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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序章》


第一章 血月

“你甘心吗?”

“你甘心吗?”

“你甘心吗?”

……

这样一句话,临渊问了自己快二十年。

森林里,由于高耸的树木,大部分时间都是昏暗无光的。

这座暮色昏昏的森林太过于安静,原本存在的风声,鹿鸣都仿佛已消失殆尽,只有在空荡荡的带有血腥味的空气中不时扩散着几声鸟的呜咽声,似乎是生命最后的挣扎,似乎也是临死前的呼救。

乌云将月亮遮蔽住,整片森林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森林的张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显得颓然无力。

“我要光!”

“我要光!”

“我要光!”

夜空中,乌云慢慢的开始退出天空,一点一点的将月亮呈现,真是诡秘。

那月亮是,红色的,泛着鲜血的红色!

在埃达大陆上,血月是恐怖的象征,是不详之兆。一旦出现就意味着死亡与衰竭。关于血月的传说各种各样不计其数。

其中最为出名的是,月亮被绯红之色浸透之时,高位妖精诞生。

不过妖精对于人们来说,没有过度的恐惧,只要不去主动招惹这些躲藏在森林里面的怪物,妖精也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一缕光射穿了树上密布的枯枝败叶,照射在瘠薄的土壤上。

就在血色月光照耀土壤的那一瞬间,一双白皙的手破土而出。

这双过分白皙的双手费力地将泥土刨松,然后一个赤裸的人从土壤里爬了出来。

森林中有一滩死水,这个一身淤泥的人,纵身跳进水中,泛起涟漪。

这居然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身材修长,面无血色,就好像吸血鬼一样的脸色,眉眼带着锋利,就好像是一柄利剑。但是他的耳朵,却比正常人的长了很多,就好像是妖精一样。

他看着水面自己的倒影:金发,碧瞳,长耳,体型单薄,五官端正出众,俊俏的像个女人。

“已经不是人类了吗?”

长耳少年将身上的淤泥清洗干净之后,回到了他钻出来的那个土坑,土坑旁边有一棵树,像极了一块被刨开的坟墓。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像藏着心事。

红色的月光,从干枯的树叶间的缝隙中照在少年的面庞上,碧瞳上也印射出晦气的血色,他的目光转向去了树上。

土坑的上面,树木的枯枝上挂着一具特别的骷髅。树木的枝干残留一道从上而下常年的血渍。

“这可能就是我为什么还能活着的原因。”

“以月光为食吗?”

长耳少年腾地做起,在泥土中找到了一只虫子,然后放入嘴中。

“看来还是需要食物,月光应该是比食物还要高级。”

月光不停照耀在少年的身上,像是一条鲜血的河流盘踞在少年的身边。

这么多年一直在半睡半醒的状态,意识像一种风中摇曳的蜡烛,随时都会熄灭。月光就像一副良药,让少年的心平静,那些残留破损不堪的记忆碎片慢慢被拼凑,被唤醒。

少年看着树枝上倒挂的骷髅,心中有惆怅,有愤怒,有难过,有失意……千万种复杂的情感最终化成了长耳少年的一声长叹。

……

多年以前,少年还未是这副模样。

他曾经是受人敬仰的帝国剑士,是新一代的剑神,他的剑被人们称为“临渊剑”。

他是一个孤儿,从小就被帝国的黑夜院的上一代的剑神收养,他没有名字,只喜欢练剑。

当他的剑大成之后,上一代的剑神观其剑法,给剑取名“临渊剑”。

临渊,顾名思义,身处深渊。

上一代剑神子寒是这样评价的:当你身处深渊之际,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你。

自此,他也将自己称作,临渊。

……

二十年前,北方异鬼来袭,千万帝国军队化作泡影血沫,北境变成人间的地狱。

那是一个黑暗时刻,任何帝国赫赫有名的大剑士,大魔导师,都在异鬼的脚下倒下,成为异鬼嘴中的牙祭,铸就了异鬼们弑杀的功勋威名。

绝望的时候,帝国与人民需要一道光,需要英雄站出来。

帝国之主康斯坦丁,通过预言找到忠于信仰的铁血守护者,十二位勇士。他们向创世神起誓,用雷霆炼体。康斯坦丁剥夺妖精之血,颁布十二圣堂,让十二勇士用鲜血与勇士守护文明。

临渊作为黑夜院的新剑神,带领着十二位圣堂勇士,赶去了北境的地狱之中。

……

十二位圣堂勇士,正如预言一样,在北境大放光彩,斩落数万异鬼头颅。异鬼第一次退出了帝国之境。

但是除了十二位圣堂之外,没人知道临渊独身深入异鬼的腹地,将异鬼的腹地化作一片血泊。

临渊才是结束这场战争的真正的无名英雄。

……

“临渊,你太耀眼,耀眼得让我们嫉妒。”

审判日上,曾经的战友们对着临渊说的最后一句话。

临渊的肉体被厚重的锁链贯穿,他是囚犯,他是圣堂勇士口中的背叛者。帝国的人民将最肮脏的话语尽情在囚车外宣泄。

他在子虚乌有的谎言中前行着,他的喉咙早就被烈酒中的毒素毁坏,他说不出,尤其是在帝国与人民的谩骂声中说不出。

刽子手已经磨好他的断头刀,临渊内心很平静,面对死亡,他其实无所畏惧。

只是他还想再舞一次剑,在她的面前。

本以为死亡会如期而至,但是一缕剑光斩破了喧嚣的审判台,子寒从天际阔步走来。

“他不会是一个叛徒。”

……

十二圣堂发动雷霆万钧之力,遮天地之光芒,将老剑神镇压于审判台之上。

临渊看着倒地喋血的她,才发现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手筋脚筋已经被挑断了,但是一种力量从心中升起,那些锁住肉身的锁链,终究锁不住一颗剑心。

临渊破开了这些嵌进他肉体的锁链,然后挺直脊梁,像一把长枪站立。

“他怎么还能站起来?”十二位圣堂英雄诧异。

临渊抱着她,抹去了她嘴角的嫣红。

她说:“我相信你。”

临渊说不出话,只能看着她的眼眸,好想在她的面前再舞一次剑。

“活着”她最后说完一句话永远地闭上眼。

破损的喉咙发出痛苦的悲鸣,临渊剑像是一道黑色的漩涡旋转着,吞噬着一切。

他的剑在哭泣。

……

暮色森林。

临渊一路逃跑,来到了这里,血迹暴露出他的位置,圣堂英雄给了临渊最后一击。

“十二圣堂可不是你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推翻的。”

“要怪,就只能怪你,夺走了只属于我们的荣耀。”

在十二位神堂勇士的冷眼中,印照着临渊被十二把圣枪插在地上的身影。

“他活不了,就让他孤独的死去。”

“这是我们对你最后的怜悯。”

“我们的战友。”

……

暮色森林中,临渊将十二把圣枪从身体中拔了出来。他流血如柱,如同卑微的虫豸,在暮色森林中爬行着。

他的心中有对她的怀念,想起子寒临终时候的话。

“活着。”

胸前被圣枪破开一个血洞,里面的心脏的碎肉藕断丝连,像是破碎的机械运转。对十二圣堂出离的愤怒,像是火炬,不停的燃烧。这可能是这一个本应该早就死亡的人,对“活着”的唯一的坚持。

他想活下去,他想复仇!

这是奇迹。

暮色森林的高位妖精看着这一个全身被洞穿的人类,它不懂。不懂一个卑微的存在,为什么在它的森林里流尽全部的血液,还能活着。

临渊好像也察觉到了高位妖精的注视,他跌跌撞撞到了高位妖精的脚下。

满脑子全是子寒临死前的话。

“活着。”

高位妖精看着这个污浊不堪的人类,居然触碰到了它高贵的脚,高位妖精可是天生的完美主义者,不容许任何的污渍沾染它的身上,它很不耐烦将他踢开。

他抓住了妖精的脚,借力站了起来,然后一口咬下高位妖精的脸上的肉,开始咀嚼。

破损的剑,在临渊的手中,化成了黑色的漩涡,如同万丈深渊,将高位妖精的血肉一块块撕裂下来,临渊将这些血肉全部一丝不苟吞进了他破损不堪的身躯。

他吃下一位高位妖精!

……

二十年来,一直在这座死去的森林舔舐着伤口。

迷迷糊糊,一直半睡半醒,意识飘忽不定,难以控制,难以约束。

黑暗与腐朽的桎梏,困了他二十年。

人类的血统与妖精之血,永远不会交融,就好像是冰与火。

这轮血月彻底唤醒了他,他舍去了自己作为人类的部分,为了复仇,他宁愿化作一只妖精。

妖精的血液如同锉刀一样,在身体里割锯着那些腐朽的存在,一阵一阵的抽搐,让这具肉体慢慢地发生了改变。

月光在他的身体中累积了力量,终于他彻底摆脱了半醒半睡的状态,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用手破开了上面的土壤。

……

脑袋里的疼痛,让长耳少年跪在这片土地上。

绯红的光芒下,狂乱的夜色里,倒挂的骷髅无风摇曳。

“我是临渊,是帝国最强的剑士,也是帝国最可耻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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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妖精的葬礼

乌云漫过月亮,将猩红的月光遮蔽,恐怖的气味瞬间就消失殆尽,残留的只有黑暗。

临渊感到乏力,这具少年的身体仿佛如同能源耗尽的蒸汽机,没有了一点力气。

“现在我已经不能算是人类。”

临渊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因为月光消失产生的恐慌平静下来。

他伸出双手感受一下自己的心跳的波动,心脏猛烈的跳动着。

“破损的心脏都已经被修复了吗?”

他将目光往下看去,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裸露的胴体上面有参差起伏的肌肉棱角,就像是常年训练的结果。

临渊叹了一口气,摸了摸长耳朵。

“还好,性别还没有改变。”

在仔细研究了一下新身躯之后,用树叶与嫩条编制成简易的衣物,其实也就是一块遮羞布。

临渊又在地上捡起一节木棍,然后在空中比划着,除了一点细微的空气摩擦声,没有任何动静。

长耳少年那张始终如同冰封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心中的绝望与无助,在脸上流露出来,这是属于临渊的悲伤。

昏暗的森林,少年凄惨的笑声打破了寂静。

“为什么会是这样?”他低声问着自己。

一个帝国的剑神,居然现在使用不了自己的剑技,就如同常人,那些仇人,那些真正的背叛者,又怎么能手刃。

临渊瘫坐在地上,刚刚将月光给予的力量,在毫无意义的挥动之中用尽了。

身体的干枯感像是洪水猛兽般袭来,让少年昏昏欲睡,身体猛的一沉,倒在了枯叶所堆积的床上,长耳少年皱着眉头睡着了。

临渊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

他将枯叶塞入嘴中,开始咀嚼,来填补胃里传来的空荡。枯叶太过于干涩,又饮了一口死水。终于将饥饿感压住了。

他皱着眉头在思考。

“现在可能连一个见习剑士还算不上,现在的力量最多只能挥动一下木棍。也就是说,现在报仇就是痴人说梦。”

“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练剑,将以前的本领让这具新身体掌握。”

“不过这具身体没有拥有任何原力,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我也不清楚这具身体适合什么样的原力。也许妖精根本就不会使用原力!”

临渊越想越糟糕,拳头越握越紧,下意识砸向了树干。树干上深浅相互纵横盘延的表皮,将临渊的拳头划破了,慢慢沁出血。

临渊看着拳头上的细小伤口,在瞬间愈合之后,突然大喜。

“妖精,可真是神奇的生物。”

“也许现在力量很孱弱,不过这诡异的恢复能力,足够成为我变强的资本。”

心中笃定之后,临渊对着天地起誓。

“以创世神之名,我此生必将斩杀十二圣堂。”

晴天霹雳随着誓言落下,在天地之间闪烁一道美丽的淡蓝色弧线。

“不过这条道路蜿蜒曲折,十二圣堂不知道在二十年后又处于各种境界。可能他们已经都超越了我那个时候的原力等级了吧。当初帝主颁布圣堂之际,那十二个人的原力等级才十二级。

但是战争后,他们都步入了王爵之境。我当时不过是靠临渊剑……才能侥幸逃脱。”

一丝落差在心头,临渊有点迷茫,不过迷惘都是懦弱者的权利,帝国昔日的剑神,可绝非是懦弱者。

“试一试,看这副身体能否吸收原力。”

临渊回忆起以前的功法,之死靡它。

很奇怪的功法名,不过在这座别具一格的黑夜院里,确是最上乘的。

临渊回忆起这功法,心中有悲鸣。以前修炼功法的时候,都是与她一起的,她会悉心告诫着临渊原力运行轨迹的错误,然后笑着拍打临渊的额头。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临渊将心中的感叹了两遍。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跃动,与绯色月光又有一点不同。这是一种无色的能量,就如同细微不可见的冰晶,在空气中散落着,飘浮着。

这些不可见的强大能量,也就是原力,是构成整个帝国修炼史的基石。

原力太过于稀少了,稀少得让上乘功法都无法将其汇集。

皇天不负有心人,临渊终于汇集出比头发丝还要仔小的原力,并将这缕融入自己的身体。

强烈的排斥感,让这缕费劲千辛万苦得来的原力,散成了零星,又回到了空气之中。

临渊睁开双眼,心中无比遗憾。

“看来这具身体不能接受人类功法聚集的原力。”

“或者我应该使用妖精的修炼方式。”

可是谁又知道,妖精是怎么修炼的呢?

妖精从诞生之际,就拥有强大的威能,没人见过妖精坐在地上打坐的场景。

临渊在脑中设想一下,森林的深处,一只妖精盘腿做下,闭目塞听,然后口中叨叨念着“将原力运行于肉体,将意识投射给神名……”

临渊打了一个冷战,这太滑稽了,感觉就好像一个严谨的魔导师突然发起了神经,说“原力魔法都是狗屁……”

“不过没人知道妖精是怎么获得力量,但是以后不一定。”

临渊的脑子闪过一个身影,他想起以前一些事情与一个怪人。

短暂的愣神之后,少年将目光投向那具倒挂的骷髅,然后叹了一口气。

身高有点矮,够不着那具骷髅骨架。临渊只好奋力爬上树梢,用手破开枝叶,然后抓住了那具骷髅的骨指。

临渊感受到一种别样的熟悉感,就好像见到自己亲人的感觉,这是一种血统上的召唤。少年长叹,无奈与无可奈何充满了整个心。

“你是因为我而死的。你也应该有一个体面的葬礼。”

从茹毛饮血的旧时代,人类就产生了灵魂一说。旧时代的人,人死而灵魂不散,依旧能干预活人的生活。灵魂不灭的学说已经变成了主流。

将亡者安葬,是对死者的尊敬,也是对活人的忏悔。

这个妖精模样的少年,从骨子还是一个人类。

少年将高位妖精的骨头放置在土坑之中,然后跪拜在地,然后用虔诚的声音朗诵祭文。最后填上封土。

“抱歉,只能简易地举办。希望人类的这一套,同样也适用于妖精。”

“愿你的灵魂能在深林的土壤中找到平静。”

“我的生命,是剥夺你的。当十二圣堂在这个消失于这片恒宇下,我会回到这里,将从你这儿抢走的东西,还给你。”

临渊重重对着土地叩首。

“我上一世有两个遗憾。其一,不能杀死那些背叛者。其二,不能安葬她。”

临渊站了起来,发现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新月的银灰的月光照耀在少年的脸上。月光很舒服,让少年产生一些错觉,感觉身体就好像二十年前一样。

“这抢来的一世,曾经的痛苦,我定当加倍的送回去。”

月光照耀在长耳少年的脸上,就像远古的俊美的神灵,在这座森林之中婆娑起舞,他舞起了剑舞。

月光带来美好的幻象,淡银色的光芒给予了他银色的舞衣,让他头上带着圣洁的雀翎,赤足上套着银钏儿。月光若隐若现好像带着节拍。

他的剑舞如梦。修长全身灵活得象一条蛇,可以自由地扭动,带着一阵剑风。一阵颤栗从他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

光芒化作的银钏也随之振动,他完全没有刻意做作,每一个动作都是自然而流畅,仿佛出水的白莲。

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抖擞龙蛇动。

这座寂静的森林里,萤火虫的微光若隐若现,如同小精灵般翩翩起舞,跟随着长耳少年的剑舞一起摇动。

这座死去的森林,在月光的轻抚下,被剑舞唤醒了生机。

临渊的眼角,有晶莹的泪水,落在风中。

他伸出了双手,好像抱着某人一样。在舞蹈中,旋转转动。

“我想你。”

“子寒。”

其实这只剑舞才是真正的之死靡他,黑夜院将这上古的舞蹈,不停精修,变成了原力的修炼功法。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这之死靡他最初其实只是一只双人舞。

临渊的剑舞,精灵的剑舞,在暮色森林之中成为了这座死亡森林中,唯一的美好。

……

帝国不知道,圣堂不知道,曾经的背叛者,已经复苏,并且已经改变了模样。

仇恨注定要以鲜血告终。

天上的风云变幻,二十年的和平也注定会被打破,妖精的少年,定将化作怒火燃烧的魔神,带着精灵之血,将尘封的历史真相从黑色的幕布下掀开。

临渊复苏,仅仅是一场乱世大戏的开始,这平静二十年的帝国,黑色的潮水已经在帝国的阴暗处波涛涌动。

镇压的异鬼已经再次开始了躁动,十二圣堂的时代,终究会过去。

历史的车轮在这座暮色森林里滚滚向前。

钟声滴滴答答,但是世间却没有任何人能听见这钟声。

因为这是丧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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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维克镇的不速之客

暮色森林中住着妖精的流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传到小镇上,成为了小镇居民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靠近暮色森林的小镇被称作维克镇,与暮色森林只有一河之隔。

维克镇位于北方,是帝国北境的最北边,这是“绝境战争”之后,在一片废墟之上新建立的城镇。小镇前面是一条小河,河流对面便是一望无际的暮色森林。

小镇上的居民基本上很少去暮色森林,二十年前那些异鬼就是穿过了这片森林,来到了帝国的领土。

血与泪的痛苦回忆,让维克小镇居民对这座森林有挥之不去的阴影。

当太阳的余晖落下,夕阳将这座小镇笼罩进一片温暖又迷人的金色光芒里。从小镇的驿站望去,一条用大理石铺成的大道,看起来闪闪发光。

镇长当初为了铺设这条大道,可是掏空自己的腰包。仅仅是为了北境骑士团一年一次边境检查的时候,给那些大人物的排面。

大理石大道的两旁种着不少月季花,这被称为“花中皇后”的矮灌木,即使在冬季也能为这条大道增色不少。

这是镇长作为一位三级战士唯一的贡献。

也是因为这贡献,让镇长在边境线上比其他小镇要混的好的原因。

但是今天维克镇,镇长的宝贝——大理石大道上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两辆原力蒸汽机车。

原力蒸汽机车在大理石大道上行驶着,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压痕。

镇长想拿刀的心都有了,不过看到蒸汽机车上面的家族图徽之后,瞬间改变脸色,透露谄媚的笑意。

“大人,我是这里的镇长。”

司机走了下来,蔑视着看着镇长:“真是一个穷地方。连一条像样的道路都没有。”

镇长想起了为这条道路掏空的钱包,真心实意的想对这个趾高气昂的司机来一刀,不过这在这个图徽的庇护下,也只有忍了。这车上坐的人可不是他所能得罪的大人物,这辈子,不,十辈子都不能得罪的存在。

因为图徽上画的是一只狮子,北境王的狮子。

镇长诺诺地笑着,心中开始诧异。这车中一定是一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怎么回来我这偏僻的小镇呢?

这地方又偏僻又不富裕,除了北境骑士团一年一度的巡查之外,很少有什么外来人的出现。尤其是,来自北境王手下的大人物。

莫非是,边境有变?

这样的想法顿时就让镇长头冒冷汗,不过在确认了原力蒸汽机车的数量之后,又推翻了这个猜测。

如果边境真的有变数的话,也不会只有区区两辆原力蒸汽机车。

司机谦卑地打开了车门,车里的大人物迈出了车门,金色的阳光沐浴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在道路上拉的很长。

这个从车中走出来的大人物,一身漆黑又标准的魔导师长袍,带着黑色的高高尖尖的帽子,胸前用曲别针挂着金色的白樟树徽章。

镇长作为小镇的权利最大的人,虽然不入流,但是也能算是一个地方官员,更重要的是,镇长以前可是一位三级原力战士。

对原力常识熟悉的镇长,自然也是知道这枚金色的白樟树徽章,意味着什么。这是魔导师公会颁发给大魔导师身份的象征。

大魔导师,通常原力等级通常都在7级以上,这可不是他小小的3级原力能够平视的存在。

镇长吓得一下就跪在地上,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说:“尊敬的大魔导师,小人不知道您会前来。请原谅我的疏忽与怠慢,要是提前知道您会来,我一定会用最热烈的欢迎仪式。”

“不用这样,你起来吧。”声音轻柔动听,像重力的吸引,让镇长每分每秒都想向声音靠近。

真是不可思议,这大人物居然如此的平易近人。镇长抬起了头,看清楚大魔导师将高高尖尖的帽子取下露出来的长相之后,心中惊叹。

竟然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一头乌黑光洁的头发用红木的发簪扎在脑后,脸色很苍白,眉眼很锋利,就好像一柄用砂岩仔细打磨的刀刃。胸前的白樟树徽章在阳光印射下,格外亮眼。

这么小的孩子能成为大魔导师,这肯定是一个天才。蒸汽机车上的狮子图徽让很多事情都变得明了。

“快不谢过世……大魔导师。”

司机突然意识到了之前在车中这位年轻的大魔导师的吩咐,急忙改口。

镇长猛然再次跪下,他可是清清楚楚从司机的口中听到“世子”二字,冷汗从头顶倾盆而下。

在北方谁敢称“世子”,恐怕只有北境王最年长的那位嫡长子,那个被记录到史册的修炼天才,云想裳。

云想裳的目光跳过了小镇与小河,落在了静谧无声的暮色森林之中。

“听说你们这里的森林里住着一只妖精。”司机指着镇长的鼻子。

“大大大大……人,有……有……”镇长的声音里充满了紧张与怯意,他变得结巴。

“有!”司机大喜,就像一条狗一样摇着尾巴,对着云想裳点了点头。

“有……有有……有谣言”镇长终于说完了这句话。

“哦,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没有咯?”司机冷哼,这大人物身边的一个司机的冷哼都会让镇长全身上下毛孔收缩。

“不不不……清楚”

“到底是清楚,还是不清楚!”司机很懊恼,怎么这个地方的镇长会是一个结巴。

云想裳从魔导师长袍里拿出了一袋金币。

“找两个干净房间给我们吧,镇长,我们需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金丝绒的钱袋已经包裹不了里面闪闪发光的金币,镇长看到这袋金币,脸上的怯懦瞬间消散,又恢复成谄媚的笑容,笑容中还有一缕贪婪。

“好的,大人。”镇长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结巴。

在安顿好云想裳他们之后,镇长再次一次回到大理石道路上,然后用小石子修补道路上的破损之处,修补工作虽然繁琐,但是镇长的腰包鼓鼓,让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感。

月亮爬上天空,夜色来临,繁星呈现出书法中锋芒,至南而浓,向北而稀。镇长满头热汗,自豪的欣赏着已经复原的大理石的路面。

“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

就在镇长扭头的一瞬间,道路的南方尽头,蒸汽机的运转声飞速传来,还伴随着野兽死亡一般的摩擦声。又一辆蒸汽机车出现在这边境小镇。

刚刚修理好的大理石路面,又一次被蒸汽机车的铁轮压的深深浅浅,比今天傍晚时破坏的还要严重。镇长的脸上布满了愁云。

“今天真是一个倒霉的日子。”

漆黑的机车上,看不清楚有什么图徽,没有任何的身份证明的标志物,估计是一个迷路的家伙。

镇长壮着胆子,将身体横在极速前进蒸汽机车的前进方向上。

“什么人!”

可是漆黑的蒸汽机车,没有任何回应,没有任何想要减速的趋势。

“这下玩大了。”镇长突然大惊,他运转起原力,身上升起了一股狂猛的暗劲,带着空气的震爆声,他可是一位3级原力战士。

地面上升起了涟漪,以镇长作为中心,迅速向着四周扩散。

就在漆黑的蒸汽机车马上要撞飞镇长的时候,镇长伸出双手,用这双血肉之手,将蒸汽机车制动了。

他与蒸汽机车一起滑行了一段距离,在大理石路面上留下,一断深深的划痕。

“遭了,用力过猛,手脱臼了。”

镇长双手垂了下去,脸上露出一股怒意,这哪里来的家伙,竟然在他的地盘这么无法无天。

“对不起。”

车里传来娇柔动听的声音,像是百灵鸟在在树枝上优雅的长鸣,不过这声音之中还夹杂着害怕与紧张。

车里走出了一位少女,这个少女不仅声音柔弱动听,就连她的模样也是如此。不过她的眼睛饱含泪水着,好像遇见了什么委屈的事情。

镇长看着这位楚楚可怜的少女,心中的愤懑瞬间即逝。他接上脱臼的关节,然后露出了过于热切的表情。

“孩子,别哭。你遇到什么事情?怎么一个人在车里?”

少女看着镇长,然后哭得更撕心裂肺了。

镇长瞬间石化,我看起来像一个怪蜀黍吗?

“孩子,别怕,我是小镇的镇长,你遇见了什么事情,可以给我说。”

“你是镇长吗?”少女揉了揉眼睛,低声说。

镇长瞬间从腰包里掏出那一袋金币,然后看着女孩自豪地笑道:“这是我作为镇长的凭证!”

少女看着这沉甸甸的金币,已经停止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不应该会这样吧,然后镇长看着侧过头看着手掌上的镇长证明,变成了一袋金币。

“不好意思,拿错了。”镇长在从腰包里拿出了一块铜质的印章。

“你真是镇长?”

“我真是!”

在少女确认了印章的真实性之后,终于安顿了下来。

“我的司机刚刚不见了,然后我又不知道怎么刹车,我好害怕……”

少女的声音中夹杂着抽泣声,看来是吓坏了,真是一个可怜儿。

“这司机也太不负责任了。”镇长深深谴责。

一个人影从两人的后面出现,全身狼狈,这是刚刚从车上被甩下来的司机。

“我说小姐,以后能不能,不要乱踩油门。”

第四章 暮色森林

在少女的司机用一颗祖母绿作为谢礼之后,镇长用最热烈的欢呼声,欢迎着他们的到来。原话是这样的。

“你们真是慷慨的人,不过作为这个边境小镇的长官,肯定是不能接受你们的礼物的,这都是我本应该做的义务。不过,介于维克镇的地理位置原因,我就勉强收取你们的礼物,将礼物用来修一条更加宽广的新道路,让交通更加便利,然后带动村民致富脱贫。毕竟要想富先修路。”

将少女他们送入驿站的房间后,镇长悄悄皱起了眉头,他摩挲着鹌鹑蛋大的祖母绿。要知道,这块碧绿得如同苍翠森林的玉石,可要比同等大小的金子更加贵重。

出手这么阔绰,这少女一定不会是平凡人。

“看来这维克小镇有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大人物的视线。”

“先是北境之尊的世子,然后又是这个不知道身份的女孩。”

“莫非妖精的传言是真的。”镇长诧异,身体里的原力波动了一下,随后又变得平静。

“不过,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镇长趁着月色,信步离去。

维克镇的驿站里,有两间房间灯火通明。

云想裳的司机将一摞厚厚的文件放在案板上,“世子,根据之前的情报显示,差不多就是这里了,妖精肯定是在这里。”

云想裳温柔地笑了笑,“小叔,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司机脸上升起了因为自愧产生的红色,着急地说:“世子,上次是个意外。鬼知道,暮色森林与暮光森林,不是一个地方。”

“没事。”少年将手放在司机的肩膀上,“这不怪你。”

“世子,为什么要去找妖精呢?”

云想裳没有回答这位从小就见证他长大的司机,只是轻轻的挥手,让司机回去了。

翩翩的少年云想裳,从案板上的文件中,抽出了一封褐色的信封,信封上的火漆已经被划开了。不过依稀可见,上面的钢印是一座巍峨高山的图案。

这是一封某个地方的致歉信。云想裳再一次读着信封的内容:

“尊敬的云想裳先生:

感谢你对方寸山的兴趣,但是很遗憾,你未能通过录取的条件。

原力等级可不是方寸山的录取条件,不过介于你优秀的天赋,我们破格降低录取条件。

你需要通过一场试炼,取森林中的妖精之血。

你诚挚的

心脏。”

云想裳将信放下,摸了摸额头,虽然原力还没有到达7级,只有6级的程度,魔导师公会已经破例,将象征着“大魔导师”的白樟树徽章颁发给他,这可是帝国的史无前例。但是,如此一个天赋异禀的天才,却被拒绝了。

可想而知,这方寸山的与众不同之处。

为了完成试炼,云想裳已经找了好几处森林了,他没有担心过森林里遇见高位妖精的危险,在这个十二圣堂照耀的时代,那些躲在森林里的普通妖精已经变得越来越稀少。更别提,高位妖精了。

云想裳整理好了思绪,然后带着倦意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阳光沐浴着这边境小镇。

云想裳收拾好了4级魔导枪“惊鸿”,穿上了有着秘银光泽的轻甲,打开了另一辆蒸汽机车,蒸汽机车里露出了一个白色的脑袋,毛茸茸的。

这是一只狮子!白色的狮子!

“里昂,我们走。”

少年骑上了狮子,在小镇居民的一片猎奇与恐惧的目光中,向着暮色森林中进发。

……

自从临渊苏醒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座暮色森林像好像复苏了一般。

临渊再往里走,森林显得越来越优美,沿着动物脚印,四周是婉蜒无尽的翠绿的原始森林,密密的塔松象撑天的巨伞,重重叠叠的枝桠,只漏下斑斑点点细碎的日影,步行穿行林中,只听见马蹄溅起漫流在岩石上的水声,增添了密林的幽静。

在这林海深处,连鸟雀也少飞来,只偶然能听到远处的几声鸟鸣。临渊坐在一块岩石上休息,虽然林外是阳光灿烂,而遮去了天日的密林中却闪耀着临渊的手中火光。

从偶然发现的一棵两棵烧焦的枯树看来,这里也许来过辛勤的猎人,在不久前他们生火宿过营,烤过猎获的野味。

“看样子,这里来过人,已经有过一段时间了。”

临渊并没有将这些痕迹放在心上,也许会有人在不注意之间见过自己。但是那些普通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树林中,透着寂静,抬头仰望,阳光正透过树叶间的林荫照射下来,像繁星在空中闪烁,有些刺眼,却十分晶莹美丽,透着不可捉摸的静谧。

照射下来的光影,若隐若现的左右悠扬地晃着,那躲在灌木后野兔,用胆怯的眼神张望着四周,不只是要出来觅食还是来附近欣赏着唯一一片嫩绿色的风景,从这头的树林往那头望去,无尽的绿色又显得有些空洞,还应是含苞待放的嫩芽,却被那仿佛刀刃般的风摧残着慢慢地坠落在地。

临渊还未离开这片森林的原因,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复活之后,这片森林奇迹般的也复苏。那些围绕森林的死气,消失了。

他见过一棵枯败的小树木,在转眼之间就长满嫩芽,然后一刻钟变成了苍翠欲滴的参天大树。

“或许这座森林与妖精有些密不可分的联系。”

就在临渊思考的空余之际,一只白色的狮子咆哮而来。

“终于找到了!妖精!”

临渊灵巧的躲开了狮子的攻击,在用手掉挂在树枝上。

临渊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位穿着轻甲的翩翩少年正微笑着。

“运气真好。看样子是一个小妖精。”

临渊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他能清楚从这个表面温驯的少年里感受到强烈的杀意,空气中的原力隐隐也有聚集之意。

临渊现在身上没有任何力量,脑袋中的第一反应是,快跑。

“看这轻甲的样子,应该是个是个原力战士。”

临渊从树跳了下来,迈开了脚步,大步跑了起来。

一枚原力形成的子弹,飞速而来,在空气中发出了一声长鸣。惊鸿的枪口冒着一缕白烟,精准的射穿了临渊的小腿。

疼痛感从小腿蔓延到全身,有一种隐隐的触电感,临渊吃痛摔倒在地上,惊鸿发射出来的原力子弹化成几缕原力细丝,将临渊束缚住。

这个一身轻甲的家伙,居然是一位魔导师。

“如果你听得懂人类的语言,那就不要在轻举妄动了。”云想裳轻柔地说着,嘴角带笑。

“伪善者。”临渊努力地站立起来。

云想裳诧异,心头一惊。

“真的没想到,妖精居然真的可以说一口流利的帝国语。还用着是帝都的口音。很奇怪。”

临渊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暴露的问题,突然沉默,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云想裳。

“别这么看着我,妖精,感觉我好像是坏人一样。我只不过是想要你的血液而已。”

云想裳走到了临渊的面前,拿出了一把黑火淬火的匕首,上面闪烁着暗金的光芒,寒芒告诉临渊它的锋利。

云想裳的脸上挂着他作为少年常用标志性的微笑,“只有一下,不会很疼的。”

“我想一下,取哪处的血液才好呢。手臂、双腿、肚子,还是心脏!”

话毕,从云想裳的身上向四周扩散去了一股力量波动,就像力场一样,将周围的树木全部震成了粉尘。

云想裳的微笑里透露着一丝冷意,临渊看着这少年的脸庞,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为什么总有这种层度原力力量的波动。

真是不可思议。不过要是在以前的话,这种后辈,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足够让他们吓得尿裤子。临渊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周围的树木都被原力震碎了,光秃秃,空旷的就像一片平原,没有了藏身之处。

“你真不像一个孩子。”临渊佩服这少年的心思缜密。

“你也不像一只妖精。”云想裳微笑回答,白狮回到了云想裳的身边,像一只猫一样蹭着云想裳的裤脚。

“放过我。”

高傲孤高的帝国剑神,即使面对十二圣堂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这是他两世生命中的第一次。他想活着,想变强,心中的宏愿还没实现,他不可能在这里倒下。

“不行。”

云想裳的原力冲进了惊鸿之中,发出一声像惊飞的鸿雁发出的声音,伴随着这声长鸣,让天地失色的蓝色的光束射向了临渊,模糊了一切。

一种恐怖的冲力击飞了临渊,他第二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全身开始出现很多恐怖的伤痕,金色的血液趟下来。

迷糊之际,他感觉有一只温暖细嫩的手,正拉他的手开始逃窜。

……

光芒散尽,妖精所在的位置,除了土地上一点金色的血液之外,没有了任何身影。

“有趣。”云想裳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然后收起了惊鸿,用原力驱使,让金色的血液从土地上脱离出来,成了云想裳手中漂浮的金色血团。

第五章 爱哭女孩

临渊迷迷糊糊之间看见了光晕,一层又一层叠加累积着,温暖又明亮。这是天堂吗?

“我可不能现在死!”

无力感蔓延开来。

“我真是一个懦夫。命运就是这样玩弄人的吗,给了希望,然后又转瞬即逝,就好像是一个玩笑……不,等等,天堂怎么会有哭声?”

临渊猛然睁开双眼,原来那温暖明亮的光晕是太阳。下意识的动了一下身体,疼痛感像是千年的寒风袭来,全身上下没有一次是没有被原力所破坏的。还好,还活着。

临渊咬着牙,挣扎地坐了起来,终于弄清楚了哭声的来源。

一个小女孩正在旁边捂着闭着的眼睛哭泣着。

小女孩虽然年纪轻轻,但是临渊也已经可以她精致的面容中看见以后得绝世美人的胚子。女孩的发丝不同于常人一般为黑色,而是与紫罗兰一样的淡紫色,弯弯的眉毛,眉锋处有熏草模样的印花,秀挺的琼鼻,樱桃般的小嘴,肤色略显苍白。

就在临渊的注视下,女孩突然停止了哭声,睁开了眼睛,一双血红色的瞳孔,勾魂慑魄。

“啊!”长耳少年与女孩一同大叫!

“你你你……”女孩好像受到了惊吓,又开始哭了起来。

“你不要吃我,呜呜呜……”女孩一边哭,一边还用双臂快速的转着圈圈。

临渊头有点大,不过看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这个女孩救了他。但是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女孩,是如何将他从魔导师的手中救下的。

“别哭,再哭就吃了你!”临渊威胁着。

女孩一下正襟危坐起来,用力擦了脸上的泪水,然后强忍着让眼中的泪水不落下来。那双血红色的瞳孔在泪水的烘托中,更加诡异渗人了。

“现在我说什么,你答什么。”长耳少年的语气有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老练。

女孩点点头,泪水不小心被她轻微的动作甩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细细晶亮的丝线。

“我没哭!它自己出来的!你可不能吃了我!”女孩倔强地说着,眼中的小泪花依旧闪闪发光。

“是你救了我?”临渊压低了声音,装作一副无恶不作的样子。

如果有人在附近,看见了长耳少年挺着胸脯质问有板有眼的样子,肯定会忍俊不禁。

“嗯……嗯”女孩说不出来话了,用愧疚与哀求的目光看着临渊。

“哦?”

这个瞳孔诡异的少女看样子应该没有什么原力,除了楚楚动人的眼光之外,好像没有了其他威胁。不过这也说不定,一个敢在暮色森林的深处独身行走的女孩,身上绝对隐藏着秘密,一定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能力。

“你是怎么救的我?”

其实临渊说这话有点太欺负人了,哪里有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人,不,妖精呢?

这是神经大条的女孩才突然反应出了一个事实!

“我难道不是救命恩人吗?”

