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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大佬喵喵喵》 第一章 鬼王娶亲（一） 冬天的夜晚寒风刺骨，所幸今夜并没有下雪，否则又冷又下雪的就更没有人愿意出门了。 凌晨三点半，街面上昏暗一片，有一盏路灯还坏了，一闪一闪的格外吓人。 在街头却有一个男人的身影蹲在十字路口，往一个火盆里扔纸钱，一阵风吹过，烟灰飘的到处到处都是。 而这个男人的身边不远处还蹲着一只白黄相间的猫，半眯着眼睛，揣着手，它的面前一个命盘浮在空中，而那个命盘上的指针指着十字路口的方向。 花烛来凡间已经小半年了，一直没找到陆擎的下落，别说抓到他，现在连影子都还没看见。 陆擎。那个曾经扰乱了三界的修邪术的道士，差点把三界弄的天翻地覆，忽然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而司命星君给他的命盘却在这个时候有了反应，难道这次的事件是跟陆擎有关？ “大橘，你来一下。”男人对着猫喊道。 猫站起身，不满地踩着猫步走上前：“叫我花烛或者妖主大人，或者主子，别叫我大橘！”花烛的声音还带着浓烈的少年音。 而喊他的男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眉目清秀，右眼下角还有一颗泪痣。 他笑着把花烛抱了起来，把花烛裹进了自己的羽绒服里，拉上拉链就露了个头：“是是，妖主大人。这纸钱都烧了几万了，却没有一个孤魂来抢，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在这个十字路口的街头，短短三天内，发生了三起死亡车祸，而且死的还都是女人。 家属把遗体带回去之后，就接连发生近乎相同的怪事。 祭台上的蜡烛无论怎么点都点不亮，或者是，家属每天晚上睡觉都能梦见死去的亲人在哭。 就算原本不信这些的人，也不得不相信有些事根本就没办法解释。 于是这几个家属找到了解天清，一开始看见他这一副学生样他们心里就打起了算盘，可后来又看见他家中各种锦旗，才勉强相信他。 花烛看着空旷的街道想了想：“大概是还有一个鬼王在这里管着，鬼王没动这些钱，其他鬼也不敢动。你想想办法，把鬼王引出来。”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这跟陆擎到底有什么关系。 可他相信他的命盘是不会骗人的。 “嗯。”解天清点了下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滴在地上。 解天清血液的香气让花烛都着迷。可他是个正经妖，不能做这么不正经的事。 很快的，周围的风开始有了骚动，原本还算平静的冷风逐渐变的剧烈，甚至一时间吹的解天清和花烛睁不开眼睛。 在风中，花烛闻到了腐烂的气味，还有浓重潮湿的腐烂木头的气息。 花烛半眯着眼睛看过去，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十字路口中间，模样看不清，可四肢等依稀还能分辨。 “天清，你看，出来了。”花烛伸出爪子拍了拍解天清的脸。 “终于出来了。”解天清一手抱着花烛，一手摆出了施法指，法力在他的手指上凝聚。 那鬼王也不傻，一察觉到不对劲，就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解天清朝着鬼王的方向跑了过去，可鬼王已经不见了。 “可恶！让他跑了！”花烛不满地喊道。 而解天清的左边太阳穴却忽然跳了一下，他连忙往自己的右边看，一辆黑色的车居然没开车灯朝他们冲了过来。 解天清抱着花烛往后跳了一步躲开，那辆黑色的车从他们的面前划过，一头撞到了绿化带上，车头盖立刻弹了起来，顿时面目全非。 他们一个低头一个抬头相互看了一眼后，才走上前。 车的车窗没有关，里头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头靠在安全气囊上，额头留着血，不过还有气，还活着。 而车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精味。 解天清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打了110：“喂，警察吗？这里有个醉驾撞车的。”随后他也打了120。 而很巧合的是，120和110几乎是同时赶到，救护车把人给拉走了，警车把他们给拉走了。 凌晨四点，他们在警察局。 警察显然也已经很困了，喝着咖啡还在打哈欠：“你是说，你在街上准备回家，然后酒驾的车车灯都没开就撞了过来，你碰巧躲开了？” “嗯。”解天清点了一下头。 “可是我们在路边还发现了火盆和冥纸，是不是你的？”警察拿出了照片点了点还冒着火光的冥纸。 解天清尴尬地笑了一下：“是我的。” “所以你半夜带着一只猫，在路边烧冥纸？”警察的目光又落在了一直躲在解天清衣服里，就冒了个头，还一直盯着警察看的花烛。 “警察同志，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这几天那边出了好几起车祸，我是受家属委托在路边给他们过世的亲人少些纸钱，这是兼职。至于我带着猫……那是因为半夜阴森森的还是挺吓人的，所以我把家里猫抱来壮胆。”解天清做这一行很久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很在行。 “还有这种兼职？”警察有些不太相信，喝了口咖啡，“你还是学生吧？成年了没？身份证拿出来。” 解天清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递上了身份证。 身份证上他今年已经二十一了。 “哪所学校的？”警察看了眼身份证。 “K大，今年大三。” “学什么的？” “学美术的。”虽然解天清觉得这跟警察也没什么关系，可是他还是老实回答了。 “学美术的多好，以后找别的兼职，别做这种封建迷信的事。你知不知道在路上烧纸钱是违法行为？罚款三十，给你开张发票，你找你的雇主报销。” 最后，解天清交了三十块钱的罚款，拿着发票从警察局里走了出来。 “凡人的规矩真是越来越多了。”花烛抱怨道。 “算了，先回去睡觉，明天再说吧。”解天清打了个哈欠，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花烛抬头看着解天清白皙的脖子和喉结：“你还想睡觉？我跟你赌一包小鱼干，明天早上天不亮那三个大妈就会过来烦死你。” 解天清的哈欠硬生生地给吓的噎了回去，低头看着花烛：“我现在是凡人，凡人需要休息。” “我的命盘上的指针，指着的就是那个路口，我觉得那个鬼王或许跟陆擎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解天清低头看着他。 花烛却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其实花烛自己也不太清楚。 清晨，大约七点半，解天清家的门铃就响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门铃声还夹杂这拍门声。 花烛窝在解天清的枕头边，猫耳朵抖了一下，眼睛都没睁开，他抬起肉爪子拍了拍解天清的脸。 解天清困的要命，睡的死，压根没反应。 花烛见他还在睡，半睁开眼睛，爪子从肉垫里伸了出来，一爪子拍在了解天清的脸上。 他的脸上顿时一阵剧痛，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茫然。 “开门去，吵死了。”花烛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把自己卷的更紧了。 解天清倒是没有起床气，他也没来得及看脸上的伤，走出房门去客厅开门。 门外的就是那三名死者的三位家属。看着解天清一脸惊恐又难过，话还没开始说，就先哭上了。 “大师啊！我昨晚又梦见我女儿了！”唯一一位没有哭的家属也扯着嗓门喊道。 隔壁邻居都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被吵醒了，推开门一脸狐疑地看着这里。 “你们先进来再说。”解天清对隔壁邻居尴尬地笑了笑，把那三位家属地拉了进来。 解天清让她们先坐下冷静一下，他先烧了一壶开水，给她们泡茶。 她们喝完了茶水，冷静了一些后才开口道：“大师啊！我梦见一队迎亲队伍出现在我家门口，然后我把女儿给拉走了，我女儿不愿意啊，哭喊，可是还是被拉上花轿，给接走了！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是我也是！”另外两位家属也异口同声道。 解天清皱了一下眉：“这是鬼王娶亲啊。” 三位家属面面相觑：“什么？” “就是一个鬼王会把过世的姑娘娶走做老婆。” 三位家属还是不太理解地看着他。 “恩……被娶走的姑娘就要一辈子留在那个地方，不能投胎，自然很不情愿，所以才会不断向家属托梦求救。” “那怎么行！大师！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我女儿那么年轻就这样死了，死了还不安宁，你让我们还怎么活啊……”说着，其中一位家属又哭了起来。 “这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的。”解天清安慰道。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解天清总算是把那三位家属给劝走了。 他路过厕所的时候看了眼自己的脸，三道抓伤，他叹了口气，抬手覆盖在伤痕上，瞬间伤就消失了。 他又重新躺会了床上，钻进了被窝里。 这大冬天的最舒服的事情就是躲在被窝里睡觉了。 “外面什么情况？”花烛困着，也没仔细听，就光听见她们在那边哭来着。 第二章 鬼王娶亲（二） “好像是鬼王娶亲，所以男的才不要。”解天清把花烛毛茸茸的身体抱进了怀里，就像抱着一个暖手袋一样。 花烛倒是被解天清给冷的一阵哆嗦：“你的手这么冷别摸我的肚皮！” “一会就热了。”花烛毛茸茸肉呼呼的手感特别好。 “你要是不尽快把这事解决了，她们明天还得来。”花烛翻了个身，尾巴甩在了解天清的手上了。 “我知道。”解天清快睡着了，声音也迷迷糊糊的。 花烛哼哼了两声也接着睡回笼觉。 到了下午三点多他们才起床。解天清梳洗后到厨房做饭，花烛则窝在沙发上一边打盹，一边看电视。 良久后，解天清喊道：“吃饭了。” 花烛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变成了人形走到饭桌前。 花烛的人形是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少年，模样生的好看，倒是一点也不像是个妖怪。 “哇！吃火锅啊！”花烛虽然舌头怕烫，可是他喜欢吃火锅。 “是啊，这么冷天气吃火锅最好了。”解天清把碗筷放到了花烛的面前。 “这火锅我吃不腻，有鱼吗？” “有。”解天清把切好的三文鱼摆到他的面前，“三文鱼。” “天清，等我回妖界，我一定要封你为妖主御前铲屎大将军！”花烛把三文鱼放嘴里，一脸满足地说道。 解天清坐到了花烛的对面，扯了扯嘴角：“这名称怪难听的。” “嫌难听你自己取一个。” 解天清笑了一下，目光撇到了花烛光溜溜的脚上：“花烛，你又不穿拖鞋，会冷的。” “没事，妖是不会感冒的。” “是么……” 解天清和花烛在屋里热气腾腾地吃着火锅，外头寒风凛冽，吹着窗户都在摇晃作响，可天气却很不错，有太阳。 “你想到办法了吗？”花烛吹着筷子上的肉。 “想到了。”解天清点了下头。 “什么？”花烛抬头看他。 “鬼王杀了这么多无非就是好色，既然我的血吸引不了他，那就只能用美人计了。”解天清把自己碗里变温的肉夹给了花烛。 花烛点了下头：“没错，让他放下戒心就好抓了。” “既然你也同意，那晚上我们就再去一趟。” “恩……恩？等等？同意什么？”花烛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美人计啊。”解天清嘴角勾着不怀好意地笑。 “你的意思不会是……我不干！”花烛果断拒绝。 “你不想抓陆擎了吗？不想回妖界了吗？” “……” 半夜两点多，在同一个十字路口，一名男人站在路边的树下隐藏着自己的气息，而一名长发及腰穿着红色嫁衣的人站在路中间。 幸好此时没有来往的车辆，否则一定会被吓死。 花烛不太高兴地甩着衣摆。为什么是他扮女装，为什么不是解天清？而且自己为什么就答应了？ 大概是火锅吃多了热气上脑了吧！ 花烛在马路上不耐烦地站在了一会，回过头打算跟解天清说些什么，可解天清却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让他不要说话，别暴露了他的位置。 没办法，花烛只能又转过头，继续这样站着。 可很快的，花烛的脚忽然被一只手给拉住，把他往地下扯。花烛吓了一跳，把自己的脚给抽了回来，后退了两步。 他的面前出现了昨晚那个黑影，他的身上缠绕这邪秽之气，遮挡住了部分的面容，可是花烛依旧能看见他的五官。 一看就是一张死了很久的脸，青灰色的面孔，五官几乎要扭曲在一起了，四肢也并不是很协调，像是断掉后勉强又给接上。 鬼王的身后放着一顶红色花轿，花轿旁还有两名轿夫，应该是他的手下。 鬼王朝着花烛朝了朝手，而花烛便立刻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一股推力在推着他往前走。 花烛缓慢到了鬼王的跟前，他身上的臭味就更加明显了，让花烛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一脸嫌弃。 鬼王却好像很高兴，傻笑了两声，转身掀开了花轿，让花烛坐进去。 花烛微微侧头，用余光看着树下隐藏起自己的解天清，却发现解天清已经不见了。 花烛满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低头坐进了花轿中。 坐进花轿中，花轿轻微颠簸了一下，花烛掀开帘子探头往外看。原本他们还是在大马路上，可现在却忽然变得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这花轿要去哪花烛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倒是也不慌，放下帘子就这样坐着等着。 很快的，花轿又晃了一下，停了下来。 鬼王掀开了轿帘子对花烛招了招手。 花烛从花轿上下来，这周围倒像是一个洞穴，洞穴的石壁上还有树根。在他们面前的石壁上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囍字前面就是一张桌子，摆着龙凤花烛水果，看起来倒还挺正式。 他还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而鬼王则已经走到前头等他，还回过头对着他傻笑。 花烛拖着嫁衣艳红的拖尾走上前，看他傻乎乎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很坏。 鬼王看不懂花烛的心思，只是一味的傻笑，笑起来那张脸变得无比滑稽。 “这里是你家？”花烛开口问道。 鬼王傻笑着点了下头。 “其他被你抓来的鬼呢？”这洞穴一目了然，除了眼前的这张桌子就什么也没有了。 鬼王好像不明白花烛在说什么，他的目光从花烛漂亮的脸上一路向下，注意到了花烛的胸口，然后愣了一下。 花烛也注意到了鬼王的目光，也顺着视线看向了自己的胸，然后笑了一下：“如你所见，我是个男的。” 鬼王察觉被骗了，气急，大吼了一声，身上瞬间散发出的怨气把花烛给震的后腿了几步。 虽然这鬼王看起来傻乎乎的，可是实力却不容小觑，否则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能杀三个人了。 花烛踩稳了脚跟，撇了眼周围，还是没见解天清，知道他大概是去找被藏起来的魂魄，现在估计只能靠自己了。 鬼王的眼睛都气红了，身上冒着黑色的怨气，而臭味也越加明显和浓烈，就像是尸体和成堆的垃圾放在一起发酵的臭味。 花烛觉得自己快被臭的窒息了。他连忙召出了自己的佩剑淼，在空中变成无数把剑朝鬼王击去。 鬼王看起来身形笨拙，可躲剑的时候倒是异常灵巧，有的躲不开的，就干脆用手给挥到一旁。手臂受伤了也毫不理会，依旧朝着花烛走来。 花烛见情况不妙，眼珠转了一下，口中默念咒术，手指在空中划了两下，一道光便朝着鬼王袭去，正中鬼王腹部。 紧接着花烛又重新召唤佩剑淼，朝鬼王肩部刺去，这次他倒是没反应的那么快，被花烛钉在了石壁上动弹不得。 虽然看上去还算轻松，可花烛心里却是一阵侥幸。 他的法术差的，他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 幸好陆擎似乎并不在这里，不然还真就麻烦了。 半响后，解天清才出现，见鬼王已经被花烛给制服了，笑着拍了拍手：“不错，有进步啊。” “你跑哪去了！这么慢！这本来应该你干的活，我都替你干了，你拿什么谢我？”花烛双手环抱在胸口，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我这是在给你机会，让你锻炼锻炼。”解天清走到花烛面前，“但如果一定要谢的话，一顿海鲜大餐如何？” “成交！”花烛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解天清笑了一下，走到鬼王面前，在他的额头上画了一道符，符印闪着金光，鬼王彻底动不了了。解天清抽出了花烛的佩剑淼，扔了回去给他。 “不过你是真的有进步，是该奖励你。”解天清回过头道。 花烛扯了扯嘴角，被夸他也没觉得很高兴：“我一只妖，学的是仙法，这本来就违背天理好吧！” 这回解天清倒是没反驳他，又回过头看了眼鬼王：“刚刚我找了一圈没找到，你到底把抓来的魂魄藏哪了？不会是吃了吧？” 鬼王动不了了，更加没办法回答他，或许死了太久，他连怎么说话都不记得了。 “你问他有什么用？不过我想应该没吃，吃了不至于连我都打不过。”花烛对自己法术的评价一向不高，“你把他封印起来，我闻闻。” 解天清点了下头，抬手把鬼王困在了一个结界中，把他的臭味彻底挡住，不让他再散出来。 花烛在闻了闻寻找着空气中魂魄的气息，可这里臭味还是很重，让他分辨起来便的越发困难。 他忍着恶心，仔细闻了许久才指着囍字的背后道：“应该在这后面。” 他们穿过了囍字的石壁后，后面像是一间普通的屋子，只有一张矮桌和一张床，而在床的旁边卷缩这三个女生的魂魄。 她们一脸惊恐地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见他们忽然出现，吓了又缩的更紧了。 解天清从口袋里拿出了三张照片，对比了一下：“没错，是她们三个。” 花烛叹了口气：“行了，总算是搞定了。” 解天清走上前，拿出一道符咒送她们去了地府投胎。 第三章 鬼王娶亲（三） 此时花烛拿出了命盘，重新卜算，而那命盘上的指针稳稳地指着鬼王的方向。 解天清和花烛都是一脸疑惑，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后又回到了鬼王所在的洞穴内。 花烛捂着鼻子在打量的鬼王，而他左上的命盘指着就一直指着鬼王，不偏不斜。 解天清笑了一下：“这东西不会是坏了吧？” “怎么可能！这是法器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坏！”花烛立刻反驳。 花烛又靠近了一些，他捂着鼻子，把鬼王上下又仔细地看了个一遍，终于，在鬼王的手腕上发现了一圈头发。 鬼王本身就是秽气缠身，身上也脏乱不堪，这圈头发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花烛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把命盘手了回去后，把那头发收回到自己的手中。 黑色的头发漂浮在花烛的掌心，这头发上除了鬼王的污秽之气，能很清楚地察觉到陆擎的气息。 头发被花烛收回去之后，鬼王身上的怨气顿时消了一大半，原本浑浊的眼睛也变得清明，鬼王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了浑身。 “啧！我就说，原来他被陆擎的头发控制住了。”花烛一生气，把手心中的头发给烧成了灰。 “陆擎是想要女性的魂魄，正好这鬼王也在动歪心思，所以陆擎就把一小部分力量附着在头发上附着在鬼王的手上，以便操控。”解天清猜测道。 “陆擎要女性魂魄做什么？” 解天清思索了一下：“我不知道，不过魂魄有很多作用。” 花烛猜不到陆擎的心思，更猜不到他这样做的目的，可现在看来，是好坏参半。好的是他们碰巧破坏了陆擎的阴谋，坏的是，线索又断了。 “他你打算怎么办？”花烛累了，重新变回猫跳到了解天清的怀里。 而解天清也接的顺手，抱住了他。 “杀了他也行，送他去地府也可，你说呢？”解天清低头看着他 “看他也挺惨的，送他去地府吧。”花烛金黄色的猫眼看着动弹不得的鬼王。 解天清却笑了一下：“你知道送他去地府会怎么样吗？” 花烛不解地看着他。 “他杀了人，又在人间逗留了这么久，至少八百年不能投胎，至于去十八层地狱中的哪一层，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无论哪一层都是酷刑，施加在魂魄上的痛苦要比肉体上的强烈十倍。这样忍受八百年还不如死了痛快。”解天清撇了鬼王一眼。 “……那你问问他。” 解天清的目光转到了鬼王的脸上：“你若是要一死了之，就眨眨眼，若是愿意去地府，就别眨眼。” 鬼王这时倒是神志清醒，他努力睁大双眼，一下都没眨。 解天清倒是吃了一惊：“既然如此我就送你去地府，你可别后悔。” 这下鬼王倒是眨了下眼睛，大约是点头之类的意思，而这一下眨眼，他的眼角流下了几个水珠，从他狰狞的面庞流下。 他们送鬼王去了地府，之后的事就与他们无关了。 回到凡间已经是清晨的六点，天色还没亮，寒风吹的花烛瑟瑟发抖直往解天清的怀里钻。 解天清却没像平时把花烛捂好，反而把他从怀里抱了出来，花烛的爪子勾着他的衣服：“你干嘛！” “你先变回去，我们还要去趟殡仪馆，那里不能带猫。”解天清解释道。 没办法，花烛只好又变会人形，跟着解天清开车去了殡仪馆。 到殡仪馆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多快七点。 那三个女孩的灵堂正好在一家殡仪馆内，因为一直出怪事，所以他们家的丧礼一直都没办完，灵堂就这样放着，女孩的母亲们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干脆就留在灵堂里守着自家女儿。 他们走进其中一家的灵堂，女孩的母亲刚睡醒在给女儿上香，而旁边的蜡烛却还没点，因为从前一直都点不着。 那位母亲看见他们走了进来，便连忙迎了上前：“大师？您怎么来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您昨天还有做梦吗？”解天清问道。 女孩的母亲点了下头：“有，她来跟我道别……还跟我说了话……”说着，女孩的母亲便泣不成声。 “那就好。您先别哭，能把其他阿姨也叫过来一下吗？”解天清语气轻柔，拍了拍阿姨的后背安慰他。 “好。”她点了下头，去叫其他两位女孩的母亲。 三位母亲都到后，解天清才走到灵堂前，点燃了两根蜡烛，烛火摇曳映照着女孩的黑白照片上，隐约能感觉到照片上的女孩的微笑中透露着一股释然。 她们顿时便泣不成声，花烛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姨，你们的女儿已经去投胎了，下辈子会去一个好人家，为了让你们的女儿安心，你们也别太难过。”解天清走上前道。 女孩的母亲抹着泪：“我知道……我知道……” 解天清拍了拍其中一位母亲的肩膀后，就带着花烛离开了灵堂。 而外头陆陆续续有丧葬的队伍进来，与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花烛的手插在口袋中，鼻子被冻了红了，他吸了吸鼻子：“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她们能投个好胎？” 解天清继续往前走着，阳光落在了他的脸上，稍显苍白：“这是地府管的事，我不知道。” “你又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花烛伸手搓了搓鼻子，他的声音有点紧，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似的。 解天清拉住了花烛的手，把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猫爪子好冷。” “我是猫，怕冷很正常。”一阵风从花烛的脖子吹过，冷的他缩了下脖子。 “说的也是。”解天清忽然停了下脚步，“这里没人。” 花烛朝四周看了看后，立刻变成一只猫跳进了解天清的怀中，解天清把拉链拉上，花烛就露了个头在外面。 开车时花烛就这样安静地趴着，半眯这眼睛看着外头的太阳。 虽然这时候的太阳看起来暖洋洋的，可是就像是寒风引诱人们出来受冻的假象一样，太阳刚照的有点暖了，风一吹，比原来还凉。 他们到了那个十字路口，拐弯时看见有一位老奶奶坐在店铺外，似乎是在晒太阳，她的目光看着那条街，不知在想什么。 很快的，店铺内老人的儿子便招呼这老人进屋，可是老人摇了遥头，依旧坚持坐在那边。 老人的儿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去又给老人多拿了一件衣服。 老人布满皱纹的手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已经十分老旧，可被保存的却很好，照片上的男人很年轻，大约二十多岁。老人的拇指划过了男人的脸，深深叹了口气。 他们回到家后都困的不行，洗了个澡之后就躺上床。 “困死我了。”花烛打了个哈欠，用爪子扯了扯被子。 “嗯，难为我下午还要上课，哎……”解天清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顺便定了闹钟，“争分夺秒吧。”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花烛半眯着眼睛看着解天清疲倦的面容，倒是让他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榕树下也是这样面容疲倦地画着风景画…… 等到花烛睡醒的时候，解天清已经去上学了，这屋子里就剩下他。 他从前也经常看家，已经习惯了。 这次陆擎倒是学聪明了，不直接控制鬼王而是用头发来操控，这样就算是被发现了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至少知道陆擎在收集魂魄，而且还是女性的魂魄。女性的魂魄属阴，用途确实很多。但花烛能确定，陆擎肯定又在计划着什么阴谋。 而问题就是……陆擎到底跑哪去了？ 花烛坐在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环抱在胸前，思索了片刻后，他伸出手，手心朝上，一个命盘浮现在他的手中。 这是他下界的时候司命星君给他的，说是可以用来找到陆擎。 之前被扰乱的三界秩序到现在都没完全恢复，司命也很忙，只能靠他自食其力了。 命盘漂浮在他的面前，他闭着眼睛，四周顿时围绕起仙气，命盘上的指针瞬间跟着动了起来。 指针转了几圈，忽然停在了西南方，而且感觉还非常近。 花烛瞬间睁开眼睛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跑出了屋子。 外头的寒风吹拂过花烛的头发，冻的他手脚顿时就凉了下来，可他依旧一边低头看着命盘，一边往西南方向跑去。 在拥挤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身体周围缠绕着黑气，侧着脸，站在马路边的男人。 