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褒姒 - xp1024.com
《妖后褒姒》


黑匣妖龙

周世厉王末年,宫中有一龙纹黑木石匣现世。

乃宫中侍卫守夜于后庭绿湖之中拾得。据那侍卫说,那宝匣于月盈盛时发出低吼之音,于绿湖之中骤然浮于水面。匣身映着皎月之光,时而通体晶莹,时而如七色琉璃,时而又沉厚如通明美玉,变幻莫测,难以方物。

待月落西沉,那匣子才安静下来又沉入湖底。

次日,打捞而起,献于周厉王。

周厉王见那石匣雕以龙纹,通体幽奇,如浸血千年的黑石宝玉,而用指尖相触,时而冰凉如寒水,时而温热如暖炉。群臣献策,此匣定为天龙宝匣,绝非凡物,而通体相楔又让这匣子找不出开启的端口,有臣子进言说这匣子须得道法师做法,方可开启。

遂,周厉王择吉日迎法师做法,群臣观之。

————————————分界线小仙女驾到——————————————

暮春之节,周厉王正襟端坐在后宫正厅之中,君侧是王后申氏,堂下坐着兰嫔,香嫔,萧世妇,还有七八个御妻。

厉王命侍从请出那黑龙石匣,交予众美人一一观看。

“卫宗伯跟孤王说,这宝匣通体相扣,乃阳气成极盛之态,需以阴气度之,方可化解宝匣封戳。孤王很想知道这宝匣之中到底是何物,所以,后宫诸位,若得以按宗伯之意,以吞吐之气打开石匣,孤,定当重赏。”

周厉王说完这话,一旁心不在焉的香嫔连忙答话“妾以为,这后宫众人,当属王后申氏之阴气为尊。大王乃真龙极阳之体,王后乃极阴之气,阴阳鼎盛,我朝才如此的民兴雨顺啊。”

王后微微颔首,一旁的兰嫔却是一脸的不屑,小声跟旁边的几个与她交好的御妻嘟囔道“这香嫔就是那申氏的狗腿子,整日拍马屁,看起来真让人作呕。”

一旁胆小的抿着嘴偷笑,胆子大一些的轻声迎合道“可不是,谁叫人家以前就是王后的暖床丫头,而今得了大王的宠幸,还不是高级一点的暖床丫头。”

兰嫔冷着脸瞅了一眼那个说话的御妻,那御妻便立马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龟缩着肩膀低着头退到后面去。

这奚落人的本事没学到家,还敢在兰嫔面前讲话,也真是不知个好歹。那话的意思虽是贬那香嫔出身低微麻雀变鸡,却无意中也戳到兰嫔的痛处,她堂堂的卫国长公主,何以到了这大周朝却与这“暖床丫头”平起平坐,这是什么道理。

兰嫔越想越气,她无心看众人谈论黑匣,又想着自己在卫国时候的万千宠爱,不禁心里堵的有些喘不出气。

“请各位娘娘上前尝试。”

众人呼呼啦啦的都起身向那匣子围上去,王后在香嫔的怂恿下轻轻吹了一口气,那匣子纹丝未动。王后有些尴尬,又鼓着腮帮子试了几次,那匣子纹丝未动。王后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仍然恬淡的微笑着抱持着端正的仪容。

王后抬眼看了一眼香嫔,香嫔会意,便出来解围“想来是王后今日身子不适,阴气不足,所以,所以才……”兰嫔冷着脸看她,香嫔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退到后面去。

后宫诸位娘娘依次尝试,都没有成功。

周厉王有些失望,轻抚着这石匣子:“难道这匣子中的宝贝,孤王竟然无法得到?”

一旁的王后申氏安慰道:“这后宫女子众多,许是我们几个还不懂这匣子的规律,若是得以让臣妾们研习几日,许就能打开这匣子。”

周厉王听至此,眼睛一亮,便答应将石匣留于王后之处,好让后妃们努力献策,争取早日解开这石匣。

“诶诶诶,你们听说了么?王后娘娘新得了件宝贝盒子,这盒子虽是石头做的,却可以变换颜色浮于水面而不沉,可神奇了呢。”旁边的小侍女对着正在浣帕子的七堇说道。

“盒子?”七堇应道。

旁边晒花瓣的小侍女插话道“可不是,我还听说啊,谁能打开这匣子,便是保佑我大周的女子。”

“保佑我大周的女子?那岂不是和王后比肩了?”

“谁说不是呢,所以各宫娘娘小姐最近都在研究这盒子的破解之法呢。”

七堇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想着自己为避祸而逃到周国,而今只是想安身立命,在宫里赚些琐碎银子供弟弟妹妹读书,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想管。她默默的一个人回到房间摘掉围裙,摸出她娘死前留下的香囊,小心翼翼的挂回自己的腰间,想着自己再熬个几年便可以出宫去,心下骤生欢喜。

“启禀娘娘,臣已得了这开匣之法,特来告知娘娘。”兰嫔一听这话,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询问道。

“兄长说的可是真的?”兰嫔眉目开颜的兴奋起来。

“回娘娘,是的。”

“快说,快说,……哦,你们,都去给我到外面守着,若是有人将我与卫宗伯的话传出去分毫,我就要了你们的命。都明白了么?”

兰嫔一向是厉害的,加上她是卫宗伯的亲生妹妹,而大王又对卫宗伯又宠信有佳,故此,后宫里当真成了鬼见愁的夜叉角色。好在生的貌美,那股子泼辣性格倒也是独树一帜,别有情趣,时常讨得大王欢心。

“娘娘,这宝匣子乃夏朝末年,天降双龙所赐的龙涎,后夏朝灭,商以此匣为通灵邪物,便下令送去蛮荒之地。有细作闻之,将这匣子偷出埋于深宫中,故而灭商。”

兰嫔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吃惊。“这匣子莫非是妖物?”

“娘娘,这匣子是否为妖物暂且不论,臣只知道,这匣子能帮你我成其大事。”

卫宗伯与那兰嫔耳语了半晌,兰嫔虽面露难色,却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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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大王,妾得一法,也许能开这宝匣。”

“爱妃说的可是真的?”周厉王欣喜不已。

旁边的香嫔和王后都皱着眉头不插话,下面的御妻们倒是有几个小声嘟囔着。

“何法?”周厉王从正座上下来,走到到兰嫔身边兴奋的问道。

“大王且请出那匣子,臣妾自有办法。”兰嫔眼波低垂,百柔千媚。

“爱妃,你就替孤打开这龙匣吧。”周厉王请了宝匣出来,还召集了几个内臣一同观看。

“诺。”

只见兰嫔起身,步履轻盈的来到石匣子边,十根手指像抚着美玉一般的摸着石匣。那石匣受了手的温度,颜色又从幽乌的黑玉色成了通体晶莹的琉璃之态。

兰嫔摸了一会儿,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龙匣和兰嫔,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环节,失了这一睹天物的机会。

只见她轻轻俯身,不停的冲着那匣子吹气,一深一浅的看起来很是玄妙。与此同时,她也双手食指扣于石匣两侧雕龙口中,就那么轻轻往上一压,那盒子便一下子按着横纹碎开,除了那石匣子上的两条黑龙,其他的部分尽数成了碎片。

众人惊呼,连兰嫔自己也吓了一跳,远远的躲了出去,检查自己的手指有没有被那碎片划出痕迹。一旁几个小宗伯更是扑通一下跪在旁边,连连扣头,嘴里还叽里呱啦的说着咒语,仿佛真有什么天神降世,神龙升天的事情发生。

片刻之后,周厉王上前观看那匣中之物,不过是些粘稠如糖稀一样的东西,还混杂着石匣碎片和那两条乌金黑龙。

他命贴身太监找了一根小竹棒,轻轻的扒拉着一团黏糊糊的东西。谁知,那竹棒刚一触及那雕龙,那龙便生生的裂开,从里面爬出了一条乌黑乌黑的蜥蜴。大王吓了一条,将那竹棒一扔,又刚好碰到另一条石龙。

那条石龙也像小鸡破壳一般的,从里面钻出一条小黑蜥。周厉王大呼着“救驾,救驾。”还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来不及顾得疼痛,仓皇的逃到壮士的侍卫身后。

几个美人也一下子花容失色,有几个站的远的,还被前面退后的人挤到了湖水之中。

那两条黑蜥也非凡物,原地转了几个圈缓了下神儿,便跳下桌台,在众人脚边乱串,速度之快,搅的整个后庭人仰马翻。周厉王见那黑蜥并无伤人之意,便下令让侍卫将那两只黑蜥逮来。

说来也怪,那两条黑蜥似通了人性一般,常常在侍卫出手之前就懂得闪避,内宫里的守卫竟然拿他们无可奈何。

那黑蜥一前一后,像是在寻着什么。侍卫步步紧逼,大王被侍卫保护着,也追着它们跑,整个后庭呈现出一种你追我赶的荒诞景象。

宫中有一神箭手,满了弓一箭射中了其中一条黑蜥的尾巴,那黑蜥痛的剧烈的扭动身体,青蓝色的血液从断尾出涌出。侍卫本想趁着这机会拿了它,谁料另一只黑蜥突然飞身上前一口咬住那侍卫的手,那侍卫便笑嘻嘻的手舞足蹈起来。

那黑蜥看到更多的侍卫涌上来,便加快了脚步跑走了。

侍卫们不知道追了多久,那两只黑蜥在一女婢房前停下,互相缠绕,像是在交流着什么。

侍卫见正是捉住他们的好时机,便左右开工,蹑手蹑脚的准备一拥而上。哪知这两只黑蜥像是故意戏弄他们似的,待那左右两个侍卫同时发力围捕他们的时候,竟一左一右的跳开,让冲上来的侍卫一下子撞在一起。

好灵性的两只黑蜥蜴。

那黑蜥凝息半晌,便一下子跳进婢女房中,双双钻入正在休息的七堇怀中,还没等七堇反应过来,那两只黑蜥便倏的一下,消失不见了。

双生公主

又一年的深秋,树上的叶子尽数完成了一生的使命,只剩下干枯的脉络,然后被人踩在脚下,粉身碎骨。

七堇挺着异于常人的大肚子,在房内轻轻的踱步,身旁的侍女不时的端来水果和茶点供给七堇享用。不,现在的七堇已经不是半年之前的七堇了。

现在的七堇已是温嫔了。

半年前,刚刚成年的七堇正在房中为弟弟做衣服,突然两条黑蜥闯入,其中一条还断了尾巴。七堇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定了定神,刚要放下手里的活计上前去看个究竟。哪知,那两条黑蜥仿佛商量好了一般,飞身趴到七堇的腰间,一左一右用爪子勾着七堇的衣服。七堇吓坏了,下意识的用手垫着袖子去拨弄他们,想把它们从自己身上拨弄下去。

哪知,那两条黑蜥却突然发了狂似的往七堇的皮肤里钻。七堇也不管了,大叫着用手去拽那两条黑蜥的尾巴,那条断了尾的蜥蜴已经钻进去大半,手一滑竟顺势钻了进去。

七堇吓坏了,便去拉扯那条尾巴齐全的黑蜥,谁知那黑蜥不仅行为古怪,力气也是大的惊人。七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没办法拉出那黑蜥,手一个松劲儿,那黑蜥便钻了进去,不见了踪迹。

七堇吓得连忙掀起了衣服查看,说来也是奇怪,那两侧腰际的皮肤完好无损。七堇用手摸了摸,竟发现那两块皮肤一侧似热烈火烧,一侧似寒冰玉水,这一左一右的皮肤竟呈现如此不同的温度。

正在这会儿的功夫,几个侍卫突然冲进七堇的房间,七堇连忙把自己的掀起衣物放下,背过身去大声问道:“你们怎的就这样进来了,都没有规矩的么?”七堇虽说还是个小侍女,但终究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么多侍卫冲进一个女孩子的闺房,终究是让人恼的。

那几个侍卫一心思想追到那黑蜥,没想到竟闯进个侍女的闺房,又见那女子衣衫微皱,便都有些尴尬,迅速退到了门口。

“怎么着?不追了?这是在这里偷懒是怎么着?”一个侍卫统领模样的男子跟上来问门口进退两难的侍卫。

“回禀焦统领,这黑蜥跑入这女子的房中便不见了,我等……这……”焦统领见那侍卫的为难神色,便明白了是怎样一回事。

“七堇姑姑,臣奉命在捉两只黑蜥,不知可否方便……”

七堇一听,是来捉那两只黑蜥的,而今,这黑蜥在自己的身体里,自己怕是难有命出宫去。听着外面的侍卫这样说,便系好了衣服从屋子里出来。

“大人,那黑蜥,那黑蜥……从我腰上消失了。”

焦统领狐疑的看了看七堇的腰际问道“姑姑说的可是真的?”

七堇点点头。

焦统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带着七堇到大王处复命。

周厉王一听,天下竟有此等之事,便问七堇“你说的当真?”

“回大王,奴婢句句属实,绝无半点隐瞒。”七堇跪叩在堂下低着头回话。

“妙!妙!妙!你且掀起衣服给孤瞧上一瞧。”

七堇当下心里一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手摸上自己的衣襟扣子,却动作缓慢。她心里暗暗的想着,若是抗旨虽得以保全清白之躯,却再无出宫的可能。她想起母亲临终的嘱托,想起弟弟的无家可归让人欺负,她心一沉便要解开衣衫。

正在此时,大王身边的老太监看出那七堇的为难,心想若在此时帮了她,日后若是一朝得以圣宠,自己也跟着得利。于是,趁着奉茶的功夫,小声在周厉王耳语道:“大王,那黑匣圣物如今选了这女子,相必她必有过人之处。且这女子已行了笄礼,不如……也可保我大周国运昌盛啊。”

周厉王一听甚是有礼,便说:“诶诶诶,你等一下,抬起头来给孤看看。”

七堇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整个人还沉浸在要光天化日掀开衣衫那道指令的羞怯惊恐之中。

周厉王大量了一下七堇,因为不是本朝女子,所以容貌并不柔和,高挺的鼻峰和冰雪似的肌肤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嗯,生的很是有趣。先封世妇吧。”

七堇一听此言,犹如晴天霹雳。她红着眼睛叩头谢恩,手指撑在冰凉的石阶上,只觉的彻骨的寒遍布周身。

待众人离去,她还跪在原地,仰着头看那四方的天和高高的宫墙。

她明白,此生便再无出宫的可能,一生的年华便要在这红砖绿瓦之中,陷于尔虞我诈之中。

七堇吩咐身边的侍女白荷,将桌子上琳琅的蔬果尽数撤下去,一个小太监端着一尊白玉雕成的观音像前来:“娘娘,这是大王托我送来的,说是观音镇宅保平安。还有一些娘娘喜欢的花汁子蜜,大王可是十分惦念着娘娘呢。”

七堇看着琳琅满目的封赏,摆摆手不做声。一旁的白荷接过封赏的册子,顺势还往那宣旨的小太监手里塞了几粒金豆子,谄笑道“诶呦,我替我家小主真是多谢公公了,我家主子今日因这怀着身孕,所以身子总是不舒服,整个人也是蔫蔫的不爱理人。这心里呀,对大王的美意还是十分在意的。”白荷在一旁解释着。

待那公公带着一众小太监离开。

白荷沏了一杯清茶给七堇“娘娘”,她轻声叫了一下七堇。

七堇回过神来,仰头冲着白荷苦笑了一下。

白荷叹了一口气说道:“娘娘,您何必如此。如今您怀有龙种,又是何其尊贵的温嫔娘娘。您又何必执念于以前的生活呢。”白荷知道七堇的苦衷,却又不得不好言相劝,巴望着能解开她的心结。

七堇对着白荷说:“若果是你呢?”

白荷一下子红了眼睛:“娘娘,白荷的命是您救回来,我此生定要护你周全。娘娘你不懂这深宫之中的事有多少阴谋,那些花儿似的女子包藏了多少祸心。我知道你的不愿意,知道你的绝望。可现在我们就在这。”白荷停了一下,递上了干净的帕子给七堇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里拼出一条活路,为了你的孩儿,为了……我的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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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生了,恭喜大王,是一对双生公主。”几个传话的产婆从里面跑出来回禀大王。

“女儿?”周厉王一听变天颜变色。他一向是重儿子,轻女儿的。

“太医之前不是说是双生子么?怎的变成了公主?”周厉王厉声问道。

跪在下面等赏的产婆看大王脸色有变,便连忙磕磕巴巴的回禀:“许是……许是那时候月份小,男女区别想必……想必不是很明显。”

“废物。”周厉王呵斥了一声,便扭头扬长而去,里面的七堇和双生女儿看也没看。

一旁跟着前来的兰嫔也啧啧的幸灾乐祸,差人将礼物送了进去便离开了。那王后倒是一副菩萨面容,带着香嫔和几个得宠的小御妻进来,一边嘱咐着下人要精心照料,一边又嘱咐着七堇产后的注意事项。一口一句“妹妹辛苦了。”“妹妹好福气”“一双公主贴心的很之类的话。”

白荷静静的守在七堇身边帮着应答着,眼睛盯着那对儿双生公主,一点也不敢离开,生怕有了什么闪失。

众人稀稀拉拉的来道喜,又稀稀拉拉的离去。七堇体力不支的昏着头,沉沉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是月上枝头。

“白荷?”七堇唤。

“娘娘。嘘——”白荷示意七堇小声一些。

“孩儿呢?”

“刚送去喂了奶,现下在那边睡着了。”

“他们可好?”

白荷眯着眼睛笑道:“娘娘放心,小公主们好着呢。说来也是奇,小公主不像我家武儿出生时又哭又闹的,她们两个,不哭不闹,就那么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你,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看得出,他们遗传了她娘的美。”白荷想逗七堇开心,谁知反倒想起自己的伤心事,便一下子苦笑一声默默的倒水给七堇。

七堇接过水,刚喝了一口。就听到外面的小公公尖着嗓子叫道:“不好了不好了,青华殿着火了。”七堇吩咐白荷出门看看怎么一回事。刚说完,远远的又传来一声“百庆宫走水了!!”

一时间热闹不已。七堇有些担心,便强撑着起身,踉跄的刚走了没几步,白荷就回来,反身将门窗闭好,搀扶着七堇去看小公主。

“小主莫怕,那青华殿和百庆宫在咱们这一左一右,离咱们还远着呢,看焦统领和曹公公已经带人去了,怕是没什么大事情,咱们啊,还是歇息着吧。”

“那两宫可有住妃嫔?”七堇在白荷的搀扶下慢慢的移到公主小床边。

“听说那青华殿住的失宠已久的常嫔,百庆宫则是香嫔娘娘的住所。香嫔娘娘那边应该人手够用,常嫔那里怕是……”

七堇听白荷这样说道,便明白失宠已久的常嫔怕是凶多吉少,后宫的女子多如那后花园的花朵,除了那几只极品绝色和名家贵品,其他的则是自开自凋零,有谁不小心踩折了枝,那便是被和在泥土里做成化肥罢了。

屋外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吵吵嚷嚷的声音。屋里,是白荷刚换过的鳄梨花香,暖炉烘的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她温柔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儿,粉嘟嘟,胖乎乎的可爱小脸,此时,正安安稳稳的睡着她的面前,七堇的心里充盈着母亲天性的温柔,她伸出双手,一边一个的轻轻的用手指垫着他们的小拳头。

我什么也不要了,我只要你们。七堇暗暗的想着。

妖祸丛生

七堇就那么看着一对女儿,当真是越看越可爱,越看越喜欢。七堇很满足,满足他们不是一双男孩子,不然又不知遭到多少妒忌和陷害。满足他们是一双女儿,不必刀光剑影的征战沙场,她已时日,昭阳宫繁华褪去,还有他们可以承欢膝下,倒也是难得的乐事。

其实,也难怪七堇会这么想,在她入宫这些日子,看着大王为数不多的几个王子,不是出生几日就会耳聋眼瞎,就是早早的遭遇横祸。大王对这些事虽在意,却也不得人手,派出去彻查的人,多半都是无功而返。只有已经成年的王子靖和刚出生没多久的王子友,尚且平安康健。

之前还是婢女的时候听其他的小太监说,说是大王请了大宗伯的师傅来,问其子嗣凋零为何故。那师傅高坛做法,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又差人进了最好的八八六十四份贡品,才得以窥之天道。说是大王乃真龙托世,故,出生之时已生异像。然,与凡人女子交合,自难成九子。七堇呆坐在一边,想起以前还是婢女时的日子,虽然常受着主子们的气,倒也一大堆姐妹吵吵嚷嚷的很有趣,更重要的是,那时候天天扒拉着手指数天数出宫,日子倒也是有个盼头。不曾想……

正当愣神儿的功夫。

一个白影突然从半开的窗子上飞进来,一下子落到了翡翠屏风的后面。白荷警惕的护在七堇和小公主的围床前,大声呵斥道:“来者何人?”

只见那白影停在那里迟疑了片刻,便从屏风后面徐徐的走出来。七堇定睛一看,是个打扮怪模样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的青丝白袍,手上绷着一把九节长鞭,面覆轻纱,眼波皓明,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你们是新来的吧?”那女子的声音甚是好听,犹如丝竹齐鸣,凤鸟朝歌之音。

七堇微微的点点头。

“难怪,我是常嫔。”那女子轻轻取下面纱,那面容当真是不凡,冰肌红玉唇,眼波胜皎月。七堇刚要起身去向那女子行礼,那女子便摆摆手说:“算了算了。”说起这常嫔,体态轻盈似矫燕,神色清傲,似得绝非凡尘,大概天宫里的九天仙女便是此模样吧,七堇心里暗自的想着。

白荷以为这常嫔看不起自家的主子,便扶七堇安坐好,阴阳怪气的说道:“这是温嫔娘娘,照礼说她本不需要跟你行礼的。”

七堇拉了拉白荷,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说了。

那女子倒也不在乎,毫不见外的收起九节鞭缠回腰间,自顾自的倒起桌上的茶水喝。一边喝还一边嘬着茶叶沫子,道:“你这丫头倒是有趣,哈哈哈。”

不只是因为外面声音太吵,还是常嫔鼓弄茶杯的声音过大,两个小娃娃中的一个哇呀一下的哭了起来。常嫔听到有小孩的哭声,突然脸色一沉,放下茶杯,一个箭步冲到小娃娃身前。

还没等白荷和七堇反应过来,常嫔看了小公主一眼,便不知怎的连连后退,白荷素来听闻常嫔有些疯疯癫癫的,生怕她伤了七堇和小公主们。所以吃劲的一把把常嫔推开,常嫔脚下一软,竟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惊恐的嘟囔着“妖孽,妖孽”,不时又是哈哈的大笑“天道好轮回,天道好轮回啊。”

白荷入宫了这么些年,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虽早就听闻常嫔自失了孩子便有些疯癫,但真的亲眼所见也还是吓了一跳。刚刚还是从那屏风后面飘出的白衣仙人,俨然现下已是成了一个神情诡谲的疯癫夫人。

此时,几个年长的姑姑带了一众侍卫前来。推门就进,看到瘫坐在地上疯癫着胡言乱语的常嫔,便让侍卫上前“护驾”。

其中一个领头的姑姑道:“小主受惊了,奴婢们办事不力,让这疯婆子打扰了娘娘和小公主的休息。奴婢们这就带她离开。”

七堇被常嫔这一闹有些惊魂未定。她看着其中一个小公主还是哇呀哇呀的哭,另一个则是安稳的睡着,丝毫没有被吵醒的意思,仔细检查,小公主也并未有何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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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那女人死了么?”

婢女上前“回娘娘的话,她逃到温嫔的住处昭阳宫,刚好……刚好逃过一劫。”

香嫔拍案而起:“这女人真是命大,何以这样都不死。还有那温嫔,想想真是让人恼,如今添了这一对双生女儿,虽大王不在意,可怜我的珍儿倒是被拿做比较,想来也是生气。”

“娘娘,奴婢还听说……听说那常嫔被风姑姑带走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妖孽,什么天里轮回什么的。不如……”那丫鬟附耳上前。

“更深露重,娘娘还是早些休息吧。”白荷整理好被褥对七堇说。

“外面怎么样了?”

“青华殿的火和百庆宫的水都止住了。好在众人都平安。”白荷扶着七堇回寝殿。

“那……”七堇刚要开口,白荷便接着说道:“娘娘是想问常嫔娘娘吧,她被带到太后娘娘那里去了,说是寝殿坏的不像个样子,所以带到太后那里去了。”

“这样啊。”七堇正说着,便看到自己寝殿的房梁上无端多出许多花颈毒舌来。

七堇“啊”的一声叫出来,白荷也吓了一跳,静了静神,便抄起长廊里的花盆,冲着几条正冲他们张口窜来的毒舌砸去。

那几条蛇被砸的四散逃串,其他的蛇却因为响动,更加疯狂的四散窜动起来。白荷一件情势不妙,便连忙搀扶着身体未曾康健的七堇连忙逃回寝宫,又用桌子椅子抵住门窗。

那些蛇说来也是奇怪,硬是冲着那七堇的寝宫去,就那么乒乒乓乓的撞在寝宫的窗子和门上,窗子上的薄纸都被撞出了细微的裂缝。

七堇和白荷吓得不轻,在寝殿之中大声叫喊人来帮忙,谁知七堇刚想翻动些刚送来的盒子去加固窗子,却发现满满的合欢花瓣,回头问还在大声叫喊的白荷:“这是何人送来的?”

“来人啊,快来人啊,温嫔娘娘有难了,来人啊————”

“白荷!”七堇大声叫了她一下,倒是给白荷吓了一跳。

“什么?”

“我问你,这匣子合欢花瓣是谁送来的?可否有送到公主寝殿?”

“这,怕是哪一宫的小主送来的,奴婢,奴婢还未来得及查验。”白荷看七堇的神色有异。

“我问你,可否送至公主房中?”七堇有些着急,声音更是高了一阶,大声问道。

“怕是有的。”七堇听闻,背脊发凉,瞪大了眼睛便要拨弄开挡住门窗的桌椅,准备硬生生的冲出去救自己的一双女儿。

正是这时,侍卫军队带人前来,将那屋檐上的蛇尽数收了去。众人见温嫔苍白着脸色从寝殿里闯出来,都吓了一跳,刚要俯首行礼,哪知七堇跑得太快,后面的白荷都跟不上,与那刚要俯首的侍卫撞了个满怀。

白荷见那侍卫身材高大,又器宇不凡,不觉脸上一红便去追自己啊主子去了。

七堇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小公主的寝宫,见一少年手持一弓,三箭满弦,就那么嗖嗖嗖的三箭,便射中了附近的三条花头毒舌。

七堇见那少年不停弯弓射蛇,箭无虚发,心里盘算着大约小公主得以保得平安。她冲进寝殿,见到遍地的花蛇尸体,无数长羽箭头立插在地上,那花蛇丧命流出的血竟生生的汇成一片血潭,让人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连忙上前查看女儿,两个小公主都已苏醒,姐姐忽闪着大眼睛正看着她,而妹妹则是咯咯的笑着,耳垂上沾了那花蛇的血,七堇看双生女儿无碍便放下心来,满眼慈爱的用手去去抹那妹妹耳垂上的花蛇血,谁知那血仿佛凝于耳垂之上,无论如何也擦拭不去,当真是古怪万分。

没多一会儿,白荷带着大批的侍卫赶到将蛇统统处理掉才算作罢。

次日,大王临驾后宫。

“孤听闻,昨夜这后宫并不太平啊。王后,这是怎么一回事,给孤说说。”

王后跪倒“臣妾治理后宫不善,方差一点酿成大祸,请大王恕罪。”

周厉王最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见那王后花容月貌满目愁容,心下便有些心疼与她。“姜儿,快快起来,孤何曾忍心怪罪于你呀。来,给朕讲讲,昨夜怎的了。”

王后被周厉王色眼眯眯的牵起来,一旁的兰嫔不屑的轻声啧了一口。

“昨夜青华殿造了大火,宫殿是毁了,索性没有人伤亡。而与此同时百庆宫却走了水,不只是哪个粗手脚的婢女将石子抛入水龙之中,而使得水龙破碎,这才淹了香嫔的百庆宫。”

经王后说起,周厉王转头望向香嫔,香嫔起身行礼道:“都怪妾管教婢女无方,这才劳大王挂心了。”

“嗯,人没事就好,你那寝宫还要尽快修缮啊。”周厉王挑眉以示,堂堂君王虽是在后宫,却也是过分的轻佻模样了。

“哦,还有昭阳宫,不知怎的,额……”王后说了一半,有些迟疑。

“昭阳宫怎样?”周厉王好奇追问。

“不知怎的,却遭了蛇难。据宫人们说,那蛇爬的满宫都是,还都是些剧毒无比的花颈子蛇呢。”申后说道。

“蛇?这后宫怎的有蛇?”周厉王看向七堇刚想问及昭阳宫的情况。

香嫔就在一旁插话道:“听宫人们说,是常嫔引的那蛇去的昭阳宫。”

“常嫔?”周厉王一时有些想不起常嫔是哪一个,又不忍心驳了香嫔的话,便顺势说道:“将常嫔给朕带来。”

不大一会儿,太后带着常嫔前来。

七堇定睛一看,那常嫔一身的白衣纱袍此刻已经污秽不堪,头发也是松散着,本来清明娇美的面容此时却乌突突的染了赃物,神情也是呆呆的,全然不是昨夜那副仙傲的神色。

“母后怎的也来了?”周厉王起身上前。

“哀家听闻有人在这里胡搅蛮缠,栽赃陷害常嫔,特此来主持公道。”太后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一旁的香嫔。

香嫔一看太后前来,便立刻没了嚣张气焰,缩着脖子往申王后身后躲。

“想来那常嫔是当年太后引荐的,而今成了这副模样,当真是可笑至极。”兰嫔为讨大王欢心便在那边说道。

周厉王微微一笑说道:“母后也是听说了昨夜的怪事么?”

“哀家已经退隐后宫,如今这后宫之事,哀家并不想管。只是这常嫔昨夜自寝宫大火后,便来了哀家的住处暂避,怎的在你们口中又成了恶贯满盈的妖孽。当真当哀家是死的么?”太后厉言让香嫔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奴婢失言,哦,是妾失言了。”

周厉王看着香嫔花容失色,不免有些心疼“香儿也只是猜测,太后不必挂心。”

“宫中侍卫军统领何在?”

“臣在。”焦统领上前。

“这么多的蛇从何而来?”

“回大王,臣,臣,臣不知。”

兰嫔嘴角一笑曰“大王,臣妾曾听父兄提起过,说这花蛇异象之事。”

周厉王素来最是相信这些奇门之术,即便是朝堂之上,宗伯一言常常抵得上文臣武官冒死禁言。

“哦?卫宗伯也曾说起过此事?”

“诺,不过这奇门之事,臣妾虽听闻,却也怕有了岔子,还是请大王招宗伯前来问话吧。”

卫宗伯到——

“微臣参见大王,太后,给位娘娘。”

“宗伯请起,宗伯可听闻昨夜后宫异象?”

“回大王,微臣今晨听闻,正预禀明大王。”

“哦?你且说来听听”

卫宗伯直了直身子,偷偷与兰嫔对了下眼神。兰嫔则是朱唇含笑的在一旁,端着茶杯一口一口的饮着。

“禀大王,昨夜微臣夜观天象,见那彗体无光,傅日而为光,故夕见则东指,晨见则西指天夭,于是施以玄迷之卦,惊觉那卦象乃风泽之卦。”卫宗伯说的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爱卿这是何意?”

“回大王,凤落岐山本应得以圣贤盛世,奈何山不复,泥潭接之。然那彗体悬于天宫,却左右暗淡无光,一火一水在其左右却仍未可压制,反而生于西天,乃是大大的凶卦,妖孽之祸啊。”

周厉王听闻,大惊失色,腾的一下从龙椅上起身。“宗伯说的可是真的,这,这可如何是好,何的以解?”

宗伯见那周厉王相信不已,便继续说道“回大王,不知这宫中近日是否有还未取名的双生之子新诞啊?”

七堇一听,不禁耳后一凉,预感到灾祸似乎将至。



众人齐齐的看向七堇,大宗伯言语所指分明就是刚刚产下双生女儿的温嫔啊。

大王看众嫔妃脸色一变,都齐刷刷的看向温嫔,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日刚添了双生女儿,不禁瞪大了眼睛,问道:“宗伯说的可是真的?孤王的温嫔才刚添了一双公主……”

还未等大王说完,宗伯便高声大声叫呵道:“祸灾,祸灾啊!此乃祸灾啊,大王。”

那宗伯踉跄着再度俯首在地回话道:“吾王乃阳盛,若此双星若为王后所生,则阴阳平衡,可若是妃嫔所生,阴气有缺,妖邪丛生,此乃祸国之妖恶啊。”

“呦——,今儿可真热闹,怎的我来迟了一会儿子,倒是错过了许多好戏不成?”一边高声说话一边走进来的是湘夫人(周后宫制度:后,夫人,嫔,世妇,御妻……)。

“湘湘,你何时回来的?”周厉王说着便不管其他人,绕过跪在躺下的卫宗伯,到门口去迎接湘夫人。

“湘湘啊,你这一去,可让孤王思念的紧啊。”

湘夫人婀娜着身姿从外面款款而来,七堇刚入宫当侍女时,刚好是湘夫人刚入宫的时候。那真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六宫粉黛无颜色的荣宠于一身啊,湘夫人不禁长相娇美无双,琴艺和舞技更是举国上下找不出其他女子可以与之匹敌。大王好绝色,更喜音律观歌舞,而这湘夫人又极其懂得御夫之术,常常仗着大王的喜爱,做出许多个出人意料的事情。

比如,人人都道是内宫之女忌外出,就连太后皇后去佛寺天坛祭天祈福,都是要人山人海的车队马队跟着。可这湘夫人不同,常常带着七八个武功绝世的大内高手,三两个贴身小婢,隔几个月便出门游历。每次回宫,除了带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外,还常常学的一身稀奇本事,那些有趣的见闻更是让其他争宠的妃嫔学都学不来。

人人道是想看两不厌,可日日相见,那里有不厌倦的?倒是这湘夫人大半个年月都出宫游玩,大王倒是日思夜想,日日盼的美人归,据说有好几次大王不舍得湘夫人外出游历,湘夫人偷偷跑出去,还遭了山贼不仅伤了手腕,还差点送了命。大王心痛不已,这才不敢再加阻拦,当真活得比王后还荣宠,比太后还逍遥呢。

“大王,湘湘去到那鹊山,见当地有一种神奇的猴子,名曰狌狌,像极了卫宗伯大人。可见,大人当真是个神兽。”湘夫人一边打趣着大宗伯一边被大王拥着进来,周厉王听了湘夫人的形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跟着呵呵的笑。

跪在一边的大宗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向来是怕这湘夫人的。

“大王还是先把这里的事情了结了吧,湘妹妹舟车劳顿,还需梳洗。”王后在一旁提醒着大王。

“湘湘,你先回宫休息,孤稍后就来。”周厉王色迷迷的说道。

“我不,这么好玩,我也要看热闹。我坐在一边就好了。”湘夫人说着就大摇大摆的穿着便服准备找个空着的椅子坐,刚好七堇身边有位子,湘夫人就冲着那边去了。

卫宗伯咽了咽口水,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再说那双生之女,温嫔娘娘在成为娘娘之前,宫中早有流传,那双龙乌匣之中的妖蜥便是在温嫔娘娘处寻觅无踪的。而如今百蛇朝宗……”

七堇听那宗伯句句都是不给自己留了生路,便有些心急,跳出来说:“大王,是合欢花,是那些花瓣才引来那些毒蛇。”七堇还未等说完,一旁的香嫔红着脸也跳出来说:“诶,温嫔,这合欢花瓣我好心好意的送与你当作庆贺你生女的礼物,怎的,你这意思,我送这花是害你去了不成?”香嫔在一旁委屈不已,说着说着竟委屈的哭了起来。

“大王,温嫔……温嫔,真是太过分了……嘤嘤嘤……”

七堇一时语塞,憋的也是脸颊通红。

站在一旁的白荷连忙上前搀扶,小声的在七堇耳旁说:“小主莫怕,奴婢这就将那花瓣取来,到时候,大王一试便知。”

白荷搀扶着七堇坐下后,便离去。兰嫔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立刻使了个眼色给自己的贴身丫鬟清若,清若便跟着白荷离去。

湘夫人饶有兴致的抬了抬眼眉,冲着七堇邪魅一笑。七堇心不在焉的轻轻点头以作回应。

“大王,我大周近年以来,国运亨通,国力强盛。而近日却有百姓肆意以山泽谋生,百除不尽,让国库有虚空之危。此乃国之将殆之兆啊。而蛇纵横于林,栖息傍水,如今悉数朝圣于昭阳宫,此乃天之异象啊。”

周厉王听罢,皱了皱眉头,一脸狐疑的看着温嫔。

兰嫔看大王心有摇摆,附和道“啊,温嫔妹妹,原来是个妖孽啊。姐姐平日里不曾亏待于你,天里轮回,你可不要来害我啊。”兰嫔在一旁正阴阳怪气的说着。

太后身边的常嫔仿佛从呆呆傻傻的状态中突然醒来,跳到宗伯面前在地上撒着欢,嘴里还疯疯癫癫的叫着:“啊哈哈哈,妖孽,哈哈哈,妖孽。”常嫔用手指指着温嫔的腰际。

“来人,给常嫔带下去。”

几个身材魁梧的护驾侍卫粗鲁的把瘦弱的常嫔一下子架起来,刚要往外拉她,“天道好轮回啊,天道好轮回啊。大周亡了,亡了,哈哈哈……”

周厉王一听,立马怒火中烧,眼睛更是瞪的老圆:“你这疯妇,口吐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来人,给孤拖下去杖毙。”

“哀家看看谁敢!”太后一声大喝,引得众妃嫔大臣都扑通扑通的跪倒在地上。

“芙儿,我们走,看他们能不能把这天翻个个儿。”说着太后身边的几个姑姑授意,将常嫔从侍卫手里接了过来,哪知那常嫔又哭又笑的,嘴里还不停的叫喊着。

太后看常嫔的样子,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她本来不过是来为常嫔澄清,其他人她可管不着,如今闹成这副模样,只得先保住常嫔,于是摆摆手,带着常嫔和七八个姑姑离开了。

大王见太后离去便起身,自顾自的嘟囔着:“这老妖婆,孤王迟早废了她。”众嫔妃也没人敢应和,都只是低着头等着瞧大王如何处理此事。

周厉王静了静神,看了一眼此时委屈的还跪在地上的七堇,便问:“卫爱卿,你的意思是孤的一对双生女儿是妖星降世了?”

卫宗伯心下一想,若是将那双生公主都化为妖孽却有不妥,毕竟是大王的血脉,况且两个乳臭未干的公主,将来也不过就是送出去和亲的,对自己的妹妹没有什么威胁,便话锋一转道:“回大王,两位公主虽站其妖祸之上,却自带龙气,反而是温嫔娘娘,祸根深重,倘若留存于世,安置于后宫,举国怕是难以安宁。久之,必遇霍乱而亡。”

“你胡说什么?我从未开罪于你,你为何这样加害于我。”七堇带着哭腔。

又转向大王:“大王,你不要相信他的话,我不是妖孽。那……那些蛇,是那些合欢花瓣引来的。那花颈蛇最喜欢的,就是那合欢花的香气了……我已让白荷去取了。”七堇说着说着有些激动。

“启禀大王,昭阳宫人来报,说温嫔娘娘的寝宫中有大量的血从锦匣之中流出,几个胆大的进去发现白荷正施以妖法,正欲加害小公主,所幸刚好被焦统领擒获。”

“把人给孤王带进来,孤倒要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敢在孤王的宫里造次。”

周厉王一声令下,几个侍卫将满脸被血染红的白荷带了进来。白荷被人用很粗的绳子捆着颈和手臂,一进到屋子里,便犹如发了狂的烈犬,张牙舞爪的到处扑咬,眼睛里也是血丝遍布,就那么披头散发的样子,当真有些像画册里那些鬼神妖魔。

她这么一扑,倒是吓到了一种嫔妃,几个年纪小的御妻,竟被一下子吓晕了过去。七堇看到白荷的样子,也吓了一跳,仔细辨认了一下,才试探着上前:“白荷?白荷?”

白荷没搭理她,还是张着大嘴,带着满身污浊的血迹,凶巴巴的盯着一个地方看,仿佛真的中了邪一般。

七堇有些心疼,随即又问:“白荷?合欢花瓣呢?盒子呢?”

白荷一听,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头砰砰砰的往地上磕,一边嗑还一边嘴里大声呼喝着:“妖后寿天齐,屠胡称霸主,妖后……”

“大王,这温嫔果真是妖孽,屠胡……屠胡……,她这是要杀您啊……”兰嫔在一旁卖力气的配合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周厉王的膝前:“放心,臣妾定不让这妖女伤害到您。”

周厉王听闻,吓得往后一退,颤抖着一屁股坐在龙椅上,迟疑了片刻,便拍案而起:“来人,给孤将这妖妇拿下,连同这妖妇的婢女,一起给孤王拖出去斩了。”

周厉王说罢,几个侍卫就将温嫔五花大绑起来,温嫔哭喊着要解释,“大王,定是……”。

还没等七堇把话说完,只见那卫宗伯从袖子里掏出个青铜的八卦铁盘,一边嘴里叽里呱啦的念着咒语,一边一下一下的把那‘铜饼’砸在七堇的头上。

直到温嫔被砸的全然没有知觉,任人拖走。

卫宗伯命令侍卫:“这妖妇的邪术已经被本宗伯镇压住了,尔等快快将其斩杀了吧。”

七堇就这样被拖拽着,一连拖拽到午门外。她隐约的在茂密的树丛之中看到了白荷哭到扭曲的脸,她又转头看向身边一模一样神情呆滞满身血污的白荷,她虽不相信,但心理也知晓了一二。温嫔就这样被拖到了案上,刽子手手起刀落之际,那茂密的树丛中的人狠狠的用牙齿咬自己的手背,她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可身体还是因为悲伤而止不住的颤抖。

她永远记得,七堇临死前,那句留在唇上未吐出声音的“孩子”二字,她永远记得那个一身鲜血的人,冷着脸起身换上太监服装,跟着侍卫队伍回去复命的人。

她忘不了……

未至深秋,叶已落尽,红砖高墙只内,是多少人享不尽的荣华与富贵,绿瓦深厅,是多少倾城佳人的悲戚与怨怼。

试问此生愿何事,唯愿,来生永不入帝王家……

第一章 家变 遗孤 惊梦

又一年春。

不知怎的,今年的桃花,开的格外的盛,连蝴蝶似乎都比往年多了一些。

“堇阳,你慢点,我们跟不上了。”母亲在后面一边拉扯着姐姐七昭,一边叫她。

等追赶上来,扯着堇阳的后领,一边埋怨一边用手拍他后背上的土,那些本来就脏兮兮的小衣服穿在身上,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活脱脱成了个土小子。姐姐七堇虽说不上衣着华贵,却也是家里穿的最好的,小花鞋子小花袄。母亲平日给人家缝补剩下来的锦布,靠着手艺灵巧,倒也能拼成个不错的衣服鞋面,只是常常到了堇阳这里,就剩不下什么了。

自懂事以来,堇阳都是这样,只得捡哥哥穿剩小的衣服裤子。心里虽然有时也不乐意,但是姐姐自小身体就不是很好,常常就是到了几个换季的大节气,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难受,常常痛的下不来床。母亲看了,心痛不已,虽说不是亲生的女儿,却也是当做自己的骨肉来养的。

狠狠心找了游离的得道山人前来做法,希望能为姐姐七昭消灾解难。谁知那山人一来便大惊失色,指着躺在床上发烧发的不省人事七昭说:“妖物,妖物啊——”随即便拎着自己东西仓皇而逃,临走还掉了对儿驱鬼的铃铛,堇阳刚好在院子里捉鸡玩,看那老山人掉了东西,便上前捡起来,刚想叫住那人,他却早就跑远了。

堇阳拿在手里,来回来去的端详着铃铛,一只刻着水神共工,一只刻着火神祝融,也不知是哪里的能工巧匠,竟将这水火二神刻的如此逼真。堇阳轻轻一晃,两只铃铛相撞,时而如山泉击石,时而如火焰烧枝,来回来去的晃荡,竟出了变幻之音,堇阳越看越喜欢。她想这样的宝物,不能自己独享,用剪刀咔嚓一下一分为二。

她跑进屋子,拿给七昭看。

七昭脸色苍白的抬起手接过两只铃铛,有气无力的说道:“这,这是哪里来的?好生精致漂亮。咳咳——”

“是那牛鼻子老道掉下的。”堇阳说道。

“这样啊——”

“话说,看那老道,怕是亏心事做的多了,见了阿姐这样的美人,怕是以为是仙子托凡,想起往日的亏心事,想必是不会再回来了。”堇阳话里话外想着把铃铛据为己有。

“咳咳——呵呵呵——”七昭被堇阳逗得轻轻笑了几声。

“阿姐,不如,这铃铛你一只,我一只。若是那老道回来,我们再还给他,若是——不回来,那……”堇阳歪着小嘴坏坏的对着姐姐七昭傻笑。

“好。”

听到姐姐应允,堇阳高兴不已,问道:“阿姐,你喜欢哪个?你先挑。”

七昭看着妹妹堇阳满脸抑制不住的笑,心里觉得暖暖的,想着自己虽常年缠绵于病榻,却有如此可爱又活波的双生姐妹,倒也是人生一大欢喜事。

“你比我年幼,你先挑吧。”七昭把一对儿铃铛还给堇阳。

堇阳结果铃铛,撅个小嘴佯装生气的说:“哪有,明明只差了分毫的时日。”

七昭忍俊不禁,用手轻轻的拍了堇阳几下。

堇阳绷不住笑,扑哧一声乐出来:“好吧。”

她上下左右又好好的端详了一遍两只铃铛:“阿姐闺名中有太阳,自然是火神庇佑,不如这只火铃铛就给阿姐了。”

堇阳拿着缺了一个小口的水铃铛,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玩。她举着那刻着共工的水铃铛,晃来晃去,背后是青翠的山和金黄色的夕阳;脚边是吃撑了肚皮,来回踱步叨逼叨叫个不停的大鹅;耳边是叫着号子打猎而归的山民还有山里的鸟鸣;鼻翼间是泉水洗过竹叶的芬芳,当然,还有母亲新出锅的锅盔牙子的香气。

多想就这么窝在这依山傍水的小房子里,与母亲,父亲和哥哥,欢欢喜喜的过一生。

谁知,10岁那年,这样的日子随着一场突如其来的横祸而一去无返。姐妹二人,也因此走向注定的命运的归途。

公元前829年,周厉王以国家之名下令垄断山林川泽,致使蒙山泽水养之民无以谋生。遂,有江湖侠士反于周王,于彘地薨。立申后之子靖为王,庙号世宗。湘夫人之子友,因年幼并未封地,养于宫中。

姐妹二人的父亲,本是个卖桑弓箭袋的老实人,整日收些材料,靠手艺做成弓弩箭袋,拿去集市上卖。

一日,他正想拿着弓箭去集市上卖时,一个好心的邻居跑来告诉他:“姒大哥,你们一家快跑吧,这,这,这怕是有了横祸。”

一家人围上来:“车大娘,你说说清楚,我们一家老实人,怎的会有灾祸呢?”

“乖乖龙地咚,都怪那不知谁家调皮的小娃娃,唱什么‘桑木做成的弓啊,箕木制成的箭袋呀,是要灭亡周国的。’。这也巧,偏偏让那头回出门游历的大王给听见了。”

那时候七昭和堇阳整日在田间地头,一年也进不了几回城,还不太懂什么家国天下,兴衰荣辱。听那车大娘唱起了小孩子的歌谣,竟哈哈哈哈的乐了起来。母亲瞪了她们一眼,姐妹两个便逃到桌子后面,憋着笑,不敢再出声了。

“那宣王已经下令,这条集市上凡事卖弓箭的商户统统抓起来砍头啊。你们还是快跑吧。”

父亲脸色一沉,母亲更是扭着眉头红了眼睛。

姐妹两个看母亲要哭,便也委屈的嘤嘤嘤的抽泣起来。

就在这会儿子功夫,众人听到院子里踢踢踏踏的声响,然后就是一阵“咚咚咚咚——里面可是卖桑弓的姒大壮?”

父亲眉头一皱:“不好。怕是来了。”

车大娘扒着门缝看了一眼,大惊失色的颤抖着手跟他们说:“官老爷来了,我,我可招惹不起,你们可别说见过我。”说罢,便要从屋后通茅房的栅栏翻过去逃回家。

七昭和堇阳蜷缩在母亲身后,小哥哥倒是抄起一根未打好的弩对准了大门口。

外面还是咚咚的敲着门,外面的侍卫大声吆喝:“再不出来,我可就要进去了啊。赶紧的,省的兄弟们还费把子力气。”

正说着,就听见后面传来车大娘“诶呦诶呦”的声音。

父亲沉吟了片刻,对母亲说:“你带着孩子们从后门跟着车大娘赶快走,若是能逃,照顾好孩子们。”父亲说这些的时候眼圈通红。

他推搡着泣不成声的母亲,母亲拥着三个不大的孩子,往后门去。

那是堇阳和七昭最后一次见到父亲,父亲最后一句话是对母亲说的:“珍儿,此生有你,我无悔亦无怨。”

七昭和堇阳清楚的听到母亲轻声抽泣的声音,他们刚出了后门,便看见车大娘狼狈的挂在栅栏上,诶呦诶呦的在那边卡住,动弹不得。

母亲刚想去帮忙,就听见大门被重击,随即就听见父亲大声同官爷争论的声音,然后便是“砰砰砰”的几声闷响便没了父亲的声音。堇阳看见母亲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嘴里嘟嘟囔囔的轻声叫着“焦大哥,焦大哥……”

车大娘听到那闷响则是心神大乱,本就胆小怕事的她,现下的恐惧更是体现在了呻吟的声调上,那声音凄厉的,听起来倒像是那案板上,濒死的猪。

姐妹两个听着心下也是害怕不已,乘着母亲的力,从栅栏的小缝隙里钻了出去。哥哥念恩则是帮着母亲,把车大娘往栅栏那边推了过去,车大娘因为年事已高便一下子摔的晕了过去。

这时,屋里突然间没了动静,母亲背后寒意骤起。随即便轰隆一声巨响,几个凶神恶煞的官差踹开了后门,拎着碗口粗的棒子张牙舞爪的冲了出来。

“你们跟爷站住,还想跑?哼哼,我看你们能跑到哪里去。”为首的官差张牙舞爪的向他们冲了过来。堇阳蹲在栅栏另一边,因为栅栏扎得很密,她又尚未成年,只通过缝隙看到那滴着鲜血的,碗口粗的打棍子正向她们这边奔来。她吓的刚想哇呀一声叫出来,哥哥念恩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趴在她的耳边说,母亲让我们躲在这堆荒草之中不要出声。

堇阳跟着小哥哥躲进草丛,看到收到惊吓虚汗直流的阿姐,虽然还是很美的样子,却也是衣服也皱了,鞋子也污了,脸颊上也无端多了几抹灰。堇阳瘪瘪嘴,她很害怕,也很想哭。

她们就这么躲在草丛里静静地看着,看着母亲好不容易将车大娘推了出来,自己确也已经被那几个官差抓了起来。看着母亲绝望暗淡的眼神,轻轻的说了一句:“如你们所愿,我跟你们走。你们不过是想要一个我罢了。放过这大娘。”

说罢,母亲头也不回的被几个官差带走。几个小孩子终于沉不住气了,从草丛里探出头,扒着篱笆望着母亲。“娘……”七昭轻轻的抽泣着。堇阳也止不住泪,刚想叫出声,哥哥念恩一下子把自己的手塞到堇阳的嘴里。堇阳泪眼婆娑的看着念恩,念恩红着眼睛咬着嘴唇,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正满面悲戚的摇着头。

堇阳一边哭一边咬着哥哥的手,鲜红的血液从她的嘴角流出,她无法抑制的想大声的哭泣,因为她觉得,母亲若是离开,便是诀别,此生将不复相见。她剧烈的挣扎着身子,腰间的水铃铛,不合时宜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一个耳尖的官差突然停了下来,歪着脑袋仔细的寻着声音。七昭见此,连忙从后面拥住激动不已的堇阳。谁知这一拥,自己腰间的火铃铛也发出了声响。

只见那官差大喝了一声:“等一下,大哥,我好像听到这儿还有人!”

为首的官差押着母亲珍儿正要出门,被这一喝,便停下脚步,饶有意味的看了珍儿一眼。

母亲的眼睛又些闪躲。为首的官差见状,便吩咐几个手下去后院搜查。正说着,母亲突然挣扎着推了一下官差,便跪倒在血珀中的父亲面前,突然一下子哭天抢地的大声哭闹着:“焦哥啊,你不能就这样去了啊!!!!珍儿只有你,没了你该如何活下去!!你怎的忍心就这样撇了珍儿离开?!你醒醒!你醒一醒啊!”母亲哭喊着,头一下一下的网血泊里磕。

殷红的血污沾了满脸满头,模样恐怖,额头更是生生的多出个大血块出来。那为首的几个官差也一下子被吓到了,匆忙让人将母亲扶起来。就在此时,车大娘从刚刚跌下栅栏的昏厥中苏醒过来,眼睛还未睁全,就踉跄着扶着栅栏爬了起来。

到底是成年人,身高远超过栅栏,远远的就能被看见。念恩在一旁一边安抚堇阳,一边小声虚叫着趁着懒腰的车大娘:“大娘,蹲下!蹲下!”,也不知是她年纪大了,还是念恩声音太小,车大娘竟一点反应也没有,自顾自的眯着眼睛垂着腰呻着疼:“诶呦诶呦,可摔死我了。”

“大哥!你看!”一个小官差看到活动着身体的车大娘,对旁边的官差头子禀告道。

珍儿抬着眼睛,隔着朦朦胧胧的血雾,看到扭着身子的车大娘,不觉眉头一皱。她眼睛转了一转,仰着天,大声嚎叫了一声:“你等我!”说罢便脚下一软,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那为首的官差正对着车大娘大喝:“什么人?!”,接着又看到母亲晕倒。他眉头一皱,眼睛一横:“你们几个,给我把那婆子拿下!”

车大娘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屋内父亲和母亲都满身血污的倒在血泊中,又回身看到栅栏边满脸泪痕的三个小孩,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像老母鸡赶仔儿似的用手臂赶着三个小孩子往后山跑。

不跑不要紧,这一跑,那几个赶到栅栏边的官差,一下子看到了除了车大娘以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哭着的小孩子。

“大哥,这儿还有3个小孩!”

“小孩?”为首的官差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微皱着眉头的珍儿,又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父亲。嘴角露出一丝邪恶又带着嘲讽的微笑,抄起屋子里一把做好的弓箭,吩咐三两个随从也抄起几个弓箭:“你们两个跟我走,其余的人,给我把这野汉子的尸首和这女人给我送回府。”

说罢,那为首的官差便身手矫健的冲了过来。车大娘还扑棱着赶着三个孩子上山,那官差见一时间有些追不上,便停下来,眯着眼睛拉满了弓。

咻——

箭头就那么直直的插进了车大娘的背上,三个小孩张皇失措的跑进茂密的山间灌木丛中,见后面没了车大娘的声音,便回头,看到车大娘背后插着父亲新做好的箭,堇阳一下子便克制不住自己,哇呀一声大声的哭喊出来。

车大娘挣扎着,以别扭的姿势仰着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更是露出狰狞痛苦的表情,从牙齿缝隙挤出一句:“孩子——快走,快走。”

七昭看到此,也是嘤嘤嘤的不停的抽泣,连努力克制自己的念恩,此刻也是痛苦的一边用牙齿咬着嘴唇,一边搀扶着两个小妹妹往深山里去。

——————————————————分界线小姐过来浪一发————————————————————————

三个人从日月当空跑到天色垂暮,听那后面没了响动,才敢停下休息。

姐妹两个到底是女孩子,又冷又饿,此刻跑的也没了丝毫的力气。眼看天色渐暗,哥哥念恩看这样下去三个人都会饿死,冻死。便对姐妹二人说道:“堇阳,七昭身体不好,你要照顾姐姐。我且去看看这山中有没有什么打猎为生人家,若是找着了,兴许我们还能有个去处,不至于在这山中饿死。若是……”念恩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若是我没回来,你就带着七昭下山回家去,若是有幸,那些官差都离去了,你们倒也是可以回家找到些吃的穿的。有个机会,兴许还能逃了,然后活下去。”

“哥,我跟你一起去。”堇阳不舍得念恩离开。

“别胡闹,七昭身子差,我们这样一起走,一个都活不了。你在这里照顾你阿姐,以小半日为限,若是深夜明月中空之时,我还没回来,你们便下山去……我,我会保佑你们平安的。”念恩轻声的几句嘱咐倒像是诀别。

堇阳低头看看倒在怀里奄奄一息的七昭,便对哥哥很狠的点了点头。念恩刚要起身离去,堇阳一下子叫住念恩:“哥!你可定要回来!”

念恩温柔一笑,转头冲着两个妹妹点了点头,便消失在茂密的树丛之中。

堇阳找了几块大一些长着青苔的石头,又捡了些大的树枝,扶着姐姐躲在后面。她就这样抱着七昭,七昭在她的怀里疲惫的睡去,堇阳也体力不支的闭着眼睛倚靠在石头上。不知不觉竟就这样睡着了。

她仿佛看到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世界,那里光比太阳还要明亮,却柔和的分毫不刺眼睛。云离她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它们,日月星辰同悬于天际,象牙色的亭台琼阁处处耸立。一个悠远而澄净的声音传来:“是以,那周国窥之天机,又以旁门左道之法欲逆天轮,遂以气数将至耶……气数将至耶。”

堇阳听着那声音有些头晕目眩,她用力的搓了搓眼睛,眯着眼睛试图寻着声音找到说话的人。哪知眼前一黑,脚下一软,便要倒过去,好在反应还算及时,用手支撑住了身体,没有跌倒。她蹲坐在地上正回着神,就听见七昭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娘!娘……娘!!!”