临渊的伤口有小许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血茧,但是有些大的伤口依旧有狂暴的原力,阻止着伤口的恢复。临渊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仿佛是已经忘记疼痛似的。他一动不动盯着女孩的血红色的瞳孔,想看看穿隐藏在这双瞳之下的秘密。

女孩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地说:“我看见那个哥哥把枪对着你,然后嘣的一下。”

她还特地用双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我看情况不对,马上撤退。谁知道,你被炸飞了,刚好抓住我的手……”

女孩有一种幽怨,抽泣声中有种被欺负的味道。

临渊听完了女孩的话,准备掉头就走,他知道这座暮色森林已经待不下去。

“你去哪里?”女孩突然大声问,脸上露出了慌张。

“离开。”长耳少年的话一项是如此冷漠。

“呜呜呜,你不能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怕……”女孩又哭了。

“你不怕我吃你?”

“我怕。”少女哭声更凄惨了。

“那还跟着我?”

“呜呜呜……我不敢一个人……”

“你家大人呢?”

“呜呜呜……被我搞丢了……”

临渊拍了一下脑门,虽然他是帝国最可耻的叛徒,注定以后定当是最残忍的刺杀者,不过他的冷血也只会针对那些真正的坏人,他其实从骨子里是一个大好人。

自古,好人多被恶人磨。

“跟着我。”临渊的话冷漠的像一块寒冰。

女孩像找到主心骨一样,终于停止了急促的抽泣,“那你还要吃我吗?”

“果然小鬼很讨人厌!”

临渊不知道怎么回事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

“可是你也是小鬼呀。”女孩呆萌地看着临渊。

“额……”

“不吃,你太小了,不够我吃。”临渊耐着性子,声音依旧冷漠。

女孩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笑了起来,“小妖精,快带路吧。”

临渊愣住了,看见了这个女孩,先哭后笑,最后摆出一副官架子。

临渊于二十年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

临渊带着女孩在密林深处漫步着,若影若现的光,将这片寂静的森林蒙上一层神秘与高洁,仿佛这座森林将世间一切秘密全部悄悄藏匿起来。

临渊依旧板着个脸,后面跟着一个小尾巴。

女孩被地上盘亘的树根绊倒了,眼泪花又再次出现,临渊好奇这个女孩的泪腺是有多么发达,就好像装满了一座湖泊的泪水。

“小傻妞。别哭。”

“呜呜呜,妖精说我傻……”女孩一下就不哭了,然后又开始装作了哭泣的样子,自从临渊说过不吃她之后居然开始胆大妄为起来,还悄悄的露出了一颗虎牙。

临渊看着女孩俏皮的样子,突然愣住了,这没有被二十的时光磨碎的记忆中的容颜,就好像再次浮现在她的面前,栩栩如生。

临渊双手颤栗,妖精的双眸中瞬间布满血丝,他哽咽着。

“……子……寒”

临渊声音弱得连蚂蚁都听不见。

女孩看着临渊这副样子,也愣住了。

“你说什么?孜然?”

临渊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孩并不是她,只是刚刚女孩的俏皮样子,像极了她。

“太想她了。”临渊在心中悲凉的感叹,然后扭过头,低着头,继续迈着步伐。

女孩在空气中闻出了一种悲伤的味道,看着妖精的背影,有一种巍巍荡荡的空荡感,像一座孤峰悲伤的座落在光秃秃的平原之中。

女孩跟着临渊继续走着,妖精刚刚走过的地方,空气中闪烁着一丝泪水。

“没道理呀,孜然怎么会催泪,不是洋葱吗?”女孩在心中纳闷。

就在一妖一人离开的不久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冒了出来,正在地上嗅着某种气味。

“里昂,你是北境最骄傲的白狮,可能像一条狗一样哟。”云想裳打着趣,脸上依旧是他标志性的微笑。

“昂……”白色的狮子,仿佛充满了灵性,嘶吼了一声,让这座森林的树叶都次次作响。

“乖,里昂。”云想裳温柔地抚摸着白狮的鬃毛,“找到了吗?”

白狮将头转像了临渊刚刚走过的方向。

云想裳继续温柔地抚摸着白狮的鬃毛,白狮也极其享受这种抚摸,尾巴在空中摇晃着。

“里昂真是一个乖孩子。方向是正确的。”

云想裳与白狮慢悠悠追了上去。

前方的临长耳少年,听见那声惊天动地的狮吼,变得神情严肃。

女孩的眼睛开始扑通扑冒着着泪花,她惊慌失措地说:“情况不对,马上撤退。”

然后拉着临渊的手,准备逃跑,可是无论怎么用力,长耳少年就像海边的磐石,没有移动丝毫。

“快跑呀,小妖精。”女孩的额头都冒汗了。

“你跑吧,小傻妞,他已经锁定到我了,你看这些伤口里面还残留着他的原力,我是逃不掉的。”临渊平静地说着,还用用手指指了指身上的伤口。

不远处,传来拍手声,云想裳微笑着,这少年的微笑中没有任何温度,特别的冰冷。

“妖精,我们又见面了。”云想裳对着临渊说,还特地看了一眼临渊旁边的女孩。

“你要杀了我吗?”临渊将女孩护在自己的身后。

云想裳打了一个响指,然后将惊鸿拿了出来,“恭喜你,聪明的妖精,回答正确。”

临渊听了少年的话,陷入沉默,心中若有所思。

女孩从临渊的背后跳了出来,睁大了眼睛,血红的瞳孔死死地盯着云想裳。

“你这个坏人!”

还没等女孩说完,临渊就打断了女孩的发言。

“可以。”

云想裳与女孩都楞了一下。

临渊接着说:“不过我们要做一场交易。”

“什么交易?”临渊的话引起云想裳的兴趣,他饶有趣味的打量着长耳少年,然后收起了惊鸿。

一阵风无声吹来,带动天上的流云,这一刻仿佛值得被天地所记录,阳光格外的耀眼。

长耳少年坚毅的目光,仿佛将世间所有一切都浮现了出来。他振振有词地说。

“给我时间,大概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也许要更久,我让你杀死!”

语调虽然变得高昂,但是神情依旧冷漠,仿佛死亡对于他来说是注定的事实。

云想裳微笑着,看着这份目光,看着这俊俏的脸庞,然后眯着眼思考。

“有趣的妖精,成交!”

女孩被这两人的话给弄糊涂了,一脸呆滞的左看一眼临渊又看一眼云想裳。

“神经病呀!”

第六章 吸血鬼少女,天才魔导师与妖精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夕阳的余晖照耀着暮色森林中的少年的面庞,他们相互对视着,沉默之中仿佛秘密达成了某种交易。这黄昏的光束特别迷人,是黑夜的伏笔,是破灭前最惬意的结局。夕阳那微弱的光芒给暮色森林披上了蝉翼般的光彩。

“喂。”女孩看着已经相互对视好久的少年们,“你们最好快点对视完,不然等下去天又要亮了。”

临渊跨出步子,准备独自离开,女孩叫住了他,“你……去哪儿?你不是答应我要带我出去的吗?”

临渊停下了急促的脚步,冷冷地说:“如果不想在明天天亮的时候走出森林,就跟紧我的脚步。”

暮光森林的深处,临渊与少年们跟一只白狮,结伴而行。不知道为什么云想裳也紧紧跟着他们,就好像一位优秀的猎人死死跟着受伤的猎物。

女孩问云想裳:“你不是放过小妖精了吗?怎么还要继续跟着?”

云想裳微笑面对女孩,没有说任何话,倒是旁边毛茸茸的白色狮子吸引到了女孩的兴趣,可能任何女性都抵挡不住对毛茸茸生物的诱惑。

女孩小小的身躯站在巨大的雪白雄狮的面前,有点颤颤巍巍伸出了手,天真地望着它:“大猫咪。嘿嘿嘿。”

白狮一下露出了血盆大口,这口锋利的牙齿就好像宝剑一样锋利,吓得女孩一下就蹿到了临渊的身后。可能从今天起,女孩可能会重新考虑一下对长毛生物的看法。

那些看起毛茸茸的东西,不一定会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可爱!

女孩因为害怕白狮,一直依偎在长耳少年的身边。

云想裳微笑的看着女孩,温柔地说:“不要怕,里昂不会乱咬人的。如果是一些其他东西,那可不一定哟。”

女孩突然意识到了云想裳话中意,全身上下打了一个冷颤,她鼓起勇气指着云想裳的鼻子,眼睛里有装满泪水,“好恐怖!”

“刚问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们,你这个坏家伙!”女孩感觉受了委屈,总想在哪个地方找回排面,特意加重“坏家伙”三个字的语气。

云想裳嘴角的弧度就像是被胶水固定过的,他抓了一下头发,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是路痴。”

“额……”女孩瞬间内心石化。

长耳少年沉默着,只顾自己一个人前进着,冷漠得如同一座冰山,仿佛他就是天生如此。

女孩觉得跟云想裳说话,有一种恐怖感,她认为云想裳的笑容里带着刀。于是将话痨的特性全部放在临渊的身上。

“小妖精为什么你耳朵这么长呀?”

“小妖精你一般都吃什么呀?”

“小妖精你也是从垃圾桶里捡到的吗?”

“小妖精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呀,还是说……”

……

“你别不说话呀,我们去哪儿呀?”女孩不停地追问着。

云想裳微笑着,轻轻地点头,“妖精,我们去哪里哟?”

“切,装高冷,妖精有人设,我也有!”女孩的眼泪花瞬间就出来了。

云想裳微笑着,轻轻地点头,赞同着女孩的话,可是心中却有疑惑,“这不像我来时的路。”

女孩哭个不停,临渊也没有注意到云想裳刚刚皱了一下的眉头。

临渊很奇怪,这的确是出暮色森林的路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路线变得不一样,就好像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一般,这座森林就好像一座变幻的迷宫,故意不让他们出去的样子。

天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天空中的乌云被风吹来一个口子,月光从云层的缝隙间透了出来,照在暮色森林的树枝的叶子上。

就连爱哭女孩都发现了不对劲,“小妖精,你带着什么路,怎么又走回来了呢?”

临渊确认了一遍四周的环境,不远处的土壤上还有被脚印压断的树枝,没错,这里是刚刚的出发地。但是临渊确认自己带着他们走的是去人类居住地方向的一条直线,他在复苏之后已经将整座森林的大致情况给摸透了,不可能出现这种走错路这种情形。

再说了,地上的三种脚印与一种爪印笔直就像一只笔,怎么可能出现回到这个地方的情况!除非埃达大陆是圆的,然后他们已经围绕着圆形大陆走了一圈。

空气中透露着一种诡秘的气味。

云想裳微笑着,“我们好像遇见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这场面确实诡异,临渊前世身为帝国剑神,也很少遇见这种事情。不过根据过往的经验培养的第六感,他觉得的这种原地打转的神奇情况,跟这座死去的森林突然复苏之间有一种隐秘的联系。

就在临渊思考的空气,云想裳突然将他那把黑火淬火的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我……去”临渊与女孩异口同声,看见了云想裳像疯了一样猛插着自己的胸口,脸上还带着笑意。鲜血从云想裳的胸口像箭一样射出来,血液喷射不止,染红了衣襟。

“哈哈哈。”云想裳从微笑转变了狂笑。

“呜呜呜。”女孩看见了云想裳疯狂的自残举动后下怪了,“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我要回家找妈妈……”

临渊看见了云想裳在捅自己很多刀之后,依旧平稳站立着,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幻觉。

临渊突然意识到了:“这是原力潮汐!”

原力潮汐,顾名思义,是原力过多聚集起来就像潮汐一样的现象。原力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基础,本应该像空气一样均匀的分布在大陆上,可是总会有些因素会导致原力像水流一样汇集起来。浓郁的原力会导致生物产生幻觉。

“没想到我云想裳少年时期就可以遇见原力潮汐。”云想裳身上的原力开始有了沸腾之意,“你们闭上眼,静下心,抛开视线的幻觉,感受周围原力的波动,然后跟随将自身的原力根据这空间的原力波动改变运行轨迹……”

临渊没等云想裳说完就已经这样做了,之死靡他在体内运转起来,虽然临渊不能修炼原力,但是之死靡他依旧可以勉强运行。

当临渊闭上眼在睁开的时候,幻觉消失,虚幻的假象烟消云散,一切如常,只是这地方改变了,临渊从来没有来过。

云想裳看着临渊,微笑着,眼中有少许异样的光。

“说真的,你真不像是一只妖精。”

临渊没有回答他,只是打量着这个地方,看夜色中树木的疏密程度判断应该还是暮色森林的深处,在透过月色看清之后,临渊心头一惊!

这时候,女孩也摆脱了幻觉,然后睁大眼看清楚四周的环境后,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声。

“啊!”

这里是一座祭坛。

祭坛整体呈现出正方形,祭坛不大,小小的一隅。祭坛的祭祀台是用相同的鹅卵石堆积起来的,鹅卵石中似乎还有骨头。周围高耸的灌木像是盖子一样,遮蔽这座隐藏在暮色森林深处的祭坛。

临渊感受着浓郁到快实体化的原力从这座祭坛向外扩散着,恐怕刚刚的产生原力潮汐的原因应该是出自这里。

暮色森林的复苏的原因恐怕也是出自这里。

临渊与云想裳一同登上了鹅卵石的阶梯,。

“别……丢下我。”女孩话声中有一丝恐惧。

祭坛的高台上,放着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敲刻是一位长耳精灵,而且精致的面容中有许多与临渊有相似之处。

雕像沉默而肃静,就好像是一块墓碑。

“这是你的亲人吗?”女孩问着临渊。

临渊看到这座雕像之后,心脏急促的收缩感,呼吸变得急促,妖精的血液仿佛要从这具肉身中分离出来。

临渊压制着情绪,他除了心脏猛烈跳动之外,还感觉到一种悲伤。

临渊此时已经明白了一切。

临渊抬头望了一眼天,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土地。这座已经新生的森林已经重新沐浴了生机。

“愿你的灵魂在这片土地安息。”临渊虔诚地说着。一阵微风拂过,树叶飒飒作响,这座森林仿佛在回应着临渊。

这座森林因为妖精而死,又因为妖精而活。

高位妖精的尸首在这片土地之中得到了平息。

云想裳静静看着这位神秘的长耳少年,心中略有所思,“看来原力潮汐也不是什么神秘的现象。里昂,咱们回去吧。”

云想裳驾上白狮,独身离去,北境的天才少年,北境王世子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路痴呢?

这座祭坛上,只剩下临渊与女孩。

女孩好像放下了什么心事,叹了一口气,“那个坏家伙终于走了。”

然后女孩转过头,拍了拍临渊的后背,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还有一颗虎牙,“小妖精,你能借我一样东西吗?”

女孩的血色瞳孔在夜光照耀的祭坛上闪闪发光。

临渊看着女孩的瞳孔,还没等临渊反应过来,那颗虎牙就已经咬在长耳少年白皙的脖颈上。

女孩退后了一步,二滴金色的血液从咬出来的伤口冒出来,一滴漂浮在女孩的手上,一滴被女孩吮入嘴中。

第七章 弗朗明哥

临渊下意识地捂住脖子,风声静默,夜色安好。

女孩欣慰的将那滴金色的血珠装进身上带的小玻璃皿中,金色的血滴在玻璃瓶中荡漾着,器皿上还有一根精细打制的银质锁链。她静静地看着妖精的血液,脸上露出罕有的庄严。

女孩露出了欲言又止的样子,本应该是天真的脸庞上,却多点不安、彷徨的情绪。临渊盯着她这个爱哭的的女孩,居然是一只吸血鬼。看来,不止他一个人的身上隐藏着秘密。

女孩的眉头皱着,品尝了长耳少年的血液之后,她的心中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痛楚。

“他跟我一样?”女孩在心中不太确信。

“你是吸血鬼?”临渊平静地打破这份安静。

“不,准确的说,我应该是一个混血种。我的身上同时有人类与吸血鬼的血液。”女孩舔了一下嘴唇,用复杂的眼光看着临渊的脸庞,“跟你一样的混血种。”

临渊眼中掠过哀伤,嘴唇微微闭合。他知道女孩话中的意思,她在告诉临渊,他们都是人类与异族的混血,所谓的亚人类,不会被主流社会接受的存在。

“你要我的血液干什么?”临渊问到。

“为了……”女孩欲言又止,然后指了指雕像,心中仿佛又是有心事,“跟你一样俊俏。”

“是吗?”临渊顺着女孩的话回答道,好像女孩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什么奇怪的联想。临渊也清楚的知道,女孩的出现也不会是一个巧合。

在不注意之间,临渊脖子处的咬伤已经慢慢愈合,还有一滴残留的金色的血液被一缕风带到了雕像上。

在静默之中,雕像竟然有隐隐复活的迹象,产生了细小的声音。

女孩被这阵奇怪又稀疏的响声打断思绪,她扭过头,看见巨大的妖精雕像正低头凝视着她,石制的瞳孔仿佛有目光袭来。

在它目光的注视下,仿佛一切东西都是蝼蚁般,女孩越来越退缩,悲伤转瞬即逝,变成了一种恐惧,这是一种本能上的恐惧。临渊看着复活的妖精雕像,心头大惊,这雕像上有剧烈的高位妖精的力量波动。

被吞噬的高位妖精,此时就像复活了一样。

它的灵魂还没有被平息吗?临渊想起暮色森林中的奇特现象,想起了之前安葬的骷髅,想起之前唤醒自己的血月。这些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座森林正在发生一种大事。这件大事该不会是,高位妖精的跟自己一样复活了吧。

但是又有一点不对,临渊感觉这种情形有一种熟悉感。

女孩歪了歪头,瞬间消失不见。她用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跑到距离祭坛很远的黑暗之处,然后转身坐在冰冷的地上,把腿缩起来,抱着膝盖,躲了起来。

“这东西真恐怖。”女孩颤栗地说,语气中有一种侥幸,“还好我跑的够快。”

可是精灵雕像的头颅跟随她的步伐转动,然后瞬间出现在女孩的面前,看着她的小脸,用灰烬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位死人般。

女孩瘫坐在地上,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对着精灵雕像说:“我可没有欺负你的人,不,妖精。我只是要了一滴他的血液而已。”

这小女孩可能傻傻的认为,这座雕像复活的原因是:她刚刚咬伤了长耳少年,在精灵雕像的面前,这是一种对高位妖精的亵渎。就好比说,在一个人的祖坟前,欺负他的后代,然后气的老祖从坟墓里爬了出来。

雕像的石块嘴上下动了起来,用一种从遥远的空间传递过来的幽幽的声音,冷冷地说:“我的孩子?这真是一个笑话。”

说完它将目光转向天空,天空已经是漆黑一片。冰冷的夜色此时已经密密麻麻蔓延上了女孩身上的所有地方。然后又将目光转向了女孩,雕像上菱角分明的脸上有愤怒。

“你找死?”妖精雕像对着女孩吼到。这片森林也发出了一声恐怖的长鸣,恐怖的威压像是钉子,钉死了女孩的身躯,女孩发现自己身体已经不能受控制了。绝望蔓延在女孩的心头,一切都是那么黑暗。

“真是恐怖的威压。”女孩在心中无助地说,女孩已经准备迎接死亡,很可惜,本来已经得到了妖精之血,她的命运也即将改变,可是好景不长。

黑夜的暮色中,有一道皎洁的月光走来,女孩迷迷糊糊之中看见这道月光,原来这不是月光,而是那位长耳的少年。

临渊走到了女孩的面前,轻声说:“别怕。”

声音很温暖,就是一颗燃烧的太阳,女孩感觉这声话语中的炙热。

“让你的同族放过我吧。”女孩请求着临渊,可是没想到,妖精雕像的手就像天空的狮鹫俯冲下来,带着空气的炸裂声,瞬间就将临渊击飞了出去。

临渊感觉到脑子中都是嗡嗡的声音,他艰难的爬了起来,身上被恐怖的力量撕裂出很多伤口,头发散乱着,还有许多金色的血迹。

临渊再次走到女孩的跟前,伸出了摇摇欲坠的双臂,“我们之间的仇恨,没有涉及她。”

女孩看见了临渊护在自己身上的背影,心中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原来他也跟我一样。”女孩在心中确信。

“哦,那她的身上有你的血液,或者说是我的血液。”妖精雕像语气高傲得如同神邸,“妖精的高贵的血液怎么能再次被他人玷污。”

再一次,精灵雕像用着拥有神魔般伟力的手臂将临渊击飞,临渊撞折了一棵车轮那么大的树木。

临渊坚定不移地爬了出来,然后站在女孩前,没有再说什么话,伸开了血流不止的双臂。

“你快跑,别管我。”女孩的心被这个长耳的少年触动了,从来有没有过的安全感让她温暖而愤怒,她站了起来,奋力推开他。

“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遇,为什么要这样。”女孩看着临渊的妖精,眼中闪烁着泪水。

“你救了我。”这张妖精少年的脸,永远都是那么冰冷。但是冰冷的面目下,却又一颗炙热的心在沸腾,临渊永远都是一个好人,不然他也不会二十年前,深入异鬼的腹地,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拯救着帝国与人民。

女孩愣住了,“就是因为我不经意之间,拉住了你的手?”

临渊点了点头,这个实际年龄已经半百的老人,露出了少年般的坚毅。

“你真傻,我那时候拉住你的原因,只不过是想要你的一滴血液,完成我的试炼。我没有想救你。我只不过是一个骗子。我是一个背叛者。”女孩哭着说,语气还有一丝愧疚。

“无所谓。”临渊爬了起来,用身体保护着女孩。

妖精雕像的手掌一次又一次,像是崩腾的潮汐,打在长耳少年的背上,血肉已经模糊了。

“让开,我现在还不想杀死你。”妖精雕像说,“亵渎妖精的人,终归有所报应,现在还没轮到你。”

临渊的身体没有移动一步,像是一块巨石,阻挡着精灵雕像对女孩的任何危害。

“你真奇怪,曾经因为背叛不肯死去,现在又因为背叛不肯离开。这是为了什么?”

妖精雕像终于停止了它的攻势,好奇地质问着临渊。

临渊沉默着没有回答,然后过重的伤势让她吐了一口鲜血。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保护这个女孩了,他微笑看着女孩。

“我死之后,这雕像也会消失的。它的出现应该源于对我的愤怒,它只是一个高位妖精的怨灵。”

可是就在临渊倒地的那瞬间,大片的血在女孩的胸口蔓延开来,将女孩精致的衣裙染成了黑红色。她终于没有再哭了。

她看着自己的胸口的伤口,脖子上的那个玻璃器皿也碎落一地,她声音嘶哑,对着临渊说:“活着。”

临渊看着女孩眼神中的空荡,扩散的血色瞳孔,他知道这是垂死的前兆,还有女孩的那声“活着”深深触动了他的冰封的心。

多么像二十年的那天。

临渊知道这雕像的复活,多少是因为他的原因,只要他死去,肯定能阻止这雕像,阻止这死者的怨魂,让一切平息,就差一步,就差一步!

妖精雕像没等临渊反应过来,再次用手插进了女孩的身体,随着女孩最后一声痛苦的嘶吼,猩红的鲜血溅满了临渊的脸。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主菜。”妖精雕像看着呆滞的临渊,举起染血的手掌。

临渊迷茫地脸上突然出现了疯狂的笑容,他的声音歇斯底里。

“活着,活着。每个人都让我活着,可是每个人都比我先死去。”

月光照耀在临渊的脸上,临渊站了起来,手中好像抓起了什么东西,呈现出一种握姿。临渊迈开了步子,身体转动,皎洁神圣的月光几乎要把临渊照耀成古老的神灵。

妖精雕像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开始颤抖,“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的身上没有一丝原力!”

天地间的月光洋洋洒洒落在暮色森林的尽头,长耳少年就好像跳起一支舞蹈,一支堕落贵族创造的“弗朗明哥”。少年脚踩地做出繁复而扣人心弦的韵律,手中好像握着一把虚幻的剑柄,他旋转着,旋转着。

虚幻的剑化成了一道黑色的漩涡,吞噬着一切。

“临渊剑。”

第八章 黑羽之名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薄薄的雾气在树林的空隙里慢慢地串行,初升的太阳把大树的枝头照得一片金黄。

临渊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全身酸痛。只是下意识的晃了一下脑袋,就感觉脖子疼的厉害。他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的损伤之后,然后慢慢坐了起来。

临渊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鹅卵石堆积的高台,上面还有一座妖精的雕像,脑袋中还有一点昏。

“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梦境?”临渊有点不确信,身体里传来的疲惫感。

临渊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搞忘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他拍了拍感觉异常沉重的脑袋。然后猛然站起来,寻找着女孩的身影。

不远处,女孩正抱着一块腐木呼呼大睡。

临渊的心头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萌芽,他自己却毫不知情。

临渊看着女孩身上没有什么损伤,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临渊这样安慰着自己。他叹了一口气,看着女孩丑陋的睡姿,闭着眼,打着鼾。

“让她睡吧。”临渊在心中告诉自己,特别温柔。

女孩突然翻了一个身,眉头紧锁,好像做了什么噩梦,口齿不清地喃喃:“父亲,别打我,求求你,求求你……”

“喂”临渊摇晃着女孩的肩膀,想要唤醒女孩的噩梦。

女孩突然弹起来,感觉嘴巴碰到什么柔软的东西,就好像触电了一般,麻酥酥的,很舒服。

女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露出了她血红的瞳孔,当她第一眼看见近在咫尺的长耳少年过于完美的脸还有脸上的一抹红色之时,下意识的吐出了自己的舌头。

“mua~”

女孩肯定这声音不是自己刻意发出的,这是一种碰撞声,没错,肯定碰撞声。

临渊愣住了……

“我会对你负责的!”女孩拍了拍胸膛,“从今天起你就跟我,我养你。”

临渊:“……”

“昨天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你亲戚复活了,真是太恐怖了!”女孩对着临渊说,还用手指指了指雕像,“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让我都不能确信自己现在是否还活着。”

“这不是梦。”临渊回答着女孩,“原力潮汐的幻境。”

女孩听了临渊的话,确认了一下脖子上挂着的妖精之血,长舒了一口气。然后隐约记起了在原力潮汐的幻境中,临渊的所作所为,然后用特别的目光看着长耳少年。

“我叫红绡,你要什么名字?”女孩问着临渊。

临渊愣住了,一道枷锁锁在他的心头,眼神中的落寞带给了红绡如同深渊的冰冷。

“你没有名字吗?”红绡低声问。

“不,我曾经有过。只不过我现在已经不用那名字了。”临渊低着头,躲避着红绡笔直的目光。

“也就是说,没有名字吗?”红绡眨着眼睛,在思考。

“你可以这样认为。”临渊特意加重自己的语气,让声音尽量显得平静,波澜不惊。

天空的乌云突然密布,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光明,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森林都静悄悄的。

一丝雨划在临渊的脸上。

“你生活在暮色森林中,然后这座森林白天有时候都被高大的柏树遮住了阳光,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如同深夜,不如就叫你夜吧。”红绡顿了顿,“感觉差点什么,叫夜太过于单调了,我想一下……叫,夜羽。嗯嗯,差不多就是,希望是黑夜中展开羽翼,飞翔黎明的意思。”

长耳少年听完了红绡的话,趁着雨水,悄悄将泪水流下。

“夜羽吗?”临渊在心中默念几遍自己的新名字。

临渊仿佛回到许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在她面前讲自己的剑,舞给了她看,然后那天开始临渊第一次有了名字。不过,那终究是剑名,从真正意义上,此时此刻临渊才正自己的名字,夜羽。

这个女孩真的跟她很像。

“你要完成什么试炼。目的是为什么?”临渊突然说。

红绡扬起了嘴角,仿佛已经完成很骄傲的事。

“我要加入方寸山,就必须取得妖精的血液。”

“方寸山?”临渊低头思考,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估计是在这二十年间出现的新兴势力。

“方寸山只是它的别称,它是一座乌托邦,它的全称叫做维多利亚研究机关。在这里没有任何种族的歧视,没有任何鄙夷,它还是原力研究的殿堂……”

“什么……”临渊听到原力研究的殿堂发出了诧异。

“据说他们已经找到晋升原力品质的方法,可以让斑驳的原力品质提升,比如我们这些限于血脉因素不能聚集原力的混血,他们好像也能通过某种方法能让我们能够像普通人一样修炼原力。”

“这地方在哪里?”临渊好像找到了复仇的关键,着急地问着。如果能修炼原力,以他的境界,斩杀昔日的仇人也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在……”红绡摇摇头,“不知道,维多利亚研究机关一向以神秘著称,这几年从里面出来的人,无一不是一鸣惊人的大魔导师、大剑士。也是因为这些从里面出来的人,才铸就了方寸山的神秘。有一种传言,据说维多利亚研究机关好像是黑夜院的残留的叛党们聚集的地方……”

“帝国最近才升上去的一位乞丐将军,据说就是出自这个维多利亚研究机关。关于这位冉冉升起的巨星的流言,让更多的人都想进去一探究竟这个的神奇。”

“无数人挤破了头颅也想进去,但是,他们的要求太过于严格、怪异,就连赫赫有名的天才们有时候都会被拒之门外。不过今年这个地方,却突然降低了标准,只要取得妖精的血液就可以加入……”

“妖精的血液?”临渊在心中想到,黑夜院的叛党,妖精的血液,难道这是一种巧合,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巧合呢?

命运的线就像捆绑在临渊的身上,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你已经取得我的血液,那你怎么联系他们?”临渊发现了缺漏之处。

“不知道,好像是,通知说会有专员来接待我们。”

天空中,出现了小小的黑点。从远处飞来,缓慢地移动着,然后越来越大,大到已经可以将暮色森林的天空遮蔽,宛如一片黑夜。赫然是一艘长达千米长的飞艇。

这是驱逐舰级别的飞艇。临渊在心头震惊着,这种国之重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偏远森林的上空。

“这该不会这就是你所谓的专员吧。”

飞艇悬浮在临渊与红绡的头顶上空,飞艇飞得很低,仿佛马上就要碰到暮色森林的树梢。临渊能够清楚看见飞艇外壁上的铜管在微微颤抖,冒出了少许的白色蒸汽,能够看见飞艇底部,上百个巨大的螺旋桨猛烈的转动着。

好像是一只战争巨兽,在临渊的头顶漂浮着。

一个人没有任何降落伞、绳子这类的降落准备措施,随意的从飞艇上、从半空中跳了下来。落地时,猛烈的冲击力,将地面震成一片瓦砾。

等飞扬的尘土消散之后,临渊才看清这个人,是一个侏儒。国字脸,眉毛比胡子还要浓密,头顶上还有一顶不适合他渺小的身躯尺寸的渔夫帽。

“你们好,我是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米尔豪斯。”米尔豪斯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和煦地笑着,山羊胡下面露出了雪白牙齿,“恭喜你们完成了试炼。”

米尔豪斯看了一眼临渊的长耳,心中暗自惊讶:居然是一只妖精,那要完成试炼,真是作弊一样简单。然后粗略望向四周,突然有点奇怪的问道。

“信标呢?”

“什么信标”红绡摇摇头,不过看样子这位应该就是维多利亚研究机关所谓的专员了。

米尔豪斯越来越奇怪,没有信标,那怎么会在地图产生光标。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云想裳站在一棵树下,半身靠在树上,脸上笑容依旧,把玩着一个三角形状的精密机械。

“在这里。”

米尔豪斯看见了这个精密机械,恍然大悟,原来弄错了,他确认一下信标,然后从云想裳的手中凭空出现一滴金色血团。本应该是用仪器检测妖精之血的,不过米尔豪斯看到刚刚的长耳少年之后,还用检测个屁。

“你是云想裳?”米尔豪斯记得在档案中用红笔标注的这个名字。

云想裳微笑地点了点头。

“行吧,恭喜你完成了试炼。现在,你就跟我回机关,刻不容缓。”米尔豪斯让飞艇放下云梯准备马上回去。

红绡与临渊突然异口同声地叫住了米尔豪斯。“等等。”

在红绡拿出了脖子上的妖精之血后,米尔豪斯眼睛眨了眨。

“行吧,你也跟着一路。”

临渊用牙齿在手臂上咬破了血管,金色鲜血缓慢地流出。

“你们这是作弊!”米尔豪斯很无奈。

飞艇在一阵轰鸣声中,在一片白色的蒸汽中,徐徐转变了方向,飞艇上升,没入了云层之中,向着太阳的方向前进。

第九章 落魄贵族与坠空

“飞艇真不愧是炼金与机械最完美的结合。”

飞艇上的第四位少年感叹道,他推了推自己金边的眼镜,款式老旧的贵族服饰上有几个明显的补丁,他转过身,面向跟在米尔豪斯后面的三人,“大家好,我叫西泽尔,是一位贵族。”

云想裳热情的与西泽尔握手,脸上自然少不了属于他专属微笑。临渊没有任何话语,坐在舱室的角落,望向舰窗外。

西泽尔这位看起来文绉绉的少年,看着妖精略有些落寞的背影,想要走上前。

“你好,我叫西泽尔,原力5级,对炼金与蒸汽机械有着不浅的研究……”西泽尔看着临渊的长耳朵,这对长耳朵西泽尔产生很大的兴趣。

临渊没有理睬他。

云想裳的手搭在了西泽尔的背上,“不理他,妖精就是这个样子。”

“坏家伙,你的狮子呢?”红绡巡视一圈,没有看见那只白色的狮子。

“里昂已经被我司机送回家了,对了,还在森林边上遇见你家的人,我已经告诉他了,你已经完成了试炼,让他回去通知你家的大人一声。”云想裳微笑着,看红绡。

“哼”红绡冷哼,然后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对着西泽尔说,“对了,我怎么没有在森林看见你完成了试炼。”

“我不需要试炼,我是特招生。”西泽尔有点唯唯诺诺不好意思地说。

“额……”

红绡抱怨着遇见的都是这样家伙,一个腹黑怪,一个关系户,看来只有那最不正常的长耳少年是最正常了。

飞艇在云层之中穿行着,阳光照耀的天空躲开乌云的遮掩,永远都是这么蓝,像被滤过所有杂色,瑰丽地熠熠发光。

临渊透过舰窗,将视线投向了带有一丝弧度的土地。可能只有身在高处,才能感知自身的渺小,临渊这样想着,将思绪也放在这片天空之中。

“你在看什么,夜羽。”红绡好奇地问着。

“你看那里。”

红绡跟着临渊的视线,看到地上的一个黑点。

“这是什么?”

“这是一座山。”临渊回答。

“山怎么会这么小?”

“不是山小,而是我们太高了。”

飞艇尾部传来齿轮与轴承运转的声音,飞艇制动了,悬浮在天空中。

米尔豪斯清了清喉咙,脸上有一种回到家之后的满足感,四位少年看着米尔豪斯手中的钥匙,脸色苍白,因为这把钥匙正好打开了舰门。

“雏鸟们,欢迎来到方寸山。”

还没等米尔豪斯的话语说完,狂风瞬间就将少年们卷出了飞艇,只有米尔豪斯一个人笔直地站立在舰室内,不受影响,他看着极速坠地的少年们,严肃地说。

“少年们,现在你们考虑的时候到了。是展开你们的羽翼,飞翔于天际,还是永远龟缩起来,面临死亡?”

临渊极速坠落着,他在空中甚至看见了翩翩少年云想裳的微笑脸上的笑容都已经消失,变得慎重。

这是一个考验吗?真残酷。临渊在心中想着。

云想裳的身上突然闪烁着若隐若现的光,强大的原力波动从他的身上传来,云想裳的原力全部汇集在他的背上,好像长出一双隐形的翅膀,他在空中抓住了临渊与红绡。红绡已经被吓得昏阙了。

但是云想裳原力的浓郁程度,远远不能支持他们三人的重量,云想裳吐了一口鲜血。他们在空中简短的停驻了一下,又开始坠落。

云想裳死抓着两人,要是没有临渊与红绡的重量,云想裳应该可以平稳的到达地面。但是这个少年并没有这样做。

“你放开我吧。”临渊平静地说。

“不放。”云想裳还是努力地鼓出来微笑。

“放了我,你们还能活。”临渊用力甩开了云想裳的手,向着地面落下去。

“你……”云想裳的下落趋势因为临渊的脱离而减慢,慢慢地停止了下来,拉着红绡漂浮在空中,神情恍惚。

临渊一个人孤独的坠落,那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山的轮廓已经轻易可见。渐渐地,长耳少年笑了。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忽视死亡的人”落魄贵族西泽尔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西泽尔的背后有一双机械的羽翼。

落魄贵族少年的手从他的褪色衣袍间伸了出来,他拉住了临渊的手。机械的羽翼在空中扑打着空气,像极钢铁的天使。

西泽尔笑着说:“还不错吧,我这钢铁之翼,杰出的炼金机械工艺,可以让原力等级不够的人,也能翱翔于天际。”

临渊抓着西泽尔的手,点了点头。

“还不错。”

他们慢慢的落下,然后落到了山头。云想裳与红绡,随后也落下了。

山头,四位少年躺在地上精疲力尽,大口大口呼吸的空气。刚刚极速的风压,让他们呼吸异常艰难。

“真不错。”米尔豪斯从降落的飞艇上跳下来,脸上有一种不可名状的笑容,冷冷地说。

在山头凛冽如刀的风中,云想裳费劲地爬了起来。将惊鸿对准了米尔豪斯。

“为什么这么做?”

米尔豪斯摸了自己的胡须,严肃地说:“在这个地方,你只有回答的义务,没有询问的权利。”

云想裳努力地将自己的嘴角扬起,“是吗?”