虽然他并没有见过陆擎几次，可是他的模样却一直刻在了花烛的脑海中，从未忘记过。 花烛兴奋地跑上前，还没跑两步，陆擎就注意到了花烛。 陆擎转过脸对花烛扯了一下嘴角，后退两步走进人群之中。 “站住！别跑！”花烛没忍住喊道。 而他这么一喊，人群中有不少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花烛也不管他们，目光一只盯着有黑气的背影，鼻子也没闲着，在凡人之中分辨这陆擎的气息。 第四章 梨园旧梦（一） 很快的，他一把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臂，那男人下意识回过头，却并不是陆擎。 花烛愣了一下。 这个男人身上的确有陆擎的气息，而且也有怨气缠身，可居然不是陆擎？ “怎么了？有事吗？”男人的声音有些虚弱，看起来失魂落魄的模样。 花烛泄气地叹了一声：“没事，我认错人了。”他松开了手。 而他再低头看自己手中的命盘时，指针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这表示陆擎已经不在这附近了。 又让他给跑了！这次就差一点就能抓到！真可惜！ 陆擎的行踪又消失了，可是他刚刚抓到的那个男人身上有陆擎的气息，说不定他会知道些什么呢？ 花烛这样想着，抬头，想询问刚刚被他抓住的那个男人。 可那个男人却不见了。 花烛在人群中找了一圈都没发现，简直就像是瞬移离开的似的。 怎么回事…… 没办法，花烛只能先回家，再做打算。 花烛打了个哈欠，回到客厅看见解天清给他留下的午饭，虽然现在已经快到晚上了。 两条鱼，一条清蒸的，一条红烧的，都是花烛最喜欢的口味。 他坐在餐桌前，兴致勃勃地拿起了筷子，刚准备下筷，外头的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花烛撇了撇嘴，看了眼门口，脚晃了两下，心里并不是很情愿现在就去开门。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要不干脆假装没听见算了，反正现在解天清也不在家。 可这门铃响的很急，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快，按得花烛心里越发烦躁起来。 终于，花烛忍不住了，放下了筷子去开门，一打开门就有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倒在了他的面前。 花烛愣了一下，这男人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就是刚刚他抓住的那个男人啊？ 他在男人周围走了一圈，用脚踢了一下，没动。 不过他还有生人气息，还活着。而且没有酒味，就是说不是喝多了。 本来花烛还以为线索就这么断了，可没想到他居然自己送上门了，这算是缘分？ 可是为什么他会跑来按门铃还晕倒了？花烛往外看了一眼，楼道里什么都没有，很是安静。 花烛低头看着那个一半身子在屋内一半在屋外的男人。 现在怎么办？是把他扔出去还是拖进来？可是不管哪种好像都不太好。可就这样让他躺在门口就更不好了，隔壁邻居要是看见还以为发生命案了。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拖进来了。 花烛拉起男人的胳膊，趁着邻居还没看见，把他拖进了客厅，把门关上。 他稍微检查了一下，这男人身体健康，魂魄好像也没少，而且他身上陆擎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淡了，应该是在什么时候跟陆擎接触过。 第四章 可他居然会一下消失一下又躺在门口？ 刚刚他按门铃按的那么急，像是被谁追杀似的？难道是被鬼追了？还是……被陆擎追了？ 花烛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现在已经有点黑了，刚才还是亮的。 这大白天追人的鬼他还没见过呢。 那就是妖了。 可这是一个老男人，是妖也不吃他了，外头年轻的那么多。 花烛跟着解天清处理这种灵异事件也有小半年了，这种情况还真是头一回看见。 而且这次很明显，他应该知道有关于陆擎的线索。 这让在人间寻寻觅觅了半年，第一次找到与陆擎相关联人的花烛有些兴奋。 良久后，解天清放学回到家，一打开门就看见自己家客厅地板上躺着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衫，头发凌乱的男人。 他愣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关上了房门。 “你终于回来了，等你好久。”花烛刚吃完两只鱼，从餐桌上下来。 “花烛，这地上的是什么？”解天清绕开了那个男人走到花烛面前，“你口味不会这么重吧？很明显，我比他好看太多了不是吗？” 如果不是花烛现在是人形，他真想上去挠他一爪子。 “你胡说什么！他今天忽然来按门铃，我一开门他就晕了，我总不能把他扔在门口吧？所以就拖进来，等你回来。而且，他身上有陆擎的气息！虽然现在已经淡的快闻不到了，但我保证，我肯定没闻错！”花烛直接跳过了他跑去出单独去找陆擎的那段，免得解天清又碎碎念。 解天清的表情却忽然严肃了起来：“花烛，答应我，以后碰到这样的，把他扔出去。你法力不高，我不在你别开门，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虽然花烛还是被念了，可他心里倒是被暖了一下，有些高兴，有有点痒痒的，说不上来，反正感觉不坏，“那这个怎么办？” 解天清沉思了一下：“他会不会是哪个人……” “谁？” 解天清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网络上他经常逛一个灵异论坛，名字叫陌生人。 这个论坛的起源不得而知，不过大约就是一群喜欢这个灵异故事的人凑在一起，半真半假的说一些自己的经验之类的。 而解天清因为无聊也喜欢在这论坛上发表一些自己处理过的一些案例，并且也可以让那些人有了这种无法解决的灵异事件就来找他。 很快他在这个论坛上就有了一些知名度。 来找他处理灵异事件的真的有，假的也有，他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真的他就会回复，假的就不予理睬。 可就在前一两天，一个人自称是跟他同城，并且有听过他的传闻，从他的长辈哪里。 解天清一开始以为就是普通的套近乎，也没过多理睬，可很快的，就有些不对劲了。 他把论坛上的私信留言打开，近期全是这个男人的留言信息。 （1:30）流浪的歌声：请问最近方便见个面吗？ （2:30）流浪的歌声：我真的快要疯了！ （2:47）流浪的歌声：她又来了！又来了！！！ （2.50）流浪的歌声：救救我！ 之后就是诸如此类求救的留言，或者是其他一些奇怪的词汇和句子。 花烛翻了几条，看完也是满肚子疑惑，回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男人，除了觉得他气息比其他凡人弱之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同的。 “你觉得呢？”花烛看向了解天清。 解天清蹲在哪个男人身前，把手悬空放在他的后脑勺，闭上眼睛，逐渐皱起眉头后，很快便收回了手。 “记忆很混乱，不过应该确实是发生过什么事，现在也只能等他醒来再说。”解天清摊手。 他回到屋子里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挂起来。 也就这两三分钟的功夫，屋外却传来的声响，解天清连忙跑了出去，只见原本趴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变成了正面朝上，依旧昏迷不醒。 而花烛则一脸手足无措：“他忽然跳起来咿呀地朝我挥手，我条件反射给了他一下……我不是故意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委屈。 他是猫嘛！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比较快也实属平常不是？ 解天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扯了下嘴角，走上前，蹲下查看，然后冷笑了一声：“很好，刚刚还是记忆混乱，现在彻底失忆了。” “你不是也失忆吗？你应该有经验的，你想想办法呗。”花烛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我有失忆的经验，没有回复记忆的经验，有的话就不会在这里当你的铲屎官了，我的妖主大人！”解天清上前原本想拍他脑壳的，可想了想还是换成了掐脸。 “反正这事不能赖我！我就是一只猫……”花烛小声嘀咕着，心虚地看着地面自己的脚趾头。 解天清叹了口气：“不赖你，赖我。”随后蹲下给男人施了一些法术，把他唤醒。 男人醒来之后，坐在地上按着自己的后脑勺，被花烛打的位置揉了两下，脸上的表情带着茫然。 “我是……在哪？”男人的声音还不错。 “你是陌生人论坛里的流浪的歌声吗？”解天清问道。一看这网名就知道取这名字的人有些年纪了。 忽然，这个男人站了起来，皱着眉头表情惊恐地在开始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解天清站在他旁边都被他怪异的举动吓了一跳，花烛更是被他吓的都炸毛了。 “你看，他刚刚就是这个表情朝我扑过来，我才给了他一下！”花烛侧身躲在解天清身后，抱怨道。 解天清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扯了扯脖子上还没来得及摘下的围巾：“什么情况！不会是精神病吧？” “嗯？”花烛不解地抬头看他。 “就是脑子就问题。”他解释道。 “他不会以后都这样了吧？”花烛看着这个男人疯疯癫癫的，心里有些着急，他还有事想问呢。 忽然，解天清倒是想起一个问题：“你刚刚检查了他的魂魄是完整的吗？” 花烛被问的愣了一下：“检查了，应该是完整的。” 解天清看着花烛一脸狐疑，他走到男人的身后，一手术法把他定住，一手探测他的魂魄。果然被他发现，魂魄少了一魂一魄。 他回过头一脸无奈地看着花烛：“妖主大人，少了一魂一魄你看不出来？” “是吗……” “……”解天清沉默了一下，“其中的一魂应该是被你刚刚打出来的，肯定在屋里，找找。” 第五章 梨园旧梦（二） 花烛在屋里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在客厅音响旁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一魂，抓住后送回了男人的体内。 男人稍微冷静了一下，原本混沌的瞳孔也变得清亮了许多。 “还有一魄不见了。”解天清打量了一下男人身上，“花烛，你翻翻看他身上有什么东西。” 花烛有些嫌弃，不想碰这个看起来有些脏乱的男人，可是在解天清的眼神攻势下，他还是迫不得已在男人的身上搜了一遍。 他带着的随身物品就只有手机和钱包，然后就是一串钥匙。 解天清看了一眼，这一串钥匙上有车钥匙，这男人会开车，可是没带行驶证，他应该不是开车来的。既然不是开车，以他这种精神状况想必也坐不了公共交通，那大约就是跑来的，这样范围就缩小了许多。 “我记得刚刚是在我们家前面那条马路看见他的。”花烛翻了翻面前的东西道。 解天清眼神沉了一下：“你出去过？做什么？” 花烛被他看的一脸心虚：“我……我用命盘算到陆擎就在附近，我就出去……看了看……”其实他是想亲手抓陆擎来着。 “花烛，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能单独去抓陆擎，你觉得以你的法力能抓住他？你的小命是不是不想要了？”解天清有些生气，要不是他现在手上还不能动，他真的会把花烛按在地上打一顿。 “我知道……可是这事我算了那么多次命盘，第一次算到陆擎的位置，我没忍住就出去了。” “然后？”解天清的眉头微微皱着，继续问道。 “然后我就看见陆擎了，刚要上去抓他，没想到抓错人，抓了这个男人。他那时身上有黑气，陆擎的气息也极为明显，我一时间认错了。”花烛现在还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 解天清扫了这个男人一眼，这个男人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人。这样的凡人在大街上，到处都是。 他跟陆擎会有什么关系？ “算了。花烛，他的魂魄又可能是丢在来的路上了，我这里控制住他，你出去找找看。”解天清道。 花烛点了下头：“好。” 随后，他便走出了门，变成一只猫，从二十八层楼道中的小窗户一跃而下，轻巧落地。 一般看见的人都会觉得是从哪颗树上跳下来的猫，谁能想到会是从二十八楼跳下来的。 花烛迈着轻巧地鼻子在路上寻找这个男人留下的气息，穿过了两条马路，在第三条马路十字路口中间的大榕树下，他找到了目标。 那缕魂魄隐隐约约地在树下飘着，而这里花烛还闻到了血腥味。 第五章 地上还有没收拾完的汽车碎片。这些结合起来，花烛大约能猜测出这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花烛带着魂魄回到了家，变成人形后没开门直接穿了过来，把剩下的一魄也注入男人的身体里。 男人闭上了眼睛，解天清施法调匀了他的气息。 等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神志已经完全清醒了，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年愣了愣问道：“我……我怎么了？” “你晕倒在我家门口，你是来找我的吗？”解天清给他倒了一杯水。 “对！你就是论坛上的那个大师？你看起来很年轻。”男人坐在沙发上，接过了水杯。 花烛没忍住噗嗤笑出声：“你不会是在网络上都自称大师吧？” 解天清撇了花烛一眼：“这是别人对我的尊称。” “我们论坛里的网友都这么称呼他，我也听长辈提起过，只是没想到大师居然这么年轻。”男人显得有些尴尬笑了一下。 “其实他已经七十多了，只是看着年轻。”花烛一本正经地说道。 解天清忍不住了，一把捂住了花烛的嘴，也不顾花烛的挣扎，就死死按住，然后对男人道：“您别理他。那请问您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还有您在网络上给我的留言是？” “我叫王德之，是摄影师，平时给别人拍照片拍视频，我个人爱好就是唱歌，所以赚了钱就会找人作曲，我填词，在录下来。” “嗯。”解天清终于松开了捂住花烛嘴的手。 花烛也老实地坐在一旁不吭声。 “事情就发生在我给别人拍摄视频的时候……” 那天很不巧的是个多云天，天色有些阴沉，本来这种天气是不适合拍视频的，可最近天气差不多都是这样，而且MV赶着发，就只能靠后期再去调光了。 他差不多八点左右就到了约定的地点，等来了制作人和演员，还有打光的两个助理和化妆师、化妆师助理后，就往一个坡道上走。 “制作人，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演员踩着高跟往上走，笑道。 王德之打量了一下附近，这个山坡的左下也就是他们上来的地方是个菜市场，而右边就是小区，这个山坡正好被夹在中间。 这山坡很高，台阶也又窄又小，演员们都不好走路，更何况王德之还拿着摄影装备走起来就更费劲了。 “我亲戚住这附近，那天路过正好看见。老板不是说这片子要带一些灵异色彩吗？我觉得这里就正合适。”制作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脸上画着精细的妆。 终于，他们气喘吁吁地爬到了山坡顶，这上面是一栋平房，全部都是用木头和石砖搭盖的，看过去就年代久远。 房屋的门前只挂着一个红色的灯笼，另外一个掉在了地上，已经坏了。 大门上也没有锁，门就这样半掩着。门上的春联也破破烂烂的，看不清写了什么，门前的石阶上都长了青苔。 一行人看见这副场景都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演员有两个年级都只有十几二十岁的小女生，胆子比较小，光是看着这门口都觉得背后发凉。 “制作人，真的要在这里拍？阴森森的，感觉不太好。”主演的女生握着女配的手。 “就是要这种感觉。而且大白天的，我们又这么多人，怕什么？”制片人倒是不以为意走上前大咧咧地推门进去。 门一推开就是一个大的庭院，庭院的地上长了许多的杂草，左边一间房右边像是一个戏台，而前面的圆形拱门后面时候还有一个院子。 制片人很喜欢这个戏台，围着这个戏台转了一圈：“太好了！这个戏台的场景非常好！一会你就在这戏台上唱戏……”她兴奋地跟旁边的演员们讲起了一会的戏。 王德之则拿出了自己的摄影器材，扛在了肩上。 忽然一阵风就从王德之的背后吹过，他不由得缩了一下，鸡皮疙瘩顿时竖了起来。 他做摄影师很多年了，奇怪的事也时常发生，可这次感觉这么强烈的倒是第一次。 “王师傅，这里是不是怪怪的？”拿着打光板的助理是个年轻的男生，他撇了眼四周后，凑过来道。 “别乱想就不觉得奇怪。专心做事，赶紧拍完赶紧走。”王德之自然也觉得这里不太对劲，可是他不能把这种恐惧的气氛蔓延开。 打光的助理点了下头，可还是一脸紧张。 很快，他们把这个大宅屋全部转了一遍后，就开始正式的开拍了。为了能让演员们更入戏，制片人会播放用来配MV的音乐。 这段音乐中有一小段的和声是戏曲花旦的唱段，悠扬婉转地在主旋律后轻声合着，带着一丝哀怨缠绵。 但王德之却总是能听见另外一个更轻的声音在跟着音乐一起唱那段戏。 他看了眼周围，工作人员都在认真地做着自己的事，没人唱歌。 王德之觉得自己或许是听错了。 可后来，站在戏台上演出唱戏片段的女主演，唱着唱着忽然哭了，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唱的也是委婉动人。 制作人以为是女主演配合场景加戏，也没喊停，这一整段就这样完整的拍了下来。 虽然这天气氛有些怪异，不过好在在天黑前就完成了拍摄。 那天大家的氛围都不是很好，晚上也就没心情聚在一起吃饭，都各回各家了。 而王德之除了负责拍摄，还负责做后期，所以他的工资也是多拿一份的。 半夜，王德之给自己煮了一碗泡面，端进了书房，打算一边吃夜宵一边剪辑视频。 视频正好剪辑到唱戏的那一段，把王德之给看的入神了，觉得这个演员演的是真好，真情实感，而且唱的也很不错。 一举一动都很有当年戏台上花旦的派头。 但唯一一点觉得奇怪的就是，他在现场听的，跟这个声音似乎不太一样。 那个女主演虽然唱的不错腔势也很足，可她声音偏干涩，有几个地方很明显破音了。可现在这段声音却没有。 非常完整，就像是某个名家曲录中的片段一样。 王德之拿着筷子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他也没心情在吃面了，连忙把视频剪辑好，而这下就过去了三四个小时。 他手边的面条已经凉了，他也没吃几口，觉得有些浪费，可是他累了又懒得去收拾，打了个哈欠，就去睡觉。 第六章 梨园旧梦（三） 他虽然三四十岁了，可还是个单身汉，女朋友倒是有交过，不过都因为性格不合分手了，到了他这个年纪，反而不着急了。 等他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他准备洗漱后走到书房，准备把昨天没做完的事继续做完，而等他坐下来时，才察觉有些不对劲。 这家里就他一个人，可他昨天吃剩下的面却不见了。 王德之头皮发麻努力回想着昨晚自己是不是收拾了，可他忘了？ 可他能确定，自己昨晚肯定没收拾。 王德之也不知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走到了厨房，看见吃剩的面倒在水池里，而碗筷勺子已经洗干净摆在一旁。 “这不是很好吗？还给你洗碗，证明是个很贤惠的鬼。”花烛憋了许久了，忍不住开口道。 解天清和王德之的思绪都被花烛给打断了。 王德之表情难看地勾了下嘴角，似乎是在配合花烛说的笑话。 而解天清已经习惯了，他拉过花烛的手轻声道：“花烛，你如果能保持他说完整件事不说话，明天我就买一只秋刀鱼回来。” 花烛吞了吞口水，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只手摆出了一个OK的手势。 解天清满意地点了下头：“王先生，您继续说。” 王德之点了下头：“那天之后我就觉得一切都不对劲了，我在书房工作，门会自己开起来，再自己关上，我睡觉的时候床的另外一边会陷下去，我一整夜不敢翻身，吓的根本睡不着觉！还有……还有……”他拿出自己的手机。 “我去录音间录歌，还会录到那个女人唱戏的声音和哭声。”王德之颤抖着手，播放出了那段音频。 在王德之的声音下，确实有一段很小声的唱戏声，声音带着哭腔，极其哀怨。 “我这几天都精神恍惚，每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我晚上拼命给大师留言，希望大师白天能看见。我白天想稍微休息一下就来找大师商量，可是一闭上眼睛就不断的做噩梦。我从家里跑出来，脑子里一片混乱，在路上还碰巧遇上了车祸！后来的事，我就不太记得了。” 花烛转头看向了解天清，用眼神询问他。 解天清点了下头：“你可以说话了。” “怎么过来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在路上我们见过面的，你还记得吗？”花烛询问道。 王德之摇了遥头，他皱起眉头：“我不知道……最近我总觉得似乎忘记了很多事，又有很多奇怪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 花烛微微蹙眉。现在他能确定，这事或许跟陆擎脱不了关系，否则怎么解释这一切都如此巧合？ 可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而这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男人到底有什么是值得他利用的？ 第六章 解天清看了眼花烛，也明白他的想法：“王先生，您在仔细想想，或许有什么是您遗漏的，比如有没有跟比较奇怪的人接触过？”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大师！我求求你，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那天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怎么就缠上我了呢？”王德之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解天清见他是真的想不起别的什么，也不再逼问他：“那天拍摄的其他人呢？” “听说其他人都生了一场大病，尤其是那个女主演，病的进了医院，不过现在都好一些了。” “嗯，大致情况我都了解了，不过还是要到你说的那个地方还有你家去看看。今天也很晚了，明天再去吧。”解天清起身，准备送客。 “大师，拜托了，让我在你家你住一晚。我不敢回去。” “大叔，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女鬼是跟着你，不是在你家？不然怎么会去录音间录歌都能听见她唱歌的声音？”花烛提醒道。 原本王德之的脸色就够苍白的，被花烛这么一吓，就更白了。 他吓的说不出话，额头上还冒着细汗，就在这样的大冬天里。 解天清看他一眼，思索了一下：“好吧，今晚你住这里。” “谢谢！太谢谢了！我会另外付房租的！”王德之说着就拿出了钱包，掏出了三张一百块。 解天清也不客气的收下了：“王先生吃晚饭了吗？没有吃就一起吧。”说着，他就走进了厨房穿上了围裙。 “这怎么好意思？不如我请客叫个外卖？”王德之也不知为什么，在这里他就觉得安心，可能是心里作用，也可能真的就是这样。 “天清做的饭比外卖好吃。”花烛夸赞道。 “你们是兄弟吗？”王德之好奇地问了一句。 “不是哦。” “这样……”既然不是他也就不好在追问下去他们的关系了，这毕竟属于隐私范围。 他又打量了一下这个客厅，装修倒是现代风格的装修，但有些家具确实老物件了，在客厅的角落里还放着猫爬架，上面有一些玩具。 “你们家有养猫呢？怎么没看见？”王德之也挺喜欢猫的，他便四下找了一下。 花烛神秘兮兮地笑着：“你看不见吗？我都看见了。” 王德之被花烛说的背后又是一凉，然后尴尬地张嘴：“啊？”了一声。 在厨房内的解天清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便道：“花烛，进来帮忙。” “哦。”花烛起身走进了厨房。 王德之看着花烛离开的背影，又四下找了一下，在沙发上也发现了猫毛，却半只猫的影子也没看见。 他们简单地吃过了晚饭后，解天清就去书房做作业了，花烛则蹲在沙发上玩游戏。王德之这个客人也低着头在看自己的手机。 到了晚上九点多，解天清从书房出来喊花烛去洗澡，花烛不太情愿地放下手机去了浴室。 “王先生，我这里正好有一间房间，你今晚可以住那里。”解天清客气地说道。 “不用不用，我身上又脏又乱的，还没带换洗的衣服，我睡客厅就可以了。”解天清家的客厅有暖气，冬天也不至于感冒。 而且王德之刚刚看了一下，这屋子就三间房间，两间卧室一间书房，他想着大概是兄弟两个一人一间，他要是睡了其中一间，他们两个就要挤一张床了。 “行，您自便。”解天清也无所谓。他从屋里拿了被子给王德之。 花烛洗完澡出来，解天清拿着吹风机在客厅给花烛吹头发，花烛打着哈欠，蹲坐在地上。 “好了。”解天清关上了吹风机，花烛站了起来准备往卧室走，走到一半忽然被他叫住，“今天有客人。” 花烛又打了个哈欠：“知道了。”他走进了房间。 王德之铺好沙发床，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看着解天清笑了一下：“你们感情真好。” 解天清却叹了口气：“王先生家里养宠物吗？” “没呢，我平时工作忙，怕养了也没时间照顾。” “养宠物很麻烦，尤其是猫，一定要慎重。”说完，解天清自己也去洗澡了。 王德之觉得自己有听没有懂。 洗完澡后的解天清走进了花烛走进的房间，王德之本来在看手机，余光瞄到了觉得很奇怪。 他都睡客厅，为什么他们还睡一间房间？ 不过他今天也累了，没心思深究，放下手机起身关了客厅的灯后，又躺了回去睡觉。 在卧室内，解天清和花烛面面相觑，看着对方，两个窝在被窝里都没有睡觉。 “你怎么知道会来，说不定怕你，不敢来了。”花烛小声道。 “等等看就知道了。” “那你先等着，我睡一会。” “不行，你睡了，明天就不给你煮鱼。” “为什么！你守着，有动静在喊我嘛！” “嘘，小声点。” 半个小时后，客厅里就有了动静。 他们隐约听见一个女人在唱戏的声音，阴森诡异。 花烛的背后都听麻了，他缩了缩脖子：“怎么还有这么喜欢唱歌的鬼……” “某些鬼会重复生前最喜欢做的事。”解天清坐了起来，拿起了外头，“看看去。” 解天清穿着外头推开了自己屋的门，侧着身体探出了头，而花烛也紧跟其后，朝外看去。 只见客厅内原本是开着暖气的，此时却又冷又潮湿。王德之被梦魇困住，皱着眉头，在沙发上不安地翻身。 在他的面前不远处站着一名穿着花旦行头的女人，她的身形曼妙，她唱着戏曲，手比作兰花指在舞动着。 他们只能看见这个女人的背影，还有她脚下不断落下的水。 花烛闻了闻，这水没有海水的咸湿，也没有湖水的腥臭，倒是没什么味道。 唱着唱着，那女人就忽然哭了起来，戏腔中都带着哭声，那哭声能把所有的男人心给哭化了。 花烛抬头，见解天清听的入神，有些不高兴地戳了一下他的腹部：“干嘛！女鬼你也喜欢，你口味很重啊！” 解天清笑了一下：“别胡说。我只是在听她唱的是什么。” “那你听出来了吗？” 解天清无奈地摇头：“完全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你快点去抓住她，这事不就结了吗？”