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猫皇子宠妹日常 - xp1024.com
《妖猫皇子宠妹日常》


第一章 灭门之仇

天牢里面阴气弥漫,常年不见阳光,空气中总有一股让人作呕的酸臭味,那一排排阴暗潮湿的牢房内,有一间被单独的劈了出来,干净又整洁,紫檀木桌上面还插了一瓶含苞待放的红梅,这灼烈的颜色跟旁边那污浊潮湿的牢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牢房很小,只容得下一张床榻和一个桌子,一女子正靠在床沿边上发呆,床上铺了月前苏州织造的时兴绸棉被,一套昂贵的紫檀木桌椅上面摆满了精致的晚膳,有狱卒给她送饭,一边把食盒里面的菜往桌子上面摆,一边不满的嘀咕道:“真不知道是来坐牢的,还是来享福的。”

那女子听到这话机械似的转了转眼珠,她刚将满桌的菜肴一手扫下,这玉盘落地乒乓的脆响就掩盖了牢房门口处狱首对来人献媚的恭维声。

来人的眼眸甚是平静,她最怕的就是他这种平静无波看不到喜怒的样子。

他还是如此一身白衣胜雪,轻盈的雪花落在他的墨发之上还未来得及融化,剑眉微竖,面容俊秀,只是那琥珀色的眼眸似乎是结了冰,死死的凝着宁紫陌一身的傲气。

宁紫陌看着狱首在他跟前低头哈腰的样子就觉得讽刺,狱首吹捧了大半天才看向她,讨好的对男人说道:“五皇子,您看,她一点苦可都没吃,我们都好吃好喝的供着呢。”

“但是她瘦了。”

五皇子看着地上被打翻的菜肴,拧了拧眉的说道:“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给你重做。”

“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也给?”

“你别不知好歹,整个将军府都成了逆贼,五皇子看中了你,是你的福气,你……”

“福气?”

宁紫陌听到这话才注意到狱首身后的两个跟班,每人手里恭敬的捧着一托盘,一杯毒酒,一件嫁衣。

这牢房里面冤魂无数,往牢房里面送毒酒是常事,而把嫁衣往牢房里面捧的,也真是头一回听说。

她笑,笑的狷狂邪肆,眼眶通红,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手直指着五皇子:“他害我将军府,满门抄斩啊,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上至我爹,下到婢女,举家一共一百九十六人,全部,全部都被他亲手送到了断头台。”

宫玄正看着她似乎有些失了神智般癫狂,眼神有些闪躲,虽然不否认这件事情,但是也不愿意去面对,只是平静道:“选吧。”

宁紫陌听到这话就笑了,响亮的笑声充满了整个牢房,笑的似乎上气不接下气,走到了摆着毒酒的那一边,预备抬手拿的时候,宫玄正便将托着毒酒的托盘挥手打翻了。

“没得选你早说啊。”

宁紫陌深吸一口气又接着讽刺道:“宫玄正啊,你从一个不起眼的五皇子一跃成为摄政王,人人都道你精于算计,善于权谋,如今也是大权在握,但是我看你是老了,这记忆都退化了,你是忘了我们之间什么仇吧?”

“灭门之仇!”

“那你让我嫁你?”她忽然语气凌厉至极,顺手又扫掉了最后一盏灯,灯芯一下子就燃起了绣了牡丹花的纱帐。

宫玄正听到这话眼眸里面闪过阴鸷的怒火,也不知道曾几何时早就已经看上了这个时时刻刻都倔强的小女人,他听着宁紫陌刺耳的讥讽,麻木的心似又活了,疼的那么彻底。

宁紫陌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想要皇位,将军府阻碍了他的脚步,他就设计害了她整个将军府,这时候跑来给她小施恩惠,她觉得讽刺,觉得可笑,更觉绝望。

因为投死无门。

坐牢的这些天,因为有宫玄正的吩咐,牢房的狱卒将她看的很紧,深怕她出了事会被宫玄正怪罪,别说寻死这种事情了,就是她如厕,都有人跟在后面守着。

其实早在宫玄正来之前,一直爱慕着宫玄正的宁紫欣过来了一趟,也就是她的庶妹,也照样给她捧了一杯毒酒,宁紫陌当时根本就没有犹豫,冷声道:“多谢成全。”

“姐姐,你可别说妹妹不了解你,王府正张灯结彩,他想娶你来着。妹妹知道你心高气傲,又怎么会愿意嫁给杀父仇人呢?而我看着王府一派喜庆甚是碍眼,就特意送了毒酒来,姐姐不会怪我吧?”

“自然不怪,不过难道你就不是爹爹的女儿了?你如今帮着他害了我们整个将军府,你是忘了自己姓什么吧。”

听到这儿的宁紫欣神秘莫测的一笑,啧啧两声摇了头的说道:“赶紧用了吧,待会儿他来了,你就死不成了。”

“你今日来了天牢之后我就死了,不怕他怪你?”

“我怀了他的孩子,再生气,他都不会伤害我的。”

宁紫陌听到这话便端过毒酒一饮而尽,没有半丝的犹豫,看着宁紫欣的背影,她似乎看见了宁紫欣就算是怀孕了都被宫玄正弃之如履的场面,才安心闭了眼的静等毒药发作。

而现在天黑了,牢房里面更加的阴暗了,而牢头似乎对死人这件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预备叫人随意的卷了草席送去乱葬岗。

而刚刚的一缕幽魂才出了肉体,便被卷进了巨大的黑色漩涡里面。

宁紫陌是被疼醒的,这疼痛很透彻,令她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窒息感,后脖处被一只仿佛来自地狱的手死死的压着,这种感觉跟小时候差点溺毙在水里的感觉是一样的、

她本能的张嘴想要呼救,却吞下了一大口的污水,腥臭的让她想吐。

这种实在的感觉让她心头惊骇无比,在大力的挣扎中,荷花之根上面尖锐的小刺划破了她的面庞,传来细密的疼痛。

这种实实在在的疼痛令她不禁疑惑,难道死人还有这么真实的感觉吗?

情急中,宁紫陌抓住了一块尖锐的石头,求生的本能让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将手中的石头朝着身后那人的腹中砸去。

“喵。”

一声十分暴躁的猫叫声在她的身后响起,手中的石头刚好砸中了身后那人的小腹,那人吃痛,极快的松了在她脖子上面的那一只手。

第二章 一只黑猫

“啊?”

他整个人吃痛的往后一趟,而宁紫陌猛地转身,看见了这个让她咬牙切齿的人,将军府里面庶出的长子,宁天成!!!

前世三皇子给她送毒药的时候,她问过外面将军府的情况,三皇子说将军府的大少爷举兵突破重围的时候,只顾着自己和他那一母同胞的妹妹逃命,把将军府的一众人等全都留在京城受死,一想到这儿她戾气十足,凌厉吼道:“宁天成,你要淹死我?”

宁天成似乎是受了惊吓,眼睛瞪得浑圆,看她的神色就像看到了鬼魅一般,里面载满了恐惧,但还是极快的镇定了下来,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眼神四处乱飘,双手还捂在自己的脖子上面,那儿是几道鲜红的血痕。

此刻宁紫陌头发散乱,因为浸了水而一缕一缕的黏在她苍白的脸上,似面生青丝的妖怪,又仿佛是带了那地狱的煞气与暗黑,浑身诡异的气息吓得他直愣愣的看着她,也顾不上脖子上面和腹下的伤,慌慌张张的不确定的说道:“你是不是养猫了?刚才是谁?谁抓的我?”

宁紫陌听到这话便下意识的四周快速的扫了一圈,看见了屋脊上面狂怒的那只黑色猫儿,整个猫身躬起,浑身毛发倒竖,那双猩红的眼死死的盯着宁天成,蓄势待发,似乎宁天成再稍微动一下,就又要攻击他了。

宁天成看着宁紫陌总是对后面看着,也回头看了过去,却刚好看见已经快要飞到自己脸上的猫影,几乎下意识的抬手胡乱拍打。

一只猫肯定打不过一个人,尽管宁天成的一张脸被挠的血呼啦子的,还是恶狠狠的将那只猫儿用手给挥到了地上。

“敢挠我,看我不活活扒了你这畜生的皮。”

宁天成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的那一身戾气此刻完全都体现出来了,痛的龇嘴獠牙也要朝着那地上的猫走去,而宁紫陌盯着那盆污水没完全的回过神来。

眼见着宁天成的脚就要踢上那只猫儿了,宁紫陌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拳脚功夫,一下子就从背后将宁天成狠狠的踢了一脚,痛的他一下子就倒去了地面。

“宁紫陌,你......”

“宁天成,你算什么东西?敢直呼我的名字?”宁紫陌心里焦急的厉害,那只猫儿似乎受伤很严重,躺在地上不停地粗喘着气,只是还在对着宁天成张牙舞爪的。

宁天成的眼里闪过阴狠的目光,他是庶出,是没资格直呼这嫡出的小姐名字。

宁紫陌手里抱着这只猫儿,急匆匆就要往回走,她可没有觉得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来是巧合,肯定是宁天成早就将人给支走了,这宁天成刚才分明是想呛死她,她可打不过这个宁天成,好容易重生了一回,还有大仇未报,可不能死在这人手上,一定要惜命,还是赶紧跑吧。

而且她觉得她需要赶快找玉奴过来看看这只猫的伤势。

直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宁紫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才仔细的端详怀里的这只虚弱的猫儿,轻柔的将它放在软塌上面便急匆匆的找人去将玉奴给寻回来。

她才掀开玉帘,玉奴便急吼吼的冲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慌张的叫道:“小姐,小姐你在哪?小姐。”

玉奴进了房见她似乎还好好的,整个人都扑倒到了宁紫陌的脚边,立马哭哭啼啼的说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太好了。玉奴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那儿的。都是玉奴的错...”

“本小姐没事,赶快过来。”

宁紫陌的心里很是着急,连忙扯着玉奴就往软塌边上跑,玉奴一看这个情况就苦哈哈的说道:“小姐,你脸上这点伤痕我倒是可以治好,但,这猫......”

“一定要治好它,去东街头寻那兽医来,赶紧的。”

宁紫陌话不啰嗦,立马打发了玉奴出去,转而自己亲自去厨房,吩咐人给这只猫儿炖点补汤喝喝。

但是当她回来的时候就见到那只猫儿醒了,一瘸一拐的出了她华庭苑的拱门,她心间一急,放下碗盏便追了出去。

宁紫陌看着这只猫去了她那个龙凤胎哥哥的书房,只是这书房的门窗紧闭,它进不去,只能蹲在门口。

宁紫陌等了许久,发现这猫跟雕塑似的蹲在那里,又似乎是感受到了后面有人,转回头的看了一眼,一人一猫的眼神就在空气中撞上了。

宁紫陌整颗心软的一塌糊涂,这种被需要的感觉简直要了她的老命,哎,认命吧,这只猫以后就是你的主子了。

一想到这儿她就从草丛里面大大方方走了出来,脑海里面还闪现了它刚才把宁天成挠的血呼啦子的样子,心头也有一点点发憷,并不敢一下子靠的太近。

“别怕,你,受伤了,我那儿有好药,我带你去好不好?”

她这才有空仔细的打量这只猫,它通体黝黑,毛色黑的发亮,竟无半点杂质,且那一双深栗色的眼眸一瞬不瞬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它乖巧的蹲在那里,歪着脑袋的看着她,叫她觉得浑身都透着古怪。

她尝试着步步靠近,还未走进便蹲了下来,朝它伸出了手,尝试性的摸了摸它圆圆的脑袋。

它似乎敛了刚才所有的锋芒与爪牙,此刻温顺至极,喵了一声之后便到了她的跟前,猛的一个弹跳便窝进了她的怀里,她下意识的抬手将它接住,这黑猫儿认真的盯着她的脸瞧来瞧去的,良久才慵懒的喵了一声,在她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眯着眼睡了。

宁紫陌在想,这猫儿怕是要成精了,刚才怎么跟有个人在看着自己似的,旋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抱着猫便走了。

她回了华庭苑的时候,却发现魏姨娘带着满脸缠满了纱布的宁天成来她华庭苑找她算账来了。

她下意识的把怀里的猫儿抱的很紧,她知道魏姨娘肯定不敢对她怎么样,毕竟身份摆在这儿,但是这怀里的黑猫就不好说了。

因为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老爷不在京城,平日里面她华庭苑的人受了欺负也只能忍着,只要没出什么大事,府里面的人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那魏姨娘大权在握,整个后院都是魏姨娘一手遮天了,那些个奴仆们平时的吃穿住行都是靠魏姨娘一个人管着,自然该多多的巴结着那畅春园。

第三章 见不得人

幸好还有嫡少爷,可是嫡少爷白天都在宫里做太子的陪读,大多时间都在太子府,并不是很有空回将军府里面来。

宁天成见人回来了,立马拦到了她的跟前,不恭不敬的说道:“把这畜生交给我。”

宁紫陌的眼眸紧眯,转而看向了魏姨娘:“姨娘不觉得这庶出的大少爷见到了本小姐应该先行礼吗?”

“你休想。”宁天成此刻恨不能将宁紫陌怀里睡着的那只猫儿给生吞活剥了,语气也是恶狠狠的。

魏姨娘也预备说些什么,但是庶出两个字似一把利剑一下子就扎住了魏姨娘前进的脚步,叫她生生停在了原地,她虽然掌握府内大权,到底没有被抬为续弦夫人,往尊敬了说是夫人,严苛而言,也只是一个姨娘而已。

将近二十年了,她甚至比当年的将军夫人更要早的入了这将军府,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姨娘。

当初魏姨娘满心以为,夫人的身家背景好,自己虽说与将军有青梅竹马的情分,但是身份是硬件,自己家世不好,屈居人下也无所谓。

后来这夫人难产死了,老爷过了悲伤的时候,满心以为老爷抬自己做续弦夫人了,但是等啊等,二十年过去了,她还是姨娘,她觉得自己无所谓,但是她的两个孩子从小开始便顶着庶出的名头,永远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你既然失礼于我,本小姐也不计较了,但这只猫儿是本小姐的心头肉,姨娘确定要带走?”

这么大的动静,府里面其他的几个姨娘也来了,其余三个姨娘以柳姨娘为首,三人平时抱成一团也没少给魏姨娘脸色瞧,此刻是来看热闹的,也乐得插上两句话。

当然都是怼魏姨娘的。

“魏姨娘啊,要我说啊,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我们可都是半主子,半奴才的人,这做奴才的哪有跟主子要东西的道理,各位姐妹,你们说可是啊?”

宁紫陌往日对这柳姨娘甚少关注,不过听到这话,觉得甚是快慰,这魏姨娘是当家多年,忘了自己身份了。

“就是,就是。”

“大少爷也没怎么受伤,不还是生龙活虎的。”

这些乱糟糟的话语,听的魏姨娘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身份这东西是硬伤,任她巧言令色,任她舌灿莲花,姨娘就是姨娘,现在整个将军府,嫡少爷不在,这嫡小姐才是唯一正经的主子。

如今这众目睽睽之下,强要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了。

魏姨娘目光恶毒的看了一眼她怀里那只睡得不知人事的肥猫,良久嘴角才扯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是,我等没资格问嫡小姐要东西,还望嫡小姐勿怪。”

“自然不怪,但是下一次姨娘再不经本小姐的允许入了我的院子,可别怪我不顾往日情分了。”

宁紫欣是魏姨娘的女儿,宁天成的妹妹,其实早就忍不住心里的怒气和不平了,预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被魏姨娘生生给扯了回去,只是那道凶狠的眼神一直在瞪着宁紫陌。

宁紫陌看向宁紫欣这种情况,璀璨一笑,沙哑道:“妹妹,看见那长在路边的杂草了么?上一个这么瞪着我的人,坟头草已经那么高了。”

“宁紫陌,你...”

宁紫欣似乎想抬手打人,真是这十五年来让人欺负惯了,宁紫陌的手准确的抓上了她的手腕,反手便是一个巴掌,也不知道宁紫陌用了多大的劲,这宁紫欣痛的整张脸都扭曲了,也快速的红肿了起来。

“宁紫欣,身份这种东西,既然你的娘亲教导不了你,本小姐只好劳烦柳姨娘来教导你了。”

冷不丁被提了名的柳姨娘虎躯一震,这柳姨娘长的三大五粗却也是个机灵的人,从刚才嫡小姐出手打人的那股狠劲来看,嫡小姐已经不需要维持这将军府虚假的和平了,听到这话就立马低眉顺眼的笑道:“是,定不辜负嫡小姐所望。”

宁紫陌渐渐的走到了宁紫欣的跟前,她比宁紫欣要高上半个头,此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笑道:“下回不听话的直呼本小姐的名讳,我便送你去水月庵静心。”

宁紫陌说完这话便抱着怀里的猫儿走了,根本没在意身后宁紫欣眼里那一道如同猝了毒的目光。

柳姨娘有意思的看了一眼脸色黑如锅底的魏姨娘,留下一句:“小姐再不是从前任你欺负的小姐了。”

然后带着另外的两个姨娘呼啦啦的全都走了。

玉奴回来的时候只是隐隐觉得整个将军府长久以来假装的平静祥和似乎被打碎了,怪异的气氛在整个将军府蔓延,却没有顾上许多,扯着那个穷的已经吃不上饭的兽医去了华庭苑。

宁紫陌的心里也在七上八下的等着,将猫儿抱在怀里半刻也不敢放下,见这猫身似水一般柔软,怎么弄它都不醒,不由得担心是不是已经断气了。

一想到这儿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将耳朵贴在猫的肚皮上面,旋即又觉得位置不对,便慢慢的往上面移,直到感受到了那一阵阵规律有序的心跳声才松了一口气。

猫:这是在干嘛?是在听我是不是没心跳了?这耳朵贴肚皮,这感觉,貌似,很舒服,很受用,为了多舒服一会儿,它决定不睁眼。

话说你永远也叫不醒一只装睡的肥猫,宁紫陌见它一动不动的,双手更是频繁的在它身上摸来摸去,深怕它的手掌脚掌变僵硬了,夏天本来就热,这宁紫陌这下子脑门上更是急出了豆大的汗珠。

玉奴急匆匆的将那兽医扯了进来,到了门口处才自己一个人先进了去:“小姐,玉奴已经把兽医请来了的。”

“让他进来。”

玉奴不一会儿便领进来一个穿着一青衫的白面小生,那白面小生见玉奴拉着自己的胳膊倒是老脸一红,跟见不得人般乖巧的躲去了玉奴的身后。

“躲什么,来,见过我家小姐。”

“哦,是,小生吕森见过小姐。”

“来,过来看看这猫儿怎么样了?”

那吕森看到那桌子上面睡着的猫,预备抬手查看一下,但是这猫儿向来警觉,也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刷的一下子就睁开了眼,又起身爬到了宁紫陌的肩头,爪子死死的抓着宁紫陌的衣服,不愿意让那个吕森给它做任何的检查。

宁紫陌无端觉得这只猫儿在跟她撒娇,摸了摸它柔顺的毛发,叹气道:“算了,玉奴,叫这大夫给开点补药吧。”

第四章 历历在目

宁紫陌虽然口里这么说,但是没有让这吕森离开将军府的意思,她心里担忧这猫儿的身体,留下了吕森在将军府里面。

“小姐,您要不先换一身衣裳吧?”

听到这话的宁紫陌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狼狈,衣服之前沾了水现在干了显得皱巴巴的,脸上也还有些污水的水渍,只是之前一直在担忧着那只黑猫,没顾得上这些罢了。

“小姐,您生的这般好看,这脸上要是留了伤疤,给未来的夫君嫌弃了,那该多可惜啊、”

“我的脸没事,给我上好了药就去请府医来。”

玉奴知道小姐不喜欢自己多话,所以并不多问的直接道:“那小姐你稍等,玉奴这就去请府医来。”

日暮下沉,昏黄的夕阳透过那镂空花地的窗楠,斑驳了满室的细碎,宁紫陌呆呆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脑子里面还在回味牢房里面宁紫欣给她送毒药时候神秘的笑容,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让自己给忽略掉了,不由得有些烦躁了起来。

上一世的时候,宁老将军的副将家里被发现有通敌叛国的信件,宁老将军本来只是驭下不严的罪,但是不知道为何,宁紫欣的手里会出现一封宁老将军亲手写过的信,里面详细列明了通敌作战的细节,就是这么一张薄薄的信纸,宫里下旨将军府满门抄斩,而只有揭露机密的宁紫欣有功,免于一劫。

后来牢里面的半个月,她听说宁紫欣嫁给宫玄正做了侧妃,她才想明白这其中的一切,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宁紫欣会这么做。

她的眉头拧的死紧,陷入了自己的深思中,连玉奴何时带了人来都不知道。

玉奴掀了帘子,传来玉帘清脆的声响,宁紫陌才回了神的看向了弓着腰身候在大门处的府医,看着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眼神也没有不安分的飘来飘去,立马咳了一嗓子的说道:“进来吧。”

“给嫡小姐请安。”

宁紫陌并不想多话,直接了当的说道:“今天上午府里的动静你也知道了,本小姐先前同大少爷一起玩水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脸,不知道府医可有什么灵丹妙药治好本小姐脸上的伤呢?”

府医垂首,立马的说道:“奴才恰好随身带了一副上好的药膏来,主要的成分是白獭髓,有生肌玉骨之效,再配上奴才配的珍珠粉,定能让小姐您肤光胜雪...”

府医的话还没有说完,她便搭着玉奴的手便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给他以无形的压力,轻笑的截断了他的话:“哦?这么珍贵,府医怎么好像今天我的脸会受伤似的,连药都给本小姐备好了?”

这府医的脸色有瞬间的尴尬,却还是极快的回了话:“回嫡小姐,大少爷方才也受了伤,恰好也伤了皮肤,所以奴才这才有所准备的。而且珍珠粉,魏夫人和二小姐一直都有用,说是夏天皮肤炎热干燥,需要珍珠粉调气养颜,所以奴才一直随身都携带一些,以免不时之需的。”

宁紫陌听到这儿若有所思的,玉奴见小姐的心思飘远了,便张口道:“把药放下,府医先请回吧。”

玉奴关好门之后回了来,宁紫陌低声吩咐道:“去背地里面打听一下府医平时给魏夫人和二小姐制作珍珠粉的珍珠都是从哪里买的?”

玉奴道:“这个我知道,有一次我经过真珍阁的时候,见到府医身边的学徒就在那儿大量购买高质量的珍珠粉。”

“知道了,你现在去......”

宁紫陌在玉奴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玉奴听了吩咐之后,立马拿了银子便出了门。

玉奴办事是个利索的,但是这次出门做的事情却不简单,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了,看见小姐房里面烛火还是亮着的,知道是在等着自己回来报告进程,敲了门便进了小姐的房。

“都办好了?”

“是的,按照您的意思,都办好了。”

宁紫陌一只手半搭不搭的抚摸着怀里的黑猫儿,烛火半明半灭的映照在她挂着一丝微笑的脸上,让玉奴看着心里有些发憷,也不多问的说道:“那小姐,玉奴先下去了。”

“我唤你什么好呢?叫小离好不好?”宁紫陌满脑子都是她哥哥宁玄离的身影,说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跟她哥哥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了。

话音未落,有人闯入了她的房内,微风晃了她房里的烛火,而她怀里的黑猫猛地腾起,浑身毛发倒竖,狞叫的看着屏风处那人模糊的身影,来人的身形很是宽阔,投下了大片的阴影,让整个房内更加的昏暗不明。

“谁?”

宁紫陌也刷的一下子从榻上起了身,顺便给怀里的猫顺了顺毛,这人武功高,这小离要是跟白天挠宁天成似的挠他,估计很快会被捏死的。

不过一个挥手,来人便灭了房内唯一摇曳的那盏蜡烛,他听出了宁紫陌语气里面的颤抖之意,轻笑的那一声显得讽刺至极,笑道:“小姐怕什么,本尊要是想伤害你,你恐怕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话语很狂妄,宁紫陌却知道他有这样的资本,这熟悉的声音是她心底藏着的那份惊恐和仇恨,没想到才重生了一天,就遇上了这个男人!

虽然知道此时这个男人不会对她如何,但是前世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本能的让她偷偷抽出了枕头下哥哥送她的匕首,以防万一。

沉默,无尽的沉默,反而是五皇子先开了口:“听闻小姐这个月二十二的生辰,本尊只是来提前送小小薄礼的。”

宫玄正将一精致的小铁盒子啪嗒的放到了桌子上面,嘱咐道:“这是温肌膏,具有生肌玉骨的功效,难得的好药。知道小姐你的脸受伤了,特意送来的。”

她眯眼,手中死死的攥着匕首,咬牙的问道:“所以,你在我将军府安插了眼线?”

“只是觉得你那张脸这般完美,留了疤痕,以后就不好用了。”

宁紫陌尚且未做出什么回话,便听见了外面的猫叫,这一声猫叫是人伪装的,是可以听得出来的,而屏风外的五宫玄正起身,隔着屏风朝着床上浑身戒备的她低语道:“我不喜欢你怀里这只猫,下一次来的时候,我希望看不见它。”

第五章 睡在一起

宫玄正从没如此忌惮过谁,如今他居然有些忌惮她怀里那只充满了邪气的黑猫,这种感觉他不喜欢,很想现在就掐死这只猫。

前世时候,宫玄正总是以九重楼尊主的身份夜探她的闺房,宁紫陌觉得不得体,多次对他冷言冷语,要与他保持距离,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宁紫陌也不知道他的九重楼到底设在何处,上辈子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皇子,能设下那么大那么细密的一个局,肯定跟他背后私下建立的势力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今世她决定以攻代守,不再一味的坐以待毙了。

宫玄正走了,她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她尚且还没躺好,这小离便顶着肥硕的身躯朝着她走了来,躺到了她的胸前,也不管自己肥硕的身躯会不会压得她喘不过来气,毛茸茸的尾巴一扫一扫的,规律的摩擦着她的肌肤。

她眉头一拧,这该死的舒适,一只猫而已,怎么能这么磨人。

而她心里有些烦躁,有些不耐烦的抬手将它从自己胸前扯了下来,侧着身子朝它凶巴巴道:“再闹腾你就到地上去睡。”

这小离脑袋一歪,跟做错了事情似的,窝在旁边不再动弹,而她根本没想许多,侧着身子便睡了。

第二日清晨,宁紫陌是被玉奴巨大的拍门声惊醒的,昨夜睡的晚了些,这下子睡的正沉被人吵醒心里有些微的不快,拧着眉头想来个回笼觉,直到玉奴再一次慌手慌脚的拍门声响起,才略带沙哑的说道:“进来。”

玉奴慌慌张张的失了分寸的朝着小姐叫道:“小姐,不得了了,大少爷出事了。”

她听到这个消息又重新的闭了眼,带着初醒的朦胧,满脑子还是想着如何的复仇,却也知道玉奴还在旁边等她的吩咐,闭着眼睛说道:“他能出什么事啊?”

“大少爷受伤了。”

床上的人儿烦躁的皱眉,接着说道:“这才多大事啊,不是还有府医嘛?你先去捡一些好玩意,待会儿我送去他的院中就是了,本小姐再睡会儿。”

“小姐,您别睡了,魏夫人已经带着人快要冲进咱们院子来了。”

宁紫陌听到这玉奴一惊一乍的话也知道自己确实没有好觉睡了,吁了一口气的说道:“他脖子伤了又不是我挠的,魏姨娘来找我做什么?”

“小姐,不是脖子上面的伤啊,好像挺严重的,否则那魏姨娘何必这么怒气冲冲的。”

宁紫陌起了身,才意识到小离还在床上,便一把提过那盘在一起的一大坨,跟它说道:“待会儿要来个母夜叉,她不喜欢猫,你躲一会儿啊。”

说罢便用毯子一把将小离盖住了,鼓起一块凸起,也不管小离是否会喘不过来气。

玉奴见小姐跟那只猫儿睡在一起了,也并没有说什么,见小姐起了来,就赶紧吩咐人给小姐穿衣洗漱,到底是这魏姨娘手脚利索,宁紫陌才坐下用膳,那魏姨娘就带着人冲进了房内,她瞧着这魏姨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就拧了眉头,这分明坏了自己用早膳的心情,真是一刻也不得安生。

“魏姨娘有事?”

“宁紫陌,是不是你背地里面伤了我的天成?”

魏姨娘不是个好惹的,立马叫人抬了这已经伤了手脚的宁天成到了房里,宁紫陌眯眼的看了过去,居然整条右臂都断了,血迹沿着他来的路滴了一地,使得空气中染上了一丝血腥之气。

宁紫陌瞧着那条断了的手臂,想到了上一世死后她看到的那一幕,有狱卒想过来替她收尸,那狱卒的手只是碰到了她的衣角,便被宫玄正一下子折断了手臂。

她转头看向那妆台上面宫玄正送过来的温肌膏,宫玄正知道她受伤了,就一定知道是谁造成的,那昨夜的宫玄正可不是单纯来看她的,一想到这儿,就算现在是盛夏,她也觉得浑身冰凉,又似蚂蚁爬满了她的后背,让她起了一身的疙瘩。

而魏姨娘会找上宁紫陌根本就不奇怪,在魏姨娘看来,整个将军府敢跟自己唱反调不怕死的就只有这嫡出的小姐了,余下那三哥没什么存在感的姨娘,以及她们的女儿都不被魏姨娘放在眼里。

“宁紫陌,你敢说这件事与你无关?”

“敢直呼嫡小姐的名字?我看这魏姨娘是要上天啊?”

柳姨娘说这话的同时还狠狠的翻了个白眼,趁机说道:“嫡小姐啊,本来我听了您的吩咐,让二小姐好好学学规矩,但是昨日下午我派人好心好意去接二小姐来我院子里面,魏姨娘居然叫人将我的人给赶了回去。”

“柳姨娘,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哟,大家听听这魏姨娘说话气不气人啊,怎么?同为姨娘,怎么我们就不该说话了?”

宁紫陌还没有插嘴,便看见柳姨娘和魏姨娘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抬了头看向已经被气的脸色铁青的魏姨娘说道:“魏姨娘把大哥摆在我房里做什么呢?需要我再给大哥上三炷香吗?”

这魏姨娘被宁紫陌的话气的够呛,直接不顾尊卑的指着她的鼻尖,气的浑身直哆嗦:“你在诅咒你大哥?嫡小姐,你这话说的过分了吧。”

“可不是,大哥躺在地上面,一动不动真可爱。而且魏姨娘啊,这大哥伤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不抓紧叫府医去看看啊?”

说罢,宁紫陌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下了逐客令的说道:“听说太子病了,本小姐待会儿还要去太子府代替将军府去慰问一番,魏姨娘,请吧。”

“嫡小姐,您伤了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说话间,宁紫陌听见了自己院门被人关上的声音,还有几个人在门口处守着,笑道:“魏姨娘,这儿这么多人呢,你这是急着要杀人灭口了?”

玉奴听到小姐这么说不由得有些担心,一下子上前去将自己家的小姐护在了身后。

“嫡小姐误会了,我只是想替我们家天成要个公道,只是嫡小姐诚意为自己的罪行给天成道个歉,我们念着往日的情分,定不会再与小姐起嫌隙。”

第六章 以下犯上

宁紫陌的眼睛一眯,这她要是真道歉了,明日她仗势欺人的名声就要传遍整个京城了,而且还间接认下了自己伤人的罪名,况且要她道歉,这又怎么可能呢。

“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魏姨娘要我道歉?”

“小姐,很多事情不需要明说吧,您平时多么讨厌宁天成和宁紫欣我就不说了,但是您现在为了床上的这只畜生,伤害自己的兄妹,这就有些过分了吧?”

说话间魏姨娘的手指指向了床上那无辜盘在一起的小离,宁紫陌对此只是煞有介事的说道:“首先呢,宁天成真伤还是假伤,还有待查证。第二呢,宁天成是谁伤的,这个也有待查证。第三呢,没查证清楚的事情,魏姨娘就以下犯上,血口喷人,这个才是如今应该首要解决的事情吧。”

“小姐说的对,小姐既然不愿意道歉,那奴才也只能请顺天府的人来断案了,到时候小姐的名声,奴才可就担待不了了。”

魏姨娘一口一个奴才,实则是怨怼这宁紫陌,大有将这件事情闹大的局势,估计是见将军府无人能大的过宁紫陌,便想着要从其他地方来压制这宁紫陌,出了心中的这口闷气,省的时间久了,把自己给憋坏了。

宁紫陌见魏姨娘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气定神闲的坐回了桌子上面:“姨娘不是要说请顺天府的人来吗?那还磨蹭什么,本小姐在这儿恭候。”

“哼,我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你现在居然敢买凶伤人,还不承认,顺天府的府尹最是公正无私,一定不会放过你这个害人的凶手,来人,请顺天府的府尹带兵来将军府,就说有人蓄意谋害将军府的大少爷。”

这个“有人”,在场的人都知道这魏姨娘指的是谁,那自然是宁紫陌。

宁紫陌轻描淡写,至少没有被魏姨娘吓到,回了餐桌边上,朝着魏姨娘说道:“闹了一早上了,想必姨娘也还没用早膳吧,如不嫌弃,一起如何?”

魏姨娘听到这话便甩了袍子的走人了,看热闹的人们见暂时没戏唱了,也都作鸟兽散,玉奴待人都走的干净了,才走了过去将门关上,回来低声道:“小姐,您还有心思用早膳,这魏姨娘在我们院门口留了四个人,似乎是怕您跑了,分明是软禁了您。”

“知道了。”

宁紫陌喝完粥,才沉静的问道:“那大少爷一早是什么情况?你给我事无巨细说说。”

“是。今天一早就听到大少爷的院子里面吵吵嚷嚷说出事了,奴婢便跟着旁人一起去看了看,听人说大少爷受伤严重,是被人打断了胳膊。”

“谁先发现的?”

“是平时总跟在大少爷身边的李肖,一早发现之后便禀报了魏姨娘。”

宁紫陌点了点头,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魏姨娘平日虽说与我不睦,但为了不落人口实对我也算恭敬,今日她为何一口咬定是我害了她那宝贝儿子啊?”

“据说派了府医来看大少爷的伤势之时,又提问了所有的奴才,听起夜的人说昨天半夜看见有个黑影鬼鬼祟祟的从大少爷的院子里面出来,到了您的华庭苑呢,所以魏姨娘便说是您害了大少爷。”

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玉奴犹豫了许久,还是问了出来:“小姐,要不然奴婢现在去太子府请少爷回来?就算这魏姨娘想诬赖您,也不敢太放肆的。

主仆说话间,宁紫陌才看到床角处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心间一喜,走过去将小离抱在怀里,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它的毛发。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缘,她只要看见这小离,她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就好了,

听到玉奴说这话,神情在想起哥哥的时候有瞬间的依赖,却还是摇头:“这种小事,还是不去扰哥哥了。”

说话间,已经有了许多人进了这华庭苑,不见其人先闻其声,隔着一扇门就听见了魏姨娘那尖酸刻薄的声音,叫嚷着要与她去顺天府尹的公堂当众对峙。

玉奴一心护主,这下子见姨娘真的带人来了,不由有些担忧道:“这就算证明了您是清白的,这京城的人在背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咱们将军府呢。”

她静默,分析道:“玉奴,你说,往日这魏姨娘再怎么闹,也只是在府里,这怎么就今日要把动静弄的这样大?”

玉奴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诚恳的说道:“可能是大少爷伤的比较严重,您也知道的,魏姨娘对大少爷平时溺爱的紧。”

她听到这话就摇了摇头,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的简单,但是外面的人并没有给宁紫陌太多的时间去思考问题。

宁紫陌见人的脚步声已经走进了,便去让玉奴开了门。

门外站了许多的顺天府府尹的官兵,对着这魏姨娘很是恭敬有礼,那姨娘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道:“大人,这就是伤了大少爷的歹徒,请大人将其绳之以法。”

“是,是,这是自然......”

这府尹的脸上挂着献媚的笑容,她丝毫不能把这个人跟方才魏姨娘嘴里说的那个公正无私的人联系在一起,只见他转了头,他可能以为他会看见一个凶神恶煞的恶徒,却不曾想是一身素装的弱女子,不确定的又看回了魏姨娘,讨好的问道:“姨娘确定是这人?”

“自然是,大人不要被她一副羸弱的样子给骗了,昨天白天,她还打伤了大少爷,晚间定还觉得怀恨在心,才抹黑的进了大少爷的房间,将大少爷的右臂打伤了。”

说人变脸只需要一瞬间,也确实是的,这府尹一听到这些神情就严肃到了极点,端着耳朵听的甚是认真,等魏姨娘说完了才朝着宁紫陌问道:“敢问宁小姐,这魏夫人说的是否属实?”

“是。”

宁紫陌的话还没有说完,这魏姨娘便插话进来了,指着她说道:“听到了,大人听到了,这人都已经亲口承认了,您可不能偏私,一定要为我儿支持公道啊。”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姨娘您说的两件事情,白天我伤了大少爷是真的,不过也只是小打小闹,他也伤了我的脸啊。这件事情,整个府里面的人都可以作证。是我做的我不想否认,但是不是我做的事情,姨娘想活生生赖在我的头上不成?”

那府尹一甩自己蟒服的袖袍,看着她们各执一词,摆了摆手的说道:“罢了,都随本官去公堂之上,是非善恶,自有分辨。”

第七章 洗刷清白

很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顺天府的府衙,路过京城最热闹的那条顺天街道,人嘛,都是爱看热闹的,这将军府嫡庶互相残杀,又成了那些无聊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宁紫陌将小离放在自己的娇子里面,嘱咐道:“这儿有茶水和糕点,你饿了就自己吃,乖乖在这儿等我,不要跑,知道吗?”

小离歪着脑袋,朝宁紫陌眨了两下眼睛,这两下可就融化了宁紫陌的整颗心,恋恋不舍的抬手又摸上了小离圆圆的脑袋,轻笑道:“乖,等我。”

说完这话,宁紫陌才放了心的跟着一群人进了顺天府的府衙。

一到了公堂,这魏姨娘似乎已经看见了宁紫陌被定罪了似的,那大人都还没正式落座,便开始叫嚷道:“大人,方才在后院的时候,这人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大人您赶紧将这恶人绳之以法。”

一声惊堂木,吓得那魏姨娘一下子就闭了嘴,到底是当官的,端的一副公正无私,眯着眼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大少爷,朝着身边的师爷吩咐道:“传仵作来检验这大少爷的伤势。”

“夫人不必着急,本官尚且还有话要问你。这大少爷一早是怎么被发现受伤了的?”

那魏姨娘听到这个问题,朝宁紫陌射过来犀利的眼神,恨不能当堂将她扒了皮在油锅里面滚一滚,宁紫陌同样不甘示弱,朝魏姨娘挑衅的笑了笑,似乎是在说你能奈我何,气得魏姨娘一口气没提上来,猛地咳嗽了起来才朝着那府尹大人说道:“回大人,本来这嫡小姐从小失了娘亲,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将他们兄妹二人养大成人,却不曾想养了只白眼狼,这人昨夜竟然派人偷偷潜入了大少爷的房间,将他的胳膊给打折了...”

说道这儿她哭了起来,那府尹见这夫人好歹是将军府的姨娘,便早早的赐了坐,此刻她从椅子上面起了身,朝着那昏迷的宁天成走了去,一双手颤抖不已,想碰又不敢碰他的胳膊,又朝着宁紫陌狠厉的看了过来:“大人,就是她,有人亲眼见到一个黑影窜进了大少爷的院子,行凶之后又回华庭苑,凶手就是她,就是她。”

那府尹惊堂木一下,让门外那些正在看热闹的噤了声,见人都安静了,才说道:“哦?有人亲眼见到了?”

魏姨娘听到大人这么问,颇有底气的回道:“是的。”

“既有人证,传人证,本官有话问他。”

言闭,跪上来一个胆怯怯的小生,他的眼神四周扫了一圈,猛地朝宁紫陌看了过去,颤巍道:“我昨天起夜时候看见有人进了大少爷在房里,似乎跟大少爷争执了起来,后来又见人回了华庭苑,我以为没什么事,但是没想到......”

宁紫陌冷着脸,没听他说完这些便走到了他的旁边,用力的踹了他一脚,痛得他惊叫。

那府尹预备说些什么,但是宁紫陌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立马的说道:“大人,您看见了,不过轻轻的踹了一脚,这人就这样嗷嗷大叫。但是大少爷的胳膊是断了,这个半夜偷听墙角的人,不应该听到大少爷痛苦的叫喊声?”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的。”

她听到这话就看向了李肖,质问道:“这李肖是大少爷最得意的小厮,整日形影不离,整个将军府都知道,李肖的房间就设在了大少爷的暖阁旁,没道理大少爷叫喊了,你听见了,李肖却听不见啊?若是李肖昨夜听见了,又怎么会早上才发现大少爷受伤呢?你说对吧,李肖。”

李肖一直站在一旁,拱手朝着大人回道:“草民确实未曾听到动静。”

魏姨娘听到这话就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似乎不敢相信,但是他确实没曾听见大少爷的房间有什么动静,可是当他早上进去预备叫大少爷起来练剑的时候,却发现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房间到处都是血迹斑斑,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少爷被打的根本没有回手的余地,就像是砧板上面待宰的羔羊。

那小厮听到这话更是颤巍,拼死拼活的说道:“是没听到声音,但是真的,我瞧见人确实回了嫡小姐的华庭苑的。大人,小人不敢撒谎,真的看见了的。”

“大人,这小厮前言不搭后语,证词怕是做不得数吧。”

宁紫陌的话还没说完,魏姨娘尖锐的话便插了进来。

“骗人,这小厮亲眼看见人进了你的华庭苑,就算不是你亲自动手,也肯定是你派人伤了大少爷,嫡小姐,自问我从小待你们兄妹不薄,你为何要害大少爷?”

对峙间,这仵作已经验看完毕,朝着府尹大人说道:“回禀大人,从受害者的胳膊手伤程度和伤口的形状来看,此人的武功极好,爪子极是凌厉,单手便能折断人的胳膊。”

宁紫陌也匆匆的瞥了一眼那宁天成的伤口,一道道规律的血痕,血肉翻涌,着实血腥,她目光婉转,虽然知道是谁做的,但是奈何没有什么证据,而且说出来根本没人信,只能对此事三缄其口。

都说这府尹大人是最公正无私的,一个女子是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件事情的,而且不能因为白天细小的纠纷就说她买凶伤人,这证人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因此做不得数,没有人证的情况下,自然是要被当堂释放的。

“大人,大人您不能如此草率断案啊,既然嫡小姐说自己是清白的,我觉得嫡小姐需要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否则臣妇绝不善罢甘休。”

“哦?夫人以为嫡小姐应当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大人眼眸一眯,预备退堂要走了,听到这话又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的问了句。

“只要嫡小姐过了洗刷清白那一关,臣妇就相信这嫡小姐是清白的。以后绝对不会与嫡小姐为难。”

听到这话的宁紫陌睁大了眼眸,满堂也是一阵唏嘘,这洗刷清白的刑罚歹毒到了极点,这大舜国开国以来,只有开国之初一个不知好歹在宫里行刺皇上的刺客被开国皇帝赐予了这种刑罚,后来的帝王均觉得这种刑罚过于苛刻,渐渐的便被人给遗忘了。

宁紫陌却知道,这种刑罚会将人扒光了衣服的绑在那露天的铁床上面,用一把锋利无比的铁刷子使劲刷那人的皮肉,一边刷一边还会浇盐水清洗,直到刷出肋前森森白骨方才罢手,如果这样的话还不认罪,那就默认了那人是清白的,所以叫做洗刷清白、

说的好听是洗刷清白,却会活生生要去人的命,到时候清白得来也无用了。罚。”

第八章 清者自清

宁紫陌眯眼,真不知道为什么这姨娘恨她已经到了如此地步,难道她的存在就这般的碍了这姨娘的眼?

那府尹听到这个也是眉头一皱,显然没有同意这魏姨娘的意见,甚至脸色黑如锅底。

“姨娘,这刑罚行刑之前需要脱了犯人的衣物,用赤子之身面对世人。且不说旁的,一套刑罚下来,我不仅没了贞洁,更没了性命,姨娘,您这意思不就是要我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说完这话,姨娘没有进行任何的反驳,甚至似乎是说到了她的心里,她姿势端的正,一副这嫡小姐应该立马以死验证清白的嘴脸看得宁紫陌心间恨意腾起。

她缓步上前,眼眸里面闪现了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狠厉,隐隐带着一丝恨意,冲这府尹大人说道:“大人,这魏姨娘用来做证人的小厮,本小姐怀疑是姨娘自己伪造的证人了,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大人,本小姐要告她,不知尊卑,区区姨娘居然敢诬赖堂堂将军府的嫡小姐。”

魏姨娘的脸色一白,不再说旁的,一口咬定那凶手就是进了这嫡小姐的华庭苑,要不然就是用洗刷清白之法证明清白,要不然她说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宁紫陌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看着热闹的人,见魏姨娘不再多话了,也不紧逼,朝着大人作了揖:“清者自清,我相信大人心中自有决断,素闻大人公正严明,必定不会因为旁人的捕风捉影而乱用刑罚。”

“这是自然,你们且回去吧,来人,送嫡小姐和魏姨娘回将军府。”

宁紫陌还是保持着微笑的模样,朝着脸色已经铁青的姨娘说道:“姨娘啊,还是息怒,您年纪大了,省的怒火攻心,身子可吃不消。”

这魏姨娘被她这话气的不轻,瞪着宁紫陌大半天说不出话来,手指指着她直打哆嗦,一口气提不上来,两眼一翻的晕了过去。

她撇撇嘴,真是不禁刺激。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玉奴见她心事重重,娇子在前面了却迟迟不上去,这又是府衙门口,人来人往的,便上前去问了句。

宁紫陌摇了摇头,沙哑的吩咐道:“去五皇子的府邸。”

宁紫陌做事有些独断,玉奴也不敢多问,只是将小姐的命令下发了下去,一行人便高调的去了五皇子的府邸。

宁紫陌这是两世为人以来第一次登门造访这五皇子的王府,没带所谓的礼物,甚至叫玉奴都候在了门外,自己一个人抱着一只猫便入了王府。

管家引着她去了后院,见到了本人,她并不废话:“是你?”

宫玄正转身,唇角勾起得体的微笑,但是那一抹微笑在看到她怀里的猫儿时有瞬间的僵硬,旋即才给她斟茶,同时漫不经心道:“我还以为小姐会感谢我,看样子我是多此一举了。”

“确实出了口恶气,但是你做的不够干净,你的人被人看见了,姨娘晌午去顺天府告状了,闹得人尽皆知,这事儿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他了然的挑眉,点头道:“别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你第一次来我府上,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这是本王命人新摘的昆仑胎菊,甚是难得,我也就得了这么一点点,一起品尝,如何?”

宁紫陌看向那泛着幽香的茶,冷笑道:“你怎么好像算到了我今天会来似的,管家一见到我的时候就自觉地引着我进了来,都不问我是来做什么的。你给我惹了那么大的一个烂摊子,我目前可没心思喝茶,宫玄正,下次做事就手脚利索点,别像这次似的留了把柄给别人。”

宫玄正听到这话脸色有些不好看,而宁紫陌说完这话便怒气腾腾的走了,她生气实在是因为她知道宫玄正背后的势力太强大了,就目前而言,她根本就奈何不得他半分。

宫玄正盯着那刚刚沏好的一壶茶,阴沉着脸色朝着身边人说道:“听见了?还不快去九重楼自领责罚。”

那厢宁紫欣的清水苑内,有人来通报宁紫欣说魏姨娘醒了,宁紫欣便顶着一张被打的还没消肿的脸就过去了,看得魏姨娘心头一阵不舍,宁紫欣还将之前在将军府后院宁紫陌说的那句话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娘,身份,身份,我讨厌死了这一点,她凭什么就是嫡出,凭什么。”

这话算是真的戳到了魏姨娘的痛处,她何曾不想自己的孩子是嫡出,但是二十年了,老爷从来没有过将自己抬做夫人的意思,这种怨恨在她心里生了二十年的根,早就已经盘根错节的占满了她的胸腔。

“就是因为身份,我被她打了都不能还手,娘,凭什么?”

魏姨娘本来被气的晕了过去,面色苍白,听到这话更是面色一僵,反而平静的躺回了床榻上面,疲累的闭上了眼睛问道:“你哥怎么样了?”

“府医已经包扎好了,正在休息,嘱咐起码一年不要再练剑习武了。”

魏姨娘面上一阵痛惜:“那你哥哥是参加不了明年三月份的武科科举比试了吧?”

“娘,您就关心哥哥,您看我的脸,都被那贱人打的毁容了,哥哥明年参加不了,以后再参加就是了。”

听到这话的魏姨娘心里更是难过,跟绵针扎了似的,疼痛却找不到痛处在哪里,魏姨娘不懂,为什么她的两个孩子不知道相互扶持,明明她不是这样教导的。

宁紫欣越说越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更是愤愤不满的说道:“还说把我送到柳姨娘那儿去学规矩,柳姨娘一直与我们不合,我这要是真去了,不得被折磨死啊。”

“别怕,你不去,柳姨娘不敢来直接去你的院子里面抢人,这样吧,你最近称病,说身体不舒服,柳姨娘那儿,娘帮你善后。”

宁紫欣听到这儿才算是有些放了心的点点头,然后便告了辞的回去了。

这么长时间,魏姨娘始终没听到一句女儿关心自己身体的话来,不免心里有些空落落的难过,在内心叹息不已。

第九章 不讲道理

宁紫陌才吩咐完玉奴去看珍珠粉的事情,这小离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蹲到了她面前的书桌上面,舔了口她方才用过的那盏温茶。

玉奴还没走,看到这一幕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却觉得没什么,抬手制止了玉奴要说出口的话,这小离虽然身材有些肥硕,却肥嘟嘟的可爱,越看越让人爱不释手,便又朝它伸出了自己的魔爪,上下其手,将它抱在怀里搂着,它的毛发细腻,如同上等丝绸般舒爽,蹭的她脖颈处痒痒的舒坦。

她抓起鱼干放到了它的嘴边,挥了挥手让玉奴走了才给小离递了猫食,它可能不想吃,用爪子轻轻的把食物扒拉去了另外一边。

“不想吃啊?那我给你炖鱼汤喝好不好?”

它舔了舔爪子的同时走进了她的梳妆盒子里面,她很是惊奇,她的梳妆盒并不大,但是这小离看起来肥嘟嘟的,怎么能装得下它。

她知道猫骨很软,却不曾想这小离是水做的一样,软去了她的心里,再瞧着它滴溜溜的眼,简直是心都要化了。

“来人,让管家过来一趟。”

她并没有等很久,管家便过了来,这恭敬的态度跟见到了将军本人似的:“嫡小姐有何吩咐?”

“叫人制一个精美的盒子来,大约,大约这么大。”

她说话间朝着那矮榻上面的案桌指了去,管家一脸的疑惑,说道:“这样的盒子,库房里面多得是,小姐您要是急着用,奴才这就叫人去取来。”

她点了点头,起了身的同时将小离放在怀里:“走吧,我要自己去选。”

选了猫盒回来,她满意的亲手将上面积的灰擦得干干净净,还放了点干花在里面,去去味道,一把揽过小离的时候,却发现小离已经不在自己的身边了,起了身找了一圈才发现小离嘴里叼着两条金鳊鲤鱼回来。

宁紫陌扶额:这小离怎么把宁紫欣精心喂养的两条小宠物给带回来了。

“乖,吐出来,生吃不好,我叫人给你炖汤喝,好不好?”

宁紫陌说话的同时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小离的嘴下,小离倒是听话,吐到了宁紫陌的手上之后还乖巧的喵了一声,尾巴一甩一甩的。

玉奴回来的时候,宁紫陌已经将宁紫欣精心喂养的两条鱼偷到了手,正吩咐人给小离炖汤喝,玉奴见状一把将宁紫陌手里的鱼网夺过,酸溜溜的说道:“小姐,您干嘛对这只猫这么好?”

宁紫陌一愣,没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朝着后面候着的厨子嘱咐道:“记得炖的浓些,还有就是别放葱花,小离不爱那个味道。”

“小姐你还有心思养猫,大街上面可都吵翻天了。”

“这些事情不用管,对了,事情怎么样了?”

“小姐,统共花了不少银子,为了不让魏姨娘发觉,都用的是您以前的私房,现在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啊小姐,那么多的珍珠,那些掌柜的还等着我去吩咐到底该送到哪儿去呢。”玉奴说这话的同时,朝着四周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深怕被人发现了。

宁紫陌只是稍微的拧了一下眉头,便吩咐道:“听说太子最近称病,珍珠粉入药也挺好的,你吩咐那些掌柜的,尽数送去太子府。”

“那魏姨娘和二小姐到时候不会起疑吗?”

“不会,她们只会当我是在巴结太子府,哪里会想到这许多。还有就是将我珍藏的那批粉珍珠送到真珍阁去寄存。”

玉奴有些不懂,但是向来听宁紫陌的吩咐听习惯了,点了点头的问道:“是现在就去吗?”

“对。”

她们主仆还没说完话,宁紫欣便顶着一张还有些红肿的脸气急败坏的跑了过来,到了宁紫陌跟前,咬牙切齿的行了礼之后询问道:“听人说刚才那只畜生入了我的院子?”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院子里面的张掌事,还有打扫的小程,都看见你怀里的那只猫叼走了我的两条鱼,还打碎了我高价买的珐琅花瓶,还......”

“喵(对,都是我做的,咋了?)”

宁紫陌怀里的猫儿脑袋一歪,一本正经喵了一声之后便无辜的看向宁紫陌。

宁紫陌放心的拍了拍它肥硕的身躯,同样无辜的说道:“兴许是你院子里面的人打碎的,怕你怪罪才来冤枉我家小离,也说不准啊?”

宁紫欣没曾想这嫡小姐会死了心的保这一只猫,咬牙道:“姐姐别过分了,那些东西虽然不值得什么,但是姐姐不能如此明目张胆的护着这只罪魁祸首吧。”

宁紫陌内心:对,我就是这么护内又不讲道理,就是要护着这罪魁祸首,咋了,咬我呀。

“既然妹妹也说了东西不值什么,那妹妹便请吧,我还要给小离喂鱼汤喝呢。”

宁紫陌说完这话便预备转身要走,但是宁紫欣可没打算就此作罢,跟在宁紫陌的后面也去了。

鱼汤端上来了,宁紫欣看着这鱼汤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言不发的回去了。

“小姐,这二小姐这一次吃了这闷亏,咱们华庭苑可得要防着点。”玉奴还没有出门,见宁紫欣浑身怒气腾腾的出了这华庭苑,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怕什么,她有招数尽管使出来,我但凡眨一下眼睛就算我输。你赶紧去将刚才我吩咐的事情做好就成了。”

过了些时日,宁紫欣正在她的闺房里面气急败坏的吼道:“那贱人买完了所有的,用来巴结太子府去了?”

“是啊,小姐,而且府医这一次去的时候,似乎跟约好了似的,那些店铺一粒珍珠都不肯卖给府医,都推说没有了现货,要不就是一些歪瓜裂枣,劣质珠粉。”

宁紫欣听到这话,气的脸都歪了,一个宁紫欣没什么印象的小丫头见到这一幕愤愤不平的补充道:“府医带奴婢去真珍阁的时候,其实真珍阁还有上等的粉珍珠,就是不卖,说是有人存放那儿的。”

“不卖?你现在就亲自带着银子去,说不卖的话,本小姐明天就放火烧了他的店铺。”

“这样不好吧,这要是传出去了,对二小姐您的名声有损啊。”

宁紫欣这才仔仔细细的看了这小丫头,狐疑道:“你是何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回禀二小姐,我叫阿诺,是府医身边的小徒,今日帮师傅出门买珍珠粉没买到,特意来跟您说一声的。”

宁紫欣点了点头,吩咐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帮我买到上等珍珠就行。”

第十章 下面给你吃

晚间时候,宁紫陌刚刚虚情假意的去畅春园探望过生了病的魏姨娘,回到华庭苑的时候,远远就瞧见了那主屋的屋脊之上一双碧绿色的眼眸,似暗夜里面唯一的光芒,一下子就给她指引了方向。

它沿着屋脊行走,似乎就是在等她似的,见人回来了,转了身的去了她的卧室,玉奴也瞧见了,嘀咕道:“小姐,这猫儿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怎么还住着不走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就一脸坚毅的看向那屋脊上面的小离,沉声道:“它现在是我的,以后你不要再说这话了。”

宁紫陌说完这话便入了房,月上眉梢,戌时过半,吩咐人备水沐浴,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便让玉奴回去休息了。

宁紫陌今日整天忙下来有点累,还没坐稳,预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冷不丁听见有人在说话:“回来的这么晚?”

“哥?”

她惊起,极快的朝着自己的床榻走去,果然瞧见了坐在自己床沿边那道纤长的身影,灯光太暗,她看不清他脸上的怒容,只是从周遭的气息判断他似乎生气了,措辞讨好道:“哥,你不是在太子府吗?怎么回来了?”

“下次不要再回来的这么晚了,你的小离都饿了。”

“对啊,小离呢,它刚才不是进来了吗?”宁紫陌下意识的到处寻找小离的身影,才蹲下身子想看看小离是否在桌子底下,便听见她哥哥无奈道:“别找了,我饿了。”

“啊?哥,你晚膳还没用啊?我现在就去叫人给你做夜宵。”

宁玄离起了身,走到了她的跟前,伸手挽去了她额前的碎发,双眼铺满了温柔的看着她,沙哑道:“好久没吃你亲手下的面条了,你给我做好不好?”

“好。”

她牵起她哥哥的手,但是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又松了手的说道:“哥,你在房里等我,我下面给你吃。”

宁玄离捏了捏自己刚才被牵的那只手,失落之余却还是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现在厨子们都睡了,厨房黑灯瞎火的,我陪你一起去。”

然而......

厨房一阵乒乒乓乓之后,宁玄离无奈道:“那个,我不饿了,我们回去吧。”

“哥,你怎么突然不饿了?没事,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宁玄离看着自己妹妹左手锅盖,右手面条,白皙的面庞上面还有不小心蹭上去的锅灰,以及那灶台下方根本没有燃起来的火,嘴角一抽,是他忘了他妹妹将近十年没有进过厨房了。

“可,这火都没烧起来。”

宁紫陌听到这儿嘴角一抽,预备用扇子扇火的时候,宁玄离一把将她的手腕拉过,轻笑道:“陌儿,还是算了吧,我估计待会儿你能把厨房给烧了。”

宁紫陌还是被宁玄离扯出了厨房,两个人又回了房间,宁玄离见水温有点凉了,说道:“水凉了,你等等,我去给你提热水来。”

“哥,没事,现在天热,水是温的,没事的。”

宁紫陌用手试了试水温,并不觉得凉,自然而然的预备脱下自己外套的时候才觉得不妥,脸色有些涨红道:“哥,那个,你先去隔壁暖阁休息吧。”

“小时候哪一次不是我给你洗的,你浑身上下哪里有一颗痔我都清楚,在我面前还羞什么。”

宁玄离说话间预备抬手将她外套脱掉,但是她却一把抓了他的袖袍,撒娇道:“哥,你先去休息嘛,明日你还要回太子府呢。”

宁玄离从小到大最受不住的就是她软糯糯的朝他撒娇的样子,心里那一丁点坚持通常都是被她三言两语的那么一说便缴械投降了,他舒了一口气,将她肩膀揽过:“好,我先过去。”

她才沐浴完,他便从隔壁的房间过了来,接过她手上的手巾,细细的为她擦干了头发。

宁紫陌有些紧张:“哥,你不会一直在隔壁偷看吧?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洗好的?”

宁玄离笑的很奸贼,却还是一本正经道:“我可是听见你走路的声音才过来的,你可别瞎说啊。”

宁紫陌不知道为何听到这话心理诡异的很,觉得堵得慌,便沉默着没再说话,房内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彼此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得到彼此轻盈的呼吸之声,他留恋不舍的将她已经干了的青丝放下,低声道:“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此刻已经子时过半,她看了看窗外,出口道:“太晚了,哥哥去隔壁暖阁将就一晚吧。”

他点了点头,吱呀开了门便走了。

翌日一早,宁紫陌满心欢喜的端着早膳去隔壁房间的时候,才看见床榻根本就是从没被人睡过的模样,她默不作声又将早膳端回了自己的房内。

玉奴正在给小姐收拾床铺,见小姐自己端着早膳回来了,连忙过来接过早膳:“小姐您怎么自己去端早膳了,玉奴已经给您备好了啊?”

“哦,没事。”宁紫陌一边用着早膳,一边眼神下意识的四下搜索,有些心不在焉的。

有东西扯她的衣裙,她低头瞧见那半条被她衣服盖住的尾巴,才看见这小离一直在桌子底下藏着,她心底不知道为何松了一口气,无奈的蹲下身子将它抱起,放在案桌上面,同它说道:“今天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好不好?”

“喵。”

实在是觉得自己脑子抽了,才跟一只猫说话,给它扔了个鱼干便没再理会它了。

但是这小离似乎是饿的狠了点,三两下就吃完之后便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宁紫陌熬不过片刻中便又将它抱在怀里,而后才开始梳妆,透过铜镜看见这深栗色的猫眼儿直勾勾的看着她,这个猫好歹是个公的,这种感觉怪怪的。

宁紫陌捏着它肥嘟嘟的爪子玩,总觉得它该是能听得懂她说话,便尝试着开口道:“那个,我先梳妆了,你到别处去玩好不好?”

它似乎跟没听懂人说什么似的,歪着个脑袋,抖了抖耳朵,卖萌的看着她、

第十一章 上房揭瓦

也是,跟一只猫较什么劲,一想到这儿便立马的不顾它了。

小离跳到了她的腿上,见她在描眉,描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理会自己,抬起爪子轻轻的碰了碰她的手肘......

她拧着眉头看着自己这画歪了的眉,还没来得及擦掉,它粉嫩的爪子上面便印着蔻红的胭脂,往她的左脸上面一印......

又用脑袋将她印在一起的胭脂给蹭匀了......

“玉奴!!!”

“怎么了,小姐,怎么了?”

“把这厮给我捉起来。”

玉奴看着小姐花花绿绿的脸憋着笑,但是还是不敢违背小姐的命令,想将这猫儿带走,但是别看这猫长得胖,身手却矫健,三两下就窜到了屋顶。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给我下来,看我不把你这一身猫皮给剥了。”

“喵(我这不是帮你化妆嘛,咋还要剥皮嘛。Emmmmmmm,等我成人型了,你可以剥我皮。)”

宁紫陌似乎没了往日良好的形象,指着那只猫气急败坏,它不过一下子又跳了下来,在她的脖子上亲了一口便依偎在她的胸前,软糯糯告饶的喵了一嗓子,一下子就让她的心融化了。

晨起,玉奴最近做事总是毛毛躁躁的,一声惊叫声伴随着水盆落地刺耳的声响让宁紫陌拧着眉头醒了来。

“小,小姐,男人,男人啊。”

宁紫陌眼睛还没睁开,但是在听到男人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激灵着一下子就醒了过来,还以为魏姨娘偷偷塞人进她房间要毁她清白呢。

宁紫陌定睛看着那惊魂未定的玉奴,又瞧着身边无辜盯着自己瞧的小离,深吸了一口气的朝着玉奴道:“玉奴你是没睡醒吧,哪里来的男人。你这话让别人听到了,那你家小姐的清白可就都让你给毁了。”

玉奴似乎受惊不小,依旧有些神叨叨的小声念叨:“我不可能看眼花的,分明不是,不是猫。”

玉奴的话让宁紫陌背脊有些发凉,那小离喵了一声,表达了对玉奴的不满,旋即十分傲娇的围着跌坐在地上的玉奴转了一圈,她摇了摇头的说道:“看见了?只是一只稍微有点灵性的猫。什么男人,小姐我看你是想男人了吧。”

“小姐,兴许,是我早上没睡醒,眼花了吧。”

时间宛如淙淙流水,三五日之后的一日清晨,玉奴一早上也不知道哪里受了气,一脸的愤愤不平,给宁紫陌端来的早膳被玉奴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面,惊得她侧目,瞧着这玉奴故意将动静弄得超大,拧着眉的训道:“看你,谁又惹你生气了?”

“京城中将小姐您的名声传的那么难听,那大少爷受伤了关您什么事情,府尹大人都相信了您的清白,当堂言明您与此事无关,我看那就是魏姨娘见您还好好的,心中气不过,故意抹黑你的,这些日子,到处都能听到这样的胡乱揣测。”

“她不过是不希望我有空去管府里的事情,这样她就能够腾出手去收拾柳姨娘了,不让柳姨娘将宁紫欣带走罢了。对了,阿诺怎么样了?”

“小姐,您可真神了,现在二小姐提了阿诺做了身边的二等丫头,晓得她懂得一点医理,让她管理膳食呢。”

“那就好。”

日子总算是清净了,她知道这清净的背后有着更大的漩涡在背后,一日晨起,宫里来了人,说是金秋宫里菊花正好,静贵妃娘娘新得了绿菊,属于珍稀品种,得了皇上的首肯,在御花园办了个赏花宴会,来了帖子请将军府的二位小姐入宫。

“小姐,这贵妃娘娘往日挺喜欢您的,这一次入宫,我们是否要带一些民间的特色去宫里献给娘娘啊?”

玉奴给宁紫陌扣好最后一粒纽扣,又整理了一番小姐的仪容,才踌躇的问向她。

她摇了摇头:“静贵妃是要给三皇子选妃子呢,不用再向以前那样去讨好静贵妃,而且......”

宁紫陌的话说到了一半便住了口,上辈子就是在这场宴会中被皇上和静贵妃赐了婚,一个是将军府的嫡小姐,一个是赫赫有名的殿中王,这殿中王的称号是当今陛下在三皇子及冠之年时候,赐予他的封号,是送他的贺礼。

谁都知道每日早朝,大臣去的便是金銮殿,这殿中王,皇上对三爷给予了多大的厚望,在这个称谓中已经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手握重兵将军府的小姐,受皇上看中的殿中王,如此两相结成姻亲,强强联手,风头一时无两,却好景不长,如此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成了她整个将军府遭受灭门之灾的导火索。

摇晃的马车上面,玉奴瞧了眼跟在后面的马车,愤愤不平的问道:“小姐,您也说了,这分明是为了给三皇子选妃,这贵妃娘娘怎么还让这二小姐也一同去啊?”

她冷笑,谁都不傻,都知道这场宴会是为了什么,这三爷已经老大不小了,但是府里面正经的王妃和侧妃一个都没有,这谁要是入了这殿中王的眼,入了这贵妃娘娘的眼,那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而她怀中的小离听到这儿似乎也来了精神,抖擞着毛茸茸的耳朵看向她,自从那一日她重生了过来遇见了它,它便整日的围在她的身边,似乎成了她的家养猫。

平时乖巧的很,不吵不闹,只是偶尔在床榻之间皮了点,总爱睡在她胸口上面,完全不顾自己那肥胖的身躯是否会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她去便去吧,省的在将军府里面作妖。对了,那珍珠粉她也用了快个把月了吧,你上次说那个潜伏期是多久来着?”

“七七四十九天,还要再耐心等上一些时日,到时候会疼痛难耐,整日瘙痒,会起许多的红疹,整张脸若是乱用药,估计会烂掉的。”

她撇撇嘴,这宁紫欣自从用了这粉色的珍珠粉,脸色格外的光彩照人,由内到外的散发光彩,更显细腻与洁白,走到哪儿都不由得让人多看上那么几眼。

“若是她现在停了会如何?”

“小姐怎么好好地问这个了?一般是要完全吸收了才能显现的,中途停了,就不会再病发了啊。”

她听到这儿就点了点头的吩咐道:“那便停了吧。”

“小姐,这是何意啊?那二小姐平时对您那么差,总是肖想着当上三王妃,到时候好在您面前高人一等,她若真要成了三王妃,您还不知道要被魏氏母子三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第十二章 阉了小离

“本小姐自有打算,快要到宫里了,待会儿不要在宫里再说什么二小姐的坏话了,知道吗?被有心人听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小离兴许是饿了,将她的手指放在嘴里吮吸,这种该死的舒适让她还真是无法拒绝,想到每一次床上睡觉的时候它那种色眯眯的眼神就觉得心里不舒坦,低了头的看向它,朝着玉奴道:“过几日准备好止痛药和止血散,将这小离给阉了吧。”

她才说完这话,小离的牙齿便一个哆嗦的不小心咬伤了她的手指,不一会儿就沁出了血珠,疼得她本能的将手指缩了回来。

“喵。喵。(别啊!!!天哪!!!)”

它发着它的抗议,张牙舞爪的挠着她的大腿,耷拉着耳朵,可怜兮兮的朝她看着。

“小姐,我这刚好随身带了药,奴婢给您包扎一下伤口。”

“没事,这猫儿最近是不是到了发情期,浑身掉毛,我床榻上面到处都是这厮的毛发,还抓烂了我最喜欢的那件琉璃裙,上次趁着我梳妆,它蹲我旁边,手掌沾了胭脂,然后印我脸上,这猫太皮了,最好要治一治。”

玉奴的嘴角一抽:“小姐,这不都是你自己惯的,给它做了笼子,它不进去睡,您自己由着它,那有什么办法啊。”

说话间马车已经晃悠悠的停了下来,今天的宁紫欣倒是很乖巧,跟在她身后,似乎没有在将军府里面那些龃龉的事情,在旁人眼里演出了一对姊妹情深的模样,这一点儿也不让她意外,只是今日的她格外光彩照人,面上挂着得体的笑,见谁都友好的打声招呼,露个脸,刷一下存在感。

有人在宫门处等着她们,领着她们到了御花园。

宁紫陌抱着黑色的小离,不管走到哪儿,所有的人都离她远远地,她知道月前传言这只猫抓伤了宁天成,这猫儿会不会发了狂的伤了自己也未可知,那些人离她能有多远就有多远,仿若她抱着的是一团瘟疫似的,随时便能将她们毒死了似的。

却还是有人走了过来,亲昵的冲她笑道:“许久了,宁小姐你也不出门,我可想你了。”

是阿楠姐,从小与她交好,小的时候总是来将军府找她玩,后来长大了,旁人都讽刺这小小起居郎的妹妹借着跟嫡小姐的交情高攀将军府的嫡少爷,谣言向来伤人于无形,她后来去的少了,便渐渐都疏远了。

“最近在家里照顾它,不得空出门,辜负姐姐这一番记挂了,你可别怪罪我~”

说话间她撒娇的扯了阿楠姐的袖子,看到阿楠姐诧异的眼神,将手中的猫儿往阿楠姐的怀里一放,从她过来的时候宁紫陌就知道了,这阿楠看这只猫看得两眼都发光,跟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珍宝似的。

宁紫陌知道她喜欢,便放去了她的怀里。

小离却不配合的喵了一声之后便蹬腿跑开了。

宁紫陌也没管它,拉着阿楠姐姐的手坐在一旁聊天,但是很快那边的人就围成了一圈,吵吵嚷嚷的,很少皇宫内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她下意识认为是小离冒失中冲撞了哪家小姐,便急匆匆的拉着阿楠姐便过去了。

“你这只死肥猫,居然敢吃我的糕点,找死呢吧?”

那宰相家的小姐气急败坏,朝着小离就是一顿谩骂,而反观小离,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丝毫不将这人放在眼里。

“怎么了?怎么了?”

是贵妃办的宴会,贵妃早就命人看护好场子,这下子出了事,很快就有公公出来询问情况了。

“陈公公,这只猫胆敢吃我的东西。”

她走了过去,坐在了小离现在蹲着的那张椅子上面,漫不经心的将小离没吃完的糕点放到手心喂到了小离的嘴里,同时朝着陈公公和这宰相家的小姐说道:“公公别大惊小怪了,这本来就是为我设的桌椅,小离吃的是我案桌上面的糕点,留香姐姐又何必跟一只猫儿气恼。”

武官以她父亲为首,文官以宰相为首,向来军权胜于皇权,更何况只是个文官家的小姐,所以宁紫陌的桌子自然设置在第一个,与宰相府留香小姐的桌子相邻,这小离吃的应该是她桌子上面的糕点。

那留香看见是将军府的嫡小姐便没了脾气,关键是留香一直很喜欢将军府的那个嫡少爷,只是那将军府的嫡少爷平日总跟在太子的后面,不得空见面,正背地里面暗戳戳的计划着什么时候去一趟将军府讨好这嫡小姐呢。

一想到这儿她立马就笑了出来:“原来是妹妹你豢养的宠物啊,早知道它喜欢,我桌上的都给它也成啊。”

宁紫陌笑道:“没事,姐姐不生气了就好。”

“宁小姐啊,这静贵妃娘娘最近总是念叨您,您今日已经来了,可要先去拜见一番娘娘?”

这陈公公说话的嗓音好听,抬起头的时候,整个人也生的很是俊俏,带着一个宫里资深太监的圆滑和腔调,引着宁紫陌要去这静贵妃娘娘的重华宫。

她诧异,朝着陈公公看着,低头朝着小离道:“你在这儿好生吃喝,我待会儿再过来找你。你别到处跑,知道吗?”

“喵。”

它喵了一嗓子的同时还点了一下头,她又将玉奴留下来好好照看小离,这才放心的跟在公公的后面去见贵妃娘娘,还没走远,便听见了这留香在身后不满的抱怨。

到了重华宫,殿内让她意外的是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只有两个年老资深的嬷嬷候在贵妃的两侧,贵妃娘娘喜静,虔诚的跪在那被供奉着常年香火的菩萨前,口里振振有词的默念一些她听不懂的梵文。

她不敢轻易的扰了贵妃,同以前相处的模式一样,她跪在身侧,当贵妃睁眼的时候,便翻页。

一个时辰都可能过去了,宫殿里面静的可怕,常年这儿烟雾缭绕,空气中隐隐都是这檀香。

贵妃念完了经,才在宁紫陌的搀扶之下起了身,冲她笑道:“真是个好孩子,就知道你懂本宫,今日你来的这样早,是想进宫多陪陪我吧?”

第十三章 风波不断

宁紫陌话不多,只是点了点头,乖巧道:“在宫外自然是想念娘娘的。”

静贵妃笑,叫人给宁紫陌上茶,那宫女却不小心将茶水全部都泼到了她的胳膊上面,幸好这水温不是很滚烫,没有烫伤她的肌肤,却湿哒哒黏糊糊的不舒服。

“娘娘恕罪,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娘娘饶了我吧。”

那丫鬟反应倒是快,几乎是瞬间就跪了下去,诚惶诚恐的在地上缩成了一团,颤畏的磕着头。

“糊涂奴才,拉出去杖责20棍。”

贵妃吩咐完了这话,才火急火燎的命人给宁紫陌准备衣服,宁紫陌安静的脱了衣衫的在里间候着,乖巧的坐在一旁等着宫女拿衣服进来。

宁紫陌的余光还是看到了那万马奔腾屏风后面的那一双金色的莽边皂靴,从她进来的时候,那人就一直站在后面了,她用背对着他,当着他的面撸起了袖口,好让他看清她这洁白的手臂上面,没有他想看见的朱砂痣。

前些日子她就让玉奴告诉阿诺,借着二小姐的手去三皇子的府邸散布谣言,说将军府的嫡小姐清白已经不在,又命玉奴熬了药,去了手臂上面的朱砂痣。

任何一个男人再看中权势也不会容忍自己的妻子心里有别人,还为了旁的男人失了身,更何况是骄傲的天家皇子。

宁紫陌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静贵妃已经不在这儿了,一个年老的嬷嬷走上前,恭敬道:“宁小姐,三皇子来了,贵妃娘娘正在同三皇子说话,让我等带您回宴席。”

宁紫陌点点头,轻笑的说了句多谢。

说完这话她便走了,贵妃还在屏风后闭目养神,宫玄清从大殿厚重的门帘后面出了来。

“清儿,当真不愿意娶她了吗?”她语气里面含了惋惜之意,兴许是希望他改变主意,宁紫陌那孩子她是打心底里面喜欢着的。

“儿子不信那个将军府的二小姐是怎么诋毁她的,但是刚才我看得很清楚,她,她...”

虽然贵妃知道这清儿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摆了摆手,直接的说道:“你不信她,早就怀疑她已非完璧,所以你才想到让晓冰泼湿了她的衣袍,让她在殿内换衣衫,你好看一下她是否有朱砂痣,对吧?”

他脸色有些微红,这样怀疑一个人,又不敢跑过去亲自质问她,这种难受,从听到谣言的时候就天天堵得他喘不过来气,他是很想相信她,但是刚才他没有看见那象征着女人贞洁的朱砂痣,最后的那一点点信任已经没了。

贵妃看着自家儿子魂不守舍出门远去的样子,也有些疑惑的皱着眉头,将心里的疑惑同身边的人说道:“天琴,您看人一向最准了,本宫怎么总觉得这嫡小姐,似乎很想跟清儿划清关系似的?”

“奴婢不知,只是刚才嫡小姐换衣服的时候,那嫡小姐似乎是知道房间里面有人一样,故意把手臂探出让三皇子瞧个清楚的样子。”

天琴看着这房里也没有其他人,虽然口里自称奴婢,说出来的话,却不是一个奴婢该有的口吻,贵妃却摇了摇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吧。”

“对了,娘娘,方才公主身边的姑姑来禀报,说公主逃了课堂,去宴会凑热闹去了。”

静贵妃闭了眼,沙哑道:“等她再过两年,她就不会再有这等心思去玩耍了,且由她吧。”

天琴知道贵妃向来喜欢念佛,慈悲为怀,一切都是顺其自然,似无欲无求,但是就是这样的态度,让这老皇帝才想给她更多的东西,权势,宠爱,尊敬,这些东西,她重华宫从来不缺。

宁紫陌回了御花园的时候,瞧见很多的大内侍卫拔出尖刀的围着小离,看到这个情形,她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阿楠姐见她过来了,立马将她一把扯住的说道:“你别管这件事情了,你带来的那只猫儿抓伤了五公主的手,五公主要说把这只猫大卸八块呢。”

她吃惊,这时候才看见那个小小的才十岁的女孩子在地上哭泣,身边跪着许多颤畏的宫女和太监。

她连忙的跑了过去,一把抓了小公主的手腕,看到了小公主手背上面的那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淋漓,伤口极深,皮肉翻飞...

她起身,这小离不可能无缘无故挠人挠的这么严重的,平时她就没见过小离亮出它的爪牙,它虽然是一只猫儿,但是绝对不会这个样子的。

她预备想进去,看见小离真的怒了,浑身的毛发竖起,弓着身子,正在寻找着突破口。

“紫陌,你别进去了,你...”

她一把甩开阿楠姐的手,挡在那些侍卫跟前,解释道:“它是不可能伤人的,你们不能无缘无故的抓它,它是家中豢养的宠物,经过严格的训练,你们不能没弄清楚就随意处置了它。”

“笑话,管你有没有经过训练,这猫伤了静贵妃娘娘的五公主,不过一个畜生,死了便死了。倒是小姐你,这猫是你带进来的,小心贵妃找小姐你问罪。”

说完这话她瞧见方才说话的那个小将下令这些人去捉小离了,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好歹小离虽然胖,身手却是矫健的,不过几下子就跳出了包围圈,朝着她跳了来,虽然冲击力有点大,但是她还是稳稳的接住了它。

“烦请宁小姐交出这罪魁祸首。”

宫玄清来了,首先查看了自己妹妹的伤势,然后便命人请了太医,又遣散了这些小姐们,最后才一脸凝重的走到了宁紫陌的跟前,恶狠狠地盯着她怀里的猫,不容置疑的朝她低吼道:“把它交出来,母后那里,我帮你求情。”

“不可能是它,三皇子,它的爪牙干干净净,根本没有皮屑和鲜血,怎么可能是小离?”

从小离扑到她怀里的第一瞬间,她便仔仔细细的看了小离的爪子,爪子还是那般的粉嫩,她特意的看了它的爪牙,里面干干净净的,所以这五公主根本不是它伤的。

“是吗?你把它交给我,我来看看。”

她预备要将它送到宫玄清的手里,但是这小离伸出了爪子紧紧的抓着她的衣服,满脸的写着不愿意,这态度分明是拒绝到别人手里的。

第十四章 皇上病重

她拧着眉头,朝着宫玄清低声道:“王爷,这猫儿经过专门的饲养,是不可能无缘无故伤人的,况且...”

“皇后娘娘驾到。”

正在争执之间,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公公奸细的嗓音便冲了进来,她抱着猫便带着头跪下了,恭敬无比道:“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从来都是贵气逼人的,叫人不敢直视,不同于静贵妃的平和之气,皇后的眼角眉梢甚是凌厉,锋芒尽显。

有姑姑来她怀里抱走了小离,细细的检查了小离的爪牙,里面确实干干净净的,又将猫儿给还了回去,才开始瞧了一眼跪在左侧的宫玄清,讽刺笑道:“清儿,这只猫儿的爪子比你的心还要干净呢。”

宫玄清被讽刺的脸色有些罩不住的通红,却只能无奈道:“是,请皇后娘娘恕罪,不要怪罪儿臣。”

听到这儿,她的心才算是沉沉落回了肚子里面,但是所有的人还是将怀疑的目光看向宁紫陌怀里的小离,不过过了一会儿皇上和静贵妃便一起来了,宁紫陌注意到了皇后娘娘瞬间有些僵硬的脸色,旋即皇后娘娘起身若无其事的朝着皇上行礼。

皇上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好了,脸色并不是很好,宁紫陌觉得可能是皇上太累了,但是同样跪在身侧的玉奴小声道:“小姐,皇上好像生了大病。”

宁紫陌拧眉的同时责备的看向她,宫里这么多人呢,你敢说这样的话,怕是想死了吧。

静贵妃娘娘一来就注意到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三皇子的脸色不好看,五公主更不用说了,哭哭啼啼的跑到了自己的跟前,扑倒在自己怀里哭个不停,她实在想不到这如今宫里还有人敢这么欺负她的儿女。

“婷儿这是怎么了?”

静贵妃蹲下身子,这才看到自己女儿手背上面的伤,虽说已经让太医包扎了,但是血迹还是渗透了出来,看得静贵妃心头一阵不舍,往日这捧在手心怕化了的金枝玉叶怎么就伤成这个样子了。

“听侍卫说是将军府嫡小姐带了一只猫入宫,这猫抓伤了婷儿的手臂。”

宁紫陌实在没有注意到五皇子宫玄正何时站到了三皇子的身边,她知道宫玄正讨厌这只猫,此刻说出来的这句话简直就是给她怀里的小离判了刑。

宁紫陌此刻也有些惴惴不安的,皇后虽然因为自己哥哥在太子府里面做伴读,是向着自己的,但是现在受伤的是五公主,静贵妃不会放过小离的。

虽然小离干净的爪子能够证明这件事情并非它所为,但是还真不一定皇上就不会迁怒于小离呢。

她有些害怕,却还是坚定的说道:“小离的爪牙干干净净,五公主肯定不是小离伤的。”

“朕知道。”

皇上在所有人还没有对宁紫陌这句为自家猫咪辩解的话做出任何的回应来,皇上便率先的一锤定音的说了这句话。

皇后娘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听到这句明摆着维护的话,脸上的神色跟吃了个苍蝇一般难看。

宁紫陌其实心里也很好奇,但是皇上都这么说了,静贵妃虽然心里有话,却还是选择咽了下去。

本来今日是要给三皇子选妃的,但是到头来这件事情却被皇后三挑四不挑的给遗忘了,而静贵妃也暂时没有中意的儿媳,便也不纠结这件事情了。

而出宫的路上,她有些多疑的看向身边的玉奴,质问道:“是你去坤宁宫找皇后娘娘来帮忙的?”

“奴婢看小姐您不在,您嘱咐奴婢好好看着小离,这小离伤了五公主,宫里压的过静贵妃的也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了。”

玉奴说的中肯,她点了点头,便再不多话。

“对了,小姐,刚才我看见二小姐去找五皇子去了。”

宁紫陌没听玉奴说了什么,只是满脑子都是刚才小离被人包围的场景,不自觉的将怀里的猫抱的更紧了些,直到玉奴看到小姐怀里那只猫的猫脸都变形了才提醒道:“小姐,小离都要被你给勒死了。”

她的双手一松,舒了一口气的吩咐道:“想方设法告诉五公主,就说将军府的二小姐有保养肌肤的方法,能够保证她一个月内,那被抓伤的地方,恢复如新。”

玉奴有些不明白的问道:“小姐,这是为何啊?这个不太好吧?”

“没事,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便是了。”

“那小姐,您不是给二小姐和三皇子创造机会啊,二小姐肯定借此事跟三皇子多接触,到时候...”

“玉奴,没事,你刚才不是说二小姐去找五皇子了吗?她早就心有所属,这个完全不用担心。”宁紫陌说完这话才有些疑惑的问道:“对了,将宫里刚才发生的事情你事无巨细再跟我说一遍。”

“小离在喝茶,我正看着呢,但是二小姐说找我有事,让我过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就听人说小离伤了人了。”

宁紫陌闭上眼眸静静联想着,她忽然猛地睁开眼,是她忘了,是她一直忽略了,兴许宁紫欣早就与五皇子勾搭在一起了,宁紫欣和宫玄正都不喜欢小离,都想除掉小离,将军府里面宁紫欣没办法得手,便将注意打到了宫里面来。

她甚至都觉得五公主宫婷的手臂是五皇子想办法弄伤的了。

她眉头皱的紧,沙哑道:“方才皇后娘娘吩咐了让我去太子府,让我带东西给太子,走吧。”

而这厢的皇宫养心殿内,皇后摒退了所有伺候的人,只剩下他们二人,皇后手捧羹汤,一勺一勺的喂给皇上喝:“皇上今日见到那只狸猫,是不是想到了十五年前纯昭仪妹妹诞下的那只狸猫了?”

皇上叹息,咽下苦药才开口说道:“你何必说这话,当年你要的我都给你了,那狸猫我按照你的意思送去了国寺养病,你何必这么多年还耿耿于怀的。”

“臣妾哪里耿耿于怀了,臣妾贵为一国皇后,若是叫人知道当年天命所庇佑的六皇子是一只猫儿,那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笑话。您是天子,昭仪也是活生生的人,怎的就生出一只狸猫来了,这不是笑话,能是什么?”

皇后娘娘眼角冰冷,接着说道:“如今您病了,也不敢让人知道,臣妾知道这么些年,您一直觉得对不起那孩子,但是您再如何相思成疾,也不能接六皇子回宫啊皇上。,”

皇上似乎有些累了,并不想说话了,只是点了头的问道:“暗访名医的事情,怎么样了?”

第十五章 公子世无双

“刚就是叫紫陌那孩子去了太子府让她带一封信给镜儿,叫镜儿在民间暗自寻访,我们在宫里做事不方便,这要是闹大了,可就不好了。”皇上点了点头,让皇后退了下去便又睡了过去。

皇后娘娘出了养心殿,看见三皇子在殿外候着,等三皇子行完了礼,便开口询问道:“皇上这会子正在午憩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是五妹伤了手臂,嚷着要见父皇,故而儿臣来问一下父皇是否得空去重华宫看一看。”

“皇上日理万机,好容易休息了一下,公主虽然贵为金枝玉叶,伤了手臂自然有太医,看望这事儿,还是等皇上醒了再说吧。”

马车晃悠悠的快要到了太子府面前了,刚才主仆二人在马车上面嘀咕了一路上,照玉奴这么说,皇帝已经病重了,她可不希望皇上就这样嗝屁了,一想到这儿,她觉得怀里这封信可就不简单了,微微拧着眉头的下了马车,带着皇后娘娘给的信物,进了太子府。

“这位小姐,太子请您去书房,说有重要的事情同您相商。”

她点了点头,在小厮的指引下去了太子的书房。

房内很是安静,太子这个人其实是不爱热闹的,虽说顶了个太子的头衔,却整日只愿意与花鸟鱼虫为伍,皇上多次斥责他不务正业,如今这种紧张时刻,被人盯得紧,太子便直接称病,更不怎么愿意出门了。

随了太子的性格,宁紫陌觉得这儿不似哥哥的书房,那么沉闷而拘谨,反而在空气中隐隐飘着花香,太子宫玄镜是个修剪花枝的高手,那紫檀格子玲珑的摆着好些个瓶子里面,插满了他亲手采摘的那些豆蔻艳红的花骨朵,正欲含苞待放,看着就叫人舒服。

“这是今秋的绿菊,除了宫里贵妃娘娘那儿,其余的都在我这儿了,小姐觉得可还好看吗?”

就在她以为太子是不是不在房内的时候,身后有人猛地出了声,吓得她刚坐下去的屁股又条件反射的站起,行了礼:“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一摆袖,不在意这些虚礼,连忙说道:“你刚出宫就过来了,想必又是带着母后送的新鲜玩意儿来的吧,来吧,拿出来吧。”

以前的时候皇后确实经常送宫里许多好玩的,新奇的东西给太子。

太子很是知礼,温润如玉的性格,说话也是温温吞吞的,嘴角也擒着得体的微笑,这情景让她想到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清雅来,这样的人实在也不适合在这样尔虞我诈的宫廷中来争斗。

此刻命人早早就奉了茶上来,又请了她坐下来。。

其实她的心里是惊讶的,以前哥哥跟她隐隐透漏出太子无意于承继大统的话来,这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

哪有一个心机深沉的太子会伸手问你一个女子讨要宫里的新奇玩意的,只有这么一个单纯的大男孩子才会这个样子。

“娘娘确实让我带东西给你了。”

说话间宁紫陌从怀里掏出那封信,太子有些狐疑的接了过去,当着她的面就拆开了,只是越看脸色就越是严肃。

“怎么了?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情吗?”宁紫陌只是关心的问一下,没打算听太子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在她的意识里,太子是不会跟她这么个外人说宫里的事情的,但是太子并无设防,低沉道:“是,父皇病重了,吩咐我暗中寻访名医呢。”

宁紫陌的心猝不及防的漏了半拍:“皇后娘娘既然说了暗中寻访,应该是不喜欢很多人知道的,太子为何要告诉我呢?”

太子解释道:“你哥说过可以信任你,我这就说出来了,我一个人寻访肯定也不方便,多个人帮我也是好事啊。”太子说完这话就将那封信给烧掉了,直到烧的干净了,又接着说道:“对了,让你哥哥回太子府一趟,我有事情找他。”

宁紫陌以为自己听错了,浑身直觉怪异,似乎是怕坏了气氛,问声极轻:“太子殿下,哥哥不在太子府吗?”

“不在啊,早前跟我辞行说将军府有事,回去了啊。”

宁紫陌的动作僵住,猛地起身问道:“太子殿下,哥哥真的说回了将军府去了?”

太子被这个阵仗吓得懵了一瞬间才点头道:“是啊,早就不在太子府了。”

“具体是什么时日不在太子府的?”

太子略微思索,良久才打了个响指的确定到:“中元节,他说他要回去陪你过节,之后便没再回来了。”

宁紫陌的瞳孔猛地瑟缩,匆匆行了礼就要走,身后太子的声音传来:“可别忘了刚才答应我的事情。”

宁紫陌的脑子嗡嗡的,根本没听清太子说了些什么东西,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从时间上面来看,她重生的日子她记得清楚,也是中元节那天,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哥哥到底去哪里了?

而那厢的宫玄正正在听着下面人的报告,不悦的说道:“真的去了太子府上?”

那下属点了点头:“本来听您的意思,暗地里面护送小姐回将军府,但是这小姐直接去了太子府上。”

“有意思。”

宫玄正留下了这让下属摸不着头脑的三个字便去了书房,宫玄正需要做更重要的事情,他知道父皇病重,肯定早就私下派人让宁老将军秘密回京城,盯紧这个才是主要的。

宁老将军回京城,父皇定会借此机会给将军府的嫡小姐指婚,为了保证大权不旁落,谁被父皇指婚同那嫡小姐成了婚,谁便是父皇心底那个希望继承大统的人。

他母妃不得宠,父皇对他也并不是很看重,那个他想要的位置,只能够靠他自己去争取得来。

所有的人都出去了,书房内一片安静,静谧的有些让人心里发憷,宫玄正瞧着跟前这个小公公,不可置信的问道:“真的,皇上已经病发了?”

他九重楼手中的势力早就爬进了各宫各院里面,还专门调查了当朝朝廷官员背后龌龊的家私,在暗地里面用来威胁那些不听他话的人。

“是。”

这小太监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个奸猾之辈,眼角眉梢布满了小人的算计,又凑近了的恭喜道:“先在这儿恭喜五皇子了。”

宫玄正冰冷的凉了他一眼,呵斥道:“有什么好恭喜的,又不是太子被废了”

那小太监摇了摇头的说道:“太子被废那是迟早的事情,开国以来就没有一个皇上是太子顺利登基上去的,现在的太子这么不争气,皇后娘娘早就对太子的行为气的不行了。”

宫玄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严肃道:“把你的嘴在宫里给我闭严实了,别让人看到你来我这儿了。”

这小太监名叫小柳子,弱柳扶风的小腰,生的其实也甚是俊俏,只是在宫里那种地方,没有心机根本不行,活生生的被荼毒成了一个奸滑算计的小人。

小柳子是首领大太监的徒弟,有一嘴哄人的本领,听到这五皇子不悦的吩咐,立马道:“五皇子放心,哪怕我这脑袋有一天不在这脖子上面了,也不让人知道这一切。”

宫玄正点了点头,心里其实有些不安定,可是又觉得说不上来,只摆了摆手,让人走了。

第十六章 远在天边

而那厢的将军府内,宁紫欣正在发脾气:“粉珍珠没了?”

“是啊,二小姐,上一次的那些送进宫里给五公主用了,今日再去真珍阁买粉珍珠,掌柜的说,已经没有了。”

宁紫欣此刻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本来这些粉色的珍珠还够她和五公主用,但是五公主兴许是闺中密友比较多,总是问她要这样的珍珠粉,她要是提供不了了,那五公主肯定要怨怼她,那前面的一切辛苦就都白费了。

“那你赶紧去京城其他几家店铺买啊,愣在这儿干什么?”

“小姐,我都去过了,听说太子殿下身体不好,大小姐把所有的粉色珍珠都买去送给太子了,说是要去给太子入药呢。”

这丫头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挺怕的,颤畏的跪在地上不敢看自家小姐一副泼妇的样子,倒是现在已经被提为了一等丫头的阿诺出了主意的说道:“小姐,您想啊,这大小姐又怎么可能将所有的珍珠都送给五爷,这粉珍珠能嫩肌滑肤,大小姐会不留一点给自己用?”

宁紫欣听到这话,啪的一声拍桌,气冲冲道:“就知道那贱人不安好心。”

气吼吼的说完之后便带着人去了华庭苑。

这宁紫陌这两天心里都在想着哥哥到底去了哪里,一边漫不经心的给猫喂食,见这许多人兴师动众的来了,更加没什么好心情了,却也算计到了她来是为了什么、

她抬头,将小离搂在了怀里,才有意思的看向宁紫欣:“妹妹来这儿做什么?”

“是这样的,姐姐,现在天凉了,这是上个月娘亲命人给姐姐你新制的秋衣,妹妹这特地给姐姐你送来了的。”

这宁紫陌点了头,她才看见有许多人捧着新制的秋衣,眼花缭乱的晃了她的眼,宁紫欣见这人没有拒绝的意思,立马就叫人将衣服给送了进去,宁紫欣心想,这衣服都收了,珍珠粉再拿在手里不给的话,就说不过去了、

而那个慵懒抱着猫儿的女人没兴趣敷衍了一句多谢。

“姐姐,听说你买了所有上等的粉珍珠?”

她还没点完头,就听见宁紫欣有些软了语气的说道:“想必姐姐也用不了那么多,不如送点给妹妹,如何?

她其实知道的,若不是真到了买不到珍珠的地步,这宁紫欣怎么会舍得来这个华庭苑同她多话,她实在没心思跟这宁紫欣周旋,只是脸上表现了些许的不悦,朝着身边的玉奴吩咐道:“去将那些本小姐珍藏的珍珠粉拿给二小姐。”

“多谢姐姐了。”

得了这珍珠粉,相当于解决了这宁紫欣的燃眉之急,她立马眉开眼笑的道了谢,立马就要走了。

玉奴有些愤愤不平的嘀咕道:“这么些个上等珍珠粉,二小姐也不说给您留点。”

这话恰好让刚出门的宁紫欣听到了,她便更加的放心了,带着人哗啦啦的彻底的走了。

她始终紧锁着眉头,担忧道:“玉奴,你说哥哥到底去哪里了?太子还说有话要跟他说呢,他再不回来,太子一个人在东宫里面可要急死了”

“小姐别担忧,还有几日您和少爷的生辰都要到了,每一年少爷都有为您准备当年的第一枚铜钱,到时候肯定会回来的。”

她点了点头,见大腿上面的这只猫儿圆圆的大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盯着她,毛茸茸的脑袋歪着,乖巧的喵了一声之后,便开始巴拉她的衣服,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比划了半天,她都没有弄懂这小离是想要表达什么。

它一下子蹿好远,一下子又回她脚边,这动作来回做了好几遍,宁紫陌疑惑的拧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意思?”

旋即又否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把那只肥猫一把提起的说道:“你这小短腿别乱蹦了。”

小离有些张牙舞爪的同时喵了一嗓子(你才短,你全家都短。)

夜深了,宁紫陌已经熄了烛火,预备要回塌上休息了,刚取下耳环,透过铜镜,就瞧见了身后走路悄无声息的男人,他一袭黑衣,几乎是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到了她的身边才意识到身边有个人,这着实吓了她一大跳,腾地站起,手中的琉璃梳都吓得脱了手,掉去了地面,却被他眼疾手快的捡起。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对视着他栗色幽深的眼眸,惊骇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每一句关心的话语,也都卡在了喉咙里面,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在她面前是一张放大的面庞,冲入她鼻翼的是她熟悉的馨香,还有那种特殊的男性气息。

她忽然脸色红的能够沁出血来,抓紧了他的胳膊:“哥,你最近去哪里了?”

回应她的是他恨不能将人揉进骨子里面的拥抱,他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渴望,将人松开之后挠了挠她的脑袋,触手她柔顺的墨发,笑道:“没事,我一直都在。”

“但我前日去过太子府了,你许久不在太子府了,你到底去哪里了?”

她这些天想破了脑袋才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哥哥在外面有了金屋藏娇的美人,整日的陪着那美人去了,不然说不通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哥哥两边扯谎,在太子府说回了将军府,在将军府这边早早交代说一直在太子府。

“哥?你是不是在外面养了个美人啊?”

她透过铜镜,看见他失了神,半开玩笑的说了这句话。

他没否认,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些酸涩,嗫嚅道:“真是出息了,居然学那些纨绔子弟,在外面金屋藏娇,你什么时候带回府里来?”

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她的肩膀按住,让她重新坐到了梳妆台前面,用琉璃梳有一搭没一搭的给她顺头发,而反观她,浑身的不自在,有些心虚的抬手想接过他手上的梳子,却被他灵巧的躲了过去。

“哥?”

她说了这么多,他一个字也没回答,不确定的喊了他一声。

“哥,你以后要是有了嫂子,是不是就不疼你妹妹了?”

她嗫嚅的说完了这句话,便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心里闷闷的不开心,这种感觉奇怪到了极点,怪异到让她战栗。

第十七章 生气了,花不好的那种

“没有的事情,别胡思乱想了。好了,不说我了,你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我看你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眼下都有了乌青。”

她有些不自然的离开了他的环抱,措辞道:“太子有事要找你。”

他的目光刹那间幽深如潭,旁边一盏烛火明明灭灭的映照在他的面上,显得他更加的讳莫如深,彼此之间静默的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之声,良久他才打破尴尬,俯身在她耳边问道:“太子估计是要我去帮他寻找名医呢。”

宁紫陌疑惑的问道:“哥哥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他轻笑,湿热的喘息全都入了她的耳,让她瞬间更觉坐立不安,挣脱了他按在她肩膀上面的铁掌,移去了另外一边。

“我自然知道,你身边的玉奴不是医术不差吗?让她去试试啊。”

宁紫陌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不妥,太医院再不济也不敢拿皇上的身体开玩笑,证明宫里明显有人不想让皇上病愈,我怕玉奴遭人暗算就不好了。”

他一把将她的肩膀按住,走在了她的跟前,似那只猫儿一般将脑袋枕在了她的肩膀上面,才闷声说道:“我也会医术,我可以乔装一番入宫去给皇上看看到底是何病症的。”

“不行。”

她下意识出口就是这两个字,沉声道:“这件事情妹妹自有办法,哥哥不需要管的。”

他闻着她身上清雅淡香,带着致命的诱惑,他的手渐渐攀上了她的整个腰身,将她桎梏的更紧:“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太子不是你想的那么无能,他会处理好的。”

她下意识的推开他,仰起小脸看着他,点了点头之后乖巧的冲他笑了笑。

他听着她一口一声哥哥的喊自己,心里苦涩到不行,如一滩死水,被人轻轻搅动之后泛起了酸臭的味道,胸腔里面充满了苦涩和难堪。

宁紫陌向来已经很克制自己对哥哥的依赖了,许是因为一母同胞的缘故,让她从心底里面渴望能够跟哥哥多亲近,虽然哥哥的手掌因为常年练武有些粗粝,但是给她梳头的动作却温柔到了极点,她迷恋这温柔,却更怕。

“时辰不早了,哥哥今夜先去隔壁的客房将就一晚上好不好?”

“好。”

他放下了手里的梳子,走路完全没有任何的声音,这一点让沉浸在自己思绪里面的宁紫陌根本没有注意到。

玉奴以为自己大晚上的眼花了,瞧见似乎有个大活人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她努力的睁了睁眼睛,确认没看到任何人影从小姐房里出来,嘀咕道:“真是活见鬼了。”

说完这话才一拍自己的脑袋,火急火燎的猫着身子进了宁紫陌房间,立马的跑到了宁紫陌的跟前,在她耳边低语道:“小姐,打听到了,五公主拿了二小姐进献的珍珠粉给贵妃娘娘用了。”

“知道了。对了,明日中秋,晌午取拜帖,去请五皇子来赴午宴。”

玉奴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小姐啊,这是为什么啊?五皇子不是向来跟我们将军府没往来的嘛?”

宁紫陌慵懒的靠回藤椅上,接着说道:“到底有没有往来我们说了可不算,对了,明天哥哥也会在,让院子里面的人做哥哥爱吃的煅烧红磷鱼。”

玉奴点了点头道:“是,明日一早奴婢就吩咐。”

玉奴领了命令就下去了,而那厢的轻水园内,宁紫欣看着跟前的小厮,再一次不乐意的问道:“明日五皇子正午真的没空来将军府赴宴了?”

“是啊,五皇子忙啊,中秋了,得给皇上准备礼物呢,故而不得空了。”

这五皇子府的守门小厮说完这话脸上挂着歉意的笑,深怕这五皇子不来,这将军府的二小姐会生气之后迁怒于他。

其实宁紫欣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这五皇子说过不要让人知道他们私下往来的事情,所以现在即使打发人来传消息,都是叫王府里面不熟悉的面孔夜深来传话,宁紫欣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先前才希望中秋时候能够与五皇子共用午膳,因为晚膳的话,肯定宫里会有夜宴的。

“那好吧,你先回吧,替本小姐跟五皇子问好。”

宁紫欣心里其实是有些失落和生气的,但是这人是五皇子府上的人,她再不高兴,也不该甩脸子给他看。

那小厮听到这儿便点头哈腰道:“是,是,这是肯定的,那现在小的就先回了,先回了。”

边说边退,一下子就消失在了门口处。

翌日一早,床榻上面半睡半醒的小人儿一把将小离往怀里一扯,嘴里还嘟囔道:“你天天醒的这么准时,我都还没睡醒呢,乖,别闹了。”

小离从他怀里挣脱了,跳下了床之后从门口处叼来了一封信,将信放在了床榻边缘之后便伸出了毛茸茸的爪子巴拉着宁紫陌的眼皮,一边巴拉着,一边喵喵的叫着。

宁紫陌睁开眼之后才发现了这封信,看信封外什么署名都没有疑惑的拆开了信封,拿出了里面的信纸。

小离跳到了她的肩头,陪着她一起看这封信。

“小陌,哥还有事,这个中秋便不陪你了。”

这短短十几个字让宁紫陌觉得心里莫名就沉闷到了极点,一早上就心情不佳,整个晌午气儿都不顺,抿紧了薄唇的冲着小离道:“小离,你跟我说说,哥哥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他这中秋的能做什么去?中秋不是该陪家人吗?他肯定没回太子府,你说哥哥到底瞒着我什么事情了?”

宁紫陌碎叨叨的问题有些多,小离除了摆了摆自己的尾巴,并不能多做些什么,但是看着宁紫陌这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头暗自着急,更是乖巧的蹲在她身旁,也不敢像往日那样调皮了。

宁紫陌越想越觉得委屈,真不明白自己哥哥昨夜分明还在身边跟自己说话,这一早都不打个招呼就走了,丢下一封寥寥数语的信就打发她了,中秋节还不能团圆一块儿好好说说话,欺负人,简直就是欺负人。

宁紫陌觉得自己生气了,花不好的那种,阴沉着一张脸,连玉奴来报告说五皇子已经来了,让您去前厅接待的话都说的小心翼翼的。

第十八章 情敌见面

“轻水园那位去了吗?”

“二小姐一听管家说五皇子来了,就激动的不行,这会子正在院子里面梳妆呢,估计待会儿就要过去了。”

“知道了。”

宁紫陌还没到前厅就感受到了从那处传来的热闹,走进了正巧听见魏姨娘讨好的对着五皇子说道:“五皇子,您看看这茶是否还合您的口味吗?”

宫玄正端起,却不曾饮下一口,只是略微点了头的询问道:“嫡小姐怎么还没来?”

宁紫陌其实来的不巧,正好碰上宁紫欣也盛装而来,那手臂上面还缠着纱布的宁天成则毫无忌惮的冲着宁紫陌翻了个白眼,似乎是觉得看到这个嫡小姐,可能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吧。

反观那宁紫欣,心里滋生的全都是傲娇与得意,她就知道五皇子肯定还是会抽空前来将军府看她的。

“娘亲。”

宁紫欣甜甜的喊了一声娘亲之后便对着正襟危坐的五皇子行礼道:“臣女宁紫欣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他起身,宁紫欣以为他会亲手扶自己,正笑的不明显,可是当那一抹修长的身影从她身边疾步走过,停在了宁紫陌跟前时,嘴角的微笑就那么凝固在了那里。

不过须臾便自我安慰道:反正他今日都过来陪我了,就不要计较这个了。

“怎么才来。”

宁紫陌出口如此熟络的一句怎么才来,语气里面似乎还含着一丝他来的晚了些的意思,让宫玄正都有些意外,而宁紫欣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眸,似乎根本不相信自己见到的这一幕。

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宁紫欣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银牙,宁紫欣向来对宁紫陌不恭不敬的,此刻正恶狠狠地盯着跟宫玄正一起有说有笑的宁紫陌,以至于那一抹怨怼太明显,连宫玄正都察觉到了异常的看了过来。

宁紫欣立马的切换了满脸的笑意,走了过去的同时说道:“姐姐和五皇子原来从前就认识啊?”

这话问出口的时候,宁紫陌和宫玄正都没有回答她的话,让她平白觉得尴尬,只能勉强微笑的坐去了一边。

宁紫陌这次来的时候没有带上那只猫,因为她知道宫玄正不喜欢小离,她想要走进他的生活,了解他的背后势力,总要拿出些好的态度来,时间久了才能让这个男人放心她,信任她,从而更好的摧毁他。

宁紫陌跟五皇子聊的热闹,根本没有注意到墙角跟处的那漏出了半张脸的大猫头。

某猫直起了身子的倚在大门处,两只猫爪子划拉着朱漆木门,一脸哀怨的倚在墙角:盛装打扮出门,还以为来了什么了不起的人,原来把我丢在华庭苑就是为了来跟这个野男人聊天,哼,看我回头不挠花你今天穿的这件裙子。

还笑的那么开心,哼!!!

我没办法陪你过中秋,现在有人陪你了,你居然能笑的这么开心,哼!!!

某猫小心眼的很,觉得自己生气了,花不好的那种,冷冷的审视着那个抢了自己女人的野男人。

“姐姐,那似乎是你豢养的那只猫?”

宁紫欣的眼尖,瞧见了那倚在大门处的小离,探手一指的说道:“姐姐你平时那么稀罕它,今日怎得放了它一个人在华庭苑。”

宁紫陌拧眉,装作没看见似的说道:“玄正不喜欢它,所以我就没带它来。”

玄正,这句轻柔略带撒娇的话让宫玄正心头一个荡漾,勾起一抹很真诚的笑意,语气略微高昂的说道:“没事,只要它听话。”

“是啊,你向来都喜欢听话的人。”宁紫陌心头暗恨,就是因为自己上辈子不听话,才会被你处处监视,处处算计。

“还是紫陌了解我。”

一言一语中,四周的人皆是瞪眼却不敢随意插话,只是在心中暗自腹诽道:这两人已经熟悉到这个地步了???

而反观某猫,在看到宁紫陌拧眉的时候心里猝不及防一痛,以为她是不想看见自己了,转了身回了偷看了一眼某个没良心的小女人之后便走了。

其实魏姨娘见到宁紫陌和五皇子这么熟识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却还是笑意十足的请了他们去入席。

席间宫玄正似乎感受到了宁紫陌对他丝丝讨好之意,虽然不明显,但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所以他的一颗心完全就挂在了宁紫陌的身上,对宁紫欣简直算是不爱搭理的地步了。

小离去了华庭苑不过一会儿又回来了,似乎是闻到了鱼肉香丝羹的味道,乖巧巧的坐在宁紫陌脚边,扯了扯她的衣角。

“玉奴,将小离带走。”

宁紫陌预备将小离抱在腿上的时候看见宫玄正微微蹙眉,清了清嗓子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

玉奴蹲下腰身预备要伸手的时候,小离却躲去了另外一边,不高兴的喵喵叫。

这下子气氛有些僵持了,小离不愿意走,直起了身子趴到了宁紫陌的腿上,耳朵耷拉着,可怜兮兮的对宁紫陌看着。

某腹黑猫:我在看一会儿,不抱我的话,我就挠花你的裙子。

宁紫陌内心:它再看我一会儿,我就要投降了。

“玉奴,把小离关回笼子去。”

宁紫陌受不住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么一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为了不影响自己的计划,还是选择忽视了小离的存在,她知道宫玄正有多么的讨厌带毛的动物,是而说了这么一句话。

小离的眼里闪过受伤,那趴在宁紫陌腿上的那条前爪也落到了地上,只回头看了她一眼,便蹿的一下溜了。

“不好意思,五皇子,我这手臂有伤,我得回去换药了。”

宫玄正有意思的看向突然插话进来的宁天成,又瞥了眼他的胳膊,点了点头的让他多注意休息。

就是方才那凉薄的一瞥,宁紫陌的心更加的颤抖,这宁天成掐了自己的脖子,宫玄正晚上就让人去折断了宁天成的手臂。

“你说刚才那畜生去哪里了?”

宁天成哪里是去换药了,而是觉得好容易逮到了机会那猫不在宁紫陌的身边,被一只猫抓伤的憋屈憋的他难过,得赶紧的把那畜生打死,好出了心中的这口恶气。

宁天成身边的小厮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去了西北角的那条小路,那儿直通嫡少爷的书房。”

宁天成狞笑,吩咐道:“早前不是让你准备了抓猫的工具吗?现在赶紧去拿来。”

第十九章 训猴的人

“是,大少爷,一直准备着呢。”

那小唐说完这话也脚底抹油的赶紧去了,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精心准备的工具————一碗鱼!!!

“你说你准备了一个月,支了五百两银子就准备了这么个破玩意?”

“大少爷,您别怒啊,您可别小瞧了这一碗鱼,这泼在鱼身上的汤汁无色无味,保管那猫舔上一口,当场能毙命。”

宁天成狐疑的用鼻子嗅了嗅,怀疑的目光看向他:“真的?”

“真的,这是小的花高价从一个野云闲鹤道士那里买的,当场就把那道士身边跟随的猴子给毒死了,那猴子跟了那道士好几年,为了让小的相信,忍痛把猴子给毒死了,真的,小的亲眼所见的。”

宁天成听到这话似乎是跟看见了那只猫躺那儿一动不动身体冰凉的场景了,极快的吩咐道:“那就快走,趁着那贱人还在陪五皇子,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时间回到宁天成前面被挠的时候,他前面被挠了,后面立马就命人去买毒药来,说要毒死华庭苑的那只猫。

小唐自告奋勇便接了这个差事,支取了五百两银子就要去街上的药铺买毒药,正巧碰到了野云闲鹤的道士也在药店里面,似乎是在倒腾药材。

那道士的身边还跟着一只金丝猴,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当然包括这小唐。

“掌柜的,有毒药卖吗?”

“毒什么?”

小唐微微的拧眉,思考了片刻才说道:“老鼠。家里有只大老鼠。”

“喏,这个,一两银子。”

那写方子的大夫抬了头,用笔指了指很早就配好的药材,努了努嘴的说了句。

“这么贵。”

小唐嘴里虽然在嘀咕,但是还是从怀里摸出了碎银子,甩下银子拿了药就走了,这一剂药根本都没有用上宁天成给的五百两银票,只是那一百两银票的一角漏了出来,那道士的眼神立刻亮了一下,计上心头。

“猴儿啊,把药拿上,我们走了。”

那猴儿还真的听懂了人话似的,抬手拿了药,此刻外面下了雨,蹲在道士肩膀上面的猴子还给这道士打伞,这一幕让小唐更是惊奇,跟了上去的问道:“道长,您这猴儿卖吗?”

小唐还在想着这么懂事的猴儿要是买了送给大少爷,大少爷没事逗个猴儿玩也好啊。

那道长慧眼如炬,从刚才这小唐在店里犹豫的时候就知道这人心里有鬼,故作玄虚的说道:“小兄弟,毒药这东西,一不小心就要毒死人咯。”

小唐心头一个搁楞,支吾道:“道长说什么呢?不卖猴就不卖猴,说这个做什么。”

“我说了什么,你骗的了别人,但是你真的骗的了自己吗?”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你心虚的先乱了阵脚,别人说些虚无的话,那些心怀鬼胎的人都习惯对号入座,这小唐也是这样,有些脸红的争辩道:“不是老鼠又怎么样?那只猫不听话,抓伤了我们大少爷,就该死。”

道长若有所思的点头,抹了一把自己的胡须,从怀里掏出药来:“小兄弟,我这猴肯定是不卖的,但是您既然开了口,我们便是朋友,朋友哪有不帮忙的道理。小兄弟,你刚才买的那药,熬出来的味道太大,猫一闻到的话,肯定早就走了。”

“那怎么办?”小唐苦了脸。

“小兄弟别急,我这儿有一剂药,这药无色无味,任何动物肯定都闻不出异样来的。

他狐疑的凑过去:“这只是毒死一只猫,还要用这样的药?”

“那猫是普通的猫吗?”

听到这么问话的小唐脑子里面闪现出了那只猫敢在大少爷脸上挠来挠去的,就觉得不是普通的猫了,其实很多大少爷仗势欺人的时候,他也想挠那大少爷,想到这儿他不由得佩服起那只猫来了,虽然今天他是要来买毒药毒死那只猫的。

思及此,小唐一股脑的摇了摇头:“不是普通的猫。”

“那就是了。您要是还不信啊,小兄弟你也看见了,我这只猴儿可是跟了我三年之久,我保管它都闻不出这味道。”

这道士见小唐还没有完全的相信自己,一脸叹息道:“罢了。”

说罢就将药粉倒了一点点在手心,又伸出手接了点雨水,合着药粉变成了浑浊物。

那猴儿舔了一口之后立马就松了打伞的那只手,手脚也无力,立马从这道长的肩膀上面滚了下来,掉去了已经被雨水打湿的青石板砖上。

小唐见状,眼里闪现了贪婪的目光,坏心思的问道:“这药这么好用吗?”

“这是自然,这可是祖传的秘方,现在我只剩下最后这么一点点了,我......”

“别介啊,道长,您看看,给个价,我全都买了。”

小唐心想着反正这五百两银子都是大少爷的,买了就买了,又不会全部花完,到时候剩下的还不都是自己的,一想到这儿他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的,笑呵呵的预备拿药走。

那道士却一脸苦兮兮的抱起猴子,看也不看的说道:“这位小兄弟啊,我这么做是为了让你相信我没有骗你,但是我不能将这秘药卖给你啊。”

小唐觉得这道士说这话是因为钱没有给到位,立马又摸出两张来,还是说道:“三百两,道长,我就这么多了。”

那道士叹了口气说道:“看小兄弟你也这么有诚意,那就罢了,最后一副也给你吧,我们有缘再见吧。”

这道士说完这话就拿走了小唐手里的三张银票,将药往他手里一塞,便抱着一动不动的猴儿走了。

那猴儿还是没啥知觉的样子让小唐真的相信了,又自己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实什么味道都没有,便起了坏心思。

而现在,宁天成手捧着这一碗鱼到了将军府嫡少爷的书房外,狐疑道:“真的看见那只猫进来了?这儿门窗紧闭,那猫怎么可能进去?”

“听说这嫡少爷去了太子府伴读之后,那嫡小姐就不许任何人踏入这嫡少爷的书房门半步,连洒扫这样的事,嫡小姐都自己动手。大少爷您说,这嫡小姐平时这么宝贝这书房,要是让她知道那只死肥猫跑到这儿,还把书房弄得乱七八糟的,那......”

第二十章 愚蠢的人类

“等她厌了那只猫,到时候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了,所以啊大少爷,暂时找不到那只猫您也别生气。”

小唐一直挺会察言观色的,特别是面对大少爷宁天成的时候更是观察的细致入微,察觉到大少爷因为找不到猫而生气了,便又心生一计了。

“可以啊小唐,平时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脑子啊。”

那宁天成一把撸起袖子,推了推窗户,发现都从里面反锁上了,房门外面也落了锁。

“小唐,你过来,把这窗户打破,装作是那猫破窗而入的。”

小唐是个成年人,力气也不小,一拳头过去的时候窗户就破了,伸出手进去之后拔了里面的插销,整扇窗户便都开了。

宁天成让小唐守在了外面,自己跑进去,之后便开始乒乒乓乓的砸碎东西,一边砸一边碎叨叨的骂道:“太子陪读了不起啊,嫡出了不起啊......”

宁天成觉得自己心里积累的怨气随着砸东西都宣泄了出来,又蹑手蹑脚的翻了窗出来,带着小唐若无其事的回了前厅,此刻宁紫陌和五皇子宫玄正用过午膳正坐在一起饮茶。

宁紫陌丝毫不知道发生在后院的那些事,还不知道自己哥哥的书房被人糟蹋成了什么样子,有时候她经常在她哥哥的书房一坐便是一下午,看见哪个地方落了灰尘,会自己亲自动手擦拭,从来不假手于人。

甚至是自己的华庭苑,宁紫陌都不曾这么上心。

“小姐。”

玉奴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脸上带了焦急之色。

宫玄正似乎看出来有事发生了,自觉说道:“不早了,紫陌,我今夜还要入宫,父皇设宴,所有宗亲都要过去,我先回王府去准备准备。”

“好。”

宁紫陌点了点头说道:“我送送你吧。”

宫玄正很喜欢宁紫陌这么乖巧的样子,相比之前宁紫陌对他的张牙舞爪,现在的态度已经好多了,但是他内心并不觉得真是真实的宁紫陌,既然她爱演,他就陪她演。

“怎么了?”

宁紫陌送走了宫玄正就急匆匆的要往自己的院子里面去,下意识的到处寻找那只猫,却听见玉奴说道:“小姐,听人说小离跑到了嫡少爷的书房,把书房里面的摆设都弄乱了,瓷器都摔碎了,笔墨纸砚丢了一地,现在嫡少爷的书房里面一片狼藉。”

宁紫陌的脚步顿时停住:“谁说的?”

“下人们都看见了的。”

宁紫陌跑到书房的时候,许多下人守在门外,其中一个看守院子的小厮看到嫡小姐过来了,便战战兢兢说道:“嫡小姐,都是那只猫,他半个时辰之前过来了,小的,小的只是去吃个饭,回来,回来就看见嫡少爷的房里成了这样。”

当时这小厮正在后厨吃饭,预备随便弄点吃的,但是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到这书房内传来巨大乒乒乓乓的声响,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跑过来看。

宁紫陌冷冷的瞧着屋脊上面那只猫,一言不发的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玉奴预备去叫人进去帮忙收拾,但是宁紫陌抬了手的说道:“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在门外候着就是了。”

宁紫陌说完这话便进去了,入目确实是一片狼藉,根本都没有下脚的地方,许多她精心的摆设都弄乱了不说,还碎了许多珍贵的瓷器,那月银纱帐上面还洒满了许多污浊的墨汁,最关键是她在攒着怒气收拾东西的时候,在地上捡到了毛发,小离身上黑色的,柔软的毛发。

“下来。”

她语气从未如此冰冷,跟结了霜似的,手中紧紧捏着一撮毛发冲着还在屋脊上面的小离说道。

“喵。(不是我。)”

虽然某猫弱弱的用猫语辩解了一下,奈何这些个愚蠢的人类哪里听得懂。

宁紫陌亲手将小离关在了笼子里面,对着跟在后面的一众人沉声道:“谁偷偷给它喂食,我就将他逐出将军府。”

宁紫陌并没有看一眼在笼子里面耷拉着脑袋,一脸生无可恋的小离,将它一只猫连着笼子一起挂在房梁上面,旋即便去了书房。

宁紫陌整个下午都在书房里面收拾,等到天都要擦黑了,玉奴知道小姐不喜欢任何人进嫡少爷的书房,所以只是候在房门外问道:“小姐,姨娘请您去前厅赴夜宴。”

“不去。”

宁紫陌觉得今夜的计划可以搁置一下,现在首要的就是将自己哥哥最爱的书房整理好,万一哥哥今夜回来了,发现书房成了这个样子,肯定要怪她了。

“可是......五皇子已经来了。”

是啊,今夜还有计划呢,而且其实一切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这沾了墨水的月影纱帐还没来得及处理,此刻宁紫陌正站在椅子上面取这价值万金的纱帐,取下来的时候,这釉红色的纱帐却盖在了她的头上,还没来得及用手取下,一只修长的手便撩开了她头顶的纱帐。

“陌儿红盖头,是想嫁人了吗?”

宁紫陌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就听见了自己哥哥熟悉的声音,不知道哪里冒出了无尽的委屈,一下子缩进了宁玄离的怀里,闷闷不乐道:“哥,书房被那只猫弄乱了,都是妹不好,没有看好那只猫。”

其实宁玄离根本没听宁紫陌说什么,只是脑子里面闪现刚才她盖了红纱帐的模样,他一想到来日他捧在手心的妹妹会盖着大红盖头的嫁给别人,心里就莫名堵得慌。

“好了,乖,没事的。”

宁玄离见不得宁紫陌眼眶红红的委屈模样,连忙的安慰道:“现在五皇子还在前厅等我们,我们先过去,这儿回头我们一起收拾吧。”

宁紫陌点了点头,每一次出门之前都习惯性将门窗都关好,等到了那扇被打碎的门窗前面却狐疑的停顿了一下:“哥,你来看这儿。”

他们兄妹似乎跟心有灵犀似的,立马道:“这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我.......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小离怎么会好好的破窗而入?”

“可是我在地上捡到了它的毛发。”

宁紫陌其实整个下午的心里都在牵挂着那个她出门之前,被她挂在房梁上面的小离,但是立马又甩了头的说道:“给它点教训也好。”

没人知道这宁紫陌的教训指的是什么,她并不是指这件事情,而说的是那猫平时太色了,得好好给个教训。

第二十一章 你肥,你全家都肥

“我说紫陌怎么还没来,原来是紫陌的哥哥回来了。”

说话的两人其实都没有注意到门口处来的五皇子宫玄正,宁紫陌立马的迎了上去,亲昵道:“让你久等了吧。”

宁玄离看到她急吼吼的跑过去迎接其他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跟被针扎了一下似的,若无其事的关好门窗,便走了出去。

而宁紫陌这么急着迎上去的理由很简单:她不要五皇子踏入这房门半步,她一直知道哥哥有洁癖,不喜欢陌生的气息出现在他的地盘内,这书房是哥哥最爱待着的地方,她若是不出来,宫玄正肯定会进来。

皇宫的九州筵席内,皇上依旧还是一脸病容的坐在那里,似乎是强撑着精神的应付着各位王公宗亲的循例问安,看了一圈问向皇后:“怎么今日夜宴,镜儿和正儿都没来啊?”

“皇上您不知道,镜儿身子不舒坦,一早就着人来请了假。正儿嘛,晌午时候入宫来找您,来说要去将军府,您当时还在批折子,本宫就让他走了。”

皇后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瞥了一眼宫玄正的生母,也就是纯妃娘娘,纯妃其实本来只是圆明园的洒扫宫女,二十年前跟当年的皇上有了一次之后才怀了宫玄正,入了宫以后也是不怎么得宠,连妃位都是在宫玄正及冠之年,皇后提议说升一升纯贵嫔的位份,免得五皇子的脸上难看,这才成了四妃之一。

纯妃终究原来只是宫女,哪怕这么多年来在皇宫里面,胆子也没有大到哪里去,跟皇上和皇后说话都还是有些害怕的,此刻拘谨的站了起来说道:“启禀皇上,玄正确实去了将军府。”

皇上许是让烈酒呛了喉咙,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皇后又立马给皇上顺气。

“正儿也不小了,有十九了吧。”

皇后点了点头的迎合道:“是了,今日中秋,估计是看中了将军府的哪个小姐,才着急去陪着吧。”

说话间皇后掩唇轻笑,但是在座上的每个人听到这话都是各怀鬼胎,一时间谁都没插话,宴席暂时的安静了下来,诡异的气氛在席间飘荡。

“紫陌,你真的打算接受我了?”

虽然这宫玄正精于算计,到底也只有十九岁,情窦初开的年纪,他对宁紫陌的感情就像是自己一个人单方面的暗恋,他知道母妃不得宠,父皇不喜欢,手中无大权,是所有皇子中最差劲的一个,他自觉配不上这宁紫陌的美好。

此刻宁紫陌正拉着宫玄正在一个竹屋的屋顶上面赏月,而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在屋脊尽头一坨黑色的猫影,月色朦胧,宫玄正问完这句话之后看见宁紫陌点了头之后一把将人压在了身下,手肘撑着,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盯着她深栗色的眼眸,沙哑道:“紫陌,不是骗我吧?”

宁紫陌捏紧自己的衣袖,抬了头直视他的眼睛,那里面的激动之色被他藏在最深处,抬手单指点上了他的薄唇,诱惑道:“若是不信,今夜我便把自己给你,好不好?”

宫玄正的眼神瞬间幽深,他的呼吸深沉,又贴的更近了,薄唇在她耳边轻语:“紫陌,你知不知道,每一次我夜探你的闺房之时,我多想要了你,但是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宁紫陌其实心里是颤抖的,但是宫玄正又立马说道:“不过紫陌,你还没成年呢,等过几天你及笄之时,再吃你,好不好?”

宁紫陌甚是娇羞的点了点头,只是心里在暗自焦急,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怎么样了,看了看夜色的说道:“都已经这么晚了,我们回去吧。”

宫玄正点了头的将人抱在怀里之后便飞下了楼顶,两人并肩的回了华庭苑。

其实魏姨娘已经为五皇子准备了厢房,但是这宫玄正今日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一定要在华庭苑的客房里面将就一晚上。

“五皇子,热水已经备好,您可以沐浴了。”

玉奴亲手给五皇子备了沐浴的热水,跟五皇子说了这句话之后便安静的退到了门外去,留下五皇子的跟班在房内伺候。

许是五皇子的跟班打了个盹,房内进了人小沉都不知道,他是听到了房内传来了嗯啊的那种不能言语的压抑的哼叫才朦胧着醒过来的,他驻足轻听外加偷看,好家伙,这五皇子跟一个全身就挂了一个肚兜的女人在浴桶里面云雨,小沉一边捂着嘴轻笑,一边退的远远的。

夜深了,似乎人人都睡了,宁紫陌看着挂在房梁上面被人从外面打开的笼子,太阳穴突突的跳,旋即拿着灯笼到处寻找小离的身影。

寻了一大圈,宁紫陌都没有找到小离,不由得就走到了她哥哥的书房那儿,见书房还是亮着的,便提着灯笼走了过去。

“哥?”

房内一片安静,只有一盏烛火轻晃,宁紫陌推门而入,看到了坐在书桌那处的人影,疾步走了过去的问道:“哥,你有没有看到我养的那只猫啊?”

宁玄离其实现在是生气的,而且是很生气的那种,黑着一张脸拧着眉头的质问道:“我问你,你打算以后嫁给五皇子宫玄正?”

“......”

宁紫陌不懂她哥哥为什么说这个,有些呆愣:“没有啊,哥哥怎么这么说?”

“没有?没有的话,你怎么说出要把自己交给他的话来?”

宁玄离感觉自己气的要冒烟了,他当时看着自己的妹妹手臂挽着其他的男人走远,关键是还不准让自己陪着去,心里其实难受的喘不过来气。

宁紫陌很是惊讶,更多的是心虚,有一种背叛了自己哥哥的愧疚感从心底升起,连忙摆手道:“哥,我没有,我不可能那么......”

宁玄离起身,更是生气,却不敢直视心里的那种恐慌:“小陌,你最好把自己的清白给守好了,将来......”

那句将来是要给我的差点脱口而出,生生转成了将来是要给自己夫君的。

“哥,我没有,我没有想过要嫁人的,我也更不会跟五皇子有什么关系的,我那么说实在是因为我有计划要做的,我不那么说的话,那五皇子不会放松戒心的。”

听到这儿的宁玄离才觉得事有蹊跷,却还是又一本正经的摆了脸色训道:“什么计划要你去色诱那五皇子,要是他当时就在屋顶对你行了禽兽之举,我看你怎么办?”

宁紫陌抬头:“哥,你怎么知道在屋顶,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说了那些话?”

宁玄离的脸色闪过尴尬,依旧理直气壮道:“现在在说你的问题,你别岔开话题。”

“哦。好吧,哥,你别生气了,妹妹是不会那么不爱惜自己身子的。放心嘛。”说完这话之后宁紫陌为了让自己哥哥不生气,兜头兜脑的将自己的计划全都和盘托出,,完了还有点担心自己在哥哥心中的形象会不会变成了恶毒的小巫女,便臊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这是她该得的,不过下次你不准瞒着我了,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嗯?”

她抬头,惊讶的看着他:“哥哥不怪我不顾亲情?”

“她们不是你亲人,只有我才是,知道了吗?”

宁玄离见她点了头,却还是不放心的嘱咐道:“以后你不管做什么,都不准跟五皇子单独相处,而且,一定要把小离给带上。”

宁紫陌满心欢喜的点头答应,旋即才想起来自己是出门找猫的,又问道:“对了,哥,你看见那只肥猫没啊?”

小离:你肥,你全家都肥。

宁玄离满脸黑线:“那只猫分明英俊的很,哪里肥了?”

宁紫陌的嘴角一抽,小声抱怨道:“不肥?不肥能在睡觉时候压得我喘不过来气?”

宁玄离听着这小女人轻微的抱怨,他唇角轻扬:“不说这个了,现在应该已经完事了,我们去看看,如何?”

“不用,我已经让阿诺去通知魏姨娘了,魏姨娘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所以啊,我们不要再去蹚浑水了,免得来日五皇子以为是我在设计他。”

“小陌,你似乎很是忌惮这五皇子,那你为何还要接近他?”

宁紫陌叹了一口,并没有再说这件事情,但是宁玄离又问道:“你就这么想让宁紫欣嫁给五皇子吗?”

“不,我要宁紫欣生不如死。”

宁玄离听到这句明显含满了仇恨的话眼神一闪,宁紫陌以为自己的心狠和不顾亲情让自己哥哥不高兴了,她一时间有些局促不安,因为她知道她哥哥一身正气,不屑于这些,神情有些闪躲不确定的问道:“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算计别人?”

“哥没有不喜欢你,就像今夜,我不喜欢你把我丢下之后跟别人走了,更不喜欢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孤身犯险。”

她的手指在听到这两句话的时候不自觉的蜷紧,呆愣愣的看着他。

宁玄离走进了两步,很快他身上的薄荷清香便铺满了她的鼻翼,他抬手将她的碎发挽去了耳后,才开口道:“记得小时候你答应过我的,你什么都不瞒着我的,现在长大了,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嗯。”

他们兄妹还在说话,而华庭苑已经渐渐的吵嚷了起来,宁玄离和宁紫陌两个人相视一笑的锁了书房的门,一起往华庭苑去。

第二十二章 你这呆头鹅

宫玄正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的难受,但是浑身却有使不完的劲,依旧在女人身上驰骋,女子高昂却羞人的叫声让门外的魏姨娘嘴角荡漾起得逞的微笑。

宁紫欣醒来的时候更是娇羞不已,浑身都是被采摘过的痕迹,青青紫紫的不忍入目。

宁紫陌和她哥哥来到华庭苑,魏姨娘一脸得意的朝她看着,讥讽道:“原以为五皇子同嫡小姐你那么熟识,却不曾想也没有抓住五皇子的心啊?”

要说这里面会伪装的人还算宁紫陌,她此刻似乎是被气坏了,恰好房间的声音也静了,她带着蛮横的劲猛地推开了房门,惊的房内一阵尖叫。

“紫陌?”

宫玄正被尖叫拉回了神识,看着宁紫陌眼眶通红的看着他,许是玉奴的药量放多了,这宫玄正还有点懵,只知道似乎眼前这个才跟他稍微走得近了的女人又一下子飘远了。

跟着宁紫陌进来的还有宁玄离,魏姨娘,柳姨娘等,宫玄正再懵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向宁紫欣的目光似乎跟猝了毒似的,但是他还算个男人,当场穿好衣服之后便铁青着脸色说道:“不日聘礼便会到将军府。”

他并没有跟宁紫陌说半个字,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看向宁紫陌,然后便走了。

魏姨娘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还以为自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一番才能让五皇子对此事负责呢,五皇子走了之后,魏姨娘甚是高兴的坐到了床边。

宁紫欣虽然面色潮红,却还是有些冷脸的说道:“娘,你先回去,我有话要跟嫡小姐说。”

“这孩子,你现在应该回自己的院子里面,有什么话非要放在现在说啊?”

魏姨娘一边给宁紫欣穿衣服,一边如是说。

穿好了衣服的宁紫欣站到了宁紫陌面前,魏姨娘见自己的女儿不听自己的话,看这架势就是跟嫡小姐有话说的样子就叫所有的人都出去了,她们之间隔着一盏明亮的烛火,宁紫欣昂首挺胸:“还是那个问题,他的心里没我又如何?如今与他云雨的人是我。”

“你终究还是选择得到他的人。”

宁紫陌甩下这句话便走了,而这一切在宁紫欣的眼里看来,这宁紫陌此刻如同一直斗败的山鸡。

早就宁紫陌提着灯笼去找小离之前,宁紫陌就已经去了一趟轻水园,对着宁紫欣问道:“你知道今日五皇子中午为何会来赴宴吗?”

“自然是我下了请帖,五皇子才来的。”

宁紫陌听到这话一边摇头,一边啧啧道:“听人说五皇子派人来婉拒妹妹说中秋不得空了,后来还是我下了拜帖去五皇子的王府,他才来的。晚上的时候,又是我跟他说有话说,他才来将军府的。”

“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骗我的。”

宁紫陌有意思的看着她,笑容里面带了丝挑衅的问道:“他现在就在我华庭苑的客房,你大可以去问啊?”

宁紫陌知道她一定会去问的,没人能够忍受的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在自己面前跟别的女人献殷勤,宁紫陌也早早让玉奴在宫玄正泡澡的热水里面下了药。

后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宁紫欣其实有机会拒绝,但是她的脚在进去看到宫玄正沐浴的瞬间就走不动路了。

按照宁紫陌说的,宁紫欣目前选择的是得到他的人,而不是他的心。

宁紫陌看了看天色,都已经到了子时了,有些怅然的对着躺在身边的哥哥问道:“哥,你说小离去哪儿了?我今天是不是冤枉它了?”

“恩,你确实冤枉它了。它虽然是一只猫,但是却肯定不会故意搞破坏的。”

宁紫陌翻白眼道:“说的你好像很了解它似的,你不知道它平时多皮。不过哥,你说,不是小离的话,会是谁呢?”

“中午谁离席过呢?”

宁玄离一语点醒梦中人,宁紫陌仔细回想了中午午膳时候的情况,最后才确认了只有宁天成说要换药之后便离席了,一想到这儿她又立马心生一计,却并没有立马的说出来,有些疲累的打了个呵欠道:“哥,你怎么还不回书房去啊?我想睡觉了。”

他侧身的看着她一脸睡眼惺忪,无所谓道:“你睡吧,你睡着了我就回去了。”

某个小女人丝毫没有一点点设防的心思,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还下意识的往那温暖的怀里靠了靠......

九重楼坐落在京城最出名的怡红楼旁边,其实是跟这个怡红楼是相连着的,想要进入九重楼,必须穿过这个怡红楼,此刻宫玄正铁青着脸色听着将军府眼线的报告。

“五皇子,那嫡小姐送您回了客房之后,就去了二小姐的闺房,两姐妹不知道说什么,后来那二小姐就去找您了。”

“听清她们说什么了?”

那小厮缩了缩自己的脖子,一副猥琐的样子,更加低声道:“其实小的不敢靠的太近,好像是听说大小姐去二小姐那里炫耀跟您的关系好,还说二小姐要是不信的话,现在就去问您的话来。”

一听到这儿,宫玄正的脑海里面闪过之前宁紫陌眼眶通红的模样,那种想问又不敢问的委屈,让他心情更是烦躁。

“后来呢?”

“后来大小姐回了房间,发现自己养的那只猫不见了,就去找猫了。”

宫玄正一脸的讳莫如深,打发人走了之后又让小沉进了来,问道:“那二小姐进来的时候,你去哪儿了?”

“王爷啊,,小的真的不知道那二小姐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啊,小的一直候在那里啊。”这小沉的心里惴惴不安,丝毫不敢讲自己偷偷打盹的事情。

其实旁人不知道就罢了,但是他是知道的,他晓得五皇子一直中意的是大小姐,而非今夜的那个二小姐,这一下子出了事,还所有人都看见了,五皇子必须得娶那个二小姐了,最低也是个侧妃。

听到这么说的五皇子觉得自己是受了二小姐的暗算,他知道宁紫欣倾心于他,今日他跟宁紫陌这般,肯定引起了女人的嫉妒,而一般女人的嫉妒心才是最可怕的。

一想到这儿他烦躁的皱眉,好容易跟宁紫陌关系近了一层,这一下子,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了。

一日,三日,十日,五皇子都还没有下聘礼,连个来说媒的媒人都没有,魏姨娘渐渐的有些着急了,而宁紫欣更是不知道为何连门都不出了,整日躲在房间里面,也不准旁人进入轻水园,宁紫陌数着日子呢,宁紫欣起码五日未曾踏出轻水园的大门了。

“小姐,五日了,这二小姐怎么还忍得住啊?”

玉奴奉了茶,见四下无人便轻声的问了句自己正在逗猫玩的小姐。

宁紫欣前些日子还在翘首以盼,等着有人来说媒,但是有一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脸上出现了三两颗痘痘之后便着急让府医开药,府医却早在此之前就告假回了老家,只剩下一个府医原来的徒弟阿诺还在她的身边。

后来她也不管有没有媒人来说亲事了,因为她发现她每一次一觉醒来脸上就会多出许多黑色的痘痘,随着时间越长,里面还泛着恶心的脓,她此刻却最怕有人来说亲了,万一要是叫人知道她的脸成了这个样子,五皇子肯定不会再要她了。

她连觉都不敢睡了,哆哆嗦嗦的朝着身边的阿诺问道:“五皇子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所以他还没来提亲。阿诺,你赶紧,赶紧给我开药,我要治好我的脸,一定要治好我的脸。”

阿诺是有医术的,但是也仅仅懂得一点皮毛,用了药之后脸上的痘痘时好时坏,这让宁紫欣更加的恐慌,又不敢把这件事情给戳出去,便一直瞒着所有人,龟缩在轻水园不出门。

宁紫陌轻笑,将桌子上面的猫一把抱起的说道:“玉奴,去将所有的粉珍珠全都处理掉吧。”

玉奴点头的应了声是之后有些担忧的问道:“听说之前二小姐将粉珍珠给过五公主和静贵妃用了,宫里不会查出来吧?”

“查出来也不关我们的事,而且不是说了需要七七四十九天吗,五公主才用了不到一个月,不出事就不会让人知道的。”

玉奴放心的点了点头,之后便去处理了所有还余下的粉珍珠。

宁紫陌觉得自己该去找五皇子了,她起了身稍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见小离眼巴巴的对她看着,便轻点了一下它的鼻子,安慰道:“别这么可怜巴巴的对我看着,我得去办正事了,回头给你炖鱼汤喝好不好?”

小离可不管其他,舔着个大猫脸不管不顾的进了娇子,尾巴一甩一甩的,傲娇到了极点。

宁紫陌其实转念一想,这府里面魏姨娘那娘三人都不喜欢小离,留在府里还不定出什么幺蛾子,还是把小离带在身边觉得放心些。

对于上次那件事情,宁紫陌的心里其实对小离还是有些愧疚的。

“都是我不好,上次误会你了。”

“喵。(才不会跟你这种呆头鹅计较。)”

小离喵喵了两声之后便躺在她的大腿上面睡着了,其实宁紫陌也发现了,这小离白天很多时候跟睡不醒似的,一到了晚上就开始作妖了,经常在床上从床头蹿到床尾,整夜不得安宁。

但是越相处,她越觉得小离是她个人的私有物,她不喜欢旁人碰它,有时候见不到它会下意识的到处找它,这种感觉她觉得不妙,非常的不妙。

第二十三章 我们是一样的人

马车晃悠悠,宁紫陌到了这五皇子的王府才发觉到了王府之内低沉的气压,每个人的脸上都愁云惨淡的,似乎跟天妖塌下来了似的。

深吸了一口气的调整好心态之后便进了这王府。

管家立马便迎了出来,恭敬的将人请了进去。

管家带她到了书房,请她进去了之后便将门从外面给锁上了,这让她心头一个颤抖,下意识寻找宫玄正,寻了一圈却发现书房之内一个人都没有。

宫玄正在书房的隔壁,对着身边的墨竹问道:“确认是真的?”

“是啊,那将军府的二小姐已经毁容了,属下让影子半夜趁人熟睡之后进去看的。”

宫玄正身边的男人是九重楼的一个负责人,主要是负责情报这方面的,手下影子有十人,一个赛一个的厉害,一个赛一个的有手段。

“不过那二小姐的脸毁容的奇怪,怎么好好的就生了那么多的脓疮,已经生了满脸了,治好的话也不能恢复如新了。”

宫玄正听着这话就点了点头的让人下去了,然后自己从书房的后门进去了。

“紫陌。”

宫玄正是宁紫陌见过的最复杂的男人,此刻他似乎跟没有发生过将军府那中秋一夜荒唐的事情一样,亲昵的喊了声她的闺名。

宁紫陌看到他的瞬间,便委屈道:“你怎么还不去娶宁紫欣,她可等着你呢。”

宫玄正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气话,是吃醋,便软了自己往日坚硬的性格,同时解释道:“紫陌,你知道的,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的。”

“前面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我,转背就跟我庶妹在一起了。你太贪心了,是想坐拥齐人之福吧你。”

宁紫陌说话酸酸的,宫玄正却并没有耐心再解释,起了身的朝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宁紫陌的眼睛,宁紫陌被他盯得有些心慌,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男人向来是得寸进尺的,宁紫陌退一步,宫玄正进两步,不一会儿就将人抵在了书桌边。

“紫陌,别装了,我知道将军府的府医不会无缘无故告假回家的,你背后做了些什么,我都知道的。”

宁紫陌听到这话的时候心跳确实漏了一下,很快就勾起一完美的笑:“你说的对,我就是嫉妒宁紫欣,她凭什么能与你并肩?”

他贴的更近了,近到他都瞧得清她微红的耳根:“之前宁天成碰了你,我就折断了他的手臂。如今宁紫欣设计与我有了肌肤之亲,你就毁了她的容貌,紫陌,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们是天生的一对。”

宁紫陌抿紧了薄唇,听到他又接着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对我和宁紫欣的事情发表什么意见,但是你不出手便罢了,一出手便这么干净利落,确实心狠,没让我失望。”

听到这儿的宁紫陌才明白为什么整整十日的时间这宫玄正都没有对自己做的行为负责任,他在试探她中秋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她中秋同他表明心迹,但是若是宫玄正跟别的女人滚床单的事情宁紫陌都能忍的下去,那只能说明宁紫陌心里还是没他,对他说的那些话还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她的身子狠狠的抖了一下,却一仰头的直视他深邃的眼,坚定道:“对,我们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心狠,不,宁紫陌觉得自己要比他更狠才能保护好自己的哥哥,保护好自己的爹爹。

宫玄正满意的将禁锢在她身边的双手放开,却转而留恋到了她鲜嫩的红唇,预备吻下去的时候却听见她开口道:“虽然我知道是宁紫欣设计的,但是你还是要了她。”

这句话确实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肺,他停了动作的说道:“确实啊,那边的麻烦还没解决掉,紫陌,你说现在她毁容了,我娶回来,会影响我吃饭的胃口的。”

“若毁容的人是我呢?”

“不会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触你,伤害你的。”

宁紫陌煞有介事的点了头道:“那你可得保护好我,听说宁天成最近磨刀霍霍的正要收拾我呢。”

宁紫陌的算盘其实打的很好,上辈子宫玄正之所以能够成功,不仅仅是因为背后的势力,更是因为宁天成和宁紫欣兄妹二人一直在帮他。

这辈子她打算利用宫玄正背后的势力除掉宁紫欣和宁天成兄妹二人,那二人留在世上,始终是祸害。

“别怕,我保护你。”

宫玄正预备再一次表一下自己的爱意,但是外面却有人急促的敲了门。

宫玄正拧眉,觉得好容易独处的机会这么快就没了,心头有点不快,沉声吩咐道:“进来。”

哗啦啦,外面的锁开了,宫玄正见到了外面的人就立马的对着宁紫陌说道:“紫陌,你先去后院逛逛,我待会儿去找你,好不好?”

说话间也不管宁紫陌有没有同意便对着管家道:“管家,带宁小姐去后花园。”

宁紫陌乖巧的点头道:“那你快点来,我等你。”

对于这种日常腻歪,宫玄正从没有想过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起了身的送她出门。

“乖,去后花园等我。”

宁紫陌其实觉得面前这个候在大门处的男人有些奇怪,似乎跟一般的男人有什么不同,但是奈何这个男人一直弓着身子低着头,她根本看不清面容,又不敢多看怕漏了马脚,便带着一直等在外面的玉奴和小离走了。

“宫里出事了?”

还是那个小柳,此刻面上有些焦急之色:“王爷,听说皇后娘娘带着名医去了养心殿给皇上看病去了,这一次不同以往,那人真的看出了一些门道来的。”

听到这话的宫玄正起了身,将藏在书桌最深处的一个盒子拿了出来,嘱咐道:“把这个在给父皇用的汤药中撒上点。”

那人接了药瓶,有些害怕的问道:“王爷,这不会让皇上直接......”

他的话说到了一半就让宫玄正猛地掐了他的脖子,宫玄正阴狠的眯眼:“是解药,你觉得本王是那种弑君的人?”

“不是,不是,当然不,求王爷绕了小的吧。”

但是他求饶的晚了点,宫玄正一下子就掐断了他的脖子,鲜血流到了他的袖口上面,他嫌恶的将人丢在一边,吩咐人处理了尸体之后便换了身衣衫。

宫玄正正要出门去后花园找宁紫陌,但是却将墨竹唤了下来的吩咐道:“那宁天成每月都要去怡红楼,下一次宁天成再去的话,安排一个身体有病的女人给他。”

墨竹对此有些不解,问道:“少爷,二小姐若是知道了,要怎么交代?”

“她算什么。”

宫玄正想到宁紫欣的时候眼神有瞬间的冰冷,冷冷的丢下这句话之后便走了。

将军府一直都是宫玄正想要拉拢的对象,宫玄正是因为宁紫陌一直不搭理自己才退而求其次的找上了宁紫欣的,而且现在这宁紫欣已经废了,宁紫陌也已经向宫玄正投了橄榄枝,谁都知道嫡庶尊卑分明,忽略那些私情,谁都会选择宁紫陌的。

宁紫陌正在卷起袖管,站在荷花池旁伸手摘荷花,宫玄正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宁紫陌手上捧着好几朵莲蓬,那个女人此刻笑的像个孩子,让宫玄正的麻木的心忽然就软了。

“你可别掉下去了。”

宫玄正一把将人从水池边缘给拉了回来的同时,笑着说了这么句。

“你可真是浪费,我将军府就没有这么大的池塘,秋天心浮气躁,这莲蓬子刚好能清凉降火,你这儿有这么多现成又新鲜的,真是浪费。”

絮叨叨的,宁紫陌丝毫没注意到宫玄正的眼底到底藏了多么深的欲望,只是将莲蓬子放在了一旁,朝着他说道:“来,搭把手,我要最大的那一朵。”

他一把将人扯了回来,让她离水池远一点,然后一个轻功便将她看中的那一朵给摘了回来。

玉奴却走了过来,在宁紫陌身边低语,说是将军府出事了。

宁紫陌跟宫玄正告辞了之后便往府外走,宫玄正盯着她留下的那几个莲蓬,坐了下来的同时伸手开始剥莲子,却又对着身边人吩咐道:“去盯紧她。”

宁紫陌坐在娇子里面听见了似乎外面吵吵嚷嚷的,便问道:“玉奴,外面怎么了?”

“小姐,您稍等一下,我去问问看。”

其实她们并没有走远,那吵嚷的地方正是王府的后门处。

“怎么了?怎么了?”

没什么耐心连问了两遍怎么了怎么了的人是王府的掌勺大厨,此刻一脸横肉的对着吵嚷的人一顿呵斥。

“哦,王大厨,没事,就是前些日子王府肉买多了,现在天还有些热,已经坏掉了,我等正拿去处理掉呢。”

宁紫陌顺着说话那人的手指看向了一个破麻布袋,有些鼓鼓囊囊的,宁紫陌并没有多心挥了挥手说了句回府。

宁紫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等到娇子转了个弯才想明白,王府里面都是有冰块的,肉买多了可以冰着放很久,又怎么存在肉坏掉的情况,一想到这儿她极快的让娇子停了下来,吩咐玉奴就这样带着人抬着小离回将军府,自己一个人偷摸着又回去了。

第二十四章 好奇心害死猫

她其实前两天还做过偷偷摸摸跟踪人的事情,她偷偷的跟踪过她哥哥,看看她哥哥白天到底都去了哪里,但是每一次跟着跟着就跟丢了。

这一次她偷偷的跟着前面这从王府出来的推车,她看着那两个人慌里慌张的样子就知道那车上的麻布袋里面肯定不是什么所谓的猪肉。

这两人根本没发现后面跟着的人,只是想着尽快把手上的东西给处理掉,眼见着就到了一个废水沟了,那两个人的脚步也加快了,似乎是连车子都不要了,两个人一用劲便连人带车一起给推了下去。

那两个人见那麻布袋掉进了废水沟之后便急匆匆,一起脚底抹油的跑了。

宁紫陌见人都走了才小心的往那儿走,这儿人烟稀少,根本就没人注意这个地方,宁紫陌拧眉的走近,这废水沟里面臭气熏天,刚才被搅动了臭水,空气里面更是一阵恶臭。

她记下了这个地方之后便匆匆的往将军府去,然后跟人说自己贴身的玉佩掉到了水沟里面去,带了自己院子里面的人来着废水沟里面打捞。

“小姐,您这,这水沟里面这么臭,保不准还有什么毒蛇之类的,真要我们下去捞啊?”

几个小厮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在他们的眼里,小姐的玉佩多的很,平时少了一块两块的也没见小姐着急,这会子怎么还千里迢迢跑来这废水沟里面打捞什么玉佩。

玉奴眼睛一瞪:“叫你们捞你们就捞,谁捞到了,小姐赏银10两。”

都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一般小厮的月银只有半两,10两银子足够让他们心动了,二话不说就有两个人屏住了呼吸的从边缘处开始往下面去了。

宁紫陌一直在岸上看着,丝毫不放过任何一个大的物件,但是却并没有刚才丢下去那个大的麻布袋。

大半天的时间都过去了,那些小厮一个个脸色憋的铁青,一个个都气馁的问道:“小姐啊,到底您那玉佩掉哪里了啊,我们把这破水沟都要翻过来了,都没看见啊?”

宁紫陌其实来回将军府的时间不过半个时辰,怎么那么大个东西说不见就不见了,若说一般河流被水冲走了的可能性还有,但是这分明是一条死河,冲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宁紫陌拧着眉头,严肃说道:“大家辛苦了,找不到就算了,今日每个参与的人,明日去玉奴那里领二两银子,算是辛苦费。”

其实捞东西不辛苦,但是让他们辛苦的是这味道,简直能用臭气熏天来形容,但是一想到还有二两银子拿,一个个又都有了精神,个个笑逐颜开的跟小姐道谢。

宁紫陌探究的眼神再一次看向了那条臭水沟,一脸严肃的回了将军府,在路上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明白到底问题出在了那里,这件事情就如同一颗种子,狠狠扎根的种进了她的心里。

回了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府里面到处都在传言二小姐毁容的话来,此刻魏姨娘被阿诺拦在了轻水园的门外,一脸焦急道:“姨娘啊,二小姐说不见您,您.......”

魏姨娘一巴掌狠狠甩在阿诺的脸上,又命人将阿诺拉去了一边,便急吼吼的要推开了房门,却发现门被人从里面闩上了。

魏姨娘在听府里人传言说自己女儿毁容的时候就心惊肉跳的,加上近日来宁紫欣行为古怪,便存了心思,一定要进去看一看。

“欣儿啊,你把门开开,让娘看看,好不好啊欣儿?”

魏姨娘心里其实焦急到了极点,见里面的人只是哭哭啼啼的却不开门,心急的让人从外面把门给砸开了,找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女儿缩在墙角,。

宁紫欣一副人不人鬼不鬼见不得人的样子,听见脚步声进了,胡乱拍手道:“别看我,我的脸没事,别看我,别看我。”

魏姨娘其实刚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恶臭,却没有顾上其他,只奔着自己女儿便去了,但是宁紫欣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魏姨娘挥去了一边,一边惊慌叫道:“娘,娘,您出去,叫阿诺进来。”

魏姨娘虽然没有看到这宁紫欣的整张脸,但是从侧面看到了太阳穴处的几个黑点,一把准确的抓住了宁紫欣胡乱挥动的手臂,这下子才算是看清了宁紫欣的脸上。

哪里还有原来洁白细腻的脸蛋,有的只是一张铺满了恶臭脓疮的脸,满脸密密麻麻的黑痘,有些地方痒的厉害,宁紫欣甚至都挠破了,黑色的血水凝固在脸上,魏姨娘下意识的双手一抖,退了一大步。

良久才又进了一大步,双手禁锢住她的肩膀,疯了般的问道:“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的,说啊,你的脸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宁紫欣其实哭的厉害,听到魏姨娘这么质问,更是直接放声大哭道:“娘,我不知道啊,五天前一觉起来我就这样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魏姨娘看着女儿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便是浑身冰冷,似乎是愣了,而宁紫欣更是绝望道:“娘,五皇子怎么办?他要是知道了我成了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还娶我啊?娘,千万别让他知道,娘,求您了。”

宁紫欣的心态早就崩的稀碎,这些日子根本都不敢睡觉,眼窝也深深的陷了下去,头发散乱着,似乎一个老妪,根本看不出还是二八芳华。

“欣儿啊,别怕,娘帮你先瞒着五皇子那边,娘帮你找最好的大夫来,肯定能够治好的,娘给你找最好的大夫来啊,别怕啊欣儿啊。”

“魏姨娘,魏姨娘,五皇子带着媒人来下礼了。”

魏姨娘安慰宁紫欣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小厮跑来跟魏姨娘说这件事情,而宁紫欣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往床上面一缩,恐慌道:“他要知道了,他肯定不要我这样的丑八怪了,他要知道了,他不要我了......”

她反反复复就是这么几句话,大颗的眼泪滚落在床单上面,魏姨娘看着这自己女儿的这个样子更是心头不舍,连忙走了过去软语道:“欣儿啊,别怕,我先去看看,你就在房间先别出来啊,娘先去看看啊。”

魏姨娘说完这话就走了,还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好几次,朝着一旁还在捂着脸的阿诺说道:“照顾好二小姐,不要让任何人踏入轻水园半步。”

说罢还留下了许多的人在轻水园门外守着,将那些想进来看热闹的人都拦在了门外。

“哟,魏姨娘这是急着去前厅啊,带上妹妹一起吧,反正将军府许久没出过什么喜事了,这欣儿我也是看着长大的,马上要嫁人了,我这心头还挺不舍的呢。”

魏姨娘此刻根本没心思跟柳姨娘说话,任她冷言冷语的嘲讽着也没有接腔,只是在心中想着到底要怎么先将这五皇子给稳住,立马下了命令的说道:“命令任何府里人不许谈论二小姐的事情。”

身边的人接了命令就立马去找管家说这件事情了,但是奈何这样的警告能有什么用,不过半天的时间,将军府二小姐可能毁了容貌的话语穿透每一层城墙,闹得是人尽皆知。

魏姨娘匆匆来到前厅的时候,宁紫陌也坐在宫玄正的旁边,两个人似乎聊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宁紫陌冷着一张脸对着宫玄正。

“病了?”

宫玄正一听这魏姨娘说宁紫欣病了,便起了身的说道:“那本王去看看她吧。”

魏姨娘急了,直接没有顾得上礼数的整个人拦在了宫玄正的前面,挡了他的步伐,措辞道:“是极重的风寒,大夫说容易传染,所以五皇子,这欣儿此刻不宜见客的。”

宫玄正笑的得体:“那,我今日带来的礼便先放这儿吧,等到她的病好了,本王再着媒人来商量婚期,如何?”

魏姨娘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还是王爷您考虑的周到。”

宁紫陌心中冷哼,这男人把话说的留有余地,她相信宫玄正若是不想宁紫欣的病好,宁紫欣这辈子都不会好的,那宫玄正便可以一辈子不娶她了。

魏姨娘也坚信自己女儿的脸是可以治好的,到底心里还是存了个希望,送走了宫玄正之后便着急忙慌的去写榜文,高价悬赏大夫。

宫玄正其实并没有走,出了将军府的正门便又折了回来,去了华庭苑。

宁紫陌正在吸猫,其实她并没有为自己的计划成功而感到任何的快意,只是满脑子还在想晌午时候那从王府后院被丢到废水沟的麻袋,那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闹了一整天了,此刻日暮已经西沉了,宁紫陌给小离喂猫食的时候才发现跟前站了一个人,抬了头见到是五皇子宫玄正又回来了,连忙又起来行礼之后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恰好到了晚膳时分,不介意我留下来用顿便饭吧?”

宁紫陌一愣,将怀里的猫抱着丢去了一边,某猫猛地被人丢出去了,有点懵的对宁紫陌看着,旋即满脸幽怨的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宁紫陌了。

宁紫陌没理它,冲着宫玄正问道:“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去给你做。”

小离其实并没有离开,只是一脸戒备的对着宫玄正看着,宫玄正的心情同样不是很好,没吃几口便慢条斯理的说吃饱了。

宁紫陌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宫玄正在快要出门之前看了一眼小离之后才同宁紫陌问道:“紫陌,你可听说过一句话?”

宁紫陌也放了碗筷,利索道:“王爷心里有话,直说便是了。”

“好奇心害死猫。”

宫玄正微笑着说出这话的时候,斜睨了一眼那盘在一起的小离。

第二十五章 提枪入洞

宁紫陌天生就不喜欢被人这么威胁,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是一个例外,她的手指微微的颤抖,接腔道:“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宫玄正有意思的笑了笑,坐到了小离的身边,点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害怕哪一天你这心爱的小离会因为她主子的某些行为而失去了性命就不好了。”

某些行为?

宁紫陌的瞳孔猛地瑟缩,她就知道今日那麻布袋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果然这个男人还是派了人一直在监视自己。

“知道了。”

宫玄正点了点头的表示对宁紫陌的回答很满意,伸手预备去牵宁紫陌的手,小离猛地起身,一个弹跳的同时伸出了爪子狠狠的抓在了他的手背。

在他骨节分明的手背上留下三道泛着血丝的伤痕。

宁紫陌的心都跳了起来,看着宫玄正黑了脸的拧眉,下意识的挡住了宫玄正缓慢走往小离的步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有些担忧的说道:“它不是故意的,你这伤口需要尽快处理,我先带你去包扎吧。”

宫玄正挥开了她的手,同时不悦道:“紫陌,我对这一只畜生的耐心可没有对你的那么好。”

宫玄正的武功不低,刚才的小离是趁其不备才能抓伤他的手的,这下子不过分分钟就用双手锁住了小离的身体,让它逃脱不得,宁紫陌就知道这男人是个阴晴不定的主,无奈之中有些妥协道:“我懂你的意思了,你不要伤害它。”

“就知道你是聪明人,但是紫陌,旁人之前都说你护着小离,即使小离砸乱了你哥哥的书房你都没有惩罚它,不过是一只猫而已,根本就不配值得你这么宠着它。”

宫玄正其实是个正常人,如今跟宁紫陌的关系又进了一步,他自然不喜欢这女人一天到晚跟一只猫在一起,他每一次看到宁紫陌看向小离那宠溺的眼神就觉得碍眼,心里其实是很不舒服的。

宁紫陌看着他说话的同时松了按住小离的那只手,那只攥紧了自己心房的那只手也不见了,跟护食一般将小离圈在自己怀里,同时对着宫玄正说道:“我知道小离伤了你,但是它是我的,你打狗也要看主人,它犯了错自然有我惩罚它,又何须劳你亲自动手。”

宁紫陌见宫玄正不再说话了,就立马命玉奴打水和拿药过来,让其给宫玄正包扎。

时间很快,马上这个月的二十二就是宁紫陌的及笄之日了,宁紫陌握紧手中的玉簪,问向正在铺床的玉奴:“对了,大少爷最近在忙什么呢?”

“听说魏姨娘让大少爷回江南去请她娘家的二叔过来呢,听说那二叔会一手好医术呢。”

宁紫陌点了点头的再一次问道:“那些粉珍珠都清理干净了吧?”

“嗯嗯,小姐放心。不过若是这二小姐的脸要是治好了,您说,这五皇子还会真的来娶二小姐吗?”

宁紫陌摇了摇头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上了床榻之后便沉沉睡了去,玉奴见小姐睡了便灭了烛火的退了下去,吱呀的关了门。

宁紫陌半夜模糊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摸向床榻上面的小离,却摸到了一个骨节分明的大掌,猛地一个激灵的醒了来,极快的拿出枕头下藏着的匕首,猛地刺向床上的人。

他准确的抓了她的手,同时轻笑道:“陌儿,是我。”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是有刺客呢?咦,你怎么睡我床上来了?”

宁玄离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道:“白天太忙,晚上回自己院子还要叫人起来打扫,也是麻烦,干脆借你这床榻睡一宿,反正这床这么大,睡两个人也妥妥的啊。”

她瘪瘪嘴却没有反对,迟钝了好久她才问道:“哥,你上来的时候没看到小离吗?”

非怪她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往日到了晚上,小离便舔着个大猫脸往她身上蹭,自从晚膳之后宫玄正回去了,这都已经一晚上没见到那只色猫了,会不会被宫玄正私下抓走泄愤的炖了。

宁玄离摇了摇头,但是宁紫陌却担忧的不行,一边起床一边念叨:“糟了糟了,一晚上没看见小离了,它不会被宫玄正抓回去炖了吧?”

“没事,小离它很好,现在它很开心。”

宁紫陌听到这话就怪异的看了她哥哥一眼,不放心的起了身,抖抖嗖嗖的把外套给穿好,同时说道:“哥,你不知道,小离把我身边的人都得罪了个遍,今天晚上还抓伤了宫玄正,那人心胸狭隘,小离又不见了,我这还真不放心。”

“谁让他自找的,说话就说话,居然想牵你的手。”

宁玄离这暗自嘀咕的话宁紫陌没听清,她都要走出去了又折回了头的说道:“对了,哥,你先睡吧,我找找小离去。”

宁玄离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酸酸的说道:“你到底是想我陪着你,还是小离陪着你。”

她忽然就笑了,看着自家哥哥坐在床沿边一副我生气了快来花我的样子就觉得好玩,立马走了过去把他的手牵住:“那我们一起去找。好不好?”

宁玄离知道是找不到猫的,却还是陪着宁紫陌在外面转了一圈,宁紫陌从前没有留意过,原来这将军府居然有这么大,但是饶是她把将军府都逛遍了都没有找到那一只猫。

“对了,昨夜听太子说皇上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了。”

宁紫陌正提着灯笼在犄角旮旯里面翻寻着,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再是一喜:“那就好啊,皇上可是顶梁柱,要是倒了的话,宫里还不得乱成一锅粥啊。”

“听说是五皇子进献的药,太医院研究过是西域的秘药,专治百病,所以皇上才好的那么快。”

宁紫陌一愣:“不是太子寻名医治好的?”

宁紫陌觉得事情隐隐超出了她所认知的范围,她其实心底认定这皇上生病是五皇子在背后搞的鬼,但是现在又是什么原因让那个男人献出解药来了。

“不是。”

而那厢的五皇子的书房内,五皇子也正在跟人谈论这件事情,身边的墨竹疑惑道:“主子,您为何要这么做啊?”

“我且问你,宁老将军回来了吗?”

那墨竹摇了摇头的说道:“主子,按理说应该快了啊,但是现在不仅仅一点点动静都没有,连我们的影子都找不到宁将军到底在哪里。”

“所以,你觉得父皇是真病了还是假病了?”

墨竹听到这儿冷汗直流,不确定的问道:“主子,那药可是实打实被皇上吃下去了啊,不可能不生病啊?”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且先回将军府去盯着那女人先。”

“是,不过上一次那小柳的尸体一事,宁小姐会不会有疑心啊?”

宫玄正听到这话的同时眼睛瞥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手背,墨竹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家主子此刻隐忍的怒气,也不知道是对谁,却担忧这怒火会无辜烧到自己的头上,只得拱了拱手的退了下去。

光阴似箭,一日午后的宁紫陌正在陪着自家的肥猫晒太阳,自从这宁紫欣毁容了之后,宁紫陌的日子就变得惬意多了。

“来了?”

宁紫陌正在阳光下给小离身上捉虫子,虽说小离身上干干净净的,但是宁紫陌还是担忧有寄生虫什么的附在它的皮肤上面,一寸一寸搜索的仔细,而小离则闭着眼睛惬意的享受着,时不时的喵一声。

“是啊,魏姨娘已经安排了那二叔住进了轻水园。”

宁紫陌笑道:“随她吧,我们不是还有阿诺嘛。”

京都的街头依旧热闹非凡,并没有因为此刻阴沉的天气而有所萧条,宁天成带着那魏二叔马不停蹄到了将军府之后的当天晚上便受了朋友的邀请,一起去了怡红楼。

去江南来回都是马不停蹄的赶路,宁天成好些时日没有吃好喝好睡好了,这下子任务办妥了就如同卸了心头的重任,带着有些泛酸的身子钻进了怡红楼的大门。

“宁大少爷,您说,您这些日子去了江南,可都新推了两个花魁出来,您可都错过了哟。”

宁天成对这个友人的话无所谓的笑了笑:“家里事情多,这些日子可把我累倒了,今夜得好好享受一下。”

“哈哈哈,宁大少爷果然是性情中人。”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怡红楼,那老鸨见到宁天成跟见到了宝贝似的眼睛放光,立马凑到了跟前,骚里骚气的说道:“哎呀,我的大少爷啊,您可来了,这楼里的姑娘可都想死你了。”

身边的那个男人其实是刑部尚书的庶子章天赐,虽然都是庶出,但是名头却没有这宁天成的响亮,此刻也笑道:“可不是,就那有一个叫做媚丹的,也是江南人的,听说你去了江南,非要你去跟她说什么江南的风景,要我说啊,江南风景再怎么美如画,也不及得上那媚丹的一颦一笑啊。”

“当真这么美?媚丹?从前怎么没听过。”

那老鸨一听这个就知道有戏,半是嗔半是责备的说道:“您想想您都多久没来光顾我们怡红楼的生意了,这媚丹才来呢,宁大少爷您先去天字一号房,我马上让媚丹过来陪您。”

宁天成此刻听着小曲,喝着小酒,看着身边有些江南小家碧玉,低眉顺眼听话的美人,才感叹道这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生活和放松啊。

这媚丹确实比江南风景更加的美如画,一颦一笑确实都牵动着宁天成的心,又若即若离的,让宁天成欲罢不能。

酒过三巡,那章天赐打着酒嗝的问道:“对了,听说,听说你妹妹出事了?她,她到底怎了?”

宁天成也有些醉醺醺的,看人都有了重影,听到这话就有些激灵的醒了来,拧着眉头的说道:“没事,她不过感染了风寒,很快就会好了。多谢,多谢章贤弟关心了。”

媚丹浑身香气袭人,此刻见两位公子都有了醉意,放下了手中的琵琶,走到了宁天成的身边,关心的问道:“公子,让奴家扶您进去休息好不好?”

媚丹扶着脚步有些微踉跄的宁天成进了隔壁的厢房,服侍了宁天成睡下了之后便自己一个人在梳妆台那儿卸妆,取下满头珠翠又命人打了水净了脸才依着手肘在案桌上面睡了。

宁天成半夜是被隔壁面红耳赤的声音给惊醒的,他之前喝的有些多,此刻有些懵,快速的打量了一周之后才想起了自己同章天赐来了这怡红楼。

隔壁的声音还没有停止,虽然很小,但是在这静谧的夜里却明显,他立马觉得腹下腾起了一股火,小弟弟立马昂首挺胸,眼睛里面的火在触及那案桌边上趴着睡着的媚丹之时燃烧的更加旺盛。

其实媚丹的衣服穿的很少,因为睡觉的无意识都脱落了半截,松松垮垮的挂在香肩处,漏出大片洁白的肌肤,一下子让宁天成觉得口干舌燥的。

他二话不说,走了过去将睡着的媚丹抱上了床榻,这过程中媚丹醒了过来,安心的将贴进了他的胸膛,媚眼如丝,又娇娇柔柔的喊了句公子。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拒绝这样的女人,她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任意游走,激起了他强烈的那啥,宁天成提枪入洞的动作显得粗鲁而着急,而他一心沉浸在温柔乡,根本没有注意到媚丹那唇角嗜血的一笑。

第二十六章 一个头两个大

轻水园内,那魏二舅在魏姨娘的催促下,甚至连热茶都没有喝上一口,便被拉着去了宁紫欣的闺房,宁紫欣的状态现在已经糟糕到了极点,简直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一点点的动静都让她觉得草木皆兵似的,缩在床上,不敢入睡。

“欣儿啊,你开门啊,你二舅来看你了。”

开门的人是阿诺,最近这些日子都是阿诺贴身的伺候宁紫欣,这一点让魏姨娘觉得甚是安慰。

见门开了,那魏姨娘扯着魏二舅到了床边,宁紫欣只是在小时候见过这二舅一面,后来就没有见过了,还以为这又是哪个大夫,慌里慌张的说道:“娘,我不看,他们都说我的脸治不好,我不信,我不看,我不看大夫。”

魏姨娘抓住她胡乱挥动的手,安慰道:“欣儿别怕,这是舅舅啊,你小时候跟二舅最亲了,你忘了吗?”

“二舅?”

宁紫欣捂住自己的脸,痛苦的哭道:“我哪有脸见什么舅舅,娘,我怎么办啊?”

魏姨娘疲累的舒了一口气,跟那个魏二舅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那男人开口说话了:“欣儿乖,我是舅舅啊,你小时候最喜欢骑在舅舅身上了,把舅舅当马骑,说将来要做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啊。”

宁紫欣渐渐地冷静了,无声的落了泪下来之后伏在魏姨娘的身上彻底的放声大哭,等到哭的累了才问道:“舅舅何时来的啊?”

男人其实已经打量过了宁紫欣的脸,现在这一张脸已经不能称之为脸蛋了,跟那老树枝剥落了一样,漏出了里面狰狞可怕的腐烂,眼角边上还有未能挤出来的脓汁,痒的特别狠的地方还有宁紫欣自己指甲深深挠过的血痕。

他的眉头紧皱,这事儿不简单啊,能让一张脸烂到这个程度,肯定被人下了药的。

他的医术不差,但是若说要恢复如初,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那二舅微微的摇了摇头,魏姨娘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但是宁紫欣却没有注意到,在他们二人的诱哄之下总算是睡了过去,却睡得不安稳,眉头依然紧紧地皱着。

“怎么样啊?”

魏二舅摇了头叹息道:“可惜了,即使我用上最好的药,也不能保证能够恢复如初,现在脸上那些被弄破的地方,都会留下疤痕,而且我明天得再仔细看一看欣儿脸上的伤,我看着就不像是皮肤病。”

一开始的时候有大夫说是湿疹,只是一种皮肤病,用了药之后就会好的,但是用了药之后却越发的严重,后来这魏姨娘也不敢随意叫人来看了,只得耐心的等着魏二舅从江南过来。

本来可能只是谣言,但是将军府先前频繁请大夫来的这件事情在京城闹得挺大的,所有的人都在想这将军府的二小姐怎么好好的就毁容了,真是可惜了。

第二天的时候,魏姨娘起的特别早,起来之后才听见人报告说宁天成昨夜又去逛花街柳巷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魏姨娘的脸色铁青,自己的妹妹成了这个样子,做哥哥的不关心就罢了,还有心思去逛青楼、

之前宁紫欣也是,自己哥哥的手臂断掉了,宁紫欣作为妹妹也没怎么关心。

一想到这儿魏姨娘的脸色着实算不上好看,立马吩咐道:“现在就让府里的人去将大少爷从青楼里面给抓回来,关在祠堂,不准吃喝。”

魏姨娘说完这话之后又火急火燎的往轻水园跑,去的时候看到魏则已经在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魏则见状,安慰道:“没事,你别那么担忧,我昨夜就在熏香里面放了安息香,这会子欣儿睡得正沉呢,我刚好能够仔细查看一番。”

魏姨娘点了点头,坐去了一边,叹了口气的问道:“哥啊,这欣儿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魏则拧着眉头的分析道:“这病是突然得的吗?”

“是啊,而且我还特意审问了身边的奴才,吃食也跟平时一样,与以往并无不同,我还特意找人看了,吃的东西里面,熏香里面都没有人放过什么不好的东西,一切都正常的很啊。”

“这可坏了,找不到病因,而且这脸溃烂严重,时间耽误的就越久越不好啊。”

“是啊,那些大夫也都是这么说的,都已经半个月了。”

姨娘越说越担忧,更多的是担忧五皇子那边,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现在她真的挺怕这五皇子哪一天过来,说要探病就糟糕了。

但是最担忧的还是这宁紫欣的脸,要是以后都好不了,别说嫁给五皇子做侧妃了,做妾的话,五皇子都不一定要。

所以她一下子就抓紧了魏则的手,请求道:“哥,做妹妹的这么多年没少给家里提供过帮助,您就当帮帮妹妹,一定要治好欣儿,她的脸毁了的话这辈子就毁了,你一定要救救她啊。”

魏则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嘱咐道:“万物相生相克,待我查清了这到底是什么病毒,到时候对症下药便好,你先别急,别急啊。”

魏姨娘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跟吃了个定心丸似的,说道:“那哥你现在这儿,我去忙点别的。”

魏姨娘这个忙点别的不是旁的事情,而是在将军府大门处候着等宁天成回来,不过一会儿便见到管家带着宁天成回来了,而宁天成带着昨夜与他欢好了整夜的媚丹回了府,魏姨娘的脸色本来就难看了,见状更是整个人都阴沉了下来,直接命令道:“去祠堂跪着。”

那媚丹整个人似乎跟受了惊吓似的往宁天成后面一躲,宁天成很是受用这种感觉,非要牵着她的手入府,直接对着魏姨娘说道:“我又没做错什么,干什么要去祠堂跪着?”

“你妹妹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不担心便罢了,还有空去花街柳巷,还将人给带回来?你是要整个京城都笑话你们兄妹二人吗?”

“怕被人笑话就不要在门口说这个。”

宁天成说话也直的很,跟魏姨娘说完这话之后就拉着媚丹入了将军府,而宁紫陌正要出门,恰好撞见了这一幕,便站在一旁看了会热闹。

宁紫陌本不预过问这件事情的,但是听说是从青楼带回来的时候还是微微的拧了眉说道:“我可以插一句嘴吗?”

这个时候魏姨娘和宁天成才看到后面的宁紫陌,母子二人极是不情愿的行了礼,魏姨娘行完礼才勉强道:“敢问嫡小姐有何指教?”

“宁天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是领进府里来做妾,也得是清白家的姑娘,这青楼的女人你随便便领了回来,父亲在外保家卫国,儿子在家风流快活,,要是爹爹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了这样的好事,别说今日跪祠堂了,怕是要关你小黑屋了。”

将军府一直有一个小黑屋,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四面冰冷的墙壁,坐落在冰窖旁边,冷的渗人,就是给府里犯错的人准备的。

宁天成的眼光一闪,此刻媚丹走了出来,只是朝着宁紫陌行了礼便说道:“宁小姐说的有理,将军府我这是高攀不起了,今日污了你们将军府这么高贵的土地,真是奴家的不是。”

媚丹说完这话便走了,宁天成预备出门去追,但是魏姨娘这一次却跟宁紫陌站在了同一条船上,见他抬脚去追,极快的说道:“你敢出门去追那个狐狸精,就不要再回来了。”

宁天成虽然心底不舍,到底也没有追出去,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宁紫陌,不客气道:“手伸的真长。”

宁紫陌根本没理会这句话,只是走到了魏姨娘的身边问道:“这个月二十二本小姐的及笄之日,魏姨娘这些日子忙于妹妹的风寒怕是没空替我操心了,这件事情我昨日已经交给了柳姨娘来做,魏姨娘没什么意见吧?”

魏姨娘的脸色听到这话更加的不好看了,黑的跟烧黑了的锅底似的,不过她最近确实没心思管这件事情,应了声是。

“那就好,柳姨娘昨天还说魏姨娘不会这么爽快的答应,看样子柳姨娘是误会了。那么待会儿魏姨娘将库房的钥匙还有账本交给柳姨娘去吧。”

魏姨娘听到这话,心头直突突跳,勉强扯了一丝笑意的说道:“欣儿虽然风寒极重,却也有大夫,我操不了多少心,小姐及笄这等重要的事情,柳姨娘一个人来完成我也不放心,不若我同柳姨娘一起来安排,各自分工,不也挺好吗?小姐觉得呢?”

宁紫陌也并没有真的打算这么急着架空魏姨娘,毕竟万一给逼急了,这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是魏姨娘想着鱼死网破就不好了。

于是点了点头的说道:“如此甚好。”

宁紫陌说完这话便走了,余下魏姨娘觉得忙不过来,事情似乎都挤到一起去了,两个孩子都不省心,还有一个柳姨娘虎视眈眈的看着她手中的掌家大权,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第二十七章 洗个锤子的澡啊

而那厢京城边缘的一个小城镇处,来了一个魁梧健硕的中年人,只是行为有些怪异,带着一个毡帽盖了自己的整张脸,似乎害怕别人看清了他的模样似的,带着身边的人一头扎进了酒楼之后,极快的点了菜便进了房。

“将军您何必这么小心?”

这中年人不是别人,就是宁紫陌的父亲,手握数十万兵力的镇边大将军宁国栋。

宁国栋的剑眉微竖,脸上的表情甚是严肃,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吩咐道:“天黑了,赶紧吃完,连夜入宫去。”

小二很奇怪,这两个人房钱都付了,怎么又连夜的走了。

宁国栋前脚出了这悦来客栈的大门,后脚就有人跟上了,宁国栋的行为本来是很隐蔽的,但是奈何越接近京城,就越容易暴露行踪。

其实宁国栋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要私自下令他回京城,其实恰好他的嫡女及笄之日要到了,名正言顺让他回来,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这样偷摸的,他心里虽然有疑惑,却也不敢多想。

宁国栋的眉头紧皱,骑在马背上面,脑中设想了一万种京城现在可能出现的严峻形势。

赶夜路的人其实并不多,四周静谧的很,如今这羊肠小道上面只有他们几个人,那跟在后面的人很快就被宁国栋发觉了。

“吁......”

宁国栋勒住缰绳,极快的拔出随身携带的饮血刀,这刀煞气极重,不知道要了战场多少敌军的性命,此刻刀身泛着清冷的光,宁国栋转了个方向的看向后面黑暗中的几个人影,厉声喝道:“如此宵小之辈也敢跟踪本将军?”

那几个人并没有要开战的意思,见自己被发觉了,便极快的朝着另外的方向跑了。

宁国栋身边的副将预备去追,但是宁国栋却挥了手说道:“别追了,赶快入宫,宫里肯定要出事了。”

那几个人是九重楼的影子,负责宫玄正手下的第一手情报,此刻马不停蹄,但是到了城门的时候才发现城门已经关闭,拧着眉的只能另外想法子入城。

宁国栋到了城门前的时候,城门其实也关闭了,但是宁国栋手持秘密圣旨,畅通无阻的骑马到了宫门外。

“快,去告诉王爷,说将军早就已经回城了。”

皇宫里面总有那么几个藏在黑暗里面见不得光的人藏在暗处,此刻见宁将军这都已经半夜了还风尘仆仆的入了宫,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其实外臣不得佩戴刀剑入宫,但是宁国栋却是个例外,此刻手握饮血刀的入了宫,才发现皇上早就在养心殿等着自己了,立马更加的焦急,极快的入了养心殿。

“老臣不负陛下所望,在二十二日之前赶了过来。”

一见面,皇上都还没做出什么表示,宁国栋便率先的单膝跪地,言辞恳切,态度恭敬。

皇上在见到宁国栋的瞬间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高兴的说道:“将军请起,将军连夜回宫,着实辛苦了。”

皇上安抚的话虽然听着敷衍,但是作为臣子的,皇上关心了你你就要表现的受宠若惊的样子来,宁国栋此刻不仅没有起身,更是接着说道:“老臣不敢言语辛苦,能为陛下效劳是我等的荣幸。”

皇上看着也已经年老的将军,颇是有些感慨的说道:“二十多年了,想当年朕还是王爷的时候,我们整日把酒言欢,那时候多快活啊。不像现在,数不清的烦恼啊。”

“是啊,陛下有烦恼了,老臣愿意为陛下分忧,但愿皇上不再如此忧心。”

皇上点了点头,并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离儿在将军府还好吧?”

宁国栋的背脊一硬,连忙说道:“很好,将军府嫡出的少爷,将军府无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那就好,朕想看看离儿都只能在他陪着太子入宫时候才能看上一眼,连话都不能多说几句,深怕皇后看出了什么,罢了,二十二是他生辰,他也到了志学之年,到时候朕准备的礼物,以爱卿你的名义给他吧。”

宁国栋点了点头,磕了头的应下了。

“对了,听说你还有个嫡女,也二十二的生辰吧?”

宁国栋没想到皇上会问这个,点了头的无奈道:“当年也是无奈,才说生的龙凤胎,还请皇上恕罪了。”

皇上没想到这宁国栋宁将军会请罪,连忙起了身的将宁国栋扶了起来的感慨道:“当年是爱卿不顾自身危险替我办的事,朕这么多年虽然不说,心底还是感激你的。你啊,以后可别再说这样的话来。”

宁国栋还是恭敬道:“是,多谢皇上。”

宁国栋当夜睡在皇宫里面,睡惯了行军打仗时候的硬板床,这会子皇宫里面的高床软枕他不习惯的翻来覆去的,脑子里面也在想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情。

他守着那个秘密已经十五年了,他觉得伴随着这一次回京,那个秘密可能再也兜不住了,刚才话里话外,他听出了皇上对宁玄离的满意之意,他了解皇上,皇上让宁玄离做太子的伴读,就存了心思让那孩子受到好的教育熏陶,也对,皇上是不可能放弃皇家的孩子流落在外的。

宁国栋迷迷糊糊还是睡过去了,但是养心殿的皇上却睡不着,吩咐身边的人说道:“这一次给朕看病的名医是太子找来的吗?”

奎大监点了头,顺便又说上了两句好话:“可不是嘛,听说太子专门跑过去请人家神医出山的呢。”

“可是我这么听说这神药是正儿给的啊?”

奎大监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旋即笑道:“皇上您病重,各个皇子都担忧的不行,五皇子也是担忧您的病,所以才到处去寻,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五皇子寻到了这绝世好药。”

皇上的眼里闪过狠厉的目光,厉声道:“朕病重的事情只有皇后和太子两个人知道,你说五皇子是怎么知道的?是你告诉他的?”

奎大监的心一抖,连忙跪了下来的求饶道:“没有啊,老奴从来没跟任何一个皇子说过这件事情啊,您病重的事情是等您身体好转了之后老奴才知道的啊,老奴真的不知道啊。”

皇上从来都是一个心狠的人,长久以来积累的威严早就压得这大监不敢再多说话,皇上生气了,后果很严重,这不,就交给了大监一个极其艰难的任务,要让他查清那五皇子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生病了的。

大监一身汗的出了养心殿,朝着候在养心殿前面的两个小太监问道:“小柳子还没回来?”

大监从昨日发现小柳子不见的时候就隐隐觉得事情不妙了,小柳子好歹也是御前的人,这怎么好好的就不见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他心头突突直跳,直觉这小柳子是不是早就已经不在皇宫里面了,甚至说可能已经死了。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吩咐道:“把养心殿守好了。”

说完便自己去了重华宫,找那个跟小柳子对食的宫女玛瑙,玛瑙对此也表示不知道,但是大监本来就是个老奸巨猾的人,根本不相信她一口所说的不知道,旁敲侧击的希望能够问出些别的东西。

问完了这玛瑙便一个人又去了小柳子的房间,希望能够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来,这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的,更不可能没有个交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遇害了。

翌日一早,宁将军并没有出现在朝堂上面去上朝,而是另外换了身行头的回了将军府,将军府的人都不知道老爷会回来,宁紫陌还在院子里面给小离洗澡,此刻正被小离蹬腿时候弄的水洒满了全身,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某猫:大庭广众给我沐浴,我不要面子哒?浑身湿哒哒难受死了,洗个锤子的澡啊。

“你再乱动,我把你放锅里面煮了。”

宁紫陌实在是气的不行了,一把将小离的后颈给拿住,恶狠狠的说道:“我还不信整不了你了,再动的话,晚上你滚地上去睡。”

某猫终于算是安分了一点,但是用蔑视的眼神看着宁紫陌,宁紫陌忍不住又捏了捏它的脸蛋,揪着不放的同时说道:“那么多天你都不洗澡了,再不洗澡我就把你的毛给剃的光光的。”

玉奴看着自家的小姐又跟猫掐上了,放在平时也就罢了,但是现在老爷回来了,小姐必须得去前厅迎接啊。

“小姐您别洗了,老爷回来了。”

宁紫陌的手一顿,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谁回来了?”

“小姐啊,老爷回来了,宁将军回来了,魏姨娘和柳姨娘已经去前厅了,奴才这一听到消息就立马来通知您了。”

宁紫陌一听这个就没有再顾上小离了,一把将小离往水里一扔的说道:“你自己洗吧,我走了。洗完澡乖乖在院子里面晒太阳,别乱跑。”

小离的身材其实不小,砸到水里面去溅起了大片的水花,见到宁紫陌跑了,哀怨的感叹道:这喵生实在是太苦了,被人活生生扔在水里洗澡,太苦了,这日子过得太苦了。

第二十八章 男人这种东西啊

某猫从澡盆里出来,甩了甩身上的水珠之后并没有听话的在院子里面晒太阳,反而跟着宁紫陌的身后也去了前厅。

宁紫陌的浑身其实还有些凌乱,发间还占了两滴水珠,见到了那个被人围在一起的爹爹,激动的跑到了宁国栋跟前,规矩行礼道:“女儿见过爹爹。”

说罢都没等宁国栋说旁的,便一个撒娇的拽上了宁国栋的胳膊,不依不饶的说道:“都没个消息,突然就回来了,爹爹一路辛苦了吧,快坐下喝茶。”

说罢便拽着宁国栋坐去了主座上面,而宁国栋也是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发,旋即才看向这前厅的一大家子,见到宁玄离和宁紫欣都不在,问向魏姨娘:“这离儿和紫欣去哪儿了?”

其实宁玄离,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此刻宁紫欣却是实打实的在府里,这下子被问到了自己头上,便措辞道:“这欣儿病了,京城的大夫瞧不好,妾身便擅自做主请了江南的二舅回来给欣儿看诊呢。”

“欣儿病了?严重吗?为父先去看看。”

魏姨娘立马又接着说道:“没事的老爷,很快会好的,不过嫡少爷的话,妾身也不知道嫡少爷去哪儿了,这个要问嫡小姐了,嫡少爷每晚都要回华庭苑跟嫡小姐一起用膳的,若说要知道嫡少爷的行踪,嫡小姐应该是知道的最清楚了。”

其实魏姨娘也发现了,她都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嫡少爷了,府里的人早就对嫡少爷的行为做出了怀疑,但是奈何嫡少爷哪里是他们奴才该议论的,所以宁紫陌没怎么听说过这些话。

“哥哥最近在忙呢,今晚回来的时候爹爹就能见到哥哥了。”

宁紫陌其实也不知道宁玄离最近忙什么,只能这样打哈哈的说了句。

现在时间刚到晌午,宁国栋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跟一家子人家长里短的,这会子打发了所有人回去却独独宁紫陌在了前厅,见人都走了,才又接着问道:“你真的不知道你哥哥最近去哪里了?”

宁紫陌摇摇头很诚实的回答道:“女儿真的不知道,不过哥哥说了,晚膳会回来的,爹爹您是找哥哥有事吗?”

宁国栋摇了摇头的又接着问道:“二十二那日,陌儿你及笄之日便要到了,想要什么就跟爹爹说,爹爹去帮你寻来。”

宁紫陌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撒娇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女儿什么都不要,女儿只要爹爹和哥哥好好的,其余什么都不要。”

“哈哈哈,好,好,爹爹和哥哥都会好好的。”宁国栋很是欣慰自己的女儿说这话,听的心头一阵快慰,宁国栋虽然生的魁梧有力,此刻却也都敛了战场上面的煞气,慈爱异常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舍道:“陌儿啊,你及笄了,就要嫁人了。”

宁紫陌的手指微抖,并没有接腔这句话,只是说道:“爹爹你才回来,想必还不知道吧,五皇子曾带了媒人提了礼来我们将军府求亲呢,想娶二妹呢,但是奈何现在妹妹病体,这事儿就这么的耽误了下来。”

宁国栋很是吃惊的看着她:“何时的事情啊?”

“就中秋的事情,二妹已经委身给五皇子了,否则五皇子何必急着巴巴的来求娶二妹,二妹十五都还不到呢。”

宁紫陌说道这儿的时候又叽里呱啦的把中秋节那夜的事情给说了一遍,话里话外都是宁紫欣去勾引了五皇子。

其实宁紫欣其实比宁紫陌小了几个月,宁紫陌都还没及笄,宁紫欣就更不用说了。

宁国栋听到已经委身给五皇子的时候脸色跟吃了苍蝇似的难看,自己养大的女儿,就因为自己外出了一趟,就这么被人稀里糊涂的拱了,作为一个父亲,滋味其实是不好受的。

“那就等欣儿病好了再说吧,毕竟生病了也不好嫁人,等养好了身体再跟五皇子商议婚事吧。”

宁紫陌笑了笑的应了声是。

这养不养的好身体,全靠宁紫陌愿不愿意给解药了,其实宁紫陌是不想给解药的,现在已经失去了最佳服用解药的时期,任何大罗神仙也不能够让宁紫欣的脸蛋恢复如初了。

这些时日那个魏二舅在轻水园给宁紫欣诊治,宁紫陌也从来没曾去打扰过,

父女俩又走了两步,宁国栋一脸凝重的盯着宁紫陌嘱咐道:“你可别跟你二妹学,你们可要先爱护自己,你将来的夫君才会疼爱你。男人这种东西啊,你越拿他当回事,他越不拿你当回事。”

别说将军不懂情,当年这宁国栋好歹也是迷倒了一批京城的小姐们,谁不曾年轻过呢,他嘱咐的这几句话让宁紫陌听进了心里,连连应声:“是,女儿知道啦,爹爹还是赶紧操心操心大哥吧。”

“他又怎么了?”

宁国栋拧着眉,听着宁紫陌又接着说道:“就昨日早上,大哥还想带一个青楼女子回来做妾呢。魏姨娘罚了大哥跪祠堂,但是晚上的时候,大哥晚上又去找那人去了。爹啊,你说这大哥又不是没有小妾,干什么总去青楼,让人平白看笑话。”

“还有这事?”宁国栋有些吹胡子瞪眼的,心里直怪这魏姨娘是怎么教导两个孩子的。

“是啊,京城里传言宁大将军在外保家卫国,宁大少爷在家风流快活。都唱成民谣了啊,而且爹爹您刚才不是也没看见大哥嘛,兴许在青楼还没回来呢。”

其实宁紫陌昨日早上出门的时候追上了媚丹,看着那人唇角讽刺的笑容,直言道:“不怪我将你赶出将军府?”

“若是叫一个男人放不下你,不是你主动凑上去,而是让男人恬不知耻的来找你,小姐可敢赌,这宁大少爷,今夜还会来找我的。”

“看你这么自信的样子,自然是信的。”

两人说完话之后,便分道扬镳了。

魏姨娘此刻也正命人要去怡红楼将宁天成给叫回来,根本不知道宁紫陌在老爷面前将他们娘仨人的事情都说了个遍。

宁紫陌觉得自己小报告打的特别好,唇角的笑意已经掩饰不住了,笑着笑着却紧张了起来,因为她瞧见了自己养的那只猫,毛发都没有干透便优雅着步伐来了前厅。

宁紫陌趁着自己爹爹还没看到这小离的时候便挡在了他爹爹跟前说道:“爹爹中午想吃什么?女儿现在马上就命厨房去做。”

宁国栋心里正在气愤宁天成的事情,也没有注意宁紫陌的举动,甩了袖袍的说道:“吃什么都行,我现在就去门口,看那逆子什么时候晓得回来。”

宁紫陌见自己爹爹要走了,预备松了一口气,却听见宁国栋问道:“你何时养猫了?”

宁紫陌顺着自己爹爹的眼神看下去,小离正可怜兮兮的在她脚边蹲着,巴巴的看着她。

宁紫陌知道自己爹爹不喜欢这些阿猫阿狗的动物,勉强笑道:“几个月看这小猫一个人在路上可怜兮兮的,也没饭吃,快要饿死了,这猫也是一条命,救猫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是,爹爹不会怪我吧?”

宁国栋盯着那条猫瞧了许久,才讳莫如深的嘱咐道:“既然养了就多陪陪它,它只有你。”

宁紫陌一愣,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觉得自己爹爹说话字字珠玑,字字箴言,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自己有爹爹,有哥哥,有家人,而小离却只有自己。

一想到这儿她想起了来到前厅之前将小离噗通一声往水里一扔的事情了,立马有些不舍的摸了摸小离圆圆的脑袋:“不生气我之前的事情了吧?”

“喵(当然不生气,你现在给我洗澡,以后你洗澡的事情也交给我就好了。)”

小离喵了一嗓子的同时舔了舔自己的毛发,这时候宁紫陌才发现小离的毛发还是湿的,又立马回了华庭苑里面找到干丝巾给小离擦拭身子。

“小姐,出事了,前厅出事了。”

“是不是大少爷被罚跪祠堂了?”

宁紫陌正在给小离细细的顺毛发,无所谓的接了腔。

“不止,老爷一回府就知道了大少爷去了青楼,还夜不归宿,加上柳姨娘挑拨了两句,说是魏姨娘没教好儿子,老爷直接剥夺了魏姨娘的掌家大权,同时还将大少爷关了禁闭呢。”

宁紫陌一笑,夸赞道:“柳姨娘倒是会抓时机,事闭之后让柳姨娘来我华庭苑一趟,我有话吩咐她。”

“小姐,你不去前厅看看啊,前厅闹的可厉害了。”

“是啊,闹的那么厉害,吩咐厨房给爹爹炖点清热降火的鸭汤,免得为那对母子气坏了身子,那多不值得啊。”

玉奴听到这话就知道小姐不愿意出门了,领了命令便下了去,

宁紫陌等到柳姨娘急匆匆赶来的时候,都已经快要到午膳时分了,宁紫陌见柳姨娘步伐焦急,似乎深怕自己等的时间久了而怪罪她似的,宁紫陌一把将柳姨娘扶住,轻笑道:“柳姨娘这么急做什么,没的叫下人们看笑话。”

“嫡小姐说笑了,前厅闹了许久这会子才消停,我这怕耽误了嫡小姐您的吩咐,也没看时间就过来了,扰了嫡小姐用膳了。”说罢便是一个行礼告罪。

宁紫陌可真没让人告罪,一把扶住硬生生将人给抬了起来,说道:“柳姨娘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只是小姐我有一句话要告知一下柳姨娘,柳姨娘可愿听么?”

第二十九章 假面

“我在后院也知道了魏姨娘的事情,这将军府变天了,这以后柳姨娘掌权了,可就别再给魏姨娘再翻身的机会了。”

柳姨娘的心头闪过一阵战栗,沉沉的跪了下来,目光深沉且坚定道:“是,多谢嫡小姐提点,奴婢晓得。”

宁紫陌笑盈盈的抬手拿过已经炖好的糖梨鸭汤,吩咐道:“爹爹晌午想必受了不少气,鸭汤最是降火了,这会子正要午膳了,柳姨娘赶紧送去爹爹的书房吧。”

“是,多谢嫡小姐。”

柳姨娘其实并不傻,能够这么顺利的拿到掌家大权,还是大部分都靠了这嫡小姐了,谁都知道老爷见完了一大家子人之后独独把嫡小姐留下来说了许多的体己话。

也让府里许多人知道了,嫡出就是嫡出,是任何人都比不得的。

大少爷和嫡少爷今天都不在,却独独抓到了这大少爷逛青楼才回来,大发雷霆不说更是直接剥夺了魏姨娘的权利,这么多年以来魏姨娘以前也犯错,但是老爷却不曾这么的认真计较过。

“玉奴,你在华庭苑门口候着,看见哥哥回来了,就让他去前厅,说爹爹回来了。”

玉奴应了一声是便候在了华庭院的门口,但是似乎这嫡少爷跟凭空出现了似的,从宁紫陌的闺房里面出来的时候,玉奴惊呆的看着嫡少爷问道:“嫡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那你什么时候去了小姐闺房的?”

“刚刚。”

宁玄离一共就说了这么两句话便抬脚要出去,玉奴极快的追了上去说道:“小姐吩咐了,让小的看见了您就跟您说老爷回来了,老爷和小姐在前厅等你呢。”

“知道。”

玉奴愣了,嫡少爷分明一天都不在府里啊,怎么跟什么都知道似的,但是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宁玄离已经把她甩出了一大截。

“宁将军,您回来了。”

宁玄离这个人其实冷的很,只有对上宁紫陌的时候脸上冰冷的表情才会有所融化,就算现在对上了宁将军也是一副冰块面瘫脸,并没有对他的回来表现出什么惊喜或者说意外来。

“是啊,离儿,来坐这边来,刚好晚膳了。”

宁国栋和宁紫陌中间还隔着一个空位子,就是给宁玄离准备的,他点了点头,坐下去的同时在宁紫陌耳边咬耳朵的说道:“怎么不在华庭苑等我?”

“我怕爹爹等急了,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宁国栋看着他们兄妹的关系这么好,心头隐隐有些担忧,宁国栋从来没听过宁玄离喊他爹爹,向来都是称他为将军,宁玄离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一点宁国栋也清楚,所以不免有些隐忧。

但是秘密就是秘密,你死都要守住,此刻也不说这些了,举起酒杯的说道:“难得陛下惦记,得了传召回京,我们一家子才能够团圆,前些日子中秋错过了,今日算是补上了。”

这一张团圆桌上面,宁紫欣和宁天成都不在,一个在关禁闭,一个在养病,魏姨娘到底是会伪装的主,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似的,举了杯给宁国栋敬酒。

时间过的很快,极快就到了宁玄离和宁紫陌十五岁生日的那天,柳姨娘为了讨宁紫陌的好,将里里外外安排的井井有条,宁紫陌甚是满意的点头。

轻水园内,宁紫欣的状况已经比之前好多了,有些担忧的说道:“娘,你说今日五皇子会来吗?”

魏姨娘点了点头道:“听说柳姨娘还下了拜帖去太子府,去三皇子的殿中王府,五皇子的正王府,还有许多大官家里,今日不仅仅嫡小姐的及笄之日,更是嫡少爷十五岁的生辰,自然宾客甚多。”

“那,娘亲,这方法能骗得过众人吗?”

“能的,你相信娘的,娘一定在今天把你和五皇子的婚事敲定下来,而且要破除往日传言说你毁容一事,旁人只要看到你你的脸没事,谣言不攻自破,而且五皇子肯定还是会喜欢你的。”

宁紫欣听到魏姨娘的这话,心里跟灌了蜜一样的甜,连忙听从自己娘亲的安排,旋即又换了身最鲜艳的鹅绒百褶裙,勾勒出那不盈一握的腰身。

其实宁紫欣还是不自信的,走一步停两步的问向身边的阿诺。

“阿诺,你说我的脸有没有什么异样啊?”

阿诺仔细盯着瞧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的说道:“小姐,您别怕,您还不相信您二舅的医术啊,二舅说了不会有事的,就不会有人看出来的,您别怕。”

宁紫欣自从毁容了之后,便把轻水园的镜子全都砸碎了,这会子也不敢照镜子,只是就着那后院池子波光粼粼的水面看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发现已经没有了那些恶毒的瘤子,立马抬手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你说这舅舅给我脸上贴了什么啊?我的脸怎么就好了?”

“所以啊小姐,我们赶紧去前厅那儿吧,听说几位皇子都来了呢。”

宁紫陌看到宁紫欣在门外踌躇站了许久还不曾进来,便挑了个眼神给五皇子,示意那宁紫欣已经来了。

五皇子宫玄正也看了过去,走到了宁紫陌身边问道:“你不是说她的脸永远不会好了么?这会子怎么看起来正常的很?”

“看起来正常,却不一定正常。她特意挑个人多的时候出来露脸,不就是为了证明她的脸没有问题嘛?这样的话谣言不攻自破,她毁容了倒是变的聪明了,我还以为她要一辈子龟缩在轻水园不出门了呢。”

宫玄正也点了点头的附和道:“对了,今日我还为嫡少爷备了贺礼了,他不在你这儿,是去了听雨轩那边吗?”

听雨轩是将军府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这会子太子宫玄镜和三皇子宫玄清以及许多大臣王宫贵子都在那里,跟镇边大将军说话,只有这五皇子宫玄正在女眷这边陪着宁紫陌。

宁紫陌摇了摇头惆怅道:“不知道呢。”

宫玄正见此也没有多问什么,见到宁紫欣来了也不想跟宁紫欣说话,便跟宁紫陌说道:“我去二哥和三哥那边了,宁紫欣这边就交给你了。”

宁紫陌慵懒的抚摸着怀里的猫,点了点头的问道:“其实你有一个办法可以永远不再娶宁紫欣,想听吗?”

“想。”

“午膳之后宾客散了,到时候来华庭苑找我。”

宫玄正听到这话就有意思的看了回来,问道:“为何?”

“我看中你了,不想你娶别人,这理由够吗?”

宫玄正听着宁紫陌这霸道的话,心里有过从未有过的满足,唇角勾起邪肆一笑:“我都说了,我们是一样的人,紫陌,可别忘了上一次在屋顶时候,你答应我的话了。”

宁紫陌的脸色微红,害羞点了头的同时催促道:“赶紧走,宁紫欣要来了。”

宫玄正听到这话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而宁紫欣见状,有些担忧的停了脚步,问向身边人:“你说这五皇子是不是见我来了才走的啊?是不是相信那些人说的我已经毁容了啊?”

“二小姐你别多心,五皇子都没有看这边,可能不知道您过来了呢。而且您这脸好好的啊,二小姐您别多想了。”

阿诺的话宁紫欣还是能够听得进去的,此刻并不是没听到身边有些小姐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哎,不是听说毁容了吗?我瞧着那脸挺好的啊,挺白嫩啊。”

“果然谣言不可信啊,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传言说将军府二小姐毁容了,这分明脸蛋还好好的啊。是啊,而且她身上那百褶裙好好看啊。”

“你们都误会了,听说是得了风寒,前些日子才好呢。”

那些人一言一语的,宁紫欣听着听着,自信又回来了,走到了宁紫陌的跟前,行礼道:“今日嫡小姐及笄,妹妹特意备下了一份薄礼,还请姐姐不要嫌弃。”

宁紫陌抬了头,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这乍一看还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只是宁紫欣笑的有些不自然,宁紫陌眯了眯眼之后才敷衍了一句多谢妹妹。

其实阿楠姐一直坐在宁紫陌的身边,此刻问向宁紫陌:“宁小姐啊,今日将军府嫡出兄妹都过生辰,怎么没瞧见嫡少爷啊?”

宁紫陌还没做出什么回答,就瞧见了阿楠姐红了脸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支吾道:“既然嫡少爷没看见,那这枚荷包,就请宁小姐帮我拿给嫡少爷,好不好?”

宁紫陌的心头闪过醋意,正预备抬手接过的时候,一身讽刺的声音便插了进来:“到底是小门小户出生的女儿,这荷包绣的这么小家子气,也拿得出手?”

说话的是丞相家的嫡女留香,早就恋宁紫陌她哥哥多年,逢人便说以后是要嫁进将军府的,要嫁给将军府的嫡少爷的,即使宁玄离都没有跟留香说过一句话。

阿楠姐被这句话讽刺的脸色涨红,想收回自己的荷包却被留香拿了过去,啧啧的又讽刺了一番才将荷包丢回给了阿楠姐,其实宁紫陌觉得这样不妥,来者都是客,便说道:“留香姐姐啊,向来送礼都是礼轻情意重,又不是越贵重越好,我瞧着阿楠姐手上的伤,就知道这荷包是她亲手绣的,这心意难道比不得那些贵重的礼物吗?”

留香也不敢怼宁紫陌,只是有些不自然道:“那也得分人,将军府的嫡少爷哪里是区区户部侍郎妹妹能够高攀的。”

“就是,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家世。”

阿楠姐听到这三言两语的讥讽,有些无措的低了头,宁紫陌到底是心软,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别听她的,她向来目中无人,你也别多心了。”

第三十章 金屋藏娇

阿楠姐的心其实挺脆弱的,在这一众大小姐里面,她的身份确实卑微了些,心里有些自卑的说道:“是我奢望了,但是宁小姐我真的对嫡少爷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宁紫陌笑道:“你看你,别人都还说什么,你倒是先自乱了阵脚。”

阿楠姐听着宁紫陌打趣的话心情也好了许多,只是还是有些嫣嫣的,自己刚才鼓足了勇气做的事情被人一棒子就给打了回去,也泄了气。

留香见那阿楠姐走了,便立马讨好的坐到了宁紫陌的身边,暗戳戳的打听宁玄离的行踪,而宁紫陌只是笑了笑说了句不知道。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宁紫陌也想躲个清净,此刻想回了自己的华庭苑,既然那宁紫欣想要在人前证明毁容一事是假的,她作为姐姐自然要给机会了。

“玉奴,可看出什么不妥么?”

玉奴摇了摇头的轻声道:“离得远,看不真切。而且我也不能总是盯着二小姐的脸瞧,但是小姐,奴才敢保证,二小姐的脸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宁紫陌点了点头,吩咐了玉奴去厨房。

余下她自己一个人去了她哥哥的书房,有些不满意的撇嘴嗫嚅道:“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事情那么忙,今天你生辰你都不回来......”

小离在她手边,乖巧的蹭了蹭她的胳膊之后就一个劲往她怀里钻,她却没兴致的把小离往一边一推,心烦道:“我心里乱糟糟的,你别惹我了。”

她把小离推去了一边之后便看到玉奴回来了,连忙走了过去的问道:“事情办好了?”

玉奴有些贼兮兮的看了一圈四周,发现无人才说道:“办好了。”

“那就走吧,快要开席了。”

宁紫陌到了前厅的时候,男眷那边早就已经推杯换盏热闹非凡,即使今日的宁玄离缺了席,依旧不会影响什么,今日几乎整个京城所有的官员都来了将军府。

不仅仅是因为将军府的嫡子嫡女,更是因为大将军回了京城,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将军是什么时候得了传召回城的,只听人说是夜半入了京城便匆匆进了宫,这皇上如此宠爱将军府,这将军府的面子没有人不给的。

宁紫陌正在宴席吃酒,身边玉奴凑了过来的说道:“小姐,那人来了,正在将军府的门口等着呢,没有帖子被小厮拦在了门外呢。”

宁紫陌歉意的看了一眼正在给自己敬酒的官家小姐之后便对着玉奴吩咐道:“去通知宁天成吧,说他的老相好来找他来了。”

宁紫欣坐在宁紫陌的旁边,似乎听到了宁天成三个字,眼光一闪,立马就叫阿诺跟了上去,让其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将军府的大门处,媚丹今日的妆容妖媚入骨,站在大门处,站出了傲然于世的姿态,而那些守门的小厮见到从将军府内急匆匆奔出来的人是大少爷之时,也识了趣的不再说话了,但是看向宁天成的目光里面带了许多的鄙夷。

“天成,他们不让我进去来着。”

媚丹其实并没有多么的刻意讨好宁天成,反而时常总疏远,说宁天成跟一般嫖客没什么区别,这话把宁天成气的够呛,后来便花了重金把媚丹给赎了出来,却依旧不敢带回来,只是放在外面的一处宅子养着,过起了金屋藏娇的日子。

宁天成搓了搓手的劝慰道:“今日府里有事,要不然你先回去等我,我忙完了之后去找你,可行?”

媚丹乖巧的点了头说道:“我其实只是想来看看你,那我先回去等你。”

宁天成见人这么乖巧,立马点头道:“那我先进去了,回头我找你去。乖。”

媚丹见人进去了之后便也抬脚要进去,而那小厮以为是大少爷要把人带进去的,便也不再拦着,只是等人都走了之后才跟着身边的人打趣道:“哎哎,你说,这青楼女子勾人的本事就是不一样啊,这大少爷被老爷罚了,大少爷还敢跟这人来往,还带回府里来了。”

“守好你的门,哪那么多话。”

那人被呵斥了一顿,只是讪笑了一下便闭了嘴。

而那厢的书房内,丞相约了宁国栋说有要事商谈,这两个人一文一武,皆是朝廷重臣,两个人有要事商谈,旁人自然不好打扰,也不敢跟上去。

“将军征战沙场,为保国家一方平安,实在我我国的栋梁之才啊。”

要说耍嘴皮子这一点,宁国栋还是说不过留丞相的,此刻见人弯弯绕绕了大半天也不说正事,便有些着急的看了看窗外,那么多客人在自己府里,都没个人招待,不像话嘛。

“留兄啊,今日这情况你也知道,您要是有事就说事嘛,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啊。”

留丞相提了一杯茶在手,却不曾饮下,眼神瞟了瞟的说道:“宁弟啊,你也知道的,我有一女儿,名留香来着,小时候经常来你宁府玩的啊,将军可有印象吧。”

宁国栋点了点头的回忆道:“是啊,听说与我家紫陌同岁来着,今年也该及笄了吧,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是啊,及笄了,那孩子便想着要嫁人了,你说吧,女大不中留啊,我这做父亲的也是无奈啊。”

宁国栋有意思的放下了手里的那盏热茶,接腔道:“哦?不知道那丫头看中了哪家的公子啊?”

留丞相笑呵呵的说道:“还哪家,这香儿心气高,一般公子她可看不上。那孩子小时候就经常来你家玩耍,一来二去跟宁丫头也成了闺中好友,一直跟玄离那孩子也投缘啊。”

宁国栋再怎么不通官场客气话也该懂这话里面的意思了,这丞相今日是要给留香来探探将军府的口风了,宁国栋有些讪笑,宁玄离的婚事可不是他能够做主的事情,又不好直接的拒绝,只是将皮球给踢了出去的说道:“留兄的意思我也明白,等离儿今夜回来了,我且先私下问问他的意思,若是他点头,一切自然也就顺水推舟了。”

留丞相看到宁将军话尽于此也不再多说,点了点头的说道:“如此就劳烦将军开这个口了,我家香儿脸皮薄,还请将军多担待了。”

“丞相客气,请,马上要开席了,我们也过去吧。”

宁国栋从书房里面出来的时候就眉头紧皱,入了席之后被推杯换盏的气氛带动了之后才算是好了些,却依旧心里有些沉沉的,而最让他觉得今日最糟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他看见宁天成带着一个女子鬼鬼祟祟的入了后花园。

他留了个心眼的给自己的副将,让其跟了上去。

“你怎么还进来了?我不是让你回去了吗?”

媚丹讥讽的看向他,讽刺道:“说什么在你的心里我最重要,我还不是比不上你手中的荣华富贵,还不是连带我回将军府的勇气都没有?”

“今日不一样,今日府内宾客太多了,连太子都来了,我都不敢造次。这样吧,你先去我房间,但是不要出门,知道么?”

媚丹笑的讽刺,傲娇道:“不必了,我已经看清了你的心,以后不需要再往来了。”

宁天成知道媚丹的性子决绝,没想到会这样,此刻他觉得她甚是无理取闹,此刻就算是媚丹走了都没有追上去解释什么,媚丹走到了一半就被人给抓了回去,而同样被通知去祠堂的人还有宁天成。

宁国栋也不敢把事情给闹大了,这样的丑事发生在将军府,宁国栋直觉家门不幸,关了门的训斥道:“你好歹是我将军府的大少爷吧,带个青楼女子在府里晃悠,你是嫌今天来的人不够多是吧,要跟全世界说你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么?”

宁国栋的脾气算不上好,此刻有些暴躁,这些天耳朵里面落下的传闻又在他脑海中响起,他手持粗木戒尺:“人说大少爷在家成天风流快活,你怎么不跟离儿多学学?”

“爹,我就知道你偏心嫡少爷,我也是你的儿子,他不也成日不在将军府,怎么没见你训斥他啊?”

宁国栋怒目圆睁,一戒尺下了去,结实的打在宁天成的背上:“还敢顶嘴了,真不知道你娘亲平时是怎么教训你的。太子都说了离儿好学,上午骑射,下午攻读学业,预备来年的科举考试。你呢?你成天逛青楼,还把人给带回来了,你要是气死为父才罢休吧。”

宁国栋的手劲不小,接连两下戒尺打在宁天成的身上,疼的宁天成都龇嘴獠牙的,但是当第三戒尺落下去的时候媚丹猛地欺身而上,护住了宁天成的后背,但是这一下子却实打实的打在了媚丹娇柔的腰身之上。

宁国栋也愣了,放下了手里的戒尺冷哼道:“苦肉计在我宁国栋面前可不好使,而且本将军从来不打女人。”

宁天成也没想到刚才要跟他分道扬镳的媚丹怎么会为了他挡戒尺,此刻更是觉得无地自容,对着宁国栋请求道:“儿子与媚丹是真心相爱的,媚丹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她只是想跟我在一起,求父亲成全啊。”

宁国栋还没给出什么决断来,祠堂的大门便给人从外面推开了,宁紫陌进了这阴气森森的祠堂里面,粗粗打量了一眼之后才对着宁国栋说道:“爹爹,您就成全了大哥吧,大哥有了这女子,以后肯定也会好好收心的,不再成日往青楼跑的。”

“大哥,你说是吧?”

宁天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宁紫陌会帮他说话,但是确实也顺杆而下了,磕了头的说道:“爹,以前都是儿子的错,儿子可以当着列祖列宗发誓,有了媚丹之后绝对不会再去青楼那样花街柳巷的地方。”

“真的?”

宁国栋狐疑的看了一眼媚丹,如此一个妖媚入骨的女人,着实让他喜欢不起来,但是自己与儿子若是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父子关系破裂,那就不好了。

虽然考虑了很久,却最终还是点了头。

第三十一章 当怂则怂

“多谢爹爹,多谢爹爹,儿子以后一定收心,好好练习武功,准备来年的武举科考一事,绝不让爹爹丢脸。”

“爹爹你也别生气了,这浪子回头金不换,大哥晓得长进就是最好的了。其余的事情爹爹也就不要太苛刻了,不过府里多了个人吃饭,也没什么的。”

宁紫陌挽着宁国栋的手出了祠堂的门,转而回了头的说道:“对了,大哥,赶紧给新嫂嫂准备个房间吧,找个大夫看一下新嫂嫂背后的伤吧。”

宁天成很是高兴的点了头,却不知道到底领了个多么大的祸患回了家,将人妥善安置之后才回了前厅去,经过此事之后,宁天成在回去前厅的路上觉得这宁紫陌也没有那么的讨厌了。

今日来的人多,用过午膳之后,人都散了大半,还余下宫玄正并没有走,他留在将军府也没人说什么,都知道宫玄正曾经带了媒人来将军府提亲,却因为这二小姐病了而暂时延后了,刚才许多人见二小姐的身子已经好了,估计这五皇子要留在将军府里面接着商谈婚事了。

看来这将军府是好事将近了啊,这是今日所有来将军府的人心里的想法。

马车上面,留丞相看着自己女儿不回自己的马车却跑来了自己的马车里面就知道了这丫头耐不住性子了,等留香坐定之后才打趣道:“我这马车小的很,留香你怎么不回自己的马车啊?”

“爹,你还拿女儿打趣,宁将军怎么说啊?他点头没啊?”

留香本来就不是个羞答答的人,此刻更是着急的抓上了自己爹爹的手,期待的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爹爹,希望爹爹能够给出自己心中想要的那个答案来。

但是留丞相并没有立马的点头,只是说道:“那个嫡少爷今天没在府里,宁将军说今夜问过了之后再看呢。”

“啊?那这......”

留香其实不确定这嫡少爷是否都还记得自己,而且小时候就因为一起玩耍的时候不小心将宁紫陌给推倒了,后来宁玄离便不要自己再去将军府玩了。

她的脸上漏出难堪的表情,不乐意的嘀咕道:“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得宁将军还要去问他的意思。”

留丞相其实也懂,旁敲侧击的问道:“其实我瞧着季封还孩子也很好啊,又宠着你惯着你,脾气又好,而且......”

“他有什么好,在京城做了这么多年的质子,手中无权无势的,而且那哪里叫做脾气好,根本就是懦夫一个,我平时骂他,他都不还嘴,这样的男人要来有什么用。”

留丞相的脸色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不怎么好看,不乐意的说道:“都说头发长见识短,二十岁的时候,他就要回北燕做北燕的王,你便是王妃,说身份,也不一定比这将军府的媳妇儿来的差啊。”

“可是爹啊,我就是喜欢玄离嘛。”

留丞相眯了眯眼睛的回忆起宁玄离的样子,眼里除了那个跟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其余的人都不被他放在眼里,那么一个清冷孤傲的人,哪里是留香能够吃的下的,便劝道:“我们也别急嘛,等宁将军问过了之后,我们好歹就能够知道了宁玄离他的态度,到时候我们也好进行下一步啊。”

留香一听这个也有理,立马点了头说道:“那到时候有了消息,爹爹记得跟我说,省的女儿回头茶不思饭不想的。”

“哎呀呀,这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为了旁的公子茶不思饭不想,你这话要是传出去,不得让人看笑话才怪。”

留丞相的话语虽然有淡淡责备之意,语气里面却没有这意思。

将军府和丞相府离得其实并不远,马车在路上行了半个时辰就到了,留丞相和留香从马车上面一前一后的下了来,都看见了在留府门外等候着的季封,也就是刚才他们父女口中的北燕质子。

留丞相迎了上去的同时责备看门的人说道:“怎么不请世子进去坐下看茶,本相看你们脑袋是不想要了吧?”

那几个仆人一听这话就立马跪了下来,季封连忙走了上去,解释道:“留伯伯别气恼,是我要在门口处等留香妹妹的。”

留香的鼻孔都快要瞪到天上去了,傲娇的哼了一声不客气道:“在门口等着,旁人还以为我们相府苛待你了,既然方才没进来,就别进去了。”

“留香!!!”

留丞相的脸色有些尴尬,呵斥了留香一句便连忙将世子请了进去的说道:“别听这丫头胡说,走,我们去书房,我有事情找你相商。”

留丞相走在前面,没有注意到季封眼角阴狠的目光,再一次转头的时候季封便又恢复了那一副温文尔雅,似乎微风一吹便倒地的羸弱形象。

将军府里面的奴仆今天都忙活了起来,而且一点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都知道嫡少爷的生日和嫡小姐的及笄之日非同寻常,中午老爷宴请了宾客,晚上定还有家宴。

宁紫陌在自己的房里听着玉奴在那儿清点收到的礼品,堆满了整个库房不说,还有好多确实珍贵的不得了的礼品,清点完了自己的这一边就又去了自己哥哥那边。

宁紫陌一眼便看到了那一件赏赐的黄马褂被恭敬的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眯眼的问道:“这是黄马褂?谁敢送这个来?”

玉奴摇了摇头的说道:“不知道,今日华庭苑太忙,奴婢没顾得上这边。”

“那这边今日是谁负责?”

“管家。管家见嫡少爷这边无人管理礼品登记入库一事便自己下午过来忙了,这会子管家应该在后厨,吩咐后厨准备晚上家宴的事情呢。”

“去把管家叫来。哦,对了,还有宁紫欣怎么样了?”

玉奴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凑了过去的说道:“午膳之后便回了房间,门窗紧闭,一看就不正常。”

“好,知道了,把管家叫过来吧。”

玉奴领了命令便下去了,宁紫陌正在翻看登记的册子,正看的认真忽而发现自己跟前多了条黑色的尾巴,旋即又多了个毛茸茸的爪子,不一会儿小离整个身子都铺在了册子上面,敞着个大肚皮,巴巴的看着宁紫陌,似乎在说:一本破书有啥好看的,赶紧摸摸我,麻溜的。

小离就是这样,每当宁紫陌做其他事情之后长时间不理会它了,它就一定要把自己的脑袋凑过去,非让宁紫陌摸两下才罢休。

宁紫陌把小离整个身子都推去了一边,同时一只手摸着它的肚皮,一只手翻着书本。

要说这小离的身子真是柔软,宁紫陌摸着摸着就来了感觉,欲罢不能的那种,一下子捏捏那里,一下子戳戳这里,小离舒服的直哼哼。

宁紫陌看东西看的仔细,没注意小离这边,摸着摸着却发现小离不见了,等看过去的时候却看见了自己哥哥站在旁边,脸色有些微红,但是宁紫陌可没注意到这个,只是惊喜的将人抱住,不依不饶的怪罪道:“太子都说了他没交代任何任务给你,你告诉我,你每天到底去了哪里嘛?”

他的面色难得红了,微微不自然的离远了些才咳嗽了一嗓子的说道:“没,没去别的地方。”

“那今天你生辰,你都不回来。哼,哥,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跟宁天成学坏了,也在外面金屋藏娇了?”

宁紫陌说话间惆怅的叹了口气道:“哥啊,你可要洁身自好啊,未来嫂子要是晓得你在外面乱来,这心里该多么的堵啊。”

宁玄离听着她这故作深沉的叹息,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调侃道:“你哥哥我可是一等一的好男人,实话告诉你吧,哥哥心里确实有人了。”

宁紫陌一愣,一股醋意从心底腾地升了起来,酸巴巴的说道:“哪家小姐啊?今天来了将军府吗?”

“来了啊,说起来,陌儿你跟她还挺熟悉的。”

宁玄离跟别人说话从来不会超过三个字,一般都是能省则省,对着宁紫陌却不一样了,巴拉巴拉的比宁紫陌的话还要多。

“那家小姐她多大了?”

“Emmmm,也有十五了,该嫁人了。”

宁紫陌的脑海里面快速思索今年所有及笄的官家小姐,脑海里面锁定了两位,一个是丞相家的留香,一个是户部尚书的嫡女,立刻问道:“留香还是陈家小姐?”

“恕不可告知了。”

宁玄离本来只是想逗逗宁紫陌玩的,但是没想到宁紫陌眼眶红红的,嗫嚅道:“谁说的以后什么都不瞒着彼此的,你现在有了心上人,还把她保护的那么好,哼,不理你了。”

玉奴带着管家到了门外,却瞧见自家的小姐眼眶红红的跑了,立马就将管家丢在了一边的拔腿去追自家的小姐,但是奈何宁紫陌跑的挺快的,追到人的时候宁紫陌已经砰的关上了房门。

玉奴把耳朵贴在门上半晌也没听见房间里面有什么动静,心里却七上八下的,这能把小姐给惹哭的,估计就嫡少爷了,她一个丫头心里虽然着急,却总不能跑过去职责嫡少爷吧。

“下去吧。”

宁玄离猛地出声吓了玉奴一跳,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恭敬的退了下去。

“陌儿,开门。”

向来人前的宁玄离都是高傲冷漠的,此刻说的话语里面也是冰凉的,似乎不带任何的感情,将军府的下人们有时候很是奇怪,明明一母同胞,嫡小姐平素也挺是平易近人的,怎的这嫡少爷才十五岁就修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脸。

在房间里面独自生闷气的宁紫陌听到这句陌儿,甚是没出息的朝着门边走了两步,然后又一屁股坐了下去的朝着门外吼道:“陌儿不在房里。”

“.......”

宁玄离觉得当怂则怂,不能真的惹了房里的人生气,清了清嗓子的说道:“乖,先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第三十二章 急死本喵了

“真有话说?”

“自然,哥哥何时骗过你。”

宁紫陌将门开了一条缝,宁玄离看宁紫陌的眼眶还是红红的,强势的将门给挤开了,旋即又快速的将门关上了,透过那还未来得及合上的门缝,玉奴似乎瞧见少爷将小姐抱住了,还是很紧的那种。

玉奴揉了揉眼睛,旋即立马对身边候着的两个仆人说道:“去,都下去,去库房把今日收到的礼品给整理归类一下,忙着呢,都站这儿看什么看。”

玉奴跟赶鸭子似的把华庭苑所有的仆人都撵到库房去了,旋即自己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靠近小姐的闺房。

房内的宁紫陌被宁玄离抱的确实紧,都快要喘不过来气,却也一个反手的将自己哥哥抱住,一边在他月银色胸口的衣服上面蹭着一边无病呻吟哼唧唧的说道:“你最坏了,有心上人还不告诉我,怎么?还怕妹妹会害了她不成?”

宁玄离也不敢直说心上人就是怀里这个人,生怕吓到了她,便措辞道:“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那刚才说的那两个人,一个又矮又胖,一个又高又瘦,你哥哥我可一个都看不上的。”

其实那两个人的身材都很好,宁玄离这么说纯粹是想讨宁紫陌一个笑,果然怀里的人立马就笑了出来,却还是不放过这个问题的说道:“那你打算何时娶嫂子啊?”

“我从没这个打算的。”

“真的?那你告诉我,你这些两个月的白天都到底去了哪里?每个人都问我你去了哪里,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来着。府里都有人说你在外面另外成家了,什么样的胡乱揣测都有。”

“别听这些。我......”

话还没说完,便听到玉奴在外面说道:“小姐,五皇子来寻您来了。”

宁紫陌极快的挣脱了她哥哥的手心,宁玄离觉得自己的手心里面空空的,无力的蜷起,旋即又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去主动开了门,看见五皇子宫玄正站在大门处,客气道:“五皇子,走吧,到了该用晚膳的时间了。”

宫玄正点了点头,看向那开着的大门温柔的说道:“我等等她。”

宁紫陌在门后听着这话,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物,确认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后便出了门,三个人便一起去了前厅。

晚膳家宴上面的气氛甚是怪异,五皇子当然是以将军府准女婿的身份出现在宴席上面的,但是到底要娶谁,宫玄正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紫欣怎么还没来啊?”

酒过三巡,宫玄正看着宁紫欣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在宴席上,便关心的问了句。

魏姨娘拿着筷子的手极快的一抖,措辞解释:“启禀五皇子,本来欣儿得了很严重的风寒,昨日才好点,今日嫡少爷和嫡小姐大喜,欣儿贪玩的碰了凉水,这会子又病了,是以不能来了,免得病体扰了各位的兴致。”

“又病了?既然紫欣病的这么严重,我必须要去看看了。”

宁将军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也对宫玄正挺满意的,虽然自己的女儿已经委身给五皇子了,但是看着目前五皇子还算有担当的样子就放了心,应和道:“是啊,我回来这么些日子,欣儿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也不曾出门,既然病的这么严重,等宴席散了,我同五皇子一同去看看。”

宁国栋回来的这些日子其实挺忙的,加上没有人在宁国栋跟前总提宁紫欣生病的事情,宁国栋今日看着她出了门,还以为病好了呢,不曾想还是病的这么严重。

“好的,劳烦宁将军了。”

魏姨娘听说老爷和五皇子要去看宁紫欣,吓得心脏都漏了半拍,连忙扯了扯宁天成,希望他能劝阻一下,但是宁天成其实也不知道宁紫欣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所以理解错了什么意思,还以为要帮腔呢,所以点了头的说道:“妹妹病了这些日子很是想念五皇子,五皇子若是去了,妹妹的风寒肯定就好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就笑了,这魏姨娘还真是把宁紫欣毁容的事情瞒得天衣无缝啊,连宁天成都瞒着呢。

当初魏姨娘让宁天成去江南请那个二舅过来,说的也是得了极其严重的风寒,得了邪风之症。

“是啊,希望紫欣不要埋怨说我来晚了。”

宫玄正接腔接的十分自然,但是魏姨娘坐不住了,慌忙说道:“没事,今日是嫡少爷嫡小姐的生辰,这等大喜之日,紫欣只是小病,过些日子就好了,五皇子和老爷不必特意跑过去看望的。”

“是啊,听说魏姨娘特意请了娘家的二舅不远万里从江南过来看病,怎的看了半个月都还没好,怕不是什么小风寒吧。”

柳姨娘不咸不淡的说了这句话之后给宁国栋奉上了一碗羹汤,柔情蜜意的说道:“这道燕窝一品锅听厨房说熬制了整整一天,方才得了现在这纯正的味道,老爷尝尝。”

宁国栋接了羹汤,拧着眉头的说道:“待会儿去看看欣儿的病情到底如何了,毕竟我这个做父亲的,得知道女儿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魏姨娘一听这个情况不妙到了极点,连忙就说道:“那我去先让欣儿准备准备。”

宁紫陌见到自己爹爹点了头之后魏姨娘便脚底抹油的走了,宁紫陌的左边是自己哥哥,右边是宫玄正,见魏姨娘走了,立马朝着右边踢了一脚,宫玄正立马甩了个眼神给身边跟着的小厮,旋即又装作了若无其事的样子。

宁玄离不是没看到他们这私下的小动作,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堵了,上下不通气的那种窒息,连忙用手肘捅了一下宁紫陌的胳膊,宁紫陌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问道:“怎么了?”

这是急死个喵了!!!

宁玄离抿紧了薄唇,不悦的情绪很是明显,此刻宁国栋似乎跟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的对着宁玄离说道:“对了,离儿啊,等我看过了欣儿之后你到书房去找我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好。”

宁玄离一向如此,宁国栋也觉得没什么,饭毕之后便同五皇子一前一后的去了轻水园,柳姨娘吩咐人收拾这前厅,但是宁紫陌走到了她的身边,说道:“待会儿轻水园要唱好戏了,需要柳姨娘去看戏,柳姨娘快点去吧。”

柳姨娘刚才是背对着宁紫陌,这会子听到了声音才发现人在自己的后背,猛地转了身,行了礼之后便问道:“是何好戏啊?”

“去了就知道了,精彩的很。”

宁紫陌说完这话便搭着玉奴的手预备要走了,但是又回了头的对着柳姨娘说道:“快去吧,去晚了就看不到好戏了。”

柳姨娘听到这话就不再迟疑了,带着身边的贴身丫头便去了轻水园。

“小姐,这样是不是不妥啊,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了,将军府的脸可都丢光了。”

宁紫陌的眼眸里面闪过挣扎,却还是坚定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宁玄离其实一直都跟在宁紫陌的身后,他觉得自己的妹妹同样也有很多的东西瞒着自己,他向来走路无声,一席黑衣更是与黑夜完美的融合,宁紫陌根本没发现身后跟着的人。

她走到了轻水园的拱门处,平静的听着里面吵吵嚷嚷的动静,宁玄离负手的站在了她的身旁,低声问道:“你又做了什么?”

“让他们父女相认而已。”

宁玄离觉得自己没听懂,但是他向来是个妹奴,妹妹说什么都是对的,妹妹做什么他都是支持的。

宁紫陌还站在门外听着动静,五皇子身边刚才的那个小厮墨竹回来了,看到宁紫陌站在这儿等着他的样子,立马走了过来的回禀道:“回禀嫡小姐,那魏姨娘让奴才捆了放在柴房里面了,我派了我们两个眼线在那里看着了。”

“那就好。”

宁紫陌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挥退了所有人才看向身边的宁玄离,喃呢一般的问道:“若是妹妹不如你想的那么不谙世事,手上沾满了血腥,哥哥你会不会厌了我?”

宁玄离的眼里闪过宠溺的目光,抬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面,另外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颚,逼着她直视着自己,良久才说道:“陌儿,你不管做什么我都支持,哥哥爱你。”

宁紫陌点了头,哥哥爱她,这话她听过很多次了,这一次听的尤为认真,坚定了眼神的进了轻水园的大门。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五皇子你相信我,我......”

宁紫陌还没有走进宁紫欣的闺房,便听见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宁紫欣想要解释的话语,但是宁紫欣浑身的吻痕,衣不蔽体,甚是狼狈,最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发现在床上陪她翻云覆雨的是人就是那个从江南来的二舅。

二舅此刻好像有些不正常,眼神通红的可怕,见到女人就往上面粘,此刻见到宁紫欣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又将人给拖了回来,压在身下。

刚才打人的是宁国栋,他的手劲不小,直打的宁紫欣眼冒金星,脑袋里面也是嗡嗡的,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缓过神来。

第三十三章 舅甥欢好

“二舅,你疯了吧二舅。”

宁紫欣丝毫不知道自己脸上那层薄薄的人皮随着刚才宁国栋的那一巴掌已经脱落,已经漏出了她原本并没有复原的脸蛋,惊的柳姨娘惊慌叫道:“看,看二小姐的脸怎么了?”

宁国栋早就已经两拳打的魏二舅躺在床上直喘气,此刻宁紫欣慌慌张张的穿好衣服,一听到这话便立刻慌张万分:“没有,我的脸没事,五皇子我的脸没事,真的......”

向来宁紫欣都是这样自欺欺人的,她的脸已经烂到了无可修复的地步,她最在意的也是这个,丝毫不知道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拜跟前的二人所赐。

宁紫欣准备往五皇子那边跑,但是柳姨娘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伸出了脚,让宁紫欣立马扑倒在了宫玄正的身边,宫玄正拧着眉头很是嫌弃的退了一大步,深怕这个宁紫欣抓到了自己的衣摆。

“爹,爹,我不知道二舅怎么会在女儿的房间里面,女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宁国栋似乎还是不解气,又照着魏二舅的身上来了几拳,那二舅被打的痛的直哼,但是却极力辩解道:“亲家公啊,我真的也不知道啊。”

但是宁国栋怒目圆睁,见到门外已经凑过来许多仆人,宁紫陌晓得这样的丑事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立马就将门给关上了,然后走到了宁国栋的身边一边给宁国栋顺气,一边建议道:“爹爹,这二妹得了失心疯了,不能再留在府里了,女儿觉得可以送去水月庵静心。”

“不要啊,爹,女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女儿不要去水月庵啊。”

“管家,还不快命人连夜送二小姐去水月庵。”

宁国栋的威望是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比的,此刻更是发了威,严肃到了极点,吓得任何人都不敢再多说些什么,房内只剩下宁紫欣哭哭啼啼的声音。

“爹,女儿求你了,不要送我去水月庵,女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爹。”

宁紫欣哭的再厉害,却还是被人给拖了下去,宁国栋又命人将魏二舅给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关进了小黑屋里面。

宁国栋鹰一样的目光扫了一眼房间里面的人,从离的最近的柳姨娘,到宁紫陌,再到宁玄离,最后才到宫玄正身上,虽然此刻宫玄正是皇子,但是宁国栋依旧不客气一视同仁的嘱咐道:“今日将军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还请在场的诸位能够保证今夜房内发生的事情,不会透漏半个字出去。”

宫玄正心里其实是高兴的,也不敢拂了宁国栋的意思,第一个接了腔的说道:“本王早在今日下午便回了王府,不知道将军府发生的事情。”

剩下来的人都是将军府的人,宁将军知道她们不会让家丑外扬,所以刚才他只是要宫玄正保证这件事情。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谁不懂呢,柳姨娘便立马说道:“是啊,刚才二小姐是得了失心疯送去水月庵静心的,妾身明日便吩咐水月庵的师太好好的照顾二小姐。”

宁紫陌并不理会现在这儿的一切,只是怕自己的爹爹生气过头,伤了身体,便走了过去的劝道:“爹爹,您别这么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得啊。”

宁国栋确实脸色气的青紫,却还是拱了手的对五皇子说道:“这事出意外,老夫也不知道为何会出这样的事情,对不住了。”

“无事,这是宁家二小姐得了失心疯,婚事的话......”