惊鸿发出一道长鸣,子弹精准命中米尔豪斯的眉心,但是想象中鲜血迸发的场景没有出现。子弹就一直停驻在米尔豪斯的皮肤上,仿佛连他的皮都没有被磨破。

米尔豪斯动了,这个侏儒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云想裳的背后,然后用手指点了一下,这位魔导师天才的身体就被巨力嵌进了石块地中。

“你应该知道当完成了妖精之血的试炼,就意味着已经加入维多利亚研究机关。不管你之前是何种身份,只要你到了这里,成为了我们的人,就必须遵守我们的安排。”米尔豪斯冷哼了一声,“这次算是给你的一个教训。”

这位北境王的世子可能这辈子也没有遇见这种委屈,他身上的原力剧烈的波动着,就像是马上喷发的火山。

米尔豪斯的脚就这样踩在云想裳的背上,云想裳的原力就像被黑洞吞噬掉了。

“这不可能!”云想裳诧异,感受着空空如也的原力。

“在这个地方一切皆有可能,原力封锁,很简单的一个技巧。”米尔豪斯稍微用了一下力,云想裳就昏迷了过去。

米尔豪斯将头扭了过来,看着其他的三个孩子,“在这里,你们只有服从安排与服从命令两条路,其他的都是死路,懂了吗?”

少年们看着米尔豪斯的脸,威严又不可冒犯,刚刚将他们从半空中丢下的愤怒也被遏制住了。

米尔豪斯冷笑着,“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还真相信外界所说的,这个地方是乌托邦之类的谎言。其实,这里其实是地狱。”

米尔豪斯再次在脚尖稍微用力,云想裳传来凄惨的吼叫,这位以微笑待人的翩翩少年,怒吼着。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我不管你在外面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在这里通通没用。你要杀了我?可以。但是现在的你,不配!”米尔豪斯身上的原力程度如同大海一样深邃,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一位8、9级的原力战士。

就在米尔豪斯的原力波动中,临渊推了米尔豪斯的腿,试图将它从云想裳的后背上移开。

一击鞭腿轻松的就踢飞了临渊,临渊躺在地上看着米尔豪斯的眼睛,目光如炬。

“放开他。”临渊平静地说,身上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

米尔豪斯看着临渊的目光,心中诧异,这根本就不像是少年的目光,目光中有血一样的愤怒。长耳少年目光中还散发着一些让米尔豪斯都恐惧的杀气,这一定是错觉。米尔豪斯内心中居然有了一丝要听从长耳的想法。头顶上有一滴冷汗。

“放开他。”临渊斩钉截铁。

“差不多合适了。”米尔豪斯心中想着,收回了腿,将双手背在身后。其实这些刚刚发生的事情,都是维多利亚研究机关一向的加入仪式,为了打击新加入者们的气焰。

“从今天起,你们就算是方寸山的一员。”米尔豪斯扭过头,“等会,会有人来接待你们。”

在米尔豪斯走后,西泽尔把临渊与云想裳扶了起来,少年们背靠背,嘴巴上都一丝血迹。

“谢谢你。”云想裳说。

临渊没有说什么,闭上了眼睛,好像睡着了。

一刻钟过去,山头的小路上,来了一队穿着白衣的人,拿着担架。

“今天还算幸运,没有哪个倒霉蛋,直接从天上摔下来,摔成肉饼。”有人说。

“不过看样子,还是有两个倒霉蛋触碰了米尔豪斯的霉头,天哪,这可是比摔成肉饼还用更加恐怖的事。”

“不过米尔豪斯今天怎么下手怎么这么轻呀,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谁知道呢?”

来的人小声的议论着,轻轻地将少年们绑上担架。

第十章 殇

旧历777年,方寸山。

长耳的妖精少年,复仇的鲜血之路从此刻已经开始序章。

方寸山是隐藏在雾气中的一座悬浮空岛。在不知道什么力量的作用下,这座空岛在陆地上漂浮着,空岛地势中间高,四周低,山峰与山脚落差数千米。

在安排好住处之后,临渊躺在只有几平方米左右的房间中睡着了,除了在月夜以外,他无时无刻都感觉异常疲惫。可是当闭上眼进入梦乡,临渊就被刺耳的喇叭吵醒。

天上的乌云遮蔽了月亮,没有月光照耀的妖精跟普通人类没有两样。尤其是在凌晨两点半的雨夜里,临渊为首的四位少年整齐划一的站在山脚处。

“雏鸟们,你们好。我叫做洛克。”留着白色复古长毛卷的男人正在自我介绍,“如果你们对哲学有所涉猎的话,那么你们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在少年露出毫不知情的神情之后,洛克开始抱怨,感觉好像是一个颇负盛名的人见面时没有得到理所应当的称赞的样子,“咳咳,每一次都是这样。”

落魄贵族少年西泽尔仿佛想起了什么,“莫非是……那位洛克先生?”

洛克像是一只骄傲的斗鸡,高昂地抬起了头,“没错,我就是那位……”

红绡睡眼惺忪,“最讨厌你们这些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当洛克整理一下已经被稀疏小雨打湿的袖口,鹰钩鼻处冒着一团热气,他的目光像是炙热的火焰,“你们可以不知道我的名字,但是你们要知道,从此刻开始,你们就是我的学生了。”

“方寸山,也就是维多利亚研究机关,与其说是一座帝国中最神秘的机构,还不如说是一所学院。而你们就是学生兼试验品。”洛克任雨沁湿全身。

“在这里,你们只有服从的义务,没有询问的权利。”

洛克将手指向后指去,山的南侧,那是一面整齐光滑得如同利剑劈开的万丈山崖,“真当你们通过了试炼,就可以无忧了吗?”

“不是!”

洛克的话中的声音激昂动魄,“我不知道你们了解到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究竟是什么样的,但是我只知道,这地方是最艰难的苦地,这二十年来,无数位跟你们一样带着晋升想法的雏鸟们,都来到了这里,但是又有几位能够成功出山呢?”

“每天三次,从南侧死亡崖,攀上山顶。”

云想裳与西泽尔相视了一眼,露出了很简单的神情,如果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平整的山崖可能正如它的名字“死亡崖”象征了死亡,但是对于拥有原力的人来说,这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还有别忘记了西泽尔的钢铁之翼。

洛克看着两位少年的轻松的神情,坏坏的笑了笑,“西泽尔与云想裳出列。”

然后用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一种无力感在两位少年的身上蔓延开来,原力封锁,这好像是维多利亚研究机关每个人都会的神奇技巧。

“对了,刚刚忘记说了,攀登死亡崖的时候,可是不能使用原力的,你们的原力已经被限制住了,时间大概期限为三个月,也就是说,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你们都要通过肉体的力量攀上山峰。”洛克转过头去,“今天开始吧。如果你们不想被逐出去的话,就好好把这三个月熬过。”

“对了,别想偷奸耍滑,这面悬崖,可是具有一定的磁性,能记录你们这三个月,也就是90天,270次攀登的影像,如果三个月后我来复查的话,一旦是少了一次,或者说是任何一次攀登中少了一断距离。那么,只有离开这里了。”

洛克顿了顿,“友情提示,维多利亚研究机关可是从来没有活着被劝退的人。开始吧,如果你们不小心,摔落下来,善良的维多利亚研究机关还是会给你们家中送入一份死亡讣告的。”

西泽尔突然走上前,看着洛克的背影,想要说什么。洛克打断他的发言。

“记住,你们只有服从的义务,并没有询问的权利。”

说完便扬长而去。

“这鬼地方……”翩翩少年云想裳居然说的这样的话,仿佛隐藏在彬彬有礼的外表下的最真实的一面显露了出来。

“我感觉是不是进错地方了,这里简直就是地狱!”落魄贵族西泽尔几乎瘫坐在地上,“不是说这里是研究的天堂吗?怎么都是这种接二连三的莫名其妙的挑战,不不不,送死。”

云想裳沉默了一会,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他脸上的笑容少很多了,“目测这悬崖大概有个几千米,如果没有原力支撑,单靠我们自身力量,每天单是一次都完成不了,更别说三次。而且这悬崖峭壁,异常的光滑平整,无疑加大了难度。”

西泽尔顿了顿,所有所思地说:“除非……我们可以找到一条完美的线路。”

“什么线路。”红绡问。

“一条最近的路线,从山脚到崖顶。这条线路首先足够的近,然后有丰富的暗桩,可以给我们当做垫脚石。这样我们爬上去就跟走楼梯一样轻松。”

“你确定这上面有暗桩?”红绡摩挲一下光滑的悬崖峭壁面。这光滑程度,让女孩心中升起了一丝绝望。

“在没有原力供应的情况下,我的钢铁之翼,能够简短飞行一段距离,我可以先上去,然后设置一米设置一个暗桩,但是每次只能飞行一段距离,就今天肯定是完不成的……”

就在少年们谈论的时候,长耳少年独自一人走到了崖壁边上,不从哪里找了一个长型铁疙瘩,用力的插进了崖壁间的空隙中,然后踩了上去。找了落脚点后,又拔出了铁疙瘩,然后找到了下一个能够插进的缝隙,将铁疙瘩插了进去……

就这样长耳的少年在少年们的谈论之际已经登上了数百米了。

夜里的崖壁,冰冷又潮湿,长耳的少年感觉自己的体力在数百次重复性动作中流逝了。

长耳的少年一心只想加入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然后找到妖精修炼原力的方法,如果不能修炼原力,他这一生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还不如变成一抹黄土,在悔恨中沉沦。

现在终于有了一丝希望,能够找到让妖精也能修炼的方法,无论如何他一定都要抓住这缕微光。

长耳的少年的双手全部都是金色的血液,铁疙瘩厚重而又尖锐,在重复性动作中,一次又一次将临渊细嫩的皮肤磨伤。

“这点疼,在横亘漫长人生的痛苦面前,又能算点什么呢?”临渊反问着自己。

在临渊的视野现在只有山顶,那最高点,为了完成血海深仇,就必须获得力量。临渊渴望力量,渴望能够斩杀十二圣堂的力量,为了心中的那个夙愿。

“十二圣堂,十二位英雄,呵呵,都是虚无的假象。只可惜,这副身体太过于弱小,不能成为我利剑的剑鞘,不然,今日就是十二圣堂头颅洒落之日。”

长耳少年精致的脸庞,已经开始了扭曲,这是一种极致的愤怒,也是一种极致的渴望。谁能知道,在这个看起来少年年纪的妖精,心中装的是何等的波澜壮阔。

“你们快看。”西泽尔发现了山壁的陡崖上,长耳的身影。

少年们被这个长耳的少年此时的景象震撼住了。

……

三个月,九十天,2160个小时,270次攀登,临渊没有通过任何捷径,如同机械一般。每一次攀登陡崖,临渊要将铁疙瘩插入岩壁1300多次。3个月下来,351000多次将铁疙瘩插入岩壁中,之前宽大的铁疙瘩两侧已经变得异常平整,平整的就如同镜面,呈现出一种扁平状,颇有一把巨剑的胚型。

长耳的少年,也比之前更加强壮,但是又异常的消瘦,好像一阵微小的风都能把他吹倒。

当西泽尔完成了他们的捷径,第一时间通知临渊的时候。

长耳的少年只摇了摇头,“有些东西,你不用身体记住它,你很容易就会忘却。若是用身体记住它,即使你死之后,你的亡躯也能帮助你完成。”

云想裳低声问,“那么你想记住的是什么?”

临渊沉默不语,将铁疙瘩插入了岩壁中,再次攀登。

云想裳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登上了死亡崖的捷径,与他齐头并进。

“现在你不说,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云想裳看着临渊将手上的鲜血抹在自己的脸上,低声说。

这声音虽然小,但是也足够传递到长耳的少年的耳中。临渊笑了笑了,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云想裳的脸庞。

“有时候,感觉你与我在某些方面很像,但是却又有些不同。”

云想裳看着单手倒挂在崖壁上的长耳的少年,“的确很像,但是又不一样。”

“在你的心中……”

“在你的心中……”

云想裳与临渊一同说着,默契的发言,让两位少年突然都楞了一下。

“天下有风”

“帝国有雨”

愣了楞,少年们将头转了过去,将目光转向唯一的峰顶。

“真是有趣。”

第十一章 沙夫茨伯里公爵

“沙夫茨伯里公爵,很抱歉打扰你。我有一些特殊的情况需要向你说明,这次参加三个月“死亡崖”试炼的雏鸟们,他们的通过率是百分之百。”洛克尊敬地看着前面的这道伟岸的背影,平静地说着。

“哦?”沙夫茨伯里公爵将头转了过来,淡淡地说,“居然是百分之百?”

洛克点了点头,迟疑了半刻,“虽然说,他们耍了一点小聪明,在我看来,都不是太大的问题。主要是他们是有史以来,第一批全部完成三个月死亡崖攀登任务的雏鸟们。”

“小聪明?”沙夫茨伯里公爵疑问着问着雷洛,“我可不认为在死亡崖上能够耍什么小聪明。”

洛克小声地说,“西泽尔也在里面。”

“哦?是吗,那个炼金与蒸汽机械的天才。”沙夫茨伯里公爵淡淡地说,“他的确具有耍小聪明的能力。”

“不光如此,还有北境王的世子,也在里面。”洛克好像想起了什么,“还有两个没有在预录取名单上面的人。”

沙夫茨伯里公爵说:“我知道,米尔豪斯已经给我说过了,还有一位血族少女跟一只妖精,这并不是什么难知晓的事,为什么要单独提出来呢?”

洛克顿了顿,脸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沙夫茨伯里公爵大人,这妖精的少年,是4人中唯一一个没有耍小聪明的雏鸟,他完全是靠自己的力量与意志力,完成这为期三个月的试炼。”

“哦?这样就有意思,看来这批雏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优秀,看来维多利亚研究机关又得到了几个宝藏。”沙夫茨伯里公爵爽朗地笑道。

暗室的门被敲响了,还没等沙夫茨伯里公爵说完“请进”两个字,米尔豪斯就急匆匆地打开了房门,他刚刚在门外可是不小心听完了沙夫茨伯里伯爵与洛克完整的对话。

“约翰·洛克,你是不是有一点搞忘给沙夫茨伯里公爵大人说了,那最至关重要的那一点。”米尔豪斯先是对沙夫茨伯里公爵进行了一个低头礼,然后对着洛克严肃地说。

“哦?洛克,你还有什么事情隐瞒了下来吗?”沙夫茨伯里伯爵淡淡地说着。

“没……没什么,大人,只是一点小事。”洛克有点尴尬地回答着。

米尔豪斯怂了怂肩膀,找了一个小板凳站了上去,将视线与洛克齐平,“约翰·洛克,有些事情难道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吗?”

洛克叹了一口气,有点犹豫不决。

沙夫茨伯里公爵拍了拍洛克的肩膀,“我的挚友,我认为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掩饰的秘密。”

洛克说:“尊敬的沙夫茨伯里公爵大人,不好意思,刚刚我就在思考是否将这个信息需要告诉你,因为从我的角度上,这个信息可大可小。既然米尔豪斯已经将天窗捅破了……”

“那个妖精的少年,眼中藏匿的东西,让我与米尔豪斯都会感觉到一丝恐惧。这不是他这个年龄应该拥有的东西。”

沙夫茨伯里公爵突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然后又恢复成平静,“哦?是吗,那这位妖精少年,还真的挺有意思。”

沙夫茨伯里公爵思索了一下,“带我去见一下,那位妖精吧。”

米尔豪斯与洛克听到沙夫茨伯里公爵的这句话突然奇怪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说:“这不行!”

“沙夫茨伯里公爵现在您处于帝国的风口浪尖,不然让任何人,也包括我们的人知道维多利亚研究机关有您的身影,这会对局势不利,安插在帝国的暗桩们才刚刚有了一部分的势力……这不行”洛克几乎一口气将这段话说完。

沙夫茨伯里公爵笑了笑,“没事,只远远地看一眼就行了。”

……

临渊他们在完成死亡崖的试炼之后,被安排在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一间小房间里,等待着接下来的安排。

房间门被推开了,米尔豪斯走了进来,云想裳看着米尔豪斯的样子,悄悄握紧了拳头。

洛克紧接其后,平静地说:“恭喜你们,臭小子们,接下来会给你们安排好帝国优秀的原力功法修炼。不管你们原力之前是几级,从现在开始,都从头再来,这也算是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一项传统。”

“至于红绡与夜羽,关于你们,我们这边有办法让你们这些混血种,也能修炼。”

洛克的话,像是万年寒冰融化的那一刻的温暖,临渊瞳孔中那封锁二十年的枷锁也被这句话打开了,一抹热泪不经意之间就流了出来。

“今天只是例行通知,今天你们就好好休息一下,记住这是你们最后的放松时间,接下来你们会面对的比这之前还要艰难。雏鸟们,好好享受这暴风雨之前的安静时光吧。”

洛克与米尔豪斯说完就大步离开。

“沙夫茨伯里公爵大人,您看出什么来了吗?”洛克尊敬地询问着。

沙夫茨伯里公爵沉默着,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

密室中的煤油灯光微弱着,隐隐可以看见密室案板桌上有一份信,信上还有“心脏”二字的署名,看来沙夫茨伯里伯爵就是那位“心脏”先生了。

沙夫茨伯里公爵紧闭了好久的嘴终于开始张开了,“这眼神真不像是一位少年的眼神,就好像是一位成年人的。我好像从妖精少年的眼神中看见滔天波浪席卷而来击碎礁石的情景。这真是太有趣了!”

“约翰·洛克,米尔豪斯。你们两个好好负责这批雏鸟,不用顾虑北境王与其他势力,要记住我沙夫茨伯里公爵,可是帝国的大公!”

“要记住维多利亚研究机关存在的意义!”沙夫茨伯里公爵说完了这句话就离去,脸上有着特别喜悦的笑容。

沙夫茨伯里公爵登上了驱逐舰级别飞艇,飞艇在沙夫茨伯里公爵登上的那一刻,被黑布遮蔽的家族图徽被凛冽的风掀开了,原来这是“自由号”。

米尔豪斯与约翰·洛克在密室中回味着沙夫茨伯里公爵最后的那句话,“要记住维多利亚研究机关存在的意义!”

“看来沙夫茨伯里公爵大人,特别喜欢这个长耳朵的混血种。”米尔豪斯看了约翰·洛克一眼。

“可不是吗。”约翰·洛克回应着。

“我刚刚看见沙夫茨伯里公爵大人看见夜羽时眼中那缕藏匿不住的欣怡之喜,看来这个孩子眼神中藏匿的东西,应该是符合沙夫茨伯里公爵大人心中的坚持的那东西。”米尔豪斯略微想了想。

“沙夫茨伯里公爵大人心中坚持的那份东西吗?”约翰·洛克在心中想了想,“那不也是在我们心中坚持的东西吗?”

“自由!”约翰·洛克与米尔豪斯一同在心中呐喊。

“你还记的沙夫茨伯里公爵大人,那次二十年前的挫败吗?”约翰·洛克问。

米尔豪斯这个侏儒回应着约翰·洛克的话而点了点头,“没有人会忘记那个审判日。”

“黑夜院作为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前身,全部被批作叛党,沙夫茨伯里公爵的家族秘密投资的黑夜院在一夜之间化作了一片虚无。十二圣堂的手从那次就伸得太长了。”

“不管当初那个号称,审判叛徒的剑神,是否真的是一位叛徒。但是十二圣堂也不该将民心全部捆绑在他们的身上。这帝国,可不是十二圣堂的帝国。”

“十二圣堂现在已经悄悄把皇权全部集中在手上了,帝主康斯坦丁已经老了,当帝主一旦离开人世,这帝国还会是帝国吗。”

“一个分成12个国家的帝国,十二圣堂瓜分的权利终究会是不平衡的,帝国将永远变成战争的乐土……”

米尔豪斯摸了摸他浓密的胡子,“哎,当初英雄太多了。当初若是能救下那位剑神,现在也不可能会是这种形式。英雄只要一个就好。”

“十二个英雄终究是太多了,这帝国的蛋糕终究是不够瓜分的。”约翰·洛克深深叹了一口气。

“自由号”驱逐舰级飞艇上沙夫茨伯里公爵喝了一口咖啡,看着二十年的一封报纸。

报纸上的标题:十二圣堂斩杀审判叛徒。

沙夫茨伯里公爵看着这份报纸脸上终于慢慢流出出极致愤怒之后的喜悦。

“临渊呀,临渊,今天我好像看见一个跟你有一样目光的少年,我还以为是你的重生。但是不可能,人死不可复生。不过这份眼神真的挺像你,不知道这位妖精的少年,能否在他的身上重现你的影子……”

沙夫茨伯里公爵自言自语,眼角悄悄落着泪。

在方寸山静养的临渊,突然心中受到了某人的召唤一样,有一丝落寞。

“难道这世间还有会有怀念我的人,怀念我这个叛徒?哦,他应该还活着在,那个怪男人——沙夫茨伯里公爵,如果他还知道我以这种方式活着在,估计会第一时间拿着剑过来挑战我吧。”临渊心中想着。

第十二章 丧失之月

临渊睁开眼后,发现身边的三人全部不见了踪影,一位前凸后翘的兔耳女人,穿着性感暴露的衣服,对着临渊伸出了手掌。

“你好,夜羽,介绍一下,我是你的原力启蒙老师,你可以叫我兔儿。”兔儿的声音很软,很温柔,像春天里一缕温暖的阳光。

临渊里面的伸出了手,兔儿衣袖间悄悄隐藏的钢针猛的一下就刺穿了临渊的手掌。

“教你第一课,永远不要相信陌生人的善意。”兔儿看着这个本应该露出惊慌失措表情的少年,却一脸的平静而心中诧异。

“你没有痛觉?”兔儿问着临渊。

临渊摇摇头,钢针已经刺穿了他的手掌,金色的鲜血正一滴滴从钢针上滴落下来,但就是一脸的平静。

兔儿揉了一下头,“看来这第一课以失败告终。”

兔儿将临渊带去一间小房间里。

兔儿在黑板上写着“原力”、“世界”、“创世神”几个词汇,用钢针在黑板上来回地指了指,然后说:“妖精,认识字吗?如果不认识,就赶紧滚回去,老娘可没力气教你认字。”

临渊点了点头,说:“原力、世界、创世神。”

兔儿瞥了一眼临渊,“看来你运气挺不错的。”

说完话,拿出了一本书,书名叫做《混血编年史》。

“原力本来是创世神只赠予人类的瑰宝,让他们拥有更大的力量改变这方天地,但是混血种们偷窥了人类的原力力量本质,发现了原力的运转准则,将本属于人类的原力,用于混血种们人类的那一部分,也就是说是只有拥有人类血脉才能修炼原力。”

兔儿翻开了书籍的扉页,然后念着:“曾经,只有虚无。可即便是虚无也不会永恒存在,自我意识的出现改变了一切,虚无的终点即是万物。在缥缈空寂之中诞生了光芒,随光芒而来的便是我们宇宙万物。这最初的光芒逐渐实体化,成为了至高的创世神。创世神感知一场突如其来的巨变,然后将永恒燃烧的身躯分解成为尘埃,也就是现在人族能够使用的原力。”

“创世神终究是偏心的,将这些原力只能运用于他的后代——人类的血脉。”

“异族们的强大,就如同人类的创世神一般是宇宙万物中诞生的光芒,他们也是宇宙万物之中诞生的光,他们本身就是原力的本身,跟创世神死后遗留在世间的原力不同。异族们要么天生就强大,要么天生就孱弱。”

临渊不赞同这个说法,“那为什么会有高低位妖精之分?妖精或者说是其他异族,是可以进阶的。”

兔儿看着临渊的长耳朵笑了笑,合上了书,赞叹道:“好问题。”

“是不是感觉你不能通过人类的功法吸收原力?”

临渊点了点。

“哦?那你的人类功法,你这个妖精是从哪里得到的?算了不问了,这地方每个人都会有点不能说的小秘密。”

“人类这个种族太过于幸运,创世神从世界最初剥夺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创世神死后化成的原力基本上要填满整个世间。我们将创世神死后化成的原力称作神圣原力,也是这世界最多最丰富的原力。这让我们错误的以为这世间只有一种原力。其实除了这种原力之外,还有很多种不同的原力。”

“错误的原力,错误的种族又怎么能吸收呢?”

“比如说,你们妖精与我们兔人族的所需要的月光原力。月光原力才能使我们强大的基本。”

临渊的眼神变了,“月光原力。”

“没错,月光原力,如果看我们最原始的方式吸收这种原力,不知道要好多年以后我们才会有晋升的空间,不过我们拥有人类的血脉,也幸亏我们是混血种,即使天生孱弱,也能通过人类的功法吸收一部分的神圣原力,作为月光原力的一部分。”

临渊的心中明悟了,“那你刚刚所说的,混血种将人类的原力用于人类血统的一部分又是什么意思。”

兔儿冰冷地说道:“在维多利亚研究机关,问题问得太多,可是会死的。”

临渊不惧,继续追问。

“小妖精,看在我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

“简单的说。第一,世间有很多种原力,神圣原力太多了,让所有有生物种族都误以为神圣原力就是所有的原力。第二,不同种族晋升要使用适用于他们自身的原力。第三,混血种可以修炼两种不同的原力,只不过神圣原力对于能够吸收的量太少,要晋升的话,还是需要使用对应种族的原力。”

临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说:“听不懂。”

“老娘……”

“嘎嘎嘎”一只乌鸦飞过。

兔儿丢给了临渊一本羊皮卷,临渊打开了羊皮卷,上面写着“神原决”,这是一本帝国中最基础的最低级的原力修炼功法。

“这是已经改过的神圣原力修炼诀窍。适合我们这些混血种修炼。”

临渊打开劣质功法,试着运转了一下,然后没有一点效果。

兔儿看着临渊的样子,皱了皱眉头,“该不会你身上的人类的血统已经特别稀疏了吧,这样难办了。”

月亮升起来了,兔儿带着临渊沐浴在月色之下,然后丢给临渊一本没有名字的羊毛卷轴,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全部是用一种手绘图记录的功法。

“这是以前有一个人在夜晚森林中看见的妖精在月亮下起舞时候的样子的手绘图,我们把它叫做,妖精之舞。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多少有些帮助。”

临渊照着羊皮卷上的手绘图,开始转动,月光照耀在临渊的身上,皎洁的月光中临渊感觉到熟悉的东西,这是力量,这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原力。

在这月光中,临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看来有限制,只有在月光照耀的时候,才能吸收原力,如果没有月光的话,应该是不能的。”兔儿看着长耳的少年,开始叹息,“他注定这辈子变不成强者,修炼的方式太过于苛刻了。”

临渊感受着在月光中的原力,听了兔儿的话,也叹了一口气,心想:“这月光原力虽然能够修炼,但是终究稀少,当自己步入强者之林的时候,说不定十二圣堂已经享受尽了荣华富贵后,步入黄土了吧,那复仇又有什么意义。”

“还有一种方式。”兔儿想起了什么,“不过这种方式,异常的艰难,还有会产生一些不确定的后果。”

“什么”临渊问道,眼神中渴望。

“神圣掠夺,将一位人类体内中的神圣原力通过一种隐秘的方式转移到你的体内,作为神圣原力修炼的种子。让你能够在白天使用神圣原力,在夜晚能够使用月光原力。”

“会有什么后果。”临渊看着兔儿的眼睛。

“不适合的原力会一定程度的影响你的身体,会产生神圣原力结晶的沉淀……”

“不用给我解释的太多,就直接跟我说最后的结果。”

“这些原力结晶的沉淀会堵塞你的脑袋中的细小血管,你会失忆。”

临渊愣了愣,“是永久性的吗?”

“如果你的原力等级足够强大了之后,会化开这些原力结晶的沉淀物,你的记忆应该会全部恢复。”

“好久可以开始?”临渊下定了决心,目光变得坚毅。

“任何时候,我想弗兰肯斯坦教授肯定会很开心,又出现了一个试验品。”兔儿诡秘地笑了笑。

当月亮在天空中的最上方的时候,临渊带去了方寸山的山顶。

山顶有一座棺椁,上面有精美绝伦的花纹栩栩如生。棺椁被一些细长的铜管链接着,铜管里有流动液体的水声。

棺椁的附近站立着许多人,有些是临渊认识的,比如说洛克与米尔豪斯这两个,还有很多人不认识的人。他们都穿着同样的黑袍,漆黑的长袍也遮蔽不了他们炯炯如电光的目光。

“没想到,会用这具尸体。”米尔豪斯在心中诧异着,“真是不知道沙夫茨伯里公爵在想什么?”

为首的弗兰肯斯坦掀开他的黑色长袍,露出了他佝偻的身躯,这是一位年纪颇大的老者。

“夜羽,你准备好了吗?”他沙哑地说着。

临渊会意,脱去了上衣与长裤,跳进了铜管链接的水池。

临渊将身体全部浸入了水中,随着一声尖锐的响声,铜管涌入了大量的蒸汽,在水池中不停冒着气泡。

忽然有一缕透明的东西,从铜管中涌入水池,扩散开来,然后与蒸汽、池水混为一体。

这缕原力,像是细小的虫子从临渊的毛孔中钻进去,这是一种万只虫蚁撕咬肉身的感觉,临渊在水中肉体微微颤抖着,疼痛使他的牙齿已经深深咬进了他的口腔的肉中。

“这缕原力……”临渊突然意识到这原力的熟悉感,然后开始扑腾着水面,渐渐地,动静越来越小。

这缕原力是子寒的。

……

月光照耀在长耳少年完美的身体上,胸口传来急促的心跳声,双眸紧闭。

“成功了!”弗兰肯斯坦疯狂地吼叫道。

第一章生

长耳少年被一口浓稠的水呛醒了,摇晃了一下脑袋,头发湿漉漉的,好像刚刚掉进了水里,脑袋很疼,就感觉有沙石在脑子中沙沙的响。

长耳少年感觉忘记了很多很重要的事,刚刚梦境中光怪陆离,好像还有很多他人的低语,最终梦境里模糊不清的画面迅速被打破了。

长耳少年抬头仰望天空,一团黑色的云朵像把利剑将弯弯的新月切成了两半,一半还在天空上挂着,另一半躲藏在乌云之后。虽然只有一半的月光,但是足够让长耳的少年全身懒洋洋的,很舒服。

当长耳少年回过神,发现身边站立着许多黑袍的人,他们就像秘密组织的邪恶使者,围绕在他的身边,站成一种规则的几何图案。

这是某种祭祀活动吗?

我难道是祭品?

月光让长耳少年点滴积累了力气,当他站起来后,发现胸口也有一道亮眼的光,这是原力在体内共鸣的产生的现象,但是长耳的少年却不懂的,盯着胸口看了好长一会。

然后将头转向了四周,脸庞上露出了迷茫与彷徨。

“我是谁?”

“你是夜羽。”有人回答着。

长耳的少年抬起了头,陷入了沉思,一阵一阵的抽搐让少年直冒冷汗,他好像隐隐约约地记得他自己好像的确是叫作这个名字,但是好像又不是。其他的记忆就好像是一片断层,被某种东西隔绝开来。

长耳少年的心中有一阵悲凉,不知从何而来。

山顶上有一块水晶构成的原力矩阵,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这原力矩阵仿佛已经充能完毕,随时准备着将人带去不知道的远方。

兔儿拉着夜羽的手,夜羽懵懵懂懂看着闪烁的原力矩阵。这些淡蓝色的光跟自己胸前闪烁的光有相似,又有点不同。

长耳的少年抬起了头,看着身材高挑的兔耳女人,眼中有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夜羽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别怕,我们是一起的。”兔儿察觉到了夜羽眼神中陌生,“不信,你看我的耳朵是不是跟你一样,与他们的不同。”

夜羽扭过头,看着那些黑袍人隐藏在黑暗的耳朵,然后点了点头,胆怯的“嗯”了一声。

“走吧,传送门已经打开了,在不走原力矩阵会不稳定的。”兔儿看着夜羽仿佛在看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语气变得异常的轻柔。

“我们这要是去哪儿?”夜羽用他最小的声音问着。

“山里。”兔儿回答。

兔儿与夜羽一起走上了原力矩阵,传送门发出一道亮眼的光芒后,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原力矩阵也变得暗淡几许。

“简直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米尔豪斯看着他们消失后的原力矩阵传送阵说道。

弗兰肯斯坦点了点头,“这神圣掠夺还只是实验期的状态,我到现在还不清楚到底会有什么危害,只是大概知道会短时间丧失记忆之类的。”

黑袍人们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米尔豪斯想起之前接到沙夫茨伯里公爵的密令,脸色不太好。

淡蓝色的强烈光线遮蔽了长耳少年的视线,身边的兔耳女人也在光线中失去了身影,只有手上传递来的触摸感,滋滋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瞬息的时间变得漫长。但是在这只有淡蓝色光线的时间里,慢慢出现了一些其他的色彩。

有呼啸而来的风声,似乎在长耳少年的身边吹起,似乎还有一丝怒吼夹杂在风中。长耳的少年胡思乱想,想到一片空旷的旷野土地上有一段深深的鸿沟,鸿沟里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他站在这黑暗鸿沟的边缘,往前一步,就是深渊。

天上的月亮也在胡思乱想中变得异常巨大,巨大的将要遮蔽整个天空。长耳的少年,抬起头,看着这轮遮天的满月,不是金黄的颜色,也不是皎洁的银色,而是如同血海泛滥的红。

深不见底的鸿沟与遮蔽天空的满月,长耳少年猛然一惊,宛如新生的他,怎么会联想到这些场景,他的记忆之中可是一片空白。

这疯狂、瑰丽,又那么真实的想象,仿佛曾经就出现在这个世界之中,他好像曾经见过,如果没有见过,那未来也会出现。

因为,它太真实了。

夜羽意识到:莫非是,在这只有蓝色的空间中,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些强烈的光芒产生了幻觉。

但是刚刚的幻想全部真实出现在长耳少年的眼眸中。

耳朵中的风声越来越大,脸上传递过来的风带来的触感也越来越真实。长耳的少年抬起了头,发现刚刚紧牵住自己的那只手已经消失不见。

他吃惊地看着四周,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深渊,头顶是那轮血色的巨大满月。长耳的少年心中的恐惧开始蔓延,他拔开腿就往身后的旷野奔跑,想逃离这充满绝望味道的鸿沟深渊,想逃离这血色满月的照耀。

可是无论怎么逃跑,这深渊永远都在身后,月亮永远都在天上。

长耳的少年猛的摔倒在地上,当他再次抬起自己的头发现,前面突然出现一个男子。

男子穿着朴素的衣服,背着一把巨大的剑,剑上传递出一种死亡般冰冷的寒意,他的脸英俊而又忧郁,大概二十出头,冰冷的脸上流露出微光。长耳的少年看着这突然出现的男子,胸膛里的心跳也好像慢了许多,有一种很特别的熟悉感,熟悉的感觉让夜羽产生了“这是我的上辈子”之类的想法。

男子伸出了手,将长耳的少年拉了起来,夜羽特别注意一下男子的眼睛,那双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是如同灰烬一样的目光。这目光仿佛会让所有的被凝视者的心脏冻结。

“你在逃跑?”男子的话语中没有一点温度。

“嗯。”夜羽点了点头。

“我以前逃过一次。”男子轻声说。

“什么?”夜羽有点不太懂男子在说什么。

“你忘记了。”男子盯着夜羽的眼睛,夜羽被这双如同死亡般冰冷的双眸看得全是发抖。

男子好像很失望,将头扭了过来,手放在背后的剑柄上,准备拔剑。

“我的死亡、你的新生”

男子的剑如同黑色的深渊,将这世间的所有一切都吞噬掉了。

“记住你最重要的……”

剑化成的黑色漩涡将夜羽的所有意志在一瞬间吞噬了,夜羽感觉自己就好像掉进了冰冷的深渊之中。不停下坠,不停下坠……

“喂!”兔儿的样子出现在夜羽的视线中,“你在发什么神,我们已经到了。”

“什么?”夜羽迷迷糊糊的,当兔儿的样子聚焦在他的眼中,他才猛的意识到:刚刚的一切都是幻想?

兔儿站在夜羽的面前,嘈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蒸汽机械运转的声音、剑刃碰撞的清脆的声音、魔导枪上膛的声音和车轮在地上摩擦的声音,这里什么样的声音都有,还有五颜六色的光芒从各个方向传来。

兔儿退后了一步,将她身体遮蔽的景象全展现出来。

“欢迎来到方寸山。”

话毕。一支小队正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穿着轻型蒸汽机械甲胄,甲胄上附着曲折的铜铝包裹的橡胶管,小型蒸汽机附加在腰间两侧,将这些橡胶管汇集,白色的蒸汽从橡胶管链接的推进装置口喷射出来,甲胄的手肘有着两把两米长锋利的长刀,刀刃闪烁着秘银的光芒。甲胄被涂上暗红色的喷漆,在这里显得格外的渗人。

“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守卫,也就是方寸山的守卫。”兔儿向着夜羽介绍着,“不过都是一群死脑筋。”

“例行检查。”守卫小队的队长示意兔儿与夜羽拿出身份证明。

兔儿从高挺的双峰间的缝隙中拿出了一块金色的山形徽章。蒸汽装甲守卫们在审视徽章之后,将目光锁定在长耳的少年身上。

“他的呢?”守卫问。

“他是才加入的雏鸟。”兔儿帮夜羽回答。

“新加入的雏鸟前几天已经进来了,我们没有接到任何通知说,还有雏鸟会进去方寸山的内部。”这些身披蒸汽机甲的守卫异常严谨。

兔儿皱了皱眉头,“这是上面的决定,这家伙刚刚参加了一个保密协议中的任务,推迟了一会。”

“我们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守卫小队队长再一次强调了一遍。

“行了,你们这些老顽固,我把东西给你们。”兔儿在从她高挺的双峰之间,拿出了一封信。看呆了所有人,夜羽也在思考这夹缝之中到底可以装好多东西。

守卫小队队长在阅读完信之后,居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居然是心脏……”

他说完话,仿佛意识到了不对,急忙收口。

“行了,欢迎你,尊敬的夜羽。”守卫小队队长微微弯曲了一下身子,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夜羽抬了抬头,“什么心脏呀?”