堇阳用力的甩了帅头,总算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清晰,堇阳看到七昭在距离不远的地方趴着,冲着地上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娘亲。堇阳强忍着头脑昏胀,踉跄着向七昭那边爬去。

“阿姐,阿姐?”堇阳呼喊七昭,七昭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还冲着地上一方地方喊着娘亲。

堇阳顺着七昭喊叫的方向看去,便大吃一惊。那本来是石土的地上,竟如澄明无波的水面一般,而在那‘水面’之下,只见的一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被按到红墙之外,一裸着上身的凶恶男子手持板斧,正向着那女子的颈弯挥去。

斧起刀落,那女子的头颅便顺着案台滚落,禁言不忍再看,上前想扶起趴在地上泪流不止的七昭。

“阿姐,阿姐?”

堇阳一声一声的叫着七昭,她却好似根本听不到一般。堇阳没法子,只好先将姐姐扶起身子再说,刚要用手去拥住七昭的腰,她却突然发现,七昭长长的襦裙之下竟是空荡荡荡的。

堇阳一下子“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七昭,七昭还是那样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娘亲,仿佛根本看不到她一般。堇阳用力的咽了一口唾沫,颤抖着伸出手去掀七昭的裙子。

突然,不知哪里飞来了一只箭,就那么在堇阳面前,直挺挺的插到刚掀开的衣裙的七昭的腰上。堇阳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阿姐的腿被包在裙子里,已然已经不是身体的一部分了。而那只飞来的箭,就刚好插在七昭的断腿之处。

她看到这样的景象,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用力的扭着,仿佛稍一用力,整颗心就会被生生的从胸膛里薅出来一般。

她颤抖着手,想触碰七昭的断腿,还未等她触到,殷红的血液便从七昭的腿上咕嘟咕嘟的涌出来。堇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那血越涌越多,没多一会就汇成了血潭,一点一点的向着堇阳蔓延,就像一只狰狞淤黑蜥蜴踏着血水向她爬来。

堇阳想逃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想喊却喊不出声音,眼睁睁看着那血蜥爬上脚踝。潮湿的触感透过单薄的鞋袜浸润到脚上,堇阳害怕的紧闭着眼睛,任那血蜥满满的从脚上蔓延,耳边还是七昭一声一声的呼唤着娘亲的声音。

倏的一下睁开了眼,堇阳满头大汗的望着四周,漆黑的森林,吵嚷的蝉鸣,一轮明月正当空。

“娘——娘——”怀里是七昭红红的脸,全身滚烫的在熟睡中喊着母亲。

堇阳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场莫须有的噩梦罢了。

堇阳四下一望,低洼的地上存着几滩积水,覆在身上的树枝也被雨水打湿,自己单薄的鞋子此刻正泡在一摊子低洼的小水坑里。明月已当空,堇阳的肚子饿的咕咕叫,而哥哥念恩也没有回来。

她心想,再等等,许是路上耽搁了,哥哥一定能回来的。

她望着怀里生病的奄奄一息的阿姐,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去探阿姐的腿。

还好,还好。堇阳叹了一口气,笑自己还真是胡思乱想。

她拥着七昭滚烫的身子,把手上的土用自己的衣服抹了干净,伸手去接从树叶上流下来的雨水,接了好久才有了一小口,便喂给昏迷不醒的阿姐。正一滴一滴的接着水,堇阳突然耳后发凉,似乎一双幽深锋利的眼睛此刻正注视这她。她僵直着脖子回头去寻那眼睛,一回头,只有不远处的草丛突然间的晃动一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堇阳全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又抱紧下怀里的阿姐。突然,旁边的草丛也沙沙的发出着响动。她猛的一回头,还是什么都没有。她有些呆不住了,心里总是毛毛的,她深呼吸一口,安慰自己“不怕不怕”,便继续用手去接流下来的雨水。

突然,一个黑影窜到了姐妹两个面前,只见那黑影身子微屈,前腿向前伸出,弓着身子,一副向下俯冲的架势,两只眼睛里正发着幽幽的寒光。

不好,是狼。

七堇收回了接雨水的手,紧紧的拥着怀里的阿姐,就在这时,七八条狼从四面八方的树丛之中跳了出来,个个都是龇着尖牙,吐着长长的血红色的舌头,满眼都是贪婪侵占和饥饿末路的神色。

“完了。”堇阳这样想着。

不过也好,反正父亲母亲已经不在了,哥哥也不在了,能同姐姐死在一起,倒也不孤单。

那几头狼似乎见她们没了动静,也不敢冒进,就那么警惕的围着,似乎时刻准备着一齐冲上来撕碎它们姐妹二人。

正当绝望之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团子火,落在姐妹二人身边,几头狼见状吓的分分往后退。

堇阳冲着那火的方向一看,一身披半个蓑衣的老汉,此刻正将手里燃了火的草席往身旁的小板车上放,没多一会板车便燃起了大火。那老汉一鼓作气,大喝一声,便冲着狼群冲了过来,险些撞上一头,另外几头狼群见势不对,便纷纷跳进草丛中跑远了。

“小娃娃没事吧?”那老汉累的直喘粗气。

七堇仰着头怯生生的看那老伯,大约六七十岁的样子,头发和胡须都已是白花花的一片,那老伯弯着眼睛慈祥的看着堇阳,又看看堇阳怀里的七昭说:“这个娃娃怎么了?”

“阿姐,她,她生病了。谢谢你。”老伯心疼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娃娃,用手上劈柴的镰刀拨开姐妹两人身侧的树枝,将二人从石头堆里拉了出来。

堇阳一出来,便依稀闻到熟肉的香气,当真是饿的头昏眼花了。“谢谢老伯救命之恩。”堇阳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给老伯磕了个头。

那老伯本就是和善之人,连忙搀扶起堇阳问道:“小娃娃,你们家住何处啊?老伯我这送你们回家。”

堇阳一听家这个字眼,不禁伤感涌上心头,抽泣着说“我们没有家了。”

老伯看着她们可怜:“那跟我回家吧。看这娃娃的身子,撑下去恐怕是不妙了。”

堇阳本想在原地等着念恩回来,仰头看着那月儿已经西沉,心想哥哥怕是凶多吉少了,如今阿姐这样并重,若是她再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自己在这世上当真是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堇阳咬了咬嘴唇,用力的点了点头。谁知,肚子这时候不合时宜的咕咕的叫了起来。

堇阳有些不好意思,老伯和蔼的冲着她笑了笑,用粗糙的大手轻轻的摸了摸堇阳的头,便回身取下包裹,将刚打来的野兔剥了毛仍在还未熄灭火焰的板车之上。又在上面撒了一把盐巴,接着说着:“看你们也是饿了许久,先吃点东西,反正那城门卯时才开呢,先吃,我们再赶路。”

不多一会儿,兔肉的香味四溢,堇阳拘谨着,一口一口的咽着口水,那老伯看出许是这娃娃饿了太久,便去将那兔子用竹棒插了出来,撕了两个兔腿,然后又将兔子扔进火里烧。

“娃娃吃吧,这兔腿熟的快,先吃着垫垫肚子。”堇阳叫了七昭两声,七昭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哎呀,这娃娃病的可怜啊。”老伯慈爱的看着七昭,把自己随身带着一件小皮坎肩披在了七昭的身上。

“小姑娘,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姒堇阳,她是我阿姐,叫姒七昭,我们还有个哥哥叫姒念恩。老伯,你来时可见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比我们稍微高一些,有些消瘦,哦对了,还有元宝一样的耳朵。”

那老伯摇摇头。又继续问道:“那,你们的爹娘呢?”

堇阳一瘪嘴“死了”。一旁昏迷着的七昭也默默的流下眼泪。

老伯皱了皱眉头,深深的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了一句:“可怜娃娃了,可怜娃娃了。”

“老伯,你叫什么啊?怎么会在这儿?”堇阳一边吃着一边问道。

“老汉我姓庄,褒国人士,这正好下小半天的雨,山里的野鸡野兔啊,肯定是趁着雨停出来找食儿吃,这不,真被我逮到了。整整六七只呢,个把月都不愁了。”老汉说着说着便自己开心满足了起来。

“老伯,你有家人么?”堇阳问道。

那老伯笑嘻嘻的盘腿坐在火堆前,用树枝通着火焰一脸幸福的说道“有啊,伯伯我啊,有四个儿子。还有啊,伯伯的一个儿子还在大司徒家当差呢!”庄老伯一脸满足的样子。

“娃娃,以后你们就住在伯伯家,没人敢欺负你们。”

堇阳心里暖暖的,她眼里含着泪,一口一口狼吞虎咽的吃着庄老伯打来的野兔,脑子里闪过的尽是家里出事前,父母亲带着哥哥和阿姐一起去山泉边玩耍的样子,那时候,阿姐喜欢音律,母亲便在山涧的小亭子里教她,哥哥爱射箭习武,父亲便耳听着母女二人的丝竹之音在旁习武,自己贪玩,在旁边浅陋的小溪流边捉小鱼。

那时候,山上开满了鹅黄色的小野花,清风掠过,满鼻子的花香。从正午玩耍到日暮,一家人在山上的小房子烹饪山上的野味,母亲通书,常常在夜晚给姐妹二人读着《山海经》里的奇闻逸事入眠。

多年之后,即便是坐拥着天下,倾世的荣宠,千万人求而不得的名利,地位,容貌,尊荣,但每当想起那段日子,怕也是这一生中无可取代的,最快乐的岁月吧。

第二章 红石

褒国境内。

庄老伯领着姐妹二人,来到了一个山脚下的小院落,一进门还未放下身上的柴火和猎物,便冲着屋子里兴奋的大喊。

“老婆子,你快出来瞧一瞧,我这一趟的收获可是大的吓死人呦!”

经过一夜的休息,加上老伯沿途摘的治疗风寒的草药,七昭的精神头好了许多,此时正与堇阳手拉着手,好奇的到处看。

那是个还不错的院子,虽然没有以前家里那样清幽雅致,倒也是整整齐齐的样子。

汪!——

一条通体姜黄的大狗从屋子里窜了出来。它汪汪汪汪的冲着堇阳大叫,堇阳吓了一跳,拉着姐姐下意识的往庄老伯后面跑。

“诶诶诶!虎哥儿,去!这时新来的小娃娃,你别吓唬人家!”庄老汉用手拍了那大狗的头两下,它便蹲坐在地上,不叫也动,很乖的样子,眼睛却是一秒钟也没离开过堇阳。

堇阳看那大狗安静了下来,便从庄老汉后面出来,仰着小脸,趾高气扬的站在大黄狗前面,掐着腰,谁知那大狗一见这架势,却耳朵一背,很害怕的逃走了。

“老头子,诶呦,我来看看你回都打了些啥回来?”一个婆婆从屋子里蹒跚的脚步出来,那大狗冲的有点猛,险些将那婆婆撞倒。“诶呦呦,虎哥儿!”

那大狗弓着身子躲在婆婆的身后,婆婆慈祥吃力的弯着身子,用手轻轻的摸了大狗的背几下,那大狗便安心下来。

庄老汉见婆婆出来了,便兴奋的推着七昭和堇阳的后背到了婆婆跟前,婆婆一抬眼,看到两个不大的小姑娘,一个穿的鹅黄色的小裙子像个落魄的管家小姐,一个穿着不合身的粗布麻衣倒是与街边的小叫花子无二。

“这是?”婆婆问。

“这两个小娃娃是我从山里捡来的宝贝,她们以后就是我们老庄家的孩子了。”老汉说着与那婆婆相视一笑。

那婆婆叹了口气似乎明白了什么,便微笑着说“瞧这两个孩子也是可怜,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家。”说着便拉着姐妹两个进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一边找东西,一边还招呼庄老汉过来帮忙:“诶呦呦,这家里怕是没有小孩子的衣服了。”

“我那匹从异域让葛大娘给我带回来的布放哪里了?”

“那匹你不是说要留到明年生辰穿给我看么?”

“嘿嘿嘿”老婆婆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如今这家中有多了两个小姑娘,明年生辰怕是热闹的得再多置办几匹了,到时候我再挑些好的就是了!哈哈。”

“诶,你们叫什么名字呀?生辰可还记得?”那婆婆一边和庄老汉翻箱倒柜,一边嘴里也不停的跟姐妹两个聊天。

“七昭”“七堇”

“我们是一齐出生的,阿姐比我早了一炷香,我们都是重阳节九月初九子时生的。”

婆婆一听,便停下手里的活计来到两姐妹面前,眯着眼睛仔细的端详两姐妹,半晌,又扯来手旁的小布,抹了抹堇阳脏兮兮的小脸。遂即便呵呵呵呵的捂着嘴巴笑:“老头子!你看!还当真是一模一样。”

庄老汉也蹲下来看姐妹二人一般无二的样子,“呵!还真是,若不是穿的不同,还真是分不清。”

说完,婆婆一手牵起七昭一手牵起堇阳:“别怕,孩子。以后婆婆保护你们,没人敢欺负你们。”

婆婆一脸慈爱,恍惚中,姐妹两人似乎在这个老者的脸上见到了母亲的神色,那么温柔,那么让人安心。

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的过去……

七昭和堇阳已在庄家住了3年有余,这三年里,婆婆和老伯从未问过七昭和堇阳的身世,仿佛他们就是庄家的孩子,这样平安喜乐的生活在一起。庄老伯通识草药,加上七昭年龄渐长,多年体弱的毛病终于也有了改善,不像以前那样整日整日的窝在床上喝药汤了。有的时候会被堇阳拉着进古道里(褒国内城)去玩,有的时候会坐在院子摆弄着婆婆新发明的乐器。

堇阳呢,倒是早早的就跟村子里年龄相仿的小孩子混的老熟,整日灰头土脸的跟着比人家在山里逮野兔。那座山她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山那边有家,山里埋着阿哥。

其实那时候,后来一段日子,堇阳总是跟着庄老伯进山,她既期待能找到哥哥念恩的曾经留下的蛛丝马迹,又害怕找到的只是一具冷冰冰残破不堪的尸体。

而今已过去3年有余,怕是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瞧你,又玩的一身土,婆婆回来定要骂你。”七昭用手帕轻轻的擦拭着堇阳脏兮兮的小脸。

“诶呀,阿姐——你先别管这些,你看我今天捡到了什么?”堇阳神秘的冲着七昭摊开手掌。一枚通体晶莹透亮的红石头躺在堇阳脏兮兮的手心里。七昭从拿起那红石头,只见那红石头里面纹路飘逸,正中而望,似有一蛟龙正从天而降,好不生动!

七昭问:“这么漂亮的石头哪里来的?”

“从山上捡的,我和伯伯去山里查看陷阱收猎物,在那陷阱里发现的。还有,阿姐,你看!”说着堇阳把那红石头放在掌心里,双手扣合只留了一个小缝隙,举到七昭眼前。

七昭冲着缝隙一看,那通亮的红石头,竟幽幽的在黑暗的手掌里发着碧色的光。“哇,好美好神奇的石头?”七昭兴奋看着堇阳,眼睛亮亮的。

“阿姐,送给你。”七昭真的很喜欢那红石头。

“那你呢?你岂不是没有了?”七昭问。

“阿姐有,就是我有。况且阿姐有朝一日嫁了如意郎君,将这宝石镶在桂冠上,那才美呢!哈哈哈。”堇阳故意寻七昭开心。

七昭也不堪示弱“咱两个谁先还不一定呢!到时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爹娘放心,自己的儿子能否收服你这顽皮的小妮子。”

爹。娘。……

七昭和堇阳一下子不说话了,她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他们的爹娘。虽然庄老伯和婆婆对他们视如己出,可终究,这里不是那个有爹有娘的家。

“爹!娘!你们快救救孩儿,救救孩儿啊。”

一个陌生的男子突然闯入院子,开口便唤爹娘,虎哥儿从内院跑出来,兴奋地围着那男子又蹦又跳。

婆婆从里屋出来,先是一愣,再就是摆摆手招呼着里屋的庄老伯出来。

那男子一见婆婆,便扑通一声跪下来,哇呀一声大哭了起来。“娘!——————”

婆婆不忍心,叹了口气上前去扶那男子起来,温柔的问道:“怎么了?这是出了什么事?”

“老婆子,你别理他。”庄老汉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的说道。

那男子被婆婆扶起后,便冲庄老汉那边看,正好看到了坐在屋檐下聊天的姐妹两个。

那男子眼前一亮,用锦缎袖子蹭了蹭眼泪,跑上前指着两姐妹问道:“爹,这就是你捡的小女孩?”此时的七昭和堇阳已经褪去了小女孩的模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姐妹两人肌肤胜雪,唇胜红莲,面如桃李,一双黑樱桃似的眼睛,一颦一笑更是勾人心神,虽是穿着民妇的麻衣,却也是遮挡不住的绝色美人。阿姐七昭正端坐在椅子上,洁净的手把玩着红宝石,眼若碧波柔情,远远看去果真如降世仙女一般。

庄老汉有些恼了,大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那男子似乎从伯伯的神情中的知了答案,竟然自顾自的狂笑起来:“哈哈哈,行了行了,我不用死了,我不用死了!”

“她,她,她能救我。”那男子大力的拨弄开一身脏兮兮,男孩子打扮的堇阳,上前就要去拉七昭。

七昭吓得躲到伯伯身后。

庄老伯此时是火儿了,抄起手边的铁锹就要打那男子:“滚!你还知道回来!给我滚!”

婆婆则是一屁股堆坐在地上,嘤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那男子一看老伯气的满脸通红,也不敢造次,灰溜溜的离开了,离开的时候眼睛还直直地盯着七昭,充满了贪婪。

堇阳踉跄着从地上起身去扶婆婆,婆婆还是嘤嘤嘤嘤的哭个不停“造孽啊,造孽啊……我怎的生了这样个儿子。”

原来,那男子名唤庄辛,是婆婆和庄老伯的儿子,也是当朝大司徒外差的府奴。靠着拐带好人家未出阁的女儿,给大司徒赏玩而在朝廷里也混了清闲的小官做。

老夫妻两个明知儿子做着伤天害理的事,却也是没有办法。朝廷风气日下,地方官靠着巴结上官加官晋爵,谁还管你这普通老百姓的事情。于是那些姑娘的家人就把怒火统统撒向老两口,老二被气愤的村民弄瞎了眼睛,一日夜里偷偷跑进山里便再无音讯,尚且年幼的老三更是不知哪家的气愤的爹爹,趁着他们出门一棍子将其一命呜呼。

伤心的二老只好背井离乡,择了着远离古道里的山脚下住着。

庄辛打听到二老的住处,倒也总是送些好吃的好穿的过来放在门口,不过二老总是拿也不拿,任凭着流浪的乞丐一堆一堆的搬了去。后来时间久了,更是送也不送了,二老也就当没有这个儿子了。

“如今他突然回来,又不知道要把这家祸害到什么模样。嘤嘤嘤——”婆婆的眼泪吧嗒吧嗒的留个不停。

七昭温柔的帮婆婆拭去眼泪。

“逆子啊——”伯伯气的直喘粗气,用拳头一下一下的砸着桌子。对婆婆说:“你看他回来见昭儿那个样子,肯定又是什么下作的差事。”

婆婆哭的更凶了,一把拥住姐妹二人。

“不行,昭儿和阳儿绝不能落在他手上!”老伯咚的一下狠狠的敲了一下桌子。

“那我们怎么办?我的好昭儿,我的好阳儿……嘤嘤嘤嘤。”婆婆泪眼婆娑地问。

“婆婆你别哭了。”七昭和堇阳看婆婆哭的伤心,有些心疼,用手去抹婆婆脸上连绵不绝的眼泪。

“明天一早,我们就走,去山里,让他找不到你们!我看他还能怎么地!”老伯说着就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第三章 石中怪人

第二天天还刚刚擦亮,庄老汉便拉着姐妹两个拜别了婆婆上山去。

“伯伯,我们这是去哪儿呀?”

“昭儿,阳儿,伯伯把你们送到伯伯一位故人哪里去,他啊住在这深山之中,虽然性子古怪,却也能护你二人周全的人。”

庄老伯领着七昭和堇阳就那么在树林里走了许久,要说这山,七昭和堇阳也跟着庄老汉几年也算是熟络了,可这条路她们却从未来过。

又走了大半天,便来到了一断了石桥之处,那石桥突兀的立在半山腰上,就那么半悬着,远远的看去,另一座山的半山腰上也有这么一座石桥,好似镜子一般,两段若是连起来,人便可从这边这座山上走到另一边的山上。

七昭和堇阳在石桥前停下,那庄老伯似乎没听见,竟然径直的往前走,眼瞅着就要踏上那断掉的石桥,堇阳大叫道:“伯伯!那桥是断的!”

庄老伯回头,冲着站在桥边的七昭和堇阳道:“娃娃莫怕,跟老伯来就是!哈哈哈。”老伯慈祥的对着姐妹两个笑。

七昭和堇阳面面相觑,犹豫着不敢上前,那老伯只好退回来,挽起七昭的手,七昭拉着堇阳:“跟着老伯慢慢走,伯伯保护你们。”

三个人一步一步的沿着那断了的石桥走,眼看就要走到桥断了地方,堇阳有些害怕,偷偷的拉了拉七昭,七昭也害怕,却相信老伯不会害他们,便轻声对堇阳说:“没事。”

堇阳偷偷地歪着头望了望下面,那石桥之下便是深深的山谷,那些几人高的树木此刻都远远的叠在脚下,一层一层如绿毯一般。

我的乖乖,这要是摔下去,可不就是尸骨无存?堇阳还是很害怕,紧紧地捏着姐姐七昭的手不肯松开。就那么闭着眼睛直挺挺的跟着走。

“堇阳?堇阳!”七昭摇摇堇阳的手。堇阳还是闭着眼睛不肯睁开。

“堇阳,你看呀,我们过来了!”

堇阳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石头,足有七八人高,那石头也是生的奇,通体殷红如一块巨大的红色宝玉。堇阳回头,看到那断桥远远的在身后,脚下已是另一座山的半山腰。

“我们过来了?没摔死?”堇阳吃惊的问姐姐七昭,七昭笑咪咪地摇摇头。

庄老伯走在前面,招呼着姐妹两个跟上。堇阳吃惊的看着自己,又用手捏捏自己,确定不是梦境,她便追着姐姐问:“那我们怎么走过来的?”

“你啊,从来都是这么怕高,一路都没敢睁眼吧?呵呵,那石桥远看似断桥,走上去却发现,中间那一段不过是与山谷里景色融为一体的石头,那当真是巧夺天工啊。”七昭感叹道。

堇阳听闻,回头又望了望身后的断桥,还是丝毫没看得出那断掉的一截竟是石头,当真是奇怪的很。

七昭和堇阳跟着庄老伯沿着那石头边往森林走去,没走几步,便见到一座小草屋坐落在那巨大红石头的旁边,走近了便听见从里面传出了幽幽丝竹之声。七昭驻足欣赏,不仅轻叹道:“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这当真是精妙无比的曲子啊。”

七昭说完,那乐曲便戛然而止。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那草屋中传出:“姑娘不懂这曲子,就休得妄加评论,道是辱了这曲子,怕是词曲者就是从土里爬出来,也要跟姑娘说道说道。”

堇阳听见那草屋中的女子出言讥讽阿姐,有些生气大声道:“怕是这词曲者从土里爬出来,先找的是拿这曲子言语奚落他人的人。”

庄老伯回头拍拍堇阳和七昭的后背:“娃娃莫气,这婆娘就这脾气。”

七昭笑笑不语。

三人跟着老伯走到那小茅屋跟前,庄老伯抬手叩门:“师妹,师兄本不想打扰你,可是这两个小娃娃实在是可怜,还望你能帮着照看一段子,他日那祸事避过去了,我在给他们接回去。”

里面没吭声,而是继续弹起了曲子。

老伯无奈的笑了笑,继续要抬手叩门,七昭伸手拦住庄老汉说道:“伯伯的师妹怕是并不想帮忙,那声乐之中丝丝弦弦的写满了对我们姐妹二人的厌弃,我们还是走吧。”

那丝竹之音再一次的戛然而止,从草屋之中传来声音:“这茅屋东南侧墙面窗下二寸又一活石,且按下便可进来。”

老伯听着里面的指示,领着七昭和堇阳到了茅屋的东南侧,又寻到了窗下二寸那一活石,伯伯稍一用力,那活石便陷了进去。与此同时,她们脚下的土地也跟着塌陷下去,七昭和堇阳便哇呀一声大叫着,掉了下去。

“诶呦,师妹,你就不能可怜我这一把老骨头。”庄老伯诶呦诶呦的撑着腰站起来。

七昭和堇阳也互相搀扶着,慢慢在一坨菩提叶子做成的大网上踉跄着起身,堇阳四下望望,四周都是殷红色的石壁,石壁上弯弯曲曲的爬着藤蔓,她抬头望望掉下来的地方,却发现上面阴阴的裹着团雾气,被红色的石壁映得如同成片的挑花倒长一般,层层叠叠花团锦簇的样子,那三人掉下来的大洞,也神奇的消失在雾气中。

嗖——的一声。

身下的大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隔断,七昭和堇阳一下子狼狈的从上面咕噜了下来。庄老伯一个飞身,稳稳的站在地上。“诶呦,我的好师妹,还好我这身手还没丢,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七昭和堇阳吃惊的看着庄老汉,相处三年,竟然从未发现伯伯竟然身怀武功。

“伯伯,你?”堇阳吃惊地指着伯伯,轻声问道。

“师兄,怎么?你这娃娃是哪里捡来的,竟然不知你身份。”七昭和堇阳顺着声音望去,远远的见一红衣女子蒙着面纱端坐在湖水中心,双手扶案而起,张开双臂,两脚一蹬,便从那湖中心飞到了七昭和堇阳跟前。

“你会飞?你是什么妖精?”堇阳往后一躲。七昭也是吓得跑到庄老伯身后,不敢上前。

“妖?哈哈哈——”那红衣女子把脸凑近堇阳,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狂笑。

“我就是妖,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姑娘,味道当真也是美极了。”那女人用手指勾着堇阳的下巴,邪魅的大笑着。

“师妹!你别吓他们,她们都还是小姑娘——”庄老伯一把扶起吓得蹲坐在地上的堇阳,对那女子说。

“小姑娘?刚才骂人的时候,怎么没瞧的出是小姑娘。不过是略通词曲,还敢如此玷污我这举世无双的《九神曲》,当真是不要脸。”那女子转眼变翻脸,骂骂咧咧的背过身去不理他们。

七昭见堇阳被那女子调笑奚落,顾不得害怕,从庄老伯身后站出来:“你这《九神曲》并非天下无双,我娘亲跟我说过,当今世上无可匹敌的乃是《九歌》,你这《九神曲》不过是借鉴《九歌》其一中的一篇改成的而已,怎的就成了举世无双?”

那女子听七昭一说,猛的一下飞身到老伯身侧,用手中的丝带一下缠起七昭,稍一用力便拖拽到自己跟前。七昭重重地摔在潮湿的石头地上,裸露的脚踝更是一下子被锋利的石头割出两条血痕。

“师妹,诶呀呀——”庄老伯有些心疼,同堇阳一起赶忙上前去扶七昭。

堇阳生气的一把扯开缠在七昭身上的丝带,团成一团使劲的扔向那红衣女子。“你这个女人可真是不讲道理,拿好你的臭东西!”

那女子也不恼,定了定神,又恢复那副趾高气扬的校长模样道:“师兄,她们可以留下,不过他们若是将来把我这里说出去,可别怪我翻脸。”

老伯很高兴,对七昭和堇阳说:“姑姑肯收留你们了,你们且在这边躲避几日,待那混小子了却了此事,我再接你们回去。还有,姑姑不喜欢外人,这里的事情你们可不要说出去,以防外人扰了她清修。”

七昭轻轻的揉着脚踝,坐在地上因为疼痛轻轻地呻吟着,堇阳越看那女子越生气,对老伯说:“伯伯,谁才要跟这妖怪住,我们还是回家去吧。”

“阳儿,莫要任性。”老伯伯轻声呵斥了她一句,庄老六心里知道,师妹再脾性古怪,终究是善良侠义之人。自己那混账儿子,看上了这姐妹,莫不是献他们给哪个达官显贵成了玩物,就是卖到别国做了歌舞伎。如此这般,怎的舍得?

七昭也懂事的拉了拉妹妹的衣角,轻轻的摇头,示意她听从老伯的安排。

堇阳不吱声,却也是撅着嘴撅的老高,一脸的不情愿。

庄老伯见红衣女子不做声,便知她已经默认收留了姐妹两个,心下欢喜,双手合十作揖道:“多谢师妹。”

说完,一个飞身攀上了覆在红石壁上的藤蔓,三下两下的钻进那团红粉色的雾里不见了。

第三章 九歌神女 洞天福地

堇阳扯下自己衣服上的一块布,正准备给七昭的脚踝简单的包扎,那女子便在一旁冷冷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这破衣服上面的脏物若是进了伤口里,她怕是几个月也好不了。”

堇阳听她说话就来气,把脸扭到一边,生气的把手里的衣角往旁边一扔,双手掐腰赌气的在一旁不出声。

那女子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七昭的伤口,虽然几条血痕迹虽然有些狰狞,但还好看起来伤口并不深。她来到七昭跟前问到:“我且问你,你说那《九歌》可是那夏王朝的祭祀之曲?”

七昭挣扎着起身道:“正是,常言道,古有夏之九韶承启天地,今有鄫之丝曲百鸟争鸣。姑姑所奏之曲,虽承《九歌》之道,而其音律缓转皆落吴尘,所抚之琴异于如今的普通琴,琴弦皆为缯丝,故而演奏之时更加婉转柔肠,犹如凤鸟于梧桐之上衔羽而歌。”

那女子转过身来,似乎对七昭叽里咕噜说的话很有兴致,堇阳虽心有不悦,却也是插不上话。那女子对七昭说道:“说下去。”

七昭便微笑着说:“若是七昭没猜错,姑姑这《九神曲》怕是取自古夏朝民间九韶之一的,名为《云中君》的词曲吧。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这九韶之曲只奏一褶,怕是难成九神吧。”

那女子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七昭,又看了看旁边还气鼓鼓的堇阳,心里不禁犯了嘀咕。这夏九韶本就是古今之绝曲,曾经自己贵为王后也不过寻了其一,尚为拓本残篇,怎的这不过二八年纪的小姑娘懂得这样多。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对七昭的话,便说道:“你叫七昭?”

七昭点了点头。

“那她呢?“那女子不只是被骄纵惯了,还是本就生的高傲,对谁都是一点礼数面子都不讲。

“堇阳。”七昭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那女子在面纱之下轻笑道:“堇阳?金羊?莫不是那满身的金子,就换来了这身破衣裳?可见那金子不过就是些发了金光的陶土罢了。哈哈哈。”

“你这老妖婆,怎么这样无礼!”堇阳气的一下子蹦了起来,起身就要用脚去踢那女子。

谁知那女子周身一绕,堇阳连她的裙角也没碰到。七昭在一旁拦住堇阳道:“妹妹莫气,姑姑这是故意气你呢。你休要上了她的当。”

“还姐妹情深啊。哼——”那女子一转身,两脚轻轻一蹬,一下子飞到石壁上,轻轻一扯那石壁上密密麻麻的藤蔓,那些藤蔓就好似一张茂密的大网一般,从天而降落入湖中,竟生生的造出了一片可以供人行走的路。那石壁没了藤蔓的遮掩,此刻也全然呈现在七昭和堇阳面前。

七昭和堇阳都惊呆了,那红色玉石的墙壁天蓬浑然一体,通体澄明通亮的玉石上沉积了丝丝缕缕的玉纹,那些纹络像是被哪个技法卓绝的大师鬼斧神工的雕刻上去一般,远远的看去,如两条鲜红色的巨龙,首尾相衔,盘桓而跃。而更令人称奇的是,阳光透过那玉壁打在藤蔓上,竟映的如同藤蔓花开一般绚烂,整个‘地洞’都被照亮,姐妹两个如同置身于开满繁花的树下一般。而那覆盖的洞口得云雾,也好似被那两条巨龙吸了去一般消失无踪。

堇阳仰头看着光滑而浑然一体的天幕,他们掉下来的洞口也不知所踪,若不是接住他们的那半张大网,她几乎要相信自己若不是在做梦,就是已经上了天宫呢。

七昭也吃惊的环顾四周道:“姑姑,这……”

那女子绑好藤蔓的一端到湖对岸的一个小门那边,便道:“两个丫头,快过来!”

七昭狐疑着拉着还在左顾右盼的堇阳试探着踏上藤蔓,本以为会如那吊桥一般柔软不定,不曾想,却如踩在平地之稳当不已。堇阳不敢相信,那柔软的藤蔓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坚硬,于是她一手拉着七昭,一边蹲下用手去触那藤蔓。

“奇怪,这就是普通的藤蔓啊,怎的于这湖面之上成了如此坚硬。”堇阳小声嘀咕着,便伸手去触那水面,谁知那哪里是什么湖水!分明就是一块浑然天成的水玉,堇阳又碰了碰那藤蔓之下的水玉,竟然惊奇的发现那水玉竟然是热热的,仿佛有人刚拿火烧过一般。

堇阳拉着七昭蹲下去摸那水玉,七昭也吃惊不已,说道:“姑姑住的这地方,当真是仙境吧?”

“你们两个小妮子是七老八十了么?走个路还磨磨蹭蹭,莫不是装成小姑娘,想来我这洞天福地颐养天年的?”那女子在湖的那头大叫道。不,是水玉……湖玉。

堇阳看着这地方既漂亮又诡异,到处散发着精妙绝伦的美感,却也隐着无可言说的妖邪之气,她不敢再造次,跟着姐姐七昭一步一步踏着藤蔓到了姑姑身边。

姑姑不耐烦的皱着眉头:“快点快点,磨蹭什么?”

七昭和堇阳默不作声。姑姑见二人都过了湖玉到了她身边,她便打开了面前那扇小木门。木门一打开,一抹子花香浸染口鼻,熟悉的阳光也从门外斜斜的射进来,姑姑拉起七昭和堇阳的手一齐出了那门。

眼前的景色恍若世外桃源,满院子白色的梨花尽数开放,地上不时有小野兔蹦来蹦去,从未见过的各色的鸟儿也是这边叫两声,那边应两句的轻鸣着。明明已是入秋节气,怎的这里的花儿竟如深夏一般的繁盛,清风拂过,片片雪白的花瓣如同皑皑白雪一般飞舞而落,随即裹着的是一缕沁人心脾的馨香。

七昭和堇阳跟着姑姑在梨树丛中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一个白色木头搭建而成的小房子,走近了才发现,那哪里是小房子,不过是没有如宫廷一般有着高墙而已,明明就是参差院落几进几出的大宅子,就那么画风惊奇的立于梨树丛之中。

七昭和堇阳跟着姑姑走进去,里面倒是没有外面看着那样奢华,不过是些普通的生活用品,简单朴实。

“听着,你们就睡这儿,唤我云姑就是。衣服首饰,你们喜欢就随便用,饿了就自己去打野兔摘果子吃,困了就找间房子睡。明白了么?”姑姑还是阴阳怪气的,如今听起来倒是有些孩子气。

“可是,我们不会打野兔……”七昭看了堇阳一眼,尴尬的对云姑说道。

“野兔都不会打,当真是废物。”堇阳听她的话就来气。

“等着,明日我教你们,不过……”云姑眼珠子一转对七昭说道:“看你这丫头似乎懂的那夏曲九韶,你需得将你所知尽数告知于我,这样才不枉我教你们打野兔。”

“小孩子。”堇阳小声嘟囔着一句。

“哼。你阿姐需得跟我交流音律,看你这丫头生性粗鄙也是不懂这些,这样,我教你打,打回来给我们弄吃的,她跟我抚琴。”云姑对姐妹两人说道。

堇阳一听云姑话里话外的看不起她,加之之前对阿姐这般无礼,又伤了阿姐的脚,现在还想让我给她打兔子吃,当真是过分的可以。“不去,不去,谁要跟你这老妖婆学打兔子。”堇阳任性的一扭头。

谁知那云姑一把抄起身旁的一根削的老尖的竹钳,便扎向了七昭的喉咙……

第四章 回眸一笑百媚生

“阿姐!”堇阳见那尖竹冲着七昭的喉咙而来,一个箭步便要冲上前来挡了那尖竹,云姑反手一挥将堇阳拨弄到一边上。

七昭倒是不怕,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的望着云姑。

云姑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面前毫无畏惧的七昭,扭过头对堇阳道:“若是我拿你这阿姐的性命为要呢?这兔子你若不杀,我便杀了你这姐姐,若是我饿了肚子,我便把她吃进肚子里。我倒是想看看,我这妖精吃了这懂音律的小妮子,会不会妖气大涨,哈哈哈。”

堇阳有些恼,明知云姑这古怪脾气不会真的拿他们怎样,却又怕这疯女人不小心伤了自己弱不禁风的姐姐。因而,堇阳气鼓鼓的在一旁噘着嘴默不出声。

云姑见堇阳服了软,方且作罢。回手收了那悬在七昭颈上的尖竹,得意洋洋的拂袖而去。

“这疯婆娘,老妖怪……”堇阳生气的往梨花林中走,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道:“这野兔是那么好打的么?兔子有4条腿,我只有2条腿,怎么追的上啊。以前老伯那些布陷阱的法子,在这毫无遮挡的浅草滩上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嘛。”

堇阳来回来去在林子里捉兔子,可是那兔子仿佛脚下生了风一般,跑的速度之快,她根本追不上。有几次,她猫在草丛里,准备偷袭一只,谁知那兔子一情急居然跳到了低矮的树杈之上,然后一溜烟又下来,混到兔子群里不见了。

大半天过去了,堇阳累的直喘促气,灰头土脸的坐在一棵巨大的梨花树下,一边发愁一边生气着,手里摆弄着地上的梨花瓣,正想着如何将那满地活蹦乱跳的野兔,一只一只的逮住。

这时,一个凛冽的男子声音从树上传来:“你是何人?”

堇阳寻声而望,见一长袍男子端坐在树枝之上,体态沉稳,一副会坐到地老天荒的模样。堇阳起身去寻那男子的脸,那男子却将脸隐在娇白的梨花之中,让人辨不清容貌。

她打量那男子的衣着,长袍衣角的封边似乎是很名贵的锦缎,在阳光的折射下发着淡淡的光。

“喂,问你话呢。这云梨棠院从未进过外人,你是哪里来的小贼,竟敢来这里?”那男子缓缓的说着,声音里透着分不清慵懒还是成熟的意味,似乎还有一些挑衅。

堇阳心想这男子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许是那疯婆子的夫婿,不过看着端坐的姿势,应该还是个明事理的人,便毕恭毕敬说道:“小女子的伯伯是云姑的师弟,而今家生横祸,故来这里避祸。请问您是?”

那男子一个飞身,从树上跳到她面前。

堇阳听着他的声音,本以为是四八年纪如父兄,谁知面如冠玉,风姿凛然,看上去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

她定睛一看,那男子身七尺有余,五官出众,高的鼻,薄的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发丝之中,面呈龙章凤姿,神藏沉玉之尊,虽年纪不大,却已有成熟老成之态。

“你,你是?”堇阳一时间推翻了之前的想法,看这男子的年纪与云姑来说实属有些年少。

“在下若华,是这云梨棠院的主人。”

堇阳有些疑惑,这里不是云姑的住所么?怎的这男子说事他的?

若华似乎看出了堇阳的疑惑,慢慢的从她身边绕到开道“云姑是我师傅。”

他转过身问堇阳:“刚才看你在这树下嘟囔着,可是云姑欺负你了?”

堇阳不好在若华面前叫云姑疯婆子,只好收敛了一下说道:“她让我来这里逮野兔,谁知这里的野兔似成了精一般,根本待逮不到。”堇阳越说越生气。

他却轻笑了一声道:“我想,怕是你哪里得罪了她。呵呵。”

说罢,若华便疾步而起去追赶那些兔子,素白的锦袍乘风跃起,抚过满眼簌簌而落的雪白的梨花,堇阳小跑着跟上去,几个兔子眼见着就要被追上,便故技重施的用力跳起。就在这时,若华一个箭步飞身而起,脚踏梨花飞身冲到兔群的前面,像是一只巨大的白鹰一般。

堇阳吃惊不已,刚想跟上去,地上的花瓣混着沙土纷纷跃起,像是一个巨大的屏障,将她拦截下来。她连忙转过身去,把自己抱成一团,防止沙土进到眼睛里。

等她慢慢的起身回头时,若华已经远远的立在兔群的前方,脚下都是跑的太急,为了躲避他而已四分五裂的兔群。

而那些从树枝上跳下来想着回群的兔子,则是一只一只的跳到了他撑起的长袍里。不知是那兔子俯冲的力量太大,还是他脚下被兔群冲撞的太狠,他竟然身体一颤,一屁股摔在地上。若华尴尬的望向她,刚刚回头的堇阳,看到此景,不禁扑哧一下笑了起来,弯弯的眉,弯弯的眼,清眸皓齿,虽不施粉黛,已然倾城。

若华看过太多倾国倾城的美女,他们或是谄媚附庸,或是争名夺利,或是娇柔作态,或是包藏祸心,他早已不相信这世间貌美女子,有哪个真心真性情。

而今,在这满眼的梨花丛中,这样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女子,竟然美的这般动人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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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阳,快来,姑姑炖的湖鱼可香了!”堇阳一进门便香气扑鼻,姐姐七昭正拿着小蒲扇在一旁守着。

“阿姐?这……”堇阳看看手里不停挣扎着的兔子,又看看那一小锅馨香四溢的鱼汤,满脸的疑惑。

“姑姑她说知道你打不来野兔,所以炖了这鱼给我们吃。来,尝尝。”七昭笑吟吟的用大勺子舀着汤汁喂给风尘仆仆的堇阳。

“嗯,好香。”堇阳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心想,这疯婆子哪里是要我去打野兔,分明就是嫌我烦,把我打发走罢了,还找这么个借口也真是够了。

堇阳说着,想起跟着他回来的若华,伸出手指着后面对七昭说道:“他是若华,疯……姑姑的徒儿。”

堇阳看七昭没反应,便回头,发现身后的若华已是不见了踪迹。

“奇怪,这人哪里去了。”堇阳小声嘟囔着。

“谁?”七昭问。

“哦哦,没谁。那疯婆子呢?”堇阳问。

七昭摇摇头:“姑姑炖上了这汤,说让我们都吃光,不要浪费,然后便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且不管她,我们快吃吧。”饥肠辘辘的堇阳才不管云姑去哪呢,反正过了这阵子,老伯就会接他们回家了,再也不用受这疯女人的气了,少见一面是一面,乐的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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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褒国富庶,国内安和,而周朝新王贪婪,近日更是要求上供马驹千匹,美女千人,珠宝万金。郑公虽未有异言,那大司徒却是百般不乐意,儿臣看来,怕是要起事。”若华悠悠的说着。

云姑道:“且叫他们闹着,褒国力薄,且于这乱世妄想安乐苟活,想必不日那周王的铁骑便要踏平这褒国。我们的人,该撤就撤吧。”

若华默默的不做声,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前襟掏出一个垂了足有几千条根须的怪草递给云姑。“母后,这郑公年年来此求火石,为何我们不能联合郑国来壮大我们势力?”

云姑幽幽的说道:“不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江湖上既然尊称我四人为镇守四方守卫之神,便有我们的规矩,我云姑万不能坏了这规矩,否则这天下的百姓便一日安生日子也没有了。”

若华默默的点点头,抬眼望着满庭的梨花不禁轻叹……

“海棠未雨,梨花浸雪,一半何休……曾耳难昭,已渡春宵,一半浅垚……”

第五章 四方神君 龙虎雀玄

“爹,你救救我,求求你看在我是你儿子的份上救救我,把那小姑娘交给他们,不然我可真的性命不保啊!”庄辛被几个大汉压跪在庄家院子里。

“我们,只是来通报一声,司徒大老爷仁慈,念在他多年办事还算得力的份上,特意让他回来见你们最后一面。”一个拎着棒子的彪形大汉对庄家二老说道。

“敢问官爷,他犯了什么错?”庄老伯小心翼翼的问道。

“什么错?司徒大老爷让他去找美女,你瞧瞧那都找的是什么!有个女子甚至耳朵都是一大一小的……哼,当我们司徒老爷瞎的么?我们可从不留这无用之人!”那大汉瞟了一眼庄辛,不耐烦的说道。

庄辛带着哭腔道:“爹,他们让我找美人,可如今褒国上下唯有您收留的小女儿才能算作美人,若您能献出她,孩儿的命可就有救了啊?”

庄老伯看着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庄辛,有些心疼,皱着眉头叹着气,眼睛眨巴眨巴的想着对策。庄辛一看老伯神色,顿时觉得,这事情,有戏!

他哇呀一声哭出来,高声央求着那几个大汉:“诶呦呦,这真是天要亡我啊,几位大哥,在死之前,我能否抱抱我的爹娘,毕竟是他们养大了我,呜呜呜呜,如今怕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当真可怜的紧啊!呜呜呜。”

那几个大汉先是一愣,再后来回过神来摆摆手道:“去吧去吧,反正你也没几时活了。”

庄辛蹒跚着从地上爬起来,来到庄家二老面前,扑通一声的跪下:“爹!娘!孩儿不孝,不能尽孝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呜呜呜”

婆婆心软,见儿子如此,也跟着呜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一旁的庄老伯看着也窝心,问道:“怎的是这么大的错?大司徒不至于杀了你吧。”

庄辛见父亲心软,眼睛一转起身上前对庄老伯说道:“爹,我就是因为之前给大司徒办事,许多事情,我……知道的太多了,所以大司徒才万万留不得我啊,爹……呜呜呜。”

庄老伯似乎有些心软,可是要把七昭献出去,也着实是一百个舍不得,几年的相处,老伯早就将他们视作自己的小女儿,如今,怎的舍得?

庄辛见老伯默不作声,知道他的心里已经开始产生了动摇,亲生的到底是亲生的。他半歪着头,冲着后面的几个大汉使了一个颜色,那几个大汉便冲上前来用绳子绑了他。

“爹!娘!孩儿不孝啊!孩儿不孝啊!”庄辛就被几个彪形大汉狼狈的拖拽着,一直拖到门口。其中一个拿着大刀的大汉一把将庄辛按倒在一颗树墩上,然后举起手里的大刀就往庄辛脖子上砍。

一旁的婆婆大叫一声“不要伤我孩儿!”遂即便满脸泪痕的从里屋跑出来。

庄老伯一看也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在几个大汉面前:“各位官爷,恳请饶我小儿一命,求求你们了。”

那大汉停下手说道:“你儿子的命须的美女来换,你可有?”

庄老汉眼神一下子暗淡下去,瘫坐在地上喃喃说道:“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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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梨棠院。

“阿姐!阿姐!你看呀,这是哪里来的新衣服,好漂亮啊!”堇阳一醒来,便见到枕边落着几件颜色各异的新衣裳,她连忙叫来七昭。七昭摆弄着衣裙说道:“这些衣裳许是云姑送来的,看你日日穿着不合体的单薄衣裳,怕是怕你着凉。”

“我才不领那老妖婆的情呢,昨天她教我逮野兔,还故意让我撞倒树上,现在手臂上还淤青一片呢。”堇阳撅着嘴求安慰。

七昭温柔的笑笑,摸摸堇阳的头发说道:“姑姑她是好人,不过性子怪了些。她教你那些逮野兔的功夫,将来阿姐不在了,别人没办法轻易欺负你不是?”

“阿姐,你说什么呢?!我们既已同生,当然要同死,我们永远不分开的!”堇阳一把抱住七昭,七昭偷偷的湿了眼睛。

“快换上这衣裳吧,你看多好看呀,一会阿姐给你梳发。”七昭笑吟吟的在旁边整理床铺。

“阿姐,这怎的和你的不同?这裙摆才刚刚过膝盖,好生奇怪。”七昭回头望向堇阳,一个面若桃李的小姑娘正来回摆弄着自己裙摆,头上还随意束着乱蓬蓬的发髻。相比于自己缠绵病榻的苍白的面容,堇阳看起来才像个真正的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她温柔的上前为堇阳梳发,一边梳一边对她说:“这儿是褒国,衣着打扮自是与我们那边不同,不过你穿上这件衣服,还真是好看,以后阿姐的衣服首饰你有喜欢的,也尽管拿去用,你长大了,不能总是一副男孩子的样子。日后若是有了喜欢的小哥哥,怕是见到这么个新媳妇,还当是哪里来的小叫花子呢。”七昭近日精神好了许多,总喜欢逗堇阳开心。

“阿姐,你最近嘴巴越发的坏了,定是那老妖婆教坏了你。”堇阳撅着小嘴佯装生气的样子。

七昭看着镜子中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心里默默的想着,老天对自己还不薄,有这样一个身体康健又活泼直率的自己,日夜陪伴着,倒也是上天难得的恩赐吧。

“呦,没想到这衣裳倒也合身,嗯,不错,现在看起来像个姑娘样子了。”云姑拖着红红的长裙走进来,面上的红纱似乎刚刚更换过,散发着好闻的梨花混着皂角的香气。

不知怎的,堇阳一听云姑说话就来气,七昭推了推堇阳示意她不要顶撞云姑,堇阳撅着嘴扭过头去。

“七昭,你跟我过来,你这疯丫头就在这院子里呆着,找些皂角去把自己脏兮兮的衣裳洗了去,保不齐将来没什么本事,还能入个丐帮,倒是不用新添置衣服了。”云姑故意气堇阳,好像这种斗嘴已经成了她一大日常乐趣,看着堇阳撅着嘴,皱折眉头的样子,云姑常常哈哈大笑,这样生气勃勃的日子,想来只有若华刚刚出生的几年才有。

“真是够了,这院子里都是梨花树,哪里有皂角,不让出去,我偏要出去。”堇阳自顾自嘟囔着,穿着焕然一新的小靴子和及膝的锦裙,蹑手蹑脚的沿着巨型的红石向上爬,索性云姑教的逮兔子的功夫,用来爬这并不陡峭的大石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好不容易爬到了红石顶,也就是那个断桥边的小木屋的后门。

她这一路一边爬一边觉得奇怪,怎的平日那红石洞中总是传来阿姐与那疯婆子的丝竹声,今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两个人在洞里安静的对坐着,大眼瞪小眼?堇阳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样子甚是诡异,于是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堇阳一边自己傻笑着,一边绕到了小屋前。

却发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躲在树丛里,露着半只眼睛,正盯着这边。

“不好,这几个人来者不善,看样子大概是那疯婆子的仇家,这是找上门来了,不过,看样子他们许是。

那几个人似乎看堇阳只是一个瘦小的小姑娘,便纷纷坏笑着从树后走出来。堇阳这才看清,果然是寻仇的,什么棒子,大刀,铁鞭子都是拿在手里的。

“果真是个美人,这回,我们跟着大哥可是有的福气了,没个半箱子黄金,也得有不少金银珠宝。”

“可不是!”几个大汉不怀好意的应和着。

堇阳见那几个人冲着自己就要过来,双脚轻一垫地,飞身而起跃到了旁边一个大树上,轻盈的站在一个离地几人高的树杈上。“哼,你们这群坏蛋,怎么能追上本姑娘呢!”堇阳站在树梢上冲着下面的几个人叫道。

“大哥,这怎么办?”一个傻小子问道。

“没事,我就不信这小娘子能在树上一直待着。我们就在这下面死守,我看她下不下来。”为首拿着大砍刀的那个大汉一脸横肉的嗔笑道。

堇阳站在树枝上,心想总在树上也不是办法,便飞身学起了山林里的猴子,从这棵树上蹦到那棵树上,在树枝上来回来去的,溜的几个大汉累的在树下一口一口的喘着粗气。

“不行,哥们几个,这小娘们要累死我们啊。去,给爷找个几块顺手的大石头。”那几个小喽啰便找了几块,为首的大汉变让人开始往树上扔。

虽然有树叶的遮挡,可是十几块大石头冲着堇阳飞来,也当真是招架不住。

眼看着堇阳就要被石头从树上砸下来,一支折扇旋着圈子就向那几个大汉飞过来,那几个大汉下意识的往后躲避,哪知那扇子在半空中旋转着,从龙骨之中竟飞出了许多细小的银针,密密匝匝的都扎在那几个大汉的脸上。

几个大汉顷刻间纷纷倒地。堇阳顺着那扇子来的方向一看,远远的,一长一少款款而来。

堇阳见那几个大汉在下面没了动静,便双脚一蹬,像一只巨大的鸟儿一般从树上飘下来,落到那一长一少面前。

只见那长一些的续着黑白相间的长胡须,发束着白玉发冠,白色的锦缎长袍,唯有腰间开出一水墨长竹,一副为人师长的模样。

那个年少一点的,则是半张的嘴巴,在一旁呆呆的望着堇阳,傻里傻气的模样,好在模样倒也算是清秀。不过这痴痴傻傻的神情,当真是有些让人发笑。堇阳微笑着向年长一些的那个人说:“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那人应:“姑娘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看姑娘刚才所使的功夫,可是云姑的徒儿?”

“不不不,我只是来暂住的,云姑教了几招用来防身的。”堇阳没好意思说是为了让他抓兔子才教的功夫。

“先生也认识云姑?”堇阳问道。

“已是旧识了。”那男子说话语气很慢,总是给人很舒心的感觉。

“不瞒姑娘说,正是小儿遭邪,想像云姑来讨些红石来镇灾避邪。”

“哦,是这样啊,敢问先生尊姓大名?我这就去通报。”

“青龙堂的王子友,挟小儿宫星前来拜谒。”

“先生请随我来吧。”堇阳带着王子友与宫星往小木屋那边走。

说起青龙堂,堇阳从未听说过,一时间好奇心大涨,问道:“先生,青龙堂是什么地方?”

宫星接话道:“你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仙女么?青龙堂都不知道?”

堇阳不愿意搭理这小孩子,只瞟了一眼他便听王子友说了起来:“姑娘可知这江湖上镇守四方的四方之神?”

堇阳摇摇头,王子友用手一边捻着胡须,一边立着扇子背手在身后说道:“如今江湖上,这四方之神,乃东方之青龙,西方之白虎,南方之朱雀,北方之玄武,这四方又细分成八个帮派。分别镇守木,金,火,水四器。四方之神个个武功高强,且有独步武林的武功绝学傍身,乃当今世上功夫最高的四个人。云姑便是这南之朱雀了。”

“哦?是嘛,这些云姑都不曾与我们说起。”

“云姑她脾气怪,不愿意参与这武林中事情,不告诉你们也是情理之中。”

堇阳调皮的鼓鼓嘴巴,小声嘟囔道:“没想到,那疯婆子,武功还在江湖上排的上名号。”

正说着,堇阳发觉那年纪不大的小男孩,一直盯的自己看,看的她浑身不自在,于是便狠狠瞪了他一下。

宫星赶忙低下头,用手搓着衣角,满脸通红,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青龙堂……青龙……东方之青龙。啊!”堇阳突然间反应过来,问道:“先生可是这东方青龙?”

王子友似乎就等着这一句话,便道:“正是在下,惭愧惭愧,区区武功,怎的与其他几位豪杰相提并论。”

堇阳偷偷的撇了一下嘴,心想:“这么大年纪了,且不论他说的什么四方之神的真假,这虚荣的模样还真是让人讨厌,八成也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堇阳正想着,前面突然晃过一个人影,还没等反应过来,那人影已经站在了王子友的面前,一把玉骨折扇已抵在了王子友的喉咙之上。堇阳定睛一看,吓了一跳。

那个拿着玉骨折扇的人,竟然与身边的王子友一模一样,堇阳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看着面前的景象,一个王子友拿着玉骨折扇抵着另一个王子友的喉咙……

难道是双胞胎?不不不,即使是双胞胎也无法做到神似,而眼前的二人非但只有长相相同,连神色也是如出一辙,就像是镜子里的人跑了出来一般……

第六章 鬼女

“叔父,叔父?”宫星的头像拨浪鼓一般的来回看僵持不下的两个王子友。

“你是谁?扮做我的样子,想干什么?”拿着玉骨折扇的人厉声问道。

处于劣势的王子友道:“你又是哪里来的妖怪,化了我的模样,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当我们青龙堂是尔等小辈可以肆意耍弄的么?”

玉骨折扇那人眉头一皱,似乎已是不耐烦,手臂一吃力,那折扇之中便飞出雨丝一般的银色小针,而那王子友似乎早就知晓他的招数,如此近的距离,竟然身向后一闪,灵巧的躲开了。

“就这么两下子,也敢说自己是青龙堂的主人?当真是不把我们青龙堂放在眼里。”躲开的王子友一脸不屑的看着他。

“少废话!你这贼人趁我外出,拐了宫星到这红石崖想干什么?”说这,那玉骨扇乘风一收,直直的如一把利剑向他飞去。

那个王子友侧身一躲,转而将自己手里的折扇,以相同招式,向拿着玉骨扇的王子友冲来。玉骨扇那人见那招式同自己的招式如出一辙,先是一惊,反身用玉骨扇抵住那折扇,稍微一运气,那把普通的折扇便被震的粉碎,扇面如片片枯叶一般的落了下来。

那王子友一看手中没了与之匹敌的兵器,便回身双脚轻轻一垫地,飞身上了树枝,拿着玉骨扇的王子友整了整衣物,轻叹道:“好小子!功夫这般好,竟干着骗人的勾当。”

“奇怪。”堇阳轻声叹道。

王子友问道:“小姑娘,你可看出些什么?”

