了片刻。 “那好吧，我试试。不过你有什么发光功能吗？我一个人什么也看不见，有点害怕” 西瑞缓缓亮了起来，不过在王宇灿眼，有了班主任模样的西瑞，起之前的幽灵，反而更像冤魂索命了，还不如不出来呢！ “算了算了”王宇灿彻底绝望。 一一五 因为你 “我觉得我们迷路了。”水晶停下了脚步，“我来的那条路不是这样的” “不是迷路了。”闵星瀚当然也注意到他们已经在这附近转了好几圈了，“是这里被改变了。” 他们面前的路可选范围越来越少，连空间都在被吞噬，每往前走几步，可视范围亦在不停的的减少，早晚要被黑暗吞噬。而这是刚逃出来那会没有的。 现在看来，水晶之前能很顺利的找到闵星瀚，很大一部分原因只能归于运气。 那时候很有可能贝希摩斯一心惦记着去找artist，所以这世界便只有一个空间，是船坞厂。 在它构建的时空里，没有做好的部分都是混沌的黑暗，当它可能在制作新的空间，原有的部分总会或多或少发生改变， 现在看来，他八成已经抓到王宇灿了，接下来自然要开始按计划实行。 “我来的时候真的是一座破船厂，找了几个房间都没人，传过一条过道到了仓库，很快找到你了。”水晶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拼命地解释起来，试图冲淡自己的焦虑。 “别急。”闵星瀚索性停了下来，似乎正在思索什么。 “哥？” “水晶，你要去找到王宇灿。” “什么？” “我之前是看不到太多空间里的东西的，除非它有意识的让我看到，但你可以顺着路找进来”闵星瀚直接抓住了水晶的手臂，“你本身是魂态灵，在这种虚无空间里穿梭，理论是可以的。” “我我什么也看不到” “我受了伤，那家伙也许很快会发现我逃跑了，这么下去我会拖累你的。你得先走。” “那你怎么办？” “你一定要尽快找到王宇灿，尽你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保护他。” “我”水晶又开始哭了，她几乎是没有意识的摇着头。 “水晶！你冷静点听我说！”闵星瀚只能尽可能的让她先平静下来。“我不可能会停止写安魂书的，我更不会让你死掉。你一定会重生，可以像正常的人类那样去生活，你会去学校念书，也会交很多朋友，会去看到真正的大海，甚至会遇到一个你爱的人，这都是我绝对不能放弃写书的理由。你还有太多美好的事没有感受到，我多希望那一天能早点到来” “我不要了这些我都不想要” “你只是个孩子，不是说我不尊重你的选择，非要把这些东西强压给你，而是你的一生，不应该这么绑在我身。”闵星瀚轻轻地帮水晶擦去了眼泪，“我不能剥夺你长大的权利啊！所以，你不要退缩，我们像前几次那样，一定会解决的！” 水晶很勉强的点点头，虽然她答应了，但她显然没太明白哥哥这段话的意思。 “还有，我们也不能这么对王宇灿。”闵星瀚的眼神渐渐变得坚毅起来，“周铮的死让我懊恼了很久，如果他没遇到我，现在又会怎么样呢？某种意义来说，也许我真的是杀了他的凶手水晶啊，不能让王宇灿成为第二个周铮了” “好，我去找他！”水晶点点头，“那你在这里等我吧，我很快会回来！” 闵星瀚推了她一把，并没有回话。水晶还想再说什么，犹豫了下也没有开口，她在转身奔跑的瞬间，从小姑娘的模样逐渐幻化成了那只小黑豹，跑的越来越快，最终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闵星瀚确定她离开之后，竟然选择了原路返回，没多长时间便又回到了哪个囚禁他的地方。 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水晶应该在离开他之后，很快能出去了。 贝希摩斯要建造的大陆是远古时期的地貌，而船坞厂却只存在于几十年前，所以他创造的空间应该是以时间段做划分的。 水晶一开始闯入的船坞厂和囚禁闵星瀚的船坞厂，同样也不是一个时间段。所以当她找到闵星瀚的时候，等于自己跳跃到了另一个时间段，自然回不去了。 除非贝希摩斯重组空间 或者。闵星瀚毁掉自己所在的空间。 他们像是被这头巨兽吃进了肚子里，分散在它不同的部位。反正最后一定是要杀了它的，把哪里捣穿都是成功。 太累了，不想走了。 闵星瀚一阵咳嗽，又吐出了一口血沫，这家伙下手真是狠，再来几下估计自己的五脏六腑要直接被碾碎。 他试着调整呼吸，站到了那个唯一了光源里，他之前正被吊在这方。闵星瀚的小心的扔了一团火球，擦过之处照亮的仍然是黑暗。 果然他和水晶看到的同一地点，景象是不一样的，和次在井灌里受的折磨一模一样。 虽然水晶能看到很详细的路，还能救他下来，但水晶也会被同化在这个空间，反而无法回去了。 闵星瀚太累了，干脆盘腿坐在了这一小块地面，他再次深吸一口气，小心的把双手放在了地。 火焰升腾起来，像跟着一条看不见的引线前进，颇像只灵活的火蛇。一只，两只，三只闵星瀚手掌下面放出去的火焰越来越多，很快成放射状四处奔走起来。他在这火源间，静静看耀目的红色去填满黑暗。 其实他跟王宇灿有一点很像，那是他们都无意间获得了无法驾驭的力量，也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今后的生活自处，只是他要早几年遇这些事，起王宇灿，以杀魔物为目标，和利用火焰的力量，这些都会更拿手一些。 但贝希摩斯试图吃掉他这事儿，还是让他有点崩溃的。 毕竟可以理解互相厮杀，还从来没有魔物表达过想吃他的意图。 他只知道魔物有时候会吃掉artist希望迹般的获得一些“天眼开”功能，从此以后有了预知能力，可以为所欲为。还是说贝希摩斯和伊阿古他们这种常见的魔物，除了年代的差异还会有别的不同吗？ 还有自己的这只 他决定冒个险。 如果失败并且被崔彭知道，他这种胆小鬼可是会收回所有给水晶的帮助，还是有点严重的。 但他对自己有信心，毕竟直到现在，他还记当年自己zhi fu那位的过程 “摩洛克啊，如果你还记得这名字，请回应我的呼唤吧。” 越来越强的火焰包裹起闵星瀚，同时向更广阔的空间膨胀。 一一六 相遇 王宇灿睁开眼睛，惊出一额头冷汗。 “你看到什么了？”身旁的西瑞幽幽飘了过来，十足的一团冤魂模样。 “你会不知道？”王宇灿反问。 “我不知道。” “你不是来管理我的吗？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只评估你做过的事，没做的我怎么会知道？”虽然西瑞并不是埋怨的口气，但这个不知道谁设定的脑残声音实在太闹心了，总让王宇灿想暴揍她。 “也是说，你是看不到预言的？” “你可以这么理解。” “造物也只有，造出来之后你才会反对？” “是。” 王宇灿觉得这勉强算是个好消息吧，毕竟他并不想在一个siri面前裸奔。 “所以，是什么？预言吗？”西瑞锲而不舍的把话题又转了回来。 “我好像看到闵星瀚在一团火里。”其实这种情形反而有点让他放心，毕竟闵星瀚一直可以操纵火焰，至少可以证明他暂时是安全的。 “贝希摩斯呢？” “没看到。” “利维坦呢？” “我问个题外话，你这种难听的声音，还有这个令我不太喜欢的外形可以改吗？”王宇灿觉得并不是自己错觉，这疯机器人好像有点咄咄逼人了，他试着转移话题。 “请正视我的问题。”西瑞越来越像要伸手揪自己耳朵的更年期班主任了。 “我不想回答。” “你的任务是优先解决魔物，请不要在其他不重要的事浪费时间！” “什么叫不重要的事？”王宇灿不是个爱发火的人，但这句话每一个字都让他生气，“我警告你，我要救我的朋友们出去，这才是优先要解决的事！之后是回去后保护好我们的家，以免被这两个闹心货的破二战争给砸掉！我不是给你和你的主子们擦屁股的！” “你” “我什么我，这狗屎能力是我自己跟你们求的吗？老子小时候倒霉被牵连，不找你们赔个十万八万的，是万幸了，哪这么多破要求？”王宇灿其实平时没有这么横，一来是气昏了头，二来是这种班主任的脸总让他忍不住想找点复仇快乐感。 西瑞不再说话了，这让王宇灿有点小小的得意。 他准备顺着直觉的那个方向去找闵星瀚。 “宇灿啊，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 王宇灿身后响起的声音变了，如果说之前是siri，现在是个老了几十倍的siri，还有这话风突变的口吻，更让他局促不安。 转过身一看，西瑞变成了自己亲妈的模样。 “我艹” “宇灿啊，如果你不能好好管理能力，那留着还有意义吗？”西瑞往前飘了几步，直接逼近王宇灿，“你不要忘了，你已经是我们的信徒了，如果不信奉，不服从，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你要不要脸啊！”王宇灿真是受够了，一屁股蹲在了地。“同事一场，还能不能好好相处了？你这样咱俩的事儿都别干了，要不然原地耗着，反正我朋友暂时没事，我不担心，你自己去杀怪好了。” 这招果然凑效，西瑞显然有点措手不及。 她本来是靠王宇灿的情绪反馈来调整自己的，正因为刚刚的谈话越来越不顺利，才试图更改外表希望高效一些，现在看来，这个在王宇灿心里较善意的女性形象，反而让他变得刚刚更生气了。 “你仔细想想，我能力毕竟有限啊！没有闵星瀚，我肯定是打不过两个二病的，所以救他也是为了能完成任务。”王宇灿见她正陷入一种迷茫，便决定开启调解模式了。 毕竟自己也不是真的要跟她死磕，还不如各退一步，把她当成研发组那些不会拐弯的程序员，赶快找人才是正经事。 西瑞倒是很认同“打不过”这个点，王宇灿的能力确实很差，她评估的战胜几率差不多在3%，这数据等于送死。 “那好吧。”西瑞妥协了。 “你赶紧把我妈的样子给我改掉！”王宇灿指了指西瑞的脸，这家伙太渗人了。“不是，你没自己想变成的样子吗？干嘛老操心跟我有关系的人啊！” “这样可以增进我们的感情，避免生疏感。” “你可拉倒吧！求求你了，你再这么下去我要疯的。”王宇灿近乎崩溃的转过头来，冷不防迎了一双冒着红色光芒的凶眼。 “我艹！”他连连后退，吓得叫出了声，好不容易定了定神，才看见是什么东西正朝他们的方向奔跑而来，越来越近，然而方向却有点偏离，似乎并不是直冲着自己。 “是敌人？”西瑞立刻溜到了王宇灿身后。 “不太像。”王宇灿竟然有了一点安全感，他朝黑影大叫了一声，“水晶！？” 那东西突然停下了脚步，像明明听到声音，却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一样，显得很疑惑。 王宇灿隐隐看到了一只黑豹的轮廓正在原地踏步。 “水晶！是你吗？”他迅速朝那个方向跑过去。“你停在那里不要动！” 一声野兽的咆哮响彻暗夜，她的爪子不停的敲击地面，来回踱步，虽然非常激动，但水晶还是看不到王宇灿。 “水晶？”王宇灿伸出手，试图触碰黑豹的头。 当他伸出手的时候，本来浓的化不开的黑暗却突然产生了变化。 和井灌下面横躺着的水波纹竟然有点异曲同工之妙，黑暗若隐若现的浮出一面肉眼可见的屏障，面也布满了星星点点的波纹，难道还是因为时空错乱的关系吗？明明大家出现在一个地点，却互相看不见彼此？ 王宇灿收回触碰的手，他往回走了几步，咬咬牙一个猛冲，仿佛整个身体撞到了什么橡胶制品，虽然有回弹力，却抵不过他的冲击。 听到有声响，黑豹转过了头，一个同样熟悉的身影从身后跃过，像是凭空出现的。 她发出了野兽的叫声，试图传递出想说的话。当王宇灿落地，水晶也从黑豹状态重新变回了小女孩模样。 本来有千言万语想说，却都被一个巨大的疑惑先挡住了。 “王宇灿你身后跟着的那个是鬼吗？” “当然不是” 一一七 得心应手 “真怪”水晶一边斜眼瞄着后面的西瑞，一边想偷偷跟王宇灿说话。 “我听得到！”西瑞突然超大声的警告，吓得水晶浑身一个哆嗦。 王宇灿只觉得浑身都是尴尬。 “她会一直跟着你吗？”水晶显然非常不喜欢西瑞，算听明白了来龙去脉，也不太能理解她的存在。“那你以后不要跟我们住在一起了，太怪了。” “不会的！”王宇灿说完又非常不自信的回头看了一眼，“不会吧？你不是只在关键时刻才出现吗？” 西瑞点点头，王宇灿这才放下心来。 “那好。”水晶扫了一眼西瑞，虽然自己还是个小孩，但一种同性的直觉告诉自己，哪怕这只是个虚拟的家伙，似乎她也非常不喜欢自己。“算了算了，懒得管。接下来呢？你得跟我一起去找我哥哥。” 水晶指了指身后，胸有成竹的一副要带路的模样，王宇灿却摇了摇头。 “没用，你回不去了。” “不可能！”水晶不服气的要指路给他看，没想到身后的路果然不一样了，“怎么又会这样” “什么叫又？” “我跟哥哥之前也遇到这种事！”水晶简单的把他们之前迷路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那是时间先后的问题了。”王宇灿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推测，“我们是根据来这里的先后顺序各自形成时间段的，不在一起的是不能同时出现的。” “不懂。” “闵星瀚是第一个进入这里的，你是第二个，我是第三个，我们是独立存在的，当你和闵星瀚同时出现时，会被困在原地，所以他只能让你自己走。” “那岂不是和我们现在的情况一样？我俩也无路可走了？” “三个。”西瑞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十足的一个怨灵。 水晶白了她一眼，不太想理她。 “那我们怎么办？” “如果他的这些手段原理相同的话，那跟次一样。”王宇灿经过了井灌的事，已然有了办法。“找到那个不一样的时钟行了。” 十有**是这只蠢兽自己做的时空太多了，自己都怕搞混，所以每个地方都留了一个装置来控制。 不但显示了现在的时间，还可以拨快或者拨慢，他次是这样把闵星瀚拽回来的。 想到这里，王宇灿抬起头，再次伸出手试着触碰，果然找到了那面像透明玻璃一样的屏障，随着他的手来回摆动，面的点点波纹也随之如此。 水晶和西瑞都死死盯着王宇灿的动作，可她们什么也看不到。 “在哪里呢？”王宇灿一边继续推动这面屏障，一边沿着某一个方向慢慢往前走，他一定要找到那个独特的设置。 不过这面屏障也太高了，向看去越远越看不清楚，万一错过了不太好了，想着想着王宇灿的手突然盘旋出了一枝绿萝一样的植物。 “哇你现在这么厉害吗！？”水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脸，而王宇灿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醒醒！”西瑞盘桓在王宇灿身边，这个人好像失了神。 “他怎么了？”水晶也发现异样了。 “能力不受控制，想到的东西直接造了出来。” “哇，这小子很嚣张嘛！”水晶又惊又喜，一副没大没小的模样，没想到废柴突然变成了高手，以后打架再也不用处处照顾他了。 “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造物。”西瑞的脸显然没有半分喜色，“快点把他叫醒，不然鬼知道会做什么出来。” 果然，王宇灿手的绿萝植物越长越大，像被什么驱赶似的，拼了命的往面攀爬，而水晶终于发现，它们并不是没有规则的随便生长，而是正依附在一面看不到的平墙。 “我来。”水晶卯足力气来了一个冲刺，一头把王宇灿撞到在地，剧烈的失重让他瞬间清醒，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疼痛已经先席卷了全身。 “搞毛线啊！”王宇灿从地爬了起来。 “能教我吗？我也要学这个！”水晶散发着野兽般好心的眼睛迎了来，她已经快无法控制自己了。 “请你试着控制自己，不然我的工作也会很辛苦。”西瑞那种异常恶心的机器人声又开始了，“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王宇灿分别看了看这两个女人，一边一个，刚好把自己的脑袋炸掉。 “没人能表示一下感谢吗？我马要带大家走出去了，你们是不是也太苛刻了？”王宇灿已经不对这两个女人又任何指望了。 他叹了口气，可能因为是发散思维出来的产物，绿萝还没成型被水晶打断，现在已经悉数消失。 不过无所谓了，他已经找到了。 这看似无边无界的黑暗屏障不过是障眼法，波纹都在顺着由下至的方向浮动，可见源头是在地面。 他在黑漆漆的地一通摸索，黑暗的屏障竟然变得像幕布，他轻轻揭开，那么生生的掏出了一个时钟。 “哇，厉害厉害！”水晶忍不住鼓起掌来，短短的这十几分钟，她是真的对王宇灿改观了，“你怎么知道他藏在这里一块时钟哇！” “不是。”西瑞煞风景的抢答了，“是你可视化了贝希摩斯创造的东西本来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反而按照你的想法看到了” “是吗？我倒没想那么多。”王宇灿看了看时间，拨回了一个小时。“这个蠢货估计记不了太复杂的数字，一定是整数，先随便试试。” 他话音刚落，他们的身后果然出现了一条之前没有过的路。 “这是我来的路！”水晶欣喜的叫起来，“快去找我哥哥！” 她没等别人反映，便急匆匆的跳走了，水晶全身已经充满了力量，忍不住快点找到那个始作俑者，再暴揍他一顿！ “走。”王宇灿叫了声仍在所有所思的西瑞，头也不回的追了水晶。 西瑞却惴惴不安。 这家伙竟然他想象的要强很多 他的概念非常多，随便一点意识都可以造物。尽管现在还无法完全控制这份能力，不过也都是些早晚的事，根本谈不阻碍。 她只知道王宇灿是“被允许造物的artist”，但没想到这个身份竟然这么强大。魔物的自有意识，他自身的创造力王宇灿都应用自如，这只不过才使用了两次能力而已。 以后一定会有更多的麻烦接踵而来，她必须想清楚，要怎么样才能有效的控制王宇灿！ 一一八 碎 “呵还是这幅死样子。 ”冰冷的声音悠然的出现了。 “彼此彼此” 闵星瀚抬起头，还没多说几个字，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肋骨的剧痛，怕不是断了吧。 非常玄妙，火焰静止了之后，反而像凝结成的冰块，从内芯到外焰，颜色层层分明，坚硬无，再也不会晃动。 一如它所侍奉的主人。 “你是不是要死了？” 闵星瀚的瞳孔里映出一张贴近自己的冷漠脸。 却并不是长着牛角或者鳞片的怪物，除了过于苍白，这人倒也没什么怪异。 他的头发一股一股的全编在了脑后，颇像人类说的那种“脏辫”，里面还缠绕着几缕红色，方便他露出高耸的额头。 脸庞凌厉的像被刀锋切过一般，所有的转折都清晰可见，配没有一丝血色的唇，这家伙更像一尊雕像。 看不出年龄，也看不出表情，所有的一切仿佛凝结成了一个问号。 “为了你我也不能死啊。” “嘁，你怎么还没死？”他失望的又把身体直起来，“没死找我干什么？” “问点事儿。” “不想说。”对方很不耐烦，拔腿要离开。 “我有重要的信息跟你交换！” 对方的脚步止住了，他缓缓转过一点头来，刚好能看到左边太阳穴位置刺了一个小小的十字。 “我遇到了一个artist，他可以造物。” “人类怎么可能造物？”他显然不相信，口气里满是不屑。 “是坞旗和张老师联手造的一个孩子，他活下来了。”闵星瀚眼见这人的兴趣一点点升起来了。 “他们会允许他造物？”他口的他们只能是指那些层人了。 “起码没有阻止。” “啊你捡到宝贝了。”他嘴角抽动了一下，暴露了一点点心动，“多好啊！” “果然”闵星瀚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太舒服的预感。 “是吧，你也知道了？” “利维坦，贝希摩斯，还有你，你们不是下层的魔物吧！” 他轻蔑的冷哼一声，却不再说话。 “你们是层人造的魔物吧，却不能去层，也不被下层接受，你们” “我们，呵，当然是杂种。” 闵星瀚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直接。 “我们只能待在神希望的地方，不能移动，也不会死。如果试图逃脱，我不是例子吗？”他再次看了一眼闵星瀚，似乎脾气被激了出来，愈加想离开。“真是，看见你没死心烦，至少你死了我还有希望获得自由。” “他们为什么允许artist造物？！”闵星瀚大叫起来，拼命想留着再次想离开的这个人，没想到身体负荷太重，又是一口血吐出，痛的想要晕厥。 “你想不明白吗？”他鄙夷的看着闵星瀚，“当然是为了杀我们啊！神的另一种见不得光的信徒、” 闵星瀚心里一沉。 “神的信徒，去杀下层魔物，神挑选的造物者，去杀他们制造失败的魔物，不一样的目标，怎么可能给相同的能力？”他话还没说完，却突然转了转眼睛，显然正在打什么主意，“要不，带我去见见那孩子，怎么样？” “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幼稚。”闵星瀚冷笑一声，忍不住嘲讽起来，“你也想要副壳子？好龟缩在里面？” “不然呢？要一直被你这小混球使唤吗？” “大家相依为命，何必老对我这么暴躁呢？” “谁特么跟你相依为命？你等着，我有的是办法见他！” “我说，您老人家看看情况，我都不一定有机会见他了。要不，你帮我出去怎么样？”闵星瀚的眼睛也转了个圈，“出去之后我带你去见他。” “你老老实实的在这儿等死吧！”他像耐心一瞬间被耗光了似的，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老东西”闵星瀚暗自骂了一句。“还不如把你留给白泽做实验，没准正好能让她练什么恶心的丹药。” “别给我提她！看我不扒了她的皮！”他怒气腾的又起来了，却被闵星瀚直接打断了。 “行行行，我道歉。老人家，前尘旧事不提了，您想清楚，我要是真死了，您可是要直接回白泽的安魂书里的，至少保我一条命您还有机会跑路是不是？”闵星瀚还是有点心虚的。 这家伙脾气一直很怪，虽然嘴里经常骂骂咧咧的，不过这么多年他一次也没挣扎逃跑过，颇像个甘心清修的魔物。 虽然没回话，这人的步子却停住了。 “大人，帮帮我吧。”闵星瀚把口气放的更低了一些，他不是个会求人的人，但面前的这位不一样，还是值得示弱的。 “怎么做？” 闵星瀚这口吊着的气终于松了。 “搞点大面积的破坏，最好能快点把贝希摩斯逼出来，我的妹妹去救artist了，我希望能帮他们拖延时间。” “这么简单？” “不然呢？”闵星瀚挑挑眉毛，“您这么大岁数了万一伤着身子” “我要见那个artist，不然我不会帮你。” 闵星瀚一口血涌，不过他还撑得住，强把血压下去了。 “见面可以，不能造物。” “那算了。” 闵星瀚刚压下去的那股气又涌了来。 “现在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他的语气突然正经起来，像脑海里过了百转千回的事一样，竟然让气氛瞬间沉重了。 “现在这里叫妖都。” “哦，妖都算了，我厌倦了。”他看了看瘫坐着的闵星瀚，这人满身是血，能把自己召唤出来，俨然已经用尽全力了。 “喂！” “又干什么？”闵星瀚不得不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生怕又被气出来一口血。 “混球，别死那么早。” 他的裸足每在黑暗里踩一步，会生出一小团轻飘飘的小火焰，仿佛随时会熄灭一般脆弱，随着他越走越远，这一路的焰之花栽种的也越来越多。 “这到头了。”他突然停下脚步，伸出手触碰了面前的黑暗，分明摸到了界限。 闵星瀚远远的看见他整个人停在原地后，猛的燃烧起来了，并且很快的化成白色的灰烬翩然落地。 片刻之后，点点火焰迅速沿路连结，熊熊大火灼烧起来，映的这黑暗从正红变成耀白，几乎要让闵星瀚的眼睛失明。 他的耳边先是响起了类似玻璃碎裂的声音，越来越大，再过一会，便立刻变成了耳鸣声。 “摩洛克啊！尊火焰之名，请你降临净化的力量。 愿你的国重新降临，你的王冠常新。 愿你的时日永存！” 闵星瀚低下头，闭了眼睛，行了深深的一躬。 一一九 汇合 “那是什么？！”水晶指着不远处的白色亮光，惊得说不出话来。 还没等王宇灿看一眼，巨大的bào zhà气浪袭来，只觉得耳边数不尽的碎片疯狂闪过，却无法捕捉 王宇灿这么横空飞了出去 水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决然的迎着bào zhà地点冲过去。 “水晶！危险！”王宇灿拼命地用手臂挡在脸前，才能拼命的喊出话来。 凌厉的风犹如利刃，一道道的割开脆弱的人类身体，水晶没走了几步，身便传来被割伤的剧痛。她恨不得立刻变回黑豹的模样逆风狂奔，可是回头看了一眼王宇灿，哥哥的叮嘱犹在耳边。 “我哥哥怎么办” “别急，我们一起去。”王宇灿轻轻的把手放在她的肩膀，再怎么逞强，她毕竟只是个孩子。“我不会扔下你哥的。” 王宇灿站起身来，把水晶硬拽到了身后。 回想起第一次被攻击时，他吓得的要命，趴在地仰望面前的水晶，那时候这个孩子竟如此高大，随便跺一跺脚，能把黑暗的怪物撕碎。 现在，把这孩子的恐惧，全部交给自己吧。 他伸出手拼命地捕捉冲向自己的气流，任凭脸被割出一道道血痕，集注意力，像在随意一块画板面前那样，正要把自己的灵感铺满纸面 迹发生了，冲击正在开始减慢，察觉异样的水晶忍不住探出头来，像在海面发生的那样，王宇灿再次凭空分开了气流，生生腾出了一条通路。 王宇灿开始朝前走，水晶则紧跟其后，越接近bào zhà心，便越觉得温度在增高，像要把这里融化一般 “为什么？！” 记不得走了多久，王宇灿听到如此苍老的一声，仿佛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带着困扰一生的愤懑再问。 “闵星瀚？”王宇灿试着朝这耀目的白色深处寻人，恍惚间一个颤巍巍的浅浅影子转过身来。 “为什么？！”它又问了一遍。 王宇灿眯着眼，又往前走了几步，终于勉强认出面前的并不是人类 它的体型仍然很庞大，四肢也很粗壮，还是一头力量卓然的河马，只是背影看去竟然如此的孤独。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闵星瀚的声音从更深处传来，他瘫坐在原地，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能与河马正面对峙。 “我和它，才是同类！它为什么要帮你？！” “大概，起你，它觉得我更像它的同类吧。”闵星瀚轻轻的叹口气，怅然若失起来。 “瞎扯！” “对我们人类来说，算活过百岁那种迹，所能有的华彩也不过三四十年，一旦这部分岁月过了，便只能不停重复过去的自己。放大在你们身，可能是三四千年吧，而且你们还永远不会死，我们可痛苦多了。”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到底用了什么伎俩，竟然能让那家伙替你做到这个地步？！” “也许它是可怜你呢？它尚且有退路，你呢？活的很折磨吧。”闵星瀚强撑着直起半身，严肃的直视贝希摩斯，“把那个人类女孩交给我，我帮你们解脱。” “你去死吧！”贝希摩斯话音刚落，便要铆足全力朝闵星瀚俯冲过去。 水晶却以更快的速度先发制人，牢牢的扣在这壮硕河马的背，黑豹的指甲深深地嵌进它盔甲一样的皮肤。 然而它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水晶张开嘴露出利齿，狠狠的咬住了它的脖颈。这下终于让河马因为疼痛而停顿下来，它开始疯狂甩动身体，想把黑豹扔下去。 而王宇灿瞅准时机赶快溜过去，拖走了闵星瀚。 “快走！”闵星瀚先后看见两个熟人，虽然很惊讶，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要求王宇灿逃跑。 “走个屁啊！你准备一个人死这儿吗！”王宇灿恨不得给这人一拳，这是什么思想觉悟啊，要做英雄吗？！“老子也要做英雄，你们兄妹俩一个个的，拽什么拽！我现在也是有超能力的人了！” 闵星瀚此刻面对这样的队友，只有绝望。 “你到底在搞什么啊，知不知道差点把我和水晶炸死！”王宇灿继续嘟囔，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这家伙搞出来的bào zhà，没准还有后续更恐怖的计划。 “本来的计划是先毁掉这里，逼他出来，然后再杀了他。” “呵呵。”王宇灿冷笑几声，指了指自己身后，“您这幅样子？杀它？” “我原来坐的那个地方，有陷阱。”闵星瀚叹口气，再次感到绝望。 “什么？”王宇灿有点心虚。 “是他冲过来顶我的时候，会触发，顺利的话他会被火焰裹成一个火球。” “那有个屁用，你看看它的样子。”王宇灿还在给自己找各种理由。 “我会叫帮手啊！”闵星瀚简直要气死了，“还有，你为什么不跟着我妹妹走？你是不是蠢？” “我好心来救你啊！你妹妹那么” “我跟我妹妹说的是，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你，如果你要逃跑，我妹一定会先送你走！你为什么不走！” “我为什么要走？！” “人类的本能啊！遇到严重的不能应对的危险，不是会优先逃跑吗？”闵星瀚一本正经的反问王宇灿，没有丝毫嘲讽和取笑的意思。 “我” “不对你说你也是有超能力的人了”闵星瀚不等王宇灿说话，便又自顾自的说起来，“难怪你敢回来，你是不是能真正的造物了！？” “这个人太危险了。”西瑞的声音像鬼一样冷不防的冒了出来，王宇灿脑袋“嗡”的一声炸了。 “这又是谁？”闵星瀚皱起了眉头。 “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王西瑞。西瑞，这是我的傻x朋友，闵星瀚。” “你妹妹个鬼啊！这是个什么东西！它飘在空的好吗？！” “你妹妹还是个猫呢！” 王宇灿话音刚落，水晶“哐”的一声被砸了过来，正落在他们脚边。 “我没空跟你吵架，残疾人蹲在这休息吧！”王宇灿立刻跳了出来，冲到了最前面。“今天我让你见识一下乙方的厉害，让你瞎给我下需求！” 王宇灿单膝跪地，再次集精神，地面开始出现一条条涟漪，速度越来越快，他用力提起手臂划过空，一只巨型的海洋巨兽生生跃出水面。 一二零 备战 像侏罗纪的沧龙重临，长颚布满下两排尖利的牙齿，拖动长而有力的尾巴和四只巨大的鳍。 它像猎人一样在空盘旋，如在深海一般自在。 “闵星瀚说得对，老年人，你过时了！”王宇灿得意洋洋的朝在地面踱步的河马大喊大叫。 此时的贝希摩斯身还在滴血，是跟水晶搏斗时留下的惨烈伤口，不过小黑豹也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她已经恢复人类的样子，正躺在自己的哥哥身边。 “去！”王宇灿定定的看着空的“沧龙猎手”，它晃晃悠悠的盘旋一圈，突然朝地的河马俯冲，却被躲开了。 王宇灿暗自“啧”了一声，但他相信这是运气使然，他再次盯着沧龙，等待发动第二次攻击。 然而事实，在后方的伤员们，根本没人欣赏他的英姿，这恐怕是王宇灿始料未及的。 “你是谁？”闵星瀚的兴趣点全在西瑞身，他问话的同时小心的把水晶的头在地放平，因为那一摔，她早已经晕过去了。 “督察员。”西瑞冷冷的看着闵星瀚，她不喜欢这个被魔物寄生的人类，这代表一种禁忌，根本不应该被神的规则所允许。 “王宇灿造这东西，你不管的吗？” “我也很好，你竟然一点也不震惊。” 俩人四目相对，西瑞发现这个人类，很明显的也不喜欢自己。 “你到底是干吗的？”闵星瀚不想跟她兜圈子，决定直入主题。 “当然是监控artist的造物能力。记录，预防，制止” “行了行了，别说了。”闵星瀚厌倦了这种十足的官腔。一切如眼前所见，王宇灿已经成为层人的信徒了，生生世世都要为神所用 偏偏这家伙半分信仰都没有，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你不是信徒” “废话，你不都看到了吗。” “你太危险了。”西瑞眯起了眼睛，“你不拥护层人，代表根本没有做事的准则！” “是啊，我既可以选择放过下层人，也可以选择保护魔物，你说你气不气？”闵星瀚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个机器人出现怒色，竟隐隐觉得开心。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但你这样不会长久的，我劝你早日拥抱信仰！” “行了，你这种批量生产的说明书机器人，别再朝我指手画脚了。”事已至此，闵星瀚不得不承认以后的日子，多了一个这样的耳目，可没办法太平了。 西瑞还想说点什么，闵星瀚却把头转向了王宇灿，这俩怪物还在互相躲避和试探，谁也没占着便宜。 “差不多了吧。”闵星瀚叹口气，虽然现在的情况有点超乎自己想象，除了适应，显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过我话说在前面，西瑞是吧，有我在，你最好不要随便去跟王宇灿布道，毕竟，这个蠢货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选择。” “我劝你早日拥抱信仰。”西瑞又重复了这句已经说过的词。 闵星瀚不再说话，他终于休息够了，有了重新站起来的力气。 与此同时，王宇灿指挥那只沧龙主动发起了一次凶狠的攻击，它张开下颚，朝着贝希摩斯的喉咙死死咬了过去。 只是还没来得及冲到这只钝重的河马面前，贝希摩斯像抓到了沧龙的破绽一般，瞬间扬起两只前肢，仿佛两个成吨的大铁锤砸了下来，沧龙的头瞬间被凿穿。 这一次暴击本已足够，然而它还是不肯罢休，反而又重复了一次，沧龙被锤的脑浆四溅，最后像玩具一样被河马一头顶飞出去，破破烂烂的扔到了王宇灿身前。 本来得意的笑容僵在了脸，王宇灿这才开始感到了一丝的害怕。 “走开。”闵星瀚拎住王宇灿的衣领，把他拖到了自己身后。 火焰重新再手燃起，用力投掷向地面，一条界限立刻出现，把贝斯摩西阻挡在外面。 “不可能啊！他们个头明明差不多!”王宇灿仍然不相信刚才的失败，喃喃自语起来。 “王宇灿，你是不是太膨胀了？” “啊” “啊什么啊，退后！”闵星瀚重重一推，王宇灿又向后退了几个趔趄。 “喂！”他刚想朝闵星瀚吼点什么，却发现这人已经看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布下几道火焰界限，彻底把他和贝希摩斯全部隔离在了外面。 “他要自己干吗不行！”王宇灿刚想冲出去，却被一个迅速闪过来的影子拦住了。 “别去。”是西瑞。 “我不能让他自己送死啊！” “你才是送死。”西瑞摇摇头，示意王宇灿待在原地。 “你闪开，我得去帮他！”王宇灿边说，边准备再次造物，却被西瑞横空抓住了手。 王宇灿感到惊，他本以为西瑞是一团气体或者鬼魂，是根本没办法对自己动手的。 “闹够了吧，都已经让你练手了，还想怎么样！”西瑞死死抓住，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刚才是故意让我去造物？！” “反正也没什么坏处，练练手也好。” “你难道你俩早知道我会被打败？” “作为一个刚得到能力的人类，想立刻去挑战神造物，你的这份自信倒是超出我的预判。”西瑞感到手里攥着的力量正在减退，这个人类看起来已经丧失战斗力了，她试着缓缓松手。 “那闵星瀚” “他当然是和帮手一起去的，你去了也是添乱。” 挫败的王宇灿终于死心了。 “所以你也是能控制我的像刚才那样？” “只有紧急的时候可以。而且你放心，在你正常生活的时候我是不会出现的，除非你要造物。”西瑞重新恢复了镇定，俩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已经消失了。 但王宇灿还是充满了戒备，显然残留在自己手腕的些微疼痛，还在努力的提醒王宇灿，面前的这个怨灵并不真的像siri那么无害。 也许西瑞感受到了这种不善，她主动改变了自己的外形，还没等王宇灿反应过来，一个集合所有他喜欢点的女孩子出现了。深褐色大卷加细长猫眼，肤白腿长，绝对的小御姐类型，最主要的是笑起来非常暖。 “总之，你不要去了。”西瑞简直脱胎换骨，冰冷的语调也换成了温柔的劝慰。 王宇灿早吓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乱滚带爬的一个闪身跳脱进了火里，很快没了影子。 一二一 名字 古留下的巨兽到底有多少只，恐怕只有神知道。虽然都是长寿的怪物，可论资排辈究竟谁谁更厉害，如果不是搏斗一场，不同时代的也没法较。 只是当摩洛克以人形重新出现时，贝希摩斯却感到迷惘。 他很难相信活了这么久的魔物，会甘愿缩在人类的躯壳里。 明明他们是如此卑微，脆弱，又很不擅长战斗的种族，怎么配？！ “你竟然要为了一个人类来杀我？”贝希摩斯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摩洛克却不说话，他只是充满厌倦。 当远古的人们焚烧谷物献祭，祈求来年五谷丰登时，它会以农业神的名号重生。 而当哲学家赫拉克里特笃定火才是宇宙根源时，它又变成传递科学的冥冥之手，帮助人类进化。 这漫长的岁月里，它也不全是善良的存在，异教徒们烧死小孩向它献祭获取力量也不是没有 于是，在这个不断被继承的名号下面，它自认自己过的是“被诅咒”的日子。 而向它获取力量去救自己妹妹的闵星瀚，也未必跟别的人类又什么差别，只不过做一个人的神，总好过做一群人的神，更何况这个人类确实恪守承诺，除了最初的那份力量，再无其他。 只不过现在这种承诺又要被打破了。 纵使有万般能接受的理由，本质还是人类的贪欲，是啊，什么样的人才能无欲无求，不会要求更多呢？ “不是朋友，是敌人。”贝希摩斯的耐性已经消耗殆尽。 “差不多了，是我拖太久了。”闵星瀚手里已经再次有剑，这一次他不会再容许自己失败。 正欲开战，摩洛克却拦住了他。 “另一个呢？” “怎么，还准备一起杀掉吗？” “对。”摩洛克定定的看着贝希摩斯，没有丝毫怜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周遭的环境早已发生了变化，原本烧至耀白的空间什么都没有，现在却变得柔软起来，不时有亮晶晶的未知东西闪过，显得非常不稳定。 再加刚刚王宇灿造物擅自改变了地势，沧龙虽然被撕成粉碎，可大家脚下的地面却有了水波纹。 “休想！”贝希摩斯竟然原地落了下去，那一瞬间地面像被凿穿的冰面，一系列连锁反应接踵而来，闵星瀚还没来得及反应，原地落进了水里。 摩洛克站在空俯视，脚下只有一片汪洋大海。 “他跑了！”闵星瀚浮在水面非常狼狈，他气得要命。 “嗯，找到破绽了。”摩洛克倒是非常平静。 贝希摩斯是擅长制作时间和空间的魔物，要毁掉他的陷阱只能用别的空间来填充。好像一座城堡非常坚固，外面很难打破，那只能从内部烧起火焰，直到把它烧成灰烬。 可现在是火焰已经烧了大半，突然被对方熄灭了。 “怎么会？”闵星瀚根本不愿意相信。 “artist。”摩洛克指了指闵星瀚的身后，“他的造物改变了所有环境，不但我的被破坏了，贝希摩斯的空间也被打乱了。” 闵星瀚不用回头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身后一声接一声的“救命”，这人不能去学个游泳吗？ “你都能造生物了，还不能给自己弄个落脚点？”闵星瀚一把揪住了这“落汤鸡”的领子，王宇灿哪里还有力气说话，呛了不知道多少水，命都快没了。 本来扑腾的两个人突然脚下有了支撑，水流被分开，一小块陆地这么浮了来。 “谢谢谢谢大仙儿”王宇灿趴在地拱拱手，算是给头顶那位道谢了。 “你来干什么？”闵星瀚皱起了眉头。 “我来帮你啊！” “你是来显摆的吧。” 王宇灿把露出的半颗头重新埋进臂弯，再也不吭声。 “我们现在怎么办？”闵星瀚也不再嘲讽这人了，他只关心贝希摩斯逃去了哪里。 “它应该是准备带着那位逃走，这里很快要塌了。” “那我们的陆地要被砸了吧！”王宇灿紧张的追问着。 “嗯。” 这位丧了吧唧的“神仙”实在搞得王宇灿抓狂。 “大仙儿，你想想办法啊！这面这么多人命呢！你们神仙不管的吗？” “哦？”摩洛克终于有了点吃惊，“除了跟你有关系的亲人朋友，其他的你也在意吗？” “我”王宇灿一时语塞，他确实只是在意自己爸妈的安危，但话问到这份了，装还是要装一下的。想到这里，他点点头。 “我改主意了。” “不行！”闵星瀚突然意识到了这位要反悔，心里一惊。 “我们做个交易吧。”摩洛克眯起了眼睛，皱缩在雕塑一般的眉骨下面，很难看清楚它的想法。 “不行！”闵星瀚再次强调了自己的反对。 “artist，你想当救世主吗？” 王宇灿已经懵了，他迷茫的看着闵星瀚，合着这位大仙儿帮忙这事儿，还没完全说定呢？！ “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不但杀了那两只魔物，还会毁掉贝希摩斯的陆地，保你们妖都的安全，还会送你们回去，如何？”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王宇灿皱起了眉头。 “如果不答应，我只好回到闵星瀚身体内了，毕竟你只是让我逼迫这家伙出来而已，它逃了不能怪我了。” “不行”闵星瀚垂下头恳求起来，如果不是王宇灿间接放跑了那家伙，以这位的心性早一并解决了。谁想到放跑还不算，自己还送门来，恐怕不好劝了。 “什么事？”王宇灿话刚说出口，闵星瀚恨不得用胶带把他嘴巴贴。 “给我” “你答应过我的！不能造物！”闵星瀚直接打断了它的话，一旦被它跑掉，崔彭会气疯的，他们三个公务员的制衡又要被打破，水晶一定会被打进下层世界的最底层去！ “这样啊。”摩洛克似乎改变了主意，“artist，我要闵星瀚的名字。” “什么”王宇灿一脸懵。 “是我死了之后，他会以我的名字生活，这世界如果谁召唤摩洛克，它便不用回应了。”闵星瀚长叹一口气，万万没想到它还要做到这个份。 “我没懂”王宇灿挠挠头，不是改个名字吗，这些人自己不能干吗？ “怎么样，这么安排，你和你的妹妹也会无恙，到时候你都死了，我们相识一场也算你还给我的。”摩洛克仍在怂恿闵星瀚，他知道王宇灿不需要去理解这些话的意思，只要闵星瀚同意，他便会照做。 “最好快点，不然别说魔物要跑，他应该有督察员了吧，被那位知道，artist可是会直接受到一次呈报的。” 闵星瀚终于抬起头，摩洛克很满意这一刻的眼神，这个人类已经妥协了。 一二二 前夕 “我没明白，你给我解释解释啊！”王宇灿拽着闵星瀚的衣袖，在后面嘀嘀咕咕起来，他们正跟随摩洛克在水面铺路行走，并不知道要去向何方。 “你是不是要领名字写着王宇灿的身份证？”闵星瀚直接岔开的问题，虽然让王宇灿愣了片刻，但他还是顺势回答。 “是。” “有了这个身份证明，银行找户头的主人要找你，手机卡送话费还是找你，因为你是唯一的王宇灿，对不对？” “对。” “这个身份证信息是不是只有公职人员才能办理？” “是。” “你找到一个公职人员在大系统里做做手脚，把你的信息换成闵星瀚，以后银行，手机，所有王宇灿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找你了？你可以以闵星瀚的身份重新生活了。” “啊是这个意思啊”王宇灿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那这是不是造假啊” 闵星瀚点点头。 “那我会被抓吗？”王宇灿这才觉得后怕起来。 要知道刚才他不过是按照要求写了一个名字交给闵星瀚而已，根本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特别严重的事，现在看来，已经不仅仅是在违法边缘试探了 “所以你自己要千万小心，不要被那个督察员知道了。” “说起来，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总感觉很不安全，在它面前像被扒光了似的，一点**都没有” “我没经历过这种事，”闵星瀚说的是实话，他也没有更好的解决之策，“只能祈祷它没有那么强的能力了，不能介入你的生活，只是单纯来监控能力的使用” “我们到了。”前面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俩人的窃窃私语。 闵星瀚抬起头，眼前的一切暂时看来并无异常。 “然后？”王宇灿弱弱的探出头，焦急的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下去。”摩洛克指了指水面。 王宇灿不情愿的吞了口口水，他不会游泳的呀，下去送死吗？！ “在下面？”闵星瀚显然也很怀疑，他再次看了看四周，依旧没看到什么异常。 “你还没给我名字，我为什么要骗你。”摩洛克再次指了指水下，“晚了可来不及了。” “你先下！”王宇灿刚在后面嚷嚷一声，被闵星瀚打断了。 他不再犹豫，只是拍了拍王宇灿的肩膀，便转身跳了下去，而他沉入水面的这一瞬间，摩洛克也随之消失了，这地方只剩下王宇灿孤零零的一个人。 “喂！人呢！”他朝下面大喊，却连个水花都没有。 水面黑漆漆的像一块幕布，遮盖了所有面目。 “哎呀，不管了！”王宇灿踱了几步，一咬牙也跳进了水面。 然而，预期的水流灌进口鼻却没发生，他发现自己连衣服都没有湿透。 “走。”闵星瀚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摩洛克继续在最前面铺道路，是一条倾斜三十度的坡道，仿佛有魔力一般，在它的路总会保留一小块空间，是完全隔绝水流的。 于是大家继续往水下那广阔的深不见底的黑暗走去，三个人不由自主的也因为走路而身体倾斜。 王宇灿还想再多问几句，却突然发现前面的闵星瀚停下了脚步。 “喂！你听见了吗？”闵星瀚对前面的那位大喊，对方也随之停下了。 “什么啊，我没听见啊。”王宇灿在后面刚说了一句，被捂住了嘴巴。 “来了。”闵星瀚皱起了眉头，王宇灿的警觉之心也被吊起来了，他沿着道路四周观察，确实没感觉到异常。 闵星瀚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十字剑，前面的那位却始终没有回话。 终于，王宇灿在前方的黑暗里看到了一道转瞬即逝的光 本以为是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看一次，那道光又闪了一下。 “那是”还没等他话说出口，闵星瀚一把把他推向了远处。 紧接着一大团黑影横空掠过俩人之间，那光正是这黑影的森森白牙，如果不是被快速推开，恐怕他牙挂着的是王宇灿了。 “利维坦”闵星瀚扭头看向摩洛克，他点点头算是表示肯定。 “我打？”闵星瀚有点崩溃的指指自己，那位继续点头。 他无奈的叹口气，一个弹跳飞了出去，朝水里丢了几个照明用的火球，试图找出对方所在，却一无所获。 “在你后面！！”王宇灿大吼一声，闵星瀚还没来得及回头，便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响动。 他迅速跳开，那长长的下颚已经用力合，显然扑了个空。 王宇灿看到这儿，突然脑来了灵光一闪，他发现自己似乎经历过这一幕。 拼命的想了半天，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分明预言过啊！ 那时闵星瀚在井灌失踪，他试图用随手的涂鸦得到预言，画到一半被小东打断了 漫画小人沉入深海，黑压压的海底裂开了一条缝，他们来回交战几个回合后，黑影张开了嘴把小人吞了下去，但它的肚子却瞬间亮起了红色的火焰，黑影痛苦的在海里转圈，越拖越长，看起来身形竟然越来越像一条海蛇 “原来那是预言啊！”想明白之后他大声对闵星瀚喊叫起来，“要被它吃掉！” 闵星瀚正疲于应付这只魔物，听到这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两位一个袖手旁观，一个竟然开始出歪招了 “你相信我！快让它吃掉！在它肚子里放火才有用！”王宇灿又喊了一句，闵星瀚只能无奈的再叹口气。 他确实很难占风，对方太熟悉环境了，一直躲在暗处，再这么拖下去对自己也非常不利 想到这里，他犹豫了片刻，当黑影再次出现的时候没来得及躲避，一口被吞了下去。 “放火啊！闵星瀚！”王宇灿话音刚落，黑影的肚子里果然亮起了红色的火焰，一切如预言所示，最后这条大海蛇一样的东西，痛苦的拖动这身体，朝深处游去。 王宇灿快速的沿斜坡朝下面跑去，急匆匆的越过摩洛克身边也没停下，这深海越离开水面，便越黑暗，很快王宇灿也快跑不见了。 “出来吧。”他对着黑暗里喃喃说道，那里却没有任何应答。 一二三 消失 王宇灿朝着越来越深的黑暗一路快走，期间回头张望几次，身后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闵星瀚！”他喊了几声无人应答，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直到不远处隐隐亮起一点昏暗的红光，他终于铆足全力狂奔起来。那庞然大物越来越近，随着这点光，王宇灿已经能看清这远古的巨兽了。 他的脚步越走越慢，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又大又长的肢体，平浮几十丈，体积之大，正像神话的怪物。但如果只是这些特征，王宇灿造“沧龙猎手”的时候也是想得到的。 只是这神造物的利维坦，轻轻呼吸，身体下起伏，王宇灿的耳边切切实实的响起沉重的气流声。 这种细腻的真实感，非但无法再让他走下去，甚至连膝盖都在颤抖。 他闭眼睛似乎能看到在大海深处畅游时，利维坦看到的景象 千万年的岁月长河里，它曾看过陨石落地，万物毁灭，也曾跟随水的生物尝试爬陆地。遥遥观望人类修建通天之塔又倒塌，也在深夜听到过他们填海推山的声音。 被崇拜过，被诅咒过，被怨恨过，却从来没被理解过 捕鱼的人夜航遇险，会以为它是岛屿，抛锚停驻在身旁的背风处，在黑夜笼罩等待总也不来的黎明。而必要之时它又会掀起海啸，毁灭一切所经之处，任凭哭声被巨浪吞噬。 王宇灿睁开眼睛，是啊，这却是他怎么也造不出来的物 他可以把身躯做的像天地那么大，可却没有撑起天地的气魄，这空洞的皮囊一捅破。 “这世间太苦，我已经不想再来。” 王宇灿从气流听到了一声低语，他伸出手，竟然摸到了自己脸颊的一滴泪。 “闵星瀚！”王宇灿一声接一声的大喊那个人的名字，红色的微光跳动越来越频繁。 他最后一声话音刚落，便听见野兽般的shēn yin，是这只巨兽醒了。 它的鳍轻轻摆动，身体缓缓浮，两旁的水流似在向后退避，卷出两条巨浪。它腾高空，王宇灿算感受不到水流的变化，也能察觉空气正在变得沉重。 待利维坦掠过他的脑袋顶时，王宇灿分明看到巨兽的肚子里有着像岩浆一样涌动的火焰 “难道那个预言是你给我的？”王宇灿喃喃自语起来，“并不是事情再按照我的预言发生，而是我无意间看到了你们要做的事” 他重新串起自己的种种际遇，所谓的artist的预言，原来不过是双方都能找到足够多的信息，直到建立起某一条联系，窥探它们的瞬间 “我以层的诸名，获得力量和保障” 王宇灿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岩浆版炙热的红色光芒疯狂跳动起来，一个人影正执剑站立起来。 “请将叱责的quán bing赐给我吧！” 利维坦鲸鱼一般的肚子缓缓的被划开，落下的全是火焰。 王宇灿的眼前似乎看到了落雪，只不过是红色的。一瞬间犹如火树银花盛开，似要照耀整个海底。 “artist” 气若游丝的声音却响彻起来，王宇灿只能辨别声音来自头。 “请赐我预言夺走我的名字吧！” 这一次，绝对不能死在宿命手，不能死在贝希摩斯手里，也不能被信徒诛杀。像闵星瀚这样的窄门人最合适不过了。 继而被artist拿走姓名，像普通的魔物一样安生赴死，这诅咒总算是要破了 “不行！”闵星瀚的声音突然响起，“王宇灿，你已经做过一次了！不能再违反规则了！拿走那么多名字你会受到惩罚的！” “我答应你！”王宇灿大声应答，根本不理会闵星瀚的劝告。“我给你预言！夺走你的名字！从此之后再也不必来了！” “不要！” 王宇灿再次闭了眼睛，把满目的红色隔绝在外 “告诉我你的名字，告诉我该怎么做！” 王宇灿的耳边轻轻的响起了回答，继而他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抬了起来。猛的睁开眼睛，出现在面前的竟然是邓佳佳！ “佳佳！？不对你是佳佳？还是利维坦？” “你们的世界我不想再来”邓佳佳把王宇灿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顶。 “等等我要是这么做了，佳佳怎么办？她会死吗？”王宇灿有点后悔了，想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 “树若被砍下，还可指望发芽，嫩枝生长不息。 它的根虽然衰老在地里，树干也死在土， 却得到了水气，还要发呀。 又长出新枝，像新栽的树一样 惟愿你把我藏在隐秘处，等你的愤怒过去，愿你为我定了日期纪念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请宽恕我，放过我忘记我。” “好。”王宇灿再次闭了眼睛，耳边听到了碎石掉落的声音。 还没站稳，闵星瀚已经快步走过来揪住了他的衣领子。 “你这人能不能听劝啊！” “啊？”王宇灿显然还没适应发生了什么，”邓佳佳呢？“ “邓佳佳你个鬼哦！我看你是活腻了！” “怎么说话呢！”王宇灿身子一滑，从他手里挣脱了，“帮你作弊跟帮它作弊有什么区别！你怎么这么自私！” 话还没说完，一颗大石头生生砸到了他俩正脚下。 “妈呀！这什么情况！”王宇灿一脸惊恐，表情分明再说这通道不是可以保护他们吗？ “摩洛克呢！” “那大仙儿吗？我不知道。”王宇灿眼见闵星瀚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我知道这货是故意让我下来！我们走！”闵星瀚不由分说揪着王宇灿朝面奔跑。 像火焰终有熄灭的时刻，一块块烧焦的陨石从空急速落下，王宇灿甚至能闻到焚烧之后的硫磺味道，他抬起头想看看陨石的来源，只见头顶犹如降下了一座巨山，外形正是利维坦的巨兽模样，肚子的位置还有一道深深的凹痕 “它怎么石化了” “还不是因为你拿走了名字！”闵星瀚边拽着他快速逃离，其实很多道理也是他刚刚才想通。 他通过周铮和伊阿古的事情，其实应该注意到了，不管是从人的躯壳里赶走它们，还是杀了之后去写安魂书，这些从来都不是彻底消灭魔物的方式。 不过他本是为了给张老师记录功德，好让水晶重生，只要不犯规，他也不愿意管那么多。 但现在王宇灿直接抹去名字，利维坦便等于从层人的造物历史里消失了。 再加许诺摩洛克的，如果硬要一连拿走两个魔物名字，层人一定会发现的。 “总之它会彻底消失，至于为什么是以这种样子消失，十有**是你最后脑子里冒出了这东西。”闵星瀚决定先不告诉王宇灿自己的想法了，只是没好气的指指头顶，“下次控制一下吧，求你了！” 一二四 归途 “这家伙跑哪去了？”闵星瀚心里存疑，他们已经回跑不少路了，眼见水面近在咫尺，却没有半分摩洛克的影子。 “那我们怎么办？” “不管了，这里要塌了，逃难要紧。”闵星瀚的脚步始终没停，拖着王宇灿这只咸鱼拼命的往跑。 身后接连不断的响起重物跌落的声音，王宇灿几次想回头看，都被闵星瀚制止了。 “千万不要回头。” “为什么？” “回头会看到残像，会拖慢你的脚步。”闵星瀚的话似乎有什么魔力一般，会让人的头脑渐渐清晰，算有各种不坚定的混乱，也会一一被剥除，“它已经死了，一旦你回头，看到的只是你内心对它的投射，所以，千万不要回头。” 他们一前一后，奋力的向爬，直到彻底离开水面，而一条似乎是往回的道路早已经铺好了。 “我们这么回去了？”王宇灿试探的问，“不找那位了吗？” 闵星瀚却不回答，他似乎正在寻找什么，看似平静的水面一开始还很正常，没等多长时间，便开始频繁的冒出水泡。 “它已经解决了吗？” “谁？什么？” “快走！”闵星瀚拽起王宇灿继续往前跑。 等王宇灿反应过来时，水面已经出现了急速扩张的漩涡，黑漆漆的让人战栗，似乎要吞噬一切。 “这是什么啊！” “不知道，跑对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王宇灿使出浑身的力气疯跑，试着不去感受周围的一切动静，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直到眼前出现一片模糊的混沌，他纵身一跃穿越，很快的滚落在地，当重新站起来时，终于看见了熟悉的水晶。 “哎呀，回来了一个。”水晶站起身迎了过来，与此同时，王宇灿终于明白西瑞为什么没有跟过去了。 “这是什么神的操作” 西瑞盘腿坐在一个发着金色光芒的小圆圈里，脸带着愤怒的神色，感觉像是被困住了。水晶回头扫了一眼，十分随意的解释了一番。 “哦，这家伙的属性似乎跟我一样是魂态灵，不是什么实体，没办法穿越屏障去找你们，我醒过来后嫌她不老实，干脆锁起来了。” “你不也是吗” “你傻啊，我有崔彭给的猫身啊！想去哪里去哪里，能跟这种傀儡奸细一样吗！”水晶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对了，我哥呢？！怎么只有你一个？” “不是在后面吗？”王宇灿转过头去看了看，又把头转了回来，“怎么又丢了” “我们得快点走了”水晶紧张起来，她显然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危险很快便会袭来。 “那我回去” “不用了，你太慢了，再说也帮不忙。”水晶已经准备变成黑豹的形态了，“我很快会回来！” 还没等王宇灿回答，她已经矫捷的跳进混沌。 “放开我！”几乎是水晶消失的瞬间，西瑞怒气冲冲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不会。”王宇灿干脆原地坐了下来，他才不愿意靠近这个女人。 “你得跟我汇报！” “报什么。” “你们干什么去了？发生了什么？有没有滥用能力？” “你猜。” 西瑞从没觉得如此愤怒。当然，它本来也没存在过多长时间。 “快点放开我！” 王宇灿眼瞅着西瑞的脸都快绿了，心说跟它这么硬刚，对自己确实也没好处，到底以后都是同事，还是要打好关系的。 “那你也得告诉我怎么做啊。”他站起来小心的靠近西瑞。 “擦掉。” 王宇灿叹口气，小心的用袖子蹭了蹭，果然光圈消失了，西瑞气急败坏的跳了出来。 “你” “没有！”王宇灿迅速打断了西瑞，想也不用想肯定是来质问的，“没有造物，没有用能力，发生什么不知道，都是闵星瀚做的！” 他大声的吵吵完，迅速把头转向了一边，反正抵死不认，如果这人一直追问，那等闵星瀚回来丢给他收拾。 “是吗？”西瑞的态度突然缓和下来。 王宇灿仔细想了想，自己确实也没撒谎，只是写了一个名字，拿走一个名字而已，也确实没做什么 “对啊，我是真的很菜，打架不行的。”他这句说的更加理直气壮起来。 “好，明白了。”西瑞果然没再追问。 整个气氛这么安静下来，两个人都在朝一个方向张望。 王宇灿倒是有了点愧疚，他发现西瑞真的不能算个人类，它无法识别谎话，思维更不会转弯，所以不管对方说什么，它都会全部相信。 以后还是不要骗它了，王宇灿总是会有一种污染白纸的罪恶感。 “说起来，怎么还不回来？”正因为周围没有参照物，也无法判断时间流逝了多少，他有点着急了。 这个念头还没闪过多久，一个人影跌了出来。那人很快站起身来，正是带着水晶的闵星瀚。 “可算回来了。”王宇灿长出了一口气。 “我们走吧。” “走去哪？不是还有一只吗？” “那家伙会收拾，我们快点离开这里。”闵星瀚指了指身后，王宇灿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带我们走吧，artist。” “诶？我吗？”王宇灿又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终于发现他是认真的，“哎呀有点小兴奋呢” 闵星瀚皱起了眉头，再次拎起了他的衣领，把狂搓着手的这位丢到了正前方。 “你说我要不要也想一个酷炫一点的台词啊！”王宇灿不甘心的把头又扭了回来，“跟你那句似的，显得我” “闭嘴吧你！”水晶实在听不下去了，刚想恐吓一下这家伙，没想到自己突然一个不稳，先摔了出去。 是地面开始倾斜了。很快，裂痕随之出现，像闪电一般飞快游走，细碎的龟裂声也越来越大。 没人敢再耽搁了，王宇灿迅速闭眼睛，努力去找这个空间里的时间装置。出乎意料的迅速，他很快锁定了位置，用袖子来回擦拭一块地面，一枚钟表便出现了。 “不难应该不难”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调整指针，他们只需要跨过几个来时的时空，原路返回能离开这里了。“很容易的，我一定带你们回去” 一二五 最后的战争 “我曾遇见过一个士兵，不太记得是那一段战争里了。 他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嘴里含混不清的念叨着什么，我们身边红通通的光照亮整个夜空，那景象跟现在很像。” “相似的红色吗？” “不，是相似的温暖。” “火焰总是温暖的。” “他紧紧的握住我的手，让我无法挣脱，迫于无奈，我只好努力的去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他说，他一直都在回顾自己走过来的路，因为记事很早，从幼儿时代起的事都能历历在目。所以他的回忆里总有那么多的琐事，他试过按年代顺序把它们理清楚，但从来没成功过。” “然后呢？” “然后他突然挣扎起来，告诉我他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在一座依山傍水的小镇老去，那是他的故乡。他会种一大片的爬山虎，夏天到的时候便能爬满墙头，随风摇摆。” “那你带他回家了吗？” “没有。他死了，身下压着一面黏满污泥的旗子，那面印着我的样子，他到死都相信这是以神之名的shèng zhàn。” “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些？” “我只是最近时常回想起这些事，如果没有战争，他应该也不会从家里的那片菜园里被拉走，也许会有另一种不一样的人生在寻找我朋友的这段漫长岁月里，这普通人类的脸越发清晰起来，他痛苦的样子，他含糊不清的话，还有那灼热到让人窒息的战场，还有他因为双腿被砍断不断流出的血，竟然该死的这么清晰起来。” “这是你要毁掉陆地的理由吗？因为这种内疚？” “不是，是我也想要回家，回到一个能种爬山虎的故乡，家是人类的起源，家决定他会长成什么样子，也决定了他的归宿。” “你的家，不在这里吗，而且你马要毁掉它了。” “狗屁！这不是我的家！这是我的监狱！我和那个人类也没什么不同，他只有一次人生，而我算重复这么多次，要过什么日子也由不得我选择！” 漆黑的水流突然涌动起来，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正操纵着让漩涡缓缓形成，斜方通道的前后都被打断，摩洛克孤零零的犹如站在悬崖边缘，却始终看不到黑暗里声音的主人。 他闭眼睛，听到了仿佛遥远海底传来的一声artist。 “你的朋友要走了，怕是来不及告别了。” 于是，水流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这次是真的再也不见了，它的名字被拿走了。”摩洛克睁开眼睛，正对四只闪着诡异有光的深黑瞳孔。 长着四只眼睛的河马痛苦的嚎叫着，海浪重新开始涌动，摩洛克垂下头，原来脚下还有一条斜方路，两个豆子大小的人影正一前一后向水面之跑去。 “你不是要吃掉我吗？既然想要更强的力量，那来吧。”摩洛克伸出右手，小小的飓风从掌心升起，一把推向了黑暗的水里。 除了它造成的破坏，海的最深处已经开始塌陷，一时之间漩涡迅速翻滚集结，水下的波动势如破竹般全部涌现。 摩洛克静静的站在漩涡的边缘，窥视正央，仿佛再看谁的瞳孔。 直到身后有rén dà声的喊出了它的名字。 “你不走吗？！”闵星瀚站在摇摇欲坠的水路，他前面是不顾一切奔跑的王宇灿。 还没来得及说话，漩涡心突然升起一根锋利的石柱，像箭射出那么快，幸好被它躲开，只轻轻的擦过身边。海里很快的出现更多这样的石柱，不停的发起攻击，它只能连续跳跃躲避。 闵星瀚见状迅速持剑赶来，帮它砍断了身后那根差点得手的柱子，两人一起逃到了水路。 “走啊！” “等杀了这个，你要交出你的名字。” “现在给不了了，artist已经拿走了下面的那个名字，再多一个会很麻烦。”海浪不时的拍向他们，闵星瀚浑身都已经湿透，“我一定会遵守诺言，只不过现在不行！” “哥！”水晶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显然是来带哥哥回去的。隔着一层又一层水花和水雾，她已经迷失方向了，只能通过喊叫来找人。 “你们走吧！” “谁也别想走！”犹如海神的咆哮，震天动地，摩洛克立刻推了闵星瀚一把，手却被他紧紧抓住了。 “你不会恰巧也想死吧！” 摩洛克却没回话。 “我真是受够你们这些老年人了！不要搞同归于尽啊！” 话音刚落，石柱再次出现，分割开了两人。 “走！”摩洛克的脸越发冷漠，他不准备再理会了。 “不要寻死！”又是一道石柱挡了过来，闵星瀚的声音被生生的压过了。 身后水晶还在不停寻找，不时传来的惊叫表示她也在遭受攻击，闵星瀚只能先带着她一起离开。 而摩洛克脚下的海，很快要被如春笋一般的石柱填平。 他叹口气，显然无奈的成分更多一些。 这次显然拿不到名字了，且不说贝希摩斯自造的世界马要被毁，再也不好找这么进行仪式的安全地方了，更何况等他们真的回到现实世界，一定还会被层人调查。 想到这里，被填平的海面土地又开始轰隆升起，还有这位正主不得不杀。 “算了。”摩洛克晃了晃脖子，试图让自己不再思考这些已经无法更改的琐事，而它的视野持续升起的高地终于出现了四只眼睛的河马。 人类一直以为去崇拜长得凶悍巨大的怪物，便能获得力量，真的是一件很讽刺的事，因为最接近神的样子的，反而是人类自己。 它的头顶开始延伸出像恶魔一样的犄角，背部像被火焰撕裂，瞬间展开了一副巨大的红色翅膀，宛如恶龙。当它全身都被火焰包裹之时，身躯也随之膨胀，这是它诸多形象力最不喜欢的一种，却是力量最强的。 最终它张开双翅飞了去，耳边响彻着数千年来听过的战时声音，刀枪砍击盔甲，黄铜战车滚动，火的苍穹之下，笼罩的只有无尽怒火，而它明白，迎接它的，只能是另一位狂战士。 一二六 终章 水晶走着走着，闻到了一股怪的味道。 一开始觉得有一点甜，却又不太像诸如蛋糕之类的食物芳香，仔细辨别也不是花草，还没等她想明白时，身后传来了轰然倒塌的巨响。 “啊”水晶眼睁睁看着身后缥缈隐在雾的大船坞厂，生生的倒下了。 “继续走吧。”闵星瀚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牵起妹妹的手，重新让她走回到路，水晶终于想起来那个味道，正是温暖的血的味道。 一行人没有谁再开口说话，王宇灿带着大家朝海边的方向快速前行，不管后面发生任何事，他都坚决不要回头看，生怕会被所谓的“残像”萦绕。 拨开几棵树枝，王宇灿一眼便看到了还在海滩趴着的徐言赫。 “这人我是服气的。”他又好气又好笑，几步跳到跟前，捧起旁边的海水朝老徐脸泼去。 “谁！谁！”泼了几次，摇晃了几次，徐言赫终于狼狈的爬起来了。 “醒啦！”王宇灿住了手。 “啊醒了，哎呀，得赶紧去救人啊！” “老徐，我们可以回去了。”跟在后面的闵星瀚终于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臭小子！你还笑！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徐言赫迅速从地站了起来，“你怎么出来的？” “回去再说吧。”闵星瀚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快点把船推进海里。他现在太累了，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 老徐也不再多问，开始折腾起来的那艘小船。 很明显他看不到西瑞，自然也对队伍里多一个人的事，也不用有怀疑，倒省的向他解释了。 如果非要说的话，王宇灿唯一的遗憾，只能是没有能救出邓佳佳吧。他突然松了一口气，竟直接瘫到了地，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感觉使不一点劲儿了。 船很快被推进海里，老徐招呼大家赶快离开，众人一一船，直到快划进水央的时候，王宇灿才终于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后面的海岸。 确定没有异常，他终于大方的转过身去，努力的想要看清楚被甩在后面的烟雾，那正是坍塌和毁灭造成的。 “你在看什么？”闵星瀚问道。 “邓佳佳，死了吗？”王宇灿机械的转过头，挤出了这几个字。 “应该吧，被附身那么久，救不回来了。”闵星瀚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膀，似乎是想打消他的负罪感。“不是你的错。” 然而这话说出口，却多了几分力不从心。 从离开船坞厂开始，他已经感受不到火焰的力量了，小心的试了几次，到现在连一点火星子都召唤不出来。 没了能力，以后还怎么继续写安魂书呢？ 还有始终没有说话的西瑞，这位更是板钉钉的甩不掉了，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相处 众人真的是各怀心事。 “是这里吧。”徐言赫把船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王宇灿。对照记忆里的样子，他们之前是从差不多的位置下来的。 “嗯，那我们回去吧。”王宇灿再次看了看沉默的人们，把手伸向了水。 如有生命般的海再度被分开，不同于之前的下沉，这次是向托起了小船。一层层累积起来水的力量，平稳的不断升高。 闵星瀚第一次经历这种穿越，忍不住把头探出船檐向下张望，却隐隐的在水柱里看见一点阴影。还没来得及辨别到底是什么，手指尖突然传来一丝暖意，他举起手，熟悉的火焰竟然又回到了掌心。 “回来了！”闵星瀚赶快俯下身去，试图在水寻找，却一无所获。 当他重新坐正的时候，王宇灿已经站了起来，口念念有词活像个巫师，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使用能力时候的样子吧。 总之，这漫长的事件，终于要结束了。 闵星瀚闭眼睛，他相信等他睁开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归于平静，这撑起下两层世界的间夹层不会有任何异样，哪怕明天也许还会迎来未知的危险 果然，当身体的感觉趋于平稳，他们似乎安全着陆的时候，闵星瀚重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仍然是满目的红色。 并不是火焰或者血液，而是温暖的夕阳。 海面覆盖一层金黄，显得非常惬意，头顶还有盘旋的鸟，海岸还有人在散步。像他们下沉前的景色始终停在原地，竟然没有丝毫的变化。 “哎呀，还是这个点儿啊！”老徐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本以为浸了水会报废掉，没想到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终于能回家了。”水晶紧紧的挽住了哥哥的胳膊，她太累了，只想睡觉。 “是啊，回家。”王宇灿点了点头，重新瘫回到了船，他懒散的伸开四肢，丝毫不顾其他人的嫌弃，当抬头看到橙红的天空时，竟然隐约觉得什么东西在云后面闪了几下。 许是星星吧，他这么告诉自己，毕竟马天黑了，他现在只想回家。 一二七 番外1 “辞职？” “嗯。 ”王宇灿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是被开除的，只不过领导让我主动辞职显得好看一些。” 闵星瀚嘴里还咬着牙刷，满口都是泡沫。毕竟他也没想到一大早来敲门的，会是这位丧门星。 “所以？” “所以，我没地方住了啊！”王宇灿露出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 “你原来的房子呢？！” “死那么多人！谁还要住啊！再说了，房东自己都要转手了！” “那失去工作，收入，住所的你，拖着行李箱出现在我家的意思是？”闵星瀚心里涌起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不都是因为你们兄妹的锅吗？!我不找你找谁啊！”王宇灿立刻用行李箱卡住了门，防止对方提前锁门。 “我拒绝！” “拒绝个毛线！你家这么大地方，给我一间房又不会死！”王宇灿顾不了那么多了，使出浑身力气冲进了屋里，并迅速找了个结实的家具紧紧抱住，一副死都不松手的模样。“再说！你们不是要保护我吗！” “那你的机器人怎么办！难道我们还要跟你养的奸细住在一起啊！” “我只要不使用能力，它是不会出来的，你们放心！”王宇灿几乎要赌咒发誓了，他确实没有骗人，不召唤的话，西瑞也确实不会出来。 “留下他吧，哥哥。”水晶睡眼惺忪的出现了，楼下实在太吵闹，真的是想睡睡不着。 “怎么你也这么说？” “因为他确实很可怜啊，又帮了我们那么多。”水晶索性下楼先拖起了行李箱，“住在一起也方便嘛。” 闵星瀚的脸真的很难看，加牙膏还在嘴里，宛如口吐白沫。他还没说什么，王宇灿已经非常鸡贼的跟在水晶后面溜掉了。 “算了”他只能妥协了。 还没来得及去把牙刷完，徐言赫的手机又不合时宜的来了。 这样，在事情过去后的第四天，有人在海边发现了被冲岸的女人，送到医院后很快被确认是失踪了的邓佳佳。 她失去了所有关于周尧倩的记忆，除了一点皮外伤，和精神不太好外，身体总归算正常。 老徐交完厚厚的报告，这事儿总算是彻底结了。 “哦，对了，那块野地下面倒灌的海水竟然自己退了。”电话的最后，老徐又补了一句。 “那之后呢？” “听说不但水退了，土壤似乎也改变了，几年前的试验田计划又能搞起来了，估计过不了几个月，第一批的种子能播下去了。” “啊，是件好事。”闵星瀚长出了一口气。 “井灌也会被填平，总之，结了！” “嗯，辛苦了。” 闵星瀚挂了电话。 只是费了这么多功夫，他却不能把这两个写到安魂书里去。 是啊，怎么能杀掉根本不存在的魔物呢？无论是于王宇灿，还是对层人和张老师，还有那诡异的白泽，他都不能写。 事实，这件事最积极的反而是白泽，她几次要求闵星瀚带人去图书馆跟她谈一谈，闵星瀚都没有答应，可这女人才不会死心，怕是今天还要来催一遍。 他希望保持信息的平衡，最好的方式是对谁都不要透露。 其实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搞清楚白泽，崔彭，和张老师之间到底在被什么钳制成平衡状态，虽然总是会有外因来打破，但截止到现在，都没有得逞。 对他来说，这些人都不重要，只要他还有力量，战斗还要继续，直到在未来的某一天把书写满为止。 他非常笃定给他力量的那位已经回来了，自己对火焰的驾驭正在慢慢恢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位还没出现，但他对于交出自己名字的诺言绝不反悔。 终有一天，愿大家都能得偿所愿，获得自由。 一二八 番外2 “小发财，帮我跑个腿呗。 ”张老师笑眯眯的站在书架下面，朝看不见的黑暗大声呼喊，没等多久，熟悉的木架子滑动声便出现了。 “干什么！” “帮我把这封信送给你的保安哥哥呗。” “我哪门子的保安哥哥？”张发财一个翻身跳了下来，满脸不悦的盯着这居心叵测的老头。 “还能是哪个，当然是那个。”张老师朝洞口努了努嘴，小发财心底升起一股不妙。 “那个看报纸的吗？！” 张老师微笑着点点头，小发财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不去行不行？” 张老师摇了摇头。 小发财只好不情愿的拿走他手里的信封，一万个不愿意的挪了出去。 壮硕的保安大哥仍然在看报纸，也不知道是什么报纸，天天看都不腻。 “信。”小发财垂着头，小心翼翼的把东西递了出去，手竟然因为害怕而不自觉的颤抖。 虽然一开始有点怪，不过明白了之后，保安大叔合了报纸，同样轻轻的把信拿走了。他先是拆开看了看内容，然后点点头。 “会转达的。”他竟然开口说话了，声音也是出乎意料的温和，似乎能瞬间抚平小发财的恐惧。 “啊？” “告诉artist，我会转达的。”他晃了晃手里的信封，小发财这才明白他在指自己的师傅。 唯唯诺诺的应了几声，小发财只想赶快逃回山洞，没想到身后会突然来人，一转身撞了去。 “是你”小发财抬起头，虽然只是逆光看到一张模糊的脸，但他百分百肯定是白泽。 “不能给我看吗？”白泽温柔的朝保安大叔微笑，并伸出了手。没想到那人直接把报纸摊开，继续看下去，一副根本不想搭理她的模样。 吃了闭门羹的白泽倒也不生气，赶快低头看向小发财。 “你师父呢？” “死了。”小发财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疯女人赶快回家吧！” “哟！”白泽认不出发出了一声笑，这小朋友刚刚还一副害怕的模样，怎么翻脸如翻书一样。“那我也要送他一面的呀！快，前面带路。” 小发财暗地里“啧”了一声，非常不情愿的朝山洞走去，这种情况看来，身后这位肯定是甩不掉了。 越过熟悉的长长隧道，白泽很快看到了窝在沙发里看书的张老师，对方虽然头都没抬，但他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到来。 “又准备了什么措辞去骗人？”白泽笑眯眯的开了口，明显话里藏刀。 “我又不是你，骗什么人。” “到现在都不来写安魂书，你还真沉得住气！” “不写当然是没有，有什么好在意的。”张老师终于抬了抬眼皮，眼神凌冽。“倒是你大老远又来一趟，又想干什么？” “当然是威胁来的。”白泽直接在张老师正对面坐了下来，“你不说不代表我也不说，你为什么要保护他们？” “保护？没有吧。”张老师索性合了书，认真的直视白泽。“倒是你，要说快点去说，费这么大劲儿跑我这里威胁，你又想得到什么好处？” “闵星瀚是你的人，我可以再也不跟你抢。那只到处放火的东西我也不要了，一并送给你。” “然后？” “我要那个artist！” “嚯！”张老师挑挑眉毛，“胃口是不是太大了，白泽，你吃得下吗？” “我这不是向您求助嘛。”白泽像突然换了张脸，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那问题来了，”张老师向前倾了身体，露出为难的表情，“我帮不了你啊，王宇灿也不是我的人。” “您别骗我了，这一切不都是您一手促成的吗？” 白泽的瞳孔里分明映出张老师的面容，他的表情虽然还是很稳，却隐隐露出几分不安。 是啊，这世有什么事能骗得过白泽呢？她本来什么都知道，只不过她只关心自己。 在王宇灿祈求力量下沉入海的时候，他自然是看不到谁在说话，但白泽知道。为首领路的一定是张老师，这也是为什么那时候她会气到失态，当面来找人对质。 张老师为了保护王宇灿，索性把他推了出来，官方盖章认证为自己人，谁还敢动他的主意呢？ “你会后悔的。”白泽幽幽的说出了这句话。 “那后悔的时候再说吧。”张老师倒是很坦然，“以后的路又不是我去走，我用不着担心，再说，白泽你是个聪明人，不要重蹈我的覆辙了。” “我没有” “不要解释给我听了。”张老师挥手打断了白泽想要辩解的冲动，“你知道我这里很冷吧，是真的很冷，我真心实意的劝你不要尝试。” 白泽住了口，她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像冒着冷气的冰块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界限早已定了，谁都不可僭越，你明白的吧。哪怕你有瞬间的错觉以为自己可以操纵什么，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根本没踩到界限，另一种是，还没到折磨你的时间。”张老师言尽于此，他相信白泽已经明白了。 这个女人和他之前一模一样是必然的，因为一届的图书管理员正是他，只不过没有拿到去层的钥匙，几经辗转，最后只能依附在路边缘，躲在这么一个不见天日的洞穴里。 本以为知晓万物是一种幸运，没想到带给自己的却只有痛苦，他做的那些实验，偷猎的魔物，以及尝试造的物，白泽完完全全的重蹈了覆辙，并且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坚信不会受到惩罚。 “我明白了，你也累了，今天先这样吧。”白泽满脸凝重的起身，认真的鞠了个躬，转身翩然离开了。 “老头”小发财终于有了靠近张老师的机会，他小心的伸出手搭在了张老师的肩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是。” “啊？” “我说，你不是闵星瀚的替代品，我选你是因为我需要你。”张老师轻轻拍了拍小发财的手，“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你，以后想问什么直接问，我会告诉你的。” “谁谁要问这个！我是说能不能做点什么，直接禁止这个疯女人进门啊！”小发财突然脸涨得通红，像是心事被人看破，有点恼羞成怒了。 “诶？你为什么这么讨厌白泽？其实我也很好这事儿啊！” “我我是讨厌她！没有理由，打心眼里觉得她坏的要死！” “我猜猜是因为水晶吧。”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小发财头摇的像疯了一样。 “因为她的挑拨，水晶才会死，所以你恨她对不对？” “没有！都说没有了！” “不过那小猫可不喜欢你啊，单相思没有好结果的！”张老师认真的拍了拍小发财的肩膀，“徒弟啊，早点醒悟吧！” “糟老头，都说没有了！”小发财怒气冲冲的甩下这句话，飞快的跳书架扶梯消失在黑暗。 张老师无奈的摇摇头，闵星瀚和小发财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因为一个，是他选来做自己的继任者的，而另一个，只怕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最初是张老师做出来的三号少年吧。那个被坞旗撕碎在王宇灿故乡的少年，通过artist的手，重新回来了 不过他也不用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谁也不能知道，过去的事情让它永远过去吧，让那个村庄以某种形式永远存在下去吧。 “白泽啊，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们谁都没有去层的钥匙，你认命吧。” 推开图书馆的门，白泽的耳边仿佛还在回响着张老师没有说出口的话。 她当然不甘心，永远都不会甘心！ 她会继续猎取更多稀罕的魔物，继续做哪些实验，直到拿到去层的钥匙为止，如果神不接受她，那她自己成神。 张老师失败是因为自己无能，并不代表她也会失败！ 白泽努力的平复了呼吸，让自己尽快绽放那种职业笑容，毕竟图书馆里又来了新的客人，求助的迷茫人类，刚入行的驱魔人，还有试图堕落的那些yu wàng，总有一些能帮她的忙。 上架感言/写在第一个故事完结 这个故事终于写完了，这是笔者第一次写到这么长，自己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现在捋了捋，不足的部分也确实太多了，好几处都很啰嗦，总是写着写着不自觉的塞很多，这是以后要重点注意的部分。 第二个故事准备架，虽然是个百分百扑街作品，但万一有点收入也是好的，也麻烦大家支持了，感谢。 第一个故事的初衷是写的偏史诗，取了一些欧洲的神话，和《失乐园》《圣经》里的典故，有几处笔者自我感觉还可以，但大范围来说不满意的部分更多。 下一个故事会调整，笔墨更多放在现实里去，大纲已经捋的差不多了，今天先休息咯。 笔者曾经也试图研究了起点排行榜的系统，发现确实写不来，所以扑街扑街吧，实在不会也只能认命了。 断断续续写了两个故事，也有70w字了，越写越发现不足之处太多，还需要更加努力。 当然，如果能在起点遇到有幸喜欢笔者故事的人，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写东西总归是个开心事。 以笔者喜欢的一句话做结尾吧：“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出自卢梭。 这也是笔者写的主人公宿命，不管是被妹妹束缚，还是被突然来的超能力束缚，总之，他们仍在枷锁前行。 最后，感谢我的好基友们，两次客串死于非命的龙套--周尧倩，的正主千大大，还有许诺要给我画同人的老王。 以及一直支持的亲们，lucy大大，temple，停驻稻香村，悬式明镜九翘心，sunhawk，回忆的痕迹，等等，鞠躬！ 129.哪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 “叮！”清脆的提示音终于响起，所有的乘客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播报里开始响起多种语言的欢迎致辞，这漫长的飞行已经结束了。 迫不及待的人们早已匆忙的站起来，各自取自己的行李，明明刚才还安静地像个封闭的空罐子，气氛却转瞬间热闹起来。 黄娜婷是被一个粗鲁的撞击搞醒的，她忍不住摘下眼罩，想看看是什么东西摇动的椅背，却只看到一个两百斤胖子急匆匆往外跑的背影，她长出一口气，眯起眼睛看了看窗外，是耀眼的热带阳光，照的人眼睛睁不开。 “到了啊。”后知后觉的她伸了个懒腰，捶了捶僵硬的腿，懒洋洋的站了起来。 “是的。”坐她隔壁的男人竟然还没离开，甚至露出一副像是一直在等她醒来的表情。 “你还没走啊。”话刚说出口，黄娜婷后悔了。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明明自己坐在过道处，对方不叫醒自己怎么离开？ “都没留联系方式，怎么能先走呢？”男人莞尔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算是替她解了围。 “好吧。”黄娜婷根本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很快念叨出自己的手机号码，“加我微信吧。” “那有缘再见吧。”男人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挥挥手告别，提起行李便迅速离开了客舱。 直到确定人影已经消失，黄娜婷的心里才闪过一丝空落落。 和这个男人闲聊是从机场开始的。黄娜婷是个惯常粗枝大叶的人，这次竟然把手机忘在了机场咖啡店的吧台，刚好被这男人看到了。如果不是他一路追出来送还，自己这次的旅途算不泡汤，也是要烦的满头包的。 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条件不错的男人，不然黄娜婷也不能脑袋一热，便脱口而出请对方喝咖啡的事。 谁知道这还不算完，聊着聊着发现大家竟然目的地一样，登机口一样，甚至由柜台人员随机值机的座位号都相连。 黄娜婷觉得又神又好笑。 “你看，如果我们运气不错的话，加现在这些等待时间，满打满算”男人低头看了一下手表，“还可以再聊六个小时的天。” 男人的笑容仿佛有什么魔力，让黄娜婷始终有要慢慢陷入这种温柔的无力感。 “你，怎么称呼啊。”黄娜婷伸出手，示意可以握手以示友好。 “白伦。”男人的手很配合的握住了她的，却非常冰冷，竟然让黄娜婷瞬间打了个寒颤。 “黄娜婷。”她诚实的报了自己的名字，顺手指了指手里的旅游手册，“你也去度假吗？” “没那么好命，去工作。”白伦苦笑起来。 是的，怎么会有人穿得西装革履去度假。目的地是一座位于热带的古城，四面环山，长河从城央经过，现在的时节只适合穿着花裙子和短裤，趿拉着人字拖到处闲逛。 “巧了，我也是工作。” 白伦很明显的挑了挑眉毛，脸分明写着不相信。倒不是说黄娜婷的衣着打扮，而是这个女人根本不像是会去工作的那种人。 根据朋友的评价，基本刚见过黄娜婷的人，百分之九十都会认为她是个白富美。 总是穿的像要去街拍，而不是坐班，很习惯高于五厘米以的高跟靴，精致的妆容以及普通人白出两三个色号的皮肤，从小被矫正过而显得过分整齐的牙齿，习惯每年都会微微调整的甜美面容再加纤瘦的体型，如果非要说工作，也许做个红才是她适合的职业吧。 “果然你们都不相信。”黄娜婷嘴这么说，心里还是很满足对方这种反应的，“我是个做旅游账号的。” “你这么说我信了。”白伦笑了，对他来说判断也不算有差，都是享受粉丝拥趸的那一类。 “那你呢？” “去见一个客户。”白伦回答的很谨慎，许是职业关系不方便细说吧，黄娜婷也很明白，不再继续追问了。 “你一个人吗？”白伦迅速转移了话题，像是要打破这种尴尬。“我是指一个人来旅行。” “嗯，习惯了。” 黄娜婷从来不相信陌生人之间的缘分，许是自己大小也算个小红，虽然没什么兴趣，但各类很社交那种的见面会也多少去过几次，迄今为止她还没遇到过能真正发展成朋友的人。 与自己多多少少有点关系的尚且如此，更何况一趟航班呢？ 可现在看来，白伦似乎要变成一个例外了。 首先，他真的很帅。黄娜婷不是个没见过小鲜肉的人，现在科技这么发达，男的也是有可能去整容的。但凭她的经验可以断定，白伦的面容绝对是天生的。 虽然是单眼皮，却有点内双，如果不笑的话，会显得眼神很凌厉。鼻梁挺直非常完美，嘴唇偏薄。明明五官单看都很普通，却不知道为什么集合起来放在这张脸，会变得很出众。 白伦笑与不笑可以说判若两人。笑起来像要到处飞桃花，接电话时候严肃起来又像个冷面杀手。 其次，是白伦的行头价值不菲，如他看时间的那只表是卡地亚的蓝气球，如他的西装牌子是zegna。 一个像“高富帅”般的陌生人，很难不让人心动吧。 这只是第一步，没想到抛开这些外表后，白伦远她想象的更可靠。 他对目的地相当熟悉，不仅悉心在地图划了攻略给她，还讲了好几处地理典故，并大方的表示黄娜婷都可以写到自己的游记里。 他们乘坐的是红眼航班，却丝毫没有睡意，这么一直聊到清晨，黄娜婷才终于觉得有点疲惫了，没想到这一觉醒来旅途已经到了终点。 黄娜婷还在飞机发呆，刚开机的手机却突然疯狂的响了起来，低头一看十几条微信正像疯了一样的弹了出来。 她赶快拨了电话号码，一个尖锐的女声立刻响起。 “你怎么还没到啊，亲爱的。” “到了到了，下飞机呢！” “快点！我在c出口等你，我们都到了半个小时了！” 黄娜婷合电话，拖起了行李，她怎么可能一个人出门？ 且不说乱七八糟的事情总需要有人搭理，没有人陪未免太寂寞了，毕竟再好的景色看十分钟要腻味，吃喝玩乐才是正经事。而且还要带摄影师呢，不然谁去拍照片和视频让她来发呢？ 白伦的好友申请混杂在乱七八糟的信息里，黄娜婷很快通过了，迫不及待的打开对方朋友圈，刚准备从到下浏览一遍日常生活，却万万没想到迎接她的，只有站在冰山顶带着防风镜的白伦头像，和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提醒。 130.祈愿节日（庆祝上架双更） 迅速丢下行李，冲澡换衣服，才刚刚洗去旅途的尘土和狼狈，黄娜婷的朋友开始在外面喊门了。 “你倒是快点儿啊！晚了赶不放灯了。” “知道了！” “赶紧的！放完灯我还要去喝酒！” “别催我！知道了！” 黄娜婷不得不像对方一样大吼起来，算是对着门以示决心，对方终于满意的离开了。 门外的陈洁妮是和她也算是相识多年，俩人的渊源来于一场展会。满场的年轻可爱姑娘，各种类型应有尽有，遍布在不同的展台。 她俩恰巧是同一个参展商的showgirl，穿着一模一样的短蛋糕裙，露出纤细的腰肢，拿着各种劣质毛绒扮出可爱的模样，去迎接面对她们的长枪短炮。 “好累啊！”连续三天，每天穿着七厘米高跟靴，站超过八个小时，陈洁妮的腿都要断了。 “歇会。”正在摸鱼的黄娜婷往旁边挪了挪，拥挤的后台里没有多少能休息的地方，黄娜婷也不过是偷偷挪了箱矿泉水坐凳子，陈洁妮见状立刻扑了过来，坐稳后火速甩下了高跟鞋。 “早知道这么苦不来了！”陈洁妮一边揉着血肉模糊的脚后跟，一边抱怨。 “我有创可贴。”黄娜婷早有准备，这种场合她也不是第一次来，各种应急一应俱全。 “可以啊，太救命了！”陈洁妮亲昵的揽住了她的脖子，毫不顾忌的亲了一口她的脸。 她们外形很像，毕竟showgirl本来有基础条件，不低于168cm，身材长相都要俱佳。而陈佳妮一看是北方人，五官都要普通人更大一些，性格也更热情。 展会结束后，俩个人此成了朋友。 陈佳妮黄娜婷更爱玩，算俩人相隔两地，也能组局。通常是约好一个目的地，俩人开始协调时间，最终一起奔赴，然后醉生梦死。 俩人很快出了门，可是约好的跟拍摄影师却联系不到了。 “这人不会是要爽约吧！”黄娜婷气急败坏的合手机。 “早说那小子不靠谱，你换一个吧。” “那也没办法啊，合同早签了，回去还得跟他掰扯钱的事情，好烦。” “别烦，我有一个好消息！”陈佳妮很习惯的揽住了她的脖子，“我那个新交往的男朋友啊，也是个摄影师，不过他明天才到，他可你约这小子厉害多了，还不收钱，怎么样？” “他不是你周才勾搭的友吗？” “所以嘞。” “也太快了吧!”黄娜婷皱起了眉头，虽然她知道这位闺蜜不靠谱惯了，可这次进展也太快了。 “你可真无聊！”陈佳妮甩开了胳膊，忍不住吐槽起来，“你看看我们还能折腾几年啊！女人能玩的这么几年，还不抓紧？！” “是是是，好好好，玩玩玩，走啊，放灯去！”黄娜婷举手投降。 水灯节传说也是当地的＂qing ren＂节，美好的节日总是讨人喜欢的，护城河边早已挤满了要在水面放灯的人，不需要说明，人们的脸都带着美好的愿景。 早年间放灯是为了祭祀河神，祈祷来年风调雨顺，顺便让漂流的水灯带走自己一年的罪恶，同时许下新年的愿望。 现在人们已经不需要过仰赖自然力量的农耕生活了，只需要为自己许愿好了。 放下买好的灯，看着它们很快汇入长长的灯河里，慢慢顺水流向远方。河边也掌起人工的灯火，树本为这节日缠绕了五光十色的灯笼，刹那间这夜变得流光溢彩起来，温热的夜风吹过几次，紧接着带来了诵经的声音。 黄娜婷回头看，确定不是自己的幻听，寺庙开始进行点灯仪式了。僧人们也会念诵佛法，漂放水灯。 “真好看。”词穷的陈佳妮只能蹦出这么三个字。 数不尽的天灯飞过黄娜婷的头顶，天灯节也是水灯节的一部分，也可以去买专门的祈愿孔明灯到集地点放飞。 这瞬间，黄娜婷有了一种错觉，这一盏盏带着人心愿的灯犹如许多灵魂，把自己包裹在其，她甚至能听见它们的低语。闭眼睛，沉醉其，一开始还觉得开心，可听了一会儿，黄娜婷便觉得不对劲了。 低语嘈杂起来，让她心烦意乱，迫切的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受控制。惶惶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她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婷啊！” “妈？”黄娜婷睁开眼睛，却发现周围的景色还在，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 她朝河央看去，一个和她的妈妈一模一样的人影正站在一盏水灯，任凭河流如何冲刷，她却迟迟不肯离开。 “妈！你怎么会在这儿！”黄娜婷朝河大喊起来。 “回家吧” “妈妈，你在说什么啊！” “回家吧，回到我们的蓝鸟岛吧”人影苦涩的笑了，说完这些她便迅速转身，跟随数不尽的浮灯一起消失在河的转角处 “黄娜婷！你疯了吧！” 终于在这似梦非梦的现实里，听到熟悉的声音，黄娜婷睁开眼，陈佳妮正死死的拽住自己的胳膊。 “你干吗？” “你特么干吗！”陈佳妮早吓得面色铁青了，声音都要平日更大。 黄娜婷低头一看，自己半截腿已经踏入河里了。 “我我看见我妈了。”被拖回到岸休息后，黄娜婷试图找补几句，想证明自己并不是寻死，可是陈佳妮显然不信。 “看你个头啊！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啊，我不管，回去你得约个医生！” 多说无益，陈佳妮一副早已吓得无措的模样，她现在心里别提多害怕了。黄娜婷张了张嘴，终于不再说话。 她已经很多年没回家了，连次跟母亲通电话是什么时候，都不记得了。 “我算了。”黄娜婷像往日里一样抱住了好姐妹，迅速调整了状态。“别气别气，我是真的懵了。你看啊，我回去找医生看，开一个无病证明发给你，怎么样！” “你吓死我了！你真的不是要zi shā？”陈佳妮见状态度也缓和了下来，她本是个大咧咧的人，见对方正常后，自己便也不太害怕了。 “我好好的zi shā什么！”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跑这里拍鬼片好邪门啊” “那我们喝酒去吧。” “对对对，喝酒喝酒，不放灯了。”陈佳妮紧紧的抓住闺蜜的手，飞速的朝离开的方向走去。 俩人一前一后挤开人群，在擦肩而过的瞬间，黄娜婷似乎又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当她回头去确定的时候，高挑的白伦一晃而过。 “白伦？”黄娜婷不由自主的喊出了这个名字。 那个人果然回了头，当他向这边张望时，陈佳妮迅速的把自己拖走了，与此同时，一个白伦身边的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像黑暗的长河里两枚水灯，顺着不同的流向各自飘向远方。 131.不安蔓延 黄娜婷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索性爬起来看看时间，刚刚过凌晨四点。 她隔壁床的陈佳妮仍在熟睡，连被子被全部打落在地都没能冷醒她。黄娜婷叹口气，帮她重新盖好之后拿着包烟走向了阳台。 她再次摁亮了手机，密密麻麻的提醒和信息非常多，却没有一条是她想看到的。 之前已经给自己的妈妈打了十几个电话，竟然全是忙音，无人应答。所有能想到的留言方式也都尝试了，现在看来只能等天亮后，再尝试联系家里的亲戚们。 许是冷风吹得酒醒了，她有一种久违的呕吐感，头也开始疼起来。陈佳妮订的酒店在古城边，阳台正对着茂盛的密林，远远还能看见庙宇的高顶，恍惚间她竟然再次听见了有人诵经的声音，嘈杂的在耳边絮絮叨叨，让人分外烦躁。 “别吵了！”黄娜婷痛苦的捂住了耳朵，她手一抖，还燃着的半根烟从指缝间飘了下去。 “糟糕！”她赶快探出头，虽然这个点儿并不太可能有什么人溜达过下面的小路，但怕万一真的伤到人，那麻烦了。 确认没有人，黄娜婷长出了一口气。小路是通向酒店的露天游泳池的，那里的太阳椅横躺着几个黑影，大概是宿醉没回房的人吧。 算了，再努把力试试吧，也许还能睡几个小时，毕竟明天还有拍摄，如果搞得太憔悴，镜可麻烦了。 她本来已经准备回去了，却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似的，她再次探出头朝下面的小路看了一眼。小小的一点火光在暗夜里忽明忽暗，刚刚明明没有的！ 黄娜婷已经半个身子都探出去了，她拼了命想看清楚火光的来源，却不小心把放在阳台的整盒烟打了下去。 “哎呀！”她惊叫起来，也终于看清楚原来正有人正在下面抽烟。“对不起啊！” 黄娜婷尽量压低了声音，害怕惊扰别的客人，但她确定那人应该能听见的，却没有抬头回应。 “真是怪人。”她有点心疼那包烟，毕竟还没抽几根，再加是陈佳妮大老远从国内带出来的，少不了明天还会被她絮叨 想到这里，她披了件外套便蹑手蹑脚的出了门，想看看能不能碰运气把烟捡回来。 柜台后面的值夜人员不在，任凭风灌进空荡荡的大堂。黄娜婷靠着自己极其有限的记忆力找到侧门，来到了那条过道。 果不其然，一个高挑的人影正倚靠在墙边抽烟。 “那个刚刚对不起啊，你是不是捡到了我的烟？” 人影转过来，凭借一点月光，黄娜婷看到了张熟悉的脸。 “是你啊！” “好巧。”白伦又露出了那种温暖的微笑。 “我们竟然住一间酒店啊！”黄娜婷忍不住欣喜的笑了起来，“你今晚是不是也去护城河放灯了，我好像看到你了！” “去了，和一个朋友一起。” “我还叫了你来着！” “可能人太多了，我没听到。”白伦竟然会为此感到抱歉，也是让她很意外。 “你明天有活动吗？”话一出口黄娜婷后悔了，怎么可能没有呢，他今晚还跟朋友在一起。 “明天”白伦果然显得很为难。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也要去拍摄来着。反正我们有微信，再联系吧！”黄娜婷摆摆手，她不应该这么失态的，还是早点离开吧。 “你的烟。”白伦从摊开手掌，里面果然是她刚刚扔下的那盒。 “难道你在等我下来拿吗？” “不过我抽了一根，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会！”黄娜婷笑起来，“你怎么这么傻，万一我不下来你不白等了嘛。” “那我把烟拿走咯。”白伦把烟放回到了她手心，“不早了，快点回去睡觉吧。” 互道晚安后，黄娜婷终于恋恋不舍的跑回了房间。 躺回到床后，她的热情已经全部退却，冥冥却隐隐有一丝不安，这个男人未免与自己巧合也太多了吧。 不管是航班还是住同一家酒店，本都不足以让她这么意外，毕竟古城很小，来这里同一个档位的选择也很有限。可是半夜刚好在自己的楼下抽烟，这件事如果还说是巧合，黄娜婷是不信的。 她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抓起手机，果然晚间的时候自己发了朋友圈，配的图正好是房间看出去的夜景。 “难道他也在跟踪我？”黄娜婷扣下手机，笑容突然浮嘴角，感兴趣的人刚好跟自己心有灵犀，还有什么这个更棒吗？ 说来也巧，白伦似乎真的有什么魔力，她的困意这么袭来了。 黄娜婷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她做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梦。 在梦里她似乎个子变矮变小了，所有的视角都像带了如万花筒一样的滤镜，不但五颜六色到失真，同样的画面还分裂成了好几个。 她似乎躲在一个山洞，心脏跳到不停，还感到非常害怕。 外面不时传来怪的声音，每响一声，她会跟着不自觉的颤抖。许是风吹的原因，乱七八糟的黑影犹如鬼魅，在洞口张牙舞爪。 她正期盼着什么，并且已经等了很久。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把她吓个半死，当看清楚来人是另一个大约五六岁的男孩子时，她的心才略略放下了一些。 “你怎么不去睡？”显然她认识这个男孩。 “他们还没回来吗？小黄姐姐。” “没有呢，你快去睡吧，听话。” “小黄姐姐，你会不会扔下我们？”男孩的脸同样带着惊恐，他也睡不着。 “不会的！” “你发誓！” “我发誓，我们会一起逃走，谁都不能被扔下。” “拉钩！”男孩伸出了弯弯的小手指。 “拉钩。” 洞口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她下意识的把小男孩拉到了自己身后，当看清楚来人是一个年级大一点的小女孩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了，找到路了吗？” “被发现了”女孩说话间眼泪夺眶而出，她像是完全崩溃了。 “别着急，慢慢说不对，怎么只有你一个？他俩呢？” “蓝蓝被发现了，我们死定了，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女孩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尽量还能小声说话。 “白呢！小白呢！？” “我们都会死在这里，都会死” 132.回不去的故乡 “还是联系不到吗？”陈佳妮已经问第三遍了，而黄娜婷心不在焉根本没听见。 她俩正等在机场的出口，那位传说的摄影师男友今天会跟她们汇合。 除了母亲仍然没有音讯，以及家里的亲戚们也都联系不之外，让黄娜婷心烦的还有那个诡异的梦。她从来没有跟自己幼年时代有关的梦，在她心里，故乡像一个模糊的影子，恐怕再晚几年她连回家的路都不一定记得了。 可是昨晚梦的小朋友们竟如此真实，像自己确实经历过一般栩栩如生 这一切让她不得不怀疑，都跟与白伦的相遇有关。 “one，这里！”陈佳妮又开始大声喊叫了，顺着她的方向看去，黄娜婷看到了一个很艺青年的男人，戴着黑色的眼镜，穿格子衬衫，戴一顶棒球帽，行李似乎只有一只双肩包，他正低着头快速的朝出口走来。 “走啊，见见我男朋友！”陈佳妮拖着仍陷入不安的黄娜婷匆匆与男人汇合。 “hi，jennie。”男人很客气的迎了来，这种距离感跟陈佳妮的热情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反差。 打完招呼，他同样很礼貌的看着黄娜婷。 “哦，我朋友，小婷，小婷，这是one。”佳妮已经亲昵的像无尾熊挂在了男人身，要知道佳妮的净身高已经超过170cm了，在他面前甚至有点依人，这男人远远看起来壮多了。 “你好。”黄娜婷礼貌的跟他握了手，完成了初次见面的礼仪。 虽然知道俩人是友认识的，可既然已经成情侣了，却还用这种称呼，实在让她有点疑惑。 “小婷约得跟拍跑路了，我跟你说过的吧，这几天可全靠你了！” 叫one的男人点点头，他的话真的不多。 “那今天的计划是什么？” “小婷？”佳妮显然也不知道，她只关心吃喝玩乐。 “啊，要去几个有名的景点，拍一拍好。”黄娜婷拿出地图，面被白伦圈过的标记还在，她迫使自己先不要再想那个男人，“总之随便拍拍好。” 她不是客套，是真的不在意。 毕竟红账号已经养成了，那些粉丝也根本不关心自己的攻略是不是实用，只需要看到持续不断的更新他们感兴趣的内容好，其他真的无所谓。 “那还等什么，走啊！” 红色的篷车是古城常见的交通工具，随便在路边招手会停下，车辆会沿着城跑圈，只要不是去特别远的地方，一般的景点都会经过，摁铃下车再付钱好。 在车，佳妮缠着one不停的聊东聊西，他回应的只有淡淡的捧哏式，虽然之前听说他也是长途飞行，不过one的脸却没有丝毫倦色。 黄娜婷此刻只觉得自己像个大号的灯泡，one的到来显然不在计划之内。她心烦意乱的打开手机，却冷不防看到舅舅的一条微信。 迫不及待的打开，却只有短短几行字 “你妈妈最近太忙，在办公室晕过去了。 住院了几天，下周三会出院。 到时候你可以给她打电话。” 黄娜婷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她只记得小的时候，自己的父亲执意要离开故乡，没办法谈妥的俩人只好离异，之后，便一直和妈妈相依为命。 父亲走了之后，妈妈便气的烧掉了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连他的样子也记不太清楚了。可能妈妈没料到若干年后，她要气到烧毁所有女儿的东西，因为这唯一的亲人竟然也要离开 “你还好吧？”是one的声音，黄娜婷从心事里瞬间清醒。 “啊”她低下头，看到自己正无意识用力把地图揉成一团。 “我跟你讲，她有可能邪了。” “你闭嘴啊！”黄娜婷不喜欢佳妮开这种玩笑。“我看，你才是最大的灾星！不该跟你出门！” “恩将仇报啊！别忘了昨晚没有我，你小命都要没了！”陈佳妮腰肢一扭，便从one的怀里爬起来了，开始伶牙俐齿的数落起她来。 没想到one却趁机起身摁下了车铃。 “我们到了。” 两个女孩赶快戴所有遮挡阳光的装备，匆匆跳下了车。 交代完需要拍的东西后，黄娜婷找个借口溜了。 她实在不想让自己像五百瓦灯泡一样闪闪发亮，以陈佳妮的无谓个性，少不了要在人前各种腻味。约好了汇合时间后，她便一个人在庙宇里溜达起来。 都说神像前不能随便许愿，因为许了愿一定要回来还愿，还要说清楚还愿方式和时间，更不能夸下海口而食言，则会倒霉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黄娜婷本来是不相信这些的，但探身进入庙堂之后，却还是鬼使神差的拿了些零钱，在神仙前跪了下来。 “希望妈妈早点康复，身体健康。” 许完愿，她便小心的把香火供奉了。 她是有私心的，如果下周给妈妈打电话，对方一切安好，那她不用专门回去一趟了。 虽然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但她真的不想再次踏入那个岛 走到哪里都能听见激烈的争吵，离开的人脸都带着逃难的神色，海岸边永远会有被冲来的动物死尸，这些串起她所有童年的记忆----一座被诅咒的故乡岛。 她起身朝外走，迎面正撞了一个人。 “抱歉。”黄娜婷抬起头，这是她第四次遇见白伦。 这男人回复了一个与前三次一模一样的微笑。 “你是不是在跟踪我？”黄娜婷皱起了眉头，“也太巧了吧。” “你说呢？”白伦出乎意料的坦诚，他没有任何想辩解的意思。 “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白伦眼神复杂起来。 她的朋友圈发了带定位的酒店地址，便在酒店下面遇见了白伦。 继而又发了寺庙的地址，于是又如愿的遇见了白伦。 两个人很难说谁谁更有目的。 “你今天不是有事吗？” “刚好顺路。” 黄娜婷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话。 “不过，我只有二十分钟，要一起走走吗？”白伦的微笑仿佛有什么蛊惑人心的力量，由不得别人拒绝。 “好啊，我和你不一样，我时间多得是。”黄娜婷非常自然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同样由不得拒绝。 133.要命的偶遇 白伦非常谨慎，仍然不愿意吐露更多关于他的事情。 黄娜婷可以理解，毕竟像他这样的人，自己也见过不少。一般人都会对她这种“红”有先入为主的想法，要命的是基本没要好的方面。 整容怪，拜金女，炫富虚荣，攀龙附凤 她听得多了，也懒得解释这些人总是差不多的疑惑了。 到底是什么在支持她不工作的生活？ 她的脸总共动了多少刀？ 是不是**？ 最后无非八个字“关你屁事？”“关我屁事！” 黄娜婷有点厌烦了，抛开普通人好一点的皮囊，此刻的白伦差不多应该也是这样的男人吧。 “那个我约的spa快到时间了” “我好像见过你。”白伦打断了黄娜婷的溜号借口，实在让她始料未及。 “什么？” “我之前肯定在哪里见过你，从机场刚遇见你的时候我有这种感觉了。” “哈？这是什么前世今生的戏码吗？” “你是不是蓝鸟岛人？” 黄娜婷吃了一惊，白伦的脸非常真诚，看起来并不是在撒谎。如果不是，那这个男人可太可怕了。 “我是” “我也是！蓝鸟岛并不大，我小时候一定见过你！” 黄娜婷张了张嘴，一时的热情迅速被她压了下去。 她的“扒皮资料”一搜一大堆，真真假假也有不少，这个人真有心的话，这些事情很容易能查到，更何况他还有她的朋友圈，她对自己的故乡并没有做什么保密。 “是吗”她懒洋洋的点点头。 “我们从飞机告别之后，我一直在想到底在哪里见过你。” “所以你一直在跟着我吗？”黄娜婷努了努嘴，聊到现在，她已经对这个男人丧失一大半的兴趣了，现在只想赶快离开。 “你有没有做过一个梦？一群小孩躲在一个山洞里？” 黄娜婷再次感受到了一股热血涌脑门。 “也许是五个，也许是六个，每次梦醒来的时候我都记不太清楚了。但我肯定是其一个还有你！我们一直在想方设法逃出那个岛，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相信，但对我来说，那个梦境非常真实，像是我小时候的经历一样。”白伦越说越激动，这一定是他非常少见的一面，“如果你也做过这样的梦不，是如果你没有，那我此离开，再也不会打扰你。” 长长的沉默卡在俩人之间，黄娜婷百感交集之后，竟然有了一点小失落，原来这个男人不是喜欢自己才追来的啊 “有。”她点点头，“但只发生在昨晚，遇见你之后第一次出现那样的梦。” “以前都没有过吗？” “没有，也许是你会什么妖法之类的，谁知道呢。” 白伦却突然显得非常失望，对这个玩笑也没有回应。 “怎么了啊这个梦很重要吗？” “我十岁离开了蓝鸟岛，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所以我一直在想也许这是我的的真实经历。”白伦定定的看着黄娜婷，“我很想知道那些小孩为什么躲起来，为什么要离开岛，最后又怎么样了” “所以，我在你的梦里吗？你之前说可以肯定有一个是我。” “你的手腕有条伤疤，”白伦指了指她手腕内侧，虽然被叮叮当当的首饰遮盖住了，但那伤口不算小，“在我的梦里，是你从山崖往爬的时候，被岩石割伤的。除此之外，只能归结于我们的缘分和我个人的直觉吧。” “我不知道这伤怎么来的。”黄娜婷迅速把首饰往下放了放，“我也没有小时候的记忆，记得事情只有从南鸟岛读完了学，之后念了外地的大学才离开岛。” 白伦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下，再抬起头的时候脸都是抱歉。 “你去忙吧。”黄娜婷尽量让自己绽放一个礼貌的笑容。 “你待到什么时候？” “也许四五天吧，我还没有订回去的机票。”话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又想起了那对不知道在哪里腻歪的情侣，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也可能转去市区，我时间很多的。” “我会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的。”白伦显然不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人，“如果你还没有” “到时候再说吧，你先忙。” 白伦来不及告别，立刻抽身离开了。 黄娜婷磨磨蹭蹭的又多扰了一点路，庙不算大，很快便让她厌倦了。 发信息给陈佳妮，这人却根本不回复，想也不用想八成正在跟one粘腻，想到这里她的牙都忍不住酸了几下。 漫无目的的继续溜达，黄娜婷隐约间觉得有人似乎跟踪自己。她每走几步便忍不住用余光观察，果然不是自己错觉，有一个人影分明在隔着树林的另一侧小路尾随。 烦躁的脾气涌，黄娜婷判断那人再次跟了来之后，立刻一个猛回头。 人影迅速闪到了树丛里，只留下微微晃动的树影。 这趟旅行非常让她不舒服，过于巧合的偶遇，还有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更别提那些错乱的幻觉了。 为什么他们都集在这里爆发呢？ “喂！”身后一只手重重的拍了拍黄娜婷的肩膀，“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交代什么！”她烦躁的回过头，迎了的只能是这位大嗓门闺蜜。 “我们可都看见了！”陈佳妮分明一副捉拿犯人的模样，one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紧跟在她身后。 “看见什么啊！” “哪里来的野男人？嗯？你俩在聊天吧！” “你跟踪我！”话虽然是抱怨的，但如果刚刚的人影是陈佳妮，她的心顷刻间便放了下来。 “我跟踪你干什么，我俩是偶然溜达到庙门口时，看到你和一个男人走了。”陈佳妮不悦的皱起了眉头，“one还说不要打扰你们呢，显得我特别不讲道理。” “还有啊，这里这么大，没想到转个弯又看见你了。”陈佳妮还在拼命地解释，他们俩过来的方向跟跟踪者刚好相反。 “刚刚不是你们吗”黄娜婷小声嘀咕起来，她的不安再次涌现，原本白皙的脸色，看起来苦涩的要命。 这表情不断的凝固再凝固，宛如冻结成了一张照片，照片再次简化，最后呈现在了纸面，绘图的笔尖轻轻抬起，画纸被迅速抽走了。 “这女孩是谁？”闵星瀚小心的翻阅着连续好几页的漫画故事，“是预言吗？” 王宇灿一副刚刚回魂的模样，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画了什么东西。 134.蓝鸟岛之谜 （不知道好用不好用的二更，求推荐，求月票，求爱护，/(ㄒoㄒ)/~~） ￥￥￥￥￥￥￥￥￥￥ “啊”王宇灿张大了嘴巴，表情又搞笑又痴呆。 “啊个鬼啊，问你呢，这是什么东西？”闵星瀚皱着眉头，“总不能是你昨天晚看的什么怪东西里吧。” “我看的那叫电视剧，括号，美国的，括住。好吗？！求求您老人家补充一下人类社会的知识面吧！大家同一个世界，为什么不同一个梦想呢？” “我不看，浪费时间。”闵星瀚再次敲了敲桌子，对自己的问题穷追不舍。“这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许是那些大仙儿闲的发慌给我派的单子吧，还不能拒接的那种。” “是artist的预言吗？” “应该是吧。”王宇灿把头伸过来看了一眼，竟然有好几张，自己到底跑神跑了多久啊 “两个女人，两个男人，在像是热带的地方旅行”闵星瀚对着手稿自言自语的整理关键信息。 所谓的“主角们”分别穿梭在狭长的街道，过往的行人穿着热带常见的裹裙，皮肤晒得很黑，路还到处奔跑着三轮车和大篷车。 “还有一个跟踪者吗？五个人”闵星瀚指着王宇灿画的一处树丛问道。 “不清楚，可能吧，又不是我画的。”王宇灿非常坚决的摇摇头，“我画风跟这个东西，完全不一样好吗！” 说不清楚他究竟是嫌弃，还是非常嫌弃，感觉对这堆漫画式的手稿非常不满意。 闵星瀚又取出其一张画着有高高尖顶的庙宇图，仔细端详了半天，突然觉得灵光一现。 “这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还没等王宇灿回话，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拿着这张图往自己屋里跑去，十有**是查那些老古董书去了。 “真是，放着高科技不用，何必呢。”王宇灿无奈的摇了摇头，拿出手机开始打关键字。 “热带，寺庙，景点。” 页迅速出现一大堆符合特征的照片，却都不是他想要的。 王宇灿皱了皱眉，换了一组关键字。 “水灯节，天灯节。” 很快锁定了一个旅游目的地，这次的景色和他想象的差不多了。 他最后一次输入关键字检索。 “清迈，寺庙。” 快速下拉的众多图片里，一眼找到了那一张 和自己的图非常相似，十五只大象承载一尊佛塔，和金光熠熠的半个佛塔刚好形成鲜明对，下面的大象托却感觉饱经风霜，外表皮已经被剥落大半，白象很快要全变成黑象了。 王宇灿拿着手机得意洋洋的追到闵星瀚的房间，正准备显摆一通时，对方刚好一脸菜色的迎门而出。 “我找到了！”王宇灿激动地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在泰国！要不要看看资料呀！” “找到这个黄娜婷了。” “哈？”王宇灿感觉自己瞬间凝固了。 “我说，你画的这个女孩叫黄娜婷。”闵星瀚把图递了回来，原来这张面的下一格正是“女主角”在寺庙里祈福的内容。 “你原来你在查她啊”王宇灿讪讪的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她是蓝鸟岛人。”闵星瀚正翻阅着一本厚厚的笔记，看起来异常破旧，保不齐是什么个世纪的黑魔法书之类的。 “你认识她啊？” “你不是写了吗？”闵星瀚指着其他的手稿解释起来，“她不愿意回去的地方是蓝鸟岛啊！” 王宇灿挠挠头，原来这家伙也没有那么厉害嘛，想到这里心态恢复平和了一些。 “所以你是搜蓝鸟岛加红，查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我有蓝鸟岛的族谱。”闵星瀚头都没抬，想也不用想肯定是他手里的那一本。 “蓝鸟岛那又是什么鬼地方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啊，你为什么会有人家的族谱！” “一个非常不发达的小海岛，几十年前人口甚至不足四百，我没想到那里现在还有人。”闵星瀚转了一下口风，像是隐隐有点担忧似的，“那个岛很诡异的，之前断断续续听过一些传闻” “什么？诅咒吗？家族纷争？百年怨灵？”王宇灿起初说的口气还乐呵呵的，看着闵星瀚的脸却突然说不下去了，“你别说真的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金田一事件薄吗！！！” “那是什么？” 王宇灿感到绝望，看样子这同在一个屋檐下，不得不努力成为好同事的工作，真的不太容易展开 “不重要，总之，你接着说。” “那里出现过一些诡异的人口消失事件，曾经有artist的预言指认过几次，信徒们也去调查过，不过似乎到现在都没什么结论，最后一次听说是岛基本已经荒了，青壮年们纷纷逃离，所以调查也不了了之了。” “失踪吗？” “嗯，确实跟失踪有关系。是警方先发现的，城市里发生多起女人失踪的案子，最后都指向她们去了岛。” “这么大的案子，怎么会不了了之的！” “因为调查到最后发现不是失踪。” “你把我搞糊涂了。”王宇灿的脸拧成了一个酸梅子。 “那些女人是去岛zi shā的，追查过去发现她们不单在岛留下了大量证据，有亲笔写的遗书，视频件，还有岛民做目击证人，并且总在二十七天之后，会在岛的断崖下面发现浮来的尸体，尸体当人也没有任何外伤。” 王宇灿惊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才会有信徒们介入。一开始都以为可能是魔物作祟”闵星瀚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说不该说。 “哎呀，你要急死我吗？所以不是？” “不是。” “是这些女人跟约好了似的去zi shā？” “只能这么认定。” “好吓人啊！”王宇灿低头看到了闵星瀚手里的书，“所以，这个是” “是别的信徒整理的当地人名单，用来调查跟zi shā女人们的联系的，虽然最后也没什么用了。” “那黄娜婷” “她的本家一直在当地经营唯一的一座旅馆，信徒们去调查的时候她还没出生，但名字已经起好了。” 闵星瀚终于舍得把手里的书递了回来，王宇灿看到了头皮发麻的一大串名字，像一颗可怖的老树一样盘根错节布满页面。 手指尖刚碰触到书本时，耳畔又开始响起了嘈杂的耳语，犹如苍蝇一般让人想吐。 “我不看！”王宇灿立刻推开了这本非常非常讨厌书，又忍不住想吐了。 135.一个假巫师 “蓝鸟岛？那是什么地方？没听说过。 ”徐言赫根本不等他的答复，自顾自的又咬了一大口汉堡，吃相非常难看了。 “你怎么又吃这个。”闵星瀚低头看到他办公桌旁边的垃圾桶里，还有几个像是昨天丢掉的汉堡包装。 “不然呢，你给我做饭啊！” “你能不能把东西咽下去再跟我说话，老大叔。”闵星瀚真的担心这位塞满食物的人，会不小心喷点什么出来。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老徐抄起手边的报纸朝闵星瀚抡了过来，却被他胳膊直接挡住了。没想到这剧烈运动直接ci ji到了老徐，他一团食物卡在喉咙里，开始激烈咳嗽起来。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闵星瀚赶快帮他轻轻拍背，看情况好转了之后才去给他倒了杯水。 “你是成心气我！我没饭吃还不是因为媳妇儿跑了吗！”老徐越说越委屈，倒搞得闵星瀚有点过意不去了。 “我的错，我的错。” “那你晚请我吃饭吗？” “什么？！” “你不有事儿求我吗？难道不请我吃饭？” “好您要吃什么？” 老徐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个圈，闵星瀚的心里涌起了极其不好的预感。 “我可没钱” 不过，老徐应该是不信的。 因为车最后还是停在了一家烤肉店门口。 “你去点餐吧，我停完车来。” “臭小子是不是想跑？！” 闵星瀚叹了口气，他感到绝望。 “快点下车！！” 五花烤肉滋啦啦作响，老徐喜滋滋的吃着碗里的，还看着烤盘的，顺便还要了小扎啤。 闵星瀚是坚决不在饭店吃肉的，所以来这种店只能给自己叫碗生菜吃，还不能放酱，服务员看他的眼神，宛如看一个减肥狂魔。 “你是不是从来不吃肉啊。”老徐在等待肉熟的间隙终于把嘴空了出来，舍得说话了。 “吃啊，要水晶先试过我才吃。” “缺德哥哥。” “好了，肉也吃了，酒也喝了，我们说正事吧！”闵星瀚从包里拿出那本厚厚的族谱书，从饭桌旁边递了过去，“擦擦你的手，别搞东西了。” “蓝家”老徐才刚看了书的第一页，笑盈盈的脸像被冻僵了似的。 “人类的异常案子你们是最容易接触到的，蓝鸟岛当年不止有一个artist预言过，所以”闵星瀚仔细打量老徐的表情，“你肯定会有点印象吧？” “你早说这个开医院的蓝家我有印象了嘛。”老徐指着族谱的名字，信誓旦旦的说，“这个名字，噢哟，真的可怕！” “蓝青峰”闵星瀚侧过头去，缓缓念出了一个名字。 “嘘，这名字不能说！” “为什么？” “当然是不吉利咯！”老徐把书合，随手放进了自己的包。 “开医院的蓝家是怎么回事？” 徐言赫却没有很快答复。 他只是又要了一杯啤酒，像是壮胆似的猛喝了几大口。 “当地唯一一家私立医院，是蓝家开的，主要业务嘛，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你懂得。”老徐捏了捏自己的脸。 “我不懂。” “哎呀！整容！还有些别的给女人做的手术，乱七八糟的什么都干！”老徐的口气非常不悦，似乎对蓝青峰和医院都颇有怨念。 “给女人做的手术” “你可真是个榆木疙瘩，有空交个女朋友吧，说起来年龄也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了吧。” “然后呢？”闵星瀚根本不接老徐的话茬，这阿叔太喜欢讲着讲着到处飞了，不能让他发散。 “先是市里有女人失踪嘛，一开始没在意，以为离家出走什么的。结果过了一段时间，警察让家长去认尸，说是跳海zi shā了。”老徐吃口肉，简单的交代起来，“没想到隔了一段时间，又出来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闵星瀚一言不发，心里想在盘算着什么。 “几个家长不知道怎么的互相联系了，重新把事情捋清楚后，都觉得自家女儿死的蹊跷，警局重视起来，前前后后三四年的样子，陆续有六七个女孩吧，基本都是二十岁出头，未婚，除了这些之外，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去过蓝家的医院。” “其他共同点呢？” “没了，有的长发，有的短发，有的有男朋友，有的没有，有的穷，有的富，高矮胖瘦，衣着打扮，也都完全不一样。”徐言赫又喝了几大口，才补了一句，“连去医院的目的，都不一样。” “后来呢？” “蓝青峰是当时的临床大夫，他爸爸蓝志浩是大院长，警方介入后，俩人都非常配合。我记得口供取证什么的，档案里都列的非常清楚，女孩们什么时候去的，又什么时候走的，分别做了什么应有尽有” “这么周到” “对啊，简直像是等着我们去查一样。” “那这对父子没有嫌疑吗？” “根本没有动机。只有其一个女孩和蓝青峰咨询过割双眼皮的事儿，咨询完人家走了，也没实际做，俩人更是没纠纷，其他失踪女孩根本没见过蓝家父子。” “这也太诡异了吧。” “还有更诡异的呢！越查越发现，这几个女孩的精神状况都不太好。其他人的口供也证实了，不然警察也不会一开始当成离家出走来处理，到后来zi shā也没有觉得意外” 突然一股糊味传来，老徐低头看见是他的烤肉遭了灾，急忙抢救起来，闵星瀚顺手把火关小了一点。 “不是我偏见啊，整容这事儿吧，我是想不明白，好好的脸东一锤子，西一锤子的，你看我牙疼都不敢去看牙医，这些小姑娘可真厉害！” “精神状况不好是怎么回事？” “是嫌弃自己长相呗，嫌弃的有点偏执了，因为没拿到钱跟家里人闹，反正总有折腾的理由。” “这样啊” “顺着线索一路查姑娘们离开医院的行踪，最后指向了一个离城市十几公里外的破岛。尸体的信息是当地的警方传的，跟这边资料对之后通知家长了。”老徐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胃口全失，盘里好不容易抢救来的那点肉变得分外油腻，可能年纪大了，确实吃不了太多。“总之，是这些姑娘的路线是一样的，最后一次从那家医院出来后，找了交通工具，了岛，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后，在旅馆里留下遗书，跑到那最高的断崖，啪叽！” 老徐做了一个手掌拍桌的动作。 “这不合理啊，简直像是” “zi shā岛是不是！？”老徐用一种不能相信的脸看着闵星瀚，“见了鬼了，我跟你说，那个山崖被称为zi shā崖，因为这事儿还吸引一批傻缺游客，小岛竟然还火了一阵，你说这些人是不是都闲疯了啊！” “怎么能什么都没查出来呢？” “你怎么看这事儿怎么怪吧，可它是没有证据啊！女孩没有被侵犯过，没跟人搏斗过，都是自愿去的岛。也有人说是蓝家给姑娘们催眠，让他们zi shā，可你看啊，一般咱们说害人，你得有目的吧，要么劫财要么劫色，你说费这么大劲把人害死了，他们图什么？” “也是，毕竟连artist和信徒都没有查出来” “这我倒不知道了。” “我看过记录，是有关于岛的预言的，他们也是什么都没查到。”闵星瀚觉得愁苦，他以前以为artist只会预言谁是魔物，信徒杀掉好了，现在看来不同的artist是有不同的预言的，如王宇灿这种还在摸索的新手。 他突然画出来黄娜婷，总不能代表黄娜婷是个妖怪吧！ “老徐，把蓝家医院的详细信息给我一份呗。” “我明天找给你吧。”老徐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懒洋洋的往后靠在沙发背。 “这还有点肉，你不吃了啊。”闵星瀚很少看到老徐会剩菜，要知道他的人生格言是“杜绝浪费，努力空盘。” “吃不下了，突然犯恶心了。”老徐揉揉肚子，他真不是要跟肉过不去，只是一想到档案里看到过的蓝家人的脸，他莫名觉得难受。“诶，小子，我还没问你呢，你们是不是又要惹什么事儿啊？” “是王宇灿，他似乎感应到一个人有点问题，那姑娘跟蓝鸟岛有关。我没想到还有蓝家医院这些事” “王宇灿”老徐叹了口气，“那个不靠谱的巫师吗？” “不是巫师，是artist。” “没差别，他准不准啊。”老徐一脸怀疑，“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啊，没准我能说个一二三呢？” “黄娜婷，在族谱”闵星瀚刚想指给老徐看，却被打断了。 “岛姓黄的只有一家，而且夫妇俩都姓黄。”老徐根本不用看族谱，能记起来另外一个怪的家庭。“如果那姑娘真的是岛民后代，绝对是开旅馆的那户人家。” “果然是吧” “是啊，岛唯一的旅馆。”徐言赫把面前的酒喝光了，此刻他难得像一个对小辈们饱含关心的叔叔，“我宁可相信王宇灿这号假巫师不准，也不希望你们跟那个zi shā岛扯关系，准没什么好事儿！” “老徐，你说我跟他混在一起，还能遇见什么好事？！” “倒说的也是”老徐一下子泄了气。 “阿嚏，阿嚏，阿嚏。”王宇灿突然连续打了三个喷嚏，他抽出一张纸，莫名其妙的擦了擦鼻子。 “感冒了？”水晶皱起了眉头，“要不要吃点药啊。” 在此之前，王宇灿正带着水晶一起看电视剧。 “没事，可能哪个王八蛋骂我吧，不过，水晶你好惨啊，你哥哥都不许你看电视的吗？” “对啊！所以你得替我保密！” “那必须！” 两个人相视一笑，革命友情算是建立了。 ￥￥￥￥￥￥￥￥￥￥￥￥￥￥￥￥￥￥￥￥ （求推荐，求月票，求爱护，/(ㄒoㄒ)/~~） 136.深夜惊魂 黄娜婷再次做梦了。 这次是梦到晕倒了的妈妈被慌慌张张的抬进了岛的小诊所。 诊所医生快速的打了针，输了液，妈妈总算是醒了过来，情况却不太乐观。医生对着几个背影频频摇头，显得一筹莫展。于是等他走后，那些背影们只能六神无主的商量起来，最后终于决定要把妈妈从岛送到城市里的大医院去。 离蓝鸟岛最近的城市，只能是天普市，每天都有几趟往返的破旧渡轮，面载着稀稀拉拉的乘客，卖船票的大叔总是挂着一副要倒闭失业的丧脸。 她只是隐约听妈妈提起过，有些故交在天普市开着一家大医院，挣了很多钱。 叛逆期不懂事的时候，黄娜婷用最恶毒的话嘲讽妈妈。 “人家离开岛开医院，能挣大钱，你怎么不走！？到天普市不过一个多小时，这你都不愿意去，非要我们娘俩待在岛等死你才满意吗？” 妈妈抬起来准备给她一耳光的手，却还是心软的停住了。 “打我啊，打死我了才好，省的哪天我还要自己跳海！死在zi shā崖正好，没准还能报纸呢！这样你的旅馆又能再兴盛了吧！” 那一巴掌始终没落下来，但黄娜婷知道，她的妈妈心口已经恶狠狠的扎了自己这把刀。 当把要转院的事情告诉妈妈时，她疯狂的摇着头，脸带着惊慌失策的表情。 不管亲戚们如何劝说，妈妈除了拒绝，对其他的只字不提。 最后是连夜赶回岛的舅舅坚定拿了主意，等妈妈刚能下床，便拖着她了渡轮。 “我不能离开岛的。” “我看你是疯了！命都不要了吗？一座破旅馆，天天也没什么客人的，有什么好担心的？！”舅舅絮絮叨叨的数落妈妈，而她只是呆呆的站在甲板，往家的方向看去。 “我走了，小婷该回来了” 黄娜婷被这句突然如惊雷一样的声音吓醒了，浑身又冷又粘腻，随手一摸，她的睡衣早已被冷汗浸湿透了。 陈佳妮的床铺空空如也，双人间的酒店客房竟然只有自己。 黄娜婷苦笑几声，用膝盖也能想到这女人肯定是半夜溜去男朋友的房间了，one没有提前订房，所以昨天临时订的那间，只能安排在离她俩很远的另一栋楼里。 这样都不能阻止这个疯女人？真是早干嘛去了。 她懒得再理会那女人了，随手摸到自己的手机，想看看时间，刚刚凌晨三点。 再也睡不着了，黄娜婷随手点开自己的几个社交账号，发了同样的一条信息。 “有没睡着的吗？聊会儿呗。” 没想到刚po出去没多久，立刻有人回应了。 “算时差的话，这会儿都四点了，这人是没睡还是刚醒啊。”黄娜婷点开提醒，发现是条不认识的人发来的私信。 ---「你好， 我们这里有一条关于你的预言，也许你会成为某个魔物的目标。 如果方便的话，可否与我们联系？」--- “什么鬼恶作剧吗？闵星瀚又是谁？”她读完信息，皱起了眉头，非常怀疑自己遇到了biàn tài。 本来不想理会的，可最近确实遇到了这些不太让人心安的事，再加她现在真的很想找人聊天 黄娜婷点删除的手停住了。 “你是谁？”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把私信发了出去。 ---「蓝鸟岛一直都有问题没解决，最近你身发生的怪事很可能跟当年有关。 你的妈妈，噩梦等等，可能都是很重要的线索。 等你回国后请尽快与我们联系。」--- “你怎么知道？！” ---「请注意安全，也许有人跟踪你。」--- 对方留下了联系方式后，便再也没回复了。 黄娜婷迅速点开他的个人页面，一片空白，甚至连头像都没有 她活了整二十年，小时候的童年记忆模糊，长大后记得的全是对母亲和故乡的怨恨，好不容易有了的这几年好日子，截止到今天，终于像花瓶一样被再次摔碎了 黄娜婷甚至感到耳边真的响起了那令人绝望的清脆声音 不对！黄娜婷突然警觉起来，不是她的幻觉，是真的有声音! 她火速从床弹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客房央，仔细寻找来源。 当发现声音是来自门口时，她的心像坐过山车登顶一样，被迅速拎到了嗓子眼。 借着窗户投射进来的暖暖月光，黄娜婷看到门把手正在微微晃动，虽然地处热带，她却觉得如临冰窖。 微微的金属碰触，钥匙在锁眼里转动，门把手被来回的试探 如果没猜错的话，外面有一个人正在反复的试手里的一大串钥匙。 她明明记得酒店的门锁是刷卡的，而且刷开的那一声非常响，除非睡的很死，不然普通人一定会被吵醒。并且她之前还特地扫过几眼，也没看见过很明显的钥匙孔。 但这个人却知道门是可以被钥匙打开的。并且用钥匙开门声音很小，根本不会惊动人！ 黄娜婷忍着害怕缓缓挪到墙边，小心的趴了下来，顺着门缝下面的缝隙，她果然看到了两只黑漆漆的脚。 她想报警，却发现手机刚刚被自己扔在了床边，又恨又恼的她刚想回去拿，那非常糟糕的“啪嗒”一声已经传来。 来不及犹豫了！ 她几乎是本能反应，先是迅速冲到椅子旁边，直接反手用椅背抵住了眼看要微微开启的门，并快速合了门后面的防盗搭扣。 来人的动作迅速停住了。 黄娜婷手里紧紧的抓着一个花瓶，如果这人还要硬闯，她用尽全力砸过去！ 两个人一里一外僵持着，黄娜婷憋着一口气，已经吓得不敢呼吸了。对方绝对知道自己醒了，并且站在门后，那人似乎来回走了几步，显然事已至此，也超出了他的意料。 时间过得像慢了几百倍，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黄娜婷终于听到钥匙从门锁里拔出去的声音 然而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僵硬了 又等了一会儿，黄娜婷终于能动弹了，她小心的趴下身子，现在可以确定门缝后面的那两只脚彻底消失了。 她憋着的那口气长长的吐了出来，浑身瘫软的在门口倒了下来。 （大概15：00二更吧) 137. 跟踪狂 陈佳妮蹦蹦跳跳的挑了一盘自助早餐后，直奔黄娜婷的桌子。 她不但点的东西平时的分量多了好几倍，更别提脸还带着那种根本掩盖不住的笑容了。 “不减肥了？”黄娜婷丝毫没发觉自己的语气冷冰冰的。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又失眠啦？！”陈佳妮又开始大惊小怪起来。 “你昨晚去哪了？” “哎呀，还用问嘛！”陈佳妮的笑容更浓了。 “既然不住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不说也行，为什么不反锁门？！”黄娜婷越说越咄咄逼人，她眼见陈佳妮的脸犹如被冻僵一样，心里却没有丝毫动摇，甚至还想酝酿几句更狠的质问。 “你怎么了？”陈佳妮显然被吓到了，语气也唯唯诺诺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们的房间是可以用钥匙打开的？！” “我怎么知道” “你挑的酒店你不知道？！” “你神经病啊，大早吃错药了吗？”陈佳妮摔了手里的餐具，眼前这位闺蜜简直莫名其妙。 “为什么挑这家酒店！？”黄娜婷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神里全是愤怒。 “当然是随便在好评排名榜找的，我不是也发给过你看了吗？你放手！”陈佳妮想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对方竟然力气大，她干脆反手也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俩人都火冒三丈，谁也不肯妥协，眼见僵持不下时，one饶有兴趣的在她俩对面坐了下来。 “看什么看！”黄娜婷的火气迅速蔓延到了one身。 “你很讨厌我啊。” “没错！”反正事已至此，不如干脆承认。 “没事，我马走了，给我个邮箱吧，我把照片发给你。”one倒也不生气，他也没有拿任何早餐，有点只是过来道别的意思。 这话出的管用，两个女人都松开了手。 “所以，你发脾气是因为我没告诉你one的事吧。他只待一天，我还以为你不会介意。”陈佳妮本是个大咧咧的人，她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我的错，最近有点抓狂，乱发脾气了，对不起。” “所以，你怎么知道酒店的房间还能用钥匙打开？”one冷不防的问了一句，黄娜婷一时有点没接话。 这个人她想象的要冷静，她开始改观了。 “有一部分原因可能跟我没关系吧，这酒店有什么问题吗？”one显然注意到了黄娜婷的异常，他虽然话不重，意思却是不问出所以然不罢休。 黄娜婷犹豫了片刻，挑了觉得自己被跟踪，以及昨晚有人想偷溜进屋的事情讲了，至于那个叫“闵星瀚”的陌生人，她只字未提。 “太太恐怖了！！！”陈佳妮忍不住尖叫起来。 “小点声！” “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根本想不到能是谁。”黄娜婷想过可能是什么biàn tài粉丝，那范围可大了去了。 “我等下去退房，直接问前台好了，应该有监控什么的吧。”one指了指面前的餐盘，“你们最好快点吃，马早餐时间要结束了。” 恐怕谁都没有胃口吃了。 三个人很快聚在了前台，也许觉得男人会较有优势些，one抢在黄娜婷开口前，主动先去交涉。 前台的人先是推三阻四，一副不愿意相信他们描述的样子，但他们的经理独自看完监控录像之后，突然大惊失色起来，反而是对方先提出了报警。 “所以，警察会抓那个人吧！” “是这么说的。”one点点头，“不过那个人一次没得手，可能还会来吧。” “也许不一定”黄娜婷喃喃自语起来，“我们住了好几天了，那个人昨天才动手他一定知道那时候屋里只有我一个！” “那我们设局抓他好了！”陈佳妮拍了拍大腿，恐惧在她这里似乎已经退散了，“我今晚再假装离开，要是他再来，看我打不死他！” “不行，这太危险了！”黄娜婷否决，“我们不知道他有没有武器，还是交给警察吧！” “你可拉倒吧，这里的警察稀巴烂，你又不是没看新闻！”陈佳妮把头转向one，换了一张哀求的脸，“你再呆一晚嘛，要是今晚没抓到，我们明天也立刻回去！” one犹豫片刻，可能同情心作祟，最后还是答应了。 于是，按照计划兵分两路，one独自去街采购一些必要的工具，两个女孩则去漫无目的的继续去古城闲逛，差不多到了傍晚时分，再各自回酒店。 one拿着陈佳妮的门卡，会早点进门，当夜幕降临时，三个人终于在房间集齐。 “你昨晚几点走的？” “两点多吧。” 也是室友刚走，这个人动手了。黄娜婷再次觉得胆寒，难道这个人连续好几天都蹲在自己房间外一整夜吗？！ “差不多了，我先撤了。”熬到和昨天一样的时间，陈佳妮溜除了房间，小心的从外面关了门。 房间里瞬时变得尴尬起来。 黄娜婷不时的打量蹲在房间角落一语不发的one，心里总是毛毛的。她甚至突然有种外面的那个和屋里一样可怕的诡异感觉。 “也许那个人不会来了吧，毕竟我都知道了”黄娜婷小声嘟囔起来，虽然像是对one说，实际却是给自己安慰。 “会来的。” “啊？” “是有种怪的预感。”黑暗里隔得太远，看不到one的表情，但他的话却很诚恳，“也许你不信吧。” “不我也” “好像，我们这几个人注定要见面一样。” 黄娜婷呆住了，她万万没想到one会说出这样的话，容不得她有反应，像昨晚一样的声音果然又出现了。 one迅速躲去了阳台，那里正对黄娜婷的床，她也按计划躺好，很快盖被子。 门顺利的被扭开了，一个人影溜了进来，小心的关房门。 他走路非常轻，黄娜婷几乎听不到声音。 没过多久，她便觉得一个黑影已经杵在了床头，当对方把手伸过来时，黄娜婷迅速睁开眼睛，抓住了那人的手腕，而身后高大的one已经拿起了烟灰缸，用力的砸了下去 138.时间节点 陈佳妮咬着嘴唇，双手交叠环抱在前。 要知道她收到信息便立刻从躲藏的游泳池附近赶了回来，现在却只能盯着椅子被捆起来的人十几分钟，既觉得困惑又觉得好笑。 “这个？跟踪狂？！”陈佳妮终于挤出了六个字。 不止她一个人这么觉得，连one的面瘫脸都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 可能是自己下手太重了，这个又矮又瘦弱的鹌鹑女孩到现在都没醒，如果不是还有气息，真担心是不是失手打死了。 “她该不会还没成年吧”黄娜婷觉得这小圆脸女孩看起来真的只有十几岁。 “搜身没有，有没有什么证件？” “除了手机之外什么都没有。” “手机呢？没打开看看吗？” “没电关机了，在充电。” “这到底什么葩跟踪狂啊！被拐儿童的盗窃之路吗？”