兔儿没有理睬夜羽的问题,拉着他的手向着这座山中的城市漫步走去。

这时,这座真正的维多利亚研究机关才真正意义上在夜羽的视线中打开面纱。

第二章 维多利亚的秘密

夜羽放眼看去,这地方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矿洞,与矿洞不同的是,这里灯火通明,各种各样的彩灯将这里照得金碧辉煌。这空间很大,大得装的下好几个驱逐舰级别的飞艇。远远地看去,空间的尽头与上方都是镶满某种亮光水晶的岩壁,宛如天上的星河。

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建筑物,千奇百怪地摆放在地上,道路交错相同,行人们来来往往。这地方毫不掩饰它的繁华,有时候会突然发现其他种族的身影,人类种族们的神情自若,仿佛这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这简直就是一座小型的城市。夜羽在心中惊叹。

“乡巴佬。”兔儿看着夜羽说,“收拾好你那诧异的目光,这地方可是整个埃达大陆神奇之属其中的一处。”

“维多利亚研究机关是一座特殊的研究机关,心脏先生,也就是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创立者,将机关的地址选在一座地图上没有标明的悬空岛上,没有信标,是不会有任何人找到这个地方的方位。然后又花了很大力气,掏空了空岛的山体,用了一套密语组成的原力矩阵作为传送门,连接山外与山内,也就是刚刚把我们送进来的那个东西。”

“那位心脏先生,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夜羽好奇地问道。

“目的,呵呵。”兔儿冷笑了一声,“永远不要揣测大人物的想法,这些东西还不是雏鸟能够知道的。你只用知道一点!

完成好我们交你的任务与要求,若是你做不到,那么你只有滚出去,但是方寸山的地址与情况是绝对保密的,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安静的。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夜羽听着这赤裸裸的威胁,心中开始纳闷:为什么自己之前要加入这个地方。

“这里按照南北西东,分成4块区域。在东边是我们的冶炼区,是那些炼金术师们与机械师的乐园,在那里有无数大陆上珍贵的金属与稀奇古怪的玩意,还有一条岩浆的河流,一条流动的冰河。炼器大师们会将金属放入岩浆河中冶炼,放在冰河中淬火。所以说,维多利亚研究机关出品的器具,无一不是良品神器。”

夜羽将目光向东看去,有一道巨大的烟囱连接着山的顶端。有一些微弱的火星从烟囱中掉落下来,兔儿也随着夜羽的目光看过去,突然眼神有点奇怪。

“如果你成为了剑士或者是魔导师,都可以免费在这里领取一把品质不低的武器。”

“在西边是我们的魔药区,这里主要负责一些特殊试剂的制作,毕竟有时候你会发现原力液化后,比功法吸收效率更加高。这里还是那些狂人们的所在地,他们总是喜欢做一些……实验。奉劝你一句,如果你不想找死的话,千万不要去那里。”

夜羽转过头向西边看去,西边透露出来森森的冷气使夜羽打了一个寒颤。

“上次听说,有一位雏鸟在不经意走到西边,然后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块冰冷的岩石,然后东边的人看这块石头质地不错,丢进岩浆河冶炼,做成一块装饰用的……马桶盖。”兔儿低下头,在夜羽的耳边轻轻地说,仿佛随时都会咬住夜羽的耳根。

“啊!”夜羽想到那个画面之后,全身颤栗,突然猛的一下抓住了兔儿某个隐秘的部位。

“额……小鬼……你轻点”兔儿娇羞地说。

“对不起……”夜羽脸上突然升起一阵潮红,刚刚的触感就像电流般入侵了夜羽的身子。

“在南边是我们的军事区,这地方没有得到任何命令是无法进去的,这地方现在你还没权利知道。”

“那北边呢?”夜羽伸出了手指指向北方。

“好问题”,兔儿拍了拍手掌,“北边是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学院区,主要就是负责教会你们这些雏鸟如何伸展自己的羽翼的地方,接下来的进程里,你有很大一部分需要待在里面。放心,这里面拥有的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你们这些雏鸟注定会是飞上天空的飞鸟。”

一辆蒸汽机车出现在夜羽的面前,带着浓浓的黑烟与蒸汽。

“上去吧,夜羽。”兔儿挥手告别夜羽,“马上还会再见的。”

看着远去的蒸汽机车,兔儿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些凝重,身上的原力开始波动,这种强烈的原力波动意味着原力等级不低,她在空气中留下一阵残影,然后向着东边的烟囱奔去。

蒸汽机车响起沉重的共鸣声,向着北边急速驶去。一会功夫之后,一个猛的急刹车,这炼金与机械工艺的产物,像一头钢铁的巨兽发出一阵尖锐的嘶吼,在地上犁出一节胎印,然后停住。

夜羽走下来车,这所谓的学院区没有任何大门,只有一幅油画作为标志。

夜羽看着这幅油画,感觉要被画中的景象吸引进去。

这是一幅人体图,但是这成这具人体的是世界上的万物。天空作为他的头颅,云层作为他的脑髓,大地是他的身躯,海洋是他的血液,连绵不断的山脉是的他的骨骼,那些森林是他的毛发……

这幅画夜羽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久久地凝视。

“在看什么?”

夜羽看的太入迷了,没有听见这声声音。

兔儿看着夜羽入迷的样子,然后用力捏住了夜羽的长耳朵,“我说过马上还会再见的。”

“疼疼疼……”夜羽轻轻揉了已经发红的耳朵,然后指着油画问道,“这是什么?”

“你该不会连创世神都忘记了吧。创世神,宇宙之初的第一缕光芒,也是因为他,让这个世界以人类为尊。这东西大陆上随处可见,这种油画在哪儿都能买到,只不过这幅油画它的出处有点与众不同。”兔儿平静地说,“它是从那个地方里拿出来的。”

“什么地方?”夜羽问着。

“那地方你应该最熟悉不过了。”油画中仿佛那具人体开始说话。

黑色蔓延在夜羽的视线中,当黑色漩涡褪去的时候,夜羽看着周围的一切又回到那片旷野的鸿沟边上,刚刚油画的方向站着一个男人,背着把巨大的剑。

“又是你。”夜羽吃惊地说。

“不不不,应该说,又是我。”男子话语中藏着深意。

“刚刚是你在说话。”夜羽问。

“难道那地方是不是你最熟悉的地方?”男子反问。

“你到底是谁,感觉你好像很懂我一样。”夜羽的话语中有点怒意,“我真不知道你所说的地方在哪儿!”

男子脸上浮出一丝冰冷地笑意,“你要变强,变强之后,你就会知道我所说的这个地方究竟是哪儿了!”

夜羽回过神之后,又回到了油画的面前。

“你又在发什么神。”兔儿看着夜羽,“快走吧,洛克他们还在学院区等着你。”

兔儿拉着夜羽的手向学院区走去,夜羽扭过头死死望了油画一眼,在油画上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写着被钢笔涂抹过的痕迹。

隐藏在这些黑蓝色墨水之下的是“黑夜院”三个字。

许多统一服饰的人正三五成群,走在学院区的街道上,碰见了兔儿,都会略低一下头,轻轻地喊一声:“兔儿教授。”

“教授是什么意思?”夜羽问。

“这是维多利亚研究机关对那些传道授业的师者的尊称。”

夜羽装作已经懂了的样子点了点头,“对了,你刚刚怎么不跟我一起上车来呢?”

“刚刚有一点事。”兔儿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偷偷用衣袖遮蔽了一下手掌上的伤口,“最近可不太平。不过,这些都不关你们的事。对了,你想起来以前的事情没有?”

夜羽摇摇头,“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就只记得很几个跟我差不多大的人,一起来到这里,其他的事情就好像被一块冰给冻住了……”

“别着急,慢慢来,按理来说,如果你的原力等级上去了之后,以前的事情都会想起来。维多利亚研究机关学院区可是不会缺少变强的方法。”兔儿安慰着夜羽,“现在通过神圣掠夺之后,你应该原力有一级,这相当于是一枚神圣原力修炼的种子,你可以通过这枚种子进行原力修炼,然后还要通过月光原力作为种子的肥料,只有这样相辅相成,你才能变成强者。”

“我们先去找洛克吧,他可是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图书管理员,你要先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功法,在这神圣为尊的世界里,你也只能服从世界给你的规则。”

听完了兔儿的话,夜羽感受自己胸口里传来隐隐的波动,这就是所谓的原力吗?

虽然夜羽的记忆记不清了,但是变强的希望就好像与生俱来的本能,他充满了未知的渴望。

在他们走过几个街口之后,一座古堡般的建筑物出现在夜羽的视线中。

洛克正在门口等候着他们。

“在晚一点,就到了图书馆的闭馆时间了。”

第三章 月引

在众多荆棘和蔷薇的环绕下,矗立着一座古老的城堡,古堡似乎年代已经很久远了,高高的灰色城墙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蔓藤,如此之多,都快把窗子全包围了,有的甚至钻进了窗子里,透出几分阴森。

在夜羽刚要迈步进去这座古堡图书馆的时候,兔儿叫住了他。

“记住我说过的话,找到适合你的功法,然后你的第一个原力节点已经亮了起来,这并不代表着你已经原力已经达到了一级,这只是你能修炼神圣原力的一枚种子而已。这个月如果不能燃烧你这一处的原力节点,那么之前给你说过的后果可是真实的。”

夜羽愣了愣,“我会死吗?”

“骗你的。”兔儿笑得很假、很虚伪,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一个谎言。

夜羽走进了这座有着古老气息的图书馆,图书馆里用的老旧的烛灯,黄铜底座上还有常年的绿锈。在这座充满了新时代工艺的城市里,这样一个复古图书馆,夜羽能想到的词语只有“怪异”。这里没有任何翻修与重建的痕迹,装修布局就与这大地方格格不入。

很奇怪,这座图书馆就好像是被人用一种奇特的力量转移过来的一样。

夜羽的到来引起了图书馆里“原住民”的注意,不过仅仅是稍微抬起头一下头瞥了一眼夜羽,然后又将头埋进书本之中,仿佛宇宙大爆炸都无法再引起这些人埋头苦读人的注意力。

他们在看什么?

在夜羽穿行过好几处落地式书架,研究好长一会这里的布局,在头顶上有圆形的塔楼,狭小的窗户、半圆形的拱门、低矮的圆屋顶、逐层挑出的门框来做装饰。大量使用立柱和各种形状的拱顶而达到一种敦实厚重、均衡安稳、力度饱和的美学效果,狭小的窗口与内部广大的空间形成强烈的对比,使得城堡内部光线暗淡,进深极深,给人一种神秘幽暗之感。

落地式书架的云梯上,一个小女孩的身影模糊地出现在昏暗的阴影里,看起来只有豆蔻年华。

“夜羽,你怎么现在才进来,之前去哪儿?”

“你是?”夜羽看着这女孩的血红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光。

“我是红绡呀。”她还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夜羽隐隐约约回忆起之前的记忆片段,好像是有这样一个女孩出现在残缺的片段里。这女孩正值豆蔻年华、娇美初次,看起来颇有几分动人。穿着一身暗紫色的长袍,这颜色跟她的发色很相似。

不过现在她的头发上乱糟糟的,还有许多蜘蛛网沾在发丝上,脸色和唇色都苍白,就像是长久未饮食的人。黑眼圈很重,看起来好像最近没有睡一个好觉。

她赤脚站在云梯的最高处,璞玉般的脚踝看的夜羽心里痒痒。

“你在找什么……红……绡。”夜羽说。

“我在找一本书,《血源》。今天已经是三天了,我在这儿找了整整三天了,可是这地方的书浩如烟海,多到简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最难受的一点,这图书馆连一个检索目录都没有。”幽幽的声音,带着抱怨。她的脸上麻木而空洞的表情,表达对这个地方满满的嫌弃。她还在不停地将书从书架中拿出来,然后看了一眼书封,又放了进去。

“见鬼,在这样下去,我这个月一定燃烧不了原力节点。”红绡用力挠了挠头顶的头发,然后无助地瘫坐在云梯的最高阶,嘴巴嘟着,眼睛中闪烁着泪光。书架最上面有几本书因为红绡不经意间的动作,从书架上掉了下来。

夜羽将落下的书籍捡了,其中有一本黑色牛皮纸封皮的书籍引起了夜羽的注意,书的封面上用血红颜色的花式字体写着“血源”。

“那个……是这本书吗?”夜羽刚刚将这本书举过头顶,看着哭丧的女孩。

红绡听到了夜羽的话,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然后在云梯上看清楚夜羽手中那本黑底红字的书籍,脸上露出了吸血时候的喜悦。快速地从云梯一阶一阶跳下来,但是一不小心,脚尖碰到了云梯的木质台阶,从跳的变成了滚的。

红绡就像一枚子弹准确命中了夜羽胸膛的十环。刚好跌倒在夜羽的怀中,然后将他扑倒。

这么大的动静没有对那些正在埋头苦读的人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红绡抢过了夜羽手中的书籍。

“没错!没错!就是它。”过度兴奋的女孩仿佛忘记图书馆应该肃静的原则,声音大的就好像是扩音喇叭。也忘记以前家族中礼仪小姐对她进行的淑女培训,一位淑女不应该随便坐在一位男性的腰上。

红绡仿佛有点开心过了头,笑容洋溢着,然后慢慢笑声变成了轻声的抽泣。

她坐在夜羽的身上,然后将那本书死死护在胸口,看着夜羽,眼中是最诚挚的道谢,“夜羽,谢谢你。”

“这本书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夜羽看着红绡身上的擦伤。

红绡点了点头,夜羽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目光,心中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如果我不能修炼原力,就只能是家族的联谊工具,但是血统的不纯正让我甚至连工具都算不上……一个混血的稀奇玩物。”女孩平静地说出听起来悲伤至极的话。

“毕竟混血种修炼原力,可不是什么很容易的事。其实我一点也不害怕死亡,我只是担心我的母亲,在我的家族中,血统高于一切,也正是因为我的母亲,那只吸血鬼怀上了我,才是一切悲剧的开端。一个被医生断定不能生育的男人,然后在一场权势们淫乱聚会上,与吸血的异族居然产生了生命的结晶……”少女泣不成声,不知道这眼泪的味道就是甜的,还是咸的。

夜羽看着红绡的眼睛,这血红的瞳孔就好像一把冰冷的枷锁,夜羽与红绡在林中的相遇慢慢在夜羽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原来你也是一位苦命人。”夜羽下意识脱口而出,然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用“也”字。

红绡看着夜羽眼中的关切与关怀,心中有些冬阳般的温暖,下了一个决心,将少女的唇印在夜羽的脸上。

“嘻嘻。”红绡有一种偷腥之后的满足感。

夜羽感受到脸上遗留的温柔的触感,鼻息间还有少女的幽兰香气,自己居然被偷亲了,他感叹着女孩的情绪就像天空,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是怎么样的,也许是阳光明媚的晴天,也许会是雷雨交加的阴天。

“你也是来找书的?”红绡问道。

夜羽点了点头。

“刚刚你帮了我,接下来轮到我来帮你了。你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书吗?”

夜羽摇了摇头。

“你的混血种老师没有告诉你,什么样的功法适合你吗?”

夜羽想着刚刚在门口那位兔儿女士笑里藏刀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口气。

“她好像搞忘给我说了……”夜羽摸着自己头笑了笑,心想道:等会出去去问一下就行了。

“那怎么办,你难道不知道,这地方有限制一个人只能来一次。”红绡着急地说着,语气很急促。

“什么!”夜羽感觉自己被坑了。

“这地方不属于这里,这座古堡图书馆只是通过原力矩阵在这里的具现投影,具现投影就是将一个地方通过原力矩阵然后在这另一个地方在现。不然这个充满新时代气息的山里城,怎么会凭空出现这么古老的城堡。这古堡其实是帝国的修炼宝库,也是因为这座具现投影图书馆的存在,让帝国所有的天才都想加入这里。这里可是无上帝都的功法库呀!”

“也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找到一些失传了的功法,改变我们作为混血种的命运。”

夜羽听完了话,快速地跑到了各个书架的面前,此时他才终于知道了,那些埋头苦读的人们为什么为外界的干扰都不管不问。

但是这不计其数的书架,堆积成山的功法书籍,他怎么知道哪一本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呢?

哎,好迷茫。

哎,看来要被那个脾气不好的兔儿女人杀死了。

哎,要不我将所有功法都试一遍?

夜羽又看了一眼这些落地式书架上面放满的书籍。

“书山,原来如此恐怖如斯。”

“夜羽,你想一下,负责你的混血种老师,对你说过什么,你好好仔细回忆一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红绡说。

“线索,什么线索,那兔儿说不定就是想故意借此将我撵出去。”夜羽沉闷地靠在书架上,并对兔儿开始产生了不好的想象,心想:说不定是是那次不小心摸了一下那个,让她怀记在心吧,故意这样整我。

不远处的烛火突然闪烁了一下,夜羽的脑袋中突然想起那个好几次出现在自己的幻觉中的男人的声音,“左手的书架,从上往下,第十七层,从左往右,第三百三十四本。”

夜羽听到了脑袋传来里的声音,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抽了出来声音中所说的那本书,夜羽看着封面。

“月引。”

第四章 古堡图书馆的一夜

夜羽看着这陈旧的书封,上面残留着不少岁月蹉跎的痕迹。脑袋中的声音已经消失不见了。

远处礼堂的钟声带着一丝让人心灵平静的意味,透过窗户传来。太阳从天地交接的地平线上散发最后一点余晖,照耀在这座悬浮空岛的山上,只不过这山里的城市未见证这辉煌的景色。在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这座山中城中,岩壁上的水晶石发出了光也暗淡了许多,微亮的光芒在告诉人们,夜晚即将来到。

“闭馆了。”红绡听到了钟声之后对夜羽说,“看来又要在这里呆一晚。”

“挺好的,第四个图书馆之夜。”红绡嘟嘟嘴,眼神略显疲惫。

“那个,我们明天要出去吗?”

“没错,在出去之前还要将我们各自手上拿的书一字不漏的背下来,这地方可是只能进来一次,毕竟多来几次会在空间轨迹留下你的痕迹,不然在帝都的这个图书馆出现一只妖精的虚影会引起不必要的的麻烦。”

“那你都在这儿了几天几夜了。”夜羽不解。

“……”红绡。

夜羽摸了摸这本书的厚度,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还好这本《月引》薄的就像葱油饼,对了,什么是葱油饼?

夜羽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看着红绡手中的《血源》,心中为红绡默哀,估计有个数千页。

“我怎么觉得你的表情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红绡看着夜羽毫不掩饰的窃喜,甚至他的嘴中发出了一声笑声。

夜羽与红绡找了一个光线不错的方桌做下,这应该是这个图书馆里最明亮的位置,那些夜羽进馆时候发现的“原住民”已经在钟声敲响后流露出了极度的悲伤之后陆续离开了,偌大的图书馆里大概只有他们二人了吧。

在微弱烛光的光芒照射下,夜羽打开这本《月引》。

这是一本手绘本,没有任何机械印刷的痕迹与印刷油墨的香气。

“呼……真幸运,还好没有忘记帝国的通用文字。”夜羽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还能识字,要是把这些东西都忘记了,那真是太不幸了。

夜羽看着《月引》,这好像是一个人的笔记本,更确切的说,更像是一本日记,不像一本正儿八经的书,除了那些略带浮夸的贵族花式卷体的字之外,居然还有速写画,画的居然还是一个裸体的女妖精。

“旧历,七百年整。

伟大的帝国之主在帝国人民的默哀声中,将棺椁放入泥土之中。本应该是新世纪到来的狂欢夜,也因为帝主的驾崩为旧世纪离去奏响了名叫亡的悲曲。

新的帝国之主奥古斯都,是旧主的第一顺位长子,在葬礼上举行登基仪式的,这位恐怕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听家里的大人们,这位新主是一位有魄力有能力的英才,能够将帝国的宏伟继续发扬下去。

不过这些帝国政治与我又有何种关系呢?今天我跟父亲说清楚了我的志向,爵位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是一个破头衔,父亲也很赞同我的想法,我能退出权利的漩涡之中,也是家族的一件好事,谁叫我的弟弟是那么热衷于这种权利的游戏。

不过在这哀悼日里,家族的数十位大魔导师、剑士,终于回来了,并且带来了我最近最想得到的东西——妖精。

只不过这是一只女妖精,哎,看在剑士与魔导师身上狰狞的伤痕的份上,就原谅他们吧,这实验体应该能够使用吧。我之前想要可是一只男妖精,鬼知道,妖精的性别会不会对实验的结果产生影响。”

夜羽读到这里,心中明悟了,这百分之一万是一本日记!夜羽升起一种被戏弄之后的愤怒,然后用力的把书合上,响声把聚精会神背书的红绡吓了一跳。

“你干嘛呀?”红绡对夜羽突然发出了响声发出了斥责,“不好好背书,在这里发什么情绪。”

“给我看看你的书。”夜羽抢过了红绡手中《血源》。

“感知血液中原力的流动方向,然后根据这流动方向改变你的原力节点……”

夜羽随便地翻了一页,没看几句话就合上了《血源》。

“为什么这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红绡没有理睬夜羽,拿回了书继续努力地背着。

夜羽陷入了深深的郁闷之中,甚至想把这本书丢进火中烧毁的想法。

“别着急,接着往下读。”脑袋中又响起那个男人的声音。

“继续读这本没有任何意义的日记?”夜羽开始了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没有任何意义?”脑中的那个男人笑了起来,“哈哈哈,当初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看到了后面的东西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个写日记的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夜羽选择再一次相信他,这种脑袋里传来的声音让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仿佛他是他,脑袋是脑袋,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个体,并且那个男人比他还要拽一点。

“……”(此处省略几万字)

“旧历七百年陬月的最后一天。

实验体比我想象中的更好,关于那个女妖精的实验结果也能证明我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妖精的确是能使用神圣原力,不知道院中的那些学者,听到我这个结论会不会惊讶掉了下巴。

不过我现在最大的疑问就是,实验体如何将月亮原力转化成神圣原力的?看来下一阶段的课题也有了,希望这个女妖精能撑过神圣原力在肉体中的侵蚀吧。”

“旧历七百年的最后一天。

赞美月亮,今天将神圣原力的结晶体放入实验体的身体之中,这些异种的原力终于在月光的照耀下改变了原力的属性,我终于知道了妖精如何才能使用神圣原力了,原力掠夺!

在他们的种下一颗神圣原力的种子,然后激发出来……”

夜羽看到这里发现已经是尾页了,还有一团梅花团样的血迹。

“喂,你认为这些日记有用吗?”夜羽在心中质问脑袋中的那个声音。

“你忘记了那幅妖精的速写图吗?”脑袋中的男子的声音很平静。

夜羽翻回了那画着女妖精的那一页,虽然是速写,但是身上的每一处都绘画的很清楚,栩栩如生,夜羽夜羽看着这幅画,感觉心跳加快了。

不过,夜羽好像看出了什么线索,这画上的墨水的痕迹很很大的不同,有的地方墨水寖入纸张得痕迹很深,有的很浅,就好像是不同时间里绘画出来的一样。

“看出来了吗,这是这本日记的作者不同时期描绘出来的,以前我忘记了,不过当在这里地方里,我渐渐地想了起来以前看过的这本书,还有其中隐藏的东西。

这些深浅不同的墨迹,应该是这本日记的主人,研究出来的妖精使用神圣原力的轨迹图,修炼功法就是所谓的将原力聚集在身体中的方法,将外界的神圣原力导入在妖精的身体中,或许这个运行轨迹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你是怎么知道的?”夜羽问道。

可是夜羽的话语就像是一块石子跌进了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夜羽将这些痕迹记在了心中,不知道用了多久的时间这些含糊隐喻的原力运转轨迹终于记住了,窗户外面的光也明亮了很多。

夜羽升了一个懒腰,发现红绡已经排在方桌上睡着了,口水都要流成一条河流了。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急忙拍醒了酣睡的红绡。

“夜羽,你干嘛,我刚刚还在做美梦!”红绡揉了揉眼睛,带着点起床气说道。

“天亮了。”夜羽用夸张的表情,仿佛告诉红绡的是一个噩耗。

“哦。”红绡脸色如常,“那我们出去吧。”

“???”夜羽,“什么?你不看书了吗?”

红绡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已经全部记住了。我的记性,一向很好,大致看一遍,就能一字不差的记住。差不多该回去修炼了,不然这个月怎么可能燃烧得了原力节点……”

“好吧。”夜羽想到自己用了一晚上才把清楚又明了的一幅原力运行图记住,没想这个少女已经背下了一本书,果然学霸与学渣之间的差距真是天壤之别。

夜羽与红绡一起走出了古堡图书馆,岩壁上明亮的水晶石就像太阳一般,散发着温暖明媚的光芒。

洛克与兔儿就好像是雕像一样看着走出来的两个人,然后问着红绡:“记住了吗?”

红绡点了点头,“感谢您的建议,在阅读《血源》之后,我发现我的身体对神圣原力并没有太多的排斥感了。”

洛克也微微点了点头,“聪明的雏鸟。那你呢?夜羽。”

夜羽看着洛克的脸上,脸上全是一脸的抱怨,原来就是你这个老家伙没有告诉我要进去找什么书,害的自己只能听脑袋中的那个声音。

洛克看着夜羽幽幽的目光,说道:“难道你没有找到你的那本……那本……啥?”

洛克好像意识到了自己没有跟这个长耳的少年交代他进去要找什么书。

在洛克的尴尬之中,夜羽也点了点头,回答道:“找到了。”

第五章 学院区

洛克这位极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男人,在自己的家中放满了许多的盆栽,盆栽点缀的是他的手术台,从来没有见过会有这样的景象,一边是冰冷残酷的生命线,一边是娇艳欲滴的五彩缤纷。

“以前我是一名外科医生,自从我在做完人生中最后一次手术之后,我就把曾经的老家伙当成了装饰物,摆在了家中,以便我好随时好追忆起以前的光辉岁月。”这个外表看起来严谨、死板的中年人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面,“对了,重新介绍一下自己,约翰·洛克,我父亲也叫做约翰·洛克,帝国著名的哲学家,皇家学会名誉院士,也是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学院区的负责人之一。”

在洛克先生抛出一系列的响当当的头衔,夜羽与红绡的嘴巴夸张成了一个“o”型。

洛克先生很满意两人的表情,热情地拿出了珍藏的咖啡豆放入研磨机中磨成粉末,褐色的粉末在蒸煮器上被温度刚好的开水变成了三杯热气腾腾的热饮。

“我很喜欢咖啡,这些培育这些咖啡豆的咖啡树都是最顶级的。据说一千多年前一位牧羊人发现羊吃了一种植物后,变得异常的活泼兴奋,进而发现了咖啡。还有一种说法是,南大陆的种植林发生了一场大火,将咖啡树全部烧毁了,烧烤咖啡的香味将附近的所有居民熏得睡不着觉。”洛克先生品了一口浓郁的咖啡,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夜羽看着洛克先生享受的表情,闻着浓郁的香味,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口喝了一小口,苦涩感从舌尖蔓延到了舌根,然后吐了出来。

红绡将一旁的方糖用小勺端庄地放入咖啡中,小小心翼翼地搅拌了起来,然后却没有喝一口,她将咖啡杯放在洛克先生的面前。

“洛克先生,您拉我们过来想要让我们干什么,据我所知,像我们这样的新生,都没有太多的时间能浪费在关于咖啡的闲聊上。”

洛克先生听完了红绡的话,不慌不忙继续品茗着咖啡,接着说:“起初咖啡在帝国价格不菲,只有贵族才能承担这嘴上的欢愉享受,咖啡甚至被称作,黑色金子。说来也奇怪,这几年这黑色金子居然居然价格呈现出阶段式的下跌,你们知道原因吗?”

“还不是因为一位帝国的船长到达了南大陆,将咖啡树的几株幼苗带回来了帝国,并且成功种活了。树农们发现中土世界的气候与土壤,非常适合咖啡的生长。从此咖啡便在帝国迅速蔓延。因大量生产而价格下降的咖啡开始成为中土世界的重要饮料。”

“你很不错。”洛克对红绡的见识宽广很满意,“本来南大陆的植物,来到了中土帝国的土地上,居然呈现出一种更加生长势头,这真的很不思议。”

洛克先生拍了拍桌子,仿佛他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

“也许神圣原力也是如此,当本来不属于你们的神圣原力聚集在你们的身上,也不说定会产生出更好的结果。

众所周知,在体内有七个原力节点,位于胸口的肋骨、小腹的中文、脊椎、双腿的脚踝、双手的两处指关节、前额与眼睛,这是阻碍原力在体内运行的节点。如果能将这七处原力节点全部燃烧,我们就会在他的头衔上尊添一个大字。这是登上强者只途的最初的第一步,但是一百万的人中又能有几个走到了这一步。

或许将神圣原力放入你们这些混血种的体内,说不定会产生像咖啡一样的后果,摩擦出不同的火花。”

正如洛克先生所说,当原力节点被燃烧了第一处之后,就正式进入了原力修炼的门中,将其称为一级。每一次多燃烧一处原力节点,便多一级。

当体内的原力节点全部燃烧之后,也就是七级之后,人们将魔导师称为“大魔导师”,将剑士成为“大剑士”,其他的职业也按照这个规则。

当原力节点的在体内的枷锁被燃烧完之后,就需要在体内培育出原力储存的质点,与燃烧原力节点同理,每增加一处,提升一级。

一旦过了十级,本就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会成为帝国真正站在顶峰的强者,人们将这些强者的称呼从“大”变为“圣”,这就是通常所说的圣境。

原力等级一旦过了十五级,这些圣者的尊称已经不能形容大陆最强的战力了,这些站在“圣魔导师”、“圣剑士”、“圣骑士”等的顶级强者,已经是如同神灵一样的强大,他们是圣者眼中的王、圣者眼中的爵,这种境界也被称作“王爵之境”。

在听完洛克先生的话之后,夜羽与红绡陷入了沉思。

这算是一种变相的努力与打气吗?

“别想太多,我这样说的目的是想告诉你们,也许你们会是最与众不同的天才。这埃达大陆上不缺人,可是能将原力修炼到七级就已经屈指可数了,但是往往走出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人最起码都是七级,这是最起码的出山条件。”洛克先生终于将那杯咖啡喝完了,然后从手上的黑色羊皮包中拿出来两份文件。

“你们先看看这文件吧,先声明,你们只有阅读的权利。并且如果你们不能接受文件上的内容,那也没办法,大不了将手指砍断之后,按上指印,维多利亚研究机关也是有办法将手指再接上的。”洛克先生平静地说着。

红绡与夜羽心中打了一个寒颤,心想道:没错,这才是这个地方应有办事方式,冷血与无情。

文件是一份协议书,上面只有寥寥几项条款:

1在维多利亚研究机关期间,永远遵守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命令。

2不能将关于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一切信息泄露出去。

3违背以上两项条约,维多利亚研究机关执事有权利对违背着进行特殊惩罚。

夜羽看着这“特殊惩罚”四个字后,开始浮想联翩,究竟是怎么样的死亡酷刑才能复合“特殊”二字。

“快签吧,如果不想让你们的手指脱离你们的手掌的话,就搞快点。”洛克先生催促道。

在夜羽与红绡签完字按上红手印之后,洛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

“对了,因为今年的雏鸟比以往的多,最近学院区根据这个情况提出了新的政策,打算把这里变成一所真正的学院,接下来的事项由负责你们混血种的兔儿小姐负责。”

在被洛克先生赶出来之后,兔儿将夜羽与红绡带上了蒸汽机车。

“你们应该庆幸赶上了今年,刚刚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心脏将学院区一切都改变了,以往的残酷全部变成新的温柔政策,从现在起你们全是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学院区的新生了。”兔儿冷冰冰地说。

兔儿的话让夜羽与红绡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地方好像变成了一个学校,学校可不会有那么残酷了吧。

“除了原力修炼之外,你们还要掌握其他各个区的知识,也就说你们不光原力要达到七级,还要在蒸汽机械、炼金工艺、魔药学、军事学……嗯嗯,大概有三十六个大方面,用学院的话来说,你们要学习三十六门学科,并且要到达精通的程度。”

“……”夜羽。

“……”红绡。

“别垂头丧气,学习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兔儿看着雏鸟们低沉地样子很满足,腹黑地笑了笑。

在蒸汽机车停驻的前进的轮子,整个机车一阵摇晃,达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你们的宿舍。”兔儿指了指面前的公寓,“今天将你们的宿舍收拾好,由于刚刚推行的新规明天才能正式开始,之前给你们的修炼任务也暂时作废了。明天7点等待通知,男生走左边,女生走右边。晚上会有巡查官检查的,别偷偷睡在一张床上!”

“……”夜羽。

“……”红绡。

兔儿好像误会了什么。

夜深人静的时候,夜羽坐在床头,满头冷汗,刚刚他好像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他被十二个拿着长枪的人杀死了。

“你怎么还不睡?”隔壁的床铺传来一声温柔的男音,绵软的声音中还有淡淡的笑意,不出意外的话,这声音应该是翩翩少年云想裳了。

云想裳是夜羽的室友,他们住在101房间,房间大概有个十来平米,放置了两张床,只不过云想裳的床上铺的是一层看起很贵的金丝绒毛毯。

“睡不着。”夜羽对这个脸上常在挂着笑容的少年有点记忆。

“做了噩梦了吗?”云想裳的话永远都是那么温柔。

“嗯”夜羽点了点头。

“我小时候,我也经常做噩梦,我的父王总会在床边给我亮起一盏灯。即使这盏灯照亮了夜里的黑暗,但是也不能驱赶我的噩梦。有一天,我将这盏灯熄灭了,然后睡觉,睡醒的时候发现已经是天亮了。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云想裳回忆起小时候的事然后给夜羽说道。

“直面你的恐惧,这是对付噩梦最好的解药。”

第六章 门

“我的恐惧?”夜羽顿了顿,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宛如新生,怎么会有恐惧,除非已经是刻进灵魂深处的某种东西。

“你好像忘记你的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云想裳看着夜羽的瞳孔,仿佛好像失去初遇时见过的那抹义无反顾的坚决。

夜羽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云想裳的话吸引了夜羽目光停驻在他的身上。

“什么?”夜羽一件惊奇地看着云想裳。

“你要被我杀死!”

夜羽扭过头面向墙壁,背着云想裳。看来这小子也有病,夜羽在心头默默地想着。

墙壁太空洞了,在黑夜中就像一面黑色的镜子,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墙壁上映出的影子,妖精的瞳孔比人类的看得更加清晰,即使在这样的深夜里,也能透过窗户外面传进的几缕水晶微光看清长耳妖精自己的轮廓。

“你在看什么?”

夜羽并不是太想理云想裳,但突然发现这声音并不是云想裳发出的,而是他脑中传来的,低沉富有磁性的男中音。

“看影子。”夜羽在回答道。

回答之后便是沉默。

云想裳这时候突然说道,又好像是对夜羽说的,又好像是对自己说的。

“世上的好东西没有能长久的,听说最美的花要等很久才开,一生开一次,片刻就谢,最高的人死到临头,回忆起自己一辈子,也只有几件快乐的事,就像石火一样稍纵即逝,我的父王说过,只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才会不老不死。也许死亡说不定会是一种解脱。”云想裳闭上了眼,“晚安,阿羽。”

夜羽看着墙壁上的阴影,听完了云想裳的自言自语,也慢慢地再次入睡了。

“也许死亡会是一种解脱,但是对于我来说,永远都不是。”

梦境中,淡远的天空,月亮很低,布偶玩具在楼顶摇摇摆摆。底下是川流不息,人声鼎沸。没有什么鲜血与悔恨的场景,让夜羽感受到了梦里留不住的奇谲。比如在夏天,在梦中却是漫天飞雪。而明明是夜晚,梦里却是透亮的天空……

维多利亚研究机关学院区的礼堂。

一扇门放置在礼堂大堂之中,这扇门宽阔而又高大,精致而又陈旧。这道没有连接任何墙体的门仿佛就像是一件艺术品,上面雕刻着惟妙惟肖彩色的浮雕。浮雕的内容是一个人,样貌出众,满口长着金牙,眼光敏锐深远,旁观者见到这样深邃的眼睛,心中会有“无论白天黑夜都能看三百里远”的感叹。他的背后有海浪,有山川,仿佛这世界都是为了衬托浮雕人物。

洛克先生就静静等候在门前,吊钟的钟摆摇晃着,时针与分针滴滴答答转动,当指针一同转动到了“12”的时刻,这扇门发出了一声腐朽的声音,门开了。

门后面是一团黑暗到了极致的阴影,仿佛联通着异世界。

沙夫茨伯里公爵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与此同时,沙夫茨伯里公爵正在帝国最伟大的城市——帝都尼福尔海姆中的一座庄园里,打开一扇同样的门。

“我的朋友,新政策开始了吗?”沙夫茨伯里公爵问道。

“您的意志从刚刚的午夜钟声后已经开始执行。”洛克先生回答,“米尔豪斯让我向您提出一个问题,他们这些雏鸟本应该是您日后手中新的刀刃,是军人。为什么要将他们从军人改变成学生。”

沙夫茨伯里公爵在门前笑了笑,“我最聪明的朋友,其中的道理,难道你没有告诉过他吗?”

“您知道的,米尔豪斯这个人一向油盐不进,唯有你的话,他才会放在心上。”洛克先生无奈地笑了笑。

“转告他吧,这次回到帝都,我发现了一个真理,帝国的腐朽光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努力是无法挽救的,我们需要的是新鲜的血液或者说是一些希望的种子……”

“帝都的形势已经这么乱得这么明显了吗?”

“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但是表面之下的黑色潮水已经波涛汹涌了,尤其是在最近帝主康斯坦丁进入王爵之境失败的消息走漏之后。不过十二神堂依旧延续他们的传统,假装的忠诚,在各自的境地上没有任何行动。”

“咬人的狗不叫吗?”洛克先生摸索了一会下巴。

“除了帝主最近还在养原力质点崩坏的伤口之外,还有一件大事”沙夫茨伯里公爵顿了顿,“边境的那位侯爵升爵失败了。”

洛克听到这句话,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边境的那位侯爵费了如此大的周章,甚至拉拢了好几位帝国的大公,居然没有成功。是帝主的意思,还是十二圣堂的意思呢?”