堇阳皱着眉头,将信将疑的说道:“那个人用的轻功好像跟云姑的差不多的样子。”

“那就是了。”男子仿佛突然明白了些什么,说道:“这人怕是鬼女的人。”

“叔父,鬼女是谁?”宫星仰着头问道。

王子友慈祥的蹲在宫星面前,一边为他整理衣物,一边说道:“这鬼女啊,是个懂得易容之术,又通百家之武学的女子。江湖上的人,都道是‘白虎芙蓉面,鬼叉通万家’,她是个不可多得江湖气人,只是神出鬼没,鲜少人见过。”

“芙蓉面?那女子很美么?”堇阳接话道。

王子友起身,手握着扇子背在身后道:“这芙蓉面中的芙蓉,指的是木芙蓉,那花与其他的单色芙蓉不同,却道是,一日白,二日鹅黄,三日浅红,四日深红,至落呈微紫色。颜色变幻,神奇不已,正如这鬼女之容之多变,让人猜不透。再说那木芙蓉之茎叶,……”

王子友一说起花花草草便停不下来,一旁的宫星拉拉他的衣袖,这才回过神来,问堇阳:“小姑娘,你是何人?”

宫星抢着回道:“会飞的仙子。”

王子友慈祥的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小女子姓姒,为避祸事而至云姑这里,先生可是来拜谒云姑的?”

“姒姑娘,在下这厢有礼了。烦请姑娘带路,在此先谢过了。”王子友彬彬有礼的样子,真与刚才那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寒暄了几句,便来了木屋前。

“二位稍等,我这就去通报一声。”堇阳想着云姑这里有规矩,绝不可让外人知晓这红石洞的入口,没法子,只得飞身爬上红石壁原路返回到云里棠院。

“姑娘,还是在下带您进去吧。”王子友对着正往上努力攀爬的堇阳说道。

堇阳回头,刚好遇到云姑从那窗子旁边的石洞入口处出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云姑阴阳怪气的问堇阳。“难不成换了新衣裳,太高兴出门把脑子撞坏了?”

“老妖婆。”堇阳被云姑阴阳怪气的嘲笑弄的有些恼火,又见外人在,只得撅着嘴巴小声嘟囔了一句,便从石壁之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不情愿的跟在云姑后面不吭声。

“云姑,子友这厢有礼了。”王子友和星宫毕恭毕敬的对着云姑行礼。

“行了行了,少啰嗦了,跟我进来吧。”云姑冲着二人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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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跟着云姑进到那红石神洞之中,刚一进洞,云姑纵身一跃,便如雀鸟一般的悬于那殷红的石壁之上。她屏息运气,立着食指的指骨往那石壁上狠狠的一敲,那处红石只是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可整个洞里却是久久的回荡着声响,一声一声的,像是此起彼伏的惨烈的呼喊声。

堇阳下意识的捂住耳朵,皱着眉头看云姑。云姑见那石壁没动,又空空空空的敲了几下,一时之间整个洞内如屠宰牲畜的农场一般,此起彼伏的哀嚎久久不能散去。好在,云姑敲击的地方稀稀拉拉的掉下几块不大的红石头。

堇阳伸手去捡那红石,刚拿在手里,本在石壁上暗红的石头,一落地便变得晶莹剔透,纹路畅然如同名贵的红宝石一般,堇阳刚想仔细端详,云姑就一把抢了去:“丫头,这又不是给你的。”

云姑的指节丝丝的渗着血,将那几块红石放在一锦囊中交与王子友,子友随即便挂在了星宫的腰间。

“看看都不行?”堇阳生气的小声嘟囔着。

“谁?”云姑突然大喝一声。

一个身材粗壮,身披赘规的大汉从洞口顺着绳子落在玉湖之上。云姑见那大汉落地轻盈,毫无声响,心下便知晓了一二,隔着面纱轻笑了一下。

“扎尕那?你怎的到中原来了?”王子友扭着眉头问道。

堇阳定睛一看,那大汉身形粗壮,足有八尺余高,肥壮的脑袋上一根头发都没有,五官都挤在一起,粗眉横眼,塌鼻厚唇,整个人的身材又大又圆,皮肤又黑又坑洼,看起来就像是连续吃了半月的油汤泡猪蹄,好生油腻。脖子上也不知是挂了一串什么的奇怪东西,黑黢黢的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哦,我来这中原,就是来找云姑的,我有事问他。你管不着。”那大汉粗着嗓子蛮横的回应着王子友。

王子友有些生气,却也不想与他争论。宫星偷偷的拽了拽王子友的袖子,小声问道:“叔父,他是谁啊?”

子友说:“他是雄踞北方的扎尕那,跟叔父和云姑姑齐名的北神玄武。”

堇阳在一旁听到子友的话,心想:“他是北神玄武?怎的生成这样……且不论功夫如何高深,这石壁他都需以绳索而下,这也未免太……”

正想着,云姑在一旁饶有兴致的问道:“扎尕那,你来我这红石崖,有何贵干啊?况且,我这红石崖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这样不请自来,当真把江湖道义抛诸脑后了?”云姑似笑非笑的问她。

众人捉摸不透云姑的意思,扎尕那接话道:“云姑子,听说你有那石匣子的消息了?我愿以万箱黄金换这消息。”

云姑斜着眼睛看扎尕那,道:“我要着银两有何用,我一个幽居避世的女子,难不成还想造个皇宫出来?”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老子不用,儿子还用呢。”扎尕那挺着肥厚的大肚子一脸得意的说道。

云姑倒是一改往常的模样,笑吟吟的说道:“好啊,那你这万箱子黄金我便收下,况且那石匣子于我来说也是无用。”

“诶呦,这就对了,云姑子,我们各取所需,多好!你看看。”扎尕那似乎很高兴,用蘸着泥土的手指把玩着脖子上带的怪东西。

“你且附耳上来。”云姑娇滴滴的说道。

扎尕那憨笑着,吃力的扭着身子上前,把皮糙肉厚的大肥脑袋往云姑面前凑。

等扎尕那凑过来时候,云姑半掀起面纱,堇阳看到云姑嘴角流露出狡黠的微笑。

“那石匣子啊,被猫吞了,那猫啊,也快撑死了。”云姑不知所云的在扎尕那耳边大声说着。

扎尕那听完,脸色一下就变了,原先又憨又有些蠢笨的笑容一下子便的阴险起来,他冷着脸退了几步,直勾勾的盯着云姑。

“哈哈哈……鬼女,怎的,多年不见,为来我这红石崖,竟如此糟蹋自己,当真不委屈?”

第七章 少女情开

扎尕那眉头微蹙,抬起头来问道:“你这婆娘,说的什么怪东西?快告诉我,那石匣子是不是在你这里?”

云姑挑了挑眉毛不做声。扎尕那握着拳头,似乎已在蓄力准备出招。

一旁的王子友见扎尕那的拳头已经握得青筋暴起,云姑还是一副满不在乎满脸挑逗的样子,二人之间气氛越发的紧张。他还领着云姑所赠红石的情,却又不想开罪扎尕那,若是二人真的动起手来,自己帮谁都不是。

于是便想站出来岔开话题,他指着一旁的堇阳道:“那小姑娘天资不错,云姑可有收她为徒之意?”

堇阳突然被王子友提起,有些不知所措,想着江湖上的事情与自己又有何干系,几个人功夫看起来都十分了得,若是真的打起来,伤到自己那岂不是很倒霉。于是装模作样的微笑着,向几个人作了个揖:“前辈说笑了,姑姑,我先退下了。”说罢,堇阳便从那红石神洞中去到了云棠梨院。

堇阳到处找七昭,想跟她讲讲这一天的奇闻逸事。可屋里屋外都找个遍,也没见到七昭的踪影。许是去院子里看书了,堇阳这样想着。

“嗯,这还有个姑娘家家的样子。”一个如清泉一般的男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堇阳回头,若华修长的身材正站在一株梨花树下,墨色的长发披在身后,鬓角的发被几株斜腰枝出的花儿挡上了一些,好似一条素黑的布上巧夺天工织绣而成的绸锦,一叶英气剑眉,一双含笑明眸,一抹凛冽薄唇,微风拂过,素色的长袍随风轻舞,片片梨花落,身侧染梨香。

好一副美景,看的人心神荡漾,恍若着了妖道。

堇阳不禁有些走神儿。

若华见堇阳对自己的话没反应,便抬起手,用削尖的之间拂弄开那株白玉一般的梨花,款款的走到堇阳面前。

若华举起手在若华眼前晃了晃,“诶~,看什么呢?”他语速有些快,听起来有些不同以往俏皮,到底是年纪相仿,不过都是刚刚摆脱稚气的小孩子。

“没,没什么……”堇阳脸一红,竟莫名的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怎么,本公子送你的衣裳,你可还喜欢?”若华头轻歪着头问堇阳。

“你送的?”

若华轻轻点头。

堇阳看着若华温柔的神情,脸上又像火烧似的,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直挺挺的呆在原地。

若华也是有趣,就那么静静地,饶有兴致地看着堇阳,刚刚还风花雪月的景象,历时变得有些诡异尴尬。

“嗯?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堇阳,你是……圆寂了么?怎么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云姑冲着堇阳毒舌的调笑道。

堇阳被云姑一戏弄,回过神来,狠狠的瞪了云姑一眼。若华看着堇阳生气的样子,觉得越发可爱,挑了下嘴角转而问云姑:“都走了?”

“嗯,走了。年年都来,当真是烦人。”云姑伸手塞了几块很小的红石在堇阳手中“给你拿去玩吧。”

堇阳摊开手,几颗晶莹剔透的玉石躺在手心,她拿起一颗仔细打量,竟发现那石头里面的纹路,像极了两条盘龙而握的龙,好像在哪里见过。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堇阳的脑海中,她把红石搓成一堆儿放在手心,双手合十,只留一个小小的缝隙,然后低着头去看。

这是……

堇阳心想:这石头,我见过,之前在山上捡到过的,一模一样,原来是这红石洞中的石头啊,不知道送给阿姐那块儿还在不在。诶?阿姐哪里去了?

“我阿姐呢?”云姑对堇阳没有尊卑,堇阳对云姑说话自然也是不客气。

“被师弟带走了,说是去换儿子了。”云姑说的漫不经心,堇阳却是如晴天霹雳,撒开了腿就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出着冷汗,脑子里尽数是那句“若是阿姐不在了……不在了……”

她胸口闷闷的,在心里默默的念着:“阿姐,阿姐,你等我,你别走,你等我!”

好在云姑教了些轻功,边跑着边使着些功夫,脚力倒也是很快,不过小半日,便从红石崖跑回了庄老伯的家中。

堇阳也顾不得礼数,推门就闯了进去四处大叫着:“阿姐?阿姐,阿姐,你在么……”

无人回应。

庄老伯暗淡着眼睛,满身酒气的从外面回来,堇阳上前用手扯着庄老伯的衣服,大声问道:“伯伯,阿姐呢?阿姐呢?”

庄老伯定了定神,眼神涣散的瞅了一眼穿着小裙子衣着光鲜的堇阳,哇呀一声哭了起来,然后便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昭儿啊,我的好昭儿,伯伯对不住你啊,伯伯对不住你啊!我的好昭儿~”

堇阳一听这话,胸口似乎被重重的用匕首刺穿了一般,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珠串一般啪嗒啪嗒的往下落,她瞪着眼睛问庄老伯:“伯伯,我阿姐到底哪里去了?是不是庄辛带走了?”

庄老伯一听,又哇呀一声的大哭了出来,狼狈的跪在地上来回扭动着身子。

是了,阿姐被庄辛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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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妹妹,你这可是帮了哥哥一个大忙啊,哥哥这条命可是你救回来的。嘿嘿嘿。”庄辛跟在轿子外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七昭聊天,七昭也不搭理他,他就那么讪讪的自己说着:“好妹子啊,一会儿见了大司徒,可要好好收拾收拾,你的容貌身姿,绝不对会让大司徒满意。”

七昭坐在轿子里,手上紧握着早已被她磨的削尖的红石,眼里尽是哀戚,心里尽是堇阳。

落轿——

七昭被几个随从扶下轿子,七昭抬眼望去,正红的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匾额上三个大字:司徒府

七昭轻叹了口气,跟着庄辛走了进去。院子里绿柳周垂,四面漆柱长廊曲折,脚下卵石规整的拼成小路,路两旁是各色争相绽放的花朵,混合香气,闻起来倒是有些奇怪的味道。

走了一会儿,七昭就被庄辛安排在了西北角一个小屋子里,位置虽说偏僻,屋内的陈设确实极为讲究,几个装饰用的画幅,已是万金。

她呆呆的坐在房间里,几个小丫鬟忙前忙后的在她旁边帮忙归置房间,一会儿问问这东西放哪里,一会问问姑娘有什么吩咐。可她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地等着,等着堇阳或许回来找她,或者等着自己走向生命的尽头。

她有气无力的轻声咳了几声,手里还紧紧的握着那块锋利的红石头,想着自己与堇阳至此一别后,便是两生陌路,心下便是哀痛不已。

不过,她也是欣慰的,还好被送入这牢笼的不是堇阳,自己这把身子骨怕是也没几日活头,倒不如保住堇阳,让她此生都可以逍遥快活的过。七昭心里暗暗的想着,她回忆起在红石洞中的景象……

“丫头,这《九神曲》你当真都会?”云姑将信将疑的问道。

七昭点点头。云姑马上厉声接道“不可能,这套曲子早就失传了,你个乡野丫头怎的知道?”

七昭苍白着面容说道:“是母亲教我的,母亲她曾经在周国皇庭做婢女,因喜爱音律而偷偷看了许多内宫的藏书,其中就有这全篇章《九神曲》。”

云姑眼睛一亮,转过身来略带命令的口吻对七昭说道:“你们躲在这里避祸,我肯收留你们已是仁义之至,如今我要你拿这曲子来报答我,你看如何?”

七昭有气无力的蹲坐在玉湖边说道:“姑姑若能保全我那妹妹,这《九神曲》我便教于姑姑,姑姑可否答应?”

云姑生平最恨受人威胁,可这《九神曲》对云姑的诱惑太大了,她装作随口一问道:“怎么个保全法?”

“我要姑姑此生都要保护我的妹妹堇阳,不让她收到任何的约束和伤害。另外,姑姑还须的教堇阳功夫,这样即使姑姑不在她身边,她也可使功夫保全自己。”七昭幽幽的说道。

“你们真的是双生子?虽然长得一般五二,怎的性子区别如此之大?你的心思,到也是细如发丝一般了。”云姑撇着嘴想了一下,应道:“行。我教就是了。”

云姑看七昭一脸怀疑的神色,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诶呀,你相信我,虽然我云姑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可答应的事情,我便一定会做到。”

七昭舒了舒眉,心下便也安心了。

第八章 司徒府遇险

夜半时分,褒国司徒府。

堇阳飞身从司徒府外西侧的树上跳到角落里的房顶上,她警惕的往院子里张望,司徒府大的出奇,房屋数量众多,即便是月已当空,院子里还是被屋子里的烛火照的如同白昼一般,三两队护卫家丁来回巡视着。

堇阳在房顶上蹲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去到院子里,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姐姐七昭在哪里。正焦急着,几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从一房中退出来关上门,里面传出了一个女子愤怒的声音:“都给我滚出去!”,接着便是听到些乒乒乓乓的碗子碟子摔在门上的声音。

那几个丫鬟则是都低着头跪在门口不敢吱声。不一会儿,一个头戴锦帽的中年男子看到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丫鬟,唉声叹气的问道:“小姐还是不满意么?”

几个丫鬟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那男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挥手道:“把那个来的厨子明日一早赏了银子打发走吧,明日继续贴榜,你们就先下去吧。”

“诺。”几个丫鬟应声道。

堇阳一看那几个丫鬟模样都差不多,衣裳穿起来跟自己的身材也是无二,心下便有了计策。她小心翼翼的沿着房梁游走,走到司徒府最偏僻的角落,见了几个侍女从一个小房子里出来尽是湿漉着发梢,便断定这里大概是侍女的沐浴之所。

她偷偷的绕道那小房子的窗口前,偷偷的用食指在窗子上戳了小洞,从那小洞里望去,里面热气萦绕,一个四方的大池子里,尽是些退去衣物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沐浴的侍女,画面很是香艳。

堇阳不自觉的捂着嘴偷笑了一声,想着自己若是个男子,若是这般而被发现了,岂不是会被乱棍打死。她又瞄了一眼那几堆远远放于屏风之后的侍女的衣服,心里有数了一些。想来,这侍女沐浴之所,守卫定不会如刚才那里多。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贴着墙根走,好不容易绕到了浴所的门口。还好,这小院子一个守卫也没有,堇阳蹑手蹑脚,一边用手去够那浴所的门,一边不停的回头张望着院子里,生怕突然出现一队侍卫发现她这个不速之客。

她轻轻的推开门,确认院子里没人,刚一回头,那刚打开的大门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是个足有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脸上的肉皮松散的耷拉在脸上,厚厚的嘴唇奇怪的外翻着,整个脸上的五官都在别扭的抽动着,两个眼睛深陷成两个黑的深不见底的洞。堇阳吓的努力让自己不喊叫出来,身上确已经是寒毛根根挺立,四肢似乎一下子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竟然不能挪动分毫。

“你啊,来的太晚,快点洗。”那老婆子沙哑着声音,两眼在黑暗里直勾勾的盯着堇阳说着。

堇阳一时吓的不敢动,一听这话,便试探着绕过那老婆子走到了暖室之中。老婆子反手就将门关上,经过堇阳身边时,那老婆子突然间停下,佝偻着的身子轻轻抬了一下,便又低了回去,然后慢吞吞的坐回到一把长长的躺椅上,若无其事的闭目养生。

堇阳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那老婆子深陷而看不到眼球的双眼,心下知道这婆子是瞎的,不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堇阳绕过瞎婆子的躺椅,到了屏风前侍女换衣裳的地方,想偷偷拿件侍女的衣裳换,刚靠近那屏风,就听里面欢快沐浴的几个小侍女正说这些什么,她附耳一听。

“就是说,这小姐也真是富贵命,怎的我就没生的这么金贵呢。”

“得了吧你,哈哈哈。”

“诶,你们听说了么,老爷最近从民间找了好些个美女,听说个个都是绝色,说是要送进宫几个,自己再挑好的留几个。”

“啊,真的么?”几个小侍女连连惊呼。

“咱们府里光是罗夫人,笙夫人,赵姬,玉姬,青禾姑娘,旺姆姑娘,已经很热闹了。如今老爷若是再添几人,怕是有的忙了。”

“是呀,还有这么个千金大小姐,整日就拿我们当奴婢的撒气,我这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可当真是承受不了几回。”

堇阳一边听着,一边解开自己的衣裙准备换上侍女的衣服。

又一个侍女道:“诶,听说老爷已经看上了一个,听说是这一批里最美的,只是身子骨有点弱,整日恹恹的也不爱说话。”

堇阳一听,立马警惕了起来,莫不是他们说的这女子是阿姐?

“诶诶诶,你可见过那女子,那女子真的很美么?”

“没有,只是听说老爷怕那几个姨娘使乱子,特意在东北角独辟了间屋子给她,听说还找了管事的婆子和七八个丫头贴身照顾她,当真是当主子看的。”

“呀,还没见过老爷对哪个女子如此呢,这看来,那女子当真是会美貌绝伦了,明日有机会,真想去看看。”

几个丫鬟还在里面热热闹闹的一边沐浴一边闲聊着。

堇阳已经换好了衣裳,心里默念着:东北角的房子。

她蹑手蹑脚的绕到前厅,那瞎婆子还躺在长椅上,看不出是睡着还是醒着。堇阳伸手去开门,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不住的回头望那瞎婆子,好在那婆子没反应,堇阳便佯装淡定的从大门走了出去。

穿过四方小院,刚好遇到几个往浴所这边走的侍女,堇阳一把拉住其中一个,微笑着问:“姐姐好,我是新来的丫鬟,明日便要被派去服侍那个新来的美人,说是在东北角,我怕找不到,趁着休息的当口,想认认路。”

堇阳装模作样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几个侍女一听,打量了堇阳的穿着,随即一个为首的侍女,讪笑着对她说道:“妹妹好福气,能去服侍那美人,东北角一共就那么几间屋子,门前帘子上绣杜鹃花那个就是了。”

“多谢姐姐。”那为首的侍女一把拉住堇阳的手道:“妹妹不用谢,我叫青儿,以后啊有机会,我们一起序话。这司徒府啊,我们做下人奴婢的最是需要守望相助,互相多走动走动也不至于太过生分,为主子们办起事来也可更顺手,你说是不是。”那女子阴阳怪气的。

堇阳无心理会青儿有意无意的攀谈,她只想脱身去找到阿姐,然后找机会带着阿姐逃走。

“诶呦,青儿姐姐,我这突然肚子痛,怕是身子有些不方便,我就先走了。”说着,堇阳三步并作两步的离开了小院子。

这司徒府很是大,她贴着墙根走了许久,遇到巡视的侍卫,就佯装为主子办事的侍女,低着头强装淡定的从他们身边通过,没人的时候就悄悄运功踏到房顶上分辨方位。

东北角,杜鹃花门帘。是了,里面八成就是自己的阿姐七昭了。

她见四处守卫刚好轮换,便悄悄的去到窗子前,想确认一下里面他们口中的美人就是姐姐七昭。

她半蹲着躲在长廊的阴影子里,用手指又在纸糊的窗子上戳了个小洞,正想往里头看时,一个阴森沙哑的声音传到堇阳的耳朵里“小姑娘。”

堇阳吓的身体僵直,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她战战巍巍的回头。突然,瞎婆婆褶皱的大脸出现在堇阳的眼前,两个恐怖的没有眼球,眼眶深陷的眼睛,此时近在咫尺。她表情怪异的抽搐着脸旁,嗓子眼里发出着哼哼的声音,好像是在阴森的笑着。

堇阳回身便要逃跑,那瞎婆婆突然大喝了一声:“拿下!”几个侍卫模样武功高强的人从房顶上飞身而下,拿着奇怪笨重的兵器,向着堇阳冲过来。

她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想用云姑教的功夫飞到墙外斜插进来的树上,哪知那瞎婆子随手抛出几颗石子打在了堇阳身上,她立马就觉得四肢酸软,身子如同散了架子一般没了力气,就在半空中,直直的摔在院子里的花坛里。

那几个侍卫见堇阳倒在花坛里,便扯了绳子向堇阳走来。

第九章 相逢应不识

堇阳心里一想,这下可完了,若是被捉住,别说是找阿姐,就是自己也会交代在这里,况且这里是司徒府,自己定会被当成是刺客。可眼下,也不知道那瞎婆子使了什么妖法,自己竟然半分也使不上力,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任凭那些凶神恶煞的侍卫冲着自己这边来。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大半夜的,都在干什么?”

堇阳躺在地上歪着脑袋一看,是若华,他怎的会出现在司徒府,而且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站在庭院之内。

几个侍卫见了他,立刻作揖道:“曾公子。”

那瞎婆子歪着头,语气缓和的说道:“回公子的话,这司徒府夜晚闯了刺客,老身正带着府兵捉拿。”

“刺客?在哪?”若华斜着眼睛往堇阳这边看了一眼,随即眯着眼睛强装淡定的说道:“这不是大司徒新买来的小侍女么?怎的被你们当成是刺客抓起来了?”

瞎婆子歪着嘴巴狡黠一笑道:“公子,老身认为,这女子定不是什么侍女。”

“哦?何以见得?”堇阳看着若华的神情,大概是知道若华已经认出了自己。

“公子,老身眼盲心不盲,寻常女子身上多是香粉味道,本国尚香,即便是寻常女子,也会略施百花之味。而这女子身上分明只有那梨花的微弱之气,可见并不是我褒国百姓,然这女子身带银铃,虽用布包裹住了,老身却也是听得见。寻常侍女若是买的起这银制的铃铛,又何以在此。”

铃铛,堇阳听了瞎婆子的话吃惊不已,自己已将那铃铛里三层外三层的用帕子裹住,那铃铛几乎发不出声响,这婆子居然听得见?

“这样啊。”若华听着似乎有些为难,又不知如何往下接。

就在这时,静谧的夜空之中,一抹殷红之色尽覆月光,一个身材消瘦的红衣女子不知从哪里飞来,站在房檐上,脸上蒙着红色面纱,随即抛出一条柔长的鲜红丝带,如从天而降的一条灵蛇一般,一下子缠住堇阳的腰。那女子稍一发力,堇阳便随着丝带一起被那女子拖上了屋檐。

堇阳定睛一看,是云姑。

那瞎婆子面容微侧,手指从腰际一摸,随即一弹,几颗小石子便如同离了弦的箭头一般,向着红衣女子飞去。那红衣女子转而将那牵拉着堇阳的丝带往旁边一旋,那几个石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堇阳的胸口和腰际,痛的堇阳不自觉的哇呀一声叫了出来,可身上倒是松快了不少,不像之前那般僵直了。

那婆子一听石子未打中,便气的松垮的脸皮一阵抽搐,随即又加大力度发了几枚。

云姑一看那瞎婆子下了杀手,便稍一用力将堇阳一下子拉到了房檐上,几颗石蛋子啪啪啪的打在女子挥出的另一条丝带之上,那瞎婆子的指力也是惊人,竟生生的把那条红丝带撕打成了一片一片的碎布,像是满天的曼珠沙华飞落而下。

云姑皱了皱眉,牵着着堇阳纵身一跃,消失在月色之中。

而在一旁的若华偷偷的挑了挑嘴角,放心的正要离去。

一个为首的侍卫问道:“婆婆,追么?”

那瞎婆子沉吟半晌,扭头将脸冲着若华的方向,鬼气森森哑着嗓子说道:“我瞎婆想抓的人,还没有抓不到的,谁也救不了她!”若华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那瞎婆子,什么也没说就径自回房了。

瞎婆子摆了摆手示意侍卫们退下,随即又将头高高的仰起,好似还在留恋的看那抹留着殷红血色的皎月,或是满天她目之难及的曼珠沙华一般,久久的站在那里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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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司徒府。

“姐姐生的可真美。”一个小侍女正为七昭梳着头发道。

“生的美有何用,我终日缠绵病榻,足不能远行,夜不能安枕,若生,不逢知音,若死,也难断念……”七昭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她努力的挤出着灿烂的笑,不为取悦任何人,只为自欺欺人的能在镜中见到堇阳足以。

可这样笑着笑着,便红了眼圈,流了泪。

“姑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这几个丫头惹着姑娘,让姑娘不开心了?”梅香厉声问道。

梅香是司徒府掌事的大管家派给七昭的大丫头,三十几岁年纪,已在司徒府供职了多年,是别人求而不得管房丫头。

服侍七昭的几个丫头听梅香这一训斥,扑通扑通的跪了满地,一个一个吓的都不敢吱声。七昭连忙起身对梅香说道:“不打紧,是我自己想念家人。”

梅香严厉的神色突然间变得柔和,轻声对着七昭作揖道:“姑娘这才来了两日,日后若是姑娘有幸得以荣宠,姑娘的家人自然也是何时想见便能见到的。”

七昭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说话,有些不大自在,静静地没言语。

梅香继续说道:“姑娘尽快梳洗打扮好,今夜可是姑娘的大日子,成败在此一举。老身在此,恭祝姑娘今夜能为自己争条活路。来人,拿上来。”梅香摆摆手,几个小丫头端着几个放着衣服收拾的托盘进来,不同于这两日侍候她的侍女,那几个进来的侍女眉间都印着数量不一的红点。

“望姑娘今夜马到成功,前程似锦。”梅香眯着眼睛冲着七昭笑了一下,便起身带着几个小丫头退了出去。

七昭暗淡着眸子,轻声叹了口气,手下意识的去摸藏在腰际的那块锋利的红宝石。

七昭想着自己可能不久于人世,心里闷闷的,便出了院子到司徒府的院子里透透气,派人去禀告梅香姑姑,到也应允。那院子里层层守卫,任凭一只鸟都飞不出去,更何况是半点功夫都不会,又七八个人贴身不离的七昭呢。

七昭在院子慢慢的走着,嗅着空气中沾染的百花香味,抬手抚弄那青柳垂枝,凝视着那孤傲的白莲立于淤泥之上,听着那困于笼中取悦于人的鹦鹉声嘶力竭的歌唱。她神色怅然,仿若一个避世僧人,见世间百态,皆无所象。

一个素袍男子迎面走来,那男子面如冠玉,风姿凛然,高鼻薄唇,一副贵家公子的模样。

那男子看到七昭,先是一怔,随即便快步上前问道:“你这丫头是疯了么?你阿姐到底在不在司徒府,我都尚未打探清楚,你怎就如此鲁莽,三番五次的前来,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七昭轻抬眼眸,神情复杂的凝视着若华。她心想,许这公子见过堇阳,堇阳她……她来了?七昭想到此,心陡然间跳的飞快,她有好多问题想问眼前这个男子,却又怕这其中是否有其他岔子,继而为堇阳遭来祸端。

若华见那女子的神情谨慎,面容愁郁,虽与堇阳长了一模一样的面孔,神色却是相差甚远。他沉默了半晌,突然,弯下腰,把脸凑到七昭的脸前仔细的打量着,然后轻笑一声:“原来……呵呵……是本公子大意了。”

随即起身退后,抬手作揖道:“在下若华,姑娘你……可是她的阿姐?”若华一字一顿的问道。

七昭见那男子的神色身姿,似与堇阳平日常常谈论的云姑徒儿,便点了点头。

她刚想脱口而出的问自己的妹妹如何,便想到那身后一群群的丫鬟,人多口杂,若是让人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同胞的妹妹,那岂不是害了堇阳。于是眼波一转,柔声说道:“还烦请公子好生帮我照看弟弟,护她周全,让她去到她想去的地方,不要惦念姐姐,两个人的恩,我一个人来报就好了,她定要不辜负我的这一片心。”

七昭话里有话,若华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却也听出了眼前这女子对堇阳的呵护之心,他点点头应了下来。

第十章 龙马精神

堇阳被云姑带回红石崖。

云姑背对着堇阳讥讽道:“就你这烂功夫,还想救人?简直是痴人说梦。还是先练好功夫再说,其他的事你不用过问。”说罢便拂袖而去。

等到功夫练好?那怎么行,阿姐的性子本就倔强,若是在这期间出了什么事,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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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府外。

一个辆满载布匹的马车停在后门,堇阳躲在树后,听着管家正交代下人“这些布是笙家的头批样品,都给我盯紧点,按时送达,晚上老爷过寿,院子里都在忙寿辰的事情,人手不太够,你们到时候事情办妥了,就早点回来。到时候,赏赐少不了你们的。”

几个小厮应了管家后,便装车离开。

堇阳正愁如何进这严不透风的司徒府,此时突然心生一计。

她偷偷的跟着那马车,一直到城西的一户织料商铺的门口,几个小厮小心谨慎的把货物从车上卸下来送到里面。堇阳看有了机会,便一个闪身串到了那马车的板子下面,多出的横板子刚好将堇阳遮蔽住,她死死的抱着车下的横板,心想着如此便可青天白日的混入司徒府的后院,待那大司徒过寿的慌乱之时,自己便可以去找阿姐了。

她听见几个小厮从里面出来,似乎还放了个什么大东西,在原先装丝绸的车里,震的堇阳险些脱了手掉下去。

他一路跟着马车回到司徒府。一进司徒府,便听到一个妩媚女子的声音:“样品可送去了?”几个小厮应道:“回夫人,样品已经送达。”

“那……”那妩媚女子拖着长音千娇百媚的说道:“掌柜的可曾让你带什么东西给我?”

“回夫人,掌柜拿了一箱子新淘的香粉,就在马车里一齐带了回来。”

堇阳听那女子沉默了一下,随即走近马车,似乎用手轻亲的掀起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堇阳躲在下面紧张的不敢出声,看着那女子穿着锦缎绣着鞋子,堇阳猜测这大概是哪院子的夫人,只听那夫人说道:“行了行了,辛苦你们了,去翠娟那里领了银子就去忙别的吧,这里的东西我让丫鬟收拾就行了。今晚老爷过寿,可有的忙呢。”那女子娇媚的语气,听的堇阳浑身上下都不停的起鸡皮疙瘩。想着自己若是个男子,听到这样的靡靡之音,定会被迷的七荤八素吧。

堇阳听那几个小厮离去了,便静静地等在板子下面,准备找个时机脱身。

那个夫人神神秘秘的让人把马车牵到另一个小院子里,然后打发下人统统都离去。

堇阳正疑惑着,这夫人为什么把所有人都支走了,莫不是,这马车里有什么秘密?

正想着,只听得马车上面哐啷一声响,箱子被人打开了。堇阳在车板下看着夫人的锦绣鞋子站在马车旁,上面安静的有些诡异,她看着夫人的鞋子,紧张的脑袋里不停的想象着夫人的脸一下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当真是被那瞎婆子吓的犯了臆症,怎的开始胡思乱想呢……

堇阳轻轻的甩了甩头,想把那些因为紧张而冒出来的奇怪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她轻叹了口气,静静地听着上面的动静。

那夫人不知是在看着什么东西,还是在清点账目,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堇阳也不敢轻举妄动,就那么在板子下面等着,心里想着:我就不信能一直这样耗下去。

果然,没多一会,浓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的在马车上响起。堇阳心想,这夫人莫不是身患了痨病?不然怎的呼吸如此局促而紧密。正想着,那喘息声又变成了轻轻的呻吟声,堇阳这下子听清了,那声音分明是一男一女。

堇阳一下子羞红了脸,下意识的用手遮住了嘴,眉头轻皱,这箱子里,莫非……是个男子……

堇阳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男欢女爱之事,尚未全明,如今听着这马车上的男女唇枪舌战,当真的害羞的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堇阳躲在板子下面,脸已经红成了熟透了的苹果样子。她看着那个男子的脚从马车上下来踩到地上,与夫人离得很近的一同往屋子里走,夫人撒娇的说道:“你这才来,你都不知道那老头子今日大寿,可把我累坏了。”

那男子安慰道:“理他做什么,一个棺材板盖了一半的人。”

“谁说不是呢,说是今夜还要挑个美人纳做小房,那么大年纪了,还真当自己还是龙马的精神呢啊。”

“蔓儿,你受委屈,今日哥哥就让你见见什么叫龙马精神……”那男子猥琐的坏笑着,一把将那夫人抱了起来,进了房间,反手还谨慎的将门窗都关了个严实。

堇阳静神一听,院子里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便慢慢的从马车板子下面爬出来,蹲跪在地上警惕的四处望了望,确认没人,才拍拍身上的土从地上爬起来。

房间内不合时宜的响起了女子愉悦的欢笑声,堇阳害羞的只想快快逃离这地方,也没看清什么方向,见一个长廊就往外钻,谁知刚一出门,却与一个女子撞了满怀。堇阳定睛一看,那女子面容白皙姣好,穿着侍女的衣服,额间印着七八个红点,绕成一圈,花团锦簇的样子。堇阳强装淡定的作了个揖问道:“姐姐,我是这司徒府新来的服侍新来美人的侍女,如今迷路了,姐姐可否带我去?”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堇阳,嘴角一抽动,冷笑着摆摆手,大喝一声:“拿下!”

几个气势汹汹的小侍女蜂拥而上,就往堇阳这边扑,堇阳一见情况不妙,向后一退,转而回到院中,双脚一蹬地,便飞身上了房顶。

夫人匆忙的披着衣裳走到院子里来,对着那女子问道:“翠娟,这是怎么了?”

“回夫人的话,一个小贼刚刚从这院子闯出来,与奴婢正撞了个满怀。”

夫人一听大惊失色,回头望向半开着的屋门,皱着眉头,声音高了八度生气的问道:“那女子跑了?”

翠娟听到夫人生气,低着头道:“夫人莫急,看那女子的衣着,不像是我褒国穿着,反倒像是些邻国特有的服装,许是邻国穷途,来我们这院子想偷些东西罢了。”

夫人眉头舒展了一下,随即又收紧道:“不行,她从这院子跑出去,却定是知道了我与世郎的事,若是这事情传出去……”

“夫人放心,翠娟已见过这女子面容,倘若这女子还敢出现在面前,我定会认出,到时候翠娟定会尽力除去这祸端,请夫人放心。”翠娟低着头,神情漠然而凶狠。

夫人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翠娟,轻蔑的说道:“嗯,你安心办事就好。若是我的事情被人知道,你和你那不成器的弟弟还有你那瘫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妈,一个……都……活……不……了。”说罢,夫人婀娜着身姿裹着衣裳又进了房间。

空荡荡的偏僻小院子里回荡着此起彼伏欢笑声,以及翠娟那声冰冷的“诺。”

第十一章 司徒老色鬼

堇阳悻悻的在司徒府旁边的街市上晃荡,想着七昭身陷司徒府,自己却无能为力,心下烦闷不已。

一个皱皱巴巴的手指,隐秘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指向堇阳,几个鬼鬼祟祟的手下,便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堇阳并未察觉,脑子里一边想着如何去司徒府救姐姐,一边又想着若是自己能求云姑出手,也许阿姐就有救了,可是……

堇阳正想着,不知不觉的晃悠到了一个两排街相通连的胡同里。突然,她眼前一黑,整个人一下子被套上麻袋,四五个力气大得惊人的壮汉将她高高举起,然后飞快的向着一个方向移动着。

这,难道是遇到了人贩子?自己别是救姐姐不成,自己倒是先把小命交代在这,那可就很尴尬了。

于是她拼命的挣扎,谁知两根孔武有力的手指隔着麻袋精准的找到自己的腰线,稍一用力,那股熟悉的酥麻感便从腰际遍布全身,只听那沙哑的声音鬼气森森的在堇阳耳边说道:“你瞧,这不就抓住了么。”

难道是……那个瞎婆子。

没走了多一会,堇阳听到闷闷的一声关门声,随即她便被甩在地上,痛的她咧着嘴轻轻的叫了一声“诶呦。”

几个人把她从麻袋里拖出来,双手反绑在一根撑房梁的柱子上。堇阳四处看了看,这屋子很简陋,只有个小小的八仙桌和几把很不搭调又很华贵的宽阔大椅,旁边地上还散乱堆放着几捆待烧的柴。

瞎婆子端坐在离我不远的一把红木圈椅之上,两个眼睛深陷着,不知道她正留意着什么。几个大汉把堇阳绑好之后,就都尽数退了出去。

这身上没半点力气,绳子又绑的紧,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纵使是插翅也难飞。堇阳正丧气的想着,那瞎婆子突然问起身,向她这边走过来,伸出一只皱皱巴巴的手,冲着堇阳的腰际摸过来。

“你干什么?”堇阳警惕的问道。那瞎婆子没理她,而是慢吞吞的用手在堇阳腰上摸来摸去。

堇阳一想,完了,这瞎婆子难不成是有特殊的癖好?可怜我这如花似玉的年纪,竟然被这婆子辣手摧花,真是天妒红颜啊……

那瞎婆子摸了一会,似乎摸到了什么,她头轻轻的晃了一下,似乎有些激动,然后手一用力,将堇阳的衣衫一下子撕开了一大片,堇阳下意识的“啊!”的叫了一声。

一个银制的铃铛从堇阳的撕开的衣衫里掉出来。瞎婆子慢吞吞的蹲下身,捡起铃铛,拆开堇阳在铃铛上缠的旧布,用干瘪的手轻轻擦拭,然后似乎很宝贝的把铃铛贴在脸上。

堇阳又害怕又奇怪的看着她,只见那两只深陷的眼珠子似乎在眼眶里轻轻的颤抖着,不一会竟然簌簌的流下泪来。

“我问你,这是哪来的?”那瞎婆子哽咽的问道。

“你……”

瞎婆子有些激动:“我问你!哪儿来的?!”

“一个道士的。”堇阳小声回答道。

瞎婆子一下子瘫坐在椅子里,双手捧着铃铛,发了疯似的一边笑一边念叨着:“道士……哈哈哈,道士!哈哈哈……”

那瞎婆子自己在一旁发了一会疯,突然间,她一个箭步冲上来,一张扭曲而布满褶皱的脸一下子出现在堇阳面前,她吓的赶紧闭上了眼睛。

那瞎婆子恶狠狠的问道:“我问你!那一个铃铛呢?”

堇阳慢慢睁开眼,心想:这婆子难不成还真的认得这铃铛,知道这铃铛本是一对儿。

“说,你和潇湘是什么关系?她这人尽可夫的臭婊子现在在哪?”瞎婆子越说越激动,两只手用力的钳着堇阳的手。

堇阳可不认识什么潇湘,这铃铛分明是那老道士无意中掉下来的,莫非这瞎婆子与那老道相识?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并不友善。

那瞎婆子见堇阳不出声,刚要抬起手运功戳堇阳的腰下,一个小厮在外面叫道:“瞎婆婆,夫人训话了,让所有人都去,你这快着点。”

瞎婆子听着迟疑了一下,沙哑着声音应了一声,用那几片碎布摸索着统统的塞进堇阳的嘴里,小声的说了句:“给我老实呆着。”说罢,便匆匆的离开,反手还将那门锁上。

堇阳浑身无力,嘴巴也被塞着,眼看着屋子里空荡荡的,自己肩膀还赤裸裸的露着,不禁有些绝望。

这时,她突然听到似有似无的脚步声冲着这间屋子过来,堇阳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只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个人拿起了锁头,不知用了什么利器,一下子便将门锁撬开。

一束桔红色的夕阳之光从外面照进来,凉风也直直的冲着堇阳袒露的肩膀袭来。

堇阳委屈挣扎的睁开眼睛,想看清进来的是何人,谁知那斜阳太过刺眼,只见到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逆着光冲自己走来。

那男子周身度着耀眼的光,他解下身上的披挂,一下子温柔的覆在了堇阳的身体上,剑起绳断,堇阳整个人便不能自己的倒在那男子怀中。她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熟悉温柔的脸,是若华。

若华搀扶着堇阳,把她口中的碎步尽数去除,然后有些迟疑的对堇阳说道:“我,我帮你解开哈。”

说着若华举起宽大消瘦的指尖,冲着堇阳的腰际上重重的戳了几下,堇阳便觉得身子又有了力气,踉跄着起身,害羞的低着头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若华又恢复那副深沉的样子说道:“你且跟我来。”说罢,一把横抱起还未完全恢复的堇阳,一个飞身跳上了房顶,然后又沿着长廊跑了一会儿,才放堇阳下来,说道:“这下安全了,那瞎婆子定找不到你。”

“你……”堇阳欲言又止。

若华叹了口气,盘腿坐在房檐上说道:“我虽是这司徒府的人,却也是你的朋友,我知道你是来救你的姐姐的,又知道这司徒府层层守卫你定是难以得手。这司徒府不比一般地方,江湖高手和武功卓越的侍卫比比皆是,你姐姐既入了这司徒府成了待选的美人,那此生便再无离开皇庭的可能。”

堇阳听若华的话,有些激动:“你胡说,我阿姐福大命大,怎么会在这样的地方呆一生!?”

若华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堇阳,一把拉她也坐在了房檐上说道:“我虽无法救她,却可让你去见见她。”

堇阳想着,这样也好,自己现在连阿姐在哪儿都不知道,更别说救人了。不如先应允下来,知道阿姐的住处了,救人的事就是后话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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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当空,细柳长柔,司徒府里张灯结彩,厅堂之中摆满了山珍海味,一群一群的大臣和江湖侠客同桌共饮,举着金樽冲着那明亮中堂之中的垂暮老人道:“我等,祝福司徒老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说罢众人热热闹闹的笑着饮尽杯中之酒。

中堂之内,一个秃头的花甲老头子盘坐正位,两个身披薄缕的妖艳女子正被他一左一右的揽着,干枯的手还不停的在那两个妙龄女子的腰臀上来回摸索着。他脸上挂着淫邪的笑,一对儿眼皮松弛的三角眼正猥琐的游走在那两个妖艳女子的身体上。

第十二章 偷天换日

“都交代好了么?”笙夫人轻抿着香茶问道。

翠娟道:“夫人放心,事情已安排妥当,想必那女子定活不过今晚。”

“河图拿回来了么?”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暗室中响起。

“回大人,属下打探到扎尕那已离开了伏羲山庄,于是属下便带人去……”

“少废话,图呢?”那声音有些不耐烦。

“回大人,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人责……”

还没等那黑衣侠士说完,暗室之内突然烛火尽熄,数万只毒箭向着那黑衣侠士飞来,那侠士不及躲避,活生生的被万箭刺穿,周身之中竟被刺的没一块完整的皮肤了。没多一会儿,那暗室之中的房梁之上,直直的落下几滴焦黄色的粘稠液体,滴在那侠士的身上,那侠士便开始燃烧起来。待烧的差不多了,那数万只毒箭便由绳子的牵引悉数归位,那侠士所燃灰烬跟着毒箭飞回了墙中,留下千百个黑色的印记,如同百鬼之眼悬于暗室之中,狰狞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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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昭被送到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里,几个侍女便退了出去。那屋子里暖暖的熏着紫薇花香,房梁墙壁之上也悉数布满了红帐,房中间一池鲜花热泉正氤氲着生生不息的水汽,床铺锦缎碧罗,似是新放置的花儿,却是娇滴滴的竟还带着晨露。

她呆呆的坐在房中,握着手里的红石,想起自己的妹妹堇阳,心里默默的祈求着,祈求用自己的这一命可以报答庄老伯的救命之情,可以换取上天怜悯,保得平安喜乐一生。

七昭心里打定主意,她绝不委身于她不喜欢的男子,如若不然,她宁可去死。

她握着那块锋利的红石,呆呆的看着那红石一寸一寸的割进手腕,殷红的血液从伤口流出流到那锦缎碧罗的床上,她静静地仰面躺着,等待着生命流逝,等待着死亡来临。

突然,一阵浓烟飘进房内,柴木之香裹着热烈的焦灼之气向七昭袭来。她侧目而望,房外已是火光通天,纸糊的窗子已然破的只剩下骨架,七昭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脑子里残存的为数不多的意识,心里想着,就这样死去也好。

朦胧之中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子的身影从窗子里飘进来,将七昭一把抱起,还没等她看清什么,便没了知觉……

“嘿嘿嘿嘿!小宝贝儿,小美人儿,可是等急了我?”老司徒衣衫不整的拎着酒坛在众人的产妇之下来到别院。

却见到那别院之中火光冲天,侍卫们都在手忙脚乱的打水救火。

“怎么会这样?人呢?我的美人呢?现下已是子时,你们把我的美人可救出来了?”老司徒晃晃悠悠的一把打碎了手里的酒坛子。

就在此时,若华带着那美人从另一侧款款而来,那美人穿着七昭的衣裙灿烂的笑着。

“大人,若华回房之际,途径此处,刚好遇这房子生了火,便不顾礼数冲进去救了这美人,还望大司徒饶恕小生的鲁莽。”

大司徒哑着嗓子说道:“少侠不必挂心,本君还要多谢少侠救了这美人。鄫家果真个个都是侠义之士啊。”正说着,司徒府外想起了通报时辰的更奴的声音。

哐啷——哐啷——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我的美人~”老司徒正要往若华身边的美人扑来,一旁的侍卫轻声提醒道:“老爷,子时已过,怕是……”

老司徒一听,立马站定,脸上皱巴巴的皮肤狰狞的颤抖着,只见老司徒生气的仰天大叫了一声道:“啊——,到底是何人放的火,竟敢坏了本司徒的要事,来人,给我查,不然我杀了你们全家!”

几个贴身的管家扑通扑通的跪在地上,颤巍巍的应道:“诺——”

说完,老司徒回过神,狰狞的面孔立时转为一种诡谲的笑容道:“小美人,且等着本司徒,嘿嘿嘿,你呀,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堇阳讪笑着点点头,心里不停的咒骂着:“这个臭老头,这个老色鬼!不过,若华倒是真有办法。竟想出这样的鬼点子将自己与阿姐调换,待庄老伯一家带着阿姐离了褒国,自己便可趁着无人之际运功飞上房檐逃之夭夭,到时候,这老色鬼即便是命人去找阿姐,怕也是没法子了。”堇阳想着,心里莫名的对若华又增添了一份好感。

想起阿姐,堇阳挂念着七昭的伤势,只想尽快打发走这老色鬼,然后好去查看姐姐的伤势。

“大人,小女子受了惊吓,就先退下休息了。”堇阳学着阿姐的温柔模样轻轻的作揖。

在这燃着火的房子一侧,一个面目全非的瞎婆子的脸突然被火光照的通明,她的身子隐在暗巷里,咬牙切齿的冲着堇阳这边,听了堇阳的话后,鬼气森森的冷笑着。

“去,把美人暂时安排在别院,给我好生昭看着。”老司徒说完便色眯眯的冲着堇阳一笑,晃晃悠悠的被众人搀扶着离开了。

堇阳被几个侍女带到了一处略微简陋的别院,堇阳忧心姐姐,吩咐那几个护送的小侍女悉数退了下去。

临走前,她拽住一个小侍女问道:“诶,我问你,若华……公子住在哪里?”那小侍女先是一愣,堇阳连忙有些心虚的补充道:“今日的大火,多亏了那公子相救,明日一早我想去谢谢他。”

“姑娘说的可是是鄫若华,鄫少侠吧?”那侍女反问了一句。

原来他姓鄫。

“那是老爷请的江湖侠士,他们都住在北侧的厢房里。”

“这样啊。”堇阳计上心头,饶有兴致的对着那小侍女微笑着。

堇阳刚换上了侍女的衣服,躲过门口的守卫到了长廊,就看到若华从长廊的拐角处冲他走来。

“知道你今夜定然不会消停,我特来接你。”若华幽幽的说着,月光好看的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堇阳一时间竟有些乱了心神。呆呆傻傻的应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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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丫头能逃出生天也是本事,如今又落在我这瞎婆子手中,可是绝望?”

“瞎婆婆,你这是干什么?”那侍女看自己被瞎婆子五花大绑在床上问道。

“老身已经让你跑了一回,断不会有第二次,凭你如何说。”

“瞎婆婆,我是赵萍,是新来的美人的侍女啊。”

“侍女?你欺负老婆子眼瞎,你这身上的味道可是骗不了人,休在我跟前演戏。”瞎婆子被侍女激怒,恶狠狠的说道。

“瞎婆婆,你怕是认错人了吧?我这衣衫是那美人换给我的,她把我弄晕在别院里,自己不见了踪影。”那侍女说道。

瞎婆子低着头沉吟片刻,一把掀起那侍女的袖子,把她手臂凑到自己的鼻子跟前仔细的闻了闻,然后生气的用力一拽那侍女的手臂,那侍女便如泄了气的球一般,周身的筋骨悉数被震碎,面颊也是瘪了下去,肉皮如同集市案板上的鲜肉一般瘫软在衣衫里,瞬时断了气。

笙夫人房内。

“那女人死了么?”笙夫人焦急的从椅子上跳下来问刚回来的翠娟。

翠娟摇摇头。

“废物。”笙夫人生气的打了翠娟一巴掌。

翠娟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一下子跪在地上。眼神呆滞的应道:“夫人恕罪。”

笙夫人长呼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揉弄着太阳穴说道:“也不知这是哪里来的狐媚子妖怪,这大火都烧不死,看来,我得找兄长帮忙了。”

第十三章 赤龙匕首

堇阳偷偷跟着若华回到房中,看到奄奄一息的七昭脸色苍白的在床上,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上面还依稀看得见浸出的血痕。堇阳扑到姐姐身边,摇了几下七昭的肩膀,轻声叫了几句:“阿姐!阿姐?!”

“我阿姐这是怎么了?怎的叫也叫不醒?”堇阳担心的带着哭腔问若华。

若华端坐在一侧应道:“她不过是流血过多,身子太虚所以晕了过去,我已给她喂了些红糖水,又包扎了伤口,想必再过几个时辰才能醒来。”

“真的?”堇阳的心稳了下来。她扑通一声跪在若华面前:“小女子代姐姐谢过公子大恩大德,我姐妹二人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若华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她,随即把堇阳扶起来,坏笑着逗堇阳:“真的?——要报答?那本公子让你怎样便怎样?”若华说的时候,还学着浪荡公子的样子上下打量着堇阳。堇阳看出了这若华当真是存心逗她,她也不惧,眼波一转,伸出那纤纤玉指,轻轻的悬在若华的脸庞之上,眼波含情,妩媚的冲着若华笑:“公子,小女子今后便是你的人。”

若华没想到堇阳如此,不禁耳朵一红,立刻逃离堇阳千娇百媚的目光,重新端坐在桌旁,还手忙脚乱的佯装口渴倒茶喝。一边说着一边还轻声呵斥堇阳:“姑娘家家,也不害臊。真是的。”

堇阳一件若华如此不禁逗,仰着骄傲的小脸得意的一把抢过若华刚刚倒好的茶水,一边吹着茶一边说道:“小女子本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不过一个山野女子,如今得以公子不嫌弃,定当感恩戴德报效救命之恩了。”

若华一脸没办法的看着她,真是拿她没办法。

他徐徐的说道:“明日等她好一些,我便借机带她出府,大约半日便会回来,你切莫轻举妄动的擅自离开。这司徒府里虽然不似江湖一般的妖魔鬼怪众多,却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那点功夫怕是会吃苦头。一切待我把你阿姐送出府回来再说,若是……”若华说着说着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若是那老司徒对你有任何不轨,你且周旋着就好。”

“老色鬼?他若是敢,我便让他成太监。”说着堇阳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展示给若华看。

“云姑竟舍得将这赤龙匕首赠了你?”若华狐疑的问道。

“这匕首还有名字?我只知这匕首模样甚怪,寻常的匕首多半是青白之色,这匕首却是通体黑黢黢的,像是生了些铁锈,好在还算锋利,平日里攀爬断绳倒也好用。”

若华轻笑道:“你可别小看这赤龙匕首,我可是向云姑要了多次,她都舍不得呢。这,可是个不可多得宝贝。”

“宝贝?你莫不是骗我吧。”堇阳正说着,府外的更奴又高声报时,叮叮当当的敲着铜锣渐行渐远。

“眼下,天快亮了,你快去吧,待她醒了,我便借着出府办事的契机将她带走,你自己万事小心。”

堇阳点点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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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今日醒的好早,奴婢们特来给姑娘梳洗。”几个侍女进来别院。

不过是换了一身衣裳,整夜都没睡,还谈什么醒的早。堇阳心里想着,张着大嘴肆无忌惮的伸着手臂打了个打哈欠。旁边的侍女皱着眉头,吃惊的看着堇阳,缓缓的说道:“姑娘,今日……今日精神倒是很好。”

说着七八个侍女前来给堇阳梳洗打扮,一个小侍女不小心弄疼了堇阳,堇阳轻轻的叫了一声,那小侍女便不同一声跪下来,不停的磕头:“姑娘饶命,姑娘饶命。”一个管事姑姑模样的女子皱着眉头过来,反手就是一巴掌落在那小侍女脸上,大声呵斥道:“做事如此不用心,要你何用,来人把她给我拖到聋婆婆那儿去,等学会了如何当差再拖回来。”

那小侍女一听,大惊失色,哭喊着:“求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

堇阳对那管事姑姑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她不小心的,我不怪她,起来吧。”堇阳冲着小侍女温暖的笑着命她起身。

那小侍女心下欢喜,刚要起身,谁知那管事姑姑扭头狠狠的瞅了她一眼,又转头毕恭毕敬的回禀堇阳道:“姑娘赎罪,这丫头今日头回当值,之前的丫头萍儿今日不知跑到了哪里去,所以这才临时找了这粗手粗脚的丫头来,让姑娘受惊了。”

堇阳摆摆手,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没事没事,怪不得你,怕是我乱动才导致的,不打紧,不打紧。”

那管事姑姑立了立身子说道:“姑娘来府晚,不知这府里的规矩。姑娘心肠好,这我们知道。但这府中的规矩却不能因姑娘一句话就成了虚设不是?所以,老奴恳请姑娘,还是切莫插手老奴管教下人。”说罢,还不等堇阳还嘴,那管事的姑姑便让人把那小侍女拖了出去。堇阳还未等开口阻拦,那管事姑姑便也跟着退了出去。

堇阳心想:这女人真厉害,好在对主子还算客气,大约之前也不敢对七昭如何不好,我且不与她争辩。况且,自己在这鬼气森森的司徒府也呆不了几日,管这些做什么。不过,这里除了那个吓死人的瞎婆子,难道还有个聋婆子?莫不是自己听错了?若是真有,这司徒府难道是妖怪洞么?

“姑娘,老爷请您共用午膳。”一个侍女进来通报。

堇阳一想到那老色鬼的样子就想吐,可若是不去,那老色鬼定会起了别的什么心思,到时候不仅会加派看管我的人手,就连庄老伯一家很可能也会因此而受牵连。堇阳思杵了一下,决定还是过去,可一旦想到那老色鬼对自己也是垂涎三尺的模样,堇阳胃里就如翻江倒海一般不舒服。她想了一下,拿起帕子,粘着红胭脂在颈上点了几个小红点,又在手臂上点了几个小红点,然后由着侍女带着去到司徒府的大堂。

司徒府的大堂里,一如既往的舞乐笙歌,堇阳随着一众美人上堂。老司徒左边拥着赵姬右边拥着笙夫人,玉姬在一旁千娇百媚的斟酒,他眼神痴醉的享受着与年纪并不相符的鱼水之欢,眼见着一众美人入堂,整个人更是如灌鸡血一般从座位上直起身子,招呼着:“美人儿,呦,美人儿!快快快,快过来跟我一起吃饭。”

一众美人皆是良家女子,哪里会花楼里那一套,况且这老司徒如此猥琐,任凭是哪个好人家的女儿心里都是一万个不愿意吧。

老司徒见一众美女慢吞吞的不肯挪动步子,便气的拍案:“怎么?老爷我叫你们过来吃饭是无上的恩宠,一个一个的面露难色,莫不是嫌我太老,不配跟你们这如花岁月的女子吃饭么?”