花烛催促道。 “花烛，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那天剧组那么多人，谁都不跟，就偏偏跟着王德之吗？还有，为什么他一个凡人身上却有陆擎的气息？”解天清反问道。 第七章 梨园旧梦（四） 花烛点了一下头：“想。” “况且我觉得既然女鬼跟着他，就说明他们三个之间应该是存在这某种关联。” “嗯？” “也就是所谓，因果，有因才有果。” 此时女鬼唱戏的声音停了下来，她转过头，看向一直躲在暗中偷看的解天清和花烛。 女鬼的脸上画着浓妆，脸却与他们想象中女人柔婉的面庞有些不同，面庞的线条有棱有角的，倒是比较像……男人？ 解天清和花烛都愣了一下。 不过解天清知道，从前花旦有很多都是男扮女装的。 因为他们一开始听唱戏腔是女声就先入为主以为这是个女鬼，可他们忘了还有伪声！ 男鬼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后，又转过头，朝着王德之径直走去。 他们立刻反应过来，从暗处跑出来，而穿着花旦行头的男鬼却只是低头看了眼王德之后，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屋内的温度也逐渐回暖，只是地上留下了一大滩的水。 此时王德之才坐了起来，一头冷汗，大约是做了一个噩梦。他喘着粗气，神情恍惚。 而解天清此时去开了客厅的灯，王德之才知道他们也在客厅。 王德之捂着额头道：“我……我又做噩梦了。” “不止做噩梦哦。”花烛示意他看眼地上的水，“把客厅地板都弄湿了。” “你们看见了什么？”王德之带着惊恐的眼神问道。 “我们……”花烛刚想说，就被解天清给打断了。 “没什么。你早点休息，这里明天再收拾就好。”说完，解天清把花烛拉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后，花烛跳上了床：“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除了把他吓的一整夜睡不着之外并没有什么作用，还不如不说。”解天清也躺上床。 “可你觉得现在这样他晚上就睡得着了？”花烛钻进了被窝里，被窝都已经凉了。 “不知道。”解天清露出了不负责任的笑容，躺了下来，“反正我睡得觉。” 花烛也躺了下来，斜眼看了他一眼后翻过身，背对着他道：“什么人啊……” 解天清身后搂住了花烛的腰，语气中含着笑意：“反正不是坏人。” 而王德之就像是花烛说的那样，被吓醒之后就有些睡不着了，睁着眼睛胡思乱想了两个小时候，才逐渐睡去。 这次梦中倒是什么都没有，漆黑一片，但漫天都是雪，鹅毛大雪。 他听见了厨房传来了响声，他缓慢地睁开眼睛，窗户外头下着雪，就像是他梦中的那场雪。 他翻身下了沙发，穿上外头到窗边看着，愣愣的出神。 “下雪了。”花烛在王德之身旁说道。 第七章 王德之吓了一跳，他压根就没听见脚步声，也不知道花烛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就像是忽然冒出来一样。 他的心还跳的剧烈：“嗯，昨晚我也梦见下雪了。” “是么。”花烛应了一声之后，就转身蹦蹦跳跳地往厨房跑去。 很快的，解天清准备好了早餐，他们吃完早餐就一起出了门。 今天的雪下的很大，雪地难行，解天清开车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他们到了王德之提到过的外景地。 他们把车就停在山坡下，徒步走上去。 “你们小心脚下，这里的石阶不好走，下雪会滑脚。”王德之走在前面，回过头提醒道。 解天清脚步稳健，花烛的脚步也很轻巧。王德之看了几眼后，觉得大概是自己老了，比不上年轻人。 他们走到了山坡上的大宅院前，落在地上的红灯笼上此时挂着雪，一层白色覆盖着整座古宅，看上去倒是又几分韵味。 “就是这。”王德之走上前，推开了门。 解天清刚想喊他，却没来得及，王德之已经先行一步进去了。 他皱起眉头：“啧。” 连花烛都看出来这宅院有些变化：“奇怪，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他的法力不高，所以也说不上来。 解天清也没回答花烛的话，他快步走上前，走进宅院里，在空旷的院子中并没有看见王德之的身影。 而这也印证了解天清的猜想。 花烛在冰冷的空气中闻了闻，也没闻见王德之的气息：“那个大叔呢？不见了？” “不是不见了。”解天清重新走回门边，摸了一下已经腐烂的门，“刚刚那一步，他走进了结界里。” “结界？” “在一处地方如果有很强的怨念，或是出过什么重大的事件，那里的气场就会与别处不同。倒也不是死去的鬼刻意制造的，只是气场扭曲而无意间造成的结界。不过也有可能是……”解天清用眼神示意。 花烛便立刻心领神会：“那如果我们不进结界里，大叔岂不是要一辈子困在里面了？” “所以就要想办法进去。”解天清一直在门口摸索着什么，像是在找东西。 花烛知道，他大概是在找怎么进入结界内。 花烛想了想便道：“天清，你觉得这个结界里头会是什么？” 解天清想了想：“最有可能的……或许是从前这个大宅院繁华时的景象。” “所以是从现在回到了过去？” “嗯，或许是。” 花烛低头思索了一下后，便拉起了解天清走到外头一直到台阶上才停下来。 “怎么了？”解天清有些不解。 “既然是回到过去，有没有可能是这样？”花烛转身换成了民国时期的衣服，手上还拿着个礼盒。 解天清立刻便明白了花烛的意思，也换了一身装扮。 他们看着对方，大约是觉得这个模样还挺滑稽好笑的，相视笑了一下。 花烛咳嗽了两声，拿着礼物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顿时，周围的场景便忽然切换。天上依旧下着漫天的大雪，只是门口的灯笼是亮着的，挂在门口，被风吹的摇摇晃晃。 而门也焕然一新，门匾上写着两个大字——柳宅。 他们一转身，原本荒凉的台阶变成了一条热闹的街道，周围的一切全部都回到了民国时期的模样。 很快的，有人来开了门，打量了他们一下，哪位女佣人便笑着道：“两位客人也是老爷请来听曲儿的吧？” “是，我们还备了礼物。”花烛难得正经地说一会话。 “那两位客人快请进吧，今天雪大，冷的很。”女佣人给他们开了门。 他们走了进去，原本空荡荡的院子里，此时站满了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戏台上的演出，很是入神。 他们穿插过人群走到稍微前面一些的位置，在戏台的正中央前，一名长相酷似王德之的男人带着金丝边框眼镜，坐在椅子上，旁边有佣人撑着伞，小桌上放着炭盆，上头热着茶。 而戏台上的那名花旦，就是他们昨晚在客厅里看见的那个，唱的都是同样的曲。 戏台下的人看的入神，戏台上的戏子演的情真。 时不时花旦的目光回落在那个与王德之长得很像的男人身上，而那个男人也会对他回以一个笑。 一曲唱罢，戏台下的人拍手赞成，戏台上的戏子行礼下台，休息一会。 “这唱的是真不错啊，那眼神真勾人。”花烛身旁的一名穿着黑色长跨的男子道。 “这是当然！芍药在外头一场戏的票价就够穷人吃一整年的，更别说请到家里来唱戏了。也就是柳老板有这个面子。” “我听说，这柳老板和芍药关系不寻常啊。”那看起来有些猥琐的男人挑了下眉毛。 “不寻常又怎么样？唱的再好也只不过是个戏子，难道还能娶回家做太太？”旁边梳着发髻，发髻上还插着一根明晃晃的金钗，穿着旗袍的女人捂着嘴笑道。 “你真爱说笑，男人怎么娶回家？更何况柳老板怎么会看上一个戏子呢。”穿着白色旗袍披着狐皮披肩的女人也跟着道。 这些对话花烛和解天清都听的真切，简直就像是亲身经历一般。 花烛在解天清身旁轻声道：“这个长得像王德之的柳老板跟男鬼芍药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你看清楚，现在那个柳老板，就是王德之。”解天清也小声道。 “不会吧……这两个应该长得差不多，你怎么认出来的？”花烛一脸疑惑。 “还是有些微差别的。” “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把王德之带出去不就好了？” 解天清却摇摇头：“不行，王德之现在已经融入到当年的身份和氛围中，强行带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还是谨慎一些，在看看。” “这男鬼也真是奇怪，为什么还要弄这么一出？他到底想干什么？”看上去又不像是要报仇的样子。 “不知道。现在不如我们就当个过客，看下去大概就能猜出来了。”解天清倒是看的很开。 而就在这时，在他们前面的三三两两的人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花烛下意识地就要去追，却被解天清给拦住了。 花烛不解地抬头：“我看见陆擎了，你拦我做什么？” 解天清轻声道：“我也看见了，不过这里不是现世，别轻举妄动。” “啧，让他跑了一会。” 第八章 梨园旧梦（五） “别急。”解天清小声安抚，“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花烛愣了愣：“难道是他跟柳老板或者是芍药之间发生过什么？”因为这里展现的应该是过去的景象。如果花烛没猜错了话，这些应该都是芍药从前的回忆。 解天清露出了赞赏了目光：“花烛，你一定是三界最聪明的猫。” 天上的雪四散飘零，人们有的坐在屋檐下喝茶品茗，有的站在院子中撑着伞望着雪景，只有柳老板的目光一直盯着此时无人戏台上，若有所思。 很快的，芍药又重新小碎步走上了戏台，刚启唇似要吟唱时，门忽然被一个人用力给踢了开。 大步走进来的是穿着军装的一群人。 解天清拉着花烛往人群中退后了几步小声道：“是当年的军阀。” “军阀？是什么？”花烛还没开始学历史，自然不知道。 “这……回去在解释。”这个问题他一时半会的也解释不清楚。 领头的男人一脸杀气，手上拿着一条马鞭，穿着黑色的长靴踩进雪地里，缓步朝着戏台走来。 人群都噤了声，连小声嘀咕的人都没有，显然是认识这个男人。 柳老板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的绣着精致刺绣的长衫，一只手放在前，一只手放在后，看着朝他走来的男人。 那男人拉了拉自己的斗篷，目光往台上看去：“柳老板请了这一出大戏怎么也不邀我来？是怕我坏了柳老板的兴致？” “莽爷说的是哪里话，我确实有想邀请，只不过怕莽爷贵人事忙，没空来而已。”柳老板回头看了眼佣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莽爷准备椅子和茶水点心。” 佣人这时才回过神，颤颤地点了下头后，去搬来了椅子，放在柳老板的椅子旁边。 莽爷笑着坐了下来，马鞭也放在了一旁，端起茶喝了一口，对着台上的芍药挑了下眉：“继续。” 柳老板也回头看了眼台上，与芍药的目光四目相接。 芍药眉头为皱，但还是继续唱起了戏。 而此时，花烛与解天清也悄然从人群之中挤到了这两个人的身后，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柳老板最近生意不错吧？我曾邀请这芍药到我府上唱戏都给拒了，柳老板却请的动。还是柳老板比我有面子。”莽爷有意无意地说着，手上搓着一颗花生，嘴角带着轻浮的笑。 “哪里。”柳老板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能随意应了一声。 “柳老板之前我提议的事，你考虑的如何？” 柳老板转着手上扳指的动作停了一下：“莽爷，恕我不能接受。” 莽爷听到这个回答笑了一下：“不能接受？那你与芍药的事，我想，我也不能再替你保守秘密了。” 柳老板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莽爷，你在说什么？我与一个戏子能有什么事？” “呵，有什么事你自己最清楚，再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你们这段孽缘就要街知巷闻了。”莽爷说完后便起身离开了。 柳老板的神情凝重了起来，以至于后面的曲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而台上的人也忧心忡忡无心再唱。 在他们身后的花烛和解天清把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很明显，这就是赤裸裸的要挟。 花烛感应到什么，下意识地转头，看见在人群的最后，陆擎扯了一下嘴角后，转身往后院走去。 这次他倒是没想去追，既然陆擎发现他们了却还留在这，那一时半会他应该是不会离开的。 戏散场了，人们也逐渐离开。花烛和解天清隐了身躲在院子中，他们看着柳老板和芍药进了同一间屋子。 “这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柳老板和芍药之间有关系，这事被军阀知道了，他想让柳老板帮他做些什么，可是柳老板不同意，军阀就要挟他。柳老板为了不被军阀要挟就杀了芍药。所以，芍药是想要报仇！”花烛猜测道。 解天清淡然地看着屋内的印在窗户上的烛火：“是么？我倒不这么认为。” “嗯？”花烛疑惑地看着他。 “你见过报仇的鬼给仇人洗碗的吗？况且这种冤魂满大街都是，陆擎怎么会特意找上这个？” 花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觉得这些问题都已经超纲了，他就是一只猫而已脑容量没那么大。 解天清看花烛的反应觉得有趣，伸手又把他弄乱的头发给顺了顺：“别急，在看看。” “嗯。” 他们就这样耐心地在外头等着，而雪却越下越大，奇怪的是，这雪这么大，却没有觉得有多冷。 花烛抬手捧了一把雪，雪迅速融化在了他的掌心，有点湿湿的却不凉。 这倒是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他的疑问并没有说出口。 半响后，芍药穿着普通的天青色长衫走了出来，他没有化妆的样貌也是偏女性的柔和，看起来就是个很温柔的人。 芍药的嘴角带着一丝笑，眼底也是满满的幸福，不知在屋内他们做了怎样的一番对话，但很显然这对话让他的心情很好。 花烛还是按耐不住变回了猫，在雪地上踩出了梅花脚印，轻巧地朝着芍药出来的那间屋子跑去，解天清还没来得及阻止，花烛就已经跳到了人家的窗台上。 花烛伸出爪子轻轻推开了窗户的一个缝，半眯着眼睛看进屋内。 屋内的柳老板的表情就没有芍药那么开心，他皱着眉头低头沉默着，脸色阴阴的，不知在想什么。 花烛就这样潦草地看了一眼后，就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回到解天清的身边跳进了他的怀里。 “你看吧，我猜的果然没错，电视剧也都是这么演的。” 解天清无奈地笑了一下：“别乱跑。还有，以后这种狗血电视剧少看。” 花烛用他像玻璃球一样的眼睛朝上看，忽然惊呼道：“天清，你看。” 解天清抬起头，他们头上的天空原本还是深夜忽然转变成了白天，而就这样的迅速变换了两三次，他们从白天到黑夜的转变推算出，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第三天的晚上了。 这天依旧是大雪纷飞。 原本亮着的屋内的灯熄灭了，柳老板拿着一把伞带着围巾一身长衫从屋内走了出来，往后院走去，表情有些凝重。 花烛立刻用爪子挠着解天清的衣服：“快快快，跟上去。” “知道了，别抓我衣服。”自从养了花烛之后，不仅每件衣服上都粘毛，连衣服的损坏速度都在加快。 解天清抱着花烛尾随着柳老板走到了后院。 在一口水井旁，芍药拿着行李站在那边，满眼期盼地看着柳老板朝他走来。 花烛和解天清一直都在前院，没看见芍药进来，那芍药应该就是从后门偷偷进来的。 做什么事用得着这么鬼祟？ 花烛和解天清同时相互看了一眼，同时轻声道：“私奔？” 是了。他们猜测的应该不会有错，奇怪的是芍药拿着行李，柳老板手上除了一把伞之外却什么也没有。 芍药也明显看见了这一幕，眼神中的光逐渐暗淡了下来：“你后悔了对么？”他问道。 柳老板撑着伞缓缓靠近，替芍药遮去了雪：“没有。我喜欢你，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芍药看着柳老板的眼睛，柳老板的眼中除了他还要白茫茫的雪。 “我知道。”芍药的声音微微哽咽。 “今天，或许我们都出不去了。”柳老板的语气中夹杂这叹息。 “什么？” “你看外头的火光。” 芍药这时才转过身，原本还平静的后门小巷，此时已经能看见隐隐约约的火光和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了。 “你早就知道了？”芍药惊讶地回过头。 柳老板点了下头。 “那你为什么还？” “我舍不得你，也无法放弃自己长久以来的坚持。我也抱歉，连累了你。”柳老板空出了一只手，拂去了落在芍药肩头的雪。 芍药微微摇头：“没有，即便与你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我也从未后悔过。” 柳老板的手抚上了芍药白皙的脸，撩拨开他垂落的发丝，低头在他的眉间落下一个浅吻。 而原本并不觉得冰凉的雪逐渐冷却下来，把花烛冻的一哆嗦。 “那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芍药开口道。 他说的那个走，此时就已经不再是字面上的意思。 “带我一起走吧。”柳老板原本一直凝重的表情忽然释怀，嘴角勾起一抹笑。 芍药退后了两步靠到水井边，侧头看了一眼：“我先，我等你。”说完，芍药熬不犹豫地转身跳了下了水井，水井里瞬间传来了重物落水的响声。 花烛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原本还以为芍药是他杀了，可没想到芍药是自杀的，那柳老板…… 在井边的柳老板犹豫了一下，他的手指摸着井边的石砖，石砖上冰冷的温度传递到指尖，流窜过心脏。 但没多久，柳老板也翻身跳下了水井。 而花烛和解天清吓了一跳连忙跑上前，这次他们并没有听见柳老板落水的声音。 第九章 梨园旧梦（六） 花烛和解天清狐疑地看着对方。他们刚想下井看看时，芍药抱着柳老板从井里出来。 柳老板有些发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芍药却是泪流满面。 “为什么……为什么……”芍药跪在地上捂着脸，眼泪从他的指尖流淌下，落在雪地上。 “芍药……” “为什么这次你愿意跟我一起死？为什么当时你扔下我就走了？为什么？” 柳老板半跪在芍药面前，脸上带着歉意：“我最近总是在做同一个梦，梦见我跟爱人一起殉情，我却胆小懦弱看见爱人跳进后选择了放弃，苟且偷生。可那段日子无比可悲，每一天都懊悔不已。后来，我醒了过来，我想着，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在独自苟活。” “可我不愿意让你死。”芍药抹去了眼泪，冰凉的手捧住了他的脸，“柳儒生……不对，王德之，你要好好活下去，你给我的答案，我会永远记住的。” 重新回想起自己原本身份的王德之身体颤抖了一下，语气也有了很大的改变：“芍药……” 芍药的笑容悲凉又满足：“我一直想着，如果重新来过一次，你是不是还会抛下我。我在我自己的回忆中唱了很久很久的戏，现在，该散场了。”他闭上了眼睛。 而花烛的余光看见了陆擎，他立刻从解天清的手上跳了下来，变回了人形，招出了佩剑淼，挡在王德之与芍药的身前。 解天清也立刻护到了花烛的身旁。 “陆擎！束手就擒吧！你扰乱三界罪大恶极，这次我一定要把你抓回去治罪！”花烛说的铿锵有力，可他心里却在打鼓。 陆擎笑了一下：“当年的小猫都会呲牙了，天界还真是厉害。可抓我，就凭你们吗？” “我们就够了！” 花烛说这话后，解天清看了花烛一眼，忽然有点想笑。 陆擎不屑一顾地轻笑和傲慢的眼神让花烛瞬间就炸了毛，可他还没冲昏头脑到自己冲上去跟他硬钢。 陆擎似乎也并没有对他们动手的打算，他闭上眼睛抬起双手，整个结界忽然开始扭曲，连带着雪都被陆擎收回掌心。 花烛不知道陆擎在做什么，可很明显不在管管肯定是不行的。 他与解天清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他们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与陆擎打了起来。 陆擎对付他们倒是显得游刃有余，躲闪着他们的攻击，迅速地跳到了芍药的身边。 而芍药的魂魄瞬间变成了一朵透明芍药花，飘到了陆擎的手心。 “芍药！”王德之呼喊了一声，想抓住芍药的魂魄，却被陆擎一手挥倒在地。 陆擎看了一眼手心中的魂魄，似乎是很满意。 “靠！”花烛也不管那么多了，在空中念着口诀把淼变成了无数把朝陆擎击去。 陆擎抬手就挡住了所有的攻击，嘴角的笑更深了几分：“小猫就是小猫，你爹的本事一点也没学会。”说完，他的手指挥了一下，那些剑倒转枪头朝着花烛攻击归来。 解天清立刻上前把花烛抱开后跳了几步，可手臂还是被剑划开了一道口子。 陆擎倒也没继续攻击下去的意思，大约是觉得他们不值得他费太多力气，收起芍药的魂魄后，就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花烛连忙想上前追赶，可他身后的解天清却忽然发出了一声呜鸣。 他回头，看见解天清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皱着眉头跪倒在地上。 “天清？天清你怎么了？”花烛只好放弃追陆擎的计划，回去看解天清的状况。 “头疼……”解天清咬牙地说出这两个字。 “头疼？”花烛也不知道解天清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头疼，只能用法术先缓解解天清的状况。 而在一旁的王德之则显得更加不知所措。 半响后，解天清的头疼总算是缓解了，他喘了口气勉强站了起来：“没事了，别耗费法力。”他抓住了花烛的手。 花烛皱着眉头：“真的没事？”他看他脸色苍白，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嗯，好多了。”解天清确实好了一些，只是脑海中有一些非常模糊的片段隐约闪过。 “你别骗我，有事一定要告诉我。”花烛很紧张，目光紧紧盯着解天清不放。 解天清勾起嘴角，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花烛的头：“嗯。” “你的手也受伤了……该死的！都是陆擎害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他！”花烛愤愤不平道。 解天清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很快的，他手臂上的伤口也不见了：“你看，好了。别担心。” 花烛抬手摸了一下袖子的破口：“还是会疼吧？” “现在不疼了。” “芍药……芍药呢？”王德之恍恍惚惚地站起了身，在变回原样的后院中环顾了一圈。 花烛和解天清看向了王德之。 解天清走上前：“他走了。”而他也只能这么说，毕竟王德之只是一个凡人。 “走了？”王德之红着眼眶看着解天清。 “还记得他离开前说了什么吗？” 王德之想了一下道：“他让我，好好活着。” “对，希望你别再让他失望了。” “……我不会的。”王德之闭了眼睛，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原本已经停了的雪又开始缓慢地飘落下来，而这次却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雪中落泪。 他们离开路过了前院。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眼已经破旧的戏台。 这戏台上再也不会有人唱戏饰演悲欢离合，也不会再有人对他唱尽情深意切。 一切似乎都只是做了一场梦，可在梦中，他却觉得这里才是梦，那里才是现实。 梦与现实原来也只不过是一念之间。 他们送王德之回家，一路上他们三个都沉默不语，各自怀揣着心思。 王德之看着一直看着车窗外，忽然喊了一声：“不好意思，麻烦能不能在这里停一下？” 解天清有些疑惑可还是停下了车，王德之从车上下去，过了许久后才端着一盆花又重新坐了上来。 花烛看着花盆中还没开花的绿叶问道：“这是什么？” 王德之低头看着他手中的花盆：“是芍药花。” 花烛默默地看了一下后，转过头。 到了王德之的家，他带着花盆一起下了车，在车外对他们微微点了下头：“谢谢你们。费用我会打到卡上的。” 解天清也点了下头：“嗯。再见。”说完，他关上了车窗扬长而去。 王德之下车后，花烛才问道：“你刚刚一直没说话，在想什么？” “在想我失去的记忆与陆擎之间是不是存在这什么关联。” 花烛叹了口气：“这个恐怕也只有等你恢复记忆之后才能知道了。” 解天清倒是并没有那么放在心上：“你呢？一直不说话在想什么？想吃鱼了？” 花烛双手环抱在胸前，愤愤不平道：“怎么可能！我是在想，我们加起来都打不过陆擎，这接下来要怎样才能抓住他。” 解天清沉默了一下。之前一直都没有跟陆擎交手过，可这次交手后他才知道，陆擎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厉害。 “对了，陆擎说你爹……这事你好像都没提过。” 花烛还沉浸在打不过陆擎的悲愤中，随意应了一句：“哦，我爹啊，你说的是哪个？” “……你有几个爹啊？” “两个。”花烛伸出了手指。 “……” “嗯……说起来有些复杂，以后等他们回来在介绍你们认识。”花烛自己也说不清楚。可等他们回来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解天清笑了一下：“见家长吗？” “嗯？”花烛不明白地看着他。 “没什么。” 他们回到家后，花烛站在客厅默念了一段咒语。很快的，司命星君出现在了客厅中，把换了身衣服从卧室出来的解天清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小花烛，我这忙着呢。”司命星君的手上至少有四五本书。 花烛的脸瞬间瘪了下去，一脸委屈：“我碰见陆擎了！我打不过他！天清也打不过他！这让我怎么办？” “这抓陆擎本来就不是几天就能搞定的事，不然也不会派你下界了。这一是让你盯着陆擎，趁机抓他，二是为了提高你的修为。” “说的好听……”花烛小声嘟囔。 “行了行了，小花烛乖，别撒娇，我这都忙不过来了。”司命星君准备离开。 “等等，司命大人，你看看天清，之前跟你说过的，他明明应该可以成仙了，可却还是凡人，而且好像还失去了一段记忆。”花烛伸手把解天清拉到身前。 司命星君上下打量了一下解天清笑了一下：“花烛，这天机不可泄露，我也不便说太多，你们以后就会知道了。”话音刚落，他就消失了。 “啊……”花烛还想说什么，可是司命已经不见了，“又跑了！难怪爹老说天界的神仙不负责任！” 解天清抬手摸了摸花烛的头：“算了，他说的也没错。来吧，我顿只鱼给你补补。” 花烛跟着解天清进了厨房帮忙，边走还边抱怨：“吃鱼如果能涨修为就好了。” 第十章 毒尸（一） 解天清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只新鲜的鲫鱼，放在水龙头下洗干净：“或许我们应该换一种思路，既然正面打不过，我们应该从侧面入手。” “嗯？” “比如说猜测他做每一件事的动机和目的，及时止损预防，然后在找到他的弱点，最后致命一击。”解天清说着，手上的刀在鱼身上划了几道。 “你说的对。这次他费了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芍药的魂魄，而芍药的魂魄凝结成了花的形状……为什么？魂魄凝结不都是圆圆的吗？” 解天清沉吟了一下：“具体原因我并不是很清楚，这或许与他对柳老板的感情有关。魂魄并不是一种形态。” “啊！陆擎到底要做什么！”花烛一急就用手抓自己的头发。 解天清皱了下眉头：“洗手。” 花烛老实地打开水龙头洗手，而解天清已经把鱼下锅了。 “你也帮忙想想，别对一直猫要求那么高。” “恩……目前的线索还是太少了，就这样单凭他在收集魂魄这点来看，能做的坏事太多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觉得，我们和他很快会再见面。” “你怎么知道？” 解天清笑了一下：“直觉。” 花烛叹了口气手上已经拿着汤匙和筷子准备开吃了，他用筷子的另外一头戳了戳桌面：“我总觉得有些愧疚，明明当时我们都在的，可还是看着他被陆擎带走了。” 解天清和花烛走回了客厅，锅里蹲着鱼汤。解天清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坐下道：“回来之后我就在想，芍药会不会是与陆擎达成了某一种约定。” “我不太明白。”花烛有些发蒙。 “芍药是自杀死的亡魂，可他的怨气并不重，力量也没那么强，他是怎么做到一直维持这那个结界的？所以我猜想，陆擎在王德之碰见芍药之前就找到了他，并且告诉他，他会再次遇上从前的柳老板，而芍药的心愿一直都是柳老板抛下他这件事，所以芍药与陆擎达成约定，陆擎帮芍药制造结界引诱王德之进来，等芍药心愿达成之后用自己的魂魄作为交换。” “他就只是为了一个答案？他是不是不知道没了魂魄意味着什么？” 解天清却能理解芍药的心情，他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抬手拍了拍花烛的头：“很多事不是理智可以决定的。” 他是一只猫，有时不太能理解这些，可是他知道，有些东西是自己都无法控制的。 或许在芍药心里，答案比魂魄重要。 解天清端着鱼从厨房走了出来，放到餐桌上：“可以了。” 花烛打开了锅盖，迫不及待地伸出了勺子，但他的手却被解天清给抓住：“很烫，等会。” 他泄气地收回了手，嘴里淌着口水道：“所以意思是现在要采取紧迫盯人的战术？” 解天清拿着大勺子在锅里轻轻搅动，让热气尽快散去：“目前来说是这样。而且，你的修为也要抓紧时间练练。你不觉得你到下界后，修为还没有你肉涨的快？” 花烛一生气把筷子拍在了桌上：“你胡说！我哪有胖的那么快！” 解天清笑着看着他。 确实，花烛的人形确实看起来还算是个清瘦的少年，可这些都是假象。 “你变回猫自己去照照镜子。你不能跟其他橘猫一样，你要成为橘猫中的清流，你可是妖界的妖主大人。” 花烛眼珠子转了转：“我……我没胖多少，你不许夸张。” 解天清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好了，不说你了。吃吧，应该可以了。” 花烛重新拿起筷子，把大块大块的鱼肉夹进了自己的碗里，吃进一口鱼肉满脸都洋溢着幸福。 解天清看着花烛的表情，心里也觉得被热气填满。 只是一只鱼就能这么高兴，简单又容易满足，他真的是妖吗？解天清总是这样忍不住想着。 第二天清晨，大约六点多，外头的天色才蒙蒙亮，花烛猫还在睡着，忽然被解天清给闹醒了。 花烛半眯着眼睛抬头看着解天清，很困，不想说话。 “花烛，晚上有聚会，会晚点回来。钱我放桌上了，你睡醒了去菜市场或者超市买鱼，等我回来煮。要是饿了就先买点零食垫垫肚子。”解天清轻声道。 花烛打了个哈欠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恩……知道了。” 解天清看花烛又睡着了，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还是怕花烛睡醒后就把什么都给忘了，于是写了一张纸条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冬天最舒服的事情就是睡懒觉，花烛一直睡到了下午才醒了过来。他从被子里把头探了出来，四周张望了一下，解天清不在。 早上解天清好像跟他说了什么，可是他现在已经忘记了…… 他说了什么呢…… 花烛猫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后，跳下床变成人形走到客厅。 在客厅的茶几上有一张纸条，纸条旁边放着两百块钱。 花烛拿起纸条看了一眼，有些不高兴了。 解天清居然把他一只猫扔在家里自己跑出去玩。 很过分！ 花烛在心里郁闷了一下，还是拿起两百块钱出门去买鱼。 他准备把这些钱全部花完，一分钱也不给解天清剩下。 他们住的地方再步行十五分钟就有一个菜市场，正好是傍晚很多下班的人前来买菜的时候，菜市场的人很多，也很嘈杂。 少年模样的花烛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尤为显眼。 最后，他停在一家卖活鱼的摊子前，低头看着水里的鱼吞了吞口水。 卖鱼的是一名中年大叔，见他停在了自己的摊位前便笑眯眯地问道：“买鱼吗？要什么鱼？” 花烛思索了片刻：“要这个。”他指了指面前的草鱼，他想吃酸菜鱼了。 “好！要切吗？”大叔麻利地捞起了那只鱼按在砧板上，朝着鱼的脑袋狠敲了一下。 “要。”花烛点点头。 大叔把鱼洗干净切好，用袋子装上给了花烛，花烛付完钱后兴高采烈地就往回走。他时不时地低头看着鱼，倒是没怎么看前面的路。 忽然，他跟一个人撞上了，那个人被他撞的踉跄了几步，花烛脚下也滑了一下。 花烛抬头：“你……”他看的第一眼就被吓了一跳。 他看见那个男人面色灰暗眼圈泛青，嘴唇是深紫色的，手面上是黑色的像是血管一样的东西在蠕动着。 可很快的，花烛眨了下眼睛，这个人又恢复了普通人的样貌，只是比普通人还要跟虚弱一些。倒也没什么不对劲的。 一瞬间花烛以为已经是眼花了，或是没睡醒，可这个人身上传来奇怪的气息让花烛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 那男人脚步稳了之后也没说话，绕开花烛往他身后走去。 花烛皱着眉头跟在了这个男人的身后，出了人潮涌动的菜市场之后，才拿出了命盘。 命盘胡乱地开始转圈，并没有稳定在任何一个位置，就是像是被磁场影响到的指南针一旁乱转。 虽然花烛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这应该跟陆擎没什么关系。 既然跟陆擎没关系，也就是说跟他没关系。 花烛站定了脚步，稍微记了一下这里的位置后，拿着鱼就回去了，在回去了路上还买了很多零食。 回到家的花烛开着暖气，一边看狗血电视剧一边吃着零食，可脑海中却总是时不时浮现出那个人的样子。 花烛把脑海中的画面甩开。他现在找陆擎都找不到，哪里闲情逸致管其他的事…… 可是……那个人……感觉怪怪的。 花烛的思绪已经飞走了，电视里演的都在眼前略过，手上的零食吃完了他才回过神，而一集电视已经结束了。 那集演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抖着腿，眼神盯着面前的还没吃完的整个茶几的零食，有些不安。 忽然，他觉得自己的头一阵晕眩，左手疼的发麻，他抬起手，他的手面上也浮现出了跟那个男人一模一样的黑色血管样的东西。 那条会动的黑线从指尖蔓延上来到手腕后又被他体内的法力强制压了回去，而这直接导致了他的指甲变成了黑色。 黑线爬满了他的手指。 而他的右手却没事。 他的指尖很疼，疼到颤抖，花烛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倒在了沙发上。 “天……天清……快回来……”花烛疼的眼睛里含着泪，嘴里念着解天清的名字。 正在聚会的解天清原本还在跟身旁的同学说笑，忽然，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起身拿起了挂在椅背的外头边穿上边道：“不好意思，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我想走了。晚点告诉我要付多少钱。” 解天清的同学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已经走出了餐厅。 “解天清怎么了？家里着火了？”跟他挺要好的同学打趣道。 “哈哈哈，可能是忽然想起来忘记喂他家猫了吧。解天清可是个满级猫奴。” “哈哈哈哈，有可能。” 他们吐槽了一阵之后，就把这段小插曲抛之脑后。 解天清与花烛之间又连接这契约，他感应到花烛在喊他。 很快的，解天清到了家门口，他拿出钥匙打开房门，第一眼没看见花烛，他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第十一章 毒尸（二） 但没两秒，他就听见了花烛的痛苦的呻吟声。 解天清走到了沙发边上，看见了在沙发上卷缩成一团已经变回原形的花烛。 他把花烛抱了起来，一眼就注意到他猫爪上的异样。 猫爪上像是爬山虎一般的黑线如同有生命一般在跳动着，紧紧缠绕在整只猫爪上，但右边的猫爪就没有。 解天清也没来得及细想，先运起法术压制那条黑线，他却发现那条黑线无法从花烛的猫爪上被抽离，他只能尽力压制。 很快的，黑线消失了，可解天清知道，这只是假象，黑线只是暂时消失了。 花烛从痛苦中缓过来一口气：“好疼……” 解天清心疼地揉了揉花烛的脑袋，又揉了揉他的猫爪：“怎么回事？今天你去哪了？” 花烛也是一脸蒙圈地看着自己的爪子：“睡醒之后就去菜市场买鱼了，在路上撞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模样很奇怪，灰色的脸，青色眼眶还有紫色的嘴唇。可很快他就又变回普通人的样子。他的手上也有这样的黑线。我跟了他一段，用命盘测过他，什么也算不出来，我就回来了。” “灰色的脸……青色的眼眶……紫色的嘴唇……”解天清的眉头皱的很紧，低声复述了一边花烛的话，像是想到了什么，“你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了吗？” “嗯，很奇怪……我没闻过那种气息……有些潮湿阴阴的当时带着一点香气，那香气也不像是任何一种花的香味。” 解天清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但揉着花烛的爪子的手却没停下来。 “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不能确定……”他抱着花烛走进了书房。 他这间书房里陈列着很多书，平时也不怎么整理，总是一堆那一堆的放在地上或是桌面上。 有些书老旧的好像一碰就会碎似的、有些甚至连页数都是不全的、有些书上面的字迹都看不清了。 他一手抱着花烛一手在这些书中翻找，终于找到一本封面上只写着冥府两个字的书。 花烛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书有些年头了，还是用线装订的。 解天清抱着花烛拿着书走回了客厅，翻到了十几页，在上面画着一个图。 图上是一片花海一条河和一艘船。 图边上用小篆写着四个字，花烛看不懂写的是什么。 而图的下面的文字是繁体字，应该是后人为这张图做的注解。 “这是什么？”花烛没伸爪子在书页上抓了抓。 解天清用食指和拇指抓开了花烛的猫爪子，放到了自己的腿上道：“这是我无意间在二手书店里看见的。当时大特卖，买一本送两本。” 花烛不由得半眯起眼睛：“……这种书上的内容你也信？” “一开始是不太信，可越看越觉得很有意思就买回来了。” “上面写的是什么？”花烛不认识繁体字，有些生僻的字也更是还没学。 “大概的意思是，忘川河两岸上开满了红色的花，常年绽放从未调零，以此花三两磨粉，取忘川河水十二滴混合，可活死人肉白骨。但却为行尸走肉，骨肉皆含剧毒，触之或可染。以执念提生气，消散而亡也。” 花烛也皱起了眉头看了眼自己的爪子：“所以，这是毒？是阴间的毒？” “准确来说忘川还不能算是阴间，那里是阴阳交汇之处。”解天清又翻了一页，“重点在这一页。上面写着，消亡而后，将肉熬油，骨碾碎成粉末，可控天下尸鬼。” 花烛一激动一爪子拍在了书面上，差点把书从解天清的手上拍下去：“陆擎！肯定是陆擎！可是为什么我的命盘没有反应？” “大概是因为他身上有忘川的气息，哪里是阴阳交汇之处，有些法器会失常。” 花烛了然地点点头：“就像是人间的百慕大？” 解天清笑了一下：“百慕大是炒作，骗人的。不过意思差不多。” “它上面写，触之或可染，意思就是接触了可能会感染剧毒，可是在菜市场人那么多，碰到他的肯定不止我，为什么好像就我中毒了？” 解天清的目光沉了下来：“或许……其他人中毒了你不知道？” 花烛和解天清忽然相互看了一眼，花烛眨巴了两下眼睛：“我有法术都疼成这样，如果是凡人中毒的话……岂不是？” 他们也没在细想下去。解天清抱着花烛猫立刻冲去了附近最近的一家医院。 去哪个菜市场买菜的人大多数都是住在附近的，所以如果真的中毒了，去哪家医院就诊的可能性更大。 他们刚走到急诊部门口就被保安给拦了下来，保安不满地看了一眼他怀中的花烛：“你干什么！这是人的医院不是宠物医院，猫不能进。” 解天清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默默走开到了旁边没人的地方让花烛变成人后，才又进了急诊部。 此时的急诊部也可以说的一片狼藉，椅子上，地上坐着的人都在哀嚎，有的甚至在解天清的面前就疼晕过去了。 而他们的症状跟花烛一样，手上爬着像藤蔓一样的黑线，可在他们的眼里看来他们的手指都已经开始变得青紫了，只是凡人看不出来。 医生皱着眉头，在查看他们的情况，护士也挨个给他们打吊瓶。 为了能了解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解天清抓着花烛的手走好医生面前，把花烛的手拿给医生看：“医生，我弟弟的手，忽然变成这样了，疼的厉害，能不能想想办法。” 医生看了一眼：“你这症状算是轻的，什么时候开始的，也是晚上？” “嗯。”花烛点了下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都住小区里，家里也很干净，也没去野外……难道是食物中毒？”解天清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表现的一脸焦急。 这演技连花烛都不由得佩服。 “可能是被虫咬的，也有可能是某种过敏，居然原因还要等化验报告出来。”医生也很急，对他而言这种症状根本就没见过，无从下手。 医生低头正给他开药，开好药一抬头，两个少年人都不见了。 他们在急诊室里转了一圈，中毒的情况都差不多，有的深有的浅，中毒深的基本都昏迷了，浅的目前看来也快撑不住了。 解天清和花烛先出了急诊室，在医院的花园中站着，他们相互对视皱着眉头。 “怎么办？这毒凡人医生可以治的好吗？”花烛揉搓着自己现在看起来极其丑的手。 “我不知道。不过你身上的毒我无法拔除，或许凡人身上的毒可以。”解天清道。 花烛皱了下鼻子：“凭什么……算了……要不你去试试吧。” 解天清点了下头，他起步往医院急诊室里走去。 花烛倒是没有跟上去，里头人太多了，而且味道也很难闻，他并不想再进去了。 良久后，花烛见解天清一直都没有出来，有些着急了，正准备去找他，解天清就缓步朝他走来。 就在马上要靠近的时候，解天清踉跄了一下，花烛手疾眼快立刻扶住他：“你没事吧？你耗费太多法术了。” 解天清眼前一片晕眩，刚刚也不知道是怎么从医院里走出来的：“……人太多。不过那些毒都被我除去，应该没事了。” “可是为什么我的毒去不掉，凡人的就可以。”花烛扶着解天清坐到了石椅上。 “我猜这毒来自于忘川，那应该就是向阴而生的，而活人属阳，虽然会沾染会中毒，可却不能长久留在体内。” “那不除去也可以？” 解天清摇摇头：“不行。阳气与阴气在体内此消彼长，会在短时间内把活人杀死，这样毒就能在尸体内停留，而魂魄也会沾染上这种毒，魂魄也属阴。” “肯定是陆擎！这凡间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无聊更变态的人了！”花烛气急却拿他没办法！ 解天清叹了口气：“先不说这个了，你的毒还要在想办法。我们先回去。”他挣扎着起身，可却使不上劲。 花烛紧张地脸都快皱成烧麦了，他扶着解天清道：“你等等，先别动。”他腾出一直手，手中变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圆形果实。 这果子是透明的，像是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水一样。 “你把这个吃下去，调息一下就好。你太重了，我可没办法背你回去。”花烛把果子给他。 解天清把果子吃下去，味道清甜咬破那层薄薄的皮里头都是水。 “这是什么？”解天清觉得这东西有些似曾相识。 “我也不太清楚，是水神送我的。他送了我一颗这个果子的种子，让我用法术养着。我养了很久很久，才结了这么一颗。”花烛看他能坐稳了，就放开了手。 他双手放在胸前张开，双手之间浮现出一颗植物，植物上还有一朵小花苞。很快他便又收了回去。 解天清笑了一下：“花烛对我真好。” 花烛耳朵忽然热了一下：“那当然！你要是不在了，就没人给我煮鱼了。其他人煮的鱼都没有你煮的好吃。” 第十二章 毒尸（三） 解天清失笑：“……这样啊……” 不过他心里知道，花烛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还是很担心他的。 “你现在怎么样？好些了吗？”花烛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好像还是很苍白的样子。 “嗯，我好多了。”解天清站了起来，虽然觉得现在的法术还没恢复多少，但是比刚刚那种无力的感觉好太多了。 “可是我看你的脸色还是很差。”花烛伸手探了一下，“你的法术也没恢复多少。大概是我的法术太弱了，所以种出来的果子效果不太好。”他一阵失落。 早知道在妖界的时候就努力跟着师傅学法术不贪玩了。凡人不是常说一句话，书到用时方恨少。他现在就是术到用时压根不会…… 解天清抬手摸了摸花烛的脑袋：“不是这个原因。法术哪有一下子就恢复的，或许太上老君的丹药才有这个效果。这里应该没事了，我们先回去。医院阴气太重，法术也恢复的慢。” 花烛心里顿时好受了不少，他用力点点头。 解天清脚步还算稳健，就是气色不好。花烛抓着解天清的手，也想赶紧离开这里。毕竟现在他气场弱，如果有什么阴邪之气入侵就惨了。他现在还中着毒呢……他们两个都中招就该喊救命了。 花烛心里这样想着，脚步都不由得加快了一些。 可命就是这样，你越是不想遇见就越是容易遇见。 他现在是一心想着躲回去疗伤，可他的命盘却在这个时候隐隐发热，似乎是在提醒他。 花烛暗道一声不好，空出的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哪里是放着命盘的位置。 解天清也注意到了：“怎么了？”他皱起眉头。 “命盘有反应了。陆擎也在这附近。”如果是平时花烛一定二话不说就去抓他，可现在他中毒了还没解，解天清也失去了法力…… 偏偏就是在这种时候…… 这种时候？他怎么觉得自己无意间好像踩中了圈套似的？ 花烛和解天清忽然对视了一眼，他们大约是想到一起去了。 而花烛胸口的命盘的反应越加激烈，花烛不得不把命盘拿了出来，而命盘的指针指向了他们的身后。 花烛和解天清下意识地转过头，花烛顿时被眼前的场景吓的炸了毛。 陆擎的刘海挡住了半张脸，他的脸色一直都是灰灰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张死人脸。他站在他们身后大约五米的位置，嘴角勾着诡异的笑，他的肩上还扛着一个人。 他们的距离并不是远，所以花烛看的很清楚，他肩上扛的应该是一个死人。那死人的气味都飘了过来，像是刚从停尸间的冰柜里偷出来的。 解天清的反应比花烛淡定一些，可毫无预兆的在晚上看见这一幕还是被吓的心跳加速。 “果然是陆擎这个变态！”花烛开始庆幸自己晚上还没吃鱼，不然说不定会反胃。 解天清一手护着花烛，免得他一时冲动跑上前去。可很明显，解天清是高估了花烛的胆量了。 陆擎就这样大咧咧地看了他们一会后扛着尸体准备离开。 花烛还是没忍住喊了一声：“喂！你偷别人尸体干嘛！快还给人家！” 陆擎听见了，忽然消失在他们的眼前。而就在一瞬间，解天清反应过来，把花烛护到自己身后，陆擎就在这个瞬间出现在解天清面前。 花烛也清楚地看见那具尸体上的脸布满了黑线，那黑线还在蠕动。 这具尸体是中毒死的？ 陆擎看了眼他们道：“用完就还，自己来找。”他说完，就这样扛着尸体从医院离开。来来往往路过医院很多人都没看见陆擎似的，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花烛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解天清的衣摆：“他什么意思？” 解天清摇摇头：“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刚刚那具尸体是中毒死的……”花烛小声道。 “嗯……应该是和那个男人接触最多的人，中毒太深了。” 他们回去的路上都没说话，他们的心情就像是这天气一样，凉飕飕的。 回到家之后，解天清把暖气打开，花烛活动了一下自己手脚后，窝到了沙发上。 “天清，我在想，那个男人可能是陆擎故意放出来感染其他人的。” 解天清倒了一杯热水给花烛：“嗯？” 花烛把热水捧在手心里，暖暖的很舒服：“他把男人放出来，让其他人有中毒，中毒严重的就死了，然后他在把中毒的尸体偷回去做点什么。可能他没想到我正好也去菜市场，正好也中了毒，然后我们及时赶去了医院，救了那些中毒的人。所以死掉的人就一个，他故意在哪里吓唬我们是为了让我们以为这是他设下的陷阱。” 解天清露出了吃惊的神情看着花烛：“多吃鱼果然补脑子，我应该再多给你买一点。” “你胡说！我本来就很聪明根本不需要补脑子！” “是是是。橘猫不可能只有胖这么一个优点。”解天清揉了揉他的脑袋，“如果是这样，我倒是有个想法。” “嗯？什么？” “他需要的肯定不止这一具中毒的尸体。所以他肯定还会再放那个男人出来让其他人中毒。” “可是你的法术……” “多亏你的果子，我觉得我明天就能完全恢复。”解天清起身，“在哪之前，花烛你的晚饭是不是还没吃？” 花烛忽然一脸嫌弃：“我觉得我今天被恶心到不想吃鱼了。”他现在脑子里还有挥之不去的那具尸体的脸。 解天清打开电视：“看点别的，我去煮酸菜鱼。”他放下遥控器就走进了厨房。 可花烛的心思却并不在电视上面，他现在有很多疑问。 比如神秘兮兮的天界，明明知道他的能力不行还是强行让他下来抓陆擎。 还有司命应该是知道解天清失去的记忆，可就是不说。 还有陆擎最近做的一些列事情，他想破了脑袋也没办法联系在一起。 这么多疑问根本就不是吃两条鱼能解决的。 花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手放下来的时候看见了手上的毒就窝火。这笔账他一定要算到陆擎头上，他可是一直很记仇的猫！ 如果一直不好怎么办？他的爪子是不是不能要了？ 花烛这样想着就有点难过。他回过头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解天清，脑海中这种消极的情绪立刻被驱散开。 不会的！不是还有解天清在嘛！他比天上那些神仙靠谱多了！ 在厨房在解天清还不知道自己在花烛心目中的地位又高涨了几分，依旧井然有序地在煮着鱼。 从前他对做饭不是很在行，可是现在做多了倒是觉得以后如果没事干，可以开一家饭馆，好像也不错。 让花烛在门口当招财猫，一定会吸引很多客人。 解天清坏笑着。在客厅的花烛顿时打了一个喷嚏。 半夜里，解天清正睡着，他怀中的花烛不安分地一直在动。他恍惚睁开眼睛，微微掀开被子一角，在昏暗的光线下看见一团橘黄色的毛茸茸的物体在一直挪着位置。 解天清立刻把花烛抱了起来，花烛玻璃一样的眼睛都盛满了水珠，他的爪子上的黑线又开始向上蔓延。 他心疼地用法术替他止痛：“疼怎么不说？忍着做什么？” 花烛另外一个爪子勾着解天清的睡衣：“我怕你法力还没恢复，不想让你担心……” 解天清的心里酸涩了一下：“笨猫，忽然这么懂事干嘛？我不是你的铲屎官吗？就是就喊，知道么？” “恩……”花烛疼得连声音都显得委屈巴巴的。 很快的，他的爪子就不疼了，那黑线缩回了手指上，变成青紫色还有些肿肿的。 解天清没忍住笑出声：“好像被夹肿的萝卜。” “你不许笑！”花烛另外一只抓着勾着他的睡衣就往外扯。 “好好好，我不笑，你快把爪子收起来，衣服给你抓破了。”解天清连忙捏住他的小爪子解放了自己的睡衣。 解天清看了眼自己的睡衣，还好衣服质量还不错。 他想着，应该让花烛该改喜欢用爪子抓衣服的习惯。害他大冬天的都不敢穿毛衣，穿了毛衣也不敢抱他。 花烛被放回了床上，解天清用被子盖住他。花烛趴着，两只爪子直直地伸着露在外头，他的目光就这样盯着自己的中毒的爪子看。 解天清拍了拍花烛的脑袋：“别看了，快睡觉。” “恩……”花烛有些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后，换了个姿势闭上眼睛。 解天清轻轻拍着花烛的身子，就像是安抚哭闹小孩的家长一样。没一会在他的安抚下，花烛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他笑了一下，猫连打呼噜都这么可爱，还真是受老天眷顾的动物。 不过这毒他一时之间还是没有头绪，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即便是找到了那个男人或许还是没办法。 可这话他不能让花烛知道，免得这只本来就开始有些丧气的小猫胡思乱想。 如果实在找不到办法的话那也只能…… 解天清暗暗下定决心，不能让花烛没了爪子。 早上，解天清先睡醒了，他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外头的天色阴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似的，空气中也有些潮湿。 第十三章 毒尸（四） 他回过头，看了眼还在被子里熟睡的花烛。一定是昨天晚上疼的厉害，都没怎么睡好吧。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才是早上的七点多。不过这是他平时起床的时间，生物钟就是这么神奇。 解天清打了个哈欠又钻回了被窝里，拿着手机替自己请了一天的假。 自从认识花烛以后，他好像就经常请假，要不是专业课成绩还不错，肯定是要挂科的。 不过他也无所谓了，大不了再重修一年……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解天清这样自暴自弃地想着，伸手把花烛抱进了怀里，毛茸茸的耳朵软软的肚子…… 花烛被他吵到了，翻了个身，喵呜了一声。 解天清也就着花烛的姿势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等他和花烛一起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外头的天色还是阴沉沉的，不过没下雨。 花烛打着哈欠跳下床：“我们要……快点出门找……陆擎才行。”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 “不用着急，大白天的陆擎能出来，那个男人也不一定能出来。”解天清跟着花烛走到客厅。 花烛跳上了客厅的沙发：“可是你怎么知道那个男人还会出现在附近的？” “那又不是人，而且浑身都是毒，也不能放他跑太远吧。应该是被陆擎藏在这附近了……”说到这个解天清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立刻打开笔记本开始查询信息。 花烛凑了上去：“你想到什么了？” “那男人应该是被藏在这附近阴冷潮湿不见天日，而且出过事的地方……”解天清在网络上排查着附近有没有类似的地方。 半响后，还真被他找到一个。 有一栋在废弃的房屋，就在这里附近。奇怪的是明明是在闹市区废弃了也没立刻拆除，而就这样放着。 他看了一眼地图，应该是在一条宽敞马路旁边的小巷子里。 那条巷子里几乎都是这种木质结构的建筑物，居住的人不算多，不过应该还是有人住的。 “这里？”花烛坐到了解天清的腿上，仔细看了看照片，“天清你看着照片上就一个魂魄。” 网络上的照片拍的只不过是这栋房子的外貌，而就在一家没有玻璃的窗户上，一个黑影分不清是男是女，侧身斜眼看着外头的拍摄者。 