宁国栋的脸色不好看,但是也没有办法,无奈道:“今日老夫便在这儿做主了,五皇子您与那不孝女的亲事不作数了,今日实在招待不周了。”

宫玄正点了头的说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本王便先回去了。”

宫玄正走了,宁国栋才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宁紫陌连忙的给宁国栋顺气,宁国栋手哆嗦的指着门外,朝着柳姨娘说道:“去,去把那魏姨娘给带来,我倒要看看她平素是怎么教导子女们的,儿子,儿子她也教不好,女儿更是教的败类一个。”

柳姨娘眨了眨眼的看向了宁紫陌,柳姨娘立马的说道:“老爷您先喝口水消消气,妾身现在就去畅春园把魏姨娘给带过来。”

柳姨娘说完这话便走了,带着许多人风风火火便去了畅春园,但是畅春园里面却没有找到人,回来的半路上才看见嫡小姐身边的玉奴在拱门处等着自己,玉奴见柳姨娘过来了,便立马告知她说魏姨娘在柴房里面。

柳姨娘知道今夜不会安静,却不曾想闹腾的这般厉害,这二小姐跟自己的舅舅欢好,这样劲爆的消息若是说出去,将军府的脸面确实可以不用要了,柳姨娘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拧着眉头对此事也不再提。

这边其实闹得厉害,宁天成埋在媚丹的身上,正预备进入重头戏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外面哭天喊地的求救声,竖了耳朵仔细的听着窗外的动静,似乎出了什么事,预备起身的时候媚丹一下子就用长腿就勾住了他的腰身,魅惑一笑道:“今日走了,以后可就别来了。”

宁天成转念一想,这大夜里的能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便又继续在媚丹身上辛勤的耕耘,嘴里还说着干死你这小妖精这样的流氓话。

整个将军府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子时了,宁紫陌也不知道宁国栋和魏姨娘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晓得宁国栋大发雷霆的将魏姨娘也关进了小黑屋里面去,小黑屋刚好两间,那两人一人一间房子。

宁紫陌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柳姨娘吩咐道:“明日好好嘱咐水月庵的师太,让她看紧了宁紫欣,不要让她跑出来了。”

“是,嫡小姐。”

“对了,这府里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柳姨娘管好身边人的嘴,若是柳姨娘管不好你身边的舌头,本小姐也可以代劳。”

柳姨娘身边的如懿听到这话胆怯的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连忙跪下的说道:“奴才什么都不知道,求嫡小姐绕了奴婢吧。”

“那就好,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柳姨娘听了吩咐便走了,她觉得今夜老爷的心肯定很累,还是赶紧回去服侍老爷休息了比较靠谱。

宁玄离一直跟在宁紫陌的身边,见宁紫陌抬脚要往冰窖里面走,就知道她想要去哪里,连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了她的肩膀上面,嘱咐道:“小黑屋里面冷,你可别着凉了。”

“谢谢哥。”

“傻丫头,我们之间谢什么。走吧,玉奴你就在外面候着。”

宁紫陌还未走进小黑屋,冰窖那儿扑面而来的冰冷就生生让她打了个寒噤,宁玄离便将宁紫陌抱在了侧怀,两个人并肩着去了小黑屋里面。

四周的墙壁上面燃着细微的烛火,还未走进便听见那两个守着门的小厮抱怨道:“这里面真他妈的冷,跟坟墓似的。你说我们做了什么孽,来守着这差事。”

“别说了,来喝点酒暖暖身子。”

那两个人背对着宁紫陌和宁玄离,是以根本不知道后面来了人,还是宁玄离咳嗽了一声,那两个人才立马慌张的起了身,磕头道:“不知道嫡少爷和嫡小姐来此,还望少爷和小姐勿怪。”

“出去候着吧。”

宁玄离向来这般的言简意赅,那两个小厮听到这话就一溜烟的跑了,出来之后身上还似乎有寒气,狠狠的打了个寒噤。

“魏姨娘。”

小黑屋的铁门很是沉重,宁紫陌手指刚触摸到铁门就冷的锁了回来,这小黑屋贴着冰窖而建,实在是太冷了,铁门上面都沁出了水珠,冻的宁紫陌浑身一颤。

里面的魏姨娘冻的牙齿正在打颤,听到有人叫她,惊讶回头的同时呵道:“是谁?”

宁紫陌示意宁玄离把隔壁的铁门打开,从里面拽出了被宁国栋打的奄奄一息的魏二舅,一把将人给推到了铁门处,魏姨娘这才看清被打的不成人形的人是自己的娘家兄弟,立马扑上前来,若不是铁门拦着,宁紫陌觉得这魏姨娘尖锐的指甲都要抓上自己了。

“魏姨娘还不知道为什么被爹爹罚了关闭小黑屋吧?”

魏姨娘确实不知道为什么,只听说轻水园出事了,她还以为是宁紫欣的脸还没好的这件事情被人知道了,老爷责备自己隐瞒这件事情了,却丝毫不知道到底出了何事。

“看样子魏姨娘确实不知道了,那我来告诉你吧。”

宁紫陌预备开口的时候,宁玄离便率先说道:“魏二舅睡了自己的外甥女。”

这话似晴天霹雳,魏姨娘的脸色灰白,似乎跟被人抽走了全身的精气与灵魂似的,面如死灰般难看,一把将牢门边的男人抓住,魔障了一般的问道:“这不可能,你告诉我,这不可能的。”

魏二舅有口难言,他一生用药无数,到头来却还是在药材身上栽了跟头,当时那么多人看到了,将军府为了颜面,肯定要杀他灭口了。

魏姨娘的目光忽然看向了宁紫陌,咆哮道:“是你,肯定是你陷害的。你嫉妒宁紫欣得了五皇子,你就毁了我欣儿的清白,是不是?”

“是。”

宁紫陌承认的利索,魏姨娘还以为她要狡辩一下,却不曾想她承认的这么理所当然。

魏二舅听到这人承认了,预备要起身的时候被宁玄离一脚踢在胸口,又痛的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久久的回不过来神。

“不仅如此,魏姨娘,你是不是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这二舅和宁紫欣的关系啊?”

第三十四章 一死一疯

魏姨娘的目光一闪,害怕的往回退了两步,才勉强道:“舅舅和外甥的关系啊,能是什么关系。你敢设计陷害欣儿,老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不会轻饶了你的。”

宁紫陌冷笑,这魏姨娘果然是掌家多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这样站得住。

“且不说这个了,魏姨娘以为20年了,爹爹不抬你魏氏做夫人,心里还有你的存在?”

魏姨娘的心一颤,是啊,她一听到这话似乎才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的冷气似的,觉得自己身子冷的可怕,寒气直往她的肌肤里面钻,冻的她整张脸都变了色,忽然又扭曲了脸色的问向地上的魏二舅,指着宁紫陌问地上的人。

“她说的都是假的吧,你根本没有碰欣儿,对吧?”

“他碰了,交颈相缠,颠鸾倒凤,啊,对了忘了说了,五皇子也看到了。都是二妹的不是,把爹爹气的够呛,还要跟五皇子陪好脸色。”

地上的男人一直挣扎着想起身,宁玄离见这男人倚着铁门起了来,知道这个男人懂得医理,怕这个男人会在空气中下药,便立马一掌劈了下去,这下子直接将人给劈的晕了过去。

宁紫陌就这么看着魏姨娘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到了的狼狈样子,她低声喃呢着无数遍的不可能,但是看着二舅一直都是愧疚样子就知道都是真的,只是心里还不想承认罢了。

魏姨娘忽而狠厉的看向宁紫陌,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贱人,肯定都是你设计的。”

宁紫陌点了点头:“你终于骂出来了,就是我设计的。就连当初宁紫欣的脸毁容了都是我设计的。”

魏姨娘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一直都找不到证据,也没有发现过什么蛛丝马迹,便想着先治好宁紫欣的脸再说其他的,但是却不曾想嫡小姐的动作这么快,丝毫不给她们喘息的余地。

宁紫陌无所畏惧的坐在了一边,拢了拢身上的衣衫,想驱挡一些寒气,宁玄离见状便蹲在了宁紫陌的跟前,将她的手掌拢在自己手心里面,来回搓着取暖,一边呵气一边商量道:“回去吧,你要是冻坏了可怎么好。”

“好。”

“贱人,你跟你娘一样的恬不知耻,当初分明是我先跟老爷认识的,她凭什么能做将军府的夫人。你跟你娘一样的该死,你们才是该死的人。”

宁紫陌听到这些就顿住了脚步,心头有憋不住的火气,深吸一口气才忍住了将人立马给掐死的想法,转了身的说道:“魏姨娘,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宁紫欣交代这亲生父亲的事情吧,要是让她知道她被自己亲生父亲睡了,会不会想不开的投河自尽了。”

宁玄离听到这儿的时候眼里闪过复杂的目光,冷哼道:“魏姨娘原来当年还有这样大的胆子啊。”

“我特意命人去江南查过,当年你作为侍妾被抬入将军府的时候,同来的就有地上这个男人,他哪里是你的什么兄弟,是你青梅竹马的恋人,你们魏家又为了你能攀上将军府这个高枝,以你娘亲的性命要挟,要你入将军府。我说的可对?”

“后来你接连有孕,三年生俩,地位稳的很,你怕东窗事发,让这个男人又回了江南可对?”

“这宁天成和宁紫欣是不是爹爹的孩子,你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吧?魏姨娘这一手遮天的本事可高明了,爹爹常年不在府里,你就如此胡来,这些成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要是让爹爹知道了,啧啧,还不知道你们江南的魏家会成什么样子。”

宁紫陌一口气说了许多,越说下去魏姨娘的脸色越发苍白,魏姨娘踉跄的退了两步,指着宁紫陌哆嗦道:“是你,你这贱人为何要如此陷害我?”

“陷害?魏姨娘怕是用错了词吧,那些事情都是事实,又不是我胡乱编造出来的。”

宁紫陌说完这话就要走,魏姨娘见人要走了,冲着他们兄妹二人的背影狠狠诅咒道:“你们兄妹二人狼狈为奸,注定不得好死,我儿若是知道了这一切,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姨娘,你不好奇为何今日宁天成没出现过吗?”

魏姨娘的眼光一闪,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见宁紫陌接着说道:“他身边的媚丹是我的人。”

话语言尽于此,宁紫陌知道以魏姨娘的聪明很快会想通全部的事情,从宁紫陌重生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在脑海中织了一张大网,现在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网里面的魏姨娘娘仨如今成了宁紫陌砧板上面的鱼肉。

宁紫陌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习惯了起床之后看不见自己哥哥的时光了,只是还不免对着小离一顿抱怨:“又走了,哼。”

小离摇了摇尾巴,用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拍了拍宁紫陌的胸脯,似乎是在试探这儿的柔软度,旋即脑袋一歪整个猫身子都挂到了宁紫陌的脖子上面。

玉奴端了早膳进来,见小姐跟小离在床上玩耍也没多说什么,伺候了宁紫陌起床之后才开口在宁紫陌耳边低语道:“小姐,听看守小黑屋的人说,魏姨娘疯了。”

“疯了?”

宁紫陌的反应有点大,声音大的小离整个猫身子一抖,宁紫陌以为自己吓到小离了,连忙将小离抱在了怀里才接着说道:“怎么好好就疯了?她那个二舅呢?”

“死了。听说一早被人抬出来的时候,身体都冻僵了。”

“走,去看看。”

宁紫陌连早膳都没用,抱着小离便去了小黑屋,见到了那个已经连脸色都冻紫了的二舅,问向看守尸体的二人:“魏姨娘呢?”

“老爷一早上朝去了没顾上这件事情,所以魏姨娘现在还在小黑屋里面关着呢。”

宁紫陌到了小黑屋跟前,话说这魏姨娘整夜没睡,却精神异常,跳来跳去的跟跳大神一般,此刻疯疯癫癫的,哪里还是两个月前那个将军府后院掌权的魏姨娘。

宁紫陌旋即冷笑的冲着魏姨娘说道:“你可真够狠心的,那可是你的老相好,你也舍得下手。他死了,就死无对证了?是吧?”

宁紫陌觉得自己这句话似乎跟对牛弹琴似的,疯癫的魏姨娘根本没理会这话,跳到了宁紫陌跟前,隔着铁门伸手要抓宁紫陌的衣服,宁紫陌下意识的往后面退了一大步的说道:“我才不会相信你疯了。”

宁紫陌说完这话就出去了,对着那几个守在旁边的小厮吩咐道:“去,魏姨娘生病了,你们下去将人给带上来。”

都说疯子的力气大,魏姨娘极力的不想要别人碰自己,谁靠近她她便咬谁,后来还是让两个壮汉活生生的架出来的,其中一个人的手臂给魏姨娘活生生的咬掉了一块肉,而那个人又不敢逾越身份的回手打魏姨娘,便活生生的给忍了下来。

宁紫陌走到那个人的面前,问道:“你大可以上来跟我说魏姨娘逮人就咬,你没办法带上来,怎的还非要忍了这一下子呢?”

“小姐吩咐自然不敢不从。”

宁紫陌若有所思的点头,旋即甩了个眼神给玉奴,玉奴便立马心领神会道:“来,被狗咬了也别怕,我们小姐赏你五两银子,让你补补身子。”

宁紫陌向来是个大方的人,动不动就赏赐下人这一点让府里面的下人都喜欢这嫡小姐,此刻那个人听出了玉奴话里面的意思,这实打实是在说魏姨娘是一只狗呢,还有五两银子拿,便连忙磕头谢恩的接了银子。

而且经此一事,谁都知道,魏姨娘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魏姨娘跟聋了似的没听到别人说什么,跑到了一旁的花坛旁边,摘了小花往自己的头上戴,还小心翼翼的抓地上松软的泥土往自己脸上抹,还笑嘻嘻的朝着别人问道:“你说,你说我好不好看啊?”

宁天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醒来便听见人说魏姨娘再后花园出事了,利索的穿好了衣服去了后花园,衣服都还没有扣好,就看见自己的娘亲在花圃里面坐着吃草。

“娘,娘你怎么成这样了?”

宁天成预备想走过去将人给牵着扶起来,但是奈何宁天成一靠近魏姨娘便发疯似的抓宁天成,宁天成一个不防备,脖子被抓的通红,传来火辣辣的痛。

宁国栋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他的姨娘坐在花圃里面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疯癫无状,还动手伤人。

宁国栋的眉头皱的极紧,宁紫陌见自己爹爹回来了,立马凑了过去的说道:“爹爹,都说魏姨娘疯了,您说这怎么办啊?”

宁国栋阴沉着脸色,不悦的一甩袖袍说道:“疯了就关在畅春园院子里面,好好养病。”

宁紫陌拧着眉头,若是不疯,她都能够把魏姨娘的罪行一一揭发,现在说出来估计也没人信了,悔不该昨夜将那两人关在一起,现在那两人一死一疯,她再说那些事情,只会让人觉得她连一个疯子都不放过。

宁紫陌当然不会放过,却不会做的这么明显,点点头之后朝着边上的人吩咐道:“都听见了吧,从今日开始,封闭畅春园,一切吃穿用度皆由柳姨娘调配。”

宁国栋似乎也不想再多看一眼魏姨娘,其实宁国栋的心里还在怪罪魏姨娘怎么就将宁天成和宁紫欣教成了那样的德行,宁天成风流成性不思进取,宁紫欣不知廉耻,前面勾引五皇子,现在又跟自己舅舅睡一起了。

宁国栋虽然心里有疑影,但是奈何这件事情容不得他去深入调查,否则这舅甥欢好的丑闻从将军府传出去了,不知道多少同僚们在背后笑话他。

第三十五章 老妖出山

柳姨娘带着一大队的人,趾高气昂的吩咐道:“为了给魏姨娘养病,需要腾空这畅春园,你们去,将所有畅春园的装饰与摆件全都给搬出来。”

柳姨娘带着人呼啦啦的就进去了,却被宁天成拦在了畅春园的门口,柳姨娘现在的状态膨胀到了空前大,冷哼道:“大少爷啊,我可也算的上你的庶母,你不同长辈行礼问安便罢了,怎么还拦了我的路啊?”

宁天成严肃到了极点,实打实的拦在了拱门处说道:“爹爹只说了封了畅春园让我娘亲好好养病,可没说要搬走所有畅春园里面的东西,柳姨娘,你可别拿着鸡毛当令箭。”

“不清空东西怎么让魏姨娘好好的养病,你这个做儿子的要是真关心魏姨娘,就该去找个好点的大夫来吧。”

宁天成一听这话更是气的不行,不客气的说道:“大夫我自然会去找,但是这畅春园里面的东西,哪里能容得你全部都搬走?”

正在对峙间,媚丹走了来,见宁天成这般气愤,劝慰的说道:“天成,你也别这么的生气,如今当务之急是要给魏姨娘找个好的大夫看病,东西都是其次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柳姨娘听到这话也是一愣,眼珠子转了转,身边的如懿知道这柳姨娘的心里是又有了折磨人的好主意。

宁天成焦急的找不到北,也有一个头两个大的感觉,娘亲和妹妹相继都出事了,他都不知道该先帮助哪一个比较好。

他如今也就听得进去这媚丹的话了,听到这话之后他急匆匆的就朝着书房去了,他想去找宁国栋,这同样是养病,怎么妹妹就被人送到了水月庵,那水月庵的条件那么清苦,他想着能不能将妹妹给接回府里养病。

他还是不懂,为什么好好地一夜之间,她的娘亲和妹妹都说得了失心疯,一个府里养病,一个被发落去了水月庵静心。

正在走去书房的路上,他问身边的李肖:“昨夜到底出了何事?你告诉我昨夜将军府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李肖脸上脸色难看的紧:“不仅魏姨娘和二小姐出了事,二舅昨夜就死了。”

宁天成听到这话之后一言不发直往书房奔走,宁紫陌正在书房里面跟宁国栋谈话,管家守在门外,见到大少爷火急火燎的来了,立马凑到了跟前的恭敬道:“大少爷,您来了啊。”

“少废话,快开门,我找爹爹有事情要商量。”

“哎呀,大少爷,老爷吩咐人,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啊。”管家肥胖的身躯说话间已经挡在了门口,挡了宁天成的路。

“让他进来。”

宁天成预备撸起袖子把管家推到一边去的时候,宁紫陌听着外面吵嚷的声音,便开口让管家放了宁天成进来。

宁天成气吼吼焦急的进了房,一进去之后眼神极快的搜索到了那坐在案桌处的宁国栋,立马朝着宁国栋跪了下去的问道:“爹,二妹到底犯了何错?一个人怎么会好好的得了失心疯?您又为何一定要将人连夜送去外面修养啊爹爹?”

宁国栋本来就没消气,猛地一拍桌子,直拍裂了那放在一旁的茶杯,杯子里面的水渗了出来,滴答答的流向了地面。

“还敢说你那个不知廉耻的妹妹,我送她走是对她好,她这辈子都别想从那水月庵回我将军府了。”

“她怎么就不知廉耻了,还有娘,娘这么多年来为了府内上下费心操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么能把她给逼疯了啊?”

宁天成说话没个轻重的,宁国栋听到这话就冷哼道:“这么多年来,她仗着将军府掌权姨娘的脸假公济私的为江南的魏家安排了多少事情,别以为老爷我在边疆就不知道这些事情。没有谁逼疯她,是她自己作的。”

宁天成还想辩解些什么,但是宁国栋直接不客气的说道:“你最好不要再管这件事情了,安心练武准备明年的科考。”

宁天成却有些不依不饶的,不仅不退下去还朝前面进了两步,再一次请求的说道:“爹,我求你了,就算二妹得了失心疯也好,您把她接回将军府养病吧,这样我也好能够照顾她,水月庵的条件太清苦了,她一个堂堂将军府的小姐,怎么受得了啊?”

“我看她就是舒服惯了,不知廉耻,不知天高地厚,这件事情你再求情,你就一起去水月庵陪你妹妹好了。”

宁天成一听到宁国栋也有要赶他走的意思,就立马的住了口,宁紫陌一直在一旁听着,见此情况立刻插嘴道:“大哥,爹爹对你是含了指望的,明年的武举科考马上要到了,到时候大哥您得了个武状元,到时候万事都好商量啊。”

上辈子的时候宁天成后来确实得了武状元,当年的宁紫陌站在观战台,全世界都在为宁天成高兴,宁紫陌却只记得当时榜眼顾北泽被宁天成打断了一条腿,却依旧愤愤扬言说宁天成是有了个好的出身,才有的今日成绩。

宁紫陌的脑子里面极快的闪过一道光,却暂时偃旗息鼓的未曾提起。

“整日沉迷美色,如此也能成武状元?除非朝廷无人差不多。”

宁国栋的话里面含着恨铁不成钢的气愤,语气也冲的很,直讽刺的宁天成面红耳赤,发誓道:“明年的武举考试,儿子一定拔得头筹,到时候还请爹爹能够将二妹给接回府里来修养。”

“哼,等你真的成了武科状元时候再来跟我谈条件。”

宁天成天生有一股不服输的劲,眼神也倔强的厉害,请求道:“既然爹爹不肯让二妹回来,那明日儿子想去探望一下二妹,还请爹爹允许。”

“哼,她得了失心疯,再说出些什么不好的话来,你最好还是别去。”

宁天成听到这话之后磕了头就下去了,但是宁紫陌知道即使自己爹爹不答应,这宁天成也会去的。

宁国栋看到宁天成走了,甚是无奈的坐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对了,晚上让离儿来我书房,我有事找他。”

宁紫陌其实想问一问是什么事情,但是奈何有事情还要回华庭苑安排,点头之后便告辞了。

“玉奴,去将今日被魏姨娘咬伤的那个人带到我的院子里面来,让管家安排一下那人以后来华庭苑里面。”

玉奴的手上正捧着被小离抓毛了的毯子,无奈的表情让宁紫陌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小离,她倒是好奇了,这猫白天怎么跟睡不够似的,晚上跟老妖出山了似的,可劲折腾,作妖到半夜也不睡,在晚上瞪着一个浑圆的绿眼睛盯着她,让她偶尔半夜醒来的时候觉得瘆得慌。

“小姐,为何让那人来啊?华庭苑的人手是整个将军府里面最多的啊。您院子里面伺候的人比老爷的院子里面还要多呢。”

宁紫陌一下子挠挠猫爪子,一下子摸摸猫肚子,无所谓的说道:“先让管家来我这儿一趟,管家走了你再带那人过来。”

玉奴放下了手里的毯子便下去了,宁紫陌点了点小离的小鼻子,无奈道:“你这猫倒是无忧无虑的好睡。”

说完之后就将窗楠大开,任由那温暖的秋日暖阳洒在小离的身上,她的脑海中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只猫的场景,不由得又捏了捏它的猫爪子......

等宁紫陌过足了瘾,放下了猫爪子的时候才发现小离早就醒了,只是歪着脑袋在看着她,伸了个懒腰之后便钻进了宁紫陌的怀里,她的怀里它最喜欢的地方,晚上睡觉更是喜欢窝在她怀里。

“小姐,奴婢把人给带来了。”

“进来。”

玉奴带着手臂上面缠着纱布的人进了房,尚且还未行礼,宁紫陌便开了口的吩咐道:“玉奴,你去门口守着,我跟他有话要说。”

玉奴拧了拧眉头,却还是听话的出去了,顺便还将门给带上了。

“敢问小姐有何吩咐?”

“听闻苏州有一世家纨绔子弟,名叫顾北泽?”

跪在地上的小厮叫做南天,心里惊骇道:“是有这么一个人,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对了,方才我问过管家了,你家乡也在苏州,自从被卖到了将军府之后,已经八年未曾回乡了吧。”

宁紫陌说话自带清冷,眼角眉梢也带着些疏离,此刻更让这南天觉得这嫡小姐高高在上,听到家乡二字,堂堂七尺男儿居然眼眶微红,有些动容的说道:“已经八年七个月零五天了。”

“记得这么清楚,想必十分思念家乡吧。这样吧,我准你假期,你回乡去看看,如何?”

宁紫陌话音落地,这南天以为这小姐要赶自己走了,连忙磕头,焦急道:“嫡小姐,是不是奴才做错了什么?您为何要赶奴才走啊?”

一想到这儿这南天立马从怀里掏出了之前宁紫陌叫玉奴赏的那五两银子,双手奉在头顶的说道:“嫡小姐,这银子你还是收回去吧,奴才不想被您赶出将军府。”

宁紫陌一边慵懒的抚摸着小离细软的毛发,一边思衬道:“本小姐并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在你来我华庭苑当差之前,本小姐只是想准你假期,让你探亲之后再安心来我华庭苑当差。”

南天听到这话,有些迷糊道:“准我假期回乡探亲?小姐,你不是赶我走啊?”

“当然,本小姐还会给你二百两银子当做回乡的路费,你回去为你家人置买田地也好,做什么都好,不过本小姐要你费劲心思接近顾北泽,若是来年的武举科考,顾北泽上京却没有带上你,就是你失败了,到时候你就不需要再回将军府了。”

第三十六章 看我不烫死这丫的

南天拧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小姐您为何这般确认顾北泽会上京来,顾北泽的名声从小就烂的很,十里八乡都晓得这个的。他若是不上京,那我不就回不来了啊?”

“你为何一定要回来呢?”

宁紫陌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放过南天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只见南天的眼神里面闪过坚定的目光,旋即才沉声道:“当年我家妹病重,爹爹不得已卖了我,老爷知道之后便请了大夫给家妹治病,后又不忍奴才与家人分离,几预送奴才回乡,奴才那个老爹虽然是个粗人,却会教奴才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这么多年奴才给老爷兢兢业业的守好院子,是奴才的本分,更是奴才的报恩方式。”

宁紫陌微不可见的点了头,轻笑道:“那你更应该完成这一次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五个月之后便是武举科考的时间,从苏州一路到京城,快则半月,慢则一月,按照那顾北泽贪玩的性子,估计要提前三个月出门,一路游山玩水的到京城,所以你除掉在路上的半个月,只剩下一个半月的时间做好这件事,明白了?”

那南天点了头的说道:“是,奴才一定竭尽所能完成小姐这次交代的事情,不让小姐失望。”

宁紫陌点了点头就让人给下去了,然后让玉奴支了二百两银票交到其手上,玉奴到了下人的房里,见到这南天在收拾东西,多了一句嘴的问道:“南天,你做错事情了?你这收拾东西是要出府?”

南天猛地转了头,有些脸红的讪笑道:“没,小姐准我假期让我探亲呢,小姐真好,我都好些年没回家乡了,前些日子还收到家书,问我啥时候回家看看呢。”

玉奴听到家人的时候眼里有过瞬间的恍惚,旋即南天也不知道为什么玉奴就不高兴了,有些不服气的将银票塞到了南天的手上,气鼓鼓的说道:“那你快点去吧。”

南天一脸懵的看着玉奴气鼓鼓的样子,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似乎自己没有惹这姑奶奶生气啊,这府里哪个做奴才的敢让这嫡小姐的贴身丫头受气啊,南天想不通,最后只能得出一个女人就是善变的结论来。

宁紫陌的脑子里面总觉得有件事情她忘了做,但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到底忘了什么事,玉奴见自家小姐苦大仇深的皱着眉头,奉了一杯茶到了宁紫陌的手边,轻声道:“小姐可是担心水月庵那边会节外生枝?”

宁紫陌摇了摇头的说道:“无事,五皇子不会给宁紫欣踏出水月庵的机会的。”

“那小姐你是担心畅春园的魏姨娘那边?”

宁紫陌还是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柳姨娘被魏姨娘压着,柳姨娘会给魏姨娘好看的,不用我们操心。玉奴啊,我只是觉得好像有件事情忘了,到底是什么呢?我到底忘了什么?”

说道后面宁紫陌便是自言自语了,小离刷的一下起了身,跳舞一般的在桌上面跳来跳去的,似乎是想提醒宁紫陌那件她忘了的事情,但是奈何这人猫的默契还没到那种程度,宁紫陌确实没有看懂。

但是小离的尾巴还一不小心扫到了墨汁,开始小离的尾巴也是黑色的,沾了墨汁也看不到,直到蹭到了宁紫陌的衣服上面,才被发现,玉奴立马惊呼道:“小姐,你衣服上,还有脖子上?”

宁紫陌眯眼,下意识的朝着自己的脖子摸了摸,却摸到了一把污浊的墨汁,无奈的把小离的后颈提住,一边走一边吩咐沐浴。

“你也别想逃脱的了洗澡。玉奴,给我准备热水,我要烫死它。”

玉奴的嘴角一抽,知道小姐说的是气话,那小离被拿住了后颈,想动也不好动,只是眼神还是倔强的看着宁紫陌,有一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在里面。

某猫:洗澡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会洗澡的。

“让你皮,说了多少次不准上我的书桌。下次上我的书桌,我就.......”

宁紫陌忽然拿过了放在摆架上面的娃娃,啪啪的按在地上捶打,一边打一边冲着小离说道:“我就这样打,看见了?”

玉奴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她瞧着她家端庄贤惠的小姐身上到处都被小离蹭了许多的墨汁,还做出这般幼稚的举动来,哪里还是她那个满腹计谋的小姐了,她叹了口气,她觉得总有一天小姐和小离,这一人一猫,总有一个要先疯掉。

小离无所谓的舔了舔爪子,宁紫陌看着她被一只猫给忽略了,更加的炸毛,一把捏了小离的脸,张牙舞爪的说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小姐,这小离是一只猫,你这么跟它较真做什么?”

“热水备好没,看我不烫死这丫的。”

宁紫陌气吼吼的将小离往自己往日沐浴的浴桶里面一扔,见小离挣扎着要爬出来,守在边缘处气定神闲道:“不洗干净不准上床,你自己看着办吧。”

某猫: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晚上能睡胸脯,忍了。

旋即便委屈巴巴的看着宁紫陌之后可怜兮兮的喵了一声,然后趴在边缘,整个猫身子都僵硬的飘在水里面,宁紫陌见它老实了便脱了自己的外套......

一件两件,小离那双眼睛都看直了,宁紫陌看着那发绿光的眼从自己的锁骨一直看到腰身处,觉得自己被盯得不自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的嘀咕道:“明日就让玉奴把你那玩意给切了。”

某猫虽然身子泡着热水,听到这话却是一个颤抖,欲哭无泪。

“喵”(我知道你忘了什么事情,我只是在提醒你啊。弄了墨汁又不能怨我,我都已经洗澡了,你还要我咋样?)

某猫连续喵了好几嗓子,宁紫陌却都选择了无视,直接粗鲁的将小离快速的洗干净之后自己用毛巾擦干净了自己身上的墨汁,旋即便到了屏风后面去换衣服,穿好外套出来的时候,看着小离又到了书桌上面,看着它有意思的举动。

忽然一道光从宁紫陌的脑门上闪过,对啊,她怎么能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猛地跑了过去将小离捧在手上,旋即吧唧的亲了它一口说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先前错过你了,都是我不好。”

要论卖乖,从前宁紫陌在宁玄离面前就是最卖乖的了。

宁紫陌一边给小离擦拭着身子一边吩咐道:“玉奴,去将柳姨娘找来,说本小姐有事情要问她。”

玉奴点了头的说道:“那小姐稍等,奴婢现在就去请柳姨娘过来。”

玉奴去了柳姨娘的院子里面却被告知说柳姨娘现在在畅春园呢,玉奴便又去了畅春园,去的时候恰好看见柳姨娘在指挥下人搬空畅春园,而命人做了个笼子,那魏姨娘就那么被当做一只发狂的野兽一般锁在里面。

玉奴心里感叹,这柳姨娘也还真不是一个好惹的。

魏姨娘当初唆使宁天成去淹死宁紫陌的时候,肯定没想到报应会来的这么快。

玉奴见到魏姨娘被人关在铁笼子里面也挺心惊的,走进了才看见身边还放了一个饭盆,有小厮走了过来的劝道:“柳姨娘,这不合适吧?老爷说了关在畅春园只是养病,这锁在笼子里面还放个狗盆,这老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们这些畅春园看守的人的。”

“怕什么?今日一早,这疯子不是咬伤了人嘛?连嫡小姐都说了,那是被狗咬了,狗嘛,自然是关在笼子里面的。”

玉奴听到这话的时候眼光一闪,居然敢拿自家小姐出来说事,不行,这事得跟小姐说。

一想到这儿,她连话都没来得及传,便又立马转头回去了,奈何柳姨娘她们都是背对着玉奴的,此刻根本不知道玉奴去而复返的事情。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玉奴又来了这畅春园,玉奴聪明的当做什么东西都没看见,只是到了柳姨娘跟前,简单行了礼之后说道:“原来柳姨娘您在这儿啊,我们小姐说有事找您呢。”

柳姨娘一愣,似乎没想到玉奴找她找到这儿来了,连忙的点头道:“既然小姐有话要吩咐,我现在便过去。”

旋即对着如懿吩咐道:“你在这儿好好看着,我去去就回,天快黑了,让下人们手脚利索点。”

吩咐完这话之后,柳姨娘轻蔑的看了一眼被关在笼子里面的魏姨娘,屁股一扭的朝着华庭苑便去了。

宁紫陌正在吩咐人给小离煲汤,见到柳姨娘来了也不怎么搭理,宁紫陌这清冷的态度让柳姨娘心里警觉,旋即讨好的问道:“嫡小姐找奴才过来,不知道有何吩咐啊?”

“吩咐谈不上,只是有些话要问你罢了。昨日夜间的事情柳姨娘还记得吗?”

柳姨娘的心一个颤抖,漏掉了半拍似的,惊慌道:“奴才没有,奴才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小姐你要相信奴才,奴才真的跟别人半个字都没说。”

宁紫陌有意思的笑了笑,笑的柳姨娘心里发憷,感觉这个怀里抱着猫的小姐怪邪乎的,正心里惴惴不安的认为小姐是不是要将昨夜的知情人都要灭口的时候宁紫陌开了口:“柳姨娘你怕什么?只是昨夜在柴房看守魏姨娘的几个人,柳姨娘还有印象么?”

第三十七章 养猫是个细致活

柳姨娘一愣,好奇问道:“嫡小姐啊,不是你安排的人去看守着魏姨娘的吗?那都是你院子里面的人啊?”

宁紫陌冷哼道:“我是在问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奴才都知道,一个是看守后门的小程,一个是院子里面修剪花枝的丁师傅,还有一个是后厨采办的小刘。”

宁紫陌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的说道:“你也知道昨夜的事情不简单,府里面的人除了爹爹哥哥,还有你我,还知情的便是你刚说的那三人,为了将军府的清誉......”

宁紫陌意味深长的拖长了自己说话的语气,那柳姨娘也是个套路上的人,立马说道:“小姐,那三个人交给我,奴才旁的本事没有,赶几个奴才出府还是可以的。”

“不。”

宁紫陌涂着蔻红的手指缓慢的摸上了柳姨娘吓得惨白的脸蛋,欣赏着柳姨娘眼里的慌乱和害怕,跪在地上的柳姨娘觉得似乎有一个妖魔附身在了嫡小姐的身上,但是容不得她想许多,宁紫陌已经起了身绕过了她的身侧,朝外走去,只留下冰冷的一句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柳姨娘见人走了,才松了一口气,方才小姐的手沿着侧脸一路往下,所过之处无不泛起点点疙瘩,而且那冰凉的手差点就掐上了她的脖子,这种感觉让她心惊,让她颤抖。

特别是刚才留下的那句话,柳姨娘觉得这话带着尖锐的刺一下子就扎进了自己的心里,她久久的看着宁紫陌刚才离开的地方,这嫡小姐是在让她灭口,让她手染鲜血,以后不得不依附于她,更是在警告自己,昨夜的事情若是她说出去半个字,嫡小姐照样会杀了她。

想通这个地方的柳姨娘浑身打了个寒噤,从地上起了身,毫无仪态的疾步走回了自己的院子,似乎身后有什么妖魔鬼怪跟着似的。

外面已经日暮西垂,宁紫陌掐着时间觉得自己哥哥应该要回来了,怀里抱着猫坐在哥哥的书放里面百无聊赖的捏着小离的肥脸玩,频频的看向门外,直到天都黑了,也没见到自己哥哥回来。

玉奴守在门外,再一次说道:“小姐,华庭苑的饭菜都凉了,您要不然先用了吧?”

“不了,我要等哥哥一起。”

“那奴婢去吩咐厨房将晚膳再热上,小姐您什么时候想用了,你说一声便好。”

宁紫陌点了点头的同时问道:“对了,哥哥生辰那一日收到的礼单整理出来了吗?”

宁紫陌可一直没有忘记那件黄马褂,黄马褂这东西本该只有皇家的人才有资格用,怎的还有人敢送到将军府里面来?难不成是想陷害自己哥哥不成?

“小姐,管家亲自整理的,礼单应该已经出来了。奴婢去帮您问问。”

玉奴说完这话就急匆匆的走了,但是没走出两步就看到了吕森在花圃那儿等着自己,玉奴难得的俏脸一红,走了过去的问道:“你不去用晚膳,跑嫡少爷这书房来做什么?”

“玉姑娘,我,我......”

天色已黑,后院添了灯,却还是有些暗沉沉的看不清楚吕森的表情,他穿着一袭白衣在这有些显眼,在看到玉奴的一双大眼睛就有些不会说话的结巴了起来。

“都多大人了,还不会说话。”

玉奴小声的猝了一句话,然后才恍然大悟道:“对了,小姐还有吩咐,我先去了。”

“哎,那个你先别走啊。”

吕森见玉奴要走了,着急了的抓住了玉奴的胳膊,宁紫陌怀里抱着猫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玉奴在花圃那儿跟一个男子拉拉扯扯的,良久才想起来这人是那个当初她请来将军府给小离看病的小兽医来着。

宁紫陌唇角有意思的勾起,走进了之后冷不丁感叹道:“花前月下,郎情妾意,哎呀呀,玉奴,你是把小姐我的吩咐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那两个人的脸蛋均是轰的一下子便红了,只是奈何天色黑,看不见罢了,玉奴一下子着急了甩开了吕森抓在自己胳膊上面的手,跑到了宁紫陌身边焦急道:“小姐,奴婢没有,奴婢正准备去来着。”

“嫡小姐,您别怪玉姑娘,都是草民无礼了。”

宁紫陌的目光有意思的在这二人之间来回刷着,玉奴被看得不自在,扭了扭的身子说道:“小姐您要罚就罚吧,您别这么看着我,怪瘆人的。”

玉奴的声音越说越小,但是宁紫陌极好的耳力还是听清了,宁紫陌假装正经的咳了一嗓子,煞有介事的说道:“那我罚你明天去鱼塘里面抓新鲜的活鱼给小离吃吧。它最近不思饮食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宁紫陌发现最近这小离的胃口不怎么好,吃东西时候嫣嫣的,也吃不了多少东西,一想到这儿她看向吕森说道:“对了,小离最近胃口不太好,你来看看吧。”

吕森听到这话的时候立马要上手想摸摸小离的肚子,看看是不是结了肠胃什么的,但是手还没碰到小离,小离便率先的亮出了爪子,宁紫陌的嘴角一抽,叹气的劝道:“乖,让他给你看看好不好?”

吕森讪讪的收回了手,却还是点了头的说道:“猫是敏感的东西,向来就不喜欢陌生人碰自己,对于不熟悉的人,别说摸它了,就是走近一点点,它都会有所警觉。”

“那怎么办?这猫让我养了几个月,哪还有原来肥胖的样子,整只猫都瘦了一大圈。”

“小姐莫急,这猫儿不让我碰,但是您可以碰啊,您帮我摸一摸它肚皮上方三寸处,看看情况。”

宁紫陌对怀里这只猫的身体已经熟悉到了一定程度,准确的找到了吕森说的地方,摸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没什么啊,软软的,暖暖的,跟往日没什么差别啊。”

吕森有些疑惑的拧眉问道:“估计是水土不服吧,对了小姐,这猫之前是哪里的?听说是三个月以前才出现在的将军府,估计是在思念自己原来的主人了吧。”

宁紫陌一愣,她不知道小离原来是哪里的,心里不由得自责起来,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这小离若是碰上了原来的主人,是不是就不要自己了。

吕森还以为这嫡小姐是不信自己的话,又接着说道:“小姐啊,动物比人更要懂感情啊,以前时候我就听我师傅说过,说是有个人养了一只看家狗,后来主人搬家不要狗了,放了银子在那儿要我养着,但是我怎么喂食它都不吃,后来有一天它不见了,我去找了找,那狗死在了那空荡荡的房子门口。”

宁紫陌听到这话的时候脸色刹那间就冷了下来,吕森见这气氛不对,立马又接着说道:“小姐,猫儿都是长情的物种,是不会忘了您养育了它这么久的,是不会离开您的。”

宁紫陌诧异,难道自己的情绪表现的这么明显,连忙潋了神色的吩咐道:“不说这个了,哥哥应该快回来了,玉奴你去吩咐小厨房传膳吧。”

吕森是和玉奴一起告辞的,还没有走很远,玉奴便小声责备道:“小姐那么喜欢小离,你说这话做什么,你看,惹了小姐伤神吧。”

吕森觉得自己有些冤枉,立马说道:“玉姑娘啊,这养猫是个细致的活,小姐必须了解更多才能与那猫儿关系更加密切。”

玉奴不服气的顿住脚步,气鼓鼓的说道:“小姐爱干净是整个府里都知道的事情,我往日吩咐人把华庭苑的桌子都是擦上三遍的,那小离掉毛那么严重都让它睡床上去了,而且小离也只让小姐一个人碰它,这样都还不够亲密的话,那我还真不知道小姐还要怎么对小离好了。”

吕森被玉奴吼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来的时候玉奴已经走了好远去了,挠了挠脑袋独自一个人回了房间。

宁紫陌有些恍惚,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华庭苑的,看到自己院子里面还是没有自己哥哥的身影,不免有些失落,心里那种彷徨与恐慌也不知道跟谁说。

“玉奴,库房里面存了两壶十年的竹叶青,你去把它拿来。”

玉奴正在想着要怎么安慰小姐,就听见了这个吩咐,劝道:“小姐,那竹叶青的劲大,奴婢去厨房拿去年酿的梅花醉吧?”

宁紫陌摇摇头,倔强道:“就要竹叶青,厨房做了这么多的美味佳肴,没有好酒配上岂不可惜了,去拿来吧。”

玉奴就知道小姐被吕森说的不开心了,去拿酒的路上心里将吕森又暗暗骂了一通,拿了竹叶青回来的时候,看见自家的小姐呆呆的看着小离,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她的身边劝道:“小姐,这将军府好吃好喝的,而且小离平时跟您那么亲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啊?”

宁紫陌抿紧了薄唇,抬手摸了摸小离的脑袋,伤感道:“这猫儿为了思念原来的主人到了不思饮食的地步,再好吃好喝它也吃不下,罢了,明日张贴榜文,说是捡到了一只猫,让它原来的主人领回去吧。”

第三十八章 分分钟教你做人

“喵,喵(我不吃东西是因为你以前总说我胖,啥思念主人,本喵根本没主人。庸医,误导了我陌儿,看我回头不收拾你。)”

小离喵了好几嗓子,宁紫陌却有些伤感的独自一个人喝酒,根本没理会它。

小离着急的站了起来,照着宁紫陌的胸口便打了一拳(用小拳拳捶你胸口),然后又喵了好几嗓子。

“玉奴,你下去,今夜不用你守着了。”

“小姐,奴婢现在回去也没事做,还是在您这儿伺候吧。”

玉奴怕小姐喝多了,自己在这儿好歹能够规劝一下,这留小姐一个人在房里,喝多了也没个人照顾,那可不行。

宁紫陌起身,拧着眉头将玉奴往门外推,一边推一边说道:“去去去,今夜不用你伺候了。给你放假了,出去,出去。”

“小姐啊,你少喝点啊,奴婢就在外面守着,您有事就招呼一声啊小姐。”

玉奴被推到了门外之后宁紫陌便关了门,其实这秋天已经有些凉了,玉奴回房间拿了件厚衣服披在身上,便守在了宁紫陌的门口。

宁紫陌朝着小离招了招手,小离便听话的窜上了桌子,讨好的在宁紫陌的怀里蹭了蹭,便再也不肯撒手的下去了。

宁紫陌的心里其实是有气的,看着小离道:“既然你想念以前的主人,那我明天帮你找她好不好?不过你可不能不吃东西,这样你肠胃会饿坏的。”

说这话的时候宁紫陌觉得自己特虚伪,特违心,这种闷气让她不想理会小离,一口接着一口的饮着窖藏了十年之久的竹叶青,连菜也不吃一口。

都说天黑时候的人最容易释放自己的内心,稍微一点点伤感的事情能够带出一大串悲伤的情绪出来,宁紫陌就是这样的人。

“你说,我对你那么好,你还思念那前主人?”

宁紫陌跟一般人一样喝了酒话就多了,此刻捧着小离的大猫脸,冷哼道:“你没良心的白眼狼,我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你不怎么吃东西我都担心的不行,府里那么多人要你这条猫命,我都护着你,没想到你不思饮食都是为了思念你原来的那个主人。”

宁紫陌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对,这怎么跟吃醋似的,立马甩了甩脑袋,断断续续的说道:“明日,明日就张贴榜文,给你找你原来,原来的那个主人。”

宁紫陌喝了一口酒,竹叶青醇香的同时后劲让她有些hold不住,脸色也因为竹叶青的后劲变得酡红,越喝越想说自己内心的那些话,猛地将小离两手一提的放在自己跟前,虎巴巴的说道:“管你想不想原来的那人,你是我的,我不放你走。”

宁紫陌觉得她和小离就是水与鱼的关系,她是水,供养着小离,若是水里没鱼了,那她估计自己要成为一滩死水了,毫无生机,不久便会发酸发臭。

宁紫陌一直盯着小离,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宁紫陌越喝越觉得自己有些热,放浪形骸的脱了自己的外套,见到小离又在拿着那滴溜溜的眼神直勾勾瞧着自己,打趣道:“你个猫懂什么。嗝~”

宁紫陌打趣的同时还毫无形象的打了个酒嗝。

小离一下子就窜上了床,猫眼微眯的盯着宁紫陌,配上那一脸的傲娇心里暗戳戳道:说我不懂,待会儿我分分钟教你做人,有本事上来,床上见真章。

宁紫陌眯着眼睛见此情况,呵呵嗤笑道:“看样子我得给你再找一只母猫来比较好”

宁紫陌说话间又喝了一杯,因为站不稳还洒了大半出来,沿着唇角一路从脖子往下,浸湿了她脖颈处的衣衫,从竹叶青被开封的那一刻起,空气中便充满了竹叶青醇厚的浓香,真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宁紫陌断断续续的却还是把话给说完了,踉踉跄跄的想去床上睡觉,一边走却一边说道:“床,你别跑啊,来啊,我要睡觉啊。”

某猫:......

宁紫陌觉得自己是不是喝傻了,或者说是这竹叶青确实劲大,她眯着眼睛似乎见到小离从床上下了来往她这儿跑,跑着跑着就变成了一个人。

她再一次揉了揉眼睛,一边揉一边神叨叨的说道:“完了完了,老猫成精了。”

宁紫陌只是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却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宁紫陌眼睛一闭心一横,都准备好了落地的姿势,却被一只有力的臂弯搂住了她的芊芊细腰,那人一个用力便将宁紫陌整个人给带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宁紫陌眯着眼,想努力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跟前这人的容貌,只晓得是个十分俊秀的男人,有着一张跟她哥哥一样颠倒众生的面庞,浑身的气息比这窖藏了十年的竹叶青更让她觉得面红耳赤.....

“老猫成精了么?”

宁紫陌低声喃呢,那男人却起了玩笑的心思,勾起她的下颚,逼着她看着自己:“老猫为了你成精了,感不感动?”

“不敢动,不敢动。”

守在门外的玉奴听到房内似乎有人对话,预备推门而入,但是宁紫陌早就反锁了门,又贴着门听了好一会儿见没什么动静了便尝试性的问道:“小姐,您是有事要吩咐我吗?”

房里却忽然一下子没了动静,没了动静便罢了,那本来还亮着的两盏烛火也熄灭了,玉奴自以为小姐喝多了就要休息了,虽然有些不放心,却还是回了自己的房内。

宁紫陌确实不敢动,因为这男人搂她搂的太紧了,她虽然喝多了,却觉得喘不过来气,一把将手抵上了他的胸膛,戳了一下又一下的说道:“太紧了,你这老妖精,放手,快放手。”

他听着她这么说确实松了她腰肢上面的那只手臂,

他将人圈在怀里,不过一个低头便吻上了她的唇,带着致命的诱惑,他恨不能将她整个人都揉进骨子里去疼爱......

宁紫陌觉得这主动凑上来的唇挺香的,跟她刚才喝的酒一样香醇,更让她醉的厉害,她其实是想将这个正在啃自己的男人推开,这推着推着怎么还抱上了,宁紫陌觉得不妥,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抱上了男人的腰身。

宁紫陌晕乎乎的,良久这人才松开她,她连忙的倚在身后的柱子上面喘了口气,迷糊道:“老妖精,趁机占我便宜,明天让玉奴阉了你。”

这男人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唇舌,正独自回味的时候便听到了这句话,脸色刹那间难堪了,逼近了宁紫陌,这下子这醉的找不到北的女人被他和这粗壮的柱子夹在了中间,他修长的手臂打横的将宁紫陌抱住,一边朝着床上去一边说道:“既然以后没得用了,今夜就用了吧。”

宁紫陌听到这话似乎跟一下子酒醒了似的,立马从他怀里跳了下来,往里屋跑,一边跑一边对着后面说道:“你这老妖精想得美。”

他真的挺怕她看不清路的摔倒了,连忙的追了上去的关心道:“你别摔倒了,我又不伤害你。”

宁紫陌没有说话,四仰八叉没有形象的躺在床上,嘘了一声的说道:“老妖精,乖了,睡了。”

“小陌,若小离真的是妖精,你会不会抛弃它?”

黑暗中,他的眼角闪过一滴晶莹的泪滴,他多么的怕她不要自己啊,问的语气里面都含着些颤抖,多么害怕这人像自己当年的爹娘一样因为他是一只狸猫便不要他了。

刚才那样的话他也只敢在她酒醉的时候问问她了,等她醒了,她兴许都不记得自己跟一只猫对过话了。

宁紫陌并没有这么快的睡着,拧着眉头的睁眼,她似乎听到自己哥哥喊她小陌了,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她面前重影的厉害,她使劲的甩了甩脑袋都看不清人。

她连忙的侧身,看着蹲在自己跟前的人影,她同往日摸那只猫一样摸了摸男人的下巴:“我那么喜欢小离,它不论是什么,我都不会抛弃它的。成精算什么,我还重生呢,一个老妖怪,一个地狱来的鬼魂。”

说了一半,她撑着手肘起了身,抓着男人的领袖把人往自己跟前一扯,她努力想睁眼看清面前这个人,但是房间里面暗的紧,加上她看东西还有重影,更加的瞧不清他的样子了,但是那男人的眼神里面铺满了温柔的情意,宁紫陌一时间不由得看痴了,良久才接着刚才的话说道:“一个老妖怪,一个死过的人,绝配啊这是。”

他觉得自己似乎被她表白了,他说他与她是绝配,心里不由得美滋滋的,但是又听到床上的人喃呢道:“我说你怎么那么像他?”

男人的眼神危险的眯紧,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森寒,沉声问道:“你口里的那个他是谁?”

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闭着眼的翻了个身子的喃呢道:“我哥啊,比你这老妖精帅气多了。你这都是多少年的老妖精了,肉都不好吃了。”

“哦?那你哥哥在你心中是什么形象啊?”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等他凑过去看得时候她已经因为扛不住酒力的睡了过去。

男人轻柔的为她因为挣扎而弄乱的碎发,旋即他跟往日一样揽紧了她的腰身,将整个人都拖进了自己的怀里。

第三十九章 怕了怕了

“小姐,小姐您醒了没?”

玉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床上的宁紫陌却才有一点点醒转的迹象,宁紫陌觉得自己头痛欲裂,良久才缓过神来,但是酒醉之后的手脚酸软无力,眼睛也甚觉酸涩不堪,喉咙跟着了火似的火烧火燎的干涩......

她挣扎着要起身想倒杯水喝,有些不明所以的摸上了自己的唇,喝个酒怎么好好的嘴还肿了,难不成昨夜的竹叶青时间放久了有毒了不成?

宁紫陌对昨夜的事情是忘得一干二净了,估计是当做一场梦了吧。

“小姐?小姐,都快中午了,您醒了没有啊?”

宁紫陌听到这话脑子才正经的转了起来,看着外面的骄阳似火,斑驳的树影透过窗户邪撒在那正好眠的小离身上,她拧眉的走了过去,将小离抱在怀里,心疼道:“你怎么睡地上了,又不是不让你睡床。”

某猫:醉酒的女人不能惹。

它的脑海里面闪现了昨夜它化作人形时候,温香软玉在怀,他没忍住亲了她,她虽然睡着却对他又抓又挠的,挠的他脖子上面好深的一条伤痕。

怕了怕了,它后来索性便跑到一边去睡了。

但是某女人睡觉不老实,一个旋风腿便将熟睡的小离给踢到了床下面去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才将小离给放下,狐疑的打量了小离好久,也没有急着去开门,一把将小离提起,狐疑的打量了半天,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全都扫了一遍,旋即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简单,暗自嘀咕道:“没成精?”

小离毛茸茸的耳朵猛地一抖,乖巧的紧紧抱着宁紫陌的胳膊,讨好的蹭了蹭。

宁紫陌的心里还有疑惑,拧着眉头去开了门,玉奴一进门就闻到了空气中隐隐的酒香,连忙吩咐人进来收拾昨夜的碗筷,玉奴跑过去看看那竹叶青的酒壶,居然被小姐喝掉了整整半壶,那小姐得醉成什么样子,非怪她叫门叫了半个时辰小姐才醒,她嗓子都哑了。

“小姐,府里出事了。”

玉奴小声在宁紫陌的耳边喃呢,声音只够她们主仆听得清,宁紫陌揉了揉自己还有些晕的脑袋,无奈问道:“又怎么了?”

“府里死人了。”

宁紫陌听到这个便激灵的一下子醒了来,看了看四周,发现那些仆人都只是在收拾桌子,无人看向她们这边,便放了心的问道:“谁死了?怎么死的?”

“一下子死了三个人呢,连老爷都惊动了,老爷正在前厅盘问昨夜所有的仆人呢。”

宁紫陌皱眉,没想到姨娘这么快便动手了,这事情做得这么急,肯定会漏出大的马脚来,不由得心里有些不太安定了,她本以为柳姨娘会一个一个逐一击破的,却不曾想如此一锅端,做得过于明显与刻意。

她并没有急着跑到前厅去,一边给小离喂鱼干,一边问向玉奴:“宁天成那边怎么样了?”

“听说大少爷一早想去水月庵看看二小姐,但是奈何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爷严令不准任何人出府,大少爷这才作罢。”

宁紫陌本来起的就晚,在华庭苑磨蹭了一番才去的前厅,宁天成见到宁紫陌来了便是一阵讥讽:“真是架子大,现在才来。”

宁国栋听到这话便是一个刀子眼的射向宁天成,却也没有当场斥责,见到宁紫陌一脸懵的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便将人招到了自己身边来,安慰道:“死人不吉利,爹爹我本也不打算让你过来的。”

宁天成听到这句偏心到了极点的话更是气的脖子一扭,气呼呼的说道:“爹,这好歹是三条人命,而且三个人都是嫡小姐华庭苑的人,若说跟嫡小姐没关系,我第一个不服。”

“大少爷,这事情老爷都还没查清楚,您说话最好不要如此含沙射影,免得污了嫡小姐的清白。”

玉奴听到宁天成把这杀人的污名往自家小姐身上泼,连忙跳了出来说了这么一通话。

宁国栋听到这话不悦的对着宁天成呵斥道:“天成,事情还没查清楚,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你说话做事怎么这般冲动?”

宁天成被宁国栋当着这将军府所有奴仆的面说了一通,觉得自己脸面过不去,却又不敢反驳,气愤的捏紧了拳头,站在一旁不说话。

“爹啊,这死的人都是谁啊?怎么这大哥说跟我这华庭苑有关系啊?”

宁紫陌乖巧的站在宁国栋的身边,一副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懵懂样,管家见此便极快的上了前,躬了腰身的回道:“回嫡小姐,死的人分别是后厨的小刘,丁师傅,小程。确实都是华庭苑的人。”

宁紫陌做出了一副悲痛的样子,语气低沉道:“管家啊,这些人也是无辜,我华庭苑不仅要给他们一个清白,更要替他们安抚好家人,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柳姨娘始终都站在一旁,不敢说话,这几个人根本不是她动手杀的,昨夜她根本没睡好,一整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法子怎么处置那三个人又不会让别人知道。

就在她盯着黑眼圈一早起来的时候,就听说这几个人都淹死在水井里面了,被捞起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脸都泡肿了,整个人的身子更是浮肿不堪。

“嫡小姐这话,听起来不是急着找凶手,反而连善后的处理工作都做好了,还真是考虑周到啊。”

宁紫陌听着宁天成讥讽的话,连个白眼都没给他,当着一众奴仆起誓道:“往日这些人在我华庭苑尽心尽力的伺候,不料却遭此横祸,是我这做主子的不对,我宁紫陌当着各位的面立誓,一定将凶手给抓到,为他三人雪耻。”

柳姨娘听到这话虎躯一震,立马对着宁国栋说道:“老爷,奴才也可以帮忙的,奴才如今做了掌权主母,一定要查清这件事情,不能让这三人白白在我将军府丢了性命。”

宁国栋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宁紫陌,宁紫陌点了点头的说道:“有柳姨娘的帮助,自然更好。”

柳姨娘其实是怕宁紫陌过河拆桥,前面让自己杀人,背地里面嫡小姐却自己动手解决了,然后嫁祸给自己。

毕竟当夜知情的人除了老爷,嫡少爷,嫡小姐,剩下来的就是这三个已经死了的人和柳姨娘自己了,她下意识的认为这嫡小姐口口声声说要查案,查到最后肯定要推自己出来,这样的话,可能会说出去那夜事情的人就都死绝了。

所以柳姨娘赶紧采取了贼喊捉贼的模式,她专心查案的话,就不会有人怀疑这些人是她动手的了。

其实这柳姨娘的心里素质还是不行,宁紫陌其实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便含糊过去了,毕竟时间久了可能就没有人总还耿耿于怀这件事情了。

这前厅的几个人听到这话皆是各怀鬼胎,宁紫陌又接着说道:“死的都是我华庭苑的人,说明背后那只杀人的手是冲着我来的,他在我脸上狠狠甩了巴掌,我宁紫陌肯定会还回去的。”

这宁紫陌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宁国栋也不能不再表态了,将双手负于后背的嘱咐道:“陌儿啊,你查案归查案,不过也要注意休息,不要太伤神了。”

“是,女儿知道。”

宁国栋点了点头便又接着说道:“丞相下了拜帖请我过府一叙,爹爹我就先过去了。”

“是,爹爹自安心去吧。”

宁国栋走了,宁天成也急着想去水月庵看看自己的妹妹,宁国栋前脚走了,他后脚便出了门。

宁紫陌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朝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奴仆问道:“早上是何人发现尸体的?”

“是奴才,奴才每日一早就要打水浇花,将水桶放了下去的时候,似乎总有东西挡着,然后我就找了几个兄弟来一起帮忙看看,这才发现井口被这三具尸体都给堵了起来。”

“知道了,平时跟这三个人玩的好的,走得近的,通通留下,其余的人都下去忙吧。”

听到这话的人各自都面面相觑的看着,这咋才叫做走得近的,啥叫玩的好的,但是一个个的全都害怕会惹事上身,那些跪着的人全都起了身,一个个告辞说道:“那小的先下去忙了。”

宁紫陌看着不一会儿便空荡荡的前厅,对着柳姨娘神秘莫测的笑了笑,笑的柳姨娘一个扑通的跪了下来,哭爹喊娘的说道:“嫡小姐啊,奴婢还没来得及动手啊,他们就已经死了啊。”

宁紫陌本来只是想责备一下柳姨娘动手太快,太心急了,但是听到这话便浓重的拧眉,一把将柳姨娘的手腕抓住,厉声问道:“真的不是你?”

“不是奴婢啊,我昨夜还在想着要怎么解决那三个人,他们毕竟是您华庭苑的人,我的手伸的再长也不能一下子解决三个人啊小姐。”

柳姨娘的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宁紫陌因为过于吃惊而用了极大地力气去捏柳姨娘的手腕,她吃痛道:“小姐,奴婢手臂要断了,您先放手啊。”

玉奴也觉出了自家小姐的不正常,浑身戾气浓重,眼角眉梢尽是狠辣,宁紫陌的脑海中闪现出了一个男人,她不悦的抿紧了薄唇,咬牙道:“本小姐还有事,先走了,柳姨娘去处理这三个人的后事吧。”

第四十章 十年磨一剑

柳姨娘其实还有些心惊的,后背惊出一身的冷汗,看着宁紫陌步伐凌乱的出了前厅的门才暗自喘了口气,又匆匆扫了一眼盖着白布的尸体,吩咐身边的如懿:“快,把这三个人赶紧埋了,看着就瘆得慌。”

这尸体确实瘆得慌,连空气中都隐隐有一股腐肉泡水之后的酸臭味道,柳姨娘的胆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让她折磨人她做起来不含糊,但是让她杀人放火,让她面对尸体还能坦然,她自问还做不到。

“来人,赶紧将这三具尸体处理掉。姨娘吩咐了,买三副棺材去找个地方埋了。”

宁紫陌在马车里面闭目养神,身旁的玉奴小声的问道:“小姐,这府里不太平,正是多事之秋,您这时候出府来五皇子的王府,容易让人误会的。”

宁紫陌清冷的睁眼,语气更是淡漠:“误会什么?”

“府里最近谣言说您是看中了五皇子,早就与五皇子珠胎暗结,又嫉妒五皇子马上要娶二小姐了,所以才设计陷害了二小姐,被关去了水月庵......”

宁紫陌冷哼,她就知道那魏姨娘是假装疯癫的,她知道魏姨娘是那种十年磨一剑的人,她肯装疯卖傻就代表已经不在乎一切了,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可能想着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让宁紫陌同样下地狱。

“不用在意府里人说什么,本小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是小姐,现在我们院子里面还出了人命,旁人当着您的面可能不敢说什么,但是保不准背地里面是怎么传播谣言中伤您的呢。”

玉奴的话语有些愤愤不平的,似乎是不满意宁紫陌这么无所谓的态度。

马车晃悠悠的到了五皇子王府的时候,王府的小厮见到这将军府的嫡小姐来了,连忙迎了过来,客气道:“嫡小姐您来了啊,王爷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宁紫陌狐疑的接腔问道:“你都能猜准你们王爷的心思了?”

那小厮献媚一笑:“这还说不上,现在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您与我们王爷好事将近啊。”

宁紫陌听到这句好事将近的话便是满头的黑线,谁跟那个上辈子有着灭门之仇的人好事将近,一想到这儿心下更是不悦了,而且听起来这刚才玉奴说的那些话,不仅仅是将军府里面在传,分明是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宁紫陌也不再理会这个小厮,抬脚便跨进了王府里面。

“哟,嫡小姐您来了啊,王爷在书房见客,您稍等,奴才马上去叫。”

宁紫陌点了点头,她总不能直接冲进书房里面质问他吧,但是坐在这儿等的时候宁紫陌总觉得心绪不宁,便对着身边候着的小厮说道:“你们王爷也不知道何时才过来,本小姐干等着也是无聊,你且先引我在你们王府后院转转吧。”

那小厮点了点头的介绍道:“那小姐请随我来,王爷最近新建了观景亭,能够登高看景呢。”

宁紫陌点了点头,其实上一次在王府后门出现的那个麻布袋一事在她心里还有印象,但是因为找不到线索了便断了,从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她心里报复的计划跟雨后春笋一般蹭蹭发芽,只待磨成一只锋利的刀刃,来日亲手扎进这男人的心脏。

“陌儿,你怎么来这儿了?管家不是说你在前厅嘛?”

宁紫陌正在想事情,并不知道身后有人,宫玄正猛地出了声吓了她一个激灵,极快的转身行了礼:“我只是觉得在那儿干坐着无聊,就来后院逛逛。”

起了身的时候宁紫陌注意到了宫玄正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只是一直低着头,宁紫陌看不清他的容貌,宫玄正见到宁紫陌瞧了一眼那个男人,便转了身的对着身后的那人说道:“你先回去吧,你说的事情我自会考虑的。”

那人只是低着头朝着宫玄正和宁紫陌行了礼便退下了,宁紫陌朝着玉奴甩了个眼色之后才同宫玄正说道:“听说你新建了一个观景台,视野极佳,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宫玄正的唇角勾起满意的笑,上手揽住了她的肩膀,皮笑肉不笑的同宁紫陌说道:“你再看那个男人,我可是要吃醋的。”

宁紫陌听到这话便极快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问道:“你府里怎么总是出现什么千奇百怪的人,我看那人左腿好像不太利索啊。”

宁紫陌本来因为看不清容貌而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当那人告退往回走的时候,左腿有些不利落,才想起那人是谁。

那人是京城最出名的那家天拳镖局局长的儿子,名叫天宝,从小天资聪颖,崇尚武术,武艺出众,但是因为遭人嫉妒被人打断过一条腿,从此再不能练武。

武术世家天生有坚韧的性子,又不是只有练武一条路,便转而去习文,上辈子在最后的殿试中得了个榜眼。

宁紫陌记得,状元是她哥哥,宁玄离来着。

一想到她哥哥,宁紫陌甜甜的笑了一下,宫玄正从没见过宁紫陌笑的这么甜美过,恍惚了一阵才接着说道:“只是一个想上门求口饭吃的门客,陌儿你不必理会。”

宁紫陌转回身,心里冷哼:人家堂堂天拳镖局的儿子,才不缺饭。

但是宁紫陌却晓得了,那人的野心还是很大的,肯定想着一定要在官场闯出名声来的,毕竟天拳镖局说出去再厉害,也只是平民。

宁紫陌只是礼貌的笑了笑,等二人达到了观景台的时候,宁紫陌率先坐了下来,四周扫了一圈才点点头说道:“这儿确实适合说话,不必担心会有人偷听。”

宫玄正正在给她斟茶的动作停了,总觉得她这话另有他意,笑道:“听你这意思,你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跟我说了?”

“没什么,只是自己院子里面死了三个人,怪不吉利的。”

宁紫陌说的无所谓,宫玄正斟茶的手微微一抖,洒了些许出来,宁紫陌还从没见过这个男人有心虚的时候,便接着说道:“哎呀,府里的人都说是我这嫡小姐杀的,你说他们这不是冤枉人嘛?”

宫玄正讳莫如深的盯着她,认真问道:“那你心里认为是谁?”

宁紫陌无所谓的耸耸肩:“不管是谁,都是帮了我,省的我自己想办法了。”

宫玄正有些意外,但是心里还是怀疑的。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

宁紫陌的手指缓缓的摩擦着杯子的边缘,眼神几经流转才接着说道:“自然是杀人灭口的办法啊,谁让他们三人掺和了那夜的那件事情。”

说道这儿宁紫陌叹了口气:“说来也是怪我,若是我不急着帮你摆脱宁紫欣,不想出那样的馊主意,就不会出现那夜那样的丑事情了,不出事,他们就不会死了。”

“你的主意甚好,本王没了宁紫欣那个麻烦,是一身轻松。不过陌儿你这是自责吗?你是在怪他们给你带来了麻烦,所以你也想杀了他们,对吧?”

“知我者,玄正也。”

宁紫陌朝着宫玄正璀璨一笑便说了这六个字,宫玄正欺身而近,宁紫陌不躲不避的任由着他贴的一近再近,知道她都感受到了宫玄正轻微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脖颈处之时,宫玄正停了动作。

“那你告诉我,你要杀了他们,真的是因为他们掺和了那夜的事情,还是因为他们是我安插在你院子里面的眼线呢?”

他的嗓音暗自沙哑,语气轻薄,眼神也细细打量着宁紫陌听到这句问话时候的表情。

宁紫陌听着他在自己耳畔轻声问出的这句话之时,浑身的鸡皮疙瘩泛起,她一下子就僵硬了躯体,不自然的朝后挪了挪,但是宫玄正却步步紧逼,一下子就将宁紫陌抵在了朱漆的粗柱子上面。

宁紫陌心底还是颤抖的,连忙的低头说道:“自然是因为他们是掺和了那夜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那夜的丑闻若是传了出去,整个将军府都要蒙羞的。”

“真的?”

“不然呢?我身为将军府的嫡小姐,区区几条人命跟将军府的清誉比,根本不算什么。

宫玄正似乎信了她的话,点了点头的同时退了一大步,但是宁紫陌却有疑惑了,问道:“他们都是忠于你的,你为何要杀了他们?”

宁紫陌在宫玄正退了的时候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不自在的坐去了一边。

现在她手中的势力还不够,丝毫不敢让这五皇子看出一丁点自己对他是虚情假意来着。

“他们办事不力。”

宫玄正就给出了这六个字的回答,宁紫陌也无所谓的耸耸肩,本来就没指望这个男人相信她,会跟她解释什么。

“对了,刚才我入府的时候,听下人嚼舌根说我们好事将近了,我觉得这个谣言,你这一府之主,该出去澄清一下吧?”

宫玄正有意思的看向宁紫陌,反问道:“你以为现在的你跟我撇的清关系?”

宫玄正说这话的时候看到宁紫陌无辜的瞪大了眼睛,站到了宁紫陌的身后,双手放在宁紫陌的肩膀,俯下身子之后才宁紫陌的耳边喃呢道:“我很希望坐实那流言的,陌儿,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我的了?”

第四十一章 他们都该死

要说装,宁紫陌也是挺能装的,啐了一口的说道:“呸,你也太心急了。回头你跟得到了二妹似的,转回身的跟别的女人一起设计我,那我可就冤枉死了。”

宫玄正其实很想解释些什么的,但是宁紫陌说完这话便不再开玩笑的说道:“跟你说正经的,今日我出门之前,宁天成去水月庵探望宁紫欣去了。”

宫玄正的眼眸危险的一眯,正经的坐了下来的问道:“陌儿,你想怎么做呢?”

宁紫陌冷哼:“自然是永远都不要让她有机会回将军府了,她回来的第一件事情我不敢说旁的,那肯定就是挖空了心思的报复我呢。”

“好,我让她永远留在水月庵。”

宁紫陌笑,面前这个男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亲手掐死了一个真正爱他的女人。

“她长了腿会跑,你怎么让她永远留在水月庵呢?”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自然有法子。”

宁紫陌点了点头,觉得说了这么久也有点渴了,抿了一口茶的接着说道:“对了,宁天成还说他要参加武举科考呢,爹爹答应他若是夺了武状元,就应了他的请求,带二妹回将军府来着。”

宫玄正细细的听着,宁紫陌见人不说话就又接着说道:“我觉得是我多虑了,你曾折断过他的手臂,那只手是废了,若是现在突然加强了锻炼,还真是让人担忧是否会适得其反呢。”

宫玄正点了点头的说道:“本来伤筋动骨一百日,他都还没休息好便如此焦急,定会适得其反的。”

两人渐渐地聊着,不知不觉这天色暗了下来,看不到的边际的天边闷雷滚滚,几片阴云从远处飘来,也渐渐起了风,劲风鼓起她的袖袍,宁紫陌感叹这儿确实视野极佳,此刻她站在栏杆处,朝着远方看着,感叹道:“渐一番风,一番雨,一番凉。”

宫玄正看着她跟要羽化而去的仙人一般,缥缈而虚无。

他取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想披在宁紫陌的身上,她却一个激灵的回了身,轻笑道:“我得回去了,再不回去我爹爹要出来寻人了。”

“我现在不适合去你们将军府便不亲自送你了,我让管家安排人送你回去吧。”

“不了,不劳烦你的人了,我先走了。”

宫玄正将人送出了自己的王府,隔着细雨和几片飘零的叶,他目送着她的马车远去,眼里含着挺多的不舍,却也知道目前的自己还没有能力完全的吃得下将军府,更遑论自己会吃得下这个将军府的嫡小姐了。

“墨竹,水月庵那边怎么样了?”

“启禀主子,墨枫说那二小姐整日口出恶言,说是糟了人陷害,水月庵的人对她看的紧,一日就给一餐,说是怕她吃饱了让她跑了。”

宫玄正点了点头,看着那已经走了连马车影子都没有的方向喃呢道:“你如此讨厌她,我自然会帮你。”

墨竹看着自己主子似乎有些失了神,连忙的说道:“王爷是否对水月庵有旁的吩咐啊?”

宫玄正想起了刚才宁紫陌说宁紫欣的那句话,宁紫陌说那人长了腿会跑,那么我就帮你废了她的腿,让你再无后顾之忧。

话说那边的宁天成骑着马行了好几个时辰终于到了水月庵,见到水月庵的尼姑跟见到了亲人似的激动,一把抓住了一个尼姑的胳膊,焦急的问道:“我妹呢?前几天来的那个小姐呢?”

“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尼姑跟怕什么东西似的,说完这话之后就跑到了庵堂之内躲雨。

宁天成被雨水淋的透湿,他顾不上自己,却还是一个劲往庵堂内跑去,拉起刚才那小尼姑问道:“你不可能不知道的,前几天才来的一个官家小姐啊?”

那小尼姑估计是没见过男人,此刻宁天成抓着她的胳膊,她无措的同时也有些隐隐亢奋,慌乱的想甩开他的手:“我不知道,这些事情不归我管的。”

“那你告诉我,谁管这个?我找她去。”

“莲姑姑管这件事情。”

他一听这话就将这个尼姑往自己跟前一扯,命令道:“走,带我去找那个莲姑。”

那尼姑连忙就带着宁天成去了,路上还时不时用羞涩的难以言表的目光看了宁天成几眼。

因为下雨的缘故,莲姑早早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此刻刚一坐下,就听见自己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拍的啪啪响,立刻不悦道:“谁啊?”

“莲姑,有人找你。”

莲姑拧眉的开了门,却见到一个浑身透湿的男人来找自己,连忙的问道:“这位公子贫尼并不认识啊,您是否寻错了人啊?”

“没有,我是来看我妹妹的,就是前几天刚来的那个官家小姐。”

其实当日连夜送来的时候,管家吩咐过旁人了,不要透漏说这是将军府的二小姐,只说是官家小姐失心疯了,然后给了银子让其在这儿静心。

莲姑连连点头道:“原来是那小姐的哥哥啊,那你跟贫尼过来,贫尼现在就引你去见她。”

宁天成还没进房间就听到了宁紫欣在房里鬼吼鬼叫的咒骂,似乎要将这屋顶给掀翻了去,宁天成一时着急就要推门进去,却听到了铁链子花花的声响,低头一瞧才看见了门上面落了锁。

转回头用责备的目光看向那莲姑,问道:“谁让你们锁她的?”

莲姑早就看清了这男人一身的华贵衣服,知道这人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起的,便立马的推卸道:“是庵主让我锁的,说是这小姐需要精心。”

“快打开,我要进去。”

宁天成着实算不上脾气好,嫌弃这莲姑的动作慢,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钥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开了门。

宁紫欣在听到外面自己哥哥声音之时更加的激动了,随着大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了,宁紫欣立马奔了过去,看清了来人是自己的哥哥,立马扑进他的怀里,狠狠的哭了一通。

“哥,你终于来了,你是来接我回府的吧。走吧,我再也不要呆在这个鬼地方了。”

宁紫欣的眼泪都还没有擦干净,就要拉着宁天成往门外走,即使外面现在大雨滂沱的,宁紫欣都想着要离开这个庵堂。

方才宁紫欣一直埋在宁天成的胸口,宁天成也就没有看清宁紫欣的样子,现在却是看清了,宁紫欣的脸上还有好些个脓疮,方才在宁天成的胸口一阵磨蹭,脓疮的黄汁已经弄到了他的衣服上面,有点恶丑难闻。

宁天成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坐在了一旁的老旧桌椅上面,为难道:“你告诉哥,到底那夜出了何事?爹爹一口咬定,不要我带你回府来着。”

“没出事啊哥,那夜没出事,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啊哥。”

宁紫欣浑身的恶寒,脑海里面又想到了那夜的事情,脑门处都是鸡皮疙瘩,一阵风从窗楠扑进来,宁紫欣颤的一哆嗦,依旧自欺欺人的说道:“爹爹就是说我脸没好,让我来这儿养病来着。”

“你还骗我,二舅都死了,还有娘,都被你给气疯了。”

宁天成猛地一拍桌子,吼出来的这些话吓得宁紫欣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旋即才疯了一般的笑道:“死的好,他死的好啊。”

宁天成的眼眸紧眯,有些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宁紫欣肩膀定住,咬牙一字一句的问道:“那是我们的二舅,不明不白死在将军府,你还说死的好?”

宁紫欣的眼里闪过恶毒的光,笑的确实如同得了失心疯的人一般:“幸好死了,我他日回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他。”

宁紫欣每一次在自己舅舅治疗自己脸蛋的时候,那二舅的目光里面似乎总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她的脸蛋当时在二舅的治疗下很有效果,所以她一时间也就忍了下来。

却没有想到二舅会对自己做这样的事情,一想到这儿她用力的甩开宁天成的手,疯狂的说道:“他就是该死,全天下最该死的人就是他。若不是二舅,五皇子怎么会误会我?”

“五皇子,对,哥,你带我去王府,我去给五皇子解释那夜的事情啊。”

宁天成看着自己妹妹疯疯癫癫,心里不知道为何觉得心酸不已,他恍惚的瞬间宁紫欣已经夺门而出了,那莲姑见人跑了出来,就立马对着身边的小尼姑说道:“快,去请庵主过来。”

宁天成的脚步还是快的,一下子就将已经跑到了花圃处的宁紫欣拉住,见她依旧不管不顾的要跑,吼道:“爹已经替你和五皇子解除了婚约了,你回去已经于事无补了。”

随着这句话的话音刚落,天边顺势下了一个惊雷,宁紫欣似乎跟沧海里面的一粒浮尘般渺小与柔弱,她恍惚的抬眼,眼眶里面已经流不出眼泪了,颤巍的回问:“哥,你说什么啊?全京城都知道他要娶我的。”

“你冷静一点,爹前日晌午时分召集了将军府的所有人,言明你得了失心疯,而且说明了我们将军府与五皇子的亲事已经取消了,而且娘......”

“爹凭什么,凭什么替我跟五皇子解除婚约,爹就是偏心那贱人,这下子那个贱人可就要得意了,哥,我不甘心,我要回去杀了他们,他们都该死。”

宁紫欣恶狠狠的说完这些话便接着要往外面跑,此时那个慌慌张张的庵主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光头的小尼姑,立马指挥到:“快,你快去关门,你去拿麻绳来,你们两个去将人给我按住。”

第四十二章 当所有人都说你疯了

这宁天成见着这一切的变故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宁紫欣已经被两个手脚麻利的人给抓住了,一个抱着宁紫欣的身子,一个极快的抓了宁紫欣的两只手,深怕她伤人。

场面一片混乱,那庵主见到宁紫欣被抓住了也松了口气,责备的看向莲姑问道:“不是让你锁着吗?怎么让人给跑出来了。”

莲姑听到这话甚是为难的看了一眼气呼呼的庵主,解释道:“是这官家小姐的哥哥来了,我开了门让他进去探望,没想到她跑了出来。”

庵主正在用帕子擦自己脸上的水珠,听到这话便照着莲姑眼神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见到一个俊秀挺拔的男人站在那里,心疼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妹妹。

连忙咳了一嗓子的说道:“好了,将那小姐送回禅房去吧。”

宁天成走到了庵主的身边,有些不客气的冲道:“你们凭什么锁我妹妹,你们应该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还有,我妹妹脸上有伤,你们怎么都不找大夫来?”

这庵主其实不知道这是堂堂将军家的少爷和小姐,听到这话也不客气道:“送这小姐来的时候,那人说了这小姐得了失心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人给跑了,我这也是无奈之举。我不锁着房子,难道锁人的手脚不成?”

宁天成一时间被呛了,又本着还要这庵主照顾自己的妹妹,就不敢太过于以权压人,那庵主见这宁天成不说话了,便冷哼道:“你那妹妹骂人的嘴厉害,爪子更厉害,把我们好几个人都挠伤了。”

宁紫欣确实有点心理扭曲了,她见到哪个给她送饭的小尼姑脸蛋俊俏,就猛地伸手要抓伤她,别的地方都不抓,就直往别人的脸上挠。

后来渐渐的没有愿意去给宁紫欣送饭了,都深怕遭了毒手,宁紫欣也就饱一餐饿一餐的过了这几天。

宁天成其实见到方才宁紫欣一副不管不顾说要杀人的模样,也觉得她是有点疯癫了。

这世界就是这么的奇怪,当所有的人都说你已经疯了的时候,你不疯也已经成了疯了,这种被疯了的滋味,宁紫欣这几天算是品尝够了。

宁紫欣此刻还在挣扎着,张嘴咬上了那个掐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狠狠的咬在了那个尼姑的手臂上面,那尼姑吃痛的惊叫了一嗓子,扯去了宁天成和那庵主的目光,那庵主一个着急,急吼吼的跑了过去。

莲姑此刻拿了绳子来,三下五除二,三两个人一起便将这人给捆了起来。

宁紫欣恶狠狠地看着她们,恶言恶语道:“你们这群死尼姑,看我回了将军府以后,怎么跟你们算账,我把你们这一个个跟我作对的人都杀了,全都杀了。”

宁天成浓重的拧眉,现在这二妹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动不动便是喊打喊杀的,而且浑身痞气十足,像一个市井吵架失败了的恶妇人,哪里有半点将军家端庄小姐的模样。

“哥,你帮我,赶紧杀了她们,她们都在害我,她们整天折磨我,还说我是丑八怪,哥,快,你帮我杀了她们。”

宁紫欣见自己浑身被捆绑了,一时间不得动弹了,便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宁天成,宁天成的武功其实不弱的,真要杀人救宁紫欣出去也是可以的,但是他看着自己妹妹完全已经扭曲了的面庞,劝道:“欣儿,你冷静点。你先冷静点。”

“哥,你杀了她们啊,你在等什么?哥,快,杀了她们你就能带我走了。”

宁紫欣还是被人抬着进了禅房,宁天成也一块儿跟着进了去,然后就让所有的人都出去了。

宁天成蹲到了宁紫欣的跟前,宁紫欣此刻一身的狼狈,衣服上面泥泞不堪,根本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头发凌乱潮湿,入一张张网丝笼罩在宁紫欣的脸上,她的脸上还有疮疤,使得整个人看过去更加的惨不忍睹。

她无声的流泪,进了这间房她就知道这一次能逃走的机会已经没了,她更觉绝望,沙哑道:“哥哥,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疯了?”

宁天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解开了捆在宁紫欣身上的绳索,她有些面如死灰,却不死心的问道:“哥,你帮我想想法子,你说我怎么才能回去?”

宁天成的眉头紧锁,良久才问道:“上一次你跟五皇子的事情也有一个多月了吧。”

宁紫欣的眼珠子转了转,脑海里面想起了中秋那一夜的春风得意,不由得目光温柔了一瞬间,但是下一秒钟她便恶狠狠的呸了一口的骂道:“都是那贱人,肯定是那贱人害我的,那贱人爱慕五皇子,却嫉妒五皇子要娶我,所以才害我的,哥,就是这样,都是那贱人害我的。”

宁天成的脸色极其严肃,沉声问道:“你且先告诉我,那夜到底出了何事?”

宁紫欣一听到这话,眼里的神情更加的阴狠,却对那夜的事情闭口不说,她不敢说出口,她不敢去面对,如今她只是一心想回去,便口不择言的说道:“哥,你去告诉五皇子我怀孕了,我有了他的孩子,他就不会把我丢在这水月庵不管了。”

宁天成的眼眸一亮,一把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放到了椅子上面坐着,认真的问道:“真怀孕了?”

宁紫欣有些不确定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恩,上个月的月信就没来。”

宁天成听到这儿就蹭的起了身,立马道:“你先在这儿再住上一个晚上,明日一早我去给你请大夫来,等确认真的怀了,我再带你回去。”

宁紫欣听说人要走,立马就拽紧了他的袖袍,害怕的看了看四周说道:“哥,你别走,我害怕,晚上这儿总是阴森森的。”

“疑心易生暗鬼,欣儿,别怕,这儿什么都没有的。”

宁紫欣却不依不饶,将宁天成的袖子拽的更紧了,暗戳戳的说道:“不是啊哥,半夜时候那窗户总是自己就开了,而且总有人夜半唱歌,听尼姑说院子里面那口井里面死过人啊。”

宁天成见宁紫欣越说越离谱,看了看窗外说道:“这天不早了,我今夜要先回去吧。你耐着性子再等一夜,明天我便来接你走。”

“真的?哥你明天真能接我走啊?”

“恩,只要大夫说你怀孕了,我就带你回将军府,五皇子也必须给你一个位份才行。”

宁天成放了心拍了拍宁紫欣的胳膊,劝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今夜好好休息一下,知道么?”

宁紫欣自从来了这儿之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也没有吃过一顿好饭,有些饭菜还没送过来便闻到了馊味,实在难以下咽,而且宁紫欣的脸毁容了,不管是谁凑在一起说话,她都觉得她们是在背后议论自己,嘲笑自己。

渐渐的,她变得敏感多疑,脾气比毁容之前更加的大,性格也变得古怪了。

宁天成走了,他关门的瞬间看了一眼宁紫欣,恰好看到了宁紫欣坐在那昏暗的油灯旁边,浑身都冒着邪气,嘴角也擒着一丝诡异的笑,让他觉得背脊发凉,快速的关了门便走了。

宁天成回了将军府的时候,天色早就黑的不成样子了。

那场秋雨在黄昏时分便停了下来,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芬芳,叫人觉得心旷神怡,此刻将军府的后院每条羊肠小道上面都添了灯,宁紫陌正在逗小离玩,一边等她哥哥回来一起用晚膳。

“小离啊,你可得多吃点,今天这可是新鲜的活鱼,是玉奴亲手下池塘给你抓的呢。”

说话间宁紫陌打趣的目光看向玉奴,感叹道:“哎呀呀,听说那吕森今日怎么好好就着了风寒了?玉奴,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玉奴的脸色微红,半晌才支吾道:“今日下雨,他兴许是淋了雨吧。”

玉奴抬了头见到小姐在取笑自己,脸色更是酡红的娇嗔道:“那人生病了关我什么事,小姐你问我做什么?”

“我可是听说了,我昨日交给你去抓鱼的吩咐,你转了头就让吕森去做了。”

玉奴一脸傲娇的不服气道:“谁让昨天那厮嘴上没个把门的,平白惹了小姐你伤心。”

宁紫陌一愣,本来给小离顺毛的那只手也停了下来,不紧不慢的说道:“没事,本小姐已经不在意了。这小离是我的,我还就不信了,能有喂不熟的白眼狼?”

玉奴见到这小姐一扫昨日伤心的模样就心里有底了,也跟着嘴的说上了两句:“小姐啊,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小离平时谁碰都不好使,关于这只猫,您凡事都是亲力亲为的,它肯定能够感受到小姐您对它的好的。”

“那是,谁敢跟我要小离,我削谁。”

玉奴看着这一桌饭菜,起了玩笑的心思:“小姐啊,若是嫡少爷要呢?”

宁紫陌对于这个问题思考了好久,她什么都可以给自己的哥哥,更何况是一只猫了,便开口道:“我的都是哥哥的,不过我就没见过哥哥正眼瞧过这小离,估计是不喜欢猫的吧。”

说道这儿宁紫陌才猛地意识到,似乎从没见过哥哥和小离在一起过,旋即又觉得是当然的,哥哥经常不在府里,跟自己见面的次数都数的清,更遑论这小离跟哥哥了。

“哥哥平时都不见到人影,哪有空去管一只猫的事情。”

说道这儿管家便来了宁紫陌的华庭苑,先是朝着里面张望了一番,才问道:“嫡小姐啊,这嫡少爷还没回来吗?”

第四十三章 发芽了

宁紫陌感叹道:“你没看到我还在等哥哥一起用晚膳嘛。”

宁紫陌说话间将鱼汤舀了一碗,然后将怀里软软的小离放在桌子上面,将鱼汤往它跟前推了推的说道:“今日多喝点好不好?”

管家看到自家嫡小姐伺候一只猫,也没说什么,向来这嫡小姐都是旁人伺候她的,她好吃好喝的伺候一只猫,这猫的日子过得比府里的下人们都还好,天天这嫡小姐变着法子让这小厨房做不同的东西给它吃。

“怎么了?爹爹是有急事找哥哥吗?”宁紫陌一边给小离喂食,看到管家还候在门口,便问了句,

管家有些不好意思的退了一步的说道:“可不是,老爷有急事找嫡少爷啊,都连续两三天了呢。”

此刻宁紫陌才想起来,自己爹爹确实每日都嘱咐说要是自己看见了哥哥,让他去书房,有要事找他。

宁紫陌的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走到了门边,朝着管家问道:“爹爹到底何事找哥哥啊?”

管家有些懵的看着宁紫陌,旋即又低了头的躬身道:“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啊,老爷从丞相府回来的时候,就说急着要见嫡少爷啊。”

宁紫陌低头暗自喃呢:“难不成爹爹在丞相府逗留了一下午?这又关哥哥什么事情呢?”

她心里不知道为何有些堵,二话不说便要往书房里面去。

某猫见人走了,猫眼一眯,刹那间就消失在了房间内。

玉奴目送走了小姐,正准备吩咐人去把饭菜拿回去热一下的时候才看见饭桌上面的那只黑色猫儿已经不见了,不由得问道:“你们看到小姐的那只猫了吗?”

“回玉奴姐姐,那猫好像跟在小姐后面一起出去了。”

玉奴笑:“还真是人猫不能分离片刻呢,对了,你们把这羹汤再拿去厨房热一热,省的小姐待会儿回来都凉了。”

小离确实是跟在宁紫陌身后出门的,却是直接从窗户翻越,一下子弹跳便上了屋顶,身形矫健的翻越了几个屋顶,不一会儿就到了那亮着烛火的书房屋顶,遥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到宁紫陌,便搜的一声,下了房顶。

宁紫陌走到书房的时候,正好听见书房里面有轻微的交谈声,她心间一喜,原来哥哥已经回来了。

她正预备抬手推门的时候,却听见宁国栋问道:“离儿啊,你觉得那留丞相家的留香怎么样啊?”

宁紫陌其实没有偷听墙角的习惯,但是此刻,宁紫陌的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坏小人:“不就是听一会儿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小人:“不行,不是君子行为。”

“本就是女子,做什么君子?”

“不行,哥哥要是知道我偷听他的事情,肯定会说我不乖了。”

宁紫陌脑海里面那两个人已经在挣扎之间打了起来,很可惜,那好小人被坏小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了,其实还是宁紫陌的好奇心战胜了一切,此刻偷偷猫着身子蹲在墙角处偷听。

“丑。”

宁紫陌掩唇轻笑,自己哥哥说话咋就这么可爱呢。

“胡说,留香那个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长的挺标致啊,而且家教又好,据说及笄以来,求亲的人都要踏破丞相府的门槛了。”

宁玄离的眼珠子都懒得转,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是薄唇轻启:“她再好,也不及小陌半分。”

宁紫陌的唇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自己哥哥说话咋就这么实诚呢。

宁国栋听到这话也是脸色一僵,半晌才点头道:“对对,确实没我家陌儿好。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个啊,我在说你的亲事啊,如今满朝看过去,配的上你身份的,只有那丞相府的留香了啊。”

你的亲事?

宁紫陌听到这儿的时候心里就是一个搁楞,难道这爹爹是在张罗着要给自己哥哥要娶亲了?

不行,不行。

宁紫陌心里第一个便是拒绝的。

“不管将军你是说出天来也好,我是决计不可能娶的。”

宁玄离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这话之后就预备要走,但是宁国栋起了身的接着劝道:“我也知道你不愿意,但是这留丞相的面子摆在那儿呢,我们将军府若是拒绝的如此果断,那丞相的脸上不好看,你爹爹我又与那留丞相同朝为官的,这事情处理不好的话,他们丞相府肯定嫉恨我们将军府的。”

“有什么不好拒绝的,趁着事情还没人知道,还没闹大,趁早说清楚比较好。”

宁玄离的语气里面含着不容置疑的拒绝之意,宁国栋拧眉道:“我也没答应,但是我们将军府得委婉点,我与那留丞相三十年的交情了。”

“那如何拒绝,还请将军费心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丞相府的小姐,你的亲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但是离儿,我也是为你好,留丞相是个老狐狸,若是如此坚定的拂了他的面子,将来的你就等于多了个大的阻力。”

宁玄离不含温度的目光直视着宁国栋,良久吐出两个字:“多谢。”

“离儿,你也知道那人是对你含了大的指望的,他也希望你能够将丞相府收入囊中,以便将来。”

宁紫陌眯眼,感觉自己好像没有听懂这句话。

宁玄离沉默了许久才问道:“那人希望如此吗?”

宁国栋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置喙你的婚事,所以特意入宫了一趟,那人确实希望你能够将丞相府收入囊中,以联姻的方式,这样的话,你将来手中的势力才是强大的。”

“给我时间考虑。”

宁玄离是孤冷的,即使这么多年了,宁国栋从小就知道这个孩子的性子,便也不在意他的冰冷态度,点了点头的说道:“你心中有数就行,对了,陌儿应该在华庭苑等你用晚膳,你快去吧。”

宁玄离的目光在听到陌儿两个字的时候柔了一刹那,转了身迫不及待就要往回走。

“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啊?”

管家的声音有点大,吓了那个正在专心听墙角的宁紫陌,她冷不丁的被吓到了,不自然道:“没事,没事。”

宁紫陌直觉的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偷听了这么久,总结出来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哥哥考虑娶丞相府的嫡小姐。

她觉得心里乱糟糟的,眼神慌乱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宁玄离听到动静追出来的时候宁紫陌已经跑得没有影子了,宁玄离第一次爆粗口的说了句该死,然后便朝着宁紫陌消失的那个方向追了去。

“小陌,你在里面吗?”

宁玄离推开宁紫陌房门的动作有点大,吓了正在摆放碗筷的玉奴一跳,宁玄离快速的扫了一圈才发现房间里面只有玉奴一个人,问道:“小姐呢?”

“去书房找老爷了,还没回来呢。”

宁玄离听罢便又拔脚出了门。

宁紫陌正躲在自己哥哥的书房里面伤心,她看着这书房里面的一物一件,一想到自己哥哥的院子里面会有另外一个女人搬进来,那女人还要跟自己的哥哥同屋而眠,同桌而食,

那双只牵过自己的温暖手掌从此要执手她人,每一个温柔的微笑都是属于旁的女人,最关键的是那个女人会以最正大光明的身份站在他的身侧。

她没资格去吃醋,她知道自己哥哥迟早要娶嫂子的,但是为什么,她觉得心里堵的难过,每一个呼吸都似乎扯痛了她的心脏,这种窒息的难过,宁紫陌还真没尝过。

她抿紧了薄唇,心里堵得慌,死死的掐紧了自己的手掌,不由得对跟前的笔墨纸砚出了气,猛地挥手扫了桌上的摆件,平时这每一张纸都是她亲手摆好的。

她知道自己哥哥最爱用泾州宣白纸,特意命人从泾州带来的,砚台也是稀有正规的端砚,此刻摔在地上传来清脆的声响.....

宁玄离是听到动静才知道这边有人的,他暗叹自己蠢,自己总在华庭苑找,便连忙马不停蹄的过来了自己的书房,推开门的时候瞧见自己的书桌被糟蹋的不成人形,地上的白纸丢了遍地,而罪魁祸首一脸桀骜的看着他。

看着看着,宁紫陌的眼眶便红了,气鼓鼓的坐回了桌子上面。

“小陌,怎么了?”

宁玄离关上了房门,又灭了一盏灯,旋即才走到宁紫陌的跟前,如往常一般准备抬手将人搂在怀里,宁紫陌却退了一大步,疏离道:“没什么。”

宁玄离轻笑,宁紫陌听着这笑声更加的生气了,铁青着脸色的就要走。

宁玄离在宁紫陌要擦身而过的瞬间将人给拉住,不仅拉住了,另外一只手也不闲着的将人的腰身禁锢,一个用力便将人拉进了自己怀里,见她要挣扎,便更加用力的将人抱住。

“乖,别动了。”

宁紫陌可能只是想矫情一下,但是听着自己哥哥这沙哑的声音,再配上这满眼的柔情蜜意还真的就不动了,这下子两个人都没动了,但是中间的某个东西却在慢慢发芽,慢慢长大。

“哥,你无耻。”

宁紫陌的声音细小的像夏日的蚊子,但是宁玄离却听清了,他却没有宁紫陌这么脸皮薄,更加的贴近了她的耳边,轻笑着问道:“是吃醋了?”

“什么吃醋?哥,你要娶嫂子,我吃的哪门子醋?”

宁紫陌本来就脸色红彤彤的,这下子被戳中了心事,脸上更是火烧火燎的难过,浑身都不自在。

“唔,看样子我娶妻,小陌你也是答应的?”

宁紫陌不说话了,不一会儿才说道:“你娶嫂子,我就立马嫁人。免得天天看你们在将军府恩爱,心里堵得慌。”

宁玄离的眼眸危险的眯紧,不悦道:“你敢嫁人?”

宁紫陌没有听出自己哥哥语气里面的森寒之意,依旧不服气的嘀咕道:“女大当嫁,我怎么就不敢嫁人了?”

第四十四章 禁忌的果实

宁玄离的心似一根紧绷的弦,随意被宁紫陌这么说两句话便撩拨的醋意横生,刚才以为宁紫陌吃醋的窃喜也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满腔酸涩的醋意。

“你嫁谁?”

宁紫陌原本也只是赌气的一句话,听到自己哥哥这么咬牙切齿的问话不由得有些心虚,但是向来输人不输阵,将腰身挺得笔直,一脸的傲娇:“你管我嫁谁。”

宁玄离直接用行动告诉了宁紫陌自己胸腔里面的妒火,火热的大掌将人搂的更紧,两个人贴的极紧,宁紫陌甚至都感受到了自己哥哥胸膛那颗火红跳动的心脏。

她忽然才意识到不妥,挣扎着要从他怀里逃开,可是宁玄离哪里允许,只是固执的问道:“你告诉我,你想嫁谁?”

“没有谁,你先放开我。”

宁玄离见宁紫陌不知道为什么脸色红彤彤的,眼神也到处闪躲,下意识的认为这人在撒谎,抬手便捏了她的下颚,抬起她的脸,逼她看着自己。

“没骗我?”

宁紫陌本来心里就慌乱的被小鹿给撞了似的,这下好了,那小鹿直接撞死了,宁紫陌呆愣愣的看着宁玄离深邃的眼,不知不觉就那么陷入了泥潭之中,她忽觉的有些口干舌燥的,粉嫩小舌下意识的舔了舔自己的唇舌,措辞说道:“哥,我从来不骗你的。”

“那你刚说要嫁人?是想男人了?”

宁紫陌听到自己哥哥说她想男人了,立马的炸毛了,回怼道:“你妹妹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没羞没臊想男人的人?”

宁玄离本来想说若是想男人了,自己也是可以代劳的。

宁紫陌吼完这话才觉得不对劲,分明说的是自己哥哥的亲事,怎么扯了半天还在自己的身上,一想到这儿她就底气十足的问道:“哼,哥哥总常说爱我,这不转眼还要娶别人,你平时说的那些话都是骗妹妹玩的吧?”

宁玄离讳莫如深的目光在她身上刷来刷去的,从上到下看得仔细,良久才说道:“及笄了,可以了。”

宁紫陌拧眉,怎么自己好像没听懂这句话,及笄怎么了?可以什么了?

宁紫陌还在低头思考这句话到底是何意之时,宁玄离却凑到了她的跟前,宁紫陌看着这猛地在自己跟前放大的面孔慌乱的退了一大步。

可惜,后面已经没有多少空间了,这一退直接就靠到了里屋的门上。

“小陌,你及笄了。”

宁紫陌觉得自己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不敢直视自己哥哥脸上荡漾的笑容,不明所以点头的同时问道:“恩,怎么了?”

他觉得现在怀里这个慌乱的找不到北的女人是在勾引他,不再有任何的犹豫,将宁紫陌摁在墙上,宁紫陌只是本能的挣扎一下,她看着自己哥哥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就觉得有些异常,心里生了胆怯的逃走之意,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哥,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用晚膳吧。”

“恩,确实饿了。”

“那走......”

宁玄离并没有等她说完这话便俯身,在黑暗中准确的找到了她的红唇,狠狠的吻了下去,果然是那久违的甜美,他似不满她的僵硬与不回应,大掌便开始一轻一重的摩擦她的腰身。

宁紫陌的脑袋早在他凑上的瞬间轰的一下就炸了,全身更是僵硬的不行。

“唔...哥..”

宁紫陌推桑的晚了点,宁玄离已经攻城略地的加深了这个吻,任由宁紫陌再如何挣扎都没有挣脱掉。

整个房间里面本就暗沉沉的看不清,此刻空气中更加的舔了些别样的暧昧气氛......

“啪...”

宁紫陌甩手打上宁玄离侧脸的瞬间就后悔了,很想问是不是打疼了,但是心里还是梗着一团火,委屈巴巴的噘着嘴说道:“谁让你亲我的?打了也活该。”

“再多打几下吧,打完让我好好亲亲,好不好?”

宁紫陌忽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话了,似乎一瞬间失去了语言功能,她后知后觉的才想到面前这个亲了自己的男人是自己喊了十五年的哥哥。

但是就在刚才,四唇相接的那瞬间,一切伦理纲常在她的脑海中通通忘光了,一切所谓的人伦纲纪在她心中被她自己通通推翻了,甚至在心里滋生了一种怪异的战栗和兴奋,这种兴奋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拼命的吸收养分,铺满了她的内心,强大到渐渐战胜了她的理智。

如同会上瘾的毒药,初尝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打了么?”

宁玄离说话间已经咬上了宁紫陌的唇,说的话更是含糊不清,让宁紫陌根本没有听清,宁玄离见人不拒绝了,将更多的温柔附注在这个深吻里面,慢慢的从唇角往下,到耳畔,到脖颈,带着攻城略地的侵略性,手渐渐的攀上了宁紫陌腰肢上面的腰带.....

只消轻轻一扯,他就能占有她了。

但是宁紫陌觉得害怕,猛地将不设防的宁玄离推的老远,看都不敢看一眼宁玄离,拔腿便跑了。

似乎跟这书房里面有洪水猛兽一般,她慌不择路,跌跌撞撞中碰到了刚回府的宁天成。

宁天成天黑没看清到底是谁撞了她,他正要抬腿踢那人的时候,宁玄离及时赶了来,张开胳膊将宁紫陌护在怀里,一边对着宁天成不客气道:“你若是踢到了她,我砍断你的腿。”

宁天成这才仔细看了宁玄离怀里的人,吃瘪的解释道:“原来是嫡小姐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丫头呢。”

宁紫陌没有心情理会这宁天成说她不长眼,脸色苍白的推开了宁玄离,不自然道:“哥,我先回去了。”

宁玄离感受着宁紫陌明显的疏离,暗自懊恼自己太过于着急了,都没给她一个适应的时间,点了点头的问道:“我送你回去吧。”

宁天成看着宁玄离将宁紫陌这么小心护在怀里的样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他目前的心思不在这儿,拔腿便去了畅春园。

“小陌,你别生气了,都是哥不好,不气了好不好?”

宁紫陌觉得浑身透冷,她刚才跟自己哥哥做了什么,她冷的浑身打颤,宁玄离见状,便对着玉奴吩咐道:“去,备热水,小姐待会儿要沐浴。”

玉奴总觉得今日的嫡少爷和嫡小姐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但是嫡少爷总是惹小姐生气这一点已经见怪不怪了,预备退下去的同时回道:“晚膳已经热过了,嫡少爷要是再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奴婢。”

宁玄离点了点头,看着宁紫陌这似乎受了惊吓的样子就知道一时半会儿是花不好了,便说道:“起风了,去将窗户都关起来,然后便下去吧,任何人不准来打扰。”

玉奴觉得可能他们兄妹俩有什么体己话要说,关好了窗户便退了下去,还将门给关上了,宁玄离还有些不放心的四周看了一圈。

然后才蹲到了宁紫陌的跟前,似那只猫儿似的讨好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小陌,不气了好不好?”

宁紫陌不是生气,只是觉得这样做好像不对,闷声闷气的抬手摸了摸他的侧脸,问道:“打疼了吧?”

“不疼,小陌这样不开心,我心疼。”

宁紫陌听到这话就抿紧了薄唇,不发一言。

“若是小陌你不喜欢我碰你,那我以后少来这华庭苑,你也眼不见心不烦,好不好?”

宁紫陌平时见宁玄离的次数本来就少了,这下子听到人说不来了,不由得有些暗暗着急,却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出来,依旧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不来就不来吧。”

“那我可真走了?”

宁玄离作势要走,宁紫陌那双伸出去的手立马就出卖了宁紫陌的内心,她别扭的又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扭头之后不管不顾的说道:“走吧,走了以后别来我华庭苑了。”

宁玄离真的就转身走了,宁紫陌更是赌气的一踹跟前的桌椅,转了背的不理人。

宁玄离走路无声,宁紫陌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却看见人已经到了自己跟前,手里还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羹汤,只见宁玄离璀璨一笑道:“来,吃饱了再生气好不好?”

“你属猫的啊,走路没声音的。”

“对,来,喝汤汤。”

宁紫陌转头,梗着脖子不理他。

“看,你还没小离乖呢,你每次让小离喝汤汤,吃猫食,它可全都吃完了。”

宁紫陌狐疑的转头问道:“我给小离喂食的时候你又不在,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问你,你到底吃不吃吧?”

宁紫陌不服气的一把夺过碗:“气归气,饭还是要吃的。”

说完之后便去了桌子边上,一屁股坐上了凳子,对着宁玄离一顿指挥的说道:“给我挑鱼刺。”

宁玄离一边用筷子挑着鱼刺,一边问向正在喝汤的宁紫陌:“你是气我吻了你?还是气什么?”

宁紫陌:我气我自己明明知道我俩是兄妹,我却拒绝不了你的深情与温柔,任由自己沦陷,可是身份却是永远摆在那里的沟壑,根本就跨不过去。

宁紫陌这心里话当然没有说出来,但是越想越觉得嫣嫣的,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是在气我自己。”

宁玄离挑好了鱼刺,又亲手剥了虾,喂去了宁紫陌的唇边,宁紫陌自然而然的接下,却不小心唇瓣碰到了他燥热的手指,脸色又腾地红了,体内也升起了一股诡异的兴奋。

第四十五章 最早的碰瓷

“这话怎么说?”

宁紫陌本来不打算说这个的,宁玄离似乎知道这一点,缓慢道:“小陌,我们讲好的,什么都不瞒着彼此的。”

“可你天天在外面,我也没追你后面问啊。”

宁紫陌小声嘀咕的这句话被宁玄离听了个断断续续,有意思的说道:“小陌啊,你还说你到底气什么啊?”

宁紫陌其实还没有从刚才书房里面发生的事情回过神来,恍惚道:“我们,我们之间不该那么做的。”

“小陌,你知道的,哥哥爱你,哥哥亲自己爱的人,有什么不对吗?还是说,你不喜欢哥哥了?”

“没有,我没有不喜欢哥哥。只是,我觉得这似乎不合乎常理,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啊,你是我哥哥啊。”宁紫陌觉得自己刚才哥哥说的话挺有理的,她是很喜欢自己哥哥的。

小时候爹爹同僚会带家属过来家里赴宴,那些小姐姐们总是追在自己哥哥屁股后面,她就觉得嫉妒,多次跋扈的说哥哥是自己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要妄想亲近。

那时候的宁紫陌还是个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小屁孩,喜欢或者厌恶都表现在脸上,并不像现在这样,修了隐忍的性子,习惯性把事情都藏在心底了。

“既然小陌喜欢我,我也爱你,怎么就不能那样了?”

宁紫陌歪着脑袋很是认真的思考了良久,其实她的脑子似乎跟被棉麻捆了似的,旁的事情她一思考都能极快的理清思绪,这件事情怎么好像就格外困难些。

“总之就是不行,哥,你别在逼我了。”

宁玄离的眼眸里面本来期望的星火在听到这话的瞬间便灭了下去,但是却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急于一时,便笑道:“吃饭吧,不说这个了。”

宁紫陌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饭粒,精神气也不是很足,没精打采的说道:“刚才我撞到了宁天成,他似乎是要去畅春园吧。”

如今的畅春园已经是这将军府最清冷的一处了,只有一个丫头在畅春园里面看着魏姨娘,此刻正坐在桌子上面撑着手肘打盹,丝毫不知道房间里面来了人。

“咳咳。”

宁天成假装的咳了两声,那丫头一下子惊醒了过来,慌慌张张的起身道:“给大少爷请安,大少爷您这么晚还来畅春园啊?”

宁天成根本没空搭理一个小丫头的话,只是不悦的吩咐道:“下去。”

那个丫头是柳姨娘安排的眼线,从畅春园里面出来之后便立马的去给柳姨娘通风报信了。

“娘?”

宁天成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魏姨娘猛地往后面回头,此刻魏姨娘满脸的泥垢,头发蓬松凌乱,狼狈的样子让宁天成看着都觉得鼻头一酸,但魏姨娘的那双眼睛睁的贼亮,朝着四周看了一圈,然后恢复了自己正经的脸朝着宁天成招手道:“来,天成你过来。”

宁天成将信将疑的靠近,蹲在了笼子外面,伸手进去将魏姨娘头上的一根稻草拿掉,一个堂堂男子汉眼眶通红道:“娘,您受苦了。”

“娘不苦,对了,你去看过你妹妹啊?她在水月庵怎么样啊?”

“娘,妹说她怀孕了,按照日子来看,就是那五皇子的孩子,五皇子他抵赖不得,明日儿子打算先去接妹回府,想来爹爹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不会再狠心赶二妹走了。”

“真的?”

魏姨娘的语气里面含着怀疑,但是宁天成叹了口气的说道:“就是这二妹现在的状态不太好,整日吃不好睡不好的,明日我带个大夫先去给她把把脉先。”

魏姨娘见这宁天成没有冲动的在今日就将人先带回来,不由得安慰的舒了一口气感叹道:“你妹妹要是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对了,娘还要跟你说一件事。”

宁天成蹲着身子听的认真,但是听到自己娘亲说媚丹是个奸细之时,还是不由得皱了眉头的反驳道:“娘,这媚丹跟那嫡小姐八竿子打不到一边去,怎么成了那嫡小姐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了?”

“天成啊,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觉得为娘还会骗你吗?天下那么多的女人,你何必单单总把一颗心记挂在一个戏子的身上啊?”

“哟?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柳姨娘甚至连妆容都没梳一个,披上了衣服便漏夜前来了,见到那母子俩暗戳戳的不晓得说些什么,就冷哼的插了句话。

宁天成站起,不可一世的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知道本少爷跟我娘亲说的话?”

柳姨娘以前被宁天成没少挤兑过,如今却是不一样了,只见这柳姨娘无所谓耸耸肩,转身便训斥那个看守院子的人,阴阳怪调的说道:“你们连个院子都看不好,什么人都放进来,这样能让魏姨娘安心养病吗?明日,每个人去领十板子吧。”

柳姨娘的话似乎格外的多,对着魏姨娘说道:“真是怪了,吃了那么多的药也不见你正常一下子,这儿子一来你就好了。你这疯不疯的,原来是挑时间的啊。”

宁天成似乎是气恼上了头,听到这话,朝着柳姨娘走了过去,想过去跟人理论,但是才走到柳姨娘的跟前,柳姨娘便自顾的一个人倒了下去。

如懿也是一个戏多的小妖精,此刻往魏姨娘身上一扑,哭天抢地的嚷了起来:“姨娘,您怎么了?您肚子里面的孩子怎么样啊?”

魏姨娘听到这句话就觉得事情不简单了,果然这柳姨娘的裙摆下面染了血,很快的浸湿了衣裤,如懿慌得不行,朝着边上几个丫头吼道:“你们这些蠢丫头,还不赶紧去通知老爷,快,快去请府医来。”

“如懿姑娘,这到底是去找老爷还是去请府医啊?”

如懿满头黑线,极快的指挥道:“你们三个人,两个人去通知老爷,一个请府医不就行了。蠢的要死。”

宁天成的脸色凝重,对着那一声声叫的痛苦的柳姨娘说道:“我可都没碰到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把这个孩子赖在我的头上?”

魏姨娘见丫头们都跑光了,才冷哼道:“柳姨娘,我已经无法撼动你的地位,你还这般舍得?”

柳姨娘那一下子是实打实的跌倒到了地上,她确实怀孕了,但是大夫说过了,她已经三十有五,是属于高龄产妇,而且当初两年内连生两个孩子,早就伤了身体的根本,胎气一直不稳,若是强留这个孩子,极易一尸两命。

柳姨娘向来是个懂得取舍的人,是个不做没把握事的人,她不是狠心非要掉了这个孩子,而是知道若是自己死了,她留下来的两个女儿以后的人生大事没有人给她们做主,将来多可怜啊。

她今日也想明白了,她原本还不明白为什么嫡小姐似乎一下子就变的狠心了,那嫡小姐从小就没有娘亲去疼爱,想要的东西只能自己去争取。

如今她也是一样,自己想要的东西需要自己去争取。

今夜注定是个不宁静的一个夜晚,墨竹这种暗卫都是爱在晚上出门,在天色完全擦黑的时候才出了王府,一路便奔着水月庵去了。

秋日的露水浓重,饶是墨竹练就了一身的武艺,此刻也觉得寒气侵体,他此刻猫着身子在水月庵的屋顶上面,盯着那宁紫欣的房间。

清冷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照耀进了宁紫欣的床头,宁紫欣睡的不熟,恍惚见似乎觉得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她不由得更加的抓紧了这潮湿的棉被,恨不能整个人都躲进被子里面去。

她在床上瑟瑟发抖,墨竹知道人是醒着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却有些无奈的从怀里掏出了锋利的匕首,预备听从宫玄正的吩咐,剔除这宁紫欣的膝盖骨,让她成为再也走不出这水月庵的废人。

他撩开了床帐,这一个动作吓的宁紫欣瞬间就起了身,惊慌道:“什么人?你是谁?你来干什么?”

墨竹手上的匕首也没藏着,此刻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寒凉的光,宁紫欣吓的尖叫道:“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墨竹见人叫了起来,深怕引来了旁人,便焦急的单手便将人给劈晕了过去,墨竹又不放心的朝着门外看了一下,发现根本没有人过来便放了心。

墨竹这等侍卫被宫玄正教导的心里只有命令,只有服从,根本没有什么恻隐之心。

但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接了一件棘手的事,却还是抿着唇的执行了主子的命令。

他的匕首划破了宁紫欣的衣裤,漏出了她那洁白的双腿,他的刀子忽然有些不忍心刺下去了,这活生生剔除人的膝盖骨,那种疼痛和血腥,一个女子哪里忍的下去。

他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讨厌这个女人,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将军府的那个嫡小姐不喜欢吗?

墨竹从怀里掏出了迷魂香,重重的按在了宁紫欣的口鼻之上,尖锐的匕首一下子便沉沉的插进了宁紫欣的膝盖骨,饶是这宁紫欣被打晕了,此刻都疼醒了。

翌日一早,这水月庵里面在做早课的尼姑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道:“哎,莫愁啊,昨夜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哎,你还别说,似乎是听见了,叫的老惨了。”

“对啊,我也听到了,似乎是禅房的那个小姐那儿传来的。”

莲姑见到这些小尼姑不认真做功课却在那儿窃窃私语的就是一顿训斥:“有什么好议论的。你们不做好功课,早膳别想用了。”

第四十六章 不乖了

此刻的庵主和莲姑还不知道自己后院的禅房到底出了多大的事情,就算那些尼姑知道后院的禅房可能出事了,但是因为平时这宁紫欣的攻击性太强了,很多人不喜欢,所以也就没有人关心的去看一下。

莲姑其实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正预备起身去看一看,庵主便走了过来,柔声道:“莲姑啊,虽说那小姐平素刁蛮,但是现在既然在我水月庵了,昨夜听说好像出了事,你带人去看看吧。”

莲姑连连点头道:“好,庵主且宽心,我带着莫愁和莫林去看看。”

走在路上,莫林不满的嘀咕道:“莲姑啊,那小姐把我脸抓伤了到现在还没好,我不想去。”

莲姑不满意的瞪了一眼她,不客气道:“你去通过那窗子看看那小姐在里面怎么样了?然后我们再进去。”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小小的水月庵里面也是这样,那莫林听到这话便不满意的撇撇嘴,朝着那禅房走了去。

刚到窗户门口正预备往里面瞧的时候,宁天成带着人急匆匆便闯了进来,其实现在天色还挺早的,可见这宁天成一早来的多急。

“你们在干什么?”

宁天成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的,其实宁天成一夜都未曾睡觉,柳姨娘的事情闹了一整个晚上,宁国栋罚宁天成在祠堂跪了一整夜,并说不许出门,但是宁国栋前脚出门去早朝,他后脚便出了将军府。

那莲姑和两个小尼姑冷不丁被吼得吓了一跳,莲姑连忙解释道:“我们来给这小姐送早膳呢。”

宁天成的目光从这莲姑的身上移到了那莫愁捧着的早膳之时才算是柔和了下来,带头去敲门。

“妹妹,开门,哥给你带了大夫来了。”

宁天成拍了三两声的门,发现里面还没有动静,安静的让他心里有些不安,不由得将怀疑的目光看向了身后的莲姑,又对着李肖说道:“去,把门给我砸开。”

“是不是我妹出什么事情了?”

“没,她能出什么事情?昨天这位公子你走了之后,我们把房门锁上之后便再没打扰过你妹妹了。”

莲姑本来就怀疑昨夜是不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她刚才见这里面没动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这要是在她们这水月庵出了事情,整个庵堂都要遭殃了。

“砰”的一声,李肖砸开了大门,那宁天成率先便跑了进去,但是见人却还睡在床上,空气中还隐隐有血腥味,宁天成不放心的靠近了床榻。

宁紫欣安安静静的睡在床榻上面,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脸色格外的苍白,嘴唇也失了血色,整个人一动不动的,睡的安稳到了极点,宁天成连忙的招了大夫过来,那大夫颤颤巍巍的跪去了床沿边,搭好白丝便开始把脉。

这一把脉可不得了,他额头冷汗涔涔,猛地将手给收了回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怎么样?是怀孕了吗?”

那大夫似乎怕极了,见这公子是问这个,连忙摆了摆头的说道:“没,这小姐没有怀孕。”

宁天成拧眉,却表示理解,可能自己妹妹是太想回家了,所以撒谎让他带自己回去。

他看向床上睡着的人,问向莲姑道:“她平时都睡的很晚吗?怎么还不醒?”

那大夫听到这句问话,颤巍了一下身子,害怕的率先便告了饶的说道:“公子啊,这人已经,已经......”

宁天成对于这大夫的吞吞吐吐很是不满意,厉声喝道:“到底怎么了?”

“人已经失血过多,估计,估计命不久矣了。”

“什么?”

宁天成似乎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似的,旋即才感受到自己坐的地上有些不对劲,似乎湿漉漉的,他触手一抹却摸到了一手的鲜血,他的瞳孔猛地睁大,极快的起身一掀这厚重的棉被。

被子里面的情况吓了宁天成都退了一步,那双腿已经不算是腿了,两个膝盖的地方均被人用锋利的刀刃深深的剜了两个血洞,血窟窿还在丝丝的往外冒血,已经蠕湿了整个床褥。

整个床榻似乎跟被血水泡过了似的,随着被褥的掀开,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那两个胆小的尼姑见此吓得尖叫,疯狂的往外面跑,一边跑一边嚷道:“死人了,后面死人了。”

宁天成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狂乱的用手盖住两个膝盖,但是那床上躺着的宁紫欣就跟死了一样,毫无知觉。

“快,大夫,快包扎伤口。”

宁天成慌了,第一反应就是按住伤口不让鲜血再往外冒,但是鲜血还是从他的指缝之间往外面渗,宁天成看着满眼的红色更是急的不行,冲着莲姑吼道:“快去找更好的大夫来,片刻之内见不到大夫,我屠了你们整个水月庵。”

莲姑也受到了惊吓,心里直觉得这水月庵完了,在往回跑的路上碰到了庵主,庵主见人慌慌张张,连忙叫住了人的问道:“不是让你去禅房看看那小姐吗?她怎么样啊?”

莲姑狠狠的给自己顺了口气的说道:“没事,没事,那小姐没事,庵主放心啊。”

庵主将信将疑的,说道:“没事就好,今日我还要去集市给员外家的小姐看姻缘,便先去了。”

莲姑勉强的笑道:“嗯,时间不早了,我去吩咐人挑水去。”

庵主点了点头,带着身边的小尼姑便出了门。

而这边的莲姑回了房之后连忙的收拾了细软,将这么多年在寺庙里面的私藏全都藏到了怀里面,立马的跑了。

莲姑在路上连跑带走的用了四个时辰,直到了下午,才到了所谓将军府的后门,抓了好几个人问道:“请问这位小哥,这是不是将军府的后门啊?”

“是啊,这是将军府的后门啊。”

莲姑心里惴惴不安,宁紫陌坐在马车里面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尼姑在将军府的后门处,看到了那两个小厮将人给放了进去。

“小姐,那似乎是个姑子的装扮。”

宁紫陌下了马车,走到了后门处,守着后门的两个小厮见这嫡小姐来了,立马的躬身开门道:“嫡小姐您今日怎么来了这后门啊,奴才立马给您开门。”

宁紫陌超前走了两步,问道:“我瞧着那小尼姑面生的很,你们怎么还将这等陌生人放进我将军府里面了?”

那两个守门的人听着这嫡小姐的问话,心里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番,才和盘托出的说道:“那小姑子自称是水月庵的掌事,来是找柳姨娘身边的如懿姑姑的。”

柳姨娘曾经让如懿去吩咐过这个莲姑让她好好的看着宁紫欣的,又给了纹银百两,让她好好关照宁紫欣,这下子出了事,这莲姑心里做贼心虚,立马抛弃了那水月庵,来投奔这柳姨娘了。

宁紫陌面如冰霜,这尼姑刚才一看就是慌张跑来的,肯定是那宁紫欣出了事情吧。

“嫡小姐,您若是觉得不妥,奴才现在立马去将那尼姑找出来,赶出府去。”

宁紫陌摇摇头道:“你们以后守好门,别什么人都放进来。从后门鬼鬼祟祟进府的能是什么好人,以后长点记性。”

宁紫陌训完这话便走了,那两个小厮见人走了才摸了摸额头的冷汗,松了口气的说道:“都怪你,我说了不放人进去,幸好这嫡小姐没追究,不然这差事可就丢了。”

宁紫陌回到华庭苑的时候,发现自己哥哥早就在自己院子门处等着自己了,她的脑海里面再一次闪现了昨夜在书房里面发生的事情了,下意识就要躲,转了身拔腿就走。

“小陌,过来。”

她觉得自己真没出息,真就这么听话的停了下来,旋即又懊恼,转回身不客气的说道:“有事啊?”

“自然有,过来。”

宁玄离说完这话便率先入了宁紫陌的闺房,华庭苑对于这嫡少爷入嫡小姐闺房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宁紫陌却觉得每个人似乎都把目光黏在她的身上,每个人说话都是在讨论自己与哥哥那不轨的感情,她觉得如坐针毡,难捱的将步伐挪进了自己的房间。

“本少爷与嫡小姐有要事商量,你们都退下去。”

玉奴眉头一皱,随着所有的仆人一起退了下去,还将门给关了起来。

宁玄离所谓的要事就是将宁紫陌猛地一下子压在床上,又抬手死死的压了她的挣扎,似猫儿一般到处嗅着她身上的气味,宁紫陌看着这一切直觉浑身汗毛倒数,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弹。

“不乖了,今天出去找男人了,还与那个男人相处了很久。”

良久,宁玄离开口说了这句话便要吻宁紫陌的唇,她一偏,宁玄离的薄唇落在宁紫陌的侧脸。

“哥,别再这样了。”

宁紫陌拼命的压抑身上那种本能的渴求,故意的清了清嗓子,说了这句话。

宁玄离觉得自己好像生气了,深邃的眼紧紧的锁着她,沉声道:“先说说你今天去找哪个野男人了?说完我就放了你。”

宁紫陌向来拒绝不了任何宁玄离的请求,心里早就准备好要将今天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哥哥,但是现在却不知道怎么了,她也来了脾气,冲着他说道:“你往日总不在将军府,我也没问过你去哪里啊。我才出去一天,怎么就要事事跟你交代。”

“涨脾气了?”宁玄离用那只空闲的手点了点宁紫陌的鼻子,宁紫陌一脸桀骜的将头偏去一边不理他。

宁紫陌的心里其实还在耿耿于怀自己连续好几个月白天看不到人影的情况,她那时候真的好想他,哪怕只是听听他说话也是也是好的,可是那么难捱的日子,那些个每一个要绊倒魏姨娘母子三人的计划,都是自己一个人想的,连个陪着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宁玄离看着这身下的女人眼眶红红的,觉得自己完了,自己好像得罪了她了,连忙的起了身的讨好道:“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乖了,不气了。”

第四十七章 脸是个好东西

宁紫陌见人松了自己的手臂,也起了身,宁玄离看着宁紫陌,拽着她的袖子,撒娇的摇了摇的说道:“我不问了,小陌不生气好不好?”

有句话说的好,如果你看不到一个男人在你面前幼稚的样子,那说明他在你面前,理智胜过对你的爱情。

饶是宁玄离,人前多么冷酷英俊的一个人,进了房关了门,也成了一个爱撒娇,非要亲亲的男孩子,是以宁紫陌以为他是幼稚的,白了他一眼之后语重心长的劝道:“嗯,不过以后的话,哥哥你不要再碰妹妹了。”

“为什么?”

宁玄离蹲在床沿边不满意的垂着头,垂头丧气的问了这句话。

宁紫陌本来一大套伦理纲常的话语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似乎跟被卡住了喉咙似的,甚至心底还生出了不舍之意,她就见不得自己哥哥脸上有什么失落的表情,却又跨不出那一步,一时间为难了起来,半晌憋不出一个字来。

“今天,我去武馆了。”

宁玄离对她这避而不答的选择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听着。

今日用过午膳,宁紫陌便带着玉奴出了门,朝着那天拳武馆便去了,其实早在那天宁紫陌从五皇子的王府回来之时便想着要去了,但是奈何最近府里的事情太多了,她还真一时间没有顾得上那一边。

“哪个武馆?”

“天拳武馆。”

宁玄离眉头一皱,好奇的问道:“去武馆做什么?”

“找保镖啊。”

宁紫陌说的理所当然,但是宁玄离却不觉得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闷闷不乐道:“将军府的守卫除了比不上皇宫的,哪个官家的守卫比将军府的更牢固,你不说就不说罢了,说什么请保镖。”

宁紫陌嘴角一抽,忽然就抬手像摸小离脑袋似的摸了摸自己哥哥的脑袋,摸了之后才觉得不对劲,立马将手抽了回来,接着说道:“哥,你先别急嘛,以后我会告诉你的,对了,我回来这么久了,都没有看见小离,它去哪里了啊?”

“哦,它不高兴了,马上要离家出走了。”

他的语气闷闷的,也是不开心的状态了,宁紫陌听到这话就是一个惊起,咬牙切齿道:“真的假的?”

“恩,它真的不高兴了。”

宁紫陌把牙齿咬得嘎嘎响:“真是个白眼狼,我就差把那厮摆个案台供奉着了,还敢离家出走,看我不打断它的小短腿。”

说完之后才觉得哪里不对,狐疑的问道:“哥,你怎么知道它不高兴了?”

“哦,它告诉我的,它说你再不说今天一天去见哪个野男人了,它今晚就收拾行李离家出走。”

宁紫陌咧嘴一笑,一把将还蹲在床边的哥哥拽了起来,煞有介事的说道:“哥啊哥,没看出来啊,你还会拿一只猫来说事了。今天我见得可不是什么野男人,我去见了我们大舜国未来的国之栋梁呢。”

“哪个栋梁之材?”

“就是......”

“小姐,柳姨娘派人过来了。”

玉奴见如懿来的匆忙,便直接敲了敲门之后,在门外说了这句话,恰好打断了宁紫陌要交代的事情。

宁紫陌的眼神一眯,灭了房间的烛火,把宁玄离拉到了屏风后面藏了起来,然后对着外面说道:“玉奴啊,本小姐今日出门着了风寒,身子不舒服,要先休息了。”

如懿听到这话的同时见到房间的灯还灭了,一下子就急了,不顾玉奴的阻拦,对着房间说道:“嫡小姐啊,柳姨娘昨日小产了,故而来不了您这华庭苑了,但是姨娘真的有要事同您商量,您能不能高抬贵步去......”

玉奴一把将吵吵嚷嚷的如懿拦住,不客气道:“如懿姑姑,您当这儿是哪儿啊?这儿是华庭苑,嫡小姐说了不舒服要休息,姨娘有天大的事情也得先搁着啊。”

如懿眉头紧皱,却知道不能过于焦急了,立马说道:“是是,玉奴姑娘说的是,既然嫡小姐不舒服,老奴这就不打扰了。”

宁紫陌侧着身子听门外的动静,根本没注意到那快要摸上自己腰肢的手了,还巴巴的贴着窗户边听门外的脚步声,透过窗户缝见到那如懿迈着匆匆的步伐,消失在了华庭苑。

“小陌,你是不是在跟柳姨娘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的嗓音沙哑性感,带着薄唇的滚烫,让宁紫陌觉得面红耳赤,他离的太近,宁紫陌觉得四周的空气都被他一个人带走了,她连呼吸都觉轻盈,在他的怀里,她根本不敢瞎动弹。

“没,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不过我猜可能是宁紫欣出事了吧。”

宁玄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道:“那你觉得她能出什么事?”

宁紫陌无所谓的耸耸肩道:“我怎么知道,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可比收拾一个宁紫欣要重要多了,魏氏母子三人交给柳姨娘就好了。”

宁紫陌特别好奇为什么现在自己哥哥说话就说话,总要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干啥,以前也不这样啊。

这揽上自己腰身就不放下去的手臂是怎么回事,这毛茸茸的在自己脖颈处磨蹭的大脑壳子是怎么回事?

“那你做什么重要的事情去?”

听到这话的宁紫陌眼眸中闪着细碎的嗜血的目光,猛地掐紧了自己的手,恨不能将那个男人立刻掐死,凑在宁紫陌跟前撒娇的宁玄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正了身子的直视着宁紫陌。

“哥,这件事情你别问。”

宁玄离不习惯宁紫陌如此清冷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曲手轻轻的挽了挽她的鼻尖,微微用力便让她坐到了贵妃榻上面,他则屈膝蹲在她跟前,交代道:“我不问便罢,不过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是你口里说的那件事情比较重要,还是我比较重要?”

宁紫陌的心里其实是颤抖的,她上辈子就过于依赖自己的哥哥,宫玄正也不知道在哪里听到了消息,在得势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对自己的哥哥下了手,抓起来日日拷打不算,更是命人锯断了自己哥哥的双腿双手,让他成了彻底的废人却不杀死哥哥。

宁紫陌的脑海里面想到了这一幕,整个灵魂都颤抖了起来,猛地倾身上前,将宁玄离抱的极紧。

“哥,抱我,求你了。”

宁玄离是听话的,回应她的是宁玄离恨不能将人揉进骨血的怀抱,他似乎感受到她的害怕与颤抖,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慰道:“别怕,哥永远陪你。”

“不,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

宁玄离沉默,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连怀里这条鲜活的生命,都是他逆天的杰作。

就是那阴暗的牢房内,宁玄离似乎只剩下半口气了,看着宫玄正问道:“是否我死了,你便放了她?”

宫玄正点头,眼里含着爱慕和爱而不得的恨意:“自然,我还要娶她。”

宁玄离陷入了静默中,眼里平静的像一潭死水,可谁知道那平静的湖面之下,宁玄离内心藏着那足以毁天灭地的恨意,他觉得寒冷,唯有怀里这个软糯糯叫自己哥哥的女人,可以给他温暖和希望。

月光已经渐渐的上了眉梢,他还在抱着她不放开,宁紫陌稍微的挣扎了一下,旋即无奈道:“哥,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宁紫陌好像一直挺怕黑的,之前睡觉总有那只闹腾的小离蹦来蹦去,让她安心与习惯,这下子那只猫儿不晓得去哪儿贪玩了,夜深了还没回来。

“小陌,我陪你睡,像小时候那样,好不好?”

宁紫陌没有拒绝也没有点头,宁玄离便褪去了衣服的上了床,顺便还放下了床帐。

宁紫陌还在睁着一双大眼睛思考事情,对于宁玄离问了什么根本不知道,直到人爬了床,躺在了自己的身边才惊觉,立马蹦了起来的问道:“哥,你怎么上来了?”

宁玄离满头的黑线,感情自己刚才白问了。

“我问过你了,你没拒绝啊。”

宁紫陌直接瘪瘪嘴的说道:“可是我现在拒绝了,你下去,你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听玉奴说,那只猫上床睡觉就没见你撵过,怎么,感情在小陌你的心里,哥哥连只猫都不如了?”

宁紫陌嘴角一抽,直接下了床榻,然后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外面扯,边扯边说道:“小离是只猫,你可是活生生的人,这要是叫人看见了我们长大了还睡在一起,怕是这流言要将将军府的屋顶给掀了去。”

宁玄离顺势下了床,不要脸的说道:“那你让我亲一口,我立马回自己房间去。”

宁紫陌啐了他一口,把人往门外撵的说道:“哥,脸是个好东西,麻烦你要一下。”

宁玄离听到她说自己不要脸便瘪了瘪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宁紫陌也并没有多想,就自己抹黑的上了床,不过确实好像是睡不着,怕是失眠了,她瞧着自己的案桌发呆,想着小离。

真还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小离的脑袋出现在了窗户外面,用爪子在巴拉着窗楠,宁紫陌听到了动静,立马转头看了过去。

“哎呀呀,你这小没良心的去哪儿玩了?怎么才回来啊?”

宁紫陌看到了月光下投影在窗户上面毛茸茸的脑袋就知道是小离回来了,但是门窗都是关闭着的,它进不来。

小离一进来,便钻进了宁紫陌暖暖的被窝,宁紫陌也不介意,甚至对着小离道:“对了,你一晚上去哪儿了,吃晚膳没?饿不饿啊?”

小离摇了摇脑袋,旋即便甜甜的喵了声,身子半趴在宁紫陌的胸口,脑袋埋在宁紫陌的脖颈处,闭着眼睛不再动弹了。

宁紫陌以为它一天在外面是疯累了,伸出手给它盖好被子,宁紫陌怜爱的摸了摸小离的爪子,心里暗叹,这可怎么好,没了这只猫,好像还睡不着似的。

第四十八章 来日岳父的质问

翌日一早,宁紫陌用膳的时候总觉得心里有事,有些不放心的对着候在身边的玉奴道:“你带些礼品去看望一下柳姨娘,同时带句话给柳姨娘。”

玉奴点了点头,凑近了宁紫陌的身边。

宁紫陌还在鸡咕咕的吩咐玉奴,宁玄离唇角勾着笑的走进,笑道:“都不等我啊,小陌。”

宁紫陌习惯了这几个月不跟哥哥一起用早膳了,这会子也没有想到哥哥居然还在府里,赶忙起了身的将宁玄离扯了过来道:“哥,你今天没出门啊?”

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神示意着玉奴去做事。

宁玄离看着玉奴恭敬着身子出了门,回过头来问道:“当你的丫头真是忙,这玉奴一天天被你指挥的团团转。”

宁紫陌白了他一眼,给他舀了一碗粥,推到了他的跟前,无奈道:“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那么忙,一天天的,就是个操心的命。”

宁玄离宠溺的笑了笑,端起那碗粥,吹的不烫了,却朝着宁紫陌的唇边递了过去。

宁紫陌怪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四周的人,脸色微红的接过,不自在道:“哥,我还是自己来吧。”

“不行,听说你昨天手受伤了,所以这粥还是我喂你吧。”

宁紫陌:他是在说我昨天受伤了?谁昨天手受伤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宁紫陌还在一脸懵的状态中,又一勺子的瘦肉粥递到了唇边,呆愣愣的看着自己哥哥。

“对了,你刚才让玉奴做什么去了?”

“哥,你不在府里不知道,柳姨娘小产了,我这华庭苑,也得意思意思去看一下。”

宁玄离点点头,似乎这府里的事情不关他的事情一样,对此不发表任何的言语。

“对了,哥,你要不要也意思一下?”

“不了,府里大事自有将军做主,小事有你,不需要我的。”

“将军,将军,从没听过你喊过爹爹,爹爹白把你拉扯那么大了。”宁紫陌这暗自嘀咕的话宁玄离听清了,他立马恢复了一脸的淡漠,朝着边上的人吩咐道:“都下去。”

那两个丫头只觉得这房里的温度一下子从秋季的凉风瑟瑟变成了冬季的寒风刺骨,似乎这宁玄离自带降温系统,房内的气压忽然一下子就低了下来,她们立马就放下了手里捧着的物件,极快的退了下去。

“小陌,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那两个丫头走了,宁玄离便起了身去将房门给掩上了,复又坐回了宁紫陌的身边,轻声的解释。

“什么原因呢?”

宁紫陌气鼓鼓的咬了口包子,不服气的问了句。

“小陌,目前我还不能告诉你。”

宁紫陌不是第一次问过宁玄离这个问题了,爹爹又不是对不起哥哥,怎么就听不到这哥哥喊一句爹爹呢?

每一次的解释都是这两句话,再往下问,宁玄离便是一言不发,沉默以对,饶是宁紫陌怎么发脾气想知道为什么,都不行。

“嫡少爷,老爷有事有请您去一趟书房。”

管家的声音适当的打破了房内冰点似的温度,宁紫陌甩了个白眼给宁玄离,便率先的离开了桌子,开了门没好气的问道:“爹爹找哥哥做什么啊?”

管家很少见到这嫡小姐的脸色这么难看,因此回话里面也多了分小心:“这个老奴也不知,老爷下了朝回来之后便直接吩咐老奴让小的前来请嫡少爷去书房来着。”

“房里那位少爷,去吧。”

宁紫陌靠在门边,看到他还在桌子边上用膳,气鼓鼓的说了句。

宁玄离进了书房,宁紫陌在自己的房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诡异的心理不知道何时早就战胜了自己的理智,蹬蹬的也跑到了书房,特意找了个人少的窗户,猫着身子在那儿听墙角。

不知道为何她越接近这个书房越觉得心浮气躁的,她耳力听到的宁国栋的声音是异常高兴的,见到这宁玄离来了,连忙活络道:“来,你坐下,我有要事要跟你说。”

一杯飘着阵阵幽香的茗茶才捧上手,宁玄离还没饮上一口,便听见宁国栋底气十足的说道:“离儿啊,今日皇上早朝之后找我问话了。”

宁玄离的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声线低沉的问道:“所以,他有什么交代的呢?”

宁国栋嘿嘿的笑了两声才接着说道:“宫里已经决定了,将军府的嫡少爷,也就是你,要与丞相府的留香小姐结成连理。”

宁玄离的手指用力的蜷起,不悦道:“不是说了给我时间让我考虑么?他这么快就做好决定了?”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您以后的前路坎坷,必须手握大权,才能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等你至高无上了,你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你才能......”

这边的宁国栋还在开启洗脑模式,本来宁玄离左耳进右耳出的,但是在听到那句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时,心里狠狠的揪痛,前世就是没保护好这将军府,才落得那么个地步。

窗外有人碰到了窗台上面摆放整齐的花盆,哗啦啦的全都被受了惊吓的宁紫陌碰的掉了下来,宁紫陌知道惊动了房间里面的人,这一次却没有选择跑,反而是一脸镇静自若的进了书房。

但是宁玄离却看到了她那强撑的气势,宁紫陌进房之后率先朝着宁国栋行了个礼,然后才勉强笑道:“女儿不过恰好路过,不是故意的要打碎爹爹您的盆栽的。”

“没事,没事,来,陌儿也坐,你哥哥马上要娶亲了,这是大喜事,你也是迟早要知道的。”

宁国栋只是觉得房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却不知道为什么。

“爹,我不同意。”

宁国栋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这不同意的话,怎么从自己女儿口里说出来了,这要说不同意也该是宁玄离拒绝啊,怎么这陌儿还跑来插一脚啊。

“胡闹,这是你哥哥要娶亲,又不是你的亲事,你同不同意的这是何意啊?”

“爹,我就是不同意哥哥娶亲。”

宁国栋这才觉得这宁紫陌说的不像是玩笑话,认真的眼神在他们之间审视着,脑子里面想到了宁紫欣,深怕这宁紫陌也已经那啥了,半晌才脸色铁青的朝着宁玄离问道:“你没对我女儿做什么吧?”

宁玄离无奈的摇了头,虽然他想做些什么,但是奈何人家不同意啊,我又不是霸王硬上弓的主,这怎么可能。

宁国栋还是不信,朝着宁紫陌老气横秋的问道:“你为啥不同意啊?你哥哥都还没说话,你来凑什么热闹?”

宁紫陌瘪瘪嘴的说道:“那你问问哥哥啊,哥哥要是不同意,你不能勉强吧。”

宁紫陌说完这话便一脸希冀的看着宁玄离,她记得他说过的,他之前说过不娶那丞相府家的嫡小姐的。

但是这一次的宁玄离却沉默了,他攥紧自己的拳头,他如今的手上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护不住,宁紫陌已经及笄,万一这个时候这皇上给小陌指了婚,指婚给了哪位皇子,他却根本没有反驳的权力。

宁玄离直视的目光看向宁国栋,沉声道:“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宁国栋见这宁玄离不是跟上次那样决绝的反驳就知道有戏,他其实夹在中间也挺难做人的,而且他心底是偏疼这个孩子的,点了点头的说道:“尽管提。”

“小陌,你先出去。”

宁紫陌的牙咬紧了自己的红唇,指甲也深深的掐进了自己的掌心,执拗道:“我不走。”

宁玄离将人轻揽在怀,在她耳边轻声劝道:“乖,先回房间去等我,我马上去找你。”

宁国栋觉得有些不妥,拧着眉头看着这一幕,宁紫陌狠狠的抬脚踩了宁玄离一脚,才不服气的转了身走了,还附带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爹爹。

宁国栋觉得委屈,怎么给离儿娶亲,自己亲女儿还埋怨上自己了。

“我要见他一面。”

宁国栋听着这要求,这要求也不算特别高,便点了头的说道:“那今日下午你便与我一同入宫去吧。”

宁玄离点了点头道:“那将军还有旁的事情要交代吗?”

宁国栋一愣,有些忧心忡忡看向门边,问道:“这陌儿是怎么呢?我这个做爹爹的还没见过她专门跑来听墙角呢。”

宁国栋是了解这宁紫陌的,知道这人不可能真的只是跑来路过的,还打翻了盆栽,而且刚才那表情也不对,有些不放心的接着问道:“你真的没对陌儿做什么?”

宁玄离摇摇头的说道:“爹,我真的没对您女儿做什么。”

宁国栋对于这宁玄离突然喊了自己爹爹这件事情很惊讶,浑身打了一个哆嗦的连忙摆手道:“你还是叫我将军,叫将军的好,叫爹爹不习惯。”

宁玄离笑的得逞,笑道:“等我做了您的女婿,这声爹爹迟早要喊的。”

宁国栋的脑子似乎一下子没转过来,旋即吹胡子瞪眼的一把拽起宁玄离的衣袖口,那种女儿被猪拱了的感觉又在胸腔里面升起,咬牙道:“你还说你没对陌儿做什么?我就说她怎么死活不同意,原来你打的这主意。”

宁玄离也没有介意这未来岳父无礼的揪着自己衣领的事情,拱手告辞道:“您老还是想着怎么帮帮我吧,我先陪小陌去了。”

“别想走,你即将要娶那丞相府的小姐了,还是要跟陌儿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宁玄离的表情从未如此的严肃以及认真,突然就跪了下来的说道:“将军,饶是宫里那位想让我娶那丞相府的小姐,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您的女儿,我此生定不会辜负。”

宁玄离说完这话也没有再看宁国栋脸上的表情,宁国栋饶是见过大风大浪了,却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不是没看出来那两个孩子整天腻腻歪歪的在一起,难免日久生情,但是他有点担忧,若是来日这陌儿知道了宁玄离的真实身份,怕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吧。

第四十九章 柳姨娘这个背锅侠

宁玄离走到了半路上面,在水月庵呆了两天的宁天成回了将军府,他这两天在水月庵没日没夜的照顾宁紫欣,终于是在阎王爷的手上拉回了宁紫欣的一条命,但是宁紫欣却成为了一个废人。

他有些狼狈,见到这嫡少爷在前方也跟没看见似的,急匆匆的往自己院子里面跑,媚丹正在百无聊赖的梳妆,见到宁天成回来了,却见人十分的狼狈,便立马凑了上去的问道:“天成,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啊?”

宁天成一咕咚的拿起茶壶便往嘴里灌,直到喝饱了茶水才说道:“欣儿被人暗害了,我这次回来一定要抓住那凶手,我要把那人大卸八块,不杀死不足以泄愤。”

在宁天成看来,知道宁紫欣在水月庵的人只有五皇子,嫡小姐,柳姨娘这三人,他下意识就排除了五皇子,因为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一个跟自己有过肌肤之亲和婚约的女人,再不得宠,也不至于让男人要毁了她的后半生。

剩下来的就只有宁紫陌和柳姨娘了,这两个人都有可能,他还真是一时间不好判断了,这柳姨娘恨魏姨娘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这柳姨娘不惜拿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来陷害自己,对自己妹妹还真仁慈不到哪里去。

媚丹眼珠子一转,问道:“水月庵离这将军府这么远,凶手不是应该在水月庵嘛,您怎么回来了?”

宁天成的心里也有小九九,之前自己娘亲说这个媚丹是大小姐的人,虽然没信,但是到底心里有疙瘩,便也打哈哈的说道:“哎,我这得带人去啊,我这才回来的。”

媚丹见过的男人何其多,知道这男人心里有鬼,便也不再多问,只是心疼道:“看你这两天累的,我吩咐厨房赶紧去给你做饭,你用点,然后好好休息一下。找凶手这事情,一时半会太着急也行不通。”

宁天成点了点头,等了半个小时媚丹便带了人端了膳进来,宁天成吃完之后便要急着去看魏姨娘,媚丹也没拦着,却朝着身边的丫头问道:“安排好了?”

“回姑娘的话,已经安排好了。”

媚丹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若无其事的趴在了贵妃榻上,那丫头轻车熟路的脱去了媚丹的衣服,漏出了媚丹背上那之前宁国栋抽的那一鞭子,虽然好的差不多了,终究是留了极深的疤痕。

那丫头手上拿着药,一边涂抹一边问道:“姑娘,这大少爷对您真好,这膏药的味道清香扑鼻,一闻就是上好的药材。”

媚丹连眼都没抬,那丫头涂着涂着就发现了不对劲,说道:“姑娘,您背上好像生了疮疤。”

媚丹的眼睛刷的睁大,就那么赤着身子去了铜镜处,瞧见了自己后腰处,一个细小的指甲盖那么小的红疮,无所谓道:“无事,对了,刚才用膳时候,天成答应我支取一千两银子回乡探亲,你待会儿去帮我去账房处取来。”

一边吩咐着丫头,一边旁若无人的穿衣衫,这丫头咂咂嘴的放下了手里的膏药,暗叹这青楼来的就是青楼来的,脱光了衣服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的,着实厉害。

那丫头去了账房支取银子,极快便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便见到这媚丹已经收拾好了细软,好奇的将银票放到了桌子上面,好奇的问道:“姑娘,您走的这么急啊?”

媚丹点了点头道:“方才跟天成已经说过了,我来京城这么久了还没回过家乡呢。”

那丫头笑嘻嘻的羡慕道:“奴才也许久没见过家人了,不过每年老爷总给半月的假期让我等奴才回家,您这样带着一千两银子回去的,姑娘您家人定很高兴。”

媚丹的眼里闪过痛苦,不过也就那么一瞬,将银票放进了自己的行李之中,便出了门。

宁天成本来急匆匆的向着魏姨娘的畅春园去,但是走到了半路,听到了几个丫头在那儿窃窃私语。

“听说了么?前两天柳姨娘的明月阁里面来了个姑子。”

“可不是,听说还是有名的水月庵的掌事,估计这柳姨娘孩子掉了,请了人来念经的呢,送孩子往生极乐呢。”

宁天成本来不理会,但是听到水月庵三个字就走不动脚步了,脸色青紫的走了过去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那三个小厮听到这问话吓得一哆嗦,连忙跪了下来,还以为是妄议主子的事情惹了大少爷生气了,毕竟这府里的人都知道这柳姨娘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被这大少爷推了一下给推掉的。

“说,你们刚才说谁去了明月阁了?”

那三个人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才有一个人说道:“一个水月庵的掌事,叫做莲姑的,听说去了明月阁。”

宁天成的眼眸紧眯,一股恨不能将那莲姑撕碎的仇恨冲出胸腔,立刻二话不说的朝着柳姨娘的明月阁便去了。

“大少爷,您不能,您不能这样擅自闯入柳姨娘的闺房啊。”

宁天成看着跟前拦着自己的丫头气恼的紧,猛地抬起一脚便将人给踢到了一边去,如懿刚从药坊出来,手上还捧着药,见到这大少爷要往柳姨娘的房里冲,便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赶紧,赶紧去请老爷过来,说大少爷来明月阁闹事了。”

那丫头也是慌慌张张的,知道这柳姨娘的明月阁最近不太平,连忙要往老爷的书房里面跑。

如懿惊惶未定的拦在了门口道:“大少爷,您伤了我们姨娘的孩子便罢了,这般不恭不敬的闯入姨娘的闺房做什么?不知道这个是于理不合的吗?”

宁天成的心里本来就憋着之前被诬赖的那口气,这下子更是懒得跟人废话,人狠话不多的一脚踢在了如懿的心窝上面,如懿的身子狠狠的砸在了门上,直接将门给砸开了。

如懿的嘴角吐出了大口的鲜血,却还是抓紧了宁天成的脚步,宁天成的眉头紧皱,脸色铁青道:“不想死就赶紧放手?”

“大少爷,您敢在明月阁杀人,不怕老爷找您算账吗?”

“爹爹要是知道了这明月阁的主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好事,别说是你了,你们柳姨娘都不一定有好日子过。”

宁天成说完这话便在不废话,狠狠一脚再一次将如懿给踢开,宁天成得了轻松,便立刻脚下生风的朝着内殿走去。

柳姨娘早就知道了门外的动静,此刻苍白着一张脸的倚在床上,看着宁天成凶神恶煞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心肝肝都颤抖了起来,害怕道:“大少爷,您来这儿做什么?”

宁天成二话不说的一把抓起柳姨娘的发,直接将人往床下面一拖,柳姨娘痛的嗷嗷叫,直吼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有两个站在门外的丫头见此情况就跑了进来,但是宁天成的身手不差,一人一脚踢的飞远。

“柳姨娘,您做了那种阴暗的事情,半夜也睡的着?”

宁天成是气疯了,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妹妹躺在床上几乎已经没了什么生命的样子,还有残废一事,宁紫欣还没有醒,要是醒过来发现自己成了残废,估计都不想活下去了。

一想到这儿的宁天成恶狠狠的盯着柳姨娘的两条腿,一边将人拖着走,一边随手便抄起了一把椅子。

这柳姨娘得势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换了自己院子里面的东西,现在这桌子都是上好油质的楠木桌椅,这一椅子砸下去,柳姨娘的腿怕是要断了。

柳姨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宁天成,确实被他浑身的气势吓到了,连连告饶道:“我,我之前冤枉你说孩子是你弄掉的,我现在就去老爷面前去还你清白,你先放了我了。求你了,放了我吧。”

刚赶到门口听到这句话的宁国栋心里闪过复杂的神色,却还是呵斥道:“宁天成,你干什么?你要造反不成?”

宁天成的耳朵里面嗡嗡的,根本没听清这宁国栋说了什么,直接将手里的椅子朝着柳姨娘的膝盖狠狠砸了下去。

“啊。”

柳姨娘这一声痛苦的嚎叫简直要掀翻了这明月阁的屋顶了,柳姨娘痛的浑身都在打颤,此刻宁天成一把将柳姨娘的头发松掉,眼眶发红的质问自己的父亲:“舍得用自己亲生骨肉来陷害将军府的大少爷,这样的女人无德无能,您怎么可以将掌家大权放到她的手里?”

宁天成的脸上被宁国栋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宁国栋几乎气的七窍生烟道:“她再不是也轮不到你来管吧,你这是越俎代庖,是目无尊卑。”

宁天成不怕死的吼道:“这明月阁应该还有个叫莲姑的道姑,是水月庵来的。爹,我告诉你,柳姨娘指使人,废了妹妹的双腿,妹妹已经成了残废,这样狠心的女人,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够。”

“老爷,您别听......”

地上躺着的柳姨娘为自己辩解的话说了一半,这柳姨娘便痛的晕了过去。

宁国栋脸色凝重吩咐道:“还不赶紧给柳姨娘找大夫。还有你刚才说什么?欣儿腿怎么了?”

宁天成暗恨,盯着已经昏迷过去的柳姨娘道:“她,就是她暗地指使人弄残了妹妹的一双腿,这现在打断了她的腿,也只是一报还一报。”

宁国栋对于此事觉得很是头痛,虽然之前说了一辈子不想让人回府的话来,但是听到这儿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舍,最后让宁天成立马将人带回将军府来养伤了。

宁国栋深吸了一口气,他才回来这么点时间,这将军府怎么就乱成了这个样子,孩子们一个个的不让人省心。

第五十章 冷出新高度

宁天成还是被罚跪了祠堂,但是相比之前心里的憋屈,这一次他心里还是舒畅的,这一次他跪的安静多了,送午膳进来的丫头就是之前给媚丹上药的丫头,此刻将午膳的几个馒头放在了那儿便预备退下。

这祠堂的清冷气氛还是给了宁天成几分理智,宁天成此刻闭着眼睛,问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禀大少爷,老爷让管家带着府医赶往水月庵去了,老爷知道魏姨娘养病以来受了委屈,从笼子里面放了出来,可是吩咐还是不许出畅春园的门。”

宁天成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那爹爹现在在府里吗?”

“老爷方才带着嫡少爷入宫去了,不过出门之前吩咐了,说自己未曾回来之前,府里的大事小事暂时由嫡小姐管理。”

宁天成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吩咐道:“那就好,吩咐人把轻水园打扫一下吧。”

而那厢的媚丹出门之后也没有真的回乡,匆忙忙的走上路上,遇见了一家衣服铺子便钻了进去,换了身素净的衣衫,那满头瀑布一般的发也被一个灰不溜秋的麻布卷起,好一阵乔装打扮,立马就从一个妖艳的女子变成了一个朴素的妇人。

那媚丹似乎放了心,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又去了一家酒楼,那小二见人穿着朴素,也就没有怎么热情招待,这媚丹也不在意,只是说道:“小二,来间上等房间。”

那小二听到上等二字就立马咧开嘴笑了,一边走一边解释道:“姑娘您可太有眼光了,我们这儿的上等房间可是别的客栈比不了的诶,您先这边请。”

媚丹始终肃穆的脸色,到了房间之后,从怀里掏出了五两碎银子给了这小二的说道:“麻烦小二哥,将这个送到五皇子府上的管家手里。”

她从头上拔下了一个簪子,交到了这小二的手里,这素银簪子虽然普通,但是这五两银子可不普通,立马将簪子揣在怀里,笑嘻嘻的接过了银子说道:“姑娘放心,我这来去不过大半个时辰,您且在房里宽心等。”

媚丹点头,十分严肃的嘱咐道:“记得一定要交到那管家手里,要是办砸了,我可是要找你算账的。”

那小二本来笑嘻嘻的,听到这儿也不好意思哈哈个大脸了,伸出了三根手指道:“姑娘放心,一定交到那五皇子府的管家手里。”

媚丹拧着眉头的松了人的衣领,那小二立马松了口气,出了门才呸了一口道:“什么世道。”

宫玄正正在书房里面听着墨竹的报告,闭着眼眸的问道:“没牵扯到她的身上吧?”

“听说那宁天成去找柳姨娘算账去了,嫡小姐那边暂时无碍。”

宫玄正的脑海里面都是宁紫陌的音容笑貌,听到这儿便点头道:“那媚丹做事还算得力。”

“王爷,有人让我将这个交给您。”

宫玄正一个眼神示意,这墨竹便一个闪身飞上了屋顶的房梁之上,旋即宫玄正才咳了一嗓子的说道:“进来吧。”

管家挤了进来,将素银簪子恭敬的捧在手上,那宫玄正玩味的拿过这簪子,挥了挥手的让管家下去了。

那墨竹见人走了,便又下来了,也看到了这簪子,自告奋勇道:“主子,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

“你做事从来不叫本王失望,但是本王要交给你更重要的事情,这点小事还用不上你。听说这宁天成最近想着要勤奋习武,你去天宝那里,让他给宁天成推荐几个陪练吧。”

墨竹领了命令,为难的说道:“但是向来将军府与天拳武馆无甚关联,将军府的侍卫身手也不弱,王爷何以认为这宁天成会上套?”

“将军府里面没有一个仆人敢真的同这宁天成较量,宁天成又不蠢,怎么会不懂呢?”

宫玄正一直有派人监视着宁紫陌,知道宁紫陌去过了天拳武馆,就晓得那女人一直还在防备着自己,否则怎么会因为在自己王府里面见过一面天宝,就去天拳武馆呢?

他可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巧合,反而给他打了个惊醒。

宫玄正捏开了簪子的头部,里面有个卷曲的小纸条。

“事成。”

就这两个字,宫玄正的唇角勾起一抹嗜血般的微笑,他看完之后便将纸条烧掉了,火舌一下子就席卷了这纸条,只余下一片白色的灰烬。

宫玄正一个人出了门,一个侍卫都没有带上,去了怡红楼。

这大下午的,怡红楼的老妈妈正在撑着手肘打盹,听到有脚步声停在了附近,便睁开了眼,待看清了是何人之时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起了身,恭敬道:“参......”

这老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宫玄正便率先道:“把小辰带过来。”

那老妈妈听到此话,连连点头道:“是是,小的这便去把小辰带来。”

那老妈妈其实吓得够呛,宫玄正以前很少如此正大光明的出现在这怡红院,听到这个吩咐,便立马脚下抹油的朝着后厨走了去。

小辰是个小男孩,穿着不合身的袄子,坐在那后厨的空地上面洗碗,可能是坐的时间太久了,伸了伸懒腰便看见那个总是对他凶巴巴的老妈子过来了,吓得又立马开始干活了。

“小祖宗诶,您别洗了,有个大人物要见你啊。”

那小辰的手还没浸到水里,那老妈妈便扯了他的胳膊,把他往外面拉。

小辰此刻有些害怕,相比老妈妈平时的凶巴巴,这跟前的这个男人更让他觉得战栗,他瘦巴巴的躯体被不合身的袄子裹着,眼神里面透漏着好奇与怯懦,躲在这老妈妈的身后。

宫玄正的浑身的气压低,那小辰半声都不敢吱,那宫玄正上下打量了一番小辰,吩咐道:“去给他换一身干净衣裳。”

过了半个小时,宫玄正脑子里面正在盘算着何时再与那女人见一次,好商量一下如何结成连理的计划,毕竟前面有个宁紫欣的事情,若是现在直接去提亲,难保那宁国栋会拒绝。

他还在闭着眼眸深思,那换了干净衣服的小辰被老妈妈带了进来,宫玄正只是稍稍看了一眼,那孩子便害怕到胆怯的退了一大步,宫玄正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的时候,心里升起了一股恼怒。

他抿紧了薄唇,沙哑道:“走吧,我带你去找你的娘亲。”

小辰是个哑巴,听到这话,兴奋的张了张嘴,但是却没有声音,但是这个影响不到他的快乐心情,这小男孩的眼里似铺满了满天繁星,让宫玄正看起来却碍眼的紧。

马车晃晃悠悠,宫玄正到了王府的时候,便听到管家说已经给人暂时安排好了住所,就在府里一个不起眼的客房内。

他微不可见的点头,斜睨了一眼身边的孩子,吩咐道:“让她母子二人即刻出府,走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媚丹其实一直在拐角处等着,见到了小辰便什么也顾不上了,老早就带着行李跑了过来,此刻将小辰紧紧的抱在怀里,却因着宫玄正在场,不好说些什么。

“小辰,你可回来了,你想死为娘了。”

媚丹说完这话之后便紧张兮兮的看着小辰,深怕这孩子哪儿受了伤,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宫玄正当做没看见这一切似的,只是冷漠的吩咐道:“赶紧带着小辰走,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媚丹天生就怕他,也恨不能早点走,听到这话立马磕头道:“是,我们母子绝对不会再碍您的眼,我们马上就走。”

媚丹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当即带着人便走了,管家看着这孤儿寡母怪可怜的,尝试性的说道:“王爷,您何不留下小王爷.....”

“刘管家,你舌头也不想要了吗?”

那管家吓得连忙就闭了嘴,连忙磕头跪下道:“是老奴多嘴,是老奴的错,还望王爷息怒。”

“下次再听到这话,您老的那个乖孙子,就别想在京师学堂里面读书识字了。”

宫玄正说完这话便走了,浑身冰凉似蛇的气息,那刘管家的浑身冷汗连连,见到这王爷走了,才跌坐在地上,刚才他还以为,这王爷马上要掐死自己了。

皇宫内,庄严肃穆的养心殿内,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皇位上面,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大监此刻见到这大将军带着将军府的嫡子过来了,虽然心底在好奇,却还是识趣的没有问这将军带嫡子来皇宫做什么。

只是讨喜的笑了笑,拱手作揖:“哟,大将军您来了,您且稍等片刻,皇上正批阅奏折呢,老奴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宁国栋同样拱了拱手,说了句有劳。

“哪儿的话,大将军您在外那可是劳苦功高,听说皇上最近正念叨着要给您加官进爵了,我等能为您通传一次话,都是荣幸的,”

宁国栋甚是意外,慌忙摆手道:“公公还是进去通报一下吧,就别拿我这老骨头打趣了。”

那奎大监坏笑的看了一眼宁国栋,笑呵呵的进了去。

宁国栋每一次见皇帝,皇帝从来没有拒绝的时候,这一次自然也是一样,立马就请了宁国栋和宁玄离进去。

那皇帝自是英明神武的姿态,但此刻的眉宇间却有些疲态,此刻见到这宁国栋和宁玄离进来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相比于皇上的激动,宁玄离则是冷若冰霜,整个人比在将军府的时候更是冷出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第五十一章 求旨赐婚

宁国栋识趣的很,从进了这养心殿的之后,除了行了一礼,便是装聋作哑的在一旁不说话了。

“离儿,你在将军府可还好啊?”

宁玄离听到皇上的这句问话,从心底生出一股反感之意。

“很好。”

“好就好......”

宁国栋觉得自己不该听这两人的谈话,伴君如伴虎,害怕这来日的皇上会找他算账,心底便生了告辞之意,拱手道:“启禀皇上,老臣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事情没处理,这便先回去了。”

皇上的眼眸眯起,笑呵呵的让人退下去,这满脸的笑容,看起来似乎没有受到这宁玄离冷漠态度的影响似的。

“听将军的意思,您想让我娶丞相府家的小姐?”

宁玄离进宫的目的特别简单,并不想怎么跟皇上废话,也不想追问十五年前的事情,做人做事都要往前看,往事不可追忆,谁知道十五年前还有多少肮脏的事情,发生在这个皇宫里面过。

“嗯嗯,留丞相的门生众多,势力分布极广,若是来日不能为你所用,必定是个巨大的阻力啊。”

“这样一个在朝廷内盘根错节的大宦官,您不想着斩草除根便罢了,我这若是与丞相府再结成姻亲,将军府和丞相府便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到时候丞相府再在您的头上作威作福,您估计都奈何不得了吧。”

皇上没想到自己的理论就这样的被反驳了,似乎还觉得对方说的挺有道理,却还是极快的否定道:“那是因为丞相府不知道你的身份嘛,你来日认祖归宗了,丞相府就与将军府没有姻亲关系了。”

“就算我只是将军府的养子,也是将军府的孩子。”

皇上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堂堂皇子怎么可以是将军府的孩子,这肯定是平日宁国栋那老匹夫没教好。

皇上这人越老,心眼便是越小,一想到这儿不由得有些不乐意了,心里不由得渐渐地埋怨起宁国栋来。

“好好,我不跟你说这个,你今日特意入宫,不会只是要跟我说这个吧?”

从前宁玄离作为太子的陪读也入过宫,却只是偶尔在问及太子情况只是,宁玄离舍得搭理一下这皇上,否则宁玄离并不是很想同这皇帝说话。

“将军府的嫡小姐已经及笄了。”

宁玄离的这个跨度大了些,皇上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不明所以点头道:“你是要朕给她指婚?”

宁玄离没有任何温度的目光看向皇上,并不想别的皇子那样不敢直视皇上,此刻他的目光看向了皇上身后那雕着五爪金龙的龙椅,良久才说道:“她的亲事,他日我要亲自下圣旨。您不得插手。”

皇上的眼眸猛地睁大,瞪着他不悦道:“你这是在诅咒朕早日驾崩?”

宁玄离却摇头道:“我并没有诅咒您,只是她的婚事难免被后宫的娘娘们关心,还望皇上您多多费心了。”

皇上冷哼,多年上位的精明让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点头道:“确实,太子自不必想,已经有了太子妃。这老三和老五都还没娶亲呢,谁要是娶了她,那还不得如虎添翼,对你来日也不利。”

想通了这一点的皇上脸色不善,冷哼道:“就是为了她不娶那丞相家的小姐?”

“将军府,丞相府,孰轻孰重,您不是比我更明白吗?否则当年你将我该送去那丞相府抚养了。”

冷不丁被提了当年的事情,这皇上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只是无力的解释道:“当年真的是被逼无奈,朕知道这么多年,你怨朕,但是皇上也有皇上的无奈......”

“当年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提了,但是这和丞相府联姻的事情,我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皇上听到这儿急了,也觉得该拿出一个皇帝的威严了,沉声的吩咐道:“朕都已经安排好了,除夕之日,赐婚的圣旨会送到将军府和丞相府,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宁玄离冷笑:“离除夕还有两个月,您考虑的还真长远,连日子都挑好了。”

“朕这都是为了你好。”

宁玄离未做拒绝之意让皇上心里也有些底气了,也为了讨好他,金口玉言道:“朕也答应你,绝不插手那将军府嫡小姐的婚事。这可以了吧?”

“皇上说话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皇上觉得自己的权威因为这句话被质疑了,中气十足道:“朕说完自然一言九鼎,你又有何不放心的。”

宁玄离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了心,这下子就算是三皇子宫玄清和五皇子宫玄正来宫里请求指婚,他都不怕了。

说完了这个,宁玄离匆匆便告了辞,连皇上想留他多说说话,他都以借口将军府有事走了。

奎大监见这将军府的宁将军和嫡少爷一前一后的走了,嘀咕道:“真是奇了怪了,刚才没注意,原来这嫡少爷没有跟老将军一起走啊。”

他还在这边嘀咕,便听见里面皇上的召唤,立马又进了去。

“这里有两道圣旨,一道给将军府,一道给丞相府,明日一早便去宣圣旨。”

皇上指着手里刚刚落下玉玺的圣旨,对着奎大监冰冷的吩咐道。

“是,老奴先收好,明日一早便去宣旨。”

姜还是老的辣,宁玄离怎么也不会想到,给将军府赐婚的圣旨早就写好了,就算他今日下午不入宫,这两道圣旨,明日一早还是会到达将军府和丞相府的。

皇上心里在暗叹,离儿啊,别怪你的父皇,父皇这都是为了你来日能够顺利登基铺路呢。

旋即皇上又怕夜长梦多,朝着正在收圣旨的奎大监说道:“你现在就去,你现在就去宣圣旨去。”

其实宁玄离这么急着回去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之前为了宁玄离亲事在生气的宁紫陌还没有消气呢,中午时候又急着入了宫,他消失了一下午,这宁紫陌估计更加的生气了。

“小陌,在里面吗?”

玉奴已经习惯了嫡少爷趴小姐闺房门缝的事情了,好心道:“嫡少爷啊,小姐爱吃芙蓉蜜膏,您拿来不就好了嘛?”

宁玄离眉头一皱,正预备去买芙蓉蜜膏,但是身后的门却吱呀一声的开了,宁紫陌目不斜视的直接越过宁玄离,朝着外面走。

“完了,完了,小姐这次生了大气,多少芙蓉蜜膏都没用了。”

玉奴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想着跟到小姐身后去,宁玄离却见不得这人这么的忽视自己,预备将人拉回来好好理论一番之时,管家火急火燎的跑来说道:“嫡少爷,嫡小姐,宫里来圣旨了,老爷请二位赶快到前厅呢。”

将军府里面有圣旨是常事,宁紫陌听完这话一脸傲娇的甩了头便走了,宁玄离的心里七上八下,跟着到了前厅的时候,发现一大家子已经在前厅跪的整齐了。

“人都齐了,公公宣读圣旨吧。”

那公公清了清嗓子,颇有气势的展开了圣旨,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奉皇太后慈谕,丞相府嫡女留氏,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温脀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躬闻之甚悦,兹特以指婚将军府嫡少爷宁玄离,择吉日完婚。钦此。”

圣旨宣布完毕之后,宁国栋久久不曾起来接过圣旨,那奎公公急了,小声提醒道:“这宁将军莫不是高兴坏了,还不赶紧来接旨。”

宁国栋连忙点点头,磕头道:“臣谢主隆恩。”

这一旨下来,将军府里面有人欢喜有人忧,眼红的人更是不少。

“嫡少爷,皇上有话让老奴转告您,烦劳您移步。”

宁玄离预备想看看宁紫陌的情况怎么样了,听到此话还是跟着这奎公公身后便去了。

宁紫陌似乎给定在了那里,脑子里面嗡嗡的,等别人都起来了,她还在那里跪了,宁天成冷哼:“这嫡小姐怕是傻了吧,圣旨都读完了还跪着。”

宁紫陌没听到别人说什么,玉奴想扶自己家的小姐起来,省的府里面的人看着惹人笑话,但是宁紫陌却将玉奴往边上一推,一把从地上爬起,直接从宁国栋的手里抢回圣旨,再一次把那圣旨仔仔细细的拿在手里观看,越看越觉得刺目,一把将圣旨往地上一甩。

这可吓了宁国栋一跳,慌忙的将圣旨拿起,对着身边一旁看热闹的一家子吼道:“看什么,都下去。”

宁国栋皱着眉头的走向宁紫陌,轻声的责备道:“你这是胡闹什么呢?”

“你今日下午带着哥哥出门,是不是入宫求圣旨赐婚去了?”

宁紫陌的脑子似乎跟瘫痪了似的,宁国栋见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说道:“你爹爹我是带着你哥哥入宫了,爹爹我却没有开口说过什么赐婚的事情啊。”

这圣旨整的这宁国栋脑子也转不过弯来,这怎么好好的圣旨就来了,他拧着眉猜测道:“爹爹没有求圣旨啊,那估计是你哥哥自己求的吧。”

第五十二章 委屈到冒泡

“不可能,他不可能那么做的。”

说话间,宁玄离进了府,他的脸色同样也不好看,宁紫陌看见他进来,拔腿就跑了。

宁玄离想也不想的抬脚便追了上去,宁国栋拿着手里的圣旨,心里不是个滋味,到底亲疏有别,自己女儿若是受了委屈,这个做父亲的还是舍不得的。

这两道内容一模一样的圣旨,在整个京城都已经传遍了,这宁家父子前脚进宫,后脚圣旨便传了出来,都知道是这宁玄离亲自去跟皇上求的圣旨,对于这一点,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个丞相府家的留香了。

“恭喜小姐了,这下子那世子可要死心了呢。”

晚膳之后,留香正在自己闺房里面,听到自己的丫头这般打趣自己,满目羞怯的看了她一眼之后才故作正经道:“这种高兴的时候,不要提那人,提了我就觉得晦气。”

“是是是,小姐说的是,听说是那嫡少爷亲自去皇宫求的圣旨呢,可见啊,那嫡少爷早就把小姐您放在心上了。”

“就你嘴甜,对了,赶紧去吩咐管家寻京城最好的绣娘来。”

那丫头捂着嘴的笑,听了吩咐便下去了。

主仆二人都没有注意到窗户那处站着的一个人影,这燕北王世子不偏不倚恰好听到了这主仆的谈话,相比这留香的幸福满溢,他这儿却是一片凄凉。

她刚才说提到自己就是晦气,那他还来自讨没趣做什么。

知道她秋日干燥便是嗓子不舒服,特意制了蜜炼枇杷露过来,如今这东西捧在手上却觉得讽刺。

他把东西放在长廊便走了,一众仆人看到这世子失魂落魄的样子皆是一阵扼腕叹息,世子多么的欢喜这小姐,奈何这小姐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将军府的嫡子,看不到别人的好。

一个看守丞相府的守卫见到这世子走远了,十分的嫌弃道:“一个常年在京城做质子的世子还想娶我们家的嫡小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其实世子的武功极高,虽走的远了些,话听的也有点模糊,却还是懂了这里面的意思。

他的背脊一僵,停了片刻,却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走的有些漫无目的,在街道上面随意的晃悠,似没了灵魂的一具行尸走肉。

他在京城做质子的这十四年,着实憋屈的紧,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满腹文采,不能让别人知晓他在偷偷的练武,不仅不能让人知道,还必须要在世人的眼里表现出一副碌碌无为的样子来。

否则一个质子若是比京城的皇子们还要优秀,难免会让皇帝起戒心,到时候自己的安危都不一定能够保证了。

谁都知道皇宫里面肮脏事情多,万一皇上要是不放心他,给他下药,废了他的身子,让他病重,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只能是一个庸碌无为的质子,是以,留香从来瞧不起他,说他文不成武不就,经常拿他同宁玄离相比,当然,结果都是他被留香贬低的一文不值。

他坐在怡红楼的酒桌上面,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下了肚子,喝的有些多了,直接趴在桌子上面睡着了。

而那厢的将军府,华庭院内,宁紫陌将宁玄离关在了门外,整整一夜。

宁玄离都在门外默默的候着,玉奴见到夜色已经极深了,而且这初冬的气温低的很,晚上的时候更冷了,手里拿了件外套,走到了宁玄离的身边,关心道:“嫡少爷,您还是披件衣裳吧。”

宁玄离摇了摇头,只是开口道:“没事,你下去吧。”

“嫡少爷,您还是回去吧,小姐正在气头上,是不会见您的。”

宁紫陌在房间里面委屈到冒泡,曲着双腿的坐在床上,环抱着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从小就该知道的,他长大了是要娶嫂子的。

她的眼神空洞的看着某处,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宁玄离看着房间里面整夜还亮着烛火,开口道:“熬夜不好,小陌,你睡吧。”

睡,睡,睡,谁他妈的睡的着。

宁紫陌的脑子里面一顿火烧,又怕这人在门外冻坏了,偷偷的跑到了窗户缝隙处看了一眼,她的哥哥在房门处站的笔直,似乎为了心里的某一份执着,似乎这扇门不开,他就永远就这样等下去似的。

宁紫陌的心狠是对着旁人的,对于自己哥哥还是不舍的,从本来的片刻钟看一次,变成了频频偷看,见外面的温度确实是冷,便控制不住自己脚步的走到了门边。

“轰隆隆......”

宁紫陌听到了天边闷哼哼的雷声,旋即便起了风,摇曳了院子里面的那片花草。

外面绵绵的细雨,挥洒在窗楠上面,宁紫陌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注意到外面情况,心想着去看看人走了没有,这才发现外面一直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而且发现了那人影还在门外。

烛火摇曳,投影了宁紫陌的阴影在门边,宁玄离看着走进了门边的人影,在心里说了千万次的开门,似乎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那扇门在他念叨了无数次之后,吱呀的一声开了。

率先进来的是门外极劲的冷风夹裹着雨点,席卷了宁紫陌的周身,搅动了房内一室的温和,顺便扑灭了那盏烛火,房内一瞬间便黑了下来。

宁玄离没有宁紫陌的首肯,也不敢直接闯进去,便还是站在门口处傻等着,见门开了,解释道:“我不知道圣旨怎么回事,而且我根本不会娶......”

宁紫陌根本没听人说什么,只是伸手将人给扯了进来,宁玄离拖着湿漉漉的身子进了房门,冷不丁的忽然一下子身边的空气温暖了,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宁紫陌暗自心急,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清冷道:“把湿衣服脱了吧,省的待会儿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宁玄离一言不发的在心里暗爽坏了,这一进门就让脱衣服,这机会可不多,然后当着宁紫陌的面就开始宽衣解带,稀稀疏疏的传来了脱衣服的声音,宁紫陌觉得怪怪的,拧着眉说道:“你要是不愿意走就算了,你自己在外间对付一晚上吧,我去睡觉了。”

宁玄离的衣服脱了一半,此刻那湿了的里衣还粘在他的身上,听到人要走了,便着了急的将人手臂一扯,他的大掌似跟着了火似的,一下子就让宁紫陌觉得燥热不堪,便连忙的甩了他的手。

宁玄离的力量不小,哪里是宁紫陌能甩开的。

宁玄离又怕弄痛了她,放了她的胳膊,转而环住了她的腰身,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撒娇道:“小陌,我好冷,你也抱抱我好不好?”

宁紫陌不为所动。

宁玄离:这撒娇不好使了,换个计策。

宁紫陌整个人慢慢地前倾,直到二人的距离十分的近了,宁紫陌才停了下来的说道:“哥,我想通了,你要成婚便成婚吧。妹妹祝福你呀。”

宁玄离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心跳都似乎漏了半拍,连表情都凝固了,皱着眉头问道:“你说什么?”

宁紫陌燥热的食指攀上宁玄离的额头,从光洁的额头到那坚挺的鼻翼,在附上他的红唇,宁紫陌不过淡漠的审视着他,才又重复道:“妹妹祝福哥哥你娶嫂子啊。”

宁玄离用力的握住这只在他身上点火的手,将人往怀里一带,不悦的表情已经很是明显了,沙哑道:“你知不知道我若娶亲,代表了什么?”

“知道啊,这吻过妹妹的红唇,牵过妹妹的这双手,给过妹妹温暖的怀抱,从今往后都是别人的。”

“这样你也不在乎?”

宁紫陌的唇角勾起凄凉的笑,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往日有人想摸一摸她的猫,她都不开心,因为她觉得是她的东西,旁人就不该有沾染的心思。

她看着他,他是她的哥哥,是她的,别人凭什么就能与他成亲结为连理,成为他今后往生这辈子最亲密的女人,这最亲密的女人分明就该是自己。

她留香就因为是丞相府的嫡女就能嫁哥哥?

宁紫陌冷哼,觉得天真,甩开宁玄离的手,留下一句:“我在不在乎结果都一样。”

他起身,他觉得气愤的同时更觉窒息,猛地就势将人压在床上,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双手按住她的胳膊,双脚死死的将人按在身下,质问道:“结果先不管,你不在乎是不是?”

他湿漉漉的墨发就势而下,上面的水珠一滴一滴的,很快就浸湿了宁紫陌的肩膀,她感受着他是生气的,不敢看他喷火的眼眸,躲避道:“哥,圣旨已下,我们都改变不了的。”

听到这话的宁玄离似乎跟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到底是他掉以轻心,上了当了。

“小陌,你是吃醋吧?”

虽然是问话,但是却让宁紫陌听出了肯定的意思,她不想承认却不否认。

“不说话就是吃醋了,小陌,你不拿我当你哥哥了好不好?”

听到这话的宁紫陌身子逐渐僵硬,不可置信的回问道:“不当哥哥当什么?你从小就是我哥哥啊。”

“我做你男人。”

宁紫陌总觉得外面那道闷雷是不是劈到了自己的脑门上面,否则她的耳朵里面怎么到现在还嗡嗡的响。

房内那一盏烛火老早就被风扑灭了,房内阴暗一片,还杂夹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谁都不知道这被埋在大雨里面的将军府在这一夜发生了什么事情。

诡异的暧昧在床榻间升起,宁紫陌意乱情迷中感受到那一只滚烫的大掌似乎摸上了自己的腰带,她本就穿的不多,推搡间的衣衫更是凌乱不堪,此刻只需他稍稍一扯,他们便能坦诚相对了。

第五十三章 她后悔了

翌日,宁紫陌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她觉得浑身酸疼不已,浑身皆是被人采摘过的痕迹,她看着这凌乱的床榻,看到了那似乎消失了两天的小离,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便朝着它招了招手。

小离是乖巧的,歪着步伐走到了宁紫陌跟前就不再走动半步了,似乎是累了,也可以说是懒的,宁紫陌无所谓的将小离抱在了怀里,就这么裸着走到了铜镜前。

她的衣服昨夜都让人给撕碎了,他从开始的浅尝而止到后来的欲罢不能,从一开始的两相适应到最后的肆意索欢,她不知道自己透过铜镜看什么,良久之后才将小离放在了一边。

自己安静的从衣柜里面拿出衣衫穿好,梳妆的时候,还发现了自己的脖子上面有吻痕。

她眯了眯眼眸,安静的有些异常,只是拿了脂粉,细细的涂抹,待勉强遮住了,一个人又在梳妆台前发呆了好久好久,直到玉奴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

“小姐,您起了吗?”

宁紫陌回神,旋即又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脖子,觉得没有什么异样才说道:“进来吧。”

玉奴推开门之后好奇的问道:“小姐,嫡少爷不在这儿啊?”

宁紫陌的眼皮直跳,看了一眼那凌乱的床榻,眼神里面闪过不自然,慌乱道:“可能去书房了吧。”

宁紫陌后来被折腾的累了,直到天色渐渐亮了,他在她的求饶下才舍得放过她,后来她睡着了,也不知道自己哥哥是什么时候走的,此刻她脸色微红,深怕别人看出一丁点的异常,连忙说道:“你下去吧,让本小姐一个人静一静。”

玉奴哦了一声之后便又接着开心道:“小姐,今日一早那丞相府的留香小姐便下了帖子来约您游湖呢,您下午得空的话,带奴婢出去玩玩呗,天天在这府里,人都快要发霉了。”

宁紫陌冷笑,笑的这玉奴的心里没底,支吾着不敢再说话。

“那小姐没旁的吩咐,奴婢先下去了。”

玉奴出门之后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管家还在门外等着,见玉奴出来了,便凑了过去的问道:“玉奴啊,这嫡少爷不在嫡小姐这儿吗?”

“哦,不在,嫡小姐说嫡少爷可能在书房呢,您去书房找找吧。”

那管家拧着眉头走了,边走边嘀咕道:“我这就是从书房过来的,根本没看到人啊。”

玉奴刚才走的急,根本没有注意到宁玄离的衣服全部都丢在宁紫陌那里间的地上,宁紫陌一件一件的拾起,似珍宝似的一件件叠好,放在柜子的最底层,就像如今的这彼此一样,这感情只配放在最底层,是见不得光的龌龊。

宁紫陌忽然就后悔了。

她的懊悔来的猝不及防。

身后有一双手将她抱的极紧,大掌跟昨夜一样在她的身上肆意游走,虽然宁紫陌穿上了衣服,却依旧影响不了他的动作,他在她的耳边喃呢,带着同昨夜一样的沙哑与性感:“小陌,你终于是我的了,你是我一个人的。”

宁紫陌受的惊吓不小,猛地转回身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的眉头微皱,再一次靠近:“刚来。”

“出去。”

宁紫陌忽然就冷了言语,对着宁玄离也没有好态度,甚至紧皱眉头,预示着她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宁玄离终究会因为昨夜的急于占有而受到好长一段时间的冷落,甚至他觉得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与他中间似乎隔着一道看不到高度的城墙,这是宁紫陌的心墙。

宁天成发现媚丹不见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他最近忙着给宁紫欣找好的大夫,又要勤于练武,可谓是忽然间就正经了起来。

“对了,媚丹呢?”

那丫头一愣,回道:“大少爷您不是让媚姑娘回乡了嘛?”

“她回乡了?”

宁天成皱眉,他怎么就没听过媚丹提过什么家乡,便又接着问道:“她何时走的啊?”

“走了有小半个月了,而且还支取了一千两银子呢,说是您答应的。”

宁天成不高兴了,这媚丹的这个情况,分明就是卷款潜逃啊,而且她什么时候跟自己说了,但是罢了,一个女人而已,他最近练武,觉得自己甚是清心寡欲的,不像之前那般总是沉迷肉体无法自拔了。

而且现在自己娘亲和妹妹的情况都不乐观,得靠自己争气,娘亲和妹妹在府里才不会受别人的白眼。

“大少爷啊,您看看最近这四个在武馆来的师傅,觉得如何啊?”

宁天成甩了甩额头的汗水,甚是满意的点头道:“比我们将军府的那些花拳绣腿好太多了。”

这人是天拳武馆的一个师傅,此刻脸上带着献媚的笑,讨好道:“大少爷您说的哪里话,他们那些人拿着将军的钱,哪里舍得用重了力气伤了您,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宁天成有意思的指了指他,同身边的李肖说道:“去,支取二百两银子,给这李师傅带回武馆去,算是本少爷请你们武馆的师傅们喝茶了。”

李师傅口里虽然连连说着推辞之意,银子真拿来的时候,却还是笑呵呵的接下了沉沉的银子,旋即便出了将军府。

李师傅回了天拳武馆,屁股还没坐下来,天宝便走了过来,这李师傅见少当家的过来了,便也顾不得自己了,便急忙迎了上去。

“李叔叔回来了啊,这宁家大少爷的差事可做妥当了吗?”

李师傅其实心里是奇怪的,这少当家的自从当年腿被丞相家的庶子打断了之后便再也没有过问过武馆里面的事情了,整日埋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就知道读书,这当家的都担忧的,怕自己的儿子读书读傻了。

“少当家,你李叔叔办事你还不放心嘛。这是那大少爷的意思,虽然不多,却终究对我带去的人是个肯定嘛。”

说话间这李师傅指了指他刚放在桌子上面的银钱,天宝点了点头道:“这是给李叔叔你的,您就收下了吧。”

天宝说完这话便走了,到了自己的书房之后便写了一封信,送去了将军府的华庭苑。

宁紫陌最近的心情不好,玉奴看出来了。

自家小姐用膳不香,往往只是吃了两口便不吃了,眼见着小姐就瘦了一大圈了,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特别是自从嫡少爷被赐了婚之后,宁紫陌的失魂落魄更是明显,连嫡少爷都不愿意去亲近了。

“小姐,您要不要出去散散心啊?院子里面的梅花已经打了骨朵了,可好看了呢。”

宁紫陌无所谓的摇摇头道:“那么冷,不去。”

“那小姐您想吃点什么。奴婢的手可巧了,小姐您说的,奴婢都做的出来。”

宁紫陌本来习惯性的想摇摇头,却问道:“听说前几日丞相来我将军府了?”

“是啊,跟老爷在书房商量了好久,估计是两家商量婚期呢,还在府里用了午膳呢,当时嫡少爷来找您一起去,你都没去。”

宁紫陌的心里此刻跟堵了棉花一样,暗自在心里嘲讽自己。

玉奴见小姐确实没有说话的兴致,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的说道:“小姐,这里有人给您送了一封信呢。”

宁紫陌的眼光一闪,抬手接过了玉奴奉在手里的书信,然后便让玉奴出去了。

信封外面什么都没有,宁紫陌拆开了这封信的时候,小离嗖的一声蹿上了她的肩膀,这一人一猫便就这样的认真看着这封信。

“人手已安排妥当。”

就这七个字,宁紫陌的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底,也没有回信,只是就着烛火燃了那封信,然后便出了门。

这玉奴见小姐终于舍得出门了,宁紫陌也觉得自己快要发霉了,拢了拢身上的袄子,朝着身边的玉奴吩咐道:“走吧,整日里吃小厨房做的饭菜,吃的都没胃口了,今日晚膳出去用吧。”

玉奴高高兴兴的跟在了后面,笑呵呵道:“嫡小姐啊,这要不要把嫡少爷带上啊,嫡少爷整日赖在我们华庭苑用膳,我们这走了,嫡少爷是不是没得吃了?”

自从那一夜之后,宁玄离的脸皮变的更厚了,没人的时候总是对她动手动脚的,她再如何冷若冰霜,都扑灭不了他的热情。

听到这话的宁紫陌立马就阴沉着一张脸,玉奴也觉得自己多嘴了,便也不再说话了,安静的跟在宁紫陌身后。

宁紫陌在酒楼坐定,还没有坐上一会儿,天宝便拖着再也痊愈不了的双腿便上来了,见到宁紫陌在那儿用膳,不好意思打扰她,便先站在了一旁不动。

“过来一起吧,正是午膳时间,你想必也没用膳吧。”

天宝第一次见到这嫡小姐的时候就觉得她美的让他窒息,更是配上那高山之巅的清雅,让他不自觉不敢打扰她,此刻虽然宁紫陌发了话,他还是有些扭捏的说道:“不了,草民出门之前已经用过了。”

“酒桌上面好谈事情,过来吧。”

说话间宁紫陌已经给对面的空位上的酒杯斟了一杯酒,那天宝听说有事情要谈,便也就不再推脱的走了过去。

宁紫陌看了一眼他的腿,又看向了丞相府的方向,问道:“你被打断腿的时候,才十一岁吧。”

“对。”

这天宝是个看得开的人,也是个使劲想往上钻的人,他这么的有冲劲读书,便是直奔着那状元的位置去的,一般读书人都是为了光宗耀祖,而他是为了报当年的一腿之仇。

只有成了新科状元,才有资本与丞相站在同一个朝堂,好搜集丞相犯罪的证据。

“听说你的竹马因为你的腿废了,嫁给了旁人,可对?”

“对。”

“所以你今年三月份便报名参加了科考,想有资本站在朝堂上面,好暗地里面搜集丞相家的犯罪证据,可对?”

“对。”

这天宝连续说了三个对字,宁紫陌心里就有了更大的底气,问道:“你最主要的还是让丞相家身败名裂,可对?”

“对。”

“我有一个计划,让你无须再去苦苦等着搜集丞相家的证据,便能让丞相家一败涂地,你可愿意同我一起去完成么?”

听到这话的天宝眼睛蹭的一下子就亮了,但是他有些担忧的问道:“会不会连累我的家人?”

宁紫陌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这人果然是不在乎一己之身的人,为了复仇果然连自己的性命都是豁的出去的。

“自然不会连累你的家人,而且你也不会有事的,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那好,那小姐您说什么,草民便做什么。不过,最近这丞相府不是已经同你们将军府有了婚约吗?”

天宝也不是个真的书呆子,他心底也害怕这宁紫陌是骗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帮助丞相府铲除自己,宁紫陌对于他会提出这个问题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摇了摇头道:“我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将军府受到丞相府的连累,所以才想着与你一起在还未正式结成亲家之前,一举拉下丞相府。”

天宝点了点头,宁紫陌看了看时间的说道:“你早些回去吧,有下一步计划的话,我自有方法通知你。”

天宝对此没什么异议,他也怕时间耽误的太久了,旁人会发现什么,便也告辞的走了。

第五十四章 热脸贴冷屁股蛋子

宁紫陌用完了膳食,刚刚才让小二奉了茶水上来时候,又有一个大白天带着毡帽的男人走进了这间房,见他进了房间还在四处勘察,宁紫陌笑道:“世子在京城这些日子真是苦了,出来陪个朋友吃饭,还要这般的装束?”

那世子燕冰寒一声简单的装束,听到此话便落落大方的坐在了宁紫陌跟前,取下了毡帽的笑道:“宁小姐说笑了,我这也是习惯了。”

宁紫陌点点头表示理解道:“所以我才说辛苦世子这么些年在京城了。”

“京城好吃好喝的,哪里算的上苦。”

宁紫陌摇了摇头的同时给他斟了杯茗茶,伴着幽香阵阵,宁紫陌又开了口:“听说世子四岁那年入了京城,住在京城的驿站里面,因为吃不惯京城的饮食,水土不服的病了好些日子,饶是燕北王说把孩子带回去治病,病好了便送过来,皇上也没有同意。就这么住了下来,世子在京城这一住便是十四年之久了。”

他们之间隔着水汽热雾,这燕世子看不清她眼眸里面藏着东西,只是点了点头。

宁紫陌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见他沉默,也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道:“这些且不提,都是旧事了。我们且说说当下好了?”

“当下何事?我不觉得我与宁小姐之前,能有什么共同的当下好谈的。”

“要是你真的这么认为,你今天就不会过来了。前些日子偶尔听人说世子醉卧怡红楼,当真也挺风流啊。”

宁紫陌这个前些日子就是宫里下发赐婚圣旨的那一日,宁紫陌还以为就她一个人难过,原来这世子跑到怡红楼借酒消愁,而就是因为这个,宁紫陌才知道了这怡红楼的幕后老板居然是五皇子宫玄正。

燕世子醉卧怡红楼这件事情,也是他告诉她的。

这燕世子听到这话只是眼眸一闪,似乎不好意思的说道:“宁小姐何必取笑我,只是思乡罢了。”

“恩,也是,再过两年,世子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举家团圆,确实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也不知道燕北王有没有在燕北那边为你看好世子妃呢?”

宁紫陌这话一说出口,果然就瞧见了这燕世子的眼里闪过受伤的目光,很淡却很真实。

“想必配得上世子这般绝代芳华之人,必定是个大家闺秀呢。世子久不在燕北,不若在京城寻一个两心相悦的,多好啊?”

燕世子在京城的处境就不必说了,而燕北那边,燕北王除了他这个嫡子,在燕北还有好几个庶出的孩子,老早就将燕北的势力瓜分的干干净净,燕世子猛地回去了,前期也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

“我这般的身份,哪家闺秀能看得上我呢。宁小姐别说笑了。”

宁紫陌对于他的自嘲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瞧着他,认真道:“事在人为的,燕世子,不要这么轻易认命。”

这话似有魔力,燕世子从心底腾起一股不甘心,这一切宁紫陌都看在眼里,宁紫陌给他时间沉淀自己,百无聊赖的看向窗外,不一会儿便听见他说道:“宁小姐连本世子小时候的事情都能打听到,想必平时也没少留心本世子,自然应该知道本世子心仪的闺秀是谁,对吧?”

“不就是即将成为我嫂子的留香嘛?京城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对她的好,哎呀,就是可惜了,留香自己看不到。”

这话落到他耳朵里,却直直的一下子就捅进了他的心脏,是啊,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留香看得到,而且现在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圣旨都已经下了。

“是啊,宁小姐也知道的,圣旨已下,再无更改的可能了。”

宁紫陌的唇角勾起笑,她的计划已经铺上了路程,就再也没有半途中断的可能了。

“若是真的只有遵从圣旨一条路,我就不会找世子过来了。世子也是抱了希望才来的,又不是来听我废话的,可对?”

燕世子听到这话只是摆手,之后爽朗的一笑道:“跟宁小姐说话真有趣,京城谁不知道就本世子空闲的时间最多,不务正业第一个。”

宁紫陌也不知道是手软了还是怎么回事,刚刚端起的茶盏猛地就歪了,这刚沏的茶,滚烫的热水若是烫了她的手背,必定起一大片的水泡。

但是料想的疼痛没有,反而是燕世子的手接了茶碗之后丢去了一边,燕世子的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轻松,反而一脸的肃穆,沉声问道:“小姐故意的?”

宁紫陌大方的点了头:“自然。”

宁紫陌以为这人要一甩袖袍的走人了,但是他却还是坐在宁紫陌对面,笑道:“宁小姐知晓的事情是不是太多了些?”

这话语里面含着威胁的意思,但是宁紫陌却不怕,反而十分自豪道:“不多不少,只是恰好知道世子爷您本聪颖,武功不弱,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别担心我会透漏给别人,这是我给朋友最基本的信任。”

宁紫陌见他一直狐疑的看着自己,哪怕直接这么说了也没怎么相信。

“哼,本小姐要是想害你啊,我就该直接让我爹爹告诉皇上,你整日躲在房内习武。平时为了不让人知道,练武场你都不敢去。”

燕世子有些戒备,却还是放松了自己,他有些不喜欢这人把自己捏在掌心的感觉,似乎她什么都知道似的,直接单刀直入的问道:“那小姐今天来找我是做什么呢?”

“自然是给世子分忧,让世子抱得美人归。”

这燕世子听到这话的时候眉头拧的极紧,根本不相信这宁紫陌能够有什么办法能够扭转当前这局面,而且还让自己得到留香。

宁紫陌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怀疑自己的能力,却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吐出了自己的计划,这燕世子越往后听,眼眸也瞪的越大,浑身汗毛倒数,猛地起了身的低吼道:“你疯了吧。”

宁紫陌同样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燕世子走了去,燕世子觉得跟前这个眼神坚定的宁小姐身上透着一种雷打不动的坚毅,带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他堂堂男子汉居然被逼得退了一大步。

“我没有疯,燕世子,只要计划周详,宁留两家的联姻根本就不可能成功,您不仅可以抱得美人归,而且还能够尽早的回燕北同家人团聚,如此两全其美的事情,难道燕世子这点胆量都没有?”

燕世子着实被吓得脸色苍白,半晌才回道:“可是风险太大了。”

“不拼一次,燕世子,你就要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了。”

“可是......”

“若是世子愿意一辈子如此庸庸碌碌,那本小姐今日算是找错了人。世子,请吧。”

燕世子还在犹豫中,宁紫陌却直接的下了逐客令,眼见着是要赶这个男人走,却实打实是在逼这个男人做决定。

良久,是定了大的决心,燕世子脸上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一锤定音道:“好,我答应做这件事情。”

宁紫陌其实也吃不准他到底会不会点头,这人点了头,就立马说了更详细的计划,从最初的震惊,到平静,到最后的殷殷期待,世子的脸上浮现满意的微笑,很浅,却真实。

“世子的胆量,以后定有一番大作为,本小姐先在此恭喜世子了。”

燕世子觉得不需要在宁紫陌的跟前伪装了,索性恢复了自己本来的面貌,一副沉稳的性子,外加着严肃的表情,待到听完了一切的计划,天色已经不早了。

燕世子可没想着要跟这个宁小姐在外头用晚膳,宁紫陌也注意到天色不早了,告辞道:“时间不早了,今日我先回去了,他日有下一步计划再说。”

燕世子点了点头,宁紫陌说完这话便转身走了。

“对了,本世子在京城没有朋友,我们也只是暂时的合作关系,这一点还请宁小姐分得清楚。”

这话从宁紫陌的身后响起,宁紫陌当做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在房间里面,燕世子一个人尚且还在思考这计划的可行性,但是他似乎忘了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没有问宁紫陌,为何她要那么做。

但是现在追出去已经晚了。

他的脑海里面想到的不是别的事情,而是那留香次次践踏他的好意,他往日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今日不知道为何心里一股不甘,不甘的同时生了一丝怨恨在心里。

对于今日整个下午宁紫陌都不在将军府里面,宁玄离从中午等到了天黑才见到人迈着优雅的步伐,不紧不慢的回来了。

“小陌,你回来啦?”

玉奴对此觉得无奈,嫡少爷最近的脸皮是越发的厚了,看,这嫡小姐压根不理会嫡少爷,嫡少爷还巴巴的跟在嫡小姐的后面进了房间,这热脸贴冷屁股蛋子的事情,谁能想到会发生在平时寡言少语的嫡少爷身上。

“嗯。”

这几天以来,宁紫陌对宁玄离都是这个态度,此刻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之后,就不再理会他,直接吩咐了玉奴准备晚膳。

“辛苦了吧,哥哥给你捶捶腿。”

宁紫陌不漏痕迹的看了一眼门外,见门外还守着好几个人,这堂堂将军府嫡少爷蹲着给人捶腿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难免会被人说闲话,一想到这儿她起了身去了梳妆台,冷言冷语道:“你还是回去吧。你就整日没事情做吗?总在我华庭苑这儿耗着做什么?”

第五十五章 趁她病要她命

宁玄离怎么会没有事情做呢?

但是他知道她还在怨自己,但是事情已经早就安排好了,而且若是自己整日忙的没个影子,估计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远了,想到这儿他觉得啥都不重要了,还是赶紧哄好面前这个可人比较好。

“有啊,怎么就没事做了。眼见着天要凉了,我今日下午还吩咐人给你新制了冬日的袄子呢。”

宁紫陌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他的眼里还是那般温柔,似乎里面装了无尽的耐心与讨好,叫宁紫陌看着有些不舍,果然是一眼就沦陷了,她有些心软喊了一声哥。

“那夜说好了,我不是你哥哥的。”

对于那夜发生了什么事情,宁紫陌觉得当时的自己什么话都没听进去,所以并没有深思这些话的意思,对于他反复强调的这句话觉得有些怀疑,此刻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问道:“你这话是何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陌,我不是......”

“小姐,小姐,出事了,后院出事了。”

玉奴慌慌张张的,宁紫陌很少见到能让玉奴这么慌张的时候,不由得拧眉的问道:“又怎么了?”

“柳姨娘,柳姨娘死了。”

宁国栋自从知道柳姨娘用肚子里面的孩子去陷害大少爷宁天成的时候,宁国栋就没有再怎么去关注过柳姨娘的院子了,而且听宁天成说柳姨娘害了宁紫欣的双腿,宁国栋对柳姨娘是更加的憎恨了,所以就算这柳姨娘被打断了腿的躺在房间里面养伤,宁国栋也没有去看望过一眼。

此刻这冷不丁的人死了,却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因为这柳姨娘的口鼻里面都是黑血,这分明就是被人给毒死的。

敢在这将军府里面害人,还真是胆大包天了。

宁紫陌跑过去看了一眼,口鼻里面黑色的鲜血还在往外溢,空气里面还隐隐有药香,但是此刻里面却有一丝恶臭,这人果然是被毒死的。

还真是趁她病要她命。

这柳姨娘本来就在喝补药,而且最近腿伤了,更是汤药不断,此刻让人在药里面放了毒。

药材从购买,到煎药,然后再送到柳姨娘的房里,这中间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的手,要查,还真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查起,而且宁紫陌下意识的就断定是魏姨娘所为。

这府里面要说仇恨柳姨娘的人,除了曾被柳姨娘当做了畜生关在笼子里面的魏姨娘,宁紫陌根本不做他想。

此刻宁紫陌看到的魏姨娘消瘦不堪,似乎还带着曾装疯卖傻那段时间的癫狂,看到鲜血的瞬间诡异的一笑,宁紫陌看得背脊有些发凉,却还是故作不知。

“你说,柳姨娘生前吃过什么东西了?”

那如懿被吓得浑身一颤,哭天抢地的说道:“老爷啊,您要为柳姨娘做主啊,是魏姨娘,定是魏姨娘害了我主子啊。”

宁国栋对于这个时候如懿说的这话根本不放在心上,命府医先查看了到底是中了何毒,然后打算在顺藤摸瓜的查找凶手。

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府里所有的妖魔鬼怪都来了,除了宁紫欣,她的腿脚不便,走不了路,没来也没人说什么。

“阿诺?”

一声仇恨刺耳的声音又在阿诺的身边响起,宁紫欣眯着眼睛看着一眼窗外的绵绵细雨,唤了声阿诺之后直接的问道:“那贱人死了吧?”

阿诺赶忙的关好了窗户,不知道是害怕雨漂了进来,还是害怕接下来主仆说的话会被人听见,等到关好了门窗,阿诺才走到了床边的说道:“二小姐放心,只是这件事情太大,连老爷都惊动了。”

“那就好,死了就好。对了,我让你在嫡小姐的饭菜里面下毒,你下了没啊?”

宁紫欣猛地抓紧了阿诺的手,眼神里面全都是仇恨的目光,除了报仇,里面别无他物,宁紫欣的目的很是明确,她要那个处处跟自己作对的嫡小姐也死。

“最近嫡少爷总在华庭苑,我这不好下手啊。”

宁紫欣暗恨,思考了半晌之后把人招到了身边的吩咐道:“我回头找个机会把那嫡少爷引走,你便偷偷潜入华庭苑的小厨房,将我哥哥给我的药,你倒进嫡小姐的饭菜里面去,知道吗?”

阿诺对此点了点头。

主仆刚说完话,房门便被人猛地推开了,这可吓了这做贼心虚的主仆一跳,却发现来人是魏姨娘,宁紫欣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魏姨娘对此有些怀疑,狐疑的问道:“欣儿,不会是你做的吧?”

其实魏姨娘很是惊讶,这人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她还在想着怎么悄无声息的弄死她的同时,却要伪装成那人是畏罪自尽的,这样老爷就不会如此兴师动众的非要查出凶手来了。

“娘,你在说什么啊?”

魏姨娘一听这宁紫欣的问话,就知道人不是她毒死的,这样的话就不会被老爷查出来柳姨娘是与他们有关了,她晓得宁天成最近在勤练武功,根本没空管后院这档子破事。

说话间,宁紫欣示意阿诺离开,阿诺连忙的点了点头下去。

魏姨娘可惜的看了一眼宁紫欣的腿和宁紫欣一直都未曾复原的脸,叹了口气的说道:“也不知道为娘这辈子是做了什么孽缘,否则你哪里该受这苦命的罪。”

从宁紫欣被废了腿脚的抬回来之时,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二小姐的前途已经没了,或者说从二小姐的脸毁容了开始,二小姐的前途就已经迷雾重重,看不到方向了。

宁紫欣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但是她不好过,也休想让别人快活,她复仇的种子疯狂的在她心里生长,渐渐成了颗参天大树,将宁紫欣已经阴暗的心围绕的密不透风。

“娘,我知道是谁害了我的腿,我一定要让她偿命。”

“老天爷已经帮你收拾了柳姨娘了,就是柳姨娘吩咐那姑子好好关照你的,所以你的腿才成了这个样子。不过柳姨娘已经死了。”

宁紫欣听到说人死了的时候,脸上不仅没有半点诧异,而且还带着复仇了的快感,神色怪异。

魏姨娘越看越怀疑,一边旁敲侧击的,如同话家常一般的说道:“柳姨娘摔的真惨,怎么就掉到井里面淹死了。”

“不是中毒死的?”

宁紫欣下意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晚了,魏姨娘已经知晓了,立马抓紧了宁紫欣的手,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又紧张兮兮的看了看窗外,发现四下无人,质问道:“真的是你?”

宁紫欣的脸上带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一把甩开魏姨娘的手,冷哼道:“就是我,怎么样?”

“你疯了吧,敢在将军府后院毒死一个姨娘,你......”

“我是疯了,她敢动我的腿,她就该死,不仅她要死,她的两个孩子,那个宁紫蜿,还有宁紫亭,我都不放过。”

魏姨娘看着宁紫欣如今一身阴沉的气息,就觉得恶寒,不可思议的问道:“欣儿,你告诉为娘,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看不出来她不想活了吗?”

宁紫陌搭着玉奴的手进了房,方才这母女说话过于投入,都没有注意到门边来了人,这一下宁紫陌冷不丁的出了声,吓了这两人一跳。魏姨娘猛地转回身行礼道:“参见嫡小姐。”

“厉害了,病了一场,魏姨娘都懂得礼仪尊卑了。”

宁紫陌的话带着嘲讽,魏姨娘的脸上青白一阵的难堪,也不确定刚才她们母女的话这嫡小姐听到了多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嫡小姐怎么得空来这儿了?”

“听闻妹妹回府这么久了,我这做姐姐的也没来看过,今日来瞧瞧,算是尽尽心意。”

“猫哭耗子,谁要你这贱人来看。”

宁紫欣刚开始还担心门外是不是还有别人跟着这宁紫陌一起来的,但是看了半天,就宁紫陌和玉奴主仆二人,胆子不由得大了起来,说话夹枪带棒。

“欣儿!!”

魏姨娘低声的呵斥了宁紫欣一声,其实魏姨娘总觉得这府里面所有的一切都跟这嫡小姐脱不了干系,但是她背地里面查了,却什么事情都牵扯不到她的身上。

但是魏姨娘装疯卖傻时候宁紫陌说的那个秘密,却成了这魏姨娘一定要杀掉这宁紫陌的唯一理由,也是这理由支撑着魏姨娘,叫她韬光养晦,哪怕被嫡小姐讥讽了,也不正面起冲突。

宁紫欣不服气的躺了下来,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明显是不想见到宁紫陌的态度。

宁紫陌冷笑,眼前这个魏姨娘心里不定想了多少个法子来整死自己呢,但是谁整谁,还真是不一定。

“啊,对了,本小姐我前日听闻民间有位名医,医术了得,能医死人成活,听说爹爹已经派人去寻了,若是这柳姨娘能捡回一条命来,也是幸运了。”

“她还没死?”

这母女俩一同出声,着实惊了这宁紫陌,半晌她才点头道:“魏姨娘你前脚出门,后脚这柳姨娘就醒了。还说看到了下毒的人,不过太累了,说话说一半就又晕了过去。”

宁紫陌说完这话之后就盯着宁紫欣瞧,瞧的宁紫欣心里有些没底,极快的垂下了头。

“对了,魏姨娘啊,爹爹吩咐了,最近府里面的人不准出府,而且还要调查每一个奴仆这两天的外出行踪,您老记得让畅春园和这轻水园的人配合一下。”

宁紫陌说完这话就走了,剩下这母女二人开始了自己胡乱的猜测。

“娘,人怎么会醒呢?人怎么会醒过来的?”

“别怕别怕,等为娘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在说,你在这儿等着消息,为娘马上就回来。”

这魏姨娘的心里也没有底,她刚才也没有上前仔细去检查,到底死没死透,想到这儿她不由得责备道:“你到底是让谁下的毒?下了多少剂量,这要是没死透,活了过来,指认了你,死的就可就是你了。”

第五十六章 妹妹背着布娃娃

这话说的宁紫欣心肝儿一颤,连忙的抓紧了魏姨娘的手臂,用力之大,痛的魏姨娘眉头一皱,只听见这宁紫欣慌慌张张的说道:“不会的,那贱人还没死呢,我怎么先死,我要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

魏姨娘顾不上自己被抓痛的那只手臂,猛地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害怕道:“你疯了,天天把这话挂在嘴上。”

宁紫欣也似乎被什么东西吓到了,有些胆怯的问道:“娘,你现在去看看好不好?看看那人死透了没有?”

“好,我去看看,你也别在说胡话了,知道吗?”

魏姨娘其实还是害怕的,要是让别人知道这宁紫欣的脑子里面一天到晚装的就是杀人,杀了柳姨娘不够还要杀嫡小姐,这要是让老爷知道了,她担心自己的儿子宁天成都要受到连累了。

宁紫欣点了点头,魏姨娘前脚走了,后脚这阿诺就回来了。

宁紫欣的性格怪异,此刻看到阿诺来了,心里的胆怯化为怒气,甩手就是一个耳刮子,直甩的阿诺一个趔趄的跪倒在床前,哭着问道:“二小姐,奴婢是做错什么了吗?”

“你怎么办事的?方才那贱人来说柳姨娘只是中毒晕过去了,哪里是死了?”

“二小姐啊,冤枉啊,我也不知道啊,我这是用的您给我的药啊。”

宁紫欣眼眸一眯,这药是她问他哥哥宁天成要来的,宁天成说了这药无色无味,可以直接让人一命呜呼,而且见效特别快。

宁紫欣神色怪异的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看到这阿诺还跪在床前哭哭啼啼的,而且脸上还被她的指甲划出了一条血丝,心里难免更加的烦躁了,沉声道:“下去。”

阿诺哭哭啼啼的下去了,但是转身出了门之后嘴角便擒了一丝诡异的微笑,无所谓的用手指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鲜血,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阿诺坐在梳妆台前,用毛巾洗干净了脸上的鲜血,然后又细细的给自己涂抹膏药。

玉奴掀了帘子进来的时候,吓了阿诺一跳,她赶忙将玉奴扯了进来的同时还慌张的看了看四周,责备道:“玉奴姐啊,你要吓死我了。”

“小姐猜到了你们这位难伺候的主子会找你出气,让我给你送药来呢。”

阿诺跟玉奴很亲密的挽在了一起,阿诺接过了药瓶之后无所谓道:“那二小姐怕是疯了,看见一个皮肤完好的,总想着法子毁了她,真是魔障了,我看啊,她迟早要把这将军府的天都翻过来。”

“她都敢毒害柳姨娘了,完全就是不想活了。阿诺,放心,小姐说了,三日之内,你就再不用在这儿受气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在华庭苑多好啊。”

阿诺比这玉奴要大上几岁,是同一批从牙婆子手上买来的人,自然感情非比寻常。

“嗯嗯,对了,嫡小姐是不是还有下一步计划啊?”

“嗯嗯,好像是有,不过小姐也没有告诉我。最近小姐也不知道忙什么,一个人经常在房里神神叨叨的。”

“嫡小姐再神叨,也没这轻水苑的这位主子厉害,玉奴姐你不知道,这二小姐当初让我下药害死柳姨娘,我这小心肝啊,都跳出来了。”

“看把你吓得。”

玉奴一边说话,一边勘察着四周会不会有人偷听,也不敢多做久留,便说道:“对了,我把你的床铺都整理好了,就跟我一个房子,多好,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阿诺娇嗔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就会占我便宜。”

玉奴却走到了阿诺的跟前,不舍的摸了摸她的脸,阿诺被这样的玉奴搞的有些不自在,连连催促道:“快走吧,嫡小姐让你来送药,这儿好歹是轻水苑,人多眼杂的。”

“嗯,你自己在轻水苑小心点,那二小姐疯疯癫癫的,你尽量离她远一点。”

阿诺点了点头,玉奴见此,便趁着夜色的走了。

魏姨娘其实心里是有些胆怯的,一个人走到了柳姨娘的房内,其实她一路上就有些奇怪了,虽然现在天黑了,但是怎么看守柳姨娘院子的人这么少。

偶尔有一两个人,也只是在那里做事,机械的让她甚觉怪异。

猛地回头看了过去,那做事的人还在那里做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边,魏姨娘对此感受到了无尽的恐慌,觉得自己太过于草木皆兵了,便端起了气势,大大方方往里面走。

“妹妹背着布娃娃”

“走到花园看小花”

“娃娃哭了找妈妈”

“树上的鸟儿笑哈哈.....”

“谁在里面唱歌?”魏姨娘还没走进,便听见了一个好听的稚嫩的声音,在唱歌谣。

歌谣还在继续,魏姨娘透过那半开的门缝,昏暗的房内,她看到了蹲在床前的宁紫亭,也就是这柳姨娘的大女儿,嘴里唱着怪异的歌谣,怀里还抱着一个布娃娃。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床榻,床上的柳姨娘安静的睡在那里,脸上被洗的干干净净,没有之前她来时候的污垢与可怕了,当时的柳姨娘七窍流血,且都是黑血,按理来说应该是死透了啊。

但是魏姨娘此刻看到这跟睡着了一样的柳姨娘,心里又没底了。

她吱呀的推了门进去,而那个始终用背对着门的宁紫亭似乎跟没听到动静似的,依旧在反复的唱着这同一首歌谣,魏姨娘这个成年人听着后面的那些歌词,心里都有些发毛了。

魏姨娘觉得这房子里面到处都透着怪异,站站远远的就喊了句:“宁紫亭,你娘亲还好吗?”

“红色的血啊染红了宫墙......”

歌声还在继续,这宁紫亭跟疯魔了似的,听的魏姨娘腿脚一软,更大声的问道:“宁紫亭,我在问你话,你娘亲怎么样了?”

似乎弄出更大的动静来,这心里便会多一份安定似的。

歌谣终于停了,那床前始终跪着的人儿缓慢的转了身,平静道:“魏姨娘,你为什么打扰我送我娘亲一程呢?”

这一回头可吓了这魏姨娘一跳,这宁紫亭怀里抱着已经断了头的娃娃,只靠着几根丝线还链着在,而且这宁紫亭的嘴角涂着夸张的口红,远远的看过去,像是喝饱了鲜血的小魔鬼。

房间的光线很暗,暗到这魏姨娘都看不清这宁紫亭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但是可以用诡异二字来总结,魏姨娘对着这个才十四岁的孩子心里有点发毛。

但是从刚才的话里面知道了,这柳姨娘确实是死了,一想到这个她就要走,她不想在这儿让她觉得浑身发毛的地方再呆上一刻钟。

“那你好好送送你娘亲吧,魏姨娘这就先回去了。”

这魏姨娘皮笑肉不笑的说完这话便要走,但是她的脚步还没跨出去,便看到脸色阴郁的宁国栋在门外看着她,这眼神似乎跟看战场上面敌人的尸体那么冰凉的没有温度,吓得魏姨娘一颤。

本来这魏姨娘就有点做贼心虚了,这下子更是慌乱了,连忙行礼道:“给老爷请安。”

宁国栋冷哼了一声,率先进了房门,这宁紫亭似乎跟没有看见后面来了这许多人似的,只是安静的趴在柳姨娘的身上,闭着眼睛,似乎是贪恋这母亲给她的唯一温暖。

宁紫陌和宁玄离也前后脚进了来,宁紫陌率先便走到了宁国栋身边,开口道:“爹,真凶已经找到了。”

宁国栋闭着眼睛,似乎并没有挣扎多久,沉声道:“来人,魏姨娘为报私仇而下药害人,请顺天府来人将这毒妇关去天牢。”

魏姨娘本来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一听到这话更是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眸的争辩道:“老爷,妾身没有下药害人啊。妾身没有啊。”

“没有?那我且问你,你晚膳之后不好好在畅春园,跑到这柳姨娘这儿来做什么?”宁国栋的问话颇有气势,这魏姨娘也不敢撒谎,快速说道:“听大小姐说这柳姨娘醒了,我只是来看看。”

“看什么?魏姨娘,您是来确认一下人是否真的死了对吧?我跟爹爹方才还在说呢,若是魏姨娘真的清白,就不会因为本小姐说柳姨娘醒了,而巴巴的跑过来看的,对吧。”

宁紫陌说这话的时候,魏姨娘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厉声道:“你骗我?”

“亭儿听说柳姨娘出事了,为了不打扰妹妹送柳姨娘一程,我和哥哥,还有爹爹便去书房商议事情了。是我跟爹爹说,若是魏姨娘你真的清白,就不会因为我的话,而跑这儿来确认人是否真的死了。”

“只有做贼心虚的人,才会跑过来看一看,省的半夜自己睡不着,对吧?”

宁国栋越听下去,脸色越黑,沉声吩咐道:“来人,魏姨娘得了魔障还没好,将其关到小黑屋里面去反省,明日一早扭送天牢。”

其实魏姨娘不再替自己辩解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也害怕老爷若是揪着这条线查下去,肯定会查到宁紫欣的头上,她不是一个好人,却是一个好母亲,此刻看着宁紫陌一脸的自信,忽然就呵呵的笑了。

宁紫陌看着她笑,心里冷哼的更是厉害,一甩袖袍的不再说话。

宁国栋的脸色铁青,吩咐人把柳姨娘拖下去之后才吩咐管家明日便准备这柳姨娘的殡葬之事。

宁紫陌再一次下了看望这魏姨娘的时候,宁玄离始终陪在她的身边,时而将她的手放在掌心取暖,这魏姨娘浑身冻的青紫,见到这一幕,讽刺的笑道:“还真是兄妹情深。”

第五十七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宁紫陌现在其实什么都不怕,就怕别人说这个,其实魏姨娘只是讽刺一下,没有想许多,但是宁紫陌的心里就跟被火烧了似的难过,神色也有些慌乱和尴尬,立马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

宁玄离的眼里闪过尖锐的痛苦,这丫头还是没胆量跟自己在一起。

他还要等,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她,一想到这儿,他不由得也放宽了心,只是不由分说的把人楼在了怀里。

“哥,你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宁紫陌挣扎着,眼神不安的往门口看去,深怕门口会进来什么人,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小陌,我这是怕你冻着了,现在天气这么冷,你要是冻坏了可怎么好。”

“冻坏了也不干你的事。你放开我。”

宁玄离听到这句不干他的事之时,脸色尤为难看,心里也不晓得哪里腾上来一股气,脸色不善的将人给放了。

“是你,背后是你在捣鬼对不对?”

这魏姨娘的话说的极其笃定,宁紫陌也承认的落落大方道:“是我。”

“你到底在背后做了什么?欣儿根本没有胆子去下毒的。”

“那你还真是不了解你自己的女儿,那宁紫欣啊,心气跟针尖一样的小,都见不得别人比她的皮肤好看,又怎么能够容忍这柳姨娘废了自己的双腿呢?”

提到这一茬,这魏姨娘也想到了这柳姨娘叫人把自己锁在笼子里面的事情,又想到了那柳姨娘用肚子里面的孩子陷害自己儿子的事情,所以魏姨娘对于这柳姨娘会害了自己女儿双腿的事情根本不做任何的怀疑。

魏姨娘恨得牙根痒痒,心里暗恨这宁紫欣做事太过于冲动。

但是魏姨娘不知道,这宁紫欣问宁天成要来的那个药,根本吃不死人。

说道这儿不得不要再提一下之前那小唐在集市上面碰见的那个训猴的人了,那个训猴的人卖给小唐想用来毒死小离的药根本就只是一包药粉,至于那猴子变的毫无知觉了,只是那训猴之人长期如此训练,猴子都已经习惯了。

“魏姨娘难道不好奇我为何会知道是宁紫欣下的毒吗?而没有将怀疑的目光放到您的身上吗?”

听到宁紫陌这么问,魏姨娘只是冷眼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因为阿诺是我的人啊。”

这句宁紫陌轻描淡写的话让魏姨娘通体透凉,连连跌了两步,扶着冰冷的墙壁才站稳,一双猝了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宁紫陌,不可置信的问道:“所以你即使知道这欣儿要去下毒了,你却不阻拦?不但不阻拦,还成功让老爷认定了我是凶手?”

宁紫陌点了点头,并没有计划得逞之后的半分欣喜,平淡如水的冷静让魏姨娘深觉不可思议,哪有这样的人呢?明明那个人什么都没做,却成功的铲除了自己在府里面的最大劲敌。

一想到这儿魏姨娘的身子狠狠打了个冷战,恶寒从脚底直升到脑门,她浑身疙瘩泛起,哆嗦着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任由柳姨娘去死,我记得当初是你一手提拔她取代了我的位置的。”

魏姨娘看着面前这个小姐,她才十五岁啊,对自己的人尚且都能下得去手,更何况旁人了。

宁紫陌笑的神秘莫测,对魏姨娘报以温柔一笑:“谁让她看见了不该看的。”

当夜的事情,宁紫陌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是这柳姨娘不仅看见了,还用此来威胁她,想让宁紫陌在老爷面前提议抬她为平妻,入主簿,让自己的两个女儿成为嫡出,叫宁紫陌让出嫡出小姐的位置。

人心说真的就不该这么贪婪,若不是柳姨娘不说将此事宣扬出去的话,宁紫陌兴许不会这么快的动手。

宁紫陌的脑海中还在回想柳姨娘当时的话,只见这柳姨娘有一日趾高气昂的入了这华庭苑,敷衍的冲着这宁紫陌行了个礼,旋即便开始了自己异想天开的话。

“嫡小姐啊,不晓得您怎么看待亲哥哥爬上了亲妹妹床榻的事情啊?”

宁紫陌只记得当时的自己很烦躁,本来心里就烦躁躁的不安,听到这话的时候,手中的茶水猛地便洒了出来,慌乱的看向了柳姨娘,柳姨娘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再一次问道:“您又是怎么看待这鱼水之欢这个词的啊?”

宁紫陌强装了镇定,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慌乱的一批,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回问道:“柳姨娘说什么呢?本小姐怎么听不懂。”

“小姐说不懂便是不懂吧,对了,嫡小姐啊,您看看您这房间的摆设,嫡出就是嫡出,样样都是最好的,不似我院子里头那两个女儿,穿的是粗衣布衫,用的清茶淡饭.......”

这柳姨娘说话间对着宁紫陌的房间到处指指点点,到了床榻边的时候,假装的惊讶道:“哎呀小姐,您平时用的绣着牡丹花的那丝绒床单呢?怎么突然换了这个啊。”

说到这儿,宁紫陌确定这人是知道了,床单染上了她的落红,她起床的瞬间就慌慌张张的收了起来,在箱子的最底层压着。

“柳姨娘你......”

宁紫陌有些气结,慌张张的抓上了柳姨娘的手,请求道:“柳姨娘,本小姐平时对您也不薄的,您别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万事好商量的。”

柳姨娘心里讥讽,到底还只是个十五岁的丫头,毛都没长齐,往日是太害怕这嫡出的身份了,才对这人处处尊敬有加,如今瞧着这人求自己,这感觉跟翻身农奴把歌唱似的棒,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更加的狮子大开口的说道:“小姐您也长大了,该替老爷分忧了,当年魏姨娘想让老爷抬她为平妻,但是老爷说过等到嫡小姐及笄了之后,再考虑抬平妻一事。现在小姐你可知道该怎么去跟老爷说了吗?”

宁紫陌本来慌乱的心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就有了底,这人有所求,那那个秘密暂时就是安全的,她要在短时间内,让这柳姨娘再也开不了口说话。

受制于人,终究是不安全。

保护哥哥是她的使命,她一想到这柳姨娘有一日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心里就不由自主的颤抖,害怕,彷徨无措的似乎马上要溺毙在这不伦的感情里。

“知道了,等到宁紫亭及笄之时,本小姐会跟爹爹提的。”

柳姨娘似乎很满意这嫡小姐的聪明和变通,听到这话便是抿嘴一笑道:“嫡小姐啊,您对着魏姨娘娘仨狠,没想到对自己更狠啊。”

“多谢柳姨娘夸奖了,抬为平妻这件事情柳姨娘您先别急,还是最近好好想想怎么收拾魏姨娘吧,她装疯卖傻的招数都使出来了,不死终有翻身日,现在恨你恨得牙根痒痒呢。”

“哼,那娘仨能有什么出息。”

说话间柳姨娘起了身,不客气的直接威胁道:“嫡小姐,平妻之事,您最好尽快跟老爷提,否则我等不了太久,一不小心跟别人说了什么可就别怪我了。”

宁紫陌笑,点头道:“既然柳姨娘这么急,过几日本小姐寻个高兴时候跟爹爹提了,柳姨娘说道也对,这将军府没个正经的女主子可不行,还是您考虑的周到。”

柳姨娘听到这话很是受用的点头,屁股一扭的走了。

当时的柳姨娘肯定没想到这个她认为的十五岁的毛都没长齐的嫡小姐,会转背就要了她的命。

“小陌?”

宁紫陌的胳膊被人小小扯了一下,一下子就从回忆里面抽身而出,扭了头看见宁玄离关切的看着她,心里却知道,自己跟他太亲密了,终究会害了彼此。

一想到这儿她的心一下子又退远了些许,脸色不由得更冷了,宁紫陌在入这个小黑屋的时候就晓得了,魏姨娘肯定会选择保护宁紫欣的,所以她这次来并没有什么想要说的,沉声的问道:“魏姨娘,其实做一个将军府的掌权姨娘已经是很有脸面的一回事了,他日我嫁人了也不会碍着你的事了,你为何之前屡屡要授意旁人,想要要我的性命呢?”

“能是为什么?你们兄妹占着嫡出的身份,就该死。”

宁紫陌对此了然的点了点头,转了身就要往回走。

一边走一边说道:“魏姨娘啊,宁紫欣肯定想不到,今日下午会是您与她见的最后一面。”

这话魏姨娘懂,这嫡小姐要她今夜就死,再不许见宁紫欣一面。

而且这嫡小姐在老爷面前占尽了宠信,自己跑去说些什么,老爷肯定不会信,而且会更加的厌恶她,此刻她才感受到了无尽的绝望,伴随着小黑屋里面无尽的黑暗与寒冷,魏姨娘结束了自己荒唐的一生。

她当年也是十五岁嫁人了,无名无分抬入的将军府,欺上瞒下的带上了自己的情郎,将军在边疆守卫国土的日日夜夜,魏姨娘在府里与那情郎不分场地不分时间的日夜欢好,但是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这事情被当时宁紫陌的娘亲知道了,所以魏姨娘要宁紫陌的娘亲带着秘密入棺。

每个人都是同样的心狠,今日的宁紫陌也不例外。

“下次再不来这鬼地方了,阴气森森的,冷到人骨头缝里面去了。”

宁紫陌走出地窖之后便小声的抱怨了这么一句,然后又自然的挽上了宁玄离的胳膊,本来这宁玄离的心里还在为之前的那句不干他的事堵着气,但是当女人柔软无骨的小手搭上了他的胳膊,他就立马乐意的屁颠屁颠的,脸上擒着讨好的笑。

两兄妹并肩的走着,相顾无言。

跟在后面的玉奴看着这两个人,怎么看着看着就觉得这两个人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不像兄妹了。

第五十八章 人丑脾气大

可是宁紫陌觉得这笑容碍眼的很,以前觉得自己会一生都看不够自己哥哥这迷人的笑,但是此刻不晓得为什么有些心烦,一把甩开了他的胳膊,自己走了。

宁玄离此刻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孤独的猫儿,可怜巴巴的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直到玉奴在华庭苑奉上了宵夜,宁玄离挨着宁紫陌坐了下来,看着宁紫陌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就识趣的闭了嘴。

玉奴觉得这两个主子的气氛不对,但是还是不得不开口说道:“小姐啊,奴婢想先去轻水园把阿诺接过来,您看可以吗?”

其实事情已经成了,宁紫欣已经瘫痪,而且宁紫亭不会放过宁紫欣,这玉奴担忧这宁紫亭知道这药是阿诺放进柳姨娘碗里面去的,连阿诺也不会放过,所以还是早一点接过来比较放心。

宁紫陌点了点头的嘱咐道:“小心些,别让人看见了。”

玉奴特意换了一般丫鬟的衣裳,急急的朝着阿诺房间便去了,阿诺其实也睡不着,听到有人轻声的敲门之时,吓了一跳的从床上惊起,害怕的拿出了枕头下面的剪刀,戒备的看着房门,回问道:“何人?”

“是我。”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这阿诺猛地松了一口气,急忙忙的放下了剪刀,胡乱的套了个袄子在身上便跑过去开门。

“玉奴姐,你可来了。我自从放了毒药毒死这柳姨娘之后啊,吓得都不敢睡觉了,深怕这人半夜回来找我。”

直到现在,阿诺都不知道自己听了命令去放的毒药其实是一包面粉,当时她捡了个半夜的时候摸进了华庭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宁紫陌,宁紫陌当时正愁没法子收拾这柳姨娘呢,这宁紫欣便送给了宁紫陌这样一个好机会。

是宁紫陌亲手将面粉掉包成了真正的毒药,玉奴对此也是知情的,甚至毒药都是玉奴配的,此时听到这阿诺这么说,玉奴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安慰道:“别怕,是那二小姐起了害人的心思,嫡小姐也首肯你去做的,这根本不管你的事。”

阿诺听到这话也点了点头,却还是小声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说这个我晚上又该睡不好了。”

这阿诺在这宁紫欣身边待久了,也有些神神叨叨的,嘀咕完了这句话之后才问道:“对了,你这漏液前来,可是嫡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啊?”

“不是,嫡小姐让我接你回华庭苑呢。”

阿诺听到这话眼神一亮,拿出早就已经收拾好的包袱道:“走吧,我可老早就盼着走了,这轻水园如今就我一个奴才贴身伺候宁紫欣,旁人早就受不了那怪脾气了,都躲得远远的,这下子我也终于可以走了。”

玉奴高兴的挽起阿诺的胳膊道:“你这样子可别出门,免得吹的冻着了,赶紧先把衣服穿上先,然后我们就走。”

阿诺听话的,利利索索的穿好了衣服,灭了灯之后关了门,便走了。

玉奴着急着回去,扯着这阿诺闷头的往前走,但是这阿诺猛地顿住了脚步,驻足静听,拧着眉头轻声道:“玉奴姐,你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玉奴歪着脑袋也听了一会儿,摇头道:“没啊。”

微风沙沙的,轻水园今夜院子里面的灯只掌了三两盏,勉勉强强能够照亮两条主干道,小路上面一片黑漆漆的,玉奴也四周看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的说道:“没事的,走吧。”

阿诺还是疑惑的看了看四周,确实没看到什么动静了,才跟在玉奴的后面走了。

但是走不了两步,那厢宁紫欣的闺房里面便传出了这瓷器落地的声音,哗啦啦的好大动静,阿诺不满的嘀咕道:“真是人丑脾气大,自从这二小姐腿废了,不知道砸碎了多少昂贵的瓷器了,当真是浪费。”

“哎,走吧,她估计口渴了没人伺候她喝水呢,发脾气砸东西呢。”

这玉奴和阿诺一言一语间走出了轻水园,而那厢刚才的闺房内,宁紫欣经历了比那一夜活生生被剜了膝盖骨还可怕的事情。

片刻之前,宁紫欣正在床上扎小人,小人上面刻着宁紫陌的生成八字,不知道何处来的一阵劲风,吹灭了她房里的两盏灯,独独还留下她床边上的一盏烛火顽强的摇曳着。

门吱呀的一声开了,宁紫欣头也没抬的指挥道:“阿诺,你来的正好,把灯掌一下。”

来人轻轻的放下自己那个已经被她抠断了头的布娃娃,安静的走过去点燃了刚才被风吹灭的烛火,房内的光亮瞬间提升了一个高度,她又机械的走到了桌边拿起了自己的娃娃,不声不响的坐了下来。

她一袭白衣似雪,带着管家小姐的端庄与矜持,坐定了之后,歪着脑袋的正经的看着宁紫欣。

宁紫欣总觉得有人在看着她,越发觉得发毛了,停了嘴里嘀嘀咕咕的诅咒,转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可吓了她一跳,还以为是哪里的鬼魂飘了过来,不声不响的白衣坐在那里,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

“二姐。”

宁紫亭看着跟前这个脸上还有伤疤的二姐,无害的冲她笑了笑,甜甜的唤了声二姐。

宁紫欣的心里其实是发憷的,特别是在看到她怀里的布娃娃之时,这宁紫亭是整个将军府里面最是性情古怪之人,天生的怪异,房间里面数不清的布娃娃就算了,这人平时不爱出府,也不爱跟人交流,浑身都透漏着一股邪气,也不爱出门,浑身的肌肤白的可怕,跟那白事店里扎的女娃娃似的。

“你有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为什么,那宁紫亭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这宁紫欣却觉得害怕,颤抖着问道。

“无事,只是二姐长的很像娃娃。”

没毁容之前,若是宁紫欣听到有人夸她跟娃娃一样可爱,她倒是还能自恋一番,但是现在却觉得汗毛倒竖,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她拿出一个巨大号的针,针上还连着线,连连往床后缩。

“你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娃娃头断了,我缝一下,二姐怎么了?”

说罢还真就在那儿一针一线的缝着娃娃已经断掉的头。

宁紫欣虽然脾气怪异,脑子却还是能够正常思考的,这人往日从来没有踏出过房门半步,如今这居然夜深来了这儿,诡异,处处都透着诡异。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往外面张望,听到外面根本没有人走路的声音,不由得心往下沉了沉,一把抓起之前阿诺放在床前矮桌上面的汤药碗盏,猛地往地上一摔。

这动静似乎是惹怒了这宁紫亭,只见她猛地起了身,以诡异的步伐极快的走到了床前,一把抓住宁紫欣的头发,另一只手也不闲着的,耳刮子狠狠的朝着宁紫欣的脸上招呼。

这是好一顿的打,宁紫欣因为腿脚不便,毫无还手之力,脸上狠狠的被打了十几下之后这宁紫亭才停手,别看这宁紫亭平时瘦弱的,手劲却不小。

宁紫欣只觉得脑子里面嗡嗡作响,脸蛋也迅速的红肿了起来,配上之前的伤疤,整个人更是惨不忍睹,她自己也是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第一反应不是打回去,而是朝着门外看着,希望有人听到了动静赶过来,但是那黑漆漆的门前,除了冬日清冷的风灌了进来,一个人都没有。

宁紫亭看向她的目光恶狠狠的,似乎凶狠的一条毒蛇,打量着宁紫欣洁白纤细的脖子,似乎在看准时期,预备狠狠一口,直接咬断她的脖子。

宁紫亭猛地欺身而下,双手死死的掐住宁紫欣的脖子,手上渐渐用力的同时咬牙切齿的问道:“为什么?我娘亲弄断你的腿,我娘亲已经赔了一双腿给你,你为什么?为什么叫人下药害死她?”

宁紫欣被掐的快要翻白眼了,双手根本掰不动这一双掐在自己脖子上面的这双手,只知道身上这人说的话跟下毒一事有关,断断续续的辩解道:“没,我没下药.....”

宁紫欣的脸色已经青紫,再坚持一会儿,这宁紫欣就要断气了,她从来没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接近,死死的瞪着宁紫亭早就扭曲的面容。

宁紫亭却猛地松了手,急匆匆的去关了门,然后从娃娃身上拿了针过来,宁紫欣看着这个真正的疯子,极力的辩解道:“我没有,我没有下药害你的娘亲,柳姨娘不是我下药的啊。”

“我妹妹听到了,她听到你跟魏姨娘说的话了,她说你跟你娘亲两个人不仅要毒死我和我妹妹,还有毒死嫡小姐。我妹妹是不可能骗我的,就是你,我要让你给我娘亲偿命。”

宁紫亭疯了一般,拿着一根针就猛地朝着床上一扑......