一众美人低着头,谁也不敢吱声。

堇阳躲在人群里心想着:这老色鬼倒是有觉悟,这一众美人哪个心甘情愿的侍奉你这猥琐的糟老头,旁边的笙夫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我们。

“来人,给我一个一个压上来,老爷我要你们一个一个用口给老爷我喂食,让你们每个人都感受到服侍我是何等的荣光。”

只见几个侍卫压着一个站在前排的美人到老司徒的身前,扒开那美人的口,用筷子夹起一块橙色的肉块放入那美人口中。

那美人哭喊着,还未等喘息,老司徒便一把抓过那女子啃了上去,任凭她如何挣扎,老司徒仍然不放开,众美人见此情景,都吓得惊慌失措,想往后躲,却被侍卫统统拦了下来。堇阳倒是没害怕的向后躲,因为她早已见过这老家伙的猥琐模样,线下再一看,若是他不如此,那才奇怪。

老司徒亲完那美人,便一把把她抛开,嘴角还流着不只是菜油还是口水的液体,看起来恶心的要命。

他看向众美人,个个花容失色的哭喊着,不一会竟扑通扑通的跪倒一片,像商量好似的,一个个嘴里都祈求着:“求求老爷,放过我吧,求求……”

堇阳没反应过来,还站在人群里,这下可真的突兀了。老司徒一眼便看到了她,脸上亦嗔亦怒的表情顿时化为一种狰狞的喜悦之色。他拨开身侧的夫人美人,绕过桌子来到堇阳面前,他上下打量着堇阳,眼里燃着熊熊的欲望之火,他对堇阳说道:“美人儿,是你呀!老天爷让我昨夜错过了你,当真把好东西都要留一留的啊,诶呀呀。”

堇阳下意识的往后一躲,苦笑着不知如何回应,心里恨不得立马掏出匕首扎向他那张猥琐不堪的脸,最起码也要扎上二十几刀才解气。

老司徒还在兴奋着,搓着手就要扑上来:“小美人!我可真是喜欢死你了!”

堇阳侧身一躲,讪笑着答道:“额……那个,司徒大人,小女子昨夜受了惊吓,身上又被那火熏的生了皮癣……”说着,堇阳撸起袖子展示给他看。

老司徒先是一愣,随即一把抓住堇阳的手臂,一边用干瘪粗糙的手指搓掉堇阳手臂上的胭脂,一边一脸丑陋狡诈的说道:“美人竟是如此有趣,拿这样骗小儿的幌子来逗老爷,难不成这是美人喜欢的闺房之乐么?”

堇阳使劲的挣脱了一下,谁知那老司徒力气大的惊人,竟然怎样也没法子挣脱。

第十四章 天仙姐姐居然是个男的

“司徒大人真是好兴致啊,老夫这厢有礼了。”几个面容清秀的男子身着锱衣宦服从门外进来。

堇阳定睛一看,为首的那个秀气似女子,柳细的轻眉之下,是一双妩媚到勾魂夺魄的眼睛,含笑之间那弯弯的眉眼更添动人之色。

那男子一边轻抚手中七彩翎毛的团扇,一边不屑的望向正对堇阳动手动脚的老司徒。

老司徒一见那男子,刚才还嬉皮笑脸的猥琐模样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毕恭毕敬的行礼道:“见过徐大人。”

那宦服男子倒也不客气,摆摆手便径直领着一众随从进了大堂,堂而皇之的坐在老司徒的座位上,然后一脸嫌弃的命人拨弄开前面老司徒吃剩下的碗筷,用团扇扇着桌上的味道,皱着眉头骂道:“大人竟然吃这猪食,看来日子当真是不太好过啊。可怜我这妹妹自嫁了你便过着这样的生活,当真的委屈的紧,委屈的紧!”

老司徒抬着耷拉的眼皮,用三角眼斜视了一下在旁边苦笑的笙夫人道:“却是委屈了,委屈了。”

“哼,你知道就好。”

堇阳看这徐大人虽然娘里娘气的,阴阳怪气的也让人觉得别扭,不过,这老色鬼竟然如此怕他,倒也有趣。也不知道这徐大人是什么来头。

那宦服的徐大人清了桌子问跪在地上的老司徒:“听说,你又收了一批美人?”

老司徒尴尬的苦笑着点点头。

“来人,都给我带走,我都要了。”那宦服男子一声令下,几个随从便把堇阳和一众美人围了起来。

“徐大人,这是……”

“国师昨夜夜观天象,发觉此府邸有妖星转托女子是身,现令我将这一众女子带回去妖,以保司徒大人你全府安康。”徐大人说的头头是道,老司徒苦笑着也不敢有异议。

宦服徐大人斜着眼睛冲着笙夫人递了个眼神,便一脸得意的起身要离开。堇阳和一众美人也被押解在一起,几个侍从赶着往大堂外面走。

堇阳心里泛着嘀咕,这几个宦官模样的人看起来位高权重,大司徒都对其毕恭毕敬的,难不成是为褒国国君办事的人?若是这样可就大事不好了,没有若华相助,自己逃出生天本就不太可能,若是被这徐大人送到什么皇宫内院,自己想逃出来更就是天方夜谭了。

突然,鼻子里飘进了一抹清新的难以形容的馨香。不像是女子的香气,却格外让心心情舒畅。

只见一倾城女子自带轻灵之气,着着紫青色长裙衫从天而降,眉目流珠,容姿秀丽,如一湾清澈神潭注人心神,言辞未吐,却如道尽世间情爱的淡泊神色,清丽绝美到让人挪不看眼睛。

好漂亮的小姐姐,堇阳不禁感叹。

紧接着,七八个虽不如那女子,却也是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也跟着从天而降,犹如仙女降世一般。

刚刚还很猖獗的徐大人见此,扑通一下的五体投地,匍匐在地上,毕恭毕敬对着那女子扣头。

那女子也不理,定神看着堇阳,堇阳也定神看着那女子。

半晌,那女子轻轻的挑了下嘴角,便对一旁扣头扣的额前淤青的徐大人道:“这女子选个日子送进宫来。”众人一听那女子的说话,一下子都脚下一软,看样子分明是个倾城绝世的美人,怎的……怎的说话声音是个男子?不过看着身型和相貌,分明就是个瘦瘦弱弱的清秀女子啊……难道他跟徐大人一样?

堇阳不禁打了个寒战,想着这样容貌气质的人不生做女子,当真是可惜至极了。

跪在堂下的徐大人毕恭毕敬的回着:“诺。小的定会按时送这女子入宫。”

那貌若天仙的男子沉吟了半刻,又转向堇阳,一双如浸润碧水的清丽眼眸就那么放肆的盯着她看,随即问道:“姑娘可会诗词歌赋,亦或是琴棋乐舞?”

堇阳心里还是不太能接受如此清新美丽的女子面容,竟发出男子的声音。她僵直的摇了摇头,眼睛一刻也离不开那貌若天仙的男子,仿佛是被那瞎婆子使了定身术一般无二。

那天仙男子听罢,轻轻一笑,秀气的梨涡漾在嘴角,眉目轻弯,摄人心神。即便是过了许多年,堇阳也从未见过有任何女子或是男子的容貌神情能与这一刻的相媲美。

“那你便找人教她,两月为限,我要这女子通晓这八艺。”说罢便转身飞身离开,堇阳偷偷的望外面望,那天仙男子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了踪影,可见功夫当真也是十分了得的。

老司徒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说来也是奇怪,那老司徒既没对如此绝色美女垂涎欲滴,又不同徐大人一般频频叩首,而是严肃异常的立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一切,默不出声。几个夫人姬妾也是一头雾水,跟着跪在旁边不敢言语。

天仙男子走了有一会儿,徐大人才缓缓起身,拾起刚刚慌乱之中掉在地上的七彩翎毛团扇,拍拍身上的尘土,对老司徒说道:“听见了么?去给我找城里最好的八艺师傅来,教她。其余的美人也留在你府上,给我好生将养着。”

老司徒皱了皱眉,上前问道:“敢问大人,这男子,女子,是何人?大人怎得对其如此毕恭毕敬?”老司徒小心翼翼的措辞问道。

“什么男子女子,刚刚那个是嫪长宫宫主,嫪长宫你不会没听过吧?”徐大人轻扇着团扇对老司徒说着。

笙夫人听那意思,似乎堇阳又要流下来,于是心里焦躁赶忙插话道:“凭他是谁,竟比国师还大?”

“放肆!”老司徒疾言厉色的冲着笙夫人大吼了一声。奇怪的是徐,大人如此疼爱这妹子,竟然也不阻拦,反而斜着眼睛无奈的说:“还真是放肆。这嫪长宫是何等地方,你这样说,怕是够死个一百回了。”

笙夫人气的撅着嘴,一脸委屈的不敢再答话。

几个人说这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堇阳看,把她看的头皮发麻,心里想着:完了完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这天仙姐姐这是要害死我啊。

徐大人诡谲的笑着上前,用扇子轻轻的抬着堇阳的小脸,一脸邪媚的笑着:“丫头,你好福气。”说罢,便拂袖而去。堇阳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老司徒无奈的坐回桌前,一脸心事重重的饮了一杯酒,随即又一脸淫邪的道:“来人,把这美人给我送回去好生将养着,剩下的……嘿嘿。都给我送屋里去,老爷我失了这一个绝色的美人,可得用数量补上来,嘿嘿嘿。”

一众美人哭喊着,不只是哪个聪明的,一下子扑倒在堇阳的脚边,一边哭一边死命的抱着堇阳的鞋子道:“姑娘救救我们,姑娘救救我们。”

堇阳脑子里还懵着,完全不知道是怎样一回事,现在脚边一群女子在恳求她,更是莫名其妙。此时的她只想找个机会,运了气,然后逃之夭夭。

玉姬在一旁轻轻的为老司徒斟酒,柔声安抚着说道:“老爷莫生气,老爷莫生气。”

老司徒看着一众美人梨花带雨的哭成一片,扭曲的心里顿时得到极大的快感,他狂笑着摆摆手说:“带走。”

堇阳被他这一令,心里一阵犯恶心,想这世间竟然有这样糟蹋女子的老怪物,今日我就替天行道杀了你,也为我阿姐昔日所受之辱报仇。说罢便要伸手装作搀扶那几个美人的样子,想着借机逃出靴子里赤龙匕首。

眼看着匕首已经露出了个手柄,一股奇异的力道打在堇阳的肩上,拿匕首的手顿时没了力气,匕首也顺势滑回了靴子里。

堇阳抬眼一看,是若华拿张微微蹙着眉的帅气的脸庞。

若华狠狠的瞪了堇阳一眼,便松开抓着堇阳的手,毕恭毕敬的冲着堇阳行了个礼道:“姑娘请小心。”

随即绕到堇阳身前,向老司徒禀告:“大人,崂山四鬼昨夜醉酒,在府里抓了个二十几个新来的侍女寻欢作乐,也不是怎的,今晨一并不知道哪里去了。”

“什么?”大司徒冷着脸拍案而起,一脸乖戾而凶狠的对若华说道:“鄫少侠说的可是真的?”

若华点点头。大司徒生气的背着手道:“这几个老东西,混吃混喝不说,半点本事也没有,所托付的事情是一个也办不成,如今还敢拐了侍女,当真的罪大恶极。”

堇阳看着老司徒冷着脸与若华对话的样子,与之前色眯眯的老色鬼判若两人,若不是自己一直在侧,还当真以为这老司徒也是个双生的兄弟呢。若华直着身子,明知故问道:“大人,这一众美人又是……”

“嫪长宫宫主刚刚来过了,看中了那女子。”老司徒唉声叹气的说道。

若华紧了紧眉头,一脸忧心强装淡定的说道:“这样啊。”

那个聪明的美人找了时机又是跪在老司徒跟前:“大人,眼下府中侍女短缺,可否让我们一众姐妹顶替,来服侍姑娘。”

老司徒饶有意味的看了一眼那美人,轻轻的哼了一声道:“倒也是机灵,去吧,老爷我今日吃素,且放过你们。给我好生服侍她,若出了半点岔子,嘿嘿……”老司徒冷笑着,如地狱之音,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谢老爷,谢老爷!谢姑娘,谢谢姑娘……”一众美人一时间千恩万谢的像着堇阳和老司徒叩谢。笙夫人则是咬牙切齿的扭着手里的帕子心绪不宁,身后的翠娟暗淡着眼一脸怜悯的望了望一众美人,轻声的叹了口气。

第十五章 试探

堇阳和一众美人被安排在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里,堇阳住一间,剩下的美人五个人一间。

堇阳左看看右看看,来回在屋子里上蹿下跳,心里盘算着:若华回来的如此之快,想必是已经把阿姐安顿好了,可这如今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仙女姐姐赋予了这样的身份,不仅有别于一众美人,门口的守卫也多了不知一倍。自己之前还想着如何才能趁着天黑或者没人的时候逃之夭夭,而今这屋子的地理位置也不好,东南西北都是老司徒夫人们的住所,又有大把的人盯着,想要人不知鬼不觉的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

堇阳心里正烦着,门口的一个小侍卫进来通报:“姑娘,玉姬夫人和笙夫人一道来了。”

堇阳连忙整理好衣物,尽量模仿着阿姐端庄温柔的模样,端坐在桌前假装在品茶。

远远的看见玉姬穿着薄纱的长裙,领口开的低低的,露出珠圆玉润的胸口,作为女子堇阳看了一眼也觉得脸颊发烫害羞不已。后面是提着盒子前来的笙夫人,一如既往的雍容华贵。两个人一前一后微笑着进门。

堇阳轻轻起身,微微颔首:“见过笙夫人,见过玉姬夫人。”

“妹妹快起来,可要不得这样多的礼数。”玉姬上前把堇阳扶起来,身上的香粉味道差点没把堇阳熏的背过气去。

堇阳回:“谢玉姬夫人。”

笙夫人则是把随身的盒子放到的桌上,吩咐侍女打开,阴阳怪气的说道:“夫人,也就自己觉得是夫人。哼~”

玉姬毫不客气的话让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她气的脸色发青脸颊发抖,看样子堇阳以为她们两人会当场打一架,谁知那玉姬却吞了口气,露出一个微笑道:“是啊,靠当老妈子才挣的夫人名头我可不能随意就得到呢。”

笙夫人对着玉姬翻了个白眼,转头对堇阳笑着说:“听闻妹妹住进了这霓裳院,刚好啊与姐姐我的凝香院相邻,以后有什么需要的或是不如意的,尽管来找我,我给你做主。”笙夫人刻意的亲近让堇阳有些摸不到头脑,她半推半就的应和着。

笙夫人见气氛尴尬,于是眼波一转道:“来,尝尝姐姐做的香糕,这炎炎夏日吃些香糕最是开胃了。”

“老妈子就是本事多,如今厨娘的活计也是包下了。”玉姬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

笙夫人面色一沉说道:“翠娟,把玉姬给我撵出去,我与美人说话,哪里轮的她来插嘴,让她外面候着吧。”

翠娟上前,微微颔首伸出一条手臂对着玉姬说道:“玉姬,请吧。”

那玉姬也不甘示弱:“你是个什么东西,没听到下人都要叫我玉姬夫人么?你敢这样对我无礼。”

翠娟瞅了一眼笙夫人,见笙夫人没反应,而是招呼着堇阳坐下吃糕点,便横在玉姬前说道:“夫人就是夫人,玉姬就是玉姬,奴婢愚笨,只知这司徒府有笙夫人,却不知有什么玉夫人,况且又是姬又是夫人的,奴婢们也着实分不清。眼下笙夫人要与美人说些贴己话,玉姬在这儿怕是不方便,还请门外等候。”

玉姬一听翠娟的话气的脸通红,皱着眉头瞪着眼睛就要上来动粗,翠娟一个干净利落的反手,就将那身子纤细的玉姬反擒在臂弯里。玉姬“诶呦诶呦”的呻吟着,竟然就这样被翠娟强行的拖到门外。

堇阳看呆了,想不到这小小婢女竟然有如此了得的擒拿功夫。她想起她偷偷跑进司徒府,撞见笙夫人偷汉子的那日,想着这翠娟身怀如此了得的擒拿功夫,为何不直接将自己擒了?反而是招呼笨手笨脚只会拿着棍子乱挥的小侍女家丁过来,若是当时翠娟亲自出手,那自己就是插翅也难飞吧。

堇阳愣愣的想着,笙夫人见堇阳愣了神,心下有些慌张,莫非她真的就是那日在翠娟手中逃出府的小贼?

笙夫人温柔的冲着堇阳笑了笑,递了一块淡粉色的香糕给堇阳,意味深长的说道:“妹妹,这是想什么呢?”堇阳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着笙夫人瞳孔漆黑,长长的睫毛把眼睛修饰的很动人,一身的锦服绣裙,妥妥的一副大少奶奶的样子。而那双甚是美丽的眼睛,此时正幽深幽深的注视着她,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幽井一般,正一点一点的吸取堇阳脑中的所思所想。

“没,没想什么。”堇阳忙避开了笙夫人的眼神,低着头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笙夫人递过来的香糕。

笙夫人见堇阳神色有异,眼珠子一转便装作不经意的说道:“妹妹真是好姿容,瞧瞧这凝脂般的容色,当真是倾城之姿啊,连我那凝香院子里一池子白莲竟分毫也比不上。”

堇阳一听,想着那日跟着马车偷偷溜进来的院子,也没瞧见什么池水啊,更别说是莲花了。堇阳皱着眉头刚要问笙夫人那池子莲花的位置,却突然灵光一闪“原来,她是在试探我是否去过她那凝香院,是否看见她偷汉子呀。”

堇阳微笑着一脸淡定的回答道:“笙夫人生的美,养的莲花自然也不差,有机会我定要去看看,到时候夫人可别嫌我烦啊。”

笙夫人一听,刚刚还有些小得意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她拿起茶杯喝了几口茶又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堇阳放下手里未吃完的裹着花香的香糕,连同盒子一同的放到偏房的桌子上。心里想着这香糕味道是不错,只是想到这做香糕的女子,心肠如此的阴险狡诈,堇阳吃起这香糕就一点滋味也没有。

她招呼门口的侍女问道:“玉姬夫人呢?”

“回姑娘的话,玉姬夫人被翠娟姑姑带出去后,生着气踹倒了旁边的几盆蝴蝶兰就走了。”

堇阳心想:正好,这些个老色鬼的女人,我可是一个都不想见。走了好,走了清净。

夜已经深了。

堇阳还不肯更衣就寝,她倒是不奢望能一逃升天,她只是想去若华那里,问问自己的姐姐七昭的情况怎么样了,庄老伯和婆婆是否已经平安离开。可是门外守卫森严,这霓裳院又是后院的中心,守卫自然是最多的,偷偷的跑出去是没什么指望了,若是带着长长的侍卫侍女去若华那里,更是莫名其妙,说不定还会给若华带来灾祸。

堇阳倚着窗子,心里烦闷不已,与此同时,心里又有些小期待,若华的功夫那么好,我既出不去,那他会不会偷偷跑过来呢?

堇阳想到此,没忍住偷偷的笑了出来。

可是她左等右等,等的眼皮打架,守着内房的小侍女都倚在门框上睡着了,若华还是没来。

她也支撑不住了,衣也不更,就那么直挺挺的扎到床上,扯了被子就睡。

第十六章 额心红

她又梦到那个从未见过的世界,光比太阳还要明亮,却柔和的分毫不刺眼睛。云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日月星辰同悬于天际,象牙色的亭台琼阁处处耸立。七昭还趴在云雾血水里大声的呼喊着,彪形大汉手起斧落,那身着华服的女子头颅滚落,还有满地那如黑蜥般的血水将她包围……

“阿姐,阿姐!……”堇阳喊着七昭的名字苏醒过来,她眯着眼睛看屋子里烛火还亮着,窗子外还是阴阴的,大概天还未亮。可是堇阳已经躺不住了,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了大半,粘粘的贴在背上,让人很不舒服。她想去洗个澡,可是一想到这司徒府里掌管浴所的是那瞎婆子,而一想起瞎婆子那张阴沉沉的脸,堇阳就不寒而栗。

这一夜睡的辛苦,堇阳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傻呆呆的在床上坐了一会便起身下地。

刚一拉开床围的帘幕,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跪在地上,眼神悲戚的蹲坐在地上,见堇阳下了床,她便嘤嘤嘤嘤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不停的扣着头。

“这是干什么?你,你快起来。我可受不住啊。”堇阳吓了一跳,连忙扶起那侍女。

定睛一看,竟是白天代替一众美人出头的那个。“是你?!”堇阳虽没表示,可是心里还是很敬佩她的,如今这世道,肯站出来挑战命运,为自己争取机会的女子已经不多了。

“姑娘,可否救救我?”那侍女泪眼婆娑的看着堇阳。

“怎么了?你起来慢慢说。”

那女子用袖子擦擦眼泪,起身回到:“姑娘是否缺个贴己的人?小女子愿意贴身伺候姑娘,只求的姑娘能保全我。”

“这是怎么了?你是得罪了谁么?”堇阳看那女子神色惊恐,眼泪也是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往下掉,她心下想:别是那瞎眼的疯婆子也来找她麻烦吧。她急忙绕过那女子,又看了看倚在中堂桌子上守夜睡着的侍女还熟睡着,她便关上大门折返回来让那侍女坐下说。

那侍女道:“姑娘可见过这府中侍女的额头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红点,只不过数量不太一样而已。”

堇阳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有,那翠娟姑姑的额上就有七八个,像是一朵花儿一样绽放在额头上。

“那红点怎么了?”堇阳问。

“姑娘可知那红点的意思?”那侍女越说越是激动,竟然嘤嘤的又哭起来,门口守夜的小侍女似乎被响动吵了一下,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红点?意思?不就是一种很流行的装饰么?亦或是一种侍女分工的区分?”堇阳听说书的说过好些个武林内宫的秘事,所以对这些有些了解。

那侍女扭曲着脸,委屈而无助的摇摇头道:“那额间的红点便是老爷召幸的次数,在这府里,额上的红点越是多,那老爷召幸的次数便越多。我听其他的侍女姐姐说,那是一种殊荣。”

堇阳强压心头怒火,学着姐姐的温婉语气忍着气问道:“所以,你不想?”

那侍女扑通一下又跪倒在地上:“小女子虽无心上人,却也不想将自己的清白毁在那老……毁在大人身上。姑娘是被宫里选中的人,大人再风流也敢对姑娘如何,恳请姑娘可怜小女子这点心思,让我留在姑娘身边,我定当为姑娘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堇阳看着她的样子有些心疼,也有些钦佩,这样敢为自己争条出路的女子,这世上并不多见。

她扶起了那侍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唐夕,是被人卖到这司徒府里的。”

“一会天亮我便去笙夫人那里去要你做我的贴身丫鬟,如何?”

那侍女一听,连忙对着堇阳扣头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堇阳扶她起来,问道:“唐夕,你可会功夫?”

唐夕摇摇头。

堇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吩咐她先去帮自己打些水来,毕竟身上还是汗津津的,若是这样子出门,怕是会成这褒国第一臭姑娘。

唐夕抹了抹眼泪,干净利落的回了句:“诺”便出门了。

堇阳心里想着,这丫头虽然心机有些重,不过在这样妖魔鬼怪混杂的司徒府,若是没有心机,怕是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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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夫人想巴结堇阳,所以二话没说便同意了,还另送了个新得的翡翠镯子给堇阳。

堇阳带着唐夕和几个小侍女从凝香院出来时,吩咐几个侍女把笙夫人送的礼物先送回去,自己则是带着唐夕在院子里溜达。刚走了没几步,便听到似乎有人在高声喊着什么。

堇阳寻声而去,来到一个名叫芍珍阁的地方,可不同的是,大门紧闭,上面的门锁还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封死了。

堇阳以为是个废弃的阁楼,刚要离去,那阁楼里人又在高声喊叫着:“窥之天机,旁门左道,欲逆天轮,气数将至。窥之天机,旁门左道……”

奇怪,这不着边际的话好生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不过一时之间又想不太起来。

堇阳问唐夕:“这里面是什么人?”

唐夕也没比堇阳早进司徒府几天,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堇阳见四下无人,便一个飞身爬上了那阁子的墙,唐夕在下面看呆了,捂着自己的嘴巴吓得说不出话来。

堇阳冲着唐夕做了个不要出声音的动作,便自己飞身到了芍珍阁里面。

芍珍阁院子很小,满地枯叶也没人打扫,院子里架着许多晾衣服的架子,上面挂着像是道士的符纸图案一样的大布。正中央是一间不大的小屋子,也许是背光朝向的缘故,那门里面黑黢黢的,看着像个山洞。

突然,那一直喊叫着的声音停了下来,堇阳也停下脚步。芍珍阁里瞬时静的可怕,突然,一阵风带着一个黑影从门里闪出来出现在堇阳面前。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往后一躲。

她听着周围还是没有响动,她满满的睁开眼,平视范围内没有任何人。突然一个有些沙哑声音的女人声音在堇阳身前响起:“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堇阳又吓了一跳,低头一看,一个半年轻半年老的脸出现在堇阳面前。她吓坏了,她从未见过任何人的容貌如此,年轻的那半样貌上乘,而年老的那半却皱纹横生,唇谢眼缩。而这张奇怪又扭曲的脸正直直的盯着自己。

那人又问一句:“说,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堇阳咽了口唾沫强装淡定的打量着那人,瘦弱的身材,清秀的眉眼,平平整整的长发披散在脑后,身上是一袭红衣长袍,此时正坐在一把椅子上,瞧那打扮倒是和云姑有点相似。

堇阳心里猜测着这奇怪的女子的来历,那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你是哑巴么?我在问你。”

“我,我叫杨堇,是新来侍女。”堇阳回答道。

“你是爬墙进来的?”

堇阳点点头。

那女子道:“哼,进来有何用,出的去才是本事。”说着便在眨眼间从堇阳的正前方到了黑屋子的门口。堇阳从未见过这样的功夫,像是一把锋利的剑从身边一下子射到门口,即便是云姑那样登峰造极的轻功也未达到如此的境地,况且这女子还坐在椅子上。

就在这时,玉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你这丫头在这里做什么?”

唐夕强装淡定的应道:“我在等我家姑娘。”

“你家姑娘?这司徒府里还有称姑娘的?”玉姬阴阳怪气的打趣着唐夕。

“回夫人的话,是姒姑娘,就是昨日被选中的那个美人。”

玉姬似乎一下子来了兴致,连忙说道:“是她?你家主子在哪?快,我要见她,昨儿个那臭婊子挡着我就没见过她,今日刚打你们院过来,想着没人,谁知在这半路上遇到了,也是缘分。”

唐夕一时语塞,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

堇阳一听玉姬是来找自己的便准备出去,可若是这么直挺挺的飞出去,怕是让人知道自己有这把子功夫,若是传出去,怕是逃走的时候遇到麻烦。于是她环顾四周,见东南角上有棵大树,那树的枝干在芍珍阁的外面,而茂密的叶子却已越过围墙伸到院子里。堇阳扭头看了一眼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红衣女子,见她没反应,便双脚一蹬飞进树立,然后顺着那树杆下到一边,装作刚从树后绕出来的样子,向玉姬行礼。

“见过玉姬夫人。”

唐夕见堇阳出现,微笑着松了一口气,连忙跟上去站在堇阳身后。

“诶呀,什么夫人不夫人的,我比你也年长不了几岁,叫我姐姐就是了。”

堇阳听着有些不乐意,在她心里,姐姐只有七昭一个人,无可替代。

可她又不想惹事,在这府邸之中,依然够引人注目了,若是还四处树敌的话,怕是还来不及逃出去便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玉姬夫人,小女子可不敢当啊。”

“没事没事!走,去我屋里说话。”玉姬热情的挽着堇阳向着她的珠翠阁走去。

芍珍阁里的红衣女子冷眼看着堇阳飞出去的那颗大树,抿了抿嘴唇,两行清泪潸潸而落,转而眼里又透着如受伤野兽一般的锋利眼神,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是你么?你终究还是不能原谅我么?”

第十七章 刁蛮公主

堇阳从玉姬夫人那里出来,路过芍珍阁心里还想着:里面那女人是谁?她说的那两句话为何如此熟悉?

正想着,一股熟悉的梨花香味飘散入鼻,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姑娘好雅兴。”

堇阳一回头,看到是若华,便兴奋的一把扯住他的衣角,脱口便问道:“阿姐怎么样了?老伯他们走了么?”

若华先是被她这一牵,耳朵一红,随即便警惕的看着旁边的唐夕,唐夕识趣的先带几个随行的侍女回了霓裳院。

堇阳倒是不在乎,追问着:“阿姐的伤可有好些?”

若华宠溺的一笑,随即拨弄开堇阳扯着衣衫的手,然后又顺势放到自己的手中。堇阳先是一愣,才发觉这动作有多暧昧,而此时自己的手,正乖乖的躺在若华有些消瘦又宽厚的手心里。她清楚的感受到若华手心的温度,亦如多年前庄老伯牵起他们姐妹两的手一般,好像只要手不放开,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就是那个最幸运,最喜乐的那个人。可那感觉又有些许不同,那掌心的温度和力道带着些占有,还带着些让堇阳心跳加速的本事。

若华看着堇阳愈发桃红的小脸,不禁一笑,继续说道:“她没事,只是那件事有些难办。”

“什么?”堇阳刚回过神来想继续问,一条长长的铁鞭子便不知从哪里抽了过来,好在若华反应及时,侧身一把抱住堇阳往旁边一躲,便躲了过去。

谁知还没站稳,那长鞭子就愈发吃劲的甩了过来。若华带着堇阳又是一闪身,堇阳还没等反应过来便一头撞到了若华的胸口上,好在那鞭子轮空谁也没伤到。

一个穿着青色薄纱衣裤妙龄女子快步跑上前,一把把堇阳从若华身上拉开,挡在若华身前对着她气急败坏的说道:“哪里来的狐媚子,敢勾引我的若华哥哥。”

堇阳一听便有一股无名之火从心里涌上来,也不管什么温婉形象了,掐着腰对着那妙龄女子说道:“你又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不懂得如何尊重别人么?”

那妙龄女子一听便越发生气,瞪着小鹿似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嘴角使劲的向下弯,她大喝一声:“来人,把这个狐媚子给我拿下。”

“诺。”几个功夫了得的贴身侍卫就要上前来将堇阳擒住。若华赶忙出来打圆场:“公主,她是大王选中的美人,你可动不得她。”

妙龄女子眼波一转,脸上顿时拨开云雾见晴天的模样,摆摆手让那几个侍卫退下,转而对若华说道:“若华哥哥,她既是父皇选中的美人,你刚刚又……”说着说着那女子便撅起了小嘴。

堇阳这时才定睛一看,那女子也不过就是二八年华,手里握着刚刚收好的铁鞭子,樱桃小口,柳眉鹿目,虽然看起来有些没长开,不过倒也是个美人坯子。

那女子似乎看到金阳那么直挺挺的打量着自己,便一把抓住若华的手臂抱在怀里,扭头对堇阳说道:“你,我告诉你,若华哥哥是本公主的人,你既已是我父皇的人,就少来招惹他,不然本公主要你好看!”

堇阳没理她,转而望向若华,心里想道:“好你个若华,不愧是云姑的徒弟,给我招惹了这么个刁蛮的女子,还是个我开罪不起的公主,难道还嫌我在这里的麻烦不够多?”

若华冲着堇阳调皮的眨了下眼睛,然后一脸坏笑的挣脱开女子的手臂,然后来到堇阳身边,解下自己的外套给堇阳披上,低着头温柔的看着堇阳道:“没吓到你吧……”

堇阳先是一愣,继而转头望向那女子,此时那女子似乎已经是妒火中烧,手里的鞭子似乎也在准备着抽在堇阳脸上,看样子若是不抽个稀巴烂都不会住手的样子。

就在这时,扇着七彩翎毛团扇的徐大人一袭长袍白衣款款而来,一边过来一边还阴阳怪气的对着若华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又是你这个姓鄫的……”徐大人正翻着白眼一脸夸张矫情的说着,突然看到堇阳在旁边,画风一转,毕恭毕敬的作了个揖道:“见过美人。”

堇阳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徐大人弓着身子,见堇阳不做声便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转个身子转向公主道:“公主,大司徒已备好了河图残章,现下时辰差不多了,正在大殿等着您。”

公主一听,气的撇了撇嘴,用力的把辫子往地上狠狠的一扔:“你给我等着!”,说罢恶狠狠的看了眼一脸莫名其妙的堇阳,徐大人捡起鞭子也跟着公主快步离开了。

堇阳见那公主走了,刚想继续追问堇阳阿姐的事情,若华却是向着她作了个揖说道:“多谢美人成全,鄫某他日必将报答。”

堇阳一愣,这是怎么回事,他好端端的跪我做什么。若华跪了半晌没有起身的意思,堇阳便懵着去扶,若华倒也配合,顺势就将自己的手臂递了上来,嘴里说着:“多谢美人,多谢美人。”,手里却是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纸条塞到了堇阳的手中,堇阳一下子便明白,也没多说什么,回了个礼便回霓裳院了。

堇阳一回到霓裳院,便趁着没人打开纸条来看,那纸条上清秀的字体写着:“七渐安好,庄家逢难,堇侧耳目,暂安司府。”

堇阳看着这寥寥几字,大概明白了,阿姐七昭已经慢慢康复,庄家老汉怕是有了什么难处,而后两句……堇阳反复的看着“堇侧耳目”四个字,他是在提醒我身边有他人耳目么?所以才以这样的方式来告知我阿姐的情况。

那耳目是谁呢?是唐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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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到齐了吧?”青禾公主风风火火进了大殿。

“回公主的话,这便是那河图的残篇。”老司徒答道。

青禾公主顺着老司徒手指的方向一看,一个面覆红纱身着红衣的女子站在哪边。青禾不明就里问道:“这什么意思?”

老司徒狡黠一笑道:“公主有所不知,天下人知这河图共分八部残章,四部于天子四诸侯,四部于江湖四侠客。而这红衣女子便是这江湖四侠客中的朱雀门人,因地处我朝故心向之,又闻河图乃伏羲六四卦之源,可定生死,通百家武艺,兴衰亡败,皆于一卦之上。又因这朱雀门主人痴迷于武学,故献上河图残章,以求得武道之残片拓印观之,还望大王成全。”

青禾公主道:“那要问过我父王才行,我又做不了主,只是来取这东西的,其他的我不知道。”说完青禾公主摆摆手,让侍卫将那红衣女子带了下去。

“好了吧,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其他琐碎的事情你找徐大人就好了,休要整日拿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我跟前喋喋不休的。”青禾公主心里还想着堇阳和若华的事情,胸口堵着一股气,只想匆匆了结父王的差事,好趁着下人准备回宫的功夫再去见见她心心念念的若华哥哥。

青禾公主离开后,徐大人挑着嘴角婀娜着身姿上前,用手中的七彩翎毛扇轻轻的打了老司徒的头一下,随即一边娇羞的笑着,一边说道:“你个小坏蛋,这些个花花肠子也就是骗骗那傻公主,你当真觉得我们大王老糊涂了?看不出你这把戏?”

老司徒毕恭毕敬谄笑着对着徐大人说道:“徐大人说笑了,真真是说笑了。”

第十八章 杀机四起

“诶,我问你鄫公子呢?”青禾公主扯住一个小侍女问道。

“回公主的话,鄫少侠刚刚出府去了。”

“出府?这么一会儿子,就出府去了?”青禾公主瞪着大眼睛问道。心里却是闷闷的更加不高兴,想着莫非若华哥哥是在躲自己?

“那……我问你,鄫公子出府的时候有没有带一个姑娘?”青禾问那侍女。

侍女摇摇头道:“奴婢不知,鄫少侠经过的时候是一个人,出府的时候奴婢就不知道了。”

“那,这儿可有个被我父王选中的美人?”

“回公主的话,有的。那是姒姑娘,说是嫪长宫宫主亲自选中的。”

“那美人现在在哪里?”青禾心里有团火总要找个地方宣泄,她决定去找堇阳问个明白。

“回公主的话,府里请了音律先生,约莫着这会儿应该在教美人音律,就在府中的乐坊里。”那侍女回道。

“带路。”青禾一听若是那美人还在府中,而若华哥哥出府也不带着她,可见他两个也没好到什么地步。况且那美人是我父王的人,她就是对我若华哥哥有那个心思想必也是没什么用的。

司徒府乐坊。

“这鎛啊,讲究的是微风鼓浪,水石相搏,声如洪钟。你这样敲,怕是狂风巨浪,水石头相击,声如损片啊。”那捻着胡子冲着堇阳一脸无奈的说道。

旁边的一众小侍女也在一旁围观着,嘻嘻哈哈的在一边。堇阳一边胡乱的敲着一边和唐夕他们几个在打趣,心里想的是,若是自己学不会什么六艺八艺的,是不是就不会被送到宫里去,要知道,从司徒府里逃出去可比那红砖高墙的王宫容易的多。即便不能,拖延些时日也是好的,可惜了这好好的乐府师傅,若是阿姐七昭能跟着这长胡子老先生学习这些乒乒乓乓的乐器,定能将这老先生也比下去。

青禾公主隐在乐坊后面注视着院子里的一切,对着旁边贴身丫鬟说道:“你看这美人,什么嘛,好好的鎛钟竟然被敲成这个样子,还说是嫪长宫宫主选中的,真是搞不懂。一副粗鄙的乡下丫头的模样,也不知道若华哥哥瞧上她哪点儿了,竟然对她如此之好,真让人生气。”

那小侍女顺着青禾公主的话说道:“这女子虽琴艺不佳,可容貌倒是上乘……”青禾公主听到这里,刚想回头发难侍女,那侍女话风一转道:“但既能博得嫪长宫宫主选中,又被鄫公子如此对待,想必定是有什么妖精的本事才如此的。”

青禾公主听到这里,才满意的回头继续看院子中的堇阳,嘴里嘟囔着:“我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若华哥哥一定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哼!”

堇阳还在这边和小侍女们打趣着,那捻须的乐坊先生无奈的,一点一点纠正堇阳敲错的音节。

就在这时,瞎婆子出现在院子的连廊门口,堇阳不经意的一瞥便看到了她。

不知道是那一夜瞎婆子那狰狞的脸,还是她那身让人周身麻木的功夫,堇阳一见到她便像老鼠见了猫一般,冷汗簌簌的往下流。人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绷着脸不敢吱声。

乐坊老先生见堇阳突然反常,又望了望那正矗立在门廊边的瞎婆子问堇阳道:“小女子可是怕那婆婆?”

堇阳僵直着身子点了点头。

瞎婆子听到这话,什么也说便转身走了。

堇阳想起这瞎婆子的鼻子似乎格外灵敏,自己身上如今许是离开那云梨棠院有些时日了,所以身上的味道已经散去了差不多,许是那瞎婆子没闻见吧。堇阳想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

青禾看了一会儿,便被徐大人叫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向徐大人打听堇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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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七八天,听下人们说若华这几天都不在府上,堇阳自己一个人每天被逼着学这学那,心里忧心着阿姐,又不敢在这偌大的司徒府轻举妄动,毕竟如今的身份不比从前,从前大家都是美人侍女,穿的吃的用的都是一样的,如今自己这样异于众人的身份,走到哪里都一排人跟着。别说是逃了,就是找个天气不好的日子想窝在房里看看古书,亦或是在小院子里练练云姑教的功夫也是不能如愿的。

“姐姐我知道这天气不佳,妹妹不用去乐坊,这不,特意带着新得的料子来送给妹妹。”玉姬一声姐姐一声妹妹的亲切的叫着。

堇阳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着:“谢谢玉姬夫人。”

“妹妹怎的还如此客气,这都来了几日了?况且妹妹并不是大人的人,何须叫的如此中规中矩,以后叫我玉姐姐就好了。”玉姬阴阳怪气的让堇阳摸不到头脑,这一连着几日她打听着自己“将来”的身份,知道被大王选中的也并非会成为大王的妃嫔,又不会成为公中的女官,只是大王从天南海北选这么多人,具体干什么还未知。为何这笙夫人和玉姬夫人如此巴结于她,她想不通,不过心里总是毛毛的,觉得两个人都来者不善。

玉姬见堇阳愣神,便试探着问道:“姐姐我听说,最近那笙夫人似乎有意的疏远妹妹,妹妹可知这是为何?”

堇阳心里也奇着怪呢,自从三日前在舞坊笙夫人带着一众侍女小厮,送来一大箱子从异域带回的水果之后,便再没来过。要知道玉姬和这笙夫人每天都来找堇阳,晨昏定省都没那么准时过,这一下子不来反倒是让人奇怪。

堇阳对着玉姬摇摇头:“那是为何?”

玉姬左右看看,清退了所有的侍女小厮,又关了门窗,然后往茶杯里散了些豆子,然后开始轻轻的摇晃杯子。那杯子在豆子的敲几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堇阳一脸狐疑的看着玉姬,玉姬则是一脸紧张又神秘的拉近堇阳说道:“妹妹怕是哪里得罪了笙夫人,亦或是知道了她什么不可告人的肮脏秘密,现下她已安排了人,势必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你。”

玉姬说话的时候,手里也没停下,沙沙沙沙的声响盖过说话的声音,就是堇阳也听的有些费力。

“谁?杀什么?”

玉姬稍微抬高了音量道:“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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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果真看清了?”笙夫人一边比对着头上的珠花一边问一众侍女。

翠娟在侧手里托着满满一盘子的华美异常的珠花。

“回夫人的话,看清了,就是她。”

“何以见得?”笙夫人漫不经心的问道。

一个侍女回答:“小女子曾在青龙谷当过差,武功也是略通皮毛,而姒美人的轻功如此特别,自然是难以忘记。前日奴婢刚巧路过那霓裳院,见大门紧闭,许是姒美人不在家。谁知刚要离去,便从门缝里看到里面有人影闪过,奴婢好奇便把着门缝看去,谁知却看到姒美人双脚轻轻一蹬,便似鸟儿一般平地而起。”

翠娟听到这儿,眉头轻轻的蹙了一下。

那侍女道也会察言观色,看到翠娟的表情,便不敢再说下去。

笙夫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留意翠娟,只听到那侍女停下了,便命令道:“继续说!”

那侍女又偷偷的瞟了一眼翠娟,见她没反应便以为是自己错觉,便又继续说了下去:“那身姿动作,竟与那日那小贼如出一辙,加上姒美人的相貌看起来也与那日逃走的十分相似……”

砰——

笙夫人把珠花往地上一摔,那株花上七彩的珠子和瑕饰便三三两两的散落下来:“好个功夫了得的姒——美——人。果真是你。”笙夫人说的咬牙切齿,门外一个蹒跚着步伐,满头苍发的瞎眼老人,悄无声息的向后院走去。

第十九章 不一样的唐夕

唐夕一脸慌张的从外面回来,反手又将门窗死死的关上,还上了闩。

堇阳正一边在屋子里提腿,一边看着手里的怪物列传。司徒府别的不说,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书倒是一堆一堆的,闲来无事的时候拿来看看,倒是有趣的多。

她问唐夕道:“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跟着掌事姑姑外出采买去了么,怎的这不足半日就回来了。”

唐夕一脸慌张又惊恐的对堇阳说:“外面……大人在挑人……”堇阳没太听明白,刚想推门去看个究竟,就被唐夕一把拥了回来。只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女子喊叫的声音不绝于耳。

唐夕把堇阳推到椅子上,然后转身敏捷的将屋内的烛火系数都吹灭了,那个等着守夜整理床铺的小丫头也一脸疑惑的问道:“唐夕姐姐,这是怎么了?”

唐夕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然后在窗户的小角上开了个洞,招呼着堇阳和那个小丫头过来看。

堇阳看着唐夕一脸神秘而惊恐的样子,不禁好奇心大起,便顺着那小孔往外看。

只见几个侍女模样的女子被反向绑上了手臂,一个一个一边哭喊着一边四散逃窜,有的逃到长廊里,有的急的更是一下子扑到院子里的水龙之中。而后面追赶他们的是一路府里的侍卫,为首的一个看样子像是办事的仆人,只听那仆人一声令下:“去,带过来。”堇阳定睛一看,这不是庄辛么,就是他这个罪魁祸首才使得我与阿姐沦落在这里,若不是他,阿姐也不会受伤。

堇阳看见庄辛就气不打一出来,前些日子不曾见到他,以为他与庄老汉一家一起离开了呢,没曾想居然还在为那老色鬼办事。怪不得若华的纸条上说庄家逢了难,有这么个祸害,不逢难也是难的。

庄辛轻轻摩挲着手指上鎏金的青玉扳指,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道:“来啊,给我把那几个跑的最快的,还有那一个猛子扎水里的妞给爷带走。”

说罢,几个侍卫便粗鲁地扯住那几个跑在最前面的侍女。堇阳见她们一个个都是朝夕与自己相处的美人,而此时竟然这样粗暴的对待,不禁心愤难平,咬着牙根就要开了门冲出去。

唐夕伸手轻轻一拉,堇阳就被她一下子拉倒在地,重重的摔了一下子。唐夕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堇阳说道:“姑娘莫冲动,”随即做了个嘘的动作。

堇阳小声嘟囔了一句:“我的天,唐夕,你力气怎么变的这么大。”

只见那水龙里的侍女挣扎着,似乎宁愿溺死在这水龙之中也不愿被那几个侍卫逮住,庄辛抄起手中的棍子砰砰朝着那水龙打了两下,那水龙便破了大洞,里面的水冲着那侍女从那大洞里流出来。

庄辛轻蔑的笑着:“你这丫头,老爷定是喜欢。”

那侍女似乎被水呛了半死,头发湿漉漉的散在额前,眼神哀泣黯然的盯着屋檐下“霓裳堂”三个烫金的大字,看着让人心疼。几个侍卫将那侍女扶起来,那侍女刚一站稳,就像发了狂般的冲着堇阳她们这边冲过来,一边冲还一边吐着口水,嘴里骂骂咧咧的:“你这个妖女!若不是你,怎会害的我……!妖女!你不得好死!你天打雷劈!”

堇阳被这突如其来的谩骂有些摸不到头脑,等一行人离开,唐夕才一个一个的烛火重新点起。

还没等堇阳开口问,唐夕一边点着烛火一边幽幽的说道:“姑娘可知这是为什么?”

堇阳看着烛火一盏一盏的亮起,唐夕在烛火前侧目望向堇阳,眸子里似乎也燃着火。

堇阳摇摇头,唐夕狡黠一笑道:“那你可知河图又是什么?”

堇阳看唐夕的神色不同于以往,反而带有一种好似哪里见过的熟悉之感。

守夜的小侍女在一旁静静的为堇阳倒着茶水,唐夕点完了烛火,来到堇阳跟前,左手一立掌便劈在那小侍女的后颈上,那侍女便一下子倒在桌子上没了动静。

“唐夕,你……”堇阳大吃一惊,唐夕,她怎么会功夫?不对,她好像不是唐夕,她是……

唐夕轻轻一拨弄,那小侍女便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然后,她抬起脚跨过那侍女的身子面对着堇阳坐下,拿起茶杯轻轻的抿了几口说道:“嗯,这茶味道不错。”

堇阳见唐夕神色异常,又出手打晕了那侍女便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磕磕巴巴的问道:“你,你,你不是唐夕吧?!”

唐夕嘴角轻轻一挑说道:“呵,本以为只有你那阿姐聪明过人,没想到你也不赖嘛~”

堇阳防备的抄起身侧的一个大花瓶,冲着唐夕威胁着问道:“你,你是何人?唐夕呢?为何和唐夕的音容相貌分毫不差?莫非,你们也是双生子?”

唐夕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行为夸张的堇阳,从嗓子眼里啧了一声道:“这才夸两句,就开始犯蠢。你当天下人都如你们姐妹二人一般样貌分毫不差么?哦,不对,你阿姐的手腕上比你多了条疤,腰际比你多了一寸,不过这已经是很相像了。”

堇阳听了唐夕的话,又是出了一身冷汗,这女子怎的知道阿姐的腰际比我多了一寸?这是自小用来打趣的闺房之语啊,况且一寸的宽窄都不及指甲的大小啊,她是如何得知的,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堇阳直勾勾的盯着唐夕,滑稽的抱着大花瓶,还时刻保持着警惕的状态,脑子里有许许多多的疑问。

唐夕看堇阳晃了神,放下茶杯起身冲着堇阳这边走来,然后堇阳看见唐夕又立起了手掌,她心里一横,想着:完了,自己也要被敲晕了,于是她紧紧的闭上眼睛等待着被敲晕。

“过来坐。这么好的东西,若是摔碎了就太可惜了,这能换好多条鱼呢。”唐夕一把抢过堇阳手里的花瓶放在桌子上。

堇阳睁开眼,没挪动地方,还那么直挺挺的站在墙边。

唐夕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的大小姐,过来坐吧。我受人之托来保护你的,不然的话,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连我的宝宝都打不过。”

好奇怪的比喻。不过她既然知道阿姐,知道她受了伤,而阿姐是若华安排的……所以……

“你是若华派来的?”堇阳试探着坐下问道。

唐夕狡黠一笑说道:“云姑子,听说你有那石匣子的消息了?我愿以万箱黄金换这消息。”

堇阳脑子里一惊,这声音……分明是扎尕那的声音,所以,她是鬼女!

“你是……鬼女?!”

唐夕刚想回答,突然,她收起了笑容,对着堇阳做了个不要出声的动作。然后,眼睛一眯,轻声说了一句:“果然来了。”

第二十章 暗箭

“谁?谁来了?”堇阳压低声音问道。

唐夕,也就是现在的鬼女又做了个嘘声的表情,然后用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鬼笑。

堇阳看着唐夕这样一笑,后脊梁骨一下子冰凉,这,这分明就是那瞎婆子的神态啊。

话说这鬼女果真是模仿的惟妙惟肖,即便是顶着一张唐夕的脸,还能将那瞎婆子的笑容表现在脸上,当真这西神白虎之名并非浪得虚名。

吱嘎一声,门被人打开。

瞎婆子蹒跚着脚步进来,鬼笑着说道:“呦,你的丫头都睡熟了,你还醒着,莫不是知道我老婆子要来,特意等着我?”

堇阳看了看堇阳,轻轻的抬了抬头示意她回答,堇阳战战巍巍的装作不认识的回答道:“婆婆你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那瞎婆子一笑道:“行了行了,别装了,我呢,不想伤你性命,还有你这睡熟的丫鬟,老身也不是乱杀无辜的人。我来,只是想问个明白,那铃铛的事情。可——”

瞎婆子平静的说了一会,突然又阴阳怪气了起来:“可你若是有半句隐瞒或是骗我这瞎眼婆子,你二人的性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霓裳院之中了。”

堇阳心里奇怪,明明这屋子里有三个人,那婆子若是真能耐到能知道屋子里有几人,为何觉察不到唐夕呢?

那婆子摸索着靠门坐下,唐夕又使了个眼神让堇阳上前应和。

瞎婆子道:“丫头我问你,那铃铛从何而来?另一只火铃铛在哪?”

堇阳看了一眼鬼女,鬼女未答话,堇阳便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一个老道士无意中留下的,另一只……”堇阳想着这老婆子功夫如此高强,若是想去取那火铃铛,岂不是会伤及阿姐?她随口扯了个谎道:“另一只没有,那老道士只丢了一只。”

瞎婆子眼盲,看不到说了谎的堇阳耳朵已经如熟透的樱桃一般,一旁的鬼女看到了则是轻轻的挑了挑嘴角。

那瞎婆子沉吟半晌,又问道:“你可认识潇湘?哼,就是那周国老大王的湘夫人,哼!”瞎婆子说话的时候言辞轻蔑,似乎对着叫潇湘的人心里颇为不满。

堇阳忘了她眼盲,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那瞎婆子直了直身子,厉声又问了一遍,堇阳连忙回答道:“不,不认识。”

那瞎婆子从袖口里掏出堇阳那只水铃铛轻轻的抚摸着,一脸痴痴的表情在那边默不出声。

鬼女一见那婆子掏出的水铃铛,便眼睛一亮,伸手便要去抢。这一动静,瞎婆子便听到屋内除了堇阳和已经晕倒的小侍女外,还有第三个人。

随即便敏捷的往旁边一闪,鬼女一下子未得手便又翻手去那瞎婆子怀里抢。那瞎婆子一听这女子有功夫,便皱着扭曲的脸伸出那双力道狠蛮的手,像着鬼女的腰际冲过去。堇阳便大声提醒着:“小心!”

鬼女见到那双冲着自己挥来的干巴巴的手,一个闪身又躲了过去,那双指的力道不偏不倚的击在一旁的烛台上,蜡烛滚落,好在没栈道什么丝质的锦布上,烛芯自己燃了一会儿便熄灭了。

鬼女刚躲过一波攻击才站稳,那瞎婆子又冲了过来,张牙舞爪的冲着鬼女这边过来。

堇阳见鬼女恐怕躲闪不及,刚要飞身上前将鬼女推开,谁知就在这时,从纸窗里嗖嗖嗖的飞来几只长箭,鬼女下意识的抱住堇阳往床那边一躲,那几只暗箭便不偏不倚刚好扎在那瞎婆子的脖颈儿上。

那瞎婆子还没等反应过来便倒在地上,颈上还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着鲜血,没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鬼女见外面放了几箭便没了声响,蹑手蹑脚的起身,矫健的吹熄了房间内的所有蜡烛,只留了一盏微弱发光的暗烛在手里。

堇阳惊魂未定,小心翼翼的半蹲着去那瞎婆子倒地的地方。她有些害怕,喘着粗气慢慢的向瞎婆子那边移动,还没等磨蹭过去,鬼女就一脸淡定的蹲在瞎婆子的身体旁边。

她刚要伸出手指去试探那瞎婆子的鼻息,那瞎婆子狰狞的脸突然一下子一阵抽搐,继而那双深陷的眼睛也努力的睁开来,混沌如蒙尘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鬼女也吓了一跳站起身来。

外面的人见暗暗的屋子里有了些许微弱的烛火,便又射了几箭进来,鬼女这下子有了防备,便左右一闪避的逃开。

那瞎婆子还狰狞的瞪着大眼睛,脸上抽搐着,嗓子里呜呜的发着声响。堇阳虽然害怕,但也不希望鬼女受伤,她伸手去拉为躲避暗箭蹲坐在桌子旁边的鬼女。

鬼女向她摆了摆手,随即眼波一转,看了看第二回射来的箭头,眼睛一眯,便小心翼翼的吹熄了手中的烛火。

房间里顿时变得很暗,堇阳有些看不清鬼女,只听的悉悉簌簌的挪动的声音。

房间再次亮起来的时候,那瞎婆子居然端坐在桌前,又是几只暗箭嗖嗖嗖嗖的飞了进来,直中瞎婆子的眉心和颈弯。然后鬼女用脚一蹬桌子,支撑着瞎婆子的花瓶被震的掉了下来摔个粉碎,瞎婆子也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而眼珠子还那么死死的瞪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桌上的烛火一下子倒在椅子的锦布上燃起了火,鬼女猫着腰冲到金阳身边,倒掉卧房装饰花瓶里的水润湿了巾帕,一下子糊在她自己和堇阳的口鼻之上。

两个人就窝在房间的角落里,看着那椅子上的火一点一点的燃烧着,堇阳看那守夜小侍女离着那火太近,便要伸手去将她拉过来。

鬼女一把拉住了她,小声在她耳边冷冷的说道:“她是笙夫人的人。”

堇阳一听顿时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是,那毕竟是条人命啊。

堇阳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救她,而刚一出去,一把便被鬼女的怪力按住动弹不得,好像身上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连呼吸都有些吃力。

门外悠悠的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撤!”

随后,便看到几个黑影子从窗子前飞到房顶上,伴着细碎的瓦片声音。

堇阳听着那些射箭的人似乎都离开了,便吃力要从地上起来去将那小侍女从火旁边拉开。

谁知鬼女这时又是重重的一按,小声说了句:“别动!”然后捂着堇阳的嘴,将她扒了个精光。

堇阳没想到鬼女竟然……她是个女子,怎的,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却没办法挣扎,嘴巴也被鬼女的手捂的死死的,像一头剥皮待宰的猪。

鬼女将堇阳的衣裤一下子扔到那侍女身上,那火遍顺着衣裤在那侍女的身上烧了起来,那侍女就如死去了一般,身上燃着火,竟然也躺在地上睡着不醒。

哐啷一声,门被偷偷的打开了一个小缝隙,鬼女将堇阳一把扯到床的后边,用力气大的惊人的手死死的捂住堇阳的嘴巴。堇阳并不想出声,眼下自己光溜溜的暴露在屋子里,若是有男子进来,那自己不如死去了好。

那人并没进来,而是透过小缝往里头张望,屋子里火光冲天,堇阳的衣裙已是烧了大半,侍女的脸已经埋在熊熊烈火之中看不见,瞎婆子倒在血泊里索性没有着火。没多一会,那人便悄悄的关上了门,鬼女这才把手从堇阳的身上松开。

堇阳瘫倒在地上,鬼女叹了口气,起身到柜子中拿了套新的衣裙给她。

堇阳对鬼女又生气又气不太起来,毕竟若是没有她的阻拦,自己不是那瞎婆子,便是那守夜的小侍女了吧。

堇阳一遍换衣裙,一遍看着鬼女用室内花瓶里的水和棉被将火熄灭。

第二十一章 戏精

她看着地上烧的黑黢黢的守夜侍女,又看看烧掉了半条腿,颈上中箭的瞎婆子,不禁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

鬼女倒是冷静,挽起袖子,将没过脚面的裙子卷起来掖在腰上,全然没有一丝女子的骄矜样子。手上一遍拖拽着面目全非的侍女一遍斜着眼睛看堇阳,还不忘打趣道:“你这小妮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蜡烛都点起来,否则若是收拾不干净,日后这皮啊,骨啊的都留在房间里,看你怎的睡的着觉!嘿嘿。”

即使收拾干净了,怕也是睡不着了吧。

堇阳回了回神,起身到鬼女身边,伸出手尝试了几下,还是不敢碰那两个人的尸体。鬼女叹了口气道:“当真是富贵公主命,得,你坐着吧。看你的样子,可是想问我些什么?”鬼女似乎总有些能看透人心的本事。

堇阳叹了口气,站在一旁问道:“他们是谁?为什么杀……杀我?”