不过这张照片上的鬼影普通人应该是看不见的。 “上面说这栋楼里有个天井，正好就在走廊上，所以有人不小心失足从三楼摔下去，死了。”解天清把帖子往下翻。 “恩……走廊上的天井？就是说，走廊中间有个洞？” 解天清沉思了一下：“吃完午饭我们趁着阳气旺去看看。”他也很想看看在走廊的天井到底长什么样子。 “嗯。中午吃什么？”花烛抬头看他。 解天清笑了一下：“不想煮饭了，叫外卖好不好？” 花烛嫌弃地皱了下鼻子，可是又想着解天清的身体才刚恢复，就只好面前忍耐一下吃外卖。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外卖小哥风尘仆仆地赶来，脸都被风冻红了似乎还赶着送下一单，把外卖递给他后就急匆匆地离开。 送来的外卖还是温热的，油偏重，花烛不太喜欢，就吃了几口。 解天清也不打算勉强他，比较花烛还是一只猫，油盐吃重了会掉毛的。 他解决了所有的外卖后跟花烛出了门，坐电梯的时候道：“等一会回来我们去趟超市给你买鱼。” 花烛的眼睛顿时亮起了光，连忙点头。 外头的天色乌云密布，吹来的风带着水气的潮湿，这样的冷能冷到人的骨子里。 那地方就在附近，大约隔两条街的位置，他们并没有打算开车去，而是步行，顺便观察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异样。 花烛包的像个粽子，连耳朵都戴上了耳罩，可看起来还是冷的哆哆嗦嗦的，解天清穿的没花烛那么密实，虽然也觉得冷，可也还好。 “别人家猫这么冷的天气不是窝在窝里就是窝在电暖气旁边，为什么我却要这么辛苦。”花烛忍不住抱怨。 “你不是妖主大人吗？”解天清笑道。 “……可是电视上面的妖主都要一群手下！我就只有你！” 解天清危险地看了花烛一眼：“有我还不够？你还要一群？” “……好吧……有你也可以……” 他们走了大约十几分钟的时间走到了那条小巷子的入口。 小巷子左边是一个停车场，右边是一片高档小区，这小巷子正好被夹在了中间，而外头的马路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只是很少会往这里走。 可偶尔还是会有人从这条小巷子里出来，大约是这一排的老房子还有人住。 他们往巷子里走去，走到中段后往左拐，拐进了另外一条更窄的巷子。窄到花烛和解天清都不能并排走。 这巷子里有一股老房子特有的木头腐烂的气味。 这里的房子比外头更加古老，基本都是用木板搭盖的，木板之间有缝隙，这冬天风从缝隙里吹进去说不定比外头还冷。 外面的老房子还有人住，进来的时候还看见了有人开了一间麻将馆，生意还不错。 可到了这里面就几乎没有人烟。 这里的危房怕是真的不能住人。 走到了这条巷子的最深处，他们看见了照片上看见的那栋楼。 很奇怪的是，这周围的房子大多都是用木头加砖头盖的，而这栋看起来年代就比周围的那些房子现代了许多。 从这里还能听到外头车辆路过的声音，并不算是有多偏僻或者多阴森。 这栋楼门前的铁门本来有一条铁链锁着不让人进去，可现在铁链挂着铁门上，铁门微微开着，里头很黑。 花烛往前一步打算走进去，解天清却拦住了他道：“进去之前先说好，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能离开我身边。” “知道，放心吧。” 解天清苦笑，他就是不放心还特意提醒他的。 花烛一边往里走一边闻了闻里头的气味，就是一股烂木头的味道，其他的……倒是没闻出来。 所以在进去之前花烛就怀疑那个男人是不是在里面。或许是他们搞错了呢？ 保持着一些怀疑的态度，花烛跟着解天清走进了这栋楼里。 走进去之后，花烛才明白他们说的走廊中的天井是什么东西。 他们抬头往二楼看，一般这种几层楼高的房子往上看就是天花板，可这栋楼在一楼中间位置往上看，上面是被铁栅栏封起来的一个正方形的洞。 从这个天井能看见二楼三楼和四楼。 花烛抬头看了好一会：“还真有天井……这拿来干嘛用的？” 解天清又看了眼四周道：“或许是当时的人觉得这里光线太暗，所以在中间弄了个天井直通整栋楼用来采光的吧。” “可是这样光线也没有亮多少。”这里头出了这个天井的附近亮一下，其他地方还都是暗摸摸的。 正当他们在里头准备往二楼走的时候，门口的铁门传来了被人轻轻拉开发出生锈‘嘎吱’的声音。 花烛看向了解天清小声道：“是活人。”他闻见生人味了，而且应该是年轻人。 果不其然两个女生一个男人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看见他们还吓了一大跳。 两个女生吓的顿时抱在了一起，那拿着DV的男生也吓的手一抖。 花烛顿时白了铁门一眼。 就这胆子还来探险呢？这胆子应该去鬼屋啊。 那三个人看清楚他们是人后，松了一口气，男生暂停的DV放下手。 “你们也是听说这里有座古宅来探险的？”那男生问道。 花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就没说话。 解天清便道：“嗯，我们就住这附近，听说这里好像很有意思，正好来看看。” 那三个人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一般立刻热络了起来。 “我们住的有点远，今天没课特意跑来玩的。”男生笑了两声，“晚上也不敢来，白天看这里都瘆得慌。你们也是晚上害怕吧。” “你拿着DV是想拍点什么？”解天清看了眼他手上的摄像机。 “哦，对。我们是学校灵异研究社的，这DV是像隔壁新闻社借的，他们不敢来，就把DV借给我们，如果拍了东西他们新闻社也正好有素材。”男生道。 那两个女生也逐渐放松下来，可能是刚进来太紧张了，自己先被自己的幻象给吓了个半死。 “要不我们一起吧？人多也壮胆！”其中一名女生提议道。 花烛皱起了眉头，看向了解天清。 多带了三个累赘他们还怎么调查？如果正好碰见陆擎还要保护他们。 可现在要把他们赶出去显然也不太现实。 “嗯，可以呀。”解天清就像是亲善大使一样，笑容和蔼可亲的，“你拍视频你走前面，我们就别入镜了。” “哈哈哈，好。前面拍到你们的我也会剪掉。”男生重新开启了DV走到最前面。 两个女生神情慌张地跟在他身后，眼神游移，四处瞎看。 花烛小声道：“这样没关系？” 第十四章 毒尸（五） 解天清的笑容消失，眼神沉了下来：“当然有关系，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啧！最近凡人胆子太大了！什么地方都敢来。”花烛小声抱怨。 解天清笑了一下拍拍他的头：“你不也喜欢看他们拍的灵异视频吗？” “……我那是学习，完全不一样。” “是是是。” 对，花烛就喜欢看那些胆子特别大的凡人到凶案现场，因为花烛能看见他们看不见的东西，看着那些探险的人只听见声音没看见鬼，吓的哇哇大叫的时候，最下零食了。 他们五个往二楼走，二楼楼道里的墙壁上的有很多涂鸦，红色的黄色的，写的一些乱七八的字，画的图像也不明所以。 但就是这样的涂鸦，增添了许多恐怖感。 那两个女生往后看，见他们都是一脸淡然的模样便笑道：“你们好像都不害怕，是经常来这种地方探险吗？” “也不是经常，偶尔。”解天清应道。 是不经常，两三天一次而已，经常吗？花烛在心里吐槽。 走到二楼，左右两边都是房间，他们先往左边走。 左边的房间有的是开着的，有的是关上的。走到第一间开着的房间，男生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推开，里头的光线昏暗，房间很小就是个单间，什么也没有。 男生松了一口气：“这里的房间都好小，好像是从前的那种宿舍楼。” 可在解天清和花烛的眼里看进去就没那么简单了，在阴暗的角落里，他们明显看见了一个卷曲的人形，黑黑的，只能看清轮廓，感觉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只是现在是白天，不是那些东西活动的时间，所以那个缩在角落里的，明显是听见了男生开门的声音，也只是动了一下，并没有其他什么反应。 花烛忽然有些恶趣味地笑道：“你们应该晚上来，晚上这里肯定很精彩。” 男生笑道：“我们这胆子也就敢白天来。”况且白天来一进门还被两个活人给吓的心脏差点停了。 晚上来还不直接吓猝死了？ 他们走到第二间门就是关着的，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那男生也明显不太想开门。 花烛看了解天清一眼后，得到了解天清的首肯，他走上前：“我来。”他转动把手，大方地把门推开。 门刚推开眼前的一幕就把两个女生吓的惊声尖叫，花烛也明显吓了一跳，可又一大半是被那两个女生的尖叫声给吓到的。 其中一个女生被吓到后下意识地往左边跑，一脚踩到了铁栅栏封住的天井上，铁栅栏大约是因为年久失修变脆了。女生一脚踩下去，铁栅栏瞬间掉了下去，女生也跟着跌下去。 好在解天清手疾眼快抓住了她，把她拉了回来。 那女生吓的脸色发白，两腿发软坐在地上，愣住了。 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开始轻松的气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生也被吓的嘴唇发白，拿着DV的手都控制不住地在颤抖着。 花烛把目光从那个女生身上转到了他打开的这个房间。 就在这间屋子的正中间挂着一个类似放大版晴天娃娃的人偶，人偶的口鼻都是用彩色笔画上去的，看起来十分诡异，也难怪他们会吓成这样。 花烛缓步走了进去，脚下不知道踩的是什么，发出了响声。 他伸手摆弄了一下那个人偶回过头道：“没事，就是很普通的用来诅咒人的人形玩偶而已，就是这做工有点粗糙。” 男生看着花烛触摸着那个大号晴天娃娃，表情惊恐，颤抖的手一直没办法停下来：“你……你怎么还敢碰……” 花烛拍了拍手，在屋内看了一圈觉得也没别的什么了才走出来：“怕什么？这东西就长得比较吓人，这诅咒根本没成功。” 下咒哪有那么容易，随便弄个娃娃找个鬼屋放进去就可以了？ 花烛估摸着，大概是那个人恐怖片看太多了，产生了什么误解。 那个还坐在地上的女生声音哽咽，像是快被吓哭了：“我们回去吧……” 解天清眼神游移了一下也道：“这里确实不太对劲，不如我们今天先回去吧。” 那三个人应着解天清的话连忙点了下头。 那个坐在地上的女生被男生和另外一个女生扶了起来，三个人的脚步都显得颤颤巍巍地往楼下走去。 他们到了小巷子口后就分道扬镳了。 花烛双手环抱在胸前道：“终于把他们弄走了，就这胆还跑来这种地方，怕是不要命了。” 解天清轻声叹了口气：“凡人就是这样。算了，我们回去吧。刚刚我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 花烛一边跟着解天清往回走，一边问道：“什么东西？” “我也说不好。在救那个女生的时候从天井里看见的，一闪就过了。像是个人影，又好像不是。不过能肯定的是，应该不是陆擎。” 他们又重新推开了铁门，刚一推开的瞬间，夹杂这铁门生锈的‘嘎吱’声中，还有一声笑声。 很轻，又很简短的“呵”了一声。 虽然不是很清楚，可他们确实是听见了。 这笑声让花烛觉得异常不舒服，他下意识抓住了解天清的手臂：“天清……” “嗯，我听见了。”解天清看着这栋楼的一楼，想判断出刚刚那道声音的来源在哪里。 “会不会是二楼那个？”花烛猜测道。 解天清却摇摇头：“不是那个，那个胆子应该很小，刚刚看见三个凡人都被吓了一跳。” “反正肯定就在这栋楼里，一间间找过去一定会发现什么。”说着，花烛松开了抓着解天清的手就往二楼走去。 没了那三个凡人的拖累，他们的速度一下就快了许多。 从二楼一直到四楼每一间房间都看过一遍，虽然里头有一些看上去很诡异的物品和几只鬼，但都没有发现那个男人的身影或许是解天清看见的那道一闪而过的黑影。 他们在四楼站在天井的边上相互看了一眼。 “在一楼？”花烛道。 解天清没有回答。但他们也只有一楼没有找过，可一般情况下会在一楼吗？不是在二三四楼的可能性比较大吗？ 他们也没时间多想，外头的天色已经越来越黑了，好像马上就要下雨似的，他们要抓紧时间才行。 解天清一脚踢开了四楼天井的栅栏，从天井往下跳，花烛也紧随其后。三楼的天井本身就没有栅栏，二楼的被那个女生给踩坏了。 解天清落地后，抬手稳稳地接住了跟着跳下来花烛，花烛先是落在了解天清的手臂上后又跳了下去。 而此时外头传来了雨落在屋檐上的声音，从一两声到后来越来越密集。 花烛往外看了一眼：“下雨了。”他的话音刚落，他手上的黑线忽然跳动了一下。 花烛原本要往前走的脚步也瞬间停了下来，他用另外一个手按住了抓住了自己的手腕，轻声呜咽。 解天清听见后回过头，目光落在了花烛的手上，立刻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条黑线仿佛又活了过来，开始向上蔓延，原本是青黑色的手指，颜色也开始产生了变化。 解天清立刻用法术抑制黑线的蔓延，可是效果却大不如前。 “很疼吗？”解天清皱着眉头。 “没有之前两次发作那么疼。”虽然还是会疼，可这次疼痛的与之前比轻了许多。不过他可不会就这样天真的以为这是有了好转的迹象。 忽然，解天清的眼神凝重了起来，抓着花烛手腕的力道也重了几分。 花烛也忍不住喊出声：“啊！我……我的手……”他的手背上长出了一朵红色的花，就像是那本书中所画的彼岸花。 解天清立刻用手捂住了花烛的眼睛，从身后抱住他，用了法术瞬间回到了他们的家。 他坐到了沙发上，让花烛靠着自己，可捂住花烛眼睛的手却一直没有放开。 花烛急哭了，把解天清的手也给弄湿了。花烛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想拉开解天清的手，却扯不动。 “呜……天清你放开，让我看看。”花烛的声音哽咽，解天清听着一阵心疼。 “乖，先别看。看了你会害怕的。没事的，花烛，别哭。”解天清轻声安抚着他，可他自己的内心也无比焦虑。 或许是因为那个地方而诱发了花烛手上的毒，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外头的雨声很大，滴滴答答地让人心烦。 雨……花烛的毒发作也是在刚开始下雨的时候…… 难道是因为下雨诱发了花烛手上的毒？ 但目前来说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怎么治好他。 花烛的手背上开一朵彼岸花后，又陆续地长出了两朵，都在手背的位置，生长的速度很快…… 解天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无数的念头飞快地闪过，忽然他想到了些什么。 他抓住了花烛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在花烛的耳边轻声道：“花烛，你先自己捂着眼睛，答应我不可以偷看，也不能放下来，好吗？” 花烛抽气了两声：“……嗯。”他听话地用没受伤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解天清让花烛靠好后，自己走到了浴室。 第十五章 毒尸（六） 很快的，浴室里便传来了一阵血腥味。 花烛虽然捂着眼睛，可是鼻子还是很灵的，他闻到了血腥味后喊了一声：“天清，你在干嘛？” “别动，在等一会。”谢天清的声音从浴室里传了过来。 花烛真的很像知道解天清在做什么，虽然如果换成平时的他，猜应该能猜到，可现在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半响后，解天清从浴室里出来走到了客厅，把什么东西放在了茶几上。 “天清？”花烛难得听话地一直没有把手给放下来。 “来，把手给我。”解天清小心翼翼地抓住了花烛中毒的手。 花烛只觉得自己的手好些被放进了水里，有点温温的，触感很奇怪，有些黏，而且那股血腥味也非常重。 解天清看着花烛的手泡了进去后，那那几朵开的妖艳的花立刻开始衰败，最后消失。 他松了一口气之后道：“花烛，你可以把手放下来了。” 花烛把捂住自己眼睛的手放下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泡在了一个水盆里，水盆里的是血。是解天清的血。 他的手也恢复了原来刚中毒时的模样，那花也不见了。 花烛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抬头看着解天清苍白的脸，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挺没用的。 “怎么样？还疼吗？”解天清倒是显得松了一口气。 “不疼了，可是你……”这一盆子要解天清多少血…… “我没事。”解天清坐到了花烛的身边。 “我又不瞎。”花烛小声喃喃道。 解天清反而被花烛给逗笑了，抬手摸了摸花烛的头：“我真的没事，休息一会就好。” 花烛咬了咬嘴唇，他一只手泡在血水，另一只手在空中画了一道符咒。 很快的，司命星君又出现在屋内，他刚来就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了一天。 “小花烛你的手怎么了？”司命星君低头看着泡在血里的手。 “被陆擎放出来的毒尸碰到就这样了。”花烛本来是不想找司命的，可现在这种情况再不找他帮忙，无论是他还是解天清都受不了。 司命星君皱眉看了一会：“这毒如果要解的话，你们要找到那个源头。抓住那个毒尸把他扔进忘川河里。” “如果没找到呢？”花烛问道。 “如果没找到，一到下雨天你的手上就会长出彼岸花，彼岸花会从你的手上蔓延到身上，如果长到胸口上，就算天帝也救不了你了。” 解天清和花烛相互看了一眼。 司命也思索了一番后，给花烛的手施了个法术。 “花烛，我给你施了个封印，时效是三天，这三天这毒都不会再发作，可你要尽快找到那个毒尸。” “又是我们？”花烛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天界就是不肯派上仙下来帮他们一把。 司命星君的神色沉了一下：“花烛，有些事我没办法明说，不过我相信解天清应该已经猜到了，你可以问问他。”说完他像是怕花烛在继续发问似的，逃跑般离开了。 花烛把目光转向了解天清，解天清沉思了一下，默然站起身，把水盆拿到厕所倒掉。 屋内充斥着血腥味并不是很好闻，可花烛却对这气味没太多抵抗能力，他毕竟还是妖。 花烛不动声色地偷偷多闻了几下，像是偷吃零食的小馋猫一般怕被发现。 解天清从厕所出来，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也皱起了眉头，随手打开了空气净化机。 “司命说你猜到了？你猜到什么了？”花烛疑惑地看着他。 解天清坐到了花烛的身边：“其实认识你之后我就总有一种感觉，我们的相遇或许并不只是巧合，或许是命中早就安排好的。” “嗯？”花烛依旧是一脸疑惑地歪头看着他。 “我不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吗？我觉得我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是我前几世的记忆。所以我觉得，我和你在人间是在历劫。” “历劫？可是……可是我下界的时候他们怎么都没提过？” 解天清叹了口气：“天界或许是有这种恶趣味。不过说来，你并没有经过修炼就有了元丹而且成了妖主，你知道如果不经历历劫修炼，会发生什么事吗？” 花烛蒙圈地摇摇头：“会发生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会有相应的代价。天道轮回，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发生的。”解天清看向了窗外的瓢泼大雨，“这就是命数。司命星君掌管天下命数，他自然不能说，也知道说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花烛了然地点了下头：“所以他们才不来帮我们？” “嗯。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有好几次陆擎明明可以致我们与死地，他却并没有动手。因为就算他不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也浑身都是麻烦，根本威胁不到他。如果他对我们下了杀手，反而会让天界派其他上仙来，影响他的计划。” “所以陆擎每次看见我们都笑的一脸恶心！原来是在看我们的笑话！”花烛看了眼自己的手，气不打一处来。 解天清眉目流转，勾起一抹笑：“也别生气。我们都是被命运操控的，天界的所有神仙也不例外。况且，我们组队历劫，也好过自己一个，不是吗？” 花烛圆圆的大眼睛还是红红的，刚刚哭过了血丝还没完全消退，看起来委屈极了：“你说的好像是有道理，可我总有一种被骗的感觉。说好是来抓陆擎的，原来是下来历劫的。” 解天清拍了拍花烛的头：“这不是差不多吗？只要我们抓了陆擎，就证明我们的修炼完成了，历劫也过去了。” “那也应该等我准备好！我才在妖界学了几年的法术就被踢下来历劫？要是没渡过死了不是很惨吗？” “不许胡说！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况且我每天都跟你说不要老看无聊的电视剧，让你多修炼法术，你不听。” 花烛甩了甩自己受伤的那只手道：“放心吧。有了这次这么恐怖的经验之后，我再也不敢偷懒了……”他可不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又长出了花。 解天清没忍住笑出声，但被花烛瞪了一眼后连忙收住笑容咳嗽了几声：“你休息一会，我觉得我们晚上还要再去一趟。” “你没事了吗？你刚刚放了那么多血。” “多亏我家猫主子的福，我觉得我恢复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刚刚他还觉得有点头晕，现在已经觉得好了一大半，到了晚上应该就能完全恢复过来。 如果花烛现在是猫的模样可能就挠他了，不过他应该也舍不得，最多就是抓抓他的衣服出出气。 “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错事才被从天界扔到人间轮回，轮回完还要跟我一起历劫的。”花烛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如果花烛是因为接受了原本不应该属于他的东西，而需要他付出相应的代价的话，那解天清历劫的原因就真的是一团谜了。 解天清扯了一下嘴角：“其实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干了什么……”可他除了这一世的记忆外，和前几世零星的碎片，其他完全想不起来。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而且他的历劫应该也是与陆擎有关，所以才会与花烛相遇。 那么他从前犯的错会不会也是跟陆擎有所关联？ 可现在他也没有任何线索或是证据来证明这一点，一切都只停留在他的猜想上。 不过他现在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 晚上他们又叫了外卖，门一打开外头的风鱼贯而入，冷的花烛直打哆嗦甚至心疼了一番外卖小哥。 如果不是他现在真的是急的要命的事，打死花烛他也不想踏出门口一步。 吃完外卖，花烛在客厅做了一整套的热身，看上去精神还不错，解天清也松了一口气。 而解天清的脸色也恢复如初。 可尽管如初也不代表他能受得了每到下雨天就放血，他现在毕竟还只是血肉之躯…… 花烛变回了猫跳进解天清的怀中：“我准备好了！”变成猫的花烛感觉更加敏锐，身手也比较灵活，尤其是到了晚上，他的夜视功能可比人强得多。 “嗯。我们瞬移过去。”虽然会耗费一些法术，可外头的雨真的太大了。 解天清抱着花烛口中默念着法术，他们的脚下浮现出一圈光，瞬间他们又回到了那栋楼里。 由于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而且外头还下着雨，这种天气这种时间对于这栋楼里的魂魄来说无疑的最好的。 原本躲在屋内的鬼魂也出来四处游荡，只是他们还有些忌讳花烛和解天清，看见他们都不敢靠进。 花烛从解天清的身上跳了下来，在一片黑暗的楼里四处看了看，没发什么什么特别的，空气中浓重潮湿的气味有些难闻，害他打了几个喷嚏。 “奇怪……”花烛晃了晃他的尾巴。 解天清紧紧跟在花烛的身后：“花烛，别走太快。”花烛一变成猫，解天清就总是担心他会乱跑。 “知道了知道了。”花烛放慢了脚步，“我们先去最里面的那间房间看看，哪里的霉味最重。” 第十六章 毒尸（七） “嗯。”解天清应了一声，他在黑暗中的行动就没有花烛那么灵敏，有些束手束脚的。不过好在他很快就适应了眼前的环境。 他们走到了一楼的尽头，他们才刚走到就听见了里头伴随着雨声，有一阵阵的喘息声。 像是心脏病或者是哮喘病人发出的沉重且困难的呼吸声。 花烛抬头看了眼解天清，解天清对他使了个眼神，花烛读懂后，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 解天清走上前，手放在的门把手上，缓慢地转动着门把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这房门是木质的，打开时发出了声响，而就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那喘息声也戛然而止。 空气像是都禁止了一般。 等到解天清完全打开门房后，一道黑影瞬间从里头冲了出来，那力道大的把解天清和花烛都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他们也没多想，转身就朝着黑影追了上去。 黑影的逃窜速度比他们想象的要快，不过他们也紧跟在后面一步不落。 就在追黑影的过程中，花烛看清了那个黑影的背影和他穿的衣服，应该就是哪个在菜市场里看见的那个男人。 花烛边跑边对解天清喊道：“应该就是他！小心点，别碰他。” 解天清当然不可能去触碰他，正当他准备用法术控制住那个男人的动作的时候，他们被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女孩挡住了去路。 他们不得不先停下脚步。 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女孩笑着，那笑声让他们想起了今天白天听到的笑声。 这下好了，关键人物一下就凑齐了。花烛在心里这样想着，也不知道应不应该高兴。 这个小女孩并不像是一般的鬼，她并不是害怕他们。 小女孩的头微微低着，平刘海挡住了眼睛，她的脸色白到几乎透明，嘴角勾着一抹笑容，双手背在身后，姿态扭捏。 而花烛中毒的那只手竟然像是脉搏一般猛烈地跳动了一下，可又很快被司命星君的封印给压了下去。 花烛不由得看向了自己的手，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可现在似乎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花烛？”解天清一直在注意花烛手的状况，见他又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手，以为是毒又发作了。 “没事。”花烛甩了甩自己的爪子道。 那小女孩依旧笑着，嘴角也越裂越开，竟然开始缓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是应该迎击还是后退，反而愣在了原地。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解天清和花烛心里同时这样想着。 可显然，现在也没谁能给他们一个答案。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交流一番之后，决定迎击。 反正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那就只能先打再说了。 花烛变回了人形，拿出了淼，无数把剑朝着女孩飞去，每一把剑都正中女孩的身体，却全部从她的身体中穿过，女孩毫发无伤。 