两个女人的对话以陈佳妮绝望的咆哮结束，这可怕的信息量让她崩溃。 “好像醒了”one指了指这女孩抽动的手指。 陈佳妮转身倒了一杯冰水，对着女孩的脸猛的泼了去。 “喂！小妹妹哪的人啊？会不会说？”陈佳妮让自己尽量显得凶神恶煞一些，不过看起来却十分搞笑。 女孩彻底醒了，一副怕得要死的表情，倒把这三个人映衬的像bǎng jià犯。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黄娜婷把好朋友推到了一边，直接跟女孩摊牌，“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小黄妹妹啊” 黄娜婷听到这四个字，犹如脑海里响起惊雷，栩栩如生的梦境再次浮现，山洞，鬼影，逃难，还有身边围绕的柔弱孩子 “那个不是梦吗？” “你们俩改了名字，”女孩先后看向陈佳妮和one，“本来以为找到黄妹妹后，还要花同样久的时间去找你们没想到十年期限已到，我们注定会重逢。” 女孩竟然说了跟one一模一样的话，黄娜婷不可思议的看着one，他的表情非常复杂。 “疯疯了吧，是不是被烟灰缸砸懵了？我认识你吗？”陈佳妮更是毛骨悚然，她本能的不想再听这个女人说下去。 “我们六个，当年一起从蓝鸟岛逃命的事，你们都忘了吗？！”女孩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起来，整个人像失控了一样，“还有你！小黄妹妹，你明明逃出来了！为什么还跟蓝鸟岛有关系！？” “你先稳定一下情绪，我们慢慢说”她再这么闹肯定会引发骚动的，黄娜婷只能先劝慰。 “你这个叛徒！你为什么又回去了？！” “别吵了！”一直不吭声的one突然捂住了女孩的嘴，“你是小米吧，我记得你。” 女孩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刚想说什么，却一口气没喘来，又倒了下去。 “她可别是死了”陈佳妮弱弱的伸出手，测了测这人确定还有鼻息，心里才算踏实下来。 “得给她先包扎一下，这事儿怕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了。”one立刻去翻了自己的背包，他似乎很擅长面对受伤。 在他的指示下，她们俩解开了绑缚的女孩，把她平放在了床。one不但随身带着药物，连包扎技法也很纯熟。 “她一时半会醒不了了，大家先休息一下吧。”不同于这两个女人的惊吓感，one却显得非常释然，像一直困扰他的问题终于被揭开了一样。 他径直走到门口，眼看要出去，陈佳妮立刻叫住了他。 “你去哪？” “找个地方呆一晚。”容不得别人说话，one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一张床被“跟踪狂”占了，俩人只能挤在另一张，但眼下这情况还能睡得着才有鬼。 “陈佳妮，你老老实实跟我交代清楚，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干什么的？从哪来的？你俩怎么认识的？”黄娜婷用力的拍了拍闺蜜的后背，把问题滔滔不绝的摆了出来。 “我害怕。” “怕什么？难不成他还是个杀人犯吗？” “我俩在一个站的小组认识的”陈佳妮是真的很害怕，她浑身都在发抖。 “以你的性格怎么会”黄娜婷刚想说“干这种无聊的事情”，后半句却生生被打断了。 “是收养小组” “养猫还是养狗啊！”话一说出口，她后悔了，“难道是” “对，我跟他都是被收养的。我爸前段时间住院了，需要输血，我傻了吧唧的跑去献血才知道的，他俩对收养我的事绝口不提，也不准备跟我解释，我那段时间心情非常不好，鬼使神差的找了一个这种互助群，想找点安慰，看看怎么缓解跟他们的关系，没想到认识了这个人。” “难怪你跟他只用名称呼，这一点也不像你的性格” “他不跟我说真名，我当然也不愿意告诉他我的。也是我那段时间情绪太低落，聊着聊着发现依赖他了，后来我提了见面，他答应了。” “然后呢？” “爽约。各式各样的借口，每次到见面的时间都不来。然后我生气，他再跟我道歉，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是没办法对他死心。” “所以这次是你们第一次见面？”黄娜婷听到这里还是挺震惊的，毕竟她之前的表现非常亲昵，却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本以为他还是会爽约，平日里都不想见面，更何况我们还跑到了国外，没想到这人却真的来了。” “可是，你俩看起来” “那是我死缠着他！我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什么话也不说，包括昨天晚也是，我是气不过去找他对质的，没想到他根本不在房间，我等了一宿这个人也没回来。” “也是说早我俩吵架那会儿，他才回来？！” “对，而且本来他已经要走了！” “你怎么不早说呢” “这么丢脸的事情我怎么说？我倒贴男人吗？” “太诡异了”黄娜婷除此之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俩认识多年，陈佳妮现在的行为在她看来绝对是不太可能会发生的。“不对，不只是你是所有的事情” “今晚的事情吓到我了，我不想相信那个人说的任何话，是本能的抗拒。”陈佳妮指了指另一张床的背影，“我真的害怕，小婷，我害怕她说的都是真的，像我们走到了一个时间点，所有可怕的事情马都会发生” “没事，没事。”黄娜婷抱住了抖成筛子的同伴，只能尽量去平复她的焦虑，只是当拥抱的那一瞬间，她的某些记忆似乎复苏了 这一幕是不是曾经发生过呢？在十年前的那个山洞里 （不出意外的话，第二更都在15：00左右吧望天） 139.俗套的诅咒故事 “我叫李小米，这是我的养父母起的名字，我也是收养家庭，其实这样才对，只有叛徒才没被收养。” 李小米的气色好了很多，说话也非常清楚，可能休息了一晚起了作用。 包里的证明一一摆在面前的桌，她把房间开在one的那栋楼，也是合法来到这个国家的，至少这些看起来足以证明她来历清楚，也没有什么劣迹。 唯独对黄娜婷，她的态度非常分裂。昨晚第一次见面先是激动，然后变成了愤怒，到今天早，已经是完全的冰冷了。 “你昨晚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陈佳妮的状态也好了很多，既然逃避没用，不如先面对看看。 “我接下来说的话句句属实，绝对不是骗人，随便你们相信不相信吧。”李小米再次凶狠的瞪了黄娜婷一眼，好像这些事都是她造成的一样。 “我快死了！” 三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明白李小米这句话的意思。 “我今年二十二岁，还有一年寿命。不过你们也不用震惊，我之后是你们三个，我们全都活不过二十三岁。”李小米先后指了黄娜婷，one，陈佳妮，仿佛再告诉他们死亡顺序。 黄娜婷当然知道自己陈佳妮大，但是看她和one交换的表情，似乎李小米对年龄的排序是没有错的。 “你和他之间还隔着一个人，”李小米再次指了指黄娜婷和one，“隔着小白。” 白伦！黄娜婷根本不需要思考，这个名字几乎随着她话音落地而浮现。 “什什么意思啊！”陈佳妮自然明白话面的意思，她问的是整个事情的来由。 “我们分别从不同的孤儿院被领养到了蓝鸟岛，本以为终于能有一个家，我们都是带着美好的期望抵达的”李小米的表情突然忧伤起来，“我不知道哪里发生了什么，我能记得的只有我们相约一起逃岛” “六个孩子吗？”one想要确认数量，李小米点了点头。 “你也记起来了吗？” “我记得我们逃岛的理由不逃我们会死。”one一直到现在，都表现的过分平静了，像讲个随便听来的故事一样，“先是开始做怪的噩梦，然后是噩梦越来越清晰，像重新过一遍自己亲身经历的事顺着支离破碎的线索找下去，最后发现可能这些全都是真的。” 他冷不防的看了一眼陈佳妮，可见他本来接近她是带着目的的。 李小米的下一个是黄娜婷，而one的下一个则是陈佳妮。 “我们做了很多事，但我都不记得了总之我们在海漂流了很久，被人救了，之后便被拆散了”李小米扫了一眼黄娜婷，继续说道，“现在看来，除了你这个叛徒，我们各自被送入了不同的收养家庭，这段记忆便莫名消失了。” “二十三岁是什么意思？”黄娜婷并不理会她的恶意，直接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们虽然逃出来了，但死亡诅咒没有消除，当我们能重新想起来这些记忆时”李小米没有再说下去，后面的事情她已经表述的够清楚了。 “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你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为什么我没有一点关于那个破岛的记忆？！你还跟踪小婷你你”陈佳妮越说越紧张，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当然是因为有人要杀我啊！只不过没得手而已！”李小米再次提高了音量，“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会你们多知道二十三岁是最后的时间点？！你跟我记忆里的样子真的没有任何差别，作为我们又蠢又怕事的老幺，除了拖后腿什么也不会！” 此刻的李小米有着跟鹌鹑少女外表截然不同的凶狠，无法想象她经历过什么，算不至于“穷凶极恶”，但也跟“走投无路”差不多了。 “是谁要杀你？”one追问道。 “我们六个人都是谁，你还记得吗？”李小米不直接回答，反而反问起其他人来，“你们能想起来多少？” “我最早记得的是佳妮，之后是你，小米。”one先后看了这两个点到的人。 “我记得小黄，还有小白。所以除了我们四个和小白之外，还有一个人，我想不起来是谁。”李小米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三个人，“那个人一定是要杀我的人，因为只有他的年纪我大！” “别扯了，什么叫要杀你，什么叫六个人，都是你的” “你闭嘴！”李小米大概把仇恨转移到了陈佳妮身，“你有夜里走着走着被人拖走掐住脖子过吗？在地铁快进站的时候，你有差点被推下过地铁吗？算我逃出来，晚耳边还不停回响着那个男人重复一定要在二十三岁之前杀掉我们的话！我到现在还能活着站在你们面前，只能说我运气真好！” “那为什么我们本来是一起逃出来的，年纪最大的那位却要杀掉你？”陈佳妮态度也变得很差，咄咄逼人起来。 “我怎么知道？！” “呵呵，鬼扯！你怎么证明是那个人！还是说根本没有那个人？！这都是你想象的吧，还有这些狗屁梦境，现在信誓旦旦相信的只有你跟他，你俩根本是一伙的！”陈佳妮针对的除了李小米，当然还有one，都是突然冒出来的怪人，她现在谁也不相信。“小婷，你也觉得他们俩是骗子吧！我们走！” 黄娜婷却无动于衷。 “还有一个大概叫蓝吧。”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她终于选择说出自己的梦境了，“我能记得的名字只有小白，和蓝。” “蓝是了是蓝。”李小米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她后退几步瘫坐在椅子，似乎她的回忆又更迭了新的信息。 “为什么是他？”黄娜婷看了看李小米，又看了看one，“你知道吗？” “不知道，”one摇了摇头。 “能知道的可能只有小白吧。”李小米绝望的抬起头，“我们是分两只木筏逃走的，小白和蓝在另一只。你们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黄娜婷似乎隐隐看到了那个画面，她和几个孩子悲痛欲绝的盯着岛的陆地，更远的地方已经传来了人群暴躁的声音，在已经濒临绝望时，另一只木筏被迅速推了出来，两个人影正匍匐在面 “蓝是我们的领袖，如果没有他，我们根本逃不出来”李小米捂住了自己的脸，呜咽着说，“如果我们侥幸活到现在还要死，那也只能是他来杀掉我们” 140. 见面VS委托 王宇灿的脸慢慢的拧成一个陀螺，闵星瀚每多说一个字都像抽动他的鞭子，说得越多，他的脸朝越难看的方向变化。 “我听明白了，合着你是这么给咱们拉单子的？” “拉单子？什么叫拉单子？”闵星瀚不是反问，他是真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不重要，问题是哪有你这样去跟人冒冒失失留言的，她一定会把你当成神经病的吧！” 王宇灿指的当然是闵星瀚擅自去联系黄娜婷的事，那种措辞在他看来跟骚扰biàn tài差不多了。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你真的是”王宇灿想了想还是别说了，毕竟他打不过闵星瀚，“你要不要稍微委婉的学习一点人类社会的交流方式？” “如呢？”闵星瀚倒是难得的好起来。“那应该是什么样的方式？” “总不能来说是什么魔物啊，预言吧！这种事谁会信啊！再说了，算真的有什么超自然的事情发生，人类的本能肯定是抗拒相信的吧，躲麻烦直面麻烦可容易多了！”王宇灿突然像个导师附体，滔滔不绝起来，要知道他之前也算不是什么交际达人，不过能在闵星瀚面前充当大师傅的机会可不能随便放过，“至少也要先铺垫一下吧，循序渐进” “吵死了，有空聊天怎么没人去开门！”水晶不耐烦的撞开了闵星瀚半掩的书房门，“喂！有客人啊，难道让我这只猫去迎客吗？！” 水晶非常痛恨普通陌生人类的到访，因为作为这种宠物的外表，她有很大概率会被摁住狂揉。而此刻门外散发出的正是这种让她不安的气息。 “今天没有谁说要来啊？”闵星瀚再次确认了一下记录，满脸疑惑的出门看个究竟，没想到顺着二楼楼梯向下一看，正迎了正在张望的黄娜婷。 “哪个门没锁我直接进来了，我敲过门了。”她赶快解释了一句，“这是不是闵星瀚的地址？” “是我。”闵星瀚应了一声便匆匆下楼，推开王宇灿的时候虽然他没做任何表情，但王宇灿只觉得浑身刺挠着不舒服。 “喂，你哥刚刚是不是鄙视我了？”王宇灿立刻转头逼问水晶。 闵星瀚怎么样不知道，不过水晶可是实打实的翻了个白眼回敬，之后她便跟着下了楼。 “请坐。”闵星瀚礼貌的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王宇灿倒顺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好可爱呀，小猫猫！”水晶才刚冒出一个小头看看动静，黄娜婷眼尖，已经看到了，并且试图展开一系列的逗猫行为。 水晶再次翻了个白眼，立刻躲到了墙壁后面，王宇灿大概明白她的苦恼了。 “黄小姐，我们先聊正事吧。”闵星瀚很自然的拦住了要扑过去的黄娜婷，替妹妹解围这种事显然早已熟练。“既然你来找我，那是希望解决问题的吧，不妨说来听听。” 黄娜婷基本把遭遇都讲了出来，毫无保留。 闵星瀚肉眼可见的严肃值飙升，事情许是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现在最麻烦的是我找不到白伦了，起初只是留言不回，后来发现他直接删了我微信。”黄娜婷愁眉苦脸的以这句话收了尾。 “确实没有白伦的话，没办法了解当nián de shi情了。”王宇灿挠着下巴，也是一副看起来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所说的这些人都已经回来了吗？可否给我他们每个人的联系方式？” “有的。”黄娜婷像是早有准备，把一张写好了信息的纸递给闵星瀚。 “好，“闵星瀚大致扫了一眼，心里似乎有了主意，却没有说出来。 这种处理方式显然让黄娜婷不太乐意，她咬着嘴唇犹豫片刻，继续试探起来。 “我反而会更担心李小米，因为她状态真的很糟糕，疑神疑鬼的” “这面似乎没有写她的信息。”闵星瀚晃了晃手里的纸。 “她现在住我家。”黄娜婷虽然说的很镇定，但时不时捋自己的头发，还是让这两个坐在对面的男人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一股不安，“她现在居无定所，也不愿意吐露自己养父母的情况，本来想着住在我家会方便一点” 水晶再次从墙壁后面伸出了小脑袋，她的表情分明带着不屑。 王宇灿跟她刚好心有灵犀，想到一处去了。 十有**是怕死才好心收留李小米的吧。如果诅咒是真的，那李小米之后的下一个目标是她，还不如把人控制在自己手里，不管是调查还是保命都方便一些。 起初对白伦感兴趣的原因，怕不是主要因为那只蓝气球手表 而刚出了跟踪狂的事，立刻指责并且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好闺蜜设局 更别提描述屡次透露出对one的厌烦之情 眼前这个女人确实自己想象的更加自私。 “明白了，如果李小米有什么特别怪的地方，也可以及时跟我同步。”闵星瀚还是那副淡定的样子，既无视屋里另外两个同伴的情绪，又没接黄娜婷的话。 “所以你不会保护我们吗？”黄娜婷忍不住了，终于说了。 说来也无聊，她话刚说出口，王宇灿和水晶竟然同时松了一口气，好像他俩等着这句话似的，恨不能立刻互相拍个掌。 “抱歉，我暂时不会这样做。” 王宇灿心里突然暗爽了一下，闵星瀚这种态度绝对会被打成“直男癌”的，黄娜婷片刻犹豫都没有，立刻发飙了。 “我们可是有生命危险啊！你大半夜发信息给我难道不是要保护我吗？” “没有那个意思，抱歉让你误会了。” “那你什么意思？！耍我？我大老远的来找你是请你帮忙的，不是讲故事的！”黄娜婷气到手抖。 “我们只是”闵星瀚无动于衷，继续自顾自的想把话说完，却被王宇灿一个手掌糊过来，直接捂住了嘴。 “黄小姐，我们确实不是警察，没那么大的本事能跟犯罪搏斗，更不是骗子，自然也不是想着要坑您点儿钱，所以您先消消气，没必要跟我这个，稍微能通一丢丢丢灵，试图解决您的超自然麻烦，并且稍微不太会说话，的朋友吵架，您说是不是？”王宇灿另一只手赶快往下摆了摆，成功阻止了要辩驳的黄娜婷，“总得先给我们点调查时间吧。” “你们不是侦探吗？” “不是，只是用爱自发电的善良人。”王宇灿声情并茂的看着黄娜婷，“对您这么好看的姑娘，现在没这个业务，不代表之后没有嘛。” 黄娜婷显然很受用，态度也好了很多。 王宇灿清清楚楚听到水晶在墙后面发出了一声“切”的鄙视音。 141.分头行动 （哭泣，更新晚了 但还是更新了！ 求支持，求订阅！~） 水晶偷偷摸摸的挪了出来，确认终于打发走了黄娜婷后，长出一口气瘫到了沙发。 “烦。”她挤出了一句抱怨。 “分头行动吧，”闵星瀚非常自然的拖起了懒洋洋的妹妹，显然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我不想去盯梢。”水晶嘟起了嘴巴，不需要开口她明白哥哥会扔什么任务过来。“那个女人好讨厌。” “她的要求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再加李小米如果真的住在她家里，两个目标还是需要照看一下的。” “不想去。” “别闹脾气。” 水晶倔强了一会儿便妥协了，甩着无力的四肢挣脱哥哥的手臂，落地的瞬间变成了小黑猫，马出了门。 “那我呢？”王宇灿发现闵星瀚交代完竟然转头要楼，像自己是个透明人，被彻底无视掉了。 “你？当然是等下一次预言啊。”闵星瀚皱起眉头，表情分明再说这还要问？ “不是那我什么也不用干么？” “不然呢？” “你看啊，谁也不知道下次预言在什么时候，要是一两年都不来，那我也要干等着吗？” 王宇灿作为一个失业游民，且最近还没有接到外包美术工作，正是闲在家里快要发霉的状态，没想到明知自己情况如此，这位战友还是一副要把自己排除在事件之外的姿态，实在让人火大。 闵星瀚转过头来，似乎终于听明白王宇灿的点了。 “那你想干点什么？” “我”王宇灿突然有点懵。 “还是你想跟水晶一起？” “那我跟tou kui狂有什么差别！总之，没点儿我还能干的事儿吗？” 闵星瀚挠挠头，思附片刻。 “啊！差点忘记了，老徐把卷宗给我了，你负责看卷宗吧！没准有意外的收获。”闵星瀚本来准备楼的意象改变了，他也变成了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你俩都要出门啊？”事情的发展有点超乎王宇灿的意料了。 “我刚好把这些事情跟老徐再对一对，顺便请他查一查这几个人的信息，你要是看完卷宗还有时间，麻烦把清洁做一下。” “我又不是保洁” “不是你说的吗？房租暂时付不出来，但你不会白住，可以帮忙什么的。” “我的意思是可以跟你并肩作战啊！又不是要做清洁！” 闵星瀚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太满意王宇灿这个答案。但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环抱双手定定的看着对方，几分钟后王宇灿心虚的败下阵来，举双手示意投降。 “那辛苦了。”闵星瀚转身迈出了大门。 “真是凭什么我要在家拖地啊！”王宇灿刚一回头，二楼窗台那里正冒出了一只尖尖猫耳。 “你不是走了吗？”想也不用想是谁。 “做干净一点哦。”水晶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脸。 “你跟我有仇哦！” “谁让你说那个女人好看！活该！” “你给我下来！看我不把你看电视的事情全告诉你哥！” 水晶懒洋洋的打个哈欠，露出了尖尖的猫爪，隐约还闪着寒光。 “我错了，您赶紧走吧！”王宇灿毕恭毕敬的鞠了个躬，小黑猫抖抖耳朵，一个飞跃消失在了窗台。 王宇灿叹口气，非常挫败的挪到了闵星瀚的书房。 他书桌正放着一个泛黄的档案袋，十有**是老徐的卷宗。 打开来粗略浏览，基本都是关于当年蓝鸟岛的女人失踪案子的。 “会有联系吗，真是”他的手开始触碰纸张，眼睛随着指尖在页面的缓缓移动，刚看几行，抱怨的心情便没有了 他的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一个黑漆漆的医院走廊，窗外的月亮弯如一枚猫爪指尖，白森森却没有发出光亮，更像随时会被夜幕吞噬。 他手指略过女孩的照片，那女孩似乎在自己脑海里重新复活了，她颤抖的背影在走廊犹豫，最后还是迈出了脚步。 她的目的地应该是走廊尽头的房间，虽然房门紧锁，却像随时会打开的怪物之口，吃进去，连骨头都不会吐出来。 “为什么要去那个房间？”王宇灿像旁观者一样站在女孩身后，他想知道答案，但却没有人能回答。 女孩走的很慢，时间却总在前进。 在离房间门还有几米处时，门锁突然动了，那门竟然自己开了。 “来了。”明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却带着一股蛊惑的妖邪感。 “您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吗？”女孩的声音也是颤抖的。 “当然。” “真的可以吗？像我这样的人也可以吗？”女孩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的心里满是对美貌的渴望。 “当然。”男人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他的话也更加坚定。 “那我愿意，请您帮帮我吧。”也许是男人的话起了作用，女孩已经镇定下来了，她不再害怕，脚步也更加坚定，“我想清楚了，也绝不后悔！” “好姑娘，来吧。” 门缝被拉的更大了，女孩如同外面的猫爪月，耀眼的驶入黑暗，直到男人最终关那道门。 站在走廊的王宇灿来回看了眼走廊，这里像悬空一样，既没有来路，也没有参照物 他睁开眼睛，回到现实，手指继续在卷宗向下移动，再闭眼睛，又回到走廊，面前突然出现了第二个女孩。 一模一样的蛊惑，一模一样的渴望 他这么旁观着，直到第六个女孩也进去了那扇恐怖的门。 “一共抓了六个吗？” 卷宗并没有写道什么走廊和黑暗房间，看样子他看到的这些场景，暂时是得不到解答了。 翻到后面，是医院的简单说明。 卷宗是十几年前的，也是说当年这医院的职能，主要在从事整容整形，还特别猥琐的夹杂着妇科男科之类的，怎么看怎么像一个野鸡医院。 可偏偏叫叫天普市第九医院，顶着一个十足公立医院范儿的名头。 “这医院还活着吗？”王宇灿露出了鄙夷的脸，他嫌恶的翻到下一页，看到了两个男人的照片。 “大夫蓝青峰，院长蓝志浩，俩人是父子”王宇灿的目光在两人的脸左右游离，“你们谁是那个门后的男人？还是都不是呢？” 142.失踪 “怎么，又要请我吃饭啊！”老徐美滋滋的溜下楼，手里还夹着半根没抽完的烟。 “果然又在摸鱼。”闵星瀚虽然一早知道老徐这个异常案件调查的部门起别的来，是要清闲一些，但老徐可是之前算在正常工作岗都要犯懒的人，现在看来实在低估了这个组合的杀伤力。 “我加班时候你怎么不说我勤快，臭小子。” “你那是无家可归，只能加班。”闵星瀚说的也没错，离婚时候老徐净身出户，房子都给了徐夫人，他的住所总是退了租，租了退，总会有那么几段没有地方住过渡期。 “少来这套，是不是要请我吃饭？”老徐满怀期待的搓着手，顺便又抽了口烟。 于是，闵星瀚此刻觉得自己非常像冤大头。 一个要蹭住，一个总蹭吃 “我有事情找你帮忙。”闵星瀚长叹一口气，还是觉得先把话题拉回正轨，快速简洁的把黄娜婷来拜访的内容同步给老徐。 “那个女人真的是目标吗？”老徐的脸严肃起来，已经没有调侃的样子了。 “不知道，不过这几个人的信息需要你帮忙背调。”闵星瀚指的自然是手里的五个人名单。 “怎么又成小孩子了？！”老徐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当年蓝鸟岛失踪zi shā的不都是女人吗？从没听过拐卖小孩的事。” “这点也确实很诡异，不过叫李小米的女孩非常笃定，所以务必要查仔细一些。” “明白。我听去他们口的蓝，十有**跟蓝家那医院有关系吧，有没有可能指蓝青峰的孩子？” “那医院我肯定会亲自去一趟的，太多的偶然肯定不是偶然，我不相信当年的失踪跟医院完全无关。”闵星瀚话其实只说了一半，他同样不相信多年后的这些怪事也会无缘无故的发生，这两条线都是要查的。 “你是觉得，它们之间有联系吗？” “不知道，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之前，我们不要先入为主。”闵星瀚当然觉得有关系，但他同样担心这样会误导老徐，也误导自己。 “好。” “对了，那个叫白伦的人，我很在意，是黄娜婷说自己被莫名其妙删了微信，之后再也联系不的那个。” “所以只有一个微信号”老徐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信息，“这个人怎么了？” “大概是一种对排序感到不舒服的直觉吧，”闵星瀚伸出手，简单的跟老徐解释着，“按照李小米的说法，诅咒的死亡次序是她，黄娜婷，白伦，one和陈佳妮，抛开黄娜婷和陈佳妮早是朋友这一点，李小米和one都是主动接触了自己的下一个，但白伦刚好反过来了。” “也许是巧合吧，不是出国偶遇吗？” “同一架航班，紧挨着的座位，四次异国他乡的见面，自称是蓝鸟岛人。”闵星瀚收回了自己的手，“你当是我的直觉吧。” 徐言赫直勾勾的盯着闵星瀚，这话像小锥子一样戳在了心，突然一阵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冷风掠过，老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地方可真邪门我先说啊，我可不岛，别最后查着查着又要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次去救你我半条命都快没了！” 虽说老徐基本都在睡觉，可关心自己的情谊不假，再说大叔也这么大年纪了，去海里扑腾几下确实辛苦，闵星瀚便不准备拆穿他了。 “好，那辛苦了。” “没了？”老徐显然很不甘心，“这点事儿你打电话跟我说不得了，干嘛还专门找我一趟！真不是找我吃饭啊！” “我还要去找水晶”闵星瀚很肯定的点点头，“下次吧。” “啊！对啊！小水晶呢？” “去盯梢了。” “黄娜婷！”老徐恍然大悟，“你说你每次都让小水晶跑腿，她也太辛苦了吧。” “她又不是普通的猫，每天待在家精力无处发泄，还不如多在外面跑跑步。” “行了行了，你说是是，快去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徐言赫捏着手里的信息表又看了一遍，才塞回口袋里，指尖顺手刚碰到了里面的烟盒，忍不住掏出来又点了根烟。 吐出的烟圈在空气缓缓升又散开，像闵星瀚远去的背影一样，最终都会消失 闵星瀚把gps调整指向了黄娜婷的家，并快速发动了车，趁机扫了一眼手机，发现有未接电话，来电显示的正是黄娜婷。 “怎么是她”闵星瀚只好熄了火，先给对方拨回去。 “黄小姐，我是闵星瀚” “李小米跑了！”黄娜婷突然对话筒咆哮了一声，分贝太大险些振掉闵星瀚的手机。 “别着急，慢慢说。”闵星瀚只好把话筒放的离自己远一些，生怕耳膜被震穿。 “我有事情出了趟门，回来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的行李也不见了!！她会不会被杀啊！？我要不要马搬家！？”黄娜婷抛过来了一连串问题，可见她现在有多慌。 “你有没有联系她？” “有，但她根本不接电话！” “怎么会突然不见的？没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啊！自打她来到我家，连门都没出过，天天躲在房间里，连白天都要把窗帘拉，说是怕被外面看到我家住二十楼啊，鬼才看得到咧！”黄娜婷竟然又开始顺理成章的责备起李小米来，说来也怪，这会儿她倒没那么害怕了。 “你再想想，也许是什么漏掉的细节呢？她突然收拾了行李，还连你的电话都不接，如果真的这么严重，一定是发生很严重的事了吧。” “哦，对了，昨晚有朋友来找我拿东西，我们见面后才发现我忘记带了。”黄娜婷终于想起来了，“我住的楼电梯非常慢，又懒得再跑一趟，麻烦她帮我取下来，总共出门也没超过二十分钟吧，没想到晚她做噩梦了，喊的很大声，我问她怎么回事，她也不说结果今天人没了” “她喊了什么？” “不要杀我之类的，哦对”黄娜婷又补了一句，“喊了一个名字，蓝羽” “不要杀我，蓝羽！” 143.伪装的面具 闵星瀚已经尽可能快的赶到了黄娜婷的家，没想到迎来的还是那种不悦的脸，大概这女人从小到大都被宠惯了，才会这么唯我独尊。 “你不去找李小米吗？”黄娜婷很勉强的僵持了片刻，还是礼貌的请闵星瀚进了屋。 其实黄娜婷这句话倒说得很温和，虽然更像是拿捏着嗓子扮出来的娃娃音。闵星瀚相信她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习惯用不是她真实的声音说话。 乍一看和善甜美的外表和不急不躁的说话方式，会以为这个人很好沟通，一旦事与愿违，超出她的预期，会变得非常暴虐，像初次见面时那样，总有压制不完的怒火。 黄娜婷大部分时候，都是带着伪装在生活的人，也许是职业使然。闵星瀚有种直觉，在她精雕细琢的外表之下，一定藏着颗极其冷酷的心。 “我需要先看一下屋子。”闵星瀚倒不会因为这种琐事生气。 不管是真实遇见的，还是案子里的，人类总是千百怪的。有人会善良，自然也会有人没教养，正因为如此，层与下层才都有机会趁虚而入。 “直走右转，最里面那件是。”黄娜婷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闵星瀚按照指示很快推开了房间的门。 这里虽然看起来像客房，放置了能睡觉的床，但地却堆满了乱七八糟的衣服和鞋子，可见本来的职能更像是黄娜婷的野生衣帽间。 她算收留了李小米，也没想过好好整理一下房间，大概心里觉得能随便拨拉出一个床位，便已经足够了。 闵星瀚小心的绕过一地狼藉走到窗边，拉开了厚厚的窗帘。 黄娜婷没骗人，窗户对面是空旷的马路，斜方左侧有一栋矮许多的建筑，算借助工具也不一定看得到房间内的情景。 “我没骗你吧，你也看到了，她行李都收拾干净了，”黄娜婷倚着门尽力的为自己开脱。 “李小米行李不多吧。”毕竟屋里已经堆的这么满了，闵星瀚觉得自己实在明知故问。 “也一个小箱子，还有一个背包。”黄娜婷又往前走了几步，“她这么突然跑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那个女人一路找到黄娜婷，却又突然消失了任谁都会觉得有问题。 “给我些时间吧，暂时不用担心，毕竟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你也知道的。”闵星瀚犹豫了片刻，话刚说出口自己都有点吃惊。 他正试图不去再次激发这个女人面具下的真实样子，因为觉得她抓狂会对自己没好处。 这不是王宇灿次用过的招数吗！换做之前的自己，肯定会实话实说的 “那好吧。” “你对蓝羽这个名字有什么印象吗？” “没有。”黄娜婷思附片刻，“你会找到白伦吗？也许他会知道吧。” 闵星瀚又问了下李小米出门送东西的时间，和失踪，便决定离开了。 这个女人的家像堆砌起来的危楼，虽然花费了不少钱，却让人觉得摇摇欲坠。 出门却没有去电梯那里，闵星瀚推开楼梯间喊了几声，果不其然队伍里的先手出现了。 “有什么发现？”闵星瀚仰头看着蹦蹦跳跳下楼的水晶。 “讨人厌的医院味道。”水晶抽了抽鼻子，向下指了指黑洞洞的楼梯。 “医院味道？” “带着医院味道的人类在这里待了很久。”水晶又指了指墙角，“大概因为楼梯间没有监控吧。” “李小米被跟踪了吗？”闵星瀚陷入沉思，“这是她要离开黄家的理由吗，因为不安全了” “没闻到血味，没有被暴力对待，感觉像是自己主动离开的。” “顺着这个医院的味道在周围找找看吧”闵星瀚边说边低头把“蓝羽”的名字发给老徐，没想到再抬起头的时候，水晶已经没影了。 趴在楼梯栏杆向和向下都找了找，竟然一点影子都没发现。 “最近是不是能力见长啊”闵星瀚从不太相信，变成了有点小骄傲。 水晶基本两层楼梯一跳，飞快的窜下了楼。 自打次事件之后，她便立志要变强，更别提跑跳这些基本的要求了。 黄娜婷的房子在相当繁华的cbd区，算她是租的，花费也相当可观了。水晶先在小区的花园里寻找那个味道，迎面看到的基本都是和黄娜婷差不多的姑娘，不仅是年纪相仿，连脸都长得很像。 也不算什么，最让水晶反感的还是这些女人清一色全养泰迪，还都不爱栓绳。又正赶遛狗的时间段，泰迪犬们已经准备好开始满小区撒欢儿了。 一想起会有大量狗的排泄物，水晶的脑壳也要开始疼了。 草丛里突然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只摇着铃铛的八哥犬冒出了一颗圆滚滚的头。 八哥犬自己先是被吓了一跳，露出“怎么会有猫？”的惊恐表情，毕竟水晶身是没有活物的气味的。 “走开！”水晶凶了一声，算是给一个下马威。 没想到八哥犬根本不惧怕，反而扭着屁股蹭了过来，十分好。 “找死是不是！”水晶亮起爪子，又吼了一声，这蠢狗要是再靠近她可要动手了。 “不是猫啊”没想到这八哥犬叫了两声，水晶竟然能听懂它的意思。 “是你在说话吗？”这下变成水晶觉得不可思议了。 “你哪个山头的？”八哥犬凑了过来，又叫了几声。 水晶突然明白了，这蠢狗是个小魔物。 “来人间几年了？”水晶顺势打听起消息来。 “三四年吧，你呢？” “四五年吧。”水晶随口一蒙。 “不可能，你怎么做到一点魔物气息都没有的？”八哥犬分明不信。 废话，我是一股冤魂，有味道才有鬼水晶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怎么称呼？”想着兴许能套点消息，水晶直接转了话题，没想到这狗也确实老实孩子，顺着杆子往爬起来。 “lucky，l-u-c-k-y。”看起来八哥犬非常满意自己的名字。“你呢？兄弟。” “水晶。” lucky意识到了这是个女名。 “哪个哪个” “跟你打听个事儿呗，”水晶倒也不在意，她热情的贴到了这小公狗的身边，“小哥哥。” 144.Lucky “妹妹你说！都是自己人，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lucky挺起了胸脯，露出百分百可信任的脸。 水晶忍住了想要打爆它狗头的冲动。 “你知道二十层那户人吗？大概是2006门，姓黄的一个女人。” “那个旅游博主啊。” “真认识啊”水晶本事随口一问，没想到lucky还真的知道。 “我不认识她，但我认识她们那层的狗啊！”lucky抬头望天，似乎正在拼命回忆，“我想想，叫小嘟嘟的金毛，不是我跟你吹，它追了我好久！不过我看不它。” 水晶这会儿不止想暴揍它，还想吐。 “然！后！呢！”水晶咬牙切齿的把话挤了出来。 “小嘟嘟说那个女人非常恶毒，这边很多人不都养狗嘛，她刚搬来的时候高价买了一只柴犬，但是时间长了懒得遛，那只柴犬不知道怎么得了忧郁症，一直绝食，带着看过几次医生后，再也没见过了。”lucky一副谴责黄娜婷的样子，完全忘记了严格来说，自己并不算只狗。 “倒很像她会干的事儿。”水晶点点头表示认同。 “不过，你想问什么啊，妹妹？” lucky这种魔物她听哥哥说过，不过自己倒是第一次见。 崔彭主要的职能是怂恿人类堕落，而下层的魔物们不需要也不可能通过他的花园来到人间。 除非他允许，如lucky。 多半是下层的一些浮游灵，侥幸从最下层飘过了崔彭的迷宫后，会来到了人间。因为能力很弱只能附身在小动物或者植物身。 算是崔彭自诩的一点“小小慈悲心”。 虽然心思谈不特别纯良，但也绝对不算大奸大恶，在人类社会也不会造成什么危害。 不排除有一些真的能活百八十年后转性的，不过lucky这种才刚来三四年的，修炼还没展开。 水晶犹豫了片刻，觉得透露给它也无妨。 “她家前几天住进去一个女人，那个人今天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我在找那个女人。” “我可以帮你问问小嘟嘟。”lucky非常仗义的答应了下来，“差不多是它出来的时间了。” “我在楼梯间闻到了一股消毒水味，也可能是别的药水，反正非常像医院的味道，全都集在二十层，似乎有一个人在那里躲了很久” “行，我也问问它。”lucky鼻子轻轻抽动，似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小嘟嘟来了，我去找它，你等等我啊，妹妹！” 八哥犬快步冲出了草丛，回到了它主人的身边。 水晶穿过树干缝隙，远远的看见一个几乎跟黄娜婷一模一样的姑娘，都是大眼睛尖下巴。 lucky刚一出现，这女人便立刻把它抱了起来，还用嗲嗲的声音埋怨lucky的乱跑行为。 “不是你不拴绳子嘛”水晶“切”了一声。 没想到这还不算完，女人把lucky抱在怀里一通搓揉，lucky正把两只前爪摁在她的大胸。 “啧啧”水晶的鼻子皱成一团。 一只金毛很快从女人身后窜了出来，欢乐的叫了一声，眼巴巴的看着女人怀里的lucky。 没想到这家伙像疯了似的狂吠起来，简直像对着金毛骂街一样不消停，但金毛也不生气，还是傻乎乎的仰着头看着lucky。 “哎呀，是小嘟嘟呀！”女人顺手把lucky放在了地，“你的妈妈呢？” 金毛扭头看了看身后，它倒是拖着一条长长的绳子，可是那头却没有人。再看不远处，一个胖胖的女人正气喘吁吁的往这边跑来。 “你跟lucky玩吧。”女人捡起了地的绳子，等胖女人跑过来后，俩人个便开始聊起天来。 金毛始终温柔的看着lucky，不时的叫几声，对lucky的凶残嚎叫，水晶忍不住想把“渣狗”二字送给这只八哥犬。 “站住！不要追过来！”八哥犬吼了几句金毛，对方果然老老实实的蹲在两个聊天的主人旁边。 lucky趁机闪进树丛，水晶立刻迎了过去。 “怎么样？” “小嘟嘟说那户人家应该是被人盯了，那个医院的怪味道什么的，一直徘徊在她家的门口。”lucky点点头，很肯定水晶的发现。 “果然那小嘟嘟知不知道那个失踪女人的事？” “它说那女人确实这几天带了一个陌生人回来，今天出来的时候没闻到女人的味道。” “没了？” “好消息是，今天她家门口也没有医院的怪味道。” “也是一起消失了”水晶焦躁的来回走了几步。“但愿不是被人抓走的不对啊，我确实没闻到血的味道，不过也可能是我没闻出来？” lucky非常淡定的蹲在她对面，一副等待下一步指示的样子。 “那女的可能有点懒。”lucky眼见水晶越来越焦虑，冷不防说了这么一句。 “怎么突然这么说？” “小嘟嘟说昨晚听见她家有很大动静，先是吵吵闹闹的，然后是门剧烈被踹开的声音，像是有人破门而出，又拼命的跑掉了似的。”lucky惯常的用舌头舔了舔鼻子，口水正甩到了水晶身，但她已经顾不得在意这些了。 “昨晚？！” “对啊，脚步声消失之后，小嘟嘟立刻听见关门的声音。它觉得是有人跑掉了，户主喊了几句发现没用，干脆也不跑出去追了。”lucky又舔了几口鼻子，似乎在回忆小嘟嘟的信息，“她家好像也没有别的人了，有没有可能是你要找的这个住客？” “可如果是昨晚跑掉的，时间对不啊，她明明告诉我哥是今天失踪的” “你还有哥哥啊！也是猫吗？可以介绍我认识吗？”lucky突然激动起来，拼命地摇了摇尾巴。 “小嘟嘟听见她们吵架内容吗？如名字之类的？那女的叫李小米，有没有听到类似的” “啊，有的！小米别跑！”lucky点点头。 “为什么要撒谎呢”这下，水晶又要开始怀疑黄娜婷了。 “你哥哥也是黑猫吗？不过兄妹之间会长的不一样吧，我那一窝是!” “你要干嘛！”水晶忍不住挥起爪子推开了越凑越近的lucky。 “我想知道你哥是不是也没有动物的味道呀！你们怎么做到的，好厉害啊！” “想知道吗？” lucky拼命地点头。 “帮我监视二十楼那户我告诉你。”水晶狡黠的打量着面前的八哥犬，对方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立刻答应了。 “lucky呀！你在哪里呀！”草从外面女主人开始喊叫了，lucky露出一脸不情愿的模样。 “回去吧，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得到水晶的承诺后，lucky这才美滋滋的跑掉了。 145.撒谎的人没有好结局 黄娜婷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左顾右盼，确定走廊没人，才小心的带身后的门，生怕会发出一丁点响动。 没想到还没走出几步，被斜对门家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狗叫吓个半死，幸好很快便听到了狗主人的呵斥声。 “小嘟嘟！不许叫！发什么神经呢！” 狗叫声停止了，黄娜婷终于长出一口气，飞也似的逃到了电梯。 闵星瀚是一个极其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不管是抱怨还是焦虑，在他身似乎怎么也看不到反馈的回应，像打在棉花团一样。 所以，黄娜婷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骗过对方。 她撒了谎，又有点心虚，总担心如果当时没成功，闵星瀚会不会之后躲起来好盯梢自己的一举一动。 要知道她刚从闵星瀚那边回来，便发现白伦的邮件躺在了自己的收件箱里。 白伦的解释是，手机在国外丢了，所有的通讯录都被恶意删除了，包括黄娜婷的。但幸好红黄娜婷有很多社交账号，也留了联系方式，这才发了邮件过来。 飞速给他打完电话以后，她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草率了。 她把同样的事情重复给了白伦，白伦对此的解释是，他不记得李小米，one，还有陈佳妮。 “我的梦境和你以及你的朋友们这些都不太一样，你要想听的话我们可以见面聊一聊，刚好我也很想再见到你。”白伦在电话里是这么劝慰的。 黄娜婷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她只做过一次那个梦，醒来能清楚记得的，只有白和蓝这两个名字，而且梦境里的小孩脸孔也非常模糊，更没办法跟现实里这几个人对号。 李小米，one和白伦，对她来说本该都是陌生人，但白伦的可信度现在看来，却要明显高一些。 不管是跟自己梦境互为验证，还是他知道自己手腕有旧伤，当然，白伦的外表和条件也要加分。 但是李小米和one，却是互相证明的。陈佳妮没做过这种梦，自己更是不记得这两个人，但他们却一口咬定着所有人。 要说他俩串通起来也是很有可能的 白伦的陈述更是加深了黄娜婷的怀疑。 “我有点害怕了，李小米现在住在我家要是她骗我我我怎么办啊！”黄娜婷忍不住向白伦求助了。 “她为什么会在你家？” “我害怕那个诅咒啊，要是真有的话，她死了不马会有人来杀我嘛” “哪里来的诅咒啊！”白伦在电话那头似乎忍不住笑了。 “李小米说的啊，我们都活不过二十三岁”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白伦真的把这个当成特别好笑的事情再说，“怎么不是十八岁，怎么不是二十七岁？真要诅咒的话，什么成年礼或者27岁俱乐部不是更合适吗？” “我我不知道” “无缘无故的为什么二十三岁要死呢？而且我们死了有什么好处？平白无故没有任何好处，要去杀掉五六个人吗？我不相信。” 黄娜婷一时哑口无言，这件事在白伦口越说越荒谬。 “我没想到这么多人都对蓝鸟岛感兴趣，不过现在看来大家的理由也是千百怪，我找你可不是为了这种诅咒，你不要害怕的不见我了呀。”白伦见她迟迟没有回复，笑呵呵的打起圆场来。 “那你找我是” “倒不是什么大事，你可以跟我见面聊。” “那你是不知道诅咒的吗？”黄娜婷的心彻底动摇了，毕竟这也是人的本能反应吧，无凭无据的，谁愿意相信自己马要死了呢？ “也许李小米脑袋真的不太好，无意间在认识了你这种名人，恶作剧或者莫名其妙的恶意之类的，跟着你还跑出了国，还要夜袭你的房间？我觉得你还是小心她较好，毕竟外来的杀手不好说，她可是真的睡在你家里。” “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黄娜婷突然听见屋里果然一声响，好像是从李小米屋子里传来的，“你等我一下。” 她捂住话筒，小心的把自己房间门拉开一条缝，好像是李小米做噩梦了，疯狂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她辨别了一下，似乎是“不要杀我，蓝羽” “白伦，你听过蓝羽这个名字吗？” “没有。”电话那边的白伦还在，他的笃定让黄娜婷心安。 “我该怎么办啊” “我这么说可能不太好”白伦欲言又止。 “你说，没事。” “我觉得你应该赶她走。算真的有杀手什么的，你不是更危险吗？杀手冲进来发现你俩竟然在一起，刚好一并解决了，按她的话说，你刚好在顺序的下一个？是这样吧！” “那我怎么赶她走啊！”黄娜婷几乎哀求起白伦来。 “我个人推断这个人可能有什么心理疾病，你之前不是说她把自己躲起来根本不肯出门吗？” “所以？” “我以前有个同事，特别洁癖。大概是不跟你握手，不和大家聚餐，每天打扫工位十几遍那种，因为明里暗里都觉得我们很脏，给大伙造成了特别多困扰，还特别不自知。后来大家看不下去了，记不得是谁带的头，开始故意的激怒他，越不握手，越要硬跟他握手，越打扫工位，大家越把厚厚的件放他工位”白伦说话的口气还是那么温和，像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最后当然是把他逼辞职了。” “你的意思是” “让她出门试试看吧，也许有用，刚好你也可以验证下是社交恐惧的心理病，还是真的有人会害她。”白伦最后一句说的非常坚决，他是真的打心里不相信李小米。 “我知道了，那我试试看吧。” 黄娜婷挂了电话，她已经决定采纳白伦的意见了。 于是，她借故要求李小米下楼送东西，自己则躲在暗处观察。果然一路的跟踪都没有发现异常，李小米遮遮掩掩的宛如一个心理病人，连正常人的视线都不敢去看。 当李小米送完东西回家后，黄娜婷立刻拜托一个男性朋友往家里座机打了电话，响了好几遍李小米才接起来。 男性朋友用糖纸搓话筒，发出恐怖的“滋滋啦啦”声，又喘了几口粗气，模仿的非常像个骚扰电话了。 做完这些后，黄娜婷赶回家便发现李小米在收拾东西，她像疯了一样的不停重复蓝羽追来了云云，最后终于逃离了黄娜婷的家。 黄娜婷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下一步只需要再打发了闵星瀚，这事情算终结了。 146.偏僻的咖啡店 电梯门关的瞬间，黄娜婷透过反射出的样子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做伪装，她快速的从包里掏出口罩和墨镜，还好平时有带这些东西的习惯。 出了小区花园，快步溜过主街，索性这一路都没有看到异常。但做贼心虚的黄娜婷还是故意绕了几个圈，最后才进入了家很偏僻的咖啡店。 “您好，请问几位？”服务员看到是生面孔客人，立刻殷勤的迎了来。 “我朋友先到了，”黄娜婷看了看手机，“47桌。” “请跟我来。”服务员一路带领。 这一桌位置很角落，连窗户的光线都很难找到，黄娜婷这么生生从明媚的阳光里走入黑暗，走了几个转弯终于才到。 那个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等很久了吗？”服务员刚走，黄娜婷立刻摘下口罩落了座。 “还好，要喝点什么吗？”白伦递过来了点餐单。 “不了，我绕了一点路才迟到，抱歉啊。”黄娜婷心还是跳得很快，她真的是一边担心闵星瀚，一边担心李小米，片刻都不踏实。 “有心了，不过我还是帮你点了杯柠檬水，怕别的热量太大。”白伦果然非常体贴，竟然连这种事都考虑到了。 “我真的太后悔了，实在对不起，我不该去找那个闵星瀚的。” 黄娜婷的脸带着很明显的愧疚，她频频道歉，可因为位置原因，却看不清白伦表情，实在不知道对方怎么想。 这让她非常被动。 “别这么说，怪我。如果我早点联系到你，你也不会把这些事告诉他，”白伦的口气至少听去是诚恳的，“手机丢的太不是时候了。” “当破财免灾了吧，这么倒霉。”黄娜婷顺着话打起哈哈来。 “李小米已经走了吗？” “应该是吧。”黄娜婷紧张的捋了捋头发，“她前天带着行李走的再也没回来。” “那昨天闵星瀚去了你家吗？” “对，他应该没发现什么吧，我告诉他李小米是昨天才走的，并且催他快点去找人。” “那你之后怎么打算？” “躲着他吧。”黄娜婷叹了口气，“他真的找到李小米，我也不会再收容了，你说得对，我离开她才更安全！” “其实这些事我刚听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任谁第一反应都会懵的，解决了好，你别太放在心。”白伦话刚说完，服务员便送来了饮料，黄娜婷一路小跑，确实口渴的要命，一口气喝了小半杯之后，所有的紧张好像都消失了。 “那我说一下我的版本咯，不过你别担心，绝对没有什么死亡诅咒啊，被人追杀啊，这些。”白伦的语气听起来像在笑，可是黄娜婷的视线里，他仍然是模糊在黑暗里的人影。 和李小米版本的开场白倒是很相似，白伦说，他也是个被领养的孩子。 白伦是成年之后才发现自己是被领养的，也是一些意外原因知道的。因为他本人并没有要寻亲的意思，所以便直接跟父母摊了牌。 本以为彼此敞开心扉后，继续生活下去好，没想到父母的态度开始转变了，尤其是母亲。 母亲经常会带着一种失职的眼神看他，显然非常介意自己没保护好这个秘密。 久而久之，白伦开始对自己的身世有了强烈的好心，为什么母亲性格会大变？为什么和父亲单独窃窃私语的时间变多？ 他的生活也因此被改变了。 终于有一天，白伦鼓起勇气向母亲询问自己的身世，她却绝口不提，转头问父亲，得到的是同样的答案。 已经被激发起的好心是很难被磨灭的，白伦只能通过偷偷翻找家里被藏起来的东西，试图获取身世的由来，直到最后，他得到的信息全都指向了一个地方----蓝鸟岛。 可是他了解蓝鸟岛的信息越多，便越没有头绪。 一个籍籍无名的岛，人口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几百人，唯一出名的事是多个女人曾经在岛跳崖zi shā，以及没发展起来的旅游业。 本以为调查进入了死胡同，没想到白伦却突然开始做噩梦了。 小孩，洞穴，岛的暴风雨，以及自己挂在悬崖边想要抓住的手 他觉得这些梦可能是指引，如果没有解答，他日后的人生都不会心安。 因为搜索不到任何关于蓝鸟岛和孩子的新闻，白伦终于决定自己岛去看看。 本来车票都买好了，却被心思细腻的母亲发现了，想来她可能早已经盯自己了吧。母亲开始用尽各种手段阻止自己，甚至开始寻死觅活，最后白伦只能妥协，并且赌咒发誓永远不再追查这件事。 再次把白伦带领这条路的，是母亲去年去世了。 他在葬礼唯唯诺诺的询问父亲是不是可以讲了，父亲给出的答案是他也不知道。 “你是你妈妈的朋友送过来的，我不认识那个朋友，只是听你妈妈说过，那个朋友有难处，我们也没办法生小孩，这么养下来了。” 白伦本来被埋起来的好心再次复苏，并且这次更加强烈，不找到身世誓不罢休。 可能是冥冥的指引，一年后，他在飞机偶遇了黄娜婷。最早引起他注意的是手腕的那条伤口，后来两个人加了微信后，白伦翻遍了黄娜婷的朋友圈，甚至还去搜索了她。 当知道这个女孩的故乡是蓝鸟岛时，白伦更加笃定自己找对人了。 “所以你想通过我找到你的身世吗？”黄娜婷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的，如果我来自蓝鸟岛，也许我的生身父母还在岛抱歉，我最早还骗了你，说我小时候一定见过你之类的” “啊，这么说你当时在试探我了啊？想看看我是不是认识你”黄娜婷恍然大悟。 “对不起。”白伦的口气充满歉疚。 “只是你没想到吧，我也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你说怪不怪。”黄娜婷虽然说得像调侃，但她心里的疑虑越来越大。 “我这么问也许有点冒昧，不过你知道岛有谁家把孩子送走的吗？” 黄娜婷摇摇头，她没听说过有这种事。 “岛早跟荒废差不多了，从我记事起那里非常破，青壮年能跑的都跑了，留下的只有老人，连我都很多年没回去过了。”黄娜婷不自觉的又想起了自己的妈妈，“青壮年自己都跑了，哪里还有小孩子啊” “还有是我的梦，为什么我们要躲在洞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我是遇到了你之后第一次做那个梦，梦境内容之前也告诉你了”黄娜婷咬了咬有点干涩的嘴唇，“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one和李小米也会有那样的梦，要么他们真的是那些孩子，要么” 黄娜婷没有再说下去。 “我曾经想过有没有可能我们是去zi shā那些女人的孩子，因为数量差不多。这是我搜集到的zi shā新闻，”白伦转身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了一个件夹递了过来，“但是那些女人都没结过婚，更没怀孕，跟我们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吧” “这一点也很怪啊，one，李小米和你都是领养的，但我可是土生土长的岛民，我们家里有从小到大的合影，有我的出生证明和户籍证明，我绝不可能是别人的孩子。”黄娜婷只看了几眼老旧的报纸扫描件，便把电脑推开了。 蓝鸟岛曾经被称为“zi shā岛”这件事，如果说完全不知道，那肯定是假的。 但黄娜婷的了解也仅限于曾有几个女人，大老远的从外面专门跑到岛最高的断崖处跳海zi shā。警察和记者们先后登过几次岛，事情确确实实以zi shā处理之后，外面的人便送了zi shā岛这个名字过来。 更何况事情发生的时候黄娜婷还没出生，而且那两年过去后，便再也没有女人来了，zi shā岛这称号很快被淡忘了。 不过蓝鸟岛确实趁机发展了一阵子旅游业，虽是无心插柳，但自己家的旅馆因此挣了一笔，黄娜婷听妈妈说，正是这笔钱才让自己童年物质条件很不错，当然她本人没什么记忆是了。 “你，我，你的闺蜜，闺蜜偶遇的男友，还有一个陌生女人，五个人” “六个，还有蓝羽，”黄娜婷顺手拿过了桌子的留言薄，用店家的笔涂写起来，“蓝出现在我的梦里，而且李小米一直认定是他在杀人，蓝羽这个名字也是李小米做噩梦喊出来的至于我的闺蜜陈佳妮，她没有任何关于蓝鸟岛的记忆，都是one，也是她的那位偶遇男朋友再说。” 纸简单的写了六个名字，黄娜婷还画了几条指示线。 “你怎么想？毕竟你是唯一的岛民。” “没有头绪。”黄娜婷咬着嘴唇，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留言薄。 “我较倾向到岛去，毕竟如果不是我妈妈的阻止，我可能早去了”白伦迟疑了片刻，像是请求一样试探着，“或许你可以帮帮我吗？” 黄娜婷未置可否。 她非常非常不想再踏入那个岛，连母亲生病都没能把她召回去。 但白伦不一样 她的日子虽然看起来光鲜亮丽，但这个圈子混久了，年纪越来越大，难免想稳定下来，基本大家的共识都是去找一张长期饭票。 常能听见传言开玩笑谁谁谁嫁的好有什么用，虽然获得了财富，但她失去了烦恼呀！ 玩笑归玩笑，想想再也不用讨好给钱的大粉丝，再也不用站七个小时的舞台而这些只需要赌一张结婚证而已。 她的直觉从未如此坚决，白伦是第一个让她觉得可以赌的那个人。 “我考虑下吧”黄娜婷仍在摇摆。 “我不会白麻烦你的，当我雇你做导游吧。”白伦爽快的开了口，“差旅的一切费用我来出，你随便报价。”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找到了父母，会怎样？把他们接到城市里来吗？那你养父怎么办？”黄娜婷还是没有立刻答应，这个问题对她更重要，万一真的赌赢了，婚后要伺候几个长辈也是要先打听清楚的。 “这个我还不知道”白伦叹了口气。“如果非要走到哪一步的话，我爸爸哦，是现在的爸爸应该不喜欢这样吧，不过我运气好，创业成功有了点积蓄，平衡三个长辈应该也是可以的。” 果然！黄娜婷对白伦隐隐透露的财务状况感到暗喜。 “我考虑一下吧，晚点再答复你，可不可以嘛？”黄娜婷决定欲擒故纵。 “那好吧，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帮我！”话虽如此，白伦却也没有再勉强下去。 俩人突然没了话题，气氛凝固起来，刚好黄娜婷的手机响了几声，她低头看了看，正是陈佳妮发来的信息。 “有事吗？”白伦随口问了一句。 “我闺蜜是佳妮，她好像要来我家，已经快到了。” “那，刚好我也还有点事，今天不打扰你了吧。”白伦看到黄娜婷只顾看手机，头也没抬，话里带了点要告别的意思。 “啊！”黄娜婷当然是不愿意的，可又转念一想，这会儿不适合再钓着了，“好吧，那我晚点联系你！” “希望是好消息！”白伦是个非常爽利的人，说了告别后，已经开始穿外套了。 白伦非常自觉的结了账，很快走出了咖啡馆，叫了辆车离开了。 黄娜婷故意等了五分钟才出门。 陈佳妮有她家的密码，肯定已经在沙发瘫着了，虽然不知道这女人要干什么，但看起来似乎很着急。 不过黄娜婷不在乎，她现在心情好的很。送走了李小米，迎来了白伦，也许还会有趟不错的回家之旅，顺便看看妈妈，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没有绕路的黄娜婷很快到了小区花园，正准备穿过树丛的时候，一个黑影快速掠过吓了她一跳。 “什么东西！”仔细辨别，似乎是只小黑猫。 “这小区倒是不常见猫。”黄娜婷自言自语起来，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几眼，草丛里果然有双晶晶亮的琥珀猫眼，看起来非常机警和聪明。 “真可爱。”她心情很好，忍不住夸了一句，没想到那黑猫却突然消失在树丛里了。 黄娜婷也不在意，转身楼。 147.巧合 黄娜婷依次摁下密码，推开了门，果然这位好闺蜜正躺在沙发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您老人家终于想起我了吗？”黄娜婷先给了一句冷嘲热讽，然后关了身后的门。 陈佳妮从国外回来跟失了联似的，且不说发一条信息几个小时才回，一些商业活动也都推了，之前黄娜婷还打电话去找了几次，要么不接电话，要么是“嗯嗯啊啊”的敷衍，如此几次之后，她便懒得关心陈佳妮最近在干什么了。 “烦死了。”陈佳妮翻了个身，把沙发的抱枕摁在了自己脸。 “怎么了这么蔫儿”黄娜婷换拖鞋走了过去，拉开抱枕一瞧，陈佳妮的脸憔悴干枯不说，额头和嘴角还有几块淤青。 “这这怎么回事啊！你给我起来！”黄娜婷硬是把她拖了起来，“这也两三周，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是那个one吗？！” 陈佳妮沉默片刻，却没有吭声，只是又拽走了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脸。 “不要看我。”声音从枕头下面闷闷的传了出来。 “报警！”黄娜婷气冲冲的拿起了电话，“你不报我报！！” 陈佳妮脸的伤绝对不是一次出现的，有些明显是快痊愈的旧伤，她还没播号便被闺蜜抬起来的手打掉了电话，顺着胳膊一瞧，连身也有淤伤。 黄娜婷调整了呼吸，尽力让自己先平复下来，然后小心的抚摸陈佳妮的头发。 “跟我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啊” 陈佳妮的背影突然颤抖起来，枕头下面又传出了呜咽的声音，黄娜婷只能等她平复下来，再重复几遍问题，试图搞明白从国外旅游回来后，她身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害怕”陈佳妮终于挤出了三个字。 “所以真的是他吧，那个one” “他有问题，真的有很大的问题。”陈佳妮终于挣扎着坐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黄娜婷，“我是逃出来的，我之前是一直被他关起来了！” 黄娜婷突然发现，陈佳妮脚连鞋子都没穿，衣服也是居家服，除了桌的手机，她什么都没带。 之前的陈佳妮，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出门的。 “你慢慢说，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当时，四个人是在机场互相告别的，虽然彼此有联系方式，可是黄娜婷转身one屏蔽了。 李小米虽然疯疯癫癫的，可毕竟是个瘦弱的姑娘，视觉没什么杀伤力，但one不一样。他用烟灰缸砸人的时候又狠又毒，包里还有各种治疗伤口的药品，包扎手法又极其纯熟，这些都让黄娜婷觉得他气的外表下面，是一个很懂搏斗和疗伤的人。 正因为如此，黄娜婷对one发来的信息也非常敷衍，总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应付。 事情开始转变是one主动提及要把在国外拍的旅游照片发给黄娜婷，这让她有点过意不去了，图还没收到，便立刻给对方包了一个微信红包先发了过去，还附了邮箱。 没想到这人却在半夜发了几个惊悚的刑事案件新闻过来，明里暗里说他们几个人也会死得这么惨，把黄娜婷吓了个半死。 黄娜婷再也不敢跟这个人多说一个字。 后来one的神经质升级，竟然开始半夜发一些不知道谁的血腥照片来，黄娜婷烦不胜烦，干脆把他拉黑了。 且不说她不明白这个人这么做的用意何在，她是有种one的性格，似乎回来后大变样的直觉。 在国外只是不太爱说话，起码人是正常的，现在的种种行为是个疯子。 拉黑one之后，她也委婉的告诉过陈佳妮，希望她小心点这个男人，趁早断了联系。 陈佳妮答应的挺好，她也没放在心。 她一直以为陈佳妮早腻了这段感情，没想到还有这茬。 “回来之后，他找过我几次，每次见面都逼问我有没有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我本来不信这些，也确实没这种记忆，都跟他坦诚的说了，时间长了，我开始烦这个人。” 陈佳妮死死的抱着热水杯，贪婪的吸收着手里的温度，好像获得了这种能量才能继续说下去。 “我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信息，也不再出来跟他见面，没想到这个人跑到了我家里去小婷，你不知道他多恐怖，他骗我房东说我犯事儿了，他是我唯一家人，要赶快带我走，总之是编了一堆理由，我那个房东可能本来对我不太满意，竟然怕事到直接帮他开了门。” 陈佳妮突然抖得像筛糠起来。 “我刚推开门回家，他把我打晕了” “别怕”黄娜婷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他把我捆了起来，逼我想杀李小米的人是谁别逗了，我根本不认识那个疯女人好吗？他还骂我，说我之前死乞白赖的要跟他见面，现在却躲着他，他拿着把刀，直挺挺的坐在我对面，像这样坐着”陈佳妮大概摆了个动作，她的表情非常恐惧，“他不许我睡觉，这么一天天的让我回忆”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黄娜婷小心的询问，“我不是为他辩白什么，我觉得他跟国外的时候判若两人，简直像” “邪对不对！”陈佳妮激动的喊叫起来，“他晚会出门！我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但我觉得他去见人了他一直跟人发信息来着，我偶尔能看到一些，什么蓝鸟岛，诅咒，那些” “你知道发给谁吗？” 陈佳妮摇摇头。 “坦白说，我对他真的了解不多小婷，我好后悔啊！我好后悔认识这个人啊！” “他还在你家吗？！”黄娜婷思附片刻，再次拿起了手机。 “你要干什么！” “报警啊！他这样肯定犯法了！” “不行，不能报警”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他！” “他肯定是跑了！正因为他没回家，我才能逃出来，你报了警，警察去家里搜查万一被他看到了，我们都会有危险！” “那不然呢？这个疯子在外面疯跑，我们也还是有危险啊” “等等那个疯女人李小米后来有找过你吗？”陈佳妮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时候猛的看向了黄娜婷的客房，她回头看了一眼，哪里半虚掩着，看不到里面。 “其实我收留她了。” “什么？！” “我们回国后，她确实来找我了，无非是问问蓝鸟岛的事，我看她拖着行李箱来的，一问才知道她因为害怕，晚都在什么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之类的过夜”黄娜婷犹豫片刻，决定把这事儿淡化下去，“总之，我一时心软收留了她几天，不过她已经走了！你别担心。” “她晚会出门吗？！” “不会！”黄娜婷回答的斩钉截铁。 “你怎么这么肯定？” “她害怕啊！”李小米在屋里的时候都要把窗帘拉的，她一直念叨有人要害她，怎么可能会出门呢？ “你看过你们楼道的监控吗？你晚不睡觉盯着她吗？为什么你那么相信她不会出门？” “你什么意思？” “我怀疑one晚去见的人是她！”陈佳妮说的更加坚决。 黄娜婷突然没话可说了，屋里静的可怕。 陈佳妮竟然又看了一眼她的客房，露出惊悚的表情。 “为什么？”黄娜婷喃喃的挤出了这三个字。 “因为我想不到还有谁会找这个变！态！”最后两个字，陈佳妮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李小米也找过我！” “什么？！” “李小米说有要紧事要告诉我，我跟她见了一面，结果这个女人还是只会重复那些疯话，问我知不知道蓝是谁，我呆了五分钟走了，既然李小米找了你，找了我，她难道会不去找one吗？！” 算晚没听到过响动，算李小米表现的像个心理病患者，可她真的能百分百肯定李小米的行踪吗？这个突然在冒出来的女人可是一路跟到了国外，还试图半夜潜入客房的 黄娜婷心烦意乱，她本是个不太有主见的人，现在心又开始动摇了。 “李小米什么时候走的？”陈建你死死的抓住了黄娜婷的手腕，“前天晚，one没回来，我昨天醒过来时发现的那个时候我确定他不会回来了因为他把我锁在了柜子里” 陈佳妮开始讲述她触目惊心的逃命过程，求教，用身体不停的撞击柜子，想办法弄断身的绳子，逃出家门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每一步她都花去了很长时间和精力。 one拿走了家里很多值钱的东西，包括她的手机和钱包，万幸陈佳妮还有一部旧手机，被随手仍在了衣服堆里，这才逃过了洗劫。 不过这些黄娜婷都没太听进去，她脑子里唯一在意的只有“前天晚”这个时间，那天晚李小米逃走了 陈佳妮许是说完了，看黄娜婷没反应，撞了一下她。 “我不知道”黄娜婷喃喃的说，“也许你说得对” “你家里的密码李小米知道吗？” “知道！”黄娜婷飞也似的冲到门口，迅速改掉了密码。 “你家安全吗？”陈佳妮看到她关了门，小心翼翼的问。 “应该吧，这小区物业很好，没有带大门卡的话是进不来的。” “哦那好”陈佳妮这才小心的长出一口气来。 “你要不要洗澡，换身衣服，可以穿我的。”黄娜婷已经开始一边找东西一边往陈佳妮手里塞了，她闻起来确实味道不太好。 陈佳妮点点头，刚想站起来，外面突然传来了几声激烈的狗叫和人的脚步声。 “小嘟嘟！你又跑出去干什么！”一个女rén dà声的喊叫起来。 “是斜对门的狗，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总是偷跑到楼道里。”黄娜婷赶快安抚其受惊的陈佳妮，“别怕，别怕” 趁陈佳妮去卫生间的空挡，黄娜婷迅速给闵星瀚发去了信息，她简单的告诉对方one挟持陈佳妮的事，并且意有所指的描述给他俩人很可能一起跑掉。 “也许诅咒什么的是他俩串通起来骗我们的吧，我做的噩梦可能也是因为被暗示了吧，”黄娜婷继续用自我暗示来摆脱诅咒的阴霾，“你在找李小米吗？能不能一起找一下one如果太麻烦了话我会继续劝说佳妮报警的。” “知道了，请等我的消息。”闵星瀚简单的发来一句话。 黄娜婷长出一口气，她恨不得像挥动扫帚一样，把闵星瀚和那两个神经病全都清理到角落去，最好让他们三个互相纠缠至死，千万不要再来烦自己了。 不过，陈佳妮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需要照顾的吧，那白伦的邀约又要怎么办呢？ “要不然带着佳妮一起去吧”黄娜婷话说出口，自己都把自己吓了一跳，“我在想什么啊！真是的！” 虽然念头被压了下去，但她却没彻底死心，一来是俩人结伴旅游惯了，二来是自己贸然跟陌生男人回岛，可能会引起误会 “算了算了，再说吧！”黄娜婷放下了手机，却又听见了外面的狗叫。 “真是，不能关好门吗？一天要跑几次啊！”黄娜婷埋怨起来，果然，主人又开始大喊起来。 小嘟嘟被重新拖回了家里，少不了一顿收拾。 好不容易熬到了遛狗时间，小嘟嘟撒欢一样的冲向了lucky，差不多同样的时间，lucky偷摸闪进了小区花园的树丛里。 “妹妹，你在吗？” 水晶懒洋洋的伸个懒腰，灵巧的跳下一棵很高的树。 “今天有什么好消息吗？” “我觉得可能是那种不得了的消息！”lucky皱巴巴的脸全是忍不住的得意，还没等水晶问话，便噼里啪啦的全抖了出来。 “臭烘烘的女人？” “嗯，好像是逃出来的，被囚禁什么的！好惨！” “知道了，辛苦咯。”水晶伸出爪子，鼓励似的拍拍八哥犬的脑门，它得意的狂抖尾巴，骄傲的要命。 “你要走了吗？” “啊，我还有好多事要办呢。” “那你什么时候教我那个，高级技巧啊，是没有气息的那个？”lucky恋恋不舍的看着水晶。 “等我先搞定这些女人再说吧！放心，我还会回来的！”水晶伸出爪子，示意lucky也照办，在它一脸莫名，两只爪子友好的碰了碰。 lucky激动地咧开大嘴，非常开心。 148.这都什么事儿啊！ 王宇灿做了一个特别好的梦，在梦里他了张彩票，拿到钱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去买房。 不但搬出了闵星瀚的家，而且新住所他的要更豪华，更大，更别提闵星瀚的表情有多嫉妒了。 王宇灿还慷慨的提出可以送钱给他花，还可以开侦探所什么的，把驱魔业务做大做强，闵星瀚已经彻底臣服了。 可惜还没等到闵家兄妹对自己千恩万谢时，他被水晶一巴掌拍醒了。 “还睡！我在外面跑的不要不要的，凭什么你能在家这么爽？！” 王宇灿终于睁开了眼睛，从客厅的桌意犹未尽的挣扎了起来。 “我也很忙的！”他身下本来还压着厚厚的卷宗，因为太用力，手粘着的纸张散落一地，只能小心的一张张捡回来。 “忙个鬼啊！明明在睡觉！气死我了！” “回来了。”闵星瀚从楼梯走下来，倒是把王宇灿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你睡觉的时候。”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没必要吧。”闵星瀚似乎对他不感兴趣，继续看向了水晶，“今天有收获吗？” “哈！你看你没叫醒我，错过了最大的收获！”王宇灿立刻反驳起来。 “哦，那一个一个说。” 话虽如此，他还是朝水晶先走了过去。 水晶言简意赅的把从lucky那里打探到的新信息交代了一遍，当提到陈佳妮非常狼狈的投奔黄娜婷时，闵星瀚的眉头皱了皱。 “one跟李小米一起失踪吗？” “对，这也太怪了！”水晶点点头，可见她根本不认可这个推测。 “原因呢？” “我觉得他俩是不是一起失踪不重要，因为很大可能是巧合。”水晶一本正经的跟哥哥解释着，“问题还是在于白伦！我昨天明明看到了黄娜婷私底下跟他是有联系的，他们是前后脚离开的咖啡馆。” 闵星瀚没有吭声，昨天水晶说起这事的时候，他迅速找来了老徐那里拿到的照片给水晶指认，她一口咬定那个人是白伦，没有任何犹豫。 “还有跟踪者也是存在的，那个怪的医院消毒水味道，从楼道间到黄娜婷的家也都是有的，这个人是谁也很重要吧！” “你的意思是李小米离开，是因为她发现自己被人盯了吗？” “也可能跟白伦有关，黄娜婷在李小米的离开时间说了谎，而且李小米刚走，黄娜婷去见了白伦，我觉得one不太重要，反而这两个人问题更大。”像是肯定自己的说辞似的，水晶说完又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可是陈佳妮被囚禁了啊！”听到这里，王宇灿忍不住插了一句，“不是逃出来的吗？好好地one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 “这这我不知道了。”水晶犹豫片刻，再次看向了闵星瀚。 他从桌子下面随手拿出几个乐高零件，依次摆好，一边解释，一边挪动。 “这六个人里，黄娜婷可以肯定不是被收养的，她所有资料都指向蓝鸟岛是原生家庭，其他四个人则全是被收养的，不管他们知不知道。”闵星瀚把四个乐高零件摆在了一起，“但他们没有相同点，不同的时间，不同的方式被领养，也都没去过蓝鸟岛既然没去过，那逃出来的事很怪了。” “什么叫不同的时间和方式啊？”王宇灿问道。 “有的从孤儿院被领走，有的来历不明。” “也包括那个白伦？”水晶特意提出了这个异类，得到了一样的答案。 “对。” “哎呀！烦。”水晶快要累趴了，直接扑倒在了沙发面。 “然后？”闵星瀚突然转头看向了王宇灿。 “啊？” “你不是说也有收获吗？新的预言吗？” “那倒不是是一些零碎的画面吧”王宇灿挠挠头，把从卷宗感知到的片段讲了出来。 闵星瀚却皱着眉头，表情越来越严肃。 “你的脸怎么这么难看？”王宇灿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水晶说的这些确实值得担心不过” “什么？” “我还是很介意蓝，或者蓝羽那个人。”闵星瀚又拿出了一块乐高零件，“这个人到底存在不存在呢？” “哥哥你不是去查那个医院了吗？”水晶感兴趣的凑了过来。 “那个医院多年前转手了，据说是风言风语满天飞，生意受了影响，不过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 “大政策不支持了。”闵星瀚挥挥手，像是不太想去谈这些，“不重要，总之转手之后，蓝院长转了行，本来的医院现在早已经倒闭了。” “转行那他们蓝家现在在做什么？” “卖保健品，合法的，做的还很大。”闵星瀚看着面前两张好的脸，小声说了一个牌子，王宇灿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超有钱那家！”王宇灿情不自禁的感叹起来。 “是吗？你也知道，老徐说起来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闵星瀚确实不太了解这些事，水晶更不用说了。 “对，算是保健品里面的老大，老年人喜欢买那些东西，过年来回送礼什么的，你接着说。”王宇灿简单解释了几句，便往下催促了。 “蓝青峰，也是当年的大夫，蓝院长的儿子，他结过婚，但是很早离异了，没有孩子，蓝羽或者蓝这条线，也跟当年出事的医院没有联系了，甚至这条线到底值不值得查都是个问题。” “徐叔叔那边呢？”水晶立刻点名。 “一无所获。” “那先找失踪人口吧！”水晶笨拙的举起手指头开始数落起来，“毕竟两个躲在暗处的人会做的事情更麻烦一些，看看他俩有没有关系！然后我会找lucky盯着黄娜婷她们，至于白伦，也要查一下吧！至少知道他跟黄娜婷再搞什么东西” “等等，lucky？”闵星瀚突然捕捉到了一点异样，“lucky是谁？” “哦一个小魔物”水晶含糊不清的说，“不过它很好的。” “水晶，你是不是发烧了？！魔物有好的吗？”闵星瀚倒是没开口，先激动起来的是王宇灿，“你忘记我们被追着打的事了吗？你还是驱魔猫嘞，怎么跟魔物搞在一起了？” “你紧张什么，那是一只八哥犬而已，也对主人色了一点，而且它一点伤害都没有，和普通狗真的没什么差别。” “它怎么来的，崔彭那边飘走的吗？”闵星瀚还是很警觉。 “我没问”水晶愣住了。 “下次带我去看看。” “好”水晶点点头，反正之前也答应过lucky。没想到哥哥自己主动要去，她正好求之不得。 “我会跟老徐商量下，看怎么找李小米和one，水晶去盯黄娜婷，要注意安全，也许那个跟踪狂还会出现，至于你”闵星瀚看着王宇灿，认真的想了想，“先继续看卷宗吧，如果那些画面是预言，下一次也许会更清晰” “你不会是觉得我没用吧。”王宇灿脸色很难看。 “呃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觉得呢？我不能参与调查吗？”王宇灿皱着眉头，“反正预言也不需要什么仪式吧，也不用蹲在家里烧几柱香等着，你跟老徐跑腿的时候我不能搭把手嘛。” “倒也可以，不过跑腿活可是很辛苦的。”闵星瀚话是很诚恳，他纯粹是担心王宇灿体能不太行，可王宇灿看起来却非常不爽。 “总不能只让我拖地吧！当然我今天打扫了，但我也要努力适应这种非正常人的生活啊！”王宇灿努力的拍拍胸脯，“我体力很好，根本不怕辛苦！” “那我无所谓的。”闵星瀚也不再坚持。 “好，那我们出发？要去找老徐吗？还是去哪里调查？！”王宇灿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忍不住兴奋地搓起手来。 “啊！我要休息！你们爱去哪里去哪里吧！”水晶再次瘫回到了沙发，用枕头捂着自己的脑袋，一副宁死也不要爬起来的架势。 “我要先去白伦的公司看一看。”闵星瀚说话间已经起身了，“老徐给了我地址。” “白伦还有公司呐。”水晶从枕头下面露出小半截脑袋。 “对，似乎，还挺赚钱的。” “哦，那很适合黄娜婷啊！”水晶不爽的扯下了整个枕头，“她们那栋楼里住的不都是那种要钓凯子的女人吗？” “你跟谁学的这种词”闵星瀚皱起了眉头，“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lucky说的，他说那楼里很多女的都喜欢整容，为了去找到那些叫凯子的男人，凯子是很有钱的意思。” “你啊！以后离那只傻狗远点！”王宇灿把枕头重新捂在了水晶脑袋，“我们能不能把那只狗咔嚓掉？” 他顺势跟闵星瀚了个手向下劈的姿势。 “干嘛！你们要杀掉lucky吗？”水晶急吼吼的坐了起来，“它又没害人！为什么你们要杀它？” “我走了。”闵星瀚受不了了，转身快走，恨不能立刻逃跑。 “等等我！”王宇灿刚想跟去，手却被水晶拖住了。 “不许杀lucky！” “我不是杀它，我是咔嚓哎呀，算了，不跟你说了。”王宇灿赶快挣脱，急吼吼的边喊闵星瀚，边朝外冲，“你等等我呀！” 闵星瀚已经发动了车，王宇灿迅速闪进副驾驶座位，扣了安全带。 “白伦是干吗的？” “老徐说开了家经纪公司。” “什么？！” “老徐的原话是，管理红的。”闵星瀚眼见王宇灿的脸变成了茄子色，甚至嘴里还冒出了几个疑似脏话的词语。 “一个红？！一个红老板？！可真行” “你会骗人吗？”闵星瀚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骗人干什么？” “我如果说，我需要一些红，让白伦介绍下，你觉得他会相信吗？” 王宇灿头摇的像弹簧一样。 “果然” “不是你以前怎么调查的？”王宇灿感到深深的迷茫。 “以前的artist做几次梦会梦见谁是魔物，冲过去杀掉好了。” 王宇灿迅速闭了嘴。 但是他不甘心的想了想，总得说点什么替自己找回来。 “哪个我可以，我来吧！”他拿出了手机，“你先告诉我白lun gong司叫什么，我查一查，看看怎么说较好。” 闵星瀚说了一个公司名字，王宇灿立刻搜起信息来。 “黄娜婷知道白伦是干这个吗？”搜着搜着，王宇灿突然冒了这么一句出来。 “我不知道，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吗？” “我以前的游戏公司会请类似的这些姑娘，有时候是拍广告宣传，有时候是去活动现场站台，我觉得她们都不会喜欢自己的老板的。” “为什么？同行不能谈恋爱吗？” “不知道，觉得互相之间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吧。” “那不是更适合在一起吗？彼此对行业都熟悉，不是很方便一起做事吗？” “算了算了，不说了。”王宇灿想了想还是不擅自发表见解了，闵星瀚对这种事大概一无所知吧。 “我只是觉得这次的事情看起来很怪，却彼此之间有种看不见的联系，像每一块拼图找到之后，发现都卡的刚刚好。”闵星瀚自顾自的说起来，“也许，不同的artist会带来不同的事件吧。” “还是周铮那种开心吧，找到目标大刀砍去好了。”王宇灿的玩笑也算是自嘲。 “不过虽说事件是麻烦些，但我倒觉得你找到的目标会更大，说不定以前杀三只，现在杀一只可以，倒间接节省时间了。”闵星瀚打了个转弯，他说话始终很平和，看不到这个人过多情绪。 王宇灿却还是觉得受到了一点安慰，不管闵星瀚是不是有心。 “谢了。” “当然，前提是我们可以去写书，不然像次那样白忙一场，也不存在节省不节省了。”闵星瀚又打了一个转弯，王宇灿只能长长的叹一口气了。 （啊！说好了写短一点，又抻这么长，崩溃了 求推荐，求关爱！~（继续求推荐和收藏咯！）） 149.撒谎大会 白lun gong司的地址正处在繁华的商业区，寸土寸金的地方很难出现面积超大的办公空间，一眼看去难免会让人觉得逼仄。 俩人来的时间似乎不太对，正好赶高峰期，电梯挤了三四趟都没去，王宇灿几乎要举手投降了。 “我佛了，挤不过挤不过。” 他说的是实话，没想到踩着高跟鞋的女人们战斗力都这么强，只要挤进去，任凭电梯超重的报警声响快十遍也绝不下去，谁也不肯妥协。 “要不然，我们去爬楼梯吧。”再次因为无可奈何而选择从电梯里出来的闵星瀚，顺手指了指旁边的楼梯间标示。 “他公司在十楼吧”王宇灿弱弱的问。 “也没多高吧。” 王宇灿决然的摇了摇头，脸分明说杀了他也不会爬楼梯的。 “哦，又来一趟。”闵星瀚指了指身后打开的门，王宇灿拼尽全力跑了进去，没想到这一趟人却突然少了下来。 “请等一下！” 听到门外人的求助，闵星瀚顺手摁了身边的按键，快关的门又打开了。 “谢谢。”一个清秀的人边道谢边进门。 闵星瀚微微一愣，在脑海里迅速搜寻了一遍，这个人刚好跟白伦对的号。他迅速回头看了眼王宇灿，显然对方也注意到了。 闵星瀚跟白伦并排站在前列，电梯门徐徐关，一路升。 越往走，里面的人越少，眼看走的只剩下他们三人，又快到十层，王宇灿吞了吞口水，率先开了口。 “请问您是白伦，白总吧。” 白伦缓缓的扭过头来，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很礼貌地回话。 “您是？” “我是徐徐言赫的朋友之前应该跟您打过电话的吧。”王宇灿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我需要一些showgirl。” “啊啊！对对，是有位徐先生找过我。”白伦的脸迅速起了变化，转身客套，点头微笑，迅速握手，王宇灿被这三件套打的猝不及防。 幸好电梯到站了。 白伦轻车熟路的把俩人带进会议室，寒暄几句先离开处理事情，可爱甜美的女助理送了茶水进来，然后是漫长的等待。 闵星瀚始终一语不发，像鹰一样四处打量着房间玻璃墙外面的人。 “你在看什么？”王宇灿盯了几分钟，很是无聊的开了口。 “他的职员怎么都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王宇灿哈哈了几声，“难道都是女人才正常吗？” “不是showgirl和红公司吗？怎么都没见到呢？” 王宇灿挠挠头，像是发现了一些闵星瀚的bug似的。 “红和showgirl一般都不用班的。”王宇灿指了指外面忙碌的职员，“这些十有**是经纪人是帮那些女孩们接单的，你可以这么理解吧。” “是这样。” “嗯，如黄娜婷那样的，自己本身是红，有自己一摊事儿，跟白伦这种公司算是合作关系，哪里有活直接去行了，根本不用在这里蹲着。”王宇灿想了想，又补充似的说道，“谈单子签合同结款，维持现场处理问题，虽然这么说可能zz不正确什么的，不过男人会更方便吧，碰横的主儿拖着不给钱，或者在现场活动对女孩毛手毛脚的，你总不能让黄娜婷那种公司要账或者跟男人干仗吧。” “你怎么这么懂”闵星瀚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太相信这话能从王宇灿嘴里说出来。 “听得多了呗！”王宇灿满腹牢骚，“我被赶出来那公司，之前也会办这种活动的，一赶那几天，我们美宣可是要加班给他们做物料的，一来一回的过来催图，少不了要听点这种牢骚，不过我也是连蒙带猜的。” “好像出事了。”闵星瀚原本盯着王宇灿的视线又回到了外面，顺着看过去，刚刚送茶进来的美女助理匆匆的跑过走廊，一脸菜色，手里还抱着凌乱的件。 “大概被骂了吧。”王宇灿话音刚落，白泽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抱歉抱歉，让你们久等了。”他推门而入，看到俩人是站在屋里的，表情便更加过意不去。 “没事，您客气了。”王宇灿扯过闵星瀚赶快坐下，这算开聊了。 “怎么称呼？” “我姓…我也姓徐，徐小明。”王宇灿在脱口而出真名的时候，突然转了个弯，“您叫我小徐行。” 白伦跟黄娜婷私底下见过面的，鬼知道那红跟他瞎扯什么，还是小心点好。 真不是王宇灿学坏了，次被人深夜堵在办公室里追杀还历历在目，逼的他躲到桌底下乱窜，跟这些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打交道，多些个心眼总没坏处。 “这是我同事小王。”王宇灿又瞪了闵星瀚一眼，示意他别吭声。闵这个姓不太常见，最好也别提了。 “哦哦，徐总，王总。” 果然是个生意人，王宇灿暗自佩服。 “是这样啊，我们公司有个活动，大概需要六七个showgirl展台，时间在下个月十五号…”王宇灿拼命的在脑海里拼凑听来的那些前同事的闲聊，“这不，听人推荐找到您这儿来了。” “时间有点紧呢，不过没事儿，我尽量协调，是不知道您的需求跟预算…” 卧槽，来要问钱吗？王宇灿一个激灵，这人看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怎么这么贼！ “啊，您别误会哈，毕竟这些都是惯例，不方便说的话有个维度也行。”白伦看王宇灿不说话，这下一招紧跟着打了出来。 王宇灿继续在脑海里摸索救命符。 “这个…我们是创业公司…没经验呐，不如白老板给点建议？” 白伦没有立刻接话，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王宇灿觉得自己手心已经出汗了，生怕说的不好穿帮。 闵星瀚像是进入了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已经没办法接话了，又等了片刻，白伦终于开口了。 “这样吧，我等下叫一个同事进来，他对咱们这种情况更了解些，实在抱歉啊，我今天还有点事儿…” “您忙您忙！”王宇灿暗自长出了一口气。 十有**是觉得面前这里人穷，不值得他这个级别的人来伺候吧。找个小弟来也好，没准更方便套話呢！ “那辛苦咱们再等等。”白伦快步溜出了会议室。 “真是人精，难怪这么年轻能当老板。” “他是真的有事。”一直沉默不语的闵星瀚开了口。 果不其然，刚刚跑走的小美女助理像是等在外面似的，白伦刚出门，她追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 “他很焦虑。” “没觉得啊…”王宇灿挠挠头。 “他的手没有放在桌。”闵星瀚像是提醒他似的，“不知道口袋里有什么。” 王宇灿回忆了片刻，果然越想越觉得白伦别扭。 “我出去看看，你应付等下来的人吧。”闵星瀚不等王宇灿回应，迅速溜出了会议室。 “喂…”王宇灿的“别扔下我”和“我也想去”，确实没来得及说出口。 紧接着一个胖胖的男子进了门，看样子是白伦说的“所谓同事”吧。 王宇灿只能拼了命的继续扯谎。 闵星瀚顺着美女助理经过走廊往前走，一转弯便看见张大桌子，面放着台打印机，下面靠着台碎纸机。 联想到这姑娘回去的时候手里没继续抱件，他一眼看到了碎纸机里还塞着一沓子厚厚的件。 许是姑娘心太急了，一次塞的太多，把碎纸机卡住了，而且那边又催得急，剩下的件来不及处理，扔在桌便先回去了。 闵星瀚左顾右盼，这个地方是个小死角，并没人注意，他小心靠近，迅速翻阅起那些件来。 150.回去 件最面几页全是合同，大概扫了一眼，有过了时效的，也有些画圈修订的，对调查没什么帮助。 闵星瀚眼角一扫，再次确认四周没人后，用力拔出了卡在碎纸机里的半截厚纸，继续翻阅。快速扫到间部分是，终于嗅到了一点异样。 是被搅碎的去泰国的行程单，包括航班时间和酒店。 虽然姓名一栏的拼音信息不全，只有一个“jiang”，但这已经可以肯定，绝对不是白伦了。 也许刚好在那几天白伦的助理也帮别人订了同样的行程呢？毕竟黄娜婷也说过他是为了工作才出的国 闵星瀚继续寻找，通过其他碎片，终于拼出了那个人的姓名-----“jiang yi”。 “请问” 闵星瀚身后传来了弱弱的一个女声，他迅速转身，原来是刚刚的小助理又回来了。 虽然人挺柔弱的，不过这女人的表情已经带着戒备了。 “哪个我找厕所迷路了，不好意思啊。”闵星瀚试着打起哈哈来。 “迷路为什么要翻碎纸机？”小助理却仍然很紧张，似乎等着随时叫保安来。 “我看见了碎纸机卡住了” “当然是机器坏了！我们刚刚经过闻到一股糊味，害怕着火才把这些东西bá chu lái的。”幸好闵星瀚的身后，很快响起了救场的声音。 “这也太危险了，怎么能放着卡住的机器不管呢？你们公司的员工也太不小心了！我刚还去找人求助呢，却连你们公司保安都没瞧见。”王宇灿又稍微凶一点的指了指桌子的那堆刚搅碎一半的纸。 这话终于凑效了，归根结底闯祸的还是小助理自己。 “抱歉抱歉，我马找人来修。”她态度立刻软化起来，现在不想把事情搞大的人反而是她了。 “哪什么，走啊！”王宇灿立刻冲前推了闵星瀚一把，“事情谈完了，我们也该走了。” 小助理赶快挥手送别，俩人快速溜出了白伦的公司。 “白伦呢？”回到车后，闵星瀚才终于开了口。 “当然是走掉了。”王宇灿边系安全带，边摇头，“他那么精明，几句话下来，估计知道我们不是真心要做生意的人，随便找了个下面的人来打发，我跟那小弟扯了一会儿见套不出什么，准备找你走人。” 不得不说，王宇灿这次救场救的确实很及时。 “先别忙着感激我啊！”王宇灿大手一挥，先翻篇了，“那堆纸里查到什么了吗？” “白伦的助理帮另一个人也订了差旅，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航班和酒店。” “谁？” “只知道拼音是jiang yi。” “那不是one？”王宇灿几乎没有考虑，便脱口而出。 “什么！？” “yi，一，不是one。”王宇灿愣了愣，又补充说道，“我直觉猜的，没证据，也不敢肯定。” “等等老徐是不是查到过one的真名。”闵星瀚立刻翻起之前的记录，竟然没在意这事儿也是失误。 “可能看过也忘了吧”嘴这么说，王宇灿却还是把头凑了过来。 也难怪他们没印象，one的资料留的名字是李晓，只有证件显示的真名是江一。 “是他自己改了名字为什么要改名字？”王宇灿挠了挠头，感到疑惑。 闵星瀚重新读了一遍one的情况，这个人生身父母不详，被江姓人家收养长大，但很早离开了家庭在社会胡混，随后便自己改了名字，跟家人再也没了联系。 “一个混子，一个早认识白伦的混子”王宇灿陷入了呆滞状态，“这可真是好玩啊！那白伦跟黄娜婷的偶遇也是早安排好的咯！” “那李小米可能会有危险！”闵星瀚这一开口，犹如一记重锤打在了俩人心。“水晶说过黄娜婷的家附近总有医院的味道，而one可是会随身携带药品的，跟踪狂也许是one！” “等等，所以one一早盯了李小米？而且他还绑走了陈佳妮？那下一个目标呢？黄娜婷吗？”王宇灿愣了愣，“等等，白伦离开了公司，又找助理去销毁这些东西，难道他去跟one汇合吗？” “快找老徐啊！”王宇灿自顾自的推导了一大堆后，乱如麻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张徐言赫的脸。 * * “什么声音？”陈佳妮警觉地看着大门口，全然不顾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搞得满地都是。 “对门的狗吧，这个点儿刚好出门遛弯。”黄娜婷随口回答后，却发现对方没吭声，她转头一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能不能别” “有人”陈佳妮惊恐的站在原地，又开始颤抖起来，“是one他在门外！” “不能吧。”黄娜婷虽然心里也害怕，但她还是硬逼着自己站了起来，在猫眼小心的往外看，门口走廊只有对门牵着狗经过的身影。 “真没人。”黄娜婷转过身来，去找了条毛巾，把神经衰弱的陈佳妮拖到沙发小心的擦干。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快点逃跑！”陈佳妮突然抓住了黄娜婷的手腕。 “那好，我刚好也想出门几天，你要不要跟我走。”黄娜婷索性把话说了出来。 “你要去哪！？” “白伦也是之前在庙宇外面，你看到的那个人。他想去趟我老家，希望我能做导游，刚好我也很久没回去了，正在考虑，”黄娜婷话虽然这么说，但她的表情分明再说自己一定会答应。“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为什么他要去你的家？”陈佳妮满脸怀疑。 “说来话长，他去寻亲，好像觉得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是蓝鸟岛人吧。” “我不去！我不去那个该死的蓝鸟岛！”陈佳妮突然大声骂起来，过高的分贝吓了黄娜婷一跳。 “我理解你之前收到的伤害，可蓝鸟岛毕竟是我家算one” “不要提那个名字！！” “好，你不去我也不会勉强你，我家的钥匙在桌，你一个人锁好门，注意安全。”既然对方这么激动，那别勉强了。 “小婷，别扔下我”陈佳妮听到这话犹如变脸一样，刚刚还狰狞的脸，现在竟然变成了苦苦的哀求。 黄娜婷还是拿起了手机，因为白伦的信息早在几个小时前发过来了，他已经开始催促自己答复了，甚至许诺了车票今天能定好。 “佳妮我妈妈病了”黄娜婷看了看陈佳妮，又扫了一眼白伦的信息，“我之前没告诉你，所以我无论如何也想回去一趟。” 陈佳妮像是彻底被击垮了。 “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家环境很好，当散心也好啊！”黄娜婷终于看到陈佳妮的脸出现了动摇，她算百般不情愿，也不会想自己呆在这里的。 黄娜婷等不及陈佳妮的回复，便擅自通知白伦要加一个人的事。 果然，白伦没有任何犹豫答应了。 “我把你的信息发过去了，票很快会定好。”黄娜婷重新拿起之前被摔到地的毛巾，盖在了陈佳妮头，“跟我一起去蓝鸟岛吧。” 151.出发的旅程 黄娜婷万万想不到，这次再因为陈佳妮的那句“门外有声音”而去查看时，白伦竟然真的出现在了门口。 “你我”她打开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刚刚还在跟白伦发信息，这个人难道当时已经在来的路了吗？ “我们今晚出发吧。”白伦虽然微笑着，却很心急的直接闪进了门。 “啊！这么着急吗？” “抱歉啊，我的时间实在挪不开，有个重要项目刚好排在后面的日程，一旦开始没办法留在市里了。”白伦耸耸肩，显得非常焦虑，“想着当面来说较好来了，你们的时间可以吗？” 陈佳妮扫了一眼两个人，非常没礼貌的站起来回屋了，门随之重重的被关。 黄娜婷确实没什么事儿，她敢担保陈佳妮也一样，只是这时间也太赶了。 “这倒也不是不行” 虽然她是有点犹豫的，但这话一说，白伦明显松了一口气。 “那我等你们？” “我们？” “你不是说会带一个同伴吗？哦，是那个吧”白伦指了指关的那扇房门。 “哦，对，陈佳妮”她刚想说之前同在一个旅游点却没见面很遗憾，却转念一想，明明自己告诉过白伦是独自旅游的。 话立刻压了下去。 “你先坐会吧，其实我的同伴还没完全答应我可能” “我也可以付她钱。” “什么？！”黄娜婷有点震惊。 “除了差旅这些，我还可以额外出一点的。毕竟多个人多个帮手嘛，也许会需要你的同伴帮忙什么的，再说，她如果陪我们去了，不没办法工作了，误工费什么的我也应该承担。”白伦的大方和绅士让黄娜婷感到欣慰。 “那我先去跟她聊一聊。” 白伦点点头，顺便开玩笑似的指了指手表。 阔气是有代价的，他分明是示意黄娜婷快点搞定，他真的很赶时间。 黄娜婷闪进房间，轻轻的反手关了门。 “佳妮” “我都听见了。”陈佳妮继续擦着湿乎乎的头发，虽然基本已经全干了，但她还是不想扯下能遮住脸的大毛巾，仿佛这能给她安全感。 “你跟我一起去吧” “小婷，这个人跟我遇到那个人渣有什么区别呢？”陈佳妮冷不防抬起了头，“都是偶遇的陌生人，都跟蓝鸟岛有关，你不觉得这些太巧合了吗？” “白伦跟one不一样。”黄娜婷话刚说出口，看见陈佳妮因为害怕明显的颤抖了一下，“这次是回我的家，那可是我的地盘，他算想乱来，也要问问我妈答不答应吧！” 陈佳妮还是满脸愁容。 “你看，我们只不过帮他去寻亲而已，他还会为此付钱，你把它想象成那种要求我们去不知道哪里的展台站七八个小时的工作，也没什么不同吧。”黄娜婷看到陈佳妮态度仍然没有软化的迹象，她决定索性实话实说了。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不瞒着你，白伦是个有钱人，我是想把他搞到手，这次我一定会去，你如果实在为难，留在家里吧，我会跟物业要求这些天一定要注意陌生人进出的。” “我知道了。”最后这句话让陈佳妮彻底动摇，“那去吧，你陪我一次，我也陪你一次。” 于是她们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行李，当一切妥当准备出门时，白伦直接把一笔钱当着俩人的面打到了黄娜婷的手机。 “这是定金，回来的路我会全付清。”白伦又恢复了那种可靠的样子，“那走吧。” 白伦先和陈佳妮去等电梯，黄娜婷押后锁门，许是叮叮当当的钥匙声又惊动了小嘟嘟，黄娜婷一转身，看见这只大狗正蹲在自己身后。 “吓死我了！”她赶快捂着胸口，“你怎么天天往外跑啊，小心跑丢了回不了家！” 小嘟嘟却往前几步拦在了走廊，似乎不像让黄娜婷离开。 “走开走开。”黄娜婷皱起了眉头，试着驱赶小嘟嘟，它却纹丝不动。 正当僵持不下时，小嘟嘟的主人闻声跑了出来。 “哎呀！对不起啊！”主人出马，生生把狗拖了回去，“真是，你这家伙怎么了？这几天都不对劲啊” 黄娜婷终于长出一口气，快步去追白伦，没想到身后的小嘟嘟又大声吼起来。 不过，没叫几声便很快被主人拉进了屋子，黄娜婷才懒得再理会了。 当电梯门缓缓关后，黄娜婷看到了反射出的三个人影，陈佳妮低着头非常局促，白伦正好在盯着后进门的她。 俩人相视一笑，黄娜婷觉得一块大石头好像落了地。 白伦约好的车很快来了，手忙脚乱的放好行李，便朝车站出发。 黄娜婷盘算着时间，需要先坐火车到天普市，大概六七个小时，今晚差不多要在市区过夜，第二天赶渡轮回岛… 这样看来，她也许有时间去天普市的医院看看妈妈。 “你定住的地方了吗？”想到这里，她问白伦。 “我只定了天普市区那边的，蓝鸟岛似乎没有住处，找不到预定。” “啊，因为岛我家一家旅馆。”黄娜婷思附片刻拿出手机，发了信息联系舅舅。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 “算是你雇我的服务吧，房费不用给了，反正肯定也没人住。”她故作轻松的开了个玩笑。 刚好舅舅的电话打了回来，黄娜婷立刻走开好去接电话，聊了几句才知道妈妈前几天出院了。 “怎么没告诉我呢？！”黄娜婷大惊失色。 “我也刚知道没多久啊，她是从医院偷跑回去的，我打了几次电话去劝她，但你妈妈太固执了！坚决不肯离开旅馆”舅舅话说到一半，突然欲言又止起来。 “怎么了？舅舅？” “小婷啊，要不你回来一趟吧，你看，我住的这么远，早不在岛了总不能让我再跑一趟吧，再说，我跑可以，但也不能总是白跑吧，费这么大劲儿约得床位，你妈妈扭头走了，这算什么事儿呢？” “我已经在路了，明天能到市里。” “哦！那正好！”舅舅的语气立刻好起来，“你直接回家吧，你妈妈啊肯定正在家等你呢！” 黄娜婷合电话，这一切的巧合让她心里莫名忐忑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回到同伴身边。 没想到刚转过墙角，她便远远的看到了白伦突然探下身子，非常亲密的在始终低着头的陈佳妮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陈佳妮笑了。 黄娜婷想找点什么词儿劝自己，却只是用力的捏紧了手机。 152.失踪人口 老徐放下了电话，表情非常沉重。 “怎么了？”闵星瀚立刻追问起来，他的心里也涌起了不详的预感。 “有一具尸体一直没人认领描述听起来很像李小米。”老徐已经拎起了外套要出门，“去看看吧。” 王宇灿想要站起来，却腿一软又瘫回到了沙发，他没来由的觉得晕眩。 “没事吧？” “没事”王宇灿又暗自用力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看着闵星瀚，“搭把手吧，我腿使不劲儿。” 闵星瀚迅速把他拖了起来，王宇灿还是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像被谁突然给了一棒子似的，看所有周围的景象都在旋转。 “快走吧！”老徐发现俩人没跟，忍不住回来找人。 三个人这才了车。 “听说是北区那边先发现的。那边有条旧火车道，运货用的，前几年改道之后，火车渐渐的不经过了，到现在更是完全荒废，草长得跟人差不多高。”老徐车开得飞快，路开始断断续续的讲起来，“有户人家的狗丢了，这几天全家出动，到处找狗，冷不防找到铁路那边去了，往里一找，狗是找到了，但身全是血。” “然后呢？” “送到医院检查，狗没事儿，身的血是人血，也是这家人心细，竟然又回到铁路那边找，发现尸体。”老徐顿了顿，似乎再回想电话的内容，“女性，体型瘦小，没身份证明，手脚有kun bǎng痕迹，脑袋后面有伤。” “死亡原因呢？” “溺死的。”老徐这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溺死？！”闵星瀚有点震惊。 “发现的时候身没有水，应该不是第一现场。”老徐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身后的两个小伙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王宇灿你是不是晕车啊，看你怎么想要吐了似的？” 闵星瀚这才意识到，王宇灿从老徐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现在果然更严重了，都快成棵茄子了。 “你没事儿吧？” “我想吐”王宇灿哼唧了一声，老徐一个急转在路边停了下来。 车门刚一拉开，这人疯了一样跑向路边垃圾桶，狂吐起来。 “他是不是食物毒啊？”老徐担心的问闵星瀚。 “之前还好好的，像是突然这样的” 王宇灿什么都听不见了，吐得天昏地暗，眼睛看到的东西都在疯狂旋转，像无数的螺旋 正因为大脑出现了这种幻觉，冷不防看到路边的路人，他们的脸也是扭曲的，不管是微笑和好，全都让王宇灿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们都要害我！” 冷不防，王宇灿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难道，是新的预言吗？ 他闭眼睛，拼命地控制自己的呕吐感，果不其然，一个陌生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虽然自己是第一视角，但明显矮了很多，天气也从白天突然变成了晚，唯一相同的时看周围的东西还是扭曲的没跑多长时间，便听见后面有人叫自己。 “李小米！” 这个第一视角缓缓扭过头，一个看不清楚脸的高大黑影突然靠近，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很快自己瘫软了下去，眼见要失去意识 “没事吧？”人影变成了清晰的闵星瀚，他正努力的拖起要晕倒的王宇灿。 “李小米是李小米！”说完，王宇灿昏了过去。 一直在观望的徐言赫赶快跑了过来，俩人一起把王宇灿架了车。 “这，这怎么回事儿啊！！” “许是预言吧！”闵星瀚的脸色铁青，“那女孩应该是李小米。” 顾不得王宇灿死活了，徐言赫听完这话，立刻加速冲向北区的警局。 徐言赫爬了三层楼，才找到负责的警员同事，俩人言简意赅的聊了聊情况，悄悄站在房间外面的闵星瀚支起耳朵收悉信息。 王宇灿的预言不假，已经可以肯定躺着的那位是李小米了，随后会联系她的亲人来处理后事。 “囚禁，殴打，谋杀。”老徐的同事六个字总结了李小米身发生过的事，他非常愤怒，“对这么一个小女孩下狠手，我看八成那凶手是个biàn tài！” “有目击者吗？” “没有，那地方太偏了，要不是丢狗的这家人，恐怕十天半月也不一定能发现” “这姑娘报过警吗？”老徐突然问了一句。 “怎么会这么问？” “我在查另一件案子跟她有点关系，别人说她好像被谁威胁了，一直在说有人要杀了自己。” “没有。”那同事摇摇头，“我们一核对身份开始查了，背景很单纯，社会关系简单。她前年突然离家，哦对，她是被收养的，养父母曾经为了找她报过一次警，留了记录，后来又改口说联系她了，这事儿不了了之。” “养父母那边呢？” “说是几年没回过家了，父母也是没办法，实在找不到这孩子，她倒是每个月都会打电话要钱，父母都照给。除此之外，仇家朋友什么的一概不知。” “她父母知道女儿威胁的事吗？” “不知道。”警员摇了摇头，“他父母至今都没搞明白这孩子离家的理由，我觉得啊听起来像是什么心理问题，突然发作了似的” “有没有可能是父母的nuè dài？” “没觉得。” 闵星瀚始终紧锁眉头思考着什么，连老徐从屋里出来都没发现。 “怎么样？”徐言赫叫了他一声。 “查下one吧。” “那当然，现在他嫌疑最大。”老徐点点头，却发现闵星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怎么吞吞吐吐的？” “为什么是溺毙？”闵星瀚最在意的是这件事。 “你是说” “蓝鸟岛zi shā的女人全是跳海的，也是溺毙。” “这两件事有联系吗？” “我不知道，直觉吧” “问问你那个巫师试试呗。”老徐突然努了努嘴，明显指的是车昏过去那位，“做个法什么的” “走了走了！”闵星瀚懒得理他，转身下楼。 “等等我这个老人家啊！我刚刚跑了三层呢！”老徐拖着这会儿才开始疲惫的双腿，艰难的下楼。 年纪大了还是不能这么拼呐！ 153.碎片1 王宇灿恍惚间好像感应到了李小米，要知道他也只简单的浏览过几眼照片而已，本不会记得太清楚那女孩的长相。 但他是知道，好像那个女孩所遭受过得负面情绪，正在莫名的被传递过来，让他也跟着煎熬。 大概是她短短几年的生活片段，竟然只有痛苦的感受被留了下来，这也太悲哀了。 开端是从李小米试图告诉她的父母，有个很古怪的人最近持续在跟踪她开始的。 但养父母只是对此嗤之以鼻。 “怎么会有人跟踪你啊？还是说你最近得罪谁了吗？” 第一反应不是在意自己女儿的安危，反而是质问女儿先犯了错？ 这是什么父母的逻辑？李小米只觉得生气，并且暗暗发誓再也不跟父母说这些事了。 当然，她也没有善罢甘休，她向来是个胆子颇大的人，虽然外表看起来娇小柔弱。 于是在某个晚回家的深夜，她又感受到了那个跟踪狂的存在。 李小米迅速逃进一个狭窄的胡同，隐藏了起来，手里紧紧攥着一瓶防狼喷雾，如果那个人敢追过来，她用这个招呼。 果然没等多久，沉重的脚步声慢慢接近了，李小米甚至能听见这个人粗重的喘息声。她推断这人个头一定不小，甚至开始懊悔自己的鲁莽起来，真要反抗起来，喷雾不一定能制止的了 没想到那人明明已经快到跟前，却突然停住了，还没等李小米反应过来，来人用一种非常诡异的声音说话了。 “你的父母不是亲生的，你是从蓝鸟岛逃出来后被领养的。”像是捏着嗓子故意压低声音说话，“李小米，你的死期快到了。” “你是谁？！”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这人普通的跟踪狂更让她毛骨悚然。 “应该马是你的二十一岁生日了吧，先祝你生日快乐。”留下这句话，脚步声立刻远去了。 李小米实实在在的被惊吓到了，她躲在巷子里面整整一个小时，想站起来的时候，腿已经麻的动不了了。 她下周过生日，年龄也对，至于被领养的事，她也是第一次知道。 在此之前，李小米一直没有童年的记忆，真正的记事，则是从和现在的父母一起过八岁的生日开始。 当她拖着麻木的腿一瘸一拐到家时，父母竟然早睡着了。自己的女儿突然晚回家，父母竟然这么心大吗？联系到从小到大他们这种疏离的态度，李小米开始有点相信那个陌生人的话了。 说来也怪，当天晚李小米真的梦到自己站在孤儿院的高墙下面，等一对对夫妇来认养时的情景了，那梦境如此真实，让她坚信是自己记忆开始复苏了。 不过，李小米也并不敢那么直接问父母身世的事，她也是先查了蓝鸟岛的新闻，没有什么发现，之后便开始偷偷翻找家里所有的角落，果然不负苦心人，终于让她找到了收养证明。 那个人说的事情已经被证明两件了，还剩下两件待证---来自蓝鸟岛，以及，自己很快会死 李小米万万没想到，她的噩梦此开始了。 那个跟踪狂很快便第二次在晚尾随了自己。 这次李小米怕的要命，只想快点跑回家，转了几个巷子七拐八绕后，当李小米正以为自己甩掉了那人而长出一口气放松时，一双宽大的手冷不防从身后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这次为什么要跑啊？”还是那个捏着嗓子的诡异声音。 被捂得快要窒息的李小米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别着急，你很快会全都想起来的，如果你能活到那一天的话” 李小米听到这个人发出恶毒的笑声。 “你活不过二十三岁的，这是蓝鸟岛的诅咒，今天放过你吧。”男人小心的把李小米的脸转向不远处的一栋楼，“你的房间，在从楼顶往下数第五层，因为我每天都会数一遍呐” 话刚说完，这个黑影像鬼魅一样匆忙逃走了，李小米像软绵绵的玩偶被粗暴的扔在了路边，这次她真的站不起来了。 可是李小米并没那么容易被打垮。 养父母多年的疏离让她习惯自己处理自己的事，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的呼吸，她开始拼命的让自己去回忆能记起的黑影的所有细节。 很壮很高，力气很大，所以娇小的自己根本没反手之力，他暂时不想真正的伤害自己，也许对他来说，先像猎物一样玩弄更好玩吧。 李小米咬咬牙，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被盯梢成这样，家肯定是住不了了，反正也是不关心自己的养父母，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 李小米不声不响的离家出走了。 直到一周之后，确定问遍了身边所有人都不知道李小米去了哪里，养父母这才慌不迭的报了警。李小米很快在某处打短工的地方被找到了，她明确告诉警察自己不想回家，也不是离家出走，更不想见到父母。 为了打发警察，她主动跟养父母打了电话，并且约定好每个月会跟家里联系，但是绝对不能回家，理由也不方便说。 于是，李小米走了独自去寻找自己身世的路。 那个人的话似乎真的有什么魔法，梦境确实越来越多了，先是从孤儿院的生活到被养父母领走，然后开始往更早的时间回溯 一座冷清的孤岛，四面环海，一到晚，她会对着不知道哪里吹来的海风期盼，离岛的渡轮声响起，可是除了令人恐惧的黑夜外，她一无所获。 而到了白天，她只能躲在看不到光的洞穴里。 梦的信息更清晰了，她开始获得了伙伴。 前前后后加她，一共六个孩子，一起被困在了那个洞穴里。 模糊的辨认出男孩和女孩各自三个，年纪最大的那个小男孩是最坚定的，他一直在鼓励大家不要放弃逃跑的信念，并且不止一次的赌咒发誓会带着大家逃走 可事实，这个团体里的界限非常分明。 李小米和另外两个孩子很迷茫，他们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岛，也不知道为什么又非得离岛，更不知道为什么要听首领男孩的话，躲起来过这种洞穴生活。 而剩下的三个小孩则像，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一个字都不愿意告诉他们的样子。李小米记得他们的称号，叫蓝和白的男孩，以及叫黄的女孩。 李小米试着找年纪最小的女孩商量，要不要偷跑出去看看岛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想到那个女孩过于单细胞，转眼嘴快的告诉了黄，气不过的李小米忍不住说了那女孩几句，她直接成了哭闹精，再也不跟自己说话了。 哭闹精跟黄的关系越来越好，毕竟只有蓝和白有外出的资格，每天的食物都靠他们带回，跟黄关系好了，哭闹精便有好吃的。 李小米只能试着去团结另外一个看起来孤僻的小男孩，她记得偶尔听白提起过男孩的名字，叫阿一。 没想到慢慢熟起来之后，李小米从阿一哪里得到了非常有用的信息。 “我们怎么能出去呢？岛的人都在找我们，要杀了我们啊！”阿一的表情非常吃惊，他很怪李小米为什么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李小米显得很迷茫。 “蓝会带我们出去的！相信他吧。”阿一很信赖蓝。 “为什么蓝只带着白出去呢？他没带你出去过吗？” 李小米本是无意的随口一问，没想到阿一的脸色却难看起来，刚好两个男孩带了食物回来，李小米分明看到阿一看白的眼神出离的愤怒。 他们之间的关系有问题李小米明白了。 作为一个最晚加入这个团体的小孩，李小米似乎有点明白怎么去掌握主动权了。 “不如我们按照年龄来排排序吧。”李小米在某个晚突然提了这个建议。 她其实早从阿一哪里知道了大家的年龄情况，除了蓝，这里的顺序依次是黄，白，阿一和哭闹精。 所以黄负责照顾大家，白可以跟蓝出去。 只是后加入的自己年龄只蓝小半个月，之前的“负责人们”，怕是要换一换了。 “我想跟你出去拿粮食。”李小米那么在大家面前，对着蓝直接开口了。 她不是提意见，她是提要求。 “不行。”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拒绝了。 “为什么？我年纪他们都大，帮你也方便。” “不行，粮食只能我跟白去拿。”蓝并不给任何理由，“本想着大家是同病相怜才救你一命，没想到你心思这么多，如果你怀疑我们，直接走出去吧！没人会拦着你！”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尤其不要再去挑拨阿一！”蓝这句话说给李小米，也说给阿一。 如果不是阿一主动去告的密，那是有人再时刻观察着洞里孩子们的情况，并汇报给蓝，哭闹精没这个本事，那怀疑对象只剩下一个 李小米偷偷瞄了一眼黄，没想到她刚好也在看着自己。 （状态不太好，更新晚了 啊，努力调整吧 日常的求鼓励） 154.碎片2 梦被惊醒。 李小米拉开窗帘一角，外面还是漆黑的夜晚。看了看时间，刚刚凌晨三点。 她小心的朝楼下打量一圈，确定没有看到盯梢的跟踪狂后，这才心安的擦了擦满头的汗，再次躺了下去。 李小米最近的栖居地是一个看起来非常三无的酒店，里面的人龙蛇混杂，大部分住户似乎都习惯昼伏夜出。 姓陈的酒店老板会收一点押金，除此之外对房客信息一概不闻不问。李小米已经在这里安全的住了一个多月了，没有再遇见那个诡异的跟踪男人。 纵然这个旅店会有人半夜拖着大号行李箱走过长廊 会有人行色匆匆的溜进老板的房间 老板的助手是个长得像哈士般凶恶的男人，总是对人凶神恶煞 起外面那个缠着自己的恶魔，这些都不算什么。 可惜好景不长，李小米有次从超市买东西回来，那恶魔还是找到自己了 这次跟前几次都不一样，他直接打晕了李小米，拖进了公园深处的一个公共厕所里。 李小米醒来的时候，有了第一次跟恶魔面对面的机会。 “你到底是谁？”李小米的瞳孔映出一个漆黑的影子。 黑色的卫衣兜帽盖住半截脸，黑色的口罩，黑色的墨镜，还有黑色的手套。 “想起多少了？”那捏着嗓子的诡异声音响起，一字一句的钉在了李小米心。 “我真的会死吗？”李小米不准备呼救，因为她没听到外面有任何人类活动的声音，贸然尖叫只会激怒这个疯子，“你要杀了我吗？” “我？我不杀你。”这回答出乎意料，“你一路逃的很辛苦吧，我找你找得也很辛苦。”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求求你放过我吧。”李小米开始苦苦哀求，“你既然不杀我，为什么又要追着我呢？” “为什么还没想起来？！”那人突然暴怒了，直接从地跳了起来，“po jiě诅咒的方法！为什么还没想起来！” 李小米愣住了，这个男人是为这个来的吗？ “按照年龄的次序，一个一个的死掉，不记得了吗？二十三岁都会死的诅咒” “你是其之一吗？”李小米突然意识到了，梦的男孩只有三个，“你是谁？！蓝？白？还是阿一？” “啧！还没想起来。”他的语气非常不悦，径直走过来，拎住了李小米的衣领，往洗手台拖拽。 李小米隔很远看到了洗手台里面被他放满了水，想要挣扎，却发现手脚都被捆住了，除了认命，她没有任何选择。 那人直接把李小米的头摁进了洗手池里，水从鼻腔和口腔疯狂的灌了进来，李小米像扔进油锅里的泥鳅一样在那人手底下疯狂翻滚。 无能为力 李小米觉得自己快要丧失意识了，都说临死前会想到人生最重要的事，而她竟然会想到自己的养父母。也许父母不是不爱她，只是性格太木讷了吧 施加在自己身的力气突然消失了，李小米从水里被拖了出来。 她呛出了几口水，突然又能呼吸了。 “快点想起来，不只是你快没时间了，我们所有人都没时间了！”他说完便丢下李小米匆匆逃走了。 当天晚，李小米退了房，她只能继续逃下去。 逃家整整一年，李小米的恐惧越发严重了，她已经开始有了幻觉，总是走在街看着看着，会在人群看到那个黑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仿佛在问“有没有想起来？” 当她在某个深夜等夜班地铁时，连续的失眠让困意突然袭来，她困的下眼皮打架。 当终于远远听到列车要进站的声音后，李小米的身后有人迅速推了她一把。 吓得魂飞魄散的李小米手里的东西全都甩进了地铁隧道，她本人更是原地打了好几个趔趄。 幸好那人的力气不太大，当李小米稳住自己的时候，她的脚尖正好伸出悬空的站台边缘。 “疯了吧你！”地铁站的工作人员大吼大叫的跑了过来，大力把她抓了回来。 地铁列车疾速驶过，掀起一阵狂风，李小米觉得那一瞬间，自己的魂魄都要被卷进深不见底的漆黑隧道里去 “有人推我！有人要推我下去！”李小米带着哭腔死死抓住了谁的胳膊，“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疯疯了吧” “没看见谁推她啊。” “我没留意，你们看见了吗？” “她说有个黑影？你们谁看见了？” 七嘴八舌的众人互相交换信息，李小米仿佛在人群又听见了那粗重的呼吸声。 她颤抖着转过头去，出站的楼梯转角处，那个黑影正远远的凝视着她。 “放过我吧”李小米哭泣着说。 黑影只是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便消失了。 李小米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她发现看到的人们都开始改变，他们的脸和身体都是扭曲的，犹如不停打转的漩涡。 漩涡代表正常人，而如果看到不会转动的黑影，那代表恶魔又来了。 “我想不起来啊！我真的想不起来，求求你了”李小米只剩下了哀求，虽然没有任何用处。 黑影再次逼近，漆黑的手套掐了李小米纤细的脖子。 “记不得了吗？你们一个一个跑掉了，只把我扔在了岛”黑影用力的拧紧了间的脖颈，李小米再次感受到了窒息。 “对不起” 许是道歉发挥了作用，黑影又松开了手，李小米雪白的勃颈留下几道红色痕迹。 “我给你个机会吧，你快点去找到剩下那几个”黑影的声音在李小米的耳畔响起，犹如恶魔的低语，“去把他们全找到，这样我放了你。” 李小米再次像被玩坏的毛绒被扔在了路边，瘫软的无法站立。 当她恢复意识时，手里紧紧的攥了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纸条，她是通过这个找到了“旅游博主黄娜婷”。 如果按照当年的年龄排序，来自蓝鸟岛的黄娜婷，是她之后的“黄” 黄娜婷什么事都会分享到社交平台的，李小米跟踪了她所有的账号，知道她很快要出国。 没有时间了，李小米咬咬牙，一路循着她的各种定位追了出去。 终于见到了黄娜婷，没想到她跟自己梦的小女孩一点也不像。更别提她连跟自己发在的照片都不像。 黄娜婷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伴，她和黄娜婷仿佛出自一把手术刀，连下颔骨的斜度都一模一样 但是李小米却没想到，时隔那么多年，自己还能认出那个女伴之后带来的男人 和梦一模一样的，很容易愤怒的表情，总是会怨恨的看着黄娜婷，他是阿一。 而且阿一肯定和自己一样，也带着目的才会接近这两个女人。 李小米也曾想过要不要先去找阿一，不过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来，怕自己认错人，或者对方根本不知道这些事，二来，她也不知道阿一想对这两个姑娘做什么，还是先别轻举妄动了。 她本想跟黄娜婷找个能单独聊聊的时机，才一路跟踪，没想到这个女人好不容易离开了同伴，独自散步的时间还没超过十分钟，却又遇到了另一个男人。 李小米还是没有得手，她最终决定冒个险，晚直接去敲黄娜婷的房门。 终于熬到晚，她明明确定了俩人都在房间，却还是犹豫着不敢去敲门。李小米只好在走廊来回徘徊，直到看见黄娜婷的女性同伴偷溜出了门。 现在正是好机会，李小米终于下定决心去找独自在房间的黄娜婷，没想到意外发生了。 一个人影像是也在等待这个机会，从走廊另一边的黑暗里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手里的钥匙碰撞声虽然轻微，李小米却能听到。 发现酒店可以用备用钥匙开门纯粹是个意外。 那个人来回试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努力半天，他最后反而放弃了开门，但李小米却远远地看到，他离开之前，把钥匙放在了走廊的花瓶里。 李小米直觉觉得那个人是阿一，身形也非常吻合，可是第二天阿一去办了退房，看样子要先走一步了。 也许是鬼使神差，李小米白天去摸了摸花瓶，那钥匙竟然还在！ 于是，大胆的念头涌了来，她晚带着钥匙又去了黄娜婷的房间，而意外的是她的女伴又在半夜溜出了门。 是现在！ 和昨晚的情况不太一样，李小米反而很顺利的打开了黄娜婷的房门，她小心的走到床边，想叫醒这个女人聊一聊蓝鸟岛和诅咒的事。 没想到刚伸出手，等待她的只有后脑勺的一记重击，之后的事再也不记得了 等李小米醒过来后，发现她的世界又开始变了，原本漩涡状的人扭动的更加厉害，并且连建筑和街景都在扭动，黑影从一个变成了好几个 最神的是，蓝鸟岛的梦境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也许这次，她是真的疯了吧。 155.碎片3 李小米已经记不清楚是怎么回国的了。 在机场明明觉得黄娜婷跟她说了很多话，可竟然像一个字都没听到似的，也许是继眼睛之后，耳朵也跟着出了问题。 先是开始会有轻微的耳鸣，她为了脑后的伤去找医生复诊后，耳鸣反而更严重了。 虽然医生坚持认为已经做了很多检查，并没发现她身体有什么异样，劝她放宽心之类的，但她并不相信。 慢慢的，她决定医生也不去看了，也许这些都是那个跟踪狂的诡计也未可知，她甚至开始怀疑可能连医生都是那个人的帮手 果不其然，第二次看医生回来的夜晚，恶魔真的再次找了门。 “我不知道！”李小米蜷缩在狭小旅馆的角落哭得泣不成声，瑟瑟发抖，“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努力了，可还是不知道啊！” 也许是终于受够了这种逃难的日子，也许是她的大脑早变异了 当黑影一语不发慢慢逼近的时候，李小米有种直觉，这个人今天会彻底杀了自己。 而自己也想放弃了 许是命不该绝，当黑影伸出手的时候，短租旅馆的房东在外面踹了两脚门。 “我看见你回来了！给我出来！房费准备欠到什么时候啊！”房东来势汹汹，一边叫骂，一边又不解恨的踹了两脚，“我警告你，你今天再不给钱，滚蛋！不滚的话我报警了啊！” 黑影停下了要扼住她脖子的动作。 “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回来了！出来！”老板见没人回话，以为李小米装死，今天看样子他不会善罢甘休。 黑影只能点头示意李小米先去打发房东。 她的腿又麻了，一瘸一拐的来到门口，打开了一条缝。 “我警告你，你的行李我也都拿走了，算是先扣给我了！给钱！不给钱别想要回去！”老板的脸本来满是愤怒，不过他看到李小米的状态后，却又有了点疑惑，“你” “救我”李小米小声的说。 “什么？” “救我！”李小米突然用力把门拉开，还死命的踹了一脚。 然后像动物一样朝旅馆外面疯跑！ 被推到一旁的房东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门后竟然又窜出来一个高大的黑影，以非人类的速度追了出去。 外强干的胆小房东还是报了警，许是担心李小米惹了什么麻烦，会连累他的生意。 来来回回的警察走进走出，折腾了几个小时才算完事儿。 李小米并没有走远，她知道这里的厨房有后门，绕了几个弯后，她又折返回来，在储物间里缩了几个小时。 当人群散去，她重新出现在房东面前时，这肥肥的家伙被吓坏了，甚至能看见脸的肉因为害怕而抖动。 李小米以立刻滚蛋，永不回来为条件，成功拿到了自己的行李，并且也不用再付房租。 下一次要逃向哪里呢？她不知道。 本来准备先找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呆一晚，毕竟那里是公共场合，有店员还有监控，心理会觉得安全一些。 如果不是黄娜婷冷不防的发来信息，她也不会转头去了那小区 “你没事吧？”黄娜婷打开门看到李小米，着实吓了一跳。 “能不能借助一晚？我出了点事，不太方便”李小米支支吾吾的说着，黄娜婷虽然不太情愿，还是放她进了门。 她很快摸清黄娜婷找她的理由，无非是担心诅咒如果是真的，怕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希望彼此能多保持联系罢了。 这个黄娜婷可和梦境那个差太远了。 不得不承认那个小女孩保留下来的形象，还是非常照顾其余孩子的 谁知道呢，也许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幻觉吧！怎么能当真呢？！李小米摇了摇头，她太累了，已经不想再去思考更多余的事了 李小米这么在黄家住了下来，难得享受了几天安宁日子。 也许黄娜婷住的地方自己之前躲藏的要豪华太多，齐全复杂的安保成功把那个人隔离了出去？ 李小米开始觉得只要自己不出门，甚至能一直在这里躲下去 可惜好景不长，该来的还是会来。 先是黄娜婷不在家时，会有人在外面敲门。李小米透过猫眼朝外看，走廊分明一个人都没有。起初她还能劝自己是偶然，直到有一次实在受不了了，她打开了门去检查，李小米确定自己听到了那熟悉的呼吸声，粗重急促，宛如一只躲在暗处的野兽 吓到魂飞魄散的李小米迅速关了门。 不是幻觉，一定是那个人再次找来了！虽然这次花的时间久了一点，但他还是突破重重阻拦，成功的接近了自己 李小米已经连自己的房间都不愿意出了，她晚睡觉会惊醒，然后害怕的躲进床底下，窗帘也全部拉，大门更是坚决不出。 直到黄娜婷那天请她帮忙。 她也再三拒绝过，可黄娜婷发了脾气，她真的很怕被黄娜婷赶走，只好屈服答应了。 一路把东西送到，都没有发生异常，李小米刚离开黄娜婷便快步朝家里逃去，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密码刚摁了一半，她已经听到熟悉的呼吸声了，这次更近，在身后。 她根本不敢回头看，手已经无法控制了，剩下的密码怎么也摁不出来。 “想到了吗？” 李小米终于回了头，她从那黑漆漆的墨镜看到了一张惊恐到扭曲的脸，那是自己的脸 不知道哪里的狗疯狂的叫了起来，紧接着是女主rén dà声呵斥的声音，但狗不依不饶，竟然用爪子死命的挠起门来，黑影在越来越大声的狗吠，一个转身闪进了楼梯间。 李小米已经忘记了要进门，她像被定住了似的，在门口站了很久 而击垮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是那通只有“沙沙”声的电话 每次都是这样，想要放弃的时候，又不舍得白白妥协，在以为逃脱魔爪的时候，却发现其实一直都在恶魔的掌心。 李小米除了拖着行李箱继续往下一个未知的目的地奔跑外，也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只是这一次，她拎着行李箱站在十字路口时，却不小心停留了很久，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又想到了一点重要的情景 她从高地朝下看，一团熊熊的烈火已经点燃，岛的居民围在一起吟唱着凄凉的颂歌，顺着晚风飘到了山半腰。前面的男孩突然伸出手，抓着她继续向山顶走。 “不要回头看，会被下咒的。”蓝故意加快了脚步。 “你救了我”李小米喃喃地说。 “不用急着谢我，只是今天不用死罢了，能不能逃出岛还两说，”蓝一边在前面踢开乱七八糟的杂草树枝，一边随口说着话，“你从哪来的？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你是谁家带进来的？” “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蓝停下了脚步，“你之前住在谁家里？有什么印象？” “一个脸很长的女人，她家的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西红柿，她总给我摘西红柿吃” “你是李家的孩子。”蓝点点头，这才继续往前走，“只有李家才喜欢种西红柿。” “那你是蓝家的孩子吗？” “算是吧。”蓝的脚步明显有了犹豫，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 “今晚要是你没来，我会怎么样？”李小米试探性着问。 她其实没有那么强的恐惧感，长脸的女人只是把她终日关在房间里而已，也没有什么nuè dài行为，而且她的日常生活条件并不差。 那女人白天突然带了好看的衣服进了门，要求自己好好穿，说是晚有很重要的活动。 小女孩李小米也很听话的照办了。 没想到晚迎接她的，是一场如此庞大的篝火大会。 广阔的平原却没有半点草木的迹象，在黑夜的映衬下反而像一片荒芜的死地，带着海冷气的风猛烈吹来，与烧的血红的光线形成反差，一个个狂舞的人露出狰狞的影子，好像朝四面八方发射。 长脸女人告诉李小米，先等在原地，等喊她的时候，要立刻走到篝火央去。 李小米点点头，却没想到女人刚走，另一个小男孩把自己飞速的带走了。 “你觉得呢？”蓝反问了一句。 “会让我跳舞吗？” “不，他们会杀了你。”蓝的话让李小米倒抽了一口冷气。 越往山走，气温变的越低，李小米冷的要命，竟然有点怀念下面的篝火了。 “你是他们的祭品，”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当然，我也是，等会到了洞里，你还会看到其他同伴。” “祭品？为什么？供奉给谁？” “岛神。供奉了之后，他们会有好日子过。”蓝再次停下了脚步，“我们到了。” 李小米的脚下又出现了一点火光，不同于那灼热的篝火炙热的红色，这是一点令人心安的暖huáng sè。 “这是绳子，你把它捆在腰，我慢慢把你放下去。”蓝递过来了一根打着死结的粗绳，李小米听话的按他的吩咐去做。 李小米这才发现，她的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海洋，蓝所说的洞穴正开在山崖的侧壁。 “蓝，你回来啦！”一个和李小米年龄相仿的姑娘伸出手，一把把李小米拽进了洞穴，“诶？是新同伴！” 她激动的朝洞穴深处喊了起来。 “都出来吧，蓝带来了新同伴！” 剩下两个小孩这才站到了亮光里。 “你想起来了吗？”其一个小男孩突然对李小米开了口。 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在十字路口，熙攘的人群没有停下过。 “我想起来了。”李小米转过头，眼泪那么落了下来，“诅咒是无解的，我们只能等死了，蓝” 李小米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她很快失去了意识，只是这一次，她终于不用再逃了。 156.狗生不易 “醒醒！醒醒！” 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慢慢清晰起来。 王宇灿终于睁开了眼睛，他仍然躺在车的后座位，前面正副驾驶两个人正紧张的盯着自己。 “可算醒了。”徐言赫擦了擦额头的汗，转头看向闵星瀚，“还要送他去医院吗？” “你还好吧。”闵星瀚没回话，只是转头问了问事主本人，“是不是预言？” 王宇灿张了张嘴，只觉得头痛欲裂，像自己也被抡了几锤似的，不过幸好看到的人都正常起来，不再扭曲了。 “李小米真的被人跟踪了。”王宇灿好不容易组织出了这么一句话，“那个人跟踪了她一年多，她离开黄娜婷家后被掳走了！我们得救她！” “来不及了。”老徐叹了口气。 王宇灿这才回忆起他们本是过来认尸的 “真是她啊？！” “嗯。”老徐小声应了。 “你还发现什么了？”闵星瀚继续追问。 “她管那个人叫蓝还有，他们好像是祭品？”王宇灿顿了顿，像在拼命的回忆着什么，“没错，是祭品，那个人像是一直在逼她想起来破除诅咒的方法” “是李小米说的那个死亡诅咒吧” “是祭品的诅咒”王宇灿直直的看着闵星瀚，“他们小时候应该死在岛的，作为供奉岛神的祭品但他们跑出来了” “岛神的诅咒吗？”老徐没头没脑的接了这么一句，瞬间车里的温度犹如降到冰点。 “真的没有姓蓝的怀疑目标吗？老徐”闵星瀚转头看了看徐言赫，对方立刻投降似的举起了双手。 “我对天发誓能查的都查了，蓝家记录真的没找后代的！除非他在哪里有私生子没户口，那你也得再给我点时间啊！”老徐说完又心虚的补了一句，“而且，我告诉过你的吧，不到万不得已，你们都不要去招惹蓝家，我自己都是在偷着查资料的，大户人家，惹不起惹不起” “那现在只有两条路，”闵星瀚依次伸出了左右和右手，“亲自去蓝鸟岛看看，和调查白伦，找失踪的one。” “那我们走哪条？” “都走。”闵星瀚看着老徐，“我岛，你找人。” “那我呢？”王宇灿撑着身一个使劲坐了起来，刚刚还病殃殃的样子正在褪去。 “你俩一起岛呗。”老徐看热闹似的扫了一眼闵星瀚，“这还用问？万一你再掉坑里，不还得指望小王把你捞出来。” “好吧”闵星瀚似乎确实无法反驳。 “鬼鬼怪怪的这些事儿啊，多个帮手也好。”老徐说话间发动了车，“李小米这事儿现在看来没什么异常，是一般凶杀案，也不归我管，我现在要回局里了，你俩是自己回家，还是半路在下车啊？” “现在下车，我想去找找水晶说的lucky。”闵星瀚推开了车门，“保持联系。” 王宇灿立刻紧跟着也下了车。 老徐做了个“明白”的表情挥了挥手，开着他的破车绝尘而去，扬起一阵尾气。 “我也去”王宇灿这才弱弱的举了举手，闵星瀚倒也没什么表示，俩人又拦了辆车，直接去了黄娜婷的公寓。 本以为看起来高级的小区安保会二十四小时都非常严格，没想到赶傍晚人来人往，保安似乎也没那么在意了。闵星瀚使了个眼色，俩人跟在双手都提满东西的老阿姨后面，一边帮她扶住了门，一边在感激的眼神顺理成章的溜了进去。 “我们能进来，那哪个跟踪狂也能啊。”王宇灿又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处的情况，闵星瀚认同的点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小区的狗，是不是太多了点儿” 闵星瀚说的没错，虽说是遛狗时间，可更像是以狗为借口的聚会，到处是聚在一起聊天的女人们，狗本身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你能找到lucky吗？”王宇灿在此起彼伏的狗吠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不能，不过你应该可以的吧。” “我？” “边走边找，如果你能听懂哪只狗的话，那八成是吧。”闵星瀚并不是开玩笑，话音刚落，他像推着颗雷达一样推着王宇灿向前走，俩人紧盯着八哥犬一路找起来。 “是那只吗？”倒是闵星瀚先发现了。 王宇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只凶巴巴的八哥犬正在朝个头很大的金毛狂吠。金毛看起来脾气非常温顺，垂着舌头，歪着脑袋，像在看八哥犬表演似的，还不时露出微笑。 “是了”王宇灿皱起了眉头，“这狗也太烦人了。” “你也能听懂它的话吗？” “它好像在骂金毛”王宇灿正在努力的辨认，“它问金毛怎么不早点告诉它人这么跑了怎么跟它的朋友交待这类的” 金毛突然大叫了两声，引得旁边两个疑似各自的女主人回头看了几眼，但很快她们又继续投入到聊天去了。 “金毛说什么我听不懂了。”王宇灿挠挠头，继续听下去，“它说不对，它在问金毛，人走了几天了等等，它们是在说黄娜婷吗？” 王宇灿有点懵的看了回来，闵星瀚犹豫片刻，轻轻吹了声口哨，八哥犬突然把头转了过来。 “lucky？” 八哥犬看了一会儿，小声叫起来。 “你认识水晶吧！”王宇灿像在回应八哥犬的叫声，虽然外人看起来有点蠢。 lucky很快摇着尾巴过来了，抬起头盯着王宇灿又叫了几声。 “你哪位？” “我替水晶来要消息的。” “你你也听得懂我说话？”lucky本来皱巴巴的脸更是拧成了一坨，它有重复了一遍最初的问题，“你哪位？” “我？水晶的朋友。” “她猫呢？” “暂时查别的案去了，你先别管她了，”王宇灿摇了摇手，严肃起来，“她让你监视的人跑了吗？” “你是她哥哥吗？”lucky的意识非常坚决，对方不回答，它绝对不接话。 “我不是，我旁边这个是。”他指了指闵星瀚。 “少骗我！”lucky晃了晃脑袋，“她哥能是人类吗？” 闵星瀚似乎意识到他俩在谈论自己，但苦于听不太通，只能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在他听来，王宇灿跟lucky说话的时候，宛如在用一种怪的语言沟通，听去很像狗发怒时候那种“呜呜”声。 “你听不懂吗？”王宇灿意识到这一点了，“你是听不懂它的，还是我的？” “都听不懂。”这句他倒是明白了。 “哦”王宇灿咳嗽几声又转向lucky，“她哥以前也是猫，现在成精了。你看，小兄弟，要是你努力的话，将来也能变成像他这样人类呢！” “少来，你们几个身一点味道都没有，跟我并不一样！”lucky歪了歪脑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还有水晶，不解释清楚别想从我这儿套话！” 王宇灿发愁的皱起了眉头。 “这狗为什么这么凶”闵星瀚刚小声说一句，被lucky凶巴巴的又怼了几声。 “这家伙不相信我们，不愿意说。”王宇灿低头再次看向了lucky。 “那没意思了，小兄弟，你不要逼我呀。” “快说！”lucky倔强的抬着它皱巴巴的大脑袋，丝毫不畏惧。 “我来检查一下”王宇灿蹲了下来，一把薅起lucky举过头顶。 lucky开始狂吠起来，刚刚还温顺的金毛也开始着急了，可惜它主人牵着绳子，冲不过来。 幸好，聊得正high的女主人终于意识到这俩陌生人的存在了。 “喂！你干嘛呢！是不是想偷我家的狗！”胖胖的女人快步走了过来，看着像lucky的主人。 “我？我还没问你呢！！遛狗为什么不牵绳！！”王宇灿胖女人高十倍的音量大喊起来。 “我不牵绳管你什么事儿？！” “你是主人吧！来得正好！说吧，你准备怎么负责？！” “什么怎么负责？” “你家狗fā qing了知不知道！”王宇灿怒气冲冲的吼起来，“我观察这狗好几天了，您家这狗既没绝育，又天天不栓绳满院子溜达，不是它是谁？！既然你是主人，正好你看这事儿咱们怎么解决一下吧！” “哈？”女主人愣住了。 “非要我说那么明白吗？我家狗怀孕了！除了您家狗，还有谁能干这事儿！这么不负责任，您看合适吗？！” “你你怎么确定不那也不一定是我家的吧”女主人突然心虚起来，越说声音反而越小了。 “那好办啊，你告诉我你门牌号和联系方式，让我看看身份证，小狗生下来我拿去您家看看不知道了？！都一个小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咱们耗着吧！”