鬼女一边轻笑一边把那侍女黑黢黢,轻飘飘的尸首用锦布包了起来,道:“你可知这府中有谁是恨不得你死,亦或是你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是……笙夫人。”

鬼女把侍女成了个大包袱说道:“呵,还真有,你是知道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她才对你下如此狠的手。”

堇阳没支声。

鬼女收拾好小侍女,又蹲到瞎婆子身边,捡起她掉落的额水铃铛,怔怔的看了许久,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道:“看来另一拨人的目的就是这宝贝了。”

“另一拨人?”堇阳问道。

“你还没看明白么?那砸了水龙的小子和后来射烛台又扒门来看的是同一伙人,她们的目的是烛台,为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烧死你,而那些轻功了得的人目的是这瞎婆子,求的恐怕就是这宝贝了。可惜啊,可惜,两拨人遇到了一起,那些人怕其中有诈,便没进来取这东西。”

鬼女说着将水铃铛一下子扔给堇阳,堇阳反应倒也及时,一把接住左右端详。鬼女费力的拖了拖瞎婆子,眼见着没推动,直起腰来伸伸筋骨道:“不过,她们既知道这宝贝在这瞎婆子身上,就必然会派内应来找,你可得收好,休得让这些江湖疯子玷污了这宝贝。”

鬼女蹲下又吃劲的拖动瞎婆子,也不知是那瞎婆子死了太久还是怎的,竟然重只微微挪动了一小段。鬼女吐了口气道:“看来这瞎婆子是带不走了,且叫下人来收拾吧。”说完拔走瞎婆子颈上的箭,便拎着侍女的包袱离开了。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堇阳拿着水铃铛呆呆傻傻的看着那狰狞着面孔的瞎婆子。

没多一会,一个看着面熟的小侍女带着一众人闯进来,堇阳连忙收起水铃铛,那小侍女看看倒在地上的瞎婆子,又看看堇阳,先是一惊,随即便定了定神色,淡定的对着堇阳作揖说道:“原来是你啊,姐姐有眼不识泰山,那日在浴池之中不分尊卑,还望姐姐赎罪。”

“青儿姐姐?”堇阳认出了她。

“奴婢不敢当,美人唤我做青儿便是。还敢问美人,这瞎婆婆如何在此?”青儿说话的时候神色漠然,没有丝毫的惊惧之色。

堇阳定了定心神带着哭腔的说道:“这瞎婆子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跑到我房里,然后便……”

堇阳想着这些事情太复杂了,自己又想不通,若是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自己即使逃离这司徒府,怕是也没办法过的安生日子,还可能会牵连阿姐,这可不划算。

于是,她索性就装作无辜的样子,嘤嘤嘤的害怕的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囫囵的说着:“瞎婆婆进来……害我……嘤嘤嘤嘤,然后火就……”

青儿上下打量了堇阳一下,堇阳心里有些毛毛的,不知道青儿是否看出了她想蒙混过去的说辞。

青儿冷不丁的似乎挑了挑眉毛,对着旁边随行的人说:“你们且将这冒犯美人的瞎婆子带走,省的污秽了美人的屋子。”

几个人用力的拖拽着瞎婆子,瞎婆子仿佛被粘在了地上一般,众人怎的用力也拽不动。青儿上前,用脚抬了抬瞎婆子,厉声训斥道:“没看到她背到后面的手死死的抓着毯子么?都这样不动脑子做事的?”

几个人合力将瞎婆子的尸体翻转过来,那毯子随即也跟着翘起来,众人合力想扒开瞎婆子的手,却也是不能的。青儿凝神看了一眼,转身出了门,几个人还在用力的扒开瞎婆子的手。堇阳看着青儿出去了,便将水铃铛收在腰间藏好,然后窝在床上嘤嘤嘤的哭着。

不一会儿,青儿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把菜刀来,手起刀落,将那老婆子的手与那块毯子一起砍了下来。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眼光里,将那手用布包好,拎在手里说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搬走?!这大晚上的休的扰了美人休息。”

几个人合力将瞎婆子的尸体抬走,又取了抹布和新的毯子和蜡烛将原地收拾干净。堇阳见他们收拾完走了,一个人抹干了眼泪,将窗子欠开了一点缝隙。

皎洁的月色已镀上模糊的轮廓西沉而下,东方之既白已慢慢的漫上天际,漫长一夜,两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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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们听说了么?昨夜霓裳院出了人命了!”

“怎么没听说,说是那掌管浴池的瞎婆婆,听说就死在那姒美人的闺房之中呢!”

“诶呀,这可真够吓人的,闺房之中,诶?那姒美人还安好么?”

“好着呢,虽说吓着了,可是今晨有去服侍晨起的姐妹说那精神头好着呢。”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知道,听青儿姐姐说,是那瞎婆子半夜发了狂摸去了姒美人的房里,然后想袭击姒美人不成,反而自己栽了跟斗,扑倒了烛台,还是姒美人扑灭的火呢。诶呀,诶呀,其实我也不知道,都是听几个掌事的姐姐说的。”

“姒美人房里不是有小茹和唐夕么?她们还没事么?”

“还真就奇了怪了,偏偏那日唐夕姐跟着掌事姑姑采买去了没在,而小茹也不知道去了哪,听说那瞎婆婆死的时候只有她在旁边呢。”

“我天啊,太吓人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姒美人……”

几个小宫女七嘴八舌的说着,翠娟在一旁不答话,一个人默默的做着弟弟穿的小衣裳。

唐夕带着大包小裹的采买回来,一回来便听到府里的小侍女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她为来得及换身衣裳,穿着自己鹅黄色纱裙便装便去到了霓裳院,刚进院子还未进门便大声叫着堇阳:“姑娘!姑娘!”

唐夕踏进霓裳院,看到老司徒,笙夫人,玉姬,徐大人,还有几个府里的武林门客都在里面,几个小侍女跪在地上,堇阳坐在一旁看到唐夕不禁皱了皱眉。

唐夕有些不知所措。赶忙下跪行礼:“额……见过夫人们,徐大人,见过老爷……”

徐大人坐在正中位置,冲着唐夕摆摆手示意她退下,对着跪在地上的小侍女说道:“你们继续说。”

唐夕尴尬的退到堇阳身后,堇阳盯着她瞅了半晌,又握了握她粗糙柔软的手,放下心来。她是唐夕。

而另一边,老司徒无心听几个小侍女说昨晚的故事,眼珠子一直粘在穿着便装的唐夕身上,不时的还冲着唐夕轻佻的挤眉弄眼,好不下流。

第二十二章 徐大人是宝宝

“奴婢们跟着青儿姐姐昨夜巡夜,路过霓裳院,看到美人房里有火光,以为是蜡烛燃的过剩,本来没在意的。可是却看到唐夕姐姐拿着个大包袱蹑手蹑脚的往后院子去,青儿姐姐心下怀疑,便带着一众姐妹到霓裳院去查看查看。哪曾想在美人房里竟然有那瞎婆婆的尸体,美人许是吓坏了,躲在一旁不敢出声。”

徐大人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堇阳,唐夕则是皱着眉头,想着自己昨夜还跟着管事婆婆在城郊的驿站住脚,怎的会出现在这司徒府之中?

那侍女却生生的继续说道:“然后,然后青儿姐姐就把瞎婆婆的尸体让奴婢们带到拆房里,还把她的手给砍下来,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笙夫人诡谲着神色问道。

“说是美人要的,要炼什么九回丹……”

司徒老爷神经一震,将眼珠子从唐夕身上收回来,看了看堂下的小侍女,又眯着眼睛,神情警惕的看着堇阳。

堇阳被老司徒盯的发毛,瞪着眼睛,冲着那侍女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我哪里说要那瞎婆子的尸体?我要他做什么?什么九回丹,听都没听过!”堇阳情急之下,忘记自己还是在扮演姐姐七昭,性子里那股子有些泼辣又任性的性格一下子就展现出来了。

徐大人一脸惊诧的望着堇阳,堇阳马上的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太过张扬,若是被人发现可就不好了。

笙夫人这时候跳出来说道:“大人,老爷,他们和青儿都是我的侍女,她们的为人我是最清楚了,诬陷美人这件事,他们是万万做不来的。”

“我问你,那九回丹的方子你是如何得知的?”司徒老爷哑着嗓子严肃的问堇阳。

堇阳哪里知道什么九回丹,听都没听过。“小女子不知道什么是九回丹啊。”

“诶呦,妹妹这可就是你不对的了,这就九回丹老爷可是老爷日思夜想的东西啊,如今妹妹得了这方子,何不献于老爷,方报答连日来在府邸中周到照顾的恩情啊。”笙夫人在一旁补充着说道。

玉姬见堇阳面露难色,连忙站出来说道:“诶呀,笙姐姐这就不对了。若是有这九回丹的方子,姒美人必定是献给大王,眼见着徐大人还在这儿呢。莫说没方子,若是有方子,必定也是给大王,老爷又如何私藏呢?”

堇阳听着玉姬和笙夫人两个人立场不同,却都心怀鬼胎。

她心一横,对徐大人说:“大人,小女子真真不知道什么九回丹,只是昨夜这瞎婆子跑到我房中,问我是否认识一名叫潇湘的女子,还没说两句呢,从外面就射进来几只箭,本意想将烛台击倒,却有几只刚好射到瞎婆子颈上。”

徐大人道:“来人,把那个叫青儿的给我带上来,还有那瞎婆子的尸体如今在何处?那断手又在何处?”徐大人一边说着一边用七彩翎毛团扇轻轻的拍打自己口鼻,像是说了什么忌讳的事情似的。

“诺——”

徐大人站起身,挥着华美的轻衫走到堇阳身边,用纤细的手指挑起堇阳的一缕发丝,妩媚非常的问道:“那你如何得知那箭是是像着烛台射的?而不是美人你或者那瞎婆子的?”

堇阳对待徐大人过于亲密的动作有些不自在,轻轻往后退了一步,心思一横,看着笙夫人想着:既然你不给我留活路,那我也没必要为你隐瞒什么了。

“回大人,早前庄辛借故将霓裳院门前的水龙打碎,后又找人将烛台击倒,目的就是为了趁着我睡着,把我活活的烧死在这屋子里头。哪曾想瞎婆婆深夜前来,却成了替死鬼,我还看到那火燃起过后,有个人影还偷偷的扒着门缝看我是死是活呢。”堇阳笃定的说道。

笙夫人僵直着神色,轻轻挪动了一下坐姿,脸上的笑容也有些不自在。

“庄辛?”徐大人回头冲着老司徒妩媚的一歪头问道。

“大人,那是我家三房的管家。来人啊,去,把庄辛叫来。”

没多一会,庄辛便从外面低着头进来。

“老爷,您找我?”庄辛一进门,斜着眼睛看到堇阳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不禁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大大的,余光一直往堇阳这边瞅。

“我问你,你昨日可去过姒美人的霓裳院?”徐大人问道。

“回大人话,去过。那是老爷命我去抓犯了错的小侍女。”

“姒美人说你是刻意将她门前的水龙打破,从而又让霓裳院施了火没法子救?”

庄辛听了徐大人的话,扑通一声的跪下来:“大人冤枉,小的只是奉命办事,只是……只是那侍女太过顽劣,逃到那水龙之中不肯出来,小的怕那侍女惊扰了姒美人,所以才不得已把水龙打破的啊。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害美人啊。”庄辛委屈的喊着冤。

堇阳最见不得庄辛这个样子,想着庄老伯和婆婆如此的菩萨心肠,为何有这般虚伪求荣的儿子。

“回禀大人,老爷,各位夫人。府里到处都找不到侍女青儿,瞎婆婆的尸体倒是还在柴房里,手臂也在旁边,小的用布把那瞎婆子的手臂带来了。”说完那小厮将一个展着黑血的布包打开,一节已经发黑生了虫的烂手出现在包中,一股难闻刺鼻的腐烂味道瞬间呛的人睁不开眼。

徐大人更是一下子跳到椅子上,用袖子挡住自己口鼻,用扇子不停的扇着说道:“放肆,谁叫你打开了?快系上!快系上!可臭死宝宝了。”

堇阳正捏着鼻子往后退着,听到徐大人称自己是宝宝,不禁偷偷的乐了一下。这大人可真有趣。

那小厮听命将那手又包了起来。徐大人还是蹲在椅子上,老司徒捂着鼻子想扶徐大人下来,徐大人一把挣开老司徒的手,他也不顾老司徒有些尴尬,而是扭着头冲着那小厮道:“不行,不行,还是不行,快把东西扔出去!”

“诺。”

等到那手被扔出去,徐大人才整理着衣物从椅子上跳下来,问他:“那尸体呢?为何不一起带来?”

“那尸体……尸体……”

“尸体怎的了?我发现你们府上的下人跟你一个德行,磨磨唧唧,黏黏糊糊的,招人烦。”徐大人突然转而对着老司徒莫名其妙的发了一顿脾气。

“尸体在拆房里已经被拨的一丝不挂了。”

徐大人脑补了一下,不禁打了个冷颤说道:“嗯,还算机灵,你要是敢带来,让本大人眼睛受损,我就砍了你!”

那小厮听着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徐大人想了一下,又看了看堇阳,旁边的老司徒陪笑着看着他,他啪嗒将扇子往桌子上一拍道:“找,我就不信了,一个大活人还能不见了,给我满院子找,掘地三尺也的找到那个叫青儿的。”

第二十三章 困兽之斗

“诺——”几个小厮带着人手,浩浩荡荡在后院里挨个屋子找,为首的就在旁边的树下乘凉。

微风拂过,几个小厮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一股子干灰的味道,闻起来居然还有些肉香。

“什么味儿啊?”那个为首的皱了皱眉头:“老爷不是说过自从上次美人阁里走了水,哪里都不许烤吃的么?是哪个不长眼的在那里弄这些个劳什子?”

“大哥,那味道从井里飘出来的。”

“井里?来,把绳子盘上来,看看这下面黑乎乎的什么东西?”

翠娟在一旁看着他们一行人把井里的大包袱拎上来,一股恶臭袭来。翠娟定睛一看,那包裹里面不知道是什么,黑黢黢的一团子,不过看着像是被烧尽的什么东西在里面。翠娟一眼认出那包裹的料子,分明就是前些日子,笙夫人送到姒美人那里去的料子。那么,这里面黑黢黢如瘦弱人形的人就是……

翠娟深吸了一口气,想到自己的家人在笙夫人的布庄上做工,而自己一家子的性命皆窝在她的手里,就连自己的一生也是……翠娟轻轻的抚摸自己额头上如曼珠花般的朱红印记,心里是说不出的悲凉。

“你们不用猜了,那是姒美人院里的小茹,这还未燃尽的衣裳姒美人之前穿过。”翠娟冷着脸幽幽的说道。

“翠娟姑姑,你说的可是真的?”

翠娟点点头,便离开了。她心里有些堵的慌,她本可以做个普通的女子,本可以平安喜乐一生,本可以从不沾染这世上的如此肮脏的种种,她本可以有个喜欢她又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相伴一生,哪怕那人只是个普通的庄稼汉。

转着转着,转到了后院的门口,她躲在树后,偷偷的望着,心里想着,何时自己才能还清孽债,何时才能够有去无回的从这个门出去。正在这时,鄫若华命人抬了顶轿子进来,一个衣着眼熟的男子从上面下来。

鄫若华打发着轿夫抬着轿子离开,又趁着府里侍卫都去找侍女青儿的当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袖子里掏出绳子,和那个男子一边说笑,一边用绳子将男子绑了起来。

翠娟距离有点远,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她蹲在树后的草丛里,看着鄫若华押着男子往后院走。

走了没多一会,翠娟看清楚了那个男子的脸,这……这分明就是笙家布庄的掌柜的,那个与笙夫人暗通款曲的老相好。

翠娟条件反射般的刚要起身去禀告笙夫人,突然一下子,她僵在了原地,心跳的老快,想着:若是老爷知道笙夫人与人相好,那笙夫人在这司徒家必然无法立足,按照老司徒的性子就算是不打死也要关一辈子。若是这样,那是不是自己就能……

翠娟想着想着心里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她已经习惯性的做一条狗,习惯性的做笙夫人手里的一把刀子。如今鄫若华带着的那个男人,重燃了她对自由的向往,她选择沉默,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默默的在这棵树下,静思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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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你这功夫算是练到家了。”

“小子,少废话,快再压的用力些。不然那一屋子人精,怎的骗得过?”

若华苦笑笑,又用力的将那个被绳子五花大绑的男人用力的捆了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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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若华拜见各位大人,夫人,美人。”若华带着那账房先生走进霓裳院的那一刻,笙夫人的脸都绿了。

堇阳也吃了一惊,这,这不是与笙夫人“龙马精神”的那个男人么?

“鄫公子,这是?”老司徒率先问话。

“回大人,是以我刚从外面办差事回来,刚好路过后院,见这个男子鬼鬼祟祟,还妄图混到送给笙夫人的锦缎之中,正好被我碰上,我便拿了他。”

“呦~这不是笙家掌柜么?怎的如此狼狈?”玉姬阴阳怪气的说道。

那掌柜害怕的皱着眉头环顾众人,见到笙夫人脱口便叫道:“蔓儿,蔓儿,你快救救我。他说这外人私闯司徒府的后院,可是要送到宫去当公公的!蔓儿,蔓儿,快救救我。”那掌柜的说着说着,竟然没出息的哭了起来。

笙夫人急的脸通红,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蔓儿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你,你,你放肆!!”笙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斜着眼睛打量着老司徒。

老司徒眯着眼睛,嘴角微微向下抖了一抖,扭着三角眼瞅笙夫人的反应。

一旁的玉姬倒是偷偷的笑着,轻轻的拿起茶杯抿了几口,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鄫公子,你,你为何要诬陷于我?”笙夫人哭喊着。

若华道:“诬陷你?本公子怕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司徒大人,请帖均已送到各个帮派首领处,得到的回复均是定会按时赴约。”

老司徒从嗓子眼里哼了一声出来:“有劳鄫公子了。”

“那我就不打扰各位大人处理家事了,告辞。”说完若华便见那掌柜的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然后拂袖而去。

那掌柜的被摔在地上摔疼了“诶呦诶呦”的在地上半天。笙夫人想去扶,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蔓儿?你不是说不喜欢老爷喊你的乳名么?怎的我喊不的,他人就喊的了?”老司徒气的伏案而起。

堇阳在一旁只管不出声,想着这笙夫人如今事情败露,有人替自己搅了这摊浑水,自己又何必多事。

“老爷,老爷,冤枉啊老爷,这定是,定是她,她冤枉我的。”笙夫人情急之下指着堇阳,众人只道是疯狗乱咬人,是破绽百出。

玉姬又皱着眉头,一副可惜的模样道:“姐姐好糊涂啊,跟了这穷掌柜又什么好?要知道,你可是堂堂的司徒府的大夫人啊,这司徒府的后院哪个院子不归你管,况且老爷对你如此好,你也忍心?”

玉姬顿了顿,又突然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怪不得你前几日告诫我少与老爷亲近,莫不是你觉得老爷的精神不如以往?我以为姐姐是怕老爷累坏了呢,原来……哎,姐姐,你糊涂啊。”

老司徒一听玉姬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出来,颤抖着身子,稀松的快掉光的牙齿都要咬碎了。刚想大声呵斥着什么,一旁的徐大人用扇子拍拍老司徒的肩膀道:“诶,诶,诶!我说,消消气,消消气。你这家务事,自己处理,我只关心这姒美人在你府中住的如此提心吊胆,不是差点中箭,就是火烧房子的,你是当真不把嫪长宫放在眼里啊?”

堇阳见时机不错,便跳出来说道:“大人,昨夜的事,小女子认为便是笙夫人所为。”

“你说什么?你个臭婊子,别血口喷人!”笙夫人红着眼睛,头发也乱了,跪坐在地上冲着堇阳就要挠她。

堇阳心下一沉,若是想在掏出这司徒府前能得条活路,便不能让笙夫人再有加害自己的机会,自己若是出事,如何对得起阿姐,如何对得起失踪多年的弟弟,如何对得起让我们有机会逃走的爸妈?

堇阳没躲,笙夫人狰狞着表情,挥着锋利的爪子,便向着她的脖子抓来。

凉凉的触感和嘶嘶啦啦的疼痛感在颈上蔓延开来,堇阳的颈上被抓出了三道血痕。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几个徐大人的魁梧手下便将发了狂的笙夫人制服在地上,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旁边的掌柜的手反绑着头磕在地上,一声一声的叫着“蔓儿,蔓儿,你还好么,蔓儿?”

身边是徐大人俊俏娇媚的脸孔。他的脸贴的堇阳老近,眼神直直的查看着她颈上的伤口,然后伸出手指轻轻的摸了一下。

堇阳被这冰凉的触感搞的有些不自在,便害羞的用手捂着伤口往后退了几步。玉姬连忙上前,装模作样的关心堇阳:“诶呀,美人这玉颈怕是毁了,这若不养个十天半个月,怕是好不了。可若是留了疤,那可怎么办啊。”

徐大人一听,来到笙夫人面前,用扇子轻轻抬起在地上的笙夫人的脸,邪媚的说道:“竟敢伤嫪长宫选的人,你也是这江湖上的头一个。哼。”

笙夫人此时已是没了挣扎的打算,她冲着堇阳大叫道:“你飞啊,你不是会飞么?怎么不躲啊?那时候就不该让你跑了,就应该一箭射死你。大人,你不知道,她,这个女的,还没成为美人的时候,她用功夫来我们司徒府鬼鬼祟祟的,刚好被我的侍女翠娟撞见。而后来,她在霓裳院里偷偷的练功夫,好多下人都看到了,如今又装作全然不会,她才是可疑!老爷,大人,她才是居心叵测的那个。”

堇阳皱着眉头,唐夕在一旁默默的用帕子为堇阳擦拭伤口。

第二十四章 死局

“对,翠娟呢?翠娟是知道的,来人,来人啊!给我把翠娟找来,就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究竟会不会功夫了。”笙夫人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她希望用堇阳来换取自己的一条生路。

几个小厮拿着一个包袱回来复命道:“启禀老爷,大人。属下们并未发现侍女青儿的踪迹,但是却在后院的花园竖井之中发现了个包袱。据翠娟姑姑说,这包袱的纹路样式是笙夫人前日送给堇阳的,而里面的包的说是一个叫小茹的侍女。”

“小茹?”笙夫人跟着重复了一次,眼珠子一转,随即扑倒在老司徒面前说道:“老爷,你看,这小茹是姒美人的守夜侍女,若是她是个普通的女子,又怎会害的小茹如此呢?她定是用了什么妖法,亦或是在偷偷的做些对我们不利的事情,才会将小茹这样的碍事的小侍女除之而后快啊。依我看,这女子定是个邪物。”笙夫人恨恨地说道。

一旁的唐夕皱着眉头看着小茹烧的满目全非的尸体,又看见堇阳一脸心虚的样子,悄悄的松开了搀扶着堇阳的手臂,轻轻的往后退了半步。

堇阳察觉到唐夕松开了自己,心里知道,唐夕大概也以为自己真是个什么妖邪之物吧。呵,又是妖邪,这屋子里作恶之人那么多,我若真是妖邪便都吧你们带到地府里去,看看到底谁才是那个该入十八层地狱的人。堇阳有些生气的想着,嘴上也没说什么,在一旁亲亲的抚摸着刚刚请人包扎好的伤口。

屋中的众人看像堇阳,正等着看她如何回应歪,就在这时,翠娟冷着脸,幽幽的缓步走进来。先是对着众人行了礼,随即跪在地上,一字一顿的说道:“启禀大人,老爷,翠娟有事禀告。”

笙夫人一看翠娟来了,如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而刚才质问堇阳又着实让自己离爬出泥潭近了一步。她整了整头发,扭动着让小厮退后,自己跪在地上,胸有成竹的等着翠娟给堇阳最致命的一击。

“你就是翠娟?”徐大人对着翠娟说道。

“诺。”

“说吧,你都知道些关于姒美人的什么?给我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若是有半句假话或是诬陷,我便让你生不如死。”徐大人轻抚着团扇一脸凌厉之色。

翠娟心里冷冷一笑:生不如此?难道现在的日子还不算生不如死么?

她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妆容污浊,头发散乱却依然骄傲神色的笙夫人,又看了看在一旁一直有些心虚的看着她的堇阳,然后说道:“大人,老爷。这侍女小茹乃是奴婢所杀。”

笙夫人,堇阳,还有一旁被按在地上嘤嘤的哭着的笙家掌柜都大吃了一惊。

随即,那掌柜低着头,偷偷的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堇阳因为紧张而悬着的一口气终于落下。

“你说什么?你杀的?”笙夫人瞪圆了眼睛,歪着头盯着翠娟。

翠娟没回头,而是幽幽的继续说道:“笙夫人派小茹去监视姒美人,而昨夜命庄辛刺杀姒美人未果,这才让奴婢杀了小茹嫁祸给姒美人。人人皆知褒国法律最为严苛,杀人者死。姒美人若是真的杀了小茹,老爷作为大司徒必然不会徇私枉法,将姒美人杀头,如此便可让知道实情的人闭嘴。”

笙夫人一听,啪——的一个耳光就扇到了翠娟的脸上。

翠娟的脸上瞬时便出现了五个鲜红的手掌印子。“嘿呀,在我嫪长宫人面前竟敢扇女子耳光?”

一旁的老司徒连忙吩咐人道:“拿下!”然后眯着眼睛对着徐大人赔罪道:“大人,这贱妇不知道嫪长宫的规矩,还望赎罪啊。”

“哼,当你是护着这女人,我看你是怕这嫪长宫的宫规:凡扇女子耳光者,满门宫刑的规矩吧,哈哈哈。放心,司徒大人,反正这女子也活不过今日了,刚才那一幕,全当我打了盹儿没看到吧。”徐大人转而冲着堇阳微微一笑。

接着问翠娟:“你说说,这美人知了什么实情?非要杀了人家灭口?”

翠娟答到“那日凝香院遭了女贼,碰巧那女贼撞上了夫人与这掌柜欢好。而后见了姒美人与那女贼身型多有相似,因而认为那女贼为姒美人,因而才起了杀机。”

“你胡说!明明是你说这女子同那女贼身型,面貌一般无二。是你,是你说她是那女贼!是你!啊!——”笙夫人涕泪俱下的如受伤的野兽一般嚎叫。

就在这时,一旁哭着的掌柜的连忙叫道:“啊,大人,老爷,饶命啊,饶命啊。是这婊子勾引我,说是司徒大人没几日活头了,还说司徒府家财万贯,三房儿子没一人撑的起家业。若是我与她欢好,等司徒大人薨逝了,整个司徒府就是我的了。小的也是一时起了贪念,这才上了这贼船啊,求大人,老爷饶命啊。这些残害人命的事情,我是一个都没做过啊。呜呜呜呜——”

玉姬在一旁又是轻轻的抿了口茶,嘴角偷偷的上扬着,心里想着:这下子,怕是大罗神仙托世,也救不了你了。嘿嘿嘿嘿。

“你!——”笙夫人气的直哆嗦,嘴唇不住的颤抖,手也开始呈现出奇异的姿势,眼睛愣愣的往上翻着,嘴里慢慢的开始往外渗出青白色的唾液。

“护驾,护驾!”老司徒一看笙夫人如此诡异恐怖的模样,连忙叫来自己身边的亲兵过来。众人纷纷后退,不敢上前,翠娟也是吓得一下子跪倒在一边。

笙夫人身体颤抖的越来越严重了,从最开始的表情,已经蔓延到了全身,像一只被矛刺穿的鱼一般,用尽全身的力气抖动着。舌头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往外伸,殷红的血混着口水沿着舌头滴落在地上,模样如夜叉鬼魅。

哐——

笙夫人的头用力的砸在地上,整条舌头也被牙齿生生的咬了下来,耷拉在下巴上,眼睛用力的上翻着不动了。

一个胆大的侍卫用手轻轻去探笙夫人的鼻息,然后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道:“大人,老爷,笙夫人,薨了。”

老司徒瞳孔微微一颤,他的心里是有些心疼的,虽然这女子偷人之辱罪大恶极,可毕竟是相伴多年的女子,多少心里还是有些挂念的。

徐大人摆摆手道:“快,拉下去,不然一会儿子,这婆娘发出那股子味道,我可真是要吐了。”

老司徒没吱声。玉姬在旁边装模作样的红了眼睛,小声嘟囔着:“姐姐好糊涂,呜呜,姐姐好糊涂啊。”

老司徒温柔的牵过玉姬的手,安慰似的轻轻的拍了拍。

徐大人看着大局已定,这档子乌烟瘴气的宅院故事看的真的够够的,如今这残害美人的笙夫人一死,想着姒美人不会再受到什么伤害,上面交代的差事业已办妥,便挥着团扇带着下人往外走,留下一句:“给我好生照看这姒美人,若是她再少一根头发,我让你们整个司徒府陪葬。”

第二十五章 救命之恩

“来人,把笙家掌柜的给我轰出府去,以后再不许踏入我司徒府半步,还有,告诉你家老爷以后笙家的布匹也不用往这司徒府送了,他所求之事,自然也是不可能了。”

那掌柜的也是个薄情寡义之人,看着笙夫人如此横死,不仅半滴眼泪都没流,还连连冲着司徒大人饶命,也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堇阳斜着眼睛看那副小人模样的笙家掌柜的,突然,那掌柜的千恩万谢转身之际,冲着堇阳鬼气森森的微笑了一下。

堇阳大惊失色。这笑容……分明……就是瞎婆子啊……不……

他,这个笙家掌柜的,难道,是鬼女?!?

那掌柜的已经狼狈的被撵出了霓裳院好远,堇阳还瞪着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里反复的确认着这掌柜的音容,又细想了下他说的话。

虽然那掌柜的没有一句话是帮着自己,而是句句求饶命,可这些话的效果分明就是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刀刀都是让笙夫人毙命的利刃啊,如果昨夜她救了自己是若华安排的,那么今日压着她前来也是搭救自己的。这样,便说的通了。

她,就是鬼女。

“至于你……”老司徒看看跪在下面眼神哀戚无光的翠娟道:“虽然那瞎婆子是你杀的,但也只是个共犯,你且下去吧,这没了主子,浴池也是没人看管,你就且去那里静思己罪吧。来人,送姒美人回去好生养着,再去找太医来,给姒美人医治医治,以免以后留下什么伤痕,到时候再将这怪到我头上,那当真是个祸端了。”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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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我自己回去便罢,那侍卫把这后院上下折腾的不成样子,相比姐姐那里也是一团糟,眼看着前面就是霓裳院了,姐姐不必送了。”堇阳经过这一天一夜的事情觉得心里累的很,她只想一个人呆着,或者好好的洗个热水澡,然后睡上一觉。

玉姬喜形于色的跟堇阳寒暄了几句,说过两日再来看她,让她好生休息着,便带着几个侍女欢欢喜喜的回自己的阁里去了。

唐夕扶着堇阳回到霓裳院,院里秋风萧索,清晨刚刚打扫过的枯叶,此时又是薄薄的积了一层,脚踩上去,吱嘎吱嘎的,很是有趣。堇阳想起了儿时与姐姐七昭,还有父亲母亲住在山里的日子。

还记得有一年,山里提前遇上了霜降,一觉醒来,满树的绿叶枫红。偶遇萧风突骤,那枯叶便落在地上,堇阳和七昭便顽皮的用脚去踩,那声音也是这般吱嘎吱嘎的,不远处飘来红枣汤的馨香,母亲常说,秋要补,身子才壮。堇阳便和阿姐在深山之中的小木屋里,你一碗我一碗的比着喝,直到喝到两个人撑的肚皮滚滚才作罢。每到这个时候,姐妹两人便窝在小木屋的阁楼上,远处是山雾袅袅,楼下是父母亲,正研究着种些参啊,茸啊的给姐妹二人补身子,而眼下七昭抚着古琴,堇阳笙着自创的乱七八糟的歌……

想到此,堇阳眼圈一红,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她真的好想念好想念阿姐,她想告诉她这些日子受的委屈和那些讪笑,亦或者什么都不说,只是让阿姐抱着自己,那便也是好的。

太医来看了看,换了药便离开了。唐夕看着一直皱着眉头疲惫不堪的堇阳,本来想说些什么问些什么,也生生的咽了回去,轻轻的关上门出去了。

堇阳一个人坐在床边,窗外的阳光暖洋洋的照进来,屋子里金碧辉煌,还散着淡淡的花香,想必那些奇怪的灰烬味道都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吧。堇阳觉得好累好累,她想静静地趴一会,什么都不想,于是她用手指勾住了半幅床帘的吊钩,轻轻一松,薄纱帘子便倾泻下来,堇阳垫着手背趴在床便,脚还耷拉在地上懒得脱鞋子。

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鼻腔里也是闷闷的,她头也不抬的伸手去帘子后面的床头桌上取茶杯,突然他碰到了一只消瘦而骨节分明的手将茶杯递给了她。

堇阳警惕的刚要坐起身来,若华便从帘子后面出现,一只手拨开帘子,一只手还放在茶杯上放置堇阳拿不住掉在地上。

堇阳刚要说什么,若华便道:“你什么也不用说,也不要做,好好的把水喝些,然后睡一觉,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你安心的睡吧。”

堇阳折腾的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加上受伤让身体呈现出病怏怏的状态,她看了看若华温柔的申请,努力的冲着他微笑了一下便接过水咕嘟咕嘟的喝了精光,然后听话的脱了鞋子躺在床上,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踏实,很安心,她第一次有错觉,以为是在自己的家里睡觉,而不是豺狼虎豹混着魑魅魍魉的司徒府。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月渐西沉,已经过了子时了啊。

堇阳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她觉得额头上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她伸手去拿,发现是个半湿的帕子。

“醒了?来,把药喝了。”若华端着一碗热汤和一个小瓶子走过来,堇阳起身接过,发现里面还有颗红枣,一时间眼睛又不争气的红了。

“好些了么?”若华温柔的问道。

堇阳点了点头,拿着湿帕子问道“我这是?”

“你伤口有些感染,夜里发了热,我特意趁着没人的功夫给你熬些红枣汤,听你阿姐说你很喜欢喝。还有,这是云姑专门治发热的药,一日吃两次,每次一颗,不过两日便可活蹦乱跳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若话一边温柔的说着,一边将药丸和红枣汤递给堇阳,堇阳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若华接过空碗扭头放在桌子上。

堇呀问道:“是鬼女是不是?”

若华直了直身子,回身坐在堇阳的床边,温柔的替她又盖好了被子叫她躺下,温柔的说道:“你且躺着说。”

堇阳见若华没直接回答她,又问了一遍:“是不是?”

若华轻轻一笑道:“不是她,还有谁能有这般本事?”

“是你让她来救我的么?”堇阳轻轻的拽住若华的衣角追问道。

若华抬眼看了看衣角,又看看了堇阳苍白的小脸,他轻皱了下眉,用调笑的语气来掩饰自己无可抑制的心疼说道:“怎么样?救命之恩,何以报答啊?”

堇阳生着病,加上昨天一天一夜已静让她的精神头耗尽,此时面对着若华的话,竟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如何应答,只是轻轻说了句:“公子大恩小女子……”

“诶,诶……跟你开玩笑呢,瞧你,生病生的脑子都不好使了?”

说完,若华调皮的冲着堇阳笑了笑。

堇阳又问:“可是,我记得那鬼女不是与云姑……她怎会如此好心的来帮我?”

若华幽幽的说道:“是你姐姐七昭,她每日与我通信,打听你在这府中是否安好,得知你有难,她便去求云姑,云姑向来不参与朝堂之事,上次司徒府救你已是破例。而刚巧鬼女为了讨这红石崖的玉石而赖着不走,你阿姐人也机灵,愿意用手中一红石换你周全。鬼女为了得那红石,这才同意跟着我过来救你。”

“是那块儿割伤我阿姐的红石么?”堇阳听着有些激动,轻轻抬了抬身子,身上的被子也脱落了下去。

若华温柔的用手把堇阳按躺下,一边用手给堇阳掖被子,一边轻声的“嗯。”了一下。

第二十六章 淼焱神女

“那红石到底有什么用?为何王子友来求,鬼女也要,难道当真是个什么宝贝么?”堇阳问道。

若华笑了笑说道:“如今江湖上有传言,说是有淼焱神女现世,可召唤四方神兽。古语有言得四方之兽便可号令天下。而那红石崖之上红石红如烈火,可令凤凰死而涅槃,那洞中湖玉如清潭,可令千军万马势如洪啸所向披靡,所以江湖上人人想得这红石湖玉。可惜这红石只有云姑有本事取的下来,而那湖玉一整块儿在那里,却是任谁都没办法取得的。”若华像讲故事似的把其中的缘由讲给堇阳听。

堇阳轻叹了口气道:“可光是这四方神又如何能得了天下呢?”

“江湖上一只有两幅奇画,世人称其为:河图和洛书。相传此物乃上古之神伏羲所制,其书包罗天地运行的规律和法则,而后正值乱世,有得此画的圣者怕落于恶人之首毁灭现世安稳,因而将那河图分了四份于四方神手中,而洛书却至今无人知晓在何处。若是有一国莫说得全了那河图洛书,就是单单有了河图之谋,便可用其周天运行之法所向披靡了。”

“原来是这样。”她歪了歪头,却不小心碰到了颈上的伤口,不仅轻轻的从嘴角发出了嘶嘶的声音。若华低头查看堇阳的伤口,棱角分明的脸庞近乎凑到了堇阳的面前,若华身上熟悉又好闻的竹叶香气扑面而来,温热的气息开始在周围的空气里慢慢发酵成暧昧。

空气开始凝固,堇阳已经忘记呼吸这回事,她怔怔的与若华幽深的瞳孔对视,看着他微红的唇慢慢的冲着自己苍白的嘴唇靠近,她的心跳已如脱了僵的野马般不能控制。若华温柔的冲她笑笑,又轻轻皱了皱眉,仿佛突然在心里放下了什么似的,用消瘦的手轻轻的托起堇阳的脸庞,低着头正要将自己的薄唇覆在堇阳的唇上。

就在这时……

唐夕突然推门进来了,看到若华正俯身要亲到堇阳,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害羞的笑笑道:“哦,美人,公子……那个,你们继续……”说完便退了出去。

堇阳这才回过神来,害羞的冲着若华笑笑,轻轻的推开了若华。

“诶,唐夕为何不吃惊你会在我这里?”堇阳滚烫着脸颊连忙岔开话题。

若华识趣的直起了身子道:“她是来跟你告别的。”

“告别?怎么回事?”

“鬼女已经答应要护送你直到你离开司徒府,可光凭借这样一个善于自保又全然不会半点功夫的贴身丫头,怕是成不了事情。所以,我已告知她明早便想办法将她带出司徒府,不然我怎能在这里看着你,还给你熬汤呢?”

“所以鬼女又要扮成唐夕的样子么?”

“嗯。”

“鬼女是这白虎神,可是她这易容之术却如何也与那白虎挨不上边啊。云姑有红石洞是朱雀,莫非鬼女还养了只大老虎?”堇阳精神头好一些了,便与若华打趣。

若华嘿嘿一笑,用手指轻轻的刮了一下堇阳的鼻子说道:“你啊——不过那鬼女到真是养了个小妖精。”

突然门外幽幽的传来好听的女声:“你这小子,我当是谁在说我坏话,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云姑教出来的小子,泡姑娘的本事没什么长进,倒是长了背地里说人家坏话的毛病,当真还是男子汉?”

堇阳听见那声音先是一惊,然后看像若华,若华倒是很淡定,轻轻理了理衣物起身对着窗子外说道:“金姐姐,莫不是你跟我这小子厮混久了,如今有多了些听墙角的喜好?”

只听那女子嘿嘿一乐,便推门进来。

堇阳直起身子一看,只见一女子身着白袍气质飘然,面容娇俏可人,一双杏眼更是古灵精怪。最抢眼的还是那那女子怀里的黑猫,毛皮黑亮黑亮的,一双如碧玉似的瞳孔正警惕的来回张望着。

那女子一边抚摸着那黑猫一边说道:“丫头,日后你若是嫁于了这臭小子,可得当心!”

“她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堇阳的脑海里翻滚着。

堇阳不说话,若华似乎就能明白堇阳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补充道:“嗯,鬼女。本来面貌的鬼女。”

堇阳回过神来,微微颔首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堇阳在此叩谢了。”

鬼女一边轻轻的摩挲着怀里的黑猫一边饶有趣味的嘟囔着:“你们这姐妹二人的名字倒也有趣,七昭,堇阳。听起来好像有点莫名其妙的耳熟。”

咯咯咯咯——

清晨一缕微光透过窗子,鬼女怀中的黑猫便腾的一下跳到地上顺着门缝跑了。

鬼女盯着那黑猫跑动的方向,眼里散着清晨微光,不只是错觉还是怎的,堇阳从那古灵精怪的女子眼中似乎看到了化不开的哀伤。

她转过头来,抱着自己的肩膀挑着眉毛对若华说:“小子,快走吧,你这小娘子又跑不掉。让这府里人看见了,莫道是这司徒府中了什么妖法,凡是个男子便都是酒肉好色之徒?”

若华苦笑一声,回头对堇阳说道:“养好身体,我便能安排你出逃了。”

堇阳听着若华的话,从最开始的安心已经慢慢发展成了依赖,似乎若华的话总有种神奇的魔力,能让堇阳言听计从,这才是妖法吧。

说完,若华便飞身从半开的窗子离开了。鬼女则是在一旁换上了唐夕留下的旧衣裳,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个皮肤样的东西铺散在妆案前。

堇阳好奇,便起身去看,只那皮果真是个人脸的模样,鬼女正用着堇阳的胭脂一点一点的勾勒出唐夕样子。

鬼女目不斜视的问堇阳道:“如何?可像?”

堇阳头点地像拨浪鼓似的。

鬼女莞尔一笑,便将那人皮面具覆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又用些碎发遮住了接缝的地方,转身冲着堇阳,颔首作揖道:“参见美人,美人是吃饭乎?洗脸乎?还是继续睡觉乎?”

堇阳看着面前的鬼女与唐夕的神色绝无二致,只是唐夕没有她这般爱开玩笑罢了。

堇阳随口关心的问道:“你那黑猫在这司徒府里可安全?这里可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的,怕是……”

鬼女转过身轻蔑的从鼻子里挤出了一个“哼”,随即继续说道:“且不与你说其他,我那宝贝即使没有身披战袍,单凭这府里的什么阿猫阿狗怕是连近身也是不能的。”鬼女的形容有些怪异,可是言语之中带着满满的骄傲感令堇阳有些想发笑。

毕竟没什么人,会因为养的猫如何如何厉害,而产生如此惊世骇俗的骄傲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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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人到!”院里通传的小侍卫说道。

鬼女一听连忙恢复成唐夕的模样,毕恭毕敬在一旁回应道:“且叫大人在院子里稍事休息,美人还在梳洗。”

“诺——”

第二十七章 罪恶的小推手

“大人。”堇阳来到院子里,见徐大人着了一身桃粉色的长衫,手中团扇曼妙轻挥,如一倾城女子一般妖娆妩媚。

你别说堇阳看着这徐大人多少总有些亲切感,大概是因为徐大人是唯一能让老司徒吓得屁滚尿流狼狈不堪的人吧。

“呦,今日这穿着打扮看起来顺眼多了。”堇阳心里想着,可不么,鬼女这般能把人脸生生画出来的技术,打扮出来的样子,差能差到哪里去?

“大人找小女子何事?”

“你这小女子难道不因该谢谢本大人么?”徐大人轻倚着石桌,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撑着头,一副放浪公子的做派。

堇阳虽然有些一头雾水,却也是毕恭毕敬的颔首冲着徐大人作揖道:“多谢大人。”

徐大人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丫头也有趣,我叫你谢我你便谢我?也不问句为什么。”

堇阳听出徐大人在调笑她,便有些生气的说道:“大人若是如此有闲情雅致,还请别处消遣去。”

徐大人冷笑了一声,直起身子用那团扇勾起堇阳的下巴,堇阳往后一躲。

徐大人道也不在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靠在石桌上,歪着头问道:“本大人来是想问问你,这已过了半月有余,你这八艺学的如何了。”

“只学了琴艺,尚未通明。”堇阳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什么?只学了这一个?这老东西到底怎么办事的……”徐大人有些生气,像是起身要去找那老司徒。

堇阳怕又惹出什么乱子,便连忙说道:“是小女子愚笨,学不会这琴艺,不管他人的事。”

说着,徐大人猛的冲着堇阳一挥团扇,堇阳下意识的用云姑教的功夫一闪,便躲到了一边去。

“诶呦,还会功夫,不错嘛,想必那琴艺难懂,那舞艺便是有天赋了?”

堇阳有些后悔用了云姑教给的功夫,可是这是下意识的动作,如何能控制的了。

堇阳没说话,徐大人继续说道:“还有不足半月便是武林争霸大会,那老东西集结了一门子武林英侠到这司徒府来开着大会,人人知我嫪长宫善搜罗天下至美之物,你们这些个美人便要在这武林之中献上歌舞,以扬我嫪长宫的威名。”

堇阳心里重复了一句:武林争霸大会,要美人跳舞做什么,真是好生奇怪。

徐大人继续说道:“约么明后日吧,那几个美人会跟着歌舞师傅一起过来,你可得好生学着,且不可怠慢了,否则怕是许多人要跟着陪葬呢。”堇阳听着前半句像是告诫,后半句像是在威胁。

她没敢说什么,只是轻轻的“诺——”了一声。

突然,徐大人伸出娇嫩白皙的手,冲着堇阳的下额过来,堇阳下意识一躲。徐大人歪着嘴巴笑了一下说道:“看来那疯女人的爪子不够锋利,伤口不深。”

堇阳皱着眉头看着阴阳怪气,一会亲近一会威严的徐大人。

徐大人看着堇阳的样子,也调笑着皱着眉头说道:“你,还是笑起来好看。”说罢,便带着下人离开了。

院子里秋叶落了满地,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黄色,明明跟太阳一般暖洋洋的颜色,为何看起来,总有些凄凉。堇阳还发着低烧,脑子里还昏昏沉沉的,事事都打不起精神,心里郁结的都是思念和不开心的事情。

鬼女肩上扛着加厚的大披风,手里端着一大碗红枣汤出来给堇阳:“诺,喝了吧。”

鬼女趁着堇阳喝汤的时候,把用火烤的暖暖的大披风披在了堇阳身上。“谢谢。”

“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我既答应了那臭小子,便定会把你养的活蹦乱跳而且花容月貌的。你不必谢我,好生养好自己的身体就行了。话说那徐大人倒也有趣,那武林大会年年都是请些外面的歌舞伎撑撑场面,今年怎的舍得用搜罗来的美人表演,真是搞不懂。”鬼女在石桌旁边与堇阳对坐着吃着干果。

“那武林大会是选武林盟主的么?”堇阳漫不经心的问道。

唐夕一脸的无奈说道:“要武林盟主做什么?弯弓射大雕啊?这武林大会不过是武林的一个盛会,大家出来比试比试,看看哪一门又新学了绝学,顺便解释解释误会,互相吹吹牛什么的。偶尔会一起讨论讨论那洛书的下落,争争四方神,抢抢河图什么的。”

“那你也会去了?”堇阳反问。

“其实挺无聊的,但是年年江湖侠士带的些什么奇珍之馐,宝贝倒是吃的很开心。”

堇阳一脸的无奈,觉得鬼女心思古怪,明明听起来哪件都不是小事,她却说的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而参加武林大会的原因更是匪夷所思,居然是为了喂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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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的日子定了,就选在了九月十九武林大会的当天。那日的司徒府的防卫必然有诸多漏洞,而大多为武林人士,老司徒也不会多调派兵力,等到众人笔试武功正酣之时,便是你离开之机。”

堇阳抬手将手中的信扔在地龙里烧了,转身问鬼女道:“那我需要做什么?”

鬼女轻轻抚着猫,又露出那副有些鬼魅的面容道:“一切如常。自有安排。”

那黑猫慵懒的舔舐着鬼女的手心,鬼女则是拿着小毛球逗弄着它,秋日的暖阳斜斜的照进屋子,给鬼女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一切看起来岁月静好,这也许是暴风雨的前夜逃不开的安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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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几个就住西厢,你们几个住东厢把。”堇阳正在芍珍阁外仰头看着那窝刚长大学飞的鸟儿,便听见徐大人领着一众穿着花花绿绿的美人往院子里走。

一小队人,个个如花似玉身纤貌盛的,一边走一边观赏着司徒府的风景,好似在逛着什么花院子。

鬼女在一旁说道:“这嫪长宫的美人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你看看七昭的气质身段容貌,这些个都是些啥?哎……怪不得这纵横朝堂的嫪长宫,在这江湖上一方神位也混不到。”堇阳听着鬼女夸赞自己的阿姐,顿时心情好了许多,打趣的问道:“我呢,你看看,是不是也很美?”

鬼女抬着眼眉,上下打量了一下堇阳道:“可惜了美人皮囊,莽夫心啊。”

堇阳气的跳脚,追着鬼女打闹:“你说什么?”

几日的相处,鬼女与堇阳已成了朋友。

徐大人领着一众美人路过堇阳的时候,冲着堇阳微微的挑了下眉毛,便继续去分配新来的美人房间了。跟在后面一个样貌较为出众的美人见到堇阳穿着不俗,又见鬼女一身府中侍女打扮,便讪笑着上前作了个揖说道:“姐姐相貌不凡定是宠冠司徒府的玉夫人吧,妙然这厢有礼了。”

自那笙夫人死后,玉姬硬软磨硬泡的让司徒老爷将那夫人之位给了她,眼下已是玉夫人,与堇阳也是愈渐疏远了起来。堇阳道也乐得清闲,反正这玉夫人心术不正,来了也是三句真话两句假话,偶尔还要跟她斗智斗勇的绕弯子,累也累的不行了。

“不,我不是。”堇阳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谁知那美人却一下子恼了起来,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堇阳问道:“那,你是谁?”

“我同大家一样,也是嫪长宫选中的美人。”堇阳微笑着回应道。

那美人一听便火了,头昂的老高,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说道:“且,是个美人啊,刚才本小姐给你行的礼,快给我还回来。”旁边几个像是与那美人较好的美人跟风道:“一个美人怎比我们先到,居然还有侍女,真是不公平。”

堇阳皱着眉头,心里想着,哪里来的如此不讲道理的蛮横女子。心里想着不想理她,便绕过那美人要离开。

谁知那美人却偷偷的伸出脚,堇阳刚想装作没看见的迈过去,谁知鬼女借着巧技轻轻一推,堇阳便抬脚踩到了那美人脚上,整个身子的力量都生生的压在那美人的玉足上。

那美人“诶呦”一声的倒在地上,还压倒了旁边的几个美人。

徐大人回过头来刚好看到这一幕,用团扇遮住口鼻偷笑着,慢慢的往这边走来。

第二十八章 芍珍阁的故事

“你们几个,在这里磨蹭什么?”徐大人一边睥睨着那美人,一边伸出手去扶差点摔倒的堇阳。

几个美人看徐大人对堇阳如此厚爱,心里也知道许是这美人来头不小,才能如此,眼看着出言争论也讨不到便宜,便一边揉着脚一边撅着嘴小声的应道:“没事。”

徐大人扶起堇阳,对着她饶有兴致的笑了一下,便冲着那几个美人凶巴巴的说道:“没事还不快点,真当本大人一天闲着没事做,陪你们逛园子呢啊!”

“诺——”几个美人见徐大人生了气,便都低着头蔫蔫的跟上去。

待那几个美人走远了,堇阳推推鬼女道:“你还嫌我不够引人注目是吧,推我踩那美人的脚,你没看到那几个走过我身边的小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我还想过几天消停日子呢!”虽然鬼女推她也是为教训那美人出言不逊,可是经历了司徒府种种的堇阳只想安安静静地度日。

鬼女饶有兴致的说:“呦,小老虎便小奶猫了呀。当真是这几回都吓怕了?”

堇阳憋憋嘴,不想理她。她捡起落在树边的水铃铛又重新放进怀里,刚才那一跤,人虽然没事,怀里的东西却是被散了满地。

就在这时,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从芍珍阁围墙里传来:“你来了么?你来杀我了?哈哈哈!”

鬼女和堇阳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谁?”堇阳应了一句。

里面便没了动静。

堇阳小声问鬼女道:“对了,你知道这芍珍阁里住的是何人么?”

鬼女摇摇头。

半晌,里面又传来怪异的言语:“窥之天机,旁门左道,欲逆天轮,气数将至。窥之天机,旁门左道……”

堇阳听到此,突然想起来,这……这句话不是自己在那个恐怖的梦中所听到的话么,她怎会……

堇阳想的鸡皮疙瘩的起来了,鬼女看她的样子似乎神色有异,便问道:“喂,你怎么了。”

堇阳连忙拉着鬼女逃回自己的霓裳院,然后把曾经那个梦境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鬼女。

鬼女听闻,笑着说道:“哦?居然有这样的奇事?可真有趣,想着反正还要在这司徒府住上些时日,不如圆了你这心事,把这事情弄明白,省的将来遗憾。”

堇阳点点头,脑子里乱哄哄的,那个恐怖的梦里那句鬼气森森的话,像是咒语一般萦绕在她的心头,任凭如何撇开心思,脑子里也总是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那个诡谲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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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扎尕那已接了请柬,必然回来,你们就趁此机会将那河图残章给我找来。”

“诺——属下定当不辱使命。”

暗室的齿轮轻轻的咬合,那个身着黑炮的男子在暗室之中号令一众蒙面侠士,他威风凛凛的端坐在暗室的最高点,身下黑石龙椅象征着不容侵犯的权利与威严。

“今年的武林大会不同于以往,江湖传言这四方神均已至我褒国境内,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六大门派也都悉数出洞,为的就是这司徒府里那最后一片的河图残篇,这是难得一见的好机会,你们都要给我盯紧了。”身着黑炮的男子用粗糙的手轻轻的抚摸着黑石龙椅居高临下的说道。

“诺——”一众武士毕恭毕敬的回应道。

“那婆娘可有说些什么?”黑炮男子问道。

“回神督,就还是那几句,不过那姒美人近来似乎对芍珍阁很感兴趣,命侍女唐夕不停的打探芍珍阁那妇人的事情。”

黑炮男子抚摸着黑石龙椅的手突然停下,眼睛微微一眯,斜掉着嘴角轻轻的重复了一句:“姒美人,唐夕。”

“知道了,下去吧。”

“诺——”

电光火石之间,一众蒙面侠士便消失在暗室之中。那黑炮男子冷着眼斜靠在黑石龙椅上,盯着诡谲如墓室的暗阁,发了狂的一般吼叫道:“河图洛书,终究是我的!这天下,终究也是我的!我将是这世上唯一长生之人,我将是这天地唯一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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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打听到了么?”鬼女一进门,堇阳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急什么,等我先喝口水。”

“诶呦,你快说嘛~”堇阳着急的冲着鬼女摇着手臂撒娇。

鬼女刚端起没喝两口的茶险些让堇阳弄洒:“瞧你这急性子!”

堇阳一把抢过鬼女手中的茶杯说道:“诶呀,我就是着急,你说你说。”

鬼女无奈的说道:“这芍珍阁里啊,住的是赵姬,老司徒很久之前非常宠爱的一个小妾。听说这赵姬不仅长得是花容月貌,而且也颇通武艺,老司徒年轻的时候还给她写过些酸诗呢!”

“诗?!”堇阳实在想象不出来这样一个好色成魔的老头子,还能对一个女子有这样雅致的行为。

“嗯,说是什么‘貌若凝脂珠翠盛,身若神鸟比霓凰’……”鬼女学着老司徒的猥琐模样吟了一遍那诗,堇阳看的都要吐了。

于是连忙说道:“行了行了,你,说重点。”

“后来,这赵姬因为不同于众女子,却又容貌才色均在众女子之上,因而这司徒府的荣宠便都在她一个人身上。就连当时的罗夫人都无法企及。”

“罗夫人?不是笙夫人么?”堇阳问道。

“笙夫人是后来的事,罗夫人是同老司徒青梅竹马的原配夫人,听说娶罗夫人的时候,那老家伙还不是司徒,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文臣而已。后来才一步步的成为司徒的。”

“那怎会被囚在那芍珍阁?又怎会断了腿?”

鬼女听堇阳的话,凑上前来问道:“嗯?你是如何得知她断了腿的?”

“之前无意中我进过那芍珍阁。”

“用云婆子的功夫?”

堇阳点点头。

鬼女继续说道:“是了,换做是别人,想进那芍珍阁是万万不能如愿的。”

“为何?”

“那赵姬因那老司徒宠爱,又因自小习武而醉心于武学,所以常常到江湖上去学各个门派的武林绝学,幸得天资聪慧,在这江湖上也混了个赵女侠的虚名。谁知后来,就因为学武而结识了全真派的大弟子莫如风,二人因切磋武艺而私定终身,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那莫如风听说这司徒府之中,藏有着河图的最后一片残篇,因而便让赵姬回府找图。听说那赵姬刚刚的手便将那图藏了起来,而老司徒得知美人背叛又偷图而大怒,一怒之下将她囚禁在了芍珍阁。”

“那她又是如何断的腿?还有她总重复着的那句话又是如何呢?”堇阳追问道。

“莫如风一听老司徒将她的情人囚禁于芍珍阁,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前来搭救,那赵姬本就有些愧疚才未使功夫飞出芍珍阁,却因此被老司徒利用引得那莫如风自投罗网。老司徒当然不会轻饶,就在那芍珍阁的门口将莫如风人头砍下,埋在了墙角处的大树下。而赵姬心灰意冷的趁着无人之际离开,她想去将莫如风的头颅一同带走,却不料被司徒府内的侍卫和武林高手制伏,老司徒一气之下将赵姬的双腿砍去,囚禁于芍珍阁。若是她一日不交出那河图残章,一日便不得出那芍珍阁。”

堇阳听完,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那最后赵姬便是没交出那河图的残篇了?”