虽然花烛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女孩是个灵体，可是他的淼剑也不是普通的剑，没道理伤不到她。 女孩的头发被剑气带着散乱地飞起后，又缓慢落下，她的往前走的脚步停住了，他们周围的温度顿时下降了好几度，把花烛冷的缩了一下脖子。 周围的墙壁上甚至结上了霜，他们呼出的气都冒着烟雾。 而花烛闻见了一阵有些熟悉的香味，是当时在菜市场，花烛在哪个毒尸男人身上闻到香味。 清幽的花香，味道很淡，还掺杂着潮湿的气味。 但他还觉得疑惑的时候，他中毒的那只手又麻了一下，但很快便被法术压制了下去。 花烛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眼那个小女孩最后对解天清轻声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女孩会诱发我身上的毒。” 解天清听后皱了下眉，他的心中升起一个猜想，但他需要证实他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 “花烛，你能不能困住她？”解天清轻声道。 花烛瞬间明白了解天清想要做什么，他大概是想要去对付那个尸毒男人吧。 花烛咬着牙点了下头：“现在不行也要行！”他虽然名字是叫花烛，可他还不想长出花，更不想因为这个死。 “嗯。你小心。”解天清嘱咐了一句后，飞身起越过了女孩去追那个毒尸。 女孩立刻转头想要追上去，却被花烛的淼剑拦住了去路。 女孩缓慢地转过头，花烛这时才看见了女孩隐藏在刘海下的眼睛，漆黑一片没有眼白也没有瞳孔，那一片漆黑就像是一个深潭，让人不由得心生恐惧。 花烛看了两秒后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她的眼睛，因为看久了，花烛的心里会涌起一阵悲哀，他想起从前自己还是流浪猫时的那些事…… “呵，小伎俩。”花烛虽然差点踩进了这个女孩的圈套，可他很早就听他的师傅说过，有些灵体看似能力不强，却能窥看人心。人心中总有脆弱的那一面，如果那一面被无限放大，就会堕入黑暗无法自拔。 不过这倒是让花烛产生了一个想法。 既然淼无法伤到他，那么如果是带着仙气的淼呢？ 花烛勾起一抹笑，运气体内其中一颗元丹的仙气，沾染在他的淼上，朝着女孩攻击过去。 女孩顿时慌了手脚，急着要躲开，可却还是被花烛穿过了手臂。 女孩的灵体上留下了一个窟窿，她低头看了一眼后，那窟窿上逐渐被藤蔓包裹，后长出了一朵花。 那花看着非常眼熟……不就是长在花烛手上的哪个吗？ 而花烛手上的毒总是会被这个女孩模样的灵体所诱发……所以…… 花烛有了一种猜测，而且觉得或许解天清刚刚心中也有这种或是类似的猜测，所以他才跑去找毒尸正实去了。 外头的雨声越来越大，在这栋楼内，花烛和这个小女孩的打斗也越演越烈。 女孩受到花烛的攻击后，也不再是一味地的躲闪，而是对花烛也发起了攻击。女孩的速度比花烛要快很多，而且花烛手上的伤总是时不时的发麻，让他陷入了被动。 而花烛也发现，只要是女孩受伤的地方都会长出了一朵花。 那花让花烛觉得很是扎眼，想着要不要干脆砍下一两朵试试。 可就在这时，女孩攻击的动作停了下来。女孩猛然往后看，表情阴郁地可怕，面容都开始扭曲。 她疯了一般地向后跑去，花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也紧随其后地跟了上去。 花烛跟上去之后看见，在一片漆黑的角落里弥漫着一股尸臭，而这尸臭的来源就是那个已经躺在地上，胸前被插了一根水泥管的尸毒男人。 那男人的手脚还在抽搐，可尸水不停地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气味极其难闻，花烛险些就这样吐了。 而站在一旁神色冷漠的解天清默然地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 花烛看着解天清，这一瞬间竟然有些不敢认他。 在他眼中，解天清一直都是温柔又好脾气的人，他从来没见过解天清如此冷漠阴沉的神情。 花烛眼珠转动了一下，喊了一声：“天清？” 解天清转过头看向了花烛，眼底满满燃起了暖色：“嗯，别过来，很脏。” 花烛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是那个他认识的解天清没有错。 而那个女孩见到这一幕忽然凄厉地喊了一声之后，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也正好证实了花烛的猜想：“果然没错，这个灵体就是这个男人身上的毒。为了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宿主才不得已出来。” 解天清绕开了那个彻底不会动弹的毒尸走上前：“嗯，我当时也是猜想或许这个毒尸与那个灵体有什么关联。既然一切的起源都是由于这个毒尸，那么只要杀了这个毒尸，这个灵体应该也会跟着消失。只是没想到这个毒尸看似笨拙，其实动作还挺敏捷的。” 花烛这时才发现解天清一直皱着眉头捂着自己的手臂：“你受伤了？我看看。”原来刚刚他那一脸阴郁是在忍痛。 “我没事。”解天清不想让花烛担心，下意识地说道。 “骗鬼啊！”花烛抓起了解天清的手，解天清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外看上去确实没受伤，可花烛用法术探查了一下，是伤在了骨头上。比起外伤，内在的伤更严重。 “骨折了？”花烛也没骨折过，也就是看电视上凡人有演过。 “大概是吧。这个毒尸忽然拿起旁边的铁棍，我没反应过来，用手挡了一下……” “啊！你现在可是个凡人啊！你还老让我小心，你自己都不小心一点。骨折了怎么办？我用法术给你接上，还是你自己接上？”花烛盯着他那只手，显得手足无措。 解天清也很无奈：“我不会接骨……” “我听凡人说，这手接不好两边会不一样长，虽然我是不嫌弃你，可是……也不太好吧。”而且这凡人的身体不知道还要用多久，应该好好保养才对。 “……先不说这个了。这个毒尸要扔到忘川河去。先把这个解决了，我们在去趟医院吧。”解天清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施了个法术，把毒尸用结界包裹起来。 第十七章 海妖（一） 他和花烛一起到了阴阳交汇的忘川河边上，这里没有风，天上铺满了昏黄色的云朵，而云朵也完全是静止不动的。 艳红色的彼岸花妖魅在忘川河畔生长，不死不灭，只有忘川河的水是流动着的。忘川的河水没有源头也没有尽头，河水里满是不甘的灵魂和早已沉淀的爱恨。 忘川河畔有一艘小船，摆渡人带着斗笠站在渡口，看见他们来了，也只是稍稍抬了抬头，倒也没什么都没说。 花烛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这里死气沉沉的才待了一会他就觉得发闷了，可这个摆渡人在这已经不知道多少年。 解天清把毒尸扔进了忘川河中，毒尸瞬间被忘川河中的魂魄吞噬殆尽。 而花烛的手心忽然觉得痒痒的，麻麻的，他抬起手，他的手中开起了一朵彼岸花，而他的毒也已经全部消失了。 彼岸花在他的手心中浮空，绽放着，没有根茎，没有叶子，就只有一朵花。 忽然，花烛抬头看向了解天清：“我可以把这朵带回去养吗？”虽然也不知道能不能养的活。 解天清思索了一下道：“这养的活吗？” “可是这朵没有根也没有叶的，在这里也不一定能活吧？”花烛看着自己手心中的这朵花已经没了当时的害怕和深恶痛绝。 “恩……好吧。那带回去试试。” “哈！太好了！”花烛刚想像从前一样往上扑，可是忽然想起了解天清手上的伤，硬是活生生遏制住了自己的举动。 花烛把这多花和水神给他的那一株放在了一起后，和解天清回到了人间去了趟医院。 医院的医生看了一眼后就让解天清去拍片。最后出来的时候，解天清的手上打上了石膏吊在了脖子上。 花烛看他这样子很滑稽，很想笑，可又觉得他受伤跟自己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这个时候嘲笑他实在不是个好的行为。 所以一路上，花烛都的表情都在似笑非笑间来回转变。 解天清也不怀好意地说了一句：“我右手伤了，不能给你煮鱼了，以后我们要吃很久很久的外卖。” 花烛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可解天清却心情大好。 回家前，花烛去花店买了两个带土的花盆搬了回去。 他把水神给的那株花和那朵彼岸花分别种在了土地，并给它们施了法术。 彼岸花在土里长出了根茎，应该是能活的，而水神给的那株花刚种下去花烛一度以为要死了，可在花烛法术的极力抢救下，还是活了过来。 解天清看着大冬天还一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花烛笑道：“这两株都不食人间雨露，如果你不每天用法术浇灌，怕是养不活吧？”说着，他喝了一口水。 “……”花烛觉得自己好像给自己养了两株没什么用的麻烦。 “不过你倒是可以带着它们一起修炼，说不定修为会大有长进。” “真的吗？我是只猫，你不要骗我。”花烛带着不相信地眼神看向了解天清。 解天清又喝了一口热水：“当然，骗你做什么？” 花烛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那两盆花后，就屁股坐到了柔软的沙发上，把也坐在沙发上的解天清震的弹了一下。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杀了陆擎的毒尸，可是他却没有来阻止，什么原因？”花烛把两只脚也缩到了沙发上。 “谁知道呢……如果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不是早就抓到他了吗？”解天清回过头看了眼外头的大雨。 电视中的天气预报说，会、再连续下三天的雨，气温又要下降了。 在一间漆黑的屋子中，陆擎盘腿坐着，他知道他放置在外的毒尸被花烛他们给杀了，可他现在却没有办法抽身。 这场雨下的还真是及时。陆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他面前的那朵芍药花熠熠生辉，只是用来滋养这多花的，确是人的骨肉。 大雨连续下了整整三天。解天清因为手受伤了跟学校里请了假在家休养生息，可每天闲不住，还是会在画室里用左手画一些有的没的。 比起看那些无聊电视剧，解天清更喜欢跟自己的画笔为伴。 解天清叹了口气：“花烛，别再咬我的画笔了，你牙要是真的很痒，我不是给你买了磨牙的小鱼干吗？” 花烛猫躺在软软的垫子上，就在解天清身边不远处，四肢抱着解天清新买的一只还没用过的画笔在啃着。 花烛听到他这么说，转过头看他：“小鱼干？昨天就吃完了。” “是么……”解天清放下了画笔拿起手机准备在网络上下单在买几包。 可现在解天清才想起，他们好像已经三天左右没出过家门了。因为下雨，出门不方便，再加上他又受了伤，这几天一直都在吃外卖，也不需要出门。 解天清下完单后，看了眼窗子上的雾气：“今天好像没下雨了。” “早上就没下了。”花烛一边玩着画笔一边回答道。 解天清起身走到花烛身边，把他嘴里的画笔给抢了下来，可画笔的笔杆上已经留下了花烛的牙印。他嫌弃地皱了下眉头，就把那支笔扔进了垃圾桶里。 花烛没了玩具翻过身舔了舔自己的肉爪子：“这种潮湿的天气真讨厌。” 解天清在客厅，拿布擦了擦窗户上的雾气，外头今天也是一个大雾天气，能见度不高，不过好在不下雨了。 “花烛，要去超市吗？”解天清回头喊道。 “要去！”花烛从屋内兴高采烈地跑了出来。 “可是你要帮忙拿东西。” 花烛跳上了沙发：“你的手还要多久才能好？” 解天清低头看了一眼：“还要一个月吧。” “好久……还要吃一个月的外卖……我要吃鱼我要吃鱼！”花烛在沙发上撒泼打滚，手上的爪子勾着沙发的布。 解天清赶忙用一只手把花烛懒腰抱了起来：“花烛！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个沙发套了！这个月我没打算再换一个沙发套！你知道买沙发套的钱能买多少条鱼吗？” 花烛不高兴地甩着尾巴：“我不知道，可是本妖主大人要吃鱼了。” 解天清叹了口气：“花烛，别这么任性。等我伤好了就给你煮鱼，现在你先忍耐一下吃别人做的。” 花烛低头看了眼另外一只被吊着的手臂，他那没伸爪子的肉垫抓了抓：“还疼吗？” 解天清失笑：“不疼。”有的时候他真不知道花烛到底是乖还是不乖，懂事还是不懂事。 可他知道花烛很聪明，只是他的秉性就是一只猫的脾气，有的时候任性爱捣乱又怕麻烦，可有的时候又聪明懂事还喜欢撒娇、 他是真拿他没办法…… 花烛的尾巴晃来晃去的，他趴在解天清的胸前小声嘟囔：“可我还是想吃鱼。” 解天清想了想便道：“恩……要不我们今天出去吃饭吧？正好今天也没下雨。”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他们吃完晚饭再去超市买东西还来得及。 “好吧。”花烛从解天清的身上跳了下来，变成了人形，“现在出门吗？” “嗯。”解天清手上打着石膏，穿衣服很不方便，所以在他受伤之后，他换衣服都是用法术，只是连这种小事都用法术，总觉得很奢侈。 解天清和花烛出了门，外头的温度很低，雾气也很大，明明还是下午却已经像是晚上一样。 可花烛几天没出门了，出来溜达一下心情还是很好的。尤其是最近根本没有任何陆擎的下落，他都有了种破罐破摔的佛系心态。 路过小区门口，平时总是在小区门口聊天一直聊到回家做晚饭的几个大妈们，此时正准备回家。 他们对解天清和花烛都还算是比较熟悉，毕竟在迷信圈中解天清一直都是小有名气的。 “哎呀，你的手怎么了？”一名手上提着菜准备回家的大妈问道。 “没事，摔了一跤。”解天清随意地解释道。 “这么不小心啊。不过这几天天气冷，地上有霜，比较滑，要小心。带弟弟去外头吃饭？” 在这个小区里认识他们的，都以为他们是兄弟。 他们也懒得去跟凡人解释那么多。 “嗯，我手受伤了没办法煮饭，外卖也吃腻了，今天出去吃。” “哈哈，那你们小心点，今天雾气大，过马路要看着车。”大妈笑嘻嘻地说完就离开了。 花烛抬头看眼天上，这雾气总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们走在街上，今天是周末，街上的人比较多，他们走进了商场里，在商场的顶楼挑了一家准备做鱼的店。 幸亏他们来的早，否则再晚一点就要在门口排队了。 在等着吃饭的过程中，花烛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耳边听着隔壁桌兴高采烈地在聊天。 本来也没什么特别值得听的，可他们说了一件关于大雾天气的都市传说，花烛却很感兴趣。 他们说的故事大致内容就是，传说在有一个人在大雾天气中因为比较晚，没有公车回家，而他家就在大桥对面，他就想走过桥。平时走过桥大约需要十几分钟，可是那天能见度很低，他总觉得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而故事的结局无非就是，那个人永远被困在了走出去的桥上。 第十八章 海妖（二） 此时，他们桌的菜端了上来，一整盆的水煮鱼，看起来就很好吃。 花烛回过神拿起了筷子，一边夹起鱼肉一边问道：“在城市里的鬼打墙很少见么？” 解天清用左手拿着筷子，也还算是灵活：“城市里阳气重，而且人也多。鬼打墙一般都在山林中，哪里磁场本身就受了魂魄的影响，再加上山上人很少，所以中这种妖术的几率就大很多。” “可是这跟雾有什么关系？” “大雾天气鬼比较喜欢出来活动。”解天清把花烛最喜欢的鱼泡夹进了他的碗里，“这家鱼味道怎么样？” 花烛满意地点了下头：“比外卖好吃。” 解天清失笑：“这家店也有外卖。” 不过下次如果花烛还嚷着要吃鱼，他就可以点这家的。味道确实做的还不错，所以才这么多人在门口排队。 就是远了一点…… 很快的，他们就把鱼吃完了。走出商场的时候，才晚上七点左右，雾气一直都没有散开。 他们需要走过一座大桥才能回家，如果平时开车，过这座不堵车只要几分钟的时间，可是走路就需要很久。 而超市就在他们小区附近。 花烛走在里头，看着桥下的江水，回过头对解天清道：“你看我们像不像刚刚那个人说的那个故事里的人物？” 解天清笑了一下：“最好别这样。” 花烛却拍了拍胸口：“没事！我会保护你的！” 解天清就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他们漫步在大桥上，漫天的大雾遮住了前面和后面的路，他们只能看见身旁的车道上有车来回行驶着。 而或许是因为冬天桥上风很大的关系，也没人愿意冒着这冷风在桥上瞎溜达。 花烛原本是很怕冷的，可刚刚吃饱了之后，倒也没觉得那么冷。 他们越往前走，身边来往的车辆就越是少，直到最后一辆车从他们的身边开进雾中，他们才停下了脚步。 花烛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时间停留在了七点，可现在他们的感觉肯定不止七点了。 他们在桥上至少走了有半个小时。 平时十几分钟就能走完的桥，现在却走了半个小时？ 花烛抓住了解天清的胳膊：“不会吧……” 解天清叹了口气：“你的嘴怎么跟开了光似的？” 花烛也显得很委屈：“我也就是随便说说……” 不过就像是解天清之前说的，现在就算他们不主动去招惹麻烦，麻烦也会主动上门来找他们。 但这种障眼法对他们而言还算是挺好的破解的，可问题就在于，为什么这种鬼打墙会出现在城市中？ 他们是可以轻易破解然后出去，但如果又有人误闯进来了怎么办？ 解天清观察着四周，想知道制造这个鬼打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要收服那个的话，这个浓雾的鬼打墙也就会跟着一起消失了。 “天清，有脚步声。”花烛听见了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有很轻的脚步声，不是用跑的，而是用走的。 解天清警觉起来，把花烛护到了自己的身后，虽然他现在就剩下一只手可以用了，可还是下意识地想要保护花烛。 经历了前面两次事件后，花烛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况且现在解天清受着伤，也不能让他再因为自己受伤了吧。 花烛斜眼看了解天清一眼，悄然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准备接下来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 可迎面朝着他们走来的，确实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 那个人看见他，顿时飞奔了过来，就像是看见了亲人一般，边往他们这里跑边哀嚎。 花烛被他吓了一跳，差点就上手挠他了，却被解天清给拦了下来。 朝他们跑过来的男生就是前几天在那栋鬼屋里看见的那个拿着DV的男生。居然好死不死的又碰上了。 真不知道该说他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解天清心里这样想着眉头微皱看着他。 展见跑到他们的面前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终于看见活人了！太好了！” 花烛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们一起被困在这里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展见尴尬地笑了两声抓了抓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没想到在这里还会碰上你们，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这种缘分还是不要的好。你怎么会在这里？”解天清问道。 “难道你们没听说过最近非常流行的一个都市传说吗？”展见道。 解天清和花烛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就是说，在城市起大浓雾的天气，如果走在这座桥上就会被卷入一个怎么也走不出去的异度空间，如果有机会进入这个异度空间，可以找到创造这个空间的塞壬，向他许一个愿望，他会实现你的愿望。” 花烛看向解天清：“塞……壬？是什么东西？” 解天清叹了口气：“是欧洲的神话传说中在海上用歌声吸引船员触礁的海妖。”这种中西结合的都市传说很受年轻人的追捧。 花烛了然地点了下头，然后又用不敢相信地眼神看向了展见：“你不会是故意来试试看这个都市传说的吧？” 展见连忙摆手：“当然不是！我虽然是灵异研究社的，可是这种都市传说一听就很不靠谱不是吗？塞壬是欧洲神话中的角色，可是这个传说中的鬼打墙却是东方玄学范围的，两者都没关系，怎么会是真的呢……没错，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那你是无意撞进来的？”花烛又接着问道。 展见叹了口气：“事情是这样的。这个都市传说最近很流行的原因是因为很多人都说他们确实有碰到过。你们也看见了，最近大雾天气确实很多。而当时在那栋鬼屋我不是还带着两个女生吗？她们从鬼屋出来就有点浑浑噩噩的，我以为是被吓到了，我也在一直安慰她们。但她们还是有些奇怪，后来她们听说这个都市传说后，就一直想来试试。我跟她们说过了，应该是假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就是想要来。就在一天前，她们失踪了，是非常彻底的那种失踪。” 解天清沉思了一下道：“你是怀疑她们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 “嗯。”展见用力地点了下头，“我本来是不相信的，可是我和其他同学找过了很多她们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我们也找了警察，查了监控，她们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上桥前的监控画面，桥上的监控没有拍到她们，下桥的监控也没有。” 展见下意识地看了眼桥下：“警察……怀疑她们可能跳江自杀了……可是我不相信，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 “或许是受了那栋鬼屋的影响，所以才会……”花烛的话说到了一半戛然而止。 展见一脸疑惑：“什么？那栋鬼屋怎么了？不会是真的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花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问这么多干嘛，告诉你也没用，还不如想想怎么找到哪两个失踪的女孩。” “对……我就是来找她们的。我看今天也是大雾天气就想来桥上碰碰运气，也不知道我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走到一半就发现自己走不出去了。”展见苦笑了一下。 花烛看了眼他的眉目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手给我看看。” “我叫展见，展翅翱翔的展，见闻的见。”展见伸出了两只手，“你会看手相？” 花烛摇了下头：“不会。不过嘛……”他拿到命盘的时候司命星君教过他怎么看凡人的命运线，虽然只是很简短的说了一下。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展见紧张地问道。 站在花烛身边的解天清挑了下眉，似乎是觉得很有趣。 “你流年不利，眉间有黑气，气运都很低。”花烛抬头，“老实说，你后半年是不是经常被鬼压床？走夜路老觉得有人跟着你？” 展见脸色一白，慌乱地点头：“对对对！你怎么知道的？我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你八字很硬，就算有意外也能活到八十岁，没意外的话96岁寿终正寝。就是今年气运比较低而已，谁让你喜欢去奇怪的地方，少去就没事了。”花烛说话的架势还真有几分像是天桥下算命的老大爷。 解天清失笑，在花烛身边轻声道：“不错呀，很厉害嘛。有进步哦。鱼果然没白吃。” 花烛斜了他一样：“他的火就剩下两把了，傻子都能猜得到。不过看寿命这个我可是跟司命星君学过的。” 展见听到自己的寿命还有些高兴，看了眼自己的手，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火？什么火？” “你没听老人家常说吗？人有三把火，头顶一把，左肩右肩各一把。有了这三把火妖魔鬼怪才不敢靠近。你现在就剩下头上这一把了，你到哪都能撞上鬼，不稀奇的。” “……”展见看来是被吓的不轻，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明他们三个都被困在鬼打墙里了，可是气氛却好像还挺轻松的。 第十九章 海妖（三） 而就在此时，他们的耳边传来的哼唱的声音，像是一个女生在唱歌，音很轻空灵，旋律有些哀伤。 展见吓的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他僵硬地回过头，他的身后只有一片大雾，什么也看不见。 花烛仔细听了听后才：“还真有海妖唱歌？这个都市传说是真的？” “是唱歌，可也不一定是海妖。我们去看看。”解天清绕开了展见往前走，花烛也跟在他的身后，可展见却并不是很想去，可他又想了想自己跑来的目的，还是鼓起勇气跟了上去。 他们走到半路，拿到歌声已经很近了，可周围的浓雾却慢慢地开始消散。 浓雾全部散开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下桥口，周围的车辆来来往往的很是密集，而天上下着微微的小雨，但感觉上又有点像是雪。 花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晚上的九点。 他们在浓雾中竟然呆了那么长的时间…… 展见在环顾四周：“我们这是出来了？”他现在有种时间空间错乱的感觉。 花烛也环顾着四周，忽然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让他觉得恶心的气味。他朝着那股气味的源头看去，是在江面上。 一片漆黑的江面水很急，而在江面上飘着一个人形的物体，面朝下趴着的姿势。 解天清也顺着花烛的目光看了过去，眉头皱紧道：“展见，报警吧。” “啊？”此时展见才注意到了他们看着江面的眼神不太对，也跟着看了过去，看见这一幕时，他吓的愣在了原地。 花烛回过头，眼瞧着展见头顶上最后一把火都快熄灭了，他连忙抬手在他的头顶上拍了下来，又让他的阳火重新燃烧起来，而展见也回过了神。 “怎……怎么会这样……”展见喃喃自语。 解天清也回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展见慌乱地点了下头后，手颤抖地伸进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报了警。 其实他们都没看清楚在江面上的人到底是谁，也有可能不是那两个女孩之一，可人总有一种第六感，而这种第六感有时是非常准确的。 打捞队把尸体拖上了岸，展见不敢上去看，解天清和花烛倒是上前看了一眼。 这具尸体已经被江水给泡肿了，五官也浮肿到不好辨认，可至少能判定确实是一名女生。 警察从这个女尸的身上搜出了一本学生证。 警察把这本学生证给展见看：“是你说的失踪的那两个女孩其中之一吗？” 展见看着学生证上熟悉的名字和熟悉的面孔点了下头：“是……是她……” 警察已经基本是断定死者就是失踪的那两个女孩之一了，可是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要请家属过来辨认。 殡仪馆把尸体带走了，警察把他们三个给带走了。 这已经是解天清和花烛第二次进警察局，进多了好像都有些习惯，也没一开始那么紧张。 