“帝主正在养伤,你说呢?”

“那位边境的侯爵大人,可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之辈,是一位实至名归的枭雄,十二圣堂将他的升爵之路给他停了下来,这边境恐怕要变天了。北境王,是什么意思?”

“北境王,终究是异邦之人,他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轻易参与帝国的政治当中。”

“沙夫茨伯里公爵大人,您忘记了北境王世子正在维多利亚研究机关之中了。”洛克先生富有深意地说道。

“我当然没有忘记,我与北境王相交甚久,他这个人我最为清楚,如同山林间的一只闲云野鹤,可能只是单纯想让他的孩子在我们这里学习一下,磨一磨北境人身上的戾气。”

“那我就放心了,现在沙夫茨伯里公爵您是非常时期,其他那些所谓的大人,在十二圣堂的眼中就如同跳梁小丑之角,十二圣堂还不放在心上。一旦公爵大人您一旦稍微露出一点后背,说不定十二圣堂就会将他们锋利的匕首刺在您的身上。”

“我亲爱的挚友,跳梁小丑一词用的太过了。”沙夫茨伯里公爵略有些不满。

“不是吗?我的沙夫茨伯里公爵大人。”洛克先生的话语中没有一丝妥妥协。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抱歉了,我亲爱的挚友,我想我们可能要结束这次会谈了。执事们刚刚告诉我还有一场午夜的晚宴要马上赴约。”沙夫茨伯里公爵说。

“愿您在帝都尼福尔海姆一切都好。”

洛克先生关闭了沉重的门,从不远处的桌子上抽出了一根雪茄,然后把原力聚集在手指上点燃,猛吸了一口,烟雾遮蔽了洛克紧皱的眉头。

“帝国,要变天了。”

洛克先生用雪茄弥补了紧绷的神经,从刚刚看是平淡的谈话中,洛克先生嗅出来了沙夫茨伯里公爵话语中掩藏的东西,聪明人往往不会点破另一个聪明人的谈话。

“看来北境王也是站在了沙夫茨伯里公爵的这边,不过边境的那位侯爵大人据我所知,是一个恃才傲物之人,受了如此如此大的委屈之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知道他现在是何种立场。”洛克先生将雪茄的杵灭在桌子上,然后将目光转向了礼堂的阴影的角落处,“你打算还要藏多久,你的兔子耳朵漏了出来了。”

“不能让边境的那位侯爵站在我们的这一方,现在维多利亚研究机关还在蛰伏期,如果十二圣堂将目光过早的放在这里,沙夫茨伯里公爵与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为泡沫。”兔儿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还有最近探子越来越多了,估计是之前自由号在云层之中留下了一些痕迹,被人发现了。”

洛克先生叹了一口气,“真是多事之秋。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那些老家伙呢?”

“他们还在处理城中留下来的尾巴,然后掩饰之前自由号在空中留下的痕迹。”兔儿回答道,“估计马上也会回来了。”

礼堂外面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穿着黑袍的数百人就这样走了进来。

“都到齐了吗?”洛克先生略微看了一眼,不少人的身上还带着血液的腥味。

“看来是到齐了。”

紧接着礼堂中闪烁出了耀眼的光明,让礼堂如同白昼一般,门就这样静静放在人群之中,恒古的钟声从门里传来。

所有人都虔诚地看着这道门。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为了他们心中的信仰与教义祷告一般。脱下了他们黑袍上的兜帽。

“为了自由。”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说出这句宣言。

帝都尼福尔海姆,沙夫茨伯里公爵的庄园内。

执事们已经为沙夫茨伯里公爵与礼车的中间铺了红地毯。数百号执事们身上都有原力的波动,而且原力等级不低,让几百号强者充当仆人,足够说明沙夫茨伯里公爵的“公爵”两个字所蕴含的地位不低。这在一些小国可是国王待遇。

沙夫茨伯里公爵在执事们的搀扶下登上了蓝宝石装饰的礼车,恒古的钟声从天际出来,这钟声只有他能听见,执事们与平时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沙夫茨伯里公爵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推开了执事们穿戴白手套的手,看着漆黑的夜空,然后望向远方。

“为了自由。”

……

次日清晨,夜羽被隔壁床的云想裳叫醒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好像是汽笛响个不停。

兔儿站在门外,看着两位刚刚睡醒的美少年,然后冷冰冰地说:“就差你们俩了。”

第七章 谢谢你

穿着不同服饰的少年们,在广场上集合起来,像是加工车间的产品一样被不同的人打包带走。

“真幸运,没想到,我们居然还是同班同学。”云想裳笑着捏了捏夜羽的脸,夜羽很讨厌这个笑容停不下来的翩翩少年,心中暗自倒霉。

“你是鬼吗?”

“什么?”云想裳没有听清夜羽的低声的话语。

“阴魂不散。”

云想裳炫丽的笑容凝聚了,彻底石化。

偌大的教室中,只有六个孩子,除去三个所谓的熟人吸血鬼少女红绡、翩翩少女云想裳、落魄贵族西泽尔之外,还有夜羽破碎的记忆中没有一点痕迹的两位少女,除去双马尾上的发夹颜色差异之外,两位女孩可以说是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身上暗黑色的连衣裙也好像是为她们单独制作的,刚好贴在她们的肉体,窈窕的身段若隐若现。

女孩们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直是秀美无伦。水晶上射过来的强光照在她们的脸上,更显得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但见她肤色奇白,鼻子较常女为高,眼睛中却隐隐有海水之蓝意。

“我叫薇薇安,是姐姐。”

红色发夹的女孩向着大家自我介绍,宛如小家碧玉,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切,我是莉莉丝。”

绿色发夹的女孩没有双胞胎姐姐的温柔气息,语气冰冷,细长的眉毛微微抬起。

“我叫西泽尔,是一位贵族。”西泽尔抢先介绍着自己,微微弯下了身体,礼貌而又不失风度。用手遮住了身上老旧款式的贵族服饰上的补丁。

“你好,西泽尔先生。”薇薇安对着西泽尔笑了笑,西泽尔看着这魅力四射的柔情微笑,然后撇了一眼云想裳脸上的假笑,顿时有一种真品与赝品的对比感。

“两位美丽的小姐,我是云想裳,来自北境。”云想裳的微笑在这一刻更加耀眼了,亮的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红绡牵着夜羽的衣袖,站在夜羽的身后悄悄打量着双胞胎姐妹。

夜羽看着双胞胎姐妹没有说任何话,微微点头示好。

“姐姐们,你们也是吸血鬼吗?”红绡终于鼓足了勇气,从夜羽的身后站了出来。

“嗯,我们不是。”双胞胎姐妹将裙子掀起了一角,白皙修长的小腿露了出来。

包括云想裳与夜羽在内的少年们,看见这双笔直的美腿之后,呼吸都急促了好多。当少年们目光往上移之后,发现了一根奇怪的东西。

一根黑不溜秋的桃心尾巴。

“我们是梦魇。”双胞胎姐妹脸蛋上红红的,可是少年们的脸更红,像熟透了的红苹果。

兔儿走了进来,然后刻意地咳嗽了一声。

“小孩子的见面会到此结束,以后的艰难岁月还长,有的是时间让你们相互认识。现在开始,上课!”兔儿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根教鞭,鞭子被兔儿随意地一甩,便在空气发出爆炸声。

“不听话的雏鸟,我可是会好好疼爱的。”兔儿摸了一下教鞭的尖端,吐出了舌头,这样的俏皮样子反而在少年们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下午时分,兔儿结束了一上午的《原力理论》的课程之后,将一行人带到一个高塔下。高塔涂覆了一道油性铁红底漆和两道亚麻油铁红漆,外加一道厚厚的亮红色清漆,外表的颜色从底部到上部由深变浅。

这座高塔与冶炼区的烟囱相互耸立在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土地上,只是高塔与山壁没有连接上。如同一位巨人屹立在这个城市中,观望着人们的生活。

“这是原力塔,一共七层,修炼用的,每一层对应着一个原力等级,如果你们成为了真正的大师们,嗯也就是,大魔导师等,就能够到达塔顶了,也就意味着你们具有出山的资格了。”兔儿站在前方向他们介绍着,“当然,这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兔儿打开了原力塔的大门,六位少年们一同而入。高于外界数十倍的压力瞬间涌来,几乎压倒了所有人,不可动弹,他们的身体上传来骨头碎掉的声音,巨大的重力几乎让所有人陷入了昏厥。

一小时后,大门被打开了,兔儿看着门里的情形。

“真是一群废物呀。”兔儿打响了一声教鞭,“这样好了,第一个站起来的人可以最先回去,第二个站起来的人在这一层在多待一个小时,第三个站起来的人在这一层多待两个小时,以此类推。”

“我是不是特别的仁慈。”兔儿轻蔑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年们问到。

兔儿一定是一个魔女!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评价。

云想裳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按理来说,他应该是六个人中最厉害的,虽然原力被封锁了,但是他的基础还在,他已经适应了这压力。他慢慢地爬了起来。

“好,你可以马上出去。”兔儿平静地说。

云想裳看了地上的少年们一眼,带着微笑地说:“加油。”

他然后一步又一步从十倍重力中艰难地离去。

双胞胎姐妹仿佛做任何事情都是心有灵犀,她们几乎是一同站起,兔儿分不清楚分不清双胞胎姐妹起身的先后顺序,让她们在一旁多站一个半小时后,就可离去。

西泽尔头顶的汗水几乎要将整个整个地面打湿了,他奋力爬了起来,无奈地看了一眼夜羽与红绡。

“抱歉。”

夜羽的眼珠动了动,表示并不是很在意。这些恐怖到了极致的压力重力,让夜羽的身上几乎产生了血汗,不过这血汗是淡金色的,不是那么的惹人注意。

渐渐地,夜羽发现了自己的手指头能够稍微动了,身体上的骨骼居然适应了这十倍的压力,他慢慢地爬了起来,但是刚起身到了一半,看见一旁红绡眼中痛苦的泪光。

这楚楚动人的模样,夜羽的心中有点悲伤,他一下将绷紧的肌肉全部放松,妖精的身体猛的一下撞向地面,发出了一声响声。

红绡看见了夜羽刚爬起来又跌下来的场景,急急巴巴地质问者夜羽,“你……在……干……什……么。”

“你,快起来吧。”夜羽说。

之前在暮光森林之中的那个梦中的那个为她遮住所有伤害的那个英雄,此时又出现在红绡的眼前。

“不,你先起来!”红绡的语气中有些不能商量的余地。

夜羽沉默着,奋力将头扭向了一边,不在与红绡对视。

“你都流血了,装什么英雄!”红绡几乎是带着哭腔。

夜羽沉默着,虽然他失去以前很多的记忆,甚至他都不曾记得他是谁,但是有一些东西依旧不会改变,他从骨子里永远都是那个人吧。

兔儿看着夜羽与红绡,然后说:“你们知道这些压力是什么吗?是神圣原力,是高于平时十倍的神圣原力。你们要学会适应这种力量,学会接受这神圣原力产生的压力,不要抗拒,这也是燃烧原力节点的第一步。”

“雏鸟们,帝都图书馆里的东西,你们忘记了吗?”

兔儿的话语,像是黑夜破晓前的一缕曙光。

红绡居然被这声话语吼了起来,吸血鬼少女的身上居然有一丝原力波动的痕迹,她在不经意之间运转了《血源》,将神圣原力融入了身体之中。

红绡一脸呆滞。

兔儿指了指西泽尔的站的那个地方,“过去,罚站。”

夜羽想起了《月引》中隐晦记录的原力运行轨迹,他陷入一种神奇的顿悟之中,好像在一片旷野的巨石上,面前坐着那个背子巨剑的男子。

“好久不见。”男子平静地说。

“不是昨天才……”夜羽幽幽地说。

男子冰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挚的微笑,“感谢你。”

身上的巨力慢慢地消失了,夜羽本能地做了深呼吸,突然精神一阵,男子的身影消失了,但是周围的空间中有什么东西在欢呼在悦动。天空的月光居然穿过了山体,穿过了了高塔,就好像无视了任何的阻碍,出现在夜羽的身上。

“居然……”兔儿眼里有惊讶至极的神情。

夜羽感觉着身体里出现了两种力量,一种如同月光般皎洁,一种如同太阳般神圣。皎洁像是引路人,带着神圣一起进入着长耳少年的体内。

这就是原力共鸣吗?

夜羽遵循着《月引》的原力路线,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从沉寂中醒来。空间中的神圣原力被月光牵引着,一丝一缕地进入着夜羽的身体中,冲击着胸口上的原力节点。

差一点,夜羽心中可惜,就差一点胸口的原力节点就要被那些看起来很细的原力丝摩擦出一丝火花了。

不过夜羽感觉身上的压力减轻了许多,他爬了了起来。

“还不错。”兔儿还是指了指旁边,“那边,三小时。”

……

当月亮已经慢慢地下坡,夜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全身上下湿漉漉的,旁边的床的云想裳还没有入睡。

这位翩翩少年穿着精致的睡衣,托着他的下巴看着夜羽。

“来,把这个喝点。”云想裳从床头拿出了一个装着白色浑浊液体的玻璃瓶。

“这是什么?”夜羽闻了一下这瓶子传来怪异的气味。

“一种稀有翻车鱼的血液制作的魔药,据说这种翻车鱼能傻到能吃掉自己的脑子。然后被吃掉脑子之后依旧能够存活。这种鱼的血液里有很强的麻醉成分,能够缓解疼痛。”

夜羽将玻璃瓶丢了回去,“谢谢你的好意。”

二十年前的战争(1)(为痴等五百年只为好书加更)

北境边境,这里是一座巨大的乱葬岗。

里面的尸骨已经填平了这方圆几公里的巨坑,很难想象这里死过多少人,埋藏着了多少血与泪。

天空中下着小雨,淅淅沥沥。临渊走到了这座乱葬岗,然后卸下了一身的蓑衣,黑色的巨剑插在尸骨的前面,像一柄笔直的旗帜。

巨剑的不远处有一些用树枝写下的痕迹。

“明知是死亡,却还要冲,既然都是死,何必要畏惧地死去。”

临渊顿了顿,这好像是墓志铭。那些破烂不堪的盔甲,整齐的摆放在乱葬岗的南方,就好像这些帝国士兵依旧活在世界上一样,一旦收到命令,就会马上从地狱之中爬起来,穿上盔甲,背负前线。

临渊深深对着这些英灵鞠了三次躬,眼角有一抹泪。

……

临渊在边境小镇的废墟之上,从破碎的废墟中救出了一个断臂的少年,少年很虚弱,临渊将自己的一滴原力本源从胸口中用刀放了出来,喂在少年的嘴中。

虚弱的少年脸上慢慢有了一丝血色,他好像在做什么最恐怖的噩梦,迷迷糊糊地说:“妹妹,妹妹。”

临渊唤醒了他,“你妹妹在哪里?”

少年看着这个背着巨剑的男人,心中有一丝久违的安全感,就好像那些前仆后继的帝国士兵们一样,明知道是死亡却勇往直前。

临渊温柔地说,“别怕,我来了。”

少年用仅存的一只手指向极北的方向,眼中的泪止不住的下流,“我妹妹的头颅,在那边。”

真是一种极致的悲伤,原来他的妹妹已经不在了。

临渊抱了抱少年,“孩子,你能跑吗?”

少年点了点头。

“向着南边跑,找到一处安稳的地方,我一定将你的妹妹带回来。”

……

少年指的方向,这里是异鬼的一个军团,数万异鬼盘踞在这里,这些恐怖的异鬼最弱的都是对应原力等级的7级以上,也就是所谓的大师之境。

异鬼们将杀死的人类的头颅当做摆设放在地上,谁的人头最少就要被异鬼嘲笑。

当临渊一个人出现在异鬼的军团要塞前,所有异鬼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送上门开的猎物。

“桀桀。”

临渊皱了皱眉头,将自己的一大半生命力作为代价斩出了一剑。

当军团中的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漆黑的深渊漩涡从天而降。临渊没有对这些怪物有任何的怜悯,黑色的剑旋转着,旋转着。

无数的异鬼被巨剑化成了虚无,临渊可不想让这些怪物化成尘埃,因为他们不配。只能化成虚无,永远都不要存在于这世界之上。

当一剑斩灭异鬼军团之后,临渊看着地上的头颅,单膝跪在地上。

“我来了。”

第八章 枪与剑

在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学院区的一周,是这些少年们最艰难的时光,为了将第一处原力节点点燃,基本上所有的时间都要待在原力塔的第一层。

每次一次进塔后,都会适应不了原力压力的骤变而跌倒,然后又通过功法慢慢适应这原力的压力。夜羽感觉自己体内有只蚕蛹,那些进入体内的原力像是幼蝶想要破茧而出。

《月引》顾名思义是通过月光作为牵引的修炼功法,在白日里很难将神圣原力聚集,但是一到了夜晚在月光的牵引下,这些神圣原力就好像是铁屑被“夜羽”这个磁极吸引了,崩腾而入。

但是在这山体之中哪儿来的月光呢?

一座原力传送矩阵正漂浮在夜羽的头顶,感谢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慷慨。

夜羽已经慢慢感觉到在胸口的原力节点,已经有了不稳定迹象。

他小心翼翼用月光牵引着神圣原力,向着胸口的原力节点冲去。这原力节点的桎梏,虽然被原力冲击产生了一点微弱的火花。

还差很多!

夜羽将心静了下来,感受着原力在自己体内中的运转。人们常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但是在这原力节点上已经产生了数百次所谓的“星星之火”,这原力节点就好像没有一丝要被点燃的迹象。

夜羽的想法很单纯,可能是自己的努力还不够,他不停地将神圣原力送入体内,一次又一次冲击着原力节点。

如此枯燥乏味的冲击夜羽已经做了成千上万次了,都是以失败告终。

在不计其数的失败之后,夜羽突然意识到一点:也许星星之火不能燎原,如果是一把大火呢?

于是他加大了神圣原力的摄入量,以夜羽作为中心,原力塔一层的空间里出现了一个原力的漩涡。

强烈的神圣原力之力,让夜羽吐出了一口鲜血,身体有一种灼烧感,汇集而来的原力就好像是一条碗口大的蛇,在体内穿行着,他慢慢将这条原力之蛇引向了他的胸口的节点。

巨大的响声从夜羽的胸口传来,猛烈的原力与原力节点在体内爆发出一股巨力,夜羽向着后方飞速。

夜羽一脸狼狈地爬起来,胸口沁出了许多细小的血珠。他摸了一下胸口,露出了久旱逢甘露的喜悦。

他感觉到了胸口处的原力节点正在熊熊燃烧着,就好像是冬日的中暖阳,那么炙热、那么温暖。他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力量在体内中盘踞、蔓延,他甚至一度认为他可能用手拦下一辆极速行驶的蒸汽机车。

夜羽这边的动静影响了其他的少年,当一行人感觉到夜羽胸口传来的炙热与波动之后都露出了诧异的神奇。

没想到第一个成功的人会是夜羽。

兔儿从门后走了出来,很不在乎地撇了夜羽一眼,“勉强还行。”

接着她脸上露出了急不耐烦,主要是对云想裳与西泽尔说:“你们两个看看,你们都是过来人,只不过是原力节点被我们重新封住了,居然让一个妖精率先成为了一级原力战士。”

说完,兔儿的教鞭“奖励”在了云想裳与西泽尔的后背上,红的发紫的鞭痕触目惊心。

西泽尔与云想裳因为后背传来的疼痛,一下子就瘫在地上。

……

在接下来的时光里,其他的少年们陆陆续续点燃了胸口上的原力节点,胸口因为节点被燃烧之后产生了一些奇特的图案,类似于纹身一样的东西。

云想裳的胸口的脉络在原力节点燃烧之后恢复了以前的图案,这好像是具有象征意义的几何图。西泽尔的胸口出现了一幅齿轮图,少女们的胸口被捂得严严实实的。

“你们谁想看,我就戳穿谁的眼睛!”莉莉丝看到男孩子们奇怪的目光后愤怒地说道。

“为什么胸口会出现图案?”红绡挠了挠头不解的询问。

“不同的功法,都有着不同的原力运转轨迹,当你的原力节点被点燃之后,原力会在你的体内留下烙印。原力运转轨迹的不同,也会让这原力的烙印不同。这也是原力等级的象征。”云想裳指了指自己的胸前的图案,微笑着说,“这是我的功法产生了的烙印,是一只狮子,只不过之前原力节点又被封锁了,让图案消失了。”

“原力封锁还会让这图案消失吗?”红绡有些不解。

“呵呵,这维多利亚研究机关,比我之前想象中的还要诡异。”

夜羽在不远处,听着少年们的谈话,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是一把漆黑的剑。

当少年们已经掌握了原力之后,兔儿将他们带回了教室。

“你们已经踏上了原力修炼的道路,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兔儿问。

没有任何回答,仿佛这是兔儿想要的结果。

“是前进的方向!是你们要利用原力做什么,改变什么,成为什么样的原力使用者的方向!”

兔儿将她的教鞭猛的一下折断了,然后把一把枪丢进出来,这是云想裳的惊鸿。

“云想裳,出列!”

“到。”

“魔导师是什么?”

云想裳愣了愣,微笑脸露出了一丝诧异。作为一个魔导师公会的宠儿,白樟树魔导师徽章还别在身上。居然被这个问题问懵了。

魔导师是什么?

云想裳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的心中只有不停地变强,什么是强?魔导师就很强。为了能够帮他的父王分担一下北境的政务。他加入魔导师公会,成了最年轻的准大魔导师。

魔导师,是一种用复杂的职业。在很多年以前,原力还被称作魔力的时候,魔导师就已经存在。他们用冬青木作为魔杖,将魔力通过魔杖的尖端发出。

后来在一系列的历史原因与原力学家的努力下,魔力被重新称作原力,但是魔导师的称谓没有因为魔力的改名而改名。

随着时代的发展,魔导师们已经发现普通的杖型武器已经逐渐满足不了使用了,在炼金术师与机械师的帮助下,他们一同将魔杖改良,说是改良不如说是改变,魔导师手中的武器从魔杖也变成了“魔导枪”。

用枪的不一定是魔导师,但魔导师一定是用枪的。

“魔导师,在古时候最初的原力使用者。”云想裳想了好久才说,眼神坚定,“排行第一的原力职业。”

兔儿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了一把魔导枪,布满了各种各样复杂的复古的花纹,像是一把工艺品。

“这是繁华,一把5级魔导枪。”兔儿把玩着枪。

在兔儿将原力注入魔导枪之后,那些花纹突然被点燃了,枪口发出了耀眼的五颜六色的光芒,就是繁华世间的颜色,五颜六色、五彩缤纷。

子弹无声地穿过了教室的墙壁,然后这整面墙瞬间支离破碎。

除了云想裳之外的所有少年们看着破碎的墙壁,露出了惊讶至极的表情。这魔导枪的威力真的是大的惊人!

云想裳摸了自己的“惊鸿”,心中很自豪,我的“惊鸿”可要比她的这把威力更大!

“这些魔导师的新宠儿,以原力作为驱动,也是因为这魔导枪的出现,让魔导师成为了帝国的第一职业。但是……”

随着兔儿的话语的转变,兔儿又从不知道哪儿拿出了一把长剑,长剑上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什么第一职业,都是狗屁。只有原力的强大,才是真理!”

兔儿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剑。

她将繁华的枪口对着长剑,然后扣动了扳机。子弹以一种快到极致的速度向着长剑的剑刃飞去。本以为长剑会被这子弹给折断,但是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长剑与子弹碰撞之后发生了耀眼的白光,然后完好无损。

少年们看着地上被劈成两半的秘银子弹。这把看起来很普通的剑,居然劈开了魔导枪发射出来的子弹!

兔儿再次说起了刚刚所说的话,“只有原力的强大,才是真理!”

云想裳看着兔儿,脸上没有什么表露出来,心中却已经是波涛汹涌。他曾经一度以为,加入了魔导师公会,成了一位大魔导师,就能减轻父王身上的一些担子,但是预期与结果却相反,父王依旧是那么忙碌。他认为是他自己还不够强,还不能为父王减轻压力。

他想变强,为他的父王撑起一把伞。

他一直在寻找着变强的办法,他听说维多利亚研究机关是一个可以解决任何问题的地方,也许这里存在让自己的魔导枪进阶的办法,他于是费劲了所有的力气加入了这里。

这一刻他曾经坚持的东西,彻底破碎了,他突然意识到:强,不一定是魔导师的称呼!

翩翩少年云想裳在这刻,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夜羽看着长剑,心中产生了很舒服的感觉,好像这种武器就是为了他而诞生的,这些锋利的冷兵器就好像是天底下最美的存在,夜羽有一种回归温暖子宫的感觉。

“也许以后我会成为一个剑士吧。”夜羽在心中小声地说。

能力设定(未完全,后期补充。)

本文采用的原力修炼体系。

帝国以人族为尊,因为大陆上的能够让人族修炼的神圣原力是最多的。

1到3级被称作见习原力战士,也就是所谓的新手期,是大陆最常见的原力等级。

3到5级被称作中级原力战士,也就是一般游戏玩家的水平。

6级是“准大师”境界,比如说“准大魔导师”、“准大剑士”等等。

7到10级是“大师”境界。

10到15级是“圣境”,通常称作为圣者,“圣魔导师”等等。

15级之后,便是“王爵之境”,目前出现的顶级战斗力境界。

第九章 瞎子与聋子

“行吗?”洛克先生看着兔儿的眼睛,有一种冲动。

兔儿看着洛克先生直勾勾的眼睛,脸蛋有着夕阳一样的红晕。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又猛烈,大口大口地汲取着空气,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好像是痉挛一样。

“行。”兔儿小声地回答洛克先生的问题,但是回答以后语气又不安起来,“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沙夫茨伯里公爵已经在某种程度上给予我们一部分的权利。现在我们只需要将这一部分的权利行动起来。”洛克先生斩钉截铁地说。

“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呢?”兔儿有点犹豫不决。

“兔儿,你这样扭扭捏捏的样子,可真不是我记忆中那位叱咤风云的杀人兔小姐!”洛克先生有一点气愤,“能出什么岔子,我们可是在维多利亚研究机关,一座公爵的堡垒要塞之中。你在担心什么?”

“不是,我并不是在担心敌对党的入侵。而是,认为你这个计划,对于那些雏鸟们来说,不会太过于残忍了吗?”

“残忍,20年前的那场战争才是残忍。”洛克先生冷冰冰地说,“只有最残酷的时候,风暴雨来临前,雏鸟们才会真正地展开自己的羽毛,拼了命地飞翔。”

“其他人可不一定会同意的,这违背了我们的信条!”兔儿指了指洛克先生的心窝。

“先暂时不要告诉他们,有时候假戏真做的效果会更好,不是吗?”

“你跟沙夫茨伯里公爵说了吗?”兔儿问。

洛克先生点了点头,将一封镀金的信纸,放在兔儿的面前,信纸上空荡荡的,只有在底部有一个“心脏”的署名。

“这是什么意思?”兔儿拿起了信纸看了看。

“沙夫茨伯里公爵的意思很简单,一切都由我们定,将计划写在写在上面,我们的想法也就是沙夫茨伯里公爵的想法,我们的意志也就是晖格党的意志。”

“约翰·洛克,这不像你,你现在就好像是一个狂热的信徒。”兔儿觉得眼中洛克先生有点陌生,“难道是帝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哎。”洛克先生叹了一口气,“边境的那位侯爵最近在订购了许多的黏土,大概有几千万方的量。”

“几千万方黏土?”兔儿不太明白这位赫赫有名的边境侯爵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的黏土干什么,兔儿在心中思考,黏土,烧砖?顿时间,一个想法出现在兔儿的心头。

“他要做城墙!”兔儿有点惊讶。

“嗯嗯,猜的没错。如此多的黏土,看来这位边境的侯爵的侯爵是想要修筑一条有史以来最大的城墙,将帝国的军队永远抵挡在他的领土之外。”

“他想自立称王,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那些大人物都会将视线或多或少从我们这儿稍微移开一点。”兔儿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位边境的查理斯侯爵居然会如此胆大妄为。

“可是那位查理斯侯爵离开帝都的那天夜晚,却邀请了沙夫茨伯里公爵参加了一场聚会,然后在离开之后,他的仆人将砂石场所有的订单全部垄断了。现在流传在帝国权势间的流言,大部分都称沙夫茨伯里公爵是查理斯侯爵的幕后老板,是查理斯侯爵的靠山。”

“我去,这查理斯侯爵这一步棋下的真是太无耻了。自己没有进爵成功,然后想要叛变帝国,还将这一切推给沙夫茨伯里公爵。”

“现在局势不算是太好了,帝主养伤,十二圣堂垂帘听政,查理斯侯爵决心离开帝国,还将反叛的矛头推向在沙夫茨伯里公爵的身上。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现在可以说是行走在钢丝绳之后,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非常时期,非常对待,留下来给雏鸟们慢慢长大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兔儿沉默了,然后拿出了一根白色的细长的女士香烟点燃放在嘴上,深深吸了一口,玫瑰红的唇瓣吐出了一团烟雾。在烟雾之中,她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尼古丁让她浮躁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他们都是好孩子。”兔儿说。

“但是他们也是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雏鸟。”洛克先生也拿出了雪茄猛吸了一口。

……

夜羽现在每天要做的事就是两样,上课与修炼。

他已经摸清楚了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情况之后,他也没有把这座山中的城市看的太过于神秘。这里就是一座人才培养市场。

上午的课程烦琐又多,夜羽每天清晨都要带上好多不同种学科的书,而且他们的任课老师们都喜欢穿上一件黑色的长袍看不清楚脸。

夜羽最喜欢的课程是关于剑的课程,《剑类武器使用规范》、《关于原力在剑上的作用》、《用剑基础》、《剑法、剑种发展史》……都是他最喜欢的学科,比什么“炼金学”、“机械学”、“魔药学”感兴趣的太多了。

兴趣是最重要的老师,这句话说的一点也不错。

夜羽关于剑的使用,在雏鸟们中排行第一。但是就算是排行第一的夜羽,在大人们的眼中,也是小孩子,看着他们将剑在空中杂乱的劈砍着,就好像是在看小崽子在玩着锋利的玩具。

新的一周的开始,两个黑袍人站在少年们的面前,当他们脱下黑色的帽子之后,少年们看清楚了他们的脸庞,大致上的面容一样,不难看出他们是双胞胎,有一个眼珠荤白,有一个没有耳朵。

“在维多利亚研究机关,我们基本上是以代号称呼他人,比如说这两位专门从军事区派来的你们的指导老师,一位叫瞎子,一位叫聋子。”兔儿介绍着两位,“可别小看他们,瞎子的眼睛虽然瞎,但是他的心不瞎,他是鼎鼎有名的大剑士。聋子的耳朵虽然听不清任何声音,但是他是最好的枪手,你们知道的,用枪的可不一定是魔导师。”

西泽尔看着两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他仔细回忆之后,他的声音居然有起伏之意,“他们是南征双子星!”

西泽尔的话语让所有人一愣,聋子看着西泽尔的唇,读出了西泽尔刚刚所说的话。瞎子听完了西泽尔的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聋子率先说:“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认识我们两个老匹夫。”

“什么南征双子星?”红绡问。

“你们知道十年前帝国的南征战争吗。帝国军队在南方渡过一片汪洋之后,发现了一座岛,科赞岛。虽然说是一座岛屿,但是有帝国国土面积的十分之一。但是一个地精的国家,他们的炼金工艺与蒸汽机械已经达到一种很高的程度,这些地精们不曾修炼原力,通过将蒸汽技术附加在甲胄身上也能产生强大的力量。这个神奇的国家,对帝国的南征之行产生了阻力。”

西泽尔咽了咽口水,“帝国近年来的炼金工艺与蒸汽技术也是因为这个国家而产生的启发。”

红绡白了一眼西泽尔,“说重点。”

“咳咳咳,为了解决地精们应对帝国军队的铜墙铁壁,帝国派了一对双胞胎,深入科赞岛的深处,这两个人一人持枪,一人持剑。但是没想到仅仅是他们两个人就瓦解了整个地精国家,帝国的旗帜插在科赞岛的土地上。据说当铜墙铁壁倒塌的瞬间,绿色的鲜血已经流成了一条大河。这一对双胞胎也被称为南征双子星。”

夜羽听完了西泽尔的话,看着两人,心中有点不舒服,“为什么帝国南征就要毁灭一个种族。”

“因为二十年前的边境战争,帝国怕了,帝国怕这世界上还会有什么不确定因素将帝国再次陷入阴影之中。”瞎子平静地说,话语声不大,仿佛多年以前的荣耀,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枷锁。

“我们不是什么南征双子星,只是一个瞎子,跟一个聋子。”

兔儿打断了所有的对话,“从今天开始,关于魔导枪与剑,就由瞎子与聋子作为你们的指导老师,这一个月里,你们必须要将他们交给你们的东西全部掌握。”

兔儿的话很急,“对了一个月后,维多利亚研究机关有一件大事要你们去完成,如果你们不能掌握一些东西的话……”

兔儿随意抓起了一个椅子,然后瞬间碎成木屑,“有时候死亡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瞎子与聋子看着兔儿,有点不解,他们可不知道有什么“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大事”要发生。

不过兔儿也没有要跟他们分享的意思,说完话就掉头走去。瞎子与聋子看着这些雏鸟们,表情阴沉。

“从今天开始理论课程暂时结束,我们俩就来教你们如何真正使用枪与剑。”

“首先第一步,感受枪与剑带来的死亡!”

瞎子与聋子身上亮起了九处原力节点,原力节点就像是燃烧的光源一样,空间的恐怖原力的威压就好使雨淋般的子弹与千万次剑劈,让少年们心中升起了无穷无尽的恐惧。

雏鸟们在九级原力威压之下,瑟瑟发抖。

第十章 梦魇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当南征双子星将九级原力的波动展现在少年们的面前,仿佛这个时间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强烈的原力波动出现在这个空间,死亡的气息四处蔓延,六位少年们不敢向前移动一步,深怕这原力将他们的身体压成肉沫。

“感受了吗?这就是力量。”

当南征双子星将原力收回体内,教室里一片狼藉,没有什么完整的器具,幸好这两位“大师境”的高阶原力战士没有将少年们当做目标,不然仅仅是从两位身上散发出来的原力波动就能将少年们身首分离。

“云想裳、西泽尔、红绡,你们三个出来。”聋子说,“从今天,你们就跟我一起练枪。其他人则跟着瞎子练剑。”

夜羽看着红绡临走前眼神中的幽怨,仿佛在说,你小子跟着姐妹花一起可不要偷腥哟。

夜羽将头扭了过去。

夜羽与薇薇安、莉莉丝在瞎子带领下来到一个空旷的地方,不远处就是崖壁。空旷的广场上有一块巨大的石块,石块上有很多黑色的痕迹。石块很不普通,上面有着秘银的光泽。

“这是一块秘银矿的原石。”瞎子拿出了三把木剑拿给了他们,“在之前的理论知识学习中,我们发现你们三个是最有可能成为剑士的人,不过,也只是有可能成为剑士,不一定会成为真正的剑士。”

他们看着手中的木剑,有点发蒙,这用来干嘛?

“我不会教你们太多,练剑之人往往都是通过在一次次的劈、砍、刺之中成长的。剑没有高低之分,剑法与剑技,也没有同样没有高低之分,剑的强弱全都是因用剑人的内心,我们将这颗心称为剑心。”

“练剑就是练心。”瞎子原地不动,挺拔的身子像一把出窍的长剑,气势汹汹之上。

“心怎么练?”薇薇安拈起了裙角,微微低头,标准的淑女礼仪。

“当你们用木剑劈开这块原石,你们的剑心也就算是小成了。”

当少年们将木剑一次次劈砍在坚硬的原石上面,原石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就连一道白色的刮痕都没有,木剑的刃边上已经起了一层木花。

莉莉丝将木剑丢在一旁,精致的柳叶眉毛都快要拧成一块了。

“这怎么可能劈得开!”莉莉丝的语气中充满了抱怨。

“剑的强大,并不是因为它的材质,让你们劈开原石的过程,也是让你们磨炼心智,熟悉剑的过程。怎么使用剑是你的权利,可是怎么将剑用好才是练剑真正的意义。”

莉莉丝撅起了小嘴巴,指着硕大的原石,“你嘴皮子这么厉害,你用木剑砍砍试试。”

瞎子浑浊的眼球看着薇薇安的方向,嘴角上扬,笑的略显浮夸。

他不是看不见了吗?莉莉丝此时有点心虚,这可是一位“大师境”的高阶原力战士。

原力分成等级,从1到3级成为见习原力战士,从4到5称为中级原力战士,6级是“准大师境界”。一旦到了7级,人体处的原力节点已经被全部点燃,原力在体内畅通无阻,原力会产生量变,而量变的结果就是质变。7到10级是“大师境界”,能步入这个境界的人万里挑一,每上一步如同登天,每一级的原力分割线如同天地一般遥远。大师境有7、8、9、10这四个境界,分成初、中、高级与准圣级,一旦迈入了10级,称呼变会从“大”变为“圣”。

瞎子的浑浊的眼,仿佛没有失去视觉,盯得莉莉丝的尾巴从裙摆下绷的竖直。

“你们不相信?”瞎子的话中有一丝冷气,“那我给证明给你们看。”

瞎子在身上的七处原力节点与两次原力质点的位置拍了一下,发出淡蓝色光芒原力节点与原力质点慢慢暗淡了下去,他自己将他的原力封锁了。

没有原力支撑的瞎子好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慢慢走到了秘银原石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用手指在原石上划了一下,像是某种剑技,这干脆的动作让所有人有点摸不到头脑的感觉。

这瞎子在干什么?