鬼女用茶水润了润嘴唇继续说道:“据说那老司徒后来也不顾念往日情分,日日找人折磨赵姬,逼迫她说出河图残章的下落,赵姬也是嘴硬,愣是闭口不言,老司徒也没办法,只能这么活不活死不死的养着。后来,听说又命人将司徒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残篇。这些啊,可都是秘闻~”鬼女调皮的冲着堇阳一笑。

“你能打探出这么多,也是够厉害的了。”

“你可知道江湖上有个地方叫情人斋?”鬼女问道。

堇阳摇摇头。

鬼女嘟囔了一句:“小白兔。”便继续说道:“这情人斋就像是人间的月老祠一样,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那些有情有故事的人都会被情人斋所记录,就连普通的老百姓也不例外呢。同样的,这些爱情故事,常常也是些颇有裨益的江湖情报。就这,我可是花了重金才买到的,够我家宝宝吃两顿海鱼大餐呢。”

第二十九章 让你色!该!

“你们听好了,此舞名唤倾城舞,又名韶舞,乃上古舜帝时期尽善尽美之舞,尔等要好好研习,切莫辱了绝世的舞。”

“诺——”

堇阳和一众美人在后院子里由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教授舞蹈,鬼女则是一个人悠闲又无聊在霓裳院里闲逛。

突然,一个小厮通报:“司徒大人到。”

鬼女心里打鼓,这老东西这时候来做什么?堇阳那小妮子又不在,发色心过来赏花也不应该这时辰来啊。

虽然心里有疑虑,可也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学着唐夕柔柔弱弱的样子跪在院子迎接。

鬼女斜着眼睛看那老司徒人模狗样的迈着方步进来,又命下人都去院子外头等候,心里不禁反合计:“这老家伙,想干什么?”

鬼女心里虽然搞不懂,却也依着规矩对着老司徒叩拜:“参见老爷。”

那老司徒抬手一把抓住了鬼女的手臂,鬼女下意识的想出手,却硬生生的忍住了,任凭那老司徒猥琐笑着将自己扶起来。当然,心里也是猜到了这老色鬼这个时辰来霓裳院的目的。

“你就是侍候姒美人的唐夕?”老司徒一边喷着口水,一边又猥琐的明知故问道。

鬼女眼波一转心里有了计策,娇滴滴的应道:“奴婢正是。”

老司徒一见这美人如此通情知意,心下欢喜,手更是大胆的从鬼女的手臂慢慢的往肩膀上滑。鬼女也不躲,一面装着害羞一面顺势往老司徒怀里钻:“老爷,这,这是做什么。”

老司徒没想到这小美人如此乖顺,顿时眉开眼笑着将手一下子滑到鬼女的腰上说道:“小美人,你可真好看,老爷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鬼女虽然脸上娇滴滴的微笑着,心里却是将那狠毒的计划慢慢演化成恶毒的计划,她要惩治这个老色魔,为天下不情愿被她糟蹋过的女子讨个说法。

“老爷,你说什么呢~讨厌。”鬼女娇羞的低着头,用十根纤纤玉指轻轻的都弄老司徒的耳朵,那动作既暧昧又撩人,寻常男子都经受不住,更何况是老色魔。

老司徒见鬼女还是害羞如处子,不禁越发的兴奋,他腾的一下子抱起唐夕就往正店里抱。旁边一众做事的小侍女,也都皱着眉头知趣的纷纷退了出去。

老司徒已经等不及了,一进到房内将鬼女扔到床上,便开始脱自己的衣裳,一双猥琐褶皱的三角眼直勾勾的盯着唐夕的身子,他喘着粗气,像是一头饿极的秃鹫,正虎视眈眈的盯着那即将吐出最后一口气的猎物。

没多一会,老司徒便把自己剥了个精光,流着口水冲着鬼女扑过来。

鬼女轻轻抬手撑住了老司徒,斜魅一笑,鬼气森森的冲着老司徒说道:“老爷,你看我这脸,是不是很美呀,像不像食人精魄的狐妖啊?”说着,鬼女慢慢的将脸上的皮轻轻的撕去,一个五官混沌狰狞的面目出现在老司徒眼前,老司徒哇呀一声大叫,连滚带爬的咕噜到地上。

他惊愕着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的看了鬼女那张五官扭曲的脸,随即转身便要往外跑。

鬼女怪笑着起身一下子拦在了门口,一边鬼气森森的笑着一边狐媚的说道:“老爷,不是说喜欢奴婢么,奴婢可是也十分喜欢老爷呢。听说老爷的肉可是难得一见滋养出的呢,小女子心生向往,还望老爷成全。”

那老司徒哪里见过这样的女子,情急之下竟运足了功夫想从旁边的窗子硬生生的逃出去。

鬼女哪里肯,那一身子怪力,将老司徒这样的干瘪老头一把子便拖回了屋子,又摔在地上。

嚓——

鬼女从堇阳换下来的靴子里掏出赤龙匕首,挥舞着在自己混沌的人皮面具上轻轻的摩擦,那黑黢黢如铁锈的刀锋顿时变得通体殷红如鲜血,一双黑龙跃然于中,不只是光的缘故还是怎的,那双黑龙竟如活物一般在匕首中来回流转。

鬼女挥着手里的赤龙匕首,娇滴滴的指着老司徒的裆说道:“老爷,你就成全奴婢吧。奴婢可是喜欢的不得了呢。”

老司徒一见那鬼女掏出那仿若仙物的匕首,又看看她手臂纤细却又如天生神力,那混沌的脸上竟然隐约能看出怪异的笑。老司徒真是吓坏了,大叫着:“来人啊,来人啊!护驾,护驾!”

鬼女抬脚一下子踩上老司徒的胸口,慢慢的顺势蹲下来,轻轻用手触碰着匕首,饶有兴致的说道:“据我所知,老爷平日里为增闺房之乐,是没少这样喊。而如今,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敢进来?对不对,嘿嘿嘿~淘气。”鬼女调笑着老司徒。

老司徒想运功起身,他用力的用掌横披着踩在胸口的鬼女的脚,可无论如何使劲,却也劈不动。鬼女在一旁就那么看着老司徒愈渐绝望的神情,不一会,竟红着眼睛哀求到:“女仙子,求求你饶过我,这一大家子可还靠着我呢。”

鬼女冷笑了一声说道:“多少女子恳求你,哀求你放过她们,你又何曾怜惜过,如今我又为何要可怜你?她们哪一个不是一大家子人?况且……”

鬼女突然开始鬼魅的笑了起来说道:“况且,我又不想要了你的命,我就是要它……”

正说着,那殷红色的赤龙匕首直直的扎向老司徒的裤裆,顿时鲜血便染红了老司徒的锦裤,鬼女的耳边又传来侍女陪房过夜后日日啼哭的声音,便眯着眼睛,咬着牙又往同一个地方扎了几刀。

老司徒直了直眼睛,歇斯底里的大叫着,眼睛惊恐的瞪着,身体僵硬的扭曲着,没多一会便没了声响,扭头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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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平日与唐夕较好的小侍女,跑到园子里找堇阳。

“美人,不好了,司徒大人突然到访,像是冲着唐夕姐姐去的,线下已是抱着唐夕姐姐进了屋子,唐夕姐姐想来是最重守女子贞洁的,怕是……”那小侍女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堇阳先是一惊,随即想到:那被司徒大人抱进屋子的是鬼女,鬼女既在江湖之上被尊为四方神之一,想必老司徒就是功夫再高怕也是难以的手吧。可转念一想,那鬼女终究不过是个女子,那老司徒又如此狡诈猥琐,若是真吃了亏……

堇阳想到此,有些呆不住了,向着先生请了假便跟着那小侍女回了霓裳院。

那个叫悠然的美人撇着嘴对一众美人说道:“你看这姒美人,仗着徐大人做靠山,如此任性妄为。大家都在这里学舞,唯独她一人离开,这是什么道理。”

“就是说,大家都是一样的美人,谁也不必谁高一头,为何她能如此,又是有丫鬟又是有单独的住处的。”

“你们说,她会不会和那徐大人……”

悠然美人轻轻在一旁休息,装作不经意的说道:“人家能攀上徐大人也是本事,任性些也是应当的。”

几个美人听了更是生气,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这嫪长宫又不是徐大人说了算,引荐悠然的费大人的官位可是比徐大人还高。”

“真的么?”

“可不么,我们悠然可是西虢国的公主,哪是常人能比的了的。”

悠然抿着嘴轻笑,心里想着:姒美人,你就等着吧,好戏还在后面呢。

第三十章 青儿

堇阳从园子里匆匆的赶回霓裳院,见着满地的鲜血,屋子里乱哄哄的都是老司徒的亲兵,还有一屋子的太医和府中的武林侠士。堇阳刚要凑上前去,若华就拦住了她小声说道:“唐夕把老司徒的命根子偷了去,眼下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怕老司徒迁怒于你,便已请了徐大人前来,你且实话实说一切都推到唐夕身上即可。”

堇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个人怔怔的往院子外头走,竟然不自觉的痴笑出来,想着这老色鬼如今真是罪有应得,惹上了鬼女也是活该,可是若是这样老司徒又岂会善罢甘休……

正想着,徐大人带着一众纤衣袂袂的嫪长宫人迎面上来。徐大人宠溺的冲着堇阳一笑,轻轻用手里的团扇轻轻的冲着堇阳抚弄了一下,那浓厚的香粉味差点没给堇阳熏个跟斗。

“你个小妖精,又闯祸,淘气。”说完轻笑了一声,便飘飘然的往霓裳院里走去。

堇阳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总觉得这个徐大人怪怪的,虽然样貌秀丽如倾城女子,可却是个男儿身,就连说话也常常阴阳怪气的不明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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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司徒这几日都没办法下床,吃喝拉撒都在霓裳院解决,这里堇阳是住不下了。索性被安排到了嫪长宫美人聚居的地方,与新入司徒府的一众美人一起入了东面的厢房。

“你好,我叫青儿。”一个略微纤瘦的女子过来主动跟堇阳打招呼。

堇阳先是一愣,看着那女子虽然面容普通,可眼睛里有说不出的温柔神色,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亲近的那种。

“你好,我叫七昭。”堇阳对着那女子介绍自己,却莫名其妙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青儿只是抿着嘴笑笑没说话。

“呦,这不是我们的姒美人么,怎么?如今也落得跟我们一样了?”悠然带着一众美人气势汹汹的过来挑事。

堇阳不想理她,转身拉着青儿到房里,转身关了门。悠然她们一见堇阳如此她们如此视而不见,不禁更是生气,随手在院子里拎起些小花盆就要往堇阳的房门上扔。

堇阳也不理,毕竟这些个小女儿家吵吵闹闹找比之前笙夫人的阴谋诡计来说,真的是太小儿科了。青儿起身拍了拍堇阳的肩膀,轻声说了一句:“没事。她们不过是嫉妒你被选作倾城舞的领舞罢了。”

堇阳怔怔的看着沏茶的青儿,说不出的熟悉感和温暖的感觉在心底漾起。她猛的抓住青儿的手腕左右查看也没发现任何伤痕,若是她姐姐七昭的话,手腕上必然有着不小的疤,堇阳这样想着。

堇阳恹恹的轻轻放下青儿的手臂,失望的说了声“抱歉,是我认错了。”

青儿也不恼,而是柔着眼眸轻轻的微笑,用指尖轻轻的将堇阳额前的碎发拨弄到耳后。堇阳又是一怔,她凑近了,仔细看青儿的皮肤和发梢的衔接处,她不敢相信世界上除了阿姐七昭,还会有谁能带给自己如此温暖的归宿之感。

青儿也不躲,任凭堇阳越贴越近,直到伸出手去摸。“七昭,你这是做什么?”青儿柔声问了一句。

堇阳见那发丝与面皮的衔接处如天然长成,而身型又不似鬼女那般纤细瘦小,才知道自己大概思姐心切,才会误以为这眼前的小姑娘是带着人皮面具的七昭。

“喂,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砸门了。”外面悠然带着几个美人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全然不像什么西虢国的公主,倒像是个市井妇人与那买菜的小农扯皮。

堇阳听着心烦,起身要推门出去与悠然她们理论。青儿一把拉住了她,微笑着把她按回座位道:“切叫他们闹着,且看她们有没有那胆量去砸门。”

青儿的话似乎有妖法,堇阳听完便安心不少,而且莫名的心里回暖洋洋的。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

“好你个姒美人,说,你那丫头唐夕呢?”玉夫人咬牙切齿的带着一队人冲进房里指着堇阳的鼻子问道。

“拜见姐姐。”

“谁是你姐姐,哼。如今你那贱丫头伤了老爷,让他再无子嗣,你可知,这可是坏了我的好事?!”玉夫人越说越生气,一把将手里的暖炉扔向堇阳。堇阳来不及闪躲,看着那暖炉冲着面门便砸过来,一旁的青儿则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臂,将那脱了锦套的暖炉生生的当了下来,拨弄到地上。

堇阳下意识的拿起青儿的手臂查看,说来也怪,那滚烫的暖炉落在青儿的手臂上,就是烫掉一块皮都不为过,可是堇阳左瞧瞧右瞧瞧也没看到哪里伤了,就连红肿也没有。

门口的悠然跟着玉夫人进来,看到这一幕便小人得志在一旁说道:“夫人,人家才不在乎什么好不好事呢。人家背后有徐大人撑腰,就是烧了这司徒府,收了这全府上下的金银侍从也不为过啊。”

谁知玉夫人生气归生气,但终究不是傻子,转身斜着眼睛对悠然说道:“我同姒美人说话,你们算老几,都给我滚出去!”

悠然没想到玉夫人把气撒在自己头上,撅着嘴又不敢出言顶撞,只好轻轻的哼了一声便带着一众美人悻悻的离开了。

“你们,都给我退下!谁也不许进来。”玉夫人指着青儿说道:“你也出去。”

堇阳皱了皱眉头拉住青儿对玉夫人说道:“玉夫人,您有何事不妨直说。”

玉夫人轻轻的放下直挺挺的身子,坐到桌边,拿起茶杯轻轻的闻了闻道:“有酒么?”

堇阳摇摇头,看着玉夫人神色较之前倒是憔悴了许多。

玉夫人轻蔑的冷笑了一声,招呼着堇阳坐下,又看看一旁乖巧安静的青儿,摆摆手说道:“你也坐。”

等堇阳和青儿坐在桌边时,玉夫人轻轻的叹了口气对堇阳说道:“妹妹不知,我在这司徒府整整5年,好不容易熬成了夫人,而今却再无有子嗣之可能,若是哪日老爷一命呜呼,怕是这样的屋子都容不下我。他那几个好吃懒做的儿子还不把我剥光了扔到大街上?呵,多可悲的我啊。”

一旁的青儿插话眼神凌厉的问道:“那夫人来找姒美人是……?”

玉夫人眼波一转,继而说道:“姐姐我向来直爽,我就不绕弯子了。妹妹是嫪长宫选中的美人,日后又是送入宫中的人,若是妹妹不嫌弃,肯做姐姐的靠山,那姐姐我此生便是可以安稳过活了。”

堇阳心里想着,虽然这玉夫人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正派女子,但也从始至终没害过自己和阿姐,充其量不过算是个自私的妇人罢了。可自己即将逃出这府去,就是有心帮她却也无能为力。

玉夫人见堇阳迟疑着,便一把拉住堇阳的手道:“诶呀,妹妹就应了姐姐吧,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好么?嘤嘤嘤嘤……”说着说着,玉夫人竟然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堇阳可受不住,连忙递了帕子迎合道:“好好好,我答应就是,你,你别哭了。”

那玉夫人也是转的快,顿时便是喜笑颜开的拉着堇阳的手说道:“妹妹你真好,你放心,在这府里,有姐姐在,没人敢欺负你。”

堇阳看了看一旁忍俊不禁的青儿不禁苦笑了一声。

日子一晃便过去了,府里陆陆续续住进了许多衣着各异的武林人士,老司徒还在卧床养伤,若华倒是常常与堇阳通信,看信的时候堇阳总是痴痴的笑着,有几回还差点被青儿撞见。不过撞见也没关系,这一月的相处,青儿已然成了堇阳除了鬼女以外最信任的朋友。

一日夜,若华轻叩门窗。

堇阳看青儿睡着,便轻手轻脚的去开门。一开门,扑面而来的梨花香气覆了竹叶之气拥上来,堇阳知道,若华定是刚从云梨棠院回来。

堇阳挂着青儿还在屋子里,有些不好意思,若华宠溺的笑了笑说道:“无妨。”

“坐下说。”堇阳刚要轻轻的拉着若华到偏桌前,若华便一下子甩开堇阳的手,慢慢的走向青儿,将青儿慢慢扶起,缓缓的来到堇阳身边。

“堇阳。”青儿轻轻的唤她。

堇阳如梦初醒,一把拉过青儿的手,瞪着眼睛问道:“阿姐?你,你是阿姐么?”

青儿轻轻的笑了一下,扶着堇阳坐下,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堇阳吃惊的望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又抬起青儿的手腕,看着白皙如玉,没有丝毫的伤疤。她看看青儿,又看了看微笑着的若华。

若华点了点头。堇阳的眼泪刷的一下便不可控制的流了出来。

“阿姐!……”堇阳大声的叫了一下,青儿连忙捂住堇阳的嘴,示意她不要声张。

堇阳咽了咽口水问道:“阿姐,阿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青儿微笑着,伸出手整理堇阳额前的碎发道:“我来自然是帮你逃走啊。”

一旁的若华插话道:“是鬼女,她这次为了七昭的红石可是下了大本钱,把珍藏多年的活死人皮都用上了。”

“活?活死人皮?”堇阳咧着嘴又是流泪又是欣喜的看向青儿。

青儿有些不好意思,对若华说道:“别说我了,你快把计划说说,这东厢房不比霓裳院。”

若华点了点头,嘘声对姐妹二人说道。

深秋的月已恋上了寒冬的吻,忽一夜的风骤,便收了千树的魂。

熹微的烛光之下,是姐妹二人流着眼泪共寝着私语,红砖青瓦的墙边,是一副贪婪诡谲的面孔,留了抹嗔笑,转身消失于暗夜。

第三十一章 芙蓉泣露香兰笑

“九月十九便是武林大会的日子,到时武林人士云集,她们来的目的并非为了什么切磋武艺,而是听闻老司徒愿意以河图残章为名搜罗天下英豪为褒国所用。你便趁着众人夺那河图之际,同七昭一同从东西两门同时出府,届时我会在东门接应你,西门我会派人去接应七昭,助你姐妹二人同时出府,即便,即便难以逃脱,却也终可保一人顺利出府。”

“不,你去接应我阿姐,我会些功夫自然逃脱容易一些,我阿姐向来身子弱,又半点功夫都不会,所以你还是去接她。”

“堇阳……”

“阿姐,你就听我的啊。”

“那好,你二人到时候收拾好行装,子时一到便要准时到东西二门处,切莫误了时辰。”

——

褒国皇宫中。

“你说的可是真的?若华哥哥真要跟那狐狸精私奔?”

“奴婢听的真真的,而且和她一起的青儿其实是她的亲姐姐。”

“若华哥哥真是被狐狸精迷了心智,怎被这姐妹二人如此牵着鼻子走,不!我绝不允许。”青禾公主抬手便是一鞭子,将那刚结了满树花苞的玉兰花打落。

“公主,皇太后找您过去。”

青禾公主顿时气的把鞭子往旁边一扔问道:“那老妖婆又想做什么?”

传话的公公一脸的尴尬,笑笑说道:“老奴只是来传话的,具体什么事情,老奴着实不知。”

“参见皇祖母,父皇。”

“青禾,你这是又跑到哪里去玩了?朕准许你出宫,你也莫要忘了自己的公主身份。”褒国大王与皇太后正襟危坐于后庭对着青禾公主说道。

“诶呀,知道了父皇,父皇向来都是最疼爱青禾的,怎的今日如此的疾言厉色?”青禾上前对着褒王撒娇道。

“青禾,不是父皇不疼爱青禾,只是如今你也年纪不小了,应了你皇祖母的话说,也该给你招个驸马了。”青禾一听果真这老妖婆没安好心,对着皇太后说道:“老妖婆,你就这么恨我么?”

皇太后斜着眼睛看着青禾公主不出声,褒王则是簇眉怒斥道:“青禾,休得无礼。”

“大王,青禾还小,不碍事。”

青禾眯着眼睛,心里不停的嗔怪道:你这老妖婆,我父王不知你是什么妖精,我可知道,若是把我惹急了,我也休得让你好过。

“青禾,西虢国王子已是来了我褒国,眼下已在城中,不日我便安排他进宫与你相见。”

还未等褒王说完,青禾一下子跳到一旁,撅着嘴说道:“不去不去,父皇若是执意把青禾嫁给什么西虢国的破王子的话,那还不如让青禾削了头发做尼姑。”

“青禾,休得任性,我褒国国力已不如从前,而西虢国地处群山环抱之中,国家富庶,兵强马壮,若是能与我褒国结成友好之邦,纵使那周天子再欺压我番邦小国也是有所顾虑的。”褒王无可奈何的说道。

“我不听我不听,父王若是想与那西虢国联姻,自己去便是,休把青禾卷到这里面来……”说着青禾公主变逃一般的跑出了王宫。

“哎,青禾这丫头,真是越发没了规矩。”褒王对着皇太后说道。

皇太后眼波一转,随即转了话风问褒王:“王儿,哀家听说过不了几日就是武林大会了,说是在那司徒府上举办?”

“是了,想着这些年,老司徒虽然没少为我们皇家招纳江湖中的武林人士,只是这河图洛书迟迟未有消息,上次送来的美人也不过是在那青龙山庄做过几日侍女,所述而绘制出的河图残章也是模模糊糊的乱作一团。哎,也不知道这老家伙整日缠绵于温柔乡,到底还中不中用。”褒王无奈的说道。

老太后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便作罢。

——

“诶呦,青儿,你怎么总是绕不过去啊,每次手都会擦到我脸上。”悠然皱着眉头一下子停下舞说道。

青儿一脸抱歉的应道:“对不起,悠然美人,我,我下次注意。”

堇阳知道阿姐伤口并为全然愈合就贴上那人皮,定然影响活动,一下子便跳过来推开柔然道:“你这是做什么?青儿有不是故意的。你绕开一些便是,废什么话。”

“姒美人,你别太嚣张!”悠然咬牙切齿的对堇阳说道。

青儿轻轻的拽堇阳的衣服说道:“算了,算了。”

“你说算了就算了?我这一早好不容易涂得脂粉,都让你的狗爪子抓花了。”悠然跋扈的样子让堇阳生气,随即从地上抓了一把土一下子糊到悠然的脸上说道:“看清楚了,这才叫狗爪子!”

悠然气的张牙舞爪就要上来打堇阳,堇阳知道这西虢国的笨蛋公主根本打不过自己,倒也不躲,挡道青儿身前拉开架势等着还手。

就在这时,一把拂尘从远处飞来。

一众美人皆微蹲叩拜道:“师傅。”

“你们不好好练舞,在这里又闹什么?”浮沉的主人蒙着面纱,是来教授倾城舞最后编排的大舞师傅。

青儿不想事态闹大,毕竟是自家姐妹有错在先,于是便上前道:“师傅,青儿不善歌舞,恳请师傅将青儿调到乐坊,为众美人奏乐。”

悠然听到此也大吃了一惊,要知道那乐坊的差事,可是任凭是哪个美人都不愿去的。先不说那新来的琴师个性乖戾,就是对乐曲的要求也是半点马虎不得,稍有不慎轻则罚跪抄谱,重则就是打啊。虽听说那乐师生的不错,可如此残暴的性格,也着实让人生畏。

“阿姐?”堇阳轻声叫了一声。青儿继续说道:“还请师傅成全。”

那蒙着面纱的大舞师傅看众人没了异议便应允了下来。

-

“阿姐,你为何要去乐坊?”

“堇阳,没事,这跳舞之事我着实做不来,若是因此而惹的什么麻烦上身,那便也是不好的。”

“可是阿姐,那乐坊的一众美人可都是哭着喊着要同我们调换的啊……”

“好了堇阳,阿姐没事,况且,你难道不相信阿姐的琴艺?”

“相信到是相信,只是……”

“好了好了,快去吧,大舞师傅还在等着你们呢,我呢,也要去乐坊报道了。”

七昭换上了鸣乐美人的衣服便向着乐坊走去,才刚到乐坊便看见几个美人跪在门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抄写着什么,一个面容和善的小侍卫上前问道:“请问,是青美人么?”七昭点点头。

“美人请跟我来。”一进乐坊的院子,便有叮叮当当的丝竹之音入耳,七昭见那院子里规规整整的摆放着古乐器心下欢喜,其中有一些更是见都未曾见过,她好奇的忍不住上手去摸,却突然从内院中传来琴弦断裂的声音。

随即,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出去,一个连琴弦都不知如何爱护的人,又怎会弹得好这古琴?”

“美人,请。”那小侍卫见七昭停下脚步,便回头引她。

七昭小心翼翼的迈过内院的门廊,一个身着紫衣的高个子男子正背身站在大堂之中,几个乐坊美人则都是满脸怯生生的盘坐在堂下,案前都清一色的摆上了六弦古琴。

“下一个。”那男子沉着嗓子说道。

话音刚落,一个美人战战巍巍的弹指开始抚琴。还没扶两下,那紫袍男子便厉声道:“停!真是半点长进也没有。”

那侍卫见缝插针的禀告道:“公子,青美人到了。”

谁知那男子转也没转过身便嗔道:“哼,当真把这里当成善府么?只要是不会跳舞的女子都送来,当这里是什么?”

七昭一见那男子如此轻贱堂下的一众美人,心下生火,便找了一处没人的琴案坐下,闭眼静思了一下前几日跳舞的曲子,硬生生在脑子里现编了一只琴曲,抬指便开始弹奏。

弹了没几声,那紫衣男子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便一下子回过头来。七昭定睛一看,那男子眉清目秀,消瘦的脸庞和那英气笔挺的浓眉,那双鲜少眨眼却如坠落星光般明亮的双眸,当真是长得不错。只是,这脾气却是有点让人讨厌。

七昭没理他,心思一动,将那曲子音调突转,本来清丽婉转之曲却突然变得如银瓶乍破,江水迸涌。七昭微笑着,想着这乐坊师傅若是当真有些本事,自然听得出自己正变着法的讽刺他阴晴不定的个性,若是听不出,拿这曲子吓唬吓唬他也是极好的。

谁知那紫衣男子回身从案上取了轻锤,便闪身到一个七昭从未见过的古器之前,开始叮叮当当的应着七昭的琴音。

七昭是第一次听这乐器,不禁差点慌乱的漏了拍子。那紫衣男子左右来回闪身,时而轻轻敲打如低语,时而疾锤如万军将至。七昭有些慌了,手指也开始慢慢的跟不上拍子,不一会便败下阵来。

那紫衣男子轻笑了一下,便停了下来。冲着七昭缓缓的走过来,七昭输的有些不甘心,眉头微蹙道:“我从未见过这乐器才输的,不然你定赢不了我。”

那紫衣男子随即轻轻的笑了一声,双手合十冲着七昭道:“在下姬宫涅,方才对姑娘冒犯了。”七昭被那紫衣服男子突然的礼貌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回礼道:“额……乐师好,我叫青儿……”

七昭想着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则是有些莫名其妙,那乐师也不过是为了一众美人的琴艺更佳才如此严苛,自己这是出的什么头?当真是受了堇阳那丫头的影响,变得如此沉不住气。

紫衣乐师也没应,转身回到大堂道:“行了,你们都各自散了分段落练习,午时后我来检查,切不可偷懒。青儿姑娘留一下。”

七昭定了定心神,想到:早就听闻这乐师似乎变态的严苛,自己刚刚如此无礼,一会儿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见一众美人都散了,那紫衣乐师正襟危坐在大堂之上,覆手斟茶,轻声对七昭说:“来坐。”

七昭小心翼翼的上前端坐在乐师对面,正眼打量着那乐师,那乐师也是怪,任凭七昭看着自己,只是慢慢的沏着茶,慢慢将那浸着芙蓉花香的浓茶倒入七昭面前的杯子中。

七昭接过茶杯,刚想说些什么,那紫衣男子便低沉着声音,举着芙蓉茶到唇间吟道:“芙蓉泣露香兰笑,莫知仙从天上来。姑娘,如此琴艺,何必屈尊于嫪长宫呢?”

第三十二章 舞乐笙歌

七昭听不出他的语气,只是觉他神色之间似乎总有着高人一等的样子,让人不舒服。

紫衣男子见七昭没回答,便继续说道:“罢了罢了,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说完,那男子仰面将一杯茶如饮酒一般的饮了个干净。

“那公子又为何在此呢?”七昭一边为紫衣男子沏茶一边幽幽的问道。

那男子没回答,只是饮了杯茶继续问道:“你刚刚所奏之曲可是自己所作?”

七昭被男子突然转换的话先是弄的一愣,继而对着他点了点头。

“虽技法深厚,却是好胜之心过盛,这才败下阵来。然则,依着姑娘的琴艺,在下倒是未必能胜过姑娘。”紫衣男子幽幽的说着,背后的幔帐轻轻的依傍着微风浮动,三三两两枯叶落,男子碎发如柳丝,七昭看的有些入迷,一时竟忘了搭话。

那紫衣男子斜眼看了一眼七昭,拿起琴案上的一本曲谱对着七昭说道:“这琴暂且借于你,这谱子明日弹给我听。”

“明日?”

紫衣男子点了点头,便起身拂袖而去。

-

“阿姐,那乐坊师傅可有难为你?”堇阳问道。

七昭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问道:“也不知,那乐坊的师傅都是从哪里请来的,看着竟不像是这里的人”

堇阳摇摇头说道:“不知,听说徐大人请的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民间艺人。说起我们的大舞师傅,跳起倾城舞那真是厉害,若不是看着年纪不小了,那身姿就是被印到屏风上也不为过。”

“这样啊。”

-

“曲子可练习好了?”

七昭点点头。

那便弹给我听吧。

七昭抬起纤细白净的双手轻覆在琴上,指尖一拨那丝竹之音便如潺潺流水慢慢流出。清风微微拂过,七昭身上一抹梨香氤氲缭绕,轻薄衣袖浮动如蝶羽,商弦丝丝轻颤如蝉翼。霎那间,琴音渐急,亦如凉夜风雨骤起,乐坊之中犹如一展翼神凤,引得百鸟争鸣。倏一音长啸,七昭放缓了动作,手指含情,那琴音便变得如窈窕淑女般乘舟远去。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他听了眉梢带笑,合衣落座,饮一杯茶道:“琅然,清圜,谁弹,响空山。无言,惟醉中知其天。”

七昭听出他在夸赞自己琴艺绝妙,心下不禁十分欢喜,脸颊便尽染绯红。

鬼女则是仰躺在乐坊的屋檐上,侧目看着与姬宫生对视含笑的七昭,自顾自无奈的说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你这丫头终究还是跑不掉。哎,这宫墙,你怕是跑不脱了。”

姬宫生摆摆手示意七昭回自己的位置坐好,然后便继续指导众美人练习表演曲子了。

“她就是那个青儿么?”青禾公主问。

“回公主的话,是的。”

“看那狐媚的模样身姿,简直她姐妹二人一个样,对自己的师傅还使这些鬼魅心窍,当真是不要脸。”青禾公主很恨的说道。

“公主莫气,奴婢听说这一批的美人之中有一西虢国的公主,名唤悠然,听说与那姒美人和青美人十分的不对付。公主何不借机拉拢,也好在那武林大会之时坏了这姐妹二人的好事,既不用出面与鄫公子伤了和气,又能阻止他们私奔,岂不是好?”

青禾公主一听,不禁嘴角轻挑,拍拍旁边小侍女的肩膀说道:“采菊,还是你机灵,就按你说的办。快去安排,本公主今日就要见到那西虢国的公主。”

“诺——”

-

“悠然美人,我家主人有情。”采菊来到后院子里为公主传话。

“请什么请,没看我摔得手臂都青了么?”悠然坐在地上撅着嘴发着脾气,堇阳在一边悠闲地喝着茶。

采菊一看那悠然美人狼狈的坐在地上,连忙上去搀扶道:“哟,美人这是怎么了?”

“还不都是这力大如牛女人,一下子把我撞倒,连声抱歉也不说。”

堇阳连忙放下茶杯,笑着说:“悠然美人,你可别冤枉我。明明就是你蓄意将手臂挥高三寸,妄图用你那纤纤玉手扇我几巴掌,我不过就是下意识的一躲。谁知你却如此笨蛋,自己摔倒了,还赖在我头上,你羞也不羞?”

悠然被堇阳气的说不出来话,只是傻傻的皱着眉头在一旁穿着粗气。采菊连忙把悠然扶起来说道:“美人切莫动气,我家主人还等着您呢。”

“不去不去,眼下我可是要与姒美人说个明白。”悠然不依不饶就要上前理论。

采菊则是在悠然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家主人比美人更厌恶于她。”

悠然听完便突然眼前一亮,理了理自己的衣物便跟着采菊离开了。

“姑母,你说的就是她?”姬宫生问那蒙面女子道。

姬宫生望向堇阳,心里不禁一震:是她。脑子里不禁回想起红石崖的林中,那个身着轻衫的女子从树梢中飘然而至的场景。“你是仙子么?”

姬宫生跟着湘夫人过去,湘夫人则是厉声问道:“都不用练习么?眼看着武林大会将至,你们若是不勤加练习,又如何能表演,那岂不是砸了我湘君的招牌?”

堇阳跟着一众美人闻之,皆起身开始练习。湘夫人踉跄着身子慢慢的走向内堂,姬宫生则是直直地站在长廊里,看着庭院中那个他魂牵梦绕的脸庞,久久不能不能平静。要知道,多少个日夜,他午夜梦回都是这张美玉无瑕般的脸庞,宫阙间的万千美人,竟无一人与之相较,她是仙子,他寤寐思服魂牵梦绕的仙子,那个不施粉黛,从深林之中飘然而落的仙子。他终于找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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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珍阁之中,那个半面妇人静坐于那枯树之下,耳边是乐坊绕梁笙歌繁复,院落凄楚,想着曾经与莫如风鲜衣怒马仗剑天涯的日子,眼泪不禁姗姗而落。“已是十余年的光景了,你亦如此枝繁叶茂,可吾心已随君故,面容斐然,一副行尸走肉的皮囊残喘至今。吾本应随君而去,却心里念念着这一生最为亏欠的阿楚仍替我还着孽债,如今我见到那女子,便知是我红石门人。待我将那东西所藏之处告知于她,便可安心随君而去了。如风,你等我。”

说完那半面妇人抄起拐杖抵住自己的牙齿,颤抖着一吃劲,一颗晶莹剔透的红石头便从口中和着血吐出。她踉跄着用帕子将那红石捡起包好,然后死死的握在手里放在胸口上。嘴里还一声一声的念着:如风,如风……

第三十三章 倾城倾天下

几日后。

一个诺大的圈椅由几个小厮抬着从里面走出来,椅子上坐着的是富贵锱衣锦袍,头戴丝质官帽的老司徒。众人见其前来,均起身行礼。

老司徒也笑盈盈的高声对着堂下的武林人士说道:“在下于有生之年,能请到江湖上诸位英豪来此一聚,着实令舍下蓬荜生辉,亦是我公孙某人之大幸。今日,是武林大会,乃是我中原武林一年一度的盛会,又是我公孙某人将河图残章进献给武林英豪的日子,鄙人更是有幸,能请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四方神中的三位,青龙山庄的桓公,红石崖的云姑,还有北寒雪山的扎尕那,以及在坐的诸位武林豪杰。另外,希望诸位在比试尽兴进行之余,还是切莫要伤了和气。”

老司徒说完,便坐下。坐在旁侧的徐大人轻轻的拍了拍手,几个美人便搬了一案古琴上殿,众人只见青美人一人,端坐于台上。

王子友坐在台下问旁边的姬宫生道:“这伴乐只是这姑娘一人?”

姬宫生笑着小声说道:“叔父有所不知,这一众美人之中,只是这女子的琴艺属上乘。想来这嫪长宫还奢望宫人遍布番邦各国朝廷,成为武林第一大帮派,简直是痴心妄想啊。这一众的美人,除这一女子外,哪一个又配得上我皇兄?”

王子友知道宫生自小对音律要求极高,因此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便专心看表演了。

一旁的鄫若华低着头对云姑道:“这次的武林大会,这老家伙请的够全的。切莫说这四方神难得一聚,就是有谁能让我们云姑姑下山,已是修了八百辈子的祖德了。”若华打趣的问云姑。

云姑小声呵斥道:”你这混小子,要不是你非迷上那疯丫头,多管闲事,我才不来呢。况且我若不来,你若是为了那疯丫头捅了篓子出了事,怕是尸骨都没处捡去。“

“娘,你到底是怕我捅篓子,还是为了这老家伙手里的河图残章啊?”

“少废话,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你小子给我小心一点,莫说这庭院之中江湖六大门派齐聚,就是各方江湖奇人你也是得罪不起几个的。还有对面那个穿着藏袍的,是新继任的扎尕那,你看他气息时而慢若游丝,时而沉如磐石,想必内家的功夫已练的深不可测,加上北寒山一派向来精通奇门遁甲,你可切莫去惹他。”云姑蹙着眉整了整面纱说道。

“我没事惹他做什么。”若华不愿听云姑继续唠叨,便往后挪了挪凳子,等着看表演。

七昭见众美人已准备完毕,便开始一下一下轻轻的抚弄琴弦,台下一众美人也跟着用石磬和陶埙之类的古乐一起合声。一时间大堂之上如百鸟于枝头和鸣,众人只听那琴声悠然而起,诸女轻挥长袖漫舞于台上。倏一音落案,无数藏于袖间的花瓣,霎时间飞舞翻弄于天地。只听那七弦之律骤然而起,一众朱唇美人纷繁而散,如一株盛世荷莲绽放于台间。堇阳一袭鹅黄轻袍于漫天的花瓣之中翩然而至台中,只见她和声而起,七昭弦弦利落,堇阳步步生花。一晃神,堇阳便犹如神鸟凤凰盘桓于琴弦之上,又一晃神,那冰肌胜雪,眉目柔情的美人正婀娜着身姿翩翩起舞,额间一抹朱砂红,回眸一笑,竟是有着那般倾国倾城的容姿。

若华目不转睛的微笑注视着堇阳,堇阳也不时偷偷趁着转身的功夫,与他眉目传情,一曲倾城舞竟因此多出了许多情意而舞的更加动人。一旁的姬宫生一见这台中的姒美人,那轻盈的身姿舞步,亦如那红石崖林中的仙子,他不禁从腰际抽出如玉佩一般的短箫,合着七昭的古琴幽幽,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台上。那位置,不偏不倚,刚好挡住若华注视堇阳的目光。

堇阳正舞着,突然见一男子徐徐而来,见那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堇阳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应着琴音轻轻一笑便转身绕了过去,身后的悠然却是偷偷的羞红了脸。七昭幽幽的看着宫生,徐大人幽幽的盯着堇阳。

一曲毕,春华休,盛世红颜落人间。

“真是好啊。”

“真不错啊。”

“这嫪长宫搜罗天下的美人,果真并非浪得虚名啊。”

“你看这美人,尤其是那回眸一笑,浅浅的梨涡轻露,当真是绝色啊。”

“真是,真是啊。”

徐大人轻轻的在一旁舞着七彩翎毛团扇,一脸得意的听着一众武林豪杰轻叹。

“你!这美人,我要了!带走!”扎尕那沉着声音下令。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汗便要去拉堇阳,宫生则是立刻挡在堇阳的身前,那几个大汉也不理会,径直走过去将宫生一把拎起,像是扔柿子似的扔到台下。

好在桓公反应及时,运功一把接住宫生,这才没伤到。

徐大人一下子驾着轻功拦在堇阳身前道:“诶,扎尕那,你父汗刚刚过世不过百日,你就要这美人,怕是有些不合适吧。”

“不管你的事!滚开。”扎尕那冲着那几个大汉使了使眼色道。

徐大人举着团扇又是一挡,阴阳怪气的说道:“还是说,你这毛小子也学着你父汗的模样,英雄气短?哈哈哈。”

一众武林人士听了徐大人的话,皆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

“英雄气短,哈哈哈。”

“这老扎尕那句说就是死在那温柔乡里哒。哈哈哈。”

“也是,一大把年纪了,非要去那种地方,据说还是抱着个花魁一起去的呢。”

“诶呦,当真是做鬼也风流啊。哈哈哈。”

那扎尕那看样子也不过就是二十几岁的模样,听了这些话也不恼,仿佛众人奚落的不是他们的家的丑事一般。他轻轻的用手指把玩着夸张的藏银扳指,低着眸子冷冷的说了句什么,那几个大汉变要上去抢人。

徐大人还未等反应过来,那几个大汉就已经抓住了堇阳,七昭连忙上来拨弄开大汉的手,却被一下子推倒在一旁。

“阿姐!”堇阳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若华见事态不妙,便要冲出来,云姑一把扯住他,低声说了一句:“稍安勿躁,且看这那尕扎想干什么。”

若华看着堇阳心疼,不顾云姑的阻拦,执意跳出来搬弄开几个大汉的手,三下两下将他们打翻在地。

那尕扎抬眼一看,眉头轻皱,细长的双眼凛冽着瑟人的寒光,只见他缓缓的起身,缓步走向堇阳说道:“玄女,如今这红石崖可是你的选择?”

堂下一众武林人士则是纷纷侧目讨论,老司徒更是瞪圆了眼睛想起身,却稍一用力碰到了伤口,龇牙咧嘴的又坐了下去。

徐大人冷着脸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堇阳,似乎在想着什么,也没说话。

“先生怕是认错人了。小女子乃是嫪长宫选中的美人,并不是什么玄女。”堇阳沉着着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第三十四章 玄女现世

“呵,怎么,那老东西没告诉你?”扎尕那轻轻来到堇阳身边。

“什么?”堇阳仔细的打量着扎尕那的面容,虽然皮肤并不如若华那般如洁玉,可却独有一种青白之色,像那锋利匕首发出的寒光之色一般。一双细长的眼睛,瞳孔漆黑若黑珠,鼻如锋峭,唇薄如柳丝。

明明是魁梧的将军之躯,偏偏生了一副这般薄幸清冷的面孔。想着那日在红石崖洞中,鬼女所扮的扎尕那,确实是与这相去甚远,怪不得云姑能识破出鬼女那巧夺天工的易容术。

徐大人在一旁正打量着堇阳,听扎尕那如此轻贱宫主,不由得气从胆边生,挥着七彩翎毛团扇便向着扎尕那劈身而去,扎尕那气定神闲的睥睨着徐大人,见他如一只离弦之箭一般身染异香的冲着他飞来,他也不急着闪避,只是轻一侧身,便躲了过去。

“好身手。”桓公在下面轻轻的叹道。

老司徒则是眼睛一直盯在堇阳身上,此时的他身上有着隐痛,心里却是无上的欢喜,他寻寻觅觅多年,第一次有了玄女的消息。如此,他毕生之愿,许是能达成了。

“你这两下子身手,竟也配与我过招?”扎尕那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面孔盯着徐大人。

徐大人也不气,嘴角含笑,伸出兰花指轻捻那肩侧长发,对着扎尕那说道:“你这放肆的登徒子,不知我这七彩团扇之中混了多少种毒汁花草,而今你中毒已深,看你还如何造次。”

扎尕那手捂胸口,竟然突然间的蹲了下去。几个大汉则是一脸关切的上前,将扎尕那搀扶了下去。徐大人一脸骄傲的在台中,冲着狼狈退后的扎尕那说道:“就这么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这武林大会上造次?当真以为我嫪长宫没人了么?”

堂下的武林人士也纷纷在一旁叹息讨论道:“哎,这北寒山一派也是响当当的门派,如今,真是没想到这新接任的扎尕那功夫如此之差。”

“就是说啊,想当年那老扎尕那雄踞北方,江湖六大正统门派无一不俯首称臣,那时候的风光,可是称得上北方第一大门派。再说那奇门遁甲的精密之物,造的是何其的巧夺天工,老扎尕那的寒冰掌,更是出神入化,怎的到了这小辈……”

“就是啊,看来这北寒山一派怕是要毁在这少年手中了。”

“哎,难怪那六大门派纷纷离了北山,南下江湖呢。真真是……”

扎尕那捂着胸口将这些都听在耳中,嘴角轻含笑意,只是坐在旁边冷冷的看这众人,不再说话。

台上一时间尴尬不已,若华转而冲着徐大人作揖道:“小生若华闻嫪长宫的威名已久,正值此机会结交大人,若是大人不嫌弃,还请共话茶叙。”若华这一来,众人只知一江湖小辈想结交嫪长宫人,谁人也不知若华实则是为了那倾城佳人。

徐大人饶有兴致的望了若华一眼,皎洁一笑顺着若华的话应道:“公子大恩,我替这一众美人先谢过公子了。”说完又转向台下,对着才被狼狈扶起的宫生道:“也谢过这位公子了。”

宫生没理他,皱着眉头关切的盯着轻揉着手臂的青儿。刚好在侧的悠然以为那紫衣公子看的是自己,不禁脸颊上飘了一片绯云,心里也欢喜的不可名状。

徐大人见宫生没回应,便冲着一众美人摆摆手道:“舞已毕,还不都退下。休得搅了各位武林英豪的雅兴。”

“诺——”堇阳刚想带领一众人美人退下。

老司徒眯着眼睛,打量着在旁边一边轻声呻吟着“诶呦,诶呦”,一边揉着胸口,不停喝着茶水的扎尕那,又看看云姑和一旁的桓公都默不作声,却也都是警惕的盯着扎尕那看。

老司徒心生疑虑,却也太多的表露出来,他看着堇阳退去的身影,嘴角轻挑,轻声吩咐旁边的亲卫道:“盯紧了。”

“诺——”

老司徒见众人退下,便又满脸堆笑着道:“诸位,这……”

还未等老司徒说完,一个头顶生疮的男子跳出来,歪歪个身子对着老司徒说道:“老头,行了行了,别说那么多没用的。我们大家都想知道,你这河图残章有是没有,还有这玄女,江湖人人皆知得玄女者可称霸武林,聚河图洛书者可号令天下。这玄女可也是这武林大会的胜者的奖励?”

“你这小怪物哪里跑出来的?这武林大会上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徐大人斜着眼睛,一脸嫌弃的看着那个男子。

“你这死人妖,我们这武林大会,何时又成了你们的场子?我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却被安排在这样一个小位置,当真是群龙无首,狗当家啊。”那头顶生疮的男子毫不客气的说道。

徐大人倒是也不气,转而冲着老司徒道:“司徒大人,此人如此出言不逊,怕是会坏了各位的心情啊。”

老司徒见徐大人冲着他使眼色,便说道:“来人,将此人扔出去。”

待几个侍卫将那男子扔出去后,老司徒定了定神情对众人说:“诸位都是老夫所敬佩的江湖豪杰,既然请了大家来这武林大会,优胜之人老夫必将河图残篇双手奉上,至于这玄女嘛,玄女……”老司徒斜着眼睛望了一眼徐大人。

徐大人婀娜着身姿扭到中间,轻抚团扇遮住口鼻,轻轻的笑起来说道:“呵呵呵呵,这小公子跟诸位开玩笑,诸位也是当真了不是。人家毕竟是英武少年,喜欢个把个漂亮美人亦属常事,所谓英雄气短,狗熊气也不长不是?哈哈哈,那小女子不过就是个长相标致的乡野丫头,学了几日歌舞给各位英豪祝祝兴罢了,这怎的还都当真了?”

徐大人扭动着身姿徐徐的说道。

堂下众人议论:“也是,若是真的玄女,这谁又傻到随意拿出来招摇,还不是偷偷的藏起来。”

“就是,我看这女子也不过就是扎尕那看上了,胡乱给自己的色心编出的理由,不然如何圆了他父亲归西不过百日就到处寻欢作乐的幌子呢。”

“哈哈哈,真是,看来是误会了。我刚才还真的以为那是玄女呢。”

“就是,就是,这玄女一说只不过是个传说,谁也没见过,那还不是说什么是什么。”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既然徐大人这样说了,那我们就开始比武吧。老夫说话算话,还望诸位能使出看家的本领,一举夺魁。届时,老夫必将河图残章双手奉上,以此来表达老夫对诸位英豪的敬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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堇阳惊魂未定的搀扶着七昭下来,正往厢房去呢,途径芍珍阁,见到那曾经紧锁的大门已经四敞打开,冲着里面望去,那半脸妇人也已不见了踪迹。

一院子的枯叶,被风碎了筋骨,化成一堆堆乌黑色的尘土。

第三十五章 公主驾到

“承让了大师。”

“阿弥陀佛,武当派的无极剑法果真名不虚传,老衲领教了。”

“大师说的哪里话,若非婵真大师闭关修炼,在下的无极剑法,怕是未必胜的过少林派的罗汉功啊。哈哈哈。”

比武场上武林众人轮番上来切磋武艺,气氛还算是和谐。

若华担心着堇阳,没心思看他们打打杀杀,他蹑手蹑脚的便绕过主台离开。就在这时,一个细声的小太监高声道:“青禾公主到。”

众人起身,公主连忙摆手道:“诸位大侠不必多礼,我不过是代替我父王来送予各位武林豪杰礼物的。”

江湖众人皆微微颔首拜谢,唯独扎尕那冷着脸坐在一边不出声,青禾公主不是不计较,只是她的心思都在鄫若华的身上。几个小太监向着武林各派赠送了褒王的礼物后,便跟着青禾公主退到一边。

“若华哥哥这是去哪儿?可否带上青禾?”青禾轻轻的拉着若华的衣角撒娇似的问道。

若华有些尴尬,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薄了公主兴,要知道公主代表的并不只是她自己,而是褒王,是整个褒国最无上的权利。

几个武林人士见到此景,纷纷向着云姑道:“云姑好福气,眼下怕是要成了皇亲国戚啦。”

云姑也不瞧他们,就当没听见一般。那几个人悻悻的觉得无趣也就不说话了。

若华看了看青禾公主仰着小脸满心欢喜的样子,也不忍当面回绝,只好任由着青禾把自己拖回座位。

这边的武林大会还在如火如荼的比试着,另一边堇阳和七昭回了房间,便匆忙的开始换衣服收拾东西,准备着晚上的出逃计划。

谁知七昭刚刚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来,悠然就带着一众姐妹闯了进来。

“你们两个这是要干什么?”

七昭下意识的连忙转过身去。

堇阳推开悠然道:“你这人怎么一点礼貌都不讲?这么多年的诗书都念到哪里去了?”

“我再不懂诗书,也比你们两个乡野来的狐狸精强。给我拿下!”

堇阳刚想还手,谁知那几个面生的美人则是一下子将堇阳制服在地上。七昭回过身低着头要上前帮忙,谁知那几个美人像是有功夫的样子,轻轻一推就将七昭推到一边去。

“你们,你们是哪里来的?放开我。”堇阳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旁的悠然则是轻轻的用帕子擦拭着堇阳脸上的汗珠,然后咬着牙说道:“诶呦,瞧瞧这小美人,刚刚不还是出尽了风头么?现在怎的如此狼狈啊。瞧瞧这张小脸,多惹人怜爱啊,就连那刚见你的那尕扎都忍不住要你,可当真是个红颜祸水啊。”

悠然说着,从腰际取了一根鞭子,堇阳定睛一看那鞭子的样式,好像根青禾公主的一样,顿时便知悠然为何今日如此大胆,那么压着自己的这几个美人,看着如此眼生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了。

原来是公主授意,这女子的嫉妒心可真是够强的。

堇阳想着。

正想着,悠然的一鞭子便重重的挥了下来,脆生生的打在堇阳的脸侧。一下子,一种火辣辣的疼,从脸颊处开始蔓延,似乎还有些温热的液体,顺着伤口一点一点的顺着颈弯往下流动。

七昭连忙爬起来,使了全身的劲,将悠然推到了一边去。她轻轻的捧着堇阳的脸,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悠然被推到一边,生气的大叫:“给我把这个也抓起来。”

说完,七昭也被按倒在地。

悠然定睛一看,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的指着堇阳和七昭的脸说道:“你们,你们……怎么……”

几个侍女也是大吃一惊,一会儿看看堇阳的脸,一会儿看看七昭的脸。

“你们是妖女!妖女!”悠然瞪着眼睛挥着鞭子就要往七昭身上打。堇阳一看,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撞倒了悠然,那一鞭子又不偏不倚的落在堇阳身上。

“不要!”七昭大喊着,却挣不脱那几个侍女的牵制。

就在悠然气的要起来继续抽堇阳的时候,门外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悠然回头一看,竟然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她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院子里的悠然蹙着眉上来道:“你们都在干什么?啊,你是谁?怎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拿着鞭子的悠然吓得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旁边的一众小侍女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院子里的悠然仰着面,一脸骄傲的慢慢往这边来。七昭和堇阳对视一下,心下便知道这个悠然,八成是鬼女。

“你别过来,你,你是什么妖怪?”

鬼女皱着眉头对着旁边的一众侍女说道:“你们干什么呢?本公主在这里,那是个什么妖怪?”

几个侍女看看鬼女,又看看悠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鬼女见那几个小侍女心里动摇,便继续学着悠然任性的样子说道:“诶呀,你们这群蠢货,青禾公主的鞭子从不离身,怎会给了这女子?我看这女子怕是趁着青禾公主不在,要将这事情嫁祸给青禾,你们竟然也蠢到看到这鞭子,便以为是公主下的命令了。”

几个侍女听着鬼女的话,不禁心下动摇,松开了堇阳和七昭。七昭连忙上前将堇阳揽在怀里,默默的流泪用帕子轻轻的擦拭堇阳的伤口。

堇阳也怕姐姐担心,虽然身上和脸颊还火辣辣的疼着,却也硬生生的挤出了个微笑,想让七昭放心。

悠然见一众侍女心生怀疑,便生气的直跳脚,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好好看看,这鞭子就是你们青禾公主给我的,惩罚这姐妹二人也是你们公主授意的,你们切莫被这堂下的妖女蛊惑了心智。”

鬼女笑着刚要争辩,一个衣着光鲜的老婆子从屋檐上飞落下来,惊的屋檐上的黑猫也大叫了一声,弓着身子一下子跳到了旁边的树上不敢下来。

那老婆子的眼睛似乎比常人更亮,虽然年事已高,眼角已经爬满皱纹,却还是没办法挡住那双眼睛的光辉。

那老婆子抬眼看了看院子里的鬼女,又看了看悠然,然后慢慢的进到屋子里,看向七昭堇阳两姐妹。

悠然以为是鄫若华给两姐妹安排的高手,不敢上前,只是在一旁大声的说道:“你是何人?这司徒府也是你随意就能闯的?”

那老婆子没做声,只是凌厉着眼神直直的看向七昭和堇阳的腰际。

“果然是你们。我没找错人。”

第三十六章 聋婆

众人皆惊,只见那婆子的唇齿未动,却能发出声音,那声音犹如从腹腔的某个地方,往外扩散而出的,让人听着犹如置身于山洞之中,听到的回响。

鬼女心虚的咽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们还不都给我退下。姒美人也是尔等能动的?”

那婆子看看着鬼女的唇,随即,眯着眼睛对鬼女说道:“那瞎婆娘,又岂是尔等小辈动得的?”

鬼女有些心慌,她向来最怕这聋婆了,无论是多么高明的易容术,从来就逃不过她的发眼,只要是她在场,鬼女的计谋便是从来不能达成。可是这聋婆子已经归隐深山多年,为何现在突然出现?鬼女想不通,因此又不敢轻举妄动。难道是因为那瞎婆子?不对啊,江湖上传闻这聋婆和瞎婆,不是早已因为什么事情而分道扬镳了么,据说还因而多次大打出手,二人均深受重伤所以才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不然这四方神位必然是有这二人的。

趁着鬼女愣神想的功夫,悠然一脸狐疑的看着那聋婆说道:“喂,问你话呢,你又是谁?是不是跟这妖女一伙的?”

聋婆背对着悠然,没回答。

悠然有些生气,握紧了手里的鞭子冲着聋婆过来。“喂,本公主问你话呢,你是聋么?”

聋婆还是没回应,悠然有些恼了,抬手冲着聋婆就是一鞭子。

九节鞭搅了萧瑟的微风,聋婆子碎发轻拂,侧身一躲,回身变伸出如枯槁一般的手,死死的掐住悠然的脖子。

聋婆从腹腔中又说道:“小小女子竟如此偷袭我这老人家,你羞是不羞?老婆子我没想到你这花容月貌之下,竟是颗猥琐小人之心。”

一众美人见悠然被聋婆锁喉,慢慢的往上拎起,纷纷上前帮忙,谁知那聋婆轻轻的挥了挥手掌,那几个美人便倒在了一边,口中殷殷的渗着血,歪着头一命呜呼了。

堇阳和七昭见这聋婆如此厉害,又看到鬼女惊慌失措的神色,一时间分不清敌我,只得呆呆的躲在屋里,不敢出声。

眼看着悠然就要被掐的没了气息,门口一紫衣男子抄起一块石头,便打在了那聋婆子身上。

聋婆子皱着眉头,眼里透着寒光看向那紫衣男子。

只见那紫衣男子腰间别着短箫款款而来,聋婆子眼里顿生杀意,随手将悠然像扔垃圾一般的扔到一旁,对着那紫衣男子问道:“你这小子为何打我?”

宫生听到声音,却未见到有人嘴巴动,便来回的看是谁出的声音。

聋婆沉着气又问道:“我问你,你为何打我?”