他们也就是简单做完发现尸体的笔录之后就被放了出来。 展见一从警察局里出来就瘫坐在路边的花圃边上，一副马上就要不行的模样。 花烛和解天清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可是对他们来说，生死这会是已经看得很淡了。 更何况凡人的死去，只是凡人自己定义上了离世，他们还有下一辈子，下下一辈子。 而对于他们而言的死亡，是灵魂上的覆灭，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去了。 展见瘫坐了一会后，抬起头，花烛都能看见他眼下的青黑，就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他好像老了很多似的。 “有烟吗？”展见问道。 “我不抽烟。”解天清回答。 而花烛就更不可能会抽烟了，解天清也不可能让花烛碰这个，毕竟他还是一只猫。 展见长舒了一口气，底下了头：“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带她们去那种地方，现在就不会……” 花烛蹲了下来，目光凝视着展见：“你不带她们，你就能保证她们不会去了吗？” 展见抬头，看着花烛的眼睛，从花烛圆润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还是你能保证她们没去过那栋鬼屋就不会碰上这个都市传说了？”花烛又紧接着发问。 “还是你觉得她们不碰上其他人也不会碰上？” 展见被问到哑口无言。 花烛站起身低头看着展见：“有些事，是自己的错就要认，然后想办法去弥补。可如果不是自己的错却硬是要揽到自己身上，就是不把自己当凡人，把自己当神仙。只有神仙才会觉得凡人出了任何的事，都是自己的过失。那么我问你，你是神仙还是凡人？” “我……我当然只是一个普通人……”展见的声音很小。 解天清拍了拍花烛的头：“你内疚我们都能理解，可是你蹲在这里灰心丧气除了给警察叔叔惹麻烦之外，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帮助。所以，快起来吧。你不觉得地上很冷吗？” 展见扯了下嘴角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可发现已经把衣服弄脏了：“抱歉……我……” “行了。你想查明真相，找到另外一个失踪的女孩吗？”解天清问道。 “当然想！”展见熬不犹豫地回答道。 “加我好友，明天晚上来我家找我。白天你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如。”解天清拿出手机添加了他为好友。 “好！那我先走了！明天见。”展见打起精神，可明显能看见他走路的时候脚还在飘。 花烛不解地看向解天清：“为什么找海妖要带上他？他是个凡人，带着他多麻烦。” “花烛，刚刚在浓雾中为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却忽然走出来了？”解天清问道。 花烛想了一下：“……海妖放我们出来的？” 解天清点了下头：“嗯，没错。那个所谓的海妖原本是想把我们引过去做些什么，却发现了我们的身份后，觉得没办法应付就干脆把我们放了出来。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下一次我们还能那么顺利的进去浓雾中吗？” “所以你是想让展见带我们进去？” “这个海妖我总觉得很奇怪。展见说这个都市传说已经流传有一段时间了，说的都是碰见海妖可以许一个心愿，所以才那么多年轻人想试试。可还没听说海妖会杀人的，如果会，这应该是一个很恐怖的都市传说才对。” 花烛摊手：“那说不准海妖改口味了呢？不是说，一般在海中死掉的人怨气都会比较重吗？” 解天清看着花烛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一定是鬼而不是别的什么？” “这个……”在水里的妖魔鬼怪那可多了去了，“我猜的。” “在水中的妖魔，你都学过那些？”解天清和花烛并肩走着。 “恩……水鬼还有……”花烛仔细想了想，可是好像除了水鬼以外就想不起其他的了。 解天清叹了口气：“看来是没学其他的。” “可是大部分不都是鬼吗？其他的也很少见吧？不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花烛小声反驳道。 “确实，大部分是鬼没错，可比鬼难缠的还有很多，尤其是在水里的。” 花烛斜眼看向解天清：“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这次的不是水鬼？” “你刚刚看过那具尸体了吗？”解天清忽然问道。 花烛点了下头：“看了，泡的很肿，基本无关都辨认不出来了。怎么了？” “虽然那只是在躯体，但魂魄依然会深深牢记这被淹死时水灌入鼻腔的窒息感和喉头的紧涩。所以一般来说，水鬼不会唱歌的。”解天清看着眼前有些漆黑的路面，“况且，那阵浓雾也不像是一般水鬼能造成的。” “恩……那如果是死了很久，所以怨气很强的鬼呢？”花烛提出了假设。 解天清笑了一下，伸手牵起了花烛的手，花烛的手很冷，他放在手心里搓了搓：“也有可能。” “啊！”花烛喊了一声把解天清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 “超市关门了！” “……下次再去吧。”明天估计他们也没空去了。 他们回到家后，解天清和花烛进了浴室，解天清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没了，花烛一脸不想洗澡的表情站在浴室里。 “又洗澡，前两天刚洗的。”花烛在试着水温。 因为解天清一只手打着石膏不能动，所以这几天他洗澡都要花烛帮忙。而且本来花烛猫也都是解天清洗的，现在他必须自己把自己弄干净。 解天清斜了他一眼：“两天前也能叫刚洗？你今天不洗澡就不许上床睡觉，脏死了。” 花烛虽然不爱洗澡，可是他爱干净啊！ 他低头闻了下自己，觉得还是香香的，便反驳道：“你胡说！我明明这么干净！” 解天清看着花烛一脸嫌弃：“脏死了。”如果不是他的手现在不方便，就算是冬天他也会让花烛天天洗澡。 他们的浴室内有浴霸，屋内有暖气，其实洗澡也不会很冷。 可很明显，花烛跟这些并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夏天他也不喜欢洗澡 第二十章 海妖（四） 他们两个的洗澡进度很缓慢，将近半个多小时才从浴室里出来。 解天清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花烛跪在他的身后拿着吹风机吹着他的头发。 一开始花烛还会把解天清烫到哀嚎，这两天的动作倒是熟练的很多。 这也是解天清经常替花烛做的事，现在他手受伤了，就反过来了。 解天清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感受着花烛的手穿过他头发的感觉，电风吹吹着他的头发，热热的，暖暖的。 “花烛。”解天清忽然喊道。 在帮他认真吹头发的花烛应了一声：“嗯？” “谢谢你。” 花烛脸红了一下：“我这是礼尚往来……” 半响后，解天清的头发吹干了，花烛才吹自己的头发。 幸好他们的头发都不是很长，吹起来也不算很麻烦。可有时花烛会想，解天清如果长头发也一定很好看。 他们折腾完准备睡觉都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块十二点了，外头又下起了小雨，感觉气温似乎又伴随着下雨下降了好几度。 花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得又饿了。于是趁着解天清在看电脑，他偷偷拿了一些零食跳上了床。 解天清在看学校发来的作业，他是打算如果有空，可是试试用左手画。正当他在这么想的时候，鼻子闻见了鱿鱼丝的气味和手触碰到塑料袋的声音。 他转过头正好和花烛的目光对上了。 花烛对他眨了下眼睛，默默地把一半在嘴里，一半露在外头的鱿鱼丝给吃了进去。 “花烛！都跟你说了很多次了，不能在床上吃东西！”解天清气急道。 花烛抱着零食一脸不满：“为什么不可以？我会很小心不会掉在床上的。” “你每次都这么说。”解天清走上前拿走了花烛怀中的零食，“这样很脏，下来吃。” 解天清为了花烛能不在床上吃零食，特意在房间里铺上了柔软的地毯和懒人沙发，可花烛还是喜欢在床上吃。 花烛气嘟嘟的跳下了床，躺到了懒人沙发上：“天清好小气。” 解天清都被他气笑了：“这不是小气，这是爱干净。你不是常说自己是一只爱干净的猫吗？” “我本来就是爱干净的猫，不信你闻。我就算一个月不洗澡也会这么香。”花烛还露出了自豪的神情。 解天清听后却是满脸嫌弃，甚至露出了惊叹的神情：“你要是敢一月不喜欢我就不抱你了，小脏猫。” 花烛轻哼一声不在搭理他，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拿着手机看电视。 解天清也回到了电脑前。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安静到能听见外头雨滴落下的声音。 可这样却并不显得寂寞，反而有些温馨。 在一间屋内，只有他们两个，就算彼此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也不会感到尴尬或是寂寞，因为心贴的很近。 花烛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解天清，而解天清没有察觉。在花烛没有察觉的时候，解天清也会回过头看一眼花烛。 时间在这样的点滴之中过去。花烛打了个哈欠，他看了眼手上只剩下外包装的零食，把它们扔进了垃圾桶之后，拍了拍身上残留的碎碎，跳上了床，盖好被子。 被子里凉飕飕的，花烛忍不住缩了下脚趾。 “天清，睡觉了。”花烛喊了一声。 “嗯。”正好解天清按下了电脑的关机键。 花烛变回了猫，解天清也躺到了床上，他把花烛猫抱紧怀里，用下巴蹭了蹭花烛的脑袋：“晚安。” 花烛调整了个姿势后也道：“晚安。” 解天清从被子里伸出手，关掉上了灯。 下雨的时候总是让人感觉更好入睡，睡着了也不容易醒过来。再加上阴沉沉的天气，也不容易打起精神。 这晚，解天清做了一个梦，他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在梦中，他和花烛在一起，走在那座大桥上，总是跟在自己身边的花烛却走在他的前面，侧着头一直看着江面。 周围都是雾，什么也看不清，花烛回过头跟他说了一句什么，他也没听清，而花烛就这样在他的面前跳进了江水里。 解天清下意识地要去拉住他，而梦到这里，他就醒了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沉思了一阵后，伸手把花烛重新搂进了怀中。 花烛睡得很沉，猫爪子抱住他的手，放在嘴边蹭了蹭。 有时梦是真实事件的写照，也有时只不过是人的臆想，但也有时会是未来的延伸。 是哪一种谁都无法判断，解天清也是一样。 他看了外头的天色判断，应该是凌晨五六点左右，天还在快亮未亮的边缘。 这是一个清明梦啊……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但很快的，他又被一阵睡意侵袭，这次他倒是没有再梦见什么，一下子睡到了下午。 外面有点冷，暖气没有打开，花烛睡醒了可是不愿意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一直抓着解天清不撒手。 “花烛，你不放开我，我就不能出去开暖气，我不开暖气你就不出被窝，这样循环下去，我们就要一辈子在被窝里待着了。”解天清好声好气地对怀中的花烛说道。 “在被窝一辈子不出去多好啊！”花烛发出了向往的感叹。 “……那你一辈子不吃鱼也可以？” “……那不行。”花烛松开了爪子。 解天清总算是能出被窝，他把屋内的暖气打开，等温度上升之后，花烛才从被子里出来，变回了人形。 而他们家的玻璃上起了一层水雾。 花烛把水雾擦掉，看着外头雾蒙蒙的天气道：“好像没下雨。” “嗯。”解天清洗漱后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多，“饿了吗？我叫外卖了。” “嗯，叫吧。”昨天吃了顿比较合花烛胃口的鱼后，他对外卖也没那么反感了。 很快地，外卖小哥就把餐送到了解天清的手中，看外卖小哥冷的瑟瑟发抖，解天清不止给了外卖小哥好评，还送了小哥几块钱的红包。 花烛拿起筷子，眼睛却一直盯着电视。 解天清抬手在花烛的眼前挥了一下：“妖主大人，吃饭了。” “嗯嗯，在吃呢。”花烛依旧没看面前的菜。 解天清叹了口气：“明明是妖，却这么喜欢凡人演的电视剧……” “很有趣你不觉得吗？”花烛兴致勃勃地回答道。 “不觉得，又狗血又无聊。”解天清端着白米饭，夹起了面前的菜。 “就是狗血才有意思。” 解天清忽然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有一部很好看的动画，猫和老鼠，你喜欢吗？” 花烛的脸立刻瘪了下去：“不喜欢！” “那……” “不喜欢不喜欢！”花烛换了一个频道，正在播新闻。 解天清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花烛撇了他一眼，开始专心吃饭。 傍晚约五点多左右，外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带着雾气的黑夜更加诡异阴森。但好在没下雨，街上来往的人还是很多。 花烛和解天清出了门口。花烛的前脚才踏出房门，一阵寒风便吹了过来，花烛从头到脚抖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天清，要不……算了吧。”花烛带着撒娇的口吻看着解天清道。 解天清回头看了眼花烛，伸手把他从屋内拽了出来，一路拉着进了电梯。 花烛气呼呼地跟在解天清身后：“别的猫现在都是窝在电暖气旁边的。” 解天清眼神危险地看了花烛一眼：“还有很多猫无家可归呢。” 花烛顿时闭上了嘴，满脸委屈又可怜兮兮的。 解天清看花烛这样觉得又可爱又好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妖主大人怎么会跟普通猫一样那么没追求呢？对吧？” 花烛抬头看着解天清：“对！可是……” “好了，没有可是。”解天清捂住了花烛的嘴。 电梯到了一楼，小区中流窜着的穿堂风更是凛冽。花烛冷的缩着脖子，而就在不远处，展见已经在他们小区楼下等了一会了，他穿着大衣，两只手都揣在兜里，缩着脖子，在原地踏步。 花烛看展见那样子瞬间把缩着的脖子伸了回来。他可是妖主大人，怎么能冷的跟凡人似的？ “展见。”解天清喊了一声。 展见这时才注意到他们迎着风跑了上前：“今天也好冷啊！” 他凑近了花烛才看见他的原本已经熄灭的左边肩上的阳火稍微燃起了一个小火苗，而右边肩上的阳火依旧是熄灭的状态。 这至少比昨天好多了。 展见发现花烛一直在盯着他的肩膀看，他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什么也没有。 “也在看什么？”展见好奇地问道。 “你想知道？”花烛反问。 展见苦笑：“如果跟我有关我当然想知道。” “昨天我不是说你三把阳火就剩头顶一把了吗？今天看你左边肩上的阳火有了点小火苗，昨晚睡的还可以？” “是……还行。”展见一直以为那天晚上碰见了那么恐怖的事，晚上应该会做噩梦才对，可很奇怪的居然没有，“这阳火……要怎么样才能燃烧起来？” 花烛挑了下眉：“你相信这种事？不怕是我乱说的？” 展见连忙摇头：“我研究这种民俗命理风水灵异的事很久了，所以才会加入学校的灵异研究协会，现在还是副会长，我当然相信！” 二十一章 海妖（五） “恩……跑两圈试试吧。”花烛眼珠转了一下说道。 “跑两圈？好！现在吗？”说着，展见就真的准备在小区里跑两圈。 花烛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解天清无奈地摇头：“别听他的，他骗你的。” 展见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花烛却抬头：“谁说我骗他的？做运动确实可以提高人的阳气，这书里都有提过的。” “哪本书？”解天清问道。 “我不记得了，反正肯定有一本书上这么写过。” 展见看他们争论不休连忙制止道：“那个……两位，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说的也是。”解天清反应过来，“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走吧。” “我？我需要怎么什么吗？我好像什么也没带。”展见拍了拍自己浑身上下，他就带了手机和家里钥匙。 花烛笑了一下道：“天清说的是，你胆子带好了吗？要是吓晕了没人背你回去。” 展见长吁了一口气：“嗯！我准备好了！” 在路上，解天清还给花烛买了红薯，热腾腾的红薯被花烛捧在手心里，连带着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花烛一边走一边吃着，解天清的目光除了看路就是落在花烛的身上。 展见觉得他们根本就不像是去抓鬼的，更像是去郊游。 难道还怕到两腿发软的就只有他而已？他们不是人类吗？一点也不害怕的吗？ 展见看着他们内心满是疑问，可又不知道应该从何问起，就干脆不说，免得一不小心把气氛弄尴尬了。 他们站在了上桥的入口，而他们的身旁就是车水马龙。 甚至因为现在是上下班的高峰期，桥上还有些堵车。 可今天桥上的雾气并不比那天少。 展见看着被大雾遮住了一半面貌的桥道：“昨天我就是这样上了桥，走到一半才发生身边的车和人都不见了。” 花烛思索了一下抬头看向解天清：“一会如果只有展见进去了，我们没进去怎么办？”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解天清想了想：“不如，我们牵着他？” 花烛恍然大悟，随后换了个位置，把展见夹在了他们两个中间，抓住了他的胳膊：“这样？” 解天清的目光落在了花烛抓着展见胳膊的手上，心里没由来的一阵不高兴，可他没说，只是轻轻点了下头：“嗯。”而他也揪住了展见的衣服。 在从外人看过去有些奇怪，可也是迫不得已之举。 展见看了看自己身旁两边的解天清和花烛，干笑了两声：“哈……这样还挺有安全感的……” “好了！出发吧！”花烛抓着展见的胳膊就往前走。 “等……慢点。”展见在花烛身后喊着。 他们上了桥之后，慢慢走近了雾中，可与昨天不同的是，他们这次非常顺利地就下了桥，而这期间什么也没发生。 下桥后，他们都互相看了眼愣了愣，大约都是在想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不是太早了？”解天清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他们下桥后还不到六点钟。 “你那天几点上的桥？”花烛看向展见问道。 展见回忆了一下：“大约六点多吧……”具体的时间他也不记得了。 “那我们再等一会？”花烛道。 “嗯。”解天清点了下头。 展见看了眼他们后小声地提出异议：“会不会是我们这样显得太刻意了？可能是哪个海妖感受到了我们的敌意，所以我们才没进到浓雾里？” 这话倒是拓展了解天清和花烛的思路。 确实有这个可能。他们抓着展见不就是想让哪个海妖放松警惕，让他们也能进浓雾吗？如果连展见都保持着某一种敌意，那海妖连展见都排斥在外也不是不可能。 花烛的眼珠转了转：“要不我们先去别的地方逛逛，然后再绕回这里？” 解天清和展见同时点了下头，赞成了花烛的建议。 下桥在过一条街就是一个大商场，此时里头的人很多，排队等着吃饭的人更多。 他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不去想这件事。越是不经意，进入浓雾的可能性就越高。 可这对于昨天才看见自己社员去世的展见来说是非常难做到的一件事。 花烛在游乐场里玩着夹娃娃机异常激动兴奋，解天清在花烛身边看着，目光斜到了艰难扯着笑容的展见身上。 这种时候要求展见放松不去想这些确实很困难，解天清也没打算过多为难他，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哇！抓到了！”花烛花了十几个游戏币才抓到一只，可依旧很开心。 花烛把展见拉到了抓娃娃机前，把手上的游戏币全部都有给他：“你来。” “我？我不行的，玩过好几次了，一次都没抓到过。”展见手上拿着一大把的游戏币显得手足无措。 “试试看，人倒霉久了总会碰上好事的。”花烛这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打击他。 展见苦笑着道：“好吧，我试试。” 解天清在旁边和花烛对上了眼，瞬间，他们明白了对方心中的想法。 解天清悄悄施法，展见就用了一个游戏币就抓到了一只娃娃，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事。他一脸震惊地从抓娃娃机里拿出了娃娃。 他居然真的抓到了？ “你还挺行的嘛，在试试看。”花烛用后肘戳了戳他。 解天清也在一旁笑着应和。 他们这么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让展见放松心情，如果他一直是抱着要去抓凶手的心态去找海妖的，海妖能让给他进浓雾就有鬼了！ 如果展见进不去，那解天清和花烛一样进不去。那他们在这么冷的天气在外头折腾了大半天还有什么意义？ 大约忘了快四十几分钟，他们才每人抱着一堆的娃娃从游戏厅里走了出来，在别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中离开。 展见抱着娃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些游戏币都是你花的钱，要不然下次我请你们吃饭吧？你们喜欢吃什么？” “鱼，我要吃鱼。”花烛手上也抱着玩偶。 解天清就笑笑没说话，花烛喜欢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没差。 “鱼呀……我知道有一家店鱼做的很好，下次请你们去那边吧。就是有点远，你们有谁有驾照吗？” 他们一边闲聊着一边上了桥，冷冽地江风吹了过来，他们不由得抱紧了手上的布偶。 大约走到了三分之一左右的位置，花烛停下了脚步，原本玩闹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你们看看我们周围。”花烛提醒道。 他们听到花烛的话后看了眼四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周围的车辆全部都消失了，在宽广的桥面上竟然没有一辆车路过。 而他们的前后都是浓雾，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展见显得有些慌乱，不过他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可心中的恐惧依旧像一颗种子一样逐渐生根发芽，悄悄蔓延。 花烛回过头见展见肩膀上的阳火又熄灭了便道：“怕什么？你不是来调查真相的吗？你难道是来练胆量的？” 展见吞咽着口水道：“你说的没错，可是我……” “没什么好可是的。如果真的想让自己派上用场就别让恐惧占领理智，否则你的阳火要是全部熄灭了，被鬼上身什么的，我可不跟你客气。” 如果是平时花烛自然懒得跟凡人多费唇舌，可现在解天清的一只手受了伤，他顶多做到自保，花烛就也只能靠自己，而这个凡人就需要他们再多匀一份气力去保护他。 本来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再带上一个很麻烦的人，就是麻烦的双重奏。 展见抱紧了手上的玩偶在给自己增加胆气，恨不得把下辈子的勇气也全部用上，他点了下头：“嗯！我知道了！” 解天清看着展见肩上的阳火又重新燃烧了起来后，带着赞许地目光看向了花烛。 他这次虽然受伤了，可花烛也成长了不少不是吗？ 这倒是一个好现象。果然是印了那句老话，只有在逆境之中才能学会成长，他总是忍不住去保护花烛反而影响了他的修炼。 而就在此时，他们的耳边传来了清幽的歌声，歌曲没有歌词，只有曲调，一个女声轻轻唱着，流窜进人的心底，莫名的哀伤。 江风缓缓吹拂过他们的面颊，风中夹杂着歌声。 他们在四处看着，似乎是在寻找这个歌声的来源，可这歌声顺着风而来，又随着风飘散，根本找不到源头。 花烛跳到了桥中央的马路上，路灯照在浓雾上也照在了路面上，形成了昏黄了一片，就像是恐怖片中经常会出现的那种桥段。 他在空气中闻了闻，这里只有江水的土腥味，别的他还闻不出来。 “花烛，有人。”解天清也走到了花烛的身边，展见本来就一脸不知所措就更不可能单独站在一旁。 “人？怎么可能……”他根本就没闻见别的生人味，怎么可能会有人呢？ 可却是在浓雾之中隐约出现了一道身影，他缓缓朝着他们走来。直到走近后他们才看清，是昨天淹死在江水里的那个女生。 第二十二章 海妖（六） 那个女生看着展见一脸哀怨地道：“为什么……如果不带我去哪里就好了……” 展见心里一揪，内疚油然而生，可还没等展见说什么，花烛就拿着手里的娃娃朝着那个女生砸了过去，那女生用手挡了一下后，就消失了。 “怎……怎么回事？”展见一头雾水看着路面上只剩下几个娃娃。 “是幻象。”解天清走到刚刚那女生所站的位置上，捡起了其中一个娃娃。 现在这里并没有下雨，地面上也是干的，可是刚刚用来扔那个女生幻影的娃娃摸上去却像是在水里浸泡过一般。不仅全湿了，而且还能掐出水。 花烛沉思了一下道：“这是窥探到了我们内心的脆弱的一面，那么……” 花烛的话还没说完，浓雾便开始扩散，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浓雾所包围住，而解天清和展见的气息全部都消失了。 他从浓雾中挣扎着跑了出来，一出来看见的还是他们当时所在的这个场景，可只剩下了花烛自己。 花烛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现在是幻境，还是现实……要怎么区分呢……”他低声喃喃自语。 花烛在妖界的时候还没学到如何区分幻境和现实的方法，如果解天清在就好了…… 正当他心里这样想着的时候，在他的右前方桥边出现了解天清的背影。 花烛一阵欣喜跑上前了两步，却发现解天清的前面居然是自己。 可他明明在解天清的身后，也就是说，现在在这个空间内出现了两个他。 不……或许是两个交叠的空间，一个是真的，一个假的。 现在他能确定，另外一个他，一定是假的，那么那个解天清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花烛皱着眉头缓步上前，而解天清更他并不在一个空间内并没有察觉到他就在他的身后，而目光全部集中在他眼前的花烛上。 等花烛靠近了之后，他定睛看着这个解天清的背影，有一股没由来的熟悉，他就凭借着这个确定，他是真的。 一旦在心中确定这个认知后，对于解天清一直盯着假的他看这件事，花烛就显得尤为在意。 他可以分清楚解天清是真的还是假的，难道解天清还分不出来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吗？ “喂！解天清！”花烛朝着他喊了一声。 可这声音并没有传达到解天清所在的那个空间，他完全没听见。 此时解天清的目光和注意力完全放在哪里假花烛上，只是解天清无法听见真花烛的声音，而花烛也没办法听见在另外一个空间解天清在跟假花烛说什么。 一阵浓雾过后，解天清回过头就发现花烛不太对劲。 虽然从外表上看上去他和花烛并没有不同，只是解天清自己的感觉，这不是他家的猫主子。 假花烛却还是笑嘻嘻地看着他：“怎么了天清？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解天清皱起眉头：“你是谁？