“妹妹背着布娃娃”

“走到花园看小花”

“娃娃哭了找妈妈”

“树上的鸟儿笑哈哈”

“娃娃啊娃娃,你为什么哭啊......”

对于这深夜了将军府轻水园里面渐渐唱起的歌谣,空灵的歌声缭绕在轻水园的上空,这般深夜有人唱歌,有个要起夜出虚恭的仆人听到这歌词都吓得一哆嗦,觉得这诡异到了极点,硬生生将一泡尿给憋到了清晨才去。

第五十九章 要主动出击了

“听到了吗?昨夜有人在咱们轻水园唱歌唱了一整夜呢?”

一个烧火的丫头打着呵欠,跟身边的人说道。

“可不是呢,可吓人了,似乎是二小姐房里传出来的,你说这二小姐是疯了吧,半夜不睡觉的唱什么怪歌,那歌词听的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两个丫头一言一语的,做好了早饭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那个穿着绿花袄子的丫头皱着眉头道:“这阿诺怎么还不来?往日不都是她送早膳过去嘛?”

“往日阿诺姐也真是气性好,估计是昨日累了,今日贪睡了吧。”

这两丫头说完这话便到处看了看,打算等等看,看看阿诺会不会来,又等了片刻钟却发现根本没有阿诺的影子,小云子便皱了眉头道:“算了,送晚了估计还要挨骂,我送吧。”

那人拧着眉头的端着早膳,到了门前之后,敲了敲门的说道:“二小姐,早膳好了。”

往日宁紫欣都会说上一句送进来吧,今日却久久没有动静,这小云子微微的蹙了蹙眉,再一次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二小姐,早膳好了,奴婢现在给您端进去吧。”

房内还是无人出声。

小云子也并没有多想,便推开了门。

眼前的景象吓了这小云子一跳,连早膳都因为手软而全都哗啦啦的掉去了地面,热粥全都洒在了地面已经干涸的鲜血上面,她头皮发麻,觉得浑身恶寒,看着那自顾坐在那儿的人,那人昨夜白色的衣服已经全都染上了鲜血。

她背对着小云子,自顾自的哼着歌谣,占满了鲜血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大号的绣花针正在一针一线认真的缝着什么。

小云子跌坐在地上,早膳跌落的动静惊了她,这宁紫亭猛地转回身,但是那一颗在宁紫亭怀里的头颅,吓了这小云子连话都不敢说了,气也不敢喘了。

“啊~”

一声惊叫,小云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却因为脚软而在台阶上跌了一跤,整个人就那么滚下了台阶。

“杀人了,杀人了......”

很快她的叫喊声引来了很多人的注意,有些人因为好奇跑进房间里面去看,但是当看清楚了满地被泥泞鲜血染指的肠子,连早饭都吐了出来。

房内浓郁的血腥味久久不散,宁紫亭安静的坐在那里,浑身染满了鲜血,眼神空洞,唇角却有一抹轻松的微笑。

宁国栋还没从娇子里面下来,管家便立马跑了过去的说道:“老爷,您可回来了,后院出大事了。”

宁国栋不悦的拧着眉头问道:“是那魏姨娘又作妖了?”

听到这话的管家一愣,早上发生了死人的事情,昨日老爷说要扭送魏姨娘去府衙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做呢,立马的摇头道:“老爷啊,是二小姐和四小姐出事了。”

估计这府里所有的人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眼里那个性格内向,不善言辞的四小姐,有一天会像自己的庶姐下手,而且下手残忍,说是把二小姐大卸八块也不为过。

真是应了那句话,不要欺负老实人,老实人发起狠来,你连求饶开口的机会都不会有。

等到宁国栋赶来的时候,屋子外面已经围满了人,许多人见到老爷来了,都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

宁国栋进了房间之后四周看了一圈,饶是他征战沙场无数,见过数不清的尸体,却没有一具尸体让他如此的震撼,他一个健步的上前,狠狠的一巴掌甩在宁紫亭的脸上。

“真是个疯子。”

宁国栋是个有血有肉的铁血将军,但是近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觉得连连受挫,这将军府的后院到底是怎么了,从来他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有一天会杀了自己另外一个女儿,一想到这儿这宁国栋瞬间跟老了十岁似的,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面。

管家早就让人收拾了这宁紫欣被分割了的尸体,但是房内的血迹斑斑,提示着这一切都是真的。

宁天成许是跑的太急了,门槛都没有注意,直接一下子被绊倒了,跌进了满地泥泞的鲜血里面,又极快的爬到了宁国栋的身边,惊慌失措的问道:“爹,二妹呢?您把二妹藏哪儿了?是不是二妹惹了您生气,您把她送回庵堂去了?”

“她死了。”

宁紫亭出了声,她的嗓子因为歌唱了整夜,此刻有些沙哑,说完之后便紧紧的盯着宁天成,再一次开口道:“被我杀了。”

宁天成似看怪物一样看她,瞪大了眼眸不可置信的问道:“为什么?她哪里惹了你了?”

宁天成此时很想掐死她,他这么想,便这么做了,猛地伸出了手,掐上了宁紫亭的脖子,但是宁国栋却不能任由着自己的儿子再杀了自己的女儿,便立马出手的将宁天成的手给掰了回来,脸色青紫的呵斥道:“够了。”

“爹,她杀了二妹啊,您不能这么偏心啊,我一定要杀了她。”

宁天成此刻也失了理智,眼眶通红的质问着宁国栋。

“嫡小姐呢?”

管家听到这话,立马接过话茬的回道:“老爷,今日一早,嫡少爷和嫡小姐就一起出门了,说是太子府有请。”

宁国栋对此没说什么,只是铁青了脸色的跟着宁天成说道:“我们都很痛心你妹妹的事情,但是将军府不能够再失去一个女儿,为父希望你能懂我的意思。”

宁紫亭其实知道父亲是在维护自己,但是她始终一直都沉默在那里,见到宁天成看向自己那吃人的目光之时,冷漠道:“是她下了毒药杀人在先,而且我偷听到了魏姨娘和二姐的谈话,说那毒药是大少爷您给的。”

宁国栋的脸上闪过不可置信的表情,还夹杂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愤恨,问道:“真的是你给的毒药?是你给你妹妹毒药,助纣为虐的?”

宁天成的眼里只是闪过瞬间的慌乱,其后便是理直气壮的,说道:“那又如何?谁让柳姨娘先害了二妹的一双腿,二妹正是青春年华,怎么就......”

“啪。”

宁国栋的手劲不小,直打的宁天成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来人,将大少爷和四小姐全都给本将军关到私牢里面去。”

“是。”

将军府里面常年有兵丁,这些人只听从宁国栋的吩咐,立马就跑进了房内,将二人给压了下去。

宁天成虽然挣扎了一番,但是他的身手哪里是这铁血兵丁的对手,两个人一下子就将人给弄走了。

倒是这宁紫亭依旧是安安静静的,看了一眼宁国栋之后便自发去了私牢里面,一进了牢房里面之后,还是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似乎根本不在乎到底身边的环境如何似的。

宁紫陌确实一早就出了门,带着阿诺和玉奴二人便从后门出发了,主仆三人走在还没苏醒的街道上面。

“小姐,您为何一定要送阿诺走啊?”

玉奴有些不舍的,拉着阿诺的手,问向独自一人走在前方的宁紫陌。

“阿诺不能住在府里面,更不能住在我的华庭苑里面。所以只能如此了。”

说话间主仆三人又转了个弯,天色微微亮,宁紫陌也到了目的地,五皇子的王府。

守门的小厮本来还在打瞌睡,但是当看清了来人是谁之时,立马就打起了精神,努力的眨了眨眼睛的跟身边人确认道:“那是将军府嫡小姐没错吧?”

“没错,没错,赶紧去迎接去。”

虽然这两个小厮不知道为什么宁紫陌没有坐轿子来,也没有提前给个招呼,但是宁紫陌的这张脸还是有用的,立马就有人迎接了她入府。

“嫡小姐,您且先用茶稍等片刻啊,王爷早朝去了,还没回来呢。”

那个刘管家命人奉了茶水上来,又留了人在这儿伺候,旋即便走了。

“小姐啊,这阿诺要是不住在将军府,肯定会受人欺负的小姐。”

玉奴试图改变这宁紫陌的主意,但是宁紫陌却没有再多做解释,只是手肘枕着脑袋的撑在桌子上,闭上眼眸无奈道:“你当小姐我愿意送这阿诺过来啊,只是这阿诺要是一直住在我华庭苑里面,知道了这阿诺是我的人,宁紫亭和宁紫蜿若是心里有了怀疑,有朝一日查到了真相,不得把你家小姐生吞活剥了才怪呢。而且我从小就瞧着那宁紫亭怪怪的,还是防着点比较好。”

玉奴见小姐难得解释这么多,也不再多话了,只是将阿诺拉到了身边,嘱咐她许多小事。

宁紫陌睁开眼,她要送这个阿诺来别的地方,这当事人就没什么好说的?

一想到这个,她朝着阿诺招了招手,阿诺听话的到了宁紫陌的跟前。

“你呢?亏了玉奴在本小姐跟前说了这许多,你自己就没什么想说的么?”

“奴婢没什么可说的,一切皆听从小姐的吩咐。”

这下子轮到宁紫陌都有些疑惑了,问道:“这王府不比将军府里面,虽然也许宫玄正不会让你干活,但是绝对不会有在将军府里面来的自在啊。如此,你也无话?”

“小姐自然有小姐的安排,我们做奴婢的听着就好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眼里闪过赞赏的目光,玉奴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不服气,小姐就从来没用这样赞赏的目光来赞许过自己。

“你们下去吧,来日不常见面,去说说体己话吧。”

宁紫陌不是没看到玉奴眼里的神情,眼眸一闭的不再理会二人,直接打发了人出去之后便在桌子上面打盹了。

昨夜没睡好,今日天没亮便又起了身,闻着这室内温暖的熏香,着实有些困意,撑着手肘便进了梦乡,丝毫不知道将军府出了多大的事情。

第六十章 养不熟的白眼狼

似乎有冰凉的手指在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她闭着眼眸微蹙着眉头,宫玄正看着跟前女人颤抖的睫毛便知道人要醒了,率先收回了自己的手,咳了一嗓子,以示自己已经回来了。

“什么时候到的?”

宁紫陌起身,似已经寻常了的随口问了句。

“刚回来的,听说你一早就来了,是府里出事了吗?”

说话间,宫玄正已经吩咐人上了早膳来,宁紫陌也没有拒绝的一起坐了下来,净了手开始用膳,问道:“你这房内点的何香啊?闻起来叫人舒服的很。”

“秘制的,恰好我有多的,你回去时,我给你装点带回去吧。”

宫玄正很喜欢现在这种两个人心平气和话家常的场面,不说阴谋,不谈诡计,只闲说风花雪月。

“好。对了,我有一个奴婢要送到你府里住一段时日,她刚刚在将军府里面帮我一个大忙,想杀她的人太多了,放你这儿,我放心些。”宫玄正听到宁紫陌说她放心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满足一下子就被填满了,点了点头道:“好。”

“你的人,我肯定舍不得她干活,我独独辟出一院子给她住吧,你看如何?”

“可别,她哪里闲得住。你还是找点事情给她做吧。”

一说道这儿,宁紫陌笑着问道:“一早我见你那书房也没人进去整理啊,你书房整理书籍的小童呢?”

宫玄正看了一眼宁紫陌,似乎那轻飘飘的一眼,一下子就看穿了宁紫陌的心中所想,放下了碗筷,吧嗒声清脆结实,不一会便听见他笑道:“红袖添香,多谢陌儿你为我考虑了,送了那么个可人的丫头过来。”

宁紫陌有些心虚的点了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用膳吧,现在天冷,再说下去该凉了。”

宫玄正似乎并没有想太多,还亲手为宁紫陌添了菜,宁紫陌尽数用了之后便说道:“不早了,府里应该不平静,我得要回去了。”

宫玄正也没有什么不舍之意,虽说现在的二人已经关系进了一大步了,但是宫玄正确实没有能够留得下这人的理由。

宁紫陌看着玉奴紧紧的牵着阿诺的胳膊,轻笑道:“快放开吧,我们要回去了。”

玉奴抿紧了唇,跟在宁紫陌的身后出了王府,自始至终她都未曾回头看过一眼被留在宫玄正身边的阿诺。

等到宁紫陌走的没影子了,宫玄正才对着身边的管家吩咐道:“给这阿诺收拾一间干净的厢房出来。”

说完之后才对着面不改色的阿诺说道:“你且安心住着吧,等你小姐什么时候想接你回去了,再说。”

说完之后这宫玄正便急匆匆的走了,阿诺这才松了一口气的跟在管家后面,一边走一边问道:“管家叔叔啊,奴婢这初来乍到的,王爷又不派活给奴婢做,我就干住着心里也不安啊。”

那刘管家眼珠子一转,宽慰道:“姑娘你且安心住着就是,明儿个老奴再帮姑娘你问一问王爷。”

“是呢,我在这将军府里面做活做惯了,猛地闲下来了,还真是不习惯了。”

一言一语间,很快都到了新住所,阿诺关了门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了一番房内的摆设,而且她也知道,她可并不是真的跑这王府里面来躲难的。

宁紫陌回府的时候,宁玄离恰好也刚从太子府回来,立马喜滋滋的跑了过去道:“小陌,你是特意出来接我的么?”

一早宁玄离出门走的早,宁紫陌也跟在后面就出去了,为了掩人耳目,还跟守卫说的是同自己哥哥一同去了太子府,这会子又一起回来了,宁紫陌不由得心里松了口气,见着自己哥哥喜滋滋的,也不好冷着脸的拂了他的意思。

“恩,走吧,都快中午了。华庭苑应该在准备午膳了吧。”

宁紫陌没有走过去主动挽上宁玄离的胳膊,他便有些不高兴了,嗫嚅道:“还说接我,怎的还自己先走了。”

他们兄妹二人一进府就感受到了府里面的不对劲,随手招了个人过来的问道:“府里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回嫡少爷嫡小姐,魏姨娘和二小姐病逝了。”管家心里自然知道不能说是四小姐将二小姐杀了,至于老爷为什么说是病逝的,也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准下人议论这件事情。

听到这话的宁紫陌眉头浓重的皱起,兄妹二人的眼里皆闪过惊讶,旋即二人便匆匆的朝着书房走去。

宁紫陌的心里不知道为何有些惴惴不安的,到了书房门口的时候猛地顿住了脚步,问向身边的管家:“二小姐的腿不是一直有大夫好好医治吗?怎么就病逝了?”

管家脸上闪过为难,只是为这嫡少爷和嫡小姐开了门的说道:“嫡少爷和嫡小姐啊,你们待会儿进书房说话可要注意些,老爷心情很是不佳,都气的病倒了,这会子齐姨娘正在照顾老爷呢。”

听到这话的兄妹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旋即一前一后的进了房间,房内飘着淡淡的药香,那齐姨娘平时不声不响的,此刻一下子府里少了两个姨娘,她被管家从降雪苑里面请了出来,照顾宁国栋。

“给嫡少爷嫡小姐请安。”

齐姨娘正在喂宁国栋喝药,见到这两兄妹来了,连忙起了身行礼。

“姨娘不必多礼,亏了姨娘照顾爹爹身子了。”

宁国栋此刻见到宁玄离回来了,撑着起了身的吩咐道:“你们都出去,本将军与离儿有话要说。”

宁紫陌担忧的看了一眼宁玄离,此刻也不敢耍性子的说留在这儿,行了礼便退下了,却站在门口不肯离去,倒是齐姨娘行了行礼便下去了。

“爹爹最近身体不好,劳烦齐姨娘日夜照顾了。”宁紫陌看着这个生了三妹之后便在自己降雪苑里面不再出门的齐姨娘,听闻这齐姨娘往日在降雪苑里面只是诵经念佛,把降雪苑整的跟寺庙似的,到处供着菩萨,日夜点着檀香,终日诵经,誓要与世隔绝般。

齐姨娘听到这话只是点了点头,行了礼便去了药房,吩咐人去熬药了。

“看,陌儿不放心你,等在门口不肯走。”

宁国栋撑着手肘起了身,宁玄离走过去扶了一把,听到宁国栋这么说,便朝着门外看了一眼,阳光将宁紫陌的倩影投映在房门上面,对此宁玄离只是一笑,说道:“她是关心您老的身体。”

“得了吧,女大不中留,谁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为父总觉得这陌儿跟我年前出关时候不一样了,这才大半年而已,那孩子终究是变了。”

其实这府里最近发生的这很多事情,若说跟宁紫陌完全没有关系,宁国栋自己都不相信,但是他不愿意去深究,当年他已经没有保护好她的娘亲了,这十五年以后的他若是再护不住他们的女儿,那就真是愧对死去的亡妻了。

“她只是在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将军您要相信她。”

“为父自然相信她,但是我啊,不信你啊。”

听到这话,宁玄离的心暂时都漏了半拍,弯下自己那都不跟皇上行礼的膝盖,赶忙的跪在了宁国栋跟前,起誓道:“将军,上一次在这书房里面说的话,我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是托词,来日我是真的要娶小陌的。”

宁国栋冷哼了一声,对此不可置否道:“宫里有了新的旨意,要你在成婚之后,以六皇子的身份恢复身份,成为皇家子嗣,那留香届时便已经是六皇妃。还说娶陌儿,让我将军府嫡小姐给你做妾?本将军就是让陌儿嫁不出去,也不能让她做妾。”

说道这儿的宁国栋甚是气愤,急的都咳嗽了起来,宁玄离又连连给他顺气,等到宁国栋气喘顺了,便又接着说道:“而且正是因为他急着想让你恢复身份,这才逼着你跟丞相府结亲,以丞相在朝廷的分量,又有皇上的首肯与认可,你认祖归宗的这件事情才能够更加的顺畅,哪怕有其他皇子的不同意,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对此宁玄离只是讥讽一笑,心里暗自思忖着计划。

“知道了,上次您与留丞相商议说成婚的日期是哪一天来着?”

宁国栋不舍的看了一眼门外如同雕塑般笔直的宁紫陌,无奈道:“本将军已经尽量的帮你延长的时间,明年的二月初八,天道吉日来的,宫里斗月阁帮你看的好日子。”

他沉默的点头,严肃道:“当前您最重要还是保重身体,这件事情我会妥善处理好的。”

宁国栋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你从小不是最期望能够回归正统吗?现在机会来了,你肯放过?”

对此宁玄离没有作答,宁国栋对他的沉默以对也未加苛责,旋即才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赶忙的问道:“对了,陌儿晓得这件事情吗?”

“她不知道。”

宁玄离从房间里面出来的时候,宁紫陌还站在门口,宁玄离还有点担心这人是不是偷听了墙角,但是宁紫陌见人出来了,才冷着脸的移开了目光,往自己的院子里面走。

“玉奴,最近看到小离了吗?”

宁紫陌忽然间才想起,好久没有见到那只总让她炸毛的小离了,是不是被人拐跑了?一想到这儿宁紫陌不由得有些担心的问道:“是被人拐跑了?”

“小姐啊,小离兴许是回了原来的主人身边呢。”

宁紫陌听到这话,心里闪过失落和难过,终究是半路养的,养不熟的白眼狼,转背就跑了。

但是她到了自己华庭苑的时候才发现那小离猫着身子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心里的阴霾瞬间便一扫而光,责备玉奴道:“你刚说的什么浑话呢?这小离不是在这儿嘛?”

但是玉奴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宁玄离的身影,走到了宁紫陌身边有些担忧的说道:“嫡小姐啊,您一直不理会嫡少爷,他是不是生气了,被您气走了啊?”

第六十一章 还真是个小祖宗

这时候宁紫陌才发现宁玄离不见了,那人这一个月以来总是跟在自己后面,这冷不丁的消失了,宁紫陌心里的感觉说不上的奇怪,只是不悦道:“走了就走了,谁稀罕。”

旋即又觉得哪里怪异,抿紧了薄唇的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今日一早我们出府之后,府里到底出了何事?”

玉奴点了点头,领了命令便下去了。

府里面短短几天时间就死了两个姨娘,二小姐也死了,四小姐和大少爷还被关入了私牢里面,府里上下随着宁国栋的病倒,气氛变得压抑而沉闷,四处都透漏着一股死人的丧气。

宁紫陌却对这彻底清净下来的将军府甚是满意,没了那个不是真正将军府女儿的宁紫欣,宁紫陌的心里踏实多了。

上辈子还不明白为什么宁紫欣陷害将军府的事情,她宁紫欣做的那么毫无愧疚,原来她根本就是魏姨娘和那个情郎的私生子,一想到这儿,宁紫陌甚至都怀疑这宁天成到底是不是自己爹爹的儿子了,但是现在当事人都已经死光了,再无缘无故去查已经查不到了。

宁天成除了荒唐了一点,还真的没什么把柄让宁紫陌捏在手里。

“来,你最爱的鱼干,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啊?”

宁紫陌将小离抱在怀里,小离顺势在宁紫陌的怀里盘成一个圈,这结结实实的一圈,温暖了宁紫陌这些日子冰冰凉的心,她由着它柔软的爪子在她的身上按来按去的,不仅不阻拦,反而觉得痒痒的舒坦。

似乎是为了找个更柔软的地方,便整只猫身都爬上了宁紫陌的胸前,宁紫陌只是微微的蹙了蹙眉,连眼皮子都没睁开,小手在小离的身上抚摸着,脑子里面还在想着阿诺那边的情况。

也不知道宫玄正是怎么安排阿诺的,虽然她早上那么一说,但是她可不会觉得宫玄正真的会让阿诺去整理书房,但是好歹这是一次机会了,宁紫陌需要自己的人一步一步的渗透进宫玄正的势力范围内,这样到时候才好收拾他。

似乎宁紫陌完全就让仇恨冲昏了头脑,其实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的脑子空闲下来,一闲下来,她的脑子里面全都是那荒唐的一夜,她如今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小姐?”

玉奴轻声的喊了声,但是宁紫陌没有给回应,似乎是已经睡着了,玉奴瞧着趴在小姐身上的小离,预备抬手将小离抱下来,但是小离立马就朝着玉奴亮出了自己的爪牙,似乎玉奴碰它一下,它的爪子就要招呼这玉奴一般。

“还真是个小祖宗。”

玉奴对着这小离翻了个白眼,嘀咕完这句话之后对着这猫儿说道:“你这么胖,会压得小姐睡不着的。”

这话说的倒是有效,小离立马就从宁紫陌身上下来了,但是此刻宁紫陌已经醒了,就着半睡半醒的沙哑,轻声问道:“打听出来了?”

玉奴凑到了宁紫陌的耳边,稀稀疏疏的说了好半天。

“小姐,老爷下令封口了任何人不许提,我这还是问了我一个老乡才问出来的呢。”

“果真是宁紫亭自己动的手?”

“是啊,听说做完了之后也不走,就在那二小姐的房间里面呆坐着,等别人发现呢,小姐您说,这四小姐是不是脑子不太好?这行为根本不是一个官家小姐能够做出来的啊?”

宁紫陌连忙责备的看了她一眼,嘱咐道:“既然爹爹说了府里的人不许提,我们也就当做不知道,明白了?”

“对对,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玉奴连连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旋即才担忧道:“不过小姐啊,奴婢好担忧阿诺啊。”

“无事,她暂时定是安全的。”

宁紫陌说完之后便闭了眼,她才用过午膳,这吃饱喝足了就有些困了,房内一片氤氲的温暖,她摆了摆手的让玉奴下去了,旋即自己抱着猫儿便上了床榻。

宁紫陌可能本来只是想午睡一会儿的,许是太累了,亦或许是这冬日的天色黑的早,她醒来的时候整个屋子已经完全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玉奴因为没有吩咐也不敢擅自进来掌灯,所以只是在院子里面坐着,一边在石桌上面切着药材,一边看着门。

“嗯~”

宁紫陌就着床榻伸了个懒腰,从嗓子里面溢出睡饱了的满足,在被子里面翻了个身,下意识的寻找小离。

伸了手摸了过去,却摸到一双温暖的手臂,这可吓了宁紫陌一个激灵,但是身边的人可没给宁紫陌惊叫的机会,大掌朝着她腰身就爬了上去,带着羞人的炙热,一个用力就将宁紫陌扯到了他的怀里。

“哥?”

宁紫陌本来这些日子对着宁玄离冷脸惯了,这猛地又睡到了一起去,宁紫陌的脑子里面不自觉闪现的便是那一夜的疯狂与禁忌,她坐起身慌慌张张的想要走。

“别走,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疯了吧?大白天的,你是不想活了吧?”

宁紫陌似乎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近些日子她对于自己哥哥粘人的程度觉得有些承受不来,一想到这儿她有些不在乎自己说的话是否会伤了他的心,只是知道这人越是靠近自己,自己的心就越是慌乱。

宁玄离却不松手,他不仅不要她走,更是一个用力的将人给拉回了身边,一个倾身便将人压到了身下,嘴角擒着慵懒的笑意,手指划过宁紫陌的红唇,再到她光洁的下颚,直到她纤细的脖子,他还在往下.......

“我是不想活了,你从那一夜之后就对我这么冷漠,小陌,我也有心的,也痛的。”

“那关我何事呢?”

似乎这宁紫陌说错了话,宁玄离俯身重重的咬上她的唇,但是饶是宁玄离再如何的动情,想勾起她的欲望,但是宁紫陌似乎跟死鱼一般......

“为什么?”

他生气了,真的生气了的那种,一把松了宁紫陌的身子,不服输的死死盯着宁紫陌的眼眸,似乎想看出些什么东西来,但是让他失望了,宁紫陌只是无所谓的舔了舔唇道:“还没五皇子的技术厉......”

宁紫陌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便再次倾身而下,那亲吻的动作却不再温柔,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恨意,痛的宁紫陌直皱眉。

他的吻很细,密密匝匝的沿着唇角一直往下,宁紫陌的指甲都掐进了掌心,才勉强忍住即将溢出喉头的呻吟,在得以喘息的瞬间,立马说道:“你马上要娶别人了,能不能赶紧从我床上滚下去?”

这一句话如现在外面冬日冰凉的空气,一下子就浇灭了宁玄离眼底那滚滚欲火,他起身,跪在宁紫陌的两侧,沉声的问道:“是否真的就这么讨厌我了?”

毫无意外的,宁紫陌说了个是字之后便不再看宁玄离一眼。

“若是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娶那留香,你也还是这样?”

宁紫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收回了自己被宁玄离掐在掌心的胳膊,然后皱眉的离了宁玄离好远。

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似乎看到了这人对自己的厌恶,喜欢是没有理由的,讨厌自然更不需要理由了。

宁玄离立马自己穿好了衣服,站在床侧,俊秀的面上似乎已经看不到悲伤的痕迹了,只是他站在床侧等的这片刻,他在想,若是这个没良心的小女人回一次头看看自己,他便不走了。

可是没有,宁紫陌一次头都没有回,也没有说只字片语。

他眼底的星火似被水凉了个彻底,再无燃起的可能。

他走的干干净净,彻底的很,似乎空气中还余留着他的味道,但是那个人却真的已经走了,走的悄无声息,宁紫陌一连好些日子都没有看到人。

将军府似乎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华庭苑也冷静了下来,隆冬的第一场雪已经降了下来,宁紫陌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站在庭院看着雪花片片压弯了院子里面的梅花枝,不言不语......

“嫡小姐,嫡少爷已经半个月未曾来华庭苑了呢。”

“阿诺有书信来吗?”

那只猫也走了,玉奴也没见小姐问过一句,嫡少爷没来过一次,玉奴也没见小姐提过,似乎就跟无所谓了似的,只有宁紫陌知道,自己的心自己已经渐渐地控制不住了,若是这人再出现在自己的跟前,她定会抛了那些所谓的三纲五常,人伦纲纪,好好与之缠在一起。

“未曾,只是前期写过一封书信报了平安,还说了王爷未曾让她干活的事情,最近倒是没有书信来的。”

宁紫陌点头,对于宫玄正不让阿诺整理书房之事也无所谓,只是笑道:“走吧,昨日的拜帖已经下了,本小姐今日要在仙悦楼里面宴客,请了留香姐姐,还有世子,还有五皇子,不晓得那些贵客可都有空呢。”

玉奴小心的扶着宁紫陌,怕天寒地滑的让宁紫陌摔倒了,扶了宁紫陌上了暖娇之后,说道:“五皇子自不必说,五皇子对您的心思,旁人不知道,奴婢我可晓得得清清楚楚呢。而且那留香小姐即将成为小姐您的嫂子了,为了巴结您这小姑子,她没空也得有空来啊。不过小姐啊,这燕世子同我们将军府并无往来啊,您怎么还下了拜帖给他啊?”

宁紫陌笑道:“这燕季封可是个大情种,我这人从来就喜欢成人之美,自然要成全他了。”

“可是小姐,燕世子不是过两年便要回燕北了吗?”

“是啊,他定思乡情切,本小姐会帮他一把的。”

玉奴觉得这小姐说话是越来越玄乎了,怎么有些听不懂了,索性也不再开口了。

第六十二章 鸡飞蛋打

都说这仙悦楼是整个京城平时日最热闹的一处,果然是这样,宁紫陌坐在娇子里面还没靠近便感受到了那处车马往来的热闹,至于宁紫陌为何会选在这么个热闹的地方宴客,她自然有她的道理。

“哟,小姐,您来啦,里边请里边请。”

宁紫陌一下了娇子,便有人过来引着她进去,虽然这店小二不认识这是哪家的小姐,但单看这出门的派头和一身的装束,就知道是个大家闺秀,立马就殷勤着将人请了进去。

宁紫陌四周看了一圈,没看到留丞相家的家丁,许是人还没到吧。

她也没有多想,笑道:“今日的仙悦楼似乎是比往日还要热闹啊。”

那小二乐呵道:“那可不,这位小姐您不知道,今日那丞相家的嫡小姐听说要来,二掌柜的吩咐我们一早就忙活了,这可不就怕耽误了那小姐的吩咐嘛。”

宁紫陌笑的很是得体,也不需要这店小二引路,在玉奴的搀扶下,朝着三楼的雅间便去了。

当她的脚步踏上了台阶,那小二的脸上闪过为难,立马哈着腰身的走到了她的跟前,为难的抓了抓后脑勺道:“这位小姐,是在不好意思了,三楼的顶级雅间今日已经叫人给定了去的。”

“我说你这小二怎么这般的不知好歹,那雅间就是我家小姐定的,怎么?还上不得了?”

玉奴有些气呼呼的,这小二还敢拦了自家小姐的路,还真是胆子肥。

宁紫陌看着那小二脸上闪过尴尬,也没有多说什么,率先便上了去。

宁紫陌坐了还没有一会儿,那小二便奉了上好的茶水来,放在了宁紫陌的桌子跟前,见人一直只是看着窗外,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师傅出门之前只跟我说了雅间被人定了,我这也不知道是您啊,您大人大量,别跟我这小的计较。”

宁紫陌摆了摆手说道:“小事,本小姐还不至于计较这个,对了你方才说你们二掌柜的吩咐你们忙活店里的事情,你们的大掌柜的呢?”

那小二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极快的说道:“从来没见大掌柜的来过,我若不是听师傅说,根本都不晓得店里还有个大掌柜的。”

宁紫陌听到这话,挥了挥手的叫人出去了。

宁紫陌对着窗外看了许久,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似乎又要下雪了似的。

街头突然涌上来一处热闹,宁紫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都已经冷掉了的茶水,玉奴听到下面的动静,探了头的出去看了看。

旋即玉奴便到了宁紫陌身边,小声提醒道:“小姐,那燕世子和五皇子到了下面了。”

宁紫陌微微的转动了眼眸,点了点头道:“吩咐今天带来的人机灵点,可别惹了那五皇子起了怀疑。”

“一早吩咐了,小姐放心。”

宁紫陌点了点头,吩咐道:“那赶紧去吩咐沏一壶好茶来,五皇子爱六安瓜片,记得单独拎出来。”

话才说完,宫玄正便到了门边,听到这话对着宁紫陌便是会心一笑,开心道:“难为陌儿你记得。”

“来了啊,快来这边,世子也请坐。”

宁紫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隔壁的椅子,宫玄正便听话的走了过去,坐定之后才对着燕季封说道:“燕世子,请坐。”

燕季封从一进门就四周看了一圈,因为没有看到留香,心里闪过瞬间的失落,坐下了之后朝着宁紫陌问道:“不是听说还有留香妹妹吗?她怎的还没到吗?”

“看你心急的,大姑娘家家的要出门,自然是要打扮一番的,索性时间尚早,世子莫急。对了,还没问,你们怎么一块儿来了?”

“只是恰好在仙悦楼门口碰到了,故而便一起上来了。”

宫玄正极快的接了腔,宁紫陌只是点了头道:“那你们倒是巧。”

他们闲话半日,听的最多的也就是燕季封说了许多燕北大草原的辽阔,宁紫陌原不知道这燕季封也如此的健谈,心底却在想,这宫玄正私下与燕季封的关系应该不差吧。

有雪花从窗楠处飘了进来,落到了宁紫陌的肩头,宁紫陌起了身往下瞧,不仅瞧见了留香,更瞧见了那个将留香护在怀里的一个俊俏公子哥,她的手指倏然扣紧,不悦的坐回了座位。

“你怎么了?是不是下雪,你冻着了?脸色这样差?”

说话间宫玄正将自己的貂裘披风往宁紫陌的肩头披去,宁紫陌只是摇了头的说了句没事。

“你说,宁小姐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留香对着身边的男人轻声的问了句,脚步也不肯再往上面走了。

“不会。”

那清冷的嗓音,薄唇里面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旋即一阵违心的夸奖道:“你今日如此盛装打扮才肯出门,她定会知道你的小心,不会不喜欢你的,来日你嫁了将军府,她也会真心接受你的。”

这话听得留香心头一阵甜蜜,挽了他的胳膊上了楼。

吱呀一声,那两个人进了房门,室内不似走廊外面那么冷,留香一进门便极快的朝着宁紫陌走了去,甜甜的喊了句紫陌。

宁紫陌对这甜腻的一句紫陌觉得倒牙,起了身的朝着她招了招手道:“今日打扮的这么好看,非怪这么晚才来,你再不来,我和玄正还有燕世子可就不等你了。”

“小陌。”

宁玄离就是刚才那个护着留香的俊俏公子哥,跟留香一起进的门,见不得宁紫陌这么的忽略自己,一声小陌喊得毫无温度,似乎是那窗外的冷风灌了进来,连房内的温度都低了几分。

宁紫陌怔住,玉奴看到了自家小姐眼里闪过瞬间的慌乱,然后才见宁紫陌极快的转身道:“哥,你怎么也来了?”

“见过五皇子,见过世子。”

宁玄离没有理她,只是朝着五皇子宫玄正和燕世子微微拱手算是行礼了。

“今日算是寻常友人相聚,宁公子不必多礼。”五皇子说完这话之后就请了宁玄离入座,但是宁紫陌身边的座位左边被宫玄正站了,右边被留香抢先坐了下去,宁玄离想坐在她的身边。但是总不能把宁紫陌身边的人撵走。

宁玄离自己随便的坐了个座位之后,冷漠道:“小陌,过来。”

本来要品茶的另外三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愣,宁紫陌更是觉得有些怪异,看到宫玄正面上似有不悦,拒绝道:“哥,这样坐挺好的。”

“过来!!!”

他加重了语气,周遭的几个人都甚觉奇怪,宁紫陌咬了咬牙,缓慢的起了身,走了过去之后忸怩着坐了下来,宁玄离的脸色本来不好看,见到人坐到了自己身边,才勉勉强强缓和了一下,靠近了宁紫陌之后小声的质问道:“如此大的动作,你为何不通知我?”

“最近寻不见你人,我有什么办法。”

“不是你说你讨厌我呢么?”

宁紫陌觉得跟自己哥哥这么一言一语的说下去不太妥当,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吩咐玉奴道:“去传膳吧,人都已经齐了。”

早前就听说了宁家嫡出的两兄妹关系好,如今看来确实是这样,这坐到一块儿去,立马就凑在一起说了悄悄话了,宫玄正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从留香进来时候,燕世子的目光就一直在她的身上,当然留香也感受到了,十分烦躁的皱起了眉头,心里十分不明白为什么今日会碰到这个人。

她对这燕世子可谓是讨厌到了极点,特别是现在这人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的身上,这要是让宁玄离知道这人一直思慕自己,这还如何得了,一想到这儿她有些惴惴不安的,直接将这燕世子对她的关注当做了一种累赘。

“下雪天冷,吃燕窝鸭子汤最好了,留香嫂子多喝点。”

这句嫂子喊出口,宁紫陌觉得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怪异了,留香自然是娇羞的,连忙叫身边的贴身丫头给自己盛了一碗。燕世子却觉得面前这些珍馐与美味一下子就失了味道,相比留香的高兴,他有些食不下咽。

当然最严重的还要属宁玄离,他的脸色从进门就没好过,这会子更是差了,直言道:“尚未行礼,小陌,你这声嫂子喊得早了些。”

留香听到这话,眼眶一下子就彤红的了,却还是有大家闺秀的礼仪在那里,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桌上的情绪却一下子就不对劲了。

本来宁紫陌的计划进行的好好的,自己哥哥跑过来插一脚,好些事情都不能做了,一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有些气馁,计划又要往下再拖上几天了。

谁都不再说话,气氛怪异的紧,宁紫陌责备的看了一眼宁玄离,安慰道:“嫂子你别听我哥瞎说,圣旨都下了,你就是我嫂子。”

“砰~”

有人摔了碗筷,宁玄离极快的起了身道:“五皇子,燕世子,我身体不适,先走了。”

宁紫陌有些怔愣,无措的看向他,但是宁玄离还真就摔了门走了,留香似乎跟失了魂似的,刚才那个将她护在怀里说怕她被冷风吹了的宁玄离跟沙影似的,微风轻轻一扫,那沙影便碎了一地。

她难过的转了头,看向了下方,宁玄离骑着高头大马一下子便消失了。

回了头来,看见燕季封还在看着她,下意识的认为定是这燕季封一直看着自己,让宁玄离发现了,那人这才生气了的走了。

一想到这儿她看向燕季封的目光里面含了丝怨毒,朝着一直沉默不说话的五皇子行了行礼,然后便跟着宁紫陌告了辞。

“还不去追?”

宁紫陌看着燕季封所有的注目全都随着留香的离去而离去了,连忙扣了扣桌子,拉回了他的意识,朝着门边努了努嘴的说道。

“她好像比之前更加的讨厌我了,为什么?”

男人也有第六感的,他方才分明感受到了她对他的极度厌恶,他不懂,他分明什么都没做,最近都少去丞相府了,为什么那个人还是这个样子,甚至变本加厉。

第六十三章 有事做了

“你这个问题问我有何用,你自己去问她啊。”

“我不敢。”

宁紫陌冷笑,脑子里面装的全都是刚才宁玄离夺门而走的身影,讥讽道:“连追上去质问的语气都没有,来日那件事,世子是不是更加的没有胆量去做了?”

“我只是不想听到她嘴里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难不成你就这么躲一辈子不成,你对她那么好,十年如一日的待她,她却连关心你的一句话都没有,世子啊世子,枉你平日晓得韬光养晦,枉你晓得人前伪装做掩人耳目之举,你却连这点挫折都不愿意去面对么?”

听着这宁紫陌的话,燕季封也觉得自己应该跨出那一步了,连忙拱了手的说道:“多谢嫡小姐一番说教了,先走了。”

“祝世子旗开得胜。”

宁紫陌笑了笑,旋即便也想走,但是宫玄正一下子拉了她的胳膊,等燕季封走了,才问道:“你为何要激化燕世子和留小姐之间的矛盾?”

“他们之间的矛盾早就已经根深蒂固,我只是让问题浮出水面罢了。”

“你啊,整天算计着别人,小心某天自己掉入深坑,无法自拔了。”

宫玄正似乎刚才一个人在喝闷酒,此刻有些醉意,说完这话便瞧着宁紫陌,想看看她的反应。

“我这不是因为有你嘛,我计划再多,你都有法子帮我的,对吧?”

宫玄正虽然这个人善于权谋,但是还算是正人君子,此刻也没有什么要占宁紫陌便宜的意思,并没有乘机提出什么要求,只是点了头道:“你这么信任我,我自然不想辜负你的信任。”

“那我先谢谢你了,那燕世子是个大情种,也对啊,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是啊,这世间的感情不只是男女之情,更有兄妹之情。本王刚才冷眼瞧着,你同你哥哥之间的兄妹之情,当真深厚。”

宁紫陌心头一个咯噔,有些不自然的将目光看向了别处,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母亲去世的早,府里各个姨娘都是不好相与的,独独留下了我与哥哥相依为命,感情自然深厚些。”

“是啊,看着非比寻常家的兄妹呢。”

宁紫陌唇角扯了一抹不自然的微笑,手执玉筷的说道:“不说这个了,他们都走了,我们自己用吧,难得跟你一起好好用顿午膳。”

“恩。”

午膳完毕,宁紫陌下了楼乘着娇子往东走,宫玄正往西边去了。

宫玄正本来在宁紫陌跟前装出来的那几分醉意,与宁紫陌分道扬镳之后就立马散了,宫玄正半分酒醉半分志在必得瞧着她的娇子远去,心里暗自说道:“等你用我用到依赖了,你便再也离不开我了。”

眼里擒着那一分志在必得,宁紫陌走了好远都还能够感受得到。

“玉奴,今日哥哥怎么会过去的?帖子就送了三个人,他这些日子又不曾来过我的华庭苑,他怎么知道的?”

玉奴摇了摇头,旋即猜测性的说道:“小姐,您说是不是留小姐跟嫡少爷说的,最近听府里人说,嫡少爷早出晚归,整日泡在丞相府呢,兴许送帖子去丞相府的时候,嫡少爷恰好也在呢。”

宁紫陌听到这话,心跟被绵针狠狠扎了似的,心头闪过尖锐的疼痛,一个人阴沉着气息在娇子里面不说话。

那厢的世子骑着马,很快就追上了留香的娇子。

“吁。吁”

燕季封勒了马匹,挡在了留香的娇子跟前,留香身边的大丫头双喜担忧的看向他,不一会儿便听见了娇子里面传来薄怒的问话:“双喜,怎么了?”

“小姐,世子拦了您的娇子。”

说完这话,双喜使劲的朝着燕世子使眼色,凭着双喜多年的伺候,知道自家的小姐此刻早就生了怒气,一时间找不到好的发泄口,肯定还会将气出在这个人身上。

其实双喜倒是觉得,这世子此刻一身冰蓝色的衣袍,端的也是一副尊贵模样,长的虽说没有那嫡少爷俊俏,但是胜在对自家的小姐好啊,也是将来的燕北王,身份也还真不比这将军府的嫡少爷差。

留香连娇子都没有下,直接吩咐双喜道:“让他让开。”

“小姐,好歹是世子,这大街上的,您要是这般,会落了他的面子的。”

留香听到这话便是一个冷哼,没耐心的再次吩咐道:“问他有何话说?没话说就让他别挡道。”

燕季封看着这留香就打发个侍女过来问话,心里的怒气一瞬间升高,往日还不曾觉得,此刻才真的觉得娇子里面那个往日他认为的高贵的小姐并不是真的高贵到他高攀不起,而是她真的瞧不起自己。

一想到这儿,燕季封浑身怒气的下了马,无视双喜的阻拦,一下子就到了娇子跟前。

“燕世子这是做什么?”

留香对于这燕世子猛的掀了娇帘的举动很是觉得厌烦,说话的语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么多年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问完了我就走。”

“什么问题?”

留香一想到这人问完了话就不纠缠自己了,便想着早点结束,毕竟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这么多人要是把这件事情传了出去影响自己的清誉,特别是她还有婚约在身。

“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

“世子,你不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多余了,自然是没有的。”

“一点点都没有?”

留香也难得的认真了,对视着他的眼神,很是斩钉截铁的说道:“半分也没有。”

这一次的世子眼里再没有了之前的难过,反而有些平淡的不正常,只是点头道:“为什么呢?”

“能有为什么呢?我有多么的不想看见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爹爹顾着燕北王爷的两分面子,丞相府根本就不是能够让你出入的地方,你隔三差五往我丞相府里面跑,你就不能有点别的事情做做吗?”

“以前没事做,现在有事做了。”

留香有些意外这人的行为,这世子说完这话之后便放下了帘子,直到上了马,这燕世子一次都没有再回望过留香的娇子。

“小姐,这世子是不是生气过了头啊,我看见他脸色铁青,难看的紧呢。”

留香本来就气的一肚子火气,听到这话只是冷漠一笑,教训道:“双喜,本小姐现在是跟将军府嫡少爷有婚约的人,你多番在本小姐跟前提那个燕世子,你是想害死本小姐么?”

“小姐,奴婢绝无此意,只是奴婢觉得这燕世子从小在京城就怪可怜的,老爷也顾着燕北王爷当年的托付,一直对燕世子挺好的,多方照顾,您要是跟燕世子撕破了脸面,往外头说了,丞相府的面子上不好看吧。”

双喜平时不声不响的就知道伺候人,留香还真没想到这双喜还这般的能说会道,而且说的话还挺在理的,一想到这儿她也有些懊悔,但是那骨子里面的傲气还在,噘着嘴的说道:“可是今天我实在是气极了,往日我怎么说那燕世子,过几天他自己就又好了,不用去管的。”

双喜却觉得不正常,也觉得小姐对世子的态度着实太差了些,但是看着自家小姐在那儿认真的挑选饰品,便也不再开口说这茬了。

“嫡小姐,您回来啦,嫡少爷让小的在这儿等您,说他有要事跟您商量,正在书房等您呢。”

一直跟在宁玄离身边小九此刻看到宁紫陌回来了,立马就到了宁紫陌的娇子跟前,巴巴的说道。

宁紫陌皱眉,向来自己哥哥有事说的话,都是直接在华庭苑等着自己的,今日怎么还换了地方,一想到这儿她倒是有些捉摸不定了,问道:“哥哥说了何事吗?”

“左不过是婚事,听说正在量身裁制喜服呢。”

宁紫陌的双手倏然收紧,直接咬牙道:“他的喜服自己去量就好了,关我何事?”

“别介啊,咱少爷说了,您不去,他就打断我的腿。嫡小姐啊,我这可爱的小九九这后半生要是残了,那该多惨啊。”

这小九听到人说不去,立马苦哈哈了一张脸,连忙就拦了宁紫陌的去路。

“残了的话,本小姐养你一世好了。”

宁紫陌可没当真,说完这话就转了身往自己的华庭苑走。

“别啊,嫡小姐啊,咱少爷好像身体不舒服,脸色乌青的。”

小九见人不上当,立马的说了这句话,宁紫陌的心头一个搁楞,换了个方向,朝着书房便去了,步伐焦急。

小九身边的小八连忙凑了过去,问道:“明明嫡少爷只是脸色不好看,你怎么还说的这么严重啊?”

“不说严重些,这嫡小姐能去书房?况且咱少爷的脸色都难看成那个样子了,黑的跟锅底似的,我再不把嫡小姐骗过去,保不准这气就要撒我身上,那多不好啊。”

小八似乎也觉得有理,连连点头道:“对对,说的有理。”

宁紫陌心里暗自焦急,怎么还不舒服了?是吃坏了东西,还是什么?一个时辰之前在仙悦楼不是还好好的嘛?

到了书房的时候,房门半掩,宁玄离确实铁青着脸色在那案台处坐着,不知道跟谁呕着气,见到宁紫陌来了,更是傲娇的转头不理人。

“哥?你是生病了吗?”

宁紫陌不知道为什么,并不觉得自己哥哥好像是生气了,反而这傲娇甩头的样子还有点可爱?

第六十四章 真是病的不轻

“哼。”

冷哼一声,宁玄离便起了身去将门窗给关好,脑子里面还在想着方才在仙悦楼的时候,他看到五皇子看着宁紫陌时候那志在必得的目光,就觉得心底的醋坛子一下子全都打翻了,不管不顾的将人搂在怀里便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青天白日的,宁紫陌觉得自己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嗡嗡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但是这个样子的宁紫陌,他是喜欢的,相比这些时日她的冷言冷语,这个呆愣的样子,他甚觉乖巧,手臂不自觉的收紧,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宁紫陌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唇舌这般柔软,搅动了她心里那一池表面平静的清水,她的手渐渐攀上了他的腰身,这个行为大大的给了宁玄离鼓舞。

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开始渐渐地瘫软在他的怀里,浑身像打了药一样的酥软,气息渐渐变得不平稳,似娇柔似拒绝的喘息之声,破碎的拒绝话语被吞进他的腹中。

大手渐渐地褪下了她身上的衣服,冰凉的空气刺激着肌肤,让宁紫陌的脑子变得清明了很多,狠狠的朝那在自己口中放肆的嘴唇咬了下去。

一股铁锈般的腥味在唇齿中间蔓延开来,然而这个却似乎更加刺激了他,一把将人给推到了墙上,宁紫陌被他紧紧的锁在墙壁和他之间,唇舌开始一路向下,密密麻麻的吻从上而下。

推搡间,二人碰倒了放在桌面上的东西,啪嗒一声的掉去了地面,惊了宁紫陌一跳,那已经迷失了方向的心瞬间变得清明,定睛一看才发现掉落在地上的,是他要制作喜服的红袍。

宁紫陌讥讽道:“喜服都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做了?”

宁玄离盯着他,嗓音里面还半带着情欲的沙哑,细细的描摹着宁紫陌的面部轮廓,唇角还带着一丝鲜血,沉声道:“是啊,我请了最好的师傅过来,待会儿你帮我量尺寸,好不好?”

“量尺寸都要我做,那你请师傅过来做什么?吃干饭么?”

宁紫陌一把将他推开,慢条斯理的扣好自己不知道何时被解开的两粒纽扣,宁玄离看着她同样面色不善,凑近了在她耳边道:“那一夜我量遍了你全身的每一寸,你来日的喜服,哥哥吩咐人给你做。”

这话不知道为何,听起来其实流氓的紧,但是宁紫陌非但没有这种感觉,反而觉得伴随着这入了耳的这句话,心里似乎被不安分的猫爪子给挠了,瑟缩的某处让她觉得更加羞耻。

“流氓。”

宁紫陌说完这两个字就要走,宁玄离却一把将人给拉住,说道:“小陌,你信我,我真的不会娶那个女人的。”

本来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宁紫陌看着自家哥哥那似无底洞般幽深的眼眸,就真的鬼使神差的信了这句话,低沉了情绪,语气不善的说道:“那又如何?听说你这些日子整日在那丞相府里面泡着,恨不能搬到丞相府里面去住,若不是喜欢她,我可不觉得丞相府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天天往外面跑的。”

“吃醋了?”

“搞搞清楚,我这是怕人说闲话。”

“先不说这个了,先帮我量了尺寸,好不好?”

宁玄离撒了娇的摇了摇她的胳膊,心情似乎一下子就好了,再不是刚才宁紫陌进房门之时,那个怒气值已经攒满了的宁玄离了。

宁紫陌其实是了解自己哥哥的,他哥哥并不是无缘无故突然去丞相府去的那么殷勤,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她相信自己哥哥,哥哥不告诉她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一想到这儿她也不由得宽了心,却还是醋意满满的说道:“既然都说了娶不成的,那你还做喜服做什么?”

“陌儿,来日我要娶你的,我俩的喜服都是要做的。”

宁紫陌的心头泛起酸涩的苦水,放了拿在手里丈量的软尺,低落道:“妹妹不嫁人。”

宁紫陌这个想法是在荒诞的那一夜之后诞生的,她不嫁人了,就守着将军府到老,也是挺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若嫁人了,就不能时常看到自己的哥哥了。

“陌儿,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却不愿意嫁我?”

宁玄离听到这话吓了一跳,直言不讳的问道。

宁紫陌点了点头,旋即开始给宁玄离量尺寸,还一边用毛笔安静的记下。

“那你嫁谁?”

宁紫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安静的给宁玄离量尺寸,宁玄离却一把扫落她写好的尺寸,一把捏起她的手腕,逼问道:“五皇子?”

恨五皇子的人,可不止宁紫陌一个人,宁玄离同样恨。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想抽回自己的手腕却发现不行,便仰了头直视他,道:“哥,我看你最近这些日子真是病的不轻,你娶我?别说笑了。”

宁玄离差点便脱口而出那个秘密了,但是还是隐忍的咬着牙给忍了下来。

“还是量尺寸吧,妹妹说了不嫁人的,更不会嫁给五皇子了。说说吧,你为何这般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娶那留香,你们可是有圣旨压在头顶的人呢。”

“我说不会娶便不会娶了,你真以为我真的整天没事做啊,别以为我不晓得你最近在密谋什么,我猜都猜到你想做什么了。”

宁玄离说完这话之后发现宁紫陌一直在瞧着他,他便接着说道:“你早前打听到了燕季封一直思慕着留香,想让他在大婚之前带着留香私奔至燕北,你以为到此,婚事便会作罢,对吧?”

宁紫陌的脸色微窘,似乎自己绞尽脑汁想的计划在哥哥看来就是个雕虫小技似的,脸红着支吾道:“我这可都是为你好,除非你真想娶那留香。”

“嗯,哥哥是有那么瞬间想娶她的,她温柔又懂事,不像你似的,动不动就生我气,还不让我亲亲。”

宁紫陌听着这话,立马起了身,甩了脸子的说道:“那你找她给你量尺寸去。”

“别啊,好容易把你哄来了,不走好不好?”

“不好。”

此刻的兄妹二人跟那拌了小嘴的恩爱情侣似的,宁玄离一把将人扯到了自己跟前,接着说道:“好了,不闹了。其实你计划是可行的,也是很好的,只是有些地方尚且欠了妥当,不过你放心,万事有我呢。”

“先跟我说说哪里不完善了?”

“你吧,虽然破坏了联姻,但是堂堂燕北世子带着将军府嫡子的新婚妻子私奔了,皇上对燕北的怒火可不会三言两语能够解决掉,听太子说最近皇上正愁没借口对付燕北呢,你这样怂恿着燕北世子犯错,到时候大舜要是对燕北开战了,得死多少两国无辜的百姓,你考虑过没?”

宁紫陌听到这话便蹲到了宁玄离的跟前,将脑袋枕在宁玄离的大腿上面,闷声的说道:“我是没有考虑过,但是我只想你是我一个人的,不想跟别人分享你,只要能够解除了这次的婚姻,什么代价妹妹也不在乎的。”

听到这话的宁玄离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满足,抬手将人的肩膀给扶了起来,宁玄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旋即便又凑上了自己的唇,宁紫陌以为又要亲上好一阵,却发现他极快的结束了这短暂的一吻,柔声笑道:“放心,我自然是你的。”

“那怎么办?计划都铺上了日程,到时候真要是死了那么多的人,我肯定会自觉罪孽深重。”

“没事,我最近都在丞相府完善你的计划呢,计划还是要照样实行的。而且我在丞相府冷眼瞧着,丞相那老狐狸的罪行可不少呢。而且我发现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了。”

“什么事啊?”

宁玄离压低了自己的身子,在宁紫陌的耳边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宁紫陌一个惊起的问道:“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当时是小九亲眼撞见的,我不信,后来便日日去那丞相府,又碰到了一次之后才算是确认了的。”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日日不在府里面的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跟你似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我还没问你呢,你跟那宫玄正怎么回事?”

“谁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了。”

宁紫陌弱弱的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宁玄离一把将人拦腰抱住,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这肌肤贴着肌肤的,宁紫陌的似乎觉得今日的衣服穿的多了些,这会子觉得有些热了。

“是,是我说错了,是我吃着锅里瞧着碗里的,你是那锅里的,所以我吃了你,小陌说的没毛病。”

宁紫陌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人前冷淡如冰的这个人怎么关起门来,就是这个样子了,十足一个地痞流氓,满嘴的荤话。

“我和宫玄正没怎么啊?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我瞧着他对你可不是这么简单,你以后离他远些,明白么?”

宁紫陌面上点着头,却并没有当真,毕竟她最终的目标还是要亲自手刃五皇子的,不接近他,不摸清他的实力,又怎么能够知己知彼的呢。

宁玄离从小就了解她,她这一副敷衍的表情让他立马心生警觉了,又重复道:“我说的你听见没,离那个阴险的五皇子远一些,我瞧着她看你的目光跟那饿狼扑食似的,似乎随时要扑上来咬你一口。”

“他现在还不敢。”

“那你先跟我说说,你对五皇子到底怎么个态度?”

宁玄离的心里其实很不稳定,他救了她,却不知道她还有没有上辈子的记忆,若是没有的话,又该如何告诉怀里这个人儿,那个五皇子是到底多么阴险的一个人,而且瞧着他们最近走的挺近的,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第六十五章 亲爱的老祖宗啊

“没什么态度啊,说了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你想从他那里取什么来?”

宁紫陌心里冷哼道:“自然是取那人的性命了。”

但是宁紫陌只是微微笑,说道:“至于五皇子这个人,妹妹会把握好分寸的,哥哥放心好不好。”

“那你可得答应我,不准跟他单独相处,什么时候出去见他了,得跟我报备一声,而且不准跟他喝茶聊天,不准跟他眉来眼去的......”

宁紫陌听着这三不准,嘴角一抽。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少跟他接触嘛。妹妹晓得了,我给你量尺寸,正好我得了几匹上佳的绸缎,正好裁剪着给你做两身贴身的里衣呢。”

“那感情好,我的里衣穿来穿去就那么两件,还是你前年给我做的,都小了一大截呢。”

宁紫陌一愣,不可思议的问道:“这两年你就穿我给你做的那几件?”

“可不是。”

“不对啊,每个季节不都是会添置新衣的吗?你的都去哪里了?”

宁紫陌觉得不可思议,前年的时候,哥哥的个子可没现在的高,衣服应该早就小了吧,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穿过来的。

“不是你做的,不贴心,不爱穿。”

宁玄离笑嘻嘻的起了身,张开了手臂,端正着身子让她给自己量尺寸。

宁紫陌的个头比他矮了些,站在他跟前,只到了他的下巴处,量完了肩膀便要开始量手臂,一边丈量一边问道:“那你怎么都不跟我说?我也可以找人给你做的啊。”

“我知道你心里烦,不愿意拿这些小事情去扰了你。”

宁紫陌看了他一眼,啐了他一口道:“你这要是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你啊,就会卖乖,那我以后每个季节都给你做两身,好不好?”

“好。”

这样的两个人,在宁紫陌的心里,除了身份不是名正言顺的,其余的都跟寻常的夫妻并无半分的差别,不知道为什么宁紫陌的心里就不自觉真把他当做了自己的男人,而不是自己的哥哥。

宁紫陌心想,只要好好做好这样的隐秘工作,便可以长长久久了。

“对了,听说最近闹市里面开了个花鸟市场,我养的那只黑猫跑了,我想去再买一只,从小养在身边,现在时日尚早,你待会儿陪我去好不好?”

宁玄离的眼里闪过异样,说道:“让那些人把小猫儿带到府里面来供你挑选不更好吗?干什么还要出去?闹市里面难免嘈杂。”

“那有什么趣味,我就是想去看看嘛,你当陪我散散心了,好不好?”

“好。”

他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说了个好字。

兄妹俩一起出了门,外面的风冷,宁玄离准备抬手将人搂在怀里的时候,宁紫陌闪身一躲,笑道:“哥,你披风借我就好了。”

兄妹二人走在集市上面,身边就跟着玉奴和小九二人,也没有带上旁的人伺候,一行四人去了闹市里面,其实这儿挺鱼龙混杂的,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宁玄离自始至终都将宁紫陌护在身边,不想让别人碰到她,哪怕只是路上无意间碰到了,他都要不乐意的皱眉。

“好了,哥,你都挡着我了。”

宁紫陌将宁玄离往一边一推,就到了一个笼子跟前,笼子里面一只雪白的兔子,正盯着往来的人瞧,似乎是在瞧热闹。

“瘦了些,哥,你说我买回去好好养养,是不是就胖了?”

“你不是说想要猫儿吗?”

宁紫陌不乐意的瘪瘪嘴道:“那再往里面走走吧。”

宁紫陌一行人刚进这个花鸟市场里面就引来了许多人的注目,京城的俊男靓女虽然挺多的,但是愿意自己跑来挑选宠物的,不多。

一路行了过去,有羽毛红绿相间的鹦鹉,笼子里面的小松鼠,雪白的小狗狗,用小链子拴着的小猴子等,再往里面去一点,就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小猫儿。

宁紫陌还没走过去,那些小猫儿就跟前方有猫食一般,如水的身姿都统统的钻出了笼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宁紫陌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那几个猫贩子傻眼了,有一个人见此情况立马的叫嚷道:“还不赶紧去把那些小畜生给抓回来,它们跑了,我们喝西北风去啊”

宁紫陌也懵了,这些瘦小的猫儿到了他们四人跟前之后便不再跑了,不安烦躁的围在他们四人的脚下,确切的说全都是围在宁玄离的脚下,叫个不停。

这个场景可就壮观了,起码得有十来只小猫儿,宁紫陌和玉奴都不敢动,深怕随便挪一下,就踩到了哪只倒霉鬼。

那几个小商贩见猫儿没再跑了也安了心,放下了捕捉猫儿的家伙事,对着宁紫陌笑道:“这倒是奇了,没见过这种场景啊,可见小姐您是得了猫的缘分,它们都喜欢您呐。”

宁紫陌也没说话,只见这宁玄离蹲了下来,伸出手摸了摸这只已经爬上了裤腿的小黑猫,对着宁紫陌说道:“小陌,就这只好不好?”

宁紫陌伸手接过,毛发干枯,质感不好,摸起来没有小离的舒爽,低声道:“没小离好。”

“喵~。(亲爱的老祖宗啊,我这只是营养不良啊,看在我们同一个肤色的份上,您可一定得让小姐买了我,我以后一定乖。)”

“他啊,只是营养不良,这些商贩也可怜的紧,自己都没得吃,更没些个好的给他们吃了。我粗粗数了下,一共十一只,都买了吧,好不好?”

宁紫陌好奇的转头问道:“哥,往日没见你喜欢猫儿啊,怎得这次要我买这样多?”

“我看你想小离想念的紧,多买几只,到时候独独辟一个房间出来给它们不就好了。”

那两个商贩傻了眼,走进了的问道:“公子啊,您这说的可是真的啊?您这全部都要啊?”

“自然,你们算一下多少银钱,小九,去结账。”

宁紫陌嘴角一抽,心里升起了一种奇怪的猜想,咳了一嗓子的问道:“哥,你跟猫,是有什么渊源吗?”

“没有啊,看它们这么喜欢我,我就买了啊。”说话间宁玄离移动了两步,那地上剩下的十只猫儿随着宁玄离的移动而移动,紧紧的跟在后面,就像那还没断奶的孩子,必须要跟在母亲身边似的。

“它们确实喜欢你,但是我们没必要买这么多吧哥。”

“你又不差钱。买了就买了,不过数量确实多了些,我会让小九专门请人过来帮忙看护的。”

宁紫陌的嘴角一抽,放下了手里这只没有二两肉的小黑猫,斜睨了一眼她哥哥,才接着说道:“我看这根本不是我想买,我说呢,你平日哪里舍得来这样的地方,感情是早就打了这算盘了。”

“小陌啊,你这话就说差了,我这可都是为你考虑呢。”

两兄妹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身后还跟着十一只小猫儿,挺壮观的,那两个商贩的脑袋凑在一起,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银子,感叹道:“今日这一单赚的,得好一阵子不用愁了吧。”

“是啊,你说我们这一只猫要了人家五两银子,他们这富家子弟就是富家子弟,都不带还价的啊。”

“没瞧见啊,我看那个公子浑身怪怪的,你刚才没看到你往日那一只神叨叨的小黑猫儿今日第一个冲了过去吗?”

“是啊,那只小黑猫就差说人话了,平时跟个成了精的妖怪似的。这一下子被人买走了,这冷不丁还舍不得呢。”

“得了,你赶紧给你加二丫整两套冬天的袄子吧。”

离花鸟市场越远,两个商贩的交谈声越小,宁紫陌却调侃道:“一只猫花了五两银子,哥,你真有钱。”

宁玄离也没搭理她这句调侃的话,只是这一行四个人本来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这要是身后跟着十来只小猫,就奇葩了,走到哪儿都有人盯着他们兄妹二人看。

“小姐,您瞧,那不是宁公子吗?”

阿楠身边的丫头玉香伸手一指,阿楠便抬了头,确实看到了宁家兄妹二人,不知道为何就娇嗔着红了脸的说道:“玉香,我们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吧。”

玉香抿着唇笑道:“嗯呢,小姐,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见过宁少爷,宁小姐。”

阿楠其实刚开始没看到宁玄离和宁紫陌身后跟着的那些小猫儿,这直到走进了才发现,不由得心生欢喜,惊叹道:“这哪里来的这么多可爱的小猫儿?”

“哦,我哥在市场上面买的。”

“买了这么多?”

宁紫陌看着阿楠那放了光的眸子,笑着询问道:“阿楠姐,你也瞧瞧,看看可有喜欢的,带两只回去,平时解解闷也是好的啊?”

“好啊,不过,这毕竟是你们买的,我这样直接要过去,不太妥当吧。”

说话间,阿楠眉目含春的看了一眼宁玄离,奈何这男人冷淡惯了,跟没看见似的,宁紫陌觉得有些尴尬,连忙说道:“没事的,我们买太多了。你瞧瞧可有对上眼缘的,带回去好生招待了便是。”

虽然这阿楠确实看中了两只,但是那两只小猫儿却不配合,从玉香的身上屡屡跳了下来,围在宁玄离的脚边不肯离开。

“罢了,看样子这猫儿没选中我呢,不过还是谢谢宁小姐的美意了。”

阿楠的眼里闪过失落,不知道是因为宁玄离没有理睬她,还是真的因为小猫儿不肯跟她走,总是她失落的很明显,宁紫陌也觉得有些尴尬,连忙宽慰道:“反正我们两家府邸离的又不远,你要是得空了,可以时常来看它们的,等你跟它们熟悉了,到时候再带回去也成啊,你看呢?”

第六十六章 猫子猫孙们

“嗯,也只能如此了。”

“嗯,那好,今日也不早了,我们兄妹二人便先回去了。你有空记得来。晓得么?”

阿楠点了点头,目送了那兄妹二人先走,冬日的天色黑的早,街上都已经掌了灯,玉香有些不服气,直接道:“说的跟哪里买不到小猫似的,小姐,明日我便去市场给您也买上个十七八只的。”

“嘘,本小姐是去看人的,猫儿这种东西,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玉香其实也懂自家小姐的心思,担忧道:“小姐啊,宁少爷马上都要和丞相家的嫡小姐成婚了,您这要是被那人知道了,那丞相肯定会少不了去找老爷的麻烦的。”

“无事,都说了只是去宁小姐的院中看小猫儿,与那丞相家的小姐又有何干系呢?”

玉香点点头,旋即不再多话。

第二天一早,宁紫陌醒来的时候觉得身边不对劲,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所有的猫儿都围在她的床边,都直勾勾的瞧着她,本来一只小离就觉得瘆得慌了,被这十几只一起观赏,还真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小离也不知道何时回来的,此刻半窝在她的怀里,审视着下面这一帮猫子猫孙们。

昨儿个那个机灵的小黑猫也想往床上来,小离撇过头看了它一眼就让它立马缩了回去,宁紫陌的嘴角一抽,对于猫儿这种占领一方土地的事情她没兴趣参与,起了床之后对着伺候在侧的玉奴有些头大的吩咐道:“去,独独辟出一间房间来给这些小祖宗好了。”

“小姐,嫡少爷昨日回来便吩咐人做好了这件事情,还专门打造了许多的小框子,还铺上了许多鹅绒软垫,说是天冷,西暖阁还特意燃了炉火呢,怕小猫儿们都冻坏了。”

“哼,就没见他对我这么上心过。”

宁紫陌嗫嚅完了这话之后才接着问道:“那他人呢?”

“哦,听说一早就出门了,说太子有吩咐给他。”

宁紫陌点了点头,旋即也没有再想这件事情。

东宫内,太子一直称病到现在都还没好,身边的九泽有些担忧的劝道:“太子殿下啊,您这起码都小半年未曾去上朝了,朝堂风向大多朝着三皇子那边去了,静贵妃在宫里又给了皇后不少气受,您可不能再这么病着了啊。”

太子一边逗着笼子里面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一边无所谓道:“老三要那位子,给他就是了。”

“殿下啊,您这话要是让皇后听到了,皇后主子非得气病了不可啊。”

“这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我母妃知道了啊,那定是你千方百计把这话传到母妃耳朵里面去的。”

那九泽听到这话吓得后背一凉,连忙道:“太子殿下,您可别吓唬小的,小的整日在后院帮您侍弄您最爱的花草,可没工夫去宫里传话。”

“不是你就好,前些日子有人将我东宫的事情往我母妃的耳朵里面传了,你这东宫的一把手,可得把眼睛给本太子擦亮了,明白?”

“明白,明白。不过不知道太子您说的是哪件事情啊?”

“哼,本太子不过是让玄离去国寺看一看六弟,看他身体恢复的如何了,听说他一直病重,我这做哥哥的关心一下自然无可厚非,这个事情怎么就传到母妃的耳朵里面去了,母妃知道之后还将本太子召去宫里训斥了一顿,说不该叫人去看六弟。”

其实太子那一日只是听父皇偶尔提起一句今日是六皇子的生日,旋即第二天便让宁玄离去了国寺看望一番,太子对于宁玄离这个伴读是非常信任的,叫宁玄离带了许多的药材去了国寺。

要说来这六皇子着实可怜,一生下来便被邪祟缠身得了重病,不得已送往国寺里面去,让神灵保佑其平安成长,而且六皇子的生母因为生了个邪祟之人,而被皇后处以极刑。

所以太子对这个六皇弟总是心存怜悯,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没有去看望过,但是终究没有忘了那个一个人孤独在外的六皇子。

“太子殿下,不是奴才说您,当年宫里宫外都传这六皇子邪祟缠身,是会吃人的妖怪,虽然是您的亲弟弟不假,但是......”

“九泽啊九泽,本太子可不是那种肤浅的人,六皇子这么多年都没有过只言片语传回宫里来,所有一切的平安信全部都是那方丈惠源大师代笔,你不觉得蹊跷?”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只见那太子笑笑摇了头的说道:“纵使这整个京城的人都忘了六皇弟的存在,只要父皇没有忘记,六皇弟肯定有回京城的机会的。”

说这话的太子脑海里面闪现了皇上提到六皇子时候,那种神情里面夹裹着皇家不曾有过的温暖与思念,所以他才想着要派人去看一看六皇弟,也对,皇上怎么可能让皇家子嗣流落在外啊。

一想到这儿他似乎觉得好像跟漏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当时宁公子是不是六皇弟的邪祟早就已经好了?”

九泽连连点头:“是,是,当时宁公子说那六皇子看起来跟一般人并无不同,只是身体略微羸弱些,可能是因为常年服药的缘故吧。听皇后说,皇上每年都让大监送好多药材去呢。”

“这就怪了,那父皇为何不现在接回六皇弟啊,按理说,父皇早该把人接回来在宫里养着了啊。”

“圣意难测啊,不过听皇后说这皇上已经择好了宅子,早前就已经让内务府的人修葺王府了,可能王府修好了,就接回来了吧。说来这六皇子也有十五了呢。”

“王府在哪儿呢?本太子现在就去瞅瞅。”

太子说完这话,就要抬脚往外面去,但是九泽一下子就拦在了太子跟前,为难道:“太子殿下啊,听说之前皇上将修葺王府的任务交给了五皇子去做了。”

太子眼珠子一转,还真是在家里躲病躲得过了头,这样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五皇子平时不声不响,也不怎么得父皇欢心,怎么父皇将这样的任务交给他去做了?”

“太子您忘啦,上次皇上身体不舒坦,病了些日子,还是五皇子弄来了秘药,才让皇上身体恢复如初,从那以后啊,皇上就总是召见五皇子了呢。”

这厢主仆二人还在嘀嘀咕咕的,太子妃听墙角听了好一会儿了,听到提到六皇子的时候,眼神里面闪过担忧,上次这太子去命人看六皇子的事情就是她往宫里通风报的,她在猜太子心里是不是有所怀疑了,所以这么些日子了,也不见太子来过自己的院子里面。

她有些惴惴不安的问向身边的玉瑟:“玉瑟。你说这太子最近是不是对我特别的冷淡?他是不是知道那件事情了?”

太子妃知道,太子不喜欢东宫里面的人将自己的行踪和事情都往宫里面去说,但是一想到那三皇子势头实在是足,早就超过了这个一直称病的太子了,太子不急,皇后和太子妃却是着急的不行的。

“主儿,您宽心,太子不仅没来您这儿,侧妃那儿也没见太子去过啊,太子最近可能太累了,无心后宅恩宠之事,您别想多了。”

虽然玉瑟这么说,但是太子妃还是有些不安的紧紧抓着手里的帕子,玉瑟见自己主儿这个样子,便劝道:“主儿,太子不是最喜欢花草嘛,现在咱们院子里面的梅花正好,您不如明日约了太子来,太子一定会来的。”

太子妃的眉眼里面有些哀伤,只得作罢道:“他在跟九泽谈事情,我这般上去打扰也不好,省的太子以为我不识趣,还是回吧。”

玉瑟其实是舍不得自己主儿的,未嫁给太子之前,自家的主儿也是个傲气凌然的小姐,如今嫁做人妇,心意越发只顾及太子一个人了,很少顾及这自身了,这主儿做了皇家的媳妇尊贵是尊贵了,但是玉瑟总觉得主儿缺了什么东西。

五皇子的王府书房内,管家正捧着一本册子走上前来,恭敬道:“王爷,这是六皇子府邸修葺的银钱预支,您请核实一下。那匠人们说,若是无异议,后日便可动土了。”

宫玄正的手里正捧着这一届所有文武科考的名单细细翻看,这本是机密,但是这五皇子的手段早就已经触及了朝廷各大文武百官,拿到这样的一本名单,根本不是难事。

他的目光停留在宁玄离的名字上面停了许久,直到听到这话才抬起了头,说道:“拿来,本王先看看。”

宫玄正做事是细心的,此刻一页一页仔细的看着,直到看完了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只见他透过窗楠遥看向国寺的方向,说道:“这些都好,父皇给了六个月的期限修葺,虽说快年下了,工人们的进度不能落下,而且六皇弟自小由菩萨保佑惯了,记得单独辟出一佛堂出来。”

“是,还是王爷您考虑的仔细。”

管家接过册子,拱着身子预备要下去,却听见宫玄正又接着说道:“佛堂建好了,到时候本王会亲自去国寺请一尊佛过来,这事儿不需要你操心,也暂时不要跟旁人提起。”

“是。”

“行了,你先下去,有事本王会再吩咐你的。”

管家退了下去的时候,才发现阿诺捧着食盒等在书房外,这阿诺自从住到了王府之后,便总是每天都亲自下厨给宫玄正炖汤,每日还都不重样,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都说这阿诺生了勾引五皇子的心思,才会日日花心思在一碗羹汤上面。

第六十七章 成天不消停

“阿诺姑娘啊,王爷好像在忙,你且稍等等再进去。”

管家笑眯眯的,说完了这话便走了。

阿诺住在这王府里面也有些时日了,对于王府里面也算是熟门熟路了,此刻点了点头道:“多谢管家叔叔提醒了。”

“好好,姑娘在王府里面有什么短缺的,记得说啊。”

其实宫玄正对阿诺挺好的,吃穿比一般家的小姐们还要精致,也给了她极大的自由在王府里面来去自如,还专门挑了两个小丫头去伺候她,就是不准她去王府后院的那小竹屋。

她旁敲侧击的问过,只听说这小竹屋里面似乎有什么大秘密,整个王府里面,没有人都不知道那小竹屋里面有什么,王爷也不要人去给那屋子打扫,那小竹屋藏在那小竹林里面,任由着那儿枯叶遍地,寂静在那竹林深处。

“王爷?”

阿诺可没听刘管家的话不去打扰他,眼见着刘管家走了,转了背便敲门。

“进来。”

宫玄正随意的拿起一本史书,盖在了方才看的那本名单上面,见到阿诺进来了,手里捧着食盒,笑着说道:“你来了,我这王府的小厨房都轻松了,这甜点羹汤,你一个人全都做了。”

“王爷您又不给事情让奴婢去做,奴婢又是个闲不住的,索性小姐常夸我羹汤炖的入味,也就这个拿得出手了,也是王爷您心善,不嫌弃罢了。”

宫玄正听着这话,端过羹汤的问道:“紫陌她很爱这些吗?”

“也不是,小姐似乎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今日吃这个,明日爱那个,没个定数的。”

宫玄正听到这话就有意思的笑了,随意挥手的让阿诺下去了。

阿诺走了之后,宫玄正便将那一碗羹汤倒入了手旁的盆栽里面,自从阿诺来了之后,宁玄离身边的这颗盆栽里面的文竹,叶色从之前的青葱翠绿渐渐成了现在的枯黄无力,似乎马上就要枯死了。

墨竹见此情况,闪现出来,眼里闪过狠厉,语气更是阴冷:“这样的奴才,留着终究是个祸害,王爷,今夜,属下便去结果了她。”

“不,留着她,总有用。”

“是。”

墨竹知道自己主子心里有数,便也不再多话,又消失不见了。

“来人。”

宫玄正有些疲累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闭着眼眸吩咐道:“这盆栽已经枯了,去换盆新的来。”

“是。”

很快就有人新端了一株绿梅过来,正好是冬天,正开着花骨朵,精致小巧,又不占地方,宫玄正点了点头的说道:“这绿梅还有吗?”

“有,管家昨儿个命人买了十盆,已经放在了府中各处,此刻还有两盆还未摆好。”

“备娇,本王要去将军府,将这緑鄂梅一起带上。”

宫玄正到了将军府的时候,天边不知道何时飘起了雪花,越是逼近年关,雪下得更是勤了,此刻冬日劲风冷冽,宫玄正先是去看望了一番正在养病的宁国栋,旋即便到了华庭苑去。

“老爷,您说,这五皇子是真心来看望您的吗?”

齐姨娘正在喂药给宁国栋喝,见到这五皇子宫玄正走了,轻声的问道。

“哼,我这把老骨头有什么可看的,只是我家小陌还没定亲,他心里着急罢了。”

是啊,堂堂将军府的嫡出小姐的亲事,得受多少王公贵族的注目,到底花落谁家,还真不一定,而且这都事关朝廷的局势,谁娶了这嫡小姐就相当于得了整个将军府做后盾,那人的势力定会如日中天。

“也是呢,我看五皇子也是朝着华庭苑去了的。”

五皇子到了这华庭苑的时候,宁紫陌正在给这些小猫儿一个挨着一个的喂食物,小离一个人打头阵,其余十一只小猫儿跟在后面排排坐。

往日养小离一个觉得轻松的很,这冷不丁多了这么多,宁紫陌喂完了它们吃东西,还要喂它们喝汤,不过宁紫陌瞧着这一个个毛茸茸的脑袋,它们排排坐,乖巧的紧,也让宁紫陌松口气。

“你倒是悠闲的紧。”

宁紫陌听到身后有人说话,猛地朝着后面看了去,看清是何人之时,连忙迎了上去笑道:“这外面大雪的,你怎么还过来了?”

“走到半路才下的,我新得了两株緑鄂梅,这会子开的正好,我想着你喜欢,就给你送过来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才转了头的看向他身后桌子上面摆着的盆栽,上面还沾了些雪花,连忙走了过去的感叹道:“这緑鄂梅养的真好,正开着骨朵呢,过些日子,估计就要绽放了吧。”

“花开,君子撷采之。”

宁紫陌假装没听懂这话,连忙行了一礼的谢恩道:“多谢王爷送这稀世绿梅来了。”

“我们之间又何必言谢。”

宫玄正和宁紫陌还在说话,丝毫没有注意到那只肥硕的猫身已经跳跃到了桌子上面,小离的爪子试探性的推了推跟前的盆栽,发现推不动,旋即活动了一下胫骨,铆足了劲的使劲伸手一挥。

哗啦啦的声响很是明显,而那儿将那两盆稀世绿梅推到地上的罪魁祸首冷着一张猫脸,虎巴巴的瞧着宁紫陌。

似乎这眼神在说宁紫陌接受了这两盆緑鄂梅这件事情做错了似的。

盆栽落地,泥土散了一地,好不狼狈,宫玄正见此,不悦的抿紧了薄唇,脸色虽然不至于铁青,却也着实不好看。

宁紫陌扶额:你丫的真是成天不消停,净会给我找事做。

“玉奴,赶紧去重新准备两个花盆来,将这绿梅给重新种植进去。”

宫玄正其实一直在等着宁紫陌怎么发落那只猫儿,但是却听到宁紫陌只说了这句话,丝毫没说要怎么处置这只猫儿的话来,当即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但是他不能在宁紫陌跟前去和一只猫计较,生生将这股气给憋在了心里。

玉奴听到这吩咐立马就叫人进来打扫了,同时又重新将这緑鄂梅给种植好了,重新培了土。

“我们出去走走吧,这儿猫儿太多了,说话不方便。”

其实宫玄正这次来是有事情问的,听到这话便起了身的建议道:“我们出府走走吧,现在时间还早,晚膳之前,我送你回来。”

宁紫陌点了点头,带上了玉奴和几个小厮,跟宫玄正一起往府外走,走到了半路上面,碰到了几天前才从私牢里面放出来的宁天成,当时宁天成和宁紫亭一起关在了私牢里面,宁国栋说了,谁知道错了,先去祠堂里面跪上一天,就可以从牢里面出来了。

宁天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知错了,只是由管家领着,跑到了祠堂里面跪上了一整天,第二天便出来了。

那个宁紫亭似乎是一根筋,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宁愿自己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面度日,也不肯服个软的说自己错了。

宁天成的气色不是很好,宁紫陌瞧着他的脸色不怎么健康,菜邦色的冷清,两颊的肉也因为近日的折磨消失不见,更显精瘦,此刻不善的目光看向宁紫陌,预备张嘴说些什么的时候发现宫玄正也在她身边,硬生生将话给憋了进去。

“大哥啊,你这是去哪儿啊?”

宁天成现在知道了,你不找事,但是事情肯定会找上你的,此刻的他就是这样,他听到了这话,脚步停了下来,不恭不敬的朝着五皇子行了一礼,然后才说道:“去练武场练武。”

“冬日练武,出了一身汗之后容易得风寒,大哥你可要多注意。”

此刻宁紫陌笑的无害,宁天成只想撕碎她这一张伪善的面孔,随意拱手道:“五皇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宁天成说完这话便转身走了,似乎跟宁紫陌多待上片刻钟就会折了他的寿似的,脚步走的飞快。

“你们将军府真是能人辈出,这宁天成报考了武举科考,你哥哥报考了文举科考,要是明年三月份你们将军府出现文武双状元就好玩了。”

宫玄正看着宁天成匆匆而去的背影,状似无意的说了这句话。

宁紫陌听到这话眼神一闪,上辈子的时候这将军府的两位少爷确实分别得了文武双状元,一时间将军府的风头无两,更胜从前。

“别开玩笑了,我哥哥我还有信心,这宁天成伤了胳膊还能得武科状元,大舜国除非没人了差不多。”

宁紫陌话里话外无一不是对这宁天成的否定,她敢肯定,他胳膊上面的伤定还没有好利索。

“你怎么这么肯定?”

宁紫陌冷笑,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她总觉得身上冷。

“我不过偷看了他宁天成跟那些天拳武馆的那些人比武罢了,那伤了的那条手臂,似乎使不上劲,而且急于求成,招招狠辣,过于凌厉,攻击性太强,反而忘了防守,那天拳武馆的师傅们不敢伤了这大少爷,所以即使宁天成将致命缺点漏了出来,他们的拳脚也不敢落在宁天成的身上。”

宫玄正对此只是低头沉吟,小声问道:“紫陌,你似乎不懂武功,这些你是怎么能够看出来的呢?”

宁紫陌一愣,她其实也不知道,只知道看得时候,这种想法就已经在脑子里面形成了,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真的不知道,而且她明显能够感觉得到,自从她重生以来,拳脚比以前有力,不像上辈子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一些基本的花拳绣腿都没有,至少她现在有些三脚猫功夫了,虽然不知道这功夫哪里来的。

第六十八章 一个个跑来争宠

其实宁紫陌心里是怀疑的,也不打算瞒着,直接问出口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哥哥报考了科考,这东西似乎只有翰林院的大学士有汇总名单来着。”

“紫陌,你既然问,我自然不能在你跟前撒谎,翰林院里面,我有眼线在里面,所以能拿到一份名单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那你誊写一份给我吧,我也想看看。”

宫玄正的眼里闪过狐疑,却没有多想,只是点头道:“好。”

册子拿过来的时候,宁紫陌正在她哥哥院子的库房里面,不知道在翻找些什么东西似的,将库房里面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的,玉奴有些看不过去的凑到了跟前,问道:“小姐啊,您在找什么啊?您跟管家说了,让管家帮您找就是了,这库房的东西放在哪里了,管家都知道的。”

“管家每天大事小事那么多,还是算了,我自己找便是了,只是一件黄色的衣服,我要确认一下。”

“那小姐,这册子您现在看吗?”

玉奴手捧着一个精致细小的册子,封面上面什么都没有,宁紫陌暗叹那个男人做事确实细心,一手接过册子一边问道:“你去王府拿册子的时候,碰到了阿诺吗?”

“碰到了。”

玉奴的语气冷冷的,宁紫陌对玉奴也算是熟悉了,听到这话就觉得不太对劲了,翻找了那么久也着实累了,坐了下来之后问道:“那阿诺在王府可还好?”

“好着呢。”

这话就有点冲了,宁紫陌放下捧在手里的一盏茶,问道:“怎么了?你这去一趟王府,怎么还气成了这个样子?”

“小姐啊,我今天去的时候,那王爷说东西在书房里面,叫奴婢跟着去取,当时王爷正在写这名单,那阿诺可能是知道王爷回来了,前脚王爷进了书房,后脚就提着食盒到了书房去。”

“那怎么了?你吃我的,住我的,平时也给我炖汤,现在她吃着王爷的,住着王爷的,算是讨好新主子,这样也很正常啊?”

宁紫陌此刻已经翻开了册子,从文科到武科,细细的看了去。

“小姐啊,奴婢当时也没有多想,但是我取了册子回来的时候,听说这阿诺一天到晚粘着王爷,就差爬上王爷的床了。小姐,您也不想想办法?”

宁紫陌本来在看着册子上面的名单,听到这话之后也愣住了:“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小姐啊,奴婢哪敢欺骗您啊,您随便找个王府的人问一问就知道了啊。小姐,不是奴婢我瞎操心啊,您最近跟五皇子走得近,京城的人都觉得好事将近了,您这还没个消息,倒是这阿诺还是先您一步入了王府,这不是打您的脸嘛?”

宁紫陌的眉头浓重的皱起,思考了一会儿才吩咐道:“明日一早,你带着我的书信再去王府一趟,顺便留意一下这件事情,看看真假再说。”

“有什么好看的,依奴婢看,就是这阿诺生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

宁紫陌摇了摇头,细细分析道:“阿诺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不是更了解么?你这么生气,只是因为现在她的行为跟你记忆中的阿诺不一样,以为她变了,所以才生气,对吧。”

“就是啊小姐,以前阿诺是多么听话的一个人,是不是看王府没有侍妾,所以生了这样的心思。”

宁紫陌似乎被这句话逗乐了,无所谓的说道:“好了,别为这件事情生气了,明日一早再说。”

玉奴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但是见自家小姐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就知道多说无益,见这儿被翻得凌乱不堪,又只得吩咐人进来收拾。

宁紫陌确实不在乎,听到这个消息跟没听到似的,瞬间就过了去,拿着册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外面的劲风冷冽,宁紫陌的手脚有些微凉,即使穿上了狐皮大衣也不济事,冻的浑身有些微冷,搓着手的取暖,一头钻进了自己的闺房,便再也不愿意出门了。

她钻进了房,才看见自己哥哥就那么大喇喇的坐在地上,身边围着十来只小猫,他本来在给小猫儿喂食,听到动静头也不回的说道:“小陌,把门关上,别冻坏了它们。”

宁紫陌自己的手脚也冰凉,听到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看那个一个个跑到宁玄离跟前争宠的小猫儿就有火,随意将手里的册子丢在了桌子上面,砰的一声关了房门。

这动静大的,宁玄离回了头,见她面色不善,连忙爬了起来,屁颠颠的跑到了宁紫陌跟前,关心道:“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宁紫陌瞥了一眼那在温暖地毯上排排睡的小猫儿,瘪瘪嘴道:“没谁。”

宁玄离的目光落在了册子上面,狐疑的打开,一目十行,极快的看完了册子,有些心虚的问道:“你是为了我报名参加了科考而生气啊?”

宁紫陌十分傲娇的甩头道:“可不是这个。”

“那是为什么?”

宁紫陌的脸色不好看,但是总不能说是跟几只小猫置气吧,便甩了手的说道:“没什么,过去了。对了,刚才听说管家已经拟好了聘礼的册子送去了爹爹床前,你不去看看?”

“不看,反正娶不成,对了,小陌,我好冷,抱抱好不好?”

宁紫陌的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的冷哼道:“你抱你那些猫子猫孙们去吧。”

宁玄离觉得冤枉,皮厚的将人一把搂在了怀里,摸到了她的手还是冰凉的,皱眉道:“怎么这样冷?”

说话间,将宁紫陌的手放在自己掌中取暖,宁紫陌的心跟这冰冷的手似的,一下子就被融化了,有些哀怨道:“这个冬天不知道怎么的,格外冷些,往年也不是这样啊。”

“没事,将军那儿有上好的貂皮,回头我去问管家拿来,给你制个披肩,好不好?”

“好。”

宁玄离一直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另外一只手翻看着册子,问道:“你哪里来的这个册子?这该是机密吧。”

“从五皇子那里拿的,他看到了你的名字,跟我一说之后我才知道的,顺便问他要了一份过来。”

宁紫陌最近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但是细细思索一番,却又不觉得哪里有东西漏了,攘外必先安内,现在府里倒是平静了,就是那一件大事要做的谨慎不为人知,一切都在悄悄地进行着,其实宁紫陌不得不感叹,什么事情有五皇子的帮忙确实事半功倍,但是宁紫陌可不会忘了上辈子的仇恨。

“你要这个做什么?”

宁紫陌笑,用手里的粗铁丝拨了拨炭火,直到温度上升了一个高度,映照着宁紫陌的脸上红扑扑的,她才接着说道:“除了原本的世家子弟,新生的国家栋梁,这里面应该会占了不少的。而且哥哥你不想知己知彼吗?”

宁玄离也笑:“那你得一个一个摸索着去查背景,这得多大的工程。”

“哥哥不必着急,其实天宝这人我已经有所了解了,将来他肯定站在三甲之列的。还有这个梁志成,以及汴京而来的刘靖宇,都是文科之中的佼佼者。”

“就一个名字,你就知道了?”

宁紫陌摇了摇头道:“不是,五皇子给我册子的同时,就已经将他自己看好的人标了出来,而且还查了背景,哥,你说五皇子这样一个做事谨慎的人,来日会不会抢了太子的皇位啊?”

宁玄离听到这句问话,眼神下意识的到处看了一圈,发现除了守在大门口处的玉奴,其余的仆人都离的比较远,便放了心,但是神色凝重:“不好说,太子一心花鸟鱼虫,心思也不在皇位上面,不过还好,也不犯错。”

“哥,你下次见到太子的时候,还是让他堤防着一点五皇子吧,这人信不得的。”

“劝别人会劝,我就瞧着你跟那五皇子走的最近了。”

宁紫陌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这都是为了探听消息,而且那件事情的进行,少不了他的帮忙。”

宁玄离的眼神闪过瞬间的仇恨,不过很快便湮灭了,他掌心还握着宁紫陌的小手,心里其实害怕的很,若是这女人来日知道自己瞒着她那么多的事情,而且自己并不如她心中看到的那么完美无缺,是不是会选择远离自己。

他没来由如此担心,低着头的问道:“小陌,五皇子在你眼里就那么万能吗?”

宁紫陌想点头来着,但是总觉得身边这人的情绪不对,抽回了自己的小手,不自然的开腔:“还好,就是心肠毒了点,做事手段毒了点,其余也没什么。”

“既然你都知道,你为何还要跟他走的那么近。今日听府里丫鬟说,午膳之后他来找你了,你跟他出府了,现在都快晚膳了你才回来,你消失了两个时辰,人都说你人还没嫁出去,心就跟着五皇子走了。”

这话听着酸溜溜的,房内的温度一瞬间因为他的不开心而降了下来,宁紫陌扯了扯他的胳膊,示意叫这人看着自己,宁玄离虽然嘴里说话酸酸的,但是还没有到不理人的地步,没好气的问道:“做什么?”

“现在要紧的可不是妹妹我的事,听管家说年后就要去将军府下聘礼了,我去你库房里面找了,也没啥新鲜玩意,就一件黄色的袍子挺稀奇了,上次我还看到了,刚才我去找就没看见了。”

他的表情有瞬间的惊慌,心里直叹:幸亏之前把那黄马褂给收了起来,这要是让她看到了,事情就兜不住了。

第六十九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什么黄色袍子,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其实宁紫陌也很是奇怪,她哥哥生辰的礼单里面根本没有人送过什么衣服过来,袍子也没有,连片布料都没有,但是那件黄色的袍子,她真的看见过,但是现在就没了。

“哥?确定不是你藏起来了?”

“我好好的藏衣服做什么,对了,你说了给我的里衣呢?”

兄妹二人一言一语的,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玉奴也进来掌了灯,笑道:“小姐,您瞧啊,外面的红梅已经开花了,火红一片,可好看了。”

“对了,五皇子送来的两盆緑鄂梅呢?”

宁玄离听到她还惦记着那緑鄂梅,立时不高兴道:“被我给扔了。”

宁紫陌错愕,问道:“小离之前打碎之后,重新培土的那两盆你也扔了?”

“对,连盆一起扔了。”

玉奴对此只是抿着嘴笑,瞬间觉得这样的嫡少爷的比人前冷冰冰的嫡少爷有温度多了,似乎嫡少爷只有在嫡小姐面前才是一个有血有肉鲜活的人。

“扔了就扔了吧,玉奴,传膳吧。”

宁紫陌用晚膳之后便窝在房里不再出门了,整个将军府都沉浸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细小的雪花从那一丝窗户缝隙中飘进房内,落在炉子旁,瞬间便成了个细小的雾气,消散在空气中。

宁紫陌看着怀里的这只猫,越看越觉得欢喜,肥头大耳的可爱,摸上去的手感那叫做一个顺溜,闭着眼睛的感叹道:“你说你吧,我不买猫儿的时候,就不见你回来过,我这前脚买了那么多,你后脚就回来了,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喵、、”

“你说你不是故意的啊?我瞧着那只小黑猫跟你一样的机灵,就是没你威武。”

“喵。。”

“你说不早了啊,那睡吧。”

其实就是宁紫陌一个人说话,她根本不懂这小离说了什么,只是自说自话,伴随着一种常人无法感触的孤独,她下床灭了烛火,抹黑的上了床之后便睡了。

翌日一早,京城一处还没修葺好的府邸跟前,聚集了许多的匠人们,工友们之间个个都笑着打招呼,这些人一看这么大的一个府邸等着他们去修葺,就知道是一个很大的工程了,建成之后,定有不少的收入。

那些人跟前站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此刻叼着烟斗,手里捧着茶壶,一边做取暖用,一边将热茶往自己嘴里灌,见这些人交头接耳乱糟糟的,便放下了手里的茶壶,举手示意那些人安静下来,等到交谈声渐渐小了下去,才清了清嗓子的说道:“你们知道我背后这个地方,是哪儿吗?”

那些工人们笑着起哄说不知道。

“皇恩浩荡,这是咱们大舜国六皇子未来的王府!!!”

那人说话间还拱手朝着皇宫做了一礼。

这消息在工人们之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都知道这刘大耳有点本事,却不知道还能够接下这样大的事情,这工程说起来还真是不小,王府主院一共有四苑五阁,还有数不清的下人房,亭台阁楼,回廊走台,要修葺和装修的地方多了去了,这要是这刘大耳在报账里面做点什么,鬼又知道呢。

虽然这话众人心里有数,但是无人说出口。

说完了一些只要好好做就会有赏银拿的客套话之后,那个刘大耳便带着人进了这未来的王府。

这儿其实不小,但是作为王府还是小了,刘大耳先是四周瞧了一番,这刘大耳是有点本事的,此刻一进来就觉得面积不够,又绕到了东西边看了看,心里注意已定。

刘管家下午时候过来了一趟,估计是想看看进程来了解一下情况,见到除草的在除草,搬东西的搬东西,一切都进行的井井有条的,笑眯眯的点头对着刘大耳道:“刘侄儿,这笔生意不小吧。”

刘大耳是刘管家的亲侄儿,所以这刘管家才给他介绍了这么个大活计,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都是宫里头拨银子。

“可得感谢刘叔叔您了,真的,俺爹说了,让我啥时候务必请您到我家吃饭,还有...”

他说道一半,四周看了看才说道:“还有我这小侄儿孝敬您的银钱,您可得务必收下。”

刘管家笑呵呵的,似乎没听到这话似的,只是指点着这儿的亭台阁楼道:“先将这儿清理干净,回头出了图,再给我,我带回王府给王爷看看。”

“叔,我正要跟您说这事儿呢,这儿占地面积不小,但是那边一个大池塘,填了池子那还够面积,若是不填,这面积肯定不够的,我晓得王府的院子,一共九个主院,这根本不够啊。”

管家拧着眉头听着,听完之后才问道:“那你怎么想的呢?这儿是皇上选的地方,人杰地灵的好地儿呢。”

“我瞧了,围墙外边占地两个别院正空着呢,也不知道谁家的,推了墙,再整新一番,直接拿来用,不更好嘛?”

刘管家怒目圆瞪,呵斥道:“不知道是谁家的也不能胡乱拿来征用,我可告诉你,晓得是谁家的更好,买来就是了,不晓得就算了,你可别强占民宅,到时候出了事,王爷怪罪下来,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刘大耳见自己叔叔的脸色不对,连忙哈腰道:“是是,您说的是。”

“我把活交到了你的手上,你可要给做的漂漂亮亮的,免得你叔叔我在王爷跟前不好交代。知道了?”

“是,是,叔叔您还不了解我嘛,我旁的本事没有,就会设计院子,这儿的设计图一早就弄好了,明儿个就送去王府,您拿给王爷看看?”

“做好了就好,今日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今天不要收工太晚了,我看着又要下雪了。”

刘管家前脚走了,后脚天空中确实就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刘大耳身边一直有个帮手,见到这刘大耳似乎被训斥了一般脸色不善,缩手缩脚的走上前来,说道:“你叔叔介绍的这活是挺大的,你叔叔挺能耐的。”

“可不是,王府一把手,有啥好活计都先考虑着我。”

“不过你叔叔这明显是不放心你嘛,说的跟我们会强占人宅子似的,我们也不差那买宅子的几个钱啊。”

这刘大耳之所以叫刘大耳,生下来耳朵就特别大,此刻也听不得这样挑拨离间的话,眼睛一瞪的说道:“你胡说什么呢,你再瞎啰嗦,这修葺院子的木材,我就不搁你那儿弄来了啊。”

“别啊,你看你这脾气火爆的,我的木材可都是上好的油质楠木,还有南孚红木,可都是上好的木材,我瞧着这王府修下来,银子是要跟流水一样的出去咯。”

“你管这许多,宫里出银子,还能少了你的不成。”

那刘大耳说完这话便走了,又看了一眼那院墙外面的两个别院,那院子着实精致小巧的,放在那儿不用,着实可惜了。

他心里一边惋惜,一边端着茶水,顶着一头细小的碎雪花进了王府,吩咐人散了,明日再来。

“皇上?”

奎大监此刻小心翼翼的喊了声皇上,皇上正批阅奏折呢,许是太累了,闭个眼睛休息的功夫就睡着了。

“皇上?”

奎大监也是着急了,若不是要紧事,也不敢这样接二连三的叫了。

皇上醒了之后,大监便立马走到了皇上的身边,小声道:“皇上,燕北的年下礼今日已经到了,老奴已经吩咐了内务府给收下了,此刻正在清点,两相对接呢。”

“知道了,明日设宴,款待燕北使者。”

皇上的语气里面含着疲惫,轻轻的揉着自己太阳穴,问道:“燕北的使者是直接入宫的,还是先去的驿站?见过燕季封那孩子没?”

“没有,老奴特意打听了,燕北使者出发的早,但是因为大雪封了路,故而迟了些时日。不过老奴粗粗瞧了瞧,进贡的牛羊马匹,罗衣貂皮都不少。”

“知道了,确认好了之后按照常例回礼便是了,这几年燕季封也不曾给朕惹事,燕北是时候要换新主人了。”

奎大监点了点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问道:“皇上,离晚膳还有些时辰,您要不要先用点点心?”

“不了,快年下了,太子的病该好了。”

奎大监听到这话,眼里闪过疑惑,问道:“难道太子一直都病着?这定是太医院的疏忽、皇上,要不要吩咐人去给太子看看?”

皇上摆了摆手,预备起身要走,却又转了头的问道:“对了,将军府和丞相府的婚事进行的如何了?”

“一切都正进行着呢,皇上要是不放心,老奴这就让人去问问。”

“恩,这些日子宁老将军一直告病在家养病,你带上太医院的人去给那宁将军把把脉,你且顺便问问这件事情。”

奎大监明白,什么顺便问问这件事情,皇上打发他去将军府就是奔着这件事情去的,才不是真的为了宁将军的身体,但是这样的话放在心里就好了,伴君如伴虎,不能说不能说。

皇上的心里其实总觉得不安定,有些什么东西漏掉了似的,按理说离儿那孩子在他跟前是拒绝的,但是他突然宣布了圣旨,也没见人跑到宫里面来跟自己理论,或者说,顺遂的让他觉得隐隐不安,但是又具体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第七十章 顺杆子往上爬

那大监立马就从太医院找了个太医,然后一起就往将军府去了,宁国栋的身子其实好的差不多了,齐姨娘照料的很细心,日日吩咐人炖了药膳过来给宁国栋食用,但是话却不多,也没有说出什么趁机让自己掌权的话来,宁国栋的耳朵算是清净了好一段时日。

齐姨娘本来是宁国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亲戚,俗称表妹,但是其实没啥亲,只是比宁国栋小些,宁国栋一直喊她齐妹。

当年宁国栋还没有如今的手握大权,齐姨娘的家乡发了洪水,一家子向来京城投奔宁国栋,在来的路上饿死的饿死了,病死的病死了,到了京城的时候,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对了,齐妹啊,老三过了年,明年四月份也有十五了吧。”

宁国栋嘴里的老三,就是这将军府的三小姐,也是齐姨娘的女儿,宁紫玉。

“是啊,老爷,紫玉快要及笄了。”

说话间齐姨娘将宁国栋扶了起来,笑着说道:“难为老爷还记得。”

“自然,都是我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这句话说了出来,齐姨娘也就懂了,为什么四小姐宁紫亭杀了宁紫欣,老爷只是一直将人关在私牢里面,毕竟都是自己的亲女儿,哪里忍心。

“是啊,老爷,快到年关了,今日都十四了,还有半月便除夕了,不若将四小姐从私牢里面放出来吧,一家子团团圆圆的多好啊。”

“哼,你倒是晓得替她考虑,她自己就不为自己考虑,她不认错就让她老死在那地牢里面,杀人?她是不知道杀人要偿命这个词吧。杀的还是自己的庶姐,还不知悔改,让她在牢里冻着吧。”

宁国栋似乎还觉得受气,一想到这事儿就头疼,胸腔也一时间没喘过来气,咳嗽了两声。

那齐姨娘听到这话也不再说话了,一个劲的帮着宁国栋顺气。

“将军,宫里太医来了。”

管家前脚说完这话,后脚这大监独特的嗓音便从门外响起了,奸着嗓子道:“老将军啊,您病着这些日子,看样子是还没好全啊,皇上可担心了呢。”

宁国栋立马拱手,客气的笑道:“公公您别打趣我了,我这一把老骨头,风寒又来得及,这不就病了嘛?牢皇上记挂了。”

宁国栋使了个眼色,齐姨娘就懂事的说道:“老爷,炉子上面还煨着药,妾身先去看看。”

说完这话便退了下去,走到回廊的时候,宁紫陌恰好和宁玄离刚回来,齐姨娘不好装作看不见,便行了礼。

“齐姨娘怎的出来了?爹爹的病应该好了吧,我昨日问了府医,府医也说好的差不多了吧。”

宁紫陌点了点头算是回礼,朝着自己爹爹的房门看了去,大白天的居然关着门,让她有些奇怪。

“回嫡小姐的话,方才宫里奎公公带着太医来了,皇帝听闻老爷的病还没好,指了太医来看呢。”

宁紫陌拧眉,一个臣子病了,值得皇上专门指了太医来看?

来的还是奎公公?谁都知道奎公公是皇上用惯了的老太监了,在宫里,皇后都要给三分薄面的人,不过小风寒,值得跑一趟?

“嫡少爷,嫡小姐,妾身还要去看着药,便先退下了。”

宁紫陌点了点头,问向身边的宁玄离:“哥不觉得奇怪?”

“将军是朝中重臣,连着一个月不上朝,皇上派人来探探虚实罢了。”

这倒是说的过去,旋即宁紫陌也没有再多想,只是瘪瘪嘴的说道:“爹爹在外保护边疆一方安宁,生个病未上朝都要受到皇帝这样的怀疑,哥,你说,这皇上是不是疑心病特重啊?”

“你这话可别让那奎公公听到了,小心他告诉皇帝去,给你穿小鞋。”

“我又没说错,自古哪个皇上不是这样,权力之巅上面的人总是多疑多思的,否则也管不了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啊,握不住手上那么大的权力,你说对吧。”

宁玄离点点头,但是他还是听出来了她对皇帝的不满,有些忧心忡忡的问道:“你似乎对皇上的行为有所不满?”

“没有啊,只是对皇位不满,但是没办法,皇上总是多疑多思的。”

其实上辈子的事情,宁紫陌在想若是皇上不是那么的多疑多思,不是这么的以偏概全,总以为将军府有拥军自重,功高震主的意思,哪里能够让五皇子有那样的可乘之机呢?

不过宁紫陌也学乖了,这一世并不会让将军府同时出现两个状元,其实不论是谁坐在那个龙椅上面,看见本就已经权利滔天的将军府又出了两个状元,气势更是直逼皇上,不用有心人说些什么,就那个势头,就是功高震主了。

宁紫陌说完这话,斜睨了一眼那始终紧闭的房门,回了自己的华庭苑。

但是宁玄离这一次没有跟在宁紫陌的身后回去,而是转身去了宁国栋那儿。

宁国栋正要措辞回答这奎大监的话,门却从外面被推开了,吱呀一声很明显,奎大监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却见到一只黑猫溜了进来,旋即也没有在意。

“公公别见怪,这是我家紫陌养的黑猫,就喜欢到处跑。”

“不怪,不怪,不过这小家伙挺肥啊,这宁小姐估计没少给它吃的吧。”

宁国栋对此只是笑笑,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虽然有皇帝的圣旨,但是说媒和下聘不能少,媒人已经去过了,聘礼的单子也已经列了出来,现在只待选个晴朗好日子,下了聘礼便算是定亲了,我这大老粗也不懂,不会说,公公只管让皇上放心便是了。”

“有将军这句话咱家便放心了,今日这时辰也不早了,咱家这就先回去了,皇上指不定还有旁的吩咐呢。”

“好,公公慢走。”

“哎呀呀,哪敢劳动将军您送我出门,您且养好身子,咱家这就走了。”

这奎公公见宁国栋要起身送自己,连忙摆手,说完这话之后便急着回去复命了。

奎公公前脚走了,后脚小离便也出了门,奔着宁紫陌的华庭苑便去了,宁紫陌远远在阁楼处就瞧见了在雪地里面奔跑的小离,黑色的毛发尤为明显,在雪地上面,划出一条优美的弧度。

似乎感应到了有人在看自己,小离停了步伐,四处审视,一瞬间就看到了那三层阁楼处的宁紫陌,她此刻正在手执绣花针,认真的缝制里衣。

小离向来不走寻常路,此刻沿着屋脊跑到了橱窗跟前,又是几个弹跳,就到了宁紫陌的跟前,连忙抖露了身上还有细碎的雪花,便越过窗户进了房间,窝在炉子边上取暖。

宁紫陌绣的认真,丝毫不知道房间内有什么样的变化,不自觉天色黑了,视线不好,宁紫陌便收了缝了一半的衣服放在那里,起身的时候伸了个懒腰,却冷不丁被人从后面从腰身处环抱住。

宁紫陌吓了一大跳,回过头看得时候才发现自己哥哥正眼含笑意的看着自己,她有些羞赧的将人推远了些,努了努嘴的说道:“哥,你不要脸我还要呢,窗户大开,要是被人看到这样搂搂抱抱的,不得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流言蜚语才怪呢。”

“小陌,别怕,我保护你。”

方才的宁玄离就一直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她认真的给自己缝制里衣,炉子里面的炉火燃烧的旺盛,宁紫陌听到这话有些心猿意马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宁紫陌其实是奇怪的,从小爹爹就给哥哥配了九个贴身伺候的奴仆,从老大直到小九,一共九个人,而宁紫陌真正见到的人只有小九和小八两个人,其余的七个人,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去了。

一想到这儿她好奇的问道:“你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嫡少爷,怎的身边连个跟班都没有?”

“啊?你说这个啊,我吩咐小九和小八出去做事去了。”

宁紫陌狐疑的瞧了他一眼,调侃道:“我看你把你的院门关了好了,成天到晚在我华庭苑里面,吃住都在这儿,白瞎了你院子里面那么多给你擦桌子的奴才们兢兢业业的工作。”

“可以啊,我老早就想这样了,就怕你不同意,反正我院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宁紫陌气的乐了,这人给了台阶不下,还顺杆子往上爬。

“玉奴都跟我抱怨了,说你买了那么多猫,她都忙不过来了,你要是再搬过来,她一个人不得忙得团团转。”

对此,宁紫陌很是满意玉奴的办事速度,别看那丫头有时候嘴上说话没个把门的,但是办事的效率极高,似乎很多事情,只要她稍稍授意,她就懂得是什么意思。

宁玄离听到这话便住了口,只是凑得更近了些,神神秘秘的跟她说道:“今日太子交给了我一个任务。”

“哥,你整日都跟我在一起,太子的魂跑来给你发任务的?”

宁玄离听到这话白眼一翻:“别打岔啊,听太子说最近不是正在修葺六皇子的王府嘛?”

宁紫陌无所谓的点头道:“是听说了,怎么了?”

“太子让我明日一早出发去国寺,将新府邸的图纸带到国寺去给那六皇子看看。”

宁紫陌还是无所谓道:“那你去就是了。对了,去国寺的路不好走,你记得带上将军府的侍卫一起去。”

“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第七十一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宁紫陌正在收拾那缝了一半的衣服,听到这话就停了动作,转了头的问道:“怎么了?”

“没事啊,就是看整日在府里也挺无聊的,我带你出去转转,好不好?”

宁紫陌还是有些狐疑,却还是点头的说道:“那好啊,不过路程不是挺远的吗?我们一天之内能赶得回来吗?”

宁玄离笑的不明显,摇了摇头道:“本来大雪就不好走了,我们乘坐马车,定比骑马要慢上许多,而且六皇子对哪里不满意的话,肯定还要修改,所以回来的时间,我们也确定不了。”

宁紫陌有些担忧,问道:“前些时日就听说燕北的使者来了,我们这一出去,回来的时间都不确定,若是京城出现了什么变故怎么办?”

“不担心,我都计划好了,就陪我去,好不好?”

其实宁玄离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他知道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哥哥,所以接受不了自己,这一趟去了国寺,他决定将藏在心里十多年的秘密跟她说。

他觉得彼此之间不该有那么多的隐瞒,若是来日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她定会责怪自己不坦诚,还不如早早说了比较好。

一想到这儿他眼珠子又转了转:“你难道就不想看一下那个六皇子是何等人吗?”

宁紫陌没意思的耸耸肩:“五皇子够难对付了,不知道六皇子是不是个善茬,听说一心修佛,清心寡欲,谁又知道呢?被丢在那国寺那么多年,谁知道他的心里怎么想的呢?”

“那是你不了解他,我对他极是熟悉,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宁紫陌听到这话,总觉得脑子里面闪过什么东西,但是稍纵即逝,只是平静说道:“那我陪你去就是了,待会儿晚膳之后,我们去跟爹爹说一声。”

宁玄离点点头,跟在宁紫陌的身后下了阁楼。

皇宫里面,刘牧用过了午膳,朝着身边候着的小太监小声吩咐道:“麻烦将这东西送到丞相府,拜托了。”

这小太监每一年都要收这个刘牧不少钱,帮忙传递燕北使者和丞相府的消息,他长的不起眼,是丢在一大堆太监里面找不到的那种面孔,颠了颠这刘牧放到自己手上的银子,才笑着接过东西。

把银子往怀里面一揣,说道:“刘使者且放心,一定办好。”

这小太监特意捡了个人少的时候出了门,在宫里混的人都知道,只要你塞钱,再说上两句奉承话,就能够出了宫门,他出门之后并没有穿着一身太监服急着去丞相府。

而是拐进了一家衣店,换了身衣服之后才开始往丞相府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跟在后面的人。

“你说这还是刚才那个人吗?”

“这人化成灰我都认识,走,跟上去看看到底是去哪里。”

这两个侍卫在城墙上面远远就看见了这个小太监换了衣服去了丞相府的方向。

这小太监似乎是做惯了这样的事情,在进门之前还到处查看了一番,磨蹭了好久,确认了无人跟踪在敲开了丞相府的额后门。

“还进去吗?”

“你且在这儿候着,看人何时出来,我先去宫里复命。”

丞相其实这两天也自觉惴惴不安,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刚碰上一碗茶在手,还没喝上一口,就看见管家过来了,听到消息的时候惊了惊,然后立马问道:“人回去了?”

“是啊,送完东西就走了,说是怕出来时间太长,宫里有所察觉。”

管家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丞相四周环视了一圈,才打开书信,里面不过是写了些客套话,先是恭贺了一番丞相府大喜,然后在后面才断断续续提到燕季封的事情,说了许多感谢丞相这么多年照顾燕世子的话来,也没有多说什么旁的话来。

丞相看完这信之后,与往年的书信放在了一处,有些感叹道:“燕世程这么多年来都一直牵挂着这在京城的嫡子,这燕世子过两年回去了之后啊,燕世程肯定是百般对他好,以做弥补啊。”

“是啊,燕世子在京城这么些年,虽说好吃好喝的,但是家乡谁都不思念呢、”

冬日的天色黑的极早,燕季封刚用过晚膳,正一个人在房间里面思考今年来送年下贺礼的燕北使者是谁,房内的烛火明明灭灭,映射在燕季封的面上,他身边还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见到自家世子心情不好,上前劝道:“世子爷,您别忧心了,按照惯例,三日后定会设宴款待燕北使者,定有圣旨邀您入宫赴宴,到时候您就能够知道今年来的人是谁了。”

“侯叔,你说,丞相家的嫡小姐到底如何?”

侯叔意外,但是这个问题不是很好回答,往日世子对那丞相家的留香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那种讨好,今日怎得好好还问出这样的话来,但是却不放心他,怕他还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连忙说道:“世子爷,留小姐已经被赐婚了,是将军府未来的当家主母。”

燕季封听到这话,眼眸子里面窜出火苗,将掌心捏的极紧,冷笑道:“当家主母?本世子的一腔爱意还从没被人那么的践踏过,她想安心做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做梦吧。”

侯叔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好,虽然是冬日,但是脸上冷汗涔涔,连忙劝道:“世子啊,咱们燕北多得是好姑娘,王爷前些日子还来书信,说了您过两年就要回燕北了,已经替您看好了世子妃,还有两年您就可以离开这儿了,您可别在这个重要的节骨眼上出了什么岔子啊。”

听到这话的燕季封不再开口说话,房内一时间陷入了静谧中,有人敲门,惊了燕季封一跳,侯叔是个练家子,听到敲门声的瞬间就躲到了门后,准备在人入门的瞬间,从背后偷袭别人。

“叩叩叩.....”

三重一轻,一轻一重,燕季封听到这话就立马站了起来,示意侯叔不要有所动作,然后亲自去开了门。

从细小门缝处闪进来的人影是小八,小八头带蓑笠,看不清面孔,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之中,小八进来之后并不多话,只是将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起的纸条。

燕季封当即就打开了纸条,上面详详细细列明了燕北来的哪些人,运送了哪些货物,现在所居住的宫殿以及三日后设宴的地方,详详细细列尽了一切他想知道的信息,他看完之后就立马将纸条放在火舌上面烧了。

然后认真的坐在书桌上面,细细的写着什么,不一会儿就交给了小八。

小八接过纸条,妥善的藏好,小声说道:“世子爷,咱家公子说了,明日一早他要带咱家小姐去国寺见六皇子,这些日子不在京城,要是京城突然有什么变故了,也请您耐住性子,安心等待他回来。”

“好,本世子自会晓得随机应变,让你们公子安心。”

小八听到这话便放了心,拱着身子又消失在了驿站内,这驿站内到处都有眼线,皇上派的人最多,明里暗里不少人,可谓是将燕季封监视的无死角。

燕季封的心里其实是憋屈的,好歹自己是燕北世子,燕北的使者是何人来了,贡品是何物,居住的场所,宴请的宫殿,这样的信息还要别人告诉他,从另一方面来讲,确实是他的手触及的不够长。

但是燕季封是不敢的,他的手一旦伸的长了,皇上不仅会砍掉他的手,还会砍掉他的双脚,皇上不喜欢一个小小质子还不安分的试探来试探去,他听话,才安全、

“世子爷,这人可信吗?”

燕季封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冷着脸的说道:“来的人是刘牧,贡品与往年一样,三日后九州设宴,五日后使者回燕北。”

“回去的这样急?”

侯叔有些意外,燕季封冷哼道:“不就是怕本世子同使者接头了吗?皇上这人这么多年总是猜忌我们燕北,小人之心。”

侯叔听到这话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四周,连忙的嘘了一声的说道:“世子爷,隔墙有耳,您且小声些。”

燕季封自然知道,无畏的笑了笑,打发了侯叔出去,然后一个人坐在书桌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侯叔叹了口气,转了身告辞。

皇宫内,皇上听着奎大监的消息,眼神里面闪过精明的光,再一次确认道:“真的是带了一封书信去了丞相府?”

奎大监点了点头,壮着胆子猜测道:“这么些年燕世子在京城,说起来也孤单,许只是这燕北的使者关心一下这世子在京城的情况,写了封书信慰问一下罢了。”

这下似乎跟火烧浇油了似的,皇上果然龙颜大怒,呵斥道:“想知道燕世子的消息和近况,直接大大方方来问朕不是更好?暗地里面书信给丞相,是觉得朕苛待了他们的好世子不成?”

奎大监看到皇上发怒了,立马磕头认错,但是还是接着说道:“皇上您对世子那肯定是一等一的好,逢年过节都接到宫里一起用家宴,不过,不过这世子往日总爱往丞相府里面跑,所以这使者才想着书信过去问一下。皇上您可千万别多想、”

本来还不多想的皇上听到这话就沉默了,连火也不发了,只是阴鸷着一张脸,让大监下去了。

第七十二章 反抗是不敢反抗的

第二日一早,宁紫陌和宁玄离用过了早膳,便一起去了宁国栋那儿,但是管家说宁国栋一早上朝去了。

“爹爹身体还没好利索,怎的上朝去了?”

管家也无奈,摊了手道:“是呢,老奴劝了将军也不听、”

宁紫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小声抱怨道:“昨日太医才来,爹爹定是怕皇上瞎猜,这才拖着病体上朝去了。”

宁玄离听到这话没做声,看了看天色,对着管家吩咐道:“将军何时回来时候说一声,太子爷有吩咐,本少爷带着小陌到国寺去一趟,过些日子自会回来。”

管家有些惊讶,连忙道:“那老奴这就命人去准备马车先。”

“不用了,马车已经备好了。”

宁玄离说完了这话就牵着宁紫陌走了,宁紫陌挣扎了一下,将小手从宁玄离的掌心挣脱了出来,有些脸色微红道:“哥,我自己能走。”

宁玄离也没有强求,点了点头的说道:“小陌,你先去马车那儿等我,我回去拿个东西。”

宁紫陌也没有多想,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带着玉奴便先行出门了,许是外面冷,宁紫陌钻进了马车里面,安静的等着。

宁玄离现在根本就是住在华庭苑的暖阁里面,他前脚进了华庭苑,后脚小九和小八二人便出来了,他关上门,看见没有人注意这儿,才沉声的问向小九:“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也摸清了丞相放置书信的地方,属下粗粗看了下,这么些年来,丞相跟燕北王爷的来往书信不下百封。”

宁玄离点了点头,看向小八的时候,小八从怀里掏出昨夜燕季封的回信,宁玄离抬手接过,当即就看了,只是越看脸色越发凝重,沉默了许久才对着小八吩咐道:“去跟世子说,让世子放心,不会出现他说的那种意外。”

燕季封其实心里担忧的很,他若是这样猛地破坏了现在燕北和大舜之间的和平,皇上会不会直接发兵给燕北,若是燕北真的因为他的举动儿而导致生灵涂炭,那么他身为燕北的世子,就成了燕北的千古罪人了。

这么些年来,因为有世子在大舜国做质子,两国之间互相交好,维持了十几年的和平,若是有朝一日,这和平被他给打碎了的话.....

宁玄离一早就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小八也有点担忧道:“公子,您要不然不要管这挡事情了,您身上的事情远远比这件事情更重要。”

宁玄离摇了摇头,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吩咐道:“按照我的话回给世子,让他放心。”

“是。”

小八听了这个吩咐,立马就又出门了,小九还候在宁玄离身边,问道:“您这个时间要是跟小姐出门的话,宫里要是来了吩咐怎么办?”

“小七回来了吗?”小七是个姑娘,九个暗卫里面唯一的一个姑娘,但是别小瞧了她,一手剑法舞的极是凌厉,而且是个极其美艳的女子,那双灵动的眼眸似乎是会说话,生生能将人的魂魄勾了去。

通常不需要拔出她手里的那把剑,对手就已经缴械投降了。

“还未。”

“知道了,想要夺得燕北王的信任不是容易的事情,且再等些时日吧。”

“是。”

小九跟随着宁玄离的时间最长,话也比小八要多,见宁玄离急着出门,跟在后面说道:“公子,您带上属下一起去吧。您与小姐二人去国寺,没人保护可不行。”

宁玄离看向他,揶揄道:“若不是看你平时没事总跟在玉奴后面,我还真信了你这话。”

小九脸上闪过羞赧的神色,旋即又义正言辞道:“属下真的只是为了您与嫡小姐的安危考虑的。”

宁玄离有意思的摇了摇头,率先走了,而小九呢,反抗是不敢反抗的,只敢在心里嘀咕道:真不知道是哪个一天到晚黏在嫡小姐的屁股后头呢、

许是这马车里面格外暖和,宁紫陌枕着身后狨厚的毯子,打了个盹,宁玄离掀开娇帘,一阵冷风便灌了进去,宁紫陌自然也醒了,坐了起来之后的说道:“不知道怎么了,才起来没多久,就又困了。”

“没事,好几个时辰的车程呢,好在这儿有毯子有被子,你枕着睡一会儿吧。”

宁紫陌点点头,但是这么一说话又没了困意,伸了个懒腰的问道:“你拿什么呢,这么久才回来。”

“没什么。”

说话间马车已经出发,地上有颗大石子,颠了宁紫陌一下,宁玄离顺势就将人抱在了怀里,宁紫陌也没有挣脱开,就那么躺在了宁玄离的身上,化作一只柔软无骨的小猫儿,窝在他的怀里。

宁玄离很是受用,手指有意无意的抚摸着宁紫陌的墨发,眼神却空洞的飘得很远,声线低沉:“小陌,我想你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当即就笑了,戳了戳他的胸膛:“我们整天都在一起,你干嘛好好的说这个?”

但是宁玄离还是不怎么开心,温暖的大掌有意无意的摸在宁紫陌的肚子,宁玄离沉默,宁紫陌也不再多话,似乎真是有些困意了,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呵欠,便又往宁玄离的怀里钻了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去。

“小陌,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有许多东西瞒着你,你会怎么做?”

马车晃晃悠悠的,宁紫陌似乎在睡着之前,听到了一句话,但是还是睡了去。

身后的一辆马车里面,玉奴和小九在一个马车里面,本来这应该是宁紫陌和玉奴一个马车的,宁玄离和小九一个马车的,但是宁玄离率先上了宁紫陌这个马车,小九只能去玉奴那儿了。

再加上车夫二人,一行一共六人,去了国寺。

小九就看着玉奴直乐,玉奴翻了个白眼的说道:“你能不能别看着我傻笑。”

小九也觉得自己夸张了,立马将目光看向了别处,随手拿了个点心,咬了一口之后脸色微红的狡辩道:“我是看你跟前的点心乐,又不是看你乐。”

玉奴有些无语的将目光看向了别处,相比前面马车里面的一室安静,这两个人一路上吵吵闹闹的。

马车到了山脚下,已经下午的事情了,马车已经不能再往上行了,车夫停了马车,说道:“公子,前面马车走不了了,需要您步行上去了。”

国寺在山顶上面,需要走上大半个时辰才能看到国寺的大门,如今这路上还有积雪,路就更不好走了。

宁玄离小心翼翼的将怀里一直抱着的女人放去了一边,率先下了马车之后,朝着半山腰看了去,这山脚下面若隐若现能够看见那国寺的红砖青瓦。

蜿蜒的山路似乎看不到尽头,宁玄离进了马车,看着女人熟睡的容颜,悄悄地亲了亲她的侧脸,旋即将人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动作,似乎生怕将人给弄醒了,将人给抱牢了,便出了马车。

玉奴和小九都傻眼了,而两个车夫懂事的当做没看见似的,其中一人拱着手说道:“那我兄弟二人就在这山脚的农家住上几天,您下来的时候,派人来寻我们,我们再赶了马车过来接您。”

宁玄离点了点头,朝着玉奴吩咐道:“小陌畏寒,去将马车里面的毯子拿过来。”

玉奴立马点了点头,利索的拿了毯子出来,盖在了宁紫陌的身上。

宁玄离也没有什么再说的,抬脚便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上走。

其实跟前打横的抱着一个人,是不怎么看得清路的,但是他每一步走的特别稳当,似乎是怕将人给颠醒了。

小九见玉奴的身上背着一个大的包裹,立马就凑到了跟前,笑嘻嘻的讨好道:“玉奴姑娘,你这包裹不小啊,你这瘦胳膊瘦腿的,拎不动吧?山路又不好走,我帮你拿着吧。”

玉奴傲娇的甩了甩头,也没有搭理他。

小九碰了个软钉子,有些吃瘪的,也不再说话。

不知道何时又飘起了雪花,小九立马拿出雨伞来,想帮宁玄离和宁紫陌挡着点雪花,但是宁紫陌感受到有冷风往脖子里面灌,便眯着眼眸的醒了来,抬眼入目的便是宁玄离刚毅的下巴......

宁紫陌虽然有些迷糊,但是还是极快的清醒了来,惊呼道:“哥,你怎么不叫醒我,赶紧的,赶紧放我下来。”

宁玄离不过温柔一笑,又重新颠了颠,将人给抱的更牢固了,打趣道:“没二两肉,我还是抱的动的。”

“哥,你放我下来,快点的,我又不是没长脚来着。”

“不,小陌,很快就到了,山路不好走,你要是崴脚了,那更不好了。”

宁玄离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拗不过宁紫陌,无奈的将人放了下来,宁紫陌整了整衣服,好奇的朝着玉奴问道:“玉奴,最近小姐我总是想困,也不思饮食,身上还总冷,总觉得哪儿漏着风似的,你赶明儿回了将军府,给小姐我把脉看看吧。”

玉奴听到这话,立马靠近了宁紫陌的身边,脆脆的应了声。

“小陌,你是不是着了风寒了,我瞧你手都不暖和。”

宁玄离一边说话,一边牵紧了宁紫陌的小手,玉奴和小九总觉得怪怪的,这种亲密的行为根本不像是兄妹,反而更像一对登山而来欣赏雪景的璧人。

玉奴甩了甩脑袋,似乎想把这样可怕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里面驱逐出去,但是越看却觉得越像。

宁玄离对宁紫陌每一个宠溺的眼神里面,都根本不是兄长看向妹妹的关怀,而是一个男人看向自己心爱女人的痴情,宁紫陌其实不懂,她的心里,只是觉得他是她的哥哥,是这个世界上面最亲密的人,给她温暖的人。

宁紫陌也没有将自己的手抽回去,反而黏得更紧,轻声的问道:“哥,我睡着的时候,你是不是跟我说话了?”

第七十三章 看破红尘的意思?

“说了,你睡着了,没听见。”

“那哥你说什么了?”

宁玄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既然没听见就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

她也没再纠结,只是点头,跟在了宁玄离的身后上了山。

国寺坐落在这卧龙山的山顶,但是行至半山腰有一处视野极佳的观景塔,一眼看过去,宁紫陌隐隐都能瞧得见离这国寺甚远的京城,一片银装素裹中,宁紫陌瞧见了那山脚处的大片红梅,惊叹道:“哥,你看那边。”

宁玄离沿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去,称赞道:“性情中人。”

“哪有人,分明只有梅花,不知是何品种?”

“我说的是种植梅花的人。走吧,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天黑之前到不了国寺了。”

宁紫陌有些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不满的瘪嘴道:“不行,赶明儿我也要在后院辟出空地来,叫匠人们培土种植骨里红梅,一到冬天,那才叫做一个好看。”

这一行四人到了山顶的时候确实已经天黑了,似乎这国寺的小和尚们都认识宁玄离了,连忙走上了前来的说道:“公子您来啦,您再晚上片刻钟,寺庙可就要关门了呢。”

“雪路不好走,这也是恰好赶着点了。”

宁玄离说完这话就牵着宁紫陌率先进了寺门,似乎来了很多次,轻车熟路的引着宁紫陌去了后院的禅房,介绍一般的说道:“我每次来这卧龙寺都住这间禅房,后来这些人这一间禅房就独独留给我了,正好西北角处能瞧见大片的松竹,再往前面去是一卧龙亭,从亭子里面看过去,风景极美。”

宁紫陌坐了下来,玉奴见小姐有些面带疲惫,立马将背上的包裹放下,蹲到宁紫陌跟前,给她捶腿。

宁玄离也同样注意到了,朝着跟在身边的小和尚说道:“惠源,你带这两位下去休息休息。”

玉奴接收到了宁紫陌的眼神,也不再多话的下去了。

玉奴走到半路,回头瞧着被嫡少爷紧紧关起来的房门,有些担忧的问道:“刚才我就瞧着这小姐脸色看着有些不对劲啊,虽说畏寒,怎的那般苍白。”

“别担心了,咱少爷会把小姐照顾好的,小姐的脸色平日里面就白皙的很啊。”

玉奴听到这话也不再多想,只是还有些不放心,拧着眉头跟在那小和尚的后面走了。

宁玄离蹲在宁紫陌的跟前,轻轻的给宁紫陌捶腿:“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待会儿让人送素食上来,你都饿了吧、”

“饿倒是不饿,就是肚子觉得不舒服,不晓得怎么搞的,对了,六皇子那边,你何时过去啊?”

“那里不着急,对了,明日一早我给你介绍一个大师。”

“什么大师?哥,你这是要我看破红尘的意思?要我修心修身啊?”

宁玄离的嘴角勾起无奈的一抹笑,点了点她的鼻头,调侃道:“你要是看破红尘了,让我怎么办?这大师易容术出神入化,我让他帮帮我们。”

宁玄离说话间从刚才小九放的包袱里面,拿出了一沓纸,宁紫陌以为是六皇子未来王府的设计图,但是却看到了一个女子的画像,一把伸手夺过,等到看清了画像上面是谁之时,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

半晌才吃味的说道:“还说不想娶她,出趟远门还带着她的丹青,正面侧面都有,画的还这般传神,比真人还要美上三分。”

“是啊,画这些画的人,爱这个女子爱到了极点。”

她听到这话,不知道心里哪里来的一股气,冷着脸的不理人。

“这画是世子画的,他日日在驿站里面,凭借着往日见过留香的样子,就能勾勒出留香的十分模样来。小八说过,世子的书房里面随处可见留香的丹青。”

宁紫陌越听越不对劲,疑惑的问道:“所以呢?你带在身上做什么?”

“明早你就知道了,我看你脸色苍白的紧,我去找玉奴来给你看看吧。”

宁紫陌却摇了摇头的说道:“下午走了那么久,玉奴也累的够呛,让她休息一晚上,回头再说吧。”

兄妹两人又说了点别的,很快就有人送晚膳过来,这次来的是个小胖子,似乎见到宁玄离格外的高兴,笑嘻嘻的说道:“公子您又来啦,我们方丈老早就交代了,说下次您来了,一定要让我去跟他老人家说一声。”

“好,用过晚膳,我就去拜见方丈,还劳烦小师傅先去说一声。”

“好,那我这先不打扰了。”

那小师傅放下了东西,朝着宁紫陌点了点头算是见了礼,然后便走了。

天色黑的紧,这边的丞相府其实也不安静,一直照顾着留香的大丫头双喜此刻正在厨房鬼鬼祟祟的,将世子给的药,偷偷的往留香最爱喝的汤羹里面倒。

做亏心事的人,内心总是害怕的,哪怕外面的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够将她吓了一大跳。

虽然是大冬天的,但是她的额头却沁出了一层薄汗,她的手抖得更厉害,但还是将药粉全都倒入了羹汤里面,旋即又用勺子搅了搅,深怕别人看出点什么来。

做完之后又快速的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无人便放了心,立马又换了副昂首挺胸的姿态走出厨房,本来这双喜是丞相府嫡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在一众仆人里面,她是可以横着走路的那种。

“双喜姐姐,双喜姐姐。”

脚步才刚踏出厨房,便有人喊她,她有些条件反射,立马朝着那个出声的方向瞧了去,见到是厨房里面打杂的伙计,放了心的同时训斥道:“你们厨房的人都去哪儿了?嫡小姐想喝点汤,你们怎么都没人做晚膳?”

“哎呀,双喜姐姐您不知道,刚才管家把嫡小姐小厨房的人都喊去老爷院子里面帮忙了,听说宁将军来了,老爷正款待呢。”

双喜冷哼道:“我瞧着厨房那从一早开始就文火慢炖的一品锅都没人看着火,小姐最爱喝了,你们做事也这么不当心?”

“哪能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双喜姐姐别生气。”

那人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双喜的心也不在此:“既然宁将军来了,待会儿小姐肯定是用不上这汤了,但是也不能浪费了,小姐睡前定要用上一碗,你且先准备着吧。”

“是是,小的此刻开始定寸步不离的看着,双喜姐姐放心。”

双喜听到这话便鼻孔朝天的走了,到了留香那儿,见到嫡小姐在那儿梳妆,连忙凑到了跟前。

“宁将军来了,爹爹让我去前厅赴宴,这个节骨眼上,你跑哪儿去了?”

“奴婢方才解手回来,也听说了宁将军来了,帮小姐您去瞧了瞧,还以为嫡少爷也来了呢,哪成想就宁老将军一个人过来了呢。”

这留香本来还满目羞怯以为待会儿就要见到心心念念的情郎了,但是没想到人却没来,一下子似乎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有些不高兴的问道:“玄离没来的话,去哪儿了?”

“小姐,这个奴婢可就不知道了。”

留香心里虽然有些嫣嫣的,但是还是去了前厅赴宴。

留丞相对宁国栋极是客气,半是因为宁国栋本身就是位高权重的人,最主要的就是即将结为亲家了,一文一武两巨头现在结成了亲家,两股大绳现在拧成了一股,更是势如破竹般,使得朝堂的局势变得一边倒,所有朝廷官员的目光都在这两家人的身上。

从前的时候,宁将军属于中立姿态,对任何一个皇子都没有过什么交往,但是留丞相却不是这样,留丞相是暗自支持着三皇子的,现在大多官员都在等着看,这宁将军是不是也会支持三皇子,若真是这样,所有人都要隐隐觉得,太子估计是要废了。

京都之中暗潮涌动,这留香却不怎么懂得这些,只是在宴席上面极尽一个大家闺秀的风范,想讨个这未来公公的好。

但是宁国栋心里总有自己的小九九,这次来似乎纯粹为了公事而来,在书房里面跟留丞相谈了许久,说的都是关于接待燕北使臣的事情。

皇上今日下午将这两人给招进了皇宫里面,将三日后宴会安全的问题交给了宁国栋,又将与使臣交接,洽谈的事情交给了留丞相去做。

从皇宫里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留丞相便顺势留了宁国栋来丞相府,以便更好的商谈燕北使臣接待的问题,这个接待这件事情其实挺难办的,既要让燕北使者觉得大舜国重视他们,又不能让他们恃宠生娇。

而且这留丞相此刻有些担忧的问道:“宁兄啊,你说,往年这接待外国使臣之事都是礼部尚书的事情,今年怎的落到了我的头上来,你说这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啊?”

宁国栋没有留丞相这样思考许多,或者换个方面说就是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随意大手一挥的说道:“皇上的圣意,我等做臣子的哪能猜得到,皇上让做什么,我们做什么便是了。”

留丞相一听这话,虽然拧着眉头不放心什么,但是却不打算再接着说了,看了看天色的说道:“宁兄,请,晚膳该是备好了,用完之后,小弟再着人送您回去。”

宁国栋点了点头,和留丞相肩并肩的走了。

第七十四章 吃里扒外的双喜

宁国栋用过了晚膳,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留丞相客气的将人送出了门。

在门口的时候,宁国栋眯着眼睛的看向那花圃处的一个挺拔的身影,回看了过去的问道:“那是不是燕北那世子啊?”

留丞相听到这话其实吓了一跳,这要是让宁国栋知道燕季封那孩子隔三差五便来找自己的女儿,那还得了,现在他们两家还有亲事呢,所以他也立刻看了过去,确实看到了一个在灯下的人影。

但是因为离得远,而且光线并不是很亮堂,只能笑道:“宁兄,您看花眼了,这么晚了,燕世子在驿站好好的,怎么会在我的府里。”

宁国栋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我没看错,那就是世子,你看,你女儿还过去了呢。”

在宁国栋和留丞相的眼里,那灯下的二人离的极近,还隐隐约约有谈话声传来,留丞相心里一个搁楞,看了一眼便对着宁国栋说道:“这世子啊,说来也可怜,他这么多年拿留香当妹妹看待,这妹妹马上要嫁人了,做哥哥肯定有话要交代的。”

“说的也是,丞相且留步,本将军这便回去了。”

丞相脸上笑嘻嘻的将人给送出了门,转了身之后冷脸的对着身边的管家问道:“世子何时来的?”

“才来不久,说是有重要的话跟小姐说。”

管家其实也隐隐有些担忧,走到了留丞相的身边,看向了那灯影之下几乎缠在一起的二人,轻声道:“老爷,往年这嫡小姐没有婚约在身,一切还好说,现在皇上的圣旨在前,宁将军的脸面在后,您可不能让这世子再跟以前似的,总往我们丞相府来啊,叫有心人说给了将军府去,那不是打宁将军的脸嘛。”

“你说的我能不知道,但是现在这燕北的使者在京,我总觉得不对劲。而且这燕世子的腿长在他自己身上,我这长辈总不好不让他进府吧。”

管家听到这话便转了转眼珠,见老爷似乎还有气,连忙宽慰道:“老爷您也别生气,小姐聪明着呢,肯定能想到这一层,知道与燕世子保持距离的。”

“知道就好。”

留丞相说完这话,甩手便走了。

“都说了不要让你来找我了,你怎么还来了?”

留香的语气不善,面色不好看,似乎生怕跟这个男人扯上一丁点的关系似的。

“我只是有些话想要问你,问完了我就走。”

留香心里鼓着气,也没有多大的耐心,皱眉的说道:“您可是堂堂世子,说话要算话,问完了之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其实这个时候的留香心里还是觉得这个人肯定要问心里有没有他,这样之类的话,但是他这一次却有些意外,只是平静的问道:“你大婚的时候,想要什么贺礼,我送给你。”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留香没有注意到,冷哼一声的说道:“想要你离我远一点,可以?”

燕季封沉默,脸色与现在这挂在房梁处的冰雕一样冰冷,周身的气势压得极低,而留香没有多少耐心等着他的沉默以对,就势扶着身边双喜的手,转了身的走了。

“可以。”

这一句轻飘飘的回答,留香没有听到,又似乎没有人说过这话,消散在了冬日的冷风之中。

“小姐,您要大喜了,这世子以后也要回燕北了,您又何必说这样绝情的话伤了他。”

双喜一边关上门窗,一边转了头的问道。

“既然不爱他,何必拖着他,早就已经将话讲清楚了,他又不是不懂,何必总来找我,他孑然一身,以后拍拍屁股回了燕北,我这要是名声被他弄坏了,少不得以后嫁入将军府之后抬不起头来。”

“小姐,您这是不是多虑了啊?”

留香本来自己坐在梳妆台前,卸去头上繁杂的珠花,听到这话狐疑的回了头看过去:“你这般关心他做什么?”

“小姐,奴婢是关心您啊,您想想,世子以后可是未来的燕北王,您这样驳了他的面子,以后可不好看。”

“可是那有什么办法。”

说道这儿留香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道:“方才在席间,本小姐都没吃什么东西,你去厨房瞧瞧可有宵夜。”

“小姐您忘啦,您一早就吩咐人炖的一品锅,晚膳时候正好入味,现在用来做宵夜最好了。”

留香点点头,这双喜见状便下了去,但是这双喜并没有直接去厨房,反而是去了后花园的假山之处,果然远远便瞧见了一个身影,那人一袭黑衣,似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周身嵌着无法消融的孤独。

“参见世子。”

冬日本来就天冷,这会子时间已经不早了,况且这假山后面没有什么人来,双喜四处看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人,而且这儿又黑咕隆咚的,便放了心的走了过去。

“起来吧。”

双喜起了身,忽然不知道怎么就局促了起来,也不敢看他,低着头的等着他的吩咐。

“药放了吗?”

双喜点了点头道:“嗯嗯。”

“那你去吧。本世子明日会安排一名大夫来,到时候你再随机应变吧。”

双喜点点头,那燕季封说完这话便挥了挥手,双喜想退下去,却还是关心道:“世子,这小姐说的话,您别放在心上,小姐自小被老爷捧在手心,骄傲惯了,说话没个分寸的,您别太过在意了。”

“当然,本世子不仅不会在意,反而会一如往常一样对她好。”

“那奴婢就放心了,奴婢这就先退下了。”

双喜端了一小盅羹汤过来,留香正在细细的梳发,双喜便夸道:“小姐您这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够与您媲美的了。”

留香听到这话很高兴,但是却还是有些多愁善感道:“可是玄离看不到,每一次他的目光都看在他妹妹身上。”

“小姐您看您又想多了,他们二人是兄妹,从小又失了娘亲,所以格外亲近些,这京城谁不知道当年将军府的夫人为生这龙凤胎难产而亡的事情。”

“说的也是。”

双喜见小姐也不多说了,便连忙捧上了汤羹:“小姐,天冷,您趁热用了,省的一会儿凉了,味道就差了。”

留香点点头,在双喜的亲眼见证之下,用完了这一碗早就动过手脚的汤羹了,然后便上了床榻,双喜收拾了碗盏,关了门的退了下去。

其实双喜的心里是惴惴不安的,一个人猫着身子在窗户外面听了许久,也没有听到房间里面有什么动静,她还是不放心的开了门进去瞧了瞧,发现小姐只是如同往常一般的睡着了,便退了下去。

双喜一夜都没有睡好,天色才麻麻亮便起了身,到了留香的门前等候着吩咐。

留香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她有些朦胧的睁了眼,她觉得嗓子有些火烧火燎的难受,想叫双喜进来倒杯水给她。

但,她已经发不了任何的声音了。

她喊人的嘴里,只能咿咿呀呀的说些字符,一个标准的字都再说不出口了,留香的眼眸猛地睁大,意识到自己的嗓子被暗害了之后,慌慌张张的起了身,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上,急忙忙的往外面跑。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双喜和其余两个等着伺候留香的丫头见自家的小姐毫无形象的跑出了门,双喜反应极快,连忙的就跟了上去。

“......”

双喜和两个丫头,看见了小姐想说什么,但是小姐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双喜见此情况,立马抢先说道:“小姐,您嗓子怎么了?你嗓子这是怎么了?”

留香更是急的不行,满头大汗,指着自己的嗓子,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去,快去请府医来,说小姐的嗓子不舒服。”

那两个丫头本来手上还捧着洗脸的水盆,听到这话又立马放了东西,赶忙往外面跑。

一早上,这个丞相府的人都知道了嫡小姐的嗓子坏了,但是府医也不知道怎么了,管家说昨日下午便告了假了,此刻不再府里面,管家又急的不行,立马吩咐人去外面找大夫来。

“怎么样啊大夫?”

那大夫老态龙钟的,此刻拧着眉头的问道:“这小姐的嗓子明显是吃坏了东西,嗓子的发声带已经完全被烧坏了啊。”

那大夫细细的端详了一番留香的脖颈处,问道:“小姐是否觉得嗓子干痒难耐?”

留香用力的点点头,用毛笔飞快的写道:“不仅如此,还觉得很痛。”

其实今早起来的时候,留香还觉得嗓子不是现在这么痛,现在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嗓子里面干涩疼痛,叫人难以忍耐。

那大夫放了给留香把脉的那只手,脸色凝重道:“还真是不好解决。”

这些人一开始还以为嗓子没得治了,现在听大夫这么说,总觉得还是有希望的,那管家立马示意身边的人下去拿银子,一边苦口婆心的劝道:“大夫,都说您是医科圣手,您可得一定想想办法,什么好药材我们丞相府都有,诊金也不会少了您的,您可一定要帮帮忙啊。”

“好说,只是治疗的时间比较长,且最是需要注意饮食,我且开了药方,小姐您目前可暂时别想着说话了啊。”

留香用力的点点头,感激的看着大夫,又看向管家,管家立马懂了这意思,恰好那仆人也拿了银子来了,立马对着这大夫说道:“小小诊金,不成敬意。”

那大夫也不客气的收下了,然后便立马刷刷刷的开了药方,命自己的药童去抓药。

这变故突如其来,却有迹可循,这丞相早朝回府了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盘问了所有的下人们,又着重问了一直跟在留香身边的双喜。

第七十五章 六根不净啊这是

“小姐昨日真的没有乱吃东西啊老爷,而且小姐昨日睡前还好好的,这怎么起来了就变成了这样子,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是贴身伺候的人,你不知道谁知道?”

“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老爷,这小姐昨日吃的东西,厨房的师傅们都是知道的,他们怎么做的膳食,奴婢怎么晓得,况且膳食又不是奴婢做的。”

双喜此刻被罚着跪在庭院里面,砰砰的磕头为自己的行为做辩解,又想着要怎么让老爷将怀疑的目光从自己的身上移开。

现在她悔不当初,她问过世子的,这药说是没事的,谁曾想到会这么的严重,直接将小姐给毒哑了。

但是她不能说,不仅是因为没人信,还会有人说她攀诬世子。

若是信了,老爷估计会将她大卸八块喂了后院的狼狗。

所以这双喜发现自己左右都是个死。

留丞相怀疑的目光看向那边站在一起的厨子们,那些厨子看到老爷瞧了过来,立马也都各自为自己辩解,而且经过一番细细的勘察,确实发现与厨房无关。

那个昨天看到双喜去了厨房的人叫做小北,此刻似乎跟有难言之隐似的,并没有跟其他的人一样忙着辩解自身,反而眨了眨眼睛的看了看双喜。

那些跟这小北搭档的人看出了这一点,立马说道:“小北,是不是你,就你一个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你说,是不是你对小姐下药了?”

小北冷不丁的被提了名,连忙吓得跪了下来,磕头道:“老爷,这不关我的事啊,您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对小姐做这种阴毒的事情啊。”

丞相的脸色凝重,沉声问道:“我都还没问什么,你慌什么?”

这双喜一看到这个说话的人就是昨日在厨房看见自己的那个人,立马惊叫道:“是你,肯定是你,昨日宁将军来府里用晚膳,都去主厨处帮忙了,你却还留在小姐的小厨房。”

那小北听到这话,连忙的挥手,想将众人怀疑的目光从自己的身上拍走,但是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特别是丞相,那双眼睛里面似乎猝了毒,死死的盯着他。

“没有啊老爷,昨日我听了师傅的话,回来看着小姐的一品锅,当时小的肚子痛,解决完之后回厨房,看见这双喜从厨房里面出来的,鬼鬼祟祟的,定是这双喜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此话一出,众人又将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双喜,丞相一时间有些难以判断,管家便立马出了主意的说道:“老爷,老奴这就带人去双喜姑娘,和小北的房间去搜搜看。”

丞相点了点头,双喜心里其实七上八下的没有底,听到这话更是害怕了,吓得连肩膀都有些颤抖。

但是她转念一想,她害怕老爷会查,昨夜时候就已经将东西全部都处理掉了将装药粉的包装纸都烧掉了,此刻应该是什么都查不到才对。

而且凭借着自己伺候小姐这么多年,老爷肯定不会因为怀疑而要了她的性命的。

丞相冷哼,瞧着这下面跪着的两个战战兢兢的人,觉得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货。

搜东西的管家很快就回来了,在双喜的房间里面居然搜到了一包药粉,双喜见状猛地将眼睛睁大,这不可能的。

管家在丞相的耳边嘀嘀咕咕的,丞相立马就对着双喜怒目圆睁的,咬牙道:“来人,将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给本相乱棍打死。”

立马就有人来压着双喜,双喜不可置信的辩解道:“老爷,这不可能的,奴婢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小姐的事情。”

丞相一把将管家手里的药包丢在了双喜的脸上,冷哼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这就是从你枕头下面搜出来的,方才也叫大夫看了,这药的烧伤性极强,不是你还能是谁?”

说话间立马示意那些仆人行刑,立马就有人将其压在板凳上面,然后绑好双喜的手脚,一棍一棍,结结实实的打在双喜的身上,双喜求饶和辩解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

很快就再没有了声音,双喜唇角的鲜血一滴一滴的低落在青石板上面,很快就汇聚成了一小摊,丞相似乎心里还有火气,冷眼的审视着所有丞相府的仆人,眼神所过之处,所有人皆低头不敢言语。

良久丞相才指着双喜已经毫无生命气息的尸体警告道:“看到了?再敢打我女儿的坏主意,这就是下场。”

双喜死的似乎太快了些,管家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这小姐平日对双喜宽厚的很,双喜也不是那种人,怎么就会好好的给小姐下药呢?但是这药确实是在双喜的房间里面搜到的。

双喜的死带来了将军府的一片阴郁的气息,或者说是丞相府嫡小姐闺房内,留香因为不能说话而有些闷闷不乐,大夫让吃什么便吃什么,不让吃什么,便不再碰。

那厢的国寺处,宁紫陌根本没有见到什么所谓的六皇子,全程都只是宁玄离口耳相传说的话。

“六皇子说了,这儿的池塘他不想填起来,而且这个地方的两个院子,他想合并成一个大的主院落,说是为了将来的六皇妃预备的。”

宁玄离指着图纸,对着宁紫陌说道。

“怪了,这六皇子常年修行,旁的没想,尽想着娶皇妃了。六根不净啊这是。”

宁玄离的嘴角一抽,有些脸色酡红的微窘,支吾说道:“碰到心爱的人了,娶妻生子,那不是很正常嘛。”

“这就更怪了,这六皇子整日见到的该是小和尚,这寺庙里面哪里来的花姑娘让他一见倾心啊?”

“你别纠结这个了,你管这六皇子这事儿干嘛,我们就照着原话回给太子就是了,听说这修葺王府的工作交给了五皇子呢,打算年后正式动工呢。”

宁紫陌也没有再纠结,玉奴此刻端了膳食进来,瞧着宁紫陌睡了一夜之后气色好多了,问道:“小姐可还有觉得哪里不舒坦,玉奴给您把把脉看看吧。”

宁紫陌无所谓的摆摆手道:“许是平时少了锻炼,爬了会子山,就累到了吧。”

玉奴听到这话就知道小姐嫌麻烦了,也没再纠结,宁紫陌早膳才用完,便有一个小和尚走了过来,在宁玄离身边嘀咕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那小和尚走了,宁紫陌才问道:“怎么了?”

“小陌,用过了早膳,我们便回去吧。”

宁紫陌特无语的看向他,抱怨道:“你就可劲折腾我吧,我昨天上山的腿,现在还软着呢。”

宁玄离笑着将人搂在怀里,轻笑道:“无事,下山我抱着你,这样你就不会累了。”

其实宁玄离昨夜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宁紫陌当时还觉得奇怪,他们昨夜其实住在一个禅房里面,宁玄离说是去拜访一下方丈,旋即便消失了许久,直到半夜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个木盒子,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也不给宁紫陌瞧。

“可是这六皇子这边?”

宁玄离听到宁紫陌提到这茬,立马对着小九和玉奴吩咐道:“六皇子正在勾画王府的改造图,你们且在这儿等着,等六皇子将图纸交给了你们,你们在回去将军府交给我。”

小九对此是一百个乐意,连忙说道:“好的好的少爷,属下一定安心在这儿等着。”

玉奴有些不放心,说道:“小姐,让小九一个人在这儿等着便是,奴婢想跟在您身边贴身伺候您。”

宁紫陌刚想点头,宁玄离便说道:“不了,你且在这儿等着吧。”

宁紫陌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但是他已经左手捧着盒子,右手牵着宁紫陌的出了门。

玉奴很少离开小姐那么长时间,但是一想着这嫡少爷对小姐比对自身还要好上三分,便也放了心,安心的在这儿等了下来。

眼见着这下山又用了半日,宁紫陌窝在宁玄离的怀里,手环着宁玄离的脖子,见他一步一步走的极其沉稳,调侃的说道:“哥,你带我上山,不是为了就看看你平日在国寺住的禅房吧。”

“你还特意支开了玉奴和小九,你到底想带我去哪儿呢?”

“哥,我昨夜好像看见隔壁的禅房烛火一直亮着,半夜三更才灭了烛火,然后你就回来了。你在那个房间干嘛呢?”

宁紫陌一连串说了许多的话,宁玄离不过清浅一笑:“画图。”

“什么图?”

“以后你就知道了。”

总是这样,宁紫陌觉得自己哥哥最近说话总是这样,凡事总搞得神神秘秘的,说话还只是说一半。

“那你现在要带我去哪儿?总不是真的回将军府吧。”

“放心,哥又不会把你给卖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只是瘪瘪嘴,旋即说道:“放我下来,我想自己走走。”

宁玄离听到这话便将人放在了一平坦之处,两个人又走了一程,便快要看到山脚了。

两个人真的没有回将军府,但是二人似乎跟凭空消失了似的,进了京城之后,兄妹二人的踪迹便寻不到了。

第七十六章 不按套路出牌

丞相府里面,此刻那留香正在喝一碗轻粥,这瘦肉粥炖的丝滑入味,足足用了两大碗,又吃了别的小食,直到吃不下了才挥挥手让人给撤走了。

那两个昨日新调来伺候的丫头一个叫金锁,一个叫银锁,此刻见小姐用完了早膳,听了话的收拾了东西便走了。

“诶,金锁,你有没有觉得小姐跟昨日有点不同了?”

“怎么了?”

金锁将手里的托盘放到厨房案台上面,一边做事一边问道。

“昨日小姐睡前愁眉苦脸的,怎么今日睡了一觉起来,怎么小姐心情就这么好了?”银锁分明记得昨夜小姐还在发脾气,怎么睡了一觉起来之后,跟换了个人似的,周身气息一片宁静祥和,有点不像是之前那个对着小丫头们颐气指使的小姐了。

“我没看出来小姐心情好啊。这小姐嗓子伤了,不能说话,可不得着急嘛?不过再着急,膳总还是要用的啊。我们只管伺候好小姐,管这个做什么?”

银锁被说了两句有点不高兴了,但是也不敢多说,只是嘀咕道:“心情不好还能吃得下那么多。”

金锁用胳膊捅了捅她,示意她不要多话。

过了一会儿管家便跑来检查,自从留香的嗓子伤了之后,管家每日早晨都要来厨房查看,深怕有小人再放了不干净的东西在膳食里面,此刻将两个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立马吹胡子瞪眼的走了过去训斥道:“你们不伺候大小姐,在这儿做什么呢?”

金锁机灵些,立马上前说道:“小姐才用过早膳,奴婢和银锁送碗回来,这就要回去伺候了。”

“哼,小姐嗓子伤了不爱说话,你们也少在小姐跟前叭叭的,免得小姐生了气,到时候可别说没提醒你们。”

“是是,多谢管家提点,奴婢和银锁这便去了,以防小姐有什么吩咐。”

管家点了点头,又嘱咐道:“伺候小姐机灵点,别呆头呆脑的。”

金锁和银锁听到这话之后,立马行了礼,然后便一溜烟的走了,这要是任由着管家训下去,半个时辰估计又没了。

留香正在房间里面看书,金锁有些踌躇的上前问道:“小姐,您昨日有吩咐说要看看凤冠,是现在叫人送过来吗?”

留香听到这话,本来还平静的脸色瞬间有些阴沉,不知道是不是金锁的错觉,金锁瞧见小姐放下了手里的书本,盯着跟前雕着麟龙金兽的香炉看了一会儿,又将手放在了炭盆跟前烤了烤火,才点了点头。

金锁前脚才出去,后脚银锁便进来了,银铃般的笑声从门外传来,笑嘻嘻的跟着留香说道:“小姐,小姐,宁公子来了。”

银锁其实有些意外,这宁公子每一次来了,小姐总是最高兴的那一个了,虽然她往日不是贴身伺候的,但是也听说过的,怎的现在小姐不是那么激动来着。

留香点点头,银锁便去请了宁玄离进来。

宁玄离还是那样,进门就关上了房门,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似乎旖旎着无尽的温柔,耳鬓厮磨的在她耳边喃呢道:“可怎么好?我忙了一晚上了,到现在还没合眼呢。”

那留香戳了戳他的胸口,看了一圈四周,很害怕的小声道:“办妥了?”

“当然,小陌,我想你。”

宁玄离比她高上半个头,深吻了她的额头,小声的说了这么句话。

那金锁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个捧着凤冠的小厮,预备敲门,银锁立马走了过来,将金锁拉去了一边。

“姑奶奶啊,这会子你可别进去。”

金锁好奇,转了头看向那边紧闭的房门,问道:“小姐大白天怎么关门了?”

“嘿嘿,你还不知道吧,方才宁公子进去了,估计是听说了小姐嗓子伤了,特意跑来慰问的呢,估计这会子正安慰小姐呢,咱们别进去打扰。”

“宁公子来了?”

金锁有些意外,听到这话的银锁用力的点点头,眼眸里面放光的八卦道:“我刚刚在门缝偷偷看了一眼,两个人的影子都重叠在一块儿了呢。宁公子抱着我们小姐,抱的可紧了。”

两个丫头会心一笑,金锁看了眼房门,感叹道:“宁公子对我们小姐可真贴心,来日嫁入了将军府,老爷也放心了。”

房内的二人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交谈声,也松了一口气,她挣脱了宁玄离的怀抱,小声抱怨道:“整日不说话真不舒服。”

“没事,两三天就好了,你不说话,没人知道的。”

“不是啊,今日一早,我听见有人好奇的讨论说小姐平时都是睡到卯时起身的,我今日睡到了辰时,晚了个把时辰呢。”

“别担心,旁人都以为是你嗓子伤了,心情不好,不会有人怀疑什么的。”

宁玄离说话间又进了一大步,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将人一边往贵妃榻上面扯,一边说道:“我可是整夜没合眼,过来陪我睡一会。”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邪恶,立马甩了手的离人远了些,努了努嘴示意他自己过去。

宁玄离并没有过去,反而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佩,她伸手接过,是上佳的和田玉品种,触手温润,她好奇的看了过去,用怀疑的目光问他。

宁玄离翻过玉佩的背面,一个雕刻着娟秀小巧的香字印入眼帘。

这留香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只是想将玉佩别在自己的腰间,宁玄离一把扯了过去,嘱咐道:“这象征着丞相府嫡小姐身份的玉佩,留香不习惯配在腰间,只是放在怀里,所以昨夜我们没有发现这玉佩,你要记住了,我记得你喜欢将玉坠等配件挂在腰间,这个习惯暂时要改改。”

宁紫陌点了点头,有些吃味的问道:“既然留香是放在怀里的,你怎么拿到的?”

宁玄离一愣,半蹲到了她的跟前,环抱了她的腰身,仰着头的开玩笑说道:“自然从她怀里拿的。”

宁紫陌不过冷哼,并不相信的说道:“肯定是燕世子拿的,你要是碰了那留香一下,世子不得跟你算账才怪。”

宁玄离还准备看看人听到这话是不是会吃醋,但是这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一丁点儿上当和吃醋的样子都没有,就跟那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燕世子发现的,我就赶忙给你送了来。”

宁紫陌就知道是这样,无趣的将玉佩塞在了自己的怀里,好在这玉佩质地好,放在凉处只会更凉,放在暖处便会慢慢升温,此刻也不会凉了宁紫陌。

宁紫陌将人扯到了里间,四周打量了一下,才问道:“之前伺候留香的人,似乎叫做双喜的,去哪儿了?”

宁玄离本来还以为进了这里间有什么美滋滋的事情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正磨刀霍霍的将邪恶的爪子伸向了宁紫陌的腰间,听到这问话之后,思考了一番之后才有些神色晦暗的说道:“听说被打死了。”

宁紫陌有些意外,立马的问道:“谁,谁打死她的?理由是什么?”

其实这些背后的事情是宁玄离和燕季封策划的,宁紫陌只是听话的来扮演一番不会说话的留香罢了,留香和宁紫陌差不多般的高矮胖瘦,其实昨夜她还担心自己就算不说话,毕竟习惯都不同,贴身伺候的人肯定会发现的,就算她此刻换上了人皮面具,顶了留香的面容。

“前日晚间,双喜在留香的饭菜中下了毒。所以被丞相给打死了。”

宁紫陌的眉头浓重的皱起,有些不高兴的问道:“下了毒?不会是把人给毒哑了吧?所以叫我装作不会说话,就是怕别人听到我声音,穿帮了是吧。”

“小陌最聪明了。”

宁紫陌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但是一想到人被打死了,还是不免问道:“既然双喜下了毒,跑了就是了,怎么连命都丢在这儿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听说当时的动静闹得挺大的,是丞相亲自审问的,有人证举证说在厨房看见了双喜鬼鬼祟祟的,又在双喜的房间里面找到了余下的药,这下子人证物证俱在,双喜赖不掉的。”

“双喜怎么可能蠢到将多余的药放在自己房间里面呢?还有,双喜不可能好好的下药吧,是不是世子让下药的?”

宁玄离点了点头,宁紫陌立马啧啧道:“燕世子真狠,好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毒药说下就下了。”

“而且不止如此,本来双喜已经处理了药包,但是因为药是世子给的,世子不仅亲手当着面的给了一份给双喜,还将另外一份,悄摸摸的放在了双喜的房间里面,所以这才造就了人证物证俱在的场面。”

听到这话的宁紫陌一个倒吸气,摇了摇头的感叹道:“真狠,这么多年的隐忍,爆发的那一天,留香有的受了。”

“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我眼睛好酸,我想在你腿上睡一会儿,好不好?”

宁紫陌看着他半跪在自己跟前,双手环抱在自己的腰身上面,脑袋也就势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面,这样睡肯定睡不着,她便将人环在腰身的手剥开了去,将他往里间的贵妃榻推去。

“你睡一会吧,反正下午我们也没事做。”

“好。”

他昨夜确实整夜都没睡,为了将真正的留香运到那燕世子指定的地方去,他又不放心别人,便亲自去了一趟。

“小姐?”

金锁敲了敲门,宁紫陌吓了一跳,到底不是自己的地盘,总有些小心翼翼的,自己起身去开了门,金锁知道宁公子还没走,也不敢随意就进了闺房,只是在门口说道:“小姐,放在夫人身边的紫竹姑姑来了,送了好些药材过来了。”

宁紫陌面无表情的,斜睨了一眼那捧着药材的紫竹姑姑,点了点头。

紫竹姑姑的眼里闪过狐疑,将药材放下了之后便说道:“小姐,今日一早您没有像往常似的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可记挂着您呢,这不,老夫人知道您身子不舒服,便嘱咐老奴给您送些好的药材来。”

宁紫陌感激的笑了笑,旋即便回了房间,金锁立马就对着紫竹说道:“紫竹姑姑您被在意,小姐嗓子伤了,心情不好,您让老夫人多担待着点。”

紫竹看着宁紫陌的背影冷笑一声,也不再多话的转了身回去了。

第七十七章 我要了你

“老夫人。”

这个老夫人是丞相的庶母,今年已经八十有二,却身子骨依旧硬朗,正在潜心礼佛时,紫竹凑到了身边,喊了声老夫人。

那老夫人睁开自己的浑浊的眼,问道:“怎么样?”

“大小姐确实嗓子伤了,都不说话了。”

“我说呢?还以为是翅膀硬了,不给我这老骨头请安了。原来是心情不好,也难怪,平日对双喜不薄,不曾想双喜会害她,这要是以后治不好,永远的成了个哑巴,以后还真不一定能够嫁进将军府呢。”

这老夫人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不怎么喜欢那个嫡小姐留香,反而更喜欢那些庶出的孩子们,这估计跟她本身有关,她也是个庶出,手里这辈子不知道沾了多少血腥才成了这将军府唯一尊贵的老夫人。

“是呢,老夫人,我刚听说这宁公子又去找大小姐了,这会子人还没走呢。”

“哦?那你安排着,让二丫头去一趟吧,说是大小姐心情不好,二丫头去慰问一番的。”

紫竹知道老夫人平时最疼的就是这个比大小姐小不了几天的留姒,若是这大小姐因为成了哑巴而嫁不成将军府,倒是可以把二丫头顶了这婚事嫁入将军府里面去,毕竟将军府这颗大树,谁都想得到他的庇佑。

宁紫陌正在细细的端详着睡在塌上的宁玄离,两个人离的极近,宁紫陌有些恍惚的看着他的俊秀面容,想着他每一次如沐阳光般的微笑,便觉心生甜蜜。

就这么瞧着他,宁紫陌的唇角渐渐的笑了起来,不知为何鬼使神差便凑到了宁玄离的跟前,在他的脸上亲啄了一口。

但是一想到他除了今日的留香,将来还要娶别人,便更加觉得不开心了。

虽然他昨夜才说过会给自己一场盛世婚礼,宁紫陌自己却并没有当真。

她撤了回来,但是宁玄离其实早就醒了,大掌一下子将人的后脑勺扣住,猛地一个用力便将人给压了下来,眼含戏虐的笑意欣赏着她的脸红,以及慌乱的眼神。

“你,你......”

“唔..”

宁玄离根本就没给人说话的机会,准确的咬上了她的红唇,灵巧的分开她的唇瓣,加深了这一个吻。

若是宁紫陌知道这人不会放过自己,根本就不会那么作死的去吻他。

宁紫陌其实也是自己在骗自己,以为自己带了一张人皮面具,自己就真的成了那个同他有婚约的留香,此刻也没有拒绝,反而将人环抱的极紧。

昨夜就是那样,两个人旖旎到半夜,宁紫陌在这房内,就坐在这梳妆台上面,宁玄离在她的脸上为她一寸一寸的细细贴好这人皮面具,那种认真的态度仿佛是在雕刻一件旷世的工艺品。

良久,更夫已经敲了三更的更,宁玄离才弄好,有些不放心的问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啊?”

过程中,二人的脸贴的极近,宁紫陌摇了摇头的说道:“没有不舒服,就是觉得脸上贴了个东西,有些不习惯。”

“自然是不一样的,这与你平时的上妆不同,你可不要轻易的挠自己的脸,知道吗?”

宁玄离细细的嘱咐她,又拿了面镜子放到她的跟前,她有些意外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惊喜之余赞叹道:“这庙夫子真是鬼斧神工,若不是你一早跟我说了,我自己瞧着都要吓一跳。”

“是啊,庙夫子一手易容术世间无人能敌,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真是大变活人啊,哥,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高人啊?”

宁玄离对此有些支支吾吾的,半晌才嗫嚅道:“不是我认识的,是六皇子认识,他肯帮我,也是看了六皇子的面子。你也知道的,六皇子和庙夫子同住国寺,交情匪浅。”

“哦,这六皇子一直在国寺,倒是结交了不少高人啊。”

宁紫陌无所谓的接了腔,旋即又就着烛火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会儿,有些担忧的问道:“你说这个能坚持多久,我要是露馅了,出事的就不是丞相府,而是我们将军府了。”

“别担心,一切有我呢,都知道你嗓子不能再说话,那自然会心情不好,你闭门不见人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的。”

宁紫陌点了点头,又仔细的看了看,心绪几经反转,一脸艳羡的说道:“哥,我真羡慕镜子里面的这张脸。”

宁玄离一向喜欢与宁紫陌有些肌肤之亲,此刻俯身在她身后,将人环在了怀抱里面,薄唇在宁紫陌纤细的脖颈之间留恋,喃呢的回问道:“羡慕她作甚?在我心里,小陌你才是最好的。”

“你就嘴甜。”

宁紫陌心里其实有些嫣嫣的,并不多问哥哥到底让她来这儿扮做留香是为了什么,反正他让自己做的,自己听着,并且努力做好便是了。

但是她此刻有些不开心,宁玄离看出来了,问道:“那你羡慕她什么呢?她的家世,门第,样貌,终究都比你差些。而且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这些都是外在,家世,门第是爹爹给的,这般姣好的模样是娘亲给的,我呢,只是羡慕这张脸,凭借这张脸就可以与你成婚,与你同拜天地,行洞房合卺之礼。”

他听到这话就顿住了,蹲在了她的跟前,瞧着他,认真的说道:“小陌,我要了你,自然会对你负责到底,欠你一场婚礼,你相信我,我会给你的,你等等我,好不好?”

宁紫陌觉得自己像是做梦,这是假的,她自觉这辈子没办法与他拜天地入洞房的,那是个形式,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想有一场梦幻般的婚礼。

她瞧着他眸光里面升起希望的星火,以及他一脸希冀的表情,让人不忍拒绝,若是遵从内心,她也不想拒绝,便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与答应。

宁玄离笑着将人一把打横的抱在怀里,一夜旖旎,宁玄离半夜并不想走,但是为了保险,他还是半夜离了那温暖的被窝,留了宁紫陌这个假留香在丞相府。

宁紫陌的心一步一步在宁玄离的柔情蜜意里面沦陷,意乱情迷的二人不知道已经到了门外的留姒。

“叩叩叩....姐姐您在吗?”

有人敲门。。

这敲门声,可惊了宁紫陌一跳,她连忙的睁开了眼,体内的某些情绪也如同退潮的水,从宁玄离的胸膛里面极快的抽身出来,慌里慌张的对着关紧的门看着,宁玄离被打扰了,严重不开心的拧着眉头,满脸的欲求不满。

他慢条斯理的穿好了衣服,宁紫陌也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凌乱的发,还一个劲的打量着自己,是不是衣服没扣好。

宁紫陌以为他是去开门,但是宁玄离却从外面将门给插上了门栓,这下子从外面便进不来了。

留姒在门外听到了这一声下了门栓的声响,脸色登时有些不好看了,金锁走上了前来,说道:“二小姐,您还是先回吧,大小姐心情不好,昨日就吩咐了,不见人的。”

“本小姐只是来慰问一番,并没有旁的意思。”

“奴婢知道,但是昨日老爷来了,小姐都没见,您今日还是先回吧,您的好意奴婢会带给大小姐的。”

留姒抿紧了唇,听到这金锁说爹爹来了,这大姐都不见,更何况是自己了,想到这儿她心里虽然不高兴,却还是回去了。

“穿衣服做什么,我们继续刚才的没有做完的事情。”

宁玄离关好了门之后就又回了宁紫陌的身边,再一次吻上了宁紫陌的唇,在门缝处偷偷看着的银锁,见到二人关起门来做羞羞的事情便是一个抿嘴的偷笑,旋即对着金锁招了招手。

“走吧,我们走吧,晚膳时间快到了,我们先去厨房备膳吧。”

金锁有些迷迷糊糊的,任由着被银锁挽了胳膊的走了。

“你走吧,回去吧。”

他密麻的吻沿着她的锁骨往下,宁紫陌有些头皮发麻,这些火热的吻似乎要烫伤她,她躲了又躲,却发现避无可避。

他不过单手便锁了宁紫陌推搡和拒绝的双手,另一只手也不闲着的脱她的衣服,寸寸碾压,寸寸侵略,所过之处一片战栗,她喘息,他喃呢:“小陌,别怕。”

“哥,我们是兄妹啊。”

“我说了很多次了,我是你男人,不是你哥哥。”

丞相府里面,虽然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这嫡小姐,但是因为留香毕竟是嫡小姐,而且自从出了双喜下毒的这件事,很多人都不敢再靠近这嫡小姐的院子,深怕这嫡小姐再出了什么事情,被老爷怪罪到自己的头上。

一个在京郊的小村庄内,药效过了去,留香才醒过来,入目便是简陋的木凳桌椅,只是那案面上面摆着一精致的小炉子,里面燃着不知名的香料,留香闻着觉得很是舒爽,却觉得疲累不堪。

她连想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但是她心里的预感特别的不好,死死的咬着牙起了身,走到了门前,想开门却发现门从外面被锁了。

“开门,开门啊。”

留香的声音细小如蚊,可能是因为那药物的怨缘故,虽然能说话,却沙哑不堪,比一个老妪的嗓音还要破碎,外面的人听不清,但是却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拍门的声音。

外面一直守着有两个人,听到这个动静,两个人便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便立马跑开了。

“世子,那小姐醒了。”

第七十八章 一顿操作猛如虎

燕季封一直冷着脸色,听到这个消息,只是点头的说道:“本世子今夜还要入宫赴宴,你们且把人看好了。”

那人点了点头:“是,请世子放心入宫。”

“若是人跑了,你们提头来见。”

燕季封交代完了这句话便走了,他虽然心里有些担忧人是不是会跑掉,但是一想到那熏香里面一直都有软筋散便放了心,而且有那么多人看着,她怎么可能跑得掉。

一想到这儿他便放了心,快马加鞭的回了城内,进了驿站。

“世子,您可回来了,宫里的公公一早就来了,让你今日定要去宫里赴宴呢。”

“我知道。准备一下,时间不早了,现在立马出发。”

世子连衣服也没有换上一件,临出门前朝着这身边的鬼手雕吩咐道:“你不必陪着我入宫了,你去看着那女人,她没我们看的那么安分。”

鬼手雕有些不放心:“世子,还是让老奴陪您入宫吧,那留小姐那儿,自有人去看守着。”

世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严肃着面色吩咐道:“你去就去,那件事情远比这入宫赴宴要重要多了。况且只是入宫赴宴,能有什么危险。”

鬼手雕听到这话就闭了嘴,立马骑了马的往城外赶。

那看守着留香的人除了两个男的,还有两个丫头,此刻捧了晚膳过来。

留香听到了开门的铁链声,猛地拿出了簪子,扎向了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疼痛袭来,留香痛的嘴唇都打哆嗦,还要死死的咬住双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

留香此刻是背对着那两个丫头的,所以那两个人不知道房内的情况。

只看到那个小姐蹲在那边,离门也还有一段距离。

“小姐,用膳了。”

这两个伺候的人不知道这是丞相府的嫡小姐,只是听世子说要好好的照顾她,但是却不准叫人跑了,此刻这留香似乎是冻坏了,瑟缩在那个拐角。

但是其实留香正在想着怎么逃跑,又在脑子里面想着到底是谁把她掳到这么个地方来的,但是她知道,背后的阴谋肯定不简单,她必须要回去,在这儿太危险了。

那两个丫头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其实一个人走近了,尝试性的喊道:“小姐?用膳了。”

留香转回头看了看,一个丫头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一个丫头在桌子那儿摆放晚膳,桌子离门口有有一段距离,她若是推开身后不远处这个丫头,夺门而出的话,另外那个人肯定来不及。

那两个人当然不知道这小姐心里的想法,所以这丫头猛地被留香推了之后,趔趄的跌倒在地。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能知道那个被下了软筋散的小姐还能够有力气推人,说时迟那时快,留香趁着房内凌乱之际,极快的夺门而出。

但是她低估了,不仅门口还有两个人,院子里面还站着四个黑衣人,大门口处还站着两个人,此刻他们听到了动静,都齐齐拔刀跑了过来。

这留香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见过这个架势,本来就有些酸软的腿脚此刻更觉得无力,她有些害怕的步步后退,看着他们的步步逼近,颤抖的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绑架我?”

留香还是能说话的,只是说话的嗓音难听至极,而且每多说一个字都会觉得嗓子火烧火燎的疼痛,按理来说该是好好养上个一年半载的就好了。

那个跌倒的丫头此刻出了来,目露凶光的朝着那些人吼道:“你们别被这人给骗了,她刚才还有力气推人,你们把她抓起来先。”

那些人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为之前燕季封吩咐过,不准叫人跑了的同时更是不能伤了一根毫发,所以一起都收起了刀刃,就开始朝着留香走来。

“你们到底是谁?”

留香后退,见他们有些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不回话,心里不免更觉绝望。

“你们到底抓我做什么?”

这些人并不说话,如同一个个机械

此刻已经有两个人粗鲁的架起了留香的胳膊往房间里面拖,留香看着那个房间,那似乎是吃人的恶魔似的,留香极力的挣扎,但是还是没有能够挣脱掉,还是被推回到了房内,那两人便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之后便对着那两个丫头训道:“让她跑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

然后那个人又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对着一院子的人说道:“天色要黑了,你们给我打起精神来,人跑了,看你们怎么跟公子交代。”

留香此刻贴着门边,偷听这外面的动静,但是整个院子里面没有人在说话了,若不是留香亲眼见到外面有那个一共八个人守着,还真不觉得院子里面有人。

“咕噜噜。”

留香从昨夜被下了药开始,睡到了刚刚才醒,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也确实是饿了,但是她的大腿上面的伤更痛,她没有办法,只能撕扯了自己的衣料,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她又在房内看了一圈,房内的门窗都被锁死了,留香抿紧了薄唇,开始坐在桌前用膳。

用完了晚膳之后留香才发现自己的贴身玉佩不见了,不由得更加的惊慌了,在床上到处找,甚至将被子都用剪刀给剪开了,都没有发现玉佩,她看着这被锁死的屋子,终于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砰。。。”

是碗盏落地的声音,伴随着碗盏瓷器落地的声音,还有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守在两个窗户处的丫头从窗户外面往里面看了看,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那小姐身上染了鲜血,脸色痛苦不堪,整个人也捂着肚子的倒在地上,饭菜的盘子也全都砸在了留香的身上。

那两个丫头可吓了一跳,这人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开门,这小姐出事了,我们要进去看看。”

其实那两个守门的小厮也听到动静了,心想着反正院子里面这么多人呢,那小姐就两条腿,想跑也跑不掉啊,便利索的开了门。

“小姐,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留香似乎痛苦不堪,皱紧了眉头的看向那边桌子,用手指颤抖的指着那桌子上面的食盒,漫漫立马惊呼道:“小小,你居然敢下毒?”

那个叫做小小的丫头听到这话更是一个惊讶,连连摆手解释道:“漫漫,你话可不要乱说,我没有下毒啊,我怎么可能下毒啊,我没有啊。”

“饭菜是你做的,你没下毒,这小姐怎么可能这个样子的?你看,小姐痛的连脸色都变了。”

其实这留香确实痛,因为这小小的手不小心按在了她之前用簪子扎过的那地方,痛的这留香不仅脸色更苍白了,连呼吸似乎都要扯痛伤口一般,痛的说不出来一个字来。

“我真的不知道,漫漫,你说这怎么办啊,公子若是知道这小姐出事了,不得扒了我们的皮才怪。”

这两个丫头一言一语的吵了起来,院子外面的人有些不放心的进来瞧了瞧,见状立马走了过来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那个漫漫此刻觉得跟小小争辩也没有任何的意义,连忙说道:“快去镇子里面请个大夫来,这小姐不知道是中毒了还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听到这话就立马走了,但是这镇子里面的大夫不好找,他们也是第一次来这边,问了好些个人家才问到一个大夫。

那大夫哪里见过这个阵仗,三个黑衣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面,冰冷的说道:“跟我们走一趟。”

那大夫正在睡觉,本来眯着眼开门,但是现在这冰凉的刀子架在脑袋上面,再多的睡意也都跑了,此刻立马跪了下来,高绕道:“各位大侠,我这,上有老下有小,都指着我呢,您可高抬贵手。”

“啰嗦什么,拿了药箱,跟我们走。”

有个人将他后颈的衣服一提,将人给拉了起来,然后把人往里面推,这大夫也没有在意他们粗鲁的态度,战战兢兢的套好了外套,然后拿着药箱便跟在他们身后走了。

但是当他们回了院子的时候,整个院子里面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那三个人都在心里暗自骂娘,定是人跑了,他们都追人去了。

“定往京城跑了,我们去追。”

他们三个人见状也利索的上了马,一顿操作猛如虎,在这暗夜里面留下三个背影给了这胖大夫,这胖大夫本来还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此刻见人跑远了,立马骂道:“什么鬼世道。大半夜的把人带来,病人不见一个,我看你们才是病人。”

那胖大夫骂归骂,却还是裹紧了衣服的回去了。

走到了一半,他瞧见一个躺在了清冷大街的青石板上面,走进了才发现是个面容清秀的女子,只是额头上面磕出了好大一个包,而且衣服裤子上面到处都是鲜血,他还以为人是不是死了,小心的伸出手探了探鼻息,发现还有气,便尝试的推了推她:“这位小姐?”

地上的人没动静,这胖大夫四周看了看,这个清冷的街道上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远处一匹马不耐的踏着铁蹄,喘着粗气,他有些了然,以为这小姐不会骑马,被马匹给甩了下来,这才昏在了马路边上。

他放下药箱,一边将人扶起,一边感叹道:“我整天救人没个休息的,现在还在路边捡人,上天啥时候掉个馅饼给我啊。”

他一边扶着人,一手勾着马匹的缰绳,往回走。

那胖大夫回了家,才发现自己的婆娘一直在门口张望的等着自己,不由得心间一暖,他朝着那儿喊了一嗓子:“翠儿,过来帮着搭把手。”

那翠儿跟大夫一样的胖,胖人都有有福气的,也和善,此刻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回来了,立马跑了过去,一边将人给接住,一边担忧的问道:“刚才到底怎么了?敲门的人带你去哪里了?”

第七十九章 脸着地

其实这翠儿习惯了,因为镇子里面总有人家身体不舒服,半夜将大夫请走的情况多的很。

那胖大夫见自己的婆娘这么问,只是叹了口气的摆了摆手:“不提也罢。”

那翠儿虎虎的,此刻将人放到了那边的病床上面,旋即拿过烛火走近了看了看,感叹道:“哟,这姑娘长的真俊,不过怎的伤的这么重啊?”

“不会骑马,从马上摔下来了,看衣服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你且先去打盆水来,我看看这姑娘的伤口。”

那翠儿听话的打了水之后,便开始给这胖大夫打下手,将伤口包扎好了以后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胖大夫重重的吁了一口气,对着翠儿说道:“这小姐中了软经散,而且嗓子也伤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是好不了,头上的伤,也不知道何时能消肿。”

“是呢,我瞧着这脸蛋这般俊俏,从马上掉下来,居然脸着地,擦破了那么一大块地方。”

这留香估计是人品不好,因为太着急而用簪子扎进了马腹,但是马奔跑的太快,尖锐的簪子没有扎进马腹,但是还是划痛了马匹,这匹被她抢来的马匹发了狂,将人给摔了下来,脸着地,头也磕破了。

也幸亏那些人以为她是回了京城,直接往京城里面追去了,他们估计不会想到这留香是往京城的另外一个方向跑的,为的就是怕他们追上来了。

皇宫,外面已经细细密密的飘起了雪花来......

朝宴晚饮,九州清晏素来是每一次接待使臣的地方,此刻大殿里面灯火通明,一片琴瑟和谐,舞姿妖娆,皇上正接待使臣,边喝酒边欣赏歌舞,好不热闹。

今日不仅王公贵族的人在,那些朝廷之中举足轻重的大臣们也都在,当然就包括了宁国栋和留丞相。

留丞相其实心里七上八下的,今夜的皇上总是将目光在他与那刘牧之间徘徊,每一次看过来的眼神似乎那冰凉的刀刃似的,让他心里觉得嗖嗖嗖的凉快。

刘牧举起了酒杯,朝着主位上面的皇帝道贺道:“祝大舜国国运昌盛,祝皇帝福履绥之,寿考绵鸿。”

然后便饮了酒,皇帝同样回了杯酒,大家欣赏着歌舞,享受着天潢贵胄带来的舒坦。

宴席很顺利,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结束的时候天色都完全的黑了,宁国栋分别派了人送所有的朝廷官员回去,以确保每个人的人身安全。

出了宫门,留丞相便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惶恐不安了,走到了同样刚刚出门的燕季封跟前,客套道:“燕世子近来觉得可好啊?”

燕季封其实挺意外的,他其实心里也不安定,总怕这真的留香跑了,若是这真留香跑了回来,现在在丞相府里面假装的那个人,肯定会出事的,不仅那个人出事,整个将军府都跑不掉。

“挺好的,多谢留世伯关心了。”

他们之间又聊了点别的,但是这说道最后,这燕季封也明白了这刘丞相的意思了,话里话外就是不要他再去丞相府找留香了,虽然说的很委婉,但是他还是听出来了。

其实留丞相并不是完全的担忧这燕世子跟自己的女儿会传出什么谣言来,而是这燕季封敏感的身份,他是燕北的世子,皇上多年来,一直防备着燕北,若是叫皇上知道这么多年,他与燕北王燕世程一直有书信往来,皇上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而且现在燕北的使者来了,若是让皇上知道他跟刘牧是旧时相识的老友,更是有嘴说不清了。

而且皇上若是真要办他,这么多年来,他贪污的银两数不清,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孩子们抹清罪行的事情也做了不少,只是现在他位高权重的,没有人敢突然的去上奏章弹劾罢了。

而且现在人们都知道将军府成了丞相府的亲家,更无人敢随意弹劾这丞相府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知道我犯罪了,你却对我无可奈何。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晓得惜命,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皇上一皱眉他都要觉得是不是自己没有做好事情,惹了皇上不高兴了。

此刻这燕季封笑的得体,带着晚辈的恭谦有礼:“是,世伯的话,季封记住了,以后会注意的。”

“那就好。”

两个人说完了之后,便各自分道扬镳的走了。

世子进了驿站,又命自己的贴身男童装做自己在塌上睡觉,自己再换上了男童的衣服,消失在了这驿站中。

“你说,这世子大半夜的让自己身边贴身的人去哪儿啊?”

“这两天燕北使者还在,估计送些书信,让使臣们带回燕北去吧。”

“说的也是。燕世子也是可怜,家乡来了人,都不能好好的聊聊天,说些什么还要传递书信。”

那个人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连忙戳了戳他的手臂,嘘了一声道:“你不要命了,皇上让我们看着世子就看着世子,你哪来那么多话。”

说同情世子的那个人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就算此刻被自己的兄弟说了也没有回嘴,连连点头道:“说的是,说的是。”

世子连夜骑了马想出城,却发现城门早就关闭了,但是他不放心,一定要出城去看看情况。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偷偷摸摸的走了来,对着世子招了招手,世子驱着马匹疑惑道:“你是何人?”

“世子您无需知道小的是谁,小的知道您要出城,您快些去吧。”

燕季封更是疑惑了,警惕之墙也瞬间筑起,冷哼道:“你怎的知道我想出城?”

那个人走的更近了些,燕季封的眼眸危险的眯起,做好了这人会突袭自己之后的防备工作。

“公子早就安排好了,知道您要出城,让小的在此候着。公子说了,您且宽心去。”

这人口中的公子是宁玄离,燕季封听到这话也不再犹豫,他瞧了瞧那开了一条缝的城门,立刻驱着马匹出了城门。

但是走到了半路上面,他遇到了自己培养的那些暗卫们,立马就知道了事情不好了,那些人同样看到了远处有个人过来了,立马几个人聚拢到了一起去,拔刀预备大干一场。

等到那人走近了才发现是世子,燕季封的眼皮子跳了跳,心里的那种不安似乎被坐实了似的,立马不悦的问道:“你们回来做什么?”

“请主子恕罪,那小姐,那小姐她......”

那些人看清了是自己的主子,吓得立马从马背上面下来了,立马单膝跪地,请罪。

“跑了?”

燕季封就知道,留香骨子里面聪明的很,虽然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肯定能够知道这里面藏着巨大的阴谋。

“是,请主子恕罪。”

燕季封的怒气值升的老高,预备一剑结果了这人的性命,鬼手雕却阻拦了一番,只是疑惑道:“世子,方才我们一路追了过来,并没有发现留小姐的影子,她不会骑马,再快也快不过我们这些人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鬼手雕眯了眯眼眸,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世子,人确实是跑了,但是这些人方才太着急了,只一心以为人是往城里面跑了,但是我们追了将近两个时辰了,都没有瞧见人。”

“走,回那个镇子去,今夜你们就算把那个小镇给翻过来,也得把人给本世子找出来。”

暗卫本来八个人,加上鬼手雕和世子,一共十个人又浩浩荡荡的回了那个小镇子。

天空还在细密的飘着雪花,燕季封恨不能坐下的马匹再快一些,到了这小镇子的时候已经到了半夜了,夜色极冷,但是这些人都习惯了。

好在小镇子并不大,那八个暗卫分成四小队,朝着四个方向便找了去,燕季封和鬼手雕两个人分头行动。

他们并没有挨家挨户的去拍门,只是从一个屋顶飞到另外一个屋顶,到处勘察,那些熟睡的人根本不知道这向来宁静的小镇子发生了什么大事,依旧好梦之中。

燕季封的眼神极尖,看到了远处一个院子里面停的那一匹黑马了,而且整个镇子里面的人都睡了,只有这一个人家的屋里面还亮着烛火,立马出了口哨将所有人给招了回来,一起朝着那院子便去了。

“主子,这是之前给那小姐请大夫的那个人家。”

一行人落在远处,都朝着那个院子盯着,那三个人之中有人记得这家,立马走上了前说道。

“请大夫?”

若说这冬日的空气让人身体冷,这世子问话的冰冷语气更是让人心冷,那人战战兢兢的,害怕道:“之前那小姐好像是中毒了,漫漫和小小让我们请大夫来的。”

燕季封的一把将人的咽喉扼住:“平日我不舍伤她半分,才放在你手里,让你看上个一天,就中毒了?”

“没,没,主子,那小姐没中毒,只是为了想逃跑找的借口。”

那些人似乎生怕这世子一个用力这人便没了命,便立马上前劝了句,燕季封眯着眼的放开了那人,不悦的吩咐道:“走,进去看看。”

第八十章 做做就有了

“翠儿,你去看看外面是不是来人了啊。”

那胖大夫还在给人额头上面那个伤口上药,听到院子里面的门似乎被人粗鲁的从外面给推开了,立马对着身边的翠儿说道。

大翠儿放下了手里的物件,拿了支蜡烛朝着门外走了去,但是还没走到门边,外面的人便粗鲁的破门而入,燕季封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躺在病床上面睡着的人,两步并做一步,飞快的走上了前。

入目是她苍白的有些病态的脸蛋,平时保养的姣好的面容上面有些擦伤,额头被包扎了起来,腿上也包扎了,见状立马将杀人一样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属下们,咬牙的问道:“说,她这些伤都是怎么弄的?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半日功夫,你们就将人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腿,腿上是小姐自己弄得,其余的,其余的可能是......”

从那些人进来从这些人闯进来的时候,那翠儿哪里见过这样的整张,早就害怕的蹲到了一边,那个大夫也有些害怕的离开了床边,搂紧了自己的老婆,然后战战兢兢的回道:“其余的伤,是,是骑马摔下来的。”

听到这话的燕季封没什么的目光朝着这两人看了去,那两个人吓得一个哆嗦。

“我们刚才在给她包扎伤口,我是在马路边上捡到这女子的。”

这大夫似乎是害怕这人,连忙的解释了一句。

其实不用这人说,燕季封也看了出来,淡淡的说了句多谢。

燕季封没有多余的话,浑身冷冽着气息,将床上的人打横抱在怀里,便要出门。

到了别院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了,再过两个时辰,天都该亮了,世子知道自己还要连夜回去,在天色完全亮起来之前,回驿站里面去。

他这一次不怎么放心,对着鬼手雕说道:“你亲自留在这儿,这几日务必不能让人给跑了。”

鬼手雕点了点头,出了主意的说道:“要不然老奴去小镇子里面买个铁链子,锁在房里几天如何?”

燕季封给床上的人细细的掖好被子,他瞧着她浑身的伤,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摇头道:“不必,明日一早,你带着人沿着这条路线,后日晚上之前,务必要达到两国交接的边城。”

鬼手雕不放心的,看着床上的人问道:“主子,您要想提前回燕北,让王妃装了重病,您回去一趟便是了,您为何一定要带上这个女人?”

燕季封冷哼:“她这么些年来践踏本世子的感情,本世子要跟她算账。”

鬼手雕闻言其实无奈的很,说什么算账的话,他根本不信,知道这世子不可能忍受自己从小捧在掌心的女人,有朝一日嫁给了旁人,世子的性格坚毅隐忍,为了这计划敢冒这么大的风险,甚至不惜将来可能会与大舜为敌。

燕季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挥了挥手的让人下去了。

都出去了,室内一片安静祥和,燕季封的眼里痛苦多过挣扎,修长洁白的手指在她的面庞上流连忘返,喃呢的问道:“燕北风光无限好,希望你会喜欢。”

留香觉得有人在摸她的脸,醒来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影消失在了门边,她一个着急,猛地坐起,才觉得头重脚轻,又甚是无力的倒了回去,这留香这下子是真的病了,不需要自己装,就手脚酸软无力。

“回来,你回来。”

她挣扎着爬下了床,整个人连着被子一起掉落到了地上,这动静让刚出门的燕季封听到了,他又折回了头,预备推门的时候,手却停在了那里不动。

留香嗓子干疼的,不由得又咳嗽了起来,咳的上气不接下气,似乎要扯裂她的心肺,外面的燕季封听到这动静,便轻声的推开了房门。

留香的气还没喘匀,就瞧见了那个似乎披着一身冰霜的燕世子进了来,那双漂亮的眼眸里面载满了不可思议,哆嗦的指着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的问道:“是你,燕季封,居然是你?”

“你怎么下来了?快躺好。”

燕季封进来之后连忙的蹲到旁边去扶人,但是留香气愤之余更觉心惊,一把将人的手给拍去了一边,整个人也往后缩,惊恐的看向他:“为什么?你绑架我做什么?”

留香说句话嗓子就疼,但是她的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了。

“我带你回燕北。”

留香听到这句回答便呆住了,连连摇头道:“燕季封,你是不是疯了?谁说了要跟你回燕北了?我要是跑了,丞相府是抗旨不尊之罪,要举家抄斩的,你疯了,真是疯了。”

惊慌间,留香爬起来就往门外跑,燕季封还蹲在那里不动,保持着扶人的姿势,但是留香还没有跑到门边,鬼手雕便眼疾手快的将门从外面砰的一声关了,然后便锁了起来。

留香听着这落锁的声音不免更加绝望,体力不支的靠在门边,看向依旧蹲在那里的燕季封问道:“燕季封,为什么?你赶紧的将我送回去,我失踪了两天了,爹爹肯定在到处找我了,到时候他要是知道是你做的,不会放过你的。”

燕季封起了身,步步轻缓,却坚定不移的朝着门边的留香走去。

“你回不去了,丞相府很快会被人告发前年贪污军饷之事,会被人弹劾纵容丞相府庶子仗势欺人的事情,还有利用职务之便,销售贩卖文科试卷之事。你引以为傲的丞相府嫡女身份,很快就不会有了。”

“燕季封,你在说什么呢?你疯了吧,你赶紧送我回去,我要回去。”留香害怕到了极点,根本没听清这燕季封具体说了什么,只是一边死命的拍着门,一边胆怯的看着身后这个让自己害怕的男人。

从前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他不是一向最听自己的话吗?怎么现在这人看着这么让自己害怕?

许是冷的,留香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连忙说道:“燕世子,以前是我态度不好,你放了我,你放我回去,你做的东西我都吃,你送的东西我也不再扔掉了,你送我回去,我们还可以跟以前一样的。”

“以前?以前你给我的回忆都是痛苦的,你确实要回去?”

说话间,燕季封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一把固定住她预备再一次逃跑的身影,压在门边,一字一顿的警告道:“别想着回去了,你也别再耍花招了。”

他的狠戾和无情在触及到她脸上的伤痕之时有短暂的恍惚,旋即软了自己的语气,也松了那掐在她胳膊上面的手,嘱咐道:“你身上到处都是伤,还是先养伤吧。”

她知道说好话似乎没用了,冷哼道:“不都是拜你所赐,不用你在这儿假好心。”

“你跑,就是不乖,不乖自然是要惩罚的。”

他的语气淡淡的,但是留香却不知道这么就听出了阴冷的味道,果然这燕季封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瓶,一边慢条斯理的打量着留香的惊慌,一边缓慢靠近的说道:“这是沉香散,俗称媚药,你再不乖的逃跑,我让你吃了这一整瓶。”

留香狠狠的打了个寒噤,预备挥手将药瓶给打翻,但是燕季封眼疾手快给拿了回来,一把攥紧,沉沉的说道:“留香,你别逼我。”

留香似乎也疯了般,猛地抓上了他的领袖,歇斯底里的质问道:“燕季封,为什么?说了多少次我不爱你,你把我带回燕北做什么?你带我回去做什么。”

他的脸色猛地冷的下来,以前的时候留香只要说这个,燕季封便会伤心的走开,但是这一次不是的,燕季封不仅没有走,反而浑身都是阴鸷的气息,留香觉得这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松了他的衣服就要往回跑。

哪里跑得掉,留香的腿软还没跑两步便跌倒了。

燕季封也就势蹲了下去,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盯着她红彤彤快要哭出来的眼睛,问道:“你不爱我,是不是?”

“对对,我不爱你,你何必绑着一个不爱你的人在身边,你放了我,我可以不跟爹爹说,不让爹爹跟你算账。”

“不爱没关系啊,爱这种东西,做做就有了。”

本来留香还以为有一线希望,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彻底的愣住了,旋即更是不再啰嗦的,猛地出手将燕季封推开,燕季封没有防备,被推开了好远,留香一个爬起,便往别处跑、

她此刻觉得,哪里都比在这世子身边安全。

别看他整个人还衣冠楚楚的,但是却跟疯魔了一般,一把将人给拉了回来,往床上给扔了去。

一直等在外面的鬼手雕的耳力极好,不仅听到了里面的争吵,此刻更是听到了锦衣布料被撕碎的声音,不仅如此,还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嚷之声......

这场折磨结束的时候,都已经到了寅时了,再过一个时辰,天色就要大亮了。

留香从生下来开始,就没有像现在这么疲惫和狼狈过,她已经哭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眼睛空洞无神的盯着床顶,似乎再也流不出眼泪来了。

她动也不想动,若非还有轻微的呼吸声,这一看过去便是一个死人在那里了。

燕季封的胳膊上面还有昨夜留香撕咬过的痕迹,此刻还在涓涓的留着血丝,他连包扎一番都没有,直接将衣服给套好,只字片语都没有说,便出了门。

冰冷的对着鬼手雕吩咐道:“人要是跑了,你提头来见。”

“是,主子放心。”

第八十一章 我的小祖宗

留香见人走了,那肿的跟核桃似的眼珠子终于转了转,疲累的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那厢的京城内,似乎总有什么东西蛰伏在皇城的上方,暗沉沉的乌云,似大军压境,叫人看着阴沉沉的,似乎只为了等待时机,给与那些罪孽深重之人,重重的致命一击。

宁国栋早朝回了将军府,总觉得自家将军府的院子里面冷冷清清的,便对着候在身边的管家问道:“那两孩子还没从国寺回来?”

“没呢,估计是下雪,山路不好走,打算等雪停了再走吧。”

“那两个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宁国栋叹了一口气,双手负背的感叹道。

“老爷您也别太担忧了,嫡少爷会把嫡小姐照顾好的。”

“就他最是狼子野心了,还打我家陌儿的主意,想得美。哼。”

宁国栋傲娇的哼了一声,旋即便要往书房走,管家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这老爷是说嫡少爷狼子野心,打嫡小姐的主意?

对于嫡少爷,嫡小姐从小就唯命是从,嫡少爷要什么,嫡小姐有的都给了,没有的,到处去寻了,也要送给嫡少爷,这嫡少爷还能打嫡小姐的什么主意呢?

这两天京城总是大雪,绵绵不绝,似乎总也下不尽似的,宁国栋见到管家呆愣在那里,立马的吩咐道:“把曲江叫来,本将军有话要吩咐。”

那曲江是宁国栋新提拔的一个小将,这一次他之前听了皇上的密令回京城来,也就只带了这么一个能信任的副手回来,做事有干劲,脑子也灵活,脏活累活全干了也没有什么怨言,宁国栋甚是喜欢这样肯脚踏实地的小生,所以将其带在了身边。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这军装的男子便去了书房。

“参见将军。”

曲江一身军装看着帅气的紧,他刚刚还在将军府的后院练剑呢,他知道将军拿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对他有所不同,有心培养,更是不敢松懈了。

“曲江啊,这么些日子了,也没问问你,住的可还习惯啊?”

“多谢将军关心,将军府里面很好。”

曲江其实是聪明的,之前将军府里面出了那么多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但是却聪明的从来不插手,也不询问,不打听八卦,除了每日要做好一日三餐送上,府里的人几乎都没有在意到还有这么一个人。

“那就好,对了,明日使臣回燕北,带上军队去护送他们去边界。”

曲江听到这吩咐甚是意外,旋即恭敬道:“将军抬爱了,末将恐不能完成任务。”

宁国栋正想喝口茶呢,听到这话也好奇了,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面,瞧了他一眼才问道:“这是为何?护送一下使者,这任务很艰难吗?”

“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宫里皇上定也会派御林军,而将军府派了我这么个新人,皇上不免多想。”

宁国栋是个直肠子,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但是他有心想让这个曲江有崭露头角的机会,便拿起了战场的威严,施压一般的命令道:“曲副将,这是军令。”

曲江一听到军令二字都搬了出来,立马单膝跪地,接令道:“末将定不辱使命。”

“明日一早,御林军副统领会将使臣送出宫,直到城门处。”

“是,那末将先做好准备工作,点兵在城门处等着与御林军接头。”

“恩,你说的对,点兵上百即可,人无须太多,等接到了人,再护送出城,直到边城处,然后便回京复命。”

那曲江点了点头,拱手道:“那末将这便先下去准备了。”

宁国栋点了点头,赞赏的目光目送了曲江出了书房。

曲江出了书房总有些心事重重的,之前一直伺候宁紫亭身边的丫头走了过来,焦急道:“曲小将,您要不要去看看四小姐,四小姐在牢里病坏了。”

曲江听到这话,眉头拧起,火急火燎的往这将军府的私牢里面跑。

宁紫亭确实病了,一个月多都没有见到阳光了,她觉得此刻的自己是活在阴暗潮湿里面的蛀虫,她背靠着潮湿的墙壁,无力的耷拉着脑袋,此刻见到这陌生的小将又来了,无趣的闭上了眼眸。

“你吃点东西吧。”

这曲江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些点心,打开帕子一看,是宁紫亭以前常用的藕粉桂花糖糕,空气中立刻传来一丝甜腻的香味,她不过瞥了一眼,摇了摇头,无力的说道:“你回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宁紫亭不仅身体有病,心里也是有病的,她平素甚至都不跟人说上半句话,自闭的厉害,行事也特别的极端,但是不知道为何,看到这曲江的时候,似乎不理他,是不妥的事情。

曲江并不意外,她从来没吃过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即使他打听到了她爱吃的糕点,打听清了她爱饮的茶水,这人也没有给过自己一个好的脸色来看。

或者是这四小姐根本都没有对任何人有过好的脸色。

当时这四小姐的事情实在是闹的太大了,整个将军府都知道,他虽然不刻意去问,那些谣言与闲话还是会落入他的耳中。

“明日我要去送燕北的使臣了,来回得有五六日,你......”

“我不想听,你走吧。”

宁紫亭似乎没什么耐心,曲江被打断了话,心里也没有什么不悦,只是嘱咐道:“那你自己多些保重。”

曲江知道,这整个将军府里面的人都知道,宁国栋在等着这宁紫亭跟他认错,但是宁紫亭的性子犟的厉害,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曲江走了,将那一包桂花糖糕放在了门边......

宁紫亭闭上眼眸,却不知道曾几何时,这个男人挺拔的身影就那么嵌进了她素来平静的眼眸里面,他们似乎认识得有一个多月了吧,她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去问,她自知自己罪孽深重,所以她在这牢里面恕罪,她知道万物有法,知道杀人偿命。

就这样又平静的过了一整天,夜幕渐渐的降临在这丞相府内,嫡小姐的院子里面,这个假的留香,也就是宁紫陌因为下雪吩咐人关紧了所有的门窗。

旋即又努努嘴的让人都下了去,今日装了一整天了,宁紫陌有些胆战心惊的,终究不是自己的地盘,此刻猫着身子在门边看外面的动静。

这儿静悄悄的,宁紫陌看到了那个老夫人身边的紫竹又来了,都要走到大门边了,立马就跑了去将烛火都给吹灭了,另一边的金锁也捧着汤药来了,见状心里有些狐疑,但是却没有说出口。

“紫竹姑姑,您来啦。”

“这大小姐怎么睡得这样早?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老夫人特意让老奴来慰问一番呢。”

“是呢,小姐今日一整天都闭门不出,嗓子伤了之后,小姐出门便少了,紫竹姑姑,您可要让老夫人多多担待些呢。”

金锁的话里话外都含着小心翼翼与讨好,紫竹听着也高兴,连忙摆手道:“小姐的嗓子伤了,老夫人最是关心了,小姐嗓子有了起色了,你这丫头可要第一时间报告老夫人,知道吗?”

“是。大夫说了,按照这个方子服下去,年后就该差不多好了。”

“能好就好。”这紫竹说完这话便走了。

金锁其实有些怀疑的,推开了房门之后,问道:“小姐,您说这老夫人往日没这么关心过您,怎么您嗓子伤了,这紫竹姑姑便来的这么勤劳了。”

宁紫陌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这留香原来日子也不好过啊,虽然紫竹来的次数很频繁,但是她从没有觉出紫竹对她这个嫡小姐的关心,反而更多话里话外是关心嗓子会不会好,她心里隐约总觉得那老夫人也是不怀好意的。

宁紫陌也没有说话,端过了汤药之后,就挥挥手的让金锁出去了,然后自己便去将房门的门栓给放下了。

宁紫陌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旋即将这汤药给倒入了这盆栽里面,浸湿了泥土,直到完全被吸收了,宁紫陌才放心的舒了口气放下了碗。

正在她要松口气的当下,有东西推了推窗户,宁紫陌迷迷糊糊的瞧见了一个印在窗户外面的猫爪子,立马就跑了过去将窗户打开了,随着这小离进来的还有冬日的冷风,宁紫陌怕冷,小离进来的瞬间便又将窗扇给放下了。

“我的小祖宗,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宁紫陌有些惊喜和意外的一把将小离抱在了怀里,亲昵的将它抱在怀里,还对着小离的大猫脸上亲了好几口,小离更是放肆的在宁紫陌的怀里拱来拱去的,似乎是为了取暖,然而十足只是为了占便宜。

某猫:做猫比做人快活多了,光明正大耍流氓。

“冻坏了吧?是不是将军府的人不给你吃的啊?”

宁紫陌昨日才想到,她离开了将军府好几天了,她一直牵挂着那些猫儿,特别是小离,此刻见这大肥猫居然找到这儿来了,到底是猫儿,总能嗅到自己的主人在哪,甚至宁紫陌换了容貌,小离也不会认错。

宁紫陌一想到这儿,整颗心都似乎融化了,将小离抱在怀里不肯撒手,一起上了床睡觉去。

金锁预备来收碗的,听到了房内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很小,甚至还断断续续的,但是等她仔细贴了耳朵上去听的时候,房间里面便再没了声音。

第八十二章 本小姐先跑为上

翌日一早,将军府门口,曲江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带着数百将士,浩浩荡荡的朝着城门便去了。

宁国栋摸了摸胡子,看着远去的曲江,对着身边的管家问道:“你眼睛毒,觉得这曲江如何?”

“老爷的眼光自然是好的,但是老奴方才瞧见这曲江小将军出门之前,去了一趟私牢里面,看望了一番四小姐。”

听到这话的宁国栋看了过去,双手负背的朝着私牢里面走去,不悦的问道:“那四丫头还是不肯认错?”

“四小姐的性子犟,老爷您不如让五小姐去劝劝,好歹是打一个娘胎里面出来的,往日里面关系也要亲近些。”

“哼。”

宁国栋哼了一声,站在私牢跟前停了一会儿,还是转回了头的说道:“让她在里面忏悔吧。”

然后他便走了,管家心里着急,也没有跟在宁国栋的身后,朝着五小姐的院子里面便去了。

曲江约莫在城门处等了小半个时辰,宫里面的御林军才护送着回燕北的使者过来,街道旁边看热闹的百姓早就被清理去了一边,此刻一跳宽阔的大道上面,为首的御林军木副统领见这个交接的人自己不认识,便对着身边的人问道:“这小将是谁?”

“这小将面生的很,估计是宁将军新提拔的吧。”

那木统领点了点头,下了马也挺客气的说道:“将军府果真能人辈出,本将乃是御前副都统,幸会、”

“末将曲江,幸会副都统。”

“闲话不旁说,这便将这燕北的使臣的安危全权托付到了你的手上,你可不要让陛下失望,也莫要辜负了宁将军的期望。”

听到这话曲江有些意外,这木都统只是爽朗一笑:“当年我也曾是宁将军麾下的一名小兵罢了,得了将军的提携,才有今日在宫里这体面的差事和前途。”

“原来如此。”

这曲江惊叹了一句之后,便瞧见这木都统朝着那皇宫恭敬的行了一礼:“陛下有令,让我等护送使臣至城门处,现在我这算是可以交差了,接下来去边城,路途遥远,曲小将辛苦了。”

“何有辛苦之言,能为皇上分忧,是末将的荣幸。”

两相交接并无大的问题,曲江见时辰也不早了,便下了命令的出发了。

刘牧本来是坐马车的,但是出了城门便叫了停。

这曲江见还没出发就出了状况,连忙勒马的掉了个头,停到了马车边上,恭谦的问道:“刘使臣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您大可以说出来的。”

刘牧立刻的下了马车,对着曲江一个拱手作揖算是回了礼,然后才舒展了一番胫骨的说道:“没什么大问题啊,只是这位小将军您也知道的,燕北异域风情,大多马背上面驰骋,坐在马车里面,不习惯来着。”

“既如此,来人,去牵一匹脚程好的马过来。”

刘牧的问题解决了,然后一行人便算是正常的上了路,曲江也理解,方才在城里,这刘牧作为使者都不能按照自己的习惯来,这一出城门,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前脚时候,使臣一出了城门,在丞相府一直装作留香的宁紫陌也觉得自己该功成身退了,一早就瞅准了留丞相入宫的时机,她也早早就起了来。

金锁有些意外,一边给她梳妆一边问道:“小姐,您今日起这么早,是要去哪里啊?”

“游湖。”

宁紫陌在纸上写了两个字,金锁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多想的专心给小姐编发髻。

其实金锁还是不了解这丞相府的嫡小姐,宁紫陌现在写的这两个字,就跟真留香的笔法不同,若是那双喜还没死,定能够认得出来,而且宁紫陌的许多细小的习惯还是跟真留香有很大差别的,但是奈何世子处理的干净,借着丞相的手,早早除了双喜。

宁紫陌用过了早膳便要出门,金锁见小姐一个人要出门,连忙问道:“小姐,您一个人出门吗?”

宁紫陌点了点头,开了门就要往外走。

“小姐,您可不能一个人出去,老爷要是知道了,会打死奴婢的。”

这金锁扑通的往宁紫陌的跟前一跪,留丞相说了,若是这嫡小姐再出什么意外,伺候嫡小姐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宁紫陌拧着眉头的将人给扶了起来,在纸上写道:“你去找人来一起出府去,本小姐在这儿等你。”

金锁见到这话也放了心,脸上的担忧之色立马没了,连忙爬了起来:“那小姐您稍等,奴婢去找几个家丁来。你要去游湖,帮您拿东西也好啊。”

宁紫陌只是点头,那金锁也立马就出去了,脚步走的飞快。

宁紫陌眼眸一眯,预备抬脚出门的时候,又折了回来,仔细的翻看自己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来,然后一把抓起近这两天写的话,全部都丢进了炭盆里面,烧的只剩下灰烬才放心。

旋即又四周看了看,宁紫陌没有想到这金锁回来的这么快,带着四个家丁,还有银锁,一起一共六个人,都要走到这大门口了。

宁紫陌眼疾手快的一把将门从里面给关了起来,然后利索的翻过窗户,这背面的窗户这儿没什么人,宁紫陌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心脏砰砰的跳。

宁玄离早就给她看过丞相府的地形图了,这几天早就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面,这回廊的尽头便是这丞相府的后门,她一心想早点出府,但是天不遂人愿,回廊行了大半,便撞见了一个小姐。

那是留姒,她自然是不怎么认识的,只是冷着脸的,不理会这人的冷嘲热讽,往后门走。

“嫡小姐,都说您嗓子坏了,您这是不是耳朵也聋了?妹妹正在向您问好呢,您不理会我,似乎有些于理不合吧。”

这话在暗指她不懂礼貌,宁紫陌虽然满头的黑线,但是还是坚定着步伐的往外走,

宁紫陌内心:你说我不懂礼貌我也认了,本小姐先跑为上。

留姒盯着这人急匆匆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问道:“你说这嫡小姐怎么行为这般怪异?跑的这么急,怎么跟身后有豺狼虎豹追她似的。”

“谁知道呢,自从嫡小姐哑巴了,性情就变得古怪多了,听金锁说昨儿个那宁少爷来了,嫡小姐还闭门不见呢。”

“真的没见?”

“是的,您说这嫡小姐的亲事,会不会荒掉啊?要是能够由小姐您来日替上,那就美了。”

留姒斜睨了自己的丫鬟一眼,但是却满心的甜蜜,还做腔调的说道:“你胡说什么呢?”

昨日下午,宁玄离确实来了,但是却好像是凭空出现在这丞相府似的,没人看到他是怎么进了这丞相府,还到了这嫡小姐的门外的,但是昨日下午的宁紫陌,确实没有见他。

终于出了这丞相府的后门,宁紫陌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连忙的转身进了一间简陋的客栈,火速的开了个下等的房间。

“你说这小姐穿戴的那么好,一看也是个有钱人家的人,怎的就要了个这么差的房间,她刚才一进来,我还以为能赚不少呢。”

这小二一个抱怨,惹了身边那掌柜的一个白眼,那掌柜的连忙踢了他一脚,虎巴巴的吩咐道:“人给钱就是上帝,你还在这儿啰嗦,还不快点送茶水进去。”

那小二又拿出了招牌式的假笑,连忙端了茶水进了这宁紫陌的房间。

“小二,天气冷的很,你去拿个炭盆进来,本小姐需要烤烤火。”宁紫陌说话间又给了这小二五两银子,这小二看到银子,眼睛都放光了,连忙接了银子,笑嘻嘻的说道:“那小姐您稍等,小的马上给您准备炭盆来。”

宁紫陌点了点头,旋即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卸掉自己满头的珠翠,这些都是留香的东西,她可不能带在身边,便全部都放进了柜子里面。

小二做事利索的,立马就拿了炭盆来,因为刚才宁紫陌给的银子也不少,并不是最下等的黑炭,而是银丝炭,宁紫陌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去备一盆温水过来,再拿点皂角水过来。”

“好叻,小姐您稍等,马上来。”

“去买一件披风来,本小姐待会儿要出远门。”

小二本来有些不乐意,那五两银子的打赏,银丝炭就用掉了一半,这要是再买个披风,银钱估计是不够了。

宁紫陌同样也瞧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了十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面,嘱咐道:“最好要浅色的,厚实一点的。”

“好叻,小姐您这事儿可是找对人了,小的马上给你去买去。”

这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宁紫陌便关紧了房内的门窗,然后才开始用热毛巾敷脸,很快那一层薄薄的人皮,因为遇了热而有些松动,有些地方松松垮垮的,似乎跟脸上的皮肤快要烂掉似的。

宁紫陌拿下了人皮,脸上还粘着许多黏糊糊的东西,又赶忙用皂角水洗了脸,等到自己全都收拾干净了,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做事不能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宁紫陌将那人皮面具给丢在炭火上面给烧了,空气中立马传来一股难闻的礁湖灯油味,宁紫陌拧着眉头的看向丞相府的方向,这儿离丞相府并不远,见到还没有什么动静,便放了心。

宁紫陌并没有等上半刻钟,就见那个小二拿着一件浅粉色的披风回来了,小二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连忙的说道:“小姐,您这房间是什么味道啊?”

“没什么,烧掉一些不要的东西罢了。”

宁紫陌背对着他,是以这小二根本看不见她的容貌,见他候在那儿,便说道:“你下去吧,把披风放那儿就行了。”

“是,这是买披风多的银子,小的给您放这儿了。”

宁紫陌看都不看一眼,说道:“大冬天的跑腿也辛苦了,算本小姐赏你了。拿着吧。”

一般来说,客人让买东西回来,小二都该说一下多少钱,然后把余下的银子还回去,客人看着赏些跑腿钱。

这下子,小二可高兴的不行,连忙的又将刚放下的银子收回了怀里,那动作快的,似乎生怕这宁紫陌会反悔似的。

宁紫陌下了楼,那小二得了银钱正喜滋滋的,根本没注意店里跑出去了一个人,而且店里面人来人往的,走了一个披着粉色披风,并且带着连衣帽的女人,根本没人在意。

直到人走远了,小二才下意识的看了过去,旋即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又接着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第八十三章 去给我夫人求子

宁玄离一直城门外面等着,一直盯着城门处进出的人,见到一个穿粉色衣服头戴毡帽,看不清容貌的女子出来了,但是宁玄离一眼就认出了是她,等人出了城门,便极快的迎接了上去。

“这边,小陌,这边、”

有人小声的喊她的小名,宁紫陌跟做贼似的,连头都没有回的,一下子就钻进了马车。

外面极冷,进了这温暖的马车,宁紫陌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宁玄离见状将其环在了怀里,宁紫陌还有些不放心的,将帘子掀开了细小的缝隙,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也没看到有人跟踪自己,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这马车是宁玄离在大街上租来的,此刻看了看天色道:“去国寺。”

那车夫是个健谈的,一边在马屁股上面甩了一鞭子,一边乐呵呵的问道:“二位这时候去国寺啊?怕是天黑之前,到不了地方吧、”

“无事,你只管去就是了。”

那车夫见这男子美则美矣,就是说话太冷了,跟这冬日刮在脸上的冷刀子似的,不由得也收了自己健谈的舌头。

一般来说,为了保证旅途不是很无聊,车夫都会随意与人攀扯那么几句,以免尴尬,况且都是一个城里头住着的人,保不齐哪天就又遇见了。

“哥,这几天可真难熬。”

宁紫陌手捧着热茶,灌了一大口,便小声的抱怨了一句,但是旋即她又高兴了起来,眉眼极其的明媚,显得神采奕奕,话语里面含着一丝自己都没觉察的快意:“幸好,留香已经被送走,丞相府再无人能够与你婚配了。”

“是啊,若不是你一直在丞相府,丞相估计早就派人找寻丞相府的嫡小姐了,丞相的势力盘根错节的,我们想要这么顺利的将留香送到边城去,也是妄想了。”

他们一早便计划好了,先是让燕季封燕世子毒坏了留香的嗓子,再除去一直跟在留香身边的双喜,这样宁紫陌在丞相府里面假装不会说话的留香就很难被人识破,一想到这儿她不由得还有些心悸,似乎心脏跟一路逃出来的时候一样,砰砰砰狂跳个不停。

“幸好啊,若是再待上个三两天,肯定会被识破的。”

两个人又在马车里面叽叽咕咕说了半天,下午时分才到了国寺的山脚下。

“二位这么晚还去国寺做什么?一时半会儿肯定上不了山,天黑夜路可不好走啊。”

“上山去给我夫人求个子。”

这一问一答之间自然而然,宁紫陌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了,旋即才反应过来,这话里面的夫人二字指的是自己,不由得有些脸红了起来,大冷天的,脸色臊红的厉害,不由得嗔了他一眼。

那车夫了然的笑了笑,夸赞道:“公子,您家夫人生的俊俏,公子您更是气度不凡,若是有了孩子,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承你吉言。”

似乎是这话对准了宁玄离的口味,他准备好的一两碎银子,又拿了回去,拿出了一个银锭子交到了那车夫的手上,那车夫笑的合不拢嘴,连连道谢。

宁玄离然后便牵着宁紫陌往山上走,那车夫瞧着这两人,天色都快要擦黑了,还往山上去做什么,但是他却识趣的不在多说,小心的揣着这十两银子,便赶了回去。

还没走一会儿,宁紫陌有些累,宁玄离便抱着她,接着往山上走,她整个人都挂在了宁玄离的身上,撒娇道:“你让玉奴和小九下山不就好了,我们去山脚农家借住一宿,好不好嘛?”

“不好,不过小陌,你累了就靠我胸膛睡一会儿吧。”

“那你不累啊?”

“不累。你睡一会儿吧。到了地方我叫你。”

“可是天色都黑了,你都要看不清路了。”

“我看得清楚。”

宁紫陌也没有问他为什么黑夜里面也能够看得那么清楚,他抱的极稳,怀抱温暖的紧,宁紫陌不由得将自己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胸前,宁紫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此刻从宁玄离的怀里扬起自己的小脸来,瓮声瓮气的问道:“哥,我们一回去,是不是就不能这样了?”

“能的,小陌,你等等我。”

宁玄离似乎跟定了决心似的,将人给放了下来,双手固定了宁紫陌的肩膀,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小陌,我知道我之前说要将你明媒正娶,你不相信,但是我是认真的,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宁紫陌还是沉默的,他也没有紧逼,朝着山顶看了一眼,看到了在丛林处的灯光烛火,拉了拉宁紫陌的手:“走吧,快要到了。”

“好。”

他们到了卧龙寺的门口,大门早就关闭了,宁玄离牵着她到了后门处,敲门的声音似乎是什么特殊的暗号似的,一轻一重,三轻,三重,旋即宁紫陌便瞧见了门从里面开了。

门一开,他便牵着宁紫陌进去了,那小和尚见人进来了之后便立马将门给关了起来,走到了宁玄离身边极快的小声说道:“公子,您之前带来的两个人,在西禅房处。”

“知道了。”

宁玄离说完这话就要走,宁紫陌也没有多问,这个小和尚和自己哥哥的关系看起来就不一般,可是她相信他,无条件的那种,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抓紧了他的大掌,靠的更近了些。

宁玄离也感受到了这一点点的变化,唇角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牵着人回了禅房。

“小陌,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宁紫陌一愣,旋即摇头解释道:“哥,小陌我没有疑心什么,也没有疑心你啊。”

“我知道,小陌,哥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我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将军府,为了你。”

宁紫陌点点头,旋即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今日使臣走了,那背后安排人在朝堂上面,要弹劾丞相府藏污纳晦,贪赃枉法的奏折,也是你的手笔吗?”

他正在脱外套,听到这话也没有觉得什么尴尬,煞有介事的点头道:“是啊,丞相不仅是最高权重,更是罪孽深重,不除他,还不知道他还要怎么祸祸朝纲呢,不过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我,我只是听到你跟小九之前在书房的谈话了,哥,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我熬了薏仁粥,想端给你。”

宁玄离见她这么小心翼翼的解释,眼神里面还含着一丝怯懦,似乎多么害怕自己会生气与介意似的,但是这个傻瓜啊。

他坐到了床沿边,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头,故意板着脸的说道:“又不是第一次见你听墙角了。”

果然吧,宁紫陌委屈巴巴的垂下了脑袋,旋即才又听他接着说道:“下次正大光明进来就是了,哥没什么瞒着你的。只是不想让这样劳心又劳力的的事情,叫你知道了,让你操心。”

“真的啊?哥,你说的是真的啊?你不生气啊?”

“不生气,小陌,不早了,休息吧。”

“过了困劲了,反倒有些睡不着了。哥,我们合着燕世子的手一起将你的未婚妻给弄走了,你没什么想法吗?”

“有啊。”

“怎么?舍不得啊?”宁紫陌的语气酸酸的,他见状只是一笑,旋即整个人扑到了宁紫陌的身上,轻啄了一口宁紫陌的唇,半是诱惑半是认真的道:“你把你自己赔给我,好不好?”

宁紫陌捕捉到了他眼神里面某种信息,硬着头皮的说道:“佛门圣地,你想干嘛?”

“想。”

“......”

宁紫陌不打算理他了,自顾的翻了个身的睡了过去,感受到了身后的床榻陷下去了一块,也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感受到了有一只手摸上了自己的腰身,还是没有说什么。

再过一会儿,那只邪恶的猪蹄子有渐渐往上的趋势,宁紫陌满头黑线的起了身,小声道:“哥,你不睡就下去。”

“让你在上,那多累啊,我也舍不得啊。”

“什么?”

宁紫陌懵了一会儿,旋即脸色腾地一下子如同煮熟了的螃蟹壳似的,红的能够沁出血滴来,然后气呼呼的下了榻,随便抓了自己的衣服就要往外走。

“小陌,回来。”

宁紫陌觉得自己特别的没出息,本来要夺门而出的动作因为这话停在了那里,只是没好气的交代道:“哥,我去隔壁了。”

“回来,不闹了,外面冷,你素来畏寒,可别着了风寒了。”

宁玄离此刻也下了塌,一把将人给牵了回来,将她给按在了那温暖的被窝里面,然后就蹲在床沿边,撑着脑袋的看着她。

宁紫陌被盯得不自在,睁开了双眼看到他还穿着单衣,不由得皱眉问道:“你不去睡觉,在我床前坐着干什么?我这哪里睡得着?”

这种感觉就像是之前半夜时候醒来,小离在晚上盯着自己似的,这换了个人盯着自己,更加的不自然了。

“我看你啊,小陌好看的,怎么都看不够。”

宁紫陌抿紧了薄唇,知道他执拗,假装十分嫌弃的说道:“算了,我借一半床榻给你了,上来吧。”

宁紫陌在迷糊中往那温暖的怀里靠了靠,他就手将人抱在怀里,空灵的喃呢了一句小陌,房内便再也没了动静,一室安静。

宁紫陌在丞相府的那几天根本没睡好觉,这会子睡在宁玄离的身边格外觉得舒坦,也就睡的沉了些。

第八十四章 冤有头债有主

翌日一早,宁玄离起的及早,他穿好衣服,趁着床上的人还没醒,便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公子,您回来了。”

小九比宁玄离更早,此刻候在这门外,见到嫡少爷出来了,连忙上了前。

“对,怎么样了?玉奴没有疑心什么吧?”

“没有,玉奴曾问过,这住在一个国寺里面,怎么就没碰见过六皇子。小的说了,这六皇子身子弱,天冷就更不出门了。”

“好。准备准备,今日回府。”

宁玄离吩咐完了这句话,便去了厨房,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托盘,里面有些精致的小菜以及温暖的粥,他将早膳放在桌子上面,走到了床边。

宁紫陌从他进门开门的时候就醒了,此刻眯着眼的看着他,沙哑中带着丝慵懒:“是今日回去吧?”

“是,六皇子已经将图纸画好,我们拿回去交差。”

宁紫陌点了点头,一行四人下到了山脚处,唤了之前一直等在山脚的那两个车夫,赶了马车过来之后,又一起回了将军府。

“小姐?您这几天去哪儿了啊?”

玉奴一边扶着宁紫陌下山,一边轻声的问道。

“我们不是一直在山上吗?”

玉奴对于小姐的这句回答没有回过神来,但是宁紫陌已经上了马车,小九立刻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宁玄离,才对着玉奴暗戳戳的说道:“玉奴,嫡少爷和嫡小姐一直在山上,从未下来过,你只要记住这个就行了。”

“为什么啊?小姐分明.......”

“别说了,走了,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行了。”

小九也没再多解释,然后便钻进了马车,玉奴只能跟在后面钻了进去。

行了半日,才到城门处。

“前面的马车,停下,接受检查。”

马车内的兄妹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只一眼彼此便懂了,留香不见了,丞相府在到处找人呢。

玉奴率先下了马车,见那两个守城门的人要往宁紫陌的马车里面去,便连忙拦了住:“你们干什么?”

“丞相府闹了刺客,伤了人,恐藏匿马车内逃跑,所有进出城的马车都要接受盘查。”

说道这儿,他有意思的看向了玉奴,不怀好意的猜测道:“你这丫头不要我等查看,莫不是藏在这马车上面吧?”

“你这人胡说什么呢,我们公子与小姐才从国寺回来,哪有你说的什么刺客。”

“你这小丫头片子估计不知道包藏刺客是多大的罪吧,来人啊,给我搜。”

他带着市井之徒的痞气,说的话让玉奴气的不行,玉奴的脸色气的彤红,宁玄离率先掀开了帘子,对着小九和玉奴吩咐道:“让他们查。”

说完这话这宁玄离便下了马车,这些人不太认得是将军府的人,但是这马车四角处均是雕刻了一个宁字。

“你下去吗?”

宁紫陌摇了摇头,将衣服拢了拢,似乎这样更能暖和一点似的:“下面好冷,他们还不知道盘查到什么时候,搁外面站着,那得多冷啊。”

“那好,我下去看看。”

有眼尖的人看见了马车上面的宁字,立马走到了那个人耳边,小声道:“这是宁家的马车。”

“什么宁家的马车,不管是谁的马车,都.....”

他的话说了一半,旋即跟反应过来了似的,不可置信的问道:“哪个宁家?难道是宁老将军家的马车不成?”

在他的认知里面,将军府的人要是出门,怎么可能不带许多人,前呼后拥的,这就三两个人,说什么他也不信是将军府的人,仔细眨巴了眼睛看了过去,吓的一哆嗦。

其中一个车夫见那个小将一脸的心虚和害怕,幸灾乐祸的笑道:“你们也真是胆子大,将军府嫡少爷的马车,你们也敢拦。”

那人的腿脚都软了几分,连忙走到了宁玄离跟前:“都是小的有眼无珠,拦了您的大驾。是小的错,您大人大量,不要跟小的计较、”

“自然不怪罪,这大冬天的你当差也辛苦了。只是这京城是出了何事呢?大肆盘问进出城的人,阵仗这样大?”

那人听到说不怪罪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听到后面的问话之时,面上闪过尴尬,连连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这刺客的事情可大可小,丞相府闹了刺客,这不,丞相从昨日中午就开始下了令满城搜查呢。”

“哦。那你继续当差吧。”

宁玄离说完这话便回了马车,娇帘掀开的那一刻,那人看见了里面还有一个女子坐着不动,从身形看过去,像极了画像上面的那个人,这下子为难了,只能硬着头皮的上前,战战兢兢的问道:“宁少爷,不知道车上还有一位是何人啊?”

“那是我们家嫡小姐,敢怀疑我们家嫡小姐是刺客,你们是瞎了眼珠子不成?到底还放不放我们进城了?”

玉奴就是见不得有人怀疑自己的小姐,刚才在路上,小九也说了一番事情的严重性,那种护主的心腾地一下子就升起来了,一个健步上前,对着那个小将一顿吼。

“是,是,小的有眼无珠,小的这就放各位进城,实在是上面有吩咐,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那人说完这话之后便走了,脚步走的飞快,似乎跟怕马车里面的人出来算账似的,连连对着城门处的人打招呼说道:“快,快,开了闸路,让将军府的少爷和小姐进城去。”

宁紫陌慵懒的靠在宁玄离的肩膀处,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觉得你需要去丞相府去慰问一番。”

“恩,我也正有此打算,明日一早再去吧,我下午先去一趟五皇子的府上,将图纸先交了再说。”

“你派个人送去不就好了,何必自己亲自去一趟,左右五皇子说了工期年后才进行,急什么。”

“也好。”

到了将军府之后,管家正好也刚进门,将嫡少爷和嫡小姐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哎哟,我的少爷小姐啊,你们可回来了,老爷这几天一直在念叨呢,你们再不回来,老爷都吩咐老奴明儿个去国寺接你们呢。”

宁紫陌进了自家,就活跃了起来,连忙问道:“爹爹此刻在哪呢?”

听到这话,管家立马就苦了一张脸:“昨儿个老爷去牢里面看了四小姐,也不知道四小姐说了什么,把老爷气的不行,此刻正在床上卧着呢。”

宁紫陌脸色凝重的,并没有急着回自己的华庭苑,反而是去了私牢里面,入目是宁紫亭明显消瘦了的面庞,但是一双眼眸却熠熠生辉,格外明亮,见到宁紫陌来了,挣扎了起了身,行了礼。

“见过嫡小姐。”

宁紫陌就着这斑驳的铁门看了过去,无所谓的摆摆手道:“不弄这些虚的了,你在这牢里,可舒服了?”

“多谢嫡小姐关心,自然没有高床软枕来的舒服。”

“那你为何不出去呢?你跟爹爹认个错,不就可以了吗?”

“我没错啊,她让人下毒杀了我的娘亲,我杀了她,一命换一命,公平的很。”

宁紫陌见状,也知道多劝无意,但是她一定要让这个人自己出这牢房,不然爹爹终究是有心结在那里,时间久了,积郁成疾就不好了,想到这儿她眼珠子一转,问道:“对了,你可知道明年武举科考之事啊?”

宁紫陌也没真的打算等她的回答,连忙又接着自说自话道:“三年一科考,这是咱们大舜国皇帝选拔人才的开明之举,全国的人都知道,但是你肯定不知道,宁天成也参加了这次的科考之事吧。”

果然,宁紫亭听到这话,连忙爬到了门边,抓紧了铁栏栅,咬牙切齿道:“宁天成?”

“冤有头债有主,你杀了宁天成的妹妹,现在你被关在牢里面,宁天成若是动了你,谁都知道是他动的手脚,但是你不觉得宁天成来日要将注意打在你妹妹的头上么?”

“紫蜿?他对紫蜿做什么了?嫡小姐,你救救紫蜿,他一定不会放过紫蜿的、”

宁紫陌摇了摇头,无奈道:“你不知道,宁天成诡计多端的,我且要对他日防夜防,你妹妹在明月阁的偏殿住着,我的手伸的再长,也不能事事替你妹妹周全啊。”

“是啊,那兄妹二人都不是好东西,嫡小姐,之前家妹还听说那宁紫欣要下毒杀你呢,不行,不行,宁天成肯定不会放过家妹的。”

她一想到这儿,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双手极快的越过铁栏栅,一把抓紧了宁紫陌手臂,极快的说道:“嫡小姐,我错了,你去跟爹爹说我错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不该冲动的杀了人。”

宁紫陌的胳膊被她掐的生疼,宁紫陌也没有抽回来,反而用另外一只手安慰的拍了拍她冻的彤红的手,安慰道:“终究爹爹是疼你的,对你没打没骂的,我现在带了你去爹爹那儿,你跟爹爹好好磕个头认个错,可好啊?”

这宁紫亭一抹脸上的泪痕,用力的点头道:“多谢嫡小姐,您的一席话,让我如同醍醐灌顶,我确实不能再在这个牢房里面待下去了。”

“那就好,爹爹昨儿个都让你给气病了,你待会儿可要好好的,可别再说什么话,惹了爹爹不开心了,知道吗?”