“好了。”瞎子回到了他刚刚站在的地方,身上的原力光芒慢慢地升了起来,佝偻的身姿随之而去,瞎子还是那个像一把出鞘宝剑的高阶原力大师。

随着瞎子的话语完毕,空间之中居然发出了一声轰鸣,这轰鸣宛如一把长剑的出鞘的摩擦声。刚刚瞎子用手指头在秘银原石上划过的地方,在少年们惊讶的目光中,变成两道平整的裂痕,秘银原石被瞎子的手指劈成了大小差不多的三块。

“当一个剑士放下他的剑的时候,他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剑士。”瞎子隐秘地将一缕原力悄悄地送入了薇薇安的体内。

“你们继续,一人一块。这个月底我要看这三块泡沫变成六块。”

泡沫,他居然叫这世界最坚硬的物质叫做泡沫。莉莉丝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瞎眼的怪物。

夜羽回味着刚刚的瞎子的动作,瞎子划在秘银原石的那刻,夜羽仿佛看见瞎子的指头变成了一把锋利的短剑,没有任何原力,就是这样轻轻的一划,就将这块秘银原石劈成了三瓣。

夜羽拿起了木剑在其中一块秘银原石上继续劈砍着,莉莉丝依旧自暴自弃与瞎子在对抗之中。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你没有使用你的原力。”莉莉丝说。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莉莉丝的脸上留下了薇薇安的掌印,莉莉丝摸着自己红肿的脸呆滞地看着薇薇安,委屈的泪水已经从眼眶中沁出。

“为什么?”莉莉丝质问着。

“快道歉,向瞎子先生。”这位温柔的大小姐此时有点奇怪,居然动了怒。

“为什么。”莉莉丝仿佛从来都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死死地看着她的姐姐。

“快道歉。”薇薇安没有在乎同胞的妹妹的任何情绪。

“凭什么!”莉莉丝大声地对着薇薇安吼道。

“就凭我是你的姐姐!”

姐妹们的争吵严重地影响了夜羽练剑,夜羽将头扭了过来,瞎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夜羽看着态度强横的薇薇安与一脸委屈的莉莉丝,走上前。

“夜羽,我建议你最好走开,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我这个妹妹在家就自由散漫惯了,这些臭德行需要我这个当姐姐好好治治。”

“呸,你算是什么姐姐,平日在家在外装作一副乖巧的样子,所有人都被你的假象欺骗了,你是一个恶毒的怪物。”

“怪物,你居然说我是怪物。”薇薇安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我在你心中居然是一个怪物。”

“怪物,你就是怪物,当初小狗就是被你杀死的。”莉莉丝说出关于她们将小时候的往事。

薇薇安的话语变得异常的冰冷,冷气从脚步蔓延起来,“怪物”一次仿佛彻底激怒了薇薇安。

“小狗不是被我杀死的,我不是怪物。”薇薇安的身体微微起伏着。黑色的雾气从薇薇安的身上涌起,就盘踞在薇薇安的身边,幻化出不同种形状,也遮蔽住了薇薇安的脸庞。

一种强烈的恐惧突然袭来。

莉莉丝看着被“影子”覆盖的姐姐,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她猛的一下拉住了夜羽,“快跑。”

“跑什么?”夜羽好像因为失去了记忆有时候会突然变成呆瓜,看不懂形势。

“薇薇安黑化了,这是梦魇的诅咒,她这个样子会变得异常狂暴与强大,并且会没有意识,六亲不认的。我们以前养的拉布拉多,就是因为她突然变成这个样子,而死的。”

黑色的影子一下子击飞了逃跑的两个人,巨大的力量让夜羽与莉莉丝断了好几根肋骨。那些黑色的阴影从莉莉丝的身上开始蔓延,像是锋利的锁链,将两人捆绑在一起。

夜羽终于看清楚莉莉丝的黑雾之下的脸,这是一张极度饥饿的脸。

“瞎子呢,瞎子怎么不见了,薇薇安这个样子可是可以媲美7级原力的,只有大师才可以救我们。”莉莉丝惊慌地左顾右盼,四处寻找着瞎子的身影。

在一个夜羽与莉莉丝看不见的地方,瞎子正坐在地上,用他看不见的眼睛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我早就说过了,我们军事区的人不太适合当老师,与其让我教他们,还不如让,生死,这个最伟大的老师来教。”

当夜羽看清了薇薇安已经非人的表情之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摆脱了黑影的束缚,捡起地上的木剑,回过头想要救下莉莉丝的时候,一把阴影化成的镰刀已经出现了在夜羽的眼中。

我要死了吗?夜羽感觉这瞬间异常的漫长。

“无声而锋利的风刃携着血腥气在觥筹交错的夜里掠过,次日清晨,原本欢声笑语,歌舞升平的宴会场却充斥着黑暗冰冷的死亡气息……”有歌声在夜羽的耳边。

背着黑色巨剑的男人走了过来。

“又是你?”

“又是我。”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哎,不过我也不用知道了。对了你是来为我送行的吗?”

男子摇了摇头,黑色的巨剑被他爬了出来,在夜羽的眼前,黑色的巨剑突然有了皎洁的色彩,像是天空中的月亮,巨剑划过一道弧度,像是一轮弯月。

“看明白了?”

“看明白了。”

第十一章 弦月斩

“这是什么?剑技?”夜羽问男人。

“算是一个残招。”

残招,你也好意思拿出来……

男子微微笑,“很久以前,我曾经将很多的剑法、剑技融入自己的剑中,但是总是缺少一点什么。于是我变得不满足,我开始将世间万物的轮廓融入我的剑中,我的剑也变得越来越重,当然不是表面意思的重,是剑法、剑意、剑道所蕴含在剑中的东西越来越重。

当剑越来越沉,也变得越来越漆黑。就是好像将世间万物汇集在一起,终究会变成漆黑的深渊一样。我的剑太过于沉重,你现在还不能承受。只能抽取其中的一种轮廓化成一式残招,这残招是从我的如同深渊的剑中抽取的月亮。”

听完了男子的话,夜羽有点懵懵懂懂,在思考了片刻,还是将大致意思弄清楚了:这个时不时在自己脑子中冒泡的男子是一名剑士,还是等级很高的那种。他的剑法模仿了世界万物的轮廓因而变得漆黑,如同深渊。然后他将他的剑法之中的一式残招送给了自己。

好心人呀。

不过作为一名年纪轻轻的妖精少年脑袋中怎么会住着用剑的男人呢?

“这残招叫什么名字?”

“临……不,没有名字。”男子摸了摸夜羽的头,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

“莉莉丝……莉莉丝……我们的小狗呢?”有人在黑暗轻声呼喊。

黑暗之中,薇薇安想要拨开着黑色的雾气,但黑色的浓雾挥之不去,像极了尼福尔海姆这座钢铁帝都里面的巨型烟囱冒出的废气。

浓墨的黑将薇薇安的身体全部覆盖住了,薇薇安身体有点颤抖。

在黑暗的环境里的任何生物都会有与生俱来的恐惧。

“妹妹……”薇薇安焦急地呼喊着,在黑暗之中奔跑了起来。

她的记忆好像被封锁在她的童年时候,那散发着玫瑰色阳光的时光里,她与她的妹妹莉莉丝在满天星的花圃之中奔跑者,身后还有一只小奶狗轻声的犬吠。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黑色的浓烟从暮色中袭来,薇薇安的世界里,一切东西都没有了踪影。薇薇安跑的太快,一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疼痛从脚崴处传来。这个可怜的小女孩,蜷缩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腿痛哭。

“莉莉丝,莉莉丝……你在哪儿?”薇薇安无助地呻吟。

汪……汪……汪

黑暗之中,响起了忽远忽近的犬吠,薇薇安一下就从地上坐了起来,睁大了双眼,想要努力的从黑暗之中寻找着什么。

“小狗……是你吗?”

“汪。”

这犬吠从在薇薇安的面前传来,薇薇安终于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点依偎,薇薇安摸黑向前走去。

“小狗……我好怕……”

可是话音刚落,薇薇安身边的空气突然像是液体一般扭动出一个黑色的旋涡,然后轰然一声巨响,黑暗的世界一下子全部明亮了。

只不过这明亮,是一种鲜红血光产生的明亮。

一头四脚站立时和人差不多高,通体灰黑色的巨犬突然显影在薇薇安的身边,它不停地咆哮着,宽阔的脖子头上长着三只头颅,每只头颅上长着血红色的大眼睛,每一枚都像是烧红的暗色珠子。这怪物宽阔脖子上三只头颅张开的血盆大口喷薄出的灼热气流让空气波动出无数透明的扭曲来。

此时薇薇安就好像是“返老还童”了一般,身体呈现出一种幼年状态。此刻衬在这头三头怪物的旁边身边,让她显得像一个娇小的洋娃娃。

“你是什么……你不是我们的小狗。”薇薇安此时的声音小得就好像是蚂蚁发出来的一样。

“我是……”这三头的怪物居然说出了帝国语,“你居然忘记了我。”

三头怪物居然眼神中流出一丝哀伤,薇薇安看着这缕哀伤又幽怨的眼神,仿佛隐隐约约记起了什么。

“你真是我的小狗?”

三头怪物先是温顺地点了点头,其中一只头颅蹭着薇薇安的手,本来是美女与野兽的桥段,但是在下一个瞬间突然变得血腥起来。

怪物一下咬住了薇薇安的手臂,发黄的牙齿如同锯齿一样锋利,它撕下来薇薇安手臂上的一块肉,然后开始咀嚼。

这惊变让薇薇安的反应慢了几拍,当她意识到剧烈的疼痛之后,整只手臂上已经鲜血如柱。

“我记起来了……”极度恐惧的薇薇安扶着已经破损的胳膊,“我的小狗……已经死了……”

“恭喜,终于记起来。”三头怪物蛇一样的舌头,将沾在牙齿上血液舔尽,像是品味了世界最美味的食物一样,“我就是被你杀死的那条狗。”

“不……不……”薇薇安的声音微弱,“不是我杀死你的。”

“两种物种的杂血种,你难道还要诡辩吗?当初我就是这样被你一口一口地‘杀死’的。”三头怪物咧开了嘴,黄色的锯齿状牙齿上下咬痕。

薇薇安仿佛做了一场了世界上最恐怖的噩梦,她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是诅咒,是梦魇的诅咒。一切都是梦魇的诅咒导致的。”

“梦魇的诅咒,真是最可笑的笑话,我可是记得清楚清楚的,就是你这个刽子手。”三头怪物笑了,笑声是多么的荒诞。

“都是诅咒,都是这该死的血统诅咒!”薇薇安不停地自言自语。

梦魇是一种奇特的生物,更像是一种亚人,据说是人类与黑暗物种的混血。她们平时就与人类一样,与人类不同的是,多了一条桃心尾巴。有时候会因为某一种刺激,或者说是诅咒,有些梦魇会被黑暗吞噬,变成嗜血的怪物。

而薇薇安就是容易引发“诅咒”那类。

帝国第一次发现这种生物是在几百年前一场舞会上,历史把那场舞会成为“戴尔斯克最后的舞会”,这是人类第一次发现隐藏在人类社会的异人种,最开始帝国生物学家还以为这“桃心尾巴”是人类种群的一种异变。

几百年前的戴尔斯克子爵举办了一场“谁是戴尔斯克最美的舞者”的晚宴,邀请了他领地上所有的美丽女人。有一位女士从1369位嘉宾中脱颖而出,她的桃心尾巴从某种程度上带给这位女士特别的平衡感,让她用特别夸张的姿势赢得冠军。

但是,舞会结束上的所有人都被杀死了。这算得上是空前绝后的大惨案了。死亡舞会的恐怖恶名迅速播散开来。

所有人都在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舞会在子爵庄园城的精修草坪上举行,戴尔斯克作为帝国的子爵,身边可少不了最顶尖的战士和魔导师,原力皆是“大师之境”。

当时正在奋力配合戴尔斯克子爵播种的桃心尾巴的舞者成为了这场屠杀中唯一的幸存者……

这起惨案不仅在整个帝国引起了轰动,魔导师公会拍出了调查的专员,清一色的高阶大魔导师。

而侥幸存活下来的舞者,在被魔导师专员调查的过程中,在多年以前黑色的夜晚里,被一种黑色的浓雾覆盖,然后展现出一种惊人的破坏力。

终于第一次发现,这桃心尾巴的女人,原来并不是人类的变种。这些高阶魔导师们提防着舞者身上黑雾,这些黑雾就像冰凉的刀刃让高阶大魔导师惧怕,在那个漫长的夜晚不得安睡。

从那刻起,他们将她的种群称成为“梦魇”。

在后来漫长的岁月中,那些突然黑化的梦魇已经成为了恐怖的代言人,这种黑化的能力被称为“梦魇的诅咒”。

……

“别怕,当你也被黑暗吞噬之后,你会发现原来在黑暗的世界里,也会是一种解脱。”三头怪物的牙齿已经放在薇薇安白皙的脖子上,准备给予这个哭泣的可怜儿死亡。

薇薇安在自己的世界中,落下了绝望的泪水,准备被以前的阴影所吞噬。

“对不起……小狗。”薇薇安闭上了眼。

死亡并没有随之而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温暖的光。

这是银灰色的月光。

上弦月的轮廓出现在薇薇安的世界中,木剑发出了皎洁的光芒,夜羽将将自己的第一个原力节点燃烧着,然后劈开了缠绕在薇薇安身上的黑色雾气。

薇薇安睁开了双眼,看见了木剑残留在空气的虚影,这弯曲的弧度,宛如刚刚出现的上弦月。

“我得救了吗?”薇薇安呆滞地看着一切。

莉莉丝猛然冲到薇薇安的跟前,抱住了薇薇安。

“姐姐,你刚刚差点差点,又要被‘诅咒’吞噬了。”莉莉丝死死抱住了薇薇安的身体,这一声“姐姐”叫的是那么的动听,“我还以为又会像小时候一样。幸好……”

瞎子在不远处感受到了刚刚突如其来的月亮,心中大惊,瞬间出现在夜羽的面前。

“妖精,你刚刚用的是什么?这是剑技?”瞎子话语声显得急促又不安。

“瞎子,刚刚你怎么不见了,我们差点都被杀死。”夜羽质问着。

“会被杀死?摆脱,我可在在这儿,不过是通过原力激发梦魇的一点诅咒。”瞎子可不会在这儿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们听。

瞎子抓住了夜羽的脖子,眼神之中居然有一丝杀意。

“快说这是什么剑技?”

夜羽推开了瞎子的手。

那个男人可没告诉这残招叫什么,看样子好像是送给我的,既然是月亮的轮廓,那么就叫它……夜羽在心头想着,然后定声说道。

“弦月斩!”

签约感言

这本书从12万字就已经收到了起点的签约合同了,但是由于后面发生的事情,跌跌宕宕,一波三折,总之,一言难尽,终于于7万字成功签约。

很感谢“痴等”老哥,这几天对我的支持,很温暖又很幸福,遇见了这样的读者,对于作家来说是一件“冬天的一件棉衣”的幸福事情吧。

感谢读者,感谢大家的支持,小虎再次谢过。天气渐凉,望加衣,勿染寒。祝诸君在“小康”年前一切皆顺。

千万感谢,不善言辞,以后都会融入作品之中。

第十二章 落魄贵族的悲伤

回到寝室后,夜羽摸了一下脖子还有几许的痛意,刚刚瞎子下意识的东西,差点抓伤细腻的脖子。

翩翩少年云想裳双眸紧闭,像是一头死猪一样躺在床上。

“这家伙,睡觉的时候都不忘记嘴角带笑。”夜羽看着云想裳夹着枕头睡觉的样子,云想裳的嘴角依旧上扬。

夜羽坐在床边,随意地看着对面床上的云想裳,手臂轻甩着,在回味“弦月斩”的发力方式,肌肉紧绷后又松弛,没想到这“弧度”居然有这样的威力。

夜半三更,云想裳好像感觉房间里有什么动静,悄悄虚开了眼睛。一旁的夜羽正坐在床边,手的肘关节放在大腿上,小臂上下起伏着,画着一种弧度。

朦胧的夜色里,鬼知道夜羽在床头在干什么,但是夜羽瞳孔中的微微反光让云想裳额头上留下一滴冷汗。

“遭了……”云想裳在心中产生了深深的恐惧,“他居然对着我……”

怎么办?在线等!很慌!

夜羽有点奇怪,怎么睡着睡着,这云想裳就不笑了,这不正常!

夜羽停了下来,走到云想裳的床边,低下头看着云想裳的脸庞。

怎么办?他居然来了!超级慌!

夜羽轻轻地将手放在云想裳的脸颊上。

“看来睡得挺死的。”

夜羽轻轻划过云想裳的嘴角,心中开始好奇:这个人的是不是在嘴里装了一根钢丝,不然怎么可能二十四小时微笑不止。这会又突然不笑了,是不是把钢丝吞了下去。

夜羽越想越害怕,用手指撬开云想裳的嘴看钢丝是不是掉进喉咙里面去了。

云想裳,北境王世子,有史以来最出名的修炼天才。此刻遇见了他这辈子最艰难的处境。云想裳紧张得都快窒息了。

夜羽的手指接触到他的嘴唇,让他产生了一种别样的酥麻感。

听说在帝都的那些龌龊贵族们,都有养小男仆的癖好。此时云想裳的脑袋里杂七杂八的想法到处冒出来。

夜羽在心中纳闷,居然没有铁丝,还有这个云想裳居然没有喉结,真是奇怪。

夜羽打了一个哈欠,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卷好了被子愉快的进去了梦乡。

云想裳此时正在在床上瑟瑟发抖,彻夜彻夜难眠,他刚刚经历了人生的一次重大危机。

次日清晨,云想裳脸上像是机油涂抹的眼袋黑眼圈,让夜羽大吃一惊。

“你……偷牛去了?”夜羽问。

“……”云想裳看着夜羽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直勾勾的。

夜羽来到秘银原石的那个空地上,看着这块最坚硬的时候,拿出了木剑,开始劈砍。双胞胎姐妹们也出现了,一脸常态,昨天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芝麻大的事一样。

管他的。夜羽没有将太多的注意放在周围的这些细节上,而是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融入到自己每一次挥剑之中。

夜羽将自己的一级原力节点点亮,虽然没有月光,还是能勉强使用《月引》,这是点燃原力节点的好处之一,从周围摄入的神圣原力越多,夜羽的剑明显的越来越强,但剑上反馈的冲击力也越来越大,震的夜羽的虎口快裂开了。

瞎子也出现在了夜羽他们的身后,饱有兴趣地感受夜羽挥剑的样子。

“这家伙是一个剑的天才!”瞎子感受到空气划过原力留下的痕迹,有三道,其中两道歪歪扭扭,只有一道干净利落,让瞎子心中略感舒服。

“也许这是妖精的天赋,昨天那不凡的剑技也像是一种上天赐予的产物。”瞎子在心中推测着。

当夜羽一摸到剑,就好像是找到平静,夜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估计离家得多年的游子再次回到家中也是这样的感受吧。

不光剑的反馈力冲击在夜羽的手上,强烈的原力源源不断从四周引入身体,胸口肋骨处的原力节点就好是一块发动机一样不停地运转着,夜羽感觉自己的胸口快要裂开了一样。

原力在体内运转通过胸口肋骨,然后到达小腹的中心,再次停驻不前了。这是第二处原力节点,夜羽有种这样的感觉,体内有崩腾的原力潮汐打在一座大陆的陆地上。

原来看似没有用的劈石修行,也是一种原力修行。

这个月已经过去一半了,夜羽每天都会在这块秘银原石上劈上上万剑,原力不停地冲击在第二个节点上无影无踪,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修炼原力就好像是打破屏障的过程,需要把用原力慢慢地打磨。夜羽知道距离点燃第二个原力节点的时间还需要很长。

夜羽慢慢的发现手中的剑已经变轻了。每一次的劈砍仿佛能够空气中纹路,减少了空气中的摩擦。夜羽惊喜这种变化,感觉这应该是一件好事。

除了劈石的日常之外,还要很多的其他的课程需要让他们去完成。

除了剑以外的课程,所有少年们都是聚在一起的。

六位少年都各有特点,各具长处,总能在一些课程上大放光彩。

西泽尔擅长的“炼金与蒸汽机械”学科,在课堂上他总是第一个默写出炼金配方与机械蓝图的人,标志性口头禅是“伟大的炼金与蒸汽”。他是一个新时代机械工艺的热衷粉,不过就是有时候爱吹牛。

“我三岁的时候就设计出了飞艇设计图。”在西泽尔拍着自己的胸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选择忽视,毕竟少年时期谁没有吹过小时候尿三丈远的牛。

西泽尔最近很郁闷,怎么自己说大实话,就没有任何人相信呢。

下课后,大家纷纷走回宿舍。

西泽尔的宿舍在夜羽们的楼上,西泽尔走到了二楼的门厅处没有停止脚步,沿着楼梯一直走向了宿舍公寓的屋顶。西泽尔摸索了自己的腰包,从中拿出来一颗精致的轴承,他将轴承高高举起来,透过轴承看见了岩壁上水晶发出的光。

西泽尔深呼吸一口,将这颗轴承小心翼翼放进了破的不能再破的贵族礼服口袋中。

然后坐在屋顶的天台,然后放眼看去这山里的城市。整座城市在岩壁水晶石的光芒照耀下,如同仙境。西泽尔细数着山中城的钢铁建筑物。

“一座、两座……三千六百三十一座。”

不知道这个少年的视力如同鹰眸,还是只是随便口一说。

“什么?”夜羽看着西泽尔的背影问。

西泽尔被被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从天台上掉了下去。

“你怎么在这儿?”

“我也喜欢来这里。”夜羽坐在西泽尔的旁边,脚支出天台,轻轻荡了起来。

少年们没有对话,望向这座城市,城市如同一幅剪影画一样,蒸汽机车有时候会在这座城市中穿行着,岩壁上的水晶石的光芒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警示着人们这是已经不再是傍晚了。蒸汽机车的前灯亮了起来,在这座城蜘蛛网般交错交织的街道上汇集成了暗黄色的光流,夜羽好像隐隐记起了森林中的夜晚,这些光流就好像是森林中萤火虫留下的痕迹。

“夜晚了。”西泽尔打破了沉默。

“是呀。”夜羽点点头。

“当我在凝视这座城市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会联想到蒸汽机。这个现在不可缺少的机械。”

“你知道吗?”

“最初的蒸汽机就是一块锅炉,几百年的发展完善了蒸汽机的机械构件,又发明出了分离式冷凝器、汽缸外设置绝热层、用油润滑活塞、行星式齿轮、平行运动连杆机构、离心式调速器、节气阀、压力计等等,使蒸汽机的效率提高到原来初代机的三倍多。”

“有时候我依旧会感叹人类的发展史真是一种奇迹。同时也佩服带来这场工业革命的先驱。”西泽尔从腰包中拿出了那颗他珍视的轴承,递给了夜羽。夜羽拿过轴承,仔细研究着,上面好像刻着一个名字,岁月的磨损已经让这个名字看不清楚了。

“上面刻的是瓦特伯爵,500年前的蒸汽机之父。”西泽尔话语很平静,一阵风抚过少年们的脸庞。

“我的祖父。”

西泽尔的话让夜羽的心微微一触,他转头看向西泽尔,破损的旧式贵族服饰上承载的是宁静的面孔和天使般清澈的双眼。

“我真的是一名贵族,只不过家族的昔日的荣光已经全部暗淡,到了我这一代,只剩下可有可无的贵族头衔了。”西泽尔的脸上有一丝悲伤,少年的悲伤永远是那么孤独。

“夺回来。”夜羽说。

“什么?”西泽尔说。

“将昔日的荣光夺回来。”夜羽看着西泽尔的眼睛,碧蓝的瞳孔下照应的叫做坚毅。

西泽尔看着夜羽的瞳孔,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笑了笑,“怎么可能?二十年前的那场战争,蒸汽甲胄的失败,已经将蒸汽的一切全部否定了。我的家族从那场战争中就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

西泽尔作别了夜羽,但是心中一颗种子已经播种了。

“夺回来吗?”

第十三章 背后的匕首

夜羽独自坐在天台的边缘,扭过头看着西泽尔离去的背影。

“你的轴承。”

“送给你了。”西泽尔爽快地说道。

“对你而言,这不是很重要的一件东西吗?”夜羽说。

“现在不需要了,以后说不定会有更好的。”西泽尔说完便消失在楼梯间,语气之中仿佛立下了什么决心。

奇怪的家伙。夜羽将这枚印着“蒸汽机之父”的轴承小心翼翼地放在口袋中。然后望着灰暗的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山中城。

风又在顶楼的天台上吹起,不知道这被一座大山盖住的城市,风究竟是从何处而来。夜羽在天台边上慵懒地躺了下来,感受着风流。

“西泽尔好像有他自己的存在的意义,我的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要在好长一段时候才会揭露。

夜羽笑了笑,用指关节敲了敲脑子,回去准备睡了。

……

砰的一声,寝室的门被踢开了,瞎子拿着一把木剑皱着眉头走了进来,极其不耐烦地说:“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你们在秘银原石上痕迹都没留下一点。”

瞎子抓着夜羽的后颈,将他从床上逮了下来。夜羽就像一只被拽住要害的兔子,生无可恋的被带到了秘银原石这儿。

“就我一个?”夜羽的话充满了哭腔。

夜羽看了一眼这空旷的地方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估计那对双胞胎姐妹花还在床上留着口水做着美梦。夜羽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但是随后看见兔儿小姐一手抓一个小萝莉,心中一下就平衡了。

奈斯。

大半夜,三个人不停地挥舞着木剑,在秘银原石上不停地劈砍着。

太难了,怎么会这么难。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劈材”,而且这个“材”还是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虽然有很多杂质在里面,但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木剑劈来的,这个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真的“与众不同”,要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不远处,多了一个人影,夜羽太过于劈秘银原石,将注意力聚精会神的投入进去,没有注意不远处出现的一道人影。

人影悄无声息地溜了过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包括瞎子在内,一把短小的匕首亮起亮光。

“小心。”敏锐薇薇安仿佛嗅到空气中的危险信息,扭过头去,看见一抹闪电般的亮光,这是一把快到极致的匕首,正猛然向着夜羽的后腰处刺去。

还没等薇薇安的声音传到夜羽的长耳,匕首就已经快人一步,刺进了夜羽的后背。

冰一样的触感在夜羽的体内传来,等到匕首拔出来,夜羽才感觉到一种剧烈的疼痛,夜羽吃惊这匕首的速度,已经快到感觉不到疼痛了,夜羽捂住后背的伤口,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一个穿着紧身黑袍衣服的女人,看不清楚容貌,黑色的面纱已经将她整张脸全部遮蔽了,但是紧身黑袍清楚地将她的曲线勾勒了出来,这一定是一个女人,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胸肌。

“你来干什么。”瞎子的话语名字有一种怒意,他走到了夜羽的面前,护住了夜羽,一把金色光芒的利剑从瞎子黑袍隐秘背后的剑袋中拔了出来。

“我来看看新加入的雏鸟,没想到会怎么弱。”瓦雷拉冷冷地说,“你的学生?”

夜羽看着瓦雷拉衣服的材质与款式,几乎与瞎子身上的一模一样,看来这个捅自己的女人也应该是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人。

瞎子没有说任何话,身上的原力节点与质点已经亮出了光芒,浑浊的眼球在这一刻也亮起了光,一阵强烈的原力波动就好像是冲击波一样冲向瓦雷拉的面前。

“喂喂喂,别这么大阵仗。”瓦雷拉虽然这么说,但是身上的原力波动丝毫不逊色于瞎子,看来这一个女人也是高阶原力“大师”。

原力波动的碰撞,让这方土地上的空气都变得炙热,薇薇安与莉莉丝躲在瞎子的身后,将夜羽搀扶起来。

“我没事。”夜羽皱着眉头说着,“没有刺进我的要害。”

瓦雷拉看着夜羽,眼中有一丝欣赏之意。

“看不出,小妖精,你还挺顽强的。”瓦雷拉收起了身上的原力波动,“喂,瞎子,你眼睛瞎了,耳朵应该没聋吧,听到没有,他没事。不用拿出一副同归于尽的气势,我们之前难道谁胜过谁了吗?”

瞎子皱了皱眉头,然后将剑插回了自己的剑袋。

“你来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过来帮你上一课。”瓦雷拉瞬间出现在瞎子的后背,然后看着少年们。

“记住,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人永远不会露出自己的后背。永远,是永远。”

“说完了吗?瓦雷拉,看来最近军事区的工作比较清闲。”瞎子讽刺着瓦雷拉。

“呵呵,好心过来帮你一个忙。”

“不需要!”瞎子斩钉截铁道。

“真冷漠,不需要就不需要呗。”瓦雷拉说完这句话,消失不见了。

瞎子看了一眼夜羽,平静地问:“严重吗?”

夜羽感觉到伤口上的血液已经开始凝聚了,摇了摇头。

“没事,就继续练剑!”瞎子说完也消失不见了。

不远处,传来原力碰撞的波动。

夜羽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开始波动起来,他推开了双胞胎姐妹的手臂,他颠簸地走到秘银原石的面前,薇薇安与莉莉丝看着长耳少年。

“你干嘛?”

“练剑!”

“你受伤了。”薇薇安与莉莉丝异口同声地说。

夜羽没有回答双胞胎姐妹,将木剑艰难劈在了秘银原石上面。薇薇安与莉莉丝很不解,这个长耳朵的妖精为什么要这么拼。其实夜羽也不知道,只是刚刚有一个声音一直盘旋在他的耳边,声音很小很微弱。

“活着。”

这声音就好像是崩腾而来的山洪,在听到这声音之后,夜羽不知道怎么全身上下涌出一种力量,一种渴望,他突然很想变强。

在薇薇安与莉莉丝姐妹俩的注视下,这一个长耳的妖精在昏暗的夜晚,一次又一次将木剑斩向秘银原石,他的身影是多么的孤独。

……

“来了就像走?”瞎子对着瓦雷拉说着,“不给我找一点麻烦,看来你的生活会无趣的。”

“哈哈哈。”瓦雷拉笑的很开心,“你一走开,整个军事区就变得无趣了。连一点像样的对手都没有。”

“呵。”瞎子怒道,“看来最近好不容易留给你一个养伤的机会,你都不会好好珍惜。”

“是吗?”瓦雷拉的气势丝毫不弱。

空气中只留下匕首与剑的虚影,两人都在以一种快到极致的杀招比试着,应该不能说是比试,他们都真正的想要杀死对方。

……

洛克先生正品尝一口咖啡,突然感受到了一丝强烈的原力波动,皱了眉头,然后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个月,怎么这两个冤家又开始咯。”

说完将手中的咖啡杯放下,洛克先生走到家中装饰用的手术台边,然后躺了上去,双手紧握。

“和事佬?不不不……不去了,万一又引火烧身。”

洛克先生突然灵光一闪,半身猛然立了起来,“或许,可以通过他们……开展那计划!”

洛克先生脸上突然产生了一种喜悦到了极致的表情。

“我真是一个天才!”

……

第二天清晨,云想裳睁开了双眼,眼神疲惫,看着天花板,他的微笑也是那么的有气无力,应该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阿羽,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人在放炮呀?”

云想裳没有听到夜羽的回答,扭过头看向夜羽的床铺,然后大叫了一声。

“鬼呀!”

此时的夜羽被纱布包成了一个粽子,连嘴中都被堵上布条,正委屈巴巴看着云想裳。

“你怎么了?”云想裳终于发觉这个“木乃伊”是夜羽。

“呜呜呜。”

云想裳将布条扯了下来,绕有兴趣地看着夜羽。

夜羽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两个混蛋娘们!”

原来昨天晚上,薇薇安与莉莉丝看着夜羽受着伤依旧在原石上劈个不停,以为这个妖精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脑袋有问题了。于是将夜羽“绑”回了寝室,至于为什么堵住嘴巴。

那是因为——

夜羽:“放开我,我要练剑!”

莉莉丝:“姐姐,看来这个妖精应该是真的脑袋有问题了。”

薇薇安:“妹妹,你想一下,刚刚他被捅了。人,不,妖精也一样。在某种刺激下,脑袋短路了。”

夜羽:“剑,我要练剑!”

莉莉丝:“姐姐,还是把他的嘴堵上吧,你看他这个样子,疯疯癫癫的,万一把舌头咬到了怎么办。”

薇薇安:“妹妹,有时候还是你细心呀。”

夜羽:“剑,我要剑……你们干什么……呜……呜呜……”

……

在夜羽愤愤不平说完自己的遭遇之后,云想裳放声大笑,笑的很真实,一点也不虚假。云想裳摸着自己的肚子,然后眼角还有一丝泪花。

“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肚子疼……”

第十四章 山中城下的铁炉城

清晨的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微凉,夜羽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稍微包扎了一下就匆匆赶去上课。今天没有“劈石”课,好像是说瞎子与聋子两个人请了假,分班的少年汇集在一起,等候着新的通知。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维多利亚研究机关山中城岩壁上的水晶石都比往日亮堂了很多,当洛克先生的皮鞋“哒哒哒”的声音响在教室中,少年们突然觉得他的身影竟然如此高大,像极了古典油画上出现的英雄人物,他的声音也是多么的好听,宛若之音。

“为了适应新政策,本应该在‘成人仪式’之后的馈赠提前安排给你们,你们可以在东城区,也就是冶炼区,可以挑选一件适合你们的武器。”

洛克先生说这句的时候几乎除了云想裳之外所有少年都开心地跳起来,因为云想裳有“惊鸿”,肯定不屑于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配发的武器。但是夜羽、薇薇安、莉莉丝心中大喜,一把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武器肯定会比那把木剑有用一点。

少年们坐上蒸汽机车,向着冶炼区前进。东城区虽然叫做冶炼区,不是想象中的全是那种工厂形式的建筑物,反而跟普通街道差不多。

这里有很多店,仿佛这儿就是一个有店铺的跳蚤市场,巨型的烟囱是这里最显眼的建筑物,蛛网般纵横交错的街道中心也就是这巨型的烟囱。

蒸汽机车最终停在这巨型烟囱的入口,入口处站着一位穿着黑袍的老者,花白的鬓角,金质边框的眼镜。

“好久不见,看门人。”洛克先生寒暄。

“好久不见,哲学家。”老者也问候着洛克先生。

其实这应该才是维多利亚研究机关正确的称呼方式,直呼名讳,是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忌讳。

老者抬了抬眼镜的边框,使它从鼻尾回归到鼻梁处,他看清楚了来的几位人,然后摇了摇头,有点失望。

“太弱了,跟当初的‘乞丐’差远了,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标准已经下降了这么多了吗?”

云想裳皱了皱听完这句话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是“原力封锁”的话,这个有史以来最著名的修炼天才估计会震撼住这位老人。

老人好像读出了云想裳的内心想法,然后瞟了一眼,“你虽然笑着在,但是我感觉出你内心的不服气,难道你认为我说的话是错误的?”

云想裳点了一下头,这位北境王世子将北境的高傲发挥到了淋淋尽致。

老人打量了云想裳全身上下,略有所思地说:“原来如此,身上的六处原力节点有被封印的痕迹,这就是你所谓的底气?”

说完话,老人身上的气息强盛起来,瞬间刮起了猛烈的风,风让这个百米高巨型烟囱都产生了摇晃,这是原力“大师”的威能。

云想裳诧异了,他感受到了强大的原力波动,但是产生原力波动的眼前的这位老人,居然只有胸口一处原力节点亮起来。

“我的其他六处节点,三次质点,全在20年前的那场战争中被撑爆了。”

圣者,居然是圣者。云想裳看着这个老人,内心居然产生了强大的恐惧。

“维多利亚研究机关出品,全是精品。不管是武器,还是走出去的人。”老者仿佛有点累了,让开了入口,然后躺在一旁的躺椅上睡着了。

烟囱其实才是真正冶炼区的入口,从漆黑的下行甬道出去之后,夜羽很奇怪这烟囱里的道路怎么会这么长,而且一直在往下走。这山中城就好使是一座坟墓,而他现在好像还在往坟墓的地下走。

正在通往地狱吗?

在致暗的烟囱甬道里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周围的人群渐渐沉默了,当一束红色的亮光出现在甬道的尽头,一行人看见了在山中城的地下居然还有一座巨大铁炉城市,他们身处烟囱与巨大铁炉交界处的出口处。一条岩浆与一条玄冰河交错交织,产生了浓烈的白色雾气,袭面而来。

洛克先生大手一挥,挥来了涌动的白雾。

“欢迎来到秘密中的秘密。”

夜羽四处看了看,这铁炉周围的建筑变得更加宏大,但是对于这一座巨型的铁炉来说也是渺小之物。人群几乎光着膀子露出强壮的肌肉曲线,出来人类与侏儒之外,还有许多绿皮小人。

这是地精?

这些周围高高耸立的建筑物看起来很有宗教的神性,带着点异域的风情。对于夜羽来说,这些建筑看起来太不真实了。

走在他前面的云想裳停下了脚步,夜羽有点疑惑地看着他,此刻,他正站在出口处的看台上,能够将铁炉城市一切尽收眼底。

在云想裳左右两边,是西泽尔与红绡,双胞胎姐妹还在他的身后。洛克先生已经将脚放在通往下部狭长的旋转式楼梯上,但是,这楼梯看上去并不是太安全的样子,或许一不小心就会跌进从铁炉中流出的红色与白色的“河流”之中。

洛克先生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蹬了一下后脚跟,“还不快走?”