你不是花烛。” 假花烛依旧笑着：“我是花烛啊。” “你不是花烛。”解天清说的很肯定。 而展见跟他们也才刚认识，他自然不可能分清真假花烛的差别，只能愣在原地看着他们。 假花烛的脸色沉了下来：“为什么说我不是花烛，我明明就是他。解天清，你不认识我了？还是说，你才是假的解天清？” 展见听完就更晕了，一开始是解天清怀疑花烛是假的，现在花烛又说解天清是假的，那现在到底谁才是真的？ 而真花烛在另外一个空间看见的那个场景时，他们关于真假问题已经超过一轮了。 假花烛一路被解天清逼退到了桥边上，江风吹过假花烛的头发，他却并不觉得冷，只是眼神冷漠地看着解天清。 “既然你说我是假的，那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你别后悔。”或许是假花烛并没有想到那么快就会被拆穿，最后只能用威胁的口吻道。 “你什么意思？”解天清的眼神可怕，如果不是这个假花烛顶着一张花烛的脸他实在下不去手，他早就动手了。 假花烛笑了一下：“字面上的意思。”说完，他就翻身越过护栏往下跳。 解天清跑上前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抓住了假花烛，不让他掉下去。 虽然他不知道假花烛说的到底是故意吓他的，还是真的，可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接受如果这是真的，而产生的后果。 这一切好像都跟解天清梦境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但在另外一个空间的花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这一幕下意识地跑了上去。 可他刚往前跑两步，眼前和脑海中就一阵恍惚。 他又回到了原来的这个空间，而现在正被解天清抓着，马上就要从桥上掉下去了。 花烛回过神，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下的江水，从这里掉下去就算他不会是也一定会很冷，还会弄湿自己的毛……他不要！ “天清……”花烛抬头喊了一声。 解天清的瞳孔紧缩：“花烛……花烛别怕，我拉你上来。” 解天清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花烛拉了回来，花烛坐在地上愣了愣后和解天清相互看了一眼。 “天清，怎么办……我用不了法术了。”花烛的声音带着绝望。 解天清还喘着气，他也道：“我也是。” 没有法术的解天清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没有法术的花烛也就是一只普通的猫。 可他并没有因为失去法术而变回猫，所以应该并不是失去法术，而是被抑制了。 而展见本来就是个凡人，他反而是最没受到影响的哪个。 看来这个海妖是已经打定主意先解决掉他们了。 解天清和花烛相互看了一眼，确定了彼此心中的答案。 “你们……没事吧？”展见看他们一直都蹲在原地不说话，有些害怕地靠上前。 花烛站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没事，替身攻击而已！” 没错，虽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海妖是怎么做到的，可他的确是做到了让花烛从一个空间到另外一个空间，从假的又变回真的。 甚至可能是跳下去的是假花烛，落水的是真花烛。 那如果是这样无论有没有认出来是真是假都没差别了不是吗？ “替身？”展见到现在还没明白状况。 “替身就是……”花烛本来想解释，可一说到这个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件事，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对啊，原来是替身。” “什……什么？”现在展见急需一个注解，一个翻译，他不能在又不清楚状况又听不懂队友在说什么的情况下做出什么反应，他就是个凡人啊！ “海妖拿到了花烛的头发，变成了花烛，原本应该是想混在我们之中做些什么，可是没想到别我识破了。他就干脆跳江，又把花烛换回来。如果我认定他是假的而不去救的话，那花烛现在应该已经在水里了。”而最严重的是，没了法术的花烛或许真的会因此淹死，他不会游泳。 展见听完解天清的解释后总算是弄懂了大致的始末，而他的脸色也变了，嘴唇微微颤抖着道：“小雅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淹死的？” 小雅就是昨天晚上发现被淹死的那个女孩的名字。 解天清和花烛转过头看着他，沉默了片刻，解天清才道：“或许是有这样的可能性。” 花烛紧接着道：“所以，另外一个女生可能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在浓雾之中迷失了。也就是说，如果按照这种推论，他们压根就没见过那个海妖？” “对与这只海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是越来越好奇了。”解天清把花烛连帽衫的帽子帮他戴上，“今天可不能再掉毛了。” 花烛轻哼了一声拉了拉帽子：“这我又没办法控制，怎么能怪我？” 解天清带着无奈地眼神看了花烛一眼后，回过头对展见道：“你有帽子吗？有的话最好也戴上。” 很显然，刚刚只有花烛中招了，因为花烛容易掉毛。但如果是从法术上来看，展见是个凡人应该跟容易中招才对。 花烛和解天清又相互看了一眼。可现在他们都是凡人了……不，花烛现在就是一只凡猫。 展见戴上帽子后，眼珠转了转往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我刚刚就想问，可是又觉得现在问不太合适……但是……” 花烛都快被他说的话给绕晕了，便直接问道：“有什么问题就自己说。” “你们……刚刚说的法术……是我理解的那种？” 花烛环抱着双手在胸前，他还没展见高，可气势上却比展见强太多：“你理解的是哪种？” “就是电影里还有电视剧里，特效的那种。”展见看他们的眼神从原来的陌生，到现在的略带敬畏。 花烛也不打算再遮掩了，因为按照这种情况看来，展见迟早会知道的。 免得到时候再去解释就很麻烦，不如现在就告诉他。 “对，就是那种。”花烛点了下头回应。 “真……真的是那种？那你们？” “我们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无论是哪一种都没有了，你能理解吗？”花烛提醒道。 第二十三章 海妖（七） 展见连忙点点头，他的眼神中竟然亮起了一丝光，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 花烛看他着眼睛觉得不太对劲，便用后肘戳了戳解天清：“他这是什么眼神？” 解天清勾了下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大约是……兴奋吧。” 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碰上了外星人还在跟外星人一起解决某种事件一样，把自己当成了电影男主角或男配角，就算现在自己身陷险境也会让凡人释放肾上腺素而感到兴奋。 花烛比展见矮了半个头，而展见又比解天清矮半个头。花烛抬手拍了一下展见的头，展见一下就从某一种幻想中清醒过来。 “醒醒拜托！我们现在都快去地府报道了，你还有心情想别的？”这也是凡人让花烛很钦佩的一点。 死到临头了还能异想天开。 展见尴尬地笑了两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花烛看向了解天清，而解天清也在思索着，“我们法力都没了，如果碰上海妖不是找死吗？溜了算了。”反正到目前为止这件事跟陆擎似乎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也没有一定要去管闲事的必要不是吗？ 解天清却斜了花烛一眼：“花烛，我觉得我并没有教过你这么不负责任的言行。况且现在也不是我们想出去就能出去的，你以为是游戏里打副本吗？” 花烛被解天清给说了，他略带委屈地哼哼了两声，身子晃了两下：“那你说。” 展见作为一个旁观者，觉得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真的很特别。 在某一种时候看过去，他们就像是忠实的仆人和略带傲娇的主人，可又有时候看过去却完全相反，变成了，成熟稳健的主人和活泼爱闹的小随从。 为什么会这样呢？ “喂，你是不是又在乱想什么？”花烛说不过解天清就只能欺负欺负展见这个凡人。 展见确实在想一些不太好的事，可他更不可能承认，于是他连忙摆手：“没有，我什么都没想。” 解天清在他们打嘴仗的时候目光飘向了一片漆黑的江面上。 原先他还敢肯定，当时他现在几乎能断言，这绝对不是鬼而是一种妖。 就在此时，哀怨的歌声又响了起来，依旧是随着风飘了过来。 这次他们有所警惕，花烛一把就抱住了自己的头，看过去有些还可笑。可现在他们可没心情再互相嘲笑对方。 “花烛，你怎么样？”解天清的注意力总是会回落到花烛的身上。 “我没事。不过很奇怪不是吗？”如果他们确实没法力了，那花烛应该也会变回猫的，可是现在却没有。 “是很奇怪……”解天清思索了一下，“或许这里并不是现实，而是幻境。” 如果这里是幻境的话，那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在别人制造的幻境结界中，所有的一切都只能被制造幻境的海妖操控。 “等等……可是如果按照这种逻辑来说，我们从上桥到进入浓雾就已经是从像是进入幻境了不是吗？那现在我们就是幻境中的幻境？”展见开始逐渐跟上了解天清和花烛的思路。 展见的话倒是让解天清有了一个新的思路：“幻境中的幻境吗？确实有这个可能。” 花烛也立刻反应过来，用着恍然大悟的眼神看着解天清：“我懂了！所以……” 展见又不明白了，来回看着他们：“什么？” “试试看吗？”花烛问道。 “嗯。”解天清点了下头，“也没别的办法了。” “不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展见完全不明白，更不明白他们的思维怎么能跳的那么快，而且还都能接上？ “你不用管，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你跟着我们做就好了。”花烛推着展见到了桥边的护栏前。 展见就低头看了眼江面就觉得腿肚子发软，可是花烛却满眼的兴奋。 花烛扯了扯解天清的衣袖，带着撒娇的口吻：“天清天清，来试一次哪个吧！” 解天清皱起了没有有些无奈地看着花烛：“不要吧，很傻。” “没关系，就试一次，我保证！” 解天清犹豫了一下，可最后还是没办法拒绝花烛的渴求的眼神：“好吧，就一次。” 花烛走到了解天清的前面，凝视着江面，解天清在花烛的身后带着宠溺的笑容。而展见在一旁却看傻了眼，这两个人已经开始无视他了吗？ 花烛长舒一口气：“跳么？” “你跳我也跳。” 花烛回过头看些解天清笑了一下后，翻过护栏纵身跃下。而解天清也紧接着跳了下去，也顺便拉上了在一旁看的发愣的展见。 展见发出了一声凄厉地哀嚎。脑海中最后的念头就是，为什么你们殉情要带上我？ 他猛然睁开眼睛从地面上坐了起来喘着粗气。 一阵江风吹了过来，让展见的脑子也顿时冷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他看了眼自己的四周，发现解天清和花烛也坐在地上。 而周围的场景依旧是这座桥，浓雾以及昏黄的灯光都没有变。 花烛醒过来后还带着刚刚的兴奋劲：“自己试一次果然很好玩。” 解天清却叹了口气，看着花烛，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禁止花烛在看凡人拍的这些电视剧和电影。 普通人看就只是图个一时爽快，应该凡人做不到。可是花烛不一样，他真有可能把电视上的全部变成现实中的。 “所以……我们刚刚真的是在幻境中的幻境？”展见问道。 解天清把花烛拉起来，他道：“不算。做梦知道吗？那就是梦，虽然是海妖引诱我们入梦的。” “那如果刚刚你没去救花烛，花烛是不是就会先醒过来？” 解天清沉默了片刻：“这个不好说。” 虽然他们成功从梦的幻境中脱身，可这样就无法解释小雅的死因了。毕竟在梦中是不会死的，也就属说，在这之后，她们应该还发生了什么。 而解天清当时在家中做的那梦应该就是个预知梦，是为了告诉他，他遇到的确实就只是一场梦而已。 花烛甩了下手，他的法力全部恢复了。这让花烛顿时又了底气。 “这海妖还真厉害！看来确实不是普通的鬼，我倒是要看看，这个海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花烛觉得自己被耍了，而且还是接了接二连三的那种，这让他感到极其不悦。 “先别掉以轻心，说不定我们一不小心又走进什么幻境中呢。”解天清看着这几乎快要遮天蔽日的浓雾道。 “那个……这个浓雾有没有办法驱散掉？我觉得我们会这么毫无防备地中圈套，可能就是这个浓雾无处不在所导致的。”展见提议道。 花烛看着四周的浓雾：“驱散吗？不知道行不行，不过可以试试。” “小心点。”解天清提醒道。 “嗯。”花烛应了一声后走到了面前的浓雾前。 他口中默念咒术，身体周围慢慢形成一股旋转的气流把花烛的刘海都吹的凌乱了。他抬起双手控制这气流，让这股气流朝着浓雾扑去。 浓雾瞬间被气流吹散，他们也看见在浓雾后的场景，当很快的，浓雾像是有生命一般又迅速聚拢在一起。 驱散浓雾的一瞬间他们看见的场景让他们愣了一下。 他们心中预先的浓雾后的场景应该就是桥口，可没想到这片浓雾的背后竟然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 花烛缓步退了回来，手指着浓雾后有点懵：“江面上的海？” “傻瓜，是假象。”解天清看到的那一刻也惊了一下，不过他算是比较快反应了过来。 “哇！法术……”而展见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花烛施展的法术上。 花烛看展见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他看见鱼的眼神一样。 “这是重点吗？”花烛对展见说道。 展见顿时收起了自己迷弟心态：“对……抱歉……” “应该就是浓雾背后的那个东西在控制这浓雾和幻境。”解天清顿了顿，“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从这片浓雾中过去。” 展见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忽然举起手：“我有个提议。” “你说。”解天清颔首道。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进入那片浓雾中。从刚刚为止到现在我们都处于被动之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里是海妖的地盘。而海妖应该是利用浓雾来控制幻境中的一切的，所以我觉得不如直接攻击。” 花烛倒是没怎么明白展见的意思，可解天清似乎是听懂了。 “我明白了，你是觉得这个幻境与海妖息息相关，与其直接找到本体，不如攻击幻境还有隐藏在浓雾后的东西？”解天清补充说明道。 “对！我就是这意思。”展见点了下头。 花烛也同意，带着赞许的神情拍了拍展见的肩膀：“不错，你还有点用。” 展见笑了两声：“你别这么说嘛。我也只是我没你们厉害，可我也会尽量做到自己能做的事。” “行吧。你至少比大部分的凡人有用多了。”花烛甚至开始不避讳用凡人这个词。 展见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夸了，可是又好像没被夸，感觉有些微妙。 第二十四章 鲛珠（一） “天清，你的手受伤了，你驱散浓雾，我在你驱散浓雾的时候负责攻击，怎么样？”花烛回过头问道。 “嗯。”解天清应了一声。 原本应该是解天清负责进攻的，可是他现在就剩下一只手了，行动实在不方便。 再加上这个海妖的幻境确实很厉害，可是攻击力却不强，这也是让花烛锻炼的一个好机会。 “你往我们身后躲躲。恩……如果有危险就喊救命。”花烛一本正经地教道。 可展见却觉得花烛说的挺有道理的，也跟着一本正经的应了一声点了下头。 解天清看他们觉得很有趣，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们往前两步站到了浓雾前。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后，解天清开始了驱散浓雾的动作。 而与此同时花烛也招出了佩剑淼，淼通体透明飘忽在空中，做好了攻击的架势。 解天清挥手一清开浓雾之后，花烛就控制着淼朝着浓雾背后的大海飞去。 淼的速度很快，几乎就在眨眼的功夫就穿透了那片大海。 而那片大海就像是解天清说的那样，就是一个障眼法而已。在被淼穿透后，那片海竟然发出了一声呜咽，瞬间消散开只剩下一道人影，而浓雾也没有像刚才一样继续凝聚在一起，而是飘散在四周。 花烛看着那道人影愣了一下。主要原因他没想到传说中的海妖竟然这么弱…… 难道他就只是幻术比较强而已？ 拿到人影站起身，他周围的光线一片昏暗，让解天清他们无法看清楚这个人影的模样。 花烛眼珠迅速转动了一下，他的手指作出了一个手势，淼瞬间又出现在了人影脖子处，虎视眈眈地指着他。 这倒是让解天清没有想到，他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眼花烛后，缓慢走上前。 而浓雾就像是要保护他一般，又纷纷围拢了上来，可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攻击力，被解天清轻而易举地给驱散了。 花烛也跟着解天清走了上前，终于看清楚了这个海妖的真面目。 居然是鲛人。 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脖子上冒出来的鳞片和手肘上的鱼鳍。 展见也小心翼翼地靠近，看着这个显露面貌的海妖吓得缩到了花烛的身后。 这个男性鲛人的脖子旁就是花烛的淼剑，他不敢随意乱动，只用可怕的眼神看着他们。 “吾已被擒，杀之便是。”男性鲛人的声音很好听。 “男的……唱歌的不是女的吗？”展见小声问道。 “给你这个凡人介绍一下，这是鲛人，不是鱼妖，虽然很像，可是比鱼妖高级。一般住在东海和蓬莱，很少出现在凡间。而鲛人最拿手的两项，一个是唱歌，男声女声都会，二就是幻术。”花烛道。 解天清笑了一下：“你居然知道？学过？” “师父教我的第一课就是认识三界所有的生灵，鲛人很少见，而且听说他们的眼泪会变成珍珠，连师父也没说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就一直记得。” 展见也兴奋地应声：“对！书上也是这么说的。” “天清天清，要不我们让他哭一个。”花烛也是一脸兴奋地看向了解天清。 解天清斜了他一眼：“别闹。这种事你自己问他不就好了？” “鲛人，你哭的时候落下的真的是珍珠吗？”花烛一双圆润的大眼睛看着鲛人。 鲛人气急：“你这只猫是没读过书吗？是我鲛人又不是蚌精！” 花烛被鲛人骂了，脸上的兴奋顿时消失了，还带着一股失望。 解天清失笑。不过现在明显重点并不是这个。 “你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的，为什么在这里？”解天清端正了神色问道。 鲛人的目光沉了下来，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我也不想在这里，可是我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你原来是住蓬莱还是东海？”花烛问道。 “蓬莱。” “蓬莱……蓬莱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仙岛？”展见小声在花烛背后询问。 “对。凡间也有个地名叫蓬莱对吧？但是真正的蓬莱……恩……怎么说呢。哪里不能算是仙界，可是跟凡间也不同，能去哪里的都是有修为的人或许妖或者仙。” 展见了然地点了下头：“就是介乎于仙界和人间的地方。” “对。”花烛又把目光放到了鲛人身上，“所以你为什么回不去了？” “我的鲛珠没了……我找不到蓬莱的入口，而且我现在浑身秽气，就算是找到了蓬莱的入口也进不去。”鲛人的眼神中带着些绝望。 “鲛珠？”花烛倒是没听过还有这个东西。 “鲛珠跟我们的元丹差不多。但在蓬莱的鲛人比较特别的是，他们从出生开始就在蓬莱，而他们的鲛珠吸收的也是蓬莱的灵气，所以他们的幻术比住在东海的鲛人厉害。而蓬莱的鲛人的鲛珠与蓬莱的气息连接，就算是鲛人从蓬莱出来，也能重新找到蓬莱的入口。” “那你的鲛珠呢？”如果是跟他们的元丹性质差不多的话，那应该就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而且没了元丹的话，他们就死定了，可鲛人没了鲛珠竟然还能活？ “被一个人……不……他不是凡人……被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给抢走了。”鲛人忽然跪倒在地，他用手捂面，“没了鲛珠我会死的，可我不想死，所以我才引诱凡人进入幻境再吃掉他们的魂魄。” 说到这个展见忽然想起来：“对了！小雅，小雅是不是你杀死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呢？她在哪？” 鲛人抬头：“我没杀凡人。她们进入我的幻境后不久，不知道是受了幻境的影响还是什么，忽然吵了起来，其中一个凡人女孩把另外一个推下了桥，然后自己也跳了下去。” 展见睁大了双眼：“这……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你引诱她们！” 鲛人不满地看着展见：“都说了我没有。”他或许确实是有想过这么做，可是他还没开始，这两个都已经跳下桥了。 解天清想了想道：“他现在没必要撒谎。” 而这就成了一个迷了。她们到底吵什么，吵到一个把另一个杀了，而另一个还自杀？ “所以你是因为鲛珠被抢了，所以沾染上了人间的秽气，然后现在不能回蓬莱了？” 鲛人点了下头：“嗯。” 解天清和花烛相互看了一眼，解天清又道：“你还记得抢你鲛珠的人长什么样吗？” 鲛人想了一下：“是一个男人，刘海很长遮住了半边的眼睛，法术很高，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阴气。对了……我看见他被遮挡起来的那只眼睛，是双瞳。” “又是陆擎！”花烛脱口而出。 “陆擎？那个男人叫陆擎？你们认识他？他在哪？” “认识是认识，不过也是跟我们有仇的那种。老是说，他在人间干了不少坏事，我就是特意来抓他的。”花烛摊手。 鲛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花烛：“就凭你？” 花烛差点没忍住上去就给他一爪子：“你这个鱼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才是猫人，我是鲛人！” 解天清抬手制止了他们这种幼稚的争吵：“鲛人，你不能在这里继续引诱凡人了，我们会想办法帮你把鲛珠找回来，在哪之前你可能要跟我们住一段时间。” 花烛一脸不满：“什么？你就不怕我晚上肚子饿把他给吃了？” 解天清笑着看向花烛：“不会的，你口味没这么重不是吗？而且很明显，我比他好看一些。” 花烛的脸瞬间红了一下，轻哼了一声，撇过头不说话。 鲛人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喂！你现在是什么态度！我们是在帮你，你应该心怀感激，感恩戴德才对。”花烛不满地说道。 鲛人倒没打算跟花烛继续吵下去，他斜了花烛一眼：“如果你们真的能帮我拿回鲛珠，我自然会答谢。” “你……” 解天清用一直手把花烛抱紧怀里，轻声安抚这只炸了毛的猫：“好了好了，别生气。花烛，你该把淼收回去了。” 现在淼还一直抵着鲛人的脖子。 花烛抬头：“这个鱼人他看不起我。” “他是鲛人，住在蓬莱没见过世面，原谅他一次，妖主大人应该心胸坦荡不是吗？”解天清道。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花烛收回了淼。 鲛人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倒是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一下花烛：“你是妖主？” 花烛傲然地抬起头：“如假包换。” “听说你是上一任妖主华涟的儿子？”鲛人的声音和表情发生了改变。 花烛看他的眼神突然改变了觉得很奇怪，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是……是啊……怎么了？” 鲛人忽然上前了两步，一把抓住了花烛的手，而这个举动却让解天清有些不满。 “那前任妖主大人也跟你住在一起？” 花烛被他吓了一跳抽回了手后就往解天清的身后钻：“没有，他和父亲大人去玩了。” 第二十五章 鲛珠（二） 《妖界大佬喵喵喵》第二十五章 鲛珠（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鲛珠（三） 《妖界大佬喵喵喵》第二十六章 鲛珠（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 鲛珠（四） 《妖界大佬喵喵喵》第二十七章 鲛珠（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鲛珠（五） 《妖界大佬喵喵喵》第二十八章 鲛珠（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鲛珠（六） 《妖界大佬喵喵喵》第二十九章 鲛珠（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鲛珠（七） 《妖界大佬喵喵喵》第三十章 鲛珠（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猫灵（一） 《妖界大佬喵喵喵》第三十一章 猫灵（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猫灵（二） 《妖界大佬喵喵喵》第三十二章 猫灵（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章 猫灵（三） 《妖界大佬喵喵喵》第三十三章 猫灵（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猫灵（四） 《妖界大佬喵喵喵》第三十四章 猫灵（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猫灵（五） 《妖界大佬喵喵喵》第三十五章 猫灵（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猫灵（六） 《妖界大佬喵喵喵》第三十六章 猫灵（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 猫灵（七） 《妖界大佬喵喵喵》第三十七章 猫灵（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猫灵（八） 《妖界大佬喵喵喵》第三十八章 猫灵（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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