王宇灿说谎功夫见长，简直脸不红心不跳，把闵星瀚都吓到了，他甚至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被次的魔物逼疯，导致直接变异了。 “这个真不能吧”女主人扭捏起来，声音也越说越笑，“我们家lucky这才多大啊，再说，我也没发现有fā qing的迹象” 王宇灿低头看了眼lucky，狞笑起来。 “小兄弟，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不说？” lucky已经吓得魂都快没了，它突然明白当宠物狗，还有这种宿命 “我说！我说！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我什么都说！” 王宇灿心满意足的转过头看着胖女人。 “以后牵绳吗？” “牵!牵牵牵牵”胖女人点头如啄米。 “那我借十分钟，看看认不认识我家的，我朋友负责看着你们，别想跑啊！”王宇灿不等对方反应，拎着lucky快步跑走了，胖女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想追去，却被闵星瀚拦住了。 “十分钟。”闵星瀚冷着脸指了指手机，他竟然真的开了计时器开始倒数。 胖女人看了看闵星瀚的体格，并不想自不量力的反抗，但她心里还是不甘的，只能寄希望同伴。 没想到再一回头，刚刚还聊天的金毛和主人早不知道何时逃走了，果然这些塑料姐妹花的友情是这么脆弱啊。 她终于死心了。 157.麻烦成堆 王宇灿迅速把lucky拖到没什么人的地方，继续使用凶巴巴的威胁策略。 “你说人跑了，谁跑了？黄娜婷吗？” “嗯”lucky全然没了刚刚嚣张的样子，整个狗都怂了下来。 “怎么回事？” “小嘟嘟说，有个男人突然去了她家，几个小时后黄娜婷和同伴一起跟男人走了。” “是bǎng jià？” “小嘟嘟说她们是很配合的走掉的，连动静都不是很大。” “男人什么样子？有医院的味道吗？” “没有味道，”lucky摇摇头，“又不是我见到的，小嘟嘟才知道。” “知道他们去哪吗？” lucky突然不说话了，只是把头转向一旁，定定的看着什么。 “说话啊！你怎么”王宇灿也把头转了过去，顺着八哥犬的视线方向寻找，好像一个人影闪进了楼的转角。 “你看见了吗？”lucky漆黑的大眼睛眨了几下。 “那个人影吗？” “医院的味道，闻到了吗？” 王宇灿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你确定？！” “我不知道这个味道跟黄娜婷家门口的是不是一样，但刚刚那个人真的很怪，他好像一直在盯着这栋楼。”lucky指的当然是黄娜婷家，“我出来遛弯的时候发现的，哎呀，要是刚刚问问小嘟嘟好了。” “你确定黄娜婷家一个人都没了吧。”王宇灿严肃的盯着lucky。 “小嘟嘟是这么说的，而且她们拖着大行李箱走的。” “要被我发现撒谎的话，你明白后果的吧”王宇灿伸出手往下挥动，了一个“切东西”的姿势。 lucky害怕的要命，疯狂点头，胖胖的身体像在王宇灿的手里抽搐。 王宇灿拎着lucky，把它还给了胖女人，然后悄声在闵星瀚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闵星瀚眉头皱了起来。 “你确定？” “去看看。”王宇灿点点头。 他又转头看向胖女人和lucky。 “我记着你呢，还有你。”他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眼睛，又指了指对方，“等我家狗生了小狗，且等着吧！” 胖女人抱着lucky退了几步，风一般的跑掉了。 王宇灿假装漫无目的的走着，小心的接近刚刚视线标记的地方，而闵星瀚则迅速的绕到楼房另一边，俩人的计划是准备一起包抄那家伙。 虽然小区里来回走动的人很多，但闵星瀚一眼认出了那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背影，而且他绝对是个男人。虽然个头很高，但身形明显偏瘦弱，佝偻着背又显得非常紧张，再加穿着格子衬衫，竟然有点像个书呆子。 闵星瀚对照脑海的资料数据拼命核对，他的直觉最后告诉自己，这个人很大几率是传说的one。 可是根据黄娜婷的描述，one可看起来的这幅样子暴虐强壮的多了。 王宇灿很快绕过了楼宇的转角，那男子假装镇定的站在楼门口，不时用手心搓搓裤腿，好像非常紧张。 扫了一眼脸，王宇灿确定他正是one。 王宇灿迅速拿出了手机，做出了假装接电话的样子。 “哪位？哎呀老徐啊！你可很长时间没找过我了，哪股风把您老人家吹来的”王宇灿煞有介事的朝one身后的楼栋大门走去，不时还摸索口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找门卡。 one虽然很紧张，暂时却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哪个，哥儿们，”王宇灿已经来到one的身边，突然搭起话来，“我忘带门卡了，你是这楼的吗？帮我开个门吧。” one显然猝不及防，他摇摇头，转身要走，没成想迎面挨了闵星瀚一拳，一个趔趄倒在了地。 “帮忙！”闵星瀚大喊一声，王宇灿迅速跳了下来，俩人齐齐摁住了他。 “你要干嘛？！”王宇灿没太明白，他话音刚落，one已经开始在地疯狂的挣扎了。 黄娜婷说的没错，这个人真的很强壮，王宇灿这种弱鸡的钳制基本等于没用。 闵星瀚开始念念有词起来，像是什么他很惯用的咒语，王宇灿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一边念一边在one身空手画着什么符咒，one整个人像条离开水的鱼，背痛苦的弓了起来，但他却始终咬紧牙关，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发出声音。 这诡异的举动引来了越来越多的路人，甚至有些居民跑去找小区保安了，王宇灿只好小声提醒闵星瀚，他们快没时间了。 “我以层诸名，获得力量和保障，请将叱责的quán bing赐给我！我叱责你所做下的种种恶行，叱责你来到不该来的世界，告诉我你的名字！”闵星瀚最后这句，王宇灿听懂了。 但他惊讶的发现，闵星瀚的手却没了火焰，难道他真的失去了摩洛克的力量吗？如果没了摩洛克，他的这些咒语对one还能管用吗？ 在王宇灿分神的一瞬间，one再次用力挣扎，这次他成功了。 他反手把闵星瀚推到在地，王宇灿刚想迎去，却觉得自己的腿像被钉在了原地不听使唤。 当他的视线从无力摆脱束缚的腿，再抬起头的时候，one竟然也在凝视着他。 许是这目光有魔法，闵星瀚和他都被束缚在了地，无法行动。 “是artist和走狗啊！”one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是如此熟悉的嘶哑和难听，如果非要形容，那只能是来自深不见底的地狱才有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 王宇灿看到one伸出手，缓缓的指向天空。 “很快要回去了”one像神经错乱一样随后又吐出一大串听不懂的字符，像个在对天空下诅咒的巫师。 “你可给我闭臭嘴吧！”王宇灿怒气冲冲的把两只手用力拍向地面，延展出犹如树根一样盘桓交错的东西，它一路追踪到one身下，迅速把他裹了起来。 王宇灿还想再拍一次地面时，手又被摁住了，这次却不是one。 “这么多人，你还敢造物。”王西瑞的脸分明挂着自己百分百会打小报告的决定。 “他要跑了！”闵星瀚话音刚落，one已经挣脱束缚跑掉了。 “你！你为什么要制止我！”王宇灿气得要命，还没对西瑞吼第二句，这才突然发现周围的时间似乎停止了，本来在围观的人也像被定在了原地。 “对不起了，大人，是我能力不足，才会让他”西瑞转身鞠躬道歉，口气既尊敬又懊恼。 “大人？” “没事，我来解决吧。”空气出现了漩涡，飘飘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白泽？！”王宇灿惊叫起来。 “哎呀，好久不见，这见面方式你们喜欢吗？是贝希摩斯的时间法宝。”白泽还是那个擅长温柔微笑的仙女。 “你怎么会有我明明没写安魂书”闵星瀚同样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因为我升职了呀!”白泽笑意更浓了。 158.故知 “哎呀呀！看看这些不听话的小朋友，一天天，一件件，总是没办法让人放心呢。” “少来这套，你到底想干吗？”闵星瀚的瞳孔里正映出白泽的笑容，他真是一点也不想再看见这女人。 “西瑞叫我来的呀，对不对？” 浮在空的半透明怨灵赶快点点头，白泽很满意这种百分百的服从。 “好孩子。” “又是你的奸细干的好事”闵星瀚小声嘟囔了一句，分明是怪王宇灿，他本想狡辩，张了张嘴又觉得自己确实理亏，只好把气撒回西瑞身。 “你个死打小报告的，到底谁是你主子啊！” “谁让你随便使用造物的能力！”西瑞直接怼了回去，看样子有了靠山，这位小喽啰也跟着硬气了。 “喂！白泽，你放那家伙跑是什么意思？”闵星瀚决定直接跟话事人聊，“难道你跟他一伙的？” “既然我叫了你几次都不来，那干脆我来找你好了。”没想到白泽根本不接他的话，“早想跟你们好好聊聊了，可惜呀，没人给我机会。” “什么叫你升职了？”王宇灿弱弱的chā jin话来，“图书管理员再往升还能做什么？” “小王同学，你私自拿走两只神造巨兽的名字，害我们损失惨重，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呢。” “我没有！”王宇灿心虚的又回看了一眼闵星瀚，表情分明再说“你不是说搞定了吗？” “算了算了，过去的过去了，不重要。”白泽挥挥手，像是要化解这紧张的气氛，“总之，你们不要对我太有敌意，我是来示好的。” “我们赶时间，不如你长话短说。”闵星瀚虽然冷着脸，实际心里很焦虑，不知道现在去追还能不能抓到one。 “既然示好，我也不能空手而来，有礼物给你哦。”白泽举起手，掌心浮出了一颗半透明的球，仔细看去仿佛转动的宇宙，尽在这方寸之间。 “这是” “你应该很熟悉才是啊，失去了昔日的力量很痛苦吧，既然你不去写安魂书，那我只能亲自去一趟贝希摩斯的颠倒空间咯，可惜利维坦名字被拿走，我已经救不回来了，还好另外两个我还能带走。” “所以你才有了贝希摩斯的力量” “真的不用担心，我只不过是把之前的所作所为，变得合理合法了一些些，非常简单了。”白泽靠近闵星瀚的耳朵，说话的声音非常轻，似乎并不太想让王宇灿听到，“不能只让张老师为所欲为啊，从今往后你杀掉的魔物，只要不去写安魂书，便全是我的！” “那我记住了，以后一个字儿都不会留给你。”闵星瀚迎白泽那双盛满心思的眼睛，却看不穿这女人的心。 “啊！忘记说了，你的artist能力越强，造出的物也会跟着强大，他造的东西既然不是人，也不是神，自然也归我回收。”白泽说话间随手转了转手腕，地那团树根一样的东西，本来还一副死掉的样子，动也不动，现在却突然活了起来，自动缩成一团。 白泽再转一次手腕，那团东西便消失了。 “这个给你，”白泽把手里的半透明的球推了出去，闵星瀚几乎本能的伸出手，刚好接到了。 他仔细凝视着手里转动的宇宙，黑暗的点点星光竟然泛着红色，犹如火焰燃烧吹起的星星。 “这次可不要再弄丢了。”白泽突然用力，球像有了生命一般直接飞到闵星瀚头顶，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直接被打进了体内。 闵星瀚瞬间着起火来，迅速被烈焰包裹的场面非常惊悚。 “你干了什么？！”王宇灿迅速脱下外套，试图去扑灭，没想到靠近后却发现根本没有想象的额炙热感。 “哎呀，可以动了呢！”经过白泽的提醒，王宇灿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确实没有束缚感了。 “不用管他。”白泽轻飘飘的来到王宇灿身边，只是一瞬间的事，“你不该对我有敌意呀，毕竟没有我，你怎么会有今天的能力呢？” “所以呢，你还要跟我谈恋爱嘛。”白泽显然吃了一惊，没想到王宇灿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 “我想要女朋友，你再给我一个呗，”王宇灿挠挠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不然你给我点钱也行，还是给钱吧，这个实在。” 白泽愣了片刻，突然大笑起来。她这个假面女人虽然无时无刻不带着笑容，但王宇灿相信，只有这一次她是发自真心的在笑。 “别笑了，不给钱不给女朋友的，那把闵星瀚的火焰扑灭吧，真给烧死了我要无家可归的。” “他没事。”白泽终于停下了，“那是我给他的礼物，哦对，我也有礼物给你。” “不了吧，我谢谢您，心领了。”王宇灿立刻朝后面跳了一步，生怕自己也会全身着火。 “哎呀，那one的信息我不说了。” “那不成，您还是说吧。”王宇灿又往前跳了回来，非常尊敬的鞠了个躬，“白泽大美女，求求您。” “你可真有意思。”白泽突然伸出手爬了王宇灿的脸颊，她的手触感犹如一条蛇，让王宇灿浑身起鸡皮疙瘩。“要快点变强哦，我很期待你能造出什么---迹。” “one”王宇灿小心的把身子朝反方向倾斜，试图从白泽的掌心逃脱。 “哦，他会逃去蓝鸟岛。” “完了？” “嗯。” “你这也太敷衍了吧！”王宇灿不悦的皱起眉头，“至少告诉我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吧，他应该不是人类了吧？还有念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是什么？” “是翅膀呀！”白泽竟然也指了指天空。 “什么？” “有了翅膀，才能回到天去，飞鸟的后代们已经醒过来了，你们这次又要怎么做呢？是砍掉翅膀，还是拔光羽毛呢？”白泽说话间又挥了挥手，周围的时间似乎又开始流动了，却非常缓慢。 “飞鸟” “你们以后也要注意一点，总这么让我来善后，很累的。”轻飘飘的白泽已经走到了西瑞身边，充满爱意的摸了摸她的头，“以后想我的话，通过这孩子来叫我吧。” “等等，什么是飞鸟？！” 王宇灿声音飘散在空气，西瑞和白泽几乎是同时不见的。 本来围观的人群恢复了原本的动作，来来回回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贝希摩斯的时间诡计，似乎有了短暂的时间倒流 “啊闵星瀚”王宇灿冲过去，闵星瀚伏在地，身哪有什么火焰，“醒醒！醒醒！” 周围的人像看不到他们俩似的，那么神色漠然的经过了。 159.一切才刚开始 “好冷啊！” 陈佳妮说话间，一团哈气轻轻飞了天空，很快被凌厉的风吹散了，她忍不住再次裹紧了身的大披肩。 渡轮突然响了一声，正好掩盖了陈佳妮的自怨自艾，她刚刚醒过来，因为晕船带来的反胃感又开始涌，让她止不住想吐。 她回头想找自己的同伴，却发现座位旁边空无一人。 陈佳妮四处寻找，一无所获，她当然不知道黄娜婷早跟白伦去了甲板，俩人正在很严肃的聊些什么。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像自己正被卷入一场阴谋，明明感到什么地方都不太对劲，却又无能为力。 “这里风好大，怎么不进去？”是白伦先过来搭讪的。 “没什么，只是好长时间没回来了，觉得有点怀念。”黄娜婷不自然的笑了笑，她当然不是来对着海景多愁善感的，她只是想仔细看清楚蓝鸟岛，这样也许自己还有一丝反悔逃离的机会。 “怎么这么长时间没回家呢？”白伦的口气非常漫不经心，像是没过大脑的随口一问，很难让人觉得是故意冒犯。 “也没什么，是不太喜欢这里。” “很正常，大部分人都会讨厌自己的故乡。”白伦转了个身，也趴在了甲板，“我听过的理由有很多，如总觉得自己的故乡是全世界最糟糕的地方，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谁还要回去之类的。” “说的不是也没错么。”黄娜婷小声应和着。 “与其说讨厌故乡，不如说讨厌自己吧” “那你是例外咯？别人都要跑，你偏要寻根。”黄娜婷本来是句玩笑话，没想到白伦面色凝重起来。 “我有不得不找的理由。” 黄娜婷犹豫片刻，觉得还是不要追问的好，没想到白伦自顾自的又说起来。 “我其实不太关心自己的身世，什么亲生父母，来自哪里之类的，但我非常爱我的妈妈。”白伦又看了看黄娜婷，“哦，确切的来说，是养母。” 黄娜婷如果没记错，他的养母一直在掩盖这些事，怎么他反而要查呢？ “我从没见过她那么害怕过，她经常做噩梦，我都能听到半夜被吓醒的惨叫不瞒你说，我觉得很愧疚，如果我没有提起这些事，也许她不会被心病折磨，也许她也不会这么早去世了” “这也不是你的错，谁能预料未来呢” “所以我才要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在困扰我妈妈。而且”白伦顿了顿，“我的养父也很糟糕，我很怕他重蹈覆辙，所有的线汇集在一起，逼得我不得不来搞明白这些事。” 渡轮又响了几声，提醒着船快到了。 俩人的谈话此被打断，他们回到船舱和因为晕船又昏睡过去的陈佳妮汇合。 稀稀拉拉的乘客依次下船，黄娜婷看到的都是陌生的脸孔，许是太久没回来了，连岛的人早换了模样也不知道吧。 她沿着海岸线面的崎岖山路朝山腰走去，一路竟然都没看见什么人。 凭借记忆，她会带着同伴找到那座三层小楼的旅馆，门前有一盏昏huáng sè的灯二十四小时被点亮，妈妈说那是为夜晚投宿的人指路用的。 “到了，前面是，我先去敲门。”黄娜婷虽然拎着行李，却仍然尽力加快了脚步。 没想到才敲了几声，门自己开了。 “怎么回事？”白伦面露不安。 黄娜婷没有回答，她迅速进屋，楼楼下的喊起来，最后终于发现屋里没人。 “怪，人呢？” “你没提前给阿姨打电话吗？”陈佳妮疑惑的问。 “之前打没人接，不过我给她发信息了。”黄娜婷果断拿起手机准备先给舅舅打电话，“真是怪，我舅舅明明说她回家了啊” 果然，舅舅也不知道。 “我先带你们去找房间吧，等下我再出去找找。”黄娜婷在客厅里摸到几把客房的钥匙，打开了两扇二楼的门。 虽然旅馆多年没什么生意，但妈妈还是很勤快的在维护着，房间里整整齐齐，洗漱用品也一应俱全。 只是白伦却走到窗边，轻轻擦了擦桌面。 “怎么了？”黄娜婷走过去看了看，白伦的指尖蒙一层薄薄的灰尘。 一股不祥的预感浮心头，这层浮灰非常薄，看起来井井有条的房间怎么会有灰尘？ “哪个你们先歇着吧，佳妮，你不是晕船嘛，先在房间洗个热水澡吧。”黄娜婷迅速去卫生间试了试水温，却发现水也不太烫。 “白伦，你的房间在对面，你自己去可以的吧。”她紧张的从手里的钥匙串里找到把差不多的钥匙，塞进了白伦的手里。 “抱歉，我先出去看看。”等不及俩人回复，她已经快速跑下了楼梯。 绕半圈山路，来的路有几户零星的人家。黄娜婷在脑海里拼命搜寻能对得的姓氏，当拼命敲响的门终于拉开一条缝时，黄娜婷还是只能支支吾吾的发问。 “您好，我是山那家旅馆的女儿，您知道” “长这么大啦。”一个年迈老太太的脸出现了，她直接打断了黄娜婷，“是黄家小女儿回来了啊！” “您好”黄娜婷还是只能说这两个，因为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哪个您知道我妈妈去哪儿了吗？家里没有人” “只有你妈妈不在，你才能回来呀。”老太太笑了，露出一张黑洞洞的嘴，里面一颗牙齿都没有。 “什么？”黄娜婷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 “黄家的女儿回来了！”老太太突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女儿回来了！我们都有救了！回来了！回来了！” 黄娜婷觉得这情景非常令人不舒服。 老太太挥动着双臂，像被谁控制了一样发出重复的呓语，似乎这声音惊动了屋里其他人，一个她年轻一些，和自己妈妈年纪相仿的阿姨，很快便闻声出来了。 “妈，你又瞎喊什么呢！” “阿姨好”黄娜婷手足无措的看着这个年女人，显然她对陷入痴狂状态的老太太无能为力。 “你是谁？”阿姨挑了挑眉毛。 “啊？” “我问你是谁啊？” “我是面旅馆家的女儿，想问问您有没有看见我妈妈” “没见，走开！”年女人一把推出了黄娜婷，重重的关了门。 黄娜婷待在原地，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她隐约听见老太太似乎还在喊些什么，便小心的把耳朵贴在门听。 “别喊了，妈！你再喊把她吓跑了怎么办？” 黄娜婷只觉得毛骨悚然。 160.噩梦 黄娜婷眼看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而她已经问遍了周围的所有人家，还是一无所获。 垂头丧气的走在回家的路，一抬眼看见白伦正在路边抽烟，看起来等了她很久了。 “找到了吗？”白伦迅速掐灭了手里的烟，迎了来。 黄娜婷摇摇头，她的妈妈竟然这么失踪了。 “抱歉，虽说这么做不太合适，不过我在大厅简单找了找，这是你妈妈的手机吗？”白伦递过来一个女士的小包，黄娜婷一眼认出了是妈妈的东西。 已经用的很旧了，面还有补过的痕迹，这是她大学时赚的第一笔外快买的，是给妈妈的生日礼物。 黄娜婷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岛有警察吗？今天太晚了，明天我陪你去报案。”白伦伸了伸手，似乎想安慰她，却碍于其他没有落在黄娜婷身。 没想到黄娜婷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扑到在了白伦怀里。 “哪个”白伦张了张嘴，没再说话，但他的手却始终垂在身体两侧，不敢抬起。 他俩维持这个别扭的姿势很久，久到陈佳妮因为迟迟等不到人出来而迎接时，刚好尽收眼底。 她的眼神没来由的出现一抹恨意，却转瞬即逝，陈佳妮扭头回了旅馆房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晚，黄娜婷睡在了一楼妈妈的房间，辗转反侧却没办法入眠。拜妈妈行事风格所赐，屋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 但在黄娜婷眼，这旅馆犹如一个个yáng bǎn jiān，住进去的人像等着被展览的角色。然后，她听见了淅淅索索的声音。 不是幻觉，是有人下楼的脚步声！ 黄娜婷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小心的靠近门口，透过缝隙朝外看去。一个高大的人影快步经过大厅，正在小心的打开旅馆大门。 是白伦！这么晚他出门干什么？ 黄娜婷的心突突的跳，她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跟了出去。 亏得白伦生的高大，算是隔得很远的夜晚，黄娜婷仍然能凭借岛清澈的月光照耀，辨识出白伦的行踪。她怕被发现，只敢远远的跟着，没跟了多久，发现白伦跟另一个人影在半山腰的路汇合了，然后结伴消失在了树林里。 黄娜婷不敢再跟了，靠太近一定会被发现，又纠结了片刻，只好悻悻的折返回房间。 白伦在岛有认识的人吗？还是他找了另外的同伴？ 为什么他没提过这事儿？ 黄娜婷在床躺着躺着，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也许从一开始她不该认识的人是白伦吧 还没来得及想多久，黄娜婷又听见了敲门声。虽然声音微弱，但她确定不是幻觉。 “谁？” “是我。”门外的声音是陈佳妮。 “嗯？佳妮你怎么还没睡啊？”黄娜婷一边起身，一边拉开了门。 “你们俩在耍我吗？”陈佳妮的脸犹如蒙了一层寒冰，月光反射在脸显得异常阴冷。 “什么？！” “说什么帮他寻亲，说什么想钓金龟，都是假的吧，你们俩的目标是我吧，帮我骗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岛，到底想干什么？” “陈佳妮你疯了吧，大半夜的不睡觉撒什么泼？” “你俩刚刚去哪了？”陈佳妮往前走了一步，倒逼的黄娜婷不自觉的后退起来。 “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陈佳妮突然举起手，黄娜婷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些是什么，一把乱七八糟的东西迎着自己的脑门飞了过来，打得脸生疼。 “还好我留了心眼，提前拿走了房间钥匙，这是我从白伦行李箱里找到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黄娜婷借着月光只能看见一地的狼藉，她迅速从地随手抓起一张，手里得到的触感来自照片。 她努力的辨认着面的内容，隐约间发现好像是自己。 “这是” “那个biàn tài早认识我们！这照片是tou pāi我和你的生活！”陈佳妮突然冷笑起来，“黄娜婷，你仔仔细细看清楚，照片从今年年初开始拍了！你盯的这位有钱人，到底安得什么心？！” “什么！！！”黄娜婷停下了摸索照片的动作。 “没明白吗？还偶遇！他是故意找我们的！！”陈佳妮本来不太稳定的精神，似乎更加严重了。她原本为了追求美而调整过的脸，此刻看去格外狰狞。 “难道那些因为旅途开始的巧合全是假的？”黄娜婷的脑子像一团乱麻。 “你们这些骗子！从小联合起来骗我！”陈佳妮突然絮叨起来，她嘴里一直重复这句话。“从小骗我骗我” “佳妮，醒醒！”黄娜婷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她赶快站起身来扶着抖成一团的陈佳妮，“什么叫从小？你到底怎么了？！” “你以为我还会被骗吗？！你们这三个该死的小孩！当年救我们到底是为了干什么？！说啊！!” “啊你终于想起来了” 突然传来了一句话，嘶哑的声音含糊不清，却轻飘飘的，这种不真实感使得声音的主人都不像来自人间。 旅馆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岛的气温明明不低，却有冷风使劲往房间里灌 “白伦？”黄娜婷终于开了口，不对，这个人不是白伦，他的体型更瘦 “one”陈佳妮则像是吓傻了，颤抖的也更厉害。 “one!”黄娜婷再次看向门口，那人往屋里走了几步，月光打在他脸。 确实是one的长相，可他现在的状态怕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吧！与其说瘦的脸凹下去，背也像驼了似的高耸起来，倒不如说这个人活像个鬼魅 “不要！不要！”陈佳妮转身要往楼跑去。 “小黄姐姐，想起来了吗？”one也没追，他反而扭头看向了黄娜婷，“我们终于又回到这里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受了白伦指示？！我根本不认识你！” “小黄姐姐，蓝在哪里？”one步步紧逼，黄娜婷的脚后跟已经抵在了墙角。 “说了不知道！” “只有蓝，才能带我们走啊！小黄姐姐，快点找到他吧”one试图伸出了手捂住黄娜婷的口鼻，没想到一道黑影闪过，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脑门便重重挨了一记。 白伦回来了，手里还握着客厅的一把椅子。 一下子安静了，黄娜婷甚至能听见血滴在地板的声音。可是她怕的说不出话来，算是趁着夜色也能看到one的脑袋瘪了一块，人类怎么可能这样？！ 白伦拎起椅子还要再来第二次，one却生生接住了，椅子被甩飞出去。 one不作任何犹豫的转身，从大门口逃走了。 161.蓝家 手指快速搜索蓝鸟，没有答案。 继续敲击键盘，搜索蓝色的鸟，大概林林总总能找十几个品种，看了看长得大同小异。 在古时候，青色是介于蓝色和绿色之间的颜色，所以被归于蓝色也有可能。 蓝鸟，也许等于青鸟。 传说青鸟是有三只足的神鸟，代替西王母替汉武帝做传信使者，来互诉相思。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李商隐的诗写过，可是却听去太过唯美。 人间既不能相见，唯望在蓬莱仙山可以再见，但是蓬莱无路，只有靠青鸟传信这可太伤怀了。 故事是好的，只是它一定跟蓝鸟岛无关，一定跟那些千里迢迢去zi shā的人们无关，也和one无关。 虽然黄娜婷已经带着陈佳妮和白伦回到了岛，闵星瀚也原本计划先去岛，可是白泽的出现让一切都被打乱了。 要知道人类尚且无利不起早，白泽这么费尽心思的劝他们也跟去岛，贸然相信她绝对不是闵星瀚的作风。 于是，没忍住的闵星瀚又让王宇灿重复了一遍白泽的话，这已经是第三遍了。 “有了翅膀，才能回到天去，飞鸟的后代们已经醒过来了，你们这次又要怎么做呢？是砍掉翅膀，还是拔光羽毛呢？” 王宇灿挠挠头，他是不介意再重复第四遍，只是好闵星瀚此刻在想什么。 “哪个要不你跟我聊聊呗，两个人想法也能多一些” “我还是觉得这些事情不是孤立的事件，我们也不能没有把握的去蓝鸟岛，”闵星瀚又从茶几下面掏出了乐高零件，在茶几陆续摆好。“多年前的zi shā案件，和李小米被谋杀” “确实共同点很多啊！”王宇灿也开始拿起零件，一颗颗的跟着摆起来，“你看啊，第一条，李小米和那些女人，都是溺毙” “第二条，李小米声称共有六个孩子都是从蓝鸟岛逃出来的，包括她自己。”闵星瀚跟着接，“已知黄娜婷，陈佳妮还有白伦，一起去了蓝鸟岛。” “第三条，关于李小米的预言部分她被一个人持续不断的骚扰，那个人一直在逼问诅咒po jiě的方法。” “第四条，连续的女人跳海zi shā跟诅咒有没有关系？”闵星瀚换了一个醒目的颜色放在桌，这一问倒是让王宇灿愣住了。 “你是说” “女人们会千里迢迢去岛zi shā，和李小米说二十三岁会死一样不可思议，可现实是女人们也死了，李小米” “也死了。”王宇灿接了闵星瀚手里的零件。 这些乐高彼此咬合在一起，刚好拼成一个四不像的怪物。 “我们肯定漏掉了什么，”闵星瀚继续更换零件的颜色，“跟踪李小米的人是谁？能确定吗？” “是one吧！因为lucky提过楼里和黄娜婷门口一直有医院的味道。” “那只能证明one在黄娜婷家附近躲藏过，还是没办法跟这一年持续骚扰李小米的人划等号。” “那只能调查蓝，我能听到的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只有这个”王宇灿挠挠头，放了一块蓝色。 “好，那我们从蓝青峰下手。”闵星瀚算是盖章了这条线索，“还有，卷宗需要再查一遍，找到那些女人是否跟诅咒，孩子，拐卖等等这些字眼有关系，还有你提过一次的另一个预言，那个诡异的房间” 王宇灿点点头，他知道闵星瀚指的正是第一次自己幻觉的景象，一个个女人紧张的在走廊犹豫，看是否要进入半掩的那扇门。 “你们不想查是谁杀了李小米吗？”水晶突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闵星瀚抬起头，妹妹正气鼓鼓的叉腰站着，“好冷血啊！怎么想都是要先抓凶手吧！” “那是警察的工作。”闵星瀚皱起了眉头，“李小米的死亡并没有怪异之处，我们不应该随便插手。” “她整整被骚扰一年多诶！有人能帮她吗？如果早点有人重视起来，也许她不会被跟踪biàn tài什么的杀掉了！”水晶还是怒气未消，继续埋怨着，“女人真的好惨！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只能活活等死。” “你又不是女人”王宇灿弱弱的举起手试图纠正水晶，“严格意义来说，你心智还未成熟” “你闭嘴，你也是施暴者的同类！”水晶立刻转移了愤怒，指责起王宇灿来。 “这管我什么事”王宇灿委屈的转向救兵，“你妹妹都是从哪学的这些东西。” “你最近是不是带着我妹看电视了？”没想到闵星瀚又给了一记凌冽的眼神杀，“我也想问问这种女*？权之类的社会新闻腔调，我妹是从哪里学的！” 王宇灿突然鼻痒起来，他连打两个虚情假意的喷嚏后，便抽了张纸站起来了。 “哪个，我先去看卷宗吧，再聊啊！再聊！”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掉的。 王宇灿溜回了房间，惊魂未定的喘几口粗气，等到呼吸慢慢平复下来后，这才重新拿起厚厚的卷宗，一张一张的铺在地。 六张毫无生命力的女孩照片均已泛黄，齐齐的盯着王宇灿，让他浑身不自在。 “六个女人，六个孩子”王宇灿的手指按照死亡时间依次掠过照片，“怎么刚好从女人转到孩子呢？都是诅咒吗？” 手指最后落在了蓝青峰的照片 在一瞬间，一个女人的黑影在蓝青峰的身后一闪而过。 “什么东西”王宇灿揉了揉眼睛，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拿起照片仔细的看了看，蓝青峰的这张照片背景本来是白色的墙，可因为年久泛黄和保护不当，白墙出现了一圈疑似水渍的东西，王宇灿再三辨别，他竟然会觉得水渍像洇出了一张女人的脸。 “不是幻觉啊”王宇灿赶快举着照片奔出去找闵星瀚。 “女人？”闵星瀚努力的去辨认照片。 “对，你看这个像不像女人的脸？” “你要这么说的话，确实有点”虽然照片让闵星瀚不太舒服，可是他在意的反而是蓝青峰这张脸，总觉得是个很阴沉的人。 “我有个大胆的推测！”王宇灿又夺回了照片，“你看啊，有没有可能蓝青峰杀了一个女人？其实真正死掉的是七个，正因为这个女人，既定的事情才会改变” “什么意思？” “是多杀了一个女人，zi shā诅咒破除了然后变成小孩会死”王宇灿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荒谬，本来激动地情绪也渐渐平复下去了。 “算了，我在胡说什么啊！”王宇灿沮丧的放下了照片。 “可是蓝青峰的前妻，好像失踪了” 冷不防传来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声音，俩人个扭头看向门口，徐言赫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老徐？！你怎么来了？”闵星瀚心里惊讶的是他竟然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没人理我啊！没想到闵星瀚惯常不接电话也算了，你小子也学坏了！”老徐恨恨的指了指王宇灿。 “啊！我” “算了，懒得听这些，我们也算心有灵犀吧，都想着去查蓝家了。”老徐先挪到沙发哪里坐下，再把提着的一沓资料放在茶几，“人年纪大了，总得坐着。” “你刚刚说蓝青峰的前妻失踪？” “对啊。其实也算无心插柳吧，北区的同事追着李小米的行踪一路查，发现她和一个高大的男人了出租车，而司机最后把他们送到了一个地址。”老徐指了指资料的某一行。 “然后呢？” “北区同事很快去了现场，是一户许久没人住的老宅子，那里快拆迁了，周围也没什么住户，监控也早坏了。不过他们还是很快确定了那里是第一现场，李小米是在那房子浴室里被杀的。”老徐显得很惋惜，那个姑娘还很年轻，本该有更好的人生。 “这个地址有什么异常么？” “你猜这是谁的家？” “蓝青峰？！”王宇灿不用等老徐开口，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一切。 “蓝青峰当年处理了老家的医院后，便来到了平州市做保健品生意，而且越做越大，这是他在咱们市里买的第一栋房子。”老徐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你们说巧不巧？！” “这恐怕不是巧合吧”闵星瀚冷着脸，重新看了眼王宇灿手里的照片。 “北区同事问过了，老房子等拆，多日没回去过了，这几日都有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不认识李小米。”老徐话音刚落，赶快把手往下拍了拍，示意面前的两个人先别着急问话，“我怎么看这个人怎么不舒服，大概调查了一下他的情况，资料都在桌了，他前妻是我最在意部分。” “失踪吗？” “这事儿，也是很邪乎。”老徐挠挠头，像在回忆细节，“他俩的离婚判决下来后，前妻一直觉得分到的钱不够，离婚后总是跑他家闹事，烦不胜烦的，他还报过几次案。他俩后来不知道怎么聊得，前妻突然消停了，默默卷铺盖回去了天普市” “然后失踪了吗？” “对，刚搬回去三四个月失踪了，一直没找到，最后不了了之了。”徐言赫摊开手，颇感无奈，“当然，不用我多说，你们也应该猜到这事儿，跟蓝青峰这个人啊，也没有一点关系。” 162.单刀直入 “我要去见见这个人。”闵星瀚长出一口气，算是下了个决定。 “不行！”老徐连连摆手制止，“我警告你啊！少惹蓝家。” “因为他们有钱有势？”王宇灿跟了一句特别欠的话。 “废话，”老徐抬起头看了看面前三双眼睛正齐刷刷的盯着自己，“当然也不全是这个原因你们总得有证据吧，无凭无据，跟人家也没关系的事儿” “懂了懂了。”王宇灿摆摆手，“惹不起我们不惹。” “人家也不是那种讨厌的有钱人，你们有了证据，我保证一定分分钟逮他！”老徐拍胸脯保证，“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要是没有” “好了好了，不骚扰他！”王宇灿也学着老徐拍胸脯，“满意了吧。” 闵星瀚听到这里也不再说话，转身楼了。 “他生气了吗？”王宇灿心虚的问水晶，“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真好，我哥以前特不喜欢徐叔叔这么说话，现在可以再加你了。”水晶懒懒的瘫在沙发，像猫一样打了个哈欠。 “小闵是没有人情世故，我跟他能一样嘛，我要恰饭的呀！”老徐撇撇嘴，顺便轻轻敲了水晶圆滚滚的脑门。 “其实水晶，我很好啊，你们兄妹俩靠什么吃饭啊，遗产吗？”王宇灿终于问出了这个世纪问题。 “我们也要挣钱的啊！”水晶赶快捂住脑门防止老徐再敲。 “怎么挣” “物色到少见的魔物，不写安魂书卖给白泽咯，她以前可是我们的大客户！”水晶不爽的看了眼王宇灿，“说起来还不是你的原因！” “我？！” “对啊！本来次事件那两只魔物可以卖高价的如果给了白泽，少不了能拿好一笔钱，现在好了，书也不能写，钱也没了。”水晶无力的翻了个身，趁机伸伸懒腰。 “不会是我的错吧？” “你说呢？” 水晶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那行吧，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老徐刚起身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的回头叮嘱，“你们三个！记住啊！” “晚了。”水晶含糊不清的吐了两个字。 “什么？” “我哥已经出门了。” “什么时候！”老徐几乎跟王宇灿一起问出来的。 “刚刚说白泽的时候啊，我哥这么从你们身后走掉的。” “你怎么不叫住他！” “叫得住吗？徐叔叔，你第一天认识我哥哦！”水晶索性从沙发跳了下去，“我好困，我要回去睡觉了。” 留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他肯定是找蓝青峰去了吧，应该不会去别的地方了吧？”老徐仍然心怀侥幸的问王宇灿，对方的表情显然已经回答了。 来不及犹豫，他们俩也迅速起身追了出去。 闵星瀚才懒得跟老徐废话，既然所有疑点都集在蓝青峰，那最好的方式是直接来问当事人。 公司的大楼可真气派，转眼他已经到了楼下，硕大的公司名称放在楼顶---普天保健。 “普天金，普天白金，普天黄金” 刚进门迎来三个硕大的屏幕，吭哧吭哧蹦跶xi nǎo广告，连闵星瀚都听过他们家的招牌名字，可见生意做得有多大。 前台率先拦下，问有没有预约，如果说没有，闵星瀚一分钟内会被保安轰出去。还好他老早偷印过老徐的证件，这种公司对衙门的人最客气，前台迅速打了两个电话，客客气气的把闵星瀚请了楼。 大楼二十层，蓝青峰的会议室要占两层，闵星瀚扫了一眼电梯间，二十层按钮失灵。 一路观察地形，计算好大楼的路程时间，十九层很快抵达，助理敲开大门，闵星瀚发现硕大的办公室空无一人。 “蓝总在开会，您先等下。” 助理刚走，闵星瀚迅速在办公室里来回翻找查看，可他没想到蓝总来的这么快。 “您好…” “额…”闵星瀚手里正拿着蓝青峰桌的相框，“这东西掉了…” 越描越黑… “请坐。”不愧是年长些的人，蓝青峰先转移了话题，刚好缓解了尴尬。 蓝青峰的气质长相果然和他的名字差不多，仪表堂堂。 算了年纪，背也还是挺得笔直，如果在其他场合遇见，闵星瀚绝对不会相信他是做这种保健品生意的。 “该说的我都说了，不知道徐警官今天来是为了什么，还是说有新发现了？” “请问，您认识蓝羽吗？” “不认识，那是谁？”假冒的徐警官一直观察蓝青峰的表情，没有任何惊慌。 “冒昧问下，您…也是没有孩子的吧…” ”没有。“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问问您前妻的事。”他本以为突然甩出这个问题，蓝青峰至少会有一些震惊之类的微表情，没想到他真的稳如一座山峰。 “我前妻？”男人只是发出了单纯的疑惑，“跟发生在我家的命案有关系吗？” “我得到一些信息，声称您和前妻之间是有孩子的，叫蓝羽。”当然是套话，闵星瀚还在测试蓝青峰。 “胡扯！”蓝青峰平静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波澜，“你既然查过我该知道，那女人跟我不过是家族联姻罢了，刚结婚他们本家出了事，我甩掉还来不及，哪有时间生孩子？如果是我前妻本家那里拿到的消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徐警官你，全是假的。” 闵星瀚皱了皱眉，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您老家在天普市吧。” “对。” “天普市离蓝鸟岛很近啊” “怎么突然问起我家医院的旧事？”蓝青峰的手轻轻的放在了桌边，游离了几步，“你是这个意思吧。” 闵星瀚愣了片刻，他没想到蓝青峰会直接问出这样的话。 “怎么不说话了，徐警官，难不成你查我家里的命案，还刚好查到了我有个孩子？这孩子还恰好跟那些蓝鸟岛的zi shā案有关系？”蓝青峰竟然开始敲桌子了，虽然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闵星瀚感到闹心。 “现在看来是这样，”闵星瀚已经意识到，跟这个人扯谎套话没用了，还不如实话实说。“有个叫蓝羽的男人，二十多岁，来自蓝鸟岛，一直纠缠李小米，还把她拖到您的老家杀掉了。” “那我只能说抱歉了，帮不忙。”蓝青峰抬手做了个送客的姿势，“该说的我都说了。” “您不觉得巧合吗？蓝鸟岛zi shā的女人去过您的医院，您的前妻最后也在天普市失踪了，而有一个也姓蓝的小孩在追杀另一群蓝鸟岛逃出来的孩子，还跟您的老房子扯了关系。” “那不是刚好说明我很倒霉吗？”蓝青峰再次抬了抬手，耐心已经消失了。 闵星瀚快速把一团东西塞进口袋后，很识趣的离开了。 163.踏上旅途 刚出大门，手机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闵星瀚低头一看，大概一百多个未接。 “你一天不找事儿心里难受是不是！”电话刚一通，果然老徐的声音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我拿到了。” “拿到什么？！” “我在蓝青峰的桌子拿到了江一的联系方式。”闵星瀚重新从口袋里拿出早已经揉皱的纸条，虽然早已经烂熟于心，但他还是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什么？！” “我说，蓝青峰也认识江一，不但有联系方式，还有一个银行卡号。” 老徐没有再吭声。 “这个江一到底是什么人？”闵星瀚自顾自的又说了下去，“白伦给他订差旅，蓝青峰要给他打钱，还做过陈佳妮的男朋友，还是李小米死亡的嫌疑人，最后像个魔物一样从黄娜婷的小区逃走老徐，之前真的什么都没查到吗？” “我是王宇灿，老徐正在查你给过来的手机号。”看起来电话的主人转移了，“老徐说，这个手机号最后一次通话的定位显示来自天普市。” “他去蓝鸟岛了？！” “看起来是的，车吧。” 闵星瀚听到这里愣住了，再一转身，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徐的车已经跟在自己的身后了。 “也是现在这帮人都去了蓝鸟岛呗，既然白泽也让我们去，那还等什么啊！”王宇灿一拍大腿，仿佛已经做好了决定，“反正早晚都得去，还不如赶紧出发呢！” “你当旅游呢白泽怕不是让我们去送死。”闵星瀚听到这个名字觉得脑壳疼，谁能猜到这女人心里正盘算什么小九九呢。 “查到了。”老徐突然抬起头说话，吓了俩人一跳。 “查到什么了老徐，你表情好严肃啊！”王宇灿还捂着胸口，好像刚刚那一声真吓到他似的。 “这个手机号登记的主人不是江一” “不可能啊，纸条明明写着呢。”闵星瀚指向了纸条，一个姓名，一个电话，一个账号。 “那我再问问。”老徐低头又开始折腾。 “会不会是他搞到的什么非实名电话卡？”王宇灿提了个设想，老徐思虑片刻，点了点头。 “倒是有可能。” 大家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号码确实跟白伦和蓝青峰都有电话联系，我要去通知北区的同事们，下一步把重点放到这个人身。” “那我们赶快岛吧，闵星瀚！”王宇灿兴奋的不得了，来回搓着手像只苍蝇。 “你怎么这么激动？” “挣钱啊！你别想骗我了，水晶都告诉我了，搞到有价值的魔物，白泽会给我们巨款对不对？” 闵星瀚皱起了眉头，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现在白泽想要的是王宇灿造的东西了，不知道以前的交易还有没有失效。 “行吧，那保持联系。”老徐小心的取过闵星瀚的证据纸条，却还是满腹心事的模样。 “老徐，你没事吧？”王宇灿凑了过来。 “是说不来，总觉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似的。” “哪方面的？” “我这不不知道嘛，”老徐叹口气，“算了，大家保持联系。” ￥￥￥￥￥￥￥￥ “啊！又是白泽！无处不在的白泽，神秘莫测的白泽”水晶露出崩溃的表情，“为什么是白泽？” “不知道。”闵星瀚一边把衣服打包进行李箱，一边回答在一旁紧张兮兮的水晶。 “我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水晶把一只拳头捶向自己另一只平铺的手掌，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我们只能按照她的指引，去那个什么什么蓝鸟岛吗？” “嗯。” “我讨厌长途旅行。”水晶的脸痛苦的皱成了一团，刚想向哥哥的床用力瘫去，却被揪住了领子。 “我们马要出发。”闵星瀚指了指脚下的宠物háng kong箱。 “太丢人了，没有尊严！” “所以，你不去了？” 水晶不情不愿的从床站了起来，她怎么可能不去，一天不磨爪子打架，整个身体都是软的，她现在一天要睡二十个小时，快成一只真猫了。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水晶抱怨归抱怨，还是听话的变成猫，钻进了箱子。 “走吧！”王宇灿早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了。 因为带着猫，只能开车去天普市，过了夜再转去做白天第一班次的渡轮。 虽然因为路程不熟耽误了一些时间，但闵星瀚几乎没走错路，终于在凌晨十分踏入了天普市的边境。 “这里好破啊”王宇灿透过车窗朝外看，他刚刚睡了起来，本来时准备换闵星瀚的班继续开车的。 “是吗？”闵星瀚只顾开车，没太注意周围环境。 王宇灿不再说话了，虽然这夜色黑的化不开，但空气那股死气却无孔不入的顺着车的每个缝隙飘了进来。 死城王宇灿只有这一个感觉。 “随便找个地方过夜吧。”闵星瀚指了指不远处还亮着灯的一栋独楼，“哪像是个旅馆。” “哪儿像是个黑店。” “那怎么办，总不能在车里过夜啊，再说车也得加油，还得储备点吃的。” 王宇灿也吐吐槽，闵星瀚说的确实没错。 像黑店的旅馆标配，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妈正在值夜班，登记流程也非常简单粗暴，闵星瀚随意的跟她攀谈起来。 “附近有加油站吗？” “顺着路再开三公里有。” “您知道蓝鸟岛吗？” 大妈翻了翻眼皮，突然露出神秘莫测的表情。 “干吗？你俩结伴去zi shā？” “别介，大婶”王宇灿话还没说完被骂了。 “叫谁大婶呢！” “大姐，大姐”王宇灿赶快道歉，“我俩去旅游。” “你俩被谁坑了吧？这年头还有去那破岛旅游的？！” “早几年不也火过一阵子嘛，好多人不是去来着？” “可拉倒吧，也脑子不好的年轻人才赶着去那种地方旅游，也不怕去了回不来。”大妈说完又忍不住淬了几口吐沫，像是光聊到这些事儿，都会觉得不吉利。 “那岛不有人去zi shā吗？难道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闵星瀚小心靠近大妈，压低声音问。 “有啊，xie教。”大妈又吐了几口吐沫，“呸呸呸，我跟你们聊这个干什么，我说小伙子，天底下这么多好玩儿的地方，你们哪怕在我们天普里遛弯，都去那破岛强！” 164.精？怪？ “诶，大姐，还别说我们真被人骗来的！您说这事儿啊，那人一点也没告诉过我们啊！得亏遇见您啊！您简直是活菩萨啊！”王宇灿马屁吭哧吭哧的拍，大妈果然很受用。 “行了行了，也是你们运气好，投宿到我家，实话告诉你们吧，那岛啊，有那种东西”大妈话语间突然压低了声音，“岛现在全是些我岁数只大不小的老东西们，还都无儿无女，你们说是为什么？” 俩人摇摇头。 “还不是报应！” “报应？什么的报应？”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不得了的东西哟！管不住，可不遭报应喽”大妈不时发出咂嘴的声音，话虽如如此，听起来却一点也不可惜。 “会是魔物吗？”王宇灿侧过头压低声音问闵星瀚，那两个关键字是用气息说的，没实际发声，没想到还是被大妈听到了。 “不是魔鬼，是个妖精！” “妖精？什么妖精？”闵星瀚扭头问大妈。 “树精啊！”大妈在柜台下面来回摸索，找出了一本老旧的不行的宣传册扔给他俩。 仔细一看，很快能辨别出是早几年的蓝鸟岛旅游册，不过印刷非常粗糙，很多字迹都泛黄模糊了。 “你们看这儿”大妈手指向了一处山崖远景，下面是已经接近黑色的海洋，旁边用惊悚的字体写了三个大字“zi shā崖”。 “知道这是哪儿吗？” “是那些女人zi shā的地方吧”王宇灿心里毛毛的，赶快把头抬了起来，不想再看。 “zi shā？！才怪，那些女人都是树精的祭品！你往这儿看。”大妈顺着画册翻了个页，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巨大的古树，看起来说是百年也有人信。 “这是树精？”闵星瀚非常疑惑，除了看起来古老之外，这棵树也并没什么异样，和其他任何地方百年老树都差不多。 除了面被人为的系满红色的缎子，大多因为风吹日晒，变得破破烂烂，让这张风正把它们吹起来的照片，显得有那么点冷清。 “是啊，那些女人为什么从这里跳崖，是受了树精的蛊惑！你可别小瞧这树精，它的根一直顺着山崖伸到海里去，女人死在海里了，灵魂才能被他带走。” 大妈说的煞有介事，忍不住让王宇灿又伸头看了看画册，这海崖少说几十米，算这大树活的年头确实久了点，也不能这么瞎扯吧 不过他转念一想，河马还能成精满街跑呢，何况古树 “那您知道岛还跑出来过小孩吗？”闵星瀚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放到了大妈面前，“这些人您都认识吗？” 分别是以黄娜婷为首的五个人。 “那岛还能有小孩？”大妈扫了一眼照片，迅速又推回给了闵星瀚，“这几个人，我都不认识。” 闵星瀚只好一张张再把照片收回去，没想到大妈又开了腔。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这棵老树精，那动静可大了，整个天普市的人都知道，渡轮停在港口一整天，为了把它运岛。后来听说还做了dà fǎ，可以把树精困在山崖，以后岛的人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大妈说着说着，露出得意的表情，“你们猜怎么着，后来开始死人咯！这岛之后莫名其妙的火了一阵儿，来的游客那叫一个多哟！” “那现在怎么荒成这个样子？” “报应呗！活该！”大妈有吐了两口吐沫，仿佛深信不疑这妖魔作祟，之后又天降正义的事儿，“你们俩年纪轻轻的，去哪不好。” 大妈说话间，又从柜台下面摸出了更多的旅游手册。 “来来来，农家乐一日游，自家养的老母鸡，吃起来味道足汤汁鲜，只要一九九，明儿早车能来接。” “不用了，大妈，哪个”王宇灿拽了拽闵星瀚的胳膊，示意俩人可以遁走了。 “不喜欢啊，那爬山怎么样？这个季节啊适合山，空气好还便宜，这样吧，你俩都去打个五折，怎么样？” “不了不了，”王宇灿更大力气的拽着闵星瀚，心说这木头人怎么还不动弹，没想到闵星瀚反而挣脱了。 “大姐，我再问一下，您知道蓝家的天普医院吗？做整容的，以前做的特别大，后来转手了” “问这个干什么！”本来还热情推销的大妈，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整个脸僵的像冰窖。 “您知道吗？”闵星瀚丝毫没察觉出异样，还在追问。 “你们不是去蓝鸟岛的，是查蓝家的？！”大妈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敌意，可见蓝鸟岛的事她还愿意当故事讲讲，但蓝家医院，更像是一种禁忌。 “大妈不，大姐，我这朋友随口问问，您别放在心，我们跟蓝家没关系。”王宇灿率先感受到了这股不妙的气氛，立刻打圆场，并第三次试图拖走闵星瀚。 “走！不住店走！费什么话！”大妈迅速把桌的册子全都收进柜台，“再敢问我叫人了。” “住！住！我们这睡觉去！那什么册子全给我，农家乐还是爬山我跟我朋友商量商量，我们看先去哪个！”王宇灿连连求饶，大妈这才态度软化了一些，把手里厚厚的册子都给了王宇灿。 他眼见闵星瀚还想说话，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呵斥起来。 “你怎么回事儿啊！行李还在车呐！你不睡别人也要睡啊！”他挤眉弄眼的拼命提醒，水晶还窝在宠物箱呢！ 闵星瀚这才作罢。 好不容易回到破旧的旅馆房间，放出水晶，王宇灿只想瘫在床睡觉。 “为什么蓝家这么不能提？”看起来闵星瀚没有丝毫想睡的yu wàng。 “那谁知道，可能是地区一霸呗，我说，要不咱们明儿去城里再问问，现在能不能先睡啊”王宇灿几乎是哀求了，他此刻只羡慕水晶，本以为困在笼子里会难受，没想到这孩子没醒过。 “那你先睡吧，我去给车加点油，顺便问问哪里有长期停车场。”闵星瀚拿起房间钥匙朝门外走，“我回来自己开门，不用” 回头再看，王宇灿已经睡着了。 165.水和火 闵星瀚出旅馆的时候，没看见前台有人，许是大妈去厕所了。 外面正是黎明时分，能见度渐渐高了起来，却冷的要命，他裹紧了衣服，迅速钻进车里，发动起来朝大妈指过的加油站开去。 “怎么会这么冷”闵星瀚试了试车里的暖风，明明开的很高，他却感受不到任何暖意。 到现在还是搞不明白白泽对他做了什么，本以为失去火焰的力量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从那天之后，连身体都开始虚弱了。 难道现在耐冷的程度，还不如王宇灿那个废柴吗？ “力量还能回来吗？”他看了看自己跟常人无异的手，又尝试了几次，果然还是不行。 算了，反正加油站已经到了。 昏昏欲睡的工作小哥一脸不情愿，但还是打着呵欠来服务，闵星瀚顺便去里面的超市买点东西。 水晶需要喝牛奶，王宇灿估计什么都吃，随随便便拿满了一个框。 一边扫码一边打呵欠，显然对这位清晨的客人，工作人员并没有任何兴趣。 “哪个我想跟您打听下，蓝鸟岛怎么去？” 小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了抬眼皮。 “旅游的？” “嗯。” “天普码头有渡轮，三个小时一班，不过从没准时过，你到哪问问吧。” “好，多谢。” “干嘛想不开，去那种鬼地方玩儿？” 这已经不是概率了吧，天普市的人都不喜欢那座岛。 闵星瀚抬眼一扫，看到这小超市收银台旁边也放着很多旅游手册一类的东西。 “是说岛有诅咒吧，听别人提过。” “啧，邪门的事儿多着呢。”小哥撇撇嘴，虽然提这事儿的是他，可显然并不想过多解释。 “您知道这儿之前有个医院吗？”闵星瀚随手翻翻手册，看到几栋天普市内的地标建筑物。 “那个整容医院吗？” “啊嗯”天普市的医院好几家，没想到这人立刻知道自己指的是哪一个。 “不是蓝老爷子家的么，谁不知道啊。”小哥提起这事儿突然想来了精神，“你来晚了，那医院早倒闭了。” “这么有名怎么倒了” “之前出过点事儿吧，蓝老爷子死了之后，他儿子把医院转了，听说在大城市开了公司，都成了什么什么首富了，有钱人哟！” “是病人在蓝鸟岛zi shā的事儿吗？” “那算个屁啊，又不是他们弄死的，哦，合着你在我这儿买一打火机，去别的地方放火，警察还得把我抓走吗？”小哥嗤之以鼻，显得对这种zi shā的事儿根本不在乎。 “那是？” “要不得说人家是牛b人呢，好多事儿啊都咱们看得远”小哥左右看了几眼，确定周围没别人了，这才压低话说，“人家家面好像有人，说是这块没法儿做了，这才转行了。” “这行” “是医疗事故，他们弄了个什么什么的进kou ji术出了事儿，让好多女人毁容了，什么左右脸不对称，割的双眼皮歪了之类的，闹得挺大的，你是不知道啊，那时候跑我们这儿闹事儿的女人都是一车一车来的，热闹着呢！” “怎么都没听过” “压下去了呗！蓝老爷子家可是我们这儿的大财神爷，你都不知道那医院一年能挣多少钱！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本来也没闹出什么水花，谁成想老爷子突然去了，他儿子立刻把医院出手了。”小哥说完又佩服的叹口气，“你说人家厉害不厉害，啊，这医院转手不到三年，先说是三天两头查账什么的，后来又成了得办这样那样的证，最后干脆一锅端！是不让干了。” “这样” “不过人家是有福气，家族不又起来了么，那个普天金，金金金金金金金，听过吗？”小哥哼了几句xi nǎo神曲，看到闵星瀚点头，脸更加得意了，像这产业也有他一份似的。 “蓝家老爷子怎么去的？”闵星瀚凑近小声问了句，小哥挠挠下巴仔细回忆，最后摇了摇头。 “不知道。” “喜丧吗？” “不太可能”小哥又不自在的抠抠鼻子，“虽说吧也确实那么大岁数了不过” “不过什么？” “听说是洗澡的时候睡着了，滑到浴盆里溺死的。” “什么？！”闵星瀚皱起了眉头。 “大家都这么传呗，反正葬礼也办的无声无息的谁知道呢。” 俩人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哎呀，光顾着跟你聊天了，赶紧的赶紧的，结账！等会儿我还得拖地。”小哥不由分说的把满满一袋子东西推到闵星瀚面前。 闵星瀚付了钱，刚要出门，小哥突然叫住了他。 “喂！旅游的，我看你像个正经人，多劝你一句，别去那个破岛。” 闵星瀚沉默片刻，挥了挥手。 “谢了！” “我在你袋子里装了册子嘿！” “什么？” “家乐一日游，自家养的老母鸡，吃起来味道足汤汁鲜，只要一九九，合适！”小哥露出了迷之熟悉的微笑。 “你们这儿旅游业是全民的吗？怎么谁都要推？” “你这话说的，市民给城市创造点价值怎么了，反正你们也是玩一个乐呵，去哪不是玩” “懂了，我要是想去，一定联系你。” 闵星瀚拖着大袋子了车。 他随手翻了翻小册子，跟旅馆大妈那里拿到的并无差别，连目的地都差不多。 他刚想找支笔把人物关系捋一捋，却因为寒冷失手掉了笔，顺着没关紧的车门滚了出去。 “该死”烦躁的闵星瀚只好下车，去草丛里找起笔来。 “真想知道白泽那个女人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啊，摩洛克真的被她抓走了吗？明明偶尔还能感觉到力量”闵星瀚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一堆堆的往外冒。 幸好，他最后还是看到了遗落的那支笔。 “别去。” 身后传来了怪的声音。 “谁？”闵星瀚扭头，看到车里的副驾驶正坐着一个诡异的人影。 “呵，回来了？”闵星瀚整个人都释然了，像重获了巨大的安全感。 “别伤害它，那是个可怜的家伙。”影子虽然虚无缥缈，却呈现一种微红色。 “谁？” 影子指了指闵星瀚身后，他转头看去，却只有一望无垠的大海。 巨大的温暖迅速靠近，他终于感受到了温度，再伸出手轻轻一打响指，火焰的力量回来了。 166.上岛 码头也太冷了，王宇灿缩着脖子恨不得立刻返回旅馆睡觉，哪怕那旅馆的房间破到跟漏风的棚户区危房似的。 水晶懒洋洋的发出了一声猫叫，王宇灿冷着脸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的是你，你怎么那么美呢？！” 水晶打个哈欠，继续睡觉，根本懒得理他。 “我们运气好，十分钟后有船来。”闵星瀚拿着票匆匆赶了回来，王宇灿长出了一口气，现在这种情况，这可真算是好消息了。 渡轮响了几声靠岸，俩人提着东西了船，朝着未知的地方缓缓驶去。 海的雾气很重，走了大概一个小时，蓝鸟岛的轮廓才慢慢出现，和名字没有任何关系，既不像鸟，也没有蓝色，光秃秃的一个凸起，和世界任何不知名的岛屿都长得差不多，还要更荒凉。 闵星瀚始终在看那本老旧的旅游手册，王宇灿凑近一看，才发现原来面有张地图，简单的写着几个地标景点。 虽然知道时隔这么多年，环境肯定早改变，但他仍希望借助这模糊的图，来试图搞到一些岛的信息。 “诶！到了…”王宇灿听见了汽笛声。 稀稀拉拉的乘客开始下船，他们也不例外。 “我们先去黄娜婷家的旅馆吧，大概在这个方向…”闵星瀚朝东边的小山腰指了指，大家均没有异议。 山腰一旁全是枯树，反而越往深处，才会有长枝叶的，最深的树林顺着向的山坡蔓延开去，一直登顶。 另一旁则是向下的陡峭山坡，矮短却感觉很结实的杂草铺得到处都是，看起来死气沉沉的，海风吹的还特别凶，起普通的荒草，这些怪品种的草招摇起来，也未免太响了些。 “我要出去！”水晶突然在笼子里喊了起来，闵星瀚赶快把她放了出来。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不太舒服的感觉…”水晶慢慢恢复了人类的模样，她原地绕了一圈，最后抬手一指，“是从哪里传来的…” 顺着水晶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俩看到了一栋孤零零的二层小木屋。 三个人均没有任何怀疑，那里一定是黄娜婷家的旅馆。 “有人吗？”王宇灿先敲了敲门，没想到门却自己开了。 客厅里的桌椅乱七八糟的倒成一团，地还有干涸的红色拖拽的痕迹，场面看起来非常惨烈。 水晶蹲在地用力嗅了嗅，脸色凝重的看着他们俩。 “是血” “先四处看看。”闵星瀚指示王宇灿和水晶只在下层活动，他自己则先跑了二楼。 走廊里的窗户紧闭，可视范围非常糟糕，闵星瀚小心的贴墙前行，遇到门用力推一推，这么过了几个紧闭的房间后，终于推开了某一个半掩的房门。 他在墙壁处摸索到了开关，拨拉几次却发现没反应，可能是断电了，他轻手轻脚的走到窗户旁边，拉开了窗帘，光线终于照了进来。 床还堆着几件女士衣服和钱包，来回翻找，终于确定这里似乎是陈佳妮的房间。 她连洗漱用品都没来得及拿出来，人不见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急事。而且重要的钱包和证件还在，也不太可能直接离岛了 闵星瀚又推开了对面的一个房间，这里却没有任何行李。 不过闵星瀚的感觉非常敏锐，他很快发现窗户开了条细缝，床没有浮尘种种的不太对劲都像在说明这里也住过人。 里面的屋子全都关着的，闵星瀚只好下了楼。 “有发现吗？”王宇灿迎了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女士的皮包。 “你们呢？” “这好像是黄娜婷的，里面还有钱包和证件。” “在哪发现的？” 王宇灿指了指身后不远的房间。 “她住的里面那个房间，好像还是她妈妈的，也是重要的东西都在，没看见人。” “一样，我在面找到了陈佳妮的东西。” “没了？” “没了。” “白伦呢？”王宇灿皱起了眉头，“那个葩狗不是说他们一起来的吗？” “有个房间像住过人，但没行李。” “这不太妙啊。”王宇灿眼神又飘向了客厅的一地狼藉，任谁都看得出来这里肯定发生过争斗。 “趁现在距离天黑还有点时间，我想去山顶看看。”闵星瀚从包里拿出旅游手册，“看看这棵树。” “好，那一起去吧，这样也安全些。”王宇灿点点头。 三个人一起出了门，朝山顶走去。 过山腰转弯的时候，突然发现这里竟然零星有几户人家，王宇灿便提议去问问消息，他们先去敲了第一家的门，一个皱巴巴的老太太露了半张脸出现了。 “您好，我们是面旅馆家女儿的朋友，他们家没人，屋子也没锁，请问您知道她们家人去哪了吗？”王宇灿礼貌的询问。 “她们家一直都没人。”老太太摇摇头，含糊不清的说。 “啊？她们家女儿前几天刚回来呀。” “没有回来。”老太太说的斩钉截铁，话说完还突然诡异的笑了一下，露出一张黑洞洞的嘴，里面一颗牙齿都没有。 “要不您再想想？是不是没看见？”王宇灿不死心的追问，没想到对话声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 “谁呀！？”一个年纪稍轻，但也足以让王宇灿叫大婶的女人出现了，“妈，你跟谁说话呢？！” “大姐，您好。”王宇灿嘴甜的打了个招呼。 “你谁啊！” 王宇灿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这大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先凑近了看看门外情况，当发现王宇灿还有同伴时，她的表情变了。 “走走走。”她粗鲁的开始赶人，并试图关大门。 “大姐！”闵星瀚一个箭步冲来，大力扳住了门框，“我们有急事找黄娜婷，您知道她在哪吗？” “不知道！不认识！面那家几年都没人住了，走开！” 他俩都看到了这个女人的表情，分明在隐藏着什么。 “那请问岛有警察局吗？或者您能告诉我们岛长或者村长在哪里吗？”闵星瀚还是死死扳着门框，不肯放松。 许是太久没用能力了，他手突然燃起火焰，吓了屋里两个女人一跳。 “啊”大婶害怕的往后跳了几步。 “对不起。”闵星瀚赶快松了手，门框已经留下了一团黑影。 “小伙子，来祭典呀！”老太太倒一点也不害怕，再次露出了那黑洞洞的笑容。 “祭典？” “来啊，来看看我们的神！” “妈！你疯了吗？！”大婶一把拽过老太太，随后大力的甩了门。 167.洞 连续问了几户人家，得到的答案都大同小异。 没人见过黄家人，那里几年都没住过人了。 “全都是骗子！”水晶嘟着嘴抱怨起来，她对这些人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我们得加快脚步了，问话耽误了太多时间，”闵星瀚叹口气，继续往山走去，他在最前面开路，让后面俩人能好走一些，“在天黑之前我们最好还能回到旅馆去。” 水晶还好，王宇灿已经喘得说不出话来。 “救救命”王宇灿举起了手，表示要喝口水。 “去再喝嘛，没几步了。”水晶只好折回来几步试着鼓励他。 这么走走停停，总算在晚霞刚刚升起的时候到达了山顶。 原本欢脱的水晶突然止住了脚步，像了石化咒语似的僵在了原地。 顺着水晶的视线看去，一颗硕大的老树耸立在悬崖边缘。 那棵树大的匪夷所思，宽阔的树冠宛如一方陆地，托起海边的夕阳，仔细看去，树枝长得也和别的不太一样，错综盘桓在一起，很难分出哪根分枝在哪根主干。 一阵晚风吹过，被人绑去的数不清的红绸迎风狂舞，有一根似乎因为年代久远，竟然断裂了，轻轻飘至他们三个身边，水晶一伸手抓住了。 “别抓，不吉利。”王宇灿想要制止已经晚了，水晶犹豫片刻，还是小心的举起来看了看。 红绸面被人写了字。 “写的什么？”闵星瀚低头看了看水晶。 “岛神大人保佑”水晶勉强的念着，“后面看不清了，像是许愿祝词吧。” 在他俩交谈的过程，王宇灿似乎被什么力量吸引，不由自主的朝悬崖边缘走去，还好闵星瀚发现了他的异常，快速把手扣在了他的肩头，几粒石子顺着重力坠了下去。 “你在找什么？” “啊”王宇灿又露出了那种大梦初醒的表情。 “是预言来了吗？” 王宇灿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想起了李小米的一些意识片段”王宇灿喃喃的说，“她好像也来过这个悬崖” “然后呢？” “如果没猜错”王宇灿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颗久经风霜的大石头，“那后面有条绳索，顺着绳子下去” 他说话间，水晶已经快速跑了过去。果然从后面找到一团被藏得很好的尼龙绳梯，虽然有点旧了，但她用力拽了拽，仍然非常结实。 这石头大概有两个成年人那么高，看起来早和地面连成一体，承重一两个人应该也没问题。 “下面肯定有个洞穴！”王宇灿赶快把剩下的话说出来了。 “那我下去。”闵星瀚立刻脱了背包丢在了地。 “你是认真的吧”水晶把头冒出悬崖边缘，看了看下面黑漆漆的大海，再次问了一遍王宇灿。 “应该是有的”虽然还是很肯定，但王宇灿的语气明显弱了很多。 “没事。”闵星瀚重新检查了绳子后，确定没问题，这才又拍了拍水晶的脑袋。 “我也下去！”水晶跳了出来。 “别了，有危险你俩先跑，不用管我。”闵星瀚直接把水晶推到了王宇灿身边。 他攀着绳梯，动作非常敏捷的向下面爬去。 谁能想到这陡崖对着大海的一边，竟然能生生凿出了一个岩洞呢？洞穴外面斜着一颗树，又刚好挡住洞口。 要不是王宇灿获得了信息，闵星瀚是绝对想不到的 难怪当年那些孩子在岛躲了那么久，都没被找到。 闵星瀚在洞口方用脚蹬了几下，借完力用力一甩，便顺利的荡进了洞里。他挥一挥手，便燃起了照明用的火焰。 打眼看去，这竟然还是一段长长的通道，并且非常窄，感觉只一米高一点点，闵星瀚这个身高只能猫着腰艰难往前走，而且越走，这洞反而越来越收紧。 还好这煎熬的地势并没维持很远，他小心的躲过头顶的一处尖锐岩石，视野突然开阔了。 闵星瀚感到了脚踢到什么，低头一看，竟然是根绑着破布的木棒，拿起来闻一闻似乎还有油脂的味道。 而正方的墙壁还有一枚锈迹斑斑的铁制物，刚好能卡住这根木棒。 他没费多少力气，这木棒便重新燃了起来，闵星瀚转手把火把卡在了墙壁。 顷刻间，这方空间被照亮了。 大概看了看，面积差不多接近一个停车位，最里面靠墙壁的地方还乱七八糟的堆着破床褥，食品罐子之类的东西。 是住过人的痕迹。 闵星瀚往里走几步，正想拨拉拨拉残留的东西，看能不能找到线索，冷不防掀开的被子下，出现了一具森森的白骨。 “这是”他把被子全部掀开，又出现了一具白骨。 看身形绝对不是小孩，一具高大，一具矮小，身高差还有点像一男一女。 闵星瀚小心的亮起掌心的火焰，仔仔细细的检查了白骨周围，希望能找到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却一无所获。 闵星瀚只好又回到了尸骨本身，几经检查，发现骨头都有很粗暴的伤痕，不管是来的隧道和这洞穴都没看到过挣扎求生的痕迹，与其说不小心遇难，倒不如推测这两个人要么是来这里zi shā的，要么躺在这里的时候已经死了。 “只能指望老徐了。”闵星瀚拿出手机看了看，一点信号都没有，只能先简单的拍点照片再说。 闵星瀚来回走动，很快在洞穴的墙壁看到了一些歪歪扭扭的刻字，像是小孩们无聊的成果。 “我是猎人家的孩子” “我是司机家的孩子” “我是旅馆家的孩子” “我是厨师家的孩子” “我是李家的孩子” “我是蓝羽。” 闵星瀚一边念，一边拍照，这是六个完全不一样的字体。 “这些孩子在写什么？”他皱起了眉头，继续往下找。 “岛神岛神岛神是骗子。” “树神树神树神也是骗子。” “蓝蓝蓝也是骗子。” 而这些话，则混在了一起，像是六个孩子一起写的。 “蓝羽到底是谁？为什么只有他有名字？” 闵星瀚举起了手机，闪光灯亮起，自己的眼前只有一片白光。 168.老徐的电话1 “什么声音？”水晶支起耳朵又听了几遍，紧张的站了起来。 “没有啊，我没听到。”王宇灿左右张望，除了海风声，他确实什么都没感觉到。 “你仔细听，是不是有人在敲鼓？”水晶把他的脑袋转向山腰处。 王宇灿把手放在耳朵，闭眼睛仔细搜寻，还真别说，果然有密集的鼓点从山下飘来。 “都快晚了谁会敲鼓啊！？”水晶不安起来。 “啊！祭典！”王宇灿突然想到了那个老太太黑洞洞的笑容，忍不住学起来。“来祭典呀！” “诶呀，好不舒服，你不要学她”水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赶快转移话题。“我哥怎么还不来，天已经快全黑了，再不走山路都要看不清楚。” “诶？绳子动了！”王宇灿迅速爬起来，冒头朝悬崖下面看，果然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正在向移动，“闵星瀚？” 对方抬起了头。 “水晶快来，我们拉你哥哥来！” 闵星瀚拍了拍自己身的尘土，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 “下面有山洞吗？”王宇灿问道。 他顺手把手机递了过去，一张一张照片翻过，现在王宇灿和他的表情一样难看了。 “这是谁的尸体？” “不知道。”闵星瀚拿回手机，“我已经发给老徐了。” 他又抬头看了看天，已经黑透了，这种环境对他们非常不利，本来不熟悉地形，岛的人还这么怪，等下回去的时候要万分小心才好。 想着想着，闵星瀚突然皱起眉头，显然他才回过神来，听到了那鼓声。 “有鼓声” “我们猜测也许是祭典，”水晶拉住了王宇灿的衣角，“我们回去吧。” 没有异议。 王宇灿从包里拿出了一只手电筒，还好他准备充分，为了确保安全，三人更是挨得很紧，彼此之间基本没留下什么间距，然后，开始缓慢的原路返回。 越往下走，鼓声越大，甚至能听到夹杂着人说话的声音，王宇灿抬起头，正看到熊熊的火光试图照亮夜空。 走在最前面的闵星瀚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电话。”他难得的竟然没有漏接接了电话，并示意大家继续朝前走，他跟的。 于是队形换成了王宇灿在前面开路，下山山轻松太多，他没有那么废柴了，一路拨弄打在身的树枝，水晶则一只手捏着他的衣角，一只手帮忙打手电筒，这样确保不会走散。 闵星瀚跟在最后面，电话那头虽然因为信号不好，但他还是能大概听懂老徐的话。 “岛从来没人报过失踪，所以白骨的情况还得查，不过我有别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 “我们找到了江一，也是one的母亲。” “养母？” “也是也不是。”老徐的口气出的凝重，好像他发现了了不得的大秘密似的，“一开始，她确实说自己是江一的养母，这孩子未成年离家出走，五六年没有跟家人联系过了” 江一的母亲非常不配合，问什么都说不知道，不清楚，rěn wu kě rěn的老徐只好把江一有可能涉嫌bǎng jià杀人的底牌亮了出来，这人先是带着目的接近陈佳妮，囚禁了她，之后又频繁出现在黄娜婷的小区里，李小米的失踪和死亡也极有可能跟他有关。 知道儿子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江母这才态度软化了。 “我们真不知道这孩子在哪里”江母这句话确实诚恳了很多，不太像骗人。 “那好，我需要知道江一是怎么被收养的，你们从哪个渠道领走的他？” “这”问到这里，江母又开始吞吞吐吐起来，“这有关系吗” “我劝你们老实交代啊！别给我们刻意制造麻烦，你孩子在外面停留的时间越长，越危险！”老徐连吼带骗，果然江母妥协了。 “江一真的是我生的孩子。” “什么？！！你耍我呢！”老徐气的火冒三丈。 “您先别生气，这事儿实在太不光彩了”江一的爷爷赶紧出来打起圆场来。 事情解释清楚，老徐也明白了。 原来江一的母亲少不更事，被人搞大了肚子，可对方并不能娶她。 谁承想孩子出生后，还被那家人抱走了，江母哭的肝肠寸断，家里也几次去讨要，都没能把孩子要回来。 那家的大家长气得要命，还扬言再敢来把孩子弄死，江母此认命了，花了很长时间才从失子之痛里走出来。 “江一的亲生父亲是谁？”老徐心里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这也要说吗？” “废话，快交代。” 见女儿迟迟不肯开口，江一爷爷气冲冲的骂起来。 “你个闷葫芦，憋死你算了！这都多少年了，还替那小王八蛋藏着，要我说早十年前该逼他认下这个孩子，把他们家的家业全分走！这都是欠咱们家的！”江一爷爷又立刻扭头，一把抓住了老徐的手，“警察同志，是蓝青峰那个小王八蛋当年侮辱了我女儿！现在还能抓他坐牢吗？” “爸！你瞎说什么呢！我俩是自由恋爱！”江母坐不住了，赶快把爸爸拽了回来。 “那个卖保健品的蓝家？！”老徐根本是多此一问，所有的事情又因必有果，蓝青峰能有江一的银行账号，怎么可能是纯粹的巧合？ “脏心烂**的一家人，十年前把女人弄毁容，十年后把面粉卖人，该下地狱！”江一爷爷还在骂骂咧咧，江母只剩下止不住的哭泣了。 老徐半晌无话，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只能干咳几声，试图舒缓一下大家的情绪。 “既然江一当年被夺走了，又是怎么回来的？” “姓蓝的塞回来的呗！谁知道是不是惹了什么仇家，遭了什么孽！”江一爷爷又开始骂起来，许是压抑了很久的情绪一下爆发了，他越生气倒越像要随时背过气去。 “爸！你进屋去！别在这添乱了！”江母不由分说把江一爷爷推进了卧室，反锁了门。 169.老徐的电话2 “这话什么意思？”老徐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江母，“解释下吧。 ” 江母抠着手指头，似乎正在想说辞。 这么僵持了几分钟后，她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是一张泛黄的全家福， 照片里一家四口人明明聚在一起，却没有丝毫笑容。 江母搂着拘谨的江一，身后站着一脸愤怒的爷爷，而爷爷身边，还杵着一个高大的胡渣男，看起来是一副非善类的模样。 “这个人，江明”江母指了指那个老徐不认识的男子。 “他是谁？” “江明我也不知道这个人，他突然那么出现了” 本来失去了江一，这个不光彩的未婚妈妈已经不准备再往回看了，没想到江明，这个陌生的男人有一天敲开了自己的家门。 手里还牵着一个小不点，江母只看一眼知道，这男孩子眉宇之间那么像蓝青峰，一定是自己的孩子。 “你是谁？” “我是你孩子的父亲，这是你孩子。”这男人吐了口臭烘烘的廉价香烟，把小男孩粗暴的丢到了江母面前。 他长了一双老鼠的眼睛，滴溜溜的在江母身乱转。 “瞎说什么呢，我不认识你。”江母虽然语气很冲，但她对小男孩却有爱怜。 那人紧接着递来了一封信。 “不认识我，总认得这笔记吧。” 江母拆了信一看，这封确实是蓝青峰的手笔。 大概意思是说希望江母和这男人结婚，只是户籍行个方便，男人也不会缠着江母，有需要照顾的地方，尽可以都可以让他帮忙。而当年孩子的事，也不是他不愿意负责，实在是家族里容不下江母这种身份的女人，幸好现在有了机会，孩子又能回到她身边了。 “跟我结了婚，这孩子，这卡都是你的了。”叫江明的男人挥了挥手里的一张银行卡，里面十有**是蓝青峰的补偿。 也许是赌气，也许养孩子确实需要很多钱，也许是还信赖蓝青峰，总之江母脑子一热，去跟男人登记了。 江明走了点关系，把江一办成了领养，这么拼凑成了一家人。 而江母根本不用去验血都知道，江一一定是她的亲骨肉，面对这种失而复得的亲情，感恩江明还来不及，江母怎么会想到，这会成为她人生第二件后悔的事。 江明好吃懒做，总是动不动门找茬。把本来蓝青峰给他的照顾任务，搞得像日常去欺负孤儿寡母。 这个人非但没半点能帮得忙的地方，日子久了，还开始趁机讹诈江一的生活费来。 江母气不过也想找蓝青峰说这事儿，可没想到连蓝青峰的地址都没有，他家的医院早转手了，整个蓝家的人都不知所踪。 另一方面，江一打小一直跟江母很疏远，对他来说，江明在混账也是自己的老爸，江母却不是妈妈。 他一直想早点离开家，却并不知道这其的种种纠葛。 “江明现在人呢？”老徐死死盯着江母的脸，生怕错过一丝微表情，好被这女人糊弄过去。 “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是死是活人在哪里，一概不知。”江母恨得牙痒痒。 原来江明有天晚喝多了，又门闹事。 那天江一和爷爷刚好出门，屋里只有江母一个。sè yu熏心的江明借酒壮胆，直接要霸王硬弓。 江母宁死不从，为了自保，失手用桌的水果刀捅了江明。虽然没要害，只是划过胳膊，但这懦夫已经因为害怕而酒醒了。 继而跑出了家门。 “也是从那天之后，江明再也没出现过？”老徐问道。 江母点点头。 “江一当年为什么要离开家？” “不知道。”江母摇摇头，却又露出一丝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直说，猜测也行！” “他好像认识了一个友，”江母又止不住的哭起来，“江一许是无意间看到了自己的领养证明，心里从此有了疙瘩，开始什么跟收养有关的聊天群，在那些群里认识的” “什么友？” “也是个被收养的孩子，后来，江一经常不回家，再后来”江母悲痛欲绝，放声大哭起来。 “是不是叫白伦？” “不知道” 老徐皱起了眉头，思附片刻继续追问。 “你再想想，真的一点特征都没有？” “哦对，那孩子好像说自己来自蓝鸟岛” “你知道蓝青峰也是蓝鸟岛人吗？” “知道。” 老徐像再次确定似的看了看手里的资料，江母是另一个城市的人，跟天普市和蓝鸟岛，都没有关系。 “你怎么认识蓝青峰的？” “他来我们这里出差，”江母又捂住了脸，“我也不想的，都是年轻不懂事啊！” 老徐的信息到此为止，真的出乎闵星瀚的意料。 也不知道哪里吹来一股妖风，周围的树枝来回纠缠闵星瀚，活像一只只手。 “你们小心点，藏那么深的白骨被挖了出来，总觉得不吉利。”老徐说话似乎都带了点颤音，“差不多回来吧” “我是想早点回去，不过总觉得没那么容易离开岛。”闵星瀚分明听见鼓声越来越响，祭典仿佛快要到一种诡异气氛的顶点。 “你们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信号突然断了，老徐的话只说了一半，闵星瀚的电话里只剩下嘟嘟声，再打过去发现已经打不通了。 闵星瀚只好把电话收起来，刚想去追王宇灿和水晶，没想到之前还在视野范围内的两个人影，竟然没了踪迹。 “人呢？”他慌乱的朝前走，感觉俩人的消失像眨眼间的事。 因为树枝的阻碍，在黑暗想要加快脚步真的很艰难，闵星瀚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手掌燃起火焰，试图照亮道路，没想到耳边又响起了那熟悉的声音。 “到底还是来了。” “你是有多抗拒这里啊！”闵星瀚的话，是说给不愿出现的摩洛克听的，“该不会你知道我会遇这个案子，才迟迟不回来的？” “他们不过是想回家而已真正有罪的，不是你们人类吗？” “我说你”闵星瀚眼前突然一亮，话也没说完。 原来穿过树林后再爬下一个陡坡，地方会宽阔起来，难怪没看到王宇灿和水晶。 此刻他俩正看祭典看的入神，而闵星瀚再回头，一阵风呼啸而过，那位又消失了 170.祭典 这是王宇灿有生之年第一次看祭典，有种好像正在电影院看电影的不真实感。 但不时飘过脸前的火星灼伤了皮肤，这才又把他拉回到了现实里。 估计全村的岛民都来了，乌泱泱的有个几十人，正跪成一片，从背影看去不是佝偻着背，是被火光映红的白花花的头发，基本没看见什么青壮年。 他们面前的高地正站着一个人。 穿着披着黑色披风，还被兜帽遮住了脸，全身过得严严实实的，宛如一尊看不到真容的黑雕像。 鼓又敲了十几分钟停下了，那是在高地台子旁边架起的一座大鼓，却因为年代久远已经破旧不堪。敲鼓的人步履艰难的走向台子，把鼓槌毕恭毕敬的放在黑雕像面前，然后也跪下了。 “岛神！” 人群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句，像是头羊效应被激发出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开始喊起来。 “岛神！岛神！岛神！” 场面非常骇人。 “停！”高台的人说话了，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她缓缓的放下兜帽，露出一张年女人的脸，虽然年纪大了，长相却仍然风韵犹存，年轻时候一定是个美女。 因为她站的太高，火焰产生的光源是从下至的，映衬的她的脸此刻非常诡谲。 人群安静下来了。 “请！岛！神！”她高亢的叫了起来。 话音刚落，高台下面几个男人抬着一个破旧竹筏来了，竹筏面正端坐着一个披着黑斗篷，还戴着面具的人，同样看不清楚真容。 “我再问一次！你们”女人顿了顿，低头看了看这些仰起来的头，算王宇灿他们看不到表情，相信也是极其虔诚的，“你们！绝不后悔？！” “不后悔！不后悔！不后悔！”人群再次齐刷刷的喊起了号子。 “那如你们所愿，我！请！岛！神！”女人转身走了几步，竟然从草丛里拾起了一把长刀。 与此同时，一个原本坐在哪里的黑影也跟着起了身。 原来那里一直坐着一个人！他也和这女人做了同样的打扮，所以才没被注意到。 “来！” 女人把长刀递了出去，那人接下了。 “去！” 女人发完喝令，便匆匆退了回去，换这人走到了台前。 远远看去，虽然来人都穿了黑斗篷，可这人身影明显女人高大了不少，十有**是个男人。 人群里又开始有人喊号子了，喊得还是不断重复的“请岛神！” 这人便快速来到竹筏面前，举起了长刀。 竹筏戴面具的人动也不动，不知道是甘心这样做，还是被控制了，竟然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不好！”率先反应过来的是闵星瀚，他立刻朝高台跑去。 他这一跑也跟着惊动了本来在前面傻站着的王宇灿和水晶，三个人前后脚往一个方向急奔！ 已经晚了，黑袍人麻利果断的凌空一挥，长刀带出飞溅的血迹，直接泼洒在最前面下跪的人脸，紧接着，一颗还戴着面具的头在地滚了几滚，没入后面的黑暗里，再也看不到了。 闵星瀚只能停下了脚步，因为刚刚跑的太急，胸脯还在急促的起伏，王宇灿更是已经吓傻了，他惊讶的长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初的女人又从黑暗走出来了，手里高高捧着那颗面具，仿佛祭典已经到了最gāo cháo的部分，下面的岛民振臂狂呼，还在喊岛神的名字。 只有闵星瀚仍然集注意力在面具人身，几个人趁乱把尸体抬下了高地。他眯起眼睛确定了那几个人退场的方向，便再次追了过去，这次，小黑猫水晶跑的更快！ 他们摸黑在小树林里狂奔，所幸那几个抬竹筏的人似乎年纪大了，腿脚不太好，很容易能追，只见他们在蜿蜒的小路转了几个弯，一闪身不见了。 闵星瀚拨开树林，水晶正等在一个特别隐蔽的山洞的洞口。 “又是山洞”王宇灿喃喃的说，却被闵星瀚拽住了胳膊。 “小心。” 俩人相视一眼，猫腰朝洞里走去，水晶则在前面机警的探路。 越走越深，像这山洞刚好横穿了这座山一样，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他们终于听见了淅淅索索的声音。 有光了 水晶灵巧的跳到高处的山岩朝里看去，那帮人正在打扮另一个黑袍子面具人，也是一模一样的任人宰割，而没了头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在一旁。 他们手脚虽然很慢，却很利索，快速的打扮好之后，竹筏重新坐了一个完好的祭品。 这些人又把竹筏快速抬了出去，闵星瀚和王宇灿赶快在山岩的夹缝里躲好，确定人全走掉之后，他们这才进入到了山洞里面。 “先看看有没有身份证明。”闵星瀚直接奔向了那躺着的半截身子，王宇灿吞了吞口水，不太敢过去。 “我我在周围随便看看先。”他立刻绕到另一边，不停的敲打墙壁，想看看是不是会有机关。 闵星瀚掀开黑袍子，下面是一具男性的尸体。而这个人穿着的衣服，竟然和在黄娜婷小区跑掉的one一模一样 “江一？！”闵星瀚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摸了摸衣服口袋，一无所获。 “哥” “怎么了？”闵星瀚抬起头，看着表情不太对的水晶。 “这个石头，是不是能推开？我听见里面有风” 王宇灿闻讯也赶快跑了过来，俩人合力推了推，石头纹丝未动。 “似乎是年头太久，长在一起了。”闵星瀚不甘心的说。 俩人决定再铆足全力的试一次，这次石头动了，不过推开的缝隙非常小，只能容黑猫状态的水晶过去。 “我去看看。” “不行！太危险了！”闵星瀚和王宇灿几乎是异口同声拒绝的。 “没事的”水晶还想坚持一下。 闵星瀚思附片刻，随手找了块小石子，稍稍发力，火焰便包裹了石头。 他再用力一掷，石头带着光源滚了进去，连滚了好几米都没看到尽头，不过这似乎是一条隧道，里面的空间远猫洞要大很多。 “没事！”水晶深吸一口气，顾不得阻拦便一头冲了进去。 171.对峙 水晶沿隧道一路狂奔，总觉得怎么跑也跑不到头，这条路她想象的还要长。 正准备放弃折返时，她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没错，是海浪 她又小心的跑了几分钟，看到了挡住她的石头，水晶用头使劲顶了顶，石头便挪开了。 她到了另一个洞穴 而且，这洞穴竟然和哥哥在zi shā崖下面拍到的照片一模一样！ 水晶来回走了几圈，更让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被掀开的被褥下面，正躺着两具森森的白骨！ 风从另一边的隧道外吹来，那外面，应该是大海！ * “见鬼了”王宇灿听完水晶的描述，整个人像傻掉了。 “你没有关于这个山洞的预言吗？”水晶问道，她指的肯定是藏祭品的这一个。 “没有”显然王宇灿和水晶一样迷茫。 “我们不应该这么耽误时间的。”闵星瀚沉痛的看着他俩，“也许另一个被抬走的人也会死，我们得去救他。” “不过哥你不觉得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那帮人却还没回来吗？我觉得他们不会再回来了。”水晶的话竟然有点道理。 当三个人折返到高台的时候，祭典已经结束了。 如果不是旷野还能闻到火焰刚刚熄灭的残存味道，还以为那场祭典真的是个梦。 “第二个人呢？也死了吗？”王宇灿呆呆的杵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水晶灵巧的跳高台，四处搜索，最后在山石后面冒出脑袋摇摇头。 “这里应该只有一个人的血。” “也是第二个人没死？那他去哪了？” 王宇灿三两步跳高台，跟水晶聊了起来。 闵星瀚却始终不说话，他只是定定的环顾自周，试图再发现点什么。 “那里” 耳畔又响起了嘶哑的声音，摩洛克似乎在引导着什么，闵星瀚顺着指引的方向走了过去，在半人高的杂草里来回摸索，最后在石头的缝隙处找到一张脏兮兮的身份证，在衣服蹭干净后，发现面果然盖戳了江一的大名。 “哥”水晶走了过来，抬手递出来一个东西。 是破了的面具。 “你在哪里找到的？” “在高台后面这面没有血” 之前天色太黑，又离得远，其实不太能看清楚面的花纹，而现在这面具在自己手，虽然有几处残破，但足够辨识出面的东西了。 闵星瀚第一直觉很像是敦煌壁画的女子。 细长的眉眼，肉实的鼻子，一点点红唇，还有颧骨位置两个圆圆的淡腮红，乍看面具竟还是个慈眉善目的模样。 “这是什么魔物？”水晶问道。 闵星瀚摇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转手又递给了王宇灿。 “有预言吗？” “这不观世音菩萨吗？”王宇灿当然是没过脑子脱口而出的，说完才发觉不对，便立刻解释起来，“不是，我瞎说的。但看着不像什么妖怪啊” 闵星瀚试着问问摩洛克，可是那位又消失了。 他也搞不懂对方到底想干什么，不过他和one一直说过“回去”这件事，始终让他很在意。 到底要回哪里去？下层世界吗？ 他只能把发生的事情告诉老徐，并拍下了江一的身份证。 “我们先回黄家的旅馆去吧，如果那里没有异常的话，今晚直接在那里休息，天太晚了，明天再商量怎么做吧。”闵星瀚也想不到这诡异的岛还能有什么落脚的地方。 黄家旅馆一如他们离开时候的模样，为了确保安全，三人只能挤在了一个房间，并且紧紧的锁好了门窗，王宇灿和闵星瀚还要轮流守夜。 静待黎明的来临。 * 发生了这么多事，老徐不可能不去找蓝青峰摊牌。 只不过这一次，他绝对算有备而去，并且准备的非常充分。 “到底有几个徐警官？”蓝青峰显然对徐言赫充满敌意，次被闵星瀚冒充的事儿还没过去，他这次一定要核实身份，才能继续往下聊。 “你放心，这次是如假包换的徐警官。”徐言赫亮证件，交证明。 只有蓝青峰的先确定了对他身份的认同，这才好办事。 “好，您今天来的目的是？” “时间紧急，那我长话短说了，您认不认识一个叫江一的男孩？二十出头。” “不认识。”蓝青峰一点犹豫都没有。 如果不是先去了江一家，知道了内情，老徐肯定被骗过去了。 “您不用着急否认，我刚从江明家回来的，如果不是他家地方太远，我早应该来见您的。”老徐一一把档案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江家四口的全家福，江母的证词，还有江一最新的照片 蓝青峰的脸很明显的抽动了起来。 “还有一些事，虽然我们还没确定，不过我个人觉得告知您也无妨，毕竟我刚刚也说了，时间紧急”老徐很快又拿出了几张照片，他在手里掂了掂，似乎在酝酿该先说哪一条。 “既然您知道了，那我也不好再否认什么了。年轻时候犯了点错，有了个孩子，迫于我们家老爷子的要求，没能负起责任来，”显然，蓝青峰已经很快的调节好了自己，毕竟蓝家的生意能做这么大，掌舵人也都不是吃素的。“后来，我日子好过了，托个朋友去照顾照顾，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破事儿，这应该不犯法吧。” 徐言赫不动声色的放了第一张照片出去。 “这孩子，可能出事了” 蓝青峰掀开照片一看，面赫然是江一的身份证。 “他怎么了？” “他去了蓝鸟岛。您应该知道吧，毕竟是您的老家。” 蓝青峰的脸一瞬间发白了，老徐认得这种恐惧，是对一种无法反抗的力量的恐惧，只能任之宰割。 “他为什么会去蓝鸟岛！我明明再三告诉过他妈妈！这辈子都不能让这孩子再回蓝鸟岛啊！”蓝青峰崩溃了。 老徐不动声色的收起了余下的照片，这个人的心房已经垮了，应该不需要下面的东西了。 “请问您小时候看过祭典吗？”老徐平静的问道。 172.女孩 蓝青峰绝望的抬起头。 “你想听的，是那个魔女的故事吧” “魔女？”徐言赫愣住了。 “我的孩子是不是死了？”蓝青峰拼命地深吸几口气，想要再次稳住呼吸，可这次不一样，他整个人颓然无，似乎已经知道无法反抗了。 “还不能确定，不过我朋友在岛，他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事。” “是次假冒你身份的那个人吗？” 徐言赫点点头，并不打算否认。 “他看到祭典了吗？” “嗯。” “啊没想到还是开始了”蓝青峰喃喃的说，“既然已经开始了，在结束之前，谁都没办法离开岛，更没办法再进入那个岛，你的朋友也许也会死在岛。” 老徐心下一沉。 “你这话什么意思？” “十年了啊十年了”蓝青峰捂住了脸，深深把头埋了下去。 一切的一切，都是从蓝青峰小时候的一次意外开始的 蓝家本来有两个孩子，也是蓝青峰还有个哥哥，叫马青云。 只不过马青云连庶出都不算。说起来非常难以启齿，马青云是蓝老爷子年轻时候醉酒之后的错误，而且还是跟有夫之妇。 不过蓝家当年在岛，也算有点实力，算不是管事儿的岛长，也是能跟岛长商量话的人，这事儿也私了了。 马青云的爸爸拿了一大笔钱从此离开了蓝鸟岛，只留下这对孤儿寡母过日子。蓝家正好名义照顾接济弱势家庭，实际也顺理成章的把马青云弄到了家里养。 可是却始终没入蓝家的户籍。 两个孩子这么生活在了一起。 蓝鸟岛那么大，岛的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也没几个，自然都是一块玩，除了蓝家两兄弟，还有江明，以及另外两个小女孩，年龄大一两岁的叫宋红，最小的妹妹，叫王丫丫。 五个孩子关系很好，午去海滩扒拉螃蟹，下午去山顶掏鸟蛋，日子也这么一天天的过。 直到有一天，大家约好了去海滩玩，蓝家两兄弟先去等着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东西在海里起起伏伏，正往岸边飘来。 马青云正是什么也不怕的年纪，仗着水性好，直接把东西拖到了岸，这才发现是一个破旧的竹筏，面正趴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孩。 马青云让弟弟守着女孩，自己则赶快回家叫人，蓝家当天把女孩带回去治疗。 说来也怪，这女孩明明看起来像是在海漂了好几天，仔细诊断后，岛的赤脚医生却说她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 果然，当天晚，这女孩醒了过来。 她看起来也十多岁，问起情况来也什么都不说，更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没办法，岛长只能喊几个岛的老资历们过来商量。最后，是蓝老爷子提议先交给这几年一直想要孩子的黄家养着，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黄家第二天便欢天喜地的把小女孩带走了，还给起了个名字，叫黄晓姝。 黄晓姝除了不说话外，跟正常孩子没什么两样，智力更是没问题。很快，她便加入了这帮小孩的阵营。 许是跟小孩呆的时间久了，黄晓姝终于开始说话了。 不过却不是流畅的话语，更像是刚出生的孩子那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学习。 黄晓姝终于能表达自己意思的时候，她问的第一个问题是谁救了自己。 而她问的人，恰好是蓝青峰。 其他人只知道是蓝家两兄弟救的人，具体是谁，自然是不清楚的。而蓝青峰一时想逞威风，便满口吹牛认了这事儿。 黄晓姝本来模糊的记得蓝青峰在海滩守在自己身边，现在更加能确认这件事了，从此对他充满感激。 “我要报答你。”有天，黄晓姝突然单独找到了蓝青峰，拼命在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不用了吧。”蓝青峰以为是玩笑，直接拒绝了黄晓姝。 “你晚，到悬崖来，我等你。”说完这些，黄晓姝跑掉了。 蓝青峰本不想理会这事儿，可是晚躺在床辗转难眠，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应该去一趟，不然大晚让一个小女孩一直等着也不太好。 想到这里，蓝青峰还是溜出了门。 果然，黄晓姝已经在哪里等待多时。 “你过来。” 蓝青峰狐疑的走过去，黄晓姝的手里正紧紧攥着一团晶晶亮的东西。 “这什么东西？”他本以为是萤火虫，刚想看两眼，却被黄晓姝制止了。 “别看。” “那这干嘛的？” 黄晓姝领着蓝青峰到了山顶一块石头哪里。 “你要把它埋了。” 蓝青峰虽然疑惑，却还是按照要求挖了一个深坑。 “这是我的宝贝，借你用十年，你可以许一个愿望，什么都能帮你实现。”点点微光照亮黄晓姝的脸，让她显得非常激动 “这么神？你是不是骗我玩呢？”蓝青峰自然是不信的，这女孩本来神神叨叨的，不知道是不是跟谁串通起来的恶作剧。 “不过，你要答应我，十年后你帮我挖出来。”黄晓姝充满期望的看着蓝青峰。 “你这搞得怎么跟私定终身似的”蓝青峰扭捏的挠挠头，当配合她演戏了。“行，我答应你。” “你想许什么愿望？” 蓝青峰思附片刻，他本来没当回事，只好想到什么随口说了。 “想离开蓝鸟岛，我从来没出去看过外面的世界，最好出去了之后还能大富大贵，过别人伺候我的日子！” 这本来是一个男孩随口胡诌的玩笑。 黄晓姝一本正经的把手里亮亮的东西交到了蓝青峰的手心，蓝青峰却没有任何感觉，只觉得像握着一团空气。 他还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却再次被黄晓姝打断了。 “别看！” “好，我不看，然后呢？” 黄晓姝示意他把东西埋了。 蓝青峰欣然同意，散落的土壤很快覆盖了那些亮光，除了“发光的空气”外，蓝青峰实在找不到别的词儿来形容，更不知道黄晓姝怎么做到的。 “你记得，十年之约，只有你，才能把它挖出来。”黄晓姝严肃的跟蓝青峰重申。 蓝青峰却只是困倦的打着哈欠点点头。 173.离开 埋下那诡异东西的第二个月，当年还很年轻的蓝老爷子突然迎来了一位客人，是自己多年前外出求学时期的同窗。 蓝老爷子当年恋家，又觉得在外打拼太苦，学校念完后回到了蓝鸟岛，迅速成家立业了，实在没想到这位同窗还能想起自己。 原来同窗这几年做生意挣了点钱，想在天普市鼓捣点事业，刚好记得蓝鸟岛离天普市很近，来看看蓝老爷子。 俩人喝了点酒，聊了往事，越说越兴起，酒过三巡，同窗突然劝蓝老爷子跟自己一起干。 “你看，我别的地方还有事业，我这边这摊事儿起来了，总得有人看着啊，咱俩是同窗，你帮我看着我最放心。而且天普市离你家这么近，也没什么负担”同窗因为醉酒而绯红的脸，带着的全是诚意，“于情于理你都该帮我啊！” 条件太好了，基本等于天掉的馅儿饼。 蓝老爷子自然答应了。 一开始，是简单的卖些怪的药。 什么“三十天快速瘦身胶囊”，什么“七天美白丸”，全是些批号不清，来源不明的药粉药丸。蓝老爷子心里总是不踏实，也再三问过同窗。 可对方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没问题，再加确实卖的很顺利，钱大把大把入账，蓝老爷子的疑心这才慢慢消除。 生意很快做了起来，从药发展到仪器，从仪器最后做到了手术。 顺利的不可思议，简直一点障碍坎坷都没有。 有天，同窗突然提起要送蓝家孩子去念医学院的事儿。 “虽然现在没问题，可以后要想做的长远，还是要有个真正懂行的自己人，这个苦还是要吃的” 蓝老爷子回家好好的思考了这件事。 蓝青峰和马青云实际都是自己的孩子，产业已经做这么大了，人手早不足，这两个孩子早晚都要接手的。 问题是，怎么接手呢？ 他分别把两个孩子叫了过来，问了问各自的意思。 蓝青峰极其厌恶念书，又调皮又不成器，想都不想拒绝了，甚至连去天普市的医院班的心都没有。 马青云则刚好相反，他极其聪慧，也有天分，更有决心，怎么看都是个可塑之才。 这两个孩子起来，没名分的“养子”反而更争气。 蓝青峰根本懒得揣测父亲的意思，终日在岛游手好闲，对哥哥的各种小动作没有丝毫危机意识。 这让黄晓姝看不下去了。 某天下午，她找遍了半个山，才在一棵树下看到了蓝青峰的鞋子，果然这野猴子正在树打盹。 “你要去念书！”黄晓姝气吼吼的在下面朝他喊。 “我不去，少管我！”蓝青峰睡眠被打搅，心里正烦闷，索性掐了几个树枝丢了下去。 “你不去！前功尽弃！” “我讨厌念书！” “必须要去！”黄晓姝和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样子大不一样，竟然飞起几脚疯狂踹树，活像个躁狂病人， 蓝青峰这才不甘心的从树爬了下来。 “你倒是说说，怎么叫前功尽弃啊？” “你要是不去，什么都没有了。”黄晓姝的表情非常凝重，“你的愿望实现不了了，那我也完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青青云是你哥哥。” “我知道啊。”蓝青峰皱起眉头，心说全岛都知道的事还用你说。 “是是亲哥哥！” “对啊，我把他当亲哥哥。” “不是！不是！”黄晓姝简直要发狂了，蓝青峰越看她的脸，便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从黄晓姝断断续续的话语里，他似乎明白了很多事既不是玩笑，更不是巧合 百般狐疑的蓝青峰回家后做了一件错事，那是一时口快，跑去问蓝老爷子了。 蓝老爷子大惊失色，逼问了蓝青峰整整一晚，结果这个怂孩子把黄晓姝做的所有事全盘托出。 第二天，蓝老爷子便独自叫了黄晓姝，俩人在房间里聊了很久很久，等黄晓姝出来时，整个人似乎都垮了。很快，黄晓姝便被关了禁闭，岛的孩子们再也没见过她出门。 蓝老爷子最终安排蓝青峰去念书，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终于到了离别的那天，蓝青峰决定在晚溜出去找黄晓姝。 他灵活的爬黄家的大树，跳窗进了黄晓姝的房间时，黄晓姝正在床睡觉。 “喂！”蓝青峰叫醒了黄晓姝。 “你来干什么？” “我明天要离开岛了，我来跟你告别。” 黄晓姝憔悴了很多，她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没说出口。 “诶？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你天天蹲家里不出门了？谁也不见的” “你爸的要求啊！”黄晓姝突然愤怒起来，“你为什么要把事情告诉他？！” “我我以为” “你以为我在骗你？” 蓝青峰唯唯诺诺的没吱声，沉默半饷才又开了口。 “那我明天告诉我爸，让他放了你！” “没用了”黄晓姝摇摇头，“晚了我再也走不了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晓姝你跟我爸，你们到底怎么了？” “你走吧，我不恨你。”黄晓姝别过脸去，再也不吭声了。 “你别这样啊”任凭蓝青峰怎么叫喊黄晓姝都不理，他只好放弃了。 蓝青峰第二天顺利的离开岛，开始在外边的学医生涯，而送别的人挤满码头，连黄家父母都来了，却唯独没有黄晓姝。 “一路小心。”最后跟他分别的，是哥哥马青云。 “那我爸妈拜托哥哥照顾了” “说什么呢，我也是蓝家人啊！”马青云笑着安慰起来。 许是他多心了，总觉得这个哥哥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了，马青云看自己的眼神，竟然多了一点复杂。 “青峰啊，你是个好孩子，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想要什么都行，真羡慕你啊。” “哥” “好好念书啊，别辜负蓝家的期望。” “嗯！” 蓝青峰转身跳了甲板。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日后再相见时，马青云会变成什么样，更想不到，等待黄晓姝的又是什么样的未来。 174.转折 蓝家因为事业做得好，挣的钱自然要反馈回岛一些的，岛民们多多少少都受到了恩惠，少不了唯蓝家的马首是瞻。进本站。 所以，当蓝老爷子要在半山腰那个边角地方修一座两层小屋时，全岛的人都来帮忙了。 小屋以超乎想象短的工期完成了，蓝老爷子敲开黄家的门，希望他们把女儿交出来，送到半山腰去住。 “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老蓝”黄父非常害怕。 自从那天女儿被叫走后，蓝老爷子开始要求不许他们放女儿出门，现在竟然直接变成了骨肉分离。算这女儿是捡来的，养了这么多年，早有了深厚的感情。 “问那么多干什么？！你不是想要孩子吗？我再给你找一个是，这个”蓝老爷子眯起眼睛，看了看房间深处的小女孩，“这个必须交出来！” 没人能反抗蓝老爷子，反抗他，等于反抗全岛人。 那天，任凭凄惨的哭声混着凌冽的海风笼罩整个海岛，也没人能阻止事情的发展。 黄晓姝一句话也没有说，从此之后，她便被囚禁到了那座小屋里，每天大家轮流送饭山。 只是黄家父母怎么也不明白，她明明有机会逃跑，却不知道为什么甘心被关起来。 一晃虽然许多年过去了，但黄家父母却从来没放弃过救女儿的心，他们日复一日的去蓝家门前苦苦哀求，只希望能见女儿一面，可是蓝家人不同意。 说起来，蓝家也只有蓝老爷子有决策权，虽然蓝母心里也对这事儿有微词，但她一个妇道人家，哪敢提呢？ 终于有一次，黄母吃了闭门羹后，在回家的路只顾抹泪，没看清不好走的山路，一不小心滚了下去，幸好被马青云看到了。 黄母脚踝受伤，马青云决定背她回家，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青云啊，早知道这样，你说是不是还不如让晓姝，死在海呢” “阿姨你说什么呢！”马青云的脚步都吓得停下了。 “你说，你当初救她干什么呢？我养她又图什么呢？好端端的，这孩子又没惹谁”黄母说着说着又开始掉眼泪了，“你说是不是？算她犯了错，哪里惹了蓝老大，你也得告诉我们错在哪里啊！？多大仇多大怨，这一天天的到底要干什么呢？” 马青云不再吱声。 自从蓝青峰出去念书之后，他的性格便开始出现变化了，话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深沉。 他从小感激蓝家的照顾，算不是蓝家人，也一心想为蓝家出点力，原本蓝老爷子对他那么赏识，也清清楚楚流露出想送他去念书的意思，可不知道为什么，和黄晓姝聊完之后，一切都变了。 正如没有人明白蓝老爷子为什么要这么对待黄晓姝一样，他也不明白蓝老爷子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一夜之间，自己像彻底被排挤出了蓝家一样 那天晚，马青云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干脆披着衣服出了门，他在半山腰的岔路纠结了很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踏进那个小屋问个究竟，没想到犹豫的时间太久，反而被起夜的其他岛民看到了，马青云只好打个“哈哈”悻悻折返。 可他最后还是进去了那小屋，一夜没有出来。 这事儿最后还是捅到了蓝老爷子那里。 除了这父子俩，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青云更加沉默，蓝老爷子却像遭受到了什么打击，再也没有之前的精气神了，整个岛笼罩了一层怨气。 直到蓝青峰学成归来。 当蓝青峰得知黄晓姝被这样对待多年时，自然是气愤难平，刚回来那几天，蓝家总是能传出激烈的吵骂声。 可最后，蓝青峰还是妥协了。 他搬到了天普市去住，并且开始在医院班，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蓝鸟岛。 后面发生的事，老徐也都知道了。 接连去蓝鸟岛zi shā的女孩，医院频繁出现医疗事故，最后转手，蓝青峰转了行，现在已经成了平州市的知名企业家。 ** 老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正在等待蓝青峰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个年男人颤颤巍巍的从茶几下面，翻出了一盒没有拆封的烟，撕了几遍都没撕开包装。 “我有。”老徐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递给了蓝青峰，又帮他点了火。 吐了几口烟雾后，蓝青峰才算彻底平静下来。 “黄晓姝是黄娜婷的母亲吧。”老徐从资料里找出一张照片，看起来是个很有姿色的女人，长相远远年龄年轻许多，“为什么你管他叫魔女？” “我恨那个岛！”蓝青峰突然夺过照片，把显像那一面扣在了桌。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们已经联系当地警方了，黄晓姝前段时候去了天普市治疗，根据记录她自己又回到岛了，所有的一切等我们到了岛，自然该知道了。” “晚了”蓝青峰苦笑几声，“来不及了。” “什么？” “江一是我的血脉，她已经达成所愿了，不然她不会杀掉那孩子的。”蓝青峰含糊不清的咕哝着，“晚了，晚了啊她会报复我们全家的” “蓝青峰，你要是在这样，我也帮不了你了，山洞里的白骨，祭典被砍掉的头，还有死在你老房子的李小米，这是实打实的四条人命，还有那个叫蓝羽的家伙现在还下落不明！你如果不说，我也会盯死你的！我相信这些跟你绝对脱不了干系！” “我我真的不知道蓝羽是谁我也不认识李小米”蓝青峰眼神游离着否认。 根据老徐多年办案的直觉，他否认的，倒有可能是真的，但他碰都不敢碰的，基本可以板钉钉跟他有关系！ “李小米声称自己从蓝鸟岛逃出来的你知道吗？还有她一直说的诅咒，既然你说黄晓姝是魔女，还杀了江一什么的，难道李小米是给她的祭品？这个魔女下一步要开坛做法了吗？”老徐冷笑几声，看着这个男人。 “蓝青峰，你要是还有点残存的人性，捡重点说！什么发光的空气，你家事业凭空起来的，还有祭典魔女要再这么糊弄我，我看也别聊了。” “我说了你信吗？”蓝青峰抬起头，烟雾间的脸格外阴沉。 “为什么不信，我见过的匪夷所思的事情，恐怕你想的还要多！” 175.被困 渡轮几天三天没有来过了。 不但渡轮不来，连卖票的小亭子里，也几天没看到人了。 “我们被困了。” 从码头回来闵星瀚，终于能肯定这件事了，当告诉迎来的水晶和王宇灿时，得到的只有俩人不安的反馈。 他们像被岛的人不声不响禁锢了。除了一直留在那座旅馆里，靠里面的物资维持之外，别为他法。 “要不今天再去下面找人问问？”王宇灿不死心的提着建议，其实心里也明白，这么做没什么意义。 那晚诡异的祭典斩首之后，他们再也没见过相关的几个主事人，连喊号子的女人都找不到，更别提去救另一个祭品了。 试着去找岛主或者村长一类的管事人，却没有一个岛民愿意跟他们说话。 稍微在岛走一走，迎来的都是像监视一样的目光。 所有的气氛都非常令人难受，像大家都在等着有人一生下令后，好把这些外来人也献祭坛，生吞活剥。 “那电话还是打不通吗？老徐也没试着找找我们？”只能指望外援了，可是王宇灿得到的答案也是消极的，真有老徐的消息，闵星瀚还能不告诉他俩吗？ “不知道为什么，电话也没信号了。”闵星瀚话音刚落，水晶便沮丧的退回到不远处的椅子缩了起来。 “怎么了？” “我讨厌这个地方！”水晶愠怒的埋怨了一声。 “别着急，会想到办法的。”闵星瀚只好走过去，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你不知道！哥这不是魔物！” “那是什么？魔物你都不怕，会怕这些吗？”王宇灿也试着安慰水晶，忍不住想开个玩笑逗逗她，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我害怕的是人！这岛的人，哪一个不可怕？”水晶更生气了，“魔物害人是为了能进入人类世界，为了you huo人类堕落，把它们打回下层或者撕个粉碎好了！那人呢？他们杀害同族是为了什么？又为了进入谁的世界？我又能把他们怎么办？” 王宇灿哑口无言。 “你知道岛神是谁吗？有预言吗？”闵星瀚转头问王宇灿。 他只能继续摇头。 “关键时候又不灵了！”水晶许是为了发泄，忍不住把火又撒在了王宇灿身，被闵星瀚一个呵斥。 “水晶！立刻道歉！” “对不起！”水晶赌气的吼了一声，几步跑了楼，重重关了房门。 “你别生气，她这孩子这样。”闵星瀚只好再次替妹妹道歉。 “不她说的也没错啦。”王宇灿嘟囔几句，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空荡荡的大厅，只剩下闵星瀚一个人。 他其实也不太明白该怎么去界定这种情况，迄今为止没看到诡异的魔物作祟，但这岛的民众，简直个个都胜似恶鬼。 闵星瀚犹豫再三，决定再次去那间一楼的户主房间看看，碰碰运气。 既然已经走投无路，也不用管那么多了。闵星瀚开始卯足力气翻箱倒柜起来。 想着也许黄娜婷家里会有有用的信息，或多或少能记录点岛怪的事情，果然，他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了一个了锁的小铁皮箱子。 三下五除二找工具撬开后，闵星瀚找到厚厚一沓纸，最底下还有一本泛黄的相册。 掀开相册往后看，并且不时把照片取出来看看背后有没有写字，闵星瀚得到了一些人物关系线。 黄娜婷的母亲黄晓姝是被收养的，岛原本的几个孩子关系都很好，还有几张难得的合照，全岛民的合照 一张张翻过，闵星瀚的眼神定格在了一张诡异的照片。 黄晓姝看起来也二十几岁，颇有姿色，端坐在小木屋的门口，脸却阴云密布。 整张照片散发着一股死色，仿佛人和屋子，都不像在活人的世界里。 这屋子分明是现在闵星瀚所在的旅馆，虽然经过一些改造，不过还是很容易能认出来。 闵星瀚在意的是年轻时的黄晓姝，和那晚高台亢奋的女人，竟然如此相似。虽然离得很远，光源也不太足，但他还是觉得越看越像一个人。 闵星瀚见过黄娜婷的母亲照片，不过，那是在族谱已经三四十岁的黄母，脸的皱纹干枯的像一道道沟渠，眼神看起来又呆滞又苦涩，别说四十岁，哪怕说六十岁都有人相信。 可那晚的祭典，女人犹如用了什么回春邪术，不管状态和身姿，根本是个年轻女孩无疑 闵星瀚把这张照片紧紧的捏在手里，继续往后翻，下面紧接着是另一幢房子，算年代久远，看起来也非常气魄，一层三层小楼，每一层有六个房间，前面似乎还有个大院子，种了几棵大树，再往前是一扇紧闭的大门。 能在海岛有这么一座还能称得府邸的大宅，肯定不是普通岛民住得起的。 “这是谁家啊”王宇灿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了闵星瀚一跳。 “你怎么不声不响的下来了，好歹喊我一声啊！” “我还以为下面遭灾了呢，动静那么大”王宇灿蹑手蹑脚的溜了过来，“这房子我看着面熟。” “哦？你怎么面熟了，你来过？” 王宇灿把食指指向了小楼三层房间外走廊，因为激动，他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女女人” “哪有女人”闵星瀚皱起了眉头，仔细把照片拿出来端详，并没看到什么人影。 “卷宗，卷宗呀！”王宇灿抓着闵星瀚的手来回摇起来，“卷宗！” “你慢慢说！” “zi shā的女人，蓝鸟岛跳海那些女人，记得吗？！” “我看卷宗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些异象是那些女人走过一个医院走廊，最后进入尽头的房间我告诉过你和老徐的！” “是有这么件事” “对！但不管是卷宗，还是后来老徐去查，都没发现过什么走廊和黑暗房间”王宇灿指着三层的走廊，一脸菜色的看着闵星瀚，“这家为什么三层修的跟下面两层完全不一样？为什么偏偏第三层修的这么白这么像我看到的那条走廊？” 也许，正因为那些女孩看到的是岛的月亮，才会像猫的尖爪一样，如是凶光 176.故人 月黑风高夜，伤人放火天。 偏偏是这样凶险的晚，才能来岛唯一的大宅一探究竟，毕竟白天眼线太多，生怕刚有点什么动作，被人黏。 三人摸黑溜到了墙边，水晶先敏捷的爬了树，跳去了墙头，灵巧的走了几个来回之后，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小黑猫这才轻轻叫了几声。 闵星瀚自然爬树什么的也不在话下。 那问题来了，王宇灿站在树底下，像死鱼挣扎似的扑腾了几次后，他彻底挣扎了。 “救我。”非常简单直白的两个字。 闵星瀚只好帮他打开了大门。 许是太久没开过了，每推一次都会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刺耳声音，虽然闵星瀚和外面的王宇灿已经极力的在挽救了，少不了还是在最后一次用劲儿时，发出了最响的一声。 在那一瞬间，水晶清清楚楚的看到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亮灯了。 “哥” “什么？”当闵星瀚顺着水晶的指引抬起头时，那里漆黑一片，没半点光。 甚至不多时，连不知道哪里路过的乌云都遮住了猫爪月。 “我明明看到了的呀！” “别吵别吵，大家千万别走散了，诸事小心。”闵星瀚只觉得身后的王宇灿死死的缠住了自己的胳膊，抖得像个筛糠。 “哪个你也是有能力的人吧” “我我我哪知道什么时候灵，什么时候不灵我不管啊，都得保护我。” 水晶翻了个白眼，又变成了灵巧的小黑猫，如鬼魅一般溜进了屋子，剩下的俩人随后跟。 宅子大堂里算借着一点微光，也能感受到有多破败。无处不在的发霉味道，诡异无的黑色倒影，这里不是鬼宅，也是死宅了。 闵星瀚小心擦了一点火来照路，地还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不小心躲着走的话一定会被绊倒。 水晶很快找到了楼梯，他们依次而，直接奔目的地三楼。 那个王宇灿称自己看到过的，和水晶说刚刚亮灯的诡异房间。 终于踏三楼走廊，每踏出一步，王宇灿都觉得自己像走在自己的梦里。 每一处感觉都对了那些女孩的经历，走廊尽头的房间像个黑洞，明知踏入的是不可预知的不幸，却还是要前行 闵星瀚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王宇灿和水晶，他的手已经压在了门把手。 像是告诉大家做好准备，然后，他用力的推开了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冷风，这房间的窗户正大开着，一个懒洋洋的人影正趴在窗户看向远处，而乌云已经缓缓飘走，月亮再次升起，那人看着的，正是zi shā崖。 闵星瀚慢慢伸出手，正准备做些什么时，那人却开口说话了。 “你左手边有开关，嫌暗的话打开是了。” 是男人的声音。 王宇灿迅速把手拍向左边的凸起，整个屋子亮起来。 窗边的人不是鬼，也没有很恐怖，他转过身来，是一张熟悉的脸。 “白伦”闵星瀚喊出了这个名字。 “给你们站台的姑娘找到了吗？”白伦轻飘飘的笑了，“肯定是没找到，不然，怎么大老远的要追到这里来？你们可真难缠。” “你早知道我们不是客户了”王宇灿喃喃的说。 “废话。”白伦往前走了几步，直接在书桌前坐下了。 这是一件书房，虽然也是一地狼藉，书本乱飞，到处还有被打碎的瓷片，但境况还是外面好了很多。 “江一是不是死了？”闵星瀚问道。 “啊，你们还去了那个山洞我想的要能干。” “你跟one什么关系？！黄娜婷和陈佳妮呢？!下一个献祭的人是谁？!黄晓姝呢？！” “慢点慢点，这么多问题我回答不过来的。”白伦挥挥手，示意气急败坏的王宇灿先坐下，“顺便看好你的猫，别来把我抓伤了，这岛可没有医生，更没有狂犬疫苗。” 他是看不到水晶的。 王宇灿只好先安抚他看起来更凶的小黑猫，然后跟闵星瀚在书桌对面的破沙发坐下了。 沙发算破败不堪，也能看出价值不菲，摸起来应该是真皮的。 白伦满意的看着两个人四下打量的目光，对他们的眼神相当满意。 “这房子破是破了点，可在当年来说，恐怕还能跟你们平州市区的有钱人相较一下呢！” “你是杀人的那个吧。”闵星瀚丝毫不接白伦的话茬，他眼神冷冷的盯着这个人。 从身形来看，白伦跟去斩首那个黑袍人非常像。 “我要说是的话，你现在抓我走吗？别搞笑了，你们真以为自己还出的去这个岛吗？”白伦的脸满是狰狞的笑意。 “原来是你！”王宇灿气冲冲的说道。 “那我要说不是我了，你有证据吗？” 王宇灿简直要被活活气死，他还想再掰扯几句什么，却被闵星瀚摁住了。 “不管是不是你，江一被斩首也跟你有关系吧，我们在你公司还发现了你给他订过机票酒店，”闵星瀚看着白伦，“为什么？” “不不是条好用的狗嘛，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让他跟踪，他跟踪，我让他杀人，他杀人，我让他去死，他当然也得去死。” “凭什么” “凭什么？当然凭我是他哥哥！”白伦突然提高音量，直接打断了王宇灿的小声咕哝。 俩人谁也不说话，只是略带震惊的看着白伦。 “不，确切的说，是他以为，我是他哥哥。”白伦像说笑话一样轻松，“那个傻子恐怕死都想不到吧！” 还是沉默，他们任凭白伦自顾自的说下去。 “这屋子，这房子，还有蓝家的财富，你们以为是怎么来的？天掉馅儿饼掉的吗？有这么好的事儿怎么不掉在我头！”白伦得意的一阵狂笑，“你们知道吗？这屋子以前可是祭坛，一，二，三，四，五，六” 白伦抬手一指窗外，zi shā崖在夜幕之下便只是一个弯弯的黑影。 “当年前后脚，有六个来蓝鸟岛跳崖zi shā的女人，听说过吗？” 177.孽缘 蓝家的颓势不是突然出现的。 频繁出问题的药品，需要掩盖的医疗事故，还有蓝老爷子的同窗突然消失了。 虽然一开始没有闹大，但惴惴不安的蓝老爷子还是明白那些自天而来的免费馅儿饼，已经掉完了，现在大家只能等着饿死。 某天晚，他也独自去了半山腰的小木屋。 那时候，黄晓姝正像一缕幽魂一样痴痴的坐在大厅的黑暗里，推门而进来去的光源附在这个人身，她的容颜仿若四十岁的女人。 而一起长大的蓝青峰还不到三十岁，正在蓝家医院做主治大夫。 “说吧，怎么回事。”蓝老爷子关了门，这女人动也不动，连呼吸都很微弱，不知道的还以为快要死了。 “说啊！”蓝老爷子提高了音量，黄晓姝却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理都懒得理。 蓝老爷子几步奔到了黄晓姝面前，用力抓起了她的头发。 “我看你是不想走了！” “呵”黄晓姝冷哼一声，蹦出一抹冷笑，“你也没打算放我走吧。” “没道理啊，难道谁去把它挖出来了？不可能不可能” “谁还能去挖呢？你费了这么大力气，拉来了古树，编造了谎言谁敢呢？”黄晓姝冷冷的瞪着略带惊慌的蓝老爷子，那人犹豫片刻，手这才抽了回来。 “那是怎么回事？你的法力怎么突然没有了？！” 自打从儿子那里知道黄晓姝的本事后，蓝老爷子立刻把她叫了过来，没想到这女人对自己的来龙去脉一概不交代，只一口咬定希望送出去念书的，是蓝青峰。 于是，蓝老爷子只能先将信将疑的按她的要求去办，顺便把这女人囚禁了起来。 没想到蓝家显赫的财富这么轻而易举的来了。 蓝老爷子慢慢的开始睡不着了，托了几层关系，他间接找到的一位得道高人，想求个安宁。 对方大概停了停情况，却始终不愿意指条明路。 “您倒是说啊，钱绝对不是问题，要多少我给多少，绝对不还价！” “我也算不出来这女人什么来路，不过啊，您这么关着她肯定不是好事儿，还是得放她走啊”高人一开始是劝的。 “那不行，我放她走了我这一大家子怎么办？再说，她当时跟我儿子说的十年之约，马到了，我非但不能放她走，还得把这十年之约延期！” “那这样吧”高人看了看决心已定的蓝老爷子，只好作罢，“你需要找一棵活了一甲子的树，还得带点火性” 高人的意思是，这女人不是神仙，是妖怪，总之一定是有点法力的。 老这么让她照顾，却不给供奉，早晚要出反噬，想化解的话，不如干脆替她当年埋下的东西做个祭坛，并且给一个神仙的名号，年年供。 而且，按高人的要求种树，也可以牢牢的困住她的东西，只要她拿不到东西，这女人自然更是化成灰也跑不了了。 蓝老爷子立刻采纳了这方法，又大老远的去运树，又给岛民编故事，久而久之，那棵古树也顺理成章的成了蓝鸟岛岛神，还每年开祭典来供奉，祈求岛民都能享福。 岛民的日子也确实顺风顺水，大家根本不用打鱼种田，指靠着蓝家这棵大树，谁家会没有好日子过呢？ 黄晓姝这么被囚禁在山腰，十年之约期限早已经过了，到现在都见不到蓝青峰的人，离开更是痴心妄想 “我们可以商量啊，晓姝，再说，这些年我也没亏待你啊，那些供奉你不都收了嘛到底是哪里的问题？你告诉我啊！”蓝老爷子换了副态度，苦苦哀求，可黄晓姝却再也不开口了。 还没等他第二次揪起黄晓姝的头发给她一耳光，外面传来了巨大的骚动，回头一看，窗户正反射着层层火光，紧接着在外面大喊蓝老爷子的名字。 没有许可，岛民谁也不敢擅闯黄晓姝的房子，如果不是事态紧急，恐怕连外面那条小路都没人敢走。 “我等会再跟你算账！”蓝老爷子扔下了黄晓姝。 匆匆拉开门，是几张惊恐的脸。 “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慢慢说！” “有人有人要伤害岛神！” “什么？！” “有人在砍树！” 蓝老爷子听明白了，大晚有人拎了把斧头了山，对着古树直接砍了下去，幸好及时被人发现，人已经抓住了。 “谁这么大胆？！” “是青云” 几个人唯唯诺诺的吐出了那个名字。 马青云是蓝老爷子的养子，怎么着也算半个蓝家人，没人敢处置。只能先绑了，再等蓝老爷子来定夺。 “人呢？！” “在岛长家” 蓝老爷子把身后的门一锁，急匆匆的往岛长家赶去。 门口乌泱泱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都举着火把等在门外，见蓝老爷子来了，自动闪到两边，给他腾出了一条路。 踏过岛长家的高门槛，里面正围坐这几个古稀老人。马青云双手反绑，正跪在他们央，身全是尘土，脸也带着伤，明显刚经历了一场恶斗。 “来了”岛长看了眼蓝老爷子，“说说吧。” “蓝老爷子，这青云可是您家的孩子，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呀？！” “这怕不是已经惹了岛神了吧，您可是请神来的人，您说说，这接下来要怎么做啊？” 老人们七嘴八舌的絮叨起来，外面的骚动又开始了。 本来还在熟睡的人不停的醒来，都往这边赶，过不了多长时间，全岛的人都会聚集到这里来。 “青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蓝老爷子也不知道，他只能问当事人。 “为什么？您不是最清楚吗？”马青云吐了一口血沫，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神凶狠的像头野兽。 “我？我怎么会让你去砍树？！” “一颗破树，砍了怎么了！”马青云突然狂笑起来，“爸！您坏事做尽，也真不怕哪天出门，被一道雷活活劈死啊！” 蓝老爷子半晌无话。 虽然全村人都知道，马青云名义早是自己的义子，可平日里，他跟大家对自己的称呼没什么不同。 这声“爸”，是蓝老爷子第一次听到。 178.诱饵 “你们都出去，我要单独问他！”蓝老爷子大喝一声，几个老人虽然满脸不情愿，也还是迫于无奈退了出去。 他转身把房门锁紧，诺大一间屋子，只有头顶悬挂的一枚晃晃悠悠的吊灯，微弱的光线也变得摇摆不定起来。 灯下，只剩他们父子两人。 “你刚刚叫我什么？”蓝老爷子沉默良久，谨慎的开了口。 “我叫你爸！”马青云竟然站了起来，个子高过蓝老爷子一个头，颇具压迫感，“你是不是到死都不愿意认我？嫌我这个私生子丢人是不是？” “你你听谁说的？！” “都是你的儿子，怎么命运那么不公平呢？青峰！从小衔着金钥匙出生！我，生下来不知道爹在哪里，只有我妈把我辛苦拉扯大，他浑浑噩噩长大，字都认不得几个，到头来你要送出去读书的还是他为什么？为什么啊！” “这些都是谁骗你的！根本没有的事，我可怜你们家” “你闭嘴！”马青云受够了这种欺骗，直接打断了这种苍白无力的辩解，“是，你是对我们家好，对我妈好，我应该知足本来不是我的，我也不该奢望，你不愿意认我也好，不让我入蓝家的籍也好，我都不该怪你” 蓝老爷子眼见他逐渐平复下去，紧张感已经消失了。他要琢磨一个稳当的借口，先骗过这孩子，至于这身世是谁泄露出去的，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可是你们全家的富贵，都是拜我所赐，你还这么对我，怎么这么心安理得？！” “你在胡说些什么！” “黄晓姝！是吧！这不都是黄晓姝给的吗？！” “你”蓝老爷子大惊失色，这件事可“身世之谜”重要多了。 “你囚禁着黄晓姝，到处撒播她得病了需要隔离的谣言，不让她离开岛，不是怕现在这一切都消失吗？”马青云轻蔑的看着越说越抽搐的蓝老爷子，这个受人敬仰的人此刻早已没了主心骨，“黄晓姝帮的人本该是我！” “你你瞎说！” “我瞎说？！要不是你养出来的那个撒谎成性的好儿子骗她，这些东西不都该是我的吗？”马青云步步紧逼，气势太强，竟然直接把蓝老爷子顶的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 “你说什么？” “怎么？蓝青峰没告诉你？难不成你以为是你儿子魅力太足，连魔女神女都要忍不住倒贴？！活出性命把黄晓姝从深海救来的明明是我！蓝青峰那个狗崽子会有用吗？啊！？黄晓姝该报答的是我！是我！” 蓝老爷子到现在，才终于明白事情的原委了。 是啊，蓝青峰估计自己都不知道，当年一个顺嘴撒的谎，竟然埋下了这十几年的祸端 “我前天晚去见了晓姝，你应该也知道，岛的人全是你的耳目，要按照平日里，你早该冲到我家，把我臭骂一顿问我怎么了，可是我等了你两天你都没来，是不是您的豪门梦要碎了？” “你！你到底干了什么？！” “呵，我等着您问呢！我啊！把黄晓姝给办了！” 蓝老爷子紧闭着双眼，一口气差点没提来。 马青云对他这种表情太满意了，仿佛全身没个毛孔都舒展开了般的顺畅。 发生这样的事本不是他本意，可黄晓姝真的像魔女，一步一步的you huo他走到这地步 一开始，他是真的想趁晚去救人。 既然当年把黄晓姝带蓝鸟岛的是他，那他得担起责任来，再把这女人救出去。 可当他潜入那座木屋时，被衰老无的黄晓姝吓到了。 岛的人差不多十几年没见过这姑娘了，包括马青云。明明当年几个孩子一起长大，现在的黄晓姝看起来宛如一个年逾六十的老太太。 马青云苦苦追问黄晓姝到底发生了什么，从俩人一来一往的对话里，他才知道当年事的始末。 “对不起”黄晓姝潸然泪下，到头来，自己非但信错了人，还白白把自己搞到这个地步。 “算了，我救你走吧，我借了船锁在码头，还给你准备了点钱。背着你到船，走快点的话一个小时，再划船带你到天普市，天亮之前你肯定能逃出去。” 黄晓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未置可否。 “晓姝，我能力有限，也能帮你到这个地步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 “什么？”马青云有点意外。 “本来这一切都应该是你的你为什么不生气？”黄晓姝指的，自然是蓝青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 “我生什么气啊，再怎么样人家青峰，毕竟是蓝老爷的独生子，算没有你，人家也肯定” “你也是。” “什么？！” “我说，你也是蓝家的孩子。”黄晓姝从这一刻起说的字字句句，都既具有煽动性。 一个身世的故事说完，早已引的马青云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了。 “他为什么不认我？！” “这一家人，都背信弃义，自顾自己”黄晓姝突然一个用力，紧紧用双手勾住了马青云的脖子。 “晓姝你要干什么啊！”马青云试着挣脱，没想到黄晓姝的力气却出的大。 “让我来报答你吧。” “你疯了吧！你听好，我什么都不要了，咱们快点逃吧，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十年契约早过了，蓝家生意颓败是早晚的事，你想办法让蓝青峰把我的东西挖出来，”黄晓姝在马青云耳边轻轻下命令，“这样，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我挖不行吗？你那么想要，我去挖出来给你” “不行！一旦你碰了，那东西会碎掉我会变成普通人，会重回到我们相遇的那个时间会一辈子囚在你们的世界，会老还会死” “晓姝” “你看着我！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吗？你不想离开岛吗？你不想把这混账父亲踩在脚下吗？还有你可怜的妈妈，辛苦了一辈子，不想让她有好日子过吗？她明年会生病，会病的很严重，很快会死！” 179.祭祀 黄晓姝实在高估了马青云的魄力，一个这辈子还没讨着过媳妇的，大脑空空的渔夫，算年轻时候读过点书，也早被贫穷和生活的磨难磨没了。 这个窝囊废在一夜/云/雨后，竟然满脑子想的是把东西挖出来，这样好跟重回年轻，而且已经成为凡人的黄晓姝结婚。 如果说蓝家的日子像在走钢索，既然已经去了，除非已经无力回天，再摔个粉身碎骨，不然蓝老爷子绝对不允许自己放弃。 他迅速关起了马青云，然后又去找了那位曾经求助过的高人。 “我帮不了你了，你回去吧。”高人摇摇头，已经准备直接往外轰人了。 “您一定得帮我啊，钱不是问题！要多少我都给！绝对不还价！”蓝老爷子苦苦哀求。 “她当年答应帮你们十年，这早过了期限了，除非她能重新再跟你家达成新契约。不然的话你也看到了，你扣着她东西，只能等她越来越衰弱，最后早晚都是个死。” “您之前不是说供奉有用吗？” “这不越来越没用了吗？你还是放她走吧。” “实不相瞒还有这么一件事”蓝老爷子非常为难的把马青云的事也说了，“他给我闯了这么大的祸，人我是留不得了，实在不行，我用他的命去跟她谈条件，您觉得有用吗？” “这可是你亲儿子” “别说青云了，青峰我也是舍得的！这两个孩子一个一个不争气，有了黄晓姝，我还怕没孩子？！”蓝老爷子眼睛一眯，凶光毕现。 “行吧你话都到这份了，那我可以引个路子不过，这招非常凶，早晚会反噬，你可不要后悔。” “您说！”蓝老爷子把一沓厚厚的钞票塞到了高人手。 “我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既然能报恩，也吃供奉，那路子说到底都是一样的你再给点更好的贡品是了。” “给钱？” “女人。” “仙人，我这不太懂啊” “拿活人献祭。”高人叹了口气，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蓝老爷子又塞了一沓钱。 “她应该是走投无路了，竟然让自己失了贞。自古不管是神仙还是妖魔，跟人类私通都没有好结果，你干脆趁机把她拖下来，让她以后算拿到了东西，也走不了。” “怎么做？” “找六个干净的女人，把她们的血涂在树，这样，好顺着死死缠着她东西的树根输血进去，然后再把女人们杀掉黄晓姝不但身有了业障，东西也被污染，想走都走不了了。” “可是我之前也供奉过，她身不早该有业障了吗” “人跟那些鸡鸭畜生哪能一样！到时候你算把东西还给她，她也无处可回了。”高人眼见蓝老爷子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再劝你一遍，这招会反噬，早晚会伤到你头。” “那到时候我再来，求您给我方法！”蓝老爷子根本听不进去了，他拼了命的把口袋里的钱全拿出来堆在桌，“您放心，这点肯定不够，您先拿着喝茶，我过几天再送一次，这以后还得仰仗您呢！” “钱你都带走吧，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高人摇摇头，表示不要钱了，可蓝老爷子哪管这些，他又鞠了几个躬，空手走出了这里。 蓝老爷子很快有了计划，可他不准备告诉别人，包括蓝青峰。 来来往往的病人多得是年轻的姑娘。 那些跟家里有矛盾的，家底不硬的，方便处理的目标像放在一个缸里的大米，他随便舀起来都是合适的。 他只需要定下六个目标行。 接下来，还需要三个人。 一个男人，有点力气，能搬动女人。 一个导游，负责照料女人们生活起居， 一个放哨和报信的。 这三个人里，后两个最好也是女人，较容易控制 蓝老爷子很快也选好了合适的三个岛民。 游手好闲的江明是唯一的男人，有钱能打发。 剩下的两个，则找了宋红和王丫丫的母亲。 这两个小姑娘从小跟青峰青云还有黄晓姝一起长大，只要许给孩子个好未来，母亲们能豁出命去。 先去改造囚禁黄晓姝的小木屋，摇身一变成了旅馆。 他是要让她清楚知道这些女孩用来做什么，不然不足以击垮她。 随后，蓝老爷子把黄晓姝锁进了一楼最大的房间，并叮嘱宋红的母亲负责接手这座旅馆，而且绝对不许看那房间，任凭发出任何声音都要装作没听到。 一切安排妥当后，便只用等女孩们掉入陷阱了。 果然，那些痴迷整容的女孩一听说蓝鸟岛还有更好，更便宜的服务后，很快被说动了。 她们没有跟家里人提起，任性的离家出走，一个人到了岛。 接应的江明把她们送进了宋母照料的旅馆，吃下了放了药的饭菜后，把她们折磨到虚弱后，江明再把她们带去蓝家大宅的三楼。 迷迷糊糊的姑娘们这么走入了那个黑暗的房间。 被抽走大量的鲜血，再被灌入安定，带悬崖后，王丫丫的母亲负责在树涂血，而蓝老爷子和江明，则一起把女孩推下山崖。 做第一次的时候，岛的人还能说不知道。 可第二次，第三次岛民们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事，蓝老爷子索性把话说开了，这么做不都是为了整个岛的人吗？ 蓝家垮了，大家都没饭吃，没有人感有异议。 到第五次，第六次的时候，这俨然成了一场活人祭祀的祭典，不再是两个人偷偷摸摸的杀人，而是整个蓝鸟岛公开的处刑！ 自始至终，作为主角的黄晓姝都没有说过半个字。 也许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反抗也是徒劳。 当六个女孩全部死亡后，黄晓姝变年轻了。 蓝老爷子终于打开那扇紧锁的门，里面的小姑娘竟然恢复到了符合年龄的容貌。 可是笑容很快僵住了，黄晓姝的肚子隆起，她有了孩子。 180.白骨 故事不知道将没讲完，但白伦停住了。 乌云再次遮了过来，屋里的灯光同时开始闪烁，一切都变得鬼气森森。 白伦的眼神里满是yu wàng，他恋恋不舍的抚摸胳膊下面的椅子扶手，虽然这张原本属于蓝家的老板椅已经破烂不堪，但白伦还是非常满足。 “这岛有你的位置吗？”闵星瀚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在这样的气氛下犹如bi shou，像要划开一切迷雾。 “当然有，不然我回来了干什么？” “原来你早知道自己的身世了。”王宇灿说道。 “是啊，不然，我费那么多力气，带那两个贱女人回来干什么！”白伦突然笑起来，是非常诡异的表情了。 “那你还骗黄娜婷干什么？！” “当然因为我需要她啊！没有她，这祭典可收不了场了”白伦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王宇灿不由自主的身子往后倾，被水晶顶住了。 这小黑猫一直躲在王宇灿身后，正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你们还想知道什么？哦，孩子是吧，那些从蓝鸟岛跑出去的孩子确实有的，因为我是里面的一个，”白伦终于停下了脚步，“但我和他们可不一样，我可是清清楚楚记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 明知道有反噬，还要义无反顾的送了六条人命。 虽然行动的时候确实害怕过，也心虚过，但是当蓝家的事业终于迎来转机后，这一切自然都很值得了。 