宁紫陌立马就命人给她开了门,这宁紫亭这些日子,风湿早就已经入了骨,此刻双腿有些刺骨疼痛,不由得整个人都靠在了宁紫陌的身上,靠着宁紫陌的搀扶才勉强从牢里面走了出来。

“看,外面阳光多好。”

宁紫亭被强光刺的有些睁不开眼睛,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点头道:“是,嫡小姐说的是。”

第八十五章 多事之秋啊

“所以啊,妹妹何必自苦,那牢里面常年待下去,人非得发了霉不可,如今又快年下了,爹爹希望一家子团团圆圆的,那才好。”

“是,四妹受教了。”

宁紫陌点了点头,原来跟在宁紫亭身边的丫头璇星走了过来,代替了宁紫陌扶住了凝紫亭,眼眶红红道:“四小姐,您可愿意出来了,您都不知道,五小姐对您最是牵肠挂肚了,如今您出来了,五小姐也算是宽心了。”

“是啊,让那丫头担心了。先扶我去爹爹那儿吧。”

“老爷方才被丞相府的人请了去,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朝着璇星看了去,璇星也看到宁紫陌看了她,连忙作揖回道:“回嫡小姐,听说是丞相府出了事,所以才找了老爷去了。”

“哦,先不说这个了,我瞧着四妹的腿脚多有不便,怕是冻坏了,你赶紧去准备热乎的艾叶水,泡一泡,再去找了府医来给四妹瞧瞧。”

“多谢嫡小姐关心,我没事的。”

“还说没事,你看你嘴唇都是乌紫的,怕是在牢里冻坏了。”

宁紫亭确实冷,听到这话也不做推辞,裤子给推开的时候,这璇星吓得惊叫了一声,旋即眼泪大颗的往下掉,不舍的又小心翼翼的将腿给放到了热乎的艾叶水中,哭着道:“小姐,您何必如此自苦,您腿上都冻的紫了,怕是肌肉都要冻坏了。”

“无事。”

两个字是宁紫亭咬着牙说出来的,她浑身不仅仅冷,如今更是痛的直哆嗦,那些寒风似乎穿透了她的身体,那种寒冷从内里往外散发,她哆哆嗦嗦的,拿起了暖炉子抱在怀里,问道:“五妹在明月阁的西偏殿如何啊?”

“奴婢已经叫人去喊了五小姐过来了,不过说实话,大少爷总是欺负五小姐,前些日子,嫡少爷和嫡小姐去了国寺不在府里,老爷也入了宫去赴宴,府里大少爷最大,没人给五小姐做主,大少爷瞅准了这么个时期,硬说五小姐偷了他的东西,让五小姐在雪地里面跪了一整夜,等老爷回来了,这事情才罢休呢。”

越说下去,璇星的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宁紫亭死死的捏住了自己的手心,指甲掐进了掌心也不觉得痛,咬牙的问道:“紫蜿的性子从小就怕人,哪有胆子去偷他的东西,分明是公报私仇。”

“是啊,四小姐,五小姐的腿都跪伤了。”

说话间,宁紫蜿过来了,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姐姐,顿时扑了过去,伏在她的怀里哭个不停,宁紫亭颇有感触的摸了摸她的发,安慰道:“乖,不哭了,姐姐出来了。”

“姐,你可算出来了,妹妹整日担忧你,你出来了就好了。”

“别担心了,姐没事的。”

宁紫蜿比宁紫亭小了一岁半,今年也才十二岁,巴掌大的脸蛋还没长开,但是脸上已经嵌满了豪门宅院的痛苦与风霜,似乎是被折磨的狠了,宁紫亭摸上了她的手腕,她痛的一个本能的哆嗦,想把手往回缩。

“你胳膊怎么了?”

“没,没什么,姐,没什么、”

她越是往后面缩,宁紫亭越是不放过她,一把将人给用力的抓住,猛地撸起了她的袖子,宁紫蜿躲闪不过,叫她看到了青青紫紫的痕迹,都是鞭痕,她的眼眶猛地彤红,热热的,大颗的眼泪落到了宁紫蜿的手背上面、

“谁打的?谁敢在将军府给你动私刑?”

“四小姐,这都是大少爷打的,大少爷借着在练武场练功,把五小姐喊过去看,鞭子不小心抽在了五小姐的身上,这才有了这些伤痕啊。”

“不小心?他武功不弱,会有这样的错误?就他娘是故意的”

“是啊,这大少爷为了不让人知道,还特意没有把鞭子甩在脸上,怕别人看出来。每一次五小姐从练武场回来,都是一身的伤痕。”

这宁紫亭越听越觉得气氛,不舍的将宁紫蜿搂紧,咬着牙的问道:“这宁天成行事如此嚣张,爹都没做主吗?”

“四小姐啊,有大少爷拦着,不让说这种误伤的小事,污了老爷的耳朵。消息送不到老爷的书房去啊。”

这宁紫蜿此刻也停了哭泣,将手附在宁紫亭的手上,说道:“姐姐,你出来了就好了,大少爷也是怨恨姐姐你杀了二姐,小妹受点这苦楚,不算什么的。”

其实从小,宁家除了嫡少爷和大少爷,宁国栋的膝下并无其他的男丁,接二连三一共生了六位小姐,所以从小宁国栋对宁天成甚是看中。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长大的宁天成便不如小时候那么受宁国栋的看中了,可能是因为宁天成的路子长歪了,总是沉迷女色,不务正业,虽然哪家没有那么个纨绔子弟,但是因为宁国栋自觉虎父无犬子,自己不说多么的威风凛凛,但是好歹是将军,这宁天成那般的作践自己贵为将军府长子的身份,着实有些寒了宁国栋的心。

“还不算什么?你等着,等着姐回头给你报仇,他不让我们舒服,我们也绝不让他好过。”

“姐,算了,现在大少爷每日在练武场勤练武功,爹爹看了很是欣慰,夸他懂事呢。”

宁紫亭冷笑,眼神里面含着一片冰冷,神秘莫测的说道:“嫡小姐也定是断断容不下那大少爷的,我们先暂时别想着复仇,我们先把身体养好先。”

那宁紫蜿点了点头,此刻那府医来了,行了礼之后就开始给宁紫亭把脉,越把脉,眉头皱的越紧,连连叹息道:“四小姐啊,您这好好的身子骨又何必....哎,这寒气已经入骨,早就伤了身子,老奴给您开个方子,您喝着,这热风膏您也要用着,内外一体,方能见效快,您也少受些苦。”

“多谢府医了。”

这府医又查看了一番她腿上青紫的地方,啧啧的叹息道:“这活生生给冻坏了,就算好了,以后一入了冬天,还是疼痒难耐啊。”

“哼,一身病换了她宁紫欣的一条命也划算。”

府医一听到这话,便住了口,他是个奴才,主子们的事情,他就没有置喙的资格,只是不舍道:“你们这些小姐们,都是老奴看着长大的,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您这小小年纪就寒气入骨,以后时日久了,越发严重,要是渗入了脾脏,更是不好了。”

那府医叹了口气,宁紫亭也没再说这个,只是问道:“还劳烦府医送些上好的膏药来,我五妹的身上,多有伤痕,现在不治,日深年久肯定会落下疤痕的,女儿家,落了疤痕在身上就不好了。”

“先让老奴看看伤口先,这样老奴也好斟酌着用药的分量。”

府医走的时候,留了好些药下来,这两姐妹关了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宁紫陌在华庭苑里面到处找那只小黑猫,朝着一直看守这那十一只小猫咪的思雨问道:“小离去哪儿了?”

“回禀嫡小姐,那只黑猫,很少在府里,奴婢极少才能见到它,奴婢约莫有三五日没见到它了,许是贪玩出府去了吧。”

思雨一边给猫咪喂食,一边接着回道:“嫡小姐,您与嫡少爷去国寺的期间,刑部尚书之女阿楠来过三次府里,见您和嫡少爷不在便回去了。”

宁紫陌只是无所谓的点点头道:“知道了,对了,本小姐问你,今日本小姐同哥哥回城的时候,城门处的官兵似乎是在找什么人?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宁紫陌这么一问,就是想知道京城里面对于丞相府嫡小姐弄丢的这件事情都是怎么传的,她猜,丞相那老狐狸肯定会隐瞒下来的。

“听说是丞相府闹了刺客。”

“刺客的话,该禀了刑部尚书,由刑部出人寻人啊,这怎么丞相直接就拦了城门处进出的人,惹的百姓们怨声载道的。”

“哎,嫡小姐,您可别说这茬,谁不知道这些年丞相势大,拦了城门这种事情算什么。”

主仆谈话间,宁玄离披着一身的雪花进来了,宁紫陌连忙迎了上去,拍了拍他肩膀处的雪花,问道:“你去哪儿了?下雪了还到处跑。”

“小九说太子找我有事呢,太子问了一番六皇子的情况,太子对六皇子兄弟情深义重,这不,我们一回来,他就找人来叫了我过去。”

说话间宁玄离坐到了暖炉边上烤火,那些小猫儿连忙立马就围了上来,不一会儿,宁玄离的肩膀上,大腿上,怀里,凡事能站住脚的地方,全都叫这些花花绿绿的猫儿给霸占了。

“对了,思雨,去小厨房制些点心来,本小姐有些饿了。”

宁紫陌最近有些爱吃小糕点,似乎总容易饿,思雨听到这话便下去了,宁紫陌见人走了,立马凑到了跟前,不放心的问道:“哥,我们现在装的是一直在卧龙寺上面未曾下山,但是之前我在丞相府的时候,你来府里看了我一趟,被银锁看见了,若是银锁说了些什么,那怎么办?”

“除了银锁没人看到我去过丞相府,你不要担心,来日闹了起来,也无事。我们是去了卧龙寺给六皇子送修改府邸的图纸,只要六皇子能够证明我们一直在山上就行了,留丞相绝对不会不知好歹的真的跑去问六皇子的。”

“你这么说我便放心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松了口气的拍了拍胸脯,旋即又叹气道:“多事之秋啊,我总觉得越到年下,心里越是不安定。”

“无事,左右那留香被送走了,怎么也查不到我们的头上。”

第八十六章 边城风波

又如此的过了五六日,离京城足有几百公里左右的边城处,那曲江护送燕北的使者,在第六日的下午到了边城。

一行人落脚在边城的驿站,此刻天色还没有擦黑,刘牧见到渐渐的要到了自己的地盘上面了,也觉得自己该有些地主之谊,便建议道:“曲小将军啊,这天色都黑了,我也知道您急着回京复命,但是明日一早再走也不迟嘛,今日先在这儿歇一晚上。”

曲江见随行而来的将士们虽然站姿整齐,但是终究有些疲惫浮在脸上,点了点头道:“好的。”

“是了,这一路上多亏曲小将军的护送了,我们这一行人才能安全的回乡,说什么也得让我先安排了宴席,曲小将军您可一定要赏脸啊。”

“好说好说,皇上有令命将军府送尔等安全到边城,这厢到了这儿,也算是不辜负陛下的期望了。”

“曲小将将来可是前途无量的人,一路上对我等颇多照顾,早前驿站早就安排了宴席,既然妥了,我们这便去吧。”

到了那设了酒席的地方,曲江才发现这片土地虽然还是大舜国的土地,但是饮食和服饰早就受了燕北文化的影响,许多大舜国的人穿着这燕北的奇装异服,倒是也看起来别有一番滋味,特别是这手抓羊肉饭,吃起来完全没有羊肉的膻腥味,而且一看就给人一种粗犷豪迈之风。

不由得曲江也有些入乡随俗了,一片推杯换盏的交心之中,他也渐渐的有些醉意,直到喝醉了,才被人给抬到了房内歇息。

这刘牧见人醉了,又安排了两个姑娘入了房内侍候他,曲江醉的不知人事,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人呢?”

这刘牧此刻问向身边的人,那人整个人都隐在阴影之中,听到这话便上前了一步,问道:“那一同来的小将,睡着了?”

“被灌了不少酒,又安排了两个人入房间伺候,不到明天早上,是不会踏出那间房门了。”

“那就好,刘大人且随我来。”

两个人带着四个高手去了驿站的一间低矮的房屋内,被下了迷药的留香此刻晕倒了,只是尤自眉头皱的死紧,鬼手雕此刻指着床上的人对着刘牧说道:“世子说了,请大人照看这小女子个把月,个把月之后,世子便要提前回燕北了。”

“真的?世子要提前回燕北了?”

“是的,这女子对世子极其重要,还请大人务必看好了。”

“哦?您这意思是?”

对于看好了,褒义词贬义词的意思不一样,这鬼手雕见状便直接明说了:“好吃好喝的叫人伺候着,但是千万一点,不能让人从你的府里面跑了出来。”

“哦,那我懂了。让世子放心,绝对把人给看牢了。”

鬼手雕又叽叽咕咕的交代了许多的事情,再三强调了不能让人受了苦,却不能让人给跑了出来,这刘牧见人这般的嘱托,便更上心了,不由得问道:“敢问,这是哪家的小姐啊?”

此刻这留香被换上了粗衣布衫,也卸了一头的珠翠,但是眉宇间的大家闺秀气质还在,一看就不是市井人家的姑娘。

“丞相家的嫡小姐。”

这句话说了出来,这刘牧将眼睛瞪的浑圆,不可置信的说道:“世子真是胆子大,这,这我跟丞相还是世交呢,这,这可......”

“什么世交,你可别忘了你的家人都在燕北,而不是在大舜,你可要分清了主次。”

刘牧终究明白这燕北过两年是要交到燕季封的手上的,全家都仰仗着世子才能够更加的升官发财,而那留丞相是属于远亲不如近邻了,刘牧还在静思,那鬼手雕又接着威胁道:“你可别想着要书信告诉留丞相,到时候你可就里外不是人了,燕北你待不下去,大舜国同样不留你,你可要思虑清楚了。”

“清楚,清楚,下官清楚。能为世子效劳,是下官的荣幸、”

鬼手雕见效果达到了,便又接着说道:“放心,这女子对世子特别的重要,只要你看好了这女子,世子对你的嘉奖绝对让你满意,听说你早就觊觎燕北国师一职了,做好了这件事情,来日世子定能让你如愿的。”

鬼手雕就是这样,显示恐吓一番,然后再画个饼用前程似锦诱惑一番,基本上就妥了。

果然这刘牧眼中含满了感动的说道:“朝堂的人都说下官是大舜国的人,纷纷谏言燕北王不让我就任要职,我一腔对着燕北的忠诚,却只能做个每年来往燕北与大舜国的使臣,实在觉得冤屈啊、”

鬼手雕的嘴角擒着不怀好意的笑,见此安慰道:“所以啊,世子回了燕北,定会给你一个更好的前程。”

“是,是,那这世子交代的事情,下官一定办好、”

鬼手雕点了头,都知道燕北的局势也挺复杂,世子还没有回来便已经开始为自己铺路了,他要用尽一切手段,斩断那些燕北王庶出的王子们的爪牙,让那些庶出的兄弟们也知道,世子也不是吃素的,更是为了在来日接替燕北王位之时,更加的顺利。

“那就好,世子的交代其实也简单,刘大人手段也不少,应该不至于连个女子也看不住的。”

“这是自然。还请世子放心。”

鬼手雕见状便点了头,预备下去时候又嘱咐道:“对了,这女子挺诡计多端的,我一路上护送过来,用了不少手段,迷药更是浪费了不少,一醒了就开始作妖要逃跑,你可得警醒着些。”

“是,下官家里有一暖房,除了一铁门,再无旁的出口,一关进去,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定无事的。”

“那就好,我急着回世子那儿去,再过几天便年下了,皇上每年家宴时候都要请世子入宫,我不放心,这便连夜赶回去了。”

“好,下官送您出驿站去。”

鬼手雕摆了摆手,摇头道:“虽然那小将醉了,但是还有不少大舜国的士兵在,被人看见了就不好了,我这就走了,我一个人不惹眼的。”

“好,那大人一路注意安全。”

鬼手雕点了点头,要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依旧在床上昏睡的留香,然后便走了。

曲江觉得头脑疼痛的厉害,半夜醒来的时候还发现身边有两个穿着衣衫不整的女子,立马就惊醒了,慌里慌张的下了床,大声的问道:“你们是何人?谁让你们上我的床的?”

那两个女子也醒了,互相看了一眼才接着说道:“是刘大人安排的。”

曲江满头的黑线,也不敢看那两个女子裸露在外的肌肤,脸色酡红的说道:“出去,都出去,本将不需要你们侍候。”

“可是刘大人说了,让我等服侍将军您休息。”

“那你去给我端点夜宵来,你去给我准备点热水来。”

曲江一醒来觉得身上的衣服黏黏的,都是之前喝多了的酒水全都撒到了自己的身上来,而且当时只顾着喝酒了,都没有吃东西,此刻醒来了,觉得腹中空空的甚是难过。

“是,奴婢这便下去准备。”

直到那两个风尘女子穿好了衣服出门,曲江才彻底松了口气,一回想刚才,自己应该没有对她们做什么,不由得放了心。

可能是之前的酒水喝的太多了,腹下直觉得一股尿意来袭,连忙便披了外套的走了出去,从茅房方便了之后又往回走,但是他黑夜中似乎瞧见了一个人影在前方的回廊处一闪而过,不由得便跟了上去。

直到那个人影走到了亮光之下,这曲江才看清那人是刘牧,便打了招呼的说道:“刘大人。”

这刘牧吓了一跳,连忙转回了头,看清了是曲江,便客气的拱手问道:“曲小将怎么这么夜深还没睡呐?”

这曲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见到这人这般问自己,便直说道:“之前只顾着同大人饮酒了,半分米饭未曾下肚,这不,饿了,等人端宵夜来呢。”

“说到宵夜,明儿个便是小年了,是祭灶节,家家户户都包了饺子,取意:送行饺子迎风面,下官猜想啊,待会儿端过去的宵夜,十有八九是饺子、”

“也不拘吃什么,饱了肚子便成。”

这曲江的话很是直肠子,这刘牧才想到,不该跟一个从武的小将军谈论这些风俗之事,便笑道:“也是,是下官卖弄了,不早了,小将军且先回房吧。”

曲江拱了拱手,算是与这刘牧做了别。

刘牧目送着曲江回了房间,旋即问向身边的人:“这曲小将醒了多久了?”

“没多久,属下一直盯着呢,刚去了一趟茅房,然后便碰到您了。”

“那就好,可千万把人给藏好了,让这曲小将知道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属下一定藏好,左右明日一早这曲小将便走了,而且这曲小将又不知道京城出了何事,不会疑心到这方面的事情的。”

“那就好。”

曲江回了房间的时候,洗澡水也备好了,饺子配着米醋也端了上来,曲江极快的用完了宵夜,然后沐浴了一番,换了干净的衣服,又将这两个人给撵出了房间,才算是安静的睡了去。

第八十七章 杀人诛心

翌日一早,寒风冷冽,绣着舜字的旗帜随风高高扬起,曲江起的极早,那些士兵也一排排一列列庄严的列好,曲江着军装一脸的肃穆。

“曲江军这边急着走啊?不若再在这边城小住两日如何啊?”

曲江一心急着回去,哪里还有心思在这儿逗留,若不是夜行雪天不好走路,依着曲江有些焦急的性子,估计昨夜连夜便回去了。

“不了不了,既然皇命已经完成,这得早些回去,况且再晚上三两日回去,这数百将士可就都赶不上京里团圆守岁了”

“是啊,那下官我也就不强留了,将军早些上路,一路顺风了。”

曲江拱了拱手,旋即上了马,大手一挥的下令道:“出发,回京、”

“是,是,是。”

这一声百人齐齐喊出口的三声是字,声势洪亮,嘹亮在这边城驿站的上空,在一个偏远柴房处,留香悠悠的醒了来,但是她发现自己的手脚皆被绑了,不仅如此,所谓小心使得万年船,昨夜的刘牧为了万无一失,更怕曲江知道了,命人特意给她换上了燕北的服饰。

这样一来,任谁一看,第一印象都会觉得是燕北人,而不会觉得是从京城远道而来的丞相府嫡小姐。

现在留香的穿着打扮,与丞相府嫡小姐的差的太远。

她见到自己的衣服不同于大舜国的服饰,心里更加慌得厉害,估计这儿已经不是大舜国的地界了,一想到这儿她拼死的都想挣开这绑着自己手腕的绳子。

她挣扎着,手腕都红了一大圈,可能是昨日连夜捆绑的那人有些困了,并没有系上死结,留香手腕都勒出了很明显的痕迹,她疼的不行,死死的咬着牙想来减轻一些痛苦,但是好在她的手还是挣脱了出来。

来不及看自己的伤势,极快的把脚上的绳子给解了,然后猫着身子慢慢地踱步到了门边,果然瞧见了还是有两个人守在那里,她又猫着身子往窗户边去,透过窗户破旧的窗户纸,并没有看到看守的人,她不由得心间一喜,连忙的试试看能不能开窗户。

但是她试了好久,窗户打不开,而且她又不敢将动静弄的太大了,又频频回头看着门,总怕那儿会有人突然进来,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另外一边的窗户。

这儿除了一个大门,一共有三个窗户,留香一个一个的看了过去,这些窗户虽然破旧,但是却实打实全都关的死死的,留香不由得心间更觉绝望。

她无力的靠着西北角的那个窗户滑下,眼神空洞无神的看着前方。

旋即听到了声势浩荡的喊声,她的眼神不由得一亮,连忙的透过缝隙往声音来源处看了看,她看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士兵站在那里,似乎那高头高头大马上面还有个将军,不仅如此,而且她瞧见了那绣着舜字的旗帜高高扬帆而起,那一声惊呼,她几乎都要破口而出了,但是还是死死给压制了下来,这猛地收回的气,让她气息不畅,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门外的人听到了动静,极快的开了门进来。

留香听到门外有开锁的铁链声音,连忙就计上心头了。

那两个丫头走了进来,见人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慌里慌张的互相看了一眼,旋即一起将留香给扶了起来,关心道:“姑娘,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

留香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似乎是在跟他们说自己目前说不了话。

这两个丫头也是心地善良之辈,其中一个连忙将自己的手附上了留香的额头,摸了好一会儿,惊呼道:“可不得了,这姑娘怕是昨夜睡了一夜的柴房,天寒地冻的着了风寒了。额头凉的很,怕是生病了。”

“是啊,你看,咳得这么凶,这大冬天要是咳出了肺痨,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这两个丫头一脸的担忧之色,其中一个人连忙的说道:“素素姐,你在这儿照顾这姑娘,我现在去请大夫来给这姑娘瞧瞧。”

留香确实有些头重脚轻的,却是因为饿的,一路上那个鬼手雕怕人跑了,就总是一天给一个馒头,加上一碗米饭配点青菜,甚至连肉都不给留香吃一点,留香总是饿的半夜醒来想逃跑,但是还没有醒来走上两步,那鬼手雕便鬼魅无声的紧跟上了留香。

留香咳得脸红脖子粗的,又极力的捂住了胸腔,那素素见人一直看着那桌上的茶盏,尝试的问道:“姑娘你是要喝水的意思吗?”

留香听到这话用力的点了点头,眼里漏出希冀的目光,看得那姑娘心思一软,连忙宽慰道:“这桌子上面的水壶是空的,我让人去给你拿热的。”

留香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那姑娘将留香扶到了桌子边上坐下,旋即要去外面找人端茶水进来,但是留香刚才在三个窗户处看了一下东南北四个方向,皆没有人,而且这个朝南的大门处,除了这两个姑娘也没有人。

素素走了,将自己的后脑完全的留给了留香,留香在人刚走出了两步的时候,眼疾手快,狠狠的抄起桌面上瓷器的茶壶砸在她的脑袋上面。

伴随着瓷器破裂的声响,那素素的后脑也开了花,那茶壶坚硬的瓷哗啦啦的碎了一地,素素整个人也软软的倒了下去,留香自己其实也吓坏了,在看到鲜血沿着素素的发丝渐渐蔓延了整个地板之时更觉惊慌。

她猛地丢了自己手上剩下的一点碎片,又惊慌的看了看那此刻空无一人的大门。

她惊慌的咽了一大口的口水,夺门而出。

杀人诛心!!!

没跑多久,她又回来了,猛地跪在地上朝着素素磕了三个头,此刻她愧疚之心有多重,头着地便有多重。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回家,很快,很快会有人发现你的,你那个姐妹也去找大夫了,你会有救的,会有救的,定会有救的。”

留香心里害怕的不行,方才还鲜活的,跟她说话,问她是不是不舒服的姑娘被她一下子砸的没了半条命,她心里颤抖的厉害,碎碎念的说完了这些话才起身。

三个头磕完,留香的脑门处猩红一片,她最后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素素,浑身冰冰凉,脑门处冷汗直流,喃呢道:“我知道你也是听命行事,实在是对不住了,真的对不起了,对不起。”

留香也知道时间紧急,说完了这话一咕噜的跑了。

可能是因为今日驿站的人都去送行曲小将了,她一路跑过去都没有人看到,或者说有的人看到了她,也只当她是急着去凑热闹,故而没有做任何的理会。

不仅如此,而且这儿认识留香的人几乎没有,留香一出门就用了纱巾覆面。

越接近那个飘着红旗的地方,她的心情越发激动,但是人却越来越多了,留香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便假装的用帕子捂着嘴,她捂得夸张,整整半张脸都被盖住,看到有人看自己的时候,便假装咳嗽起来。

果然在她跟前的那个人捂着口鼻走开了,一脸皱着眉的嫌弃道:“都生病了,还出来凑热闹。”

留香没有在意,只是歉意道:“不好意思了这位小哥,我只是天冷偶感了风寒。”

留香这一路上学乖了,也不说自己是丞相府的小姐了,连平时自称的本小姐三个字都不说了。

那人听到这话只是挥了挥袖子的走了,似乎是害怕留香把风寒传染给了他似的,走去了另外一边凑热闹。

送行的做别礼很是隆重,约莫进行了小半个时辰才结束,留香看到那个将军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大手一挥的指挥道:“回京。”

说完这话便调转了马头,要出发往回走,留香此刻早就挤到了人前去了,看到了属于大舜国熟悉的军装,不由得眼眶一热,不由不顾的往曲江的马下跑了去。

曲江准备起速了,但是似乎看到个人影跑到了自己的马匹之下,还以为是哪家贪玩的孩子,不由得又一下子勒紧了缰绳,马匹吃痛,前蹄高高的扬起,甚至都快要踩到留香的脸上了。

曲江一个着急,缰绳猛地往一边去,在留香的左边落地。

马匹喘着粗气,在这冬天里面尤为明显,而且更是不耐的踏着铁蹄,似乎所有的人跟着马匹一样责备留香的冲动和不懂事。

留香自己更是吓得不行,一张本来受了连日折磨的小脸更是吓得苍白无色,惊魂未定的,愣在哪里不敢动。

“何人敢这样胡乱闯,不要命了吗?”

说话的是刘牧,因为穿着是燕北的服饰,而且留香自始至终捂着自己的脸,刘牧看不清面容,自以为是哪个燕北的姑娘,挡了曲江回京的路,这就是得罪了大舜国啊。

那曲江倒是没有像这个刘牧一样怒目圆睁的瞪着她,也没有呵斥她,甚至下了马匹,关心的问道:“是我驭马技术还不够娴熟,惊了姑娘了、姑娘可觉得还好吗?”

刘牧此刻走了来,对着曲江赔笑道:“这女子一看也是妙龄,定是思慕将军的威风凛凛了。”

留香其实脑子不笨的,应该能够思考出来,看守自己的人换了,而且这声音她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觉得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儿总想不起来。

“大人说笑了,这女子可能只是想来凑凑热闹罢了,时辰不早了,真不能再耽误了。”

“是,是,将军请上马。”

曲江点了点头,不放心的看了那姑娘一眼,旋即便要转身上马,但是他才转身,留香便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拽的死紧,饶是这曲江平时练武功皮糙肉厚的,此刻都觉得被掐的有些疼。

第八十八章 人口贩卖

曲江心底善良,瞧着这人一脸的隐忍,也没有怪她,只是微拧眉头的问道:“姑娘可是有话说?”

留香拼命的点头,靠近了曲江还没来得及说上三两句话,刘牧便看见了之前叫人看守着那丞相府小姐的两个丫头其中一个人焦急的闯了进来,这人不说什么,刘牧都已经猜到了什么。

他又紧张又仔细的打量着跟前这个蒙了面女子的身形,又想起了昨日给那丞相家小姐所换的衣服,刚才怎么就没想起来。

“凶手,你这个凶手,你别跑,你打伤了我素素姐,我要你偿命,你这凶手。”

一声惊呼之声响起,是那之前看守她的另外一个丫头,叫做小樱,此刻骂骂咧咧的扯着嗓子进了来,另外几个收到了刘牧眼神示意的几个人,赶忙的上前就要将留香给拉开。

“将军,救我啊将军。”

“将军,带我回去,求你了,带我回大舜国的紫禁城去。”留香一听到这话,就知道刚才在柴房里面做的一切,很快就要瞒不住了,若是再次被带了回去,还不知道要被弄到哪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去,所以一时间更加的慌乱了,连忙拽紧了曲江的铠甲,满面泪痕的请求道。

曲江拧紧了眉头,看着留香被他们扯下,留香不愿意走,但是她的力气不大,此刻被按在了地上。

这留香此刻形同疯妇,嗓子也沙哑的厉害,咬伤了那一只死死压着自己的那只手,那人吃痛的哀呼了一声,留香一得了自由,又连忙用脚踹开了另外一个人,跪在地上连走带爬的到了曲江的身边。

“将军,我是被他们绑架的,我根本不是这儿的人,我家在京城倚天路上,我家人现在肯定正到处找我呢。”

曲江抿紧了唇的剥开了她的手,看向刚才小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曲江可是记得这女子刚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她管跟前这个看起来病弱的连路几乎都走不动的女子叫做凶手,他一眼看了过去,可没觉得这是个凶手。

这厢的留香和那小樱一言一行皆是朝着两个方向去了,曲江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比较好。

刘牧早就见了苗头不对了,带了身边的人朝着那柴房就去了,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一个老大夫正在给地上的素素上药止血,那老大夫也不敢挪动地方,就那么蹲在了素素的身边,小心的给素素包扎,也没有看来的是何人。

刘牧的眼里闪过狠戾的目光,做大事者,必得心狠手辣,他很小就知道这个道理了,不紧不慢的将门给掩了起来。

光线一下子暗了许多,那老大夫有些不乐意的说道:“你把门关上做什么?我这上药都看不清了。”

“不用上药了。”

这老大夫亲眼见到这刘牧将他手里的药给夺了回去,看了一眼之后才讽刺道:“上药的止血要散,还真是慈悲。”

说完这话之后,刘牧一把将药瓶猛地往地上一摔,冰冷的吩咐道:“来人,请老大夫下去。”

一直跟在刘牧身边的那人听到这个命令便将人给请了出去,那老大夫叹了口气,提了药箱便走了,所谓民不与官斗,恐会小命不保。

人都出去了,房内就只剩下刘牧一个人了,他啧啧的吁了一口气的对着晕了的素素道:“对不住了,借你的性命一用了。”

刘牧命人抬了断了气的素素过来之时,这儿依旧还在吵嚷之中,驿站门口因为看热闹而汇聚的人越来越多了,曲江看着太阳都渐渐升到了上空,心里着急,便想拨开留香死死掐在自己胳膊上面的手。

“这女子从小就爱满口胡话,方才我和素素姐二人见其生病了,怪可怜的,我就去给她请大夫,;留了素素姐一个人陪着她,但是方才,就在方才,她居然用水壶砸伤了我素素姐。”

留香听到这话气愤不已道:“若不是你们绑架了我,我至于会这么做吗?我一定要知道,你们凭什么绑架我,将我锁在柴房里面做什么?”

旋即她将希冀的目光看向了曲江:“将军,真的,我不是这儿的人,我家在紫禁城的,你相信我。”

“来,来,让一让。”

带头进来的是刘牧,他刚才见小樱来了前面,就知道后面出事了,连忙带了人过去,这会子就连忙将早就已经晕去多时的素素给抬了出来,担架上面染满了褐红色的鲜血,素素的脸蛋已经完全的失了血色,胸口也无明显的起伏了。

曲江本来还是想相信她的,但是他看到确实真的有一具女尸之时,心里说不出来怪异的感觉,虽然人证物证俱在,但是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而且留香的脸上浮现了难以置信的愧疚之色,分明她走之前还探了鼻息,还是有气的啊。

这才片刻钟的事情,怎么人就死了。

她连连的退了两步,躲到了曲江的背后,似乎只有这一身军装能够在此刻给她一些心安似的。

“大人,怎么会的,刚才那个老大夫呢?不是已经给了药止血了吗?怎么会这样?”小樱自从这个担架进来的时候,就扑到了旁边去,见人死了,不可置信的问道。

那刘牧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然后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节哀,老大夫没抢救过来,伤口过大,流血过快,且发现的时间晚了些,这才......”

小樱呆了一会儿,一咕噜的爬起,将躲在曲江身后的留香手腕抓起,一把拉着她走,一边恶狠狠道:“走,跟我去府衙见知州大人,杀人偿命,必不能饶了你这杀人凶手。”

留香扯不过怒气值正高的小樱,被扯得连连趔趄,她发现自己的牙口是个好东西,此刻又狠狠的咬上了那个掐在自己胳膊上面的素手,小樱吃痛,放开人是本能的动作。

留香极快的跑回了曲江的身边,死死的抓了曲江的手臂:“大人,真的,我真的不是这儿的人,我求你了,你带我走,这儿都是坏人啊。”

“将军,您虽然是天朝国来的将军,但是这人杀了我素素姐,您可不能直接将人带走啊,杀人偿命啊将军,您可不能见她年轻貌美就想着把人带走啊。”

果然,这小樱这话让曲江脸色有些不好看,刘牧一见这曲江脸色不对,便连忙呵斥道:“你这人胡说什么呢?将军岂是你口中所言的那种人。”

“是,是,是草民说错话了,但是将军,她是个杀人凶手啊,您可要为我这草民做主啊。”

曲江剑眉微竖,拂开了留香放在自己胳膊上面的手,无奈道:“这人命关天的事情,还是由边城的县衙官老爷来判吧。我要急着回京复命呢。”

留香见曲江说完这话就要转回身走,连忙就跪了下来,哭的梨花带雨,带着无尽的委屈道:“将军,真的,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是这儿的人,我根本都不认识地上躺着的那个人,这儿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我是被绑架到这儿来的。”

“这姑娘啊,一看你就在说假话,绑架一般不是为了钱财,就是为了家仇,哪能还让你这么自由的跑来跑去的,你这可不是冤枉这儿的所有人啊。”

刘牧的话有煽动民意的意思,果然大家都附和着,其中一个人说道:“我看这姑娘疯疯癫癫的,言行无状的,八成是哪家的疯子跑出来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这句话,果然有个凶神恶煞的老妇人立马闯了进来,对着留香就是一个耳刮子:“你这个逆女,锁着你的那个铁链子叫你给挣脱了,你说,你是不是又出来惹事了?”

留香被打的嗡嗡的,甚至都没有反应这人具体说了什么,捂着脑袋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大人啊,这是我家阿香啊,从小就有病,脑子不好,我这才整天将她锁在家里,没想到今日驿站热闹,她趁着家人不注意便跑了出来,还伤了人,大人啊,您可不能轻放了他啊。”

伴随着这老妇人跪在这曲江的跟前,又有两个人跪了下来,自称是这留香的哥哥,留香一见状更是慌的不行:“将军,我真的不认识他们啊,这儿的人我一个不认识啊。”

“看,这孩子,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一个跪在地上的男子叹了口气,语气里面道进了无尽的无奈,曲江有些不想管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便用力的剥开了留香掐在胳膊上面的手,转身就要上马。

但是留香就仿佛是失去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般,旋即更加的用力抓了曲江的铠甲,那用力之大,真如同疯了般:“将军啊,我家在紫禁城的,在倚天路,门路23号。紫禁城宁将军家的地址,天都路8号,宁将军有一嫡女,名叫宁紫陌,是我闺中密友,真的,这些都可以证明我真的是京城的人啊将军。”

这留香特意提到宁将军是有道理的,因为她知道,所有大舜国的士兵和将军,都知道宁国栋这个镇边大将军的威名,果然留香瞧见这个小将军的眼神明显的亮了一下,旋即更多的说道:“还有,还有那将军府的嫡子叫做宁玄离,是我的未来夫君,皇上亲赐圣旨的啊将军。”

曲江将人给扶了起来,半信半疑的问道:“与将军府嫡子赐了婚的人是丞相府的嫡小姐,怎么会是这个穿了燕北服饰的你?”

“我被他们一路绑架来的,京城肯定铺天盖地到处在找我呢,将军,你带我回去,你就会知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小樱见这个将军被留香说的有了动容和犹豫之意,连忙磕头跪了下来道:“你一个杀了人的凶手,还敢让将军搭救你的性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听到这儿的留香和曲江一同看向了那地上的尸首,留香的身子一抖,摇头道:“我不认识她。”

旋即她又看向了刚才打她的那个老妇人和那两个所谓的哥哥,更是摇头道:“我更不认识你们,我没有哥哥,我在家里,只有一个庶出的姐姐。我不认识你们。”

“将军啊,您不知道啊,我家这闺女总是臆想着自己有一个显赫的家庭,这是嫌弃我们家穷呢。”

这老妇人说完这话一个叹气,旋即伸手牢牢的抓住了留香的胳膊,留香看着手腕上面这个长满了斑纹的老手便是一个哆嗦,旋即想极力的挣脱。

“闺女啊,是为娘没本事,为娘只能养得活你,但是你如今犯了事,你要是想走,你便跟着这小将军走吧,这人命,为娘替你偿了吧。”

说话间这老妇人就要往边上的柱子上面撞,还好曲江眼疾手快将人给拉了回来,旋即再也不想理会留香了,利索了上了马之后便走了。

第八十九章 搞什么鬼名堂

若说绝望,留香从来不曾像这一刻来的绝望,分明回去的路就在那里,但是她却跨不过去。

“将军,你别走啊,我真的是留丞相的女儿,我叫留香啊,这位大人,这位大人是我爹爹的朋友,定认得我的。”

留香说话间,朝着刘牧指了去,旋即将希望放在了刘牧的身上。

刘牧本来站在一旁,安排了人之后不打算管这些事情,他也没想到这留香会认识他,此刻再装的若无其事就不行了,但是他还是捏了捏自己的手,似乎是定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袖袍一甩道:“本官可不认识你这什么杀人凶手。”

留香彻底给愣住了,众人纷纷扰扰的,都在指责她的疯癫,指责她杀人连累了她的哥哥与娘亲,一言一语,留香直觉脑子嗡嗡的响个不停,眼睁睁的见着这曲江带着军队走了,她再哭喊撒泼都不行,那些人死死的按住她,不让她再发了疯的跑了。

京城这边,大雪纷纷扬扬,叫这隆冬更觉寒冷,宁紫陌窝在塌间,身上盖着羊绒软毯,毯子上面横七竖八慵懒的躺着十来只小猫儿,宁紫陌正在一针一线仔细的制着她哥哥的里衣,其实衣服已经做好了,但是宁紫陌在衣服的最末处用银丝线绣了个陌字。

“小姐,今儿个小年了,老爷安排了府里所有的主子,都去琉璃暖厅用晚膳呢,估摸着现在也到时间了,我们不若早些过去如何?”

宁紫陌拿起剪刀,剪断了丝线,将衣服仔细的捧在手上查看了一番才道:“天这样冷,四妹的腿疾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吧?府医怎么说啊?”

“是呢,小姐,府医说了要养上好些时日呢,伤筋动骨,这可得要慢慢将养,急不来的。”

塌上的宁紫陌担忧的看向玉奴道:“你说,这四妹在牢里那般自苦,心性那般倔强,认死理,这要是知道柳姨娘的死是......”

玉奴在宁紫陌的话还没有说完之前便赶忙的抓住了宁紫陌的手腕,宁紫陌从没见过玉奴这般认真严肃的样子,只见这玉奴摇了摇头道:“那是二小姐做的,嫡小姐,你什么都不知道的。”

说道这儿,宁紫陌也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不安定,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外,见到无人进来便问道:“对了,阿诺在五皇子的府邸怎么样了?”

“奴婢的心里也正纳闷这件事儿呢,都约莫大半个月没收到阿诺送来的书信了,也不知道五皇子府现在是个什么场景。”

“这样,现在天色还早,你去挑些好玩意,替本小姐去送给五皇子,就说是小年之礼。”

玉奴有些不愿意道:“上次去,瞧见这阿诺就有攀龙附凤之意,这保不准已经爬上了五皇子的床了,奴婢不去。”

“你去便是了,你再耽误下去,晚膳之前可就回不来了。我可是叫厨房给你做了你家乡的脆薄饼和辣糊汤,你回来晚了,可就让翠屏她们给分完了、”

“真的啊小姐?奴婢可都好久没吃到正宗的辣糊汤和脆薄饼了呢。”

“小姐何时诓过你,你早去早回。”

“好叻,那小姐,我现在就先去了啊,你可别让翠屏她们给吃完了。”玉奴嘴馋的砸吧了嘴,说完这话便兴冲冲的跑了。

还差点撞到了要进门而来的宁玄离,相比玉奴的满脸兴奋,这宁玄离满脸的严肃,进了房门之后便将门给关上了,宁紫陌见他一脸严肃,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轻声的问道:“是丞相府出什么事情了?”

“对,我方才从丞相府回来,丞相目前是跟我隐瞒了留香已经失踪的事实了,但是他说留香是让刺客给掳走了。”

“这也很正常啊,他们不知道人具体是怎么不见的,所以必须要赖到那莫须有的刺客头上啊。”

宁紫陌说话间拿起了已经完工了的衣服,朝他招了招手道:“可算日夜赶工给制好了,今儿小年,你有新衣服穿了、”

“瞧你,你可仔细伤了眼睛。”

宁玄离虽然嘴上巴巴的说着,但是却当着宁紫陌的面前就开始换衣服了,宁紫陌有些不敢看他,一直低着头,红着脸的不做声。

“你说,这丞相府,在搞什么鬼名堂,嫡女不见了,也没见丞相着急,今日还让她们家的二小姐带我逛她们的后花园,仔细介绍了丞相府的各种景致。”

宁玄离说完了这一长串话,没听到宁紫陌的回答,便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只见这宁紫陌面红耳赤的低着头装陀螺,抿唇一笑道:“小陌啊,你这色眯眯的眼神,你在想什么呢?”

“啊?你在说什么呢?恩,额,很合身啊。”

宁紫陌抬起头,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一众小猫分别甩给了她一个无语的眼神,旋即一个个的离了她的身上,转而都回了自己的小窝里面。

宁玄离其实心里装着一种不安全的感觉,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宁紫陌听到这话便是一个低头沉吟,似乎也想不通,疑惑的问道:“你说,若是我消失了,爹爹是不是也不会着急?”

“可别,你要是出事了啊,将军第一个饶不了我。”

宁紫陌对这话有些疑惑,歪着脑袋的问道:“这话从何说起啊,我出事了,怎么爹爹饶不了你啊?”

他的俊脸微微一红,但是却不明显,打算揭过这一茬的说道:“今日那丞相府的二小姐留姒今日跟我说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来着。”

宁紫陌用好奇的目光问他。

“今日听留姒说了,自从留香嗓子哑巴了以后,丞相府的老夫人便有意让留姒代替留香的意思,丞相是个大孝子,并未对此有什么太大的意见,可能也是觉得留香的嗓子哑了,便无用了吧。”

宁紫陌听到他这样说,心里为留香叹了口气,但是旋即紧张的问道:“你是说,留姒代替留香嫁你?”

其实这兄妹二人也不知道留香的嗓子到底如何了,是真的哑巴了,还是暂时的。

“是啊,所以我今日一进丞相府便觉得奇怪,整个府里都是过年的欣喜之气,嫡小姐弄丢了都没见人着急。”

“但是不是见丞相拦了城门,盘问进出城门的人吗?”

“那是丞相府的老夫人还没表态之前,那老夫人说嫡小姐被刺客掳走了,是丞相府的人无能,家丑不可外扬嘛,自从说了这番话之后,丞相早就已经撤了全城捉拿刺客的命令。”

兄妹又说了好一会子的话,管家便顶着风雪的走了来,满脸堆着过年的喜庆道:“嫡少爷,嫡小姐,老爷说晚膳备好了,着老奴来请你们去用膳呢。”

“知道了,跟爹爹说,我们待会儿便去了。”

宁紫陌起了身,宁玄离也早就将衣服给穿好了,否则若是这叫人看见嫡少爷在嫡小姐的房间里面衣衫不整的,还不得传出什么不得了的风言风语来。

那厢的玉奴也到了五皇子的府上,正巧碰上了那正在摘剪梅花枝的阿诺,玉奴远远看了去,这阿诺现在发间满是珠光宝气,衣服也看着比从前在将军府的时候上档次,倒不是吃味这人现在的日子比自己过得好,而是有些替小姐担忧这阿诺是不是叛变了,毕竟这阿诺是当初小姐送来,说是要在五皇子的府上做眼线的。

现在这书信没见她写过两封了,大冬天的还有这闲情逸致剪了梅花枝插瓶、

“玉奴姑娘,王爷得空了,您且随老奴来书房吧。”

玉奴点了点头,跟在了这人后面,不放心的看了眼阿诺的方向,假装不知道的问道:“这位小哥啊,我刚刚在梅林看见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是谁啊?”

“哦,听说是王爷的一位朋友,月前由一位官家小姐送到王府让王爷照顾的,具体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哦,多谢小哥啊,方才我瞧着那人穿戴那般好,还以为是王爷的哪个小妾呢。”

这小哥一笑,讽刺道:“她倒是想往咱们王爷床上爬,王爷可没给她机会。”

玉奴一听这话的语气不对啊,便连忙道:“这话怎么说啊?”

但是这一段路挺短的,说话间已经到了书房门口了,这小哥不再说什么,玉奴也不好再揪着问,在他的带领下进了书房。

宫玄正正在临摹些什么,见人进来了,甚是高兴的说道:“我跟你家小姐还真是心有灵犀,半个时辰前,本王也送了东西去,估摸着这会子也刚到将军府呢。”

“是呢,我家小姐也惦记着王爷呢,这不,连忙就打发了奴才过来呢。”

玉奴送完了东西便告辞了,宫玄正知道她急着回去,便也没有强留,只是莫名的嘱咐道:“对了,告诉你们家小姐,不要太过于相信世子,那人不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玉奴其实不知道宁紫陌参与了丞相府嫡小姐失踪的事情,只是听了消息说刺客掳走了丞相府的嫡女,更不知道自家的嫡少爷和嫡小姐跟燕北的世子燕季封密谋了整件事情。

所以她有些愣了,总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旋即她觉得自己只要记住这句话,转告给小姐就好了,其余的她都不用管。

一想到这儿,她点了点头道:“多谢王爷,奴婢一定带到。”

“那就好,天色不早了,你们小姐定等着你回去呢,你早些回去吧。”

“来人,送玉奴姑娘回将军府。”

玉奴刚出了书房,就瞧见了那个一脸明艳亮丽的阿诺捧着刚摘的梅花来了,阿诺见到玉奴只是一愣,旋即便高兴的朝着玉奴快步走了来,高兴道:“玉奴姐,你来啦。”

“恩,奉了小姐的令,来给王爷道小年之喜呢。”

玉奴淡淡的,看到阿诺并没有那么高兴,说完这话便要走。

“玉奴姐,你看我这花可好看?你帮我带了去,送给小姐好不好?”

玉奴不解的看向阿诺,但是阿诺似乎跟没有在乎玉奴冷冰冰的态度似的,依旧眼里载满了喜悦,似乎没有一丁丁的烦恼似的,玉奴在她的眼里看不到一丝丝的忧愁,叫人不忍,她接过梅花枝,点头道:“那你在王府好好的,我替你跟小姐问好、”

“好的,玉奴姐,你一路回去,注意安全。”

玉奴转身走了,没看到阿诺眼里闪过的难过和不舍,她多想留着这玉奴跟自己多说上几句话,哪怕几句话都是好的,她在王府吃好的,穿好的,但是她是孤独的,是被孤立的。

因为王爷对她太好了,她的吃穿用度标准皆是惹人艳羡的,渐渐的,王府的丫鬟和小厮们都因为王爷对她的特殊,而渐渐的疏远了她。

第九十一章 不值得去相信

回了将军府,那两个护送玉奴的人便走了,玉奴估摸着现在这世间,小姐该是在暖厅里面用膳的,旋即便直接的去了,果然刚好瞧见一对下人正好捧了羹汤进去,各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早就上满了全桌。

玉奴进来之后张望了一会儿,才去了宁紫陌的身边,在宁紫陌耳边轻语道:“小姐,王爷有话让奴婢转告您。”

宁紫陌也早就注意到了捧着梅花进来的玉奴,见状便暂时的停了用膳,小声问道:“什么了不得的话,非要现在说啊?”

“王爷说,让您不要相信那世子,王爷还说,世子是不值得您去相信的人。”

宁紫陌冷哼,五皇子也是不值得相信的人,但是目前她还没有跟五皇子撕破脸,所以她相信现在五皇子警告的话,多半还是为了她考虑的,所以只是点头道:“知道了、”

宁天成其实就一直在宁紫陌的身边坐着,见到她们主仆二人鬼鬼祟祟的说话,但是又不敢直接将身子给偏邪了过去听,但是饶是他竖起了耳朵都没听清这两主仆嘀咕了些什么东西。

“好好的,你哭什么啊?”

宴席间,正在各自用膳的几个人听到了这么句突兀的话,这是宁紫亭训斥的,因为宁紫蜿不知道为何,晚膳用的好好的,眼泪便吧嗒吧嗒的滚了下来。

宁紫陌瞧了过去,宁国栋同样看了过去,朝着那哭的可怜巴巴的宁紫蜿关心道:“今日小年,该是阖家欢喜的时候,你这是怎么了啊?”

宁紫蜿抹了一把眼泪,怯糯糯的看了一眼宁天成,旋即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她连连说着没事,但是宁国栋可不是这么认为的,眼神在宁天成和宁紫蜿二人之间刷来刷去的,怀疑的问道:“天成,你欺负你五妹了?”

“没有啊爹爹,儿子冤枉啊,我整日在练武场练武,哪有空去明月阁欺负她、”

宁国栋拧着眉头,宁紫陌见气氛有些不对劲,连忙打了圆场的说道:“爹啊,你这可就误会大哥了,大哥现在整日勤练武功,正为了明年三月份的武科之举做准备呢。况且大哥向来关爱我们这些妹妹们,怎么可能私底下欺负五妹呢、”

“那,紫蜿你哭什么?”

宁紫亭怕她说了些什么,便连忙替宁紫蜿回答道:“可能是想起了娘亲吧,以前每一年小年,娘亲都会为五妹亲手制冬日的衣服呢。”

宁国栋听到这话也就没再说了,脸上好容易因为小年而堆起来的喜色,听到这话也没了,每一个人坐在桌子上面不知道想些什么事情,各怀鬼胎的,气氛甚是怪异。

宴席散了,宁国栋单独将宁紫陌留了下来,问道:“小陌啊,我看着那紫蜿的情况似乎不是我们看的那么简单,你私下去问问她,问问是不是宁天成欺负她了。”

“其实早前四妹妹出了私牢的时候,五妹妹也去看过了,府医说不仅四妹妹身上有冻伤,这五妹身上也有。这四妹的伤自然是牢里面落下的,但是这五妹在明月阁好好的,怎么也伤了?爹爹不觉得蹊跷吗?”

“这话怎么说啊?”

“爹爹啊,您还是招了府医来问问看吧。”

今日小年,宁国栋放了府医回去与家人团聚,便先将这件事情给压了一个晚上、

但是宁国栋一整晚也没睡踏实,虽然是庶出,但是他也没有看轻的意思,半夜睡不着的将管家给招了进来。

“老爷,您怎么了?这都三更天了,您还没睡着啊?”

“老爷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你说,是不是宁天成因为宁紫欣的事情记恨上了柳姨娘的那两个女儿了?”

“老爷您指的是大少爷会不会欺负四小姐和五小姐吗?”

“对,宁紫蜿才十二岁呢,委屈巴巴的掉眼泪,我这做父亲的看着心里揪心啊,你去查,查查最近宁天成那混账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出来。”

管家的脸上闪过难堪的神色,犹豫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爷,其实不用查,四小姐未出私牢之前,大少爷便总是请五小姐去练武场,让五小姐陪着大少爷练武。老奴想拦下来,但是大少爷说,是为了让四小姐以后不受人欺负才教她一些拳脚功夫的。”

宁国栋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拧眉问道:“他会好心教武功?”

“我们也不信,但是五小姐从练武场出来的时候,身上也看不到伤,也没见五小姐哭,更没听见五小姐说大少爷的不是,只是脸色有些苍白,问了五小姐,五小姐也说是练基本功给累到了。”

宁紫蜿当时当然不敢来告状,更不敢多说些什么,因为宁天成威胁她,要是知道她乱说了些什么,就下毒药弄死在牢里面的宁紫亭,这姐妹二人互相依靠,谁都不想对方出了事,所以这宁紫蜿一直以来都是守口如瓶的,没有说些什么。

宁国栋有些怒气冲冲的,随便拿了件衣服披上就要往宁天成的院子去,好在管家拦的及时。

“老爷啊,是四小姐先杀了二小姐啊,大少爷再如何肯定心里也难过啊。而且嫡小姐说得对啊,大少爷现在上进了,您这要是去了,大少爷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那明年的科举,可就参加不了了啊。”

宁国栋死死的抿紧了唇,半晌才道:“这事先记下,来日再跟那小犊子算账。”

这华庭苑里面也不安静,宁紫陌招了宁紫亭和宁紫蜿来了自己院子里面小坐,一边给宁紫蜿的胳膊上药一边对着宁紫亭嘱咐道:“收拾宁天成的事情,你们姐妹二人别急,我们在府里再闹,爹爹也不会过重的责罚他的、”

“嫡小姐说的是,但是每当我想到那畜生让五妹脱了衣服在练武场冰天雪地的冻着,我恨不能冲到他的院子里面去,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宁紫陌又换了一种药给宁紫蜿的手肘处冻伤上药,听到这话摇了摇头道:“你啊,还是那么的冲动,宁天成最看重的是明年的武举科考之事,毁了他的希望和前程,叫他来日成为一个被人伺候的废人,才是摧毁一个人最狠的办法。”

“是,我知道我冲动,但是您瞧瞧五妹叫他给折磨成了什么样子,嫡小姐您有好耐心,可是我们姐妹二人,这整日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这日子太难熬了。”

“没什么难熬的,你没有经历过有一种叫做在牢房里面等死的绝望,这算什么。”

宁紫陌轻描淡写的,但是宁紫蜿却小心翼翼的问道:“嫡小姐,您何时在牢房里面住过啊?”

宁紫陌听到这问话,才知道自己说漏了,连忙打岔道:“你这儿可还疼啊?冬日天冷,往后让管家给你们明月阁再多送点炭火去,保暖好了能养好身体,你才十二岁,还没开始长身体呢,要是冻坏了可怎么好?”

“是,多谢嫡小姐关心。”

她的眼眶始终热热的,想掉眼泪又觉得不合今日这喜庆的日子便拼命的忍着,眼泪一直在眼眶里面打转转,听到这嫡小姐提到了娘亲,那眼泪便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宁紫陌在心里叹了口气,等到涂好了药,她将胳膊收了回来,那姐妹二人便也告了辞的回去了。

宁紫陌一边将药膏给收回盒子里面,一边对着玉奴问道:“我见你一直有话说的样子,憋坏了吧,现在没外人了,你说吧。”

“小姐,这四小姐和五小姐着实被欺负的可怜。”

“你要说的不是这个吧,你还没跟我说,阿诺在王府里面如何了?可吃好穿暖没?”

玉奴一提到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不服气的劲,直接不悦道:“人家吃穿可好了,比我们府的四小姐五小姐穿的还好呢,您还担心她做什么、”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话语气这么冲,你与她往日关系不是挺好啊。”

“那是因为当初同是伺候小姐你的,奴婢自觉与她同心同德,能够互相扶持的伺候小姐您一辈子,但是现在那人去了王府之后,浑身似乎跟变了个人似的。”

“你是嫉妒她过的比你好?”

“良心啊小姐,奴婢心里不可能是那种眼红别人,嫉妒别人的人,她当初分明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才去的王府,不说帮您监视着王爷便罢了,还想方设法讨王爷的好,否则王爷干什么对她那么好,就差拨了两个人伺候她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也沉默了半晌,旋即才把目光方向玉奴刚刚插了梅花的白釉瓶上,疑惑道:“这是她让你带给我的?”

玉奴撇了一眼道:“倒是眼光都养上去了,朵朵都还含苞待放的,能养上好长一段时日呢。”

“你啊,我看你就是太偏见了,来,拿过来我仔细瞧瞧。”

玉奴将花瓶往宁紫陌跟前推了推,宁紫陌将刚插了瓶的梅花枝又拿了出来,一根一根的拿在手里仔细的看,果然在两根比较粗壮的树枝上面看到了两行小字。

“去,把那盏比较亮的烛火拿来。”

玉奴虽然不懂,但是一向是听话的,走了过去把烛火拿了来,宁紫陌就着火光看了去,看了好半晌才看清了那两行小字写了什么,旋即又将梅花插了回去的看向玉奴道:“看吧,阿诺的聪明不是你我能想象的,而且你啊,误会她了。”

“小姐,这阿诺不写书信,干什么说两句话还要这样费功夫。”

玉奴也看到了不寻常,但是却没有去问具体写了什么,此刻脸红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讨好的捏了捏宁紫陌的肩膀,问道:“今日奴婢对阿诺的态度着实不算好,这阿诺会不会怪奴婢啊?”

“阿诺不敢写书信来,肯定是五皇子怀疑什么了,而且五皇子对她没有来由的好,真实目的是为了让王府的所有人都孤立这阿诺,这样一来,王府就没人再轻易帮助阿诺做些什么了。”

“啊?小姐啊,那这阿诺还在王府里面,不是有很大的危险啊?”

“没有,他的目标在我,在整个将军府,一个阿诺,他只要好吃好喝的供着,不值得费心思去对付。”

玉奴有些放了心道:“那小姐,今夜我还想去看看阿诺,您看可成啊?她一个人在王府,定孤单的很。”

“你理解她就成,下次跟她说话别刺刺的,关心一下人家,你看到的穿戴都是表面的,知道吗?”

“是,奴婢知道了。那明日您再让我送些东西给五皇子呗,这样我就有机会跟阿诺道个歉了。”

宁紫陌点了点头,吩咐道:“明日一早再具体细说,不早了,该休息了。”

第九十一章 晚上请早啊

可能这宁玄离是掐着点来的,在宁紫陌要关门熄灯的时候,披着一身的风霜进来了。

“回了京城,天天见你忙的看不到人影,你妹妹我可是要休息了,这个时候你来做什么?”

宁紫陌虽然这么说,但是却停了关门的动作,顺手接过他放下的披风,调侃道。

“我来你这儿睡觉啊。”

他说的理所当然,然后便真就上了床睡觉去,宁紫陌无所谓的耸耸肩,去了隔壁的房间。

翌日一早,玉奴早早给宁紫陌请了早安,宁紫陌看着她一脸的讨好,只是抿唇一笑,吩咐道:“看见那儿的银钱了吗?去赏给所有华庭苑的人吧,做好了这件事情,你便去吧。”

每一年宁紫陌都会在小年的第二天给所有华庭苑的奴仆们分赏红包,而且分量还不小,玉奴脆生生的应了,然后端着托盘里面的银子出去了。

“嫡小姐,您在吗?”

玉奴出去了,翠屏手里拿着好些个新式糕点敲开了宁紫陌的房门,只见这翠屏穿着欢喜的新衣裳,高高兴兴的到了宁紫陌的跟前。

“进来。”

“嫡小姐,这是厨房的大师傅新制的糕点,按照惯例啊,都知道您今日会有赏,大师傅一早就吩咐厨房忙活了,这才好了,就连忙催促奴婢给您送了来,奴婢心里都是感激您的,感谢您这么些年对我们这些奴婢的照顾。”

她侧目看过去,这些糕点制的新奇可口,样式小巧,宁紫陌虽然才用过了早膳,但是却不知道为何胃口大开,连忙捻了个放入嘴里,夸道:“这大师傅的手艺真是越发的对本小姐的口味了。”

“小姐您喜欢就是这糕点的福气了,待会儿还有九珍宝的甜酪送来,小姐您多吃些。”

宁紫陌又用了两块,旋即跟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吩咐道:“厨房可还有吗?有的话,给府里面的各位小姐都送点过去。”

“有是有,但是不是特别多,只能最多送得了两个院子里面去。”

“那你让大师傅辛苦一下,再多做点,送到各个院子里面去吧。”

“小姐仁心,那奴婢这就下去让大师傅多做点,做好了直接送了去,可行啊嫡小姐?”其实在翠屏的眼里和心里,嫡小姐是非常好说话的一个小姐。

“行的,到时候不必再来问本小姐了,本小姐待会儿要出门一趟,午膳不必做了。”

宁紫陌就带着两个男家丁出了门,所有华庭苑的人都从心底喜欢宁紫陌这个嫡小姐,这跟在后面出门了,连忙凑到了跟前的讨好道:“嫡小姐啊,您是不是要买什么东西啊,您跟小的们吩咐了,小的们帮您买了,也省的您天寒地冻的跑这一趟啊。”

“刘全啊,逛街呢,自有逛街的趣味,什么东西都让你们下人买了送来,那有什么意思。”

被这句话堵住的刘全脸色一囧,小声嘀咕道:“我若是有这小姐少爷的命啊,保准天天让十个八个的人伺候我。”

“别急,等会就有人伺候你了。”

宁紫陌带着这刘全和刘德二人到了一家妓院跟前,你没看错,就是这京城最有名的妓院怡红楼跟前,她们主仆三人站在楼前,这怡红楼上午不开门,所以她们这三个人特别的显眼,连那个看门打盹的人都因为这异样醒了来。

“各位啊,这怡红楼还没开门啊,你们要想寻个开心,晚上请早啊。”

那守门的人可不觉得这么个小姐带着两个下人会来逛妓院,所以只是打了个呵欠的说完了这话之后又闭了眼睛睡觉了。

“你这人,哪里有我们小姐进不去吃酒的地,你们赶紧着......”

这刘全看这个人对他们爱搭不理的样子就有气,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宁紫陌抬了手的制止了刘全接下来的话,宁紫陌瞧了瞧怡红楼斜对角的一家规模也不小的酒楼,带了头的走了过去。

“走,来这边的珍馐阁。”

刘全和刘德二人跟上了,宁紫陌在珍馐阁的三楼定了个雅间,吃过了午膳之后,便一坐一下午。

刘全和刘德中午没吃,这会子肚子饿的咕咕叫了,朝着一直看着怡红楼的宁紫陌说道:“嫡小姐,奴才们午膳还没用,这会子是在是饿的厉害了。”

“这儿有五两银子,你们去这珍馐阁一楼大厅随便点些东西吃吧,顺便再让小二上一壶龙井来。”

刘全和刘德今日一早还得了新年的赏赐,这一顿饭钱哪里肯要宁紫陌的,得了能去吃饭的首肯,二人便告了辞的走了。

“刘全,你说这嫡小姐到底在看什么呢?就一个怡红楼有什么好看的,小姐又不是个男的,眼巴巴的瞧着那些个男人的风流事做什么?”

刘全眼见着一下子点了好几个菜,听到这话也回了头看了一眼那人来人往的怡红楼,才接着说道:“你管小姐许多事情做什么,小姐这么做,自然有小姐的理由嘛。不说这个了,今日小姐的赏赐又比往年的多些,我可得吃些好的。”

“说的也是。”

两兄弟呵呵的,可能是不放心宁紫陌一个人在楼上,匆匆的扫过上来的四菜一汤,吃完付了钱之后便又上去了。

“小姐,您还不回将军府啊?”

刘全和刘德用膳再快,也要用些时间,此刻见到天色都要渐渐黑了,华灯也渐渐上了,对面的那家怡红楼此刻要进去寻欢作乐的男人更多了。

年下了,似乎所有百姓的腰包都鼓了,有银子出来好好消费和享受一番了。

但是这宁紫陌注意到了,这进出怡红楼的大多都是达官贵人,或者富家公子们,宁紫陌眼尖的还瞧见了脱了官袍的礼部尚书也进了这怡红楼。

看来,这怡红楼还真是有魅力。

宁紫陌之所以过来,是因为阿诺昨日叫玉奴带过来的梅花枝上面,就有怡红楼三个字。

而且宁紫陌在猜,五皇子平时是不是寻常来了怡红楼两趟,或者是其他的用意?

宁紫陌也不能跑到五皇子的王府里面去问,便出了门,亲自跑了这一趟。

“走,去怡红楼逛逛。”

刘全和刘德听到这话吓的连忙挡住了门口,不让宁紫陌出门,之间这刘全立马苦了脸的劝道:“小姐啊,那是男人花天酒地的地方,您可万万去不得啊。”

“是啊,这老爷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打断我们的狗腿啊。”

宁紫陌见这二人拦在门口处不让自己出去,依旧我行我素道:“本小姐今日一定要去看看,听说也有琴艺精湛的男妓,本小姐去听听也不错啊。”

“不行啊,嫡小姐,时间不早了,您再不回去,嫡少爷可得要出门寻人了。”

说曹操,曹操到,宁紫陌刚下了二楼的楼梯,就瞧见了一脸冷漠的宁玄离来了,她一想到自己待会儿要去的地方,便有些莫名的心虚了,往后退了一步,怯生生的喊了声哥。

他不过淡漠的嗯了一声,然后走到了宁紫陌的跟前,没什么温度的问道:“今日一整天你都不在家,都在这儿了?”

宁玄离内心:冷落我整整六个时辰了,晚上再找你算账。

“恩,听说这珍馐阁的招牌菜堪称紫禁城一绝美味,刚好府里没什么事情,就过来尝了下。”

“用了一整天?那你现在是要回去了?”

刘全也不知道是嘴抽了还是什么,极快的回道:“回嫡少爷的话,嫡小姐说她要去对面听南府男妓精湛的琴艺呢。”

宁紫陌一看这跟前自己哥哥的表情就知道坏事了,连忙踢了一脚刘全,极快的解释道:“没,我真的要回去了,从来没想着要进对面那种污秽的地方的哥哥。”

刘全和刘德互相看了一眼,决定都装作陀螺似的,似乎是在说:这不管我们的事啊。

宁玄离的眼里窜出火苗,一把扯过宁紫陌的手腕,将人往珍馐阁外面扯,然后粗鲁的将人往马车里面一塞,对着候在身后的刘全刘德二人冰冷冷的说道:“敢带小陌来这地方,回去收拾你们。”

这二人欲哭无泪,这嫡小姐长了腿,自己要来的,咋还赖我们了。

“哥,我......”

话还没说完,宁玄离才关好马车的门窗,便欺身压上了宁紫陌,四唇相接,直接堵住了宁紫陌接下来想要解释的话,她只是想来看看怡红楼有什么古怪而已。

“唔,这是外面,你.......”

宁玄离并没有对她如何,只是惩罚性的在她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旋即推开了窗户,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带起宁紫陌的发梢,他们兄妹二人齐齐的看向了这怡红楼。

宁紫陌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旋即有些担忧的问道:“你不会也想进去了吧?”

宁玄离一副看白痴的目光斜睨了她一眼,冷哼道:“我可没那么恶趣味,我也知道你不做无聊的事情,但是下次,可不准自己一个人前来。”

宁紫陌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接,刹那间宁紫陌觉得自己气势不足,低了头不做声,搅着手指,总觉得他的眼神不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的红了脸。

宁玄离放下了帘子,旋即吩咐了回府。

第九十二章 寻欢作乐的劳什子

“哥,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去啊?”

宁玄离一直在心里默数,等着看这人多久才能跟自己坦白,所以他从一上了马车就闭着眼眸的不理人。

其实若是宁玄离问些什么,她顺着杆子解释一下,还更能心安些。

“不问,左右你没那寻欢作乐的劳什子,你去便去就是了。”

这话,宁紫陌听的面红耳赤的,实在是有些尴尬外带不好意思的那种,总觉得这马车里面的气氛怪怪的,便假装了端起跟前的茶水,往跟前送。

“不过听说你想点了男妓听琴?”

宁紫陌正准备喝茶,听到这话双手一个哆嗦,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你可千万别听外头那奴才瞎说。”

“那就好。”

宁紫陌其实是想听来着,但是现在看着这跟前男人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有些有贼心没贼胆,连连否认。

“那种地方啊,鱼龙混杂的,你要是想去,我们现在回去换了男装,哥哥带你来。”

“咳,咳咳。”

宁紫陌听到这话着实吓到了,这喝水都让呛到了,他赶忙上去给她顺气,其实宁玄离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地方,他当然也没有告诉她,这对面而立的珍馐阁,他才是幕后的大老板。

虽然过于惊骇,但是宁紫陌看着自己被强制换好的男装,嘴角一抽,心里突然有些推辞之意了。

“哥,今天不早了,不去吧行不行啊?”

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件自己以前的青衣长衫,虽然小了些,但是宁紫陌穿的话还是够了,听到这话并无甚意外,将衣服往一边一扔,盖住了那睡在塌上的三五只小猫儿。

“那可说好了,今儿个给机会你不去,来日,你就不准再生出去怡红楼的心思了。”

原来搁这儿等着她呢,她就知道这人不可能对自己要逛妓院的事情无动于衷的,对此只是瘪瘪嘴的辩解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哥,我又不是真的去玩。我进去有重要的事情做的。”

宁玄离的唇角带着耐心的微笑,蹲在宁紫陌的跟前,修长的两根手指擒了她的下颚,语气也不甚温暖,颇有些霸道的说道:“那也不行,你别当你哥哥是废物,这事儿交给我,你就是不准进怡红楼半步。”

两兄妹还在僵持间,玉奴进了来,步伐轻快,带着过年时喜庆的热闹,欢快道:“小姐,五皇子今日让奴婢有东西带给您。”

“什么东西?”

玉奴没看到那一边蹲在宁紫陌跟前的宁玄离,还以为房间里面只有小姐一个人坐在桌前呢,听到这没什么温度的问话,莫名就收了脸上的喜色,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放在了桌子上面。

“奴婢也未曾打开看,也不知道是何物件。”

宁紫陌顺手拿过,打开了看却空无一物,玉奴吓得不轻,脸色都白了,看到宁紫陌怀疑的目光看了过来,连忙跪了下来解释道:“没有啊,小姐,奴婢从来没打开看过啊。”

“那你今日一整天,这个盒子都没有离身吗?”

“没有,没有,奴婢怕耽误了五皇子的吩咐,一直都放在自己的身上,本来之前想一回府就交给您的,但是管家说您出门了,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宁紫陌和宁玄离二人听到这话互相看了一眼,这玉奴的心里惴惴不安的,连连磕头道:“小姐,您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动过这个锦盒啊小姐。”

宁玄离拿过了那个锦盒到处翻看,宁紫陌将玉奴给牵了起来,宽慰道:“无事,左右可能不过是些女儿家的小玩意,你先下去吧。”

“小姐,奴婢真的没有。”

玉奴见宁紫陌要让她出去,她更是不肯了,不仅不起来,更是跪在地上巍然不动了。

“我知道,小姐我相信你。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也是不知情的,不过是五皇子送的东西,本小姐也本来就不在乎的。”

玉奴虽然还泪涟涟的,但却还是出去了,宁玄离将这盒子都用小刀给割开了,还是没找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宁紫陌皱起了眉头的问道:“哥,你说这五皇子能放什么东西在里面呢?”

“不知道。不过啊,五皇子宫玄正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你闻,这锦盒整个都香气弥漫,说明之前放在里面的东西,估计是香料或者熏香什么的。”

宁紫陌对此点了点头,将这被小刀劈成两半的盒子给收了起来,放去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

“你是不是特别信任玉奴啊?”

宁紫陌正要熄灯就寝了,听到他这么问,点了点头道:“她定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若是我一味怪她,定会让她伤心。而且,我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去责备自己身边的人。”

玉奴回房间的路需要经过一个长长的回廊,她正失魂落魄的走着,有些实在想不明白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分明从五皇子将锦盒交给自己的时候,里面还有东西的,而且闻起来芳香四溢的。

她当时还在想肯定是什么珍稀的奇香,一定要收好了。

一路上从王府回来,再到用了午膳,下午去了趟库房,再就是照顾那些小猫儿了,这些过程中,锦盒都不曾离身,怎么东西就不见了。

玉奴越想越觉得懊恼,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发。

“玉奴姐?”

有人唤她的名字,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去,看见了那个在华庭管洒扫的蓝脆,此刻手里捧着三五个烤好的红薯,欢快的喊她。

“玉奴姐,你怎么了?看你闷闷不乐的。”

两个人就那么席地而坐,坐在了回廊的台阶上面,虽然有些冷,但是幸好这红薯既能吃,又能当做暖手炉子给抱在怀里,玉奴听到这话就是一个叹气,也不敢轻易跟别人说这些事情,便说道:“做错了事,实打实是我这做奴婢的做错了,小姐不怪我,我这心里更不舒服。”

“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对下人好,不刁难下人,也不折磨下人,可比原来死去的二小姐好伺候多了。而且您可是最得宠的大宫女,嫡小姐哪里舍得怪你啊。”

“蓝脆啊,你不懂,小姐哪怕说我几句,或者打我骂我都是好的。”

蓝脆对此有些不理解,询问道:“那玉奴姐你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哎,没什么,对了,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休息啊。”

“哎,可别提了,今日守门的人请假了,换了我给顶上,你看,我这又怕冷又怕饿的,早就煨好了红薯,既能取暖,饿了还能咬上两口,多好啊。”

玉奴点头,站了起来道:“那你去给小姐守夜吧,我先回去了。”

“好,玉奴姐慢走。”

两个人分道扬镳,玉奴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的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迷糊的睡到了天色微微亮了就起来了。

玉奴顶着一双没睡好觉的熊猫眼来了跟前伺候,宁紫陌透过铜镜看了过去,挑眉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小姐,奴婢昨夜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到问题出在了哪里,小姐,您打我吧,奴婢做错了事情,实在没脸在您跟前伺候了。”

宁紫陌意外道:“你就因为这个,一整夜没睡着?”

玉奴点了点头,泪珠子又蓄满了眼眶。

“你看你,小姐我都说了不关你的事情,昨日那锦盒里面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送来,否则他该让他身边的亲信送给我了,叫你带过来的,估计只是些寻常小玩意,丢了就丢了,不打紧啊。”

“可是小姐,这东西不管重要不重要,丢了就是奴婢的错啊。”

“那这样吧,小姐我想喝梅花酒酿了,你去取来,当做将功折罪了。”

玉奴的眼里还是含着泪水的,听到这话就起了身,虽然小姐不怪她,但是她心里总有一些愧疚之心在里面,她去了库房去拿去年酿的梅花酒酿来,碰到了不少的奴才。

这么些个奴才看到这嫡小姐身边的玉奴眼眶红红的,都在猜测这玉奴做了什么错事受到了小姐的斥责了。

“往日这玉奴在嫡小姐跟前那般得脸,不曾想也有这样的时候。”

翠屏用手肘戳了戳跟前说这话的人,然后连忙跑到厨房去端了点心和泡好的新茶去了宁紫陌的房内。

那厢五皇子的王府内,宫玄正对着跟前的女子问道:“你让本王送的空盒子本王也送了,还要本王做何事呢?”

那女子娇笑的花枝乱颤:“王爷,是您自己也想离间她们主仆的关系,与小女子我又有何干呢?”

对此宫玄正没有反驳,只是点头道:“那你又是为何呢?昨日玉奴来王府,分明就是为了看你是否安好啊,她那般牵挂你,你还要陷害她。”

“都是假的,她哪里是关心我,她怀疑我,我也得让她知道知道被人怀疑和不信任的滋味。”

宫玄正其实很满意跟前这个阿诺反骨的心气。

等到阿诺自己笑够了,她才走进了去宫玄正身旁,双臂柔弱无骨的缠上了他的胸膛,无比迷恋的看着宫玄正道:“王爷,奴婢可是连自己的后路都切断了,你可莫要负了奴婢。”

“自然,不过你知道本王一心想求娶将军府嫡小姐的,你本是她的旧仆,没有比她还要先入王府的道理吧。”

“自然,不过奴婢等得起。”

第九十三章 未婚先孕是丑闻

“嫡小姐,点心好了。”

“放那儿吧。”

翠屏来的时候,她还在给她哥哥缝制衣服。

“是,奴婢这便下去了。”

“不急,知道嫡少爷去哪里了吗?”越逼近年关,宁玄离在将军府待着的时日越发的少了,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忙些什么玩意儿,往日还能陪着他一起勇哥早膳,现在宁紫陌还没起床,府里人就说嫡少爷一早就出去了。

“嫡少爷的行踪,奴婢不知道啊。”

宁紫陌对此点了点头,也对,她都不知道,这些个丫头更不知道了,旋即她也确实觉得有点饿了,正好现在天冷,这一碗热乎乎的银耳羹来的正及时,她连忙端起来吃了两口,却总觉得胸口闷闷的不痛快,似乎有口气出不来似的。

“你下去吧,去四小姐和五小姐的明月阁看看,看看她们年里的银钱衣食是否还有什么短缺,少了的话,让她们的乳母跟管家尽管提。”

宁紫陌的心里总是有些愧疚与不舒坦,他们的娘亲死了,大部分的原因也在于自己,自己对她们更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她心底的那份罪孽。

“是,那奴婢这便去四小姐和五小姐处去一趟。”

翠屏走了,顺便还带上了门,宁紫陌微微拧着眉头,强忍着心头的那股不舒服。

宁紫陌觉得自己想吐。

她还以为是吃坏了东西,这时候玉奴恰好端了梅花酒酿来了,就见到宁紫陌正捂着胸口,坐在那里干呕。

“嫡小姐,您怎么了?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玉奴赶忙给她顺了顺气,但是宁紫陌却吐得越发的凶了,可是干呕了半天,除了一点点污秽的脏水,什么东西都没吐出来。

“嫡小姐,您躺着,奴婢给你把脉看看。”

宁紫陌有些手脚无力,任由着玉奴将自己按在贵妃榻上,玉奴的手也极快的搭上了宁紫陌的纤细的手腕。

过程是漫长的,玉奴似乎跟不确信什么东西似的,把脉了好几次,次次摸到那自觉不可能的脉象,吓得脸色苍白不敢言语。

“怎么了?是不是这翠屏送来的莲子羹里面搁了不干净的东西?”

宁紫陌是吃了几口这个莲子银耳羹才想吐的,自然想当然的认为是这里面被人放了不干净的东西在里面,而且她也瞧出来了这玉奴的脸色从未如此的严肃,也从未如此的惊骇与苍白。

“小,小姐,您,您......”

“说话好好说,我得了什么治不了的病症了还是什么?”宁紫陌难得的还有心情玩笑,但是玉奴却支支吾吾的不敢说,旋即才发现这大门和窗户都是开着的,立马跑了过去把这些通通关上。

“嫡小姐,您,您已经怀孕了。”

本来宁紫陌对玉奴这摸摸索索的行为感到疑惑,听到这话便是瞪圆了眼珠子,轻声一笑:“玉奴,你是疯了吧,小姐我怎么可能怀孕的。”

“真的。奴婢怎敢骗您啊小姐。”

玉奴只要一想到小姐还没有定下人家却怀孕了,这要是传了出去,小姐估计就要臭名远扬了。

宁紫陌直觉浑身透凉,一股害怕直冲脑门,一把抓住她的领子,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你说我到底怎么了?”

“怀,怀孕了,三个多月了、”

玉奴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出三根手指,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该自己问,但是她现在有些顾不得了,看到嫡小姐这般的不可置信,凑近了的担忧道:“嫡小姐,您怀孕三个月了,您还尚未许配人家呢,这要是老爷知道了,这样未婚先孕的丑闻要是从我们华庭苑传了出去,小姐,您以后可嫁不出去了,到时候怎么办啊小姐?”

宁紫陌的脑子里面嗡嗡的,想起了之前跟宁玄离做的那两次,一次是在中秋,一次是在九月中旬,若是按照时间来算,便是第二次那一遭了,非怪宁紫陌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原来是奎水,整个冬天都没曾到访过。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颤抖的将手给移开了,她受的惊吓也不小,连忙的扯住玉奴的手腕:“快,去准备落胎药,这孩子生不得,生不得的。”

“您的体制寒凉,还是不容易怀,您这要是落掉了,以后......”

玉奴一直以来都知道,小姐的身子不是很好,难得现在嫡小姐这个肚子里面的孩子胎气稳固,而且这是头一胎啊。

“不能要的,这孩子不能要的。”

她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的,有人推门,她猛地瞧了过去,恰好宁玄离满脸欣喜的进来了,她的瞳孔猛地瑟缩,一个劲的朝着玉奴摇头。

宁玄离进来之后,连忙的抖落了自己肩上的雪花,跑到了宁紫陌的跟前,神采奕奕的。

“小陌,我有好事要告诉你。”

宁紫陌整个人往后缩了一下,他有些奇怪,连忙问道:“你怎么了啊?”

“没,没事,你的手太凉了。”

宁玄离听到这话也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对着玉奴道:“去拿两个暖炉过来。”

玉奴看了看小姐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的喊道:“小姐?”

“去吧,拿两个暖炉过来,顺便带上点银丝炭过来。”

玉奴下去了之后,宁紫陌才勉强的扯了扯唇角道:“有什么好事啊?”

“听说今日早朝,爹爹又受了封赏了,从正二品镇边大将军升职为正一品的护国大将军。”

宁紫陌其实对这正一品正二品没什么兴趣,而且她心里装了事情,这件事情足够压到一切的欣喜,她有些嫣嫣的,敷衍的点头道:“皇上真是对我们将军府看中啊。”

其实皇上能够看中将军府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宁玄离,皇上因为知道丞相府私底下与燕北使臣有来往,也生了要铲除丞相府的意思,但是他日这宁玄离要认祖归宗的路还是要铺起来的,所以皇上在尽力的为宁玄离铺出一条宽阔的大道来,让将军府来日成为他后背坚强的后盾。

“是啊,也不枉将军连年征战,劳苦功高。”

宁玄离高兴的,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宁紫陌对此只是敷衍一笑,叹息道:“爹爹已到中年,再不该那般的功高震主了。”

“是皇上自己一手提拔的,小陌,你别担心,将军府永远都是安全的。”

兄妹二人又说了些旁的,宁紫陌始终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面,宁玄离等到自己的手变得暖和了,才伸手过去牵她,她却跟吃错了药似的,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对了,快年下了,我还要缝制福包,忙得很,你回自己的房间去吧。”

“你怎么了?缝福包这种伤眼睛的事情,你让玉奴她们做不就好了啊。”

“没事,我就是觉得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宁紫陌后知后觉的,看到宁玄离脸上僵硬的笑容,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她此刻确实不想看到他,本来心里就够乱糟糟的了,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自己说要打掉孩子的举动。

但是这个孩子确实不能留下来,她整个脑子也嗡嗡的,对着宁玄离也没什么好的态度。

“小陌,你......”

宁玄离下意识的往她的肚子上面看了去,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她便抢先道:“我只是肚子有点不舒服,待会儿让玉奴弄一副药过来,我喝了就好了。”

“你肚子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啊?我去给你找府医看看好不好?”

宁玄离的爪子下意识的往她的肚子上面摸去,她随手就给拍开了,起了身道:“不用了,玉奴医术也不差的,玉奴方才已经给我看过了,没事的,只是昨夜贪嘴,点心吃多了。”

昨夜的宁紫陌确实吃了不少点心,非怪她现在觉得自己胃口大开,除了一日三餐,各种水果和点心零食,也没有落下。

“贪吃能把自己吃撑的也就你了,那你下次可要少吃点。”

“嫡少爷。”

小八在门外恭敬的看着,但是眉眼之间有焦急之色,虽然不曾进来,但是却频频抬头看进来,一看就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小八有事找你,你快去吧。”

宁紫陌此刻不敢跟他独处在一起,从小什么事情都跟宁玄离交代,深怕自己再跟他多点时间在一起,怀孕的秘密便说了出来。

“好,我忙好了再过来。你肚子不舒服,就躺着别瞎动弹了,知道么。”

宁紫陌点了点头,旋即真听话的坐在了贵妃榻上,目送了宁玄离出门。

“小七回来了。”

宁玄离的眼眸一亮,连忙的问道:“那她现在人呢?”

“在书房等您呢。”

宁玄离听到这话便连忙的往书房去,小七在书房里面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小七生的其实甚是娇媚,那种眉眼入丝,入骨三分,体态轻薄如柳,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此刻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将身材完美的勾勒,一头墨发高高竖起,一袭黑衣更显干练,见到宁玄离来了,立马行礼道:“见过主子。”

“起来吧,事情如何了?”

“燕北王答应一月以后,去边城接应世子。”

她没有半句废话,只是老老实实的将这次出发得到的成果讲了出来。

“这次你辛苦了,远赴燕北那么艰难的任务,我交给你去做,是因为我信任你。”

“小七知道,所以小七不敢辜负主子的信任。”

“那就好,你连日赶回来肯定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小七听到这话预备要走,但是又折回了头,心中颇有疑问的说道:“主子,属下在边城时候,碰到了一个女子。”

“什么女子?”

“她自称是丞相府的嫡女,与您有婚约一说,属下看着这女子说话虽然疯疯癫癫的,但是说的却都是对的。”

宁玄离的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那女子人呢?”

当日在边城闹的那一出,小七也在人群之中,见到了那女子用水壶砸死了一个婢女,又见那个女子大闹了一场驿站。

“本来那女子被绑了手脚的在驿站的柴房处,但是属下见她口口声声说与您有婚约在身,便救出了她。”

第九十四 他是个孽障

宁玄离听到这话,脸色巨变,不可置信的问道:“人呢?你救了她之后,人去哪儿了。”

小七见到宁玄离的脸色不对,自觉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事情,连忙道:“属下一路带着人回了京,安置在北苑处,命人看守着。”

“她要是跑了,我唯你是问。”

宁玄离自觉事情有些控制不住了,连忙的吩咐人通知世子去北苑,而自己立马的入了宫。

“你要朕现在就颁旨抄了丞相的家?”

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别看快要逼近年关了,臣子们上的请安折子,道贺折子,多的不得了,这皇上当的辛苦啊,这种无聊的请安折子还要一一批复。

听到这宁玄离要他立马下了旨抄了丞相家,还是有些吃惊的。

“对,刻不容缓。”

皇上是老奸巨猾的,并不立即下圣旨,反而漫不经心的问道:“给个理由先?”

宁玄离也不是空手来的,立马从怀里掏出了好几封燕北使臣和留丞相往来的亲笔书信,大多谈的都是世子是否安好的话,皇上看到这个,心里的怒气腾升,发了火的问道:“你这些都是哪里来的?属实否?”

“自然属实,丞相府的书房的书桌下面,最下面的一个屉子里面,这样的信,多的数不清、”

“岂有起理,朕知道这个丞相仗势欺人,也知道他买官卖官,却不曾想居然敢如此的通敌卖国,是当朕是瞎的吗?任由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皇帝最怕的就是自己手下的臣子有通敌卖国的人,其实他也知道,大多数臣子都是不干净的,但是没有出格的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作为皇帝也要下面有得力的人给他办事。

“既然这丞相如此的不知好歹,辜负皇恩浩荡,可不要怪朕了。”

宁玄离听到这话就放心了,这预备要告辞出去了,皇帝却喊住了他,问道:“你这么做为什么?”

“为名除害。”

听到这话的皇上莫名其妙的笑了,似乎是在笑他答的好,确实是为名除害,说的没错啊。

“不是为了不想同留香成亲?”

宁玄离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拱手道:“皇上圣明。”

皇上有意思的盯了他看了一会儿,才啧啧的摇头道:“如此一个大的助益,你就真的不曾心动?”

“自然心动,但留丞相领着您给的俸禄,他的尊荣都是您给的,背地里面却与燕北藕断丝连,来日保不齐会为了更大的利益,反咬我一口,这也是官场上面的常事,这样一个毫无定性的丞相,不如早早除掉。”

其实宁玄离说的对,作为文官之首,就不该与燕北王每月书信不断,二十年前的燕北,还是大舜国的仇敌,两国开战,死伤无数,宁国栋当年还是年少气盛的将军,又有勇有谋,从背后带军突袭了燕北的铁骑,这才使得大舜国险胜,但是两国皆元气大伤,这才修成了两国交好的场面,燕北以战败国,送来了燕北的世子已做保障、

所以这世子来大舜国做了这么多年的世子,一部分的原因还是因为宁国栋,当年若不是宁国栋战胜了当年燕北的常胜将军,又带军突袭,燕北是不可能失败的。

留丞相自以为与燕北书信之事做的无声无息,没人知道,但是殊不知,这一切早就被有心人告发到了皇帝的跟前。

“但愿,来日的你,也还是这般的清醒。”

说这话的时候,他正要起草圣旨,但是想想还是觉得仓促了些,但是事情也不能耽误,连忙对着奎大监道:“去,命兵部尚书,礼部尚书,刑部尚书还有阁老入宫来。”

这些人都是往日跟留丞相作对的人,他们手里不可能没有留丞相犯罪的证据。

其实皇上明白,丞相的爪牙甚多,若是这宁玄离一出宫,抄家的圣旨便去了丞相府,那些人肯定都知道这件事情与这将军府的嫡少爷有关,但是现在若是招了别人过来,这样一来,丞相的爪牙们,来日就不会将这比仇记在宁玄离的头上了。

宁玄离回了将军府的时候,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华庭苑内,玉奴正在给宁紫陌捏着泛酸的双腿,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您说现在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药熬的如何了?”

她得狠心,再狠心,赶紧的将这个孩子给拿了。

“药物伤身啊,小姐,您这要是落不干净,极是伤身啊、”

听到这话的宁紫陌沉默了,玉奴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四周,小声问道:“小姐,您这孩子是不是五皇子的?您要是怀孕了,不如让五皇子光明正大的娶了您,奴婢冷眼瞧着那五皇子想娶您的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一来,您也不用伤身了啊、”

宁紫陌其实私下有好些次跟五皇子宫玄正在王府的书房里面是独处的,宁紫陌也不怪这玉奴会这么想,但是她却抿紧了薄唇,甚是严肃道:“玉奴,以后这种话不准在说半个字。”

“是,小姐,可是奴婢担心您的身体啊,胎气都已经安稳了,这要是猛地拿掉了,只怕您这身子,以后更差了。”

听到这话的她有一瞬间的犹豫和恍惚,闪过那刻在灵魂深处的身影,苦涩的摇头道:“这孩子不能留下来的。他是个孽障。”

未婚先孕都不算什么,宁紫陌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世人嘲讽的目光,但是她知道,他若是知道自己怀孕了,定会要自己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并且依着他的性子,定不会让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么一件丑闻。

若是叫世人知道,将军府的嫡出的那两兄妹,早就爬到了一张床上去,还苟合的怀了孕,她嫁不出去不要紧,关键是他的前途就没了,男儿志在四方,她一直都知道他跟爹爹一样有雄心壮志,期盼哪天能够威震八方。

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别说有机会领兵了,怕是来年科举的名额都要被皇帝亲自除名了。

“那小姐,您心里真的舍得嘛?这么个小生命,才满三个月呢。”

“不舍又如何。去煎药吧。”

玉奴的眼泪摇摇欲坠的,盯着嫡小姐的肚子看了好一会儿,她不知道这孩子到底能够是谁的,不是五皇子的话,她就实在猜不到能是谁了。

“小姐,您真的想好了吗?”

宁紫陌没有犹豫的点头,旋即盯着玉奴认真道:“这事儿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小姐我饶不了你。”

宁紫陌很少这般疾言厉色的对玉奴说话,玉奴连连点头,但是她心里的疑惑还是很甚的,平日跟小姐稍微走的近一点的,除了嫡少爷就是五皇子了,她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让其他的人知道了,尤其是府里面的人,所以她假借盘点药材为名,打开了华庭苑的药房。

这药房里面有不少的好药材,玉奴在里面挑挑选选的,尽量选些性子温和的药,并且不伤身子的,挑选了好长的时间,直到外面的天色都擦黑了,她才出来了。

她鬼鬼祟祟的看了眼长廊,发现没人路过便放了心的出来了,旋即将包好的药材揣在怀里,去了药坊间,开始配水的煎药。

翠屏一直是伺候华庭苑茶水的,跟药坊间相连着,要回茶水间必定要路过药坊间,此刻见玉奴在里面煎药,进来问道:“玉奴姐,是小姐生病了吗?我在外面走,都闻到药味了。”

玉奴有些心慌的,听到这么问,立马点头:“小姐畏寒,我给小姐煎药呢,小姐喝了,身子立马就暖和了。”

“要说对小姐的贴心啊,还得是玉奴姐你啊。”

这翠屏也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说完了这话就走了,玉奴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亏的这翠屏是不懂医理的,若是精通医理的人,一闻这个药,就知道这个药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药剪好了,玉奴倒出来一碗浓稠晦涩的苦汁出来了,然后用盖子给盖上,放在托盘上面便预备端了去给小姐用。

但是还没跨出门,她便又折回了头,不放心的看着那药渣。

她将药渣用帕子包起,在这药坊间的后方找了颗小树,极快的用手在树下刨了个坑,将药渣埋了进去。

做完这些,玉奴才算是松了口气,旋即回了房间,将那一碗药给端到了宁紫陌的跟前。

玉奴可能是心里着急了,宁玄离还在房间里面,她就冲了进来,等到看清了宁紫陌在朝着自己使劲使眼色的时候,她已经走进房间了,此刻接收到了宁紫陌的眼神,站在门口,端着药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小陌,你的药好了,我来喂你、”

宁玄离一直挂心着宁紫陌的肚子疼的事情,所以这会子见药来了,便连忙起了身的去端。

本来房内的空气中隐隐飘着梅花的沁香,此刻混杂了一丝淡淡的药香,闻起来怪怪的,宁紫陌使劲的朝着玉奴使眼色,因为宁紫陌知道,宁玄离是懂些医术的,这要是凑近了闻,肯定能够知道是什么药了。

玉奴在宁玄离还没跨出内间的那扇门之时,就立马退了出来,端着药的说道:“回嫡少爷,这药方才奴婢端过来的时候,落了不少沙子进去,这样的药小姐肯定不能喝了,嫡少爷和嫡小姐且稍等等,奴婢再去重新煎了送过来。”

宁玄离的步伐就那么停在了那里,对于她的话也没有怀疑,又坐到了宁紫陌的身边,对着外面吩咐道:“下回小心点。”

“是,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再去煎药来。”

玉奴走了,宁紫陌其实后背处全是冷汗,一颗心不安的悬挂着,此刻见人走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玉奴端着药回去了,在路过一片被雪盖满了的花圃之时,拿起药就给倒了。

第九十五章 丞相府被抄

北苑是个很小巧别致的别院,此刻这别院内,又四个好手看着这一间落了锁的房间。

小七带着燕季封到了一个被锁着的房内,燕季封不满的看了小七一眼,他们千辛万苦弄走的人,这个人多此一举的给带回了京城,真不知道那宁玄离养着这样总擅自做主的手下做什么、

小七也同样感受到了这世子对自己不满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说道:“属下做错了事情,自有主子责罚,不需要世子您这般瞪着我、”

燕季封也知道自己没权力对这个人做些什么,预备抬脚进去了。

小七却率先制止了:“听闻这留香姑娘最恨的是您了,一路回京城,不少次听到她在睡梦中咒骂您,您还是缓缓再进去吧,属下先进去看看。”

其实留香是很信任这个小七的,可能在路上有过防备与戒心,但是看着人一路确实是真的带着自己回了京城,而且还处处保护着自己,暗卫就是暗卫,很多时候留香晚上在马车上面睡觉,她醒来的时候,小七还在赶马车,似乎都跟不需要睡觉似的。

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她从前作为丞相家的大小姐之时,从来没觉得。

有人哗啦啦的开门声,留香机警的醒了来,她现在就相信小七一个人,虽然小七看起来冰冷冷的,但是却给她温暖和希望,她一看到进来的是那个熟悉的人影,连忙的走了过来。

“小七,你回来啦。”

留香的嗓子好了不少,小七还专门给她抓了药,留香早就感动的一塌糊涂,所以就算这小七命人将她给锁在这儿,她也没有什么反感之意。

“恩,对了,我今日去了丞相府帮你问了,丞相府确实丢了一位嫡小姐,听说丞相还在到处寻人呢。”

小七带来的消息让留香雀跃不已,她连忙的抓紧了小七的胳膊,兴奋道:“走,我现在就带你回丞相府,我爹爹肯定会嘉奖你的,你想要什么你跟我说,我什么都满足你。”

小七没动,小七是练武的人,小七不动,留香便扯不动她,留香见状,连连发誓道:“真的,你这一路上保护我,我真的不会亏待你的。我都可以让爹爹收你做义女,让你享受数不尽的荣华与富贵啊、”

“不,留香姑娘,你不能回去。”

小七说完这话便甩袖子走了,留香一听到自己又回不去了,立马紧张了起来,这眼见着就要进京了,丞相府就近在咫尺却被说不能回去了,这留香哪里能够接受的了,立马跑过去拍门。

“小七,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小七在门外,眼里还是那片冰冷,将怀里的一把钥匙丢到了燕季封的手上,告辞道:“这女人的生死,属下再不管了。”

燕季封收好了钥匙,这小七不仅自己走了,还将看守的那四个人一起带走了。

之前主子吩咐过了,把人交给了燕世子就好,其余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她去管了,而且宁玄离已经去了一趟皇宫,哪怕现在留香回去,他都已经不害怕了。

又有人开门,这留香还以为是小七回来了,门还没开就立马讨好道:“小七,我就知道你不会丢.....”

留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了那个恨不能吃其肉饮其血的男人,她猛地往后面退了一大步,害怕的嗓音都颤抖了,将希冀的目光看向门外,没有看到小七的身影,她不由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怎么是你?”

燕季封看着她这般的害怕自己,心里也闪过窒息的难过,在看到人瘦了一大圈的时候,更是内疚与自责,他也没有逼近,只是颇是苦涩的说道:“你还是不想见到我。”

“那是自然,你对我做了什么,我这辈子都忘不掉。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来日,我定取了你的项上人头。”

留香心里的恨岂是这么几句话能够表达的,她在燕季封的手伸过来的时候便狠狠的咬了上去,用力之大,那手掌上面的鲜血立马就透过齿间渗了出来,一下子就染红了燕季封胳膊处的衣衫。

在鲜血在他洁白的衣衫上面甚是明显,燕季封只是起初皱了一下眉头,之后却选择了不躲不避。

留香咬了许久,直到自己都觉得没有力气了才放手,然后便胡乱的摸了自己唇角的鲜血,凶狠道:“你最好现在杀了我,要不然放我走。”

燕季封听到这话便挪开了自己挡在跟前的身影,留香虽然诧异这人就这么放了自己,但是她没有多想便朝着城门处奔去。

现在天都要黑了,她怕自己时间不够了,她脚程慢,到了城门处,城门已经关了好一会儿了,她无比绝望的看着这高耸的城门,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觉得有家难回,分明自己的家就在城门的那一边,跨过这城门便到了啊。

她在城门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心里也知道城门一闭,她现在没有东西证明自己的身份,那些人是不可能开城门的,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往回走了去。

她没有走远,只是行了半个时辰的夜路,找到了一个破旧的寺庙将就了一晚上,只要她一想到明早就可以回家了,就满心的欢喜与期待,带着连日的疲惫,她就着干枯的稻草沉沉的睡了去。

翌日一早,比留香更早到丞相府的是从宫里来的一道抄家的圣旨,她到了京城的时候,总觉得这京城里面好像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是她一心只想着要早点回家,她前后得有一个月不在家里了。

她到了丞相府的门外,看到许多的官兵在自家的门外,而且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她还以为走错了地方,连连的揉眼睛,确认是自己家的丞相府之后,更觉不可置信,连忙的挤到了最前面,问向一个站岗的士兵道:“这丞相府怎么了?你们凭什么来包围丞相府啊?”

这士兵满脸的不耐烦,一把将人推得老远,没耐心的说道:“哪里来的疯妇,这自然是皇上下了圣旨,你们这刁民懂什么。”

“不可能的,皇上不可能这样的。”

那士兵对她翻了个白眼,立马对着里面还在到处乱翻的兄弟们道:“你们动作都麻利点,皇上说了,重点在书房和库房二处,你们都勤谨着些、”

留香再傻也知道,这书房和库房是搜不得的地方,书房里面的重要文件那么多,库房处更是有许多不该有的钱财,她作为丞相府的嫡小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

很快,她瞧见被士兵带出来的东西不止库房的钱财和书房的文件,还有自己的爹爹,府里众多的姨娘,还有许多平时不曾亲近的姐妹,甚至她都瞧见平时不喜欢自己的祖母都被人推推搡搡的压了出来。

留丞相的眼神是精明的,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面拼命想进来的留香,老泪纵横的冲她摇了摇头。

其实所有的留家人都看到了留香,此刻的留香蓬头垢面的,但是样子却不曾改变,所有平时讨厌留香的,喜欢留香的,就算是往日巴不得留香去死的留姒都没有说话,他们皆在此刻选择了缄默,都当做没有看见留香似的。

“丞相大人,皇上给您这么大的权力,您不想着为民谋福利,啧啧,这几十箱,怕都是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吧,实在有负皇恩浩荡吧。”

今日主要来的领头人是御前的副统领木都统,此刻看着那些士兵都抬不动的银钱,讽刺的说了句。

整整鱼贯而出的有二十九箱珠宝和金银,还有许多的珍稀古玩,甚至连皇宫里面都没有字帖与绝笔,且不说还有那些同燕北来往的书信了,不仅如此,还有跟许多京城大官来往的书信,都在其中。

丞相其实自从上次与燕北使臣一起入宫赴宴的那一次之后,心里便不安定,但是御前也有他的人,从来没听说什么风吹草动,怎么就突然发兵抄了家了。

丞相朝着留香使劲的摇头,这些士兵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只是将人推搡道:“走吧,入宫觐见皇上去。”

丞相家的人下了大狱,一早看热闹的人多,京城里面人尽皆知,今日已经到了二十八了,再过两天便是新年了,这皇帝分明是不想让丞相一家过个好年了。

天宝正刚从自家的武馆出来,听到了这个消息,便是一个振奋,跟打了鸡血似的,朝着那两个还在讨论这件事情的人问道:“你说的可是那留丞相家?”

“是啊,搜刮出了整整二十二箱金银珠宝,怕是抵得上小半个国库了,真是能贪。”

“可不是呢,听说前年时候就有贪污军饷一事,当年不是查不出来嘛,原来这最大的贪官在这儿,当年皇上还让留丞相查,这监守自盗,怪不得查不出来。”这两个人一言一语的,天宝听了差点就哈哈大笑的出了声,脚步甚至都变的轻快了,朝着将军府便去了。

“都统大人,又搜到了一本账册。”

“都是赃物,一并放在一起,回宫去呈给圣上。”

这木都统说完这话便问道:“是不是搜的差不多了?”

“是,四院六阁全都搜查完毕,所有丞相府家被压去天牢的人,也都一一比对了册子,不过,听说丞相府家的嫡女,一个月前便被刺客给掳走了,到现在还没有找回来。”

“哼,罪臣之女,回头让刑部出了画像,全国通缉,谅她也跑不掉的。”

说这话的木都统根本没想到这人就在自己的跟前,混迹在这一堆前来看笑话看热闹的人群里面。

街上看热闹的人都走了,留香脑袋里面嗡嗡的,听不到任何人的言语似的,她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跟自己爹爹说上半句话,搜查维持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完全的将丞相府搬空,清冷的太阳都已经上了头顶。

再过了一个时辰,丞相府门前看热闹的人已经完全的散了,留香一脸生无可恋的跌坐在丞相府的台阶前,看着这瞬间就似乎斑驳了丞相府,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

第九十六章 冰火两重天

“小姐啊小姐,不得了了,出事了出事了。”

玉奴惊慌进来的时候,宁紫陌正好在对着食谱熬制乌鸡参汤,见人慌慌张张的,连头也没回的说道:“要过年了,你挑点好消息来说说。晦气的事情,暂且别提了。”

“小姐,丞相府,丞相府今日一早,宫里派兵抄了家了。”

她的双手一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消息似的:“真的假的?”

“真的,今日一早,听人说宫里派了八十御林军去丞相家里,抄家问罪,晌午时候就全都压入天牢去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便抿紧了薄唇,有些神叨叨的把玉奴招到了自己身边来,问道:“你确定昨日下午哥哥去了一趟宫里?”

“真的,奴婢亲眼所见的,而且嫡少爷从崇宗宫门处出来的时候,奴婢正在街上买东西呢。碰到了嫡少爷,嫡少爷走的很急,奴婢想上去问个好都不行。”

“好,本小姐知道了,丞相家是自作孽不可活,皇上不会放过那么一颗大毒瘤的。”

玉奴点头,宁紫陌眼角似乎瞥见了一个人影进了来,玉奴也注意到了,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在门口处候着的人是翠屏,她敲了敲门,旋即才说道:“嫡小姐,外面自称有个叫做天宝的人,说想要拜见您。”

宁紫陌不过转了转眼珠略微思索,旋即对着玉奴吩咐道:“去跟他说是将军府嫡少爷的功劳,他想要感谢,来日有机会报恩于嫡少爷便是了,眼前的话,本小姐没空见他。”

宁紫陌不见他的理由并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因为这宁天成也认识这天宝是天拳武馆的少当家,若是晓得这天宝早就是她一伙的人了,估计那几天陪练的天拳武馆的师傅,就要被宁天成辞退了。

那些师傅可不能辞退,来年可还是有大用处的。

翠屏听到这话便出去了,缩了缩手的走到了门口处,客气的对着那个天宝说了刚才宁紫陌的原话,天宝也不是个非要强求的人,听人说没空见他,他也不恼,笑呵呵的便告了辞的走了。

“世子,您要不要将留香小姐给接到身边来?”

燕季封一直在远处看着,他其实很意外这个,为什么好好的丞相府,说被抄家就被抄家了,一点点的预兆都没有,现在整个丞相府就留下这一个嫡女流落在外了。

她一个人的话,该过的多艰辛啊。

他原本的计划很好的,在他的心里,他破坏了留宁两家的婚约之事,自己再将人给偷偷运回燕北去,自己再找机会回燕北。

但是他昨日下午听说留香又回来了,在京城,他便亲自修书一封,去了燕北。

新年过后,每年的正月二十八,是燕北来朝祝贺的时日,他在信中提及让父亲今年亲自过来,替自己求娶了这丞相府的嫡小姐,那该多好啊。

燕季封朝前面走了两步,但是又退了回来,失落道:“她不想见到我的。”

“那又如何,世子,这留香小姐已经是您的人了。”

鬼手雕知道上次这燕季封对留香霸王硬上弓的事情,当时他就站在门外不远处,亲耳听到留香当初是如何的抵死反抗的,但是那又如何,燕北民风彪悍,被睡了的姑娘,便是只能认自己的男人为天、

燕季封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才走到她的身边,同样看着这朝夕之间就落魄了的丞相府,宽慰道:“留香,你别担心,你爹爹在天牢里面,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们出来的、”

留香始终耷拉着脑袋,听到这话才机械的抬了头,形如枯槁的脸上血色全无,苍白可怕,不仅如此,她的一双眼眸里面几乎是要沁出鲜血一般的泪滴,她讥讽的笑,起了身指着燕季封的鼻子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狗屁世子,若不是爹爹这么多年护着你,你能在京城安全长大?就是因为要护着你,少不得要跟你们燕北王爷来往,一来二去,皇上才疑心我们丞相府私通你们燕北,这才下令抄了我的家、”

留香脑袋里面嗡嗡的,方才那些人吵吵嚷嚷的,她也没听个清楚明白,只是听到有两个士兵谈论、

“你说,这么多与燕北来往的书信,这丞相都不藏好,这不,全让皇上给发现了。”

“可不是啊。之前接待燕北使臣的事情,本来是礼部尚书之事,丞相都做了,你说,皇上想不怀疑都难啊。”

那两个人手捧着一大摞书信,路过这留香的身边,留下了这么两句话。

燕季封听到这话,气血翻涌,因为过于震惊而往后退了两大步,看向身边的鬼手雕问道:“真的?留香说的都是真的?”

鬼手雕的嘴角擒着狠厉的笑,沙哑道:“是有一部分的原因,但是这么多年皇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为何却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抄了丞相的家,世子不觉得奇怪吗?”

听到这话的留香也愣了,连忙抹了眼上的泪痕,极快的问道:“你知道是为什么?”

“自然,听说昨日下午,皇上召见了好几位大臣入宫去,而且这些大臣往日都是专门与丞相作对的。”

鬼手雕的话让留香的脑子也转过弯来,她一咕噜的爬起了身,朝着往日跟自己爹爹交好的几个官员家里去了,他们家家闭门不见客便罢了,更有甚者说若是再闹,就将她扭送到陛下面前去。

天黑了,留香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才觉得这些霓灯初上的繁华与自己无关。

前方有个高门大户,留香抬了头瞧了去,宁府两个大字给了她无限的安慰与关怀,她走到了门口却没有急着进去,那两个守门的小厮素质也是极好的,见到这个跟乞丐似的姑娘也没有立马撵走的意思,甚至有个人拿了一包点心出来,走到了她的跟前。

“天寒地冻的,快年下了,姑娘吃了这点心早些回家吧。”

留香咽了咽口水,接过了点心,她虽然狼狈,但是素养还在,说了声谢谢,旋即问道:“劳烦小哥是否可以跟你们将军府的嫡少爷通报一声,说是有个姑娘找她。”

“你是?”

“旧识,我与你们少爷是旧相识来的。”

留香也不敢说自己就是丞相府的嫡小姐了,丞相府全都下了大狱,她需要在外面周旋,需要去找个帮手帮助她,还了丞相府的清白更好,她其实也知道,丞相府八成是洗不清了,但是若是能够去了所有钱财和权力,让一大家子留了性命安全的出了牢狱也是好的啊。

那人与身边的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便钻进了将军府去。

宁玄离正在书房内同小七谈事情,宁紫陌端着参汤过来的时候,小七正跪在地上受罚,她的眼皮子跳了跳,一边将小七给扶了起来,一边诧异道:“原小七你生的这么标致啊。”

小七害怕的看了一眼宁玄离,本来都已经起来了,没有得到宁玄离的首肯又跪了下去。

“哥,看你,小七眼下乌青那么重,怕是好些时日没睡好觉了,你还责罚她。”

宁玄离起身,盯着小七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道:“下一次再擅自做主,惩罚可就不是这么轻了,你自己下去领罚吧。”

宁紫陌以为他口里的刑罚只是在书房罚跪了一下,所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对着小七道:“你先去睡会吧,我瞧你走路都打票了。”

这小七当时为了急着入京,其实她一个人骑马的话,会很快的,但是带上了留香之后,就改成了马车,行程便多耽误了些时日,所以一路上基本都没怎么睡过觉,只是偶尔撑不住的时候,会停了马车的小憩一会儿。

小七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宁紫陌行礼道:“是属下做错了事情,主子责罚是应该的。”

说完这话之后又害怕的看了眼宁玄离,宁紫陌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的哥哥这般的遥不可及,端坐在那儿,眼神那般的冷漠如霜,十殿阎罗般罗刹,她就这么看着,心底都升了一丝寒意。

小七说完了这话,才退了下去,宁紫陌不知道怎么,也生了离去的意思,预备跟在后面就走。

宁玄离却在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一把将人拦腰抱住,然后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坐着,在她耳边喃呢的问道:“你怕什么啊?”

宁紫陌有些不自在,挣脱了他揽在肚子上面的那只手臂,然后起身走了好远去。

“觉得我给她的责罚过分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端着食盒的动作也暂时停了一下,问道:“你不是罚跪了啊?你还怎么责罚她了?”

“是罚跪也是享受,冰火两重天、

宁紫陌的眉头一皱,总觉得事情不简单,问道:“什么是冰火两重天啊?”

“一边是烧红的铁碳,一边是冬日的冰雕。可不就是冰火两重天么?”

她本来脸色还算红润,听到这话就刷的一下子变的苍白如纸,好半晌才道:“小七到底做错了什么?至热至冷,小七的腿要是跪了去,怕是要废了吧。”

“她不该擅自做主。”

其实宁紫陌从进门的时候就生了要救小七的意思,她也是听小八说嫡少爷在书房生了好大的怒火,才捧了参汤过来的。而且小八话里话外就是要让宁紫陌帮帮忙说说情的意思,为了理清来龙去脉,小八将小七这段时间出去的事情全都说了。。

“她不是也立了功吗?功过一抵,你也不该责罚的那么重吧,况且小七是个姑娘,伤了皮肤,以后容易被夫家嫌弃的。”

宁紫陌知道,那烧红的铁碳,能够将人的外表那层肉全都烤熟了,而且那冬日的冰雕,寒冷刺骨。

这样的两件东西,膝盖一跪,皮肤伤了是小事,怕是要伤及骨髓了。

宁玄离此刻也不知道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修长的手指一扣一扣有规律的敲击着,宁紫陌觉得他沉默的这段时间有几个世纪那么长,终于他点了头的说道:“那就听你的,免了她的刑罚好了。”

听到这话的宁紫陌脸上一喜,连忙拿起了放在桌子上面的暖炉,抬脚就要往外走。

第九十七章 一明一暗

宁玄离不高兴了,这怎么急着要走,他预备起身抬手将人抱在怀里,想着要好好的耳鬓厮磨一番,但是却发现有人进来了,便连忙收回了自己这无处安放的手,旋即才假装咳了一嗓子的问道:“何事啊?”

“门口处有个姑娘,说是您的旧识,想见您一面。”

“可有说是何人么?”

“没说,穿的破破烂烂的,而且一派蓬头垢面,小的刚开始还以为是哪儿的乞丐来了呢。”

现在的留香确实跟个女乞丐似的,凌乱的发间还有一根昨夜那破庙的枯草,而且整个人的精神也不是很好,有些恍恍惚惚的,在看到宁玄离的瞬间,那些所有的委屈几乎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她委委屈屈的,站在那儿不敢进来。

“留香?”

宁玄离很震惊,这留香往将军府里面来,是吃定了将军府不会将她送到皇上面前么?

他是知道的,经过上午那么一闹,这留香已经成了通缉犯了,他还以为留香会顺势就这么的跟了世子呢,但是他到底是低估了留香对世子的厌恶,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厌恶了,留香恨世子已经恨得巴不得吃其肉,饮其血的地步了。

留香宁愿自己在外孤苦飘零一世,估计都不会跟着世子,去当那所谓的世子妃。

“玄离哥哥。”

她本来强忍的眼泪,在听到这人喊自己的名字之时,便吧嗒的流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听说你们丞相府出事了,是怎么回事啊?”

提到这个,留香更是难过,扑通的朝着宁玄离跪了下来,请求道:“玄离哥哥,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爹爹他们,爹爹犯法了我知道,但是您让宁将军去求求皇上,让皇上大发慈悲,绕了我爹爹他老人家的性命吧。”

宁玄离的脸上闪过为难之色,先是把留香给扶了起来,安慰道:“你也别急,左右年里皇上不会着急处置你的家人,我先帮你去探听一下情况,你看这样可行?”

留香的脸上闪过喜色,这么多官员人家,只有这将军府的门她进来了,还求到了人,不由得心里也觉得多了份希望,预备又要行礼想要多谢这宁玄离、

这个时候的她,哪里知道,致使丞相府一朝败落的,这宁玄离才是催化剂。

那厢的宁紫陌找到了小七,见她正要鼓足勇气朝着跟前那个烧红的洛铁上面跪下去,小八在一旁看得着急,连连道:“小七,你别,我再去求求主子。”

这宁紫陌以前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哥哥的院子里面有这样一间几乎能堪称是牢房的地方,各种刑具根本不比那刑部的大牢要少,这儿从外面看,根本不知道这里面是这么一副血腥的光景、

幸好宁紫陌仔细瞧了去,并没有在这些刑具上面发现斑驳的血迹,一个个都还干干净净的,宁紫陌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在小七还没有跪下去之前,将人给扶了起来。

“嫡小姐?”

小七方才一直没注意到宁紫陌走到了她的身后,直到她将自己给扯到一边,才注意到、

“不需要跪了,你主子说你功过相抵了。”

小八连忙将小七拉了过来,连连说道:“都说了主子听嫡小姐的话,看吧,你现在不用受罚了,多好啊。”

小七的脸色是冰冷了,整个人话也是不多的,这一点,宁紫陌倒是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哥哥的影子。

“你下去休息会儿吧,等你醒来了,过来我华庭苑一趟,本小姐有事情要问你。”

小七虽然话不多,但是此刻却感激的看了一眼宁紫陌,真诚道:“多谢嫡小姐。”

其实谁都知道,虽然暗卫的职责是听主子的令,但是这要是真的跪下去,不消片刻钟,这小七的膝盖怕是废掉了。

宁紫陌走了,小八才同小七轻声道:“我先跟你说一声啊,你不在王府不知道,主子一切都听嫡小姐的,但是主子的身份嫡小姐不知道,若是嫡小姐待会儿问的话是关于这方面的,你可打死不能说,知道吗?”

小七点点头,冰冷道:“知道了。”

“你看你,跟你说话,你跟个冰块似的。走了走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宁紫陌用过晚膳之后,并没有等很久,小七便来了,神色里面带着些拘谨的站在门外。

“进来吧,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嫡小姐有话要问,小七不敢耽误的久了。”

宁紫陌特意支开了宁玄离,玉奴收到了宁紫陌的眼色,立马就跑了过去将门给带上了,然后便守在门口不走了。

这个阵仗,作为暗卫,敏感的嗅到了空气中的阴谋,眼神快速的扫了一圈,宁紫陌对她们这种职业病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一边拨着香炉里面的香料,一边有意思的问道:“小七,你原来叫什么名字啊?”

“小七没有名字,小七就是属下的名字。”

宁紫陌其实知道,这从小跟在自己哥哥身边的九个暗卫本来都有自己的名字,但是他们后来被赋予了一个使命,那就是保护宁玄离,从那以后他们九个人就只有代号了。

“方才我跟我哥哥要了你,你可愿意跟我么?”

小七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她知道,主子肯定是想让自己保护这个嫡小姐,便也没什么好犹豫的,连忙单膝跪地的承情道:“中午得蒙嫡小姐搭救,小七保护嫡小姐一生是小七无上的荣幸、”

“我可没那么多危险的任务让你去做,你以后叫玉锦,同玉奴一样,你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可好?”

“是,玉锦多谢主子赐名。”

小七说不感动是假的,因为她本名里面,就嵌了一个锦字,若说嫡小姐恰好碰上的,她自己都不信,但是她的本名不能说出来,这么多年了,她都要忘了自己的名字了。

但是作为一个暗卫向来冰冷惯了,也没有跟小八小九似的话多,起了身之后安静的站在宁紫陌的身旁等吩咐。

“玉奴,进来。”

玉奴一直守在门外,听到宁紫陌喊她,便麻溜的进来了,小七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玉奴,眼里闪过心虚的目光。

玉奴却跟没有在意到什么似的,站到了宁紫陌的身边去。

“去将你隔壁的那间屋子给收拾出来给玉锦。”

“是,奴婢知道,不过,嫡小姐,下午时候您整个下午都在房内调制香料,不知道中午时候,将军府来了个不速之客。”

“大过年的,谁那么不消停的往将军府里面跑啊。”

宁紫陌手上的香料调制的差不多了,连忙用纤纸给包好,放到了玉锦的手上说道:“这是去腐散,哥哥跟我说你这么多年身上应该有不少伤痕,用这药粉泡了,三日内,那些褪不去的疤痕会淡很多,到时候再让玉奴给你配了药膏,你抹上之后,肌肤可光滑如新的。”

其实玉锦自己本身没有在乎自己身上那些因为做任务时候留下的伤痕,鞭伤,刀伤,大大小小数不清,但是这进了这芳香四溢的房内,才觉得自己也是个不到二十的小姑娘,玉锦其实年岁并不大,今年也才十九。

“是。”

她接过药粉,旋即便退了下去,这玉奴见人走了,才凑到了宁紫陌的耳边:“是留香过来了。”

宁紫陌的眉头皱起,嗓音猛地提高了不少:“哥哥是疯了吧,留香现在可是罪臣之女,这要是包藏私犯,将军府可别想善了啊,这要是皇上同样怀疑了将军府与燕北有勾搭,那怎么办?”

上辈子就是因为这皇上怀疑将军府与燕北有勾搭,皇上忌惮的狠了,才先下手为强的对将军府出手了、

但是其实她不知道,上辈子的时候,宫玄正已经手拿御林军的虎符,逼宫的同时手握传国玉玺,传了圣旨对将军府下了手,上一世惨死的人哪里只有宁紫陌一个人,宁玄离,宁国栋,还有现在在皇位上高高在上的皇帝,都死了。

一想到上辈子的事情,宁紫陌坐不住了,连连道:“不行不行,得让哥哥把留香送走,将军府自己都只有游丝一线牵着,不牢靠啊,这还自己引狼入室。”

宁紫陌说话间就要往外走,慌不择路的没看到要进门的人,一下子撞上了他结实的胸膛。

“这么急着投怀送抱么?”

宁玄离出口的话轻佻的很,玉奴见到二人撞在了一起,下意识的将目光朝着宁紫陌的肚子瞧了去,见到人安然无恙的才算是放了心的松了口气,然后才退了出去。

“哥,听说今日下午,你将留香安置在自己的院子里面了?”

“对啊,怎么了?”

“哥,你到底怎么想的?留香留不得啊,现在整个丞相府的人都是罪臣,我们不说保持距离便罢了,你还将人给安置下来了,这不是将祸水往将军府里面引啊?”

她心里焦急,说话的语速自然而然的快了不少,但是这男人却无所谓的一笑,将她搂在了怀里,宽慰道:“别怕,留香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灾祸的,而且皇上是不可能怀疑将军府的。”

她心里莫名的相信他,但是心里还是不放心,怀疑的问道:“你不会是顾念着当初皇帝为你和留香降旨赐婚的事情吧,还在惦念着留香啊?”

“真没,我就是在想着,替世子好好养着留香呢,世子的用处可比留香要大的多了,养着她,来日好卖给世子一个人情啊。”

其实宁紫陌也没有那么的想让留香怎么样,只是总觉得留香现在跟定时炸弹似的,这要是让朝堂的官员知道这留香被将军府收留了,传到了皇上耳朵里面,难免皇上怀疑将军府、

她这一世,可不允许任何人成为将军府的威胁。

“其实当初我们知道丞相府已经气数尽了,才绑了留香,一路往边城去,但是这留香也是个重感情的,本以为她会跟了世子,在燕北当风光的世子妃,未曾想,她居然回来了。”

宁玄离的语气里面含了些叹息之意,宁紫陌也对此认可的点了点头:“她是个好姑娘,若不是皇上非要将她婚配给你,我当初也不会对丞相府下手。”

这兄妹二人依偎在一起说话,外面天色都渐渐的黑了去,眼见着一天又过去了,但是将军府的各个院落里面却都不平静。

第九十八章 背后的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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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愁白了头啊

“小陌,我们还没出世的前两年,你知道当年燕北与大舜国有一场规模浩大的征战吗?当年是宁将军带着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摸到了敌人的后方,那是燕北的地界,从背后偷袭了燕北的大军,这才使得大舜国险胜,从此以后,燕北才有了将嫡子送入大舜国紫禁城做质子的规矩。”

越听下去,宁紫陌的心越是紧悬,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所以,你说世子的心里可能是恨着将军府的?”

“世子当年送来紫禁城做质子的时候,才四岁,燕北王的儿子,四岁已经懂事了,他会记得是谁让他这么多年与自己的家人分离,这么多年有家不能回,说不记恨将军府,小陌,你信吗?”

宁紫陌的脑子里面猛地想起了曾经五皇子让玉奴传的那句话:不要相信世子,那是不值得相信的人。

宁紫陌的背脊直觉发凉,有些紧张的捏紧了宁玄离的手腕,小声问道:“完了,他知道我们之前掳走了留香的事情,一个月后,他估计会跟着来朝恭贺的燕北王回燕北去,到时候拍拍屁股去了燕北,走之前要是跟皇上告一状说我们暗害了丞相府,那可怎么办啊?”

“别怕,小陌,你现在安心养好身体先,看你手脚冰凉的,这些事情你别操心,你相信我,我都会处理好的。”

她确实手脚冰凉,但是此刻却从他温暖的大掌中抽回了自己的小手,有些慌乱的将目光看向了别处。

玉奴敲了敲门,将头探了进来。

“嫡少爷,留姑娘找您。”

宁紫陌听到这话,眼皮子跳了跳,旋即跟前的男人起了身,亲昵的在宁紫陌脸上捏了捏,才离去。

宁玄离才一出了门,留香便迎了上来,宁紫陌隔着窗户的薄纸,看到了那两个交缠在一起的身影,心里不知道怎么就跟蜜蜂被蛰了一下似的,这种感觉就像是,我看不得你跟任何一个姑娘并肩而立的模样,更见不得某个自己心里所爱的那个人跟别的姑娘有说有笑的。

“你说你要进天牢看你父亲?”

宁玄离甚是意外,两个人坐在华庭苑的凉亭里面,留香此刻也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不似昨天刚进将军府时候的狼狈不堪了。

“对,我现在只想见父亲一面,确认他老人家是否安好,做女儿的不孝,父亲还有祖母他们都在天牢里面受苦,我实在是夜不能寐啊、”

宁玄离皱紧了眉头,看了一眼留香,又看了一眼宁紫陌的房间,才点头道:“明日夜间除夕,天牢里面看守的人定会松懈,到时候我叫人带你进去。”

这留香知道这人不轻易答应什么,但是答应了必定会做到,她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说一不二的霸气,所以现在这人答应了自己,她连忙感动的痛哭流涕,再一次眼眶红红的感谢道:“你现在这么帮我,我是在是无以回报了。那些个曾经与爹爹交好的官员,都避我如蛇蝎,似乎跟我说上一句话都会害了他们似的、”

她的语气里面含满了凉薄之意,颇有些看开了红尘的意思,宁玄离听到她这么说,象征性的安慰了两句。

这留香也不是真的在意这个,只是媚眼如丝的看了一眼宁玄离道:“玄离哥哥你现在这么帮助我,是为了什么啊?”

她多想听到他说是因为她,但是宁玄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了些其他的话,然后便推脱有事的走了。

宁玄离从昨日开始便拨了个人伺候留香,此刻见嫡少爷走了,连忙就到了留香的身边,劝了留香不要在这风口处待着了,早些回去省的着了风寒。

留香还在痴痴的看着宁玄离远去的背影,那丫头见此也不多话,跟在留香身后走了。

有人到了将军府的门口,是阿楠来了,最近阿楠也常来将军府,府里守门的小厮都认得了,见这阿楠又来了,立马迎了上去道:“阿楠小姐您请,嫡小姐在华庭苑呢。”

阿楠身边的玉香手上还捧着许多的猫食,每一次阿楠来这儿总是以看小猫儿的名义来的,猫粮备的又足又多,但是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是为了嫡少爷才来的。

嫡少爷往日宠着嫡小姐,好吃好喝的,好玩的新奇的,嫡少爷都全让给嫡小姐了,这阿楠要是现在就讨好了嫡小姐,来日这阿楠想入这将军府,也顺畅些。

“看,那好像是留香来着?”

玉香的眼睛尖的很,瞧见了那厢要往回走的留香,阿楠的目光顺着玉香的手势瞧了去,果真瞧见了那个背对着她们的人,看身形像极了留香、

阿楠的眼眸一眯,有些怀疑的说道:“我看着也挺像紫陌的啊,况且那是华庭苑,留香怎么可能在这儿的?”

玉香其实也没有瞧得很清楚,听到这话也不再多话了,阿楠摇了摇头道:“爹爹身为刑部尚书正在四处命人通缉这留香呢,这要是人真的在将军府,那她不更得藏着掖着,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跑来跑去的,将军府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私藏罪犯吧。”

“是,小姐您说的是,许是奴婢一时看差了也未可知啊。”

这主仆二人再一次看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走得没有影子了。

这阿楠的心里其实一直都记恨着当初宁紫陌及笄当日,那留香当众讽刺她的那一幕,一想到这儿她不由得用力扭曲了手上的帕子,咬牙切齿道:“终于等到了留家落马的那天,那留香最好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本小姐让她生不如死。”

“嘘,小姐,这可是将军府,您说话注意些。”

阿楠被自己的丫头轻轻的捅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踩着恨天高,往华庭苑去了。

主仆二人踩着还没来得及铲掉的积雪,吱呀吱呀的到了华庭苑门口,宁紫陌正在睡午觉,玉奴见到人来了,连忙迎接了上去的说道:“还请阿楠小姐去偏厅饮盏茶候上片刻,我们小姐正午睡,奴婢现在进去跟我们小姐说上一声。”

“不了,紫陌既然睡了,那是我来的不巧了,今日我来也没其他的事,就是估摸着猫粮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来送些过来呢、”

玉奴也并没有真的要进去喊醒宁紫陌的意思,这阿楠若是识趣,就应该自个儿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这都要年下了,哪家小姐不是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的,这阿楠三五日便来将军府,拿华庭苑当了自己第二个家似的,来的勤劳的很。

不知道为什么,这玉奴讨厌死了这阿楠小姐每一次看自己嫡少爷的目光,那种黏腻的爱意,看得叫人心里不舒服。

“多谢阿楠小姐了,嫡小姐养的那些小祖宗,可被您每次送来的猫粮养的白白胖胖呢。”

她使了个眼色,翠兰便伸手去接过了那一大篮子的猫粮,玉奴笑着将这阿楠姐给送到了将军府的门口,旋即便回去了。

但是走到了半路又折回了头,对着守门的四个小厮吩咐道:“你们以后见到阿楠小姐来了,就说嫡小姐出府去了,不在府里。”

那几个小厮彼此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旋即都点了点头。

宁紫陌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申时二刻了,宁紫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才发现怀孕之后的自己越来越嗜睡了,而且她觉得肚子饿了,起床了之后一边嚼点心,一边发呆,目前她还没想到能够将孩子平安生下来,又不让宁玄离知道的法子,一时间觉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摸着肚子,暗自喃呢道:“你啊,来的真不是时候,让为娘的愁白了头啊。”

这孩子她想要,又不想要,每日一醒来,都在这两种决定之间徘徊,久久的拿不定注意。

“小姐,这点心都凉了,你怎么不跟奴婢说一声,奴婢给你再去厨房拿些热的来啊。”

玉奴听到了宁紫陌起床的声音,不放心的透过半遮的门偷看了一会儿,见到小姐一个人坐在阴影里面发呆,一边还不忘往自己的嘴里塞东西吃。

“不用了。”

“小姐,您还是要多吃点的,孩子可都是吃的您的精血,您可要保养好您自己的身子,奴婢命人炖了药膳,用了您及笄当日,旁的官家送的野生椴木灵芝入药的,文火慢炖了三个时辰,再过个把时辰便好了,带时候奴婢端来给您用。”

“不知道怎么了,就不想吃这些,偏偏的想吃鱼,这口味啊,真是越发的由不得自己了。晚膳再炖些鱼汤来吧。”

玉奴其实也有些不放心这留香在将军府里面,而且今日下午这阿楠小姐还来了,阿楠小姐是刑部尚书的庶出女儿,庶出女儿嘛,都是不怎么被看重的,若是这阿楠姐来这将军府,看到了留香在将军府里面,这人要是为了在刑部尚书跟前邀宠,跑去跟刑部尚书那么一说,刑部尚书若是得了圣旨带了兵跑来将军府搜人,那将军府的脸面就不好看了,还有可以祸及自身、

“今日中午您午睡,阿楠小姐又来了。”

“都要除夕了,她怎么还往外跑啊。”

旋即宁紫陌跟想到了什么似的,惊慌转头道:“那她不会看见了在府里的留香吧。”

这宁紫陌转头转的急,这玉奴本来在给她挽发呢,这一下可就扯痛了她的头皮,她也没有在意,连忙又接着问道:“她没看到留香吧?”

“应该是没,神色若常,奴婢说了您在午睡,她留下了一篮子的猫粮便回去了。”

“那就好,对了,你让哥哥转告留香,不要在府里走来走去的,被有心人告发了,将军府也不得善终的、”

第一百章 酸得很

年三十了,那不尽的大雪终于停了,宁紫陌和宁玄离一早起来就去请了宁国栋的安,宁国栋今日也显得精神抖擞的很,见到这一大家子都热热闹闹的在一起,脸上不免也多了许多的喜色。

往日各个院子里面再多的成见,到了今天几乎都消失了似的,宁紫陌引着宁紫亭和宁紫蜿坐在凉亭里面聊天话家常。

宁天成一整天也没有见到人影,宁紫陌到处看了一圈的问道:“二位妹妹可看见大少爷去了何处么?”

听到这话的宁紫蜿有些胆怯的看了一圈四周,才凑到了宁紫陌跟前,小声说道:“嫡小姐,大少爷似乎是病了,昨天我还瞧见李肖出门去抓药呢。”

宁紫陌其实不用细想也能知道,现在这宁紫亭和宁紫蜿二人肯定一天到晚吃饱了就盯着宁天成了。

“生病了?府医不在府里?干什么出去抓药?”

“是呢,不止一次了,而且每一次喝完药之后,李肖都要将药渣给埋在后院的那颗银杏树下面呢。”

宁紫陌挺意外的看着她们姐妹二人,这宁紫亭和宁紫蜿姐妹二人还真不是吃素的,这没了自己娘亲这个庇护的港湾,凡事都自己多长了个心眼了、

宁紫陌连忙将玉奴招了过来,让玉奴去看看那银杏树下的药渣,到底是治什么病症的。

玉奴领了命令便下去了,今日将军府的奴仆四处穿梭,都在为了晚上的年夜饭做准备,玉奴到处走来走去的也没人在意,玉奴很快就找到了那将军府后院处那有些年头的银杏树、

但是因为下人将积雪全都铲到了一边去,这树脚下面也堆了许多的积雪,结成了一大团,玉奴盯着这个有些头疼,又转身回去了。

宁紫陌听到玉奴回来这么回禀的时候,也没有再说什么,反正对于收拾宁天成,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的。

“对了,玉锦这两天如何了?”

“听了您的话,每日用粉剂入药,泡上个把时辰,疤痕退了不少,而且奴婢每晚给玉锦上药,虽然完全光复如新有些难度,但是却会比现在好不少呢。”

宁紫陌点点头,不放心的嘱咐道:“那就好,对了,让她最近去看着留香,不要让她到处跑。”

留香此刻正满目含情的看着跟前的宁玄离,留香一心以为这个男人是因为从前与自己有了赐婚之事才这样多番帮助自己的,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是对自己有情的,才会在做此种雪中送炭的温暖之举。

这两个人正在细细商量着,晚上出席宴席过后,留香去天牢里面探监的事情,宫里虽然没旨意说如何处置,但是各大官员似乎都跟麻痹了似的,似乎都跟不知道丞相府出事了似的,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闭门谢客。

宁玄离说着说着,发现这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对劲,连忙咳了一嗓子的说道:“留小姐可听清了么?”

“啊?听清了,听清了,晚上我一定不乱跑,跟在小九的后面进去,也绝对不多逗留。”

留香这一心二用的本事也有一些,宁玄离见状也不想再多做赘述了,对着身边的小九吩咐道:“去,找一身适合她穿的男装过来。”

小九领了命令下去了,准备去下人房间里面拿件比较小巧的衣服来,却在路上碰到了宁紫陌,宁紫陌正到处找自己哥哥呢,瞧见小九就在前面闷头的走路,连忙的喊住了他。

“嫡小姐。您有何吩咐啊?”

“嫡少爷呢?”

这小九听到人这么问,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那是下人房,宁紫陌狐疑的瞧了去,问道:“哥哥在下人房做什么?”

“是这样的,嫡少爷为了掩人耳目,将人给安置在了下人房里面,这会子嫡少爷正在房间陪那人说话聊天呢。”

这话落在宁紫陌的耳朵里面,她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心里有一股气喘不过来,自从留香来了,宁玄离去华庭苑的次数都变少了。

“他们聊些什么呢?”

宁紫陌这句话问出口,就瞧见了小八脸上闪过为难之色,方才嫡少爷吩咐了,这事情不能让嫡小姐知道。

“嫡少爷也没跟那小姐聊什么,就是问她在将军府住的习不习惯来着。”

宁紫陌听到这话冷哼,眯着眼的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脑补他们在房内卿卿我我,宁玄离将留香搂在怀里安慰的模样,嘲讽一笑,语气凉凉:“果然是彼此有过婚约的人,自然感情非同凡响。”

宁玄离正巧这时候出门了,瞧见了不远处的宁紫陌,连忙咧开嘴的笑着走了过去。

但是宁紫陌却走了,看都没看宁玄离一眼,小九看到这情况才自觉好像自己说错了话,苦着一张脸的走到了宁玄离的跟前,率先道:“主子,您可别怪我啊,嫡小姐问小的,您和那留香小姐在房里做什么,小的还没说什么,嫡小姐就说您和那留香小姐果然有过婚约的人,感情不同凡响。”

这天本来就够冷了,小九说完这话,才觉得周遭的空气又降了几个温度,冻的他一个哆嗦的连忙道:“主子,真的不关小的事啊。”

“还在这儿啰嗦,快去拿上男装,给她送进去。”

小九听到这话,立马脚底抹油的走了。

宁玄离找到宁紫陌的时候,她才从玉锦的房间里面出来,玉锦也不再穿着以前那种乌漆嘛黑的衣服了,此刻穿着正常女子的衣服,让人也觉恍惚,宁紫陌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才对嘛,你也才二十的年纪,干什么整天穿那些黑色的衣服,活脱脱让你老了好几岁。这样多好。”

玉锦有些不习惯,忸怩了两下,不好意思的说道:“主子,今日之后,我能不能把这衣服脱了啊,属下不习惯。”

“没什么不习惯的,多穿两天就习惯了、”

玉锦见到宁玄离从宁紫陌的后面出现了,那种习惯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正预备单膝跪地喊一声主子了,倒是宁玄离先出了声:“不必了,下去吧。”

宁紫陌其实是故意的,自己到处跑,就是为了让身后这个男人找自己,方才从明月阁到了前厅,然后又去了一趟花房,再然后才转回了自己的院子里面,其实她一直都有看到宁玄离跟在她的身后,只是站在不远处,不曾靠近罢了、

她也没打算理人,白眼一翻的自己回了自己的闺房,也没理人。

他跟着进了房,见人气呼呼的坐在案桌上面,拿跟前插瓶里面的玉蕊白梅出气,一下子就将人给抱在了怀里,薄唇顺势就亲上了她的脖子,在她的耳边轻声呵气:“不气了吧?”

她听到这话就立马清醒了,连忙离开了他温暖的怀抱,装的一副若无其事。

“我能气什么?”

“看,就是还在生气。我跟她真没什么。”

“没什么你大白天的关门说话?没什么你问人家住的习惯不习惯,怎么?你还打算让人长久住在你的院子里面不成?”

宁紫陌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吼完之后才惊觉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这跟争风吃醋有什么区别,一想到这儿,宁紫陌自觉脑子轰的一下子炸了,眼神慌的不知道该往哪儿藏才算是妥当。

她这厢低着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耳边便听到了宁玄离强忍的轻笑声,宁紫陌的白眼一翻,实在觉得气的心肝肝疼。

“小陌,你闻到这千年老陈醋的味道没?酸得很。”

宁玄离痞笑着,长臂一捞的将人圈在怀里,说完这话便堵了宁紫陌那紧咬在一起的双唇,她脑子本来就嗡嗡的,这下子更慌了。

宁紫陌其实内心疯狂的爱上了那种感觉,似乎这与他亲热拥吻是会让人上瘾的毒药,一次不够,次次被填满才觉充足,但是却在情欲退却之后懊悔不已。

互相辗转的二人不知道何时已经滚到了塌上,一上一下之间,他的手已经覆上了她的腰身,宁紫陌一个激灵的,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将毫无防备的他推去了一边。

宁紫陌没有顾上别的,只是连忙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你怎么了?”

他的嗓音沙哑的可怕,带着浓浓的情欲,他的眼神还在她的身上放肆的扫荡,往日单单看上一眼她一眼,他就想了。方才好容易他亲上了自己惦念已久的红唇,早就恨不能与跟前的人大战三百个回合。但是见人拒绝,也没有强要的意思,见她捂着肚子,还以为她肚子又不舒服了,连忙关心的问了句。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前厅吧。”

这样一闹,宁紫陌也没有非要问她哥哥在房间跟留香说了什么,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红,整个人也显得不自在,轻飘飘的那种,玉奴见自家小姐步伐有些虚,连忙迎了上去、

“小姐,您怎么了?”

玉奴是看出了嫡少爷和嫡小姐之间某些不正常的感情的,有三两次见到两个人关起房门之后亲热搂抱在一起的模样,所以玉奴其实猜这嫡小姐肚子里面这三个月大的孩子,是嫡少爷的。

她不敢问,只是尽了自己的能力,保护嫡小姐罢了。

宁紫陌方才情绪波动比较大,此刻外面的冷风一吹,彻底的清净了下来,摇头道:“无事,走吧。”

第一百零一章 扮猪吃老虎

“小姐,听说今日的顺天街会有花灯展,您要去看看吗?”

宁紫陌捂着自己的肚子,听到玉奴这么问的时候,就知道这丫头想出门去玩了,果然这玉奴见宁紫陌脸上有犹豫之色,连忙又接着说道:“奴婢其实前些日子约了阿诺除夕晚上在断河桥头碰面,一起去看花灯,小姐,我们要是没空去的话,那奴婢先去跟阿诺说一声。”

宁紫陌斜睨了玉奴一眼,那眼神已经看穿了玉奴心里的小九九,无所谓道:“去瞧瞧吧,反正往年的灯展,听人说是挺热闹的。”

“是,多谢小姐。”

玉奴喜滋滋的,得到了首肯之后便更是高兴了,其实玉奴再成熟,也才十八岁,习的了一手好医术,做事又谨慎,只晓得当年是爹爹从战场带回来的一个毛丫头,后来又不见了一段时间,十二岁才又回了将军府,做了宁紫陌身边的大丫头。

出去的时候,是个不足四岁的毛丫头,回来的时候,学了一身的本事。

偶尔宁紫陌会问玉奴谁是她的师傅,她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说是深山老林的一个老者,一般这种人都不会喜欢世俗有人去打扰,所以后来宁紫陌也就不问了。

这是今年以来,家里的人聚的最齐的一次,除了那端坐在那处一身阴郁的宁天成,宁国栋看着自己清一色的那么多女儿,各个穿的花枝招展的,文静的,活泼的,端庄的,内敛的,一个个围着桌子,各自安静的用膳,不免的乐从心中起。

乐呵呵道:“陌儿啊,为父看来看去,你这些个妹妹,一个赛一个的标致啊。”

宁紫陌不依了,扫了一圈这些个人,同样说笑道:“爹爹这意思,女儿是垫底的了啊。”

“啊?哈哈哈,为父可没这么说,来来来,这是你最爱的鱼脑,最是养身了。”

宁紫陌心里也不在意,鱼脑被放在了自己的碗里面,宁紫陌正预备吃的时候,鱼脑总有一股淡淡的腥气,宁紫陌当众差点就又吐了出来,连忙喝了口牛乳,压下了胸腔里面那一股直冲脑门的气。

玉奴其实吓了一跳,连忙给宁紫陌顺气,见到老爷看了过来,立马道:“回老爷的话,小姐前些日子吃了冷的点心,凉了胃了,所以这才胃口不太好。”

这个借口找的好,宁紫陌自己本身也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但是宁玄离的眼里已经有了怀疑,下意识的朝着她的肚子看了去,果然,肚子上面又有一只手捂在上面。

但是他却没有多问,只是给她碗里的鱼肉去了刺,又安静的给她剥虾,并不说话。

宁紫陌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宁玄离,旋即低了脑袋的不做声了,她怕说多错多,今天来的人有点多,谁要是胡乱揣测点什么就完了。

“怎么会这样?府医,管家去把府医找来。”

管家正候在那里,这些孩子也都是他亲眼瞧着长大的,此刻也满眼的乐呵,听到这老爷着急忙慌的喊他,立马就过来了。

“爹爹,不用了,玉奴已经在华庭苑熬了药了,女儿回去服下就好了。问题不大,爹爹别去找府医了。”

宁国栋狐疑的看了一眼玉奴,良久才点头,但是仍旧不放心的嘱咐道:“玉奴啊,你可得照顾好陌儿的身体啊,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去问管家拿。”

玉奴听到这话,立马毕恭毕敬的:“是,照顾小姐是玉奴一生的职责。”

宁国栋见到后来的宁紫陌吃了虾肉,又吃了鱼肉,还喝了一大碗汤羹,也没有再出现刚才那样的情况,才算是放了心。

宁紫陌觉得自己越发忍不住胸腔的那口气了,便生了提前离席的意思,连忙告饶说要回去喝药,宁国栋也不多做挽留,让玉奴扶了宁紫陌回去了。

假山深处,宁紫陌再没忍住的朝着那花圃干呕了几下,半天吐不出一点点东西出来,实在难受的紧,玉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担忧的说道:“小姐,您身子不舒服,还是不去看灯展了吧。”

宁紫陌捂着胸口,背靠假山粗粗的喘着气,有些难受的说道:“阿诺不是贪玩的人,约你桥头见面,定是有话要跟我们说,我们不去,下次就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可是小姐,灯展处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还有小孩子跑来跑去的,万一撞了您,那怎么办?”

“无事,左右还有玉锦的,我们回去收拾收拾,然后便出发吧。”

主仆二人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那躲在暗处的一个人影嗖的一声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朝着将军府外面便去了。

宫里朝宴晚饮的,五皇子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了,那方才在将军府假山偷听的那人此刻正在宫门处等着五皇子,见人要上马车了,立马凑上了前去。

“三哥,五弟这就先告辞了。”

宫玄清喝的有点多,早就看不清东南西北的,听到这话只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旋即宫玄清就被人扛着丢到了马车里面去。

今日的夜宴,不仅王公贵族在,燕季封也在,此刻跟在五皇子后面出了这崇宗门,也预备拱手告辞。

“世子留步。”

燕季封准备上马车的动作就停在了那里,回了头的行礼道:“五皇子有何话说?”

宫玄正的嘴角擒着老谋深算的笑,但是却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世子最好还是能够同前些年那样夹起尾巴做人,不要想着去陷害将军府,宁紫陌出了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你,更饶不了燕北。”

燕季封本来脸上也挂着得体的笑,听到这话却迅速切换上了一抹虚伪的微笑,不客气的问道:“敢问,你是以何种身份警告我这样的话?不放过燕北?你当你是当年能够以一当十的宁国栋将军?”

“手下败将就是手下败将,当年既然败了,就该有俯首称臣的样子和恭敬,本王最讨厌你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样子。”

燕季封喝了酒,似乎胆子也大了,天地浑不怕的那种气势对着宫玄正不客气道:“若不是还有个宁国栋,你们大舜国有几个可用的将才。皇上多疑,两天前亲手抄了丞相府,来日的将军府,不需要我怎么用手段,你们那个狭隘自私的皇帝,仅凭怀疑便会亲手断送将军府的一切荣华和权力,我且等着看。”

“你错了,将军府会不会出事本王且不知道,本王只是想警告你,这不是燕北,你脚下这片土地是大舜国,你再瞎蹦跶,别说本王饶不了你,将军府的嫡少爷,更不会对你的行为坐视不理。”

太子有皇后,占着皇家嫡子长子的尊贵身份,纵使那人在宫玄正的眼里是庸才一个。

三皇子宫玄清有静贵妃,静贵妃的背后有鲁国公支持,手里拿的权力都比他要大的多。

剩下两个多病的四皇子和六皇子,一个远在国寺养病,一个在宫里,每日用人参吊着性命,保不齐哪天药没用了,便能西去。

目前这宫玄正还是站在将军府的这一边的,因为他知道,若是将军府真的没了军权,那他才是真的没了登基之望。

所以宫玄正尽一切所能,都要争取这个目前还没做出选择的将军府,所有的人都知道,将军府目前并不站在哪个皇子的身后,支持谁。

燕季封的眼里窜出火苗,宫玄正同样不甘示弱,宫玄正身边的人走进了,脸上带着焦急之色,宫玄正也知道等不得,便冷哼一声一甩袖袍的走了。

“怎么了?”

“阿诺姑娘约了将军府的嫡小姐在断桥处见面,估摸着已经出去了好一会儿了,应该已经碰上面了。”

“无事,阿诺已经反骨了,来日是可以为本王所用的。”

那人听到这话就没再做声了,看向了那边世子远去的马车,语气里面不免带了些鄙夷的说道:“世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敢跟您那么说话。”

宫玄正闭了眼,脑子里面正在回想着宁紫陌的一颦一笑,听到这话讽刺一笑:“他以为燕北王月后过来,能接了他走,他要在离开大舜国之前斗垮将军府,来日他燕北好在兴兵作乱之际,大舜国一时半会儿派不了得力的干将去压制他们、”

宫玄正说完这话便不再说这个了,吩咐道:“去断桥吧。”

“王爷您不是说阿诺姑娘反骨了,您为何还要去一趟啊?”

宫玄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到了断桥的时候,桥头处已经没了人,他不免有些失落的看了看那清水河,水面倒影出岸上各式各色的花灯,好不热闹,与他这孑然一身的站在那处,更显他孤单、

远处一高楼处,阿诺的素手朝着那断桥桥头一指,宁紫陌顺着她的手势看了去,点头道:“来的够晚的。”

她身边的宁玄离今晚的话特别少,只是一直盯着她的肚子瞧,宁紫陌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对着阿诺道:“你且赶紧抄小路回去吧。”

阿诺点了点头,以纱巾拂面,朝着宁玄离和宁紫陌行了礼,又跟玉奴惜别了一番,才孤身一人的走了。

玉锦在阿诺出门之后,立马道:“主子,这人不一定值得您信任了、”

宁紫陌诧异,连忙转了头看向一直在身边不曾吭声的玉锦,问道:“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第一百零二章 裂缝

“那姑娘方才说五皇子对她只是表面好,但是属下知道五皇子爱梨花微醺的香料,卧室内更是点了梨花微醺,晚间纾解疲劳易睡,但是方才这姑娘的身上就有那种味道,虽然淡的很,但是属下还是闻到了。”

这话落在刚进门的玉奴耳力,玉奴立马当场就反驳道:“你怎么就知道五皇子的房内点了那种香?”

“玉奴,玉锦是用香高手,只要用过了,染上了,玉锦都会知道的。”

宁紫陌没想到宁玄离会为玉锦解释,玉奴听到这话,脸色有些尴尬,还是辩解道:“兴许那王爷,在书房也点了那种香呢?阿诺会出入书房,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啊、”

“五皇子的书房,属下因为夜探消息去过三次,最近的一次还是昨天晚上,书房的香是龙涎香,与这梨花微醺味道可不同。唯一的解释就是,方才那个姑娘,爬到了五皇子卧室的床上去了。”

玉锦是个江湖人,说话也直白的很,玉奴似乎觉得辩无可辩的,涨红了一张脸,却还是嘀咕道:“小姐啊,您可不能因为这一点就怀疑阿诺的衷心啊。”

玉奴是用药高手,虽然与熏香不同,但是还是懂一点点的,方才她送阿诺出门的时候,确实也闻到了那股好闻的,叫人舒心的味道。

宁紫陌点头道:“仅凭这个确实草率了,当初是我送阿诺去五皇子府上的,我还是相信她的。”

玉锦听到这话就抿紧了薄唇,知道嫡小姐更是偏听玉奴说的话的,便不再多做赘述。

但是宁紫陌却转了头的问向玉锦道:“你说你昨夜还去了五皇子的书房?你去那儿做什么?”

宁玄离咳了一嗓子,连忙牵起了宁紫陌的手,将她有些微凉的手放在掌心取暖,说道:“是我让她去看看的。”

宁紫陌的心里腾起一种怪怪的感情,起了身之后没好气的说道:“都说了人是给我了,你还给她派任务,早知道这样,你当初别答应把人送给我啊。”

说完这话宁紫陌就走了,宁玄离不知道为什么她生气了,只能无措的跟在后面,玉奴和玉锦二人见气氛不对,特别是玉锦,这两个主子之间因为她而有了些龃龉。

她看向玉奴,问道:“嫡小姐为什么生气了?”

玉奴白眼一翻:“玉锦啊,你罪过大了。”

听到这么一说的玉锦,连忙的跑到了宁紫陌跟前,二话不说的单膝跪地道:“属下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了主子您不高兴,您骂我罚我都行,可别气坏了您自己的身子。”

宁紫陌倒是麻溜的将人给扶了起来:“说什么呢?不关你的事。”

说话间,宁紫陌将目光看向了宁玄离,他接收到了宁紫陌这带着杂火的目光,解释道:“只是小四还没回来,我急着用人,才借了你的玉锦用了一下。”

宁紫陌的心里其实不是气这件事情,而是气宁玄离这些事情都不跟她说了,以前的时候,他们兄妹二人无话不谈的啊,为什么她觉得现在站在自己跟前的这个哥哥,瞒了她不少事情。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一直精心捧在怀里的水晶,在她不经意之间,出现了裂缝。

虽然此刻宁玄离解释了,但是她还是转了身的走了。

她无心街上的花灯,更无心街上所谓的猜字游戏,一下子钻进了马车。

玉奴看着自家的嫡少爷眼里闪过受伤的目光,走到了宁玄离的跟前,小声建议道:“嫡少爷,您过去吧。”

宁玄离摇了摇头,有些低落的往自己的马车里面去。

玉奴跟在他的后面,接着劝道:“小姐不会真生您的气的,您过去哄哄,就好了。”

他还是摇了摇头,对着玉奴和玉锦道:“你们跟着她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说完这话,宁玄离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人群之间。

玉锦和玉奴二人也是一路无话,直到到了华庭苑,宁紫陌扶着玉奴的手下了马车,对着玉锦吩咐道:“你现在去监视着......”

宁紫陌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宁玄离带着留香出来了,她有些意外,这人他明明比自己要晚回来,怎么比她还要先到将军府,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那留香女扮男装的,乍一看是个粉面小生,但是确实是留香的那张脸无疑。

“你疯了吧,敢带着她到处逛?”

宁玄离也看到了宁紫陌,宁紫陌见他在自己跟前走过都不理会自己,便立马走上了前去。

“除了熟悉的人,谁能想到她是那个挂在城墙的通缉犯。留香说她在将军府里面无聊,我带她出来散散心。”

宁紫陌听到这话,觉得很是无语,将目光看向了留香,留香却求道:“宁小姐,求求您了,您就让玄离哥哥带我出去吧。”

玄离哥哥?

宁紫陌听到这个称呼,脸色跟吃了个苍蝇一样的难看,这两个人一唱一和,铁了心要出府,她有什么资格拦着,一想到这儿,她觉得胸口闷闷的,肚子也抽痛了一下,有些难受的咬紧了牙关,就着玉奴扶过来的手,回了府。

才一进了屋子,宁紫陌便捂着肚子坐到了贵妃榻上,玉奴有些担忧的,连忙的给宁紫陌把脉。

“小姐,您别动气了,再动气该要动胎气了。”

宁紫陌满脑子都是宁玄离刚才带着留香与自己擦身而过的瞬间,他们二人怎么看着那么的登对,她觉得自己是得病了,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畸形的爱情,她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宁紫陌越想越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连肚子痛都顾不上了,连忙对着玉奴和玉锦道:“去吩咐院子里面所有人,以后嫡少爷来了,不准让他进我华庭苑半步。”

那厢带着留香转了好几个街角的宁玄离,面上有些焦急,到了天牢旁边看到了小九已经换了狱卒的衣服,而且手中还拿着一套衣服等在那里,立马走了过去,然后对着留香说道:“你换好了衣服就装做今夜天牢巡逻的人,跟在小九后面不要到处跑。”

留香感激的眼泪哗哗的,随便找了个挡风的地方便将衣服套在了外面,然后将帽子戴在了头上,第一次扮做狱卒,她的心里紧张的不行,死死的抓着手中的佩刀、

小九带着留香去了天牢边上晃悠,宁玄离这才急着往回赶,刚才他就瞧着宁紫陌的脸色不对,往日都是吃吃小醋,这次怕是真的生气了。

玉奴敲了敲门进来了,手上捧着一碗黑乎乎的药,为难道:“小姐,您喝了药早些睡吧,时间不早了。”

宁紫陌心里跟自己说了万千次的不生气,没什么好生气的,一边这般的自我催眠,一边将那苦的倒胃的安胎药往嘴里灌,喝完了之后,苦的舌头都打哆嗦了。

“玉奴,这次的怎么这么苦啊,赶紧的拿水来,去去苦味。”

玉奴又连忙的给宁紫陌倒了杯开水,宁紫陌毫无形象咕咚的喝了几大口才算是好了些。

这药喝下去,宁紫陌觉得肚子里面暖暖的,躺回了塌上。

玉奴在药里面加了安神之物,宁紫陌很快的睡了去,玉奴蹑手蹑脚的吹灭了房内的烛火,关了门的下去了。

本来这除夕夜该是热热闹闹的,但是宁紫陌为了体恤那些下人,让他们在京城有家人和亲人的下人都回去过节去了,整个华庭苑留下来守岁的下人并不多,整个院子里面也还算是安静。

宁玄离从宁紫陌这件主屋屋顶上面下来的时候,刚好玉奴端着药碗要退下去。

“别关门,我进去看看。”

这宁玄离凭空出现般,又突然的出声,吓了玉奴一跳,差点连手上的托盘都没拿稳。

“嫡少爷,小姐已经睡下了。”

“我知道。我就进去看看,你下去吧。”

宁玄离说完这话就把门从里面给带上了,玉奴叹了口气,也不多话的走了,玉锦其实一直守在大门处,见状走到了玉奴跟前说道:“你今夜下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守夜便是了。”

玉奴的心里其实也藏了事情,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嘱咐道:“本来嫡小姐明日一早要先去给老爷请安,要是小姐没睡醒,你也别吵了她。”

孕妇是需要充足睡眠的,今夜的宁紫陌都睡的算是晚了些了。

房内一片漆黑,但是却一点点也影响不了宁玄离的视线,他透过玉帘瞧见了在床上睡的并不是特别安稳的人儿,也稀稀疏疏的去了自己的外套,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床榻。

他的目光在黑暗之中如碧绿的宝石般熠熠闪光,他小心的将人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歉。

即使她睡了,他也说的认真,似乎说完了这些,他才能够安心的睡着似的,浑然不知道那个背对着他的女人其实已经醒了,她的眼皮子沉的很,想睁开眼却觉得无力,知道身后的男人是谁,那股子从内心深处升起来的安心,让她彻彻底底放松了心绪的睡了去。

睡梦中,宁紫陌觉得有人在给她把脉,有一双温良的手指在她脉搏间来回摸索,似乎跟确定什么东西似的,她睁着朦胧的眼悠悠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只有自己的哥哥在床上,抱着只穿了里衣的自己,笑的一脸荡漾。

“醒了?夫人。”

第一百零三章 内心慌的一批

本来宁紫陌还有些困意,昨晚本来就睡得晚了,睡意正浓着呢,外面天色还早,有人放了烟花,吵醒了她。

宁紫陌还想来个回笼觉,但是当夫人二字落入她耳中的时候,一个激灵的醒了来,胆战心惊的看了一眼大门,朝着他低吼道:“你疯了啊?你现在就这么胆子大的往我床上爬了?”

“昨天半夜我亲你的时候,你抱我了,我不信你不知道的。”

他带着坏笑的,说完这话便笑着往宁紫陌的怀里去,瓮声瓮气的说道:“昨夜我守了你一晚上,时间还早,我们睡一会儿吧。”

宁紫陌还在回想刚才他喊得那句夫人,总觉得这人是不是知道什么了,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才试探的问道:“你昨夜怎么不睡啊?”

“小陌啊,我高兴的睡不着啊。”

说话间他若有所思的瞧了一眼她那平坦的小腹,亢奋的因子在他的体内沸腾,他一个雀跃的跳起,温热的大掌一下子便附了上去,小声喃呢道:“真没想到啊。”

宁紫陌其实吓了一跳,吃惊的往床另外一边退去,戒备的看着他,低吼道:“你干什么?”

“我摸摸他。”

她的瞳孔猛地瑟缩,慌慌张张的低了头,语气里面都含了些颤抖:“你一大早的胡说些什么呢?你赶紧走,待会儿下人要是看见了,我们有嘴都说不清了。”

宁紫陌的心里其实慌得一批,总觉得这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特别是他那比往日更加深邃的眼神,一下子就看透了她想要隐瞒的一切。

“小陌,别怕。”

“怎么不怕,宁玄离,我昨夜跟华庭苑的下人就说了,以后见到嫡少爷来了,不要放入华庭苑来,更不要,更不要不怕死的往我闺房里面来。”

宁玄离根本没在乎她说什么,只是长臂一捞,将她整个人搂在了怀里,抱了个满怀,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带着炙热的温度,宁紫陌自觉脸色有些火烧火燎的,又怕大门处会有人突然进来,又羞又急,连语速都快了不少。

“你放开我,我们该去给爹爹请安了。”

“三个月了,小陌,我日日在你跟前,你怎么从来不跟我说过?”

宁紫陌彻底的僵住了,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还是知道了,原来昨夜有人把脉不是做梦,她知道他懂得医理,最近她时而呕吐,还真保不准跟前这个男人是不是撞见过,她脑子里面嗡嗡的,任由着他温热的唇在她的脖颈处流连忘返,半晌才低声道:“你不是也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吗?”

宁玄离知道,她这么说就是承认了自己怀孕了,他的手往她腰身往下,停留在了小腹处,旋即脑袋也凑了上去:“小陌,你别躲,让我听听。”

宁紫陌听到这话就真的不动了,僵着身体,见他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心里有些惆怅,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自己其实不怎么想要这个孩子的。

他的眼眸里面含着兴奋的光芒,见宁紫陌不说话了,抬了头的问道:“你是打算自己生下这个孩子不成?我怎么不跟我说啊?”

宁紫陌不语,说了有何用,难不成彼此此刻还能奉子成了婚不成?

想到他曾经与自己提过的,这辈子会给自己一个声势浩大的婚礼,她从那之后,居然真的幻想过,有一天她会乖巧安静的坐在布满了红绸的新房内,等着他掀了自己的红盖头。

可是这都是虚无的妄想罢了,她忽然很想结束这种不伦的关系了,她抿着唇,脸色冷若冰霜。

“三个月了,我都记得的,是第二次,我们那一次欢好的时候,你不像第一次那么拘谨和抗拒,你的呻吟和神态,我都深深刻在心里....”

他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宁紫陌便一巴掌狠狠的甩上了他的脸,他白皙的脸上很快就肿起了几个手指印,可见宁紫陌用力之大。

“别在我这儿胡言乱语,你疯了不成?谁跟你有过第一次第二次,嫡少爷,你有你自己的院子和房间,以后无事少赖在我这儿。”

宁玄离似乎被打懵了,怔愣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一脸冷漠的宁紫陌,他觉得是自己说错话了才惹了她生气,连忙道歉:“小陌,不气,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来惹你生气。”

“我是生气。以后走远点,我不想看到你。”

她的心里乱糟糟的,是啊,从那次他被皇上赐了圣旨说要娶亲的时候,她就已经沦陷了。

其实第一次的时候就后悔了,但是还是禁不住诱惑的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宁紫陌在情欲退却之后,看着他熟睡的容颜,总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不疯的话,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关系,每一次看到他在自己的床上,宁紫陌就会想到他们之间畸形的关系。

那种上瘾的感觉很难捱,就那么短短半个时辰,为什么她当时会觉得甘心就那么陪着他沦陷,陪着他欢愉.....

此刻的宁紫陌一脸晦涩难堪,咬碎了一口银牙,才算是压了心绪,旋即下了床榻去了梳妆台那边,将他一个人丢在床上,透过铜镜她瞧见了他坐在床上耷拉着脑袋,似乎伤心极了。

“不想看到我?”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对,就是不想看到你,识趣的话,走远些。”

宁紫陌说完这话就自顾的梳着自己的墨发,也不看后面渐渐朝着自己走来的人。

宁紫陌抿紧了薄唇,在他还没走进便提前说了话:“最近见你总跟留香凑在一块,我知道是你去跟皇上告状的,皇上才借机发作发落了丞相府,但是你无意要了留家人的性命,正与留香两个人想法子,将那些人救出来,对吧。”

“你猜的?......”

宁玄离有些意外的,也有些语塞,这些事情他最近都没有跟她说过,那她是怎么知道的,猜的吗?

“呵呵、”

宁紫陌有些无语的笑了笑,宁玄离见状也没解释什么,只是拿过了她手里的琉璃牛角梳,替她顺发。

“留家是我们兄妹二人一手拉下来的,你留着留香在身边,是留了条毒蛇在身边,最好还是将她交给世子来的妥当。”

“她目前还不能走。”

宁紫陌对于他执意要留下留香这件事情怎么也想不通,前些日子世子约了她见了一面,世子知道留香在将军府,特意约了她出去,让她好生照顾。

“为什么啊哥?你留着她在身边,日日跟她在一起,你知道府里下人都是怎么嚼舌根的么?他们都说留香要成了你房内的妾室了,你们本就有婚约,你自己舍不得留香走,对吧?”

宁玄离看着她神色颇是激动,连忙的宽慰:“你别瞎猜,这怎么可能的事情?我有了你,谁都不会再要的。”

“呵...”

宁紫陌无畏的甩开了他的手臂,拧着眉头,似乎很嫌弃他的触碰似的,用十分没有耐心的语气道:“不必解释了,不想听。”

他们此刻像两个吵了架的夫妻似的,宁玄离顾着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尽量不惹她生气,尽量顺着她,但是怕说了话她又生气,便索性不再开口,也闷不开心的伸手就将人给抱在了怀里,宁紫陌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听见宁玄离瓮声瓮气的开口了。

“不生气了好不好?”

“刚才疼不疼?”

两个人同时开口说话了,对彼此的关心交缠在一起,宁紫陌在瞧见他脸上委屈的表情之时,就心生不舍之意,在他温暖怀抱靠近的那一刻起,心里建起来的那所谓高高的城墙,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摧毁,宁紫陌的脸色晦暗,点了点头。

“不疼,小陌,听我的,孩子你只管平安生下来,一切都有我呢。”

似乎是看出了她不怎么期盼肚子里面的这个孩子,害怕她生了把孩子落掉的念头。

“这孩子来的意料之外,我自己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你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我曾经犯了多大的错,如今还有这么个不能挽回的东西在肚子里面,所以,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的语气也颤抖的,贴着他的耳边说出的这句话,这才发现,自己亲口说出不想要孩子的瞬间,心脏处传来一阵抽疼,叫她有些窒息,眼角的那滴泪,落得无声无息。

“为什么?”

他的心是颤抖的,语气也尽量放的平缓,他能够觉察怀里这个女人情绪的不稳定。

天知道他晓得她怀了他孩子的瞬间,他简直欣喜若狂,就那么抱着她看了一整晚,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深怕这是一场梦,昨夜他想了许多,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未来府邸里面给孩子建个婴儿房的构造都想出来了,未来给孩子找个什么样的太师太傅教书识字都想好了。

但是现在知道她不想要这个孩子,谁又知道他心里多难受。

“若是世人都知道,将军府的嫡女未婚先孕,爹爹的脸都要在朝堂丢尽了。刨除这些先不提,我也可以豁出去我这辈子都不嫁人,但是哥哥啊,孩子生下来了,是唤你舅舅,还是父亲、”

第一百零四章 自然是父亲

她的声线低迷,一如她整个人现在的状态。

“自然是父亲,还有七个月,七个月之后,一切都变了。”

宁玄离昨夜其实想了许多,不仅想到了方才的那些,更是绞尽脑汁的去想能够尽快恢复身份的办法,他恢复了身份的话,他觉得怀里这个女人就不用纠结这个问题了。

宁玄离松开她的时候,瞧见了她眼角还没来得及落下的泪滴,心疼的给吻了去,旋即才宽慰道:“你只管把你自己和孩子保养好,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我,好不好?”

她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坐回了妆台上,拿起脂粉细细的涂抹,想遮住自己脖子上面昨夜他留下的痕迹。

“答应我,好不好?”

宁紫陌沉默了很久,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答案,再转回头看的时候,房内已经没了他的身影,总是那样,时常悄无声息的,便消失了。

小八一早在门外候着,虽说是冬天,但是他的脑门处都急出了汗来,见宁玄离出来了,连忙凑了上去。

“主子,留香和小九到现在还没回来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他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说道:“走,去看看。”

小八见宁玄离走的急,连忙跟了上去:“我昨儿半夜就让玉锦去天牢里面看了,玉锦到现在也还没回消息呢。”

宁玄离见小八又让玉锦出去做事了,朝着那房门看了一眼,不悦道:“以后不要再拿我们的事让玉锦去做了,玉锦的话,嫡小姐有用的。要是玉锦出了事,小陌会找我算账的、”

宁玄离的脑海里面想起了那一次他让玉锦去夜探五皇子的书房,那一次,宁紫陌就生气了。

宁玄离离开了片刻钟,玉奴才带了人进来伺候宁紫陌梳妆,然后去了宁国栋那儿请安,属她去的最晚,她到的时候,所有的姨娘和平辈的姐妹都在那儿了。

但是唯独缺了那早上还跟她吵了一架的宁玄离。

她没看到人,心里嫣嫣的,总觉得缺了个什么东西,有一搭没一搭的,无聊的用着早膳,问道:“爹,哥哥去哪里了?”

“哦?我还准备问你呢,昨夜你们不是还一起逛灯展了啊,怎么一早上没见到他人啊?”

“爹爹,听说嫡少爷在自己院子内养了个女子呢、”

插话进来的是宁天成,宁紫陌侧目的看了过去,宁国栋甚是惊讶:“有这事?”

询问的目光是看向齐姨娘的,现在府里面的事情都是齐姨娘在管着,齐姨娘看老爷是在问自己的,连忙回道:“回老爷,这大少爷的消息可能是有误,妾身就没听到嫡少爷说养了什么女子在院子里面。”

宁国栋怀疑的目光看了看齐姨娘,又看了看宁天成,旋即才将目光定格在宁紫陌的脸上,问道:“那个兔崽子整天在你的华庭苑,他的事你肯定知道,你说说。”

其实宁国栋不知道留香住在自己的将军府里面,平素宁玄离也不让留香出门,宁国栋也整日待在书房里面,要不然就是在练武场里面,很少关注后院的事情。

宁紫陌见问了一圈还是问到了自己的头上来,连忙咽下了口中食,说道:“没有的事啊,我就没听哥哥提过什么女子啊。”

“真没有?”

宁紫陌很是诚恳的摇了摇头,到底这宁国栋相信宁紫陌多一些,见状只是对宁天成低声呵斥道:“以后没有的事情,别拿来说。”

宁玄离大年初一的清早,连团圆的早膳都没用,几个起落便到了天牢的屋顶上面,和小八二人兵分两路的寻人,天牢里面的人今日都是懒懒散散的,那些昨夜在天牢里面守夜的人,都喝多了,稀稀拉拉的,横七竖八的躺在那儿。

偶尔有两个醒着的,也没什么精神,呵欠连天的,抱着怀里的佩刀,无聊的转来转去。

宁玄离看来看去,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啊,这种懒散松懈的情况下,这小九和留香是不可能被发现的啊。

“哪里来的猫,去去去。”

有一只通体黝黑的小猫儿,踱步到了天牢里面来,那两个守门的人见到这猫儿来了,连忙驱赶。

小离不过几步弹跳,便跑进了天牢里面,仔细的看了这儿所有穿着守卫衣服的生面孔,甚至连牢房里面小离都看了,就是没看到人。

宁玄离带着小八离开了天牢,他脸上的神色凝重,对着小八吩咐道:“小九和留香不在天牢里面,去命玄天眼的人查查,人到底是被谁抓去了。”

小八听到要启用玄天眼的人了,神色一下子严肃了不少,本来就七上八下的心这下子更是有些不安定了,连连问道:“怎么会的?小九的武功不低啊,而且谁会抓他啊?”

“不是要抓小九,是抓留香。小九定是为了保护留香,才一起被抓走了。”

宁玄离的分析还是有道理的,此刻小九和留香二人被粗大的麻绳绑着,但是小九是被人放在柴房里面,留香就不同了,虽然她手脚也是被绑着的,但是她的待遇就好多了。

她悠悠睁眼醒来,入目是绣着金牡丹花的床帐,那边的桌子上面还燃着冉冉檀香,边上还摆着早膳,她醒的及时,恰好那人给她端了治嗓子的药过来,还燃着青烟、

“燕季封!!!”

昨夜的她和自己的家人在天牢里面好好的说了许多话,小九催着她赶快走,说是半夜换班的人就要来了,她虽然心里不想走,但是也无奈,连忙就跟在小九的后面走出了天牢。

但是并没有走很远,她就瞧见了前方那青石板的大路上面,有四个蒙面的好手在那儿等着她,她没有别的想法,第一直觉就觉得那四个人是来抓她的,逃跑是本能,她和小九才掉头,另外一边又出来了四个人。

小九再武功不低,也不是八个人的对手,那些人一个用力,便将留香给劈晕了过去,跟拎小鸡的似的将留香抗在肩上,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巷子里面。

小九一路上留下了些许记号,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人会不会发现,有人给他送了两个馒头,一碗清粥,以及一小碗咸菜来、

“你把我手都绑了,我这怎么吃啊?”

小九其实没觉出这些人的恶意,至少没有趁着他晕倒的空档对他做些什么。

那人思考了半晌,才道:“俺放开你可以,但是你可不能跑叻,你要是跑了,主子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不跑不跑,这儿有吃有喝,我跑什么啊。”

虽然这么说,但是小九的手在得了自由的瞬间就朝着这人下了手,这一下子劈的极重,那人软了身子,歪歪斜斜的倒去了一边,小九还把这个人的衣服给扒了,留下那胖子光着身子,在柴房里面挨冻。

他猫着身子,一下子飞上了房顶,快速的扫了一圈,这儿也不知道是哪儿的一处别院,倒是古色古香,美的紧。

小九到处转来转去的,想找到留香,但是直到晌午了,他都没发现人在哪里,他留下了记号,然后便离开了别院。

方才他没有注意到,现在他晃荡了一大圈才发现,这儿是个小岛,在湖中心,这样的地方在京城只有两个,那就是那环湖岛屿,早前就听说环湖岛屿的两处小岛被人以高价买下,环湖岛屿里面也只有这么一间别院,大的可怕,进出都是水路,全靠船只与外界取得联系。

而且现在也不知道这是西边的那个,还是北边的那个。

小九知道这抓人的人不是真的要抓他,而是要抓留香,一想到这儿他觉得无奈的很,这逃出来还不如不逃,又没有船能跑掉,而且这让人知道自己跑了,岛上的人更要戒备了。

那厢的燕季封点了点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煞有介事道:“早前就问宁玄离要过你,可惜啊,他不给,我就只要自己去抢了。”

“你又把我抓到哪儿来了?你到底想对我怎么样?”

“没怎么样啊,我想娶你做我的世子妃。就这么简单,留香你何必想的复杂了。”

“呵,我家落得这么境地,你占了九成的责任,还想娶我?你做梦吧。而且现在我一心只想救我家人出来,你要是敢带我走,我死给你看。”

留香现在倒是什么都不怕了,甚至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眼里的坚定震撼了燕季封,他了解她,知道她也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主,现在在她家人在天牢之际,真的带她走,她估计真的会去寻死。

他不敢赌,不敢将人强行带走,商量道:“若是我能够将你家人救出来,你是否可以安心当我世子妃了?”

“你能救?你别开玩笑了。”

燕季封倒是没理会的讥讽,只是凑到了她的身后,将她手上的绳索给解开了:“你且说答不答应吧?”

这样商量的语气,留香的眼神里面闪过挣扎,但是她将救人的希望放在将军府的嫡少爷身上,所以此时摇了摇头:“你怎么救,这可是大舜国,你不过是燕北的质子,这事儿要是发生在燕北,我且相信你有救人的希望,在大舜国的京城,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们的皇帝是不是精神病发作了,给你的家人下了大狱,但是你相信我,留香,这么多年了,我对你到底如何,你心里难道没数吗?”

他是对她好,但是那只是他一厢情愿的那种好,留香心里早就有了旁人,所以他的好,她拒绝了很多次。

可是越拒绝,燕季封越觉得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她才拒绝的。

留香沉默,半晌才说道:“先说这些都是没用的,你若是真能救出我的家人,到时候,你说怎么就怎么,我没谈条件的资格。”

其实要救出留丞相家人还是很有难度,那么多与燕北王爷来往的书信,而且足足二十九箱的金银,这些都是铁证,不说别的罪行了,就这两条,留家的那一大家子的人头估计都不够砍的。

第一百零五章 少不了满城风雨

“那说好了,我若是救出了你的家人,你做我燕北的世子妃。”

留香当时也没答应,也没否定,她在想着多个人救的话,也是好的。

“我家人本就是因为你而被下了大狱,你救他们,是你应该的。”留香说完这话才想到那个跟她一起出天牢的人,立马问道:“你把那个人带到哪里去了?”

“那是宁玄离的人,我没有伤害他,关在柴房里面,等你答应不乱跑了,我就放了他。”

留香冷哼:“你对我的要求未免太多了些,我家人身陷囹圄,你让我在这地方等消息,我可做不到。”

“那我们一人退一步,你不回将军府,我放了那个人,如何?”

留香说的其实很对,很中肯,家人身陷囹圄,让她在这儿一味地等消息,万一等来的消息是家人秋后处斩的旨意,那到时候就怎么也挽回不了了。

她目前最希望的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所以点了点头的说道:“你把人带来,我要与他一起回去,就算我不在将军府住了,我也得去跟玄离哥哥说一声。”

“玄离哥哥?”

燕季封阴阳怪调的说了这么句话,旋即才无所谓的耸肩道:“我是不可能放你回将军府的,你现在是我的女人,送你去旁的男人身边,我还没那么大度。”

留香听到他说自己是他的女人,脸色羞愤交加,低吼道:“谁是你的女人,你别在这儿乱说。”

“不好了,不好了世子。”

燕季封还预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就有人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他眉头微蹙,不悦道:“出了何事?”

“那柴房的那个人,打晕了看守的人,跑了。现在已经没了踪影了。”

燕季封嚯得一下子站起,将手指捏的嘎嘎响,呵斥道:“你们真是废物。”

他说完这话预备要走了,留香看见他要走了,正预备也抬脚跑了,但是燕季封没走两步就又折回了头的叮嘱道:“你可别想着跑,这儿是小岛,你跑不掉的,晚些时候,我送你上岸去。”

留香连连点头,但是燕季封前脚走了,留香后脚还是走了,她觉得现在最危险的人就是燕季封,所以一定要离的远远的。

岸边大风冷冽,隆冬的风利如刀割,刮得留香的脸颊生疼,她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服,沿着这岛屿的四周走了许久,都没有看到一个船只。

她不由得有些气馁的往回走,才走了两步,路过一羊肠小道之时,又换了一套衣服的小九一把将留香往暗处一扯。

留香惊叫,这是本能,小九连忙眼疾手快的将她的嘴给捂住了,同时低声道:“是我,小九。”

留香连连点头,这小九才放了留香,他们还没说上两句话,外面就出现了一小队巡逻的人,天色暗了,那些人举着火把到处找人,领头的燕季封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这岛就这么大,人难道还能插了翅膀飞了不成。给本世子找。”

那些人被训了,找人更加的卖力了,三五人一对,分散开来。

“走了,我知道哪儿有船。”

小九见人走了,才带着留香出来了,留香倒是听话,跟在后面就走了,那前面有一队人,小九仔细瞧了瞧,旋即兴冲冲的走上前。

“三哥。”

小九只见过这三哥一面,那是刚入玄天眼之时,各个暗卫之间彼此做个认识。

这三哥的一双眼睛似鹰一般的射向小九身后的留香,留香只觉得那双眼眸太冷了,杀气也重,不由得往小九身后躲了躲。

“三哥,你可来了。”

小九见到三哥来了,心里的石头就落地了。

那三哥淡淡的,快速的扫了一圈,旋即才道:“走。”

三哥属于人狠话不多的那种,留香也不敢多做逗留,立马的上了船,一颗心始终都悬着在,生怕这燕季封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了。

燕季封确实来了,但是他们的小船已经飘去了好远,他有些呆愣的看着那船上唯一的那女子,她的红绸随风飞扬,墨发肆意飞舞,燕季封的心底升起一股被背叛的难过,原来她从不曾相信自己。

直到再一次回到了将军府,留香才觉后怕,此刻已经都要半夜了,留香被冷风吹的够呛,着了风寒,半夜发了高烧。

宁紫陌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才听玉奴说嫡少爷在下人房里面照顾留香照顾了一整晚,她本来还在吃着香喷喷的早膳,听到这话味同嚼蜡似的,语气里面有掩盖不住的酸气。

“哦,她是怎么了呢?”

“听说是昨日下午与嫡少爷出去游湖,湖边风大,那留香小姐弱不禁风的,得了风寒了。”

宁紫陌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非怪昨日一整天没见到人,原来是带着人一起去游湖去了,大年初一,倒也有夫妻或者情侣外出游湖的,或者去寺庙烧香拜佛的,以求来年一切平安顺遂。

深吸一口气,宁紫陌才语气有些苦涩的说道:“哦,照顾就照顾吧。”

“小姐啊,听管家说,这事儿老爷也知道了,老爷知道嫡少爷将那留香小姐私藏在府里,很是生气呢。”

她的心里似乎冒不完的委屈,瘪瘪嘴:“那是他活该。”

玉奴一听小姐这语气好像不太对,也不再说这茬了,主仆之间的气氛也怪怪的,这个时候,消失了一整天的宁玄离来了这华庭苑,见到桌子上面还有没来得及撤走的早膳,也不管其他的,拿起宁紫陌用过的碗筷就开始用早膳了。

宁紫陌冷漠的斜睨着他,讥讽道:“昨日一整天,你去哪儿了?”

玉奴倒是乖巧,觉得自己不该再听下去了,立马就低了头的退了下去,还将门给带上了。

宁紫陌的语气里面带着些质问,一听就让人感觉到宁紫陌的不爽,宁玄离倒是神色自若,踱步到了宁紫陌的跟前,反问道:“你觉得我昨儿个应该是去哪里啦?”

“鬼知道。你不是带着你的心上人去游湖了么?风景美如画,自然是我这华庭苑比不得的。”

“看你酸的,来,先亲一个,亲了我跟你说我去哪儿了。”

宁紫陌跟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冷笑道:“还照顾了一整晚,怎么,这留香醒来,得感动的以身相许了吧。”

他的嘴角擒着得逞的笑,快速的在宁紫陌唇上咬了一口,才饶有兴致的说道:“你听哪个瞎了眼的说我照顾她了?我昨儿个可是忙很重要的事情去了。”

宁紫陌还是不相信他的话,眼神里面含着极度的不信任,连整个人都离远了些许,只是她退一步,宁玄离进两步。

很快,她就被压在梳妆台上不能动弹了。

“昨天一天我不在,想我没?”

“不想、”

“口是心非,你看你眼神飘的厉害,来,坐这儿,我跟你说说我昨天都忙什么去了。”

宁玄离只挑了重点说了,连除夕之夜让留香男扮女装去了天牢的事情,都一笔带过了,但是宁紫陌的脑子聪明的很,只是听个大概就知道了一切的来龙去脉,不免抱怨道:“但是听说你照顾了一整夜,现在爹爹都知道了,你们之间一直不清不楚的,留香也是个清白姑娘,这样下去,她肯定赖定你了。”

“我昨夜一直在你这儿。”

宁玄离轻轻的扯下她的衣领道:“这是我昨夜亲的,还有这儿,你睡着了,我偷亲的。”

宁紫陌的脸色红的跟熟透了的苹果似的,看着铜镜里面自己身上那梅红的吻痕,直觉得浑身火烧火燎的,昨夜她确实觉得有人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但是奈何睡的太熟了。

宁紫陌有些忸怩的给自己套好衣服,不好意思的低声呵斥道:“你怎么跟个采花贼似的。”

“若不是顾着你肚子,小陌,昨夜我不会放过你的,昨天白天我不在府里,我可想你了。”

女人总是经不住柔情蜜意的话语的,更何况她爱着他,只是她自己还没有完全的意识到这一点罢了,她此刻的心跟被灌了蜜似的甜,但是一想到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立马又有些嫣嫣的,素手轻抚自己的肚子,惆怅道:“可怎么办,一天天的起来就想到自己肚子里面有个孩子,就惆怅的吃不下饭。”

宁玄离最爱她睡着时候的模样,安静乖巧,偶尔有点苏醒的状况,也只是闭着眼睛往他的怀里面钻,似乎只是为了寻个更温暖的去处,每当她的手臂揽上了他的腰身,他就觉得她在勾引他,即使她睡着了,什么都没做。

“别多想,小陌,这孩子你安心生下来,一切有我呢。”

她点了点头,目前府里面知道宁紫陌怀孕的,除了玉奴就是宁玄离了,但是她知道其实她是瞒不住的。

“我可以一辈子不嫁人,但是哥哥啊,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何事?你说,我都答应你。”

“来日肚子大了,父亲定会问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京城肯定也会有不少人揣测,满城风雨是少不了了,我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出来承认,知道么?”

第一百零六章 人在屋檐下

宁玄离还以为她会让自己与留香保持距离之类的话,或者说是多陪陪自己的话来,但是越听他越觉得不对劲,听完之后才觉得事情的严重,拧着眉头:“这不可能,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将军那边你放心,我去说服,旁人的闲言碎语我们更不用理会了。”

“况且这是我的孩子,我有责任去对他负责,你不会是打算自己一个人生下来,一个人面对这些闲言碎语,将来一个人带着孩子长大吧?”

她的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此刻宁紫陌沉默的点了点头,她本来就不擅长在他面前撒谎,而且她也不想骗她。

“宁紫陌,这是不可能的,这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的。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将军。”

宁玄离拉着她的手就要走,她却灵巧的挣脱了,面上的表情甚是期艾:“我知道这是你的孩子,所以我才想要留着他,他来的意外,我本来不想要他的,但是有了,我肯定不会抛弃他。但是哥哥啊,我们是将军府的嫡出兄妹啊,我一个人丢脸不要紧,但是你和爹爹不能啊。”

“没什么不能的,什么都没你来的重要,相信在将军的心里,你也是比那些所谓的脸面要重要的多、”

自从宁紫陌有了这个孩子之后,从来没有真正的开怀过,初期总觉得胸口闷闷的不痛快,现在虽然好了些,但是总是时常呕吐,折磨的她夜晚不能好眠,玉锦在她房内的香炉里面加了些安神的药物,能让她夜间睡的能够安稳些。

“嫡少爷,嫡小姐。”

玉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这兄妹二人一个侧目,似乎都有些受了惊吓般,齐齐的看了过去。

“何事?”

“老爷说,有要是同你们商量,正在书房里面等着呢。”

他们兄妹二人对看了一眼,宁紫陌快速的敛了自己脸上不安的神色,也算是若无其事,与宁玄离二人一前一后的去了书房,到了书房,宁国栋首先就朝着宁紫陌发了难的问道:“你昨天不是还说不知道你哥哥在院子里面养了个女人么?”

宁紫陌有些无辜的看了宁国栋一眼:“女儿确实不知道啊,是哥哥的院子里面出了什么事情么?”

“哼,出了什么事,你自己问他。”

宁玄离也觉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对宁紫陌解释道:“我刚才在房内都跟你说清楚了,真没其他的事情再瞒着你了。”

宁国栋的心里其实气急了,听到这话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宁玄离骂道:“口口声声说对我女儿负责,你倒好,你院子里面的那个留香都怀孕了,这话你跟我家陌儿说了?”

方才府医来跟宁国栋回禀那留香的风寒伤势,本来宁国栋想着等着这留香身子骨好了,就让她出府去,毕竟现在丞相一大家子都在天牢里面,罪臣之女,这样光明正大的包庇,皇上知道了,难免会怀疑将军府的衷心。

但是没想到府医跟他说那留香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算着时日,不就是赐婚不久之后的那段时间吗。

宁紫陌听到这话只觉得站不住,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一大步,跌坐在椅子上面,脸色刷的一下苍白的可怕。

宁玄离也似乎一下子就懵了,连连宽慰这受了惊吓的宁紫陌道:“我没有,我就你一个女人,我从来没碰过她。”

“哼,你别再碰我女儿,我女儿虽然不是什么天潢贵胄,在老夫我的眼里,也是我的掌上明珠,你这般两面三刀的欺骗,休想来日还能娶了我的女儿。”

宁玄离听到宁国栋这么说,更是觉得自己冤枉,连连发誓说自己跟那个留香没有关系。

“没关系?”

这话是宁紫陌反问的,语气里面含了丝凉薄与无奈,这人在自己跟前也是个好色之徒,自己时常不让他碰,到底年轻气盛,所以......

一想到这儿,宁紫陌觉得胸口闷得很,肚子也传来坠痛之感,不自觉将唇瓣咬紧,坐在椅子上面,半天不敢挪动。

“小陌,我真的从来没有碰过那人啊,而且我跟她,也没有关系啊。除了去太子府,不在府里之外,我每日每夜都陪着你,你心里应该明白我对你的心啊。”

“当时皇上不是替你们赐了婚吗?我记得你有一段时日总是在丞相府,对吧?”

宁紫陌说了一半觉得胸口有些气闷,见自己爹爹气的不行,对宁国栋支了一招的说道:“爹爹,等留香醒了,在问问她吧。”

宁紫陌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相信他,不相信他,似乎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但是府医却跑来询问是否给人开安胎药,说着了风寒,留香的胎气有些不稳。

“滚下去。”

宁玄离在宁国栋说话之前便开口将府医给撵了下去,他的双眸彤红,因为宁紫陌不相信他,他自觉心头难过的紧,府医听到这带着怒火的三个字,连忙连滚带爬的下去了。

“小陌,你相信我,当时我在丞相府,也实在是因为想找到丞相府的罪证,好让皇上发落了丞相府,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娶留香了。若我真的对她有意,又何必这番折腾。小陌,这些你都是知道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宁紫陌还是梗着脖子的不理人,宁玄离看向她的肚子,深怕她动了胎气,连连宽慰道:“你别再动气了,等留香醒了,你再问她,她怀孕的事情,真的与我无关的。”

宁玄离见她没说话,又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宁国栋:“宁将军,十五年了,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啊,我有了小陌,是真的不会再对其他女人有想法的。”

宁国栋的眼里,这两个人都是孩子,感情的纠葛总是让人难以决断的,他朝着宁紫陌看了去,觉得她的脸色不对劲,关心道:“陌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啊?”

“女儿没事。”

这话是宁紫陌咬着牙说出来的,她满脑子都是他跟留香二人在红丝青纱帐下颠鸾倒凤的场面,这种窒息的感觉似乎像一只无形的大掌,死死的扼住她的脖颈,让她觉得连口气都喘不过来了。

管家这时候过来了,脸上的表情甚是难堪,开口道:“老爷,留香姑娘已经醒了,正嚷着要见嫡少爷。”

宁紫陌的手猛地捏紧,这个留香,居然敢跟自己抢哥哥,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吧。

宁国栋的脸色同样也不好看,他看着这两个孩子之间,总觉得情况比他想的要复杂多了,他其实也看出了自己女儿对宁玄离的喜欢和爱慕,也预备等他恢复了身份之后,将她许配给他,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的。

“去带她来,本将军有话问她。”

宁国栋也没有去在意她着了风寒还没好,端着严肃的脸,锐鹰一般的目光看向宁玄离,不客气道:“若是待会儿留香说了孩子是你的,以后你就别再往我女儿院子里面去了。”

宁玄离拧着眉头,对此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宁紫陌,发誓道:“小陌,若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管家便带着留香来了,留香的身体还没好,此刻由丫鬟扶着,到了房内、

还没进来,留香便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宁玄离,这一眼,屋子里面的几个人都看到了,宁紫陌的脸色跟吃了个苍蝇一般难看到了极点,脸色比方才更加的冰冷了、

宁国栋眯着眼,不咸不淡的问道:“留香姑娘,本将军且问你,你怎么来我将军府了?”

“是玄离哥哥带我来的,家父出事之后,留香无依无靠的,是玄离哥哥不忍见我流落街头,所以带我回来的。”

说话期间,留香又看了几眼那蹲在宁紫陌身旁的宁玄离,宁玄离对于她说了什么根本没听,只是感受到了宁紫陌掐在自己掌心的指甲,那指甲几乎是要掐进他的皮肉里一般,他不躲不避,只是拧着眉头的劝道:“你别听她瞎说,是她自己当初找到将军府里面来的。”

她的话说完,房内的几个人都不说话了,气氛诡异的紧,留香也觉得不正常了,连忙磕头的小声问道:“是不是我给你们将军府带来麻烦了,皇帝是不是知道了啊?”

宁紫陌冷哼:“既然知道你是罪臣之女,会给我将军府带来麻烦,你还赖在我将军府做什么?”

留香的眼里闪过无辜却又受伤的目光,泪已涟涟:“宁小姐说的是,可是我实在是无栖身之所,我在将军府内也不敢乱跑,就是怕别人发现了我。”

宁国栋抿唇,问道:“那你可知道,你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本将军且问你,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

留香似乎也懵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这房间里面她唯一还算是信任的就是宁玄离了,此刻将目光本能的朝着宁玄离看了去。

但是这下子可不得了,宁紫陌猛地将宁玄离推离了自己的身边,宁玄离几乎不可置信的看向留香问道:“你看我做什么?你的孩子我又不了解情况。”

留香的脑海里面闪过燕季封那张薄凉的面孔,眼角闪过恨意。

宁国栋也刷的一下起了身,指着宁玄离道:“好啊,好啊,真是好一个宁玄离啊。”

这种怒极反笑的感觉,宁国栋觉得受用极了,对着留香道:“既然是宁玄离的孩子,你就让他去照顾你吧,本将军不管了。”

其实宁玄离若真的是他儿子,他管起来倒也简单,但是现在宁玄离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始终是个臣子,管不到皇子的头上去,只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女儿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自己一边往外走,一边对着宁紫陌说道:“陌儿,跟为父过来。”

第一百零七章 封院

此刻门外其实已经聚集了三三两两的人,玉奴和玉锦还有小八小九都在门外,宁国栋出了门之后对着玉奴吩咐道:“去把嫡小姐扶出来。”

宁国栋觉得宁紫陌听到消息该是腿软的走不动道了、

宁紫陌被玉奴扶着出来的时候,确实脸色苍白的可怕,手脚也有些发冷,玉奴有些担忧的,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您可要宽心啊,您这孩子还在肚子里面呢,您可别再生气了。”

将军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留香怀了嫡少爷孩子的这件事情,瞬间便传遍了整个将军府。

宁紫陌整个脸色都跟吃了一锅苍蝇一般,恶心的那种,她的脑海里面反复回想的都是留香方才被问到孩子是谁的时候,留香那一种看向宁玄离的目光,里面盛满了信任和惊喜。

虽然留香没有亲口承认,但是她已经猜到了答案。

又何必还要再去反复垂问,真实的答案只会让自己更加的动气。

她始终抿紧着双唇,玉奴见小姐的额头上面都沁出了冷汗,这在冬天可不是个好的现象,这在外面,玉奴也不好直接说把脉的话,看见前面有个凉亭,建议道:“小姐,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吧。”

“不了,直接回华庭苑,封院。”

“小姐,院子这可封不得啊,今天才初二呢,到时候亲戚往来的,旁人还以为您对嫡少爷有什么意见呢。”

“我就是对他有意见,以后我华庭苑,不许让嫡少爷踏入半步。”

封院其实很简单,就是所谓的足不出户,往日敞开的大门,由两个人把守着,进出都有人盘问罢了。

宁紫陌觉得肚子里面难受的很,坐在贵妃塌上面也不敢随意挪动,对着玉奴道:“赶紧去煎一副安胎药来,肚子有点疼。”

其实关起门来,有些事情做起来倒是方便了,宁紫陌这般吩咐,也不用担心会有外人听到。

明月阁内,四小姐宁紫亭和五小姐宁紫蜿也听到了留香怀孕的消息,这二人甚是意外的,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宁紫蜿才说道:“姐,这留香不是罪臣之女吗?嫡少爷怎么胆子这样大、”

“是爹爹同意的吧。”

“但是我听说嫡小姐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封锁了自己的华庭苑,姐姐,你说这是为什么啊?”

宁紫亭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略微思索之后说道:“可能是觉得留香的身份配不上嫡少爷了吧,但是嫡少爷执意要再娶留香,兄妹二人意见不统一,嫡小姐这才生气的锁了自己的院门吧。”

“说的也是,以前留家没出事的时候,嫡小姐好像就不怎么喜欢留香做嫡少爷的夫人,这身份配不上了,嫡小姐估计更是不乐意了、”

这消息不仅传到了明月阁,也传到了大少爷宁天成的耳中,他甚是意外的放下了茶碗,兴奋的叫道:“真的是留香?我还当是什么人,有那么大的能耐让嫡少爷那厮能将人养在自己院子里面,原来是与他有过婚约的留香啊。”

李肖的脸色不太好看,并不像宁天成那么兴奋:“不过大少爷啊,这留香可是罪臣之女,现在皇上在宫里忙着过年,还没来得及腾出手来处置留家人呢,这皇上要是知道这留香藏在将军府的话,而且刑部一直在寻人呢。要是被人知道留香在将军府里面,这可是会连累将军府的。”

“对啊,你说的对啊,这都是宁玄离的错,若要是宫里知道了,到时候皇上要是问罪将军府,爹爹肯定第一个找宁玄离算账,到时候我看他这个嫡子还怎么在将军府里面得意。”

宁天成说完这话心里就有了主意,但是他一边说话,一边挠自己的身子,对着李肖吩咐道:“药呢,涂抹的药膏呢?”

“在呢,一直备着呢。”

宁天成染上了性病,他以为是自己以前放浪形骸逛多了妓院,丝毫没有怀疑过那个叫做媚丹的女人,他的病已经初步显现在皮肤上面了,肌肤上面时常瘙痒难耐,还有许多的斑雀,每一件里衣上面,还会染上脱落的死皮,叫人看着恶心的很。

宁天成涂完了药之后才问道:“说让你去请神医,到底请来了没啊?”

“请了,只是神医脾气怪,不死不医,否则绝对不出山,少爷您说,这人都死了,还医什么医。”

“这脾气怪的,住哪儿,哪天本少爷得空了,亲自前去。”

“环湖北岛呢,那儿去一趟可难了。不过少爷您的病情也耽误不得,而且您不是马上要参加武举科考了吗?让他给你顺便开一些强筋健骨的药,不是更好吗?”

“是啊,等忙过了年后这一阵子就过去,现在本少爷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

宁天成说完这话便写了封告密信,上面只有一句话:留香藏匿于将军府嫡少爷的院内。

旋即卷好了这小小的告密信,对着身边的李肖吩咐道:“去,送到刑部尚书的书房桌子上面去。”

李肖的眉头直跳,总觉得这东西送不得,但他还是将告密信送到了刑部尚书书房的书桌上面,还特意选了个显眼的地方放着。

阿楠正好经过书房的门口,似乎见到了有个人影在窗户那儿翻走了,连忙推开了书房的房门,一眼就看到了书桌上面的那个小纸条,她连忙走了过去,预备打开看、

“小姐,这可是老爷的机密,您要是看了,老爷知道了,不得生气才怪。”

阿楠最终是没有听这丫头的建议,缓慢的打开了纸条,看清了内容的瞬间,眼眸猛地睁大,旋即万分惊慌的,想将纸条给藏起来,看到了那儿一直燃着的烛火,没有任何犹豫的想跑过去将纸条给烧的一干二净。

但是她还没跑出两步,一直在门外把风的玉香连连敲门警告道:“小姐,快出来,快出来,老爷要来了。”

阿楠的双手一抖,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慌里慌张的往门口看,将这纸条藏在自己的袖口。

不远处的回廊,刑部尚书已经来了,阿楠连忙走到了门外,等候着,等刑部尚书走的近了,连连行礼道:“爹爹。”

“楠儿啊,你在这儿干什么啊,是不是有事找爹爹啊?”

刑部尚书倒是慈眉善目的,也并不多想为什么这阿楠会在自己的书房外面。

阿楠脑子一转,摇头道:“没什么要紧事,知道爹爹您最爱黄唇鱼,女儿一早就吩咐厨房炖了,特意来同爹爹您说一声。”

“还是楠儿你有心啊,好啊,爹爹知道了,爹爹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阿楠行了礼转身的走了,丝毫没注意到袖口处的那张纸条子掉了下来。

到了自己的房内,阿楠才往自己的袖口摸去,却发现那张小纸条不见了,她的脑子轰的一声炸了,心脏砰砰直跳,对着玉香吩咐道:“来,你替我送个东西去将军府的嫡小姐那儿去。”

阿楠其实也是想讨个宁紫陌的好,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给了宁紫陌听,书信写的简单,玉香将其揣在怀里,顶着风雪的出了门。

“姑娘您要见嫡小姐啊,嫡小姐说了,任何人来了都不见的。”

守在门外的两个人,见到这个姑娘面生的很,而且嫡小姐吩咐了不见人,所以这两个人并不想放她进去。

玉香急的满头大汗,小姐吩咐了一定要将这封书信给送到嫡小姐的手上去才好,一想到这儿她将书信从怀里掏了出来,情急道:“那烦请二位小哥将这书信交给你们嫡小姐,十万火急啊。”

那人倒是接过了书信,也不耽误,立马就给送了进去。

宁紫陌才喝完一碗安胎药,看着跟前不知道何时回来的小离,小离盯着她,旋即伸长了脖子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宁紫陌安静的将它抱在怀里,玉奴见状有些劝道:“小姐啊,您怀孕了,小猫小狗最好还是少碰些,它们始终有细菌带在身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嫡小姐。有人让小的将这封信送给您。”

玉奴见小姐没精神搭理这些事情,就自己去开门接过了书信,放到了宁紫陌的跟前。

宁紫陌没什么心情,也不看那封信,玉奴总觉得小姐这是郁闷了,应该多陪她说说话,便尝试的说道:“小姐啊,您也别生气了,嫡少爷不是那样的人。”

宁紫陌听到这话倒是转了转眼珠,讽刺一笑:“玉奴啊,你了解他吗?”

玉奴听到这反问,就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但是宁紫陌却一个人自顾自的说道:“我都不了解他,又怎么知道他有没有真的做过。他时常不在身边,而且总瞒着我做了许多事情,他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说罢了。”

玉奴其实有点想为嫡少爷辩解,嫡少爷在华庭苑的时间是最多的了,几乎拿这华庭苑都当了自己的院子来住了。

其实宁紫陌也知道嫡少爷在华庭苑的时间是最多的,但是每一次宁玄离走了,宁紫陌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时候不过离开一会儿,她就在想他了,想着他什么时候回来,想着他在外面做些什么。

宁紫陌一边轻轻的抚摸着怀里的猫,一边朝着站在一旁的玉奴问道:“他这会子在哪儿呢?只怕是在自己的院子里面陪着留香吧。”

“嫡小姐,之前嫡少爷想过来,你闭门不见,后来听人说,嫡少爷好像出门去了。”

怀里的黑猫似乎跟知道什么似的,也不压着宁紫陌的肚子,只是将脑袋枕在她的胳膊上面,时而在她的脖子上面亲上一口,时而又烦躁的在她身边走来走去。

“又出门了。”

说完这话宁紫陌听到大门处有很大的动静,她立马命令玉奴出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玉奴回来的倒是快,但是带回来的消息却是吓了宁紫陌一跳,据说是刑部尚书带了人来了,但是好歹是将军府,没有皇上的圣旨或口谕,刑部尚书也不敢带人直接闯进来。

而且刑部尚书这次来,也没有带兵过来,只是带了两个小跟班,似乎目的不在抓人这上面。

第一百零八章 家中红旗不倒

其实方才宁国栋和宁紫陌走了之后,留下了宁玄离和留香二人在房内,宁玄离没有急着去追宁紫陌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只见他缓步到了留香跟前,平静的问道:“是燕季封的孩子吧?”

“不,我没有怀孕,这不是他的孩子,不是他的。”

留香有些疯魔的,用手使劲的捶打着自己的肚子,宁玄离眼疾手快的将她的手腕拿住,警告道:“这是将军府,你现在在我将军府失了孩子,旁人会怎么揣测将军府,况且身为人母,就不应该抛弃他。”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但是留香没有去细细思考,只是看着他清冷的眼眸,宁玄离带着点审视的目光过于冰冷,似乎是预感到这宁玄离要送自己走,连忙求饶:“不,玄离哥哥我求你,你不要送我走,我刚从他手里逃出来,我不要再回那个人的身边去。”

“你再不走,刑部尚书不出两天就会知道这件事情,而且皇上也会怀疑将军府,就算不回去他的身边,你也不能再住在将军府里面。”

“我可以走,但是玄离哥哥,我求你,你一定要救我父亲,他已年迈,受不得那牢狱之苦啊。”

宁玄离很是平静的审视着她,若是留香能够冷静一点,就能看到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温度,也没有答应这话,甚至还因为方才的事情,他对她的行为感到十分的恼怒。

“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答应救你的家人。”

宁玄离似乎不着急,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

“何事?玄离哥哥你说,我能做到的,我都去做。”

“去告诉陌儿,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燕季封的。”

她有瞬间的怔愣,怀疑的问道:“这个,与嫡小姐有何关系啊?”

“你只管去说,别的不需要你操心。”

这留香是答应了,但是宁紫陌选择了不见人,就连宁玄离都被关在了门外,他领着留香出了将军府,也不知道将人安置到了哪里去。

宁国栋在书房里面,脾气暴躁的背着手转来转去的,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好个宁玄离,敢欺负我女儿,看老夫不跟你算账。”

他嘴里骂咧咧的,朝着门外吼道:“管家,管家。”

管家刚从大门处过来,他也恰好有事情要找老爷,一下子就钻了进来:“老爷,刑部尚书来了。”

宁国栋的眉头一皱,眼神微眯:“才传出这件事情,这么快刑部尚书就知道了?”

管家也觉得不简单,但是刑部尚书人都已经到了门口了,这年初二的,刑部尚书来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幸好这嫡少爷院子里面的留香,已经不在府里面了。

“那留香还在府里?”

宁国栋的眼皮子直跳,这管家连口气都还没喘匀称,连连摆手道:“老爷放心,方才嫡少爷也知道事态严重,送了那留香出府了,也不知道将人给安置到哪里去了。”

宁国栋听到这话就放心了,所谓捉贼拿赃,人不在府里面,刑部尚书到底比他官阶要低,不敢直咧咧的闯进来,况且他也只是带了四个小厮跟在身后,没有捉人的气势。

“送走了就好,真是有出息。”

宁国栋对于宁玄离弄大了留香肚子的事情很是生气,但是刑部尚书来了府里,这是首先要解决的事情,沉吟了半晌才吩咐在书房接待刑部尚书,这尚书的来意特别的简单,宁国栋见他身后的小厮还拿着新年拜访的贺礼,慈眉善目,看起来没有抓人的意思,反而给宁国栋一种下属来给上司拜年的意思。

话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此刻宁国栋的脑海里面不知道为什么也有这么个想法了,但是还是请了人进来。

宁紫陌在房内听着外面的动静,朝着玉奴招手问道:“你去外面问一下,出了何事?”

“听说是刑部尚书过来一趟了。”

“刑部尚书?”

宁紫陌以为自己听错了,玉锦这时候也进了来,连忙道:“主子,刑部尚书来了,去老爷的书房了。”

宁紫陌听完这话才将注意力放到跟前一封薄薄的书信上面,连忙的拆开了看,看完之后,沉默了良久才接着问道:“刑部尚书带了多少人来?”

“就带了四个跟班,似乎是官员之间来往拜年似的,还带了礼物来,一点点拿人的意思都没有、”

“这刑部尚书倒是聪明,不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纸条就大肆的张扬,现在留香应该被哥哥着人送走了,估计无事了。但是,玉锦,你去查一查,留香怀孕消息传出来之后,哪个院子里面的人,出府过。”

玉锦甚是严肃的点头分析道:“主子,这皇上虽然处置的旨意还没下来,但是留家肯定是轻饶不了的,留香被私藏在将军府,肯定会连累了将军府,背后递消息给刑部尚书的人,真是居心叵测啊。”

“当然,背后那告密的人,吃里扒外,别说本小姐不会放过他,爹爹也不会轻饶了他。你快去查,查到了消息立马回来跟我说。”

玉锦点了点头,立马就走了。

玉奴恰好捧了药进来,宁紫陌一边喝着滚烫的药,一边吩咐道:“上次让你有机会去看看大少爷吃的何种药,你去看了没?”

玉奴的脸上闪过尴尬,甚是忸怩的,半晌才不好意思的在宁紫陌耳边说了半晌的悄悄话,宁紫陌越听越觉得面红耳赤的,颇是不好意思的问道:“你可到底瞧清楚没?”

“奴婢瞧得真真的,本来奴婢也不太愿意去相信,可是奴婢特意拿药渣滓去外面的坊间去问过,当时那老大夫还以为那药是我在用呢,把奴婢臊的都不好意思多问了。”

宁紫陌唇角勾起冷漠的一笑:“让他爱逛青楼,这下子惹了不能治的病症了吧。”

“是呢,听那老中医说不好治呢,皮肤瘙痒难耐就罢了,而且时间久了会爬满全身,治的过程也非常痛苦。”

“让他乱逛,那些男人总爱乱来,保不齐就是哪一次惹上了,虽然家中无娇妻,妾室却不少,真可谓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还彩旗飘飘,所以这做人啊,还是别乱来比较好、”

“看小姐您说的,大少爷不也还没娶亲呢嘛,就染上了这种怪病,大少爷是个官二代,老爷手里拿着实权,在京城的那些小一辈权贵之间,那走路可都是横着走的。”

这主仆二人在打趣,本来宁紫陌还郁郁寡欢的心,在听到宁天成染了性病的消息,着实算是快慰了一把,连连道:“我这闷了一天的心啊,算是顺畅了,对了,赶紧去打听一下,爹爹和尚书大人聊得到底怎么样?”

“是,奴婢这就去。”

书房内,那尚书也算是先客套了一番,旋即才从袖子里面掏出那张纸条,宁国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旋即才接过纸条。

纸条已经有些褶皱,似乎被人反复看过很多遍,宁国栋的瞳孔猛地睁大,不可置信的说道:“这不可能啊尚书大人,这留香怎么可能藏在我这将军府里头嘛。”

那尚书大人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下官也是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留家是罪臣,宁将军您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知法犯法的事情呢,这种无名无姓之人送来的东西,下官也是不可能去相信的嘛、”

“说的是,说的是啊,还多谢尚书大人的信任啊。”

虽然这么说,但是这宁国栋的心确实悬了起来,这分明就是府里人写了,然后送到这尚书府上面去的。

“那是,同朝为官,自然相信宁将军要比相信这种无稽之谈更多些,不过这东西始终是盆污水,来日污了将军府的清誉也是不好的,所以下官今日特意来只会一声。”

“多谢,多谢。”

尚书大人前脚走了,宁国栋后脚就来了这华庭苑里面,一脸的严肃,进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陌儿,府里出现了吃里扒外的人。”

对于这种事情,以前宁国栋很少会跟宁紫陌提,宁紫陌此刻虽然心里有些疑问,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将之前阿楠拿来的那封信给宁国栋瞧了。

宁国栋同样也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条来,宁紫陌看了之后,计上心头的说道:“爹爹,这事情交给我,女儿有法子把这个人给揪出来。”

“就知道你聪明,不过爹爹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好,你可要小心身体,你娘亲当年生你的时候,你胎里便是不足,带了寒症出世的,自小身体就不好。”

“爹爹放心,女儿身体没事,就是天冷,畏寒不愿意出门罢了。”

“那就好,得尽快把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揪出来,我倒是要瞅瞅,哪个人敢在本将军的眼皮子低下做这种事情。”

宁紫陌其实还是有些担忧的,轻声问道:“爹啊,那刚才刑部尚书是怎么说的啊?”

“他倒是诚恳,在你爹爹我跟前倒是会卖乖,不过就算他知道人真的在我的府里,也不敢贸贸然进宫求皇上的旨意说人在我的府里,更不敢自己带了刑部的兵来我将军府大肆搜查,那他倒还不如卖个乖给我们将军府、”

“那样一来,不就欠了他们尚书府一个人情吗?”

宁国栋听到宁紫陌这么一说,拧着眉头的摸了摸自己的短胡子,点点头道:“那没办法,谁让你那个有出息的哥哥,私藏罪臣之女,还......哎,不说了,管不到,管不到啊。”

第一百零九章 醋坛子翻了

宁国栋也注意到了,宁紫陌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些,宁国栋预备再说些什么,她却提前开了口道:“爹爹,女儿身子不舒服,想休息会儿了。”

这是要让自己走的意思,宁国栋也不为难她,从小就溺爱惯了,坐到了宁紫陌的身边,虽然不知道从何劝起,却还是尽量劝道:“陌儿啊,这世间好男儿还多的是,爹爹帮你慢慢选,反正啊,爹爹想让你在家里多留几年,以后嫁出去了,可就不能常回来了啊。”

“那还请爹爹帮女儿把把关吧。”

宁紫陌说完这话,那躺在一旁的小离便起了身,虎巴巴的看着宁紫陌,那双眼睛认真的,宁紫陌总觉得跟有个人在盯着自己似的。

“爹爹只希望陌儿你开开心心的,爹不要你光宗耀祖,也不盼着你给我巩固朝堂什么所谓的势力,只要你喜欢的,你告诉爹,爹都给你做主。”

宁紫陌的心思不在于此,对宁国栋说的话,只是连连点头。

“那陌儿你好好休息,爹爹这就先回去了。”

留香被安排在了京城一处僻静的院子之内,宁玄离留了两个丫鬟,两个家丁在这儿伺候她,院子虽然小,但是却实在幽静的很,留香此刻坐在院子里面,愁眉苦脸的在想着到底要拿肚子里面的孩子怎么办。

那两个丫鬟做好了晚膳,走到了留香的跟前:“这位姑娘,晚膳已经备好了。”

留香没有说话的兴致,只是起了身到了餐桌旁边安静的用晚膳。

皇宫里面,皇上才同自己后宫的嫔妃们用过晚膳,正在养心殿雕金的龙椅上面沉思,奎大监提了一盏明亮的夜明灯来了,一边将这盏灯往桌子上面摆,一边问道:“皇上,方才席间您还龙心大悦,怎么转眼间就不高兴了啊?”

皇上叹了口气,将方才盖了章的圣旨往一边一推的说道:“初四一早,将刘家流放宁古塔的圣旨公布于世。”

“皇上,老奴听说这留丞相一直在牢里面喊着冤枉呢。”

皇上冷哼,剑眉微束,低声呵斥道:“真要查下去,别说流放了,一家的人头都不够那砍的,一桩桩一件件的,哪一个是冤枉了他,可别说那将近三十箱的金银是被人放到了他家的库房,用来冤枉他的不成?”

“还有,这么多的书信,不是他的字迹不成?”

说话间,皇上尤自心中还有气的将手边的那些书信拿起,又重重的拍下,这奎大监知道这皇上是又生气了,连忙磕头道:“皇上您息怒啊,太医说了您身子还没好利索,可不能动大气啊。”

似乎是为了印证这奎大监的话,皇上立马的咳嗽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那种,皇后也在外面听见了动静,连忙提着食盒进来了。

她连忙走了过去给皇上顺气,劝道:“皇上,您就别动气了,索性这丞相已伏法,而且最近燕北也老实了许多,原先在边城滋事的匪寇也已经消停了,您就别再生气了。”

“朕不是烦心这些事情啊,刚才在席间,你有没有见到老三,事事都要越在太子的前头去做,你说他是不是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我瞧着那孩子现在不安分的很啊。”

“孩子们不懂事,您让静贵妃说说不就好了,您自己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气坏了可多不值得啊。”

劝说完了这话,皇后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奎大监,立马吩咐道:“没见皇上咳嗽的厉害啊,还不赶紧去找了值班太医来瞧瞧。”

“是,是,老奴这就去、”

皇后的年岁已经逼近五十了,再如何保养的好,此刻在眼角眉梢之间也有了些老态,而且最让她心里不舒坦的还是自己的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不仅仅是方才的席间,除夕夜的那一晚上也是,三皇子连祝福和敬酒的话都抢在太子前面说,这让人觉得三皇子颇有喧宾夺主之意。

最让她可气的是,太子对此居然并不感到任何的不妥,或者说太子对此事完全的无所谓。

真是看得她这个为娘的心里着急、

天黑了,那些个皇子们都出了崇宗门,五皇子和太子目送了三皇子先行离去了,五皇子宫玄正看着三皇子的马车远去,轻飘飘的说道:“太子,三哥这般,您不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想要什么,你我看得出来,父皇自然也看得出来,他有本事尽管去拿。”

太子的话似乎很有深意,五皇子带着恭谦有礼,行了礼的说道:“是,太子殿下说的是。只是三哥现在势力日渐庞大,就算一向支持他的丞相府没落了,他也没有丝毫的收敛,这可不是好的预兆。”

“哼,正是因为丞相府没落了,他才如此虚张声势,好让朝堂那些摇摆不定的官员以为他背后还有更强的后盾在支持着他,这样一来,他就算失了丞相府这个助力,照样能够帷稳朝纲,拥有一大批支持他的官员。”

太子说完这话便预备上了马车走了,见五皇子还在那里站着,连连劝道:“你也比在这风口处站着了,早些回去吧。”

五皇子点了点头,也上了回府的马车,却没有急着回自己的王府:“去将军府。”

“王爷,这个时候,将军府的门估计都已经关上了。”

“无事,到后门去。”

太子妃在马车里面等了好一会儿了,才看到太子上了马车,但是这人虽然坐到了她的身边去,但是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了何处去,一路无话,直到到了东宫处,马车悠悠的停了下来,太子才睁开眼,语气里面不无耐烦:“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在母后跟前嚼舌根,本宫不介意废了你这太子妃。”

这话可吓了太子妃一跳,她连忙跪了下来,扯住了太子的衣角,哭的梨花带雨,她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瞒不过自己的夫君,一路上她的心本来就悬着,惴惴不安的,这下子更加的惊慌了:“太子,三皇子都快要作威作福到您的头上去了,您作为一个堂堂太子殿下,怎么可以容忍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王爷踩到您的头上去啊。”

“那也用不着你跑母后跟前去嚼舌根吧、你可是堂堂太子妃,这种背着夫君去嚼舌根的事情,你做了也不少吧,实在有违你这太子妃的身份吧。”

“太子啊,臣妾是您的太子妃啊,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您好,更不可能害您啊,听说三皇子最近正到处寻舍利子呢,说是为了六皇子他日回京城之际,他好当着皇上的面送给六皇子,六皇子常年在国寺养病,虽然见面少,但是听母后说皇上三日便要念叨一次六皇子,可见皇上对六皇子的疼爱。三皇子且知道要去讨六皇子的好,来博取父皇的关注,可是您呢,您什么都不做,整日只是在房内养花修草。”

“本宫养花修草怎么了,花草比人要简单多了,你们这些人真是复杂。本宫早就跟母后言明无意于皇位,把皇位让给更喜欢的人,不是更好嘛?你们为什么总要逼我做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太子说完这话就不再理会太子妃了,也不管太子妃哭的梨花带雨的,进了东宫之后,就一头钻进了书房里面,烛火亮了一夜,可能也是一整夜都没睡吧。

“五皇子,到了这将军府的后门了,但是后门也已经关了。”

宫玄正无所谓的摇头道:“你回王府去吧,不必等着我了。”

说完这话,宫玄正便一个翻身的进了这将军府,他的目的很简单,直奔着华庭苑便去了。

宁紫陌自怀孕以来就睡的不是很熟,似乎有人翻身进了窗,来人鬼魅无影,眨眼间便从窗户边到了床榻,房内一片黑暗,他瞧不清她的面,但是这轮廓却是他最爱的那张脸,他坐在床边一时间看得有些痴了,压下了身子,薄唇已经侵袭上了宁紫陌熟睡的侧脸。

然......

有人朝着他出了手,宫玄正的心里大惊,这能有什么人都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自己都不知道,这被人偷袭的一下,他手袖的衣服已经被人挠破了,甚至那锋利的爪牙都抓伤了他的胳膊。

他吃痛,两个人就这么在黑暗中打了起来,乒乒乓乓的,本来还摇曳的那盏烛火,在一来二往之间,被掌风被扑灭了,这下子房内更加的黑暗了。

“你到底何人?”

宫玄正发现自己打不过跟前这个人,而且这个人周身似乎跟笼罩着一层黑暗似的,他怎么也瞧不清这人的脸,此刻宫玄正觉得自己都有些瞧不清了,但是跟前的这个男人,这样的黑暗似乎更对他的口味。

宁玄离自然没有回答他的话,宁玄离直觉怒火中烧,才离开那么一小会儿,这人居然敢爬到小陌的床边去。

一想到这儿,他更加的有气,心里那醋坛子一下子就翻了,曲手成鹰爪,招招凌厉......

宁紫陌醒来的时候,她总觉得房内有什么不同了,她不喜欢全黑的环境,有些慌慌张张的起了身,吹亮了桌上的火折子,点燃了烛火,她这才瞧见那贵妃榻上有一大坨黑影在那儿坐着。

她着实给吓了一跳,掀开了玉帘才瞧清了是宁玄离坐在那里,走进了瞧才看见他的嘴角带了一丝鲜血的坐在那边闷不吭声的瞧着她。

“你这是怎么了?”

宁紫陌慌慌张张的,看着他似乎气若游丝的,也忘了白天他是怎么给自己气受的,连忙的走了过去。

回应她的,是他和着鲜血的唇,这次不同以往,宁紫陌觉得他不仅没有往日的温柔,反而撕咬占了主要成分,宁紫陌痛的嘶叫了一声,宁玄离这才放开她,往她身上其他的地方转战。

第一百一十章 正吵架呢,严肃点

“哥,你到底怎么了?”

宁紫陌将人往一边推去,方才他搂的太紧,深怕他将肚子里面的孩子给挤压到了。

他深邃的眼盯着她,宁紫陌不知道为何被盯得有些发虚,知道不论到了何时他都不会伤害自己,虽然现在他情绪有些不正常,但是她还是不怕的,走到了他的跟前,伸手将他唇角的鲜血给抹了去,软语道:“谁伤了你了?你嘴角的鲜血哪里来的?”

“宫玄正!!!”

“哦,是他啊。”

宁紫陌低声沉吟,旋即才抬头认真的说道:“放心,妹妹自然有法子收拾他。”

说完这话之后,她心底还是有点担忧他是不是有事,便连忙凑到了他的跟前,在他身上仔细的摸索查看,发现他身上没有伤痕和血迹才有点放心,轻轻的靠近他的怀里,轻声细语的:“你可不能出事,你出事的话,我和孩子怎么办。”

他的心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忽而就那么软了下来,更进一步的将人压在身下,埋首在她纤细的脖颈处反复亲吻,似乎他爱极了这个动作,喃呢道:“为了你,我当然不会出事,你的后半辈子,我不会交给别人的、”

说完这话之后他才又接着问道:“你似乎知道,他经常来你的闺房,对吧?”

“自然,每个月总要来一次,九重楼的楼主啊,手中势力错综复杂的紧呢。”

回答完了这句话,宁紫陌只觉得周遭的气息瞬间冷冽了下来,他抬起头直视着她,语气里面不无警告:“我曾让你离他远些,你是不是忘了?”

宁紫陌璀然一笑,轻佻的用食指从他唇上略过,无所谓的慵懒道:“腿长在他的身上,我能怎么办?”

“你还狡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曾写了一封信给他,让他好生照拂他王府里面的那个阿诺,对吧?”

宁紫陌一听,这人是在背后调查自己呢,一想到这儿也来了气,讽刺道:“你都把别的女人肚子弄大了,我跟别人通个书信怎么了?要说这个,你整天跟那个留香二人在府里眉来眼去的,当我是瞎的啊。”

“强词夺理,谁跟你说那孩子是我的了。”

“不是你的是谁的,她现在落得这个境地,全世界就信你一个人,依赖你一个人,最落魄的时候你去搭救她,你给了她那么大的希望,她会觉得你是她的一切。既然你不懂得怎么跟女人保持距离,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做变本加厉。你不是不喜欢我跟五皇子在一起吗?明天我就找他去、”

玉锦的耳力好,在房里睡觉的时候,就听到嫡小姐房里似乎有些乒乒乓乓的声音,利索的穿好衣服来的时候,房内已经没了动静,但是现在她在不远处站着,听到这房内似乎产生了争吵。

还以为嫡小姐房间来了贼,走进了才听到是嫡少爷的声音,又转回头的走了。

“你敢!!!”

他起身,整个人浑身的气势说不来的霸道与强势,宁紫陌瞧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有些发憷了,但是嘴上功夫不饶人,依旧说道:“我怎么就不敢了?”

“你要是敢去找他,我就......”

“你就如何?你能拿我怎么办?”

宁玄离冷哼的一笑,眼神在她只穿着里衣的身上肆意的打量,严肃道:“我是不能拿你怎么办,但是你要是敢去找他,我现在就把你的衣服扒光光。”

宁紫陌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眯着眼的问道:“什么?”

“我把你衣服像这样,扒光光、”

说话间宁玄离已经上了手,眨眼间就拨了宁紫陌肩头的衣裳。

宁紫陌瞬间一跳三丈远,戒备的看着他,这人还真是要把自己衣服扒光,不过宁紫陌居然扭头偷着乐了一下,笑完了才想到,现在两个人正吵架呢,严肃点。

但是奈何她还是没崩住,脸上的表情想笑又觉得气氛会尴尬,连忙把自己的衣服穿好,故作清冷的说道:“说什么浑话呢,不跟你吵了,你回你的院子里面去吧。”

“不走。”

“真的,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瞧着你,我就能想到留香。”

“那孩子不是我的,是燕季封的,不信的话,你回头亲自去问留香去。”

宁紫陌侧目看过去,怀疑道:“真不是你的?”

“那是当然,留香又胖又丑,也就燕季封能忍得下,我可是眼光极高的,眼前这个总吃醋的人儿就是最好的。”

说话间宁玄离又在宁紫陌的脸上啄了一口,虽然人都喜欢听夸自己的话,可是此刻宁紫陌也来了劲,不依不饶的:“那你也做的不对,你就该跟留香保持距离,府里把谣言传的那么难听,你都不出来辟谣,我看你是不晓得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吧。”

“对对对,小陌说的对,都是我的错,我没跟她保持距离,让小陌你吃醋了,我改,我立马就改。”

说话间宁玄离还竖起了三根手指起誓,装的倒是有模有样。

“谁吃醋了,尽瞎说。”

宁紫陌嘴里嘀嘀咕咕的,一个人往床榻去了,这隆冬的入夜三分,宁玄离操着一口义正言辞,又皮厚的爬上了宁紫陌的床。

上了床,宁玄离就老实了,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予取予求的非要宁紫陌抱着他,说不那样会睡不着。

宁紫陌好气又好笑,谁还不是个宝宝了,自己还怀着宝宝呢,甩下一句你爱睡不睡便侧过了身子的不理人了。

深夜,太子妃站在书房门外,外面劲风冷冽,身边的丫鬟劝她回去她也不听。

“太子妃,咱们回去吧,太子正在气头上,您这般自苦,不还是伤了您自个儿的身子嘛?”

身边的银铃一边搓着手,一边劝诫着。

太子妃骨子里面也是个倔强的人,银铃着急的不行,想去给太子妃拿个暖炉子过来。

太子妃虽然身穿貂衣披风,却还是扛不住那细密的冷风往她身体里面钻,她着了风寒打了个喷嚏,太子听到了动静,才狐疑的起了身,开了书房的门。

见到自己的太子妃已经被冻的嘴唇发颤,更加的不悦了,怒气腾升,低吼道:“你在威胁本宫?”

“臣妾不敢,只是臣妾还有话要说,希望太子能够......”

“本宫不想听,真是个疯子,别以为你这样逼我,我就会听了你们的安排去争那么个冷冰冰的皇位。”

太子妃听到这话,直觉心底有无尽的委屈,泪眼婆娑的,双膝直接跪在了这冰凉坚硬的地板上面:“太子啊,您是不是不曾想到,三皇子一旦真的得了皇位,会容得下,你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吗?到时候定会尊静贵妃为唯一的太后娘娘,真要到了这步境地,母后在宫里如何自处,到时候宇儿又怎么办?”

宇儿才三岁,是东宫太子的嫡出儿子,太子妃的心头肉,她知道自己的夫君无心皇位,可是你能够安心的将皇位让出去,但是难保那三皇子不会回头找太子算账,毕竟这太子的存在,就是动摇根基的根本,三皇子为了坐稳皇位,肯定不会放过太子的、

太子听到这话倒是沉默了,也不再那么排斥了,只是对着太子妃身边的人吼道:“你们有几个脑袋让太子妃这样整夜受冻,还不快点扶了太子妃回去休息。”

太子妃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听进去了,咬着牙道:“臣妾真的没有跟母后多说什么,还请太子相信臣妾。”

“你先回去休息吧,本太子还有事、”

说完这话,太子砰的一声又将房门给关上了,银铃也拿着暖手炉子过来了,塞到了太子妃的手里,又将人给扶了起来。

“银铃,你说太子听进去本妃的话没啊?”

刚进这暖和的屋子,太子妃整个人就颤了一下,方才在外面给冻坏了,入了房间才觉浑身冰凉的可怕,这估计是要着风寒了,银铃着急的一边命人去找府医来,一边宽慰道:“听进去了,太子肯定是听进去了的、”

“听进去了就好,三弟的野心已经藏不住了,我们东宫再无动作的话,太子的来日还不知道要糟糕到何种境地呢、”

“您别伤神了,您先喝完热热的姜汤吧,身子最要紧啊。”

银铃劝的仔细,方方面面都给说到了,这丫鬟苦口婆心的劝了许久,这太子妃才开始安心的喝姜汤,喝完之后精气神明显好了不少,这银铃这才放了心。

太子仔细的瞧着跟前的梅花,瞧了许久,只是现在的心境已经不复开门之前的那种平静了,之前虽说有些烦躁,现在却有了危机感,那太子妃方才的话,跟魔咒一般在他的脑海之中萦绕。

以前的时候,他有些事情搞不定了,想不通了,就习惯找来宁玄离这个陪读,说上一说,两个人一聊天,三下五除二的,似乎事情就解决了。

一般都是宁玄离给这个太子出主意,太子的耳根子软,禁不住宁玄离那么一说,基本就都同意了他的做法。

他拧着眉头,对着身边候着的管家吩咐道:“明日一早,让宁家嫡少爷过来一趟。”

“是,太子殿下,时辰也不早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下去吧。”

太子已经将近一个月都没有和太子妃同房了,都只是在书房里面对付一晚上,也没心思睡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知道天色微微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原来还是怕的啊

翌日一早,天色还不是很亮,小八在玉奴来伺候之前就已经来了这宁紫陌的房门外,又跟做贼似的四处打量了,确认了没人才小声的朝着里面喊道:“主子,您快出来吧、”

宁紫陌睡的也不是很熟,听到有人在外面喊话,闭着眼睛伸手将身边的宁玄离推了推,吴侬软语的:“有人叫你呢,赶快去。”

那人并没有急着起身,由平躺改为侧躺,又伸手将宁紫陌的腰身楼住,将人往自己的怀里一拉,埋首在她的胸前,咕哝道:“唔,这温香软玉在怀,不想起。”

她伸手,抱住他在自己怀里乱动的脑袋,见他墨发散乱,抬手给他顺好,轻声道:“去吧,小八估计有要事找你呢。”

“那你亲一下,亲了我就起。”

“嗯嘛,去吧。”

宁紫陌敷衍的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旋即将人往边上一推,催着他赶快走。

“乖,那你再睡会儿,晚点我再过来找你。”

宁玄离在她的没睡醒的脸上落下轻轻一吻,这吻落的深沉,不似方才宁紫陌的那么敷衍,旋即蹑手蹑脚的起了床,那动作轻的跟怕将人吵醒了似的,昨夜两个人后来在床上又交谈了半天,该说的不该说的,宁玄离为了让她宽心养胎,全部都交代了。

玉奴端着洗漱的物件来到门外,似乎瞧见有人影方才闪过了,但是她也没有多心,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听到里面有起床的动静,立马就闪身进来了。

“小姐,您今日怎起的这样早?”

宁紫陌有些困倦的揉了揉眼,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呵欠道:“罢了。你出去吧,我再睡会儿。”

玉奴听到这话就放了手上的东西,玉锦此刻进来了,玉锦似乎一整夜没睡,此刻披着风霜风风火火的进来了,带着一身的凌厉冲碎了房内氤氲的气氛。

“主子,找到了嫡少爷将留香藏匿的地方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困顿的瞌睡虫一下子就跑没了,连忙问道:“藏哪儿了?”

“南府一别院里面,就在京城那家最大的米铺那儿,主子,要不要属下去将人给抓回来?”

宁紫陌摇了摇头,吩咐道:“你去看护着,小心让世子的人将留香给抢了去。”

玉奴和玉锦二人听到这话都是一个侧目,彼此互看了一眼,玉奴还是有些忍不住的,一边伺候着宁紫陌起床,一边问道:“小姐啊,昨儿个你不是还巴不得将那留香大卸八块啊,怎么今儿个,还让玉锦去保护她啊?”

宁紫陌刚净完脸,有些无语道:“我哪有想把人大卸八块了。”

玉奴轻笑:“昨儿个小姐您那个眼神凶的,跟那留香姑娘抢了您男人似的。”

玉奴的话还没说完,宁紫陌一脚就揣上了玉奴的屁股,玉奴没来得及防备,被踢了个正着,一个趔趄的跌坐到了一边去,玉奴啊的叫了一声,苦了脸的告饶道:“我的好小姐,您踢我干嘛?”

“让你瞎说,去去去,给本小姐端早膳来。”

玉奴往日做事情做惯了,皮糙肉厚的,这么跌倒了一下也觉得没什么,立马立的爬了起来,笑嘻嘻的去给宁紫陌端早膳。

玉奴走了,房内就剩下玉锦和宁紫陌了。

“那主子,您怎么知道世子的人会去抢留香啊?”

“世子从小就喜欢留香,留家落得这步境地,虽说是我们直接导致的,但是跟他有扯不清的关系,最重要的不还是留丞相与燕北来往过密吗?燕季封也不是省油的灯,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的女人和孩子在别人的手里,他肯定要抢了人走。”

“那小姐,嫡少爷已经派了人保护了,属下觉得属下还是在将军府吧,您的安危比留香姑娘的要重要多了。”

说话间玉锦的眼神状似无意的往她的肚子上面瞟了一下,宁紫陌自然感受到了,虽然与哥哥两个人好的不分彼此,但是这种感觉还是怪怪的,阴阳怪气的问道:“他是不是交代了你,好好看护着我肚子里面的这位啊?他唯恐我不要这个孩子,对吧?”

玉锦是暗卫,明显的感受到了这宁紫陌的语气不太对劲,立马单膝跪地道:“嫡少爷真的只是让属下好好照看您的安危。还请主子不要怀疑嫡少爷,嫡少爷绝对没有让属下监视您的意思,小姐您若是不信,玉锦愿自领责罚,证明清白。”

宁紫陌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思考她这些话的可信度:“就算不相信你,我也会相信哥哥,你还是去看着留香吧,她落得这步境地,能信任的人已经不多了。听说之前是你一路将她从边城护送到了京城,她对你肯定是信任的,有你在,她会安心许多。”

玉锦抿紧了唇,预备下去了,但是宁紫陌又叫住了她,问道:“嫡少爷真的没让你好好看着我肚子里面的孩子吗?听玉奴说昨儿个,你还去检查那玉奴煎药之后丢掉的药渣了。”

玉锦的脸色瞬间有些尴尬,立马又跪了下来:“主子,嫡少爷也是担心有人会暗害了您,毕竟大少爷还在府里来去自如的,嫡少爷也是担忧您的安危。”

宁紫陌沉默,原来他是怕的啊。

是啊,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这个想法她自己也没有瞒着他,非怪他会让人看着自己,她一想到这儿有些理解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挥了挥手的让玉锦走了。

“何事啊?”

花园假山深处,宁玄离摸着自己的唇,还在回味方才出门时候,在她脸上偷香的那一下,小八听到这问话,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小声道:“环湖北岛昨日夜间传来消息,南岛那边已经查清楚了,是由世子以高价购得。”

“哦。”

小八并没有像宁玄离这么淡定,好奇的问道:“世子哪来的那么大的财力,去购买一坐小岛?”

“他自有他挣钱的方法,叫北岛那边最近密切关注五皇子,务必尽快找到那九重楼到底在何处。”

小八点点头,又接着说道:“一早太子府的九泽过来了,请您过去一趟呢。”

“太子肯定又是遇到烦心事了,走吧,我们这就过去。”

宁玄离早膳都没用,出府的路上碰到了玉锦,小八也看见了玉锦在前面,连忙叫住了人。

“不是让你照顾小陌吗?你怎么出来了?”

宁玄离自觉眉头跳的厉害,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腾升而起,果然,这玉锦脸色有些难堪道:“属下昨日做事没注意,让玉奴看到了属下去查看药渣的事情,玉奴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嫡小姐。”

他的眉头皱起:“那她没有怀疑什么吧?”

“不知道嫡小姐有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打发了属下出来去看着那留香姑娘,说是怕世子的人将留香姑娘给抢走了。”

才说完这话,小八和玉锦就看到宁玄离又往回走了,小八连连叫道:“嫡少爷,太子还在东宫等着您呐。”

玉锦见小八如此,立马拉住了小八,看着宁玄离的背影说道:“在主子心里,没什么能够比得上嫡小姐的喜怒哀乐。”

“可是太子那边一早就来人请了,耽误太久,估计不好交代啊。”

“没事,你且也去华庭苑吧,主子做好了这事,肯定就会过去了,先这样吧,我去留香姑娘那儿了。”

小八到了华庭苑的时候,那嫡小姐的房门被人从里面给关上了,宁紫陌方才正在用早膳,见到他又回来了,连忙咽下了口里的食物,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眼神示意着玉奴出去了,又转身将门给关上了,旋即才走到宁紫陌的身边。

他蹲了下来,伸手抚摸上了她的小腹,隔着衣料他的大掌温热至极,她被弄得有些发憷,连连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小陌,你会好好将他生下来的,对吧?”