宫生着才发现说话的,正是面前这个衣着华丽,刚刚还掐着人脖子的老妇人。

宫生之前在青龙山庄的书里看见过,说是当今武林,会这腹语的共有三人,除了已经驾鹤西去的,武当七雄之一的念竹雨和精通百家武学已失踪多年的白渊外,便是退出江湖多年的聋婆了。

叔父曾说过,这腹语用的是内力,还有观察嘴唇的变化,方能使的功夫。至于这破解之法嘛……

宫生轻轻的挑了挑嘴角,他抬眼看着屋里青儿背着身子为堇阳擦拭,便轻轻的拿起腰间的短箫轻轻的吹了起来。

鬼女见状,不禁偷偷一乐,轻挑了眉毛,看向堇阳和七昭。

七昭听到熟悉的箫声,便回头。宫生见到七昭本来的面目,不禁睁大了眼睛,吃惊不已,随即又看了看一旁还未换下舞衣的堇阳。他轻轻的微笑了一下,眼里揉进温柔的神色,一只并蒂莲花瞬时绽放在宫生眼中。

他缓缓的吹着短箫,那箫时断时续,如绵绵情话,亦如关怀之语。恍惚中,七昭好像听到宫生在说:“你们还好么?不要担心,一会儿便有人过来,要冷静。”

七昭微笑着冲着宫生微微的颔首。

那聋婆子却一下子恼了,冲着宫生挥着手指便抓过来。鬼女一看大事不妙,便将手握成了拳头,挡在宫生面前,运功将那婆子的枯掌挡了过去。

聋婆子来不及闪躲,应是被鬼女力大无比的拳头给顶了回去。

那聋婆子似乎已经生气了,一边从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发着低沉的声音,一边说道:“你这丫头,那瞎婆子的死就是你所为。老身向来知道你只受命于人,从不主动杀人,因而未曾怪罪于你。但,若是你执意要与老身作对,那老身也便不客气了。”

堇阳和七昭听到此,才知道这聋婆的来意。

鬼女嘿嘿一笑,大声的说道:“聋婆,我鬼女向来最重诚信,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眼下,你怕是也问不出个什么。”

堇阳和七昭一听鬼女叫她聋婆,又想起刚刚悠然背后叫她并没有反应,姬宫生又以短箫之音替代说话,便明白了,这婆子的耳朵八成是听不见东西的。

聋婆鬼笑一声道:“嘿嘿嘿,我已了然于胸,又何须问呢。你这丫头出神入化的易容术我都识破得了,更何况是那两个女娃娃怀中的水火铃铛,即便是隔着衣物,我依然能看出是那婆娘寻了多年旧物。”

聋婆回头冲着堇阳和七昭轻蔑一笑说道:“想必,那婆娘也是因此而死的吧。”

鬼女见聋婆七七八八的将真相猜的差不多,不禁一下子又不知道如何回答。

聋婆收回警惕状态的枯手,转身冲着堇阳和七昭缓缓的走来。

“虽说那婆娘倔的很,可终究是这世上我唯一牵挂之人,而今你们杀了她。我这老婆子便是拼了命,也要将这命找补回来。”

说完便一个疾步冲到堇阳和七昭的面前,鬼女立刻飞身上前,可却不及那聋婆的身手。聋婆子看了看堇阳,又看了看一旁的七昭,冲着两个人腰际一摸,便将二人腰际的铃铛抢夺了过来。

然后,一个吃劲,便将堇阳用桌上的锦布绑了起来,纵身一跃跳到了房梁上,转身便不见了。

只留下院落中幽幽的回响:“既是以命换命,我便只要这一人。反正这女子脸已花,世间男子再无人会爱她,不如就与老婆子共赴黄泉吧。”

鬼女见状,立马飞身跟了上去。

七昭哭喊着:“堇阳,堇阳!婆婆,你要命的话,我的给你!把我的妹妹还给我!求求你!还给我!”

姬宫生叹了口气,连忙搀扶起在地上哭喊着悲悸不已的七昭。

第三十七章 隐遁心法

宫生冷着脸扶起七昭,蹩脚的柔着语气轻声安慰道:“青儿姑娘,你,你别难过,你的妹妹不会有事的。”

七昭还是一声一声的哭泣着。

躲在一旁一直不敢出声的悠然,看到宫生对着七昭如此温柔着神色,不禁妒火中烧。

她拍了拍沾了灰尘的衣裙,佯装担心的样子凑到姬宫生的面前,千娇百媚的说着:“姬公子不必挂心,想必姒美人定会平安归来的。之前我是误会了姒美人,才酿成现在的局面,我也是……嘤嘤嘤。”

说着说着,悠然竟学着七昭的样子,嘤嘤的哭起来。

七昭看悠然的样子,就想起刚刚她拿着九节长鞭,用力挥向堇阳的样子,不禁觉得胸口有一团巨大的火球,正挣扎着向脑门冲。她竟然挣脱开宫生的搀扶,用尽全身的力气冲着悠然推了过去。

悠然来不及反应,就被七昭硬生生的推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子都没办法自己起来。

几个美人上前去扶,宫生则是厉声道:“退下!”

宫生的声音,仿佛自带一种不可质疑的威严感,一众美人见势头不妙便纷纷离开。

“诶,你们别走啊,诶!”悠然还瘫坐在地上不能动弹。

七昭梨花带雨很恨的对悠然说:“若是妹妹出了什么事,你也休能安生的活下去。”

说完便往厢房外面走,宫生默默的扶着七昭,任由她带着他往前走。

七昭一边走,一边用绢帕擦干了眼泪,心生一计,或许可以救救堇阳。

-

武林大会上,众人比试过半,云姑一人独站擂台之上。

老司徒问众人:“雀神云姑已战胜多位英豪,如今无人迎战,那老夫这河图便归了云姑所有啦!”

“且慢。”扎尕那轻轻的起身,脱去那白熊皮袄,拿着暖炉便缓缓的走上台来。

对着云姑说道:“晚辈不才,轻前辈赐教。”

徐大人轻轻的哼了一声道:“这毒解的够快的。”扎尕那听完,斜着眼睛冲着徐大人宠溺一笑。

徐大人顿时觉得寒气上涌,仿佛对扎尕那生出了些莫名的情愫,想到此,不禁羞愧不已,连忙用团扇遮住绯红的脸颊。

云姑轻轻颔首,然后,便如雀鸟一般腾空而起,朱红色的衣袖尽覆了满院,飘逸的红丝带薄如羽翼浸染梨香。

雀鸟浴火重生,云姑身姿一转,如涅槃火凤般傲立于空中。霎时,她折身一塌,又如飞鹰落崖般,对着扎尕那俯冲下来。

扎尕那也不做防御,双手端拿着暖炉,气定神闲的轻闭双眼。

就在云姑的丝带刚要打向扎尕那的身上时,扎尕那便突然间的消失在那台上,众人瞠目结舌,纷纷称奇。

云姑见扎尕那瞬间没了踪迹,便立刻收了招数,跳到一旁,来回张望着。江湖上众人也齐齐起立,四处寻觅着扎尕那的踪迹。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的扎尕那,竟然出现在云姑的身后,将那暖炉轻轻的顺着丝带,落到云姑的腰际。

云姑这才回头,扎尕那正冷着狭长的眸子看着她,轻轻一笑道:“得罪了。”

云姑深吸了一口气,冲着扎尕那微微颔首道:“公子好身手,在下输了。”

云姑悻悻的从台上下来,若华问道:“你为何如此轻易认输,那河图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么,为何又如此拱手赠人?”

云姑眼睛直直的看着扎尕那,片刻都没有离开过,她轻轻的**着扎尕那赠给她的暖炉,幽幽的对若华道:“这个扎尕那的功夫,倒是比老扎尕那厉害多了。倘若刚刚他起了杀心,就是轻轻一掌打在我腰际,我也是会因为毫无防备而武功尽废的。”

“这小子这么厉害啊。”若华仔细的打量着扎尕那。

“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功夫,竟然能突然消失,又出现的毫无征兆。”

“隐遁心法。”一旁的王子友对着云姑说道。

“我在青龙山庄的藏经阁曾经见到过,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内功心法。此绝技能瞬时激发内里,将身上各处的行动加快,看上去就如突然消失于众人眼前一般,吐出这口气便会一下子突然出现在别处。我本以为这只是前人对心法的一种猜测,没想到,如今这功夫出现在眼前。妙哉,妙哉!”王子友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扎尕那,似乎想从他身上得到一些神功的蛛丝马迹。

扎尕那摊开手,冲着众人轻蔑的说道:“是否还有人想与本公子切磋武艺?若是没有……”说完扎尕那毕恭毕敬的冲着老司徒作了个揖。老司徒便明白了下来,讪笑着宣布道:“扎尕那公子的神功果真了得,若是没人上台应战,那老夫这河图便是归公子所有了。”

说完,老司徒挥了挥手道:“把河图残章带上来。”

几个小厮便抬着趴在椅子上的赵姬上了台,老司徒挑着眉毛一脸邪气的说道:“此女乃武当七侠之首莫如风的老相好,江湖人皆知莫如风曾盗取老夫的河图残章,而后便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后来老夫得知,莫如风将那河图残章赠与此女,因而老夫将此女一直幽禁在我司徒府中。现下,此女便是归北寒山的扎尕公子那所有了。”

扎尕那看了一眼那半脸妇人,在台上踌躇片刻,随即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司徒大人,我的好大人。你拿这样一个半人半鬼的女子,竟骗的天下人来,到底是何居心?”扎尕那如狼般锋利的眼神直直的望着老司徒。

老司徒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什么,七昭便带着人皮面具连滚带爬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哭喊着:“玄女被聋婆抓走了,玄女被聋婆抓走了!”

离七昭不远的崆峒派掌门,上前扶起七昭道:“姑娘起来,这是怎么了?”

大和尚也凑上来:“姑娘,你说谁?”

七昭踉跄着起身回道:“玄女,玄女啊!刚才那聋婆抢走了玄女,说要跟他一起去取什么宝藏!”

众人皆开始议论“宝藏?什么宝藏?”

“玄女啊,那丫头真是玄女啊。那尕扎都说了,人家真的是玄女啊。”

“怪不得,连久未在江湖上露面的聋婆都出来了,那定是玄女无疑了!”

扎尕那睥睨着众人,又看到那半脸妇人一脸的张皇,心下便犯了嘀咕:“莫非,刚才那丫头真的是玄女?”

“嘿呀,那我们还在这里比什么武啊,要知道的玄女者称霸武林啊!”

“就是,况且这老司徒的河图又是这样一个残废妇人,我等居然还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真是……”

说着几个门派便要起身离去。

老司徒大惊,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连忙安抚道:“诸位,诸位!稍安勿躁!这女子不过胡说的,什么玄女降世,都是

第三十八章 香酥散

若华听出了七昭的言下之意,不顾公主的阻拦,飞身跃上房梁便离开了司徒府。

云姑怕若华对付那聋婆吃亏,也跟着一跃离开了。

“诶呀,你看看,这云姑都去追玄女了,我们这一群人傻兮兮的还要什么河图残章啊。”

“就是,走走走走,现下玄女在聋婆手中,便是人人都可争抢的,我们还是先告辞了。”

说完,崆峒,峨眉几派便要强行冲出府邸。老司徒见状,挑动干瘪的舌头,从牙齿间轻轻勾出了一个哨子,三长两短的吹了起来。

一众蒙面侠士听闻哨声,立刻围于房梁之上,轻掸宽巾。众人只觉得忽然一阵异香浸润口鼻,随即周身便没了知觉,纷纷倒地,而于众人之中依然挺立的是半点武功都不会的姬宫生和七昭。姬宫生见状,也装着其他人的模样蹲坐在地上,手臂一抬,将七昭拥在怀里一起歪倒在一侧。

“嘘——”

宫生在七昭的耳边轻声的的吞吐着气息,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七昭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脸颊不时的浮起一朵朵绯红。宫生就那么轻轻的压着她,她便如一只小兽一般的蜷缩在他怀里,头轻轻的靠在宽厚的肩膀上,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檀香,身子竟如也中了那香毒一般,酥软着动弹不得。

扎尕那中了香毒,咧着嘴一下子蹲坐在台上,宁息屏气的调整内息,试了几次也还是没法子使出力气。

徐大人嗔笑着起身道:“诶呦,真是不小心了。看样子,大家是都中了我嫪长宫的香酥散了。诶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周身可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呢。看来,这武林第一大帮派非我嫪长宫莫属了。”

几个门派的掌门人心里虽是慌的,可嘴上却是不饶人,在一旁骂骂咧咧的说道:“放你个狗臭屁,一群阉人也想称霸武林,做梦!”

“阿弥陀佛,善恶有因,老衲奉劝失主放下屠刀罢了。”

“徐饶!你别太过分了,我武当门人并非轻易屈服的。”道长模样的人说完直了直身子,运了周身内力,想将体内的毒逼出来,谁知还运上几口气,便大口大口的往外吐出鲜血。

“诶呦,我忘了告诉你们了,这香酥散可是万万运功抵不得的,越是运功啊,那内里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丝一丝的都没有了呀。”徐大人阴阳怪气的,他婀娜着身姿在堂中来回晃悠。

“司徒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子友勉强着起身问道。

“嗯,还是桓公问的问题有水平,不像他们,一群大疯狗一样。”徐大人说着用指尖轻轻的捻起鬓角的一缕长发,贴在鼻子上陶醉的轻嗅了起来。

老司徒则是苍白着脸色,鬼气森森的笑着说道:“老夫半生戎马,为朝廷鞠躬尽瘁,如今已是风烛残年。早听闻古法,以诸位之功力,定能助我返老还童。嘿嘿嘿。”

老司徒摆摆手,那偌大的台子便瞬间裂开,一口巨大的铜锅俨然出现在院中,而那熊熊燃烧沸腾着的羹汤依然准备好。

“公孙庆,你这是做什么?”王子友厉声问道。

老司徒嘿嘿一笑说道:“自然是为诸位豪杰洗尘了。”

说着便挥挥手让几个小厮,将武林人士一个一个的推到大锅中。众人见那大锅冉冉的蒸腾着热气,几条金色的大蛇更是如粉丝一般的盘在其中,锅中什么穿山甲,什么人参鹿茸,什么奇奇怪怪的药材山珍都漂浮在上面。

几个武林小辈哭喊着,被几个侍卫推着,一下子扔进那大锅中,不多一会儿,便统统便化成了森森的白骨漂浮上来。那身子皮肉竟然活活都沉了下去,老司徒看着那锅中的汤水渐渐泛红,兴奋的咧着嘴道:“妙,妙啊!来人,除了扎尕那和王子友,其他人都给我扔下去。”

“诺——”

宫生心里一紧,看着众人瘫软着身子任凭侍卫拖拽,几个被拖拽到大锅旁边的武林小辈更是哭喊着爹娘,又看了看一旁由几个侍女搀扶着起身的公主,他顿时心生一计。

只见青禾公主厉声问道:“公孙庆,你这是何故?我父王命你搜罗江湖奇人,又不是让你煮了吃的,你这是干什么!”

“公主,大王之意在于一统天下,而嫪长宫之愿为一统武林。若是我褒国与嫪长宫交好,那便是整个天下便是我们的了。想必,大王也会同意的。”

“可是,你这样做,真是太过残忍,又违背江湖道义了!”

“公主,这件事情,就交给老夫处理吧,来人,把公主好生送回宫去。”说完几个小厮就强行的推着公主往外跑,青禾还大声叫着“公孙庆,你放肆!公孙庆!诶呀,你们放开我!”

就在这时,宫生一把将公主拖在自己的怀中,轻声在青禾公主耳边说道:“在下,得罪了。”

青禾公主也不恼,想着能以一己之力救这么多人,还是值得的,况且这姬宫生与若华是世交,想必也定是谦谦公子,莫不如就陪他演了这出戏。

宫生张开手掌轻轻的放在青禾公主的脖颈上,仿佛用力掐住一般,那巨大的手覆在公主纤细的脖子上,仿佛轻轻一动便能能将其掰折。

公主见那宫生的手并不吃力,便知这公子也是个良善之人,便配合着大声叫道:“护驾!护驾!”

老司徒阴沉个脸问宫生道:“姬公子这是何意啊?”

“我是何意老司徒应是明白的,不知在下能否用这千金公主的命换了这千万江湖英雄的命?”

“快答应他啊,公孙庆,你在干什么?我父王若是知道我在这里被贼人所虏,而你又见死不救的话,定诛了你九族!”

老司徒抿抿嘴,咬牙切齿的在旁边不做声。

就在这时,跟着悠然找麻烦的几个公主侍女回来了,刚好看到这一幕,冲上去便要抢人。宫生见状,连忙退后,将青禾公主按倒在那冒着滚滚浓烟的大锅旁边。

“不要过来!”宫生冷着眼恐吓着他们。

“公主,公主!”几个侍女连声喊道。

“你们不要过来,去按照公子的意思做,不要过来。”青禾公主带着哭腔说道。

姬宫生看了看还咬牙切齿的老司徒,又看到在一旁默不作声看不出神色的徐大人,便对着那几个侍女说道:“去,把门给我开开,然后护送武林众人离去。”

几个侍女愣在原地,宫生蹙眉大声说道:“还不快去,你们的公主可是在我手中!”

“诺——”

宫生直了直身子,轻轻的往旁边扶了扶青禾公主,对这众人说道:“诸位,这香酥散并非剧毒,诸位的功力也只是段时间不能使出,半日后便渐会痊愈,请诸位速速离去。”

江湖诸人见此事有了转机,又听到精通医药典籍的青龙山庄少主都如此说,便都放下心来,互相搀扶着往外走。“多谢少主……”

“多谢少主。”

“阿弥陀佛,施主施善因终有善果。”

青禾见众人纷纷离去,老司徒则是气的七窍生烟,扭曲着脸不住的发出呵哧呵哧的喘息着。

就在这时,扎尕那轻弹指尖,一枚石子不偏不倚刚好击中姬宫生的小腿。

宫生脚下一软,臂弯中的青禾公主,便仰面向着那沸腾着的大锅里倒下去……

上架的小妖女,你怕不怕~

今天上架,刚好也是2017年迟来的初雪。

晨时,一妖道踏雪而来,轻叩家门,告知我明日才是上架的好日子,so……我今天只有更新普通章节。

(其实上一句话是胡说八道的,真实情况是在双开另一本男频的书,在搞签约的事情==)

虽然没有更新vip章节,但是还是比较开心的,毕竟有个黄v。

冲着这个黄v,我给大家提前拜个早年。

再说说这个故事。

这是一个披着言情外衣的武侠小说,看起来似乎还和宫斗宅斗有些关系,不过在我看来,更像是一部儿女情长的武侠小说。从动笔那天起,我就知道这个故事会很长很长,我会写很久很久,可我一定会把它写完。

我是天蝎座,喷文请慎重,惹怒了我,我会变身的!

另外发布一条交友小广告,本人是个大波萌妹,z的那种,酷爱王者农药……还有跳舞,滑板,旅游,电吉他,美妆,美食啥的……

有志同道合的欢迎来撩~

这是我的微博:@奥罗拉zxc

非诚勿扰。

内心os:天呐,我这上架感言写的什么玩意……

第三十九章 世间男子皆薄幸

青禾公主大叫了一声,姬宫生连忙出手环住她的腰,吃劲一拉,便将青禾公主拉了上来。

可惜青禾公主的一只耳朵,已经浸过了那滚滚的沸汤之中,森森白骨尽露。青禾定了定神,只觉得耳朵传来钻心的疼。她用手去轻轻的触摸耳朵,谁知刚一碰上,那几个小软骨竟然悉数从耳朵上脱落下来,落在地上,瞬间化为尘土。

青禾痛的张着嘴,狰狞的仰面喊叫,可是那刺痛感已经夺去了她太多的力气,鼻腔更是闷闷的憋着口气,吐也不出,咽也咽不下,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流,大半个身子已经没了知觉。

晕倒前,她依稀看到姬宫生那充满歉意的眼神,看到几个侍女冲着她焦急的跑过来……

-

“你这丫头,到这步田地了,竟然还想着跑?”聋婆用巾帕又将堇阳的手勒紧了一些。

堇阳只是冷着眼看着聋婆,心里还不住的盘算着如何能挣脱。

聋婆斜着眼睛,看了看堇阳那心虚的样子,便知她在想什么,不禁冷笑着说道:“我劝你这丫头,还是安心跟着我着老婆子吧。瞧这你阿姐的样貌,想着你之前大概容貌也不差,只可惜这面容已毁,世间再无男子肯要你,还不如陪着我这老婆子,也许我发发善心,还能教你个一招半式,给自己的容貌报个仇。”

堇阳被聋婆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的脸,已经被那九节铁鞭毁了。

此时,半个脸都是酥酥麻麻的,怕是血肉都已翻了出来,那样子定然恐怖不堪。

试问,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容貌?可即便是这样,她不后悔,这一鞭子替姐姐七昭挨了便挨了,好在阿姐没什么大事,眼下便也安心了。

“谁说世间再无男子肯要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若华带着竹叶清香,从树丛中飞身落在堇阳身边。

“别怕,我来救你。”若华的声音让人安心。

堇阳看到若华,眼泪竟簌簌的落了下来,然后轻轻的歪过头去。她不想让若华看到这样的自己,这样有着狰狞不堪的面容的自己。

聋婆上下打量着若华,只见是一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正在为堇阳解绑。

聋婆幽幽的说道:“小子,你可看清了,这丫头的脸,已是毁了,日后伤口结了疤,也是个丑陋无比的妇人。天下女子万千,你何必为了这样一个丑女,而弃了天下美女呢?”

若华没理她,只是温柔的在堇阳耳边说:“别听她胡说,你永远是我美丽的小丫头,我可爱的小堇阳。”

堇阳听了若华的话,不禁鼻子一酸,别过头去,不愿用正脸面对若华。

“哼,你们当真以为我这聋婆的功夫,看不出你二人的埋伏么?跟老婆子我来这一套,你们还嫩点。”

说完,聋婆反手一挥,七根亮闪闪的银针从指尖飞出。

隐在树丛中的鬼女和云姑前后躲闪,云姑倒是躲了过去,鬼女却是没有这样的功夫。一时反应不及,几根银针直直的扎在了肩膀上,情急之下云姑只好带着鬼女飞身离开。

若华想趁着这个功夫,带着堇阳逃走,谁知那聋婆子从腰际抽出一条一尺多长的锦布,大喝一声:“哪里跑。”,然后便一下子将堇阳和若华捆了起来。

若华想着锦布软薄,便周身运着功夫,想趁着聋婆不注意冲破锦布。

聋婆见此,则是在一边幽幽的说道:“小子,老婆子这锦布,可是融了金丝的,即使是内功深厚的北寒山一族,亦是冲不破,更何况是你?哼!你若执意如此,可是会震得那丑姑娘五脏俱损,一命呜呼的。嘿嘿嘿,不过也好,你便可名正言顺的找别的姑娘去了,也不会落得一个薄情的名声。”

若华一听,皱了皱眉头,可周身已运足的真气已然收不回去,他抬眼看了看脸依然转向别处的堇阳。他目光一沉,真气便冲着自己的身体吞了回去。霎时间,一口鲜血便从口中吐了出来。

“若华!”堇阳回头见若华虚弱着身子,嘴角殷殷的流着血,正轻轻的对着她微笑。

“堇……堇阳,我……没事,没事。”

聋婆也被若华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上去用指尖的银针封住若华的奇经八脉,鬼笑道:“你小子,当真为了这丑丫头不要命了?”

若华直了直身子道:“她是我唯一倾心喜欢的女子,她是小仙女,不是……不是丑丫头。”

堇阳听完,只觉得一股热浪向着眼眶袭来,她哽咽着对若华说道:“若华,其实……你,不必如此……”

若华冲着堇阳虚弱的摇了摇头说道:“能与你死在一起,是我的福气。”

堇阳此时已是泣不成声,眼泪顺着脸颊落在伤口上,钻心的疼也没掩盖住她内心的欢喜。

他轻轻的抬了抬手臂,将堇阳拥了起来,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聋婆见被捆在一起的二人如此,不禁想起了许多往事,她深吸了口气,对着他们说道:“世间男子皆薄幸,没有一个是例外。如今他肯为你而死,不过是念着往日的情分,可若是真真让他将终身的陪伴,交付于你,那必是另一番光景。”

堇阳轻轻的冲着已经昏倒在旁边的若华说道:“我信他,他信我。我们彼此相爱,两生欢喜,那便足够了。”

-

不知过了多久,堇阳被身上和脸上火辣辣的疼所扰醒。

她轻轻起身,只见自己在一门窗紧闭的华丽屋子中,处处都是殷红的锦缎,若华还在不远处还昏迷着。

堇阳强撑着身子爬到若华身边,轻轻的摇晃着若华:“若华,若华。”

若华皱了皱眉,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嘴里呓语着:“水……”

堇阳听到,踉跄着起身,见桌子上一壶茶水,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便一连倒了几杯喂给若华。同时还轻声问着:“若华,有没有好些。”

他轻轻的点头,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强撑着身体起身。

他目光灼灼,眼神里充满了心疼与怜惜。

他看着堇阳的脸,伸出手想去触碰。堇阳咬了咬嘴唇,将脸别了过去,哽咽的小声说道:“别,我,我现在很丑。”

堇阳逃一般的回身将茶水放回桌子上,她咬着嘴唇,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袖子把眼泪擦干,打开壶盖,咕嘟咕的又喝了几大口茶。

若华慢慢的起身,在堇阳的身后伸出手臂,轻轻的环住了她,两只温热的手,也攀上了她的手,轻轻的起来。

他慢慢的把她转过来,面朝着自己。

她低着头,不肯抬头去看他。

他笑了笑,轻轻的半蹲下。

她看见他仰着苍白的面容出现在眼前,然后,他的唇轻轻的覆上她的唇……

慢慢的,若华直起了身子,堇阳跟着若华的吻也轻轻的抬起了头。

他轻轻的拥着堇阳,眼睛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睛,他想告诉她,他爱的是她,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她永远是他的小仙女,他永远的……妻子。

堇阳看着若华温柔的样子,不禁觉得心神荡漾。

她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慢慢的拥住高大的若华,然后,大胆的将自己的身体,完全的贴了上去。

若华的吻,开始变得疯狂,意乱情迷眼神中饱含着无可抑制的征服欲,他开始轻轻的撕咬她的嘴唇,手臂不可抑制的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揽,像是要将她生生的揉进自己的身体。

“啊——”若华不小心碰到了堇阳悲背上的鞭伤,堇阳这才回过神来,她推开若华呓语道:“不,还不可以……”

若华似乎也意识到,刚刚的自己,像是脱了僵的野马,若不是她将他推开,恐怕就会……似乎,完全没有办法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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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不信人间有白头

若华的身子慢慢产生了异样的变化,他皱着眉头倚在门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松了领口,眼神不自觉的落在堇阳身上,只是看了几眼,周身的血液便像是煮沸的开水一般,翻涌着咆哮着往脑门上冲。

堇阳也是面颊绯红,在一边大口大口的不停的喝着茶水。

聋婆的声音,在房门外幽幽的响起:“怎么?老婆子我如今成全了你们,你们为何不趁此机会结为夫妇?”

若华踉跄着起身去开门,可是用力拉了几下也是拉不开,他用力拍了拍门,大叫道:“你,你给我们吃了什么东西!你,你要杀便杀!如何……”

说了没两句,便想起那聋婆听不见,脚下一软,蹲坐在地上。

“世间男子皆薄幸,这合欢茶便是我赠与你二人的喜酒,也好做了一对落难鸳鸯,他日你二人一起归了天,兴许还会感念我老婆子呢。哈哈哈……”

堇阳一听,合欢茶……

她立刻皱着眉头将手里的茶壶摔落在地,整个人也一下子瘫软下来,半张着口,眼神迷离的望着窗口聋婆的剪影。

若华踉跄着起身,来到窗户旁边,用手将窗户纸一下子扯掉,几根手臂粗的铁杆栏出现在窗子上,同时,还有聋婆那张核桃仁般布满皱纹的脸。

他一边喘息着,一边冷着眼问聋婆:“你,你为何要这样?”

“为何要这样?哼!老婆子我纵横江湖数十载,见惯了风雨,却从不信人间有白头。那丑丫头容貌尽毁,竟然还傻兮兮的相信你对她不离不弃。哼!真是可笑。老婆子我不为别的,就是让这丑丫头明白,世间的男子,皆是无情无义的无耻之徒。”

聋婆眯着眼睛看了看堇阳,又看了看若华,然后鬼笑了一声:“倒也般配。”

“你这婆娘……呃——”若华刚要运功去抓聋婆,却发现半点功夫也使不出来,胸口痛的叫出声来,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聋婆斜着眼一脸得意的说道:“这合欢茶,算是老婆子给你和那丑丫头的礼物。若你二人不交合,便会七窍流血而死。可若是……你二人便成了苟合的狗男女,成了未嫁娶的姘头。若是那样的话,你小子的夙愿此生再无可能实现。好好考虑一下吧,嘿嘿嘿……”聋婆子鬼笑了一声。

她看了若华一眼继续说到:“你小子若是想活命也可以,便拿你母亲发个重誓,说此生不会见这女子,更不会娶这女子,那样,我便给你解药放了你。不然,嘿嘿嘿……”

若华看着聋婆道:“我鄫若华一生还从未向人妥协过。”一双野狼般的眼神,从若华的瞳孔掠过,此时的他面露凶光,浑身戾气,就连聋婆子也不禁蹙了下眉。

堇阳已在一旁失了神,眼神呆呆的,嘴里不停呓语着:“好热啊,阿姐,这天气怎么这么热,太热了,太热了。”一边说着,一边还慢慢的去解身上的衣服。

若华回头,眼神一下子又温柔了下来,他看着堇阳满脸的泪痕,脸上的伤疤又是触目惊心,止不住的心疼涌上来。

他一个箭步上前,紧紧的拥抱住堇阳,一只手更是轻轻的放在她的脑后。他想让她更近些,他奢望着自己的怀抱能让她安心,这样,伤口也许就不会那么痛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你这老不死的,这么些年不见,竟拿如此下作的东西来害我的孩子,你当真是不要个老脸。”云姑飞身落在院子里。

聋婆感到空气中的真气涌动,便知有人前来。只见她不慌不忙的拿了把椅子,坐在屋前对着一身红衣的云姑说道:“朱雀,白虎,呵,能惹得二位同时光临寒舍,也是不容易。丑丫头,你瞧,这闹洞房的排场大是不大,日后你可要好好谢过我这老婆子。”

面容苍白的鬼女听到此,便知自己已被聋婆发现,所以只好从房檐上跳下来。

“娘,你快让聋婆拿出解药来,我,我快不行了。”若华冲着屋外大叫。

此时,依靠在若华怀中的堇阳,已经将自己的衣物褪去了大半,珠圆玉润的肩膀轻轻的靠在若华袒露的胸口上。

若华面脸绯红,只能一直紧紧的拥抱着堇阳,轻轻的拿唇舌应和着她越发放肆大胆的动作。

“娘,你,你们快一些……唔……”

云姑听到若华在里面,与鬼女对了个眼神便要强行的冲进去,可那老婆子眼睛一眯,便看出二人的功夫虽是上乘,可却配合不佳。

一人踏风而起,另一人却是怒冲面门。那老婆子挑了挑嘴角,盘动着手臂,用银针声东击西。

二人分别运功闪躲,却莫名的撞在一起,功力相抵,竟未伤了那聋婆分毫。

况且,那鬼女所中的毒针余毒还未清尽,功力不过两三层。如此,又怎奢望打败这曾叱刹江湖十余年的聋婆呢。

这婆子即便是退隐江湖,怕也从是未放下过武功的。那腹语和飞针,怕是有极为深厚的功力,也未必能练成如聋婆这样的功夫。

若华从窗口望见,云姑和鬼女尝试了多次,也未近身那聋婆半步,想着自己和怀中的堇阳怕是难逃一死。

他轻声在堇阳的耳边柔声问道:“堇阳,你可愿意嫁于我?”

堇阳迷离着眼神,挣扎着,轻轻点了点头。

若华微笑的看着堇阳,然后慢慢的把衣衫不整的堇阳抱起,向着那雕龙画凤的床上走去。

聋婆闻到梨香渐远,便斜着眼睛望那屋子里撇了几眼。

见二人已是在床上欲火难平耳鬓厮磨,不禁一笑,对着云姑说道:“哼,你啊,怕是要谢谢我。不到半日,就给你找了个傻乎乎的丑媳妇。只可惜这当婆婆的天伦之乐,你怕是享不了几日了,哈哈哈哈。”

云姑眯着眼睛,厉声叫若华:“华儿!堇阳!”

里面没回应。云姑蹙了蹙眉,运足了真气,向着聋婆冲过来,谁知那聋婆一闪躲,便轻而易举的躲开了。聋婆也是得意的笑着退到窗子前。

突然,一把赤红色的匕首从聋婆的喉咙梗穿过来。聋婆子狰狞着面容,回头看见了一齐拿着赤龙匕首,面颊绯红的堇阳和若华。

然后便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

“你们这帮蠢货~都给我进去想办法,治不好公主,本王诛了你们九族!”褒王气呼呼的来回在屋外踱步。

太医则是在青禾公主的床前跪了满地,青禾公主哭喊着,几个小侍女正轻轻的擦拭着,已经成了一个大窟窿却还不停流着血的耳朵。

“你们不是神医么?不都是从什么青龙山庄学医回来的么?怎的如此就束手无策了?”

“大王,这公主的耳朵,经那毒汤腐蚀,已经完全化为乌有,老臣们,老臣们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几个为首的太医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回话。

褒王气的瞪着眼睛,将旁边的花瓶哗啦一下的摔在地上,大声呵斥着:“毒汤,毒汤,公孙庆呢?这个死老头,在哪儿呢?孤王的青禾成了这个样子,孤看他如何交代。”

一个小太监回道:“司徒大人已在堂外跪了半日了,说是来请罪。”

“请罪,请罪,孤不要他请罪,孤要他把青禾的耳朵恢复原样!去,把他给孤王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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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美人图

“大王,老臣有宝物进献。”

褒王看着老司徒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出来,上前一脚将老司徒踹翻在地,龙颜大怒的说道:“宝物?还宝物?!你看看,来来来,你看看,孤的青禾怎么去了一趟你的府邸就成了这个样子?”

老司徒皱着眉头,咬牙切齿的低着头爬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和声细语的回话道:“大王,老臣找到了玄女。”

“玄女,还玄女……等等,玄女?你是说传说中可以号令四方神,称霸武林的玄女?”

褒王一听,顿时消了火气,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上前扯着老司徒的衣裳说道:“你说,你找到了玄女?”

老司徒一见那褒王喜出望外的模样,便知青禾公主这档子事自己大概是能圆过去了。

他讪笑着对褒王说道:“回大王的话,老臣所言非虚,却是已经找到了玄女。”

“好,好,好!爱卿请起,快去,将那玄女带来见孤,孤倒是要看看那玄女究竟长了什么模样。”

一旁的青禾见褒王将自己的事情瞬间抛在脑后,便流着眼泪大声叫道:“父王!父王!”

可褒王一听老司徒找到了玄女,哪里还管得了青禾如何了,任凭着青禾如何叫喊,褒王头也没回的跟着老司徒出去。

“这位,便是玄女的姐姐青儿,也是嫪长宫的美人。”老司徒捆着塞住嘴巴的七昭上堂来。

“公孙庆,你是不是觉得孤王特别的好骗啊?”褒王冷着脸阴阳怪气的问道,随即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从椅子上跳下来对老司徒说道:“公孙庆,孤要的是玄女!玄女!不是什么玄女姐姐阿姨的,孤要的是玄女!”

褒王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紧紧的扯住老司徒的衣领,老司徒本来身子就未痊愈,踉跄着一下子被褒王扯倒在地。

他慢慢的爬起来,咽了口气恭恭敬敬的说道:“大王,这玄女现下已落入聋婆手中,老夫已经派人去追了,而她二人姐妹感情甚好,玄女更是不惜为了这女子以身犯险,我们将这女子囚在宫里,就不怕那玄女不自己进宫。”

褒王沉吟半刻,到了七昭身边,左右来回查看,突然他在七昭的鬓角上,看到些许的轻薄皮肤翘起的样子。那人皮面具经经过这几天的折腾,现下已是没有曾经那般好用。

突然,褒王伸出手摸在七昭的鬓角上,然后轻轻的搓了起来,没多一会那人皮面具就被搓起了一个边。

老司徒也凑上来,吃惊的看着面前的美人。

七昭见形势不妙,便连连后退,老司徒一把抓住了她,褒王则是慢慢的伸出手捏上去,然后,轻轻一拉,那人皮面具便粘着七昭嘴里的绢帕,一齐脱落下来。

七昭皱着眉头别过脸去,心思郁结,不知如何是好。

褒王用手抓住七昭的下巴,强行的将她扭过来。见到七昭真实面容的那一刻,褒王喜出望外,眼睛直直的盯着七昭,不住的说着:“是她,就是她!玄女!孤王的玄女!”

老司徒也凑上来,看到与姒美人长着同样面容的脸,不禁也是大吃一惊,尴尬的讪笑着。

“爱卿,孤王的好爱卿!如今你替孤王找到这玄女,孤王便是这天下的主人了,哈哈哈哈。”褒王癫狂的笑着,来回不停的踱步,一脸难以抑制的兴奋模样。

“爱卿你有所不知,这宫中河图残章背面画着的美人面容,与这女子的面容竟有九分的相像,想必那真正的玄女便是与那图中女子一般无二了!哈哈哈哈,孤将成为这武林的霸主,这天下的霸主了。”

老司徒一边眯着眼睛打量着七昭,一边趁着褒王高兴装作随口一问说道:“大王,这河图背面,居然还有美人图?”

褒王兴奋着,一高兴便将宫中河图美人的秘密告知了老司徒。

“爱卿你有所不知,那河图背面是一张完整的美人图,那时候孤王还年幼,偷偷拿着火烛入了那藏经阁,却不小心烧着一整片书柜,当时孤王可是吓坏了,连忙让宫人们引水龙将火扑灭。就在这时候啊,孤王发现众经书大多已经烧的漆黑,唯有这河图残章完好,拿起一看,竟然发现背面多出了美人图。而宫中的这片,则刚好是那美人面容。”说着褒王又兴奋的用手捏住七昭的下巴,迫使七昭仰着脸。

褒王一边欣赏着,一边兴奋的说道:“就是这张脸,就是这张脸!哈哈哈哈。”

老司徒这才明白,不禁心里暗自后悔。明明只是送这女子过来,将青禾公主受伤的事情给掩过去,谁知竟然如此歪打正着,将这武林天下争相抢夺的玄女拱手让人。

老司徒眯着眼睛,强装喜悦的对着褒王叩首道:“老臣在这儿先恭喜大王了。”

“诶,是孤王要多谢爱卿才是,况且爱卿的女儿公孙怜儿,又为孤产下两个儿子,如今王后病恹,孤王有意立公孙夫人为后,司徒公意下如何啊?”褒王轻轻的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对老司徒说道。

老司徒一听,不禁喜出望外,连忙叩首道:“老臣谢过大王,谢大王啊!”

褒王伸出手轻轻一摆道:“诶,又不是现在就立,你猴急什么?孤王可是有条件的。”

老司徒收起笑容直了直身子,只听那褒王继续说道:“爱卿也不必惊慌,孤只不过就是要那玄女。玄女入宫之日,便是令爱封后之时。哈哈哈哈……”褒王说着又看了看七昭然后拂袖而去。

老司徒撇着嘴,满是皱纹的三角眼里透着寒光,咬牙切齿的高声叩谢道:“老臣,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

堇阳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刚想睁眼,便被眼前通红的光,刺的睁不开眼睛。

她慢慢的回复了意识,觉得头虽然还昏昏沉沉的,可是身上各处都轻松了不少。她伸出手,去遮挡眼前的光亮,却突然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锦红的被子中。

耳边突然传来温热的气息,还有那熟悉的混着梨花和竹叶香气的味道。

她慢慢别过头去,见到若华那张菱角分明的面孔,此时正与她盖着同一条大红被子。

同样的赤身**,不同的是堇阳羞红了脸愣愣的看着屋顶醒着,而若华却是呼吸均匀安静的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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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你们到底圆房了没有?

堇阳直直的躺在床上,想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她听着若华均匀的呼吸声,而身上又不时的能感受到带着若华温度的空气,在被子里横冲直撞,撞着的堇阳的心如一头发了狂的小鹿,一边吼叫着,一边不停的蹦哒。

她轻轻的咽了口气,眯着眼睛偷偷的又看了看若华,苍白的面容上已慢慢浮现了血色,凛冽的眉峰,长长的睫毛,如刀削过的鼻峰,桃色的唇,还有……还有那露在被子外面,结实挺拔的肩膀,和若隐若现的强壮胸口。

堇阳心里想着,难道他们已经……,可是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啊,只记得隐约中同若华挥着赤龙匕首扎向聋婆,若是已经……,她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印象呢,可若不是,眼下二人**并排的躺在这帐幔之中似乎又解释不通。

堇阳紧闭着双眼,脑子里尽是些胡思乱想。她想着想着,头又开始痛起来,脸上和背后的伤口似乎也慢慢的开始苏醒,她用手轻轻的去碰背后的伤口,又怕在被子里动作太大把若华吵醒,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将身子伸到被子中,慢慢的用手去够后背。

“伤口还未痊愈,你这样会留疤的。”若华的声音突然响起。

堇阳的脸瞬间就变得滚烫,她突然间害羞的僵直着身子,不敢再动,眼睛瞪的大大的,直愣愣的像个少了心智的人一般盯着屋顶。眼下,她也顾及不到那光是否刺眼了,她慢慢的转过头去看若华。

若华还闭着眼,像是还在安静的沉睡着,长长的睫毛依然听话的趴在脸颊上,只是喉结微微的上下滚动了一下。

“你,你,你醒了啊。”堇阳紧张的说话都不利索了,说出口的瞬间,就后悔了,心里想着:自己这是什么话,难道是在怀疑,刚刚他的那句话,是在梦中的呓语么?呓语……这样的词,怎么在脑袋里这么突出。

“嗯”若华从喉咙里压着声音轻轻的哼了一声。

堇阳深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问道:“我们……我们……”

若华听到堇阳支支吾吾的说话,不禁轻笑了一声。他睁开眼睛,俯身撑到堇阳的身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一只手慢慢的向堇阳的脸颊摸上来。

堇阳直挺挺的躺在若华的身下,周身全部的精力和力气都用来抑制心跳了,整个人呆呆傻傻的样子。

若华的手没有停,他轻轻的覆上堇阳的脸颊,然后将自己的脸慢慢的向着堇阳靠近。

堇阳害羞的一下子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期待着,若华的……吻。

“伤口太深了,到现在还未完全结痂。”若华轻轻的说道。

堇阳听到此,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若华结实的胸口,还有那张带着红晕的俊俏面容,正近在咫尺的查看她的伤口。

若华见堇阳睁开眼睛,脸上不禁也染了一朵绯红。他轻咽了一下口水,性感的喉结微微的颤动,光洁的皮肤如一尊巨大的玉雕一般晶莹璀璨。

堇阳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若华的胸口看,若华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躺回去将被子盖好。

“呃……云姑说,呃,也就是,娘说,这法子既能解毒,又无需我二人……呃,所以……”若华支支吾吾的说着。

好在堇阳听明白了,若华心里清楚,虽然两个人得救了,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有些可惜?

堇阳也这样觉得。

一时间,空气又变得燥热不堪,两个人局促不安的呼吸,暴露了两个人此时此刻,赤身**的躺在一起是有多尴尬。

堇阳沉了沉心思开口轻声问道:“云姑,云姑是你娘?”

若华听堇阳转换了话题,心思也变得平静起来,轻轻的“嗯”了一下。

然后空气中又重新燃起了暧昧尴尬的气氛,堇阳不知如何往下接,一时又找不到新的话题,心里还是乱乱的,脑子也晕乎乎的。

突然,堇阳感受到一个温热的大手,慢慢的牵起她的手。

若华别过头,看着堇阳的眼睛问道:“堇阳,我想娶你,你可愿意?”

堇阳扭过头去,看见若华轻皱着眉头,一脸认真的样子,眼中那口幽井,此时也如洒满了日月星辰般璀璨。

她微微一笑,笃定的说道:“我已说过的话,又怎会轻易改变呢?”

“我愿意。”

他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眼里的日月星辰散着柔柔的光。

他深情的看着她,像是正在注视着一个守护了千年的宝物一般。

“呦,二位还没起呢啊?”一只黑猫突然跳到堇阳和若华的红被之上,喵喵喵喵的叫了起来。

随即,便是鬼女哗啦的一下子,把床围的纱帐拉开。

若华和堇阳都吓了一跳,刚刚情意缱绻的气氛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两个人直挺挺的,像两条赤条条的咸鱼一样僵直在床上,然后不约而的都将被子往上扯了一寸。

鬼女道也不见外,搬了凳子便将悬在屋顶的巨大红石取了下来。

然后饶有兴致的看着面色粉红的二人,咬着嘴唇坏笑着将黑猫抱起,轻轻的着黑猫说道:“宝宝啊,宝宝啊,看这一对情意绵绵的雀鸟儿,你就饿极了呗?乖啊,有的东西啊,急不得,你若是多等两日,等到那雀鸟儿生了满窝的雏鸟,吃起来岂不更加畅然?!嘿嘿嘿。”

堇阳和若华听着鬼女的意思,脑袋有些乱,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两人的大红喜被,不禁心里不住的打鼓……

堇阳想:难道,我们……

若华想:不会吧,娘如此守礼数,她绝不会允许……可是若是真的无药可解……

堇阳和若华不禁脸颊又开始发烫。

鬼女嗔笑着看着有趣的二人,不禁在一边嘿嘿嘿嘿的笑了起来。若华轻声问鬼女:“我们?”

鬼女没回答,只是不停的大笑着,抱着黑猫拂袖而去。

屋子里又剩了堇阳和若华,若华幽幽的说道:“呃,我们还是先起来吧。”

堇阳低垂着眼眸,轻轻的应了一声。

若华小心翼翼的往下褪着胸口的被子,堇阳连忙闭上眼睛。若华也害羞难当,一个飞身竟用了轻功去拿衣裳裤子,然后迅速的穿戴整齐。

“呃,堇阳,我,我先出去了。”说完,若华红着脸慌忙的从屋子里跑了出去,还反手轻轻的关上了门。

堇阳听若华走远了,才慢慢的起身。她看着屋子里鲜红的轻纱幔帐,椒漆的墙壁上幽幽的发着暖香,墙边的角落里,还有那已经干掉的合欢茶。她穿好衣服,坐在铜镜前,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的伤口虽然做了简单的包扎,却还是一副可怖的模样。

她的脸,便这样毁了么。若华,他,他可曾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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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为何偏偏生于周朝皇家

“公子,属下打探清楚了,青儿姑娘是被老司徒送进宫离去了。”

“宫里?她不是嫪长宫的女子么?怎会单独被送进宫?”

“回主子的话,听说那老司徒和嫪长宫的徐大人,因为上次武林大会伤了公主的事情,而惹得褒王震怒。老司徒为了保全自己,也保全他全族的荣耀而进献玄女。”

“玄女?”姬宫生侧目问道。

“说是一个美人说的,说那青儿是姒美人在意的同胞姐姐,因而若是将青美人进献给褒王,那玄女放不下姐姐,自然便会进宫找了去。”

宫生冷笑一声:“扎尕那这样说了,这老家伙便这样信了?可真是有趣,即便真是玄女,我皇兄这泱泱万里国土,还有这中原武林,若是仅凭这一女子便能成事,那要我们这些大男人做什么,哼,真是可笑。”

“只是,公子若是想救那佳人,怕是要费些功夫了。”

宫生斜着眼睛看了看在一旁调笑着他的何久,沉吟片刻说道:“去,放出消息,就说周朝储君姬宫施已微服至褒国境内,让那褒王准备接驾。”

何久问道:“大皇子来了?”

宫生邪魅一笑道:“这褒国本就是我周朝泱泱大国中,一微不足道的番邦附属国,只因地理位置极佳,况且手中握有河图残章而在武林中颇有威名罢了。这世袭的大王,若是我的父王兴许还见过,我那皇兄常年与父王南征北战,这和乐的藩王又何以见得,哼。”

“诺——”

-

“什么?姬宫施?他不是陪着周王去山北河中去勘查水患去了么?来我褒国做什么?”褒王气急败坏的在朝堂上大发雷霆。

“大王,依照老臣所见,这大皇子来者不善啊。”

“爱卿何以见得?”

“那周朝知我褒国近几年人民和乐安康,税赋却提高了不少,朝廷之上常有小人污蔑我朝暗藏祸心,意欲将蓄意谋反这样的名头扣在我们的头上。”

褒王听闻不禁大惊失色,想着自己虽然囤积了兵马,可与那天子之朝相抗衡犹如蝼蚁撼树,而如今玄女也未曾找到,这未来的储君又突然到访,莫非是听闻我得了那玄女,前来争抢?

褒王想着不禁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老司徒走出来对着褒王道:“大王,这大皇子的到访,怕是来者不善。老臣听闻这大皇子未带半个侍从,只身前来,怕是其中有诈啊。”

褒王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老司徒:“诈?什么炸……”

老司徒回应道:“这其中的原委老臣虽然不知,可若是趁此机会将大皇子……”老司徒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继续说道:“那我们与那周王便有了谈条件的砝码,而至于那玄女,天下人谁也未曾见过,那女子容貌与那美人图相近,若是略加装扮的话,嘿嘿……那便是玄女了。”

褒王一听,不禁觉得此计甚妙,想着自己若是趁这此机会重创周朝王室,那年事已高的周王再一归了天,这天下无主,而自己正值壮年,又有玄女相辅,如此一来,自己便可做了天下的主人了。

他一想到此,不禁喜笑颜开,堂下的老司徒鬼气森森的一边抬眼看着喜形于色的褒王,一边跟着众人叩拜在堂下,三呼“大王英明,大王英明,大王英明。”

-

朝露凝霜,晨间微凉。冬日的阳凭着微薄之力,勉强的温暖大地生灵,云端之上仙子莞尔,醉酒当歌,冷眼笑看世间情。

“天朝大皇子到——”

“哈哈哈哈,不知大皇子驾临我褒国境内,孤竟然此时才知道,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褒王衣着华丽,头戴皇权桂冠到殿前相迎。

宫生没理他,径直走向大殿,然后冲着中心的玉龙雕刻的椅子过去。

老司徒偷偷抬眼一望,不禁眉头一皱,此人,此人不是青龙山庄的少主么,怎的摇身一变成了天朝大皇子?虽然早就听闻那青龙山庄与天朝有着数不清的利害关系,可也从不知道这青龙山庄少主是大皇子啊,莫非,他是假扮的?

老司徒摸不清头脑,宫生路过的时候,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老司徒,老司徒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只得颔首将头压的更低些,表示尊敬。

宫生见老司徒没反应,挑了挑嘴角,径直走到褒王的宝座上坐下。

褒王眯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知大皇子此次来我褒国有何贵干?”

“父王听闻褒爱卿前几日,似乎有幸得了那可以号令江湖四神的玄女,是也不是?”

褒王一听,这大皇子果真是为了玄女而来,怕是那武林大会上的事情早已传开,好在自己已经有了准备,不然便真要将那宝贝拱手让人了。

“啊,原来是这一回事,臣正想着,眼看周王的寿诞要到了,想着将玄女作为贺礼送与周王。大皇子英明神武,竟然猜到臣的贺礼,真是惭愧惭愧啊。”

宫生一听那褒王似乎没有丝毫的隐瞒之意,不禁有些意外。转念一想,这心思诡辩多端的褒王,怕是将青儿当作玄女送与我,然后将玄女据为己有。之前皇兄的猜测果然没错,这新上任的褒王果真心藏异心。

“那,既然被本王知道了,你便将玄女带上来,让本王看看。”

七昭被一众侍女簇拥着上殿。

宫生抬眼一看,只见一女子身着金丝凤袍,左臂袖上染着雄姿青龙凌月,右臂上绣着獠牙白虎扑食,头顶火凤凰朱雀桂冠,裙染玄武神兽百图。那女子低着头,睫毛垂面,略施粉黛,虽未抬头,已然呈了倾城之姿。

宫生见那女子身形是青儿,不禁想着这褒王的瞒天过海之术,应是与自己想的一般无二。

“玄女,还不抬起头。见过我天朝大皇子。”

七昭叹了口气,冷着脸慢慢的跪拜,然后慢慢的抬起头望向龙椅上的人。

这时,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天朝的大皇子,居然,是他!

为何……为何是你,为何你偏偏生在了那周朝的皇家?

宫生一见玄女抬头,却不禁心里一紧,想着: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不是被聋婆撸走了么?怎会出现在此地,那青儿又去了哪儿?

宫生一时哑然,在一旁的何久见宫生神情不对,连忙小声在一旁提醒着:“殿下,殿下!让玄女起身啊。”

宫生强装冷静的说道:“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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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天朝皇子

“昭儿,有些事是该与你说了,否则,怕是有一日我和你父亲不在了,这秘密便永远埋于尘土了。”

“娘,你要说什么?你和父亲不在了?你们要去哪儿?难道不带上我们姐弟三人?”

母亲温柔的微笑着,从一个柜子里掏出了一个落满灰尘的锦盒,然后交到七昭的手中。

七昭欣喜的打开锦盒,只见那里面是一只虽然样式老旧的素钗。七昭虽然觉得那素钗不好看,却因是母亲所赠而珍惜异常。

母亲看着她,将素钗插到她的头上说道:“七昭,这钗是关你姐妹二人的身世,切不可弄丢了。堇阳心智还是孩子,我便将这素钗交给你了。”

七昭听了母亲的话,不禁脸色微沉,然后一把扯下头上的素钗扔到地上,气鼓鼓的说道:“什么身世不身世,你就是我和堇阳的额娘,亲额娘。”

“昭儿,听娘的话,切莫丢了它。还有,就是不要接触或者爱上任何天朝皇室的男子。”

七昭听到母亲如此严肃的嘱咐自己的情爱之事,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娘,你说什么呢。”

“昭儿,你答应我,你和昭儿不要爱上任何天朝皇室的男子!答应我。”七昭被母亲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她怔怔的望着母亲,然后抿着嘴唇用力的点了点头。

母亲欣慰的将那素钗拾起,然后欣慰的插到了七昭的头上。

自那日之后,那只素钗便再也没离开过七昭,与母亲和父亲分别之后,那只素钗更成了七昭怀念年少,那些美好日子的唯一寄托。

可眼下,她唯一撩动情丝的男子,却不偏不倚是那周朝的大皇子,当真是命运弄人。

“你们先推下去,本王要单独与这玄女说话。”

“诺——”

宫生冷着脸来到七昭身边,七昭跪在地上,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那姐妹如何了?”

七昭只道是宫生是关心玄女的下落,心里想着:云姑和鄫公子已追去救堇阳,想必也是能安然无恙。那时府中的严厉乐师,此时竟成了天朝大皇子。既是皇子不是乐师,那便有皇子的使命,且不说堇阳是否为他们口中的玄女,就是卷入那刀光剑影的朝廷,亦是在劫难逃。堇阳已经为自己做了太多太多,她一个病怏怏的垂死之人,又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陷自己的妹妹于水火中呢?

宫生见七昭愣愣的发呆,心里不禁一阵着急,他冷着脸问道:“你是听不懂么?我问你,青儿呢。”

七昭听见宫生问自己的下落,才意识到,自己本来的面目他未曾见过。只可惜,他已经不再只是那个琴艺高超的琴师了。现在的他,是天朝的大皇子,将来的泱泱大国的储君,他会有后宫千万,他会有宫阙万间,他会有数不尽的富贵荣华,会有数不尽的烦恼和忧愁。

虽然她心中欢喜,他还记得那个叫青儿的女子,可她已经不能再做回青儿了。青儿是属于琴师的,而他虽然寻的是青儿,可需要的却是个能为国家带来利益的玄女。

七昭暗淡着神色,小声回答道:“青儿为了救我,已经死了。”

宫生听到七昭的声音,觉着耳熟,可当他听到七昭说青儿死去的时候,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眼底的冰化成了雪水,缓缓的从脸颊落下。

七昭看着宫生慢慢的蹲在她的面前,双手抓住七昭的肩膀,哽咽的问道:“你说,你说……青儿她,死了?”

她躲闪着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觉得他那双弹琴手越发用力的抓着她的肩,仿佛手指要捏穿过她纤瘦的肩膀一般。

她忍着肩上的疼痛感,用力的点了点头,眼泪不自觉的往上涌。

宫生见她点头,突然的一下子,他放开了她,一个人晃着神儿,怔怔的起身,然后如孤魂野鬼一般的飘出了褒王宫大殿。

七昭听着宫生踉跄着拖着脚步的声音,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那华贵的金丝长袍上。

那一刻,她才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种感情如此的让人难过。

当宫生怔怔的起身那一刻,她低着头,只觉得心被撕碎了,硬生生的扯出胸膛,再用石头不停的砸烂。

那一刻,她有些后悔。

宫生刚刚走出大殿,老司徒便带着一众武林人士将宫生拦下来,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大皇子,褒王有令,说是这天气渐寒,大皇子还是呆在这寝宫之中吧。”

宫生闭上眼睛轻皱了一下眉头,继而恢复那副冷傲的神色,居高临下的对老司徒说道:“公孙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算盘。哼,真是可笑。我父王江山万里,又岂是尔等无耻之徒得以谋算的?”