当年的同窗失踪多日后又出现了，第一次，他让蓝家踏出蓝鸟岛，这一次，他则带来了平州市的机会。 “我们的事业都在天普市，怎么说走走啊？”蓝老爷子当然不舍得。 “这算什么小苍蝇肉，而且现在出了这么多篓子，不如早点止损。我向你保证，平州市那边的机会更大！” “我我再考虑考虑吧” “你还考虑什么！我这机会也是前几天才突然出现的，我可告诉你啊，稍纵即逝！” 蓝老爷子犹豫归犹豫，但他还是自认“天命不可违”，纵使黄晓姝怎么也不肯说到底是不是她的能力使然，对蓝老爷子来说，怎么都没有退路了 他带着蓝青峰先去平州市探了探路，原来是老本行--卖保健品。 这还不是顺风顺水？天赐的良机？ 于是，天普保健公司很快注册下来了。 同年，蓝青峰还结了婚，对方是别人介绍的一个平州市的护士。 蓝老爷子本应该高兴才对，可儿子结婚没多久，他发现了问题。 蓝青峰似乎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的老婆。 天天借口到天普市出差，接连几个月的不回来。算偶尔到平州市，也宁肯去住酒店。 这新娶回来的儿媳妇万般无奈，只能天天来自己跟前告状。 蓝老爷子一直想跟儿子谈一谈。 理论来说，他应该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可自打蓝鸟岛zi shā的案子传开后，儿子的脸色愈加冷漠，他似乎刻意的躲避着蓝家的一切。 问题这么一直僵持下去，可脾气火爆的媳妇可不想这么忍气吞声。 她当时已经有了老公外遇的直觉，而那个第三者十有**躲在天普市。于是忍不下去的她，终于拎起行李，独自一人去抓人了。 蓝老爷子也怕过那些报应说，他不敢坐飞机，怕坠，不敢在下雨天出门，怕被砸死，可他不知道，真正的反噬从来都是顺理成章，哪有一道雷凭空出现把人劈死的。 蓝家的儿媳妇抓小三没抓到，却遇到了在医院里频繁出现的马青云。 黄娜婷从小身体不好，虽然蓝老爷子根本不管黄家母女的死活，但蓝青峰一直在偷偷接济。 而负责拿药的是这个黄娜婷没有名分的父亲。 两个人冥冥之相遇了，马青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这女人骗岛，还把她安排在了黄晓姝的那个“假旅馆”里。 许是报复的种子一开始在俩人心里埋下了，许是黄晓姝又开始蛊惑人心，许是真的酒醉头，总之马青云这个怂人竟然又跟这个女人滚在了一起。 一个为了报复不爱自己的老公，一个为了对小时候拿走的一切的那个人泄愤，谁也没有责怪谁。 * 听完这一段，王宇灿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个女人再也没有离开南鸟岛，对不对？”闵星瀚已经差不多猜到了这一对野鸳鸯的结局，“你既然安排了祭典，也肯定知道山洞的位置，甚至知道那个山洞能一直通向悬崖下面” “你们竟然还查到了这个吗？”白伦冷笑起来，“有点本事。” “我发现了两具白骨，一个体型高大，一个娇小，是他们俩吗？” 白伦冷哼几声，算是默认了。 “谁杀的人？蓝青峰？” “那个脓包现在还躲在平州市不敢回来，杀人？呵，他怕是连鸡都不敢杀吧”白伦说起蓝家的人，满是不屑。 “那还是大家长吧岛民报信，大家长回来处置家法，这庶出的儿子三天两头找事，怕是再也留不住了。”闵星瀚似乎洞悉了一切。 “没错！他们躲在悬崖下的山洞里好几天，那时候山洞之间还没有被凿开，他们下去了，没办法再出来” 没人回应，白伦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当然是相约一起寻死咯，男的杀了女的再zi shā，非常俗套的故事桥段，男的砸死了女人，自己却舍不得死。”白伦顿了顿，突然狂笑起来。 “你笑什么，疯疯傻傻的”王宇灿终于没忍住嘲讽了几句，白伦只是斜看了他一眼，似乎并没放在心。 “行了白伦，要说什么快说吧。”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报应咯，那棵古树成了黄晓姝接受供奉的替身，早已经成精了，下面的树根怕是能把悬崖包裹起来了，男人最后是饿死的，他和女人的血一起被土地吸收，又输给了树根，新一轮的供奉也重新开始了。” “再找六个女人？” “那女人死的时候怀孕了，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吧，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还会有小孩逃岛了？你以为到了这个时候，如果需要六个孩子的话，蓝家那个老东西还会舍不得下手吗？“ 181.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白伦，你到底是谁？！”闵星瀚直接站了起来。进本站。 “别着急，既然来了，我会给安排个好座位给你们的。” “你明明之前也是祭品！凭什么你能主持祭典？！”王宇灿话音刚落，本来还得意洋洋的白伦脸色突然转阴，仿佛被人揭开了伤疤。 “你你懂个屁！” “我说错了吗？”王宇灿眯起眼睛仔细捕捉眼前这个人的影像，他身边一直缠绕着不清楚来历的黑色雾气，虽然非常淡，可却逃不过本届artist的法眼，“你既然不是蓝家的人，更跟黄晓姝没关系，岛还剩下两个女孩，如果我没猜错，对应的是现在的李小米和陈佳妮，那你是哪来的？混进来凑数的野生祭品？” “你闭嘴！”白伦突然失态，下一步俨然要对王宇灿破口大骂。 “难道你会是那个一直没出现过的蓝羽？不对” “根本没有蓝羽！那是我骗那个傻女人的，根本没有！”白伦骂的更大声了。 “是你”王宇灿定定的看着白伦此刻的眼神，“一直折磨李小米的那个跟踪狂，是你吧” 此时的白伦已经癫狂，凭借记忆力的感知，王宇灿终于能锁定那个模糊的合影了。 “你最后还杀了她！” “我没杀她！是江一那个傻叉！我再三叮嘱他要把活着的李小米带到岛来，那可是珍贵的祭品！谁知道他哪一步搞错了，我赶到时他已经把李小米溺死在浴缸里了！” “所谓的死亡诅咒也是真的吗？”闵星瀚问道。 “当然不是，”白伦轻蔑的笑起来。 “那个女人疯成那个样子，她说的话谁会信呢？”白伦显然非常满意自己的成果。 “白伦，你做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什么？”闵星瀚已经把手放在了身后，随时准备发力好zhi fu这个疯子。 “为什么？当然是发家致富咯，蠢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要挣大钱，这么简单！”白伦冷笑几声，嘲讽起别人来，“我才不会像蓝青峰那么心软，要怪怪他当年放我们走吧！我既然命不该绝，现在也是该我富贵了！” “蓝青峰!” “没错，很惊讶吧！说白了，我们都是当年杀人者的孩子。李小米和陈佳妮对应的是她们两个帮凶母亲，还有江明” “可是江一不是江明的孩子！” “当然不是，因为江明的孩子是我！” 瞬间沉默，闵星瀚和王宇灿截止到现在，才算彻底明白了这座岛的种种纠葛。 “我是那王八蛋的亲生孩子，所以说这岛的人没一个好东西。知道要交出罪人的孩子供奉抵罪后，他是第一个同意的，正好懒得养我，干脆交给岛神弄死算了。”明明是很凄惨的事，可白伦讲述的口气并不可怜，“我从小不知道母亲是谁，许是他拐进来的什么可怜女人，跑掉了或是弄死了，谁知道呢！这家伙把我养在地下室里，要不是被蓝家老东西知道了，我怕是这辈子见不到天日了。” “所以这是第二次的规则当年跟那些女人的死有关系的凶手交出子嗣？”闵星瀚脸色非常难看，这说起来是全村人的共同犯罪啊！ “不”王宇灿突然开口了，“如果不愿意让孩子死，自己可以一命顶一命的” 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出zi shā崖面，高举着火把的狂热人群正在步步紧逼那几个家长的情形 “对，不过这个岛愿意为自己孩子死的大人，恐怕一个也没有吧！”白伦的口气里充满的鄙夷。 “你们不是收养的，你们本来是这岛的孩子” “没错！”白伦直接答复了王宇灿，“我们逃到了山洞里，白天小心的躲藏，晚出来偷食物，一直等机会成熟了，伺机逃跑。” “既然没有蓝羽，谁带你们跑的”王宇灿的语气起询问，更像自言自语，那个被很多人说过的小男孩到底是谁呢？ “当然是黄娜婷啊！她又不是祭品，无缘无故跟我们待在一起干什么？” 王宇灿和闵星瀚都愣住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直救孩子们山，领导孩子们的竟然是黄娜婷！ “那蓝青峰呢？他又是怎么救的你们？” “鬼知道这人是亏心事做多了，还是良心发现，大半夜的开着小艇想潜入岛，没想到正遇见在海滩推竹筏下海的我们，是他把我们带走的。” 蓝鸟岛的岛民们每晚巡山，检查海滩和码头，是要找出孩子所在地。 却没想到蓝青峰亲眼撞见孩子们在海边，而并没有向岛的人报信，还偷偷的把孩子们全救走了。 “那之后呢？” “他把我们分散到几个孤儿院，绕了好几层弯才挨个把我们送走，至于他为什么单单把黄娜婷还回去，我只能说，他可能傻了吧呵呵”白伦继续冷笑，“十多年后，我们还是会再重逢到这个岛，祭典重新开始，把血涂到树去，把尸体扔到海里去，晓姝阿姨会帮我的，她会帮我的” “白伦！你说什么？！这些事难道都是黄晓姝告诉你的？！”闵星瀚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为了追查身世，早来过蓝鸟岛，晓姝阿姨一眼认出我了，她把岛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了我，并且许诺我只要把她的东西挖出来，并且把祭典完成，她会帮我！”白伦又开始癫狂起来 “你们不知道，她是神！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我的公司一直被人搞，知道我三天两头被查，还知道我的公司快破产了还知道我养母会重病而死这些都是因为当年江明犯下的错！” “白伦你冷静点，这些都是人生常见的起落，跟黄晓姝没关系，她是在利用你！” “晓姝阿姨早说过，你们俩会想尽一切办法骗我！还说你是个邪灵！跟当年帮蓝家老东西的那个所谓高人，是一路人！”白伦指的分明是王宇灿。 王宇灿简直怒火烧，没见过这么横的脏东西，黄晓姝明明自己一身脏，竟然还有脸说别人？！ “行了，大白话扯完了，你小子别特么想跑了！”王宇灿的手凭空一划，一阵肉眼可见的风冲了过去，像绳索似的捆住了白伦。 “你干嘛要给白泽送礼呢”闵星瀚叹口气。 “啊？什么意思？” 果然一分钟后，空气绳索消失了。 “虽然没有了那个机器人奸细，但你造的东西白泽会回收啊！” 王宇灿皱起了眉头，他的头现在真的快要两个大了。 182.最后一块拼 徐言赫无奈的放下手电话，还是打不通。进本站。 已经赶去天普市的同事也表示，渡轮早停摆多日了，一时半会调不到船，大家正在努力想办法。 “晚了吧。”身后的蓝青峰长长吐出一口气，竟然非常释然。 “蓝青峰，你也别说风凉话，我劝你还是乖乖等着伏法吧！好好想想以后日子怎么熬才最重要！”老徐扫了一眼蓝青峰，他正晃荡着手的手铐，一点也不像要面对牢狱的犯人。 老徐越看越气。 “我说，你杀了你亲爸，还弄死了江明，你老说你爸的手脏心黑，你自己又好到哪去？”老徐听完蓝青峰的自白，漫漫长夜早已经过去了。 他也是没想到蓝青峰这么坦诚，甚至把尸体埋藏的地方也交代了。 “我不杀他们，祭典怎么停止呢？我父亲绝不善罢甘休，他到处找那些孩子们，为了把祭典完成，既然他不肯放过我的孩子，那别怪我了” 蓝青峰的表情非常平静，像他轻描淡写的说出，在自己父亲喝的水里先放了ān mián yào，再把他摁进浴缸一样平静。 蓝老爷子死了之后，蓝青峰迅速脱手医院，远远的搬走了，自此与蓝鸟岛一刀两断。 岛民们失去了头领，也失去了蓝家的供养，也自然没有了继续生活下去的条件 这些岛民哪里肯善罢甘休！ 他们大部分人都年事已高，而且不知道什么缘故，不是无法孕育后代，是小孩跑出岛后再也不回来，简直像被诅咒了一样。 老无所依的日子已经来了。 既然蓝老爷子死了，孩子也早跑光了，岛民只能把手里的刀挥向岛常驻的另外两个相关人，也是陈佳妮和李小米的生母。 刑讯逼供再处刑，妄图从她们口套出蓝青峰的下落，可岛外的事情，他们这种村妇怎么会知道呢？ 杀了这两人之后，岛民又轰开了蓝家的大宅，却发现对着满屋摆件，却根本辨别不了房子里东西的价值，更没办法变换成物资。 只能dǎ zá qiǎng泄愤。 蓝鸟岛的人一夜之间像疯了似的 而侥幸躲起来的江明躲过了自己的厄运，他趁岛民狂热的作案时，连滚带爬找了藏起来的小船，逃离了岛。 通过江明的信息传递，蓝青峰才知道原来岛的惨案还在继续，并且江明这次前来，也只为了寻求庇护的。 他思考了很久，如果真的要跟岛一刀两断，必须得把目标转移。 于是，他想到了自己手里的最后一个孩子。 “你帮我送走这最后一个孩子，做完之后，我们两清了。”蓝青峰把一封信给了江明。 “你这次别耍我了啊！你知不知道次为了帮你，我差点被那个疯女人捅死！”江明再次指了指自己腹部的伤口，“还非让我跟她结婚，结了婚还得帮她养孩子，我又不是你家的佣人！” 蓝青峰只能再次递过去厚厚的一个信封。 “真的是最后一次！这是定金。” “我不去！那岛的人都疯了，你这是让我送死！”江明绝对不会再踏入那个岛半步。 “那你帮我把这姑娘送岸立刻回来。” 江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蓝青峰那时对黄晓姝全是恨，如果一开始没有这个女人，岛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既然如此，那冤有头债有主吧！ 他在黄娜婷身放了一封自己伪造的父亲的临终信，并骗这个小姑娘这封信可以救自己的妈妈，然后让江明带着黄娜婷回岛了。 信说明了所有事情的起源，都在黄晓姝身，不管想要什么，都去求黄晓姝对了。 从此之后，蓝家和蓝鸟岛，两不相欠。 蓝青峰告诉江明，他希望这些安排能让黄家母女和岛民一起烂死在那个岛，江明表示自己明白了。 但江明没想到的是，岛民里，也包括自己。 收到信的岛民们果然迅速围住黄晓姝的家。 可蓝青峰还是低估了黄晓姝 “你们现在杀了我也没用，大不了我们一起死。”黄晓姝的脸在火把的映射下愈加妖邪，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极具煽动性。 “那你说怎么办！蓝家人都跑光了，现在蓝青峰还不管我们！我们这些老骨头都多少年没走出去了，哪找他去！” “我们很快会有钱的，虽然不多，如果大家吃的辛苦一点，这些钱勉强能撑几年，等我的孩子长大了，我会送她出去”黄晓姝摸了摸女儿的头，把她小心的往自己身后推了推。 “你以为我们傻吗？哪来的钱？！” “会有游客来。” “骗谁呢？哪来的游客？！” “从明天起，会有很多游客来，因为这些游客，天普市过来的渡轮会重新开启，我们用游客的钱去跟市区作交换，让那边送物资过来。” “真的会有游客吗？”岛民里响起了一个弱弱的质问。 “有没有，等到明天不知道了？”黄晓姝蹲下来，小声的让黄娜婷快点逃回房间里去，并且把门紧紧锁。 黄娜婷照办了，她扑到床，用厚厚的被子紧紧扣住自己的头。 “留着我的孩子吧，她将来长大后，会一个一个的把那些孩子都带回来，我们再一个一个的杀掉，这样祭典完成了，你们的好日子，还会回来的” “你真的没骗我们？” “那你们也可以现在杀了我啊。” 这是黄晓姝给的出路。 又坏又怂的岛民默许了。毕竟坏归坏，这些人还占了一个怂。 而另一边，哼着小曲回去找蓝青峰要钱的江明，刚踏进他的家里，被打晕了，从此便再也没醒过来，也再也没人见过他。 算没有二十三岁的诅咒，这些孩子从一开始无法摆脱蓝鸟岛，冥冥之的命运之绳，会紧紧的把大家绑缚在一起，从他们的父母辈，一直延伸到子女 一切的一切，皆因为那天在海滩，一个少年无意间救助了一位海飘来的少女，而没人知道少女，到底从何而来，本来又要去往何处 183.祭典再起 “放开我！”白伦拼命的挣扎，却没有什么用。 绳子是水晶之前从蓝家破宅子里找到的，旧是旧了点，不过多捆几次一样管用。 现在她又下去巡视蓝家大宅了。 “喂！陈佳妮和黄娜婷在哪？”王宇灿蹲下来定定的看着白伦，试图逼问点什么。 “呸！”白伦直接吐了一口吐沫。 “王宇灿皱着眉头，有点嫌弃，还好刚刚自己躲的快，不然全得喷脸。 “旅馆里也没有，山洞里也没有，还有哪能藏人呢？” “白伦！你既然敢杀了江一，是不是东西已经被挖走了！”一直没开口的闵星瀚冷不防问了这么一句，“江一是蓝青峰的儿子，如果这招行得通的话，你骗他来取东西可太简单了！” “哼！” “嚯！你个小骗子！”王宇灿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似的地看着白伦，“江一怕不是一直把你当亲兄弟看待吧！所以才这么听你的话！” “是他傻！天天收蓝青峰的钱，却不认那是自己的爸爸！” “不对不对”闵星瀚连连摇头，“你在这里出现绝对不是偶然，总不能是等我们的吧” “哥！”水晶撕心裂肺的声音在楼下响起，还没等闵星瀚有所反应，水晶已经从外面冲了进来，“有个黑影一直在这楼里！我不熟悉房间结构，跟他缠了一会儿，反被他跑了！” “你在拖延时间！”闵星瀚的脸色很难看了。 这家伙极有可能本来在等别人，应该是被撞到了之后，那人跑回去通风报信了。 “你们到底在计划什么？！”闵星瀚直接拎起白伦的衣领子。 瞬间，白伦身后的窗户里，正映出zi shā崖被点亮了。 他没看错，数不清的火焰在崖飘摇，映衬着古树的轮廓更加可怕。 “来不及了。”白伦笑了。 闵星瀚扔下他往外跑，王宇灿和水晶紧随其后。 “来不及了，这个岛要完咯！”白伦的狂笑声在走廊里游走，不停发射出癫狂的回音。 山崖顶的岛民正在焦急的等待，摇曳的火焰正如他们的心情，狂躁不安，又兴奋。 一路往下看去，火把沿着山路铺开，几个还有力气的岛民正抬着两个竹筏赶来，面自然也坐着两个穿着黑袍，带着面具的人。 是所谓的祭品 动也不动，连求救声都没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神智，现在的他们，只是两具躯壳 拨开层层叠叠的树枝，穿着黑袍的人轻轻的向后摘下兜帽，那个年轻妖艳的女人已经等候多时。 “放在树下吧。”黄晓姝抬手指了指身后，她纤细白皙的胳膊又缩回到了黑袍里，她现在的年纪说是二十岁都有人相信。 两个竹筏一左一右，被稳稳的放在了指定的地点。 “请岛神！请岛神！请岛神！请岛神！”人群挥舞着火把，又开始肆意狂叫着。 “安静！安静！”黄晓姝挥了挥手，岛民服从命令般的静了下来。 “白伦呢？”黄晓姝转身问岛民，却没有得到答案。“谁知道白伦去哪里了？！” 又问了几遍，还是没有答案。 黄晓姝不太满意的把头转了回去。 “黄黄姐！白伦被抓了！”终于从树林里响起了一个惊慌失措的答案。 众人随之望去，一个气不接下气的岛民正朝山崖顶急急奔来，一边跑还一边喊。 “岛来了陌生人！他们控制住了白伦！还还有一只妖猫，一直在追着我咬！” 黄晓姝心里一沉。 “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祭典！谁能掌刀！！”黄晓姝高高举起了长刀，面对岛的人喊话，然而刚刚还狂热的人群没有一个人敢前。 是的，明明一岛的人都是懦夫！她还有什么好指望的！ “一群窝囊废！”黄晓姝不由分说的拔出了刀，三两步走到树下，朝着左边那个戴面具的人砍了下去。 许是女人的力气太小，再加手腕抖动，黄晓姝这一刀直直的砍到了对方的肩膀，那人像散了黄一样，立刻从盘坐的姿势倒地，血汩汩的向外涌出。 “废物！废物！”黄晓姝举起长刀，正准备再砍第二次。 不知道哪里出现的一只黑猫，突然凌空跃起，直接踩到了黄晓姝脸，给了她一爪子。 黄晓姝痛的捂住了脸，长刀应声落地了。 “你连亲生女儿都要杀吗？”黑猫跳回到来处，一个人影正站在那里。 黄晓姝从捂住脸的指缝间，看到了闵星瀚愤怒的脸。 她顾不得自己的疼了，迅速捡起地的刀，用力砍向地人的脖颈。 “不好！”闵星瀚想去救人，却为时已晚，血喷溅出来，正涂在古树。 “下面的人把白伦给我带来！”黄晓姝大声朝山下喊话，几个举着火把的黑影立刻摇曳着跑走了。 她挣扎着站起来，忍痛放下了手。 “你是谁？” “你再不住手，我烧了你的树！”闵星瀚手里突然燃起火焰，他还没来得及抛出，岛民们却骚动起来。 “火！火！”有人指着闵星瀚的手大叫，紧接着有人朝他跪下了。 “火神！火神！火神！火神！”跪拜的人越来越多，这场面超出了闵星瀚的想象。 “你们听好了，如果树被烧了，你们什么都没有了！”黄晓姝的声音有点抖，显然，她对闵星瀚有些畏惧，她正试图努力的控制住局势。 这话起了作用，一些人自动站在了树下，紧紧抱住了古树的树干。 “你烧啊，把我们一起烧死！”黄晓姝一边朝树下后退，一边躲进了护树的岛民里。 而下跪的岛民正朝闵星瀚跪拜着前行，其几个爬的快的，已经紧紧的抱住闵星瀚的大腿。 他之前面对的都是魔物，下手可以完全不留情，可现在眼前的这些人再疯魔，也不过是人类，能力完全施展不开。 闵星瀚只能拳打脚踢的试图挣脱出去，却无奈寡不敌众，被蝗虫一样的暴民紧紧的扣住了。 而连躲到树的水晶都快难逃魔掌了，岛民在下面疯狂的推树，要把水晶生生的逼下来。 “白伦来了！” 黄晓姝的脸终于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184.绊 “晓晓姝阿姨这是什么意思啊？！”被捆的死死的白伦，似乎也意识到大事不妙。 黄晓姝走到竹筏旁边，取下了一地血泊里的面具，那下面是陈佳妮眼睛睁的大大的，满是惊悚的脸，而且这张脸已经表情停滞了。 她脖子被砍掉一半，剩下的部门还黏连在躯干，连抽搐都没有，可见早已死去多时。 “晓姝阿姨！！！”白伦想要挣扎，却也被死死的扣住了。 只能任凭黄晓姝把面具罩在他的脸，完全遮盖 “黄晓姝！”闵星瀚的声音从蝗虫一样的岛民深处传来，“你到底要杀多少人？！” 没有回应，黄晓姝手里正握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到的短bi shou，已经用力chā jin了白伦的腹部。 岛民松开手，白伦摔了下来，全身弓成一只死虾。 “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啊你出来吧”黄晓姝绕着树来回的踱步，不停的把满手的血涂在了古树，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 却没有任何异的事情发生。 树下右边的竹筏，还坐着另一个祭品。黄晓姝重新拎起地的长刀，决然的朝那个人走去。 “黄晓姝！黄娜婷可是你的亲女儿！” 闵星瀚顾不得岛民的安全了，直接挥出火焰，好几个人的衣服已经烧着，这才让他们惊慌的逃开。 又一道火焰飞出，直接对着粗壮的古树树干而去，黄晓姝还没来得及反应，古树拦腰被斩了。 “不！！！！不要伤害我的孩子！！！！”黄晓姝先是气急败坏的大喊，继而恶狠狠的盯着闵星瀚，“我今天要你死在这里！” 闵星瀚根本不惧黄晓姝，他已经踹开了又一拨不要命的围来的岛民，并大声的让水晶先。 不多时，一只体型硕大的黑豹已经跳下了树，一路撕咬着村民，势如破竹的朝黄晓姝冲去。 当水晶快接近她时，诡异的事发生了，那棵古树突然挥动顶的树枝，死死的缠住了黑豹的四肢。 闵星瀚看见那古树被火焰劈开的地方汩汩向外流出蓝色的液体，质地非常像血 “孩子对不起啊，让你受伤了”黄晓姝爱抚的摸索着树干，仿佛那真的是她的孩子。 闵星瀚只觉得棘手，苦于不知道对方到底什么来历，他只觉得每次攻击都好像无效似的。 也只有这会儿，他才终于抽出一点空隙想到了，他们的artist不知道在哪里 虽然往山跑的时候，王宇灿因为体力不支，让他们兄妹俩先救人，可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他追来？ “王宇灿！你人呢！！！”闵星瀚大喊一声，却没人回应。 “给我杀了他！”黄晓姝一声令下，岛民又围了来，眼见古树显灵，领头几个脸已经带好了赴死的表情，任凭火怎么烧都不肯退缩。 闵星瀚真的快要崩溃了！ ** 王宇灿当然不是累死在半路了。 虽然他确实很累，走三步喘十次，但也不至于昏厥。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能爬到山顶去，当然是因为被缠住了。 有一个像咒怨里走出来的，全身散发着幽光的小屁孩，始终在隔着两三米外的地方跟着他，只要他一回头看，那小孩又马闪回到树后面躲藏起来。 “喂！你跟着我干什么！”王宇灿怒气冲冲的朝一棵树大喊，之前从没看见过，这怨灵是哪里冒出来的？ 并没有响应 “死小鬼！我告诉你，哥哥有个很厉害的朋友，你要再跟着我，我马喊我朋友下来，放火超度你啊！”王宇灿决定先威胁再劝解，“冤有头，债有主，你要么找害死你的人报仇，要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别跟着我了啊！” “aartist你终于看到我了”小鬼弱弱的声音从树后面传来。 “咦？你认识我？”王宇灿停下了奋力往爬的冲劲儿，“你是谁？” “你见过我的，忘记了吗？”小怨灵终于舍得出来了，他像是半透明的一种灵体，透过身体，甚至能看到后面的植物，发出的幽光微微有点偏冷蓝色，脸长得倒是和普通小男孩没什么差别，也不好看，也不难看。 王宇灿眯着眼睛看了大半天，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总不能是 他刚刚现造的吧 也不能啊！那样的话，不出几分钟会被白泽那个坏女人带走 “要不你给我点提示？会不会是我认识你妈妈？”王宇灿弱弱的试探着，自己还没结婚呢，可别凭空冒一个崽儿出来啊 “蓝羽，你见过我的” 小怨灵话音落下，这个名字犹如一把刺，梗在了王宇灿心口。 是的，他听过无数次这个名字，到底在哪里见到的呢？ 小怨灵又往前走了几步，王宇灿灵光一闪，终于想起来了 是在李小米的残存意识里！ “李小米！李小米在十字路口消失之前，回忆过洞穴里的情景，你是带她去山洞的那个蓝！”虽然半透明的灵体飘忽不定，让王宇灿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但现在跟当时的“预言”画面对后，这个小孩确实是感应到的李小米意识里那个 “不对啊！白伦明明说是被黄娜婷救的，那个山洞里根本没有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宇灿已经懵了。 “在帮他们逃离岛的时候，是我把他们的记忆清除了。” “啊为什么？不对，应该问，你是谁？”王宇灿挠挠头，他已经糊涂了。 “把我带走吧，artist” “你又不是魔物，我为什么要带你走？”王宇灿看着这个小孩，也外形怪了点，不过乖乖巧巧的，也不觉得会要害人，而且他都没有“预言”，更没办法鉴定为魔物了。 “我已经记不清楚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太累了，我想离开了”叫蓝羽的怪小孩又走近了几步，怯怯的看着王宇灿的手，犹豫再三，还是揪住了他的衣角。 “离开啊！飞鸟？！”王宇灿脑海里闪过了白泽的笑脸。 「有了翅膀，才能回到天去，飞鸟的后代们已经醒过来了，你们这次又要怎么做呢？是砍掉翅膀，还是拔光羽毛呢？”」 这是当时白泽的原话，而逃跑的江一也一直在说他们要回天去 “你们是天人？鸟族？神仙？到底是什么？” “不是离开，是请你杀了我，artist，拿走我的名字吧” 王宇灿真是受够这句话了！ 185.传说 王宇灿牵着蓝羽一步一步的朝山顶走去，虽然还有点距离，但已经能看到人群乱成一锅粥了。 火焰四处飞溅，驱赶不尽的岛民前仆后继的以肉身当盾，全然不顾自己的生死，高空被树枝来回拨弄摔打的是黑豹，任凭它可以撕开野兽，也对这软塌塌的kun bǎng没辙。 宛如一张诡异的图画，定格住了另一种人心。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站在树下，满眼恋爱的抚摸着那棵古树。 “喂！差不多得了，你这个虎狼妈。”王宇灿的声音并不大，本来也没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许是有心灵感应，黄晓姝突然看向了王宇灿手里的孩子，她也字字听的清清楚楚。 “孩子！我的孩子！”黄晓姝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却因为没走稳而绊倒了。但她显然很着急，还没完全站起来，半跪在地也要前行。 “我还以为是多菜鸡的魔物呢，无能到要去用老土的人类方式去杀人，没想到你们是失去了力量的神仙啊”王宇灿话还没说完，蓝羽已经直接躲到了王宇灿身后，他非常逃避看见黄晓姝。 如果不是王宇灿的要求，可能这孩子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孩子” “你别靠近了，再过来你孩子又要跑了！”王宇灿厉声呵斥，这话果然有效，黄晓姝最后止步在了两米之外。 “王宇灿！！”许是这声够大，被人群里压着的闵星瀚听见了，他简直气的肝疼，这人终于舍得来了！ “你放火嘛！烧死他们算了！反正你不烧死他们，今晚这疯女人也会弄死他们！早晚都是个死！”王宇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吆喝，闵星瀚气得要命。 许是激将法有用，一把火烧起来，这帮岛民又退开了，闵星瀚趁机逃到了王宇灿身旁。 看到小男孩，他也是小吃了一惊。 “这是谁？你造的？” “怎么可能！我能造这玩意儿白泽早拿走了！” “说的也是” 岛民还想往王宇灿身边聚集，被黄晓姝大骂几句制止了，于是又一副诡异的画面形成了。 一大群人虎视眈眈的挤在一起，像饿急了的野兽，正伺机冲去把这俩人撕成碎片。 闵星瀚终于腾出手来又丢了些火焰，把困住水晶的树枝烧断，小黑豹这才安全的落了下来，快速汇合。 “你刚刚说的到底什么意思？”闵星瀚又低头看了看躲起来的小男孩，“这不是魔物吗？怎么看都是吧！” “古代传说听过吗？”王宇灿自顾自的盯着黄晓姝，却对闵星瀚说话。 “什么传说？” “牛郎织女天仙配七仙女咯。” “听过。” “喏，给你介绍下，这是七仙女本人。”王宇灿抬手一指，确认了黄晓姝。 “什么？！”闵星瀚吃了一惊。 “虽然这传说有好多版本，不过讲的不都是差不多的事儿嘛，甭管是不是洗澡，也甭管男主是偷还是误捡，总之是扣了人家仙女的衣服不还，仙女只好嫁给男人，给他织布，给他生孩子。虽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仙女还是从没放弃寻找衣服，最后终于找回来，刚穿赶紧绝情的回娘家去了，什么孩子，什么相公，全都不要了。”王宇灿指了指身后，“这是被藏起来的那件衣服吧，是仙女你的羽衣” 黄晓姝没有说话，王宇灿只好追问了一句。 “我说的对吗？仙女？” 一滴眼泪划过，黄晓姝哭了。 “也是运气太背，随意相信了蓝青峰那个撒谎成性的渣男，还把羽衣交到了他手，以此为约。你明明辛辛苦苦的为蓝青峰撑起了一个家，赐予他们享不完的财富，不受报答也算了，还被他出卖给父亲，搞得你被永远困在这个岛，再也无法离开。” 闵星瀚也盯着黄晓姝，果然是一张怨气难平的脸。 “我们人类是这样啊！不管是砍掉翅膀，还是拔光羽毛，不管你是神仙还是鸟，我们都一样下得去手。”王宇灿小心的在身后试探，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后，还是把小蓝羽拽了出来，“家庭教育那么失败，你儿子早离家出走了，怎么当妈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闵星瀚用胳膊轻轻撞了撞王宇灿，他还是没太明白怎么回事。 “是蓝家那个老东西找的那个缺德精下的损招，拿处/女的血做引子，给仙女的羽衣结亲，用血祭祀妄图留下来羽衣，这样算蓝青峰哪天真帮她挖出来，也没用了。”王宇灿叹口气，继续说道，“不过做这种事情哪能只有一次呢？有了亲事，还得要孩子，这不紧跟着有了还要小孩血的事么？” “这孩子”闵星瀚有点对蓝羽犯怵，仿佛这小孩身此刻正粘着非常多的血一样。 “不是他。”王宇灿摇摇头，“十年之约一到，羽衣本该带着仙女回去的，可是迟迟等不到那个埋他的渣男来，这孩子自己跑了，成了这种样子。终日在这山游荡，无人看得见，更无处可去。”王宇灿的眼神突然有了怜悯，“明明仙女在树林外的木屋里，可却看不到他，听不见他，一直到今天” 所以王宇灿才会那么说 “呵呵”黄晓姝发出了一声冷哼。 “你笑什么？”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每天都在想他，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到他！这是我的孩子！如果真像你说的他在我旁边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你自己的选择吧，你的孩子不是那棵树吗？”王宇灿长长的叹了口气，指了指黄晓姝身后的古树，“你恨自己取不出被埋的羽衣，恨蓝青峰不守契约，恨蓝家人把你束缚这么多年，更为了报复还和人类生了孩子那棵树也确实是你的孩子啊” 黄晓姝回头看了看，那棵树现在一动也不动，还是和普通的古树无异。 “都要artist拿走名字，赐予名字，说到底不是为了结束或者重新开始吗？既然你们那么喜欢，本人把这棵树，正式命名为：仙女堕落后的恨意之树吧！” “这什么鬼名字”闵星瀚皱起了眉头。 “不喜欢啊，那你问问仙女，她更喜欢管自己的孩子叫什么？”王宇灿又看了看黄晓姝。 “还是说原名好？叫岛神” 186.神 “你与人类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黄娜婷，生父马青云，百分百的人类女性，”王宇灿眼神瞟向水晶，示意她找个机会去救树底下的那个祭品，“而另一个，是你的臆想和恨，接受了人类供奉后的新羽衣。 只不过这人类给你的羽衣，是为了把你永远困在蓝鸟岛的。” “那江一和白伦呢？江一为什么也说他是”闵星瀚问道。 “那我不知道了，得问她吧，还有白伦。”王宇灿再次看向了黄晓姝，“你应该是利用了白伦吧。” “需要我利用吗？”黄晓姝冷笑几声，“他岛之前知道了蓝鸟岛有岛神的事，八成是从江明那里听说的。” “所以，你骗他说把当年的孩子们集齐，这样能得到保佑什么的” 黄晓姝不吭声，显然是默认了王宇灿的答案。 “白伦告诉我他有帮手，后来我才知道是江一，蓝青峰的私生子竟然以为自己的父亲是江明，真是太好笑了！”黄晓姝像在说一个笑话。 “行了，仙女姐姐，你的孩子也见到了，别人的孩子，你也都杀光了。差不多得了吧，可以住手了” “你懂什么！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孩凭什么能站在道德制高点，对我说出这么云淡风轻的话？！我这些年受到的苦你经历过吗？！这岛的人，有一个对得起我吗？！”黄晓姝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本来支持着她的岛民们，听到这番话，却像突然想失去了方向。 她的身后传来了淅淅索索的讨论声。 “黄晓姝！你不是要帮我们嘛！”不知道哪个人在后面大声喊了一句。 黄晓姝愤怒的扭过头去。 “帮你们？我要拿你们全部人的脑袋，给我的孩子铺路！”黄晓姝抹了把眼泪站起身来。 她抬起手来左右挥动，似乎像指挥着什么东西，紧接着脚下的土地也开始来回晃动，甚至悬崖边缘，开始有小块的岩石往海里掉落。 “快跑啊！快跑啊！”刚刚看起来还团结一心的岛民们，瞬间垮了。 这群乌合之众们如沙子一般四处散落，疯狂的往山下逃去。 “还有最后一个”黄晓姝逆着人群流动的方向直接冲向树下的人。 “不好，快制止她！”王宇灿迅速看向了闵星瀚。 顾不得追问原因，闵星瀚和水晶迅速冲了去，一把扣住了疯狂的黄晓姝。 “她到底要干什么？”王宇灿低头看着始终没有反应的蓝羽。“为了回天去吗？” 蓝羽摇摇头。 “她回不去了，我也回不去了，她快死了，她死了，我也会跟着消失。” “什么！” “她所有的能力早交给了这棵树，目的是为了把蓝鸟岛拖到海底去。” “不行！”王宇灿也要冲过去时，这小孩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来不及了” “黄娜婷不是还没死吗？！” “黄娜婷从来都不是祭品。”蓝羽看了看那个祭品打扮的人，“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她打扮成这样不过当年要交付的祭品只是罪人们的孩子，马青云根本没参与” “可她也在山洞里啊！她” “她和我一起帮那些孩子逃生而已，她会没事的。” 脚下的土地晃动的更厉害了，连王宇灿都快要站不稳了。 “王宇灿，接下来要怎么做啊！”闵星瀚也发现扣住黄晓姝，是没有意义的，该有的崩塌地裂还在，像zhà dàn已经引爆，无法阻止了。 “artist，拿走我的名字吧！” “我为什么又要拿走你的名字啊！”王宇灿简直快要急死了。 “你应该知道，名字是束缚一切的根源吧，我受困于仙女的羽衣这个称谓，只能依附在仙女身活着，如果你能拿走这个，我便不用为她继续等了” “你是让我放你回去？！”王宇灿皱起眉头，这小孩也太精明了吧，要大难临头自己先飞？“算你想回天去，也要让我先把这事儿解决了吧，我能救你一定会救你的” “不是这样” “那是哪样”王宇灿基本已经下好先甩开小孩，去逼问黄晓姝的决定了，他甚至前脚都迈出去了 “我能阻止这一切！你还没明白吗？！我和她都要死了！死之前你让我阻止这一切吧！” 王宇灿终于明白了。 其实整个事情开始启动的那一刻，注定了结局。 “我送你的名字回去！” 王宇灿虚空在气流里轻轻一抓，很快造出了一盏孔明灯，然后迅速带着灯跑到闵星瀚身边。 “快点，让那个谁出来给我点火！” “谁？”闵星瀚皱起眉头。 “哎呀，不管了，你也行，反正你们俩是一体的，快点啊！一会白泽又要把东西收走了！” 闵星瀚迅速帮他点燃了这盏天灯。 俩人齐齐松手，灯已经飘然朝天空飞去了。 “但愿能骗过神仙，阿弥陀佛” “你又造假！”闵星瀚简直要气炸了，“总不是又要拿走那小孩名字吧！你怎么老干这事儿！” “你以为我想啊！” 王宇灿话音刚落，灯像是被什么力量钳制住，在半空突然不动了。 “跟你说不行”闵星瀚指着灯还没把话说完，那灯竟然原地炸了。 数不清的火焰碎片四处飘散，洋洋洒洒落在的这zi shā崖山，而与此同时，黄晓姝也停止了挣扎。 “怎么回事？”闵星瀚低头一看，黄晓姝的眼睛睁的大大了，把手指凑去试了试鼻息，已经没有气了。 “死了？！喂！蓝羽！”王宇灿再一转头，小孩已经不见了，而这座岛的晃动也停止了。 “搞搞定了？”王宇灿惊魂未定的站起来，而闵星瀚早已经去到树下，把祭品的面具拿了下来。 下面是黄娜婷的脸，身体还微微起伏晃动，虽然很微弱，但应该还没死。 “先走，这里还是太危险了。”闵星瀚一把搀扶起黄娜婷，王宇灿赶快过去帮忙，水晶则押后。 三人尽自己所能，飞速朝山下走去，远远的还能看到码头的海滩挤满了岛民，八成都在想办法逃走。 “呸！便宜他们了！”水晶突然变成了人形，恶狠狠的看那些岛民。 “水晶！”闵星瀚呵斥道。 “难道不是吗？我一点也不想救他们” 水晶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格拉格拉”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正被撕开。 三人再回头一看，在贴着水晶的脚后跟处，正出现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黝黑地缝，连带着后面的zi shā崖，似乎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正在往下坠。 几乎片刻间，这巨大的山崖如冰山沉没般生生落入海底，只留下一圈一圈的白色浪花。 古树，岛神，仙女，羽衣，还有一切的一切，全部被黑洞洞的大海抹平。 三人这么傻掉了，定定的看着这惊人的一幕，久久发不出声来 “这算完了吧”王宇灿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吞了几口口水，这才结结巴巴的咕哝出这么一句话。 突然一个火球从闵星瀚的身后横空飞了出去，如流星一般也跟着堕入深海，转瞬即逝。 “你怎么还乱丢东西！” “我没有！”闵星瀚也很疑惑，“我都没有使用能力啊？！” “着了”水晶指了指下面，一股火红的暖流正向涌来 海面起火了！ 像顺着已经布置好的引线，火焰迅速在海来回游走，竟然蔓延了好几米。 “好像树根啊”水晶不由自主的开了口。 没错，那下面火焰蔓延的方向像树根，一条一条，密密麻麻 “是你！”闵星瀚回头看着身后，哪里却空空如也，只有不知道哪里来的风轻轻吹过，似乎卷来了谁哀怨的哭声 而火焰被暗涌的海浪卷起后打散，有一些火星很快汇入水里，并且随之飘远，消失 而另一些火星，则慢慢的浮，让这本来凄凉的夜，变得有点流光溢彩起来 “仙女回家了吗？”水晶晃了晃哥哥的手。 “回了！”王宇灿狠狠的点点头，非常坚定的牵着水晶朝山下走去。 187.正儿八经的Ending（谢谢TEMPLE的月票！） 海终于传来了渡轮的声音，不过已经是在两天之后了。 据老徐说，先是花了很长时间联系船只，后来好不容易能出海了，又发现这海面一直有雾，总也找不对蓝鸟岛的方向。 像持续的鬼打墙。 总而言之，赶到的日期肯定是最快的了。 蓝青峰被带走的第二天死了，说是他趁厕所的时候，先是反锁了门，然后在洗手盆里放满了水，自己把自己溺死了。 至于李小米的案子，许是北区同事们四处张贴的线索征集起了作用，终于幸运的找到了一位目击者---一个不远处小区的老阿姨。 她那天晚夜班回家的时候，看到不省人事的李小米被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架着走过小巷。 她本以为是喝醉酒的姑娘，所以也没在意，这么跟俩人交错而过，却在男人身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在阿姨指认的那条路，警察调取到了监控，几经对应该是江一无疑。 只不过江一，白伦，陈佳妮的尸体，都随着zi shā崖的坠落而掉进了深海，几经搜索都没有找到。 简直像这几个孩子从未来过这世界一样。 而黄娜婷被送进了医院，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 “我才不要去看望她！”水晶一头扎进了沙发，再次反手用枕头捂住了头。 “没人让你去啊。”闵星瀚一边穿好衣服，一边准备出门。 “我也不去！”王宇灿刚从冰箱里摸出一瓶牛奶，边喝边趿拉着拖鞋从厨房走了出来。 “你确定？” “案子又不是我接的，私信也不是我发的，要收尾你去收尾！”王宇灿一屁股蹲在了沙发。 “也行吧，不过晚点我们要去写安魂书。” “怎么写？没法写吧都没有魔物的”王宇灿挠挠下巴，一脸疑惑的看向闵星瀚。 “不是你给的名字吗？【仙女堕落后的恨意之树】，忘记了吗？” “那颗树啊！” “它可不是神仙，还危害了人类，不是正好拿来写安魂书吗？” “你这不是骗层人嘛”王宇灿指着闵星瀚非常震惊，“那树也不是下层世界来的啊！你造假！” “你不也造假嘛！你这么写给张老师，没人知道的。”闵星瀚不由分说的打断了还想辩解的王宇灿，“好了，我要出门了。” 闵星瀚很快出了门。 “都是你！我哥学坏了。”水晶闷闷的吐槽声从枕头下面传来。 “你还有脸说，还不是为了你！”王宇灿真想敲这小屁孩一个脑瓜崩，不过想想自己又打不过她，还是算了。 “我哥走了吧！”水晶突然坐了起来，吓了王宇灿一跳。 “你要干什么？看电视吗？” “不呀，我要去找lucky。” “lucky？”王宇灿在脑海里拼命的搜索这个名字，突然灯泡被点亮了，“啊！那只八哥犬啊！你找那个小魔物干什么？” “什么小魔物，lucky可是我的小弟，我以后要罩着它。” “还小弟小姑娘怎么不学点儿好，开始混帮派做大哥了？”王宇灿撇撇嘴，又喝了一大口牛奶，眼看1l装的见了底，“诶~懒得跟你聊，我再拿一瓶去。” “你少喝点儿！那是我哥买给我的！” 水晶的抱怨没有丝毫回应，王宇灿竟然还关了厨房的门。 “不过话说回来经过次那事儿那个小八哥犬会不会被它主人咔嚓了啊”王宇灿心里莫名的有了一股愧疚之意，“应该不会吧” 他这算安慰自己了，转身又给自己开了一罐牛奶。 * 黄娜婷刚结完费用，正在拿回自己的证件和行李。 没人来接她出院，只能自己跑前跑后。 到了终于可以离开的日子，她却不知道之后自己该去哪里。 住院楼外面的阳光很刺眼，许是她太久没出来过了，眼睛被晃的根本睁不开。 这么在一片朦胧朝医院大门走去，恍惚间看见了熟人。 “是你？” 闵星瀚正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招呼她过去，除了几个零零散散散步的病人外，那里还刚好有一个很适合休息的长凳。 “我可没钱支付委托费，你也看到了。”黄娜婷倒是很坦然。 “我也不是来要钱的。”按照王宇灿的话说，有了白泽，简直像绑了长期饭票吧，他只要随便做点乱七八糟的东西送过去，白泽会付钱。 虽然闵星瀚很担心他这种做法。 “那你来干什么？不会真的这么好心，只是单纯来接我出院的吧？” “这是你口袋里的东西，可能是黄晓姝留下的，我托人要了回来，现在给你留个纪念吧。”闵星瀚递过去了一个信封。 黄娜婷小心的拆开，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照片。 虽然画面十分模糊，光线也不好，但还是能辨别出照片的，正是黄晓姝抱着襁褓里的婴儿，坐在木屋里的照片。 黄娜婷凝望着照片，久久无法言语，最后她还是很小心的把照片放回信封里。 “谢谢。” “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黄晓姝，也是你的生母，她要杀了你。”闵星瀚显然对她的表现有点疑惑，他还以为这个女人会迅速撕碎照片呢。 “她换做我是她，可能根本不会把我生出来吧。”黄娜婷长叹了一口气，“她很早把我送了出来，我算回去，也是被白伦骗回去的，可能你觉得我是一厢情愿，不过我不觉得她是真的想杀我。” “可说到底她还是让白伦做了这一切啊！” “为什么又要推到她身呢？怎么不能是白伦像蓝家人一样，强迫她做这一切呢？我的母亲说到底，不过是个普通人，她没有超能力，也会爱错人，仅此而已” 闵星瀚犹豫片刻，在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走了，谢谢你的照片。” “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继续找金龟婿咯，嫁人生子，过幸福的一生，最好是跟非常非常有钱的男人。” “哦？你不怕爱错人吗？”闵星瀚挑了挑眉毛，“小心你也被困住，” “怕什么，我手里可是有刀。”黄娜婷突然笑了，笑的非常灿烂，“如果谁敢胁迫我，我把这把刀，直直的chā jin他的胸口！现在是2018年了，糟粕传说什么的，都去死吧！” 话已说完，黄娜婷这才收回了指在闵星瀚胸膛的手指。 “那祝你幸福吧。” “那你是不是有钱人呢？”黄娜婷转了转眼睛，“你家房子很大呢！” 闵星瀚摇摇头。 “希望以后不会再遇见你了。” 黄娜婷似乎小小的吃了一惊，但并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她潇洒的摆摆手，头也不回的朝医院大门走去。 188.徐悠悠（谢谢Lucy太太的打赏~） 徐言赫最后一次见自己的女儿，是在两个月前。 独生女儿徐悠悠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说是自己正等在警察局外面。 正被蓝鸟岛的案子弄得头昏脑涨的徐言赫，哪有这种福气能享受亲子时光啊，要是他早几年能做到的话，也不至于又离婚，又失去抚养权，甚至连探视权都没了。 不过徐言赫还是急匆匆的去接了女儿，约去了附近的一家面包店。 是女儿执意要去的地方。 “悠悠，有什么事儿吗？”老徐口气里全是焦躁，不停的翻看着时间，他不能出来太久，很快会有接二连三的会要开 “今天我生日。”徐悠悠抬起头，表情非常冷漠。 说来怪，她既不难过，也不愤怒，像早已经习惯了似的。 “噢”老徐挠挠头，又摸了摸鼻子，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徐悠悠也不再理会，盯着面包店的柜台左挑右选，最后指了一个看起来甜腻腻的洒满巧克力的蛋糕。 “我要吃这个。” “好，来一个。”老徐赶快知会店员，“再挑挑，还要什么吗？老爸请客，随便吃。” 话音刚落，老徐电话响了。 他抱歉的躲到一边去接电话，而女儿自顾自的挑了一大堆甜的要命的食物，找了个座位坐下，一大口一大口的吃起来，塞得嘴巴里鼓囊囊的。 是警局来的电话，无非是这里有问题，那里也有问题，老徐只能再三在电话里保证马回去，这才挂了电话回到女儿身边。 “悠悠啊，我看你还穿着校服，今天没去课吗？”徐言赫看着一直狂吃东西，却始终什么也不说的女儿，只能尽量压抑自己的猜疑，尽量用柔和的语调说话。 她今年高一还是高二？老徐不太记得了，不过校服写的十八学没记错，那五班应该也没记错吧 “不想去。” “你妈妈知道吗？”老徐心里已经对前妻王丹有了怨言。 “不知道。” 老徐小心的在桌子下面又掏出了电话，正准备拨王丹的电话。 “不要找她。”女儿一个伸手，手掌正摁在老徐的手机屏幕。 俩人僵持片刻，徐悠悠把老徐的电话从手里拽了出来，扔到了桌子的一边。 “好，不打。”老徐伸出双手，表示投降，“爸爸也不是要打小报告啊不过你得告诉爸爸，是不是你们吵架了？” “没有。” “哪你来找爸爸是想吃蛋糕了吗？” “不好吃。”徐悠悠突然停下了舀蛋糕的手，把东西一推，一口也不吃了。 “啊？” “这面包店换人了，做的东西再也不好吃了。”徐悠悠话音刚落，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出来，“这是离警局最近的面包店，我小时候经常被丢在这里，一个蛋糕一个下午” “那都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女儿这一哭，老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正在此时，他电话如催命符一样又开始响起来。 “这样，悠悠啊，爸爸真的特别忙，要不你等我一会儿？三个小时，不，两个小时后我回来。”老徐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大把的钱塞进了徐悠悠手里，“我保证马回来，晚咱们一起吃饭，过个大生日好不好！爸爸还帮你圆谎，送你回家，你妈妈要是问起来，我说是我带你逃课的，怎么样？” 徐悠悠终于止住了哭泣，她把钱小心的放进了口袋。 “你不要骗我，爸爸。” “不骗你！爸爸保证！” “好。” 老徐如获大赦，拍拍女儿的肩膀便迅速溜回了警局。 然后得到了天普市没有船能蓝鸟岛的坏消息，于是，警局里的人一夜无眠。 当早老徐去卫生间洗把脸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这事。 他立刻冲到面包房，还没到早开门的时间，所有门窗都是紧锁的。 老徐赶快给女儿打电话想要道歉，没想到对方电话已经关机了。 于是他又给前妻打电话。 “王丹！悠悠回家了吗？！！” “大早的你给我打什么电话！你知道现在才六点吗？！”话筒对面是前妻满是起床气的叫骂声。 “甭给我废话！悠悠呢？！” “不是在家吗！我出差了，要半个月才能回去。” “我等会再跟你算账！” 老徐怒气冲冲的挂了电话，迅速往以前的家里座机打过去，连打了十几个，都没有人接。 徐言赫这才感到了一丝来自于警察直觉的不对劲。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面包店的人给折腾起来了，急吼吼的追问昨天下午的事。 “是一个小姑娘，跟我一起来的，她点了很多蛋糕，自己在吃！” “哦好像有这么个人”面包店员打着哈欠，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 “后来呢？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记得了” “你再想想！” “大叔啊，这才几点啊，我脑子都是糊的，有没有那姑娘我都不记得了！” 老徐眼看说不清楚，这一抬头看到了店里的监控。 “我是警察，我要看昨天的监控！” 店员非常不情愿的把徐言赫带进了里屋，调出了昨天的监控，老徐一帧一帧的多倍速翻找起来。 监控显示自己走后，女儿一直在里面的位置对着手机发呆，蛋糕也几乎没怎么吃，这么干等着。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最后，女儿等了整整七个小时，那时候已经是晚八点半了。 老徐看着女儿越来越低垂的头，觉得非常懊悔，至少自己来跟女儿打个招呼也是好的啊，怎么忘了呢？ 等到九点的时候，女儿突然把手机举在了窗外，似乎举了很久，像是在拍摄什么。 半个小时后，女儿伸出手突然诡异的挥动了几下。 老徐意识到她是在跟外面的一个人打招呼。 然后，女儿非常快的收拾好了东西，又买了两杯外带的饮料，走出了面包房。 当她走出去的时候，脸的表情简直是一幕死色，非常空洞。 当晚，王丹给他打来电话，说是徐悠悠的同学知道她过生日，已经帮她庆祝了，还转发来了生日会的照片。 照片的房间看起来确实很热闹，墙贴着大大的：“happy birthday！”，徐悠悠坐在一群年龄相仿的孩子间，笑的挺开心的。 “你让悠悠给我打个电话，我联系不到她。” “打什么打！女儿生你气，不想理你！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永远不先检讨你自己！徐言赫，你连做人都这么失败，还真想着自己能当好爸爸吗？别再给我打电话了！离我们母女远点！” 前妻愤怒的把电话挂掉了。 189.失踪 王丹都这么说了，老徐纵然心里还有点疑惑，但也不太好继续追问下去。 “怎么搞的我跟个坏人似的。”老徐低头又看了看那张生日会照片，坐在央的徐悠悠还是那种淡淡的表情，虽然没有很开心，但嘴角是扬的。 “这孩子交到新朋友了吗？” 徐悠悠的位置在正央的沙发，笑的很拘谨，却不是照片的心。她左手边那个神采飞扬的孩子明显更像爬梯的主角，穿着小公主裙，头还带着纸质的王冠装饰。 又看了半天，老徐发现除了徐悠悠外，还有好几个女孩也穿了校服，看起来都像高生。 虽然照片有男有女，不过好在大家都很规矩，老徐也只能让自己先放下心来。 没想到两个月后，信誓旦旦让自己远离她们母女的前妻，在警局里直接哭得晕了过去。 “老徐，王丹来了，你还是过来一趟吧。” “她来干什么？”老徐带着疑惑挂掉了电话，便匆匆赶去了同事那里。 王丹进的气多，出的气少，整个人已经不省人事了。 “老徐，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你是个警察，要先拿出该有的态度” 越来越多的同事围了来，老徐人已经懵了，他在人群手粗无措，心也跳的愈来愈快。 “是不是我女儿出事了？！”徐言赫的声音非常干涩，他说话的时候甚至咬到了自己干涩的嘴唇。 最终，一个同事把老徐叫到了审讯的房间，把王丹的手机放到了桌子。 第一个电话，是未知的号码打过来的，大概在晚十一点左右。 据王丹的说法，是长达整整一分钟的粗重喘息声，不管她怎么询问，对方都不吭声，再拨过去的时候，电话已经关机了。 第二个电话，还是未知号码打来的，在第二天早六点。王丹非常肯定地说，声音绝对是女儿徐悠悠。 “妈妈！救我！” 只有这撕心裂肺的四个字，电话断线，再打过去时同样的关机。 王丹这才从外地赶了回来，并且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试图寻找女儿的踪迹，电话关机，一无所获，这才在晚来了警局报案。 “我女儿怎么了？我女儿怎么了？” 当同事们把梳理好的时间线放在他面前，老徐发现，自己只能重复的说这句话。 他对女儿的生活一无所知。 徐悠悠已经整整四个月没去过学校了，警察推断的原因，是刚好那时候王丹新换了电话号码，而徐悠悠没有及时告诉班主任。既然联系不到家长，那孩子肆无忌惮的逃课，非常顺理成章了。 虽然算之前王丹接了电话，她也基本没去过几次家长会。 徐悠悠在学校没有任何朋友，独来独往，经常缺课，也从不跟人聊天，没人知道她能去哪，能有什么朋友。 王丹从事一份贸易工作，需要经常出差，而且最少都是十天起。出差的时候，徐悠悠只在固定时间，也是每天晚**点钟，给她打半个小时的电话，完整汇报出当天的生活情况。 因为王丹之前电话都没断过，所以她也没想过女儿会出事。 “收到求救电话的前一天，我女儿还给我打电话了！”王丹言之凿凿。 “没有任何异常吗？”之前接待的同事问。 “没有！说要跟同学们一起温习功课，聊了五分钟挂了。” 那问题来了，既然徐悠悠根本没有朋友，也没有学，那她会在哪里？又跟谁在一起？ “生日会！”老徐立刻拿出了照片给到同事，“我女儿生日那天还有这么多同学来过生日，怎么可能是没学呢？肯定哪里搞错了吧？！” “这照片王丹也给我们看了。”同事摇摇头，“徐悠悠念的十八学她自己先问了一遍了，班主任和同班同学们，都没见过这些人，从来没有。” 老徐整个人像傻了，已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徐，你再想想，悠悠还能去哪？或者悠悠最近惹到什么麻烦了？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除了那次来找他过生日外，老徐真的什么都想不出来。 “我说你们怎么做人父母的？妈妈天天在外边跑生意，连女儿四个月不去学都不知道，爸爸连生日都能给忘了”同事小声嘀咕了几句，只好拍了拍徐言赫肩膀，转身出门了。 案子立刻立下了，徐言赫和王丹的社会关系先查起来，徐悠悠常年自己住的家里也已经派人去搜查了。 徐言赫始终蹲在角落的座位，脑子里一直想的都是女儿来找他买蛋糕吃的那天生日。 既然有生日会，悠悠为什么还要专门来找他买蛋糕呢？ 还有，徐悠悠那时候又在跟谁打招呼，她带走了两杯奶茶，是要跟人分享吗？ 要是自己当时按时回去了，徐悠悠会不会把遇到的麻烦说出来？ 老徐狠狠的把自己头在墙撞了几下，最后一次被人拖住了。 “别这样，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老徐抬起头，是熟人闵星瀚，他正杵在自己面前，一副已经所有事情都知道了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 “南鸟岛的一些书工作”闵星瀚挥挥手，意思是那些不重要，“我没看到你在，还以为休假了，一问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闵星瀚在老徐身边轻轻坐了下来。 “我这种人，怎么配当别人的父亲啊”老徐的脸好像瞬间苍老了许多。 “丹姐呢？” “送医院了，又昏过去了。” “我们一起来想办法吧。”闵星瀚的声音非常沉稳，他试图让老徐振作起来，“你有什么事想告诉我吗？” “生日会。” 老徐把手机递给了闵星瀚，面正显示着那张愉快幸福的照片，一群过生日的孩子，徐悠悠坐在间，手里端着一块蛋糕。 闵星瀚却把图片不停的拖拽，放大。 “你发现什么了？”老徐疑惑地看着他。 “蛋糕的字。”闵星瀚又把手机递了回去，老徐看到桌蛋糕印着一串非常模糊的花字。 “happy deathday！” 190.预言 “老徐真有女儿啊？！”王宇灿话刚说完，被水晶给了一记白眼。 “怎么说话呢！” “不是我主要是不太相信他能结婚” “为什么不能？你这种母胎solo也好意思说人家？”小黑猫正沿着王宇灿脑袋顶的墙慢悠悠的走着，还顺便开启了嘲讽模式。 “你这词儿都是跟谁学的？” “lucky咯！” 王宇灿恨恨的“呸”了一句。 “我告诉你啊，离那个死狗远一点，对了，那狗阉了没？” “什么？”水晶疑惑地歪着脑袋，非常不理解。 “没事没事，”王宇灿挥挥手，“小朋友不懂也可以，总之，你离那个狗远一点，我可不想当门骂街的家长。” 水晶晃晃脑袋，还是很懵。 王宇灿也懒得解释了，顺便把脖子和半拉脸都缩回到厚围巾里，这鬼天气实在太冷。 他们两个已经在老徐警局的面包店附近走了好几圈了。 “我说啊，要不咱俩去面包店吃点什么吧，走了这么久我都饿了。”王宇灿自然是想摸鱼的。 “不要！”水晶言辞拒绝，“你别想偷懒啊！再说，我这样怎么能进店里去？” 王宇灿只好作罢，耸拉着脑袋非常泄气。 “诶，等等！”水晶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这个位置，是不是刚好对着徐悠悠坐的那个位置？”水晶抬起下巴指了指街对面的面包店玻璃窗，王宇灿对照了一张截取自监控视频的模糊照片，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是不是嘛” “我不知道诶，感觉像，又不太像的这照片太糊了。”王宇灿叹了口气，“没办法，面包店的监控视频保存一周，这都两个月了，早删干净了。” 水晶左顾右盼，正看到了不远处悬挂在路边灯柱的监控。 “那个刚好可以照到这边诶！可以查的吧！” “老徐都被隔离出来了，我们哪查去，”王宇灿唉声叹气的哼唧着 身为警察的老徐不能直接插手自己女儿的失踪案，本以为不会有什么这个更惨了，没想到老徐直接夜闯了资料室去偷看调查结果，直接被轰回了家。 闵星瀚刚刚打过电话来，说要再晚去一步，没有及时送医院，这位老阿叔会因为酒精毒而over了。 “那你有什么预言，或者幻象嘛？像那种摸摸照片，会有的那个？”水晶殷勤的期盼着王宇灿能给个肯定的答案。 “没有。” “灵异第六感之类的？” “也没有。” “你倒是试试啊”水晶着急起来，“好敷衍！” “好，我试试！”王宇灿闭眼睛，脸憋的像便秘状，哼哼唧唧几声后再睁开眼睛，“没有，满意了吧。” “真没用”水晶小声嘀咕了几句抱怨，正被王宇灿听个明白。 “喂！我又不是警犬！闻闻布料能找到失踪人口吗？！再说了，你还是猫呢，动物一样敏锐的嗅觉呢？还有听觉呢？！” “哼！”水晶懒得抬杠，闷哼一声抬脚走了。 “你去哪啊！等等我啊！”王宇灿越叫，水晶越是不理，竟然转个弯跳墙跑了。 “算了，别说好事儿我不带你啊！那我去吃点东西！” 王宇灿说话间，已经搓着手溜进了面包房。 拿到了一模一样徐悠悠当时要的食物后，他还挑了徐悠悠坐过的位置，按照蛋糕次序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看周围的环境。 今天天气非常糟糕，别说外面的街道了，连面包房总共也没几个人。 王宇灿吃饱后，开始在这菲靡靡之音的背景乐里犯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打起瞌睡来。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突然，他被一声撞击惊醒了。 抬起头看窗外，一个年轻的小孩似乎莫名其妙的从自行车摔下来了，车轱辘还在旋转，正压在他身，而他抱着腿呲牙咧嘴的shēn yin着。 “得有人帮帮他！”王宇灿想起身冲出去救人，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举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攥着的手机，正贴在了玻璃，开始录手机视频。 时间这么流逝了五分钟。 “这是怎么回事啊？”王宇灿拼命挣扎，却仍然不能指挥身体，直到外面那个小孩停止了shēn yin，像是疼晕过去了。 可是手却仍然没有放下的迹象，王宇灿甚至单手扶助手机贴在玻璃窗，另一只顺手挖了几勺蛋糕。 这么又等了十几分钟，转角突然驶过一辆车，司机像是没看到这里有人，直接一个颠簸，从路碾了过去，然后开远了。 “wtf”王宇灿已经傻了。 视频这才停止了录制。 王宇灿的身体自动把手机收了回来，打开一个app，把视频传了去。 “等等，这不是我的手机！”王宇灿的意识仔细辨别，没错，这绝对是一个女孩子的手机画面。 背景是帅气到高斯模糊的小鲜肉壁纸，app都是些时下年轻人最喜欢的应用，还套了粉唧唧亮闪闪的手机壳。 “徐徐悠悠？” 王宇灿并不认识传的那个app。 把这一切做完后，手机屏幕出现了一个页面，宛如世纪才有的像素风的老古董聊天室，感觉下一句顶会弹出“轻舞飞扬已经进入bbs”之类的。 “happy deathday！”手指输入了这样一句话。 「死了吗？」 「肯定死了吧。」 「只录了视频吗？为什么不出去检查一下？」 「对啊！」 很快，密集的对话把一句挤消失了。 “我不是只用做到这一步行了吗？”手指继续输入。 「你们觉得呢？」 「我不认可！」 「对，我也不认可！」 「我们投票吧！」 「对，投票！」 “等等！他死了我应该没事了啊！为什么还要投我的票！”手指继续输入。 「说的也对。」 「我们之前是这么说的吗？」 「是，不过哪有怎么样？」 “我已经照办了！剩下的事情都跟我没关系了！我要退出！”输入的手指已经开始发抖了。 “我要回家，这样吧！我要回家！” 回家 “喂！” 又是一声巨响，王宇灿再次醒了过来，玻璃外面是水晶愤怒的脸，她亮出锋利的爪子，一副要随时毁王宇灿容的模样。 王宇灿低头看了看桌面和自己的手，熟悉的手机，吃到一半的蛋糕，可以握起来的手掌 一切正常。 191.夜闯 “app预言吗？”闵星瀚握着电话起身，开始随意的扫视一圈老徐宛如狗窝一般的家。 “好像无意间看到了徐悠悠的场景再现，你不是还在老徐家嘛，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王宇灿一边说话，一边疼的呲牙咧嘴，“我说你轻点行不行，好痛啊！” 小黑猫似乎被王宇灿大衣帽子的布料勾住了爪子，疯狂的在后面折腾，抓的他脖子痛。 可见水晶到现在气还没消，具体到是为了自己跑去吃蛋糕，还是偷懒睡着，还是其他什么的，王宇灿已经不想知道了，总之，现在他要充当坐骑，负责驮着这位小气包回家。 “怎么找？老徐现在还在医院里，问不出来什么的” “哎呀！大哥！你看看悠悠有没有什么电脑，平板之类的？要是手机有那个应用，平板什么的没准也有吧，你到底懂不懂数码装备哦！” “不懂。”闵星瀚冷冰冰的挤出了两个字。 好像真的有股妖风顺着听筒吹得出来，钻进了王宇灿的耳膜，刺的他脑仁疼。 “我的错您找找有没有平板或者电脑，然后拍个照片给我呗！多谢了！”王宇灿几乎要给这对兄妹跪下了。 闵星瀚推开了里屋的门，四处翻找，一无所获。 老徐真是个极其失败的父亲，且不说忘记女儿生日这种事了，偌大一个租的小屋里，除了桌屈指可数的几张跟徐悠悠有关的照片外，竟然没有一件跟女儿有关的东西。 闵星瀚感到崩溃，这种爹真是不要也罢！ 没想到转身的瞬间，他在老徐桌看见了一张便签纸，面潦草的写了一个平州市的地址。 “王丹…的新家地址。”闵星瀚随手便纸条塞进了口袋，奔着这地方去了。 距离不算近，但他车开得飞快，四十分钟左右钻进了一个小区。看样子王丹的怨恨也真够强的，竟然搬到这么远的地方，巴不得这辈子都见不到老徐。 停好车后，闵星瀚先简单的在小区里溜达了一会。 这是个很老的破小区，连电梯都没有，楼层也只有五层。户外随处可见招租的广告，贴在灯泡都碎掉的路灯柱子，难以想象徐悠悠这种小姑娘晚都是怎么回家的，肯定很害怕吧。 他大概摸清小区结构后，转身猫腰进了王丹的那一栋楼，直奔四层。 家里肯定是没人的，王丹算搬到天边大概也想不到，未来的某天自己会和老徐，躺在紧挨着的病床，俩人一个气急攻心，一个酒精毒，要多惨有多惨。 这种小区的锁真的太好开了，闵星瀚左顾右盼，确定没看见有人后，很快撬开了门，溜了进去。 王丹家也乱七八糟，起老徐的不讲究，这里的情况更像是被粗暴的翻查过一轮，可能是报案后警察来过，也可能是别人，闵星瀚不敢妄加揣测。 他找到了徐悠悠的小卧室，怕惊动别人也不敢开灯，借着手机的光源，他仔细的搜索起来。 课本，衣服，毛绒玩具，一些藏在抽屉里没吃完的零食，并没发现什么异常，甚至连本少女日记都没有。 也可能随身装着丢了吧，闵星瀚一无所获，感到有点失望。 与此同时，电话突然响了，是王宇灿。 “喂！你怎么还不回来！” “有事吗？” “你妹要疯了，赶紧回来吧！”王宇灿话还没说完，听见后面水晶的指责声，“我做什么她都要吵吵，是对今天事情的泄愤啊！” “我在王丹家，还得一会儿呢。” “哦对…老徐家怎么可能有女儿的东西，还是你聪明！”王宇灿一拍脑门，非常赞同这个决定。 “是吗？不过我在徐悠悠的房间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平板电脑好像也没有。” “这种东西肯定是藏起来了，谁大摇大摆的摆出来啊，她妈妈又那么凶！” “你怎么知道王丹脾气不太好？” “看老徐知道了，谁跟他结婚脾气都不能太好，”王宇灿吸溜了几下鼻子，似乎觉得这样说朋友也不太义气，“哎呀，总之我跟你说几个地方，你好好找找。” 抽屉的夹层，衣柜的最深处，床底下，屋里最高家具的顶… 按照王宇灿说的几个地方，闵星瀚又找了一遍，终于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笔记本电脑。 闵星瀚快速收好后，正准备离开王丹的家，却听见大门口传来了像是有人开锁的响动。 他立刻躲在一侧墙边，仔细的盯着大门，确定不是幻觉，如果真的有人进来，一定要立刻zhi fu，没准还能套出点儿有用的信息。 一分钟过去了，那个人似乎没能打开门，然后便是匆匆下楼梯的脚步声。 这么走了？ 闵星瀚皱起眉头，难道还是自己听错了？ “我自己的推测，数码产品一般不会是王丹这种亲妈舍得买的，要是真有，十有**是这种心里愧疚的老爹，省吃俭用凑给女儿的，再加这种家庭关系，徐悠悠绝对要藏好，免得被亲妈发现了发火。”王宇灿洋洋洒洒的说完自己的推论，忍不住要给自己鼓个掌。 “你怎么知道她有电脑？”水晶已经顾不得为白天的事情生气了，她现在正一脸好的盯着王宇灿。 “我本来以为是平板呢，看着老徐穷呵呵的，没想到这么疼小悠悠啊”王宇灿挠挠下巴，脑海里想到的，还是自己经历的徐悠悠的画面，“那个东西需要传视频，总觉得只靠手机不太够用吧，没准悠悠是为了搞这个东西，才向老徐要了电脑？” “是吗？” “我瞎猜的。”王宇灿赶快把头转向了始终不说话的闵星瀚，“充好电了吗？快开机看看。” 打开电脑，开机音乐响起，弹出来了一个账号密码页面。 账号是默认填好的，密码栏则是空着的。 “密码是什么？”闵星瀚回头看向王宇灿。 他思考片刻，很快试了几次，竟然非常狗血的打开了。 “六个零，八个零，生日，手机号，也这些吧。”王宇灿边解释，边开始操作触控板，“她的密码是自己生日。” 直接找到搜索栏，王宇灿飞速的打进去了“happy deathday。” 一个一模一样名字的件夹很快出现在了条目里。 192.文件夹 打开件夹，里面排了一长溜的视频件只用日期标注，按照前后顺序整齐排列。 王宇灿直接打开了最早时间的第一个视频。 视频的画面是一只非常小的红色金鱼，刚被人用兜捞了出来，不远处还放着小小的玻璃鱼缸。大概是被人专门带到这里的。 金鱼很快被丢在了水泥地，正疯狂的弓起身子，摔着尾巴，原地挣扎的非常痛苦。镜头这么对着金鱼一动也不动，静静地看着冰冷的地板这抹红色跳动。 大约过了十分钟，这金鱼终于不再抽搐了，这么翻着惨白的肚皮，除了嘴巴还在微微开合，全无一点活着的迹象了。 最后，镜头外伸进来一根木棍，轻轻戳了戳金鱼，似乎要确定它真的再也不会动了。 “死了。”突然有个女孩的声音传来，这么说了一句，视频停止。 “不舒服。”水晶在王宇灿关掉视频的同时，挤出了这三个字，“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接着看吧。” 没有人有异议，王宇灿按照次序点开了第二个。 这次的内容也没太大不同，是绿油油的麦田，一只蚂蚱正依附在长长的青叶尖，随风晃动，甚至还能看见它脚沾着露水，本是一副很惬意的画面。 冷不防镜头外有人突然丢了一块砖头过去，直接把整株植物压瘪了。 这次的攻击来的太意外，水晶甚至没忍住自己的惊骇，小声叫了一下。 闵星瀚一个箭步过来，暂停了视频。 “水晶，你回屋去吧。” 水晶怅然若失的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快，刚好摸鱼，好好休息一下，”王宇灿赶快起身推着小姑娘朝外走，顺便在她耳边小声支招，“刚好偷偷看动画片去，我帮你绊着你哥，快去！快去！” 打发走了水晶，俩人这才重新回到电脑前。 “谢谢。”闵星瀚悠悠的说。 “别了，你别说水晶了，我看着都不舒服。”王宇灿挥挥手，想要打散这种让人不自在的气氛，“不过你妹妹打起妖怪来那么厉害，我还以为她什么都不怕呢，哈哈哈哈。” “正因为是魔物，是怪物，她才不会害怕，可这种同龄小姑娘的心理问题，我反而担心会影响到她。” “也对，水晶本质还是个小孩子，不让她看是对的。”王宇灿自说自话，又打开了视频。“不过你说，老徐的女儿是不是有什么心理创伤啊。” 没人回应，视频这么继续播下去了。 一只纤细的手伸过去，挪开了砖头，蚂蚱被压得粉身碎骨，满地都是青色的汁液。 “死了。”还是那个女孩熟悉的声音，说完之后，视频停止录制。 “难道这些视频全是关于死亡的吗？”王宇灿自言自语起来，随手又开了几个。 天空正飞的好好的麻雀，被一帮熊孩子的弹弓打伤，从空跌落了下来。 那群孩子迅速围了过去，聚在一起不知道对麻雀做了什么，只能听见他们的欢笑声。 只知道那只麻雀也再也没能飞出孩子堆，冷漠的女孩继续宣告她的结论。 漆黑的夜晚，只有微弱的一点灯光照出了想要在高速路过去的小狗，踌躇几步最后还是飞速跑了出去，结果横空被大卡车撞飞，正摔在路边，落在了一个人的脚下。 镜头没有丝毫颤抖，仍然保持录制状态，直到小狗确实动也不动了。 最后无一例外的会听见那个女孩冷漠的声音，“死了。” 闵星瀚沉吟片刻，直接指了指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的日期在两个月前，直接看那个。” 王宇灿点点头，按他的意思点开了视频。 没想到这竟然是用电影或者电视素材剪辑出来的视频合集，大概十几个撞车镜头被人故意剪在了一起，俩人不得不强忍着不适把十几个各色人种，各种场合的被车撞飞的镜头看了一遍。 “这是什么鬼东西！”王宇灿不由分说的又开了倒数第二个视频。 这次则是一个男孩，他静静的坐在桌子，正对着摄像头。 长达几分钟的沉默，他一句话也没说。 “你准备好了吗？”女孩熟悉的声音响起，只是这次她说的更多了。 男孩点点头。 “一定是我吗？” 视频结束。 算画质模糊到不行，王宇灿也认得那男孩的脸，是自己在面包店看到的撞车事件主角！ “我见过这个男孩”王宇灿突然抬头看着闵星瀚，“我们得去看看那个事故是怎么回事！” “什么事故？” “是徐悠悠找老徐过生日那天，我看到的预言！”王宇灿激动地大力拍了一把桌子，“这么想来，她那天真的很怪啊，那么冷静的拍撞车视频，却没去救人，更何况她明明是认识这个男孩的，为什么没救他？！” 闵星瀚摇摇头。 “我觉得徐悠悠那天来找老徐，一定是因为出了什么大事。她知道男孩会出事，应该也看过撞车预告视频，也许是为了制止这件事吧” “你的意思是，徐悠悠故意带老徐来看这次撞车吗？”王宇灿仔细捋了一遍事情经过，“可惜那天老徐没有再回去” “医生说老徐明天会醒，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他。”闵星瀚始终皱着眉头，”而且你说得对，这个男孩也很重要，我试试看能不能搞到他的身份。” “不是我还是想不明白，这小屁孩录这么多恶心人的视频干什么？还有那金鱼和蚂蚱，不都是她自己弄死的吗？这是什么怪的癖好！”王宇灿连珠带炮的蹦出一大串埋怨的话。 他是个很喜欢小动物的人，从小家庭幸福，父母疼爱，除了那次倒霉催的落井事故外，基本没经历过什么伤害。 而且现在看来，井里那档子事儿也没对他造成什么创伤后遗症。 可看视频里的男孩和女孩状态，真的非常糟糕，一个好像自己愿意赴死，一个更是冷漠到令人发指。 王宇灿想破头都不明白。 闵星瀚无话可说，因为他也没有答案。 193.调查开始 徐言赫形容枯槁，虽然只是短短几天不见，这医院像是把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吃掉了似的。 “你倒是振作点啊。”王宇灿顺手把手里的水果篮放在桌，“还想吃点什么吗？” 徐言赫轻轻摇了摇头，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老徐，调查结果怎么样？”闵星瀚单刀直入的问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 王宇灿真的忍不住想指责这个人，实在太不懂人情世故了，至少先来点铺垫吧。 “没有结果。”老徐摇摇头，不知道是指不告诉他，还是真的还没收获。 “悠悠她有没有什么玩的好的异性朋友？”闵星瀚犹豫片刻问道。 “怎么？悠悠的失踪跟男人有关系！？”老徐瞬间垂死挣扎起来，简直不知道从哪里注入的力量。 “不是不是，我们是随便问问，”王宇灿赶快打岔，顺便推走了闵星瀚，“你看啊，青春期的小姑娘们，莫名其妙离家出走，是不是跟异形小伙伴的可能性最大？嗯？是不是早恋了？” “我我不知道”老徐总算又躺回到了床，他摇摇头。 其实其他警察同事也问过一轮了，老徐始终都是懵的，是啊，他虽然是徐悠悠的爸爸，可连女儿四个月没去学校课，他都不知道，还能指望套出来多少更有效的线索呢？ “那妈妈会知道吗？”王宇灿继续追问，他想到了王丹。 没想到老徐更痛苦的闭了眼睛。 两个极其失败额家长，一目了然。 “那我们还是从面包店那天找起吧，老徐，你再回忆回忆，真的没什么特别之处吗？”被打发走正坐在角落里的闵星瀚十指交握，放在自己的膝盖，他冷不防的开口说话，老徐这才慢慢的转动起自己的大脑来。 “哪天悠悠来找我我忘记了她的生日，然后给她买了很多蛋糕，还给她几百块钱局里一直有事叫我，我让她先等我” “老徐，你后来去追问店员的时候，知不知道哪里撞车了？”闵星瀚打断了絮絮叨叨的老徐，他实在不忍心让这个人在回忆一遍，再去经历一次自责的痛苦。 “撞车？” “对，那个店外面有辆卡车撞了一个男孩，你知道吗？或者店员有说起过吗？” “好像没有吧”老徐非常不肯定陷入沉思。 那天一大早他叫起了昏睡的店员，那个胖胖的店员火气非常大，然后说 “警察了不起啊，昨晚已经够烦人的了！那地方一直是交通死角，出过好几次事了！” 老徐再次抬起了头。 “有，不过我只顾问悠悠的事，根本没听进去他的抱怨。”徐言赫的精神似乎回来一些了，他的思绪也趋向理性，“撞车跟悠悠有关系吗？” “悠悠可能” “悠悠可能是目击者，录下了那段视频！”王宇灿几步去捂住了闵星瀚的嘴，生怕这人直接把什么录得死亡视频和可能认识男孩之类的全吐露出来。 “这样啊” “老徐，找个同事帮我们查查那起车祸怎么样，被撞的人现在什么情况了，我跟闵星瀚立刻行动。” “好！”老徐立刻去摸索自己的电话，打通号码后，对那边一通吩咐，看起来还是很有老大气势的。 十分钟后，老徐的小内线把信息发了过来。 “撞的是个男孩，昏迷了，现在还在南区的医院里躺着，家里人已经报案，不过司机到现在还没抓着。”老徐把地址告诉了两个人，“那个撞车的位置确实很诡异，本身是死角，外面还接了个急转弯，也没有指示牌什么的，之前有不熟悉路况的司机撞过几次人了，不过不太严重是了。” “水晶说那面有监控” “被破坏了。很早的事儿了，不知道谁家小鬼用弹弓打得，蒙着面也没找到人。” “弹弓小孩”王宇灿忍不住重复了两个老徐的词。 “你们去找我小内线吧，他今天刚好有外勤，可以详细的跟你们讲讲。” “哦，我认识吗？”闵星瀚问道，他跟老徐打交道打得这么勤快，按道理应该都能混个脸熟。 “你不认识，王宇灿认识。” “我？谁啊！” “那个带水晶去看井的小孩”老徐忍不住又心虚的瞥了眼闵星瀚。 “井？什么井？” “你掉井里那回，行了我知道了，那个热血小干探怎么称呼？”王宇灿再次打断了闵星瀚。 “小吴，吴小明。” “行了，把他电话给我，我们这去。”王宇灿临告别前，忍不住又对老徐说了一大堆鼓励和安慰的话，眼看着他心情实打实的好了一些，这才跟闵星瀚离开了医院。 开车去找小吴的途，闵星瀚突然问起话来。 “为什么要对老徐说那些话？” “哈？什么话。”王宇灿挠挠头，这么严肃的态度，真是吓死个人了。 “骗他那些，什么徐悠悠叛逆期，谈恋爱之类的，还有，为什么不把那些视频的事告诉老徐呢？” “疯了吧，你不怕老徐一口气抽过去？”王宇灿简直不可思议，这个木头疙瘩脑袋里装的是大理石吗？ “他是警察啊！” “可他在这件事里是徐悠悠的爸爸！”王宇灿没好气的合了正在刷的手机，“我真的想严肃的询问一下你这位小兄弟，你方不方便港一下家庭情况啊？人情世故，处世态度，以及和谐良好的亲子关系，这些都跟你绝缘是不是？” 闵星瀚皱起眉头，似乎还是不明白王宇灿在说什么。 “我方不方便问一下，你爸妈呢？” “死了。” 俩字把王宇灿呛了个半死。 “行吧，那我不问了。我也理解你，总之呢，这事儿我俩来办，对老徐，先只说好的，别说不好的” “如果悠悠真的出事了呢？” “嘿，你个乌鸦嘴”王宇灿除了抱怨，也没有更好的词回击过去，闵星瀚说的没错，这种最让人不能接受的结果也是有可能的，“那至少等老徐身体好点了，抗压能力强点了再说吧。好好开你的车！” 194.车祸 刚离开老徐的医院，现在又到了南区的医院，虽然王宇灿对医院并不陌生，但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地方。 “又见面了，小吴！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啊？”开口不打笑面人，王宇灿赶快迎去，给那个一直想立功的年轻热血小伙子一个热情的招呼。 “快点的，要问什么赶紧问，我还得出外勤。”小吴直接泼给王宇灿一头冰水。 “男孩的情况，车祸的情况，信息越具体越好，谢谢！”跟在后面的闵星瀚用一贯的态度开了口，小吴反而很受用。 “名字，任飞，十七岁，在南区三念高二，小时候父亲卷进了诈骗案子里，现在还在坐牢，母亲离婚后独自抚养他，生活一直较困顿。”小吴一边介绍，一边示意俩人跟。 他们正要去任飞的病房。 “和悠悠很像啊”王宇灿低声自语，正被闵星瀚听得清楚。 “怎么像了？” “没事，许是我想多了，走吧。”王宇灿挠挠下巴，决定先不告诉这个木头疙瘩了，反正他算看出来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什么的，这人一窍不通。 “任飞成绩不错的，可能因为承载了母亲的全部期望吧，这孩子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老师们普遍反映俩词儿，刻苦，孤僻。”小吴像是根本没听到俩人说话似的，自顾自的解释着，“怪可怜的是了。” 闵星瀚到此才有点明白王宇灿的意思，两个同样孤独的小孩，到底是什么样的契机相识的呢？ “不过，我们后来走访的时候，有其他同学反映，任飞这孩子好像遭遇过校园暴力。”小吴扭头看了身后俩人一眼，“但对撞车案来说，没什么帮助是了。” “被欺负吗？”王宇灿脱口而出，这种设定的孩子只可能被打，怎么都不太像会去揍别人的吧。 “嗯，但也只是有个孩子提了那么一嘴，任飞的班主任一口咬定是不可能的事。任飞念得南区三是市里数一数二的重点高，按班主任的话说，光是念书都够累的了，哪还有时间搞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小吴苦笑几声，说得轻松，却饱含心酸，“这么说也有道理啦，不过孩子们可是真的惨。” “是吗优等生的世界”王宇灿挠挠头，艺术系吊车尾自然是不懂的，简直是隔着条巨大的鸿沟。 “重要的还是他身也没发现什么长期存在的伤痕，我们也是讲证据的。”小吴止住了脚步，朝着某间病房努了努嘴，看样子里面躺着的是任飞了。 “反正你们也问不出什么，我带你们看看得了。” 俩人隔着门的小玻璃往里看了看，若隐若现一个人影躺在床，还有非常有规则的机器响声，仿佛活着的不是任飞，而是那一大堆医疗器械。 “他还能醒吗？”王宇灿面色忧虑的看着小吴，小吴只能摇头。 摇头的意思可能是不知道，也可能是不会，小吴却没有过多解释。 “老徐说很难找到肇事者”闵星瀚问道。 “是很难，没有目击者，没有监控录像，那个街道又是死角。这种肇事逃逸案每年多的数不胜数，尤其要是赶个外地路过的大车哎” “这家人可真是太惨了” “是吗？还有更惨的，他妈妈想放弃了。” “什么？！”王宇灿惊呼起来，“什么叫放弃了？” “他家是真的没钱，你们想象不到的那种穷。这可能是一方面吧，现在看来，母亲反而儿子先撑不住了，最近的住院费用也没交，人也联系不到，医院正发愁呢，不知道几个意思。”小吴叹口气，这种事聊起来可太难受了，他真的不想再回忆一遍这可怜孩子的人生了。“总之，我能告诉你们的只有这些了，反正老徐很相信你们，要是你们能帮我找到肇事者，那可真是帮大忙了。” “有没有任飞清楚一点的照片？可以给我一张吗？”闵星瀚冷不防提了这么个要求。 “有张学生证照片，你偷tou pāi一下吧。”小吴递过来一张资料，面有一张很清楚的任飞的脸，戴着眼镜，略显呆滞。 和徐悠悠视频里出现的样子，只有戴没戴眼镜的差别。 “反正我帮你们这事儿，天知地知你们知老徐知我不知道啊！老徐几时能回岗还没说呢，我这真是冒了大风险”小吴絮叨叨的表达了一番自己的心虚。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们一定帮你们搞定这案子，最后再帮你升官发财如何！”王宇灿嬉皮笑脸的拍了拍小吴肩膀，试图打几个哈哈，缓解一下小吴的紧张感。 “我不在乎这个，我也真是想帮徐哥，哎，希望小悠悠早点回来吧” 三人一时相对无言，闵星瀚把资料递还给小吴，此在医院告别。 在车的时候，闵星瀚始终紧锁眉头，像在思考什么。车厢里的气氛简直要让人窒息。 王宇灿忍不住想说点什么。 “我说，咱们去哪啊？” 话音刚落，闵星瀚直接来了一个急刹车，差点把王宇灿甩出去。 “喂！大哥，我随便问问，不想说不说呗，干嘛” “南区三！”闵星瀚又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校服！” “什么？” “这个蓝色校服很面熟，你不觉得吗？” “有吗？” 闵星瀚手指划过，这张任飞表情呆滞的学生证照片，便立刻转换为了生日会的照片。 “这个女孩，你看到了吗？”闵星瀚把手指向了右角，一个站在角落里没有丝毫笑意的丧气女孩身。 “一模一样的校服！”王宇灿明白他的意思了，“这个女孩也是南区三的孩子！” “这应该不是偶然，像你说的，如果任飞和徐悠悠非常像的话，那有可能这个女孩也是这样，也许这是这些孩子能聚在一起的共同点吧。”闵星瀚迅速把女孩的样子转给了老徐，希望他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查到身份。 王宇灿重新看了一遍三个孩子的样子，徐悠悠，任飞，还有这个女孩，一眼望去，都是一模一样的边缘气质。 全像被抛弃了一样 195.江南区 “又是你们。” “又是你。” 隔着电话听筒都能感受到小吴的无奈。 “你们还有什么需求，一次性说清楚行不行？”小吴声音干巴巴的，明显正忙得焦头烂额。 这才分别几个钟头啊，怎么老徐又是一个电话，这俩人又阴魂不散的缠来了！ “吴警官，您是不是在开车呀，开车需要注意安全的，不要直接用手机接电话” “甭废话！”小吴再次无情的打断了王宇灿的“礼貌寒暄”，“查这一个姑娘吧，还有别的吗？” “暂时先查这一个，多谢。”闵星瀚直接挂掉了还开着免提键的电话。 “你说，我们要不要让他把这照片所有的人都查一遍啊。” “这照片老徐已经作为证据交过一次了，不也没什么音讯吗？不知道什么情况，还是先别打草惊蛇了。”闵星瀚摇摇头，示意低调行事。“而且，这都是两个月前的照片了。” “说的也是。” 没过多久，小吴带来了答案。 女孩名叫赵倩，确实是南区三的学生，刚念高一，真的是平平无一姑娘。 长相平凡，成绩普通，为人老实，见过面转脸忘记。 “她也是父母分居吗？”王宇灿很想知道她跟之前两个孩子有没有相同点。 “那倒没有，家庭和睦，父母也没离婚，而且，她两个月前从南区三转走了。” “什么？！”王宇灿吃了一惊，“转学？转哪去了？” “没记录，不知道。” “转学原因呢？”守在免提听筒另一边的闵星瀚追问。 “跟不重点学校的节奏，课业拉下太多。”小吴的信息到此为止，“我说，要不我把地址给你们，你们去查查呗，这一个个的小孩跟徐悠悠有关系吗？我好忙的，真的没空陪你们玩。” 没等回应，电话被挂断了。 “看样子，这热血警探不相信咱们啊。”王宇灿摊了摊手，闵星瀚也无话可说。 “但愿这小姑娘能给咱们带来一点好消息吧。” 闵星瀚调转车头，在王宇灿的话语奔向小吴发来的新地址。 起徐悠悠跟着生母住的破小区，和任飞母亲为了躲医院债而联系不，赵倩的家庭情况明显好太多了。 平州市的江南区正央，刚好横过一条河，河流尽头直接流入外面的深海，传说这是平州市的血管，而江南区是需要血管供给的平州市心脏。 这家庭住址能在整个市的心脏，家里能穷的了嘛。 穿过一排接一排的白森森小别墅，虽然满目都是荣华富贵的既视感，却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生活的气息，反而像另一种意义的空城。 车辆左右几拐，停在一栋漂亮的带庭院的大洋房外面，下车后，直接映入眼帘的是一扇黑色铁栅栏大门。 王宇灿直接门摁铃，而闵星瀚习惯性的先左右观察周围环境。 别说摁了许久都没人来应门了，算这宽敞的路边也没有半个路人，半个商店。 真是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是不是家里没人啊？”王宇灿扭头问道，“要不然搞个家长电话，先打过去问问？” 闵星瀚却没有回应，他正眯着眼睛，抬起头，机警的看着什么东西。 王宇灿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这小别墅二楼的某扇窗户窗帘立刻被放了下来，显然刚刚有人正站在哪里过。 “是谁？” “一个女孩。”闵星瀚这才把视线收了回来，“一个非常年轻的小姑娘。” “赵倩？” “不知道。” 王宇灿继续摁门铃，他干脆直接把手指放在面不松开，这么连续的吵了十几分钟，终于听见有人出来的脚步声了。 “你是谁啊！”一个面有愠色的年女人不耐烦的依靠在门厅外的柱子呵斥，和王宇灿之间正好隔着庭院。 她蓬头垢面，非常憔悴，许是还刚从睡眠被吵醒，并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到这两个不速之客。 “警察。”王宇灿脸不红心不跳的说。 “喂” “你别吭声！”王宇灿立刻转头，眼神示意闵星瀚闭嘴。 他一直都很想演这种戏码，次闵星瀚自己玩这一套不带他，他已经很不爽了。 此时再不表演，更待何时！ “警察？警察来我们家干什么？”许是这个职业的特殊性，年女人态度明显和善了很多，“证件拿出来给我看看。” 王宇灿有点懵了。 一时嘴瘾来得快，打脸起来可真狠啊 年女人见王宇灿支支吾吾的，刚友善一点的态度立马降了下去，这两个兔崽子不但看起来年纪轻轻，也一点警察的样子都没有，怕不是冒充来诈骗的吧。 “我叫徐言赫，警号xxxxxx，这是我证件，”闵星瀚一个箭步跨到门口，手里夹着一本证件，正塞进铁栅栏之间的缝隙里，“我们正在查一宗高女生的失踪案，那女孩可能认识赵倩，我们能跟她聊聊吗？” 次骗蓝青峰的那本证件还没来得及交给老徐，虽然老徐已经骂过闵星瀚好几次了 不过现在老徐也顾不生这个气了吧。 年女人这才提溜着拖鞋从门厅的台阶走了下来，一把拿过闵星瀚手里的证件看了看，这才还给他们，不情愿的打开了大门。 “进来吧” 俩人一前一后的跟着女人进了庭院，那里本来有几处花圃，耷拉着满目枯黄萎缩的植物根茎，地还杂乱的堆着皱巴巴的叶子，仿佛一踩会碎裂。 旁边花架东倒西歪的放着很多园艺工具，想来之前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只不过不知道主人遭遇了什么，这些脆弱的植物再也无人照料，只能静静等死。 闵星瀚再次抬起头看向刚刚那个房间，白色窗帘之间出现了一条黑洞洞的裂缝，轻轻伸出几根苍白纤细的手指，瘦的不像人类该有的样子。 王宇灿也跟着向看去，一双惊恐的眼睛如昙花一现，又迅速消失了。 俩人互相看了一眼，这才一语不发的跟着女人进了屋子。 196.女孩 房间是日系的装修风格，宛如进入了无印良品yáng bǎn jiān，能看出来主人很喜欢简洁风，白墙白沙发白窗帘白花瓶白茶几，点缀着米色木制家具，和浅茶色的木质化地板，墙壁还有几个黑色画框，圈住几张好看的书法。 只不过这样布置的房子，却没有应该匹配的干净整洁。 茶几到处是东倒西歪，没人整理的空矿泉水瓶。垃圾桶的盖子不翼而飞，里面堆满了油腻的快餐店包装盒。墙壁固定挂画的钉子可能掉了一颗，两幅画这么岌岌可危的吊在面。地板随处可见本来应该盖在沙发的白色毯子。和外面一样，花瓶里插的全是枯黄干枯的草木植物。 “随便坐。”女主人顺手拿起沙发的靠枕，大力一掷，它们随即被丢到了某个墙角。 这么丧的氛围，成功让王宇灿感受到了什么叫半死不活。 闵星瀚倒出的镇定，在沙发随便挪挪东西，给自己腾出一点能坐的空间。 “我们想见一下赵倩。”闵星瀚惯常性的直奔主题。 “见我女儿干什么？”女主人在茶几下面乱七八糟的报纸堆里一通翻找，摸到了一盒烟，肆无忌惮的点燃。 “请问你认不认识这个女孩？”闵星瀚递过去了徐悠悠的照片。 他并没有顺着女主人的话去解释，之前明明在外面已经说过自己来的目的了，这女人却又问了一遍。再加屋里和她本人这种状态，十有**是个神志还没完全清醒的主儿，还不如自己直接带节奏。 “不认识。”女人只是瞥了一眼，根本懒得接手里细看。 “她们俩一起参加过一个生日会，”闵星瀚又递过了那张生日会的照片，先后指了指面的赵倩和徐悠悠，“这女孩现在失踪了，我们正在查。能不能让赵倩下来呢？我想了解一下这个生日会的事。” “是我们！”王宇灿终于逮到了能接的话头，刚刚在外面怪丢人的，憋得他半天不敢开口。 女主人又扫了一眼照片，这次她的视线停留的久了一些，毕竟照片骗不了人。 “我倒很想帮你们，不过我女儿不肯下楼，我也不方便直接放你们去找她，所以”女主人吐了口烟雾，不想配合的意思非常明显了。 “赵倩没有学吗？”王宇灿试探着问。 “没有。”女主人摇摇头，“生病了，一开始是不愿意学，现在不愿意出门，自己把自己锁屋子里，平时都是我送饭到门口。” “什么原因造成的？” “我哪知道，她又不说。”女主人烦躁的把还没抽完的半根烟，恶狠狠的碾灭在玻璃茶几，顺手把烟蒂扔进了还有点水的矿泉水瓶里，“看了心理医生，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反正是不让ci ji她。” “没看到爸爸，不在家吗？”闵星瀚贸然的插了一嘴，从他进门到现在，连一张全家福都没看见过，虽然小吴说赵倩家庭正常，可这种正常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做生意，飞南方了，没十天半个月回不来。”女主人皱了皱眉头，“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没事，是一些简单的流程，”王宇灿眼见女人的脸又拉了下来，赶紧打圆场，“这件事有点怪，涉及的两个孩子都是单亲家庭，所以才问问您的情况，现在看来赵倩和那两个孩子不太一样，不会放在一起考虑了。” “哦赵倩是我以前对象的孩子，那男人已经跑了，是死是活不知道。”女主人又焦躁的拿出了一根烟，点，“赵倩小时候，我们日子过得有点辛苦，不过幸好遇到了我现在的老公。” 闵星瀚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这么说也还是一样的啊也是不关心孩子的双亲，也是问题家庭 “能不能让我们跟赵倩聊聊呢”王宇灿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没想到女主人的脸像僵住了似的，她正看向俩人身后的方向。 闵星瀚先扭过头去，客厅里面的楼梯，正站着一个赤脚的女孩。 “你怎么下来了？”女主人再次掐灭了烟，急匆匆的朝女孩奔了过去。 “嗨！”王宇灿远远的挥挥手，朝小姑娘乐呵呵打招呼。 赵倩反而从女主人的身后站了出来。 “你们怎么会有生日会的照片？”小姑娘的声音特别像气泡，每说一个字，在空气裂开消失了，她的状态确实很让人担心。 “你愿意跟我们聊聊吗？”王宇灿拍了拍沙发靠背。 赵倩抬头看了看女主人。 “可以吗？” 女主人犹豫片刻，小心的拉着赵倩的手走向了客厅。 “你们在找谁？” 闵星瀚同时把徐悠悠和生日会的照片都放在了桌，俩人都不在说话，似乎在等待赵倩自己决定想说什么。 “这个生日会每月有一次，只有被选的人才可以参加。” “不是简单的过生日么？”王宇灿问。 “不是，是重生日。”赵倩的手指轻轻滑过徐悠悠的脸，“我不认识这个女孩，但她跟灰鸦关系很好。” “灰鸦？” “任飞，是我之前的同学。”赵倩抬头分别看了俩个人的表情，这姑娘虽然乍一看很恍惚，却想象的要敏锐许多，“你们去找过他了” 显然，她已经捕捉到了这两个陌生人的镇静。 “灰鸦是什么意思？绰号？”闵星瀚问道。 “是重生之后你最想变成的东西。”赵倩面不改色的说，“过完重生日，会变成你最想成为的存在。” “什么”王宇灿哑口无言。 “是一种心里辅导吗？”闵星瀚试探性的询问，联想到赵倩的状态，可能是什么“让你变强大，让你放下”之类的心里课程吧。 “你们不相信。”赵倩叹了口气，像是刚刚打开的心房又关了，“你们走吧，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们听到了吧，我女儿是病人，她不想聊了，希望尊重她的选择。”女主人像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急匆匆的又把女儿带回到了楼梯口，亲眼送女儿楼。 “怎么办？”王宇灿小声问闵星瀚。 “先离开，我们是假冒的身份，惹怒她把事情闹大没好处。”他顺势指了指特别不好惹的女主人。 “行吧。”王宇灿表示认可。 俩人这才在女主人满脸怒容里离开了她的家。 197.陌生人 “这什么意思？是我理解那个重生吗？”王宇灿刚回到车，迫不及待的去问闵星瀚，“从人，变成一只灰色的乌鸦？” 闵星瀚一语不发，像在思考着什么。 “那我下辈子还想当百万富翁呢，是不是我也去参加个生日会，吹吹蜡烛能一夜暴富了？这女孩到底什么意思啊？” 他顺手拍了闵星瀚肩膀一下，却发现这人没有丝毫想回应他的意思。 “你干嘛呢”他这才意识到，闵星瀚正死死的盯着车的后视镜。 “你看。”闵星瀚抬了抬下巴，指向后视镜里的某个墙角。 这条街王宇灿没见过人，安静的不像人类的世界，能看到一个路人本来很显眼了，而且这路人刚好还穿着校服，鬼鬼祟祟的边观察边躲藏，绝对是送门来的线索。 “怎么这么多不学的小鬼，一个个的，家里人也不管的嘛” 王宇灿的抱怨还没来得及说完，闵星瀚已经发动了车。先是灵活的退了几步后，他立刻冲下车，几个大步把那个小孩控制住了。 “小鬼，你哪来的？”王宇灿一把摁住小孩的脑门，装出一副恶人的模样。 “放开我！！你们两个biàn tài！”这小孩自然是拼了命的在挣扎，不过在闵星瀚的钳制下都是徒劳。 “哎吖？！说我们是biàn tài？你才是吧，不好好学蹲在女孩家门口搞监视，操的什么心啊！” “你跟踪我好几天了吧，为什么？”闵星瀚直接拎起了小孩的衣领，“叫了出租车一直跟我们来的，对不对？” “什么？”王宇灿吃了一惊，他又仔细看了看这小孩，确定一点也不认识。 “放开我！” “你只会说这一句吗？” “我” “小鬼，你要是知道什么，趁早告诉我们，不然我一定找到你班主任还有爸妈，一五一十的把你这几天的事情都说出去！”不愧是有些家长经验的闵星瀚，直接小报告威胁，这小孩本来还倔强的脸迅速垮掉了。 “别说！” “那你可要说实话。” “先放手行吗？我毕竟是个女孩子，老这么吊着很痛的！” 闵星瀚立刻松了手。 再看看这小孩的脸，虽然面容清秀，头发却剪的很短，再加宽大的运动式校服把人遮的严严实实，这个年纪的小孩真的很难辨认出性别来。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的？”闵星瀚虽然解除控制，不过还是紧紧盯着小孩，生怕她逃跑。 “你撬门进别人家的时候。”女孩活动活动肩膀，看起来她知道的事可真不少。 “你认识徐悠悠？” “不认识，我是顺着线索追到她家的。” 闵星瀚终于知道了那天晚，另一个没能成功捅开门的不速之客是谁。 “你也是南区三的学生。”王宇灿低头看了看女孩别着的校徽，“你认识任飞？还是赵倩？” “任飞是我是我同学”女孩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脸还不自觉地红了。 “哦，暗恋？” 王宇灿话音刚落，被返回来一记白眼。 “哎呀！难道你以为徐悠悠是情敌？” “你叫什么名字？”闵星瀚抬抬下巴，“学生证给我看一下。” 女孩挣扎了一下，觉得肯定是拗不过的，这才转身从书包里一通翻找。 “周晶晶”闵星瀚对着证件的照片又跟女孩核对了一下后，直接举起来给她们拍了个合照。 “任飞和徐悠悠出了什么事？你知道些什么？”闵星瀚把证件还给了周晶晶。 “我说了我不认识徐悠悠！”不知道是不是“情敌”的关系，这姑娘听见这名字来气。 “那任飞呢？他出车祸的事你也应该知道吧？” 没想到周晶晶突然挂了一张悲伤的脸，连说话声音都带哭腔了。 “任飞任飞好可怜的，他一直被欺负” 俩人相视一眼，之前小吴提过有人反映任飞被校园霸凌，那孩子也没什么朋友，十有**是这姑娘去报告的吧。 “行了，也别站在街了，车。”闵星瀚指了指不远处的车门。 “我们先离开这儿吧，我是真不喜欢这鬼地方。”王宇灿也跟着符合。 周晶晶犹豫片刻，半推半的被拽了车。 谈话转去了车里继续。 王宇灿推测的不假，周晶晶确实暗恋任飞，任飞甚至不记得自己跟周晶晶一起过课。按她的话说，这学霸满脑子只有念书，连吃饭睡觉都嫌耽误时间。 至于周晶晶这种因为暗恋，而偷偷跟踪任飞的疯狂行为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也不太记得了。总之也是因为这种无法控制的癖好，她才恰好撞见任飞一直被男孩勒索零花钱。 据她所说，男孩是几个高年级的学长，也不是缺钱花的主儿。大概是纯粹看不惯任飞这种书呆子，把他的不善言辞认定是臭屁，总想找茬杀杀锐气。 不过任飞自己倒无所谓，应对态度是要钱给，要命一条。毕竟重点高，勒索归勒索，谁也没动过手，可能也正是因为谁都没把事情闹大，周晶晶几次匿名给班主任写信打的小报告，最后才都不了了之。 没了零花钱，任飞干脆不吃饭了，这让周晶晶心疼不已，她总会偷偷买些零食塞进任飞的课桌里，不过这人也不吃，也不扔，当不存在一样，简直要把周晶晶逼疯。 因为一连饿了好几天，任飞在课堂昏倒了，被送进了医务室。周晶晶生气归生气，感情却还是无法控制的，她照例买了食物，本想趁任飞睡着的时候送进去，没想到正被抓个正着。 “是你一直在给我送吃的吧。”任飞紧紧扣住周晶晶刚放下食物的手腕，眼神里非但没有感激，还全是厌恶。 “为什么都不吃呢？你血糖很低”周晶晶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连大声出气都不太敢。 “少管我！以后也别跟着我！”任飞第一次那么大声的吼人，周晶晶的眼泪当时下来了。 “滚！” 198.跟随 “真惨”王宇灿然不住说道，“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厌的小孩啊，怎么能这么糟蹋别人心意！” “不许说他！”周晶晶反而替任飞说起话来。 “好好好，我不说，那接下来呢？你再也不理他了吗？”王宇灿举手投降，青少年的恋爱总是这样，自己还是别掺和了。 “我本来是那么想的，先晾他几天，我可不想再拿我的热脸去贴冷屁/*股。”周晶晶叹了口气，似乎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都很难过，“不过” “不过什么？心软了？” “那晚他割腕zi shā了。” “什么？” “打碎了医务室的什么玻璃制品，对着手腕划了好几道，不过在医生的地盘闹zi shā，很快被救回来了。” “啧” “没人知道他怎么突然要这么做，我更不知道了而且不是闹着玩，是真的很想寻死那种”周晶晶忍不住抱紧了自己，“后来老师通知了他妈妈，他回去休息两周，这才又来课不过回来后，那些高年级的混蛋不敢再勒索他了，估计大家都知道了这事儿“ “你在内疚吗？”闵星瀚突然发了问。 “什么？” “既然都说不知道原因了，你为什么这么内疚？因为他zi shā之前骂过你？你便以为zi shā会跟你有关系吗？” 闵星瀚的感觉还是敏锐的，周晶晶只是摇摇头，却没回话。 “后来呢？” “后来他又回来课了”周晶晶的眼神飘向远方，似乎回到了任飞出事后，第一天回归的那个现场。 他和出事前没什么不同，还是谁也不理的孤僻样子，简单落座后，便立刻打开课本开始翻阅起来，似乎这样能把所有好的眼光挡在一层空气屏障之外。 周晶晶的气早消了，心里全是对他的挂念，思想斗争了一天，想前去问问任飞的身体情况，却还是忍住了。 好不容易憋到放学，她还是下定决心去问一句，要是任飞还是不给好脸色，那自己立马走，从此死心。 于是任飞前脚收拾好东西走出校门，后脚她跟了出去，俩人始终维持这两三米的距离。 离开学校大门和人最多的那片区域，周晶晶决定加快脚步，好追任飞，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眼看距离越来越近，手马能搭任飞肩膀时，任飞转了个弯，而转角的一棵树下，正站着两个等着他的女人。 周晶晶迅速撤回了自己的脚步，把身体紧紧贴在和他们呈九十度转角的墙壁，这样刚好能听到对话，却不会被发现。 “姐姐。”先响起的是任飞的声音，他在跟对方打招呼。 任飞是没有亲姐姐的，周晶晶敢用性命担保。 “感觉如何？”是一个光听声音，都会觉得温暖的大姐姐，这句话肯定是带着微笑说的。 “还可以。” “那么我要恭喜你，已经成功度过第一阶段了。”任飞的这位姐姐说。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第二阶段？” “不不要太着急，我们慢慢来，我需要确定你已经准备好了。” “我准备好了啊！”任飞的语气更加着急，他似乎很不满意这个答案。 “不可以这样跟我说话！”姐姐的声音亦发生了变化，她同样不满意任飞。 “对不起对不起”这是周晶晶没听过的任飞，竟然充满了恳求。 “很好，这是新人，我需要你来带她度过第一阶段，像我教你的那样。” “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是我们的考验，你可以接受吗？” 长时间的沉默 周晶晶终于忍不住了，偷偷的冒了个头，她先看到任飞的背影，而正对她的，是一个年纪也任飞大一点的女孩，长得明艳动人，这种长相会看起来同龄孩子要成熟。而她手里牵着的另一个女孩，则胆怯多了，不单头始终低着，甚至还有点发抖。 “为什么是我？”任飞有点绝望，但还是再次开了口。 “因为你最勇敢，这孩子需要强大的同伴。”姐姐把女孩推到了任飞怀里。 “你叫什么名字？”任飞问女孩。 “徐悠悠” “你看，这孩子才刚刚加入呢。”姐姐突然打断，“你要好好跟着他，以后你们是同伴了。” “知道了。”任飞算是答应下来了。 ”还有”姐姐把头凑到了任飞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后，任飞立刻转身朝周晶晶的方向看去。 这么猝不及防，周晶晶迅速缩回到了阴影里。这么等了几分钟，她的心狂跳不止，觉得快要窒息了，幸好周晶晶很快反应到了什么，她撒腿朝离开的方向跑，并不断提醒自己一次也不要回头看。 “任飞之后没再找你吗？”闵星瀚问道。 “没有，他肯定看到我了，也知道我一直在跟踪他，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放过我了”周晶晶摇摇头，“但那之后，徐悠悠经常会在放学后来学校找他，他们一起离开，我也远远的跟过几次，不过因为害怕，也不敢离得更近” “听去像那个姐姐带任飞，任飞又带徐悠悠，好像什么带下线之类的老鼠会组织。”王宇灿挠挠下巴，正努力的思考着。 “徐悠悠到后来也带了人” “什么？” “赵倩，你们不是刚去过她家吗？”周晶晶非常严肃的点点头，“他们的团体后来发展到了三个，赵倩是最后加入进去的。” “难道是任飞把赵倩交给徐悠悠带吗？！”像那个姐姐做的王宇灿并没有把话说话。 “我不知道，但后来他们是三个人一起了，具体做什么我不知道了” “任飞撞车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以为他是zi shā”周晶晶吞吞吐吐的说。 “为什么？” “我偶尔听到的，计划重生什么的，会先死掉，再活过来那样，人生能重新开始了” “见了鬼了”王宇灿忍不住惊呼起来，这简直是鬼扯嘛，这些小屁孩到底在搞什么？ “如果再见到那个姐姐，你还能认出来她吗？”闵星瀚突然问道。 周晶晶点点头。 “在这张照片吗？”闵星瀚递出了生日会的那张合影。 周晶晶的手指依次在照片指认：“徐悠悠赵倩姐姐。” 她指尖停的最后那个位置，正是徐悠悠左边穿小公主裙的女孩。 199.见证 没想到绕了一圈，又回到了生日会头。 “我们还是得再找一次赵倩。”闵星瀚皱起了眉头，那个生日会照片也出现过的姐姐是唯一没穿校服的人，年纪显然也是最大的，这三个孩子的共同点都指向了那位“姐姐”。 “你也看到她妈妈和她那个样子了，能撬出话来才有鬼”王宇灿对这个决策非常消极，他对那家有钱人的配合不抱有任何期待。 “赵倩肯定知道些什么，也许只是妈妈在场不方便说” “也许是不愿意跟我们说！”王宇灿突然一拍大腿，“这种小姑娘之间的事，岂不是小姑娘去问更好？” “你的意思是？” “让她去问呗！”王宇灿抬手一指，正对着周晶晶。 周晶晶显然有点震惊。 “小妹妹，你既然跟踪到了徐悠悠家，又一路追着我同伴，肯定也是对任飞的车祸有异议的吧，要不咱们合作吧！”王宇灿兴奋的搓着手，“我们帮你小男朋友报仇，你帮我们找线索，怎么样？” “我不要！”周晶晶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你不想知道那位小男朋友发生了什么？” “你们又不是警察，凭什么给我担保，再说，警察都找不到肇事者，你们能吗？”周晶晶对王宇灿的保证嗤之以鼻，显然她还会继续查下去，只不过对着两个人不信任罢了。 “靠你自己能找到姐姐吗？至少我们还有张生日会的照片，我还进入过徐悠悠的家，可你更了解任飞的复杂关系。”闵星瀚明显王宇灿看起来更可靠，他还把“复杂”两个字故意咬的特别大声。 不过他能这么说，也是认为王宇灿的方案可行。赵倩不管是装病还是真的，每天把自己禁锢在封闭的房间里闭门不出，她的精神状态肯定是不太好的，这小姑娘去沟通是要两个男人更合适。 周晶晶盯着闵星瀚的脸看了半天，开始妥协了。 “任飞快被医院赶出去了，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肇事者，拿到钱” 这是周晶晶如此费心的理由吧，本以为青春期的小孩之间感情都是胡闹，想不到她还挺认真的。 “好，我答应你。”闵星瀚点点头。 “那你们带我回去吧，去赵倩的家。”周晶晶话音刚落，车子便停下了。 闵星瀚很快掉头，大家最后又重新回到了那毫无人气的小区里。 周晶晶下车后回看几眼，便朝赵倩家的大门跑去，但她却没有直接敲门，而是在路边花圃里捡了几块小石头，大力朝二层窗户砸去。 “这小姑娘力气好大啊！”王宇灿忍不住赞叹起来，周晶晶的身手相当不错，和男孩气的外表很匹配。 砸了几次后，白色窗帘被拉开了，那个轻飘飘的女孩露出一只眼睛，透过缝隙朝下看。周晶晶做了个“你下来”的手势。 女孩迅速放下了窗帘，看样子并不理会。 周晶晶见状也不气馁，卸下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纸笔写了点什么，然后又砸了几次窗户，等女孩不耐烦的再出现时，她高高举起了手里的本子，并且用力的挥动几下，光看背影都非常愤怒。 女孩再次消失在窗帘后面，周晶晶倒是很有把握的等在原地，什么也不做。 果然，几分钟后，女孩竟然站在了铁栅栏门前，她似乎不是从正门出来的，因为没看见那里的门开启过，更没在身后看见那位憔悴的睡在客厅的女主人。 周晶晶大步前，俩人聊了几句，最后周晶晶抬手指向了闵星瀚的车，又回头看向女孩。 赵倩犹豫片刻，最后终于悄悄的打开了铁门溜了出来，她脚甚至连鞋都没穿。 俩姑娘一前一后的钻进了闵星瀚的车。 “说吧。”周晶晶先开了口，“你肯定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为什么找到你。这两个人是我请的侦探，也是见证，你要不说实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王宇灿和闵星瀚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这姑娘在唱哪一出。 “我知道你是为了任飞的事，有一说一，我不是杀人犯，你不要乱说！”赵倩的脸色铁青，虽然还是病殃殃的，但口气硬了很多。 这一瞬间，王宇灿竟然有了一丝不适感，他竟然觉得赵倩这种孩子非常擅长对付大人。装弱，装傻，必要时候甚至能自我伤害，直接晕倒等等，这都是大人不能把她同等对待的地方，但对同龄的女孩不一样了。 “你少给我来这套！是不是你找人撞得任飞？！” “我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感情纠纷咯，你是臭小三呗，任飞跟徐悠悠先在一起，谁知道你怎么介入的！” “你次问我告诉你了！我不是！还有，你不要在跟踪和监视我了，有这功夫不如去帮警察” “现在既然都遇到了麻烦，那捡重点说！”闵星瀚不耐烦的打断了小姑娘间的互怼，把生日会的照片再次递给赵倩，“赵倩，周晶晶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了，你肯定有麻烦，我敢说这事儿也会波及到你的家人，小孩子的错最后都要大人来擦屁股，倘若你爸爸妈妈因为你出事，也无所谓吗？” 赵倩住了嘴。 “现在看来，你妈妈的状态你还糟，可别你心理没问题，你妈妈倒先疯了。”闵星瀚的话非常有用，赵倩的心理防线已经垮了。 “好，那我告诉你们，我什么都没对任飞做，反过来你们应该去查徐悠悠才对，她现在失踪了会直接连累到我！” “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拍徐悠悠的死亡录像，她人跑了，我哪拍去？我躲在家里还不是她害得！”赵倩说起这话理直气壮，根本无视其他三个人惊愕的脸。 “你们也不用找姐姐了，”赵倩又看了周晶晶一眼，“你肯定告诉他们姐姐的事了吧，她已经完成仪式重生了，找也找不到了！” “你疯了”周晶晶喃喃的说。 “那么想知道我告诉你们！所谓同伴是见证人，任飞见证姐姐，徐悠悠见证任飞，我要见证徐悠悠，这个该死的女人现在失了踪，任飞的仪式没办法完成，你的心肝宝贝现在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都是拜徐悠悠所赐！有这功夫揪着我不放，不如快点把徐悠悠找出来！” 200.仪式 「第一阶段：直面最深的恐惧，为了摆脱身的枷锁而做好准备。」 「第二阶段：参加生日会，能拿到生日会的入场资格，才代表你真正做好了准备。」 「第三阶段：需要一个同伴，人类是很脆弱的，只有互相扶持，互相见证，才能最终完成仪式。」 「第四阶段：准备重生。」 -------海滩欢迎你们。 “这是什么东西！”王宇灿厌恶的皱着脸，他的手机屏幕是不断荡漾的海水拍打海滩，这几行故弄玄虚的字随着水流飘来，稍纵即逝。 “入口啊，你们不想知道这些吗？”赵倩继续指挥王宇灿的手往下操作，她正一步步的引导大家进入一个需要在外登陆的站，“这是海滩。” 这个社区叫「海滩」，正如它的名字一样，一旦海浪来了又褪去，沙滩留过的所有东西都会被冲走，谁也不知道曾经留下过什么。 lun tán要求匿名讨论，并且实行内容覆盖制，一旦超过数量限，旧信息会立刻被永久删除，而管理员有时候也会凭借无法揣测的喜好，去清楚特定内容的帖子。 海滩里没有记忆，无法记录，更不能追踪。浪褪去之后，谁也不知道它带走了什么。 “我知道，你们不是以为我在骗人，哗众取宠，是认为我疯了”赵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脸，冷漠的看着两个大人，“我妈妈也这么想，带我看医生，吃大量的药，不过好笑的是，我没疯，她倒先疯了，你们也看到了。” 王宇灿想起了女主人那张焦躁不安的脸，和乱糟糟的房间，赵倩说的没错。 “见证是什么意思？”闵星瀚扫了一眼「海滩」后，质问赵倩，“难不成是？” “你不是已经想到了吗？是介错人” “介个毛线错人！你们是国人，又不是武士道，别瞎用名词儿好不好！”王宇灿急吼吼的打断了赵倩，他显然很生气。 “是一种形容，方便你们理解而已，我们当然不是日本人。”赵倩轻蔑的哼了一声。 日本的武士道的一项重要内容，是“qiē fu”，为了遵循武士道精神而选择的一种zi shā方式，他们认为这是非常光荣的。 而qiē fu过程非常痛苦，需要生生划开自己的腹部，所以很多时候，qiē fu者都会找一个信赖者做“介错人”。 当qiē fu者进行仪式时，介错人迅速补一刀，为他们斩首，以免除痛苦折磨。 顾名思义，这个「海滩」里的见证者，是用来辅助当事人赴死的。 “姐姐死了吗？”闵星瀚冷冷的问。 “当然，不过她已经完成重生了。”赵倩回答，“她蜕变成了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已经过新生活了。” “你亲眼见到了吗！？”闵星瀚一点也不信。 “我没有，不过任飞拍下了姐姐蜕变的过程，谁都可以看！”赵倩嗤之以鼻，仿佛在说一件非常鸡毛蒜皮的小事。 “好，给我看！” 赵倩犹豫片刻，念出了一个很长的数字码，王宇灿立刻在「海滩」的搜索条目里输入。 很快，弹出来了一个窗口，是一个视频。 “那我开始放了。”王宇灿看了看车厢里的几个人，点开了播放键。 视频显示的也是拍摄者主视角，和徐悠悠电脑里那些视频一模一样。 像是某个傍晚的荒芜旷野，看不到人烟，只能听见匆匆掠过杂草的脚步声，录视频的人跑的很快，像是正赶着去做什么事。 晃悠悠的视角终于出现了变化，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她面前还有一个脏兮兮的池塘，盘踞在一片小树林的脚下。 “你迟到了。”那个女人似乎不用回头看，知道来人是谁。 “对不起。”回答的是男孩的声音，应该是任飞，因为和徐悠悠视频里出现过的也非常像。 “没关系，来了总不来好。你准备好了？” 任飞没有吭声，可能用点头表达了肯定。 姐姐回头看了一眼任飞，没错，她不但出现在生日会里，也是周晶晶见过的那个领路人。 “那，稍后再见了。”姐姐笑了笑，紧接着像是一步一步的顺着坡度朝下走，直到完全消失。 任飞不太敢往前走，他在原地杵了一会，不过最后还是迈出了自己的脚步。 摄像的镜头终于动了，众人的目光也随着它一直朝前走，每个人都很紧张。 当任飞的视角探头探脑的往下看时，一张姐姐的仰头笑脸正等在那里。任飞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机器丢出去。 那个笑容太诡异了，虚伪的像假人的脸这个人这么定定的站在池塘的边缘，宛如一个被谁丢弃的人偶 “姐姐”任飞的声音颤抖着，他分明怕的要死。 “我是谁的姐姐？” “塞尔。”任飞回答。 “你们要感谢塞尔。” “感谢塞尔。” 任飞话音刚落，姐姐转身跳进了池塘，激起层层水花，任飞站在坡处足足五分钟，什么也没做，直到水面的涟漪一层一层淡化和消失，最后冒了几个泡后，终于恢复平静。 “死了。”任飞的声音，和徐悠悠一模一样，像随着姐姐的沉入水底，他的恐惧也随之消失了。 王宇灿又看着画面里的池塘几秒钟，非常不舒服的开了腔。 “哪有复活！徐悠悠的视频里也都是这种鬼东西，你们这些小屁孩到底在玩什么？这么单纯的看人zi shā？” “别吵。”闵星瀚抓住了王宇灿的胳膊。 这个视频和徐悠悠的不太一样，它仍然在录制。 “你接着往下看啊！”赵倩的态度更加激烈，她话音刚落，画面又开始起了变化。 水面突然开始快速的冒泡，像姐姐跳下去的地方被煮沸了一般，气泡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而任飞持镜的手却稳的要命。 “姐姐！”任飞大声喊了一句。 神的事情发生了，一颗半透明的头从水面冒了出来，那个跳下去的女人竟然又浮来了，并且浑身发着幽光，仿佛池塘里的水妖刚从异世界回来 “重生了！”任飞像喊口号一样，他的声音又出现了。 水妖抬头看了镜头一眼，翻了个身，悄然游走，当快到达池塘对面时，她纵身一跃，爬了岸，自此消失在那一小片树林里，再也没有回来。 201.逃 王宇灿长长呼出一口气，他迫切想要打破车厢里的这种沉默。 “这是个什么东西！” 没人回应。 “假的吧！” “你们都会重生吗？”闵星瀚扭头盯着后排坐的赵倩，“姐姐要当这种水妖，任飞是灰鸦，那你是什么？” “赵倩。”赵倩镇定自若的吐了这两个字出来，眼见对方面不改色，犹豫片刻，才又补充了一句，“没有父亲的赵倩。” “弑亲会遭报应的。”闵星瀚同样冷静。 “哦？我继父做了这么多年的禽兽，不也没遭报应？” “你指什么？你妈妈说遇到了你继父，你们才能住这样的房子，过这样的生活，供养你们母女不用为生计发愁，何来禽兽一说？” “所以他可以一出差回来，摸进我的房间睡觉，所以我妈算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因为他养我们母女吗？” 闵星瀚的眼睛微微眯起，他一时有点错愕，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第一阶段指什么？怎么做才能直面最深的恐惧，摆脱身的枷锁？” “你要有死亡的经验，你们知道任飞zi shā过吧。”赵倩轻描淡写的说，“当然，你也可以去做点别的，但你需要告诉海滩对于死亡的理解，他们审核过了，你可以参加生日会了。” “happy death-day？”王宇灿喃喃的说。 “没错，属于我们的生日会。”赵倩点点头，“生日会之后，你可以挑选同伴了，也是介错哦，不对，是见证人。” 赵倩挑衅的看着王宇灿，这个词她是故意纠正的。 “托徐悠悠的福，我现在还没办法参加生日会！当然，最惨的还是任飞。” 王宇灿感到震惊，且不说赵倩和之前在屋子里唯唯诺诺装心理病的脆弱小女孩，一点都不一样外，她对于同龄人做出的这些事，也没有丝毫的同情和害怕。 “地址我告诉你们了，也许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其他关于重生的资料吧。”赵倩的手已经放在车门把手，“如果你们调查这些的目的，都是出于对徐悠悠的关心，那我劝你们，真为她好的话，快点把她找出来，不然是违背仪式，要是被海滩的人先找到，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再看见徐悠悠了。” 赵倩飞速跳下了车，进入了那个外表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家，她果然没从正门回去，而是绕过庭院后，消失了。 “这一个个的都什么鬼！”王宇灿作为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说的是真的吗？”周晶晶的声音带着颤抖，“如果找到徐悠悠，任飞会醒过来？” “喂！”王宇灿迅速在周晶晶耳边拍了一巴掌，像要把她惊醒，“任飞出了车祸，都是偶然！你还真信了？那可是实打实的被大卡车撞的！” “可是视频里那个女人，真的活过来了” “她不是人。”闵星瀚转过头，定定的看着周晶晶，“我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但她绝对和你们不一样，你现在立刻回家，不要再插手这件事情了！” “我我不” “下车！”闵星瀚自顾自的推开了门，“不要再跟踪我们，更不要再来找赵倩，明白了？再被我发现一次，我告诉你的班主任和父母！” 周晶晶的脸皱成一团，看起来像是又抗争了几次，最终还是放弃了。 “我要去报警！抓你们！”扔下这句话，周晶晶飞奔逃走。 “喂！” “她不敢。”闵星瀚拦住了准备叫周晶晶的王宇灿。 “是吗？不是天都快黑了，你好歹送她回家啊。” “她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短，对她越安全。”闵星瀚又合了车门，“走。” “去哪？” “当然是继续调查了。” “怎么查” “悠悠早知道任飞会在那天出事对不对？” “对。” “但悠悠却不愿意参与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去找了老徐，很大可能是为了获取帮助，但老徐却没有在场。”闵星瀚继续朝前开车，很快驶出这片繁华的小区，“还有这张生日会的照片，如果它是仪式的一部分，那么久未必是在徐悠悠生日那天拍的吧。” “对啊！”王宇灿一拍脑门，瞬间明白了，“这张照片很有可能是悠悠拿来糊弄爸妈的，他们庆祝的根本不是徐悠悠的生日。而且按照仪式流程，悠悠生日那天，姐姐应该早zi shā了不对，变成妖怪什么的” “最重要的还是她没有遵守规则，对于这种xi nǎo式的组织来说，这种行为是绝对不能允许的，”闵星瀚顿了片刻，非常严肃的说道，“徐悠悠很可能被海滩的人抓走了。” “是” “联系小吴，让他查这个脑残的组织是个什么来历，还有，我们需要找到姐姐。” “她不是死了吗” “她不是又活过来了吗？”闵星瀚突然转头，定定的看着王宇灿，“搞清楚这玩意儿是什么，不是你的能力吗？” “那那好吧，我努力”半吊子预言家王宇灿紧张的吞了吞口水，“那我暂时没什么感受还有没有其他备选？” “有啊，找到她跳的那个池塘，她不是进森林里当水妖了吗？我们去拜拜水路呗。” “行吧”王宇灿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主意，只能点头同意。 “其实疑点还有好几个，如塞尔是谁？” 王宇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应该针对的是任飞那句“感谢塞尔”吧。 顺着一个人查，却扯出了一大串名单，而且这个陌生名单很可能还在继续增加，真令人头疼。 “虽说暂时不太重要但我很想知道是什么让徐悠悠改了主意。”闵星瀚的语调里，不经意间透着一点忧虑。 “是啊，她拍了那么多关于死亡的视频，也去参加了生日会，也为自己找好了见证人，到底是什么让她放弃了呢？”王宇灿长长吐出一口气，他发现这几个孩子的心思，很可能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而这样的孩子，又是怎么进入海滩呢？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海滩，到底是什么存在？ 202.了解 “查不到。”听筒里传来小吴丧气又烦闷的声音。 “再试试呗。”王宇灿好言好语的求人。 “我查到了能不告诉你们吗？根本找不到这玩意儿好不好，到底存不存在啊？” “呃” 也难怪小吴生气，王宇灿发现赵倩是在自己手机，用了她的账号下载的，许是在历史里找到的应用，现在只有他保留了入口。 “我很忙的，等你们找到真正有用的再来找我啊！”小吴迅速挂断了电话，甚至话都都说完。 “真是个急脾气”王宇灿挥了挥已经没用的手机，把目光重新投向了老徐。 “那对兄妹呢？”老徐发现今天来看自己的只有王宇灿一个人。 “找池塘去了呗，虽然我不知道那地方有什么要紧的。”王宇灿无奈的叹了口气，“反正不带我去。” “那你睡会万一有预言了呢？”老徐实际是想安慰他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听去总觉得话里充满了讽刺。 王宇灿瞄了一眼老徐面前的饭盆，赶紧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又剩这么多饭！” “我吃不下啊” “吃不下也得吃！不多吃点怎么有力气查案？快点！我看着你吃。”王宇灿双手环抱胸前，装出一脸凶相，“吃。” 老徐挠挠头，只好又勉强自己吃了一大口，医院的饭菜实在太难以下咽了。 “诶，老徐，你觉得悠悠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啊？” 老徐停下了搅动饭菜的手。 “怎么这么问？” “没有是随便聊聊，想更多的了解下悠悠。”王宇灿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随口一问，他很想知道会有什么原因，能让徐悠悠在最后关头当了叛徒，不过也不能对老徐抱太大希望，毕竟这位父亲当的实在失败。 “悠悠挺有主见的，善良，正义。”老徐分别用了三个形容词，在那之后他突然陷入了沉默。 王宇灿一直在等待他说话，这么等了几分钟，老徐突然小声啜泣起来。 是发现自己对女儿一无所知？还是又担心起女儿的失踪呢？老徐变得分外脆弱，好像这个孩子虽然体内流淌着自己的血脉，而自己和她如此陌生。 “你先休息吧”王宇灿拍了拍老徐肩膀，准备走了。 “悠悠是个非常正直的孩子，我虽然陪在她身边的时间不多，也不是什么好父亲，但我从小教她一定要有一条道德线，觉得不对的事情都要划到对面去，并且要求自己绝对不能越线，”老徐小声的说着，虽然声音不大，却听的字字清楚，“我不知道她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不过” “我女儿，绝对不是坏孩子！” 王宇灿回去的路，一直在思考老徐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如果把自己跟老徐之间的感情拿走，这句话里每一个字他都不相信。 很简单，这是一句所有父母都会在孩子出事后说的官话，哪怕父母连自己孩子讨厌吃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哪怕孩子杀了人，抢了劫，犯的罪大人还要可恶百倍。 但话说回来，徐悠悠虽说是老徐的孩子，感情放在这里，但王宇灿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往糟糕的方向去思考。 不管是针对徐悠悠拍摄的那么多“死亡视频”，还是对徐悠悠失踪后的遭遇的设想。 所谓“臭味相投”，苍蝇永远盯着恶臭的垃圾场，这话说起来是难听，但如果真是那种模范乖宝宝式的小朋友，谁能找得到「海滩」这样的地方？ 算是被人诓骗，误入歧途，真的是无意间闯了进去，但那些用来当敲门砖的视频，总归不是被人摁头拍的吧，任飞的zi shā也是自己割的吧。 还有亲眼目睹任飞车祸，并拍下视频的徐悠悠，体验过她当时的状态后，王宇灿更觉得心有芥蒂。 不过自己怎么想都不重要，徐悠悠还是要快点找到的，拖得越久，这孩子的生存几率越低。 走了几步出了医院，王宇灿正想着找辆车回去，杵在路边站了一会儿，他发现有人远远的再跟着自己。 这么蹩脚的技术，想也不用想会是谁。 “喂，出来吧。”王宇灿朝着躲在广告牌后面大喊一声，“我都看见你了。” 一个唯唯诺诺的假小子冒了个头出来，周晶晶无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知道你们家在哪”周晶晶干咳几声，有点尴尬。 “那你怎么不继续去跟开车的主儿啊，还是说我较好说话？”王宇灿忍不住乐了，这姑娘估计被闵星瀚骂的害怕，不太敢接近那个丧面人。 “我知道你们认识警察我可以帮你跑腿，也能帮你调查，求求你别赶我走分点情报给我吧。” 周晶晶看起来不像昨天那么拽了，甚至有点胆怯，不知道遭遇了什么。 王宇灿本是个老好人，想来这小姑娘也不容易，他也不再打趣了。 “你不用学吗？老这么跟着我们，不会有麻烦吗？” “我这种差生，在南区三那种地方本来不受待见，我爸妈不再平州市，跟奶奶住，她老人家很好糊弄的。”周晶晶挠挠头，虽说几句话交代了自己的底牌，可王宇灿却笑不出来。 这孩子跟那几个有什么差别啊！父母都不需要考证能岗的吗？ 既然根本不愿意养育的承担责任，为什么要把他们生出来呢？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任飞呢？愿意为他做这么多事。” “大概因为他跟我差不多吧。”周晶晶说的轻描淡写，但还是被王宇灿捕捉到了一股哀伤。 “饿不饿？我请你吃东西。” “我请你！你可以告诉我查到什么了吗？”周晶晶的表情突然急切起来，一边恳求，一边掏出了一大把的零碎钱。 “你想吃什么？”王宇灿摇摇头，把她握着钱的手推了回去。 想来这姑娘把自己零花钱都用在调查这事儿了吧，没准几顿饭都没吃了。 “我陪你聊聊。”王宇灿话音刚落，周晶晶立刻露出了欣喜地脸。 203.选择 王宇灿带着周晶晶辗转去了警局附近的那家面包店。 一来是抱着试试看预言能不能再来的侥幸心态，二来是想着没准这里跟周晶晶也有联系，总之叫了一大堆吃的后，俩人坐在了当时徐悠悠的位置。 周晶晶确实饿坏了，吃的狼吞虎咽，不知道老徐当时看自己女儿是不是也这个心情，王宇灿没来由的长叹了一口气。 “晶晶啊，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塞满食物的周晶晶口齿不清的回答。 “你真的不知道海滩吗？” 周晶晶摇摇头。 “我”王宇灿心里觉得周晶晶跟那几个孩子的家庭情况很相似，可是她却不知道「海滩」的事，但又觉得这样问出来，可能会伤了小孩子的自尊心什么的，他最后还是没说。 “算了算了。”王宇灿摆摆手。 “你不相信我？”周晶晶突然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家庭挺凄凉，也该活的这么神经兮兮的？” 周晶晶倒也直率，王宇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我也挺没羞没臊的，老缠着人家任飞。”周晶晶自顾自的说下去，“不过我不想死。” “那倒是” “我是认真的！”周晶晶定定的看着王宇灿，“重生是摆脱现在的**啊，先不说鬼扯不鬼扯，这几个人能这么选择，不都是要先去死吗？” “嗯” “我啊，虽然因为很多时候没办法选择，会觉得有点气恼，不过我是很愿意躺平的，甭管外界怎么对我，我自己开心最重要。”周晶晶这才继续又吃起眼前的蛋糕来。 “你倒是很淡定。” “我父母从小扔下我做留守儿童，这是我不能选的，这也是他们的问题，我为什么要为这种事生气呢？到头来折磨的都是我自己，我父母也不会有丝毫愧疚。”周晶晶一边吃，一边坦然的说着自己的问题，非常平和，“我喜欢任飞也是一样，随便他爱理不理，我都不在乎，没准哪一天我突然不喜欢他了，自己放弃了呢？要是真为别人的问题去想东想西，那活着可太累了。” 王宇灿不自觉的把身体向座位后面靠去，这小姑娘活的虽然糙，倒也乐得自在。 周晶晶恐怕是这几个孩子里，最让王宇灿感到轻松自在的那个了。 “也许正因为这样，你才没有进入「海滩」吧，挺好的。” “那个什么「海滩」，应该只会吸引和任飞心态差不多的小孩吧，赵倩也是，感觉都一肚子火，看着真让人心疼。”明明自己也很惨的周晶晶，却摆出了一副博爱的模样，“其实这样挺不好的，打哈欠都会传染，更何况这种乱七八糟的情绪，我觉得任飞还是应该多跟我在一起，我会感化他的！” 王宇灿一口喝下去的水，几乎要喷出来，这小姑娘敢情在这儿等着呢！ “你说得对，要是任飞参加个什么心灵互助会，多认识点你这样的开朗小妹纸，估计现在也不会躺在医院里了。”王宇灿本来是顺着周晶晶的话说的，没想到他脑袋里突然灵光一现。 对啊，人不是这样吗？如果出现了问题，态度直接会决定解决方法吧。 有些人并不在意，光靠自我痊愈行，如周晶晶，而有些人，会一直钻牛角尖吧！ “任飞有没有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学校和家？你对他那么了解，应该会注意到吧？”王宇灿迅速问道。 “他？他可是个书呆子诶也爱去图书馆吧，平州大学附近的那个，也是咱们市里最大的公用图书馆。”周晶晶说完忍不住笑了，“他在图书馆的时长，，没准在家的时间都多。” “你跟进去过吗？他一般看什么书？” “跟进去过几次睡着了”周晶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清楚” “是这个！”王宇灿拍了拍脑门，“你不是想调查吗？快点把东西吃完呗，咱们去图书馆看看。” “好！”周晶晶浑身有了干劲，以让王宇灿目瞪口呆的速度吃完了一大堆的食物。 要不是这姑娘学生证实打实写的性别女，王宇灿真的忍不住怀疑她是个男孩子了。 他结完账后，领着这小助手朝图书馆方向叫了个车，在路顺便给闵星瀚发了信息。 「我去图书馆看看，任飞之前经常去看书，也许会有收获。」 反正这家伙电话也不好打通，先把情况分享给他再说吧。 这条信息发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被闵星瀚看到了。 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水晶探头探脑的看着哥哥。 “这家伙怎么又跟周晶晶混在一起了。” “你怎么知道？” “没有周晶晶，他能知道任飞去过图书馆吗？”闵星瀚合了手机，“他以为不说，我不知道吗？” “哎呀，他们一起调查不也挺好的吗？”水晶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哥哥，你真是古板。” “什么？”闵星瀚非常吃惊的看着妹妹，“你怎么这么说？” “本来是啊，爱情不是很伟大吗？我倒很佩服周晶晶呢！” “是不是那只蠢狗说的！”闵星瀚简直要气吐血了，“你怎么什么都跟那家伙说？！我警告你啊！你在人类的法律还未成年，现在谈恋爱叫早恋，我绝对不同意。” “lucky是我小弟！哥哥你瞎说什么呢！”水晶一副看老古董的模样，“再说，它也没说错啊，越是青少年，才越会做这种事不是，到了你这个年纪还这样，那不是幼稚嘛！年轻人做的这种傻事都应该被原谅！” “幸好那狗被阉了，不然看我不宰了他！”闵星瀚怨气冲天的吐起槽来。 “什么？”水晶显然没明白哥哥这话的意思。 “没事，我只是觉得王宇灿这人，有时候干的事儿也挺对的。”闵星瀚真的难得想夸赞起王宇灿来，帮他真是绝了后患，“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正事要紧。” 闵星瀚这才示意水晶回到车去，他们已经在这田地里转了好几圈了，确定不是视频里的池塘，只好继续朝下一个标记地点赶去。 之前拜托了老徐把任飞的视频发给小吴，得到十几个类似的地点，也没有更详细的数据了，只能一个一个找，希望在天黑之前能有所收获吧。 204.寻找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闵星瀚打开了车灯。 他们绕着郊区快转了一个圈了，还是没有收获。地图标记的地点不多了，闵星瀚只能安慰自己下一个也许是终点。 水晶把头枕在车窗，对着外面出神。 “哥”她没来由的喊了一声。 “怎么了？”闵星瀚继续开车，同时回应她。 “你说，我们的爸妈真的死了吗？” 闵星瀚开车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车体随之也歪了。 “问这个干什么？” “我们不也是没人要的孩子吗？” “不要瞎想。” “我其实有点理解徐悠悠，”水晶回过头来，出现在后视镜里的表情却没有那么忧伤，像是很平静的在说一段经历，“我倒还好，一直被你照顾，可是你那段难熬的日子，又有谁能指望呢？” “我们和徐悠悠不一样。” “是吗？”水晶又把头转了过去，继续看向了窗外。 “水晶，也许有些父母在外人看来，并没有把孩子照顾的很好，但我相信，大部分情况下，他们都是爱自己孩子的，只不过”闵星瀚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后视镜里的水晶，“他们也是第一次当父母，做的不够好也不全是他们的错。” “那你原谅爸妈了吗？” “我？我谈不原谅不原谅。”闵星瀚淡淡的说，“他们可能有他们的理由，但如果一味沉溺与问责，我们也没办法继续向前走。” “你会想再去找找他们吗？万一他们还活着呢？” “以前会，现在不会了。”闵星瀚微微摇头，像是自己也不肯定自己的心思。 “为什么？” “我有你啊，你是我的家人，”闵星瀚再次看了看后视镜，水晶还是没把头转过来。 “对，不要沉溺过去，哥哥确实是这样的人，不管是一届的artist，还是我们的亲人” “我们之间很久没聊过这事儿了，怎么突然想起来？因为徐悠悠吗？”闵星瀚准备转移话题。 “算是吧一开始觉得老徐可真不负责任，不过他现在的模样，我也没办法再讨厌他了。” “水晶啊，人类是这样，不能简单用好和坏来评价的，”闵星瀚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我希望你能有一段真正的人生，去好好感受。” “是吗？” “其实我还是有点感激他们的，如果不是在他们留下的满屋书籍里找到地图，我也不会遇见白泽，至少白泽算是帮我找回你的一个重要线索。”闵星瀚看向越来越暗的崎岖前路，“不管他们出于什么原因离开了我们，至少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他们还是帮到了我，不但找回了你，还让我们这样走到了今天。” 水晶没在吭声，许是在想什么，闵星瀚也不再说话。 他已经不记得水晶次跟自己提到父母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应该在水晶出事之前吧 寄托在这幅身体，他还以为她早已经忘记了当nián de shi了。 闵星瀚自己其实也不太清楚他们的父母们是怎么死的，自己唯一留下的记忆，在现在居住的房子是父母留下的，还有一封不要找他们的书信，口气看起来是遗书无疑。 对他们的“离开”细节，和到底是生是死都无从知晓了。 缺少一部分感情的孩子是这样，总有太多迫切的事情需要处理，一件件摆在面前，容不得抱怨。 也许正是因为他们是兄妹俩，还能互相依偎取暖吧 “哥” “怎么了？” “是这里吧！”水晶情绪激动起来，突然指向了窗外，闵星瀚顺着视线看过去，远远的有一片林子，看起来很像姐姐最后消失的地方。 “我们去看看。”闵星瀚还是欣慰的，他有了一种直觉，这里肯定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一路把车沿着路开下去，不到五分钟，一片池塘出现在他们面前。 闵星瀚停好车后，拉开后车门。 “下车。” 黑猫像小猎豹一样冲了出去，闵星瀚紧跟其后，还没走几步，水晶已经先消失在草丛里了。 