这座铁炉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在盘旋在铁炉外壁的楼梯上,少年们能通过一些缝隙看见铁炉里面的样子。

“这是飞艇的龙骨!”西泽尔的声音很大,少年们追寻着西泽尔的目光,透过缝隙看见铁炉里面的场景。

夜羽扭过头撞到铁炉壁的凸出的地方,差点就要甩下去,幸好云想裳抓住了夜羽的手,并微笑着看着夜羽。

“小心一点。”

夜羽瞪着他的大眼睛,“切”了一声。

夜羽深呼吸了一口气,其实刚刚的确应该感谢一下云想裳,不过早上云想裳的笑着哭泣的场景依旧在夜羽心中历历在目。

小插曲依旧没有影响到少年猎奇的目光,夜羽与云想裳也一同看着铁炉壁的缝隙。

一块几百米长的飞艇龙骨上面,闪烁着金属的光泽,正在被蒸汽起重机从巨型的岩浆池中徐徐地调出来。

“你们看龙骨的边上,还有链接的锚环,这是拼接龙骨的用的,也就是说这一块龙骨还不是全部!”西泽尔话语声中充满男孩见到心意少女的语气,很狂热很激动。

“天哪!他们是在造驱逐舰级别的要塞飞艇!”西泽尔的惊叹一句跟着一句,不过当他意识到了洛克先生冰冷死寂的目光之后……

“聪明人基本上不会将看到的东西随口就说出来,说出来的人要么是一方巨擘,因为他们已经有了那个实力;要么就是——死人。”洛克先生冷冰冰地说。

西泽尔打了一个寒颤,闭上了自己的嘴,少年们将眼中所见的东西全部收进了心里,闭口不谈,接下的路程中有些沉默。

许久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楼梯的尽头,没有路了,下面是从铁炉流出的岩浆与玄冰,不过很奇怪身处这岩浆与玄冰之上,没有任何炙热与严寒的感觉。

“到了。”洛克先生说。

??????

“跳下去!”洛克先生严肃的表情在告诉大家,这不是一个玩笑。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洛克先生就起抓云想裳丢进沸腾的岩浆与玄冰之中,然后消失不见了,不知道是被岩浆融成了灰屑,还是被玄冰冻成了冰屑。

其余少年们看着洛克先生,感觉到了巨大的恐怖。还没等泪水落下,呼叫声吼出。洛克先生就已经纷纷地将其他人丢了进入。

夜羽是最后一个,为什么夜羽是最后一个,因为洛克看见夜羽眼睛对于死亡的熟视无睹。

“有趣。”洛克先生这样在心中说。

“这是幻像?”幻像对于夜羽来说已经不陌生了,那个用巨剑的男人时不时就在他脑子中闹一出,他已经能轻易地分辨现实与虚假,再说了,在岩浆与玄冰上怎么会不冷不热呢?

洛克先生没有搭理他,然后也跳去岩浆与玄冰之中,还泛起了一阵涟漪。

夜羽深呼吸了一口气,虽然明知道是虚假的幻像,但是要跳进去也是需要一阵勇气的。

万一不是幻像呢?

夜羽突然在心中不确信起来,这维多利亚研究机关人的作风来说,说不定真的会出现“我狠起来自己都杀!”

夜羽看了一眼身后,反正也没有漫长的楼梯,这退路不免太长了吧!而且没有听见凄惨的叫声,应该安全吧,应该是是幻像吧。

想到这里,夜羽将两眼一闭,心一横,朝着下面的炙热与严寒跳去。

夜羽没有任何的灼烧感与冰冻感,只有一种缓慢的坠落感,他长舒了一口气,平复了刚刚接触“河流”时候突如其来产生的紧张。

他疑惑地睁开自己的眼睛,发现已经置身在一方不大的广场的中间,所有人站在他的周围,背对着他,没有说话。夜羽刚想要说话,但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心里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这是广场的地坪铺设的是黑的和白的大理石地砖,没一块都有一平方左右的大小,黑白相间。

这是一块巨大的棋盘!

然后这“棋盘”的南北方,居然是两座“坟墓”!

第十五章 棋子

“棋盘”是一块矩形,四个角上有四个白玉石打磨的柱子,每座柱子的高处放着一把燃烧的火炬,这火炬光芒虽然暗淡,但也是这地方唯一的光源,足够照亮这方空间。

洛克先生站在“棋盘”外没有说话,在复古卷毛的大波浪头发的衬托下,他像一位庄严的法官,他的身体微微有点没站正,导致白玉石柱射下的阴影从高挺的鼻子处分离,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可以很明显地感应到“棋盘”依然残留着的还未消散的原力残迹,准确来说应该是一种在空气中留下的“势”。

看起来这地方有不少人来过,时间离现在不远。

夜羽一行人感受着空气里飘浮的原力的余丝,有千百,虽然等级不高,但是精纯度极高,不可能来自一般人,以这种精纯程度的原力来说,这些人放在埃达大陆上一定会是佼佼者。

这些原力有些差错,有些碰撞。

这里应该是发生了争斗。夜羽判断着。

可是,这里不是来拿武器的地方吗,怎么会发生争斗。夜羽隐隐有些担忧与不解。

“棋盘”两侧的坟墓,有两座墓碑。一座是剑型,一座是枪型。夜羽仔细一看,才发现奇怪的墓碑上都发出幽蓝色的光芒,淡淡的,不容易被发现。棋盘上面的光线幽暗不明,全是靠的四处白玉柱上的火炬,这幽蓝色的光芒可有可无。

“棋盘”依稀残留着能够分辨出血腥气味。对于红绡这个吸血鬼来说,这味道太熟悉不过了。

所有人望向站在“棋盘”外的洛克先生,脑袋上都有一个问号。

“你不是说我们要去来拿武器的吗?”

这里除了两座有点别具一格的墓碑之外,一点剑与枪的影子都没有。

“想要枪与剑?可是要付出代价。”

洛克先生一半光明、一半阴影的样子,在少年的面前如同一座光与暗交织的神邸,目光笼罩着少年们,他依然维持着冷冷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里,有不易觉察的雀跃,听起来像是遥远的地方,有冰块碎裂的声响,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好像双脚被固定在那里一样。

那里是最好的“观众席”。

“哦?什么代价。”夜羽盯着洛克先生,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并不是那么稚嫩,就好像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一样。

夜羽惊讶自己说出的话,这不是他主观意识说出的话。

这是那个背着巨剑的男人的声音!

那个男人像幽灵般凭空出现在夜羽的身边,吓得夜羽一大跳。他对着夜羽摆出了“嘘”的手势,夜羽异动也吸引了云想裳的注意力,他看着夜羽正看着他的旁边,空无一物,然后又将头扭了过去。

“这里是是进入剑冢与枪坟的入口。”洛克先生终于继续说出了话,“剑冢与枪坟是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宝库,别以为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武器都是批量生产的垃圾玩意,而是世界上排的上名号的名枪圣剑,全部都安葬于剑冢与枪坟之中。”

夜羽在幽灵男人的鼓足下,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我说……洛克先生,您是不是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将武器放在墓地之中么?”

洛克先生看着夜羽,这个平时一向沉默寡言的妖精,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

“因为这些武器不是维多利亚研究机关锻炼的,而是以前的一些人的遗物……”

当一旁的幽灵男人听到“遗物”一词上,脸上突然产生了与老朋友他乡知遇的激动神情。

“拿出来!”幽灵男人说。

“拿出什么?”夜羽一脸茫然。

还没等到夜羽说完,那个幽灵的男人就从夜羽的视线中消失不见了,夜羽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

“阿羽,你在跟谁说话呀?”夜羽刚刚的自言自语引起了云想裳的注意,他正狐疑地看着夜羽。

“没什么。”

此时洛克先生正在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从本质上来说,这剑冢与枪坟也算是一种原力矩阵,只不过比通常的原力矩阵高级一些,属于需要‘仪式’的变体。简单来说,就是通过使用某种特殊的开启条件而是某种简单的密语,然后才会打开原力矩阵,连通出这两个堆放武器的空间。”

“那这所谓的‘仪式’,难道是下棋?”云想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但是发现自己还是个没有长胡须的少年,然后放弃了属于成年人的思考动作。

“没错,下棋。”洛克先生说完,脸上居然有一副疲惫之意,仿佛他刚刚过度消耗了体内的原力。他稍微调整了一下松林般的站姿,慵懒了起来,双手插进腰包。

少年们看见这个黑白格广场上确实有一副“棋盘”的架势,但是棋子呢?

随着一声机关运转发出的锁链碰撞声,一排阴森森的神像从上方掉落下来,这些石头神像上居然还有钢铁履带,然后发出“吱吱”声音的蒸汽机。这些石头与炼金工艺的产物一共六个,神像的手臂的关节是用一种可活动的钢铁球连接着,仿佛这个“艺术品”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并且六座神像上拿着武器。

“开始吧,雏鸟们,想要你们的玩具,就必须付出代价!”

而这个时候,夜羽整个后背突然感到一阵冰冷的剑风。一阵汹涌的原力波动与气流朝他席卷而来,夜羽本能的一转身躲开了神像的攻击,巨大的气流冲碎了地板上的黑白大理石石砖,产生的细小石块被气流飞溅,划伤了夜羽的脸。

其他五座神像也慢慢产生了波动,这些没有任何生命的神像居然产生了不低于二级的原力力量,少年产生了警备,凝重地注视着,防御着神像随时而来的攻击。

“杀死他们。”洛克先生的话中没有对象,好像是对夜羽一行人说的,又好像是对神像说的。

“对了,顺便检测一下最近你们在维多利亚研究机关有没有点提升。随便提一下,这些冶炼区的玩具有时候还是挺好用的。”洛克先生此时就像一个嘴炮在一旁不停地充当旁白。

六座神像动了,分别找了一个对手,然后开始疯狂进攻。但是少年们,只有逃窜的份,总不可能手无寸铁地撸石头吧。

夜羽燃烧了自己的原力节点,然后腾空腾跳起后飞快地掉转过身,当他刚刚聚焦视线,就看见神像手中的刀已经急闪而至,刀面上的发亮光影已经冲到了夜羽他自己面前,夜羽想使用“弦月斩”来抵挡,可是手中空无一物。

危急关头,云想裳的“惊鸿”突然一声弱得不能再弱的声音,刚好打在剑上,微微减缓了剑的速度。夜羽趁机侧身躲开了神像的剑。然后看见攻击云想裳的神像已经被云想裳通过“惊鸿”撂倒在地上。

“对了雏鸟们,只能通过自己的力量通过‘棋局’,不然可没有进去剑冢与枪坟的资格。”洛克先生冷不丁在一旁地说。

夜羽急忙看了云想裳一眼,云想裳看了一眼夜羽回绝的目光,然后将举起“惊鸿”的手,放了下来。

“我要一把剑!”夜羽在这个时候无比渴望着手中能够有一把剑,即使是一把毫无刃性的木剑也行!

这些神像其实不强,若是手中有一把能发动出“弦月斩”的器物就行。

神像可不会给夜羽思考的时间,夜羽还没有回过神来。一道仿佛流水般流畅的下劈就从夜羽的头顶闪电般地袭来,疼痛感让他下意识地身躯一震,背上被划了一道显眼的伤口,他双眼瞳孔一紧,疲惫感袭来,夜羽开始摇摇欲坠。

神像可不会给自己的对手任何机会,第二刀也随之而来,云想裳已经顾不上夜羽刚刚瞳孔中冰冷的拒绝之意,将枪口瞄准着神像的蒸汽机的核心,这是神像运动的关键。

在夜羽意识的弥留之际,他将对着云想裳摇了摇头,仿佛在告诉他。

“请别这样做。”

云想裳突然想起了在森林夜羽初见时候,夜羽的眼神中传递出来的东西与那个时候一模一样,云想裳最近以为这个有着异样眼神的妖精中途变了一个另外一个人。

但是着眼神出现的瞬间,云想裳知道自己错了。

当第二刀划开了夜羽的胸口,夜羽痛苦到了极致的表情,让云想裳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开出那枪。

倔强的妖精少年,即使他的背后与胸口都被划了一道大口子,即使他的上眼皮已经快要落下来,他也没有要过任何人的帮助。

薇薇安与莉莉丝也一直在跌跌撞撞的逃跑着,不过她们的身手很灵巧,没有遭受神像的任何伤害。西泽尔作为炼金与蒸汽工艺的佼佼者,早就捅破了神像的铜管,让神像失去动力而无法移动。

红绡与夜羽的处境差不多,身上有些不少的枪伤。这时候所有的维多利亚的雏鸟们都懂了,所谓的代价,就是这血的代价。

不知道过了多久,薇薇安与莉莉丝身上也被神像洞穿了伤口,只有西泽尔与云想裳两人被洛克先生叫到了他的两侧。

“云想裳,你很不错,区区一级原力居然也能使用高阶的魔导枪。西泽尔,你很聪明。”洛克先生看着“棋盘”上其余少年们被“厮杀”的场景,头也不回。

“你们知道吗?努力想得到什么东西,其实只要沉着镇静、实是求是,就可以轻易地、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目的。而如果过于使劲,闹得太凶,太幼稚,太没有经验,就哭啊,抓啊,拉啊,像一个小孩扯桌布,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只不过把桌上的好东西都扯到地上,永远也得不到了。”

第十六章 燃烧的棋子

夜羽已经感觉身上的力量逐渐消失,已经无法再次从神像的刀下顺利逃脱了。其实对于死亡,当接近之时,并不会有什么格外的恐惧,多的是,一种遗憾。

夜羽遗憾自己手中没有一把剑,如果他有剑的话,虽然他的原力比不上神像的堪比二级原力的力量,但是他也有足够的信心将神像的蒸汽机核心斩破。

凄惨的叫声突然从旁边响起起来,在“棋盘”回荡着,像是一种野兽的悲鸣。夜羽花光了身上的最后一点力气看过去,洛克先生与云想裳、西泽尔瞬间也严肃了起来。

“看来提前进入,也并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达标率不是很高。”洛克先生的话让西泽尔与云想裳心中被冰锥刺了一下。

西泽尔将“惊鸿”对准了叫声传来的方向,已经晚了,莉莉丝的身体已经被神像锋利的利剑分成了两半,薇薇安停下来了逃窜,丢了魂走过去,抱着莉莉丝的残缺的上身无声地哭泣着。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两座神像陪伴在双胞胎姐妹的身边,仿佛进行着死亡的祷告,死神的剑刃透穿了薇薇安的心脏,将薇薇安插在莉莉丝残缺的尸身之上,从剑刃上落下的血液,一滴一滴在莉莉丝标志的脸庞上绽放了朵朵血之花。

夜羽心中有悲鸣,他已经丧失了哭泣的力量。

是呀,夜羽在心中质问着为什么,心中对剑的渴望胜过了一切,有时候会感觉这辈子是为了剑所生的,那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沉痛感,仿佛只有在剑陪伴在身边才有缓解感。

我的身体是个牢笼!夜羽意识到了一种隐晦的关键。意识慢慢消沉了,身体像是跌进了万丈深渊之中。

要死了吗?不过在通往彼岸的旅途上,说不定再快点,就能够追上薇薇安与莉莉丝。

男子的声音传来,带着讽刺。

“哦,要死了吗?”

这个奇怪的男人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时候出现在自己的意志之中。不过在这辈子最后的旅途之中,有人陪伴,或许死亡就不会那么一件孤独的事了吧。

“嗯,要死了。”

“你还真把自己当做是一枚棋子?可有可无,无足挂齿的一枚弃子?”

“难道不是吗?你没发现没有那些活在棋盘之下的人,都有自己前进的目的,他们作为棋子,有着走下一步的落点。而我呢?永远不不知道下一步,这就是有用的棋子与弃子之间的差距。”夜羽说完此番话,眼角留下一丝泪珠。

男人看着夜羽泪流的样子,冰冷的语气中浮现出一点温度,将讥笑放在了脑后。

男人挥动着手腕,拔出来身后的黑色巨剑,剑身上发出的幽蓝光线照亮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死亡的深渊。男人的垂在额前的浓密头发,一双装满灰烬的眸子中显露出来,“死鱼”的瞳孔让他显得像是一个凶残的野兽。

他挥动了剑将一身蓑衣全部劈开,露出上上半身。

夜羽终于真正意义上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全貌。

他的右臂上有无数被尖锐器物留下的痕迹,甚至连手肘的关节都被洞穿了,整体来看,上半身大部分也如是这样,从这些伤口中可以看出骨头都粉碎了,胸口的几根肋骨从支离破碎的血肉里刺穿出来,胸口还有一个巨大的创伤暴露在空气里,大块大块半凝固的黑色血团,包裹在胸腔的边缘之处,隔离着破损的肌肉隔膜,甚至隐约能看见心脏的形状。

夜羽看见这一幕觉得有些凄惨,也有一些恶心。

如果再深一些的话,胸腔腹腔里所有的内脏就会“哗啦啦”地涌出来掉在地上了吧。夜羽心想。

“我的肺叶被洞穿成了两块,其中小的那块已经被野兽吃掉了。”男人平静说着极度重口的话,仿佛开了一个特意的玩笑。

“你感受到了吗?”男人说。

“感受到了什么?”夜羽看着男人“死鱼”般的瞳孔,有些不解,也有些疑惑。

男人没有说任何话,留给了夜羽思考的问题的时间。夜羽看着男人千疮百孔的身躯。

应该会很疼吧。不不不,一定很疼,是那种超越绝望的疼痛!就好像是灵魂被刀割的痛苦!夜羽看着这些比军功章更加“闪耀”的伤痕,在巨剑光芒的映照下,反射出了森然的白光。

当夜羽注视着这些数以百计的伤口,夜羽渐渐产生了熟悉感,就好像许久许久以前,这些“军功章”上的疼痛,夜羽好像经历过一般,一种“万古如长夜”的寂寞从心中升起。夜羽心中的产生了一种灵魂深处的呐喊。

夜羽感觉着全身上下有一阵抽搐,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流了下来,便捂着身躯,痛苦的呻吟着,他的脸色由黄变红变紫再变白,臆想中的手心沁出了汗滴,不停地抖着,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这下总该感受到了吧。”男人说。

“很疼。”夜羽在颤颤巍巍的将自己心中以痛苦为主导万千情绪的总结归纳成这两字。

“你并非弃子,而是一把旗帜,一把标注着痛苦的旗帜。”

男人慢慢地走过来,他面无表情靠近夜羽,残缺的用手臂被男子抬了起来,然后捏起夜羽的下巴,夜羽那张此刻布满痛苦表情的精致妖精面容,拉向男子他自己。

“夜羽,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将这些话刻在你作为妖精的一切之中去。”

……

神像的刀离夜羽的脖颈孩子一寸左右,准备随时夺走夜羽的生命,被淘汰的棋子在没有完成赋予他们的要求就只能成为被抛弃的对象。

这也是维多利亚研究机关一向的准则,“观众台”上的洛克先生脸上全是欣赏戏剧的嘴角,感觉这好像是不错的悲剧演出。

但是,棋盘上的“夜羽”作为一枚棋子身上的原力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猛烈的气势向着四处发散。

上弦月的轮廓出现在“棋盘”之上,皎洁的月光在神像头顶上升起。洛克先生有点惊讶,不敢相信,刚刚的一幕快得如同闪电,就连他也没看清楚。

神像手中的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凭空出现在了夜羽的手中,神像手中空无一物。

洛克先生细眼一看,原来如此。

夜羽的一只手臂已经从肩膀上垂掉下来,筋肉藕断丝连。

原来夜羽刚刚用牺牲一只手臂的代价,夺走了神像的长刀。

“弦月斩”在神像上留下一阵淡淡的余晖,然后整个神像慢慢的从中间整齐的分成两半。其余三座神像仿佛充满神智一般,居然齐齐望向刚刚上弦月出现的地方。

夜羽脸上呆滞,没有任何表情。他猛的一下,将弯曲的长刀砸向地面,长刀弯腰折断,断去弯曲的部分,留下较为算是“直”的部分。看起来就好像一把破损的剑。

妖媚的妖精少年的脸上终于充满一点满意的神色。

“刚刚很疼呀,薇薇安与莉莉丝很疼,红绡也很疼。”夜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

三道上弦月光出现在“棋盘”之上,仿佛天上升起了三轮新生之月。伴随着月亮的余晖消失,所有的神像都被整齐的斩成了两段。

“真的很疼呀,洛克先生。”夜羽歪着头看着洛克先生,脸上有一种疯狂之意,“刚刚是你激活这些神像棋子的吧。”

洛克先生皱了眉。

夜羽步履蹒跚从“棋盘”上徐徐向着洛克先生靠近,一只手垂着,一只手拖着只有一半的长刀,长刀在地上划出了刺耳的声音。此时夜羽看起来要多变扭有多变扭,就像是一个从坟墓中爬出来的人。

“看来维多利亚研究机关又多了一个‘乞丐’。”

还没等洛克先生话说完,又是一道上弦月,出现在洛克先生的面前。

可是能够劈开神像的“弦月斩”,就像是进去了沼泽,有一种隐形的屏障阻断了夜羽的攻击。

破碎的刀就悬在洛克头顶上二十公分,无论夜羽怎么样使劲,怎么样燃烧着自己的原力,可就是无法劈下去。

有时候就是这样可笑,夜羽几乎放弃了他所有的神智,让原始的本能填充自己,这是他最强的状态,这是一种作为妖精部分嗜血的本能,就好像是薇薇安的“黑化”一样。

但是,即使夜羽放弃了一切,想为双胞胎姐妹祭奠出一些东西,他知道,这个洛克先生的原力其实深不见底,即使是一缕洛克先生的发丝作为悼念物,来慰问刚刚死去的双胞胎姐妹也行。

“破,给我破……”夜羽的声音变得不安起来,刚刚的气势已经被这劈不下去的原力屏障给磨的不剩下一点了。

渐渐的,这地方安静下来,白玉柱上的火炬的微光照在夜羽的身上,让夜羽的身躯也一半处于光明、一半处于黑暗之中。良久,他才把手中的断刀丢在地上,他缓慢地坐在洛克先生的面前,右手搭在自己的左肩上,左手就这样垂下去。

洛克先生仿佛看够了一场闹剧,嘴中的声音夹带着斥责:“有趣吗?”

夜羽的背后传来三种不同的脚步,夜羽一愣,将头扭了过去,低迷的双眼仿佛如同刚刚醒来。

第十七章 剑冢

啊?

夜羽一扭头,夜羽愣住了。被拦腰截断的莉莉丝居然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面前,薇薇安除了胸口的一大片血迹,其他也没有任何痛哭的表情。只有红绡撅起个嘴巴,幽幽看着夜羽,仿佛在向夜羽抱怨刚刚不是为了她才奋不顾身的意思。

莉莉丝与薇薇安居然复活了,夜羽第一反应是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境,但是怎么又有如此清晰的幻境,而且有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感作证,而且对于有丰富幻境经验的夜羽来说,这绝非是一个幻境。

夜羽有点头疼,但是复活的女孩们略带少女怀春的表情让夜羽感觉有一点不适应,如此鲜活!

“这到底是什么!”夜羽摸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洛克先生拿出了一瓶装满青绿色的试剂瓶,如果夜羽没记错的,这是一种特效的治疗魔药。洛克先生熟练地打开了木塞瓶盖,然后对着夜羽的伤口就是一挥,空气出现了一整青色的光雾,就像是绿色的云朵,里面洒落点点青色的丝状物,又好像是女滴,落在夜羽的身上,融入了夜羽的肌肤。

“这是‘戏剧’?”

这些魔药蕴含了很多种治疗的原材料,让夜羽身上的伤口立刻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痒痒的,麻酥酥的,夜羽都快忍不住的呻吟了。

“戏剧,一把高阶的魔导枪,这魔导枪发出了的不是原力子弹,而是至真的幻境。卡罗琳,你知道吗,百年前的圣魔导师,这‘戏剧’就是她的炼金成果,这不会发射子弹的枪,是她最恐怖的武器。”洛克先生从背后拿出了一把用不同材质装饰的左轮手枪,然后上面还有一个独角兽标志。

“在‘戏剧’中的时间越长,身体所受的伤害就会越大,也就是说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假象,你身上的伤口也不是那神像给你的,而是因为‘戏剧’这把枪产生的莉莉丝与薇薇安其实并没有死去。”

夜羽仔细看了周围的环境,刚刚的断刀、那些破损的石像全部消失不见,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刚刚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所有人可见的虚幻。

夜羽待在“戏剧”幻境的时间里最长,这他的那些伤口全部实质化了。

洛克先生,看着夜羽的样子,眼神有点复杂,暗道理来说,在“戏剧”之中一切的幻像都由持枪者来构筑,但是刚刚隐隐有一种失控的意志,他本来是想以“代价”的噱头,让少年们感受一下“死亡”的感觉,然后越到后面,越来越不受控制,这夜羽好像陷入了之中,洛克先生想停下“戏剧”都快停止不了。

“按照刚刚所说的,只有战胜神像的人,才会有资格进去剑冢与枪坟,可就是夜羽、西泽尔与云想裳,其他人等到完成‘成人仪式’之后才能进入了。”

猛烈的响声,吸引了少年们的视线,剑与枪的墓碑突然倒塌,在“棋盘”两侧露出了两条幽暗的小道。

夜羽在洛克先生的催促下,让男生们快速进去。

夜羽站在坟墓前,看着小道里的黑暗,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

就在夜羽在洞口停驻的间隙中,耳后传来了洛克先生的声音,“你们还在看什么,没有通过,就没有进去的资格……红绡,你跑什么。”

红绡突然立下什么决心,然后不顾洛克先生的意思,朝着夜羽的方向跑去,作为吸血鬼,她的速度一向很快,快到刹不住车。

然后,撞上了夜羽,他整个人一下失去了重心,他下意识地朝前探出一只手,想要防止摔倒,然后又下意识向后伸出了一只手护住了红绡的身体,可是依旧有没起一点作用,两个人一起向剑冢里面滚去。

夜羽心里突然落空,不知道滚了多久,像是被拉进无底深渊一样,他在翻滚中用身体紧紧将红绡抱住,夜羽的脑袋一次又一次撞着地面,然后他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洛克先生脑袋有一疼,剑冢的通道已经被关闭了,看来只有等他们出来之后,给红绡一点刻骨铭心的教训。

夜羽睁开眼睛醒过来,视线所及之处都极为昏暗,但昏暗里有一些看不出所以然的光晕,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刚刚一用力,胸口就感到一阵像是被巨石砸过之后的闷痛。上面还有一个人正戳着自己闷痛的地方。

“夜……羽。”

夜羽回想起刚刚翻滚时,红绡一直用他的身体当做肉盾,翻滚产生的力量仿佛快要把他全身上下扯成碎片。

夜羽勉强坐起身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把喉咙里残留的血腥味往下咽了咽。叹了一口气,刚刚才治好的伤口……

夜羽白了一眼红绡,然后又眯起眼睛,有点儿害怕地看着周围笼罩在昏暗里的剑冢中的一切。

他发现,这剑冢比他想象中大有不同,此刻所处的地方是从一块小道末端的平坦岩石,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陆地,浓厚的云雾像是白色的潮水翻涌着,原来这是浮空岛的底部了。

剑呢?

维多利亚式玩笑?

终于在夜羽久久观察之后,发现了隔着遥远距离的对面是拔地而起的一座一座瘦长的小山包,大部分由黑色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物体构成,就好像是一座座纪念碑,上面有很多闪烁不停的长明灯,明明灭灭。但距离太远,夜羽感觉这是墓地里的坟火一样。

他现在所处的空间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倒立漏塞,有一座钢桥连接着对面。

看来就是这座空岛的全部了,夜羽今日一直不停地往下往下,他甚至一度以为这座悬浮的空岛,就像是陆地一样没有深度的含义呢?

夜羽小心翼翼走到钢桥上,说是钢桥,其实就是锁链桥。他在锁链上小心地挪动着脚步。

“等等我。”红绡追了上来,当他们到达对面的时候,夜羽发现这些像小山一样的的“纪念碑”,上面都插着一把把武器,剑冢原来不止有剑。

夜羽慢慢在“纪念碑”群中走着,打量着上面插着的或吊挂着的各件冷兵器。

有剑,有匕首,有长矛……

为什么要将这地方称为“剑冢”,难道叫“武器冢”,不是更好吗?

此刻,夜羽正在思考,一股原力产生了波动。他猛然转身,看见红绡爬上了座“纪念碑”,正费力的拔着一把细长的剑。

“你在干嘛?”

红绡没有回答。

夜羽有点奇怪,挠了挠头发,然后也爬上了“纪念碑”。

“你干嘛呢?”夜羽推了推红绡的背,红绡扭过头来,空荡荡的眼神中映出了夜羽的面庞。

红绡好一阵才回过神,然后静静抱住了夜羽的身躯,颤巍巍地说道:“夜羽,这地方有鬼呀!”

“什么鬼,你不是吸血鬼吗?你怎么还怕鬼!”

当夜羽的牢骚发完,突然觉得身后有一阵阴风,他感觉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想要将这把细长的剑拔出来。

夜羽头顶上冒出一丝冷汗,难不成真有鬼!

“红绡,快把我弄开。”夜羽突然觉得将这把细长的剑拔出来,不会有什么太好的事情发生,因为诡异的情况下一切都是未知的风险。

“哈哈哈。”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诡异的笑声,这笑声的产生者从黑暗中走来,夜羽与红绡一起扭过头,看清了来人的样貌,是一张异常美丽而精致的成熟女性的脸,但是,她精美的五官却镶嵌在一张太过严肃和冷漠的脸上,显出一种让人难以亲近的距离感来,美得遥远,美得寒冷,美得难以触及。

夜羽与红绡突然产生极度的恐惧,因为他们注意到这个女人没有脚!

“来这里的人,一般都是来拿剑的,你们也是?”

夜羽与红绡沉默着注视着这个女人。

“我不是什么坏人。”女人越走越近,夜羽看清楚了她高贵而精致的铠甲和披风上,是斑斑的血迹,“你们刚刚想要拔出来的剑,是我曾经的佩剑,叫做,冬阳。”

夜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切气质,仿佛是一种芳香而又清淡的味道,让人很容易亲近。

“你刚说你是一不心闯进来的,是什么意思?”

他轻轻地握了握拳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当他快要走出甬道的时候,他前方的幽暗阴影里,仿佛突然渗开了几缕更加幽暗的黑色墨水,黑色的光雾迅速扭曲旋转,变成旋涡状的风,黑雾下沉汇聚,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降落在他的面前。

“你刚刚完全没必要那么做的。对一个王爵来说,太耻辱了。”黑色的身影对他说,声音透着一股浑厚低沉的金属色泽。

银尘看着面前高大而匠的身影,仿佛远古战神般的躯体充满了力量,坚硬铠甲下是肌肉饱满的四肢〈人轻轻地摘下罩在头上的黑色兜帽,露出一张仿佛被风雪吹动了千年的坚忍面容,磅礴的力量感充盈他的躯

第十八章 卡洛琳的传承

在这怪诞诡奇的氛围中,夜羽的喉结哆嗦了一下。红绡已经丢了魂,拉着夜羽的手一直嘟囔着:“鬼呀,鬼呀……”

“红绡,振作一点,说不定这又是维多利亚常用的伎俩。”夜羽突然顿悟,也不在那么紧张了,他低呼了一下,然后笑着穿过了黑影。

果然如此,又是幻境,但是穿过的瞬间,夜羽的后脚跟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他扭过头去,然后发现自己的后脚跟与黑影已经融为了一体。

“哈哈哈哈,鲁莽的妖精。”女人这张严肃与冷漠的脸,居然笑的出声来,“别害怕,我可不会伤害你们。毕竟我也算是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元老之一。”

夜羽猛的一下将腿从黑影中拔出来,看着这个“幽灵”,有点生气,“你不是幻像?”

“伟大的圣魔导师的亡灵,居然被你说成是幻像,这……也太掉面子了吧,我怎么可能会是那么低级的玩意。”夜羽看着“幽灵”脸上的神情变得五颜六色,突然也放松了警备,这是一个骄傲的家伙,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不然早就放倒他们俩了吧,怎么还会聊起天。

“正式介绍一下自己,”黑影居然变化成精致裁剪的裙摆,只不过依旧没有腿,让这位“幽灵”看起来多了一点高贵。

“我,卡洛琳,帝国两百年来最杰出的幻术大师!”

说完,这剑冢上部,居然凭空出现了很多的孔明灯,然后又瞬间转化成礼花,然后又变成一天天燃烧盘旋的火龙。五颜六色的色彩从卡洛琳的身后亮起,几乎快要刺瞎夜羽与红绡的瞳孔。

这是主角吧,这么刺眼。

夜羽听到这个记忆深刻的名字皱了一下眉,因为刚刚不久前洛克先生特意介绍过这个“幻术大师”。除此之外,夜羽还在历史课程的课本中,读过关于卡洛琳的文章。

百年前,人们一只以为“圣者”就是原力修炼的顶峰,一直到帝主康斯坦丁颁布十二道圣堂令之后,才发现原来“圣者”不是最高峰,原力的修炼永无止境,只是因为人类的寿命有限,不然早就有人将神圣原力修炼到几十级甚至上百级去了。

在那个背景下,“圣者”作为原力修炼的最高境界,但是“圣者”也会有强弱之分,人们将战力最靠前的十位“圣者”,称作位“十大圣人”,简称“十圣”。

而这位卡洛琳就是当时排名第七的“十圣”,被称作“幻师”。

而这位卡洛琳除了她强大的战力之外,还有许多鼎鼎有名的“名场面”,比如说在经常在帝都之中,制造炮轰帝都,天降雷霆等等的幻像。

那届的帝都人,恐怕是有史以来最惨的一届了吧。动不动就天天看见天崩地裂的场景,而这位有些高贵血统的卡洛琳,即使在帝都肆意妄为,也不会收到任何惩罚,再说对帝都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危害,就是每天在天空中看看大烟花、大陨石,谁愿意与一位帝国大公的女儿过不去呢?

但是就有人,俗称“铁头娃”,看不惯卡洛琳在帝都的胡作非为,自称正义之士,将卡洛琳看做是需要讨伐的女魔女。号召一群一天闲的没事干的土崩瓦狗,报着人民的名义,找卡洛琳理论,但是地下的蚂蚁能与天上的狮鹫同语吗?

“卡洛琳魔女,你真是太荒诞了,帝都又不是你的家的后花园。”

卡洛琳面对群体而攻的人群,只说了一句话:“人本就生于荒诞。”

然后所有抗议者被卡洛琳送了永恒的幻境之中。

“她将幻境变成了一种‘艺术’。”

这句中规中矩的评价是历史学家最后的结论。

正是因为卡洛琳的“人本就生于荒诞”,让夜羽从课本中记住了卡洛琳这个传奇的名字。

夜羽看着这个课本中出现的传奇,现在居然就在自己的面前,有一点不太真实的感觉。

这维多利亚研究机关跟卡洛琳有什么联系吗?先是卡洛琳的“戏剧”出现在洛克先生的手中,又是卡洛琳的佩剑,甚至还有变成了亡灵的卡洛琳。

卡洛琳的亡灵像耗尽了能源,闪烁不定,夜羽看着这个“闪屏”的卡洛琳,“你好像快挂了。”

“额,别在意这些小细节。”感觉卡洛琳的神经与红绡的一样大条。

卡洛琳仔细打量了夜羽与红绡,突然叹了一口气,“看来我的继承人还是没有出现。”

夜羽点点头,没有太过在意,说:“真是太遗憾了。”

等一等!她刚刚说的是继承人,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东西,比如说一个亿的财富。卡洛琳的继承人可要比一个亿的财富更加吸引人吧。

夜羽立马改嘴,“尊敬的卡洛琳圣者,刚刚您说的是什么继承人?”

卡洛琳终于轻轻地笑了,面容仿佛阳光下泛起涟漪的湖泊,“哦?不是太遗憾了吗?”

“不遗憾,不遗憾。”夜羽摇了摇头。

“哦?”卡洛琳的语气阴阳怪气。

“不不不,遗憾,遗憾。没有任何比传承被断送的还要遗憾的事了。”夜羽宛如一条舔狗。

卡洛琳说:“你想要?”

夜羽使劲的点点头,说不定卡洛琳的传承是要比“弦月斩”还要厉害的剑技,毕竟这里还有一把卡洛琳的佩剑,传承大概率是剑技了!

“可是你不配。”卡洛琳的表情认真而严肃。

夜羽几乎石化了,看来舔狗舔到最后注定是一无所有。

“我没有从你们身上看见任何能继承传承的潜力,一种秉性。”卡洛琳看了看她的佩剑,“戏剧已经被拿走了,现在仅剩下一把,诱惑。”

卡洛琳说完,从夜羽与红绡身上穿过,她不打算继续说什么,然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如果你们在哪里看见一个比较腹黑的原力天才,让他来这里找我。如果比较符合我的口味的话,那么也一定少不了你们好处的。”

“比较腹黑”、“原力天才”,这两个词语怎么那么熟悉……

在卡洛琳消失的片刻,夜羽突然在地上画起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用脚在这个笑脸上踹了上百遍,红绡看着夜羽,感叹夜羽与这个笑脸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

正在枪坟中的云想裳微笑着,突然感觉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凉意,然后打了一个喷嚏。

“现在还要往里面走吗?”红绡问,感觉这地方出了阴森之外,还有一些未知的危险,刚刚卡洛琳的亡灵仿佛是一种恐惧事情发生的前兆,让红绡不安了起来。

“对。”夜羽停下来,不过没有回头,“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在这里帮他拿出一把剑。”

“一把剑?什么样的剑。”红绡问,然后四处打量周围的“纪念碑”上的武器样式。

在“纪念碑”的幽蓝色的光线下,夜羽站立着没有动,过了很久,他才用一种缓慢到怪异的姿势转过身来。

“遭了……他好像没有告诉我。”夜羽有点尴尬。

“所以,也就是大海捞针。”红绡说。

夜羽与红绡找了好久好久……

白色浓烈的雾气突然漫在红绡于夜羽的脚上,红绡此刻沉默地站在长耳少年的面前,他的面色有些苍白,气氛有些怪异。四周太过安静,甚至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一缕金色的阳光从锁链桥下的空洞中折射出,穿过只脚部中黏稠流动的雾气,这抹光亮将苍白的长耳少年的脸庞勾勒出一圈光晕,他在柔光里显得更加孱弱,整个人透出一种一击即溃的脆弱美感。

“天亮了。”红绡看着眼前的场景,应该是悬浮空岛的一种特有的清晨的自然现象,有一点唯美,“夜羽,看来是找不到了。”

长耳的少年因为光线的原因,碧瞳被印射成琥珀般的瞳孔,他看着红绡,声音跟平时不太一样:“你是不是想让我放弃?呵呵,不可能!”