她沉默不过一小会儿,他就有些着急了,眼神里面焦躁之气颇盛:“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想要他?”

宁紫陌被吼得有些不明所以,看着他的满脸怒容,无辜的问道:“我几时说了不要了?”

“那你刚才犹豫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一犹豫,我的心里就不安定,小陌,为了我,把他生下来,好不好?”

宁紫陌看着他的眼里盛满了恳求与柔情蜜意,话语里面也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祈求与讨好,她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个好字、

宁玄离的心直到此刻才算是落定了,陪着宁紫陌用过了早膳才想起来还要去东宫。

“太子找我有事,我先去一趟,午膳若是不能回来陪你,你自己可要多吃点、”

宁紫陌点头,旋即又看了看外面阴郁的天色,嘱咐道:“待会儿估计又要下雪了,阴雪连绵的,你来去的路上多小心、”

“好。”

宁玄离走了好一会儿了,宁紫陌还是痴痴的看着那个方向,玉奴命人收拾走了碗筷,见小姐在风口处站着,连忙走了过去的劝道:“小姐,您的身子重,可别在风口处站久了。”

“玉奴,昨儿个玉锦看完了药渣之后,去找了哥哥吗?”

玉奴歪着脑袋想了好一阵子,旋即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玉锦武功高强,来无影去无踪的,时常看不到人影。不过小姐,您与嫡少爷的关系那般亲密,您直接问嫡少爷,不是更好吗?”

宁紫陌沉默,玉奴发现自从小姐有了身孕以来,更加的沉默寡言了,除了嫡少爷在的时候,会多说上几句话之外,平时全无说话的兴致。

第一百一十二章 帮你是情分

宁玄离才到东宫的大门,九泽便立马的迎了出来:“哎哟,宁少爷,您可来了啊。”

“我将军府一早有些事情,所以耽误了些时间,这太子是怎么了?这么着急的招我过来。”

宁玄离一脚踏进这东宫的宫门就发现了这儿的气氛有些不正常,各个奴仆来回穿梭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手上还端着拖盆。

“宁少爷啊,这太子妃着了风寒了,来,您这边请,太子在书房等您呢。”

宁玄离也不多问,一头扎进了书房的时候,太子正眉头紧锁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见人来了,语气里面有些不悦的说道:“你怎么才来?”

“将军府一早有重要的事情,故而耽误了事情,还请太子勿怪。”

太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无畏的摇摇头道:“罢了,坐吧,此番你来,本太子是有要事同你商量的。”

“太子请讲,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相帮。”

太子和宁玄离在书房说了许久,宁玄离来的时候,太子的眉头紧锁,要走的时候,太子的眉头锁的更紧了,听着宁玄离的分析,似乎情况比他想的还要复杂多了。

“只能如此?”

“自然,不过还请太子相信我,届时太子定能如愿以偿。”

“那就好,本太子知道自己的要求多了些,我们虽然不是亲兄弟,本太子对你的感情却比三弟和五弟来的亲厚,谁让你从小是本太子的伴读,你陪着本太子的时间啊,远远都比父皇母后要多了去了。”

“一切都是太子您的抬爱。说到陪伴,太子妃才是长久要与您相伴一生的人,而且太子妃那么做,一切都是为了太子您考虑,私心里面来说,她真的不是替她们富察氏的荣华去奔波。”

“本太子知道,但是本太子当年便讨厌这样的联姻,本来就没感情的两个人,怎么也绑不到一起去啊。”

宁玄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是还是劝道:“可如今你们孩子都三岁了,而且太子妃为人谦和,事事皆是为您着想,太子您也听句劝,就不要再生太子妃的气了,方才我来的时候,九泽说太子妃着了风寒了,太子您不去看看吗?”

“她病了?昨夜还好好的啊?”

太子从昨夜回来就没有出过房门了,太子妃病了,却吩咐人不要打扰了太子,是以消息传到了书房的门口就断了。

太子的眉间没了方才的着急,反而被一股担忧之色替代了,脑子里面回想她昨夜站在雪地里面那一股子倔强,他忽觉那么倔强有棱角的她又回来了,像刚刚嫁入太子府时候那般,一想到这儿他预备抬脚就要走了,都走了两步了,才想到宁玄离还在自己的房内,连连道:“既然已经谈妥了,本太子就不留你在这儿用午膳了。”

“自然,太子您快去看看太子妃吧,我家那妹妹今日一早嘱咐我早去早回,那我现在就回去了。”

“九泽,替本太子送送宁少爷。”

九泽一直候在门外,一边引着宁玄离往外走,一边说道:“还是宁少爷您有办法,昨儿个我在书房外听了半晌,太子可是整夜都没睡好呢。”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只是比太子妃更加的了解太子罢了。”

宁玄离说完这话就上了马,九泽挠了挠脑袋也转了身的回了太子府。

宁玄离说得对,男人总是更了解男人的,况且宁玄离作为太子的陪读,太子稍微皱皱眉,宁玄离都能够猜到他是为了什么。

太子妃的房内,中药的微苦之气萦绕在房内,太子妃的小脸上面都是冷汗,整个人也冷的发颤,喝了药躲在被子里面,瑟瑟发抖。

那三岁的小人儿担忧的跪在床前,奶声奶气:“额娘,您可要早点好起来,儿臣还盼着您教儿臣读书识字呢。”

太子妃病容的脸上勾起一抹微笑,伸手摸了摸他稚嫩的脸蛋:“宇儿别担心,额娘很快会好起来的。”

说完这话她才吩咐跟在身边的奶娘道:“快把宇儿带下去,可别将风寒传染给他了。”

奶娘倒是听话,利索的将人给带走了,太子妃见人走了才放了心的躺了回去,才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便觉得有人挡了自己的光亮,睁眼看到一身明黄色服饰的太子正在床沿边看着她。

她受的惊吓不小,脸色比方才更加的苍白了,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不必了,躺着吧。你着了风寒,该是昨夜吹了不少冷风吧。来,把药喝了。”

太子似乎不是昨日半夜朝她发火的太子了,太子手捧着微苦的汤药,用勺子舀了送到了她的唇边。

她有些受宠若惊的,连忙靠了起来,伸手接过:“臣妾自己可以的。多谢太子了。”

他看着她,忽觉两个人之间有些疏远了,连忙用手给她的碎发拂去了耳后根,沉声道:“以后有话直说好了,不需要拿自己的身子来跟本太子较量,你要是伤了身子,宇儿和....宇儿会担心的。”

她自发的觉得他是在关心自己,总觉得他没说的那句话是宇儿和本太子会担心的,她也不戳穿,只是抿唇笑的不明显,虽然此刻药苦的她舌头发颤,但是她的心却是甜蜜的,眼神里面也瞬间铺满了喜悦,娇声道:“是,多谢太子关心,臣妾会好好保重自己身子的。”

“先把药喝了吧,后日本太子陪你回你们富察氏。”

太子妃的瞳孔猛地睁大,除了当年刚新婚的时候,太子陪她回过一次富察氏的门,往后的几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回去的,她突然有些眼眶红红的,鼻头一酸的想落泪的感动道:“臣妾多谢太子。”

她自知自己不是很得太子的欢心,所以也修一个端庄大方,温婉虔良。后来还以为太子的心里是有喜欢的人,也多方去询问过,才发现其实太子的心里没有别的女人,后来才明白,太子只是从一开始就单纯的讨厌这样的联姻罢了。

“那你先好生歇着,尽快把病养好,别到了回门之日,你风寒还在身上。”

太子说完了这话就走了,太子妃在人走了之后,眼里忍着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但是她的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的,许久了她觉得太子许久没跟她这般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说话了,虽然只有寥寥这么几句,却足够温暖了她的身心。

那厢晌午去南府别院的玉锦,她才进了这别院的大门,留香就瞧见了她,留香连忙的迎了上去,唤道:“七姑娘,你怎么来了啊?”

“小七是过去的名字了,留香姑娘,你还是唤我玉锦吧。”

留香没有在她的名字上面做任何的纠结,其实留香也知道自己已经再不能在将军府里面呆着了,毕竟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而且现在刑部正在追查自己,自己长久的在将军府里面住下去,只会连累了将军府也受到皇上的怀疑。

“那玉锦姑娘,你怎么来啦?”

自从知道玉锦是宁玄离的手下,留香对宁玄离更加的崇拜了,而且留香心底还是十分感激这玉锦姑娘当初将自己从边城带回来的。

“主子知道你在这儿会无聊,也会担忧你父亲的安危,让我来这儿陪着你呢。”

留香想当然的认为她口里的主子是宁玄离,便抿着唇的偷笑了,留香没想到宁玄离还能想到这一层,还会担忧自己会不会无聊,原来一切真的不是错觉,她的玄离哥哥,心底也是在乎她的。

她本来有些甜蜜蜜的心在触及自己的小腹之时,眼神里面闪过阴鸷,这个孽种,留香心里觉得得想个办法给打掉才好。

玉锦也知道她怀孕的事情,看向了她的肚子,说道:“孩子既然有了就生下来吧,不管是谁的,都是你自己的孩子啊。”

“不要,这是个孽种,我才不会给那个人生孩子。”

留香的语气里面不无狠厉,特别是提到那个人的时候,几乎算是咬牙切齿了。

“玉锦姑娘,你帮帮我,这些人都是玄离哥哥派来监视我的,吃喝都由他们管着,你帮帮我好不好?”

玉锦直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拧着眉的问道:“他们是照顾的不好还是怎么?你让我帮你什么?”

“他们照顾的很好,但是他们总监视着我,我总觉得不自在。玉锦姑娘,你去偷偷帮我抓一副堕胎药来,好不好?”

玉锦总觉得她有些疯魔了,她的眼珠子突兀睁的好大,希冀的看着自己,玉锦不漏痕迹的抽回自己被她掐紧的胳膊,拒绝道:“我也是奉命来陪你的,主子要是知道我帮你把孩子去了,会废了我的武功的、”

留香的脸上闪过失落,旋即也不再多说这个了,拉着她询问天牢里面的事情,说个不停。

其实当日除夕的夜里,留香去见了留丞相,留丞相当时就建议她去鲁国公家里面暂住,但是留香没有同意,她想多多在宁玄离的身边待着。

“宫里还没有旨意,到时候皇上肯定还会审问的,而且审问的时候,宁将军,鲁国公,刑部尚书还有许多官员都肯定会一起,到时候他们一求情,皇上肯定会轻判的,留香姑娘你且先放心。”

虽然是这么安慰,但是留香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惴惴不安的,下大狱已经好些时日了,宫里没个动静,就算有什么动静,她远在宫外,也不能听到宫里的消息,而且现在还被人看守着,想出个门都是难的。

宁玄离之前为了怕留香被抓走了,亲自嘱咐过让留香不可到处乱跑,现在不仅刑部尚书的人在抓留香,世子的人也在到处找她。

留香是死都不会愿意回到那人身边去的,为了防止那样的意外,真的就听了宁玄离的话,在这巴掌大的院子里面不曾出门。

第一百一十三章 已经嚯嚯了

宁玄离似乎就是为了赶回来吃午饭的,一桌菜刚上齐了,他就回来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玉奴,你再去加一副碗筷来。”

宁玄离一进来就把玉奴打发出去了,宁紫陌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有话要说,等到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轻声问道:“怎么了?看你一脸苦大仇深的,太子给你气受了啊?”

“没,小陌你说的哪儿话啊,对了,听将军说我那日前脚送了留香走,后脚刑部尚书便来了?”

“嗯,怎了?说来这不都还是你惹得麻烦嘛?”

“虽然是我惹得麻烦,但是这若说将军府没有吃里扒外的人,那刑部尚书能来的那么快?”

说话间他又剥好了虾肉,送去了宁紫陌的唇边,见她不张口去接,粗鲁的往她嘴里一塞道:“又没外人,难不成是要我用嘴喂你不成?”

宁紫陌本来嚼着虾肉香喷喷,听到这话差点给呛着了,脸色微红中带着些尴尬:“你青天白日的,现在怎么说话越来越不正经了。说正经的,据玉锦说当时所有的院子里面几乎都有人出去过,这一点上面是没有踪迹可以追寻了,但是我手上有个证据。”

说话间宁紫陌贼兮兮的看了看门口处,见没人来便从腰间拿出了那张纸条,递到了宁玄离的跟前。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还是伸手将纸条子给摊开了,看完了之后面色还勉强算平淡,冷哼道:“特意强调了嫡少爷处,真是司马昭之心。”

“谁说不是呢,只是不晓得爹爹知道了之后,会不会对宁天成感到失望?”宁紫陌其实都已经查到了是宁天成做的,但是还是没有告诉自己爹爹。

“将军肯定会的,宁天成的手伸不进皇宫,若是能够伸到宫里啊,这东西估计就要摆在御书房了”

宁紫陌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道:“他存了心要让你也受到皇上的惩罚,却不晓得你做的,就是代表将军府做的。他不知轻重,爹爹那天已经气极了。”

“所以你隔了这么久也没跟将军说?”

听到宁玄离这么问,宁紫陌白了他一眼:“依着爹爹的脾气,最是容不下这等下作之事的,而且还会自伤将军府的清誉,到时候爹爹肯定要重重的惩罚他的。”

“那还不好?”

宁紫陌只是摇了摇头:“并不是不好,只是到底祸端是你惹得,他到时候要是被爹爹惩罚了,他难保不会一口咬定,是你先包庇了留香在先,事情闹大了就不好了,还会说爹爹偏心不罚你,真到了这时候啊,爹爹难做就罢了,你要是也跟着受了罚,我可舍不得。”

这句我可舍不得,宁紫陌说的很小声,但是他还是听清了,心头一软,牵起了她的手道:“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宁紫陌还是有些胆小的,偷看了门边一眼,然后抽回了自己的小手,脸红道:“还是先吃饭吧。”

他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趁着没人,在宁紫陌的侧脸亲了一下,旋即才一本正经的吃饭。

宁紫陌觉得这青天白日的就被撩的面红耳赤,含着微嗔薄怒的眼朝着他扫了去,似乎是在责怪他的大胆,但是她总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受用,心里面甜丝丝的。

这种腻歪,从前她可不敢想。

午膳完了,玉奴又立马端了安胎药过来,宁紫陌抿着唇的看向她,问道:“不喝不行吗?”

“不行的小姐,您的胎相滑而无力,不喝药保胎怎么可以。”

宁紫陌有些沉默,又问道:“是不是还不能生病?不能有大的情绪波动?”

玉奴弯腰,让自己离宁紫陌更近了一些,在她的耳边轻声劝道:“是啊小姐,现下时节正冷着呢,您可要保养好身子,寻常人着了风寒且要将养许久,您现在身子重,更要保重身子了,而且是药三分毒,药喝多了,孩子肯定会受到影响的、”

宁紫陌其实也知道,并不是所有生下来的孩子都是健健康康的,就像自己,都是带了畏寒的病症出世的,而且那些从小体弱多病的孩子,多了去了、

一想到这儿宁紫陌有些怅然的,她才喝完这苦的倒胃的安胎药,大门处的光亮便被人给全部遮了去,她抬眼瞧了去,却看见自己爹爹来了,连忙起了身的行礼。

“罢了罢了,坐吧。”

方才宁玄离在这儿用过了午膳就去书房找了宁国栋,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这宁国栋更是一脸愁容的,半晌坐在桌子上面也不说话。

可能是觉得有些私话要说,宁紫陌连忙对着玉奴道:“你下去,去沏一壶茶来、”

“陌儿,你觉得三皇子如何?”

一开口,宁紫陌就晓得自己爹爹是在给自己物色夫君了,但是她的身心都已经交给了那个男人,虽然那个男人在全世界的眼里看来,是最不可能的一个人。

“三皇子,人品贵重,仪表堂堂,身份尊贵,爹爹问这个做什么?”

“不是,爹爹不是问这些表面的,就是你觉得三皇子那个人为人怎么样?”

“哦,那女儿不了解,反正看不对眼。爹爹,你不会是想着三皇子还没娶王妃,让我嫁给他吧?我可不愿意。”

宁国栋没想到这宁紫陌连半点考虑的意思也没有,直接就拒绝了。

而宁紫陌不想在重蹈上辈子的辙,上辈子就是嫁给了三皇子宫玄清,五皇子宫玄正才提前了一切计划,将宫里宫外全部都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将她也牢牢的握在掌心里面,所谓一子错满盘皆输,且不说宁紫陌现在心里有人了,就算没人,也不可能跟三皇子修那夫妻的缘分。

“那你看中谁了?你跟爹爹说。”

宁紫陌听到这话,不依的把嘴撅的老高,有些委屈巴巴的:“前些时日还说想让女儿在家里多留上几年的,怎的这转眼就要把女儿嫁出去。”

“女大当嫁嘛,你再不嫁出去,就要被你那个没良心的哥哥给嚯嚯了。”

宁紫陌掩唇偷笑:已经嚯嚯了,孩子都有了。

刚才宁玄离跑来跟他说明了留香的事情,宁国栋勉强倒是相信了那留香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他的,但是宁国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有些不愿意将自己女儿交到他的手上去了,这才着急的想给宁紫陌择一个夫婿。

而且过了正月十五,他又要奉命去镇守边疆了,又是大半年不得回京啊。

“那五皇子如何?只比你大了一岁,而且对老夫甚是恭敬谦和,虽然在皇子里面不算起眼的,但是好歹府邸干净,爹爹特意问了,他的王府,到现在可是连一个通房的丫头都没有呢,也算是洁身自好啊。”

在他宁国栋的眼里,只有那些皇子的王妃之尊,才配得上自己这掌上明珠的身份,若是让自己女儿嫁个寻常人家,不说他同不同意,皇上估计都会出面阻止,所以这宁国栋只在几个皇子里面挑选。

“五皇子不好。”

“你没接触过,怎么知道不好?”

宁紫陌的眼珠子一转:“爹,你是不是忘记了那五皇子之前跟二妹的事情了,他可是曾经差点要做我妹夫的人,你让我嫁他,爹,你这也真想得出来。”

宁国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点头道:“那,那个体弱多病的四皇子呢?”

宁紫陌依旧摇头,宁国栋看了看宁紫陌的面相,神叨叨的说道:“确实不行,那四皇子体弱多病的,怕是满足不了你。你可别把他折腾死了。”

“呸呸呸,爹你说什么呢?”

宁紫陌听着这话,没好气的横了宁国栋一眼,面红耳赤的辩解道:“爹啊,我这还没嫁出去呢,您就跟我说这个,是有多盼望把女儿给嫁出去啊。”

宁国栋也看出了她的脸皮薄,哈哈一笑,袖袍一挥道:“罢了,且再留你一年在家中吧,正月十五你爹爹我就要去镇守边疆,我不在京城,宫里也不会有旨意下来,且等今年年下再说吧。”

宁紫陌松了口气,这一关目前是过去了,她有些担忧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若是自己爹爹知道,他今年年下回来的时候,发现他自己已经多了个孙子,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一想到这儿宁紫陌有些不确定的小声问道:“爹啊,若是您回来之后发现您多了个孙子,您会高兴吗?”

宁国栋的眉头一皱,好奇的问道:“是天成那边哪个小妾怀孕了?”

宁天成的小妾不少,各有姿色的,宁国栋对于这件事情倒是没有去插手管,只要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嫁进来做妾也不会委屈了她。

宁紫陌只是撇撇嘴,宁天成都得了性病了,怕是那些小妾们估计也早就染上了,一想到这儿她倒是有些不放心的,担忧道:“爹啊,您以前不在府里不知道,大哥总是爱在外面乱来,当初魏姨娘总是惯着他,已经出事了。”

“他出事了?他出什么事了?”

将军府的宅子大,宁国栋又天天有不少事情缠身,有些事情他不凑近了去了解,根本看不清内幕。

“听说是生病了,最近在吃药,吃了许久了也不见好呢。具体什么病,女儿也没有去问。”

其实宁国栋很是关心宁天成的,自从晓得了他不在外面乱来之后,心就宽慰了许多,特别是自从魏姨娘去世了以后,宁天成日夜勤练武功,誓要在武举科考上面出人头地。

这个想法被宁国栋知道了之后,他甚是欣慰,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宁国栋觉得他也算是懂事了,也正在给宁天成四处留心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大家闺秀,替宁天成去说了亲,来日给娶进门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空心的百年老树

宁国栋也已经许久没有踏入这宁天成的院子了,去了之后才被告知说大少爷一早就出了门,具体去了哪里也没说。

但是宁国栋依旧有些不放心的,出了宁天成的院子门之后对着管家问道:“你最近没听说过大少爷生病了在吃药的事情?”

管家的脸上闪过错愕之色,连连道:“没有啊,府医也未曾提过啊。”

“那陌儿怎么说大少爷最近在服药?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事儿啊?”

管家听到这话,又回看了一眼宁天成的院落,宽慰道:“老爷您也别太担心,既然府医都不知道的,估计是些小毛病,兴许是练武太苦了,拉伤了筋骨,那也是常有的。”

说道这儿宁国栋点了点头的问道:“让你给老爷我找个推拿的师傅来,你找了没啊?”

“找了,是京城最好的推拿师,年下人家正忙着亲戚拜年呢,约好了初六过来。老爷啊,这都是您这么多年在战场上面留下的淤伤,可得要好好的让师傅给您推拿一番。”

要说那么多年的征战,还是当年在边城深山的那一场战争打的最是辛苦,赢得也十分辛苦,不仅如此,当时敌将横刀立马而下,直划开了宁国栋的整条后背,伤势极重,但是因为战事紧张,又没有好好的养伤,总是时常反复,从没有好的利索过。

“是呢,常年练武也觉得还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了的缘故,总觉得身上时而酸疼的紧。”

“老爷您说笑了,您可康健着呢,不过您也需要多多保养您自己的身子啊。”

宁国栋其实也才四十出点头,只是年轻时候征战太多,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

宁天成本来打算再等上两天再去北岛找这所谓的神医的,但是没想到这病情似乎又加重了,宁天成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一早便带着李肖出了门。

这护城河一望无际,宁天成站在码头上面,对着李肖问道:“确定是这边去那北岛处?”

“是的,属下已经打听清楚了,往北岛上面去的路只有这水路,乘船而去。”

宁天成看着这清水冷冽,寒风刺骨,看着这阴沉沉的天色,催促道:“怎的这还没有船只过来?再耽误下去,今日别想回将军府了。”

李肖的背上背了个包裹,里面装满了金银,沉甸甸的,李肖颠了颠才回道:“今日才初三,兴许那船夫正走亲戚呢,而且现在时辰尚早,兴许再等等,就有船只过来了,大少爷您别急。”

自从患了病之后,李肖觉得这大少爷的脾气越发的暴躁了,稍微不顺心便是戾气满身,平时总是责备府里面的人做事不尽心,非打即骂。

又等了半个时辰,宁天成的耐心早就耗的差不多了,早就拧着眉头,看到这有船夫过来了,颐气指使的上了船,恶语相向的命令那撑船人带他去北岛。

远远能够看到前面有个岛屿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是这船夫故意的还是怎么回事,宁天成觉得这人就是故意走的这么慢,不客气的说道:“你这船夫,能不能快点啊,本少爷赶时间呢。”

“这位少爷啊,这是逆风而行啊,您再心急也没办法啊。”

那船夫的额头上面早就已经布满了汗水,在这冬天显得有些明显,后背也几乎都湿透了,行了两个时辰了,能到这儿,已经算他年轻力气大了,要是年老的,估计时间更长。

那宁天成喘了口粗气,但是这确实是逆风而上的,又耐着性子坐了半个时辰的船,等到靠岸的时候,太阳都已经不自觉的漏出了云层,宁天成瞧了瞧,这都已经中午了。

宁天成也不耽误,让李肖丢了银子给那人,然后便下了船,走了一阵子,又回来了,对着那船夫说道:“你且在此地等等本少爷。”

“那可不行啊少爷,草民还急着回去呢。”

那宁天成财大气粗的,总觉得没有银子搞不定的事情,不容商量的说道:“二十两?”

那年轻人的眼珠子猛地睁的贼亮,立马点头如捣蒜道:“那中,那中。”

那宁天成只是讥讽的一笑:“那你且好生等着吧。”

那年轻人也跟着下了船上了岸,把船只的牵引绳给拴在了岸上的一颗粗壮的树枝上面,呵呵笑的说道:“可是这位少爷啊,草民最多可就等您三个时辰,时间再长的话,天黑了不辨路,容易在湖面上跑偏,有可能会白白在船上飘一晚上呢。”

“知道了。”

宁天成嫌麻烦,根本没拿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问向身边的李肖:“你确定人就住在这地方?”

这儿灌木横生的,似乎跟从来没有来过人似的,李肖点了点头的确认道:“这高人嘛。脾气总是有点怪的。而且这高人从来不出岛,路修不修的,可能对他而言没什么吧。”

宁天成不懂药理,这四周都植满了难得的药材,可耐他看不懂,好容易出了那茂密的丛林,摆在他跟前的只有一天路可以走了,这下子他倒是走的坦然,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个参天大树跟前。

这颗百年老树早就空了心,年轮早就被岁月侵蚀,只余下四周一点斑驳的树干撑着这百年老树的英姿,那中心处被人破开当做了门,宁天成皱着眉头嫌弃这儿的简陋,与其说是简陋不如说是原始,太原始了。

他实在想象不出来,怎么会有人住在树洞里面,这跟住在山洞里面有什么区别。

他身上又开始瘙痒了,他扭动了两下身子,缓解了一下瘙痒之后才用眼神示意这李肖去敲门。

李肖敲了敲门,发现无人回应,这才胆战心惊的尝试着推开了门,门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老到看不出年纪的老人坐在那里,佝偻着身子,手上拄着的拐杖却一看就不是个凡物。

最怪异的是那人一身的衣服,老旧的跟斑驳的树皮一般,那一头乱糟糟的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洗过了,宁天成拧着眉头的进了去,许是房内终日不见阳光,他只觉得这屋内总有一股潮湿之气,

“你就是那个所谓的神医?”

宁天成本来还以为人有多么的神秘,向来是先敬罗衣后敬人,这宁天成瞧着这人穿的一身破破烂烂,而且这宁天成印象里面的高人都是仙风道骨的,一手医术可改天命的,至少也不会让自己这般的邋遢。

“老朽不是。”

那人开口了,他整个人都在阴影里面,宁天成瞧不清他的样子,只记得他的声音沙哑难听,跟活了几百岁的老怄似的,似乎是这外面的光亮闪了他的眼,那人始终眯着眼,不曾正眼的瞧过这两个人。

李肖始终没有说话,上次来的时候是一个小童回的话,当时这儿也有正经的房子啊,怎的这次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宁天成听到人说不是的时候就转回身的走了,不耐的指着这破屋子,对着李肖骂道:“你找的什么神医,啊?还不如大街上随便拉来的一个大夫呢。”

“大少爷,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上次同我回话的是一个小童,而且也是在一间院子里面,怎的这一次是这个样子的。”

宁天成听到这话,疑惑的往回看了去,猜测道:“这岛屿这么大,怎么可能就住着这一个人,应该还会有别人吧?”

李肖对此点了点头道:“那大少爷,我们再去岛屿的另外一边看看吧。”

宁天成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两个人在岛上转悠了半天,丝毫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又行了好一阵子,这两人才隐约看到了那成片红梅之间的青砖白瓦,宁天成一见到这个,又立马来了精神,到了前方去。

走到了一个庄严肃穆的大门处,印入眼帘玄天二字大气磅礴,见此,宁天成才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立马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昂首阔步的走了过去。

那守门的四个人早就看到了宁天成的到来,那人眯了眯眼睛,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就这人?”

“对,主子说了让他进来。”

“没有主子的首肯,他估计连前方那颗老槐树都走不过,又怎么找得到我们这地方来。你且在这儿候着,我上去问问看。”

那小厮说完这话便上了前,拦了这宁天成的去路问道:“何人到访啊?”

“本少爷乃将军府的大少爷,特意来此地求见神医。”

“求见?”

这小厮反问的一句话让宁天成立马就懂了,只见宁天成立马示意这李肖将背上的银两递了过去,这小厮收了银子,抗在肩上,才领了人进去。

“你们可别乱走,我们神医在四周都种植了许多珍贵的药草,踩到了的话,神医一生气,保不准连你们的面都不会见上一面。”

宁天成也注意到了这四周的花坛里面,盆栽里面全都栽了他不认识的药材与花草,所谓这有求于人,自然听从这些话,连眼神都不四处乱看了。

那湖中央有一精美的亭子,由着几个坐落在水底的梅花桩连接着去那亭子的路,那小厮行至此处便自动的退下去了,宁天成远远就瞧见了那亭子里面坐着一个缥缈的白衣男子,他以为神医都该是有着花白胡子的人了,怎的这神医这般的年轻,走进了看去,年岁似乎比自己还小些似的。

这儿到处都种植着梅花,各式各样的梅花都有,花瓣上面还有没来得及融化的雪花,那男子离了那花雨亭,缓步而来。

不知道为什么,宁天成觉得这人浑身就有一种让人不能直视的贵气,尊贵无比,甩袖落座的瞬间更是有种让人臣服的错觉,他努力的压下心头这种怪异的错觉,也还算是恭敬有礼的说道:“想必您就是神医了。”

那男子没有回他的话,倒是那男子身边的小童说道:“这便是您想要求见的神医,您有什么病症快些说了吧,我们神医的耐心不太好。”

宁天成连连点头,伸出了自己的胳膊,那小童以为他是想让神医给他把脉,但是却见宁天成自顾的撸起了袖子,漏出了他皮肤表面的那些红肿与瘙痒。

第一百一十五章 男人的天堂

那白衣男子缥缈如仙人一般,淡淡的瞟了一眼,然后点点头。

这小童倒是立马就懂了,对着宁天成的语气也还算客气:“家师累了,公子您今日请回吧。”

“啊?我这病症您都还没给个治疗的药方,怎的就让回去了?”

这话是对着那神医说的,不过那人也没理他,只是起了身的往回走,宁天成想要追去,奈何小童拦着,眼睁睁的见着那男子一袭白衣胜雪的入了花丛深处。

宁天成也不好在这个地方造次,那小童倒是还算通情达理,见宁天成急的满头汗,立马解释道:“公子您的病症啊,我们家神医瞧上一眼就晓得了,方子也有了,您且随我来。”

宁天成一听到这个才放了心的,连连点头道:“高人啊,看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病了。”

“那是,我们神医,能生肌活骨,可不是我吹,前年咱们神医可是救活了一个已经断气小半天的人呢。”

“是是是,那真是要多谢你们家神医了,不过你们家神医怎么不开口说话啊?”

“嘘,这是我们岛上不能说的禁忌,这神医啊,天生是个哑巴,不能说话。”

宁天成连连点头,两个人凑在一起,跟说悄悄话的朋友般:“哦,那可惜了,那么谪仙的一个人,怎么就?哎,不过你们神医怎么不医治一下自己的嗓子啊?”

“哎,别说了,来,我给你取了药方,你回头自己去抓了药方,长久泡着就好了。”

“是是是。”

宁天成难得的,觉得自己的病症有望了,拿了那药方当宝贝似的放在怀里,领着一直被拦在门外的李肖就走了。

岛屿是圆的,方才那宁天成只是带着李肖到处兜兜转转,其实这玄天山庄就在那颗百年老槐树的后面,此刻那男子也来了,取了面上的薄纱,见到那婆婆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恭敬的走上了前去。

拿起那放在一边的水壶朝着她脚底洒了洒水,如话家常一般的说道:“隐婆,我来看你了。”

那隐婆就是这百年老槐树成了精,她迅速的吸收了那土壤里面的水分,等精神饱满了些才道:“小离儿,你来啦,随便坐。”

这小离儿也不拘束,就那么坐在了地上,兜兜转转了许久才进入主题:“隐婆啊,我家夫人怀孕了。”

“那很好啊,什么时候带来我这老婆子见见,老朽这老禅杖可做见面礼,也不寒酸吧。”

说话间那隐婆将老禅杖往他那边推了推,小离儿神色之间有些担忧道:“禅杖过于贵重,我家夫人还受不起。只是我家夫人从小身子不好,怀孕了多番受苦。”

“你小子是来讨果子的吧。”

小离儿的话还没说完,她便接了腔,顺便从怀里掏出一枚火红色的果实,那果实色泽红润,鲜润饱满,只是周身泛着诡异的红光,叫人看着觉得有些瘆人。

“是,什么都瞒不过隐婆。我家娘子喜酸,恰好这赤焰红果的味道酸的很,就想着带几个给她解解馋。”

“几个?你当我一个果子一下子就长出来了?一个最多顶了天了。”

这隐婆其实大方的紧,但是因为这赤焰红果只剩下当下这一个了,她其实也在想着什么时候小离儿来了,送给小离儿呢。

她自从修炼成了这树精,就没有一个人能够跟她说上两句话的,倒是这成了精的小猫儿时常来看她,她还知道他为了保护这颗百年的老槐树,特意将这个岛给买了下来,命令不许别人破坏了这附近的环境,叫她会觉得心暖。

“是是,这赤焰红果难得,等了我家夫人平安生产了,我带夫人和孩子一同来看您。”

小离儿接了果子,又说了些旁的,看了看时间便要走了,但是才走出两步,隐婆便问道:“猫三狗四,你家夫人几个月了啊?”

在她的心里,她以为小猫儿的夫人估计也是一只猫,但是情况稍微比较复杂了,小离儿又折回了身子,恭敬道:“三个多月了,肚子已经初显。”

“是个人类?”

“嗯。”

隐婆听到这话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宝贝来,他赶忙走过去接过,问道:“隐婆,这是?”

“免得来日你夫人也生一只狸猫,赶紧将这个给你夫人吃了。”

那装着药丸的盒子还没打开,他便闻到了里面那一股奇异的香气,知道这药来的不凡,连忙藏在怀里给收好,对着隐婆又是一顿千恩万谢。

小离儿走了,隐婆又如老僧入定一般,闭着眼睛再不动了。

宁玄离和宁天成是前后脚进了将军府的,宁天成看着前方一身白衣的宁玄离,朝着身边的李肖问道:“单看这嫡少爷的背影,你有没有觉得他很像今天的那个神医?”

李肖摇摇头道:“大少爷,今日小的被拦在了那山庄外面了,未曾进去见到那神医。”

宁天成听到这话也摇了摇头,自顾的说道:“不可能的,那神医可比这宁玄离的气质高的多了,高人就是高人,哪是他宁玄离可以比的。”

说完之后才对着李肖道:“去,按照这个方子抓药来,记住,不准让任何人认出你是将军府的人。”

宁玄离怀里揣着两个宝贝,兴冲冲的往华庭苑主室里面跑,但是却发现人不在房内,朝着那在一旁修剪花枝的翠屏问道:“嫡小姐去哪里了?”

“去那边的阁楼处了。”

翠屏的素手一指,宁玄离果然瞧见了那三层的阁楼处,有一个女子正在安静的坐着刺绣。

其实天色有些黑了,宁紫陌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了,便收了自己手里缝了一半的水红色粉肚兜,那肚兜不大,一看就是小孩子的物件,宁玄离进来的时候也看见了那被放在一旁的肚兜,那上面的花纹图案,还有一部分的未完成、

“小陌。”

“你回来啦、”

宁紫陌甚是自然的,看见他来了也无所谓的,不遮不掩的,落落大方的将之前完工的一个小帽子放到了他的手上,双眼也布满了一个母亲才有的慈爱,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我就绣个老虎在上面了,若是生个女孩儿,带个老虎帽,可显得不伦不类的。”

“没事,这胎要是个女的,下胎咱们再要个男的。”

宁紫陌抿唇笑,但是她又想吐了,伏在桌子边上干呕了许久,宁玄离赶忙过去帮忙,等宁紫陌好的差不多了,才从怀里掏出那火红色的果子:“来,小陌,吃了它。”

宁紫陌因为不舒服而拧着眉头,拒绝道:“我现在不想吃东西。”

“来,听话,吃了它的话,你会舒服很多的。不会像现在似的动不动就吐,你现在这样只能整天窝在华庭苑里面不出门,对养胎也是不好的。”

宁紫陌有些苦笑的:“肚子渐渐大了,哪里敢出门了。我没事,玉奴,下去准备晚膳吧。”

玉奴听到这话就下去了,宁玄离听到这话有些无言的低下了头,确实啊,她的肚子会一天比一天大,迟早有一天会被人知道的,消息传开了,将军府的屋顶都要被流言给掀走了。

他没说话了,只是将手中的红果放到了她的手上,接着劝道:“吃了吧,这红果是难得的凡物,时间放久了,药效就不好了、”

宁紫陌这才将目光正式的看向这个红彤彤的果子身上,她看着这果子四周萦绕的微光,不确定的问道:“这玩意真能吃?”

“自然,我今日下午出门,特意去了神医那儿为你求来的。”

难怪,宁紫陌发现宁玄离中午吃过了午饭就走了,原来去给自己求药去了,一想到这儿她将这红果拿起,轻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倒是她的最爱。

吃完了之后瞬间便觉得身子轻盈了不少,而且总觉得肚子比之前也舒服多了,忙问道:“这什么果子,就一个吗?还有没有多的吗?挺好吃啊、”

宁玄离的嘴角一抽,摇头道:“难得的宝贝,可不能让你当饭吃。乖了,吃一个就好了,对了,你猜我在神医那儿碰到谁了?”

一个果子很快吃完了,宁紫陌咂咂嘴的回味道:“你碰见哪个了啊?”

“宁天成啊,你猜他得了什么病?”

宁紫陌正要起身出门呢,听到这话眼神无意识的透过窗户看向那边的院落说道:“他能得什么了不起的病,还不是那些花街柳巷得来的好病吧。”

“你知道啊?”

宁紫陌没有告诉宁玄离这宁天成得病的事,他们兄妹二人都以为对方不知道呢,不过此时他们相视一笑,宁紫陌打趣道:“你要是哪天也去那怡红楼走上一走,在那温香软玉的床上滚上两滚,保不齐也能得了病回来。”

这宁玄离似乎跟有些冤枉似的表情,急忙辩解:“小陌你这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那可还真说不准,那可是你们男人的天堂,那些妓子进去之前可也都是清白姑娘,只是可怜了身不由己,你到时候心里来个不舍,跟那宁天成一样,看这个不舍,看那个不舍,索性全带回来。”

宁玄离听她越说越不靠谱,见人要出门了,立马将人给拉了回来,抵在门边,将她双手按压在她的头顶,宁紫陌挣扎了两下却发现挣脱不了,看着他的满脸怒容,无辜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什么你们男人,我别拿我和宁天成那种浪荡东西去比。而且我心里的天堂,可不是那纸醉金迷又肮脏的地方,我心里的天堂是一片净土,那里面只有你一个人,哦,不对,将来还有我们的孩子。”

说完这话,他的唇就吻了上去,直把宁紫陌吻的天晕地旋,有些喘不过气的胡乱推搡,这宁玄离这才松了抱在她腰肢上面的那只胳膊,低了头的窝在宁紫陌的肩膀上面平复心绪。

第一百一十六章 花柳病

宁天成正用过晚膳,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东西,良久才似乎跟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刑部尚书没来?”

李肖听到这话,连忙就朝着四周看了看道:“来了。”

“哦?什么时候来的?”

他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按照他的猜想来看,刑部尚书该带了人来将军府要人才对啊,怎么刑部尚书来了这动静这样小,他在将军府里面都不知道呢。

“初二来的,不过在老爷的书房里面略坐坐就走了,估计没聊什么东西。”

宁天成的眼里膨出火花,面容扭曲道:“定是爹爹包庇那宁玄离,否则那刑部尚书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不要,凭他宁玄离窝藏钦犯,该让他也去吃吃那牢饭。”

“我的大少爷啊,那是将军府的嫡少爷啊,嫡少爷倒霉,将军府又岂能脱得了干系啊。”

宁天成却浑然无所谓道:“皇上敢动我将军府,他不想想谁替他守的江山、”

宁国栋本来只是想晚膳后过来看看宁天成具体是怎么伤了,怎么要吃药,没想到走进了却听到这番话,当即就拉下了脸子,猛地推开了房门,下了宁天成一跳。

他本能的看了过去,却看到面色黑如锅底的父亲,宁国栋自身便带着战场那么多年的煞气,这般不怒自威,宁玄离当即吓得有些腿软,勉强笑道:“爹爹,您怎么来了?”

宁国栋走进,朝着宁天成便是一个耳刮子,打完之后恨恨道:“这种话让皇上听到了,你爹爹我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是,儿子错了,儿子不该藐视君王,儿子错了,儿子该打。”

“哼,你错的只有这一件?我怎么听着,你跟刑部尚书来将军府的那件事情还有关系啊、”

“没有,没有,儿子只是问一下李肖,为什么刑部尚书来我们将军府罢了,我们与刑部尚书又没有亲戚往来的,那尚书来了,难免让儿子有些担忧,儿子也是出于关心整个将军府啊,才多嘴问了两句啊。”

宁国栋的眼眸微眯,端坐的十分威严:“最近正在查到底是谁告的密,若是叫我知道了那个吃里扒外的人是你,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还敢私底下告密,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听到这话的宁天成心底涌起一股不服气,扭头十分倔强的问道:“爹爹为何如此生气那人,就因为被说的人是嫡少爷?爹,那宁玄离窝藏钦犯没见你朝他发火,反倒您还在这儿错怪孩儿,怀疑孩儿?”

“放肆,嫡少爷的称呼是你能这般放肆喊叫的?”

本来宁天成还有许多想说的事情,但是听到这话就闭嘴了,眼里的星火也灭了下去,如同没了主心骨一般跪在宁国栋的跟前:“就因为他是嫡出?我这庶出都不配说他名字?爹,你这心是不是太偏了点啊。我也是你的儿子啊、”

“你若自己争气,我又怎么会这般?还有,别以为老爷我不知道你私底下是怎么伤害老四和老五两姐妹的,你对自家人都这么的心狠手辣,她们也是你庶出的姐妹,你嫉妒嫡出,伤害庶出,罪行还不够多?”

宁国栋似乎是被气坏了,吼完这些话便猛烈的咳嗽了起来,管家连忙跑过来顺气,看向那跪在地上振振有词的大少爷,劝道:“大少爷啊,您就少说两句吧,老爷最近身子正不好呢。”

宁天成也是关心宁国栋的,看到宁国栋咳嗽,就连忙起来倒了杯茶水,放到了宁国栋的手上。

“爹,您别生气了,儿子......儿子错了。”

宁国栋喝了水就好多了,脸色因为刚才的咳嗽显得有些红润,长久的舒了一口气,见宁天成又跪在自己跟前,承认自己错了,到底人心是肉长的,而且现在背后那告密的人还没查清楚,不能就这么责怪了他。

一想到这儿,他也缓和了脸色,只是依旧还有些生气,气呼呼的放下了茶碗,不客气道:“你最近还是好好练武吧,别总是去欺负老四老五,老爷我以前不问不追究是不想伤害了我们之间的父子之情,你要是还变本加厉,别怪父亲对你执行家法。”

宁国栋说完这话便起了身,预备要走,却又背着手的回来了,沉沉的问道:“你到底听进去没?”

“听进去了,听进去了,儿子以后一定不再做那等蠢事。”

宁国栋走了,宁天成便起了身,对着身边的李肖问道:“爹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李肖害怕隔墙有耳,去关了窗户和大门才回来回道:“自从四小姐出了私牢以后,很少与五小姐出门了。是四小姐在牢里冻伤了身子骨,又听府医说嫡小姐那儿有去淤血的良药,是以年前一段时间四小姐便经常带着五小姐去嫡小姐那儿,估计是嫡小姐也看到了五小姐身上的鞭痕,这才闹的许多人都知道了吧。”

“果然又是那兄妹二人,我就说那胆小怕事的宁紫蜿怎么敢把这件事情往外说,可是我看爹爹的心长的就是歪的,眼里只有那嫡出的两兄妹。”

宁天成的眼里闪过狠辣的目光,用手揉了揉刚才被宁国栋打了巴掌的那半边脸,朝着李肖吩咐道:“去。给我盯紧了华庭苑,我就不信那对兄妹没什么错事能让我抓住。”

李肖点了点头:“属下会安排人进华庭苑的,这药已经熬好了,您可以去泡着了。”

一说到这个,宁天成觉得自己身上又痒痒的,立马也不想其他了,去了隔壁的房间。

那房内的中间放了个大大的浴桶,一进来便闻到了空气中的药味,难闻的紧,宁天成拧着眉头的问道:“这什么药方啊,怎么这么臭啊?”

“属下也不知,只是按照那神医给的方子来的,而且依照那药方上面写的,以滚烫的沸水煮之,所以大少爷,这浴桶里面的水可能有点烫。”

宁天成的眉头皱得极紧,一脸嫌弃道:“那药童还说长久泡着,这不得把本少爷给臭死。”

说话间他整个人进了浴桶,水确实很烫,但是他倒觉得还好,他只是觉得身上那有疮疤的地方炙烫的吓人,跟有人拿了烧红的铁烙子在他身上要烧出一个窟窿一般。

他忍得满头大汗,双手也捏紧了浴桶的边缘,不一会儿便觉得浑身都难受的紧,抬起自己的胳膊一看,那有疮疤的地方,已经死皮一片,还漏出里面的红血点点,却都是染了脓的那种血,味道比那空气中围绕的药味还要难闻几分。

“少爷,那药方上面有两个药方,一个是泡澡用的,一个是面敷的,待会儿属下先给您去了死皮再上药。”

宁天成现在想的还特别天真,总以为自己的这个病是能够治得好的,但是其实这只是短暂的压制罢了,并不能从根本上面根除,就算有根治的药方,那神医也并没有给他。

李肖的私心里面其实是特别鄙视宁天成的,染上了这种怪病,难免让李肖想起这宁天成以前以青楼为家的那段时日了,那段时日宁天成尤其荒唐的厉害,在怡红楼里面日夜笙歌,大行秽乱之事。

偶尔精神不济了,还会吃药,以期自己雄姿英发。

李肖沉默不语的给宁天成去死皮,那些死皮连着血肉,还活着些血水,看起来叫人觉得恶心不已,躺在床上的宁天成死死的咬着卷起的白色毛巾,上药的过程及其痛苦,让宁天成这堂堂七尺男儿都忍不住疼的手指微颤。

李肖差点点都吐了出来,但是胜在忍耐力还可以,屏住呼吸的给宁天成上完了药。

虽然过程痛苦,但是那之后宁天成确实觉得身上舒服了不少,只是身上破了不少地方,宁天成觉得自己有些坐立不安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还是烦躁的上了床睡觉去。

外面天色黑的叫人瞧不清路,宁紫陌最近喜欢登高,此刻又坐到三楼去了,看着宁天成的院落,问道:“爹爹去了那儿了?”

“老爷去了,生了好大的气,气冲冲的回的卧房。”

宁紫陌听到这话无所谓道:“不生气才怪,不管哥哥做错了什么,终究是一家人,他就不该将事情捅出去让外人晓得了。爹爹一身正骨,哪里容得下这等背后告密的小人、对了,之前让你过两天请了阿楠姐过府一叙,你请了没啊?”

“没呢。”

宁紫陌侧目,这玉奴倒是第一次没完成自己交代的事情:“为什么啊?”

“奴婢是担忧您这个身子,奴婢怕到时候那阿楠小姐看出什么来,到时候她要是瞎说什么,可就瞒不住了。”

宁紫陌自从吃了那什么果子之后,也不想吐了,肚子里面总是暖暖的,总觉得好像有个无形的东西护着自己的肚子似的,而且身子也舒爽多了,但是她对玉奴这份细心有些许感动,站起身来,在玉奴跟前转了两圈的问道:“若你不是整日跟在我身边伺候我的,你看我的这个身子,像是一个孕妇的身子吗?”

玉奴倒是诚恳的摇了摇头:“目前这个肚子倒是看不出来,不过奴婢这也是怕嘛。”

“那不就得了,不过不宜拖的时间久了,就初六吧。”

“那好的,到时候奴婢再差人去将请帖给送了去。”

“恩,那走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苟合成奸

翌日一早,宁天成才睡醒,收拾床铺的小丫头便进来了,等着宁天成起了身之后便要去给宁天成整理床榻,宁天成本来还有些迷糊,但是看人要往床榻那儿走,立马吼道:“滚出去,以后不准踏入本少爷的房门半步。”

那小丫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这大少爷的床铺一直都是她整理的啊,但是她看着大少爷铁青的脸色,立马磕头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大少爷,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你不要赶奴婢走啊。”

宁天成看着她这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才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恶劣了一些,却还是板着脸道:“以后我的床铺不需要你再过来整理了。”

那丫头嗫嚅了一下嘴唇,脸色因为被骂而有些涨红,胆战心惊的退了下去、

“翡翠,你这是怎么了?”

那丫头有些哭哭啼啼的回了自己的房,恰好跟她一起住的珍珠还没出去修剪花草,见人委屈巴巴的进来了,便关心的问了句。

“大少爷不知道一早又怎么了,无缘无故的骂了我,以后还不让我靠近他的卧房半步。”

珍珠放下了手里正在描眉的那支笔,无所谓道:“大少爷脾气跟原来的二小姐一样怪,你也别放在心上。”

两个住在一起的丫头说话之间总是没有顾忌的,珍珠的小嘴叭叭的,立马就将本来心里郁闷的翡翠给说的笑的,翡翠也不再瞒着了,有些贼兮兮的将珍珠拉倒一旁,悄悄话一般:“你知道吗?大少爷的身上得了疮了,好像挺严重的样子。”

“大少爷得病了?怎么没听人说啊?”

这两个丫头,一个负责大少爷院子里面的花草修剪,一个负责大少爷的卧房物件整理,平时要说接触主子们,还是翡翠要多一些。

这大少爷病了,一般来说不可能没人知道啊,但是怎么这一切好像弄得都神神秘秘的,连翡翠说话的语气都怪怪的,不免有了好奇心,猜测道:“什么病啊?严重不?”

“挺严重的,前些日子我给大少爷换洗床单被罩的时候,上面还有很多的污渍,我偷偷闻了闻,还有一股怪味呢。”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猜测大少爷是得了了不得的皮肤病了,但是两个人又很好奇,为什么得了皮肤病了,不光明正大的治疗,大少爷反而要偷偷摸摸的。

渐渐地,大少爷得了奇怪的病,就这么你一眼我一语的在丫鬟们之间传开了。

宁天成还没有来得及安插眼线去华庭苑,就被华庭苑的宁紫陌给抢先的将宁天成得了性病的消息传了出去,宁紫亭和宁紫蜿手里提着糕点来到华庭苑的时候,宁紫陌正在给小离儿擦拭它的毛发,她刚刚给它洗过澡,又怕它会着了凉,这会子屋子的炭火烧的格外旺盛些、

许是因为宁天成出丑出到了天际去,脸上也都是喜气洋洋的,见到嫡小姐又在跟那只黑猫腻歪了,也不打扰,行了礼便说笑道:“没曾想我和五妹发现的药,居然还能牵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你们随便坐吧,玉奴,去沏壶好茶来。”

玉奴出去了,这姐妹俩人说话更是没有个忌惮的了。

“嫡小姐,要我说啊,那都是他活该,现在他院子里面的几个小妾正在吵着,整天找府医把脉,看看是否被传染了。”

“是啊是啊,我还听见大少爷在屋子里面发火呢,对那几个哭哭啼啼的侍妾很是烦恼,将那些人一个个都撵出了院子去。”

宁紫陌其实也知道,短短半日能够将消息传递的这么快,全仗着这两位妹妹的功劳,这两个人其实也不是省油的灯,谁能想到一个还是十二岁的孩子,就开始知道要算计人了。

宁天成看着来自己跟前吵闹的三个侍妾十分的烦躁,暴躁的将人往外面一推的吼道:“谁让你们过来的,都给本少爷滚远点、”

这三个侍妾往日都是暗地里面勾心斗角的主儿,但是今日难得的统一在一个战线上面,一个个哭花了妆容,散乱了头发,泪眼婆娑的在一起说道:“大少爷,也不知道您到底是什么时候染上那怪病的,您半个月前还跟我.....我这一辈子可算是完了啊。”

三个人越说越觉得这辈子都已经完蛋了,染上了那种治不好的怪病,而且人还会受罪,大少爷的身上靠近了闻的话还有一些怪味,只是之前的时候,这几个小妾都没有在意。

“你们胡说什么呢?再瞎说,我割了你们的舌头喂狗。”

那三个人还正青春年华呢,染上了那种怪病,这辈子都要抬不起头做人了,她们哭哭啼啼的,看见宁天成阴鸷着脸色,又听见了要将她们的舌头拔了喂狗的,暂时也还算是止住了哭泣,从有声音的嚎哭变成了没声音的抽噎。

这看得宁天成更是心烦,没耐心的拧着眉头吼道:“都给本少爷滚,再不滚本少爷掐死你们。”

等那三个人走了,宁天成才一身戾气的看向李肖,阴沉的问道:“这事儿只有你我知道,你传出去的?”

李肖一惊,连忙跪地道:“属下绝对没有,属下守口如瓶,从未对任何人提过这件事情啊,还请大少爷相信属下、”

“那你他妈的告诉我,那三个贱妇怎么知道的?”

怒吼间,宁天成挥掉了桌子上面的碗盏,乒乒乓乓的碎了一地,这刺耳的声音让宁天成更加的不悦,胸膛起伏的甚是厉害,眯着眼道:“她们都知道了,等于整个将军府都知道了,再过些时日,本少爷我就要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了。不行,本少爷一定要想个法子,捅个更大的篓子出来,这样就没人注意到我这件事情了、”

说话间,宁天成将狠厉的目光看向华庭苑。

往日就见那嫡出的两兄妹关系过于亲密,这要是在她们之间随便传出点事情来,肯定也是个爆炸的消息、

其实宁天成还是不相信李肖的话的,语气阴森的:“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少爷一点点都不洁身自爱,你才将消息放了出去?”

李肖的背脊一凉,连连道:“绝对没有的事情啊大少爷。属下真的对任何人都没有说过这件事情啊。而且昨夜泡澡的药渣,我怕府里人察觉,特意用麻布包了丢到了府外去啊。”

宁天成的眼睛一眯,算是勉强信了他的这话,将李肖又招到了跟前来,在他耳边吩咐道:“去,传流言出去,说将军府的嫡出兄妹,苟合成奸。”

李肖听到这话,直觉头皮发麻,在他现在的眼里看来,这大少爷已经疯了,跟当初的二小姐一样,二小姐因为腿残了而做出了下药害人之举,这大少爷因为得了叫人羞耻的病症,而将恶毒的目光盯向了华庭苑。

李肖出来的时候,虽然外面冷风刺骨,但是李肖觉得心里更冷,他跟了大少爷这么久,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就怀疑了自己。

他将复杂的目光看向了华庭苑,平日他是绝对不会靠近这华庭苑半步的,他踱步到了华庭苑的时候,透过华庭苑的拱门瞧了进去,正好瞧见宁紫陌正在修剪枯树枝,那样恬静的一副画面,李肖并没有逗留许久,便又转头的走了。

今日初四了,宫里的消息传到将军府的时候,宁紫陌正好集了一罐子雪水,玉奴见小姐抱着一罐子雪水,立马就将坛子接了过来,还略带责备的说道:“小姐啊,这翠屏不就在后面,您招呼她一声她不就过来了啊、何必您自己亲自去收集,看您手都冻的通红了、”

宁紫陌倒是无所谓的笑笑,伸手遮了下这骄阳:“难得今日天气好,我瞧见翠屏在后院指挥人翻炒茶叶呢,她炒出来的茶叶,香气浓郁,入口香醇,这点小事而已,我又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了。”

玉奴对此瘪瘪嘴,没有再说这个了,见四下无人在宁紫陌身边耳语道:“小姐,宫里对留家如何处置,出了旨意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脑子里面才想起来今日一早,宫里就来了人招了爹爹入宫去。

“什么旨意?”

宁紫陌其实对皇上的旨意甚是不喜欢,旨意这东西是皇上的意思,任何人都反抗不得,反抗便是死罪,严重者抄家问斩,但是皇上却从来不会过问别人的意思,宁紫陌心里这么想,其实还是在怨恨之前皇上下旨将留香许配给宁玄离的那道圣旨罢了。

“据说是将留家凡十四岁以上的男子,不论主仆全部流放去宁古塔,女眷全部变卖为奴。”

宁紫陌听到这消息倒是沉默了,有些担忧道:“这护送去宁古塔的任务不会交给爹爹去做了吧?”

若真的是交到了爹爹的头上,万一这留香求到了自己爹爹的头上,让他通融一番放了那留家所有的亲眷,那爹爹该如何选择?一想到这儿她皱眉道:“圣旨以下,留香势必会知道,到时候麻烦事儿,更多。”

“这反正都是宫里皇上的意思,跟我们老爷应该无关吧,再说,这事儿不是该交给刑部尚书去做啊,咱们老爷可是赫赫有名的宁大将军,皇上怎么可能让老爷做护送人这样的小事啊、”

宁紫陌听着玉奴这么分析,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道:“但愿如此。”

宁紫陌说完这话,过了好半晌,见玉奴似乎还有话要说,便狐疑的问道:“看你这一脸便秘的表情,有话说就是了。”

只见这玉奴从怀里掏出个小纸条,一边放到宁紫陌的手上,一边说道:“奴婢刚才瞧见李肖来我们院子跟前晃荡了一圈,然后又走了,但是他好像故意掉了个东西下来,奴婢方才去拿来了。”

宁紫陌将这纸条拿在手里捏了捏,似乎是浸了点水有点潮湿,打开的时候,前一半的字都迹有点模糊了,宁紫陌使劲眨巴了眼睛,看向同样在看纸条的玉奴问道:“你觉得他是故意掉的?”

玉奴点点头:“不是故意的,根本就是他丢下来的,似乎就是见奴婢从府外回来了,才丢下来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那个死鬼

“那我这也瞧不清他写了什么啊?不过这李肖是大少爷的人,他来我这儿做什么?”

宁紫陌有些好奇的,将手里的纸条一看再看,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嫡字,那苟合成奸四个字倒是没有受到影响,宁紫陌一知半解的,但是却知道那宁天成是狗急了跳墙,自己不好过,也别想让自己的敌人舒服了。

一想到这儿,宁紫陌的右眼皮直跳,她心里不好的预感腾升,连忙对玉奴吩咐道:“去,你现在立马去五皇子的王府,叫他现在去茶雀楼见我。”

玉奴拧着眉的担忧道:“小姐您也别着急,奴婢先去五皇子那儿,但是您一个人去茶雀楼,奴婢不放心啊。”

宁紫陌咬紧唇瓣,眼珠子一转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连忙道:“我确实现在不宜出府,你带上拜帖,去请五皇子晚上过来我华庭苑用晚膳。”

“小姐啊,嫡少爷不是不喜欢你跟五皇子走得近嘛?”

宁紫陌冷哼:“宫里的消息能传到我这儿,肯定也能传到留香那儿去,他那死鬼此刻不在将军府,肯定是去安慰留香,顺便给留香出主意去了。”

宁紫陌虽然知道他去找留香是为了什么,但是一碰到这件事情,她总是忍不住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嫉妒的妇人,似乎真像之前玉奴说的那样,这感觉就像是留香抢了自己的男人似的、

玉奴听到这话只是抿唇笑,扶了宁紫陌坐了下来:“那好,那小姐您在华庭苑等奴婢,奴婢这便去五皇子的府上。”

玉奴将宁紫陌在房里安置妥当了,又找了两个丫头看在宁紫陌身边,才放了心的出府去。

宁玄离确实在留香那儿,留香此刻听到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似的,抓紧了宁玄离的手腕道:“不可能的,不可能连三司会审的情节都省掉的啊,直接判罪,这不可能啊,玄离哥哥,您让将军再去帮忙问一问,这怎么可能啊。”

宁玄离不漏声色的将自己的手腕给收了回来,眼神示意玉锦赶紧将已经失了理智的留香给扶住。

“留香姑娘,你冷静一点,等我们少爷把话说完先。”

留香听到这话只是无神的对着宁玄离看着,他叹了口气的说道:“本来女眷全部需要变卖为奴,后来是鲁国公和宁将军求情说罪不及家中女眷,这才免了你们留家所有女家眷的罪行,只是贬为庶人,且永世不许入京。”

“那就好,那就好。那爹爹,还有我二叔,还有我弟弟呢,他们怎么样?鲁国公可有为他们求情啊?”

“求了,但是皇上龙颜大怒,所以,所有成年的男子还是要流放去宁古塔的。”

留香听到这一锤定音的话,无声的流了两行清泪,然她又猛地睁开了眼睛,朝着宁玄离给跪了下去,磕头的求道:“玄离哥哥我求求你了,爹爹已经五十有二,宁古塔路途遥远,极寒极地,我爹爹熬不过的,我求求你了,您救救我爹爹好不好?”

宁玄离的脸上闪过为难之色,但是最终还是为难的点了点头,安慰道:“早就知道皇上不会轻易绕了你们留家,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护送的人是刑部人安排的,到时候需得出了京城,稍微走远了些,我才好下手去救人。”

留香听到这话,对宁玄离算是感激涕零了,连连磕头,下下结实:“多谢玄离哥哥了,多谢了,多谢了、”

宁玄离顾虑她是孕妇的身子,早就让玉锦拉人起来,但是留香却不愿意起来,盯着宁玄离俊秀的面庞,认真道:“玄离哥哥,你还记得我们是有过婚约的吗?”

这话让宁玄离的背脊一僵,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沉默的点头,半晌才说道:“皇上下旨,自然记得。”

“是啊,那时候我父亲还是文官之首,你父亲是武官之首,晓得玄离哥哥你博观古今,又会医术,还懂得体贴人,相貌也不凡,被赐婚的那一刻我自以为我是世界上面最幸福的女人了,可以嫁给你,做你并肩的那个女人。”

“我想嫁你是因为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有将军府嫡少爷这么贵重的身份,可是...”

说道这儿,可是了半天,留香捂着自己的肚子,哭的撕心裂肺,似乎她的全世界都塌了似的,哭的绝望,宁玄离也没有打扰,任由着她发泄。

直到哭的累了,宁玄离才递上一个帕子,留香伸手接过,擦干自己脸上的泪痕,才接着说道:“可是现在我的身子已经不干净了,可是玄离哥哥,我依然还是爱你的、”

说道这儿,宁玄离以为她要说出情愿在身边无名无分侍奉一辈子的话来,不是宁玄离自作多情,连在一旁站着的玉锦都是这么认为的,她甚至都觉得自己站在这儿是不是碍事了,正预备悄悄地退出去呢。

“我虽然爱你,但是留香的身子已经被人给玷污,早就已经配不上你了,现在肯如此帮我的也只有玄离哥哥您了,留香无以为报,这辈子以身相许是不行了,但是留香今日不死,来日玄离哥哥你有任何的要求尽管说,留香能办到的,一定拼了命帮您的。”

宁玄离帮留香,确实是为了以后,对此也不做什么虚伪的推辞,将人给扶到旁边的椅子上面坐下,安慰的说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你且在这儿安心住着。我先去帮你去刑部问上一问,是何人护送,又是走的哪条路线,何时出发,把这些弄清楚了,我再着手去救人的事情。”

留香仔细的听着,知道人确实是实打实在为救人做考虑,又是一顿千恩万谢。

“别急着谢我,皇上没有直接下旨斩首,只是流放就已经是从轻发落了,路途漫长,在路上出点什么意外,失踪几个罪犯,朝廷天高皇帝远,到时候想追究,人早就已经跑了。”

这样说已经很是明显了,就说明了宁玄离打算在路上动手,伪装成山贼劫匪也好,伪装成流寇盗贼也好,只要趁机将人给劫走了就行。

留香连连点头,她从听到消息到现在,脑子都是懵的,根本不能冷静的思考,只能是宁玄离说什么,便是什么。

后来宁玄离又说了许多宽慰的话,留香似乎很是害怕宁玄离走了,一直抓着他的胳膊,直到宁玄离说将军府还有事,留香才松了抓在宁玄离胳膊上面的那只手。

宫玄正来的时候,脸上是没有笑容的,他自从那夜在宁紫陌的房内跟那个黑衣人打了一架之后,他便吩咐他的九重楼去查这么个人,但是他怎么查都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武功路数奇怪便罢了,而且整个人也显得诡异至极,他细细回想,根本想不起来那人到底是何时到了自己身边的,而且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宁紫陌的身边有那么一个高手。

他在华庭苑的眼线也还在啊,怎么就没见到过那么一个人。

这些日子以来,宫玄正因为想不通这个而有些茶不思饭不想的。

“你怎么了?似乎不高兴的样子?”

宫玄正熟门熟路的,在宁紫陌的跟前坐了下来,见到一桌子晚膳都摆好了,听到宁紫陌这般问,有些摇头道:“只是猛地见父皇下圣旨发落了留家,才觉得圣意不可测。”

宁紫陌沉默的听着,宫玄正还以为自己不该说这样朝廷的事情给她听,便稍微缓和了自己的脸色,关心道:“玉奴到王府去的急,也没说到底出了何事,你怎么突然这么着急要见我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跟我商量啊?”

宁紫陌含着薄怒的眼眸嗔了他一眼,玩笑道:“怎么?没事跟你商量,不能请你吃顿便饭了?这年初都忙,我俩都好一阵子没好好的说上话了、”

“那自然好,我也预备想找你呢,不曾想你先下了帖子,我们倒是心有灵犀了一把。”

其实宫玄正刚才进将军府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将军府里面下人们大多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说话,直觉这将军府是有事情发生了,便问道:“你们府里面今日是怎么了?”

宁紫陌的心头一紧,有些尴尬,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宁天成得了花柳病了,府里的人都在议论这个呢。”

其实宁紫陌当初知道的时候还是很意外的,但是跟前这个宫玄正可是一点点意外的意思都没有,宁紫陌忽然记起当初自己在他面前说过想收拾宁天成的话来,一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有些狐疑的问道:“你不好奇?”

“意料之中,宁天成风流成性,京城第一纨绔子弟,染上那种怪病,那不是正常的吗?何须惊讶。”

宁紫陌的嘴角一抽,无所谓道:“是啊,听说他常去的就是那怡红楼了,他院子里面还有两个小妾,还是他从怡红楼给赎出来的呢。哎,真没想到啊,怡红楼那么多大的一个招牌,这下子可算是毁的差不多了。”

宁紫陌都可以想象的到,这宁天成的丑闻一旦传遍了京城啊,怡红楼的生意怕是要清淡好长一段时间呢。

宫玄正倒是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四周看了一圈才问道:“你这儿倒是清净。不似外面吵吵嚷嚷的、”

宁紫陌给他倒了一杯酒,媚眼如丝的看了他一眼,矫嗔道:“我特意将人都给支走了,我们好好的说说话,不好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眉来眼去

虽然之前宫玄正的心里因为想不通那夜的那个人是谁,一直有些郁闷不快,听到人这么说的时候,那心结就跟纾解了似的,顺势将她递过来的酒樽接过,还有意无意的碰了一下她的手指。

宁紫陌直觉有一股燥热自手指传遍了全身,极快的将手给收了回来,但是整个人却自动切换成了娇滴滴的模式,在离宫玄正最近的一个椅子上面坐了下来,显得亲昵万分。

“紫陌,你今天怎么了?”

宫玄正可是个警惕心很强的人,对于今天她的亲昵和熟络直觉怪异,虽然他很受用她的靠近。

“没怎么啊,只是最近宁天成得病了,整个将军府都不得安宁。想着有个什么法子,让这府邸清净了才好。”

“紫陌你这意思?是嫌弃宁天成太能折腾了,是吧?”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宁紫陌了然的一笑,点点头道:“是啊,他才多大,染了那种不得了的病,爹爹的一张老脸得丢的满京城都是,爹爹目前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呢。”

“这是小事,待我叫人将宁天成的消息传得满城都是,这样他以后说的话,就不会再有可信度了,紫陌,这样一来,宁天成在将军府便再无立足之地了。”

宁紫陌也没说什么,似乎这些坏主意都是宫玄正出的,坏事都是宫玄正去做的,但是真正想宁天成死的人,却是宁紫陌。

宫玄正也曾调查过,查到似乎原来将军府夫人的死因与魏姨娘有关,所以这宁紫陌想要弄死宁天成和宁紫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一想到这儿他有些了然,只是抬手将宁紫陌的小手给窝在了掌心,细细的把玩着她的青葱玉指,接着分析道:“等他没了存在感,再弄死他,便是顺手的事情。紫陌,这样一来,将军府可就全握在你的手中了。”

豪门宅院之间的残酷其实并不亚于皇室的争斗,只是这内宅之间的生死打杀之事,没有皇家那样惹人关注罢了。

“在我手中,不就等于在你手中了么?”

宁紫陌说这话的时候,一瞬不瞬的看着宫玄正,宫玄正向来是喜怒无形于色的男人,听到这话只是在内心激动了一番,并没有完全的当真,但是这跟前的女人红唇饱满,尤其是她刚才说的话更是让他满意,他抬起手轻抚她的侧脸,缓缓摩擦,缓缓靠近......

近到宁紫陌都能感受到他轻微的鼻息了,宁紫陌也不躲不避,房内的二人几乎要亲上了,外面有个急匆匆的脚步来了,宫玄正听到了,宁紫陌也听到了,她以为是自己的哥哥过来了,每一次晚膳她哥哥都要到她华庭苑来陪她用的。

一想到这儿,她惊慌的想撤回,然宫玄正一个健步猛地上前,伸手将人搂在了怀里,在她耳边沉声问道:“这都晚上了,谁还来你房间?”

宫玄正只觉得怀里这女人的表情太过于耐人寻味了,似乎跟怕人看见了什么似的,然男欢女爱这是常事,而且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啊,宫玄正见人不说话,更是凑近了逼问道:“你每天晚上都跟谁在一起呢?上一次我晚上来你的房间,有一个男人一直守在你身边,你尚未婚配,每日夜里都有一个男人,宁紫陌,那男人是谁?”

她听到这话,惊慌的抬头,慌乱的眼神无处摆放,脸色苍白可怕,连忙否认道:“你说什么呢?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的一个女人?还有,你什么时候来我房间了?”

“就在前两天,那人还跟我打起来了。”

说话间,宫玄正将自己胳膊上面被挠伤的地方拿给了宁紫陌瞧,宁紫陌的眼里闪过心虚,她尚且还没想好说辞,身后的那个脚步已经进了房,宫玄正宽阔的身子遮了宁紫陌的视线,而且宫玄正与宁紫陌贴的极近、

“嗯~。”

宁紫陌本能的叫出了声,宁紫陌瞪大了眼睛的看向跟前的宫玄正,刚才宫玄正狠狠的掐了一下她的胳膊,她疼的叫出了声。

然,身后那人只是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便又转回身的走了。

宁紫陌羞愤的红了脸,一把将人推开,管家正好也一头扎了进来,也不管里面都有谁在,着急的说道:“嫡小姐,出事了,老爷和大少爷出事了。”

管家说完这话才看到抱着自家嫡小姐的五皇子,又着急忙慌的行礼道:“参见五皇子。”

“免礼。”

说话期间,宫玄正一直用眼神审视着宁紫陌,见宁紫陌预备避而不谈,也住了口,对着管家吩咐道:“你前头带路,本王与紫陌前去看看、”

“是,是,王爷,嫡小姐,你们且随老奴来祠堂、”

宁紫陌此刻巴不得不一个人单独面对这宫玄正,宫玄正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一丁点的蛛丝马迹都不能够在他面前漏出马脚来,一想到这儿她忽然有些慌了,觉得还是以后不要宫玄正独处的好。

“大少爷出事了我知道,爹爹又是怎么了呢?”

可怜了这管家,大冬天跑的满头汗,连气都还没喘匀了,立马说道:“老爷回来的时候,见府里的下人们都凑在一起说话,便询问到底出了何事,这大少爷的事情太大,怎么都瞒不住,老爷气的不行,把大少爷罚跪在祠堂,说要把大少爷打死呢。”

宁紫陌听到这话脚步着急,不自觉走的更快了,这样一来宫玄正就被甩在后面了,宁紫陌走出了两步,发现人没跟上,又折回头的将宫玄正的胳膊扯上了,拉着他往前走。

宫玄正的情绪其实还在方才宁紫陌那被人似乎戳穿了秘密的表情上面,见人主动来挽自己的胳膊,心情也明显好了不少,唇角微微勾起,笑的不明显,反手就将宁紫陌给牵住了,然后大步流星的带着宁紫陌跟在管家后面往祠堂走。

到了祠堂的时候,府里面几乎所有的主子,那些半个主子的小妾们也全都来了,还有府里姨娘们,以及她们的女儿,全都站在祠堂外面,还混着不少仆人,着实将祠堂围得算是水泄不通。

但是他们在看到五皇子牵着宁紫陌来的时候,都自觉地让出了一条不宽的路来,宫玄正牵着人一路到了祠堂里面。

还没进祠堂,宁紫陌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皮鞭抽打的声响。

入目祠堂昏暗的光线,宁紫陌看着宁国栋手拿着荆棘皮鞭,可劲的抽打在宁天成的身上,相比宁天成的痛快哀嚎,宁玄离只是站在旁边目不斜视冷冷观看,在看到宁紫陌来的时候,目光落在了她与宫玄正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上。

宁紫陌接收到了这一个冰冷骇人的眼神,连忙吓得想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然后又走开了两步,稍微离的远了些。

但是宁玄离的眼神还黏在她的身上,宁紫陌低着头,跟做错了事情一般的红了脸,站在他的身边有些手足无措般。

可能是宁天成平日里面人缘不好,见到他的后背都被抽打的血肉模糊了,都没有人出来给他求情,反而都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宁紫陌细细看了去,尤其以四小姐宁紫亭,和五小姐宁紫蜿,那种眼神透漏出的快慰,叫人看着也觉得胆寒。

“老爷,别打了,别打了,大少爷知道错了。”

最后还是齐姨娘从外面冲了进来,一把拉住双眸都充了血的宁国栋,宁国栋一把推开趴在他手臂上面的齐姨娘,暴躁道:“谁都别求情,看我不打死这不要脸的逆子。”

宁紫陌其实也很想开口叫宁国栋不要打了,这一时间是在气头上面,等真要是把人打出了毛病,宁国栋私底下又要懊悔,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宫玄正。

这儿唯一大的过宁国栋身份的只有这五皇子了,而且若是五皇子开了口,宁国栋再生气,也不会当着五皇子的面去对宁天成怎么样。

宫玄正倒是懂,只是朝着宁紫陌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旋即才假装咳嗽的咳了一嗓子,宁国栋打累了,听到这咳嗽声本能的看了过去,这居然看到了五皇子在这儿,不由得有些惊讶。

连忙放下了手里的鞭子,行礼道:“微臣不知道五皇子来了,未曾远迎,还请五皇子勿怪。”

宫玄正无所谓的摆摆手道:“本王本来只是在宁紫陌的房里一起用顿家常晚饭,不曾想大少爷出了事,故而随着一起来看了看,还请宁将军不要怪罪本王不请自来。”

宁国栋心里的气随着之前的每一鞭子全都发泄到了宁天成的身上,此刻倒是没有那么怒气冲天了,见到还有这五皇子这么个外人在,颇是无奈的摇头道:“逆子,逆子,唉,影响了五皇子用膳,是我们将军府的不是啊。”

这宁国栋和宫玄正两个人在那边假客气的说着话,宁玄离从方才就一直注视着宁紫陌的一举一动了,见到她与那宫玄正二人眉来眼去的,一个眼神就懂了彼此的意思,一想到这儿,宁玄离咬紧了牙关,眼里含着如海啸一般狂涌的情绪,锐利的眼神射向宁紫陌,似乎是要将人给瞪出一个窟窿来。

他见人躲闪,更是不悦,紧盯着她的面庞,见她红唇微肿,更是觉得胸膛处升起一股戾气。

那边的宁紫陌自觉自己好像一直被人盯着似的,那眼神太过于锐利,宁紫陌从来没看见过自己的哥哥有一天会用这般的眼神来审视自己,但是她自觉理亏,不敢多说话。

第一百二十章 唱的哪门子戏

宁国栋送走了五皇子,才又回了祠堂,越看那宁天成越觉得来气,但是见人被打的半死,鲜血溅了一地,宁天成哼哼唧唧的哀叫着,痛的连半句利索的话都说不出来、

“来人,将大少爷给我关在祠堂,好好反省,看他晓不晓得自己错了。”

宁国栋说完这话就预备要走,走之前还看了眼宁玄离和宁紫陌,同样不客气的说道:“你们两个也是,最好最近给我消停点,惹事了本将军同样不心慈手软。”

吼完了这句话,宁国栋才在齐姨娘的陪同下走了。

宁国栋走了,管家才着急忙慌的命人给宁天成给扶起来,但是那些下人还没碰到宁天成,宁天成便痛的嗷嗷叫,方才在宁国栋跟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倒是还有精神,对着那些粗手笨脚的下人吼道:“你们想痛死本少爷啊,轻点不会啊,你们这些个蠢奴才,轻点啊。”

宁紫陌听着这中气十足的嚎叫声,就知道宁天成没有伤到胫骨,估计也就伤了些皮肉,宁紫陌对此没说话,毕竟在爹爹的心里,宁天成也是他的儿子,自己不能跑去说这惩罚不够轻。

而且她偷偷瞟了一眼宁玄离,有些心虚,不想面对宁玄离的责问,至少此刻是不想面对的,便在玉奴的搀扶下往回走。

走走停停的,宁紫陌到了华庭苑就立马命玉奴给关上了华庭苑的大门,玉奴命人关好门,看宁紫陌有些发虚汗,连忙关心道:“小姐,您是不是吹了风了,怎么满头是汗啊?”

宁紫陌看着这之前跟五皇子一起用的晚膳还摆在桌子上面,有些碍眼。

“快,把这些都撤走。”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就是见大少爷的事情闹得挺大的,将军府的连肯定是彻底的丢尽了,爹爹肯定气的不轻......”

“我也气的不轻。”

宁紫陌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了后背处有人咬着牙说了这句话,宁紫陌闭眼,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而且最让她觉得无语的便是玉奴,自从宁玄离进来了之后,玉奴便自动的退避三舍,一下子就麻溜的跑了出去。

宁紫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勉强的让自己的嘴角扯了个微笑,很意外的问道:“哥啊,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哼。”、

他傲娇的轻哼,抬手,燥热的手指迷恋的在她薄唇上面反复摩擦,宁紫陌有些不敢肆意动弹,但是浑身直觉不自在,有些忸怩的退了一步,不自然的舔了舔红唇:“哥,你在看什么呢?”

“他亲你了?”

宁紫陌听到这平淡的问话,直觉不妙,连连摇头外加摆手道:“没,他都没碰到我。”

“是这样吗?那你慌什么?”

“啊?我慌了吗?没有啊,只是觉得宁天成的事情闹得太大了,不敢肆意在爹爹面前说些什么罢了。”

宁天成的眼里闪过怒火,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将人抵在门边质问道:“小陌,你居然为了他在我跟前撒谎?我都亲眼见到他亲你了,你不躲不避在他怀里乖得很。”

“没有,我没有跟他那样,他只是在跟我说话罢了。”

“说话?说话需要靠的那么近?况且你说过我才是你最亲近的人,你今夜这样同他在府里手牵手的走来走去,还一同出现在宁将军的面前,这又是唱的哪门子戏?”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捏着她的手腕用力极大,宁紫陌只觉得痛极,却不敢轻易挣脱,抬头见到他一脸的怒容,而且浑身的戾气腾升,宁紫陌觉得此刻的他身后似乎有一只魔鬼,正张牙舞爪的对她伸出凌厉的爪牙。

她害怕的缩了缩自己纤细的身子,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奈何他根本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依旧沉声的问道:“他到底碰你没?”

宁紫陌觉得自己有些委屈,便低了头的不做声,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

宁玄离猛地放了那抓在她手腕的铁掌,她摸了摸被捏红的手腕,依旧不做声。

宁玄离见此转身走了,宁紫陌见人走了,坐下来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但是宁玄离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端了一盆不烫的热水来:“他刚牵了你的手,洗一下。”

语气冰冷冷的没什么温度,宁紫陌有些骇然的看着他,她忽然间觉得站在跟前的这个男人好陌生,她根本就一点点不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没起身,脑子里面又想到了这人白天一整天在外面陪着留香,安慰着留香,也不想多质问些什么。

宁紫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对这样的生活有些厌倦了,疲累的闭上了眼眸。

从始至终,都没有用睁眼去看那一盆水,更遑论听他的话,去洗手了、

宁玄离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她,心脏猝不及防的一痛,触及她方才被自己捏的充血了的手腕,还有点点红,在她白皙的手腕上面特别的明显。

他连忙将她的手放在掌心轻柔摩擦,认错的说道:“哥错了,哥不该对你发火,小陌,痛不痛?哥给你揉一揉好不好?”

“不痛,没事,你回去吧。”

平平淡淡的语气,说完这话宁紫陌想抽回自己的手,宁玄离怕自己用力再一次弄痛了她便松了手,一脸愧疚,看着宁紫陌带了失望的表情,忽觉词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沉默的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宁紫陌见人没说话,便转身走了,这一连串的动作太快,宁玄离没瞧见她彤红的眼眶,宁紫陌快步的进了自己的内室,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小陌,我错了,你开门好不好?”

“你走吧。”

还是这句话,宁紫陌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面,一边自己掉眼泪,一边在屉子里面拿出膏药来,给自己的手腕涂抹药膏、

涂完了药,宁紫陌一个人坐在妆台边上,直到外面的下人们走路的脚步声都没了,整个华庭苑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宁紫陌依旧还端坐在梳妆台上面。

房间里面总常年燃着一盏烛火,房内有些微光,宁紫陌透过铜镜看了看自己,镜子里面的女人天生这般娇媚,上辈子五皇子说过,这张脸,看着就让他觉得疯狂。

上辈子的事情似乎还近在眼前,宁紫陌趴在妆台上面,久久也不曾上床睡觉,直到世界似乎都安静了,她才回床榻上面去休息、

窗外劲风冷冽,春寒料峭,灯影绰绰,宁紫陌瞧着那人影,就知道他还在外室等着,似乎是在执着的等着她去给他开门。

宁玄离听着房内的动静,知道她已经上了床榻安寝,可是他依旧不愿意走,方才是他冲动了,他记得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情,上辈子五皇子是如何一步步的蚕食了整个将军府了,他可是心中有数的。

之前在祠堂时候,就看见他们肩并肩手牵手的一起来了,那一刻宁玄离感到无比的恐慌。

他觉得宁紫陌肯定不记得上辈子的事情,否则怎么会对五皇子那般的亲近,那种因为有旁人在场而慌张松了宫玄正的手掌,那种娇羞与柔弱,在自己面前,她都不曾有过啊。

不该啊,在宁玄离的心中,自己才是宁紫陌身边最亲近的人,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

他就那么站了一整晚,宁紫陌因为牵挂着站在门外的宁玄离也整夜没睡好,一早起来开门的时候,见人还站在门外,只是因为一夜没睡,精神不是很好,立马咬紧了牙关,冷言冷语道:“以后无事不要再来我华庭苑了。”

“为什么?小陌,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弄疼了你。”

宁紫陌听到这话,只是无所谓的摇头道:“这个没关系,昨夜的不愉快,过去便过去了。对了前些日子,爹爹问我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哪位是我心中的良人,你作为我的亲生哥哥,也给点意见吧。”

听到这话的宁玄离瞳孔猛地瑟缩,咬牙问道:“你想带着我的孩子,嫁给别人?”

“自然,女大当嫁啊,哥哥你该给个祝福啊。”

宁玄离很想爆粗口的骂人,祝福个大头鬼,他的精神本来就不是很好了,此刻听到这话更是脸色沉闷如墨:“你敢嫁人?你嫁谁,我杀谁。”

宁紫陌听到这话,整个心脏都漏跳了半拍,从前她的心里,他的哥哥是温文尔雅,是彬彬有礼的,是谦逊儒雅的,哪里会有这般浑身戾气的时候,让她脑子里面不自觉想到了炸毛的小离。

小离每次一生气,都会弓起腰身,爪牙凌厉,蓄势待发,寻找着契机去攻击。

宁紫陌不知道怎么回他的这句话,一边当着他的面穿衣服,一边小声的说道:“我要出门有事了,你自便吧。”

“大早上的,你又去哪儿?你还怀着身孕了,大早上的不要到处跑了、”

这话说出口,宁紫陌觉得他有管着自己的意思,况且昨天晚上她就已经想好了,不要跟这个男人再这般不清不楚的了,觉得好没意思,便冷言冷语的说道:“以后我的事,你少管、”

说完这话,宁紫陌便拿着披风出门了,宁玄离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心里有个地方似乎跟空了似的,他看着昨夜那一盆凉了的水,沉默不语。

第一百二十一章 缺什么才会炫耀什么

昨日将军府的事情闹得大,宁紫陌从茶雀搂的一楼往三楼去的时候,听到人们口耳之间交谈的事情都是宁天成的事情,这种茶余饭后的笑料,那些男人们白天鄙夷着这种行径,晚上却依旧揣着银子去逛妓院。

宁紫陌到了自己常订的那间厢房之时,宫玄正已经在里面沏好了茶,青烟袅袅,宁紫陌看着跟前似乎拢在雾气之中的男人,笑着问道:“你怎么来的这样早?”

“昨夜我临走之前,你说老地方见,我便早早过来了,省的你等我。”

宁紫陌露出得体的微笑,端起那猴魁,放在鼻下闻了闻,赞道:“你这手艺,我今日尝了,来日回府了,还得惦记着。”

宫玄正今日出门将阿诺也带了来,此刻站在一旁,给宁紫陌行了礼。

“玉奴,今日出门我吩咐你去买东西,你这先带着阿诺去吧。”

玉奴和阿诺二人听了话便走了,宫玄正见到房内只剩下自己和她了,说话也越发露骨了起来:“你来日嫁入我王府,我天天给你煮茶,可好?”

宁紫陌如同被戏精附了身似的,娇羞的看了一眼宫玄正,旋即也不再接着说这个了,有意无意的说道:“方才我见阿诺那身流水色的袄子,可是那貂绒流仙裙啊?”

宫玄正的眼里闪过一丝丝的恼怒,今日一早他就知道阿诺身上的那件衣服不妥,那衣服的料子和工艺不是一个仆人该穿的,果然才一穿出来,这宁紫陌就怀疑了。

但是很快宫玄正就无所谓的点头道:“阿诺是你的人,我对她可不能太小气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只是笑了笑,又接着问道:“她那头上花枝招展的,那只赤色玉水的簪子我没看错的话,该是上上品,我的妆屉里面倒也有不少。赶明儿我得赏两支给玉奴,省的玉奴觉得我这个做主子的小气、”

这话暗指宫玄正对阿诺太过于大方了,大方的有点不正常,宫玄正也听出了她的意思,抿紧了薄唇,半晌才开口却是说了旁的事情。

“对了,昨儿个下午时候,国寺来了个和尚,说六皇子对整改自己王府又有了新的意见,送了张图纸到我府上。”

宁紫陌正品茶呢,听到这话眉头一挑,问道:“六皇子很快就要回京城了吧?”

宫玄正摇了摇头,有些惆怅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被父皇从国寺接回来,不过我听人说,三哥似乎不喜欢六弟回来,那天还在家宴上面说六弟多病就该一直在国寺养病,接回来也是多余。”

“三皇子这话敢当着皇上的面说?”

宫玄正又摇了摇头:“当夜酒席之上,三哥倒不敢多说些什么。当夜酒席,所有的宗亲都在,唯独缺了六弟,父皇当时跟我们所有宗亲说了不久要接六弟回来,父皇对六弟的回来颇是期待,可能这一点让三哥不高兴了吧,散席之后,三哥才敢在我和太子殿下跟前抱怨了那么几句。”

“那你呢,你期待六皇子回来吗?”

六皇子从国寺回来,京城便又多了一位皇子,朝廷的风向估计又要改变了一下,不过六皇子常年不在京城,本就没什么势力,宫玄正对其并不是很在意,颇是大方的点头道:“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高兴六弟回来,而且六弟的王府,我正在派人修葺,以后还少不得要多多接触。”

那厢的房内,二人说了不少事情,玉奴也依着之前宁紫陌的吩咐,买了不少东西。

所有的东西都买好了,就还差一个鎏金手镯了,玉奴也不知道宁紫陌买手镯做什么,在玉奴的眼里,宁紫陌的手镯多的不得了,一天换一个的戴,几乎都可以一个月不重样。

但是玉奴向来是听话的,和阿诺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一家珠宝行,珠宝行的人不少,接客的小厮也不少,见到二人进来了,立马凑到跟前,对着阿诺道:“这位小姐,您来看看,新出了好多新品啊。”

阿诺就喜欢这种人人都当她是小姐的优越感,她一脸的傲娇,眼神之间不无得意。

玉奴跟在阿诺的后面,而且玉奴的手上捧着东西,那小厮自然而然就将穿戴更好的阿诺当成了小姐,而将玉奴当成了这小姐的丫鬟。

“玉奴,来,我们去那边看看、”

那小厮听到阿诺说有兴趣看一看,更加的殷勤了,铆足了劲的同阿诺推荐一些新出的精品手镯。

玉奴跟在身后,眼眸紧眯,满脸是明显的不悦,却始终没有说些什么、

阿诺似乎跟没看见似的,眼神留恋在那些叫人眼花缭乱的手镯上面,指着一个镂空雕花的金丝手镯,对着玉奴道:“看,这个如何?”

“哎呀这位小姐,您的眼光可真是独道啊,这手镯要价也不贵,是新出的精品,整个珠宝行,这样的手镯只此一个啊。”

玉奴虽然没有当即掉头就走,但是全程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等到这小厮都将手镯给包了起来放到了阿诺的跟前,阿诺才说是玉奴要买手镯的时候,那小厮的脸上明显闪过了尴尬,想要补救这位客户已经来不及了。

“华而不实。”

玉奴看着这都已经包好了的手镯,丢了这四个字给这个满脸堆着讨好笑容的小厮,扭头就要走。

阿诺觉得这玉奴落了自己的面子,这手镯都已经选好了,都已经包好了,玉奴却不要了,便连忙劝道:“这手镯好看的紧,你买了给小姐不是刚好吗?”

“不了,时辰不早了,回去了,让小姐等久了也不好。”

阿诺看这个小厮一直在看着自己,脸面过不去,看了好半天却没买,她也有点不高兴了,沉着脸的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回去吧。”

阿诺和玉奴二人一路无话,到了茶雀楼,玉奴的脸色虽然不像在外面的那么难看了,但是却依旧不苟言笑,宁紫陌和宫玄正还在茶雀楼用了午膳,这宁紫陌才带着玉奴回了将军府。

才上了马车,玉奴是丫鬟,本来都是在外面随着马车走的,但是宁紫陌此刻将人唤了进来,玉奴本来不想进来的,却拗不过宁紫陌的吩咐,钻进了马车。

“你不高兴啊?”

一进来,玉奴还没坐稳,就听见宁紫陌问了这句话。

玉奴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慌乱,旋即玉奴胡乱的摆手道:“没有的事,小姐,玉奴没有不高兴。”

“别骗小姐我了,我们做主仆那么多年了,你高不高兴,我一眼就瞧出来了。从一进门,我就知道你心里有事,说说吧,是为了什么啊?”

玉奴的脸上闪过羞赧的神色,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玉奴尚且还在组织语言,宁紫陌便开了口的问道:“是不是觉得阿诺身上的穿戴太好了些?所以你才不高兴啊。”

玉奴听到这话,连忙抬眼看了宁紫陌一眼,慌忙摆手的解释:“没有啊小姐,阿诺穿得好,住得好,说明日子好,奴婢并不是那种看见别人比自己过得好就嫉妒别人的人啊。”

宁紫陌一边翻看着玉奴买回来的东西,一边无所谓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啊?曾经你与她都是伺候人的下人,她现在猛地成了半个主子,而且我相信方才在店里买东西,别人都拿你当丫鬟,拿阿诺当小姐吧。”

玉奴听到这话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将方才在珠宝行里面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姐,玉奴使了小性子,您吩咐的镂空手镯,奴婢没有买来。”

宁紫陌无所谓的摆手道:“那东西无所谓,不过玉奴啊,你如果也想过上阿诺现在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姐日子,我也可以替你安排的。”

玉奴听到这话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跪到了宁紫陌的跟前:“还请小姐相信奴婢,奴婢不高兴只是因为阿诺叛变了,而且也恼怒自己之前识人不清,想想自己之前还为了阿诺和玉锦吵了一架,奴婢是生自己的气,并不是嫉妒她现在生活比我好,玉奴真的没有那样的心思啊小姐。”

宁紫陌忽觉跟前这个玉奴好可爱,连忙将人扶了起来:“别说你不高兴,小姐我也不高兴啊。但是玉奴啊,你要记住一句话,俗话说,一个人缺什么,她才会尽力的炫耀什么,好在别人面前彰显自己活的多么的精彩,多么的人上人,多么的有滋有味。”

玉奴似乎没有听懂这话的意思,眨巴着眼睛看着宁紫陌,等着她的解说。

宁紫陌一看玉奴这表情就知道她没听懂,便把话挑明了的说道:“她头戴宝玉金钗,身穿价值千金的流仙裙,腰束纯种和田玉佩,十足一个大家小姐的派头,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五皇子对她好。”

宁紫陌的嘴角一抽,抄起手就在玉奴的头上敲了一下,才说道:“笨啊你,说明她内心贫瘠,想通过华丽的外表来彰显自己。”

玉奴被敲了一下,连忙将脸给皱成了包子,捂着那被打的地方,痛苦的嚎叫道:“小姐啊,你倒是轻点下手啊。”

“怎么?还打不得了?”

宁紫陌眉毛一挑,瞧着玉奴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想通了,果然玉奴立马狗腿道:“打得,打得,小姐您要是不敲,奴婢还想不明白呢。”

马车晃悠悠的,再一次从马车里面出来的时候,玉奴脸上的表情已经轻松了许多,不似方才进马车之前那样闷闷不乐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野鸡成不了凤凰

宫玄正一直脸色都不好看,进了书房之后更是沉下了脸色,冰冷的审视着跟在后面进了房的阿诺,沉声道:“脱掉。”

阿诺听到人叫自己脱衣服,便有些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敞开的大门,不依道:“王爷,这还是白天呢。”

宫玄正冷哼的眯着眼:“本王是让你以后再不许越过身份的穿戴主子们该穿的衣服,这衣服你以后不要再穿了。”

阿诺这时候才听出了这宫玄正的语气不对,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但是旋即也更加的羞愤,第一次在宫玄正面前顶嘴的说道:“王爷,妾身不想脱。”

其实宫玄正对阿诺挺宽容的,因为宫玄正没有王妃也没有侍妾,勉强算的上主子的只有这个阿诺姑娘,往日府里的人虽然背地里面说阿诺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但是明面上还是对她恭恭敬敬的。

可是王爷只是睡了她,并没有给她名分,连姨娘都没资格去做。

宫玄正眯眼,脸上的表情更冷,若是站在宫玄正面前的是宁紫陌,她肯定能够知道,这男人已经在发怒的边缘了,果然这宫玄正对着外面候着的下人吩咐道:“来人,将她的衣服给本王扒下来。”

阿诺听到这话,瞳孔因为吃惊而猛地睁大,不可置信的问道:“王爷,为什么?妾身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敢质问本王,就做错了。”

说话间,已经有两个仆人进了来,阿诺吓得连连闪躲,这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阿诺见到这宫玄正来真的,是真的想当众扒了她的衣服羞辱她,连忙磕头的求饶道:“王爷,妾身知道错了,妾身回头就把这件衣服给脱了。”

“方才给你机会你不要,这会子晓得求饶了?晚了。”

说话间他朝着那踌躇站在那儿的下人吼道:“愣着干什么,扒了。”

“王爷,求你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要,妾身好歹是您的人,您当众让下人这般羞辱妾身,还不如杀了妾身啊王爷。”

“下人?你以为你爬上本王的床榻你就是主子了?”

听到这话的阿诺猛地愣住了,是啊,她也曾是下人啊,她明明都上了王爷的床榻了,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做不了侧妃,做个侍妾应该还勉强够格的,侍妾好歹算是半个主子,但是现在她听着这话,才明白自己在这个男人的眼里,是个只知道追求荣华的下人罢了。

并不会因为自己穿戴了主子们才能穿戴的衣服和配饰,就是主子了。

野鸡永远成不了凤凰。

想通这一点,阿诺凄然一笑,但是当人真的要脱了自己衣服的时候,她拼命的护着自己的衣服,歇斯底里的质问道:“为什么?王爷,早上我出门的时候,您也没说不可以啊,为什么现在不行了?”

“能有为什么?你自己配不配的上这昂贵的价值千金的流仙裙,你心里没数吗?而且今日紫陌穿的也是流仙裙,你看到紫陌的瞬间,就该知道自己穿错了衣服。”

“又是她,王爷,我是你的女人啊,她还不是你的女人啊,你就这般护着她了?”

宫玄正本来就一肚子的火气了,听到这话更是恼怒,猛地一个健步到了她的跟前,弯腰,伸手,铁掌死死的扼在她的脖子上面,一下子就夺了阿诺的所有呼吸,这阿诺的脸色因此而迅速的涨红了起来、

“你还不配说她,以后叫我发现你再对她不恭不敬的,我剐了你。”

宫玄正冰冷的警告完,才松了在阿诺脖子上面的那只手。

松手的瞬间,阿诺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旋即才开始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狼狈的倒在地上,低着头,眼里闪过愤恨的目光,但是抬起头看向宫玄正的时候,眼眸里面可怜兮兮的,用目光祈求着宫玄正,扯住了他的衣角,求饶道:“妾身错了,都是妾身的错,王爷,您原谅妾身好不好?”

宫玄正听到人说自己错了,脸色才勉强算是好了些,稍稍有所缓和,却还是冰冷的警告道:“以后少做些逾越了自己身份的事情,本王往日对你宽容,不过是看在紫陌的面子上面,你自己不知好歹,可别怪本王不给你留情面。”

“你对我好,只是因为她?”

“不然你以为呢?本王告诉你,从一开始本王就知道你是她安排过来的眼线,本王对你好,让府里所有的下人都排斥你,你肯定感到孤独,本王再给你一些不痛不痒的安慰,再加上荣华富贵的诱惑,你这种天生有野心的人,铁定不顾往日与她的主仆情分爬上本王的床。现在紫陌知道你是我的人,也知道你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你还想做双面间谍,紫陌已经不相信你了,本王同样也不信你。你再不知死活的作死,本王可绝不会饶了你、”

这一长串的话说出口,阿诺已经彻底的呆住了,原来一开始进入王府,她所有的举动,都在他的眼皮子低下进行的。

“王爷,原来你一直都知道?你一直在利用妾身?”

“你还不值得本王花费什么心思,若不是因为紫陌,你还想爬上本王的床,做梦去吧、”

阿诺彻底的愣住了,惊恐万分:“宫玄正,你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宫玄正狭长的眼眸眯起,散发危险的气息,一把将人扼住咽喉,用力的向上,阿诺的双脚很快离了地,宫玄正单手一挥,将阿诺整个人都砸向了那半开的房门。

阿诺被摔得七荤八素,阿诺直觉得内脏似乎都跟移了位似的疼痛,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话,只是倔强的瞪着宫玄正,宫玄正的目光更加骇人,语气似那隆冬数九的温蒂一样低:“下一次再直呼本丸的名讳,本王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阿诺一直捂着胸口连连咳嗽,头发因为刚才的挣扎而有点散乱,衣服也被扯得并不整齐,歪歪斜斜的,一身狼狈的从书房里面出来的时候,那两个小厮也跟在后面出来了,两个人不无鄙视的看着阿诺的背影,人还没走远,便有一个人朝着阿诺的方向吐了一口痰:“呸,最瞧不起这种人了、”

“别说了,大冬天的,人家也怪可怜的。”

阿诺走的并不是很远,依稀能够听到这两个人是在谈论自己,又觉得那两个人始终用同情而又鄙夷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她直觉锋芒在背,恨意渐渐地充斥了自己的胸腔。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宫玄正拨了两个人伺候她,那两个人见到阿诺回来了,但是这人却一身的狼狈,连忙迎了上去,关心的问道:“阿诺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阿诺的眼里闪过恨意,王府里面没有正式的王妃,也没有侧妃,自己现在该是这王府的女主人,这两个死丫头还用阿诺姑娘称呼自己,一想到这儿,她抬手狠狠的甩在那方才说话的丫头脸上,直打的那丫头嘴角都出了血。

“都给我滚,滚。”

阿诺到了王府这么长的时间,她别的本事没涨,脾气倒是被宫玄正养大了。

那两个丫头也不敢惹正在气头上面的阿诺,连忙互相搀扶着就走了,但是这一动静在王府内瞬间就传开了,宫玄正也听到了下人嚼闲话,暂时的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朝着管家吩咐道:“去,将阿诺房内的好东西都搬走,在安排她浣洗府内所有人的衣服。”

管家的眼里闪过不忍:“这大冬天的,叫阿诺浣洗整个王府的衣服,手上必定会惹上冻疮的,而且方才这阿诺姑娘也肯定受了伤的。”

“怎么?管家你舍不得?”

管家听到这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吓得双膝一软的跪了下来道:“老奴不敢,只是见往日王爷对阿诺姑娘挺好的、”

“哼,本王的命令,你只管去做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在这个王府里面管家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王爷,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己再多说一句,自己也要受到连累了,便连忙下去吩咐了这件事情。

梁上有人飞了下来,影子有些疑惑的,见到宫玄正依旧有些怒气的,宽慰道:“王爷您别再生气了,现在阿诺已经没了利用价值,宁小姐也不会再安排眼线过来了的。”

宫玄正其实并不气愤其他的事情,只是一想到宁紫陌居然想往自己的身边安插眼线,就觉得有些恼怒,沙哑道:“这件事情发生了,她当然不会再安排眼线过来,否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去,叫宫里的人将宁天成的事情传到父皇的耳朵里面去,然后授意龙图阁大学士,找个机会在父皇跟前进言,看看能不能取消宁天成武举科考的资格。”

影子预备转身要走了,却又折回了头的问道:“王爷,既然宁小姐并不是很相信您,您为什么还要帮她对付宁天成啊?”

“这样的宁紫陌,才是本王想要的。”

影子觉得自己没听懂这句话,但是也不再多问,领了命令便下去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渗入骨髓的依赖

话说那头的宁紫陌刚进自己的华庭苑,就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所有的仆人都站在门口,似乎都是在等她回来似的。

宁紫陌直觉眼皮子直跳,朝着站着最近的那个丫头问道:“出事了?”

那丫头只是摇摇头,让宁紫陌往前面去,玉奴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跟在宁紫陌的身后。

小九守在门外,见到玉奴也要跟进去,连忙将人给扯了回来,小声道:“我们少爷跟小姐有话要单独说,你就别进去了。”

玉奴拧眉,好奇的看了两眼,才问道:“嫡少爷总是搞的神神秘秘的,又是怎么了?”

小九一边给她解释,一边将人给扯到了一边去,这样一来,房内的两个人说话,也就没人能够听得到了。

从宁紫陌看到小九守在门外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房内到底是哪尊大佛了,深吸了一口气的跨进了房门,顺便还将房门给轻轻的掩上了。

“有话就说,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做什么?”

一进房门,宁紫陌就瞧见了摆在案台上面的锦盒,打开了一看,瞧见了里面的镂砌金镶玉的步摇,拿在掌心啧啧道:“这成色倒是少见,送我的?”

宁玄离从人进了房门便一个激灵的站起,眼神里面还带着些讨好,见宁紫陌说这话,连连点头道:“对,这上面还有个陌字,是我一上午亲手雕的,看你头饰虽多,却不怎么爱佩戴,就想着亲手送你一个,好不好看?”

宁紫陌无所谓的将东西放在一旁,摇头道:“不喜欢,拿走吧。”

宁玄离似乎没想到自己辛苦了一上午的成果,宁紫陌就看了一眼,然后做了否定,旋即又觉得这人肯定还是在生气,又凑到了宁紫陌的跟前:“是不喜欢这牡丹的图案吗?对,是我错了,你爱梅花的。”

宁紫陌咬牙的狠了狠心,他哥哥在她面前这般小心翼翼的说话,这语气,这意思,勒的她有些喘不过来,连忙慌张的别过了脸面,目光看也不看那步摇,依旧清冷道:“你送的,都不喜欢,拿走吧。”

宁玄离的笑容就这样凝固在了脸上,半晌才有些错愕的问道:“小陌,你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就是这华庭苑不欢迎你再过来了。”

宁玄离将手里的步摇放下,见她一脸的冷漠,凑得更近了,闻到了她身上陌生的男人气息,脸色刹那间不怎么好看了:“你一早上急着出门是出去见了五皇子?”

宁紫陌承认的倒是坦然,端坐在桌子上面,将那步摇推远了些,点头道:“是去见他了,怎么了?”

“我不许你去见他的,小陌,你当时答应我了,你会离他远点的。你昨晚跟他一起用晚膳,现在这个点才回来,肯定跟他在外面又一起用了午膳,小陌,你为什么跟他走的这么近?”

“你不许?你用亲哥哥的身份不许?连父亲都没阻拦我出门去见他,你又凭什么?”

两个人说话之间又吵了起来,宁玄离听到这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因为顾忌着宁紫陌的身孕,不敢对她说出更过分的话来,免得她动气、

他无言的将手里拿着的物件放下,语气清缓了些:“这个你不喜欢的话,你就扔了吧,哥还要出门一趟,晚膳再回来。”

宁玄离说完这话便走了,小九见到嫡少爷出来了,便立马凑到了跟前,跟在后面、

玉奴也一头扎进了房间,见到宁紫陌看着一个华丽的步摇发呆,有些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小声的在宁紫陌耳边喊道:“小姐?”

喊了好几声,宁紫陌跟没听见似的,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让玉奴出去了,玉奴有些担忧,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玉奴还没见过自家小姐这么失魂落魄的时候呢,出来的时候见到嫡少爷还在看着嫡小姐的房间,连忙到了宁玄离跟前问道:“嫡少爷,您不进去劝劝小姐吗?小姐看着桌上一个好看的步摇发呆呢,奴婢叫了她都跟没听见似的。”

宁玄离的眼里闪过晦暗,问道:“今日上午小陌跟那五皇子说什么了?”

玉奴一听嫡少爷这么问,连连摆手道:“奴婢不知道啊。”

宁玄离却并不相信,再一次逼问,玉奴才不得已的说道:“今日一进茶雀楼,去了小姐常去的那间包房,但是才一进去,小姐就打发了奴婢和阿诺二人上街买东西,至于小姐跟五皇子聊了些什么,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宁玄离在听到茶雀楼三个字的时候,眯了眯眼睛,看了一下四周无外人,便吩咐道:“好了,没事了。你去好好照顾小陌吧。小心照顾她的情绪,别让她动了胎气。”

玉奴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那房门,轻声道:“小姐从昨夜五皇子来了之后,也不知道五皇子跟小姐说了什么,从昨夜开始小姐就闷闷不乐的,似乎心里总藏着什么事情。”

宁玄离现在听到五皇子三个字就觉得太阳穴直突突的跳,深吸了一口气的转了身走了。

宁紫陌透过那半开的窗楠缝隙,看到了自己哥哥和自己的丫头说了好一会子的话,也没有多想。

只是这宁玄离不好来问自己,便去问玉奴罢了。

宁紫陌想到这儿叹了口气,拿起了拿步摇,其实这步摇她很喜欢,尤其是在镂空处中心那颗火红色的珍珠,大多都是粉色珍珠,白色珍珠,这种红到了极致的珍珠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走到了妆台前,对着镜子将步摇歪斜的插进了自己的发间,欣喜不过是一瞬间,她就将它从发间拔了下来,手指缓缓地摩擦在尾部的陌字上面......

到了晚膳时间,玉奴照例摆了两双碗筷,宁紫陌有些饿了,也没有等人的意思,便自己先用了、

但是直到宁紫陌慢吞吞的用过了晚膳,外面的天色从日落黄昏到现在完全的漆黑,宁紫陌都没有看到宁玄离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堵得慌,让玉奴撤了晚膳便早早上了床榻。

漆黑的房中,宁紫陌躺在床上瞪大了双眼,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歪头瞧着自己的房门,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的睡不着罢了。

宁紫陌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些什么,有些烦躁的从床榻上面坐了起来,满头青丝墨发顺势而下,听话的耷拉在她的肩上、

她倒了杯温水,有些发呆空洞的盯着某处,有毛茸茸的东西往她的怀里钻,拉回了她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的情绪,等她低头一看的时候,小离肥硕的身躯,恰好铺她满怀。

她抬手将温热柔软的小离抱在了怀里,亲昵的摸了摸它的毛发,有些怅然的问道::“去哪儿了呢?”

人就是这么的奇怪,宁紫陌似乎是在问怀里不懂事的这只小猫儿,但是具体是问谁,她自己心中有数。

她想他了,才一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她就有些想他了,这种渗入了骨髓的思念与依赖,宁紫陌忽然有些后悔白天对他的冷漠态度了、

但是她的后悔还没正式发酵,便有人闯入了她的闺房,宁紫陌被这阵冷风吹的一个激灵,将怀里的这只猫放在了床上,独自一个人下了床榻,看向那边站着的宫玄正,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宫玄正也看到了床榻上面那只猫儿,小离从宫玄正站定的那瞬间,便浑身的毛发尖锐的竖起,不友好的冲着宫玄正嘶叫着,宁紫陌见到小离这样,闪过一丝尴尬,才接着问道:“白天事情不是都说完了吗?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说话间,宁紫陌一边将外套披在身上,一边安慰的抚摸着一直在寻找契机预备攻击宫玄正的小离。

宫玄正并不将一只猫儿放在眼里,只是亲昵道:“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

宁紫陌的脸色有些僵硬,愣了不过一瞬,轻笑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也这么的肉麻,不过我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了。”

宫玄正知道这是要赶自己走的意思,反正他也并不是真的单纯来看看宁紫陌的,听到这话倒是还算温润有礼的说道:“那我这先走了,你晚上好好休息,现在外面还太冷了,过两天天气回温了些,我再约你出去春游,好不好?”

宁紫陌点了点头,简单的回了一个好字。

但是她明显感觉到自己手腕上面的这只猫儿,锋利的爪牙已经伸了出来,都陷入了她的皮肉之间,若是这猫儿再用力一挠,她的胳膊就要遭殃了,但是随着宫玄正的消失,小离才算是好了些,不似方才那般张牙舞爪的。

宫玄正进出宁紫陌的房间,逗留不过片刻钟,影子见人这么快就出来,好奇的问道:“王爷,您来了一趟,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怎么没跟宁小姐好好的说说话啊?”

宫玄正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向那闪着微光的房间,偏头问道:“你监视了一晚上了,可有看到什么男子进去过?”

上次宫玄正在宁紫陌房里跟人打起来,还受了小伤的事情影子也知道,一听这话就知道王爷是在问那个男人,不过影子摇了摇头的说道:“不仅今夜,昨夜也没见到什么陌生的男人进这宁小姐的房间啊。”

宫玄正一副胸有成竹的眼神盯着宁紫陌的房间,吩咐道:“给本王接着盯着,那人肯定会再来的。”

影子听到这个吩咐,脸上闪过疑惑:“王爷,您现在与宁小姐的关系近了不少,她有事也都找您帮忙,明显也是信任您的,你何不如亲自去问?”

“哼,你哪只耳朵听到她说了她信任本王了?”

影子听到宫玄正的这句话,就讪讪的闭了嘴,只一心盯着这宁紫陌的闺房了。

那厢的房内,宁紫陌有种从心底升起来的直觉,宫玄正并还没有走,她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便下了床榻吹灭了那唯一的一盏灯,这样一来,房内便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等了好半晌,宫玄正听房内没了动静,才转了身的走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丫鬟的命,凤凰的心

很静,静的宁紫陌躺在床上都能听到窗外的劲风呼啸的声音,她又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才确认了没人在外面了,便一挥手将趴在胸口的小离往边上一推,然后蹑手蹑脚的起了身,这么一推小离就醒了,瞪着两只浑圆发着绿光的眼睛,见到宁紫陌离开了床边,喵了一声,似乎是在质问她这大半夜的干啥不睡觉。

“嘘,别叫。”

房内一片漆黑,宁紫陌也是抹黑的起了床,听到小离叫了,便立马嘘了一声,回头看见小离两只发着绿光的眼睛,着实也算是吓了一跳,后背惊出一层冷汗,暗戳戳的说道:“你这眼睛大半夜的发绿光,你想吓死我不成。”

宁紫陌看不见,但是这没有光亮对小离可没有影响,只见它也起了来,爬到了宁紫陌的肩头。

“你说他走了吗?”

没人回宁紫陌的话,小离倒是想说话,就怕这宁紫陌胆子小,不经吓,便只是亲昵的用圆脑袋蹭了蹭宁紫陌的脖子。

“应该是走了,幸好今夜哥哥没来,不然真是不知道怎么收拾。”

宁紫陌之前有些怅然宁玄离没有回来,但是宁紫陌现在又觉得庆幸了。

若不是上一次那夜的事情,宁紫陌几乎都要忘了,宫玄正每个月都会来她的闺房一两次,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轻松。

宁紫陌那些日子,虽然总是晚上就将房门从里面给栓上了,但是每天晚上睡的迷迷糊糊的,她总能感觉到自己哥哥在往她的床上爬,还没醒就听到宁玄离在她耳边轻声喃呢:“小陌,是我,别怕。”

也真是怪,她每次听到这话,就松了警戒之心,趁着还有些睡意,也总往他的怀里钻。

上个月几乎一整个月,她都跟他睡在一起。

但是那夜的事情发生了之后,宁紫陌便再不敢那么做了,是她忘了,也是她贪心了自己哥哥的温柔,还有一个宫玄正没日没夜的派人盯着自己呢。

若是叫宫玄正知道了这件事情,她闭上了眼眸,有些不敢想。

宫玄正手段毒辣阴狠,她宁可伤害自己哥哥,冷言冷语的说讨厌他,怎么都好,她都不愿意让宫玄正知道这件事情,凭着她对宫玄正的了解,那人那种可怕的占有欲,那种扭曲的心思,宫玄正若是知道这一切,肯定会找机会杀了自己哥哥的,还是会毫不留情的那种。

一想到这儿,宁紫陌浑身颤了一下,久久的睡不着。

宁紫陌一早醒来,对于昨夜的事情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见到玉奴在那儿收拾床铺,连忙将人给招了过来的吩咐道:“你去看看厨房可有什么点心?”

玉奴听到这话一愣,连忙道:“小姐你是不是饿了啊?奴婢这便吩咐厨房传早膳过来。”

“不是,你随便去厨房带点点心来,用食盒装了,送到五皇子的府上去,说是今日一早本小姐觉得昨夜对五皇子照顾不周,特意送了点心来赔罪的。”

玉奴听到这话更是愣的厉害了,有些慌张的问道:“昨夜五皇子来了?什么时候?他没对小姐你做什么吧?”

这慌张的三连问,宁紫陌的心头一暖,连连摆手道:“没事,他目前还没对我做什么。”

玉奴听到这话,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宁紫陌的身上,看到宁紫陌确实一点点伤都没有,松了一口气的说道:“那奴婢这先下去看看厨房有什么点心。”

玉奴下去了,顺便命人上了早膳,玉奴来的时候,手上捧了一盅补汤过来了,小心翼翼的似乎怕洒了,直到稳稳的放到了宁紫陌的跟前,才说道:“小姐,这是嫡少爷高价从磨药坊买来的精品血燕,一早吩咐奴婢给炖了,您快些用了吧。”

宁紫陌听到这话,倒是放下了手里的那碗粥,转而去用这盅血燕,从玉奴一进门的时候,宁紫陌就自觉房内的空气似乎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原来缘故在这儿。

她沉默的用着这碗血燕,直到一碗全都吃完了,玉奴才似乎跟松了一口气似的,拿过放在桌上的点心,告辞道:“那奴婢这便去五皇子的王府去了。”

宁紫陌点点头,思绪也不知道早就飘到了哪里去、

玉奴还没出将军府,就瞧见了那站在前方等着自己的嫡少爷,连忙快步的走了过去。

“嫡少爷。”

“她用了吗?”

玉奴点点头:“嫡小姐用了,奴婢也说了是您吩咐奴婢炖的,小姐没说什么,想来是已经不生您的气了吧。”

宁玄离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有些放松,挥了挥手的让玉奴走了。

宁玄离走路无声,直到人到了宁紫陌的身后,宁紫陌才发现身后有个人,一个激灵的起了身。

本来还有些戒备的宁紫陌,看清了是何人之后,松了一口气,却依旧没有对宁玄离多说什么,只是眉头一挑的问道:“不用出府去陪留香了?”

“天地良心啊小陌,我跟留香可真没什么。”

宁紫陌撇撇嘴的没说什么,宁玄离倒是越发皮厚了,玉奴通常都是准备两副碗筷的,此刻宁玄离也不管宁紫陌冷漠的神情,拿起碗筷便开始用早膳。

玉奴手里捧着食盒,走了小半个时辰才从将军府到了五皇子的王府,守门的小厮是认得玉奴的,老远就见到玉奴带着两个丫头过来了。

眼见着人到了门口了,连忙就将人给迎了进去。

玉奴手捧着一盒糕点,由着人引着到了书房门外。

“玉奴姑娘稍等,小的先进去跟王爷通报一声。”

玉奴点点头,客气道:“劳烦了、”

那小厮进去了,守在书房外面的一直有个小厮,是专门看着书房房门的,玉奴有些无聊的,随意张望了一番,才问道:“这位小哥啊,怎么没见到阿诺姑娘啊,她去哪里了啊?”

那看门的人脸上闪过晦暗之色,只是摇头道:“小的并不知道,小的只负责看守书房的房门罢了。”

玉奴哦了一声,拧着眉头的为难道:“这可就不好办了,小姐说还有话要我转给阿诺姑娘呢,这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可怎么办啊。”

这话说完,方才进去的那个小厮就出来了,满脸堆笑的请了玉奴进去了,玉奴来王府的本意也不在这儿,将宁紫陌的意思带到了,然后将点心留下,便出了书房的门,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玉奴前脚才出了王府的大门,后脚就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去,你们飞到王府后院的墙上去,看看可能看见阿诺姑娘。若是看不见便罢了,不要多逗留。”

那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并不多问的立马往回撤,一前一后,无声的上了后院的墙头,为了不惹人注意,只是在围墙上面匆匆的看了一番。

却见到了那坐在后院水井旁边,浣洗衣服的阿诺姑娘,因为玉奴没有吩咐旁的事情,见到了人在做了什么之后,便撤了、

阿诺直觉自己的腰身都快要断了,从一早用了两个冷馒头开始,就一直这样,不停的在浣洗衣服,直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了,腰身已经僵的直不起来了。

“还有这些,快点洗。”

又有人将衣服给丢了过来,阿诺早就冻的彤红的手拿起那些衣服,争辩道:“王爷说了只浆洗婢子的衣服,怎的,这男仆的衣服怎么也要我洗?”

那人听到这话,并不多说,抬脚猛地踩在了阿诺冻的发疼的手指上面,阿诺痛的死死咬紧了牙关,倒吸一口冷气,咬牙道:“我告诉你,你现在整不死我,来日,我必定第一个不放过你,”

那人听到这话更是气氛,踩在她手上的脚还转了两圈,碾压的力量,让阿诺手上的红疮处,当即就流出了脓血,阿诺疼的用另外一只手猛地将人往后面一推。

那人被推了个趔趄,但是再看到阿诺那被踩的充血手指,心情大好,讽刺一笑道:“呸,天生一个丫鬟的贱命,还有一颗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心,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的样子,王府里面哪个丫鬟不比你好看,我倒要看看,你来日怎么弄死我。”

那两个陪同一起来的人见这人说话越来越过分,便劝了那人走,三个人一起来的,羞辱了一番这阿诺之后,又一起走了。

阿诺一边浣洗着衣物,一边用力的揉搓着,将衣服都给搓出了一个窟窿来,恨恨的瞪着这一盆污水,心里发誓来日一定将这些瞧不起她的人都踩在脚底下、

但是若说她心里最怨谁,她怨的是宁紫陌,之前怨她将自己送到二小姐宁紫欣那里做眼线,害的自己整天被宁紫欣打骂。

后来又怨宁紫陌将她一个人送来了这毫不熟悉的王府,她吃着王府精致的菜肴,却孤单的可怕。

现在她自诩是成了宫玄正的人,怎么能够容忍自己的男人心里一直装着别的女人,她怨宁紫陌,恨宁紫陌,恨她不需要这般去费心讨好,便能得了宫玄正全部的心、

当初没做他床上的女人,就知道宫玄正一心都只想娶宁紫陌,现在做了他床上的女人,这种感觉,似一把尖刀,日夜凌迟着她的心。

玉奴回来的时候,宁紫亭和宁紫蜿二人正在华庭苑陪着宁紫陌说话,三个人坐在一起,肆意谈笑的也都还是宁天成的丑事。

宁紫亭和宁紫蜿二人见到玉奴回来了,又一副有话说的样子,便互相看了一眼,生了告辞的意思,宁紫陌也不强留,客气了一番送了她们姐妹二人出了华庭苑、

“怎么样?”

玉奴脸上的表情挺耐人寻味的,晦暗道:“阿诺被罚了浣洗衣服,大冬天的坐在水井旁边,旁边堆着洗不完的衣裳。”

宁紫陌听到这话,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些怪异,感叹道:“都怪我昨日穿了流仙裙,同那阿诺的衣服款式一样,只是颜色不同,五皇子是个性格怪异的人,心里有气不好跟我撒,就全都发泄在阿诺的身上了。”

“是啊,虽然知道她为了荣华富贵做了那档子事情,但是终究没有出卖小姐。”

玉奴的话还没有说完,宁紫陌便看向了她,玩味的问道:“舍不得她这大冬天的受苦了?”

玉奴在宁紫陌跟前是诚恳的,点了点头道:“是啊,终究是曾经一起相互扶持的姐妹。”

“不生气她上次特意炫耀的事情了?我记得你当时脸色可是难看的很啊。”

玉奴听到自家小姐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不气了,奴婢若是整日为这点小事生气,那日子得难过成什么样子。”

玉奴说道这儿,见宁紫陌表情有松动的意思,尝试性的问道:“小姐,您会搭救阿诺吗?”

“容我好好想想。”

宁紫陌说完了这话就一个人陷入了深思,本来今日一早,宁紫陌吩咐玉奴去王府,就是为了看看阿诺情况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路都是自己选的

宁紫陌只是沉吟了片刻钟,然后便将神色有些担忧的玉奴叫到了身边,看了一圈四周,发现无人才小声道:“去,去北苑那儿将玉锦找回来。”

玉奴连忙点头,看着宁紫陌这般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小姐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立马就去了北苑。

北苑的人都是宁玄离的手下在看着,见到玉奴来了,立马将人给放了进去。

“玄离哥哥,怎么样了?刑部的人可说了何时押解我父亲他们出京城啊?”

留香的脸上盛满了担忧,双手紧紧的抓在宁玄离的手腕上面,充满希冀的看着那坐在自己旁边的宁玄离。

“已经打听清楚了,初八一早从京城的天牢里面出发,沿着出京城的大路,一路会途径沪西等多个省市。”

“多少人啊,多少人押解啊?”

“往日押送犯人都是十个人就够了,但是因为此次人数众多,而且皇上似乎余怒未消,派了不少人去押送、”

不仅如此,宁玄离现在又觉得多了个更大的麻烦,人多人少都是其次的。

本来当时圣旨里面白纸黑字写的明白,由刑部着人安排押送至宁古塔,可是皇上改变了圣意,将押送的任务从刑部尚书的手上放到了宁国栋的头上。

留香听到有数十人的时候,脸色更加的苍白了,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宁玄离的身上,见到宁玄离的脸上有犹豫之色,便又跪了下来,祈求的说道:“玄离哥哥,我求求您了,您只要动动手脚救那么四五个人就好,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女儿不孝,救不了爹爹,让爹爹受苦,还要远去宁古塔,做女儿的无能,只能在这儿求求玄离哥哥你了。”

宁玄离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对留香说,见她又开始哭的梨花带雨了,将人立马给扶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了情绪才缓缓道:“留香,事情有变。”

留香见他这么严肃的表情,也不敢在抽抽噎噎的哭泣,连忙掏出帕子擦干了眼泪,问道:“怎么了?皇上又对我爹爹有了什么新的旨意吗?”

“倒不是这个。”

一听到不是这个,说明情况还没有更加的糟糕,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押送官员的任务,皇上交给了宁将军。”

这句话很短,但是留香听到的瞬间便愣了,若是押送的任务是刑部尚书,这宁玄离的人装作劫匪劫走了人也就算了,刑部尚书会被皇上治罪,甚至是降职。

但是现在押送的任务交到了宁国栋的头上,再让宁玄离去劫人,这要是真的成功的将人劫走了,受皇上责罚的人就成了宁将军。

留香聪明,脑袋不过转了两个弯就想通了这中间的关键,也明白这宁玄离的为难,但是她还是说道:“玄离哥哥,我知道这为难了你,但是将军府位高权重,就算将军这件事情没办好,皇上也不会多将军府做过多苛责的,但是我爹爹身子骨老了,都不一定能够撑得过那么长的路途艰辛啊。”

宁玄离今日过来,准备是想告诉留香他不管这件事情了,毕竟现在是宁将军负责这件事情,若是出了意外,皇上不会责问旁的事情,只会质问宁国栋为何做不好如此区区小事。

但是当他看到留香楚楚可怜的目光之时,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柔软,将一直跪在地上的留香扶了起来的劝道:“既然我帮你都帮到这个份上来了,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撒手不管的。”

留香听到这儿,当即就觉得看到了希望,眼里的阴霾也似拨云见月一般消散的极快,就着宁玄离的胳膊起了身,千恩万谢的说道:“谢谢玄离哥哥,实在是真的多谢了,能救出爹爹的话,我留香这辈子给您当牛做马的伺候您。”

玉奴猫着身子在门外偷听了好一会儿了,玉锦抱着佩剑来的时候,恰好瞧见了玉奴正在门外鬼鬼祟祟的偷听,预备开口喊她。

但是玉锦怕这一喊的话,房内的嫡少爷会知道玉奴在外面偷听,这样一来还真保不准嫡少爷会责罚玉奴偷听,一想到这儿她捡起地上的石子,用力一扔,恰好砸到了玉奴的后背。

玉奴猛地被袭击了,凌厉的转身,准确的一把攥住那快要砸到自己身子的石子,清冷的眼眸审视一圈,才看到站在右后方抱着佩剑的玉锦,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玉锦见到玉奴生气了,也没所谓的耸耸肩,更不意外这玉奴能够如此准确又快速的抓稳自己丢过去的石子。

“嫡小姐找你有事,让我来北苑找你回去。”

玉锦看了一眼房门,疑惑的问道:“嫡少爷跟那留香说了什么啊?”

玉奴听到这问话,脸色着实不好看,冰冷的可怕。

“没什么、走吧,小姐还在将军府等着我们呢。”

玉锦一边跟在玉奴后面出门,一边不死心的问道:“往日我还没靠近主子,主子就能够知道我的存在了,玉奴姐姐你都偷听了那么久了,不可能不知道他们说什么的。”

玉奴听到这话,猛地顿住了脚步,玉奴的脸色少有如此冷冽的时候,对着玉锦道:“你想知道啊,自己去问嫡少爷好了。”

玉锦听到这话白眼一翻,知道这人是不会说的了,也不再问这茬了。

宁紫陌孕后有些嗜睡,正大中午的,用过了午膳便倚着贵妃榻打盹,一边等着玉奴回来。

“小姐?”

有人唤她,宁紫陌眉眼松动的睁开了双眼,眯着眼看向正在给自己盖毯子的玉奴问道:“你怎的去北苑花了那么久的时间啊?”

玉奴听她声音沙哑低沉,便倒了杯蜂蜜柚茶送到了宁紫陌的手上,宁紫陌接过才喝了一小口便吩咐道:“你都错过午膳时间了,我吩咐厨房给你留了饭,你去用了吧。”

玉奴听到这话抿唇一笑,晓得这宁紫陌这话既是关心了自己,又要打发了自己走,宁紫陌好吩咐玉锦出去做事。

“那小姐,奴婢这就先下去了。”

玉奴走了,宁紫陌才对着玉锦示意道:“去,把门关上。本小姐有些话要问你。”

玉锦去将门给关上了,回来的时候还顺便将窗户也关上了,房内陷入了短暂的静谧之中。

“嫡少爷常去北苑看留香吗?”

本来宁紫陌其实不是要问这个的,但是脱口而出便是这句话,酸溜溜的,玉锦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点头道:“是的。”

“他们都说些什么呢?”

“这个属下不知,嫡少爷每一次跟留香姑娘说话,都会将属下给支开,所以属下也不知道嫡少爷跟留香姑娘说些什么。”

“把你支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房内说话?”

玉锦听着宁紫陌的腔调猛地一下子升高了不少,心里直觉怪异,却还是诚恳的点头道:“是的、”

这话似乎跟有些火上浇油似的,宁紫陌觉得心口有些堵得慌,脸色有些铁青的看了眼玉锦,玉锦接收到了这个眼神,还以为这宁紫陌是在怪罪自己没有起到监视的作用,连忙磕头求罪的说道:“还请主子恕罪,实在是嫡少爷武功高强,属下预备想靠近偷听,但是嫡少爷都能够知道,就把属下给支的远远的。”

宁紫陌捏紧自己的双手,长长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也不觉得疼,良久才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的吩咐道:“算了,以后留香那儿你不需要再去了。”

“是,那属下在将军府保护您的安全、”

宁紫陌听到这话却摇了摇头的说道:“本小姐暂时还有旁的任务交给你,你今夜再去造访一趟五皇子的王府,将一封信交到阿诺的手上。”

说道这儿,宁紫陌慵懒的起了身,离了那温暖的软塌,坐到了窗边的案桌上面,一边磨墨,一边将阿诺现在的情况说给玉锦听:“所以啊,阿诺现在的出境很艰难,保不齐会认为是本小姐一手造成的,是以这事情我不方便露面。”

玉锦也听说过阿诺的事情,听到这话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主子,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力,那阿诺姑娘今日的道路是她自己曾经选的,怨不得旁人,而且现在王爷也不买她的账,您还管她的死活做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索性她从来没见过你,你便能替本小姐去做了这件事。”

玉锦听到这话,也起了好奇,但是见宁紫陌开始执笔在洁白的纸张上面认真的写东西,也不好再打扰,便也不再说话了。

玉奴来的时候,宁紫陌还没写完,见到玉奴进来了,笑着问道:“你倒是贪吃,还是你跑到外面吃饭去了,怎的前后用了一个时辰啊?”

玉奴的脸色有些微红,窘迫道:“小姐,奴婢肚子不舒服,跑了几趟厕所。”

宁紫陌听到这话,暂时的停了写字的笔,关心道:“要不要紧啊?你肚子是不是吃坏了东西啊?”

玉奴一听这话,极快的摇了摇头,跑到了宁紫陌跟前,给她磨墨:“小姐,奴婢没事的。”

宁紫陌看着这玉奴一张小脸而鲜红饱满,精神万分,不像是有毛病的样子,便放了心。

宁紫陌放下玉笔,吹了吹未曾干透的墨,旋即才折叠的放到了一张信封里面,然后用蜡给封死,外边连一个签收人的名字都没有。

玉锦一直在旁边等着,见宁紫陌写好了,便连忙接了过去。

玉锦前脚走了,玉奴后脚便跑过去关上房门,跑到了宁紫陌的跟前去,见宁紫陌又坐在桌前描绘嫡少爷的画像了,抿紧了薄唇。

宁紫陌每一次在勾画宁玄离画像之时,都不喜人来打扰,她以为方才玉奴去大门那儿是知道自己这个习惯,以为人已经走了,但是不曾想玉奴又折了回来。

“本小姐的规矩你懂,无事便下去吧。”

“奴婢自然知道小姐您这种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跟前伺候,但是奴婢有话要说。”

宁紫陌只是无所谓的挑眉,示意玉奴继续说,而她的注意力还在笔下的那副丹青之上。

“嫡少爷今日答应了留香姑娘,说帮她救她的家人。”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宁紫陌手中的笔重重的压上了那快要完成的丹青之上,生生的就毁掉了宁紫陌花费了好些时日所做的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嫉妒使人丑陋

宁紫陌的牙关咬紧,将手中饱满了笔墨的玉笔粗鲁的扔去了一边,宁紫陌直觉浑身透凉,跌坐在椅子上面,苍白了一张小脸,还有点不相信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玉奴有些心虚的,靠近了宁紫陌,越发小声了:“奴婢偷听了嫡少爷同那留香姑娘的说话。奴婢听的真真的、”

她侧身,看着玉奴,再一次问道:“原话,他原话是怎么说的?”

玉奴的记忆力好,记得那宁玄离和留香二人原原本本的话,特别是宁紫陌当听到若是救出人来,留香亲口说这辈子当牛做马的伺候的时候,宁紫陌的脸色更是难看,简直黑如锅底。

他宁玄离哪里缺什么伺候的人,宁紫陌本来怀孕以来就情绪不稳定,听到这话,脑海里面一股嫉妒蹿上了脑门,心里只觉得宁玄离是放不下留香才会冒着将军府被皇上怀疑的危险,也要搭救留家、

留家是罪臣,若是旁的罪就罢了,关键留家的罪状,与燕北私通是放在第一位的,是皇上最在意最痛恨的地方,若这留家人在宁国栋的手上跑了,皇上不仅要怀疑宁国栋的办事能力了。

这个都不打紧,最怕的就是皇上耳边若是有人要吹耳边风,说是宁家也同燕北交情好,故而趁着职务之便,让人轻而易举劫走了罪犯,那整个将军府的荣华算是到头了。

算来算去,轻则失职之罪,重则通敌叛国。

宁紫陌越想这个,越觉得身上寒冷的紧。

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宁玄离跟留香说话要支走玉锦了,原来他们二人在商量这等好事。

宁紫陌的手指收紧,将那染了泼墨的丹青用力的撕个粉碎,那画上身影挺拔,面容俊秀的男人,顷刻间成了粉碎。

宁紫陌还觉得气不过,一挥手将案桌上面的笔墨纸砚全都扫落,白纸纷纷扬扬,飘散了一地。

玉奴第一次见到宁紫陌生这么大的气,十多年来良好的修养似乎都没了,玉奴担忧她的肚子,连连劝道:“小姐,您别动如此大的气,伤了孩子就不好了。”

玉奴一边宽慰宁紫陌,一边在心里懊悔,早知道就不该告诉小姐这件事情了,要是小姐气出个好歹来,那她的罪过就大了。

一想到这儿,玉奴的脑门都急出豆大的汗珠来了:“小姐,等嫡少爷回来了,您再亲自问问,兴许事情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啊、”

“那能是哪样?他倒是情长,为了个留香,置整个将军府的安危不顾。他难道不知道留家的罪行到底多么严重吗?皇上无意放过的人,他救出来了,就是把整个将军府推到危险的边缘。”

宁紫陌一想到这儿,直觉太阳穴突突跳,深吸了一口凉气,才低声沉吟道:“不能,不能让他这么做。”

玉奴现在倒是不担心旁的了,只是担心宁紫陌情绪波动太大,肚子里面的孩子会有什么危险,但是虽然宁紫陌的情绪虽然波动大的很,肚子却没有觉得有什么疼痛之意,孩子稳稳的在她的肚子里面。

玉奴见宁紫陌稍微好了点,便着手开始捡起方才宁紫陌挥到地上的笔墨纸砚,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面,看到宁紫陌还在那儿坐着不动,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其余倒也还好。

“小姐,您觉得肚子怎样啊?奴婢去给您煎一碗安胎药,待会儿和点心一起端过来吧。”

宁紫陌往日下午有吃点心的习惯,听到这话只是无意识的摇头,双手轻抚自己的肚子,轻声讥讽道:“不喝安胎药了,那玩意苦的很,若不是为了让他安心,叫他知道我愿意留下这个孩子,谁去喝那个安胎药。”

玉奴听到这话就不再作声了,接着去捡地上散落一地的白纸,她低着头收拾东西,没瞧见宁紫陌通红的眼眶,宁紫陌的眼里蓄满了泪水,若不是玉奴还在,她的眼泪早就忍不住掉下来了。

很快到了晚上,宁紫陌的情绪尚且还没有恢复过来,关了门一个人在房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黑夜,玉锦特意捡了个丑时出门,这时候整个将军府都安静了,似一个沉睡的狮子般,玉锦怀里揣着书信,几个起落,利索的出了将军府。

然后又轻车熟路的到了五皇子的王府,这个时辰,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只零星几盏灯火在主要的道路上面,随风摇曳,便又灭了两盏。

玉锦找到了阿诺的房间,猫着身子从窗户处越了进去。

阿诺因为白天干活累的要死,这晚上的早就睡的跟个死猪一般,任凭玉锦推了好一会儿,阿诺才醒了过来。

“阿,救.....”

阿诺本来被活生生的推醒了,烦躁的皱紧了眉头,但是一睁眼却模糊的瞧见一个黑人影站在自己的床前,吓得本能的张嘴就要叫、

但是还没叫出两个字,阿诺的嘴就被玉锦用手死死的给压住了,警惕的朝着外面看。

“你想不想再一次获得五皇子的宠爱?”

是个女人的声音,阿诺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是女人的声音之时就放松了不少,但是等到听清了说的是什么话之时,连忙小鸡啄米的点头,呜呜丫丫的想张嘴说些什么。

“保证不叫?”

阿诺再一次点头,幅度还大得很。

“那你就按照这封信里面写的去做、”

玉锦拿出怀里的那封信,那阿诺伸手就要去接,方才是她太害怕了,若这人真的想要自己的命,完全可以不用叫醒自己,一刀结果了便行。

又听到人说这话,连忙激动的小声道:“想,做梦都想再过那种人上人的日子。”

玉锦黑色丝巾下面的唇角勾起嘲笑的弧度,将书信放在了她的桌子上面,警告道:“不过你以后可要听我的话,否则,我能有办法让你得到宠,更有的是办法让你快速的失宠、”

阿诺的脸上闪过为难,问道:“你确定真的有办法让王爷再一次重新爱上我?”

玉锦听到这话,直觉得这个女人可怜,五皇子那样的人哪有心,没有心更何谈去爱一个人。

“宠爱,宠爱,你最多得到宠。”

丢下这句话,玉锦准备要走了,但是走到了门口又折回了头,看见阿诺已经极快的拆开了信封,正预备要看呢,见人回来了,以为是要把信拿回去,连忙就往怀里一揽,戒备的盯着玉锦。

玉锦还准备劝诫两句的,看到这个情况便也放弃了,一言不发的走了。

玉锦回来的时候,一个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她越过将军府西北角的围墙,再穿过两个回廊,就能到华庭苑了、

但是玉锦似乎是觉得自己眼花了,好像看见那儿有人影闪了过去,便朝着那个漆黑的方向盯着瞧了好一会儿。

影子躲在大树的阴影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更不敢偷摸的去看,屏住呼吸的等着那道视线从自己身边移开。

玉锦看了半天没看到什么人,便一脸严肃的回去了,影子只觉得有些如释重负。

之前影子没有看到人从华庭苑里面出来,只是看到这人来了华庭苑,只当她是那五皇子口中的那个男人。

一想到这儿,他立马就往王府赶,大半夜的回了王府,宫玄正虽然被吵醒了,但是听到是关于这件事情的,便立马换了衣服的往将军府去。

这一来一往的折腾,都已经到了寅时了,但是索性冬天的早晨来的晚,此刻到处都还是一片静谧与漆黑、

宁紫陌的房间还是燃着一盏烛火,她睡的正熟,就连宫玄正从屏风后面的窗户越进来都没有发现、

宫玄正早就在外面四处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进了房间也没有发现宁紫陌的房内有什么陌生的男人,松了一口气。

只是床上有一只猫正用自己绿油油的眼珠子,不友好的瞪着宫玄正,见到宫玄正有意要往床边上走,便起了身,弯弓着自己的腰身,似乎这宫玄正再进一步,它就立马要攻击过去。

宫玄正抬手,看到了自己之前被这只不知好歹的小猫儿挠出血痕的事情了,也不想吵醒床上睡的那个人,便如同来时一般无声的走了。

“你确定看到人进了华庭苑?”

影子见到自家王爷一无所获的回来了,就知道没有抓到人,而且这大半夜的把王爷吵醒了,他此刻才觉得自己当时胆子也忒大了些,便低了头,但是却还是坚持道:“但是属下真的看见人是进了华庭苑的,而且那人武功不低,属下都差点被发现了。”

宫玄正眯着眼睛看向那间房,听到这话冷哼道:“上次那人都能把本王打伤,武功自然不低,你若真被发现,也不意外。”

听到这话影子才松了口气,这宫玄正没有惩罚他的意思了,宫玄正平日惩罚做错事的暗卫,那折磨人的手段可多了。

“你还是继续监视着,有情况随时来报。”

影子点头:“是。”

这般来回折腾,宫玄正也没了睡意,一回王府便吩咐暗卫拿出了路线图,这路线图是从京城押送罪犯到宁古塔的路线图,他对比这路线图看着,在脑海中闪出好几个可能会出现意外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七章 模仿

昨夜,许多人都没睡好,最是整夜没睡好觉的,非那个在房间里面亢奋了一晚上的阿诺了。

这些人也不知道阿诺是抽了什么风,一早起来,不仅将自己好好的收拾了一番,不仅不去洗衣服了,反而还跟以前一般去了宫玄正的书房外。

之前那个踩她手的那人叫话梅,正领着几个小厮端早膳来偏厅,见到阿诺居然敢往书房去,连忙就跟了上去。

宫玄正正在认真的看着图纸,还时不时的用毛笔轻勾出需要着重注意的地方,阿诺瞧着他一丝不苟的侧脸,眼底闪过贪婪,朝着宫玄正走了去。

尚未走进,宫玄正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他惊喜的抬眼,以为是宁紫陌来了,他所有认识的女人之中,只有宁紫陌身上有这种脂粉的清香之气、

但是他的目光在看清了是何人之时,光亮瞬间便暗了下去,不仅如此,还嫌恶的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妾身给您带了早膳来。”

说话间,她自顾的大着胆子将手中的食盒给放了下去,从里面拿出宁紫陌最常用的芙蓉供糕,宫玄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注意到了她今日梳了往日宁紫陌最常挽的发型,衣服颜色也是那人最爱的鹅柳色。

宫玄正抿唇,面上没有明显的不悦,只是胸腔里面的怒火已经是压不住了。

糕点已经递到了他的跟前,他抬手拿过吃了一小口便放下了,阿诺见到这宫玄正不仅没有生气,还吃了她递过去的糕点,连忙趁机说道:“王爷,糕点可还合口味么?”

“甚好。你下去吧。”

阿诺有些愣了,但是看着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的脸色,觉得还是不要多说什么不该说的比较好,但是又不想走,便关心的说道:“妾身见您眼下有乌青,王爷昨夜睡的不好吗?”

宫玄正听到这话才正眼看向她,有意思的打量着她,从她发间的发饰开始,从头到脚的细细打量。

阿诺被看得不自在,心里暗自认为是不是自己太过于心急了,慌张的低了头。

“装就装的像一点,她就不会这般的粘着我,问我睡的好不好。阿诺,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的日子还是太舒服了?”

这宁紫陌昨日下午写的书信,并没有写其他的内容,只是写了一些自己平日喜好,常喝的茶叶,爱吃的菜肴,还有一些平时的小习惯。

宁紫陌的目的也简单,只是想让阿诺身上有一些自己的影子,这样宫玄正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至少不会对阿诺太狠心,而将其丢在王府里面自生自灭。

凡事讲究一个过程,阿诺太心急了,一早从自己的衣柜里面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件这鹅柳色的呢绒花袄,急不可待的穿了。

还改变了自己的发型,特意大清早出门去买了宁紫陌房内点的那种熏香,但是宁紫陌的熏香都是特制的,阿诺买不到,便买了便宜的脂粉去代替。

本来一切若是循序渐进,宫玄正也许不会如此的反感,但是今日这般的刻意,宫玄正只会觉得厌烦。

果然他又接着说道:“你倒是没白待在她的身边那么久,她的一切习惯你都了解的这么清楚?”

“王爷您喜欢宁小姐,喜欢的整颗心都要献了出去,妾身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不让王爷您厌烦妾身。王爷,妾身为了您,什么都愿意去做的。”

是啊,只要能够得到宫玄正的关注,模仿别人虽然听起来心酸的很,但是这比整日被人当个畜生一般指挥着做事,要好的多了。

而且她注意到了,宫玄正就刚开始看到的瞬间厌烦的皱了皱眉,但是现在已经很好了,而且还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说话了,她认为他不生气了。

“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他的语气凉薄,手执狼毫笔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见这阿诺点头应承了自己,便开口道:“那给你半日的时间,将她的一切习惯都写出来。”

宫玄正其实往日也有注意宁紫陌,但是这件事情是他疏忽了,这现成不就有个人知道宁紫陌吗,甚至还能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阿诺听到这吩咐,当即脸色不好看了,还没说什么话,便听到一声冷哼:“觉得为难了?”

“不,不,妾身只是在想,这到底包括了哪些内容。”

他点点头,似乎是在认真思索什么,半晌才对着已经拿上了笔的阿诺说道:“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本王要你详详细细的都写出来。”

宫玄正一点也不意外这阿诺会做这种出卖旧主的事情,见人写的慢也没什么耐心等着,便离开了书房。

那厢的将军府内,宁紫陌不知道昨夜有人造访了自己闺房的事情,才用过了早膳,玉锦便来回话了。

“东西送去了?”

玉锦不仅点了点头,还凑近了在宁紫陌的耳边轻声道:“昨夜属下回将军府的时候,似乎有人一直在监视着华庭苑。”

玉奴的耳朵尖,而且离的也不是很远,听到这话当即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将这话记到了心里。

“一直监视着华庭苑?可看清人了?”

玉锦有些愧疚的摇了摇头,玉奴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似乎那表情是在说,就知道你没看清人,你那功夫还不够呗。

玉锦有些不服气的瞪了玉奴一眼,才有些羞赧的说道:“没看清,属下只看到了一个人影在西北角一闪而过,而且当时丑时已经过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宁紫陌沉默,反正自己被监视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宁紫陌没有立马去解决这件事情,对着一直守在身边的玉奴问道:“嫡少爷从昨日下午出门之后,就没再回来了?”

“听说昨日晚膳之后,宁将军找了嫡少爷去了一趟书房,后来嫡少爷就不知道去哪里了,也没听人说出府了,想必是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吧。”

玉奴这话让宁紫陌拧眉,问道:“爹爹找哥哥做什么?是不是关于那件事情啊?”

玉奴摇了摇头的表示不知道,却凑到了宁紫陌的耳边低声说道:“不过听说前些日子曲江回来了,老爷将这次押解留家罪臣的事情,交给了曲江去负责。”

曲江这个人,宁紫陌是认识的,点头道:“之前回京城,爹爹就带了曲江一个人回来,这曲小将肯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他办事倒是让人放心。”

宁紫陌说道这儿就叹了口气,喃呢道:“可是那人做事让我不放心啊,他真的要那么做吗?”

玉锦没听懂这话的意思,但是却知道自己不该随意插话,所以虽然自己心里有疑问,也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主仆三人还在低声的说着悄悄话,玉奴忽然间就咳嗽了一声,宁紫陌和玉锦都下意识的抬头朝着大门边看了去,过了一会儿,就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的眼神虽然一如往常的柔和,那张脸还是记忆中的那张脸,宁紫陌却觉得似乎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个人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从胸腔内升起。

“小陌。”

他走进了,玉奴和玉锦便退了下去,留了宁紫陌和宁玄离二人在房内。

檐下已经有融化了的雪水,滴答答,宁紫陌坐在窗户边,听着这声音只觉不厌其烦,宁玄离见她皱着眉头,关心的问道:“是不是孩子闹腾了?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宁紫陌看着他一如既往的这种关心,脑海中忽然闪现了另外一个温馨的画面,他是不是也会这样站在留香的身边,关心的问她,她的孩子有没有闹她。

脑补了这个画面的宁紫陌脸色更是难看了,扶着扶手坐了下来,半晌才清冷道:“没事,你找我有事?”

“那血燕和安胎药你可有在喝啊?”

宁紫陌的手指在听到这话的瞬间,猛地收紧,并没有回答这话。

宁玄离在她坐下来的时候,就蹲到了她的跟前,仰着头的盯着宁紫陌。

“你到底怎么了?”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这两句话是两人异口同声问出来的,宁玄离听到这问话,并没有思考多久,便说道:“有啊。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宁紫陌听到这话,脸色才好看了些,以为接下来这人会跟自己说那件事情了,但是宁玄离只是在宁紫陌白皙的脸蛋上面亲了一口,而后开口道:“我想你。”

宁紫陌并没有觉得此刻的他多么的旖旎叫人不舍,反而升起一股反感之意,冷着脸将身子别去了一边:“就这个?”

“是啊,才半天不见,我就......”

“我累了,你走吧,不想听。”

此刻宁玄离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这宁紫陌不只是简单的闹脾气这么简单了,他瞧着她铁青的脸色,眼神倔强的盯着窗外某处。

“你到底怎么了?”

这话语里面带着些无奈,他见她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接着说道:“我做错什么了,你跟我说不就好了?小陌,你告诉我,你到底生什么气?”

“我生气?我不仅是生气,我更是寒心,宁玄离,我问你,将军府对你这嫡少爷好不好?”

“好、”

“那咱们爹爹,对你这嫡少爷,好不好?且不说同样是儿子,爹爹因为你是嫡出,更加的看重你吧,宁天成犯了错爹爹将他打成了什么样子,你不是没看见吧。你做错了事情,爹爹罚过你吗?”

“没有。”

“那你为了外人,将这样一个对你好的爹爹,置于危险的边缘?”

宁玄离听到这儿的时候,心里隐隐觉得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声线低迷道:“我没有这么做、”

“没有?”

宁紫陌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否认,反问了这两个字之后又接着质问道:“你敢说你没答应留香去搭救留家那要送去宁古塔的十几口人?”

宁玄离沉默,宁紫陌将他的沉默当做了肯定,心里冷哼的厉害,也觉得肚子有些隐隐作痛,心里更觉气闷了,炮语连珠的问道:“我就问你一句话,留家的那十几口人,你还救不救?”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那厢出了门没走多远的玉奴和玉锦二人,担忧的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但是玉奴的心思并不完全在这儿。

直到走的远了些,才将这将军府后院的围墙环视了一圈,问身边的玉锦:“你昨夜说看到的人影在哪儿呢?”

玉锦听到这话就立马带着玉奴走到了西北角那儿,那儿有两颗参天的银杏树,玉奴并没有多么犹豫便飞了上去。

这儿的视野很好,且不说看清整个将军府了,但是玉奴能够精准的瞧见那不远处宁紫陌和宁玄离二人正在说话。

“还真会选位置,这儿看小姐的院子,一清二楚。”

玉锦听到玉奴说这话,严肃的问道:“你这意思是,有人一直在监视着小姐的房间?”

玉奴听到这话只是一笑,接着问道:“昨晚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动静,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当时已经很晚了,我是丑时出门的,回来的时候,起码该有丑时三刻了。这大半夜的,谁还盯着小姐的院子啊?”

“他盯得就是半夜。”

玉锦听到这话,才觉得事情的不简单,暗戳戳的凑到了玉奴身边道:“我们晚上捉了他?”

“不急,等我问过了小姐的意思再说。小姐现在最不放心的可不是这件事情。”

“对对,小姐现在肯定最担忧的还是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毕竟小姐还未婚呢。”

玉奴听到这话,责备的剜了一眼说话的玉锦,小声责备道:“这大白天的,你说这个,被人听见,小姐就完了。”

玉锦虽然被训了,但是也没有什么不快之意,依旧担心的小声道:“可是小姐的肚子,一天比一天要大,我今日看着,小姐的肚子,已经不平坦了。”

玉奴同样叹了口气,旋即不再多说什么的闷头走了。

玉奴和玉锦二人现在倒是关系比一开始的时候要好上了许多,两个人前后脚的进了房门,玉奴见满地的狼藉,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宁紫陌,见到她脸色还是黑如锅底,比方才她们出门的时候更加的难看,就知道嫡少爷又让小姐生气了。

而宁玄离见到有人进来了,便预备转身要走了。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白纸,还有许多被摔碎的瓷器,根本无处下脚,宁紫陌见宁玄离要走了,猛地又将手里的瓷器给扔到了地上,哗啦啦的声响让宁玄离停了脚步,只是背对着她,等着她说些什么、

“我让你救,宁玄离,我告诉你,你要是为了留香,能做到这个地步,你今天要是执意踏出这扇门,我明天会让你后悔这么做的。”

“小陌,你以后会理解我的。”

“你要是敢走,我们俩就他妈的没有以后。”

听到这话的宁玄离,身子略微的僵硬了一下,而后转身瞧见宁紫陌双目通红,眼里的泪摇摇欲坠,又走了回来,温暖的大掌将她的小脸捧起,当着玉奴和玉锦的面就那么毫无顾忌的吻上了宁紫陌的唇。

玉奴和玉锦刚进来,见状又立马脚底抹油的跑了。

宁紫陌的脑袋轰的跟被雷劈了似的,现在这儿还有两个丫鬟在这儿站着呢,这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现在敢当着别人的面这般的对自己无所顾忌了?

宁紫陌很想推开他,奈何这人抱得紧,而且她的挣扎,他总是轻而易举的就化解了,并加深了这个吻。

湿热而绵长的吻沿着她的唇角往下,途径锁骨,划过她稚嫩的肌肤,所过之处,无一不引起她肌肤的层层战栗、

她觉得冷,这个男人还想怎么样,一想到这儿她乘其不备,猛地将他推开了,那种心慌不知道是从哪里升起的,宁紫陌胆小的看了一眼四周的窗户和大门。

见到有些窗户是开着的,更加的想跟面前这男人保持距离了,连忙沙哑道:“你疯了吧现在?”

“我没有。小陌乖,不哭了,我不救了,不救了。”

虽然被推开了,但是宁玄离没有生气,也没有恼怒什么,只是将她心疼的抱在怀里,一边安慰的顺着她的墨发,一边在她耳边低声喃呢。

宁紫陌虽然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有些担忧,她此刻可能是累了,安静伏在他的怀里,哭的无声无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都抹在宁玄离胸口洁白的衣衫上面,过了好一会儿,宁紫陌带着哭腔的嗓音确认一般的问道:“你真不救了?”

“不救了,什么都没你重要,留家的事情,我不管了。”

“当真不管了?若是留香问你,那怎么办?你不是还打算让留香记你一辈子的人情么?好让她一辈子都当牛做马报答你吗?”

宁玄离的嘴角一抽,虽然不知道这话这宁紫陌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此刻安慰怀里这个女人是要紧,连忙跟留香撇清关系的说道:“留香对于世子而言是那么的重要,把留香争取过来,来日留香做了燕北的世子妃,对我们只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不喜欢你去找她、”

宁紫陌瘪嘴的抱怨了这么一句话,早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么有用,自己又何必那么的动气,之前在气头上不觉得肚子难过,这会子倒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小声道:“肚子疼,怎么办?”

“来,把这个吃了,就不疼了。”

宁玄离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个新鲜的玩意,哄着宁紫陌吃了下去,宁紫陌吃完就觉得有些累,眼皮子跟打架似的,软软的靠在宁玄离的怀里,低声的问道:“你这给我吃的什么啊?”

“宝贝。你吃完睡会,我晚膳回来陪你用,好不好?”

宁紫陌倒是没做多大的挣扎,软了身子的靠在宁玄离的身上,宁玄离见她无甚意识了,便打横的将人抱起,放去了那边的床榻上面。

又给她轻轻的脱去了外套,卸去了她发间的珠翠,细细的掖好被子,做好了这一切之后,又在宁紫陌的脸上亲了一口才离开。

“小九,将准备的人撤回来、”

小九跟在宁玄离的后面,正闷着头的走路呢,听到这话甚是惊讶,连忙道:“主子,这人都准备好了,都是好手,那些个兵丁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肯定能够完成任务的啊。”

“让你撤回来就撤回来,哪那么多话。”

“可是您不是答应了留香小姐么?这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尔发尔,她以后肯定不会帮您的。世子总是对将军府虎视眈眈的,安插在世子身边的眼线,世子也都拔干净了,现在世子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若是再失去留香这个眼线,以后想探知世子的动向就更加的困难了。”

宁玄离又何尝不知道,世子现在越发的讳莫如深了,他都有些摸不清路数了,凭着他当初能够毫不留情给留香下药这一件事情看来,那世子燕季封才是真正心狠手辣之人。

小九见自家主子没回答这个问题,便也不再问了。

“小姐,您喝点蜂蜜茶吧。”

玉奴一下午在窗户外面听了好几回,见到宁紫陌似乎是醒了,有起床的稀疏之声,便连忙走了进来,将茶递了过去,宁紫陌抬手接过,环视了一圈自己的闺房,轻声问道:“他呢?”

“谁啊?”

宁紫陌瞪了一眼玉奴,玉奴才抿着唇笑道:“嫡少爷出去了,不过临走前让奴婢晚膳多准备两个菜,说晚上要回来陪小姐您一起用膳。”

玉奴方才前脚进来,后脚玉锦也进来了,宁紫陌靠在床上,眯了一口茶水,对着玉锦问道:“你之前说什么?是一直有人盯着我的院子对吧?”

玉锦其实本来之前还是不确定的,但是之前她带着玉奴去看过了,玉奴肯定了是真的有人一直在监视着嫡小姐的华庭苑。

“对的,而且之前属下又去看了一遍,那地方恰好正对着您闺房的窗户,而且地方隐蔽,有银杏树做屏障,天黑了躲在树后的墙头,府里面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小姐,要不要属下今夜将那人给捉了?”

宁紫陌并没有急着点头,分析道:“那人武功肯定也不低,就算抓住了那人,背后的主谋肯定就知道,打草惊蛇的事情,我们最好别做。”

“小姐似乎知道背后那主谋是谁?”

宁紫陌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道:“以静制动罢了,打草惊蛇的话,那背后的人撤了这个人,定会换个方式再来监视我。与其不知道对方下一步会如何,还不如不动这个人。”

玉锦和玉奴二人纷纷点头,觉得宁紫陌说的特别有道理,但是玉奴有些担忧道:“可是这日夜被人监视着,小姐您这肚子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宁紫陌一边起身,一边闭着眼睛想着那背后的主谋可能会是谁,其实很简单,宁紫陌想通了某处,眼眸刷的一下子就睁开了,沉吟的说道:“玉锦,你现在就出门去,半夜穿好夜行衣,再回我华庭苑来。”

玉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着小姐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小姐心里有主意了,点头道:“那小姐,属下这就先下去了。”

等到玉锦走了,玉奴才问道:“小姐是要看看背后主谋是何人吗?”

“若是他,他就定会来。若不是他,不管是谁,本小姐都无所畏惧。”

玉奴不知道这宁紫陌口中的他是谁,只是觉得今夜事情会不简单,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做了些准备。

今日天气好,西去的黄昏处,那层云似乎被镀上了金边,甚是壮观,宁紫陌坐在高处眺望着那远处的云层,心情好了不少,嘴角总带着似有若无的轻笑。

第一百二十九章 飘进来的?

餐桌上面,宁玄离准时的回来了,宁紫陌也不问他出去做了些什么,只是朝他招了招手的说道:“过来。”

宁玄离喜滋滋的小跑了过来,坐定了之后才在宁紫陌耳边小声道:“之前安排的人我都撤了,我听话吧?”

宁紫陌白了他一眼,板着脸的说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之前还不是你一意孤行么?”

宁玄离听到这话也没再解释什么,用过了晚膳,宁紫陌如同往常一般,沐完浴便上了床榻睡觉。

“哥?你怎么还没走?”

从屏风后面出来,宁紫陌正用干的丝巾擦拭着自己的发,瞧见人以一个十分骚包的姿势躺在自己的床上,不仅如此,她看见他的衣服脱的差不多了。

这活生生的瞧过去,十足一个等着叫人去宠幸的美男子。

“我哪儿也不去,我等你许久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直觉有些不妙,况且今晚还有事情要做呢,她拢了拢自己的睡袍,往后退了两步,戒备的问道:“你等我干什么?”

“你啊。”

宁紫陌觉得自己没听懂这句话,极快的反问道:“什么?我什么?”

“我等着...干...你啊、”

这话说的极其暧昧,只见他从床榻上面起了身,惺忪着自己的衣衫,任其随意的从自己的肩头脱落,将受惊不小的宁紫陌,拦腰抱在自己的怀里。

宁紫陌听到这话浑身打了个激灵,僵着身子在他怀里不敢动弹,这得寸进尺的某男人,见人不反抗,那双似着了火的大掌在她身上肆无忌惮的游走,半遮半掩的将宁紫陌的衣衫渐渐褪了去。

“嘘。”

宁紫陌预备开口说些什么,宁玄离便嘘了一声,旋即她瞧见他对着窗户四处看着什么,宁紫陌被这阵仗吓得也不敢说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下意识的看向那漆黑的窗外,轻声问道:“外面来人了?”

他假装的一脸严肃,埋首在宁紫陌的脖间轻吻,听到这问话,吴侬软语的摇头道:“没来人,就是不喜欢你拒绝我,好久没好好亲你了。”

宁紫陌听到没人在窗外便松了一口气,旋即整个人离开了宁玄离能触手可及的范围,咽下体内升起的那股燥热,沙哑道:“你还是回去吧,府里的人眼睛都盯着我们呢。”

“晚膳之后我就离开了华庭苑,府里的人都看见了,但是没人看见我从小路又折了回来,没人会知道我在你房间里面的。”

宁玄离确实来的消无声息,宁紫陌其实特别的好奇,分明她沐浴之前将门窗都给关上了,这人又是怎么进来的。

一想到这儿,她朝着门边走了去,门还是从里面给栓上的啊,又去看了窗户,窗户也是从里面给带上的,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拧眉问道:“你是飘进来的?”

从刚才开始,宁玄离就发现她到处看来看去的,也不明白她是在看什么东西,听到这问话就笑了,反问道:“我又不是魂,怎么可能是飘进来的?”

“那你怎么进来的?以前的时候也是的,我分明都将门窗给关好了啊。而且你进来也没声响,你是鬼魂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宁紫陌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只是心里好奇这人是怎么进来的,但是这男人却忽然就认真了,稀稀疏疏的将自己方才散乱的衣服扣好,而后将宁紫陌拉到了自己跟前坐着,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轻声问道:“小陌,若我真的是鬼魂,你会离开我么?”

“我离开你的原因,只有一个。”

“什么?”

“我死了,才会.....”

宁紫陌的话还没说完,他便一个倾身,俯身而下,准确的吞下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听到她说出死字的瞬间,心脏那不受控制的颤抖啊,他不要听她说这样的事情。

他吻的深沉,直到宁紫陌有些喘不过气了,才将人给松开了,轻轻的将人拥在怀里,但是手中的力道却渐渐收紧。

宁紫陌不说话的沉默,直到她觉得他的力度大到要压到孩子了,才低声说话。

“你再用力的话,就要压到你儿子了。”

这话拉回了宁玄离沉浸的思绪,他松了胳膊,听到这话只是轻声笑了笑,伸手摸向她的肚子:“快了,我很快就可以娶你了。”

宁紫陌觉得这句话明明应该是跟她说的,但是她看着他不知道飘到了哪里的神情,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在想什么,所以并不确定这话到底是不是在跟自己说的。

她做梦都想跟他肩并肩站在一起,看云卷云舒,看秋风落叶,不是以现在妹妹的身份,而是以他夫人的身份站在他的身侧。

那身份,可以无视旁人的目光,大庭广众之下亲昵的手牵手,这些都是目前她渴求不了的,不仅现在不能拥有,身份摆在这儿,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她从来没有将他有一天会明媒正娶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她不敢当真,这种叫她红鸾心动的梦做多了,是会上瘾的。

玉奴来敲门的时候,刚到丑时,宁紫陌等着等着已经睡着了,此刻正在宁玄离的怀里乖巧的安眠,并不知道玉奴来敲门的事情。

“怎么了?”

玉奴也很意外,这来开门的人怎么变成了嫡少爷,但是却并没有耽误旁的事情,只是极快的看了一眼那银杏树后面,低声道:“玉锦在那儿发现了有个人一直在偷窥嫡小姐的房间,小姐之前吩咐了,让奴婢一直盯着,这有了消息,奴婢就赶紧过来跟小姐通知一声、”

宁玄离听到这话,朝着她后面看了一眼,旋即又看向了床上已经睡着了的宁紫陌,沉声道:“敢有人不知死活的盯着我的人,找死不成、”

玉奴有些担忧的,见嫡少爷怒气冲冲的,将宁紫陌的意思说了出来:“嫡少爷,小姐之前说了最好不要打草惊蛇,而且玉锦刚回来,那个监视的人就走了、所以现在那人已经不在这儿了。”

宁玄离半眯着双眼,接着问道:“小陌当时是怎么说的?不是让玉锦把人抓起来?”

“不是,小姐说要引出幕后的主谋来,所以命奴婢一直在那儿看着。”

“那你继续去看着,有什么消息,再过来说。”

玉奴听到这话就退了下去,宁玄离从里面关上了门。

玉锦听了宁紫陌的吩咐,刚落地便到宁紫陌的窗口晃了一圈,果然那影子见状又跑了回去回话。

“那个方向,好像是五皇子的王府?”

玉奴低声喃呢,一心关注着这个,并没有在意到玉锦已经来了身侧,玉锦还是一身的夜行衣,听到这喃呢,接了话茬:“依着属下看,那个方向,三皇子的王府也在那里啊。”

“三皇子向来与小姐没有交集。”

玉奴丢下这句话便一个闪身的消失了,玉锦转了许久,都没有看到玉奴到底躲到了哪里去,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果然是技不如人啊。

玉奴一直收敛着气息的等着,浑身戒备的到处看着,只是过了许久,玉奴只听到微风吹晃树叶的沙沙声响,并没有等到什么人来。

但是玉奴瞧见了小姐闺房的屋顶上面,有两只发着绿光的猫眼,小离浑身通体黝黑,与夜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若不是这绿色的眼睛在黑暗里面太过于耀眼了,连玉奴都发现不了那屋顶上面居然有一只猫。

小离也戒备着身躯,四处勘察,迈着优雅的步伐在屋脊上面走来走去,默默的守护着这瓦片下面熟睡的那个人儿。

玉奴其实被冷风吹的够呛,饶是她有内力护体,此刻有觉得有些冷了,可是玉锦和玉奴二人守了一整个晚上,都没有见到有人再回来。

宫玄正在更远处看着,讥讽的对着身边的影子道:“看到了?”

“看到了。”

影子的脸上有些羞愤,除掉那房顶的那只猫不算,还有一个人一直猫着身子等着人回去,好来个瓮中捉鳖。

“以后不要再监视了,你已经被发现了。”

其实宫玄正和影子看到的黑影是玉锦,玉奴藏得好,没人发现,宫玄正只觉得这宁紫陌的华庭苑越来越被人看护的水泄不通了,想要了解她日常做了些什么,还真是需要花费点心思了。

一早,宁紫陌醒来的时候,才想起昨夜的事情她还不知道呢,便连忙喊了玉奴进来。

玉奴一整夜没睡,精神不是很足,听到宁紫陌喊她,便立马推门的进来了。

“嫡小姐。”

“怎么样?昨夜怎么样啊?”宁紫陌暗自懊恼,昨夜明明她很有精神的,等着到姿势,看看有没有过来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躺在他的怀里说话,但是说着说着,自己就睡了过去、

玉奴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摇头道:“昨夜一无所获,没有人来,而且那个往日监视的人,昨夜走了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了、”

“还是打草惊蛇了,还是惊动了背后那人。为什么,问题出在了哪里。”

宁紫陌思考了良久,按照昨日的计划来看,且不说那背后的主谋会来了,那个监视的人应该肯定会回来继续监视的,现在人没回来,那人肯定要再安插别的眼线进来。

“小姐,昨夜那人走的时候,奴婢看了,是往五皇子的王府去的。”

宁紫陌并不意外会是五皇子的人,但是现在她担忧的是,五皇子又要重新安排人来华庭苑了,她总觉得自己又过上了那种有些提心吊胆的日子了,脸色瞬间有些苍白难看。

第一百三十章 等我

“他呢?他昨夜什么时候走的?”

宁紫陌现在旁的倒是都不担心,就担心这宫玄正是不是会发现宁玄离总是整夜的睡在她的房间里面不走,而且她清楚的记得,昨夜睡着之前,他还在她的房内啊。

“小姐您指的是嫡少爷吧?嫡少爷昨夜不知道何时走的。”

玉奴确实不知道嫡少爷什么时候走的,而且她也不知道嫡少爷是什么时候来的,玉奴从来没想过,嫡少爷的武功到了这个地步,简直可以用来无影去无踪来形容。

“小姐,您放心,昨夜那人没有回来,昨夜肯定不知道嫡少爷在您这儿的。”

玉奴这话确实劝到了宁紫陌的心坎上,听到这话的她暂时的放了心,就着玉奴的手起了身,才穿好衣服,翠屏便进来说外面有人求见。

“何人啊?”

“小姐,您忘啦,你前些日子说是承了那阿楠小姐的人情,请了人入府小叙啊、”

倒是玉奴记得这茬子事情,宁紫陌也没有想到人会来的这么早,便点了点头的吩咐道:“那弄快点,让人等久了也不好。”

听到这话的玉奴,双手翻飞而起,不一会儿便将宁紫陌给拾掇好了,宁紫陌满意的点点头道:“简单而大气,这簪花挽的甚好。玉奴你真是手巧,以后谁娶了你,可是有福了。”

玉奴听到这话脸上闪过怅然,语气有些低迷:“小姐您怎么起这样的心思,奴婢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离开将军府的。”

“那你是瞧中了将军府的哪个人了?”

这话可吓了玉奴一跳,玉奴的脑袋摆的跟那小孩手里的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小姐您别再说这个了,玉奴说过了要一辈子伺候小姐的,不嫁人。”

“说的什么浑话,放心,本小姐虽然帮你留意着,点头的人却是你自己,要是你看不中的,小姐我也不会乱点鸳鸯谱的。”

一般说的亲事时候,那些丫鬟们都指望着自己的小姐能够给自己找个好的人家,顺便满目羞怯,但是玉奴不仅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一脸坚定的摇头拒绝道:“奴婢不嫁人、”

就这五个字,宁紫陌觉得这玉奴有些过于反常了,狐疑的看过去,仔细的打量着玉奴,见她一脸的坚毅,赞道:“往日没细看,我家玉奴挺俊啊。”

玉奴听到小家夸她俊,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提醒道:“小姐,咱们该去偏厅了,那阿楠小姐还在那儿等着呢。”

宁紫陌总觉得玉奴心里有事,而且从前没留意过玉奴这方面的事情,不曾想这人这般的反感嫁人一事。

宁紫陌预备多关心这方面的事情,但是有客等着,不好揪着后面问,而且见到玉奴的脸色也不好,便让玉奴回去休息了。

玉奴倒是听话,而且宁紫陌身边,还有个玉锦陪着,便放了心的回去休息了。

宁紫陌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这阿楠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到自己的哥哥,而且眼神也在四处张望着,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来似的。

“你瞧什么呢?”

宁紫陌放下手中的那盏茶,见人看来看去的,便索性问了句。

阿楠正因为看不到宁玄离而心里有些怅然若失,听到宁紫陌问她话,吓了一哆嗦,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

“无事,不过阿楠姐你在瞧什么呢?”

“倒也没什么,只是听说宁小姐您豢养了一只黑色的狸猫,颇通人性,想着能够瞧一瞧,我便满足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嘴角有些抽搐,吩咐人到处去找小离,小离大白天的从来不在将军府,宁紫陌知道找不到猫儿,所以直到宁紫陌款待了阿楠用完了午膳,都没找到那只猫儿。

用过了午膳,宁玄离似乎跟知道了什么似的,等到宁紫陌送走了阿楠才从后院走了来。

宁紫陌一心都在玉奴的事情上面,人走进了也没发现,一边往宁将军的书房走,一边对着身边的玉锦问道:“诶,你说,玉奴为什么那么反感嫁人啊?”

玉锦也有些懵,作为暗卫从来就没想过嫁人啊,暗卫都是唯主子命令是从啊,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儿女情长之意,就她自己,也没有想过啊。

这在暗卫之间是很正常的事情啊,但是小姐这问到自己的头上来了,这要怎么回答,如实回答的话,小姐不就知道玉奴的身份了么?

不行不行,玉锦一个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看得宁紫陌一愣一愣的:“我问你话呢,你又摇头又点头的,做什么呢?”

“啊?属下是在想,玉奴姐可能是还没碰到自己喜欢的人吧,所以才不想着要嫁人吧。”

两个人说话间,一直都没有发现一直跟在不远处的宁玄离,宁玄离瞧着那方走向宁将军书房的主仆,折回身的往回走。

“主子,您不是还有话跟嫡小姐说吗?怎么不跟过去了啊?”

“最近宁将军看到我总是怒目圆睁的,说我欺负了小陌,上次把我骂的够呛,这小陌去找宁将军去了,我还是先避着点比较好、”

小九掩唇笑,小声道:“再不济,嫡小姐都会帮您说话,您不恰好也找老爷有事嘛,一起去说了,然后跟嫡小姐一起出来,多好。”

宁玄离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也往那个方向去了。

管家老早就见到自家的嫡小姐来了,连忙满脸堆笑,给宁紫陌开门道:“嫡小姐,您来啦。”

“恩,爹爹在里面吧?”

“在的在的,老奴给您开门。”

宁紫陌其实也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问,一脚跨进了书房便见到自己爹爹正在那巨大的沙盘旁,一手拿着兵书研读,听到有开门的吱呀声,抬起头看了过去。

“陌儿啊。”

“给爹爹请安。”

宁国栋见人来了,便将手中的兵书给合了起来,丢去了一边:“爹爹我感觉许久没跟你好好说会话了,正想着待会儿让管家找陌儿你过来呢。”

“爹爹过不久就要去边疆了,每年相聚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聚少离多,女儿舍不得爹爹你走那么远去。”

宁紫陌说话间,不依不饶的拽上了他的胳膊撒娇,尽显小女儿家的姿态。

“爹爹也舍不得啊,可是皇命不可违啊,况且你当爹爹在外不想你们啊,你们这些个姐妹们啊,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虽你占了个嫡出,娇娘走的却早.....”

说道这儿,宁国栋叹了口气的不再说这个了,娇娘是宁紫陌娘亲的乳名,娇娘嫁给宁国栋的时候,宁国栋还没有现在这般的位高权重,也是一起共过患难的夫妻了。

据说是当年的宁国栋被重伤了,娇娘常年在深山懂些草药医理之道,将重伤的宁国栋给治好了,宁国栋不是忘恩负义之辈,稍微有点功名之后,便娶了那个深山女子。

宁紫陌听到这个,也有些悲伤,有些自责道:“都是我不好,娘亲不拼了命的生下我和哥哥,娘亲就不会走的这么早了。”

“哎,你这傻孩子,你娘亲是爱你的,晓得你这般自责,那还不得半夜来找我啊。”

宁玄离都已经走到了门外,听到这父女二人在说这个敏感的话题,自从将军府的夫人死了之后,就没人再提过了。

宁玄离也不知道宁紫陌是怎么查到当年将军府的夫人是被魏姨娘害死的,所以宁紫陌一直想着要收拾了魏姨娘,以及宁紫欣宁天成二人,他也是支持的。

宁紫陌总觉得好像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转了头的看了去,只见宁玄离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大门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宁国栋同样也瞧见了,傲娇的一甩袖袍,不客气的冷哼道:“你来做什么?”

宁紫陌听到这话,率先就觉出了自己爹爹与哥哥之间不正常的气氛,最近哥哥也做了不少错事,想着去救留家的人就是最大的过错,宁紫陌觉得这爹爹是知道了宁玄离预备要去救人的事情,所以才恼了他。

“爹,你怎么生哥哥气了啊?”

“哼,你让他自己说,他做的错事,可不得有一箩筐了。”

宁玄离沉默的一言不发,走到了宁紫陌的身边,二人就这么并排的站在宁国栋的跟前。

“宁将军,您看我和小陌,是不是特别般配?”

宁国栋正在喝茶,听到这话,那滚烫的茶水一下子就烫了他的唇,气恼的将手中的茶碗往边上重重的一放,大手一挥的不客气道:“不可能的,老夫我是不可能把陌儿交到你手上去的、”

“为什么?是我身份不够,还是你觉得有其他的地方不妥?”

宁紫陌敏锐的捕捉到了身份二字,而且这对话,哪里是两父子的对话。

宁玄离此刻活脱脱一个问宁国栋要人的赖皮女婿、

“你当老夫是真的老了,看不清东西了,你跟那个留香不清不楚的,你瞒得了旁人,你看别想瞒过老夫。你花心老夫不管,你身份是何,老夫也不管,你可以去追求你的滔天权势,前程似锦,但是老夫可警告你,你别想带着我家陌儿去冒险。”

宁紫陌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只是看着宁玄离的脸色完全的变了。

“爹,哥哥他怎么可能带我身陷险境呢,哥哥对我很好,没有您说的那种意思,您别再生气了。”

宁紫陌见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连忙打了圆场,给宁国栋递了一杯茶,眼神示意宁玄离赶紧走。

“我离不了她、”

这边的宁紫陌示意人走,但是宁玄离不仅没有走,反而深情款款的看着宁紫陌,半天蹦出这句话来。

宁国栋听到方才宁紫陌说的话,有些气堵,见宁紫陌一心只帮着宁玄离说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陌儿,你就这么相信他,你迟早要在他身上吃大亏的。”

“不会的,哥哥不会那么对我的。”

“是啊,宁将军,我这辈子都不会伤害小陌的。”

宁国栋将这一唱一和的二人一起撵出了书房,宁紫陌瘪瘪嘴道:“你到底怎么惹了爹爹了,他怎么那么生你的气?”

宁玄离其实很能理解宁国栋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宫里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恢复身份,若是仓促行之,只会让宁玄离陷入险境,皇上不会为了一个臣子家的女儿而将自己的儿子置于险境之中。

他的身份一旦恢复,少不得被三皇子和五皇子怀疑同样有夺位的心思,一切暗害与阴谋便会接踵而至。

而且宁玄离的野心可不是一个六皇子那么简单的事情,从前宁国栋就了解他,现在让宁紫陌跟在他后面,确实是属于陷入了险境之中。

但是宁国栋却没得选择,皇上要宁国栋乃至宁国栋旗下所有交好的官员都支持六皇子,让他在恢复身份的前期好快速的站稳脚跟。

“宁将军是个好父亲。”

宁玄离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只是说了这句话便走了。

“晚膳回来用吗?”

宁玄离已经走了好远,宁紫陌这句话才问出口,宁玄离转了身,看着那一直目送着自己的女人,大声说道:“等我。”

等我回来陪你用膳,等我回来陪你安寝,等我给你一个安全的环境,陪你去看花开花落,等我大权在握,给你一个声势浩大的婚礼。

所以,小陌,你等等我。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火

直到宁玄离远的都瞧不见影子了,宁紫陌才兴兴然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玉锦总觉得嫡小姐这般不舍的眼神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太过于露骨了。

她轻咳了一声,劝道:“小姐,这儿天冷,回去吧?”

“好、”

那厢的北苑,留香有些怅然若失的看着庭院里面的积雪,这天冻的人有些缩手缩脚的,留香却不觉得冷,只是她一直坐在那儿,是不是瞧着那守了两个人的大门处。

已经连续两天了,他没有来了、

有消息也只是叫人递过来,他本来从来都没有再来过这个院子里面了。

“姑娘,您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小八被指派了过来,照顾留香的饮食起居,顺便保护着留香的人身安全。

“本就无一物,有什么可收拾的。”

留香自从被替换了身份掳走的那一天,就什么都没了,引以为傲的身份,触手皆是的荣华也消失了,更遑论提那些价值千金万金的珠翠与绸缎了,现在的留香只是一个放在人群里面,找也找不到的那种简朴了。

很难让人将这种农妇打扮的女子同那高高在上耀人心弦的丞相府嫡出大小姐作比较。

小八总觉得这人身上有种难以言明的悲伤,听到这话没说什么,只是本分的劝道:“您怀着身子呢,一些药材的话,方才属下做主给您带了些,还有冬日的衣服,属下这就让婢女进去给您收拾一下吧。”

留香只是点点头,轻声问道:“他呢?”

“主子忙,说是不过来了。”

留香的唇角凄然一笑,果然啊。

她从怀里掏出之前宁玄离递给她擦眼泪的帕子,帕子已经洗的很干净,还带着清香,她的手指轻轻的摩擦在那金丝细线绣的离字上面,低头喃呢:“既然你不来送我最后一程,这个便不还你了。”

燕季封在自己的房内,看着身边鬼手雕带过来的消息,再一次确认一般的问道:“确认了是由那个曲江押解对吧?”

“对。明日一早辰时在天牢里面去提人,只不过听说出了留家的人以外,还有其他的罪犯也要一同押送到宁古塔去的。”

“那没事,到时候在路上劫人,那些人顺便杀了就好,省的夜长梦多。”

“那世子,您打算在哪里动手啊?”

“等稍微走远了些,离京城比较远了,但是又不能离路途上面的官府比较近,不然到时候官府派兵来支援搜索,那么多人是不好藏身的,就这儿吧。”

燕季封说话间,食指稳稳的指向图纸上面的某一处山坳,那儿离京城挺远,地处偏僻,而且离官府很远,路上的积雪也未曾融化,路不好走,官府一时半会想来支援也支援不上、

等官府的人到了,人早就跑光了。

“是,为了这次劫囚,我们在这京城的势力几乎都用上了,就是为了确保留家人无事,这代价是不是大了些?”

“是我们在京城的势力不够,而且留香定是未来的世子妃,我救留家人,就是救我自己的人。不要再多犹豫了,让你寻留香的下落,你还没消息?”

一想到这儿,燕季封有点急了,这都多少日子了,宁玄离真真是将人藏得好,他的人寻了那么多天了,半点消息都没有。

“没呢,不过世子您放心,您到时候救了留家人,留父都在您的手上了,不怕留香小姐不听话的乖乖来找您。那宁玄离还能一直困住留香小姐不成?”

鬼手雕这话说的倒是甚合燕季封的心意,燕季封的心里甚至都在想着,当初留香答应了他的,只要他救出留家的人,她就答应做自己的世子妃。

一想到这儿,他更加的严肃而拘谨了,沉沉吩咐道:“注意,劫囚时候,不要伤到了人,这次一定要万无一失、”

“是,世子您不方便出京城,不仅那些安排的人会过去,到时候属下也会亲自去的。保证会将人给救出来,不让您在留香小姐面前失信。”

“那就好,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先再下去准备准备,到时候确保万无一失。”

这厢的燕季封还在想着把人救出来之后,再去全心全意的倾尽所有势力去寻找留香的下落,他就不信了,人就在京城里面,难不成还能飞了不成。

冬日的天色黑的早,天牢里面更加的暗沉看不清楚,只墙壁上面挂着的煤油灯,零星给了点光亮,一直总有狱卒手握佩刀走来走去的,巡视着天牢。

到了晚饭时间,有两个狱卒买了晚饭过来,那些人见到饭来了,都一窝蜂的跑了过去,在桌子边上围成了三两圈,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好不热闹。

“小林啊,有心啊,还买了烫酒来,来来来,天冷,我们都来喝一盅,暖暖身子、”

本来有些小狱卒不好喝酒,但是听到领班都这么说了,再说喝上一两杯也没事。

而且那个小林已经将酒壶的盖子掀开了,酒香一下子就钻进了那些人的鼻子里面,也都嘴馋的砸吧嘴,看到领班带头喝了一口,一时间拿碗的拿碗,拿酒盅的拿酒盅,很快,那两壶烫高粱酒就见了底。

而那些喝酒的人歪歪斜斜的倒了过去。

小林有些不放心的推了推那些人,用佩刀的握柄处推了推那些人的身子:“诶,醒醒啊,还要看牢房呢,别睡啊你们。”

那领班也有些不放心,试着将刀架到了那些人的脖子上面,冰凉的刀背刺激着那些人的肌肤,不过他们都没醒,依旧睡的死猪似的。

“走,快,你们先将衣服换了。”

领班让小林看着这些人,深怕有人醒了,然后又拿出了许多狱卒的衣服,给牢里面的留家人穿上,那些人这些日子早就被磨得没有了脾气,并不嫌弃这些衣服上面还有油渍污渍的,都利索的套在了身上。

而后他们又将那些个狱卒的佩刀都给取了下来,各自佩戴在自己的腰间,带着帽子,若不走进了瞧,根本瞧不清这群人已经被换了。

那领班带着人四处穿梭,看见有人便躲,那些人跟在他后面,也战战兢兢的,七绕八绕的总算是出了牢房。

出了牢房,他们才松了一口气,留丞相更是有些老泪纵横的,朝着将军府的方向作了个揖:“多谢宁将军了啊。”

那领班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连忙黑了脸的说道:“你现在多谢宁将军没事,不过你们以后要是被人发现了,不小心要是被人抓了,可别把宁将军给供出来了。”

“自然,我等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忘恩负义,以德报怨的事情。”

那领班眯了眯眼,看了一圈黑漆漆的四周道:“小林,按照计划是走的水路,你护送他们去岸边,护城河那边已经打通了关系,今夜出行的船只统一不会被盘问,赶紧走。”

小林听到这话,预备转身就带着这些人走了。

但是才走出两步,小林便被领班叫住了:“小林,你也别回来了。”

小林甚是严肃的点了点头,嘱咐道:“那你自己也小心点。”

“我没事,子临还在天牢帮我看着,我先回去善后,跑了这么多人,瞒不了多久的。”

那领班说完这话便再不犹豫的往回走,但是他人还没到天牢,就见到天牢那处的火光冲天,天牢走水了,火势滔天,不一会儿那天牢便成了火海。

子临只是去解个手,没想到这天牢一下子就蹿起了冲天火光,那领班也跑了过来,不可置信的朝着子临吼道:“你疯了啊,我们那么多弟兄还昏迷在里面呢,你这放火不得烧死他们啊。”

子临觉得冤枉,看着这根本控制不了火势的大火也慌了,大声辩解道:“我只是去解个手,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啊。”

领班看着那些人慌慌张张的,拿着水桶泼水,但是火势依旧只增不减,等到火势完全灭了下去的时候,天色都已经亮了、

天牢被烧的面目全非,里面所有还余下的人全都死了。

空气中似乎还有尸体被烧焦的味道,刑部尚书昨日半夜就听到人说天牢走水了,带着紧急令牌,连夜就入了宫去报告这个消息、

曲江带人来的时候,见到天牢已经被烧得连一片完整的瓦片都找不到了,拧眉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些本来在牢里看守的人,暗自庆幸昨夜不在天牢里面执勤,否则这怎么被烧死的都不知道,其中有个人贼眉鼠眼的眼珠子一转,立马道:“昨日看见那队兄弟有人买了酒水回来喝,许是有人喝多了,打翻了煤灯,而且天牢里面常年铺着干燥的枯草,可能就着火了吧、”

这倒是还说的过去,曲江依旧眉头不解,看着那些狱卒将烧焦的尸体抬出来,对着身后自己的士兵道:“去,我看人手不太够,你们去帮忙。”

军人都是服从军令的,听到这话,那些人立马就整齐划一的,跑进了被烧的黑漆漆的天牢里面。

曲江下了马,四周到处勘察着,在这一众的礁湖灯油味之间,他似乎闻到了汽油的味道,预备要仔细再看看的时候,刑部尚书满头大汗的回来了、

见到曲江来了,连忙招呼道:“曲小将,你来的正好,皇上命我查到底烧死了多少人,你这刚好带了兵来,你就帮帮本官吧。”

“是,末将自然义不容辞,方才已经派了人进去了。”

“哎,我这失职失的厉害啊,皇上说要是查不清,就要摘了本官这顶乌纱帽了。”

那刑部尚书也就只是小声抱怨了这句话,也不敢让别的人听到,连忙对着自己身边的师爷吩咐道:“去,去刑部将所有的在牢人员的档案调过来,本官要看看到底这牢里该有多少人。”

每一个犯了事进来的人,都会在刑部留案存档,具体有多少人,也都心里有数,若是真的死光了,看看这尸体与胆档案上面的人对不对的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无处不在的眼睛

一早宁紫陌又是在宁玄离的臂弯下面醒过来的,有些睡眼惺忪的迷糊,她还有些困意,往他的怀里钻了钻的说道:“说好了昨天回来用晚膳,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去哪儿了啊?”

“是我不好,回来的晚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事情还顺利吗?”

说话间他亲吻了她的额头,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小声道:“半夜时候回来的,你都睡了就没叫醒你。还算是顺利,按照计划,留香一家人,如今这个时辰早就已经离开了京城,昨夜沿着护城河出了京城,今日更是马不停蹄的往南边去了。”

“那就好,他们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回京城了,回来就是找死,但愿能在外面换个身份好好生活,再别回来了。”

宁玄离摇摇头道:“那怎么可能呢?你忘了还有个世子在一直寻找留香的下落吗?”

“那也不关我们的事情了,留香自有她的人生要去走,只不要再回来打扰我和你就好了,我不喜欢留香看你的眼神,”

宁玄离听到这话,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宁紫陌也没有注意这个,只是双手轻抚自己有些微凸的小腹,感叹道:“留香怀了那世子的孩子,想那世子怎么可能让他的骨肉流落在外。”

“是啊。燕季封是个狠角色,留香总觉得留家被问罪,燕北占了很大的责任,心里恨着那燕季封呢。”

“那能有什么办法,但愿以后的世子能对留香好一点就是了。同为母亲,她的处境和我的一样艰难。”

说道这话,宁紫陌可叹的舒了一口气,对着肚子发愁的问道:“怎么办,好像比昨天要大些。”

“来,我先给你找些宽松的衣服穿、”

宁玄离又在宁紫陌的脸上香了一口,旋即起了身在柜子里面翻来翻去的,玉奴早就在窗户外面了,听到里面有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但是也顾不上什么,敲门之后极其利索的说道:“嫡小姐,您起了吗?”

宁紫陌了解玉奴,这人很少这般焦急,便起了身,将宁玄离往屏风那边推,小声道:“你躲一回儿先。”

旋即宁紫陌也没看这边,套好了外套就开了门,玉奴也没有往里面看,只是在宁紫陌的耳边低语道:“小姐,您和嫡少爷的计划被人打乱了,留家的人被领班带出去之后,有人放火一把将天牢给烧了,里面的狱卒和剩下来的囚犯,全都死光了。”

本来之前那个押解的任务是在刑部尚书的手上之时,宁玄离瞒着宁紫陌确实是想劫囚的,后来这押解的重任到了宁国栋的身上,宁紫陌和宁玄离二人自然不能再做这种事情让将军府被皇上怀疑。

而且一直以来,不仅宁玄离想救人,燕季封也同样想救人。

就算没有宁玄离在路上动手救人,燕季封肯定会动手救人,那将军府还是会被皇上质疑无能,质疑衷心。

所以宁玄离要在曲江接到人之前,将人都给偷偷的运出京城去。

这样一来,人也救了,宁玄离不会在留香那儿失信;而且这弄丢了囚犯的过错就落到了刑部尚书的头上;最主要是那燕季封也不会再有救人的机会,可谓是一箭三雕了。

但是现在有人不仅知道他们全部的计划,还顺势一把火将所有的痕迹烧得一干二净。

宁紫陌想到这儿,只觉得背脊发凉,朝着屏风后面看了去,不确定的问道:“是你放火烧的?”

屏风后面宁玄离一脸凝重的出来了,玉奴对于能在嫡小姐房间里面看见嫡少爷一点儿也不奇怪,只是隐隐有些担忧,现在嫡少爷在小姐房间里面出现的时间也太长了,不由得不让人怀疑些什么。

“不是我。”

听到这个回答,宁紫陌有些惊恐的看向宁玄离:“谁,谁能知道我们这样的计划?天牢被烧了,罪行远比装成劫匪重的多了,这要是让人查到人是我们放走的,跟皇上说大火不是我们放的,别说皇上了,我自己都不相信的。”

“皇上肯定会认定是我们将军府与燕北有私下往来,才会救人,不仅救人,为了毁尸灭迹还要纵火焚烧天牢。将军府完了,要跟丞相府一样了。”

宁紫陌还是觉得自己太嫩了,有人一直在监视着将军府,就等着有个机会将整个将军府都拉下马呢。

恰好,昨晚上,她将这样的利刃亲手递到了敌人的手上。

宁玄离知道她怕,将人轻轻拥在怀里,大掌缓慢的抚摸着她的长发,安慰道:“别怕,一切有我呢。将军府不会有事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哥,一直以来我们都错了,他还在,他一直都在,他就在某处看着我,他就藏在我身边啊。”她有些失去理智,抓着宁玄离的胳膊,快速的说完了这些话之后退了好几步,自顾的说道:“对,不能靠近你,你会被他杀了的。”

一日做梦,宁紫陌梦到了宫玄正亲手将宁玄离胳膊卸掉的场景,那场面太过于血腥,宁玄离痛苦的嚎叫还响彻在她的耳畔,她猛地将人抱的好紧,浑身的冷汗直冒。

翠屏命人端着早膳进来的时候,宁紫陌的情绪已经稳定多了,她味同嚼蜡,总觉得四处都有眼睛看着自己,紧张兮兮的,玉奴有些看不过去,宽慰道:“小姐,您别太担忧了。”

“是啊,小陌,哥用生命跟你保证,将军府不会有事的,宁将军也不会受到连累,皇上查不到我们头上来的。”

“况且背后那人也没有去皇上面前告密,否则早就传了老爷入宫去。但是现在老爷还好好的在府里面,说明皇上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啊。”

玉奴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面,宁紫陌的脑子也开始运转,沉默了半晌才对玉奴吩咐道:“你去他的府上,说酉时本小姐请他去茶雀楼用晚膳,问他是否得空前去?”

玉奴知道嫡小姐说的这个他是谁,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黑了脸的宁玄离,旋即也不再多话的走了。

“我不许你去见他。”

玉奴才从外面把门给带上,宁玄离便起身将她又抱在了怀里,在她耳边如是喃呢,是劝诫,更像是警告。

宁紫陌从他怀里挣脱,她的心中有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将这句话给放在心上,有些不自在:“哥,没事,我只是有些话想要问他。”

宁紫陌说完这话就一瞬不瞬的盯着宁玄离,觉得总有一天哥哥会惨遭了那男人的毒手。

“我说了,你不许去见他。他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都不知道,如果真的是他设计了这一切,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去找他,小陌,你主动约他出来见面,他以后就会将你吃的死死的,小陌,我不可能让你去的。”

“那将军府怎么办?那些留家的人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了,万一被抓回来了,再一查验,人是我们放掉的,现在来说天牢不是我们烧的,没人会信的,皇上会同样对我们将军府抄家问罪的。”

“不会的,小陌,真的不会的,我跟你保证。皇上不会动将军府的,你别担心,将军府不会有事的。”

宁玄离见她情绪有些失控,将人抱的更紧,在她耳边反复安慰着,可是宁紫陌不信啊。

表面上宁紫陌答应了宁玄离不出去,但是到了下午,宁紫陌还是掐着时间的出门了。

昨夜天牢的那场大火,几乎燃透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所有的人都知道留家以及众多囚犯,被一场天降正义的大火,取了性命。

消息自然传到了燕季封的耳中,他听到这个消息,咬着牙的问道:“都死光了?”

“是啊,那场火太大了,所有的东西全都烧成了灰烬,昔日的大牢如今成了一片废墟,连几个没来得及跑得狱卒,都烧死在里面了、”

“狱卒虽说不如士兵们那么矫健,但是腿脚也算是利索的,若只是寻常的失火,怎么可能跑不掉?”

鬼手雕听着这话,话里有话啊,四周看了一圈,小声问道:“世子您是说,有人故意纵火的?”

“哼,能是谁,宁玄离为了不让我在半路上把人救了,好让我重新获得留香的信任,而且一旦我成功将人给救出,皇上肯定会因为将军府的失职而问罪将军府。这一把火,倒是将将军府的危机给化解了。”

鬼手雕听着世子这般分析,有些可惜的说道:“可惜了,我们还让宫里人将押解的任务吹了枕边风,让皇上交给了宁国栋那老匹夫去负责,现在倒是功亏一篑了。”

“先不说这个了,再加派人手寻找留香。”

“是、”

鬼手雕下去了,燕季封整个人埋在阴影里面,一盏半明半灭的烛火照耀在他的脸上,更显得他讳莫如深,只见他摊开了桌面上随处可见的丹青,其中一幅画里面的留香,正静坐庭前,执笔轻赋一曲词,一颦一笑,早就刻进了燕季封的骨子里......

燕季封的眼里闪过痛苦的却又贪婪的目光,只见他冰凉的手指缓缓地摩擦在画像那人的红唇之上,留恋道:“你是我的,跑不掉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何其有幸

“站住!!!”

玉奴听到这宫玄正说没空的时候,便再不多话,转身走了。

不过才走出了书房三两步,阿诺便追了出来,冲着她的背影吼道。

玉奴转身,看着这陌生的阿诺,不卑不亢的问道:“有事?”

“自然有,你跟我过来。”

这语气,这神情,这鼻孔都快要瞪到天上去了,玉奴看着阿诺一身衣服的颜色,和小姐的一样,又将她浑身打量了一下,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放过,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疯了吗?你居然敢这么做?”

阿诺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不就是模仿了将军府的嫡小姐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怎么了?这种装扮,只能她宁小姐才能有?”

玉奴只是冷哼,凑近了警告道:“你追求你的荣华没人说什么,你别把我家小姐给拉上,若是叫我知道你背叛了小姐,看我不收拾你。”

“哎呀,真是怕啊,玉奴,你几斤几两,还敢说出这种话来。你还是赶紧去给你家小姐回话吧,王爷不去了,让你家小姐快些回去吧,可别空等着了、”

阿诺看着玉奴气的脸都变形了,快慰的舒了一口气,转身回了书房。

这阴霾的天空不知道何时又飘了雪,不大却绵密的很,宁紫陌端坐在茶雀楼等了许久,玉奴才顶着满头的风雪进来了。

宁紫陌方才在窗户那儿都瞧见了,玉奴是一个人来的,这说明五皇子并没有答应要过来。

果然,玉奴站在门边踌躇着,有些气馁的说道:“小姐,五皇子说他不得空。”

以前的时候,宁紫陌约五皇子宫玄正来某处,只需要让玉奴去说一声就可以了。

但是自从出了昨夜的那件事情之后,宁紫陌总觉得宫玄正是知道了什么,才会不见自己的。

“知道了,吩咐小二上菜吧,本小姐饿了。”

宁紫陌并没有急着走,那种被人偷窥的感觉从她上了楼开始就一直有了,似有若无的。

很快菜肴上来了,倒都是些色香味俱全的菜,不过她看着却没有什么食欲,一个人安静的用着晚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王爷,您真的不去吗?”

宫玄正怀里抱着个衣服已经脱得差不多的美人,王府里面的人对于阿诺会重新获宠很奇怪,似乎是毫无征兆的,王爷对阿诺比从前更加的宽容与宠爱了,不管阿诺怎么随意的处罚府里面的下人,宫玄正从来不管。

“你想我去?”

阿诺听到这话娇颤一笑,不依的轻锤了一下他的胸膛:“王爷,您知道的,我多想每时每刻都陪着你的。”

本该是温香软玉在怀,如此香艳一场面,宫玄正却无甚兴趣的将人给推远了些,旋即整理了一番被阿诺弄乱的衣服,直到自觉纤尘不染了,才出门、

宫玄正再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华灯初上,宁紫陌的晚膳才用到一半,就看到宫玄正进来了,吓得连手里的筷子都没拿稳,连忙行礼道:“见过五皇子。”

“我们之间何必这么客气?”

说话间,宫玄正已经顺手将宁紫陌给扶了起来,亲昵的揽上了她的腰身,看向那被用过了的晚膳,皱眉道:“小陌,你怎么先用上了,怎的都不等等我?”

宁紫陌听到这话,错愕的看向玉奴,不漏痕迹的从他臂弯里面挣脱出来,问道:“你不是说不来了吗?所以我才没等你啊。你稍等,我马上再让人上新的来。”

宫玄正见她说完这话要往门外走,连忙将她的手腕拉住:“本王只是说晚点来,谁跟你说本王不来了?”

说话间,宫玄正和宁紫陌同时看向那边候着的玉奴,玉奴见状,直觉不妙,总觉得这人今日是针对自己来了。

“本王说了不来了?”

玉奴硬着头皮的跪了下来,还是那句话:“王爷,您方才在府里说了今夜不得空过来,还让奴婢传话给小姐,让小姐早点回去,省的外面天黑不安全。”

“是吗?本王怎么记得说的是,等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就过来,让你先回来给紫陌回话呢?”

宁紫陌有心维护玉奴,但是现在玉奴和宫玄正各执一词,而且现在宫玄正本人都来了,宁紫陌可不敢直接说宫玄正撒谎故意骗人的话来,各执一词的两人,宁紫陌只能选择去相信宫玄正:“五皇子,你别生气,许是玉奴听差了也有可能的。”

“紫陌,这是一个贱奴的错,你何必为她辩解?这种连话都能传错的奴婢,简直就是无用之辈,不应该再留在身边的。”

宁紫陌敷衍的笑了笑,见他有些怒容,立刻对着玉奴说道:“你看你传的什么话,等我回府再收拾你。”

宫玄正可没打算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让宁紫陌对玉奴做些什么,也不是太过于上纲上线,最主要的是因为宁紫陌选择的是相信自己,虽然是被迫相信的,但是宫玄正却享受这种感觉。

“紫陌就是心软,要是我身边有这种办事不利的奴婢,早就撵出王府了。”

宁紫陌听着这话,显得有点尴尬,看了眼玉奴,对着宫玄正说道:“你看你,来的时候也不注意一下,雪花都飘到你发梢了。”

宫玄正对她这个岔开话题也没有任何的不悦,只是目光依旧不放过玉奴。

玉奴此刻正满脸倔强跪在那里,似乎也不在乎会有什么样的惩罚落在自己的头上似的,挺直了脊背,一副傲娇的姿态。

“王爷,奴婢做错了事情,自然有小姐来处罚,况且到底奴婢做错了没,小姐心里肯定有数。”

玉奴的话说的大胆,宁紫陌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啪的一声手掌重重的拍向桌面,旋即指着玉奴,似乎是被气着了一般:“你一个奴婢,哪来的胆子跟五皇子这么说话?”

“是,小姐的教奴婢自然听,小姐教训的是,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传错了话,还请王爷大人大量,不要跟奴婢这种人生气和计较。”

宫玄正没有说话,只是优雅的拿起黑玉筷开始用膳,宁紫陌知道,这人是等着自己拿个态度出来呢。

宁紫陌还是将玉奴罚跪在了一旁,不仅没有理会玉奴的委屈,反而与宫玄正彼此安静的用膳,远看了去也是一副郎情妾意的和谐场面,那远处更高一层楼处,宁玄离就坐在那儿看着,手中的杯子都已经被捏碎了,尖锐的割破了他掌心的肌肤,滴滴渗出鲜血。

“主子,您现在还是嫡小姐的哥哥,将军府的嫡少爷,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过去的,您又何必在这儿独自生闷气啊?”

小九见主子的手都流血了,赶紧的劝了句。

宁玄离回了将军府才听到府里的人说嫡小姐出门了,就连忙到了对面的那栋楼里面去,果然就瞧见了那两个人一起坐在那儿。

他气的不是旁的事情,而是生气她现在在他面前会撒谎了,会阳奉阴违的欺骗了。

他最终还是没有往那茶雀楼去,只是对着身边的小九吩咐道:“”

这段晚膳用的慢,几乎用了将近两个时辰,那玉奴也就跪了两个时辰。

临走前,宫玄正将人拉到了自己跟前,手指沿着宁紫陌的侧脸轮廓细细的描摹,宁紫陌忍着不适,轻声问道:“方才我问你,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你没否认,对吧?”

他点点头,眉眼处皆是自傲:“如何?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对你多上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要娶你,你总不同意。我就只能这样了,紫陌,我等不及了。”

宁紫陌的双手猛地收紧,这话要是再听不懂,再不知道这人背后的目的那就是傻子了,她铁青着脸色,扶起玉奴,尔后回了自己的将军府。

“都是小姐我不好,疼不疼?小姐我给你拿来了膏药来。”

宁紫陌一直担忧这玉奴的膝盖会不会跪坏了,方才一进府就让人去找了府医来,药也配好了,宁紫陌扶着玉奴坐下了,赶忙让人给玉奴上药。

膝盖跪的青紫难堪,宁紫陌的眼里闪过不舍,将玉奴一直沉默不言,以为她是生气了,毕竟这是个人都有脾气的。

“玉奴,你是不是怪小姐,不相信你啊?”

直到府医给玉奴涂好了药,退下了之后,宁紫陌才关起门,小声的问道、

“奴婢哪敢怪嫡小姐。”

得,这语气一听就是生气了,宁紫陌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可得把这丫头给哄好,想到这儿,宁紫陌在玉奴身边坐了下来。

“玉奴,我相信你的,你肯定没对小姐我撒谎,更不会对小姐我有二心。”

玉奴本来就一直委屈着,听到这话虽然眼眶红了,但是终究还是梗着脖子,不服气的问道:“那你把我罚跪那么久,两个时辰,膝盖都跪疼死了。”

“我不罚你,宫玄正会逼我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情,纵使我知道宫玄正是欺骗我的,但他是王爷,小姐我没资格在他面前判断说你是对的,他是错的。”

“小姐,你说这五皇子是不是有毛病,唱的什么戏码,来就直接来啊,干什么叫奴婢传话说不来,又一个人跑了来,害的小姐您先用了膳,白白在人前失了礼数,还说奴婢是假传了消息。”

宁紫陌在听到玉奴说五皇子有毛病的时候就瞪大了眼珠子,惊起道:“玉奴啊,你这胆子忒大了吧?”

玉奴瘪瘪嘴,不再说话了。

“今日他唱戏的目的很简单啊,若是我猜的不错,他该有两个目的的。一个是离间我们的关系,另外一个是在用整个将军府的安危来逼小姐我就范呢。”

“小姐,您可得相信玉奴,玉奴从来没对您有过半句谎言啊。”

宁紫陌安慰性的将玉奴的手牵在手心,感叹道:“我知道,这世界上面只有一个最好的玉奴,我何其有幸,有你这样的贴身丫头。任他如何离间,小姐我都相信你。”

第一百三十四章 虎毒不食子

其实方才两个人全程的交流,玉奴都听到了,宫玄正对宁紫陌这条线越发的收紧了,急不可耐的,很想将宁紫陌就这样收入囊中,好使得整个将军府都为他所用。

毕竟宁国栋很快就要离京了,不在这之前把事情定好,到时候事情又要拖一年,但是若想求皇上的圣旨,希望更不大。

“主子,主子,小姐回来了。”

宁玄离一直黑着脸在宁紫陌的房内等着,但是小九说宁紫陌回来的事情,已经是半个时辰的事情了,直到现在宁紫陌都还没回自己的房间来。

宁紫陌从玉奴房间里面出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空中细小的雪花却依旧不断,宁紫陌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并没有急着回房,反而在华庭苑那院子里冰冷的石椅上面坐着,看着宁玄离院子的方向发呆。

“小姐,您还是快回房吧,这大半夜的,可冷了。”

玉锦见宁紫陌坐了有一小会儿,这化雪的天气冷的很,冷风直往肌肤里面钻。

“走吧,回去吧。”

宁紫陌并不意外会在自己的房内看到他,只是眼神示意了玉锦下去,然后才踱步到了宁玄离的身边,伸手将他轻轻拥住。

本来他还有些火气的,被这么主动送来的一个拥抱全都浇灭了。

“哥,我好累,睡吧。”

宁玄离一肚子的问题,但是见人情绪不对,也不多问,点头将人抱到了床上去,见她手脚冻的有些发凉,一边给她搓手取暖,一边心疼的责备道:“你怎么这么不当着自己的身子啊,冻坏了都。”

宁紫陌的心头荡漾,软了身子躺在他的怀里,微凉的手指附上他的红唇,轻声笑道:“舍不得了吧?”

“那是的,你以后可不许半夜还不回来了,还有就是,以后不准再单独一个人出门了。”

她就知道,他肯定知道自己出门的事情,而且她有一种直觉,那就是她和五皇子说了什么,他可能都知道。

“好。”

宁玄离听到这话很是意外,这人这么听话和乖巧么?

果然他狐疑的心思还没结束,便听到她又接着说道:“是啊,待嫁的新娘子是不宜再出门见人的。”

“待嫁?”

他的嗓音猛地提高,语气里面饱含了太多的诧异,不仅如此,他心底腾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宁紫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推说累了便睡了去,宁玄离见人睡着了,便大半夜的出了门去了玉奴的房间,玉奴对房间里面进了人这件事情,很快就知道了,拿起匕首以做防备之用。

“天地合一。”

就这四个字,玉奴的眼里闪过狂喜,立马起身,恭敬道:“见过主子。”

“今日,小陌和宫玄正那厮说了什么?”

玉奴的脸上闪过了为难,语气有些低迷:“小姐吩咐了,不准告诉旁人,若是您知道了的话......”

“玉奴,我看你是久不回北岛,忘了岛里的规矩吧。”

“玉奴没有忘,可是玉奴当时不是已经许了特权,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吗?”

这话倒是给这人提了个醒,也不这么直接问了,反而换成了旁敲侧击,玉奴何等聪明,还是将宁紫陌打算嫁给五皇子以换取将军府安危的事情,说了出来。

玉奴也不知道为何,感觉这跟前的嫡少爷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宁玄离确实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恨不能现在就冲到五皇子的王府去,亲手手刃那个男人。

这么想,他就这么做了,只身一人到了五皇子的府上,此刻的王府安静的不像话,许是因半夜的缘故,他还在王府的墙头勘察,玉奴在后面跟了来,找到了宁玄离之后,焦急的说道:“回去吧,五皇子的王府龙潭虎穴啊,不能随便闯啊。小姐的事情,肯定还有别的解决办法的。”

宁玄离回来的时候,宁紫陌还在沉睡,他摸着她稍微有些凸显的肚子,在黑暗中低声喃呢:“我是不可能让你带着孩子去冒险的,小陌,相信我。”

宁玄离整夜未曾入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黑暗中他的眸子熠熠生辉,直到天边泛了鱼肚白,他才抖擞着精神起了身。

“玉锦,去通知小五,将留香一家人的行踪透漏给燕季封。”

是宁玄离高估燕季封的本事了,留香都走了那么久了,燕季封还没有查到消息。

玉锦的脸上闪过不忍,小声道:“让留香带着孩子和家人离开,不是更好吗?燕季封过于狠毒霸道,让他抓到留香,肯定不会有她的好日子过的。”

“他爱留香,会妥协的。就算不为了留香,为了留香肚子里面的小世子,燕季封再狠,虎毒还不食子呢。”

玉锦去了怡红楼对面的那家大酒楼,进门便对着掌柜的小声说道:“引五爷来见我。”

那掌柜肥胖的都要走不动路的感觉了,听到这话一个激灵,先是将玉锦带到了三楼去,然后健步如飞下了楼,去对面寻那个风流多金的五爷去了。

玉锦在三楼自然见到了掌柜是何处寻人的,脸色刹那间不好看了,见到他来的时候,衣服甚至都还没有穿好,白了她一眼讽刺道:“真不知道主子留你这种人在身边做什么,就知道寻花问柳。”

“哎呀呀,是我七妹啊,说说,来找你五哥做什么啊?”

这五哥人称五爷,生的也是风流倜傥,一双梅花狭长的细眼不知道迷倒了多少怡红楼的姑娘,而且明面上是经营着这家酒楼,也算是帅气多金的主儿,但是暗地里面却是实打实日夜的监视着对面的怡红楼,宁玄离早就怀疑这怡红楼里面有古怪了、

玉锦看着他衣服上面还粘着甜腻的脂粉,心里堵得慌,不客气的冲他说道:“主子让你把留家人的行踪透漏给燕世子去。并且替主子带话给燕世子。”

“什么话?”

玉锦起身,将门窗都给关上了,五爷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调侃道:“青天白日的关门闭窗,七妹,你是想和我......”

“你再嘴里不干不净的,我把你舌头拔了。”

“就喜欢你这股狠劲。”

他说话间凑得更近了,玉锦闻到了他身上那股青楼廉价的脂粉味,皱着眉头将人给推了好远去,等到闻不到那股味道了,才深吸一口气的说道:“主子怎么放心把这么重的任务交给你,听好了,主子要跟燕世子传的话,是......”

因为要保证这话不能让别人听到,玉锦不得不压低了嗓子说话,而且不得不走的更近了,忍着他身上的那股让人不舒服的味道,把话给说完了。

“若我了解的不错,燕世子是恨着将军府的,主子怎么确定燕世子会帮他?”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要把话带给燕世子就好了,其余的根本不用你操心。”

玉锦说完这话就要走,似乎根本不愿意跟这个五爷多待上片刻钟,但是五爷伸出修长的手,一把将人的去路给拦住了,轻笑道:“一早就来了,早膳还没用吧,用过了早膳再走?”

“我情愿饿肚子,也不吃你这儿的东西,让开,我要回去了。”

“别啊,饿肚子多不好啊,来人啊,来套黄金早膳。”

他也不顾她的不情不愿,压着她的胳膊就让人坐在了桌子上面,玉锦却发现一件事情,她想挣脱却挣脱不了。

本来他们暗卫的排名就特别的简单,不是按照与主子的亲疏来决定的,而是按照武功的高低来排名的,玉锦自然是打不过这五爷的。

玉锦为了急着回去,又为了不多与这个人纠缠,麻利的用完了早膳,准备两嘴一抹的就跑,但是......

“别啊,你怎么总急着走啊,我这儿好吃的,好喝的,随你吃喝,跑什么啊?”

玉锦并没有搭理他的这句话,见人拦在了门口,一把推开了窗户,就从三楼跳了下去。

五爷着实吓得够呛,见到人稳稳落地了才算是舒了一口,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哀怨道:“都是主子的错,让我调查什么怡红楼,这下子七妹这般误会我,都不肯与我多说话了,哎、”

说完这话,这五爷才换了身正经的衣裳,去替宁玄离传话去了。

燕季封正在书房坐着,见到这不请自来的一个陌生人,戒备的问道:“何人?”

五爷这人武功很高,能够躲过所有皇上安排在驿站的眼线进来,而且连在驿站的鬼手雕都没有惊动。

“你不是一直想找留香在何处吗?”

燕季封在听到留香二子之时,心里的戒备更加的腾升,咬牙道:“你到底何人?”

那五爷没有理会这问题,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条来,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可以告诉你留香的行踪,但是你必须得先按照这纸上面说的去做。”

说完这话,五爷就将纸条摊开放在了燕季封的跟前,燕季封看完了之后,讥讽的笑道:“你是宁玄离的人?他想的太天真了吧,就凭着一个留香想让我这么帮他,这可能?”

“嗯,那行吧,世子要是想让留香和她的孩子都流落在外,就不要出手就是了。”

说完这话,五爷就要往外走,燕季封在听到孩子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跨步走了出来,神情颇是激动道:“你刚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既然世子不帮忙,那我回去了。”

说完这话,五爷拿起刚才桌上的那张纸,就要往外走,但是燕季封一下子将纸给夺了过来,急忙忙的改口道:“本世子会帮忙的。”

五爷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笑,无所谓的耸肩道:“那你可要尽快,我家主子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

“留香真的怀孕了?你们主子不会是为了逼我帮忙,故意骗我的吧?”

“燕世子,想必你也听说了那场大火了吧,在大火之前,已经有人将所有留家的人都从天牢里面放走了,现在已经跟留香汇合了。但是皇上在追究这场大火的内幕是什么,要是让人知道了这场大火的制造者,皇上肯定会大发雷霆,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所以,明明是他宁玄离救的人,放的火,还要借我的手把这种罪名给推到五皇子的头上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死亡人数对不上

五爷听到这儿,难免的严肃了整张脸,自有一股煞气:“火不是我家主子放的,这种滔天的罪行,他五皇子想嫁祸过来,也得看看我们答不答应。”

后来说了什么,燕季封也没有心思,满心都在留香怀了他孩子的喜悦里面,随意就打发了人走,半晌之后才叫了鬼手雕进来。

早朝之后,刑部尚书被单独的叫到了御书房去,刑部尚书最近这两天都是战战兢兢的,每一次见到皇上不怒自威的那张天颜都觉得心里发虚,此刻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回道:“启禀皇上,关于那场大火死亡的人数,微臣已经查清楚了。”

“说。”

“当夜值班人有九人,除掉出去解手的领班,其余那分队八人尽数葬在火海之中。”

皇上将手中的御笔放下,眯着眼的接着问道:“朕问的不是这个,问的是囚犯,死了多少?”

“尸体一共三十七具,除掉狱卒八人,囚犯共计死亡人数二十九人。但是因为大火太过于猛烈,犯人已经烧的面目全非,微臣根本分辨不清楚到底谁跟谁啊。”

“记在档案里面的囚犯,该有多少?”

刑部尚书的脸上冷汗涔涔,似乎是定了巨大的决心似的,害怕的说道:“记在档案上面的囚犯,共四十一人。”

当刑部尚书知道人数对不上的时候,心里就觉得完了,这根本不是一场普通的失火那么简单啊,整整少了十二个人,其余的犯人都是散的,一下子失踪了这么多人,只有原来那么留丞相家的人了。

不仅仅是刑部尚书这么想的,皇上这辈子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的算计,他也是这么想的,冷哼道:“去盘问那个领班没?他去解手就恰好起火了?”

“问了,他说他不知情啊皇上。”

“查不出来,是你无能。朕给你三天的时间,去查清楚这场火到底是谁放的,否则朕摘了你的乌纱帽。那人不仅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救走了人,还一把火烧了天牢,他不仅是在打你的脸,更是在藐视朕的权威。”

刑部尚书还能如何,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接下了这个任务,要在三天之内查出那场大火的主谋。

刑部尚书前脚出去,后脚皇上就将奎大监喊了过来,吩咐道:“去,命风雨二人前来听令。”

“是。”

不一会儿,一身劲装的风雨二人进来,皇上也不要他们行什么虚礼了,直接命令道:“你们二人是我最信任的暗卫,此次朕要交给你们一个重要的任务。”

“但凭皇上吩咐。”

“你们前去燕北的路上查看逆贼的行踪,留家逆贼跑了,肯定会去燕北。想当初燕北王与那老匹夫的交情不浅呢。”

“是,属下现在就去。”

他们走了,皇上才有些觉得不对劲,但是也具体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是却知道肯定是有人主谋了这一切,否则怎么会在要出发去宁古塔的前一天晚上出了事情。

那个领班早就被人给看管了起来,浑身也抽打的遍体鳞伤,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若不是绳子绑着,早就滑到了地上去了。

有人给那领班送饭,他头戴毡帽,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人,一边喂他喝水,一边对着只剩下一口气的领班说道:“上面说了,你只能一口咬定是五皇子做的。明白了?”

那领班本来也没有活着的心思了,当初才下定决心做这样的事情的。

领班没反应,那人也不敢多逗留,正退下的时候,刑部尚书过来了,刑部尚书早就气的连眼睛都歪了,一进来就拿起了那烧的彤红的烙铁,毫不留情的往领班的身上招呼。

天牢里面这领班的嚎叫声震耳欲聋,刑部尚书现在自觉头上的乌纱不保,这人倒是硬气的很,怎么拷打都说不出一个屁来。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过来了,手里还押着两个人,一个是普通的妇女,一个是才几岁的小男孩,那个架子上面的男人见到这两个人,疯狂的挣扎了起来。

“非要本官去将你老婆孩子抓来,你才肯听话,现在想起了吗?”

“想,想起来了。”

那人说话断断续续的,却还是把事情的经过给说了出来。

“五皇子啊,小的对不起您啊。”

那刑部尚书听到是五皇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凝重了,咬牙切齿道:“真是五皇子?证据呢?”

“五皇子买凶放火,叫我当做不知情,给了大笔封口的银子,就在值班班房最里面的柜子里面放着呢。尚书大人,小的都招了,您放了我这瞎了眼的婆娘和孩子吧,求求您了、”

那尚书随意一个挥手,那人就将那眼神不太好的农妇和孩子给拉了下去。

刑部尚书的脸上有犹豫之色,身边的师爷走了过来,担忧道:“这人说的到底靠谱不靠谱啊,万一是假的,这五皇子来日肯定第一个不会放过诬赖他的人啊。”

“这人的老婆孩子都抓来了,想来不敢说假话吧。让他画押,本官待会儿就进宫将证据呈现给皇上去。”

那人画押也挺配合的,刑部尚书拿着就进了宫,顺便还命人将班房里面的两根金条给找了出来,这本来是这领班辛辛苦苦藏了一辈子的私房钱,现在全都被当做了赃物递到了皇上御书房的桌子上面。

五皇子今日穿的十分正式,面上也洋溢着浅浅微笑,整个人容光焕发的,到了将军府来,不仅他来了,他还带了媒婆,带了聘礼,以及他的叔父敬安王爷,希望敬安王爷能够替他说媒。

宁国栋还在后院练武,听到管家说五皇子来的时候,一脸严肃的问道:“除了五皇子,还有谁?”

“敬安王爷,此刻现在正在前厅用茶呢,老奴说将军您在后院,立马过去呢。”

宁国栋听到这话,将手中的长枪给扔去了一边,利索道:“走,敬安王爷很少出面,这次五皇子能够请得动他出来,肯定不是小事,我们快去看看。”

华庭苑里面,宁紫陌正在喝药,听到前院来人了,连眼皮子都没抬,只是不悦道:“他还真是怕夜长梦多。”

说完这话她才看向身边的玉奴,关心道:“你的腿怎么样了?”

“属下没事,不过小姐,您真的不担心吗?万一老爷答应了?”

“爹爹不会答应的,哥哥也不会答应的,我昨日也没答应啊,他今日来的着急了些,很容易叫人恶意揣测拉拢将军府,而且这种不好的猜测,很快会传开的。”

“那小姐,您昨日还....嫡少爷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是不是生了您的气啊?”

宁紫陌无趣的撇撇嘴:“他生气,我还生气呢、要不是怀了这个娃娃,我何必整天在房里待着,都快要发霉了,出个门他还监视着,摆明着一点点自由都没有了。”

“您也别怪嫡少爷,嫡少爷也是关心您,现在天冷路滑,您怀着身孕呢,万一要是磕着碰着了,嫡少爷不得把奴婢打死才怪呢。”

玉奴这话说的倒也是,宁紫陌起了身的伸了个懒腰,又坐到了窗边开始作画,见玉奴一直候着身旁,打发道:“你也别再这儿候着了,去前厅听听,爹爹和五皇子他们是怎么说的。”

“那小姐您可别久坐,久坐对血液循环不好,还有......”

“好了好了,才多大,啰嗦的跟个老太婆似的,快去前厅。”

敬安王爷和五皇子一路高调而来,早就已经开始有人恶意的揣测了,京城的风向似乎一下子就变了,每个人都不能忽略这个从前不起眼的五皇子了。

敬安王爷是皇上现在还唯一一个在世的弟弟,皇上之前的兄弟,不是造反入了宗人府,便是体弱多病早驾鹤西去了,反正各种各样的意外都有,就这一个王爷受了皇上的庇护,荣华一生,所以旁人都不敢小瞧了这敬安王爷。

玉奴偷听了许久,听出了自家老爷的推脱之意,心中不免一喜,但是敬安王爷却步步紧逼,宁国栋无法,只能推说想听听小女的意思,小女同意的话,那我这个做爹爹也就没有二话了。

说话间,宁玄离匆匆赶来,对着五皇子有着很深的敌意,直接不客气的说道:“我家小陌不嫁人,五皇子不要再浪费心思在将军府了。”

宁紫陌来的时候,恰好听到了这句话,掩唇轻笑,脚还没跨进前厅的门槛,一个身穿深蓝色太监服饰的人急匆匆的就闯了进来,似乎慌不择路,都没有注意到快要进门的宁紫陌。

玉奴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去,这要是撞上去了,小姐肚子里面的娃娃不得掉了才怪,她预备快步过去的时候,宁玄离已经率先健步如飞的走了过去,将人一下子给揽在了臂弯里面,对着那个小太监不客气道:“撞了我家小陌,我剐了你。”

往日听说将军府的嫡出少爷和嫡出小姐,好的如同一个人似的,今日看在众人的眼里确实是这样。

但是五皇子的眼里闪过深思,这分明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维护,而且那宁玄离看宁紫陌的眼神,哪里是哥哥看妹妹的神情,那分明是一个男人看待自己深爱女子的迷恋之情啊。

他的脑子里面还没想出什么大概的轮廓,就听见那个小太监匆忙忙的说道:“还请嫡少爷恕罪了。”

说完这话,他又朝着敬安王爷磕个头,这人来的急,额头上面跑的都是汗:“敬安王爷,奴才是宫里来的,皇上有急令,要您和五皇子入宫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她只会帮那混球

宁玄离没想到前脚敬安王爷和五皇子走了,后脚那燕季封就来了。

他正对敬安王爷和五皇子留下的东西发火呢,语气不善的对着那些抬东西的小厮说道:“敬安王爷和五皇子急着入宫,这些东西你们抬回去吧、”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一个站在最前面的人走上前来,作揖之后说道:“没有敬安王爷和五皇子的吩咐,我们哪敢把这聘礼抬回去,这王爷知道了,不得打断我们的狗腿啊。”

宁玄离冷笑:“聘礼?”

“来人啊,将人给请出府,东西也给本少爷丢出去。”

那人觉得这嫡少爷此刻是不讲理的,这丢的哪里仅仅是聘礼,丢的是敬安王爷和五皇子的脸面啊,但是那些个兵丁是很听话的,听到这吩咐,麻溜的就将人给请了出去,还将东西都给送到了府外去。

宁国栋本来对宁玄离叫人丢东西出去的举动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宁紫陌将宁国栋给拉住了,看着宁玄离进出的身影,笑道:“爹爹,你要是不让哥哥做这些事情,他会不安心的。”

“你啊,陌儿,你迟早要在他身上吃亏的。”

宁紫陌听到这话,无畏的撇撇嘴,不依的说道:“这事儿爹爹你别管,女儿自有主张,我相信他。”

“相信他,我可告诉你,你现在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跑,小心他来日不拿你当回事。”

宁国栋觉得这情况像是自己的女儿倒贴似的,满心的不开心,他辛辛苦苦养大的花朵,辛勤施肥除虫,护她风雨,眼见着成年了,可以省点心了,叫人连盆一把都给端走了、

“老爷,燕世子来了,说是找嫡少爷。”

宁国栋眉头一拧,直接不悦的问道:“最近嫡少爷真的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管家的脸上闪过难堪,一脸苦相:“老爷啊,老奴也不知道啊,嫡少爷最近总是早出晚归的,不过嫡少爷总是去找嫡小姐,您问问嫡小姐不就知道了啊?”

“问她?你刚没看见她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啊?你没看见她已经跟在那人后面跑了啊?问她,她只会帮那个混球包庇。”

管家听到这话更是苦了脸,抬头看着宁紫陌和宁玄离相扶而去的背影已经远的都要瞧不见了,才开口劝道:“老爷,您嘴里的那个人不也是咱家的嫡少爷嘛,况且从小嫡少爷跟嫡小姐的关系,一直好的很啊。”

“哼,就是太好了,好的老夫已经拆不开了,都已经晚了,太晚了。”

“老爷,您总这样想干嘛,嫡少爷和嫡小姐关系好,这不是更好嘛。”

“好个锤子。”

宁国栋越想越觉得有气,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当着自己的面拱了自家的小公举,宁国栋觉得心里有气,长袖一甩:“那燕世子既然是来找那小子的,你就说我不在府里吧、哼。”

“是是,老奴待会儿去说您在外面忙呢。”

宁玄离当时正预备要扶着宁紫陌坐下,燕季封便不请自来的到了华庭苑。

“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可以告诉我留香在哪里了吗?”

“燕世子,先请坐,别着急。”

燕季封其实心里着急的很,听到这话也只能耐着性子的等着,宁紫陌看着燕季封来了,生了躲避一下的念头:“哥,我先去回去整理一下,你们聊。”

“好。玉奴,扶小陌回房。”

“燕兄何必如此着急嘛?留香又不会跑、”

燕季封听到这话冷笑的厉害:“若不是你帮她,我早找到她了。现在跟我说她不会跑,宁少爷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不小。”

“客气,来先喝杯茶,这茶还是你们燕北的香茶呢,特意叫人采买的,该是合你口味的。”

说话间,宁玄离给他斟了杯香气袭人的清茶,燕季封也不担心他会在茶水里面下毒什么的,接过便放下鼻下轻轻闻了闻,这熟悉的味道让他眼底的戒备有些松动。

“你说留香怀了孩子,她孩子几个月了?”

宁玄离听到这话,甚是认真的算了一下,才说道:“约莫两个多月了。”

燕季封的脑海里面闪过那一次在那简陋的茅屋里面强占了留香的那一次,他眼里闪过狂喜,没想到他已经做了父亲了。

燕北王的世袭,要不然是等到二十岁,要不然是世子有了下一代,燕北王必须禅让王位给世子,世子会成为新的燕北王,但是新王的孩子必须还要送来这大舜国的京都,成为新的质子。

但是他没有高兴多久,便又沉了脸,不客气道:“你明明知道她怀了我的孩子,还把她藏在我找不到的地方,是何居心?”

“能有什么居心,我的居心很明显啊,让你偶尔帮帮我就是了,就像昨天你授意那个领班说那劫狱放火的事情是五皇子做的,这就行了。你看多好,你能知道你想知道的,我也能够得到我要的局面。”

燕季封没想到这人承认的这么利索,连稍微辩解的遮掩都没有,直白的让他有些无言以对。

“这次算是我帮你了,本世子也不要你还我什么人情,你只需要告诉我,留香现在到底在哪里就行了。”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何事?”

燕季封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条,想必上面写了留香的新地址,早就急不可耐了,这人还这么啰嗦,真是急死他了。

“你此次找到了留香的话,她肯定会问你是怎么知道她的行踪的,不准说是我告诉你的。”

“为何?”

宁玄离听到这话,轻声嗤笑:“燕季封啊燕季封,你也知道,人都是我放走的,留香想跟家人在一起,也是我成全的,你若是告诉她,她的行踪是我告诉你的,她又那么恨你,她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会认为我是把她往火坑里面推的,这里面的利害与因果你能不知道?”

宁玄离的手指夹着那张写了地址的纸条,渐渐的往那旺盛的炭火那儿去,眼见着那炭火的火星子马上就要燃烧了那纸条上了,燕季封抿紧了薄唇,脸色不善,但是还是答应了的说道:“我知道了,恶人都我做,行了吧?”

“呐,这是路线,你的人快马加鞭,能追上的。”

燕季封将那张快要着火的纸条子抢了过来,看清了路线之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立马的夺门就走了。

宁玄离知道宁紫陌一直在后面偷听,见人走了,立马咳嗽了一声的调侃道:“越发爱偷听了,过来吧。”

宁紫陌脸色微红,忸怩的缓步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身侧,疑惑的问道:“你为何要告诉他啊?”

“你指的是什么?留香的行踪么?”

“是啊,留家人最好走的远远的,毕竟若是叫人知道了,我们将军府迟早有可能会被人在皇上面前告一状。”

“别怕,我会保护好将军府的。而且你以为,我不告诉燕季封,他就查不到了?他只是听到留香怀孕了,心急早些找到人,才肯帮忙罢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若有所思的,他见她这迷糊样子,轻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接着说道:“而且燕季封好歹是燕北世子,大舜国的朝堂他插不了手,燕北的朝堂却是可以的,把留家那一大家子人接到燕北去,燕北王因为愧疚肯定会给留父一定地位的官职,这样一来,对于燕季封来说,不仅是在燕北朝堂先行培养了自己的势力,还能用留家人威胁留香留在身边,一举两得啊,除非燕季封是傻了,才不将人带燕北去。”

这样一说,宁紫陌才算是真正的放了心,但是开心不过须臾,便有些担忧的问道:“你知道皇上着急请了敬安王爷和五皇子入宫,是为了什么么?”

“你这语气?是担心谁?”

宁紫陌听到这话,没好气的推了他的胳膊一下:“我就是想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牵连到将军府罢了,我要担心,也是担心你和爹爹会不会被皇上怀疑衷心。”

“不会的,小陌,你相信我,将军府不会出事的。”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将军府的所有人,都已经人头落地了,就是因为如此宁紫陌觉得这一切有些不切实际,才觉恍惚,才觉不可思议,上辈子的痛来的那么真实,每每午夜梦回,她都会被惊醒。

宁紫陌安心地依偎在他的怀里,素手轻拂自己有些微隆起的小腹,表情有些不悲不喜,语气更是平淡:“肚子大了,快四个月了。”

“是啊,春寒料峭,现在还冷呢,来,手给我,我给你暖一暖。”

“我不冷,哥,我给孩子缝了好几个小肚兜了,算着日子,他该是盛夏时候诞生......”

这般喃呢,玉奴还未靠近门边就听见了,本来她还有事情想说的,透过那糊了纸的窗户看进去,那两个身影痴缠在一起,渐渐晕开,密成一团。

玉奴退了两步,用石子将那窗户打的关了起来,又轻手轻脚的去将房门给关上了,然后玉奴便退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节 乖,跟我回去

留父并不知道留香怀孕的事情,他们一行人已经逃到了郑州境地,留香用所有的首饰都当了银子,再加上小八放在行囊里面的银票,也有不少银子。

留父听了自己母亲的话,在一个偏远的镇子里面,置了两个不小的宅子,又买了两家商铺,准备做些生意来维持生计。

这样的买下去,银子已经所剩无几,留家的二叔原来就是个赌棍,没事还爱来两口水烟儿,如今没有烟杆子,也没了赌资,整天坐在家里唉声叹气,留父也不怎么来劲,这经商哪里是他能做来的。

一日晨起,他起床,还在迷蒙着眼睛呢,便有一大批人,金戈铁马直闯而入,为首的人眯着眼睛,从怀里掏出画像,几张画看过去,看到了一张与留父差不离的画像,便跟身边的人点点头,旋即下令道:“给我将院子给起来。”

留父还以为是朝廷的人来抓他们来了,但是衣服却不是官府,反而都是黑衣,而且这些马匹还在喘着粗气,说明这些人赶路赶了一晚上了,见人粗鲁的进来,连忙问道:“好汉啊,我等也是刚来到此地,你们要是打劫,我们可没有银子给你啊。”

很显然,留父以为这些人是土匪了,经常有打家劫舍的人来打劫漏财的人,可能他们近日置办东西银钱花的多了些,让土匪给惦记上了。

“什么银子不银子,我们又不是打家劫舍的,京城有人命令我们带你们去燕北,你们赶紧收拾收拾,跟我们走。”

京城的人让这些人护送他们去燕北?

留香刚穿好衣服出来,立马就想到那个夺了她清白的燕季封,连忙将身子挡在了大门处,不要人进来:“你们走,我们不会跟你们走的。”

那人见到留香的时候,目光猛地放亮,世子千叮咛万嘱咐,这留香的肚子里面还有小世子呢,可不能伤着了,一想到这儿他从马上下来了,走到了留香的身边。

“留香小姐,世子说了,务必让属下带您和各位叔父小姐们去燕北。”

那二叔昨夜酗酒了,这外面的声响吵醒了他,他拧着眉头的出来了,听到这话跟看到了巨大的希望似的,连忙劝道:“留香啊,我就说了那燕世子不会对我们不管不顾的,走吧,我们这就收拾了东西,去燕北好吃好喝,总比在这儿喝西北风的强。”

“二叔,你说什么呢?要走你走,我和爹爹还有奶奶是不会去的。”

留父和这留家二叔之前早就分了家,这次是因为丞相家犯了事才一起被抓了起来。

留家的这个老奶奶不是个省油的灯,此刻由留姒扶着走了过来,趾高气昂的对着留香说道:“你给我进来。”

留香咬咬牙,跟在后面进去了,才刚进去,留姒便去将门给掩上了。

外面留着的那些人,二叔家的人都全部去收拾东西去了,留父倒是还在那儿犹豫,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留香,你说,我们留家落到这步田地,都是拜谁所赐啊?”