举起手机，来回的对任飞的视频截图来看，这里确实已经相似了八成。 闵星瀚顺着视频的路线快速走下斜坡，来到了池塘边。 “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呢？”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开了雷达，正在努力搜索，那个自称是“姐姐”到底是什么东西？ 闵星瀚举起手机，拍下了池塘的照片回传给了王宇灿。 此时，他正在跟平州图书馆的管理员掰扯。 “你是谁？”看起来非常严肃的管理员扶了扶眼镜，宛如任何一个高里的女教导主任，“为什么要查这个人的借书记录？” 王宇灿挠挠头，很快想到了开脱理由。 “你说。”他直接把周晶晶推到了柜台前。 “哪个我捡到了一本书，面有借书章，还有任飞的名字。”周晶晶赶快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书，递了过去。 王宇灿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小跟踪狂还真的有招啊！ 管理员接过书看了两眼，确定是图书馆的书无疑，这姑娘并没撒谎。 “确实是任飞借的书” “嗯，我还有他图书证，”周晶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我是任飞的同学，他最近住院了，这次来是再帮他重新借几本之前看过的书，又忘记名字了，您看能不能” 管理员接过了图书证又查验了半天，确实是任飞的。 “喏，你自己看吧！”管理员把电脑屏幕转了过来，周晶晶飞速的扫着任飞名下的借书单。 “他怎么住院了啊，严重不严重？”管理员一边把手里的书放回推车，一边有点担心的问周晶晶，“我还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久都没来了呢，他可爱看书了。” “伤的还是有点严重的”周晶晶头虽然没抬，口气却很失落。 “哦，养病要紧。” “不过我相信他会好的！”周晶晶已经把书目记得差不多了，顺便帮人把电脑屏幕扶正，“谢谢您。” 俩人很快离开了前台，顺着周晶晶登记的书号依次往里面找去。 205.分段生死 王宇灿这会儿有了空档，扫了眼刚刚振动起来的手机，是闵星瀚发来的信息，他们竟然真的找到了池塘。 照片是看起来非常让人不舒服的地方，污浊不堪的水面，杂草丛生的周遭，以及对面整齐到不和谐的树林。明明和城里的时间差不多，那边看起来却黑的更快，仿佛是块被抛弃的死地，但隐隐却能看见池塘间似乎散发着幽光，可能是什么不知名的藻类浮在面。 “注意安全。”王宇灿发完了信息，再抬起头，周晶晶已经不见了，“这人怎么跑这么快？” 他转了几个书架，很快找到了那位正在粗暴翻找书籍的女孩。 “有收获吗？” “没有，这里只有一些理科书，去下一个区域吧。”周晶晶大步迈了出去。 “诶，你怎么会有任飞的书啊？”王宇灿紧跟在后面说话，生怕又被她甩掉了。倒不是怕她跑路，要是一个不注意，被这姑娘发现了东西却没告诉自己，那麻烦了。 “当然是我借的。” “少骗我了，小妹妹，你跟任飞又不是什么熟人，他怎么可能借你书？” “我跟他留了纸条啊！”周晶晶回头一个凶巴巴的白眼，“而且我也亲口告诉他了，反正，他也没拦着我” 气势越来越足，声音却越说越小。 王宇灿突然明白了，这小姑娘肯定是去医院探望的时候，趁机拐走了任飞个人物品。她留着图书证和书，肯定早有来图书馆调查的念头。 “你还偷了人家什么东西？手机？电脑？钱包？” “没有！我又不是贼”周晶晶又把头转回去，“我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踢到的，想着快到日期了，帮他还掉，不然怪麻烦的” 王宇灿将信将疑的挠挠下巴。 “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再说他怎么可能有钱，我感觉他可能连手机都没有。”周晶晶拼命地给自己找理由，“真的，我从来没见他打过电话什么的，没准电脑也没有呢！他书包里真的什么值钱东西都没有！” “不对啊，他没有手机或者电脑的话，怎么拍的视频？”王宇灿发现疑问了，“而且又是怎么联系的那些人？” “那我怎么知道我确定没在他包里发现这些东西。”周晶晶差赌咒发誓了，想来也不太像骗人。 “行吧，先找书，这是什么区？”王宇灿挥挥手，决定先不追究这些。 “小说区。” “咦？这乖宝宝还看小说啊？”王宇灿挠挠头，感觉有点神。 “万一是学名著呢，他才不会看哪种你想象的幼稚小说呢！” “你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王宇灿话音还未落，周晶晶却苦着一张脸转了回来，“书不见了。” “什么？”王宇灿将信将疑的看了看她，“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真没有，写的是这个位置，不过这里却没有。”周晶晶赶快把手里的本子递了过去，这是她刚刚凭记忆抄录下来的书目。 是一本叫《分段生死》的小说，确实在周晶晶指向的位置。 “谁借走了吗？”王宇灿问道。 “那我哪知道，总之是没了。”周晶晶指了指旁边用来搜索书目的机器，“我们输编码进去看看吧，应该有作者和大概的内容。” “好。” 达成共识后，周晶晶率先抢占了机器，着急的搜了起来，她身手很利索，没过一会儿，一个页面出现了。 俩人刚看到第一行，彼此交换了震惊的眼神。 “这个作者”周晶晶的手指放在了屏幕「塞尔」两个字下面。 王宇灿没回话，自顾自的往下看小说介绍。 ** 「分段生死的典故，出自佛教。 佛教认为生死有两种，一种是分段生死，又称作分段死，因为每一世所招感的果报不同，会有形貌、寿命等区别，这种亦被称为分段身。受此分段身后，必然会有一世生命的结束。 故称分段生死。 与另一种变易生死相对称，又称作无为生死。 佛教的诸多成仙的圣者已跳出三界，结束分段生死。由于修行的结果，每一期得到的感悟都不相同，由前期转入后期的变易，恰好一度生死。 故称变易生死。 分段生死的灵感取自这里。 小说讲述在世间得不到真理的少年塞尔，本来出生于一个平凡的家庭，虽然受过良好的教育，也从没有遭遇过病痛和伤害，活的无忧无虑。 直到有一天，他偶遇一个与自己同名的姑娘，也叫塞尔，那姑娘却活的和自己截然相反。自小无父无母，命途多舛，活的破碎又绝望。 但那女孩生的异常漂亮，美过男孩塞尔见过的所有女人，他无法自拔的爱了对方，但女孩塞尔最后却偷走他所有的东西失踪了。 男孩塞尔伤心欲绝，从那之后，他的人生便再也无法顺遂，父母接连出事，生活也黯淡不堪，好像与女孩塞尔交换了人生一样不可思议。 绝望的男孩塞尔无力承担这份苦涩，最终愤而zi shā。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也许死亡才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 ** “这什么”王宇灿皱起了眉头，“好像什么九流言情小说。” “也许也许有什么了不起的烧脑剧情呢！”周晶晶还在为任飞找理由，“总之任飞会看，一定是特别了不起的书！” “行行行，那我们快点找到这本书呗！我也来拜读学习一下，看哪里了不起。”王宇灿顺手又拽过了周晶晶手里的书目录，“把笔给我，我先在这里记一下，把剩下的书找完再说。” 周晶晶不情不愿的把笔也交了出去，这个大人看起来傻乎乎又混不吝的，没想到咬自己咬的这么死，想要从他手里再抢回小本子估计是没戏了，现在变成她要乖乖跟着王宇灿走。 他们继续找完了剩下的书，真正烧脑的只有理科方程式，和无聊的哲学书。 如果说除了这本九流小说外，还有什么怪之处，那是任飞还接过一本佛教书，没准是为了查阅小说里的典故。 既然他对小说这么心，王宇灿只好又拖着周晶晶去见了严肃的管理员，逼她一定要问出来书被谁节借走了。 206.小说 “书？不是被任飞借走了吗？”管理员仔细搜索了半天，抬起头告诉周晶晶这个意料之内的信息。 “他没还吗？借了这么久？”周晶晶又看了看最初的借出日期，有点不太相信。 “一直没还，但是他也都交了延期的钱。” “这么喜欢自己买一本不好吗？”王宇灿小声插嘴吐槽，刚好被管理员听到。 “他当然找过了，找了很久呢，还告诉我说这本书根本买不到。”管理员显然也不太明白这件事，“他应该真的很喜欢这本书吧。” “那有没有别的书呢？我们也很想借一本。”王宇灿赶快追问。 “没有啊，这本书也是蹊跷的很，我们的记录都不太全，我都不知道任飞从哪个角落里找出来的。”管理员显然爱莫能助，不过她虽然没帮忙，重要的是却没忘，“说起来，你们要是任飞的朋友，这本书的延期钱，能不能帮交一下？” “哥哥，快点给钱啊！”这次换周晶晶迅速把王宇灿推向了前方，“快点！” 王宇灿有苦说不出，只好干脆认命。 “要不要顺便办个图书卡啊？我们最近还有活动呢，凭学生证能打折。” “不了不了，我谢谢您啊，老师。” 王宇灿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拎着周晶晶出了图书馆。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街灯已经亮起，熙熙攘攘路人匆忙回家，看了看手机，闵星瀚却一直没再发信息过来。 “哥哥，我饿了。”周晶晶突然温柔，吓了王宇灿一个胆寒。 “干什么！” “你能不能请我吃晚饭啊，我没钱了。” “是不是吃完再顺便送你回家啊！” “可以吗？！”周晶晶眼睛几乎要冒星星了。 “诶，算了，怕了你了。”王宇灿本质还是个老好人，眼见这姑娘也忙活一天了，算是报酬吧，“想吃什么？” “随便。” “你倒不挑。” 幸好白泽这方面慷慨，收了王宇灿的东西，确实会付点人类社会的钱。不然他失业这么久，还真是要请不起小姑娘吃饭了。 “不过闵星瀚他们可别出什么事儿啊”王宇灿脑海里刚有这个念头冒出，又赶紧摆摆手，劝自己别瞎想。 「我查到任飞借了一本小说，快一年了还没还，书名叫《分段生死》，简介我拍了，你看看。」 发完信息后，他紧接着又发了张图片出去，这才带着周晶晶去吃饭。 闵星瀚本来一直在从草丛里搜寻水晶的声音，却被突兀的短信提示音打断。 以往他是不太注意这些电子产品的，也许是处在巨大的自然环境之，这种声音会显得格外刺耳吧。顺手看了看信息来源，王宇灿已经先有了收获。 “分段生死”闵星瀚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瞬间心脏像被重跌半拍。 “你听过吗？”他再问那位，可惜那位却没有回答。 他回头看了看来路，只能远远辨析出自己车的轮廓，像黝黑的怪兽，硬邦邦的立在池塘旁边的主路。他已经绕过了半个池塘，再往前走几步，是树林了。 水晶似乎是先闯进了林子里，刚刚一瞬间，闵星瀚还能看到那琥珀色的一对瞳孔从黑暗里闪过，不过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杂乱的野草野蛮生长，仿佛寄生在这里一样。 “水晶！”闵星瀚大声喊了一句，还是没看到妹妹的行迹。 天色越发晚了，他徒手点起了一点火焰，照亮丛林里的路。顺着火光隐约能看见像是人踩出来的一条小径，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沿着走下去。 走了大概五分钟，再回头已经看不见自己的车了，他这才有点担心，顺手甩了几个火球飞出去，分别探了探路，大部分都一闪而过，落进草里后消失不见了。 当最后一个火球也消失时，划过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双瞳孔，稍纵即逝。 闵星瀚还以为是水晶，还纳闷为什么她不发声，正想喊妹妹的名字，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了。 那双眼睛隐约间似乎是红色的。 闵星瀚高度警戒，立刻又朝那个方向丢了一个小火球，瞳孔已经不见了。他相信自己的感官，那绝对不是错觉，闵星瀚更加大声的喊起了水晶的名字，右手已经凭空抓到了熟悉的那柄细剑。 “我以层诸名，获得力量和保障，请将叱责的quán bing赐给我。” 他挥动着剑划卡夜幕，火焰尽头抵达的地方，果然又出现了那双红色眼睛。 “给我出来！”闵星瀚已经飞速冲了过去，那东西还想逃离，却没料想身后来了只黑豹。 水晶一声咆哮，凭空落下，掀起股大风，死死堵住了它的后路。 那东西还想继续逃窜，闵星瀚继续念动咒语，用火焰围起一个牢笼，随着牢笼不断收缩，那东西开始发出“嘶嘶”的惨叫，却还是不停想要冲出去。 闵星瀚知道已经zhi fu了它，便顺手把武器收了起来。黑豹紧紧的跟随，在靠近火焰的时候，重现变成了小女孩的模样。 那东西在火光的映射下无所遁形，竟然是一个老头。 不，也不能完全说是老头，它四肢着地，已经呈现出熟练的野兽状姿势，脸和身都布满了如刀刻的皱纹，浑身散发着灰白色的幽光。 不太像魔物，看起来颇为脆弱，更像是什么游荡的灵体。 “你是谁？”闵星瀚确定这东西似乎没什么威胁，态度稍微软化，但他仍未放松警惕，“人类？” 那东西张了张嘴，却还是只会发出嘶嘶的声音，倒像是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不会说话诶，哥哥。”水晶抬头看了看闵星瀚。 “这怎么办，它倒是想跟我们说些什么” “找王宇灿啊！”水晶一拍脑门，“他肯定能听懂呢！” “我们又不能带着它去找，等王宇灿赶过来也要好久吧。” “那打电话吧！”水晶迅速指向了闵星瀚的口袋。 “什么？” “打电话啊，让王宇灿听一听，再翻译给我们嘛。” “这” 虽然有点葩，不过倒不是不可行。 闵星瀚半信半疑的拿出手机 207.灵（谢谢TEMPLE的月票~） 闵星瀚第一次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王宇灿没注意错过了，因为他正在教训周晶晶。 “吃完这些你赶快回家，别妄图再跟着我啊！还有，好好去学校蹲几天，挂那么多课你怎么毕业啊！有消息我会主动告诉你的！” 周晶晶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她早认定了王宇灿是个突破口，可他那个搭档好糊弄多了。 “听见没啊，别想装没听见啊！”王宇灿眼瞅着这姑娘没反应，忍不住又装腔作势的吼了一声。 “那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啊，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周晶晶顺势把话题扔回到了他身。 “我不是告诉过你手机号了吗？” “那怎么够，你还要加我微信。”周晶晶举起了自己的手机，还晃动了几下。 王宇灿眯起了眼睛，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凶狠，俩人这么目光僵持半天，王宇灿还是妥协了。 “哎我欠你的吗？” 当他掏出手机时，这才发现闵星瀚再一次的打了电话过来。 “你先等一等，我要接个重要电话。”王宇灿还故意把身体朝座椅旁边侧了侧，生怕被周晶晶听到似的。 “怎么了？”王宇灿话音刚落，话筒那边立刻传来了几声极其恐怖的古怪嘶吼。 “听到了吗？它在说什么？”现在是闵星瀚的声音，平静又淡定。 “你要死啊！！！！！先打个招呼行不行，吓死我了！”王宇灿的嚎叫隔着听筒都能传到水晶耳朵了，她忍不住偷笑起来。 “听清楚了吗？”闵星瀚丝毫不为所动，继续追问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是什么东西再叫，太吓人了。” “你先别管，不是artist吗？你告诉我它刚刚在说什么？”闵星瀚瞅了一眼仍然在火圈里挣扎跳脚的怪物，还是先别告诉王宇灿他在跟谁说话了。 “没听清楚，你把话筒在靠近试试，小心点啊”王宇灿心惊胆战的捂着胸口，真没这么玩人的 没过多久，他果然又听见了那恐怖的嘶叫声，但他确实隐约从读到了一丝丝人类的语言。 王宇灿先试着安抚它，继而请它慢点说，这话果然有用，那点信息清楚了一些，俩人这么交谈起来。 然而在外人听起来，王宇灿说的话明明也只是没有任何规律的嘶叫声。 这么一句接一句的讲了十几分钟，闵星瀚索性盘坐在火焰面前，一直举着手机。他倒也不催促，可水晶已经快要疯掉了，开始暴躁的在闵星瀚身后绕着圈来回溜达。 终于，王宇灿在水晶发狂之前重新说出了人类的语言，而那怪物看起来也被平复了，蹲在圆圈里，出的安静。 “不知道你们抓到的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不用跟我形容了，答不答应？”王宇灿揉着太阳穴，痛苦万分说道。 “快说。”闵星瀚只有两个字冰冷的飘了回来。 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王宇灿先让自己平复下来。 “大概是一个zi shā的人，它也不明白自己变成什么东西了，逃也逃不出去，挺痛苦的。” “zi shā？” “嗯，它记得的事情不多，我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这种存在，总之它还认为自己是人类。” “我们直接叫「灵」，”闵星瀚难得愿意多解释两句，“它们也有别的名字，「阴身」「地缚灵」，虽然多有差别，不过大同小异吧，是意识脱离躯壳”的存在。” “这样”王宇灿挠挠头，“魔物是从下层世界来的，灵是人类转化而成的吗？” “不一定，动物植物甚至普通的物件，也有可能转化为灵，一般没什么伤害，如果没有被魔物依附的话” “魔物也能依附在灵身吗？” “有这个可能，他们为了来到层世界，愿意做任何尝试。” “那灵一般会去哪里？” “如果是生灵，是躯壳还在的话，是有机会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如果是死灵”闵星瀚回头看了一眼火圈里的老头，“能去哪里，都挺随机的。” “明白了，那我觉得这个八成是死灵，应该zi shā很久了。”王宇灿忍不住捂着胸口念了句“阿弥陀佛”，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护身咒语了。 “它还说了什么？” “它大脑很乱，我只能简单说说我的理解，不确定是不是百分百传达了它的意思。” “你确定是它说的乱，还是你翻译不太行啊。”闵星瀚话说出口，对方却迟迟没有回应。 瞬间气氛变得极其尴尬，王宇灿忍不住想骂闵星瀚几句，不过转念一想，这人身世这么可怜，性格这样，也懒得跟他计较了。 “反正我理解的是，他说他欠了很多钱，好像是gāo li dài什么的，年纪又大了，肯定是还不完了。走投无路时，遇见一个人，那人说他有办法。” “男人还是女人？”闵星瀚非常紧张这个信息。 “他不记得了。”王宇灿又回忆了一下，应该没翻译错吧 “他拿到的方法是假死，”王宇灿丝毫不心虚的继续说下去。 “是假死？还是zi shā？” “他以为是假死，那人让他去你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找一棵特别的树，通过那棵树吊，是不会死的。” “他这样做了吗？”闵星瀚面色凝重。 “当然不是，他又不傻”王宇灿口气也突然严肃起来，“他说，他不信，他本以为那人提供的方式是什么假死蒙混过关，换个新身份存活，没想到那人竟然这样恶作剧结果那人却说他有证据。” “什么证据？” “那人说可以证明，在那棵树zi shā，是会复活的。” “然后呢？” “然后，他当然想看看了。不过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他俩约好了日子，在某个黄昏时分，他出现了，远远的站在树林外，以防止那人耍什么诈害自己，好方便逃跑。” “那人也到了吗？”闵星瀚问。 长时间的沉默，王宇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他的双眼与老头有一瞬间的重叠，仿佛亲临其境 208.往生 那天，任凭那人如何叫喊和怂恿，他都异常坚定，坚决不肯踏进树林一步，只能远远看见一个晃动的人影朝他挥手，如怂恿船员跳海的海妖一般。 那人终于确定话语已经没用了，这才飘飘然指向自己身后的一颗歪脖子树。 那棵树确实生的蹊跷，在一排排齐齐朝天的树林里，因为树干歪斜，生生挤了三棵树的位置，许是生的强悍，周围竟然寸草都不生。 他一开始脸还带着“且看你如何作妖”的表情，直到那人一步步的挂起绳子，圈起圆环，搬去大石头，待一切准备绪后，那人踢开了脚下的垫脚石。 他的瞳孔里映射出那个不停挣扎抖动的人影，大脑一片空白 三分钟后，他吓得逃离了现场。 因为害怕，他迟迟不敢再回那片树林确定那人是不是真的死了。没想到他想淡忘这件事，那人却自动找门来。 在自己被追债的人再次堵进巷子里拳打脚踢，下了最后威胁之后，那个人如鬼影一般的突然出现了。 那时候他正被打个半死，正是意识不清楚的时候，还在不停咳血，俨然是走入绝境，又活不了几天的命运了，那人把一卷绳子塞在他的手里边，再次说出了蛊惑的话语。 这次，他便相信了。 跌跌撞撞的来到歪脖子树下，学着那人的步骤，一步一步的把绳索挂在自己脖颈 “它确实没死，但它也没活着”王宇灿长出了一口气，“而且，它也没办法离开那片树林了。” “它还记得人类的名字吗？” “不记得了，它只记得一个名字。” “什么？” “塞尔。” 王宇灿吐出了这个最近频繁出现名字，俩人久久不能出声。 “他还说了什么？”闵星瀚终于率先打破沉默。 “你没明白，他说，他自己叫塞尔” “什么？”闵星瀚感到震惊。 “他认为他现在的名字，叫塞尔。”王宇灿说玩自己都觉得荒谬，“真见鬼了” “明白了，不过你还能再问出什么来吗？如果觉得已经差不多了，那我要送他一程了。” “等等！你要干什么？”王宇灿大惊失色，“你要杀了他？！” “他已经死了，我怎么杀。” “说的也是，那你要干嘛”王宇灿疑惑起来。 “既然看见了，总不能一直让他这么在林子里打墙吧。”闵星瀚边说边靠近火圈，“先确定下它的情况，才能决定怎么帮他解脱。” “哦，怎么做？” 人类在死之后，都会有灵态。 如果笃信层人，且拿到了赦免，则可以自动进入层世界，反之，遵循下层的道路，灵态便只能被下层收纳。 不过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哪一边都没有参与，这种灵态会在离开躯体后等待各自的使者筛选和争夺。 各类神灵鬼怪，和异世界的描述版本不尽相同，亦同时存在，选择什么道路，会得到什么未来。 可能轮回转生，也可能此湮灭 可能永生不朽，也可能转为神职 “他既然没有直接去下层世界，可能作的恶也不过是普通人的小恶，按道理说会有使者来接应的。”闵星瀚解释完毕，却得出了一个未定的结论。 “所以呢？他被忘记了吗？为什么没有使者们来找？” “可能是没被看到。一种可能，是不知道那个始终不死的家伙做了什么手脚，还有一种可能，是他本身有心愿没有了结，被束缚了，你帮我问问。”闵星瀚再次把电话放到了火圈面，“你告诉他，如果他有什么事，是绝对不能忘的，那八成是心愿了。” 王宇灿又用嘶哑的古怪预言吵嚷了几声，得到了答案。 “他说有一件，有一个女人，他想知道是不是还活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给我线索。” 王宇灿说出了一个地址，这便是死灵的心愿了。 “行了，我先找老徐。” “哦不过你们在哪啊，需要我帮忙吗？”王宇灿搓搓手，有点小兴奋。 电话冷酷的被挂断了，只有“嘟嘟嘟”的忙音。 王宇灿气的想摔电话。 “这什么人啊！？我是个谷歌翻译吗？我艹”王宇灿抬起头看见周晶晶睁得像猫头鹰一样的眼睛，迅速把脏话分贝缩小了。 “哪个” “哥哥，你好厉害啊，你是哈利波特吗？”周晶晶忽闪着兴奋的大眼睛，一脸少见的纯真笑容。 “干什么，你表情怎么这么恶心。”王宇灿眼睁睁看着自己胳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了。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呀，你为什么要发出那种怪怪的声音？是不是有线索了？我们是不是要打不可说名字的那种魔？” 如果不是王宇灿抬手制止，周晶晶能问出几百个问题。 “跟你小男朋友的事情没关系。” “真的？”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王宇灿脸不红心不跳，这也不算撒谎，“哥哥我很忙的，手里案子多的数不过来，你这种且得往后排。” 周晶晶不爽的撅起了嘴巴。 “少来这套，吃完了吧，走走走走，我送你回家。” “骗子！” “诶呀！小屁孩，是不是不想我帮你查你小心肝了！”威胁还是有用的，这话一出口，周晶晶不情愿的拎起了书包。 “你家在哪？”王宇灿按照周晶晶说的地址约了个车，连推带哄的把小姑娘塞进了车后座，自己又蹲在了副驾驶。 出租车缓缓发动，王宇灿又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任何关于闵星瀚的动静。 “嘁，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自私！” “哥哥啊，你的朋友”周晶晶把头凑了过来，一脸狗腿的说。 “怎么了？” “他是不是特别厉害啊！”周晶晶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干什么？” “看长相觉得很厉害啊！” “我也很厉害啊！”王宇灿皱着眉头把头扭了过去，非常不爽的看着周晶晶。 “对对对，你也厉害。” “嗯。” “那那个哥哥是不是超厉害？！” “坐回去！”王宇灿朝周晶晶吼了一句，这小姑娘噘着嘴又遁了回去。 “超厉害，呸！”王宇灿阴阳怪气的嘟囔起来。 209.不速之客 老徐虽然多问了几句，不过还是帮闵星瀚紧急去查了地址。 “挺老的房子了，八零年建的”老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房子还在吗？” “还在，现在还住着人呢。那一片区域都是这种三四十年的老房子，自己买的地皮找人盖的，没有开发商。”老徐又看了看小吴回传过来的照片，“都是些老人了，你查这个干什么？” “房子没有转手过吧。” “没有，主人一直登记在吴春红名下，老太太都七十了。” “老太太有什么亲人吗？” “我看看”老徐又翻了几页，“有个儿子也结婚了，和老婆常年在外，身边有个孙女好像只有这俩人在住。” “老太太的丈夫呢？” “病去的，”老徐看了看手里的资料，“也就早一年前的事儿吧” “等等吴太太结过几次婚？” “啊两次”老徐也有点吃惊。 “前夫呢？” “报过失踪下落不明。”老徐话音刚落，闵星瀚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 “前夫是不是欠钱？” “对对对，老有人上门追债，你怎么知道的？”老徐还觉得挺神奇的，“欠了一屁股债跑了，老太太不容易，把原来的房子卖掉了抵债，又生扛几年把利息还清了，还留了这么一套老房子诶？难道是现在的丈夫帮的忙？” “前夫叫什么名字？” “陈伟。” “谢谢老徐，歇着吧。”闵星瀚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诶？别啊！我明天就能出院了，你好歹告诉我都查到了些什么吧，有没有悠悠的消息啊？”老徐的声音非常恳切，他这几天无时无刻不担心女儿的安危，连出院都是求着大夫才提前批的。 “老徐，你听过塞尔吗？” “什么？赛尔号吗？悠悠不喜欢那种玩具。” 闵星瀚又叹了口气。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闵星瀚一字一句的对老徐说，“休息吧。” 他决然的挂上了电话。 闵星瀚转过身来，水晶立刻从一处石头上跳了下来，伸了伸懒腰，看样子她早就憋坏了。 “陈伟！”闵星瀚突然收走了一圈火焰，大声喊叫这个名字。那东西反而手足无措起来，他仍带着惧怕。 “你叫陈伟，记得吗？你是吴春红的丈夫，吴老太太二十四岁报的你失踪，之后她卖掉你们的婚房，期间还遇到了好心人再婚了，还了六年债，终于把你的债务还清。” 那人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从迷茫，变成了清醒，刹那间泪水涌了出来，他的容貌开始发生变化 “你在这里徘徊太久，竟然也按照人类世界的时间衰老了。”闵星瀚摇摇头，“回去吧，陈伟，回你该去的地方” “她她她还活着吗？”容貌已经退回至年轻人样貌的陈伟，结结巴巴的说起了曾经熟悉的人类语言。 “嗯。” “都都是我的错啊！”陈伟跪在地上，非常痛苦的抓挠自己的头发。 闵星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然而水晶却突然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哥” 一股诡异的邪风擦着地上的杂草席卷而来，速度又快又急，水晶才话音刚落，那东西已经疾速越过闵星瀚脚下，就算在夜色中，也能清楚看到一团黑影刚刚抵达陈伟的身后。 “别怕。”闵星瀚伸出手把水晶推到了自己身后。 “是「使者」吗？” 黑影来回晃荡了几下，像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闵星瀚。 不管是上层还是下层来的「使者」，他们只身闯进中层世界，能力会被极大削弱，弱到大部分普通人类，并不容易感受到他们的存在。 除非信奉各自的人类「信徒」。比如信仰某些神的凡人，往往会自称得到神启，而打开黑魔法的凡人，也许会唤来无法预知的恶魔。 或者体质特别的媒介人。巫师，灵媒见上下层人，见魔物，见灵态等等 王宇灿这种「artist」。 想到这个人，闵星瀚又觉得头痛起来。 所以，就算「使者」们想多做点什么，也是不太现实的，毕竟这里是中层世界，就要遵守中层世界的规则，闵星瀚反而占优势。 黑影轻飘飘的绕过陈伟肩头，朝闵星瀚飞了过来，不知道他是否用听不懂的语言跟陈伟说了什么，灵态的陈伟比之前更加透明，全身出现一股快要消失的不详气息。 “我听不懂你说话。”闵星瀚也不躲避，直面迎着那团黑影。 它在离闵星瀚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了。 “你身体里，有上古的巨兽所以才能看到我们”嘶哑的声音，虽然气息不匀，像信号不好的诡异电话声，不过闵星瀚听得懂。 “是。” “谁给你的？” “不劳您费心。” “啊”黑影发出了意犹未尽的一个长音，“还有魂态灵？” 它指的必然是水晶。 “不属于灵魂的躯壳，又是谁给你的？” “这也不管您的事吧。” “有趣有趣，你身上带着的，可全是上层人的罪孽啊” 闵星瀚心底一沉，来的使者是下层人。想也该知道，欠了一屁股赌债的死灵怎么可能成仙？ “使者接了人就走吧，人间不宜久留。”闵星瀚只能更加用力的护住水晶，另一只手攻击待命。 “有趣啊”黑影继续说话，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你不用怕我，魔物并不只是来自下层，只不过叫法不一样罢了，我们下层子民为了活下去出来拓荒，不小心附在了人类身上，使用了人类的身体，就要被扣上罪孽的名字赶回去，可上层人自己造出来用来毁灭人类的东西，却叫巨兽，你不觉得荒谬吗？” “我不关心这些。”闵星瀚早就明白，下层人最擅长的就是巧舌如簧，蛊惑人心。 “啊这么说来也不是信徒？！”黑影有点吃惊了，“却带着附于猫身的「魂态灵」，可以穿行于几层世界，谁也无法带走” 闵星瀚不再说话。 “无法被带走的「灵」真是厉害，「灵」无法被带走，只能是因为「使者」看不到，不过多数是自己忘记了自己的来由，可是这种人类灵魂占据猫身，却还能维持自己本来样貌的可真是少见啊你怎么做到的？谁帮的你？” “使者，我只是个中立的人类，不要频频逼迫，在这里打起来，你未必是我的对手。”闵星瀚丝毫不惧，手里的火焰力量一触即发。 210.相遇 黑影立在原地，与他僵持了片刻，似乎是慎重的考虑了一下。 “你带着这么好的东西，却说保持中立？那你的目的是什么？”黑影的轮廓竟然清晰起来，缓缓勾勒出一个人的外形。 “安魂书。”闵星瀚坦荡的说了出来。 “哦，那也不算完全中立嘛，为了一点人类执念，要把我们下层子民打回去的那种上层的小雇佣兵。”黑影完全变成了一个带着风帽黑斗篷的人形，身型不算高大，却气势惊人，“安魂书是为了进窄门谁要去？你？还是你的小猫咪？” 听到这里，水晶已经忍不了了，一副要跳出来与对方决一死战的模样，却再次被哥哥摁了回去。 闵星瀚仍然镇定自若的盯死黑影，却不再回答。 又陷入了僵持中，黑影自知情况不利，便不准备再纠缠了，继而转身看向了陈伟。 “我怎么能忘记主要的目的呢？我是要接你走的呀！” “我我不认识你我要要去哪里？”陈伟结结巴巴的说，他此刻非常害怕。 “还能去哪？作恶多端的人可是要下地狱的。”黑影的声音充满戏谑，就好像要把从闵星瀚那里讨不来的乐子，全投掷在了陈伟身上。 “我我没有害害” “没有害人？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抛弃妻子，撒谎，你犯的恶可不少，你倒说说，我哪一条说的不对？” 陈伟垂头丧气，可见黑影说的全对。 “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你有两种选择，一种是下你们所谓的地狱，受尽苦楚，一种是跟我签订契约，甘愿做我的仆人，如何？” 陈伟仍然很害怕的抬起了头。 “做你的仆人，不也要受苦吗？” “诶~~做我的仆人可不受苦，就干点像我今天做的活儿就好了，四处收一点跟你差不多境遇的死灵，或者也不限于生灵。” 陈伟有点心动了，听上去确实比油锅里滚或者拔掉舌头好。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不过” “不过什么？” “要是你带回来的死灵，也愿意做我的仆人，你俩可就要好好商量一下了，我可只有一个名额。” “怎么商量要是他不同意怎么办？” “那就打一架嘛。” “打输呢？” “哎呀，那可不太妙，打输了，就什么都没了。”黑影就像在说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 “没了” “就没了，按你们人类的话说，真的死透了。”黑影说到这里，竟然笑了一声，“快点考虑吧，我可没什么时间了，主要是刚刚跟那个人类聊太久了。” 陈伟又垂头思考，当他再抬起头时，眼神里有了光芒。 “好好好，我同意，您快带我走吧！” 陈伟话音刚落，黑影立刻抖了抖宽大的黑色衣袖，迅速把他收了进去。 事情办得超乎想象的顺利，黑影转过身来，再次对上了这对兄妹。 “人类，你叫什么名字？” “闵星瀚。” “哦我们还会再见的吧，我会记住你的。”黑影风帽下的轮廓里，能看到上扬的嘴角，笑的非常诡异。 “那我也要问你一件事。”闵星瀚平静的说道。 “我的名字吗？” “不，”闵星瀚摇摇头，“什么人类可以zi shā后，再复活呢？也许是躲过「使者」，还能回到原来的躯体里，或者是干脆死不了” “哈哈，别傻了，你说得的怎么可能是人类！”黑影又是一阵笑，笑到最大声，却突然戛然而止，语气又变得诡异莫测，“是魔物吧不断找人类依附。” “不，也许只有一具躯壳，没有换过人类身份。” 黑影短暂的沉默，突然抬头看了看树林深处，像是被什么召唤似的 “你在看什么？”闵星瀚警觉地问。 “哎呀呀，时间不多了，再见吧年轻人，为了以示我的友好，我也奉上我的名字给你。”黑影一个瞬移飘到了闵星瀚的肩膀，轻轻的低语，还没等闵星瀚转过头来，黑影便像来时那样，擦着脚下的杂草，低空飞行至远去。 闵星瀚盯着它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言语。 “哥”水晶拽了拽他的衣袖，“它说什么？” “名字。” “它叫什么？” “坞旗” 听到这两个字，水晶的脸色瞬间惨白。 “那不就是” “是什么？你听过这个名字吗？”闵星瀚有点疑惑妹妹的反应，他还以为水晶只是出于对「使者」单纯的害怕。 “他他和王宇灿”水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细说这件事。 闵星瀚又抬头看了看坞旗消失的地方。 “先去找到那棵树吧，这个地方古怪的很，我们不能停留太久。” “好吧”水晶点头同意。 俩人继续朝树林深处走去，以闵星瀚的火焰引路，过不了多久，他们终于找到了那棵古怪的树，一片叶子都没有，黑枯黑枯的，很是丧气。 和陈伟说的差不多，树干也并不粗壮，却占据了三棵树的位置，凭借的就是它的“歪脖子”。 闵星瀚伸手试了试高度，树干弯到最低的地方刚好适合一个人搬着石头够到，不高不矮，合适的令人不舒服。他又低头踩了踩下面的土壤，土质明显和周围也不太一样，他蹲下来捏了一小撮土搓了搓，非常干燥。 “我觉得陈伟可能埋在这下面。”闵星瀚抬头看着妹妹。 “那我们回去找把工具挖挖试试？” “当然不行，”闵星瀚站起身来，“得报警，让老徐找人来挖。” “哦”水晶语气有点失落，估计是不能自己挖了，不太开心。 “先回去吧，下次带着王宇灿来，试试运气。” “哥”水晶又紧张起来，直勾勾的看着闵星瀚。 “怎么了？”他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妹妹看到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 “那里那是不是一座房子？”水晶抬起了手，指向不远处。 闵星瀚回头看了看，虽然夜已经深了，不过依然能看到隐约的轮廓，还真的挺像一间小房子，却没有一点光亮，许是没住人吧。 “先走吧，天亮再来看。” “不是那里刚刚闪了一下，我看到了。”水晶的目光终于回到了闵星瀚的脸上，“真的，你相信我，绝对不是眼花。” 闵星瀚沉吟片刻，还是一把抱起了妹妹，迈开步子火速朝林子外走去。 “我们真得走了。” 211.焦虑 王宇灿本人倒还好，并没有觉得兄妹俩遇见坞旗有多可怕。 虽说那段往事发生在自己的童年，不过鉴于他获取回忆的方式，主要是通过张老师的某本安魂书，所以更多感觉是看了个像自己的人演的xiǎo diàn ying，实在没有太多感同身受。 再加他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周晶晶那个混世魔王，起离自己非常遥远的坞旗，讨人厌又有精力的熊孩子才更要命。 “真是算了，懒得跟你说了！”水晶气呼呼的甩了甩手，准备去找点吃的，跑了一天肚子都饿瘪了。 “你还是小心些吧，”闵星瀚大概明白了王宇灿与坞旗的纠缠。 虽然已经过了多年，不过经过今天这一场相遇，他更认定这位绝对不是善茬，也难保不会再想做些什么。 “我怕什么，我不是神职人员吗？”王宇灿满不在乎的指了指天花板，“我面可是有人罩的！” 闵星瀚的脸面毫无表情，像是冻僵了似的，他既不愿意有所表示，更不愿意说话。 眼看有点冷场了，王宇灿这才干咳几声，岔开话题。 “哪个，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树林啊？”他之前已经听了他俩的大概描述，对于树下可能埋着什么这事儿分外感兴趣。 “等老徐回复。”闵星瀚挤出了冰冷的几个字。 “这样” “我累了。”他也起身，准备闪人了。 眼见大家都不愿意跟自己多说，王宇灿也挠挠头，决定睡觉去了。 * 翌日。 终于挨到了徐言赫出院的日子。 还没等到出院诊断书开完，老徐要跑路，幸好闵星瀚提早赶到，死死的把他按在床，这才避免被医护人员拉黑。 “可算憋死我了！！”老徐刚走出医院，才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忍不住抱怨起来。 在他看来，医院像牢笼，严重的阻碍了自己去调查的步伐。 “丹姐呢？”闵星瀚想起来的时候，特意找大夫去问了问丹姐的情况，没想到她已经早早出院了。 “说是提前出院了，她妹妹来平州市照顾她，已经提前把家里打扫完了。”老徐晃悠晃悠胳膊，扭扭腰，像说陌生人一样。 “你不去看看她吗？”闵星瀚问道。 “看什么看，我可不想见她，这个疯女人除了骂我还会干什么！”徐言赫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仿佛王丹本人在眼前，“反正啊，她也觉得我是个窝囊废，既然我都被局里踢出这个案子了，那更指望不了！” “是吗？”闵星瀚不太明白俩人这是置的什么气，毕竟徐悠悠失踪，两个人心里都着急，为什么不能一起找人呢？ “说起来，有什么进展？我现在也掺和不进去局里，不如跟你一起调查吧！”老徐一张大脸迅速靠近了闵星瀚的肩头，想找点事情做，却被他一把推开。 “我已经把情况整理给了小吴一份，他说会跟面反映，看悠悠的失踪案能不能跟任飞的车祸，还有那个「海滩」社区并案。”闵星瀚简单扼要的说了一下重点。 “这样”之前的情况闵星瀚也同步给过老徐，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过老徐，还有件事需要麻烦你。” “你说？”徐言赫立刻支起耳朵等待。 “能不能找个同事跟我一起去挖树。” 老徐听完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我说星瀚，你什么意思啊？我女儿一点进度都没有，你还有心思去挖树？！”老徐又开始着急火起来，刚出院的轻松感瞬间消失，女儿失踪的阴影再次萦绕了他的脑海，俨然又是一副要失控的模样。 闵星瀚看了老徐片刻，只说了一句话。 “我们先车吧。” “不是，你至少跟我解释一下吧！”徐言赫还在不依不饶，闵星瀚却再也不回答，硬拖着把喋喋不休的老徐拖了车。 打开车门，王宇灿正在副驾驶打瞌睡，水晶则在后座扒着车窗看外面的景色。 “醒醒。”水晶拍起了王宇灿，虽然他还眯着眼睛，不过已经快速恢复意识了。 “哎呀老徐好，气色不错。” “你知道吗？！”老徐转而把枪口对准了王宇灿。 “知道什么？” “他说要去挖树！” “老徐啊，你先坐定，待我慢慢给你解释。”王宇灿赶快跳下车，把老徐塞到了后座的同时，自己也挤了去，同时对侵占水晶领地而获得的白眼选择性无视。 闵星瀚终于有空可以开车送老徐先回家了。 “这样”老徐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 “如果那下面真的有陈伟的尸体，好歹送人家回家呗，不然活着的人多可怜啊。”王宇灿把事情来龙去脉讲完，早已经口干舌燥了。 “可以是可以，可我女儿呢？”老徐看了看王宇灿，又看了看前面开车的闵星瀚，“有没有悠悠具体的消息啊，这都一周多了，还是没收获啊你们能不能把重点集在悠悠身？” “老徐，你先别着急，”王宇灿赶紧安抚起来。 “我能不着急吗，我是害怕啊” “那警局有收获吗？”一直没吭声的闵星瀚突然开了腔。 “没有还在排查悠悠的关系，也贴出了线索征集，真希望她的老师同学们能帮忙啊”徐言赫说出了更丧气的一个答案。 “老徐，你得相信我们啊，我们谁都更想找到悠悠，虽然你觉得现在发现的任飞，陈伟这些人，跟悠悠失踪乍看之下没什么关系，可我们真的是顺着「海滩」一路找来的，”王宇灿的声音和平日里不太一样，听去竟然有点可靠。 “你以警察的直觉告诉我，事已至此，如果不解开悠悠跟「海滩」的关系，这件事是不是很难再找到突破口？” 老徐陷入了冗长的沉默，不过他虽然不说话，行动却显示整个人已经冷静下来了。 闵星瀚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切，才终于小心的松了一口气。 王宇灿确实闵星瀚更会安慰人，也许他具有更强的同理心，说的话也更容易让人接受。这一点，都是他开始慢慢欣赏王宇灿的部分。 “那树下真的会有陈伟的尸体吗？”老徐开口问道。 “我怕的是不止有陈伟的尸体。”闵星瀚回看了一眼，眼神不安。 212.挖掘 老徐能使唤的“好心同事”，除了小吴，暂时看来没有别人了。 小吴把车远远地停在颠簸的土路上，下车的时候还踩了个空，就算没看见脸，老徐都觉得这孩子一定也是一副睡意朦胧的模样。 “就他一个吗？”王宇灿抄着手溜达过来，用肩膀轻轻撞了老徐一把。 “还想几个啊，我能忽悠一个就不错了。”老徐又想发作了，“失踪的可是我女儿啊！” “行行行，我走，您消消火。”王宇灿迅速溜达走了。 眼见老徐这边不好聊天，闵星瀚那边更不好聊，他转头又奔向了水晶。 水晶正警觉地绕着池塘旁边溜达，嘴里还在念叨什么。 “你在念什么呢？”王宇灿几步跟了上去。 “数数。” “走的步数？” “不是，是对面的树。”水晶抬手指了指池塘对面的树林。 之前来的时候是夜晚，她也没太在意，只不过心里隐隐不舒服，现在是白天，又有充足的时间，她也终于能好好解开心中的困惑了。 “树怎么了？”王宇灿抬头看了看，整整齐齐的树木一排接一排，除了不太像天然长成这样的，被人维护的可能性比较大外，他并没看出什么异常。 “这里的树一排高，一排矮，你没发现吗？” 在水晶的指示下，王宇灿确实发现了异常。 被人照顾的树不仅是栽种的工整，多半也会为了防止树冠之间互相干扰，而进行修整，间接也会影响树高。 只是这林子的树被修理着实有点奇怪，每四棵树像是一组，依次上升，最矮的第一课和最高的第四棵能相差半米。就这么周而复始，蔓延至树林最深处。 “好奇怪”王宇灿重复了一遍心里的疑惑，“为什么要栽成这样？” “不知道，不过既然有人照顾，找到那人问问就知道了吧。”水晶话音刚落，老徐已经和小吴一起扛着铲子过来了。 “星瀚呢？”老徐远远就扯着大嗓门问王宇灿。 “你哥呢？”王宇灿转头问水晶。 “先去歪脖子树那里了。”水晶一跳一跳的去前方带路。 那棵树真的不是很好找，如果没有向导，王宇灿觉得自己多半要在林子里迷路。虽说是白天，可林子里还是鬼气森森的，如果说有人管理，树干上随意挂着破败腐烂的垃圾，如果说没有人管，树木的间距和高度又出奇整齐，十分诡异。 走了没多会儿，他们便可以远远的看见闵星瀚了，他正绕着树找着什么。 “找什么呢？”老徐虽然扛着铲子，走的倒挺快，他在最前面。 “我以为这棵树死了。”闵星瀚的声音闷闷的，从树后传来，像是被树干吸收了一部分似的。 “难道不是吗？”小吴也跟了上来，这树连一片叶子都没有，浑身枯黑，怎么看怎么都是死透透了吧。 “你们来看。”闵星瀚绕了出来，向大家示意。 一行人都把脑袋凑了过来，闵星瀚说的没错，在干枯发皱的树皮缝隙里，竟然有几片非常小的嫩芽。 “这树都这样了，怎么护林人也不砍掉呢？”王宇灿疑惑的问，这棵树长得歪斜，活的又不好，干嘛还留着。 “我说哥儿几个，能开挖了吗？”小吴不耐烦的把铲子往地上一支，话语里全是烦恼。毕竟他老这么因为琐碎的事情被唤，虽说是看在老徐的面子上肯定得来，不过难免还是有怨气。 “来来来，挖！”老徐不等闵星瀚说话，随手一指地面，上去就是一铲子。 闵星瀚也不多言，接过小吴手里多余的铁锨，也忙了起来。 王宇灿本来也想帮忙，不过自己才挥舞了两铲子，就把胳拉伤了，更别提费这么大劲儿，铲出来的土还没有拳头大。 “那我去找水晶”王宇灿不好意思的看着闵星瀚，在他开口驱赶自己之前先遁走了。 水晶不知道溜达到哪去了，王宇灿绕了几棵树都没找到，而且更倒霉的是，再回头时，自己好像迷路了。 既看不见那棵歪脖子树，也看不到水晶，真奇怪，那棵树明明又大又显眼，没理由才走几步就看不到了吧 他满腹狐疑，越往前走，却越看不清楚路 竟然起雾了。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哪里来的雾？”王宇灿这才觉得惊慌，他又大喊了几声闵星瀚和水晶的名字，却连个鬼影都没看见过。 难道是预言吗？！ 王宇灿赶快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睡着了，直到传来一丝阵痛，这才让自己稍微安定了一些。 “有人吗？！”他边继续往前走，边继续大喊。 一缕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既而又隐没在雾中。 “什么东西”他定定的看着红色消失的地方，片刻之间，那里亮起了一双眼睛，正虎视眈眈。 王宇灿倒抽了一口冷气。 “哪个这位神仙我路过而已，您就当没看见我吧”他几乎是哆嗦着说出了这句话，顺便在心里暗自埋怨了一遍水晶。 眼瞅着那双眼睛的主人并没有要攻击他的意思，他立刻开始慢慢后退，试图跟对方拉开距离。 没走出几步，他听见了不可能是人类发出的声音，就像从四面八方的树林各处传来，飘忽不定。 “是能造物的artist啊” 这是一句王宇灿最不愿意听见的话。 “帮帮我吧” “那个我帮不了你，我造的东西会被我领导拿走。”王宇灿连连摆手，他说的没错，白泽现在专门负责收购，存留时间能不能超过五分钟都不好说。 “啊就这么怕给我们用吗？” “你你们要用来作什么啊？”王宇灿已然忘记了逃跑，竟然主动问起对方来。 “我们？我们当然是想来人间啊” 王宇灿立刻想到了童年里那只该死的小猴子。就是因为画了本已经丢失的玩具毛绒回来的连环画，才会让不知名的东西附到那玩具身上，来到了人间，还害得毛绒本来的主人又搬家又离开，现在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你们就别来了吧。”王宇灿虽然害怕，却还是倔强的回了一嘴，“我又不是卖人间旅行票的，也别缠着我了吧。” 213.遇见 “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我给你好处。”那家伙当然没那么容易放弃，仍在蛊惑王宇灿。 “还是别了吧”王宇灿连连摆手，“我不跟你解释了么，领导要骂人的！” “不就是那个图书馆的妖女吗？” “咦？你认识啊。”王宇灿又想了想，白泽看起来确实像很有名头的样子，下层的居民认识也挺正常的。 “你身上带着她的刻印呢。” “咦？哪里，哪里？”王宇灿转了个身，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你看看这片树林，不觉得奇怪吗？” “是挺奇怪的。”王宇灿点头同意，话题也已经跟着别人转移了，“这里的树高度特别怪，您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为了躲避「使者」啊。” “「使者」？”王宇灿复述一遍，心里却仍然疑惑。 “人类在这里zi shā，就会变成死灵，死灵永远被困在这里，徘徊的久了，就会忘记自己的名字” “忘记名字会怎样？” “不能被「使者」引渡，就只能呆在这里呀！” “哦”王宇灿探头探脑的看了看那双眼睛，心说这位还挺好心肠的，“那您不会也是忘记自己名字的死灵吧，如果说为了逃出去什么的，我倒可以帮忙，我这人最擅长帮人找名字了。” 王宇灿清清楚楚听见对方笑了，而且又是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笑声，笑的让王宇灿极为不舒服。 “笑什么” “我不是死灵。” “这样”王宇灿想离开的心思又浮了起来，知道artist的家伙怎么可能是死灵？“既然不需要帮忙，那我就先走了，您继续” “我一开始不是说了吗，我想要” “别说了，都跟你说了不行了”王宇灿摆手拒绝。 “我可以帮你骗过那图书馆的妖女，如何？” “不可能！”王宇灿小小的提高了下音量，“再说，我也没必要骗她。” 当然没必要，白泽可是给钱的呀！现在可是王宇灿的财神爷呢！ “我麻烦你做的事情非常简单，你只需要帮我画一幅画就好，帮我画一个女人” “然后呢？” “然后，只要你把画给我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画皮吗！”王宇灿又不能淡定了，“你别告诉我说你会变成那个女人啊！然后就能来我们的世界生活了！” 对方又笑了，既然不反驳，那就应了王宇灿的猜测。 “我真的要走了，我同伴肯定要找我了哪个，不聊了吧”王宇灿加快了往后退的步伐，没想到不出三步，后背直接顶上了什么东西，他再回头看时，红色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下，这双眼睛已经眯缝了起来，没有初见时的平和了。 “不再考虑考虑吗？” “水水晶！！！！闵星瀚！！！救我啊！！！！”王宇灿撒开腿就朝前面跑，没想到红色眼睛又出现在自己正前方，王宇灿绝望的绕着原地转了一圈，那双眼睛像分裂了似的，竟然化身成无数个，在迷雾里无处不在。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缠着我！”王宇灿因为害怕而无意识的挥动双手，像要驱赶对方。 “哎呀，真不愿意啊。” 听到对方好像是放弃的语气，王宇灿这才看到，自己的面前竟然插满了尖锐的岩石，像是生生从土地上用强大的外力拖拽起来的，他肯定又「造物」了。 “不愿意就不愿意嘛，又不是只有你一个artist，我去找别人就是。” 王宇灿愣住了，这话什么意思？还有别的artist吗？红色的眼睛再次一闪而过，像来时一样隐没在雾中，王宇灿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正在他绝望之时，似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醒醒，嘿，小伙子，醒醒！” 王宇灿终于睁开眼睛，看到一张了老爷子的脸。他已经成功逃离了，方法竟然是醒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该不会也要zi shā吧！” “我”王宇灿话还没说出口，小黑猫立刻跳到了他身上，叫了几声。 “这是你的猫吧，它一直在你旁边守着呢！大白天的有什么想不开的呀，赶快回家吧。”老爷子眼见王宇灿意识恢复了，这才艰难的站起来，他看起来腿脚不太好。 老爷子身上穿的是皱巴巴的老旧迷彩服和军绿色胶鞋，外面还套了橙黄色的反光背心，一副护林员打扮。手上也有长期干活的老茧，花白的头发从针织帽子里伸出几撮，看起来非常有人类的真实感。 王宇灿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背后正靠着一棵树，看起来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您是护林员吧！” “护什么林啊，老头子我就是承包了点地种树而已。”老爷子挥挥手，眼见王宇灿没事，看起来是准备继续往前走了。 “您为什么觉得我要zi shā？”王宇灿立刻拦住了老头的去路。 “不是吗？”老头盯着王宇灿的脸看了看，咧嘴笑了笑，整个脸都皱成一团，“哦哦，那是我想错了，你快点回家吧。” “难道您这里经常有人来zi shā吗？”王宇灿颇有穷追不舍的架势。 老爷子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把肩膀上本来扛着的铁锹放下，扎进地里做成了支撑。 “小伙子，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关心这个？” “我我”王宇灿大脑飞速旋转，突然灵光一现，“我跟别人打赌，他骗我说这里老有人zi shā，问我敢不敢进来，我一开始还不信，没想到进来就睡着了真不是因为我困” “哦，这样。”老爷子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也没有很多人吧” “没有很多是多少”王宇灿试探着问。 “这林子确实不太好照顾。”老爷子终于放松，唉声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有点邪门啊” “有那么一棵树吧，怪里怪气的” “您能带我去吗？”王宇灿立刻迎了上来，一把架起了老爷子的胳膊，容不得他再反悔了。 正好把这位拖到闵星瀚那里去问问话，顺便还能安全回去，真是一举两得。王宇灿暗暗的瞟了眼水晶，她立刻会意，先跳着脚往回跑开了。 214.挖 <content> 跟着老大爷一直往前，王宇灿这才发现自己总共才离开了不到四百米。看样子是遇见了类似的“鬼打墙”之类的，被作祟了吧。 老爷子远远的就看见一行人正对着自己的树搞破坏，顾不得身旁的王宇灿了。他几步冲到树前，举着铁锹就开始叫骂。 “你们哪来的？！为什么要挖我的树？” 老爷子追到闵星瀚身边，刚好转过树后，他刚瞧了几眼，叫骂声立刻停止了。 王宇灿也立刻跟了上去，探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闵星瀚显然已经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了，树后已经被挖出一个深坑，松软的土里正伸出一只早已呈白骨状的手掌，白森森的，触目惊心。 “这这是谁？”王宇灿抬头问道，却没人能回答。 “小吴已经叫人了。”闵星瀚的视线已经落在了后面的老人家身上，他眯起眼睛审视对方，“您是这林子的护林员吗？” 老爷子茫然的点点头，他像被吓到了，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们是警察，您来的正好，找您了解下情况吧。”闵星瀚说话间把还剩着的老徐推了出来。 老徐虽然是停职状态，不过装装样子还是可以的。 “老人家，您知道这里的情况吗？”徐言赫干咳两声，立刻会意，架子先摆了出来。 “不知道我当然不知道！”老爷子已经恢复神智了，这种事儿必须立刻撇清才对，“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棵树邪门的很，警察同志你们可要查清楚啊，跟我真的没关系。” “您怎么称呼？”闵星瀚问道。 “我叫李全，别人都管我叫李老头，承包这片林子有个两三年了。”老爷子急吼吼的开始替自己辩解，“这事儿肯定跟我前面那人有关系，我从他手上承包的林子，你们要查可不能查我！” “是谁？” “名字我不太记得了，好像叫陈伟吧，转让合同在家里，我可以照给你们。” 陈伟 几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十有**是死掉的陈伟吧，借用身份而已。 “这棵树挺特别的，您一直在照顾吗？”闵星瀚继续追问。 “还用照顾啊，不死了吗？”李老头还顺势用铁楸戳了两下树干。 “我听您之前的意思，是老有人zi shā”王宇灿赶紧把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 “啊”李老头又像是有了顾虑，吞吞吐吐的哼唧半天。 “还是说那个陈伟先骗了您？您也是受害者啊！”王宇灿话音刚落，李老头立刻点头赞同。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看样子还是担心说多了惹祸上身，先把责任甩开，套话也方便了。 “邪门就邪门在这棵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来这里上吊，我之前劝走过一两个。”李老头说到这里，又立刻拍了拍胸脯，“我告诉你们啊，我管林子的这几年，真的没死过人！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是是是。”王宇灿赶紧接上。 “我劝下的那个年轻人说，他就是不想活了。你说你不想活就不能找点别的方法？大老远的何必跟我这糟老头过不去呢？！” “咳咳”老徐尴尬的咳嗽两声。 “说多了说多了”李老头挥挥手，“好说歹说把那孩子劝下来，送了出去，一出林子，他就跟我说，不想死了，你们评评理，这气不气人！” “那他说自己为什么来了吗？”闵星瀚问。 “说了，说在网上认识的什么人，跟那些人认识的久了，慢慢的就想zi shā了，真是邪门。” 大家又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没人说话。眼见得不到回应，李老头继续追问。 “那个警察同志啊这事儿，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那个zi shā的人什么样子，您还记得吗？”闵星瀚打断了李老头的话。 “具体记不得了，这都好几年前的事儿了不过我这地还得继续承包不是能不能” “为什么没有砍掉呢？”闵星瀚指了指身后的歪脖子树，“这棵树占了这么一大块，栽别的至少能多种三棵吧，而且既然像您说的那么不吉利，砍掉岂不是一劳永逸？” “我哪有这个精力，你也不看看这树长得多大，请人来砍还得花钱，还不如等别的树长成了，一起砍掉好卖钱。”李老头再次甩锅，“你们真想问啊，还是去找跟我签合同的那个人吧，我本来还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呢，别人已经种好的树，却突然要全部转手，心里还盘算，只要等几年就能直接卖钱，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李老头眼神又飘向了那伸出来的白骨，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贪小便宜必然是要吃亏的！ “老徐，保护好现场吧，人等下就来了。”小吴的声音远远的在徐言赫身后响起，看样子他已经沟通完毕，就等支援来了。 “老人家，您住哪？”老徐赶快问道，这人肯定还要再聊，不如留个联系方式，自己好抢占个先机。 “干什么都说跟我没关系了。” “就例行的流程，不用在意。” 眼瞅着躲不过，李老头只好把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都说了。 “哥”水晶突然跳到了闵星瀚身边，“那个房子” “对了，”闵星瀚立刻拦住了李老头，“这林子里有一栋护林房，也是您家的吗？” “哦，之前留下来的。”李老头连连摆手，“跟我没关系啊！” “那里有人住吗？” “没有吧你们看到过有人住吗？”李老头一副也不太清楚的样子。 闵星瀚眼看问不出什么来，还不如等下自己去看看。 “你们还要问什么吗？我能不能先回家？”李老头说话间把头转向了老徐，可见他也觉得老徐可能是管事儿的，并且很好说话，“你说呢这位同志” “您还是再等等吧，我们的人应该很快久到。”老徐自然是不能放他走的。 李老头非常不爽，却又无可奈何的踢了踢地上的铁锹，心烦意乱的原地蹲了下来。</content> 215.掉转 虽然第一具白骨已经埋得很深了，可没想到继续往下挖，竟然还有一具。 闵星瀚远远的看着小吴叫来的工作人员来回忙碌，大概推出了这样的结论。几个人串好了口供，一口咬定是老徐拿到的匿名线索，说是跟徐悠悠的失踪有关，这才把大家带向了这里。 本以为是徐悠悠的绑票地点，没想到会在树下面发现隐藏的尸体。 这件事现在也只能跟徐悠悠的失踪案挂靠在了一起，李老头和尸体全部被带走，接下来能指望的，只有可以留守并参与案件小吴了。 虽然不情愿，不过也只能接受被隔离出去的命运。 闵星瀚先送完老徐回家后，这才带着其他两个回自己的家，一路上王宇灿反而出奇的安静，颇让人意外。 “你在想什么呢？”水晶率先打破了沉默，“这感觉好奇怪。” “我吗？”王宇灿指了指自己，得到水晶的确认，“这世界上还有其他的artist吗？” “你遇见了吗？”闵星瀚扫了眼后视镜，显然他也对王宇灿这个问题感兴趣。 “没没有不过听到别人说了不，也可能是我在做梦吧。” “谁？”闵星瀚继续追问，“没有无缘无故的梦，更何况是关于artist的。” 王宇灿只好又把遇见护林员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真的以为是梦，不过又特别真实” “不是梦。”闵星瀚肯定的说。 “是吗？” “那片林子不知道被人动过什么手脚，很像一片混沌地带，既然可以隐藏死灵，肯定也能隐藏下层的那些家伙，所以你可能是真的被那个东西控制了。” “这样所以，真的有其他artist吗？” 闵星瀚这次却没有立刻回答。 “是有的吧”王宇灿自顾自的说着。 “可能有。”闵星瀚停顿片刻，继续说道，“而且按它的话来说，很可能是并不太善良的artist。” “就是会帮下层的artist吗？” “可以这么理解吧，artist本来就是可以连接上层和下层的，有你这样愿意帮助我们的，肯定也会有站在对立面的。” “这这有什么好处呢？”王宇灿疑惑地皱起眉头。 “你帮助我们，一样没有好处啊。”闵星瀚又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王宇灿，“权利，金钱，yu wàng，下层的家伙们有的是筹码。” “这样啊” “总之，先别去想这些了，没什么意义，该发生的自然会发生。”闵星瀚试着说些安慰性的话。 “说的也是，不过这林子是谁建的？建这个有什么意义呢？” “不管是谁，一定是个难缠的家伙。”闵星瀚笃定的回答，“你不觉得很像吗？陈伟说他看到有人那棵树上死了后，又复活了，自己像被驱使了一样也照做，却被困在了树林里。而那帮小孩玩的「海滩」，里面通过四个阶段后，也是教唆他们去zi shā的，同样的噱头也是会复生。” “你是觉得这两者之间有联系！”王宇灿肯定的说出了闵星瀚的心思。 “你在跟我讲一遍任飞看的那本小说吧，讲的是塞尔的故事的那本，之前一直在忙，没有仔细的看信息。”闵星瀚轻轻打了方向盘，车身跟着转了个弯。 不知不觉竟然又奔向夕阳前行了，再过几个小时，入了夜之后，平州市会变得像另一个世界降临，以闪烁的街灯指引，没有行人的路上会有谁走过，人类是不清楚的。 两个同名同姓的人相遇，除了性别外，彼此经历的人生也截然相反，女塞尔偷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男赛尔失去了本应是自己的东西，一个失踪，一个zi shā。 并且小说还起名叫《分段生死》，典故的也是人死并不是消失，会转世，继而再复生的一种理念。 与“树林”和「海滩」一样，都是令人惴惴不安的巧合。 “我们要找到这本小说。”闵星瀚听完王宇灿的复述，以此回答。 “上哪找呢？图书管理员说，被任飞借走了一直没还”王宇灿说着说着，突然明白什么意思了，“等等，你该不会又要” “哥，我也要去！”一直没说话的水晶突然兴奋起来，“上次你就没带我！” 王宇灿苦恼的摁了摁太阳穴，果然这小姑娘就对这种事感兴趣，而这对兄妹怕不是又要夜闯别人家了。 “我记得小吴给过我们任飞的资料吧。”闵星瀚随手瞥了一眼副驾驶的一大堆打印件，趁着等红灯的功夫全部丢到后面的王宇灿怀里，“帮我找找。” 王宇灿很快翻出了一个家庭住址。 “你们今晚就要去吗？万一他家里有人怎么办？” “不是为了躲避儿子的医药费，连医院都联系不到吗？”水晶不屑的冷嘲热讽起来，“既然不爱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还要生下来呢？当成玩具吗？随便出了点问题就丢掉吗？” 总觉得这小姑娘再吐槽别的事，王宇灿有这个直觉，却不太想深究，以免惹怒对方。 毕竟他们不也是父母双亡的小孩吗 “还行，地址不算远，我们现在就去。”闵星瀚看了看导航，直接在路口掉了个头，朝反方向驶去，“如果家里有人，就先探探情况，当然，最好还是没人。” 王宇灿心下一沉，这意思是有没有人都要进去啊！ “那我呢？”王宇灿指了指自己。 “放哨咯。”水晶翻了个白眼，意思是“这还用问？” 王宇灿绝望的叹了口气。 “不过说起来，你们就不相信任飞的妈妈，是去筹钱了，或者有别的苦衷吗？”王宇灿弱弱的看着水晶，“总归是自己亲儿子啊，怎么会这么说不管就不管了呢？” “呸！”水晶简单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行吧”王宇灿闭了嘴，跟水晶讲人生道理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更何况他也没什么干货能说。 车又开了几十分钟，转进了一个路况稀巴烂的小街，借着忽明忽暗的路灯，闵星瀚确定了自己的车型是开不进去的。 “下车吧，我们只能走进去了。” 216.调查 <content> 这条街阴森森的，不知道哪里的风突然经过王宇灿身边，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我路过的啊，借过，借过。”王宇灿叨叨个不停，刚刚那种感觉真的很像是跟什么异世界的东西擦肩而过，非常不舒服。 “你自己也有能力，怎么这么害怕。”水晶又开始吐槽了。 “那不是时好时不好吗！再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那我保护你。”水晶说话间，从王宇灿前面，跳到了后面，“走啊，我押后。” 王宇灿顿了顿，本来还有点扭捏，不过想了想水晶还是比自己能打的，他干脆直接认怂。 在闵星瀚看来，任飞家所处的环境比徐悠悠家还糟糕。后者至少是住在老小区的楼房里，虽然保安室和小区里各种大门什么的，都形同虚设，视觉上还是要安全一些的。任飞的家直接在破败的小巷子里，是矮墙的独门小院，一扇原始的铁质大门紧闭。只要想，伸伸手就能破船或者跳墙，偷走点值钱东西简直像捡那么容易。 对着一点昏暗的光线，闵星瀚核对了门牌号，确定没找错人家。 “是这里了。”他指了指黑漆漆的房子，看着就像一座坟墓，除了带着一股晦气外，还有奇奇怪怪的发酵味道，简直是怎么让人不舒服，怎么来。 “我能不进去么”王宇灿举了举颤抖的手。 “本来也没让你进去，放哨就行。”水晶已经灵巧的几步跳上了高墙，朝院子里眺望。 “有事情就打电话，有危险就大喊。”闵星瀚话说完，也一个冲刺，踩了几步就消失在王宇灿的视线里。 “你的电话得能通啊”王宇灿孤苦聆听的站在原地，感觉脚底下都是寒风。 “算了反正里外就是我废呗”他随便找了个舒服的墙角，找几块破砖头垫好，人就算蹲下来待命了。 水晶先在窗台探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人后，闵星瀚亮起了手电筒。一片显眼的光斑到处跑走，经过之处能窥见这个家的一角。 墙皮大片大片的被剥落，露出后面的黑色，看起来像这栋房子被侵蚀癌变的身体一样。坚硬的砖石上则被青苔占据，散发出潮乎乎的味道，除此之外，大部分都是无法辨别的旧货杂物捆扎在一起，只能大概看出破破烂烂的。 院子里还有一辆小三轮车，闵星瀚的手指划过，沾满了灰尘，看起来也是有段时候没人用了。除了屯旧货转卖，任飞的妈妈似乎还在做些送东西的杂活儿，单亲妈妈找工作并不容易，做这些卖力气又不怎么挣钱的活儿，只能是被逼之举。 水晶从半开的窗户溜了进去，没过多久，屋子里面传来了挠门声，闵星瀚很容易就撬开了形同虚设的门锁，水晶正站在大厅的正中央。 一股东西闷坏了的腐朽味道扑面而来，闵星瀚赶快捂住了口鼻，并不时用手来回挥动，就这么站在原地持续了片刻，他才能适应。屋里的情况不比外面好到哪去，一样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得满满当当，让人简直没有下脚的地方。 闵星瀚继续挥动手电筒，很快看见了那个一物多用，勉强可以称为茶几的玻璃柜上面，还放着几个白色的劣质塑料饭盒。他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沓报纸卷起来戳了戳，几只苍蝇像被惊扰了一般四处逃窜。 “发现什么了？”水晶跳了过来。 “不太对劲。” “不就是一盒剩饭吗还臭烘烘的。”水晶嫌弃的皱起了眉头。 “对啊，为什么会剩饭呢？”闵星瀚看向了妹妹，“她家这种条件，没理由把专门打包回家的肉剩在茶几上却不吃吧” “亏你看能看出来是肉”水晶简直快要吐了，虽然她其实感觉并不像猫那么敏锐，“有可能是吃到一半有急事呗” “就再也没回来？” 水晶没办法回答，她并不想再堂屋傻站着，于是迅速抬手指了指左边的屋子。 “任飞的房间，我就是从他房间的窗户进来的。” “好。”闵星瀚的手电筒也顺势指向了那个方向，俩人很快溜进了里屋里。 任飞的房间同样糟糕，看样子这个单身母亲囤积的杂物太多，已经延伸到儿子的屋里了。这样一来，他能活动的空间非常有限，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小床，一条能出门的小路，仅此而已。 “可能比想象中要好找吧”水晶随意的发了几句牢骚，便一咬牙，重新化身成黑猫，跳进了任飞的床底下。 闵星瀚则开始对着书桌翻箱倒柜的找起来。 任飞确实很爱看书，而且，也非常有条理，柜子里整整齐齐的码着几本笔记，随便翻出来一本看，竟然是他手抄的读书笔记。可能因为买不起书，只好自己来做要点整理。 除此之外，还有日常的学习笔记，很符合周晶晶的人设描述，“孤僻的学霸，没有朋友。” 闵星瀚很快把这个小书桌翻遍了，并没有发现那本小说。 “水晶，有收获吗？”闵星瀚蹲下来，朝黑洞洞的床底下挥去光束。 水晶狼狈的逃窜出来了。 “呛死我了” “发现什么了吗？” “一个咳咳一个小纸箱子咳咳藏在最深处” 闵星瀚把手电筒往里面塞了塞，箱子肯定是故意塞在最里面的，他很快确定了纸箱子的位置后，索性趴在地上，慢慢把整个人探了进去，然后快速把箱子拖了出来。 一束光照亮了箱子里，里面大概都是任飞视为秘密的东西。 一个破旧的飞机模型，像是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 几张皱巴巴的电影票，单人，不同场次，可能攒钱去看的。 还有一本笔记本，像是私人日记。 翻开一层又一层杂物之后，闵星瀚在最下面找到了那本泛黄的小说，红色封底，烫金边框里是四个中号字---《分段生死》。 “找到了！”闵星瀚随手把小说和日记本都塞进口袋，重新把箱子推会床底下后，终于示意烦躁不安的水晶，他们可以离开了。</content> 217.争执 <content> 俩人鱼贯而出，闵星瀚回身准备还原门锁的时候，眼神突然暼到了右手边的角落，那里有一条狭长的夹缝，也被杂货塞满了，起初他并没太在意。 “怎么了，哥？”快走到门口的水晶也跟着折返回来。 “刚刚没有这种声音的吧。”闵星瀚指了指角落。 “什么声音？” “嗡嗡声，你听” 俩人又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闵星瀚确定自己没听错，确实是什么机器在响的嗡嗡声。他几步走过去，继续用手电筒来回搜寻，声音分明是从堆在面前的杂货底下面传来的。 他立刻拨拉起这些覆盖杂物来，没过多久，一台冰柜出现在面前，这声音正是它仍在运行的证明。 水晶跟着跳了过来，看了哥哥一眼，她的心惴惴不安，闵星瀚毫不犹豫的掀开了冰柜的盖子 ** 蹲在墙角的王宇灿已经等了很久，这院子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简直像什么恐怖世界的诡异入口，已经把俩兄妹吃掉了。 “真是有没有点时间观念啊，差不多也该给个信息吧急死个人了！”他焦躁不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难受的要命。 “打电话对打电话”王宇灿哆哆嗦嗦的往口袋里找去，手忙脚乱时，电话一个没拿稳飞了出去。 他楞了片刻，才赶快摸着黑往疑似手机落下的地方摸索。 “我干嘛自己吓自己，说起来这地方这么荒，是不是根本没人住啊”王宇灿一边念叨，一边找寻。终于找到电话后，赶快摁亮了屏幕，他继续说些无关痛痒的话给自己壮胆，同时随意的抬头看了看周围有没有异样。 然后，他随意一瞥便看见了那个人。 起初以为自己看错了，不过仔细打量几眼后，他确定这小巷子的尽头，真的隐约站了个人影。 “谁谁在哪里！？”王宇灿声音都是颤抖的，没人回应。 怕不是看错了？王宇灿壮着胆子打开了手机的电筒模式，小心翼翼的朝那个方向缓慢移动。 肯定是看错了吧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慢慢接近。 终于，在光线照射的范围内，他看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黑色塑料袋，正迎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风飘的乱七八糟。 王宇灿这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看起来是被黑色塑料袋捆起来的杂物，被谁堆在了这里，远远看还真的像个人形。 “真是谁在这种地方堆东西啊，正堵着路，有没有公德心了？！”王宇灿转个弯，光线猝不及防的照射出一个真人的背影，吓得王宇灿惊叫起来。 “妈呀吓死我了。”对方转过头来，也是惊魂未定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不是大婶！您三更半夜在这干嘛呢！”王宇灿气得要命，言辞激烈的质问蹲在一堆杂物里的这个人。 “你在这干什么呢？！”对方丝毫不怯，反而更大声的吼了回来，这一声倒让王宇灿哑口无言了。 “呃” “小伙子，你哪来的？这一带老房子半数都是空着的，能搬走的都搬走了，更是鲜少见年轻人，你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 “这个” 不愧是大妈，简直字字直击王宇灿命门，刚刚能喊出这一吼，全凭借被吓懵了的愤怒气势，劲儿过了之后，自己这个入侵者身份暴露无疑，王宇灿又变成了心虚的一方。 “说话！哑巴了！”大妈已经从杂物堆里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凶悍得很。 “我我迷路了。”王宇灿主动示弱，真要动起手来，虽然有年龄优势，但他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瘦弱体格，显然感觉不是大妈的对手。 “迷路？你从哪进来的？这已经是老区的最里面了。”大妈口气虽然缓和了一点，不过警戒心却没放下。 她手里还握着一个自制的耙子和包袋，看起来刚刚正在杂物堆里翻找东西。 “我来找人，找着找着就迷路了。”这么说也不算撒谎吧。 “找谁？这方圆几十户我都认识。” “任飞我找任飞家看我这路痴啊，找着找着就迷路了。”王宇灿一拍脑门，索性说了实话。 “你你认识我儿子吗？”大妈手一抖，耙子掉在了杂货堆里。 真是倒霉！王宇灿表情苦楚，怎么能句句都撞在命门上！ “说话啊！你为什么来？你有我儿子被撞的线索吗？！是不是看到了我贴的寻人启事来的？”大妈见王宇灿不回答，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丢了过来，她甚至往前走了几步，逼近王宇灿。 “这个您贴启事了吗？”王宇灿挠挠头，颇感疑惑，“您在哪里贴的？” “哪里哪里都贴了啊，那条街，我家附近，还有学校外面，我都贴了，我贴了几百份！” 奇怪王宇灿看着对方信誓旦旦的脸，这些地方他都去过，怎么一张都没看见？ “您在家啊” “废话，我不在家能在哪里？还有那么多活儿要干呢！” “那您怎么不去交任飞的医疗费？”王宇灿满腹疑惑。 “啥玩意儿？我交了啊！”大妈声音更大了，样子也非常激动，“我上个月刚交了啊，床位和药品费，交了一大堆你瞎说什么呢！” 王宇灿皱紧了眉头，要不是自己知道任飞的情况，差点就信了。这大婶实在太凶了，说话咄咄逼人不说，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呢？！ “你儿子都快被赶出去了，谁去交的钱！鬼吗！？还有啊，你还说贴寻人启事几百份，贴哪去了？你脚下的杂货堆吗？自己生下的孩子，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啊！我算见识了！”王宇灿越说越窝火，脑海里想到的却是水晶忧郁又愤恨的脸。 “瞎说什么呢！小兔崽子！你到底是谁！老实给我交待，不交代清楚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大妈捡起地上的耙子就要冲过来打王宇灿，吓得他连连后退。 “喂！好好说话，怎么还能动手呢！你这个凶大婶，心虚什么？！我说错了吗！！”王宇灿还想嘴硬顶几句，却还是迫于对方的气势连连后退。 “小兔崽子，看我不教训你！”大妈突然一个加速，甩着耙子几步跳到了王宇灿跟前，身手好的简直不像是中年妇女，眼见就要敲到王宇灿的头顶。</content> 218.忘记 王宇灿这个怂货，瞬间想起了童年时偷零花钱被妈妈发现后，被她用扫帚暴打屁/股的恐惧。 他只能屈服的蹲下来，发出惊天惨叫。 “啊！” 叫过之后，却没感受到想象中的疼痛。 “咦？”按理说这大婶的力气应该非常恐怖才对啊，他抱着头朝前看了看，前面却空无一人。 “人呢跑哪去了？！”王宇灿的双手仍然在保护头顶，他转了半圈，当完全转过身后，那大婶如鬼影一般突然出现在了身后。 “见鬼了！您怎么过来的！”王宇灿又连连往后跳了两步。 大婶转过身来看着王宇灿，她脸上早没了刚刚要暴打王宇灿的气势。 “我我为什么在你后面？对啊我怎么过来的？”大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了王宇灿。 俩人互相打量几眼，最后视线都落在了掉在地面的耙子上。王宇灿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准备捡起耙子，以防止再被大妈攻击，没想到他却抓不起来。 “咦？”他又试了几次，就像捞月的猴子一样，明明看到东西在哪里，却无法握到手里，“怎么回事啊？” 大妈慢慢走过来，趁着王宇灿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抄起了耙子，再次打向王宇灿。 俩人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耙子穿过了王宇灿的身体，仿佛这一切都不过是投影仪投射出的影像。 “我我怎么了啊”大妈喃喃的说着，同时一脸疑惑的看向了王宇灿，似乎不甘心的还准备再打一次。 “大妈啊今天几号？”王宇灿已然心下一沉。 “五号啊，十月五号，快新年了。” 王宇灿摇摇头。 “今天一月十五号。” “小兔崽子，你骗我干什么！” “我没骗你，已经这么晚了，为什么您还在这里捡杂物？”王宇灿继续追问。 “我白天捡东西回来，晚上好分类啊，经常这样。”大妈看着王宇灿的脸越发严肃，虽然仍然不解，却如实的回答了王宇灿。 “那好，您告诉我，白天您都做了什么？” “白天”大妈犹豫了片刻，却没有直说，“你问这干什么？” “很重要！你快点告诉我！就算是为了任飞！” 许是王宇灿的大喊大叫吓到了大妈，许是提到了自己的儿子，她愣了片刻，终于学会了收敛自己的脾气。 “我，跟平时一样啊，做些卖力气的杂活，给人送送东西，顺便捡垃圾”大妈回忆起来的是非常索然无味的一天，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中午的时候，送东西的那户人家刚摆完宴，剩了很多菜，我经常给那户送东西，女主人就打包了份饭菜给我，晚上我到家，热了饭菜，吃饱了之后休息一会儿，这不就出来给杂物分类了吗” “没有异常吗？” 大妈仔仔细细的又回想了一遍。 “有是有不过也不算异常吧。” “是什么？” “停电了。”大妈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子，那正是自己的家，黑洞洞的，还是像一个被抛弃的废墟。 “停电” “这一带经常停电，保不齐谁家忘交电费被拉了电闸，一拉拉一大片儿，有时候拉错闸也是常事，反正没电我就点蜡烛，不碍事。” “是因为停电，您才就从家里出来了的吗？” “是，我带着电筒来的。”大妈又指了指最初相遇的杂货堆，“咦，我电筒呢？刚刚还在手里呢？” “您都没有开电筒，怎么能看得清楚呢？” “你个小兔崽子，瞎说什么呢，我刚刚还开着呢！” “那您带我去找啊。”王宇灿的话带着悲伤，不管大妈再怎么凶，他也不会气恼了。 大妈和他一前一后的重新回到了杂货堆，那里漆黑一片，大妈也很是困惑，她似乎根本不记得自己最初就是在黑暗中的，是王宇灿的光线发现了她。 王宇灿重新打开了手机电筒，大踏步在杂货堆里搜寻，几分钟后，他在一个黑色塑料袋下面，找到了一根手电筒，上面沾满了红色的鲜血，已经干涸了。 “您还记得你的名字吗？”王宇灿重新把塑料袋盖在了上面，并没让大妈看见。 “你发现什么了？让我看看” “您叫什么名字？大婶。”王宇灿转头，光线照亮了大妈的脸。 “我，我叫任飞啊” “那是你儿子的名字，您的呢？” “我任飞妈妈？”大妈再次陷入了沉思。 “是啊，任飞妈妈，您叫什么名字呢？”王宇灿忧伤的抬起了头。 “对啊我叫什么名字呢？”她似乎思考了很久，才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怎么会这样？” 王宇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是闵星瀚，大概会非常坦然的说出：“因为您已经死了。”这种话吧。 她已经徘徊了三个多月了，却还没有「使者」来引渡，难道是因为自己不知道自己已经去世了吗？ “那，说说任飞吧，说说您还能记得的事情，您先告诉我，我再解释发生了什么”王宇灿长出一口气，决定还是先把话题继续下去。 “我我儿子出事了” “对。” “被车撞了，躺在医院里” “是的。” “我又多找了份活儿干，等这个疗程到期，我也凑够钱了，准备把他送到平州中心医院，那是咱们这儿最好的医院，你知道的吧” “知道。”王宇灿点点头，“然后呢？您也一直在找哪个逃跑的肇事者吗？” “对！我一定要找到他，给我儿子报仇！”这是记忆里非常深刻的部分了，“我儿子大好的年华，就因为那个王八蛋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您去贴了寻人启事吗？这几天的事情？” “没有，从他出事儿我就去贴了，昨天还去贴了！” “这样”王宇灿听的快要心绞痛了，他的同理心又开始作祟，只觉得满心悲伤。 “哦对！我有收获的！”大妈的这段信息突然引起了王宇灿的注意。 他抬起头来，表情严肃的问道。 “什么收获？！” 219.戳破 “电话” “电话？”王宇灿重复了一遍，“什么电话？” “哦对，有人给我打了电话！说他有线索！”大妈忘记的事情正在一点一点的复苏，“还是个女孩她说她有证据能帮我找到那个司机。” “女孩？”王宇灿心下一惊，难道是徐悠悠吗？ “她好像拍了视频，拍到了那卡车的车牌号。她可以给我，但希望我能保护她。” “后来呢？你们见面了吗？” “没有，我问她是谁？跟我儿子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拍到？为什么要我去保护她？她爸爸妈妈呢？”大婶连珠炮似的几连发，这问题问的每一个都让人无法回答。 “然后，她就匆匆把电话挂了” 王宇灿现在是又好气又好笑了。这位妈妈可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啊 “之后呢？就没有下文了吗？” “那个电话我根本打不进去了，一打过去就说对方无法接通。”大婶的模样看起来并不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十有**是恶作剧吧，毕竟我贴了那么多传单，接过的电话多半都是骗我的。” “这样” 也许并不是徐悠悠。 不过王宇灿也能想到，要真是想要求救的徐悠悠，经过这种脾气的大妈咄咄逼问，估计想要坦白的念头也早就被打消了吧。 “说来说去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儿子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你要知道什么，可一定要说出来啊！”大婶再次迫向王宇灿，差不多也是该告诉她的时候了吧 犹豫间，王宇灿的电话响了，是闵星瀚。 “我先接个电话。”他容不得对方回答，便把头转了过去。 “你们怎么那么久！”王宇灿虽然用手遮挡，却还是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在任家里发现了他妈妈的尸体，已经通知老徐了，我们要快点离开，你在哪里？” “我？我在门口啊，不是一出来就能看到吗？” “没有看到，你到底在哪里？” “我在” “你在” 声音开始断断续续起来，王宇灿不停的重复自己的话，却没能传递出去，电话突然断线了。 “怎么回事我明明就在门口啊？”王宇灿回头又看了一眼任家的房子，还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宛如一只怪物，哪里有人出来的影子？ “到底怎么回事啊？”任飞妈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王宇灿只能继续面对她，并且决定说出真相。 可没想到此时出现在眼前的大婶，已经变了副模样。 她已经不是正常人类的样子了。身体幽幽冒着寒气，仿佛置身在冰窖里，人像冻僵了一般。额头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她的眼睛睁大的不正常，仿佛眼珠快要掉出来了似的。 “你说啊！”她发出了凄厉的一声尖叫。 王宇灿虽然有点害怕，却不至于怕到半死。这种感觉无非是上一秒种，还好端端跟你说话的活人，下一秒钟便遭遇厄运，固然**看起来可怖，但最令人难过的，还是自此之后天人永隔。 “您冷静点听我说”王宇灿终于开了腔，对方暂时安静下来了。 “您应该，遇害了” “什么意思？”对方说话间口中冒出寒气，让每句话显得更加冰冷。 “那晚您在分拣杂物的时候，遇袭了”王宇灿指了指不远处的杂物堆，“我刚刚找电筒的时候，发现了大片血迹” “撒谎！我明明活的好好的！”对方想要证明似的晃动身体，却只能听见骨节“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管多用力都没办法动弹了。 “怎么会这样”对方陷入了迷惘。 “您应该忘记了”王宇灿喃喃地说。 如果对方能想起来，那势必会有抓犯人的线索，可这样意味着要重新回忆起自己被杀害的过程，这可太煎熬了 “我忘记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对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轻微的转动了一下头，似乎陷入了某种停滞里。 “您在回忆吗？” 王宇灿的声音被其他声音淹没了。 被遗忘的片段像齿轮，一个接一个的扣在了一起，正占据对方的脑海，她已经顾不得王宇灿了。 是的，那晚，她先是听到了脚步声，还没来得及转头，就被一股力量打的飞了出去。她躺在地上，像只死鱼一样不断抽搐，明明还有意识，却就是没办法让身体站起来，血瞬间漫过脸颊，遮盖住了视线。 她看到了一双硬邦邦的军靴伫立在自己面前。 想说话，嘴刚张开，就吐了一口血出来，正溅到那双靴子上。靴子的主人又拎起什么给了自己一下，她已经彻底不能动弹了。 而后，便听见了什么重物被随手丢弃的声音。 袭击者不慌不忙的点了一根烟，淡淡的烟味弥漫，她感到自己体温正在下降，有点冷。 一根烟抽完，那人从后面架住了她的胳膊，直接朝外面拖去。 她是背对着那人的，那人个子不算高，却非常有劲儿，体格很健壮。她依稀辨识出他们前进的方向，是自己的家，可见这不速之客，绝对是针对自己来的。 他单手便撬开了家门，把自己像破布一样随手丢进院子里后，又反手关上了门。 军靴从身体上迈了过去，那人如入自己家一般进了里屋，开始不停的翻找东西。她并不知道他想找什么，不过他一定没有找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军靴才又再次来到了自己身边，那人叹了口气，听起来非常苦恼。 “啊这就不好问了”是中年男人的声音，略带苍老感。 “喂！你儿子偷了本书，你知道在哪吗？”一双带着茧子的手来回拍打着她的脸，她正在丧失所有感官知觉，自然没办法回答。 说来也奇怪，她整个人反而轻飘飘的 那人再次把她拖了起来，直奔墙角拖去。她知道哪里有台旧冰柜，是送货的某个厂子里淘汰的二手货，虽然旧了点，不过性能很好，又省电，空间又大，温度也够低。 她除了用来存储别人给的豪华剩饭剩菜，还有从菜市场买到的，大量便宜不新鲜的食材。 现在看来，这个人也知道。 她被塞了进去，在冰柜盖子盖上的瞬间，她依稀看到了男人的脸 那男人竟然带了一个面具，是一只山寨的卡通喜洋洋。 220.使者（谢谢TEMPLE的月票，新年快乐哈~） “好冷。”她重新抬起了头，瞳孔里停留的卡通羊面具消失了，重新聚焦成了王宇灿的脸，“你怎么不救我？为什么没人救我？” 王宇灿无法回答。 “我真的死了吗？那我的儿子怎么办啊？没有我，他该怎么办啊” 死灵绝望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它试着像人类那样哭，却发现手上接到的，只有血。 “您快点想起来自己的名字吧，这样就能往生了”王宇灿试着用过往的经验劝导对方，没想到这话犹如点了雷，对方突然暴怒起来。 “往生？往什么生！我要去找到杀我的那个人，把他碎尸万段！”死灵的眼睛充了血，脸上凭空生出一股煞气，很像王宇灿的认知中，那种马上要变为“厉鬼”的情况。 虽然王宇灿身体无法受控的后退两步，但他仍然想劝慰一下这个终于认清现实的可怜母亲。 “我明白您的心情，可是” “你明白个屁，小兔崽子！”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浪向着王宇灿冲了过去，一个没防备让他跌坐在了地上。 虽然他听了好几次这种长辈凌驾于晚辈的蔑称，但这一次却让他真的生气了。 “咳咳”他揉着被撞得有点疼的臀部，从地上努力的爬了起来，“您这位老母亲，怎么这么不听人劝呢？” 他竟然有点同情起任飞来，物质的贫穷固然让人绝望，可有这样无法反抗的母亲，怕才是让任飞更想摆脱生命的原因吧。 “您说说倒是怎么报仇？换做别的人，大概率是根本看不到您，就算真能看到，您能用什么招数啊？伤不到人的耙子，还是吹点这种小风？” “你别刺激她，小心她摆脱束缚跑出去，被什么下层的家伙依附，到时候杀上百号人可就难办了。”闵星瀚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在王宇灿头上响起，他转头一看，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任飞家的屋顶上。 “你站那么高干什么”王宇灿皱了皱眉头，很不满意这种出场方式，“你刚刚去哪了？” “不是我去哪了，是你现在终于回来了。”闵星瀚凭空从二楼跳了下来，稳稳的落在房子外面堆的杂物上后，又跳了一次，这才慢慢的朝自己走过来。 王宇灿估算了一下高度，有点反感对方这种肆意展示能力的表现。 “什么意思？” “你因为和死灵沟通，被圈进束缚它们的领域里了。”闵星瀚简单解释了一下，“简单来说就是你进入她的地盘，我们这些在人间的，就会看不到你。” “不对啊，你不是说死灵会被「使者」带走吗？” “她不知道自己死了，一直被束缚在这里，「使者」自然也看不到。” “类似陈伟那种情况吗？” “还是有点不同的，陈伟是知道自己死了，但被外力强行困住后，遗忘了这件事，而她是压根不觉得自己死了。”闵星瀚又看了看暴怒的死灵，“所以我说你别刺激她，她可是能跑路的。” “这样” 两个人同时看向了那蜕变的越来越快的死灵，它皮肤像涂了一层颜色，越来越黝黑，眼睛也越来越红，更别说那可怕的满头血和不时“嘎吱嘎吱”响的骨关节了。 “又来一个。”死灵看着闵星瀚，这位的气场明显要更强一些，它直觉觉得不太好惹。 许是听到了闵星瀚的提醒，死灵扭头要往外跑，一只从天而降的小黑豹堵在了后面狭窄的巷子，还示威似的亮出了锋利的爪牙。 “不过还好你发现了她，不然被跑掉了，八成是要出事的。”闵星瀚紧紧盯着死灵，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身份证，量在了它面前。 “高红娟。”闵星瀚大声的喊出了这个名字。 死灵的变化似乎停止了，她来回晃动头部，像是正在思考这三个字什么意思。 “喂，你要杀了她吗？”王宇灿紧张的把手搭上了闵星瀚举证的胳膊。 “我杀她干嘛，她不过是个死灵，只要还划在人类的某个分支里，就不管我的事。”闵星瀚四处看了看周围，“不过怎么还不来，最近「使者」的效率也有点低啊” “啊”王宇灿紧张的后跳几步，“谁谁谁？谁会来！？” 他话音刚落，这漆黑的夜里突然响起了铃铛声。 “啊！是什么妖魔鬼怪吗？是那个下层的坞旗吗？”王宇灿紧张的要命。 “你不是不怕坞旗吗？”闵星瀚只觉得奇怪，这人不是之前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吗？ “没见面当然无所谓了！到底是谁！”王宇灿已经跳到了闵星瀚身后，随时准备让强悍的队友先上。 闵星瀚还是疑惑不解，不过他也顾不得王宇灿了。 “引路的是哪位？”他大声喊了一句。 铃铛声更响了，并且越来越近，连水晶都紧张的发出了示威似的低吟。 “有点冷啊”王宇灿的声音弱弱的在闵星瀚背后哼唧。 他说的没错，随着铃铛声过来的，还有一股看不见的冷空气匍匐蔓延，仿佛所过之处，连地面都随之结出冰晶，杂草也迅速枯萎冻结。 王宇灿打了个喷嚏，清清楚楚看见白雾从自己口鼻冒了出来。 “怎么突然降温了！”他疑惑的“哈”了一口气，白烟袅袅升腾，好像大家突然被锁进了一个看不见的冰柜里。 一如高红娟的悲惨遭遇。 “「使者」怎么还不出来？”闵星瀚催促了一声，他也隐隐觉得不妥，毕竟不管来自上层或是下层，都跟他不太合拍，比起阵营，「使者」本身的立场更让他在意。 “有趣”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像是黑暗中突然盛开的昙花，用皎洁白净四个字形容在合适不过了。女人白皙的脸最先浮出暗夜，一双纯澈的大眼睛让人着迷，除了眼睛大的过分外，五官却很小巧，有一副没长开的小女孩脸，只有身上散发的那种泰然自若的气息，才让人确定这一定是个成年女人。 她穿着淡青绿色纱织长裙，仙气飘飘却不拖沓，王宇灿目测了一下这姑娘脸虽然只有巴掌大，个子至少一七零，差点就被这种童颜骗了。 “是上层来的。”听到闵星瀚的话，王宇灿长出了一口气，可他发现这两兄妹却没有丝毫放下戒备的意思。 这让他不由得又把心提了起来。 221.诅咒 “你认识我吗？”女人笑靥如花的看着闵星瀚，显然她只对这人感兴趣。 “不认识。”闵星瀚还是那种冷淡的回应，“高红娟归你们上层了，请自便。” 闵星瀚话音刚落，小黑豹火速跳到了他身边，那一瞬间变成了水晶的模样，看样子是可以收工了。 “等等！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闵星瀚只能又把身子转了回来，一脸莫名其妙。 “你不需要我解释吗？或者，至少知道我的名字吧，也许还会见面” “我又不是信徒，不关心这些。”闵星瀚皱了皱眉头。 只有仰赖各自信仰的信徒人类，才会希望聆听这些事情，还有些能顺便问问自己修行的情况，好算一算死后会在各自的世界，占据什么位置。 闵星瀚死了之后，名字是要转给摩洛克的，好让他逃脱生生世世成为“巨兽”的诅咒，这意味着他会死的彻彻底底，灰飞烟灭，反正就活这一辈子，更不用操心这种事了。 “哦？！确实有趣”这女人表情有点讶异，好像很少见到这种太过于漠不关心的人类了，“不过，还是告诉你，我叫青女。” 青女的头微微向左歪了一点，似乎才刚刚注意到闵星瀚身后的小姑娘。 “啊我说怎么这么着急要走，原来是带着这个小家伙啊” 水晶从哥哥的胳膊缝隙里露出一张不爽的脸。 “不过不要怕，姐姐的目标不是你的。” 王宇灿趁机拉过水晶，把躁动的她先控制在了自己手里，这姑娘又怂又横，也不知道被谁教出来的。 “一个artist，一个人类，一个魂态灵，真是好玩的组合。”青女竟然鼓起掌来，全然不顾一旁的死灵。 “你不用工作的吗？”闵星瀚指了指高红娟。 “哦，那个不太重要” “不太重要？”闵星瀚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好笑的玩笑，上层的「使者」里还会有这么玩忽职守的存在吗？ “你不喜欢啊~~~~那这样~~~~”青女愉快的摇了摇手里的铃铛，死灵的脚下凭空结出冰霜，并且越来越厚，不出片刻，它已经被大块的冰牢牢封住了，动也不能动。 “这样是不是好看多了？”青女满意的注意着自己的杰作，却没人响应她。 “生死啊在它身上就像沼泽一样泥泞，因为既无知又不自觉，连自己陷溺在是生是死的混沌中，都不知道，真是可怜呢。”青女自顾自的抚摸了几下冰块。 王宇灿起初对于这位拥有“仙女”般美丽外表「使者」的美好感觉再次消失殆尽，这女人实在太自恋了，还带点臭屁。 “仙女大人，您何必呢这大婶这辈子都够可怜了，要不是放不下她儿子，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吧。” “你可怜她？”青女的头又向右边歪了歪，这话直接针对王宇灿。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我何德何能去可怜别人啊，不过是一点圣母心作祟罢了，随口说说” “artist，她可不是因为舍不得儿子才被困住的哟。旁边的人类看不出来也就算了，怎么你也看不出来？” 青女的话像闪电一样击中了王宇灿，他的视线重现回到了那冻在病里的死灵身上，虽然高红娟仍然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恶鬼模样，但它的行动却被限制住了。 他定定看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青女的意思。 “她身后有一个黑影？！” 没错！正因为高红娟不再移动，王宇灿才能清楚的看到，它身后有一团黑气，宛如分身一样紧紧裹在死灵身体外面。 “看到了呢！”青女再次鼓起掌来。 “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附在它身上？”王宇灿不自觉的提高了分贝，连闵星瀚和水晶都觉得有点意外，他们确实看不到。 “是我想想怎么形容”青女咬着手指，冥思苦想之后，终于开了腔，“是诅咒！她中了诅咒，就不知道自己死了。这么解释你们就都能理解了吧！” “谁的诅咒？”闵星瀚定定的看着青女。 “哎呀，你肯跟我说话了吗？” “谁的？” “你怎么这么没劲”青女虽然不太开心，不过还是很愿意为闵星瀚解答的，“当然是下层那些肮脏的东西，至于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难道这就是分段生死？”王宇灿喃喃的说，“死亡不是结束，反而是另一段开始，他们根本不会死？！” “分段生死？”青女摆了摆手，“不是那样的呢。分段生死对应的是轮回说，这辈子做人，下辈子做马，虽说都是一个灵的转世，可他根本不会记得那些前世今生了，每一段生，都是新生。如果用这种理念去追求什么不死，那可真是悲惨啊！” “所以任飞这些孩子都是被骗了吗” “哎呀，这些就不管我的事了。”青女赶快摆摆手，像是要撇清关系似的，“虽然这位我能带走，不过有件事还是要麻烦你们的。” “什么事？”闵星瀚果然只对解决问题有兴趣。 “它一定是中了诅咒，解咒的方法就在她的身体上，我知道按你们人类的解决方式，大概会举办什么葬礼吧，所以在遗体下葬之前，你们一定要把诅咒找出来哦，不然诅咒很有可能会传递给接触到的人类。”青女非常神秘的描绘着这件事，“轻则早死，重则横死，最要命的是死了之后，可能还是会分到我这里。” “诅咒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知道诶，可能是任何样子。” “那我们帮不了你。”闵星瀚无情的拒绝了。 “别这样嘛。”青女又咬着手指开始冥思苦想，“如果是她念了什么咒语，嘴巴里会奇怪，如果她摸过什么东西，手指会奇怪这么解释可以吗？” “如果是专门诱人寻死的下层诅咒呢？比较可能会留下什么？”闵星瀚定定的看着青女。 “能炫耀的刻印”青女的表情突然正经了起来，“为了告诉上层的人，他们可以提前夺走人类的生命，这样留给我们的，便只有这种被玷污的冤死灵。” “高红娟之后会怎样？”王宇灿再次看向了那一大块冰。 “当然是被我净化呢！”青女莞尔一笑，“放心好了。” 222.奇异1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青女这酥软的腔调又让王宇灿重新生出了好感，真是去得快，来得也快。 “王宇灿。” “我没问你”青女无情的把头转向了闵星瀚，“你叫什么名字？” “以后也不会再见了，不用知道。”闵星瀚会以更加无情的拒绝。 “啊那我只能去问什么都知道的白泽姐姐了。” 听到这个名字，三个人不由自主的都打了个冷颤。 “白泽是你姐姐啊”王宇灿瑟瑟发抖。 “我们关系还可以的，怎么，你也认识？” 大家像商量好了似的全都保持了缄默。 “好了，我要走了，祝你们好运吧，一定要把下层的东西打回去哦！” 青女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在离开的时候，冰块像被拖行一样，自动跟着她离开。 铃铛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寒冷的冷空气，暴躁的大婶，静止的环境都随之不见。 大家终于又能回到现实世界了。 “好暖和”说话间王宇灿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哥哥” “什么？” “这个女人好可怕啊”水晶探出了头来，“感觉她是白泽那一系的，都是看不透内心想法的那种” 王宇灿不由得佩服起水晶来，到底是女人之间的直觉更准确。 闵星瀚揉了揉妹妹的头发，示意她不要害怕。 “对了，你是不是找到凶案现场了？”闵星瀚转向了王宇灿，”家里并没有搏斗的痕迹，连血迹都没有。” “应该是吧，你要看看吗？” “嗯。我拍照给老徐，方便他们到了之后一并勘察。” 王宇灿也不敢迟疑，立刻带他们去看了刚刚遇见高红娟的地方。 也就是家外面这条胡同一直往外走，转个弯就是，看起来王宇灿之前看到的不只是幻觉，现实中也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 “带血的手电筒，看到了吗？”王宇灿抬手指了指。 闵星瀚随便拍了拍照片后，又附身来回查看，动作非常利索，差不多五分钟后，他抬头看着王宇灿。 “我们还得再回房子里，找一找她嘴里所谓的诅咒。” 王宇灿点头同意。 “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作为新手artist，王宇灿只能摇头。 “行吧，小心点，不要留下什么痕迹。” 冰柜已经被盖上了，现在闵星瀚还要重新打开。 虽然王宇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再次被尸体的惊悚模样吓了一跳。 高红娟蜷成一团，仿佛一只冷冻的弓背虾。就算隔着浑浊且厚重的冰块，王宇灿也能看到她的眼睛正睁得hun yuán，这绝对是死不瞑目了。 冰块不止封住了尸体，还有大量的血迹，看样子她生前遭遇过暴力殴打，和之前从死灵那里得到的信息相差无几。 至于具体的死亡日期，还要等老徐那边的人给出精确的数据。 因为不能破坏现场，闵星瀚也只能是再次四处看看，可惜并没有得到比之前更多的信息，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看向了王宇灿。 222.奇异2 “我”王宇灿的“没有想法”说不出口，但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 “那也没办法了，老徐可能快到了，我们先离开吧。” “这么着急？” “老徐有可能会带别人来，我不知道是谁，所以我们越早离开，就越隐蔽。”闵星瀚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反正书找到了，也不算没有收获吧。” “那也只能这样了。”王宇灿虽然还是有点挣扎，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他伸出缩在袖子里的手，小心翼翼的合上冰柜盖子，生怕留下指纹什么的痕迹。当盖子快要完全合上时，他突然看见高红娟的眼珠似乎动了一下，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我去！”王宇灿一个失手，冰柜盖子摔合了。 “怎么了？”站在身后的闵星瀚立刻询问。 “她看了我一眼！” “不会吧，她已经死了啊。”闵星瀚边说，边再次打开了冰柜，俩人一起看去，尸体并无任何异样。 “难道是我看错了？”王宇灿满脸惊恐，却又感到疑惑，“不可能啊” “走吧，不要纠结这些了。”闵星瀚并非不相信王宇灿，真因为知道他特别能感受异常，才更决定快点离开。 “好。”王宇灿和他一起盖上了冰柜盖子。 只是当他转身，真的要离开时，却突然鬼使神差的回看了一眼冰柜。 “还是有异常吗？”闵星瀚皱起了眉头，他的警戒心又提了起来。 “不对不对”王宇灿一边喃喃的说，一边抬头看向了这独门小院的围墙上面，“她不是在看我是在看那里” 闵星瀚也随之抬起了头。 “你刚刚怎么上去的？”王宇灿左看右看，都没看到哪里有梯子。 “爬上去的。” 王宇灿吞了吞口水，这个对他来说太高难度了。 “我上去看看。”闵星瀚也并不追问，轻轻松松的一个小助跑，就把手挂在了围墙上面，再稍微一使劲儿，就爬了上去。 这围墙并不窄，为了储存杂物，下面多圈出了一个空间，相对的上面便有了一个宽一米的平台。除了零零星星放着几盆没人照看，早已经死透的花草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闵星瀚对这下面摇了摇头。 “你往我手指的方向找一找！”王宇灿抬手指出了一个角度，“就那一块儿。” 他以王宇灿为起点，稍微量了量这个角度，视线变成一把标尺，他很快便精准的找到了王宇灿标记的地方----一个堆满土壤的花盆，只不过上面却没有枯死的植物。 闵星瀚随手折了一根枯树枝，蹲在花盆旁边来回翻找，这盆土确实和其他几盆有点不同，土质格外松软，不像别的都干出裂纹了，似乎被谁翻过。 他又戳了几下，终于反馈回来硬物的触感。 闵星瀚顾不得那么多，直接上手翻，没多久，就扒拉出来一个玻璃的东西。 借着一点月光，他很快识别出这是一个沙漏。 这沙漏非常普通，也没特别的标牌，感觉随便在街上就能买到。沙漏一侧的沙子已经流完，全部沉底，他反手一转，沙子重新开始流动，简直就像流逝的时光要重新回来。 “发现什么了吗？”王宇灿见上面没了动静，忍不住在下面喊了一句。 “确实有东西”闵星瀚话音还没落，就一团黑色顺着沙子跑了出来，他立刻摇了摇，很快便看清楚了那东西。 竟然是一团头发。 223.塞尔1 徐言赫跑的死去活来，才终于赶在大部队到之前提前进了任飞的家，并且四处留下了自己翻找的痕迹。 那帮“擅闯民宅”的始作俑者们显然已经提前走了，除了闵星瀚把沙漏专门为老徐留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他曾经再三叮嘱老徐一定要找个靠谱人，好好查一查里面的东西。 徐言赫明白自己不管怎么解释，对于怎么发现任飞家里有尸体的情况，都没办法自圆其说的，少不了要增添新的嫌疑，还不如提前把沙漏带走，并且知趣的主动退出大部队的好。 但他万万没想到，闵星瀚竟然提前还藏了那本小说，真是一个比一个鸡贼。 折腾了一晚上，到达自家车库的时候，王宇灿和水晶早已经睡死在车后座上了，怎么喊都喊不应。 闵星瀚趁着还有精神，决定做第一个把小说看了的人，直接在车上就翻阅了起来。 小说文笔与其说差，不如说是稚嫩，措辞非常直白，也基本没有长难句，几个字一行，阅读起来非常顺畅，很像是小孩的手笔。 故事其实也很简单 *** 「男主角是一个中学男孩，年龄大概在15岁，本名就叫何塞尔。 因为母亲是工程师的缘故，再加上家庭环境不错，他能从小学习编程。何塞尔非常厌恶上学，他觉得学校的同龄孩子全是蠢货，除了讨论考试分数，升学压力，就是青春期那点其他破事儿。老师们也一样，个个都是行尸走肉，活的更是窝囊又无能，久而久之，他便向父亲提议自己要辍学。 那段时候，刚好何塞尔的父母要离婚，以事业为重的母亲光是应付和父亲分财产的事，就够烦躁的了，对何塞尔更是听之任之。 何塞尔从小就知道，母亲对父亲非常嫌弃。她本来是高级工程师，却下嫁给了教小学语文的父亲。 在她口中，父亲最要命的并不是即没出息，脑袋又蠢，而是他总是对母亲的工作毫不在意。在何塞尔眼中看到的父亲，和母亲观感是一样的。 母亲从事的甚至可以称之为要改变人类世界的工作，而另一个人，只会教“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的那位，根本不配做自己的父亲。 于是，何塞尔以自学为条件，终于和母亲换来了家里蹲的待遇。 他沉迷于互联网的世界里，第一次接触了4chan和高登那些以匿名发布为机制了网站，即没有注册功能，所有用户都可以匿名发贴。 因为这个机制，网站上面的帖子留存时间非常短。4chan的版面里，帖子上限是十页，一旦内容超过上限，旧帖子会被永久删除。而网站的管理员也会随机清除有特定内容的帖子，这种种操作都让何塞尔感到有安全感。 这是一个没有记忆的网站，让他有终于回到栖息地一般的快乐感。 没有人看得到我，我也看不到任何人，在这样的地方，人们对什么都不在意，但又好像对特定的事情非常在意 223.塞尔2 久而久之，何塞尔不满足于只做一个社区居民，他也开始渴望能获取建立这种世界的权利。 于是，他根据4chan的代码，以此为基础，创造了「海滩」社区。 界面是大海不停的冲击沙滩，一遍又一遍，带走一些模糊的字符，却没人能看清楚是什么。 那其实是何塞尔写的一句话： “让我们从今天起远离蠢货！” 为了更好的创造「海滩」，何塞尔需要更私人的空间和工作环境，他向母亲提出自己要搬出去住，并且保证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母亲却希望何塞尔跟自己一起出门，去见一个人，并且需要共同吃晚饭。 当何塞尔坐在高级餐厅里，见到桌子对面那个比自己父亲英俊潇洒的男人后，他才明白母亲准备和这个男人结婚了。 何塞尔崩塌的并不是再婚这件事，而是这个男人，比父亲还蠢。 他同样是个和母亲阶级地位不对等的男人，听说上一份工作是健身教练，刚刚失业。 这个男人非常外向，且能说会道，他亲昵的给了何塞尔肩膀一拳，还自作聪明的称他为“小小男子汉。” 何塞尔吃到一半，便在高级餐厅的洗手间里吐了，当他在洗手台试图洗掉嘴角边的呕吐物时，他在镜中看到了一张和父亲一模一样的脸。 窝囊，瘦弱，早早戴上眼镜，且营养不良。 何塞尔搬出了家门，母亲并未阻止，也懒得去问他为什么要搬走。 她正忙着筹备婚礼，根本没空管这个15岁的男孩，在她看来，男孩18岁就可以独立了，何塞尔也不过是提前三年离开家而已。 何塞尔在「海滩」的loading页面加了稍纵即逝的一帧，肉眼根本无法察觉。 那是一张他小时候的全家福，只不过照片上父亲的脸被涂黑了，现在，他把母亲的脸直接在网页上剪掉了。 如果有人能找到，那他可真是挖到宝藏了。 「海滩」很快蔓延开来，上面聚集的全是憎恶自己父母的孩子们，他们高喊着“父母皆huohuan”的口号，肆意的抒发着自己的憎恶，反正这里一切都不会被记录，讨论的时间越久，用户发言便越极端。 何塞尔非常满意自己成果的回报。 在这里，他就像一个小国王，欣慰的看着自己的臣民们。他不但获得了想要的权利，也获得了温暖的家园。 本可以继续这样下去。 直到他某天登陆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这样一条帖子。 “我憎恶一个人，他叫塞尔，叫塞尔的都该死！” 何塞尔心里一惊，他以为自己的虚拟身份被现实世界识破了。他眼看着这个帖子不停被盖楼，却迟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甚至连自己悬在键盘上的手是颤抖的都没发觉。 “删掉吧”何塞尔脑海里终于冒出了这样一个解决方案。 是的，他是管理员，当然可以这么做。 当何塞尔下定决心删除这帖子时，发帖人突然自己顶了一句。 “我就是塞尔，我想杀死我自己。” 224.丢失1 何塞尔遇见了另一个塞尔。 他起初以为是充满恶意的恶作剧。 不过他还是保留了帖子，并且选择了单密对方问清楚原因。 对方倒也坦诚，一问便全盘托出了自己这么发帖的原因，当然，也有可能全是谎言。 她先说出自己是个女孩，姑且称女版塞尔。 女塞尔自称被双亲抛弃了，父母各自再婚，重组家庭，并且都过了看起来幸福美满的生活，于是，这位女塞尔明明父母健在，却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并且，她坚定地称自己的真实姓名是“塞尔”，并不需要隐藏什么。 相似的遭遇和相同的名字，让何塞尔对这个女孩非常感兴趣。他们开始彻夜瞎聊，女塞尔认为男孩全是蠢货，她自称自己长相非常美丽，一眼能看出想追自己的男孩们的所有龌龊想法。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们对双亲的看法一致：这些人虽然一时机缘巧合，成为了自己在社会法则里的父亲和母亲，但他们哪配得像自己这么好的孩子，他们，也全是蠢货。 俩人聊得越多，感情也越深。虽然何塞尔非常倾慕这个女孩，可当女方主动提出要见面时，何塞尔还是吃了一惊。 他也有想见对方的冲动，可是自己条件实在太差了。 因为长时间宅在家里而更加萎靡的气色，和镜片更厚的近视眼镜 何塞尔在镜子里看到的人让自己沮丧。 在他想象，那个女孩算不是美女，面相也绝对称不差吧。 第一次，何塞尔选择了直接拒绝女塞尔。那女孩也没有再纠缠。 可是很快，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一次次邀约接踵而至，对方越来越殷勤，何塞尔终于忍不住说出了一部分真相。 “我非常丑，不要见面了。” “无所谓。”对方很快发来了回复。 何塞尔不知道要回些什么，只是搓着手指在电脑前发呆，没想到对方的第二条信息很快到来。 “我决定zi shā了，只不过像在zi shā前见你一面而已，如果你不愿意见我，能不能替我报警？” “不要！”何塞尔立刻回复了对方。 “不用劝我。我选择zi shā的地方非常偏僻，很怕被风干了都没人能找到我” 何塞尔还是犹豫不决。 “这样吧，你不来见我也行，我留一个地址给你，过了明天，请帮我报警。” 女塞尔很快下线，已经等不及何塞尔的回复了。 何塞尔疯狂的给对方发信息，却没有丝毫回应，焦躁的等了几个小时后，他收到了一个位置。 迅速查了查，确实是非常偏僻的一个地方，从街景地图看去，似乎是一片果园。何塞尔的大脑飞速旋转，他根本来不及去思考是不是对方骗自己的谎言，所有「海滩」的守则在他这里都失灵了。 何塞尔出门拦了一辆车，迅速赶去了那个目的地。他一定要阻止对方的zi shā，一定！ 但他终于赶到那个位置时，天已经黑了。 224.丢失2 何塞尔眼前一片漆黑，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几次跌倒磨破了皮，都顾不得在意。他周围只有荒芜的杂草，和看不到目的地的路。 就这么跌跌撞撞的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看到了一片池塘，绕过这里，女塞尔应该就在对面的树林里。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当他看到自己的位置和手机上的那个完全吻合后，何塞尔正站在一棵树下，哪里什么都没有 “被刷了啊”何塞尔终于意识到了真相，那个人的名字，性别，故事，长相等等，到底有几分可信度呢？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这么拙劣的谎话骗了。 何塞尔苦笑了几声，没想到他非但不恨，心里想的却是还好对方没有死。 “我该怎么回去啊”何塞尔挠了挠头，自顾自的朝池塘边走去，准备重新绕回到路上。 这里非常荒凉，肯定要走很远才能揽到出租车吧。走着走着，他突然看到一个人 何塞尔揉了揉眼睛，没错，是一个背影，正坐在池塘边，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朝那个背影走了几步，犹豫片刻，他壮着胆子喊出了那个如此熟悉的名字。 “塞尔？” 奇迹出现了，对方转过了头。 不是鬼怪，也不是男人 面前这个人和她说的分毫不差，美丽的女孩，真的叫塞尔。 “你来了”塞尔说，“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会来，等着等着，就没有死” “没死就好。”何塞尔傻傻站在原地，直到那女孩走过来抱住自己都没有动弹。 于是，和故事应该有的发展一样，两个人从虚拟的社区，来到了真实的世界里。塞尔并没有嫌弃何塞尔的模样，相反，她反而很喜欢。 何塞尔带她到家里来，把一切都告诉给了她。放母亲给的大量零花钱的地方，「海滩」的服务器及管理员账号，还有自己的身世，毫无保留。 他们的关系维持了三个月，沉浸在幸福中的何塞尔那时候根本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偶然。 某天，他的家突然被人一脚踢开，几个成年人鲁莽的冲了进来，几拳把他打晕了。对方是有备而来的，他们洗劫了何塞尔所有的钱，并且抢走了他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那上面可以说有「海滩」的全部了。 不过当抢劫完成后，艰难从地上挣扎起来的何塞尔，却并不想报警。 他并没有关停「海滩」的打算，可「海滩」确实分散了他很多精力，终日忙于处理这上面的事，会让他没有时间去见塞尔。 一切似乎被夺走了，可他获得的也许更多吧 何塞尔到现在都没意识到问题出自哪里，直到当他给塞尔打电话时，发现对方关机了。 这个名叫“塞尔”，和自己同一个名字的漂亮女孩，自此从何塞尔的生命中消失。何塞尔失去了手里全部的东西，多年的心血，还有对陌生人唯一的信任。 他，想到了zi shā。 225.葬礼1 何塞尔最终并没有死，也没有搬家，更没有继续找那神秘的女孩，没有为失窃的东西报警。 他仍然住在哪个被抢劫过的房子里，他不再做那个乌托邦社区了，管理员账号在笔记本电脑里一并被抢走，他却连找回都懒得找。 他也愿意回到学校里继续读书，交些朋友。摇摇摆摆在生死的边缘好几次，都没有下定决心赴死，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生活实在乏善可陈。 当然，最令他没想到，还是死在自己前面的人却是自己的那个窝囊父亲。 据说他是晕倒在讲台的，被送进医院才知道已经是癌症晚期。这个贫穷的老父亲为了这份职业付出了一辈子，获得了出乎何塞尔意料多的尊重。 父亲葬礼那天，许多教过的学生都来了，他们的悲伤是骗不了人的。何塞尔漠然的看着面前哀嚎的人们，他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要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流下这么多眼泪。 何塞尔在葬礼也看到了久未谋面的母亲。 他之前并没有参加母亲的再婚典礼，虽然对方极力的希望自己出席。除了银行卡定期出现的数字，是何塞尔不得不被牵制的证明外，他并不想跟这个女人再有瓜葛， 她带着那个健壮的教练一起来的，非常假模假式的对自己寒暄两句，陌生的根本不像一对母子。 “我和他计划再要个孩子，到时候是你的弟弟了。”母亲的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何塞尔面无表情，内心却在冷笑。 那绝对不是他的弟弟！ 母亲去应酬其他宾客时，教练漫无目的的溜到到了何塞尔身边。 “喝酒吗？”那人手里举着半瓶白酒，不停晃荡着，他似乎喝醉了。 “不喝。”何塞尔厌恶的回绝了，他准备逃离这个人。 “别走啊。”教练拽住了何塞尔的胳膊，“怎么说我也是你继父，不叫爸爸也算了，聊聊都不行？” “放手！”何塞尔在学校里刚学会的那些基础礼仪快要消耗殆尽了。 “你妈妈还是挺关心你的。”虽然这人说话已经开始含糊不清，但何塞尔听懂了。 他不再挣扎，而是露出了“你可真恶心”的笑容。 “不用骗我。”何塞尔一字一句的盯着对方的眼睛，坚决的说，“我不会成为你们俩的障碍。” “你当然是障碍”对方喝了一大口白酒，突然露出了一丝苦笑。 “那好啊，那我消失。”何塞尔扭头走了，没必要跟这个醉鬼继续纠缠。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老是不回家，也从来不跟你妈妈沟通！她把我的孩子当成你来养！” “那不是挺好吗？”话不经思索便说出了口，这才让何塞尔疑惑起来，这人有孩子吗？ “没错，我也是二婚，跟前妻有个女儿。”对方看出了他的疑惑，自顾自的说下去。 但何塞尔心里有个声音分明再喊：“不要听！快跑！” “我是不是从来没告诉过你这些？不对，是你从来也不给我机会吧难道我们不能做一家人吗？”这位继父的眼圈红了，醉醺醺的气味迎面扑来。 225.葬礼2 “你喝多了。”何塞尔左顾右盼，想快速在熙攘的人群里找到能拖走这人的母亲。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自私的总是不回家，你妈妈把我的孩子改成你的名字了！！！” “你放手！”何塞尔只顾逃脱，听过的话根本没进脑袋里。 “这是我女儿！你看看，她本来有名字”这醉汉开始摸索钱包里的照片，从里面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 “我不看！”何塞尔粗暴的挥了挥手，照片落在了自己脚下。 他只是无意间一瞥，便看到了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女孩。 “这这是你女儿？”何塞尔捡起了照片，重新递回对方面前。 “是我女儿她现在被改了名字，她也叫塞尔” “你是说我妈给你女儿改了名字？！改成了和我一样的名字？！”何塞尔觉得这一切简直不可思议。 可他看了看这醉汉不住点头的样子，又不像是在骗人。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一个明明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竟然会因为想念逼走的儿子，而把无关的人重新变成自己的孩子？！ “这真的是你的女儿吗？”何塞尔再次指了指照片上的脸，这脸虽然因为年轻了几岁而显得青涩，但何塞尔肯定不会认错人。 “当然” “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醉汉露出了苦涩的脸，“我女儿丢了” 想也能想到，谁受得了这样的母亲呢？就算是继母也一样 “她”何塞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长时间的沉默 “你女儿本来叫什么名字？”何塞尔问。 醉汉哭了出来。 何塞尔眼见他失去控制，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他叹了口气，准备离开，却在转身之后在人群里看到了熟悉的人。 他明白醉汉为什么会哭了，因为他的女儿也来了。 一瞬间许多感情涌上心头，与那个女孩的相识，到夜晚去树林里救人，再到被洗劫了所有家当，明明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记了，却还是把愤怒记得那么清楚。 何塞尔想要立刻抓住那人，去质问这一切。 当他一鼓作气推开人群，眼看就快要抓住那女孩时，却发现了她身边还有同伴。女孩和一个壮硕的男性径直朝何塞尔继父的方向走去，完全没发现何塞尔的存在。 “你来干什么？”继父眼巴巴的看着另一个塞尔，表情哀伤，眼神复杂。 “我们俩要结婚了，爸。”塞尔把身边的男人推到了继父面前。 “你还没成年啊！而且，你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那可不是过家家！”继父现在开始转为愤怒了。 “无所谓，他可以等我成年，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再过几年我就有新家了，不要再管我！” “你给我闭嘴！”继父本来准备甩她一个耳光，却被同行的男人生生抓住了手腕，他稍一用力，继父便疼痛难忍。 “以后，夏夏的生活归我照顾了，父亲。”他一字一句的把话说完，像扔一团抹布一样，把继父扔在了地上。 虽然这人只说了一句，但何塞尔马上认出来，洗劫自己家的绝对是这个人！ 他们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开，仿佛只是为了告知“结婚”这个信息，由不得别人反对或同意。就算从何塞尔身边擦身而过，那女孩也没认出来自己。 她有了新的家，新的监护人，而自己不止失去了一切，最后连名字都被抢走了她已经是母亲的塞尔了，那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也许当年何塞尔就该死掉了，只不过延迟了几年而已。就像他的生身父亲，在离婚的那天，其实生命就如同静止了，只不过今天的这场葬礼，持续了十几年而已。 226.重启 闵星瀚合上了手里的书，封面上四个硕大的字刺得人眼睛疼。 小说结局自然是以何塞尔zi shā结束的，而女孩，则过上了宛如重生的日子。她挥霍了何塞尔的毕生心血和积蓄，还抢夺了塞尔这个名字。 所谓“分段生死”，指的是否就是不同塞尔的两个人生呢？ 这本小说实在称不上好看，唯一的噱头也就只剩下两个主角，最后其实是有关联的，以任飞的水准来说，闵星瀚并不相信他刻意在寻找这本书。 而且除了那个「海滩」社区之外，书里也并没有提到任何奇怪的东西，要试图从书里找到青女口中的诅咒，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闵星瀚不相信世界上有过于巧合的情况，这本无趣的书能出现在任飞的家里，并且迟迟不去归还，势必有他的理由。 “几点了？”水晶的声音在车后座响起，看样子她是最先睡醒的那个了。 “刚过九点。”闵星瀚看了看时间，“叫醒王宇灿，我们就回房间吧。” “哦。”水晶懒洋洋的打个哈欠，抬手便开始拍打睡的正爽的那一个。 “谁？！干什么？！”王宇灿虽然惊坐了起来，不过人已经彻底醒了。 “给你，也许你会有收获。”闵星瀚把手里的小说递给了王宇灿。 “啊！你该不会已经看完了吧？你没有睡觉吗？！” “看完了，主角最后死了。”闵星瀚面无表情的说道。 王宇灿盯着他的脸，足足看了半分钟。 “你知不知道” “什么？” “剧透是非常可耻的一种行为？” “剧透？”闵星瀚疑惑的回应。 看样子他是真的不知道。 “算了算了，我要睡一会了。”王宇灿挥挥手，装作并不太在意的样子。 他又翻了翻手里的小说，还好不太厚，剧透就剧透吧。 王宇灿拉开车门，和水晶前后脚穿过停车场，而跟在最后面的闵星瀚，还没走几步，他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老徐。 “什么事？” “小吴拿到了验尸报告。”老徐是压低声音说的，像是他正躲在什么地方。 “身份确定了吗？” “一个是陈伟”老徐帮大家肯定了早已认定的事实。 为了躲避债务的那个男人，以为自己死后还会复生，却没想到困在那片林子里出不去，最后因为原地打转太久，反而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忘记了自己的家人。 “另一个呢？” “另一个有点” “怎么？有奇怪的地方吗？”闵星瀚瞬间来了精神，“是男是女？” “女人，不对，还是个小女孩，十五岁，虽然还在等最后的确认，不过已经跟一个失踪人口的特征对上了。” “女的？！”闵星瀚有点疑惑，不应该是男孩吗？ “肯定是女的啊，这还会搞错嘛”老徐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却瞬间又压了回去，“是个小女孩，叫夏夏。” “夏夏！” “对，姓夏，叫夏，就叫夏夏。” 闵星瀚的大脑飞速旋转，不停的想要把这几天搜索到的事件碎片拼合在一起。 “她她家里还有人吗？我是说家庭情况如何？” “父母各自再婚，奇怪就奇怪在这儿了。”老徐像是终于说道正题一般，声音都严肃了起来，“她父亲报过失踪，说是几天都联系不上了，出租屋里也没人，所以我们能查到报案的记录。也亏得这份记录，我们才能很快锁定到她身上，只是” “只是什么？” “她父亲撤案了。”老徐叹了口气，似乎想到了徐悠悠，“说是夏夏已经回家了，不用找了。” “为什么？” “对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哪有这样的父亲？”老徐并不知道闵星瀚已经看完了那本小说。 就算如此，他口中的这个夏夏，家庭关系显然也并不那么令人愉悦。 “联系她家人了吗？” “小吴说已经在找了，说是家里人都搬走了，需要点时间。”老徐又叹了口气，他对夏夏的家人非常不满意。 “死因呢？”闵星瀚知道老徐难免触景伤情，心里肯定又开始烦躁，便立刻转移话题。 “大概率是在同一棵树上吊死的吧，不然就是在别的树上。” “行了，我知道了老徐。”果然不出闵星瀚所料，老徐怕不是很快要开始乱发火了，“对了，我给你的沙漏，你查了吗？” “给小吴了。” “不是让你找一个靠谱的人吗？”闵星瀚回想起小吴那张脸，实在不太放心。 “不是我找一个靠谱的人，是我还能找什么人。”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诶，我说，这沙漏有什么蹊跷啊，我们俩扣着证物可是要担责的，我还好，这要是连累了小吴” “糟糕！”闵星瀚突然脑海里响起惊雷，“我太大意了！” “怎么了？怎么了？” 青女明明说过，一定要破除诅咒的，不然诅咒会传递给接触到的人类，什么早死，横死之类的说了一大堆。自己竟然还是这么贸然的推给老徐和小吴了，如果那沙漏真的有什么蹊跷，小吴怕不是会有危险！ “小吴现在在哪里？！”闵星瀚急吼吼的追问。 “他？忙活了好几天，说是得空换班，先回家拿换洗衣服，休息一下再马上回去，我刚刚打电话没接，可能在家睡觉吧。”老徐挠挠下巴，刚挂电话不过两个小时，应该没什么事吧。 “把他家地址给我，快！”闵星瀚的态度越发着急起来。 老徐不敢怠慢，立刻念出了一长串地址。 “不会真有什么事儿吧”老徐半信半疑的又追问了一句，却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 “徐言赫，你跟谁打电话呢？是不是有悠悠消息了？！你把电话给我，是不是你的警察同事们？？” 闵星瀚终于明白老徐为什么一直压低声音说话了，原来在前嫂子那里呢想来也是，俩人互相鼓励总好过一个人生闷气吧。 “你别抢，你别抢，我这儿说正事呢？” “你有狗屁正事，除了悠悠还有什么事是正事？” “你别抢啊！” “老徐，我先挂了。”闵星瀚的声音早就被压过去了。 “好好好！”估计忙着抢话筒的老徐，根本没听见他具体说了什么。 227.沙漏 <content> 就算时间紧急，闵星瀚也没有忘记拖上王宇灿。睡眠再次被打扰，显然这家伙一脸不情愿，不过既然事情紧急，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闵星瀚一路开去老徐给的地址，速度很快，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小吴的家。期间老徐又打过几次电话，还是没人接。 “不应该啊，他不是个不靠谱的人，顶多打个盹就完了，怎么能睡这么久？” 老徐这会儿才有点不踏实起来。 “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闵星瀚没有回答。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他很是自责。 明明有那么多疑惑的地方，怎么能放心把东西直接交给普通人呢？怪只怪自己太着急查沙漏里面的头发和沙子了，才会这么疏忽大意。 “是这户了吧？”王宇灿指了指门牌号，得到确认的答复后，他先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闵星瀚已经准备撬门了。 “别这样。”王宇灿立刻制止了他的行为，顺便指了指身后。 对门的邻居大婶正出门倒垃圾，显然被这两个不速之客挑起了好奇心，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你们干什么呢？”果然，她对着两个人并没存什么好印象。 “阿姨，我朋友出事儿了，这房子是他租的，您认识房主人吗？我们要进去看看。”王宇灿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扯谎。 “这人不在家的话，你们也不能贸然进去看吧。”大妈滴溜溜的转着眼珠，显然不信。 “他他”王宇灿正准备换个思路继续扯谎时，手无意间碰触到了冰冷的防盗门上。 顷刻间，像是万般思绪如潮水一般用来，他好像听见了无数人一起低语的声音。王宇灿已经顾不得再理会大妈的质问，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房间里，他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试图听清楚里面的动静。 “喂，我说小伙子，你怎么不回我话！这房子是我的，那里面住的可是个警察，你俩别想糊弄事儿啊！”大妈不依不饶的放下垃圾，直接到了俩人跟前，眼瞅着就要拍上王宇灿的肩头，却被闵星瀚及时抓住了手腕。 “您先等等。”他低头看向了已经整个人都要贴在门上的王宇灿，“你又在干什么？” 王宇灿正艰难的辨析那些声音在说什么，谁都顾不上搭理。 “小吴？小吴你在吗？”他朝门缝里喊叫，“小吴，你再跟谁说话吗？” “里面肯定没人，我都没见人回来。”大妈抽回了手腕，语气非常坚定。 “小吴！你跟我说话！不要听他们的声音！小吴！”王宇灿开始疯狂的拍门，锤的金属连带着噼里啪啦作响。 “哎！你这”许是心疼房子，大妈又想伸手拦人，却再次被闵星瀚挡下了。 “你们俩在这样，我要报警了啊！”大妈威胁的声音刚落，王宇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而里面气若游丝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救我” “您听见了吧！快开门！快！”王宇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拉住了大妈的胳膊，刚刚那一声，她确实听的真切。 “是是小吴” “快开门啊！” “我我得回去找钥匙。”大妈的嚣张气焰没了，开始变得唯唯诺诺起来，她搓着手想要折返回家，却又不太肯定。 “来不及了。”闵星瀚开始狂踹门上的锁。 幸好这老楼设备陈旧，没过多长时间，连踹带撬，门已经要被打开。 “小吴！你再说点什么，我听得见，你快点跟我说话！” 闵星瀚终于打开了门，一股强烈的风流迎面逃走，吹得人不寒而栗，他迅速判断出来自于阳台方向，没有任何犹豫的便冲了过去，王宇灿紧跟在后面。 大妈的尖叫声响起，远远的，她就算隔着阳台半透明的玻璃门，也能看见一个人影正高高站在上面。 “小吴，跟我说话！” 阳台上站立的人并没有回应王宇灿，但他脑海里明明听到小吴的声音。 “救我我不想死” “不要跳！”王宇灿话音刚落，小吴已经跃了出去，幸好被早一步冲过去的闵星瀚拽住了手臂。 小吴的四肢像是被禁锢住了，自己无法控制运动，他像条死鱼直挺挺的在空中晃悠，根本没有挣扎着求生的意思。 闵星瀚试着念起咒语来，很快，他的手臂燃起火焰，火势越来越大，竟然蔓延到了小吴身上。楼下刚巧路过的某个行人无意间抬头看，只见大白天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浑身被烧着的火人，吓得手机都掉到了地上。 “小吴！快给我醒过来！” 王宇灿朝着火球大声喊叫，这一次，终于成功了。 小吴抬起了头。 “快点把另一手递给我！”闵星瀚拼尽全力，腾出了另一只手出去。 “我不想死”小吴慢慢的把垂在身旁的那只手，举了上来。 “知道！知道！回来就好！”王宇灿的话仿佛有什么魔力，他刚说完，小吴的意识便回来了。 他吊在下面啜泣的声音很大，听的人百感交集。 “这这怎么回事啊”房东大妈一时间手足无措，她刚刚报了警。 “没事了，他就是工作压力大，暂时没想开。”王宇灿赶快迎了出去，继续编借口糊弄她。 不出片刻，就把大妈蒙的一愣一愣的，好说歹说劝她挂了电话。 “我死了吗？”小吴艰难的睁开眼睛，他看到闵星瀚的脸，这让他安心。 “没有。”闵星瀚把他拖到了沙发上，“沙漏呢？” 小吴虚弱的指了指卧室，那东西正安安稳稳的立在里面的桌子上，上面的沙子已经走完了，没有任何异常。 “我要把这个东西带走，你们拿着太危险了。”闵星瀚不由分说的把沙漏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小吴表情非常释然，仿佛巴不得这玩意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终于把内老阿姨打发走了，小吴，回头你跟她解释吧，怕是动了要赶你走的心。”王宇灿挪了回来，看样子已经处理好了，“对了，门锁你赔啊，我们那都是为了救你。” “知道了。”小吴没好气的白了王宇灿一眼，看起来精神气恢复的差不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怎么了？”</content> 228.铃铛 “那个沙漏一定是沙漏搞得鬼！”小吴心有余悸的指了指闵星瀚的口袋。 “别着急，慢慢说。”王宇灿索性蹲下来，安慰性的拍了拍小吴的肩膀，“现在已经安全了。” “你说安全就安全吗” “我不是把你救回来了吗？”王宇灿疑惑地皱起眉头。 小吴看了看把自己拖上来的闵星瀚，又看了看这位，非常不甘心的想反驳几句，却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儿。 “他说的没错，是他把你救回来的。”闵星瀚点点头，“没有他，你可能早就跳下去了。” “所以，我到底喊没喊出声？”小吴问出了这个从刚才就在困扰他的问题。 “没有。”闵星瀚算是继续代替回答了，“确实只有他听到了。” “这样那我感觉没错。”小吴长出了一口气，“像鬼压床似的，自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有记忆吗？” “记得不太真切了，半梦半醒之间” 小吴本来的计划，是先回家拿了换洗衣服，再去约鉴证科的同事。因为种种帮老徐而违反规矩的行为使然，他只能找个别靠谱的朋友帮忙。 于是，本该十分钟搞定的琐事，小吴却没有按时完成。 