“没有,只是我们连目标都没有,怎么找呀,你能想起那个人给了你什么线索吗?”红绡已经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了,可是夜羽倔强像一头毛驴。

“没让你跟到我一起找,你要是累了,一边去。”夜羽的话态度很不好,红绡委屈地坐到一旁。

“在这鬼地方有什么倔强的嘛。”红绡嘟起嘴巴,眼神幽怨,“好心当做驴肝肺。”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夜羽突然问。

“好心当做驴肝肺。”红绡。

“不不不,是上一句。”

“在这鬼地方……”

“就是这句!”

没错这里的确是“鬼地方”,因为洛克先生说这里都是“死人的遗物”,既然是“死人的遗物”,那那个男人应该死了,他要找的东西——那把剑说不定就是他的遗物,他身后背着的那把漆黑的巨剑……

夜羽把红绡抱了起来,开心转起圈圈,红绡有点晕,这个妖精发什么神经,我好晕,我要吐了。

“呕……”

夜羽看状一下就丢下了红绡,红绡朝地笔直的摔下。

夜羽:“好险。”

第十九章 记忆中的黑剑

“大概是这个样子。”夜羽用手指在地上笔画着,“剑体长而重,算是一种是无法仅凭单手使用的步兵剑。剑体长而窄,且剑体横截面呈六边形或菱形,剑尖尖锐。这种刚性,细锐的巨剑。并不像图鉴书上平而宽的长剑和早先的巨剑的记载。通体为黑色的,上面有一层细腻的纹路,刻的是什么记得不太清楚了。”

红绡挠了一下头,然后四处打量了一下,“那个……是不是那把……”

在“纪念碑”群中的中间地带,有一座“纪念碑”高处出了一头,显得与这地方格格不入,红绡一下就发觉了这里。

夜羽抬起头,将目光看向那与众不同的“纪念碑”,这座碑没有任何明显的装饰,但是让夜羽的心中感觉痛彻心扉的震撼感。他的周围突然卷起了狭长的幽蓝色的波纹,闪闪烁烁着仿佛幻觉一样的粼光。

这些幽蓝色的光芒在夜羽的注视下,即刻转变,变成了绯红的颜色,像是一把火,一把燃烧世界的火海。

好像是战火。

战火的潮汐从这块碑向着四处发散,这虚拟的假象让夜羽忍不住的后退一部,夜羽仿佛看见了多年以前那在火海中的男人身影。夜羽心中突然响起了一种曼妙的歌声,歌声神圣致远。

“你是我今生的物语,

是我不曾听闻的传奇,

你要凝视你的眼眸,

就能看见未知的国度,

想要永远守护你,

心中唯有这一个愿望,

于此漆黑的世界之中,

直到光明遍地之时。”

很多年后,他有时候会梦见自己清唱这首歌之时,那时的自己,站在那把漆黑的剑的前面,不知道那会心中的悲伤是来自哪里,他还在沉思耳边响起的歌谣是谁唱的。

该不会是自己吧?

当时夜羽随意的将这个荒诞的想法抛在脑后,怎么可能是自己。

命运是一条漫长的曲线,夜羽刚刚从曲线的上的弯跑到另外一个弯,原来这慢长的过程,两个弯不过仅有咫尺的距离。

那时的夜羽,只时候会惊叹这把剑传递出来的虚假的火焰海,百思不得其解,却并没有意识到,燃烧整个帝国、整个世界的战火是从这把剑上燃起来的。

而这把剑与那个住在夜羽意识中的男人,原来……每次想到这里,未来的夜羽都会感到一阵一阵的寒冷和恐惧。他有时也会后悔,为什么要将这把“漆黑之剑”拔出来呢?命运的玩笑仿佛一种无可逃避的邪恶攫取、抓紧自己,扼想要呐喊想要嘶吼的咽喉。

未来的夜羽站在燃烧的烈焰之中,总会在梦境的最后,转头看向年轻时候的自己,他的手中拿着一把漆黑的断剑,断剑上还有已经洗不净的血痕,他的周围没有任何人,这有这把断剑。剑身发出嗡嗡的低吟,听上去,好像是妖精的悲鸣。

无边的血色从天际而来,在那天空的幽蓝色与大陆上的绯色交织的尽头,好像黄昏里走来了一倩影。

……

夜羽稍微拾掇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裤腿卷起,然后背着红绡爬上了这“纪念碑”。

夜羽早就注视到了这些死者的遗物从某种程度上依旧好像是活着在,因为空间的原力就好像是珠网缠绕这这些“纪念碑”上,不同的“纪念碑”上的原力流动时的细微区别。

夜羽感受到有些武器上只有薄薄的仿佛头发丝一样原力萦绕着,而有些武器就好像被源源不断地往外喷涌泉水的泉眼包围般。

而这座“纪念碑”上的倒插的黑色的巨剑,只露出了一半,剑柄上面的精致花纹好像被多年以来的多次把握给磨损了,只剩下黑色。上面上汇集的原力就好像是深渊。

深渊。

夜羽感受到这剑传来的无比强烈的熟悉感,就好像是他的第二块心脏,夜羽隐隐能感受到这黑色巨剑上的脉动。一抹泪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从妖精少年的眼角滑落了下来,就好像天空中的悄悄落下的雨滴。

“你怎么哭了。”红绡看见了夜羽已经泛红的眼眶与已经悄然落下的泪水。

“不知道。”夜羽语气低沉,在低沉之中他同样有一种困惑。

“是这把剑吗?”红绡看看身后略显憔悴的夜羽,她的表情非常认真,完全没有了之前属于女孩的俏皮与童稚模样,好像在一刹那间长大了。红绡抓住了剑柄,使出了吃奶的劲,准备将剑从“纪念碑”中拔出来。

“停一下。”夜羽突然喊了一声,于是红绡一个踉跄,差点从碑上摔下去。不过剑身也被红绡拔了出来。

夜羽看着从碑中拔出来的部分,他的脑海中传开了一声叹气。

这把黑色的巨剑,剑身上面黑色的纹路就像隐秘伟大的创世文一样,但是这把漆黑的剑只有一半,参差不齐的缺口让这把本应该完美无缺的巨剑变得有点狰狞,不像是剑,更好像是一把杀猪刀一样。

这把绝世神器,好像被某人故意打破。

夜羽苦笑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红绡。

“应该就是它了。”

红绡看了看面前这个好像有万千心事的妖精少年,也学起他皱起了眉头。他转过头去,留给她沉默的背影。

夜羽将断剑剩下的部分从“纪念碑”拔出,天地间突然响起一声恒古的长鸣,这声厮鸣声想在维多利亚研究机关每一处地方,就好像是警告信号。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惊慌地左看右看,然后在发展一切如常后,又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

洛克先生已经站在一座传送门的出口,等在少年们从“剑冢”和“枪坟”中走出来,但是一声惊天的长鸣声让洛克脸上的表情太过于诡异,他手中捏起“占星术”的手印,原力像是星星出现在洛克先生的上方,幽蓝色的原力幻化出的星星,慢慢开始旋转。

洛克先生突然吐了一口鲜血,然后看见这些幽蓝色的星星慢慢失去了任何的颜色,变成了漆黑的暗黑之星。黑色的星星还在不停地旋转,好像是黑色的旋转,好像是黑暗的深渊。

“这动静……怎么可能,那把剑,怎么会是那把剑……”洛克先生声音有按捺不住的兴奋,刚吐的那口血都无关紧要了,“快,快通知沙夫茨伯里公爵,那个人的剑,居然被人拔了出来。”

洛克先生快速地回到了家中,然后把那个能够千里传音的“门”拿了出来,快速而又猛烈的敲着门。

门开了,门后传来沙夫茨伯里公爵的声音,“我亲爱的挚友,作为一个绅士,这样的敲门方式太过于粗鲁了吧。”

洛克先生这会太过于兴奋了,居然忘记对帝国大公应该有的礼节,沙夫茨伯里公爵的声音有点怒气。

“漆黑之剑。”

洛克先生快速地说完这个词之后,他感觉到门口有一阵毁天灭地的威能,此刻在帝都的沙夫茨伯里公爵的庄园之中,那方几千亩的地坪在帝国大公下意识的动作下给毁灭了。

沙夫茨伯里公爵很兴奋,兴奋控制不住自己强大“圣者”的原力波动。

……

夜羽仔细在手中观摩这把断剑,这把剑虽然残缺,但是依旧沉重又锋利,他把握着这把剑的剑柄,然后心脏居然开始紧促地收缩着。

这把断剑,好像是活着的。因为夜羽从这把断剑上感受了律动感,漆黑的断剑好像在微微的鸣叫,好像在说什么。夜羽静下心来感受。

“子……寒……”

红绡皱了眉头,“什么……孜然?”

红绡有时候真是破坏气氛的好能手,当“孜然”说出来之后,夜羽感觉心中的一切感受都比不上对于食物的渴望,他们俩已经饿了一天一夜了。

夜羽割破了自己的衣服,然后简易制作了一个剑袋,将断剑背在身上。

“走吧,咱们差不多也应该回去了。”夜羽说。

“不,你先等等。”红绡肚子也叫个不停了,她四处打量之后,然后灵巧从旁边一座“纪念碑”也拔出了一把细长的白银长剑,“这下,可以走了。”

“但是我们该怎么回去呢?”夜羽看着这地方不免心中也开始犯了难,“应该有什么原力矩阵,能够把我们带出去的吧。”

在几番寻找之下,夜羽在一片较为空旷的地方看见了一些水晶石排列的传送门。

“走吧。”

夜羽拉着红绡的手,两人背上的剑在肩膀不经意的碰撞之间,摆成了一个“x”。

强烈的亮光升起,夜羽与红绡转眼就回到了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山中城中的一间密室之中。然后还有云想裳与西泽尔也在这房间中,所有人大眼瞪小眼,因为这间密室,好像是一间囚室。

冰冷的铁窗,让所有人都摸不著头脑,这洛克先生又是在干哪一出呢?

“你们有罪。”

铁窗外出现了瓦雷拉的模样,就是那天晚上刺杀夜羽的那个女人。

“有什么罪?”云想裳微微笑着,仿佛这是一个玩笑一般。

第二十章 暴风雨来临之前(上)

在“刺客”瓦雷拉将铁窗关闭之后,迎接而来的是钢铁般沉默。不久后,薇薇安与莉莉丝也被关进来,他们一脸茫然看着这囚室。

深夜的囚室中,空气中带着湿气,简陋的黄铜灯吊挂在天花板上,摇晃着。

到了这会,少年们终于才认识到了一个严峻的现实,他们现在从“学生”变成了“囚犯”。

他们从外面传来的军队行军的踉跄有力的脚步声判断,这地方是在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军事区,距离训练场还不算远。

这囚室被一种密文加固,这是少年们多次尝试后得出来的结论。

“到底出了什么事!”西泽尔坐在钢架上下铺床的下铺的床缘处,皱着眉头。

“鬼知道。”云想裳即使在囚室也没有太多的大惊小怪,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估计是我们其中的一人犯了什么事,现在不能推断这个人究竟是谁,只好一窝端了,哈哈。”

“真佩服你,云想裳。在这地方你居然还晓得出来,没心没肺。”莉莉丝讽刺着云想裳。

“永远不要去揣度大人物的想法,说不定他们今天心情不好,然后就打算那我们出出气。”云想裳补充地说。

“洛克先生?”红绡小声地问着。

“你在‘棋盘’那会就像一只发疯的母牛,说不定是就是你得罪了洛克,然后迁怒于众,把我们关了起来。”

红绡:“……”

黑暗中一片静谧,“哒哒哒”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少年们都听着这步伐,不约而至的抬起头,囚室外的脚步声在囚室外便戛然而止了。

“雏鸟们,如果在你们的爪子上装上枷锁,你们还能再天空中放飞吗?”

这一刻囚室外传来的声音很冰冷,像是审判官一样的声音。

“瞎子先生,”夜羽听出了声音中的熟悉感,“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铁窗一下就打开了,铁窗上露出的瞎子那浑浊的眼球,让所有人心头一震。

“你们中有人违背了维多利亚的纪律,之前有人将维多利亚坐标泄露了出去,让敌对分子从烟囱上进入到了维多利亚研究机关之中,也就是说在里面中间有一个叛徒,准确的说可能不止一个叛徒。”

夜羽在心中默念了“叛徒”两个字,不知道对于这两个字眼,他有些深深的厌恶感,就是牧羊人对狼群的厌恶,不光体现于**,让他有一阵呕吐感,还体现于灵魂深处的一阵颤抖。此时此刻,夜羽只想喝一杯冰水来缓解他浮躁的内心,可是在囚室中能有一杯冰水吗?夜羽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遏制住那猛烈的呕吐感。

“哲学家,也就是洛克,他给我颁发给军事区的逮捕令足够让你们在这里呆很久了。”瞎子的话很平静。

“我想这一定是一个误会,我们与洛克先生不久前还在冶炼区拿武器,怎么可能晃眼将就颁布逮捕令,不然怎么可能还让我们成功领取到维多利亚的武器呢?”西泽尔分析这矛盾的逻辑,然后还特意拿出了一把散发秘银光泽的魔导狙击枪。

“呵呵,即使是哲学家也会有判断错误的时候,不用狡辩了,在你们进去山中城的时候。敌对势力的探子也随之而来,你们有最大的嫌疑。”

“莫非不是飞艇在空中留下的痕迹,为什么一定是我们出卖了维多利亚。”西泽尔声音开始激动,对军事区的强行逮捕觉得很不尽人意。

瞎子没有回答西泽尔,拉上了铁窗,光线的消失让囚室中再次黑暗下来,少年们内心突然绝望,这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行事作风怎么会是如此的毫不讲理。

在角落的那张钢床上,红绡略略停了一步,瞳孔中闪烁着一点亮光,她俯下身体小声地说:“夜羽,你怎么了?”

这一刻她的声音很温柔,夜羽感受到了畅饮冰水后的欢愉。

夜羽的恶心的感觉被红绡的声音俯平了,他睁开了眼,瞳孔中印着红绡的影子。

“没事了。”夜羽声音像是大病初愈。

在囚室之中,黑暗是这里的主旋律,虽然他们被当做“嫌疑犯”,但是连审问流程都没有进行,好像是刚刚逮捕就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

在洛克先生的住宅之中,“刺客”瓦雷拉与瞎子一起俯身在“门”前,门后传来的是让他们心脏快速起搏的希望的声音。

“事情办妥了?”沙夫茨伯里公爵的声音让他们的心头产生一丝丝的骄傲。

“如你所愿,心脏。”

“那接下来的行动全权由哲学家负责,你们要好好配合。”沙夫茨伯里公爵说完,洛克先生轻轻的点点头,右手放在胸口,表示答应。

“杀人兔,还没回去吗?”沙夫茨伯里公爵好像想起了什么。

“杀人兔还在调查之前来的那波人的底细,已经快有了结果,应该不久后会回来。”洛克先生说。

门后传来沙夫茨伯里公爵的一声感叹,“希望你的计划是正确的,对了这个计划有什么名字吗?”

“暴风雨。”洛克先生思考了很久才说,“只有经历最严峻最恐怖的暴风雨,这些维多利亚的雏鸟才能快速的张开翅膀,努力飞翔。特别是,这几个孩子,他们注定是飞越苍穹的狮鹫。”

洛克先生说完,用原力在半空中画出一道星图,无数的星星不停的运转,围绕在恒古不变的恒星,有六颗拖着银色尾巴的彗星,撞开了星带,然后划过恒星的表面。

这一幕的场景也出现在沙夫茨伯里公爵的面前。

“哲学家你的观星衍天决已经到了小成之境了。”沙夫茨伯里公爵有点欣慰地说,然后这位大人物居然星图中摘下了一颗彗星,拿在手中掂朵,有点寒。

“观星衍天决终究还是比不上心脏先生的指天摘星决,论观星术的功力还是你要更甚一头。”

……

囚室中的钢床异常冰冷,红绡碰到了冰冷的床架,有一点骨头被刺伤的感觉,她翻来翻去,睡不着了。其他的少年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大家好像都睡着了。

“夜羽?”红绡小声地问。

“嗯?”原来没有入睡的不止红绡一个。

钢床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红绡慢慢爬到了夜羽的床上,然后对着用手指封住嘴唇,意思是不要说话。

“怎么你这儿也这么冷。”红绡小声地说着,不由靠近了一点夜羽,幽兰女子的香气出现在夜羽的鼻翼。

“你的运气挺好的,本小姐还是第一次陪人睡觉。”

夜羽沉默着,然后将断剑放在床中间,作为分界线,然后转过身,背对着红绡。

“你不困吗?”夜羽问着。

“是挺困的,我最讨厌的就是双人床的上铺,空荡荡的,没有安全感。”

“安全感是什么?”夜羽好奇地问。

红绡摇了摇头,“具体的解释我也不太知道。”然后红绡将手放在了夜羽的肩上,“不过我知道这个叫做安全感。”

夜羽感受到红绡小手传来的温度,拨乱的心弦突然有了平静的异样。夜羽转过身来,看见红绡的绯色的瞳孔。这双美丽的异色瞳孔此刻变得特别明亮。

夜羽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忍不住要去看她,就像口干舌燥的人明知水里有毒却还要喝一样。他好像隐隐约约记得曾经在心中产生过这样的情绪,但是这样的情绪被好像一种无限的荒凉遮盖住了,此刻这些情绪就像小精灵一样从荒凉中钻了出来。

“你若爱一个人,就去凝视他的瞳孔,去瞳孔中找到你的影子。”夜羽突然想起在某本书上看见的这句话,突然脸一红。

“夜羽。”红绡说。

“嗯。”

红绡在夜羽的脸颊上轻轻地一吻,说了一声晚安,回到了她的床铺。

夜羽感觉到了一阵困意,在阳光明媚的梦境里,紫色香薰草的山谷中,夜羽拿起了那把漆黑的断剑在不停的旋转舞动,旁边还有一位看不清楚面容的女子,也用着银白色的细长的剑跟着夜羽一起在紫色的山谷中用剑起舞。

在鼾声中,少年们拢起了棉被,沉沉地安睡,维多利亚的奇怪风声突然响起,空气中沉压压的,进去美梦酣睡的夜羽突然猛一下睁开了眼,瞳孔中布满血丝,他看着天花板,看着这座囚室。

“叛徒。”夜羽的声音低沉而又嘶哑。

“临渊,你太耀眼了,耀眼让我们嫉妒。”

夜羽突然抓起了断剑,摩挲了上面的缺口。像是家中的母亲或者是长姐,摸着最小的孩子头发的那种温情的抚摸。

“对不起,老家伙,等到断剑重铸之日,便是我回来之时。”

当夜羽说完这句话后又沉重地倒下,巨大的声音吵醒了云想裳,云想裳看着夜羽将手中断剑紧紧握住的睡姿,额头上有汗水,眼角有泪渍,身体蜷缩成团。

云想裳拿出了随身带着的手帕,然后熟练地擦去了夜羽脸上的痕迹,仿佛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第二十一章 暴风雨来临之前(中)

次日,维多利亚的雏鸟们被分到不同的囚室,夜羽有点从“拆迁房”分到“小别墅”的感叹。

夜羽看着这座“新住所”,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背后有脚步声,夜羽感觉眼前突然一黑,被麻布套住了头,夜羽的脖子被一双满是老茧的手用力地掐着。

力道很大,夜羽拼了命想要从这双宽厚的手掌中挣脱,但无济于事。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宛若一个婴儿。”这冰冷的男声中透露着陌生的气息。

夜羽还在最后的挣扎,锁住他咽喉的男人,往他小腹来了一击重拳,胃中一阵痉挛,夜羽感觉疼痛感让胆汁都要吐出来,但是喉咙又被这个男人锁住,夜羽脸色麻布袋下是一张苍白的临死之人的面容。

“刺客”瓦雷拉提着煤油灯,站立在单间囚室的门口。

“够了,‘狱长’,你在玩下去,这个迷人的小玩具说不定就不会动了。”瓦雷拉说。

‘狱长’放开了他的手,夜羽无力摔了下去,他像一块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咳嗽声像一台老式抽风机。咳出的唾沫已经将头上的麻布袋打湿完了,夜羽此时与蒙上头准备宰割的牲口并没有两样。

方寸山,这座神奇的悬浮空岛,里面道不明的辛酸与苦楚正脱开了沉重的帷幕。

……

“杀人兔”兔儿正在方寸山的外围的山间处看着慢慢到来的“登陆舰”级别的蒸汽飞艇,空气中响起一整整齐的嗡鸣声,上面的旗帜图徽很显然不是维多利亚的标志。

维多利亚的标志图徽是巍峨的高山,这赋予图徽只是因为那位“心脏”先生二十年前醉酒后的漂亮话,“步履方寸之间,是为方寸山”。

“心脏”沙夫茨伯里公爵在二十年前得知在挚友沦为“审判叛徒”的惊魂消息之后,巨大的痛苦让这位帝国权势人物整夜以酒消愁。

这位权势地位仅仅低于帝主的帝国大公醉醒之后,只走了一步,方寸的步履如同一颗心脏的模样,维多利亚研究机关也因这步拔地而起。

这位权势在痛彻心扉的痛苦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产生了要创立党派的想法,汇集了帝国的“杰出人物”,自称“自由党”。

这隐秘的党派居然无声无息只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将“方寸山”、“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名号响彻于朝野之上,成为了一方势力,他们的人以代号相称,行事严谨,不留痕迹。

朝野上下对于这冉冉升起的势力都心存芥蒂,往往越是成功越是会惹人厌弃。

沙夫茨伯里公爵也深知这一点,于是将自己的名号从维多利亚研究机关中隐去,才让这方寸山有了发展的机会,维多利亚研究机关出来的人才有进去朝野的机会,不然“乞丐”怎么会在朝野占据一方小势力。

但是现在,边境伯爵反叛在即,帝都最后与沙夫茨伯里公爵一聚,又再次将所有的视线全部汇集在沙夫茨伯里公爵身上,任何的秘密的都经受不住世人的目光考验。

维多利亚研究机关与沙夫茨伯里公爵的关系也被“审判院”得知。

十二圣堂,现在民心所向,实为帝主之下,站在权利巅峰的十二人,颇有分土立邦的迹象。审判院作为十二圣堂的执行机关,是帝国最强大的情报秘党与审判势力,他们有一支精英军队,并以血色十字架作为他们的旗帜,称为“审判军”。

这支审判军最杰出的战绩就是二十年前在十二圣堂的带领下将帝国最可耻的叛徒也是最厉害的剑神“审判叛徒”,诛杀于暮色森林。

兔儿看着“登陆舰”蒸汽飞艇舰队上扬飞舞的旗帜图徽,上面的血色十字架,皱起了眉头。

天空中留下的轨迹痕迹毅已经被处理干净了,这些“审判军”是从何而来?是为了什么而来?因为边境伯爵吗?兔儿心想。

不知道怎么回事,兔儿突然想起了那位长耳的少年。

而此时这位长耳的少年,正在地上蜷缩着。他刚刚才从窒息的边缘爬回来。在军事区的囚室之内,都是“狱长”的领地,对于犯人即使是未成年的少年,也逃脱不了他的“慰问”。

夜羽将头顶的麻布艰难地取了下来,他终于看清楚了“狱长”的可怕模样,肤色黝黑,大光头,最恐怖的是他斜在脸上的一道巨大的刀疤。

“妖精,你在看什么?”迎接夜羽的,不光有狱长的问题,还有他疾风般的拳头。

夜羽从弓箭上射出去的箭矢,狠狠撞在冰冷的墙上,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扶着墙,剧烈地咳嗽与呕吐。

没等他吐完,狱长又拽住了夜羽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

瓦雷拉说:“温柔一点,这家伙看样子,好像经受不住你的那些问候。我先去看看杀人兔,外面那些蒸汽飞艇的轰鸣声真是吵死了。”

这囚室之中安静得普通坟墓,哪里听得到什么蒸汽飞艇的轰鸣声。夜羽心想,然后用袖子擦去了嘴边的呕吐物,默默地看着狱长。

“作为一个叛徒,怎么还有这样的勇气看着我。”狱长一个巴掌扇在夜羽的脸上。这双布满老茧的手,应该是练过横练,光是**力量就好像是一把巨锤,夜羽的嘴角沁出了血丝。

夜羽用衣袖在擦了一下嘴角,仍旧是一言不发地看着狱长。

狱长居然楞了一下,看着夜羽平静如水的目光,心中居然产生了一点异样的感觉,然后又是一个巴掌扇在夜羽的脸上。夜羽那富有妖精美貌的脸庞开始浮肿,他的鼻子以冒出了妖精的血液,这金色的血液慢慢变成了鲜红色。

狱长没有注视到夜羽血液的变化,看着面无表情的夜羽,将脸上的污痕擦干净之后,执拗又承诺的抬起了头。

“死士?还是有骨气?告诉你,身为叛徒,任何的骨气都是所谓的空谈。”狱长走上前,一脚踩在夜羽的胸口。

而夜羽的目光依旧,不惊不怒,静静地看着狱长。而狱长可不希望有这样的目光,这是对于他丰富的审刑经验的质疑,更加希望夜羽能露出痛苦、焦虑或者同归于尽的表情来,能有一点反应,千万可别像这样,安安静静地,就好像是一个死人。

这位有些丰富审邢经验的狱长,仿佛遇见了怪事,他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通常在审讯之前,狱长都会将他们气焰打下来,这可是算是各种版本《审邢通用手册》中的通用伎俩。

但是这屡用不爽的“前戏”,居然出现了反效果。按道理来说,想要从一个人的嘴里得知真相的办法很简单,先是把他打怕,然后再建立出威信,审讯就简单得多。

他这三拳两脚就应该差不多了,但是夜羽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好像山顶的一块石头、平静的湖泊、森林中的一颗常青树。狱长感觉到,无论是自己再多的耳光打上去,他也只会擦擦脸,沉默着看着你。

夜羽的瞳孔,碧绿中映射好像是一片林海。狱长下意识的退了一步,这瞳孔让狱长心中突然有一种平静到了世界尽头的感觉。这碧绿的瞳孔透露着平静,而平静之下仿佛藏匿着一团火,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炫丽又热烈。

狱长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手放了下去,然后用原力减缓着夜羽脸上的疼痛,就好像夜羽脸上与脖子上的伤口不是他所做的一样。

“这么多年来,我没有见过任何犯人眼中有这样的目光,你不是叛徒。”狱长好像在心中有了答案,然后有点略表歉意地低头。

夜羽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这声音微小,语气也很奇怪,仿佛是对狱长话语的重复,又好像是婴儿刚学会的第一句话。

“我不是叛徒。”

夜羽感觉到内心之中有一声汇集了二十多年万般情绪地轻叹,好像是心中那个男人发出的。

“即使我能说你不是叛徒,但是也无凭无据,维多利亚可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做的了主的地方,想要从军事区的囚室中回到学院区,可不是简单的事。”狱长坐在夜羽的身边,然后点起了一根香烟,然后将烟盒递给了夜羽。

“会抽吗?”狱长问。

夜羽刚想从烟盒中拿出一根香烟,然后狱长就将香烟拿了回去。

“小孩子,可不能抽烟!”

夜羽:“……”

“他们呢?”夜羽回忆起刚刚的遭遇,不免也开始担忧起云想裳、西泽尔、红绡与双胞胎姐妹。

“跟你一起的那些雏鸟很好,只是简单的询问。现在已经回到学院区了。毕竟,现在背叛维多利亚研究机关最大的嫌疑人是你,敌对势力的人可是在你进入山中城那天出现的。”狱长仿佛为弥补了刚刚对夜羽的伤害,尽可能将自己所有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他。

夜羽在得知云想裳他们的消息后,用手指点了点地。他想起了自己丢失的记忆,突然开始害怕起来,刚刚心中坚持的堡垒有一点摇晃。

“也许我是你口中的叛徒。”

第二十二章 暴十风雨来临之前(下)

维多利亚研究机关,方寸山,外部。

蒸汽飞艇登陆舰群从天际边缘飞来,伴随而来还有这座悬浮空岛天空上的一片黑暗,厚重的雷云与飞艇融合在一起,什么也看不见。大地似乎是沉沉的入睡了。

然而,雷却在东北方向隆隆的滚动着,好像被那密密层层的浓云紧紧地围着挣扎不出来似的,声音沉闷而又迟钝。闪电,在辽阔的东北天空里,在破棉絮似的黑云上,忽忽拉拉地燃烧着。闷热,热得山上树上的蝉,竟然在半夜里叫了起来。空气中有一股潮湿的泥土气味。

闪电没能撕破浓重的乌云,巨雷在低低的云层中滚过之后,滂沱大雨随时就铺天盖地地压下来。夜,漆黑沉寂的夜,好像只有它才是世界的统治者。

“刺客”瓦雷拉走到“杀人兔”兔儿的身边,看着蒸汽飞艇登陆舰群。在雷云中穿行着,正慢慢靠近。

“暴风雨要来了。”瓦雷拉的声音没有丝毫胆怯,战意浓烈。

兔儿没有搭理瓦雷拉,不屑地哼了一声,仿佛两个女人之间埋藏了一些故事。

“还因为乞丐的事情生气,这些年过去这么久了,至于吗?”瓦雷拉冷冷地说。

“至于!”兔儿脸色一肃。

瓦雷拉呵呵一笑,以往的画面在她眼中略过,“不过就是把你最杰出的学生丢进了囚室之中吗?对了忘记告诉你,你的新学生,就是那个长耳朵的家伙,也被我丢进了囚室。”

兔儿面容一惊,咬着牙盯着瓦雷拉,“为什么?”

瓦雷拉满足地欣赏了兔儿愤怒的嘴脸之后,然后用手指指了指徐徐靠近的蒸汽飞艇,“因为他是叛徒。将情报维多利亚研究机关的位置泄露出去的间隙。”

“哦。”兔儿听到瓦雷拉反而平静了下来,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哲学家的命令吗?”

瓦雷拉看着兔儿的样子,一脸狐疑,很奇怪,她怎么知道这是哲学家的命令,“看来我只是说的没错,乞丐就是你这老女人的小情人。”

“嘴巴,放干净一点。手下败将。”兔儿明显被瓦雷拉激怒了。

“谁是才是手下败将,你心中没有一点数?”瓦雷拉死死盯着兔儿,不远处的飞艇的轰鸣声越来越近,“看样子,今天没时间跟你比一下了。”

“谁说没时间。”兔儿说,然后指了指蒸汽飞艇,“敢比吗?比谁击落的飞艇数量多。”

“呵呵,有什么不敢的。倒是不整点什么噱头,不然有什么意思。”瓦雷拉说。

兔儿毫不犹豫地答应瓦雷拉的意思:“好,赌什么?”

瓦雷拉突然大笑,很是浮夸,说:“你的5级魔导枪繁华!怎么样?”

兔儿看着瓦雷拉的样子很是不屑,“行。要是我赢了,就把你的亵库给我。”

“你……”瓦雷拉脸红了一下,然后说:“女流氓。我等着你的枪。”

维多利亚研究机关,军事区,囚室。

夜羽就这样静坐着,闷着头,不说话。

狱长这会怪难受的,打也打了,救也救了。然后救了之后他又说,他可能是一个叛徒。哎,都怪这长耳少年诡异的瞳孔,和他那可怕的目光。

哪里得遇见这种事,打他时候不招供,打完了就招了。这……如何是好啊。

狱长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不符合常理。

“你到底想说什么?”狱长问。

“我……不知道,我的记忆丧失了,或许我的确是你口中的那个叛徒。”夜羽开始结巴,声音飘忽不定。

狱长看着这个陷入困境的少年,他的语言与他的眼神相当不匹配,就好像他的灵魂进入了错误的**一般,狱长注视着夜羽的瞳孔,清明透亮,而他的语言与情绪完全不匹配。

狱长开始疑惑,同样的一个人会产生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喂,小鬼。你到底在想什么?”

夜羽从思考中回过神,看着刀疤脸近在咫尺。

“真是可笑,小鬼。刚开始磨口不提,现在又开始否决自己,你师傅没有教过你要坚定立场吗?”

夜羽摇了摇头。

师傅?兔儿没有教过,洛克先生没有教过,瞎子也没有教过。但是,好像有谁教过,做人要挺胸抬头,不卑不亢,保持一颗初心。是谁呢?是谁呢?夜羽在心中疯狂质问着自己,好像一些回忆露出了一角又快速地隐藏起来。

夜羽的头一点疼,他抓住了头发使劲抓拽,眼神中有一些渴望,他渴望抓住了一点回忆。

好像在一座普普通通的院落,好像是秋天的季节,院落里的榕树叶已经开始枯黄下落,有一大半的叶子已经将这小院铺上了一层叶的地毯。

在落叶上,有一位女子,她的面容好像被雾气遮蔽了所有的美好,如果拨开云雾见得是星辰大海般的光景。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做人做事图求一个端正,就好像是剑,长而直,直而端。苟且之事不做,懦弱之事不做,屈折之事不做。当你将所说全部记录你心,我才方为你的老师。”曼妙女子的细细几语,将人间正道的准则全部感知。

当夜羽想抓寻接下的记忆,脑袋突然猛的一疼,昏倒了。

“这小子。”狱长现在有点摸不透夜羽了,看着昏阙的长耳少年,咧了咧嘴,“要不把他送入外面,如果他真是审判军的间隙,那审判军军队肯定多少会有点反正,起码会露出一点不正常的神情。”

夜羽从沉睡中,已经不在是囚室的模样。

广阔的天地展露出来,在这穹宇之下,黑压压的雷雨像是神灵的坐台,愤怒的闪电不断交织,将黑夜的黑色照亮了几许,这愤怒的闪电不断劈在几百艘登陆舰级别蒸汽飞艇的橡胶表皮上。

这些在天空中的庞然大物们,居然丝毫不惧怕自然的伟大力量,像是高傲的骑士们。

夜羽吃惊醒后转变的环境,吃惊于天上的飞艇舰艇群,这些飞艇就好像是随时准备好冲锋的士兵,正准备战前的蓄力,准备随时对着维多利亚研究机关发出猛烈的冲击,夜羽隐隐约约看见飞艇上的魔导炮的钢铁管口已经开始泛红。

炮火即将开始击落这座神奇的悬浮空岛。

夜羽突然心中开始害怕,他四处张望,周围除了岩壁与石块,空无一人。

“快通知机关,一定要快通知维多利亚研究机关。有敌人,有敌袭。”夜羽在心中呐喊,空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气息。

夜羽开始奔跑起来,寻找着进去维多利亚研究机关山中城的原力矩阵,可是越是着急的人,就越不容易找到心中所想的东西。

狂风咆哮着,猛地把崖壁上的细小石头吹下来,摔在地上。风发出低声的呜鸣,犹如在黑夜中抽咽。

一束闪电,这道明亮至极的光芒,突然劈在夜羽的面前。夜羽一个踉跄,躲过了致命的危险。

夜羽孤独地坐在地上,孤单影只。

突然一阵北风吹来,一片乌云从北部天边急涌过来,还拌着一道道闪电,一阵阵雷声。

夜中,暴风雨来临。

雨渐渐大了,噼噼啪啪的雨声响在这悬浮空岛上,本就烦乱的思绪,让这雨落得更无条理。闪电如同霓虹,在淅淅沥沥的雨里发着落寞而温柔的光。于是,阴冷的寒意浸上心来,只觉暗夜里的一切,是长耳少年心中曾拥有的一个昙花梦。

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土地上抽。

暴雨说来就来了!

随着狂风吹过,雨帘从山后漫过来,闪电顷刻就把天地间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大雨像一片巨大的瀑布,遮天盖地地卷了起来雷在低低的云层中间轰响着,震得夜羽耳朵嗡嗡地响闪电,时而用它那耀眼的蓝光,划破了黑沉沉的夜空,照出了在暴风雨中狂乱地摇摆着。

“灵魂在每一把黑伞下,颤抖不止,有一些岁月鲜血淋淋。从昨天一直淌进今天的田园,没有停过。无数雕像般凝固的自己扛在肩上。那些破损的翅膀,还在试着飞翔在跋涉千年之后醒来的梦里,只感到身后吹来阵阵腥冷的风,我要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回家去,我要走进那铺满鲜花与荆棘的梦里,那里精心编织的谎言不会揭穿。那里鲜艳如血的玫瑰和我缠绵。我要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回家去,我要回到那里去埋葬自己。”

临渊在雨中撑起了一把漆黑的雨伞,站在夜羽的面前,低头看着他。

心中仿佛满是心事,他一只手举了起来,然后又放下,心中有万千的话语想要说出,然后又说不出。

“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制动螺旋。”

男人的话,带着点决然,仿佛在心中立下了什么决心,他抬起了夜羽的下巴,看着夜羽的双眼,眼神温柔。。一块冰封的土地,钢铁森林的城市,隐藏在雪地里的刺客,永不停转的蒸汽机,神秘莫测的戒律能力,还有极北之地的深渊之中不断涌出的异鬼。一条维多利亚的忠犬,一个小人物,如何在这块冰封的土地上辗转沉沦,然后为这片土地唱出一首葬歌

“你想救他们?”

“记住你的名字,叫做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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