“自然是那燕季封,还有燕北。我们是受了他们的连累,现在在大舜过不下去了,就跑去燕北,还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戳我们的脊梁骨呢。”

“错。不是他们,都是你的错,燕季封都是以为你,才频频来我们丞相府,你爹爹上不愧对祖先,下不愧对君王,一辈子兢兢业业的爬上了丞相的高位,却因为你,而断送了所有的前程、”

留香听到这个理论的时候惊呆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这个满脸沟壑的奶奶,留姒见状,轻蔑一笑的说道:“姐姐方才说什么戳脊梁骨,难道这骨气能当饭吃不成?我们手上的银子加不来不到百两了,一大家子吃穿住行,能坚持几天?连个好看的首饰我现在都舍不得买,这过的连府里原来的仆人都不如。”

这群人娇养惯了,留姒早就对自己那个又小又矮的房子失去了耐心,见到能够机会出了这贫民窟一般的房子,还不得紧紧的抓住。

留香不仅被方才留奶奶的这番理论吓到了,听到留姒这话,心里更加觉得委屈,对着留姒低吼道:“你也不看看现在的状况,还说什么首饰,我们能捡回一条命都不错了。”

听到这话的留奶奶,将手里的拐杖猛地戳地,砰的一声吓了留香一跳,旋即才听到留奶奶冷哼道:“早知道出来是过这种日子,还不如当初死在牢里。”

留香再一次瞪大了眼睛,拧着眉头不再说话,而再一次从房间里面出来的时候,留家二叔已经将东西麻溜的收拾好了,留香也不指望自己的爹爹会反抗奶奶的意思,便阴沉着脸的回了房。

那些人还以为留香是进房间去收拾东西去了,但是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那房门还是紧闭的,那个领头的人起了狐疑,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最重要的就是带这个留香走,你们去,去请她出来。”

那两个人听到这话,相互看了一眼,旋即一起下了马车往那间房走过去。

“留香小姐,您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那两个人一边敲门边问话,发现没人回答,又重重的敲了门:“时辰不早了。留香小姐,我们该出发了。”

还是无人回应。

整个院子里面寂静一片,那留二叔家的人,还有留奶奶,留姒等人都早就因为怕冷风吹着了身子而躲进了马车里面,见到迟迟没人出来,心里也起了狐疑,纷纷掀开帘子看。

“就是矫情,那燕世子待她多好,接她去过好日子,她还缩在房间里面不出门。”

说这话的时候,留姒从马车里面下来了,朝着房门走去,预备推门的时候,却发现门从里面被人给栓上了,那两个人见门推不开就知道事情不好了,一人一脚便踢开了房门,溅起碎屑无数。

门开的瞬间,那两个人便跑了进去,但是房间里面哪里还有人,只一扇窗户开着,呼啸着北风。

“老大,人跑了。”

“废物,给我追。”

那老大将人给一分为二,一边命人将余下的留家人护送着去燕北,一边沿着那窗户的方向追了去。

那厢的马车里面,留姒的眼皮子直跳,也有些担忧的问道:“奶奶,你说这留香姐姐会不会出事啊?本来一家人还好好的,她跑了,这儿她又人生地不熟的。”

人老的人心都是狠的,听到这话的留奶奶眼皮子都没抬,手里拨着佛珠说道:“她来日的下场都是今日的她自己选的。”

那窗户正对的地方,有一条羊肠小路,那人带着十数人沿着小路追过去,却发现到了集市上面,这儿有个大型的买菜市场,那些人也不想惹出什么大的乱子来,便互相使了个眼神,便各自分头去找人了。

从方才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了,留香在床底等了许久,才出来的。

她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确认了外面没人说话之后,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满脸的灰土,满身都是床底下面的蜘蛛网,她也没敢直接大咧咧的走出来,猫着身子在窗户那儿看了好久,才开始收拾自己身上的污垢,直到自己看起来不像个乞丐了,才往外走。

但是......

看不到任何喜怒的燕季封,就站在门外等着她。

留香看见那个男人,拔腿就往回跑,燕季封一个健步就追了上去,顺便将门给带上,而后将人一把给压在粗壮的梁柱之上,动作一气呵成,也不管留香脸上多脏,奔着她的唇便轻咬了下去。

留香不是个如此轻易服输的性子,朝着那放肆的唇舌就咬了下去,燕季封吃痛的松了她,眼里闪过痛苦,见留香一脸的愤恨,转而将人轻抱在怀,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你让我好找。”

他喃呢,一只手锁紧了她的双手,另外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肚子,见她挣扎的厉害,小声劝道:“孩子还在呢,听到我们吵架多不好,乖,跟我回去,好不好?”

“你怎么知道我有孩子的?”

“我对你日夜监视,你的什么事情我能不知道?你以为你跑了我就找不到你了,现在已经没有宁玄离能够护着你了。就在刚才,其实你根本没出过这间屋子,对吧。”

留香听到这话抿紧了薄唇的不再说话,燕季封见人总算是消停了一下,便揽着她的肩出了房门,又将人给带上了马车,口里淡漠的吩咐着出发。

留香心里越想越觉得奇怪,之前一心只想着逃跑,没想过这人为什么来的这么快,而且那些人旁的地方都没去问问,直接奔着她们的院子就来了。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留香不说话气燕季封的时候,燕季封对她还是很好的,见人进了马车就没说过一句话,便主动的开了腔询问。

“哼,这般确定我会在房间里面?连点心都备好了?”

留香并不打算回答燕季封的问题,但是目光在看到了自己往日最爱的点心之时,冷哼了这句话。

“自然,你最爱的我都记得。用点吧,都要午时了。”

燕季封何等的了解这个女人,上一次在城镇那一次,就知道这留香向来喜欢背道而驰,而且他的人在那个不大的市场里面搜寻了整整一个时辰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踪迹,所以燕季封认为这人其实还在那房间里面。

留香看了一眼那点心,她确实饿了,而且孕妇饿肚子特别厉害,总想吃更多,她眯了眯眼睛,倒是没有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一个接着一个,很快一小盘点心一下子就见了底。

“看样子是我的小猫儿饿了,走,我带你去用膳。”

燕季封看留香吃了那么多,又看了眼她的肚子,吩咐了前方的车夫去最近的酒楼。

第一百三十八章 那你是谁

皇上将五皇子从亲王降为贝勒的消息传到将军府的时候,宁紫陌正好与宁玄离在对弈,听到这话的二人一愣,转瞬又若无其事下了一粒白棋,闲话道:“可怜了那敬安王爷,受了连累。”

“没有呢小姐,敬安王爷说天牢的事情,他不知情,而且敬安王爷又是老一辈的亲王,皇上不好苛责,便只是口头训斥了两句。”

玉奴一边说一边给旁边雕着金融妮角兽的香炉里面添加香料,等香料添加完了才接着笑盈盈的说道:“又不知道是谁把五皇子来将军府提亲的事情说给了皇上听,皇上气的不行,直苛责五皇子有拉拢臣子之心,好一顿训斥呢。”

宁紫陌听到这个消息,松了一口气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放心道:“总算是觉得自己可以安生一段时日了。”

宁玄离一直没说话,只专心的下着棋,想端茶水喝的时候才发现茶水凉了,吩咐玉奴再去准备一壶热茶来。

“你怎的将玉奴支走?”

“她不在,我才好说话。宫玄正这样,肯定还会想着机会翻盘的,不过目前不急这个,听说现在京城已经涌入了一批优秀的学子,正积极的备考三月份的科举考试之事呢。”

“那怎么了?”

宁紫陌无所谓的耸耸肩,这样看来,顾北泽这个未来的武科状元也该来了。

这厢的兄妹二人还在说话,管家便跑了过来,这大冬天的,把管家跑的够呛:“嫡,嫡少爷,还有嫡小姐,大少爷出事了,快,你们快去劝劝老爷啊。”

宁紫陌听到这话狐疑,但是看着管家一脸的焦急之色,连忙起了身的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大,大少爷快要被老爷打死了。您快些去劝劝吧。”

上次宁天成受伤,就消停了不少,也不到处找事了,也不去欺负四小姐和五小姐了,整天躺在床上养伤,这养伤养的好好的,怎么这爹爹想把宁天成打死啊。

宁紫陌嘴角冷哼,心里暗自思忖:打死才好,还省的老娘费手脚、

但是宁紫陌还是虚伪的,冲着自己的哥哥笑了笑,两个人便肩并肩着肩的去了宁天成的房间。

“我让你丢人,都丢到皇宫里面去了,我这张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还没走进,宁紫陌听到这怒气腾腾的话语里面还夹杂着宁天成的嚎叫,这一次他的嚎叫比上一次在祠堂的那一次真实多了,宁紫陌漏了半张脸进去看,看到宁国栋手拿粗木棍,一下一下结实的打在宁天成的背上。

宁天成被打的浑身是血,头上还磕了好大的一个包、

片刻钟之前,宁天成还在床上喝药呢,宁国栋砰的一声推开门,手拿粗木管,二话不说就往宁天成的身上招呼。

宁玄离悄无声息的进去了,似乎自带王者的气场,连宁国栋都瞧了去,见到宁玄离来了,将木棍粗鲁的往边上一扔,狠狠的瞪了一眼管家。

管家缩了缩脖子,往宁紫陌的身后走了两步,希望自家的嫡小姐能够替自己挡点煞气。

“宁将军,这是怎么了?”

宁玄离拿起那木棍,木棍上面还沾了些宁天成的鲜血,滴答答的......

“这逆子,丢脸都丢到宫里去了,连皇上都知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染了花柳病,可见你平日多风流,皇上直戳老夫这张脸,讽老夫教子无方呢。”

宁国栋越说越气,说话的同时对着宁玄离不客气道:“你最近也给我消停点。”

“是,宁将军说的是。将军是好心,是他自己不争气,风流成性,好歹是将军府的大少爷,这般荒唐,皇上生气也是因为看中将军府,宁将军就不要再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小陌该心疼了。”

宁紫陌听到这人提到自己了,便不在门前猫着了,乖巧的走到了宁国栋的身边。

给宁国栋轻轻的捏肩道:“爹,你生那么大气,方才吓得女儿都不敢进来。”

宁玄离进门之前的宁国栋确实煞气满脸,戾气满身,连战场里面的萧肃之气都释放了出来,而且宁紫陌怕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肚子,便一直躲在门外。

宁国栋见到自己女儿这般吴侬软语的撒娇,又给自己捶腿捏肩的,心情畅顺了不少,但是看向地上跪着的宁天成之时,依旧怒目圆睁:“先前以为你刻苦练武,能够在武举科考之上为你自己争取一席之地,也为你往日的荒唐挣个脸面来,但是现在好了,皇上知道你得了花柳病,直讽你是京城第一风流才子,自该留恋风尘去,已经取消了你科考的资格了。”

这话似晴天霹雳,宁天成的脑子给这句话给劈懵了,不可置信的喃呢道:“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被当众取消了资格的。”

“是啊,这种殊荣,也就你荒唐成那个样子才能拿得到。”

宁国栋说完这话,看着宁天成的那个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的将手中的茶碗往他跟前的黑木石板上面一扔,碎屑和着碎茶叶溅了宁天成一身。

宁紫陌也呆了,心里却是在窃喜:“这不可能吧爹爹,大哥的武功不低,怎么样,在武举科考之中肯定也能进前三名的啊。”

宁国栋挥挥手,似乎累到了极点,喘了口粗气:“这逆子我不是不管了,管家,把大少爷的院子给封了,让这逆子好好在院子里面养伤,别再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宁国栋预备要走了,宁天成拖着自己被打的半死的身体,猛地将宁国栋的双腿抱住:“爹,我错了,您去跟皇上求求情,儿子求您了。”

宁紫陌笑,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旋即才苦口婆心的劝道:“大哥,离考试不到两个月了,你这还受了伤,这考试时间到了,你的伤都还不一定好了呢。”

齐姨娘此刻也走了进来,劝道:“是啊,大少爷,现在皇上正在气头上,您错过了这一次的考试,三年之后不是还有一场嘛,您到时候养好了身子,再参加也是可以的啊。”

宁天成身上的伤口一直都在涓涓流血,早就浸湿了他身上的衣服,而且那木棍那么粗,宁国栋的手劲也是不容小觑的,内脏也早就受了伤,宁天成并没有坚持多久就昏了过去。

宁天成昏了过去,宁国栋看到了,又不舍,但是胸口的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直接一甩袍子的说道:“找人好好医治他的伤,就当本将军养着这个废物了。”

被皇上金口玉言取消了宁天成的考试资格,成了今年开春以来的第一个笑话,而且还是以这么荒唐的理由取消的资格,比当初人们知道宁天成得了花柳病更严重,放肆谈笑,宁国栋散朝的时候,都觉得有人在背后对自己指指点点的。

宁国栋一辈子铁骨铮铮的,哪里有过这般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一张老脸挂不住,一回来就怒气腾腾的。

“真是要被那逆子给气死了。”

“爹,又怎么了?”

宁紫陌早就派了人在门口等着了,老爷一回来就立马通知她,她连忙就端了清凉降火的莲子羹来,这炖羹的雪水还是取高处梅花枝上面的雪水呢,这炖出来的莲子羹还隐隐有些梅花的香气、

“哎,陌儿啊,你说,老夫怎么就养了那么个逆子,你说你和离儿吧,在自己院子里面小打小闹的,老夫也没拦着吧,要什么也给什么,你们也还听话,让我也省心不少。怎么就那个不知死活的,这般的不争气、”

“大哥也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想的,爹爹你就再给个机会,让他改过自新不就好了啊。”

“改?都已经是出了窑的砖,定了型的,往哪里改。我现在就盼着那宁天成能够消停点,别再惹出什么幺蛾子了,这辈子在皇上面前丢了脸,一辈子都没出息了、”

“爹,你这说的也太绝对了,大哥才多大,一辈子还长着呢。”

宁国栋被宁紫陌劝了几句,心里顺畅多了,旋即也真就听了宁紫陌的劝,再也不去管宁天成的事情了,免得哪天自己被气的吐血。

宁紫陌其实也好奇,这皇上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而且还当众取消了武举科考的资格,宁紫陌觉得自己爹爹这辈子都是铁骨铮铮的,没有这般抬不起头走路的时候,一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担忧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着身边的宁玄离担忧道:“宁天成的事情让爹爹气成了这样,我若要是再让爹爹发现未婚先孕,还是自己亲哥哥的孩子,爹爹不得气出个好歹来啊。”

“无事,过不久宁将军就要去镇守边疆了,大半年回不来,回来时候,孩子都下来了。而且从小宁将军最疼爱的就是你了,到时候不会生你气的。”

宁玄离说完了这一长串的话,见宁紫陌沉默不语,又接着说道:“我不是你哥哥,我说过了的。”

宁紫陌这是第一次清清楚楚的听到这个人说不是自己的哥哥,她转了身,认认真真的盯着他,这张熟悉的刻在骨子里面的脸啊,轻声问道:“那你是谁?”

第一百三十九章 烂桃花

宁紫陌也不是真的想听他说些什么,只是宁玄离听到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忽而就认真了起来,抬手轻抚她的面庞,小声道:“你仔细想,会知道的。我是该在山顶养病的那个人啊。”

宁紫陌的脑海里面闪过那个从来不曾在京城里面出现过的六皇子,她也是因为猜到这跟前的人可能不是自己的亲哥哥,否则凭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爹爹早就把自己的腿给打断了。

“对啊,你该在山顶养病啊,怎么来我将军府了?”

“说来话长,有机会了,我慢慢告诉你。我知道,你一直以为我是你亲哥哥,心气不顺畅,养胎也不能好好养,你放心,我不会做那种没有人伦纲纪的事情,只是一切还不好明说,小陌,相信我。”

她的脑海里面形成一个大概的轮廓,也不是真就这么着急的想要知道,她不管他是谁,她都爱他。

宁紫陌痴痴的看着他这张刻进了骨髓的面庞,不经意朝门后看了一眼,才发现那远处有人走近,匆匆的别开他的手:“有人来了。”

宁玄离听到这话也往后看了一眼,眯着眼睛的吩咐道:“玉奴,关门,说小陌身子不舒服。”

方才走近的人是阿楠,章阿楠最近来将军府来的越来越频繁了,宁玄离让人给关了房门,同宁紫陌二人躲在房间里面不说话。

其实阿楠来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在同宁紫陌相处的短暂的时间内,看上一两眼宁玄离就够了。

宁紫陌一开始还不知道,后来渐渐就明白了,上一次阿楠来的时候就推说生病了不见人,没想到这后脚又拿着药材过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宁紫陌和阿楠的关系多好多好似的。

宁紫陌和他,两个人躲在屏风后面狭小的地方,这儿本来是宁紫陌平时换衣服的地方,只能容纳一个人走动,这一下子躲了两个人,宁紫陌躲在他的怀里,他顺手就将人给抱在了怀里,俯身便开始轻咬她的耳朵。

宁紫陌许久没有和他这么亲近了,在他轻咬过来的瞬间,双腿软了一下,几乎没站稳。

他修长的手臂将人牢牢抱在怀里,大掌急不可耐的开始解她的衣衫,他总爱动手动脚的,此刻炙热的大掌都已经摸进宁紫陌的里衣了,将人禁锢在自己的胸膛,不让人走。

“哥,这样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了?”

“我还......”

“嘘,我轻点......”

听到这话的宁紫陌薄唇轻咬,见他真要脱自己的衣服,这个架势一看就是来真的,啐了他一口:“你个色胚,我一个孕妇你都不放过。”

“吃过赤炎果,喝过天山泉,我轻点会没事的。”

“她三番两次来将军府,不都是为了你吗?你这张脸生的就那么魅惑众生,前有留香,后有阿楠,你的烂桃花真不少、”

这话的语气不对,宁玄离本来还预备在她身上辛勤的耕耘,听到这话就停了动作,抬头看她,认真思忖了良久,才严肃道:“我知道我生的好看,长的又帅,多金,体贴,又温柔,家世又显赫,谁都倾慕。”

“我呸。你要不要点脸?”

“要脸干嘛,有你就够了嘛。”

宁紫陌又啐了他一口,然后便离开了他的胸膛,无视他的存在,开始自顾自的穿衣服,半晌之后才发现那人还依旧衣衫凌乱,也不整理,认命的走过去将他的衣服给穿好。

见人一脸的欲求不满,尝试性的问道:“要不然,你去后院泡个温泉?”

“不了,你让我抱抱,我就好了。。”

阿楠在听到玉奴说宁紫陌实在不宜见人的时候,让身边的丫头放下了那些带来的药材便走了。

“小姐,我们以后还是少来这儿吧,说来,前后加起来得有三次没见到这将军府的嫡小姐了。”

阿楠只是神秘一笑,走出了好远还回头看了一眼的说道:“忽然不见人了,肯定有鬼。”

“那也是将军府的事情,我们何必跑这边来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而且不仅仅是我们,听说前些日子,有人下帖子请这将军府的嫡小姐出去游湖,这宁小姐也拒绝了,没有出门。”

玉香其实是有些不服气的,这样的大冷天的,自家小姐虽然没有这宁府嫡小姐的名头听起来响亮,但是好歹也是尚书府的小姐,每一次都避着不见人,谁的脸能好看。

谁能知道呢,将军府的人则认为一次不见了,两次不见你了,你怎么还总来。

你来了吧,不见你又会说我们将军府不懂礼数,实在又不方便见你,那你还来做什么,真真是一点点都不识趣。

“那就更值得我们去探究了。也没听说具体生了什么病,怎的就好好的不见人了?”

“小姐,您之前冒了那么大的风险,跟宁小姐通风报信,现在可倒好,您来看望她,她都闭门不见。”

“她不见人肯定有理由,玉香,去找一个高手来。”

玉香撇撇嘴的答应了,但还是不放心的劝道:“兴许这嫡小姐跟原来的二小姐似的,吃错了东西,毁了容又不敢让人知道,才会这个样子的么?若是真的毁容了,躲在房间里面不叫人知道,也是很正常的啊。”

“不,我觉得不止这么简单。”

其实这两个人还没有完全的走出将军府,玉香的胆子有些小,说话的同时紧张的看了看四周。

“不简单也是将军府的事情,小姐还是别来了吧”

“不,我们明天还来。”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玉香实在是不懂了,回府的路上,几次三番想劝诫小姐不要来了,但是到了第二天,阿楠还是准时的带着些糕点来了。

这一次,不仅她和她的丫头来了,阿楠还带来了一个高手,这个高手也装作了玉香的打扮,但是脚步轻盈,步履生风,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一进将军府的大门,阿楠便眼神示意那个人,那个人趁着人不注意,便消失不见了、

“小姐,我们这样在将军府里面乱来,要是被人知道了,那还得了啊?”

玉香有些担忧,跟做贼似的,小声的问道、

“看到你这副样子,人家就知道准没好事,你能不能不要鬼头鬼脑的?”

阿楠简直了,自己的丫头怎生的胆子这样小,看着就是一副来做贼的样子,连装都不会装,叫别人一看就知道这人心里有鬼。

“你去告诉嫡少爷一声。”

宁玄离眯着眼正在给宁紫陌挑选上好的安胎药材,在药坊里面好久都没出来,小九见状不好打扰,却还是进来了,小声道:“主子,今日阿楠小姐又来了。”

“嗯?”

“不仅她来了,还带了两个丫头,一个是贴身丫头玉奴,一个人挺脸生的,守门的人说没见过这个人,让属下来跟您说一声。”

听到这话,他放下了手中的何首乌,疑惑道:“那她现在去了哪里?”

“照例往嫡小姐的院子里面去了。”

宁玄离听到这话,眼皮子突突直跳,心里直觉这个阿楠今日来的目的不简单:“走,我们去华庭苑看看。”

到了华庭苑的时候,玉奴正好在跟阿楠说宁紫陌身体不适,但是今天的阿楠却没有急着走,反而自请说在将军府的后院逛逛,其实这院子有什么可逛的,玉奴听到这话便起了疑心,但是明面上面还是叫人带着阿楠去后院了。

冬天了,后院都是一片光秃秃的,哪有夏日时分那般的花团锦簇,唯一还能当做风景的除了那雕砌的假山喷泉,还有就是那一大片的梅花了、

可是这阿楠等了许久,都快要一个时辰了,都没见人回来回话,心里就更加的不安定了。

她在凉亭里面坐不住了,预备起身要走了,宁玄离一袭白衣胜雪,温润如玉,嘴角有陌生而疏离的微笑,客气道:“小陌说章府的小姐在这儿空等一上午了,想必是在等什么人?”

阿楠在看到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目光就全都黏在了他的身上,好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但是让宁玄离却莫名的反感。

“小姐?嫡少爷在问你话呢。”

阿楠看得痴了,玉香见小姐这个样子,便连忙的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道。

“阿?没有啊,我没有在等什么人。”

“那你能在这冷风口里坐一上午,是将军府的风景很好吗?”说话间他的目光看向这四周,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是啊,这梅花.....”

宁玄离听着她扯了一大堆,但是这人明显的口不应心。

他们正在说话,小九便压了一个人过来,那个人的腿上深深地扎了个匕首,玉锦也跟在后面,那人腿上的匕首就是玉锦的杰作。

那人早就被打的没了意识,昏了过去,血迹斑斑的沿着来时的路,滴答答的留了一地。

阿楠在看清那人的面庞之时,着实吓得不轻,惨白了脸不敢说话。

“怎么回事?”

“抓到一个贼人,在嫡小姐的院子里面鬼鬼祟祟的,还在屋顶上面揭开瓦片,偷窥嫡小姐的房间。”

玉锦说话的同时气愤不已,一个俯身,双手也利索拿稳那匕首,一个用力便拔了出来,一时间鲜血四溅,有几滴都溅到了阿楠的鞋面上,那人本来都昏了过去,这一个剧痛又让她醒了来。

“求,饶命,我真的不是贼。”

“不是贼,不是贼你在我们小姐的屋子上面做什么?看风景不成?”

玉锦粗鲁的,一把提起那人,恶狠狠道:“别让我知道你是受了谁的指使,否则我们整个将军府,都饶不了她。”

阿楠听到这话身子一抖,宁玄离讥讽一笑,却甚是关心的问道:“怎么?章小姐觉得冷了吗?可别跟我家小陌似的,贪凉得了风寒,不过可惜啊,我家小陌病了,想好好养个病都不成。”

宁玄离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但是阿楠却觉得这个人指的是自己,暗讽自己不该每天都来,是打扰了这宁紫陌养病了。

而且现在这人都抓到了,她只能装作不认识,若是这将军府的人知道这人是她带来的,怕是有嘴都解释不清了。

第一百四十章 那张脸

“带下去,严刑拷问、”

自始至终,这阿楠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而在最后要走的时候,宁玄离看她的那个眼神,她走出了将军府好远,都还觉得瘆得慌,那眼神似乎就是在告诉她,他知道是她做的那样。

直到回了自己的地盘,她才觉得心被放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嫡少爷,为什么放了那人走?门口守卫可以证明啊,这明明就是一个时辰之前跟着那章小姐进府的那个人啊?”

“不,之前这章小姐对我们将军府还算有恩,不能做这种以德报怨的事情,但是今日之事既然发生了,她就不敢再随意踏足将军府了。”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他还没说,因为他知道若是这章阿楠在将军府出了事,难免会让人恶意揣测将军府里面的事情,现在他最怕的就是那些人将目光总是盯着将军府了。

确实好长一段时间,阿楠再也没有来过将军府,而宁紫陌为了防止被人打扰,一直将华庭苑的大门紧闭,这事儿自然传到了宫玄正的耳中,他也是个善于韬光养晦的人,被贬成了一个贝勒,他也没有整日的借酒浇愁,自怨自艾。

但是将军府的嫡小姐他目前是娶不回来了,而且皇上当日还明令的说了,已经看好了,将将军府的嫡小姐许配给另外一个王爷,只是具体是谁,还没说罢了。

除了他,只有三王爷,四王爷,六王爷没有娶正妃了,宫玄正总觉得三王爷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又派了人密切的关注三王爷的动向去了。

而且他更加的励精图治,晨起早朝回来便勤练武功,他可没有忘记在将军府的那一夜,他打不过那个黑衣人,而且现在他吩咐人做事更加的隐蔽了,情愿事情做不成,都不愿意再去打草惊蛇,只能说这个宫玄正藏得更深了。

“贝勒爷,将军府出事了。”

宫玄正听到这话,放下了手里的名单,小声道:“怎么了?”

“老奴知道的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说是尚书府的章小姐带了礼品去看生病的宁小姐,但是当天抓到了一个贼人想行刺宁小姐,索性后来被那嫡少爷捉住了,那嫡小姐才没事。”

这件事情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口耳相传的,到了宫玄正这儿就变了味道,他阖上了眼眸,慵懒的靠在长椅之上,单指缓慢的扣动着桌面,一下一下,极有节奏。

“生病了?”

“是啊,都好些日子没出门了,春寒料峭,这嫡小姐娇娇弱弱的,是得了风寒了。”

“唔,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管家走了之后,墨竹才下来,一脸的愤恨:“主子,上次的事情,分明是您帮了那将军府的嫡少爷,他要放留家人,皇上肯定能查到,您为了保全将军府,而烧了天牢,毁尸灭迹,他将军府不感恩,还将杀人放火的帽子扣到了您的头上去,还害的您被皇上斥责心怀不轨,不爱民如子,还削了亲王的尊荣位分,主子,属下表示不服、”

宫玄正听到这话跟没听到似的,用教育的口吻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之前让你查清楚是何人告密,说是我这儿放的火没?”

“查清楚了,是那领班的班头说是您放的人,也是您放的火,而且还在那人所说的班房里面查到两根金条,说是您给的封口费。”

“就凭的这个?”

“是啊,刑部尚书急着交差,问到这儿就没再问了,急匆匆就入宫复命去了。”

宫玄正的眼里闪过算计的目光,同时也闪过恼怒,皇上这么可能会以为这么一个人的证词就认定了自己是凶手,而是皇上早就有心要收拾他了,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罢了。

一想到这儿,他胸腔内的怒火燃烧的从未如此旺盛,砰的一声,推翻了整张案桌,墨竹以为主子是生气将军府的事情,建议道:“要不要现在派人给将军府的人一点教训?”

“蠢!!!给本王下去。”

墨竹见宫玄正生气了,下去了、

阿诺现在的日子可谓是滋润的不得了,整个人的姿态也摆了上去,早就收拾了之前那些欺负她的人,现在也能够随意的进出书房了,她刚领着食盒到门外,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她身边的丫头见到这阵仗,有些胆怯的说道:“诺姨娘,我们现在进去吗?”

阿诺眯了眯眼睛,冷声的吩咐道:“你在门外守着,我一个人进去。”

阿诺进来的时候,发现这房内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方才随着案桌被推到,笔墨纸砚飘散了一地,阿诺拧着眉头的走进了,柔声道:“贝勒爷,您这是怎么了?”

宫玄正负气的坐在案桌上面,见人进来了,十分恼怒的吼道:“不是让你白天不要来找我么?”

阿诺的眼里闪过委屈,更闪过阴毒的怨恨,宫玄正从来不在白天见她,但是天黑了,又总是去她的房内云雨,却从来不过夜,每一次的欢爱,阿诺都觉得是一种痛苦,更是一种无尽的折磨。

“听下人说您生了大气,妾身带了分瓣莲子羹来......”

说话间,阿诺将莲子羹端到他的跟前,却被他一挥手便打翻了,十分不悦道:“滚下去。”

阿诺抿紧了红唇,将手中的碗盏放下了,而后便走了。

天黑了,阿诺还以为这宫玄正今日生了那么大的气,是不会过来了,但是用过了晚膳,宫玄正还是到了阿诺的房内,她才沐浴完毕,此刻正一身的芳香与粉嫩,墨发半湿不湿的,满目羞怯,媚眼如丝的,勾引着面无表情的宫玄正。

“贴上。”

走进了,宫玄正将一张人皮面具放在了她的跟前,无视她的搔首弄姿。

阿诺的脸上闪过难堪,也闪过愤恨,双手有些微颤抖的将面具拿上,然后缓慢的去了自己的梳妆台那儿,对着铜镜细细的贴了好一会儿,等她弄好的时候,镜子里面的那张脸已经不是阿诺了。

她的眼里闪过毒液般的目光,起身的时候,房内突然就黑了下去。

果然,宫玄正又将烛火给灭了。

房内的亮度瞬间降低了不少,他今夜有些分神,坐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人走到了他的身边,主动凑上了自己的红唇,与之痴缠在一起。

每一次阿诺用这张脸请求他的时候,他都会十分宠溺的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哪怕阿诺求他说给她一个孩子,他都答应了,是以他每夜都过来。

许是因为胸腔里面还有怒火,这一次的宫玄正几乎折腾掉了阿诺的半条命,还要阿诺大声的浪叫,似乎只有这样,宫玄正才会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是还有血肉之躯的。

事闭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到了极致,宫玄正穿好了衣服要走,阿诺伸出手牵住了他的手腕,求道:“今夜不走,好不好?”

宫玄正一把甩开她的手,一把扼住她的咽喉,阿诺瞬间喘不过气,那大掌逐渐用力,勒的阿诺白眼直翻。

“谁允许你摘掉面具的?”

原来是这个,方才在床榻间欢好的时候,他那么的用力,那么的动情,虽然那一声声唤的不是她的名字,她只是将面具摘了而已,让他看清楚跟他欢好的女人不是那个该死的宁紫陌,而是她啊。

每一场欢好之前,宫玄正都要吹灭烛火,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情趣,后来才知道,他是不想看到自己的这张脸。

后来他想到了一个好法子,请了一个会做人皮面具的游仕在王府里面,每夜做好了面具都会送到宫玄正那儿,然后他会让她带上,她贴好了面具,成了另外一张脸,成了他心底思之如狂的宁紫陌,宫玄正才会要她。

起初时候她也抗拒过,抗拒的后果便是他对她的不理不睬,那种冷到了阿诺骨子里面的漠然,是她在这深宅府院里面最大的绝望。

快死了,阿诺觉得自己快死了,脸色已经因为喘不过来气而涨的通红,她拼命的呼吸,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想抓住什么,抓在掌心的却始终是那虚无的空气,她因为挣扎而面容扭曲,丑态毕露、

她已经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似乎这宫玄正再稍微用点力,她就要到阎王爷那儿去报道了。

“咳,咳咳。”

他还是松了手,将人粗鲁的给拖到了床下,再一把死死的捏住她的下颚,逼迫她看着自己:“你是忘了我们之间的游戏规则了吧?”

怕了,相比自己心底藏着的那点不甘心,死亡更叫她觉得恐惧,她蜷缩着身子,惊恐的看着他,拼命的后退:“我,我错了,你饶了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没有下次了。”

说完这话,宫玄正便无情的走了,等到那扇门被人用力的啪上,她才惊恐的放声大哭,她从来不曾像方才那般离死亡那么接近,那种被死亡死死抓住的感觉啊,让她整夜不敢入眠......

她害怕的盯着那漆黑的大门处,深怕宫玄正派了人来要了她的命、

直到外面的天色渐亮了,她才迷糊的睡了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真傻还是假傻

随着五皇子被贬为贝勒,宁紫陌觉得自己的日子舒坦多了,连今日送来的安胎药都不觉得苦了,见宁玄离笑的一脸荡漾,同样心情愉悦的问道:“哥,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方才宫里有圣旨,宁将军后日一早便要出京城了。而且,听说昨日宫里的元宵家宴皇上给三王爷指了婚了。”

“宫玄清?”

“是啊,配的是鲁国公家的小女,也还算是门当户对吧。”说话间宁玄离将切好的苹果丁用竹签戳成一串往她的唇边递过去。

“鲁国公的小女,不是个痴傻儿吗?”

宁紫陌有些意外,鲁国公一生子孙旺盛,多盼望着生个女娃娃出来,到时候那么多个哥哥疼爱了,宠着,多好啊,但是随着年岁渐大,人们才发现这女娃娃一切都正常,就是脑子不太好,直到三五岁了,还不识字,而且就知道吃东西。

现在长大了,虽然是锦衣玉食半辈子了,不缺吃喝的,但是终究因为智力问题,而遭到许多人背地里面的嘲笑。

而鲁国公的母亲是当今皇上的乳母,皇上肯定不可能让鲁国公的面子上面难看的,但是这三王妃的正妃之位,她一个痴傻儿,怕是驾驭不来吧,还不得被宫玄清的那些小妾和侧妃们欺负到死。

“到底真傻假傻谁知道,昨夜听人说着在开席之时,也晓得给皇上和皇后行礼,除了呆了点,就知道在桌子上面吃东西以外,跟常人也没什么不同啊。”

“唔,我就是担忧,她以后会不会被三王爷两个不省油的侧妃给欺负死。”

宁紫陌咬了口送到嘴边的苹果,一边嘟嘟囔囔的说道。

“你担心这个做什么。三王爷最近都要爬到太子的头上去了,皇上可是给他警告呢。否则怎么好好的,弄个痴傻儿给他啊。”

两个人还在关着门说话,宁国栋便虎虎生威的过来了,许是刚下朝回来呢,官服都还没脱,玉奴见到宁国栋脚步生风的往小姐的房间里面闯,急的不行,连忙跪在大门处,行礼道:“见过老爷。”

“去去去,本将军有事要问陌儿,陌儿在房里是吧?”

这语气,这意思,宁紫陌还以为事情穿帮了,快速的脱了鞋子往床上爬,躺在床上瑟瑟发抖的看着宁国栋进来,深怕这人是来问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又在脑子里面瞎想是不是煎安胎药的药渣让自己爹爹发现了。

“陌儿,你这怎么了?风寒还没好吗?”

宁紫陌听到这话,适时的咳嗽了两声,见人进来了,假装挣扎着要起来行礼,宁国栋一副心疼的拧着眉头对着站在一旁的宁玄离吼道:“你怎么照顾我女儿的,生病了这么些日子还不见起色。你这让我怎么放心去边疆?”

宁玄离站在旁边躺枪了,将无辜的目光看向宁紫陌。

“你别看她,你不是答应老夫的,将我女儿照顾的珠圆玉润的么?这怎么照顾的生病了?”

“爹,是我自己贪凉,吃了凉的点心,又跟朋友出去游湖时候吹了风,才着了风寒,您别怪他。”

宁国栋斜睨了一眼床榻上面躺着的宁紫陌,也不说这茬了,半晌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爹爹问你,五皇子说你有一件答应他的事情没做,他让我带话问你,你是不是忘了?”

今日早朝下了朝,宫玄正特意等了宁国栋一起走的。

宁紫陌有一瞬间的懵住了,旋即才想起来是在那一次吃饭的时候,答应了宫玄正一件事情。

宁国栋见到她这么一副表情就知道确有其事,用教育的口吻说道:“虽然前些日子那五皇子来提亲,你不嫁,爹爹也由你了。但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知道了,等女儿风寒好了,就立马兑现这件事情。”

宁国栋听到人这么说,便放了心,又让她好好的养着身体,然后去了宁天成那儿。

直到宁国栋走了,宁玄离迫不及待的坐到了床沿边问道:“你瞒着我什么了?你答应他何事了?”

“来,先不说这个,帮我一把,我先起来。”

宁玄离不仅没有将人给扶起来,反而将人给压在床上了,近在咫尺的打量她,再一次问道:“先说,先说那答应那人什么事情了。”

“别担心,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只是答应他,有时间跟他一起吃饭罢了。”

宁玄离半信半疑的,目光移到了她的肚子上面,不满的嘀咕道:“你肚子这么大了,出门不便,还说什么陪他去吃饭。”

“我也不是真的要陪他吃饭,刚才是骗爹爹的,不然爹爹肯定要多问。”

“那你......”

“嘘,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说完这话,宁紫陌将玉奴给唤了进来,跟着进来的,后面还有一大串的丫头,宁玄离没办法,只能走到了一边去。

“怎么样了?”

“五皇子最近很是宠阿诺,几乎每夜都宠幸她,但是说来也奇怪,白天就没见那五皇子同阿诺在一起用过膳。”

“阿诺能让他每夜都去,也是她的本事。但愿她有个孩子,这样她这辈子就有了依靠了。”

宁紫陌这话说的真心,但是那阿诺却并不是这样想的,每一夜在她身上起伏的这个男人,喊的却是别人的名字,还让她贴上那人皮面具,阿诺觉得这五皇子是个疯子,迟早有一天会将她也逼疯的。

这厢的宁紫陌正在谈论这件事情,外面便有人通报说贝勒府的姨娘求见,玉奴甚是意外的问这个来通报的人:“是阿诺?”

府里的人都认识阿诺,但是宁紫陌却知道这阿诺不能来将军府,都知道这阿诺原来是二小姐的丫鬟,自从二小姐命令阿诺下药毒死了柳姨娘之后,就从将军府里面消失了。

人们都以为阿诺是怕四小姐和五小姐报复,便跑了、

其实丫鬟跑了,只要主家不追究,跑了便跑了,宁紫陌没有提过这件事情,宁国栋更不管这种小事了,所以阿诺在将军府消失了那么久也没有人去管。

但是现在阿诺回来了,宁紫陌直觉太阳穴突突跳,这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就回来的,而且凭她现在五皇子诺姨娘的身份,宁紫亭和宁紫蜿,还奈何她不得。

“是她,带了好些人回来了,说是听闻嫡小姐生病了,特意回来探望的。”

宁紫陌听到这话就觉得完了,这阿诺是回来报复自己来了。

宁紫亭和宁紫蜿两姐妹恨不能将这个当初下毒害死自己娘亲的阿诺给杀死,而现在自己顶着生病的名头,这人却来探望自己,难免不会让那两姐妹怀疑当初柳姨娘死的那件事情与宁紫陌有关。

“请她进来。”

宁紫陌尚且还苍白了脸色拿不定注意,宁玄离便吩咐叫人进来了、

“别怕,她若是想对你不利,我让她有来无回。”

宁玄离轻抚着她的肚子,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宁紫陌听到这话摇了摇头,又半躺回了自己的床榻之上,眯着眼睛在这门外的人头攒动,低声道:“我好歹和她主仆一场,许久未曾好好聊天了,且先看看她说些什么吧。”

还未走进,宁紫陌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这是自己房里的熏香,只是没有这么浓烈罢了。

她拧着眉头的看着已经穿戴一新的阿诺,阿诺目不斜视,倒也是撑起了作为一个皇子姨娘的气势,阿诺渐渐走进,也不让自己的丫鬟扶着,盯着宁紫陌的那张脸久久不曾主动说话,只是眼底里面波涛汹涌,那股凶狠,似乎随时都会吞噬了那床上静静安养的宁紫陌一般。

“你这般瞧着我做什么?不认识了?”

宁紫陌被盯得不自在,先开了口,此刻宁紫陌可不拿她当个小丫头去看了,说话的同时吩咐道:“翠屏,去备茶,玉锦,你下去备点心,本小姐与阿诺有话要说。”

这样一吩咐,房内除了这两个人,将军府的人只剩下宁玄离和玉奴还守在房里了,其余的人都是阿诺带来的人。

玉奴一直都在戒备着,深怕有人先动了手、

“玉奴姐,你这般紧张做什么,我只是来同小姐谈谈心罢了。”

说话的同时甚是鄙夷的看了一眼玉奴,而后才眼神示意这些人退出去。

“坐,有话慢慢说。”

这宁紫陌似乎跟有魔力似的,这阿诺也听了话的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面,好久开口道:“小姐,奴婢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这话一开口,宁紫陌看了一眼宁玄离和玉奴,玉奴白眼一翻,分明是不理会这句话的,宁玄离更是直接了,不客气道:“有话就说,没话说的话就请回贝勒府去。”

宁紫陌却无所谓的摆手道:“哥,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嘛?你先去吧。”

说完这话,宁紫陌又撵走了玉奴,阿诺见人都走了,才又起身去将门从里面给带上了,而后又四周看了一圈,见到四下无人了,才坐会床沿边,仔细的瞧着宁紫陌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半晌才讽刺反而扯了扯唇角,似笑又似乎不是。

宁紫陌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不确定的问道:“你在贝勒府住的不开心吗?”

“锦衣玉食,前呼后拥,从前想要的都有了,怎么会不开心?”

“但是你进来的时候,身上的怨气很重,虽然你穿的绫罗绸缎,穿的山珍海味,按理来说不应该啊,听人说他不是每夜都会去你的院子里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贴横条了?

许是不该提到这个,宁紫陌看见这人在听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猛地扭头看向了她,那一瞬间的怨毒稍纵即逝,宁紫陌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有些心有余悸的看着她。

这阿诺不是没看出她的戒备,讽刺一笑,开口说道:“他很爱你。”

“谁?”

其实宁紫陌隐隐知道这人说的是谁,但她还是装傻充楞,装作不知。

阿诺也没接这话,只是自顾的坐在一旁,打量了宁紫陌一小会儿,才接着说道:“当初小姐让我做的事情,小姐您可还满意吗?”

“满意不满意都是从前了,你今儿来,可不是跟小姐我聊以前的吧?你走到这一步,根本没有回头路,你今儿过来,是为了以后打算的吧?”

阿诺一直都知道这将军府的嫡小姐不简单,这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面,宁紫陌一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无所谓的耸肩道:“这个关我何事呢?”

“当然跟小姐你有关了。谁不知道五皇子一心只想娶将军府的嫡小姐,小姐现在说不关你的事情,是想过河拆桥了吧。”

宁紫陌诧异的看向她,似乎很是不知情一般:“怎么,五皇子府外贴横条这么写了?”

阿诺听到这话,脸色难看的很,似乎跟被噎住了似的。

“虽然没有贴横条,但是五皇子的心里有谁,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而且小姐你不能过河拆桥,当初我在二小姐身边受了多少苦,帮您铲除了魏姨娘,还铲除了二小姐,让您在将军府里面没有后顾之忧的。现在我需要帮忙了,小姐一句不关你的事,就能把我打发了?”

听完这一长串的话,宁紫陌打量着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现在的日子不是很滋润吗?还...需要我帮忙?”

“当然。”

“阿诺啊,不能贪心啊,五皇子那人心思叵测,他给你的越多,从你身上拿的更多。那个男人是个无底洞,你休想从他身上占到半丝的便宜啊。”

“嫡小姐,旁人或许不行,但是你绝对可以。”

宁紫陌扶额,自己又不是神,这高帽子给自己戴的、

今日这阿诺铁了心思一定要让宁紫陌帮她,宁紫陌拧着眉头,头疼的看着她,听到这人说不帮的时候,就要跟四小姐和五小姐坦白当年柳姨娘的真实死因、

当初本来二小姐宁紫欣给的药是不会让人死亡,是宁紫陌让玉奴换成了要人命的毒药,这一点连阿诺自己都是不知情的,若是来日这件事情捅出去了,宁紫陌知情不报,没有拦着阿诺去下药,就这一点,就足以让那四小姐和五小姐同样将宁紫陌看做眼中钉。

宁紫陌有些头痛的看着她,半晌才无奈的说道:“你方才说五皇子非要娶将军府的嫡小姐,这一点我没办法帮你的,我总不能让你代替了我的身份吧,这个说来也不切实际啊、”

“无须如此,只是我昨夜惹恼了他,恐他以后再不会踏足我的院子里面了。”

阿诺没有一点点因为失宠而不好意思,毕竟这恩宠来不来都是因为那张面具,说道这儿的时候,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低声自语:“不过我还没怀孩子,我一定要怀上他的孩子,这样他才会对我刮目相看,有了孩子,我的地位才会更加的稳固、”

而且阿诺知道,若是她失宠了,王府那些同样想爬上五皇子床榻的丫鬟们,都会一个个踩到她的头上去的。

那些恩宠不过云烟,通常孩子才是深宅宫门那些女人用来依赖和争宠的最佳武器,有了孩子,一切好说。

没有孩子,过个三五年,一切所谓恩宠皆会如同迷雾一般消散,但是那些可怜的女人却还在自己编织的牢笼里面,出不来也看不到希望。

“你昨夜是怎么惹他生气了?”

宁紫陌认为要先找到五皇子生气的原因,才好对症下药啊。

但是这话才问出口,阿诺就扭曲了面容,猛地坐到了宁紫陌的跟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用力之大,那尖锐的指甲都掐到了宁紫陌的肌肤里面,传来尖锐的疼痛。

她慌慌张张的看向拧眉的宁紫陌,脑海里面如同老旧默片一般闪过宫玄正的一幕幕,咬牙一字一顿的说道:“他是个疯子,我告诉你,他是个疯子。”

宁紫陌无畏的拨开她掐在自己肩膀的那双手,并不意外她会说他是疯子,她的心里,那人从来不是个正常人。

“他既然是疯子,你为何还要如此执着?”

为何啊,阿诺也问过自己,但是终究这问题没有答案。

她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娓娓道来,每夜与宫玄正床榻之间的那些事情,她越听越觉得恶心,五皇子那种变态的欢愉和肆意的奴役,刷新了她的世界观。

她忽然间想到了那个男人,为什么同样是男欢女爱,胴体交流的事情,宁紫陌每一次觉得那么的享受,很显然,宁紫陌的每一波后悔都是情欲退却之后事情了。

宁紫陌忽然怀念那种潮到了极致的感觉了,就像是那让人上瘾的毒药,宁紫陌有些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唇,旋即又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这自己脑子里面都他妈的想什么呢。

可是她听着这阿诺的叙说,怎么就那么让人反胃与恶心呢。

宁紫陌细细的听着,忽然这阿诺就撸起了自己的袖子,上面还有一个尚未愈合的伤口,是被利刃划破的,宁紫陌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仔细查看,不可置信的问道:“每一次做那事,他都这样?”

“是啊,做一次,我的身上就多一道伤口,有的浅一些,这个好深,好些日子都没有复原,我身上还有些鞭痕。”

宁紫陌的眼里闪过心疼的目光,劝道:“若不然,你不要回去了,我将你送到别的地方去,先养好身体再说,如何啊?”

“不行啊小姐,今日我出来,府里都知道的,若是我不回去,他会来找你要人的。而且我只是想要他的一个孩子,别的我都不求了,这样我的一辈子就都有了依靠了、”

宁紫陌犯难,你要孩子,你跟我来求救做什么,我又不能给你个孩子。

一想到这儿,而且宁紫陌也没有忘记,这阿诺是会一点点医术的,劝道:“按理来说,他日日去你院子里面,你肚子该有动静了啊。你没有给自己把脉看看吗?兴许你肚子里面已经有孩子了呢。”

阿诺的眼睛闪过死灰一般的目光,摇头道:“日日早晨起来第一件事便是自摸脉象,根本没有怀孕、”

“你没有用药?”

宁紫陌问出这话的时候,脸色酡红,似乎颇是不好意思,阿诺同样摇头,满目羞怯,着实不好意思,细如蚊蝇:“五皇子,时间长久,勇猛如虎,根本不需要药物去催情。”

宁紫陌自觉有些口干舌燥的,但是听这话的意思,就知道这人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嗓子的说道:“宫里的娘娘,最喜欢喝催孕的药了,你没听过吗?”

听到这话的阿诺眼里闪过希冀的亮光,但是转瞬即逝,失落的说道:“那人说到做到,昨夜说以后再不来我的院子里面了,我就是喝再多催孕的药,也没用啊。”

“这个你放心,我先帮你想办法,你自己先去找一贴最好的坐胎药去。”

听到这话,阿诺放了心的点点头,但是她依旧有些怀疑的问道:“小姐,你是真心帮我吗?”

宁紫陌一愣,冲着她点头,不过也趁机提了个要求:“不过当初与柳姨娘的那件事情,你可要给本小姐烂在肚子里面。”

“是。”

“这就对了,当初是二小姐命你去毒死柳姨娘的,本小姐不知情,更没有参与此事,记住了?”

阿诺倒是没有犹豫,许是膨胀了,将军府的四小姐和五小姐,她还没有放在眼里,好歹她现在是五皇子贝勒府的人,只要她否认没做过那件事,将军府两个庶出的小姐,又能奈她何。

宁紫陌提了要求,阿诺更加放心了,若是宁紫陌无缘无故帮她,她还不信呢。

这人啊,就是这样,想通了这个,她点点头,就走了。

这厢的两个人还在谈话,阿诺来到将军府探望嫡小姐的消息就传到了四小姐和五小姐所居住的明月阁,她们正在练习刺绣,听到有人来传这话,互相看了一眼。

宁紫亭眯眼,猛地捏紧了手里的刺绣,咬牙恨恨的说道:“那厮还敢回来?当初就是她听了那贱人的吩咐,去给我娘亲下药,害死了我娘亲。”

宁紫蜿听到这话,放下手里的刺绣,拿起个镀了一层金边的剪刀,恶狠狠地说道:“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她藏在哪里,现在舍得回将军府了,看我不去亲手手刃了她。”

说完,拉着宁紫亭,就要往华庭苑里面冲。

她要亲手宰了那阿诺,才觉得不负此生。

没日没夜,宁紫亭的脑海里面都会闪过阿诺那张憎恶的面孔,有时候折磨的她日夜不能安枕,这个世界上面,除了那个宁天成,她们姐妹二人,最想手刃的仇人就是这阿诺了。

两个人怒气冲冲到了华庭苑的时候,却被告知人方才已经出府了,而且没有什么所谓的丫鬟阿诺,来的是五皇子贝勒府的姨娘。

“什么姨娘,就是那贱人,回去了是吧,我去追。”

宁紫蜿手里还拿着剪刀,往府外冲,同那守门的侍卫打听了人往哪个方向走了之后,便拿着剪刀追了上去。

“紫蜿,你回来,回来。”

宁紫亭的腿脚还没好利索,跑不过宁紫蜿,宁紫蜿见她姐姐要拉着她,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姐姐不敢去,妹妹我去就好了。”

说完这话,就急匆匆的朝着五皇子的贝勒府方向追去了。

宁紫亭的腿脚酸疼,稍微走快了都不行,见到这宁紫蜿跑的没影子了,才急匆匆的吼道:“快,快扶我去华庭苑。”

第一百四十三章 化成灰我都认识

“什么!!!”

宁紫陌听到这宁紫亭说宁紫蜿拿着利器追着人跑了,就觉得眼皮子突突直跳的,嘴里碎碎念坏了坏了,这宁紫蜿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的这脾气还挺冲的啊,正准备起身的时候,玉奴将焦急的宁紫陌往床上一按,阻止了宁紫陌的起床。

“嫡小姐不要着急,您自己身上风寒还没好呢。”

说完了这话,玉奴才看向宁紫亭,利索道:“四小姐您也别急,玉奴现在带着府里的人去追。”

“嫡小姐啊,她手上有剪刀的,方才我们在一起练习刺绣,听到那阿诺来了,她拿着剪刀就冲出来了,我都没来得及拦住她,你说她要是伤了那阿诺,五皇子那边,肯定不好交代啊。”

宁紫陌听到这话倒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宁紫亭倒是考虑的对,当初的事情,若是这阿诺一口否认从来没做过,而且宁紫欣和柳姨娘都已经死了,算是死无对证了。

但是这将军府的人要是无缘无故的伤了五皇子府里的姨娘,那就又要另当别论了,还会被人说随意污蔑五皇子的清誉,虽然五皇子不得皇上的喜欢,但是皇上绝对不会为了臣子而不顾皇家的清誉。

想到这儿,宁紫陌一边安慰宁紫亭,一边极快的对着身边的玉锦吩咐道:“你轻功好,你赶紧去将人给半路拦回来。”

玉锦倒是利索,听到这话,拔腿就走了。

但是玉锦追了一路,都没有在将军府去贝勒府的路上看见宁紫蜿,她心头有不好的预感,轻手轻脚的落在离贝勒府较近的一个屋顶上面,看到在贝勒府的府门前面,五小姐正跟阿诺拉拉扯扯的、

很明显,阿诺想进府去,但是五小姐不让。

而且渐渐地,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个人给拉下去?”

玉锦走进,就听见了这阿诺气急败坏的对着这几个守门的侍卫低吼,阿诺的脸色也因为渐渐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而涨红,慌慌张张的看向四周。

现在这个时间点,五皇子还没有回来,待会儿要是回来发现了这一幕,还不得把她活剐了。

“你这杀人凶手,以为换身衣服,我就不认得你了?你就是我们将军府的丫头阿诺,杀了我的娘亲就跑到这儿来躲着,你看我不杀了你。”

宁紫蜿本来一路小跑追过来,早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但自己的一双手还是死死的拽住阿诺的衣袖,不让人进去。

方才那几个门卫,听到阿诺的吩咐之后,便要上前去拉开红了眼的宁紫蜿,因为场面混乱,那些人都没有注意到宁紫蜿别在腰间的剪刀,那些抓在宁紫蜿胳膊上面的铁掌,宁紫蜿认为都是在阻拦她给自己的娘亲报仇,她猛地从腰间拿出那尖锐的剪刀,刀尖因过于锋利而闪着冰凉的刀光,她一个用力,狠狠的扎进那压在自己肩膀上面那个人的手掌,从手背而下,直直的穿透了掌心......

那些人没想到她身上还带了利器,那人惨叫了一声,另外一个人一脚飞起便踢在了宁紫蜿的肩膀上面,因为受力不均,宁紫蜿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去。

阿诺在看到人拿出剪刀的时候,就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这要是真让这东西扎在了自己的身上,那还不得疼死啊、

“快,快把这个疯妇给我拖出去,快,快点啊。”

阿诺慌慌张张的,但是宁紫蜿的另一只手还抓在她的衣服上面,两相拉扯之间,阿诺被弄的发髻凌乱,衣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的。

“你杀了我娘亲,我要你偿命。”

这话说出口,人群之间一片哗然,都在纷纷猜测这中间到底出了何事,而且这个人到底是谁,这些吃瓜群众根本就不认得,但是这人张口闭口就是偿命的话,就知道这背后肯定有故事。

那几个守门的侍卫,可没管这是哪家的小姐,既然敢跑五皇子的贝勒府来吵闹,还伤人,怎么说都是五皇子的贝勒府占理啊,一想到这儿,那几个人眼神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便拿来了麻绳,要将人给捆起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敢跑到我们贝勒府来撒野,看我不把你给捆起来,交给我们家贝勒爷发落。”那人一边语气恶劣的说着,一边粗鲁的就要把绳子往宁紫蜿的身上套。

玉锦好容易挤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那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要将五小姐给捆起来,玉锦上前一步,一把将人给护在身后,吼道:“你们敢?”

“我们怎么就不敢了?来来,各位评评理啊,这人无缘无故跑我们贝勒府来撒野,还伤了我们府里的人,这种恶劣的行径,诸位都是亲眼所见的,对吧?”

这人说的都是事实,说完这话,那些吃瓜群众,有一大批点头的,还有人劝玉锦不要管这种闲事的,嗡嗡的,不胜其烦。

那人冷哼一笑,见人还挡在前面,不客气道:“你要是再拦着,我们就连你一块儿绑了。”

玉锦迅速的勘察了一番四周,脑海里面迅速闪过好几个能够跳出包围圈的办法,但是她还要带上这五小姐,就有点麻烦了,只见这玉锦先是将人给扶了起来,预备带人强行走的时候,一句贝勒爷驾到,让整个闹哄哄的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五皇子自带皇家气场,他一出现,那些看热闹的刁民也不敢随意附和了,连那嚣张的守卫都不再出声了。

宫玄正今日穿的一袭青衣,腰束青玉环佩,脚蹬金丝蕾边皂角靴,眼神平静无波的审视着这些人,目光极快的锁定了那人受伤的手,鲜血答答的滴向地面,汇聚成粘腻的一滩红稠.....

五皇子没见过宁紫蜿,自然不认识,但是他却对玉锦有印象,影子被发现踪迹的那个夜晚,就是这人守在那银杏树的后面,这么想来,这人是将军府的人了。

他又看向了那躲在朱漆大门处瑟瑟发抖的阿诺,眼神里面闪过厌恶与嫌弃,宫玄正何其聪明,已经猜到了来龙去脉。

宫玄正拧眉,自己才出门一趟,这个女人就不知死活的出门给自己惹麻烦去了。

他冷冷的环视了一圈四周,见到这儿已经围了这么多的人了,面色不善的吩咐道:“都带进府里来。”

玉锦虽然不想进去,但是没有办法,扶着宁紫蜿进了五皇子的贝勒府。

在路过阿诺的时候,宫玄正特意停顿了一下,语气里面不无警告:“你给我惹了什么麻烦回来,你自己解决、”

这个时候,大门已经被关上了,阿诺听到这话,吓得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跪下来的说道:“不行啊,嫡小姐让我把那件事情烂在自己的肚子里面,我自己解决不了啊,五小姐来势汹汹的,明显是想要了妾身的性命啊。”

宫玄正眯着眼看着她,咬牙小声道:“你拿紫陌威胁我?”

“妾身不敢,妾身只是希望贝勒爷能够高抬贵手,救妾身一命啊。”

宫玄正的余光看到了玉锦正在将人给扶进来,冷哼一声的甩了袖袍,不再理会阿诺。

“来人,看茶。”

既然知道了是将军府的五小姐,宫玄正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但是那宁紫蜿却没有听话的坐下来,反而指着那站在一旁的阿诺,咄咄逼人的说道:“你杀了我的娘亲,你如今还敢跑到五皇子的贝勒府里面来躲着?”

阿诺听到这话,扑通的往地上一跪,同样泪眼婆娑的哭诉道:“贝勒爷,这位小姐到底是谁,妾身根本不认识啊,更不会认识这位小姐的娘亲了。平素妾身还吃斋念佛的,怎么可能去杀人?贝勒爷,您可要相信我啊。”

“你瞎说,就是你,你的样子,我化成灰都认识。”

宁紫蜿听到这人这般否认,和撇清自己与将军府的关系,当即就气的没有了一个小姐的形象,手指直哆嗦的指着阿诺的鼻子开骂、

玉锦并不意外这人会否认,她站在一旁,宫玄正却将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家小姐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还是你来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宫玄正没想到自己回来,这还要断案,外面的事情已经够让她烦心的了,这阿诺今天肯定不知死活的去了将军府,否则将军府的人怎么可能跟在后面就来了。

“原来的时候,我们府里二小姐身边有个丫鬟,叫做阿诺,就是贝勒爷您现在身边的这个女人。”

玉锦并没有打算把将军府那些姨娘斗争之间的丑闻说给这五皇子听,而且她是半路才来的将军府,很多事情知道的也不是特别的清楚,所以避重就轻的说了。

宫玄正甚是意外的看向阿诺,有意思的问道:“你一直是我贝勒府的姨娘,我好吃好喝的的供着你,什么时候,你去了将军府做人家的丫鬟?”

这话一问出口,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简直到了针落可闻的地步,阿诺意外,宁紫蜿更加的意外,大声叫嚷道:“就是她,她不可能一直都是在贝勒府里面的,她就在将军府里面做过丫鬟。”

宫玄正觉得这声音刺耳的很,连忙拧着眉头的用折扇扣了扣桌子,示意人安静下来,没什么耐心,也不客气的接着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贝勒府的姨娘,只配做你将军府的丫鬟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冲动是魔鬼

这话问的严重,玉锦听着这话,就知道这五皇子有意要包庇这个阿诺了,而且不说曾经的事情,就像现在阿诺的这个身份,代表的就是五皇子的贝勒府,说她杀了人,那就是说明五皇子的贝勒府惹上了人命。

所以这人就算真的杀人了,五皇子在人证物证不是特别确凿的情况下,肯定会保全阿诺的。

“王爷,你护短也该讲个章程吧,她就是在我们将军府做过丫鬟,我们整个将军府的人都可以作证的、”

玉锦拧眉,这宁紫蜿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考虑事情也不是那么全面,说的话丝毫不怕得罪了这五皇子,而且现在她还伤了人,五皇子若是不善罢甘休,今日怕是不好回去了。

宫玄正听到这话,只是闭了眼,煞有介事的说道:“烦请五小姐搞搞清楚先,这是本爷的贝勒府,不是你的将军府。不过为了不显示我仗势欺人,也为了证明我府里姨娘的清白,烦请你们将军府再派人来作证吧。如何?”

说完这话,也不等这五小姐说些什么,便对着玉锦吩咐道:“你回将军府,去找你们将军府的嫡小姐过来,这人到底是也不是你们将军府的人,而且你们有没有冤枉我贝勒府,到时候都会有个说法对吧?”

这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意思,这感觉真不爽,但是现在事情已经闹大了,已经由不得自己安全的带着五小姐回去了。

“你犹豫什么?去找你们将军府的嫡小姐来,到时候一切都清楚了,不是吗?若真的这人跑到你们将军府去下毒害人了,本贝勒爷保证不包庇。”

宫玄正见玉锦不动,催促了一把。

宁紫蜿见人不动,又听到贝勒爷说保证不包庇的时候,就激动的推了一把玉锦道:“你回去请嫡小姐来给本小姐来作证,本小姐在这儿等你。”

玉锦的眉色之间闪过担忧,这嫡小姐,根本不能出门啊。

嫡小姐要是出门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小姐怀孕已经四月有余啊。

玉锦看向五皇子,总觉得五皇子是故意的,但是现在这是在别人的府邸,自己没有话语权啊,而且贝勒爷好歹是皇亲国戚,事情要是闹开了,不好处理了。

“那贝勒爷和五小姐稍等,属下这就回将军府请人来作证。”

“若请来的人不是宁紫陌,本贝勒爷可是要追究五小姐这在我府衙肆意行凶的罪名的。而且我贝勒府的清誉,可不能容一个区区将军府庶出的小姐去诬赖。”

这话的语气虽然轻飘飘的,但是玉锦听出了十足的威胁,知道这人不是开玩笑的。

她的脚步都跨出门槛了,听到这话身形猛地顿住了,本来她是想着让嫡少爷来把五小姐带回去的,但是现在.......

玉锦马不停蹄,很快回了将军府,但是宁紫陌和宁紫亭见只有玉锦一个人回来了,心头都闪过不好的预感,宁紫亭本来就急得团团转,此刻闹的更厉害,连忙扑了过去的问道:“我妹妹呢?她人呢?”

玉锦眉头闪过为难,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宁紫陌,才说道:“五小姐在贝勒府门口伤了贝勒府的守卫,现在被贝勒府请进贝勒府了,虽好吃好喝的供着,但是实打实是不要五小姐就这样回来的。”

宁紫亭听到这话,如同五雷轰顶,跌坐在一旁,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么久不回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宁紫陌担忧的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宁紫亭,把玉锦招了过来问道:“那他怎么样,才放五小姐回来?”

宁紫亭的耳朵还是尖的,听到这话,立马跑过来问道:“对啊,怎么样才能放我妹妹回来啊?都怪她,都怪她太冲动了,现在事情不好处理了。”

虽然宁紫亭口里责备着,但是面上的慌张,还有眼底隐忍含着的眼泪,都彰显了她作为姐姐的担忧和关心、

“五皇子说要我们将军府派人去证明五小姐说的是真的,才肯放人回来。”

宁紫陌敏锐的抓捕到了这话的重点,极快的问道:“五小姐她说什么了?要谁去证明?”

“五小姐说那个姨娘是原来将军府的丫鬟阿诺,因为在将军府背了人命才去五皇子的贝勒府躲着的。但是五皇子说那姨娘一直都在自己的贝勒府,五皇子自己作证那人从来没有来过将军府做过什么丫头,颇有怪我们五小姐诬赖贝勒府的意思。而且,而且......”

玉锦说道后面就有些支支吾吾的了,宁紫亭急了,焦急道:“而且什么你说啊,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而且五小姐还伤了贝勒爷府里的人,贝勒爷说,需要嫡小姐您去作证这五小姐说的是真是假,还说了这件事情处理不好,他就要追究五小姐伤人的罪行,还要追究五小姐诬赖贝勒府清誉的事情。”

玉锦说的小心翼翼,知道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宁紫陌听到这人要求自己去贝勒府的时候,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肚子,轻微的摇了摇头。

“嫡小姐,求您了。我知道您风寒还在身,但是现在人命关天啊,您受累去一趟贝勒府,救救我妹妹吧,求您了、”

宁紫亭的性子也烈的很,听到方才玉锦的那番话,将头给磕得砰砰响。

倒是玉奴眼疾手快,宁紫亭还没磕上两个头,就一把将人给拉了起来,本来宁紫亭是不愿意就这样起来的,但是玉奴的手劲极大,一只手就将宁紫亭这个人拽着胳膊的拉了起来,劝道:“四小姐您也别太担心了,五小姐现在肯定是安全的,而且嫡小姐肯定不会不管这件事情的。”

宁紫亭泪眼婆娑的看着宁紫陌,哭着求道:“嫡小姐,我求您了,您要是能将我妹妹从贝勒府救回来,我们姐妹二人这辈子给您当牛做马的报答您啊。”

宁紫陌很想起来,但是还是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被子,深吸了一口气的问道:“他没说一定要让将军府嫡小姐去吧,你们先去嫡少爷的院子把嫡少爷找来,将军府嫡少爷出面,不是比我这嫡小姐出面的分量更重吗?”

宁紫亭听到这话,立马一咕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要往嫡少爷的书房去。

宁紫亭跑了,玉锦和玉奴互相担忧的看了一眼,玉锦便为难道:“小姐,这五皇子方才说了,只要您去,否则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玉奴听到这话就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嫡小姐不能出门,而且小姐身上的秘密谁都可以知道,就是不能让五皇子知道,旁人知道了最多都会流言几句,五皇子要是知道了,小姐就有大危险了、”

宁紫陌一直都是下意识的捂着自己肚子的,脑海李曼却绷紧了神经的在想这件事情,不一会儿将玉锦招到了边上来,低声吩咐道:“你去把我爹请来。”

“这请老爷做什么啊?”

玉锦有些想不通,但是玉奴却明白了,立马用胳膊捅了一下玉锦,接着说道:“而且你是一回府就撞到了老爷,老爷便知道这件事情了,咱们嫡小姐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明白了?”

“是啊,这样一来,小姐您就不用出门了,而且老爷出面的话,五皇子肯定会放人回来的。”

“那也不一定,按照宁紫蜿那不依不饶的性子,杀母的仇人就在眼前,却任其逍遥法外,若是由爹爹赔了不是将人给带了回来,宁紫蜿肯定还会偷摸回贝勒府再次行凶的,到时候才更麻烦。”

宁紫陌担忧的拧着眉,宁国栋却自己来了,只是脸色不太好看,方才他就在路上碰到了慌不择路的宁紫亭,盘问之下,才知道出事了,却并不是很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便过来打算询问一番。

宁国栋坐到了床前,见宁紫陌脸色有些苍白,依旧是病容的模样,不舍道:“那五皇子是个没良心的,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外面天寒地冻的,还让你往他那儿去。你且在府里好生养着,爹爹替你去一趟,老夫这张老脸啊,还是有点用的。”

“爹,女儿没事的。不过事情有点复杂,五妹那件事情纯属诬赖了贝勒府,只是今日贝勒府的姨娘见我生病了,好心特意来瞧我,但是那姨娘跟原来二妹身边那个丫鬟长的很像,所以这五妹便误会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五妹也是性情中人,所以才一时冲动酿成了这样的局面。”

宁国栋叹了一口气,看着双目哭的通红的宁紫亭,又看了一眼还在生病的宁紫陌,又想起了那个躺在床上被自己打的半死的宁天成,无奈的说道:“你们一个个都不让老夫省心,老夫明天哪里能安心去边疆啊。”

宁紫陌听到这话,鼻头一酸,咬紧了唇瓣,红了眼眶的牵上了宁国栋因为常年练武而满是茧子的大掌,柔声细语的说道:“皇命不可违,爹爹明日且安心去边疆,齐姨娘会管好将军府的,我们这些个女儿在府里盼您回来。”

气氛提到这个的时候,便有些沉重,压的那几个站在旁边的丫鬟不敢说话,宁紫陌看着眼泪吧嗒往下掉的宁紫亭,催促道:“爹爹替女儿去一趟贝勒府吧,也省的四妹一直悬心不安的。”

宁国栋舒了一口气,带上随从便去了贝勒府。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说者无心

宁国栋走了,宁紫亭才问宁紫陌:“嫡小姐,人分明是那阿诺杀的,为什么您要跟爹爹说不是她杀的?本来那人就只是贝勒府一个小小的姨娘而已啊。”

宁紫陌拧眉,反问道:“你娘亲已经死了,葬了许久了,说句不好听的,总不能再开棺验尸吧?这样一来,你忍心你娘亲魂魄不宁么?而且宁紫欣也死了,与那件事情相关的人已经全都死了,这种死无对证的局面,你拿什么证据证明她下药杀过人?”

“我知道啊,我妹妹也知道啊,我们亲耳听到那阿诺当初与宁紫欣那贱人说的啊。”

宁紫陌冷哼,摇头道:“你亲耳听到的又如何?当初你抓到她下毒的证据了?要是真的有证据,你早就告诉爹爹了吧,我知道你也是恨极了,才会自己亲自动手去杀了宁紫欣。宁紫欣怎么死的,你自己是不是忘了?但是府里的人可都没忘。爹爹刚才一句话都没跟你说,故意对你冷着脸,你以为是为什么,你以为爹爹忘了是你亲手杀了宁紫欣的吗?”

宁紫亭整个人的身子都软了下来,似乎跟被人抽走了心气骨似的,却依旧不甘心的说道:“可是她真的下药杀了我的娘亲啊,就这样天天看着那恶人在我面前逍遥法外,我不甘心啊嫡小姐,凭什么她背上一条人命,还能过那种人上人的生活。上苍难道就这么的不公平吗?”

“天道有轮回,你且等着吧,且看苍天饶过谁。你放心,你们目前奈何她不得,不代表一辈子都不行、”

这话给了宁紫亭极大地希望,是啊,目前是奈何她不得的,不代表这辈子都不行啊,君子报仇还十年不晚呢,只要知道那人现在藏在贝勒府里面,不相信那人就永远没有出府的机会。

宁紫陌看着宁紫亭才十四岁的眼里便闪过那般恶毒又阴狠的目光,无言的低了头,这人要是知道了实情,来日还不得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若是宁紫亭有朝一日知道,自己的娘亲死在这个目前还在给她安慰的嫡小姐手上,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宁紫陌心里也有些心虚,劝道:“现在爹爹去了,五妹肯定会平安回来的,你且先回明月阁去等着。可好啊?”

“是,我现在就先去明月阁准备一下,她肯定被吓坏了。”

着人送走了宁紫亭,等到房间的人走的差不多了,玉奴才上前劝道:“小姐别怕,玉奴会保护你.....和小少爷的。”

说话间,玉奴温柔的目光扫向了宁紫陌的肚子,想伸手摸一摸却又会觉得唐突了小姐,缩手缩脚的站去了一边。

宁紫陌的心头乱糟糟的,也没有注意到玉奴的表情,听到这话便舒了一口气的说道:“小姐我啊,倒不是怕,只是隐隐觉得五皇子是不是怀疑什么了,否则一定要我去做什么。而且现在才知道行动不便会怎么样,平日的小麻烦,会因为无法出门而演变成为大的麻烦。”

“好在今日老爷出面,五小姐定是能安全回来了。”

“她是能平安回来了,但是那件事情终究是我心里的一块心病啊。阿诺以前会卖主求荣,我真不相信她的那一张嘴能够守得住那个秘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玉奴低眉顺眼的听完这话,当时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才能够让阿诺永远的守着秘密。

宁紫陌说完这话,困倦的打了个呵欠,玉奴便立马懂事的放下了床帐,隔着纱帐,玉奴小声抱怨道:“也不知道嫡少爷去哪儿了?往日没事的时候,他总在华庭苑,今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嫡少爷反而不在了。”

“他啊,从留香走了,也还是一天天的不着家,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玉奴掩唇轻笑:“小姐,嫡少爷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您啊。”

宁紫陌无言,是啊,昨夜他还在她的耳边喃呢,说为了他们的未来在奔波,为了他们来日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而努力呢。

“那嫡小姐,需要奴婢现在去找嫡少爷过来吗?”

“你要是想让本小姐和哥哥两人被人发现大白天睡一起,你就只管去找他来。”

宁紫陌听到玉奴那么问的时候,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玉奴听到这话,瘪瘪嘴的退到了案桌旁边,给香炉里面添加了一些香料,而后又将窗户给掩上了才退了下去。

宫玄正听到人通报说宁将军来的时候,心头咯噔一跳,连忙放下了手里的茶盏,三步并作两步的去迎接了。

宫玄正确实也没有苛待宁紫蜿,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就是不准人踏出这前厅半步。

被限制了自由的宁紫蜿一边恶狠狠的用言语威胁着阿诺,一边焦急而又频繁的看向门外,多盼望能够看到嫡小姐过来,给她作证说这人就是在将军府里面做过丫鬟。

而且还证明她下药害过人,五皇子说了只要证明了这个,他就不包庇,将人交给她随意处置、

她要给这个杀母的仇人,千倍万倍的惩罚,叫她给自己的娘亲恕罪。

“爹,爹您来啦。”

但是在她看了不下百次的大门之后,发现来的人是自己的爹爹,不由得兴奋的迎接了上去。

宁国栋不怒自威的看着她,宁紫蜿在自家爹爹面前,还是胆小的,见人凶神恶煞的盯着自己,不由得停了自己的脚步,瑟缩着身子,躲去了一边。

宁国栋每一次看宁紫陌的时候,宁紫蜿才知道,原来铁骨铮铮的将军也是可以有那般慈爱的眼神,她们那些姐妹们都很羡慕。

大多都是羡慕宁紫陌占了个嫡出的身份,这种等级森严的礼法之下,嫡出的身份是多么的尊贵啊。

但是只有宁国栋和将军府里那些早进府的姨娘们知道,长大后的宁紫陌,跟原来死去的娇娘,越来越像了。

不仅仅是神态像,做事风格也很像,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当年娇娘的媚姿。

“宁将军,有失远迎了。”

“贝勒爷。小女给您添麻烦了。”

一开口,宁国栋便先作揖,说了这么一句。

宫玄正连客气话都还没说出口,便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爹,那人是我们将军府的人,就是她原来听了宁紫欣的话,下药害死了我的娘亲啊,您怎么不记得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宁国栋便眼神示意身边的人,那随从立马就捂住了宁紫蜿的嘴,另外一只手将宁紫蜿的两只手给反压在背后,将人连拖带拉的给带了下去。

“贝勒爷,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小女的娘亲自从病逝之后就一直有些疯疯癫癫的,见到与凶手模样差不多的人就会发疯,开罪了贝勒府的姨娘,还请五皇子看到老夫的面子上面,绕了小女此次的莽撞行为。”

这话都说出来了,宫玄正自然就顺坡下了,还客气说既然误会解除了,非要留宁国栋在这儿用午膳,宁国栋也不好直接提了人就走,就留在这儿吃了午膳才走。

而宁紫蜿从被拖出前厅之后,就被人塞进了马车,带回了将军府。

宁紫亭在将军府大门处焦急的等着,见到自家的马车回来了,连忙在丫鬟的搀扶下过去了,下马车的时候,宁紫蜿依旧还有些吵吵嚷嚷的,吵着要回贝勒府杀了那阿诺。

宁玄离回来的有些晚,当时的天色都已经黑了,他才披着一身的风雪,一头扎进了华庭苑。

才进门就将宁紫陌猛地抱在怀里,宁紫陌都被这阵仗搞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你了。”

他的大掌揉了揉她的墨发,才将人给放开,玉奴适时的来给宁紫陌披了件风衣,遮住了宁紫陌已经有些明显的肚子。

“你要出门?”

宁紫陌点点头,看向他:“往年爹爹出门之前,我俩都要去他书房里面,陪爹爹说说话,聊聊天的,你忘了?”

宁紫陌敢肯定,若是这人说忘了,自己肯定会一个白眼翻过去的。

“是啊,嫡少爷,小姐都在房里等你一下午了。”

玉奴说完这话就要搀着宁紫陌往外走,宁紫陌双手套着宽大的袖袍,再加上冬天衣服穿得多,又有披风刻意遮挡,一直坐在那儿的话,外人也不容易瞧出来她怀有身孕。

宁玄离在听到玉奴说宁紫陌等了他一下午的时候,眼里闪过不舍:“我没忘,走吧。”

五皇子的贝勒府内,阿诺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祈求道:“妾身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五小姐会追过来的,妾身真的没有故意出门去给贝勒爷您找麻烦啊。”

“没有?你敢说你去将军府不是去找宁紫陌,你找她做什么?你们之间又说了什么?”

提到这个,阿诺更加的心虚了,连连摇头道:“没,没说什么。”

宫玄正双眼微眯,优雅的起身,缓慢的逼近,手中的折扇轻佻的挑起阿诺的下颚,逼着她直视着自己,阿诺只觉得这个人审视自己的目光冰凉似蛇,让她直觉头皮发麻。

“宁紫陌在我手上的把柄可不少,你若是非要逼得我自己跑过去问,你到时候可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而且你也应该明白的,你如今身上穿的,手上戴的,那一件不是我贝勒府的,你要是惹我不高兴了,我把你身上这些碍眼的东西都让人给丢了,再扔出贝勒府去,到时候,可就好玩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膨胀的三皇子

越说下去,阿诺越觉得心肝发颤,害怕的连连摇头:“没有,妾身真的没跟她聊什么。”

“唔,这样啊~、”他轻声慢语,似乎是信了这句话。

“对,对,贝勒爷,就是这样,妾身真的跟她没说什么。”

“来人啊,把她的衣服还有首饰,都给扒下来。”

已经不止一次,宫玄正让人扒她的衣服了,每一次都是真的,一想到自己这大冬天的被人裸着丢在外面,就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但是真去死的话,阿诺又是不敢的。

“我说,我说。”

阿诺没有说别的,只是说希望能够有一个孩子:“我是爱您的,才多盼望着有个您的孩子,太子爷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有两个了,您膝下却还没有孩子,这贝勒府太冷清了啊。”

“这么说,你还是为我的子孙后代考虑了?”

不知道为什么,阿诺觉得这话语里面透漏出阴气森森的味道,她唯唯诺诺的点头,双手爬上了宫玄正的膝盖上,她的发髻凌乱,但是眼神却坚定的很:“贝勒爷,我做梦都想有个您的孩子,您成全妾身好不好?”

“你觉得你配生下皇家的血脉?”

这句话,彻底的将阿诺的希望浇灭了,磨灭了她眼底的星光,她知道他向来说一不二,她不怕死的看着他,他还是那么的优雅,此刻唇角擒着嗜血的笑,她忽然也笑了:“真是可笑啊,您心底认为配的那个人,您却睡不到......”

她的话还没说完,宫玄正便猛地一个甩手,直打的她整个人都歪去了一边,再抬起头不怕死直视他的时候,她的半边脸已经肿了,唇角也有鲜血沁出。

宫玄正浑身的戾气腾升,见人还这般倔强的盯着他,当下就用手扼住了她的咽喉:“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他也不是真的问她,而且阿诺的咽喉掌握在他的手里,她连一个完整的字符都说不出来。

“我留着你的狗命,你也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着,看着本皇子是怎么将那个女人给弄到手的。”

说完这话,也不管已经翻了白眼的阿诺,将她整个人往边上一扔,而后便甩手的走人了。

阿诺只觉得自己又快要死了,脑子里面嗡嗡的根本听不清宫玄正说了什么,在他松手的瞬间,趴在地上拼命的呼吸,宫玄正很快就没了踪影,阿诺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宫玄正并没有去忙旁的事情,连忙召集了影子和墨竹二人,去了三皇子的王府。

自从宫玄正被贬为贝勒爷之后,三皇子就主动给宫玄正抛了橄榄枝,宫玄正这些日子隔三差五便往三皇子的王府里面去,名为兄弟聚会聊天,谁知道背地里面,两兄弟在密谋些什么见不得人的鬼东西、

“三哥,明天那人就要离开京城了。”

最近宫玄清也放荡的厉害,此刻一边欣赏歌舞,一边左拥右抱的,日子过的倒也是纸醉金迷的。

宫玄清虽然喝了点酒,但是听到这话也清醒了些,将身边两个衣衫不整的婢女给撵了下去,同时又让那队舞伎退了下去,歌舞没了,奏乐的人自然也就停了,这大厅一下子似乎就安静了下来,仿佛刚才那份热闹和荒唐根本不存在似的。

“是啊,宁将军是要走了,父皇在京城里面就没了大的仰仗。”

宫玄清这话说的很小声,但是宫玄正的武功不低还是听清了,勾了勾唇角。

“五弟有什么计划不成?”

宫玄正笑笑,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才开头道:“我能有什么计划,我才被父皇贬成了贝勒,全京城都在看我的笑话啊。”

“是啊,父皇也真是老糊涂了,我就不信那把火是五弟你放的,但是父皇却根据那么个领班的话,就给五弟你这么大的惩罚,我这个做哥哥的啊,真是替你不值。”

“还是三哥你了解我的苦楚啊。但是父皇有意要打压我们这些皇子的势力,给太子哥哥铺路,我们有什么办法,前些日子,一直追随三哥你的那个户部尚书不就被父皇用莫须有的罪名撤了职吗,这是在打我们的脸呢。”

“哼,宫玄镜那个庸才,文不成,武不就,就爱研究那些破花破草的,还占个太子殿下的位置,要我说,就是父皇偏心,若不是托生了个好胎,从皇后娘娘的肚子里面出来的,太子的位子轮的上他去做?”

宫玄清许是真的喝多了酒,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又或许是在自己的地盘上面,胆子大。

“是啊,不过谁让他不犯错呢,若他跟四哥一样体弱多病便好了,这样一来,太子殿下的位置就是三哥您的了。”

听到这话的宫玄清脑海里面闪过一道光,举起杯中酒,敬向宫玄正:“我们先祈祷他这阵子都别生病好了,哈哈哈,一想到他来日批阅奏折的时候,还要抱盆花在怀里不成,就觉得滑稽。”

“哈哈哈,那也是太子殿下的时候,我们做弟弟的做好自己本分内的事情就好了。不过三哥啊,五弟我这心里就是不服气啊,论文武策略,他太子哪一点及得上三哥你啊。”

宫玄正似乎是喝多了,趁着酒劲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宫玄清的脑子里面闪过好些个父皇偏疼太子的场面,红了脸恼怒的将手中被子倏的收紧,咬牙道:“等着吧,来日能让他顺利登基,我就不叫宫玄清。”

宫玄正似乎真的喝醉了似的,方才他说完那话连饮了好几盅酒,颇有借酒浇愁的意思,此刻趴在那凌乱的桌子上面,闭了眼的睡着了。

宫玄清看了过去,拿起桌子上面的一个橘子,砸到了宫玄正的身上,宫玄正随意的用手挠了挠,而后又睡着了。

他一饮酒盅还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之后大声吩咐道:“来人啊,抬五皇子下去休息、”

宫玄清身边也一直有个跟班,叫做天九,此刻吩咐人将宫玄正抬下去休息之后到了宫玄清跟前,小声道:“方才您与五皇子饮酒,小的没敢打扰您,宫里贵妃娘娘来了消息。”

“什么消息?”

“您看。”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小纸条,递到了宫玄清的手上。

宫玄清看完之后,方才与宫玄正推杯换盏的那点醉意,被这纸条上面的消息彻底的赶跑了,他几乎站不稳,踉跄的退了两步,才不可置信的喃呢道:“父皇疯了吧,居然在写退位诏书了?”

他还是有点不相信,再一次拿起纸条看了一下,纸条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写皇上自觉身体不济,想早点让太子登基的话。

宫玄清再不相信,但是他看来看去也就这么两句话。

他将纸条给烧了,就要往皇宫里面跑。

“三王爷,您不能此刻入宫啊。”天九将宫玄清给拦住了,一边焦急的分析道:“您不能现在入宫去啊,若是皇上知道您真的一直觊觎着皇位,那我们清王府才真是走到了尽头啊。”

“你起开,我就是去问问母后,这是真是假,父皇又打算几时宣布圣旨。”

宫玄清一把将拦在自己跟前的天九给踢开了,但是天九还是不怕死的将人给拖住了:“王爷,您别急啊,您先听小的把话说完啊。”

宫玄清浑身怒气腾腾的,听到这话坐回了椅子上面,没什么耐心的催道:“你说,我看你能说出什么水花来?”

“王爷,其实若没有这退位诏书,您想啊,皇上老了,太子若是始终在那位子上面坐着,那至高无上的皇位,肯定还是太子殿下的啊。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啊、”

“你说的谁不知道啊,就连五弟方才都这么说了。”

“您别急啊,您且先不管这皇上何时会宣布圣旨,这要是太子殿下跟四皇子一样,常年病魔缠身的,那又会如何?”

宫玄清本来急着要走,要去宫里确认消息,但是听到这话就不急着走了,若有所思的,拧着眉头难办的分析道:“可是,太子的身体康健的很,虽然武功不高,但是常年也有练些拳脚强身健体啊。”

“三殿下,只要您胆子大,没有您办不到的事,也没有您坐不上的位置。”

宫玄清的耳根子本来就软得很,今日皇上总在打压自己的势力,而且也打压了五皇子的势力,旁人都以为这都是在为太子殿下铺路呢,宫玄清的心里早就憋了怒火,冷哼道:“本王有什么可怕的。”

“那就好,三殿下您先别急。”

“不急?听说都在拟圣旨了,到时候圣旨昭告天下,太子会占尽一切先机,等他坐上那皇位,一切可就都晚了、”

“三殿下您别这么着急嘛,属下有一计策,不知道当不当讲?”

宫玄清觉得他说了句废话,怒瞪着他,天九心里偷笑,这三皇子就是比较蠢,已经上了当了,但是他不能笑的太过于奸诈,还要尽心尽力的站在三皇子的位置去替他出谋划策、

“王爷,您忘啦?属下来自苗疆啊。”

“苗疆怎么了?”宫玄清觉得这人越扯越远了,要不是这人伺候自己多年,鞍前马后的还算尽心,此刻早就没了耐心听他说下去。

“苗疆师傅,都会种蛊的。蛊虫可以操控一个人的身体,太子生不生病,只是一条虫的事情罢了。”

提到苗疆蛊虫的时候,那人从怀里鸡贼的拿出一个瓶子,里面装着一只肥硕无比的虫子,而且还是通体黝黑的那种,四周还有许多粘稠的液体,还没看个仔细,三皇子便嫌恶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问道:“这虫子我看着也不小,怎么能够种到人的身体里面去啊?被种了蛊的人不会知道吗?”

“这个王爷您不必担心,小的自有办法的。”

说完这话,他宝贝的将那个虫子又给收了起来,宫玄清担忧的看了一眼,小声问道:“我太子哥哥不会直接死了吧?我只是想要他生病,可没想要他的性命的、”

“三殿下您胸怀天下,又有这般的仁慈之心,皇位的不二人选。殿下您放心,而且给属下再大的胆子,属下也不敢要了太子殿下的性命啊。”

前面那几句话夸得宫玄清内心无比的膨胀,已经憧憬了自己成了皇位唯一继承人的美好场面了,到时候太子殿下重病不治,肯定是无法继承皇位的。

四弟更不可能了,病歪歪一辈子,就没好利索过。

五皇子最近也不行,被父皇打压的连王爷的尊位都丢掉了。

还有一个六皇子,远在国寺,都还没接回京城来,而且在京城也没有势力。

到时候,他就成了唯一一个众望所归的王爷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坐山观虎斗

“如此甚好,做好了这件事,本殿下重重有赏。”

“是、”

宫玄正在宫玄清的王府里面睡了一下午,起来之后便去了三皇子的书房,宫玄清还在考虑那件事情的可行性,宫玄正似乎是瞧出了他的犹豫,心里暗自思忖:看样子还需要再添加一把火。

眼珠子一转,宫玄正拱手恭贺道:“昨夜酒席,五弟我喝多了,后来才听说昨夜父皇给你赐了婚,是鲁国公家唯一的爱女,先恭喜三哥了。”

提到这个,宫玄清的面容因为生气而扭曲的可怕,随手抄起一茶碗便砰的砸碎了:“什么鬼亲事,一想到那痴呆对着我流口水的场面,就恶心。还要面对一辈子,不如杀了我好了。”

那痴傻儿可能是没发育好,嘴角总有点口水,怎么也擦不干净似的。

“三哥切莫如此发火啊,这要是让父皇知道了,还以为你不满意他给你订的婚事呢。”

“我就是不满意,妈的,什么天潢贵胄的身份,自己的婚事自己都做不了主,还要磕头谢恩。”

宫玄正了然的点头,半是落寞道:“是啊,我也娶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那个将军府的嫡小姐?”

宫玄正又点了点头:“父皇不喜欢我,那将军府的嫡小姐身份贵重,我哪里高攀的上。”

“五弟啊,话不是这么说,你去求父皇给你赐婚不就好了吗?”

“父皇没同意,上次还苛责我可以拉拢将军府,我现在在父皇面前提都不敢提这件事情啊,若是三哥你能做主赐婚就好了,你到时候把她赐给我,好不好?”

在宫玄清的眼里,这宫玄正这话对他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赐婚,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有资格,一个是皇上的圣旨,一个是皇后的懿旨。

宫玄正的意思很明显,想让宫玄清做皇上,只要把将军府的那小姐赐给他就好了。

当下,宫玄清的脑子里面闪过那乌黑黑的蛊虫,兴奋的手舞足蹈,一把拍着宫玄正的肩膀道:“放心,来日三哥我不仅给你赐婚,还要恢复你的王位。”

宫玄正听到这话,眼里闪过感激的目光,就差给宫玄清磕头了,宫玄清一把拉住他,客气道:“你我兄弟一场,你助我坐上那位子,三哥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宫玄正超级喜欢这种带着小弟一起干的感觉,从前就想着有朝一日登上皇位,普天之下,一切任他为所欲为。

他就顾着憧憬来日大权在握的场面了,却没有注意到宫玄正那眼底深藏的嘲讽。

宫玄正还在三皇子的王府用过了晚膳才告辞回了自己的王府。

坐上马车之后,宫玄正便对着身边的墨竹问道:“今日下午,天九那边怎么样了?”

“大鱼已上钩,您且坐山观虎斗。好戏马上要上演了。”

“那就好。”

宫玄正就不信,有他今天下午这些挑拨的话,宫玄清还能耐得住性子不动手。

马车行的慢,他百无聊赖的撩开了马车的帘子,看着外面已经华灯初上了,似乎到处都还笼罩着昨天元宵愉快的味道,这万家灯火啊,到处都充斥着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又时而有几对夫妻牵着孩子,买糖果,买灯笼......

他瞧着那远处绽放的烟花,眼里闪过落寞,若这时候,她在多好啊。

很小的时候,他碰见她的第一次,也是元宵佳节,她被裹得像香粽似的,被他的哥哥牵着去逛花灯街,碰见的时候,她听见她甜甜糯糯的唤她五皇子,从那时起,那个小女孩就已经撞进了他的心里,这么多年不曾放下,早就已经成了执念。

每年的元宵佳节都有不同的热闹,而他每一年的孤寂却都是一样的。

冷风灌了进来,他放下了帘子,吩咐着回府。

将军府内,宫玄正心里牵挂的那个人,此刻正在与宁玄离手挽手的出宁国栋的书房,互相搀扶着回了华庭苑。

方才的时候,宁国栋就有意无意的看了几眼宁紫陌的肚子,虽说没瞧出什么来,但是宁紫陌是做贼心虚的,今夜跟自己爹爹聊天,聊着聊着就走神了。

“你怎么了,似乎总有心事的样子。”

宁玄离何其的了解她,见人眉间似有忧愁的样子。

“没事,就是爹爹明日要出远门,心里不舍罢了。”

那厢的皇宫里面,皇上还在跟皇后娘娘用晚膳,皇后娘娘笑着打发了身边的人,轻声道:“明儿个大将军要去边疆了,皇上今日留了将军说了好一会子的话,想必那将军府今年又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吧。”

“后宫不可妄意朝政,皇后可别忘了。”

虽说是略带苛责的话,但是语气却有些宠溺,这让皇后的胆子不由得也大了些:“臣妾自从做了皇后之后啊,那些森严的宫规,早就深深地刻进了脑海里面,一刻也不敢忘记。只是臣妾很担心将军府,若是皇上您过于宠爱,怕惹得朝野上的那些官员去议论。”

皇上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听这个,只是又命人盛了一碗八宝老鸭汤,皇后接过,递到了皇上的手上,关心道:“皇上,这鸭子汤虽炖的入味,但是毕竟性寒,现在还冷呢,您少喝点。”

“你还别说这个,六皇子从那个什么岛上弄来的药确实好,朕用了之后啊,现在只觉得浑身都有用不完的气力似的,从前一批阅奏折,就觉得身上疼,整天疲累不堪的,现在啊,好多啦。”

别人不知道,皇后娘娘却知道,但是她还是笑的得体而大方:“皇上说的是,六皇子虽说一直在国寺养病,但是孝心还是有的,也不枉皇上您一直挂念着他,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何时打算接那孩子回来啊?”

其实皇后的内心是不喜欢接六皇子回来的,但是她不敢把这话说出来,而且当年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是怎么拿到的,她没忘,她相信皇上肯定也没有忘记、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秘密她守着,也是对皇上的承诺。

虽然这么多年,皇上一直履行着当年的诺言,一直保着自己的儿子在太子的尊位上面,但是现在情势多变,六皇子回来,又要节外生枝了。

“不急,等正儿把离儿的府邸修缮好了再说。”

“恩,那孩子也不小了,虽然三殿下已经指了一位王妃了,五殿下和六殿下的,臣妾觉得也该帮他们留意一下了。特别是六皇子,他常年在国寺养病,不识京城的那些大家闺秀,臣妾一定会替他好好留心的。”

皇上没有接这个话茬,但是面色已经很是不悦,冷哼道:“他们虽然不小了,但是老四还在呢,老四今年已经二十有四,因为生病,亲事一直耽误着,但是好歹是他们的四哥,凡事都讲究个从大到小,你直接越过老四,这是何意?”

“臣妾失言,还请皇上恕罪,请皇上息怒啊。”

伴君如伴虎,方才还在一起同桌用膳,转眼间皇后便跪到了地上去,皇后的后背冷汗涔涔,是她失言了,她几乎都要忘记了那个四皇子了,此刻她恨不能咬了自己方才说话的这条舌头,忙不迭的就跟皇上告罪。

“皇后忙,朕知道。但是这种言辞,朕不想再听见第二次。”

“是。臣妾知错了,多谢皇上。”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这半晌对于还半跪在地上的皇后可是一种折磨啊,她心里在害怕的想着,这皇上是不是在脑子里面转着念头去怎么惩罚自己呢。

“不过老四的婚事,你也还是别操心的好。你方才这般言辞,朕也不放心把老四的婚事交到你的手上去。”

“是。”

这话实打实是在打皇后的脸,但是皇后也不能再强硬着将这件事情接到手上来,免得更加惹皇上不快。

皇上的心里其实是有想法的,因为四皇子宫玄鸣常年体弱多病,要是在太医院选个会医术人家的那就更好了,对于四皇子,皇上不指望他建功立业,也不指望他为父分忧,只盼着能够看他平安的结婚生子,便好了。

“还有六皇子的婚事,也不必你去好好留意,你只管尽职做好你皇后的本分便好了。”

这下好了,本来皇后是嫡母,直接有懿旨赐婚的资格,但是现在一下子就失去了给两个皇子赐婚的资格,并且还没有插手的份,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不妙啊。

“朕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昨天元宵家宴,朕顺着你的意思,将那鲁国公家的痴傻儿赐给了老三,让他一下子在众位大臣面前失了脸面。你以为是为了什么,朕也想打压一下老三的气焰才答应了顺着你的意思赐了婚。你在这后宫成日无所事事,太子长大了,你晓得着急了,便把目光放到了几个孩子身上,想借着自己皇后的身份去把控着几个孩子的婚姻,你当朕不知道?”

皇后本来还心存侥幸,但是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人无力的跌倒在了一旁,害怕道:“臣妾没有啊,臣妾是他们的嫡母啊,为几个孩子留意着大家闺秀,这也是一个皇后的职责啊,臣妾只是尽尽本分啊,绝对没有想着把控皇子们的婚姻大事啊皇上。”

皇上本来就多疑,而且皇后有太子这个儿子,难免不会为了太子未来的登基去铺路,若是每一个皇子的亲事都不如意,到时候太子一人一家独大,情况就不妙了。

直到皇上走了,皇后还有些心有余悸的,方才皇上看她的眼神,那么的威严而冰冷,虽然没有惩罚她,她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这是背叛

“去,宣太子妃入宫来。”

皇后依旧还是有些不安心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虚的发慌、

“太子妃上次生病之后一直没好利索过呢,昨儿个家宴,都没来。娘娘您忘啦?”

自从上次太子妃在外面站了大半夜生了病之后,太子便再也没让太子妃好利索过,说是怕过了病气给皇后娘娘,一直都没有带到皇宫里面来参加过什么家宴,实则是因为不想让太子妃和自己的母妃碰面。

月黑风高,狂风呼啸,一股不明的妖风从东街头开始,一直蔓延到宫玄清的清王府之处,宫玄清抿着唇一直在盯着跟前的蛊虫,眼里闪过贪婪而又狠辣的目光,捏紧了双手,担忧道:“你说,这父皇要是知道我对太子做了这种事,会真的将皇位给本王吗?”

“这是自然啊,王爷您想啊,太子一旦染上重病,满朝文武是不可能同意皇上再将这万里山河交给一个病秧子的、五皇子已经在前朝失了人心,唯有王爷您有资格坐上那宝座啊,属下先在这儿恭喜王爷了。”

“好!!!等明天宁将军出发了,走的离京城远了,我们再动手。”

“是。我们安排在东宫的眼线一直都还在,到时候这件事情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那天九的小眼紧眯,这话之后,又接着说道:“那王爷到时候您荣登大宝了,那鲁国公家的那小姐三月后便要嫁入王府了,到时候那人可就是母仪天下的母后娘娘了,王爷您......”

他的话还没说完,宫玄清便砰的一声砸碎了瓷杯,毫不客气的厌恶道:“等本王荣登大宝,到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地,随便找个借口把她休弃了便是。”

“王爷啊,您这可不行啊,才登基便休妻,容易引起朝廷动荡啊。”

宫玄清怒目圆睁:“难不成要本王一辈子对着那只会流口水的傻子不成?”

“不是,不是,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啊,属下的意思是,既然王爷您这么不喜欢那个人,不娶不更好吗?”

“不娶?不娶只会让父皇生气,到时候可别说继承皇位了,要是落得跟五弟一个下场,从堂堂尊王被贬成了小小贝勒,那多得不偿失啊。”

宫玄清现在的脾气倒是大,气呼呼的似乎觉得这人出的是个多么馊的馊主意似的。

“属下都帮您规划好了,皇上要您三个月之后迎娶鲁国公家的小姐,三个月的时间那么长,太子病倒在前,若是之后的皇上....再病倒了呢?”

宫玄清听到这话之后,眼神猛地睁大,指着他的鼻子,气的哆嗦道:“你要本王对父皇下蛊?”

“只是让皇帝病重,等您坐稳了帝位,属下再将解药给老皇帝偷偷服下,只是老皇帝需要受点罪罢了。”

“不行不行。”

宫玄清下意识的就说不行,这天九还以为这人真的如此孝心,不舍对自己的父皇动手,但是转眼就听到宫玄清说道:“东宫里面我们是有眼线的,太子的举动都在我们眼皮子低下,但是你当宫里的御林军都是吃素的吗?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守卫那么森严,一旦失手,到时候别说登基了,怕是要被削了爵位关到宗人府里面去了。”

宫玄清可从没觉得自己父皇是个省油的灯,自己的三个叔父都还在宗人府里面呢,已经被囚禁了十年了,当年他还小,只晓得有个叔父也是要下毒害自己的父皇,被识破了之后,父皇更是手段毒辣的屠尽所有与那件事有关的知情人,然后将叔父给囚禁在宗人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爷您忘啦,静贵妃在宫里,颇得盛宠啊。”

听到这话的宫玄清倒是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烛火明明灭灭,更加映衬的他讳莫如深,他整个人都隐在阴影里面,天九也安静了下来,也不再多劝,毕竟这件事情还需要他王爷自己去想清楚,拿主意。

但是他看着宫玄清眼里贪婪的目光,知道这人迟早会对老皇帝下手的。

毕竟这件事情,不成功便成仁。

宫玄清的双手有些颤抖,想打开那个盒子,看看里面的蛊虫,但是那个天九却吓了一大跳,连忙道:“王爷,您别开!!!”

这声喊叫吓了宫玄清一跳:“你吼什么吼。”

“还请王爷见谅,只是这蛊虫入肉既化,最爱人的新鲜血液,您打开的话,就会自动钻到您的身体里面去了啊、”

听到入肉既化几个字,这宫玄清便有些头皮发麻了,又一想到若是自己体内有个这样一个肥胖到分不清头角的蛊虫,那还不得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饭、

这蛊虫肥硕无比,四周还有一些黑乎乎的粘腻,像腐烂尸体里面恶心的脓水,而且看不清头尾,蠕动起来的时候,更是恶心的不行,宫玄清实在是觉得自己不能再盯着看了,拧着眉头挥手道:“拿走,快拿走,别再让本王看见。”

“是,不过王爷也莫怕,属下能种蛊,自然就能解蛊。”

“行了行了,知道你厉害了,下去吧。”

“是。”那个人手捧着那蛊虫,连忙就下去了。

他才回自己的房内,就发现自己房内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那人身穿蓑衣斗篷,整个人的脸都在毡帽下面,叫人看不清面容,那天九见状,连忙转身哆嗦的将门给关好,颤巍的说道:“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事了,您别伤害我的家人。”

那人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声线低沉而沙哑:“给太子的药换成这个,不要给太子去下蛊、”

天九颤巍的接过,那包药粉虽然轻飘飘,但是他却觉得有些烫手,害怕的问道:“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害过什么人啊,这是什么药啊?不会让太子直接......”

“你管这个做什么,你只管下药就是了。”

“是,是。”

“下完药之后,我自然还有另外的吩咐,到时候我自会派人联系你的。”

“是。是。”

“还有,王爷何时派你下手,你下手之前,去一趟怡红楼。”

“是,是是,奴才一定去。”

天九一直低头的跪着,也不敢直视这人,等了许久也没听到人说话,抬起头看得时候,那椅子上面哪里还有人,天九扶着桌子起了身,他方才脚都要吓软了,那人浑身得肃杀之气太重了,他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那人消失在了清王府的墙头,奔着将军府便去了,此刻天色已经极晚了,约莫已经到了子时了,寒风呼啸,整个将军府已经完全的静了下来,只有零星两三盏灯火发着微弱的光、

宁紫陌今夜睡的不怎么安稳,在床榻上面翻来覆去的,她只觉得胸口好像闷着一团火气,烧得她只觉火烧火燎的难受,而且似乎身上出了好多的汗,黏腻的很,似乎身上的里衣都被潮的湿透了,贴在身上有些不舒服。

她难受的睁开眼,捂着自己的肚子起身,看向那边桌子上面的茶水,抹黑的走了过去。

冰凉的红茶下肚,宁紫陌怕冷茶对身子不好,也不敢多饮,只敢小喝几口,浇灭那胸口滔天的火气。

那盏她惯性留着的那盏灯,不知道何时已经被风扑灭了,一阵冷风灌了进来,拂起宁紫陌的秀发,她随意用手挽去了耳后,只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那个在房里偷窥的人却觉得对他有致命的诱惑力。

宁紫陌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里,那人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觉得她似乎与往日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了、

都传她生病了,但是他瞧着她的样子根本不像是生病,反而更像是怀孕了、

从来没听说那个病症会让人肚子变大的,只能是怀孕啊。

那孩子是谁的?

是那黑衣人的?

宫玄正调查那个黑衣人已经很久了,却始终都没有什么线索。

而她已经将近半个月未曾出门了,宫玄正早就怀疑了、

而且今天白天宁紫蜿的那件事情,宫玄正都已经把话挑明了说让宁紫陌来,但是将军府来的人却是宁国栋,虽然分量更重,但是宫玄正却知道,宁紫陌定是不方便出门了,不仅仅是生病那么简单了。

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但是依旧能够瞧得清轮廓和大概,他只觉得五雷轰顶,想要冲上前去质问和确认,但还是咬紧了牙关的龟缩在阴暗处、

他没资格,他恨透了这种连站在她面前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他那么爱她,她说的话他都放在心上,她让他做的事情,他哪一件没有出色的去完成。

她让自己去对付宁紫欣和宁天成,他都做到了啊。

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还要怀上别人的孩子,你这是背叛!!

一想到这儿,宫玄正的胸腔怒腾起一股恨意,很快了,自己很快就可以拥有这个女人了,而那个阿诺就再也没有嘲讽他的把柄了,但是那孩子......

宁紫陌回到床榻已经很久了,已经有均匀的呼吸之声传来,他落地无声,缓慢的靠近,浑身都有扭曲的恨意,猛地一把掀开床上的纱帐......

第一百四十九章 手抽了

“咻!!!”

床上还有人???

宫玄正脑子里面蹦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带着迷魂散的银针已经深深的插进了他方才掀纱帐的那只手的手背,药力很快就蔓延到了他的全身,宫玄正几乎都没有看清床上到底还躺了谁,也没有确认得了那女人的肚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晕了过去。

他整个人无力的滑下,宁玄离怕他砸到了宁紫陌,抬起一脚便将人给踢到了床下去。

“砰”的一声,才睡着的宁紫陌又醒了,睁着惺忪的眼,将宁玄离拦腰一抱,吴侬软语的问道:“那人晕过去了?”

“恩,走,起来看看是谁?”

这话说完之后,宁玄离便绕过她便下了床榻,用脚踢了踢地上那一动不动的人、

宁紫陌也跟在后面起了身,站在宁玄离的身后,探出头的看向地上的人,小声问道:“是宫玄正吗?你说之前他是不是看见我的异样了?”

“不知道。也幸亏你半夜醒了,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这人居然在我们的房间里面,看样子,他的武功近日有大的进步了。”

“是啊,我平时都不开窗户的,怎么会无缘无故有风进来。”

方才宁紫陌被冷风扑了个正着,她才留意到自己房间南边的那扇窗户居然是开的,虽然缝隙不大,但是她明明记得之前是关着的。

宫玄正的脸上还有黑色的纱巾,宁玄离走上前去将那纱巾拿掉,漏出那张宁紫陌噩梦里面的那张脸,她有些担忧的拽紧了宁玄离的胳膊道:“他会不会看见我们睡在一起了?”

“应该没有,他一直都知道你身边有个高手,却不知道那人是谁。他再瞎猜也不会知道是我的。”

“那就好,现在这可怎么办,他好歹是贝勒爷,若是无缘无故消失了,皇上肯定会大肆搜查的,万一查到了将军府,可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小陌,你别怕。”

“我没怕,我自身没什么,就是怕他中伤你的声誉。”

宁紫陌其实也有点担忧,方才这人也不知道在自己的房间待了多久了,会不会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宁国栋明日一早就要去边疆了,她代表的就是将军府,她未婚先孕,就会使得整个将军府蒙羞、

估计这一次的蒙羞程度,也不会比原来宁天成因为性病而被皇上取消科考的事情,好到哪里去。

其实宁紫陌也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时间越久,肚子越大,就越瞒不住,目前都只是能瞒一天是一天罢了。

她未婚先孕让人知道就知道了,但绝不能让人知道,这孩子是将军府嫡少爷的。

这般霍乱纲纪之事,足以毁了他的一辈子。

而宫里也不要他现在恢复身份,只能如此的瞒着。

“什么都没你重要。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睡,我找人来把他抬走。”

宁紫陌点点头的上了床榻,隔着青丝纱帐,她看见他叫了小八和小九二人来,那两人把人抬着,而后宁玄离自己也跟着走了。

“主子,这人怎么处置?”

宁玄离带着人一路到了护城河,这护城河这儿风大,再加上是冬季,小八和小九被冷风吹的鼻头彤红。

“把他丢河里。”

“啊?我们的药效那么厉害,这人要是没醒,那不就活活淹死了?而且水这么冷,活活冻死都有可能。”

“我就是要他死。”

方才在那房间里面,宁玄离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宫玄正身上散发的杀气,方才在马车里面他还在想,宫玄正以为这房间里面只有宁紫陌一个人,那这宫玄正的杀气是对谁的,他想杀谁?

宫玄正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对宁紫陌还算是宽容,所以当时的他有些想不通,但是后来宁玄离想明白了,这宫玄正是想杀了宁紫陌肚子里面的孩子。

敢动他的孩子,他日必让你加倍偿还。

而且他对宫玄正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一次一次总是夜探自己女人的房间,当他是废物不成?

“快扔!!!”

“不好吧主子,这人好歹是贝勒爷,无缘无故死了,皇上肯定会彻查的。而且嫡小姐平日与这人的来往也不少,万一被皇上怀疑与此事有关,那怎么办?”

小九有些担忧的劝着,宁玄离冷着脸色的走进:“再不扔,我就先把你给扔下去。”

小八看着宫玄离的脸色不对,连忙踢了小九一脚,说道:“主子让丢,我们就丢,死了也是失足淹死的。”

宫玄正的体型其实不小,被丢到那冰凉的护城河之时,砰的一声溅起不小的水花,那冰凉的河水溅了小八小九一身,扔完人之后,小八小九和小九还看了好一会儿,而后便脚底抹了油似的往那马车边上跑。

马车上面的宁玄离看着那湖面,除了一开始冒出了不少泡泡之外,就没了什么动静,不一会儿那湖面的涟漪便一圈一圈的荡漾了去,很快那湖面又恢复了平静。

小八小九二人驾着马车,又沿着原路回去了。

护城河柳沙堤边的河水,水底下有人搅动,从水里面冒出一个人来,宫玄正的水下功夫很好,但是此刻他着实觉得自己身上冷的发颤,极快的起了身,他跟断了片似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儿。

方才若不是自己连喝了好几口污浊的河水,他还醒不过来呢。

他瘫在地上,听着那马车轱辘远去的声音,莫名的笑了。

他当时只记得自己在将军府的华庭苑,看到那个女人在喝水,对,她怀孕了!!!

一想到这个,宫玄正快速的起了身,往自己的九重楼走去。

九重楼是个昼夜不分的情报组织,就算这宫玄正半夜来了,里面依旧还是人头攒动,各自分工的负责各自的工作。

墨白见自家主子浑身的衣服是湿的,连忙叫人拿了身干净的衣服来,宫玄正换好了衣服之后,召集了所有人过来,宫玄正的目光一扫而过这些站在跟前的人,咬着牙的命令道:“三日之内,你们把将军府嫡小姐怀孕的消息,传透每一条大街小巷,连乞丐窝都不要放过,明白了?”

“是。”

“不仅让京城的那些官员们知道,这消息最好能够穿过宫墙,也能渗透到皇宫的每一个角落里面去。”

宫玄正从九重楼里面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正吊儿郎当一边扣扣子一边束腰带的五爷刚从一间房里出来,眼睛都没没完全的睁开,就瞧见了宫玄正的侧脸。

他闪身一躲,这也是职业病了,但是后来一想,这宫玄正又不认识自己,他不过一个嫖客而已,越躲反而越显眼了。

一想通这个,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的从柱子后面出来了,大摇大摆的跟在宫玄正的后面出了怡红楼。

才进了自己的珍馐阁,五爷便快速的切换了一套衣衫,从这儿的后门,朝着将军府便去了。

宁国栋要出发去边疆的这一天,阳光甚是灿烂,点点金黄,这将军府的府门之前,乌泱泱的围着许多要送行宁国栋的人。

宁紫陌站在最前方,两边站着玉奴和玉锦,宁玄离在她的前面,这三个人把宁紫陌围在了正中间,宁国栋的目光在宁玄离和宁紫陌身上转来转去,最后终究也没有交代什么,看了看日头,觉得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一扯缰绳,便出发了。

宁紫陌一直不敢说话,见到自己爹爹出发走了,才松了一口气。

曲江跟在宁国栋的后面,目光依依不舍的从宁紫亭的身上移开,回头的时候发现宁国栋都已经走了好远去,又连忙驱着马车追上去。

“姐,我要去杀了那贱人。”

宁国栋前脚才走,后脚宁紫蜿就要叫嚣着出府去找那阿诺算账,幸好宁紫亭拉扯的及时,又命人将人给压住了,才没让宁紫蜿给冲出府去。

宁紫陌在玉奴的搀扶下回了自己房间,并没有理会方才的那一幕,等到到了自己的院子,宁紫陌才开口问道:“昨夜你怎么处理他的?”

宫玄离听到这话,眉头紧锁:“我把他丢到护城河里面去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就挥手让身边的玉奴和玉锦下去了,眯眼的分析道:“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他知道我的情况了,而且他的水性一直都很好,人肯定没淹死,估计昨天半夜就已经回去了。你昨天将他扔进护城河的时候,没让他看到你吧。”

兄妹俩正在说话,小九便进来了,现在小九报告什么消息也不在乎宁紫陌在不在场了:“主子,五哥来了。”

“叫他进来。”

五哥生的风流,还没进门就看到了玉锦在门外站着,他还是习惯喊她七妹,此刻眯着自己一双迷倒了万千少女的丹凤眼,笑嘻嘻的到了玉锦跟前:“七妹,几日不见,日渐丰腴啊。”

说这话的时候,五哥的眼神一直在玉锦的胸前乱瞟,玉奴在想,若这人这般调戏自己,一个反手掏,就让他断经挫骨。

但是玉锦同样是个不好惹的,反手一个巴掌就甩上了五爷的脸,不客气道:“五哥,手抽了,见谅、”

第一百五十章 野种

在门外的小八似乎跟瞎了似的,当做没看到这一幕,五爷本来想乘机抓住玉锦方才打自己的这只手的,但是小九出来的快,连忙道:“五哥,主子叫您进去回话呢、”

“一点不疼,七妹别内疚哟。”

皮完了这句话,这五哥才无所谓摸了摸自己被打的那半边脸。

“说真的,我还真后悔了。”

这五哥听到这话,眼眸子一亮,满脸的惊喜,但是却听到玉锦接着说道:“后悔劲使小了,等我活动活动胫骨,等会儿再来。”

“真是最毒妇人心,让一让,我要进去了。”

其实玉锦没挡路,但是这五哥还是故意将人给轻轻撞了一下,才进了房间,进去时候才发现宁紫陌也在,有些意外,也有些犹豫。

“有话就说、”

许是看出了他的犹豫,宁玄离怕宁紫陌会瞎想,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东西瞒着她的,便率先说了这句话。

这五哥听到这话也不再犹豫了,就将早上在怡红楼见到宫玄正的事情给说了出来,站在门外的玉锦听到了怡红楼三个字,狠狠的对着五哥的背影翻了个大白眼。

这个五哥真是不学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鼓着一团火气了,玉奴见她似乎生气了,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了?”

“天天泡怡红楼,主子交给他的差事真轻松。”

这一小声的嘀咕玉奴听清了,也看向了房内的那人,五哥很快就出来了,脸色有些凝重,看也没看这站在门口脸色不好的玉锦。

宁国栋才离开京城半日,宁紫陌已经怀孕的消息就已经铺天盖地的传开了,玉奴也听到了府里出了华庭苑之外旁的院子里面那些奴婢的议论纷纷,很多人口里说的那些话实在是下流,如何胡乱猜测的都有。

有说小姐偷人的,纷纷都在猜测小姐肚子里面那个孩子是谁的种。

玉奴的脸色甚是难看,从柱子后面闪身而出,那两个正在偷懒闲话的两个小丫头见到玉奴凶神恶煞的,吓得一哆嗦,还不等二人说些什么,玉奴便恼怒道:“再让我听到你们在背后嚼舌根,我撕了你们的嘴,再将你们赶出将军府去。”

“是,是,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玉奴抿紧了唇,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自家的那小姐,若是小姐晓得怀孕的消息传了出去,那还不得着急成什么样子。

等她跑到华庭苑的时候,宁紫陌仿若没受到任何影响似的,在玉锦的伺候下,正在给小离修剪指甲,宁紫陌手拿着定制的剪刀,见到玉奴过来了,开口道:“你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没什么。小姐,您没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吧。”

宁紫陌正在给小离修磨指甲,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无所谓的接腔道:“什么消息算得上不好的消息啊?你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什么了?”

玉奴不知道这话怎么说,便也没开口,小姐反正不出门,消息传到华庭苑的门口就停了,这样也不会惊了小姐的胎,外面怎么传就随她吧、

“对了,方才让你去畅春园,他大少爷的伤现在养的怎么样了?”

“没好呢,府医听了您的吩咐,下药一直分量很轻,大少爷的病,估计老爷今年下半年回来,都不一定能好的利索呢。”

“那就好,省的那人出来给我作妖,去跟四妹五妹知会一声,只要人不死,怎么折腾,本小姐都当做不知道。”

玉奴点点头,而后便退了下去。

“小离啊小离,你最近都去哪里了。”

宁紫陌一把抱起肥胖的小离,将小离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面,去了院子里面晒太阳。

那厢的畅春园内,大少爷觉得这药没用,否则喝了这么些日子了,疼痛没减少就罢了,伤势也不见好,他此刻正在发脾气,对着身边的李肖吼道:“庸医,全他妈得庸医,明天去府外请大夫来,府里这府医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大少爷您别发火,府医说了您伤了腹脏脾肺,切记动气啊,而且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少爷您别太过于急躁了。”

这种劝说,宁天成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了,此刻更是没了耐心的吼道:“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李肖倒是跑的快,李肖前脚走了,后脚便有个丫头捧着药进来了,喂大少爷喝药的期间,不经意的提到华庭苑的事情,宁天成的眼睛猛地睁大,一把抓住那小丫头的手,语气都带着几分亢奋:“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那厮怀孕了是不是?”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而且嫡小姐都半个月不曾出门了,前些日子还听说嫡小姐以前总出门私会男人呢。”

“哈哈哈,好你个宁紫陌,背着爹爹做了这等丑事,看我不告诉爹爹去,爹爹不得把她的腿打断。”

宁天成挣扎着要起身,宁天成还不知道,今日一早,宁国栋便已经出发离开了京城,此刻那丫头见人要起床,连忙道:“大少爷,今日一早,将军已经奉旨出了京城,到边疆去了。”

“走了?怎么没人告诉我?”

“今日一早,所有的人都去门口送老爷出门的,老爷说您病着,养病要紧,老爷体恤您腿脚不便,免得再出来吹风,就没让告诉您。”

宁天成听到这话,眼里闪过恨意,一把攥紧那丫鬟的胳膊,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到底确不确认她怀孕没?”

那丫鬟见人这般气势汹汹又咬牙切齿的,不免心里生了害怕之意,毕竟妄议主子,这事情要是被主子们抓到了,旁的不说,她们这些小丫鬟肯定死的特别惨。

“都是怎么传的?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本少爷听。”

那丫鬟吓得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犹豫了半晌也没开口,倒是宁天成没了耐心,威胁道:“再不说,我把你这条嚼舌根的舌头拔了喂狗。”

“大少爷饶命,奴婢说,奴婢都说。”

“本来嫡小姐不出门,都说是生病了,但是整整半个月都龟缩在自己的院子里面不出门,哪有一个正常人大半个月不出门的,我们这些小丫头心里都觉得有些不正常了,但是华庭苑一向守卫森严,那嫡小姐具体是得了怪病还是怀孕了,我们也没有亲眼所见、”

“没有亲眼所见,你们也敢传?”

“不是奴婢先说的啊,今日奴婢听了厨房掌事反而吩咐去外面采买东西,才发现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说这件事情啊,简直都是炸开锅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跟亲眼所见似的。”

宁天成自从病了之后脑子就好用了,听到这话沉默的想了一会儿才问道:“外面都是怎么传的?”

“奴婢买了东西就要往回走,路过一个露天的茶馆,那茶馆的先生说将军府的嫡小姐,生的倾国倾城却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三个月前与你陌生男子在国寺私会,如今还不顾廉耻的怀了那野种,又说我们老爷家门不幸,前有大少爷您得了病,后有嫡小姐怀了野种,真是白瞎了我们老爷这辈子的......”

“砰。”的一声,是宁天成挥落那矮桌上面的药碗所致,那丫头也战战兢兢的,不敢再接着说下去了。

“接着说。”

宁天成的脑海里面确实闪过了三个月前宁紫陌去了国寺的事情,当时同行的还有宁玄离,宁天成的脑海里面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以至于后来那丫头再说些什么,他听的恍恍惚惚,没个真切、

“大少爷??”

那丫头说完了,见大少爷似乎愣住了,又低着头不知道在思忖些什么东西,那丫头也不敢就那么退下去,小声的喊了声。

“接着说。”

那丫头见宁天成明显没认真听,但是编故事这东西谁不会,她又有声有色的加了点调料:“那说书先生说的很真实,还说当时有车夫为证,当时的宁家嫡小姐与一个陌生男人连夜去了国寺偷欢,整整待了一夜才下来。还说我们嫡小姐这辈子都不会被菩萨保佑,居然在国寺那样的地方私会野男人,简直就是亵渎国寺那样的神圣之地。”

“而且现在外面铺天盖地说的都是嫡小姐的这件事情,也幸亏咱们老爷去了边疆了,否则还不得把身体气坏了。”

宁天成冷笑,眼神仇恨的盯着华庭苑的方向:“你也有今天,沦为满京城的笑柄。你最好真的怀孕了,然后气的流产,这样本少爷就高兴了。”

那丫头有些害怕这样的大少爷,宁天成笑的可怕,口里更是吐露恶毒的言语,她们这些丫鬟虽然也谈论这些事情,但是从来没哪一个人心里是这么想的,居然想着那嫡小姐流产。

同为女子,流产对于一个女人而言,该是多么可怕的惩罚。

而这个还是嫡小姐同父异母的哥哥啊,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十几年的人,居然第一反应是想让嫡小姐流产。

她整个人听到这个身子一抖,深怕这个嫡少爷反应过来,就把自己给杀了,毕竟她听到了大少爷这般不掩饰的话语,那话语里面藏着浓浓的杀机啊。

“你过来。”

那丫头只是下意识的跪着往后挪了两步,宁天成就注意到了,一把将人的胳膊一拽,沙哑道:“那贱人大半个月没出门了,肯定是早有了防备,你把这个消息给捅到华庭苑里面去。也让她知道知道,她在外面已经是多么肮脏的一个存在,告诉那贱人外面都是怎么传她的,去告诉她,她的清白已经毁了。那贱人要是还有点廉耻之心,就应该一头撞死,省的连累整个将军府的清誉。”

“大少爷,奴婢,奴婢不敢去啊。”

宁天成冷哼,浑不在意的威胁道:“你们所有仆人当初卖进将军府的时候,一并连身家性命都是整个将军府的,你敢违背我,本少爷让你活不过今天太阳下山。”

第一百五十一章 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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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吃你家大米了?

宁天成在玉锦出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怎么这华庭苑里面高手这么多,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嚎什么嚎,起来,把那个也给本少爷绑了。”

宁天成见这些人跟个废物似的,不就是被石子打了膝盖嘛???

宁紫陌抱着一只曾经爬上宁玄离裤脚的那只小黑猫,缓慢踱步到了大门处,大门那儿的人已经熙熙攘攘的闹成了一团,都没有人注意到抱着一只黑猫过来的宁紫陌。

她戏谑而又嘲讽的对着气急败坏的宁天成瞧着,宁天成觉得似乎一直有人在盯着他,他眯眼的看了过去,看到了那裹紧了披风站在那杏花影下的宁紫陌,下意识就盯着他的肚子看。

宁紫陌倒是不躲不避,缓步的走到了大门处、

随着宁紫陌的到来,门口那些人倒是都安静了下来,那些人被玉锦打的够呛,捂胳膊的捂胳膊,捂肚子的捂肚子,一个个在地上哀嚎着,滚成了一团。

玉奴下意识就走到了宁紫陌的跟前,将人给护在身后,担忧道:“小姐,这大少爷来者不善,您出来做什么?这下子别人可就都看见了。”

“无事,昨夜那人没死,我就知道事情已经传开了,我躲着反而不好、”

说话间,宁紫陌从玉奴身后走了出来,淡漠的审视了一番,以教训的口吻说道:“爹爹前脚出门,后脚大哥你就带人打到我院子门口来了,怎么?这么急着找死?”

宁天成根本没在意这人说什么,只是震惊的看着宁紫陌的肚子,那肚子已经不小了,不仅宁天成看呆了,宁紫蜿和宁紫亭,还有那些下人都看呆了,一个个瞪圆了眼睛看宁紫陌,深怕自己看错了。

“你这贱人居然未婚先孕?”

宁紫陌微笑的摸着自己的小腹,煞有介事的说道:“玉奴啊,去掌嘴,教教他说话。”

宁天成冷哼,在玉奴还没有过来之前便退了好几步,直指着宁紫陌的肚子,同大家说道:“都看看,都过来看看,堂堂将军府的嫡小姐啊,未婚先孕啊。我目测这个肚子,起码得四个月了吧。”

“没想到传言是真的......”

“幸好这老爷出门了,不然不得要气死......”

“这嫡小姐平日看着高高在上的,却居然能偷偷怀了别人的野种.....”

话语很嘈杂,密密麻麻,似乎四面八方而来的潮水,全都灌进了宁紫陌的脑海之中,玉奴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宁紫陌,深怕这宁紫陌听到这些话,气的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她看了一眼玉锦,示意玉锦去寻嫡少爷回来。

大家议论纷纷的,凑在华庭苑大门之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各种不堪入耳的猜测宁紫陌都听到了,说她偷人的,说她不知廉耻的,说她犯贱的,总之她听到了这世界上面所有不好的词。

她眯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的看向这嚣张走到了自己跟前的宁天成,讽刺道:“我不生气,更没有如你所愿的去寻死腻活,你是不是失望了?”

“啧啧啧,还这般高高在上的训我呢?你如今算个什么东西,怀个野种,清白都没了,还当自己是嫡小姐?”

宁紫陌放下怀里的这只猫,走进了一步,而后趁着宁天成不备,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再让我听见野种二字,本小姐可就不饶你了。”

宁天成揉了揉自己被打的这半边脸,他笑的狰狞可怕,摩拳擦掌的步步紧逼:“本少爷倒要看看你怎么不饶我?”

说话间,宁天成就要动手,凌厉的一脚就快要踢上宁紫陌的肚子了,劲风狂起,宁紫陌面不改色,冰冷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宁天成:“就是这个野种让整个将军府蒙羞的,本少爷今日就要替爹爹处置了这个野种。”

风驰电掣之间,有人的惨叫声响起,几乎要掀翻了华庭苑的屋顶了,宁天成的腿被玉奴一脚直接踢的断了,此刻以一种畸形的状态挂在他的大腿上面,在膝盖处断了的那条小腿,此刻歪歪斜斜的,鲜血一滴一滴,很快就血如泉涌,从那膝盖骨处喷涌而出。

宁紫陌不知道玉奴用了多大的劲,她冷着眼的看见了断掉的那处,骨头和着血丝,暴露在空气之中、

“看到了?以后谁来华庭苑闹事,就是大少爷,本小姐照样收拾。”

众人都害怕的退了一步,那些刚才嚼舌根的丫鬟和下人们也都闭紧了嘴巴,可能这谣言还会传下去,但是若是此刻在这华庭苑的门口,他们是万万不敢造次的。

而且这嫡小姐敢把大少爷打成那个样子,那对他们而言,嫡小姐估计会直接动手的杀了他们这些爱以讹传讹的人。

一想到这儿,每个人都觉得脖子凉凉的,也没有人再抬头多看一眼宁紫陌了。

宁紫陌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来回的走动,冰冷的目光审视着这群乌泱泱的人,现在聚集在这华庭苑门口的人,比早上宁国栋要出门时候,聚的还要齐。

她淡漠而审视的目光从那头的齐姨娘开始,到齐姨娘的女儿,再到宁紫亭,宁紫蜿,再一一扫过去,宁紫陌瞧见了宁天成的儿子宁天宇,此刻由乳娘牵着小跑着去宁天成身边、

宁紫陌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皆低头不敢直视,她将手中已经有些微微凉的暖炉放到了玉奴的手上,而后训话一般的说道:“都看到了?本小姐怀孕了又如何?吃你家大米了?用你的银子了?都别在这儿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为我着想,小姐还是小姐,丫鬟还是丫鬟,难道因为我怀孕了,我就不是嫡小姐了?能容得下某些不知死活的人爬到本小姐的头上来?”

这话意有所指,这些人听到这话,都齐齐的看向了宁天成,而后皆害怕的说道:“是、”

“可别忘了,你们都是将军府的下人,只有嫡小姐和嫡少爷才是各位正经的主子,这个庶出的大少爷,顶多算是半个主子,你们可要拎的清自己的立场、”

“是。”

宁紫陌这边还在训话,她肩头的那只猫忽然有些不安躁动的站了起来,朝着远方眺望了一会儿,然后便跳下了她的肩膀,过了一会儿,宁紫陌就瞧见那个方向来了一个人,步履匆匆,脚不沾地的飞了回来。

他甚至都没有看清宁天成的样子,只看到了这人站在宁紫陌的跟前,抬起又是一脚,将宁天成踢的直接飞起,在空气划过一条优美的弧度,而后砰的一声砸在了台阶上面。

宁天成忍着自己五脏似乎都错了位的疼痛,顾不上嘴角溢出的鲜血,凶狠的眼神似饿狼,宁紫陌看着他,若不是宁天成的腿脚不便,那人估计会立刻扑上来,照着宁紫陌的脖子便会狠狠的咬上一口。

“你没事吧小陌。”

宁玄离紧张兮兮的看着宁紫陌,宁国栋走了之后,他也出门了,但是他听到好多关于小陌怀孕的流言,一个个故事将宁紫陌传的不堪入耳。

他正在外面处理这些事情,他想尽力的压制这些谣言,但是却发现自己小瞧了五皇子的手段,那谣言如同那雨后的春笋般,以他控制不了的速度,疯狂的滋长着,随意走在哪条路上,大街小巷,全都说的是这件事情。

上至八十老叟,下至牙都没长齐的襁褓婴儿,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宁紫陌对他漏出一个放心的微笑,见人气喘吁吁的,立马宽慰道:“没事的。”

宁玄离的到来让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做声了,宁国栋出远门了,府里就只有这个宁玄离嫡少爷最大了,府里的一切都该是嫡少爷去做主,虽然他们都是大少爷院子里面的人,但是整个将军府都在嫡少爷的掌控之下,他们可不敢彻底得罪了嫡少爷。

宁天成此刻觉得自己痛的快的昏过去了,本来旧伤就没好,此刻腿又断了,早就疼的满头大汗,见到那两个人互相的依偎在一起,那泼在他们身上的脏水要做脏就有多脏,他就不信,怀孕的事情被人知道了,这个女人尚且还能这样面不改色,他要是误导别人,让别人误以为这孩子是宁玄离的,那就精彩了。

他心里恶毒的想着,旋即死死的盯着那站在一起的二人,大声的叫道:“你们这对不知廉耻的狗......”

宁玄离何等聪明,听到这话就浑身一个激灵,极快的移到了宁天成的跟前,速度快的在场的众人都没有看清楚,只看见穿着白衣的嫡少爷速度快的只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了,旋即便听见一声清晰无比的声音,那就是嫡少爷亲手卸了宁天成的下颚骨,这下巴脱臼了的宁天成再也说不出话了。

只有那控制不住的鲜血,沿着他脱臼的唇角往外流,这就跟那个中了风的人流口水似的。

宁天成最后是被人抬到自己的畅春园的,而因为出了这件事情,将军府的每个人都不敢在明面上面说些什么了,只能在暗地里面猜测这宁紫陌肚子里面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内心强大到可怕

宁玄离好生警告了一番,又直接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来华庭苑探望,进了门的宁玄离还是不放心,把华庭苑的大门紧闭的同时,对着玉锦吩咐道:“去,将二两肉调来。”

二两肉是九个暗卫之中的全才了,能排在第二的,武功自然是深不可测的,不仅如此,他之所以叫做二两肉,就是因为他善于烹饪膳食,但是却不像别的厨子那样胖的可怕,瘦到了几乎算是皮包骨的地步。

二两肉办事,宁玄离是最放心的,此刻想要宁紫陌肚子里面孩子不能平安生下来的人可太多了,他虽然时常在华庭苑,但是也总有自己顾不上的时候,有二两肉在的话,宁玄离更加的放心些。

而且二两肉善于烹饪美食,宁紫陌怀孕之后,口味愈发刁钻了,若是顿顿都有精致的美食,对养胎也是有好处的。

而且宁玄离最怕有人在宁紫陌的膳食里面下毒了。

等二两肉来了,膳食有二两肉负责,安胎药有玉奴负责,这样宁紫陌的安全就更加的有保障了。

说话间宁紫陌也从外面进了来,宁玄离见到人来了,立马走了过去,担忧的将人一把抱在怀里,反复喃呢道:“我以后再不离开你半步了。省的你一个人面对那么可怕的事情。”

玉锦和玉奴见状,倒是识趣的退了下去。

“玉奴姐,方才嫡小姐怎么样了?”

玉奴有些不可思议的,缓慢的坐去了一旁的矮凳子上面,懵懂的看向玉锦,问道:“嫡小姐为什么会这样?”

“会怎样?”

玉锦不知道玉奴指的是什么,坐到了她的身边,随手折下了一片树叶,对着空气,也不知道比划些什么东西。

“就是那种,似乎全世界都在唾弃她,嘲笑她,咱们这小姐却觉得没什么。你刚才看见没,那么多人盯着小姐的肚子看,小姐也不遮掩自己那么大的肚子,她面不改色,脸不红气不喘的,那气势那高傲的眼神,似乎未婚先孕那样的丑事,并不是那些人说的那样可怕,小姐浑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你看见没啊刚才?”

玉锦也不懂,只是摇头的说道:“我们何必去想小姐是怎么想的,咱们的小少爷还好好的就行啊。”

“不,不一样的。清白多重要啊,我一直以为小姐瞒着这件事情,是以为小姐怕世人唾她不知廉耻什么的,但是方才的情况看来,我们往日的担忧完全都是多余的,小姐的内心强大的可怕啊玉锦。”

玉奴不懂,她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发,玉锦见她难得烦躁如斯,调侃道:“难得啊,见惯了玉奴姐你平素总是平淡的模样,难得还能见到玉奴姐你烦的挠头发、”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别就知道笑话我。”

玉锦见到玉奴有些急了,才舒了一口气的说道:“在小姐的眼里,可能什么东西都没有嫡少爷和肚子里面的孩子来的重要吧。”

那厢的玉奴和玉锦两个人坐在回廊之下,厢房内的二人,宁玄离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真的......不在乎那些人是怎么说的?”

宁紫陌被他收在臂弯里面,她就势靠上了他宽阔的肩膀,双手也不闲着的把他的大掌放在掌心把玩,听到这问话,摇摇头道:“说完全不在乎也是假的,我唯恐他们编排的时候把你给牵扯了进去。”

“真是傻,孩子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你怀孕辛苦,还要遭受这样的罪。”

“这算是什么罪,哥,哦,不对,阿离,在我的心里啊,什么都及不上你和肚子里面的孩子,我总不能真的因为他们不堪入耳的话,去选择远离你,更甚者遂了宁天成那厮愿望,为了将军府的清誉,一头撞死不成?”

“可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到底是我们低估了宫玄正的手段,平素他做事不曾这般疯狂与不顾后果,如今叫他看到你怀了我的孩子,估计更有下一步的计划呢。”

宁紫陌点点头,虽然没有明显的不愉快,但是宁玄离感受到了怀里这女人低沉的情绪,抿紧了薄唇的劝道:“小陌,很快了,我很快就可以恢复身份了,到时候你成了六皇妃,就没人再敢胡乱说些什么了、”

宁紫陌再一次点点头,声线低迷:“幸好爹爹今日一早就出了京城了,旁人说什么我都无所谓,唯独就是怕爹爹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会责怪我一个女儿家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宁国栋曾在宁紫陌跟前说过,一个男人没给你披上嫁衣之前,就不要让他碰你的内衣。

一个男人若是很轻易的得到了一个女人,会让男人觉得没有任何的挑战性,一味的顺从和听话,时间久了,就会倦了你。

就像她之前因为喜爱芙蓉供糕,连续吃了一个月之后,她就倦了,再不肯吃一口那供糕了,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似乎厌倦就来的那么突然却又觉得很自然。

宁紫陌忽然就有了这种担忧,将宁玄离的衣角拽的极紧,似乎这样才能缓解她心中的不安和彷徨一般。

今日她看见宁天成带着人找上门来的时候,那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的男人站在自己的身边,同她一起抵抗这些人的挑衅,她当时站在微风之下,陪伴她的只有她怀里的那只黑猫。

她看着玉奴在前面为她尽力隐瞒,忽觉好累啊,能瞒的住几时啊。

她又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晴空万里,她又有多久没有好好地沐浴过阳光了,没有好好的散过心了,以前她也怕啊,怕人知道她怀孕了,整日的窝在房内不出门,偶尔出了闺房的门,脚步也走的飞快,深怕别人看见了她的异样。

那种躲躲藏藏的日子啊,她一想到还要藏起码五个月,就觉得是个折磨。

宁天成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他还未完全的清醒过来,就感受到了浑身似乎跟被马车来回碾压过似的,跟散架就差一点点了。

他的下巴被府医给接好了,但是还是有些微的不适应,他忍着巨大的疼痛哆嗦着想起身,但是他的双手已经撑不起他这病弱的身子了,他倒回了床上去、

他四周看了一圈,看到宁天宇正在那儿认真的写字,虽然拿笔的手法还不太熟练,写出来的字也稚嫩的很,但是这是如今唯一还能支撑着他这般不人不鬼的样子活下去的理由了,他要好好的培养这个孩子。

宁天宇已经三岁了,此刻瘦小而稚嫩的小手正拿着一支很长的狼毫笔,在纸上练字。

“咳咳,天宇,过来!!!”

“爹,你醒啦爹。”宁天宇很是惊喜的抬起头,看向了那边宁天成的床榻,见人真的醒了过来,连忙丢下手里的笔,一咕噜的下了椅子,蹬蹬蹬的就蹿到了宁天成的床前。

“爹,你昨夜流了好多血啊,好可怕啊。”

“不怕,爹爹没事、”

宁天成的嘴唇发白干涩,宁天宇见状就乖巧的起身去给宁天成倒了杯水,递到了他的跟前。

宁天成接过,一饮而尽,见宁天宇这般乖巧的跪在自己跟前,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夸道:“天宇长大了,懂事了。对了,天宇,你想不想有个弟弟出来陪你玩耍啊?”

“想,我做梦都想的,府里跟我同辈的姐姐妹妹都没有,府里的六姑姑比我大了好几岁,嫌弃我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都不跟我玩的。”

宁天宇的眼里闪过渴求的目光,他平素读书练字什么的都是请了师傅来府里,他也没有什么玩伴,他也想去外面上学堂,那样他就可以有许多的小朋友了。

“不急,爹爹告诉你,你嫡姑姑的肚子里面现在就有孩子,到时候让那孩子陪你玩好不好?”

那小孩子的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连连问道:“真的啊,嫡姑姑的肚子里面有小弟弟了啊?”

“恩。不过现在那孩子还没生出来,天宇你可能还要等很久的、”

“啊?我要等多久啊?等外面的雪都化了,那嫡姑姑肚子里面的孩子能生出来了吗?”

宁天宇觉得外面的雪化了,就会需要很长的时间,现在天气冷,外面的积雪始终在那里,宁天宇下课无聊的时候会盯着那积雪看,看它们什么时候才会融化。

“天宇,你别着急,爹爹有个法子,能让你早点跟那个小弟弟一起玩耍的、”

“什么法子,爹爹你快说,你快说。”宁天宇有些亢奋,他可能平素孤寂到了极点吧,迫切的渴望有一个自己的伙伴。

宁天成笑的虚伪而可怕,眼角眉梢都是狠辣的算计,他看着自己那被踢断的双腿,心里的恨意一发不可收拾,他将宁天宇招到了身边,叫他附耳过来。

“真的吗?我这么做,弟弟就能马上陪我出来玩了吗?”

“对,你去吧。”

“恩恩,到时候那孩子被我撞出来了,我请他吃糕糕。”

“对,你去撞你嫡姑姑肚子里面的弟弟,你越用力撞,那弟弟便能更快出来陪你。知道了吗?”

宁天成一边伸手拿过那矮桌上面的糕点,一边喂着自己儿子吃糕点,一边这边循循善诱的教导着,自从得病以来,宁天成从来没有这么的有耐心过,反复的教导着、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好小子

一直挂念着宁天宇的孙姨娘站在门外有一会儿了,见到父子二人之间的相处还算是其乐融融,等到宁天成看了过去,这孙姨娘才有些胆怯的进了来,给宁天成行礼。

这宁天宇的娘亲孙姨娘一想胆子小,方才她觉得她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此刻脸色有些发白,把宁天宇招了过来的小声责备道:“你爹爹正在养伤呢,你不要不懂事的总缠着爹爹。知道么?”

“儿子没有缠着爹爹,爹爹教我......”

“咳咳,天宇,这是你跟爹爹之间的秘密,可不要告诉任何人哦。男子汉大丈夫,你答应了爹爹要保守秘密的哦。”

“嗯嗯,天宇已经长大了,是男子汉了,一定保守秘密。”

“那就好,天宇这么乖,嫡姑姑肯定喜欢你,你先下去练字去吧。”天宇听到这话,一蹦一跳高兴的走了。

孙姨娘担忧的眼神一直追随着自己的儿子,宁天成眼珠子一转,猛地出声道:“想必那华庭苑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

“啊?...听说了,这事儿闹得大,昨夜妾身听说您与嫡小姐的华庭苑打起来了,妾身担心您,也带了天宇过去看了看。”

“看清了那嫡小姐是何种德行了吧?未婚先孕,那野种都那么大了,将军府的清誉全叫那人给毁掉了,本少爷要做的事情就是给将军府一个清白。”

“可是大少爷,嫡小姐那肚子里面也是一条小生命啊、”

昨日在华庭苑的门口,她清晰的看见了宁天成想要踢到宁紫陌肚子上面的那一脚,那一脚凌厉至极,若是真的落在了嫡小姐的肚子上面,嫡小姐不仅会当场流产,估计一并连性命都要交付掉了。

而且她也是怀过孩子的人,让人活生生的流掉一个已经四个月大的孩子,叫人于心不忍。

“而且嫡小姐毕竟是一个小姑娘,我们这畅春园伙同着外人一起传这些谣言,嚼这样的舌根,我们好歹与她是一个屋檐下的人,这样与嫡小姐作对,也不好吧、”

宁天成心里冷哼,这人胆子小,心地也过于善良,当初就是她的心思单纯,宁天成才觉得她与常人不同,而且自从他得病了之后,唯一还总来主厢房看他和伺候他的,也只有这个孙姨娘,其余两个姨娘都不知道天天躲哪儿去了,都看不到人影、

可是如今却觉得她的这份善良在这样豪门大户之间的争夺之中,简直就是多余。

“对。你说的对,我们不与她作对。昨天是本少爷我做的不对。”

孙姨娘诧异的看着宁天成,旋即听到这人又接着说道:“既然是本少爷我做错了,自然该去赔礼道歉的,也争取个家和万事兴,对吧?”

“嗯嗯,大少爷您想开了就好,毕竟我们与嫡小姐嫡少爷都是一家人,逢年过节都是需要坐在一张桌子上面把酒言欢的啊。这虽然嫡小姐未婚先孕是有损将军府的清誉,但是嫡小姐执意要留下那孩子,我们也不能过分了。”

“可惜啊,我现在伤重的走不了路了,这样吧,你明儿一早,带上糕点,带上点安胎的好药材,领着天宇去华庭苑代替一下本少爷去跟那嫡小姐赔罪去。”

孙姨娘本来见药温的差不多了,预备喂药给宁天成喝,听到这话,手指微抖,连勺子都没有拿稳,砰的一声掉去了地面,清晰的碎成了两截、

“大少爷恕罪,妾身只是一时手软了,没拿稳、”

宁天成锐利的鹰眼审视着她,脑子里面转着一个念头,他怀疑方才这人是不是偷听到自己与天宇的对话了。

“无事,反正药也冷了,本少爷暂时就不喝了。”

冬日凉的快,那方才还温热的药,因为这样的一个耽误,凉的连半丝热气都没了。

“是,那妾身现在就去重新命人煎药来,大少爷您先躺着休息会儿。”

孙姨娘走了,顺便将门给关上了,并没有真的去药房命人煎药,而是火急火燎的去找自己的儿子了。

“天宇?”

孙姨娘是在花房里面找到自己儿子的,花房里面各种培植的新鲜花朵正一朵朵花枝招展的怒放着,宁天宇怀抱里面已经抱了许多各色芳香的花朵,他见到自己娘亲来了,雀跃道:“娘,您看这些花儿多好看,我摘了给嫡姑姑肚子里面的弟弟,好不好啊?”

孙姨娘听到这话,连忙走了去,将那些花儿接过,蹲了下来,见他不仅满头大汗的,脸上还沾了些许污泥,从怀里掏出帕子,一边给他擦拭着这些污泥,一边道:“好,嫡姑姑到时候肯定会喜欢这些新鲜香花的。但是,嫡姑姑肚子里面的孩子,最喜欢的就是荷花了,等到六月份,咱们后院的荷花开了,咱们再摘了新鲜的送去,好不好啊?”

“是吗?弟弟喜欢荷花吗?”

“是啊,荷花高雅清洁,我们等到六月份荷花开了,再去拜访嫡姑姑,好不好啊?”

“可是爹爹说,让我这几天就去找嫡姑姑,让嫡姑姑把孩子马上生下来,然后陪我玩啊。”

“恩,你爹爹说的也没错,但是孩子刚生下来,还太小了,不适合吃糕点,也不适合陪你玩耍,你摘得这些花,他现在拿都拿不动,等那孩子长大了点,再让嫡姑姑的孩子陪你玩,好不好啊?”

天宇稚嫩幼小的脸上闪过疑惑,却还是点点头,可惜的看着自己一整怀抱的花朵:“那这些花儿现在怎么办?”

“没事,走,娘亲教你插花去。”

宁紫陌怀孕的事情,传到了皇宫里面去,奎大监有些犹犹豫豫的,也不知道这事儿该不该跟皇上说。

“皇上,将军府出事了。”

此刻的皇上跟前,一副超级清晰的地图,上面的山河平川,沟壑纵横一览无余,他正在研究着地图,听到这话连眼皮子都没抬,小声的问道:“宁国栋不在府里,那将军府的几个孩子,斗成了一团吧?”

“是,皇上英明。”

“哪里是朕英明,朕敢说,若是朕也出趟远门,朕的那几个孩子,估计斗的比这还要凶呢。”

“皇上您这说的哪里话,各个皇子都对您敬爱有加,也都是遵纪守法的。”

皇上冷哼,丢下了手里的放大镜,摇头道:“你就会说好话给朕听,说说吧,将军府里面怎么了?”

“那嫡小姐,听说怀孕了,孩子都四个月了。”

奎大监此刻觉得,纵使伺候了皇上这么多年,还是看不懂皇上,旁人一听到那嫡小姐怀孕了,都是一脸的鄙夷,外加一两句酸死人的话,去嘲讽那嫡小姐,大多不外都是说嫡小姐不知廉耻,勾引男人,还怀了野种,清白尽毁。

但是皇上此刻居然大笑,只见这皇上捋着胡须,赞叹道:“好小子,有种。”

奎大监竖起耳朵听着,还以为皇上要说些什么,但是就只有这五个字,而且语气高昂兴奋,叫人一听就知道龙心大悦。

“但是,皇上,民间有许多关于那嫡小姐怀孕的传闻,大多都是些不好的传言,把那嫡小姐说的是不堪入耳啊。”

皇上听到这话倒是沉默了,盯着跟前这地图看了好久,脑子里面在想着找个什么借口,给那嫡小姐大大的赏赐,好让人安心养胎啊,而且还不能做的明显,这皇上拧着眉头,半晌也想不到好的借口。

“传朕旨意,说将军府的嫡小姐诗词做得好,朕甚是欢喜,赏赐黄金万两,还有朕前些日子得的那个紫金观音.........”

这黄金万两后面,皇上还加了许多的东西,单子长的连奎大监看得都有些瞠目结舌的,他命内务府选好了所有的东西,临出宫之前,又到了皇上跟前确认道:“那老奴现在去吗?”

皇上一转头,奎大监依旧还能看得出来皇上还是高兴的,几乎到了眉飞色舞的地步,见到奎大监还在,惊讶道:“你不是早该出宫了吗?怎么还在?”

“好些个积年的宝贝,老奴命内务府去寻的时候,用了好一会子的时间呢,这也才刚写好礼单呢皇上。”

说话间,奎大监将礼单呈在皇上跟前,皇上却大手一挥道:“行行行,别耽误了,快去快去。”

“回来,回来。”

奎大监都准备要走了,皇上又将人给招了回来:“待会儿去的时候多带些人,浩浩荡荡,大肆的招摇过市一番,最后再去将军府门口去宣旨。”

大监心里明白,这皇上给那怀了孕的嫡小姐撑腰呢,他代表的是皇上的意思,这样一来,那些还在背地里面嚼舌根的人也要掂掂分量了,该分得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奎大监带了不少人,本来那些抬礼品的人已经不少了,再加上奎大监刻意带了队御林军出门,这浩浩荡荡的,所过之处皆有人纷纷猜测这一长串令人艳羡的礼物都是要往哪里去送。

奎大监带人从东大街走到了西大街,然后才往将军府所在的南大街走了去,最终那热闹的一群人听到了将军府的门口,跟在后面瞧热闹的那群人见状,一个个都瞠目结舌的,似乎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是进了将军府?”

“是啊,不是听说那将军府的嫡小姐怀了孕吗?这宫里的皇上怎么还给这么多的赏赐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给宁国栋宁将军的呢,宁将军劳苦功高,对社稷的贡献岂能因为府里出了个败类就能磨灭的,皇上可不得拉拢着嘛?”

“哈哈哈,这位仁兄可就说错了,这将军府加上那宁天成,算是两个败类了吧。”

宁紫陌在自己的院子里面惬意的吃着糕点,跟前还有十只橘棕色的肥猫,一顺溜的排成了一排的在那儿慵懒的晒太阳,玉奴急匆匆的来了,扶着宁紫陌去前厅接旨。

宁紫陌来前厅的时候就懵了,礼品多到前厅都放不下,还有许多就那么放在院子里面,当听到奎大监说出皇上口谕的时候更加懵了。

宁紫陌确实懵了,她会作诗?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呆愣愣的谢了一番皇恩浩荡,而后才看见宁玄离过来了,宁玄离随意的看了一番,然后就走到了宁紫陌的身边,在她耳边低语解释道:“估计是皇上听说了你怀孕的事情,给孩子和你送的见面礼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夺妻之仇

宁紫陌的嘴角一抽,当奎大监将那礼单送到她手上的时候,她随意的扫了一眼,好多的新奇古玩,还有许多难得的药材,以及一把举世闻名的胡琴————知音。

“这见面礼也太贵重了。”

她其实是不懂琴的,随手一个撩拨却发现音色清脆,空灵的脆响响彻在头顶、

“我这手,都不配抚这琴。”

宁紫陌一边感叹,一边站远了些。

“这才配得上你,皇上这是想让你宽心养胎呢。”

宁紫陌听到这话,含着微嗔的目光看向他,不好意思的用手肘捅了一下他,旋即才想起来要多谢圣上的隆恩。

京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流言蜚语,纷纷猜测说这孩子是六皇子的,说当初在卧龙寺的时候,宁紫陌和六皇子就彼此一见钟情了。

当初宁紫陌和宁玄离二人去国寺的事情,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给扒出来了,否则连将军府的人都不好解释宁紫陌那些日子在卧龙寺做了何事。

给这个猜测最好的证明,就是宫里皇上的态度,据说赏赐一波接着一波,还不带重样的。

否则只是一个将军府的嫡小姐怀孕了,皇上跟着凑什么热闹呢?

但是这一切,让众人纷纷对那个远在国寺的六皇子起了浓厚的兴趣。

宫玄清和宫玄正两人,今日又聚在一起了,两个人正密谋着些什么东西,只听见宫玄清拍了拍宫玄正的肩膀,安慰道:“来,喝酒喝酒,喝多了就什么都忘了。来!!”

宫玄正兴致不高,抬起的酒杯又放了下来,宫玄清见他实在没心情,大手一挥的说道:“别灰心,没了那嫡小姐,京城还有的是好姑娘。赶明儿三哥给你选个比她更好更温柔的。”

宫玄正的眉头从那天夜探了宁紫陌的闺房之后道现在就一直没有舒展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一脸的阴郁。

“话不是这么说的三哥。”

“三哥知道五弟你长情,但是没想到六弟那个混小子居然让她怀孕了,那混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欺负到你的头上来了,赶明儿他回了京城,看三哥替你削他。”

宫玄正到这个节骨眼上还没有忘记算计,只见他郁闷的喝了口闷酒,才道:“若说这六弟也真是精明,知道自己马上要回来了,急着给自己在京城里面找靠山呢。父皇多看中宁府,三哥,你难道忘了不成?”

“左右他宁国栋老匹夫现在不在京城,整个将军府都没了主心骨,还怕他做甚,他六弟能在京城站得住脚都算阿弥陀佛,算是菩萨保佑他了,还敢去跟本王抢?”

“那可说不准,京城里面谁不知道五弟我看中了将军府的嫡小姐,那六弟不还是直接下手了。这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宫玄正越想越觉得生气,砰的一声捏碎了手里的杯子,尖锐的瓷器一下子就划破了他的掌心,鲜血滴答答的,叫空气中惹了一丝血腥之气。

“三哥到时候一定帮你,不过啊五弟,六弟的那个王府,不是你正在派人修葺吗?”

这话让宫玄正的脑袋里面闪过一道光,是啊,六皇子的离亲王府,正在由他派人去修葺呢。

他倒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了,一想到这儿,他心情好多了,那口气总算是喘的顺畅了些,举起酒杯敬了三皇子一杯酒:“多谢三哥开解了。”

“客气,谁让那混小子人还没入京城,手却已经伸进了京城,三哥我得把刀子磨的锋利些,哪日必得砍了他那双四处乱伸的手脚。”

说完这话,两兄弟静默了一会儿,宫玄清喝的有些多了,这所谓喝多了,话就多了,他顶着一张酒气熏天的脸凑到了宫玄正的跟前,还毫无形象的打了个酒嗝,万分好奇的问道:“你说你,好歹是个皇子,以前你看上那嫡小姐三哥我没话说,但是现在那人这般不守礼义廉耻,未婚先孕,辜负你的一片痴心,你说你怎么还惦记着她?”

宫玄清看东西都有些重影了,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宫玄正浑身瞬间腾起的戾气,吓得他酒也醒了三分,见人隐隐有生气的趋势,连忙缩回了自己的身子,故作圆场的说道:“三哥我是为你好啊,那人连孩子都已经四个月大了,你去听听京城的人都把她传成什么鬼样子了,她配不上你啊五弟。京城那么多的好姑娘,你再重新找一个不更好么?”

宫玄正知道那些流言蜚语是怎么传的,是他下令尽可能的去侮辱她,其实这样的消息一传出来,不需要多么的刻意,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们的舌头,会编出一个又一个可怕的故事。

宫玄正始终没说话,只是铁青着一张脸,宫玄清见状,无奈道:“那三哥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说现在那皇上对她那么好,整天赏赐不断的,明眼人都知道那是赏给她肚子里面孩子的,若是她保不住那孩子,父皇肯定不会再管她的死活,保不齐老六那个混小子都要责怪她保不住皇家血脉呢,到时候她不就又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嘛?”

“道理很简单的五弟,等她孤立无援,求助无门,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她的时候,女人的心啊,那种时候最柔软了,你稍稍的去引诱,她就又会回到你身边的。”

“是啊,没了孩子,她就又会是我的了、”

宫玄正其实心里很空,那个女人和他之间的点滴,是他从前松懈了,以为那个女人有事总是找他帮忙,是因为她的心里也有自己,但是如今这现实却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原来从前,同他暧昧不清,只是为了借用他的手,铲除异己,给她自己铺路罢了。

如今她在将军府里面得了她想要的场面,将一切握在自己的手掌心,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没有大的用处了,转手便将他给抛弃了。

一想到这儿,宫玄正更觉得胸腔憋闷了一团火,这团火燃烧了他的理智,他阴鸷着浑身的气息,一言不发的起了身,手掌一个用力便掀翻了桌子,整桌的碗盏碎了一地,腥油四处飞溅。

这动作太大,连宫玄清的酒都给吓醒了,他猛地站了起来,深怕那些东西全都溅到了自己的身上来。

“五弟,你......”

“三哥,五弟一时失控,请见谅了。”

宫玄清叹息的看着一桌子被掀翻在地的菜肴和美酒,可惜道:“三哥我倒是不生气,只是糟蹋了这一桌子好酒好菜,本王还没喝的尽心呢。”

天九一直在宫玄清的身边,听到这话立马走了过去,低头哈腰:“王爷,您没喝好,奴才再去叫小二重新上一桌过来,您看怎么样?”

“光喝酒有什么趣味,这儿是怡红楼,多得是姑娘,去选几个清丽可人的姑娘来,这才算是叫做秀色可餐嘛。”

“是,那奴才这就去让老鸨寻两个会唱小曲的过来陪您和贝勒爷,,两位爷一边听着小曲儿,一边品尝着美酒佳肴,怎么样?”

男人都是风流的,宫玄清听到这个就乐呵了,又坐了回去,不一会儿便来了几个小姑娘,左拥右抱的,见宫玄正依旧板着个脸,冷的跟冰块似的。

“瞧瞧,这些个姑娘多水灵,我看哪个都比那嫡小姐好啊,五弟你怎么就不知道开窍呢?”

“三哥见笑了,五弟天生蠢笨,看中了她,就认定了她,不是这些庸脂俗粉可以替代的。”

宫玄清其实在心里私下的认为,这宫玄正以前看中那嫡小姐,是一心奔着那将军府的势力去的,毕竟军权这东西,谁握在手上,谁就有话语权。

但是现在他觉得不仅仅如此了,这宫玄正是一定要得到那个女人的,管那个女人如何,他都想要。

他不懂,摇了摇头不再说这件事情,一头埋在这让他纸醉金迷的欢乐之中。

“三哥,您尽心,今日你的消费都记在五弟我的头上,五弟还有些事,就不耽误三哥你在这儿快活了。”

宫玄清正在摇头晃脑细细的听着那不远处一老者的华阴老腔,冷不丁一直坐在他身边的宫玄正起了身,快速的说完这些话就告辞的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宫玄清也无所谓,感叹道:“非要那女人干什么?一个怀了孕的破鞋而已啊。”

第二天的清晨,宁紫陌才用过了早膳,就听见畅春园的管家带着小少爷过来了,管家的身后还跟着不少的仆人,手里均拿着许多珍贵的药材和补品,据说这小少爷宁天宇是要替宁天成来给宁紫陌赔礼道歉的。

“赔礼?...还道歉??”

“对,那管家就是这么说的。”

“玉奴,你没听错吧?他宁天成昨天那一脚,都能要了我的命,昨天要不是你在,今天躺在床上起不来的可不是他宁天成,而是小姐我了。这才一晚上就说要来赔礼道歉?”

玉奴看了看被拦在大门处的小少爷,同样不相信的摇头道:“奴婢也不信啊,所以奴婢没放人进来。府里的人都猜测是因为昨天下午皇上来宣旨的事情叫畅春园晓得了吧,您背后有皇上撑腰,这大少爷估计也怕我们华庭苑得了势借机收拾他们畅春园,所以暂时的求和吧,奴婢瞧着那些人还捧着不少珍贵的药材过来呢。”

“药材?怕是毒药还差不多。他宁天成恨不能乌眼鸡似的生吞了我,会好心给我药材?”

宁紫陌撇撇嘴,从踏上起了身,透过窗楠的缝隙看了过去,见到门口聚集了不少人了,好奇的问道:“怎的今儿个又来了这么多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配为人父

“小姐,昨天事情闹得大,府里人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咱们华庭苑和大少爷的畅春园呢,而且他们一路过来的时候,府里许多人都瞧见了。估计都是跟着过来看热闹的吧。”

“哼,原不知道她们这些下人一个个都这么清闲的?记着这些今日来看热闹的面孔,来日给她们双倍的活去做。”

“是。那小姐您稍等,玉奴先去把小少爷打发走。”

“不能就这样打发走,他们是捧着药材,打着要和平共处的旗号来的,本小姐若是连见都不见,来日那些人估计又要在背地里面嚼舌根说本小姐瞧不起庶出啦,本小姐心胸狭隘啦。”

“小姐,听您这意思,不会打算是放他们进来吧?”

玉奴说话间看见小姐想起来,唯恐她行动不便,连忙过去将人给扶住,也同样看着一眼窗外,见到那小少爷手里还捧着花房时兴的新鲜花朵,脸上带着些兴奋,好奇的看来看去......

“是个乖孩子,让宁天成去教导,简直是糟蹋了。”

宁紫陌看着那孩子,虽然眼神飘来飘去的好奇,但是却并没有什么无礼之处,说完这话之后才道:“你让他进来吧,同他父亲相处不愉快,可不能牵扯到孩子身上来。”

“但是大少爷可不是那么想的,他昨天就没有想着让您平安的生下孩子来啊。”

这话倒是给宁紫陌提了个醒,她也知道玉奴不放心自己,看着玉锦站在院子里面,吩咐道:“待会儿让他们进来的时候,让玉锦在院子里面把眼睛擦亮了,不要让他们的人,在我的华庭苑里面乱晃。”

宁紫陌这一次把重心给弄错了,她以为宁天成故意让宁天宇过来的,好在她跟着孩子在一起的时候,他的人会在她的华庭苑里面动什么手脚,而宁天成却将宝全部都压在宁天宇的身上。

“是,玉锦眼神明亮,而且昨日嫡少爷也安排了人进来,不会有人敢在您的院子里面动手脚的。”

“那就好。”

玉奴扶了宁紫陌坐在那边的藤椅之上,而后又找了翠屏和翠兰二人进来,才去外面让人放了那小少爷和管家进来。

那厢的畅春园内,孙姨娘被两个人押着罚跪在宁天成的床前,宁天成一边喝药,一边语气阴森问道:“本少爷就知道你昨天偷听到了我和天宇的对话,你现在倒是胆子大的不得了啊,偷听这种事情都敢做了?”

“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妾身知道大少爷您受了重伤,送药来的啊,我也是走进了才听见了两句,其余的都没听见啊大少爷。”

“没听见?没听见的话,那我方才让你带天宇去华庭苑你怎么不去?”

这孙姨娘吓得一颤,连忙爬到了宁天成的床前,磕头道:“大少爷,妾身求您了,您放过天宇吧,天宇还是个孩子啊。”

“放过他?我是打他了,还是骂他了?”

“您确实没打他,也没有骂他,但是您教他去推嫡小姐,撞嫡小姐的肚子,嫡小姐的孩子若是掉了,嫡少爷会杀了天宇的。大少爷,妾身求您了,您让妾身去华庭苑把他带回来吧。”

“还敢狡辩没听到我跟我儿子的对话?”

说完这话之后,宁天成旋即更是无所谓的说道:“不过这个也没关系了,天宇此刻估计已经到了华庭苑了,宁紫陌那贱人的孩子,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了。”

孙姨娘听到这话,抬头直视着宁天成,直觉浑身发麻,哆嗦道:“不行的,天宇会被华庭苑的人打死的,我这就去带他回来,我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她一边说话,一边哆哆嗦嗦的起身,宁天成见人要走,吩咐道:“来呀,把孙姨娘给绑起来。”

孙姨娘极力的挣扎,却还是挣扎不过,很快就有人将她给绑了起来,孙姨娘眼见着挣脱不了,失望的对宁天成看着:“宁天成,你真的不配做一个父亲。他才三岁,你就教他去撞孕妇的肚子,哪怕是个陌生人都不敢这么做,你还是他的亲生父亲啊,你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面推啊。”

这话惹恼了宁天成,他阴鸷着气息,阴气森森的说道:“他是我的儿子,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你也没资格置喙,更遑论想着要去阻止我。”

“宁天成,你这个疯子。你知不知道华庭苑根本容不得天宇去放肆,天宇若是在华庭苑出了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宁天成。”

宁天成听到这话气的想打人,现在连一个小小姨娘都敢跟自己这么说话了,只见他咬着牙不悦的吩咐道:“愣着做什么,把嘴给我堵起来,关到柴房里面去。”

孙姨娘的嘴里被粗鲁的塞了个帕子,孙姨娘说不了话,支支吾吾的,急的满头大汗,但是眼神却死死倔强的盯着宁天成。

“是。”

孙姨娘的心里不知道将宁天成咒骂了多少遍了,也有丫头看到大少爷命人将孙姨娘给绑了起来的,但是却没有人敢前去说些什么、

孙姨娘被这两个大汉粗鲁的丢在了柴房里面,发髻一下子就乱了,衣服也因为挣扎而凌乱不堪,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孙姨娘觉得这样等待噩耗的时光,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她深怕待会儿有人来告诉她,嫡小姐的孩子掉了,天宇也被乱棍打死了。

她悬着心,不安的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有个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在柴房门外响起、

索性那两个人没有给柴房落锁,只是关了柴房的房门。

一个极其粗壮的人极快的闪身进来了,孙姨娘定睛一眼,是天宇的乳娘,不由得激动的扭动了起来,但是这乳娘怕会引来别人,连忙转头嘘了一声,而后又趴在门缝处看了好一会儿,发现没人才开始走过去给这孙姨娘松绑。

“孙姨娘,您这是怎么了?”

“快,你快去华庭苑把天宇给拉回来,快去。”

孙姨娘心里着急的不行,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乳娘摇头道:“奴婢一个小小乳娘,怕是进不去那华庭苑的大门哟。不过姨娘您可以去啊,您去华庭苑找小少爷,天经地义啊。”

孙姨娘是很想去,但是她的手都快要拉开门的时候,又犹豫了一番,不安的说道:“不行的,大少爷不会让我出畅春园的大门的、”

这孙姨娘倒是有些聪明,目光在这乳娘身上扫来扫去的,极快的说道:“来,咱们换了衣服先。”

索性这乳娘虽然长得壮实,但是并不是特别胖,这衣服孙姨娘也穿的下,而又孙姨娘又卸了自己满头的珠翠,而后拉开了门,快速的看了一圈,发现无人在柴房附近,便闷头闷脑的低头走路。

虽然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但是幸好没人上前去询问,孙姨娘巴不得自己现在脚下最好长了飞轮,能够一下子飞到那华庭苑去、

她昨日听见宁天成教自己的儿子去撞嫡小姐的肚子,当时她的心就悬到了嗓子眼去,今日一早宁天成便传了她和宁天宇过去,让她带着宁天宇去给嫡小姐赔礼道歉,以修个家和万事兴、

她不同意,宁天成也没工夫跟她耗,直接让人把她给压了起来,让管家带着人就去了。

她走的极快,很快到了华庭苑,华庭苑的门口处空无一人,本来守门的两个小厮这会子也不见了,但是里面却有嘈杂不堪的声音传来,那些个丫鬟似乎跟没了主心骨似的跑来跑去的,早就乱成了一团、

出事了!!!

孙姨娘的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右眼皮跳个不停的,拔脚就进了华庭苑,慌慌张张的找寻自己儿子的身影、

“怎么了?你们华庭苑怎么了?”

翠屏正捧着米露膏药给宁紫陌用呢,没想到碰见了这孙姨娘,而且这孙姨娘一派狼狈,发髻都乱了,不仅如此,衣服也是极度不合身,让人觉得这人哪里像个姨娘,反而像个急着逃命的人。

“孙姨娘,你是来找小少爷的嘛?”

孙姨娘的手微抖,害怕的小声道:“对,我是来寻他的,听说他来了华庭苑。”

“他可是把我们嫡小姐好一阵折腾,这会子估计玩累了,睡着了吧。”

孙姨娘听到这人说好一顿折腾的时候,吓得膝盖都软了,但是听到后面就安心了,似乎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但是她还是有些心虚,连忙问道:“他怎么折磨嫡小姐了?嫡小姐怀孕了,会不会动了胎气啊?”

“嫡小姐正在休息呢,等着我捧糕点去呢,奴婢陪姨娘你一起去吧。”

孙姨娘点点头,有些魂不守舍,在看到那些丫头跑来跑去的,好奇的看了过去。

“姨娘见笑了,那是那些丫头得了小姐放的半天假,正在玩老鹰捉小鸡呢,老鹰捉到一只小鸡,小姐赏半两银子,所以这院子里面吵吵闹闹的。”

原来如此,孙姨娘还以为这院子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呢,不然哪一个院子里面的丫头敢这么放肆的在院子里面跑来跑去的。

她的心虽然还不怎么安定,但是见到华庭苑里面没出事就放心了,华庭苑没出事,那她的儿子肯定也没出事、

一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自己浑身狼狈不堪,刚进来的时候,玉奴还眼尖的看见了这孙姨娘凌乱头发丝之间一根枯了的稻草。

“参见嫡小姐。”

孙姨娘的心在见到宁紫陌完好的瞬间就彻底的放了下来,又见到宁天宇睡在那贵妃榻上,身上还盖着一个毯子,连忙的跑了过去,一下子扑在了宁天宇的身边,细细的检查着他的身子,发现人好好的,连忙对着宁紫陌磕头道:“多谢嫡小姐照顾我家天宇了。”

“客气,只是他方才跟那些丫鬟玩了一个多时辰,跑累了,就睡了。”

“是,叨扰了嫡小姐您这么久了,也扰了您养胎,妾身这就先带天宇回去了。”

宁紫陌捏了捏宁天宇还有些红扑扑的脸蛋,无所谓道:“天宇这孩子很乖巧,你们畅春园平时管他肯定管的太严格了,他说他在畅春园就从来没有这么放肆的玩耍过、”

孙姨娘的脸色微红,嗫嚅道:“是,大少爷说要孩子早点习文识字,就管的严格了些。”

第一百五十七章 做了她

宁紫陌无所谓的笑了笑,她跪在地上,宁紫陌坐在椅子上面,恰好就看见了她发间的一根稻草,也没有急着戳穿的,而后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她的模样,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们华庭苑与你们畅春园,说难听点也是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但是今天大少爷派了自己儿子来做说客,我这人也向来不喜欢逼人太甚,既然这样的话,你以后也可以让天宇常来我的院子里面啊,本小姐都是欢迎的啊。”

“是,大少爷也说了,心里非常愧疚以前那么的对待您,您肯原谅他,也是我们畅春园的福气。但是大少爷也向来不喜欢...不喜欢您,所以妾身以后可能会少让天宇过来,还请嫡小姐见谅。”

宁紫陌煞有介事的点头,此时这宁天宇因为听到有人说话,已经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的眼发现自己的娘亲在边上,立马雀跃的跳了起来,高兴道:“娘亲,您来啦。”

“是,娘亲来接你回去呢。嫡姑姑肚子里面还有小弟弟呢,陪你玩了那么久也累了,不能打扰了她养胎,我们早些回去好不好?”

“可是嫡姑姑这儿的姐姐们都好漂亮,也都喜欢跟我玩,我不想那么早回去。”

宁紫陌听到这话就笑了,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今日你先跟娘亲回去,回头你什么时候想过来了,再过来也是可以的、”

目送了这母子二人出门,宁紫陌笑盈盈的说道:“你刚才注意到没,孙姨娘甚是狼狈。”

“是,奴婢晓得怎么做了。”

“那去吧。”

玉奴也走了,宁紫陌用过了点心便睡了,迷糊中总觉得有人在她身边盯着她,宁玄离保证自己不是故意要把人给盯醒的,只是他觉得小陌太好看了,怎么也看不够似的那种。

“你怎么来了?”

宁紫陌惺忪着睡眼的看着他,声线低迷而暗哑,撩的宁玄离心里痒痒的。

“我来看看你。”

他见她要起来,便扶着她起了身,而后又给她枕好了枕头,旋即又捏了捏她的脸:“我办事超快的,办完了就急着想回来陪着你。”

虽然这话跟蜂蜜似的甜,宁紫陌听完了之后也觉得心里被灌了蜜似的,嘴上却笑骂他没个正经。

“对了,今日发生了一件稀奇事。”

宁玄离一边给她削苹果,一边示意她继续。

“宁天成让畅春园的管家带着宁天宇小少爷来我院子里面,带了许多的礼品,给我赔礼道歉来了。”

许是这消息太过于让他惊讶了,那锋利的水果刀都差点割了自己的手指,他倒是没做旁的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吩咐小八将那畅春园管家带来的东西全都给扔了出去。

吩咐完了这个,他才回过头紧张的看向宁紫陌:“那那个管家没对你做什么吧?”

看吧,就是这样,从来没有一个人怀疑那个孩子,所有不好的怀疑都是针对大人的,宁玄离和宁紫陌二人根本不会想到宁天成到底都教了宁天宇什么东西、

“没有,我还让玉锦带着院子里面的丫鬟陪着那宁天宇玩了一上午呢,刚回去不久。”

“没有就好,以后不要再让那些人过来了,知道么?”

宁紫陌点点头,乖巧的说道:“先不要让小八急着扔了那些东西,先让玉奴去看看,看看那人送来的东西,有没有动什么手脚在里面。”

宁玄离点了点头,将切好的苹果丁放到她的手边,而后自己出了门,见到小八正在命人将那些东西给搬出来,立马道:“都先拿过来,我要检查一遍。”

“是,你们,把刚才搬出去的,再搬回来,剩下的,搬到这边来。”

不算空旷的前院,宁玄离一样一样的检查了过去,却发现这些药材和古玩里面都没有动手脚。

“都很正常?没动手脚?”

宁紫陌也不信,再一次问道:“你有没有漏掉什么东西没检查啊?他不可能不在东西里面动手脚的啊?”

“确实都是很正常的补品,连那放东西的盒子我都拆开看了,确实没有什么隐藏的格子什么的。”

“难不成这人今日真的是来求和的?”

今日这畅春园的一步棋是走对了,至少宁玄离和宁紫陌都懵了,不知道这人是何意思。

而且整个将军府的人现在都以为现在华庭苑和畅春园已经重修旧好了,宁玄离拧着眉头的说道:“说他会道歉,我死都不信,他估计憋着什么大招呢。以后你不许让畅春园的人进来,晓得么?”

“好、”

而那厢的畅春园内,孙姨娘带着宁天宇回了房内,她跟做贼似的将宁天宇放下,小声的问道:“告诉娘亲,你今天在华庭苑,你都做了些什么?”

宁天宇的小脑袋歪着,很认真的思忖了一会儿,奶声奶气的害怕的说道:“今日上午,儿子同那些姐姐们玩了一上午,没做课业。”

“没做课业没关系,你告诉娘亲,你到了华庭苑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

“没发生什么事情啊。果然跟爹爹说的那样,嫡姑姑很喜欢我,吩咐人做了好多好吃的糕点给我吃,还给我奶茶喝,连平日爹爹不让儿子吃的糖葫芦,嫡姑姑都叫人去街上买了给我吃。”

孙姨娘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大门就猛地被人推开了,孙姨娘吓了一跳,只见这畅春园的小管家一脸阴鸷的站在大门口处,挡了大部分的亮光,使得整个房内都暗沉沉的、

“小少爷,你爹爹让我带您过去呢。”

说完这话,这小管家就要牵着宁天宇要走,但是孙姨娘死死的抱着宁天宇,不让人走。

那管家是个狠角色,立马命人将孙姨娘给拉开了,不客气的说道:“这还是畅春园,孙姨娘你不要不知死活的跟大少爷作对。”

到了宁天成那儿,宁天宇明显就收了在外面的那份快乐与喜悦,有些害怕的看着宁天成,见他也在看着自己,连忙走了过去,乖巧的喊了句爹爹。

“告诉爹爹,华庭苑的嫡姑姑喜欢你吗?”

“喜欢,她给我好多好吃的,还让好多小姐姐陪我玩耍。”

宁天成的唇角有不明显的笑意,他摸了摸宁天宇的脑袋,奖励性的夸道:“既然这嫡姑姑那么喜欢你,那你明天再去,知道吗?”

“恩恩,明天我先把课业做完了,然后再去。”

“看你满头大汗的,一定玩的很开心吧,明天你去的时候,把嫡姑姑肚子里面的孩子撞下来,你陪着弟弟玩,让弟弟也要和你一样开心,知道么?”

“好。”

“真乖!!!”

宁天宇走了之后,那个小管家才凑到了宁天成的床前,小声道:“方才奴才去接小少爷过来,孙姨娘死活不让小的将小少爷带过来。而且之前这孙姨娘还从柴房逃了,私自跑到华庭苑去将小少爷给抱了回来。”

宁天成听到这话阴沉着面色,咬牙切齿的说道:“若是她敢碍事,本少爷找人做了她。”

“方才咱们的探子看到华庭苑将我们上午送的东西全都扔了出来,而且听说那嫡少爷还亲自检验了一番,虽然没查到什么,但是还是命人将东西给扔了出来。估计现在华庭苑的那两个人也不知道少爷您有什么下一步的举动,这对我们是非常有利的,可是目前知道您计划的只有这孙姨娘一个人啊,咱们不若将孙姨娘给看管起来,省的那人多事,大少爷您觉得如何?”

“对,将那孙姨娘给本少爷给绑在床上,用被子盖着,对外就说这孙姨娘病了,起不来床了。”

小管家的脸上漏出了得逞的笑容,天色黑了,有人给孙姨娘送晚膳,托盘上面有简单的四菜一汤,那人将门从里面给栓上了,而后将晚膳给放在了桌子上面。

然后走到了床边给孙姨娘松绑,孙姨娘被绑了许久,手脚都充血了,这人用刀子割断了她背后的绳子,又拿掉了她嘴里的帕子,阴阳怪气的说道:“孙姨娘,用膳了。”

孙姨娘手脚恢复了自由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往那门边跑,但是那小管家一个伸手就将人给拦腰抱住了,而后又将人帕子重新塞进了这人的嘴里。

“我的小可人啊,咱们的大少爷得了病了,怕是好久没宠幸你了吧,你这丰腴多汁的身材,奴才可是已经垂涎许久了,今日爷我就来好好满足满足你。”

孙姨娘一直以来都知道,这畅春园的这个管家,一直都对自己有着非分之想,往日因为顾忌着宁天成,不敢多放肆。

没想到现在居然猖狂到了这个地步。

她听着他嘴里的污言秽语,嘴里骂不出来,但是手上却不含糊,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打的屋顶的玉奴隔着瓦片都感觉到了疼。

“妈的,你个贱人敢打我,反正大少爷不打算让你活了,还不如让我先快活一夜。”

他硬生生的将她的手往后面压,然后又拿起了方才给她松绑的绳子,又开始往她身上绑,男女力量悬殊,而且孙姨娘已经被人饿了一整天了,早就没了力气。

而这小管家身强力壮的,三两下就将人又给重新绑了起来。

孙姨娘看着他一边往床上走,一边还脱自己的衣服,眼见着就要到了床边了,孙姨娘的嘴里发出绝望的呜咽之声,眼神却死死的盯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不想让你活的人又不是我,是大少爷觉得你碍事,怪只怪你偷听了大少爷与天宇小少爷的对话,更怪你是畅春园的人,却跟大少爷不是一条心。”

他的手已经摸上了孙姨娘的脸,一把将她脸上的眼泪给抹了去,而后开始上手胡乱的撕扯着孙姨娘身上的衣服......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冒着邪气

玉奴的耳力好,只能听到下面这孙姨娘呜呜咽咽的哭声,揭开了瓦片看的时候,瞧见了那小管家正走到那边去吹灯、

黑夜叫这人的胆子更大了。

他放开了手脚,还没有走到床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放浪形骸的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了,嘴里还污言秽语的,摩肩擦掌的兴奋道:“小可人儿,别着急啊,待会儿保证让你爽上天啊。”

孙姨娘觉得自己是可笑的,居然在这种时候还盼着大少爷宁天成会过来救自己。

玉奴下来的时候,那个小管家已经把自己的衣服脱的差不多了,玉奴进来了,下意识就打量了一番这人的身材,无趣的瘪瘪嘴。

“你是谁?”

因为在黑暗里面,这小管家怕是眼神也不太好,看不清那人的面孔,没见到人是怎么进来的,但是这人却实打实的站在自己的后面,不由得让他大吃一惊,语气里面也含了丝颤抖。

他毕竟现在做的事情,可真的是以下犯上啊。

敢侮辱府里的姨娘,他今日也是喝了酒胆子大了,搁在往日他也是有贼心没贼胆的啊。

玉奴并没有搭理他,跟看白痴似的看他,而后走到床前去给孙姨娘松绑。

“原来是你啊,怎么?也想来掺一脚?”

玉奴眼眸紧眯,这人还真是口出狂言啊,玉奴浅笑倩兮的看着他,如水般温柔的目光从他的发梢开始,一瞬往下全都看光了,啧啧道:“身子板这样差,真怕一出手就把你打得断气了。”

“口出狂言,这儿可是畅春园,不是你们华庭苑,找死找到我们畅春园来了。”

他瞧着玉奴那似嘲弄似冰冷的眼神,心里有点不确定,昨日他可是亲眼看见这个不知死活的丫鬟是怎么一脚踢断大少爷的腿脚的。他说完这话,匆匆的套好了衣服,而后一边心虚的放狠话道:“你别跑,我这就去找人来收拾你。”

说完这话,他就开始在门外招呼人,但是他还没有喊出一个字,玉奴一个健步便上了前,将他的咽喉一把扼住,手指渐渐用力,讽刺的笑道:“杀了你,我都怕脏了我的手。”

这管家因为不能呼吸而脸色涨红,眼角的青筋都已经爆了起来,这孙姨娘见人都快要死了,连忙抓上了玉奴的胳膊道:“玉奴姑娘,你快走吧,你杀了他,你也走不掉的。”

“这世上还没有我走不掉的地方,不过孙姨娘,嫡小姐已经等你许久了。”

孙姨娘听到这话,眼皮子突突的跳了跳,不安的捏紧了自己的衣袍,颤巍的问道:“嫡小姐等我做什么?”

“嫡小姐亥时一刻便要就寝,孙姨娘您要是再不去,小姐就要睡了,天亮了,你到时候是死是活,嫡小姐可就帮不了你了。”

玉奴此刻已经放了这小管家,他跌倒在地,大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刚才,差点,他觉得他已经因为窒息而看不清东西了,但是他似乎看到了那阎王殿似的,看到了那厢勾魂的鬼怪在朝他招手了。

他的气都还没有喘的匀称,就听到玉奴的这话了,连忙将门给拦住,对着孙姨娘恶狠狠的警告道:“孙姨娘,您可是畅春园的人,您要是这时候去了华庭苑,明天大少爷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的。”

此刻这小管家都懊悔死了,之前因为心理那龌龊的想法,怕人听到了这孙姨娘房里会有什么动静,早就将附近的人给调走了,此刻他们这闹腾了小半天了,外面那漆黑的路上,一个提灯笼过来看的都没有。

“孙姨娘,这大少爷都能容忍一个小管家欺负您,您觉得大少爷对您还有感情?”

这话似一把利刃,一下子就戳进了孙姨娘本就有些脆弱敏感的心,她刚才就已经吓坏了,而伴随着这种颤抖与害怕,她更觉绝望。

“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大少爷对此并不知情。孙姨娘,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小少爷还在院子里面呢、”

孙姨娘听到这话确实犹豫了,这管家以为这孙姨娘肯定会因为顾忌小少爷而不敢去,但是他发现自己想错了,只见这孙姨娘将自己的姿态摆的极低,祈求的说道:“玉奴姑娘,我知道你本领高强,你现在去把天宇带过来,好不好?”

玉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宽慰道:“嫡小姐早就让人接走了天宇少爷了,此刻正在华庭苑的厢房里面睡着呢、”

“真的啊?嫡小姐把我天宇带走了?”

那管家听到这话,不可置信的将眼睛瞪得浑圆道:“你们胆敢跑到这儿来偷人?”

“恩,所以孙姨娘,你快去吧,已经到了亥时一刻了,小姐估计要睡了。”

孙姨娘听到这话,先是怨毒的看了一眼管家,而后不管不顾便走了,那小管家想起身去追,玉奴一脚狠狠的踩在他的胸膛,如同千斤顶一般,压得这管家喘不过来气。

玉奴并没有多逗留,将这人给敲晕了之后,再将人扛着,鬼鬼祟祟的扔在了柴房里面,而后便回了华庭苑。

孙姨娘跑的满头大汗到华庭苑的时候,宁紫陌正在剪烛心,见人跑的发髻都乱了,瞥了一眼才漫不经心道:“是不放心天宇在我这儿呢吧?跑的这样急、”

孙姨娘听到这话,吓得一颤,扑通往地上一跪,连连磕了好几个头:“嫡小姐,您放了我家天宇吧,求您了、”

宁紫陌放下剪刀,抱起正在用爪子扒拉着糕点的小离,无所谓的笑道:“这可奇了,到底是谁不放过你家天宇,你心里没点数吗?虽然我不知道宁天成要做什么,但是在我看来,你绝对不会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话这中了孙姨娘的心窝窝,是啊,今夜那管家若真的得逞侮辱了自己的身子,且不说不要大少爷发落她,将她浸猪笼,她自己都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估计会一条白绫结束自己的生命吧。

谈话间,玉奴脚步无声的进来了,快速走到了宁紫陌身边,在她耳边低语道:“小姐,方才那畅春园的管家,预备玷污这孙姨娘的身子。”

宁紫陌听到这话,意外的看向孙姨娘,这才发现这孙姨娘不仅发髻混乱,连衣服也被人扯坏了,宁紫陌没有嘲笑她的意思,但是这孙姨娘脸皮薄,虽然没听清具体说了什么,但是却从宁紫陌的眼神中看出来,是在说自己呢。

她涨红了脸,心里将宁天成和那个管家问候了千万遍。

宁紫陌只是细微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情,而后就挥挥手的让玉奴给下去了。

“孙姨娘,起来说吧,现在天还凉呢,跪在地上也挺冷的。”

孙姨娘本来不想起来的,但是宁紫陌都亲自起身来扶她了,她也不敢执拗,怕自己用力伤了这宁紫陌的身子,毕竟这人也怀孕了四个月了。

“嫡小姐,您也怀孕了,知道一个孩子对母亲的重要性,您放了我家天宇,您让我做什么都行的,妾身当牛做马的报答您啊嫡小姐。”

这话确实让宁紫陌起了恻隐之心,而且宁紫陌也没打算真的要拆散了这对母子,只是叹息道:“是啊,都是同为母亲的人了,不过府里不想让我平安生下孩子的人可不少,旁人我不敢说,你的夫君宁天成绝对是第一个,这一点我没有冤枉你们畅春园吧?”

孙姨娘苦涩的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宁紫陌的这句话。

“从你今日中午出了华庭苑的大门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派了玉奴跟踪你一天了,她偷听了一些话,说你跟你夫君宁天成不是一条心,所以今日宁天成要弄死你,对吧?否则,你也不必这般深夜慌张来我院子里面了。对吧?”

她再一次苦涩的点点头,似乎是不愿意面对自己夫君要弄死自己的事实,闭了眼眸的同时,绝望的泪水划过她的面庞,宁紫陌见状也没有跟那种大发慈悲的菩萨似的安慰她,只是任由她一个人静静的,也不去叨扰她、

小离一边轻咬着宁紫陌的手指,一边用毛茸茸的爪子环抱这宁紫陌的胳膊,双脚也胡乱的蹬,一人一猫并没有胡闹多久,孙姨娘便睁开了双眼,眼里不再似方才那般较弱,反而透着一股坚定。

“嫡小姐,今日一早宁天成吩咐管家带着小少爷过来,并不是真的要过来同您的华庭苑求和的,而是另有所图、”

宁紫陌并不意外她会交代这些事情,毕竟若她是孙姨娘,经历了方才那样的事情,肯定是要对自己的男人失望的,转而去另外的一个营地去寻求庇护也是常事。

但是宁紫陌没有想到,让孙姨娘这么快反骨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之前宁天成教导宁天宇做的那件事情。

那孩子还那么小,宁天成却教导他那样的事情,她不敢想象,就算今日的天宇逃过了这么一劫,来日的宁天成还要教宁天宇什么样可怕的事情。

“我知道、”

孙姨娘诧异的看向她,但是宁紫陌此刻只是一心的在逗猫儿玩,似乎没有很是认真的听自己在说什么。

“而且还让管家带了许多的礼品来,据我所知,管家并没有在那些东西里面动手脚,但是临出门前,宁天成交代了天宇,让天宇好好讨您的欢心。说天宇越是得您的欢喜,以后能来华庭苑的机会就越多。”

宁紫陌在这句话里面,渐渐嗅出了阴谋的味道,认真的审视这孙姨娘,孙姨娘这才觉得宁紫陌这般的气势逼人,孙姨娘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接着说道:“宁天成让天宇来的目的没有旁的,就是为了小姐您肚子里面的孩子、”

“我知道,但是他具体怎么做?天宇还是个手手无缚鸡的孩子吧。”

孙姨娘抬头,才瞧见宁紫陌养的那只黑猫也一直在盯着自己,而且那猫眼里面黑洞洞的可怕,那般认真,孙姨娘觉得这猫浑身都冒着邪气,诡异的很,不敢直视,连忙低了头,有些害怕的接着说道:“昨天早上,妾身因为担心宁天成的身子,却给他送药,却听到他认真的教唆天宇,让天宇去......去撞您的肚子,说,说那样的话,您肚子里面的孩子就能出来陪他玩耍了。”

宁紫陌听着她说的断断续续的,说道后面,孙姨娘的声音已经细如蚊蝇,听不太清楚了,但是宁紫陌却还是听明白了那意思,不可遏制的深吸了一口气,捏紧了双拳,气的浑身都快要发抖了,一字一顿的咬牙骂道:“宁天成真是个畜生。”

第一百五十九章 借刀杀人

“嫡小姐,虽然宁天成那么教了,但是天宇没有那么做啊,您放过天宇吧。”

“我自然会放了他,但是你可考虑过现在若是我让你带天宇回去的话,宁天成,他会怎么对你们母子呢?”

宁紫陌见她有些怔愣,知道她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事情,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她若是带着孩子回去畅春园,宁天成可能不会对宁天宇做什么,但是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他不可能不知道你现在来了我华庭苑,估计正选好了人,就等着你回去呢。外人眼里只以为宁天成今日一早让自己儿子过来赔礼道歉了,我这个嫡小姐就该宽宏大量的原谅了宁天成之前的所作所为,但是啊,矛盾这东西从来都是越来越深,哪有这般一朝轻易原谅的事情,你说是吧,孙姨娘?”

孙姨娘的脑子里面嗡嗡的,似乎没理解宁紫陌说这话的真正意图,只是听说矛盾更深了,还以为嫡小姐要拿宁天宇出气呢,吓得连忙砰砰的磕头道:“是,是,嫡小姐您说的都对,您具体要我怎么做才肯放了我们母子,您说,妾身豁出这条命去都尽力去完成、”

宁紫陌深吸了一口气,这人估计也是急糊涂了,话不说明白些,这人估计是理解不了的。

“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孙姨娘,不放过你们母子的,从来不是我。是他宁天成啊、”

“嫡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宁紫陌见她的眼里越发迷惑,无所谓的耸肩一笑道:“字面意思啊,宁天成教了宁天宇那样的话,宁天宇这颗好苗子迟早毁在他的手上,毁了一个人,不一定真的是要伤害他的身体,你的儿子宁天宇,堂堂正正将军府的小少爷,多么显赫的背景,任由着宁天成这般教育下去,难保不是第二个宁天成,花天酒地,不务正业、”

“哦,我忘了说了,还有你啊孙姨娘,他......听说他今日叫你绑了你,还默许了那厮去玷污你,对吧?”

“不,那人没有,他没有得逞、”

“对,是没有得逞,可是孙姨娘啊,若是玉奴去的晚了些....”

这话的尾音拖得老长,宁紫陌瞧见她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孙姨娘忽然一把抓住了宁紫陌的手臂,炮语连珠的说道:“是啊,他宁天成肯定明天一早肯定会派人杀了我的,然后他就可以把控天宇了,让天宇成为他的傀儡了。”

“恩,既然他不仁.......”

“他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孙姨娘接过了宁紫陌说了一半的话,眼神坚定的对着宁紫陌看着,她在宁紫陌的眼里看不到什么肮脏的算计与阴谋,反而坦荡的叫她放心、

“那妾身现在就先去找大少爷了,天宇在您的华庭苑,劳你多照顾了。”

“客气,希望明日一早是你来接天宇回去,而不是宁天成派人来我院子里面要人。”

孙姨娘也不蠢,这嫡小姐以天宇为要挟,利用她去对付宁天成呢,这一次不是以前那种,孙姨娘看的出来,嫡小姐想让宁天成死,借她的手让宁天成去阎王殿报道,而来日若是老爷追究宁天成的死因,宁紫陌也能撇的干干净净。

好一个嫡小姐,好一个宁紫陌!!!

杀人不见血!!!

这一切想通的时候,孙姨娘已经出了华庭苑的大门,此刻外面霜深露重,孙姨娘觉得自己有些冷,微微的拢了拢自己的衣袍,旋即走了回去。

宁天成从听说孙姨娘走了之后,就派了人在畅春园的大门处等着看孙姨娘何时回来。

此刻见到人回来了,那两个人不动声色,等到孙姨娘鬼鬼祟祟完全进了畅春园,然后又看了看孙姨娘的身后有没有人跟着,发现没人之后便关上了畅春园的大门。

那两个人相视一笑,预备跟上去的时候,后面却有人,玉奴一手一个,这两个人双双倒地不起。

玉奴再将这二人给拖到了一个有些茂盛的灌木丛之中,而后又跟了上去,脚步无风,而孙姨娘心里有事,更不知道身后有了些什么样的变化。

孙姨娘闯入宁天成的房内之时,宁天成正拧着眉头的睡不着觉,这般深夜还一个人哼哼唧唧的,见到有人推房门,极快的看了过去,见到孙姨娘进来了,立马的问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管家把你给绑了吗?管家呢?管家他人呢?”

这就是断腿之人行动不便的地方了,若是没人伺候,连口热水都没得喝,更遑论能够指望着有人能够时时侍奉在侧了。

“妾身给大少爷请安。”

“这深夜的你请的什么安?我可告诉你,你胆敢跨出畅春园半步,我就让管家找人弄死你。”

宁天成想的简单,以为这人一直没有出去过,因为他放了人在门口埋伏着,若这人之前出去了,现在一回来,就该被压着回来见自己的。

但是这人现在是自己过来的,宁天成只以为她只是挣脱了绳索,跑了过来罢了。

“妾身自知罪孽深重,肯定不会吃里扒外的去嫡小姐的院子,但是大少爷,妾身求求您了,您就放过天宇吧,天宇那么小,嫡小姐的身孕您就随她吧,反正有那么多人唾弃嫡小姐也够她受得了,您又何必死死揪着不放啊?”

玉奴在楼顶听着,这孙姨娘还在试图劝解宁天成,她摇了摇头,宁天成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听劝呢。

还是嫡小姐猜的对啊,孙姨娘果然也不值得去信任,就算是宁天宇少爷在华庭苑也还不行。

“我揪着不放?现在已经是那个贱人不放过我了。我告诉你,宁紫陌那贱人休想平安的生下孩子,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您与嫡小姐之间的恩怨,妾身不想去掺和,您要是真能害得了嫡小姐那也是你的本事,但是大少爷,您不能拿我的天宇去做赌注啊。他是我们畅春园现在唯一的独苗啊,是我这辈子的依靠和希望啊,妾身不想见到他被您教导的好赖不分啊、”

宁天成听到这话就怒了,瞪着孙姨娘道:“你这是该对我说话的态度?我教他什么了?不就是教他去撞宁紫陌的肚子吗?这又怎么了?那孩子本来就该死,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让整个将军府蒙羞。”

“说到蒙羞,大少爷,您整日饮酒作乐,逛遍了京都内大大小小的妓院,这现在一身的病疮,更让所有的人不耻。”

这话戳到了宁天成的痛脚,他气急败坏的从矮桌边上拿过喝药的碗盏,猛地一个用力便砸向了孙姨娘,孙姨娘躲闪不及,额头被磕出好长的一条血口子。

鲜血滴答答的,沿着孙姨娘白皙的面庞往下,似蠕虫一般爬满了她的半边脸,猛地看过去,宁天成都吓了一跳,看着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也不喊疼,这样的孙姨娘是他不熟悉的。

他用手肘撑着身子,往后缩了缩,语气不自然的带了些颤抖:“你这贱妇,看我不找人来把你这条疯狗给打死,来人啊,来人,快来人......”

夜已经很深了,往日总跟在宁天成身边的李肖今夜也不见了,宁天成嗓子都喊哑了,都没见到有人进来。

而从始至终,孙姨娘就那样看着他,面如死灰.......

“大少爷喊人来做什么?妾身伺候您,不就是了?”

孙姨娘说完这话就去关上了门,一股劲风,扑灭了房内的那三两盏灯火,房内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之中,宁天成因为腿脚不便,身上又有伤,相比孙姨娘手脚灵活,他完完全全就是处于劣势的。

黑暗中,他看不清孙姨娘的面容到底有没有什么痛苦,只是她的那一双眼睛在黑暗之中特别的明亮,虽然走到床边的步伐很慢,却那么的坚定。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对我做什么,明天我就把天宇从你的名下过继给别的姨娘去,而你就等死吧。”

这男人啊,口口声声都是让自己死。

“妾身能对你做什么,只是妾身不喜欢您教给天宇的那些东西,而且妾身现在也不怕告诉您了,妾身半个时辰之前,还在跟嫡小姐谈话呢,妾身一不小心就将那天偷听到的话,全都说给了嫡小姐听。”

一字一顿,孙姨娘说完这话之后就坐到了床边,仔细的瞧着宁天成。

“你这贱人,吃里扒外,你找死、。”

宁天成倒好,反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她的脸上,她本来那张蠕满了鲜血的半张脸,此刻有些微微的红肿,一边清秀可人,一边红肿还带血,看起来着实有些恐怖、

“大少爷,这都是您逼我的。”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是方才临走之前,宁紫陌给的,宁紫陌说这个能让宁天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宁紫陌送她出门的时候,看着她的背影,嘱咐道:“你今夜出了这扇门,只当从未入过华庭苑的大门,这药是好药,一颗能解决你所有的烦恼,用与不用全在你,这都是你们畅春园内部的事情,与本小姐无关,明白?”

此刻,孙姨娘从怀里掏出了这药,宁天成看着她这般,语气不确定的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章 敏感时期

“大少爷,您不觉得你现在活着,如同一个废人一般吗?妾身这药可是灵丹妙药,一粒就能解决你无数的烦恼,您再也听不到别人对您的冷嘲热讽了,您也不需要再操心去跟华庭苑去斗个你死我活了,您也放心,妾身一定竭尽所能好好的教导天宇,让他成为他爷爷那般威风凛凛,威震四方的大将军。”

越听下去,宁天成越觉得骇人,这人手上拿的什么,宁天成从心底升起了丝丝凉意,颤巍的问道:“你疯了吧,你要干什么?我可还是将军府堂堂的大少爷。”

孙姨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想要将药给强行让宁天成吃下去,但是宁天成虽然腿脚断了,但是双手还是利索的,而且男女的力量悬殊,孙姨娘往日娇娇柔柔的,哪里是这宁天成的对手。

两相对峙之间,孙姨娘被宁天成压着倒去了床上,恰好压到了他那条断了的腿,本来已经打了石膏定了型了,这下子又断了,宁天成嚎叫了一声,而后咬紧了牙关,将已经疯了一般的孙姨娘往地上一推,而后掀开了被子要去查看自己的伤势。

有血丝再一次渗透了出来,很快就蠕湿了宁天成腿上缠着的绷带,宁天成看着倒在地上狼狈的孙姨娘,狂躁的吼道:“真他妈的是个疯子,你是不是想让我这辈子都在床上待着。你个毒妇,要不是我腿脚不便,早杀了你。”

孙姨娘跟没听到这话似的,又起了身,将手中的瓶子攥的极紧,眼底带着恨意,一字一顿道:“宁天成,若不是你执意要利用天宇去报你的私仇,妾身也不敢对您这样的,不仅如此,您还让别人去玷污妾身,妾身虽然出身不高,却也容不得您让人这般的践踏。”

宁天成的眼眸紧眯,这话从何说起,但是孙姨娘可没给他辩解的机会,恰好这时候玉奴也下来了。

玉奴似乎是急着回去,没什么耐心的对着孙姨娘说道:“墨迹了半天了,把药给我。”

孙姨娘倒是听话,将药瓶递给了玉奴,玉奴可不是娇滴滴的孙姨娘,宁天成见到玉奴的时候,不可置信的对着孙姨娘吼道:“你这贱人,你居然真的这般吃里扒外。我可才是你的夫君啊,你不帮着我对付华庭苑就罢了,还出卖我?”

孙姨娘始终抿紧了唇,跪了下来,语气似乎也无奈,又有些忏悔的说道:“大少爷,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死了,我会好好养大天宇的。”

宁天成似乎气糊涂了,连半个字都骂不出来了,手指指着孙姨娘直打哆嗦,眼见着玉奴就要走进了,强撑了气势的说道:“玉奴,你这狗贱婢,你若是敢毒死我,来日我爹爹回来了,定要扒你三层皮、”

“你觉得老爷会知道?老爷不知道几时才回来呢,到时候你可都已经成了一堆白骨了。”

玉奴是来真的,而且玉奴的手劲不小,单手掰开了他的嘴,就将那一粒药丸给灌到了他的嘴里,他想吐出来,玉奴狠狠的一脚踩在他断掉的那一只腿上面,直踩得血肉模糊,宁天成痛的受不了,也没有功夫去顾得上嘴里这一粒药,那一粒乌黑的药丸,在宁天成的嘴里没过多久便融化了。

玉奴做完了这件事情,拍拍屁股就要走,孙姨娘见人没有立即死,吓得颤巍的抓住了玉奴的胳膊,担忧的问道:“他几时毒发啊?会不会被人知道啊?天亮了的时候,别人都来了,到时候要怎么说啊?”

“他病的那么重,扛不住寒冷,冻死的。”

玉奴说完这话就走了,孙姨娘战战兢兢的在黑暗里面守了一整夜,宁天成痛的浑身直打哆嗦,又一边死命的扣着自己的咽喉,想把那药给抠出来。

“你这贱人,你们到底给我吃的什么?”

孙姨娘也不知道这药具体是什么,此刻她哭的泪眼婆娑,听到这问话,抬起头去看他:“妾身也不知道,妾身只想让你放过天宇的,您没有答应,让你吃这药,我也是没办法了,您要是死了,您来找我索命,你不要记恨天宇。”

宁天成和孙姨娘两个人整夜都不敢睡,都在等着毒发的那一刻。

天很快亮了,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幔,照耀在孙姨娘的脸上,她椅在柱子上面,就那样迷迷糊糊打盹的睡了一晚上。

醒来的时候,他蹑手蹑脚的起了身,缓缓的走到了床边,深怕看到一个七窍流血的宁天成,但是宁天成虽然睡着了,但是眉头却是拧的死紧,也对,身上那么多的伤,若不是实在累急了,打了个盹,宁天成根本睡不着。

她抬手撩开了青丝纱帐,就这细微的声音,宁天成便醒了过来。

他睁眼的那一刻,孙姨娘以为这人诈尸了,下意识就惊叫了一声,然后才极快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慌慌张张的喃呢道:“完了完了,那药没让他死,他今天肯定不会放过我了。”

宁天成只觉得嗓子烧得慌,准备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半天说不出半个字来,咿咿呀呀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不由得急的满头大汗,孙姨娘看着他,忽而就放心了,碎碎念的说道:“哑巴了也好,哑巴了就再也不能教天宇不好的事情了。”

宁紫陌一早亲自送的宁天宇过来,此刻孙姨娘也已经穿戴整齐,她手中有儿子,宁天成倒台了,畅春园就落到了她的手上。

她已经不再有昨夜的狼狈和胆怯了,此刻坦荡荡的看着宁紫陌。

“姨娘这般瞧着我做什么?莫不是不认识了?”

宁紫陌端起一盏茶,宁紫陌一年来畅春园做客的次数,少得可怜,此刻这将军府的所有人都在想,这嫡小姐的华庭苑和畅春园算是真的言归于好了,否则怎么这嫡小姐怀着身子还跑来畅春园了。

人人虽然心里都早就暗自鄙视了一番宁紫陌,但是却无人敢说些什么,而且当天宁紫陌是怎么收拾宁天成的,大家都是看到的,可不敢随意再去招惹这宁紫陌,否则死的可能连个渣滓都不剩。

“不是,只是没想到,那药.......”

“那药不好用吗?宁天成这辈子都不要再妄想能够开口说话了。”

“好用,好用。”

“姨娘你不用这般好奇的对我瞧着,我不要宁天成死的原因简单啊,我怀着身孕呢,可得为孩子积福,宁天成死不死的不打紧,只要孙姨娘你将他照看的好,你们以后畅春园的事情,本小姐都不会再插手。”宁紫陌一边说话,一边缓慢的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笑的无害。

孙姨娘心里确实有些好奇,为什么宁紫陌不直接杀了宁天成,这样不是更加的永绝后患吗?

但是听人这么一解释,又觉得说得通了,是啊,都是为了孩子。

宁紫陌走的时候,宁玄离恰好过来接她,脚步有些凌乱,眉宇之间更是焦急,见到宁紫陌的时候,将人给仔仔细细前前后后全都观察了一遍,旋即责备道:“说了多少次不要你来畅春园的,你为什么不听?我亲眼见你点头才出门的,你倒是出息,我前脚出门,你后脚就跑出来了。”

一早,宁玄离与宁紫陌难分难舍的,但是宁玄离还有事情要做,听说最近三皇子那边似乎有大动作,他得亲自去了解一下,但是又不放心宁紫陌一个人在府里,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在这敏感时期出门的。

可是他才走到了半路,就听见二两肉急着追上了他,听说宁紫陌出门去了畅春园,又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

宁紫陌见送自己出门的孙姨娘还没走,气氛有些怪异,她也没有搭理宁玄离,对着孙姨娘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说要走了。

孙姨娘简单行了礼,目送了宁紫陌和宁玄离两个人互相依偎着渐渐远去、

方才的那些话,孙姨娘怎么觉得不是那么的简单。

但是她也没有去深想,只是攥紧了宁天宇的小手,宁天成吃痛的想挣脱:“娘亲,你捏的太紧了些。”

“告诉娘亲,嫡小姐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宁天宇诚恳的摇了摇头,旋即摸了摸自己吃的浑圆的肚皮道:“娘亲,嫡姑姑怀孕了,那小厨房做了好多好吃的给嫡姑姑,嫡姑姑吃不下,好些都让我给吃掉了。”

“那就好,多吃些快快长大,知道吗?”

母子二人相互牵着,渐行渐远,消失在那畅春园的拱门处......

“哥,你嘱咐的够多了,我听的都烦了,你不要再说了。”

宁紫陌从来没觉得宁玄离也能够这般的啰嗦,从畅春园的门口,一路说到了华庭苑的门口,现在进了院子,关了门,还在说。

“小陌,宁天成的畅春园里面的人都是狼子野心,你今日拿宁天宇去威胁那孙姨娘,难保她不会记恨上了你、不行,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你和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最重要,这些潜在的威胁,我都要替你去清除。”

宁玄离见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也不打算继续劝说了,一个人碎叨叨的说完了这些话,便准备打算去吩咐一些事情。

“哥,你太敏感了,她没有对我有任何的不敬,她会选择帮我去对付宁天成,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没有去威胁她,是宁天成自己不知道珍惜,孙姨娘是唯一一个对他还有心的人,但是他却要让宁天宇做那样的事情,一个娘亲怎么会任由自己的孩子成为自己夫君报仇的工具,他不想那样,我就没有将宁天宇扯进这趟浑水之中啊,我好吃好喝的待着他,并没有亏待半分。”

“不行,如今这敏感时期,我不能再让你有任何的危险。”

失去过,才会这般的害怕,宁玄离将人轻轻的给拥住,大掌顺着她的墨发,耳鬓厮磨的在她耳边低语:“小陌,我没有能力再让你重新活一次了,什么样的意外,我都不会让你有,你答应我,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子,好不好?”

“好、”宁紫陌的脑子里面还在想着他话语里面这重新活一次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人知道?

她还没想个明白,就听见他又接着嘱咐道:“那你不要再去畅春园了,以后也不要再这般一个人独自行动,纵使有玉奴和玉锦跟着,我也会担心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谁要她可怜

“好。不去。”

“那你乖,我先出去处理一些事情,三皇子现在蠢蠢欲动的,东宫里面也不干净,太子招我过去,我先去看看,你在府里好好的,知道吗?”

宁紫陌再一次乖巧的点点头,宁玄离在她的唇上印下清浅的一吻,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二两肉在门外候着,宁紫陌的脸色不太好看,虽然知道是二两肉去告的密,但是因为这人是阿离特意调过来照看自己身子的,又不好去责备,总不能直接苛责不该这人去告诉阿离自己的行踪吧。

因为这个,宁紫陌心里憋着一股气,这自从怀孕以来,宁玄离管她管的越紧了,现在出个门都要给他报备一番才成。

一想到这儿她气鼓鼓的,玉奴一见她这剑眉微束的薄怒模样,就知道小姐的心里有气却不知道往哪里撒,连忙同身边的玉锦小声说笑道:“看见没,小姐的脸都快要皱成了早上小厨房捏的那包子了。”

宁紫陌也听到了,目光横瞪了过去,没好气的说道:“之前不让人知道怀孕的事情,整天躲在房里,现在别人都已经知道了,我还是不能出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个个现在都本事大了,替他监视着我。”

“可冤枉啊小姐,玉奴可跟您向来是同一个战线啊。”

玉奴说话间,用手肘捅了一下玉锦,玉锦立马懂了的也连忙表了一番衷心。

这两个丫头会说话,一会儿就逗的宁紫陌乐了,宁紫陌看了看外头今日阳光姣好,春风回暖,宁紫陌盯着那抽了新芽的树枝发了会子呆才小声的问道:“今天都什么日子了?”

“端月二十五了,过不久就是杏月初二了、”

“是啊,按照脚程,顾北泽该到京城了。”

玉奴和玉锦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都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对方,似乎在问这顾北泽是谁。

“小姐,顾北泽是谁?”

宁紫陌没有回答玉奴这话,只是回了房,房内供着温暖的炭火,宁紫陌觉得有些热,便去了披风坐回了椅子上面,手执黑白棋,一个人对弈。

而那厢预备要送信出去的丫鬟鬼鬼祟祟的要出五皇子的贝勒府,但是宫玄正一直就有派人看着阿诺和阿诺现在身边的丫鬟,那丫鬟还没出贝勒府就被人给拿住了。

阿诺在房内忐忑不安的等了许久了,但是等来的却是宫玄正拿着进来的身影,他的眼眸里面平静的让阿诺本能的瑟缩,她坐立不安的站了起来,连忙行礼道:“参见贝勒爷。”

宫玄正真的跟上次说的那样,已经许久未曾到她的院子里面来宠幸他了,按照这样下去,她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遗忘的,连府里稍微管点事的奴婢都可以欺负到她的头上去。

而她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这才是让她最着急的地方。

“贝勒爷,您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妾身去吩咐人给您泡茶。”

阿诺的心里怕的要死,因为宫玄正手里拿着的那封信,她可不觉得宫玄正拿着这封信是要给她的,而前脚她才让自己的丫头出门去送书信给宁紫陌。

她甚至都感觉这王爷手上拿的书信,就是自己让人送出去的那一封。

否则按照宫玄正预备任她自生自灭的,现在怎么好好的来她的院子里面找她来了、

“让你走了?”

阿诺本来战战兢兢的心虚,听到这话吓得一个激灵的站在了那里,宫玄正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自己身边来。

他抬手,阿诺还以为他要打自己了,整个人往后面一缩,宫玄正无趣的摇摇头,将书信放在她的跟前,当着她的面就拆开了,平整整的摊开放在桌子上面。

“解释一下!”

“贝勒爷,妾身只是想要一个孩子。您久不来妾身的闺房,妾身......”

“才几天而已,就耐不住性子了?你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本尊掌控之下,你以为本尊不来你的房间,就会忘了你的存在么?不,不会的,你的价值马上就要体现出来了。”

阿诺也以为自己没了价值,毕竟这五皇子一心只想要宁紫陌,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宁紫陌怀了孩子,她以为这样的宁紫陌,五皇子肯定不会再去肖想了。

这样一来,横在他们之间的阿诺,就再没了利用的价值。

但是她想错了,或者说是嘀咕了宫玄正对宁紫陌的执着。

“你就这么想要一个孩子?”

阿诺听着这话,知道这人是在问自己,这么问的话,肯定是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的,一想到这儿,她立马点头如捣蒜的说道:“妾身不求您贝勒府的荣华富贵,只求您给我一个孩子,妾身求您了、”

“求我?我看你都已经求到将军府去了,她宁紫陌能给你孩子不成?”

“妾身一时糊涂,您原谅妾身吧。是妾身的错,妾身也是急糊涂了,您原谅妾身吧。”

宫玄正见人砰砰砰的磕头,将人给扶了起来,见她满脸的泪水,哭的着实可怜,啧啧道:“看你,本尊又没有对你怎么样,你哭什么、要本尊原谅你也很简单的,你只要做一件事情,本王就会原谅你,并且考虑让你生下本尊的血脉。”

本来阿诺觉得前途一片黑暗了,听到这话就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立马拽紧了宫玄正的衣袍:“什么事,五皇子您说,您说了妾身就去做。”

“你没有忘记当初为什么宁紫陌送你来我的贝勒府的吧?”

阿诺听到这话,渐渐的陷入了回忆之中,嘲讽的一笑,也不知道是在笑谁:“自然记得,当初是那嫡小姐将我安插在了二小姐的身边,我也亲眼见到了嫡小姐是怎么设计害了二小姐的清白,也知道嫡小姐是怎么用毒使得二小姐毁容了的,最可怕的就是嫡小姐在知道二小姐让我去下毒害死柳姨娘的情况之下,不仅没有阻拦,还让我去下毒害死了柳姨娘。”

说道这儿她顿了顿,看了宫玄正一眼,才又接着说道:“将军府里面死了姨娘,我这下毒的人自然是待不下去,嫡小姐一面想着在您的身边安插个眼线,一面想着找个地方给我藏身,就将我送到了您的身边来。贝勒爷啊,亏您还一直以为宁紫陌她处处需求你,是因为在乎你,但是你想错了,她宁紫陌,薄情寡义,如今连这点忙都不肯帮我了、”

“求她帮忙?你是我贝勒府的人,去求她帮忙。你不觉得你来求本尊更要快一些吗?”

阿诺似乎是有些恍惚了,听到这话更是讽刺的笑了:“若您不是这般冷落我,任由这府里的丫鬟都欺负到妾身的头上来,妾身又怎么可能跑到那将军府去寻求帮助。您没看见,她宁紫陌看我的眼神,那般的怜悯,让我看着就觉得恶心,谁要她可怜,我吃好的,穿好的,哪一点比她宁紫陌差了。”

“是啊,而且现在宁紫陌她一身的脏水,整个京城的人都在唾弃她,贝勒爷,宁紫陌她怀了不知道谁的野种,这样的人,不配站在您的身边啊。”

阿诺一口气说了许多的话,但是宫玄正始终一言不发,也没有对阿诺这般的言辞表现出什么不悦之意,只是微微的抬手将她的下颚抬起,比她直视着自己:“本尊要你去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把柳姨娘具体怎么死的,还有什么些别人不知道的内幕,你去告诉柳姨娘留下来的那两个女儿。”

阿诺只觉得随着他的用力,下颚痛的快要没了知觉,她听清了这话之后才猛地摇头道:“不行的,我答应了嫡小姐,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面的。”

“唔,你倒是有情有义,但是她宁紫陌可没有这样的替你去考虑、”

“贝勒爷,妾身若是把这件事情说给了四小姐和五小姐知道,她们肯定会恨嫡小姐的,现在嫡小姐还有身孕呢,您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能有为什么?你只管说你答不答应吧,机会只有一次,你仁义,本王可以给你时间考虑,明日一早若是还没有考虑好,你就在这贝勒府的高墙大院里面自生自灭吧。”

宫玄正似乎还有别的事情要等着他去做,连一点点挣扎和犹豫的时间都没有给阿诺留下,说完这话便起了身作势要走,阿诺是知道这人是多么的冷漠的,所以宫玄正还没有走出两步,阿诺便连忙扯住了他的裤脚。

“怎么?这么快就考虑清楚了?”

阿诺此刻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把话也搁到明面上来说了:“只有做了这件事情,您才肯给我一个孩子?”

他蹲下,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颚,漆黑的眼眸无甚表情的审视着她:“这要看你表现了。”

“是,妾身一定不让贝勒爷您失望。但是贝勒爷,宁紫陌现在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您为何还要对她念念不忘?”

“这个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明天我会派人来接你。你只管做好目前这件事情,然后你就在府里安心的等着,若你真的有幸怀了孩子,本尊会考虑升你做侧妃的。”

宫玄正说完这话就走了,到了书房之后,并没有思考许久便对着墨竹吩咐道:“准备一封密信,约将军府的四小姐和五小姐明日午后去茶雀楼会面。”

墨竹对此有些疑惑,小声问道:“那将军府的四小姐和五小姐与我们不是没有往来吗?”

“呵,以后就有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照样不放过

墨竹看着自己主子这般深沉的目光就知道他又在算计别人了,便不再多问,领了命令之后就下去了。

墨竹这种暗卫喜欢在夜间出门,他捡了个子时出门,夜探将军府这种事情他也不是头一遭了,轻车熟路的到了四小姐和五小姐所居住的明月阁里面。

房内一片安静与氤氲,还有白日里面炭火的余温,透过微薄的月光,他看了看床上正在睡觉的宁紫亭,确认人是真的睡着了之后,就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放在了桌子上面。

人来了,又走了,睡着的宁紫亭完全不知情。

冬天的天色来得晚,即使现在春天的气息已经悄无声息的来了,但是还是冷的很,宁紫亭被冻伤的腿脚还没好,因此她格外觉得寒风入骨,里外穿了好几层衣服,才开始去那边洗漱。

而后她又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的给自己上妆,璇星正在吩咐人送早膳进来,见到桌子上面放着一封信,拿起那封信之后便走到了她的身边。

“四小姐,这是您桌上的书信。”

宁紫亭正在描眉,听到这话睁开了眼眸,放下手中的眉笔,拿起那封信,又看了看那桌子,好奇的问道:“你在我桌子上面拿的?”

“是啊,奴婢刚才叫人送早膳来看见的,还没拆封呢。谁送给您的啊小姐?我看见封面上面可都没有署名呢。”

宁紫亭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话,只是拆开了书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要是想知道更多柳姨娘被毒死的内幕,午后来茶雀楼。

这话直戳了宁紫亭的心窝子,她倏的将手收紧,本来她还当是什么内容,整的这般神秘,写个信都鬼鬼祟祟的不敢署名。

宁紫蜿穿好衣服预备要过来跟宁紫亭一起用膳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姐姐的脸色极其的难看,而且阴沉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走进了,宁紫亭都没有发现。

没发现便罢了,宁紫蜿喊了两声姐姐,宁紫亭都没有什么反应,还是她实在太好奇她的行为了,便推了推她的胳膊,宁紫亭正在回想自己当初娘亲去世时候的所有事情,是不是有什么细节给遗漏了。

当时她们明月阁和畅春园闹得凶,自己的娘亲吩咐那庵堂的姑子好好照顾那魏姨娘的女儿宁紫欣,但是后来宁紫欣的腿断了,那个姑子怕是找到了将军府里面来,躲到了明月阁。

后来宁天成找来了,说宁紫欣的腿是自己娘亲害的,而后宁天成便打断了自己娘亲的腿,本来宁紫亭想着一报还一报,娘亲也偿了她宁紫欣的一双腿就算是完事了,但是没想到她妹妹听到了说是宁紫欣派了那阿诺去下毒害死自己的娘亲了。

后来自己的娘亲就死了,而且魏姨娘为了确认自己娘亲是否真的死了,还特意跑回来确认了。

这些事情,宁紫亭都在脑子里面仔细的过了两遍了,没有哪个地方有遗漏啊。

“姐?”

宁紫蜿推了她一下,这宁紫亭猛地抬头看了过去,才发现是自己的妹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将人给拉了过来,小声的问道:“你告诉姐姐,当初你是不是真的亲耳听到了宁紫欣说是她派人去下毒害死咱们娘亲的?”

“姐姐怎么又突然问这个了?”

“你不要管,你且说你是不是亲耳听到的?”

宁紫蜿歪着脑袋认认真真的想了一会儿,旋即点点头道:“是真的,当时我听到魏姨娘和那宁紫欣二人在房内鬼鬼祟祟的谈话,还听见魏姨娘问宁紫欣说你是让谁去下毒的,下的多少剂量,人怎么没死透啊。当时魏姨娘还害怕的说如果这柳姨娘没死透的话,死的可就是宁紫欣了。”

这确实是当时的原话,这谈话是宁紫陌离开了之后,魏姨娘和宁紫欣二人心里有鬼才说出来的话。

“那就不对啊,为什么这有封信,说娘亲的死是另有内幕的呢?”

宁紫蜿没有宁紫亭这么心机,听到这话就好奇道:“什么信?信里面写了什么了?”

宁紫亭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宁紫蜿快速的扫过了,看着姐姐的脸色不好看,担忧的问道:“姐啊,这封信是谁送给你的啊?”

宁紫亭摇了摇头,但是却嘱咐道:“我们赶快用过早膳,而后去那茶雀楼蹲守,看看是何人在背后搞鬼。”

“姐,当初娘亲就是让那阿诺给下毒害死的,妹妹我也派人打听过了,那贱人如今在五皇子的贝勒府也过的不是很惬意,我一直派人盯着呢,若是这人出了府,我保管叫府里的人将那杀人凶手给绑过来。”

宁紫亭当初也是这么想的,总以为这自己的娘亲就是这阿诺叫人下毒给害死的,但是她看着手中的书信,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幕,一想到这儿她心里有些不安的,攥紧了宁紫蜿的小手,坚定道:“别让我知道还有旁人插手了这件事,若是叫我知道了,我照样不会放过。”

才用过早膳,宁紫亭带着宁紫蜿预备出门的时候,那府医便过来了,见到两位小姐要出门,连忙道:“哎呀呀,这早上的药二位小姐还没换呢,容老奴先将药给二位小姐换了。”

宁紫亭抿着唇,又耐着性子坐了下去,趁着府医给自己换药的空档,状似无意的问道:“对了,府医,您在府里多少年了啊?”

“老奴来的时候,连嫡小姐都还没出生呢,可有些年头了呢。”

“是啊,我们都是您看着长大的孩子,可怜我们都还没及笄,娘亲便去了。”

说罢,宁紫亭脸上一脸的悲伤,府医听到这话,宽慰道:“二位小姐宽心,逝者已逝,将军府的夫人去世了那么些年,嫡小姐也过来了,柳姨娘要是知道二位小姐现在这么懂事,在天上也是欣慰的。”

“是啊,说来说去,还是嫡小姐更加的可怜些。对了,府医,我娘亲当时是中了什么毒过身的啊?”

府医的脸上本来有些慈爱,听到这话却冷漠了下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语气也冷淡了:“四小姐您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所有的毒药均是取自草药或者昆虫什么的,最近五妹妹想研究一下草药,您也好跟她说一下,让她也别粘上了那种毒药。”

“是天残草配置的药粉,天残草在各大药店很少有卖的,估计五小姐也碰不上的。好了,药换好了,二位小姐这是要急着出门不成?”府医见她们穿戴整齐,但是方才预备要出门的二人却连一个小厮都不带上,不带小厮便罢了,连平时贴身的丫鬟似乎都不打算带上似的。

“是啊。”

宁紫亭说完这话就带着宁紫蜿出门了,府医浑浊的目光目送了这两人走,转身又去了畅春园里面。

虽然现在大少爷手中没了权力的,按时终究还是大少爷,方才畅春园里面就有人来找他说要给宁天成重新固定那条断了的腿呢,此刻走在路上的府医并不知道,宁天成不仅腿断了,被宁国栋之前打的内伤也一直没有好的利索,而且现在嗓子也已经哑掉了。

宁天成身上的伤哪里止这么多,他的性病也还在慢慢的蚕食着他的身体、

用孙姨娘现在的话来说,确实是一个废人了、

宁天成听到这人用废人二字来嘲讽自己,后槽牙磨的嘎嘎响,恨不能将人给一口咬死似的,这人不仅这样,还假惺惺的在自己床前哭哭啼啼的,宁天成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气死了、

除了孙姨娘,还有另外一位姨娘,孙姨娘此刻坐在主座上面,一口品着幽香的茶水,一边缓慢的说道:“妹妹比姐姐我要后入这畅春园,我记得林妹妹你被抢来之后,一直抗拒着大少爷,据我所知大少爷还未曾宠幸过你,还是个姑娘的身子。可是你也瞧瞧现在这大少爷也是个废人无疑了,是还要在这儿陪着他,还是另......”

孙姨娘的话还没说完,这娇娇柔柔的林妹妹便看着宁天成叹了口气,接过了话茬的说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我是不会走的,也不是说为了照顾这个没良心的,而妾身若是出去了,回了家去,爹爹肯定要再一次把我卖掉,好给我弟弟筹集聘礼娶亲,一早知道回去是这结局,还不如在将军府,索性现在他也废了,强迫我不得了。”

一口一个废了,听的宁天成额头的青筋暴起,眼神狠狠的瞪着这两个人。

特别是孙姨娘,居然有遣散自己妾室的意图,真是没早日看清这人的狼子野心啊,亏他还以为她善良。

他看她善良,是因为他自从有了她之后,还纳了好几个妾,都没见这人有任何的撒泼和吃醋行为,甚是大方,平时也还与人为善、

但是现在看来,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是啊,被人卖掉的日子不好过,妹妹愿意留在畅春园,那姐姐肯定不会亏待了妹妹,有姐姐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妹妹的、”

府医来给宁天成请脉的时候,孙姨娘恰好送这个林妹妹走,林妹妹行到了半路,却转了弯拐到了宁紫陌的华庭苑方向去,但是人却没有进去,只是远远的看着华庭苑里面某个看门小厮的身影。

“给大少爷请安、”

宁天成的心里骂娘,请个锤子的安啊,本少爷现在极度不安,他愤恨的瞪着孙姨娘面无表情的脸,总觉得这个狠心的女人迟早有一天会收拾了自己的。

府医也没问这宁天成为什么说不了话了,把了脉之后,而后坐在了一旁开药方。

“府医,大少爷的情况怎么样啊?”

府医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十分可惜的说道:“也亏了从前的时候,大少爷一直有练武去锻炼身体,否则要是旁人这么重的伤势,早就已经不治身亡了。”

宁天成想说话,想跟这些府医交流些什么东西,但是奈何一个字说不出来,急的满脑门子的汗。

“那就有劳府医了,什么药材都行的,只要这大少爷能够痊愈。”

府医点点头,拱手的客气道:“那是自然,老奴定会竭尽所能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直觉这东西

府医觉得自己最近忙的很,这不,才给畅春园的大少爷把完脉,又去了华庭苑。

才一上午而已,府医都要将整个将军府的每个院子都要跑上一趟了,但是他来华庭苑可不是单纯为了给宁紫陌请平安脉的。

毕竟这宁紫陌的脉象都是由玉奴和宁玄离二人给承包了。

宁紫陌一早起来就觉得眼皮子跳的厉害,心里总觉得忧心忡忡的不安,此刻正在用泼墨绘画,玉奴在一旁紧张的看着,深怕小姐会被这些坚硬的桌角给碰到了。

“玉奴啊,你的眼睛都瞪得跟铜铃一般大了,小姐我就用笔作两副墨画,你这般紧张兮兮的做什么?”

“这梨花木的桌角硬,奴婢吩咐人做的牛角皮料还没送到咱们府里来,我这也是怕您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了,那多不好啊。”

宁紫陌的嘴角一抽,正预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发现玉锦带着管家来了,宁紫陌好奇的看了过去,府医进来之后,宁紫陌便让玉奴和玉锦二人出去了。

“福叔,怎么了?”

宁紫陌曾经问过自己的爹爹,管家是什么来历,只听说是十五年前从扶桑国来了个会勾人心魂的美人,让皇上娇宠,一向勤勉的皇上一度为了她而荒废了朝政。

那美人很得宠,很快有了身孕,生下了六皇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六皇子一生下来便被抱去了国寺抚养。

有传那美人是扶桑的妖人,生下来的孩子不吉利,所以一生下来,那生了孩子之后一度虚弱到了极点的美人便被宫里给处死了,具体是被谁杀死的,宁紫陌也不知道。

后来听说那孩子也被送去了国寺,说是佛光普照的地方可以化解这孩子带来的罪孽。

当时的事情闹得大,谁也不知道宫里到底出了何事,只晓得所有知情的人都被处死了,对于这般的血腥与罪孽,前朝的官员不敢深问,更不敢随意的提起。

而当时给那美人开催产药和接生的太医便是这老管家,是太医院当时有名的医科圣手,却也逃不过那一场劫难。

被杀死实在可惜,自己爹爹便利用职务之便将这人给救了下来,一直养在府里,对整个将军府忠心耿耿。

对宁紫陌这个嫡女更是从小照拂,深怕她有个头疼脑热的。

“您吩咐的给四小姐和五小姐开的祛疤的药,已经调制好了。老奴特意来跟你汇报一声。”

“这是小事,调好了,福叔你回头送去明月阁便是了。”宁紫陌点点头,那宁紫蜿身上有不少宁天成曾经鞭打的鞭痕,那瘦弱的身躯上面有那些鞭痕,看着有些恐怖,而且以后宁紫蜿是要嫁人的,带着一身的伤疤去嫁人,不仅会受到夫君的嫌弃,更会叫夫君家觉得这人在将军府是个不得宠的庶出小姐,看轻了她,那就不好了。

“是,老奴方才才从明月阁回来,正巧碰上那四小姐带着五小姐出门去了。”

“嗯?出门便出门,许是今日天气好,想去逛街了也有可能,女孩子嘛,总是喜欢那些街上的新奇玩意的。”

宁紫陌也没有多想,但是这福叔却是不会这般无缘无故说这种琐事的人,便好奇的问道:“福叔觉得有些不妥?”

“哦,不是,并不是觉得不妥,而是觉得这四小姐和五小姐出门,连个丫鬟和小厮都没有带上,就那两位小姐自己出了门,不安全啊。”

宁紫陌听到只有这两个人出门的时候,也感觉到了不妥,甚至说是有些隐隐的危机感,她再一次问道:“那她们出门多久了?往哪个方向去了?”

“这个老奴不知,昨夜大少爷嗓子伤了,那畅春园的孙姨娘一早派人来寻老奴了,老奴给四小姐和五小姐换了药之后,就直接的去了畅春园了。”

宁紫陌还预备再问些什么,就听见这福叔跟想起了什么似的,摇头晃脑的说道:“虽然不知道人去了哪里,但是两个人穿戴整齐,匆匆就出门了,看着还挺着急的。”

宁紫陌抿紧了唇,脸上有些忧思,等到府医走了之后,便连忙将玉奴给唤了进来。

“小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宁紫陌捂着胸口,轻轻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我直觉向来准的很,定是哪里出问题了。你现在赶紧先去宁紫亭去房间里面去搜搜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书信或者物件的。”

“小姐,这四小姐不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不成?”

“是啊,管家方才特意跑来说四小姐和五小姐二人急匆匆的出了门去。”

“那小姐您是怀疑什么不成?”

宁紫陌这次倒是诚恳的点了头道:“宫玄正什么都做的出来,我怀了身孕,他不会眼见着却没有任何的动作的,悔不当初将阿诺送到了他的府上去,你现在先赶紧去那宁紫亭的房间里面看一看,看看可有什么蛛丝马迹、”

玉奴听到这话满脸的严肃,跪在了宁紫陌跟前,认真的瞧着宁紫陌道:“嫡小姐,先如今知道当初柳姨娘真实死因的只有阿诺一个人了,那人又是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她斗不过宫玄正,肯定会将一切都抖搂出来的,所以小姐,奴婢觉得那阿诺是留不得了。”

“我知道她斗不过宫玄正,怪只怪宫玄正的心思过于深沉,你不要再耽误了,快去她的房里看看。”

“小姐别担心,玉奴现在就过去看看。”

玉奴出去了,宁紫陌一个人在房间里面等着,心里有些微的不安定,频频的看向大门处,看着玉奴会不会带什么东西回来。

玉奴的办事效率快的很,宁紫陌并没有等很久,玉奴便步伐焦急的回来了,见到宁紫陌正在翘首以盼的等着自己,更是一个健步便到了宁紫陌的跟前。

玉奴进了房门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关上了房门,而后在宁紫陌的耳边低语道:“有人写了书信约了四小姐和五小姐去茶雀楼,说是若是想知道更过关于柳姨娘的死因,午后就去茶雀楼会面。”

听到这话,宁紫陌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被证实,她忽然有些微的心慌了,语气颤巍:“当初,当初那药是我命你去买的,若是叫她们查到了......”

“小姐,您别慌,索性不是说到午后才见面么?现在才巳时二刻呢,奴婢有法子保管叫四小姐和五小姐这一次出门一无所获。”

玉奴说完这话就要走,宁紫陌一把抓住她的手,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不会是要直接去杀了阿诺吧?这青天白日的,宫玄正的武功不低,你也别拿他府里养的那些人是废物,你一出现,他就会将你抓起来的。”

这话说的是真的,虽然宁紫陌和宫玄正二人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彼此心里都知道,他们已经闹翻了。

宁紫陌觉得自己和他某些地方还是很像的,就像这种两个人闹掰了的事情,不需要言语去说明,彼此心里都有数。

“小姐不必担心,您曾给过阿诺机会,是阿诺选择依旧出卖您,出卖旧主的东西,宫玄正那厮肯定也不会再留着阿诺的性命。小姐,等到宫玄正在阿诺的身上榨干了关于您的消息,宫玄正同样会杀了阿诺的。”

关于这话,宁紫陌倒是不加怀疑,一个人若是没了价值,宫玄正会再养着她,那就奇怪了。

一抹斜阳悄悄落在了宫玄正的手边,他正掐着时间呢,此刻已经午时一刻了,他用过了午膳,对着身边的墨竹道:“让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主子,您果然神机妙算,那两个小姐已经在那里偷摸的观察了一上午了。”

“那就好,这两个人对自己娘亲死因越加好奇,情势就对本尊更加的有利。”冰冷的唇吐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看向了将军府的方向,对着心中的那个人说道:紫陌,你别怪我那么心狠的对你,都是你逼我的。

墨竹看到自家主子这个样子,就知道人又在想那个嫡小姐了,轻声的开口问道:“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属下现在就带阿诺过去吗?”

“嗯,你亲自将人给带到茶雀楼去,不容出一点点的意外,知道吗?”

“是。”

墨竹很快到了阿诺的门前,见到这人还在用膳,慢吞吞的样子,不由得催了一把的说道:“你可快点吧,你可别忘了你今天还有什么样重要的任务呢。”

阿诺忧心忡忡的放下了碗筷,其实她也吃不下,听到这话便起了身的走到了一边去,同墨竹说道:“墨护卫,出门之前我想见贝勒爷一面,不知道可不可以?”

“属下也做不得主,您也知道贝勒爷御下严格,属下也不敢随意带了您去见他,还希望您谅解。”

阿诺也并没有因为这墨竹的拒绝而有什么不开心的意思,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轻声道:“那走吧。”

墨竹带着阿诺出了门,玉奴才从窗户处跳了出来,方才那阿诺同墨竹的对话她可全都听见了,她四周勘察了一番,许是这些护卫都觉得没有人胆敢大白天的闯贝勒府,也都松懈了些、

玉奴的心也悬着,等到完全出了贝勒府才松了口气,连忙趁着旁人的不备,就已经提前闪身进了阿诺的那辆空马车里面。

阿诺在门口磨蹭的不太想出门,但是墨竹催的紧,阿诺再不愿意也上了马车。

“啊?”

阿诺掀开马车帘子的瞬间就下意识的张嘴啊了一声,墨竹立马就起了疑心的,一边抱着剑走进,一边怀疑的问道:“你叫什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另有内幕

阿诺有些不自然的回过头,脸色酡红的嗫嚅道:“马车太高了,也没人扶着,我爬上来的时候,崴脚了。”

“是吗?”