倒不是找衣服困难，而是他突然很想洗澡。 没错，当这个念头一开始冒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笑出了声。干这一行苦累脏是难免的，怎么会计较起这种琐事来，还偏偏在这个时候。 可是当小吴清醒的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在浴室里，穿着衣服被花洒浇了个湿透。他虽然死活都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走进的浴室，但现在看来，不洗也得洗了。 按道理说，洗完澡总该快点返工了吧，但他突然又很想吃东西。 于是，真真的算鬼使神差，小吴点了一份豪华的外卖，一口一口全吃完了，连汤都没剩下。 然后，小吴就睡着了。 当然，是他认为他躺在沙发上，陷入了睡眠状态，已经不知道外界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事实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换下了便服，找到了衣柜里平整的警察zhi fu，这衣服不常穿，连些微的霉味都闻的清楚。他一下一下的扣好扣子，慢慢走向阳台，拉开门后，站上了围栏 突然一股强风吹来，小吴听见了铃铛声 没错，是清脆的铃铛声，响的很有规律，伴随着冷风不停的吹来，小吴是生生被冻清醒的。他睁开了眼睛，终于发现这不是梦。 自己的脚下，是切切实实的俯视街景。 “救救命啊”他大喊了一声，却有一种不知道自己发没发声的迷茫感。 但铃铛声还在响，这绝对不是他的错觉！铃铛声没响一次，他就能努力尝试控制自己跳楼的行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没跳下去，直到王宇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闵星瀚和王宇灿交换了一下眼神，铃铛声怕不是青女吧 难怪刚开门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逃走了似的 “嘿，真是的既然来了怎么不见一面呢，也是老朋友啦！”王宇灿立刻对着天花板转了一圈，大声喊叫。 “你叫谁呢？”小吴既害怕又莫名其妙。 “算了，估计早就走了吧。”王宇灿又蹲了下来。 “你俩真是丧门星啊，本以为帮老徐顶多被抓包违纪，你俩这是要人亲命！我不干了我不干了”小吴连连摆手，一副丢了三魂七魄的模样。 “嗯，是我的错。”闵星瀚真是一点安慰人的技巧都没有，这句刚说出口，小吴简直吓得要吐血了。 “你别听他胡说，你这个就是太累了！”王宇灿一把推开了闵星瀚，“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是不是升职有问题？还是说失恋？就好好想想生活里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努力克服下就好了，不行看看心理医生。” “骗鬼啊你！”小吴皱起了眉头，“你们家还有只疯猫！别以为我忘了啊！也是奇怪得很，上次跳井就连累我被骂！” “真的，骗你干什么。”王宇灿又用胳膊肘撞了撞闵星瀚，“这样吧，我让他给你做一个护身符，保你安全。” “什么护身符？”闵星瀚疑惑的反问。 “你就随便念点咒，表演一下空手放火什么的，帮他去去心魔嘛，聊胜于无。”王宇灿立刻压低声音，小声的跟他嘀咕。 虽然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不过闵星瀚还是照做了。 小吴盘腿坐在客厅，闵星瀚在他脚下用手指圈了一个圈，熊熊火焰很快燃起，小吴看的呆若木鸡。 闵星瀚念了几句打怪时候的语录，又随便拍了拍小吴肩膀和头顶。 “行了。” “大仙！以前是我不对！”小吴恭恭敬敬的给闵星瀚鞠了个躬，“以后有什么要求，您尽管吩咐！” 还真有 “老徐跟我简单说了一下发现的尸体，是个女孩吗？”闵星瀚立刻发问。 “是啊。” “真的能确定？” “这有什么不能确定的”小吴表现的和老徐一样，“这要是能搞错，我们可别活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难道应该是个男的？”小吴挠挠头，不太明白闵星瀚纠结的点。 “不”闵星瀚摇摇头，“那个女孩的家庭情况什么时候能查到？” “需要时间，她父母早就离婚了，监护权判在父亲那里，她父亲留的记录很多都失效了，当然，我们也会尽快找到她的母亲。” “好。”闵星瀚下意识的拍了拍口袋，这沙漏总归是不好处理的东西，他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姓名，但却犹豫要不要去找那个人。 “不过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都是顺着小悠悠找到的那悠悠她”小吴话说了一半，没有说完。 闵星瀚没有说话，他向来不懂得做没有把握的承诺，但他也确实希望徐悠悠还活着，并且能一直撑到他们找到她的时候。 “会找到的！”王宇灿的声音响起，“毕竟，她可是老徐的孩子，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229.问路（谢谢TEMPLE的月票~） 王宇灿只能在路快速翻阅小说了。 还好那本书写的段，他一目十行，看个囫囵吞枣。闵星瀚已经大概讲过概况了，他无非是看看能不能得出什么细节。 “哥，我们去见谁？”水晶坐在后座，心里非常不安。 “白泽。” 果然，这名字一说出口，连王宇灿都吓得抖落了手里的书。 “不是我们为什么要去找那个妖女啊！” “这次的对手不好对付，找不到原因，只能去问白泽。”闵星瀚面无表情的打着方向盘，丝毫不理会王宇灿的kàng yi。 “你不怕她算计我们什么东西吗！？”当然，王宇灿主要还是担心算计自己。 “那也没办法，连你都看不到，如果是层人作恶呢？” 闵星瀚这话一出，王宇灿倒抽了一口凉气。 “什么什么什么啊！层人不是好人吗？为什么要害我们啊！” “谁说他们是好人？你怎么定义好人？”闵星瀚根本不抬头，无视后视镜里脸皱成一团的王宇灿。 “大家不过是争夺各自的信徒罢了，人类都是筹码而已，什么死后天堂享福，和去地狱受苦，这些跟广告宣传似的口号本来没什么差别。” “那那也不能” “你去求神拜佛许的愿望都能实现吗？要钱能得钱，要女朋友有女朋友？” “那倒也没有”王宇灿支支吾吾起来，“也可能是我心不诚！” “什么算诚？” 王宇灿彻底哑口无言。 周铮的例子还不够明显吗？与其说冥冥之自有定数，不如说注定的失败无法避免。 对周铮来说，如果早点把灵魂出卖给下层人，能换取项目成功，人生登顶，还不如早点舍弃那些伦理道德呢！ “好和坏，每个人的标准根本不一样。”闵星瀚摇摇头，“我们太弱了，那些被设定出来是缺陷的地方，不是被这个利用，是被那个利用，没什么差别。” “你” “按你的话说，我从不觉得层人是好人，你看看我妹妹吧。” 王宇灿无话可说。 找白泽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只能祈祷至少白泽还在规则之内吧，她是个立的人，不应该有偏倚才对。 还是那家老咖啡店，店员殷勤的来询问需要什么饮品，闵星瀚快速指向了后厨的门。 永远锁的门，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打开的。那后面是蜿蜒的三条小路，他们需要穿过间那条。 拨开层层树枝，落地玻璃结构的图书馆仍然安静地矗立在树林央，不管来的人怀着什么目的，它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推开玻璃门，白泽一如初见，永远微笑，永远知晓一切。 “来了。”白泽对这帮人的到来丝毫不意外。 王宇灿和水晶都缩在后面，谁也不肯前，都是纯粹的害怕。 “我们遇到了麻烦。”闵星瀚从口袋里掏出了沙漏，直接放在了白泽的桌子，“这东西是不是会怂恿人类zi shā？” 白泽轻轻抬了抬下巴，并不回答，她盯着的只有闵星瀚的另一个口袋。 僵持片刻，闵星瀚只好把《分段生死》这本小说也放在了沙漏旁边。 “啊冤死的人类需要清洗的，你们遇到青女了吗？”白泽温柔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触小说。 “另一个疯坏女人吗”王宇灿小声嘟囔。 “artist，好久不见呢！”白泽侧了侧头，跟王宇灿打了个招呼，“最近不勤快啊，不想挣钱了吗？” “领导，别这样”王宇灿毕恭毕敬的认了个怂。 “自从次蓝鸟岛事件，我主动去找你们那次之后，还以为我们早和解了呢。” “别说废话了。”闵星瀚丝毫不领情。 “真是，应该早点来找我的。”白泽把小说拿在手里，来回翻阅，看样子，她更感兴趣这本破烂的书。 “你不看看沙漏吗？”闵星瀚指了指旁边的东西。 “一个小伎俩而已，不值得。”白泽扫都懒得扫一眼。 “那你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 “你知道，书是很重要的存在吗？”白泽根本不理会闵星瀚的问题，“人类有了语言，才有了书，翻阅你们的书，总是能给我灵感” “害人的灵感吗？”王宇灿只敢小声吐槽。 白泽听的真切，却也不生气。 “这件事我不能说。” 现在是王宇灿要跳脚了。 “为什么？” “我不好说，毕竟” “果然是层人吗？”闵星瀚一语成谶。 “要怎么说呢？哎呀，这可真麻烦。”白泽故作惊讶的用手掩住了嘴，看起来有点做作，“也不能算是层人吧而且，真的抓到了你的安魂书可是能记一大笔呢！” “那是什么？”闵星瀚皱起了眉头。 “我要这本书。”白泽晃了晃手里的小说，“这可是好的东西。” “给你！！给你！！都给你！” 闵星瀚还在思考，王宇灿倒是先答应了。 在他看来不过是一本蹩脚小说，没什么不舍得的，反而是那个鬼搓搓的沙漏，才是要提防的吧。 闵星瀚太了解白泽了，她看的东西，绝对不简单，但他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对策。 “考虑的怎么样？”白泽往前倾了倾身子，一张绝色的脸迎了闵星瀚的双眸。 “好，给你。”闵星瀚点点头。 “那我先收起来了。”白泽立刻把书放进了身旁的抽屉。 只是当她关抽屉时，手指收回，像是轻轻带出了什么东西。当她把手拿出来，摊开在几人面前是，王宇灿才发现，像是一个透明的水泡，里面挤满了汉字字符。 “我会把信息给你们的，”白泽晃了晃手，单单放在了王宇灿面前，“确切的说，需要你来取，artist。” 王宇灿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他已经不是会被白泽的美貌迷惑的单纯少年了，此刻他真的只想哭。 “跟我来吧，我来指路。”白泽合起手掌，气泡消失。 她随手拿起沙漏，在前面先带起路来。 闵星瀚犹豫片刻，还是跟了去，纵使有万般不愿意，王宇灿也没有退路了。 230.重组 跟着白泽进入一个黑漆漆的房间，只有她浑身散发着幽光，宛如裹了一层磷粉，不是人类能拥有的形态。 正因为看不到队友而觉得害怕的王宇灿，左顾右盼之间只能看到白泽，她正举起纤细白皙的手拍了几下掌，这房间很快自动亮了起来。并不是哪里的电源被打开，或者灯亮了，就像是整个房间瞬间自己发了光。虽然没有看到窗户，却呈现出了白天才有的状态，光源无处不在。 “坐。”白泽指了指白房间里洁白的椅子，正放置在又长又宽的白色桌子后面。 “闵星瀚呢？” “他们能看到你，放心好了。”白泽指了指身后。 王宇灿只看到一堵硬邦邦的白墙，根本看不到半个熟悉的人影。 “我还能吃了你啊，坐吧。”白泽开了个玩笑后，便安然的坐在了桌子的一边。 王宇灿也不好违抗，小心的蹲在了她对面，并且短暂的和她对视了一眼，却很快把头转开了。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猎物。 “要想知道你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得先明白这本谎言书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白泽摊开手掌，仿佛有生命一般的水泡被释放后缓慢上升，还不时的扭动成不规则的形状。 “谎言书？”王宇灿不太了解了。 “意思是这本书写的东西都是假的。”白泽收回了手，水气泡就这么浮在了空中。 “何塞尔吗？还是说他遇见别人？还是” “这是一种诡计，这本书的作者把现实中实际发生的事情加工了一下，改造成了一个假故事，所以真正的诅咒，其实应该是这本书才对。”白泽顺手把沙漏也放在了桌上。 “这样”王宇灿看着气泡里的字符来回被搅动，不由得产生了更多疑惑，“那这本书是谁写的？又是怎么到的任飞家里的？” “我可以帮你还原这本书真实的故事，怎么样，愿不愿意重读？”白泽动动手指，气泡瞬间飞到了王宇灿面前，他被这出其不意小小吓了一下。 “你会这么好？”王宇灿皱起了眉头。 “书需要重组的呀！你用能力帮我重组好，那我不就有两本书了？”白泽举起了沙漏，“怎么样？如果愿意做，我就把沙漏倒过来喽。” “我就知道”王宇灿非但不惊讶，还非常习以为常，“你为什么要这本书啊？” “因为这是下层人入侵你们世界的一种途径，我需要记录。”白泽笑眯眯的，看不出这句话真假。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抓紧时间，做还是不做？”白泽又晃了晃沙漏，“你们要救的女孩还没有死哦，再晚我可就不知道了。” “悠悠！悠悠现在在哪里？你能告诉我吗！？”王宇灿听到这句话，突然激动起来，他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直把双手拍在白泽正前面。 “当然不能。”白泽说出了令人泄气的答案，“她需要为自己做的事受点惩罚” “须知，一切自有其安排。” 在外面观看着一切的闵星瀚，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又是这句话。 他真是恨透了这句话。 “好好好，随你随你，告诉我怎么做吧。”王宇灿沮丧的认输，他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白泽的食指在空中轻轻搅动几下，水气泡飞到了王宇灿面前，像是被看不见的外力挤压，气泡摊成薄薄的一片，字符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 “就像读安魂书那样，试试看吧。” 王宇灿将信将疑的把手放了上去，字符像受了惊，要四处逃窜一般乱成一团，王宇灿看了一会，干脆的闭上了眼睛。 他耳边响起了白泽的声音 “其实要po jiě他的故事非常简单，你把事情颠倒过来就好了，就像沙漏反过来，时间才会开始流逝” 于是，王宇灿的大脑不受控制一样开始重组《分段生死》这本书。 * 一个黑漆漆的人物剪影正在结绳，绳索很快攀上了密林的歪脖子树，继而那剪影开始缓缓飘荡，无人发觉。 很快，葬礼开始，几个人物重新悉数登场，任性的少女坚定的表现自己要和一个强壮男人结婚的决心，而那个中年父亲无法阻止，被强壮的男人扔在了地上。 少女和强壮男人生活在了一起，很快被贫穷的生活击垮，而强壮男人迫于无奈，计划了一场抢劫。 他声称自己以前上学的时候，常年欺负过班上的一个四眼仔，向他不断勒索零花钱。那家伙学习非常好，家里也有钱，却从小体弱多病，性格极其内向，听说休学后做了一个叫「海滩」的社区，靠卖那玩意儿挣了不少钱。 俩人达成共识后，强壮男人使用少女的信息注册「海滩」，假意接近了社区的版主，也就是他口中的「四眼仔」。 那戴眼镜的男孩果然很快上钩，并且迷恋上了这位好看的又热情的女孩，把自己所有情况掏了个清清楚楚。 很快，俩人获取到了眼镜少年的家庭住址，成功实施了抢劫，不仅拿走了现金，银行卡，还包括装有代码的笔记本电脑。 眼镜少年心思敏感，因为受不了这种伤害，便决定zi shā。 他选择了同样的地点--那片树林，那是少女声称自己经常会去放松自己的地方，他希望以死让少女内疚。 当少女竟然真的在树林里撞到了戴眼镜的少年要zi shā，机缘巧合之下，她反而救了这个人。 少女于心不忍，终于对眼镜少年说出了真相 这棵歪脖子树下面，正埋着她的尸体。 她会一次次的死去，继而再一次次的复生。最初的那场葬礼，正是为她所办的。 她的父亲不能接受女儿zi shā身亡，无意间结识了那个强壮的男人，男人声称可以让女儿死而复生。 他们把尸体藏在树下，并且承包了树林，修改了结构，这样「死灵」便不会被「使者」带走，他的女儿便可以不断的回来 只是令人遗憾的是，为此付出的代价，则是少女永远不能离开那个男人。 231.凶手 如此诡异的事情，谁会相信？怕不是已经开始了第二次欺骗吧，少年觉得自己的智商收到了挑衅。 为了证明自己，女孩表示愿意当着他的面再死一次。 少年冷漠的答应了，他此刻倒真的希望对方去死。 少女重新抛出了地的绳子，套入了自己纤细的脖项 于是，第二次zi shā出现了。 黑色的两个人类剪影一个在树枝飘荡，另一个，早已经吓得跌坐在了地。 迹果然发生了，少女的影子突然消失，只留下了空空的绳套，当少年还未从震惊的失智里回过神来时，一只黑漆漆的手拍了自己的肩膀。 这次没有欺骗了，那女孩已经重新活了过来，不是没有脚的鬼魂，也不是见不了太阳的怨灵，除了体温过低，行走缓慢外，皮肤过于苍白之外，乍看之下她已经和普通人类几乎没什么差别，亲眼所见，不容置疑。 此刻，他对少女已经没有恨意了，他甚至有点想要拯救这位可怜的少女，去摆脱那个强壮男人的束缚了。 不知道是真的爱了女孩 还是，他只是想证明自己其实那个一直欺负自己的人，本该强大很多 总之，他鬼使神差的涌起了这个决定。 首先，需要知道那个人用了什么方法。 以少年对他的了解，他并不相信那个男人是什么黑巫师或者通灵人，他不过是个纯粹的坏蛋罢了，头脑简单又四肢发达。 根据少女的还留存的回忆，只能知道她算是跟再婚的父亲赌气才选择的zi shā。 继母把和父亲新生的孩子改成了和自己一样的名字，都叫夏夏。是一时的不甘心，没想开而让她走了绝路。 绳索勒的很痛，窒息感让人又不想死了，只不过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记不得多长时间，她又重新醒了过来，在这棵树下，在父亲和那个男人身边 既然如此，他们便有了出路。只要从父亲下手，不但能了解真相，也许因此还能找到po jiě这种牵绊的方法！ 少女一点也不想跟父亲和解，归根结底把自己逼死的始作俑者是他，也正因为这份恨意，她宁肯转投另一个坏蛋的怀抱。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有了真正的朋友，那么和解变得有意义了起来。 于是，事情按照他们的想法开始运行，因为这种无法被割离的关系，父亲早和那个帮忙的男人有了嫌隙，想要获取他的支持简直轻而易举。 事情也逐渐明朗起来，男人在树林里埋下过一个沙漏，只有他知道位置，沙漏一旦被打碎，少女便会彻底的消失。 少年更加肯定，这手段绝对不是男人能想得出来的，他一定是得到了什么人的帮助。 于是，少年联合父亲一起实施了一场谋杀，他们把男人绑在了树下，这次，绳套套进了男人的脖子里。 「既然你不肯说，那只能把你也变成那个样子了。」少年顺手指了指脚下在街随便买到的沙漏。 「你们要是这么杀了我是没有用的！沙漏只能由那个人制造！」男人一边挣扎，一边咆哮。 「那个人又是谁？」 「我我不是被选的人，我不能提他。」 「什么叫被选的人？」 「只有他认为可以在复活的人，才能复活！你以为我不想吗？」 「那没办法了。」 少年把沙漏反转，父亲把男人吊了去，男人在挣扎死掉了。 他应该说的是实话，不然不会宁死都不吐露信息，在他死后没多久，他们听见了突然起风的声音，什么东西正从身后疾速赶来 * “是「使者」！”王宇灿从惊呼清醒了过来，在他面前仍然只有白泽。 “你看到了吧” “是是” “嘘”白泽把食指轻轻放在了食指，分明不愿意让王宇灿再说下去。 “这样也行？！” “千万不能说哦，因为你也不是被选的人。” 王宇灿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所以，何塞尔是不存在的吧？” 白泽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脸，并不直接回答。 “那我当你默认了？”王宇灿试探性的问话，见白泽还是这种反应，便继续大胆猜测起来。 “已知树下面确实是女孩，所以我们挖出来的那个夏夏是真的吧，是书里的女孩” 白泽没有否认。 “夏夏是不是是那群小屁孩看到的「姐姐」？她也确实不会死，所以可以一直表演zi shā？” “那「海滩」现在在谁手里？” “他们为什么要怂恿这么多孩子zi shā？” “这是「使者」的意思吗？他们要帮「使者」找到能被他挑选的人？” “原因呢？” 不管再怎么问，白泽全都不回答。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招待别人了。”白泽拍了拍掌，融合为一体的白色房间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隙，闵星瀚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 “白泽！你把话说清楚！层的「使者」犯法可是dà má烦，我们处理不了的！” “那不是我的范畴了。”白泽顺便举起了手里的沙漏，“不过看在已经得到好东西的份儿，我可以告诉你po jiě这个的办法。” 白泽稍微使用了下能力，埋在沙子里的那一缕糟乱的头发，被凭空取到了玻璃之外，根本不需要打碎沙漏。 “借你的火焰用一下。” 闵星瀚停顿了一下，还是按照她的要求照办了。 火焰一挨着头发，便快速燃烧了起来，很快化成了一堆灰黑色的粉末，白泽打个响指，粉末消失了。 “你们找到夏夏，也要找到沙漏才行，不然还会有人出事。” “树林那么大，怎么着？”闵星瀚皱起了眉头，却发现白泽已经用眼神告诉了他办法。 王宇灿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不敢相信的用手指反向指了指自己。 “又是我？” “那好吧” “不过白泽至少”王宇灿左思右想，再次试探性的提问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本书是谁写的” 他和闵星瀚的感觉是一样的，这女人能一眼便看要走的东西，一定不能用稀松平常来形容。 “这书是一个artist写的。”白泽如实回答，“我喜欢artist制作的东西，你是知道的。” 王宇灿呆若木鸡。 232.准备 “不过不用担心，他已经死了。”白泽像是被王宇灿的表情逗乐的。 “这都什么都跟什么啊！！！”王宇灿忍不住要咆哮了。 “在artist的帮助下，成功做出了这样一个诅咒之书，这是一个测试，顺着这本书能重组故事的孩子，会被选” “他们在找另一个artist吗？！” “这本书不需要artist，足够聪明的人类也能po jiě。” “什么？”王宇灿觉得不可思议。 “在书的页码里，有些页面有两个数字页码，只要按照多余的数字重新读一遍，是你看到的那个故事。” “这样” 所以任飞并不是有什么特殊能力，只是纯粹的聪明吧 不过聪明本身也是一种特殊能力了。 “那选到的人用来做什么？” “你不该问我呀。”白泽再次指了指门口，示意自己已经说得够多了，他们几个可以离开了。 纵然还是百般不愿意，他们还是无奈的离开了白泽的图书馆。还没多走几步路，闵星瀚便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你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王宇灿心虚的看了看四周，像是生怕被什么怪东西监控了似的，“白泽不是说我不能说吗说了会不会死啊” “那”闵星瀚也觉得为难，虽然白泽这家伙嘴里很难得到什么有用信息，不过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好。 “画出来！”水晶随手指了指路边的树枝，去便折了一只递了过来。 倒没说这样不行吧 王宇灿接过树枝，寥寥几步，便在松软的土壤圈出了一个简单的图案。 他越画，水晶的表情越难看。 “这这不是死神吗？！” 水晶没说错，带着兜帽的一团黑影，手里还举着巨大的锋利镰刀，这是一个非常经典的死神形象了。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这个吗？”闵星瀚的脸看起来有点崩溃。 “千真万确！除非白泽给我xi nǎo了！她引导我去看的！” 不过算是这样，那也是白泽偷偷给出的一条线索吧，不管是不是她作祟，所谓的「使者」，肯定跟这个挥着镰刀几千年的形象有关。 “知道了去抓他不好了！” “不行的，”闵星瀚摇了摇头，“且不说我们不能对「使者」动手，他们来到人间是合理的，而且如果真的是死神你知道死神类目下的分支有多少吗？” “啊！死神不这样的吗？” “这只是希腊神话的一种形象演变的而已，那其他的呢？如果单只带走灵魂，所有的「使者」都有这个能力，更何况不同信仰下，归属也不同的。” “死神还有这么多吗？” “黑白无常算不算死神？也是牵走灵魂的。” “这”王宇灿倒是没办法回答。 “如果是掌管生死呢？还有海拉和阎罗王，这种已经不是「使者」了，是神。” “可白泽不是说是「使者」吗？”王宇灿挠挠头。 “白泽肯定的说了这句话吗？你再想想？” 没有，王宇灿感到沮丧，是自己说的，白泽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不过是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而已。 “面的两种，我们都惹不起除非是第三种”闵星瀚犹豫片刻，心里终于有了一点眉目。 “什么？！” “如果是横死的家伙们，那还可以战一战” “横死的那是什么？人死后变成的吗？？” “寿命未到突然被夺走了生命，死灵来不及被「使者」牵走，立刻被下层的家伙们占据了，他们为了躲避牵死灵的「使者」，和驱魔抓鬼的「信徒」，会不停制造这样的死灵来寄宿” “也是”王宇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没错，溺死过人的池塘，每每到了夏天，都必然会再溺死几个” “吊死过人的树，也总是会有人去”王宇灿指的是那片古怪的树林。“这么推算的话，第一个死在那棵树下的人应该是夏夏，然后是夏夏父亲和「海滩」主人一起吊死的男人，第三个则是欠了赌债被怂恿的陈伟！” “而「海滩」现在不是第二棵树吗？它开始不停怂恿猎物钩，虽然看起来不太顺利，任飞并没有死但徐悠悠的失踪，还有已经排号码的赵倩都是存在的。”闵星瀚定定的回看了一眼白泽的图书馆，虽然有了一点距离，却能看到轮廓，“他们的交集点是重生” “还有「海滩」的创造人！那个男孩，我们要把他找出来！”王宇灿指的恐怕是“何塞尔”的原型了，“「海滩」还在运行，一定跟他有关系！” 闵星瀚点点头，王宇灿说的他也同意。 “我们让老徐快点找到夏夏的家人，不管是生父还是继父，明明报案说孩子失踪，却又回头要销案，这事儿跟他脱不了关系。” “嗯，”王宇灿倒是露出了少有的欣慰表情，这是这几天来，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听到了好消息。 “白泽说，悠悠还没死，只是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收到点惩罚” 闵星瀚先是愣了片刻，紧接着像稍微释然一样，舒了一口气。 “是吗？” “是，她应该不会骗我” “嗯，她只是擅长玩字游戏，或者做信息保留，但白泽从来不骗人。” 俩人相对无言，这算是得到了官方的答复，总算没有那么让人沮丧了。 “接下来可能会很棘手，对手不是普通的家伙，一定要小心。” “我们的对手有普通的家伙吗？”王宇灿苦笑起来，“能不能安排一下简单的抓鬼打怪啊，不要动不动是远古的迷失巨兽，天的被困神仙，或者这次的凶神恶煞？” 闵星瀚也忍不住苦笑起来。 “哦对！我们还得去趟树林，虽然夏夏的尸体已经被带走了，不过如果没有找到沙漏的话，可能她还会复活。” “嗯，先去找沙漏吧，然后我去逼老徐追查家属和查找「海滩」主人。” 大家已经离开咖啡店，并且坐了车，都没有对闵星瀚表示异议。 233.Artis 树林并没有什么和前几次不同的地方，照例还是鬼气森森的，尤其现在已经是傍晚，虽然还有残存的一点点夕阳，不过笼罩在这里，反而显得血红血红的，仿佛它不该被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眷顾一样。 如果真有的选择，王宇灿宁肯白天在这里泡好几个时辰，也不愿意晚待超过十分钟。 不过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起恐惧，这些一直悬着的怪异事件要是能早点解决，他便也觉得值得了。 “我们从哪里开始找起？”闵星瀚站在通向树林的小路径，很认真的咨询王宇灿。 “那还是去树树那边吧。”王宇灿几乎是挤出来的这几个字。 闵星瀚惯常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绕过池塘朝目的地奔去。王宇灿刚要跟，却发现水晶不见了。 “水晶呢？” “不在你后面吗？”闵星瀚停下了脚步，回头反问了一句。 “没有啊”王宇灿当然不会说自己习惯了被夹在间，水晶押后会让他感到安全。 闵星瀚皱了皱眉，虽然水晶是有点任性，但也不太会突然失踪。 “水晶！”他喊了一声，空洞洞的回音反射了回来。 俩人几乎是同时听见了羸弱了一声猫叫。 “我没听错吧？”王宇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声音很弱，但那可是正正经经的猫科动物叫声。 闵星瀚立刻朝声音发出的地方快步走去，绕池塘半圈，爬小土坡，他看见一个长发的人影正站在一棵树下，双手举着一只小黑猫，不时还发出逗弄的声音。 是个女人。 “放开我的猫。”闵星瀚冷冷的说道。 那女人像是吓了一跳，手一抖，猫便趁机挣脱，并且迅速闪到了闵星瀚身后。 “哥她能抓到我”水晶有点害怕这个女人。 闵星瀚下打量了片刻，他看不出异样，眼前的女人普普通通，年龄很小，也许只是个女孩吧。只不过她蓄了齐刘海长发，看起来略显内向和阴沉，她眼睛过于大了，有点像惊悚的猫头鹰，并且看起来水汪汪的。 她个头非常娇小，本来肥大的校服，在她身显得更加松垮，胸口印着被洗的泛白的标记----南区三。 “你是谁？”闵星瀚眯起了眼睛，这女孩是谁的朋友吗？任飞，周晶晶，赵倩哪一个？ “找到主人我放心了，我还以为它受伤了。”女孩面无表情，看起来在荒郊野外，遇见自己高大很多的闵星瀚，也丝毫不惧怕。 “你是谁？”闵星瀚不放弃的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次次多问了一个问题，闵星瀚直到此时，才发现这女孩站的位置，跟任飞录视频的地方不差分毫。 “我在取材。”女孩幽幽的说。 “什么？”闵星瀚重复了一遍，而此时，王宇灿终于也赶到了。 “这里埋着尸体，我来取材。” 刚一到听到这样的话，王宇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现在的问题小孩这么多的吗？ “你怎么知道？新闻看来的吗？”闵星瀚潜意识觉得这女孩并不好打发。 “跟你说你也不信，”女孩没有兴趣继续回话了，“既然猫已经还给你了，我要走了。” “你站住！”闵星瀚自然不会放她走的，没想到却被王宇灿拽住了胳膊。 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能这么问话。 “我知道尸体埋在哪里，可以带你去。”王宇灿的话起了效果，女孩果然停下了脚步。 “不在这里吗？” “不在，在后面的林子里。”王宇灿反手指了指身后。 “啊难怪我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 “你不是看新闻知道的地点吧，警方还没对外具体公布，你怎么知道的？”王宇灿口气尽量和气的问。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王宇灿笑了笑，“尸体告诉我的咯。” 女孩有点震惊。 “小朋友，这里闹鬼的，天这么晚了，早点回家吧。” 王宇灿对于能把这小鬼吓到，很是开心，虽然他自己明明更害怕。 “那你告诉我，尸体是怎么告诉你的？”女孩表情很快恢复了平静，反而反问起他来。 “什么？” “巧了，我也是尸体告诉我的。”女孩冷冰冰的瞪着王宇灿，活像个成精的猫头鹰，看的他心里发毛。 “别闹了你” “你才不要闹！我是通灵者！”女孩义正言辞的瞪着王宇灿，“你根本搞不清楚情况，信口开河，实在太恶劣了！” 这下，连闵星瀚都有点懵了。 “哥，她说的是真的。”水晶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 “什么？” “她是artist。” “什么！！！！” 王宇灿率先发出了惊天惨叫。 “你是认真的吗？！” “是，她的肩膀有火焰。”水晶转头定定看着王宇灿，“只有你，是个例外，因为你跨越了类别，可以造物，基本所有artist都如此，他们每次预知都冒着生命危险，因为左肩头会燃起火焰，被下层的魔物看到。” 王宇灿终于想到，是还有这么个事儿了。 “你确定？”闵星瀚看着水晶问道。 “我确定。”水晶再次看向了那女孩，“而且，她只要一抓到我，我既不能变身，又不能说话了，像真的成了一只猫” 闵星瀚的表情又变得微妙起来。 “总之，她肯定不是普通人类！” “你叫什么名字？我是王宇灿，我刚刚说那些话确实有玩笑成分在，但我也没有骗你，我是artist。”王宇灿调整了心态，贸然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闵星瀚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artist？那是什么？”女孩皱起了眉头。 几个人面面相觑，她不知道artist吗？ “你叫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我叫吴慕青。”女孩抬起头，“如果你是我的同类，应该也能看得到吧。” “什么？” “这里有一具尸体，非常邪恶。” 王宇灿愣了片刻，他不知道吴慕青指的是哪一个，不断重生的夏夏，还是赌债那个？ “ta埋在这里起码有百年了”吴慕青眼神望向不远处的池塘，“一定要把他解决掉，不然，会有更多人死去！” 234.淡然 王宇灿边走，便不时打量这个小小的姑娘。他们正朝歪脖子树那里前行。 已知，这女孩确实还在南区三中念书，但是并不认识任飞赵倩周晶晶中的任意一个，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从小能听到尸体说话。 没错，他耳朵没有听错，吴慕青确确实实说出了这句话，一字不差。 “反正你们也不会相信。”吴慕青看起来早就习惯了，“想笑，就尽管笑吧。” “你怎么做到的？”闵星瀚自然不会嘲笑，他更关心这女孩的能力怎么得到的。 “从小就有。”吴慕青指了指自己耳朵，“就像有人一直在我耳边说话一样，一开始声音很小，像那种嗡嗡的噪音，年纪大了之后，就越来越清楚了。” “他们会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就说自己死了呗。”吴慕青的脸上面无表情，就像再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一样，“有时候遇到脑袋清醒的，会说的多一点，比如自己死在哪里，怎么死的，并没有人知道他们死了之类的。” 她冷静的不像一个孩子。 “然后，你就会自己来找他们吗？”闵星瀚顿了顿，那这女孩胆子也太大了。 “也不是每个都来，遇见特别想帮忙的就会来确认一下，然后报警。”吴慕青自顾自的朝前走，像是很习以为常这种事了。 “所以，这次也是听见有人跟你说话吗？” “嗯，是个女孩。”吴慕青突然抬头，那棵诡异的树已经能远远看见剪影了，“那女孩跟我聊了好久，要先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然后是帮她理清楚头绪” “头绪？” “嗯，大部分人都这样，他们要么不知道自己死了，要么忘记自己怎么死掉了总之，大脑一片混沌。” 俩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的猜测起了是不是夏夏。 “她有没有说自己死了会不断重生？”王宇灿问道。 “那倒没有，不过她说她写了一本书，非常后悔。” 难道是那本以何塞尔为主角的小说的真正作者吗？王宇灿敢肯定白泽说过那个人也是artist，没有文字游戏，这就是件事实。 “她为什么后悔？”王宇灿接着问道。 “大概是被尸体骗了吧。”吴慕青回头看了看王宇灿疑惑的表情，“我不知道她的能力是什么，我猜测差不多也是跟尸体打交道的吧，大概是太过于相信死去的人，把自己陷了进去。” “你不相信它们吗？” “从来不相信，人死了之后，已经不是人了，我不知道它们最终会去往哪里，但肯定不应该留在我们的世界。”吴慕青看了看王宇灿，“如果，你也是和我差不多，那我便把这句话也送给你，不然那个写书的女孩就是后果。” 王宇灿哭笑不得，被女高中生教育什么人生格言，未免也太夸张了。 “所以，你来找那女孩的尸体？” “算是吧，她说她留了线索给我。”吴慕青幽幽的看向远方的树，“她说，找到她，就能找到那个害死她的东西，还让我一定要阻止那东西，真是好笑，明明自己脑袋不清不楚的，还要说些危言耸听的话。” “那个害死她的东西是什么？” “她说她一时心软，相信帮那东西完成一桩心愿，就会ta转世。于是她把那东西说的故事写了下来，交给了指定的一个人类印成了一本书，然后她就被杀了，尸体随随便便被丢在了这里。”吴慕青说到这里，苦笑一声，“真是，这是随随便便丢吗？我都来找了三次了，每一次都没什么收获。” “找错地方了吧。”王宇灿停下了脚步，诡异的树已经矗立在正前方了，“你不该在池塘的上面找。” “她应该不在这片林子里，因为她说，每天晚上她能看到水面。”吴慕青回头指了指树林外，“这里地势偏低，是看不到的。” “我们在这棵树下找到过两具尸体，有一个是女孩，叫夏夏，她并没写过书。”王宇灿顿了顿，继续问吴慕青，“你知道你要找的女孩的名字吗？也许可以查一查。” “不知道，而且”吴慕青抬起头，“我也很久没再听见她的声音了，许是已经投胎转世，或者干脆彻底消失了吧。” “是吗”王宇灿有点失望。 “算了，我也并不太在意，爱死死去，反正也不是一个世界的” 吴慕青话说的很硬，很强，但王宇灿就像看到了周晶晶。这些孤僻的小孩可能习惯了用伪装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如果真的不在意，她也不会来找这么多次。 一定很寂寞吧，作为这样的体质长大，少不了被排挤，没有同伴，更没人理解 当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曾经跟自己一样时，哪怕她已经死了，大概也是想要见上一面的吧。 “你们来干什么？”似乎聊了一会儿，再加上王宇灿也有和自己类似的特质，吴慕青的态度有了些微妙的软化，“不会真的跟我一样，也是找尸体的吧。” “我在找一个沙漏。”王宇灿也如实回答，“说起来蛮巧的，那个沙漏也是个很邪恶的东西留下的，它能让人死不了。” “怎么可能死不了” “是真的，死去后还会重新复活。就是那个叫夏夏的女孩，她就在这棵树下zi shā了，吊死的。”王宇灿指了指树顶，“然后，南区三中几个小鬼头相信了她的事情，他们也决定学她zi shā，以为自己也能重生。” “开什么玩笑，一群智障。”吴慕青皱起了眉头，“一次人生还过不好呢，竟然还想要第二次，真是蠢透了。” “但我们把夏夏的尸体挖走了，送去了法医哪里，有人告诉我一定要找到沙漏，不然夏夏还会复生就像”王宇灿想到了被困在任飞家的那位母亲，没有人知道她死了，就这么被冰箱困了那么久 “如果你说得是真的，那他们可真可怜。”吴慕青的语气还是没有波澜，但她应该心里是难过的。 “我们要开始找东西了，你要跟我们一起吗？”闵星瀚终于开口，他询问吴慕青的意见，“如果你不愿意，我的猫可以先送你安全离开这里。” “先不了吧，我可以帮忙。”吴慕青看了看闵星瀚，又把目光投向了王宇灿，“我们是同类，当然要互相照顾。” 235.破锁 王宇灿站在歪脖子树的正下方，抬头仔细的打量着头顶的几棵主枝，水晶就在他脚下，寸步不离。而吴慕青则定定的站在离他不远处，正闭上眼睛像在仔细的搜寻着什么声音。 树枝是障碍，把月亮正拦腰截断了，而且从树林里看到的月亮似乎也雾蒙蒙，毛烘烘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切起来。 “奇怪”吴慕青突然说话，在这夜里，她的声音分外响亮。 “怎么了？” “既然这里有尸体，为什么我却没听过他们的声音呢？” “他们被困住了。”王宇灿指了指周围了树林，“这里似乎被刻意修剪成了这种样式，会把树林变成一个混沌区，被困在里面的「死灵」，是无法被「使者」带走的，也就是你认为的灵魂不能转生。”王宇灿按照闵星瀚之前的解释复述了一遍。 “那我为什么能听到那个写书的女孩？” “也许她是个例外，artist不受拘束，也许她不是死在这里的”王宇灿本想说可能吴慕青听错了，但转念一想，也许是「死灵」说错了呢？ 正如吴慕青所言，“脑袋不清不楚。” 太久不离开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先是忘记名字，最后忘记了一切，已经不知道算什么存在了。 “水晶，你怎么了？”闵星瀚先注意到水晶的异常，他发现她正直勾勾的盯着远方。 王宇灿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整齐的树林后面，若隐若现能看到一座护林房。 “有光。”水晶眯起了眼睛，“我上次就看到了” “那去看看？”王宇灿征求大家的意见。 “上次小吴他们没有查吗？”闵星瀚皱起了眉头，“我记得叮嘱过老徐了啊。” “你们难道在跟猫说话吗？”吴慕青也警觉起来，她只看到这两个人的举止都很怪异，突然跟黑猫叽叽咕咕起来，“我就知道这只猫不寻常！” “我们要去护林房。”王宇灿顾不得跟吴慕青解释水晶的问题了，他指指头顶，又指向远方，“如果要在这棵树上寻短见，那脸是一定会朝向那房子的！” 这是他刚刚发现的事情，树枝就像一枚指示牌，正指向答案的尽头。 闵星瀚虽然心里觉得危险，却也没有制止的理由。 “我走前面。”他历来是要率先开路的那一个。 闵星瀚仔细回忆了一遍，确定不管是老徐还是小吴，都没有说过护林房的事情。 许是房子太老旧和不显眼了吗？他看了看四周，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铁质的门，上了一把锈迹斑驳的锁。他拽了拽，虽然有些年头了，却仍然很顽强的发挥着作用。 闵星瀚随便找找，便捡到了合适的工具---一块石头。 “砰，砰，砰”这粗暴的撞击声一下一下的划过夜空，每多敲一声，都让人心怀忐忑。 吴慕青依稀又听见了声音，滋滋啦啦的仿佛噪音，自从进了这片林子，她就有这种感觉了。一开始还以为是杂音，但现在竟然有逐渐清晰的感觉，让她不禁怀疑，是不是求救声被阻隔了，才不能被她听见？ “啪！”锁已经被砸开，闵星瀚用力掰扯几下，扔掉了那把坏锁。 “你们站远一点。” 王宇灿本能的把吴慕青拽到了自己身后，而水晶已经呈现戒备的状态了。 闵星瀚屏住呼吸，用袖子遮掩住了口鼻后，一脚踹开了门。 一声凄厉的噪音划过天空，就像指甲刮擦黑板的声音，让吴慕青痛苦的抱住了头，原地蹲了下去，大家都太紧张了，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而神奇的是，似乎这声音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 “为什么！！！”吴慕青终于清晰的听到了这句话，声音仿佛像壁球，弹了好几次墙壁，拖着绵长的余音。 “你是谁！”王宇灿是他们里面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他大声的朝黑暗里呵斥。 而闵星瀚已经半个人潜进了房子里，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王宇灿，继而发现了在地上挣扎的吴慕青。王宇灿绝对不怀疑自己的眼睛，他分明看到闵星瀚的正对面站着一个泛着黄绿色幽光的人影，已经接近半透明了，看起来像个恶心的变异体。 不过看起来，他并不凶神恶煞，也不打算攻击闵星瀚，似乎暂时没有恶意。 “你看得到我？”那人影幽幽的开了口。 王宇灿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跟闵星瀚正并肩。 “你看到什么了？”闵星瀚紧张的问他，感觉下一刻就要无差别用火焰烧光这座房子了。 “先别急，我问问”王宇灿摁住了他的手，继而看向人影，“你说说看，你有话要说的吧？” “哥哥，她很痛苦！”水晶在身后喊叫起来，俩人回头匆忙一瞥，吴慕青已经在地面蜷成一团，看起来确实状态很糟糕。 “跟你有关系吗？”王宇灿再次问那个人影，“她只是个小孩子，放过她吧” “她能听见” “听见什么？” “我的求救声” “可是你没喊啊？”王宇灿感到疑惑。 “是屋子里积攒的，一瞬间跑出去了” “那怎么办？” “等一下就好了。”人影很平静，不像是撒谎，“我还以为不会有人来了。” “你已经死了吗？”王宇灿问道。 那人影抬手指了指房间的某个角落，闵星瀚在王宇灿传递的指示下，丢过去一个火球，划过之处清晰可见哪里有一排铁栏杆，延伸出了往下的楼梯。 “下面是什么？”闵星瀚问。 “水。”这诡异的人影回复道。 “他的尸体在下面吗？”闵星瀚手里正攥着火焰问王宇灿，他并不放心眼前的这个「死灵」。 它看起来未免过于平静理智了。 “是。”它不挣扎，也不嚎叫，似乎非常平静的承认并且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你是谁？记得自己的名字吗？”王宇灿问道。 “记得，你们打开了锁，很快会有人来接我吧” 未免过于睿智了，连王宇灿都感到了吃惊。 “你不用这么看我，我信神的。”人影看穿了王宇灿吃惊的表情，非常坦然，“只不过做了那么多错事，只能下阿鼻地狱了。” 236.崩溃 “你知道「使者」吗？”王宇灿好奇的问。 在一旁的闵星瀚苦于看不到也听不到这一切，就算有点急躁，也无能为力。 “啊他们叫「使者」吗？”那人影颇感有趣，“我只知道门要是像这样长时间被打开，就会有人来接我走。” “谁告诉你的？杀你的凶手吗？” “是他杀的我吗？也不是吧” 闵星瀚皱了皱眉，难道这个「死灵」也是神志不清吗？ “我是zi shā。”黄绿色的人影挠了挠下巴，“我死了，我女儿就可以复活了。” “复活？！难道你是夏夏的父亲吗？”王宇灿激动的质问起来。 “咿？你们认识我女儿吗？” 可能因为说出了「死灵」在人间的一点联系，它半透明的身体稍微清晰了一些，更趋向“人类”的质感了。 “是生身父亲？”王宇灿试探性的问道，毕竟书和白泽各自搅和了一通，很难知道关于夏夏的事情到底有多少是真的了。 “还能有几个，夏夏就我一个父亲。” “她夏夏是zi shā吗？” “是。”夏夏父亲脸上罩了一层阴霾。 “因为继母把孩子改名叫夏夏吗？她赌气zi shā了？” “算是吧”父亲别过脸去，很抗拒这个事实。 “然后呢？你和那个男孩真的杀了人吗？” “那个人的尸体又在哪里？” “谁告诉你们的方法？” 王宇灿一个一个对着故事开始询问，试图得到最接近真相的事实。 “还能是谁？就是看管这片园子的老头啊！” “什么！”闵星瀚和王宇灿异口同声的惊呼起来。 那个其貌不扬又畏畏缩缩的老头吗？他明明看起来那么普通！ “啊我忘记他名字了，你们看，我总是忘记他的名字”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宇灿的心突然加快了跳动，越接近事实，他就越是感到惊慌。 “我女儿好像网恋了吧认识了一个男孩”父亲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自己的回忆，“说来惭愧，还是那个男孩联系的我，他说夏夏是他网友，留下遗书要去zi shā，遗书那上面写了地点以及我的电话。” “然后呢？” “然后我们一起来到了这里，不过太迟了，我女儿已经不行了。”父亲痛苦的摇摇头。 “那老头很快就出现了吗？” “是啊，他说他巡夜的时候刚巧听见这里有动静，就来瞧瞧” “他说了什么？” “他求我们不要把事情说出去，大概就是些一个孤寡老人照料树林不容易，要是知道死人了，以后转手都没法转毕竟也算我女儿的错，非要在人家的地盘zi shā，我能理解他。”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说来也奇怪，就像中了邪似的我们俩对那老头说的话，立刻就信了” “信什么？！” “他说他能让我女儿复活。”父亲笑了笑，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王宇灿摇摇头，眼前这「死灵」的存在，就证明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说，要一命换一命，我女儿的**已经不能用了，需要找一个新的身体。如果我们相信他，就杀死一个人做祭品，要死的跟我女儿一模一样，这样，我女儿就会活过来了。” 王宇灿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说，要快一点，这片树林不容易被发现，所以我女儿的灵还没走远，晚了的话，她就会被人带走，到时候谁也没办法了”父亲看着王宇灿，又看了看自己，“就跟我现在一样。” “于是你们杀了人” “他要男人，因为女人的灵魂太柔弱了，越蠢越结实的男人越好，是我女儿的那个网友先答应的，他好像当时就有了人选” 不管是书，还是在白泽那里，被一个壮实的男人抢劫都没有改动，可见这个人就是目标吧 “吊死他的时候，那老头就在我们身后看着” “然后呢？” “然后我女儿真的出现了”这位父亲痛苦的捂住了脸，“真的出现了” 王宇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回来的那个，还能称为“夏夏”吗？她已经不是人类了吧 “那真的是你女儿吗？” “我我不知道啊”他的表情非常迷茫，“我们把她带回了家，她肯定不是鬼魂吧，因为不仅我们俩看得到，其他人也看得到” 是啊，南区三中那些小孩也看得到，任飞甚至还能拍下她zi shā的视频 “只是她跟我的关系，还不如那个网友亲”显然，这是让它始料未及的，“我可是她父亲啊！” “大概因为你不是杀人者吧。”王宇灿已经猜到了原因，真正动手杀人的，恐怕是那个男孩，毕竟他被欺负也是真的“他叫什么名字？” “我只知道他网名他从来没告诉过我真名。” “何塞尔。” “你认识他吗？” 王宇灿沮丧的摇摇头。 “你女儿变成了一个怪物，不停怂恿别的和她同龄的孩子zi shā，你知道吗？” 这位父亲并没有回答王宇灿的问题，很显然，他在逃避。 “你知道！”王宇灿很快读出了这表情的意思，“你怎么知道的？不” 他停顿了片刻。 “你也参与了对不对？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女儿并不是人啊！虽然她很像，别人也看得到，可她会不停的跑回这里来zi shā啊！你受得了吗？你受得了一次次的把自己女儿从树上取下来吗？”这位父亲终于有了一点歇斯底里了。 似乎从一开始，他就对死亡过于平静了，也许现在这个状态，才是让王宇灿觉得正常的。 “我明白了是不是那老头教你的？”王宇灿立刻想到了最初的那个始作俑者。 在一个个漆黑像今天的长夜，这位父亲跌跌撞撞的冲进树林，从不熟悉路况，到能精准的找到最深处的歪脖子树，不知道看了多少次那像树叶一样吊在半空飘荡的剪影。 崩溃是迟早的事。 “他说，他还有一个办法” 237.死亡 什么办法都行，什么办法都好的 崩溃的父亲在王宇灿面前抱住了自己的头。 “他说，要是有孩子也像我女儿一样zi shā了，就可以了，把困住我女儿的东西转移到别人身上，”父亲重新抬起了头，“只要一个孩子就好” 他可能已经忘了，在这之前，他们已经杀过一个人了。 接下来的事情，按理说应该清楚很多，在那个护林员老头的怂恿下，他们又开始撒网来勾取猎物了。 这世界上不会只有夏夏一个觉得被双亲逼迫到zi shā的孩子，甚至可以说，多的数不清吧 那个网名的「何塞尔」男孩，义不容辞的把筛选的途径选在了「海滩」。设一些关键词，「弑父杀母」，「父母皆huohuan」，「zi shā宣言」 等等等等 没过多久，就会有人上钩。 其实夏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自己人生的最后一天，但她不知道这一切，能对任飞的大脑造成多大的冲击。 作为一个信奉科学的理科孩子，当他在图书馆无意间拿到这本书，并且po jiě掉隐藏的故事后，他又一步步的找到了「海滩」，以及故事的当事人。 每一次得到答案之前，他都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可每一次po jiě，摆在眼前的只有无法解释的超自然事件。 这毕竟不是自己书本里的物理题，它不停的让任飞回想起自己之前悲惨的人生和家庭。 “你们找到了合适的人就是任飞对不对？！”王宇灿质问起来。 虽然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王宇灿再次想到了那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要先面对无法克服的事，接触一次死亡，在此之后才能获得第二阶段的生日会门票 “任飞在医务室zi shā那次是你们要求的吧！”王宇灿继续质问，按道理他们已经判定了任飞是不怕死的，之后一定会把他骗进林子里 “他为什么反而会被撞车了？”这正是王宇灿此时的困惑。 “当然是他反悔了啊！”这位父亲终于舍得吭声了。 “什么？！” “他不想死了！”这位父亲大声吼叫起来，“他不死，我女儿怎么办？！” “所以是你开车撞得他？！”王宇灿喃喃的说道。 仍然没有回答，却等于承认了。 “为什么！不听你们的命令，就要把他杀掉？你个王八蛋，徐悠悠在哪里？既然你们只要一个人，为什么又要搞见证那一套，你们到底想杀多少人？！” 闵星瀚是看不到「死灵」的，但他已经发现王宇灿的不对劲儿了。 “怎么了？！”他迅速抓住了王宇灿胡乱挥动的胳膊，“他说什么？你知道什么了？” “你为什么要zi shā？”吴慕青的声音突然从俩人身后传来，她的头已经不疼了。 许是被锁起来的杂音散了出去，她又能清晰的听到尸体的声音了 “哦是那个人把你关在这里等死，受了伤又饥寒交迫，你就zi shā了” “那个人是谁？何塞尔吗？”王宇灿追问，既是对吴慕青，也是对那位父亲。 “我不知道什么是见证，我不知道他怎么跟那些小孩讲的对不起对不起啊” “他是撞过人，但他同样很内疚，”吴慕青缓缓的把他的心思都说了出来，“他也只做了这一件事，没有撒谎。” 王宇灿呆住了。 “你没有杀任飞的妈妈吗？” “他没有。” “徐悠悠在哪里？那个跟任飞在一起的女孩失踪了！一定是你抓的吧！” “他不知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王宇灿回过头来开始质问代替回答的吴慕青，“我要听他自己说。” 吴慕青倒也不生气，她盘腿坐在地上，表情非常镇定。 “没有时间了。”闵星瀚幽幽的开了口。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树枝突然被风吹动沙沙作响，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接近。 “最好别是坞旗。”闵星瀚把王宇灿直接推到身后很远，而水晶也立刻挡在了吴慕青身前。 不管这姑娘什么来路，是人类就还是要保护一下的。 “夏佐”空气中弥漫着难听的长音，像是故意压着说话似的。 值得庆幸的是，这声音听起来并不耳熟，闵星瀚直觉认为不是坞旗。 带着黑色兜帽的影子投在了护林房门口的杂草上，这是一个没有实体的「使者」，来自下层。 很适合这种杀过人的凶手。 “我信佛的！”被叫出真名的父亲挤出了四个字，“我我都是为了我女儿好啊！” 这声嘶力竭的一句真像个模板，十个家长里大概十个都会在任何场合里，随口便能说出这句话。 “跟我走吧夏佐” “我们要去哪啊？我可以赎罪吗？我我是zi shā的，这不是说明我还有良知吗？”夏佐不愿意离开房间。 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至少会来一个青女那样的吧，闵星瀚并没有好心到去告诉他真相，就让这家伙一直忐忑着吧。 “等等！”王宇灿从阴影里跳了出来。 他是从闵星瀚稍稍放松的警惕里，察觉的对方并不是那个可怕的坞旗，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夏佐，你还没告诉我呢！” “那姑娘不都告诉你了吗？”夏佐颤颤的指了指吴慕青，显然，吴慕青也看不到「死灵」的，她只能听见尸语，却什么也看不到 “你真的只是开车撞了任飞而已？” “我是被逼的啊你要相信我啊！”夏佐哭丧着脸看着王宇灿，“连答应这件事也是被何塞尔逼的！他自顾自的杀了一个人，我连制止都来不及了啊！那个人的尸体也是他处理的小孩子也是他挑的他疯了，你们相信我，他对我女儿太着迷了” 夏佐还想在说些什么时，突然意识到自己正不受控制的悬空了，从角落里慢慢飘了出去，虽然想拼命拽些什么试图阻止，却全都落空了。 直到他站在了草坪那片飘忽不定的黑色投影上。 “到底” 没有任何废话，地上的影子突然收缩，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一大片黑色把夏佐吞噬。 这位「使者」显然对其他人没有丝毫兴趣，裹着「死灵」的黑影像来时一样，低空掠过杂草，转瞬离开。 238.方法 送吴慕青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凌晨了。他们最终也没有找到沙漏，真是令人沮丧。 说来也奇怪，这样一个高中女生半夜不回家，竟然没有一条信息或者一个电话找过，而吴慕青也是一副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的模样。 她不需要任何人。 “那个抱歉了，今天我态度有点失控。”王宇灿在车上小心翼翼的跟她道歉。 “不用。”吴慕青始终看着窗外，头都没回。 气氛又开始尴尬起来。 “你家到了。”闵星瀚停了车，这女孩拉开车门，进入小区，很快消失了。 “脾气真差。”最没资格吐槽吴慕青的水晶懒洋洋的哼唧起来。 “所以，何塞尔到底是哪个混球啊”王宇灿沮丧的把头撞向了后座椅。 “对，差点忘记跟老徐通报了。”闵星瀚自顾自的开始发信息，这让王宇灿更加憋屈。 “喂，还有什么办法没啊！” “办法是有，不过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嗯？”王宇灿突然来了精神，他本以为闵星瀚也一筹莫展，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招数？“你还有什么办法” “既然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何塞尔，而且「海滩」还在稳定运营，那我们把这位主人找出来不就好了。” “说得容易，上哪里找？”王宇灿不是泼冷水，查到现在，这位“何塞尔”连个毛都没见到，感觉像个幕后boss一样操纵一切，却没有一丁点真身的影子，没准压根是不存在的人呢？ “从赵倩身上下手。” “赵倩？”王宇灿迅速脑补到了那位住在江南区的富家小姐，“找她？靠谱吗？” 且不说暂时不知道闵星瀚要干什么，光想起来那姑娘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就算请她做举手之劳的事，她都未必愿意理睬的，更何况是说不定还会赔上性命的大事 “如果最终的目标还是为了找个替身，那任务还没有完成。”闵星瀚指的是任飞并没有死，他命还在，只不过昏迷了。 “你的意思是” “跳流程。” “什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何塞尔一定要这些孩子找个见证人，再去死，但现在看来，任飞的不成功也许正是导致徐悠悠失踪的原因。” “有道理” “既然白泽说徐悠悠还没死，那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卡住了，也许是任飞的失败，也许，从根本上不能对徐悠悠动手也不一定。” “所以你是觉得赵倩可以跳过这两个人吗？” “让赵倩主动联系何塞尔，表明她要继续这个游戏。”这就是闵星瀚给出的答案。 王宇灿听起来跟登天摘月亮差不多。 “你觉得赵倩会同意自己去送死吗？” “为什么不会，她的意志最坚决。”闵星瀚只是在说他认定的一个事实，有时候却总让人觉察到他性格里颇为冷酷的那部分，“而且，不需要我们来说吧。” “什么？” “周晶晶不是很合适的人选吗？” 车里的空气瞬间像结了冰，王宇灿蠕动了几下嘴唇，最终缺什么也没说。 “我们找了了任飞失联许久的家人，也帮周晶晶找到了撞车的凶手，只不过现在看来，对现实并没有什么帮助就是了。”闵星瀚自顾自的说下去，丝毫没在意王宇灿的情绪。 “别说了。” “不是吗？任飞的医药费才是最大的问题吧。” “我说你别说了！”王宇灿吼了一声，“你之前就是这么处理事情的吗？让不相干的小孩去送死？” “你在纠结什么？” “我说错了吗？为什么要把周晶晶也扯进来！那孩子那孩子” 闵星瀚沉吟片刻，定定的看向王宇灿。 “这些孩子，不都是自己走进来的吗？” 王宇灿哑口无言。 “有些人就算受到了家长给的极大创伤，也只会忍着疼痛往前走，并不会反过来去憎恨他们，有些人只不过遇到了一点点青春期的障碍，就要跟所有人为敌，搅得谁的日子都不得安宁，这跟人的天性有关，跟外界并没太大关系。” “就算就算你这么说，那家长就没错吗？” “讨论既定事实没有意义，小孩的人生也只有一次，不管是去恨，还是忘记，还是原谅，都是他们的自由，我只是想说，这帮孩子不是外力牵扯进来的，他们本身就想这样，不对吗？” 王宇灿彻底被驳倒了。 是的，他也相信如果他告诉了周晶晶这些事，那孩子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帮助他们抓何塞尔。 尴尬间闵星瀚的电话救了命，他索性摁了免提，是老徐的电话。 “什么情况？你们是尸体制造机吗？” “你们已经赶过去了吗？”闵星瀚没有接茬老徐的质问。 “我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到处打卡，一会儿一个死人，我女儿呢？查到在哪里了吗？” “老徐，你仔细听我说，如果你们从水下捞出来什么沙漏一样的东西，一定要交给我，那东西很危险。” “知道了，那你告诉我，接下来你们要干什么？” “还没定计划，定了再告诉你。” “喂！喂！” 闵星瀚火速挂了电话。 “你不是已经定了吗？”王宇灿嘲讽似的嘟囔了一句。 “你并没同意。” “我的意见重要吗？” “重要。” 王宇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连我们都不团结，那就没办法追下去了，我不希望最后反而是自己人拖后腿。” “好吧，好吧”王宇灿举手投降，“我去找周晶晶。” 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毕竟大家心里都明白，如果不抓住何塞尔以及他的这个狗屁组织，这件事肯定没完。 没有人再说话，车继续在夜幕里前行，困扰的心里的问题并不只有何塞尔。 闵星瀚始终在意那本被白泽要走的小说，那个死去的artist写了一本书，把杜撰的假故事保留了，为什么要做这么复杂的一步呢？ 而王宇灿却仍在担心「海滩」的规则，以及为什么一定要找见证人。 而水晶则始终趴在车窗上，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 239.铺垫 约好的时间，约好的学校外的小咖啡店，周晶晶正安静的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显得局促又手足无措。 来见她的只有王宇灿，闵星瀚一大早出门了，只留下了去树林的信息。想来估计要对看林子的李老头进行一些粗暴的行为，所以才没叫王宇灿吧。 昨晚他并没跟老徐提这件事时，王宇灿心里有了这种猜测，现在看来只能先祝闵星瀚好运了。 而此刻，王宇灿已经尽可能委婉的把这几天的情况，简单扼要的告诉了周晶晶，算撞车的凶手和任飞的家长全都找到了，可对她来说，这些信息可能都跟废话差不多。 “可是任飞还是要被赶出医院的呀！”周晶晶有点绝望，“而且，他以后要怎么生活呢” “警察说，任飞的爸爸早去世了，他们正在联络他的远方小姨，会有人来照顾他的” “照顾一个不死不活的身体吗？” “别这样说，他还是有很大几率醒过来的。” “我说错了吗？他”周晶晶说着说着，感到脸潮潮的，伸手一摸，全是眼泪。 怎么会这样？她是什么时候哭的呢？怎么自己一点都没察觉？ “那我直说了吧”虽然于心不忍，但确实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待，“你愿意帮忙吗？” 王宇灿指的是让她说服赵倩的事。 “我” “虽然确实有点勉强了，不过要换成我们俩，恐怕连接近她的机会都没有而且，不快点找出何塞尔，也许会有更多人受伤” 王宇灿吞吞吐吐的说着不甚顺畅的话，周晶晶却始终没吭声。 “算了算了”王宇灿越说越没底气，很快住了嘴。 去勉强这样一个女高生，他做不出来。 “你好好回去课吧，任飞的事到此为止了。”王宇灿开始寻找服务员，已经准备结账走人了。 “我答应你。” “什么？”一时没听清楚，王宇灿需要确认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愿意。”周晶晶吸溜几下鼻子，又抹了一把眼睛，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又肯定的说了一遍，“来吧，我要弄死那个何塞尔！” 王宇灿愣住了。 “我现在还未成年呢！” “你给我闭嘴！”王宇灿揉了揉太阳穴和鼻梁，觉得自己脑袋像肿了一样，快要bào zhà了。 * 和闵星瀚推测的不错，次那么容易撞见了护林员，想来他的家离林子不太远。 方圆百里荒的不见一只鸟，能有一座还算打眼的破平房，想来除了那老头，也不会有别人住了。闵星瀚把车停好后，先轻手轻脚的沿着房子走了一圈，不时从昏黄发旧的磨花玻璃往里看，门窗都紧闭着，一点活人的踪迹都没发现。 水晶在杂草和小树丛里穿梭，不时传出淅淅索索的声音，等它又重新出现在闵星瀚面前时，只带来了摇摇头这个答案。 闵星瀚不再犹豫，直接到了前门，随手拨弄几下便撬开了门锁。 先是一股发霉的味道迎面而来，紧接着是腐烂的恶臭。 他心下一沉，立刻用袖口掩住了口鼻，快步溜进味道最重的离间卧室，那老头的眼睛和嘴巴都睁得大大的，横躺在床，胸口还扎着一把刀，早已经死去多时。 人有时候挺妙的，明明是同一张脸，生和死给人的感觉却决然不同。 还记得之前挖树的时候，这老头看起来市侩又鸡贼，早知道他藏了些小心思，但跟那些细密的诡计应该无关。没想到他还是被牵扯了进来，现在横死的模样更是证明了这一点----他背后还有阴谋。 闵星瀚叹口气，还是照例在屋里简答找了一番，除了满屋的零碎破烂外，还有几张泛黄的合影，想来也是曾经有过家的，至于为什么会甘心蹲在这里，怕此刻无人能给闵星瀚答案。 “哥”水晶从疑似厨房的地方冒了出来，在门口踌躇。 “发现什么了？”闵星瀚快步走了过去。 “小心！” 随着水晶的惊呼，他才注意到自己脚下的触感有点怪，蹲下来仔细检查，发现是细细的沙子。 零零散散的在地铺出一小块一小块的，跟沙漏里面的东西很像。 闵星瀚索性趴在地，照亮一点光扫射沙子附近的柜子下面，光线所照之处，在下起伏的灰尘里很快看到了一片玻璃碎渣，他随手拽了一张纸巾，把玻璃拿了出来。 “沙漏之前在这里”闵星瀚对着阳光又仔细的看了看玻璃，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想来也是，要是真如夏佐说的，是这家伙骗他们入门的，那让夏夏复活的关键一定掌握在他自己手里。只是现在沙漏碎了，这人也死了。 “谁杀了他？”水晶回头看了看卧室门。 “算不是何塞尔，也一定是跟他有关的人。”闵星瀚斩钉截铁的说道。 屋内并没有明显的搏斗痕迹，老头子挨的那一刀也是稳准狠，十有**是熟人所为。他又仔细看了看屋子，想知道沙漏是怎么碎掉的，没想到在柜子下面又找了片刻，他发现了一团干枯的头发。 头发还是黑色的，肯定不是老头的，而且非常缺水，许是有些年头了 可能是夏夏的，沙漏破了之后，头发趁机飞到了柜子下面。 这很怪啊，闵星瀚之前推测老头并不懂这些东西，而幕后的一切都是何塞尔所为，俩人不过是串通好了杀人而已，现在出了岔子搞内讧，没有理由知道这一切的何塞尔，在打碎沙漏时，却不把头发拿走。 再加老头的住所也非常偏远，理论也不存在时间紧迫来不及的情况，所以，来的人也许也不知道这沙漏很重要 不过这些也都是推测而已，既然老头的线断了，当务之急 除非来的人也不是何塞尔吗？ 闵星瀚小心的把头发包了起来，塞进了口袋。 似乎只剩下赵倩这一个方法了，希望王宇灿那边顺利，闵星瀚一边想着一边拍了屋里的照片，再次发给老徐。 240.任性 周晶晶在楼下扔了三块石子，楼上的玻璃窗始终关着，那困在二楼的小富家女一次也没出现过。 江南区的这栋独门小宅看着还是那么招摇，不过在周晶晶心里，它已经直接跟鬼区的一栋怪屋子划等号了，就像怪谈小说里那种吃了人却不吐骨头的鬼屋，看得人心里发毛。 眼瞅着张望半天仍然没有收获，她只好沮丧的溜达回了路尽头，转个弯消失在转角里。 “他们家到底有没有人啊？我这都第四次去敲窗户了”周晶晶一脸不相信的瞪着王宇灿。 他俩鬼鬼祟祟的站在某户人家的围墙外面，跟整个地盘的气质格格不入。 “应该有啊！我一早就打电话试了，她妈妈明明在家！” “妈妈在不一定赵倩在啊，没准被塞去哪个精神病院看脑袋去了呢？”周晶晶一脸厌恶，她真的不喜欢那个姑娘，“没准正在挨电” “差不多得了啊，你都吐槽她快一天了”王宇灿探头又看了看那死一般寂静的家，眼瞅着折腾这么久都没有收获，他也有点着急了。 “干脆让我去敲门得了。”赵倩满不在乎的吃了一口包里的巧克力，边垫肚子，边贡献计策。 “不行。” “为什么不行，就一句话的事儿，我去问问她在不在家，在家我就跟她聊了，不在家，我再撤回来就好了。” “我不放心你。”王宇灿说的是实话，要真不在家这姑娘还好说，要在了家，把她一个人弄进屋里，指不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王宇灿丝毫不怀疑要是俩姑娘没谈妥，周晶晶会揪着赵倩的头发去撞墙，别说单挑了，她这结实的体格，怕不是单手就能把那富家小姐扔出二楼窗户。 “先说好，我再陪你等半个小时啊，要是到时候还没把她喊出来，我可要回家了。” “你回家这么早一看就是翘课，也不怕被揍。” “你管我！”赵倩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说话间王宇灿的电话响了，他低头看看，正是闵星瀚。 “喂，你什么时候过来啊？” “还要等一会。”闵星瀚转头看了看刚揪出来帮忙的小吴，他们正等着头发的分析结果，“你那边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们怀疑赵倩不在家。”王宇灿漫不经心的一转头，周晶晶竟然自顾自的又跑去那栋房子了，“哎！你” 话还没说出口，周晶晶转头摆摆手，示意他闭嘴。 想来也是继续丢小石头，王宇灿也不再理她。 “那东西是沙漏吗？”他问的自然是在护林老头家发现的碎片。 “我觉得是一种材质，小吴也认为是，不过之前的东西被白泽收走了，也不好做对比。” “我还是有点担心啊，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真的还要周晶晶赵倩主动去惹事吗？” “不然呢？何塞尔会善罢甘休吗？” “这”王宇灿顿了顿，他也确实没有更好的说辞。 他也想揪出来何塞尔，可是更担心这些女高中生的安全。 “好了。”小吴的声音在话筒另一边闷闷的响起，“是夏夏的头发。” “那我要烧掉。” “不行啊，这可是证物” “你还想再死一次吗？” “那倒不想” 看样子闵星瀚和小吴且要掰扯一阵子。 “那我等下再找你？”王宇灿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对方挂了。 “嘿！这人”不爽被挂电话，王宇灿这才想起那倔强的女高中生哪去了？ 她几分钟前应该去敲窗户了，可是 王宇灿探出脑袋看了看，那栋房子没有任何异样，还是安安静静的。那问题来了，周晶晶呢？！窗户下面，大门口哪里有半个人的影子？ 王宇灿急匆匆的从转角处跑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绕着赵倩家走了一圈，他终于沮丧的确定，周晶晶肯定是自己敲门进屋了！ 王宇灿来不及犹豫，立刻拨通了周晶晶的电话，响了三声对方接了。 “你在哪里？” “老爸，我在同学家，今晚要晚点回去。” “老爸？谁是你爸！”王宇灿一头雾水，但周晶晶根本不理他的话茬，自顾自的往下说。 “不用等我吃饭了，先这样，不聊了。” 周晶晶迅速挂了电话。 等王宇灿再次拨过去的时候，对方竟然关机了！ “我x！”王宇灿忍不住要骂脏话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他想敲门去把周晶晶薅出来，可那样一定会被赵倩的母亲识破的，以后再想说服赵倩可就难了。但要说完全放着不管，却又实在对周晶晶放心不下，这些倒霉孩子怎么这么任性啊 王宇灿只能等在外面，急的要命。 十分钟，三十分钟，一个小时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眼瞅着一个半小时了，赵倩家的大门始终紧闭，王宇灿忍不住再次给周晶晶打电话，没想到对方还是关机。 rěn wu kě rěn的王宇灿大步迈向赵倩家门，开始狂摁门铃。 几分钟后，门开了，那个看起来还是头很疼的家庭主妇拉开了大门，却没有走出门廊，她跟王宇灿之间还是隔着一个庭院。 “你是谁？”女人揉揉太阳穴，看上去已经忘了王宇灿曾经到访过了。 “哪个刚刚有个小女孩进屋了吧，我来带她走的”王宇灿试探着沟通，他不想太激怒对方，以免再因为警察身份之类的问题纠缠。 “没有。”女人重新抬起头，斩钉截铁回答了王宇灿。 “什么？” “没有人进屋，你找错了。” “不可能啊” 女人来不及给王宇灿反应时间，立刻转身进屋，并且把门关上了。 “不可能！”王宇灿重新摁铃，一副不把人逼出来誓不罢休的样子。 果然，女人更不耐烦的再次出现了。 “说了找错了，你烦不烦！” “那姑娘绝对进了您家门，她是赵倩的赵倩的同学，是不是赵倩偷偷带她进屋您没发现啊？”王宇灿好言好语的继续劝着女人，没想到却只换来了女人一点点迟疑。 “没有。”女人很快恢复正常，再次挤出了一样的答案。 “不可能！” “我女儿根本不在家！再说，我也根本不认识你！你再敢乱摁铃试试！”女人反手再次关上了门，不管再怎么摁铃，也不会出来回应了。 241.进门 王宇灿原本试着爬墙进屋，但是挣扎几分钟他放弃了，且不说一点支撑的地方都没有，根本使不上劲儿，更别提高墙上还有些滑不溜秋的方块装饰阻挡了。 眼瞅着天黑了一些，周围反而陆续见到了几个路人，像是鬼城的时间才刚刚开始，王宇灿更不能继续摁铃骚扰了。 他只好给闵星瀚打电话，迅速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这太诡异了，周晶晶绝对进去了，这么大个人，总不能原地消失了吧。” “而且她还说赵倩不在家，你也看到赵倩之前的状态了，不在家难道能去上学吗？” “那女人肯定在藏着什么！” 王宇灿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给别人回话的空间。 等闵星瀚终于串起来事件后，他的感觉竟然难得的跟王宇灿一样。 “等我，我马上带着小吴去。” 小吴纠结的皱起了眉头。 “大哥，怎么又是我？不折腾徐哥你要来折腾我是吗？” “都救你一命了，不该报恩吗？！”王宇灿听见话筒那边的抱怨，忍不住吼了一句，“现在人怎么这么不知恩图报啊！早知道就该让你继续挂在阳台上！” “行行行，我跟你们看看去。”小吴举手投降，“不过我先说啊，我职务可没徐哥大，就帮你们进屋看看情况，再多的事儿我也办不了我可指着这点工资过日子呢！” “行了，要不是老徐去解决护林员的事儿，我也不至于拖你救急。”闵星瀚说话间已经把小吴拎上了车。 一路开的飞快，在离那豪华小区很远的地方就看见了焦急等在路口的王宇灿。 “你们可算来了。”他立刻猫腰上了车。 “怎么样了？”闵星瀚一边缓缓往里开去，一边询问王宇灿。 “真是见了鬼了，白天一个人都没有，到了晚上跟百鬼夜行似的，经过的车一辆辆的，别提了。”王宇灿继续拿出手机拨周晶晶的号，他已经试了无数次了，对方还是关机，“真是到底出什么事了” 车很快找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停好了，小吴咳嗽几声，佯装镇定的溜达到了赵倩家门前，摁了几次门铃，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吴回头看看车，自己看样子是被架起来了，只能把手指放在门铃上干脆不挪走，这样闹心的声音响了好几分钟，竟然还是没人来开门。 “我就说行不通嘛，家里没人吧我去！”小吴话还没说完，他眼前一个灵巧的黑影已经俯冲上墙了，“你这是犯罪你知道么？！” 话音刚落，一只黑猫也大摇大摆的从小吴脚下，顺着栅栏溜了进去，身手都极其优秀，此时街道空荡荡的，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摁铃！”王宇灿推搡了他一把，眼神指了指门铃处。 “你们这都是犯罪！知不知道！” “快点！”王宇灿眼神凌厉，又指了指门铃。 “这是遥控门，得进里屋才能打开。”闵星瀚的身影猝不及防的出现了。 “那我怎么办？”王宇灿皱起眉头一脸不情愿。 “放哨，有事儿电联。” “喂！怎么又这样！”王宇灿的叫喊显然没用，对方决然离去了。 他先轻轻敲了敲里面的门，又趴上面听了听，并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他指示水晶几个手势后，俩人分别绕向了后面，全都消失了。 后面有扇门似乎通向厨房，闵星瀚用力拉了拉门把手，运气不错没有上锁，他一闪身便溜进了屋子。 屋里黑漆漆的，一点光亮都没有，这情景真的非常诡异。幸好天不算太晚，再加上外面还有路灯打进来的细微光线，闵星瀚勉强还是能看到一些东西的。 虽然上次来就已经发现女主人不太照顾家里，不过现在更像是发生过搏斗似的乱成一团，还没走几步，闵星瀚就发现了倒在地上摔得粉碎的玻璃制落地灯。 他不由得警觉起来。 一楼转了一圈，没发现人影，他小心的沿着木质楼梯朝二楼走去，迎接他的只有紧闭的几扇房门。 “周晶晶”闵星瀚试着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他只能把手放在门把手上，一扇一扇的试。眼前的门上挂着捕梦网，想来极有可能是赵倩的屋子，门没锁，他深吸一口气，飞快的打开了门。 是女孩子的房间，有专门的化妆桌和大落地镜子，公主系十足。不仅这些，还有一张硕大的铁床引人注意，浮华的洛可可风格，镶满了繁杂的花纹，顶上还悬挂着曼莎，正罩住了整只床。 只不过吸引他注意力的是鼓的不寻常的被褥，就像里面塞了什么东西似的，远远看去颇像个小山包。 闵星瀚快步走过去，大力掀开了被子，一个蜷成虾形状的小姑娘动也不动，身体硬邦邦的，双手被绑缚在了身后，右脚踝处还扣着一条铁链，惊悚的连接进了这大铁床的一只床脚。 “赵倩！？”闵星瀚立刻把手放在她的脖颈和鼻底，万幸这人还活着，虽然气息非常微弱，情况并不太乐观。 闵星瀚迅速给王宇灿递出了消息，小吴立刻通知了警队。 闵星瀚先用随手带的bi shou把小女孩的绳子割开，铁链上挂着锁，需要钥匙才能开。于是，他先把女孩摆正，试着轻拍她的脸颊，看能不能叫醒。 “赵倩，赵倩？”闵星瀚一边呼唤她的名字，一边把这女孩长长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防止阻塞口鼻的呼吸，当他把遮挡面容的头发全都理到后面时，闵星瀚因为震惊，不由得身子后倾了一下。 这女孩并不是赵倩。 只不过穿了和初见赵倩时一样的裙子，蓄了一样的长发，所以一开始才认错了。 虽然闵星瀚对这些高中女孩有点脸盲，但赵倩长了一张过于瘦削的脸，而这个女孩的脸明显更圆润一些。 等等他拿出手机，照亮了女孩，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闵星瀚不敢相信的又翻了翻手机照片，就这么对比几次后，他终于确定，这个女孩竟然是失踪了多天的徐悠悠。 242.此消彼长（谢谢TEMPLE的月票！） 王宇灿收到这条消息也是格外震惊，但他很快被久违的喜悦感盖过去了。 这么多天一直在追查，收获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噩耗，他甚至开始觉得，大家是不是都在被谁牵着走，至于躲在幕后的何塞尔的终极目标，究竟是什么，却没人知道。 “徐悠悠没事吗？！” “只能说还活着。” 是的，活着就是好消息，很多事虽然都出现在不可思议的时间点上，可无数的巧合却并非都是偶然，王宇灿还无法窥探背后的联系，但他心里仿佛正爬过一只蜘蛛，滑溜溜的消失在蛛网上，至于丝线连接何方，仅凭作为人类的自己，是无法知晓的。 “一楼二楼我都找过了，家里没人。” 闵星瀚发完信息，看了看床上的女孩，虽然气息很弱，却很稳定，想来一时半会不会有事吧。 他准备先放着徐悠悠去找下一个房间。 推开门，看起来像是进入了赵倩父母的卧室，比上一个房间大一点，风格也和那种繁复的小公主风截然不同，更像是第一次在楼下客厅感受到的日系简洁装潢，不过却照例没有与之相映的整洁。 闵星瀚在屋子里走了几步，梳妆台上放着几张相框，有赵倩单独的，也有赵倩妈妈和她一起的，却唯独少了父亲的影像。 他记得她妈妈说过是再婚，前夫失联，继父常年出差，但也不至于一张照片都没有吧。 除此之外，这房间未免也太没伴侣的气息了，床很大，枕头却只有单个，墙上没有挂婚纱照，屋里甚至连个男式的睡衣和拖鞋都没有。 闵星瀚顺手推开了卫生间的门，里面也是一样，所有摆出来的洗漱用品都是单数。 难道在柜子里？ 闵星瀚查了几个柜子，也都一无所获。 当他准备离开去下个房间时，突然听见了细微的响动。 “有人吗？”闵星瀚小声喊了一句。 响动声音稍微大了一些，并不是他的幻觉，而来源竟然像是从墙壁上镶嵌着的镜子后面发出来的！ 他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原来这镜子是扇推拉门，光线太暗以至于刚才没有看清楚，他稍微一用力，镜子门就被推开了，映入眼前的是一排又一排的衣服，想来是赵倩妈妈的衣帽间。 “有人吗？”闵星瀚又问了一句。 明显的一排衣服整个晃动起来。 他立刻走了过去，警觉的一把掀开其中几件，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周晶晶正睁着惊慌失措的眼睛望着自己。 “怎么回事？”闵星瀚先是扯掉了她嘴上的贴布。 “救我” 闵星瀚拿出bi shou，很快把她身上的绳子切断，周晶晶总算是得救了。 而且，最令闵星瀚欣慰的是这姑娘意识看起来十分正常，也许能告诉他些有用的信息。 “她妈妈疯了！”赵倩一边扯掉身上的绳子，一边气急败坏的控诉。 “别着急，捡重点说。” 赵倩脑袋转的很快，简单扼要的告诉了闵星瀚自己的经历。 王宇灿猜的不错，这姑娘最后一次砸完窗户，还是没有砸出来赵倩后，便干脆去敲了大门。当她向来开门的赵倩妈妈摆明见赵倩的意愿后，简单粗暴的被拒绝了。 周晶晶岂是个善罢甘休的主儿，既然决定了正面突击，她就没想那么容易收手。 许是像替任飞报仇的心思太重了，周晶晶不但软磨硬泡，还不经意的夹带了些关于「海滩」的私货，她很快发现眼前这位妈妈，并非完全无动于衷，显然她对「海滩」，并不像第一次听到那么惊奇。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她似乎有些着急，不知道是怕偶然出现的路人多起来，还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办，迫于无奈，她终于放周晶晶进了屋子。 俩人在客厅还没聊多久，家里突然停电了，虽然一片漆黑，但周晶晶一向胆大惊人，她担心的倒不是自己会被赵倩妈妈伤害，而是害怕这女人偷溜。 毕竟她进门的时候就估算过体格差距，这个女人跟自己单挑，绝对不是对手。 赵倩妈妈让周晶晶坐着不要动，许是跳闸了，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她要去找家里的总电表箱，周晶晶欣然答应。 就这么在沙发上坐了五分钟，赵倩妈妈却还没有回来。 周晶晶胆子再次大了起来，她知道赵倩妈妈一口咬定赵倩不在家一定有问题，就算灯亮了，怕也还是要赶自己出门，何不索性趁这机会溜到楼上，去赵倩的房间，把事情说清楚就立刻离开呢？ 想的时候，周晶晶就已经在行动了，她驾轻就熟的摸到了那个自己砸过好几次小石头的房间，推开挂着捕梦网的门，便看到大床上垒得高高的被褥，分明是有人正躺在床上。 “赵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你一定要帮我！”周晶晶大咧咧的走过去，一把掀起了覆盖在上面的被子，当看到手脚都被绑缚的女孩时，周晶晶才终于对着蜿蜒到床底下的脚链，感受到了一点害怕。 “赵倩”她颤抖着撩开恍若昏迷中的女孩长发，还没看清楚面容，就觉得自己后脑勺遭受到了一记重击，登时天旋地转，她便再也不知道后面的事了 “后来我发现自己被扔到了这一堆衣服里，直到听见你的脚步声才得救”周晶晶心虚的看着闵星瀚，似乎很担心他会叱责自己，从而不再追查「海滩」的事情。 不过周晶晶真的是多虑了。 “这家里你没在见过别人吧。” “没有。” “那女孩不是赵倩。”闵星瀚晃晃手指，指向隔壁的房间。 “什么？不是赵倩还能是谁？”周晶晶一脸莫名其妙。 “是徐悠悠。” “什么！！” “能走吗？” “能！”周晶晶挣扎着站了起来，活动几下手脚，示意自己绝对没问题。 “跟在我身后，别乱跑。”闵星瀚起身朝外走去，周晶晶虽然腿还有点麻，不过勉强能跟上。 现在是两个失踪的女孩都找到了，反而这家的姑娘，跑到哪里去了？ 243.汇聚 闵星瀚继续搜寻，一无所获。 按照周晶晶的说法，她昏倒之前，赵倩妈妈肯定还在屋子里。可她被困了多久，自己是根本不清楚的。 要知道王宇灿之前声称自己一直在盯梢，他怎么会连房间里的人出门都没发现呢？ 除非，她们母女没有出门还在房子里 楼上楼下已经都找过了，两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闵星瀚陷入了疑惑中。 “水晶！”闵星瀚在客厅叫了一声，怎么会连她都没了动静。 一声微弱的答复传来，竟然像是从脚下发出的。 “等等！”闵星瀚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明白了。 如果没猜错，这屋子里应该还有地下室才对！ 他脑子里偶然一瞥，想到了从庭院后门进来时，依稀看到了紧靠着墙根处的几块玻璃。虽然被层层破败的植物挡住，但他应该没猜错---只有地下室才需要这么矮的窗户！ 顺着水晶的声音来源，他很快找到了设在里面走廊转角的另一处楼梯，随后便急匆匆的往下跑去。 “等等我！”周晶晶在后面一瘸一拐的挪动，就这么被忽视了。 他借着手机的光边照亮边走，还没下去几层阶梯，水晶已经幽幽的出现了。 “上了锁，我正在检查。”水晶指了指不远处的黑暗深处。 俩人继续往下走，绕过乱七八糟的杂物，在闵星瀚手机刺眼的白光照射下，他看到了一个铁质的笼子。 没有看错，笼子不算大，但装下一个高中女孩的活动范围绰绰有余了，一道道坚硬的栅栏似乎散发着寒气，而最里面角落里，躺着一个和徐悠悠穿着一模一样的背影。 “赵倩！？”闵星瀚喊了一声，女孩似乎抽动了一下。 同样的裙子和长发，如果这个还不是本尊，哪闵星瀚想不出来还能是谁了。 “赵倩，你妈妈去哪了？！能听见我说话吗？”闵星瀚快速的踢开笼子旁边的杂物，努力绕到笼子后面去，立刻蹲了下来。 光照亮了被头发遮挡的脸，这女孩确实是赵倩。 把手伸进笼子里试了试，呼吸尚在，闵星瀚稍微松了一口气。 “赵倩，赵倩” 闵星瀚隐隐听见她无意识的哼了几声，可见她的情况比徐悠悠要好很多。 又呼唤了几次，赵倩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还记得我吗？”她的瞳孔里映出了闵星瀚的脸，“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妈妈呢？” “徐” “什么？” “徐徐警官” 闵星瀚这才想起来，他上次进门靠的是一张老徐的jiǎ zhèng jiàn，所以他们母女理所应当的把自己当成了徐言赫。 “对，我是，发生了什么？”闵星瀚没有时间解释，索性承认。 “你你女儿上次上次不能告诉你” “什么？！”闵星瀚警觉起来，显然，这姑娘准确的提到了“女儿”这个关系。 “你你要小心我妈妈” “为什么？” “她她会杀了你” 闵星瀚突然站了起来，他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 “你妈妈呢？！” “你去了护林员家对不对？” “是！” “别别再去了别别去了别” 赵倩再次昏了过去。 闵星瀚确实不会再去护林员的家了，因为真正的徐言赫现在正在那里调查！ 以闵星瀚对老徐的了解，他一定是先检查到差不多，才会再通知警队。 为了给自己善后，他一向这么做。 来不及犹豫，闵星瀚拔腿就往外跑，水晶紧紧跟了上去，在楼梯口撞见了正要下来的周晶晶。 “赵倩妈妈说找电闸，就是来的这个方向”周晶晶弱弱的说。 虽然心里像火烧一般焦躁，但闵星瀚还是停住了，他要在地下室先找到电闸箱，既然周围都有电，那屋子里十有**是跳闸了。 找到了闸箱，点亮了这间鬼屋，并且给外面的王宇灿和小吴打开了大门，闵星瀚的任务已经完成。 “怎么样了！？我已经叫人了”小吴一边往里走，一边大声说话，却只见闵星瀚飞似的跑了出来。 “老徐有危险，来不及跟你解释，快叫救护车，二楼第二间卧室有徐悠悠，地下室锁着赵倩，跟在我后面出来的是周晶晶，你跟我来！”闵星瀚拎起王宇灿火速上了车，一路开走。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迟疑，确实来不及解释，小吴甚至都没听清他的话。 “嗨！这人” “等等！老徐怎么了！！！” 小吴慢了半拍，终于反应过来了。却只剩孤零零的声音在夜幕里回荡，并没有人愿意答复他。 “所以，老徐怎么了？”在车上的王宇灿紧紧拽着车顶把手瑟瑟发抖。 他主要是担心按照闵星瀚这个开车方法，自己怕不是要飞出去。 “赵倩说的，她妈妈似乎去护林员哪了。”闵星瀚已经是第二次拨打老徐的电话了，一直接通不了。 “等等？他俩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不过赵倩知道徐悠悠和老徐的关系，还把我错认是老徐了。” “她妈妈要杀老徐？” “赵倩好像是这么认为的。” “为什么？” “不知道。” 无解的问题和答案。 第五次拨打还是无法接通，一想到那地方确实很像不在服务区，闵星瀚只能重重的捶了几下方向盘。 “等等，徐悠悠和赵倩都被囚禁了，对吧，然后她妈妈要去杀老徐？这是现在的情况吗？”王宇灿终于回过来这个意思了。 “对。” “也就是我们上次来的时候，徐悠悠就在楼上？！而她妈妈什么都知道？？”王宇灿越来越跟得上节奏了。 “也许。” 王宇灿张大了嘴巴朝后座位靠去，他感到不可思议。 闵星瀚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而给小吴打了电话。 “是我，老徐联系不到，你顺便帮我查查赵倩这家人的情况，尤其是她的生父和继父。” 那分明是一个女人独居很久的房间，怎么会一点伴侣痕迹都没有呢？闵星瀚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他挂完电话后，继续抓紧方向盘，朝那片诡异的树林出发。 244.危险 “你想到什么了？”王宇灿惊恐之余，还是要抽点空隙问问情况的。 “男人。” “什么？！”王宇灿愣住了，“你在说什么啊！？” “那家里怎么连个男人的痕迹都没有？”闵星瀚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她之前说过，老公经常去南方出差，一去十天半个月，既然还会回来，怎么也不至于卧室里什么都没有吧。” “也许分居了呢？”王宇灿沉思片刻，“分房睡？” “另一间房是客房，我也检查了，也什么都没有。” “那就是早离婚了吧或者干脆不住这里了？” “你不记得之前赵倩在车上说过的话吗？”闵星瀚定定的看着王宇灿，“她说父亲一出差回来，就摸进她的房间所以她才要加入哪个该死的仪式，她的目的不就是「海滩」帮她杀掉父亲吗？” 王宇灿无言以对。 “还有，上次来赵倩斩钉截铁的说徐悠悠失踪，害她无法完成仪式，那徐悠悠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卧室里？” “而她反而被囚禁在了地下室里” “整件事情，她又知道多少？” 闵星瀚不过是在自问，却不能自答，同样的，他也知道王宇灿是无法给自己答案的。 现在看来，只有找到赵倩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门的妈妈，可能才有一些头绪。 王宇灿真是恨透了这片该死的林子，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始终盘旋在上空久久不散，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操控这里？ 真想干脆的一把火烧干净。 “小心。”闵星瀚停下了车，“前面有段路要用走的。” 脚刚踩在枯枝烂叶堆积的地面上，就传来了令人难受的“咯吱”声，俩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水晶先一步冲向了树林。 “老徐会在这里吗？”王宇灿明明说话的声音不大，回声却格外的响，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头顶黑压压的树枝，仿佛回声是从哪里反射回来的。 “至少他最后给我的留言是”闵星瀚突然没再说话。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水晶正站在一辆车前，静静的等着他俩。 “是新车。”水晶指了指身后，“不是被遗弃在这里的。” “怎么回事？” “像是俯冲下来的。”水晶又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坡。 看了看被破坏的痕迹，从高处失控冲了下来，然后撞到了树停止了，这似乎是很合理的解释。 闵星瀚试着抬了抬车把手，车门开了，安全气囊已经打开，方向盘上还有点点血迹。 他又在车里简单搜索一轮，找到了名叫陈玲的驾驶证，证件上的照片和赵倩妈妈一模一样。 “赵倩妈妈的车。”闵星瀚把驾驶证放了回去，“车上没人。” “她出事了吗？” “可能是不认识路，撞车了。”闵星瀚再次指了指这满地的杂草，“你们跟着我，这里容易迷路。” 由来过一次的闵星瀚带路，果然时间上节省了很多，没多长时间他们便看到了护林老头的小平房。窗门紧闭，黑漆漆的不见一点光。 闵星瀚只轻轻推了一下门，便自己开了，水晶迫不及待的闪了进去，俩人紧跟其后。 房间跟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还是乱糟糟的一团，他小心的在客厅找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发现。而没过多长时间，水晶也从卧室出来了，她摇了摇头，老徐根本不在这里。 “不对啊，那陈玲又去了哪？车还在外面呢”王宇灿话音刚落，他们三个都清清楚楚听到了林子里传来的一声枪响。 “我没听错吧？”王宇灿话还没说完，闵星瀚已经先冲了出去。 声音的出处来自平房后面的林子，水晶和他都跑得飞快，因为不知道对方是谁，谁也不敢贸然开口大喊。就在越来越接近的时候，闵星瀚清楚的看见一个背影僵住不动，继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老徐！”闵星瀚担心的大喊一声，他拼命祈祷中枪的可千万别是老徐。 “星瀚？”微弱的声音从更远的地下传来，闵星瀚止住了脚步。 “你在哪？！”他站在原地，没有再前行。 “这里”一只颤巍巍的手从杂草堆里举了起来，那里应该是个沟壑，借着黑暗的掩护，着实很难发现。 听到熟人的声音，闵星瀚的心稍微放了放。 他没着急过去，而是先检查了倒地的那位，是熟悉的赵倩妈妈--她的本名应该是陈玲。 老徐的枪法很准，正穿过了她的眉心。 令人惊讶的是，这女人竟然是背着箭筒来的，里面正塞着许多钢制箭头的箭。 她的身体不远处还丢着一只巨大的弓，那也绝对不是玩具。弓身整体长度在一米左右，金属材质散发着寒光，两头还有机械滑轮，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复合弓，就算力气不大，也能借助滑轮拉开弓弦。 闵星瀚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难怪老徐要开枪。 这女人除了穿的像个军人外，还带着非常齐全的弓箭护具，相当专业了。她甚至还带了夜视镜，分明早已为了狩猎做了充分的准备，闵星瀚甚至怀疑她的军靴里还藏着bi shou，想来要是老徐真挨了几箭，怕是分分钟会被料理掉。 “没事了，你出来吧。”闵星瀚朝沟壑喊了一句。 “扶我一把”老徐的声音不太对劲。 水晶先赶了过去，沿着小斜坡跳下去后，她先看到老徐的右腿直直的插了一把断箭。 原来他已经受伤了，虽然自己已经力所能及的靠撕裂衣服，简单包扎了一下，不过血却没有止住。 “好险”老徐嘴唇苍白，浑身都在冒冷汗，他状态真的很差。 闵星瀚立刻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 “我送你去医院。”他立刻背起了老徐，从沟壑爬了上来。 直到这会儿需要人手的时候，闵星瀚才发现一个很重要的现实，王宇灿不见了。 “他没跟出来吗？”他只能去问水晶。 “好像还在屋子里”水晶如实回答。 “这小子干什么呢！”闵星瀚只好自己往上抽了抽老徐，朝小屋那边走去。 245.感知 王宇灿当然不是吓懵了，或者偷懒故意不出去，他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声音。 “artist” 一般能听见这个称呼，接下来多半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儿。 王宇灿隐隐觉得声音是从里面的卧室传来的。 他潜意识里记得闵星瀚告诉过他，那老头已经死了，就正正的躺在在自己的床上，胸口还扎了把刀。 既然老徐还没来得及处理，那么理论上，那老头应该“还在里面躺着”才对。 王宇灿壮着胆子应了一句。 “李老头？” “啊进来啊” 王宇灿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心里有点害怕，但他还是挪了进去。 预想到的“奇迹”果然发生了，他并没看见尸体惨死的样子，那鬼鬼祟祟的老头一如初见的样子，除了有点苍白。 他正坐在床沿上，表情看起来没什么恶意。 总的来说还算贴心，并没有故意摆出一副惨死的模样吓人，这样王宇灿还挺愿意跟他聊聊的。 “干什么？”王宇灿皱着眉头，还是不太敢靠太近。 “帮帮我呀！” “怎么帮？”王宇灿本想直接说一句死都死了，难不成是让自己帮他复活吗？ 不过又担心「死灵」们脑子都稀里糊涂的，鬼知道会不会突然发疯，他还是尽量别刺激对方了。 “你不是帮过那个赌徒吗？” “嗯？”王宇灿愣住了，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多余的事吧，除了帮他想起自己的名字。 “超度我一下呗。” “啊，这个意思啊。”王宇灿四处看了看房间，“你也没忘记自己的名字啊，为什么没人领你走？” “那我哪知道，这不得问你吗？” “这”王宇灿这才彻底消除了疑虑，“原来是这事儿那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情况和他还挺不一样的。” “什么意思？”老头看起来不太相信的样子，“你不是随便动动手，就能找人来接我吗？” “我也得对症下药啊！我哪知道为什么那帮人不来接你，你要是不把情况告诉我，我真帮不了你。”王宇灿上下打量了一遍老头，“赌徒是家里有事儿，被牵绊住了，你对自己这辈子记得清清楚楚，跟他绝对不一样。” “那好吧，你想知道什么？”老头虽然有点迫于无奈，不过还是表达了配合的意思。 “怎么死的？”王宇灿指了指他的胸口。 “就那个疯女人，凶手。”老头指了指后面的墙，想来并不是说墙壁里夹着人吧。 “疯女人？” “正在外面shā jing察那个，我本想提醒他的，不过你知道，警察一般都听不到我们的声音。” “警察？老徐！！！”王宇灿这才意识到情况，正准备飞奔出去，没想到刚跑到卧室门口，那老头神出鬼没的突然出现在面前，拦住了去路。 “不着急，他死不了。” 王宇灿皱了皱眉，看样子超脱衰老的身体后，他们这些灵体反而更加适应了，瞬间移动如此方便啊。 论人类的体格，王宇灿不觉得自己对一个老头会拜了下风，不过现在可就不好说了。 “行吧”既然自己一时半会走不了，干脆听听他说什么。 王宇灿摆了摆手，做了个“您请说”的手势。 “那女人我也算认识这不被她得了手嘛” 王宇灿小心翼翼的翻了个白眼，心说不认识她能大老远过来杀这么一个穷困潦倒的糟老头？ “那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陈小玲，不对是叫陈玲吧” “这我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王宇灿眼神坚定，顺便试图警告老头别想撒谎。 “她有个女儿。” “这我也知道，”王宇灿觉得这老头在绕圈子，“我还知道她家住哪里，姓谁名谁呢，要不您先等等我，我救了外面那警察，立刻回来找你行不行？” “她女儿，被我看见了。” “什么？！赵倩？”王宇灿愣住了，“你看见什么了？” “她女儿来找的我，给了我钱让我帮她保存一个沙漏” “你怕不是在骗我吧。”王宇灿很是吃惊，事情发展到现在，他觉得有点超脱自己的认知了。 “我骗你干什么，她妈妈就是为了要回沙漏，才把我弄死的。” “你知道那沙漏是干吗的？”王宇灿还在怀疑老头撒谎，语气明显是反问的。 “当然知道，她说，只要我拿着那个沙漏，还有另外一个人会给我钱。” “谁？” “一个男人估计现在也得死了吧”老头挠挠下巴，像是在咂摸什么似的。 “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你脑子还是清楚的吗？” “当然，你既然是artist，你撬开我的护林房看看就知道了，如果我猜的没错，那男人肯定死在那下面！” “夏佐？！你是说夏佐？”王宇灿彻底懵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咿？你见过了？”老头虽然是问话，不过他看起来并不太吃惊。 “见过了，他还说了很多你的事” “哦难怪你的那个小同伴会来我家，我还说呢” 原来闵星瀚来的时候，这老头的「死灵」就已经在了 “你当时怎么不告诉闵星瀚！？” “他又不是artist，帮不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王宇灿简直要气死了，这老头死了还这么嘚瑟，真是烦的要命。 “现在，你愿意帮我了？” “愿意，愿意，”王宇灿无奈的频频点头，“你到底知道什么？麻烦你快点说！” “哎呀，这事儿怎么说好呢” 气势上反转了，王宇灿反而有点气急败坏了。 “差不多得了，你把我惹毛了就自己在这儿杵着吧，反正我回去揪着赵倩问也是一样，人类还好胁迫一些！” 许是老头察觉的王宇灿真的生气了，这才不敢再造次。 他一本正经的看着王宇灿。 “你可得相信我说的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更何况我死透了呢！” “快说。” “没错，我是跟护林房那个叫夏佐的男人说了点什么，不过，这都是那小姑娘教我的” 王宇灿不想相信。 246.不可说 一直以来，他和闵星瀚都认为李老头才是那根搅合这一切的棍子，而棍子的另一端握在何塞尔手里。 可现在看来，这老头反而极有可能为了一点小钱，而最后撘进去了自己的性命，很符合他在王宇灿心中的第一印象了----一个唯利是图的人，聪明反被聪明误。 而赵倩那小姑娘看起来可能是脑子有点病，撑死了也就是中二病，设下陷阱，教唆怂恿，这些可都大事，更何况对方还都是成年人。 一个高中女生真的干得出来吗？ “你别骗我。”王宇灿犹豫着再次警告了这老头。 “我没骗你，说了你得相信我。”老头像是早就料想到这些情况了，继续往下说。 “至于那小姑娘怎么找到我的，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先放在最后说。”老头摇摇头，“我得先把泼我身上的脏水洗干净了，别特么让我给她顶罪！” “什么？” “她一早告诉了我时间，让我守在那树下面，还给我编好了那套说辞，让我去坑夏佐，我一开始没当回事，以为这小姑娘疯了。” “后来呢？” “后来？图钱呗，这小姑娘是真有钱，我以为就是个玩笑，坑人嘛，谁不会，再说，我坑过的人也不少” “所以，你就真的等在了哪里？” “当然，然后，我就看到了夏佐和他女儿”老头严肃的看着王宇灿，“那女孩吊在树上，飘啊飘把我也吓个半死我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来这片林子zi shā！太吓人了” “于是你告诉了夏佐，你能让她女儿复活？” “对，不过那都是那小姑娘让我说的。”老头极其肯定的咬着每一个字，“我虽然怕得要死，可转念一想，夏佐他女儿死了管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杀的，随便骗骗人就有钱拿，我为什么不干！” 确实，很像这老头会干的事儿。 “再说，谁信啊！没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人死了还能复活？谁会为了这个还去杀人？！你会吗？你信吗？” 王宇灿没吭声，老头又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谁会相信夏佐真信了真杀人了啊！” “这不都是你教的吗？”王宇灿冷冷的看着他，“你看见了吧，夏佐杀人。” “没错，我看见了” “杀人的是谁？”王宇灿定定的看着老头，“何塞尔到底是谁？” “何塞尔？” “杀人的那个，”王宇灿记得夏佐说过，他不过是帮凶而已，这也是第一次能接触到何塞尔真实身份的时候。 王宇灿忍了这个人很久了。 “杀人的只有夏佐一个，哪来的何塞尔？” “什么？”王宇灿摇摇头，“是两个人！另外一个是谁？” “我骗你干什么？”老头严肃的看着王宇灿，“我亲眼看见男人的尸体挂在同样的树枝上晃荡！树下只有夏佐只能是他杀的人吧！” “没有人吗？”王宇灿觉得沮丧，“只有夏佐吗？” “没有。”老头说的斩钉截铁。 “那尸体呢？！” “绑上石头，扔池塘里了。”老头看了眼王宇灿，“进树林之前能看到吧，那片池塘” 王宇灿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没人想过那片池塘 那片已经成为“姐姐”的夏夏跳过的池塘 王宇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吓坏了，脑子一热，就帮夏佐把人扔了下去，这可不是我的错，我发誓我真的没杀人！”老头举起了三根手指头，“撒谎我不得好死！” 王宇灿冷笑一声，想来你这辈子一定撒过不少谎吧？ “我回家越想越睡不着，就去找了那小姑娘，你说啊，这事儿说来说去不都是她的问题吗？我琢磨着我得报警。” “那你报了吗？” “没有。”老头头摇的像拨浪鼓，“那小姑娘说，她来解决。” “她？她怎么解决。” “能怎么解决，你说呢？”老头嘿嘿一笑，“夏佐真死了吗？” 没有丝毫同情，仿佛这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死了。警察会去调查他的死因的。”王宇灿冷冷的回答。 “没用，肯定是zi shā。” 老头说的斩钉截铁，却跟夏佐的供述不谋而合。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姑娘说了啊，一定是zi shā。” 老头指的只能是赵倩，可王宇灿却越听越难过。 “为什么？她跟夏佐又有什么仇？” “那我就不知道了。”老头摆摆手，但他犹豫片刻，却又咕哝出了两句，“不过有件事，我也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 “那小姑娘为什么来找我，这事儿啊，也是我死之前那几天才搞明白的，所以我要放到最后说。” “你还很骄傲？！”王宇灿忍不住露出鄙夷的脸。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不过啊”老头指了指王宇灿身后的床，“我留了证据。” “是什么？”不问清楚，王宇灿是不会走过去的。 “录音视频。” “什么视频？” “真正转包给我树林的那人，并不是那个赌徒。” 这倒是让王宇灿有了点兴趣。 “这我们早就知道了，他早就死了。”并且那人也是个受害者，有人怂恿他以zi shā躲避债务，不然这人怎么也不会把自己活活吊死在树林里。 “那人很有钱，他早几年买了这片树林，然后让我过来看林子，他的要求很简单，”老头故作神秘的再次指了指自己的床，“那池塘” “池塘？怎么了？”是的，所有的指向都是那棵诡异的歪脖子树，王宇灿从来没考虑过那片池塘。 如果不是吴慕青一开始在池塘对面的高地上出现，并且声称自己再找一个死去的artist，和一个“极为邪恶”的尸体，有一瞬间让他多看了池塘几眼外，王宇灿压根没有把那地方列入自己的怀疑目标里。 “那池塘啊，很邪乎”老头卖了个关子，“只要用那池塘的水灌溉这林子，这林子的树就会长成固定的尺寸，是不是很邪门？” “包括那棵歪脖子树？” “对那棵树最邪门！” 247.毛线团 “那棵树啊，是不是怎么看都像死树？也不长叶子，长得也奇形怪状的，不过让我看林子那人再三警告过我，一定要天天浇水，绝对不能忘了。”老头说完，连自己都不相信似的笑了一下。 “你照办了吗？” “当然没有，”老头挠挠头，“一开始没有，不过后来我就不敢了。” “呵，你还会有不偷懒的时候？”王宇灿并不相信。 “要不说呢，他知道啊！”老头非常不爽的继续说道，“你以为我想啊，那不是他能看出来嘛，还扣了我钱，你以为我愿意啊！” “那你告诉我，那人又是谁？”王宇灿对这本来并不太在意的意外信息，扰乱了思绪，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直觉很准的，毕竟我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你看得出来吧” 王宇灿当然明白，而且太明白了。 这投机的老头，自然很快意识到这份表面上看护树林的肥差，注定伴随着许多不可深究的秘密。 越多的秘密，代表着越多的机会，继而转换成越多的钱。 在一个月黑风高夜，他终于等到了这人的破绽。 当他再次试图跟踪那个人，想知道他家在哪里，以及为什么要这么养这片林子时，结果被他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 起初，只是那人没立刻离开，反而故意绕了个弯折返回来，开始沿着池塘绕圈。 也许只是纯粹在散步？并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只是大晚上在这么一片野林子里溜达，很难相信是不是脑子有病。 不管别人怎么想，老头自然是不信的，一定像狐狸一样紧紧的跟着他，就像追踪一只肥美的猎物。 果不其然，那个人在池塘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自做了很长时间的停留，他像是在检查土下面埋着的东西是否安好，挖开来看了看，又给埋了回去。 活干的非常小心，一直小心翼翼，全程没有使用工具，老头迅速把这些画面全都拍了下来，用来以后勒索要钱用。 那人做完这些事儿后，这才舍得离开这片诡异之地。 老头紧跟着重走了那人走过的路，一定要找到这些秘密。 “那你也去挖了吗？”王宇灿语气很急切。 “当然。” “是什么？” “沙漏。” 王宇灿控制不住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始终没搞明白沙漏到底是干嘛的，不过怕被那人发现，我又给埋回去了。” “你拿出来看了吗？沙漏有什么异常？里面有没有头发？” “那我不知道，我没敢拿出来。”老头摇摇头，“那人精得很，我稍微不干活他都知道，更何况动了他的东西呢！” “那好吧，”王宇灿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怕什么，我有视频的呀，你自己挖挖看看不就好了。” “你可真精啊”王宇灿鄙夷的哼了一声，“再后来呢？” “再后来那小姑娘不就来找我了嘛。”老头突然跳了节奏，王宇灿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什么情况” “那小姑娘啊，杀我那女人的女儿你忘啦，夏佐不就是她解决的吗？” “赵倩赵倩”王宇灿重复了两遍她的名字。 “对，你说啊，很多事情它该有多巧” “什么？” “夏佐，是这小姑娘的继父。” “什么？！！！！” “想不到吧！”老头洋洋得意的说。 “你你少在这胡说八道骗人了！”王宇灿跳了脚，“我见过赵倩她妈妈，她再婚的对象经常去南方做生意，她婚姻失败后，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 “你见过吗？” 王宇灿哑口无言。 “人前风光，人后可怜啊！不都这样吗？”老头仿佛很高兴看到王宇灿受冲击的脸。 所有的故事仿佛重新翻了回去，于是变成了每个人都在撒谎，但是每个人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真相的理由。 “所以”王宇灿沉默了许久，终于开了腔，“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老头虽然问，却并不想知道答案，“我不知道你听谁说的，不过我知道的，就是那女人第一次离婚，是因为老公外遇，之后不但把房子给了她，还赔了一大笔钱，条件是死都不要女儿。要我说也值得了，你知道那房子多值钱吗？” 王宇灿当然知道，他还去过那房子。 “后来，这女人不知怎么瞎了眼，看上夏佐这么个垃圾玩意儿，夏佐本来有家的，抛弃妻子的跟陈玲在一起了，还没生活多久吧，夏佐就嫌这女人太霸道，”老头撇撇嘴，“要我我也霸道，吃软饭的还想怎么着。” “然后呢？” “然后，夏佐就脚踩两只船呗，反正那边离了婚，这边没结婚，他两家蹲，你说爽不爽？” “爽你妹！” “好好好，”老头立刻举手示意王宇灿消消气，“你跟我置什么气，又不是我。” 气归气，王宇灿的大脑还是在飞速转着。 夏夏zi shā的原因，基本可以肯定为---继母把自己孩子改了名字，取成了和她一样的，被抛弃的感觉让她一时没想开。 如果老头说的不假，极有可能，赵倩很早之前就找过夏夏了，没准这些事情都是她告诉的夏夏。 而赵倩要搞死自己的继父也是她亲口说的，所谓的禽兽父亲，一回家就摸进自己的房间 所以赵倩怕是不仅仅要杀了继父，还要让他痛不欲生 最后再说到闵星瀚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陈玲家里一张伴侣的照片和一个男性的用品也都没有，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这婚姻关系就不存在，夏佐早就不常住陈玲的家了！ 王宇灿再次抬起头，他总算找到一些能解开整个毛线团的线头了。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真没什么要交代的了，artist，现在换你帮我了！”老头拍拍手，愉快的看着王宇灿，“哦对，你想要那承包人的信息，只能自己去找了，自打我动过他的沙漏后，他就再也不来了。” “我说过，他什么都知道！” 248. 求助（以及谢谢TEMPLE的月票） “我还没问完！”王宇灿迅速转打断了他，“陈玲为什么要来杀你！？这件事为什么不说？” “诶？”李老头显然没意识到王宇灿看起来傻呵呵的，竟然问题这么多。 “杀我杀我灭口呗。” “等等，既然这是赵倩和夏佐之间的事陈玲怎么会知道？她知道多少？” “她”老头挠挠头，“这个怎么说呢” “少吞吞吐吐的！” “陈玲啊大概是觉得女儿不正常吧，就跟踪女儿找到了我，她好像以为她女儿被我拐了。”老头看着不想撒谎，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向来只图钱，害人的事儿我是绝对不干的！” 王宇灿摆摆手，并不太想听老头表忠心。 老头倒也识趣，继续咕哝着说下去。 “夏佐杀了人之后啊，那小姑娘不是跟我说，她解决嘛，具体用了什么方法我不知道，不过她要个能藏东西的地方，我就把护林房的钥匙给她了。”老头得意的看着王宇灿，“所以我一开始就跟你坦白了呀，护林房，你去查嘛。” “别说屁话！还藏东西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哦哦，我不知道啊，”老头倒也不生气，嬉皮笑脸的继续，“总之啊，送走了女儿，又来了妈妈，一个比一个阔气哟！陈玲给钱更是痛快，拿了钱，我自然是要把所有事情都说出去的呀！” 王宇灿冷哼一声。 “我这个人啊，嘴很紧的，只要钱给够。” “那钱给多少才够呢？”王宇灿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老头怎么会放过送上门的富婆呢？ “要不是陈玲自己来找我，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呢？你看，他们都是自己送上来的，管我什么事，话都是他们自己说的，人也不是我杀的，我现在还是受害者嘞！我找谁说理去！” “所以，你是把陈玲惹怒了之后被弄死了？那你可真是活该！”王宇灿气哼哼的冷嘲热讽。 “这怎么说呢”老头挠挠头，“我是真不太明白啊！” “明白什么？” “我就琢磨这事儿吧，怎么琢磨怎么不对我寻思着，怕不是小姑娘回去跟她老妈编排我什么了吧，陈玲给了我几次钱后，突然有一天张嘴要沙漏，我当然立刻就给她了，顺便想着再要点钱” “然后呢？” “然后，她当着我面儿把沙漏摔碎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什么？”这王宇灿倒是没想到，“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我哪知道，我痛痛快快的给她了，她摔了沙漏，反手就给我一刀。”老头叹了口气。“不是我不说呀，是这事儿吧，我自己都觉得冤啊，我这死的不明不白，找谁说理去” “所以你不是因为勒索敲诈过了头？” “当然不是！陈玲有钱的要命好吗？这绝对不是钱的问题！我觉得就是她的小姑娘编了点什么，不然她不能对我下这手。”老头一本正经的，感觉恨不得下一秒钟赌咒发誓了，“不过你别看陈玲面相和和气气的，她下手稳准狠，倒像个练家子” 王宇灿沉默不语，他心里还在捋着这些乱糟糟的信息，顾不得回话。 “我说，你不是能帮我吗？”老头却等不及了。 “你又知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王宇灿不耐烦的回了一句，没想到老头反而又乐了。 “其实啊，除了你的朋友，和外面那个警察，还有人也来看过我。” “陈玲？” “那个承包人呀，他告诉我的。” 王宇灿突然抬起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不是你不是说你动了他的沙漏，他再也没来过吗？” “我死了啊，我死了他就来了。” “他知道你死了？！” “岂止啊！”老头啧啧称道，“他说啊，他看不见我，但他知道我肯定还在这间房子里，他说我一定会被困在这里，这算是我乱动他东西的报复，要是运气好，就会有叫artist的人来帮我，那样我就能解脱了。” “他他这么说的？” “对，不然就算警察把我的尸体挪走，我也还是得留在这里。” “那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你还记得多少？”王宇灿一连串的追问了一大堆问题，却只得到了几个摇头。 “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老头看着王宇灿，“本来我觉得还挺好的，以为自己死了，反而没死，还身强体壮的，跟你聊这么久都不累就是” “是什么？” “我现在发现这还挺麻烦的我开始忘事儿了。”老头苦笑一声，王宇灿明白了。 他和那个赌徒是一样的，这只是第一步。到最后他们会把这一生全都忘了，变成一团混沌「死灵」，每天都发疯发的痛不欲生。 “真没什么要说的了，帮帮我吧，aartist？”说到现在，老头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一丝恳求的意思，许是已经开始感受到所谓的“报应”了。 不过究竟要怎么帮他，王宇灿没有什么头绪。 “我”他话吞吞吐吐的还没说完，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大喊。 “王宇灿！”闵星瀚的声音在房间外面响起，听上去有点生气。“事情已经解决了，就别傻呵呵站着了，我们快点送老徐去医院。” 不过闵星瀚很快发现不太对劲了，王宇灿的背影看起来直挺挺的，就像丢了魂似的，正站在躺着尸体的床沿边，并没有回头响应，就像压根没听到他声音似的。 水晶快步走到了王宇灿身边，惊讶的发现他手上还沾染着干枯的血迹，似乎在老头尸体上摸索过，他的手攥得紧紧的，不知道握着什么。 “王宇灿！”水晶重重的推了他一把，“说话！” 他这才怅然若失的转过头来。 “你发现什么了？”闵星瀚背着老徐，不方便走进狭窄的屋门，只能远远的喊话。 “我”他摊开手，看到了自己掌心的手机。这是李老头的手机，屏幕已经碎了。 “我我回来了吗？”王宇灿喃喃的说道。 249.线索 “发生什么事了？”眼看这人自己还失魂落魄的，闵星瀚气已经消了大半。 “啊！老徐！老徐怎么样了？”王宇灿一眼便看见了他肩膀上驮着的人。那人动也不动，情形显然不太乐观。 “不太好，失血很多，我要带他去医院。” “陈玲呢？” 闵星瀚摇了摇头，没再说话。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 “那我再回来一趟帮你？”王宇灿转身看着天花板说话，像是跟谁交代一样，可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你在跟谁说话？”闵星瀚话刚说出口，就觉得自己有点明知故问。 “那个护林老头，”王宇灿头都没回，非常心不在焉，“我真的会回来！你先放我走吧！” “他不让你走吗？” “是是是，我知道你都把手机给我了，可是你也看到了，我朋友真的很危险”王宇灿顾不上回他的话，正在努力的的说服对方。 不过情况却不像在他的掌控之内。 王宇灿的语速越来越快，快到其他人已经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了。 “王宇灿！”闵星瀚再次大声喊了他的名字，王宇灿这才幽幽回过头来。 “我不能走。” “为什么？！” “我一定要帮他他说手机有密码，输错了就会自动抹掉所有东西，而他已经快忘记密码了”王宇灿苦着脸，只能继续解释，“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你先带老徐去医院吧，我没事的” “我留下保护他，哥，你先走吧。”关键时刻，水晶迅速站了出来，不能再耽搁了。 闵星瀚不再坚持，他往上抽了抽老徐，迅速朝车的方向跑去，必须要抓紧时间，这样他才能以最快速的折返回来。 “行了，我留下了，但我还是没办法帮你。”王宇灿这才继续看向老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被困着，赌徒是因为忘记名字，夏佐是被关了起来，你神志清楚，门窗大开，跟他俩肯定不一样。” “那怎么办？”老头当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行吧”王宇灿叹了口气，“还有没有别的线索？比如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嗯” 本来想直接说“死掉”，但又觉得不妥，王宇灿只好尽量委婉的表达一点哀悼。 “就发现自己成了这种状态？” “不知道。”很干脆的回答，“反正不是bèi chā了刀之后，立刻飞起来了。” 竟然说话间还表演了一下悬空，看样子除了体力好，瞬间移动外，还多了克服地心引力的功能，要不是忘事儿这条，感觉整个体验还是很享受的。 “要不然就是缺德事太多了，哪哪都不收。”王宇灿随口吐了两句槽。 “那不能啊，前面那两个不是比我还缺德？！夏佐还杀人了呢！”老头竟然很一本正经的替自己辩解起来，这话说的倒也在理，“我就摸了摸别人东西，都没挖出来的，怎么就成这样了！？” “那没办法了，把手机密码告诉我。” “休想，告诉你你跑了怎么办？” “我得去看看你说得沙漏啊，你都说是对你的报复了，不然咱俩就这么耗着吧，我是无所谓啊，看到我刚才那朋友没？等你差不多变成恶鬼了，让他一把火烧碎了你，一了百了。” “别啊”这话倒是说到老头心坎里了，就算不知道之后会成什么样子，但他已经能肯定，一定不会是好的发展 “给不给吧，我说话绝对算话。”王宇灿摊开了手，仿佛在下最后的通牒。 老头最终还是妥协了。 仔细看了两遍视频，王宇灿相信老头也确实也没骗人。除了乌漆墨黑外，加像素渣的要命的视频画面有点难以辨认，但确实是一个高瘦的人，有节奏的沿着池塘四个角落摸索着什么。 他的行为非常熟练，一点鬼鬼祟祟试图隐藏都没有，根本不担心被别人看到。 不过说来也是，这种鬼地方，要不是这种见钱眼开的老头，谁会大半夜的跑池塘旁边tou pāi别人啊。 攥着没有多少电的破手机，王宇灿迅速的朝池塘边奔跑，水晶紧随其后。 虽然花了不少时间，可他总算顺利找到老头拍视频的视角，对照几个定点多看几次，很快就能大致锁定埋东西的四个地方。 王宇灿兴冲冲的刚想直奔主题，却被水晶拦住了。 “你就这么过去吗？” “不然呢？” “不行，万一有什么问题呢？”水晶摇摇头，显然是杠上了。 “那你说怎么办？” “等我哥回来。”水晶立刻摆出了自己的立场。 “你哥又不是万能的”王宇灿故作镇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是很了不起的，放心好了。” “手拿开，”水晶丝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 “好的。”王宇灿听话的举起了手，“不过我们还是得抓紧时间啊，拖得越久，人跑的也就越快。” “跑？谁？” “何塞尔！”王宇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三个字。 水晶先是有点疑惑，停顿了片刻，立刻明白了。 “你觉得树林原来的主人，是何塞尔？” “嗯。”王宇灿点点头，“其实我到现在已经不知道何塞尔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啊？” “我们顺着任飞找到了小说，小说里的何塞尔是个会编程的孤僻小孩，被人卷进了事件里。我们又把小说交给了白泽，通过白泽，我们又得到了另外一种形象，爱人成痴，甘愿杀人。现在，如果我的推测是对的，那他则变成了树林的主人，不知道在池塘里做了什么手脚”王宇灿定定的看着水晶，“你说，他到底存在不存在？” 水晶摇摇头，她当然不知道。 “等不及了，我一定要揪出来这个，不管在哪个版本里都非常有钱的混球。” 水晶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肯定是拦不住他的。 王宇灿仿佛得到了大赦，小跑着朝第一个地点奔去。 “算了，算了。”水晶摆摆手，反正再坏，也不会更坏了吧，这事儿也该完了。 250.压制 地上被徒手挖出了一个坑，本来覆盖在上面的杂草和树叶，混着泥土都被丢在了一旁。从里往外看，不止有夜空下乱七八糟的树杈，还有一颗属于王宇灿的脑袋。 他正举着一点光束，探头探脑的往坑洞里窥探，还不时的用捡来的树枝来回戳，直到硬邦邦的触感传递回来 这里面确实埋着东西。 王宇灿蹲在坑边，来回打量着一个脏兮兮的沙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玻璃都模糊起来，这样的距离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东西，不如任飞家里发现的那么新。 “别碰！”水晶摁住了他正要往下伸的手。 “你哥都能拿，我怎么不能拿。”王宇灿笑眯眯的看着她，“你放心，我死不了。” 他直接从土里，把这东西薅了出来。 确实是薅，而不是拿，就在把东西拿出来的瞬间，王宇灿才发现沙漏竟然只剩下了一个玻璃空壳。 “空的？！” 底部已经破了，只留下参差不齐的玻璃边缘。 光线重新回到坑里，王宇灿又拨拉几下泥土，下面是盘桓的错综复杂，犹如线团一样的树根。 “等等”他继续用树枝来回的戳，“这这什么情况？” 那些树根看起来又古老，又干枯，根本不像这附近任何一棵还活着的树的样子。 是一棵看起来，仿佛活了快百年的老树 “怎么会这样？”水晶把身子往前倾了倾。 呈现线团状的树根，揉在一起，像是正在环抱着什么，水晶想看清楚。 顾不得那么多了，王宇灿直接下手，一根一根的掰着树枝，有些被不小心折断之后，里面会汩汩的往外流出浓稠的白色液体。 “好了！”他扔掉手里的一把树根，指着豁口给水晶看。 “那是银块吗？？？！！” 也难怪水晶惊呼，王宇灿也认为是一团小小的银子，大概有拇指指甲那么大，是质地很硬的金属，还泛着白金色的光芒。 “我们去找找其他三个！”王宇灿快速的沿着视频的指示继续往下找。 他已经把四个坑全都挖开来看了，一模一样的树根，抱着一模一样的银块，他没敢把银拿出来。 银是有净化功能的，拿银来压在池塘的正四角，王宇灿本能认为这水里面有东西被困住了。 “也许之前任飞家的沙漏里，装的不是沙，是盐粒，可惜被白泽拿走了，来不及检查。”王宇灿看着池塘平静的水面，喃喃自语。 “也许老头家还有，”水晶大脑转的飞快，“他不是说被打破了吗？哥哥并没有把碎片拿走。” “对，也许还有不过这也不太重要了” “你在想什么？” “老头为什么会被困住，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王宇灿回头看了水晶一眼，又看了看水面，“以及，这下面到底有什么” “那个人很厉害。” “谁？” “何塞尔吗？还是谁”水晶摇摇头，叫什么名字已经不重要了，“就是那个把东西埋在这里的人，他在做一件很复杂也很危险的事，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 “是吧”王宇灿站起身来看看天，竟然一晚上又要过去了。 只有这个时候，这片林子才没有那么可怕。 虽然仍没理出头绪，但闵星瀚的电话打了过来，因为送医院及时，老徐的腿算是保住了。 “你们还在树林吗？” “是的。”王宇灿长出了一口气，算是替老徐开心。 “你们快点离开吧，我刚知道老徐报警了。” “什么？！”王宇灿有点犹豫，“可是我答应了要帮那个老头的呀！” “你先回来，哪怕找到机会再去一趟都行。老徐毕竟杀了人，我们都要去协助调查，别再添乱了。”闵星瀚想想之后还要录口供，走流程，顿时觉得头大。 “这次不能遁了啊” “不能，因为是我把老徐扛医院的。” “那好吧。”王宇灿挂了电话，心虚的朝着老头屋子的方向合掌，嘴里还念念有词。 “真不是我不讲信誉，实在是情况所迫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脱困的办法，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水晶倒是已经习惯了他的碎碎念了，也没有打断。直到话说的差不多，她这才问起王宇灿怎么离开。 “我不知道，得走很远才能拦到车吧。”王宇灿挠挠头，这里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啊。 “那就走吧”水晶说话间，他俩同时听到了微弱的警笛声。 “不是我错觉吧？”王宇灿又仔细的听了听，确定是千真万确的警笛声，而且还不止一辆，“早不来晚不来” “那我们怎么办？” “等等我有办法了！”王宇灿立刻找到了冤大头小吴的电话，直接敲了过去。 “你们怎么还没走！”小吴只听一句，就忍不住想骂人的冲动了。 “我怎么知道老徐报警了！”王宇灿皱起了眉头，“反正计较这个也没意义了，你来现场吗？” “就快到了，别急，我想想”小吴停顿了五秒钟，“有了！” 现在换成王宇灿想骂人了。 “他说什么？”眼瞅着王宇灿这表，水晶满脸写着好奇。 “让我们蹲路边，等人下车了之后，钻进后备箱。”王宇灿叹口气，“你看他想着破主意！” “那也只是你进后备箱啊。”水晶更疑惑了，“为什么我也要去。” “咦？” “我只是只猫而已。”水晶摊开双手，一脸纯洁。 “嘿？”王宇灿懵了。 这这说的也对啊。 “快点，不然来不及了。”水晶指了指不远处，已经隐隐能看到红彤彤的车灯，她说的没错，再晚，可连藏起来的时间都没有了。 于是，他俩一前一后的沿着池塘，朝外面的大主路跑去。 刚跑进路另一边的树林，在树后面躲起来没多久，几辆车已经依次停好了，王宇灿一眼便在人群中认出了小吴。 他的副驾驶上还坐着其他人，难怪只能让王宇灿藏后备箱。 小吴故意磨磨蹭蹭的等同伴先走，确定没人注意后，这才小心的做了手脚。眼见来的人全去了树林，王宇灿立刻带着水晶，偷偷摸摸的溜了出来。 251.欲望 水晶绝对不要钻进后备箱。 也是，她卖个萌随便滚一滚，小吴就能顺理成章的请到车上，犯不着跟王宇灿一起吃苦。 “不讲义气”王宇灿满心不悦。 “我还小。”水晶直接大咧咧的跳上了前车盖，盘腿坐了下来，“需要充分的睡眠。” 她表情分明是“还有事儿吗？没事快点走开！” 王宇灿叹了口气，有点为难的看着后备箱。 “你最好快点进去啊，保不齐谁要回来拿东西呢？”水晶趁机添了把火。 “行吧”王宇灿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好钻了进去，委屈的蜷成一团。 折腾了一晚上，真的太累了，就算后备箱再怎么不舒服，黑漆漆的，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也架不住困意袭来。 但王宇灿还是挣扎着不敢入睡。 实在太安静了，真怕被人忘记，王宇灿忍不住大声呼喊水晶。 “水晶！你在吗？” “在，你小点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这才心安了一点。 “反正你在外面，能看清楚情况的” “想干什么？” “陪我聊聊天啊” “别闹，我好困的。” “没事，聊聊就不困了。”王宇灿继续缠着她，“你是没蹲过后面，真的怪吓人的” “那好，那你想聊什么？”水晶心软，妥协了。 “你说这事儿都是赵倩搞出来的吗？” “我不相信。” “什么？” “我相信跟她有关系，但我背后没人教她。”水晶伸了个懒腰，思附了片刻继续说道，“如果我是她我觉得我不敢杀人的。” “啊？” “我是说，如果我经历她这种情况，可能会绝望，但应该没办法反抗吧” “我还是不太明白。” 王宇灿听见了水晶的一声叹息。 “小孩子很脆弱的，又不像你们大人有自己的对错观，她们要么不觉得这事儿是错的，要么就是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如果夏佐长时间欺负她，妈妈为什么不站出来制止呢？这种事又不好跟家以外的人说，久而久之也就接受或者认命，最后早晚会习惯。” 水晶说的倒是他之前没考虑过得。 赵倩有杀意，她恨继父是之前就知道的，所以顺着思路往下想，不管是这一套还是那一套，早晚会被她想出合适的杀人方法。 可现在看来，如果她也是被教唆的呢？ “喂！？你睡着啦？”水晶迟迟没听到声音，忍不住喊了一声。 “没有，在想你说的话，觉得挺有道理的。” “那当然，毕竟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什么？！” “你别误会，”水晶赶快解释，“我当然没被欺负过，不过我死过啊。” “哦”王宇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没有我哥的话，我可能早就放弃了吧。” “是这件事啊” “小孩子很容易被影响的，我恨过很多事，父母，凶手，命运你想不到的多，不过最后还是选择了认命，总是想着就这样吧，死就死了，快点灰飞烟灭吧”水晶说这些事的时候，并没有太伤感，可见真的已经不介意了，“如果没有我哥，我今天也不会在这里。” “你很坚强的。” “所以我觉得，如果这些真的是赵倩一步步设的局，杀人不眨眼也好，聪明的不得了也好，那她可真的太可怕了，你不觉得岂止不像小孩，而是根本不像一个人类吗？” “你是觉得” “她被利用了，跟其他人一样。” “其他人” 老头的需求太简单了，只想要钱。 陈玲是爱上了夏佐，还结了婚，甚至极有可能想把自己孩子“赵倩”的名字改成“赵夏夏”。 夏夏是更多父母的爱吗？ 而夏佐是为了死去的夏夏。他明显更爱前妻的孩子多一些，更别提人都从陈玲的家里搬了出去。为了夏夏，他承认任飞的车祸是他造成的。 再往前追溯，任飞呢？ 逼仄的家，讨人厌的母亲，信了重生的谎言，想要变成“灰鸦”那样的动物然后呢？ 还有任飞的单亲妈妈，同样也是个可怜人，现在杀她的凶手还没有抓到，那人甚至也要把她变成像夏夏一样的“不死怪物”。 比起这些人，缺少父母关爱的徐悠悠和暗恋任飞的周晶晶，看起来幸运的多，也许正因为渴望没有那么强烈，这两个人至少还能得救吗 “你说得对。”王宇灿幽幽的吐出了这四个字，像是回应水晶，也像自言自语。 然而水晶并没有回应。 “水晶？” 许是睡着了吧，王宇灿又小声喊了几句，还是没有回答。 算了，他也想打个盹了。 可是眼睛刚合上没多久，他突然听见诡异的一声笑，像是个小孩发出来的，虽然很轻，却很突兀。 “小吴？你回来了？”他睁开了眼睛，发现后备箱那条透着光线的缝隙不见了。 “小吴？！”他往上顶了顶，确定是被紧紧的锁上了。 “水晶！小吴！”他一边大声喊叫，一边手脚并用的疯狂敲打，却没有任何回应。 到底谁把后备箱关上的？！王宇灿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别慌，然后他开始在口袋里摸索手机，想要打电话求助。 可是，手机也不见了 再熟悉的位置找了好几遍，他终于气馁的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到底是谁？！别开玩笑好吗？”王宇灿疯狂的在黑暗里来回翻找，就像要抓救命稻草一样，祈祷奇迹发生。 当他的手伸向车座方向时，他真的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确定那是刚钻进来的时候没有的。 是什么？他用力一拽，从缝隙里把东西扳了出来，四四方方的，很像一本书？ 没错，他来回试探了几下，是书，不算厚，小小的薄薄的一本，还可以翻页。 “是谁？你是想让我看这本书吗？”王宇灿狗急跳墙的随后一问，没想到还真听到了回答。 “artist” 真的是女孩的声音，却更轻柔，肯定不是水晶。 “你是「死灵」吗？你来找我帮忙的？” “artist” “对，我是artist，你是谁？我要怎么帮你？”能沟通就是好事，王宇灿决定先稳住对方再说。 “artist” “你只能说这一句吗？” 声音突然消失了。 252.奇事 王宇灿先是听到了一些响动，然后，刺眼的光线迅速覆盖了进来，照的他睁不开眼睛，后备箱盖子被掀了起来，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怎么锁上了？你疯了吧！”是小吴回来了。 “小吴？” “是我，这要不是我借口方便一下溜回来，你怕不是要闷死在我车上”小吴像是终于找到扳回一局的理由，很是得意，“你看，现在我救了你，我们扯平了。” “水水晶呢？”王宇灿终于看清了小吴这张熟悉的脸，他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胳膊，确定是活人的触感，这才让他心安了一些。 “水晶？”小吴挠挠头，“啊！猫是吧！” “对猫” “你们可真逗，私下调查就调查吧，还到哪都要带只猫，怎么，图吉利啊” “猫呢！”王宇灿要发疯了。 “别急，在我车上睡觉呢。”小吴赶紧摆摆手，“我还能偷你猫啊，回来看见在车盖上睡死了，瞅着面熟，就给扔后车座去了，从头到尾就没醒过。” 王宇灿长出了一口气。 “你你没事儿吧，要不出来走几步？”小吴很是担心。 “手机！对，手机！”王宇灿又开始疯了一样的掏口袋，手机好好在里面，一切正常。 “你到底怎么了？”小吴吓坏了。 “我我以为”王宇灿摸了摸额头，脑门上全是汗水。 他立刻像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边。 不是幻觉，的的确确有本书。 “这是你的书吗？”王宇灿拿起来问小吴。 “开什么玩笑。”小吴摆摆手，“我车上怎么可能有书。” “我从后座拿出来的” “你睡懵了吧，你要说饼干泡面还有可能，书？绝对不可能。” “可是我” 王宇灿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了远处有人在喊话。 “小吴！怎么这么久？！” 想来是他的同事出来催促了。 “我不跟你说了，你先躺好，我争取早点送你回去。” 他不由分说的又把王宇灿塞了回去，拉下了车盖，却并没有盖紧。 “有事儿给我打电话，这次可别再关上了。” 王宇灿从缝隙的光芒里感受到小吴又离开了。 如果真的这么容易翻出来，那他刚钻进后备箱，就应该触碰到了 所以，他认定这本书就是凭空出现的。 他干脆直接把后备箱的盖子顶开，不管不顾的起身坐了起来，鬼知道再被关进去还会发生什么事，被抓进警局总好过闷死在里面吧。 手里的书小小一本，感觉也就和手掌那么大，掀开黑色无字的封面，直接是文字写的故事。 —————— 题目：「多桩奇事」 *** 在不可思议河入海口和奇奇怪怪湾之间，从未出现过这么不简单的女人，也从没看到过比他更神奇的男人。 为了得到尔尔的喜爱，何塞做出了许多桩奇事。 * 尔尔说：“你就是个恶魔。” 于是，何塞把她带到池塘边，推了下去。隔着水面层层的波纹，何塞命令尔尔爱他，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 尔尔不为所动，沉了下去。 * 尔尔的**没了，可灵魂还在。何塞找来了看门人陪着尔尔。 看门人说：这里太穷了，太穷了。“ 于是，何塞送给看门人一只黑羊，羊圈便会源源不断出现金子，填满了看门人的家。 但是，尔尔转过身去，丝毫不理会金子的光芒。 * 丢失了尔尔，她的父母很伤心，只好又生了一个妹妹。 尔尔的妹妹长大了，和尔尔越长越像。 何塞说：“你不理我，那我就娶了你的妹妹。” 尔尔只好选择闭上了眼睛。 * 尔尔的妹妹留不住何塞的心，过得很痛苦，她对何塞说：“我要背叛你，因为你让我痛苦。” 何塞决定离开她。 离开之后，何塞跟尔尔说：“你的妹妹会更痛苦，这都是你的错。” 尔尔却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 林子里来了陌生人，她说：“何塞啊，请实现我的愿望吧！” 她还知道何塞精与妖术，与魔鬼勾结。 何塞答应了，同时，他看向了尔尔。 知道一切的尔尔只好送给何塞一滴眼泪。 * 夜晚降临的时候，陌生人说：“请把他们处死。” 根据陌生人的说辞，这些人犯下了很多罪名。 何塞答应了。 当仪式结束，人群散去的时候，树林里的黎明却没有到来。 尔尔给何塞送上了顺水飘来的一朵小花，低下了自己的头。 而何塞呢？ 这位内心显露无疑的胜利者，被征服了的征服者，双膝不住地颤抖起来。 —————— “这是什么东西”王宇灿翻完了整个故事，“为什么又是书？书” 容不得他多想，整本书突然在手心烧了起来。 “卧槽！”他惊慌失措的把书扔了出去。 眼睁睁的看着那火焰成了一道弧线，然后在落地的瞬间，消失不见了 “啊” 他立刻从车里跳了出去，在杂草覆盖的地上来回翻找，那不是幻觉，刚刚还燃烧的书，就这么凭空不见了，一如它神秘的来，诡异的去。 “书呢？”他傻愣愣的坐在了地上，连小吴折返回来都没有注意到。 “喂！”一只手打上了王宇灿的肩膀，小吴比他还紧张兮兮，“你怎么出来了？” 王宇灿想见了鬼一样把头转了过来。 “书书不见了” “书？什么书？” “你看见了啊！刚刚我还举起来给你看！”王宇灿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小吴。 “哪来的书！？”小吴皱起了眉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车里不可能有书，你手里也没有！” 小吴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没事吧，我这心里一直不踏实，终于能找了个借口溜回来了，”眼瞅着王宇灿对自己这份好心肠并没什么兴趣，整个人还是失魂落魄的，小吴只好摁住了他的肩膀，“你怎么看着跟中了邪似的？” “啊？” “算了，我送你们走。”小吴立刻把王宇灿拽了起来，塞进了副驾驶，“我只能送你们去几公里外的路口，哪里有最近的公交车站，半小时一趟，你坐个车回去” 王宇灿根本听不进去小吴絮叨叨的叮嘱，他满脑子都在想着这诡异的事，想着想着，他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artist并不是在呼唤他，而是那个说话的人ta也是artist！ 253.亲人 刚交代完事情经过，约定好去局里走流程的时间，这才终于打发走老徐的同事。闵星瀚拉了把椅子，在老徐旁边坐下，长长的松了口气。 “怎么样了？”刚动完手术，老徐虽然声音不像往常那么洪亮，整个人也很虚弱，不过看起来，他还是非常想说话。 “王宇灿吗？小吴说他想办法把他接回来。”闵星瀚用双手搓了把脸，感觉眼睛干涩的快要睁不开了。 “睡会吧。” “不了。”闵星瀚又捶了捶硬邦邦的脖子，“哦，对了，悠悠也没事了，你知道吧。嫂不是，丹姐在照顾她。” “知道他们说了。”老徐眼神指了指门外，说的是刚刚离开的同事，“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闵星瀚心里还记挂着别的事，回答的心不在焉。“老徐” “什么？” “我要跟赵倩说话。”闵星瀚揉揉太阳穴，语气非常淡定，仿佛这是件不太重要的事。 “啊”老徐勉强把赵倩这个名字，跟脸对上了号。 小吴带队进了那栋豪宅，从里面带出了三个小女孩，里面数徐悠悠情况最严重。 听说徐悠悠被喂了ān mián yào，幸好只是为了控制她的行动，并不为了取命，所以并没什么致命的危险。反而因为一直昏睡而没有吃什么东西，贫血很严重。 除了相信医生外，接下来只能等她自己醒了。 剩下的两个里，又数周晶晶情况最好，只是身上有点皮外伤，能蹦能跳能说话，指挥起警察来有模有样，是个巴不得自己撸起袖子去破案的厉害小孩。 最后从地下室带出来的，应该就是闵星瀚要找的赵倩了 老徐只知道她是那房子主人的女儿，被她妈妈关起来的，至于关起来的原因更是匪夷所思---她认为她妈妈疯了。 当然，现在看来也是死无对证了，警察很快就会发现那个躺在树林里的女人尸体 “那个姑娘绝对不是普通人，最好能让我跟她直接对谈，实在不行能不能安排我在场？”闵星瀚的表情很严肃，并不想在开玩笑。 “她她就是个小女孩啊”老徐不明白，“查她妈妈才更重要吧” 他没见过那女孩，但听同事描述是和徐悠悠年纪相仿，他便自动带入了自己女儿。 一个任性归任性，本身还是柔弱的高中女生，还刚刚收到惊吓，没准话都说不囫囵 “她不是徐悠悠，你不要共情。”闵星瀚一眼就看穿了老徐，立刻要阻止他思维发散。 “是是吗？”老徐有点被吓到了，但他已经认识闵星瀚这么久，深知他不是个危言耸听的人。“我明白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原因到底怎么了？” “她妈妈当然有问题，但我相信都是很好查到的问题，至于她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闵星瀚自己也不确定，这一个个的事情跟赵倩到底有多深的联系。 但他相信，那姑娘一定知情。 “好吧”老徐点点头，“这事儿也许小吴可以帮忙先等他回来再说吧，就算你再怀疑，也要等小姑娘身体养好再说吧。” 闵星瀚点点头。 “你休息会儿吧别把自己累垮了，也不知道王宇灿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闵星瀚摇摇头，这得看大部队什么时候能收工吧。 没想到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是王宇灿”闵星瀚举起shou ji gēn老徐比划了一下，“我接个电话。” 老徐点点头，他快步走出了病房区。 “你回来了吗？”闵星瀚问道。 “嗯和水晶先到家了。”王宇灿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很虚脱。 “那就好，我在医院，可能还需要些时间。” “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王宇灿这口气听上去非常迷幻，闵星瀚甚至觉得他头脑还没完全清醒似的，“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等我回去再说？” “你一定要查陈玲！”王宇灿的声音突然一高，很是激动。 “陈玲？她怎么了？” “她有个姐姐，死了？还是失踪了，我不知道，要查出来！” “好。”闵星瀚立刻答应了，“不过，这有什么联系吗？” “吴慕青，那个小artist，你还记得吧？” “当然，声称自己可以听见死人说话的那个” “她说，她在找死去的artist而那个artist后来失联了” “对。” “那个artist就在池塘里，她是陈玲的姐姐。”王宇灿终于把最重要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确定？” “要快点抓住何塞尔还是何塞随特么便吧，那个林子真正的秘密，是artist，夏夏不过是个幌子。”王宇灿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artist池塘要用来做什么？”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越快搞明白越好！” “我知道了，”闵星瀚深吸了一口气，“你先休息吧，我先查一下。” “好。” 挂上电话，王宇灿憋在心口的那股气，这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所以池塘的沙漏，是为了困住artist吗？”正躺在沙发上躺尸的水晶，听到电话已经打完，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定定的看着王宇灿。 “我猜是。” “那那本书怎么回事？” “是信息”王宇灿捏了捏鼻梁，“类似吴慕青说自己听到了artist的声音，我也无意间跟artist建立了联系，只不过在我这里，是把她的信息实体化了。” “那怎么又起火了呢？” “阅后即焚吧，谁知道呢”王宇灿苦笑一声，“也许等你哥查出来artist的身份，我们就知道原因了。” “哎”水晶叹口气，又重新瘫了回去。 “怎么了？” “那那本书还是不该给白泽的。”水晶指的当然是最初那本从任飞家搜出来的「分段生死」，“白泽一直在收集artist创作的东西，总觉得不是在干什么好事。” “那也没办法，当时的情况，不给她我们怎么往下查。”王宇灿整个人都虚脱了，也学着水晶躺在了沙发上，“好累啊” “是啊，”水晶说话间已经闭上了眼睛，她竟然做了个梦。 在梦里，有两个面容模糊的人一直在池塘的对岸向她招手，像是要呼唤她过去，可当她真要迈出步子时，却发现脚下竟然没有路 254.起点 赵倩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并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周晶晶。 她俩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病号服，不同的是周晶晶是站在床边的，这俯视自己的姿势让她具有压倒性的气势。 赵倩皱了皱眉，露出不耐烦的脸，她不喜欢这么跟人聊天。 “你怎么在这儿？”赵倩压住了不爽，耐着性子问周晶晶，想要搞清楚情况。 “你说呢？大小姐。”周晶晶把脸挪近了一点，上面的擦伤清晰可见。 “我怎么知道。”赵倩把脸迈向了一旁，“也许又跟踪谁，结果被发现了，挨揍了呗。” “还真是啊，你知道揍我的人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 “是你亲爱的妈妈哦！” “哦。”赵倩爱答不理，无法看透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周晶晶有点疑惑了，还以为这人至少会有点吃惊呢。 “废话少说，你招还是不招！”既然寒暄招呼都已经打完，还发现这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干脆咯嘣几下指关节恫吓一下对方好了。 “管我什么事，你找我妈去啊！”赵倩倒是一点也不怕。 “我倒是想找啊，不过，你妈”后面“死了”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正被人捂住了嘴巴。 赵倩听到了响动，重新把脸扳了回来。 “好热闹”赵倩的瞳孔里，映出王宇灿正“挟持”周晶晶的画面，而闵星瀚正站在他俩身后。 “我们有事要问你。”闵星瀚先开了口。 “你不是徐警官。”赵倩直勾勾的盯着闵星瀚，态度和之前截然不同，“你该不会连警察都不是吧。” “嗨！你这人怎么这么白眼狼？！”周晶晶简直要气的听不下去了，“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地下室捞出来的” “你先别吭声”王宇灿立刻把周晶晶拖到了一旁，小声教育起她来，“你干嘛非要惹她” “我就是看不顺眼” 无视俩人的窃窃私语，闵星瀚反而上前了一步。 “有事情要问你。”他重复了一遍，不达目的并不准备罢休。 “问吧，”赵倩懒洋洋的把自己撑了起来，“回不回答可不一定。” 眼看周晶晶又要发飙，王宇灿立刻把她拖到了更远的地方，闵星瀚趁机拽把椅子坐了下来。 “你的帮手到底是谁？” “你说什么？听不懂。”赵倩眨了几下眼睛，回答的很做作。 “我说，在后面给你支招的人到底是谁？何塞尔到底是谁？”闵星瀚一把抓住了赵倩的手腕，硬生生的从床上拽了起来。 “你放手，好疼！”赵倩忍不住大喊起来，“护士！大夫！” “别喊了，我也只有三十分钟，”闵星瀚冷冷的看着赵倩，“我会用任何方法让你开口，别给我扮可怜。” “说了听不懂” “就算你能骗过警察，也绝对骗不过这屋里的人，你妈妈已经死了，如果你还不说，一定还有更多人会死” “死了吗？”赵倩突然停止了挣扎，也不再躲避，而是很震惊的看着闵星瀚。 再次确认，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赵倩把头垂了下去。 王宇灿有点于心不忍，刚想上前全两句，顺便唱一唱白脸，没想到他紧接着听到的，是赵倩的笑声 “死死得好！终于死了，终于死了！”赵倩欢快的抬起了头，“我盼着一天很久了！她真是死有余辜！我希望她死的很惨，很痛苦！来啊，告诉我她怎么死的？” 周晶晶愣住了，她已经震惊大于生气了。 “变态赵倩赵倩你疯了吧” 屋里回荡着她的笑声，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悲痛，王宇灿叹口气，幽幽开了口。 “我们会查到的，你的生父就算你为了保护他咬死不说也没用。” 这一句仿佛杀手锏，赵倩的笑声终于停止了。 “你说什么？” 王宇灿抬了抬下巴，难道这小姑娘不知道吗？ “哦她不知道”闵星瀚也眯起了眼睛。 “你们说什么？” “他在你面前的名字是什么？何塞尔吗？跟自己亲生父亲面对面额感觉如何？你们之间都说什么？”王宇灿每问一个问题，赵倩的脸，就绿上半分。 就像天塌了一样，终于能在这小孩脸上看到和她年龄相称的害怕和无助了。 “也许你妈妈知道了，会阻止你去见他之类的，”王宇灿看了看赵倩惊恐的脸，试图说点缓和气氛的话，“我不知道你们母女之间还有没有别的纠纷，不过单这件事来说，这男人绝对是个纯粹的坏逼，她肯定是为你好的。” “你你有证据吗？”赵倩声音都是抖的。 “暂时没有，不过之后会有的。”王宇灿挠挠头，“你知道你本该有一个阿姨的吗？” “知道。” “诶？你知道？”王宇灿有点小吃惊。 “我看过我妈的相册，她告诉我的。”赵倩总算是愿意开口了，“我妈说，她和她姐姐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从十几岁开始突然有了变化，我妈越长，就越不像她了” “你的阿姨呢？” “失踪了，找了很多年，最后都放弃了。”赵倩瘫在床上，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我妈常说，如果她姐姐没有失踪，也许她就不会出生，从侧面来说，没准还得感谢这件事” “一家子变态”周晶晶在后面冷不防的哼了一句，立刻被王宇灿眼神警告了。 “我知道你阿姨在哪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过几天她也许就能回家了” “她还活着？？！！” 王宇灿摇摇头。 赵倩瞬间明白了“回家”的意思，只是骨灰团聚而已 “我们一换一怎么样？我告诉你一件家事，你来回答我一个问题。”王宇灿继续试着劝解赵倩，他发现这姑娘真的不能硬来，而且跟她把关系搞僵了，得到的只能是无法控制的的拖延时间而已，太不划算。 “现在换你了。” “你想知道什么？”赵倩犹豫片刻，还是动摇了。 “那从开始讲起吧，你和那个人怎么认识的？” 255.初识 赵倩抬头看了眼窗外，仿佛正在努力回忆 其实人现在还是寿命太短，就算能活到一百岁，后面的年月多半也是会受限于身体的衰弱，而让意识不太清楚。 如果人的生命可以无限延长，那么也许很多错误还能得到弥补，就算走点弯路，也不会觉得太过懊悔，甚至一些以为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替代的感情。 “大概就是一场书店的签售活动，书卖的并不好，那家书店也不是我常去的就是一场巧合” 赵倩零星的说出了一些碎片，慢慢拼凑起来这些事情的开端。 她没有骗人，书店是确实存在的。 店面不大，平日里经过容易就会错过。而且布局也不太合理，本来就狭窄的空间，更是因为货架立的太满，光在门口看一看就觉得逼仄到迈不开腿了。 赵倩对书店，是彻底的没兴趣。 要不是那天外面下了大雨，她又没有带伞，从补习班回来的路上只能看到了这座避难所，她也不会选择先进来等雨停。 赵倩一向不喜欢蹭，既然进来了，还是应该花点钱的。她点了些吃的后，随便找了靠窗户的一个位置，开始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店员很快把食物端了上来，殷勤的对赵倩开了口。 “不好意思，我们店里现在有签售活动，有兴趣可以参加哦。” “没兴趣。”赵倩冷冷的拒绝了。 “好的，打扰了。”店员放下托盘，赵倩发现食物旁边，还杵着一本书。 “今天到店消费的客人都送书，免费。”店员点点头，像是看穿了赵倩一样为她解释着，“请慢用。” 赵倩兴意阑珊的吃了几口，顺手拿起了书上放的卡片。 原来参加签售活动的，正是这本书的作者。 “分段生死”赵倩念出了书名，快速翻阅了几下书里的内容，真的相当无趣，根本没有想念完第一页的兴趣。 赵倩顺手把书丢在了一旁，懒得再看第二眼。 雨丝毫没有停的意思，赵倩焦躁的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钟头了。东西已经吃完，再也吃不下第二份了，她忍不住左顾右盼，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能打发时间的事，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了支棱在自己背后不远处的一些易拉宝。 这书店很小，她也很容易就能看到易拉宝后面的小桌子，以及正坐着安静看书的那个中年男人。 想来他应该也挺不容易的，既然有缘相遇，那就捧个场吧。 赵倩重新把书拎了起来，穿过几排餐饮区的桌椅，径直走到了男人面前。 “你好，请签名。”赵倩把书递了过去。 男人抬头看了看赵倩，很礼貌地笑了笑。 “怎么称呼？” “赵倩。” “希望你喜欢，赵倩。”他很快签好了姓名，赵倩看见“何塞尔”三个大字很是清秀。 “谢谢。”她嘴上答应，心里却寻思出门后就在最近的一个垃圾桶把书丢掉。 没想到手伸出去接书的时候，对方却没有松手。 男人反复打量赵倩的手腕，那上面细细密密的列着几条深深的伤痕，层次不齐。 赵倩迅速把手抽了回来，书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里有张名片。”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掏了出来，放在赵倩面前，“这本书是为你写的，希望你看完可以联系我。” “不用了。”气氛到现在，已经转向诡异了，赵倩只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变态，想快点离开，哪怕外面还下着雨。 “我可以帮你杀人。” 没走多远，赵倩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男人的声音。这声音如此近，简直就像男人在她耳边吹进来的一样。 赵倩毛骨悚然的转过头来，男人却好端端的坐在桌子后面，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然。 “你刚刚是你在说话？”赵倩紧张的看着男人。 男人起身捡起了书，和桌上的名片，又顺手从身后拿了一把伞，把这些一起递到了赵倩手里。 “你会需要的。” “我不会再来了，这伞你借给我就别指望还回去了。” “没事，我们还会再见的。” 赵倩一把拿过那堆东西，撑起伞快步跑出了书店，这遭遇的一切都让她极其不舒服。 她最终还是没有丢掉书，鬼使神差的拿回家后，又迅速把书读完了。 这故事竟然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同身受。 也许因为书里的父母都是垃圾，也许是两个何塞尔的相遇给人希望，除了结局成了急转直下的悲剧，让她不喜欢之外，这书让她莫名有一种亲切感。 赵倩看完书后，经历了一周的心里挣扎，最后还是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 “你好。”男人的声音在话筒那边响起，非常熟悉。 “「海滩」真的存在吗？”这是赵倩想问的第一个问题。 “存在，是我建的。” “你真的是何塞尔？你没死吗？” “那只是书而已。” “是吗” “而且，这书也不是我写的。” “什么？！”赵倩有点吃惊，“你不是作家吗？还在书店签售来着” “这本书只有一本。” 赵倩仔细想了想，似乎男人的手边确实没有堆着其他待售的书了，而易拉宝上也并没有写这本小说的信息。 “我在等你而已。” “别别说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哪天一定会去书店？”赵倩吞吞吐吐的说道，质疑的口气非常没有说服力。 “因为那天是你的生日，你需要找个地方待着。” 赵倩哑口无言，男人说的分毫不差。 “就算不下雨，你也会来的，”男人笑了一声，“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缘分？” 所以，店员也是故意的吗？只为了把这本书送到她手上。 “你你想干什么？” “找你再写本新书。” “我？”赵倩冷笑两声，“别逗了，我根本不会写东西，再说了，你要给我钱还是怎么的？凭什么你说写，我就要写啊！” “哎呀，你跟平时的样子可真不太一样呢。”男人像对赵倩非常了解的说出了这句话。 “你你认识我？” 256.重复 男人很快说起了赵倩的事，就像说一个认识很久的人一样。 说起她平日里乖巧的模样，说起她拥有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财富的单亲妈妈，还说了她最恨的人，那个经常半夜溜进自家门的野男人，捂上耳朵都盖不住隔壁母亲房间传来的呻/吟/叫声。 “你跟踪我”赵倩只能挤出这四个字。 “换个词，是我选择了你。” “选我？选我干什么！” “写书。”话题又回到了最初的点上。 “那我随便瞎写也行吗？都跟说了我不会写，而且，别以为你说这点破事儿就能把我糊住，我会报警的！”赵倩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大串，其实心里全是害怕。 “确切的说，需要你改书。”男人的声音倒是始终很温柔，他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要求，并不理会焦躁的赵倩。 “改？就是你给我的这本书吗？”赵倩反而有点疑惑了。 “对。” “怎么改？这已经是出版过的书了，难道拿笔划掉写旁边就好了吗？” “对。” 赵倩愣住了。 “你是认真的？” “你帮我改书，我帮你杀人，怎么样？这交易很合算吧。” “神经病啊！”赵倩破口大骂起来，“从一开始就一直这么说，杀人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吗？何塞尔是吧，我明天就去举报你！” “哦看样子时机还是没到啊”对方似乎非常扫兴，“难道不是生日吗？” 赵倩再次觉得毛骨悚然。 “你” “那今天先这样吧，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再联系。”男人瞬间挂掉了电话，不给赵倩任何回答的机会。 她只能对着话筒的“嘟嘟”音茫然，搞不明白那男人说的话里，各自有几分真假。 赵倩心里当然动过杀人的念头，对象当然是那个她妈妈领进门的野男人。 本来老妈要再婚这事儿，她没什么好反对的，家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她影响真的都不大，就当是寄宿的房客好了，只要老妈继续给她零花钱，保障现在的生活。 说是要一起吃饭，她也同意了，令她没想到的时才第一次见面，这男人就让她恶心的想吐。 “你知道吗，倩倩，我之前也有个女儿，跟你长得很像。” 赵倩强忍住了嫌弃的脸，她一点也不想跟这个男的搞什么亲子关系，反正他也只是为了钱，刚好跟老妈各取所需，千万不要打扰到自己。 男人现在敢说这话，也是仗着老妈出去接电话，现在饭桌上只剩下他们俩人而已。 “倩倩”一只像触手一样的手，黏糊糊的爬上了自己的肩膀，“你应该会跟我女儿成为朋友，她叫夏夏，我介绍你们一起玩啊？” “滚。”赵倩冷漠的看着男人。 他只是稍微有点吃惊，并没有生气。 “没事儿，都是一家人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男人又缩回了自己的座位。 不是他退缩了，而是老妈回来了。 老妈迷恋这个野男人迷恋的要命，三个月就交了房子的备份钥匙，第四个月开始频繁给婚介公司打电话，现在，男人已经可以堂而皇之的把自己那堆破烂行李搬进来了。 赵倩来回抚摸这手腕上的伤口，割出它们的那把刀正安静的躺在自己枕头下面。 刀是从学校外面的混混那里高价买来的，自从这野男人第一次摸进自己房间后，赵倩每晚都要抱着它入睡。 屡屡没有得手，男人却从未放弃。赵倩一直很想问问妈妈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说第一次是醉酒偶然，再加上妈妈不在家，那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呢？ 赵倩踌躇很久，最后还是没敢问。 她不知道自己害怕被疏离不管的结局，还是压根不相信自己的结局，毕竟从记事起，她就觉得这位亲生母亲，并没有太爱自己。 某天早上吃饭时，妈妈突然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会把赵倩这个名字改掉。 “为什么？改成什么？” “不为什么，以后你叫赵夏夏。” 冷漠的一句回应，让赵倩犹如冰水浇头，一直凉到脚趾头。 她当然知道夏夏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你那么爱他吗？你自己爱就好了啊！为什么我也要做他女儿？！”赵倩愤怒的摔了碗筷。 “换个名字而已，反正你本来这个名字我也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起？！” 妈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并没有回答。她选择以自己的起身来结束对话。 赵倩觉得自己正在一天天的失去庇护，男人更加肆无忌惮，而自己无法对任何人寻求帮助。 走投无路之际，赵倩才想到去寻找自己的生父。 她隐约知道妈妈这些财产都来自那个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离婚，但那男人肯定还活着，而且还非常有钱。 也许找到他，自己就可以马上离开这个家了！ 赵倩立刻从妈妈的东西里下手，老相片，偷翻手机备忘录，甚至去找都没见过几面，又住在乡下的爷爷奶奶 能做的都做了，一直忙到自己生日来临那天，还是一无所获。 赵倩又仔细想了一遍，还是没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去那家书店，为什么偏偏是那天，简直就像大脑不受控制一样自动走进去的。 于是，最终等待她的只有这个叫何塞尔的男人。 赵倩一狠心，再次打通了那个电话。 “我答应你，就是随便涂涂改改就好了吧，你能保证说到做到吗？”赵倩话音已落，却只听到对方一直在笑。 “说话啊！” “其实不需要找我啊，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书就能帮你杀人。” “骗子” “不骗你，试试看而已，你又不吃亏。” 赵倩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怎么做？”赵倩随手翻了翻身旁的书，“我看完了，并不觉得这本书有什么特别，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改。” “你经历了和书一模一样的事吗，比如改名字。”男人顿了顿，没等赵倩回答，又继续说道，“没有也没关系，早晚会发生，不如” “你怎么知道？”赵倩打断了男人的话。 “这么快啊”男人又笑了，“因为这是一本预言书，有些事情注定会发生。” 257.交谈（谢谢TEMPLE的月票！） “我不明白。”赵倩皱起了眉头，“是说我会跟书里的女孩一样去zi shā吗？” “那么想当主角吗？” “不想。”赵倩冷笑一声，“书里的两个人一个蠢，一个怂，我为什么要过他们那样的人生？” 话筒那边，突然沉默起来。 “说话啊。” “是啊，那也是不可能的，”男人竟然没来由的叹了口气，“想折腾你最恨的人，可以先从夏夏开始。” “你说什么？” “夏夏应该要比你痛苦，只差有人推她一步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赵倩迅速在大脑里又过了一遍那男人的话，“等等，我明白了，去告诉夏夏改名字的事，她就会zi shā太扯了，你还是在骗我。” 赵倩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半信半疑。 “不如你去告诉夏夏试试？去看看她会不会死？”男人的语气有一种奇异的蛊惑性，就像他刚开口，就知道赵倩一定会答应一样。 “那好吧。”赵倩确实答应了，“我要怎么找夏夏？” “你不应该问我。” 想来也是，找夏夏的最好方式，就是现成的那个野男人吧。 赵倩强忍住身体的恶心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她还有一个小时可以反悔。 那男人会在固定的傍晚蹲在这里看电视，一边吃东西，一边放肆大笑，声音连在楼上紧紧关着门的赵倩都能听到。老妈会在两个小时后回来，她如果真的下定了决心，那么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谈判。 赵倩纠结来，纠结去，却没想到男人提前回来了。 “怎么？倩倩要陪我看电视啊。”又是这种恶心的笑容，赵倩再次感受到了胃液翻涌。 “怎么不说话？”男人随手把钥匙放在大门旁边，兴致勃勃的就要靠过来。 “夏佐，我有事问你。”赵倩说话间，故意把手放在身后假装摸索什么，男人果然站在了原地。 许是害怕再次被锋利的bi shou划伤吧。 “你说，我们保持距离。”男人再也没往前一步。 “你不是说要介绍你女儿给我认识吗？有没有联系方式？” “怎么突然有兴趣了？”男人眼珠转了转，远远的在赵倩对面的沙发上落座。 “我妈早晚要跟你结婚，你女儿早晚也要住进来吧，不如提前打好关系，省的尴尬。” “这你尽管放心，夏夏不会跟我们住在一起。”夏佐不自然的用食指搓了搓又粗又丑的眉毛，“倩倩，我总觉得你有什么小算盘啊。” “不愿意算了，”赵倩假装起身，一副马上要离开的样子，“本来还想多了解一下爸爸呢。” 那称呼一说出口，赵倩心悸起来。 虽然很难受，可是很管用。 “哎呀，乖孩子，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愿意的。”他三跳两跳到了赵倩身边，擅自把右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来回摩挲，“我这就给你夏夏的电话。” 赵倩怕自己再不走，当时就该吐出来了，她一甩手迅速跑上了楼，大脑一片空白，根本听不到后面的人又说了什么。 刚一拿到电话号码，赵倩便迫不及待的联络了夏夏，隔着话筒表明身份，对方虽然也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但并没有拒绝赵倩的邀约。 俩人很快约在一家甜品店见了面。 夏夏比自己年纪大一点，人长得异常漂亮，在人群中隔着数十米，也能一眼看到又白又高的她，赵倩从来没对自己的容貌怀疑过，可一见到夏夏，也忍不住怯了三分。 她真的很衬这个名字---夏夏。 “我不想再跟那个男人又任何瓜葛。”夏夏还没落座，长长的头发挂在肩膀上，整个人显得很焦虑。 “为什么？他不是你父亲吗？” “他是禽兽！”夏夏话一说出口，突然觉得自己失态了，立刻软化了下来，“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 赵倩没有吭声，她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 “那你呢，他对你怎么样？”夏夏吞吞吐吐的问。 “你指什么？”赵倩仔细的打量着夏夏的神态，“我不会承认他的，不过这也不重要，我妈妈喜欢就好。” “不那个男人”夏夏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算了，你你小心他。” “他不是你的生父吗？也会骚扰你？” 听到赵倩的话，夏夏犹如头顶上响了惊雷。 “他也这么对你吗？” 赵倩发现夏夏的脸，蒙上了一层绝望。 “你知道吗？我睡觉的时候，枕头下要放着一把bi shou。”赵倩冷冷的笑了一声，夏夏反而更加惊恐了。 “不，不你”她纠结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说。 “不过你应该解脱了吧，”赵倩叹口气，小心的试探着。 “不”夏夏摇摇头，表情很痛苦。 “你知道吗？我妈要给我改名字。” “为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是那男人怂恿的吧，”赵倩无奈的叹口气，看着夏夏，“她要我以后也叫夏夏。” 本以为改名字而已，赵倩也只有方案的情绪，同理推断夏夏应该也一样。可没想到夏夏听到这话，就像知道自己死期一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没事吧”赵倩感觉自己也被吓到了。 “他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夏夏不停的重复这句话，仿佛中了邪。 “你到底在说什么？”赵倩一把抓住了她，“你知道些什么？” “我还以为他再婚了之后，我的日子会好过一些没想到”夏夏痛苦的摇摇头，“我这辈子算是完了。” “你别吓我，那男人到底对你做什么了？大家同病相怜，至少你也应该帮帮我吧！”赵倩更着急了。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放心，我来解决。” “你解决？解决什么！你到底说不说？” 夏夏挣脱了赵倩的控制，像逃一样跑出了甜品店。 不死心的赵倩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对方都不接，再试的时候，对方已经关机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赵倩终于后悔起自己来找夏夏这件事了。 258.一环 一天过去了，赵倩没有得到任何夏夏的回应，能试的方法她都试了。因为害怕，越来越担心的她只能再次求助何塞尔。 她知道何塞尔不是善类，也知道这个家伙一定在酝酿什么恶事，但她没有别的办法可选。 电话总是响三声立刻被接起，何塞尔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像所有的事情都如他意料中发展一般，无须担心，也无法阻止。 “说了吗？” “夏夏为什么那么害怕？”赵倩拼命控制自己的声音，希望何塞尔听不出来她的颤抖。 “因为这是一个信号，预示着她的父亲要回家了。” “我不懂” “你妈妈要改名的原因，是准备拿你做筹码” 赵倩零零星星听明白了，原来夏佐根本不想跟老妈结婚。 一开始他只想维持这种同居关系，可没想到老妈到后面逼得越来越急，强势的脾气再也控制不住，夏佐便立刻厌烦起她来。 而另一边，前妻还在苦苦哀求，盼望他能重新回到家里去。 夏佐的回家，会直接导致夏夏崩溃。 毕竟她被蹂躏了这么多年，根本不懂也不敢对兽父反抗，只能对母亲的知情却不作为感到绝望。 她无数次的期盼这个花心男人能快点滚出家，可没想到，就算离了婚，他虽然不见了母亲，对自己的纠缠不休可是一点也没放弃。 好不容易听说夏佐计划再婚了，夏夏的心才终于放下一点点。 直到有天，他转过头来告诉夏夏，婚不准备结了。毕竟他跟富婆没什么感情，等钱骗到了，差不多也该收手了。 男人玩累了总会回家的，对他来说，有夏夏的家，才是自己真正的家。 夏夏觉得天旋地转，所有的算盘都落了空，难道到头来，还是无法逃脱男人的控制吗？ 她不甘心 夏夏隐约打听到，夏佐正在游说那个有钱女人去签各种诡异的涉及财产的合同，不仅如此，还偷偷在见律师，全身都端着一副恨不得骗光女人全部身家的操心模样，虽然女人还没同意，但她对夏佐的假情话一向深信不疑，简直像被下了降头。 可是情话归情话，真要动到真金白银的时候，那女人的警惕感终于本能的回来了一些。她已经给了夏佐不少零花钱，基金房子股票等等，却再也不愿意拿出来。 夏佐只好以退为进，用分手作威胁，俩人开始冷战，但夏佐有信心，最终肯定还是以那女人先动摇结束。 他确实很了解女人，事实证明，这赌博也赌对了。 陈玲要给赵倩改名，还要修改法定受益人，夏夏相信，一旦改了名字，夏佐之后所有所求都会得逞。 何塞尔说的没错，最痛苦的人也只能是夏夏，就等谁最后去推一把了，而这个人，现在成了赵倩。 “你为什么不早说！！！”赵倩愤怒的骂起了何塞尔，“早知道这样，我怎么也不会” “不会什么？你不是要报复吗？”何塞尔显得非常疑惑 “那我也不会针对无辜的人啊！夏佐犯贱跟他女儿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父债子偿，子债父偿这些不都是天经地义吗？” “你你变态！”赵倩气急败坏的从床上跳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找夏夏，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那你要跟她说什么？是你妈妈醒悟过来了，拒绝了夏佐？那他还是会回原来的家，还是说最终夏佐成了你的父亲？他除了欺负夏夏，还能再多欺负一个你？” “我”赵倩哑口无言，她帮不了夏夏，就像谁也帮不了她自己一样。 “夏夏不是说她来解决吗？你何必顺水推舟呢？她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你什么意思？”赵倩愣住了，她觉得何塞尔这么说很奇怪，“难道你也跟夏夏聊过吗？” “如果你真的想做点什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夏夏。而且”何塞尔再次笑了，“夏夏没准会因此感激你呢。” “我我”赵倩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何塞尔却直接丢出了一张牌。 “去见一个人，按照我说的去做，你不会后悔的。” 何塞尔立刻挂断了电话。 赵倩犹豫了很久，还是去见了人，那是一个极其猥琐的老头，浑身散发着难闻的臭味，张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带钱了吗？“ 赵倩把准备好的钱推到了他面前。 “说吧，要我干什么？”老头一边用手指扣着牙齿，一边摩挲着那沓钞票。 “你是不是有片树林？” “有啊，刚承包的，你要买吗？”确定钱的真假无误后，老头满意的把钱塞进了口袋。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害怕归害怕，赵倩还是把何塞尔教的的说辞背了出来，她说的越多，老头的脸色就越诡异。 “小姑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有人要死在我的树林里，这我以后怎么转包出去啊？” “少废话，按我说的做就好。”赵倩装腔作势的掩盖自己的心虚。 “那这点钱怕是不太够吧，要真有人死的话”老头贼眉鼠眼的打量着赵倩，贪婪的本性暴露无疑。 “先给这么多。”赵倩坚定的点点头，并不准备退让。 “那好吧，”老头只好作罢，“不过我先说好了啊，要是人没来，钱我可不退。” 赵倩厌恶的抽回了手，她准备马上离开。 回到家后，她辗转难眠。 感觉自己像陷入了一个何塞尔的圈套，而且是一环套着一环的，走到最后会有什么发展，恐怕也只有何塞尔自己知道。 始终心虚的赵倩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她倒要亲自去看一看事情会不会真的发生，也许万一自己还有弥补夏夏的机会呢？ 那个晚上，赵倩也在现场，老头并不知道她也在等着何塞尔所说的时间来临，只是没想到俩人都晚了一步。 当她被叫声吸引过去时，只能看到痛苦的夏佐和他头顶摇摇晃晃的夏夏 而老头，遵照约定走上前去，所有人都完成了何塞尔教唆的事 259.问答 后面的事情，王宇灿已经在护林老头那里听过一版了，赵倩描述的也没有太大差别。﹤ 只是老头之前说，这一切都是赵倩在背后出的主意，而打听到现在，直接跟本人一对一的时候，却又推回到了何塞尔那里，一切果然又回到了起点。 “所以你真的改了书？”王宇灿有点疑惑。 如果书只有一本，那在任飞那里找到的又是怎么回事？ 至少他可以非常确定任飞那本是没有任何涂改痕迹的。 “是。”赵倩坚定地点头，看不出来是不是在撒谎，“也许你们不信，不过我在上面写的字，都消失了” “什么意思？” “就是我把一些内容划掉，在旁边写了字，隔了几个小时再回去翻看，书上面什么都没有了。” “页码你改过页码吗？！”王宇灿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追问。 “改过。” “这一切都是何塞尔教你的？” 赵倩又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他让你改了杀人的凶手？”王宇灿大脑飞速旋转，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他大脑电光火石间突然闪现了几个画面，有一些问题随之迎刃而解了。 “你想到什么了？”闵星瀚转头问他。 “我明白了” “什么？” “她也是artist吧”王宇灿紧张的指向赵倩，“对不对！水晶呢？水晶可以鉴别吗？” 闵星瀚下意识的摇摇头，却又有点惊奇。 “你的意思是” “「多桩奇事」那本书”说这个其实没什么意义，那本书只有王宇灿自己看过，他重新解释起来，“你看，如果书和时间线都没错的话，何塞尔不是杀过一个artist吗？杀完之后把她扔到了池塘里，然后娶了artist的妹妹，生下了这个孩子” 孩子指的自然是赵倩。 “母亲是artist，没理由孩子也必须是更何况她也不是artist的亲生子。”闵星瀚只是在陈述事实，却听起来像苍白的反驳。 “可是何塞尔知道！他就是知道”王宇灿重新看向了赵倩，“我不知道她们母女的能力是什么，现在看来，也许是写下的故事会真实发生吗？”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就为杀这么几个看起来没价值的人？”闵星瀚显然不理解。 “他要的从来不是夏夏，或者任飞或者这些卷进来的人”王宇灿再次想起了那句话 「这位内心显露无疑的胜利者，被征服了的征服者，双膝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要的是artist的臣服。”王宇灿立刻抓住了闵星瀚的手臂，“去池塘挖人，一定要把那个artist挖出来！我可以跟她对话！” 是的，之前在车的后备箱里，应该就是她要试图联系自己，想来也许是自己动了何塞尔的封印，才能又这样的机会吧。 “好。”闵星瀚没有犹豫，立刻离开了病房。 “你说得是真的吗？”此时的赵倩已经脸色苍白，“一开始你就说了，何塞尔也许是我的爸爸他还杀了我的” “我的猜测而已，一切还需要证据。”虽然没有给答案，但王宇灿的表情出卖了他自己，“但不管怎么样，何塞尔绝对不是个好人，我希望你能帮我就算是” “什么？” “为了你妈妈。” 病房里瞬间沉默了，赵倩的手慢慢蜷成一团，紧紧的抓住了病床床单。 “是真的吗？” “什么？” “我妈妈”赵倩垂着头，声音像是从很低的下方传来的。 “啊？”王宇灿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出事了吧，她刚刚是不是想说这个？” 被点名的周晶晶心虚的后退了一步，此时的她也没有那么嚣张了，一心想要变透明。而王宇灿不知道该怎么委婉的告诉她死讯。 毕竟他相信就算母女关系再恶劣，血缘关系的多年感情毕竟放在那里，没理由会真的像仇人一样拍手称快。 “我早就想到了，”赵倩抬起头，表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那天她出门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也没有来看我，她撞车了吗？还是受伤了？” 王宇灿摇摇头，没吭声。 “是最坏的那种吗？” 一片沉默，没人愿意先承认这件事。 “这些天又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在地下室？还有徐悠悠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任飞！”周晶晶强调了一声，又缩了回去。 “夏夏其实没有死，你们知道的吧”赵倩说的时候非常小心翼翼，像是规避这什么。 王宇灿之前见过这种反应，多半是在开始往外撇自己的责任。 “我来问，你来回答，不用把事情再讲一遍。”王宇灿这么说，是想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样更容易辨别赵倩是不是在撒谎。 她犹豫片刻，有点不情愿的点点头。 “夏夏第一次zi shā后，是你让老头去骗夏佐再杀一个祭品的吗？那个祭品男人是谁？杀人的是夏佐，还是何塞尔也在？” “是我按照何塞尔的要求做的，我不认识被杀的人，因为他说夏佐自己该怎么做。”赵倩回答得很快，非常坦然，“第二次杀人的时候我不在现场，更不知道何塞尔在不在。” “好，「海滩」跟你有多少关系？” 赵倩犹豫了。 “不要骗我，以你妈妈的名义发誓。”这话在平时王宇灿是不愿意说出的，但情非得已，他实在不能小瞧了这姑娘。 “有个笔记本电脑”赵倩算是承认了，“但那是何塞尔邮寄给我的，是很旧的笔记本，我以为就是一份兼职而已，根本没往别的地方去想！” “在哪？！”折腾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把她就出来了。 可是王宇灿却没有释然的感觉。 “床底下。”赵倩声音又小了几分贝，“我用那个管理「海滩」。” “这些跟诅咒似的zi shā又是怎么回事？任飞，徐悠悠，还有你” “你上次就在骗我们了吧，你根本不想zi shā！”王宇灿还没问完，周晶晶已经又粗暴的吼出来了。 “不是！”赵倩紧张的本能回喊了一句，但话刚说完，自己又有点心虚了，“不全是不全是” 260.好奇心（谢谢TEMPLE的打赏~） ”你这个杀人犯！“周晶晶恶狠狠的看着赵倩，要不是王宇灿抢先一步挡在了中间，她可能早已经揪住了赵倩的头发。※ “我知道你为了任飞的事情生气，可他躺在医院里跟我没有关系。”赵倩一点也不怯，整个人甚至有点理直气壮。 “我”周晶晶一时竟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骂人。 她说的倒也没错，直接撞人的毕竟是夏佐。 “那那你也脱不了干系！要不是你弄的这些垃圾网站，任飞怎么会想寻死？！” “网站也不是我做的，是何塞尔。”赵倩更加理直气壮，眼看周晶晶明明有优势，却被打的节节败退，王宇灿只好先把她摁回去。 “你先闭嘴，你们俩都不要岔开话题。” 周晶晶果然又缩了回去。 “任飞的事情你敢说一点都不知情？继续回答我。”果然大人还是有点威慑力的，王宇灿一开口，赵倩态度这才又好了一点。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artist又是什么？你刚才为什么这么说我？” “你要一换一？” “算是吧。”王宇灿想的没错，赵倩才不是什么好打发的小姑娘。 “简单来说见过电影里的占卜人吗？神婆，巫师，跳大神，总之就跟那种差不多。” “能见鬼？”赵倩明显是不相信的，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奇异的超能力，连第六感都不算发达。 “能接受预言。” “我不懂” “我猜测，你的阿姨当然，如果她真的是你的阿姨的话，她写的东西一旦被印刷出来，就会具有某种能力” “什么能力？” “现在看来，可能是杀人。” 赵倩的表情很是吃惊，王宇灿说的话明明这么可笑，但她竟然有点动摇。 “你认真的吗？” “当然，不过这还只是我的猜测，”王宇灿组织了一下想法，试图清楚的传递给赵倩，“那个最初的故事你也看过，何塞尔遇上了名字一样的女人，一切都被夺走了，最后zi shā了，有可能这是一件真实发生的事。” “所以？” “那位artist写了这么一个故事，故事成真了。也可能是本来就要发生，她无意间提前得到了预言，也可能是因为她能力作祟，总之，一个能对应书里主角的人死了。” “为什么？” “几种可能吧”王宇灿叹了口气，“名字是非常重要的，可能有一个魔物想要何塞尔的人类身份，可能” “魔物？”赵倩很困惑。 “就是一些妖魔鬼怪，我朋友管他们叫魔物。”王宇灿随手指了指门口，代指了刚离开的闵星瀚，“一直生活在下层世界，地狱魔界什么的，随便你怎么称呼吧，他们是不能来人间的，需要一些转化” “你是指附身？或者中邪？” “随你怎么称呼吧，”王宇灿对概念非常无所谓，“如果像那种只是单纯的附在一个人身上，那人很快会发疯，腐烂，他们只能找下一个目标，周而复始，只是突然弄死那么多人，会引起「信徒」的警觉，就是驱魔人之类的那种，他们会出面处理。” 赶在赵倩再次困惑之前，王宇灿迅速解释完毕另一个概念。 “总之，我猜测通过artist写的这本书，有什么怪里怪气的东西，成功拥有了人类何塞尔的一切。”王宇灿叹了口气，“不过这应该不是artist本意吧” 不然，为什么会用到“征服”这种词汇呢？ 还有一种可能，王宇灿并没有告诉赵倩，那就是夺走人类何塞尔一切的，不一定是来自下层的魔物，也有可能是上层的「使者」，毕竟魔物也不需要让谁臣服。 在白泽哪里，他并没有看完所有重组的故事，亦没有看到结局，起初是意味白泽故意不透露，现在看来，也许是赵倩还没有改完书。 “那我呢？我也是artist吗？也有这种能力？” “应该是吧，你是被现在的何塞尔选中的人。”王宇灿看着赵倩，“但你应该没有那么强大，不然你可以自己写书，没必要去修改。” “修改” “你修改的内容不也基本成真了吗？” 夏夏知道了父亲修改了继女的名字，知道他仍要回来，绝望的zi shā了 而夏佐为了救回“深爱的女儿”，相信谁的怂恿，又去杀了一个祭品 夏夏成了所有人的噩梦，不断地回来，又不断地重复杀掉自己 全部成真 “你是这么改的吧”王宇灿叹了口气。 “也许正因为你写了有人把这一切告诉了故事里的父亲，他才动手杀人，这也是为什么夏佐说杀人的是何塞尔，而老头却只看见了夏佐。” “这也是为什么夏夏听到名字就会zi shā，因为文字控制了她的行动，她不得不死” 到底是先写了这样的故事后成了真？ 还是事情本来就要这么发展，这些不过是记录？ 王宇灿不得而知。 “好了，一换一，你来告诉我任飞和徐悠悠的事，也许你还能从我这里交换走更多东西。”王宇灿打断了赵倩的沉思，选择继续问下去。 他能看到对方已经充满了兴趣。 没有惊恐和内疚，反而充满了好奇心，这是让他极为不适的一种反应。 “实话告诉你，我很早就开始关注任飞了。”赵倩摆摆手，“撒谎了，真不好意思。” “你”周晶晶正想发火，却被未卜先知一样的王宇灿拽住了。 他摇了摇头，示意周晶晶安静。 “何塞尔希望找一些好煽动的孩子，他要用他们做点重要的事，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赵倩无谓的甩甩头，“我把「海滩」的地址偷偷塞进了任飞的课本里，因为他是我替何塞尔选中的人。” 赵倩想要故意激怒周晶晶似的，挑衅的看了她一眼。 “是啊，你们见过他的妈妈吗？超凶的，控制欲极强，我觉得换做是我一定跟她不能生活超过一个小时” “你闭嘴！不许这么说任飞！”周晶晶再也忍不了了。 “没有朋友，没有钱，没有信仰，一无所有。” 261.女孩的战争 “你！你！”周晶晶愤怒的指着赵倩，想要说点什么，却没想到自己也会有气到说不出话的一天。∞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自己也愿意上钩。”赵倩也懒得再看她了，似乎得到这种被激怒的反应后，挑衅周晶晶的兴趣就消失了，“任飞很快来了「海滩」，你要看看他发过的帖子吗？根本想不到是学校里那个样子哦？总之，我就按照何塞尔的方法，一步一步的引导他进入zi shā流程就好了。” 没有回应，仿佛现在是赵倩一个人的独角戏一样。 王宇灿觉得压住周晶晶手臂传来了激烈的抵抗，她肯定快气疯了。 “现在想来，何塞尔的方法跟一些宗教引导的教徒的模式很像呢，先做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击垮教徒的常识，让他们崇拜什么的，再一一列出各种各样的鬼法则，最后等着他们慢慢下沉就好了。” “你学的也挺快的。”王宇灿冷冷的看着她，“你可不像个傀儡，没准自己还去搜了一堆资料，自己把何塞尔这位教主的教义发扬的更光大了。” “是吗？你这么觉得？”赵倩竟然咧嘴笑了，“那我谢谢你的夸奖了。” “贱人”周晶晶隐隐骂了一句，赵倩肯定是听到了，但她并不在意。 “可惜，任飞太聪明了。我甚至好奇他聪明到什么地步，才会让你对他起了杀意是他开始反过来一步步追查幕后的人？还是他到最后放弃了zi shā？一定有什么理由，才会把你逼到不得不骗夏佐撞人吧！” 赵倩的笑容，因为王宇灿的话语凝固了。她继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所以我有时候，确实不太喜欢你这种青少年，总是过于高估自己了。”王宇灿手里传来的周晶晶的抵抗消失了，她似乎也被这话震惊了。 “你” “我什么？我怎么知道的？”王宇灿无谓的挠挠下巴，“那本书失窃了吧，这么重要的书，应该只有一本，正是因为书丢了，你才没有改到结局。” “你怎么会” “不好意思啊，我看过那本书了。”王宇灿看着赵倩，试着套出点有用的信息，“真奇怪，你这么小心的一个人，书怎么会出事呢？” “她休学了。”周晶晶终于等到了开口的机会，“一定是因为任飞知道了她休学的理由，才开始怀疑她的！” “什么？”王宇灿回头看着她。 “任飞主动接近的她，那时候我还以为她和徐悠悠都都跟任飞有点那个”周晶晶扭捏的概括了一下自己的醋意，“后来她就休学了，肯定是因为任飞发现了什么！你说啊，你为什么休学！” 赵倩双唇紧闭，一个字都不说了。 “呵呵，竟然心虚了。”周晶晶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我能以我的生命替任飞担保，他绝对不是一个会害别人的人，虽然脾气臭了点，但你让他杀人，还不如让他自己死上一百次！” “你这么了解他，怎么还要靠跟踪接近他呢？”赵倩鄙夷的反击，周晶晶丝毫不为所动。 “我明白了！在我看来，你这种贱人根本一点想象力都没有，所以大概率是从何塞尔的身上，无意间知道了那棵狗屎一样的树吊死过人，而且还带点乱七八糟的诅咒，乍听起来挺酷的，”周晶晶扳着手这头一条一条的开喷，“于是你干脆就学人家玩什么邪/教过家家，人家可能只要搞死一个小孩，你非要搞死一群，你个死学人精，肯定是让任飞骗人进来弄死的时候被识破了！” 赵倩没说话，表情却把自己出卖了。 “死学人精！” “你闭嘴！” “我偏要说，死学人精，就跟我王哥说的那样，你自己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定了乱七八糟的规则，还办什么狗屎生日会，只是这些压根都跟何塞尔要的没半毛钱关系！我说的对不对？死学人精！” “我没有！”赵倩愤怒的朝周晶晶吼了一句，“我根本不需要复制别人的想法！” “哦，那你说哪些算你的？「海滩」，人家何塞尔给你的，诅咒论，人家何塞尔干过了，书？笑死了，也是何塞尔给你的，你算个屁！” “我我我可也是artist！” “啊个屁啊，还不是因为别人的血统传给你了！跟我念一遍啊，我-是-大-学-人-精！” 王宇灿捏了捏鼻梁，现在局势反过来了，他不需要在控制周晶晶，要反手打人的反而变成了赵倩。 “你个死学人精肯定是装病蹲在了家里，为的就是躲避任飞，任飞那么聪明，那么善良，肯定从你第一次让他找下家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周晶晶毫不脸红的赞美着自己的跟踪对象，“没准他跟徐悠悠早就识破了你的诡计，还商量了怎么联合起来揭穿你，就因为这样才双双遭了你的毒手！我告诉你，死贱人，我知道你家有钱，我就算卖血mài shèn也会帮任飞打官司，你等着给他赔一辈子医药费吧！” 王宇灿要崩溃了，这小姑娘都哪里学的烂词儿，一套一套的，说起来还两眼放光。 “所以，她说的对吗？任飞知道了。”王宇灿必须要插手了，不然两个小姑娘互扯头发的戏码可太难看了。 赵倩把头转了过去，等于默认了。 “书怎么丢的？” “我想了很久，只有一个可能” “任飞偷的？” “是夏夏。”赵倩抬起了头，“只可能是夏夏偷给他的。” 赵倩继而看向了身后的周晶晶。 “如果没有夏夏，就凭他，就算知道是我，又能那我怎么办？！” “夏夏？！”王宇灿倒是没想到这个人。 不，确切的来说，他都不知道夏夏算是什么，人不人，鬼也不鬼，更不是僵尸，像是被困在一段死亡最后的时间里，而永远无法打破束缚的怪物。 而且，她也是无辜的那个，毕竟夏夏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夏夏还有人类的思想吗？” “可能吧，谁知道呢。”赵倩无奈的叹了口气，“书我只给夏佐看过，想向他证明我才是有能力的那个人，到后面那个护林死老头越来越难用了，我只好自己出面了。” “当时夏夏在场？” “嗯，她总是在场。” “所以，不是夏佐，就是夏夏” “现在看来，只能是夏夏。” 262.暗扣 也许夏夏还存在一点人性发挥了作用，也许她只是被极其聪明的任飞利用了 总之，任飞意识到了整件事情的不对劲，并且开始一步步的追查到了赵倩身上，还成功拿到了那本书。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最后还把这本书变成了图书馆里的财产，也许十有**是和那相熟的管理员的好关系。总之，这样一来，如果真有迟迟不归还，也不去交延期费用的记录，那么自己肯定会被查到。 不仅如此，他仅仅通过人类的能力，就查到了书里有重组的痕迹，可能还读出了完整的修改过的故事。 现在看来，任飞也确实不能算是普通人，他可真够聪明的。 话聊到现在，赵倩其实和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清瘦的小姑娘没太大外貌上的变化，就连说话声音，也还是软软淡淡的，很难让人相信这姑娘有颗歹毒的心。 只是王宇灿到现在，已经很确信她做下的种种已经承认过的事，基本都是出于本意，并非受到何塞尔的胁迫。 不管她之后会不会争辩改口。 “你为什么让夏佐去撞任飞？你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吗？” 赵倩微微垂下了眼睛。 “那是个失误” “不要撒谎！” “我没撒谎呀，本来是要杀掉的，结果没成功，那不是失误吗？” 王宇灿有点震惊，他本以为赵倩是要狡辩的。 “原因当然是因为他要挟我。”赵倩冷冷的看着王宇灿，“他说，他要和徐悠悠一起向那些参加过生日会的人揭穿我，而且，他手上除了书，还有别的证据。” “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他现在又没办法告诉我。不过，为防不测，我还是早点弄死他的好，你说是不是？”赵倩又看向了周晶晶，她就是想看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 “那夏佐就甘心做这些事吗？”王宇灿火速抓住了又被挑衅的周晶晶。 “我说的够多了，该你了吧！” “你想知道什么？”王宇灿同意了。 “何塞尔是谁？” 这个问题，对谁估计都是终极挑战吧，王宇灿很诚实的摇摇头。 “不说？” “我不知道。” “呵”赵倩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实话，我们追查到现在，恐怕你是和他最亲近的活人了。” “活人？怎么，你还能跟死人聊天？” “你可以换个别的问题，这个我暂时回答不了，也许等我查出来了，可以再回来告诉你。” 赵倩思附片刻，觉得王宇灿不太像骗人。 “那何塞尔是人类吗？” “肯定不是。”这是身为artist的直觉了，当然，如果他要真的是人类，那王宇灿一定会觉得自己跟中了五百万彩票差不多了。 “好吧。”赵倩似乎接受了这个答案。 “回答我的问题。” “夏佐？他为什么会不甘心，他可是爱他女儿爱的发疯！”赵倩露出了诡异却又绝望的微笑，“有多疯你们从我身上还看不出来吗？只要说为了夏夏，他可是什么都愿意干的。” “你已经没有小说了，所以到后面已经不是书的作用吗？是夏佐本人的意志？”王宇灿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你真聪明。” 王宇灿并不觉得这个夸奖很受用。 “夏佐这种人哼！”赵倩很厌恶的提起了这个名字，“至于任飞他很害怕” “骗人！”直接反驳的当然是周晶晶。 “也就是现在，我躺在病床上被钳制住了，才能给你一种随便就能收拾掉我的错觉，你真是太高估你自己了，蠢跟踪狂” “你” “我对任飞来说，就是绝对的权威，绝对的「海滩」领袖，你以为他敢轻易的对我动手吗？”赵倩冷冷的看着周晶晶和王宇灿，“他收到了我的惩罚邮件，除了警告他们俩人都已经脱不了身外，我还把死期也直说了。那天我一定要弄死一个人，不是他，就是徐悠悠。” “他嘴上说不信，心里却怕的要命，徐悠悠更是先吓得跑去找救兵你知道任飞怎么称呼我吗？嗯？跟踪狂，你知道吗？“ 周晶晶极力的不想被赵倩引导，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闪过任飞的种种画面。 不可否认，赵倩确实有很好的口才，以这种平静的外表，说出极具煽动性的内容，反而有种融合的奇妙感，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她牵着走。 “说啊！你肯定知道的吧。” 周晶晶拼命摇头，不肯说话。 “那我告诉你，他管我叫灰鸦”赵倩笑了，“我是不是说过了？灰色的乌鸦，真是只有人飞才能想出来的词，好听” 灰色的乌鸦是相信了重生仪式的任飞，希望在来生成为的动物。 “如果你知道了灰鸦的真正含义，恐怕就不会这么喜欢了。”冷不丁的声音响起，三个人齐齐看向门口，闵星瀚回来了。 “哦？那你说是什么意思？” “幸好我及时回来了，不然你们怕不是都要被这位精彩演说家给煽动了吧。”闵星瀚说话间，水晶快速跳上了赵倩床边的桌子，冲她发出了示威的吼叫。 赵倩生理性的厌恶这只黑猫，忍不住要挥手把她赶下去，没想到水晶反手就给了一爪子，她雪白的手臂渗出了红色的血液。 “死猫！”赵倩刚想发火，水晶先跳开了，闵星瀚一把冲过来抓住了她的手。 “看到了吗？这是你流的血，而且你应该很疼。赵倩，你不是神，也不是怪物，你会长大，也会死，你不过是一个想太多的高中女孩而已。”闵星瀚这才松了手，让她快速把自己的手腕抽了回去。 “任飞说的是乌鸦，是爱伦坡晚年写的一首诗，一个可怜的男人痛失了自己所爱，没想到半夜里，却被一个会说人类语言的乌鸦突然到访，这只又老又丑的乌鸦在这个刚刚失去心上人的男子身边，聒噪不已，他正想竭力走出这种死亡的痛苦，但乌鸦却不停的回复，永不复焉，不停的加重的男人的伤痛。” 在赵倩看来，这个男人和王宇灿完全不一样，他就像他带的猫一样，弥漫着真正属于死亡的气息。 “也许他说自己想重生成你，因为你是女性，所以他才会说是灰色的乌鸦，代指雌性。任飞早就从你的邪/教里解脱了，所以你什么也不是，赵倩小朋友，醒醒吧。” 263.车祸 赵倩的兴趣目标突然转移到了闵星瀚身。 “你怎么能确定？” “我去过任飞家，在他书桌见过这本书。”只不过闵星瀚没想到的是任飞把称呼改了一个字，所以一开始才没想到这两者间会有联。 太聪明也不是好事，留下的线索总是很难解开，希望这孩子如果能康复，以后可以活的简单一些。 “那你已经查到何塞尔是谁吗？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和你一换一。” “我没兴趣和你一换一，”闵星瀚迅速拒绝了，“你的这些过家家游戏对我没什么帮助，你身边死去的人对我更没价值，我确实对何塞尔有点眉目，但我并不想告诉你。” 局势反转了。 和王宇灿不一样，闵星瀚来便是压倒性的气势，他和王宇灿的区别在于，起王宇灿总愿意体恤别人的立场，他并没有太多人类的同理心，以及耐心。 赵倩的脸出现了难得的失控感，有了这种表情，她终于和周晶晶相似了，变得像一个高女生起来。 可惜这个脆弱的瞬间稍纵即逝，她毕竟不是周晶晶。 “你跟何塞尔有点像。”赵倩试探着开了口。 “你见过他吗？”闵星瀚面无表情的回应着，“以我的猜测，你根本不可能见过他本人，所以，别用这种说辞来浪费彼此的时间。” 赵倩确实没见过何塞尔，她会因为那个一无所知的存在而疯掉的。 她太想了解何塞尔了 “打捞已经开始了，”闵星瀚回头看着王宇灿，“池塘下面的秘密，很快会揭晓，这样一来，我们没那么需要这女孩了。” “啊是吗？”王宇灿有点一头雾水，他还没反应过来闵星瀚是故意要这么说话。 “不可以！”赵倩果然套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你也要来问我才对！” “为什么？”闵星瀚露出了不耐烦的脸，“你又没杀人，算撞任飞的事跟你可能有点关系，但主因还是夏佐，别往自己身贴了。” 赵倩明白了，这个男人让她分外迷恋的，正是这股跟何塞尔一样，能主宰死亡的气息。 这也是她拼命想学习的强者的感觉 “如果我也杀人了呢？！”几乎没有考虑便脱口而出了，赵倩迫切的想要抓住对闵星瀚的主动权。 “我没兴趣跟你玩这个。”闵星瀚挥挥手，他跟王宇灿可不一样，“我说过了，你身边死的这些人都不重要，哪怕你死了都不重要。” “你不想知道夏佐怎么死的吗？夏佐是我杀的！” “哦？”闵星瀚还是不为所动，兴趣了了。 “夏佐明明是自愿被关进去的，”但王宇灿不一样了，他想制止赵倩的谎话，“把这些你没有做的事情硬揽在身对你没好处，而且这是伤害别人的事情，一点也不酷！” “你能跟死人说话吗？难道是夏佐本人告诉你的吗？是我杀的！” “还真是他告” “好，算是你杀得。”闵星瀚摁住了气的要继续证明自己诚实的王宇灿，潜台词分明再说不要被她牵着走，“你说来听听，到底是何塞尔教的好，还是你学的好。” 赵倩得意的把视线扫过王宇灿，对于自己占了风这件事很是骄傲。 “我必须要收拾掉他，毕竟他把事情搞砸了，总要接受点惩罚，对不对？” “他不是帮你撞了人吗？” “说了那是个失误！”赵倩不满意的皱起了眉头，“他这个怂货从一开始，只愿意对徐悠悠动手，所有的一切全是意外！” 这倒是新鲜，但这么一想，又挺符合夏佐的性格的。 为了夏夏，他同意帮赵倩收拾掉这两个孩子，但却总是犹犹豫豫，不够决绝。 熬不过赵倩的催促，夏佐终于决定动手，但他第一个目标却是自觉好下手的女孩徐悠悠。 他先是偷偷摸摸跟踪了对方好几天，也找到了几次动手的机会，却无奈自己太过业余，又下不了狠手，屡屡被对方发觉后，为了自己的安全，徐悠悠直接不去学校了。 夏佐徘徊了好几天，终于确定自己失去了徐悠悠的踪迹，而那个时候，她正躲在任飞家附近的某个空屋子里。 王宇灿领教过任飞家那片小区的荒凉，人迹罕至不说，还经常断电断水，徐悠悠躲在哪里确实很难被发现。 计划受挫之后，赵倩既愤怒又无可奈何。 没想到这僵局却因为夏夏，出现了转机。也是那时候，她才发现夏夏似乎一直在偷偷帮助任飞。 夏夏有短暂的清醒时刻，是可以控制自己行为的，她找了个机会溜去找任飞，肯定把夏佐和赵倩的事情都捅了出去，知道了大人的介入后，徐悠悠提出了更好的对策，那是她当警察的父亲。 于是，她生日那天，跑去找老徐求助了。 只是，老徐走开了，并没有给徐悠悠开口的机会。 徐悠悠在等父亲的时间里，再次发现了徘徊在附近的夏佐，她因为害怕，一时情急之下给任飞打了求助电话。 车祸便在那时候发生了 “你知道的”王宇灿定定的打断了赵倩的故事，“你是不是求助了何塞尔？” 赵倩没有吭声。 “任飞的自行车突然出现了问题，而夏佐提前准备了卡车如果这也是巧合，那我真可以去买彩票了！”王宇灿追问着，“你别想骗我，任飞怎么被撞的，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徐悠悠把视频发给你了吗？”赵倩疑惑的反问了一句，“不能啊她应该是没有机会的可是，没有视频，你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帮你杀人的不是夏佐，是何塞尔才对吧，夏佐只是负责打杂做局的。”闵星瀚也打断了赵倩的自言自语，“不要骗人，这世界总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但那绝对不是你能做到的。”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可以改书，可以支配别人的命运，难道还不能杀几个人吗？”赵倩的脸没有丝毫愧疚。 “绝对不是你。”闵星瀚轻描淡写的说道。 264.前夕 徐悠悠亲眼看到来帮自己的人，被卡车碾了过去，如果她还有心情拍视频，那未免也太冷血无情了。 所以，王宇灿宁可相信视频是赵倩要求拍的的 “你要视频做什么？”闵星瀚提前问出了口，就像早已经看穿了王宇灿的心思。 “玩。” “是想确定何塞尔没有骗你吧。”王宇灿试探着开了口，“你不能在现场，想知道准备夏佐和任飞到底会经历什么，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徐悠悠告诉你。” “我会被判刑吗？我还未满十八岁哦！徐警官。” “我不是徐警官。”闵星瀚皱了皱眉，终于意识到，这姑娘还以为自己是警察呢，所以挑衅自己会更让她有存在感吧，“我冒充的，不好意思，骗了你。” 赵倩挥挥手，一副早就猜到了，也并不在意的样子。 这病房里所有的谈话，很多都没什么意义，反过头来大家都可以一口咬定随便说说，尤其是赵倩。 笑容再次浮了上来，她很是欣慰。 “不过，我对你的未来没什么兴趣，定不定罪，更是随便吧。”闵星瀚的话，让她笑容有点凝固，“夏佐的死我也猜到了，只不过这次，你充当了夏佐打杂的角色，关上门，锁上锁，任务完成。至于他怎么死的，你根本不知情。” “说了这么多，你又对何塞尔知道多少呢？”赵倩赌气似的回复闵星瀚，“还不是和我一样，我们都在追一个根本追不到的影子罢了，我至少还有电话，听过他的声音，那你有什么？这位假冒的徐警官？” “如果说夏佐死不足惜，而任飞和徐悠悠是惹了你，那你的妈妈呢？”闵星瀚更是懒得回应她，反而王宇灿觉叹了口气，她觉得赵倩可怜，却又不值得同情，“你以后没有家人了啊。” “有钱不就够了？现在我是唯一的继承人，夏佐？呵呵，做梦去吧！” “你妈妈怎么介入进来的？” “告诉你们也没什么，毕竟，她恶有恶报，早就该死。” 王宇灿皱了皱眉，这小姑娘虐气太重了。 不过听完赵倩的讲述，他又开始觉得这种情况，也不能全怪赵倩。 陈玲到底知不知道女儿被夏佐欺负的事，外人不得而知，但赵倩不可能没找母亲寻求过帮助。 大多数案例中，母亲基本都知情，但她们因为更怕失去伴侣，只要没闹出过大事，往往都会选择视而不见，或者干脆自欺欺人。 就算真的有外人介入，母亲反而是第一个跳出来证明无辜的那个人，“家丑不可外扬”，“不拆家”等等等等，她们在这个时刻，又格外残酷和冷漠。 夏佐卷入了夏夏的事情后，自然是没心情再回陈玲这个家，急躁不安的她开始找人，却发现他和女儿在外面某个树林里经常一呆，就呆很久，这让她更加难受。 不管是质问夏佐，还是女儿，都不会有她想要的答案，但有钱，事件里还有别人，那就好办多了。 陈玲很快从老头哪里知道了让人惊骇的事情，女儿竟然成了他口中的魔女，能复活尸体，还怂恿夏佐杀人，就像现在的女儿，已经不像人类的一样。 “我听说，你女儿跟那个夏佐好像准备骗你的钱，然后一起走呢，啧啧啧。”这是老头给的信息，也是这一条，让陈玲心里的天平彻底倾斜。 她去了老头口中的护林房，在门口看到了一排属于夏佐的脚印，却只有进去的，却没有出来的。 陈玲直到那时，才认定女儿确实杀了夏佐，而她，也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孩子了。 但这错误，却只能她自己来弥补。 陈玲把赵倩关了起来，像对待野兽一样锁进了地下室，每天只给一点水粮，希望逼问出到底在赵倩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我中邪了，老头手里有一只沙漏，他用哪个来控制我”虚弱的赵倩在笼子里对着陈玲苦苦哀求，一声又一声的喊着“妈妈救我” 于是，陈玲带着自己拿手的复合弓，在深夜潜入了树林，摔碎了沙漏，反手宰掉了老头。 本以为这样女儿应该会恢复正常了，却没想到当她回家后，准备重新收拾女儿的房间以便放她出来时，却发现赵倩的床底下，躺着另一个昏睡不醒的陌生女孩。 那边是徐悠悠了。 “我当然要装疯卖傻，骗过那个女人，不然还要编造徐悠悠为什么在我床上，好烦哦。”赵倩晃晃肩膀，竟然觉得有点累，又有点饿了。 “徐悠悠是被你抓走的而且，上次我们去你家，她就在楼上躺着对不对！你却说你不知道她在哪！？”王宇灿明知自己多此一问，赵倩假借心理疾病休学在家，她手里有的是安定之类的药，就这么每天给徐悠悠灌下去，让她一直神志不清，无法逃脱 “对呀，而且后来，我可爱的妈妈还帮我做了脚镣，就怕徐悠悠跑出去报警呢，毕竟”赵倩得意的看着王宇灿，“家丑不可外扬。” “陈玲那晚本该杀的人是我吧。”闵星瀚开了口，“我上门来查案，你们母女都把我认成了徐悠悠的父亲，再加上我是最先发现护林员尸体的人” “我本来就对我妈妈不抱什么期望，我觉得她打不过你。”赵倩的表情实在夸奖的，却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闵星瀚离开小屋后，通知了老徐，没想到这让他直接遭到了陈玲的袭击。 “陈玲为什么会使用弓箭？”闵星瀚突然开口，他在意的点却很蹊跷。 “什么？” “我说，你妈妈为什么会有弓箭，还用的那么好？弓箭是管制器械，一般渠道根本搞不到她那个级别的，而且明显还有人帮她保养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赵倩摇摇头，不像撒谎，“我应该知道吗？” “你见过你生父的照片吗？” “没有。” “我知道老头为什么会被困在他的小破屋里了。”闵星瀚突然回头对着王宇灿说话，吓了他一跳。 265.多重身 “啊？对我还要帮那个家伙解脱呢！”王宇灿明白他所指的意思了，那势利鬼讨厌归讨厌，答应的事情还是得想办法做到才行。“你发现什么了吗？找到老头的沙漏了吗？” “不是沙漏的原因，他和任飞妈妈，以及夏佐应该是三种不同的被困方式，要一个一个解决，”闵星瀚说话间已经要往门外走了，“我们要先去找下老徐，我需要他看好那把弓箭，然后再去池塘，事情真是太多了” “喂！你就这么走了？！”突然被冷落的赵倩在后面喊了一声。 “不然呢？”闵星瀚回头扫了她一眼。“你之前说，我连何塞尔的影子都没有摸到对吗？” “所以呢？” “我用不着摸他的影子，我要把他揍个稀烂，让他从此消失。” 病房的门自动合上了，王宇灿最后回头从门上的小玻璃窗里，看了次赵倩，她的脸上有诡异的笑容，就像 无法控制自己面部肌肉，而强扭出来的一样。 闵星瀚看起来倒是很胸有成竹，连下台阶都一步两阶，跑的飞快，追的王宇灿气喘吁吁。 火速上了车，车速又开得飞快，在超速边缘各种试探，同时还不忘电话叮嘱老徐“照顾”好那把凶器弓。 “该不会又是什么邪恶道具吧！上次就坑了人家小吴”老徐实在心有余悸。 “不排除有谁去偷。” “别了吧”老徐面色十分难看，“那是人还是鬼啊，这打不打得过啊” “我尽快回去帮你。”闵星瀚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终于有了短暂的停顿。 “你好歹解释一下啊”王宇灿特地等他都忙完了，才在车上心急的开了口，“你知道什么了？” “沙漏里有死者的头发，沙子流光之后，会自动翻转，这样一来，尸体便会复活，所以夏夏和任飞妈妈，包括最初的artist，他们应该都是以这种方式被困的。” “所以？” “被困的原因不是为了复生，是为了不被找到。”闵星瀚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坐在后面的王宇灿，“我觉得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这几个人那意义何在？” “给他能量。” “你知道他是谁了！”王宇灿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有很多名字和寓意，我不知道哪一个才算犯下这些事情的真身，也难怪白泽不愿意说”闵星瀚顿了顿，仿佛特地等王宇灿调整好了心态，接受这个事实。 “他是「死神」。” “就这样？”王宇灿懵了。 “就这样。” “我们一直在追查的何塞尔是死神？！”王宇灿陷入了一种混乱中，“你是指那个黑斗篷，扛着大镰刀到处跑的家伙？” “那只是一种形态，也有称他为「死魔」的，也有「阿努比斯」，你听过的吧，就是死之后，人类的心脏要称重。” “好像有这么个事儿吧”王宇灿依稀记得看过什么各种编纂故事里，有这么一个仪式。 一个非常精美的称，一边放着洁白的羽毛，一边放着人类的心脏，如果心脏比羽毛重，则说明人类有罪，必要遭受惩罚。 “那本小说叫「分段生死」，其实对应这个名字，我就应该想到的，真是蠢。”闵星瀚生气的捶了两下方向盘，就像做了什么大错一样。 “不明白。” “抑或七人御前，凡见死神一度，必遭横死之难，自戕自缢者，皆为此妖魔所蛊惑”闵星瀚像念咒语一样，乍一听十分拗口，“不断怂恿别人去死，偏偏这几个人还死不了，又会不断复生，这是一种供奉，他靠吃这个在人间存活。” “所以呢？死神还是何塞尔，就这么先叫他吧，他是上层的神？”王宇灿愣愣的说道，其实这问题很无解。 “「镇四角」”闵星瀚稍微比划了一下，他指的正是王宇灿之前在池塘旁边发现的四个沙漏，“他对artist做的最狠，如果不是吴慕青这样的能力者，一般人很难察觉到她的存在。” “其实这三个人都死了吧？”王宇灿心有余悸的问。 “我不知道，在她们自己的意识里，每一次确实都死了，但又会复活。而且”闵星瀚叹了口气，“如果其他人并不接受本人已经死了，那他们看到的，恐怕也是这样” “不停死而复生的怪物” “你相信什么，便会看到什么。”闵星瀚的视线重新投向了马路前方，“我们相信人死后就是一堆蛋白质消失，那便什么都没有，我们相信七日回魂告别，那便会听到亡灵的风声，你相信什么呢？” 王宇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竟然有点羡慕起她们了，至少夏夏还是人类的样子，还能跟任飞他们交朋友”说话的是水晶，她的话带着浓浓的丧气，着实令气氛更加微妙。 “她们不过是被控制的祭品罢了，身不由己。”闵星瀚冷冷的打破妹妹的幻想。 “那夏佐和老头呢？又有什么不一样？”王宇灿还记挂着自己的承诺。 “你没发现拥有沙漏的，都是女性吗？” “啊你这么一说”王宇灿挠挠头，好像确实是这样，“不过也许我们没找到呢？” “不会有了，死亡方式不一样。”闵星瀚笃定的摇摇头，“老头一定被那把弓箭射伤过，最后那刀是补刀，至于夏佐，要问问老徐他是怎么死的” 想来那边的人早就把夏佐的尸体拉走了吧，现在赶过去的话，没准池塘都已经被掏空了。 “难道也跟那把弓有关系？” “十有**。” “你的意思是，被弓射杀灵魂就会被困住？”王宇灿突然一拍大腿，“哎呀！那老徐会不会有危险啊！他也被射伤了” “不死就没事。” “你这冷血的家伙”王宇灿不爽的嘟囔了一句，“弓又怎么啦！死神不用镰刀，改用弓箭了吗？” “拿弓不是他的。” “诶？”这答案倒是猝不及防，王宇灿不由得惊叹了一句。 “他偷的。” “卧槽！神还能做小偷？！”王宇灿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266.坏神 “这是个坏神。”水晶抄起双手环抱胸垫，总结性的点点头，“一个坏掉的死神。” “女性牺牲者全是无罪的，所以可以作为能量来供养，男性牺牲者则是惩罚，犯过错，大概就是心脏要比羽毛重，永世困在死去的地方，没办法被「使者」带走。”闵星瀚讲的，自然是那位坏神的目的。 “那弓箭又是谁的？”这个才是王宇灿此刻最应该关心的问题。 “我还不确定，应该也是另一位神的。” “什么？！什么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是丘比的箭吗？那个光屁/股小孩子，到处戳别人的心？”水晶在车后面一本正经的说话，不知道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他的箭可没这么凶。”闵星瀚竟然也很认真的解答了，“其实这件事情都摆在眼前，只不过把关键的信息拼凑起来，需要一点时机。” “你的意思是？” “弓箭，沙漏，分段生死等等等等，所有的东西都是第一眼看上去有点奇怪，但在下一环没有找到之前，是无法拼凑起来根源的，就像解谜游戏，没拿到最后的碎片，无论如何也看不到事情的全貌。” “那你最后的牌是什么？” “我在等。”他看了看手机，“一切都要看老徐他们在池塘下面找到了什么” 说话间，闵星瀚的电话响了，是老徐。 “小吴告诉我，人手不足，暂时没人去给你打捞池塘。” “最快要什么时候？” “这我也管不了啊肯定要优先处理两具尸体吧。” 老徐指的自然是夏佐和护林老头。 “那什么时候能知道夏佐的死因？” “最快的话明天吧，或者你直接问小吴。”老徐说话间又咳嗽了两声。 “他身体不好，就别烦人家了呗”王宇灿小声提醒了几句，闵星瀚虽然有点迟钝，但最终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我自己来。” 这句话把老徐和王宇灿都吓了一跳。 “你要干什么啊！喂！喂！”电话已经挂了，老徐自然是没办法再问了。 但身边的王宇灿却不一样了，他脸上分明写着“快点告诉我”的字样，一副绝不善罢甘休的表情。 “到了。”闵星瀚指了指前方，已经能远远看到那片树林了。 “我只关心一个问题，”水晶无谓的耸耸肩，“我们要怎么去抓神呢？攻击哪里？又怎么消灭？” 王宇灿不可思议的扭头看了她一眼，果然，这才是水晶本体了，除了战斗问题，其他一概不管。 “你打不打得过啊”王宇灿很是担心。 “那不是打了才知道嘛。” “到了，下车。” 闵星瀚的动作极快，说话间人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又要回到这个鬼地方，但想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来来回回地上有很多脚印和车的轮胎痕迹，倒给这里增添了一股人气，看样子警队的人没少来这里。 一行人走得很快，不出王宇灿所料，闵星瀚的目的果然还是那片池塘。 “难不成…你要自己跳下去啊？”王宇灿有点担心地看着前面的背影，“我不会游泳的…” 虽然这两句前后并没有什么关系。 “那倒不用，简单做个测试而已。”闵星瀚已经现在池塘边站定了，“第一个沙漏的位置在这里吗？” “往前走一点…” 闵星瀚蹲下来，用手用力地开始往下扒着松软的土壤，沙漏确实还在，外观和王宇灿描述的也没有太大差异。 “直接挖出来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早晚都要拿的。”他这话像是给了王宇灿定心丸，他立刻绕去了其他几处，也帮忙挖起来。 所谓「镇四方」，顾名思义就是在东南西北四个角压上这么一只沙漏，防的肯定是池塘里的东西。 四只沙漏都挖了出来，闵星瀚一一摆在了面前，正对着池塘。 “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一定会冒犯您，情势所迫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在跟谁说话？”王宇灿回望四周，心里有点毛毛的。 “我以上层诸名，获得力量和保障，请将叱责的quán bing赐给我。” 闵星瀚自顾自的使用能力，随之升腾起了足够的火焰，手心的汇聚在一起，成了火球之后，他小心翼翼的捧起来，像点燃蜡烛一样，在沙漏的正上方松开了手。 于是，四个沙漏同时燃烧起来了，竟然真的像被点了烛芯，它们隔着厚厚的玻璃和沙粒包裹，在里面燃烧了起来。 王宇灿觉得那极有可能是之前发现的头发。 闵星瀚趁机把四个沙漏全部扔进了池塘里，眼见四团火焰缓缓下沉到最深处，便再也看不到了。 “没了？”王宇灿话音还未落，整个池塘的水面，瞬间燃烧了起来 就算在白天，刹那间的耀目光明也足够刺伤眼睛，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水面就像升起了一片不可思议的燥热气流 “你怎么做的？”王宇灿一时间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并没人回答。 火势非常凶猛，不仅在水面燃烧，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而且它们并不是常见的红色，反而更偏白一些，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不过仔细观察过后，王宇灿能肯定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觉得刺眼。 就这么维持了大概一刻钟，这刺眼的光线才慢慢暗淡下去。 本来覆盖着藻类和垃圾的水面清澈起来，就像刚刚的火焰洗去了污秽，闵星翰这才往前又走了几步，定定的看着池底，像在寻找什么。 王宇灿学着他的动作也探出头去，虽然池塘是干净了很多，能依稀看见一些长在水底的草轻轻飘动，可他仍然没发现什么异样。 “所以”他又看了看闵星翰。 闵星翰摇摇头。 “竟然没用吗？”他显然也有点疑惑。 “应该会出现什么？” “artist。” “啊「多桩奇事」的作者吧！”王宇灿突然惊叫起来，他想到了上次无意间出现在自己手边的那本书。 “我来试试。”他把手伸进了水里，轻轻搅动起来，“没准这次还能再拿一本，这作者应该很高产！” 267.镇四方 王宇灿搅动出了一个小漩涡，顺时针几次，逆时针几次，颇有喜感。∈ 也许是巧合，水底那些草隐约能看到也在随他的动作晃动，最先发现异常的，反而是水晶。 “哪里有点奇怪啊”她抬手指向了池塘的正中心，“好大一团黑影。” 闵星翰的火焰洗刷还是很有效果的，池塘的水不仅因此变得像空气般透明了起来，甚至很多池底的东西，也慢慢浮出了一些。水晶说的没错，她所指的方向却是有一大团又黑又模糊的东西，并不太像聚在一起的草。 王宇灿也被吸引看了过去，他完全忘记了手还在水里泡着 “那个是”猝不及防，一股力量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往下一拉，丝毫没防备心的王宇灿一声惨叫，身体整个前倾，如果不是身后的闵星翰反应迅速，早早拽住了他，恐怕现在他就得在水里扑腾了。 “救我！救我！谁抓住我了！”王宇灿大声呼救，闵星翰一边念着什么，一边把他用力往后面拖，俩人拉锯战之间，水晶却没过来帮忙。 她还是看着黑影的地方出神。 “那是不是尸体”她突然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样的话，说了也怪，拽动王宇灿的水下力量消失了。 王宇灿立刻收回了自己**的双手，他们三个定定的又看了过去。 大团黑影更加清晰了，一个瘦削形状在水底出现，随着周围包裹的长长草类一起轻轻晃动，上面捆出一个圆圆的球体，仿佛挂在屋檐下的晴天娃娃，只不过中间有捆了一道，勾勒出一个圆柱形的躯干，最下面则像是跟水草长在了一起，黑漆漆的一团，看不清楚了。 “那是artist吗？”水晶扭头问这两个人。 “好像不是”王宇灿摇摇头，“没有收到回应” “是祭品吧。”闵星翰皱紧了眉头，“这种捆绑方式，也太直接了。” 是的，扔进麻袋里，捆成一道一道的，没准下面还吊着几块硕大的石头，多少年没见天日，这不太像是对待重要角色的方式。 “那他是谁？”水晶疑惑起来。 “是不是夏佐杀的第一个人，有个男的”王宇灿解释起来，“不管是何塞尔的书，还是护林老头都提到过，大概四肢健壮，又很粗暴的一个人” 他脑海里想到的直观印象就是如此，毕竟在书里，不管哪个版本，他都是个欺负何塞尔，抢劫电脑，并且强迫夏夏和他在一起的坏角色。 “那就奇怪了，如果不在池塘下面，做这么多仪式又什么用？”闵星翰非常不理解，“那artist究竟在哪？我们已经在这里搜索多少遍了，还能在哪呢？” 王宇灿同样感到沮丧，他原地转了几下，一一确定方位，面前的池塘底有姑且称之为“祭品”的男性尸体。 他左后方位置，大概走上一千多米是护林房，里面的水底有夏佐的尸体。 而右手边指向老头自己的家，他死在了自己的床上，被发现时胸口的血流得满地都是，非常残忍。 他最后完全转过身去，斜后方一直朝林子深处走去，便是那棵歪脖子树，下面挖出了夏夏的尸体，哦对，不仅是夏夏，还有一个男性赌徒 “这才是「镇四方」吧”王宇灿呆呆的开了口。 “什么？” “四角压的不仅仅有沙漏，还有四个男人”他定定的看向了闵星翰，“你不是说，男人都挑了有罪的吗？” 闵星翰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也分别转了四个方向，最终，视线定格在了那棵树的方向。 “一切的根源，都是来自于那棵树” 之所以找不到，只怕是因为，它就在眼前。 闵星翰才刚走到树的附近，便举起了一团火焰，这棵古怪的树需要池塘的水来浇灌，周围光秃秃的寸草不生，本因为是因为夏夏和赌徒作祟，现在想来，问题不在树下埋着什么，反而可能是树里，藏着什么 闵星翰把手放在树干与地面的交界处，火焰像有生命一般自动爬上了树皮，宛如一条小蛇，飞速绕着树身攀到了树顶，过不了多久，这树便熊熊燃烧起来，跟池塘的火焰不同，此刻反而像真的火焰在燃烧，火红色笼罩，歪脖子树竟然像有了生命一般，这情景看着有点讽刺。 等等王宇灿愣了片刻，不是像有了生命，是真的有了生命！ 树好像在费力的呼吸？ 他没听错，真的是像病人带着氧气罩那样的呼吸 “artist？”王宇灿喊了一声。 话音未落，水晶也忍不住叫喊了起来。 “灰尘！”她伸出了手，燃烧的片片黑色絮状物落在了手心，“预言，便会有落灰” 树干缓缓的裂开了 三个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一张若隐若现的白皙脸仿佛隔着裂缝，在向外凝望，是个女人，却没有死亡的迹象。 没有血肉模糊，也没有白骨森森，是一个完整的人类女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沉睡 闵星翰突然向前一步，伸出手收回了火焰，树木和之前没什么差别，本来就是黑漆漆的一棵枯树，烧燃也并不能让它脱胎换骨。 “竟然藏在了树里”王宇灿不可思议的惊叹着，“我们来了这么多次，都没有发觉” “也许，这棵树就是长在她身上的”闵星翰的话更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谁？”王宇灿试着问，但对方却没有回应。 这是一个总是困扰大家的问题，毕竟不管来自于哪个层级，一旦迷失了自己，是神是鬼又有什么差别呢？ “她肯定是artist了吧，”水晶算是代答了，没人反驳。 “但她说她是被征服的artist”王宇灿回头看了看水晶，又看向了树里的女人，“被征服了的征服者是这个意思吧” “她还算是人类吗？”闵星翰开了口，大家都愣住了。 是啊，这样不会腐烂的存在，是因为何塞尔的原因，还是她本来就如此呢？ “我不知道也许”王宇灿话音刚落，远处，再次传来了铃铛声 叮铃叮铃 268.降霜 “青女是青女的铃铛声吗？”王宇灿立刻回头，盯着声音的来源处。Ψ “她来干什么？”闵星翰皱起了眉头，显然，他也觉得是这个人，“收「死灵」？” “可是我们都没看到啊”水晶说的没错，这次发现的只有死人，没有「死灵」。 还没展开讨论，地面已经结出了一层冰霜，自带严寒的青女很快便出现了。 “咦？又是你们这个奇怪的组合，好巧呐”还是那副样子的青女，露出了一点演技都没有的假吃惊。 “你来干什么？”闵星翰的回应比冻僵了的地面更冷。 “工作呀！”青女看看四周，她突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咦？我的工作呢？” “这里。”王宇灿指了指树缝里那张白森森的脸，双目紧闭，通过缝隙渗透进去的光源仿佛砍在脸上的伤疤，并没有增添什么令人舒服的感觉。 “奇怪，难道任务错了吗？”青女双手环抱胸前，用食指托住了下巴。 “你也觉得有问题咯？”王宇灿看热闹的似的挠挠头，“那你想想办法，这位呃仙子？” “是仙女。” “好，仙女。” 青女满意的溜达到了树边，饶有兴趣的一边打量，一边问问题。 “你们呢？又在这里干什么？有没有发现什么好玩的？” 闵星翰不爽的皱了皱眉，怎么说的好像他们来玩儿似的。 “她是一个artist“水晶远远的开了口，她对青女略有戒备，不愿意靠的太近，“一开始我们以为她被何塞尔扔进水里了，没想到她长在了树里。” “何什么？何塞尔？”青女更加疑惑了，“何塞尔又是谁？” “死神。”闵星翰终于开了口，“我怀疑死神偷了某位上层神的弓箭，并借助artist的文字成功落到了人间。” “等等，你说慢点，我听不太懂。” 说实话，这么看来，青女可比她姐姐白泽的智力差远了 不过没人敢提。 “这是我的推测，何塞尔，应该是一个死神的化身。”闵星翰倒有耐心，不急不缓的把这么多天来的推测讲了一遍。 “所以你是说，死神通过让这个artist写了一本书，以此重塑了自己的身份，以便于在人间晃荡？”青女徐徐说道。 这什么措辞，闵星翰怀疑的看着青女。 “你这么想也没错啦，反正，这是个artist，死没死的我们也不知道。”王宇灿又指了指那裂开的树缝。 “这是不太可能的事，不对，这是不可能的事，我们也是要服从规则的，我们” “你是指在人间会变得虚弱吗？”闵星翰冷笑了一声，“何塞尔不会是第一个这么来的，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毕竟，规则就是用来违反的。 “说了这么多，大家不都是没有头绪吗？那就让我先来试试吧。”青女盈盈的看着闵星翰，她就是没办法对他生气。 所有人未置可否，青女自顾自的拿出了铃铛，轻轻摇了起来。 又是这种入魔一般的铃铛声，第一次听的时候，仿佛来自异世界的召唤声，现在听多了，反而觉得像指路的讯号，希望引领迷途的亡灵们回家 “我降下净化的霜雪，以冻铃的声音引导死去的魂灵，如果你听得见我的召唤，请迅速回应我” “我必将带你离开，不必再受无尽的迷失之苦” “叮铃叮铃叮铃” 铃铛响了三下，树缝里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就连闵星翰，都忍不住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所有人都等着这位artist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 刹那间，这棵诡异的树微微摇动起来，定睛看去，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而且它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就像遭遇了几级的强风。 “快点回答我！”青女倒是很泰然自若，非但如此，她反而多了一丝少见的威严感，也正因为这样，王宇灿才稍微觉得，她有了一点上层神的样子 “快点！”随着青女斥责般的呼喊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冰晶覆盖到了树根，并且迅速往上攀爬，整棵树很快像冻在了冰块里，但它仍然倔强的试图继续摇晃。 这是一场关乎力量的激烈对抗，青女面色凝重，没人敢上去打扰。 “你说要不要告诉她，这树之前被烧过一轮了啊”王宇灿弱弱的戳了一下闵星翰。 闵星翰皱了皱眉，表情分别说着“也亏你还有这个脑回路。” 不过这树又烧又冻，样子都没什么变化，也真是神奇 当然，本来就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也谈不上什么大变化吧 突然一声巨响，树干完全裂开了，这力量很强，让青女封起来的冰块也跟着崩碎了。 一个圆睁着眼睛的女人赫然出现了全貌，年纪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反而是身上穿的衣服颇有年代感，是运动服式的校服，像受潮一样湿答答的，还疑似长满了苔藓状的东西，黏腻又恶心。 “artist！告诉我你的名字！”青女继续晃动着铃铛，又重新结起冰霜，仿佛要继续跟她对抗。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搏斗的场景吸引住了，只有王宇灿在冰块碎裂的瞬间，听到了轻微的声音 “是谁？”他突然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一排又一排的树木整齐排列，并没什么异常。 但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听错。 “artist”是这个熟悉的声音。 “你是「多桩奇事」的作者吗？听得到我说话吗？”王宇灿自顾自的说。 他又看了看继续被牵制的青女，哪里还是没什么变化。 “那已经不是我的身体了” 虽然很微弱，但王宇灿听到了。 “那你在哪里？那具尸体又是谁？” “我在你的脚下” 王宇灿一个哆嗦，原地抬脚后腿了半步，他脚下只有被踩的乱七八糟的草。 “你在哪里？埋在我脚下吗？”这么说可能不太礼貌，不过，王宇灿也没更好的说辞了。 “你看得到” 在哪里？王宇灿仔细的看着地面，看了一会儿 好像隐隐是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269.救兵 “是冰吗？”王宇灿不由自主的说出声来，闵星瀚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你说什么？” “青女带来了降霜那是” 是凝结在一起的冰块。 和草木上出现的小冰晶不一样，很大的冰块，一颗颗的排列着，好像钻石一样亮。 “你想跟我说你是冰块？不对”王宇灿仔细在地上延伸视线，钻石一样的冰块，闪闪亮亮的铺出了一条方向指示牌，最后消失点，正是那片池塘。 等等，老头说过，何塞尔要求他必须用池塘的水来浇灌这棵树，他一旦不做，对方就会知道，难道这是抖落出来的池塘里的水？ 那为什么会说是 王宇灿一阵胆寒。 “你在池塘里？还是说”其实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你和池塘融为了一体？” “我和池塘融为了一体。” 两个artist的声音一起开了口，互相重叠起来 “发生了什么？”王宇灿不死心的挣扎着，其实答案多半不会美好。 “我被融掉了。” 一块一块切开，丢到了放满化学制剂的大炉子里，最后被扔进了池塘 “那这个又是谁？！”王宇灿的视线重新看向了歪脖子树。 他几步冲到了前面，情急之下，连撞到了还在博弈的青女都顾不得道歉了。 “喂！你” 青女的抱怨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宇灿徒手伸进了裂开的树干里，一把抱出了那个女人。 “这是假的！” 是的，虽然做的很精致，但拖出来细看就很容易识别，也许是树脂的bjd，也许是其他材质，骨节是球形的，因为王宇灿的暴力拉扯，四肢扭出了奇怪的形状，而头发更是歪斜的扣在头上。 “我不知道是什么仪式还是诅咒，你看不到那个真正需要带走的artist”王宇灿拖着这具惊悚的娃娃，着急的跟青女指出地上的痕迹，任凭娃娃的脚在地上拖出了一排可怖的小沟壑。 “你先冷静一下，慢慢说。”青女对长篇大论一向头大，更何况王宇灿还说的乱七八糟的。 但闵星瀚大概明白了。 “她的名字还记得吗？”闵星瀚问王宇灿，“有了名字会好一些。” 王宇灿深吸了几口气，先把假人放下了。 毕竟他也实在觉得有点恐怖。 “你叫什么名字？artist” “尔尔” “不对！这不是你的名字！”王宇灿立刻否决了，十有**这是何塞尔编的。 “那个害你的人，也许本来叫何塞，他骗你叫尔尔，最后，还给自己改了名字虽然我不知道这样做的原因，”王宇灿挠挠头，“你应该姓陈吧” “陈？” “对，你告诉我的童话，何塞为了征服你，娶了你的妹妹你妹妹叫陈玲。” “陈玲” “你姓陈！你是artist，何塞尔通过你写的文字获取了一个身份，混进了我们的世界，他不停的再策划谋杀案，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你一定要帮帮我们！”王宇灿试着引导对方，不停的用只言片语来提醒，“所以，你叫什么？夺走你人类的身份之前，你究竟叫什么？” “陈尔尔” “陈尔。”王宇灿看向了青女，“你要带走的「死灵」，不是这个假人，叫陈尔，她的身体融化后，被扔进了池塘里，你看到冰块了吗？这是她的” “这样啊”青女努了努嘴，“有点麻烦不过” “不过什么？”王宇灿看着青女，她的表情露出了少见的严肃感。 “你们说的对。” “什么” “确实是上层的人参与了，不然我不会有这种失误。”青女指的自然是明明接到了任务，到来候却找不到「死灵」，”而且，他的级别还比我高，真是可恨。” 王宇灿有点崩溃，这话说的你到底是在意工作失误，还是在意级别高啊 “那怎么办” 这一堆事儿，总得有人来管吧。 “怎么办？哼”青女冷笑一声，“我要举报这家伙！我管不了他别人还管不了？！” 说话间，青女又开始摇铃铛了，这次不再悠闲，摇的急促又暴力，充满了不耐烦。 青女很有干劲儿的持续摇了五分钟，白泽出现了。 “你叫我？”白泽皱起了眉头。 青女笑的很殷勤，其他人露出了厌恶又不好明说的复杂脸。 “这可太丢人了吧，连人类都能看到，我却看不到，怎么解？”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王宇灿总觉得特别不是滋味。 “让他来做。”白泽指了指正在犯嘀咕的王宇灿。 “我？！” “他能看到，你看不到，这还不简单，直接附到他身上，成了形后再剥离出来带走好了。”白泽一边打量王宇灿，一边轻描淡写的说。 “对啊！还是姐姐聪明！”青女点点头表示认同。 这两个姐妹一唱一和，但这边三个人却露出了很不相信的脸。 这俩姐妹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还差不多！ “辛苦一下你咯，这位呃” “王宇灿，我叫王宇灿”他示好性的告诉青女，希望对方接下来说的事情不要太血腥暴力。 “随便，反正我也记不住人类的名字，好拗口。”青女挥挥手，“接下来，你要按我说的做。” “好” “哦对，星瀚你也要听一听哦，你也要帮忙哦！” 好嘛，更拗口的名字倒记得清楚，态度也好得要命，王宇灿忍不住要骂人了。 “你先坐下来。”白泽自顾自的拉过了王宇灿，根本无视快要黏在闵星瀚身上的青女。 “你又要怎么害我？”王宇灿紧张的看着白泽。 “这次跟我没什么关系吧我明明是被叫来救急的。”白泽讲的倒是很诚恳。 “少来，你们上层只有你一个救急员吗？怎么什么事都要找你？” “可能我比较专业？”白泽摊手，讲的脸不红心不跳的。 “那你先告诉我，何塞尔到底是谁？” “你问artist不是更好？” “你早点说也许就没有这么多破事了！冷漠”王宇灿不爽的看了她一眼。 “这话说的，难道上层人就可以任意妄为吗？做神仙那么好，何塞尔还要跑路，你觉得我们又有多自由呢？”白泽笑吟吟地看着王宇灿，指了指自己旁边，正示意他快点坐好。5 270.连接 王宇灿按照白泽的要求坐在了地上，那里正是池塘和树干连接起来的路中央，白泽随意挥挥手，几颗冰块浮了起来，缓缓的落在了王宇灿的四周，圈成一个圈。 “会疼吗？”王宇灿害怕的看着白泽。 “不会的，你放心。” 王宇灿刚闭上眼睛，便觉得有人在身后用力推了自己一把。 瞬间天旋地转，自己好像正在坐全世界最恐怖的过山车，被扔了几百个来回，刚想要呕吐，又一个颠倒把呕吐物咽了回去，不疼，是生不如死！ 白泽你个大骗子！ 一本书远远的浮现了，就像眩晕中的一点光，就算再不适，也无法不注意书的存在 “陈尔？”王宇灿说不出话来，但他又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发出声音了，“陈尔，是你吗？” 书快速的翻起页来，这就算是对王宇灿的回应了。 他努力的靠近那本书，试图获得陈尔的痕迹，没想到书越翻越快，王宇灿感觉自己的意识都要被书抽走了 突然，他发觉这不是幻觉，他真的要失去自己的意识了 “你又在搞什么花样？”闵星瀚警戒的看着白泽，这女人太容易夹带私货了，鬼知道这次又操的什么心。 他亲眼所见白泽只不过轻轻推了一把王宇灿，这个人便倒地不起，再也没有醒过来。 而白泽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像是在等着什么。 “别着急。”白泽最擅长的第一技能，绝对是激怒别人。 “最好有用，王宇灿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哎呀！”白泽惊喜的拍了个掌，“这么快就建立起了感情吗？” “不关你事。” “我一直想知道，人类到底到什么程度，才能生出相互依赖的感情，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闵星瀚把头从白泽的脸上转开了，说的越多，泄露自己给她便越多，他不喜欢这样的没有安全感。 “还要多久？”闵星瀚已经准备往前几步去拍打王宇灿的脸了。 “哎呀！好了！”白泽伸手拦住了闵星瀚，“你看。” 王宇灿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你看到什么了？那个artist说何塞尔的事了吗？” 并没有回答，王宇灿的眼睛睁得硕大，看起来有点精神不正常。 “他怎么了？”闵星瀚回问白泽。 白泽拍了几下掌，正在不远处逗弄水晶的青女抬起了头。 “咦？有用诶！”她扔下已经炸毛的黑猫，快步跑了过去，水晶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得到了解脱。 “叮铃叮铃”青女又开始摇铃了，她的铃铛悬在王宇灿头顶，转了几个圈。 “你的名字是陈尔吗？”青女悠然的开了口。 “是。”王宇灿的声音非常奇怪，仿佛是捏着嗓子挤出来的小细音，有一种他故意假扮女声的感觉。 “你的出生日期还记得吗？” “1980年”这位“王宇灿”似乎陷入了一种迷茫中，看样子只能记得年份了。 “死因，死亡地点，凶手，都还记得吗？” “在地窖里被关了很多年写书写完后被切开了” 青女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听起来都觉得好惨。 “凶手是谁？” “我不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男人女人，身形如何总该有印象吧？” “刺青” “什么？” “有一个弓箭的刺青” 青女和白泽交换了一下眼神，那是她俩已经明白什么的眼神，这让闵星瀚涌起了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她们俩肯定已经知道了一些事，却没有说。 “你怎么跟他认识的？知不知道去哪里找他？”闵星瀚没等青女再说话，便擅自问起了被附身的王宇灿。 既然她俩不愿意说，那最快的方法就是找到何塞尔本人。 “陈尔，我要带你走了”青女猝不及防的摇起了铃铛，根本不给陈尔回应闵星瀚的机会。 “青女！”他有点着急了，“我知道这事儿关系不小，但我们都已经追到这地步了，难道你让我们就这么放弃？” “小姑娘不是救回来了吗？”白泽的手，突然摁在了闵星瀚的肩头，她指的自然是徐悠悠。“所有人都已经有了合理的归宿，剩下的已经不是你的职责了。” “少来这套，白泽。” “闵星瀚，你沾染太多人类的坏毛病了，以前的你，可不会管这些事。”白泽露出了少见的严厉表情，她明显不允许闵星瀚再往前走了，“就算你抓了何塞尔，也没办法写安魂书，百忙一场的事有必要吗？” “陈尔，任飞的妈妈，以及夏夏，她们三个的死哪一个跟何塞尔没有关系？就算杀护林老头和夏佐的人是赵倩和陈玲母女，可她们也是受了何塞尔的蛊惑，除非你明白告诉我你们要怎么处理何塞尔，否则，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揍个半死！” “你这样我可帮不了你。”白泽的脸也凝重了起来。 僵持之间，青女突然发出了一个很惊奇的叫声。 “陈尔，你不愿意跟我走吗？” “aartist啊你会帮我吗？” “会。” 仿佛一人分饰两角，王宇灿正在自问自答。 “我并不在意死后会去哪里这一切都因为我而起很内疚” “王宇灿，快问她上层的人谁丢了弓？我们必须要找帮手！”闵星瀚立刻大喊，希望王宇灿的意识还能听到。 “青女！还愣着干什么！”白泽也不甘示弱，“快点把陈尔从王宇灿身上剥离带走！” 青女立刻拿起铃铛，刚想晃动，水晶一个跳跃扑向她的手臂，铃铛滚了几滚，掉进了草里。 “猫！”青女愤怒的看着水晶，却无暇缠斗。铃铛从草里飞出来，正欲回到她的手上，又被水晶灵巧的铺开了。 闵星瀚和水晶各自争取着时间，一心希望王宇灿能从陈尔那里多套出一点有用信息，谁也没注意到王宇灿再次昏厥了过去。 最先发现的，还是白泽。 “怎么回事？！”她不再跟闵星瀚计较，而是快步走向了王宇灿，她试着喊了几次，王宇灿却动也不动，探手放鼻子试了一下，似乎连鼻息都没有了。 白泽这才意识到有点不妙。 。 271.真身 “王宇灿！”闵星瀚叫的更加大声了，“白泽，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陈尔呢？”白泽却把矛头对向了青女。 “我”青女不管不顾的躲开水晶，迅速找回了自己的铃铛。 用力甩了几下，没有丝毫变化。 “我不知道”青女唯唯诺诺的回应白泽，她已经一点「死灵」的踪迹都感应不到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阻止白泽继续质问。 几个人乱成一团，连白泽都陷入了一种少见的轻微失控状态。她越是这样，闵星瀚便越觉得这事进展到现在很不对劲儿。 “白泽！你是不是又想骗什么东西走？你是不是瞒报了上层人？” 白泽挑了挑眉头，眼神里射出一道寒光。 俩人就这么僵持着，就连空气似乎都凝固了，青女和水晶都是一副茫然无措的状态，不知道要不要加入战局。 不过，环境倒是少见的安静下来，一个轻微的声音响了起来。 “卡利斯托” 闵星瀚把视线投向了地上躺着的王宇灿，他猝不及防的睁开了眼睛。 “是卡里斯托？”王宇灿的声音恢复正常了。 “王宇灿？”闵星瀚快步走了过去，“还是陈尔？” 他想要确定他的身份。 “我知道了，是卡利斯托！”王宇灿转头就给了闵星瀚回应，看起来脸色确实正常了很多，闵星瀚缓缓的舒了半口气，不过身体仍然很戒备。 “什么？” “不要说，王宇灿。”白泽冷冷的开了口。 “你管我！”王宇灿直接怼了回去，“你这个神仙，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休想再替你的同事擦屁股。” “粗鲁。”白泽皱起了眉头，还是个小仙女的模样，轻飘飘又假假的。 “卡利斯托？”闵星瀚重复了这四个字，他脑海里飞速捕捉着相匹配的信息，觉得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不是卡利斯托，是类似的典故，陈尔全都告诉我了。”王宇灿随手像举起一本书一样递了出来，可手里除了空气，却什么也没有。 “我看不到。”闵星瀚摇摇头。 “是希腊神话，卡利斯托的故事”王宇灿继续解释 -------- 卡利斯托本来是古希腊神话传说中的一位美丽善良的少女，也是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的侍女。生的美貌动人。 而阿尔忒弥斯是宙斯和勒托之女，也是阿波罗的孪生妹妹。 而宙斯因为垂涎与卡利斯托的美貌，伪装成阿尔忒弥斯的模样接近卡利斯托，诱奸了这可怜的侍女。 本以为这秘密不会被人发现，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戳穿了。最后传到了阿尔忒弥斯耳朵里。 尽管卡利斯托是阿尔忒弥斯最喜欢的侍女，但她还是抑制不住怒火，用乱箭生生把她赶出了狩猎地。 无依无靠的卡利斯托只能在密林深处安家，并且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不久后她生下了一个男孩，并给他取名叫阿卡斯。 本以为就此可以苟活下去，没想到更糟糕的事接踵而来。 神后赫拉早就耳闻这件丑事，她追到密林深处，发现了正在跟母亲学步的小男孩，简直被气疯了。 于是她施展法术，摧毁了卡利斯托的美貌，把她变成了一只丑熊，并诅咒卡利斯托永远不能再勾引人。 卡拉斯托在林子里被当成猎物东躲西藏的十五年，终于等到成年的阿卡斯来狩猎。 当阿卡斯看到一只熊朝自己扑来时，他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母亲，准备直接射杀。 却被宙斯及时组织，为了不让悲剧发生，他又把阿卡斯变成一只小熊，这样便母子团聚了。 后来，宙斯还把大熊和小熊升到了天上，这也是大熊座和小熊座的由来。 ------- “这一切都是何塞尔的报复。”王宇灿定定的看着白泽，“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白泽沉默不语，很难看出她真正的表情。 “何塞尔是阿卡斯？”闵星瀚疑惑的问。 “不是，但典故是差不多的。何塞尔本来是掌管死亡的上层人，也许本来是一个「使者」，和青女差不多。”王宇灿说话间，青女心虚的指了指自己，她不知道这话其实指向的还是白泽。 “何塞尔一定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世。她的母亲同样因为这种狗血的理由，而被剥去了神职，驱赶到了人间。他找到能做出渠道的artist，也就是陈尔，并且逼迫她写了书，杜撰出何塞尔的故事，以此身份到达了人间。” 白泽还是不吭声。 “陈尔书写完后却惨遭他毒手，并被困住了「灵」，这么多年都没办法被「使者」找到，他需要再作出一个渠道能回去，所以挑选上了陈尔的妹妹陈玲，只可惜陈玲没有丝毫能力，很快便被他抛弃了。直到他发现赵倩出生了，”王宇灿自顾自的说下去，他知道白泽不能辩驳，“所谓的改书只不过是个测试吧，如果赵倩也有把书变成真的能力，那他可以好好培养起来，为之后回上层世界做准备。” “白泽，你还是不愿意开口吗？”闵星瀚也加入了进来，俩人一起看向了白泽。 “白泽，你要抓走陈尔的理由，是不是希望何塞尔能复活他的母亲？好一起回到上层去？”王宇灿继续追问，只有这最后一句，才让白泽有了轻微的诧异，她悠悠的开了口，语气很快恢复了正常。 “那个artist倒是说的很多啊。” “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可以查赵倩的生父关系，在人类社会就有人类的规则。”闵星瀚说的也很决绝。 “没用。”白泽又露出了招牌笑容，假的要命。 “守着赵倩，他早晚会出现。”王宇灿补刀，但白泽还是很镇静的摇摇头。 “我太失望了，你们上层人也这么龌龊”王宇灿说的痛心疾首，“本以为你们仗着自己有点破能力就欺负我们这些人类，没想到你们疯起来自己人也一样揍。” “看样子，你们俩是没办法装作不知道了，”白泽突然抬起了头。 “陈尔宁肯彻底消失，也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为的不就是一个公道吗？”王宇灿从地上站了起来，闵星瀚先一步挡在了他面前。 “白泽，人类有时候也没那么好欺负！”王宇灿的背，挺得笔直。 。 272.和解 “那我试一试。”白泽话音刚落，王宇灿凭空飞了出去，别说是他，就连闵星瀚都没看清楚白泽做了什么。 王宇灿痛苦的背着地，全身都受到了重创，感觉下一秒钟就要吐血了。 “我错了。”他把双手颤抖着举了起来，轻轻摆了摆做投降状，“白泽小仙女，对不起饶了我吧” “服什么软！”水晶从王宇灿身边横空变成黑豹，冲了出去。 还没接近白泽，也被击飞了，只不过水晶比较敏捷，落地的时候才不至于像王宇灿一样狼狈。 “你竟然攻击我们！”闵星瀚看着她，“你别忘了你是中立的！” 白泽还想连他一起收拾，却被青女率先挡在了前面。 “他说得对，你不能这样。” 白泽挑了挑眉毛，连青女都倒戈让她有点意外，不过很快冷静下来后，她的眼珠转了几转，似乎在酝酿怎么收场。 “别打了，我们纠缠下去没意义，人也不是我俩杀的。”青女转身面对闵星瀚，希望他也能就此收手，“「使者」不能停留太久，我们没法儿跟你们打，不如各自退一步。” 闵星瀚虽然没吭声，但也没有继续动手。 “你知道什么告诉他们，这样，刚刚的打斗就当没发生，怎么样？大家速度点，我还得应付陈尔消失的事呢！”青女分别看看两边的人，又小心翼翼的推了一把白泽。 她虽然不敢冒犯这位姐姐，但她更不像被牵扯到这种漩涡里，毕竟把白泽叫来的人是她，但她一点也不想违抗任何法则。 “好。”白泽简短的吐了一个字，青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我可以回答你们的问题，你们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张老师。” 闵星瀚抬了抬下巴，威胁似的看着白泽。 “那要看你说的有没有价值。” 俩人再次对视，闵星翰酝酿了一下，再次开了口。 “何塞尔的人类身份是什么，现在哪里？”这是最重要的问题。 “博物馆。”白泽很不情愿的挤出了三个字。 “哪个？” 白泽的视线向后面延伸，投射在了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身体从地上捡起来的王宇灿身上。 “什么意思？”王宇灿察觉到了异样，有点害怕的指了指自己。 总觉得白泽每次的注视，都像有把枪口对着自己一样。 “你不是最清楚吗？” “不不太清楚” “哪个博物馆收藏着卡利斯托，去查查吧。” “你的目的又是什么？”闵星瀚问了第二个问题，“会让你这么费尽心思的搅和进来，一定得是不得了的大物件吧。” 看样子白泽这次盯上的，可比陈尔写的那本书更重要，她以前固然经常在法则边缘试探，可像这样明目张胆的动手，还真是第一次。 “这问题我不能回答。” “那我也要重新考虑谈判能不能进行了。” “如果我告诉了你，张老师也会知道，那我们的谈判本来也没有进行的必要了。” 闵星瀚沉默片刻，既然如此，也没必要纠结这个。 “那好，那就问最后一个问题，怎么收拾何塞尔。” “我可以帮你。”白泽没有任何犹豫的开了口。 “你会这么好？” “当然是有条件的。” 闵星瀚并不敢立刻答应，他显然很担心白泽这家伙的真正意图。 “你们还要聊多久？我要回去了。”青女不耐烦的催促着，如果不是因为她叫来了白泽，恐怕她现在早就溜走了。 “同意吗？不然以你们的水平，只怕还没接近，他便已经溜走了。” “我同意！白泽大仙女，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王宇灿在身后举起了手，他迫不及待的答应了这件事，全然不顾闵星瀚恶狠狠的眼神。 “你们先去找到博物馆吧。” 说话间，白泽已经抓住了青女的胳膊，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先别走”闵星瀚的制止没有丝毫用处。 疾风骤起，白泽和青女一起消失了。 “你答应的好事。”闵星瀚回头瞪着始作俑者。 “不然呢？”王宇灿觉得自己的决策简直正确倒爆，“你看，你不答应白泽，她搅和，你答应白泽，她明着搅和，当然答应要划算一些。” “我觉得也是”水晶也跟了一句。 “你给我闭嘴！”眼看妹妹也倒戈，闵星瀚脸上蒙了一层怒容。 “而且我们还有王牌。”王宇灿挤眉弄眼的，模样看着十分滑稽。 “你还有什么？别跟我说是赵倩啊！守株待兔这种蠢行为不会有效的。” “当然不是，我并不想再去找哪个难缠的疯姑娘了。”王宇灿立刻摇头，“我大概知道白泽要什么。” “嗯？”闵星瀚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白泽估计捅娄子了，因为陈尔认识她。” “什么？！” “是她把陈尔是artist的情报出卖给何塞尔的，所以何塞尔能来这里的种种损招，应该都是白泽指使的。”王宇灿说的言之凿凿，可闵星瀚却不太敢相信。 白泽是个很聪明的人，她没理由这么大发善心去帮别人，不管对象是人，还是神，还是这种很难被定义的存在 “白泽想要的有两种可能，一是毁灭证据。原因很简单吧，她惹祸了，怕被查到遭遇惩罚，肯定是偷摸着要灭火，如果是这样，我们根本没必要怕她啊，毕竟她才是闹心的那个，逼急了告诉张老师，让他们互相收拾。” “那另一种呢？” “何塞尔的妈妈。” 闵星瀚听到这里，才有了点兴趣。 白泽怎么可能怕惹祸，她巴不得天翻地覆还差不多 “我不知道何塞尔想干什么，但肯定不是我想象中那种怎么说呢，把一个人复活”王宇灿手脚并用的比划，“比如吃个丹药，尸体醒了，比如弄个祭祀仪式，活人凭空出现了我觉得都不是” “artist没说吗？” “她也没搞明白。”王宇灿沮丧的摇摇头，“陈尔觉得何塞尔并不想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类似于做上层人的「使者」” “那不然呢？他还想当神不成？” 王宇灿不再吭声了，闵星瀚从他眼神中，分明读到了一丝不妙。 。 273.公寓（谢谢TEMPLE的月票） 收藏卡利斯托的，可能是希腊神话故事集，可能是复刻或者真迹的原画，也可能是雕塑 而且作品并不一定起名叫卡利斯托，没准会被涵盖在宙斯一类的题材里涵盖住了，再要么就是一些现代作品致敬，那就更是吐血了。 白泽说的轻巧，找起来这可绝对是个大工程。 除非，以跟“赵倩”为另一个关键词，看看这两者中间能不能有什么关联，好减小范围。 头疼的不止是闵星瀚和王宇灿，还有被薅出来帮忙的小吴。 他再一次给这俩人打去了绝望的电话，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小吴的绝望。 “真的有人能消失的这么彻底吗？”小吴不禁发出了来自灵魂的呐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厉害的人，我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没准他早就死了呢？” 小吴指的，正是赵倩的生父。 陈玲拿去登记的名字叫赵军，顺着资料只查到一个疑似伪造的身份证号，和几张虽然能匹配，却看着非常模糊的证件图，是不是真正的本人都不好说。 “那，顺着陈玲的资产查呢？”这是闵星瀚能想到的最靠谱的线索了，“她平白无故有那么多钱，还有那座房子，总归得有个说法吧。” “她的钱哪里来的不知道。”小吴摇摇头，“能确定的是，虽然很奇怪，但是很干净。” 自住的房子是她本人委托中介买的，全款购入，虽然地段很好，但因为买的时候早，当时这里还没说要建中心城。与其说有钱，不如说她很有投资眼光。 还有几处名下的其他房产，全部是公寓。买的时候也是看起来资质平平，没想到交给中介打理出租后，周围地理环境各自有了优势，房租一涨再涨，现在早就翻了好几十倍。 剩下的很大一部分财产来源便是炒股，运气同样好的很，买什么什么涨 这总不能说人家犯法，运气好这种事，只能羡慕吧 闵星瀚听完却更加怀疑了。 “运气好？” “不然呢！世界上总有这种人吧，”小吴倒像信誓旦旦的帮陈玲辩解了，“小时候我就有同学运气好啊，买什么可乐总能中再来一瓶什么的，人家兑奖不是应该的嘛。” “知道可乐有再来一瓶，也许是提前看到了瓶盖反射在水面的字体异样呢？她就没有内幕消息之类的渠道？”闵星瀚还是不相信。 “你这个人，查到了我能不告诉你？”小吴话音刚路怕，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反射能看到？你试过？” 连王宇灿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惊奇了，好像现在怎么中奖“再来一瓶”，反而成为了最令人好奇的事情。 “陈玲一定有信息源，十有那个给她投资信息源的就是何塞尔，再找找。”闵星瀚根本不理会他们俩，自顾自的继续自己的猜测。 “也许是什么跟她身份不太相配的习惯，也许是总让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小吴，你再想想？”王宇灿慎重的补上了几句，“一个人运气可以一直这样好吗？” “我当然也很嫉妒啦可是”小吴突然顿住了，“等等不过” “什么？”两个听筒这边的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有一处公寓等等”小吴开始翻找着手里的资料，“有一处公寓，那里有一户人家是年付房租，中介说他们不用管，是陈玲到年底的时候会自己去取。” 小吴很快找出了公寓地址和房间号。 “这是不是很奇怪？她这么有钱，还亲自去收房租” “给我地址！”再次同时响起的声音，吓了小吴一跳。 “你俩小点声，我把地址告诉你们”小吴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那个公寓建到一半，就开始有大投资商进去买地皮了，说是要做什么艺术产业园，现在已经成了咱们市里挺出名的艺术村，里面住满了艺术家你说人家这运气，哎呦哎呦我怎么就没有呢！我现在还在租房子” 小吴开始喋喋不休的抱怨那个粗鲁的房东大妈，在上次这俩人踹门救他之后，如何讹诈自己修门的事。 可后面的话，已经没人有兴趣在听了。 既然是艺术村，那里十有也会有他们需要的东西吧 “可是白泽说是博物馆？”王宇灿小声问道，“白泽不会骗人吧，她说的不都是真的吗？” “私人博物馆不也是博物馆吗？博物馆说白了只是个概念，她也没说一定是官方认定的大博物馆吧，”闵星瀚太了解白泽了，她不说谎话，但她玩文字游戏啊 毕竟只要展览一堆陈列物品的房间，都能算是博物馆啊！ “你说得对。”王宇灿咬牙切齿的拍了拍大腿，“还是你了解她！” “那我们能去抓何塞尔了吗？”水晶的头猝不及防的从闵星瀚胳膊下面钻了出来，“我可以咬断他喉咙吗？” “你好残暴啊，怎么能随随便便打打杀杀的”王宇灿又把头转向了闵星瀚，“我觉得经过这帮问题小孩之后，你是不是也要考虑一下对水晶的教育方式啊” “你们俩是不是再商量私自行动啊？”小吴的声音冒了出来，“我告诉你们情报是本着警民合作，互相帮忙的大原则的，你俩在说什么呢！啊？！什么杀？什么打？你俩是不是知道什么，不告诉我？” “小吴啊” 王宇灿刚说了三个字，电话被闵星瀚粗暴的挂断了。他的“信号不好”之类的说辞，就这么孤独的飘荡在空气中，迟迟下不来，显得自己很可笑。 “你这个人能不能有点礼貌？”王宇灿的火又要冒出来了，“总是这么不给人留面子，以后谁会帮你啊！” “我要去那个公寓，你来吗？”闵星瀚说话间已经秒速拿起外套和钥匙，人都要走到门口了。 王宇灿憋的脸通红，挤出了一个字。 “来！” 可是还是好气啊！ 水晶蹦蹦跳跳的绕过僵硬的王宇灿，先一步奔向了外面的车。 。 274.探秘 虽然公寓的地址略偏僻，但路却越走越堵。这里的拥挤交通，和路边极具个性的建筑物，以及涂鸦，都在一一证明这里的特殊和繁华。 好不容易熬过经过几个堵的要命的分岔路口，超过几辆大占路的大型卡车，他们终于抵达公寓所在的路段了，只要一直开到尽头，便是小吴给的地址。 “卡车”王宇灿沿着路就开始注意到了，“这里真的好多卡车啊” 有些停在路边的车后门没关，能看见大幅画框和大堆颜料桶，除了工作需要用到这些原材料，完成的艺术品也必须用大卡车才能拉走，这里确实是方便找卡车的好地方。 “到了。”闵星瀚在路边停了车，“再往前走车进不去了。” 三个人陆续下车，又走了一段上坡路，才终于能远远看到门卫亭。 “我们怎么进去？”王宇灿发愁的挠挠头，却发现闵星瀚早就大步向前走了。 “警察。”他再次甩出了印着“徐言赫”名字和他自己照片的假证件。 王宇灿立刻捂住了水晶的眼睛。 “别学你哥！” 门卫果然很配合的放行，并且带领三人上楼。 跟在后面的王宇灿忍不住碎碎念起来。 “你怎么还有这个，没还给老徐？” “我给他干嘛，他又不知道。”闵星瀚毫无悔意，在他看来这竟然是非常顺理成章的事。 “什么？！你就不怕赵倩跟警察们说？” “说什么？她如果说老徐去过他们家，老徐自然会承认的。” 王宇灿简直崩溃了。 “你对于让别人背锅这事儿没有丝毫内疚吗？” “到了。”闵星瀚指了指前面停住的门卫，并不准备继续跟继续王宇灿聊下去了。 “那我先下去了，换班的还没回来，我不能离开太久。”门卫一边说话，一边就要直接用万能钥匙开门。 “诶，不用敲门吗？”王宇灿愣住了。 “敲门？这里面又没人住，敲什么门。”门外仿佛再看外星人一样，看这有点震惊的两个人。 “没没住户？！”连闵星瀚都稍微语调升高了。 “是啊，这户使用了我们的保洁服务，每个月上门打扫一次，因为里面堆得全是艺术品，所以都要用最好那种服务。” “等等”闵星瀚再次核对了信息，看了看小吴发来的中介信息，“我这里记录有租户名字啊叫” “你说周先生吧。”门卫点点头，“但他基本没来过，整个房间都是委托我们照顾的，更别说住在这儿了。” “所以，这个周楠生付房租，放了一堆艺术品，却从没来过？” “您可以这么理解，而且据我所者，所有的维护费用也是跟业主陈玲女士直接结算，换言之，出了事儿我们不用找周先生，而是要去找陈女士。”门外说完便推开了一条门缝，“您请，我还有事，先走了。有问题您可以直接到门卫亭找我。” “好。”闵星瀚也不好再阻拦。 门卫立刻消失在昏暗的走廊里，速度快的惊人。 “你觉不觉得” “他像逃走的吗？”闵星瀚回头看着王宇灿，俩人的感觉出奇的一致。 “赵军，周楠生这是两个都不存在的人吗？” 闵星瀚无法回答王宇灿。 一个登记为孩子的父亲，却跟陈玲的家庭没有丝毫联系 一个被陈玲这么照顾，却从没管过这间房子 也许，只有房间本身，才能给予他们答案吧闵星瀚推开了黑洞洞的房门。 一条细细的斜型光线慢慢扩散，如沸腾一般的粉尘在里面上下翻腾，越滚越多，而后，他们看到了越来越多的黑色轮廓，多半都是有棱有角的四方形，层层叠叠堆了起来。 闵星瀚最先跨进了房间，在墙上来回摸索，很快找到了开关，摁下去，房间便亮了起来。 虽然是白天，却漆黑一片，原来是因为窗户都拉紧了窗帘。 王宇灿突然打了个喷嚏，莫名闻到一股很不舒服的味道，就像什么怪东西发霉一样，又辛辣又刺鼻，让人喘不过起来。 “我要呛死了这屋子能住人才有鬼！”王宇灿立刻用袖子捂住了口鼻。 “是空调。” “什么？” “开了空调，可能是为了保护艺术品。”闵星瀚说话间也把袖子压在了脸上。 屋里的那些四方形都罩了黑布，很像画框。闵星瀚走过去直接用袖子揭开了一个，小心的拖走，平放在了地上。 “这是”闵星瀚借着屋里黯淡的微光，终于看清了这幅画的样子。 “这不会又是artist吧”王宇灿倒抽了一口凉气，念出了这个总令他胆战心惊的名字。 画面上，是一个长头发的女性，正在河边盘坐，从裙子里伸出的不是脚，而是长长的一条尾巴，一直拖行到了水里，看不到长度。 女人手心摆弄着一个小小的人形，她的十指灵活又纤细，手里的东西，是她刚刚捏完一样。 她的身旁还围着一堆一模一样的小人，应该是之前捏完的。 闵星瀚看了看右下角，念出了两个字。 “女娲” “女娲造人？”王宇灿立刻想到了画面的内容，“哎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什么造型师artist呢” 闵星瀚的脸还是很严肃。 “等等难不成女娲也是artist？”王宇灿刚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 闵星瀚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再次走向画框堆，再次扳倒了一副，放在旁边。 “这是差不多的内容啊！” 王宇灿没说错，只不过主角变成了满脸络腮胡子的老头，他穿着袍子，裸着上半身，正捏这一块泥土要往旁边的泥塑身上放去，而泥塑分明已经是人类的形状。 闵星瀚再次看向了右下角，只是这次却没再说话。 他继续翻找第三张，只看了一眼刚刚露出来的方脑袋人像，便立刻退了回去，开始找第四张 “不是，你告诉我啊！你发现什么了？”王宇灿忍不住要问。 直到闵星瀚把那一排画全部翻完，他才把头看向了王宇灿。 “好大的麻烦。”闵星瀚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 275.对称 “什么啊！” “普罗米修斯造人，弗兰肯斯坦，复刻版的创造亚当，生命之树，还有物种起源你觉得画这些的画的家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王宇灿摇了摇头，他不是不知道，而是被吓住了。 “疯了吧”他重复了好几遍这三个字，“一定是疯了吧，存这么一屋子这玩意儿干什么？不对，这画都是谁画的？！” “何塞尔。” “你别闹！” “有签名，何，塞，尔。”闵星瀚指了指右下角，何塞尔的签名和主题名字摆在一起。 这是第一次能看到和他本人有关的东西，王宇灿立刻蹲下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除了一个整齐的名字外，还有日期，断断续续延续到几十年前。 “那何塞尔人呢？”王宇灿抬起头，“这一屋子画攒这么久也不容易啊，他在哪画的？” 两个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口，直到屋里传来了水晶的声音。 “你们俩快来看。” “你妹妹什么时候进去的。” 闵星瀚顾不上回答，俩人又借着光往里走，才发现还有离间，里面也堆满了画框，只不过既没有罩上黑布，也没有铺上纸张。 屋里的另一角还堆着厚厚的画布和白纸。 “这里都是空的。”闵星瀚惊讶的看着水晶发现的这个房间。 “奇怪，那到底是谁在这里画画？”王宇灿翻来覆去的看着这些空白，却在不经意间的抬头时，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 “卧槽，谁在哪！”他跌坐在地上指着正前方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闵星瀚立刻戒备着走了过去，那里很快出现了第二张惨白的脸。 “是镜子”一只猫映衬在两张脸中间，正在张嘴说话，此情此景很是怪异。 两张扭曲到变形的白脸，和一只会说话的猫，而房间里则是三个人类的样子，那是一面有点扭曲现实的镜子。 “我看起来怎么怎么白。”不再害怕的王宇灿挠挠下巴，果然镜子里的脸也跟着摇头晃脑起来。 “外面有镜子吗？”闵星瀚问水晶，她很肯定的摇摇头，“为什么会有镜子？” 闵星瀚很快找到了电源开关，把这房间也点亮了，之前借助外面的光线看不太清的东西一一呈现，房子的一侧墙壁镶嵌了一个约和王宇灿身高相等的镜子，但形状狭长，挤压的人瘦高瘦高，脸惨白到看不清楚五官，活像那个都市传说里的怪物---瘦长鬼影。 而其他地方，除了堆满画画材料外，竟然还有一把椅子。 “这很奇怪。”闵星瀚的视线最后落在了那把椅子上。 “怎么只有椅子呢？还需要画画支架吧。”王宇灿说话间已经去拖拽那把椅子了，无视掉闵星瀚的阻止，他自顾自的把椅子放在镜子前，一屁股坐了下来，定定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会儿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你在干什么？”水晶忍不住问起来。 “没准是什么禅修呢。” “就蹲在这里看镜子吗？” “小孩子家的不懂，有钱人不是经常这么干吗，吾日三省吾身之类的，得跟自己独处。” “你都哪看来的？” “成功学攻众号。” 水晶翻了个白眼。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然换你来试试？”王宇灿又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毕竟还是你最奇怪，镜子里外长得都不一样。” “我看你是皮痒。” “那我也没辙了，不给人坐的椅子，总不能是摆画用的吧。”王宇灿顺手拎起一张裹着空白画布的画框，放在了椅背上，“你看，有没有可能是支起来欣赏？” 王宇灿突然发现，水晶本来不屑的脸变了。 “就跟你说小孩子不懂，这是有钱人” 当他看向镜子的时候，自己也安耐不住吃惊。 三个人都聚集过来，眼看着镜子里的画布上，正慢慢渗出像墨汁一样的黑色，但看向椅子时，却发现那里还是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闵星瀚看向了始作俑者，“你干什么了？是你在画画吗？” “不是我！”王宇灿立刻高举了双手。 “那是谁？” “我不知道啊！”王宇灿又自顾自的看向了镜子，“那你是谁！镜子精吗？” 黑色的墨汁想有生命一样蜿蜒流淌，不停变换，却无法形成固定的文字。 王宇灿直接在地上找到一根笔，随便沾了点颜料开始在椅子上的画布写字，毕竟要比这个，他可不会输。 「你是谁？」 王宇灿写出了三个硕大的三个黑字。 「你是谁？」 镜子里同样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三个字。 “这什么意思”王宇灿愣住了，“怎么这会又成镜像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可没想到片刻之后，刚写下的几个字，镜里镜外全部消失了。 王宇灿想了想，自顾自的又去写字了。 「我是artist。」 “就这么告诉它吗？”闵星瀚还是觉得有点不妥。 “总不能告诉它我的名字吧”王宇灿牢记着名字的重要性，随便把名字给这些其他领域来的怪物，谁知道又会出什么危险？ 也确实有道理，闵星瀚没再坚持。 「我是何塞尔。」 “什么？！”三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 “这这算怎么回事儿！何塞尔是个镜子精？”王宇灿几乎是崩溃式的嚎叫。 “问他是不是「使者」。”闵星瀚立刻拿了主意。 「你是使者吗？」 「曾经是。」 「你的职责是什么？」 「寻找不知道自己死掉的死灵。」 「你接纳的死灵信仰是什么？」 「时间。」 「不明白。」 「重复浪费的时间没有超过生命重量。」 「所以，你用沙漏评估？」 「是的。」 在闵星瀚的指示下，王宇灿成功用这种镜像反射的方式，问出了镜子人的身份。 黑色的墨总是片刻消失，不断晕染扩大，又不断变幻，游走不定，就像一团意识，通过镜子在两张画布上凝聚又散开，这场景非常令人惊骇。 “接下来呢？” “问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闵星瀚再次斩钉截铁的说道。 。 276.起源 「你为什么会在镜子里？还是你就是镜子本身？」 王宇灿飞速的按照指示继续写字，对方在镜子里以同样的速度回答。 「通过artist的塑造拿到了人类的身份，却遇到了一点失误，被困在了镜子里。」 「什么失误？」 「artist能力不足，没有一次把全部的意识传递过来。」 王宇灿挠挠头，没太明白什么意思。 “它说什么？” “类似于传送货物，本来一个包裹，却因为渠道太窄之类的，拆成了两个。”闵星瀚解释道，他觉得理论上来说是这种可能。 “哈？还能这么操作呢？” “要么是白泽一开始就没说清楚，要么是「使者」自己联系artist，因为不能固定存在太久，传达的信息出现了失误。