这墨竹的语气极度的怀疑,他走进了那辆马车,那长长的剑柄越过阿诺的身子,刷的一声挑开了那门帘......

那暗沉沉的马车里面除了一个小巧的桌子,其余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根本就不像能藏人的样子。

他又狐疑的扫了一圈这马车四周,发现没有什么人这才放心,其实也不是他太多心了,只是宫玄正吩咐了不许有任何的意外,他也是小心为上。

“墨护卫,我的脚崴了,可不可以先回去休息一下,然后再过去,您看可以吗?”

墨竹心里冷哼:你就是脚断了也得去、

但是他明面上可没这么讲:“这样吧,咱们先去茶雀楼把贝勒爷交代的事情完成了,然后属下再去找个大夫来给您瞧瞧,您看怎么样?毕竟这贝勒爷的吩咐还在那儿,属下也不敢耽误。”

阿诺见他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便上了马车,而后关上了帘子、

“你怎么来的?”

阿诺在玉奴的掌心写出这句话的时候,马车晃悠悠的开始朝着茶雀楼出发了。

等他们到了茶雀楼的时候,宁紫亭和宁紫蜿已经等了许久了,而且她们也不知道是何人约的自己过来,所以她们只能被动的等着,而且据她宁紫亭的观察,这些人都是来与朋友把酒言欢的,没有哪个人一进门就四处张望着寻人的。

“姐,这到底是谁约我们啊?我们都观察了一上午了,也没有什么线索啊。”

“嘘,很快了,此刻已经日过正午,那人约的是午后,很快就到时间了。”

宁紫蜿虽然有些冲动,没有宁紫亭的心机深沉,性子也不如她内敛,此刻不安的朝着四周看着,见到门口有马车停下来了,直觉那辆马车里面的人就是自己要等的人,立马伸长了脖子看了过去。

阿诺之前的脚其实没有崴伤,但是之前在墨竹面前撒了谎,现在却不得不装出一副脚受了轻伤的样子。

“姐,那不是阿诺吗?”

宁紫蜿的声音有些大,此刻她趴在二楼的窗沿边上,整个人上半个身子都挂了出去,宁紫亭怕她掉下去了,一把将人给扯住的同时也朝着下面看了去、

“果然是她,难不成约我们的人就是她?”

“管谁约的我们呢,我现在就去找人把她给绑起来,带回咱们将军府里面去。”

一说到这儿,宁紫蜿马上就要拔腿出去了,宁紫亭的腿脚现在好了许多,一把就将人给拉住了,见到那阿诺边上有好几个护卫,劝道:“她现在的身份不是我们将军府的丫鬟了,上次的教训你还没吃够吗?现在爹爹不在京城,你若是因为冲动再一次出了事,谁能去救你?”

“姐,那人好容易出府了.....”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门口便有人来敲门了,咚咚咚的三声叫这房内起了争执的两姐妹短暂的停了争吵,宁紫亭嘘了一声,而后才缓慢的走到了门边去,透过门缝往外面看。

门口站了好多人,宁紫亭深吸了一口气,旋即才开了门。

站在大门处的不仅有阿诺,还有墨竹,以及另外连个丫鬟,四个护卫,一下子都涌了进来,将本来还宽敞的房内一下子就挤得满满当当的。

“杀人偿命,你这杀人凶手还敢这般光明正大的出现。”

宁紫蜿被宁紫亭拉着,虽然不能冲上去,但是恶狠狠的话语却还是说了出口。

宁紫亭拉着她的理由很简单,现在若是动手了,她们是占不到任何的优势的,这房间里面全部都是她阿诺带来的人,动起手来,吃亏的只能是她们。

阿诺并没有搭理这句话,她很甩掉墨竹以及这跟在后面的许多人,看着宁紫亭和宁紫蜿二人在那后面,走到了她们跟前,二话不说噗通就先跪了下去。

而后哭哭啼啼的说自己不对,说自己不该那么做,而后又说是因为宁紫欣当初威逼利诱的,说当初作为一个奴婢根本没法抵抗宁紫欣和魏姨娘当初的逼迫。

“你说你还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幕,对不对?”宁紫亭也没什么耐心听她说之前那些被宁紫欣威逼利诱的时日,直接问了句。

阿诺哭的伤心,泪眼婆娑的,听到这话连连点头,但是她看了一眼那始终站在那儿的墨竹以及那些护卫,朝着墨竹说道:“墨护卫,这是人家的家事了,涉及到将军府的机密,你们不适合听了吧?”

宁紫亭和宁紫蜿二人听到这话,同时将那些人看了过去,她们也不喜欢这些人站在这儿,这些个一个个听客,以后还不知道要将事情说成什么样子传出去。

一想到这儿,她也开了口请那些人出去,墨竹倒是没有做什么挣扎,只是对着阿诺警告的说道:“贝勒爷交代的事情,属下希望您放在心上,不要抓奸卖乖,该让她们知道的,可不要有任何的隐瞒。”

“自然,自从柳姨娘去世之后,我这心里也是日夜难安,夜不能寐,总觉得对不住四小姐和五小姐,现在一定会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四小姐和五小姐的,虽然不能求得她们的原谅,但是也能赎一些自己的罪孽。”

墨竹听到这话,看了眼那站在一起义愤填膺的宁紫亭和宁紫蜿二人,而后一挥手便将人全部都带走了。

哗啦啦的一堆人,机械似的,看到这指令就全部都转头的走了,墨竹还体贴的给她们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面只剩下这三个人了,宁紫蜿的胆子似乎一下子就大了,连忙挣脱了宁紫亭的束缚,跑过去一把就抓住了阿诺的头发,狠狠的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去。

“叫你装,之前下毒害我娘亲的时候,怎么不说是宁紫欣和魏姨娘两个人逼你的,现在怎么知道在这儿装可怜了,我姐姐会受你欺骗,但是我可不会。”

这阿诺被打了一巴掌,头发瞬间便散了,脑瓜子嗡嗡的响个不停,也听不清这宁紫蜿到底说了些什么东西,跌倒在地,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妹妹,别打了,她既然说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内幕,那肯定还有旁的事情,且先听她说完吧。”

还是宁紫亭稍微有些理智,虽然她也恨这个宁紫亭恨的牙根痒痒,但是在还没有套取最想知道的消息之前,最好蛰伏着不要有任何的动作,免得吓到了这人。

“对,你说,还有谁参与杀了我娘亲的这件事情?”

阿诺唯唯诺诺的,似乎有些不敢说:“男人在将军府颇受宁将军的器重,而且当初说害死柳姨娘的这件事情,其实不仅仅魏姨娘和二小姐知道,大少爷也是知道的啊,而且那药还是大少爷给的啊。”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你不是说还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内幕吗?你再不说,我这就找人把你杀了,给我娘亲抵命去。”

宁紫蜿其实没有打算让阿诺活着走出这间房去,虽然知道她的人就在门外,但是觉得这杀母仇人就在眼前,再任由着她走出去,就实在对不起自己母亲的亡灵了。

“我说,我全说。二位小姐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我杀了人之后,可以安然无恙的在贝勒府里面做一个姨娘吗?”

这话倒是真让这两个人好奇了,宁紫蜿冷哼道:“你这种人,肯定一水做那种下贱的事情,讨那五皇子的欢心呗。”

宁紫亭拧眉,不悦的斥责道:“你哪里听来的这种浑话?这种事情,你说出口也不害臊。”

宁紫蜿瘪瘪嘴,她可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是,我是下贱,但是二位小姐不知道啊,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是别人安插在宁紫欣身边的一颗棋子啊。”

宁紫亭听到这话,愣了一瞬间,而后猛地将她的领子抓住,连忙道:“谁,谁安排的你去宁紫欣身边的?”

“这人,二位小姐都认识啊。二位小姐别性急啊,且听我慢慢说啊。当时那人将我安排在了宁二小姐宁紫欣的身边。而且二位小姐肯定都知道那宁紫欣双腿给人弄断的事情了吧?”

“这件事情,整个将军府都知道的。”

“是啊,但是宁紫欣的腿是在水月庵被人给弄残废的,试问,到底是谁不愿意让宁紫欣从水月庵回来呢?当初宁紫欣若是能够安全的让宁天成大少爷从水月庵接回来,那可是要跟五皇子成婚的呢,当时这件事情,想必二位小姐也知道吧?”

“你说的我们都知道、”

宁紫亭说完这话就愣住了,轻声的问道:“不对啊,不愿意让宁紫欣的回来的人,是嫡小姐吧?人不是都说嫡小姐不愿意见到五皇子娶了宁紫欣,才不愿意让宁紫欣回来的么?”

宁紫蜿也听懂了,连忙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不会是嫡小姐的人吧?是她安排了你去的宁紫欣的身边么?还是说你要去下毒暗害我娘亲的事情,嫡小姐也是知情的?”

这姐妹二人因为自己心里的猜测过于震撼,而几乎站立不稳,那宁紫亭和宁紫蜿二人一把将地上跪着的阿诺给扶起来,一起质问道:“说,到底是不是嫡小姐?嫡小姐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情?那嫡小姐知道你要去下药,却不拦着???”

第一百六十五章 死的过于突然

宁紫亭和宁紫蜿二人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了,两姐妹鬼鬼祟祟手牵手的进来了,在大门处也不敢多张望,进了将军府的大门,闷头便往明月阁里面去。

“回来了?”

此刻的宁紫陌正手执半明半昧的梅花,修剪了花枝正在插瓶,她总觉得房内香料的味道重了些,此刻混了这天然的梅香,闻起来更叫人觉得心情舒畅。

这玉奴从上午出门到现在已经整整大半天没在将军府里面了。

此刻这宁紫蜿和宁紫亭二人前脚回来了,玉奴后脚便跟着回来了。

“小姐,果然不出您所料,午后见过了那些人之后,那二位小姐就跑去各大药房询问天残粉去了,直到天色要黑了,她们才回来。”

“你跟踪了她们一下午吗?对了,那她们中午又说了什么?”

“小姐您果然神机妙算,奴婢将您的意思传达给她,她果然就不敢将实情说出口了。反而祸水东引的将这件事情栽赃到了五皇子的头上去。而且她们跑了一下午,都没有问出那毒药的下落来、”

房内已经掌灯,宁紫陌的整张脸都隐没在黑暗里面,她神色有写晦暗,不慎开心:“我知道她们姐妹二人多疑,宁紫蜿还好,心思单纯简单,有些什么情绪也从来不藏在心里。但是从小以来,宁紫亭这人给我的感觉就不太好,过于偏激,多疑多思,也不喜欢同不亲近的人打交道,这样的人,还是防着点比较好。”

“是啊,老爷总常说这四小姐心思内敛,不善交谈。”这玉奴是个奴才,也不敢像宁紫陌这般直言那四小姐的不好,只能选了些稍微委婉点的词来说。

“这些都还好,你可还记得我们送走阿诺的那个早上,府里的人后来是怎么说四小姐的,我到现在都想象不出来,如此一个外表看着干净清爽的姑娘,是如何将另外一个人头颅给生生割下来的,仔细想想都觉得恶寒。”

玉奴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会儿,预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有人步伐焦急的进来了,宁紫陌听着这熟悉的脚步声都能知道是谁,脸上的神色一喜,挥手让玉奴给出去了。

果不其然,宁玄离才进门,就一把将宁紫陌给抱在了怀里,小声的在她耳边低语道:“真乖,是在等我么?”

宁紫陌听到这话,不由得俏脸一红,娇嗔的瞧了他一眼:“晚膳备好了,过来用膳吧。”

“果然是在等我。”

宁玄离虽然说话有些轻佻,但是他的眉宇间始终有淡淡的愁绪,宁紫陌何其了解这个男人,见人有些愁眉不展的,给他盛了一碗汤的问道:“是东宫出麻烦了?”

宁玄离今天在东宫里面忙了一天了,事情稍微告一段落了,他才被太子给放回来。

“是啊,太子那边出事了、”

“太子怎么了?”

“倒不是太子出事了,是太子觉得府里最近总有人鬼鬼祟祟的盯着东宫,觉得心下不安。”

宁紫陌听到这话就乐了,笑着说道:“太子是谁?可是当今大舜国的储君诶,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能让他不安成那个样子,况且东宫里面养的门客也不少,一个个难不成都是吃干饭的,怎的出了事总喜欢找你去,一去一整天。”

宁紫陌说到后面,颇有抱怨的意思,似乎是在怪这宁玄离今日一整日都没有陪着自己似的。

“小陌,你这是怪我整天不在身边嘛?”

宁玄离自然也听出来了,放下了碗筷的那只手将她的小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有些微微凉,一下子让他握在了掌心,传来叫人贪恋的燥热。

她也没抽回自己的手,任由着那点温热在掌心泛滥成灾,她轻微的摇了摇头,跟做错了事情一般的低语道:“我没有这么说,那他东宫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啊?”

“这事儿说来话长了,而且到处都透着古怪。”

“古怪?怎么古怪了?闹鬼了不成?”

“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啊,今日一早,本来伺候太子的九泽呢,突然身子不适了,严重的很,上吐下泻的,若吐的是一般的吃食也就罢了,偏偏吐的是血。”

宁紫陌听到说吐血的时候就不怎么喝的下去跟前这碗血燕了,放下了勺子的问道:“这是生病了吧?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吧,而且我记得东宫里面不是常年有请太子平安脉的御医么?”

“古怪就古怪在这儿了,那御医也算是老手了,一辈子见过无数的疑难杂症,但是这一次却棘手了,查了半天查不出什么缘由来,当时眼见着那九泽是已经丢掉了半条命了,吐了好几个时辰的血,我出东宫的时候,九泽已经断气了。”

“怎么会这样的?这又怎么可能,那御医就什么说法都没吗?是吃错了相生相克的菜肴,还是误食了什么草药而中毒了啊?”

宁玄离抒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中毒是中毒了,但是绝对不是因为误食什么草药而导致的,而且吐出来的血掺杂着灰白与血块,而且,小陌,据小八和小九后来的盘问,这九泽是给太子尝菜之后,中的毒。”

宁紫陌听到这话就疑惑了,拧着眉的问道:“一般尝菜不是有专门的人么?我记得九泽是贴身伺候太子的啊?”

“这又是一个古怪的地方了,那天尝菜的小厮突然不在,太子本来也不是如此讲究的人,往日那尝菜的小厮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的意外,本想拿起筷子就用,但是九泽心细,又十分的尽心,非要替太子尝菜,但是尝过了之后,就中毒了。”

“哥,你这个意思,不会是这毒药本来就是要下给太子的吧?”

这话一说出口,宁玄离极快的用手捂住了她的唇:“嘘!!!你小点声,今日东宫的事情突然,背地里面暗害东宫的那人见我今日在太子府待了一整天了,刚才我在回来的马车上面就已经感受到了后面有人在跟踪我。”

说完这话他才松了手,宁紫陌见他严肃,也不由得压低了声音的问道:“这九泽是替太子尝菜才中了毒的,你今天在太子府里面待了一整天了,有没有盘问出什么来啊?一道菜从制作到上桌,可都是有专门的人去负责的啊。”

“问了,什么都没问出来,不过现在那个尝菜的小厮一直都没有回来,可见这件事情啊,早就是已经有了预谋的。而且那九泽当场毒发的时候,太子都吓了一跳,现在太子的心里还多番不安定呢。”

“是啊,今日若不是那九泽心细,出事的便是太子了。”

宁紫陌感叹完了这句话之后才问道:“你这眉头紧锁的,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没有猜到什么,只是现在时局紧张,宁将军才出京城,这厢太子的东宫就出事了,谁能觉得这只是一次意外,而且我的人一直在三皇子的王府里面盯着,他最近倒是蠢蠢欲动的,估计这次的事情,十有八九与他脱不了干系。”

宁紫陌和宁玄离两个人都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燕窝,旋即响起什么似的又接着问道:“那太子,没有想着要去告诉皇上吗?”

“他想去,我拦住了。”

“为什么?九泽不到一天就断气了,这件事情明显就是奔着太子的性命去的,太子可是大舜国的储君,而且过两天那燕北王爷就要抵达京城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一国储君骤然离世,还不知道京都会乱成什么样子呢。”

“你想啊,今日死的人是九泽,那背后的人目前还不知道太子没事。但是太子若是安然无恙的进宫去禀告这件事情,那个下药的主谋也能知道太子没事,而且见到太子没事,很长一段时间肯定都不敢再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到时候谁的心里有鬼就不好去追查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连连点头,眼里闪着崇拜的星光看着宁玄离道:“那你是让太子将计就计了嘛?”

“嗯,如今我让太子装病在床上呢,装的是那种要死不活的那种,而且安排了那御医整日在房内足不出户,而且我让太子妃封了东宫,任何人不得进出。”

“妙啊哥哥,这样一来,想把消息通知出去的人,就会着急,估计东宫里面的内鬼今夜估计就要不打自招的漏出马脚来了。”

宁紫陌越看越觉得宁玄离小小年纪足智多谋的,也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太子有什么大事小事都喜欢找自己的哥哥了,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宁紫陌本来看着他用膳看得好好的,宁玄离突然就放下了碗筷,长臂一捞就将宁紫陌的肩膀搭住了,手臂再一个收紧,将人给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带着饭香的唇就那么毫无顾忌的吻上了宁紫陌。

她有些目瞪口呆,怎么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她们不是在讨论东宫的事情么?怎么好好的就亲上了?

关键是宁紫陌觉得自己特别的受用,那双手不听话的环上了他的腰身,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耳鬓厮磨,难分难解的,过了好一会儿,宁玄离才放开她,盯着她些微红肿的唇笑道:“下次那么勾引的看着我,我就吃了你。”

“不正经,吃你的饭。”

宁紫陌有些面红耳赤的,也不太好意思看他,听到这话踩了他一脚才开始用膳。

第一百六十六章 窥探

用过了晚膳,宁紫陌想沐浴,早早就吩咐玉奴在浴桶里面铺了玫瑰的干花,那些干花入了水,得了温水的滋润反而更加的馨香了,片片饱满有光泽。

屏风后烟雾缭绕,她去了外套便钻到了屏风的后面去,挥手也让玉奴走了。

有个人轻手轻脚跟做贼似的进来了,宁玄离竖着耳朵听着,偶尔还能听到宁紫陌稀稀疏疏脱衣服的声音,这不得了,由不得他去胡乱的瞎想了。

由于他个人脑补了某些关于人性繁衍的事情,他自觉身子有些火烧火燎的滚烫,透过那半纱的屏风处,那个倩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不过随意的一个撩头发而已,宁玄离觉得自己的鼻血都快要流下来了。

龌龊,真真是龌龊。

虽然他心里自我这般鄙视了一下自己,但是他还是缩手缩脚的躲好,然后偷看某些他想看的。

方才她撵走了宁玄离,好容易他不在自己的耳边唠叨个不停了,自从怀孕之后这也是难得的清静,宁紫陌觉得入了浴桶的那一刻,整个世界的烦恼都被她抛诸九霄云外去了,她整个人都被热水轻轻的包裹着,但是她洗着洗着,总觉得有人在偷窥她。

“喵。”

“是你啊。”

宁紫陌见到小离跳到自己手边的那一刻就松了口气,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它的圆脑袋:“最近去哪里了?是不是在外面有小母猫了啊?”

小离也没搭理她这话,或者说它觉得自己忙的很,它忙着去毫无顾忌的打量着宁紫陌呢,这般光明正大的打量,做人的时候,可没这个福利来着。

它沿着这浴桶的边缘走来走去,长长的尾巴时而摩擦着宁紫陌的肌肤,绕过她纤细的脖颈,抚过她的锁骨,而后又轻轻的亲了口她,宁紫陌觉得有些痒,将它往边上推了推,笑道:“你到一边玩去,等我洗好了我在再陪你玩。好不好?”

虽然是在问它好不好,但是说完这话,宁紫陌就将这只转来转去的猫儿给拿住了,而后预备往地上扔去。

小离挣扎,倔强的盯着她,喵了好几嗓子,但是手中的爪子还是抱着宁紫陌的胳膊,任凭她怎么用力,它都不肯撒手。

“小离,下去!!!”

虽然是命令的语气,不过某肥猫儿还是自顾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而后还一脸欠扁的看着宁紫陌:咋滴,我不下去你能拿我咋滴?

“行,行吧,你就干看着吧,我洗自己的。”

宁紫陌说完这话之后就想着早点洗完起来,那只黑猫在她身上磨来磨去的,宁紫陌的身子在除了感觉到有些痒以外,还有一种要命的舒适在她体内蔓延开来。

小离那肥嫩的小爪子在她光洁的身上戳来戳去的,宁紫陌拧着眉头,哗啦一声从水里起了来,搅动了一池的花瓣,水花荡漾,还有两瓣粘到了小离的身上、

小离只顾着直勾勾的盯着她,也不管她嘀嘀咕咕说些什么东西,但是人走了它才注意到,方才说的好像是让自己去做绝育什么的。

一想到这儿它拔腿就黏上了宁紫陌,跳到了她的肩头上面,讨好的用圆脑袋蹭了蹭她,她发誓她真的就只看了一眼小离,但是旋即就移不开自己的目光了,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实在是把她的心都给瞅的融化了。

玉奴等到宁紫陌唤她进来的时候才进来,而后看了看里面只有宁紫陌一个人,好奇的问道:“小姐,嫡少爷呢?”

“嗯?”

她正在擦拭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听到这话好奇的看了过去,也四周看了一圈的说道:“他不是早就走了吗?”

“没有啊,方才嫡少爷说担忧这水滑,怕您摔着了,就进来了啊。”

宁紫陌的心头一个搁楞,越看眼前的这只黑猫越觉得奇怪,一把提住了它的后颈皮,而后从自己的大腿上面给提了起来,左看右看,始终是一只肥硕的猫儿啊。

她的脑子里面又闪过她喝醉的那一个夜晚了,她总觉得这猫不正常,但是具体哪里不正常又说不上来。

“那小姐,要把外面的蜡烛都熄灭了吗?”

“恩,本小姐马上休息了。”

玉奴熄灭了那烛火,房内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宁紫陌手里的那只猫的猫眼睛瞬间就成了夜间的两颗绿宝石、

蜡烛燃烧了一整晚了,有些呛人,宁紫陌剪过烛心之后随手将剪刀放下,而那剪刀尖锐的顶部一下子就划到了小离的脸。

小离没有惊叫,但是却起了身,用爪子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脸,无辜的看着宁紫陌。

“哎呀,对不起了亲爱的,可疼啊?”

宁紫陌一把将小离给抱了起来,而后紧张兮兮的到处找药,就着烛火看了好一会儿也找不到小离脸上的划痕在哪里。

而且小离也没有什么反应,宁紫陌便以为方才只是划到了它的毛发,而没有伤到她的皮肉。

翌日一早,宁紫陌怀孕之后便有些嗜睡,直到辰时才起身,洗漱完毕到了桌前的时候,已经有一个挺拔的身影坐在桌子边上等她了。

“哥,你怎么还没去东宫啊?”

宁紫陌以为宁玄离一早该去东宫才是,该去看看昨夜有没有什么贼人想将消息给递出去的啊。

“陪你用过了早膳就过去。”

宁紫陌听到这儿,心里小小的甜蜜了一下,走进了才发现宁玄离的左侧脸有小小的伤痕,虽然已经上了药,但是红彤彤,看着也挺疼的。

“你这脸是怎么了?谁弄的?”

“没事。过来用膳。”

“上药没啊?我这儿有好药,我给你去拿来。”

宁紫陌从妆台上面拿过昨夜为小离找出来的药膏,而后开始给他的脸上开始细细的涂抹膏药。她离的近,轻盈的呼吸全都洒在他的侧脸,撩的他心里痒痒的。

他的喉结滚动,呼吸瞬间变得深沉,清明的眼神里面惹上了一丝欲火,他闻着她满身淡淡清香,再看着她这近在咫尺吹弹可破的肌肤,回想了他昨夜看到的她出浴的美好。

她的手指虽微凉,涂药时候似乎有种魔力,一下子就点燃了他从昨夜开始就该燃烧的那团火。

“哥,你干什么?”

她本来涂药涂的好好的,怎么这人扯着自己往床榻上面去,她刚从床榻上面起来啊,玉奴才刚给她铺好床褥呢。

“你干......”

他可没让人说话,俯身就咬上了她那喋喋不休的红唇,宁紫陌脑袋一时间没转过弯来,等到人将她压在床上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这是在做什么、

“你,这禽兽,青天白日的,我还怀着孩子哪。。。”

她趁着他的唇往下的时候,急忙忙的吼出了这句话,一方面又怕门口会来人,急的额头都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嘘,我快一点。”

他不过单手便压了她的双手放在头顶,而后开始脱她的衣服,也怕伤了她肚子的孩子,动作虽然温柔,但是却还是在实打实的脱她的衣服。

“快你个锤子,你赶紧给我让开,自从爹爹出府了,你对我倒是越发的肆意妄为了。”

她生气了,从她的话语里面他听出来的,他连忙从她身上起了来,躺去了另外一边,关心的问道:“你一直在担忧将军回来了之后,这孩子的事情该怎么同他交代吧。”

她拢好自己的衣服,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而后才瓮声瓮气的回道:“当然,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

“等将军回来的时候,你别怕,到时候我肯定护好你,也不会站在你后面当个缩头乌龟,不会凡事让你冲在前头,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肯定会负责,而且将军再生气也舍不得对你打骂的。”

宁紫陌听到这话,虽然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她知道,自己爹爹一生耿直,凡事都会讲究一个章程,三媒六聘都没有,却发现自己的女儿都已经生了孩子,估计气病了的可能性都有。

而且他一生戎马,刚强正直,宁紫陌响起宁天成被人爆出得了性病时候,宁国栋气的脸色青紫难堪,恨不能将宁天成就那么活生生给打死。

这要是到了自己身上,还不知道爹爹会怎么想。

宁紫陌对于旁人的那些闲言碎语,听了就当忘了,但是自己的爹爹若是也那般的看自己,宁紫陌忽然觉得有些冷,从踏上起了身,偏了头的对他说道:“你快去太子府上吧,那边的事情紧急些。”

宁玄离直觉她有点点不对劲,但是具体去说哪里不对劲又将不清楚,而且东宫的事情确实比较紧急,他早膳也没有心思再去用,嘱咐了宁紫陌注意身体便走了。

才出了华庭苑,小九便连忙凑了过来的说道:“主子,玉锦姐姐一早去了东宫,说是不放心小八在东宫里面,怕他出意外,便去帮忙了。”

“也好,反正现在这华庭苑里面二两肉在这儿,我们也能放心些。”

宁紫陌盯着那扇门看了许久,玉奴觉得小姐有些情绪怅然,也不敢随意上前去打扰,只是早膳快要凉了,便凑上了跟前小声劝道:“小姐,天冷,早膳放不了多久就要凉了,您先用了吧。”

这人啊,心里一旦有事情,吃饭都不香。

宁紫陌有一搭没一搭,倒也吃了两碗热粥,旋即便叫人将早膳给撤了下去。

“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过来了。”

“请她们进来吧。”

玉奴心里有些担忧,凑到了宁紫陌的跟前,又不放心的看了看门外:“小姐啊,昨日虽然那么说了,但是这四小姐向来古怪,您可不能单独见她们。”

“知道了。你去传她们进来便是了。”

宁紫亭和宁紫蜿二人前后进了来,脚步走的飞快,这是自那日宁天成在华庭苑闹事之后,宁紫蜿和宁紫亭二人首次来到华庭苑看宁紫陌。

宁紫陌怀了身孕,她们象征性的带了些看望的礼品来,玉奴叫翠屏收了,然后又吩咐人上茶,之后便一直站在宁紫陌的身边不肯走了。

“嫡姐姐怀孕之后,我和妹妹寻思着今儿个天气好,便想着过来瞧瞧您。我们明月阁的东西简陋,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的,还往嫡姐姐不要嫌弃。”

宁紫陌笑着接过了这些东西,从她怀孕的消息被爆出来之后,她们明月阁就没有什么表示,姐妹二人就没有登过门,今儿突然来了,可不是真的来关心她怀孕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蛊虫

“两位妹妹说的哪里话,爹爹临出门前说了,希望我们这些姐妹们相亲相爱的,你们要是时常多来看看我啊,我这华庭苑也能热闹些。”

“是呢,前些日子见嫡姐姐您一直在处理大少爷的事情,我们姐妹二人也不好打扰了。”

这些客气话说了许多,这宁紫亭宁紫蜿二人频频看向玉奴,希望这玉奴能出去一下,但是奈何玉奴就一直站那儿不动,当做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玉奴啊,方才我吩咐厨房新制了点心,估摸着这会子也好了,你去拿来吧。”

宁紫陌的话对玉奴而言,还是有用的,玉奴虽然不放心,但是见到宁紫陌那般笃定而又自信的模样,便下去了、

“那劳烦二位小姐照顾一下嫡小姐了,奴婢这先下去了。”

“嗯,你去吧。”

宁紫亭跟在玉奴后面走了,等到玉奴出去了之后就将门给轻轻的掩上了,到底是宁紫蜿性子冲动些,见门关上了,刷的一声猛地朝着宁紫陌跪了下来,吓了宁紫陌一跳。

“五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宁紫陌下意识就要扶她起来,但是宁紫蜿再抬头的时候,眼眶已经彤红,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只见她含着哭腔的问道:“嫡小姐,您告诉我,我娘亲的死,当初是不是还跟五皇子有关?”

宁紫陌哑然,连忙将人给扶了起来的问道:“你这是听哪个说的?”

宁紫亭此刻也过了来,将宁紫蜿给扶了起来,眼眶同样彤红的缓缓道:“昨日有人约了我们出去,就是那个阿诺,说她当初只是个奴婢,下药这种事情她也拿不定主意,说也曾经告诉过五皇子,但是五皇子却没有阻拦。”

宁紫陌眉头拧的死紧,继而又听见她接着哭诉道:“那五皇子不想娶二姐姐宁紫欣,五皇子算准了若是我娘亲死了,我肯定会杀了宁紫欣去报仇,所以他就任由着阿诺去下毒害死我娘亲,然后利用我的手将宁紫欣给杀了,这样那五皇子就不用娶宁紫欣了。”

“当初五皇子确实不愿意娶宁紫欣来着,若不是当初在我的院子里面,五皇子被人看到他宠幸过宁紫欣了,他也是不愿意与宁紫欣有关系的。”

宁紫陌说的这话,宁紫亭听来讽刺的很,只见她冷哼道:“不娶就不娶,又没人逼着他娶,却将计就计让阿诺毒死了我的娘亲,这仇我一定要报的。”

“就是,非怪当初我去五皇子的贝勒府的时候,五皇子一心包庇阿诺那个贱人。”

宁紫蜿恨的牙根痒痒,愤恨的说着。

不过宁紫亭却并不是如此的心思单纯,她将宁紫蜿扶着坐去了一边,那深邃无波的眼神盯着宁紫陌,认真的问道:“其实我心里有一个非常大的疑问,不知道嫡姐姐能不能给我解惑?”

宁紫陌微笑,优雅而礼貌的说道:“妹妹请问便是。”

“昨日那阿诺来的时候,是由那贝勒爷的人亲自送来的,但是阿诺说了什么,那些人却并不知道。若实情真的是阿诺姑娘说的这样,贝勒爷又怎么会任由着阿诺过来说呢,并且说的还都是对五皇子不利的事情,这五皇子不就是平白给自己多树立了一个敌人么?而且五皇子那人能够将眼线安排到将军府里面来,手段自然高,怎么会养着一个会出卖自己的姨娘呢?”

宁紫陌听到这问话一个搁楞,这问话足以证明她根本没有相信那阿诺说的话,或者说并没有道完全相信的地步。

果然是不好对付的。

宁紫陌微笑,给宁紫亭斟了一杯茶的回问道:“他自然不会养着一个会出卖自己的姨娘,难道昨日她说的只有这些么?那阿诺一开始难道没有把那盆污水往我的身上泼吗?”

宁紫亭和宁紫蜿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宁紫蜿耐不住性子了,将挡在跟前的宁紫亭一推的说道:“嫡姐姐别误会,姐姐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情事关娘亲,姐姐不由得多了个心眼。”

昨日确实阿诺一开始将脏水可劲的往宁紫陌的身上泼,但是后来说着说着,宁紫陌就与这件事情无关了,但是因为当初宁紫欣的腿在水月庵的时候,是由墨竹去剔除了膝盖骨的,这件事情阿诺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但是有这一件事情已经够了,这就证明宫玄正是真的不想娶宁紫欣、

有这一点做证明,就已经够了。

祸水东引这一场戏,确实唱的好、

而那厢的宫玄正一直也还在派人监视着将军府,听到人汇报说那二位小姐去找宁紫陌的时候,就弯了弯唇角,而后面无表情的看向地上跪着如同蝼蚁一般的阿诺,夸奖一般的说道:“做的甚好。”

“是,能替贝勒爷分忧,是妾身的荣幸。”

“行了,下去吧。”

宫玄正此刻并不知道事情往他不可控制的方向走了去,阿奴战战兢兢的下去了,直到进了自己的房间才放了心的松了一口气,昨日玉奴来找她,告诉她若是一个人彻底的没了价值,那五皇子才会真正的抛弃自己。

虽然阿诺当时并没有相信,但是心里也留了个心眼,只等着这两天的晚上,会不会真的有人来了结自己的性命。

那厢的清王府内,宫玄清焦急的在书房内走来走去,不一会儿天九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因为过于慌张,还被那高高的门槛给绊了一跤,整个人摔进了房内,动静甚大,吓了这宫玄清一跳。

宫玄清做了亏心事,下意识的喜欢躲在黑暗里面,此刻见到天九来了,连忙将人给一下子提了起来,极快的问道:“怎么样?”

昨日他就瞅准了好机会,先是将那尝菜的小厮给暗地里面杀了,再通知自己安插在厨房里面的眼线,将那蛊虫放在那太子常饮的乌鸡汤的羹汤里面。

“东宫封宫了,我们的人传不出消息出来,目前奴才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奴才一早就去了东宫外面,太子妃正命人看管着东宫呢,连奴才都差点被人当做贼人给抓了起来,幸亏奴才机智,装作探亲的才蒙骗了过去。”

“太子妃命人看管?那是不是说明太子已经生病了?”

天九摸了摸额头的汗,那放到太子羹汤里面的根本不是他怀里的蛊虫,而是那人给的毒药,那毒药具体会如何他也不知道,他也不敢去问,更不敢明目张胆拿着毒药跑到药铺里面去问这毒药是什么成分。

若喝了汤的人真的是太子,那太子现在是死是活他都不知道。

“可能是吧,太子妃一早怪焦急的,还在私下找大夫呢,据说都不敢惊动宫里。”

“她当然不敢惊动宫里,这太子若是病重的治不好了,那废太子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她自然要瞒着宫里,还想着要尽快的将太子的病治好呢。”

宫玄清的眼里含着贪婪,又含着因为知道东宫出事了的那种高昂与兴奋,看着外面的艳阳高照,似乎已经瞧见了自己来日登基的模样,他放肆的笑了起来,而后看到这天九还跪在地上,连忙道:“这事做的好,等过几日燕北王爷来的时候,他这个当朝太子若是病重的出不了接待的宴席之时,那么,他的病情就是怎么也瞒不住了。”

“那属下现在这里恭喜三皇子了。”

“甚好,对了,去请五弟来怡红楼,本王要同他不醉不归。”

天九听到这吩咐连忙就去了,到了五皇子的贝勒府,守门的人见到是清王爷身边的跟班来了,连忙就进去通报了。

宫玄正是在书房接待的天九,天九一进来就跪下了,磕头道:“药已经下了,现在那太子是死是活,属下真的不知道啊。”

宫玄正无意识的摩擦着手中的绿扳指,听到这话点头道:“你说的这事儿我知道,东宫封宫了,不出三日就会惊动宫里,这事儿到时候铁定瞒不住的。除此之外,还有何事么?”

“倒没有旁的事情了,就是我们王爷请您今夜去怡红楼吃酒。”

“他还有心思吃酒。”宫玄正这话说的很小声,天九跪在地上没听清楚,天九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抬了头鼓起勇气的问道:“敢问贝勒爷,那药是何药啊?人吃了会如何啊?”

“这个不该你关心,不管太子现在如何,是死了也好,是残了也好,你只需要知道,来日东窗事发,旁人只需要知道是你这个三王爷的贴身男仆下的药就行了,明白了?”

天九害怕的咽了口口水,虽然是冬日,但是他的后背已经沁出了许多的薄汗,蠕湿了他的里衣,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连连点头道:“是,属下都知道如何做,但是,但是贝勒爷,我哥哥家的两个孩子还小,您不要牵连了他们啊。”

“本尊不至于跟几个孩子动手,你只管放心便是。下去吧,跟三哥说今夜本尊会准时去怡红楼的。”

天九听到这话,预备拱手的退下了,但是宫玄正又接着说道:“在三哥的眼里,你那个当做宝贝似的蛊虫应该是已经进了太子哥哥的体内了,你现在还收在身上,不合适了吧?”

天九懂这话的意思,从怀里掏出了蛊虫,恭敬的呈在了宫玄正跟前的案桌上面,还说了些注意的事项,以及如何使用的方法,宫玄正听完了之后,疑惑的问道:“入肉即化,这东西入肉之后,那人会如何?”

“蛊虫会蚕食那人的身体,直到将那人的生命耗光为止,为期不过三年。前期会觉得精神恍惚,睡眠不济,事儿不思饮食,中期会伴随着呕吐等症状,到了后期就比较严重了,简单来说就是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了。”

宫玄正点点头,而后就让天九走了,宫玄正的脑海想到了那个让宁紫陌怀孕的六皇子了,若是这蛊虫种到了六皇子的身上,那就好玩了、

“你啊,可是个宝贝,这么珍贵的东西,就该养在那珍贵人的身体里面......”

第一百六十八章 线索断了

东宫里面确实一片肃穆,宁玄离快马加鞭到了东宫的时候,太子妃正如同一只无头的苍蝇一般乱转,而且为了不让人知道死的人是九泽,太子妃听从了昨日宁玄离的建议,将九泽的尸体就那样藏在太子的房内,谁都不知道太子的房内,完好无损的是太子,死的人是那九泽、

除了贴身的亲信,太子妃不准任何人进入太子的房内,并且已经将窗户全部都关上了、

玉锦此刻正在检查着九泽的尸首,希望能够知道是什么毒,而且九泽从病发到断气,用了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谁都知道这毒药是奔着太子来的,太子宫玄镜自己当然也知道。

此刻宫玄镜在床上躺着装病,见到九泽没了气息,暗自叹气道:“铃儿啊,这九泽是替本太子抵命了,昨日若不是他....出事的就是本太子了。”

太子妃正在透过窗户缝观察外面的情况,冷不丁的听到了太子说这话,便连忙走了过去的宽慰道:“这不能怪太子您的,太子您别太自责了,要怪就只能怪那背后的人太过于心狠手辣了,我们也尽力了,御医昨日也在,也没有救过来,何况太子您也不懂得医术啊。”

“话虽如此,可是铃儿啊,这人要的是本太子的性命,这一次没有得逞,肯定还会有下一次的。”

太子妃听到这话倒是又起了劝说的意思:“太子啊,额娘其实老早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您是太子,就算您无心皇位,无心朝政,但是那些人是不会绕过您的,说句大不敬的,若是哪天父皇有了意外,您便是唯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到时候得了满朝文武的支持,那些眼红皇位的人,还不得为了皇位拼个你死我活的。”

又来了,又来了,太子心里无奈了一把,指着九泽的尸首道:“你看看那九泽,他是替我死的,你觉得我现在想去抓紧皇位,他们就不会有任何的动作了?他们不仅不会放弃,反而会更加的变本加厉的。”

“那您到底有没有为我们的儿子考虑过,还有母后今后在宫里的处境,您以为您躲在东宫里面,那些阴谋诡计就能躲得掉么?”

这两人一人一句,火药在两个人之间蔓延,似乎马上又要来一场大爆发般的吵架了,但是好在立马有人通报的说道:“太子妃,宁公子来了、”

太子听到外面人通报说宁公子来了,便立马对着太子妃没耐心的说道:“这种话你不要再当着宁玄离的面说给他听,也甭想着让他劝我。”

说完这话,太子便跑到了床边坐着,宁玄离叫人给领着进来了,一进来就觉得房内的气氛不太对,太子妃心里委屈着,但是又不好对外人说,便坐去了一边不理人。

“见过太子,太子妃。”

“你不用多礼了,一早又麻烦了你过来一趟了。”

宁玄离听到这话,客气的拱手道:“太子说的哪里话,您没事便是整个大舜国的福气啊。对了,太子妃,昨天夜里道今天早上都没人想急着递消息出去吗?”

“有的,厨房有一个采办叫做李唐的,说是急着出去买菜,但是本妃已经命令任何人不许出东宫,据厨房的人说那人不仅没有安分守己,还着急着想要出去,我昨夜就将人给拿下了,不过经过一夜的拷问,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宁玄离听到这话,立马说道:“那人值得怀疑就行了,还劳烦太子妃去查查那人的背景,相信肯定会有意外的收获的,那些人敢犯这样的死罪,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就这样问的话,肯定问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来的。”

这边的宁玄离一边提醒着太子妃如何做事,又一边让人带着他去柴房去看那个人。

“太子妃,宁少爷。”

看守的小厮本来还缩手缩脚的怕冷,但是看到太子妃带着宁玄离来了这边,便立马抖擞了精神,恭敬的行了礼。

“开门吧,宁公子要审问这人。”

那人被五花大绑的放在柴房里面冻了一个晚上了,太子妃还以为人被冻了一晚上了,肯定就老实了,但是当那看门的小厮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这人已经咬舌自尽了。

太子妃见到这情况吓了一跳,下意识退了好大一步,宁玄离连忙冲上了前去查看,发现人已经死了许久了,尸体都已经冻僵了,宁玄离的眉头皱的极紧,这下子太子府已经出了两条人命了,关键是这人现在死了,似乎线索一下子就断了。

他一脸凝重的回了太子的房内,见到太子盯着九泽的尸体发呆,太子妃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似乎是被吓到了一般,宁玄离见状,拱手朝着太子妃道:“还烦请太子妃处理好方才的那具尸体,莫要叫人给发现了。”

太子听到这话,疑惑的问道:“又有谁死了?”

太子妃没有理他,只是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的转身出了房门,宁玄离坐到了太子的身边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太子你也别太自责了。”

太子叹了一口气,看着九泽的尸首说道:“九泽死的冤枉,若是叫我知道是谁下的毒,本太子来日定不会放过他的。”

“其实能有谁,太子的心里不是很有数吗?”

宁玄离这话意有所指,太子虽然平时爱养草修花的,但是脑子却是不笨的,他面上愤怒不已,昨夜就因为这个而整夜未曾睡好:“你看看这九泽的尸体还躺在这儿呢,他宫玄清是想要我死呢。哼,他做他的春秋大白梦,本太子马上进宫去告诉父皇去。”

“太子您别冲动,那人证我们还没盘问什么,人就已经自杀死了,而且那尝菜的小厮早就已经走了,估计也是凶多吉少,我们找不到人证,一时间拿不出铁证证明是三皇子做的这件事情,而且过两日,那燕北王爷就要抵达京城了,您又没出事,皇上是不会大肆去盘查这件事情的,省的叫燕北的人看了笑话。”

宁玄离说的在理,太子又坐了回来,但是心思却飘远了:“从小,三弟就喜欢处处拔尖,什么都喜欢争抢,如今大了,更是要争抢那皇位了,但是因为三弟一直以来没有犯过什么大的过错,静贵妃又在父皇跟前帮腔,哄得父皇也甚是看中三弟,现在三弟的野心越发膨胀了,哪怕英明如父皇,此刻都不敢轻易发落三弟了。”

“是啊,所以这件事情,我们必须得抓到三皇子的铁证,这样才好给三皇子致命的一击。”

宁玄离的心里其实一直盘着一个大的问题,此刻恰好房内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宁玄离坐到了太子的身边去,认真的看着太子问道:“太子殿下,您告诉我,您是真的无心于皇位,对吗?”

太子渐渐的抬起了深埋的头颅,听到这话苦涩的点头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小时候书房读书,先生夸三弟,夸五弟,甚至夸你这个陪读都比我要用功读书,也是小时候顽劣不堪惯了,大了就对那些朝政更加的不感兴趣了,我自觉不是那块料,心思也不再那一块,我母后再如何逼我,只会让我觉得反感。”

宁玄离静默的听着,点点头的再一次问道:“但是现在毒药都已经下到您的太子府里面来了,您若是想着要报仇的话,势必要卷入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情之中,到时候再想着抽身的话,就如同陷入了沼泽之中,再无抽身的可能了、”

“九泽跟了我十几年了,一朝横死,我若连仇都不报,真是枉为人了,况且这人还是替我抵了一命。”

“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我的心里就有一个方法,太子您要不要听一听?而且这件事情事关太子的以后,太子您可要考虑清除了。”

宁玄离说的认真,宫玄镜听的更是认真,他早就将这宁玄离当做了亲兄弟,甚是比所谓同父异母的几个弟弟更加的亲近,此刻听到这话也没有什么犹豫,宁玄离便将自己心里的方法给说了出来。

“你让我装死?”

先前的时候,宁玄离让他装病他也装了,现在这怎么忽然变成了装死,这装死可就不是开玩笑的了,一国的太子死了,能瞒得住多久啊,这哪能装的住、

“是。就像这中毒的人是太子您,而不是九泽,您明白吗?”

太子的脑子也转过来弯了,但是担忧的问道:“这太子死了,太子妃肯定会受到连累的,到时候父皇和母后肯定不会放过她的,怪她照顾不周,还要怪她隐瞒此事,到时候不就白白连累了她啊?”

宁玄离摇头道:“这件事情您放心,且让我来安排,太子妃不会有事的,但是太子一旦死了之后,这辈子就再不能复活,也不能再回到京都来继承皇位了,您真的确定做好了选择吗?”

太子听到这话,郑重的点了点头,眼神是无比的镇定:“我自然知道死人是不能再复活的,也只有太子死了,父皇才狠得下心去惩罚三弟,三弟心思浮躁,看事情简单,这样的人是不合适皇位的,而且他现在心思歹毒,居然想要害我的性命,这样的人,不收拾了他,来日肯定还有无辜的性命葬送在他的手上的。”

这话太子说的倒是对,宁玄离确定了太子的态度,对自己要做的事情更加的笃定了,告辞的离开了太子府。

第一百六十九章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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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婆媳关系不好理

宫内宫外的那一片祥和安静,因着太子的骤然病逝而打破,宫内慌成了一团,宫外的那些皇子们纷纷都第一时间去了太子的东宫....

当时的皇上正在养心殿内批阅奏折,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没有握住手中的那只御笔,脑海之中气血翻涌,差点没有背过气去,只得扶着那龙椅的一脚才勉强站住了身子、

“皇上,您可要当心身子啊。”

奎大监此刻跑的气喘吁吁的,他当时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下意识就觉得不得了了,出事了出事了,京都要变天了。

皇上缓了好一会儿才一把拽过奎大监,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皇上,皇上您可要节哀啊,太子,太子他遭人下毒,此刻已经....已经。”

这奎大监断断续续的不敢说出太子已经死了的话,皇上一时着急,连忙吼道:“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请了太医没啊?病情重不重啊?”

“皇上,太子他病发的突然,已经,已经殒逝了。”

听到殒逝两个字的皇上,胸口只觉得有一股气喘不上来,猛地吐了一大口的鲜血出来、

“太医,快传太医、”

皇上听到这话,随意的摸了嘴角的鲜血,急忙忙的吼道:“摆驾,出宫,朕要去东宫看看太子。”

“摆驾,摆驾东宫、”

这边的皇上急忙忙的出宫了,皇后那边也接到了消息,皇后更是爱子心切,听到太子骤然去世的消息,两眼一翻,当即就晕了过去。

若说现下最乱的地方当属东宫了,但是宫玄清的王府之上,宫玄清的心更加的慌乱,脸上都是因为紧张害怕而沁出的冷汗,紧闭了门窗,竖着耳朵的偷听外面的动静,深怕这有御林军会跑过来围了他的王府。

等到天九进来了,他才一把拉过天九,急吼吼的说道:“不是说该是病重么?怎么死了?太子死了,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我听说父皇都已经知道了,这要是查出来与我有关,下一个死的可就是本王了、”

“王爷,这,这我也不知道啊。昨天是病重的啊,听说那太子妃还到处遍寻名医呢?这怎么才过了一晚上,就已经死了。”

“你不知道?这蛊虫不是你下的么?是你口口声声跟我保证说太子只是会病重的,现在人死了,你跟我说你不知道?”

宫玄清恨不能给这人两脚,但是现在他怕极了,连忙道:“你赶紧走,毒是你下的,你走了,就查不到我的头上来了。”

“是,属下会立马消失,但是王爷,现在太子殒逝的消息已经遍传了整个京都,您要是躲在王府里面不敢出门,到时候更容易惹人怀疑啊、”天九这确实是在为他考虑,天九的内心其实是煎熬的,但是没办法,他哥哥一家的性命都在别人的手里握着、

宫玄清听到这话,猛地看了过去,有些紧张兮兮的点头道:“本王是应该去一趟太子的府上,而且太子病逝了,是大事,本王应该装作毫不知情的过去。”

然后这宫玄清预备要走了,但是他还是不放心的嘱咐道:“你赶紧消失,你消失了,别人就查不到我的头上来了、”

宫玄清其实还是脑子不够用,若是一般心狠手辣的人碰到这种情况,就应该第一时间杀了这个下毒的人,最好是让人连尸首都找不到的那种,但是现在宫玄清仅仅是想着让人逃跑,还是单纯了。

天九的心仿若是被人放在滚烫的油锅里面反复煎炸似的,他看着宫玄清匆匆出门的背影,将怀里的药给放在了宫玄清书桌的最底层格子里面。

这药跟害死九泽的药是一种药,来日西域的一种秘药,常用于皇室之内,不流传于民间,是以京都里面还没有人能够制出解药来、

宫玄清到了东宫的时候,挤进了人群里面,为首的皇上正一脸悲怒的看着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太子,床沿边上歪歪斜斜的跪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太子妃,再看过去,宫玄正也是一脸的悲伤,而且宫玄正身边站着常年不怎么出门的四皇子宫玄鸣,太子去世的消息太叫人震惊了,连常年足不出户的四皇子都来了。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虽然没有掉眼泪,但是却眼眶发红,太子妃因为听到皇上这咬着牙问出来的话,吓得一哆嗦,而后才战战兢兢的回忆道:“儿臣昨日同太子殿下坐在一个桌子上面用膳,但是因为试菜的小厮失踪了......儿臣真的不知道那里面被人下了药啊,要是知道被人下了药,儿臣是无论如何都会阻止太子殿下食用的啊皇上。”

“御医呢?不是一直指了一御医在东宫里面吗?”

御医一直跪在太子妃的后面,冷不丁的听皇上提到了自己,吓得一个激灵,而后才爬到了皇上的脚边,战战兢兢的回道:“昨日的时候,太子才喝了两口汤,当场就已经毒发了,微臣的医术浅薄,虽然知道是中了何毒,但是短时间内却制不出解药来,病情来势汹汹,不过一个晚上,微臣守了太子一个晚上,但是太子还是没有熬过去。”

“你安的什么心,昨日的事情,你到现在太子死了,才禀报宫里?”

这话是闯进来的皇后指着太子妃的鼻子说的,按照方才那御医说的,昨日就已经病发了,到今天早上才咽气的,若是太子妃昨日就跟宫里说的话,保不齐若是宫里的太医们齐心协力,还能救回太子的一条性命。

皇后这么想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将太子去世的责任全都推到了太子妃的头上,一个耳刮子狠狠的甩在太子妃的脸上:“往日装的吧,说事事都为太子考虑,现在却拿我儿的命如此不放在心上,我觉得你就像那个下毒的人。”

太子妃本来就娇娇柔柔的,也想好了接受皇后的苛责,但是没想到皇后居然会想到是自己下毒的,她的心瞬间就揪到了一起:“没有啊,父皇,母后,儿臣真的不知道那饭菜里面被人下了毒啊,而且儿臣向来敬爱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去下毒害他啊。”

皇上也觉得这太子妃下毒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拧着眉头的对着皇后劝道:“你也是急糊涂了,这太子妃怎么可能是下毒的人?”

“我儿的东宫守卫如此森严,若是不熟悉的面孔怎么可能在我儿的吃食里面下药?而且这太子妃隐瞒不报,昨日病重的时候不说,延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现在等我儿已经去世了才跟宫里说,这居心叵测的很,也是当初本宫瞎了眼,选了你给我儿做太子妃。”

眼见着这皇后又要开始,皇上本来就心烦不已,而且悲痛一点也不比皇后要少,此刻听着皇后的刺耳喊叫,甚是烦躁的吩咐道:“来人,带皇后下去休息。”

“我不休息,我要看着您审问这人,我看她能如何的砌词狡辩、”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婆媳关系不好理,皇后现在只一心觉得太子的死,责任全在太子妃,往日太子妃不怎么透漏太子的行踪,就已经惹了这皇后的不快和不满意了,就算她心里明白不是太子妃下的毒,但是太子妃延误了这么久才报到宫里,已经是帮凶了、

“太子妃,您之前说那尝菜的小厮不见了,是何意思啊?”

插话进来的是宫玄正,他这一开口,房内短暂的安静了下来,都纷纷的看向了宫玄正,连皇上也看了过去,皇上一直觉得脑子里面嗡嗡的,不知道从哪里查起才觉得妥当,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的问向太子妃:“那小厮怎么会好好的不见了?”

“回父皇的话,本来那每日尝菜的小厮在饭菜上桌之后都要先尝试一番,确认无毒了,太子才食用。昨天早上早膳时候那人还在,但是到了中午就不见了。因那人往日在府里只是用膳时候才会出来,晌午可能出府了也没人知道,太子又心善,觉得没人尝菜也没什么大的要紧,所以太子就用了那有毒的菜肴、”

“照这么看,太子妃后来没有在东宫里面寻那个人吗?”

又是宫玄正在皇上开口之前开口了,宫玄鸣咳嗽了两声,可能是想示意这宫玄正这父皇和母后都在呢,哪有你说话和盘问的份。

宫玄正可能也意识到了,连忙拱手对着皇上和皇后作揖道:“儿臣只是觉得事有蹊跷,心中又有疑问,而且事关太子哥哥,儿臣心里就着急了,还请父皇母后勿怪、”

皇后正在看着太子的尸首流眼泪,哭的不能自已,根本没有理会宫玄正说了什么,倒是皇上悲痛之余有些欣慰的点头道:“无妨,你问便是了,朕听着。”

这话可不得了,大有将这个案子交给宫玄正去查的意思,虽然没有这么说,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宫玄清本来心里七上八下的,因为心里害怕而不敢直视床上太子的尸体,也想极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此刻跟那个宫玄鸣一样,三缄其口,半句话都没有。

但是听到皇上的这句话,心里又存了些侥幸,这五弟是不可能查到他的头上的,就算是查到了他的头上,他相信以五弟和他的交情,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太子妃跪在地上,摇头道:“找了,但是根本没有找到那人。父皇,儿臣怀疑这件事情根本就是有人已经预谋好的,否则那尝菜的小厮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怎么就突然消失了,而且昨天太子前面中毒了之后,后脚儿臣就封了宫,任何人都不能进出,饶是这样,儿臣都没有找到那个尝菜的小厮,那只能说明是有人蓄意谋害太子的性命啊。”

这句蓄意谋害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连伏在太子身上哭哭啼啼的皇后都停了哭泣,那宫玄清心里更是慌乱,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是他向来就没有杀人的胆子,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太子本该是病重的,怎么就死了。

他此刻害怕的看来看去,深怕有人将怀疑的目光看到了他的身上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房内的气氛一时间安静的可怕,简直到了针落可闻的地步,而此时的太子妃柔柔弱弱害怕的看了一眼三皇子宫玄清、

宫玄清本来就做了亏心事,就这一个眼神,宫玄清就叫了起来的跳脚道:“太子妃,你看我做什么?我才来,又不是我叫人下毒的。”

宫玄正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旋即又假惺惺的对着宫玄清说道:“三哥,太子妃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这个意思她看我做什么?搞得好像是我下的毒似的、”

“没人说是你,三哥你先别生气。”

宫玄鸣见到宫玄清这一副一惊一乍的样子,觉得他有些暴躁和吵闹,连忙安慰了一句。

“不过这毒都下到了东宫里面来,说明那人是奔着太子的性命来的,烦请太子妃将一切过程说的更加详尽一些吧,这样我们也能够多了解一些情况,好早日找到凶手,不让太子哥哥白白的丢了性命。”

皇上虽然也悲伤,但是听着这宫玄正的话,对宫玄正倒是有些另眼相看了,以前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孩子有些急功近利,而且那将军府的嫡女他是为了自己最小的儿子六皇子留着的,而且若这孩子娶了将军府的嫡女,那宁将军以后做事难免还要为这五皇子考虑,所以当时皇上拒绝了这孩子的请求。

如今看来却只是觉得自己以前看走了眼,这每一个问的问题都在点子上面,皇上没想到宫玄正还有这样断案的本事,一个小小的贝勒爷实在是委屈了他。

一想到这儿,他摆摆手的说道:“太子已过世,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出毒害太子的凶手,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们一个个最好都给朕警醒着点,这事情要是让朕知道与你们某些人有关的话.......”

虽然皇上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人都懂是什么意思,太子的葬礼要办理,但是查案也是要紧事,消息传到将军府华庭苑的的时候,已经日暮黄昏了。

斜阳懒洋洋的洒在宁紫陌的身上,她见到玉奴欲言又止的,抬头的看了过去,问道:“何事啊?”

“小九说嫡少爷要忙,不过来了,让您用了晚膳早些休息、”

自从宁玄离跟宁紫陌说太子出了事之后,宁玄离就没有再回过将军府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呵,不在家那定是在太子的东宫,那东宫如今是个是非之地,除了大办丧礼之时人人都会去一趟之外,其余的皇子们各个都避之不及,唯恐被宫玄正查到与太子之死有关,他倒好,把太子当做了自己的亲兄弟似的,整天在东宫里面。”

玉奴叹了一口气,上前给宁紫陌磨墨:“可不是呢,不过咱们少爷从小是太子的伴读,宫里读书时候总是在一起的,这感情自然是非比寻常的,不过听说皇后一直怪罪太子妃照顾不周,延误了太子的病情,这才导致太子的病逝,强行给安了个帮凶的名头在太子妃的头上,让皇上下令问罪太子妃的母家呢。”

“也难怪,皇家的孩子难将养,好容易养大的孩子,娶妻生子那么多的大事都过来了,现在一朝叫人下毒给害死了,而且凶手还没抓到,皇后肯定将心里的怒火全都迁怒到太子妃的身上,不过我也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太子妃要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才通知宫里?”

“小姐,您就别费神了,不过听说因为太子的事情,宫里传召要六皇子回来呢。”

“我没费神,只是好奇罢了。不过六皇子是该回来了。”

“小姐您好像知道什么?”

玉奴这话问的意有所指,宁紫陌却只是了无所谓的笑了笑的说道:“我能知道什么,众人都传言这孩子是六皇子的,太子骤然离世,五皇子去查案,宫玄正虽手段毒辣,但是本领却实打实有几分,你放心吧,太子的案情啊,他不出三天,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宁紫陌说完这些话,才将手中的狼毫笔一扔,摸了摸肚子的说道:“饿了,不写了,去传膳吧。”

本来她就是一边练字一边打算等宁玄离,既然人不回来了,就不等了、

“小姐,您总是誊抄少爷以前做的那些课业做什么?”

玉奴说话的同时,将宁玄离以前所做的祸国论给收了起来,这祸国论里面大肆一番写的都是关于妲己和纣王的爱情故事,洋洋洒洒近乎上千字、

宁紫陌随手拿过,放在抽屉里面,而后叫了玉奴过来看自己的写的,问道:“像吗?”

玉奴诚恳的摇了摇头的说道:“不像。”

宁紫陌听到这话,又从抽屉里面将那祸国论拿了过来,仔细一对比发现有些地方的笔锋什么的确实不像,不由得有些气馁道:“都学了半个月了,一点点长进都没有。”

“小姐,个人有个人的习惯,您学嫡少爷做什么,咱们少爷的字气势磅礴如万马奔腾,大气恢弘,而您的字娟小秀气,一看就知道是女儿家的闺阁字,这本就不同,短时间内肯定是不行的。”

宁紫陌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觉得还是要坚持,扭头看见晚膳已经被人端了过来,便坐去桌边用晚膳了。

现在唯一还能吃得下的只有这宁紫陌了,那皇上皇后自然是不必说,伤心悲痛的食不下咽,特别是皇后,此刻哭的眼眶通红,似乎能够沁出血泪来,指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妃说道:“都是你,是你延误了病情,来人啊,将这罪人给本宫看管起来。”

太子妃没想到皇后会这般的迁怒于自己,但是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不能再出尔反尔说太子是诈死的,到时候还不知道还会闹出什么样的意外,而且现在投毒的凶手还没抓到呢。

一宫之隔的皇上的养心殿,宫玄清,宫玄鸣,宫玄正三个人此刻都一顺溜的跪在皇上跟前,皇上也被打击到了,一天的时间,皇上的脊梁便沉了许多,冰凉的眼神审视着这三个人,冷哼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太子的事情,定与你们其中某人有关。”

皇上确实怀疑他们,但是皇上第一个就排除了四皇子宫玄鸣,因为宫玄鸣自己也知道,他的病弱身子,就算没有那太子,皇位也轮不上他。

但是宫玄清却吓得一个哆嗦,但是还是勉强跪直了身体,磕头道:“父皇,太子哥哥骤然殒逝,我们这些做兄弟的都很悲痛,但是您不能无缘无故的怀疑我们啊。”

皇上听到这话也没有恼,只是继续冷哼道:“到底你们是真冤枉还是假悲伤,明天一早就知道了,而且朕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皇位对皇子们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宫玄鸣常年身体有病,今天在东宫处已经吹了整整一天的冷风了,此刻有些跪不住了,脸色也苍白的可怕,皇上也注意到了,大掌一挥的吩咐道:“今日不早了,老四你就先回去休息,来人,带四皇子下去就寝。”

“是,多谢父皇体恤。”

宫玄鸣确实有些体力不支了,得了皇上的特赦就立马的下去了,剩下宫玄正和宫玄清二人还在地上跪着,皇上的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刷来刷去的,倒是宫玄正还算是面不改色,但是宫玄清就不一样了,而且皇上下了令,所有的皇子今夜都必须在宫里休息,不准踏出宫门半步。

宫玄清虽然不知道皇上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宫玄正却知道,这皇上是怀疑他和宫玄清呢,将人拘束在宫里,不准人到宫外去安排些什么东西。

索性,宫外他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你们还记得在宗人府,你们的叔伯们吗?”

“记得,记得。”

宫玄清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听到这话就是一个激灵,连忙说道。

“你呢?记得吗?”

宫玄正点了点头,十分悲痛的说道:“父皇您的意思儿臣明白,但是儿臣确实与太子哥哥殒逝的事情无关啊,儿臣今日多问了太子妃几句,只是想知道更多关于太子哥哥殒逝时候的细节啊,这样更便于查案啊。”

皇上点点头,眼神里面的冷冽有了些许的缓和:“朕知道,太子哥哥平时对你们这些兄弟不薄,今日他糟了横死,你心里自然是悲痛的。不过查案这事情你不要插手了,朕亲自去查。”

听到皇上亲自去查的时候,宫玄清的心都差点漏掉了半拍,若是这宫玄正去查,宫玄清尚且还有周旋的余地,但是现在却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现在宫玄清的心里只祈祷那天九最好跑的没有影子了,让皇上的人找不到就是最好了、

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九畏畏缩缩的要出城门,而城门处因为出了太子的这件事情,早就已经加派了人手,怕的就是有人趁乱出京城。

畏畏缩缩的天九一下子就引了那些守卫的注意,而且天九还带着包裹,天都快要黑了还要出城,不由得不让人怀疑了。

“天都要黑了,你现在出城门,难不成睡大马路?”

为首的人是宫里派来的,自然比别人多了个心眼,说话间示意手下的人将那天九背上的包裹给抢了过来,那些人当场就将包裹给拆开了,里面有不少的金银珠宝和首饰。

那小官打量了一番畏畏缩缩的天九,盘问一般的语气说道:“这么多钱财,哪里来的?”

“主家赏的。”

“我看像是偷的。来人啊,给压起来,把这些赃物给我一起带上。”

天九虽然也装模作样的挣扎了一番,但是却还是架不住那些人的手脚,三两下这天九就被人给绑了起来、

“大人,这人鬼鬼祟祟的带着大量的钱财想要出城,这个时候,天都要黑了,这人却要出城,属下觉得古怪就将人给带来了。”

那人是木副都统的手下,木副都统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的说道:“把人和赃物一起带上来,本将要先审问一番。确认一下是否与太子被害的案件有关。”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反面教材

宁紫陌觉着今夜宁玄离没有回来用膳,晚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呢,自己用过了晚膳,便早早的龟缩在了房内不出门。

“小姐,天刚擦黑呢,您今天睡这么早吗?”

玉奴总是守在宁紫陌的身边,见到宁紫陌如今天冷不爱出门,便关心的问了句。

宁紫陌摇了摇头,就着玉奴的手便出了门,站在台阶上面看向畅春园的方向问道:“大少爷现在没出来作妖了吧?”

“没呢,现在的大少爷可老实了。”

“他离死就差一口气了,不老实也不行。连他自己院子厘米的孙姨娘现在都有了杀他的心,他再不老实,以后死了都没人替他收尸、”

“说呢,不过最近明月阁却不平静啊小姐。”

宁紫陌顶着个不小的肚子,微弱的月光在庭院投下斑驳的树影,宁紫陌在院子里面闲庭信步,见到那枯树枝新抽了嫩芽,似乎处处透着春的喜庆。

她却叹了口气的说道:“明月阁的两个姑娘就随她吧,她们现在的敌人是五皇子宫玄正,她们且得耐心等着呢。最近京城的事儿多,今儿都二十六了吧。”

“是呢,每年的正月二十八,我们皇上是要在宫里宴请燕北王爷的,估摸着那燕北王爷这两天便要到京城了呢。”

“是啊,燕北王爷到了京城了,太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暗害而骤然离世,这多事之秋,皇上有的忙了。”

“小姐您这叹的哪门子气,接待燕北王爷的事情年年都有,叫那礼部尚书好生安排了,然后再宫里好生招待了便是。不过太子的事情可是突然的很,皇上要好好查一番了。”

宁紫陌抬头瞧了眼天上那下玄月,如月牙般歪歪斜斜的挂在枝头上面,颇是感叹的说道:“玉奴啊,今夜怕是有许多人睡不好觉了。”

“小姐您这话是何意啊?”

“皇上皇后自不必说,白发人送黑发人,哪里睡得着。最睡不着的人,该是那下毒的人,听说皇上将所有的王爷全都圈在宫里,省的人出宫安排做手脚呢。皇宫还是被皇上牢牢握在手里的,谁要是随便动些手脚都会被发现的。”

玉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照小姐您这么说,那凶手该是很快就会被抓到了。不过这一切与咱们少爷无关啊,这都天黑了,少爷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也是说曹操,曹操到,玉奴前面问完,后面就瞧见了那拱门处蹑手蹑脚进来的宁玄离,宁紫陌背对着他的,自然不知道后面来了人。

而且宁玄离本来就走路无声,宁紫陌本身又出了神在想旁的事情,等人走到了身后才意识到身后有人。

而玉奴老早就已经退到了一边去。

“猜猜我是谁?”

他从背后用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而后在她耳边问了这句话、

“多大人了?还玩这个,也不怕府里面的人看到了笑话你。”

此刻庭院之内,那些下人已经都被宁紫陌打发的回去休息了,只剩下玉奴和翠屏二人还在院子里面候着,等着宁紫陌的吩咐。

“你刚才盯着那月亮发呆,想什么呢在?”

宁紫陌无所谓的摇摇头,感叹道:“没什么,只是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就有些恍惚。”

宁玄离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想将人抱在怀里宽慰一下,但是看到院子里面还有旁人,微不可见的蜷缩了自己的手指,他恨极了这种无力的感觉。

他给了宁紫陌一个放心的微笑,而后就说外面太冷了,扶着宁紫陌回了房去,到了房间他才将人轻拥在怀,在她耳边喃呢的宽慰道:“别怕,小陌,一切有我呢。”

“嗯。”

“已经五个月了,他今天乖不乖?”

他蹲了下来,将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面细细的听着,宁紫陌不知道为何,始终有些不高兴,情绪嫣嫣的,今日她还是听到了府里的人说她不知廉耻了,说她一派作风都只是故作清高,成天不要脸的顶着个大肚子,还要她们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而且她还听到人说,即使这嫡小姐怀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孩子的爹爹却没有上门下聘,也没有什么媒人来说亲、让她彻底的沦为了整个京城所有妇人口中的笑话,成了所有官家小姐口里的反面教材。

她怅然,心思酸涩的要死,如同一滩死水在自己的胸腔之中,咽下去只会恶心了自己。

但是她理解他,理解他的代价就是自己目前只能如此委屈,还是她不自爱,宁紫陌忽然就信了这话,她就是不自爱,才导致了自己如今这般尴尬的局面。

宁紫陌也没有惩罚那些嚼舌根的人,因为她知道,这样的舌根,是她惩罚不过来,之前的时候整个京城都在说这个。

宫里面最是鬼祟的人,当属这三皇子宫玄清了,他整夜的坐立不安睡不好觉,而这一现象早就由暗卫传到了皇上的耳中。

皇上素来决断,也颇有谋略,国家大事尚且不慌,何况是这样一个有预谋的谋杀案呢,抽丝剥茧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而且以前的时候,三皇子宫玄清处处对太子不恭不敬的,不怪皇上第一个怀疑他。

而且从这几个皇子一入宫开始,一方面派了暗卫观察每一个皇子的动静,另外一方面派了暗卫去三皇子宫玄清的王府,和五皇子宫玄正的贝勒府暗地里面查看,如此双管齐下,就不信没有任何的收获。

三皇子宫玄清此刻还不知道那个天九已经被人抓到了,而且对于那个木副都统的问话,因为回答的前言不搭后语,而被当做了重点怀疑对象给抓了起来,关在刑部的大牢里面,刑部尚书预备明日一早就入宫去报告此事。

“老大,属下在三王爷的王府里面找到了这个、”

暗卫雷在宫玄清书房的抽屉里面找到了那个天九之前放的那一包毒药了,他找到了这包东西之后,就立马的回了皇宫里面,此刻夜已经很深了,一切都在背地里面悄悄的进行着。

“走,把这个交给皇上去。”

“是。”那二人简单的交流了一番,便带着那一包赃物去了皇上那儿,皇上正在皇后的坤宁宫,见皇后哭的伤心,劝她节哀、

影子的轻功是宫玄正丝毫不做任何怀疑的,所以影子现在出现在了自己的房内,宫玄正也相信皇上的人根本没有发现。

“怎么样了?”

“那天九已经被抓了,而且有武功不低的人来我们贝勒府暗自搜查过。”

“本尊知道,定是父皇搜查的,而且三哥的王府,父皇肯定也不会放过的,物证会很快被父皇的人搜到的。而且那人被抓了,明日一早肯定会被扭送到父皇的跟前,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三哥再如何争辩,都是逃不掉的。”

“是啊,不过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三皇子的话,皇上会不会多疑的认为是有人在背后算计好的啊?”

皇上确实多疑多思,宫玄正却冷哼道:“就算父皇怀疑又如何?不是还有皇后呢嘛?毒死她儿子的凶手就在跟前,皇后可容不得父皇再去慢慢地查。”

“是,主子英明。”

“好了,你下去吧。”

听到这话的影子预备退了下去,但是他心中还有疑问,并没有立即退下去:“主子,属下的心中还有疑惑。”

“嗯?”

“还望主子勿怪,只是属下心中好奇。”

“无事,你问便是了。”

“您既然早就知道太子府里面出了事,为什么不早些跟皇上和皇后去说,反而耐着性子等到太子妃第二天去说呢?”

“那秘药本该一个时辰便能夺人性命,我自然知道昨天的时候太子就已经殒逝了,但是旁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能去说呢?这样不就更惹人怀疑吗?”

“是,属下明白了,不过属下心中好奇,为什么太子妃非要等到今天,才跟宫里说呢?”

宫玄正其实也想不通这一点,那影子见主子没回答这个问题,便猜测性的说道:“是不是那天九怕事,药放的少了,那太子拖着到了第二天才咽气?太子妃怕事,以为能治好,却没曾想太子居然就那么去世了。”

“这一点本尊也想不通。先这样吧,你回去吧,省的惹了人怀疑。”

“是,那属下告退。”

“且慢,那阿诺在府里如何了?”

影子都准备转身要走了,听到这话又拱手道:“她自从那一天从茶雀楼回来之后,老实的不得了,现在连大门不出了。”

“找个机会做了她,反正她现在没了任何的价值。”

影子领了这个命令便走了,没有惊动宫里的任何暗卫,而这件事情闹得大,静贵妃再不问宫里俗事也能够知道了这件事情,此刻她正跪在小佛像跟前,说是为太子的西去诵经念佛呢。

檀香袅袅,她本来心里也有些不安定,问向身边的嬷嬷道:“你说太子这件事情能是谁做的?下手这般干净利落,太子可是天之骄子,皇上预备托付千秋大业的人选,一朝毙命,我那可怜的皇后姐姐可要伤心死了。”

“皇后确实是伤心糊涂了,听说一味的怪罪太子妃,一边怪太子妃延误了病情,又怪那太子妃没照顾好太子,把那太子妃拷打的不成样子呢、”

“太子何许人也?一朝毙命,听说原本守护皇上安危的四大暗卫,今日全出动了,估计私底下去搜集证据去了吧。”静贵妃虽说人在深宅小佛堂里面,但却是耳清目明的,她在宫里一辈子了,宫里的动向,她还是能够知道的。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又有丫鬟闯了进来,静贵妃是个优雅而知性的女人,见不得自己宫里的下人这般慌慌张张的模样,当即就板了脸的训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又出什么事情了?”

“听说那三皇子单独一个人,此刻被皇上提到养心殿去审问了。”

“你说什么?”早前就听说从东宫回来的时候,皇上就拘了所有的皇子在皇宫里面,这也没什么,皇上虽然明面上是说怕几位皇子再受到了毒害,但是实打实是囚禁在宫里呢。

若是所有的皇子都一视同仁,这静贵妃倒也不着急,但是现在单独将三皇子给教到养心殿去问话了,这可不是好苗头。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三皇子被问罪

“娘娘您别急啊娘娘。”

那嬷嬷见这静贵妃听到那话当即只是愣了一瞬,而后慌慌张张的起身就要往养心殿去。

那嬷嬷连忙就跟了上去,静贵妃此刻可顾不上旁的了,语气有些凌乱的责备道:“早知道他是个沉不住气的,定是太子的事情与他有关,皇上才这般的怀疑他,早让他收敛了性子和脾气,他就是不听,现在出事了吧。”

“是是是,王爷肯定不会与太子被害的事情有关的,贵妃娘娘您且宽心啊。”

亥时刚过,隆冬的尾巴没完全的消失,冷风扑簌簌的,月上眉梢,清冷的月光投下,这皇宫里面处处是灯火通明,那最亮堂的养心殿跟前,静贵妃已经跪了整整一个时辰了。

奎大监又出来了,带着皇上的口谕,走到了静贵妃的面前,这静贵妃见到这奎大监出来了,立马问道:“怎么样?皇上怎么说的?”

“哎,人证连夜被送入了皇宫里面,物证也找到了,皇后伤心加上生气,几度晕厥,太医们都候在偏殿处,而皇上更是龙颜大怒啊。”

方才静贵妃来了这养心殿外面,却被告知任何人不得入内,静贵妃没办法只能在这外面跪着想要求见皇上一面。

期间她瞧见了那个一直在皇上跟前得脸的木副都统押解了一个犯人去了养心殿,她当时觉得事情不好了,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之内、

她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养心殿的大门,但是那些人还是拦着,不要她进去。

而那厢的养心殿内,皇上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看着宫玄清,看着他颤颤巍巍的样子,皇上从手边拿过那包药,语气尚且还算冷静:“这东西,你可认识啊?”

说话间,皇上将那包药狠狠的甩在宫玄清的脸上,宫玄清也吓懵了,双手颤巍的拿起那包药粉:“儿臣不认识这东西啊。儿臣与太子哥哥的殒逝无关啊,还望父皇明察啊。”

“无关?朕问过那东宫的御医,药是西域的秘药,就是你手里拿的这包害人的东西。”

皇上一直在忍着怒气,若不是常年良好的修养,皇上估计早就对三皇子宫玄清动手了,但是此刻却依旧气的不行,胡须都颤抖的,气到了极点。

知道这几个孩子不和,却不曾想到这老三居然有这般害人之心。

“父皇,这东西您哪里来的?这真的与儿臣无关啊父皇。”

他的一切辩解和推脱在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那辩解的词听起来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无关?无关的话,这东西能在你的书房里面找到?无关的话,你府里的小管家会急着卷了钱财要跑路?”

“在我的书房找到,这不可能啊父皇,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东西啊。”

“那这人你可认识啊?”

皇上冰冷冷的问完了这句话,木副都统就从后面处将天九给压了进来,三皇子看到天九的瞬间就懵了,脑子里面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定要死不承认认识这个人、

“你府里的管家,你不认识了?”

皇上一见他那个鬼头鬼脑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父皇,儿臣真的不认识他啊。”

皇上没有理会他的这句话,还踢开了宫玄清抓在他龙袍上面的这只手、

“启禀皇上,这人是今日在城门处抓到的,因为浑身携带着大量的钱财,惹人怀疑,我们的人便去询问了一番。”

“问出什么来了?”

“这人说他是三皇子王府的管家,这些钱财都是三皇子赏的。”

木副都统的这话说出口,整个室内一片安静,气氛诡秘的可怕,木都统将那些金银珠宝放在皇上,金银玉镯,首饰项链,晃了那三皇子的眼,他几乎要跪立不住了,额头上面豆大的汗珠沿着侧脸往下,皇上盯着他,问道:“是因为他帮你杀了太子,你才想着赏他这么多的金银珠宝,是吧?”

“不是啊父皇,儿臣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啊,更与太子哥哥的事情无关啊父皇。”

“还狡辩,这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他已经亲口画押,说是你让他去的东宫,先是害死了尝菜的小厮,再让厨房一个叫做李唐的做内应,让李唐在太子的吃食之中下药。太子不疑有他,便中了你这奸诈小人的计。”

听到李唐的时候,三皇子的身子彻底的软了下去,李唐确实是他安插在东宫里面的眼线。

“你倒是计划的周详,心思也狠,手段毒辣。李唐死了,你以为死无对证是吧,但是天不可怜你,让朕抓到了这个天九,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

“儿臣真的没有下毒害死太子哥哥啊?这天九我也不认......”

这三皇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天九便磕了头的对着三皇子说道:“王爷,是属下愧对了您啊。”

他心里确实愧对这个三皇子宫玄清,但是这话听在皇上的耳里面那就不一样的,这是变相的认罪了。

三皇子的瞳孔猛地睁大,一把抓住天九的领子,急吼吼的说道:“我是让你去下蛊了,但是可没让你去下毒害人,我告诉你,太子是你自己下毒害死的,你不要把这要抄家的罪名往本王的头上安。”

皇上听到这话便上前狠狠的甩了这宫玄清一个巴掌:“从前时候不顾尊卑,以下犯上,恃强凌弱,你这些过错朕都忍了,朕忍着你犯错不处罚你不是想让你犯更大的错,而是你母妃在我跟前说过会好好教导你,朕也指望着你有一天能够改邪归正,循规蹈矩,你倒是出息,敢做下毒这种阴毒的事情,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皇子,配不上做我宫家的子孙、”

这话说的严重,大有将其贬为庶民的意思,这贬为庶民之前要革掉黄带子,从宗籍之中除名,这辈子再无登基之望,别说登基了,估计这辈子都走不出那宗人府了。

“父皇,儿臣没有,儿臣真的只是叫人下蛊,让太子哥哥像四弟一样病重的话,这样的话,太子哥哥就再不能顺利的登基了。”

这话一说出口,皇上更是怒不可遏,一手挥掉所有案桌上面的东西,似乎这样才能够宣泄一番他胸腔之中的怒气:“你不仅毒害旁人心思不正,还一直这般觊觎皇位,说,你是不是也准备好了一副毒药,准备送朕上西天,你好去登基做了皇帝啊?”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下毒去害死太子哥哥啊,父皇,求您明鉴啊父皇、”

再如何都已经来不及了,人证物证俱在,况且是一国的太子殒逝了,国之动荡啊,而且现在这燕北王爷估计马上就要抵达京城了,这事情还是速战速决的比较好。

“三皇子心思不正,为人歹毒,毫无怜悯之心,欺上瞒下,毒害太子,实在辜负朕的希望,着贬为庶人,押解宗人府,无召不得探视。”

皇帝短短的一句话,便如同那利刃一般的剑,一下子就断送了这三皇子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皇帝似乎累急了,说完这话之后佝偻着身子,似乎没有精气神去撑起这滚着金丝边的龙袍了,任由着三皇子宫玄清再如何的求饶告罪,皇上都不为所动。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皇上这话似有魔力,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宫玄清却安静了下来,他哭的彤红的眼眶死死的盯着天九,沉声的问道:“你到底在我背后做了什么样的手脚?我分明只是让你去下蛊,让太子哥哥病重而已,怎么就成了毒药了?”

“王爷,是您让小的去下的毒药啊,小的做好了这件事情之后,您还说会给小的一笔大大的赏赐,小的没想到自己会被抓啊王爷。”

宫玄清松了抓在他领子上面的手,不可置信的爬到了皇上的面前:“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啊,儿臣真的没有去叫人下毒药啊,这人肯定是陷害我的啊父皇。”

“你是不是叫他去害太子了?现在太子是不是死了?毒药是不是在你房间里面找到的?这人是不是你府里的管家?”

这四个问题皇上一口气问了出来,但是宫玄清却只能苦涩的点了点头,但是他真的觉得自己是冤枉的,皇上说要连夜将自己押解到宗人府去的时候,宫玄清却死死的抱着皇上的大腿,口口声声声称自己是冤枉的。

“父皇,那毒药定是有人放到儿臣房间里面去的啊。儿臣真的根本就没见过这个什么秘药啊、”

“从今日太子出事,朕就将你们几个皇子都圈在皇宫里面,断了与外面的消息,你跟朕说说,谁会有功夫去急着陷害你啊?”

而这个时候皇后娘娘这般深更露重的还从坤宁宫过来了,见到那静贵妃在门外跪着,上去就是一个耳刮子:“你的儿子要了我儿子的命,看我不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娘娘,事情肯定有蹊跷的啊,听大监说人证物证都有,这也太过于蹊跷了,还请皇上和皇后明察啊。”

“他一直都有争权夺嫡之心,你这当娘的第一天晓得?如今酿成大错,还白白连累了我家镜儿,看本宫不进去将他给杀了。”

皇后气的浑身直打哆嗦,从知道宫玄镜殒逝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了,她觉得今天这一天是她这辈子最漫长最黑暗的一天,一直到现在她都还没从宫玄镜殒逝的消息之中消化过来。

她不相信宫玄镜死了,现在她都还恍恍惚惚觉得这一切不是真的,从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她一直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等到她一直悬着心跑到了东宫,看见那宫玄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时候,她才觉得心里长久支撑她的那一股信念轰然间就倒塌了。

此刻她的发髻凌乱不堪,皇后的凤袍加身本该是一身矜贵,但是现在却觉得那身明黄色刺眼的很。

对于皇后而言,只是如此痛说几句静贵妃根本就不能宣泄她胸腔的怒火,她一把提起裙摆,快速的走到了养心殿内。

“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啊,皇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入内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心气儿小

从太子病逝,到查明真凶,再到凶手的处置,前后就用了两天的时间,这速度快的宁紫陌都有点不相信,只是觉得这一切似乎都太过于巧合了。

“三皇子下的毒?”

“宫里的消息是这么说的,太子大丧,皇上心里悲痛,罢朝三日。今日一早大监带着圣旨,领了一对御林军,围了三皇子的王府。”

宁玄离一边跟宁紫陌说着宫内宫外的变化,一边给她捶腿捏肩的,宁紫陌躺在贵妃椅上,看了眼窗外的艳阳高照,有些百无聊赖的说道:“哥啊,你心里就不好奇吗?不觉得这人证物证,皇上查的太快了吗?”

“皇上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经历的大小事情数不胜数,三哥以前的时候就处处对太子不恭不敬,皇上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听你这话的意思,似乎还别有深意啊?”

宁玄离笑了笑,捏了捏她越发丰腴的脸蛋:“我能有什么深意,说的都是真的啊。”

“不对吧,那个叫做天九的人证好歹也是那王府的管家,不可能就那么明目张胆的带着许多钱财逃跑,这不是等着叫人抓么?而且那毒药,若真是三皇子做的,他应该将那药给处理的干干净净才对啊,怎么可能还留在自己的书房里面等着人去查呢?”

这些问题都说在点子上面,但是宁玄离却轻飘飘的揭过了这一茬,给宁紫陌倒了杯蜜粳,递到了她的手上:“你啊,就不要操心这些事情啊,皇上英明神武,你能考虑到的事情,他也是能够想得到的。”

“那皇上怎么还将三皇子给压入了宗人府去?这案子有疑问,不是该先压入大牢,慢慢来插来龙去脉么?”

宁紫陌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懂的,若说那太子死的冤枉,确实是有些冤枉的,此刻她还不知道,太子其实并没有病逝,只是背宁玄离给藏了起来罢了、

“小陌啊,你想啊,燕北王爷最晚明日就要抵达京城了,这要是让他国人知道大舜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燕北的人肯定会趁机霍乱朝纲的,所以事情不宜拖得太久,没有时间给父皇去慢慢查,而且太子已经殒逝了,对皇后来说可是一次巨大的打击,她可不会轻易的放过那三皇子的。”

“那等燕北的人离京了,皇上会翻案吗?”

宁玄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的说道:“不可能的,皇上早就看不惯三皇子了,你还记得之前皇上给三皇子指婚的那件事情吗?皇上本以为三皇子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这一次下毒的事情,就算不是他,也十有八九与他有关,皇上借机发落了他也是有可能的。”

“那真是可怜了三皇子的那两个侧妃,还有她们的孩子。”

“不知道,皇上终究是两个孩子的爷爷,不会过多苛责三皇子的家人吧,而且听说静贵妃在养心殿的门外跪了一整晚,将三皇子的不懂事全都揽在了自己的头上,说是为母的没有教好,求皇上绕了三皇子的一条性命。”

宁紫陌觉得躺的有些累了,就着宁玄离的手起了身,旋即跟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听说皇上昨日出事之后就派人去了国寺圣旨宣召六皇子回京,你不是该入宫了么?”

“是传召了,但是后来听说皇上又改了主意,那公公走到半路又被叫了回去,谁知道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

宁紫陌听到这话心里有小小的失落,他迟迟不恢复身份,他们之间就一直这般的见不得光,她的孩子若是出生之前,他都没有恢复身份的话,那这个孩子就成了没有爹爹的私生子。

宁紫陌觉得自己似乎是犯了执拗,以前的时候不觉得那些三媒六聘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此刻却觉得无比重要。

以前时候只觉得能够陪在这个男人身边便好,但是现在她贪心了,想要那光明正大的身份,而不是现在这样,似乎自己是他养在暗处见不得光的女人一般。

她也想着哪一天穿上大红的婚装,一身红袍烈焰如火,风风光光的嫁给他,做他用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六皇妃。

但是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觉得自己似乎提前的失去了耐心,这种心浮气躁的等待,多一天都是煎熬、

不过她心里的这种失落她也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只是有些敷衍的说道:“估计皇上觉得太子的事情太突然了,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担忧六皇子一回来也会被人算计吧、”

“唔,不知道,不过最近皇上可能顾不上这件事情吧。”

“是啊,燕北王爷要来了,每一年皇上与燕北王的见面都是一场较量,燕北虽然已经俯首称臣,但是却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面燕北王不还是有自己的一套章法么?若不是有燕季封在京城里面,燕北王爷才不会这般的听话呢。”宁紫陌说道这儿的时候,有些担忧的问道:“对了,那留香.......”

“燕季封已经将留香送去了燕北,留家一家人也都在燕北,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的。”

许是知道宁紫陌担忧什么,连忙宽慰的说了句。

若是了解,宁玄离还是这个世界上面最了解宁紫陌的男人,此刻她稍微的一个皱眉,他都能够猜到她心里是在想些什么。

“你在担忧留香会道京都来?”

“是的,我总觉得这一次留香一起来了。”

“别瞎想了,不过留香来便来了,与我们何干,当初我们宁府收留过留香的事情没有人知道,而且留家的逆贼是五皇子派人放走的,那把火也是五皇子放的,都与将军府无关的。”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宁紫陌的心里却没有安定,总觉得有些事情她忘记了,有些心浮气躁的皱着眉头的说道:“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总觉得气儿不顺。”

“你怎么了?是不是这调皮鬼闹你了,昨晚上他就闹腾了你一晚上没睡好。”

宁紫陌摇摇头,其实宁紫陌心里知道,她还是心气儿小了,那些下人嚼舌的话,她一字不落全都听到了心里面去。

孕中无事做,所有的事情,玉奴不论大小都替她办了,办完之后再同她只会一声,叫她晓得有那件事情的存在,倒是她这个做小姐的闲了下来。

人一旦闲了下来,心思就多了,而且听这些下人们嚼舌根,宁紫陌落了不少难听的话在耳朵里面。

“嫡少爷,宫里的公公来了。”

宁玄离前脚走了,玉奴后脚就进来了,见宁紫陌有些闷闷不乐的,走到了边上去,说话时候也小心翼翼的:“小姐,您说的那件事情,奴婢已经办好了。”

“那就好。”

“那阿诺怎么处理?”

从昨天下午宁紫陌知道皇上将所有的皇子都圈在宫里的时候,宁紫陌就在想着要将五皇子那府里的阿诺给弄出来了。

起初阿诺还不怎么愿意,但是昨天夜里那影子从宫里回来了之后,就对着墨竹说主子要做掉阿诺的话,墨竹到了那阿诺的房间之时,也幸好玉奴闪身的快,不然就被发现了。

而墨竹夜访阿诺,也没有旁的意图,只是要杀了这阿诺而已。

而阿诺只是一个小小的弱女子罢了,对墨竹而言,只是小小的一粒毒药而已,他将毒药放在阿诺的跟前,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要见贝勒爷。他凭什么要杀我?我已经按照他的意思去说了,还要我怎么样?”

“这是贝勒爷的吩咐,属下也不能违背,还请阿诺姑娘不要让属下难做。”

墨竹预备要给这阿诺强行喂毒药的时候,玉奴闪身靠近,凌厉的横出一脚,踢翻了那墨竹手上拿着的药瓶,砰的一声那玉石所制的药瓶便碎的稀里哗啦的,那两粒毒药也滚落到一边去了。

“玉奴?这可是贝勒爷,容得你在这儿撒野?”

这墨竹是个高手,但是对上玉奴还是差了点火候,玉奴也怕这是在贝勒府,待会儿事情闹大了就不好收拾了。

今夜她特意捡了个贝勒爷不在府里的时候过来的,但是这府里面的暗卫和守卫还是有的。

“愣着干什么?你先跑,跑到老街的巷头去等我。”

玉奴一边跟这墨竹过招,一边看到那阿诺害怕的缩在床边,就气不打一处来的吼了句。

逃跑倒是第一个,阿诺听到这话,立马拔腿就跑了:“那你小心点,我先走了、”

阿诺虽然心里也担忧,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要紧,也不管这玉奴会不会打不过这墨竹,但是索性等到阿诺跑的没了影子的时候,玉奴才彻底的放开手脚,就算这时候贝勒府的人听到了动静赶了过来,还是叫玉奴给跑了。

“阿诺的话,将军府待不得,贝勒府待不得,还真是不好安置呢?”

“不然您给一笔丰厚的银钱,叫她在外面自己自生自灭便罢了。”

玉奴说出这话的时候,宁紫陌当即没有点头,只是朝着她身后看到,见她身后空空如也,便问道:“你没有将人给带来?”

“没有,上一次她来一趟府里,四小姐和五小姐就恨不能拿刀活剐了她,这要是再带回来,她没了小命是小,这四小姐和五小姐见到您收留她,又要怀疑您了。”

宁紫陌也知道上次的话,那两姐妹没有相信她,但是那两姐妹又没有证据证明那柳姨娘的死与宁紫陌有关,便迟迟的没有任何的动静,这要是把人再招自己华庭苑里面来,怕是刚歇下去的风波又要起来了。

“那你将人安置在哪里了?她想去哪里,我且问问她之后再做打算吧。”

“安置在了珍馐阁。”

“嗯,知道了,今日下午,我去一趟珍馐阁吧。同她主仆一场,有些事情总是要说清楚的。”

玉奴有些担忧的问道:“您的身孕已经五个月了,珍馐阁的路也不近,您何苦辛苦这一趟,n奴婢替您去问了吧?您看可行?”

“没事,我在府里待的都快要发霉了,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况且我现在是最闲的人了,不找点事情让自己忙起来啊,总会瞎想的。”

宁紫陌并不知道,这一次她的出门,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危险,她的眼皮子从她做了这个决定的时候就一直在跳个不停,似乎预示了下午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危机感

三皇子的清王府被皇上下令抄家的这一天早上,风清日明,暖暖的冬日阳光才破了东边厚实的云层洒满了天空,那厢大批的御林军便从皇宫之中出发,由那木副都统带领着,直达清王府。

据说一大早清王府的那两个侧妃和小妾们还不知所云,不知道到底出了何事,但是当听到那圣旨说将三王爷宫玄清贬为庶民,终身幽禁宗人府的时候,那两个侧妃便吓得当场晕了过去。

索性皇上还算仁慈,留了这三王爷的府邸给她们这些女眷们居住,但是宫玄清的两个孩子由宫里的人带进了皇宫,养在皇宫里边。

这雷厉风行的速度叫人咂舌,从一早皇上颁发圣旨开始,直到御林军将三皇子的王府搬空,前后不过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速度快的叫那些皇室宗伯们想进宫给三皇子宫玄清求个情的机会都没有。

宫玄正出宫之前皇上将他和宫玄鸣二人叫到了养心殿去了,将他们二人同样是好一顿教训,教育他们让他们收心,让他们好好的为民谋福祉,教导他们不要被利欲给熏了,不要整天将心思用在歪路上面云云。

然而,孩子们早就已经长大成人,什么样子性子早就已经定好了,有野心的人,哪里是如此三言两句就能训斥好的,宫玄正也没有听进心里去。

但是他装的却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一方面悲痛太子的殒逝,一方面伤心居然是三哥下毒害的太子哥哥,他一阵悲痛,又惹了皇后的一番伤心,而这一表现看得皇上欣慰至极。

当即表示恢复了这宫玄正的王爷之位,不再是小小的贝勒爷了。

“主子。”

出了宫,入了马车,宫玄正便收了他的那一副悲痛,见到墨竹眉宇之间的焦急,他倒是很少见到墨竹这般焦急的模样,平静的问道:“府里出什么事情了?”

“是,昨夜出事了。”

“昨夜本王不在府里,就出事了?”

“影子昨夜同属下说,王爷您不预备留下那阿诺的性命,属下便想着早点去解决了那厮,于是预备昨夜让那人吃了毒药,等病发便丢出府去,但是没想到属下预备喂她毒药的时候,那阿诺被人救走了。”

墨竹的武功不低,他手上难得的高手了,但是还是叫人给跑了,他一想到这儿不由得轻轻皱眉,语气也冷冽了下来:“知道是何人救走的么?”

“玉奴。”

他的瞳孔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猛地瑟缩,有些不敢相信,再一次问道:“你没看错?”

“属下绝对没有,一开始天色暗,我看不清楚,但是后来那人开口说话让阿诺跑,这才确认就是那将军府嫡小姐身边的阿诺。”

“能从你手上救人出去?想必武功不低,你们交手了吗?”

本来这宫玄正只是寻常分析的一句话,但是这墨竹却觉得侮辱了自己,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打不过一个女人,那么多人呢,还让人给跑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拿的下她,便没有声张,等到他发现自己不是对手的时候,已经晚了,哪怕府里那么多的侍卫出来了,都没有抓到人。

“交手了,属下不敌,叫人给跑了,阿诺也被救走了。”

这语气,配上这晦暗的脸色,宫玄正敏感的捕捉到了他的情绪,不明所以的勾唇道:“那她武功如何?”

“高深莫测,属下甚至都觉得她根本没有尽全力。”

一开始的时候,这玉奴确实没有尽全力,她是看到这府里的人都来的时候才开始想着挣脱的,这种傲慢的玩味态度对于墨竹来说,莫过于是一种煎熬,他一整夜都没睡好,满脑子都是玉奴的招式,简直用快准狠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哦?那真是有意思了。”

言语之间,宫玄正吩咐马车不要急着去东宫,反而是去了那怡红楼里面。

“王爷您不回王府看看吗?昨夜除了那玉奴来过王府,那宫里的暗卫也去过王府,不知道有没有丢掉什么重要的信件。”

墨竹这话其实也考虑的对,皇上兴许也怀疑他呢,若是顺便让皇上的暗卫顺走了他王府别的重要信件,那就不好了、

“不去,皇上正看着我们这些皇子们呢,深怕我们趁着太子的殒逝做些什么下作动作呢,而且本王现在对那玉奴特别感兴趣,得先让九重楼查一查那玉奴的背景。”

以前是他疏忽了,一心只铺在宁紫陌的身上,而忽略了那宁紫陌身边的人。

先头那个黑衣人他还没查清楚,现在又多了个武功高强的玉奴,他发现自己还是不了解那女人的。

“是。”

“那玉奴若是对上本王,如何?”

“王爷您的九寒诀已经到了第八重,那玉奴自然是及不上您的,但是那玉奴只是将军府嫡小姐身边的得宠丫鬟,怎会武功这么高?据之前的查探,一直也只是在将军府里面伺候,怎的练的一身好本领?”

“这一点本王也不清楚,所以才要九重楼查探一番,而且本王还有要事要交代下去,走吧,去怡红楼。”

“才出宫就去怡红楼,这皇上要是听说了这件事情,现在太子大丧,据探子报,东宫的丧仪正在由敬安王爷打理,方才属下瞧着那四皇子出了宫就是直接去的东宫,我们不是应该也去东宫更要紧么?”

“无事,叫马车饶一下便是了,左右耽误的不过半个时辰功夫。”

“是。”

本来沿着这条路一直东去,便能到东宫去,现在需要绕一下,这绕着饶着,宫玄正就看见了那边被玉奴搀扶着的宁紫陌了、

宁紫陌因着怀孕,成天吃好的喝好的,已是日渐丰腴,完全已经看不出是一个少女的模样了,她今日穿的多,许是冷,又许是不想让人看到样貌,头戴毡帽,极快的进了那珍馐阁里面。

“主子,那不是......”

“别惊动,先去怡红楼去。”

因为着急,宫玄正直接上了三楼,再开了暗门,而后就到了这九重楼里面。

宫玄正一共吩咐了两件事情,一件事情是重新再审查一番那玉奴的身份,再一件事情就是派人去国寺打探那六皇子的下落、

太子殒逝这样大的事情,本来那些宗室叔伯们建议皇上说要将六皇子招回来,皇上当时也答应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又改变了主意。

这太惹人怀疑了,而且宁紫陌怀孕了,若真是六皇子的,六皇子怎么不急着从国寺下来,让父皇下了圣旨提亲、

但是那孩子若不是六皇子的,父皇那先前的赏赐又是什么意思。

就算那国寺的消息再闭塞,宁紫陌怀孕的消息当时都在京城传遍了,按理说六皇子就算远在国寺也是能够知道的。

这一切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他心生疑窦,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安排人去国寺查探一番那个六皇子的下落了,而且要打探一番到底那六皇子跟宁紫陌有没有发生过关系。

吩咐完了这两件事情,墨竹以为这宫玄正这下子总该要去东宫了,但是宫玄正却是去了对面的珍馐阁。

墨竹可不觉得这宫玄正去对面的着珍馐阁是去用午膳的,而且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午膳的时间都已经过了。

“主子,您......”

“索性现在东宫里面鱼龙混杂,一片混乱,本王晚去片刻也没有关系。”

说完这话,宫玄正便进了对面的那珍馐阁,太子骤然殒逝的消息太过于巨大了,如同一个重磅炸弹在那平静的湖底爆炸了似的,虽然过了饭点,但是大厅还有不少人在用膳,大多都是在把酒言欢的,谈论的都是关于那太子被害的事情、

宫玄正没心思听这些人是怎么传三皇子如此心思歹毒去迫害太子的,他快速的扫了一圈二楼,只有两个房门是关着的,宁紫陌定在其中的一间。

他大掌一挥,象征性的点了几个菜,而后便不需要小二的指引,自己一个人快速的去了二楼。

他并没有在走廊逗留,似乎只是在二楼的走廊闲庭信步看廊下风景似的,但是实打实是在偷听房内的动静、

转了一圈,发现这二楼的两间房内,他都没有听到宁紫陌那熟悉的声音、

他的脚步往三楼踱了去,才上三楼的回廊,他猛然间发现这三楼能够很好的观察他的怡红楼,他颇有危机感的皱紧了眉头,他现在倒是不急着找寻宁紫陌了,而是在这三楼四处走了走。

今日这五哥不再,宁玄离也入了宫去,没人知道这宫玄正已经将这儿给记在了脑子里面。

穿过那边长长的回廊,他侧耳听到了身后处的房间有女人的交谈声传来,那声音轻轻浅浅,娇娇柔柔的,就那么轻易的撩了他的心弦。

他透过那一层细纱的窗楠看了过去,宁紫陌因为有着身孕而端坐在那厢的藤椅上面,玉奴候在身边,地上跪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

不用猜,他也知道那定是阿诺。

他收敛了全身的气息,无声的到了窗户的附近,偷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阿诺,你到底可想好了去何处?”

“小姐,奴婢现在已经里外不是人,将军府去不得,五皇子也要杀了奴婢,奴婢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啊。”

“我记得你入将军府之前,是有家人的,只是路途远了些,本小姐给你大笔钱财,你回乡不是很好么?”

“奴婢,奴婢还不是自由之身,而且路途遥远,现在流年不利,时有匪贼拦路抢劫,我一个弱女子,怕是要死在路上啊小姐、”

宁紫陌扶额,这确实是一件麻烦事情,但是此刻玉奴从手里拿出了之前阿诺在将军府卖身时候的卖身契,递到了她的怀里,同时盯着她认真的说道:“小姐已经对你仁至义尽,这是卖身契,你拿了卖身契和这里面的五百两银子回乡,不许再回京、”

宁紫陌也没有想到玉奴将这阿诺的卖身契给带了出来,连她都没有想到这一层,她诧异的看着玉奴,有些结巴的说道:“你这......”

“小姐恕罪,奴婢这也是为了您考虑,阿诺在京城是待不下去了,不如给了卖身契,让阿诺自己有多远走多远。”

宁紫陌也没有怪罪的意思,默许的点了点头,阿诺也没有办法,委委屈屈的收下了这卖身契和五百两银票,而后便告辞的走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爱情使人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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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那女人不见了

宁紫陌面无表情的穿过人群,宁紫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将军府的,玉奴提前一步叫那珍馐阁的打手给送到了将军府来。

府医正在给玉奴把脉,但是宁紫陌看到玉奴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面,几乎都从体内沁出了一层冰屑,宁紫陌也没顾上府医在场,将玉奴的领子扯开了来看,那宫玄正的掌印还在,乌黑黑的一片,但是却都被冻住了。

玉奴冷的发颤,整个人已经意识全无,身子冰冷但是额头却滚烫的可怕。

“府医,怎么样啊?玉奴她怎么样啊?”

早知道这样,宁紫陌今日就不该出门,她急的如同热锅上面的蚂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府医的眉头拧的死紧,摇头道:“老奴这医术不精,这玉奴姑娘已经寒气入了心肺,再无回天之力了、”

“不可能的,您这辈子见过无数的疑难杂症,不可能治不好这个的。”

府医虽然老了,但是脑瓜子还是转的快的,想到了一个人,连忙对了宁紫陌说道:“小姐,老奴知道一个人,兴许那人可以救玉奴姑娘。”

“何人啊?快说,我现在就去请他过来、”

“听说在护城河最北边有一北岛,北岛上面住着一个神医,人称夫子,他的医术精湛高超,能生肌化骨,号称只要没断气就能救活。老奴想那人敢放这样的大话,想必是有真本事的,这玉奴在他的手上兴许能够救回一条命呢。”

“翠屏,吩咐下去,准备马车,点十个府中护卫随本小姐连夜去那北岛。”

翠屏也一直担忧着,听到这话连忙吩咐吩咐了去准备马车,然后又要点上十个胆大心细的人护送这玉奴去北岛,这一动静自然惊动了厨房里面的二两肉,二两肉一打听,这是玉奴出了事情,命在旦夕,赶忙先跑回自己的房里,从抽屉里面拿了一精致的白釉瓷瓶,然后急匆匆到了宁紫陌的房内。

此刻宁紫陌正在穿着披风,这二两肉进来连礼都没有行一个,快速的到了床边,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想将这一颗暂时能保命的药让玉奴给吃下去。

“你干什么?”

宁紫陌猛地抓了他的手腕,二两肉着急,连忙道:“小姐,我们都是主子的人,我是不会害玉奴的,您相信我,这是难得的药,名为清心丹,可暂时保玉奴无事。”

宁紫陌满脑子都在玉奴的伤势上面,没有注意到二两肉说的话,因为这人是自己哥哥带进来的人,她下意识的相信着。

喂下了这清心丹之后,那二两肉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玉奴也确实没有哆嗦的那么厉害了,但是玉奴身上的寒霜却不减,二两肉观察了一番,也不顾男女之别的看了一眼玉奴肩膀上面的那伤口,骇然的低声惊叹道:“九寒诀,这起码练到了第七重去啊。”

“什么?”宁紫陌一边准备着要出门的东西,没怎么仔细听他说话。

“没什么,小姐,属下这便先抱着玉奴上马车去了。”

“好,走吧。”

将军府的人都不爱拖沓,不一会儿马车和人数都齐了,二两肉将宁紫陌也要上马车,连忙问道:“小姐,您做什么?”

“去北岛啊,啰嗦什么,天快黑了,走吧。”

“您可不能去啊,去北岛的话,要坐船,湖面风大,您还怀着身孕,万一您要是得了风寒,那主子回来是要怪罪属下的。况且去北岛的话,属下带了玉奴去便行了。”

“听不懂么?走,去北岛。”

这玉奴今日算是替她受了过,叫她还在将军府里面等消息,她只会觉得如坐针毡,夜不能寐。

二两肉无法,只得跟在宁紫陌的后面去了北岛,一行十多人护送着一辆马车去了护城河的岸边、

二两肉骑着马一直在前头带路,从北岛到将军府的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的眉间也尽是焦急,这玉奴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

他们是天色刚刚黄昏时候才到了岸边,因是到了晚上,岸边已经没了任何的船只,二两肉无法,只得动用了紧急的那条线。

宁紫陌一心都铺在玉奴的身上,见玉奴的嘴唇冻的发紫,心下更是焦急,没过多久,一艘比较大的船只便行了来,二两肉站在船头朝着他们这群人招手。

宁紫陌坐在船舱里面,一边用毛巾给玉奴擦着身子,摇摇晃晃了小半个时辰,宁紫陌以为船只走了,抬头看得时候却不曾想这船还靠在岸边,又看到二两肉巴巴焦急的看着那岸边,拧着眉的问道:“你等什么呢?你不是说去北岛就算顺着风也要一个时辰么?怎么还不走?”

“小姐您别焦急,属下这是在等嫡少爷呢。”

听到嫡少爷三个字,宁紫陌不知道胸腔哪里来的怨气,冷哼道:“等他做什么?他在宫里筹谋那些不得了的大事,一个奴婢的性命他怎会放在心上,快走吧,我看玉奴的样子是等不得了。”

二两肉知道宁紫陌的心里着急,但是他更着急啊,不过没有嫡少爷去,就算这玉奴到了北岛也没办法啊。

但是当二两肉又耐着性子等了小半个时辰,岸上还是没有宁玄离的踪影,这边宁紫陌又催的急,似乎再耽误下去,二两肉见宁紫陌几乎都要怒极攻心了,也怕她在船上急狠了动了胎气,便吩咐着出发了。

今夜的月光不太好,天上连几颗零散的星星都见不到,船只在湖面上面晃悠了半个多时辰了,宁紫陌虽然被晃的有些头晕,但是还是听到了天上轰隆隆沉闷的雷声,夹杂着几颗细小的雨滴,京都第一场绵延的春雨便下了来,但是这却大大的打乱了二两肉辨别方向的方法、

二两肉无法,从怀里掏出信号烟花,毫不犹豫对着天空放了去、

再过一会儿,湖面上另外一处也放了花,相互迎合,给了二两肉一个正确的方向。

许久的时间,船只摇摇晃晃,如沧海一粟的浮萍,宁紫陌似乎是意识到船只因着这场春雨,在湖面之上已经迷失了方向、

但是她瞧着床榻上面玉奴已经安静了下来,身上也不再源源不断的沁出薄薄的冰屑,便松了一口气、

这脑中的那根紧绷的弦松了,这宁紫陌才觉得自己身上有些不适,她觉得自己也冷的发颤,纵使她出门之前已经多穿了两件袄子,却还是觉得浑身透凉,似乎这种感觉今天下午在那个珍馐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只是她满脑子都是玉奴的重伤,没怎么顾得上自身。

宁紫陌也不知道二两肉是如何在这看不到的湖面掌舵的,反正船只很快也靠了岸、

二两肉对这北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抱着那失去了意识的玉奴走在最前方,宁紫陌在别人的搀扶下倒也走的不慢。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一个巨大的石门之前,这石门处老早就有人等候着了,见到人来了,立马开了门迎了她们一行人进去。

“小姐,您淋了雨,属下适才吩咐了她们给你准备热水,您怀着身孕呢,可不能着了风寒。”说这话的时候,二两肉将玉奴放在了一透明的玉馆之上,似乎这二两肉对这儿熟悉的可怕,但是宁紫陌当场却没有问出口,她心里头现在藏得事情可多了,但是谁让她修了隐忍的性子,并不急着去寻求答案。

宁紫陌在早前在玉奴平静了下来的时候就已经不似刚开始那般着急了,而且她也确实觉得冷,也没做推辞,跟着这两个婢女先下去了、

而那厢回了将军府的宁玄离很高兴,眉飞色舞,似乎急着要将那股喜悦分享给华庭苑的那个女人,脚步也走得飞快,但是他前脚才跨进华庭苑的大门就敏感的发现了今夜的华庭苑不太对劲,华庭苑里面依旧灯火通明,那饭桌上面也还有丰盛的晚膳,但是那在饭桌边上往日逗猫等他的女人却不见了。

“小陌不在家?”

“是的,嫡少爷,晚膳备好了,您用吧。”

宁玄离四周看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那个人的身影,连忙问道:“天色都黑成这个样子了,她不在家,她去哪里了?”

“今日中午,嫡小姐用过午膳便带着玉奴出了府,再回来时候玉奴姑娘却受了重伤,性命垂危,嫡小姐心下着急,听府医说北岛的那夫子能救的了玉奴姑娘的性命,便连夜带人去了北岛,求那个神医夫子救命。”

听完这句话,这宁玄离只觉得脑门处嗡嗡的响,连忙拔腿就消失了、

宁紫陌只是匆匆洗了个澡,从屏风后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丰盛的饭菜摆在桌子上面了,宁紫陌没什么心思用膳,又到了玉奴的身边去守着她了。

宁紫陌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般细细的打量过玉奴的容貌,这弯弯细细的柳叶眉,洁白的肌肤细腻如脂,往日灵动的眼眸这会子安安静静的阖着,五官小巧秀气,配上这瀑布般的墨发,生的那般小家碧玉,怎的就做了那铁血无情的暗卫?

宁紫陌从她重生的那一刻起,直到现在,恍恍惚惚也有大半年了,她从没问过玉奴这一身的好本事哪里来的,虽然今日她亲眼见到玉奴不敌那宫玄正,但是宫玄正的武功她还是了解的,本来就深不可测,今日玉奴同他过了好些招,她也看的明白,若不是宫玄正祭出那最后的一掌,玉奴绝没有输的可能。

二两肉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了,二两肉有些诧异的问道:“属下方才叫人备了晚膳,小姐您没用膳吗?您还怀着身子呢,可不能多一餐少一餐的饮食不规律。”

“无事,索性饿过头了,这会子倒是不饿了。那夫子怎么说?玉奴还好吧?”

宁紫陌以为她沐浴的时候,夫子已经给玉奴看过了,也叫人配了药,所以这二两肉才端着一碗药过来的。

“今日来的太晚了,这些下人说夫子早就休息了,是药童先开了个药引子的。”

宁紫陌点点头,看这个样子那夫子是个立了规矩的人,半夜就算有再病重的人来了,也不许有人去扰了他的清梦。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想跟我儿子交流交流

宁紫陌现在是人在屋檐下,是有求于人的,既然那夫子休息了,她也不能强硬的去将人从床上给拖起来,万一惹了那人不快,不给玉奴医治的话,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小姐,你下去休息吧,已经快要到子时了。”

宁紫陌刚给玉奴喂完了药,二两肉便进了来。

宁紫陌点了点头,走到了窗户边,透过窗户缝隙看了进去,那柔和烛光下,二两肉坐在床边,那深深凝视着玉奴面庞的目光,铺满了温柔,他伸手细细的为玉奴捏好被角,那般的小心翼翼,那动作小心的似乎生怕将床榻上面的人给惊醒了似的。

宁紫陌的心下了然,又觉得怅然,并没有多说什么的走了。

月黑风高,那绵绵的细雨早就已经停了,有一个玄衣墨发的男子深夜匆匆的登上了北岛,那岛上巡哨的人见到是夫子回来了,立马就迎了上去。

“夫子,你怎么这般夜深的回来了?”

“今夜二两肉是不是带着两个女子过来了?”

宁玄离急匆匆的,没有船,这巡哨的人真不知道这宁玄离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从天而降的不成?

“是啊,吩咐了我等好好的招待。”

岛上除了那些守夜的人都不知道这夫子连夜的来了,连二两肉都甚是意外,二两肉眼底的担忧没有来得及藏起来,宁玄离看到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开始上前摸她的脉象,脉搏已经微乎其微,又看到了那离心脏那么近的一掌,若不是这玉奴有浑厚的内力护着心脉,玉奴估计当场就已经毙命了。

“她今日与何人交手的?怎的伤的这么重?”

宁玄离说话间,极快的吩咐药童准备药浴、

“属下也不知道,没来得及问,不过今天下午这玉奴姑娘是同嫡小姐一块儿出门的。”

“她出门?她出门做什么?”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当时只带了玉奴一个人出门,而且属下发现玉奴昨天晚上到五皇子的贝勒府去了,属下不放心玉奴,跟在她后面一起去了。”

宁玄离听到这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最近她肯定在谋划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真是让他头疼,关键是他还一点点都不知情,这种她不在他控制范围的感觉,让他有点怅然和慌张。

而最近因为要去谋划着太子的那档事情,他也是忙的无暇分身,总觉得才三两天而已,怎么感觉一下子距离就远了。

“玉奴伤得重,需得好好养伤,去取那火莲果来、”

“是、”

火莲果是至阳至纯之物,与玉奴这所受的九寒诀恰好相克,他又仔细的看了看玉奴肩膀上面的那伤口,那乌黑黑的一个掌印特别的清晰,不仅那九寒诀已经成了大气候,那人的内力也深厚的紧、

玉奴吞了那小小的果子之后,脸色顿时更加的难看了,二两肉一下子就慌了,连忙问道:“主子,这是为何啊?”

“一阴一阳在打架,且要缓上好一会儿。你过来,给她纾了内力调节一下她体内那股乱窜的寒气,要去找小陌了、”

二两肉听到这话不疑有他,连忙就听了吩咐去做了、

“对了,你一直盯着,若一个时辰之内,那黑色的掌印还没有消掉,就再喂一颗火莲果。”

“是。”

那火莲果贵重的很,那植物不易存活,需得每日晒足了阳光,三日晒不到阳光的火莲根当即便能枯萎了,而且火莲果必须现摘现用,过了一个时辰,药效便没了、

“夫人在哪间房?”

那跟在后面的药童懵了,夫子娶亲了吗?他怎么不知道?

“今天是来了个怀孕的夫人,住在西厢房。”

西厢房三个字才说出口,宁玄离拔腿便消失了,只留下一个玄色的残影,那药童见到夜色已深了,便也自己回了房间去。

房内极是昏暗,许是换了一张床,宁紫陌睡的不香,微蹙着眉头迟迟睡的不沉。

窗外总有劲风,夹裹着邪雨敲打着窗楠,似乎有人开了门,传来吱呀的一声,宁紫陌微微睁开朦胧的眼,但是一张俊秀的脸在她的眼前放大,再然后一双柔软的唇瓣便袭上了她的唇。

她吓了一大跳,其实她没有瞧清这个人是谁,但是这种致命的感觉简直要了她的命了,他有些湿热的唇从她的红唇下移,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的脖颈处,传来羞人的战栗、

“小陌,我想你。”

这话似炙热的岩浆,一下子就暖了宁紫陌的心脏,这一声小陌唤的似乎有魔力,她就那么停止了推搡的挣扎,转而环抱了他的身子。

才一抱上他的腰身,她就感受到了他浑身的透湿,离了他那火热的深吻,关心的问道:“你身上怎么湿的这样厉害?”

说话间她又抬手摸上了他的头发,方才没注意,他的墨发似乎沾了水,一缕一缕的黏在一起,一个用力宁紫陌还能够从他的衣服上面揪出一片水渍来。

“哦,我淌过来的。”

“什么?”宁紫陌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可置信的语气中带了些责备:“那湖水那样凉,你游过来的?”

宁玄离点点头,宁玄离还没什么,倒是宁紫陌慌张张就坐了起来,双手往他腰间的腰带伸了去,吧嗒一声,那腰带便取了下来,而后开始脱宁玄离身上湿到能够滴出水来的衣服。

“小陌、”

宁玄离直觉自己的身上不仅不冷,反而有些滚烫,宁紫陌的小手似有魔力,袭上他胸膛的那一刻,他的呼吸便是一窒,等到他的衣服被宁紫陌扒的差不多了,他才出手将她的小手给抓在掌心、

“怎么了?”

宁紫陌只是想着让他把湿漉漉的衣服脱了,然后待会儿去那边柜子找些衣服给他穿,但是人还没下榻,他便将他圈在了怀里,不让人离开。

他的肌肤炙热而滚烫,那小腹之下的愣头青早就苏醒,辗转之间,他的衣服已经尽数不见了,入目是他完美的身材,宁紫陌方才只顾着担忧他会不会着了风寒,没注意到这个,此刻有些面红耳赤不敢看,红了脸的窝在他的怀里,瓮声瓮气的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宁玄离盯着她的眼神似那饿狼捕食,不叫宁紫陌有任何的逃脱之机,宁玄离见她这一番娇羞的模样,就心情大好,唇齿在她精致的锁骨之处流连忘返,他似乎极忙,语气里面含着饥渴的难捱:“难受,小陌,给我好不好?”

“不行的,我还怀着孩子,你赶紧换上那边的干衣服,然后就睡了吧。”

“恩,你睡觉,我睡你。”

宁紫陌脑子嗡嗡的,脸色红的能够滴出血来的捂着肚子的说道:“不行的,肚子......”

“我是大夫,五个月稳得很,我想跟我儿子交流交流,我轻点,可好......”

宁紫陌:交流个锤子,你个色胚、

这一夜的旖旎,宁玄离怕宁紫陌怀着身孕太累了,不敢折腾的久了,匆匆一次便放过了她,只是依旧将人圈在怀里,抱的极紧。

“我刚才去看了玉奴了,听说你们下午出了门,碰见谁了?”他将她搂在怀里,说话的语气沙哑而低迷,似乎撩了宁紫陌的心弦,叫她心间一颤。

“你说话就说话,你的手能不能不要这样?”

(至于是哪样,诸位读者自己个儿脑补哈!!!)

“怎么了?”他无辜的从她胸前抬起头,装作不知。

但是宁紫陌的心里藏得事情太多了,若是再不说出来,她再累,估计也没个安稳觉睡的。

“我问你,这二两肉跟这北岛什么关系?”

宁玄离一愣,反问道:“你怎么问这个了?”

“他今天说了许多话,实在是太惹人怀疑了。”

“他说什么了?”宁玄离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自己怀里现在抱着的这个女人,离他远了许多,就算方才他们还这般的亲密,他爱她,爱她在他身下喃呢着求饶的媚姿,更爱她那声声入了他骨髓的呻吟。

“他说他和玉奴都是你的人、”

“没错啊,他是我培养的人,玉奴是你的,我俩也不分彼此,这话说来也是对的啊?”

宁紫陌斜睨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探身而出,而后自顾躺在一边:“你就狡辩,等我慢慢说下去,你待会儿就没话说了。”

“小陌。你是不是听人瞎说什么啦?”

他见人躺了下来,也就势睡了下来,一只手探上了她那隆起的肚子,缓缓的抚摸着。

“今日我出门时候,碰见了五皇子宫玄正,玉奴就是她打伤的,伤势极重,听说这北岛有仙人能治病,我便连夜要带玉奴过来、”

“宫玄正打的?非怪上一次宫玄正去你的房间,我都发现不了他,原来他的武功已经到了这炉火纯青的地步、”

“是啊,后来这二两肉便给玉奴喂药,一粒清心丹。清心丹是难得的好药,他同我说他跟玉奴都是你的人,不会害玉奴的,叫我相信他、”

“我自然相信他,他是哥哥你的人,这一点我知道。之前的时候,岸边没有船只,二两肉消失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岸边便出现了一条船。后来又因为天黑不辨方向,又下了雨,我们在湖中心迷路了,但是我亲眼瞧见二两肉从怀里掏出一个烟花投放在空中,再然后这西北方向便起了一烟花互相迎合、”

越说下去,宁紫陌能够感受到身边男人越发僵硬的身躯,宁玄离连呼吸都轻了下来,他以为她说完了,但是宁紫陌又开口了,语气清冷而疏离:“进了北岛,有人在洞门外迎接,当时因为我担心玉奴的伤势没有去注意这一点。而且那些人对二两肉恭敬的态度跟见到这儿的主人似的,二两肉担忧我的身子,吩咐人给我备水沐浴,又吩咐人给我制作晚膳,同时还要分心照顾玉奴,这般的八面玲珑,叫我觉得他是这儿的主人似的,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二两肉的能力本来就跟出众,所以......”

“我知道他能力第一,但是关键是他是哥哥你的人。而且玉奴的一身本领一点点也不输人,我虽然没见过玉奴和玉锦二人交过手,但是我敢说玉奴比玉锦的武功都要高,而且高了还不止一个档次。而那二两肉今天说,他们都是哥哥你的人。”

“没话说了?哥,二两肉是你的人,但是这岛上的人看到二两肉那恭敬的态度,叫人不得不怀疑。其实我本也不怀疑,但是我到了这北岛之后才想起,这北岛曾经叫皇上赏赐给了国寺的方丈,理由是感激那方丈对六皇子的多方照顾、”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小沙弥

因着房内昏暗,宁紫陌瞧不见宁玄离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他有些底气不足的,十足一个弱者的姿态,偷看了宁紫陌脸上的表情,她脸上一片冰冷,褪去了方才情动之时的红晕,而这轻描淡写的语气,似乎方才说的都是些无关的小事一般,这样的态度让宁玄离的心里更没底了,小心的碰了碰她的衣角,却叫她扯了回去,似乎不想跟他有肌肤之亲:“小陌,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宁玄离内心:看吧,铁定是生气了。

“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宁紫陌冷哼,摇头的问道:“你瞒着我的何止这一件事情,我以前只当你的医术只是会一些皮毛,但是现在我可不敢这么认为了,你应该就是那药童口中说已经就寝了的夫子吧?”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宁玄离却听出了肯定的意味,他讨好的点了点头,旋即立马道:“我可以将玉奴给救治好的,方才来你这儿之前,我已经去看过她了,虽然伤得重,但是我这岛上都是好药,能救活玉奴的,夫人,你相信我好不好?”

听到这能够救好玉奴,宁紫陌的心算是踏踏实实的放下了,见他一脸讨好的笑,冷漠的讥讽道:“夫人?自古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聘没有,也从未定下亲事,这些都没有,哪门子的夫人、”

这话如同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隔了宁玄离和宁紫陌那本该紧紧在一起的两颗心。

宁玄离知道委屈了她,他的脸色晦暗的很,听到这话沉默的将她揽在怀里:“你等等我,很快了。”

“等多久?”

宁紫陌迟迟没有听到他的回话,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他敷衍,转了身的躺下了,满脸的冷漠,不再理会身后的他。

不知道他是六皇子的时候,宁紫陌也觉得自己这辈子是做不了他光明正大的妻子的,但是她又想跟他在一起,就做他那见不得光的女人亦可。

但是从知道他本该是那国寺养病的六皇子开始,她觉得她将军府嫡小姐的身份也还是配的上他的,她也幻想过有朝一日他跨坐高头大马,前来将军府迎她入离王府,那十里红妆嫁人的美梦啊,她也做过那么一两回,但是现在她却觉得似乎遥远的没有期限。

又是等,至于等多久,宁玄离也没交代......

许是这宁紫陌觉得身后太安静了,扭了头的看过去,宁玄离一个人闷声的坐在她身边,满身的哀怨,似乎委屈到了极点,无辜的看着宁紫陌。

若不是她知道身后有个人,她真的感受不到他在自己的身后。

黑暗中,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之中相接,她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她就要缴械投降了。

“你不睡么?”

语气里面带着略微的不耐,似乎是怪他怎么还不睡觉,宁玄离自然也能感受的到,他俯身再一次吻上了她的唇,这一次不再那么的急切,温柔之中带着无尽的情意,但是旋即他并没有留恋这温柔乡,从床榻上面起了身,而后稀疏疏将湿冷的衣服又要往身上穿,宁紫陌就那么冷漠的瞧着他,见他穿好了衣服一言不发转身的走了。

他半句交代都没有,宁紫陌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好陌生啊,或许如今这般沉默寡言,又冷峻无情的他,才是真正的他,是她从前被他的温柔迷了眼睛。

“你去哪?”

他走了一半,听到这话又折回了脚步,哄孩子一般的温柔道:“我知道你担心玉奴,我去确认一下她脱离危险没,等会就过来,你先睡,好不好?”

“好,你去吧。”

那扇门被他出门之前轻轻的掩上了,她出神的看着他消失的那个方向,黑暗之中,宁紫陌贪恋的摸着他方才躺过的那一片温热的床榻,闻着他残留的气息,恍恍惚惚的先睡了。

宁玄离换了一身透黑的衣服,走进了一间房,见到二两肉依旧一瞬不瞬的盯着玉奴身上那黑乎乎的掌印,掌印已经淡了许多,而那二两肉因为之前输的内力过多,此刻眉宇之间疲累尽显。

“明日一早回去。”

“主子,这玉奴还没好彻底呢?明早就回去吗?”

“之前昏迷成那个样子你都把人弄过来了,明早怎么就不能回去了?”

二两肉似乎觉得主子生气了,宁玄离凝视着他,就是这二两肉今日的话多,宁紫陌才知道了这个,才生了他的气,宁玄离将这一切给怪在了二两肉的身上,丝毫没有从根本上意识到宁紫陌到底为什么那般的生气。

等他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女人已经睡着了,他从背后抱着她,在她的耳边喃呢:“我知道你委屈,是我还不够努力,小陌,对不起。”

宁紫陌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昨夜睡得晚,她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酸涩的双眼,有人一把抓了她的小手:“眼睛怎么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宁玄离正在她的床前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灿烂的笑容跟那外面的骄阳似的,一下子就照亮了宁紫陌那阴暗的情绪,似乎昨夜两人不愉快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似的,他还是那般的亲昵、

“昨夜睡的晚,有点酸。”

宁紫陌就着他的手起了身,旋即便放开了他的胳膊,宁玄离有瞬间的恍惚,旋即又笑着跟了上去,引着人到了餐桌边:“听说你昨日吹了冷风,来,喝了这宝贝。”

宁玄离一早趁着宁紫陌还没醒就给人把了脉,发现她的胎气不太稳当,她的手脚也不是很温暖,昨夜他给了捂了一个晚上,但是她似乎叫什么东西给冻着了似的,从体内散发出丝丝凉意。

“你昨夜也勇气可嘉,淌水过来的,想必你也冻的够呛,你自己喝吧。”

宁紫陌余怒未消,并没有喝药,他的手举在她的跟前,显得有些尴尬和多余。

“听话,乖,喝了对你身体有好处的。”

宁紫陌并没有理会,只是自顾的用着早膳,宁玄离端着药的那只手,显得有些尴尬,不久便自己放了下来,她见着那外面艳阳高照,问道:“玉奴如何了?”

“玉奴一早已经醒了,我吩咐二两肉带着玉奴回了将军府了,我们待会儿回去。”

听到说那玉奴醒了,宁紫陌也放心了。

“玉奴她虽然是我这北岛出去的人,但是她始终听命于你一个人,她是将军当年替你选的婢女,也是我这北岛九弟子之中的老大、”

“她是老大?”

从知道小八小九的时候,就觉得不正常了,后来那玉锦,还有什么所谓五哥,现在又出现了二两肉,宁紫陌老早就猜了肯定一共有九个暗卫,该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

但是这玉奴是老大,着实吓了宁紫陌一跳。

“嗯,她是里面武功最高强的。”

“可是她才多大啊。她才十九啊。”

宁玄离叹了口气,有些唏嘘的说道:“她从四岁开始练习,每日只睡三个时辰,整整八年的时间,风雨无阻,比一般的男子都有毅力,阿婆猜那玉奴的心里定有深仇大恨呢,否则怎么可以对自己那么狠。”

宁紫陌的眉头紧皱:“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你能查到玉奴来你这北岛之前发生的事情吗?我的意思是玉奴的身世,父母是何人,又怎么会来了你的北岛的。”

“我尽量。不过玉奴对你好的不得了,细致入微,你大可以去问的,我相信玉奴肯定不会瞒着你的。”

用过了早膳,这两个人便回了将军府,昨日天黑又加上心里担忧着急,宁紫陌也没有好好的欣赏过这北岛的风光,宁玄离见船只飘了许远,宁紫陌的目光还没从北岛上面撤回来,他伸手从身后环上了她的腰身,薄唇在她的耳边喃呢道:“北岛有天然奇景,小桥流水,皆是天然去雕饰的景观,还有那成了精的老树精,有机会带你来常住,好不好?”

宁紫陌点了点头,心头的那口闷气不知道何时已经散了,调侃的说道:“匆匆的来了一趟,还能知道这许多事情,我想,我要是再去一趟国寺,能知道更多你的事、”

“想了解我,你可以直接来问我的小陌。”

宁紫陌倒是没有再跟昨晚似的那样钻牛角尖,见他白天还对自己搂搂抱抱的,笑骂他不正经便将他给推开了。

宁玄离似乎极忙,到了将军府的门口之时已经到了中午,府里的人见到嫡少爷和嫡小姐回来了,又连忙的开始准备午膳。

“嫡少爷嫡小姐,你们稍坐,奴婢这就让厨房备膳、”

玉奴伤了,这翠屏便贴身的照顾着宁紫陌了,但是宁玄离摇头道:“小陌,你乖乖用午膳,我昨天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好,要去一趟。”

宁紫陌拧眉:“午膳时间都到了,何事这么焦急?”

“乖,等我办好了,我回来告诉你。”

说完这话宁玄离就转身要走,走到门口又回来了,见到宁紫陌委屈巴巴的看着他,捏了捏她的脸蛋道:“晚上陪你。乖。”

宁紫陌这厢才用过了午膳,就听到那翠屏说有小沙弥过来说是要找嫡少爷,但是因为宁玄离之前的时候出府去了,这小沙弥拜访的消息传到了华庭苑里面来,此时距离宁玄离离开将军府才半个时辰的功夫。

“小沙弥?”

“是啊,是个和尚,说是找咱们嫡少爷有要紧事情要说。”

“那你叫他进来吧。”

进来的人宁紫陌有些印象,但是似乎两个月之前在国寺看到的小和尚面孔都是一个模样,又见得少,宁紫陌有些脸盲,不太认识。

“想必您是嫡小姐了,敢问将军府的嫡少爷何在?贫僧找宁公子有要事说。”

“他出府了,可能要等到晚上才回来。”

听到这话的小沙弥脸上一阵焦急,暗自垂手道:“那不就完了嘛?”

“什么完了?是国寺出事了?”

从这小沙弥一进来的时候,宁紫陌便打发了身边的人出去,此刻只有两个人在房内,那宁紫陌见他似乎焦急的很,不由得有些将心给悬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章 先下手为强

那小沙弥思考了片刻,目光触及到宁紫陌的肚子之时,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在国寺听到了流言,说这将军府的宁小姐怀了那六皇子的孩子,一看到这已经五个月大的孕肚之时,这小沙弥选择了将事情跟宁紫陌说。

毕竟现在这事情可等不得啊。

“是这样的宁小姐,今日一早,国寺来了个奇怪的人,虽然说是商人,但是师叔向来警觉,观察了一番之后便说那个人是冲着六皇子来的,然而六皇子在不在国寺这件事情,您想必也是清楚的。”

“本小姐自然清楚,只是那奇怪的人怎么了?”

“那人一进来,就旁敲侧击的询问那六皇子的近况,还借着不识路,往后院里面跑,似乎是在找寻着什么。”

宁紫陌听到这儿就坐不住了,她连忙的起了身,急匆匆就要往玉奴的房间里面走,那小沙弥见到宁紫陌怀孕了还走的那么快,吓了一大跳,深怕这宁紫陌走快了,要是摔了那可怎么好、

二两肉还在玉奴的床前照顾玉奴,见到嫡小姐急匆匆来了,还以为是误了什么吩咐,连忙道:“小姐,怎么了?”

“你是他的属下,你肯定能够找到他的,现在国寺那边有人去打探六皇子的下落,那打听的人十有八九是宫玄正,要是叫宫玄正知道他从来不在国寺,事情就要闹大了。”

二两肉听到这话,就看向了那边那个跟在宁紫陌后面的小沙弥,严肃认真的问道:“这话当真?”

“当真的,师叔说了,那人一看就是奔着六皇子来的,让我先来将军府通知一声,好让那宁少爷做了准备,莫要叫小人给算计了去。”

一听到这个,二两肉走到了宁紫陌跟前,拱手作揖道:“属下也不一定真能保证找到嫡少爷,但是京城有几家嫡少爷私人的场地,属下去碰碰运气。”

说完这话,这二两肉不放心的看了眼玉奴,他担心着玉奴的伤势,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言闭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宁玄离离开了将军府之后,倒是没有去忙旁的事情,他匆匆到北苑的时候,太子正吵着要出去。

“听说铃儿都被母后迁怒的下了天牢了,不行,你们两个别拦着我,我要去救她、”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闲话,太子妃被皇后娘娘以帮凶的罪名给押解的进了大牢,极尽折磨,太子听到了这个消息,觉得自己坐不住了,吵着要去救太子妃。

“太子您且稍安勿躁。”

“玄离,你来了,你快想办法带我入宫,我要去见母后,这事情不关铃儿的事啊,我要请求母后让她放了铃儿啊。”

“见皇后可以,但是你得听我的安排,现在东宫里面您的丧仪还在,您若是就这样大喇喇的出去了,皇上和皇后知道我欺君,不得将我宁府抄家了才怪了,而且估计还要将我这个罪魁祸首给碎尸万段。”

太子见到宁玄离来的瞬间就觉得找到了主心骨,这一切计划都是听的宁玄离的安排,本来宁玄离的安排是很有可行性的,但是万万没料想到皇后会这般的迁怒了太子妃。

“我可以听你的安排。只要能够救得了铃儿。”

“那就好,太子您且稍安勿躁,索性有皇上拦着,太子妃肯定没有性命之忧,而且现在白天太过于惹眼了,等到晚上夜深了,我再带你入宫见皇上和皇后,如何?”

宫玄镜将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宁玄离点头道:“那你在这儿稍等,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我先去宫里安排一下,省的晚上的时候叫别人看到了。”

“好。”

这个时候,一直守在门外的玉锦见到二两肉急匆匆的来了,目光瞬间便亮了,朝着那二两肉挥手,连忙的迎了上去道:“二哥,你怎么过来了?”

“主子是在这北苑吧。”

“在的,正在里面跟太子说话呢,你找主子有要紧事吗?”五哥来的时候,就看到玉锦一番雀跃的跟在二两肉身后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头一酸,瘪瘪嘴,满脸不高兴的跟二两肉打招呼。

“自然要紧事,不然我也不会急匆匆过来了。”

二两肉说话间预备要往里面闯,这可吓了这两个人一跳,索性房内说话的两个人谈完了,宁玄离一出来就眉头深皱,见到二两肉过来了,下意识认为是不是那玉奴病发了,否则这人这般焦急做什么。

“出事了,主子。”

“是小陌出事了么?”

二两肉的嘴角一扯,摇头。

宁玄离见他摇头便放了心,但是二两肉却并不那么轻松,同样眉头深锁的说道:“有人去国寺查六皇子的行踪了。”

“嗯?”

宁玄离本来脑子里面还在想着晚上怎么带上太子入宫的事情,太子就算是诈死了,但是来日还是要跟皇上和皇后见面的,宁玄离总不能将人藏一辈子。

“方才您前脚走了,后脚就有一个小沙弥过来了,小沙弥说有人在国寺打听您的行踪呢,嫡小姐猜是那五皇子派了人去打探您的行踪呢。”

“五皇子当然想探我的行踪,他一直对小陌虎视眈眈的,小陌怀了六皇子的孩子,断了他对小陌的妄想,他自然记恨万分。”

“主子,这只怕是来者不善呢,太子大丧,六皇子除非是病重的走不了路了,否则按理是该回来的。许是那五皇子想知道您到底病势如何,所以派了人去探听您的消息呢、”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趁他病要他命,我们要先下手为强、从小我就是以体弱多病著称,靠着国寺的菩萨保佑才捡回了一条命,他倒是手伸的长远,估计是想探听了我的病情,好在国寺就做掉我。与其等我回京了,他再想方设法的弄死我,在国寺悄无声息的弄死我,要干净利落的多,旁人还不一定能够查到他的头上。”

宁玄离的每一句话里面,都透漏着浓浓的杀机,就算是没有宁紫陌,宁玄离也知道,按照宫玄正的性格,所有来日有望登基的皇子,都是他的敌人。

“那现在怎么办?那国寺里面的师叔说了,派了小沙弥提前告知您一声,省的您受了那小人的暗算。”

宁玄离沉吟了一番,看向院子里面的神驹,目光如炬的看向国寺的方向:“二两肉,你骑上驰风,现在出发去国寺。”

“主子您的意思是?”

“那人一时半会儿肯定探不清楚那国寺里面的内幕,也不知道人不在国寺里面,白天探不出消息,晚上时候肯定会野鬼出巢。”

“是,属下明白了。”

等到二两肉骑着神驹消失了,玉锦有些担忧的看着那远去的一人一马。

“主子是要二哥在国寺杀了那人?”

“你担心他?他可是除了老大之外武功最好的了,你的担心多余了吧。”

宁玄离还没走远,便听见了身后那玉锦和五哥两人的对话,他也没心思听,转回了头的吩咐道:“玉锦,二两肉不在,玉奴也受了重伤,小陌身边一时没了得力的人,你现在回将军府去。”

“是,主子、”

玉锦走了,五哥看着她远去,宁玄离走到了他的身边,也没有给他多少时间去伤春悲秋的吩咐道:“你现在去宫里,把奎大监的那徒弟,悄悄的解决了。”

五哥的眉头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皱的极紧:“主子,那是五皇子的人,您怎么突然要动他的人?这不是打草惊蛇么?”

“就是要打草惊蛇,你手脚利索点,千万不要叫人给拿住了。”

“那这属下走了,七妹又回了将军府去,那这儿无人看管着,太子若是焦急,跑了怎么办?”

说这话的时候,宁玄离恰好瞧见那宫玄镜从房内出来了。

“你自去做好那件事,这儿不需要你再操心了。”

“是,那属下去了。”

宁玄离轻微的点点头,然后就向着太子走了去,见太子还是有些愁眉不展的担忧,拍了拍的肩膀的宽慰道:“太子你也别太担心了,太子妃有孩子,皇后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对太子妃过多苛责的。”

“我知道,只是铃儿从小没有吃过什么苦头,一下子被迁怒的下了大狱,牢里面的饭菜她定吃不习惯的。”

“无事,皇上肯定会照顾好太子妃的。那边西厢房有一套下人的服饰,还有毡帽,太子您换上了,我带您回将军府去,晚上的时候,我再带您入宫去。”

太子听到这话,也不疑有他,利索的换好了衣服之后,便跟着宁玄离的后面到了将军府。

宁紫陌正在悬心不安的等着,玉锦前脚回来了,后脚宁玄离便跟了过来,只是宁紫陌瞧见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带着毡帽的男人,有些奇怪的看了过去。

“哥,这是何人?”

那太子将毡帽的帽檐拉的极低,不怎么看得清容貌,宁紫陌觉得自己若是刻意凑上前去看也是无礼,便问了句。

“来,小陌,你先坐。”

叫宁紫陌坐下了之后,宁玄离又让玉锦下去了,房内一时间就剩下这三个人了。

房门从外面被关上的那一刹那,宁紫陌就瞧见那个男人将毡帽给脱了下来,那本该死去的太子又活脱脱的站在了宁紫陌的跟前,吓了她一大跳,一下子从椅子上面弹起,下意识就往宁玄离的身后躲了去。

“诈尸了哥哥。”

她在他的身后躲着,在他的耳边轻声喃呢了这句话,宫玄镜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他将毡帽往桌子上面一扔:“哪里是诈尸,我根本没死。”

“你没死?那现在躺在东宫那黑色灵柩里面的人是谁?你怎么又跟我哥哥在一起了?你们在密谋什么?”

宁紫陌听到他说没死的时候,就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也曾是鬼魂,但是见到本该死了的人,心里还是要小小发憷一下的。

宁紫陌的问题有些多,宁玄离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手,将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宁紫陌。

“那天九死的惨,我一定要给他报仇,那宫玄清现在是被父皇压进了宗人府了,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否则我不会放过他的。”太子此刻的脸色晦暗如墨,宁紫陌其实心里怀疑不是那宫玄清下的毒,但是她却并没有说出口,既然太子都已经不打算再掺和这些事情了,就不要再将事情弄得更加复杂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是啊,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皇后娘娘肯定不会再逼着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了,皇后娘娘再如何的强势,我相信在她的心里,太子你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再给皇后娘娘一个机会,她肯定会让你自由选择的。”

宁紫陌感叹出的这句话,宫玄镜听了也觉得颇是感慨,应和道:“也是没办法,皇家的人本来就残酷,哪有什么兄弟的手足之情,充斥在兄弟之间的都是互相猜忌。”

三个人把房门关了说了许久的话,宁紫陌见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吩咐人去准备了晚膳,宁紫陌有些食不下咽的用过了晚膳,而后就听见他们说要去换衣服入宫了。

“你们晚上是一起入宫么?”

“恩。”说话间,宁紫陌正在服侍着宁玄离传衣服,纯黑色的夜行衣衬得宁玄离更加矜贵,她为他束好腰带,又担忧的开了口:“会不会太危险啊?皇后现在急的病了,皇上也偶有咳嗽,五皇子进了宫侍疾,你们今夜去,不是刚好撞在他的枪口上么?”

“皇上皇后都是心病,心病害得心药医,太子便是这副良药,若是知道太子没死,皇后的病估计就好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瞪了他一眼:“你就喜欢将危险往将军府里面带,以前的留香是,现在的太子也是烫手山芋,你就可劲折腾吧。害的我跟你后面,成天担忧你的安危、”

“你别担心,为了你和孩子,我都不会让自己出事的。你怀孕辛苦,不要再想着那许多的事情,你只管宽心,我不会有事的。”他将她轻搂在怀,想给她一些温暖,好叫她不要那么的悬心不安。

“宫里守卫那么森严,虽说宫门下钥,宫玄正回了他的王府,但是难保宫里没有他的眼线,要是叫他知道你私藏了太子,制造了太子死亡的假象去欺瞒皇上和皇后,这样的欺君之罪,就算皇上不追究,那些大臣和皇室的叔伯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宫玄正正忙着勘察国寺那边的动静呢,暂时不会有心思管这边的”

“你今夜去了皇宫,皇后就肯定知道你的身份了,皇后肯定会怀疑你有争权夺位的心,而且你还藏了她的儿子,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我知道,不过你别担心,皇上会帮我的。你只管在将军府安心等着我回来,我跟你保证我不会出事的,早点休息,知道么?”

宁紫陌见他说完这话要走了,一下子扯了他的衣摆,不要他走、

他站定,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宁紫陌知道他在等自己开口。

她伸出手,轻轻的环住他的腰身,而后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了轻轻的一吻,然后才说道:“那,我等你。”

他以为她说的是等他回来一起就寝,但是宁紫陌内心的意思却不是这个,她是在回答昨夜北岛上面他的那句话,这一吻很轻盈,似蜻蜓点水,但是宁紫陌从前从来没有主动的亲过他,这一点让他有些窃喜,若不是知道太子还在隔壁的厢房等着,估计今夜宁玄离是不会让宁紫陌下那张床了。

“好,你乖,早点睡。”

宁玄离出来的时候,嘴角还勾着甜蜜的笑,宫玄镜自然没心思去管这个,催着宁玄离赶紧的带自己入宫才是要紧事。

宫里宫外不平静,这份动荡甚至波及到了卧龙山山顶的国寺,果然不出那宁玄离所料,月黑风高夜,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趁着夜色从禅房里面溜了出来,影子之前打听了六皇子住在哪个禅房里面,他翻越了围墙,飞檐走壁,不一会儿就落在了一间禅房的屋顶上头。

二两肉已经在床上躺着等了许久,除了那些呼啸的山风,他迟迟听不见外面有任何的动静,但是他却不敢放松警惕,忽而有人落在屋顶,有细小的脚步声,若不是二两肉的耳力好,根本就听不出来屋顶是有人的、

那影子轻手轻脚的掀开了一琉璃瓦片,见到那床上躺着一个人,下意识认为那就是病重的六皇子。

他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完美的融在夜色之中,更深露重,他吹了迷药在房内,过了好一会儿,他判断这那六皇子该是被迷药迷晕了过去,而后才开始蹑手蹑脚的从窗户处翻了进来。

空气中除了那迷药,还飘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这影子也没有多疑,这六皇子常年靠药材吊着生命,据说是比那四皇子的命还要浅些,他住的房内常年有草药的味道,不足为奇。

影子屏住呼吸渐渐地靠近,他的脑海里面,宫玄正的吩咐还响彻在他的耳畔。

“太子大丧,那六弟都没有回来,要么就是病重的走不动路,要么就是根本不在国寺里面,你去打探清楚。”

“是,属下定不负主子的期望。”

“探听清楚了之后,若是真的病重的走不动路,你把这个叫他全吃了,省的他病恹恹的活在世上拖累人,咱们送他一程,叫他去陪太子哥哥吧。”

说那话之时,宫玄正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这大补丸集了那千年人参和千年灵芝的精华,难得大补的药,对人的身体有很大的益处,但是对那种虚不受补的人,就是要命的毒药了。

“这是为何?那六皇子若真的病重到不能走路了,那么他便根本不碍您来日登基的宏图大业,为何要杀了他?”

“那女人是本王看中的,将来必定是我的人,哪里容得那么一个病秧子来跟我争抢、”

宫玄正当时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得体的微笑,但是眼神里面却闪烁着恶毒的目光,眼底也藏着无尽的狠毒,他似乎生来就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宫玄正只要一想到那些人说宁紫陌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六皇子宫玄离的,心里就堵的发慌。

一想到宫玄离的名字,他就觉得蹊跷,为何宁家那嫡少爷的名字跟他那六弟的名字一样,那宁家不怕犯了忌讳吗?

当年宁玄离生下来的时候,宫玄正也还小,并不知道宁家生了个嫡少爷,后来他问过敬安王爷,原来这宁玄离的名字还是自己的父皇取得,以彰显皇上对宁家的恩宠,是以宫玄离和宁玄离二人名字相同,却没有人去拿这件事情在皇上面前说嘴,现在想来却是处处透着诡异的蹊跷、

宫玄正此时也就是这么一想,所以他才想着要去查证。

“那若是人不在国寺......”

“若不在国寺,那就更有趣了。”

此时,房内一片昏暗,影子从怀里掏出那大补丸,一下子就倒出了两粒,一粒且叫正常人受不了了,更何况如此一个虚不受补的人,两粒的话,估计不到明早,这人就要咽气了。

影子的手因着常年练武,力量非凡,一下子就捏开了床上二两肉的嘴,预备将药给喂进去的时候,二两肉猛地射开了双眸,再抬手狠狠的捏住了影子那只拿着药丸的手、

这力量,这反应,还有这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辉的眼眸,影子直呼上当了,但是已经为时已晚,两个人的武功都不弱,刹那间就拆了这狭小的床榻。

似乎这儿施展不开拳脚,两个人较量期间,破了那大门,你来我往的移到了那宽阔的空地之上。

就着后院的烛火,影子瞧清了他的样子,见他同样一身夜行衣,眯着眼的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要你命的人。”

二两肉半句废话没有,风驰电掣之间,两个人又交手到了一起,影子的轻功虽好,但是武功路数却不行,二两肉的心里却藏着滔天的怒火,之前那玉奴就是叫五皇子给打伤的,现在这人是五皇子的属下,二两肉自然是带着滔天怒火与人过招的。

招招狠辣凌厉,速度快的叫影子应付的有些吃力,而二两肉的招数皆是奔着这人的性命去的,见他躲闪不及,出手更快。

“你到底是谁?那房里的人呢?”

问出这话的时候,影子已经受了重伤,此刻捂着胸口,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

二两肉也受了伤,但是相比而言,他的伤已经算是轻的了,一把夺过那影子手里的药瓶,不客气的说道:“想知道答案,你去问阎王吧。”

这佛门重地不宜杀生,然而二两肉还是拧断了他的脖子,将影子的尸体驮着,给丢到了半山腰一茂密的枯叶丛中去,

他想,这儿偏僻,常年无人来,等到人发现尸首,估计都已经化成了一堆白骨了。

远处有乌鸦在叫,冬日的山间常年缭绕着雾气,透着那微弱而又清冷的月光,二两肉将人的尸体给简单的用枯树叶掩盖了一下,而后便又上了山。

连夜骑着那神驹驰风,下了山。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种月黑风高杀人夜,对于暗卫而言,平常的像自己的一日三餐。

他们的动静并不是没有惊动国寺里面的人,只是那方丈和那师叔都当做没看见罢了,他们也见到那影子死了,只是在佛祖面前虔诚的跪了一宿,诵经超度。

二两肉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到了子时了,此刻宁玄离还没有从宫中回来,宁紫陌也睡的不踏实,外面似乎稀稀疏疏的有吵嚷之声,她知道玉锦守在附近,将她唤了过来。

“小姐,您怎么醒了啊?”

“外面下雨了吗?我听着怎么那么吵、”

“没有下雨,起了大风了,方才是二两肉连夜从国寺回来了,也受了伤,奴婢正准备去给他熬药呢,奴婢也问过了,他完成了主子交代的事情,才回来的。”

宁紫陌身子懒懒的,窗外劲风呼啸,她叫玉锦给关了窗户,继而说道:“你们各个都是人才,对了,玉奴今夜怎么样了?”

“玉奴姐姐已经好多了,不过需要休养好些时日呢。小姐您快睡吧,这可都子时了呢。”

“二两肉都从国寺回来了,哥哥还不回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宁紫陌总觉得睡不踏实,心底总觉得他们今夜入宫,定没那么的顺利。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他不是人

皇宫之内,彻夜灯火,养心殿内亮如白昼,宁玄离带着一个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入了宫、

宫玄镜见到宁玄离从入了宫门的那一刻开始,一路之上都有人开绿灯,畅通无阻的两人就入了宫,还躲过了不少眼线。从这时候开始,宫玄镜的心里就觉得这宁玄离看起来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快要到养心殿的时候,那厢巡夜的人忽而就增多了,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他们躲在一粗壮的朱红柱子后面,宫玄镜见他机警的到处勘察,小声的问道:“怎么样?”

“无事,没发现我们。走吧。”

其实那木副都统不是没有发现,而是看到宫玄离的那一刻,就停了自己的步伐,而后又若无其事的带着人去了别处巡逻。

“今日奎大监怎么不在?”

快要到养心殿的时候,宫玄镜觉得自己有些做贼心虚般,四周快速的扫了一圈。

“他去请皇后娘娘去了。”

宫玄镜眯眼,一边快步的随着宁玄离进养心殿,一边问道:“你又怎么知道的?”

“太子殿下,从你诈死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有一天要带你回来见皇上和皇后,是以我早就做好了准备。”

“你这一身的武艺,再配上你这缜密的心思,来日定前途无量,风光不输宁将军。”

宁玄离听到这太子的夸奖,谦虚了一番:“我这做的可都是抄家杀头的事情,不得不小心翼翼,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养心殿的内殿,皇上似乎早就等着了,见到宁玄离带着一个人进来了,神色激动的问道:“你下午来探子说镜儿还活着是什么意思啊?”

“父皇。”

宁玄离还没回话,宫玄镜便率先的跪了下来,也取了头上的毡帽。

宫玄镜此刻一身深灰色的服饰,不似从前总是一身的明黄色太子蟒袍,那一头墨发也被毡帽给压了下去,但是那张脸确实是宫玄镜。

皇上短短几天的时间,因为之前时候太子去世的消息着实让他十分悲痛,朝政也无心理会,这会子见到太子本人到了跟前,更是激动无比。

下午时候宁玄离递了信入宫,叫皇上撤掉了养心殿前所有的宫娥与太监,那些人以为皇上伤心,所以看着他们烦心,故而也未作任何的怀疑,况且皇上的命令哪里容得下他们去执意。并且书信之中言明亥时一刻请大监去奎宁宫去皇后娘娘过来。

宁玄离将时间给掐的极准,此刻皇上见到宫玄镜还活生生的跪在自己跟前,还能喊他父皇,他觉得这镜儿乃是劫后余生,深吸了一口气,将宫玄镜给扶了起来,颇是感触的说道:“下午这离儿跟朕说的时候,朕还不信,现在见到你还好好的,真是我宫家上辈子修了功德啊。”

宫玄镜也有些感触颇深,看了宁玄离一眼,才说道:“儿臣诈死也实在是不得已,那毒药实打实是下到了儿臣的饭菜里面,但是毒死的人却是一直跟在儿臣身边的九泽,还多谢父皇替九泽抓到了真凶。而儿臣诈死,是欺骗了您,欺骗了母后,更是欺骗了文武百官,这都是死罪,都是儿臣自己的注意,您千万不要怪罪宁公子。”

宁玄离其实都在想着要不要回避了,毕竟他们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父子,不像自己现在的出境,那般的尴尬。

但是现在听到宫玄镜冷不丁提到了自己,皇上也同样看向了他,但是并没有责备宁玄离瞒着太子的这件事情,反而说道:“不过你告诉朕,你为何要选择诈死?你可知,你一旦诈死,文武百官都会觉得太子已死,你就再无......”

“儿臣知道再无登基之望,父皇,儿臣知道,当年的太子之位,是母后跟您求来的,不是我想要的。十五年前我已经有十一岁了,所有的事情儿臣都懂的,是母后愧对了那远在国寺的六皇子,您不要怪母后当年威胁了您,而且儿臣无心太子之位,将计就计的退出皇位之争,不是更好么?”

太子说的言辞恳切,皇上听到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宁玄离,宁玄离没有做任何的理会,似乎所说的事情跟他无关似的。

这话也叫刚进门的皇后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听的皇后更加焦急,步伐虽凌乱却快的紧。这几日的皇后娘娘无心梳妆,也无心旁的事情,而且皇后也憔悴了许多,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见到那宫玄镜跪在那地上,极快的扑了过去。

“叫母后看看,可真是我镜儿回来了。叫母后好好看看。”

皇后娘娘将宫玄镜一下子就抱在了怀里,这真真切切的一句母后,喊的皇后娘娘整个人心肝儿一颤,转而两行清泪便下了来、

“都是母后的错,是母后错了,是我错了。”

宁玄离的目光从那边坐在龙椅之上的皇上,再看了看那厢正在抱着宫玄镜哭的皇后,面无表情转身的走了。

皇上自然也看到了,但是他却并没有说什么、

宁玄离站在养心殿外面的台阶之上,感受着这深夜的微风拂面,他抬首看着漆黑的空中,只零星几个闪着微光的星星,他忽然好想他的小陌啊,这世上,他觉得他只有小陌了。

那些所有妄想拆散他和小陌的人和事,他都会一一扫平、

太子再无登基之望,三皇子宫玄清已经去了宗人府,四皇子天生体弱多病,只余下一个五皇子了。

他闭了眼眸,他将计就计让太子再无登基之望,那是皇后和太子当年欠他娘亲的,他不觉得害的皇后如此伤心有任何的罪过,当年他的母后苦苦求皇后放过的时候,当年的皇后可没有心软、

又想起了那些伤心事,他看向将军府的方向,无声的叹了口气。

昨日在北岛,他知道她着急,是该加快步伐回来了,拿回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奎大监虽然心里诧异那太子怎么又活了过来,但是皇上皇后还有太子三个人要谈话,他这个做奴才的就不该听了,便关了养心殿的门出来了。

这奎大监精明了一辈子,此刻见到宁玄离一个人站在那养心殿的石阶之上,黑暗裹着他,似乎他孤独到了极致,就在方才那一刹那,他遗忘了全世界,只在脑海中念着那个人的温柔与美好。

宁玄离在门外等了许久,大监才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道:“宁公子,皇上有请。”

宁玄离面无表情的转身,淡淡的审视着奎大监,奎大监恰好也看了他一眼,视线两相交接,大监居然有些怯懦的退了半步,方才那瞬间,宁玄离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生生的将他逼退了半步、

奎大监恭敬的为他推开了养心殿的大门,宁玄离扫视了一圈,皇上还好,那皇后的眼眶尤自还红彤彤的,宫玄镜朝他放心的一笑,似乎是在告诉他皇上和皇后不会怪罪他的欺君之罪似的。

“江南风光好,四季如春,适合镜儿,朕预备将江南作为封地,镜儿携着家眷去封地,皇后以为如何?”

到底是皇上的儿子,虽然没有登基之望,江南的物资肥沃,是封地里面地段最好的一块了,皇后现在倒是别无所求,似乎宫玄镜还能活着就是最好的了,这样她就满足了似的、

“一切全凭皇上做主便是了。”

“那好,圣旨已经拟好,镜儿带上圣旨,尽快出发去江南吧。”

皇后听到这话愣了:“圣旨已经拟好,皇上?这话何意啊?”

皇上并没有解释,只是眼神示意大监将圣旨拿给了宫玄镜,宫玄镜接过了圣旨,磕头谢恩。

皇后一把将圣旨给夺了过去,摊开了来看,却发现圣旨在一年之前就已经拟好了,不可置信的问道:“皇上,一年之前您就拟好了?您从来没有打算让镜儿登上皇位是不是?”

“皇后,你是不是忘了当年,镜儿的太子之位是怎么来的了?镜儿十一岁之前,朕都没打算将皇位传给镜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因为那件事情,今日在太子之位上面的,就是他人了、”

宫玄镜还跪在地上,宁玄离站在他的旁边,两个人就那么看着皇上和皇后二人吵了起来,其实也不算争吵,皇后听到这话一下子就落了下风,整个人都软了下去,看了一眼手上的圣旨,自顾自的嘲讽道:“那您该早日跟臣妾说啊,还害的臣妾那般的逼迫镜儿了。”

“朕没说过?但是你自己想想,朕说的这些你听过吗?”

“前些日子,您跟臣妾闲话,说三皇子心浮气躁,四皇子体弱多病,五皇子心术不正,那时候臣妾觉得您是有心想将皇位传给镜儿的,如今想来,都是臣妾的妄想了、”

皇上冷哼,暗自嘲讽道:“现在镜儿是没事,若真的出事了,你哭都来不及,还总是怂恿着孩子争权夺利,太子这么多年什么性子,你这个当娘的不是最清楚么?”

皇后实在是不想经历那种自己孩子殒逝的痛苦了,听到这话深吸了一口气:“敢问皇上,现在太子已经相当于被您废了,三皇子入了宗人府,四皇子体弱多病不堪重负,您是想将皇位传给那心术不正的五皇子不成?”

“皇后,你是不是忘了当年被逼着必须要送去国寺抚养的那个孩子了?”

听到这话的皇后身子一颤,不可置信的看向问出这个问题的宁玄离,皇后愣了好半晌,喃呢着他的姓名:“玄离,宁玄离,宫玄离.......”

她的脑海之中尤自还记得当年时候,当年而立之年的皇上被皇后以及前朝扶持着皇后的老臣们逼着将刚出生的六皇子要送到宫外去抚养,皇上当时无奈到了极点,只觉得既然要从小分离,便取了玄离这个名字。

“想起来了?”

“不,不可能的,你不是他,你不可能是他的。”

皇后似乎跟看到了鬼怪似的,惊恐的瞪着宁玄离,似乎跟看到了妖魔鬼怪一般的可怕,双手也胡乱的挥舞道:“不,你不是他,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他不是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 狸猫换太子

“不是人?”

皇上怒火一般的盯着皇后,阴恻恻的问道、

当年的事情不仅仅是六皇子母子的事情,而是皇上在那件事情上面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那就是他作为一个皇帝,当年的权威被人威胁,这对于叛忍而言或许没什么,但是对于一个位高权重的皇帝而言,那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对啊,您当年也看到的、”

皇后有些呆愣愣的看着皇上,只见皇上走到了宁玄离的身边,再一次盯着皇后,沉沉的问道:“看清楚了?这是朕最小的儿子,当年本该坐在太子之位上面的人。”

“不,怎么可能是他?他当年分明就是一只皱巴巴的狸.......”

说道这儿的皇后娘娘猛地住了口,自顾自的摇头害怕的道:“不可能的,那孩子在国寺养病呢,怎么可能是将军府的嫡少爷呢?”

宫玄镜呆愣愣的看向了宁玄离,同样不可置信的问道:“父皇,您这是何意?这分明是宁公子,将军府的嫡少爷啊,怎么可能是我那六弟?”

“这还不得问你的好母后。”

听到这话的宫玄镜看向了自己的母后,只见那皇后颤巍巍的起了身,一把扑倒在皇帝的脚边:“去年一整年,您都在倾尽权术,皆在致力于打击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势力,臣妾还以为您是在为太子铺路,如今看来,您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那六皇子,对吧?”

“对。”

“您为了保护那六皇子不成为众位皇子的共同仇人,所以您就算私下拟好了圣旨,却迟迟留着镜儿的太子之位,叫那老三将我镜儿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对吧?”

皇上并没有因为皇后的质问而感到气恼,反而十分坦荡:“朕做任何事,又何须与你这么一个妇人解释,你虽贵为皇后,然而后宫不得干政,这么多年,你一心只盯在前朝,盯着朕的几个皇子,你当朕不晓得?”

“哈哈哈,你果然还是在记恨当年的事情,当年臣妾也无奈啊,那贵嫔她生下的又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臣妾贵为一国皇后,自然有权利处置这件事情啊。”

“您所谓的处置就是处死那贵嫔,再处死那孩子,是不是?”

宁玄离的眼眸平静的看着她,声调也平静沉稳,但是房内的气氛一下子就低沉了下来,皇上见到宁玄离说话了,便也没再开口,坐到了一旁去。

“本宫当年没有处死那贵嫔,贵嫔的死与妾身无关啊皇上。当年臣妾提及狸猫换太子之事,用那只狸猫的安危换我镜儿的太子之位,您答应了,前脚颁布圣旨,后脚您将那刚出生的狸猫派人连夜给送去了国寺,那之后臣妾就再没有处理过那贵嫔的事情了啊。妾身真的没有处死贵嫔啊。”

“那你的意思是,那贵嫔是自杀的不成?”

当年那贵嫔拼了命的生下了孩子,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皇后的人给抱走了,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可能去自杀呢?

但是贵嫔在坐月子的时候,每日喝的药里面被人下了慢性毒药,月子坐满了,人却日渐消瘦,不日便撒手人寰了。

皇上震怒,亲自查那每日喝的药里面有何古怪,但是查来查去,太医院的人推脱来推脱去,每个人的嘴里都没一句真话,时间年久,便查不出来了。

“本宫真的不知道啊,虽然本宫当年失职,没有去管过那个贵嫔,但是皇上您可别忘了,当年的时候,您因为这件事情迁怒于臣妾,剥夺了臣妾掌管六宫的权力,将妾身禁足在坤宁宫整整两个月,那期间您提了那静贵妃去协理六宫啊、”

“呵。”

宁玄离听到这话只是冷冷的呵了一声,但是那神情却告诉在场的几个人,他并没有相信这话。

宫玄镜听来听去,当年的事情此刻算是明白了,他不相信他母后口里的那只狸猫会是跟前的这个宁玄离,他起了身的走到了宁玄离的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把在场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六弟,从前便觉得我们之间关系不同寻常,我当只是朝夕日夜一起温书的缘故,却不曾想你真的是我的亲兄弟。当年的事情,是我母后做错了,这么多年,我占了你的太子之位,现在我还你,你不要再怨恨我母后了。”

宁玄离一把将人扶起,薄唇紧抿,定定的看着宫玄镜:“我终于可以喊你一声二哥了。”

这话一说出口,宫玄镜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宁玄离的肩膀道:“还是宫玄离听着顺耳。”

见到这两个孩子这样,皇后的面色不太好看,虽然心底的情绪翻江倒海,但是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了,如果在以前她可能还会去争一争,但是这宫玄镜能够死而复生,是她这一生最欢喜的事情了、

“宫玄离,你很好,很好!!!”

宫玄离该是算计到了这一点,除非这皇后是疯了,如此这境地还要逼着那宫玄镜去争太子之位。

连续说了两个很好,她的目光看向了皇上,丝毫不客气的讽刺道:“真是难为皇上您了,安排了这宫玄离从小去做太子的伴读,同样一个太傅师傅,受的是太子同等的教育,习的是同样的皇家礼仪,他如今这计划,将您和本宫都算计了进去,镜儿再无登基之望,这可合了您这么多年的心意吧?”

“呵呵,将军府的嫡少爷。”

皇后也不知道是在讽刺谁,一瞬不瞬的盯着宫玄离,有些失心疯一般的笑道:“宁将军手握重兵,从小皇上您就已经将那么大的势力划到了宫玄离的势力范围之内,您还真是偏心、您也真是够有耐心的,这计划您潜伏了十五年,前脚您将人给送去国寺,后脚就送去了将军府,为宫玄离一早就铺好了后路,还瞒的这样不漏痕迹,真是难为您了。”

“皇后您也一样,这么多年在前朝也没少费心,如今镜儿成了藩王,你没什么好忙活的了,也可以收收心,跟静贵妃好好学学如何去参禅礼佛罢、”

皇后听到这话只是讽刺一笑,她浑身都透漏着疲惫,瘫软在那张藤椅上面,勉强还能稳得住身形,那么多年的努力,之前还以为宫玄镜死了,一切努力皆付诸流水、

然而现在她的儿子活生生还站在她的眼前,她也淡了那非要自己儿子登基的决心,况且皇上从十五年前开始就已经铺了计划,哪里能容得她去打乱。

“是,臣妾遵命。”

“好了,镜儿你送你母后回宫去吧,明日一早带上家眷,由御林军护送至江南。”

“是,儿子领命。”

宫玄镜看了一眼宫玄离,而后就扶着自己的母后出了养心殿的大门,明日一早他就要启程走了,留给他们母子话家常说贴心话的时间只有一个晚上而已。

外面月黑风高,劲风呼啸,宁玄离瞅了瞅外面的夜色,估摸着已经到了子时了。

“父皇,儿臣有个请求。”

皇上也有些疲态,见他难得有请求,点了点头的问道:“什么请求啊?”

“儿臣想让您尽快为六皇子和将军府的嫡小姐宁紫陌下旨赐婚、”宁玄离跪了下来,似乎这皇上若是不答应,他会跪上一个晚上似的。

皇上见他神色坚定,点头道:“自然是要下旨赐婚的,毕竟她现在都怀了你的孩子,不给个名分,她的脸上实在也是不光彩,况且这是我们皇家的子嗣,哪能容得那些贱民如此的胡乱揣测。”

听到这话,宫玄离就知道了了,那不堪入耳的流言都传到了皇宫里面来,皇上的耳目众多,众人怎么传的,皇上不可能不知道的。不过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明日朕会有口谕,太子的丧仪便停了、而且明日朕还要接待燕北王爷,事情繁多,等燕北王爷离京了,朕再给你们下旨赐婚。”

“是,先多谢父皇了。”

宁玄离听到这肯定的话,胸腔里面的兴奋抑制不住,笑的像个傻小子,但是皇上见此却觉得不妥,又想到了之前的时候,这宫玄离特意跑到他的跟前来请求叫自己不要将将军府的嫡小姐赐婚给了旁人。

这将来的皇位,皇上是要打算给这宫玄离的,作为一个帝王,心里可不能有如此专情的人,那般的情深意切,是一个帝王不该有的,若这宫玄离只是一个普通王爷便也罢了,但是现在宫玄离将来是要接替自己手中的万里河山的人,实在不该因为一个女人而这般。

一想到这儿他小声责备道:“你也是要当父皇的人了,高兴起来还这般的没个分寸、”

宫玄离只顾自己的心里高兴,也没有听到皇上说了什么,他心里又急着想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将军府的那个女人,便急匆匆的告辞连夜出了宫去。

奎大监进来的时候,见到皇上正在揉眼睛,连忙走了过去:“皇上,您歇了吧,这都已经三更天了,明儿个您还要接待燕北王爷呢,听说今日下午,燕北王爷已经抵达了京城,正被安排在驿站里面呢。”

皇上也没有理会奎大监的话,只是依旧在想自己的事情,半晌才小声道:“那个女人已经怀了孕,那肯定会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的男人,就算是给个侧妃,朕想那将军府也不敢抗旨不尊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震到流产

夜深,宫玄离回来的时候,宁紫陌才浅浅的睡着了,他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宁紫陌的床边,又稀稀疏疏的脱了衣服。

有人轻手轻脚的抱她,在她耳边耳鬓厮磨轻咬她的耳垂,宁紫陌觉得不甚自在,朦胧之中醒了过来、

“小陌~、”

“嗯?”

“我想你。”

“唔,你怎么才回来,三更天都过了吧、”

她还有些睡意,声线带着没有睡醒的沙哑,似轻纱拂过他的心房,让他觉得心里痒痒的,难耐的紧,他一把将她的小手给握住,小声道:“小陌,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这语气,这神情,宁紫陌觉得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而且今夜她总觉得悬心不安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子的那件事情,皇上怪罪他了。

一想到这儿,她不安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颤巍的问道:“是皇上怪罪你欺君了吗?还是皇后娘娘怪罪你了?”

“都不是,比这件事情要大的多。”

“到底是怎么了?还是皇上查到你之前放了留家逆贼的事情了?”

“都不是,是父皇答应给我们赐婚了。”

她的手顿住,那之前好容易累积的点点睡意听到这话的瞬间,就全部都给赶走了,她一个激灵的用手将他的胸膛抵住,语气里面含着不可置信的惊喜:“真的啊?”

“我何时哄骗过你,皇上今夜亲口答应我的,等到燕北王爷回去了,就下旨给我们赐婚,这赐婚的圣旨一下,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你也不会因为怀孕而受到流言蜚语的困扰了。我知道从你怀孕的消息被宫玄正公开了之后,你表面装得坚强,其实心底只是想着不要给我添麻烦,但是小陌,是我之前没有站在你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叫你白白生受了两个月的委屈、”

宫玄离说完这话便一个俯身的深吻了她的唇,宁紫陌静静的听着,眼眶有些微红泛酸:“你知道我委屈,那我就不委屈。我知道你处境艰难,我也从未逼过你,如今已经苦尽甘来,皇上要赐婚了,这样一来,来日我父亲也不会怪我不洁身自爱了。”

“唔,没事,等宁将军回来,咱们把你肚子里面的胖小子往他面前一摆,任他在生气,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会生你太长时间的气的。”

“你就会贫嘴。可是别人还不知道六皇子是你啊,你要如何回去?”

“这个你无须担心,你只管高高兴兴的做我的新娘子便好了。”

听到这个,宁紫陌娇羞的一笑,房内昏暗的紧,宫玄离看不到她上扬的唇角,然而他只觉得身下的这个女人娇羞可人,这副身子,他娇宠过很多次,从她怀孕之后,就只开过一次荤,宁玄离的眸光忽然就沉了,灼灼的盯着宁紫陌......

宁紫陌满心都是马上能嫁给他的欢喜,哪里注意到身上这男人的变化,只要一想到不久之后他便要如同梦中所求的那样,那十里红妆的热闹,这男人竖发冲冠,跨坐高头大马的来迎娶自己,心里便遏制不住的甜蜜,只觉得今夜的空气都是甜丝丝的......

“小陌,你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你了,嫁给我以后,旁的男人就再不敢肖想你了。”

宫玄离的眸光之中似乎揉碎了他温绵的爱意,看得宁紫陌全身心都觉得酥软无比,她点了点头,搂了他的腰身,轻声的应和了他、

“嗯。”

宫玄离轻咬她的耳垂,她觉得有些痒,躲了躲,然而他却压低了声线的在她耳边喃呢的道:“你困么?”

宁紫陌一愣,本来她之前担忧他睡不着,这消息又过于叫她惊喜,便诚实的摇头道:“不困。”

“那我们做点别的?”

这话意有所指,宁紫陌微微的抬头,目光不好意思的扫向那下方抵在自己身上那炙热的愣头青,那股灼热似乎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了她的身上,她直觉身子火烧火燎,脸色也囧的发红发涨,眼神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躲,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我困极了。”

“你刚说了不困的。”

“那也不行,你这衣冠禽兽,可都半夜了。”

“唔,明日任你睡到日上三竿也无所谓的。况且咱们要成婚了,这么好的消息,不得庆祝一下?”

“消息是好消息,一般人庆祝都是摆些好酒好菜庆祝一下就是了,你这庆祝的方式是不是太特别了一点?”

“我得告诉咱儿子啊。”

宁紫陌听到这话,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别...唔..你......”

一夜的嗯嗯啊啊,宁紫陌真担忧自己的孩子要叫他给震的流产了,但是那肚子里面的小宝贝顽强的很,但是那种透入骨髓的舒适又让宁紫陌没办法拒绝,她只觉得又羞又急,喘息道:“够了没?我.....”

“不够,小陌,永远都不够、”

声线沙哑低迷,带着致命的诱惑,虽然他的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宫玄离后来没有强求,要了她一次便搂着她睡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半遮的窗楠洒进了房内,宫玄离早就醒了,唇角总是勾起,他细细的打量着他怀里的这个女人,那双灵动摄人心魄的眼眸,此刻乖巧的阖在一起,她总是美的,哪怕现在她没有巧笑倩兮,只是安安静静的睡在他的怀里,却那般的安心。

她醒来的时候,宫玄离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只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睡够,眼睛有点酸涩。

那绣着浅粉色牡丹花的绸面床单上还余留了昨夜他留下的痕迹,她的脸蓦的一红,也不知道大清早脑子里面想了什么龌龊的事情,一早就心神恍惚的,唤了翠屏进来伺候。

进来的人是宫玄离,他手捧点心笑盈盈的走了进来:“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还早呢。”

“睡不着了,对了,玉奴今日如何?你去瞧了没?”

“一早去瞧了,已经无事了,只是那一掌伤了她的心肺,还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你说无事那就肯定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听玉锦说昨日你让二两肉去国寺了,那国寺那边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宫玄离一边伺候宁紫陌穿衣裳,一边话家常的说道:“已经没事了,那五皇子的人已经被二两肉给解决了,只是二两肉也受了点伤。”

说完这话,宫玄离从怀里掏出那昨夜影子预备给那二两肉吃的大补丸,吧嗒的放在了桌子上面:“这五皇子倒是杀人于无形,都知道那六皇子的命比四皇子还要薄弱些,这药丸是上好的大补丸。哪怕虚不受补的死了,也只会叫皇上认为是国寺伺候的人用药不当,怎么也查不到五皇子的头上去。”

“是啊,他做事总是那么的小心,你以后可得多防着那个人。”

宁紫陌穿好了衣服便到了那边去开始梳妆,翠屏预备进来帮忙,宫玄离却叫她下去了,而后拿起了那梳妆台上面牛角琉璃梳,慢慢的给宁紫陌梳着头发。

“是要小心那人,我其实很怀疑那太子府里面之前被下药的这件事情,宫玄正他有份参与,但是那人证从养心殿出来之后,在大牢里面没多久就被人毒死了。”

“毒死了?”

“是啊,狱卒给那些牢里面的犯人分发饭菜的时候,独独那一份是有毒的,当场毒发,那人便死了。”

“那线索是断了,人人都以为那人是畏罪自杀的,没人会再去追究的。对了,那国寺的人若是被解决了的话,宫玄正肯定能够知道的,他定还有下一步计划的,毕竟他的人在国寺消失了,估计会更加的引起他的好奇心。”

“是啊。不过无事,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的,别担心这些。”

“嗯。”

“对了,今日一早我让小九去了趟布庄,吩咐今日下午给你送料子来,你挑几匹正红色的料子出来,最好是云端苏州锦的料子,那料子的颜色红的最正,远远看去便是火红一片,甚是壮观惹眼,用来裁剪我们的婚服,最是恰当不过了、”

宁紫陌的眼里闪过惊喜,这男人的心里,原来也是同样迫不及待想要娶自己的。

想到这儿她觉得心里甜丝丝的,点头道:“我的女红也不差的,索性这孕中也无事,喜服和那红盖,我都想亲手去做、”

“知道你手巧,但你可不准伤了眼睛。”

“嗯,晓得了、”

这厢将军府的两人还在你侬我侬的诉说着情谊,五皇子的书房之内气压一片低沉,宫玄正阴沉沉的坐在那里,整个人都隐在黑暗里面,咬牙道:“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墨竹的脸上划过冷汗,硬着头皮的说道:“今日一早按照您的吩咐,若是这人一夜没回来便是出事了,属下快马加鞭过去看了,那房内还有打斗的痕迹,那影子十有八九是出了事。”

“呵,那六皇子的身边还真是高手如云。”

“主子,您不觉得奇怪吗?那六皇子,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的样子啊,现在派了人去国寺查探,但是后脚就被人给杀了。”

“自然奇怪,连太子死了他都没从山下下来,现在本王基本可以确定了,他不是病重的走不了路了,而是早就已经不在国寺里面养病了。”

“主子您怎么这么说?如果不在国寺,那那个六皇子又能去哪里?而且皇上都不追究他的罪行吗?国寺的人胆子再大,也不敢欺瞒皇上的啊。”

墨竹说的也有理,宫玄正的心里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但是找不到方向,不知道从何处开始描摹才是对的。

“这件事情本王自有分寸,不过你方才说皇上今日一早突然有口谕,叫东宫停了丧仪是不是?”

“对啊,这太子都死了,怎么丧仪却停了?难道是因为燕北王爷过来了?”

宫玄正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叫他给漏掉了,但是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拿上了披风的吩咐道:“时辰不早了,本王该入宫了,今夜父皇要在九州清晏设宴接待燕北王爷以及燕北的随行官员,本王也该去了。之前时候,叫九重楼的人打听玉奴的事情,打听清楚了没?”

第一百八十五章 单纯的人最好利用

“有大致的线索了,不过还没有确认,故而九重楼打算等正式确认了再跟您回禀。”

“什么样大致的线索?说来听听。”

“十五年前,康亲王密谋造反,举家皆被流放,听说在流放的途中,康亲王的家眷被土匪给劫走了,其中就有当年才四岁的小庶女,后来那一伙土匪叫当年的宁将军给剿了,而且九重楼也查到,当年就是宁将军将那玉奴给带回来的。这年岁也相符,又恰好是宁将军带回来的小丫头,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属下都不由得怀疑那玉奴就是那康亲王的小女儿了。”

“有趣,康亲王当年密谋造反的时候,本王还小,却也知道康亲王本该是要被处死的,后来是所有叔伯们皆求情,这才留了康亲王的一条命,没想到啊,那宁将军还敢窝藏罪臣之女、”

“是,要不要将这件事情暗地里面去告诉皇上,皇上最痛恶的就是康亲王了......”

听到这儿的宫玄正一个抬手,那墨竹便没有再继续的说下去了,宫玄正思忖了一会儿,旋即说道:“现在查清国寺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让九重楼的人再去查,本王就不信还查不出什么线索来,派两个人去,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是,那属下先退下了。”

宫玄正点了点头,而后就吩咐马车去了宫里,现在宫里能够参加宴席的王爷只有他和四皇子宫玄鸣了,老一辈的王爷还有敬安王爷和靖王,他由宫娥引着到了九州清晏的时候,不少人都已经到了。

他随意的扫了一圈,看向了那边的燕季封,燕季封邻座还有一个妙龄的女子,服饰虽奇特,眉宇之间却有着皇家的娇气与高傲,估计是燕北王的女儿吧。

宫玄正与燕季封二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面打了招呼了。

“季封哥哥,果然跟您说的一样,这大国总有大国的风范,远处丝竹管弦,近处歌舞不休,推杯换盏,好不热闹,比咱们燕北的宴席有意思多了、”

燕季封笑着,这是他嫡出的妹妹,他在大舜当了这么多年的质子,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妹妹,今年他其实也很意外,自己的父王怎么带了自己的妹妹过来了,他的妹妹燕姒菀今年已经十六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之间确实与他有几分相像、

燕季封可不觉得父王突然带了妹妹过来是因为妹妹吵着想看大舜国的风景才来的。

“京城还有很多好玩的,反正这次你们也不急着回去,赶明儿哥带你逛逛京都的护城河,正好要二月份了,二月二龙抬头,哥带你去湖边踏青去。”

“那好呀,妹妹我还要吃好多好吃的,听父王说这京城有好多好吃的。”

说话间那燕姒菀整个人已经快要歪斜到了燕季封的桌子上面去了,那些人看到了也没有说什么,燕季封宠溺的看着她,点头道:“好,想吃什么,哥哥都让人给你做。”

“那好呀,对了,您在给父王的书信中说已经在京城娶了亲,那嫂子呢?你什么时候引我去见见啊,我都准备好了见面礼,赶明儿我送给嫂嫂,还有嫂嫂肚子里面的孩子,妹妹我最喜欢小孩子了,你带我去见见嫂子嘛,好不好嘛?”

燕季封听到这话,想到了那个被自己金屋藏娇的留香了,留香的肚子三个月了,燕季封因为怕她总想着逃跑,便将人关在房内,派了许多人在那里看守着,一直养在京城的一个院子里面、

“好。过几天我带你去见她。你可不要在她面前调皮,她怀孕三个月了,可不能跟着你瞎折腾。”

“我保证。”

这燕姒菀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也爱吃东西,此刻腮帮子吃的鼓鼓囊囊的,但是却还不忘记要跟燕季封聊天、

宫玄正时不时的关注这边,初步判断那女子是个单纯的人,而单纯的人最好利用了。

他又将目光看向那跟父皇在把酒聊天的燕北王那儿,燕北王往年的时候,可没见人带过什么家眷过来。

估计今年是打算把燕季封接回燕北了,但是燕北王爷为了让皇上放心,肯定会将这个懵懂无知的小公主留在京城的,而将人留在京城的唯一途径,那就是联姻、

宫玄正的唇角总勾着若有似无的浅笑,似乎正在雀跃自己提前猜到了接下来要发展的事情,他最近的脑子里面总是闪过旁人说的那些谣言,都说那宁紫陌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六皇子宫玄离的,若真的是六皇子宫玄离的,将来的宁紫陌肯定是要嫁给六皇子的。

他是了解宁紫陌的,若是叫宁紫陌跟另外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宁紫陌怕是不为玉碎宁为瓦全吧,那估计会自己生下孩子,也不愿再嫁给那六皇子了吧。

一想到这儿,宫玄正觉得自己再重新拥有宁紫陌的机会来了。

宴席是无聊的,每年都是一样的,但是时间却拖的久,等到宴席完全散场的时候,宫里的各个要塞上面都已经掌了灯,燕季封和宫玄正走在一起,宫玄正先拱手道:“恭喜燕世子了,这一次可以随着王爷一起回燕北去了。”

燕季封其实脑子里面只想着早点回去陪着留香,留香自从怀孕之后,脾气越发的古怪了,动不动总是冲他发火,他的耐心倒是极好,不管留香怎么冲他怒吼嘶叫,他总是有耐心将人给哄好。

“王爷这话是何意啊?”

宫玄正只是神秘一笑:“舍妹倒是长的俊俏,颇具燕北的儿女豪情,性格也洒脱不羁,听说也十六了,不知道将来谁能够有福气,娶了她去。”

“王爷过奖了,家妹今日所说的话,还请王爷不要怪她幼小无礼了。”

就在方才散席之时,许是来往的宫娥多了,有人绊了那燕姒菀一下,宫玄正当时在她身边,伸手扶她也是本能,却被燕姒菀嘀咕了一句流氓,宫玄正觉得冤枉,他可没碰到她的肌肤,更何况他的心里只有那一个女人,这燕姒菀纵有她的好,却是宫玄正瞧不进眼的。

“无事。走吧,天色实在不早了、”

才出了宫,燕季封便钻进了燕北王的马车里面,关心的问道:“父王,您今年怎么将菀儿带过来了?”

“有何不妥?”燕北王今夜吃了些酒,在宫里装的有些醉醺醺的,但是那些酒对于燕北儿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一上了马车,燕北王的酒就醒了,目光灼灼、

“倒是没有任何不妥。”

“你在书信中言明今年就想急着回去,可是为了你那养在京城的女人?”

“是。她叫留香,已经怀了儿臣的孩子,将来去了燕北,儿臣是要娶她做世子妃的。”

“你要回去不难,但是要叫这老皇帝放心却难的很,这大舜国的皇帝真是越老越多疑了,既然你的女人怀孕了,那你回去是必然,但是这大舜国的皇帝不一定会如此轻易的放了我们父子回去,所以只得牺牲了菀儿了。”

“牺牲菀儿?父王,您这是何意?”

昨日下午,燕北王带着燕姒菀来京城,这是第一次燕季封见到自己的妹妹,往日知道妹妹都是从父王的书信之中晓得的,知道自己的妹妹生的美,性格活泼开朗,虽然昨天下午是第一次见,但是兄妹二人却没有任何的隔阂一般,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十几年没有见面而有任何的疏远之意。

可能这就是一母同胞的魅力吧、

古来重男轻女,留了嫡女在大舜国联姻,换了自己的儿子回燕北,这是燕北王的选择。

燕北王把这个意思跟燕季封说了,燕季封当时眼睛瞪的浑圆,不可置信的问道:“妹妹对京城丝毫不熟悉,您就这般草率的为她联姻,将她丢在这京城,不是把人往火坑里面推吗?”

“那就等你的那个女人将你的孩子生下来了,到时候你可以回燕北世袭本王的王位,但是你的孩子就要留在京城做质子,像小时候的你那样。还是说你愿意听从我的计划,将你妹妹留在京城联姻,你自己选吧。”

燕季封陷入了静默之中,燕北王继续说道:“是你自己在信中说你的女人怀孕了,你不能在京城再耽误下去了,叫本王想办法今年带你回去的。而且你母后看到了你在信中言明你已经有了孩子,就逼我今年一定要带你回去。但是你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了,皇上多疑多思你不可能不知道的,不留个嫡出的孩子在京城,你觉得我们能顺利的出京?”

燕北王说道这儿,见到燕季封的神色晦暗的紧,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她是我们王家的女儿,自然不能同那些凡夫俗子一般,只求情爱什么的,她是注定要为我们燕北牺牲的、”

“那父王您打算为妹妹联姻哪一个皇子?”

燕北王摸了摸自己半黑的花胡子,不确定的说道:“今夜本王同那皇帝提的时候,听那皇上的口风,那皇上说六皇子人品贵重,但是今夜本王在宴席之中,似乎没有见到那六皇子过来,你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你了解那六皇子吗?”

燕季封拧着眉头的摇了摇头道:“只听说是在国寺常住,不过皇家的事情我也不敢去多调查,免得皇上猜疑。”

“那好吧,总有机会能见到那六皇子的,若真是像皇上说的那样,人品贵重,那倒也还算是配的上本王的女儿的,而且这门联姻的亲事,本王没有拒绝的余地,一切都在那皇帝的意思、”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五哥送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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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是疯了

每一个大户人家的族谱都是锁在祠堂里面的,也只有嫡系子孙才有那个荣幸看一眼那族谱,而且这宁玄离说是将军府的嫡少爷,若是族谱上面没有宁玄离三个字,那说明宁玄离根本就不是宁玄离。

而且一直以来,从来没有人见过那六皇子宫玄离,活跃在人前人后的都是那个叫做宁玄离的人、

“您是让属下去偷宁家宗祠的族谱?”

“对。”

宫玄正的眼里闪着狠毒的目光,若他们是同一个人的话,那宁紫陌肚子里面的孩子,必定就是那宁玄离的。

他们朝夕相处,宫玄正只恨自己从前从未怀疑过那宁玄离的存在,又一直认为那宁玄离是她的哥哥,故而从来没有将那两个人联系到一起去。

难怪啊难怪,当初皇上给宁玄离赐婚的时候,宁紫陌却那般的拒绝。

但是现在他们在暗,自己在明,这对自己太不利了、

“是,属下今夜趁着人少便去一趟。”

“小心一点,若是本王猜的没错,那在宁紫陌房里的黑衣人就是那宁家的嫡少爷,武功不低,你去将军府偷东西,可别被人给拿了。”

“是,若是有意外,属下定不会打草惊蛇的。”

“那就好,距那五哥被抓也有好些个时辰了,有没有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那人听到这话,脸色有些挫败的说道:“任我们什么酷刑都使上了,那人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了,问他是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但是那人却生生的挺了下来,一个字都没有吐出口。”

“是个汉子,死了可惜了,慢慢折磨吧,留他一口气,总还有用处的,只一点,可别叫人给跑了。”

“是。”

宁紫陌在宫玄离走了之后,便挺着肚子带着玉锦到了那玉奴的房间,玉奴依旧还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二两肉见到嫡小姐来了,立马从床沿边上走开了,脸上难得有些晕红,似乎是害怕宁紫陌看穿了他的心事一般,局促的闪到了一边去。

玉锦心里有些微苦的垂下了眼眸,她可能是没想到这二两肉会成天到晚的守在玉奴的床前吧。

连宁紫陌也没有想到这人会整日的守在玉奴的床前,她记得吩咐了两个丫头照顾玉奴,但是此刻却不见了人影,想必是这

“玉奴怎么样了?”

“中午用完膳,喝了药便又睡了。不过主子说了,玉奴已经无碍了。”

“我听说你也有伤在身,怎么样了?”

宁紫陌也只是闲话,但是二两肉的心里却有些感动,连忙点头道:“多谢嫡小姐关心,属下已经无事了。”

宁紫陌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打量着玉奴,见她的面因为生病而苍白如纸便是一阵心疼,她抬手缓缓的理了理玉奴耳边的碎发道:“玉奴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跟在我身边,委屈她了。”

“嫡小姐您这又说的哪里话,我们做属下的,能够伺候主子一场,是我们的荣幸、”

宁紫陌摆了摆头,并不太同意这话,似乎是宁紫陌和二两肉说话吵醒了玉奴,玉奴悠悠的睁开了双眼,见到宁紫陌正在给她掖被角,诚惶诚恐的就要起身:“嫡小姐,这可使不得啊。”

“玉奴你醒了啊?可觉得身上还好么?”

宁紫陌本来就是一心二用,一边念着宫玄离那边是出了什么事,一边给玉奴整理被角,没有见到玉奴醒过来,这会子玉奴出声了,便回头看了过去。

“小姐,玉奴没事,很快就好了、”

“本小姐跟玉奴有话要说,你们两个先出去候着吧。”

听到这话的二两肉和玉锦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而后便一前一后的退了下去。

宁紫陌见玉奴的唇角都失了血色,心疼的说道:“那厮就是骗人的,说你快好了,我瞧着你这脸色还蜡黄蜡黄的,身子也还虚弱的很。”

“玉奴没事,回头多吃两餐就好了,小姐别担心。”

宁紫陌见到那二两肉在关门之前还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玉奴,玉奴自然也注意到了,玉奴的脸色本来苍白的很,见状却有些微红,宁紫陌偷笑的说道:“这是女大不中留,玉奴也动了凡心了。”

这调侃的话,玉奴听的脸色一囧,急的摆手道:“小姐,您说什么呢?玉奴的责任就是保护小姐,怎么可能会有那般儿女情长的心思。”

“儿女情长,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啊,而且玉奴你已经十九了,那十九岁的小丫头嫁了夫婿生孩子之后在家里相夫教子的比比皆是,你都在本小姐的身边,叫本小姐给耽误成了老姑娘了,是小姐我的罪过。我瞧着那二两肉虽然能力出众,武功不弱,然而于情爱上面倒是多了些呆头呆脑,赶明儿让玄离提点了他......”

宁紫陌的话还没说完,玉奴便又羞又急的说道:“小姐,您这越说越不靠谱了,奴婢跟那二两肉没有任何的关系,最多只能算是共同伺候您的人。”

这玉奴的话让宁紫陌甚是惊讶,方才她分明看见玉奴满面的羞怯,而且那二两肉整日在她的床前伺候她,深怕她有需要的时候自己却不在,况且二两肉整日待在玉奴的房内,已经惹了人说了闲话,宁紫陌没有出面阻止,也是觉得这玉奴对二两肉是存了情谊的,然而这姑娘今日怎么这么急着将关系给撇干净呢。

“你确定你没有那般的心思?你啊,病重总昏迷,不知道那二两肉除了制作晚膳时候在厨房里面之外,其余的时间可是都守在你的床前呢,你不可能不知道的吧?”

“奴婢知道,但是奴婢跟他说过了,他却还依旧这般我行我素,说是不放心他人照顾我。奴婢自知这辈子没那个福分,便省的拖累了人。”

宁紫陌听到这话叹了口气,原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梦啊。

她可惜的摇了摇头道:“玉奴啊,我知道你的脸皮薄,从前以为你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原来你却是心里没有喜欢的人。”

“小姐,您相信奴婢,奴婢说过了,这辈子都不嫁人,只一心伺候好小姐您就好了。”

宁紫陌轻微的点了点头,端过那一直温在炉子上面的药,递到了玉奴的手上,认真的看着她问道:“那你告诉小姐我,你心里可有中意的人么?你说了,本小姐都给你做主,也不叫你委屈。”

“奴婢没有。”

宁紫陌听到这话,旋即也不再多说这件事情了:“那本小姐可得叫二两肉注意一点了,府里起了些谣言不好听,你还是黄花大闺女,可不能有个男人整日在你的房内待着、”

其实旁人揣测玉奴的话,相比之前那些人去议论宁紫陌的时候,已经算是轻的了.

“是,那多谢小姐了,小姐您好好保养身子,可别再为了奴婢操心了。”

“你这说的哪里话,快喝药,一会儿该凉了......”

房间里面的主仆二人还在说悄悄话,二两肉端着一碗药膳在门外,那些话尽数落在了他的耳中,玉奴虽然受伤了,但是门外站了人还是能够分辨的,她却没有去做任何的理会,不一会儿那大门之上的倒影便渐渐的远了去。

“他走了。”

宁紫陌本来不知道有人站在大门处,只是见到玉奴的目光看了那边一眼,才回过头的看了去,恰好看见那逐渐远去的背影。

“玉奴,你自己再好好想想便是了,你是当局者迷,很多事情你现在看不清,所做的决定,将来定会后悔的、”

“那小姐您可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吗?”

宁紫陌听到这话一愣,脑海之中瞬间想到了某个男人,那满脸荡漾的幸福,巧笑倩兮:“没有。”

然而此刻的宁紫陌并不知道,来日的她有多么的懊悔自己怀了这个孩子,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悔恨啊,几乎要湮灭了她一直以来的坚持和伪装、

将军府里面的人最近很奇怪,这华庭苑的主子最近怎么换了口味了,什么东西都喜欢大红色的,那华庭苑所有的桌子也叫粉漆的重新给涂成了红色,那摆在案桌上面的烛台,瓷器与花瓶这类的摆设,还有那翠玉色的门帘,青丝的花账,等等所有的东西,全都换成了大红色、

远远看过去,喜庆的跟要结婚了似的。

小到宁紫陌握在手里习字的狼毫笔,全部都根据宁紫陌的喜好,统统换掉了。

宫玄离知她心中欢喜,也由着她折腾,只是担忧她怀着身孕辛苦,便大多都是宫玄离代劳了,此刻她安静的窝在他的怀里,静坐换了全新红毯的床榻边上,唇角的笑意始终不减,看着满房琳琅的红色,甚是惹人眼球、

“小陌,现在圣旨还没下,婚期也还没定,但是父皇肯定不会把日期拖到生孩子之后,你也不会等许久,不过可能会有些仓促,是委屈你了。”

他说话的时候,细细的把玩着她的青葱玉指,洁白细腻的手指在他的掌心,挠的他心痒痒、

“不委屈,嫁给你是我最幸福的事情,以后的我们就不需要这般躲躲藏藏了,别人也不敢再揣测些什么了。”

宫玄离听到这话起了身,四周看了一圈的指点道:“唔,结婚时候的王府,我一定吩咐人整的比这个还要喜庆,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你只管做个欢欢喜喜的新娘子,好不好?”

宫玄离说完这话就蹲到了宁紫陌的跟前,他眼眸里面亮晶晶的,眉眼弯弯,宁紫陌透过瞳孔看见他漆黑眼眸里面自己的倒影,这个男人啊,她真是爱到骨子里面去了、

她抬手,从他光洁的额头开始,细细用微凉的手指轻轻的描摹,到他高挺的鼻梁,再到她吻过无数次的薄唇,宁紫陌眼神里面藏着深沉的迷恋,语气有些缥缈:“今日置办红丝纱帐,我听见那些人议论,都说我怀了孕之后想嫁人想疯了。我是疯了,当初没有弄清你的身份同你上床,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得不到就毁了她

“这不是疯了,这是爱,小陌,你爱我,对吧?”

他的目光灼灼,似乎里面藏了最炙热的爱意,宁紫陌不敢直视他的眼神,觉得有些心猿意马,但是爱这个字确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烙进了她的心里,随着岁月深沉,再也抹不去。

宫玄离盯着她,见她微微的点了头,似乎这才放了心的舒了一口气,一个欺身便袭上了宁紫陌的红唇,这柔软的唇瓣,他如同上瘾的瘾君子,浅尝已经满足不了这个此刻对宁紫陌上下其手的男人了,许是心中高兴,他的动作越发的放肆了些。

那房门没关,那渐渐沉沦在一起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北边窗楠处的那一道阴鸷的身影、

自从宁紫陌这个将军府的嫡女怀孕以来,将军府一直都处在风口浪尖之上,随随便便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人拿来当做酒足饭后的谈资,今日那宁紫陌的举动早就传到了宫玄正的耳中、

那两道交缠在一起的身影深深的刺痛了那在一旁偷窥的宫玄正,他咬紧牙关,只觉得胸腔有一股气压在他的心头,叫他觉得压抑,更觉得绝望、

多久了,宫玄正都不记得他将那个女人藏在心里到底多久了,似乎从小到大,他的心里眼里,全部都是那个女人。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设计叫三皇子毒死太子,一下子少了两个皇位的竞争对手,宫玄正觉得自己都是为了她,只有他做了皇帝,他才有资格和能力将她圈进在自己的身边,而她却在将军府怀着身孕满目娇羞的做了一个安心待嫁的新娘。

宫玄正有时候在书房里面看着她的丹青臆想,总觉得自己好像拥有过她,也曾在她耳边说缠绵悱恻的情话,也曾同她同桌诗酒话茶,也那样狠狠的占有过她,可能是上辈子的事情吧,又或者是自己妄想的太厉害了,他拧着眉头冷眼的审视着那床榻边上痴缠在一起的二人.......

宫玄正的心深沉如幽潭,此刻却叫人点了浓重的墨,那浓墨一下子就晕在了他的心上,叫他本来不怎么干净的心,这下子更加的黑暗了。

他想毁了她,他既然想得到她,之前必要毁了她,等她的心空了,枯如墓草,那样的话,那宁紫陌才会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

宫玄正心头永远藏着对她那炙热如岩浆般的爱意,但是在看到她那般心安理得在旁的男人身下,那爱意似乎瞬间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痛恨与毁灭、

宫玄正当场并没有发作,只是僵硬着身子离开了,脸色铁青的可怕,浑身阴鸷到了极点,似有地狱深处的恶魔附身在他的身上,气压低沉,连一同来了将军府想要偷看族谱的墨竹都不敢说话了。

直到回了王府,宫玄正才开口问道:“怎么样?”

他的语气深沉而冰冷,似乎里面夹裹了无数的冰屑,墨竹也不知道主子看到了什么,但是还是不要惹了主子生气的好,他听到宫玄正问话,连忙抖擞了精神的回道:“属下搜遍了宁家的宗祠,都没有找到那族谱、”

“没找到?”

“是啊,属下还以为有暗格什么的,但是那祠堂简单,一眼就能看的通透,根本没有能够做机关暗格的地方。”

宫玄正听到这话眯了眯眼眸的问道:“明日去那宁将军的书房搜搜看。”

“是,不过主子,那宁将军的书房向来是将军府顶级重要的地方,定有人把守的。”

“无事,明明问问将军府里面的眼线,每日将军府换班的时间是何时,到时候将一切都问清楚了,你再行动,切莫打草惊蛇。”

“是。属下明白、”

听到这话的宫玄正挥挥手便让人给下去了,墨竹这一次跑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跟脚底抹了油似的,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夜色极浓,宫玄正向来习惯暗色调,只一盏烛火衬得房内一片昏暗,宫玄正一个人在阴影里面思忖了许久,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只见他从案桌最底下的抽屉里面拿出了一套画像、

每一张画像上面,宁紫陌或笑,或微蹙眉头,每一个姿态,他都通过那一笔笔刻画在这洁白的宣纸之上,他的手指缓缓摩擦在宁紫陌的绛唇之上,带着必得的决心喃呢道:“你最终还会是我的,你躲不掉的、”

宫玄正就那么阴鸷的坐了一整晚,只要每每想到宁紫陌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下娇羞喘息的模样,他就觉得心头如同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让他喘不过来气、

天亮了,如今的天气也暖和了许多,晨起有云雀在王府的枝头叽叽喳喳,清晨姣好的阳光洒满了整个王府,但是宫玄正的心里却被他自己捂得严丝合缝,阴暗到了极点、

“看到了?”

“看到了,那宁将军将族谱就那么大咧咧的摆在一旁,跟那些普通的书籍摆在一起,任谁也想不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宁将军就那么随便的放在那儿,叫属下一顿好找,若不是看了里面的内容,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一本族谱。”

“有宁玄离这个人的名字吗?”

“没有,族谱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那将军府夫人当年就生下了宁紫陌一个嫡出的女儿,庶出的女儿倒是好些个,庶出的儿子只有宁天成一个人,再往下是宁天宇,而后就没了。”

“你确定你看仔细了?”

“属下看仔细了,唯恐看错了,还多翻看几次,确实没有看到宁玄离三个字。”

“呵,那本王倒是知道了。既然那宁紫陌想要嫁给他,本王自然不能阻拦。”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墨竹却觉得有些阴冷,听着这阴恻恻的语气,觉得脖子凉凉的:“主子,那您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自然有,现在本王终于懂了父皇之前为何要削弱本王和三哥的势力了,原来不是为了太子,而是为了那六皇子。呵,真是难为了父皇的良苦用心了,本王当以前那父皇如何那般看中将军府,原来早就已经存好了心思,连太子和三哥都成了牺牲品、”

“是啊,幸好那天九死的早,否则要是皇上查到了您的头上,估计您也不得善终了、”

“天九那件事情你做的好,彻底断了父皇想要再查案的线索。”

墨竹并没有因为宫玄正的夸奖而有任何的欣喜之色,依旧有些严肃道:“可是听宫里说那皇上已经有意为那六皇子和那宁小姐赐婚了,不过属下不懂,那六皇子既然一直在人前装作宁玄离,这来日又要认祖归宗,如何挡得住那样的悠悠众口啊?”

那宫玄正听到这话只是邪肆一笑:“父皇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九重楼不是查到了当年的事情吗。父皇能够将计划搁浅那么久,现在怎么可能容得下别人去打破那计划?而且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情,朝中的老臣都知道,只要有族中的长老和朝中重臣为皇上做保,而且宁将军手握重权,父皇定要那六皇子回来,哪个不怕死的敢忤逆父皇呢?”

“那您怎么办?皇上如此的偏心那六皇子,因着太子和三皇子的事情,虽然朝中现在许多人暗地里面支持了您,但是那光明正大匾额之后的匣子里面藏着的圣旨,还是由皇上来书写的啊、”

这一点确实有点麻烦,不过宫玄正觉得目前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只见他邪肆一笑,脸上擒着无所谓的笑,似乎并不在意皇上的态度和偏心似的。

从小他就知道,他的父皇他是靠不上的,一切都只能自己去努力争取、

二月初五的那日早晨,天空飘了微微细雨,今日也是燕北王爷带着燕季封回燕北的日子,燕季封带上了怀孕的留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留下了燕姒菀和几个燕北的仆人。

“公主,您别伤心,过不久您大婚,燕北王爷和世子爷还是要过来的。”

燕姒菀似乎哭过,眼睛肿的跟核桃是的,她也闹过,但是昨夜那朝她怒吼的父王似乎不是往日将她捧在掌心的燕北王爷了,此刻春风和煦,微风拂起她的发梢,她死死噘着嘴,站在城楼上面目送了那燕北的旗帜渐渐远去。

直到那一大队人马走远了,在她的眼里已经倒影成了一道残影,她还在驻足眺望,但是任她再如何的犟,那远去的车队是不会回头的了、

“走开,不要你跟着我、”

终究是小孩子的心性,她一把就甩开了跟在身边的四个小丫鬟,这皇宫深处,她因为不熟悉,一下子就迷了路。

但是她没有注意到这一方面,只是躲在灌木丛中,坐在坚硬的石头上面,自顾的抱着自己的膝盖在哭泣。

宫玄正并不是故意要碰到正在哭泣的燕姒菀的,他只是刚跟宫里的眼线碰了面,而后就到了这假山后面,想找个人少的路径出宫去,但是没想到就碰到了假山后面的这个人、

都不用猜是谁,宫玄正看着她一身奇异的服饰就知道她是谁了,宫玄正并不打算去安慰她,饶了过去的走了。

但是走了许久了,宫玄正又绕了回来,可是那人却已经不见了,只余留下了一个芳香的帕子,帕子上面的梅花绣甚是小巧,那上面绽放的梅花枝头还端正的绣了一个菀字,宫玄正将帕子捡起,带走了。

“公主,您找什么哪?”

并没有过很久,那燕姒菀便带着身边的丫鬟来了这假山后面,她哭红的眼睛微肿,此刻话语里面也带了些哭腔:“本公主帕子方才丢在这儿了,你赶紧着些帮我找找,要是被人捡走了,以后就说不清了、”

在燕北,赠送男子贴身的物件,比如帕子,比如玉佩,那都可算是定情之物了,这要是被人捡了去,以后可不好说。

“公主,这帕子这么重要,您方才就在这儿呆了一会儿吗?可是这儿就只有这么大的地方,奴婢没有看见啊、”

“今日有风,估计吹到那边的花圃里面去了,走,去那边找找、”

那公主还依旧有些哭啼,吸着鼻子的往下风处走了去、

而一直站在假山山顶的宫玄正听到这主仆二人的话,唇角勾起弯弯的笑,似乎又是一个完美的计划袭上了心头、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最大的笑话

“小姐,宫里消息来了,说那燕北王爷已经回去了。”

宁紫陌一边在将军府华庭苑的闺房内准备着自己的红盖头,正在绣着阖合鸳鸯一边命人留意那燕北王爷如何回燕北的事情,宫玄离说过的,皇上只等那燕北王爷离京便会为他们下旨赐婚。

所以当玉锦将这个消息带过来的时候,宁紫陌因为过于惊喜,指腹还没细长的针扎了一下,但是这一点疼痛丝毫都影响不了她的喜悦之情,她将手中的绣花针放下,极快的起身道:“今日一早回去的?”

“是啊。不过听说那燕北王的女儿,也就是燕北嫡出的公主,留在了京城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宁紫陌没有在意到这一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面,就是这种喜悦冲淡了她的敏锐与直觉,她没有觉得那个公主留在了京城会与她有什么干系,有些雀跃道:“那最晚明日,定会有圣旨下来的。”

“是啊,小姐,您也终于苦尽甘来了。”

是啊,嫁给了他,她以为会是她最终的归宿,也是她最温暖的港湾。

圣旨确实是第二天就到了将军府来,昨日连着下了整日的阴雨,一早的天气依旧有些阴霾,似乎又是一场阴雨连绵了,黑云乌压压的盘在将军府的屋顶,叫人觉得心中压抑。

然而这个影响不了宁紫陌雀跃而又欢喜的心情,大监带着圣旨来的时候,天上开始细细飘了春雨.......

自己终于等到了圣旨了,宁紫陌在心中认定只要这圣旨下来了,就再无人敢背地里面对着自己的肚子议论纷纷了,也不会再有人指着她的脊梁骨说她是不知廉耻的人了,今日的圣旨会让那所有爱嚼舌根的众人统统闭嘴,她会是尊贵的六皇妃,是皇亲国戚。

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皇家的孩子,有着这个国家最尊贵的血统,是丝毫容不得他人随意的去揣测和议论的。

但是皇上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宁紫陌,她高兴的太早了.......

奎大监带着几个小太监一脚跨入将军府的时候,宁紫陌见到这奎大监带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来了,满心欢心的跪在地上迎接着圣旨、

终于可以了,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娶自己了。

以后他们闲看云卷云舒,花前月下,再无人能够拆散他们了。

跪在地上的宁紫陌一想到这儿,偷偷的瞧了一眼宫玄离,他的唇角微微扬起,眉眼弯弯,似乎是觉察到了宁紫陌在看他,回望了过去,冲着宁紫陌笑了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将军府嫡女宁紫陌温恭貌著,贤良淑德、着仰成皇太后慈喻,将宁家嫡女赐给六皇子,封为.......侧妃,于四月初八正式完婚,钦此、”

这奎大监的声音细细尖尖的,响亮的很,侧妃二字灌入宁紫陌的耳中之时,宁紫陌那面上娇羞的笑容就那么僵硬在了她苍白的脸上、

这圣旨的内容如同一颗惊天的炸雷,直接将跪在地上的宁紫陌和宫玄离二人都劈懵了,宁紫陌的脸色刷的一下苍白如纸,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连支撑她跪在地上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歪在了一边去,看着那明黄色的圣旨呆呆的喃呢:“侧妃?侧妃?怎么会是侧妃?为何是侧妃?侧妃的话,那他以后还有正妃啊....怎么会是侧妃、”

宫玄离见到宁紫陌呆了,也听到了这宁紫陌喃呢的话,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粗鲁的夺过圣旨,而后眼神快速的将圣旨扫了好几遍,真真切切的看到侧妃二字之时,同样不可置信的质问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侧妃?这不可能的、皇上定是弄错了圣旨了。”

奎大监吓了一跳,却还是解释道:“皇上圣旨就是这样啊,老奴怎么敢假传圣旨啊。”

“诶,宁公子,您带着圣旨是要去哪?这宁家嫡女还没领旨谢恩呢,哎呀,快追啊你们这些个呆头鹅,那宁公子带着圣旨跑了、”

那奎大监本来喜滋滋的来的,但是现在这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再喜滋滋的了,那宫玄离抢了圣旨便要往皇宫里面跑,那奎大监见宁紫陌还没有接旨谢恩呢,这圣旨便被抢走了,一个着急也顾不上还跪在地上的宁紫陌了,带着人去追圣旨去了。

宁紫陌呆愣在地上,久久的跪着未曾起身,她的脑子里面依旧嗡嗡的,侧妃,侧妃二字如同魔障,在她的脑海里面盘旋,久久都挥之不去、

“小姐,您起来吧?那公公都走了。”

宁紫陌呆呆的看着一脸焦急的玉锦,而后又低了头,玉锦分明瞧见了宁紫陌的眼眶通红,委屈的想要掉眼泪,玉锦心下不舍,蹲在了宁紫陌身边劝道:“小姐,这还下着小雨呢,您这样跪着,会容易着了风寒的,您还怀着孩子呢。”

是啊,这春雨寒潮,细细的打在宁紫陌的肩头,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觉得好冷啊,从骨头缝里面沁出冰凉的寒意,她狠狠的打了个寒噤、

“侧妃?玉锦,为何会是侧妃?我将军府嫡女的位分还不够么?”

玉锦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宁紫陌还是被玉锦强行从地上给拉起来的,又强行给扶回了自己的房间、

宁紫陌只觉得冷,玉奴听到这个消息也从床上拖着病体的爬了起来,见到宁紫陌气色不好,连忙劝道:“小姐,这嫡少爷不是已经入宫去了么?兴许事情有转机的。”

“没有的,皇上的圣旨从来无人敢违背,已经过去了大半日,圣旨的内容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我只是一个区区侧妃,侧妃。玉奴,他以后还要娶正妃的,是不是?”

宁紫陌有些疯魔,并不是真的同玉奴说话,依旧自顾自的喃呢:“他还有正妃?正妃是谁?为什么我会是侧妃?”

“不会的,嫡少爷不会这么对您的,嫡少爷的整颗心都在您的心上,怎么可能还会娶旁的女子,小姐您宽心啊。”

宁紫陌却似乎没有听到玉奴的劝解,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因为这一个圣旨,宁紫陌彻底的沦为了京城的最大的笑话,没有之一,就是整个京城最大的笑话。

先前未婚先孕,已经叫人不耻的笑掉了大牙,而如今就算皇上知道了这肚子里面是皇家的孩子又如何?

还不只是个侧妃?

六皇子的侧妃,白瞎了宁紫陌这将军府嫡女贵重的身份、

若是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将军府的嫡女,随意去选了个王爷去嫁,不是正妃的话皇上都不敢宣布圣旨,但是现在怀孕了却不同,你怀孕了就一定会嫁给那个男人,但是正妃的位子却就因为这个而拱手了他人、

就好比民间嫁女一样,若是那女子已经怀孕了,公婆家会将聘礼一减再减,恨不能一两银子都不出,就将媳妇给娶回家了。因为他们会仗着女方怀孕了,若是女方将孩子给落了,十里街坊一传,那女子是再也嫁不出去的、若孩子不落,也只能嫁给那男人、

而宁紫陌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说落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但是好歹是将军府的嫡女,也不能太让宁将军的面子上面抹不开,给了侧妃便是打发了、

确实是随随便便就打发了,许多的人都是这样想的,连宁紫陌都是这样想的,这种想法如一粒深埋在她内心的种子,日久天长,吸收那阴霾处的养分,如同细菌一般在她四肢百骸蔓延,将宁紫陌的心紧紧的包裹,勒的她无法喘息。

京城这样那样的闲言碎语,铺天盖地就卷进了宁紫陌的耳中,府里的人这下子议论的更加凶狠了,连府里的人逗这般肆无忌惮的议论了,更何况那些将军府城墙外面的那些人了。

这一次宁紫陌没有了之前面对未婚先孕时候的强大内心,那些所有不堪入耳的荒唐话如狂风暴雨,来势汹汹,如同宁紫陌的病情,三两下就将宁紫陌给击垮了。

她确实病了,那二月初六春雨寒潮的这个早晨,宁紫陌跪在地上其实并不是很久,但是宁紫陌确实着了风寒了,整个人烧的脸色彤红,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偶尔醒来也只是无力的盯着这红丝纱帐,觉得可笑、

玉奴和玉锦二人看着宁紫陌这个情况,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盼着那宫玄离能够带回好的消息回来。

宫玄离是下午的时候才回来的,那圣旨被他紧紧地握在掌心,因为过于大力那圣旨已经皱皱巴巴的,但是里面的内容却没有任何的更改,他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风尘仆仆却垂头丧气,站在宁紫陌的房门口不敢进去。

玉奴给宁紫陌喂了药而后便出了来,见到嫡少爷在门口似乎站了许久也不进去,轻声的问道:“嫡少爷,皇上怎么说?”

宫玄离确实已经在门外站了许久了,潮湿的雨水润物无声的落在他的发间,他咬紧牙关抿紧了薄唇,隔着一扇门看向床上的宁紫陌,声线低迷的问道:“她如何了?”

“春雨寒潮,小姐得了点风寒,不过已经服了药了,现下已经睡了、”

听到人已经睡了,宫玄离便一脚跨进了房内去,缓步到了床沿边,床上的女人纵使睡着了,眼角都还含着一滴眼泪,他不舍得吻了去、

又想抚平她眉间的微皱,但是宁玄离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她的素手冰凉,宫玄离抓紧了她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取暖,但是他知道他的动作根本暖不了这宁紫陌的身心,他微不可闻的叹气,喃呢道:“小陌,你原谅我,好不好?”

宁紫陌只觉得有人似乎在她的耳边说话,但是她却睡的沉,又或者是宁紫陌不愿意醒来面对,圣旨一下,再无更改的可能、

“少爷,之前小姐一直喃呢着说,既然皇上赐了她做侧妃,那定还有一个正妃,那正妃是何人?京城还有人的尊贵能够大的了我们宁府的嫡小姐?”

第一百九十章 打烂了那一手好牌

窗外狂风依旧......

那将军府自从一早接了圣旨之后就生病了,但是流言却不会因为宁紫陌生病了而有所减少......

她的面色潮红,整个人也有些浑浑噩噩的,怀孕更觉身子慵娇无力,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子很重,她不想醒来,醒来就要面对自己只是侧妃的事实、

也不是说宁紫陌非要争那个正妃侧妃的位置,而是在心底明白,若她只是侧妃,来日他还会有正妃,这就意味着要同别的女人共享自己的夫君、

她心头骇然的很,又觉得恍若隔世,分明昨天还不是这个样子,一夕之间,就天翻地覆了。

宫玄离似乎不知道怎么面对已经醒来的宁紫陌,他看着宁紫陌那张失了血色的脸,脸色也晦暗到了极点,眼神有些闪躲的问道:“小陌,你怎么样了?”

有人出声,宁紫陌微微偏头的看了过去,费力的抬起手,将手附在他面容之上,轻笑的问道:“你怎么这样憔悴了?”

宁紫陌没有问皇上那边的消息,也没有去问到底有没有那个正妃的存在,并不是因为宁紫陌不好奇,而是是因为她知道叫皇上朝令夕改的修改圣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不问,宫玄离的心里却更加的酸涩,也更加觉得无颜面对她。

“小陌。你信我,你再等等我,我只会是你一个人的,我们之间不会有旁人的。”

宁紫陌的脸上有些病容,听到这话,只是给他清浅的微笑,敷衍极了:“好、”

方才宫玄离离开皇宫之后,皇上将宫玄正宣进了皇宫里面,皇上督促那宫玄正询问那离王府修葺的如何了,宫玄正自然也知道那圣旨的事情,四月初八,今日已经二月初六了,原本给他的半年工期一下子缩短了,他也不由得要加快脚步了。

“既然六弟要大婚,那儿臣定日夜督促那些人将王府给修葺好,多项工程同时开工,定能在大婚之前将王府给修葺好、”

“那就好。你六弟常年在国寺,等你将那王府给修葺好了,朕便派人将你六弟给接回来。”

“是,先恭喜父皇,恭喜六弟了。”

本来方才皇上和宫玄离两个人因为意见不一而大吵了一次,皇上回想着方才那宫玄离对他看是请求实则威逼的话语,觉得自己的权威被人给挑衅了,此刻正满心的不快,龙颜大怒。而且皇上对宫玄离如此维护那宁紫陌甚觉不快,宫玄离本来对他就不怎么亲近,几次三番来宫里找他,却都是为了一个女人。

这对于一个君王而言,专情是最大的忌讳。

君王首先要修的便是冷血无情,切不可让人看出悲欢喜怒,更不能让人知道他钟情于某人,一个女人若成了一个男人最大的软肋,那就是最大的隐患、

宫玄正似乎没有注意到皇上不悦的神色,开心道:“那宁家的嫡女恰好也怀了六弟的孩子,说来也是他们在国寺的缘分,父皇成全了一段佳话,想必六弟的心底对父皇十分的感激、”

皇上听到这句话,胸腔憋了一股气不好撒,随意挥手便让人给退下了、

皇上似乎烦心不已,大监送走了五皇子之后,折回了头的关心道:“皇上,您是不是头疼症又犯了,老奴这就去宣太医来。”

说完这话,那大监就要往外走,皇上却咳了一声道:“无须费心,老毛病了,去传朕的圣旨,宁将军要嫁女,是该从边疆回来一趟了。”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还有,这桩婚事,命内务府去妥善安置,切不可叫宁将军以为朕怠慢了她的女儿、”

这话听来好笑的很,大监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面上确实不敢有任何的嘲笑之意、

“是,那燕公主那边?”

皇上听到这话,眼里闪过精明的光,今日一早,那封为六皇子正妃的圣旨也同样到了驿站之内,燕姒菀对这个圣旨反感到了极点,但是昨日他父亲走的时候,就已经将一切都交代好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敢就这样一走了之,直躲在床上呜呜的哭。

“将那燕姒菀接到宫里来,住到皇太后的慈宁宫去,顺便叫皇太后寻几个嬷嬷给那燕公主教教皇室的规矩,以后毕竟是要在京城常住的人。”

“是。那老奴这就去安排、”

皇上的考虑其实很是妥当,宫玄离的正妃是燕北的公主,侧妃是将军府的嫡女,就这两个女人的分量,已经容不得那些老臣们再对六皇子的过往议论纷纷了,而且将来若是宫玄离登基,那燕姒菀便是一国之后,这样一来,燕北就再不会起心思去造反了,毕竟燕北王再野心勃勃,也不会造自己女婿的反,可以说是一劳永逸之举,毕竟相比于忌惮宁国栋,皇上更忌惮那燕北的铁骑。

可是思来想去,皇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他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过不多久便将心中这个疑团给遗忘了、

宁将军回来的那天晚上,已经离颁布圣旨过去了好些日子,一路往京城行来,宁国栋听到了许多的闲言碎语,大多都是围绕他的将军府来的、

“那可是嫡女啊,未婚先孕,孩子都五个月大了、”

“可不是呢,若我是宁将军啊,有这般不孝女,早给逐出家门了,白白给家里的人蒙羞。”

听到这话的另外几个人轰然一笑,其中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听到这话,立刻摆手道:“那不成啊,现在圣旨都下了,赐给了六王爷做侧妃,啧啧啧,真是白瞎了她那将军府嫡女的身份,一手好牌叫那人给打的稀巴烂。”

“可不是,听说六王爷的正妃是燕北嫡系的公主,肌肤胜雪,生的肤白貌美,不同于我们这儿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倒是热情豪放的很,听说自己的夫君在国寺,带了人就寻到国寺去了,还听说在国寺住下了。”

“那皇上也肯让那公主去国寺?”

“怎么不肯,能让六皇子与那公主培养感情,怎么可能不肯?”

那邻桌的三五个人还在议论纷纷,曲江听到这些人的议论,也知道是在议论将军的爱女,看了一眼宁将军。

这将军的脸色不好看,整个人浑身都是怒气腾腾,他们一路上都听到有人在议论他的将军府,这快要到京城了,这些议论更多了,看这个架势似乎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所以他心里迫切焦急,一路之上带着曲江跑死了好几匹马,才终于在这夜间到了这京郊,但是因为城门已经关闭了,宁国栋无法,准备在这外面的客栈将就一宿的,但是听到这些话,他觉得自己也吃不下了,一把拿起放在桌上的佩刀。

“走,连夜进城、”

“将军,这城门已经关了,您要是连夜京城,皇上就肯定能够知道您这么快就到了京城....”

“那又如何?皇上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欺负老夫的女儿,枉我为他们宫家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替他守护边疆一方平安,况且陌儿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我陌儿哪里配不上宫玄离那个混小子了,老夫看那个皇上是忘记了十五年前的事情,这次进宫,老夫得提醒提醒他,省的他以为我们将军府就这么任他揉圆搓瘪的。”

宁国栋满脸的戾气,他堂堂威风凛凛的一个将军,听不下那些人如此议论他捧在掌心的爱女,但是却也知道让她女儿沦为笑柄的人,是那个蜗居深宫,安然坐在龙椅之上的皇上。

“可是将军,那是皇上啊。”

“军权胜于皇权,老夫临走之前已经命十万铁骑入京,老夫就不信那皇上看到十万大军入京了,还能这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将军,您不会是想造反吧?”

“哼,当年皇上还是不得宠的王爷,那么多的同族兄弟要撬他的皇位,他们都给本将军抛了橄榄枝,给的条件比这皇上给的优厚多了,本将军一生正直,这些歪门邪道的威逼利诱都素来不予理会,若真要说造反,早就没了他登基的位置。却不曾想这皇上这般欺辱老夫的女儿,哼,当我宁家好欺负呢。”

这话说的狂妄,但是举国看过去,大舜国确实没有一人能够同这个昔日称作战神的宁国栋相比,虽然现在的宁国栋已经年逾四十,却依旧宝刀未老。

曲江被这话给惊呆了,等他回过神来,宁国栋已经疾驰远去,独独留了个背影给他、

宁将军还是有办法在夜间进城的,他的突然回府,如同惊雷,一下子就将整个将军府给炸混乱了。

“那个不孝女呢,在哪里?”

宁国栋将已经连续赶了好几天路的马匹甩去了一边,而后风风火火便进了自己的将军府,也不往别的地方去,大步流星的朝着华庭苑便去了。

“老爷,老爷您怎么回来了?小姐已经睡了,老爷......”

玉奴试图想阻止宁国栋,然而玉奴也不敢真的就那么挡在宁国栋的跟前,几番阻拦,那宁国栋还是到了宁紫陌的闺房门外、

“老爷,夜深了,小姐真的已经睡了,您明日再见小姐吧、”

玉奴跪在宁国栋的跟前,宁国栋目眦尽裂,看到房内的烛火还是亮着的,就知道人肯定没有休息,咬牙道:“整个府都是本将军的,哪里能有本将军不能去的地,你给我起开、”

房内的宁紫陌本来睡的浑浑噩噩,自从她感染了风寒以来,除了喝那个安胎药之外,她还要喝祛风寒的姜药,每日只觉得冷,觉得害怕,只要她看见有人凑在一起说话,都觉得那些人是在议论她、

那种感觉如同锋芒在背,宁紫陌好些日子已经夜不能寐,就算是宫玄离抱着她哄整个晚上,她都睡不安稳。

外面似乎很吵,宁紫陌迷糊的醒了来,房内空无一人,宫玄离不知道去哪儿了,玉奴也不见了,等她撑着手肘起身才听清了门外是何人的声音、

“爹爹回来了?”

宁紫陌本来就觉得这些日子有无尽的委屈,隔着门听到自己爹爹这熟悉的声音,这股委屈便再忍不住了,鼻头一酸眼眶红红的想要掉眼泪,但是当她预备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因为有身孕而行动不便。

她慌了,若是爹爹看到自己怀孕了,他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宁紫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后悔过自己为什么当初要留下这个孩子。

宁紫陌怕的要死,躲在床上瑟瑟发抖,她在床上坐立不安,本来因为生病就已经急速消瘦下去的面庞上面,因为宁国栋的突然回来更多了些慌张,宁紫陌从没觉得自己这般手足无措过,连自己的肚子有些疼都没有顾得上。

第一百九十一章 父爱如山

“砰.....”

这是宁国栋粗鲁将门给破开的声音,听到这么大动静的宁紫陌在床的吓得整个人都颤抖了。

宁紫陌只觉得似乎整个世界都塌了,黑暗的让她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宁国栋看着床上自己的女儿,消瘦的都已经没了人形,精神也不是很好,似乎瘦了很大的折磨,眼下的乌青也严重的很,哪有他之前刚出门时候的姣好模样、

特别是宁紫陌不敢看他的那眼神,慌乱的到处乱躲,叫他心头一酸,眼眶只觉得有些发热,将她匆匆的扫了一圈,而后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面,眼睛瞪得浑圆,任谁都知道宁国栋已经怒到了极点、

曲江看到宁国栋气的发抖,那大掌都已经高高扬起,似乎下一秒钟就要落在那嫡小姐的脸上了,但是宁国栋看着宁紫陌这般模样,那一巴掌是万万落不下去了的。

欲语泪先流,宁国栋还未说些什么,宁紫陌便先开了口。

“爹,女儿错了。”

说话的瞬间,宁紫陌隐忍了这些日子的眼泪,吧嗒就那么掉了下来,她的语气里面含着哭腔,听着叫宁国栋心头不舍。

宁国栋坐到了床前,宁紫陌看都不敢看宁国栋一眼,只是跪在床上,一副认错而又唯唯诺诺的可怜模样,伴着无尽的委屈,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宁国栋看着那已经凸起的肚子,越看越觉得碍眼,而后似乎跟想起了什么似的,快速的环看了四周一圈,气呼呼的问道:“那混小子呢?他去哪儿了?提起裤子不认人是吧,看老夫找到他,不得打死他。”

“爹,是女儿自己贱,是女儿不知道自尊自爱,没有听爹爹您的话,不关他的事、”

宁国栋正准备在房间里面寻找一个适合打人的棍子,准备待会儿去宫玄离的房间里面收拾他,听到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的冲着宁紫陌吼道:“你还护着他,不是他,你能落到这个境地?临出门的前一个晚上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把我的话都当做了耳旁风是不是?”

宁国栋一吼,这宁紫陌本来就有些不敢面对宁国栋,听到这一声声的责备哭的更厉害了,她在玉奴的搀扶下,挣扎了起了身,捂着肚子行动艰难的跪在了宁国栋的脚边,眼角还在默默的流泪,哭着说道:“爹,都是女儿的错,女儿悔不该没有听您的话,但是爹,女儿不想嫁,女儿也不想再留下这个孩子了。”

宁国栋听到她说不想要孩子的时候,死死的拧着眉头,知道这人说的是气话,他认命一般的探口气将宁紫陌给扶了起来的心疼道:“你这说的哪里话,你放心,爹爹都给你安排好,保管不会叫女儿你受委屈。爹爹此次回京带了十万大军来,不信那皇上不改口,该是你的正妃之位,爹爹会替你去争取来的、”

宁紫陌却摇头,似乎眼角有无尽的泪水,怎么也抹不干净,哭的梨花带雨:“女儿不嫁了,女儿不想嫁人了。”

这话听得宁国栋更加揪心,如今圣旨也下了,孩子也有了,说不嫁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目前这情况,自己女儿若是受委屈的嫁过去,估计那个所谓的正妃以后要踩到自己家陌儿的头上去。

他当做心肝宝宠在心尖的女儿,可不是嫁到旁人家里去受气的。

从前就知道那小子野心勃勃,一心只想要皇位,自己女儿跟在后面定会吃苦、

以前的时候,恨不能整天呆在自己女儿的身边,如今到手了,自己女儿大个肚子在家,那人也看不到个影子,从前宁国栋也没觉得那个孩子是个不靠谱的人啊。

但是目前这个情况,宁国栋越想越气,正在这宁紫陌眼眶彤红的想说不要孩子的时候,宁玄离一身风霜的进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锦盒,宫玄离似乎很宝贝这个盒子,他本来就有些焦急,也没有看房内是否还有旁人,一进来就往宁紫陌的床边奔去,连那边的宁国栋都没瞧见、

可是走到一半,他就觉察出了房内气氛的不对劲,偏了头的看到了宁国栋浑身怒气翻腾,对他怒目而视。

那宁国栋就地取材,从门后粗鲁的拆下门栓,那粗厚的门栓叫宁国栋拿在手上,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的一棍子砸在宫玄离的背上,空气中传来清晰的闷响。

若说旁人没反应过来便罢了,宫玄离知道宁国栋心里有气,这一棍子也没有去闪躲,生生就受了,而后跪在了宁国栋的跟前,随意抹去了嘴角的那一抹鲜血:“宁将军打得好,是我能力不够,是我不自量力,是我考虑事情不周到,都是我的错,叫小陌嫁给我做侧妃,是委屈她了。”

方才的这一棍子,宁紫陌已经吓懵了,半晌不敢说话,见到宫玄离说完这话,自己爹爹又已经将那粗重的棍子高高抬起,连忙就从椅子上面起来跑过去阻止、

然而宁紫陌起来的太急了,她忽觉肚子一阵绞痛,天晕地旋,她捂着肚子几乎要跌去地面了,若不是玉奴眼疾手快扶的及时,宁紫陌这要是跌到了这坚硬的地板上面去,估计孩子怕是要掉了。

宫玄离自然也见到了,宁紫陌最近因为侧妃一件事情伤神,整日吃不香睡不好,宫玄离中午给人把脉的时候发现她因为过于伤神已经动了胎气了,所以他下午哄了宁紫陌睡着之后便去了北岛,取了保胎的灵药来。

“小陌,你怎么样了?”

宫玄离将人一把抱起的放在了床上,见她满头大汗,那墨发如同被汗湿了的黑网,密麻的爬满了宁紫陌的额头,她只觉得自己的肚子疼的受不了,口口声声的叫着难捱、

“疼...”

说来说去宁紫陌都只有这一个字,宫玄离立马从怀里掏出了药来喂给她吃。

“吃了它,小陌乖,吃了就好了。”

然而宁紫陌的心里存了不想要孩子的心思,并没有听从宫玄离的话,紧闭了双唇。

许是没有了这个孩子,宁紫陌觉得皇上回收回旨意,不会再要她嫁给这个人了。

她曾经多想嫁给他啊,然而他现在确实是要娶自己了,但是四月初八同时要娶的还有那个叫做燕姒菀的正妃,宁紫陌已经忘了自己当初打听到六皇子正妃之事时候,那种心情了、

府里的人都瞒着她,宁紫陌还以为他目前娶的只有侧妃,只有自己,毕竟那三皇子和之前的太子,都是先娶了侧妃的。

而她亦可以退一步,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好了,侧妃便侧妃,但是当她真的听到,那六皇子宫玄离同日迎娶的,还有一个正妃,她就觉得世界都塌了,就相当于他们那么多年青梅竹马的感情,如今孩子都有了,却有一个人能够光明正大的插足他们之间的感情、

宁紫陌自问自己做不到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夫婿,更何况她虽然说是侧妃,但是摆明了却是一个妾室,她嫁过去,连同他坐在一个桌上用膳的资格都被剥夺了,还要看着那男人与旁的女人郎情妾意、

到了晚上就寝,还要在房内卑微的等候着他的到来,那所谓的宠幸还要去跟旁人分享、

本来就是自己的啊。

本来那个男人就是她的,这个男人随着日久年深,他已经渗透了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点点滴滴。

她已经爱到了骨子里面,往日宫玄离跟别的女人多说了几句话,她都要在心里小小不开心的一下,于情爱之上,她是个善妒的人,如今又怎么能够做那种大方的女人。、

这些日子她也不是一味的躺在床上自怨自艾,也思考了很久,觉得自己真的做不到。

既然一开始就没有勇气去面对,又何必去尝试一个痛苦的开始。

宫玄离自然也做不到,做不到看着她这般自残自己的身体,他从未曾有过这样束手无策的时候,就算是那强如宫玄正,总也还有斗一斗的余地,而对上宁紫陌,他似乎已经败了:“吃了这药,你要我怎么样都行,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在求她,求她吃了那灵药保了肚子里面的孩子、

然而他低估了宁紫陌这一次的决心,她就算疼的满头大汗,却也咬紧了牙关的不曾张口。

“将军您劝劝小陌吧,小陌心里一直害怕您责备她未婚先孕的事情,而且现在父皇只给了侧妃的位置,她心里难过,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啊,这肚子里面还是您的外孙呢,您劝劝小陌吃了这药吧、”

宁国栋一直坐在床前,听到这话,粗鲁的从宫玄离的手里抢过了药丸,跟小时候哄宁紫陌吃药一般的慈爱道:“小陌乖,吃了药病就好了,病好了,爹爹带你去吃糖糕、好不好?”