artist无命题式的随便写，何塞尔这个身份自然会变得很脆弱。” “所以会怎么样？” “一半的意识转化成了人类世界的何塞尔，另一半便被卡住了，没办法原路回去，而人类世界也没有合适的承载容器。” “那你的意思是，这是另一半？”王宇灿指了指镜子，“那它也不能算何塞尔吧还有另一半呢？” “问它。”闵星瀚抬了抬下巴。 「那你其他分身呢？是不是还有一个何塞尔？」 「没有，我是独一无二的何塞尔。」 “这” “不要激怒它。”闵星瀚冥思苦想了片刻，“我们不能这么问。” “那怎么问？” 王宇灿按照要求，又写了一句。 「你本来的名字就是何塞尔吗？我是说在上层世界的时候」 「对。」 “这样看来何塞尔反而是真名啊” 显然这个回答，让闵星瀚也陷入了疑虑中。 “问它外面画画的事。” 「你在研究什么？」 「起源。」 「那是什么？」 「我到底是谁。」 「那你有结论了吗？」 “也难怪，成了镜子精谁不迷茫啊，”王宇灿写完回头看了看同伴，“以前是耀武扬威的死神，到处带走灵魂什么的，现在走路都不可能了，真惨” 自顾自的吐槽一大堆，却没人理，王宇灿有点自讨没趣。 “不对。” “什么？” “它在上层世界就开始迷茫了吧！”闵星瀚突然开了口，“你不是说卡利斯托吗？” “啊是我说的。” “对自己的母亲从没有到相认本身，不就是找到了起源吗？”闵星瀚看了看始终不回复的镜子，“继续问它。” 「你的起源是什么？你在找你的母亲吗？」 黑色的墨继续游走，像在持续的思考什么，最后，它终于还是拼凑成了字体。 「是。」 使者何塞尔的故事并不复杂，无非是在它日复一日的带走「死灵」过程中，突然产生了疑惑 自己为什么要举着沙漏到处跑来跑去？ 这种人类荒废时间的规则又是谁最先定下来的？ 自己带走的「死灵」最后会去向哪里？ 以及，什么时候这种工作，会有所改变？ 于是何塞尔开始试着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了。 直到它遇见了白泽 传说，始终中立的图书馆管理员白泽知晓万物，没有她不能解答的问题，何塞尔去求了很多次，却始终没有收获。 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何塞尔选择了偷溜进白泽的房间，试图找到点什么能帮自己的东西，却无意间闯进了白泽的实验室，知道这个人竟然一直在偷偷收集本该交还给上层人的东西，甚至拿它们做起了实验。 迫于无奈，白泽只好把卡利斯托的故事告诉了何塞尔。 何塞尔当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使者」，他的母亲是突然变成artist的人类，被上层的某个人以永生诱惑，做出了不伦的事，生下了何塞尔这么个奇怪的存在。 为了掩盖上层人的丑事，何塞尔从出生便被招募成了「使者」。虽然它体内流淌的，一半是神的血，一半是人类artist的血，却什么也不算。 它的母亲死掉了之后重新转生到人间，变成什么样子，还是不是artist都无从得知，而那个上层神是谁，又受到什么惩罚，也一样不清不楚。 于是，何塞尔突然像开了窍一样，找到了自己之后真正应该做的事。 它不想再做「使者」这种无趣的工作，神的儿子不应该也是神吗？它要去寻找自己的——父亲。 就这么找了不知道多少年，何塞尔竟然真的成功找到了，讽刺的是它是带人去死路的「使者」，而那位确实被赋予新生意义的神。何塞尔见到了父亲的庙宇殿堂，里面堆满了人类的供奉，有祈祷身体康复的，有祈求事业顺遂的，新生这两个字充满了正面的意味，值得被尊敬，也值得被歌颂。 可惜，新生神并不知道何塞尔是谁。 时间过了几千年，还是几万年，人类如果经历了分段生死，早都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次不同的生命了。 何塞尔认父失败，只能继续缩回去做带灵魂离开人间的工作。 最令它淤结的，并不是失败本身，而是对方不记得自己。 并不是大骂一通的不承认，也不是故意漠视自己规避丑闻，而是彻彻底底的不记得。 不管是当事人本身，还是整个上层世界，这件事早已经像沉入水底的尸体一样，被鱼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那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何塞尔还剩下另一条路，到人间来找那位artist母亲。 于是，他再次找上了白泽，认识了一位以文字来预言神迹的artist，一位叫陈尔的少女。 为什么是她？她可以吗？何塞尔跟白泽确认着。 白泽微笑着点头。 慷慨的白泽自愿的承担了桥梁的作用，让陈尔能听到何塞尔的话，可惜陈尔并不知道这些是上层世界的戏弄，她还一心以为是自己感知的预言 书终于写好，何塞尔就这么成了里面的主人公，只可惜是一个没有丝毫魅力可言的主角。 创作一个并不存在的人类角色，再杀掉他，在这个空隙产生的瞬间，何塞尔便能成功的脱离「使者」的身份，逃到人间。 只可惜，白泽的担保并没有全部实现，何塞尔只有一半意识拥有了人类的躯体，可以像人类一样走动，另一半，则卡在了那本小说里。 又经过很多年，最后，困在了这面镜子里，出现在了另一个artist面前，那个人，就是王宇灿。 。 277.刀 而成为人类之后，何塞尔便不能再做何塞尔了，它会有人类的名字和身份，去学着过人类的生活。 甚至结婚，甚至繁衍，甚至沉迷于金钱和权利，会沾染上人类的所有特征。 所以何塞尔确实只能有一个，就是仍然相信自己是上层「使者」的这个。 「你还会回到上层世界吗？」 王宇灿继续问。 「不知道。」 「那个人类，现在在哪？他抛弃你了吗？」 突然又没了回复，王宇灿和闵星瀚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怎么看？”他问闵星瀚。 “那个人类恐怕才是我们要找的人。”闵星瀚的表情很严肃，他觉得这事儿有点棘手，“那家伙还把陈尔的书打印出来，只要出版，便在人类世界留下了痕迹，就算上层发现了下来追，也不太好直接抹杀一个人类。” “这么麻烦吗？”王宇灿有些吃惊，“所以那家伙还娶了陈玲，生了赵倩，然后抛妻弃女不知道去哪了吗？” “我不觉得他完全抛弃了陈玲母女。” “为什么？” “因为陈玲很有钱。”闵星瀚摆摆手，示意王宇灿不要着急辩驳，“陈玲赚到的这些钱，八成都是何塞尔或者那个所谓前夫给的信息，她拿着弓杀人，还保留这个房间藏画，很难相信她完全不知情。” 何塞尔逃离之前，偷走了新生神的弓，没有了弓，新生神便不能赐福给人类了，失去忠诚的信徒追随，他早晚会沦为一个废神，废神的下场便是被所有世界遗忘，最后无疾而终。 只不过本来给予福的神器，到了何塞尔手里，成了惹祸的麻烦，它只能用弓杀人，哪怕是弓掉在地上，草木都会瞬间枯萎。 只是弓为什么又到了陈玲手里，谁也不知道。 “我也这么觉得”王宇灿已经被说服了，“那这算怎么回事儿，爱上大姐夫，然后还跟姐夫要钱，帮姐夫杀人？” “他说话了！！”水晶突然指了指镜子。 俩人注意力再次凝聚，果然是何塞尔回答了。 「他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王宇灿立刻追问。 「他想做神。」 「做神只能回到上层世界啊。」 「做海滩的神」 “海滩？！”王宇灿再次听到这个令人惊骇的名字。 那个可怕的吸纳小孩子自杀的社区不是赵倩在管理吗？毁掉她的笔记本还不能毁掉社区吗？ “有信徒追随，以生命祭拜，无条件的崇拜陈尔造了一个祭坛出来啊”闵星瀚已经明白何塞尔的意思了。 “它你知道它要干什么吗？” “它恐怕要和海滩合二为一。” “什么意思？不是成为人类了吗？怎么跟电脑合二为一啊！” “它还需要一个artist”闵星瀚看了看王宇灿，“糟了！这是个陷阱。” “你别吓我” “白泽不让我们追查不是为了保护何塞尔，是为了保护你！”闵星瀚立刻推着王宇灿朝门外走，同时示意水晶快点跟上。 “我没明白啊，怎么个情况？” “能跟镜子对话的只有artist，而两个何塞尔的意识是有连结的，也就是从一开始对话，另一个人类就知道了artist的身份。而这个房间的设立，就是为了等白泽再送一个artist进来。”闵星瀚心急如焚的解释着，“难怪白泽从一开始就半推半就的，没有一次是主动帮我们，一点也不像平日里四处掺合的样子，偏偏我还带你去找她” “你的意思是，白泽会有这么好心？”王宇灿存疑。 “她肯定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了，不过连她都认为不能帮何塞尔，可见如果让它得逞，这事儿得多麻烦！” 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到了重重的关门声，屋子里瞬间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闵星瀚！”王宇灿话音未落，一团火焰在黑暗中突然出现，很快被掷向自己的脚下，一个火圈慢慢烧了出来，把自己框在了中央。 不远处闵星瀚背对着自己，正对黑暗里高度戒备。 王宇灿原地转了个圈，刚进来时四周的油画传来了很大的响动，它们一幅幅竟然凭空飞起，悬在空中，全部正对着自己，那些本来绘制的角色也一个个变得狰狞起来，神也变成了鬼厉。 颜料开始融化，留下一道道厚厚的沟壑。 “何塞尔！你到底要干什么？”闵星瀚的声音响彻。 画布上的弗兰肯斯坦突然张嘴说起人类的语言来。 “artist不能走。”这声音粗鲁难听，像生锈了几百年的破铜烂铁在响。 “老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王宇灿也跟着挑衅起来，没想到另一张上的普罗米修斯也开始说话了。 “他终于能回来了” 他，肯定是自己的另一半吧，那个不知道变成什么鬼样子的人类何塞尔 “就算他出现，也不会带你回上层的，你死心吧，你早就被抛弃了！”王宇灿说出了早已认定的事实，“何塞尔，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你不如指望我帮你落个好归宿，人家自己要当新神，跟你早就不是一个追求了。” “为什么？”现在换成了女娲转过头来俯视王宇灿，两只眼睛里流出了血红的颜料。 “谁都对自己的日子过得不满意，你要是不开心，就琢磨琢磨怎么过得开心，一天天的老寻思怎么折腾自己的爹妈算怎么回事儿？”王宇灿其实没那么害怕了，他现在更多的是无奈，折腾到最后，连神仙都有这种“原生家庭”问题，上梁不正下梁更歪，你让追随的那些夏夏，任飞和赵倩情何以堪。 真是抱团犯混账。 就在王宇灿站火圈里跟各种画作讨论哲学问题时，闵星瀚已经重新回到了镜子前，面对反射出的瘦削自己，他的脚下，还站着一只高瘦的黑豹。 “我真讨厌被利用。”闵星瀚低头看了看水晶的脸。 artist的身份已经曝光了，这里的何塞尔便一点价值都没有了，闵星瀚承担的角色，变成借刀杀人里那把纯粹的刀。 水晶挺无所谓的，杀一个跟杀两个的区别，这个镜子精也要处理，外面那个人类应该更好杀。 。 278.消失 耳边传来了轰鸣声，是什么巨型建筑物倒塌才会有的声音。 不过闵想瀚知道，这栋公寓并不会被毁灭，房间也不会塌方，一切不过是对感官触觉的欺骗，如果不相信，便什么也不会发生，但如果真的相信了，便一定会被困住。 毕竟，他经历过很多次了。 “我以上层诸名，获得力量和保障，请将叱责的权柄赐给我” 一团火焰划过黑暗，在镜子下方点燃，看到的出来不止是闵星瀚和水晶的反射，在更遥远的景深里，似乎还隐隐约约站了一个人，看的并不真切。 “你会觉得你同伴的话说起来很可笑吗？”黑暗中有声音这么问王宇灿，他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却一无所获。 “不觉得。” “你的同伴不是人类，也不是「使者」，所以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呢？为什么凭什么要祈求上层人的保护呢？” “这管你什么事啊！你到底躲在哪里？能不能出来好好聊聊？”王宇灿刚准备踏出火焰，却被谁推了回来。 “我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算什么。”许是担心同班的安慰，是闵星瀚回来了。 他这么回答分明是觉得对方反而更可怜。 很多面对的角色都会这么问自己的身份，因为闵星瀚是个异类，无法被任何一个团体吸纳，可在他看来，更迷失的反而是会这么问的对方。 毕竟如果一切正常，那么也不会遇到异类———闵星瀚了。 “何塞尔你又知道你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吗？” “被谁？” “你自己。”闵星瀚叹了口气，他实在厌倦了帮别人找自我的戏码，“我给你个机会怎么样？” 没有回答，但他知道何塞尔在听。 “你告诉我在这里做的事，以及怎么找到另一个你，我就帮你解脱，如何？” “怎么解脱？回去吗？” “不会再回去了，会死。” “死我知道什么叫死” “那我换个说法，不是人类的死，是消失，你的意识会全部停止，这些一直要追根溯源的痛苦也会结束。” 突然沉默起来，对方不再回答。 “人类世界有种说法，人痛苦的原因往往在于想太多。并没有嘲讽的意思，我觉得很适合送给你。” “我没有想”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也会有其他人和我们一样，就这么支起画布来跟你说话吗？外面那些画，也都是那人让你画的吗？”闵星瀚在一点一点的套话。 “是女人吗？”王宇灿试探着问。 “女人” 俩人交换了一下视线，果然是陈玲吧！ “是什么样的女人？她也和你对话吗？”王宇灿追问。 “男人”竟然又改了口，实在不知道它到底承认什么。 “啊？男人，是那个周楠生吗？登记的租户？”王宇灿继续询问。 只是对方突然又开始了沉默，就像宕机一样，要么说话支离破碎的，要么干脆闭口不谈，真是闹心。 “这么下去不行。”闵星瀚摇摇头，“如果他一直不说，那我们只能放弃了。” “这好不容易追到的线索，放弃了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找了。”王宇灿只觉得可惜。 “那也没办法了，再不走，不知道还会冒出什么东西来。”闵星瀚已经打定主意立刻带着大家离开。 “等等，再给我几分钟。” “不行。”闵星瀚断然拒绝。 “相信我”王宇灿很坚定的看了闵星瀚一眼，他实在不想就这么放弃，“而且这个何塞尔，也真的有点可怜啊” 趁着闵星瀚的片刻犹豫，王宇灿快步奔向了镜子，把手放在了镜面上。 “何塞尔，跟我聊聊吧！” “糟糕！”闵星瀚突然意识到了问题，这个也可能是陷阱！ “王宇灿！快从那里离开！” 说话间已经晚了，王宇灿回头看了他一眼，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本来还是玻璃的镜子像变成了液体一样活了起来，它们拧成一团水流似的形态，瞬间卷上了王宇灿的身体，还没等他用力挣脱，整个液态的镜面越覆盖越多，等闵星瀚冲过去时，镜面早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的重拳砸在了硬邦邦的玻璃上，映射的还是自己变形到扭曲的削瘦投影。 “王宇灿！” 没人回答，而就在此刻，屋里又恢复了平静，微弱的自然光源重新照亮，漂浮的画作也好好的在地上矗立，镜子里除了他，还有那张放在椅子上的空白画布。 只不过闵星瀚不管再怎么写字，镜子里也不会有谁来回应，王宇灿就这么消失在镜中了 “哥，怎么办？”水晶沮丧的问，闵星瀚并没有答案。 俩人僵在原地等了片刻，闵星瀚突然开了口。 “去把外面的画都翻一遍，看看有没有线索。” “好。” 俩人飞速离开里屋，镜面上的投影也跟着陆续离开，最后又变成了一面普通的镜子 任凭王宇灿怎么拼命的在里面敲打，外面的人也根本听不到。 敲了不知道多少次，他终于累的停下来了。王宇灿终于沮丧的相信了这个现实他被彻底困在了镜子里。 “我说聊聊呗。”他扭头看了看身后，仍然是一片黑暗，“你把我弄进来不就是想聊天吗？” 王宇灿干脆背靠着镜面盘腿坐了下来。 “不说话那我们就耗着吧，把我耗死了，看你怎么办。” 话是这么说，但王宇灿也就逞个口舌之快而已，他一点也不想死。 “你是artist”终于有声音出现了。 “啊，对。”王宇灿探头探脑的往里看，“那你呢？这位囚犯？你总该有个形状吧，总这么隔空对话多吓人啊。” “你看不到我吗？” “我应该看到你吗？” 僵持了片刻，王宇灿依稀在黑暗里看到了人类的轮廓。 “何何塞尔？” 一团黑气似乎在漂浮着朝他赶来。 王宇灿脑海里突然冒出了陈尔之前写下的那句话 “这位内心显露无疑的胜利者，被征服了的征服者，双膝不住地颤抖起来” 。 279.谈 黑色的烟雾盘旋上升，绕着王宇灿转了几圈。 “现在呢？” 他听到的声音就像有谁在耳边吹气般那么近，四处看来却没有人。 “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啊”王宇灿沮丧的抬起头，猝不及防的一双刺眼白色的眼睛出现在正前方，几乎要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你你是何塞尔？” 坦白说，王宇灿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 他见过的「使者」都这个样子，黑色的斗篷和兜帽，一个个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声音也是差不多的嘶哑，像挂在冬天的烂果子，恶心又沉甸甸的。 “artist” “是是我是”王宇灿点了点头，“把我弄进来到底要干什么？” “保护你。” “保护？”王宇灿很没节制的笑了，就像听到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大哥，您不杀我我就谢天谢地了，不用费这么大劲儿骗我” “这样谈话更安全。” “什么意思？” “不会被听见。” 王宇灿挠挠下巴，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 其实这情况还挺诡异的，如果套用在人类身上，大概就是人格分裂吧，明明是一具躯壳，却像跟不同的人谈话。不过这么比喻也不太恰当，毕竟面前的「使者」，是真实的分裂成了两个。 “这这可太神奇了”王宇灿情不自禁的说，“你和他，会有这种共鸣吗？那你也会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不知道。”何塞尔摇了摇头，“他很防备我。” “那你想跟我聊什么呢？”王宇灿拍了拍结实的地面，虽然看不清楚是什么材质，但反馈回来的触感很硬，“坐吗？不然我要一直这么仰头看你，怪累的” 犹豫片刻，何塞尔坐了下来。 “artist不是我杀的。” “陈尔吗？”王宇灿脑海里直接冒出的是名字，“你从一开始就被困在镜子里了吗？” 他需要谨慎一点，毕竟他也无法推测对方说的话里有多少真假。 “是” 事实上造成现在这种局面，按何塞尔的供述，很大原因还是在于白泽。 白泽当然没有那么好心，被人威胁了还要乖乖帮忙，确切地说，她就是故意要把何塞尔放在这种局面。 陈尔的小说为什么会写那样的题材，还不是拜白泽所赐？ 里面有频频出现的社区「海滩」，还有两个不同的人，却共用了一个名字，这种种早已设定好的细节，都被白泽明明白白传递了出去，最终成了陈尔的小说。 那时候陈尔正念高中，已经出版过一本书了，只不过没有一炮而红。新书很快被编辑预定，陈尔更是听从了白泽的操纵，没有使用本来的名字，而更换成了笔名何塞尔。 在陈尔的催促下，这本书先打印出了一本样书，简单的设计了封面并且装订成册，放在了她自己的案头。 而没过多长时间，何塞尔这个人便真的出现在陈尔的面前，并告诉她，是她创造了自己。 陈尔当然不相信，她试着去做了各种验证，直到反复证实何塞尔是世界上本不存在的人之后，她终于相信了自己的能力。 陈尔对何塞尔有先天的压迫性，这来自于她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何塞尔的造物主。 只不过时间长了之后，陈尔开始意识到这个“人类”，却非常脆弱。 先是总不自觉的陷入宕机状态，不说话也无法继续正在做的事，整个人像在无尽的发呆。后来越演越烈到忘记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所幸，陈尔后来找到了原因---镜子。 一切都是书塑造的缘故，何塞尔会在镜子里看到另一个自己。 他似乎认定了镜子后面藏着另一个世界的何塞尔，而那个世界和人类世界，又是镜像关系。 陈尔试着跟他解释，并试图让他了解这里的世界只有一个，但只要何塞尔告诉她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时，陈尔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管人类陈尔，还是曾经的「使者」何塞尔，大家都有太多不了解的事，亟待解答。 什么时候产生的裂变，王宇灿面前的何塞尔也不知道。 只知道每天意识被抽离一点点，再也分辨不出谁在镜子前，谁在镜子后，等自己终于明白时，便成了在镜子里的哪一个，当外面的何塞尔离开时，自己则永远卡在了这里。 “相信有镜像世界之后，他终于发现了自己能做的事” “你是指” “「海滩」。” 王宇灿听到这里，明白了何塞尔所指。 如果真的建立了「海滩」，那意味着他建立了另一个上层世界，而自己也可以叫新生神了！ 于是，他马不停蹄地开始了自己的“宏图大业”。 第一步拦在面前的障碍，只能是以造物主自居的陈尔。 陈尔根本不能算何塞尔的造物主，充其量是个指路人，把他从其他地方过渡到人类世界，毕竟在此之前，何塞尔已经存在了。 “被身上有弓的人杀死，融化掉扔进了池塘”王宇灿心惊胆战的说出了陈尔现在的归宿，只可惜她自己记得的部分并不多。 “那你知道人偶是什么意思吗？” “那是什么？” 王宇灿立刻讲起了那片诡异的树林，引诱人自杀的歪脖子树，以及树裂开后，在里面发现的诡异的人偶，还穿着破旧的校服。 何塞尔陷入了漫长的沉默里，等的王宇灿十分焦心。 “我说这位” “那个不是白泽做的吗？” 何塞尔的话吓了王宇灿一跳。 “你说什么？怎么又是她？” “artist消失的方法” 想来也是，能联通神迹的人类死掉了，化成「死灵」岂会善罢甘休？何塞尔要是被抓，白泽自然也没有好果子吃。于是这两个家伙一拍即合，再次凑到了一起。 杀了陈尔，再融化掉放进那块精挑细选的池塘，用四个沙漏镇四角，再用池塘的水，浇灌一棵死掉的树，直到树里长出artist的某种形态，这样就算有朝一日artist的「死灵」被发现，也早已经支离破碎，根本不用担心会产生威胁了。 。 280.之后 “所以，这一切又回到了白泽头上吗？”王宇灿自言自语，也难怪在这件事上，她会出现这么反常的种种行为，而且还总是会有少见的失控，搞半天从一开始这事情就跟她脱不了干系。 该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呢？还是她太贪心？ 还以为何塞尔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才让她这么热情，归根结底是怕自己做的这些破事儿穿帮啊 白泽说到底，也会陷于过于高估自己的人性陷阱里 “那你呢，又为什么会到了这间房子里？”王宇灿很想知道陈尔死后的情况，也许顺着这条线索，便能找到那个人类“何塞尔”，当然，王宇灿也不太相信他会还愿意用何塞尔这个名字。 “你们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其实很好推测，杀了陈尔之后，他们便需要另一个artist。 当时的陈尔家庭情况，早已经被他们搞得很清楚，她没有多的兄弟姐妹，而整个族谱里也没有其他人表现出过有artist的征兆。 artist的能力就是这样，有些人会天生就有，有些人则是突然被降临，维持时间也不是恒定的。 也许陈尔的家族里早晚还有人能做到，但他们不能完全寄希望于此。 那时候，镜子外的那个人类还没想过要抛弃「使者」何塞尔，只一心要野心勃勃的找到能作为同伴的artist，共同组建「海滩」。 而新的artist绝对不能像陈尔一样自负，最好是可以被培养和引导的，一开始便断了ta的信仰，以后便只用依附「海滩」里的新神。 “赌徒的出现，也是个意外”何塞尔突然提到了一个快被王宇灿遗忘的牺牲品。 “哦那位” 是第一个被引诱死掉的人类，从他口中隐约知道了树的诡异，想来那时候已经开始被陈尔的怨念滋养了。 那棵树其实早就死了，勉强维持生命的，只不过是一个又一个人类的痛苦而已 “他是被骗而自杀的，本来以为能靠假死躲避赌债”王宇灿挠了挠头，“原来骗他的人是何塞尔啊”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不该贸然说出这个名字的，毕竟何塞尔到底是指谁呢？ 事实上，现在还叫何塞尔的确实是被抛弃的这一个 “他早就不叫何塞尔了。”何塞尔摇摇头，黑色的兜帽轻轻随之晃动，“赌徒是他的测试。” 身上既然有一半artist的血脉，实在找不到的话，自己为什么不能也称为artist呢？ 他怀着这样的目的，开始在人类世界找寻，赌徒自然成了第一个献祭者。 “你的意思是，他本来像在赌徒死的一瞬间，取代他？就是获取他的人类身份？” 王宇灿有点混乱，但所幸听明白了。 “所以怂恿自杀不过是为了夺取人类身份啊！自愿的死亡加上虔诚的相信来生说，这已经成了一种歪理邪说的信徒，那他们尊敬的当然就是神了” 对方虽然未置可否，但王宇灿知道，自己没有说错。 “当然，失败了。”何塞尔也许不仅是指赌徒这件事，还有发生过的种种，“直到我们发现了陈玲的出生。” 王宇灿苦笑了起来，陈玲大概也给他带来不少打击吧，毕竟好不容易等来了亲妹妹，却没有丝毫artist的能力 “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王宇灿突然抬起头。 “陈玲并不是一点能力也没有，只不过维持的时间很短，只有三四年。” “啊”这是王宇灿没想到的。 “他如愿替换到了真正的人类身份，而不是陈尔塑造出来的这个，我则被分离到这面固定的镜子里，出现在了这里。” 何塞尔始终还对上层世界的充满敬畏，久而久之这会成为“弱点”，会让另一个连把他留在身边都不愿意。 陈玲的能力出现的很早，比起姐姐也更凶猛，这两姐妹都不好控制，一个认为自己是凭空造人的造物主，一个则沉迷于掌控。 “只可惜把我困在这里后，陈玲的artist能力就消失了，她一直认为是我把能力抢走的。”何塞尔说话的语气非常平和，感受不到任何情绪的起伏，“她恨我也不是没有道理，自从到了这里，我也确实有了更好的本事。” “帮她挣钱吗？”王宇灿早该猜到了，“难不成是卖画挣钱？你不是之前还拿通过那些画吓我？” “是吗？我以为她不要的都会烧掉呢，竟然还在外面保存了那么多。” 听到何塞尔这么说，王宇灿到觉得奇怪了起来。 “你不知道吗？” 何塞尔摇了摇头。 他不仅不知道陈玲保存了画，也不知道那些画有自己的意识，会动起来。 “你有了artist的能力” 所以画的东西，会一定程度的活起来。王宇灿有点感同身受了，因为他也如此。 “你给了她预言，所以她才买什么都会赚，只有那些画陈玲会带走”王宇灿说完又有点心痒痒，怎么他没试过这种操作，没准自己也能做个有钱人呢！ “那陈玲给的人类身份又是谁？”王宇灿话说到一半已经想到了几个名字，“是她的老公，那个搜不到信息的赵军，还是租屋人周楠生？” “赵军？周楠生？” “你不知道吗？”王宇灿觉得沮丧，好不容易就快追到的消息，怎么又要断掉了 “她不是只跟我在一起吗？” “什么？！”王宇灿有点懵，“我是说人类世界的生活，没错，她是租了这个房子来存放你和你的嗯画不过啊，她是个人啊，要过人类的生活，比如结婚，生孩子什么的” “孩子？” “对，她有个生父不详的女儿，然后继父也挺一言难尽的”王宇灿想到赵倩，又想到夏夏夏佐那对妇女，实在不愿意再往下回忆了。 “孩子” “是啊”王宇灿觉得疑惑，怎么那么纠结孩子的问题，“叫赵倩，登记薄上是一个查不到的父亲，叫赵军哦对！大概长这样” 王宇灿随手在空中涂上几笔，他刚好也想试验一下自己的能力，没想到黑暗中还真的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脸部轮廓。 “我尽力了，毕竟那照片也很模糊，实在无法还愿”王宇灿话还没说，突然被一声尖叫取代了。 面前的何塞尔慢慢摘下兜帽，他的脸一模一样的卡在漂浮的脸部轮廓里，分毫不差。 。 281.空 “见鬼了！”王宇灿大喊大叫起来，整个人都不由自得向后缩了起来，直到身后硬邦邦的镜面提醒自己还被困着，才停了下来。 “你跟赵军什么关系！？怎么长得一模一样的？等等那你又跟赵倩什么关系？”王宇灿的大脑简直一片混乱，但仍然飞速的在旋转，“该不会赵倩不对啊，赵倩是怎么出现的？你被困在镜子里了啊！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满足人类的不是很简单吗？既然钱可以获得，其他的为什么不能？”何塞尔说话的语气非常稀松平常，就像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 “我不明白”现在的发展有点超脱王宇灿的认知了，“你的意思是赵倩也是预言产生的吗？！” 王宇灿乱七八糟的思绪终于理出了一条“血路”来 “难怪这么确定赵倩会是artist因为她是你们制造出来的吗？” 何塞尔用一种很困惑的眼神看着王宇灿，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对”王宇灿摇了摇头，“如果说一切都是随机的，那为什么陈玲也会有短暂的artist的能力？” “你不是知道了吗？”何塞尔终于开了口。 “这也太变态了吧我们可是人类啊！”王宇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顺序反了。 他本以为他们得知陈玲出生后，会有意识的接近她，并寄希望于她是artist，却没想到连陈玲的出生，其实也是预言。 因为希望再出现一个像陈尔一样的artist，陈玲才会出现，而一旦发现陈玲的能力并不稳定，才会有后面的赵倩。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知道通过预言获取财富什么的更是小儿科。 “陈玲是怎么出现的？她有父母，有生产记录，难道也是凭空画上两笔便成真了吗？” 何塞尔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 “白泽？你别告诉我又是那个倒霉的女人！”王宇灿已经有了很不好的推测。 “陈尔寿命还没到就死了，只不过用了同样的方法把一个拆成了两个像我们一样” 王宇灿痛苦的抱住了头，这该死的白泽，之前只知道她连哄带骗的把闵星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现在总算是见识到花言巧语害别人家破人亡的实际案例了。 “那个人偶才是关键吧为什么要把陈尔搞得粉碎，就是为了重新做一个人类身份出来吗？算了算了，我不想跟你聊了，放我出去。” 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王宇灿觉得自己陷入这件事情实在太久了，连自己的思维都变得混乱起来。 真的会有一具身体里，藏着两种思维的情况吗？虽然人类一直有什么“双重人格”的案例，但他自己倒没有亲眼见过。 以他自己来说，他只相信自己会有思想斗争，但不管再怎么纠缠自己要不要做某一件事，最后自己还是会做出决定，不可能会做和不做同时发生。 “只要找到另一个你，把他处理掉，事情应该就会完结了，你们本来就不属于人类世界，引起这么多破事儿，也该付出代价了。”王宇灿终于说服自己不要再想纠结了。 不管里面出现的人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死亡”，放任“何塞尔”在这个世界搅合一定是不对的。酿成悲剧固然有源头，可越深究，会越发现实在是没有意义。 “放我出去！”王宇灿有点生气了。 何塞尔突然摇了摇头。 “那你告诉我，你拉我进来是为了什么？为了告诉我这些你的往事吗？” “我想消失。” 这答案倒有点出乎意料，还以为会打上一架呢。 “你说的对，我们本来就不该存在。”何塞尔看到王宇灿的表情，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里，但你也要帮我消失。” “好。”王宇灿点点头。 何塞尔突然往前探了探上半身，在王宇灿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王宇灿因为吃惊，而忍不住放大了瞳孔。 “你没骗我吗？”他死死盯住对方，显然不太相信对方。 但何塞尔已经不愿意解释，或者继续往下深讲了。 “你知道怎么做吗？”何塞尔只关心自己能不能消失。 “不太知道。”王宇灿摇摇头，不过他还是认真的想了想。 “以前，我会试图搞到对方的名字，并且拿走。理论上来说，拿走名字就等于被抹去存在，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家伙就会消失。” “那就这么做吧。”何塞尔点点头。 “可是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何塞尔了啊，我觉得这个对你没什么用吧” “也许，我的名字并不是何塞尔呢？” “说的也是”王宇灿挠挠头，这个名字是陈尔创造出来的，以前做「使者」的时候，应该还有其他的名字吧 他闭上眼睛，却感觉面前有一片浩瀚的星海流淌而过，那是世间万物快速经过的模样，只是无意间的一次抓取，已经足够让一个人类度过漫长的一生了 只是还没伸出手，王宇灿便被推了回来，冷汗直流的睁开了眼睛。 “只有神才可以”竟然是闵星瀚的声音。 “闵星瀚？你在哪？”王宇灿四处寻找，他确定自己听到了，而并不是幻觉。 “何塞尔！我们没办法做这种事，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出来我们聊聊！” 王宇灿回过头去，听到了身后玻璃镜面被撞击的声音，应该是闵星瀚正在外面砸的缘故。 何塞尔面色木然，看不出表情。 “他说的没错，”王宇灿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何塞尔，“你们都是神造的，我只是个稍微有点能力的凡人，我能做的，无非是把你再送回去。” “送回去？” “就像陈尔通过创造一个人类身份，把你们接到人类世界一样，我再创造一个通道把你们送回上层。” “是吗？” “你的痛苦只能你自己去和解。我认为把这么多人类卷进来，并不会让你觉得满足。”事实上王宇灿对自己的推断，还是很有底气的，“你应该也这么认为吧。” 。 282.落幕时分 “回去吗？你是指上层世界” “是的。” “不。”何塞尔很明确的拒绝了王宇灿的提议，“你来想办法。” 王宇灿不爽的眯起了眼睛，这什么意思，说了不行还要人硬做，怎么还能耍赖了？ “我想不到办法” “那你也别想知道人类的身份。” 又被粗暴的打断了，王宇灿开始觉得头隐隐作痛，这怎么突然成了一桩难缠的交易？ “那你放我朋友进来，”王宇灿指了指身后，“我要跟他商量。” 何塞尔的神情还是很木然，显然，对王宇灿的提议他并不太有兴趣。 “那不然我们就僵着吧，就当我倒霉，大不了跟你一起困在这里好了。”王宇灿话还没说完，身后便传来了异样。 还没来得及问何塞尔又搞什么幺蛾子，他瞳孔里已经看到了熊熊火焰。 “哎呀”王宇灿情不自禁的挤出了一个语气词，想都不用想，这把火一定是闵星瀚放的。 “你看，你不让他进来，他现在要开始搞破坏了。”王宇灿摊了摊手，不过话说回来，这镜子要是被打破了，自己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吧 “白泽” 何塞尔突然吐出了两个熟悉却并不太招王宇灿喜欢的字。 “什么？” “白泽来了。” 王宇灿捏了捏鼻梁骨，这女人惹了这么多麻烦，一旦被知道了，遭受到的惩罚肯定很严重吧。 来不及深究，本来看不清楚的环境因为这把火而醒目起来，王宇灿竟然能慢慢看到玻璃镜面了，并且正在呈现细密的裂痕，俨然是要崩坏的前奏。 “镜子破了你会怎么样？”王宇灿没来由的开始担心起何塞尔来，他可是被困在里面的啊！ “不知道。” 何塞尔话音刚落，镜子便传来了犹如破裂碎开的一声巨响。 他之前说的一点也没错，最先出现的人并不是闵星瀚，而是白泽。 白泽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王宇灿面前。 “哦看样子你说了不少呢。”白泽对着何塞尔温柔的笑了起来，仿佛是老友重逢的友好招呼一样。 “又要干什么？”王宇灿先一步挡在了何塞尔面前，“杀人灭口啊。” “那倒不至于，我要是动手，后面那位也不能放过我吧。” 白泽随手指了指身后，想来那里还有闵星瀚，只可惜火焰转为微弱，再加上被白泽挡的严严实实，王宇灿并不能看到那位熟悉的同伴。 “行吧，”王宇灿又叹了口气，“既然大家各自都有想法，那就好好谈一谈，看看” “怎么协商”四个字还没说完，白泽已经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闪到了王宇灿身边，一把把他像扔杂物一样扔了出去。 还没等王宇灿挣扎着要爬起来骂人时，他这才看到眼前是一面完好无损的镜子，而他又回到了现实中的那个房间，就像刚刚的碎裂都不存在一样，镜子竟然在一瞬间复原了，并且牢牢的把白泽隔在了里面。 “没事吧。”闵星瀚扶起了陷入痴呆的王宇灿。 “她她进去了？！” “对。”闵星瀚的视线也落在了镜子上，“她让我放火，趁有裂缝的时候便能把你拉出来。” “那她肯定没说她自己要进去吧” 闵星瀚摇了摇头，真是这个女人的惯用伎俩。 “这这什么意思？”王宇灿挣扎着靠近了镜子，使劲往里看，却什么也看不到，“何塞尔！白泽！” “不用喊了。”闵星瀚拉住了他。 “你你什么意思？”王宇灿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就像闵星瀚已经知道了白泽要做什么。 “等着就好了。” “白泽要杀何塞尔吗？！”王宇灿犹豫着询问，闵星瀚半推半就的点了点头。 “不不行啊还要问他身份呢！” “让白泽去做。”闵星瀚又摇了摇头。 王宇灿奋力的把手挣脱了出来，满怀心事的憋着一口气。俩人僵持了半天，王宇灿又冲向了镜子，把耳朵趴在上面试图听点动静，好借此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一无所获。 “你要就这么放过白泽吗？”王宇灿终于烦闷的放弃了挣扎，他看向了闵星瀚。 这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跟白泽脱不了干系，虽然她没有直接参与伤害，可这些损招都是她说出来的啊，如果没有她，也许何塞尔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正因为事情跟她有关，所以她才要过来收拾残局。” “什么？”王宇灿想不到这话会是从闵星瀚嘴里说出来的，他本来最讨厌白泽这种玩弄人心的态度了，怎么现在反而一副宽宏大量不追究的样子。 眼看藏不住心事的王宇灿脸上表情越来越愤怒，闵星瀚只好抢先一步开了口。 “她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上层人了，这是上面的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抹去何塞尔的一切。” 王宇灿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那还有那么多条人命呢？死了这么多人怎么交代呢？”王宇灿喃喃的说道。 “陈尔和陈玲都算artist，已经被特别处理了。” “什么叫特别处理？” “也许去做「使者」，和何塞尔一样，也许彻底消失。” “其他人呢？”王宇灿拼命回忆那些受害人，“夏夏，任飞，还有任飞妈妈” “青女会负责，无罪的「死灵」自然会重新转生，夏夏和任飞妈妈应该会有好的来生，其他人”闵星瀚没有继续说下去，所谓的其他人，应该是护林老头，赌徒，和夏佐吧 这些人既然不能算作无罪的范畴里，那肯定要为自己的罪恶负责。 “当然，事情结束后，白泽还会把任飞叫醒，他会好好活下去。” “总算听到一件好事。”王宇灿的语气很是嘲讽，“白泽早就有这样的任务，为什么还要骗我们找什么狗屎博物馆，自己进来把活干了不就好了？！” “自然是她找不到。”闵星瀚又看了看镜子，“说起来，这算是我们把何塞尔带到她面前的。” 这个房间和镜子，就像那片树林一样，成了一个混沌区域，不但「使者」找不到，就算对无所不知的白泽，也颇为棘手。 混乱的意识太多，被困的对象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以及要什么，除非王宇灿这样的artist帮忙，一步步理清这乱七八糟的现状，那么，所有人才终能得到解脱。 。 283.注定的命运(谢谢TEMPLE的月票） “这是我的错吧。”王宇灿突然懊恼起来。 “这是何塞尔的所求，没什么错不错的。” 王宇灿知道，闵星瀚心里肯定是已经认同白泽的任务了，不然，他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还想说点什么，却最终无话可说。 直到这次彻底传来了镜子碎裂的声音，王宇灿才再次看到了白泽的出现。 她穿镜而出，随后镜面真正的碎成了一片一片跌落在地，最终她身后留下来的，只有一堵空荡荡的墙。 “谢了。”白泽释然的长出一口气，看着王宇灿，“没有你们的帮忙，我也不会这么顺利呢。” 果然，之前历历在目的那些感觉都像幻觉一样消失了。 “何塞尔呢？”王宇灿看着白泽，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事了。 “当然是消失了。”白泽打量了几眼面前的两个人，“还以为闵星瀚会告诉你呢。” “我我知道”只是想确认一下白泽是不是真的没有留下回旋余地。 “其实，他不叫何塞尔。” “这我当然知道。” “哦？”白泽投来一个颇意味深长的眼神，“我还以为你会有兴趣知道他的名字呢。” 不由得王宇灿给出反应，白泽已经自顾自的说起来。 “他本来的名字是heth，新生神的私生子，母亲是artist” “heth是什么意思？” “希伯来文的第八个字母，新生神的孩子名字。” “新生神又是谁？” “你不会想知道的。”白泽摇了摇头。 “难道是”闵星瀚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打断了白泽，“希伯来人的旧神？” “你也不会想知道的。”白泽把同样的答案回给了闵星瀚，“如果还相信我的话，你们俩谁也不要再追究何塞尔了。” 王宇灿看了看闵星瀚诡异的表情，就算不知道那些典故，也明白这事儿不会再成为真正值得探求的那桩了。 但他对白泽，却还是难以释怀。 “如果你早点别告诉他这么多幺蛾子，这些事儿也不会发生了吧！” 没错，归根结底，还是白泽的错！ “原来你在生气这个啊。”白泽并不生气，反而有种恍然大悟感，“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所以如果你一直是这么看我的，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花言巧语。”王宇灿皱起了眉头，这女人有什么感情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吗？ “我并不屑于使用欺骗这种人类才会用的低级伎俩，”白泽很坦然的看着王宇灿，“我骗过你吗？没有吧。” 这才是最可恨的吧！ “我不过是在某一个刚好的时机，知道了我应该知道的事，继而又在某个时机，说出了我知道的事，仅此而已，真正掌控那个时机的，你觉得又是谁？” “你想说是神吗？”王宇灿没好气的怼了回去。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你没有差别，和那些占卜的巫师，算命的先生也没有差别。” “那你的意思是何塞尔注定要有这样的命运吗？” “是heth注定要被处理掉，新生神在历史典故上，不该有这么一个孩子。”白泽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artist啊，我们都不过是被摆布的棋子，比起你，我还要更可怜一些呢，至少你是在无知的情况下，才做了某些事，而我，可是要忍受很大的煎熬呢！” “呸。”王宇灿挤出了一个音，这是他不止一次想送给白泽的，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说出来了。 “诶？！”白泽有点小吃惊。 “你可闭嘴吧，我谢谢你了。” “你不是很喜欢我吗？”白泽露出了伤心欲绝的表情，感觉眼泪会在下一个瞬间扑簌下落。 “你前几天把我扔出去的事怕是忘了吧，我腰现在还在疼！我还吐血了！”王宇灿忍不住要举手抗议了。 长的再好看有什么用，当然是小命要紧了。 “啊那对不起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白泽用食指点了点下巴，果然还是不该动手的，这下少了一个崇拜者，不免有点不甘心。 “我要名字。”王宇灿冷脸对着白泽，打断了她的话，“既然不让追究上层世界那点破事，人间的总要收拾吧，那个杀人的家伙是谁？怎么处理？” “还需要我告诉你吗？我还以为你已经有头绪了”白泽露出失望的表情，就像王宇灿是个废物一样。 “并没有。”王宇灿也很坦诚的摇摇头，“大仙女，你说吧。“ “当然是去赌徒家看一看咯，难道恋恋不舍而不愿意离开人间的理由，真的是因为舍不得妻儿吗？”白泽摇了摇头，“人类可能会有情真意切的时候，可是在他身上，可能吗？” 说话间，闵星瀚已经飞快的拿出手机了，之前老徐帮忙查过那家人的情况，想来他还有那家人的地址才对！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白泽看着忙碌的闵星瀚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王宇灿，“不如你们先走？” “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毁掉这些画了。”白泽莞尔一笑，“还是说你想帮我？” 王宇灿看着她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一把匕首，有点下意识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这人都弄死了，画还不能留着啊” “那你保管吗？” 王宇灿思考了一下，作为还在寄宿别人家的他来推测，闵星瀚理论上不可能同意让他带画回家。 可是就这么破坏了实在可惜，毕竟何塞尔的画画功力很是不错呢，也算惺惺相惜 “就算我想留，别人也不同意啊，你死心吧。”白泽想看穿了似的轻轻拍了拍王宇灿的肩膀，拍的他一身冷汗，总怕自己再被扔出去。 眼看阻拦不了，只好退到一旁，眼睁睁看着白泽凶悍的用匕首一刀一刀的划画，转眼间别人的心血成了一缕一缕碎屑。 “白泽” “什么？”她在画布撕裂的声音中，还是温柔的回应给了王宇灿。 “你对何塞尔究竟做了什么呢？” “如果是人类死后转化为的「使者」，他们的心脏位置，会藏着一件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那是作为人类时，对他们最重要的东西，”白泽回头的瞬间，黑色的阴影投射在白色的墙上，像一只可怖的怪兽，她的眼神似乎散发着幽幽的白色火焰。“神赐予的东西，也可以收回，我不过是帮他的父亲取走那件东西而已。” “是什么？” “artist被神征服后，留下的苦涩的眼泪。”白泽把头转了回去。 。 284.熟人 “我们走，老徐给我地址了。”闵星瀚走了回来，还挥了挥手机，试图把凝视正在疯狂破坏白泽的王宇灿叫回来。 “啊走那走”王宇灿喃喃的回过了神，“那这里” 闵星瀚摇了摇头，自打白泽出现后，他的话格外的少。 王宇灿并不知道自己被困的时候，这俩人具体聊了什么，但现在看来，他似乎正以这种少言寡语的方式对抗白泽的洞察力。 “走。”闵星瀚不由分说的架起了王宇灿的胳膊，他立刻妥协了。 一直到沿着电梯下楼，王宇灿才意识到，水晶不见了。 “水晶呢？！怎么没看见？” “我让她躲起来了。” “为什么？！” “因为白泽身上多带了眼睛。”闵星瀚终于表情开始变的像往常一样了，想来这个原因也是他刚刚不怎么说话的原因吧。 “眼睛？谁的眼睛？”王宇灿愣了片刻，突然明白了，“上层人？神的眼睛？！” 白泽的所作所为都在被监控着。 难怪闵星瀚一句争执也没有跟白泽发生，想来白泽已经直接说出了来意，这是肃清的任务，任谁也不能阻挡。 “我怕水晶被发现，虽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多一事总归不如少一事。” 王宇灿点点头。不管是白泽，还是张老师，这些家伙都游走在规则之外，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承诺有没有担保，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先隐藏起来再说。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大楼，旁边的绿植开始微微晃动，想来是等候多时的水晶正跟上了他们。 经过门口保安室的时候，那个带他们上楼的人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已经办好了？”保安露出笑容，说话的语气带着和他身份不相符的笃定。 “是，麻烦开下门吧。”闵星瀚指了指不远处的大门。 保安很快打开，放着两个人出去。 “谢谢。”闵星瀚最后回了一次头。 “客气了，祝一切顺利。”保安的脸很快被铁栅栏挡住，再也看不清表情。 闵星瀚带着王宇灿飞快朝车的方向走去，并且再三叮嘱他绝对不要回头。 终于顺利的接上跟来的水晶，发动了车后，他们立刻离开了这片艺术区，回去的路不再拥堵，一路开的飞快。 “那个保安”王宇灿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自觉的说道。 “很奇怪吧。”闵星瀚看穿了似的说道。 “嗯。” “他是「使者」。”闵星瀚这会儿能非常确定了，“进去的时候没发现，应该是被刻意隐藏了。” “这样” “现在他似乎也不介意被我看出来了，想来是任务完成了吧。” 王宇灿沉默不语，心里只觉得梗的难受。 “白泽不是一个人来的，”闵星瀚顺势推了推方向盘，转了一个弯，“好大的阵仗，连她都被胁迫了。” “所以何塞尔” “一定要消失吧。” “新生神又是谁？你已经知道了吧”王宇灿试探着问。 “你听过诺亚方舟的故事吗？” “听过。” “在传说里，他是诺亚的孙子—迦南，被诺亚诅咒过。这是希伯来人的故事，不该出现在我们这里，也许是故意被白泽放逐过来的，为的就是不声不响的处理掉。”闵星瀚对着gps又调出了老徐给的地址，“总之，现在只剩这个人类，需要我们处理了。” “我们怎么处理啊” 闵星瀚非常疑惑的看了眼王宇灿，仿佛觉得他问的这个问题很奇怪。 “当然是抓起来给警察了” “啊”王宇灿愣了片刻，丧丧的拍了拍脑门，“我真的是傻掉了原来这么简单” “本来就这么简单，想的多，自然就复杂了。” 王宇灿重新打起了精神，又拍了几下自己的脸颊，剩下的事情应该不难才是，自己务必要打起精神来。 车越开离市区越远，如果不是地图一直在手边，王宇灿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重走了一趟任飞的家。一样乱七八糟的狭长小巷，一样堆积如山的破败杂物堆，跟这些比起来，颠簸不平的路面分分钟让人想吐也不算什么了。 “再往前开不进去了吧。”王宇灿探头指了指堵的令人绝望的路况，“这也太没公德心了，堆成这样谁能过去啊。” “先停这儿吧。”闵星瀚已经把车停好了。 两个人正在解安全带的档口，突然听到了车玻璃被重重敲打的声音。 “什么情况？”王宇灿疑惑的抬起头，闵星瀚示意他先不要轻举妄动，顺手摇下了车窗，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怎么也没想到的熟悉的脸。 “还真是你们啊！”周晶晶欣喜的拍了个掌，“我就说这车看着面熟。” “你怎么在这儿？”闵星瀚皱起了眉头，显然也没想到会是她。 “我家在这儿啊！”周晶晶随手指了指前面的一栋小破楼，“你们查案查的怎么样啦？” 王宇灿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有点紧张。 “我们来找人。”他回答了周晶晶。 “咿？这片儿我可熟啦，你们找谁？我帮你们呀！”周晶晶已经自来熟的打开车门，兴高采烈的挽住了闵星瀚的胳膊，顺便探头殷勤的追问着王宇灿，“何塞尔找到了吗？你们是不知道啊，你们走了之后，赵倩突然发疯了，感觉气急败坏的，整个人乱发脾气” “晶晶你家住在哪？”王宇灿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周晶晶有点不爽的停顿了片刻，不过还是很自然的说了一个地址。 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家现在都有谁？”王宇灿继续追问。 “我和奶奶。” “你爸妈呢？” “妈妈早几年得病去世了，爸爸在异地工作，经常不回家，我好像告诉过你的呀！”周晶晶感到有点奇怪了，“上次你带我吃饭的时候，我说了很多来着的” “你见过你爸爸吗？” “好多年没见过了。”周晶晶摇摇头，“妈妈去世的时候，他回来过一次，也有年了吧”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周晶晶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交头接耳，突然意识到也许他们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偶然。 “到底怎么了？” “你爸爸是不是叫周楠生？”闵星瀚终于开了腔。 “你认识我爸爸吗？”周晶晶讶异的点了点头。 。 285.周家 “先带我们去见见你的奶奶吧。”王宇灿没有直接回答周晶晶的问题。 “不，先告诉我是什么事，我再带你们去。”刚刚还带着笑容的周晶晶，瞬间翻脸了。 就像已经感应到了危险的猎物，面前的熟人也没有那么慈眉善目了。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不如你先带我们进门，再一起谈？”王宇灿试着跟她商量，这姑娘很倔强的摇了摇头。 早该记得她这个暴躁倔脾气，哪那么容易就妥协。 “晶晶啊你” “你不帮忙也行，那我们直接找你爸爸，到时候你更别想知道出什么事儿了。”闵星瀚直接打断了王宇灿的“婆婆妈妈”，跟小孩子谈判还是要有点强势的，顺着他们的脾气走，只会拖延时间。 周晶晶看了看闵星瀚的脸，她知道这人可跟王宇灿不一样。 他是个很难缠的大人，跟他掰扯并不能占到什么优势。 “那好吧。”周晶晶咬了咬嘴唇，虽然不情愿，但她还是松了口。 跟着前面带路的周晶晶，他们很快到了周家。 虽然本来已经有了地址，但这块区域信息钉的乱七八糟，楼也盖的很随便，再加上七拐八拐的小路，如果不是有向导，他们还真不太能这么快找到地方。 “我奶奶记忆很差，很容易忘事，还有点糊涂”周晶晶一边在怀里来回的找钥匙开门，一边叮嘱这几位不速之客，“你们说什么都注意点，她年纪大了。” “明白。”王宇灿点点头。 繁华的小区虽然装修的各有各的不同，但高冷昂贵的气质都是一样的，大同小异。 相反，贫穷的地方反而才是真的千变万化。 对比任飞小院式的家里，虽然有掉白皮的外墙和发霉的不干净气味，但胜在占地面积大一些，个人还能有点。 而周晶晶住的筒子楼美其名曰是楼，却感觉像蚂蚁的巢穴，密密麻麻的挤满了身份模糊的人，各家各户门口随意晾晒着内衣和毛巾，彼此拉开门就能看到对方狭窄的房间。 “老徐不是说”王宇灿突然回头，对着闵星瀚窃窃私语起来，“那个叫什么来着吴春红老太太是吧” “是。” “他之前说赌徒的房子没转手过，一直登记在老太太名下，是那种自己买地皮找人盖的老房子，为什么我们会来筒子楼里？” “为了我念书方便，我们租了这里。”周晶晶听到了王宇灿的疑惑，直接回答了出来，“那房子早就没人住了。” “我看过照片，房子非常旧了，怎么不处理掉？”闵星瀚像跟大人说话一样问周晶晶。 “房子虽然是我奶奶的，但地皮规划一直有问题，卖不掉。”铁迹斑斑的铁门就这么被推开了，周晶晶回头扫了他们一眼，“进来吧，客厅很小，你们凑合坐吧。” 她真的不是客气，王宇灿看了看面前能被称为沙发的家具，小的只能勉强坐下两个女高中生，如果是闵星瀚这个体格，那就只能坐一个。 周晶晶迅速扔下书包，朝里屋一边喊着“奶奶”，一边走去，只留下王宇灿和闵星瀚面面相觑。 “那你坐？”王宇灿象征性的让了一下。 闵星瀚摇摇头，非常自然且随意的开始在屋子里来回翻东西，拉开抽屉，清扫桌面，在乱七八糟的一堆堆不明物体里找线索。 遇到诸如相框里的合照，直接扣出来揣进了怀里。 “就是你这种人，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没了”王宇灿话还没说完，水晶仗着身型优势，更嚣张的溜进了其他房间。 “奶奶，这是我朋友”说话间周晶晶挽着一个老人出来了。 老徐说的没错，是有大七十岁了，老人很恍惚，甚至连这句都不知道有没有听进耳朵里。 “吴奶奶好。”王宇灿立刻迎上去帮了把手，把吴春红扶到了那张现在还没人坐的沙发里。 “她听不太清楚，你得大点儿声。”周晶晶又看了看厨房，“我去倒杯水给你们。” 王宇灿还想制止一下，因为水晶溜去了哪个方向，但闵星瀚已经开始发问了。 “我们来找周楠生，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吴春红头都没抬，始终迷茫的看着前方。 “吴奶奶，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您” “他涉嫌杀人，我们需要线索，如果您知道他的下落，请务必告诉我们。”闵星瀚再次直奔主题，打断了王宇灿的寒暄。 正端着几杯水的周晶晶一下子僵在了门口，像是突然被定住了一样。 “这就是你们来的原因？”她幽幽的开了口，声音还有点颤抖。 “是。”闵星瀚抬头看了一眼周晶晶，他这话并不是说给老太太听的，而是说给周晶晶听的。 她是个很倔的孩子，只有卷进这种严重的事情里，她才可能会愿意配合。 “你们有证据吗？！我爸爸我爸爸不可能杀人” “从血缘关系和人类的这种繁殖法则来说，他也许算你的爸爸，但” “你少说两句吧。”王宇灿终于按耐不住的打断了闵星瀚，“繁殖这种词儿都出来了，你可先歇着吧。” 闵星瀚露出不解的表情，他是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晶晶啊，你先坐下。”王宇灿看了看沙发，又放弃了，“你先把水放下，过来，我们慢慢说。” 周晶晶犹豫片刻，还是照办了。 “你说。” “我们之前一直在追查何塞尔，你是知道的吧。” “嗯。” “我们查到现在，何塞尔跟这个叫周楠生的人，有一些联系，所以你闵星瀚哥哥才会那么说。是卷了进来，有点小麻烦” “那你们有证据吗？”周晶晶并没有因为这几句话而觉得得到安慰。 “他是赵倩妈妈的租户，还有”王宇灿掰着手指头，真的一条一条的开始讲逻辑关系了。 “您应该最清楚吧，”闵星瀚自顾自的看向了吴春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楠生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出现的就很诡异吧，您没有好奇过吗？” “说了我奶奶听不懂” 周晶晶不耐烦的咆哮还没说完，老太太突然举起了手，轻轻摇了两下。 “呵，这答案，未免来的太晚了不太想知道了” 。 286.新生 “奶奶”周晶晶再一次傻掉了。 吴春红拍了拍身旁的沙发扶手，示意她先坐下来。 “那么，至少你要先告诉我你又是谁呢？”虽然老太太的口齿不太利索，恐怕要归结于年纪大了之后，总会出现的各种衰退的问题。 但闵星瀚有理由相信她的脑袋可是清楚得很，至于为什么会给周晶晶留下这样的虚弱的感觉，恐怕也不是她故意要这么做的吧。 “可以帮你处理掉周楠生的人。”闵星瀚故意在“处理”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就像在说处理一桶垃圾一样。 王宇灿想说点什么，却也觉得没什么可辩驳的。 毕竟周楠生肯定算不得是普通人类，谁知道他跟何塞尔是怎么互相分裂出来的呢？ “这个答案不行。”吴奶奶摇了摇头，“没用。” 周晶晶的表情更加讶异了。 “奶奶难道你是装成这样的吗？” “是啊，不装成这样，怕不是早就被弄死了。”吴春红说的很是轻松，毕竟已经度过了最恐惧的时候了，“不过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死反而不太可怕了，最可怕的，是死不了。” “您去领过陈伟的尸体吧，那是我们找到的。”王宇灿本不太想再拖赌徒出场，想来也不是什么幸福的婚姻故事，可有一个桥梁，总是好过彼此快点建立信任的，“是因为他的事，您才会这么说吗？” “这都失踪了多少年了竟然还能再见面呵也算我的福气。”老太太轻轻捂住了眼睛，“我真怕他哪天又带着一堆麻烦回来啊知道他死了，这悬了了大半生的石头，总算放下了只是啊我也活不了几年了” “奶奶你说的是谁啊？”周晶晶显然并不知道这件事。 “你不知道也好，一个不值得被提起来的人。” 虽然陈伟唯一还能找到的亲人，只有吴春红，但她确实并不太愿意继续跟这种坑了她最好年华的烂赌鬼，再有什么瓜葛。 “那想必您也知道，陈伟是自杀吧”王宇灿还是试探了一下口风，他本想说那赌鬼虽然死不足惜，可却是死的蹊跷。 没想到吴春红非但不意外，还像是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他失踪之后，欠的钱并没有一笔勾销。要债砸家刷红漆，那段日子我过得像鬼一样” 周晶晶听到这里，突然知道了“陈伟”是谁。 “我听奶奶说过的，幸好遇到了爷爷，他帮忙一起还清债务，这才能过正常的生活。” “你爷爷是个好人像你一样，总是愿意帮别人一把” 周晶晶的脸瞬间红了，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她一直以为奶奶早就糊涂了，并不知道自己各种所作所为，现在看来，她对任飞做的一切，奶奶怕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和晶晶的爷爷还清债务后没多久，就怀孕了那时候，我们都盼着小孩快点出生”吴春红话锋一转，又朝向了面前这两个人。 都说世上的事情，有因就有果，没想到自己迟暮之年还能有机会看到结出来的果实，也算自己没白活这一趟吧。 那年，有了孩子之后，吴春红不但定时检查，自己也非常注意身体，她的一切状态本来都很正常。 只是到了第三个月的产检，医生却突然告诉自己，孩子没有胎心。 当时吴春红觉得天都要塌了。 紧跟着是去做各种检查，经过煎熬的复查等待期后，医生终于给出了解决方案---建议放弃，立刻引产。 纵使痛不欲生，两个人还是认可了这个选择。虽然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可吴春红怎么也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就这么失去了第一个孩子，躺在床上休养的吴春红总是在发呆，好像大脑一时半刻没办法快速的对外界作出反馈。 “没关系，还可以有下一个的” 她的丈夫只能不停的重复这句话，彼此心照不宣的都认同只是句无力的安慰，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很快有了下一个。 怀孕的消息来的非常快，快到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家里面像得到了安慰似的，又重新有了生气。 可随着怀孕的时间越长，吴春红便越觉得，她是真的没有感觉。 没有孕吐也没有各种酸疼，就算大着肚子，竟然也没有觉得有负荷，有天晚上她甚至跟老公开起玩笑来。 “总觉得自己像肚子下面垫了枕头，一点怀孕的真实感都没有。”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啊！”老公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我知道怀孕很辛苦，我会更体谅一点的！” 玩笑归玩笑，那天晚上吴春红却突然失眠了。 她竟然梦到了陈伟，一步一步的走向树林，把自己吊在了一棵诡异又畸形的树上。已经过去几十年了，这是她第一次想起这个早就忘记了的人。 她开始不太想要这个孩子出生了，就是说不上来的一种直觉，总觉得这孩子跟自己并没什么联系，简直就像走一个流程一样，只不过方便来到这个世界上。 纵然医生和各种检查结果都很正常，但怀孕到底是什么状况，不可能有人比孕妇本人更了解。 她委婉的跟身边人提了下对孩子的不安，果不其然，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心理的问题。 现代医学都显示没有问题了，难道直觉会比这个更靠谱吗？ 于是带着忐忑不安，吴春红顺利的生下了这个孩子。连医生都称赞这是一次平安的手术。 很快出院，很快回家很快开始了对孩子的照料 而吴春红很快也确定了，那一切，也并不是她想多了而已，这个孩子真的有问题。 基本不哭，也不说话，稍不注意。眼神便总在四处游离。 吴春红拼命的想告诉自己，是想多了，再怎么样他不过是个小婴儿啊，小小的一团人类的身体，这个是骗不了人的。直到发生了那件事，她才真的确定，这个小男孩有很严重的问题。 就像是成年人类的灵魂，迫于无奈困在了婴儿的身体里，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 287.病 “什么事？”闵星瀚很警觉的问道。 “你相信婴儿会有记忆吗？或者说人的记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才开始的呢？” 王宇灿竟然真的努力想了一下自己，他不算个聪明人，有清楚记忆的时候，最早大概已经在幼儿园跟人抢糖吃了。 “您的这个孩子也就是周楠生，他记忆会特别好吗？”闵星瀚继续追问，“还是” “那天晚上，我睡不着觉，想着去厨房倒了杯水那时候楠生已经两岁了，我们把婴儿床放在了对面的房间，晚上两个房门都不关” 看着王宇灿和周晶晶惊讶的脸，老太太忍不住解释了一句。 “是我要求的，我不想跟这个孩子在一个房间里” “然后呢？”只有闵星瀚的神色还算正常，对这种事情像是已经司空见惯了。 “我听见婴儿床有动静。”吴春红深吸了一口气，回忆这种事对她来说无疑很艰难，“虽然不太喜欢那个孩子，但我还是想着要过去看看” “看到了什么？” “一个小孩子在婴儿床的栏杆上，坐了一个小孩子” 周晶晶吓了一跳，从沙发扶手上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 “小孩子？”闵星瀚对这个答案有点不太相信。 倒不是觉得老太太故意撒谎，而比较像记忆的偏差。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有疯，也不是幻觉，一直到现在，我都相信我是真的看到了” “那之后呢？小孩子消失了吗？” “没有”吴春红远远的看了一眼窗外，“他喊了我一声” “说什么？” “妈妈”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把身体微微后倾了一点。 “他说妈妈，救我”吴春红的脸突然想抽搐了一样，揪成了一团，“我知道那是我第一个孩子也许你不相信，不过他一开口，我就能确定了” 闵星瀚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婴儿床里的楠生，摇了摇头后来，他爬上了窗户，跳了下去”吴春红喃喃自语起来，“那时候，我们还住在陈伟留下的房子里那是个两层楼的小院子我还特意去楼下找过什么都没有” “周楠生没事吗？”闵星瀚继续问，如果第一个孩子的死亡不是意外，那再次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很有可能的。 “他？他能有什么事” 吴春红之后讲出的事实，一定程度解释了她为什么这么厌恶周楠生。 她把这件诡异的事情告诉丈夫，丈夫第一反应一定是拒绝相信。毕竟他的感应能力是慢半拍的，小孩很健康，家里也没什么怪事发生，而哪怕生完了孩子，女人也很容易继续伴随着多愁善感的。 既然身边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吴春红只能去找当年的医生，她一定要知道孩子没有胎心的理由。 辗转了几个科室，终于拿到了所有缺失的资料，吴春红契而不舍的一定要知道原因。 “被缠住了。”换了一家医院和医生后，终于有人能解答她的疑惑。 “什么？” “脐带绕颈，看这里”医生给吴春红指出了问题，“一般不严重的，也不会有太大影响，胎儿在子宫运动的过程中会自然挣脱。” “所以是没检查出来？” “有这个可能吧。不过” “什么？” “要我看，我也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至于怎么到后面成了严重的绕颈，这个确实有点奇怪。” 吴春红从医院出来，心里已经认定了一个可怕的推测 周楠生根本不应该被生出来！ “后来，我还隐约能感受到那个孩子的存在，随着周楠生越长越大，那孩子便消失了”吴春红指的，自然是这莫名其妙失去的第一个孩子。 “您会发现周楠生喜欢摆弄沙漏吗？” 吴春红突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闵星瀚，有点艰难的点点头。 她很疑惑为什么外人会知道这么隐蔽的事情。 “非常喜欢大概在五六岁的时候，我发现他床底下有个空鞋盒子里，装满的各种各样的沙漏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但是真的非常多” 闵星瀚意味深长的回看了眼王宇灿，他们俩心照不宣。 “您什么时候觉察到危险的？”王宇灿问道，“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一直隐藏自己吧。” “晶晶的爷爷去世后。” “奶奶不是说过吗？爷爷是生病去世的” “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吧。”王宇灿自顾自的打断了周晶晶，“跟奇怪的绕颈来的很相似吧。” “是的是肿瘤。”吴春红点点头，“莫名其妙的肿瘤。” 好端端的身体说垮就垮了，疾病来的又凶又急，并且在这上面，医院显得更是无能为力，所有的技术都像同时失了效，几乎没能做什么挽留，人就离世了。 “和那个孩子一样在办完丧礼后，我确定看到了晶晶爷爷在家里出现，并且有话要跟我说后来越来越少最后完全消失”吴春红抬起头看了一圈这几个人，“楠生被我搞出来的动静惊醒，他知道了” “所以，您才开始伪装？” “被他知道后，我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直到有天忘记吃他给我送进来的药，我才知道他晚上一直站在我的床头观察我他能坐一个晚上不睡觉盯着我，就是为了防止我半夜在屋里找东西” 吴春红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王宇灿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从那时候起，我才开始装疯卖傻的如果不是这样，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先是开始悲痛欲绝，总是半夜做噩梦惊醒，然后表现的记忆力下降，很多事情记不清楚，最后再表现的神经质一点，直到周楠生也相信，自己的母亲因为父亲离世而太过伤感，出现了严重的精神问题。 “他自己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我说了，一开始这个人就不需要我们，什么父亲，母亲，家庭他什么都不需要” “那我又是怎么出生的呢？”周晶晶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对这一切最受冲击的，恐怕就是她了。 。 288.天性 “他成了年，踏入了社会没多久，就找到了女朋友也就是你的妈妈”吴春红爱怜的摸了摸周晶晶的头，“你妈妈是个好孩子，心很软看到他一个人很辛苦的照料我这么个累赘，就被感动了很快结婚，很快有了你” “很快死掉了”周晶晶一字一句的挤出了这几个字，便没人再说话了。“所以，爸爸也一样不需要我” “其实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闵星瀚沉默的片刻开了口，只有他的节奏跟别人是不太一样的，“他选择结婚生子这件事，是没什么必要的。” “你差不多得了”王宇灿又想堵住这哥儿们的嘴了。 “不对吗？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跟人类结合？” “我哪知道没准觉得自己太金贵了，舍不得像人类一样老或者死吧。不是很多有钱人会这样嘛？年轻时候不要孩子，年纪大了之后哐哐生，自然法则？动物本性？”王宇灿本来也是灵光一闪式的随口一说，没想到闵星瀚却越听越入神了。 “无法控制自己身上的人类基因吗？天性和动物性做对抗失败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王宇灿摇摇头，“只是单纯拿人类来说，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就像人身上有什么开关，到了某个年龄段，突然就被打开了，不管花多少钱多少代价，总是想留个孩子之类的” “他在等晶晶长大。”吴春红突然开了口。 “什么？！”俩人异口同声的发出了惊呼，王宇灿的表情更是变得厌恶起来，该不会又是什么野兽狗爹之类的吧 “正因为这样，我才带着晶晶离开了原来的家，搬来了这里。”吴春红就像重复了一遍这让人毛骨悚然的信息，她的语气非常坚定。 “为什么？”和王宇灿的厌恶不同，闵星瀚只想查案。“或者说您又发现了什么吗？” “他好像在找一个很奇怪的人，是一连串字母什么的，我不认识。” “artist吗？” “对，是这个发音！”吴春红点点头，然后又发出嘲讽似的笑容，“你知道吗？楠生一直觉得自己非常失败。多好笑啊，我自己的儿子对我说，他认为我没有把他生好，所以他是个失败品” 也多亏了他的自怨自艾，吴春红才会发现周楠生在周晶晶身上打的主意。 大概是剥夺吴春红第一个孩子的生命，耗费了大量的能量，周楠生自幼生的又矮又小，还体弱多病。 抛开这些不说，他的右腿还先天有点跛足，虽然并不严重，却也些微影响到了正常的生活。 在吴春红看来，这是一个非常敏感又自卑的儿子，却极其不甘于现状。 不好说周晶晶的妈妈，是不是他精心筛选出来的，但周晶晶确实生的体能极好，这王宇灿和闵星瀚都是见识过的。 不仅人高马大，还像男孩子一样矫健，思维和行动力都很强，而且，样貌上却没有男相，如果能好好做些偏女性的打扮，相信绝对是个好看的女孩。 “楠生说自己是失败的，但晶晶是成功的，所以，他的希望都押在了晶晶身上。我知道他在找那个什么artist，找到之后，晶晶就有用了”也亏得装疯卖傻这么多年，才能从儿子的偏执行为里，找到些蛛丝马迹。 “他要附身在晶晶身上吗？”王宇灿转头问道，闵星瀚却摇摇头。 “不太可能。他已经是人类了，不是「使者」，更不是「灵」，人类附身到另一个人类身上，怎么可能？” “artist帮忙呢？” “artist又不是神，之前那些也不过是创造身份而已” “那他要干什么？” “我知道。”这声音是从房间里面发出来的，却只有王宇灿和闵星瀚听得到。 “水晶？”闵星瀚起身朝声音来源的房间看去，而周家两人只是觉得疑惑家里什么时候进来了猫。 水晶从黑暗处走到了虽然堆满杂物，却光线很充足的客厅里。 “他在给周晶晶挑选男人，所谓的成年，大概是指可以结婚生子吧。” “你发现了什么？” “相册。” 周晶晶疑惑的看着一只黑猫，推着一本厚厚的东西从里屋一路走了出来，还不时发出猫叫。 懒得询问，好奇心已经让她直接走过去，率先拎起了那本泛黄发旧的相册。 “这个从哪里找到的，”看到了内容，周晶晶倒显得很平静，“这是我爸爸之前带过的小孩，他喜欢给他的学生拍照，没想到攒了这么厚的一本啊” “周楠生是老师？！”王宇灿惊叫了起来。 “对。”吴春红点点头，“教生物的，晶晶小的时候还在平州市教，后来去外地教书了。” “这些孩子可未必都是他的学生。”水晶摇摇头，她眼神一扫，闵星瀚迅速拿过相册，随便找出几张翻了过来。 后面依次写着孩子，以及他们家人的各种身体信息，包括血型身高，等等。 “这么多！”王宇灿也看到了，“他要干什么这是要给周晶晶找多少丈夫啊！” 本来只是一句无意间的玩笑，可闵星瀚和水晶却突然同时表情严肃的看向了自己，王宇灿心虚了起来 “干嘛突然看我开个玩笑而已” 话刚说完，他自己也明白了，好像刚刚说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奶奶，您知道我爸爸现在在哪吗？”周晶晶咬着下嘴唇，把眼神投向了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二的亲人之一，而这位是能确信深爱自己的亲人。 “我不知道。”吴春红表情痛苦额摇摇头。 她没必要撒谎，因为她也很想知道周楠生在哪里。 “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吗？”闵星瀚突然开了口，“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帮您？或者说他用了什么方法吗？不然为什么周楠生会愿意放弃晶晶离开平州市？而且这么多年他都不敢上门来找你们？” 闵星瀚一点也不相信是周楠生自己的良心发现，除非是什么外力，硬把他隔了出去。 。 289.帮手 “是不是因为我拿了他的沙漏？”吴春红思附了片刻，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招数了。 “沙漏？什么沙漏？”闵星瀚问道。 “楠生小的时候，我第一次发现他摆弄那些沙漏什么的，因为太害怕，就托了人帮忙” “是谁？” 吴春红也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只听朋友说起，小圈子里都管他叫“小活佛”。那个朋友非常相信这位“小活佛”，一说有人得了重疾，全靠“小活佛”施恩，现代医学都束手无策的竟然由他治好了，又说能化灾，他的信徒因为相信“小活佛”的预言，一个月没有出差，偏偏本该他乘坐的路上，长途大巴车直接滚下山崖等等。 一开始，吴春红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这些坊间传闻一样的事。 然而自己的儿子出了这种，连丈夫都只认为是自己大惊小怪的问题，吴春红遍寻不到人商量，随口找这位朋友诉诉苦，没成想，那位朋友转日便告诉自己，“小活佛”想见见周楠生。 吴春红本来就不太想去，但又觉得急病乱投医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跟着朋友辗转几个街角陋巷，吴春红每一分钟都在纠结自己来的对不对，却始终没有转身离开。就这样，她到底还是拖着周楠生杵在了“小活佛”的家里。 真是神奇，说是“小活佛”，却不住什么云缭雾绕的仙境，一样住在贫民窟，茶几上落着挥之不去的苍蝇，招待自己白开水的茶杯里，还蒙着厚厚的黄褐色茶垢。 “小活佛”不胖也不老，看起来干瘦如柴，活像个肺痨病人。头发胡子蓄的乱七八糟，几乎盖住自己的脸。 他喝了一口水后，和小男孩周楠生四目相对，不知道为什么，周楠生的眼神格外憎恶。 “他跟你没有母子的缘分”看了不知道多久，“小活佛”幽幽的开了口，“你也知道吧？” 吴春红想否认，却又下意识的点点头。 “但是他将来会有个小女儿，那孩子跟你有缘分。” 这句话吴春红反而不信了，自己孩子还没长大呢，怎么就能知道孙女的事了？ “你跟我进来，不要带这个孩子。”放下茶杯，“小活佛”指了指里屋后，便自顾自的起身，先走了进去。 吴春红有点不太想去，但架不住身旁的朋友一直怂恿劝慰，便只好照办。 进了里屋，“小活佛”递过来一封刚写好字的纸。 “你先看，看完了把内容记下来，然后把纸吃了。” 吴春红大惊失色，心里已经认定面前的人是个精神病了。 她本来准备转身就走，“小活佛”却在背后说了一句话。 “你现在走了，你丈夫可就救不活了。” “呸！神棍！”吴春红骂了一句，气冲冲的抓起周楠生出了门，根本不管身后朋友的大喊大叫。 不知道跑出去多久，她下意识的回望一眼，“小活佛”正拦着朋友，轻轻摇了摇头，分明是示意她不要追。 本以为是个邪门骗子，没想到吴春红的丈夫，就真的救不活了。 也正是丈夫的病确诊很严重后，她才再次想到这么个人，找到那位朋友，想再见一面，可没想到却被朋友拒绝了。 “是我错了我跟他道个歉都不行吗？”吴春红苦苦哀求，朋友却始终摇头。 “那我们老周怎么办啊！”吴春红几乎要昏厥在朋友家了。 “你真的相信了吗？”朋友将信将疑的问。 “嗯！”吴春红坚定的点点头，“我还记得他的家，你不带我去，我自己也要去！” 朋友犹豫再三，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去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他说，如果你再提起这事儿，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朋友看到吴春红接过了信封，又非常坚决的补充道，“看完，要吃掉，不然你儿子就会知道，那你要做的事情就会失败。” “好吧”吴春红点点头，“那我真的不能再见他了吗？” “哎，你别提了，就因为我带了你去见他，当时你不信，他后来就消失了，我们这边也找不到人了。” “消失？！” “对，小活佛说是你的儿子一定会报复他，最好的方式就是躲起来，”朋友有点埋怨的看了吴春红一眼，“连我都成了罪人了，我们团里的活动都停了。” 吴春红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她很快读完了当年没看的那封信，“小活佛”交代了两件事。第一是把周楠生的沙漏全部偷走，藏在信里面交代的一个地址，并且要全部横着放平，确保沙漏左边和右边的沙子一样多。第二是她老公去世后，自己要开始装疯卖傻。 当然，她全都照办了。 沙漏不见了之后，周楠生整个人失魂落魄，他当然知道始作俑者是吴春红，可是母亲很快开始神经失常，一天比一天失魂落魄，他便再也问不出最早那一箱沙漏被放到了哪里 “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到还做过什么了。”吴春红看着面前两个年轻人，“不过，那个小活佛也说了，楠生如果有一天，有人来找我，说我儿子不是人类那这事情就可以结束了” “小活佛”闵星瀚复述了一遍这三个字。 “所以，是你们吗？”吴春红殷切的看着他们俩。 “沙漏在哪里？”闵星瀚单刀直入的问吴春红。 对方分明犹豫着，不是很敢说出来。 “这个事情的关键不是周楠生不知道埋东西的地方，而是那块地方他不能靠近，或者他拿不走沙漏。”闵星瀚一针见血的打破了吴春红的疑虑，“所以我才说，有人在帮您。” “请相信我们吧。”王宇灿也非常真诚的在后面补话。 周晶晶毕竟因为任飞的事，已经跟他俩已经熟络了，再加上之间被困在赵倩家，也多亏了被闵星瀚搭救，虽然一开始对突然出现在家附近的二人有点抵触，但话说到这里，她还是愿意相信他们的。 “奶奶，您说吧，不要让这次又跟上次似的”周晶晶扯了扯吴春红的衣袖，“而且，要真是您说的那样我也快成年了有点害怕” 吴春红咬咬牙，终于松了口。 。 290.地点 拿到了地址后，闵星瀚来不及说客套话，便要迅速离开。王宇灿只能慌乱的寒暄几句尽一点礼貌后，也紧随其后的跑离了周家。 “喂！你等等我啊！”他有点追不上闵星瀚的步伐了。 “有什么不对”闵星瀚嘴里一直重复这几个字，根本顾不上身后拉下的同伴。 就在王宇灿忍不住停下来喘息几口气的时候，一团黑影超了过去，周晶晶充分显示体能好的优势，蓝拦在了闵星瀚面前。 “带着我！” “不行。”闵星瀚拒绝了，“你在这里比较安全。” “你们要去抓我爸爸啊！我怎么能” “不行。”闵星瀚又重复了一遍。 人类的感情总是纠缠不清，又很脆弱，一会儿是血缘关系，一会儿又会带着恨意，周晶晶的身份让她宛如一颗炸弹，不知道会在何时引爆。 “求求你了” 不管周晶晶再怎么示弱，闵星瀚还是摇了摇头。 “那我也会跟着你们！”周晶晶哪里是善罢甘休的人，也算见识过她对任飞的执着。既然哀求没用，那就干脆把自己的决心表达彻底。 “带着她吧没准还能帮忙”王宇灿像个老头子一样终于跟了上来，气喘吁吁的扶住了闵星瀚的肩膀借个力，总算能休息片刻了。 “好吧。” 闵星瀚答应完毕，又继续快步向前走去，王宇灿累的快要吐一口血出来了。 好不容易大家都挤上车，周晶晶又开始催促闵星瀚快点开，感觉她反而是这几个人里最上心的那个了。 吴春红隔着窗户，远远的在楼上看着那辆带着孙女的黑色大车缓缓离开，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双手合十想要为周晶晶的平安祈祷，却不知道要跟哪位神仙倾诉，思来想去，只好轻轻吐了一句“老天爷保佑” 那个地址不是别处，就是“小活佛”以前的家。 只不过所谓的“家”里，门窗紧闭，甚至结了蜘蛛网，仔细一看，门口的地上灰尘，似乎都有几厘米厚了，这是一间破旧的小平房，根本看不到半点人类居住的影子。 “要不要敲门啊，我觉得不像有人住”还没等王宇灿把话说完，闵星瀚一脚踹开了门。 那把生锈的锁形同虚设，显然这房子的主人，也并不害怕被人类洗劫。 “我先走。”闵星瀚已经照亮了前方，和水晶一起先走了进去，王宇灿还想叮嘱周晶晶几句呢，没想到这孩子胆子更大，早就忍不住往门里进了，一点犹豫都没有。 大家都用袖子捂住了口鼻，浮尘被惊动后到处逃逸，实在太呛人了。 闵星瀚警觉的到处挥舞着光线，想看清楚屋里的情况。堆着几个乱七八糟随意倒地的黑色物体，姑且称之为之前的家具吧，除此之外，家徒四壁，可见确实很久没住过人了。 “我们去后院。”闵星瀚回头含糊的跟后面的人说了一句，两个黑糊糊的人影很快跟了过来，吴春红说的埋东西的地方，就在这老屋后面的一片小菜园里。 现在看来，小菜园是找不到了，有的只是一大片荒芜的土地，踩上几脚，土还是硬的。 “墙边靠的是不是铲子？”周晶晶一眼便看到了工具，不管不顾的走过去，拎了起来，“挖哪里好？” “这铲子能挖得动吗？”王宇灿存疑，毕竟这铲子在昏黄的光线下，都能看到上面粘着一大堆的锈迹，感觉稍微用点劲儿就会折断似的。 闵星瀚站在院子中央环顾四周，还是无法解释自己心里一直有的奇怪感觉。 “你怎么了？怎么从周家离开，就一直魂不守舍的。”王宇灿凑了过来。 “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我好像一直听到你说这个” “太顺利了”闵星瀚的视线忍不住又扫了一眼墙边的铁锨，那里还有几把。 “顺利？！你这是什么话啊”王宇灿更疑惑了。 来不及等到闵星瀚的回答，周晶晶已经自顾自的开始随便捡了一块地方，努力挖起来，铲子搞起来的声音响的要命，王宇灿真害怕她招来路人报警。 “你慢着点！”王宇灿冲过去的同时，和周晶晶掰扯起来。 虽然这破地方也并不感觉会有人来。 “哥，你不相信的人是谁？白泽？周楠生？还是那个叫小活佛的人？”水晶快步走了过来，连她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太一样。 “我不相信那个老太太。”闵星瀚皱着眉头说了出来，这话却正好被周晶晶听到了耳朵里。 “你什么意思？我奶奶明明在帮你们诶！”周晶晶显然很不悦。 “你之前说最后一次见你父亲在什么时候？”闵星瀚突然盯着周晶晶。 “几年前吧”周晶晶的脸上明显带着满不在乎。 “具体是几年？你父亲那时候什么样子？在干什么？” “我不记得了。”周晶晶无谓的甩了甩手。 “不记得？！” “说实话要不是奶奶今天讲了这么多，我其实都快忘了我父亲长什么样了”周晶晶态度软化了一下，“我自小是被她抚养长大的，对我妈的印象就是听说生病，一直在住院，对我爸的印象就是很少回家，还有一些零星的照片吧” “你爸爸真的是老师吗？还有点跛足？” “奶奶好像是这么提过吧”周晶晶回头看着闵星瀚，“我其实也很好奇爸爸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毕竟是我爸，想着就算被你们抓，我至少也要在场才跟来的，但真论感情什么的说实话，我更怕他伤害我奶奶毕竟我奶奶刚刚说的故事，也太恐怖了” 闵星瀚终于知道不太对劲的感觉是什么了，如果真如吴春红说的那样，生了一个恶童，他并不太相信吴春红仅靠装成精神病，就能躲过这一劫。 他用了点力气，投掷出了成堆的火焰，沿着地面一直冲到了墙边，这一小片土壤便燃烧了起来。 “你干什么啊！我们还没挖呢！”周晶晶气的要跳脚了。 。 291.陷阱 “你觉得呢？”火焰映出闵星瀚一张凝重的脸，他突然把眼神投向了王宇灿。 王宇灿起初也很吃惊，但他看着面前的白色火焰，通过燃烧，竟然慢慢变成了红色！ “你是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吗”他明白闵星瀚的意思了，并没有异样的感觉，这真的只是一间普通的破屋。 “那就不是我的直觉出了问题，你可是artist，如果连你都感应不到”闵星瀚的话说着说着，突然梗住了。 “怎么了？” “你是artist。” “废话。” “糟糕！”闵星瀚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什么，怎么了？” 王宇灿慌乱之余，水晶先跳到了他身边。 “什么？什么？怎么了？”王宇灿还是懵的状态，没想到发出一声惨叫的人，却是周晶晶。 等他们看向尖叫传出来的方向时，才发现她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黑影挟持住了。 这老屋里竟然一直还藏着一个人！ 就这么无声无息的靠近周晶晶，都没被大家注意到 “真是大意！”闵星瀚忍不住狠狠的暗骂了自己一句。 “有话好好说啊！”王宇灿连连摆手，试图先稳住对方，“您又是哪位？” “周楠生！放了你女儿！”闵星瀚威慑的同时，顺手把想上前的王宇灿扔到了自己后面，“水晶，保护他。” “保护我？”王宇灿莫名其妙，这搞错了吧，明明被抓的人是周晶晶啊！ “爸爸？”周晶晶突然停止了挣扎，有点惊恐的想回头看上几眼，却被粗暴的把头推了回来。 说实话，她其实对爸爸真的很陌生了，竟然离这么近都没有什么感觉，就像身后站的只是个不认识的外人。 周围的一切突然安静下来，周晶晶的身后传来了几句艰难的“啊啊”声，就像这个人正在拼命想讲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一样。 “你不能说话吗？”闵星瀚发现了周楠生的异常，“你先放了周晶晶，我们可以帮你。” 周晶晶试着挣脱，但失败了。对方力气实在很大，这跟奶奶描述过的跛足和矮小差别还蛮大的。 正在她再一次尝试逃跑时，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了出来，正指向王宇灿的方向。 “你要我过去？”王宇灿指了指自己，那手上下挥动几下，表示认同。 “那好” “不行！”闵星瀚一把抓住了刚要迈出脚步的王宇灿。 “你最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然继续陷下去，伤害的可不仅仅是你自己，想想你的女儿！” “到底怎么回事啊”王宇灿忍不住看向闵星瀚，“你知道什么了？” “吴春红故意把我们骗到这里的，为的就是要你和周晶晶同时在场。”闵星瀚说的非常笃定，“只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不太可能吧，她是受害者呀为什么” “那就得问他了吧。”闵星瀚再次看向了周晶晶身后，“周楠生，你和吴春红到底谁才是受害者？不要让你的女儿恨你！” 这句话终于有用了，趁着对方因为犹豫，而力气稍微减弱了片刻，周晶晶猛然撞开对方，跑回到了王宇灿身边。 而与此同时，闵星瀚也身手矫捷的冲了过去，死死抓住了周楠生的胳膊，用力把他拖到了火焰映照出的光明里。 “周楠生！你”本来想威胁或者指责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闵星瀚看到了一个早就没有正常模样的憔悴人类，瘦骨嶙峋，眼窝凹陷不说，他乌青的嘴唇似乎还无法闭合，难道他根本不能说话？ 这个周楠生可跟租户照片上那个平凡的人类照片差太多了。 “爸爸到底是不是你？”周晶晶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很难想象这种状态的人刚刚会让她觉得力大无穷，还有压迫感。 周楠生眼神扫过周晶晶，闵星瀚看到的分明是痛苦。 就在稍微放松的一瞬间，他用力推开闵星瀚，转头又要往黑暗处跑去。 难道他要爬墙逃走？闵星瀚反手一个扣肩，顺势上脚把他踢翻在地，直接摔了周楠生一个脸着地，并把他的手反扣再背部，用膝盖死死压住了。 “请将叱责的权柄赐给我，我以上层诸名，获得力量和保障！”制服周楠生后，闵星瀚开始念他的驱邪咒语，同时手上不断生成火焰，直接摁到了周楠生的眉心。 如此持续了几分钟，周楠生看起来无动于衷，除了不甘心的仍在试着挣脱外，没有丝毫疼痛或者难受的表现。 “是人类。”闵星瀚大声说出了自己的确认，但手上的力气却一点也不能放松，“周楠生，你是不是不能说话？” 躺倒的人把脸挪向了另一边，看起来是不准备配合了。 王宇灿也壮着胆子跑上前来，毕竟如果对手真的是人类，那他也没必要那么担心了。 “他的嘴巴好像有问题。”王宇灿说出了刚刚的担心，“远远看着好像没办法合上。” “是吗？我没看到。”闵星瀚倒没太注意。 “能不能把他头掰过来啊。” 听到这话，周楠生索性把头直接埋在了土里，更不愿意露面了。 “我来。”周晶晶也跑了过来，“爸爸，对不起。” 刚道完歉，这姑娘一个大力金刚手，就把周楠生的头扭了出来，王宇灿简直害怕周晶晶下手没轻没重的，要直接弄死她爸爸。 “好像是合不上。”闵星瀚也认同的点点头。 “你们看不到吗？”王宇灿指了指他的嘴巴，“有什么东西在动。” “没有啊。”闵星瀚和周晶晶异口同声的说道。 周楠生的口腔像一个黑洞，除非把他硬撬开，不然也没办法确认王宇灿的说辞。 “真的有”王宇灿说话间就把手伸了过去，当他的手指无意间碰到周楠生的脸时，周楠生突然爆发出了一声惊天惨叫，吓得连闵星瀚心脏漏掉了半拍。 “怎么突然”闵星瀚话还没说完，一条像爬虫一样的青绿色细线缓缓从周楠生的喉咙皮肤延展出来，一路蔓延到了他的眉心，就像血管一样。 最要命的是，这“毛细血管”，还不止一条！ 。 292.升级（谢谢TEMPLE的月票) “这什么鬼！”周晶晶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这种神神怪怪的事情最让她无法接受了。 一直跟在后面的水晶倒是不慌不忙的挪了过来，黑猫状态的她直接挥起利爪，在狂暴的周楠生脸上划了一道血痕，细细的青绿线像被截流了，很快从伤口里以血液冒了出来，落在地上便立刻渗入泥土里，消失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抓住它们！”水晶看着王宇灿。 “啊？这是血啊，怎么抓？！”王宇灿突然懵了。 “随便想成什么东西都好！具象了就可以了，你是artist啊！” 王宇灿立刻把手放在了伤口上，就像奇迹发生了似的，周楠生的哀嚎慢慢停止了。 从王宇灿的手心开始掉下一只只毛毛虫一样的东西，只不过像是血液做的，薄薄的一层透明皮裹着滴滴红色，落地之后，便在地上原地蠕动，不知道该去什么方向。 “太恶心了你就不能变点好东西”水晶有点反胃的看着王宇灿。 “情况紧急嘛，再说，他脸本来也像爬了毛毛虫”王宇灿自己也觉得很不适，感觉一时间手也像长起了毛，发痒的要命。 “别吵！”闵星瀚吼了一句，虽然声音不大，却成功制止了这两个人的拌嘴。 他明显感受到手上的反作用力变轻了，明显是周楠生没有继续反抗，但闵星瀚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稍不留意让这人跑了，想要再找到他可就更难了。 “爸？”周晶晶小心的跪在周楠生旁边，“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这个问题，在场的所有人都想问。 当然，困扰周晶晶的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人到底是不是她爸爸。 她大脑这片属于亲情关系的地方一片空白，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连一点关于爸爸的记忆都没有了。 “能说话了吧。”水晶冷冷的看着周楠生，她此刻已经变成了人类的模样，手指尖还挂着对方的血。 周楠生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不是他不愿意，是用力之后，仍然没办法发声。 “他真的是何塞尔的转生或者随便什么东西吧真的是吗？”水晶先后看了看哥哥和王宇灿，“他可是被附身了，连话都说不出口。” 这种水平就是何塞尔的人类分身吗？ 就是做出一系列罪行的，卷入教唆，杀人，等等恶件里的那个人？ 水晶不由得怀疑起来。 “啊”王宇灿愣住了，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能确定吗？”闵星瀚也不可思议的追问着。 “当然！”水晶闭上眼睛，似乎在寻找什么。 不出片刻，她突然出手，在空中抓到了什么，把紧握的拳头送到了闵星瀚面前。 摊开手掌，只有一只背部朝地的苍蝇，正半死不活的蹬着纤细的六只脚。 “这不就是苍蝇嘛说明这屋子脏呗”王宇灿满不在乎的嘟囔了一句。 “苍蝇是跟着他来的。”闵星瀚看了一眼脚下压着的周楠生，“「魔物」在哪里？” “我我”终于发出了两个音，周楠生的喉结快速滚动，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走似的，他一定忍受了极大的痛苦，却仍没办法说出完整的话。 “摩洛克的火焰不行吗？”水晶问。 闵星瀚无奈的摇摇头。 “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如果是单纯的附身，第一次放火就可以驱除了，竟然没识别出来，幸好你发现了。” “他到底是不是何塞尔？” “现在看来，我也存疑。” 闵家兄妹正在研究周楠生的情况，没人注意到一旁的王宇灿正看着地上的“血虫子”出神。 “你在看什么？”同样帮不上忙的周晶晶发现了，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感觉是不是要爆炸了”王宇灿话音刚落，一只肥肥的虫子真的炸了，血溅的到处都是，刹那间不知道哪里涌来十几只苍蝇，齐齐的趴在血上动也不动，这场景十分令人惊骇。 “aartist”周楠生挤出了呼唤王宇灿的词。 “我在呢，有什么能帮你的？”王宇灿靠了过来，发现周楠生的眼珠飞快转动，像是要传递什么似的 “你让我”王宇灿艰难的辨识着，“你让我去摸一摸血” 周楠生闭上了眼睛。 “是这意思吗？真是这意思吗？大哥你别闭眼啊！别这样啊”王宇灿的潜台词是不想做。 “啊倒是个好方法。”水晶忍不住要鼓起掌来，“追根溯源是吧，快！” 这个熊孩子竟然开始催促自己起来。 “什么？！啥玩意儿就让我快的！” “artist就是这样啊，连接所有世界嘛，快，帮我们找一找这血到底怎么回事儿！”水晶兴奋的搓着手就把王宇灿也摁倒了，并且残暴的要把他的手压在苍蝇上。 周晶晶感到非常费解，因为在她看来，这只疯狂的小黑猫似乎能跟这俩人说话，并且虽然体型小巧，却正站在王宇灿的背上，把他踩的无法翻身。 “这是要干什么？” 周晶晶话还没说完，王宇灿已经一巴掌拍在了血上，手心传来了压死昆虫的触感，让他头皮都要裂开了。 “卧槽！！！闵水晶你混蛋！”王宇灿痛苦的嚎叫起来。 “别嚎，用心感受，快点！” 久违的被欺压的感觉又回来了，王宇灿只能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除了要极力控制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恶心呕吐感外，他似乎真的在黑暗中，感应到了一点光 “是什么？” 重新睁开眼，周围的人都消失了。 远远看去似乎是一本等待自己翻阅的书，正安安稳稳的躺在某一个凸起的台子上，四周全是黑暗。 这感觉和遇见陈玲时候的感觉差不多。 王宇灿壮着胆子看了看自己摊开的掌心，还是干净的，并没有黏糊糊的尸体或者血浆。 “阿弥陀佛上帝保佑菩萨玛利亚”王宇灿默默祈祷，那本书竟然自己移动了过来 萦绕了许久的谜题，也许就在这本书里，也许它一直在哪里，只等待有人来把这一切，挖出来 。 293.倒影 “artist请聆听我” 恍惚间又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随着书越靠越近，王宇灿能清楚看到后面竟然还站了一个黑暗的人影！ “你是？” “周楠生。” 脸慢慢清楚起来，王宇灿确实能肯定了。 这人的相貌看起来和之前见过的租房照片上没差多少，没有瘦到凹陷，也没有病态的憔悴，真的还蛮好认的。 “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告诉我吗？”王宇灿感觉自己多此一问了。 “我没办法控制我的身体，”周楠生越靠越近，王宇灿还是本能的退后了半步，“那些事都不是我愿意做的。” “我明白了，你就停在那，咱们慢慢说。”王宇灿一挥手，对方果然停在了原地，不再靠近。 这么看来，也许他真的没什么恶意吧 “就那些血吗？”说话间，王宇灿忍不住又搓了搓手，觉得痒痒的，“我朋友说是「魔物」附身什么的，那些血就是控制你身体的方法吗？” “不，”周楠生摇了摇头，“那些血是我。” “啊？！”王宇灿有点崩溃。 “确切的说，是我的意识一直被压制着，多亏了那个小姑娘划开了那副身体，所以才以血液的方式出现了。” “啊，你说水晶啊” “她不是人类吧” “不是”王宇灿摇摇头。 难怪闵星瀚说周楠生的情况奇怪，因为不是那种常规的「魔物」附身，自然也不存在驱魔什么的了。 没想到怪异的反而是本体，正常的反而是被操纵的，倒反过来了 “那女孩是什么存在？” “我不能告诉你。”王宇灿立刻警觉起来，“所以，你要跟我说什么？我们是不是要抓紧时间？” 眼看王宇灿话题转换的很快，周楠生迟疑了片刻。 “那我来问，吴春红为什么叫我们来这儿？你又为什么埋伏在这里？你们真的是母子关系吗？”王宇灿抄着手定定的看着对方，问出这三个问题，“如果你敢撒谎，被我看出来，那我立刻离开。” 也就耍一耍嘴炮，王宇灿并不是有很大的把握逃走。 “她她是我妈妈晶晶也是我女儿，但她不是人类！”周楠生突然语气加重，吓了王宇灿一跳。 “什么情况？” 周楠生试着解释，但他语言组织能力很混乱，就像是信息碎片，东一块西一块的。 就算是这样，王宇灿也听出了异样。 “等等你说的话” “怎么？”被打断后，周楠生感到疑惑。 “你的话，和吴老太太的话怎么是反过来的啊！” 王宇灿忍不住惊叫起来。 当时，她怎么说自己儿子的异样，和对家庭成员迫害的，周楠生就怎么反过来描述她。 生下儿子后，这位母亲越来越奇怪，总是摆弄奇怪的沙漏，善良的父亲带她去看过几次医生，却没有得出什么结论，没想到自己却很快病逝了 按照母亲挑选的对象很快结了婚，却发现自己的老婆生下孩子后不久，也莫名生了病，紧接着，这位老太太带着襁褓中的孙女离家出走，自己则一直在苦苦寻找女儿周晶晶 王宇灿感到一本本来快要翻看完完毕的书，在结局处却突然出现了逆转箭头，一页页的往回倒翻，所有的故事都要被颠倒过来 “这太荒谬了！”王宇灿惊叫起来，“你怎么” “这个骗子！”周楠生从王宇灿脸上读出了怀疑，他立刻明白母亲早就把罪恶都推到了自己身上，“这个老妖婆，我变成这样都是她害得！” “可她是人类啊”如果有什么异样的话，就算自己看不出来，闵星瀚和水晶也看不出来吗？ “都是那个小活佛！那家伙不是人类，绝对不是人类！” 终于，俩人各执一词的供述里，出现了一个重合的名字。 “哦，她是提过这么个人，说是朋友介绍” “不是，”周楠生拼命的摇了摇头，“是扫墓时主动找过来的一个怪人。” “扫墓？谁的墓？”王宇灿脑海里闪过了熟悉的故事桥段，那是《分段生死》故事里，也出现过的葬礼。 “我弟弟。” 这是第二个重合，吴春红，确实有过两个孩子，而周楠生是第二个。 “她怎么告诉你们的？”周楠生扫了一眼王宇灿。 “她说没生下来。” “骗子，”周楠生摇了摇头，“生下来了，活到三岁，那时候我还没出生。” “活下来了？！”王宇灿再次惊骇，“那怎么死的？” “我不确定” ”确定什么？“ “我听我爸爸隐约提过。”周楠生深吸了一口气，“他好像被我妈妈杀了。” “什么？！” “误杀，洗澡的时候没看好，溺死在浴缸里了。” 王宇灿惊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后来才生了我，”周楠生继续说道，“从我记事起，我们年年去扫弟弟的墓，爸爸不允许我多嘴问，说是怕引起伤心事，我也一直是这么做的，直到” “小活佛？” “对，那个人的出现，彻底毁了我们家。”周楠生的眼神突然变得凶悍起来，“他不是人，绝对不是人！” 王宇灿相信这并不是周楠生单纯的咒骂，他是在很认真的陈述一个认定的事实。 “我不知道他真名是什么，也不知道来自什么地方，那个清明很多人在山上扫墓，等人散了一点后，他就直直的朝我们走来，说有事要跟我妈妈说，是很重要的事。” 然后周楠生的双亲把他放在视线范围内的不远处，任由他自己玩耍。 而三个人像三尊石像一样伫立了很久，不知道聊了什么，吴春红最后像精神失控一样嚎啕大哭，说着自己对不起死去的那个孩子 “那个死去的孩子叫什么名字老妖婆告诉过你们吗？” 王宇灿摇摇头。 “叫周楠生。”周楠生苦笑起来，“我是个替代品，是死去弟弟的替代品我生下来，就和他共用一个名字！” 王宇灿的头瞬间疼了起来，他厌倦的捏了捏鼻梁，一般来说，再往下走，就得是一个接一个的大悲剧了。 。 294.目的 闵星瀚是绝对不相信“小活佛”真的是神仙的，从老太太那里出来，他就在王宇灿面前否定了这件事。 “只能是骗子和神棍。” “你这话说的，万一也是什么上层神仙下来了呢？”王宇灿忍不住反驳起来。 “你不知道点化的意思吗？”闵星瀚语气非常坚决，“不排除有人耗费巨大的时间，希望入道或者得道，但也只有少数几个瞬间能碰到神迹，一旦得偿所愿，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去跟其他人类分享这些的。” “是吗” “我知道的只有蒙藏那边的佛教有转世活佛这一说，也需要经过层层的规则，但那是人家宗教自己的事情，怎么可能跟普通人有关系呢？” “骗子无疑！” 闵星瀚非常厌恶的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判定。 现在想来，就算颠倒的过来，他的立场也不会改变，这个家伙绝对就是顶着上层名头的邪恶人类。 “所以，那个人到底是谁？他又干了什么？”王宇灿试着让自己别去纠结之前的事。 周楠生突然惆怅的长出了口气，就像淤积太多心结而无法得到纾解，他正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是复活吗？”联想到之前的种种，王宇灿先一步说出了这个词，“老太太舍不得第一个孩子，大概是自己失手杀害的，而这位小活佛说，可以让儿子复生吗？” 周楠生惊讶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使用了沙漏”王宇灿开始明白整件事情的逻辑线了，“一切的根源都在于这个人” “对，不知道那是什么邪门的法术，我妈去买了很多沙漏” 王宇灿隐约看见了不远处的书快速翻动的画面，但他不用低头去看，就能在眼前浮现所有场景。 “你第一个孩子的死，跟你没什么关系，他本来就要夭折，就算不是这次事故，也会是那次，因为他根本就不该出生。” “他是被一个力量强大，但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力量的artist创造出来的，出了点意外，身份十分不稳定，所以才会这样。” “虽然死了，但他从来没有走，因为他不该出生，也无法消失，一直萦绕在你身边” “我当人可以帮你看到它。” 吴春红确实在婴儿床的围栏上看到了漂浮的孩子，那个孩子也确实是周楠生。 把胎发交给小活佛，由他制成沙漏交还，只需要反转，就能在某个既定的时刻看到死去的第一个孩子。 所以，满足了第一次，绝对会想要第二次，第三次 看到了孩子还在受苦，吴春红自然要问有没有办法帮孩子解脱。 小活佛便提出了死而复生。 代价是第二个孩子的一生。 试想一下，如果第一个孩子没有去世，也不会有第二个，所以本身还是更爱第一个吧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迷住了心窍，吴春红做出了一个选择。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周楠生的脸拧成一团，因为憋屈而显得非常痛苦。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大脑控制，慢慢的，意识像退到一个房间里的，被锁上了一样，只能通过房间门上的两扇窗户，去看外面发生的一切。 “杀人。”周楠生说出了第一个不受控的身体做出的事。 王宇灿已经隐约看到了 月光之下，血贱在了堆满的杂货堆上，就像扔一条死鱼一样，把任飞妈妈的身体关进了家里的冰箱 对着话筒说出各种蛊惑的话，陈玲和夏佐的脸重叠在一起，一个把弓箭插在了护林老头的胸前，一个把祭品掉在了歪斜的树枝上 还有没有来得及做完的事 囚禁夏夏和赌徒的死去魂灵，培养新的artist赵倩，以及「海滩」 “那这里也并不是小活佛的家？”王宇灿开始感受到事情的紧迫了，他必须要快点搞清楚为什么吴春红让他们来到这座房子里。 “这是我家啊”周楠生摇了摇头，像是没明白王宇灿在说什么，“这片地方基本没人住了，我平时躲在这里。” “你家？”王宇灿突然想明白了，这是吴春红的第一套房子！她现在带着周晶晶搬去了筒子楼！ “她为什么让你们来这里？” “她说这里藏着沙漏，也许因为这个”说着说着，王宇灿愣在了原地，像是大脑一片混乱后自己宕机了。 吴春红的原话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响，不知道什么时候记起来的，但现在宛如复读机。 “如果有一天，有人来找我，说我儿子不是人类那这事情就可以结束了” 联想到吴春红说话的表情和当时的种种细节，王宇灿终于抬起了头。 “她说事情可以结束了”他看向了周楠生，“结束。” “结束？” “她后悔了她一定是后悔了！！！” 周楠生满脸疑惑，却只能看王宇灿原地跳脚似的激动。 “她希望我们来救你，帮你解脱。”王宇灿像是给自己信心一样又补了一句，“一定是这！” “你在说什么啊？” “这里藏着把你变成这样的关键，只要破解那个，你就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她一定是知道artist可以做到，虽然犹豫很久，但她还是选择相信了我们” “我不相信！不可能！”王宇灿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她明明知道我没办法控制自己，自能躲在这个鬼地方，还让你们带着周晶晶来，摆明了就是要让我杀了晶晶！” “不是的” “你少骗我了，虽然周晶晶不能算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女儿，但我也算是看着她出生的，杀她比杀任何人都要让我痛苦！” “你不用杀她” “你也看到了，我一见到她就会动手，这是注定的事！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周楠生越说声音越大，感觉状态也有点失控，既然王宇灿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没必要再跟他纠缠下去了。 “我会救你的，抱歉，现在我要走了。”王宇灿说话间，已经想要离开。 “你别走！”周楠生现在看起来有点狰狞，眼看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抓住他。 幸好，王宇灿溜的更快。 。 295.佛 冥冥之中似乎知道某个方向有只手，王宇灿稍微往前跑几步，就抓到了。 只是手小小的，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皮肤的柔软感觉。 他从来没有握过水晶的手，但他知道，这一定是水晶来救自己了。 如果真的能有死而复生的办法，想来他也会希望用在水晶身上吧他有点理解为什么闵星瀚会愿意这么努力了。 也许正因为他隐约知道逆反某些规则要付出代价，所以才没有找artist来做各种尝试，反而选择了写安魂书。 “你看到了吗？”顺着手的方向，王宇灿看到了水晶的脸，是她在问。 “看到了，我看到了这身体真正的主人。” “是，他跟我是一样的。我哥看不到，但你是artist，肯定能看到。” “我会救他的。”王宇灿跟着水晶走过这分外漫长的黑暗，“我也会救你的！” “谢谢你。” “不客气。” 两个人竟然说出了这种少见的客套话，却比想象中真诚。 这么诡异的场景可真是很难发生在他们两人身上。 所幸黑暗很快消失，王宇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了现实里的黑暗。 “老太太要救他们，”王宇灿指了指地上还被闵星瀚压着的僵硬身体周楠生，又指了指跪在一旁的周晶晶。 “什么？”周晶晶不明白的指了指自己。 “总之，我们先帮你爸爸解脱。”解释起来太麻烦了，王宇灿有一种要抓紧时间的急迫感，“这里也许也埋了沙漏，或者类似的奇怪物件，我们要快点找到！” 闵星瀚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真的是人类吗？” “是。”王宇灿点点头，虽然闵星瀚之前已经认定了这件事，但种种的异象还是让他需要少见的再确认一下。 “明白了。”闵星瀚直接抡起拳头，对压制的周楠生就是一拳。 王宇灿还没反应过来，周楠生像是已经昏过去了。 “啊这没事吧！” “没事，水晶，有没有找到绳子一类的东西？” “没有，这里什么也没有。”水晶应声出现，她已经在黑洞洞的屋里快速又找了一圈，“但是我觉得墙上好像有东西。” “什么东西？”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出声，吓了水晶一跳。 “有一种奇怪的味道，隐约看到一些轮廓，感觉像画了什么东西” “我们得有人看着这家伙，你和水晶去吧。”闵星瀚看向了王宇灿，“这屋子不大，声音大一点的话，我也能听见。” “大哥我看不见。”王宇灿有点绝望，不是谁都能自己发光的。 “那这边”闵星瀚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一筹莫展。 “我来吧。”周晶晶随手捡起了一块院子里的石头，蹲在了周楠生旁边，“他对我动手的话，我就砸下去。” “姑娘这是你父亲砸死了怎么办？”王宇灿有点崩溃。 “他是妖怪，不是我父亲！”周晶晶说的非常坚决。 原来经过刚刚种种情况，她恐怕很难再接受单纯的血缘关系这个事实了，“父亲”的身体里正住着不是父亲的“妖怪”。 “那你下手还是要轻一点，”闵星瀚委婉的交代了一下，周晶晶的力气他见识过的，感觉打发这个瘦弱跛足的男人应该够用。 “我们很快回来。” 做了保证后，闵星瀚再次点亮黑暗，王宇灿紧跟其后，水晶跟在最后面。 虽然周晶晶非常好奇那只黑猫到底在干什么，似乎又能和人说话，还想保护人类，但现在明显没人有时间给她解释这些事。 她只能先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直到周围只剩下自己，和地上这位失去神志的“妖怪父亲”。 周晶晶死死的攥着砖头，又忍不住看了几眼这张脸。 真是奇妙，明明在照片上见过，却一点父亲的亲切感都没有，这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抚养少又不在自己身边的原因吧 而另一边，在闵星瀚手掌那唯一那一点光源映照下，这外表看起来不算大的房间，竟然还挺宽敞的，火焰无法完全覆盖到最里面的墙壁。 “你有什么感应吗？”闵星瀚小声说话，明显是问王宇灿的。 王宇灿摇摇头，大脑的预感部分一片空白。 “哥，这里。”水晶声音在最后面响起。 顺着她指的方向，闵星瀚轻轻投掷出几个火球，前方的一面墙壁四角火焰连成一个x符号，继而正面墙壁都因为燃烧，而亮了起来。 “这是”水晶倒抽了一口凉气，墙壁上竟然真的画着一尊佛像。 在王宇灿看来，佛都差不多，体型胖胖的，看起来很富态，慈眉善目，盘坐在莲花之类的底座上，摆出各种特定的手势，这画也没什么差别 “这张脸”闵星瀚的语气实在有点异样。 “你认出来了吗？是哪路神仙啊” “坞旗是坞旗吧！”水晶喊叫了起来，“他好大的胆子啊！！” “坞旗？”王宇灿乍一听，觉得这名字还挺熟悉的，仔细想了几分钟，突然明白他们俩在说谁了！“他不是下层的什么官职还不低的那种吧” “这是什么意思？他要做神？！”王宇灿终于明白水晶刚刚吃惊的点儿在哪里了。 “「海滩」”水晶喃喃的说道，“是一个下层「魔物」建立的神坛，人们把他奉为神，但他是恶魔是这个意思吗？” 没有人能回答她，因为其他两个人，也被这一个事实惊到了。 “那哥哥” “什么？” “赌徒也是他带走的吧”水晶的喉咙因为干涩而让声音颤抖，那个晚上，她也在场。“赌徒真的应该被他带走吗？” 闵星瀚在黑暗里眯起了眼睛。夏佐被带走的时候，那个「使者」没有丝毫多余的废话，而青女话多，是因为她每次出现都带着特殊的状况。 反观坞旗带走赌徒的时候，这个家伙却对「死灵」之外的事情，比如水晶，显得过于感兴趣了。 熊熊燃烧的白色火焰不停延伸，连其他的墙壁也跟着亮了起来，壁画一副接一副的出现，完整的故事很快便要显现了。 。 296.沙粒 孩子们对着佛像跪了下来，正在祈求着什么。 这位小佛慈眉善目，唇角带着笑意，似乎很愿意实现他们的愿望。 继而，孩子们像分了身一样，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他们把另一个自己捆起来，送到这位神面前。 神把这些自愿供奉的身体打碎，用来铸造他的莲花宝座，信徒越来越多，宝座也越来越大。 只是被剥离了一半的自己后，这些孩子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宛如地狱来的恶鬼，他们像行尸走肉一样继续长大，一旦成年之后，甚至还能组建家庭，再生下更小的孩子。 一代接一代的跪在佛像面前，直到这“帝国”诞生。 “到底是小活佛还是「魔物」”王宇灿对着这些壁画的内容，反而失去了自己的判断。 “退后。”闵星瀚把手举了起来，他要再加一把火，把这些东西全部烧掉。 水晶还没把王宇灿逼后几步，闵星瀚的声音再次响起。 “水晶，带他出去。” 不用回答，王宇灿已经紧跟水晶跑回了后面的院子里。 “咦？发生了什么事？”周晶晶眼看人突然就这么跑了出来，还来不及细问，原本暗漆漆的房子突然起了火光，“着火了？” “不用管。”王宇灿立刻拽住了要继续往前看个究竟的周晶晶。 她瞳孔里正照应着火光里隐约显出的那个人影 “那是人吧！要救人吧！”话音刚落，她看到了人影竟然分化成了两个。 但另一个，身型未免过分高大了，并且还像一点光线投射人类在墙上的阴影一样，不可琢磨 “那是谁？”王宇灿也察觉到了异样，他低头问水晶。 “摩洛克掌管火焰的远古巨兽” 也许是已经被驯化的「魔物」 火焰中的两个影子，变得更白，而周围的火焰，则越来越像正常的火焰，呈现出血红的颜色，想要吞没这间破旧的老房。 王宇灿凝望火焰，就像凝望那些壁画，他陷入了一种迷惘里。 直到一道火光突然直冲上天，飞到某段高空的瞬间，像烟花一样绽开了，王宇灿就在那一瞬间，似乎看到了一尊佛像，但却有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火星继而匀速下落，落在王宇灿脚边的草地上，眼见光线慢慢微弱下去，很快消失在这贫瘠的院子里，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就在细小的火星掠过王宇灿耳边时，他似乎听到了沙粒搅在一起的声音，不停摩挲作响，还来不及辨识声音是否真实，他的脚踝突然传来一股力量，被死死攥住了。 王宇灿吓了一跳，立刻低头去确认，原来周楠生不知道何时醒过来了，没等王宇灿反应，他立刻把整个人都压在了王宇灿小腿上，像个人肉锁链，死死的捆住了自己。 “你干什么！！！”王宇灿失控的叫了一声，本来还在看天的水晶也发现了这怪异，一个飞扑死死咬住了周楠生的脖子，血汩汩留出，周晶晶本能的也扑了过来，要把黑猫从父亲的身上拽离。 “周楠生！”眼看自己脚下一群人僵持在了一起，王宇灿又大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快放手！不然水晶会咬死你的！” “我是谁？”周楠生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死死瞪着王宇灿，更多的血持续涌了出来，伴随着的，还有周晶晶撕心裂肺的惨叫。 王宇灿听到了更多沙粒落下的声音，不是幻觉，一颗颗细沙跌落在玻璃沿壁上，被弹开后落入草丛，声音这才彻底完成一个循环。 他正在感受时间的飞速流逝 就像一个人的生命，即将终结前，正在飞速回顾自己的这辈子。这力量太过强大，以至于被王宇灿听到了 “你是周楠生，这是你的名字。”王宇灿蹲了下来，轻轻把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挡住了对方的眼睛，“你是独一无二的周楠生，不是谁的替代品” “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王宇灿的手掌传来的温度不断下降，当他还想说点什么时，他在沙粒声中，听到了铃铛声。 “叮铃，叮铃，叮铃”一股寒意像擦着地面低空飞行，迅速赶了过来。 “青女！”王宇灿朝着寒意来的方向喊出了名字，瞬间时间像是停滞了，周晶晶仍然惊恐的拖拽着水晶，周楠生上半身拱起，看起来非常痛苦，而故人，来的正是时候。 “我来了，我来了，不要着急。”青女手里拎着铃铛，脸上浮着笑容。 。 297.燃烧 “没错，又是我！我这次带来了好消息呢！”青女赶快抢先报上来意，倒有点先主动示好的意思。 还没靠近几步，黑猫已经先一步挣脱时间的束缚，跳了出来，生生挡住青女的路，让她无法再继续前进。 “哎呀，我没有恶意的嘛”青女连连摆手，“先听听我要说什么嘛。” 水晶凶巴巴的嚎了一声，感觉下一秒钟也要去撕裂青女的喉咙。 “你是为周楠生来的吗？”王宇灿一边问，一边挥手示意水晶不要攻击性太强。 “当然。”青女再次摇了摇铃，“快起来吧！你这可怜之人，跟随我便能免受这无尽的痛苦，快起来吧” 王宇灿感到身后突然吹来一股凉气，黑影隐隐闪现，当他回头时，仿佛目睹了一场灵魂出窍，从周楠生被撕碎喉咙的惨烈尸体上，竟然又站起了一个。 “你的意思是，他会跟随你去往上层世界吗？”王宇灿又把头转了回来，“他是无罪的吧” “嗯，你真聪明。”青女不停摇着铃铛，这「死灵」也像是没有思想，只会直直的越过王宇灿和水晶，朝青女走去。 “他之后会怎么样？”王宇灿看着他的背影，关心的问青女。 “这是我们的失误，你知道的吧”青女不好意思的压低了声音。 王宇灿皱了皱眉，表情分明再说；“你也知道啊。” “所以，虽然经过了很激烈的争执，他最终还是可以被赦免的。”青女顺势指了指天空，“被上面赦免。” “有什么好争的又不是他的错，那不是被控者，才会去杀人吗？又不是他自己愿意的”王宇灿不屑的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青女小心的把铃铛系在了周楠生的手腕上，“如果他们家有信仰，那还好办一些，可惜是无信仰的人类，要按照什么规则来处理才会引起争执。” 王宇灿不爽的环抱着双手在胸前，摆明了对青女的说辞还是很不服气。 “哎呀，我最烦解释这种条条框框了，主要是我也实在听不懂，这你得问白泽姐姐，毕竟最后还是靠她那张嘴，辩驳了几天几夜，结果她也不用受罚，周楠生也可以重新转生了，皆大欢喜是不是？”青女忍不住拍了几下掌。 白泽那张嘴，却是很厉害。 王宇灿就算不喜欢，对她也是服气的。 “说起来”青女左看看右看看，像在找人一样。 “你在看什么？” “哪位驱魔人呢？” 这张脸变得花痴起来，水晶又开始焦虑的要暴动了。 “火里。”王宇灿指了指还在燃烧的房间，又一个顺势抄起了地上的黑猫，这小妹妹刚喝了人血，感觉过于亢奋了，还是先控制住比较好 虽然青女很烦人，但真把她伤了，少不了又是一堆麻烦事。 “哎呀！这多危险呀！”青女紧张的搓搓手，“你倒是帮帮忙去啊！” “我？”王宇灿改变了主意，要不还是让水晶咬她几口吧，“我帮不了，他和他的帮手正在烧毁坞旗的壁画，超出我能力范畴了。” “坞旗” “你听过这名字？” 冰冷的寒气像是突然攀上了青女的脸庞，像结了一层霜。 “青女？”王宇灿叫了叫这位失去的魂魄。 “啊听过” “他到底是谁？” “我只知道他曾经背叛过下层世界，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又收容了这家伙。” “什么？”王宇灿倒是从没听过这件事。 “坞旗他是个很不可思议的存在，他是少见的可以在人间游走的下层人，却总也不能被神的「信徒」们找到” “他不是「使者」吗？” “开什么玩笑，他是个变态诶！” 王宇灿吃了一惊，不是「使者」，又怎么能带走人类的灵魂？或者说，他最终又把人带向了哪里呢？ “我只是很偶然很偶然的听白泽说过一点他的事” “什么事？” “他本是一面战旗，因为打仗的时候，沾上了太多人类的鲜血而有了意识，变成了一面诅咒之旗，在人间辗转了几百年，夺走许多本不该死的人命，后来，上层人希望能化解它的戾气，便找了一个「使者」，去向它传递神意，希望渡化” “然后呢？”青女突然的停顿让王宇灿很是着急，他迫切想知道之后的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使者」死了，旗帜消失，直到多年后，才有了化身，成了下层人坞旗。” “你说他曾经背叛过下层世界吗？” “是”青女点点头，“传说，他杀了下层的一个魔王，并且逼迫它的魔军效忠自己，造成了一次人类世界的大屠杀。” 王宇灿吃了一惊。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当然不知道，”青女提前打好了招呼，“我只知道最后有位神降临了，他给人类世界带去了真正的神迹，最后以信仰的力量，才让这场浩劫结束。” “可是「魔物」本来不就是要杀人吗？”王宇灿不明白这怎么能算背叛下层世界呢？ “下层要的同样是人类的信仰啊！越来越多的人类不相信神后，便会自甘堕落，这样上层世界才会失去供给，最终塌方”青女顿了片刻，幽幽的说道，“人类，永远只是筹码，上下层使用棋子互相博弈，但把棋子白白杀掉，又有什么意义呢？” 王宇灿同样陷入了一种不解中。 “人一旦被逼入绝境，反而会祈祷吧！就算不相信神的存在，如果收到伤害，一定先说的是求神保佑，而不是魔王万岁吧所以坞旗背叛了下层世界，把人类推向了神的身边。”青女把话说完后，却忍不住又摇了摇头，“但他现在还是回到了下层。” “这样” “这件事跟坞旗有关吗？”青女问了问，又觉得兴趣寥寥，“算了，我也不关心。” 她的视线，再次投向了那愈加耀眼的火焰，仿佛再看一位神一样，眼神里布满了崇拜。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着火焰入了迷，就像突然达成了约定一样，而时间就像再次停滞了，如果不是火焰慢慢衰弱下去，仍有起伏变化，王宇灿恐怕觉得自己已经被定住了 。 298.黎明降临 当红色的火焰慢慢熄灭后，烧焦的气味随之传来。 碳黑的房梁勉强维持着本来的结构，但却非常脆弱，仿佛谁一跺脚，便会全部塌下来。 耳边能听到木头还有余热的“兹拉”声，隐隐有烟雾到处逃窜，这些都在提醒人们，这房子真正的经历了一场火灾，烧的什么都不剩了。 说起来，许久没人住的老房子突然着火，而且刚刚好只烧了这么一栋，却没有蔓延到别家去，如果之前的王宇灿知道了这件事，必然会说蹊跷或者怪异之类的话吧 也许还会说 “真像闹了鬼似的” “你说什么？”身旁的青女突然发问，搞得王宇灿措手不及。 “我说话了吗？”王宇灿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不小心说出了口。 “你觉得神是什么存在？”青女再次问的王宇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会觉得他们是绝对的存在吗？” “是的吧”王宇灿挠挠头，“不是吗？” “是永不会消失的吗？” “也许？”王宇灿其实现在接触过的，更多的算是超自然现象，他既没见过菩萨显灵，也没看过天使降临，所谓的神，到底是高矮胖瘦，还是貌美如花，他都没有概念。 人死，会有灵魂被带走 而至于闵星瀚，白泽，青女这些非人类的存在，也没有三头六臂，反而更像超能力者，比较能打架 除此之外，他也确实没有更好的说辞来说服自己，一定要去相信什么了。 “你怎么说话这么像白泽哦，这种存在不存在的，很像她会去思考的问题” “没错，是她说的。”青女点点头，“我总觉得白泽在做一件很可怕的事，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做的哪一件事不恐怖哦”王宇灿撇了撇嘴。 “不倒不是说惹出这些麻烦什么的”青女叹了口气，“我被叫去参加了白泽的供述会，就在她攻击你没多久，就被发现了” “哦真是不小心呢！”王宇灿心里暗骂一句活该，当时他可是被打到吐血，想不到那女人也会有今天。 “白泽的供述会本来是公开的，没想到进行到一半，突然被强行停止了，她被人带走，我们当时也被要求离开会场。” “啊你们也会开会吗？”王宇灿挠挠头，“供述给谁？那种头上顶着光圈的各位神仙吗？” “只不过是在你们人类心中不一样的固有印象罢了，对我们来说，一样需要组建秩序来维持我们世界的运行，和你们其实没什么差别。”青女不自觉的抬了抬下巴，“只不过比你们更高级一些” “高级的上神也需要坐班打卡，真是可怜”王宇灿咂咂嘴，看样子还是别做神仙了。 “所以白泽在会上质问了这件事” “什么，要涨工资，还是需要休假福利啊。” “都不是。”青女根本听不懂王宇灿实在嘲讽自己，“她认为就算是我们的世界，也是被强行制造出来的，为的就是与下层世界对称，我们一样是被奴役的” 王宇灿微微小吃惊，这女人好像是说出了了不得的话。 “上层和下层的世界是完全对称的，甚至会随时颠倒，唯一不变的反而是人类，看上去我们以人类为筹码在互相博弈，实际上我们不过是依附人类的虚假存在”青女磕磕巴巴的说着这些她自己都不太懂的话，王宇灿仿佛在后面看到了一张白泽的脸。 “然后呢？” “她提到了坞旗，以及坞旗的存在上面有一位神，下面便会出现一位神的反面，神不是绝对的正面，同样，坞旗这种存在也不是绝对的反面”青女痛苦的保住了头，“太苦恼了，我听不懂这个，但似乎因为这次的事情，她直接牵扯出了一位神” “新生神”王宇灿吐出了这三个字。 “你也知道吗？” 白泽应该是在供述会之后，拿到了赦免，并且处理掉了何塞尔。 这么看来，难道她反而是受害者吗？被那位新生神逼迫，而被迫引发了这一连串的事情 “她一定会报仇的吧”王宇灿喃喃的说，以他对白泽仅有的了解，她怎么可能会甘愿听命于别人呢？ “总之，听说新生神似乎也被秘密处理掉了，之后的事我就不清楚了。”青女摇摇头，“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谁能了解白泽呢？” “她不需要别人了解。”猝不及防，闵星瀚的声音响起，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但看表情，似乎刚才的对话他也没错过多少。 “你好呀驱魔人！”青女原本困惑的脸突然转为兴奋，她还情不自禁的靠前一步，离闵星瀚更近了。 “我不是驱魔人。”闵星瀚立刻后退一步，分明是要跟她保持距离。 “你听到了？”王宇灿假装随意的问了一句，其实心里很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不管我们的事。”闵星瀚的立场真是言简意赅。 确实很像他会说的话了。 “真冷漠呢，驱魔人”青女还要趁着说话再靠近一步，被王宇灿一把拽了回来。 “我看你是想被咬死。”王宇灿指了指胳膊上挂着的黑猫，锋利的指甲都快要抓紧肉里了，“小妹，你放过我行吗？” 小黑猫对青女不死心的发出了几声威胁，要不是王宇灿摁住，恐怕早就扑出去了。 “那好吧，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青女摇摇铃铛，虽然还恋恋不舍，但这次，也只好先作罢了。 “等等，这些烂摊子怎么收拾？坞旗你们抓不抓？”闵星瀚倒是反叫住了青女。 “一直有「信徒」再抓他呀，抓不到嘛！”青女竟然撒了个娇，搞得王宇灿再次起一身鸡皮疙瘩，“要不你们去抓咯，没准能多算修为呢！” “怎么可能抓不到！” “那你不该问我。”青女笑着摇摇头，“如果你问人类世界应该怎么交代的话，那就更不用你们管了。” “什么意思？” 青女不再回答闵星瀚的话，她摇摇铃铛，带着周楠生的「死灵」原地消失了。 “她什么意思？”王宇灿挠挠头，其实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说来也怪，青女消失后没多久，东方开始泛白，阳光似乎是一瞬间出现的。 只有这栋房子烧的什么也不剩，才会有一种真实感，仿佛此刻，它真的只是普通的一栋房子，只是已经被毁掉了。 。 299.终 徐悠悠出院后的第三天，徐言赫得到通知，可以回归警队了。 小吴陆陆续续的跟老徐讲着案子的情况。 从护林员老头的银行转账记录里，也查到了林子原本的主人是周楠生，用他的各项数据去交叉对比任飞家和护林房，判断出他就是杀害任飞妈妈和夏佐的凶手。 只是那间装满油画，登记租户为周楠生的公寓房间突然失了火，不仅所有的油画付之一炬，连墙壁都像被挖空了似的，被破坏的非常严重，无法再继续查下去，唯一庆幸的只能是没有人员伤亡了。 无独有偶，周楠生之前一直躲避的老房子，也失了火。 死因应该是喉咙断掉了，只是伤口被破坏的太严重，无法判断是什么导致的。虽然尸体也被烧了一些，但好在没有面目全非，很快就锁定了周楠生本人。 老房子是登记在他的母亲吴春红名下的，还没来得及去找老太太录口供，她就在自家沙发上去了。 老太太身上没有外伤，她本来也罹患绝症。家里本来有一个小孙女在照顾，出事那天小孙女出门买东西，却突然昏倒在了路边，错过了老太太的最佳治疗时间。 任飞的学校发起了一场救助募捐，牵头和福利机构合作，筹够了医疗费。 一个月后，任飞奇迹般的醒了过来。 他醒过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正在病床边往花瓶里插一支向日葵的周晶晶。 “所以臭小子给我说实话！周晶晶为什么是你们送到医院的？”徐言赫恶狠狠的盯着饭桌对面的闵星瀚和王宇灿，“怎么就那么巧，你们前脚去了周家，后脚老太太就去了，周晶晶还晕倒了？” “巧合。”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那个周晶晶不是之前在帮你们查案吗？”徐言赫眯着眼睛左右各打量了一边，“在医院里是吧，我记得好像见过她” “是。” “没有。” 两个人这次倒不太一致了，而且意外的是承认的反而是闵星瀚，坚决否认的是王宇灿。 “为什么周晶晶说没见过你们，也不认识你们？”徐言赫摆明了觉得这俩人在遮掩这什么，但以现在这个不合作的态度来看，套出真话的可能性为零。 周晶晶的记忆自然被处理掉了，也许是白泽，也许是其他人，闵星瀚也不知道。 “老徐，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就没必要再问了吧。”王宇灿笑着打哈哈，“孩子们不都能回去上课了嘛，而且，我听说你跟嫂子和好了？” “谁说的！”老徐突然脸涨得通红，不过想来除了小吴，也不可能还有别人这么碎嘴子了。 “我还有事，你俩先聊吧。”闵星瀚说话间已经起身，拿着衣服走出了餐厅门，根本不等剩下的人辩驳。 “这小子吃错药啦，怎么这么横？”老徐不爽的看着王宇灿。 “他确实约了人。” “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 “谈恋爱了？” “怎么可能”王宇灿立刻摆摆手，瞬间否认了，“你就当是去见一个变态，问问那家伙准备干点什么坏事吧。” 他眼神不自觉的飘向了门口闵星瀚消失的方向，他已经去图书馆好几次了，想来今天终于等到白泽愿意见他了吧。 “话说回来，悠悠最近怎么样？” “回学校了。也瘦了不少，不过”老徐突然露出有点恶心和油腻的邪魅一笑，“悠悠最近很粘我的，等会我还要去接她放学。” “是吗” “肯定是发现爸爸的好了吧！关键时候啊，还是得靠爸爸给予安全感！”老徐大力的拍了拍胸脯，但一口气没上来，反而把自己呛住，疯狂的咳嗽起来。 “行了行了，你去接悠悠放学吧，我也要撤了。”王宇灿听不下去了，也要开始摸索自己的衣服。 “哎！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呢！” “别问了！”王宇灿边喊边也快速的朝门外跑去，只求这老头子赶紧忘记这件事吧 任飞醒了之后，王宇灿假装了其他身份去看过他一次，并且给他带了一些钱。 虽然周晶晶也在场，但她真的一点也不记得自己了。 这两个都失去了家庭成员的孩子，明显已经凝结在了一起，想来以后会互相依赖着走下去吧。 “其实我有件事一直很想问你。”王宇灿趁着周晶晶回学校上课后，才问任飞，“而且你可以选择不回答，希望我没有冒犯你。” “您说。” “我从赵倩哪里似乎了解到，你改变了主意，你不想自杀，所以她才让夏佐介入进来。我能问问你转变的理由吗？” “您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想死了吧。” “可以这么说吧，”王宇灿点点头，“我很想知道当某种信仰已经扎根了，人类要怎么才能脱离出来，甚至开始反抗自己的信仰” 任飞看了看雪白的天花板，久久没有言语。 “当然，不说也行，那我”王宇灿已经准备放弃了。 “周晶晶。” “什么？” “因为晶晶喜欢我。”任飞一字一句的说，并且很真诚的看着王宇灿的眼睛，“她的生活不比我好到哪儿去，但她从来没有怨恨过，并且还愿意分一点她的爱给我。” “这样啊” “所以，我就舍不得死了。” “明白了。”王宇灿起身告别，“谢谢你，这对我很有帮助。” 离开医院后，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有了一种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他们了，从此没有交集的预感。 同样有这种感觉的，还有闵星瀚。 推开图书馆的玻璃门，白泽正在摆着一大堆手边的书，看起来和之前的多次见面都没有丝毫差别。 “白泽。” “来了。”白泽放下手边的事，再次露出没有破绽的笑容。 “你察觉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白泽坚决的摇了摇头。 “不要撒谎。” “我怎么能撒谎呢？你不是最清楚吗？”白泽反问着，虽然态度和善，却没有丝毫退让。 “我听青女说了” “她吓坏了，说的事情难免偏颇，你最好忘掉吧。” “你为什么在调查坞旗？”闵星瀚眉头紧锁，问出了他最想问的话，“你是故意让自己卷入这件事的吧，看起来是被逼迫，其实你做的事情，跟坞旗一模一样！” “哦？” “坞旗把「魔物」送到人间，你就让「使者」何塞尔转去人间，坞旗明明是下层人，却在把自己造成神，那你呢？你又要干什么？” 白泽没有吭声，闵星瀚自顾自的说下去。 “两个世界必须要有对称存在所以坞旗是你的对称吗？” “我不能说哦。”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闵星瀚突然抓住了白泽的手臂，“你又想做什么？” “规则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白泽用更大的力气抽回了自己的手，因为外表的孱弱，总让闵星瀚低估了她的力量，“不过你不用担心，跟你没有关系。” “一个规则被打破，所有的规则都要被影响！我” “回去吧。”白泽抬起手打断了还想继续质问的闵星瀚，“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你要问的，早就有解答了。” 白泽抱起手边的书，转身离开，闵星瀚还想追，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行动，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泽消失不见。 “白泽！”他大喊了一声，只有自己的回声，在这空荡荡的图书馆里回荡，原来 这里竟然这么空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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