宁紫陌小时候总爱生病,每一次不吃药,宁国栋见她不吃药也头疼,颠来倒去都只有这样一句话去哄她,今日这宁紫陌才明白,这父爱如山啊,宁紫陌虽然痛,但是知道自己爹爹并没有真的怪自己未婚先孕丢了他的脸,丢了将军府的脸,而是不舍得她受苦,不舍得她以后委屈,侧妃这种事情当时将就了,委屈的便是一辈子的事情、

若叫宁紫陌此刻说这世上最爱他的男人是谁,她必定毫不犹豫的说是自己的父亲。

一想到这儿,宁紫陌只觉得眼眶热热的,更想落泪,而这话也唤起宁紫陌久违的回忆,下意识的张了嘴便将药给吞了下去。

宫玄离见状,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宁国栋见到那药被吃了之后,自己女儿的脸色刹那间就好了许多,也不再无止境的冒冷汗了,眉头也不再皱的那么可怕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细细的为宁紫陌掖好了被角,对着玉奴吩咐道:“玉奴,你今夜好好的守着小姐,若再有情况,马上来书房寻我。”

吩咐完了这话,宁国栋才对着宫玄离气吼吼的说道:“你给本将军到祠堂里面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越来越远

宫玄离的目光不舍得从床上已经睡着了的宁紫陌身上移开,本来多娇嫩的一个人,叫他给活活的折磨成了这般模样,他从怀里又掏出另外一副药,交到了那玉奴的手上:“去叫人煎了,马上给小陌喝下、”

“是。”

交代完这个的宫玄离丝毫不敢多久留,知道那宁国栋正在气头上面,再不舍也只能走了。

宁国栋带着宫玄离七拐八拐的到了那宁家的祠堂,管家一推开祠堂的大门,一股常年未见阳光的湿冷气息便扑面而来,窗外的劲风晃了那一排排的烛火,传来一股浓郁的蜡烛味道。

宫玄离也不知道宁国栋带自己到祠堂里面来做什么,但是他跟在宁国栋的后面亦步亦趋。

祠堂是供着祖先排位的地方,宁国栋每一次回家第一个要来的地方是这祠堂,和每一次要出远门之前要去的地方,都是这祠堂,似乎是像自己的祖先们告慰一番。

“跪下。”

虽然不是他的祖宗,但是这将军府是将他养大成人的地方,这么多年宁国栋待他好的犹如亲生,他也早已把将军府当做了自己的家,一想到这儿他不曾有任何的犹豫,就着那蒲团便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请家法、”

管家一直也跟在后面,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在宁国栋的耳边低声的劝道:“老爷,这还是个孩子呢,而且好歹是六皇子,虽然还没有被皇上公开身份,但是不久之后......这不是您能动家法的人啊、”

宁国栋没有理会这管家说了什么,目光坚定的看着那跪在地上,满脸坚毅的宫玄离。

“请家法。”

管家知道自家的老爷固执,而且地上跪着的宫玄离并没有任何的拒绝之意,叹了口气的去拿了家法过来。

宫玄离的心里也觉得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小陌舍不得责备他,连重话都未曾同他说过一句,被赐婚以来也不为难他,也不逼迫他,但是就是小陌这样不吵不闹的态度才让他更觉心里难捱到了极点,也正是小陌的不吵不闹,叫他觉得他虽然日日陪在小陌的身边,但是那个人却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何尝只有那宁紫陌不好过,宫玄离也觉得心里跟压了石头是的,沉甸甸的。

这让宁国栋用家法收拾一顿,兴许这自己的心里还会好受一些。

家法是带了小小铁刺的铁棍,远远看去,那铁棍上面在烛火的灯光之下,泛着清冷森然的光。

宁国栋见到家法拿来了,将袖子还特意往上面撸了撸,抡圆了膀子,他手拿铁棍在祖宗面前拜了拜,而后一步一步踏着沉重的脚印到了宫玄离的后背处。

“这家法从官窑出来,冶炼成形,至今还未用家法惩罚过谁,一直以为是个摆设,却不曾想今日请了出来。”

“是玄离的荣幸,将军莫要手下留情。”

宁国栋听到这话,一个冷哼,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大个肚子在家里受尽那些平明百姓的嘲笑,就更加的怒火中烧、

“老爷,打不得啊,这铁棍上面细小的铁钉,这贴了肉的打下去,这六皇子要被打坏了啊。”

管家还试图在劝,而宁国栋却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冷哼道:“这厮还没恢复身份,他还是我将军府的嫡少爷,本将军怎么就打不得了?”

“脱。”

宫玄离没有任何的犹豫,将怀里的东西取出来放在一边,而后就将衣服给一层层脱了下去、

宁国栋手指渐渐用力的握紧了铁棍,高高扬起,重重落下,起落之间,那铁棍狠狠的抽打在宫玄离的后背之上,第一棍下去的时候,宫玄离便咬紧了牙关的忍住了。

“将军,将军真的不能再打了、”

管家一直候在边上,见到将军似乎是恨的狠了,他从未见过自家的将军对这个六皇子生这么大的气,他都看见那镂空的铁棍,都叫自家的老爷给打弯了。

而那个六皇子却硬生生给挺了过来,整个昏暗的祠堂内只有那铁棍打在皮肉上面的闷响,哪怕那细小的倒挂刺将宫玄离后背的皮肉都带了起来,远远看去,已经是猩红一片,鲜血滴答答,浓重的血腥味在这封闭的祠堂内散开,这宁国栋似乎是打红了眼,或许是见那宫玄离硬生生就这样扛着,心里更是生气,下手更重、

宫玄离只觉得后背处现在定是火辣辣的一片狼藉,他甚至都能够感受到他后背的鲜血吧嗒吧嗒的滴在了地面之上。

直到那宁国栋觉得自己都打的累了,他才将已经弯曲了的铁棍丢去了一边,宫玄离看了过去,那棍子上面全部都是他的鲜血和细小的血肉,他只觉得后背处疼极了,他动也不想动,似乎每一次的呼吸都能带动他背上的伤口似的,但是他还是在宁国栋冷冷的审视之下,勉强将身子给跪直了。

“今日之后,你便再不是我将军府的人,我这庙小,供不起您这尊大佛,明日一早,请六皇子您搬离将军府、”

宫玄离正在艰难的将衣服给一件一件胡乱的套在自己的身上,听到这话就瞪大了眼睛,这消息过于惊骇,他连自己后背处的伤口都顾不上了,就那么跪着在地上走了两步,却扯动了他后背上面的伤,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半晌都没有回过气来。

“您...嘶,将军您再打我一顿消消气,但是您不能叫我出府去啊,您不让我守在小陌身边,她会乱想的、”

虽然这些日子,宁紫陌明显对他疏远了许多,连用膳也不跟他一起了,甚至话也不多了,整个人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但是宫玄离却知道她需要他,若是没了他在身边守着,宁紫陌估计会更加胡思乱想的厉害。

“六皇子您自小聪颖,难道不能理解老夫说的这话么?有堂堂六皇子屈就住在将军府的道理吗?”

天下间确实没有这样的道理,宫玄离听到这话,似乎跟泄了气的皮球,他因为后背处疼的不能动,勉强的套好了衣服之后便一直保持着佝偻的身子,忍着疼痛的咬牙道:“将军,我可以守在小陌的床边,保证不踏出房门半步,我就守着她,她最近心绪不定,先前时候总害怕未婚先孕叫您知道了,您怪她丢了将军府的脸面,已经日夜难安了,而如...如今父皇不喜我将小陌看得太重,故而才给了侧妃的位置,这绝对不是我的意思啊、”

宁国栋听到这话,眼眸微眯,一把拎起他的衣领质问道:“我不管你们父子二人到底搞什么名堂,他要你继承皇位,本将军没什么意见,但是老夫养大的女儿,不是由着你们宫家的人随便来欺负的。况且老夫又并不是特别稀罕自己的女儿做一国的皇后,你要是只想待她一个人好,就最好不要去娶那个什么燕北的公主。”

“我知道,我与小陌从小一同长大,小陌的眼里揉不得沙子,这些我都是知道的,但是现在情况复杂,我目前还做不到公然违背父皇的意思。”

本来前面说的好好的,宁国栋心里的气因为方才砸在宫玄离背上的每一棍已经全部都消了。

但是听到这话,那急脾气又起来了,不然违背皇上,那就是遵从圣旨了。

“哼,你想坐享齐人之福,老夫可告诉你,叫我家陌儿给你这六皇妃做妾室,本将军宁愿养她一世,也不叫她给你做小。你们皇家的人太过于阴险,老夫可不会将女儿往火坑里面去推的。”

宁国栋是有底气的,手里的军权也不是白拿的。

而本来就因为被打了不下数十棍的宫玄离有些虚弱了,听到这话这宁国栋说情愿在府里养小陌一世也不嫁给他的时候更是着急了,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扯天扯地,似乎是要扯烈了他的心肺似的、

“不行的,宁将军,小陌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不能,不能让她一辈子守着将军府啊、况且孩子也不能没有爹的。”

“你也知道孩子是你的,老夫还没跟你算这笔账呢,若不是没有这档子事情,我女儿至于骑虎难下?怎么,你那个父皇觉得我女儿怀孕就不值钱了?我当个金疙瘩护在怀里,替她遮风挡雨,你们皇家的人就这般的侮辱人不成?”

“没有,小陌在我的心里是最重要的,为了她,我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这话,宁国栋是相信的,就在刚才他看着宫玄离一片血肉模糊的后背,甚至都不忍心将铁棍再落在他的身上了,而且方才宫玄离就那么咬紧牙关的忍着,宁国栋相信,就算他再拿一根铁棍来,将人活生生给打死,宫玄离都不会求饶的。

“可以连命都不要,那你还不敢忤逆你的父皇?”

臣子有臣子的无奈,这宁国栋敢在宫玄离面前这么说,但是到了皇上跟前,却又不敢如此的直言不讳,毕竟皇上还是皇上,那么多年的权威尤在,哪能容得他一个臣子在他的跟前那般大放厥词、

“我敢,我前些日子还去父皇面前理论过,但是父皇允了我一个要求,我便没有再坚持、”

宁国栋冷哼,听到这话斜睨了他一眼的问道:“皇上能答应你什么要求,能让你连这种事情都能去妥协?你该是比我更清楚我家的陌儿,两女共侍一夫的事情本来很平常,但是是你当初口口声声在老夫面前保证这辈子只娶我家陌儿一个人的吧?哼,如今四月初八同娶正侧两妃,这不是摆明了打我家陌儿的脸么?”

其实正妃和侧妃若是同一个王爷娶的话,应该是正妃提前两天进府,侧妃则要晚一点,这虽然也就两天的事情,但是嫡庶却就这样的给定了下来。

宫里还有谣言出来说正侧同娶,已经是给将军府的特殊荣宠了。

宁国栋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直冷哼。

“这件事情事关机密,此刻还不能说、”

宁国栋听到这话看了一眼管家,那管家倒是懂事,拿着那个之前被宁国栋丢在地上的铁棍,麻溜的就先下去了,还体贴的在外面把门给关上了、

这祠堂厚重的门一关,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光亮和吵闹,祠堂一瞬间静的可怕,只有宫玄离因为过于疼痛而猛然粗重的呼吸之声。

宁国栋负手站在宫玄离的跟前,万分高傲:“本将若是不知道皇上到底答允了您什么事情,是万万不会将女儿嫁给你的。别说是有了圣旨了,哪怕你明日花轿上门,本将军也敢拦在你来娶亲的娇子前面,叫你入不得我将军府的大门。”

“我自然相信,将军您的气结高,我也舍不得小陌受委屈、”

“现在这祠堂内只有你我二人,你就将皇上答允的事情,说给我宁家的列祖列宗去听罢、”

宫玄离并没有再瞒着的意思,因为他的后背太过于疼痛了,那若是普通的铁棍便罢了,但是这铁棍的表面却叫人嵌了许多凸起的铁钉,锋利无比,宫玄正的后背早就已经一片血肉模糊,他几乎算是颤抖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黄纸固封的圣旨出来,这圣旨明显已经被宫玄离拆开来看过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皇位比她重要

宁国栋抬手接过,冷着脸的摊开了圣旨......

“你果然还是觉得皇位比我家小陌重要的多了。”

这是一纸禅位的圣旨,四月初八完婚,五月初八老皇帝禅位给人品贵重的六皇子。

皇上是将一切都打算好了,若是禅位在前,那皇上估计已经猜到了宫玄离会出尔反尔这两桩婚事,但是先成婚再荣登大宝,这性质就不同了、

到了五月初八的时候,那才新婚了一个月的皇后若是立刻就被皇上给废了,燕北那边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肯定会挑起燕北与大舜国的战事、

这样一来,举国动荡,新登基为帝的皇上一般都会为了坐稳皇位,不叫前朝后宫有所动荡而选择隐忍一切的事情,至少不会根基未稳的时候,而选择去给自己树立一个那么一个强劲的敌人。

“不是的,将军您信我,在我的心里,什么都没小陌重要。”

宁国栋将圣旨又看了一遍,才重新卷好放到了宁玄离的手上,对他的话似乎并不是特别的相信,不客气的说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小陌相信你的鬼话,老夫可不信。如今这在皇位和给小陌的幸福之间,你不还是选了皇位吗?别以为本将军不知道你一直野心勃勃的培育着那些不为人知的势力,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荣登大宝,大权在握么?现在你的权力就叫你自己揣在怀里,那般宝贝,说放弃不要了,除非明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在宁国栋看来确实是这样,他此刻确实选择了皇位。

他辩无可辩,听着这宁国栋讽刺的话语,他只觉得怀里踹着的这道圣旨,如同煅烧的铁烙,将他的心烫的生疼、

“还是那句话,将军府庙小,六皇子您从明日一早便搬出我将军府吧、”

说了大半天,还是要他走,但是这一次宫玄离却固执到了极点,依旧咬着牙的执拗道:“不可能的,我是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小陌的、我若是走了,她会更伤心的。”

“你在这儿,她才更加的伤心。你能叫你父皇改变主意说重新册立陌儿为正妃吗?你不能!!你父皇不改变注意,你会为了陌儿抗旨不尊吗?你也不能!!所以你还是赶紧消失在我女儿的面前比较好,眼不见心不烦、”

宁国栋说完这话便走了,宫玄离看着宁国栋远去的背影,抿紧了薄唇、

那二两肉之前的时候见到这管家打着灯笼一直在祠堂的门口等着,就知道将军和自己的主子肯定在祠堂里面谈事情,现在见到这二人走了,也不在草丛里面猫着了,快步的到了祠堂里面、

呼啸而来一股阴冷的风,二两肉机警的看了一圈四周,转而一脚踏进了祠堂。

他进来的时候,宫玄离还在那里跪着,似乎失了神的在想着什么似的,连二两肉进来了都不知道。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二两肉一进来就看到了宫玄离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在那儿跪着,衣服也松松垮垮的挂在自己的肩膀上面,暗卫对鲜血总是敏感的,他似乎闻到了空气之中的血腥之气,预备细细分辨的时候,宫玄离便冷声的吩咐道:“你连夜去国寺,叫国寺那边安排一下,明日一早六皇子要回国寺。”

“是,这几日那个燕北的公主一直在国寺住着呢,之前按照您的授意,同国寺的人交代说您之前在北岛求药,故而耽误了回国寺的时日。”

“知道了,燕北的公主不妨事。”

这句话宫玄离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旋即他强忍着后背处被生生撕裂的疼痛,缓慢的起了身,而后拧着眉头的转身往外走。

转身的瞬间,这二两肉这才注意到自家主子苍白如纸的面色,还有那唇角的鲜血,以及他布满了额头的冷汗。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伤着了?”

“无事,都只是皮外伤,养上三两天便好了。千万不要让皇上晓得了,不然这将军府不得善终了。”

其实不仅仅是皮外伤,那一下下铁棍在宁国栋的手上如同千斤顶般的铁锤,饶是他都觉得痛的受不住,他是大夫,知道自己的五脏六腑这会子早就伤了、

二两肉是练武的人,宫玄离一开口,二两肉便判断他受了不轻的伤:“主子,您骗谁呢?这么重的伤.......”

“闭嘴、”

宫玄离的语气带着些气弱,但是这二两肉见到主子似乎隐隐有要发火的苗头,便老实的不再说话了。

“主子您坐着休息一会儿,属下先去打盆水来给您处理一下伤口,而后再去国寺通知准备一下。”

宫玄离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面,这书房里面的一物一件都是宁紫陌亲手摆的,他看着这桌子上面之前宁紫陌提笔书写的一纸缠绵悱恻的情话,失了神。

只要碰上宁紫陌的事情,这宫玄离便似丢了魂一般。

将军说的没错,他是野心勃勃,他是在背地里面不断扩张自己的势力,他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但是他更知道,若他不去争取这个皇位,等宫玄正大权在握,那样一来一切都晚了、

到时候宫玄正还是会将小陌从他的身边抢走,而他却束手无策。

“主子,属下帮您把外套脱了吧。”

宫玄离点了点头,而后宫玄离便听话的趴到了那边的床榻之上,许是天色太黑了,二两肉有些瞧不清楚,便说道:“主子,您稍等,属下再去多拿几盏蜡烛过来。”

“嗯。”

二两肉走了,宫玄离心里藏着事情,后面来了人也没有注意。

“听说爹爹带你去祠堂一个多时辰,爹爹跟你说什么了?教训你了吗?”

宫玄离一怔,这熟悉的声音,他极快的转身,但是却扯痛了背上的伤口,他咬牙的强忍着好半晌,而后才走过去气息有些微弱却温柔道:“将军没有教训我,只是叫我以后好好疼你。都过子时了,你怎么还没睡?”

宁紫陌下意识认为他在撒谎,爹爹的脾气有些暴躁与焦急,怎么可能只是叫他以后好好疼自己呢?

但是宁紫陌没有去追问,似乎就这样信了他的话。

“许是白天睡的时间太长了,这会子不困了。”

最近总是这样,宁紫陌对宫玄离态度淡淡的,若即若离的,也从来不问宫里那两道圣旨的事情,除了一开始宣布圣旨的头两天宁紫陌有些反常和疯魔以外,后来终究归于平静,她似乎就那样的应承了,不做任何的挣扎和反抗、

“你怎么了?我见你脸色不是很好。”

宁紫陌说话间将手里提着的那盏灯笼放去了一边,很自然的坐在宫玄离身边的椅子上面,而后用眼神示意他也坐下来、

“我没事。”

似乎真的没事,他坐下来的瞬间还冲着宁紫陌笑了笑,似乎是叫她放心。

宁紫陌的眼眶还有些微红,是之前哭过的痕迹,宫玄离想抬手摸一摸她的脸,但是才微微抬手便扯痛了后背的伤口,大量的鲜血已经开始蠕湿他后背的衣衫,丝丝点点已经在他玄色的衣服上面晕开,似盛开了一朵朵妖冶的红梅、

“小陌,将军让我明日一早收拾行李去国寺住,我再陪你一晚上,我便过去,好不好?”

宁紫陌微不可见的点头,靠近了身子,整个人都靠在他的怀里,语气缥缈:“阿离,你去国寺的路上,替我问候一下那在半山腰绵延数里的骨里红梅,是何人栽的,同那高人打个招呼,有机会的话我想身临其境的去看一下。”

“好。”

“还有,国寺的小和尚们,你叫他们诵经替我肚子里面的孩子祈福好不好?”

“好、”

说完这话的宁紫陌便没有再开口说话了,轻靠在他的肩膀,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哪里是她睡得多了,而是宁紫陌悲哀的发现,看不见他的时候,她慌乱的可怕。

似乎有魔力,宁紫陌抚顺了心头的那股燥气,轻抚着自己的隆起的肚子,心中默念着罪孽、

宁紫陌要去做一些罪孽深重的事情了,孩子无辜,诵经祈福不过是为了宁紫陌的心里罪恶感能够少一些罢了。

“主子,蜡烛拿来了。”

二两肉在门口已经踌躇了许久了,虽然房内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但是二两肉看在眼里,不知道为何却觉得无限遥远。

“放在这儿吧。”

二两肉放了蜡烛预备要说些什么,但是在接触到宫玄离警告的眼神之后便走了,新拿来的两盏蜡烛燃的正旺,房内的亮度一下子就提上去了,宫玄离轻抚着她的墨发,在她耳边低语:“小陌,等我从国寺回来,到时候一切就都变了。”

宁紫陌轻微的点头,卸了浑身的疲惫,安心的窝在他的怀里,丝毫不知道宫玄离的整个后背已经被鲜血浸湿了,湿哒哒的黏在他的后背上面,一片猩红,妖冶成花。

“不早了,小陌,你睡吧。”

“我想让你陪我,就在你这书房里面,好不好?”

宫玄离预备起身将她送回自己的房间去,听到这请求便掐灭了自己这样的心思。

宁紫陌躺在床上,感受着四周他的气息,觉得无比安稳,宫玄离关门回来的时候顺道灭了房内的几盏烛火,这样再脱衣服睡觉,宁紫陌便看不见他那已经叫血水浸湿的衣服了、

直到宫玄离在她的身边侧躺而下,她自然抬手想将他的腰身环住,宫玄离的身子一僵,在黑暗之中一把将她的手准确的拿住、

“怎么了?”

黑暗之中的宫玄离因为过于疼痛而死死的拧着眉,听到这话,顺势就倾身上前将她的两只手压在她的身侧,俯身吻上了宁紫陌的红唇,这一吻温柔而深沉,宁紫陌未曾拒绝,待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的时候才微微挣扎着想将人给推开。

黑暗之中宫玄离的眼眸微微放光,将她手脚束了,圈在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略微邪恶道:“我怕你一抱我,我就忍不住想要你。”

宁紫陌没有接话,两个人似乎心里都有许多的话要说,可是却无一人先开口。

这一切的过程之中,宫玄离后背的鲜血已经浸透了那薄薄的里衣,滴答答的蠕湿了床榻、

宁紫陌在他的怀里睡的安稳,偶尔半睡半醒之间,循着他的气息,往他温暖的怀抱里面去,宫玄离也不敢随意动弹,知道她睡眠浅,不敢弄醒了她,便就如此侧躺了一整晚、

天色微微亮,宫玄离在她额头轻轻吻了吻,而后才艰难的起了身,宫玄离的身上疼的钻心,自然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他蹑手蹑脚走远了些,而后才开始脱自己的里衣,想要简单的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

但是经过一整个晚上,那模糊了一整背的血肉与衣服已经黏在了一起,别说脱衣服了,就是随便动一动都会带下大片的鲜血出来,那感觉就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扒了皮一般,疼的宫玄离直抽气、

她醒来的时候,床榻边已经空无一人,只有空气中隐隐余留了他的气息,她无声的叹了口气,预备起床的时候,手却摸到了枕头底下的宫玄离留下的那一道圣旨、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肚子坏水

她拿起在掌心看了看,这圣旨已经被烛油给重新固定好了,这圣旨轻巧的很,但是宁紫陌却直觉这里面有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在里面。

“丢三落四的。”

宁紫陌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而后抬手揉了揉自己有些酸涩的眼睛,她小心的将那圣旨给放在手袖里面,而后起了身,玉奴听到里面有动静便进了来。

“他几时走的?”

宁紫陌知道他走了,方才的床榻上边,他的那一边已经凉的可怕,说明人早就已经走了、

“一早就回去了,吩咐奴婢好好照顾您。还说...”

玉奴接下来说了一大堆宫玄离早上交代的话,宁紫陌静静的听完,良久才道:“他真是越来越啰嗦了、”

玉奴还记得早上她看见的那一幕,宫玄离的整个后背几乎都烂了,也幸好现在不是盛夏,否则这要是一晚上不处理伤口的话,故意都已经要发炎了、

“小姐,少爷他.....”

玉奴欲言又止的想将那人受伤的事情跟宁紫陌说上一说,但是看到宁紫陌的孕肚之时,却选择了住口、

“小姐,老爷回京的事情叫宫里知道了,皇上一早召了老爷入宫去了。”

宁紫陌彼时正在看着手里的刺绣发呆,她那绣了一半的鸳鸯戏水锦图,如今看来却觉得有些可笑的紧,随意扬手丢去了一边,宁紫陌便再也没有碰过这些东西了、

这样的女儿家功夫,保不住她想要的东西,那绣来便是在浪费时间。

“玉奴,五皇子伤了你,你恨他么?”

玉奴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那宫玄正的武功曾经寒透了她的身体,她自觉自己的身子从被宫玄正伤过之后,已经差了些。

“奴婢恨,但是奴婢知道,奴婢恨不起、”

“那就好,本小姐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跟他合作,希望你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听到这话的玉奴眼睛瞪得浑圆,不可置信的问道:“小姐,您怎么可以跟宫玄正那种阴险小人去合作,您这不是将自己置于险地么?”

“本小姐自有分寸。”

宁紫陌似乎没有生气那宫玄离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便走了的事情,但旁人兴许不知道,但是玉奴却是能够知道的,自从那宫玄离走了之后,宁紫陌膳食用的不香,晚上也要点了安神香才能勉强睡着,整个人精神也不是特别好,嫣嫣的没什么精神、

国寺那处,那燕姒菀再一次出现在了六皇子的房门之前,她几乎每天都会来一趟,以确保那宫玄离有没有从那个北岛回来。

她怀着好奇的心到禅房门前,见到禅房的门依旧如同往日一般紧闭,便觉得人还没有回来,扭头就要往回走。

“公主,您别着急。听说今日到国寺,这才晌午呢,那六皇子身子不好,走的慢些,估计到了下午就能回国寺了,我们先回去吧。”

这燕公主身边的贴身丫头叫做小环,此刻她见自家的公主眉宇之间焦急的不行,便劝了劝、

“不行啊,这事儿耽误不得啊,既然我不能在皇上面前说出让皇上收回圣旨的话来,那让他去说,那肯定更妥当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现在圣旨已经下了,咱们王爷都已经回了燕北给您准备嫁妆了,这事儿大舜国的皇帝和咱们王爷都是同意了的,公主您可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啊。”

“有希望总比没有的好,走,我去把自己化妆化的丑一点,那六皇子见我这么丑,肯定就不想娶我了、”

那燕公主是个不拖沓的人,说做就做,在自己的房内开始化着夸张到吓人的妆。

“主子,您忍着点,属下要动手了、”

二两肉早就在国寺等着宫玄离的到来了,宫玄离是叫爬山的娇夫给抬上来的,那伤口已经耽误了这么久,那衣服早就深深的黏在了伤口上面,强行撕扯的话,估计要扯掉宫玄离背上的一层皮、

“无事,快点扯掉、”

“那好。”

宫玄离整个人趴在床上,死死的咬紧了牙关,那二两肉的双手都有些颤抖,抓紧了宫玄离衣领上面的衣服,速度快如闪电,一瞬间血肉翻飞,饶是二两肉这种见惯了生死的人,都觉得有些可怕、

等到那衣服完全从背上扒下来的时候,二两肉这才看清了宫玄离后背的伤,倒吸了一口凉气、

宫玄离倒是一声都没坑,死死的咬着牙,只是那床头的木栏栈叫宁玄离一下子便捏的粉碎。

二两肉的手快,手忙脚乱的给宫玄离处理好了伤口,而后就开始上药,等到一切弄得差不多了,二两肉才问道:“主子,昨夜若是处理了伤口,就不会这么痛了。”

宫玄离没有说话,他只是不想让人担心而已。

“对了,有没有在怡红楼查到老五的情况?”

“查到了,人是在三楼消失的,属下夜探过那怡红楼的三楼,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想必那房间之内定有机关,不过属下担心,老五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宫玄离听到这话正在思忖,却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

“公主,六皇子已经喝了药休息了,您明日再来吧。”

“本公主见自己未来的丈夫,还要你们这些个小秃驴同意?让开,你们都给本公主让开。”

宫玄离一个示意,便叫二两肉躲了起来,而后自己便在床上趴着等人进来。

砰的一声,那公主估计也是急了,推门的动作粗鲁的很,而且进来的时候,走路大摇大摆,丝毫不像一个公主的形象,而且这脸上涂的是什么鬼东西,宫玄离烦躁的皱了皱眉。

见到人皱眉,那公主心里就更加得意了,眼高于顶的指着宫玄离傲气道:“你就是那大舜国鼎鼎有名的病秧子六皇子?本公主看你这脸色苍白的可以啊,是不是快要断气啦?”

宫玄离的脸色确实苍白的可怕,那还不是因为疼的,但是这第一次见面就咒人死的,哪怕陌生人也说不出这么不客气的话啊,但是这公主确确实实的说了,而且还没有住口的意思。

“早点断气嘛,早死早超生,轮回路上排个早队,多好啊。”

宫玄离的脸色黑的跟锅底似的,不客气的清冷道:“若本王理解的没错,你是在诅咒本王?”

“是在诅咒你啊,咋了?这就生气啦?你要是把我娶回去啊,我保证三天把你气的能升天。”

小环从一进门就觉得公主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不分轻重,痞气十足,而且现在口口声声咒人去死,那丫鬟见到宫玄离的面色不好看,连忙害怕的扯了扯自家公主的裙角。

奈何某公主不懂,看向那边刚才二两肉留下的瓶瓶罐罐,啧啧道:“啧啧,真是病的不轻,每天要浪费这么多的好药材。”

方才宫玄离不懂,但是这人三句话不离一个死字,还都是诅咒自己的,就凭这个判断,这公主,唔,似乎也不满意这档子的婚事、

一想到这儿,宫玄离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清了清嗓子的说道:“公主这般诅咒本王,不怕本王即刻驾鹤西去么?本王一死,公主你可就是守了活寡。”

“呸,谁嫁你,登徒子。”

宫玄离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道:“不嫁本王的方法多得很,你让你父王悄悄把你接回去不就成了?”

“那可不行,你们那个皇帝要是知道公主跑了,那还不得找我们燕北算账啊。”

“啊?原来你担心这个啊?”

“那是肯定的啊,我打听过了,你们宁将军那么厉害,而且若是我们燕北出尔反尔在先,到时候就失了礼。你们大舜国若是挥军北上,而且还师出有名,那我们燕北不就遭殃了嘛、”

本来这公主来国寺的路上就想了,护送她来国寺的只有这么一队护卫,现在那队护卫守在国寺门口,若是她重金找了杀手把这些人杀了,然后就跑。

但是她觉得似乎有不妥,估计还没跑出这京城的城门,就要被人给逮了回来。

“既然公主知道事情严重,为了燕北与大舜国的两国交好,就算不嫁给本王,公主你也还是会被许配给旁的王爷,也还是出不去这京城的城门的、又何必这般伪装的凶巴巴的来诅咒本王呢。”

刚才进来的时候,这公主本不打算跟这个王爷和和气气聊天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宫玄离就将她心里的话全都给套了出来。

而且这话说的在理,这燕姒菀知道自己被拆穿了,瞬间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两个人说话期间,那个小环一个劲的扯着那燕公主的衣服,奈何那公主谈到了兴头上面,轻易不想被打断。

而且这个宫玄离浑身恬静淡雅的气息,叫她也松了那戒备之心,甚至坐到了床沿边去,兴冲冲道:“听王爷您这意思,您也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您不如直接让皇上收回成命,那多好啊?”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圣旨朝令夕改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你还有更好的主意吗?”

宫玄离听到这话,唇角微微上扬,认真的盯着她问道:“是不是为了能够顺利的回到燕北,你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出来?”

“嗯,只要不去杀人放火,本公主什么都可以做,吃苦也不怕的。”

“公主,万一这人是骗您的,那怎么办啊?”

这小环比燕姒菀多了个心眼,她就觉得这个宫玄离跟个腹黑的老狐狸似的,指不定一肚子的坏水呢。

“本王可不会诓骗公主,况且本王现在与公主的目标一致,不合作不是太可惜了吗?”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想嫁了

“对对,你说的对,那你现在有主意了吗?”

“自然有,不过需要公主的配合。”

“配合配合一定配合,但是可说好了,不能挑起两国之间的祸事呢,若真是处理不好,还不知道要死去多少无辜的百姓呢。”

宫玄离听到这话淡漠的点了点头,而后便推说身子不舒服让那公主回去了、

“公主,您就这么相信这六皇子的话啊?奴婢瞧着那六皇子满腹心计的样子,会不会说的都是骗您的啊,之前的时候那五皇子不是跟您说过了吗?那六皇子是个骗子啊,您自己还亲自验证了的啊。”

一说到这个,那燕姒菀陷入了纠结之中,之前的时候就听到五皇子在她跟前说过,那六皇子和宁府的嫡子是同一个人,她为了查证,还偷偷叫人画过那宁将军府的嫡子的画像,就是方才那个六皇子啊。

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那两人确实长的一般无二啊、

“是啊,他之前时候连身份这东西都是假的,现在这说的也不一定就是真话了。”

小环见自家的公主还没有完全的被冲昏了头脑,便松了一口气的劝道:“公主啊,奴婢看那个五皇子就比这个六皇子靠谱多了的,知道您在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还特意帮您呢。”

“是啊,那五皇子确实一身正气,但是父王当初离京的时候交代了,这皇宫的人都不值得去相信的。”

“公主,您可以根据自己的心去判断啊,不过这六皇子虽然生的英气逼人,但是奴婢一看过去,那面相就是个狡猾的狐狸。”

听到这话的燕姒菀若有所思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自从这公主住到国寺之后,宫玄正后脚也派了人住在国寺里面,监视着这国寺的一举一动。

这宫玄离前脚回了国寺的消息,后脚就有人将这个消息给传到了五皇子宫玄正的王府之中,彼时的宫玄正正在与人悠悠的品茶,听到这消息,微笑着跟那敬安王爷家的小儿子调侃道:“我那六弟当真风流,虽然一直养在国寺里面吧,但是这会子,那个燕北来的小公主听说六弟身子不好,这会子已经过去陪着了,倒是个体贴的人。”

当时那燕姒菀在宫里学规矩,在御花园碰到了正在闲逛的宫玄正,宫玄正其实并不是闲逛,他是专门去等着与这燕姒菀偶遇的,见到燕姒菀垂头丧气的,便觉得是个好时机。

是他怂恿了燕姒菀,叫她在皇上面前说只因一次未曾见过,想要在成婚之前培养培养感情,想去国寺照顾那生病的六皇子的。

也是他告诉那燕姒菀,那将军府的嫡子就是自己的六弟,只因小时候的意外,这才寄养在了将军府里面。

至于她再问是关于什么样的意外,宫玄正推说事关皇家机密不能多说,毕竟若不是出意外,一个好好的皇子怎么可能寄养在那燕姒菀便没有再多疑了。

其实她当时并不相信那六皇子是将军府的嫡子,然后便叫人去画了那将军府嫡子的画像,她揣着画像就去了国寺等人。

皇上呢,觉得此举甚好,甚至夸她考虑的周到,也不疑有他,连忙就派上一队护卫将人给送上了国寺去、

“可不是嘛,对了,先前听说宁将军回来了,宁家那点子破事谁不知道,听下人说宁将军发了好大的一通火气,将自己的女儿,骂的是狗血淋头啊。”

这话叫宫玄正微微的有些不悦,面色有些低沉,但是那个小王爷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依旧放浪形骸的说道:“从小见那将军府就一个好东西都没有,那将军府的嫡女打小就高傲的很,我当真那么清高呢,原是个不知廉耻的下三烂货色,还不如那怡红楼的姑娘们呢。”

“砰。”

宫玄正捏碎了自己手里的杯子,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那小王爷一跳,但是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这宫玄正生了气,只是从他那冰冷的眼神判断来看,这人生气了、

“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送客。”

就在这小王爷预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宫玄正袖袍一挥干净利落的说了句送客便走了。

他知道是他将她怀孕的消息给提前说了出去,但是当那些人真的在他面前这般放肆的时候,他居然会觉得那么的难受与窒息,分明就是她不对在先,是她先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未婚先孕,她今日落得那种尴尬而又难堪的境地,都是她自找的。

一想到这儿,宫玄正心里本来还有一点点的内疚之心,这下子全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怎么样了?”

书房里面,方才那些话还在他的脑海之中盘旋不停,墨竹走了过来,回禀道:“回主子,今日晌午,那六皇子回了国寺了。”

“呵。他也终于晓得回去了。那燕北的小公主去找他了吗?”

“她去了,并且按照您的意思,她估计要每天都去一趟那六皇子的房内了。”

“那就好。”

“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而且六皇子生的俊美,又能言巧辩的,会不会迷惑了那公主的心,到时候公主要是同意嫁给这六皇子,那六皇子的势力不就更稳定了吗?到时候您在前朝可就再没说话的余地了啊王爷。”

“真的同意嫁给宫玄离,那计划才算是成功了。”

这话墨竹其实没怎么理解主子的意思,这要是娶了燕北的公主,背后就等于有了整个燕北的支持,对于自家的主子而言那不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嘛、

现在好容易这燕北的公主不想嫁,他觉得那六皇子也不怎么想要娶,虽然有圣旨,但是依着主子的手段,真的想要破坏这场联姻,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主子,这话怎么说?”

“呵,你不需要去理解。叫管家进来,本王有话吩咐他、”

墨竹下去了,不一会儿那管家便进来了。

“离王府,修葺的如何了?”

“回王爷的话,正在日夜赶工呢,工人也足足扩招了一倍,并且因为要开夜工,银钱上面的支出也远远已经超了,而且之前在木器商行定制的那批家具,原本定的时间是五月份送到,现在足足提前了一个月,恐怕......”

宫玄正细细的听着,直皱眉道:“不管你如何去做,不管加多少钱,记得一定要在四月底完工所有的项目,按照之前的图纸去完成,并且家具得一应俱全,知道么?”

“是,那银钱的支出将要大大的超出我们原本的预算了。”

“无事,命账房先生做出账本来,而后交到本王的手上来。”

“是,那丫鬟和小厮,按照配置,王爷的家生奴才得有五十人,这个......”

“这个你先无须操心,这些个伺候洒扫的人,还有那些厨房的师傅们,到时候本王会好好安排的。”

提到好好安排的时候,宫玄正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配上他的眉眼弯弯,看起来无害又无辜的很,但是心里却酝酿着可怕的计划,他自然得好好安排,否则真对不起皇上将这么大的工程交给他、

“本王要去一趟将军府,你再有什么要紧事,去将军府寻本王。”

其实墨竹的心里很是疑惑,那宁紫陌不是不喜欢自家的主子么?怎么还着人来约自己主子去将军府里面喝茶呢?

从宫玄离到了国寺之后,宁紫陌便似乎跟振作了起来似的,又或许是宁国栋将她给骂醒了,她一改前些日子那种哭哭啼啼的娇气女儿模样,似乎又成了那个傲娇到无视一切流言蜚语的人了、

但是宫玄正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伪装,此刻的宁紫陌正立在阁楼的窗户边上,正在提笔写些什么东西,安静的像一副画,宫玄正落在她的身后的围栏边,脚步轻盈,她没有发觉。

“写信给本王?”

一封写着五皇子亲启的信封就那么无所谓的放在案桌上面,宁紫陌听到有人出声吓了一大跳,猛地转回身才看见一脸淡漠的宫玄正正在盯着自己,那冰凉似蛇的眼神从上打下,将她打量了个完整、

“嗯。”

她的声音很小,这一点宁紫陌必须要承认,因为宁紫陌相信以面前这个男人的手段,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其实她以为他是不会来的,毕竟她落得今日这个境地,他是“功不可没”的,而且她前些日子在珍馐阁的楼上将话说的那么清楚了。

他起码应该再高傲一点姿态,让宁紫陌亲自去找他,他才该勉勉强强的过来。

但是今日她让玉奴去五皇子的府上叫他来一趟,他这么快就来了。

“找本王有事?”

“嗯。”

“你不是前些日子还不愿意见到本王么?”说话间,他将宁紫陌才写了个开头的书信拿起,而后又无所谓的放到了一边去。

“没有的事。”

“呵,宁紫陌啊,你可马上就是本王弟弟的侧妃了,还没恭喜你呢。”

宁紫陌听到这话,也知道这人是在讥讽自己,她苦涩的扯了扯唇角,整个人伪装的那种不在意,瞬间就被打破了,宫玄正看着她因为这么一句话就开始魂不守舍的,心里戾气腾升,一把将人的手腕拿住,把她抵在门边,咬牙切齿道:“别怪本王将你怀孕的消息捅了出去,你怀孕的这些日子,不是已经知道你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货色吗?你也该明白,本王再如何厉害,也插手不了父皇的圣旨,宫里有本王的眼线,听说他入宫的时候,同意了父皇说的妻妾同娶,旁人都以为你怀了他的孩子,他至少该为你去争取一下那个正妃之位,好叫你未进王府便能高了那燕北的公主一头,但是现在那燕姒菀直接踩在你的头上作威作福,你作为堂堂将军府的嫡女沦为一名贵妾,但是你却无可奈何。”

手腕就算是被他捏的有些生疼,宁紫陌皱眉的同时打量着他的面容,见他怒气不减,薄唇紧抿:“你刚才的那句恭喜说的早了些,我不想嫁了。”

宫玄正挑眉,他这才仔细的打量着她,距离上次见面,这一次她瘦了些许,精神也不是很饱满,浑身总有一股颓废的气息在她的身上盘旋,他的眼神从上到下,最终有意思的落在她的孕肚上面:“你可已经怀孕5个月了,这时候说不嫁给那人,是不是晚了些?况且圣旨以下,你是不知道抗旨不尊会有什么下场么?”

自然知道,抗旨不尊便是死罪。

“自然不敢抗旨不尊,不过诚如你所见,在那个男人的心里,我并没有那么重要,只恨自己晓得的晚了些,而且你父皇吃定了我怀了那宫玄离的孩子,便以为我只能嫁给他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与虎谋皮

“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这样的。”

今日一早的时候,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宁紫陌,她将那封重新被烛油封好的圣旨又拆开来看了,看完却觉得无可奈何,原来皇上允诺了他皇位,她知道宫玄离不能抗旨不尊,但是她却觉得酸涩,对他的妥协感到无尽的绝望。

从圣旨下发到将军府直到现在,她没有去刻意的问过宫玄离,也并没有怪过他,毕竟皇命不可违,可是当真的知道那男人丝毫不挣扎的时候,整颗心仿佛叫冰冷的刀刃片片凌迟。

皇位比自己重要,她爹爹跟她说的时候,宁紫陌还不信,直到她打开了那圣旨,才明白,皇位真的比她重要。

原来一直以来,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爱情与权力,他选择的毫不犹豫、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宁紫陌才觉得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此刻更像是一个笑话了。

悔不当初做了那样糊涂的事情,她心里的那懊悔啊,都已经将自己完完全全的淹没了,刚开始的那两天,她觉得自己像那沧海一粟的浮尘,随波逐流,心里乱的没有任何的方向。

那两天,她阴郁的想要杀人,似乎只有鲜血才能抚平她心里的伤口。

“所以,你想借我的手?”

宁紫陌点点头,用祈求的目光看向他,宫玄正瞧着她湿漉漉的眼,心里那股悸动悄悄的爬满了他的心房,伸手就将人给揽在了怀里,在她耳边轻声喃呢道:“紫陌,以前的时候其实我很享受跟你联手的那种快感,但是这不能否认你这小狐狸是个过河拆桥的主,说老实话呢,我现在信不过你,你想让我帮你,我现在不想帮你了,这可怎么好?”

语气似乎无奈到了极点,但是宁紫陌知道他在等自己拿一个态度出来。

她的语气轻轻柔柔的,似溪水躺过他的心房,叫他觉得心痒:“我是坏,那你愿意帮我么?”

“不是本王不帮,本王不觉得能有什么好的法子,能解决你目前的困境。你除了选择遵从圣旨的嫁给我那六弟做侧妃,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吗?况且你不嫁他,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怎么办?”

听着这话,似乎是在为宁紫陌考虑,但是宫玄正却是在怀疑这个人,毕竟前些日子还闹得不愉快,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了自己,但是现在却主动抛出橄榄枝,惹人生疑啊。

他松开抱着她的臂弯,去了一边,惬意的打量着这将军府后院假山四周那些新抽芽的柳枝条,开口道:“春天到了,是容易生病的时期,虽然老实说我万分的厌恶你肚子里面的孩子,但是我还没有恶毒要期盼你生一场大病而后保不住孩子,你还是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吧,不要再那么瞎操心了,至于你说不想嫁给六弟的那件事情,那是父皇的旨意,本王无能为力。”

说完这话的宫玄正就要走,宁紫陌连忙起了身,对着他的背影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话,皇位你要不要?”

宫玄正的脚步猛地顿住,极快的转回身,放肆的眼神在宁紫陌的身上打量,似乎是想狠狠的将宁紫陌这个人看穿,但是他发现她的眼里一片赤诚,几乎找不到一丝的狡猾。

“那东西,本王会自己去争取,不劳你操心。”

“你可以去慢慢筹划,但是皇上连禅位的圣旨已经写好了,没有时间叫你去慢慢的布局和筹划了。”

这话一说出口,宫玄正瞧着她认真的眼神,才觉得这个人似乎说的是真的,他折回身,一步一步走的极其缓慢,最终停在宁紫陌的跟前:“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知道,那禅位的圣旨就在我的手上,我看过了,那圣旨里面可是写明了将皇位禅让给六皇子宫玄离,你说,若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日在那养心殿公开了,那你可就彻底没有登基的机会了。”

“在你的手上?”他咬牙,又似乎并不是很相信这话,狐疑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对,在我的手上,你只要答应帮我办一件事情,我就毁了那禅位的圣旨,如何?”

“我得亲眼见到那圣旨在你的手上,我才答应帮你。”

“不能给你看,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圣旨确实在我的手上,我现在有求于你,而且我不会那么愚蠢的去骗你,你武功那么高,万一惹了你不高兴,你一个用力把我孩子给伤了,那就不好了。”

“你倒是聪明,把本王都算计了。”听这话的意思,他似乎是同意了这件事情,宫玄正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而后若无其事的坐了回来,看着一直候在门外的玉奴,对着宁紫陌说道:“不是请本王喝茶吗?干说了半天,怎的半口茶水都没有。”

“玉奴,下去准备。”

过了一会儿,玉奴带人奉了茶水和点心上来,而后便退了下去。

“真担心玉奴在这里面下了药了,对了,上一次本王下手重了些,以为这玉奴要死了,听说你连夜去了北岛叫人救的玉奴,对吧?”

宁紫陌没想到这人会提这茬子事情,稍微愣了一会儿便道:“你还是一如往昔派人监视着我、”

“我对你,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思,你心里没点数吗?我将你怀孕的消息公之于众,不过是因为生气罢了,人一生气就会做出许多自己都不能控制的事情来。况且难道那六皇子宫玄离没派人监视你吗?”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宁紫陌沿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恰好看见了还候在门外的玉奴,然后宁紫陌就叫玉奴给下去了。

“紫陌,你真是懂我。”

“玉奴一直很听话,她是爹爹的人,不是我哥哥的人,哦,不对,不是六皇子的人。”

“那我上次是误伤玉奴了?”

“您是堂堂王爷,一个婢女而已,您伤了她也就算是伤了。只是我们接下来要密谋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叫我父亲晓得比较好。”

宫玄正细细的听她说话,微风拂起她的发,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觉得她格外的叫人觉得亲近,但是一看到她的肚子,就立马有些不快。

宁国栋昨晚回来的时候,宁紫陌还寻死觅活的说不想嫁给她了,但是今日晌午,宁国栋从宫里回来之后,就跟宁紫陌说那宫玄离已经是皇上属意登基为帝的不二人选了。

宁紫陌当时还表示怀疑,旋即宁国栋也不知道宫里的那个老皇帝对他说了什么,竟然跑到华庭苑去劝宁紫陌应了这门亲事。

宁紫陌当时也确实同意了,毕竟她若是一味的僵持着,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面,皇上肯定会对将军府有微词,到时候就都难办了。

“那你到底是想让本王如何帮你呢?”

“我其实也不想这么做的,谁让皇帝不仁在先呢。今儿个才四月初八,还有两个月呢,若是这时候那个下圣旨的人出了意外,你们皇子们不是都要守三年国丧吗?”

说这话的时候,连宫玄正都意外的瞪大了眼眸,见到宁紫陌依旧还在那里洗茶,认真而安静,只是口里吐着冰凉的话语,似乎这两个人谈论的事情只是晚膳吃什么那样的简单。

“紫陌,你疯了吧?”

宁紫陌也不知道是手崴了还是什么,那手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她的手背,传来被灼伤的疼,宫玄正见状将她的手自然拿起,取过怀里的帕子,给她细细的擦拭着、

“怎的这么不小心?”

“无事。”

“还说没事,都已经烫红了。”

宁紫陌悄无声息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给他斟了一杯茶:“看样子,五皇子您是没胆量这么做了?”

“为什么?父皇虽然对你苛刻了一点,但是也不至于让你想要了他的性命吧,皇上驾崩也是大内极密,你对父皇动手,你不怕那宫玄离来日恨你吗?”

“不是我动手,是你去动手。”

宫玄正见她依旧在认真的煮茶,话语轻飘飘,但是却如同一记闷锤狠狠的砸在宫玄正的心上、

上辈子宫玄正就是下毒害死了皇上继而起兵谋夺了皇位,这辈子,宁紫陌可不觉得宫玄正就变得心慈手软了,他肯定还是会去下毒做这样的事情的、

与其不知道这人何时动手,不如自己早日成为他身边的一员,这样她就可以知晓他的计划了,毕竟她不能像上辈子那样任由着宫玄正下毒害死了皇上。

“本王动手?这可不是杀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紫陌,你太瞧得起本王了。”

“也是,既然你没有胆量这么做,那就免谈了,等到几个月之后,那禅位的圣旨公之于众,你就眼瞧着你本来唾手可得的江山拱手他人好了。”她说话的同时无所谓的耸耸肩,旋即将才新煮的茶水给宫玄正倒了一小杯,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唾手可得?这话怎么说?”

“难道不是吗?皇帝死了,到时候你把皇上的死因嫁祸在宫玄离的头上,不就行了么?到时候,你可号令前朝的大臣对六皇子进行讨伐,将其关入宗人府,送他去陪他的三哥,不是很好么?”

虽然这话是这么说,但是宫玄正是谁,除了那关于禅位圣旨的事情,其余的事情,宫玄正连一个字都没有去相信,此刻只是单单的挑了挑眼皮,一针见血的问道:“他是你孩子的父亲,就算你再狠心,不顾那么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的情分,不帮他公布圣旨便罢了,但是你也不可能任由着我将他送到宗人府里面去吧?”

“而且他将圣旨放在你的身上,那就是相信你,你肯辜负他的信任?”

“既然你问了,那我也就明说了,我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将他送入宗人府的,我只想你夺去他的所有,这样他就是我的了,就会回到我的身边了、”

宫玄正看着她这般风轻云淡的表情觉得可惜,这女人啊,是被爱情和嫉妒冲昏了头脑吧,他自然要夺那六皇子所有的东西,包括他的女人,还有他的孩子。

女人他要,是他的执着;孩子他也要,那样就可以用来永世的要挟六皇子宫玄离,稍有动弹,就发落了那孩子。反正等到大权在握的时候,宫玄正没打算让这孩子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紫陌,今天找上了我,以后再想将本王甩开,那可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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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睡了别的小母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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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鱼与熊掌

宁紫陌一边给小离轻轻的顺毛,似乎没怎么注意听玉奴的话,有些自言自语的小声喃呢道:“若是睡了人家的小母猫却不负责,那自然是该被打的、”

“小姐?”

玉奴看着宁紫陌的那个样子,就知道自家的小姐又神游九霄云外了,自从那宫玄离离开了将军府之后,这小姐总是这样的容易出神,她知道小姐是在想着那六皇子了。

“嗯?怎么了?”

“今儿个奴婢出去买东西,听到一些不好的谣言了。”

宁紫陌知道这玉奴不是个爱八卦的人,听到这话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事情,轻飘飘的说道:“整日在这将军府里面待着,能有什么谣言比得过我这将军府嫡女怀孕一事还要劲爆的,说来听听,我也好解解闷。”

说话间宁紫陌眼神示意玉奴继续。

“小姐,您宽心,又何必去管那闲人说的话,那些人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才总把眼光盯在您的身上。不过小姐,这次的事情可就关乎到那六皇子了。”

“他怎么了?他不是在国寺跟那燕北的小公主培养感情么?”

这话说的酸溜溜的,小离本来在她的怀里趴的好好的,听到这话,双脚起了身站在宁紫陌跟前的两团柔软之上,无辜的瞪大了眼睛盯着宁紫陌,似乎那眼神里面含着无数想要表达的东西,但是终究没吓人的开口说话,只是整只猫软了身子的趴在宁紫陌的脖子上面,旋即轻轻的在宁紫陌的脸上印了一个吻...

宁紫陌也由着它,而后玉奴才又接着说道:“因着婚期将近,皇上有旨意说是六皇子的离王府需要在三月底之前竣工,现在这时候,正是赶工期的时候,因为这个那领班就让那些工人就加长工时,听说晚上要到亥时才收工,卯时刚到便又起床做工,只堪堪休息几个时辰,那些工人不堪重负,早就有了微词,今儿个听说已经要闹事罢工呢。”

“闹事罢工?”

“是啊,听说还闹得挺严重的,奴婢听到了这样的话还特意去打听了一番,那些人说还有一个人被那官府的人揍得鼻青脸肿的。说是他带头闹事,活该的。就有些人在私下说六皇子修建府邸,仗势欺人,劳民伤财,压榨工人,这样的闲话。”

“嗯?怎么会好好的,有这种无稽的谣言传出来呢?”

“奴婢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特意去打听了,说是加工时的同时,加了双倍的银钱,这件事情才罢休,但是谣言却止不住,现在人人都在街面上说六皇子仗势欺人,谣言几乎就是一边倒。”

“一边倒?另外一边又传的什么话?”

宁紫陌总觉得事情有些不正常,那玉奴听到这话,给宁紫陌添了一壶热茶接着道:“另外一边自然都是说五皇子的好咯,说五皇子体恤工人辛苦,那多加的银钱是五皇子做主加的,但是分明就是皇上从国库里面剥出来的,怎的就成就了那五皇子的好名声。”

玉奴说话之间有些气鼓鼓的,她可不会忘了之前的时候,那五皇子宫玄正对她下了那么重的手,差点就要了她的命,现在的她还觉得自己身上有些不得劲、

说道这儿她有些义愤填膺不甘的说道:“小姐,虽然知道我们这些奴婢不该编排皇子们的事情,但是不就是修葺一个府邸么。怎么那人也能这般阴险的做出这样的文章来,简直就是为了自己,无所不用其极......”

玉奴的话还没有说完,这宁紫陌便先开了口的截断了玉奴的话:“既然知道不该编排就别说,这事儿别闹大了,你找个机会去慰问一下那个被打的人,但愿给些银钱就能息事宁人,那个人既然被打了,那估计被撵出去了,你去告诉五皇子这件事,然后再将那个人给安排进去。”

宁紫陌前脚把这话说完,后脚那玉奴就将话给带到了五皇子的府上,当时的宫玄正正在闭目养神,对于玉奴的这话,只是无所谓的说道:“去告诉你们家小姐,让六皇子名声不好,是我在给你家小姐出气,他那么欺负紫陌,这只是个开始,本王要跟他算的账还多着呢。”

在他的心里,宁紫陌一直都是他的女人,那个宫玄离抢了自己的女人,多起之仇不共戴天。

现在那个六皇子要回来了,那人就成了争夺皇位的其中一员,而且现在形势这么紧迫,皇上将将军府的嫡女和那个燕北的小公主都许给了宫玄离,分明是为了壮大宫玄离的势力,这一切组合起来,都是在像他证明,父皇的心里是属意那六皇子宫玄离继承大统的、

可是凭什么呢?

宫玄正觉得那人既然该在国寺养病,就不该再回来。

等到婚事大成,那个时候他的处境才算是真的举步维艰了。

所以就算之前时候宁紫陌没有说过那些话,他也是要破坏那一天的婚事的,但是他目前其实也并没有合适的计划。

而且他之前的时候,叫宫里的眼线打听了那禅位圣旨的事情,果然是确有此事,但是那圣旨听说却不在宫里了,若是不在宫里了,不是在六皇子宫玄离的身上就是在宁紫陌的身上、

毕竟那宫玄离对宁紫陌是那般的掏心掏肺,而且宫玄正也知道,圣旨那东西太过于惹眼了,将圣旨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比带在身上的危险要下的多了、

宫玄正偶尔也站在宫玄离的角度去考虑问题,那所谓最安全的地方,估计就是宁紫陌的身上了、

“你去告诉紫陌,本王是不会将那个带头闹事的人给安排回来的。”

宫玄正说话的时候,语气里面带着丝不耐烦,玉奴也听出来了,躬身道:“那奴婢就先回去回话了。”

“还有,不要让宁紫陌再去替宫玄离分忧了,宫玄离在国寺同那燕北的小公主在培养感情,整日出双入对,宁紫陌她是有多大方,不仅能够容得下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如此,还要为他摆平这样的事情。”

玉奴将这话原原本本传到宁紫陌的耳中之时,宁紫陌一下子就抿紧了薄唇,玉奴也不知道宫玄正跟在她的后面来了将军府,此刻宁紫陌端坐在椅子上面,门口的人身心宽阔,遮去了所有的亮光,将宁紫陌整个人都印照在他的阴影里面。

“生气了?”

宁紫陌抬头看向来人,讽刺道:“你又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看看你,昨儿个不是跟你说了,我会时常来看你的吗?”

宫玄正跟进了自家院子似的,自顾坐在宁紫陌的面前,见她的脸色因为担忧那个男人而难看到了极点,甚是不悦的说道:“宁紫陌,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她的眼眸微眯,这男人似乎生气了,话还没说上半句就好好的生气了?

“你心里难道不知道?我现在是有夫之妇,我能跟你怎么样?我已经是你的弟媳了,我能当你是什么?”

宁紫陌的心里也不知道跟谁赌了一口气,脑子里面还在回想方才玉奴说的那些话,是啊,那个男人在国寺里面跟那燕北的小公主培养感情,成日出双入对,一想到他们同桌用膳,他们一起煮酒烹茶,他们一起闲看日出日落,宁紫陌的心里就觉得堵的发慌。

而且来日他们二人也是离王府里面正经的两个主子,但是她怀着身孕却成了妾室。

再到他登基,他们一个是当今皇上,一个是当朝皇后,她最多一个妃位便能打发了。

之前时候因为天气有些回暖,她便叫人撤了屋子里面的炭火,这会子她忽然觉得有些冷了,微微的捏紧了自己的双手,不安的垂下了眼眸。

他还是捕捉到了她眼里的慌乱,唇角讥讽的一笑:“在我的心中,紫陌你是一个善妒又心机多的人,当初收拾宁紫欣和柳姨娘的时候,那股子心气和决绝去哪里了?怎么怀了身孕,就这般软糯不堪了?”

是啊,宁紫陌的心里苦笑,她现在确实软弱不堪,整日缩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恐出门听见别人嘲笑她,整个京城都知道她这个还未出阁的小姐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她的清白和名声已经被毁的一干二净。

而她还在为他的名声考虑、

宁紫陌自觉自己是有些贱了,宁紫陌只觉得自己脑子有些嗡嗡的,苦涩的回应道:“叫你看我笑话了,我本意只是想着我以后终究要嫁给他的,六皇子的离王府清誉不可有损。”

“呵,离王府的清誉不可损,你的清誉就不值钱了?而且听说你连累了你们整个将军府的姐妹们,许多人连着一块儿猜测你们将军府嫡女都是如此,庶女的品行估计更要不堪了。”

宁紫陌确实连累了所有将军府未曾定了亲的姑娘们,但是当初的人们都知道这嫡小姐是如何收拾了宁天成的,因此无人敢到华庭苑来闹事指责宁紫陌的不是。

“若是现在本王有机会,叫你不嫁给他,你肯配合么?”

宁紫陌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看向他,看着他深邃无比的眼神,心里警钟大响。

不能相信他,他是骗你的、

平时的时候宁紫陌在心里告诉了自己千万遍不要相信这个男人,但是此刻她陷入了他深邃的眼神里面无法自拔,有些迷茫的点了头、

“你肯配合就好,但是现在计划还不周详,等我有了下一步的动作,我再通知你,如何?”

“好,但是你要答应我,可不许对我将军府有任何的损害。”

“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宁紫陌觉得自己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又点了点头。

“我只问你,你为何不想嫁给他了?是因为侧妃的身份不够了,还是什么?”

“曾经,我也以为在他的心里我是最重要的,但是现在我不会这么认为了,那禅位的圣旨我看过一眼,皇上给了他两个选择,一个是位高权重的皇位,一个是让我做六皇子的正妃。皇上的旨意很明显,做皇帝就不能娶我做正妃,要想娶我做正妃,就不能登基为帝。”

说道这儿的宁紫陌顿了顿,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深思之中,语气缓慢而低沉,带着丝妖冶的鬼魅,喃呢出声:“现在我依旧是侧妃,这证明了什么,证明他选择了皇位。也是我自不量力,拿自己与皇位相较,只会给自己找更多的难堪,但是我不甘心啊,我又怎么可能允许他的心里有旁的东西比我更重要呢?”

第二百章 正面交锋

宁紫陌是偏执的,此刻的心仿佛是被人放在油锅里面煎熬一般,她挑眉的看了一眼宫玄正,宫玄正依旧在细细的听着,丝毫没有打断她话语的意思。

“既然不能有旁的东西比我更重要,我就只能让他得不到那个比我更重要的东西,他不是要皇位吗?我就偏偏让他得不到。我已经将禅位的圣旨给烧了,宫玄正啊,我给你争取了一个机会,让你能够有机会与他一较高下,你可不要叫我也失望了。”

当时的宫玄正不知道怎么形容坐在自己身边的宁紫陌,她明明就在身边,但是这人却遥远的可怕,似乎已经是那羽化而去的仙人,徒留了些虚无缥缈的希望给他。

“烧了?你也舍得?”

“怎么舍不得了,他舍得叫我做个侧妃,妾室嘛,以后少不得伏低做小,我可不是那种叫人随便捏来扭曲的软柿子。”

“唔,那你只管放心吧,我从来不叫你失望,之前的时候,我们联手解决了宁紫欣和柳姨娘,我为你善后的那些事情,哪一次叫你失望过了呢?”

这两个正在交谈的人,丝毫没注意到门角边上那个一溜而入的一个黑色身影,小离贴着角门边走了进来,对着宫玄正敌意十足的盯着,趁其不备,猛地攻击了过去......

宁紫陌预备开口让他留在这儿用晚膳吧,但是不知道小离从何处蹦了出来,猛地朝着宫玄正的脖子便狠狠的挠了一下,而后它落在宫玄正与宁紫陌中间,浑身的毛发竖起,腰身躬着,对着宫玄正怒目而视,似乎马上就要对宫玄正进行第二次的攻击了。

这一切发展的太快,宁紫陌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宫玄正便狠狠的一甩袖袍的将小离挥翻,旋即吃痛的捂住自己脖子上面的伤口,这一切行云流水之间,宁紫陌极快的将小离抱在怀里,而后将小离给关到了笼子里面去。

“你怎么样啊?”宁紫陌将小离给关好了之后,立马奔到了宫玄正的跟前想要查看一下他的伤口,宁紫陌剥开了他染了血迹的手,而后立马从怀里拿出帕子给他擦拭伤口。

“紫陌,你让开,本王今天非得收拾了这只不知死活的畜生。”

话音刚落,他们二人身后的猫叫声突然间就多了,而且一个个暴躁到了极点,那往日一个个乖巧到了极点的小猫们齐刷刷的都朝着宫玄正和宁紫陌盯着。

而这一切落在那小离的眼里,她细细为他处理伤口的这一幕是多么的碍眼啊,似剜他心血一样的疼痛啊,千万般防着,这宫玄正还是接近了他的陌儿。

“这些个猫都疯了,走,我们出去吧。”

宁紫陌听着这些嘈杂的声音,觉得甚是刺耳,而且它们似乎一个个攻击性十足,一个个对着她和宫玄正怒目而视,她真怕这些猫儿发了狂的撞上了她的肚子,便害怕的退了两步,生了要离开这房间的意思、

宫玄正一把将她给护在怀里,而后便带着人走出了房间去、

因为焦急,宁紫陌没注意后面的动静。

“小陌,你给我站住。”

小陌,没人唤她小陌,只有宫玄离会这般亲昵的唤她,此刻她猛地顿住了脚步,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当她再仔细竖起耳朵听的时候,却没了声音,但是房内却走出了一个男人。

那人不是谁,就是宫玄离,竖发冲冠,一袭黑衣衬的他周身气息越发幽冷,眼眸冷冷的审视着宁紫陌,这场景有点像捉奸,宁紫陌在看清这人的瞬间,心虚的抖了一下,下意识就离了宫玄正好远,算是疾步就到了宫玄离的面前。

“你怎么回来了?”

“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这两个人倒是异口同声,宫玄离问话的同时将宁紫陌一把扯进了怀里去,而后挑衅的看着宫玄正。

宫玄正的心里不知道是何种滋味,分明她刚才那么温柔的帮他擦拭伤口,虽然知道这女人是怕自己跟她豢养的那只猫算账,但是方才明明在自己臂弯里面的女人,因为这个男人的一出现,她立马就走了。

谁都看出了宁紫陌的脸上那心虚的表情,而现在她乖巧的站在他的身后,那种依赖,果然是他怎么做也比不上的、

“六弟不在国寺好好的待着养病,怎么回来了,你把那燕北的小公主丢在国寺,不是辜负了父皇的期望么?”

“五哥,我去哪儿,用的着与你汇报不成?”

这是第一次,宫玄离以六皇子的身份在宫玄正面前如此这般,算是正面交锋。

以前的时候宫玄离很少碰见宫玄正,大多时候都是在宁紫陌跟前警告那宁紫陌,叫宁紫陌离那个男人远一点,他不仅仅是不喜欢宫玄正那浑身幽暗阴邪的气息,更不喜欢宫玄正总是以那种志在必得的目光盯着他的女人。

如今那皇上将宁紫陌赐婚配的是侧妃,这宫玄正觉得是有机可乘的好机会,也确实是那样,宁紫陌本来就孕中多思了,之前在听到那宫玄离在国寺与那燕北的小公主眉来眼去,更加觉得窒息,每次一想到他们在一起,就觉得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大掌死死的扼住了宁紫陌的心房,叫她挣脱不得,只得贪婪的去呼吸,祈求一些苟延残喘。

“自然不用与本王汇报,只是父皇若是知道你不在国寺了,怕是要追究你的去处了,若知道你一天到晚在这将军府里面藏着,估计那父皇对将军府的意见更要大了。”

是啊,这话说到了宫玄离的心坎上面,本来皇上之前就不喜欢他事事都替宁紫陌去考虑,这会子要是知道自己不在国寺便罢了,还偷偷的溜回了将军府来,皇上的心里对将军府的意见确实更大了。

“本王是听说了那些工人罢工一事,特意回来的,说到这事,六弟倒要问问五哥你了,若是你不愿意辛苦,不肯给本王修葺王府便罢了,六弟自然去父皇跟前请求叫他人接手这件事情,或者本王自己去监工也行。五哥你又何必玩那样阴险的招数,去破坏六弟我的名声呢?”

那阴险二次才说出口,宫玄正的脸色登时就黑了下去,连四周的气氛都被压了下去,气压极低,然宫玄离却觉得无甚所谓,依旧说道:“我敬重您是五哥,这事儿我也没有往父皇的跟前去提,但是您别说什么是为小陌出气这样的鬼话,你就是嫉妒本王得到了小陌,这肚子里面是本王的孩子,这女人也是本王的,容不得五哥你在这儿指手画脚的、”

宫玄正的目光盯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宁紫陌僵硬着身躯在他的怀里,丝毫不敢动弹,她能够明显感觉到宫玄离胸腔之内满腔的怒气,她在想估计这宫玄正待会儿走了,他要跟自己算账了、

“六弟你说的哪里话,定是那起子小人做的妖,本王每日忙的很,可没功夫去做六弟你说的那种事情,而且这紫陌与本王关系本来也不差,总不能因为她被赐婚给了你,本王连跟她说句话,都要经过你的同意吧?你这样做的话,未眠也太不讲道理了,紫陌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所有物。”

这话似警钟,猛地敲响了宁紫陌的心,确实啊,她是人,撇开这宫玄正这个男人,宫玄离似乎也不愿意见到自己见旁的男人。

就像那只黑色的小离,它就只喜欢宁紫陌抱它,不要宁紫陌再去碰其他的小猫儿了,每一次宁紫陌想要抱了抱别的猫,那小离都要挂在她的手上,不让她去碰别的猫儿,顺便还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它。

虽然眼神可怜兮兮,但是行为也确实霸道。

“管你怎么说,时辰不早了,五哥请回吧,以后无事不要再来将军府,这是你的弟媳,同你来往太频繁,恐旁人闲话。”

这话听在宫玄正的耳里讽刺的很,只见他有意思的笑道:“闲话?将军府的闲话还少?听说那宁将军从回了将军府,只那天夜里踏足过华庭苑,其余的时候,可是半句话没跟宁紫陌说过,都当没生过宁紫陌这个女儿似的,宁将军为什么嫌宁紫陌丢脸,宫玄离,你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还有你宁紫陌,你爹爹不原谅你,你都不介意的?你到底又是有多大的心,不赶紧去求你爹爹原谅,还有空在这儿跟这男人亲亲我我的,呵,真是有意思、”

怎么不介意,宁紫陌听着这些话,整个心似乎都被烫伤了似的,快速的抽回了自己在宫玄离掌心的小手,而后稍微的往后挪了挪。

“不送,本王告辞了。”

宫玄正的洞察力敏锐的吓人,就是那么个细小的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见到自己的目的达成了,说完这句话,也不拖泥带水立马就要走。

“对了,工期紧,之前时候六弟你想要的后院水池,本王已经擅自做主给取消了,还望六弟理解。”

这哪里仅仅是一个池塘的事情,宫玄正这是在警告他,尽管是你宫玄离的地盘,我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且你不仅不能奈我何,还要在众人面前感谢那宫玄正费心费力为他修葺王府一事。

又似乎是在告诉宫玄离这京城目前是他的地盘,容不得你在这儿随意的放肆。

这感觉确实憋闷,但是更让他憋闷的是那宁紫陌猛然抽回的小手,他的掌心一下子就空了,连带着他的心都空落落的。

第二百零一章 拿捏不好分寸

“小陌,过来。”

宁紫陌听着这有些薄怒的问话,踌躇的站在那儿没动,只是低了头小声问道:“你怎么从国寺回来了?”

她总是这样,连在他面前大声说话的勇气现在都没有,不仅这样,她觉得他们之间现在变得好遥远,她之前的时候花了很久的时间才从他的身份之间回过神来、

那从小与她一同长大的哥哥变成了没有血缘关系的皇子,当时的她心里颤抖着诡异的战栗,想通了他的身份之后同他一起塌上放肆,欢乐总是短暂的,她很快发现自己怀了身孕,现在的她带着这五个月大的孩子,处境难堪。

连曾经最疼爱她的爹爹如今都不怎么搭理她了,记得今日一早她想送羹汤去书房给自己的爹爹,但是宁将军关了书房的门,宁紫陌连宁国栋的面都没有见到。

“我听说了谣言的事情,特意赶回来处理的。”

“哦。”

宁紫陌还以为这人是回来看自己的呢,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回来的,她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失落落的,也不想同他置气,她觉得那是幼稚的行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是面上略微带着些失落,就着玉奴扶过来的手,回了房。

他亦步亦趋的跟了进来,玉奴觉得这两个主子应该是有话要说的,便带着头的出去了,顺便带走了另外两个跟在后面伺候的婢女、

“小陌,他今日怎么过来了?”

他还记得他刚才看到了,看那个架势,似乎那宫玄正最近常来一般。

他问话的同时步步朝她紧逼,宁紫陌总觉得现在的他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了,他进,她退,很快就将她给抵在了墙角处,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似乎她不说出什么出来,他不会轻易放过她似的、

“他来跟我谈些事情。”

“你们能谈什么?他同我是兄弟,我跟他都没什么说的,你挺着个大肚子能跟他说些什么?”

宫玄离承认自己多疑了,而这份多疑成了他们之间感情的第一道裂缝,又或者可以说,他们之间从小那种亲密无间的感情,早在宫玄离同她讲明身份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宁紫陌当他是她的全世界,当全世界都在骗你的时候,宁紫陌对他的信任在当时就已经有了裂痕了。

所以当这句话轻轻的落在宁紫陌的耳中之时,她却觉得有什么闷锤重重的砸在了她的心上,她的瞳孔猛地瑟缩,拧眉的低声吼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同他说了些什么么?我身边的玉锦不是你的人么?当时她就站在门外,你问她去啊。”

“小陌,你懂我的,我只想听你说。”

“我不懂你,你别给我带那么高的帽子,在我心里的宁玄离,哪怕全世界摆在他的面前,他看都不会看一眼,因为很久以前我就知道,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他的全世界。但是你虽然披着跟他一样的皮囊,你叫宫玄离,你的眼里有权势,有地位,有那九五至尊的皇位,我只是你区区一个侧妃,能懂你什么?”

“小陌,我就是他,你很久以前就知道的,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六皇子你无事还是少来我的将军府好了,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处理吗?就不留你用晚膳了。”

果然这情人之间就经不起第三者的挑拨,宫玄离亲眼见到这女人跟旁的男人在房里面半遮房门的说话,若不是还有个玉奴和玉锦在门外守着,他估计更要生气了、

而宁紫陌的心里,当初宫玄离瞒着身份就已经是一个过错了,现在因为他,自己的爹爹现在对自己已经是不理不睬,当做没有生过这个女儿似的。

思来想去,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宁紫陌都觉得是自己作,自己贱,当初干什么受不住他的诱惑跟他上了床。

当初要是决心再大一点,落了这个孩子,现在她也不会有一种被全世界都背叛和抛弃了的感觉。

当初当初,悔不当初。

“小陌,你到底怎么了?那宫玄正的话分明是说来挑拨我们之间关系的,你那么聪明,怎么能够上了他的当?”

宫玄离看着她面上的冷漠,心头恼怒方才那宫玄正说的那些话,觉得是方才那宫玄正说的话,宁紫陌听到了心里去,所以才责怪了他。

“我没怎么,能吃能喝好的很啊。六皇子何必这么问?”

“你明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你因何避而不答?”他似乎生气了,将她压在墙上,眼神死死的盯着她,见她这般无所谓的样子就觉得怒火中烧,又不舍得伤了她分毫,这种力度还真是不好拿捏。

他在她身上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深深的无力感,见她依旧犟着不答,不悦的低声道:“你不说是吧,小陌,我从国寺回来不是为了跟你吵架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

“对,我明白,现在在你的心里,什么屁大点的事情都比我要重要,你要忙就滚远点,跑....唔,你......”

他听到前半段那那恼怒至极了的话,一个倾身要咬上了她喋喋不休的红唇,宁紫陌当即被吓的懵了一瞬间,而后又害怕他压到了自己的肚子,瞬间就将手给护在了自己的肚子里面,另外一只自由的手开始推搡着身上的这个男人。

宫玄离向来不爱她的拒绝,随意单手就拿住了她,她能够透过他此刻动情的眼眸之中看见自己挣扎的狼狈模样,他倒是停了啃咬的亲吻,那燥热的指腹在她的薄唇处细细的描摹,而后轻轻的捏住她的下颚,逼着她抬头瞧着他。

“小陌,你是我的,从我得到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谁都抢不走的。”

轻声喃呢的这句话透过薄唇传入她的耳中,重重的落在她的心上,曾经她也想自己是他的,但是现在宁紫陌不肯了,她自问做不到同别人分享他。

宁紫陌在心里苦笑,那你来日可不止我一个女人,凭什么我是你的,但是你却不是自己的。

宁紫陌知道自己脑海之中的这个想法狂妄了一点,他已经是皇子,又怎么可能是自己一个人的,她没有那个权力叫他只有自己一个女人,也没有那么大的自信去让这个男人就宠自己一个人。

再跟另外一个侧妃,正妃,还有那些数不清的小妾去争抢这个男人的宠爱,那样的日子,宁紫陌想想就觉得后怕,她还没有正式光明正大做他的女人,就是已经生了胆怯的心。

说完这话他就再一次袭击上了她的红唇,带着极尽的温柔,绵长的情意在二人之间回转荡漾,过不少顷,她软了身躯在他的怀中与他极尽缠绵、

宁紫陌忽然就哭了,宫玄离尝到了她那颗有一些咸酸的眼泪,里面就从情欲之中抽身而出,他见她眼眶通红,一向冷静的他慌了,语气里面带着颤抖与害怕:“小陌,你怎么了?你别哭啊,我是不是弄痛你了......”

宫玄离还在她的耳边喋喋不休的关心她,只有宁紫陌知道为什么,她知道,在他吻上自己的那一刻起,她心里那看着筑的层层高的心墙,不需要宫玄离怎么去用力,刹那间就轰然倒塌了。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就彻底的沦陷在了这个男人手里,她觉得自己完了。

“小陌,都是我的错,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啊?”

“没事。”她的嗓音里面还带着哭腔,眼眶红红的叫宫玄离看着不舍,一把将人给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的安慰道:“我想你了,所以想回来看看你,但是我不敢叫人知道我特意是为了你回来的,不然父皇又要在这件事情上面做文章了。”

宁紫陌觉得他总有自己的理由,听到这解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那口气好安慰的喘的顺畅了一点点,脸色至少也没有像刚才那般苍白的惹人怜惜了,余留了方才情动之后的红潮,看的宫玄离心头又是一番悸动、

自从宁紫陌怀孕以来,身姿并没有比以前差到哪儿去,甚至周身肌肤的手感比之前更加的细腻,宫玄离虽然有那个色心,但是现在彼此之间的气氛不对劲,想要乱来也不敢,低了头乖乖的在宁紫陌跟前无奈的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跟那厮说了些什么呢?我不喜欢你跟他在一起说话的样子,而且我不想你跟他在一块儿议论我,他肯定都是说我的不好。”

宁紫陌微微的用帕子擦去了自己眼角的泪渍,听到这话怅然的抒了一口浊气的说道:“这你又知道了?”

“我自然知道的,他肯定不安好心,而且那个人根本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不过你现在怀孕了,他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过来,我是该给他一点点颜色瞧了,否则他当我也太好拿捏了些。”

“他本事不低,你可别去触他的短,现在这时候,皇上正看中他呢,自从三皇子被打入宗人府之后,皇上就格外的看中五皇子,听说前些日子,指了他做科考的主考官。”

“他做主考官?”

宫玄离对此有些意外,他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有点没顾得上去打听科考的事情。

“是啊,三大主考官,一个是龙图阁刘大学士,一个是三年前的金科状元,如今的史部侍郎,那两个人最年轻的也有三十岁了,就他一个二十刚出头,可见皇上对他的看重。”

“是啊,这可不是小事,那些想通过科考之路出人头地的人,肯定都会争相去巴结这三个人,而且我听说那五皇子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扩大自己实力的机会。”

这说话间的二人似乎跟忘记了方才他们之间闹过的那些不愉快似的,此刻宫玄离又动手将人给抱在了怀里,而后细细的把玩着宁紫陌胸前落下的一缕墨发、

第二百零二章 苦肉计(上)

“小陌,你对宫玄正......”

宫玄离想问又不敢问,他深怕自己听到了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但是宁紫陌却起了好奇的心,在他的怀里瓮声瓮气的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不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的,但是不可否认他说的都是对的,今日一早,爹爹还将我关在了门外,想来是不愿意见我呢。”

“走,我现在同你一起去吧。”

宫玄离背上的伤其实还没有好,此刻该到了换药的时候了,可是他为了不叫宁紫陌知晓,便没有提这茬子事情。

说完这话的宫玄离预备拉着人就要走,但是宁紫陌却摇头道:“不去,爹爹看到你估计更生气,听齐姨娘说爹爹被我气的卧病在床了,若是你去了,怕气出什么好歹来。”

听到这话,宫玄离停了自己要往外迈出去的步伐,转回身坐在了宁紫陌的身边道:“小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自然不会负了你,我除了你,是不会再娶旁人的。这两天我在国寺,确实跟那个公主见面了,但是那公主也说了,并不怎么想嫁过来的、”

“真的假的?”

宁紫陌觉得这话是这些日子以来,唯一能够叫她稍微开心一点的消息了,若是男不愿意娶,女不愿意嫁的话,那么这桩婚事还真的不一定能够成功。

“自然是真的,你想啊,对于那个公主而言,我可是个陌生人啊。怎么可能会愿意为了一个陌生人而远嫁他乡,他日若在这边受了委屈,她可是连个哭的地儿都没有。”

听到这话的宁紫陌觉得自己做的那些有些多余了,她还预备与五皇子二人谋划着去破坏这场联姻之事呢,没想到这个男人已经早就想好了、

“但是这件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圣旨都已经下了,而且燕北那边之前主动将这小公主留在京城,换了那燕季封回燕北,就不可能再轻易的接这个燕北的小公主回去的。”

“我知道,不过你放心,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只是尚且需要一些时日去铺垫,不能够如此的一蹴而就,省的打草惊蛇,要是叫父皇知道了我不愿意联姻,那父皇肯定能够知道我是为了你,到时候父皇若是将罪责怪到了你的头上去,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所以小陌,你不要急、”

“好。我不急。”

这些话似温泉叮咚的河水,一下子就抚平了宁紫陌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忧,说不担忧是假的。

她也打听过那个小公主,玉奴说那小公主是个明艳活泼的人儿,不似宁紫陌这般温婉内敛,生的也可算是美艳不可方物,而且那种天生自带的帝王之家的气质,便可以深深地吸引任何一个男人。

她慌了,也怕了,玉奴描述那燕北小公主的脸蛋是个无辜懵懂的,但是帝王之家的孩子有几个懵懂无辜的呢。

她真的不敢想象这个男人整日的同那燕北的小公主朝夕相处在一起,会不会受了她的吸引,哪怕他稍微表现出对别的女人一丁丁的兴趣,她都觉得那个女人是要夺走他了。

宁紫陌不知道怎么了,现在有些胆小如鼠,她有些没有自信,心里面酸涩委屈直直的往外冒,半晌才嗫嚅的问道:“阿离,你会不会有一天,喜欢上...别的女人?”

“小陌,你这个问题问的就不对,我的心都叫你给占满了,怎么可能还喜欢上别的女人。你还怀着孩子呢,不要胡思乱想,在国寺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旁的女人我可看都不带看上一眼的、”

女人嘛,总是爱吃这些甜言蜜语制成的糖衣炮弹的,宁紫陌觉得自己此刻的心就一瞬间甜蜜的紧,抿着唇笑的不明显,但是内心确实是欢愉的。

这一点点的微末变化,宫玄离也是能够感知到的,再一次说道:“小陌,你别急,我始终都在为我们的未来努力,你父亲也终究是疼你的,不会舍得不理你太久的。”

“嗯,我知道,待会儿我用过了晚膳,再过去一趟,这一次,我决定用点计谋了,省的我爹爹老龟缩在房里不见我。”

宫玄离看着宁紫陌眼角的狭促,就知道她的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了,不过还是关心道:“你谋划归谋划,可不要真的伤了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诶。”

“知道啦。我去叫玉奴传膳进来。”

玉奴早就叫人备好了晚膳,用过了晚膳,宫玄离就去处理旁的事情了,出门之前跟个啰嗦的老妈子似的,嘱咐了好一通。

玉奴将一个食盒拿在了手上跟在宁紫陌的后面往外走,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小姐,您确定要这么做啊,万一老爷不吃这一套,怎么办?”

“他肯定吃,这世上没有苦肉计不成功的时候,若一次不成功,就顺便装晕了去,我就不信爹爹真就对我那么狠心了、走,书房找他去。”

说完这话,宁紫陌雄赳赳气昂昂的就领着玉奴出了华庭苑,前脚才出华庭苑,后脚宁紫陌就装出了一副哀怨到可怜兮兮的模样,所过之处,那些下人虽然不敢直视宁紫陌,但是就是那种偷窥的目光,叫宁紫陌觉得还真是不舒坦呢。

“小姐,这天都黑了,您怀着身子怎么还过来了啊?”

管家在书房门口守着,见到宁紫陌提了个灯笼的过来了,身边还跟着提着食盒的玉奴,从墙角处走了过来。

“听说爹爹病了,定用膳不香,特意叫人做了些江南的小菜来,盼着爹爹能够吃上几口,女儿也就开心了、”

说话间,宁紫陌预备抬脚进去了,管家预备想拦,但是宁紫陌冷哼的看了过去,对着管家一顿打量,把这老管家打量的苦了脸:“小姐啊,您别怪老奴啊,是老爷之前吩咐了,说是不许放了您进去啊。”

说话间,宁紫陌似乎听到了书房内有谈话的声音,再仔细贴了耳朵去听,居然是那宁紫亭的声音,鸡咕咕说话的声音太小,若不是仔细听,宁紫陌甚至都不知道房内是有人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了。

之前的时候宁紫亭因为杀了宁紫欣,爹爹也是将近两个月没有跟宁紫亭说过半句话,但是如今这心里不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宁紫陌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甩了个眼神给了玉奴,玉奴便立马懂事的将身子贴到了门边去,看似是靠在门边等候着,实则是在偷听墙角呢。

“那既然爹爹不愿意见我,那我就在这冷风口上站着,等到爹爹何时愿意见我了,本小姐再进去好了。”

这话说的柔柔弱弱的,宁紫陌觉得只要管家不进去禀告,房内的人肯定不知道门外是来了人的。

管家见到这小姐怀着身子,而且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说实话他的心里是不舍得的,见到宁紫陌一定要在这儿站着,便生了要进去通报的意思。

“哼,不见,叫她回去。”

宁紫陌站在门口,听见了这句话,旋即见到一脸晦涩的管家出来了。

宁紫陌勉强稳住了身形,苍白了脸色的看见了那个宁紫亭出来了,宁紫亭冲着宁紫陌无害的笑了笑,而后行了行礼,礼貌的退了下去。

就方才的那一笑,宁紫陌似乎看见了一只恶魔盘在宁紫亭的后背之上,正冲着她张牙舞爪的袭击而来、

宁紫陌直觉那宁紫亭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没来得及细细的思考,便听见管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姐,您回去吧,这天黑露重的,您可不能着了风寒啊。”

宁紫陌的风寒其实才好没多久,听到这话的宁紫陌当即就坚定的跪了下去,直挺挺的跪在书房门口,柔柔弱弱的冲着房间里面说道:“爹爹若是不愿意认女儿了,女儿就算跪死在这书房门前,也一定要让爹爹原谅了女儿当初的莽撞无知。”

房内没动静!

“爹,您就见见女儿吧,女儿知道您怪我,但是听府里的姨娘说您为了我的事,气的病倒了,女儿本该孝敬您,在您的床前尽孝心侍奉汤药,但是爹爹您不让女儿进去,那女儿别无他法,只得在这书房门前跪着了。”

房内还是没动静!!

“先前听说爹爹你入宫去了,想必那进宫的路上,定有许多的人在背地里面对您指指点点的,都是女儿叫爹爹您丢脸了,往日爹爹您走在路上,都是能够挺直了脊梁骨的,但是因为女儿的这件事情叫爹爹您也受了那样的闲言碎语,爹爹您若是生气,您打我也好,骂我也好,随便怎么打骂女儿都好,女儿唯独只愿您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房内依旧没动静!!!

饶是宁紫陌说了好一会子的话,房内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宁紫陌不由得有些安静了下来,贴着耳朵静静的听着房内的动静。

“小姐,要不然老奴进去再通报通报?”

宁紫陌摇了摇头,语气低沉的说道:“爹爹不愿意见我,管家您进去多少次也没用的。真羡慕四妹,可以时常来爹爹的房内伺候爹爹用药,我这般自甘堕落,十有八九爹爹是不会原谅我了。”

“嫡小姐,那个四小姐最近也并不是常来,只是每日晚膳之后来一趟,侍候了老爷用药便也就回去了。小姐您自己还怀着身子呢,老爷也是怕您辛苦了,才不叫您前来伺候的。”

“不是这样的,爹爹就是不管女儿的死活了,呜呜呜......”

宁紫陌这厢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门还依旧没什么松动的痕迹,偶尔听到里面似乎有人在走动,步伐焦急又不安,似乎宁紫陌再哭上那么一会儿,房里的那个人就要出来了。

宁紫陌更加卖力的哭了一通,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哎呀,小姐,您怎么了?您怎么晕过去了?”

玉奴这一声叫的,把管家都吓了一跳,管家正准备开了门叫宁紫陌进去呢,但是身后就突然听到了这玉奴惊吼的叫声,连忙转回头看的时候,发现那嫡小姐跪着倒在了地上,整个人都晕了过去毫无意识......

第二百零三章 苦肉计(下)

管家见小姐的脸色苍白可怕,而且那小姐整个人瘫倒在地上,这初春的温度还低得很,而且这大理石的地面得多凉啊,这估计是不见老爷出来,急火攻心,一下子着急就晕了过去。

“管家,您快去找府医来啊....”

玉奴一边手忙脚乱的将宁紫陌给抱在自己的臂弯里面,一边对着管家着急万分的说道:“管家,您快去找府医来啊......”

话音刚落,这书房紧闭的大门也终于吱呀的一声开了,那宁国栋一开门见到自己的女儿晕倒在地,那颗心一下子就纠在了一起,连忙蹲了下来将宁紫陌打横抱在怀里,一边急匆匆的叫那府医去找管家。

宁国栋将人给就近的抱进了自己的书房之内,将人放在床榻之上,旋即焦急不安的盯着门口处想看看管家何时带着府医过来,宁紫陌出门之前特意叫玉奴给她的脸上涂满了白色的脂粉,这会子看着煞白一片,看着叫宁国栋心里怪不舍的。

“你们这些个下人都是怎么伺候的,你还是贴身伺候的,说,小姐怎么好好地就晕倒了?”

玉奴正在外面拿了炉子上面刚熬好的药过来了,宁国栋见这玉奴是该贴身伺候的人,宁紫陌既然身子骨弱,那丫头就该拦着不让她出门才是对的。

玉奴自然也知道是这个意思,当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看着床榻之上装晕的宁紫陌,委委屈屈的说道:“老爷啊,您这不能全怪我们这些下人们没伺候好小姐啊,自从老爷您回来了之后,除了那天晚上将小姐狠狠的说了一通之后,小姐心里便觉得再无颜面面对这宁家的列祖列宗,而且老爷您丢了小姐在华庭苑里面自生自灭,小姐一面觉得自己丢了将军府的颜面,一方面又觉得辜负了您的栽培,这会子您又不管她的生死了,小姐心整日忧心忡忡的吃不好睡不好,老爷,您就原谅了小姐吧?”

这话说的宁国栋怒目圆睁:“谁不管她的死活了?你这哪里造谣说来的话?”

“奴婢可没有造谣啊,府里的下人们整日都说小姐是个......”

说道这儿的玉奴停了,胆怯的看了一眼,接下来的话她却不敢说了。

“那些个下人怎么说的?”

“那些人说,小姐不知廉耻,不......”

玉奴才小心翼翼的说出了一小半,宁国栋便粗鲁的打断了她的话:“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编排老夫的女儿,都是哪些下人说的,明日就叫管家马上联系了人牙子发卖了去、”

玉奴听到这话,立马将身子给跪的更低更虔诚了,带着些诚惶诚恐的说道:“老爷啊,这些个下人说什么,小姐根本就不在乎的,但是小姐见您始终不理她,心下难过,又有点抑郁了,说您要是再不原谅了小姐,小姐说她就要自己就要出家去做姑子去,全了将军府的颜面去。”

这个时候,宁紫陌适时的醒了,微微的咳了一嗓子,而后轻轻的扯了扯宁国栋的衣袍,万分委屈的,还没说什么,便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了,看得宁国栋心头一顿火烧,这滋味比被敌军包围了还要叫他觉得难办。

“别哭了,陌儿,你别哭了。”

宁将军看着这哭哭啼啼的女儿,只晓得自己的心都叫这泪水全都给淹了,整颗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了,接下来还不是宁紫陌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爹。”

一声爹唤的委委屈屈的,似乎含着无尽的哀怨,但是宁紫陌就是不说什么,一个劲的掉眼泪,看得宁将军有些手足无措的。

“爹爹,女儿知道女儿错了,但是您原谅女儿好不好,女儿从小是您养大的,女儿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若是您再不理会女儿,女儿真的不知道活在这世上还有个什么意思了、”

宁国栋知道宁紫陌的性格坚毅,并不是个轻易寻死觅活的人,现在这情况似乎是将宁紫陌给逼狠了,这终究是个女儿家,遇到这样的事情,终究还是慌了吧。

一想到这儿,他瞧着宁紫陌跟原来娇娘一般无二的脸蛋,心生不舍的抬手摸去了宁紫陌的泪滴,而后无奈的叹气道:“爹爹我也是无奈啊,忍着不愿意来见你,不过好了,现在没事了,你也不要再伤心了。听玉奴说你现在吃不好睡不好的,我眼见着你这人都瘦了一大圈了,这样怎么能行呢?”

“爹爹,女儿本来自从被赐了婚之后整个人就恍恍惚惚的,现在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听说您为了女儿的事情也病了,而且您又不搭理女儿,女儿心里着急却别无他法,自然吃不好睡不好的。”

“哼,说来说去,都怪那个混账,他从小就对您有着非分之想,果不其然你才及笄,他就对你下手了。”

“爹,您别怪他,也是女儿自己当初糊涂,现在女儿悔不当初,而且现在圣旨也已经下了,再没了回旋的余地了,我们总不能因为这样一件事情就去造反吧爹爹。”

造反这两个字似乎说道了宁国栋的心坎里面,只见他低吟了一会儿,半晌才问道:“你且告诉爹爹,那禅位圣旨是不是在你的手上?”

宁紫陌听到这话一愣,也停了自己的哭腔,愣愣的点头道:“是在女儿身上,怎么了?”

“既然那皇帝有心将那皇位传给宫玄离,那早传晚传的话,在老夫的眼里都是一样的,只要他有胆子提前逼那个老皇帝退位,这样一来,到时候天下大权尽数掌握在宫玄离的手上,到时候一切就都是他做主了,他保管不会叫你委屈的。”

这话说来简单,但是逼老皇帝退位,这样凶险的事情,办好了是更进一步,办砸了的话,那个男人一辈子的前程可就算是断送掉了。

他又舍得拿那三个月之后唾手可得皇位用来赌么?

“这不妥吧爹爹,这自古以来逼宫成功的人几乎没有,结婚之后的第一个月,皇上就打算将皇位传给他了,但是他若是太过于焦急了,皇上万一再不乐意将皇位给他了,那他可就会成了阶下囚。况且那皇宫里面的御林军可不是开玩笑的爹爹、”

“怕什么,那皇宫里面的御林军有本将军的人,那个位子那个老皇子已经坐的够久了,该是时候退位让贤了、况且女儿啊,你怎么那么傻,若是非要等到他遵从了圣旨去接替皇位,那之前你就已经嫁给了他去做侧妃,这事情可不能将就,本将军的女儿怎么可以去给人做小呢?就算他是皇子又如何。”

“还是爹爹疼女儿。”

方才那话一说出口,宁紫陌就知道宁国栋并没有再生自己的气了,甚至可以说宁国栋从来没有真的生过她的气。

“爹爹把你养了这么大,可不是叫人去欺负的,爹爹知道你舍不得跟那小子分开,但是现在你们之间还有其他的女人,你告诉爹爹,你都不在意这个吗?”

宁国栋的本意只是想让宁紫陌去做正室,最起码该争个平妻,以后入了宫,再分个东宫娘娘,西宫娘娘便是了,但是若一进门便低人一头,以后再想翻身,除非那个正室死了还差不多。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宁国栋还没有歹毒的想让那个燕北的小公主立马得了病的去死了。

宁紫陌听到这问话,心里苦笑了一番,扯了扯唇角的说道:“怎么不介意?爹爹您也是过来人,您年轻时候也有正式夫人,妾室也有好几个,哪个女人不是争锋相对的,谁又真正的快活了。就那齐姨娘是个看得开的,早早就在那后院开了个小佛堂日夜诵经念佛,否则若是落得个魏姨娘当初的下场,凄惨的紧、”

“这好好的,你提魏姨娘做什么,她是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惜命,能怪得了谁。”

许是想到了以前的那些事情,宁紫陌觉得宁国栋的心情有些低落了下来,宁紫陌乖巧的垂着头不看直视宁国栋,扯了扯宁国栋的袖袍道:“爹爹,方才您说的那件事情,您可千万不要去轻举妄动就做了,我先问过阿离,之后我们再做打算好不好?”

“你啊、”

宁国栋无奈的捏了捏她有些消瘦下去了的面庞,而后才接着说道:“那人之前被我打得不轻,现在这会子估计再国寺养伤呢,这些日子是见不到咯。”

宁紫陌的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问道:“爹爹,你几时打了他的?把人打成什么样了?”

“就在本将军回来的那天晚上,我一见到那小子弄大了你的肚子,打他一顿都是轻的了。”

“可是,可是女儿刚刚还同他用过晚膳啊....照爹爹您这么说,他此刻应该在国寺伤重的下不来?”

宁国栋听到这话,怒目圆睁的问道:“他几时来了?还陪你用过晚膳?”

“就刚刚,用过晚膳之后他说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然后就走了。”

其实宁紫陌也不知道宫玄离到底是几时来的,又是怎么就从自己的房间里面出来了,而且那宫玄离的模样,看起来也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啊,但是现在细细看来,那宫玄离当时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只是当时尽顾着跟他置气了,也没有顾得上去问这些东西。

“爹,您打了他哪儿啊?严重不严重啊?您有没有下死手啊?”

“出息,看你还关心他。”

宁国栋虽然这么说,但是语气里面却没有责备的意思,宁紫陌自然也知道,又扯了扯宁国栋的衣袍,撒娇道:“告诉女儿吧,他伤了哪里啊?”

“伤了后背,那伤口没有两个月的时间,是不能彻底好的、”

宁紫陌一听要用两个月的时间,就吓得一个哆嗦,紧张的眼神也乱飘的问道:“爹爹,怎么需要那么久啊?之前的时候,我看见他并不是受伤的样子啊。”

“傻孩子,那是他怕你担心他,故意瞒着你的呢。”

说话间,宁国栋抬手端过那热腾腾的补药,吹了吹就要往宁紫陌的嘴边去送,那热气腾腾的迷了宁紫陌的眼,她有些感触的看着宁国栋两鬓有些花白的发,连忙又掉了眼泪下来,而后自己又快速的抬手擦掉了。

第二百零四章 宁紫陌遇险

“爹爹,女儿自己来就好了。”

“还是爹爹喂你吧,省的你的婢女说我这老爷不顾你的死活。”

说话间他还瞥了眼候在一旁的玉奴,玉奴听到这话,十分不好意思的往后退了两步。

“爹爹,您那么长时间不理女儿,女儿的心里好难过,若是怀孕叫爹爹您不认女儿了,女儿现在就把这孩子打了都成,只要......”

“说什么浑话呢,你的孩子要是出了事,那皇上都不会放过老夫,你怀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亲骨肉,更是皇家的子孙,岂是说打掉就打掉的。况且你也别欺负爹爹是个将军不懂你们女儿家的心思,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你们女人惯用的伎俩,再不济总有法子逼你爹爹出门来,今日这出戏,你倒是唱的精彩、”

这话直戳的宁紫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好看,旋即她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宁国栋,软言软语的撒娇道:“爹爹啊,女儿也是没办法了,谁让爹爹你老是不理我的,女儿怀着身孕呢,这里面可是您的亲外孙呢。女儿和亲外孙在门外跪着,您要是还能心肠硬的不出门,那女儿也真是没辙了。”

以前的时候,那娇娘有点什么事情就跟他撒撒娇,他十有八九就同意了,现在十五年以后,宁紫陌跟他撒撒娇,他也就软了心肠。

“好了好了,不说了,老夫也是栽在你们娘俩的手里了,把药喝完就早点休息可晓得,爹爹我还忙着呢。”

宁国栋其实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生宁紫陌的气,对于这件事情他更加的是心疼,心疼养大的好女儿叫外人那般的作践。

但是他生宁紫陌气是因为那宁天成的事情,那宁紫亭在宁国栋的跟前将宁紫陌给告了一状,说出了之前时候宁天成带人到宁紫陌的华庭苑闹事的事情了,说宁紫陌为了在将军府里面立威,直接将宁天成的腿脚给废了。

其实刚回将军府的时候,宁国栋也不相信那宁天成好好的就成了哑巴了,现在那宁天成就如同一个废人似的,吃喝拉撒全都靠人去伺候。

宁国栋本来就只有宁天成这一个儿子,现在还叫自己的女儿给整的残废了,说实话,宁国栋的心是煎熬的,但是对于宁紫陌又不舍得打骂半句,甚至连宁天成的事情,宁国栋都选择不去质问宁紫陌。

宁国栋见宁紫陌喝完了那一碗补汤,而后便嘱咐宁紫陌多多休息,然后便走了。

那厢的宁紫亭之前时候出了那宁国栋的书房之后,也并没有急着回自己的明月阁去,反而到了一个清冷偏僻的地方,那儿早就有个人在等着了,见到那小姐过来了,立马走了过来。

“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说这话的人是一个专门捕蛇的人,整个人的气息看起来也跟那些蛇一般阴冷冷的,

宁紫亭的眼里闪过仇恨的光,就着那人的目光也看向了那边的一个竹篓子,而后走了过去,漫不经心的问道:“都是有毒的吗?”

“是,有毒的蛇不好捉,这价钱......”

“你也是辛苦了,这价钱一事自然不会亏了你。”说话间她示意着这人将盖子打开,有一条拇指粗细的花蛇就盘在那笼子的出口之上,吓了那宁紫亭一跳,而且蛇总有一股腥臭之气,宁紫亭用帕子捂着口鼻瞬间就离开了好远去,半晌才咽下那股恶心,从怀里掏出银钉子交到了这人的手里。

“喏,这是本小姐承诺你的二十两银子,你且拿着吧。”

“二十两,不是说好了三十两的吗小姐?”

为了捉到那些蛇,他可是尽数往那种阴冷潮湿的洞穴里面去,之前时候还差点被一条毒蛇给咬死了,要不是随身带着药,估计他的小命就交代了,他还准备临时加价了,但是没想到比预想的还少了十两银子,这下子这人可不干了。

“你再帮我做一件事情,我们家的那个池塘子里面,养了好些个鲤鱼,单调了些,你把这些蛇给放进去。本小姐再给你二十两,如何?”

“这些蛇都是有毒的,您这高宅大院的,万一来往的丫头被蛇咬了,那可怎么办?”

这人从一开始这宁紫亭找到他的时候,他心里的预感就不好了,这人尽数让他捉毒蛇就已经叫人怀疑了,而且现在这还要放到后院里面去,这些蛇不长眼睛的,要是咬伤了人可怎么搞。

“无事,那儿偏僻的很,无事的话,不会有人过去的。”

这宁紫亭口里偏僻的池塘就是那宁紫陌回华庭苑必经的小路,此刻宁紫亭知道宁紫陌还没回华庭苑去,每天晚上她也能够知道,宁紫陌现在每日晚膳之后必定会出门去一趟爹爹的书房,她掐好了时辰,布好了陷阱,等着宁紫陌掉进去。

她阴冷的笑着,那个人似乎很怕出了事,听了宁紫亭的吩咐将蛇尽数给倒进了池塘子里面,那些蛇一瞬间就四散开来,各自找个阴暗的角落去待着了。

宁紫亭盯着池塘里面那些各自散去的蛇冷笑,一步三回头的在脑海中模仿,宁紫陌待会儿从那边过来,那些蛇闻到了宁紫陌身上的血腥之气,肯定会朝着宁紫陌攻去。

她学着宁紫陌该受惊的样子,往华庭苑的方向跑去,顺便还在路上丢了许多的鹅卵石....

看着这后院已经四处掌了灯,她估摸着再过不久那宁紫陌就应该要回来了的,故而并没有多做久留的回了自己的明月阁去、

外面不知道何时已经起了风,晚风习习,天边还有闷雷滚滚,似乎晚上是要下雨了,这些都影响不了宁紫陌现在的好心情,玉奴此刻搀扶着满心欢喜的宁紫陌走在这后院的羊肠小径之上往华庭苑去。

“小姐,您啊,就是吃准了老爷舍不得您。”

“那是,今日我晕的及时吧。”

“是啊,我看那老爷的脸色都吓得煞白煞白的。”说话间,玉奴停了下在空气之中闻了闻,而后惊呼道:“小姐,你身上这哪里来的血啊?”

方才那宁紫陌在房里躺着,玉奴没有注意到,这走在路上,她作为暗卫敏感的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道,仔细一看,原来那宁紫陌的下裙摆之处,有一大片还没有干涸透的血迹。

宁紫陌拧眉的看了去,但是她的心思不在这儿,无所谓道:“许是哪里蹭到的吧,待会儿回去换一件衣服就好了。对了,之前时候,你可听清了那宁紫亭跟爹爹说了什么没啊?”

玉奴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宁紫陌上台阶,靠近了宁紫陌小声道:“听清了,说的是大少爷的事情,那四小姐说大少爷成了残废,全都是因为您的缘故,还又说了一番自从老爷离京之后,小姐您在府里是如何欺压那些妹妹们的、”

听到这话的宁紫陌拧眉,疑惑道:“这不是无中生有么?那宁天成的事情,就算爹爹问我,我也不怕的,是宁天成有伤人之心在前。但是我几时欺压那些庶出的妹妹了,她怎的现在这般胡乱造谣啊?”

非怪,之前在书房门口的时候,宁紫陌见那个宁紫亭看她的目光里面,平静之余,叫她觉得瘆得慌,似乎里面夹杂了不尽的怨毒,虽然不浓重,却真真切切的存在了。

“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应该不可能吧,这四小姐要是知道了,她肯定会什么事情都跟五小姐说的,依着五小姐那么冲动的性子,不早就冲到华庭苑里面来质问您了吗?当初的事情只有奴婢一个人知道内幕,连阿诺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就算那四小姐找到了阿诺,也问不出什么来的。小姐您只管宽心便是。”

这话很小声,这主仆二人一路悄悄话互相搀扶着往回走,但是她们二人极快就发现了不正常。

她们此刻正经过一个养了鲤鱼和水草的小池塘,这后院也掌了灯,那灯下的锦鲤煞是活泼,但是玉奴眼尖的发现那池塘里面活动的出了那些鲤鱼,还有十数条花花绿绿的蛇,许是闻到了人的气息,一条条蛇快速的扭动着身躯,朝着这主仆二人张牙舞爪的奔来。

“小姐,蛇,好多蛇,快走,快走。”玉奴瞧清了那些蛇就是奔着她们来的,立马就扶着宁紫陌往华庭苑里面跑。

春日的蛇虫鼠蚁多,而且这个天气看样子是要下雨了,蛇向来喜欢潮湿幽冷的地方,但是这么多的蛇齐齐的朝着宁紫陌和玉奴二人奔去,着实诡异到了极点。

离华庭苑其实还有些距离,宁紫陌天生就怕这些没有脚的东西,此刻见到那么多的蛇,单单是听到了它们冰凉吐着信舌的声音都觉得头皮发麻了,更遑论去看清楚到底有多少蛇,只是一个劲的往华庭苑里面疾步而去。

然而走的太快了,慌不择路之中,宁紫陌踩到了几颗突兀出现在小道之上的鹅卵石,脚下一个打滑,受力不均的就要摔倒了.....

蛇怕火,玉奴将那灯笼全都点燃了,因此没有顾得上宁紫陌这边,等她听到宁紫陌的惊呼之时,已经来不及,宁紫陌已经重重的跌倒了地面去.....

第二百零五章 处处透着古怪

宁紫陌只觉得自己的肚子这一次怕是真要遭殃了,她只一心想着不要让自己的肚子里面的孩子出了事,只顾护着自己的肚子,完全没有顾得上自身,都预备就那么重重的跌倒到地面去了、

男人有什么用,就是为了这样危险的一刻,能够英雄救美。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她面前一闪而过.....

一只沉稳有力的手将她给扶起,而后就听见一句抱紧了,然后宁紫陌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宁紫陌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就觉得安心无比,但是看到下面急速倒退的风景,害怕自己被摔死了,将人给抱的紧紧的,直到落到了屋顶上面,宁紫陌就着他的手站稳了脚跟才后知后觉的觉得害怕,方才她若是跌倒了,孩子定要掉了、

她的脸色本来因为之前涂了脂粉已经白的可以了,现在更是苍白的可怕,浑身都冒着虚汗,双脚也有些发软的站不稳,若不是宫玄离扶着,早就没有形象的跌坐到地上去了。

她后怕到了极点,在宫玄离的怀里有些颤抖的伸手护着自己的肚子,宫玄离见她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了,只顾这一个劲的颤抖,便连忙将人抱在怀里宽慰道:“别怕了,没事了,没事。”

别说宁紫陌怕,宫玄离也怕到了极点,他都办完事回来了,这人怎么还没有回到华庭苑里面来,宫玄离没事的时候是半刻也离不开宁紫陌的,只想着跟她在一起,看着她安好便更加的心安。

他在华庭苑等了一会儿就发现人还没回来,微微有些着急便寻了出来。

现在的他庆幸方才因为不放心而出来找人,否则依着宁紫陌方才踩到鹅卵石摔得那一跤,孩子定要保不住了,饶是他再医术滔天也是回天乏术。

此刻他的心脏也砰砰跳,害怕的将人给搂的更紧了,宁紫陌听着他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这恨不能将她揉进骨子里面的疼爱,虽然确实受惊不小,但是孩子稳当当的还在她的肚子里面,沉沉的抒了一口气,良久才声线低迷的说道:“方才,我,我还以为孩子,要没了。”

这话说的断断续续,她早就已经与这个孩子融为了一体,一朝失去的话,宁紫陌想想都觉得后脊背发凉。

“不会的,一切有我呢,放心,没事的,没事的。”

不知道是安慰宁紫陌还是安慰他自己呢,他的大掌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宁紫陌的墨发,等到他觉得怀里的人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点,便低声的问道:“你今日这么这么晚才回来啊?而且我瞧着那些蛇,明显就是奔着你和玉奴二人去的。”

宁紫陌的脑子有些懵,听到这话看向了下方的玉奴,玉奴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许多银针,每一个蛇的七寸上面,都深深的扎进去了一根根银针、

“我不知道,我只是...只是见过了爹爹之后从书房回来而已,我不知道,那些蛇怎么会好好的朝着我和玉奴游过来的。”

一想到方才那么多五彩斑斓的蛇从那池塘里面游上来,她们吐着冰凉的信蛇,齐刷刷的朝着宁紫陌袭来,方才她摔倒的时候,似乎觉得有一只蛇都快要卷上她的脚踝了.....

宁紫陌的话说的有些语无伦次的,宫玄离知道她受惊不小,现在那些蛇都已经被解决了,宫玄离便抱着宁紫陌下去了、

那些蛇被扎了一根银针,就犹如被定在了地面似的,但是它们有的并没有死绝,依旧扭动着花绿的身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宁紫陌虽然知道它们没了攻击的能力,却依旧有些害怕的躲在了宫玄离的后面。

见他从地上拿起鹅卵石放在手上仔细的观看,那鹅卵石上面还有些青苔,此刻玉奴走了过来,手上也拿着两颗鹅卵石,语气极其严肃道:“这鹅卵石是被人从这池塘边上拿过来,丢在这路上的。这不说有没有蛇在后面追着了,就算是晚上行夜路,都有可能踩上去摔倒的。”

“这么说是有人故意设了陷阱等着我了?”宁紫陌有些不可置信的,将声调猛地升高了好些。

“肯定是这样的小姐,这儿是您回华庭苑的必经之路,而且现在府里这么多人,旁人摔了一跤能有多大的事情,但是您就不行了,您怀着孩子,平素都不该磕着碰着,您要是摔倒了,这孩子可就......”

玉奴的话还没说完,但是在场的几个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宁紫陌还没说些什么,身边的宫玄离率先黑了脸,整个人浑身的气势犹如被暗夜的魔鬼笼罩了一般,气息阴沉的吓人、

“小陌,走,今日咱们先回去,这件事情不管是谁做的,既然她做得出来,就不要怪本王不顾昔日在一个屋檐之下的情分了、”

“小姐,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这儿的动静这么大,都没有下人过来,估计是早就有了预谋的,我们还得回去从长计较的。”玉奴似乎见宁紫陌不愿意走的犹豫模样,也跟着后面劝了句、

“嗯,先回去吧。”

其实宁紫陌和玉奴二人心里对于是何人做的,都有大概的猜测,宫玄离见她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还以为她依旧没有从方才的惊吓之中回过神来,回了屋子便吩咐玉奴下去准备安神汤过来压惊。

玉奴领了命令下去了,恰好碰见玉锦走了过来,走到了她的跟前道:“过来,跟我来做一件事情。”

“玉奴姐,怎么了?方才远远的就见到小姐的脸色苍白的紧,是老爷还没有搭理小姐吗?”玉锦知道那宁紫陌晚膳之后去书房找老爷的事情,还以为那宁国栋依旧不肯原谅宁紫陌呢,这宁紫陌才伤心了。

也正是因为人人都知道宁紫陌晚每日膳之后要去书房里面寻宁国栋,以求宁国栋的原谅,这才叫人给算计了。

“不是,你跟我过来。”

这两个人去那小池边的路上,漆黑的天空之中开始细细的下着小雨了,玉奴带了个篓子来,预备将这些死蛇当做证物的收集起来,小姐今日暂时是吓懵了,明天起来可能会好好的研究研究这件事情,毕竟这件事情处处都透漏着古怪,她捡了这些蛇的尸体也好备个用。

但是当她们到了那边的时候,那方才小路之上花花绿绿十数条毒蛇的尸体已经全部都不见了,连那本来丢在路中间的许多鹅卵石此刻都不见了、

“真是下手快!!!”

玉锦有些不明所以,这条路怎么了,怎么这玉奴的脸色这般难看,而且这句下手快是什么意思。

两人一无所获的又回了那华庭苑,宫玄离正在床上细细的安慰宁紫陌。

“小姐,方才的毒蛇和那被人放在路上的鹅卵石,全都不见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咬牙切齿道:“毁尸灭迹都不带这么快的,这么快就抹去了痕迹,事情闹大了,告到了爹爹面前去,没有人证物证的,爹爹估计都不会相信。”

就在刚才回来的路上,玉奴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同玉锦说了一遍,玉锦此刻有些忧心的说道:“这一次亏了六皇子在,若是六皇子来的不及时,那可就糟糕了,而且那人藏得那样深,此计不成定会有下一个计策的,小姐,我们可要早做防备啊、”

“哼,那人的手插不进华庭苑里面来,就选择在华庭苑外面动手,小陌,那心肠歹毒之人没有被揪出来之前,你可千万要在华庭苑不要出门,毕竟你怀着身子,不可有一丁点的冒险。”

对于宫玄离的这话,宁紫陌并不做任何的反驳,点了点头的说道:“自然不会再给她机会的。”

“你方才说有人将那些蛇的尸体运走了是不是?”

“是啊小姐,那人的手脚也未免太快了些、”

宁紫陌听到这话,暗恨的咬牙道:“那么快能知道本小姐出事,想来之前我要摔倒的时候,那人估计就在哪里躲着幸灾乐祸的看着呢,见我没出事,又怕我回头找她算账,便连忙就抹灭了痕迹,还真是小瞧了,我们将军府居然还有这么心思缜密的小姐。”

那宁紫亭当时确实就在草丛里面偷偷的躲着,窥探着,见到宁紫陌要摔倒的那一刻,整个心都要跳出来了,心里闪着诡异的兴奋,死死的盯着宁紫陌,恶毒到恨不能那人的孩子就这样给摔没了就好了。

但是宁紫陌被人给救了,她不仅见到了宫玄离的武功,更是见识到了宁紫陌身边那个玉奴的好本领,心里暗恨,若不是有这两个人,今日的宁紫陌保证会痛苦不堪。

但是她并没有放弃,她心里想着下一次要动手,一定要选个宁紫陌落单,身边无人伺候的时候。

她要将自己这些日子所有受到的苦痛,全部都加注到宁紫陌的身上去。

她当时见人走了,连忙急匆匆的出来将那些蛇的尸首全部都给拾了起来,还将那些摆在路中间的鹅卵石全都给踢到了池塘里面去。

而后才鬼鬼祟祟的回了自己的明月阁,宁紫蜿都睡了一觉醒了,见到自己姐姐鬼鬼祟祟的回来了,推门声惊扰了她,她揉了揉眼睛的问道:“姐姐,你干嘛去了,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

“今夜吃坏了肚子,跑了两趟厕所,时间不早了,你早些睡吧,不用管姐姐我的、”

“那姐姐你现在可舒服些了?”

宁紫亭有些心不在焉的,一边脱了衣服挂在屏风上面,一边敷衍的点头道:“舒服多了。你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其实宁紫亭的心里不怎么安定,一晚上也没怎么睡熟,外面的春雨淅沥沥的下了一整个晚上,昨夜的痕迹更是叫人无从去追寻了。

清晨的空气总是叫人神清气爽的,宁紫亭在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起了床,而后鬼鬼祟祟的穿好了衣服,也不敢有大的动静将宁紫蜿弄醒了,随便将衣服套好便出了门去。

她要去处理那些死蛇的尸体,最好是能够丢出府外去,不叫任何人发现、

她从明月阁的厨房灶子里面,掏出昨夜用锅灰埋好的坛子,那里面装的就是那些死蛇的尸体,此刻天色微微亮,已经有下人房里面亮起了烛火,她抿紧了薄唇,将那一坛子蛇抱在了怀里,出了府门去....

第二百零六章 穷山恶水出刁民

做贼心虚,说的就是这宁紫亭了.

她鬼鬼祟祟的猫着身子在拐角处等着,前脚那将军府的大门才被打着呵欠的小厮打开,那宁紫亭后脚便一溜烟的跑了过去,速度快的连那小厮都没有反应过来。

宁紫亭一出门就贴着墙的站在墙角跟处,那小厮似乎见有人跑出去,疑惑的揉了揉眼睛,跨出门去朝着两边看了一会儿,这还没有苏醒过来的大街上面,清冷冷的,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他有些不明所以的小声自言自语道:“也真是怪了,眼花了吧、”

那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厨房的方向去了,宁紫亭贴着耳朵听着那人渐行渐远的脚步之声,而后才松了一口气的抱着怀里的东西跑远了。

昨晚她其实并没有睡好,听着春雨淅沥沥一整晚的声音,内心也曾做过挣扎,但是她只要一想到那个阿诺是曾经宁紫陌的人,那么宁紫陌就与自己娘亲之死脱不了干系,只要一想到这儿,那一瞬间的仇恨就立马的盘踞了她的胸腔,那些不忍的恻隐之心,如同清晨的烟雾一般,不一会儿便消散了、

华庭苑的主屋之内,翠屏今日一早就被叫到了宁紫陌的身边来说是伺候宁紫陌挽发,玉奴和玉锦昨日连夜就被宫玄离派着出了门去,这会子也还没回来。

“小姐,您这脸色怎么还是这样的苍白,今日一早听说老爷送了许多好东西来,这是体恤小姐您怀着身子辛苦呢,小姐您现下尽可以宽心了。”

一早晨起的宁紫陌此刻有些嫣嫣的没精神,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而后叫人上了早膳来。

“这一早玉奴姐和玉锦姐姐二人也不知道何处偷懒去了,怎的这早膳还没上来,去,你赶紧去厨房催催。”

翠屏给宁紫陌斜插好了最后的一只翠墨玉宝石的簪子,而后见到那些人早膳还没有上来,便指了站在门外的小厮,命人去厨房看看、

“我叫她们出去做事去了,对了,今日一早你可见到六皇子是什么时候走的啊?”说话间宁紫陌将小离给抱在怀里,给它背上细细的涂药。

翠屏一愣,看了看这房内,贼兮兮的问道:“小姐,那六皇子昨夜在这儿过夜的吗?可是一早起来,奴婢没看见那六皇子是何时离去的啊。”

宁紫陌昨夜受惊不小,直到今日一早还觉得恍惚的很,昨夜她还做了一整夜的噩梦,总梦见那些蛇跟认识她一般,一个劲的跟在宁紫陌的后面追着她,昨夜的她都被吓醒了好几次。

她觉得宫玄离应该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才对,或者不该这么早就走了,一想到这儿,她心里酸得很,怅然的盯着跟前桌子上面的饭菜,也没胃口去吃,随意扒拉了两口便不吃了。

实在没心思用早膳的宁紫陌此时正在自己华庭苑的花园里面修剪花枝,身后有人快步的朝她走了过来,她极快的转身在看清是玉奴的瞬间便松了一口气的问道:“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确定是四小姐做的无疑。”

宁紫陌昨天晚上就在猜是宁紫亭做的了,所以宁紫陌昨夜惊慌之余就立马派了玉奴和玉锦二人去明月阁看着,毕竟那宁紫亭若是拿走了那些蛇,必定会想着要极快的处理掉那些物证的、

昨天出门的时候,除了身边的玉奴,只有昨日在书房门前那宁紫亭给她行礼的时候接近了她,那块血渍十有八九就是那时候弄到宁紫陌衣服上面去的、

当时的宁紫陌只一心在宁国栋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没想到就造成了这么大的疏漏。

“看见她将那些蛇处理了?”

“看见了,那四小姐做贼心虚,走了好远,跑到京城最北边的贫民区去了,找了一个农家的土地将那些蛇给埋了。”

“唔,很好。知道是她做的就行,此计不行她肯定还会憋着另外的坏招的,且等着吧,我看她是在自掘坟墓,刚伤害皇家子嗣,若是闹大了,皇上随随便便发落了一句半句的,她估计都吃不消。”

此刻的宁紫陌已经不像昨夜和晨起时候的心慌了,就是脸色还依旧白了些,眼睑下面也有点点乌青,暗示着这个人昨夜没有睡好、

“小姐,那人现在还没回来呢,奴婢是见她埋好了物证之后,抄近道飞回来的,估计这会子那四小姐才刚出那贫民区呢。”

其实宁紫亭去的那地方虽然偏远了些,但是算不上是贫民区,只是这整个京城,大多住的都是京城的官员,或者有的是家财万贯的富商等,那平民所住的地方就渐渐被人叫做了贫民区。

“玉奴,你可曾听过一句话,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

玉奴点点头,但是并不太懂这宁紫陌的意思,懵懂的问道:“听是听过,但是这个与四小姐要害您的这件事情有何相干啊?”

“怎么不相干。你过来,本小姐跟你说一件事情。”

玉奴心里暗自焦急,但是宁紫陌却现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了,完全不是昨夜那慌不择路的人了。

“小姐,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宁紫陌此刻正慵懒的半躺着,手肘支着脑袋无所谓的问道:“怎么不妥当了?”

“那五小姐今日一早出门,最多再过半个时辰便能回来了,若是消失了一整天,这样的话,岂不是要将事情给闹大了?”

“闹大就闹大,她敢在爹爹面前说她为何一早去了那北区么?而且你以为,宁紫蜿现在肯定在明月阁焦急的等着宁紫亭回来的,若是宁紫亭到了晚膳时分还没回来,她肯定要耐不住性子。”

“昨夜听了那六皇子的吩咐,奴婢去了明月阁,听到了那姐妹二人的对话,那五小姐似乎不知道这件事情,问她怎么那么晚才回来?但是这四小姐只是推说吃坏了肚子,跑了几趟厕所。”

“她没告诉宁紫蜿?”

玉奴有些不确定的点头道:“应该是没有告诉那五小姐。”

“这也难怪,兴许她是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会连累了自己的妹妹吧。”

宁紫陌颇是有些叹息,捂着肚子坐到贵妃榻上去,小声喃呢道:“都是你啊,你来了之后,那么多人都要害你,为娘的得再加把劲,把你给保护的好好的,不能叫为娘的白白怀你一场。”

玉奴的耳朵尖,听清了宁紫陌的这话,柔声宽慰道:“小少爷定会没事的。”

宁紫陌点了点头,而后跟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今日一早玄离是几时走的,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我昨日听爹爹说他被打的不轻,还预备问问他身上的伤呢。”

“小姐您忘啦,您昨夜就派了奴婢去了明月阁,可不知道那六皇子是几时走的诶。”

“啊,对,你瞧我这脑子,真是一孕傻三年。”宁紫陌轻拍自己的脑门,觉得自己脑子如今是越发的不济事了,而后又催促道:“你快下去吧,若是等到那宁紫亭回来了,事情就不好办了。下一次再让她这么一大早偷溜出门的机会可不多了。”

“好,那小姐,玉锦过不久才会来回,您可千万别出门去。”

宁紫陌点了点头,那玉奴又嘱咐了华庭苑里面的下人之后才放心的走了、

其实那玉奴说的没错,宁紫蜿其实对此并不知情,宁紫蜿虽然知道自己的亲姐姐最近的行为鬼鬼祟祟的,似乎跟见不得人似的,她昨日还在后院撞见过宁紫亭私会男人,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假山后面,两个人说了大半天的话,而且两个人还挨得特别近。

而且她还看见自己的姐姐给了那男人什么东西,旋即那男人高高兴兴的踹到怀里去了,想必是那定情信物吧。

宁紫蜿虽然此刻也着急,但是她只以为那宁紫亭是与那个男人私定了终身去,所以最近回来的晚了些,今日一早她醒来的时候,宁紫亭的床榻已经空了,她也没太在意,只当是自己的姐姐又出门与那个男人一起吃酒谈话去了。

“诶,璇星,你怎么在府里?那我姐姐呢?”

宁紫蜿用过了早膳才发现自己姐姐的贴身丫头还在府里面,那这么说的话,那就是宁紫亭一个人出门去了?

这可坏了,她虽然不太懂事,但是一个将军府庶出的小姐自己独自出门私会男人,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清白和名声,估计要和嫡小姐一样的坏掉了。

大少爷得了性病的事情之前在京城闹了不少的笑话,后来那嫡小姐未婚先孕的事情又被爆了出来,外面已经有许多的人说整个将军府的风气不正了,索性目前整个将军府除了那宁紫陌,还没有一个及笄的小姐,不然若是及笄了的小姐却没有媒婆前来说媒,那将军府的女儿又要成为笑柄了。

“奴婢不知道啊,一早就看见小姐不在床上了,还以为是如厕去了,但是明月阁的茅房奴婢都看遍了,都没有找到小姐的踪迹啊。五小姐,您说四小姐这一早到底是去哪儿了?”

第二百零七章 那死鬼

宁紫蜿自然不敢说她的姐姐是出门私会外男去了,听到这问话,有些支吾的说道:“我们姐妹二人的脂粉没了,四姐姐一早出门给我去买了,我没想到姐姐一个人去了,所以看到你还在府里,有些意外。”

璇星听着这话,往日那些涂脂抹脸的脂粉,擦头发的头油之类的都是丫鬟们去买,丫鬟们已经在那些店铺买了脸熟,进去的时候那些人就知道这人是需要什么脂粉,但是现在这四小姐亲自去了,还一大早就去了,这不可疑的很么?

虽然心里有疑窦,但是璇星并没有问出口,只是拿了茶具之后便到茶房里面去沏茶了。

在那茶房里面,璇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眉头拧的老深,而且距离上次给四小姐买脂粉,才不过几天的时间啊,用的再快也不可能用的完啊。所以在捧着沏好的茶水给宁紫蜿奉茶的时候,还特意扫了一眼那梳妆台,那台子上面的脂粉分明还多得很。

虽然心里怀疑,但是却没有多话,奉完茶便下去了。

“小离,你说那死鬼一早哪里去了嘛?早上走都不打声招呼,我还想问一问他身上的伤呢。”

宁紫陌将小离举在自己的胸前,从前宁紫陌也细细打量过这小离,今日再仔细盯着小离眼睛瞧的时候,一人一猫对视了许久,脑中莫名生出了这只猫儿不是猫儿的想法、

她被自己脑子里面的这个想法吓得一个激灵,手抖的将小离给放了下来,顺便离远了些、

这猫儿浑身都猫着邪气,宁紫陌总觉得诡异,见它因为被自己丢在一边而受伤一般的耷拉着脑袋,宁紫陌又认命的摸了摸它的圆脑袋,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怪事,真是怪事。”

就在宁紫陌连连说着怪事怪事的时候,玉锦脚步匆匆回来了,玉锦借助了宫玄离手中的势力,查到了那个卖蛇给宁紫亭的那个人。

“小姐,查到了。”

“唔,这么快,是何人?”

“那人叫做李四,祖祖辈辈都是捕蛇的,一手捉蛇的本领也不小,住在北区十三街道,第四户人家,家中还有一个老母亲。奴婢怕光是打听事情会惹那人怀疑,便推说春日蛇虫比较多,有机会请他来我们府里面捉蛇。”

“是要好好的捉一捉,那后院的池塘边上,定还藏着别的蛇,不捉个干净,小姐我都不敢出门了。”

宁紫陌从小最怕的就是蛇了,那种冰凉凉的触感叫宁紫陌想想就浑身的起鸡皮疙瘩。

“你没跟他说你是将军府的人吧?”

玉锦摇摇头道:“没呢。”

“北区十三街,那么巧,你现在赶紧去北区找这个人,叫他今天下午就来我们府里面捉蛇、还有就是,在找这个李四之前,你先去北区找到玉奴,告诉玉奴,让她将那些物证还有那个宁紫亭一起给带回来。下午申时一刻,我会请爹爹来院子里面吃茶,你们掐着时间回来,知道么?”

这宁紫陌嘴里的物证自然就是那些蛇的尸体,这一次还不得给你来个人赃俱获。

玉锦刚从北区回来,没有发现玉奴啊,但是既然小姐这么吩咐了,便又立马听话的去了。

这厢华庭苑争分夺秒的,那厢的明月阁也不安静,宁紫蜿有些坐立不安的,这可午膳的时间都过了,怎么这姐姐还没有回来啊。

那李四高高瘦瘦的,此刻跟在玉锦的后面又进了将军府的门,他的内心是忐忑不安的,有些害怕的问道:“按照姑娘您说的,那些蛇可伤了人没啊?”

玉锦目不斜视的在前方带路道:“没呢。”

“是了是了,蛇也是有感情的,你只要不随意驱赶它们,它们也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

“是啊,蛇都是有感情的,人却没有。许是昨晚下了雨,那些蛇子蛇孙们快活了,一块儿出门聚会呢。”这玉锦平白呛了这李四,李四也不好说什么,拿着捕蛇的工具跟在玉锦的后面走。

玉锦见人不说话了,又继续开了话腔的说道:“那么多的蛇齐齐出来,可吓了我家小姐一跳,让我们小姐吃不好睡不好的,昨夜还做了噩梦,你这要是把蛇都捉干净了啊,我们小姐定重重有赏,快走吧,还有些路呢。”

“诶,好的。”

将军府本来就坐地庞大,在后院兜兜转转了许长的时间,这玉锦才在那小池边上停了下来。

那人见到他又回到这池塘里面来了,心里更加的不安了,初春还冷的天气,他的脸上都冒着虚汗,若是叫这些人知道这蛇是他抓来的,这将军府的人还不得打死自己啊。

不过这差事却轻松,昨日已经得了四十两,今日把这一批蛇再捉走,又能得到十两银子,而且那些蛇也没有咬伤别人,其实昨夜他也没睡好,之前那小姐说那池塘偏僻,但是他瞧着那池塘四周风景不差,亭台楼阁应有尽有的,不是个不去人的地方。

但是他为了银钱还是将蛇给倒了进去,这一条条都是毒蛇,咬伤了人的话,救治不及时,可就是人命的事情了。

他可不想还没娶老婆就吃上了这样的人命官司、

不过他颠了颠怀里的银钱,感叹道要说这做生意还得做大户人家的生意,他们的银钱好赚,要是碰到个抠门的平常人家啊,给人家捉一筐子的蛇也得不到多少银钱,还要被人说钱拿的多了。

丝毫不知道,要是被那些蛇咬了,自己也要一命呜呼的。

“这看着不像有蛇的样子啊?”

那人围着那小池塘走了一圈,这池塘四周的堤坝修的整整齐齐,全都用石头给砌的严丝合缝,还有好看的鹅卵石铺就了羊肠小道,这边上也没有可以藏蛇的地方,唯一能藏蛇的就是那池底的水草了,还有那南边那颗老柳树了,这棵沙柳树也不知道多少年头了,一半的树根扎在岸上,一半在水里任由那些池水泡烂了它的老树根,而且那躯干已经空心腐烂了,余下那粗壮的枝干,但是这一点点都影响不了它的枝繁叶茂,盛夏时候在这树下铺了席子,乘凉煮茶最是惬意不过了。

“您看看那边的那沙柳树的底下,我瞧着那边是能藏蛇的,你且在这儿捉着,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同这两个丫鬟说,我要急着回去伺候小姐了。”

说完这话的玉锦丢下了这人就回了那华庭苑里面去,正巧碰见宁国栋与宁紫陌二人在下棋对弈,宁国栋虽然是将军,但是年少时候也是翩翩少年,下棋什么的都是不在话下的、

“他怎么说啊?有胆量撬他父皇的位子吗?”

宁国栋落下一字,轻声的问了句,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跟话家常似的。

“昨夜他来倒是来了,不过昨夜回来之后女儿的院子里面有突发情况,女儿受了好大的惊吓,一整夜都没睡好,便将那件事情给忘了问了,一早醒来再想问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府里了,许是不想叫人知道他的行踪吧,来无影去无踪的。”

“惊吓?你受了什么惊吓?”

宁国栋觉得能够将自己女儿给吓到的事情可不多,此刻下棋的心也淡了,连忙追着问了句。

“昨日女儿回来的时候,正碰上小雨,春日蛇虫鼠蚁什么的比较多,路过那小池塘的时候,许多的蛇齐齐出了来,女儿从小就怕这些东西,那些蛇朝我追着,女儿可不得受到惊吓嘛?”

听到说那许多的蛇追她的时候,宁国栋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去,棋也没心情下了,连忙叫道:“管家,管家,过来。”

管家和一干下人一直都候在门外,听着这老爷的嗓音里面焦急的很,麻溜就进来了。

“去找些专业捕蛇的人过来,开春了,蛇虫多,叫人把院子里面藏着的蛇全都给捉了去、”

“管家,且慢。”

宁紫陌见那管家领了命令就要走,立马将人给叫住了,见宁国栋疑惑的看着自己,抿唇一笑道:“不必爹爹吩咐的,一早女儿就去吩咐玉锦去找了捉蛇的人来,想必这会子已经快要到府里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宁紫陌前脚才说完这话,这后脚玉锦就过来了,见到老爷也在,连忙就行了礼。

“小姐,您吩咐奴婢做的事情已经做好了,现在那人已经在后院开始捉蛇了。”

“唔,捉蛇肯定要捅了蛇窝,你去同明月阁,畅春园,还有齐姨娘那儿去告知一声,说是后院正在捉蛇,让每个院子里面关好自己的院门,不要随意来后院走动,省的叫那些惊慌的蛇将人给咬了,万一有个毒蛇什么的,可就不好了、”

宁国栋听到这话甚是欣慰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赞叹道:“还是陌儿你考虑的周到,管家你去同各大院落说一声,叫他们暂时都不要随意走动。”

“玉锦去一样可以的,爹爹怎么叫管家叔叔去,跑各大院子,可是好长的一段脚程,玉锦年轻些,体力好,让玉锦去吧。”

宁紫陌虽然这么说,但是宁国栋却摇了摇头道:“我看了一圈了,那往日跟在你身边的玉奴也不见了,这玉锦还是贴身在你身边伺候的好,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蛇跑你院子里面来了,玉锦也好给你做个帮衬。”

这话听在耳力,宁紫陌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连忙红了眼眶的点头道:“那辛苦管家一趟了。”

宁紫陌其实让各大院子关门闭户是有原因的,因为待会儿那宁紫亭的事情肯定会曝光,爹爹肯定不愿意宁紫亭毒害嫡女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所以暂时就叫人不要再随意的出门。

宁紫陌此举也是为了自己爹爹考虑,自从这一次回来之后,宁紫陌发现宁国栋的脊梁弯了些许,整个人也不似之前那么的有精气神了,想是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压得宁国栋心里沉甸甸的吧、

第二百零八章 咽不下这口气

想当初宁紫亭杀了宁紫欣的时候,自己的爹爹从那之后身子有种日渐式微的感觉了,若是这一次,宁国栋又知道了两个女儿之间这样的肮脏龌龊的事情,宁紫陌有些兴致缺缺的,抬起一子,轻轻地落了下去。

宁紫陌此刻的心里也觉得沉甸甸的,有种压抑的感觉,叫玉锦附耳过来嘱咐了两句话,而后便说与爹爹有体己话要说,就打发了玉锦和翠屏二人出去了,深吸了一口气尝试性的说道:“爹爹,您现在还怨女儿吗?”

“真是个傻女儿,你可是我宁国栋的亲闺女,怎么可能会为了外人而怨你。”

“爹,他不是外人,这世上除了爹爹以外,他是女儿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了。女儿虽说私心里面希望他这辈子都是我一个人的,只爱我信我一个人,但是相比与他日夜的朝暮之情,女儿更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平平安安?

宁国栋觉得这话有蹊跷,微蹙眉头的问道:“你这话是何意?他如何不平安了?”

他当然不平安了,那宫玄正现在恨不能杀了这宫玄离泄愤呢,也是宫玄离藏的好神出鬼没的,若是像原来的宫玄清那般呆呆笨笨的,估计早就让五皇子宫玄正以暗地里面的手段给解决了。

“爹,虽然那提前逼宫的话我还没有问他,但是终究是篡位,是造反,他是人子,就像我与父亲您一样,若是有人逼着我造您的反,女儿心中也是万般不愿的。而且逼宫一事凶险万分,若是不成,到时候皇家宗亲是要追究他的责任的,而且到时候五皇子若是以处置逆贼的名义联合那些宗亲一起讨伐他,他不就是更加的陷入险境了吗?”

听到这话的宁国栋内心不知道是何种滋味,放下了手心的棋子,撩起袖袍端了一盏茶在手却迟迟不饮:“你说的虽有道理,但是若真等到成了婚再去定位分的事情就晚了啊,我堂堂将军府的嫡女去给人做小,老夫我咽不下这口气,陌儿,你又怎么能忍他在你怀孕的时候,还左拥右抱的。”

“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不过咱们来日方长,不是还有两个月嘛,我们慢慢计较,又不是只有造反一条路,这条路虽然见效快,但是也是最凶险的,我们不急,徐徐图之。”

“什么路不路的,光荣不光荣的,我们将军府的光荣全靠战场之上厮杀得来,你爹爹我绝对不是拿女儿去攀荣华富贵的人,但是爹爹替你挣这个正妃之位不是因为正妃的荣耀,而是爹爹知道你自小与那混小子一起长大,早就对他倾心,你若是侧妃,正妃得踩到你头上去欺负你,而且若是那宫玄离在大小事上不护着你啊,你只管拿老夫去压他,好歹养了他那么多年,本将军吃的盐比他吃的饭还多,可见不得他欺负你怠慢你。”

宁紫陌听到这话,心生欢喜的涟漪,端起红枣茶抿了一口,旋即才道:“女儿知道爹爹你待我好,不过爹爹您也不要着急。玄离待我是极好的,我知道他为了早日站稳脚跟,忙的很,但是还每日都抽空过来陪女儿,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但是他来,我看见他了,靠他胸膛听他一遍一遍喊着女儿的名字,女儿的心里就高兴了。”

这厢房内的两个人还在聊天说话,玉奴便急匆匆的来了,神色匆忙,几乎算是闯了进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了了老爷,四小姐,四小姐被蛇给咬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的,不是早就说了不让任何院子里面的人出来吗?”

宁紫陌说完这话就急着要出门,但是宁国栋却不让,他此刻也从榻上下来了,难得有些慌张道:“外面肯定还有很多毒蛇,你在屋里待着莫走,爹爹我去看看、”

“那爹爹你可要多当心啊,莫让不长眼的蛇爬了您的脚....”

宁紫陌嘱咐的话还没说完,那宁国栋只是朝着后面摆了摆手而后便急匆匆的出门去了,玉奴见到宁紫陌无人扶着,便立马走了过去,主仆二人就静静的站在那儿,透过那半开的房门目送了宁国栋带着两个小厮离了华庭苑。

“是有毒的吗?”

“按照小姐您的吩咐,是五毒的水蛇。”

“小姐,明明那四小姐生了歹毒的心肠想要害你的孩子,咱们人证物证都有了,干什么还要这般轻轻的揭过?”

“本小姐已经害了爹爹的一儿一女,害死了爹爹的两个姨娘,你以为爹爹的心里真就那么相信我是清白无辜的么?若是这一次宁紫亭再出事,爹爹虽然表面不说什么,但是终究会与我生了嫌隙,况且现在我大着肚子,终究是丢了爹爹的脸面,不能逼的太紧了、”

“可是那四小姐?”

“无事,你之前的时候不是说她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那宁紫蜿吗?那说明她不想这样肮脏的事情将宁紫蜿牵扯进来,今日之后她若是还不罢休,本小姐今日有本事叫那水蛇咬她一口,来日本小姐也能有本事叫那最歹毒的五步倒,在那宁紫蜿的脖子上面咬上一口。”

宁紫陌始终是淡淡的语气,似乎说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在同身边的丫鬟话些平常,说完之后便就着玉奴的手出了华庭苑的拱门。

其实玉奴也不太明白,方才玉锦过来让她将那从北区带过来的物证都给销毁掉,玉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边小姐好好变卦了,但是还是将那一坛子蛇的尸体给藏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去。

而且还让玉奴将已经晕过去的宁紫亭就那般丢在地上,而后让玉奴抓了条五毒的水蛇在那宁紫亭的手背上面咬了一口。

做完那一切之后,玉奴才慌慌张张跑来报信说那宁紫亭被蛇给咬了,一下子吓晕了过去。这下子那些个丫鬟和仆人们听到有人被蛇咬了却都不敢出门来看热闹,但是消息传到了明月阁去,那宁紫蜿本来就一天都坐立不安的,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姐姐被咬了,更加焦急了,不顾明月阁丫鬟们的阻拦跑到了后院去。

“姐。你怎么样啊姐?”

宁紫蜿扑过来的时候,玉奴恰好扶了宁紫陌过来,站在沙柳树边上的廊亭之下,远远的看着那边的闹剧。

“这些小姐别忧心,只是被五毒的水蛇咬了,不打紧的,草民已经用清水清洗过伤口,随后敷过药粉了,已经无碍了。”

宁紫蜿本来见自己的姐姐在这儿躺着没有什么生机着急的很,听到这话更觉得这人说的是假的,若是无事,怎么可能自己的姐姐昏迷了?

“那我姐姐怎么昏迷了?”说话间她焦急的抬头看了这人一眼,发现这人有些眼熟,良久才想起来这人就是自己在后院看见与自己姐姐私会的那个人,差点惊呼出口,但是看到那宁国栋站在自己的身侧,硬生生将话给憋了回去。

但是她的目光却不似方才那般气势汹汹了,反而眼神有些闪躲。

“许是吓的吧,昨天这些蛇还吓到了我们华庭苑的嫡小姐呢,那蛇没咬到我们嫡小姐,嫡小姐吓的连吃饭都不香了,更何况现在四小姐被咬到了,一时着急便晕了去,而且五小姐您瞧,这四小姐脸颊红润,色泽饱满,不像是中毒了的样子。”玉锦这话说的倒是中肯,旋即那宁紫蜿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番自己姐姐的样子,确认还有鼻息之后就松了口气、

“好了,老四没事的,不过她需要休息,来人,将四小姐抬回明月阁去。”说这话的是宁国栋,他方才急匆匆过来了,发现是五毒的水蛇,心就完全的落到了肚子里面去,旋即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宁紫陌走过来了,连忙道:“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快回去,不定哪儿还藏着蛇呢。”

“这位老爷,蛇已经全部都被捉干净了,现在这后花园人能去的地方已经一条蛇都没有了。”

“确定?”

“草民确定、现在春季,真是蛇虫鼠蚁最多的时候,而且蛇这种东西是怎么也拿不净的,今日捉了一匹,可能以后还会来上一批,但是蛇一般不主动攻击人,那些蛇在洞穴里面不肯轻易出来,只要不是有人没事做的将手往那蛇洞里面伸,那肯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的。”

其实李四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而且方才那四小姐晕倒的地方离他捉蛇的地方不远,若说人是受了惊吓的晕了过去,那他怎么没听到尖叫声?但是他现在不敢说,因为毕竟昨日那吓到将军府小姐的蛇是他抓来的,现在他倒是有点庆幸这个人是晕了过去,否则她们做的事情,定要被穿帮了。

到时候银子拿不拿得到事小,这老爷叫人乱棍将他打死的可能性倒是极大。

现在他又悟出了一个道理,做生意还得踏踏实实的做,不能图谋这官宦人家的快钱,极有可能会一不小心连命偶读搭了进去。

“都听到了,以后你们脚下走路都当心着些,可不要踩了那些蛇尾巴。”宁国栋说完这话之后发现天色也不早了,便又一头扎进了书房里面去。

宁紫陌瞧着那宁紫蜿用躲躲闪闪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四,讽刺的一笑道:“五妹妹,你好好照顾你四姐姐,本小姐先回去了。”

这蛇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宁紫亭也叫人给抬回了明月阁去。

日暮西迟,宁紫陌正在阁楼处细细的验看那今日晌午真珍阁里面送过来的凤冠霞帔,越看越觉得心生欢喜,唇角微微上扬,微风拂过她的发,撩起她的衣袍,宫玄离一步一步轻缓的靠近她,准备伸出手抱她的时候,就听见宁紫陌漫不经心却语气冰凉道:“一整天去哪儿了?”

第二百零九章 捉贼拿赃

虽然语气是漫不经心的,但是这宫玄离却听到了生气的味道,他向来爱在她的身上上下其手,特别是无人的时候,他此刻连忙将人从后面环住了,轻咬了她的耳垂喃呢道:“怎么生气了?”

“我生气?六皇子弄岔了吧?我怎么敢生你的气了。”

“分明就是生气了,到底怎么了?嗯?”

宁紫陌听着他这无辜的语气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牙道:“今日一早你出门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唔,下次不会了。”

宁紫陌对于这人如此爽快语气短暂的懵了,缓了好一会儿,似乎怒极反笑的质问道:“所以,你这语气,还是我不该问了?”

“不是这样的小陌,之前的时候不是说老五被宫玄正的人给捉住了么?我今日带人前去探消息了。”

听到这儿,宁紫陌顾不上自己心里的那点小脾气了,将他给仔仔细细看了看,连忙道:“那你受伤没啊?”

“没有呢,我们都知道那人被宫玄正关在哪里,但是我们的人找不到那九重楼的入口,而且我们发现现在那怡红楼里面,看守的人明显变多了,现在在三楼都已经有人守着门了,以前的时候可是没有的事情,所以我的人现在还不敢轻举妄动,深怕那边的人将老五给杀了”

“宫玄正那人手中的九重楼可是个复杂的地儿,以前的时候就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你可要答应我,没有万全之法,你可千万不要去冒险。”

她窝在他的怀里,闷声闷气的,说完这话她才想起来,他的身上似乎是被自己爹爹打伤了,软言软语道:“听爹爹说打你了,他打你哪儿了?给我看看伤先。”

说罢她就要上手去脱他的衣服,宫玄离稍微的躲了一会儿,将她的小手拿住,放在掌心细细呵护:“我没事,将军毕竟也是疼我的,下手不重,现下已经好了。”

“好了?”

宁紫陌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她可是记得,爹爹说最起码要两个月才能好,那现在这个人定是撒谎的,一想到这儿,她用似乎已经将人看穿了的表情,眯着眼的问道:“既然好了,那你让我看看都不成?”

“伤口有什么好看的,对了,今日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方才我来的时候,听玉奴说你没有将这件事情戳穿是为什么啊?”

宁紫陌知道他在岔开话题,心里将他心虚的表情净收眼底,扭了头的透过这窗楠看向了那边的明月阁,讳莫如深道:“阿离,你觉得你父皇会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整日斗来斗去的么?”

宫玄离一听这话就知道似乎有些不正常了,但是却没有深思:“自然是不愿意的,上一次太子的事情,父皇就对三哥已经恼怒到了极点,所以即便知道三哥的这件事情可能还有五弟的参与,父皇依旧不愿意去深究。”

“是了,都是这个道理,你也应该明白了,父亲每次待将军府的时间都很短,我不希望每一次父亲回来的时候,都是我们这些孩子互相暗害的时候,而且我爹爹就算知道有些事情与我相关,但是看我怀了孩子,又要嫁给你了,肯定是不希望在我出阁之前,再出现一些不好的事情。你觉得呢?”

宫玄离听到这话拧紧了眉头,担忧的说道:“你虽然是这样想,希望家庭和睦,但是现在那宁紫亭已经生了要害人的心思,那夜的计谋没有得逞,肯定还会有更深沉更全面的计策去对付你的啊。我虽然时常在你的身边,但是现在我们在明,她在暗,不彻底的解决了这件事情,怎么也......”

宁紫陌知道这个道理,没等他说完,便啧啧的感叹道:“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不过我且不会这般担心,你可能还不知道,那宁紫亭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过宁紫蜿,怕的就是宁紫蜿受了她的连累,她自己心里也知道,以前她杀了二妹,爹爹没有追究,但是此刻若她再生出事端,爹爹铁定不会饶了她的。”

“唔,道理是这样。可是......”

“别可是了,我瞧见玉奴过来了,许是晚膳已经备好了,我们下去吧。用过晚膳之后,你陪我去一趟明月阁,她被蛇咬了,我这个做嫡姐姐的理应去探望一番的。”

此刻已经日暮西垂,晕开了满室的昏黄,宁紫陌顺手关了窗,而后在宫玄离的搀扶下,缓慢的下了楼梯。

“小姐,晚膳备好了。”

才下楼,玉奴便过来要将宁紫陌的手接过,但是宫玄离却不让,清冷的吩咐道:“你去前面掌灯。”

“是。”

晚膳很是丰盛,宁紫陌用过了晚膳,和宫玄离二人领着捧着丰厚物品的玉奴玉锦便去了明月阁。

“阿离,昨夜就是这地方,我可真没想到咱们将军府里面还有这般心思缜密的小姐,毒蛇是她的第一步,又在路上放了圆滑的鹅卵石,支走了这附近的丫头小厮们,借着天黑,叫我出事。而且还要将我出事的由头怪到那些毒蛇上面去,我今天细细想了这些啊,真是有点佩服她了。”

宫玄离的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看,他可不像宁紫陌这么瞻前顾后的,感动他的女人和孩子,这笔账他一定要跟那宁紫亭去算。

到了地方,明月阁的主卧里面,宁紫蜿正在给宁紫亭喂药,此刻的门窗皆被璇星给关上了,那宁紫蜿有些担忧的说道:“姐姐,你今日一早到底去哪里了?”

“没去哪儿,只是府里闷,出门转了转。”

宁紫蜿听到这话,抿紧了薄唇:“可是,我同那守门的小厮打听过了,今日一早并没有哪个小姐出门过啊,姐姐你是何时出去的?我今日一早醒的特别早,你都已经不在床上了,难不成你昨夜就已经偷摸的溜出去了?”

听到这话的宁紫亭,吓的叫那滚烫的药给烫了嘴唇,没好气的说道:“你说什么呢?你姐姐还要不要清誉了,我怎么可能一整夜不回来。你这脑子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怎么尽想这些古怪的事情?”

宁紫亭伸手戳了戳宁紫蜿的脑袋,宁紫蜿有些吃痛的摸了摸自己方才被戳过的地方,委委屈屈的小声抱怨道:“可是我分明看见你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你还给东西给那个男人了?”

“什么?”

宁紫亭其实没怎么听清这句话,但是男人的这个词却听到了,立马跟想到了什么似的惊呼道:“你说什么男人?你看到什么了?”

宁紫蜿将药碗给放下,瘪瘪嘴的说道:“你在后院私会那男人的事情,我看见了,姐姐你身边的璇星跟我说你最近常跟那个男人见面,对吧?”

“你胡说什么呢?哪有什么男人,你看错了吧?”

宁紫亭的心里有些慌了,但是还有更惊慌的事情宁紫蜿还没有说出来呢。

“妹妹我没有胡说,姐姐你自己说,是不是有个男人最近跟你见面,今天下午那个男人还来了我们将军府的后院捉蛇呢,但是姐姐你被蛇给咬了,你这伤口上面的药粉还是那个人给你敷上的呢。今日当着爹爹的面,我认出那个男人来了。”

在宁紫蜿的心里,她凭借着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去猜测,许是自己的姐姐跟那个男人已经暗生了情愫的,但是那个男人只是个普通的平名,想娶将军府的小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她才觉得自己的姐姐会矢口否认这件事情。

听到这话的宁紫亭一把掐住宁紫蜿的手腕道:“谁来了?今日下午谁来将军府了?”

其实宁紫亭从晌午的时候就已经被玉奴给弄晕了过去,而且宁紫亭是被玉奴给抬到将军府里面来的,就算是这宁紫亭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但是她知道她晕过去的时候,还是府外呢。

这样一想,她此刻却觉得事情有些不正常了,怎么可能好好的有人来将军府里面捉蛇呢?

“那个跟你在府里后花园假山后面见过面的男人来了。”

“他来干什么?”宁紫亭的语气有些焦急,甚至脸上都已经冒了冷汗了,那男人怎么可能好好的来将军府,定是有人安排的。

她甚至在心里有种预感,那就是宁紫陌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

但是捉贼拿赃,她已经将那些蛇的尸体都处理掉了,万一那嫡小姐问起来,只要她死不承认,那嫡小姐就对她没辙。

一想到这儿,她想到之前自己娘亲的那件事情了,那嫡小姐可不是好惹的,她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安慰着自己。

“我也知道的不是特别清楚,只晓得是昨天晚上的时候,嫡小姐被许多的蛇给吓到了,然后今日嫡小姐身边的玉锦去打听了一家经常捕蛇的人过来了,捉了一下午的蛇,还吩咐各个院落不准出门去,我这才知道了府里捉蛇这件事情的。”

宁紫蜿说道这儿,跟想起了什么似的,贼兮兮的靠近了宁紫亭劝道:“四姐姐,说来也巧,难道专业捉蛇的人只有那一户人家吗?怎么偏偏跟那与你在后花园私会的人是同一个人。姐姐你可不会是看上了那个男人吧?我瞧那个男人虽然长的也方正,但是跟您的身份不匹配啊,这件事情姐姐您可千万不要让爹爹知道了,不然爹爹知道了姐姐你与那男人在府里私会过,怕是要打死你,而且那个男人肯定也不得善终的。”

宁紫亭越听越觉得这自己妹妹口里这个人是自己吗?她成了一个不知廉耻私会外男的人了?

但是现在这情况,她不知道怎么跟宁紫蜿解释,她总不能说她找那个人捉来毒蛇,目的就是为了把嫡小姐肚子里面的孩子给弄掉吧,索性就让她这么误会着吧,毕竟她了解这宁紫蜿,为了自己的清白和名誉,她肯定不会乱说些什么的。

而且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小姐认识一个市井小民本来就是惹人怀疑的事情,所以她索性就不要声张的比较好。

“对啊,怎么会就是同一个人?”

她喃呢的重复了一遍方才宁紫蜿说的话,不会是那嫡小姐真的知道了吧?否则这世界上面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京城里面捉蛇的人可不止这一家,怎么那华庭苑找回来的人,就是自己给银钱让放毒蛇的那个人。

想到这儿她的心又悬了起来,良久没有再开口说话,那宁紫蜿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被蛇咬了心情不好呢,便也不再说话了,只是给宁紫蜿清洗了伤口,然后涂抹了药膏,省的叫她这儿给留了疤痕。

房内姐妹二人叽叽咕咕说话的声音停了,玉奴朝着那宁紫陌点了点头,表示里面的一切都已经听的清清楚楚了,然后她们一行四人才从那灌木花丛后面走出来。

第二百一十章 一坛子罪孽

虽然皇上还没有让宫玄离去认祖归宗,但是众人纷纷说那将军府的嫡少爷是六皇子的这件事情,早就已经远远的盖过了宁紫陌怀孕的这件事情,以前认识宁玄离的人,都知晓他现在宫玄离,是皇上最喜爱的六皇子了。

所以这璇星见到六皇子扶着怀孕的嫡小姐一起过来了,连忙行礼道:“见过六皇子,见过嫡小姐、”

“不必多礼了,今日听说你们家小姐叫蛇给咬伤了,怕是吓坏了,我这做姐姐的过来看看她。”

“我们四小姐倒是没受什么惊吓,就是咱们五小姐受了惊吓,不过六皇子和嫡小姐您过来啊,叫我们明月阁的两位小姐啊,都高兴,奴婢来给您开门,您当心脚下.....”

璇星倒是殷勤的很,推开了门就让宁紫陌他们一行人进去了,而后吩咐人沏茶拿糕点去了。

推门声吓了那床边的两个人一跳,那宁紫亭是做贼心虚,那宁紫蜿却是没想到会有人过来,连忙离开了床边,穿过了屏风的走了过去,这才看见玉奴扶着宁紫陌过来了,又看到了一脸冷若冰霜的六皇子端坐在那儿,浑身泛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本来之前宫玄离作为将军府的嫡少爷之时,就甚是孤高冷傲,一向不爱与除了宁紫陌以外的小姐们说话,这下子成了尊贵的六皇子,便更加成了她们这些庶出小姐可望而不可及的男人了。

“四妹妹如何了?”

宁紫陌在宁紫蜿说话之前便率先开了口,听到这话的宁紫蜿收回了自己有些羞怯的目光,连忙道:“回嫡小姐的话,家姐被蛇咬了,这会子正在床上躺着呢。”

宫玄离的眉头一皱,宁紫陌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微的点了点头对着宫玄离道:“今日下午时候爹爹叫我代他问你一个问题。我现在不得空,你先去书房找爹爹好不好?”

他点了点头,温柔的目光落在那宁紫陌的身上,嘱咐道:“那我去去就回,你在这儿也不要待的太久了,我会担心的。”

担心?

这宁紫蜿虽然性子冲动了些,但还是很聪明的,这在自己的院子里面,他却说会担心?难道这房间里面会有人要害这个嫡小姐不成?

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里面一闪而过,然后便看见宫玄离丝毫不在意这四周还站了这许多人,在宁紫陌的脸上亲了一口才走,宁紫陌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踢了他一脚,瞪了他一眼。

“别这么盯着我,我想要你了、”

这话是贴着宁紫陌的耳边由着宫玄离低声喃呢出来的,由于声音实在是太小了,宁紫陌只觉得自己的耳边被他喷洒的热气弄得有些飘飘然,浑然没怎么听全他说的话。

他见她羞怯,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而后才走,

宁紫蜿看着宫玄离的衣角消失在了门边,有些怅然的,淡淡的不明显,宁紫陌只以为是那个宁紫亭受伤了,这宁紫蜿的心里不畅快呢,并没有多想什么东西。

“走吧五妹妹,我们进去看看你四姐姐。”

“好的,嫡小姐您这边来。”

宁紫陌带着玉奴和玉锦二人越过了屏风,而后就看见了正卧床的宁紫亭,宁紫亭此刻有些衣衫不整,头发更是凌乱不堪,见到这宁紫陌进来了,倒也装的无事,连忙不好意思的羞怯道:“我这蓬头垢面的不宜见客,叫嫡小姐笑话了。”

“都是自家姐妹,哪有这样生分的话啊。”

宁紫陌顺其自然就把话腔给接了过来,而后才不舍得将宁紫亭被咬的手背拿起,不舍的说道:“你看看你走路也不当心点,怎么就叫蛇给咬了?”

宁紫亭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实在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被咬到了,而且她对自己如何回的将军府也都不知道,现在看到这宁紫陌,才觉得事情肯定跟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宁紫亭的眉头微蹙,但是却没有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宁紫陌见她不回话,便有点自责道:“都怪我不好,昨夜时候不知道哪里来了一群毒蛇,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还险些甩到了,然后今日就叫人去请了那北区的李四来捉蛇,不曾想那些蛇受了惊到处跑,将妹妹你给咬到了,也索性是五毒的水蛇,若是跟我碰到的那些毒蛇一样,那妹妹你可就遭殃了呢。”

宁紫陌说话温言细语的,但是宁紫亭却越听越觉得心虚,看着宁紫陌脸上的假笑,她心里更加的心虚了。

“那些蛇将嫡小姐您吓到了,自然是要请人将那些蛇给捉走的,不然若是哪个不长眼的丫鬟乱走,叫蛇给咬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啊,你也知道叫蛇给咬到了不是闹着玩的啊。”

宁紫陌的这话说的慢吞吞的,可吓了那宁紫亭一跳,她略微慌张的看了一眼宁紫陌,两人的视线就这样在空气之中相接,宁紫陌朝着她无害的笑了笑,那宁紫亭不敢与宁紫陌对视,立马就低了头的嗫嚅道:“是的,嫡小姐昨夜没有被毒蛇咬到,实在是我们将军府的福气呢。”

“福气不福气的,我们搁着先别提,先来说说那个捉蛇的人吧,据说叫做李四,高高瘦瘦的,今日下午时候,我见那个李四与你妹妹两人眉来眼去的,可真是不体统呢、”

宁紫亭心里暗恨,说到不体统,倒是你还是个未婚先孕的,到底谁更不体统些。

她在心里暗自将宁紫陌给问候了一遍,宁紫陌见状朝后面看了一眼,那宁紫蜿出去说要烹茶来,到现在还没有过来,便又接着放了心的说道:“你说你妹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就认识了那个市井一个捉蛇的平名,而且我今日瞧着那李四也不像是第一次来咱们将军府里面了,他对咱们的后花园可熟悉的紧呢,不过临出门叫玉锦送走的时候,问了他,他却慌慌张张的,说什么不认识那个昏倒的小姐,说的颠三倒四的,本小姐也没听个明白。”

宁紫陌见她听了这些话,脸色煞白煞白的,又接着开腔道:“诶,你说说,分明与他眉来眼去的人是五姑娘,他怎么总把当时晕倒的你挂在嘴上,难不成四妹妹你认识那个人?还是你们姐妹二人都与那个外男私下见过面?”

这将军府庶女与外面私自会面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宁紫亭听到这话,连忙慌张摆手道:“不认识,我和家妹根本不认识那个什么男人,他什么时候来捉蛇的,我们根本不知道啊。”

“是吗?今日那人前脚来捉蛇,后脚本小姐便让管家说了各院的人不许出门,但是你今日下午怎么跑到那后院去了,你要是不去,你也不会叫蛇给咬了吧。”

那宁紫蜿端着已经烹好的茶,站在屏风后面等了一会儿了,见到嫡小姐和自己姐姐在说话,揣着小心翼翼不敢随意进来打扰,但是听到这个,总觉得自己姐姐私会外男的事情被这个嫡小姐发现了端倪,这嫡小姐现在跑来质问呢。

想到这儿她有些端不住自己手上的茶碗了,立马走了过来,她不知道自己姐姐做的那档子害人的事情,但是她确实亲眼见过自己姐姐与那个叫做李四的私自会面过,这件事情若是曝光了叫人知道,怕是爹爹要打死自己姐姐了。

“嫡小姐明鉴啊,我姐姐可没有跟那个男人私下会过面啊,她.....”

宁紫蜿突然跪了下来,还说了这句话,可吓了那宁紫亭一跳,整颗心都悬了起来,连忙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呢?还不赶紧下去。”

“四妹妹你何须对五妹妹这般疾言厉色的,我也没说你跟那个李四私下会过面啊,你这般焦急又是为了哪般?”

宁紫亭看着宁紫陌这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的冰冷目光,总觉得今夜的她不是来看自己的,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宁紫亭脸色有些微红,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只是怕五妹妹冲撞了嫡小姐您啊。”

“真正冲撞了本小姐的人,本小姐心里明镜儿似的,既然紫蜿没有冲撞我的心,本小姐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怪责于她。来,你且先起来,地上凉的很。”

说话间宁紫陌将跪在地上的宁紫蜿给扶了起来,宁紫蜿有些委委屈屈的看了一眼床上阴沉着脸色的宁紫亭,现在宁紫亭的脾气越发的叫人看不透了,这宁紫陌冲她笑了笑道:“把茶搁在那边的案桌上去,总捧着那该多累啊。”

宁紫蜿听到这话将手中一直捧着的茶水给放到了床榻边上的矮桌上面去,给宁紫陌奉了一杯茶水,而后就乖巧的站去了一边不说话,但是她不想说话,不代表了宁紫陌想放过她。

宁紫陌闻了闻手上的茗茶,一挑眉的问道:“加了什么东西?闻起来格外清香冷冽。”

“回嫡小姐,没有加什么很珍贵的东西,只是前些日子看那后院处那株梅花正盛开,踩了梅花的花瓣,然后碾碎了烹茶,煮了三馏,故而时间久了些,倒是叫嫡小姐您久等了。”

“好手艺,赶明儿教教我们府里这两个不懂事的粗丫头。”

这宁紫陌夸了宁紫蜿的茶煮的好,而后又顺其自然的让宁紫蜿常去华庭苑教她的丫鬟们煮茶,这下子宁紫亭可不敢轻举妄动了吧。

这理由合情合理,连宁紫亭都没有想出什么话来回绝,那宁紫蜿更是有些欣喜,因为她知道,若是常去了华庭苑,就能经常见到那六皇子宫玄离了。

一想到这儿,她满口欣喜的答应了,宁紫亭见她高兴,心里沉甸甸的,脸上的微笑也不能维持了,勉强的笑了。

“怎么,这四妹妹似乎不怎么高兴?”

宁紫陌明知故问,宁紫亭连忙摆手道:“嫡小姐说的哪里话,我妹妹也就一手茶艺能够入人眼了,琴棋书画是样样不通的,若是常去嫡小姐您的华庭苑里面,也能叫她长些见识。”

“那就好,对了,之前听说你认识李四的那件事情,也不知道真假,而且本小姐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跟那个李四私自会面过,但是今日一早四妹妹你出了门的这件事情,出门之后去了北区,埋了一坛子的罪孽在那田间地头上,妹妹以为做的人不知鬼不觉,但是四妹妹啊,这人在做,天在看呢。”

宁紫蜿在一旁听着,以为这今日一早自己姐姐出门就是去北区找那个平名男人去了,一想到这儿她的心都颤了。

更何况那知道所有来龙去脉的宁紫亭呢,她听着那宁紫陌将今日一早她的行踪全说了出来,根本不再有任何的侥幸之意,几乎是在瞬间就肯定了这宁紫陌是知道了一切事情的,吓得脸色煞白煞白的,浑身都冒着虚汗。

第二百一十一章 烫手

她自以为做的那么周密,这嫡小姐不过一日的功夫就能够知道是自己做的,而且她一直在好奇怎么她就在后院被蛇给咬了,她不敢想象若是那蛇是一条五步倒,那她此刻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哪还能这般的坐在这床上与这嫡小姐暗自较劲。

“幸亏昨夜时候,那些追我的毒蛇都被玉奴打杀的干净了,所以今日院子里面只是咱们池塘里面的水蛇,四妹妹你被咬了就当是个教训。以后可别再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当给你妹妹积福了,这样一来,以后在华庭苑,你妹妹的琴棋书画,我也能够叫师傅们教的尽心些。”

宁紫陌就是在明晃晃,赤裸裸的威胁宁紫亭,但是宁紫亭却觉得无可奈何,她咬牙道:“那以后的五妹妹,还烦劳嫡小姐多多费心了。”

宁紫蜿其实对于宁紫陌后来说的这些话,听的是一知半解,但是宁紫亭却懂,宁紫陌在警告她,若她再轻举妄动,宁紫蜿就要替她去赎罪了、

那句积福可不是开玩笑的。

特别是那宁紫陌说话时候总是将似有若无的目光淡淡的打量着那宁紫蜿,她心里就觉得她们姐妹二人现在就是她嫡小姐砧板上面的鱼肉,任由着叫她拿捏。

一想到这儿宁紫亭觉得自己的心气堵得慌,仇恨的目光似尖刀一般几乎要穿透那万马奔腾的屏风,恨不能将宁紫陌给千刀万剐了一般、

这样森冷幽寒的目光,宁紫蜿在收拾茶具的时候,偶尔看见了一眼,心里吓了一跳,还以为看错了,等到她再想仔细看的时候,那宁紫亭已经用被子蒙了自己的头,宁紫蜿也没有多想,只是当她被蛇咬了心情不好。

回华庭苑的路上,玉锦在前面掌灯,玉奴将宁紫陌搀扶着,微风轻拂宁紫陌的墨发,玉奴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眼那燃着烛火的明月阁,轻声道:“小姐,您就这么确定五小姐与这件事情无关吗?让她到华庭苑里面来,不会有危险吗?”

本来这华庭苑就被围的水泄不通,自从宁紫陌怀孕以来,更是连个陌生面孔都不让人进来。

“世人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将军府的小姐们向来还没有一个正经的先生教过书呢,只是关了门房门在屋子里头做女工去绣花,回头叫那三妹妹,四妹妹,还有最小的六妹妹一齐读书识字的比较好。”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皇上的公主们不也还是请了太傅教书识字么?反正多读书总是好的,又不是让她们出府去,明儿个找个比较空的院子里面,里面摆上几个桌子,再去外面购一批笔墨纸砚进来,人人配套齐全了,也让她们好好读读书。你家小姐我啊,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玉奴听着这话,抿唇一笑。

“小陌你这说的哪里话,我见你写给我的那些情书,写的就极好。”

宫玄离冷不丁的出了声,语气轻佻放浪,着实吓了宁紫陌一跳,等她听清了他说了些什么的事情,脸色酡红到了极点,嗔怒的瞪了他一眼道:“谁给你写过情书了,你这哪里造的谣。”

“唔,我可都收在怀里,不在府里面的时候便摸出来看看。还真别说,你模仿我的字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开始还以为是我自己平时练过的字呢,直到我看了内容才知道原来在我家小陌的心里,我居然这般的重要,你在我书房里面写的那些,看着叫人觉得心生甜蜜....诶,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玉奴和玉锦二人识趣的走了好远去,宫玄离见人这黑灯瞎火还走的那么快,急忙忙就追了上去,伸手扯住了她的胳膊道:“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你走慢些。”

宁紫陌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伸出手来:“拿来,都拿来。”

宫玄离的眉头一挑,放荡不羁的将她搂在了怀里,轻声笑道:“这么急做什么?等回了房间,我拿给你。”

宁紫陌点点头,旋即想到了正事,问道:“爹爹跟你说什么了?”

“将军没跟我说什么,只是叫我以后对你好,一定要将你捧在掌心呵护着,这些其实老将军不必交代,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只是这侧妃的事情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娶你的那天,我保证你是唯一的新娘。”

这话何意?

宁紫陌在心里下意识的认为那正妃到时候会不会就已经不在京城里面了,而且现在这六皇子已经下了国寺了,国寺那边也没听到消息说那公主回宫的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回了华庭苑,进了主卧,宁紫陌又伸手问宫玄离要拿两封情书的事情,宫玄离却没有搭理她,只是将双手张开,一副任君去搜的姿态、

“你最好自己乖乖的交给我,等我动手的话,你可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求调教。”

宁紫陌听到这轻佻的三个字,语气一噎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而后便开始伸手在宫玄离的胸前摸来摸去的、

房内烛火昏暗,宁紫陌关起门来放肆的在宫玄离的身上搜来搜去的,丝毫没注意到那禽兽越发火热的目光,还有他那隐忍的爱意,宫玄离盯着她,看着她小巧纤细的小手在他的胸膛之上到处点火,他艰涩的滚了滚喉咙,抬手将她耳边不听话的一缕发顺到了她的耳后去.....

宁紫陌手拿着一封自己写过的那情话,有些红了脸的接着问道:“唔,怎么就一封,还有一封呢?”

她这跛脚又青涩的情话,可不能叫这人当个宝似的收着,等自己以后更加的才华横溢了,再写一封缠绵悱恻的情书给他。

他见她一脸的愠怒,隐忍了眼里火热的爱意,暗哑道:“在下面,你好好找找。”

“下面?”

她听到这话,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又从他的胸膛移到了他的腰间,但是在腰带上面寻了一圈,都没有。

“在腰带里面,你帮我把腰带解开,就能看到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半信半疑的将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唔,这有主动投怀送抱的架势,而后双手在他的后背将腰带给解开了。

她将腰带拿在了手上看,但是腰带上面除了些悬挂的玉佩,还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玉壶,其余并没有什么东西,而且这腰带上面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宁紫陌仔仔细细看了一圈然后扭头看向他问道:“你诓我的吧?”

“没,真的在我身上的下面,你再过来..找找。”

说道下面的时候,宫玄离突然语气就怪异了起来。

宁紫陌内心: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宁紫陌将信将疑的踱步到了他的身边,此刻他的衣服因为她之前的行为,现在已经只是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身上,叫人一看就容易想入非非。

宁紫陌将手半信半疑的再一次摸上了他的身,这一次直接将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面去,从他的胸膛,到他的腰间,再到他的小腹,宁紫陌的手还在往下,她见他呼吸有些困难,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他,问道:“没有啊,没找到啊。”

“你不是已经找到了么?现在握着它!!!”

宫玄离咬牙切齿的盯着她,忽而猛地伸出手将宁紫陌后背一搂,将整个人都扯进了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如同主人一般小声命令道:“就在你手边,握着它!!!”

宁紫陌听到这话,低头看了看,倒是听话,只是她脸色微红,小声嗫嚅:“烫手、”

“你不是素来畏寒怕冷么?这么热的东西,你要不要尝一尝?”

宁紫陌被他抱的极紧,他浑身都泛着想要那啥的信息,宁紫陌有些发憷的想往后退一步,宫玄离也顺势让人退了几步,而后就将人给堵在主卧的圆柱子上面了。

“不尝。”

对于宁紫陌这软言轻语的拒绝,这宫玄离根本没放在心上,依旧诱惑道:“那你为何要解了我的腰带,还在我的身上四处点火......”

“我找东西。”

“有什么东西值得叫你找到我的命根子了?不是想要么?”

他的话流氓的紧,宁紫陌瓮声瓮气的红了脸,浑身跟被人电了似的,软语道:“我身子不.....唔....”

宁紫陌的话似猫爪子似的,挠的宫玄离心头直痒痒,没等人将话说完就袭上了她那柔软的唇瓣,从一开始的浅尝再到深吻,他似乎都已经轻车熟路,对这副躯体他更是明白敏感的点都在哪里,抓住她那反抗的小手,开始在她的身上作威作福.....

“别,孩子,唔,你压到孩子了。”

宁紫陌本来是瘫软在他怀里的,但是忽然感受到他已经将身子压得极地了,再压下去该伤了她的孩子了,便立马的清醒了过来,那一波胜似一波的舒爽也极快的退了潮,激灵万分的拒绝道:“不行的,你这禽兽,这是你亲骨肉啊。”

宫玄离从她的面前抬起头,恼怒的瞪着她的肚子道:“为了这崽子,你都拒绝过我好多次了,等他出来了,看我不跟他算账。”

宁紫陌轻笑的推了他一把,而后坐到了梳妆台前,宫玄离突自的深吸了几口气才将那火给勉强的压了下去,而后开始帮着宁紫陌取下她发间的朱钗,而后帮她去了她的衣服,牵着人去了床榻.....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夫唱妇随

翌日一早起来的时候,宁紫陌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要看宫玄离身上的伤口,她昨天被事情打岔了半天,后来就把要看他伤口的这件事情给忘了。

她蹑手蹑脚的坐了起来,看着身边这个睡觉一点点都不老实的男人,开始上手去脱宫玄离的里衣,她轻手轻脚的,双手有些颤巍的解开了他腰间的带子,而后开始看他的身子。

但是她看了半天,前面没有受伤,难道是在后背?

一想到这儿,她就犯了难,要看后面的话,必须得要人配合的脱了衣服她才能够看得到,她昨夜模糊之间摸他的后背之时,倒是觉得有些不正常,但是隔着一层衣服具体的情况也不知道。

她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直赞叹这世上怎么还能够这么合她心意的男人。

宫玄离在她上手接自己衣服带子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装睡了半晌也没见人有下一步的动作,睁开眼就看见这女人一脸花痴的看着自己,随意抬手就将人给扯了下来:“怎么?想要了?”

“什么鬼话?你个色胚。”

宫玄离却觉得无辜,明明是她盯着他,脱他的衣服勾引他,现在到埋怨上他的不是了。

“你把你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的后背、”

宫玄离眯眼,听到这话将自己的衣服给扣了起来的说道:“我这么生龙活虎的,可见不是什么大的伤口,你就不要看了、”

“不行,我要看。”

她眼神坚定的盯着他,见他要下床走了,连忙就扯住了他的胳膊,不要他走,宁紫陌拽的极紧,一点点要放开的意思都没有,宫玄离也不敢强硬的走了,坐在了她的身边,劝道:“不要看了,伤有什么好看的。乖,不看、”

“不行,我要看。”

宁紫陌又重复了这句话,然后宁紫陌就要上手去脱宫玄离的衣服,宫玄离将她轻轻的拥住,在她耳边喃呢道:“那你待会儿可不许哭鼻子。”

“嗯嗯。给我看看吧,我帮你涂药啊。”

宫玄离听到这话,心底叹了一口气,这丫头待会儿估计又要好一阵子不舍了,不过现在他背上的伤已经好多了,不似一开始时候那么恐怖和疼痛了,他的药好,好些个地方已经开始在结痂了。

他坐在床上,用背对着宁紫陌,宁紫陌伸手将他的墨发给撩到了前面去,而后开始有些颤巍的将手给附上了他的里衣,轻轻的将衣服给脱了下来。

宁紫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布满了整个后背满目疮痍的伤口,这一条条弯弯曲折的伤口,可怖的趴在他的后背之上,有些地方严重的,还一派血肉模糊,蹭的他方才的衣服上面都还有些物资。

她倒是没有掉眼泪,只是红了眼眶,抬手想摸一摸那些伤口,但是又害怕会碰疼了他。

“疼吗?”她语气里面带着哽咽,宁玄离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了句不疼。

宁紫陌整个人往前面挪了挪,侧着身子,伸出手颤巍的环住了赤身裸体的宫玄离,将他的腰身抱的很紧,两个人半晌无言。

“阿离。”

“嗯?”

他侧着头,等她问话。

“阿离、”

“嗯?怎么了?”

他觉得后面这女人的情绪不对,想回过头看一下,但是宁紫陌将他抱的极紧,他也不敢挣扎,怕碰到了她的肚子,便一直僵着身子的不动弹。

“没怎么,只是觉得打的好,看到这些伤口,让我对你心底所有曾经的怨言都没了。”

宫玄离将她的牵在一起的手慢慢地剥开了,而后转回身将宁紫陌搂在怀里,轻笑道:“你说什么呢傻瓜,你怨我是应该的,是我承诺你王妃之尊,现在却是区区侧妃,我知道你不在乎名分地位,只是一心想跟我厮守在一起,但是你不想见到我再娶旁人,你只想我是你一个人的,对吧?”

“嗯,难道不行吗?”

“自然是你一个人,我会扫平我们之间所有的障碍,那个诡计多端的五皇子也好,被赐了婚的燕姒菀也好,还有不喜欢我一心只要你的父皇也好,他们都不是我们的阻碍,只要我们两个人的心在一起,这一切的困难就都不是困难。”

宁紫陌点点头,靠在他的怀里,更加的安心了。

“那我们先解决哪一个比较好?”

宁紫陌一边将他的一缕发丝拿在掌心玩耍,一边问道。

“自然是那国寺的燕姒菀了,听说那燕北的王妃病的很严重。她作为女儿是该要回去探望的。”

“病了?怎么好好地就病了?”

“我也派人去打听了来报的信使,听说是那公主出来的时候,燕北王只是同那王妃说带着小女儿出来见见世面的,那王妃并不知道是要将小女儿留在京城联姻的。所以当燕北王和世子二人回去了,却不见公主回去,那王妃一时间接受不过来这样的事情,估计十有八九是舍不得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一朝就这样远嫁他乡了,然后就病倒了、”

宁紫陌有些意外的看向他,惊喜道:“那那个人岂不是很快就要出京城了?”

“是的。不过父皇似乎不放心,叫宁将军派人护送,名为护送,实则监视,估计是怕人再不回来了吧。”

宁紫陌点点头道:“说的也是,之前的时候爹爹就派过府里的那个曲江去护送过燕北的使者,估计十有八九这一次的差事又要落到那人头上去吧。”

“恩,这事儿不用我们操心,快起来吧,说了一早上的话了,饿了吧?”

“唔,先不急着用早膳,我那儿有上好的膏药,我先给你上药。”

“好、”

他看着她挺着孕肚穿着散乱的随意在妆台那儿给他找药,一股满足感由内心深处升了起来,这样的情景,就是他求的夫唱妇随、

那所有会破坏这种场景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宫玄离见她回来了,伸手将人给扯到了面前,另外一只手极快的压上了她的后脑勺,在她的唇上狠狠的咬了下去。

“你干嘛?”

真是咬的,宁紫陌吃痛的捂着自己的唇,真心觉得自己的唇是不是叫这人给咬出血来了。

“盖个章,以后你那儿只能我一个人想用。”

“........”

宁紫陌对他的话只是翻了个白眼,而后才开始给他慢慢地涂抹药膏,闲话道:“你说,我预备叫爹爹请了先生到府里面来教妹妹们读书的主意怎么样啊?”

“将军肯定会答应你的,先人写书都是为了给后人研读的,又不是只给男人看。你看看当今那个大公主不就是才华横溢的代表吗?出口成章,写得一首好诗,在京城里面不是颇受赞誉吗?况且昨夜的时候,我从你爹爹的语气里面听出来,他对你怀孕的事情还是颇有介怀的,咱们把这件事情办好了,你爹爹的心里也能宽慰一些。”

“是啊,爹爹口里虽然不跟我说,我知道他怕我多想伤心,但是为人父母的,心里总是有些介怀的。”

宁紫陌的语气淡淡的,兴致也不怎么高昂了,涂好了药之后,见他的这件里衣上面有些血渍,连忙就从柜子里面拿出了一套崭新的衣服,递到了他的手里道:“早前又做好了一套里衣,一直没拿给你,你这一件衣服沾了血了,穿这套吧。”

“好。还是小陌你做的衣服穿的心里踏实。”

宫玄离心里喜滋滋的接过了衣服而后麻溜的穿在了自己的身上,整个人有些飘飘然的。

宁紫陌吃过了早膳便去将这件事情跟宁国栋说了,宁国栋当时觉得甚是欣慰,也觉得自己作为父亲对府里面的女儿们都少了些关怀,但是他又T恤宁紫陌辛苦,不要宁紫陌去动手这件事情,全都吩咐了管家和齐姨娘去做这样的事情。

宫玄离用过了早膳也走了,小八和小九二人在这怡红楼里面已经观察了许久的时间了,到时间了之后便前后脚从怡红楼里面出来了。

“怎么样了?”

宫玄离此刻在北苑里面,制作一个精致的人皮面具,小八和小九又在相同的时间内回来了。

“还是找不到入口,按理说那些九重楼的人难道都不用解决吃喝拉撒的吗?”

小九懊恼,他已经偷摸着进了那三楼两次了,每一次进去都是一无所获,只能知道那上面处处都透漏着古怪。

宫玄离听到这话,不悦的抿唇道:“既然久无所获,就暂时不要再将重心放在这怡红楼里面,而且现在怡红楼的守卫增多了,你们总是逗留在怡红楼,容易打草惊蛇,向来狡兔三窟,那宫玄正那么狡猾的一个人,我估计那儿还有别的出口。”

说话间他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地图,仔细一看就是那怡红楼附近的建筑,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俯视来看,那对街的南边就是他自己的珍馐阁,而那怡红楼的北边是一家米铺,东边是卖珠宝和脂粉的,西边有一家染织坊。

从这绘画的地形上面来看,米铺和珠宝商行的面积都不是很大,只有那西边的那家染织的织布厂占地面积地较大,而且人员也挺杂乱。

宫玄离对着地图看了半晌,心里也是将信将疑的,吩咐道:“你们今日下午去一趟这家染织坊,说是要开春了要定一批料子给府里的下人们制作春装,你们第一次进这家染织坊,可不要随意的东张西望叫人怀疑了,只说是去定布料,知道么?”

“是、”

小八小九二人前后脚出了那北苑,而后随便在外面用过了午膳便去了那染织坊。

第二百一十三章 接近真相

那染织坊分成好几个地块,前面是摆着布料样品的商铺,方便别人来选取样品,后面一大片空地上面放了口无数红绿青紫的大染缸,还有存放已经上了色布料的仓库,还有许多工人休息的房间,这若不是一块占地面积大的地方,这一套设施根本就拿不下来、

果然这宫玄离的眼光还是尖锐的、

小八和小九进了那商铺,便有小二殷勤的上了前来。

“哟,两位客官面生的很,想是第一次来吧。来,二位客官这边走。”

说话间,这小二就引着这两个人去了一边,那边的货架上面摆了许多各种颜色的料子,那小二笑眯眯的一脸讨好道:“二位是买料子做春装么?我们店铺的料子可是在京城排的上名头的,料子出了名的不掉色,不起球.....”

见这个人要巴拉巴拉的介绍一大堆了,那小八抬手就给制止了,也装了一般人看料子一般的伸手摸了摸料子道:“你们这料子是好。摸在手上滑溜的很。”

“可不是,客官您可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金春新出的料子呢,叫做段云锦,最是顺滑,阳光底下还能熠熠生光呢。”

这料子确实好,但是这小八却摇头道:“可惜了,这么好的料子。”

“我们价钱也不贵的,客官您....”

那小二还以为这人不要这料子呢,一下子急了,但是小八连忙笑道:“你误会了,我们兄弟二人今日出来选料子,是要给府里的下人们做春装,你们这料子太精细了,给下人穿的嘛,不必这太好的料子,这不是个主家浪费钱么?”

一听是给全府的下人们做春装,那小二的眼睛瞪的铜铃一般大,这可不是个小生意,那些个大户人家的的仆人少说也有数十人,再碰上个一品二品的大官,家里可不得有小百口人啊,洒扫的,厨房的,还有前院后院的,看门护院的,这可是个大生意,他唯恐自己这口才不够拿不下来,请了这两人稍作了片刻,叫人奉了茶,而后叫人请了枫哥过来,枫哥虽然不是这真正的老板,但是这家染织坊却是由这个人来负责的。

那人正在库房里面轻点库存的料子和去年冬天余留下没有卖出去的皮草,见到小二钻了进来,调侃道:“怎么?又出现你解决不了的大客户了。”

“枫老板您就别笑话小的了,那两人正叫店里的下人煮了茶稍作了片刻呢。”

“怎么个情况呢?”

那墨枫生的甚是俊俏,姿色甚至都不输给任何一家王宫贵子,语气散漫似乎漫不经心,但是做事情却滴水不漏,是宫玄正的心腹之一,一直以来宫玄离和宁紫陌只见到那宫玄正经常进出怡红楼,所以一直将目光放在那怡红楼上面,故而忽略了这旁边的染织坊。

“这样啊,你把料子便宜些给他们不就好了,也值得你往后面寻我一趟?”

“我这口才笨,万一一个不乐意,将人给说跑了,那我可不就成了店里的罪人嘛、这种大生意还是得您来啊。”那小二也是个嘴滑的,直说的那墨枫唇角弯弯,无所谓的耸肩道:“那你前面带路。”

“好叻,在这边呢。”

墨枫来了,那小八和小九一眼就看出了这人是个练家子,走路细无声,步伐轻快,而且这副尊荣,根本就不像区区一个卖料子的商人,总之他们二人见到这墨枫的第一面开始,就认为这个人不简单。

而那小八和小九完全就当自己是来为将军府的下人们来定料子的,倒也没有什么惹人怀疑的地方,后来说是回府去盘点每个院子里面多少人,又大约需要多少件衣服,然后再折合成布料大约需要多少匹,说这些定好了之后再过来一趟。

那墨枫也没有怀疑,毕竟这他虽然报了价,料子也叫人看过了,真正拍板的是府里的主子们,不是这两个下人可以做主的事情,而后甚是客气了一番的将两个人给送走了。

墨枫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也没有多想,又一头扎进库房里面去了。

那小二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墨枫一天到晚,几乎都在那库房里面,真不知道那昏暗的库房里面有什么好待的,哪有那么多点不完的料子,这小二虽然腹诽归腹诽,但是枫老板的事情,他还是没资格去过问的。

宫玄离现在越瞧着那染织坊越瞧着越觉得古怪,小八和小九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外面已经刮起了阵阵微风,怕是又要有一场春雨了。

“怎么样?”

小八和小九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小八拱手道:“是这样的,我们一进去之后,小二便看出我们是眼生没去过他们店铺的人,故而属下与小九也不敢随意的往后院里面去,而且那家罗衣坊的生意好,我与小九出来之后也叫人打听过那家的口碑,在京城颇有声誉的一家布料商行。”

听到这儿,宫玄离倒是越发不敢去小看那个宫玄正了。

怡红楼再到现在的罗衣坊,都是行业之内的首屈一指,倒是从前时候小瞧了那宫玄正去。

但是这样的人,才给了他巨大的危机感,他拧着眉头的一个人细细思忖了良久,总觉得这宫玄正除了这两个地方肯定还有其他的产业,得找了机会逐个击破,定有一个是其中的九重楼窝点。

“你们下次再找机会去,最好搞清楚那罗衣坊里面的古怪,那个地方跟那怡红楼用着同一堵墙,肯定与怡红楼脱不开关系。”

“是,我们明日再过去一趟。”

“做戏做全套,我先回一趟将军府去,你们带着这封信回一趟北岛,将这封信交到老三的手上去。”

这三个人兵分两路,宫玄离回了将军府的时候,府里的小厮才从外面采买了一批崭新的笔墨纸砚回来,那些平时窝在自己院子里面的小姐们此刻也出来了。

齐姨娘寻了一个无人居住却采光极好的房屋出来,此刻正在叫人麻溜的清理里面的杂物,而后摆上了四个桌子,桌子前面还放了蒲团,能叫那些小姐们每日坐着读书。

上学这件事情对于这些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而言是一件新鲜的事情,三小姐和那最小的六妹妹凑在一块窃窃私语的讨论那新来的先生会不会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子。

而四小姐因为受了惊还没有出明月阁,宁国栋也由着她了。

此刻的宁紫蜿正在宁紫陌的华庭苑内烹茶,向来这华庭苑煮茶的事情是这翠屏的话,玉奴和玉锦二人也落得清闲,宁紫蜿将新煮好的茶奉到宁紫陌跟前,宁紫陌双手接过,先是深深地闻了闻,那股沁人心脾的透爽,宁紫陌满足的喟叹道:“五妹妹你这茶喝了都叫人连心情都爽快了,五妹妹你是心灵手巧之人,连茶都煮的比旁人有滋味,真是有一双巧手了。”

“嫡小姐谬赞了,没有小姐您夸的那么好。”

“哪里的话,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茶,不过明儿个书堂开学,你也要去的。你可不要藏着掖着,今日把这手艺赶紧教了这翠屏去。”

“这是自然的,紫蜿可不敢有任何的隐瞒之意。”

说完这话,宁紫蜿便站去了一边,而后便告辞去了茶房。

门口有人鬼鬼祟祟的不进来,宁紫陌还以为那倒影在墙上修长的身影是谁,探了头的出去看,却发现是宫玄离在那儿偷听了墙角,不由得有些好笑道:“你如今进了我的院子,怎么跟做贼似的?”

“我这不是见到你方才在与人谈话嘛?不好打扰了你。”

说完这话,这宫玄离才大大方方的进来了,房内只有玉奴一个人在那边的香炉里面添香料,而宫玄离将唯一的玉奴也打发了出去,宁紫陌何其了解这个男人,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有事情要说。

玉奴倒也是乖巧,出去了之后还将门给轻轻的掩上了,而后就站在门口不远处候着,不许叫人接近。

“怎么了?”

房门被关了,房内的亮度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宫玄离牵着宁紫陌去了那边的书桌上,在从怀里掏出了那一张图,宁紫陌疑惑的盯着看了一会儿道:“这是怡红楼四周的建筑分布图?你找人画的?”

“我自己画的,你看这儿。”说话间,他修长的手指指在地图上面西边的位置,那个占地面积不小的罗衣坊。

“这是一家不小的纺织厂,怎么了?”

宫玄离指着这罗衣坊,眼底有接近真相的那种兴奋,猜测性的说道:“我们以前一直以为宫玄正在那一块的地产只有一个怡红楼,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个样子。是我们一直受了那宫玄正的蒙骗,只见他时常出入那怡红楼,便未曾怀疑过这四周旁的建筑。”

“你这意思是,这边上的染织坊也是他的?”

“是的,我目前是这么猜测的。我还特意找了建筑的工人来瞧,那工人实地来看过说那个罗衣坊与那怡红楼用的是同一堵墙,若是那墙通了的话......”

第二百一十四章 日夜娇宠在怀

说道这儿,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之声,宁紫陌当然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可置信的小声道:“那一堵墙若是通了的话,那怡红楼和罗衣坊完全就是一个建筑,按照那罗衣坊占地面积那么大,别说藏个九重楼了,就算是藏上个上百的暗卫,都没人能够去怀疑。”

想通这一点,这宁紫陌直觉浑身都起了起皮疙瘩,背后冷汗涔涔,抓紧了宫玄离的手,有些担忧道:“他肯定不止九重楼这么一个势力。据我了解,九重楼只是做情报和收集材料的,宫玄正的身边高手那么多,肯定还有他私自培养的势力。”

“嗯。今日下午的时候我已经吩咐了小八小九二人去那里面打探了一番,说是要给府里制作春装,需要大批的布料,这一来二往的,我们明面上让小八小九二人去跟那罗衣坊交涉这件事情,暗地里面我会派更高的高手去打探,我瞧着那罗衣坊就不是个好地方,肯定不是一家正经做布料的商店。”

宁紫陌点了点头,但是也同时嘱咐道:“那你可要小心些。你可不许亲自去冒险,你可永远要记......”

“记得小陌和孩子在将军府等着我嘛,这话你说过很多次了,每一次我要出门你都要说,耳提面命的,我都记得的。”

说话间他俯身将宁紫陌给抱在了怀里,将她整个人都罩在自己的怀抱里面,说完这话之后将宁紫陌的脸蛋又亲了一口,感叹道:“真想把你早早娶进门,日夜娇宠在怀。也让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省的总有人惦记你。”

“看你,说正事呢,没个正经的样子。”

“我怎么不正经了,我所有的正经都是为了你,小陌,你拿什么赏我啊?”

宁紫陌的嘴角抽了抽,从抽屉里面找到了碎银子,往宫玄离的手上一塞的说道:“我一般赏人都是用银子。”

说完还冲着他璀璨的笑了笑,宫玄离见到这灿烂的笑容,就觉得这是上苍对他最好的恩赐了,又吧唧的在宁紫陌的脸上香了一口。

“你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

虽然这话说了出来,但是宁紫陌却一点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有些不好意思,房内的二人你侬我侬的,那厢的明月阁之内却并不平静、

曲江因为三日后要护送那燕北的公主回燕北去,故而想来明月阁里面那宁紫亭告个别,但是宁紫亭觉得自己现在这一副病容和仇恨的丑恶嘴脸是最不宜见到自己心仪的男人的,便让璇星推说生病不宜见客便让他回去了。

他失落的出了那明月阁,才出拱门便碰上了正回来的宁紫蜿,宁紫蜿看着他要走,连忙道:“曲小将,您怎么来我们院子里面了?”

“哦,我只是随便走走散散心、”

宁紫蜿看着这人的心情却是也不好,就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明月阁去。

才到楼下,就见到二楼自己的姐姐正巴巴的在窗外看着什么,顺着她的眼光看了去,发现自己姐姐看的人,可不就是刚才那出了明月阁的曲江吗?

宁紫蜿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那人以前的时候就对自己的姐姐有颇多的关注,姐姐在地牢里面的那段时间,那个曲小将就经常去看姐姐,虽然姐姐大多时候不太理会那个有些呆愣的小将军。

“姐姐?”

宁紫蜿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宁紫亭的身后,发现那宁紫亭还在看着那个方向发呆,但是那边曲小将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这一句姐姐突兀的紧,吓了那宁紫亭一跳,她立马回过神来没好气的问道:“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我没吓你啊姐姐,不过姐姐,那曲江都走的没影子了,你还看着他干嘛?”

这话似那铁烙子一下子就戳上了那宁紫亭敏感青涩的心,她瞪了她的妹妹一眼,小声道:“你要害死你姐姐我啊,我没有看他啊,我只是看外面院子里面得春景好,随便看看罢了、”

“还没正式开春呢,院子里面都是一派光秃秃的,不过我方才在来的路上也听说了,是那个燕北的王妃生了重病了,皇上叫将军安排人护送那燕北的小公主回去呢,怕是有一段时日不在府里面了。”

“不在府里就不在府里,关我何事么。”

那宁紫亭此刻嘴硬心软,那人又要走了,怎么爹爹总是把出远门这样的事情交到他的手上去。

她叹了一口气,心里的思绪万千,那宁紫蜿是个心粗的,并没有感觉到这宁紫蜿有什么不同。

今日的将军府极忙,不仅将春装的事情跟齐姨娘说了,又将那寻找先生开书堂的事情给落实了下来,一整天都极忙的,但是那些毛手毛脚的丫头们却没有将这份热闹给传到华庭苑里面去、

华庭苑里面是一派的安静祥和,宁紫陌最近也是闲来无事的看书,这日渐逼近婚期了,宁紫陌一点点也不着急,也没有待嫁的那种羞怯与惊喜,那宫玄离此刻正削了苹果丁放在宁紫陌的手边,看她只顾着看书也不吃东西,就开始喂她。

“小陌,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

宁紫陌一边张嘴接过他递到嘴边的食物,一边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宫里面据说是由钦天阁看了个黄道吉日,父皇想要在我成婚之前,叫我行了那认祖归宗的大礼去。”

“这是好事啊,这样一来你也算是坐实了六皇子的身份,到时候也可每日上朝,同那宫玄正一样了,你早日入了朝堂,也好早日知道那些官员们的动向了,也省的时间拖久了,生出什么不好的事端来。”

宁紫陌并不太懂得这些皇家的规矩,不过却也知道这认祖归宗的大礼是要有的,据说还特别的繁琐,需要上告天庭,登那万丈的高楼去虔诚祈祷,据说那万丈高楼凶险的很,直直高耸入云,看不到尽头、

“话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我总觉得这一次的叩拜大礼没那么的简单。”

宁紫陌拧眉,听到这话也合了手里的书本,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你是觉得哪里不正常?”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怪怪的、”

宫玄离的心里其实甚是不安定,他到时候需要提前回国寺去斋戒沐浴素食三日,宫里定的日子是让他两天之后就要回国寺去。

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他离了将军府之后,宁紫陌这边会有人要害她。

他斋戒沐浴三天,行礼也需要一整天,来回需要整整四天的时间都不在他的身边,他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甚是不安定,许久的时间了他都没有这样的忐忑不安过了。

“你是不放心我在将军府吗?”

宁紫陌似乎跟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宫玄离听到这话点了点头,牵紧了她的小手放在掌心:“我最怕我不在的时候,会有人害你,害我们的孩子,你可要记得,不论外面什么情况,你可都不要出门去。知道么?”

宁紫陌此刻乖巧的点头,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好歹我也是将军府的嫡小姐,我就在华庭苑里面乖乖等你回来,好不好?”

“好。”

此刻的两个人并不知道,前方被人挖了多大的一个坑在前面等着他们、

按照马车的行程,上国寺需要小半日,宫玄离在用过了午膳便离开了将军府去了国寺,宁紫陌由玉奴扶着站在将军府的大门外送他,马车行的缓慢,但是还是渐渐地消失在了宁紫陌的视线之中,她痴痴的看着那个方向许久的时间,直到外面起了风,玉奴才小声道:“小姐,起风了,回去吧、”

宁紫陌没有转回头,只是抬头看了看天,喃呢道:“你看,要变天了。”

“是啊,春日多雨,还寒凉的很,咱们回去吧。”

“嗯。”

她虽然应承了却没有挪动脚步,玉奴看向那马车方向,宽慰道:“小姐您放心,那可都是宫里御林军护送了六皇子去的国寺,只是去行斋戒沐浴素食之礼,过几天就回来了、”

“我这心啊,就是半刻不安定。”

说完这话,这宁紫陌才舍得从那个方向收回了目光往府里面去。

那厢的宫玄离上了马车,直到走出好远他还能够感受的到身后那道舍不得他离去的视线,他坐在狭窄的马车里面,满脑子都是宁紫陌的一颦一笑,旋即他清浅一笑,从小就对那个女人魔怔了,现在长大了,更是对宁紫陌抓紧了不松手。

宫玄离回国寺的时候,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带上,但是到了国寺的时候,小八小九已经在国寺里面入住了,他的心里有些不安定,此刻昏黄烛光的禅房内,宫玄离小声吩咐道:“老三是不是去了那罗衣坊里面了?”

这二人齐齐点头:“去了,不过我们也嘱咐了叫三哥不要轻举妄动。现在玉奴玉锦和二哥在将军府里面保护嫡小姐,想来是走不开身的。而我们兄弟二人在国寺替您守着,还有四哥,六哥在宫里更是不知道宫外的事情,三哥那边暂时没有帮手,而且我和小九那一日第一次见到那罗衣坊的老板,就知道那人是个高手,所以我们之前说了让三哥就算发现了什么也不要冲动,免得他势单力孤,拿不住形势。”

“恩,你们做的不错,对了,你们比我先到这儿,那个燕北的小公主离开了国寺了吗?”

小八和小九二人齐齐的点了点头的说道:“已经离去了,现在国寺里面除了护送您来的这一对御林军,已经没了旁的士兵了,而且已经打听了,那小公主是今日中午被护送去了皇宫里面,听说明日一早就要护送回燕北了、”

“那你们安排好了吗?”

小八和小九有些疑惑的问道:“人手都已经安排好了,但是这样一来的话,皇上会不会怪罪将军府护送不利?”

“怪罪就怪罪,早前不是听说了有大辽的人在边境犯事吗?把责任推到大辽的身上去不就行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娶了那公主,不是对您大有裨益么?”

第二百一十五章 提起裤子不认人

小八这话说的小声,但是小九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小九跟着宫玄离的时间最长,之前时候那将军府的嫡小姐被赐婚做了侧妃的时候,他看自家的主子比那个嫡小姐似乎更要伤心一些,主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嫡小姐,如今那小姐还怀着身孕,主子怎么可能舍得让那嫡小姐受这样的委屈。

果然宫玄离抬首,面无表情冷冷的审视着小八,不悦道:“下次再让本王听到这话,你就去北岛自请责罚。”

小九听到这话,连忙求情道:“主子您别怪八哥,他也不是有心说这话的。我们人手也已经安排好了,只待那公主到了燕北的边界,然后那公主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小八也后知后觉的认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磕头,冷汗涔涔的:“主子恕罪,小八下次再不敢了。”

小八和小九被宫玄离撵出了房间,而后宫玄离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又摸出了怀里面的书信,看着这几乎跟自己一模一样字迹的情书,就觉得心生欢喜,幸福满满的溢出了自己的胸腔....

禅房里面的熏香燃的很足,许是这些日子宫玄离累着了,闻着这叫人心生温暖的熏香脑海里面绷紧的那根弦暂时的崩了,困意来袭,他盘膝而坐,没过多久,便迷迷糊糊晕了过去。

那国寺的一个小柴房之内,一个高瘦的人先是环顾了一周,然后小声问站在身边的小沙弥道:“之前时候让你在六皇子的房内点迷香,你点了吧?”

“点了点了,方才我去推门问那六皇子要不要热水沐浴,都没有人回我,说明那人已经睡得熟了。”

“那就好。你赶紧去半路上面拦截那燕北的小公主去,等她来了,你让她去兰香草的房间里面去,知道么?”

那小沙弥有些疑惑,问道:“您怎么知道那公主一定会回来呢?”

“这个你不需要担心,快去。”

说完这话的黑衣人鬼鬼祟祟的从柴房里面出来了,而后准确的找到了宫玄离下榻的房间,在外面观察了好一会儿,然后窗户处越进了房内,再三确认了宫玄离已经昏迷了之后,从宫玄离的腰间扯下了他的玉佩,而后又极快的走了。

先前时候下山的路上,那燕姒菀和自己的贴身丫头坐在马车里面,忽然两人听到了不属于它们马车的车轮之声,小环探了头出去看,又问了一番才知道是六皇子要回国寺了。

“小姐,我们要不要去跟那个六皇子告个别啊?好歹你们也算是相识了一场,而且还有婚姻在身呢。”

“什么婚姻在身,我这次回了燕北,可就没打算回来,母妃的病迟迟不好,我回来的日子也就能拖着,一直拖下去,这门联姻的婚事肯定能黄了,况且我母妃一听说我要留在大舜国联姻,急的都病了,这要是真嫁的那么远了,母妃不得更加的着急上火,而且我对那个六皇子根本没有什么感情,不值当叫我远嫁他乡,我这回去跟他告别做什么。”

听到这话的小环,发现公主没有往回走的意思,便又接着劝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听公主您之前说您轻薄那六皇子,就算是个陌生人,您回去道个歉也是好的啊。听说为了那件事情,那六皇子当时就出了国寺,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意思,估计是还在生您的气呢,那六皇子睚眦必报的,万一在皇上面前乱说写什么就不好了。公主您可别忘了,王爷回燕北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了叫您不要乱惹事情呢。”

听到这儿,这燕姒菀低吟的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说的也对,之前的时候也准备想折回去跟他说个清楚的,但是奈何那人何时下了国寺的我们也不知道,可不能让他认为我这公主是个不懂礼数的人,走,我回去同他将这件事情说清楚。”

这小公主决意要回去的时候,两队护送的队伍已经交叉走了很远了,此刻这小公主叫停了马车偏要说东西落在了国寺里面了,要回去取,说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那些个小士兵们互相踌躇了许久,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这要是耽误下去的话,估计今天城门关闭之前是进不了城的了。但是他们也不敢违背这小公主的意思,反正也只是回去找个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的风险,不过这一个来回估计要多耽误一些时间罢了。

那小公主在自己的房间之内,猫着身子的看着外面的那一队护送自己的御林军,而后让小环一直假装在屋子里面找东西,自己却翻了窗户极快的离开了这间房。

“小师傅有礼了。”

走在半路之上,转过回廊的时候,那小公主遇见了一个小和尚,便连忙上去搭话了。

“公主有礼。”

“对了,今日下午听说那六皇子来了,是在哪间禅房啊?我这即将要回去了,想同那六皇子告个别、”

“在那兰香草的禅房里面,那六皇子才下榻不久,姑娘现在去寻的话,那六皇子应该还在房间里面的。”那小沙弥的眼里闪过意外,还真叫他在这儿等到了这小公主。

“不是在原来的禅房里面了?”她记得原来的时候那个六皇子不是在那个兰香草的房间里面下榻的。

“公主您有所不知,这一次那六皇子换了房间了、”

那燕姒菀听人说完这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不做怀疑,客气的行了一礼便急吼吼的奔着那兰香草的禅房去了。

房门是开着的,这一次这燕姒菀没有像之前那么冲动,到了门口的时候,先是拘谨的看了一番自己的衣衫和头发是否凌乱,确认了得体之后便深吸了一口气的开始抬手敲门。

“有人吗?”

房内无人应她!!

那燕姒菀小心翼翼的把脑袋探了进去,不确定的用眼神扫了一圈,房内有些昏暗,连一盏点燃的蜡烛都没有,若不是床榻边上还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她几乎都要怀疑那里面是没有人的了。

房内的熏香燃的足,莫名的叫人心生温暖的同时又觉得燥热,她有些拘谨不安的,进了门之后朝着那床边始终盘坐在床榻上面的人影小声道:“那个,上次的事情,是我太冲动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那人听到这话没有开口,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只是朝她招了招手,隔着藏青色的床帐,她看不清的样子,却看到了他对自己招手的动作。

这燕姒菀鬼使神差的走了去,她总觉得这房内给她一股沉闷的感觉,而且那炉内的熏香点的过于充足了些,旋即她扫了一圈才发现这儿的窗户都是紧闭着的,而且不知道何时,她方才跨进来的那扇门现下已经关闭了,隔绝了屋外的那些光亮,使得房内视线极差,她有些瞧不清东西了。

“那个,上一次是我不对,不过我明天就要回燕北去了,听说你下午来了国寺,我特意过来同你告个别的。”

纱帐之内的人点了点头,而后招手示意她坐到床边上来。

燕姒菀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一种从体内升起来的舒适叫她迷了方向,她羞怯的点了点头,而后缓慢的到了那

但是还没等那个燕姒菀走到床边的时候,纱帐之内猛地伸出了一只手,一个用力便将有些受惊的燕姒菀给拉进了床帐里。

男人将她压在身下,唇角弯弯,是对自己奸计得逞的肯定,燕姒菀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动手拉扯自己,过于惊讶,浑身僵硬,不敢看他的模样,惊恐的颤巍道:“你想干什么?你赶紧放开我,不放开的话,我可要叫人进......”

话没说完,他就倾身压了下来,一瞬间就准确的攥紧了她的唇,而后便再没给人开口说话的机会。

这男人吻的认真,加上这下三滥的迷情香,这小公主哪里经历过这些,一时间懵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重重的咬上了这在她唇上放肆的唇舌。

那人见她咬自己,旋即用布料粗鲁的把她将要大吼大叫的嘴给堵住,而后那双大手便开始上下其手的脱她的衣襟,许是本着速战速决去的目的,那男人没有半丝耐心与怜香惜玉之情,粗鲁的撕了彼此的衣裤便进入了正题、

昏黄的夕阳已经爬上了这间禅房的窗户,房内更加的昏暗不明方向,燕姒菀以前就听宫玄正说这六皇子是个品行不端的人,所以才想着不嫁给他,但是现在却没有想到这个六皇子会对她做这种霸王硬上弓的事情,居然还是这种提起裤子不认人的人,透过那半明半昧的纱,她已经哭的红肿的眼瞧着那个男人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而后那男人冷冽着脸色将一个玉佩给丢到了床上,旋即一言不发便走了。

小环见公主久久不回,问人打听了小公主的去向,看着这紧闭的房门,又似乎听到了里面压抑又呜咽的哭声,半信半疑的开了门寻进来的时候,燕姒菀的衣服都还没有穿好,小环推门的动静有点大,吓了那燕姒菀一跳,她几乎是本能的就往床角里面瑟缩了去,等听到是小环声音之时,连忙就扑到了小环的怀里委屈的呜咽了起来。

“怎么了公主?你怎么成这样了?那六皇子呢?您不是说跟六皇子告个别吗?”

小环焦急的问了许多的问题,但是那燕姒菀只是在小环的怀里一个劲的哭泣,过了许久许久的时间,那燕姒菀哭干了眼泪,而后急吼吼的穿好衣服,抓起那床上方才那人丢的玉佩,连夜带着那一队御林军下了山直奔皇宫里面去了。

马车里面,燕姒菀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个玉佩,那尾部一个端端正正的离字,证明了那个男人的身份。

她将玉佩死死的给攥在掌心,虽然她们到的时候,城门和宫门都已经关了,但是因为她身份的特殊,还是连夜的到了京城之内、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少在中间作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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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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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板上钉钉的婚事

宫玄正在享受他胜利的果实,他将自己关在房内,肆无忌惮的在脑海之中幻想这宁紫陌的身影,哪怕现在这宁紫陌怀了孕,宫玄正依旧从来不曾放过手。

“王爷,那人连夜下了国寺了。”

墨竹这话落在宫玄正的耳朵里面,宫玄正不过随意的点了点头:“他非要从国寺回来同我争抢,我自然要送他一份大礼。”

“是,不过属下担心,嫡小姐那边.....”

墨竹感受到宫玄正淡淡打量自己的目光,心里一憷,接着硬着头皮道:“属下不是关心那嫡小姐的身子,属下是担心那嫡小姐会认为这件事情是您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毕竟那嫡小姐跟六皇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之间那么多年的信任。”

“信任?”

宫玄正讽刺一笑,眼角眉梢皆是得意:“信任是天下最不可靠的东西,且等着吧,宁紫陌和宫玄离之间,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没有以前那么坚固了,侧妃一事已经叫他们之间有了。”

“是,那属下就放心了、对了,之前时候那刘枫在事成之后说武科状元的事情就拜托王爷您了。”

“叫他自己也努点力,别拿花拳绣腿去打擂台,本王就算再有心,替他安排些比较差的对手,他不成器总也不行吧。”

刘枫是江南商贾大户之家的子嗣,听说也是个腰缠万贯的主,自然财大气粗,为人也风流胆大,看遍了江南的风景,便将目光给放到了京城里面来,也想弄个京官当当,认为没有用钱摆不定的事情。

好歹也是从小习武,一身武功倒是不弱,但是若说能够拿得下武科的状元,那还是差远了的。

“是,属下一定将这个意思跟他讲明的。”

“那就好,下去吧,无事不要来打扰本王。”

宫玄离鬼魅无声的到了皇宫的时候,皇宫里面已经吵翻了天,虽然现在是大晚上的还飘着雨,但是依旧不会影响流言的传播,他朝着那灯火最亮的养心殿去了,躲在屋顶上面偷听了好一会儿。

大殿之内,皇后安慰的声音柔柔弱弱的传来:“好孩子,虽然那六皇子荒唐了些,但是终究你们两个人也是有圣旨在身的,也算是名正言顺......”

“什么名正言顺,当初下圣旨的时候,皇上可说的是六皇子人品贵重,但是现在我看那人就是一个浪荡子,还强迫别人做这样的事情。而且我也打听过那将军府的那个嫡小姐,也是被六皇子弄大了肚子,就算你们皇上给个侧妃,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将委屈往肚子里面咽,我看那个嫡小姐当初肯定也是不愿意的,只是那.....”

小环见自家的公主越说越不靠边,那厢的皇上已经快要来了,可不能任由着自家的公主再这么说下去,这可是要遭殃的啊、

所以她连忙就用力的揪了公主一下,这小公主吃痛,一把甩开她的手,接着同皇后说道:“这样的人跟你们当初给的圣旨上面说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啊,我看那个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却会逼小姑娘做这等龌龊无耻的事情....”

她的声音沙哑的很,但是因为气愤却洪亮的很,皇后看了看四周,幸好之前让这养心殿伺候的人退下去了,但是她的眼角眉梢瞥见皇上进来了,连忙接过了话茬道:“好了,皇上说了会替你做主的,公主你就不要再哭了。”

“朕自然会替你做主,在嫁妆上面,朕会再着人同你父王商量,直到你们燕北满意了为止。”

皇上一进来不是没听到那燕姒菀说那六皇子宫玄离的坏话,但是目前这情况,只能是出钱出资出城池土地去摆平,总不能本来是联姻的事情,闹到最后两国兵戎相见就不好了。

皇上的语气冷冷的,自带一股威严,燕姒菀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气势不似方才那么足,却依旧说道:“皇上,这不是嫁妆的事情啊,我是燕北清清白白的公主,来了你们大舜国,在你们国寺住了几天就被人毁了清白,您不能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揭过去了吧。”

“你这孩子,这怎么能叫做毁了清白,公主你与那六皇子本就有婚约在身,过两个月就是那宫玄离明媒正娶的王妃,那孩子虽然心急了些,但是那也是爱慕公主您的美貌,这才着急了些。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的,你这做妻子的就多担待些。”

这话是皇后说的,皇后向来对于这种劝人的话都是信手拈来,她在宫里见过多少人的悲欢离合,痛苦吵闹,时间是抚平一切伤口的良药,她现在不逼着自己儿子追求皇位之后啊,心里啊,宽敞多了,亮堂多了。

“做妻子?我不要嫁给这样一个轻浮的男人、”

“住口,你这话可说不得、”皇后连忙捂住了她的嘴,而后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皇上,皇上的脸色从一个时辰之前那燕姒菀闯入延禧宫的时候,就一直黑如锅底。

听到这话更是不怒自威的看向了燕姒菀,板上钉钉的说道:“这婚事你和你们燕北都没有反悔的余地,而且你与离儿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朕更不可能任由你在这儿耍小性子说不嫁。”

说完这话之后,不顾那燕姒菀苍白的脸色,冷哼道:“来人,扶公主回去休息。”

燕姒菀站在窗楠门口,看着这守在自己房门之外的一大队御林军,就知道这皇上是有心要囚禁自己,直到四月初八那天嫁人了。

宫玄离还在楼顶偷听,似乎没有理解皇上的那句话,什么叫做那公主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他怎么不记得这档子事情?

但是他看着那燕北小公主被人带走时歇斯底里反抗的模样,根本不像是装的,肯定是有人冒充了自己的身份,他就知道,从发现玉佩弄丢的那一刻起,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终究是被人证实了。

直到这宫里万籁静寂了,他才闪身从养心殿下来了,摸索着进了奎大监的房间,奎大监一向休息的比皇上都晚,此刻前脚才进了自己的房间,后脚宫玄离便溜了进来、

他放下手中的烛台,正预备铺床睡觉的时候,看见六皇子一身有黑的站在桌前,吓了他一大跳,他根本没有听到任何的脚步声啊,这人怎么就进来了。

“参见六皇子。”

宫玄离冷着一张能够冻死人的脸色,缓慢的坐下,淡淡的审视着那跪在一旁的大监,冷声的问道:“今日宫里是出了何事?”

大监听到这话傻眼了,能出啥事,这现在宫里传的不都是你轻薄了那小公主的事情吗?

“今日晚间时候.....”

大监说的详细,宫玄离更是听的认真,等到那大监说完了,宫玄离也没有开腔说话,房内一片静谧,只有那窗外淅淅沥沥细小的雨声,还有那汇聚在屋檐之下的水滴之声,他一下一下规律的扣着桌面,脑子里面慢慢回顾着这大监刚才说的事情,冷声问道:“是谁告诉那小公主,皇上在延禧宫的。”

“是我那徒儿,小李子。”

“那我父皇是怎么个意思?”

“皇上圣意,老奴可不敢瞎说啊六皇子、”

宫玄离冷笑,这奎大监知道这人是皇上嘱意要交付皇位的人选,所以也不敢得罪的狠了,在他冷冷的审视之下颤颤巍巍的交代道:“皇上说,四月初八,照样完婚,但是在这之前,聘礼礼单一事,需要再重新与燕北商榷。”

宫玄离抿紧薄唇,这样一来,明日这小公主再回燕北的事情就不可能了,这小公主不走,宁紫陌肯定能够知道发生了意外的事情,而且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在宫里面传透了,随意问了人便都能打听出来。

一想到这儿他有些揪心了,这宫里的情况他大致了解了,预备要走的时候再一次问道:“我的那玉佩被那燕姒菀交给父皇了?”

“是的,本来老奴瞧着那皇上也不是特别相信您会行这般的荒唐事,但是那确实是您的贴身玉佩,而且那小公主的身份又摆在那里,皇上又询问了一番今日下午护送那小公主的御林军,他们的证词也是跟那小公主的一般无二。所以,皇上现在正生着您的气呢。”

宫玄离却没有心思再去想皇上生气或者不生气的事情,他可以肯定的事情就是就算他那时候被迷晕了,有三两个时辰的空白,但是却不至于会强行对那个公主做什么,而且上次与这个公主见面,还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不过他的这话现在说出去可没有人去相信,特别是现在事情俨然已经闹大了,没有时间叫他去细细在追查是谁陷害的了,调查的事情只能在背地里面去进行。

不过说到谁陷害他,宫玄离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藏在最深处的宫玄正,宫玄正的手上有那么多血腥和人命,犯了那么多的事,不仅没有叫人抓到一丝的蛛丝马迹,现在还颇得皇上的信任,宫玄离的眉头从头到尾都没有舒展过,此刻拧的更深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脆弱的信任

此时已经子时,夜黑如墨,一弯玄月清清冷冷的挂在空中,宫玄离轻声落在将军府华庭苑的屋顶之上,在房顶犹豫思考了半晌才决定下去。

“小陌?”

房内更是漆黑一片,宁紫陌连惯性留着的那盏灯此刻都灭掉了,从她叫玉奴出门打听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时辰了,都还没有回来,宁紫陌一开始的时候还能看看书的耐着性子等着,但是终究有些扛不住困意,便休息了、

此刻她睡的不安稳,迷糊之中似乎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

她半眯着眼的醒了来,看到坐在她床边的一个模糊的人影儿,入她鼻腔的是他那熟悉的薄荷清香,她觉得安心的同时也觉得不可思议,撑着手肘的起了身,看他一脸的风霜与匆忙,好奇问道:“你不是下午去了国寺吗?怎么回来了?”

她的声音里面带着半睡半醒的沙哑,如同轻纱细细磨擦在宫玄离的心间,撩的宫玄离的心里痒痒的,他一个没忍住抬手轻轻将人拥在怀里,而后脱了鞋袜上了床榻,在她耳边轻声道:“想你了,就回来了。”

也许今天晚上是他接下来的时光里面唯一一次能够抱着如此安静乖巧的宁紫陌了,接下来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看得到宁紫陌这般对他微微笑的模样了。

“说什么胡话呢,明天你在国寺还有重要的事情呢,怎么这连夜回来了?”

宁紫陌虽然没有睡醒,但是脑子可没糊涂,怀疑的目光看向他、

“我就是想你了。”

宁紫陌眯眼,安心的躺在他的怀里,似一只听话缱绻的小猫儿整个人都窝在了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继续道:“你别骗我了,我俩从小一起长大,你心里有事,可都写在脸上了,别瞒着我了。说吧,怎么了呢?”

“没怎么,宫里出了点意外,连夜叫我回来了,我放心不下你,就回来看看你。”

这话说完,外面更夫敲了三更。

“半夜三更的回来?说,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对你回朝廷的事情,五皇子不满,暗地里面对你动手脚了?”

其实这玉奴久久没有回来,宁紫陌的心里本来就不甚安定,担忧着他在国寺那边会有人对他下手,暗害他,晚上也是乱糟糟的想到脑子都有些发胀了,才睡了去、

“没事,别担心我。不是半夜三更才回来的,我是之前在皇宫里面有点事情耽误了,所以才这么晚来你这儿。”

宁紫陌听到这话心里甜丝丝的,舒心道:“怎么?半步还离不得人了不成?”

其实何尝是他,她在将军府里面也是一样的,没他的时候,那种心里升腾起来的不安定啊,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弦。

“所以,小陌,你答应我,以后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嗯?”

她的音调猛地拉高,听到这话,脑子里面也恢复了一丝清明,这一次她索性坐了起来,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眸,在黑暗之中,她的眼眸黑的发亮,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怎么这么说?”

“没什么。”

他闷闷不乐的说完了这句话,才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往她的脖颈里面凑,想亲一亲她的脖颈,他的红唇才碰上她的肌肤,宫玄离便冷冽了脸色,连带着狭窄床榻上面的温度都冷了下来:“宫玄正的味道?你又去见他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她分明回府之后已经沐浴过了,怎么这人还能在自己的身上闻到宫玄正的痕迹呢?

但是目前这个不是重点,这人似乎是生气了,往大了说是有些发怒。

她瑟缩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离他远了些许,底气不足的撒谎道:“没有。”

“你骗我、”

他平静,语气淡漠。

“就见了一小会儿、”

她有些底气不足,也不敢与他对视,知道这男人最介意的就是自己跟那个宫玄正在一起说话了。

他知道她在撒谎,心里闪过钝痛,见她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又疏远的模样,心头一个不舍,抬手将她又重新圈在怀里,不容她有分毫的挣扎,在她耳边低语道:“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我只是怕那宫玄正会伤了你。”

“他不会。”

这话似乎不该说,宁紫陌能够明显感觉到宫玄离的不开心和戾气,宁紫陌确实没有看错,宫玄离的浑身泛着骇人的戾气,似那冰霜,层层覆盖在宁紫陌的心上,冻的她有些发颤,她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你是在替他说话?”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宁紫陌却在里面听出了肯定的味道,似乎方才宁紫陌脱口而出的那句他不会,就是真的在替宫玄正说话。

“我没有。”

她嗫嚅的解释,语气里面带着些唯唯诺诺:“我没有替他解释什么,只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你难道不知道吗?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宁紫陌并没有想到,来日宫玄离也会同样拿这句话来问她。

从他们还没有准备好生下这个孩子的条件之下,这个孩子的提前到来始终就是他们之间的阻碍,宁紫陌始终在心里认为自己现在这般卑微又可怜的境地,完全是因为自己怀了这个孩子的缘故,而且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现在这个男人已经远的不是那个陪她一起长大的男人了。

“我自然信你,小陌,你也相信我好不好?”

“嗯。”

信任这种东西,跟鬼神差不多,你信就有,你不信就没有、

脆弱的信任,看不见摸不着,却会似一粒粒带着棱角的砂砾,磨的叫人生疼、

说话间宁紫陌的困意又来袭,宫玄离看着她的睡颜,几次三番想将她唤醒,想主动交代一下今日的事情。

他抬手,粗粝的手指附上宁紫陌的红唇,而后俯身在她额上印下清浅的一吻,然后又鬼鬼祟祟的起了身,离开了将军府、

外面已经黑的不见五指,他离开将军府到了五皇子的府门前,王府早就已经关门了,但是宫玄正书房的烛火依旧,直到他到了这书房门口,他都没有惊动这王府里面任何的一个暗卫、

他抬手推门,晚风晃了烛火阵阵,宫玄正正在观看武举科考的名单,想着如何安排对垒之事,毕竟三月初就要开始为期半个月的武举科考的大事了,许多提前的工作都要准备好、

这可是一个为自己在朝中安插得力助手的好机会。

宫玄正可不会放过。

而且宫玄正作为主考官,那些想走歪门邪道的人,早就揣着大量的银钱,私下来找过这宫玄正了。

宫玄正的为人很简单,他认定了的东西,拼了命也要去得到、包括皇位和那个女人。

宫玄离的为人也简单,他想要保护的东西,拼了命也要去保护、

宫玄正抬首,见到一身玄黑色服饰的宫玄离不请自来的入了自己的书房,两相对峙之间,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之中相接,刹那间电石火花,看不到的硝烟在两人之间蔓延。

宫玄正丝毫不会意外宫玄离会来找他,所以他才等到这么夜深,他慢条斯理的合起了自己手中的册子,开口道:“稀客啊,来的晚了些,再晚来片刻钟,本王可都要就寝了、”

“五哥既然猜到了我会来找你,那想必是承认了那件事情?”

宫玄离的语气讥讽,这是第一次宫玄离正大光明的来找宫玄正对峙,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也不在乎宫玄正这冰冷的态度,自顾的坐了下来。

“六弟你在说什么,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听不懂呢,我能承认什么事情?”

宫玄正也是个能装的,但是宫玄离也不恼,一双眼眸平静无波的看向宫玄正,半晌才开口道:“今日下午,国寺出了大事,五哥敢说这事情跟你没关系?早前时候我就听说了在接待燕北王爷的那个夜晚,五哥你就已经开始刻意接近那个燕北的小公主了,宫里人多口杂,又听说了好些次说五哥你同那燕北小公主一起散步聊天的场景。五哥你若是对那小公主有意,你可以跟六弟言明,我们一同去同父皇奏明,虽然有圣旨将她赐我做了正妃,父皇那么通情达理的一个人,必然不会拆散你与那燕北小公主的。”

宫玄正听到这话就乐了,唇角勾起得体的弧度:“六弟你说什么呢?六弟你说的是那小公主失了清白的那件事情吗?这事情宫内宫外可都传遍了,那不是你做的么?况且这事情可与我无关,我今日整个下午陪着紫陌在怡红楼的雅间里面吃茶呢,交了一下午的心,直到晚膳我才送她回王府去,所以啊,六弟你这件事情可别赖到我的头上来。”

宫玄正说话期间,眼眸里面闪过温柔,就是这刹那间的温柔,让宫玄离整个人都冷冽了下来,但是他深吸了一口气,拼命的压着心底那翻江倒海的恨意、

“况且,那是父皇给你选的王妃,五哥我朝天借个胆子,也不敢动六弟你的人啊。”

宫玄离点点头,微笑道:“我不知道五哥你是从何时开始下这盘棋的,但是我也能够很肯定的告诉你,就算你机关算尽了,你想要我的女人,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宫玄正知道他指的是谁,绝对不是那个燕北的小公主,而是那个叫做宁紫陌的女人。

两个人始终都是平静着脸色的,但是眼底都盘桓着无尽的怒气,宫玄正咬紧了牙关,旋即无所谓的一笑道:“六弟啊,你还是想想明天紫陌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你怎么办吧。”

听到这话的宫玄离再也绷不住自己平静的脸色了,砰的一声捏碎了自己手中的茶盏,碎片刹那间深深的刺入了他的掌心,不一会儿那鲜红的血就沿着纹路流了一地,他却不觉得疼,眉头都没皱,只是语气森寒冷冽:“所以你是想小陌气的流产不成?你明明知道小陌这么在乎我,你还敢叫人冒充了我的身份去夺了那小公主的清白,将这件事情栽赃到我的头上来。”

第二百二十章 撕裂的疼痛

“我可没说我想让她气的流产。”

宫玄正无所谓的耸耸肩,对于宫玄离生气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看向宫玄离还在流血的掌心道:“六弟还是早点回去处理伤口吧。”

说完这话,这人就想要走,宫玄离见他抬脚离去,咬牙道:“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什么?六弟不是向来最清楚不过吗?”

宫玄正撤回自己要踏出去的脚步,折回了身子,等着宫玄离、

宫玄离捏紧了自己的掌心,本来那尖锐的瓷屑已经划破了他的掌心,这一个用力更是疼的叫他钻心、

“你什么都可以用尽心机夺走,但是父皇要禅让给我的皇位,你不可以夺走。”

这话连宫玄正都意外,他猛地抬头看向宫玄离,语气里面带着不可置信:“你只要皇位?宁紫陌呢?你不要了?”

宫玄离不发一言,这话他可不敢让宁紫陌听到半个字,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一个女人而已,来日做了皇帝,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一个区区将军府的嫡小姐而已、”

“呵,真是薄情。”

宫玄正觉得这个六弟比他还要绝情一些,这样的话听来他都觉得有些刻薄了,但是那宫玄离的眼里闪烁着许多他看不懂的目光,叫他心里觉得甚是怪异、

宫玄离一整夜都没睡,再一次披着风霜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色都快要亮了,碰到了匆匆从府外回来的玉奴,玉奴也早就看见了那华庭苑院子里面梅花树下的人影,匆匆的过来了。

“小陌让你出去探消息了?”

玉奴还没有站稳,宫玄离便问了句。

“是,但是听到的消息,玉奴不敢去告诉小姐。”

“本王知道是出了何事,你最好瞒着小姐,明日一早她若是问的话,你就说燕北那边来了书信硬逼着那个小公主在京城成亲便好。其余的事情,半个字都不要多说。”

“可是这件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了,特别是那个小公主,口口声声说是您轻薄了她,而且最关键的事情就是您的玉佩在她的手上被当做了证物呈现给了皇上,她若是不肯罢休的闹起来,燕北那边肯定不会善了。到时候您就需得娶了那燕北的小公主来平息这件事情,这样一来,1就难免不会被有心人传到小姐的耳里去。小姐还怀着身子呢,这要是猛地听到这个消息,那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呢。”

玉奴一开始听到那件事情的事情还不相信,但是后来问了许多人,还特意的跑了一趟国寺去,再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至此一番折腾,一整夜已经过去了。

“是啊,这件事情是棘手了些,本王当时一个人在禅房之内,没人作证那时候本王不是在她的房内,这可......”

“若是有人证明呢?”

玉奴的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了一道精光,匆忙忙的截断了宫玄离的话。

宫玄离听到这话,半眯着眼眸,极快的转身要走,吩咐道:“命小八小九回国寺,立马回去,本王在国寺上面等他们,还有就是你一定要瞒住小陌一段时间,不需要太久,半天就行了。”

玉奴预备说些什么,但是宫玄离已经在眨眼之间走了许远,瞬间就没了踪影。

之前下山的时候,宫玄离只急匆匆的带了小八小九下山,那护送他上山的一队御林军还在国寺里面歇着呢。

小八和小九被玉奴匆匆的叫了起来,而后两个人连洗漱一番的时间都不敢耽误,胡乱的披着衣服便匆匆的往国寺里面去了。

这一夜,京城有许多夜不能寐的人,那燕北的小公主燕姒菀,背后下棋的宫玄正,深陷在迷局之中的宫玄离,一个人都没有睡好,只有那宁紫陌睡的还算是安稳。

一觉醒来的时候,温暖的春日阳光已经洒满她的庭院,她伸了个懒腰起了身,见到玉奴恭敬的候在外间,连忙将人给唤了进来,一边梳洗,一边问向玉奴:“不就是让你打探一下那燕北的小公主怎么晚了两个时辰回宫,你怎么用了那么久的时间,昨夜何时回来的啊?”

“三更时候回来的、”

“三更?”

宁紫陌低声沉吟,狐疑的问道:“三更时候恰好他也来了,昨夜我就觉得他那边肯定出事了,你告诉我,到底他那边出了什么事?”

“小姐,没什么大事,只是出了点小意外。”

“小意外?小意外能叫他堂堂一个皇子半夜三更的还在外面晃荡,你告诉我,到底是出了何事?”

宁紫陌这个人其实有点犟,她想弄清楚的事情,第一遍问不出答案,肯定会去问第二遍。

“就是,就是昨天在国寺的时候,那小公主下了山之后,说是燕北王妃送的玉簪子落在了国寺,但是直到那下了山之后那粗心的小公主才发现东西没拿,又急着回去拿了,小姐您也知道山路不好走的,故而这才耽误了回宫的时间、”

宁紫陌狐疑的,透过铜镜看向站在身后那玉奴的脸色,玉奴一脸真诚,话说的又自然,但是她直觉不是这样。

“那怎么他昨夜也下了山回了将军府里面?他昨日半夜来的时候,说是皇上还招他入宫去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能控制的事情吧?”

本来只是试探的话,说完这话的宁紫陌细细的透过铜镜瞧着玉奴的脸色,捕捉到了她眼角来不及藏得慌乱,而且玉奴当即手上一个哆嗦的,用力过大,扯疼了宁紫陌的头皮,她倒是没有出言训斥玉奴扯痛了自己,但是她心里不好的感觉又升了起来、

“到底出了何事?你说就是了,我连听他说要妻妾同娶的事情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是经受不住的、”

“那小姐,您听了别生气。”

“不气,你说吧。”

玉奴说这话的时候,也替宁紫陌上好了妆,挽好了发,搀着宁紫陌去那边的桌子上面开始用早膳,然后才开始组织语言,缓慢道:“是这样的,之前时候不是听说那燕北的王妃病了嘛?那燕北的小公主得了陛下的准许,可以回去探望的嘛?”

“恩,是有这件事情,怎么了?听说护送的人还是爹爹安排的曲江,按理说今日一早不就该走了吗?”

“按理是今早该出发的,但是...但是昨日听说皇上又收到了燕北王爷的亲笔信,上面说那都是妇人之仁的事情,王妃的病情已经好转了,大婚的日期在即,不需要叫那小公主...回去,免得,免得..来回平白耽误了时间、”

玉奴说到后面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宁紫陌的脸色,毕竟这小公主回不去的话,肯定就要留在宫里同那六皇子成亲的,小姐那么在乎六皇子,哪能接受得了这个。

但是很意外,玉奴在宁紫陌脸上没有看到什么表情,依旧安静的用着早膳,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并没有预想的那种怒气,半晌这宁紫陌也没有开口说话,玉奴站在旁边,倒是她这个做奴才的心里有些发虚了,再一次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您?”

“嗯?怎么了?”

宁紫陌从昨夜就知道事情不妙,那燕北的小公主若是真能够顺利的离京是好事,若是这一次走不成,那就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左右距离成婚还有一段时日,怎么可能不会有什么意外呢、

“没事,小姐您多吃点。”

“我们的事情不打紧,之前时候让你按照那所有参加文武科考的人员名单去打听那些人的家世和为人,做的如何了?”

新一批的文武科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一共六人,将来可都是要流入朝堂的人才,这种机会,宁紫陌可不想让宫玄正一个人去把控所有的举子。

此时的宁紫陌倒还有闲心去研究那名单的事情,但是过不了两个时辰,宁紫陌便笑不出来了。

这厢的将军府之内,因着有玉奴的瞒着,所以这宁紫陌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

那厢的皇宫之内,一早起来皇上很是头疼,皇后服侍着皇上,给皇上束好了朝带,见皇上一早起来就心气不顺,劝道:“皇上您也不要过分气恼,那孩子只是性子急了些,想着有了圣旨,所以才会那般胆大的。”

“他这不是胆子大,这简直就是胡来,这下子还不知道要多割让多少城池给那燕北,那可都是我祖先基业,祖辈先人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

“皇上您别这么想,左右那公主是嫁过来了,修两国百年安好,总比一定要留着下一任的质子在京城叫人来的放心。而且这件事情是离儿做的不对,平息了才是最好,否则事情闹大了,丢了可是皇家的颜面呢。”

皇上听到这话,更觉得气恼了,心气不顺的去上朝了。

小公主昨夜一夜也没睡好,叫人备水沐浴的洗了一整个晚上,想要将那个男人的味道彻底的从身上清洗掉,一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她就仿佛看到那个伟岸的身影还压在自己身上,那种被撕裂的屈辱和疼痛,以及那恶心的味道,让她想吐。

迷迷糊糊一晚上过去了,一早起来的时候,就顶着还是红肿的眼在养心殿门外候着等不及要再一次面见圣上了。

“哎哟,小公主啊,皇上已经说了,这件事情他一定会替您做主的,昨夜就已经遣了人去国寺叫那六皇子回来,您且耐心回了房间好好休息一会儿,等那六皇子到了皇宫之内,皇上肯定会替您做主的,保管不会叫您委屈了的。”

大监见这小公主一早就来了,但是现在皇上正在上朝呢,满朝文武都在养心殿之内上奏国事,等会儿那些大臣散朝了之后若是发现这小公主一脸焦急的站在这养心殿门外等着求见皇上,事情不闹大都是不可能的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寒一门子弟千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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