公孙庆鬼笑了一声应道:“大皇子,青龙山庄少主,你可是骗的老夫好惨啊。”

宫生四下一望,见何久和自己带来的几个宫人皆不见了踪迹,便明白了是怎样一回事。

他面露寒光的说道:“你们是想用我的命来威胁我的父皇?哈哈哈,简直是可笑。不怕告诉你们,我并非是大皇子,我不过是个失了知己的登徒子罢了。”

公孙庆听到此,不禁心里也犯了合计,他拿不准姬宫生到底是不是大皇子,可他也定与那天朝皇室脱不了干系。

“来人,看好了。”公孙庆吩咐一种下人将失魂落魄的宫生撵回了大殿之中。

“你们几个,好吃好喝的给我好好的供着,两个都给我看好了,等着我回来再做处置。”说完,老司徒匆匆的离开去找褒王了。

七昭流着眼泪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她一抬眼,便看到姬宫生幽幽的又回到了大殿。

七昭连忙擦干眼泪,退到一边行礼道:“参见大皇子。”

宫生斜眼看了一眼她,从鼻子里轻轻的哼了一下,便径直走向那偏殿的窗口处,他失魂的拿起别在腰际的短箫,幽幽的吹奏了起来。

七昭一听,那浓浓的不舍和爱意,皆融在那短箫悲悲切切的曲调之中,如一孤坟寒立山间,公子素服与寒风之中悼念亡妻。

她心痛难当,起身疾步上前从背后拥住宫生说道:“对不起,我就是青儿,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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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王的初吻

宫生被七昭着一抱,突然的愣住了,他颤抖着眼眸,放下手中的短箫,低头看了看七昭,随即清冷着语气说道:“你不必如此。佳人已乘黄鹤去,徒留浪子苟留存,你大不必……”说完,便轻轻的拨开七昭紧拥着他的双手。

宫生失魂落魄的站在窗边,看着褒王宫那朱红色的宫墙之中,依旧盛开着花儿,蝶舞丛飞,宫人轻衫翩翩,如万物重苏的暮春之节。

忽闻寒风掠骨,惊觉已是彻寒之期,旁边一枯藤老树,如一把利刃扎破这华丽卷册,令人无尽惋惜。

宫生轻轻的叹了口气,眼角不禁又一晶莹珠子滑落鞋尖。

七昭皱了皱眉,一把抢过宫生手中的短箫,然后她为了沉住心思,轻轻的闭上了眼。

那一曲轻花蝶语,

那一调雨疏风骤,

那一眸含情幽闭,

那一曲终情未了。

她缓缓的放下短箫,突然,两片温热的唇突然贴在了七昭的唇上。

他紧紧的拥着她,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也要将她死死的箍在他的怀中。

她睁开眼,看到的是他轻皱的眉头,和那双紧闭濡湿的双眸。

她微翘唇稍,有些害羞的轻轻伸出手,想推开他。他却更用力的将她一下子揽在怀中,然后他的嘴唇开始用力的吮吸着。她被他突然的,带有侵略性的举动,吓的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已经染上一片绯红,她眯着眼睛偷瞄到门口的几个侍卫,正偷偷的捂着嘴坏笑,不禁越发觉得害羞。她轻轻的往后缩着自己的唇舌,小声叫道:“宫生……”

那个生字还没说出来,他的唇却是更加放肆的贴上来,他轻轻的将她的身子放躺,一只手的手被垫着她的头,一只手轻轻的抬起了她的下颚,宫生冲着七昭温柔一笑:“你还活着,真好。”

她也微微一笑,放弃了抵抗,任凭他霸道的舌,轻轻撬开她的嘴唇,时而轻花蝶语,时而雨疏风骤……

一杯醇酿之中,四片花瓣殷红,柔情蜜意的争斗之中,搅了一汪春水付之东流。

不知道他们拥着亲了多久,只知睁眼相望时,已是月上枝头。

宫生轻轻的将七昭扶坐起。

七昭看见宫生温柔的眸里,似乎散着星河,她知道,此生这个男子,她再也离不开了。

宫生看了看七昭微微渗着血丝的嘴角,不禁有些懊恼,他抬起手捧住她的脸颊,像是小动物一般,拇指则是轻轻的去触那撕咬出的细微伤痕。

“抱歉,痛不痛?”宫生轻轻的触了一下七昭红肿的嘴角。

七昭轻轻的皱了皱眉,伸出手去触摸自己的嘴角,这才发现,他竟用力的将自己的嘴角弄伤,不禁脸颊又染上一片绯红。

七昭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强装淡定的轻轻的摇了摇头,她的脸颊有些发糖,她想起身去到别处去。也不知是亲吻的太久的缘故还是怎的,腰身一软,竟然又歪到一旁去。

宫生温柔的笑着,一把将七昭横抱而起。七昭害羞的低着头,身体在她厚实的臂弯里,脸颊贴在宫生的胸口上,她听着他规律的心跳:一下,一下,一下……

她只觉得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便是当下,即便是立时死去,也是含笑的。

他轻轻的将七昭放到柔软的床铺上,然后慢慢的俯身,双手温柔的撑在七昭的肩膀两侧的床铺上,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她心下欢喜,竟不自觉的表露出来。

她抬眼看着他,只觉得他凌厉的眉峰,细长的眉眼,高耸的鼻,殷红的唇,他的一方一寸,竟是如此的英俊美丽。

“口渴么?”他问道。

不知怎的,七昭竟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宫生却是突然一下子脸上惹了一片红晕,也跟着笑了起来。

“等着,我给你倒些茶来喝。”

-

“嘿!堇阳!”

若华从窗子上一个闪身便翻进屋中。

若华只见屋中蒸汽缭绕,堇阳正光着身子泡在落满花瓣的巨大木桶中。

堇阳大叫了一声:“啊——”

若华见此,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怔怔的瞪着眼睛,不知所措。

堇阳又羞又恼,双手赶忙捂住关键部位,大叫道:“你,你,你出去!出去!”

若华这才回过神来,手足无措的随手扯了堇阳的衣服,遮住自己的眼睛。

“诶,我的衣服!你!”堇阳见若华用自己的贴身衣物遮着自己的面容,便更加的害羞了。

若华这才发现自己拿的是什么,慌乱之中将衣服一扔,转身便从窗子爬了出去,临走的时候由于太过慌乱,竟然衣衫勾到桌角,飞出窗子的瞬间,便一不留神,摔了个狗吃屎。

一只毛色黝黑的猫,婀娜着身姿,踱步而来,颇有意味的舔舐摔的满身尘土的若华。

鬼女背着手,一脸得意的走过来:“呦,怎么啦?被打出来啦?”

若华撇撇嘴道:“鬼女,你不是说堇阳她找云姑学完功夫后,在屋子里练习呢了么?”

鬼女一脸无辜的调笑着说道:“是呀,可谁曾想,她怎就一高兴,洗上了澡呢?又一想,某人居然幼稚为了博美人一笑,从想从窗子跳进去吓唬人家,反倒是被人家吓的落荒而逃,诶呀呀呀,真是丢人啊。”

若华红着脸生气的对鬼女说:“你别胡说八道。”

鬼女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毛,摆摆手将黑猫抱起来对若华说道:“诶呀,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你二人那时缱绻红帐,岂不是比如今还羞羞?怕什么,真是的。”

鬼女说话的声音很大,若华怕堇阳听到更加生气,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双手合十连连作揖,小声对鬼女说:“行了行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我这就给它去捉麻雀。”若华指着黑猫说道。

临走前又折返到鬼女面前说:“这事情,你可要跟堇阳解释解释啊,我……”

鬼女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行了行了,知道了,瞧你,不是我说你,正人君子也有妻室啊,也会做羞羞的事情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替你们二人增加闺房之乐,你瞧瞧你这不争气的,话竟便的这么多……”

若华听鬼女说的越来越放肆,他唯恐堇阳因此而生气,便连连作揖,逃一般的飞身去别院,为鬼女的黑猫捉麻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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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难舍离

“布谷———布谷——公子,公子!”宫生正拿着药酒轻轻的为七昭擦拭嘴角的伤口,便听到何久的声音。

“何久?”宫生停下手里的活计,四下望去。

“公子!公子!上面!我在上面!”

宫生抬头一望,只见到房檐上开了一个小洞,何久正一片一片的将周围的砖瓦去除,而使得那缺口更大一些。

宫生看何久有意从上面跳进屋子,便立马起身将窗子关好,防止外面巡逻的褒国侍卫看到。

何久见那窟窿足够大了,便腰上绑住了绳子顺着房檐上落到了宫生身边。

“他们呢?都没事吧?”宫生关心的扶了扶何久的肩膀,问道。

“劳公子挂心,大家都好。公子,你赶快,跟着我们回宫,大王病逝,大皇子不知所踪,整个天朝都乱了套,还要公子去主持大局啊!”

七昭心里喜悦,原来,他不是大皇子,他不是那周王室的人。

“你说什么?他,他死了?大哥呢?大哥怎会不知所踪?”宫生瞬间红了眼眶。

“公子,没时间解释了,快跟小的走吧,不然我大周危矣!”

宫生扭头问七昭:“青儿,你可否愿意与我同去?”

七昭微笑着,狠狠的点了点头。她心里早就在拥上他的那一刻,便认定了他,无论他是什么皇子,还是什么人,她既已已爱上他,那便如磐石生根,永不迁移。

宫生唇角轻轻的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公子,不可啊,这褒王宫高手如云,而青儿姑娘又不会半点武功,我们自己能否顺利离开尚未可知,又如何带个女子?”

宫生皱了皱眉头,一把扯下何久绑在他腰际的绳子,然后微笑着冷冷的说道:“如此,那我便也不走了。”

“宫生。”她轻轻的叫了他一声,然后跳下床紧紧的拥着他。

宫生抬起手,温柔的着她的柔顺的头发,心里想着,那周朝与自己又有何干?从小到大,父王,母后又有谁把自己当作亲人?那恢宏的天朝王宫,又有谁承认那是我的家?那周朝的万里山河,美酒珍馐,又有哪一个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而今,他有佳人在怀,那却是实实在在属于他的,那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归属的温暖感受,那才是他想要的。

在他的心里,他已经“离开”过一次青儿了,而今,上天垂怜,青儿虽然变了容貌,却依旧是他的青儿,他不能再离开他了。

“公子,大王只有大皇子和您两个儿子,如今大皇子不知所踪,若是您还不回去主持大局的话,周朝危矣。”何久焦急的劝着,而宫生却是无动于衷。

“公子,即便是大王对不起您,可大皇子对您的情谊可不能忘啊。”

大哥——

宫生猛的睁开眼睛,瞳孔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何久见宫生的神色有变,便知此事的转机在大皇子身上,于是扑通一声的跪在地上叩拜道:“公子,可怜了那大皇子的妻儿老小,如今王宫政变,赵司徒与申侯爷两方势力争斗,而姜太后又与赵司徒意欲拥立赵世子为王,而大皇子唯一幼子,尚在襁褓之中,还有那一众新入宫的美人,怕是要白白的赔上性命了。请公子三思啊……”

宫生紧锁着眉头,一双幽深的眸,忧郁的低垂着。他想起儿时,他被寄养在宫外,只有大哥偷偷的给他带好吃好玩的。

后来,他长大了,终于可以出入王宫,却因为无权无势又不会武功而备受宫人欺辱。

只有大哥,一次一次的救他,一次一次的为他在宫中立威,让他觉得自己还有人喜欢,有人惦念。

如今大哥蒙难,自己若是袖手旁观,那与禽兽又有什么分别。

七昭看出了宫生眼底的不舍和纠结,她不想让他不开心,这一日的相处已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日子。她这一生,有这一人,有这一日,已足以。

“宫生,你跟他去吧,我等你回来。”七昭亮着双眸,轻轻的对着宫生微笑。

那一笑,眼波澄明,莞尔卿卿,已然倾城。

恍惚中,他竟然看到儿时见到的,那个从树丛中翩然而落的仙女。

他还未来的及问,问她为何成了这般容颜,为何成了玄女,为何又是青儿。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在一起时,只想静静地看着她,拥着她,吻着她,其他的什么也不想。

何久还在旁边不住的磕头,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公子三思,公子三思……”

“可是你……”宫生刚要说些什么,七昭就用手指轻轻的点上他的唇,看着他说道:“我叫七昭,姒七昭,也是青儿,却不是玄女,你要记得,这才是我真正的容貌。”

宫生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轻声的重复了一句:“七昭。”

不知是何久磕头的声音太大,还是房顶上几个随行的人暴露了行踪,几个侍卫拿着剑,一下子冲了进来。

好在何久反应快,一把用绳子缠上宫生的腰,大喝道:“公子,快走!华清,快拉绳子!”

宫生一下子被绳子拖到了屋顶,七昭微笑着摔倒在地,恋恋不舍的看着渐渐远去的宫生。

“昭儿,你等我!”宫生红着眼睛说道,然后一个转身,便与何久一起消失在房檐上。

我等你——

七昭暗淡着眼眸,被几个侍卫拖到一边,用绳子牢牢的捆了起来,她心里想着,自己若是堇阳便好了,如此,那便可两全了。

“你们几个蠢货,还不去追!”为首的侍卫打发另一众侍卫去到外面,顺着宫生离开的方向追去。

随即,阴沉着脸看着七昭问道:“说,大皇子跑哪儿去了?”

七昭没回答,只是低垂着眼眸,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微笑着。

“哼,不说是吧。”说这那为首的侍卫抬手就给了七昭一巴掌。“你说是不说?”

七昭嘴角的伤口裂开,殷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滴落在身上,漾成一朵盛世莲花。

“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七昭抬眼一看,那女子好似在哪里见过。

“妹妹受苦了,你们都给我下去!”玉夫人疾言厉色的吩咐着那个为首的侍卫。

“可是,大人说……”

“我说就是大人说,大人又没让你打她,她可是玄女,打坏了,你能交代么?”

那侍卫一时间哑口无言,摆了摆手吩咐众人退下道:“去,都给我守住了,她要是再跑了,咱们的脑袋一个都保不住,剩下的,跟我追!”

玉夫人慢慢的扶着七昭起身,一脸讨好的问道:“妹妹没事吧,姐姐来晚了,让他们这般欺负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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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风云变

七昭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只觉得玉夫人容貌生变,好似与从前不尽相同了,可声音还是认得的。

“你是,玉夫人?”

“可不是,妹妹这些日子受苦了。”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玉夫人摆摆手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然后她眼波一转,讪笑着问道:“你是青儿吧?姒美人的姐姐?”

七昭点点头。

“你和姒美人果真长得一般无二。”玉夫人打量着七昭说道。

说着,玉夫人伸出手指往七昭的鬓角摸去,七昭下意识的往后一躲。玉夫人摸完先是一惊,接着脸上又微笑着对七昭说道:“没事没事,妹妹头上粘了些污物,线下已没有了。”

七昭瞧着这玉夫人神色异常,又迟迟的不表明来意,只是一直趁着喝茶吃点心的功夫打量着她。

“请问,您有什么事么?”七昭直白的问道。

玉夫人连忙摆摆手,嘿嘿的笑着说:“没有,哪里有什么事。我就是刚好进宫陪公孙夫人叙话,夜里睡不着,刚好出来溜达,听到这边有响动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还刚巧救了妹妹。你说这是个缘分不是。哈哈哈哈。”

七昭怔怔的看着她,应和的苦笑了一下。

玉夫人眼波一转,又继续问道:“妹妹,之前在司徒府里那个,是你妹妹,不是你吧?还有,你们是庄家的女儿,为何姓姒?”

七昭不知道这玉夫人是何来意,沉吟了片刻,刚要开口搪塞。

几个褒王贴身侍卫便闯进来,一下子将七昭五花大绑的拖了出去,玉夫人一看是褒王的亲兵,也不敢阻拦,只得低着头退在一边。

-

“二皇子到!”

“二皇子?二皇子怎么回来了……”

“就是那个妖孽附体的二皇子?”

“他怎么回来了?”

“莫非他也要横插一脚……”

宫生带着何久和一众太子府的亲兵闯入了朝堂。

一进门,便看到姜太后正襟危坐于朝堂之上,赵司徒手持滴血长刃,众大臣的中间,是倒在血泊中,还依然紧紧拥着自己断气孩儿的太子妃。

宫生见此,心一下子被纠成了一团。他的心里在喊着:大哥,我来晚了,对不起。

就在这时,申侯爷突然下跪冲着宫生拜谒:“老臣申屠叩见太子。”

众人面面相觑,这来的人明明是二皇子,如何成了大皇子?

一个站在旁边的小吏,偷偷的提醒着申侯爷道:“侯爷,侯爷,这个是二皇子啊,你认错了。”

“放肆,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这就是大皇子,我天朝太子。什么二皇子?哪里来的二皇子?二等休要胡说。”

站在一旁的赵司徒,眼睛一眯,用二指轻捻银须道:“好个申侯,这颠倒黑白的本事还真是厉害。别以为我不知你那心思,你无非就是怕我儿成了大王,你申家在这朝堂之上无法立足,如今找了这一个废掉的皇子,竟也妄想着能将我儿推下皇位?你可真是天真。”

“赵司徒,这是要逼宫么?来人!护驾!”

申侯爷一声令下,大殿之中的太监宫女,悉数摇身一变,成了护卫的亲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赵司徒和躲在赵司徒后瑟瑟发抖的世子团团围住。

姜后见此情景不禁大喝道:“大胆申屠!哀家看来,你才是造反的那个!带着这个妖孽之子,回来图谋天子之位,先王在世之时,他便已经废除而被撵出了王宫,如今你找他回来做我大周的主人,救他?哼,他也配!”

宫生冷着神情不理会这朝堂之上的争论,一直哀怨的看着已经死去的太子妃和皇孙,心里不住的责怪自己,也责怪皇兄,心里想着:皇兄啊,皇兄,你如此一走了之,你可曾想过太子妃?想过你年幼的稚子?你怎能……

申侯爷踱步冷笑一声道:“太后怕是老糊涂啦,自己的儿子竟也认不得,这,明明不就是大皇子么?哈哈哈。”

“哼,申屠。是不是哀家的儿子,哀家怎能不知?这朝廷之上,有谁不识得哀家亲生的太子?你这样硬生生的塞过来,当哀家和众大臣都是瞎子不成?”

几个小吏在旁边议论:“是呀,这可不是大皇子。大皇子我们都见过的。”

正义论着,申侯爷一下抢过一把利剑刺向其中一个议论的小吏,小吏应声倒下,抽动了几下,便口吐鲜血没了气。

申侯大声呵斥众人道:“谁?老夫倒是要看看谁如此有眼无珠,不识得我天朝的太子,未来的大王?!谁!”

那个窝囊的世子,半分大王的样子也没有,竟然被申侯的大喝嘤嘤的吓哭了起来。

“呵呵呵呵,这样的人也配成为我天朝大王?真是可笑至极。”

一众小吏见申侯的兵已经遍布朝堂,赵司徒虽有太后撑腰,可窝囊的世子半分大王的样子也没有,竟然嘤嘤的吓哭了起来。而赵司徒紧蹙着眉,一脸惊慌的不停的与太后对眼神,却始终没有法子。

为了保命,也为了日后在这官场之中尚能混得一口饭吃,一众大臣纷纷下跪叩首:“臣等,叩见大王。”

姜太后见众人冲着这个乡野皇子三跪九叩,情急之下从正堂的座位上一下子下到堂下道:“你们,都做什么?哀家说了,这不是我的皇儿,哀家的皇儿已经远走江湖,他怎会是我的皇儿,真是可笑至极!”

一旁的赵司徒也复议道:“你们没听到太后说么?这个是假冒的!世子才是你们未来的大王啊!你们这样,都是大不敬之罪!”

一众大臣还在不停的叩首。申侯爷得意一笑,拍着赵司徒的肩膀,附耳上去说道:“老家伙,你输了。”

赵司徒一听,便抄起手中滴着血的宝剑便向着申侯爷刺骨去,申侯爷年少时也是那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只见他往后一闪,赵司徒直直的刺空了出去。

突然,一把带着雪亮刀刃的短箫,笔直地插进赵司徒的后脑勺,赵司徒应声倒下。

宫生红着眼睛,喃喃道:“大哥,你妻儿的仇我帮你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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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李代桃僵

“爹——爹——”赵世子一下子扑倒在赵司徒的身上。

一旁的姜太后则是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流,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怎的,竟然眼皮一翻向后撅了过去。几个侍女连忙上前,搀扶着太后起身,然后掏出丹药喂给姜太后吃,这才缓解了她的症状。

申侯爷见时机已经成熟,便冲着自己的亲卫使了个颜色,挥挥手道:“来人,恭迎我天朝大王荣登大宝。”

说这几个小厮铺展着金灿灿的龙服上殿,刚要为宫生扮上,只见他红着眼睛,扯过龙袍一角,将染血的短箫擦净收好,然后径直走向了那天子之尊的位置。

一旁的姜太后见赵司徒横死,已是没了那股子生气,只是呆呆的在一边不停的哭着。宫生,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姜太后道:“你终究是我大哥的额娘,从你起,你仍旧是太后,好生在后宫颐养天年吧。”

百官跪拜道:“叩见大王。”

史官声言:宣王薨,其子宫生继位,名号周幽王。其妃申氏为后。新王即位,大赦天下,恩施九州,龙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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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主子!您是王后啦,您是王后啦!”梅姑姑兴奋的,从太子府的前院一路小跑来到申迎儿的住处,兴高采烈的说道。

“梅姑姑又说什么笑话,这青天白日的打趣我做什么。”申迎儿纤纤素手舞针弄线,一对活灵活现的鸳鸯跃然于巾帕之上。

“主子,老奴说的可是真的!大皇子继位,立你为后啦!册封之礼过几日与新王登基之日在同一天,主子好福气,主子好福气啊!”梅姑姑兴奋的手舞足蹈的。

申迎儿见梅姑姑不像是开玩笑,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吃惊的抓住梅姑姑的手臂问道:“太子爷,他回来了?”

“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太子爷突然出现在大殿上,然后是侯爷领兵帮着太子夺了权,虽然王妃和世子遇难,不过这也成全了主子你啊。”

申迎儿一听,心下欣喜不已,连忙问道:“那,太子爷,哦不,是大王,大王现在人在何处?”

梅姑姑见申迎儿喜笑颜开,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冲出去,便连忙拦下来,笑着对申迎儿说:“主子莫急,虽说这太子自成婚之后再没来过咱们这里,可对太子妃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当年若不是姜太后逼婚,否则,论家世地位,这太子妃之位,本应落在你的头上的。”

“姑姑。”申迎儿皱了皱眉头嗔怪道。

“主子啊,你就是太温柔善良了,凡事不懂得争抢。眼下太子妃已死,奴婢也不怕告诉主子了,那太子妃若不是对太子下了药酒,就凭着太子这般心性,又如何能与太子妃诞下一子呢?”

申迎儿低眉沉思,想起自己大婚那日,太子亦是冷冰冰的对自己说,说他心有所属,从小倾慕于他的自己,纵使泪眼婆娑的挽留,也未能将太子留下。这太子府中的嫔妃足有几十,太子除了大婚当日留宿外,竟从未与其他女子亲近,私下听着几个小妃妾偷偷议论过,太子竟然如出一辙的都未曾与他们同房。

申迎儿想到此,不禁觉得自己纵使当了皇后又如何?还不是守着活寡,空有个羡煞旁人,母仪天下的头衔罢了。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一声便又拿起鸳鸯帕子秀了起来。

梅姑姑一见申迎儿突然黯淡了神色,不禁收起笑容道:“主子这是怎么了?”

“没事,姑姑。无论是太子府的妃妾,还是王后,都是一样的。太子心有佳人,终归不是我该奢望的归宿。”

梅姑姑看着迎儿失了喜悦,连忙说道:“主子,你可不能这样想。如今你是王后,日久才能生情,你嫁与太子府不过一月有余,怎就说这样的话呢。”

申迎儿苦笑着对梅姑姑说道:“梅姑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放心吧,我会做好我的本分的。一定不会辜负申家满门的期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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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已远走江湖,姜太后排了那么多的人马都找不到,我又如何能寻得?”申侯爷举杯茶,奉给姬宫生。

宫生接过茶杯道:“那侯爷可知大皇子为何远走高飞,连家室都不要?”

“这些事,老臣就不得而知了。哎,我一个将被罢黜的老东西,怕是没什么心力在去管其他的了。只是可怜我那嫁与太子府的迎儿,怕是——”申侯爷说着叹了口气。

宫生眼睛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他问道:“侯爷可知那姜太后为何拥立赵世子为王?虽我朝有举贤不避亲的祖制,可我却听王兄说过,那赵世子虽然小小年纪封了世子,却是个痴痴傻傻的人,莫说是这九州天下,就是一个小小的礼部他也管的乱七八糟的。这样的人,又如何能成为周朝的大王?”

申侯爷听宫生的话来了兴致,低声问道:“二皇子的意思是……”

宫生冷着脸,倒了一杯茶给申侯爷道:“这天下,必须是姓姬的。侯爷可愿意帮帮在下?”

申侯爷眼睛咕噜一转,顿时来了兴致,却又不明说道:“老夫愚钝,还请二皇子明鉴。”

“不知申侯爷可否帮在下夺了这天下?”

宫生心里想的,却是在争了天下之后,找回皇兄,然后再带着青儿远走高飞,谁知世事弄人,多年之后与申侯爷这一面,却成了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

“夺这天下?谈何容易?如今姜太后夺了我的兵权,无权无势的我,现在只是一介匹夫。等到他日赵世子登基,若是不杀我,怕是也要狼狈的撵出这大周朝廷。我又如何帮的了你呢?”

“申侯爷,王兄曾与我说过,说你的军队与你争战沙场多年,兄弟情谊更是深似海。若是……”

申侯爷眼波一转,仿佛早就料到宫生会这样说,随即他微微一笑又将宫生面前的茶杯斟满道:“若是我带着众将士违抗军令包围王宫,那这盘棋也定是可以反败为胜的,是么?”

宫生点了点头。

“可是,这样一来,这步棋走对了,且不说老夫没有任何好处,倘若这步棋老夫走错了,那便是满盘皆输。老匹夫我一家妻儿老小,我那浴血奋战的兄弟便都会因为这步棋而满门抄斩,这……”

“申侯爷想要什么,请直说。”

申侯爷诡谲一笑,起身拍拍肩膀道:“二皇子,大皇子。嘿嘿,不都是周厉王的儿子么,既然都是厉王的儿子,既然天下要姓姬,那么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侯爷的意思……”

申侯爷鬼笑了一声,贪婪着眼眸看向宫生道:“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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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申侯谋嫡

“你的意思是,要我暂时替我王兄继位?”宫生问道。

申侯爷笑了一下,又重新做回位置道:“不,老夫的意思是。从今日起,你就是大皇子,这天下你便能坐的名正言顺。纵使他们说出什么子丑寅某来,这江山他们也夺不走。”

“可是,这朝堂之上,大家都识得王兄,我又如何代替他继位呢?”

“二皇子还是年轻啊,殊不知这庙堂之术,便是风向哪边吹,树便跟着往哪边倒。只要……二皇子应了老夫,待接了太子府的后妃入宫之后,让小女申迎儿成为王后,那老夫作为相爷,自然与吾王同仇敌忾上下一心,共同将那些威胁王权的人清理掉。不知,老夫这小小心愿,二皇子可愿意答应啊?”

宫生眯着眼睛,看着一脸狡诈的申侯爷,心下明白,这纵横官场数十年的老臣,能做到如此的地位,终究是不简单。他既有这覆手翻云倒雨的本事,那夺权必然有更大的胜算。

况且王兄至今下落不明,他的妃嫔若是不入宫,便依着旧礼发配到山里的庵子里,那太子妃身子孱弱,诞下世子时,已是缠绵病榻,必然无法母仪天下,震慑后宫。

到时候,若是姜太后对其有什么非分之想,怕是母子二人性命不保。

这申侯爷虽然私信,也不过就是为自己的女儿挣个前途,况且若是立了他说的这个申迎儿为后,他必然兢兢业业的忠心于我大周,如此,倒不如提王兄先应下来,他日王兄回朝君临天下,这谁做王后,还不是他一句话。

宫生对着申侯爷作揖道:“宫生但凭侯爷安排。”

申侯爷见宫生答应,不禁捻着银须,哈哈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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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阿姐她在褒王宫中,要被当作玄女送与周天子?”堇阳一下子从椅子上起身,一旁帮堇阳换药的鬼女手中还拿着药酒,一时躲闪不及竟然生生的撒了一裙子。

鬼女蹙着眉头,将药罐子一摔道:“阿姐,阿姐!你这臭模样,谁要当你阿姐!大傻子!”鬼女生气的踢开脚边的药瓶,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屋子。

若华温柔的让堇阳坐好,然后一边蹲下收拾药,一边对堇阳说道:“说是那周朝大皇子突然驾临褒国,然后倾心于玄女,便要将其招入天朝王宫。谁知半夜竟有刺客前来,将大皇子接走,七昭她便被当作刺客的同犯被囚在了宫中。不过后来查实,那些人不是刺客,天朝厉王薨世,大皇子不日便要登基,继承大统,那些人许是天朝的侍卫,或者是来皇子的宫人吧。”

“那我阿姐呢?嘶——”堇阳一激动,脸上的伤口又有些撕裂,她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样,还疼啊?”若华看着堇阳皱着眉头,一脸关切的问道。

堇阳现在才不关心疼不疼呢,她摆摆手,一脸焦急的问道:“说啊,我阿姐呢?阿姐怎样了!?”

“好好好,你坐在这里别动,我说给你听。既然不是刺客,七昭便被放了出来,听说养在了什么便殿里。眼下啊,新王继位,各方诸侯动荡,贼心霍霍。这褒王更是盘算着如何逮住你,或是找到河图残章,借此机会拉拢势力,至于与你长相分毫不差的七昭,便更是一个可以做玄女的好人选。所以,必定是在那褒王宫中好吃好喝的供着,放心吧。”

“可是……”堇阳刚要说些什么,若华便伸出手指轻轻的覆上了她的唇,然后用额头贴了贴她的额头道:“嗯,真不错,终于不发热了。”

堇阳被若华如此暧昧的动作弄的有些害羞,她红着脸颊有些不好意思,

若华见脸颊绯红的堇阳,不禁越看越是喜爱,他温柔的注视着她的唇,然后慢慢的贴了上去。

“咳——”云姑一脸冷漠的从外面进来。

若华皱了皱眉,尴尬的抬起身子,嗔怪道:“娘,你怎么不敲门啊。”

“娘进你的房间,还敲什么门?你们两个磨蹭什么呢?快收拾行李……”云姑没好气的端坐在一边,似乎刻意的坐在屋子里,怕若华和堇阳再趁着她不在,做什么小坏事。

“收拾行李?”堇阳问道。

“完了告诉你,七昭刚刚偷偷的传消息过来,说要我务必治好你,她没事,让你放心。”

“若华,我的脸……”堇阳的眼神又暗淡下去,她其实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即便是这样的容貌,只要是若华不嫌弃,那自己便也不是太在意。可如今,也不知是七昭的消息,还是若华自己的想法……也许,对我的容貌,还是在意的吧。

若华似乎看出堇阳的心思,于是便蹲下来,用宽大的手轻轻的摸着堇阳的头,一脸宠溺的说道:“傻瓜,你就是我最美的小堇阳,是我没保护好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你的容貌我并不在意,只是不想你从此失了女子之喜乐,所以,我一定要治好你,让你平安康健的做我的新娘。”

若华的情话动人,一旁的云姑听的到是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云姑又刻意的轻咳了一声,若华斜着眼睛看云姑,一脸调皮的说道:“你咳嗽我也要说,我的小堇阳,我的小仙女。”

云姑从未见过自己的儿子如此,竟突然发觉若华如此腻歪,她有些受不了,扔下一句便匆匆离去了。

“你们少腻歪,都快些收拾,若是过了时辰,那仙人谷便进不去了!”

堇阳和若华彼此对视着嘿嘿一笑,想着捉弄云姑,也是很有趣的。

“若华,仙人谷是什么地方啊?”

“我也没去过,只是听说过,不过,听说那里住着的都是避世的高人,轻易都见不到呢,也不知我们有没有这个福气见到。”

“仙人谷,莫非,他们都是仙人不是,哈哈哈。”

-

“待从仙人谷归来,治好这小妮子的脸,你便可以把东西给我了吧?”鬼沉着脸问云姑。

云姑朱唇轻抿了一口茶道:“那是自然。只不过,这么些年了,你如此执念,当真值得么?”

“还不需要你这老妖婆来评断。”

“哼,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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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仙人谷

“娘,你走慢些,堇阳她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呢!”若华一边搀扶着堇阳,一边叫走在前面老远的云姑。

云姑在一棵大树边停下,掐着腰一脸嫌弃的看着堇阳和若华,眼睛一翻的说道:“人家说娶了娘子,忘了娘。这还没娶到家呢,就如此,真是个小妖女。”

虽然云姑救了堇阳几次,又是若华的额娘,可是堇阳还是觉得阴阳怪气的云姑有些讨厌。

堇阳撇撇嘴不做争辩,若华倒是一脸不情愿的反驳道:“娘,堇阳不是小妖女。”

鬼女在一旁抱着猫嘿嘿的跟在后边。

突然,云姑一下子消失在了大叔旁边,若华见云姑没了踪迹,以为是她生了脾气,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娘,你慢点。”

“我这不是在等你们嘛,磨磨蹭蹭的。”若华一听是云姑的声音。四下望去却没有发现云姑的踪迹。

“娘,你在哪?”

“傻小子,你当真是狐狸精迷了心智?我在这里等了有好一会了,你们在那里又打什么鬼主意?”云姑不耐烦的说道。

若华和堇阳大惊,若华试探性的问道:“娘,你,还在那棵大树下么?”

云姑回应:“对呀,你们还在那边啰嗦什么?”

三人不禁大惊,停在原地不敢上前。

鬼女四下张望,突然眉头一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这仙人谷,都是些小孩子玩的障眼法啊。”

说着,便将黑猫一下子放了出去。黑猫也是有灵性,冲着云姑消失的那颗大树跑去,跑了没多一会,便也突然间的没了踪迹。

若华见此,不禁也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你们在那边傻笑个什么劲啊?眼看着天都要黑了,若是天黑之前不能进到仙人谷,我们就要在这深山老林里过夜了,还不快点!”

堇阳一头雾水的看着闺女和若华,小声问道:“若华,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若华搀扶着堇阳一边往前走,一边跟她解释道:“你看那黑猫消失的地方,是不是地上湿湿的,那是山林中特有的瘴气,在这森林之中雾气浓厚,便形成了像是一面水做的镜子,所以你看到的方向,便都会于正常的方向所偏离,很多森林里的猎人就是这样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的。”

正在说着,鬼女的黑猫便回来了,身上的毛都湿漉漉的,算是证明了若华的推测。

若华轻轻的为堇阳扣上帽子,温柔的嘱咐道:“林里雾气凉。”

鬼女饶有兴致的撇撇嘴,打趣的说到:“呦呦呦,瞧瞧,瞧瞧,可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呀。”

堇阳回过头,冲着鬼女做了个鬼脸。

突然,那黑猫突然间的飞奔回来跳到鬼女的怀中,只见它耳朵紧贴着脑袋,眼睛瞪的老大,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鬼女见到那猫的神色不对,不禁脸色一沉,嘘声道:“嘘——别出声。”

堇阳和若华便立刻停下脚步,打量着四周。

鬼女大叫了一声:“云姑子!你可还能看见我们?”

等了半晌,空幽幽的深林中也没有回应。

“云姑?”堇阳跟着叫了一声,也没人应答。

一阵狂风拂过,黑猫声嘶力竭的叫了一声便钻到鬼女的怀中,只见那遮天蔽日的浓雾如海浪一般的从西面八方向他们袭来。

他们还未来的及闪躲,眼前便已尽是浓白之色,即便是近在咫尺的人,也是看不到的。耳边是刺耳的如蜜蜂嘶鸣的声音,堇阳试着唤了一声若华,又唤了一声鬼女。但是那不知那里来的嘶鸣声音太过刺耳,任凭堇阳如何仔细听周围的动静,也是听不到回音。

突然,身侧的一个人,一把将堇阳拥到怀里,然后敞开衣襟,将堇阳的脸深深的埋在了他自己的衣服里。

堇阳嗅着衣襟里竹叶混着梨花的香气,便知道是若华。

若华死死的抱着她,她感受到若华胸口的起伏,估摸着大约他也在试着说些什么。可那蜂鸣声似乎越发的大了,渐渐的,似乎要蔓延到整个脑子中。他试图试探着带着堇阳往后退,可是没退了几步,一个莫名其妙的踩空,两人便掉入万丈深渊之中。

模模糊糊之中,若华强撑着仅存的意识,依然紧紧的拥着堇阳,在漫天浓白的迷雾之中,在让人几乎发狂的蜂鸣中,在不停坠落万丈深渊的恐怖触感之中……

突然,一个眼遮白布的白衣男子,从浓雾之中飘然而出,像是神仙下凡济世一般,他慈悲的微笑着,冲着堇阳和若华伸出手。

若华一个吃劲,便用力的拽住了那只手,另一只手也死死的抱紧了堇阳。

说来也奇怪,若华刚一用指尖碰触到那眼遮白布的男子的手,那坠崖的触感便瞬间消失无踪。两个人踉跄着重新的直立着身子站了起来。

那蜂鸣的声音渐弱,雾气也逐渐散开。

若华抬起手臂驱散了眼前的雾气,这才看清云姑和抱着黑猫的鬼女就在一旁,而多出的一个人便是刚刚那个将他们拉起来的,那个眼睛上遮盖着白绫的男子。

“若华,你们没事吧?”云姑关切的上前轻轻的晃动若华问道。

“没事,堇阳,你没事吧?”若华扭头问堇阳。

只见堇阳低着头,用手心死死的按住脸上的伤口,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

若华见堇阳没回答,还蜷缩在他的怀中,便蹲下身子去查看。

堇阳用手心捂着脸,眼睛紧闭,牙齿死死的咬着嘴唇,表情痛苦不堪。

若华轻轻的将堇阳的手从脸上挪开,只见一层白白的像是霜露一般的东西,正黏在堇阳的伤口上,霜露密集的地方已经开始黑。

云姑连忙叫那眼遮白绫的男子过来:“梦,这丫头的脸上有伤,这……”

那白绫男子一听,便立马蹲下身来,用消瘦的指尖去触堇阳的脸。

堇阳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大约是碰到了背上的伤口,她竟然直挺挺的疼晕了过去。

她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像是在走进一个混沌的梦魇。她很害怕,很孤单,那些汹涌的疼痛感,早已邪恶的遍布全身。纵使她使出全部的力量,来对抗死亡的困倦,却依旧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一步一步的走向毁灭。好在,若华身上的味道让她安心,她用仅存的力量勾着若华的衣襟,渐渐的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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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凝华草

“好了,她敷了药,没几日便能痊愈了。”

“多谢梦仙。”众人冲着白绫男子表示感谢。

“此乃举手之劳,雀神与白神不必客气。敢问二位带着这样一对痴男怨女来仙人谷,所谓何事?”梦仙问道。

鬼女饶有兴致的说道:“呦,不错嘛,竟识得我们二人。”

梦仙轻挑薄唇,微笑着说道:“梦矣,梦矣。”

鬼女皱皱眉头,刚要继续追问,云姑便拉住了她,上前问道:“仙人,素听闻这仙人谷中,有一位金游仙人,可医百病。不知姑子我是否有幸,得以拜谒,求她医治这女子。”

梦仙道:“梦矣,梦矣,真是赶着巧了。师傅他老人家闭关神游九天,还有三四个时辰便会出关,你们在这里稍事休息,待师傅出关,我便引你们前去拜谒。”

“啊——”堇阳突然间的疼的大叫了一声,便又晕了过去。。

梦仙眉头一蹙,连忙上前,用手去触堇阳的伤口,然后放到鼻子上轻嗅。

若华在一边焦急的问道:“仙人,她,她这是怎么了?”

梦仙紧皱着眉头道:“怪矣,怪矣。这毒雾虽融于血,却从未渗入肌理,按理说,这凝华草敷上了便会立刻起了效用,就是她原本的伤痕,也会痊愈的快一些,不知怎的会成了这般光景?”

若华突然想起,对梦仙说道:“仙人,可否是她背后的伤痕因为平躺而压迫所致?”

梦仙面朝鬼女的方向,想着敷药之时,是鬼女在旁操作,而她却好像故意似的,对她后背的伤势只字未提,然后又不小心将剩下的凝华草弄脏,她这样做是何意……

梦仙在心里合计着,不禁对若华说道:“姑娘这背后的伤痕,怕是要烂下去了。”

若华心里一沉,一把扯住梦仙的白袖说道:“你说什么?”

“这最后一些的凝华草,都用在了姑娘的脸侧,背上的伤怕是没办法了。”

云姑关切的问道:“若是没有这草,那毒雾会让伤口怎样?”

“虽不会伤及性命,却会蚀其肌腐其骨,若是伤在要害的脊背之上,这姑娘怕是再也无法下床了。”梦仙轻叹了一口气道。

“不,你,你告诉我,哪里有凝华草?”若华有些激动,红着眼睛扯着梦仙不放。

一旁的鬼女轻轻的着怀中的黑猫,眼珠子滴溜滴溜的乱转,眉头紧锁,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抱歉的神色。

“公子,普天之下,这凝华草只有这仙人谷的瑶池洞中才有。眼下师傅闭关未出,无人的功力能闯的进那瑶池洞。即便是是师傅出了关,也要修养十日方可恢复功力,才进得去那瑶池洞。可那时,姑娘怕是……”

“没事,你告诉我瑶池洞在哪里,我可以的。”若华视死如归的表情,让云姑担心不已。

哐啷——

一个西瓜大的大酒壶摔了进来,一个身材健硕的年轻少侠,一身酒气的闯了进来。

一进门,便将手里拎着的另一坛酒扔向了若华,若华往旁边一闪,虽然躲过了酒坛,却有几滴酒洒在了肩膀上。

那醉酒公子朦胧着神色说道:“哼,就这功夫还想去瑶池洞?真是笑话。”

“你是何人?”

“莫非,你就是酒仙?”云姑打量着满身酒气的年轻少侠问道。

梦仙点了点头,证实了云姑的猜测。

“啊——”堇阳又被身上彻骨的痛而惊醒,她的脑子和身体已经尽数被疼痛所占据,她慢慢的伸出手去够靴子中的赤龙匕首。

若华见状,连忙将堇阳的手握住,然后又心疼又忧虑的在堇阳的耳边说道:“堇阳,坚持住,堇阳,堇阳!”

堇阳狰狞着表情,用指尖轻轻的点了一下若华的手心,便又昏死了过去。

“哼,还是我去吧。你小子可要给我备好好酒,等着换凝香草!”酒仙将倒在地上的酒坛往边上一踹,对着若华说道。

梦仙伸出手一下子拦住了酒仙道:“你,不能去。”

“不能去?哼,这老家伙囚禁了我这么多年,依然不肯放我走,我练了这么多年的功夫,却还是打不过他。如今我放弃离开,无牵无挂。比起孤独终老,不如借着取凝华草之机,能摆脱世事,也许,真能梦入神机一醉成神呢,哈哈哈。”酒仙醉醺醺的说着。

梦仙皱着眉头,刚要说些什么,酒仙一个疾身相碰,转身便飞身离开了。

梦仙刚要追上去,只见一个白绫蒙着眼睛的小童上前禀告:“不好了,仙人,荆棘林那边闯进了外人,那边的仙童也被打伤了好几个。”

梦仙眉头一蹙,沉思了半晌,然后冲着鬼女的方向轻轻的歪了一下头,一句话没说便跟着仙童匆匆离开了。

鬼女看了看梦仙离去的地方,又看了看红着眼睛不知所措的若华,不禁心生愧疚。

-

“都是废物!废物!废物!”褒王怒不可遏的一脚将老司徒踹倒在地上。

老司徒踉跄着重新跪好:“臣该死,臣该死。”

“你是该死,这么大个活人,在宫里,居然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被带走?公孙庆啊,公孙庆,你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先王在世时,你是何等的威风,如今终究是老了,竟跟个废人无异,难怪你那夫人跟别人偷情,也不做你司徒府的夫人!真是废物。”

老司徒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起来了,他强压着心头之火,斜着眼睛看一脸不在乎的徐大人,心里恨不得将这个死太监碎尸万段。

徐大人道也不在乎,冲着老司徒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随即对褒王说道:“大王,这事儿也不怪老司徒。”

“徐爱卿,你不必为这老家伙说话,他就是个废人!伤了孤的青禾不算,河图河图没有,玄女玄女是假的,嘿嘿,公孙庆,你当真是把孤王当成猴儿耍啊?”褒王越说越生气,一怒之下,竟将龙案上的卷册悉数推了下来。

“大王,微臣倒是有些玄女的消息,不知……”徐大人插话道。

“讲!”

“微臣派人追查玄女,却在郊外的一间隐蔽的小院里发现了聋婆的尸首,而那屋子中更是发现了血迹,又有红石崖特有的梨花香气。微臣猜测,朱雀门人已经找到了玄女,并将他带到了什么地方去。”

“红石门人。”褒王重复了一遍。

“诺——此外,微臣还在处理那聋婆尸体的时候,遇到策马急驰的扎尕那,微臣猜测,这扎尕那应该也是奔着玄女去的,所以微臣已派人跟上,想必不出几日,便能知晓玄女的下落。”徐大人摆回话道。

“好!”褒王喜形于色,伸出手指,指着老司徒的鼻尖说道:“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废人一个!”

徐大人轻眯凤眼,饶有意味的冲着老司徒挑了挑眉稍。用七彩翎毛遮住了嘴巴,小声调笑老司徒道:“嘿嘿!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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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许你天下,却无繁花

一夜初雪,繁花落尽,此时的镐京,正是天光初露。

申迎儿身披九凤朝服,头戴玛瑙珠翠后冠,高高的云髻配着十二只鎏金发簪,耳侧是正红宝石步摇,此时正随着步子细细碎碎的响着。当她拉开宫门,走出宫殿的时候,钟鼓笙乐已是鸣了三声。

祭祀大典已经完成,盛大的登基大典即将开始。

申迎儿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清晨的镐京,空气中混着凛冽的味道。她朱唇明目,随着庄重的祭祀钟鼓款款走向正殿。

她从未身披如此重的长袍,从未穿过正红的衣裳,从未这样瞩目的,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人前。

她远远的看着那个身披龙袍的男子,清晨的薄雾和朝阳,仿佛为他披上了金灿灿的鳞片。那是她的真龙天子,那是她今后可以堂堂正正说是夫君的男人。

还记得往昔,自己声嘶力竭的在父亲面前,哭喊着嫁给大皇子为妾,那时候只因一片痴心。洞房花烛之夜,没有红帐缠绵,只有刀刃割破手指,尽染殷红的百子素锦。没有交颈缠绵,只有冷冰冰的一句:“我已有妻。”以及那个决绝的背影。

如今,申迎儿虽知这王后之位,不过是朝堂势力争夺的砝码,可却依旧欣喜。她只念,如今她是他唯一的妻。

申迎儿想到此,微微湿了眼眶。她轻轻的弯了弯嘴角,踏着满地的繁花与白雪,和着震耳低沉的钟鼓之乐,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

“你——”申迎儿走近了,才发觉那个身穿龙袍的男子,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太子爷,而是旁人,眼泪一下子便掉了出来,嵌在了脚下的雪里,生了根。

宫生冷着脸去牵申迎儿的手,申迎儿却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宫生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她,便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慢慢的向大殿之上走去。

鼓乐毕,礼祭收,皇天厚土,龙继大统,诸子百官,参见大王……

姬宫生在申侯的扶持下,终代替太子继承周朝大统,申迎儿封为大周天朝之后。

-

“大王,今夜是您的大日子,算是您的大婚之日,您按例应夜宿阿房宫中啊。”何久一脸为难的劝着一直在房中饮酒的宫生。

“阿房宫,哼。”宫生不屑的哼了一声,他的脑子里,心里全是七昭的样子。挥不开,冲不掉。

“大王,眼下大皇子还行踪未明,太后那边还虎视眈眈,我们唯一能依仗的就是申侯爷,若是……若是要他知道了公子如此待他的掌上明珠,怕是……”

“哼,权谋,哼,王室……”宫生一把将酒坛摔在地上,红着眼睛趴在何久的身上说道:“阿房宫。”

何久一见宫生像是已经醉倒,又松了口,便一下子放下心来。

他一边搀扶着宫生一边小声在宫生的耳边说道:“大王,眼下,您就当提大皇子做这些事,好让朝堂稳固,申侯爷安心啊。”

宫生眯着眼睛听着,没回答。

申迎儿呆坐在椒漆华美的阿房宫之中,侍女七七八八将她的衣衫褪尽。她强忍着眼泪躺在温暖的龙床之上,她想起大婚之前侍女们的流言蜚语,想起申侯爷语重心长的那句:“为父,定让你做了王后。无论谁成为大王。”。

她盼望着,奢望着,在登基大典之时,太子能归来,身披龙袍站在身侧。

可她见到姬宫生的那一刻,她的心死了。太子终究还是为了他的妻,离开了周王宫,离开了这个让他彻夜难寐,整天想着如何逃离的地方。如今,他得偿所愿。

申迎儿怔怔的想着,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如那奢望越冬的花儿,在寒风中一点一点的受尽摧残,然后枯萎凋零。

哐——

阿房宫宫门打开,宫生被何久扶着,晃晃悠悠的进来。

“都给我下去。”

“大王,应该称自己为孤。”何久小声附在宫生的耳朵边说道。

宫生皱了皱眉头。深吸了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道:“都给孤下去!”

“诺——”

申迎儿不禁神色一紧,静静地等着那个自称孤的人,满身酒气的走过来。

宫生见众人退下,他皱了皱眉头,然后冷着脸,倒了一杯茶来解酒。

他抬眼望去,满眼的大红喜色,那挂在一边的大红喜袍华美异常。宫生怔怔的看着那华服,脑子里想象的尽是七昭穿起的模样,不觉嘴角浮现温柔的笑意。

屋子里处处是醉人心神的花香,可天下繁花齐放,却终不及上那一抹颈弯处淡淡的梨花香。

他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申迎儿,然后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也一定很失望吧。”

申迎儿一听这话,扭过头来看红烛摇曳中的宫生。

宫生看申迎儿扭头,眼里尽是怅然哀戚,不禁噗嗤一声的笑出来。

他缓缓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将挡在自己脚边的椅子踢翻在地,伸出手去解自己身上的沉重华服。

等到了申迎儿面前,身上的衣物已经褪尽。他斜着眼睛,看着映在窗子上的黑影,慢慢的抱住申迎儿,放下了床围帐幔。

申迎儿的心已死,如今,她已将自己化一块行尸走肉,任凭他人处置。

几个年长的老婆子,蹑手蹑脚的摸进来,将屋中的红烛吹熄了大半。宫生听那几人离去,才放开申迎儿,直挺挺的躺在床的一边。

申迎儿睁开眼,裹着自己的被褥未被动及分毫,她扭过头去看宫生。

宫生凛冽的声音幽幽的响起:“我许你这天下,却无繁花。卿本佳人,可惜吾已有心上之人,待大皇子还朝,我便全身而退,完璧归赵。”

申迎儿怔怔的看着身边的宫生,他说完,便就这样裸着上身,直挺挺的睡在她身边。

窗外是堆着皑皑的白雪的镐京。

冬的夜,万籁寂静,心如死灰。

有那么一瞬间,申迎儿想,自己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

“师傅,不好了,念恩去瑶池洞了。”

金游仙人手中轻捻着灰白拂尘,身着藏青道袍,花白的眉毛与胡须飘逸的垂在肩膀上。

他叹了一口气,对着梦仙说道:“此乃命定之数,非劫,非度。”

“师傅,可酒仙的功夫,尚不能应付瑶池洞中的怪物啊。”

“你好生招待他们,为师去去便回。”金游仙人说罢,便一个飞身落入闭关道场旁的悬崖之下。

梦仙听此,连忙阻拦道:“师傅,您尚未恢复功力啊!”

只听那悬崖之下,悠扬的传来金游仙人的声音:“无妨,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你且守好仙谷,切勿让除了他们四人以外的贼人进来。”

梦仙担忧的叹了一口气,冲着金游仙人的方向叩拜:“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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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这样的姿势怕是不妥

“公子,这荆棘林诡异异常,昨夜又是大雪封山,我们,我们怕是不成了。”几个身配宝剑的北寒山门人,在一旁喘着粗气,对扎尕那说道。

扎尕那看了看已经体力耗尽的下属,又看了看面前重重叠叠遮天蔽日的荆棘树丛。

“你们在这里稍事休息,等着我。”

说完,扎尕那便只身走进仙人谷的荆棘林中。

刚一走进,只见那巨大的荆棘仿佛生了足一般,来回的变换方位。无论扎尕那往哪个方向行进,那荆棘丛便挡在面前。

扎尕那凝神一看,那荆棘所生长的土壤之下,似乎隐约可见木质的滑轨。他微微一笑,这样低等的奇门遁甲竟也好意思拿出来看守大门,这仙人谷也不过如此。

他慢慢的弯下腰身,将拖长的藏袍掀起挽到腰际,然后,又将脖子上的一串混蓝色的藏珠串子取下握在手中。

手指轻捏住一颗,指尖稍稍发力,一枚珠子便顺着手指的方向,向着正东的方向直直的打过去。几株荆棘也跟着向正东的方向移动过去,就在此时,扎尕那又将另一颗藏珠用指力,分别打向北面和南面。

一时之间,成片的荆棘向着藏珠的方向移动过去,刚好在西面呈现了一个区域的空洞。

梦仙站在荆棘林的另一侧,侧耳听到扎尕那冲着三个方向打珠子,不禁嘴角轻轻的挑了一下。

扎尕那趁着荆棘空缺的位置,便冲着西面疾驰而去,谁知到了那撤开的荆棘的空地跟前,扎尕那却突然的腾空而起。

梦仙顿时收起了笑容,小声嘟囔了一句:“好小子。”

指尖扎尕那凌厉着眼眸,悬于半空中,将指尖的藏珠纷纷打落在土中。

那些荆棘仿佛如染被迷失了心智一般,乱七八糟的移动着,有几株还硬生生的交缠在一起,直到棘刺将对方的躯干扎出盈盈白雪般得汁液才算完。

就在这时,扎尕那突然一个闪身,一套上乘隐遁心法,绕过那几只发了狂的荆棘,便来到了梦仙面前。

梦仙下意识的往后一退,刚要出手对付扎尕那,谁知扎尕那突然间的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然后大叫了一声“啊——”便倒在了地上。

梦仙听着扎尕那没了动静,那几株发了狂的荆棘也安静了下来,荆棘林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他凝神静气,妄图听来者的气息,以判定他是否受伤,或是已经死于非命。

可是,梦仙听了一会,只听见远山上成群的鸟儿,身侧鬼祟掏洞的野兔,和不远处对野兔虎视眈眈的野狐狸的心跳,却丝毫未听见任何人类的心跳声。

“莫非,这人已经被荆棘林所刺伤,已经一命呜呼了?”梦仙心中疑惑,便警惕着上前去探那闯入者的气息。

扎尕那眼神凌厉的直直的注视着,正白衣袂袂向他走来的梦仙,不禁邪魅一笑。

梦仙慢慢的蹲下,伸出手刚要放到扎尕那的口鼻之处,扎尕那一个闪身,便将梦仙擒拿制服于身下,那姿势就跟骑马差不多。

扎尕那居高临下的看着梦仙轻笑道:“梦仙吧?你的奇门遁甲不过如此,看来这仙人谷也不过就是一群装神弄鬼,沽名钓誉之徒。哼!”

扎尕那见梦仙没反抗,便轻蔑着神色哼了一声。

“公子,你我二人均是男子,这样的姿势怕是不妥吧。”一阵空灵的声音从山谷的深处响起。

扎尕那心里一惊,低头看身下丝毫不反抗的梦仙,才发觉不知何时,身下白衣袂袂的梦仙已经成了一棵巨大白蘑菇。扎尕那吓了一跳,连忙放开手,从那棵白色的大蘑菇上下来。

梦仙的声音再次响起:“公子可知,仙人谷并不欢迎世俗之人?”

扎尕那轻笑一声:“哼,原来这仙人谷中,都是些躲在暗处氨酸别人的小人,到是好意思称自己为仙人……”

扎尕那野狼般的瞳孔不住的四周查看,他想知道那个叫梦仙的高人身在何处。

突然,一个身穿白色轻袍,眼覆白绫的男子站在了他的身后。

扎尕那眯着眼睛,手上偷偷的从袖口里摸出了暗器,只见他双手合十作揖,一边口中念着“北寒山派扎尕那,拜见梦仙人”一边手指偷偷的将细如发丝的毒针射向梦仙。

谁知说完,那仙人既没如其他中毒针人一般倒下,也未应答他的话语。

扎尕那慢慢的走到梦仙的身边,只见梦仙如一尊玉雕一般的贵然不动。他想用手推推梦仙,谁知刚一碰到他,一种异样的触感便从指尖传来。这是……

扎尕那挤了挤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发现身后那只巨大的白色蘑菇,竟然正在面前。自己刚刚摸的东西,居然又是那只蘑菇。

扎尕那心里一紧。不好,自己怕是中了什么毒,才会产生这样的幻境。于是,他席地而坐,任凭耳边梦仙的声音一句一句的,伴着林中的鸟鸣传入耳中,他也是闭着眼睛,调整着气息,岿然不动。

“梦矣,梦矣,公子何如……”

突然,他怒目而睁,一双黑绿色的瞳死死的盯住一株粗壮的荆棘,然后一个隐遁,便来到了那株荆棘的旁边,手指上的涂满毒液的钢针,死死的抵住那株荆棘半截的地方。

“哼,现身吧。梦仙。”

扎尕那语毕,那株荆棘便从中间向两边裂开,梦仙抿着嘴从荆棘中被扎尕那用毒钢针逼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仙人谷早与你们北寒山一派断绝了往来,如今扎尕那道访,究竟是所谓何事?”梦仙有些生气却不敢妄动的问道。

扎尕那歪着头看了一眼眼睛蒙着白绫的梦仙,说道:“好精妙的奇门遁甲,好清丽俊俏的仙人。”

梦仙见扎尕那指力微松,便挣脱开来。

扎尕那将挽在腰间的衣服尽数放了下来,然后又整了整衣服说道:“小仙人,你的功夫和奇门遁甲的技法都比过我,我劝你,还是早日带我去见玄女,这样,也不伤了你我的和气。”

“玄女?什么玄女?你莫非像是那些登徒子一般,随便打着找什么人旗号,来这仙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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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翠娟

“你竟不知,那受伤的女子,竟是你们苦寻多年的玄女吧。”扎尕那用手指轻搓着骨节上的戒指幽幽的说道。

梦仙皱着眉,将信将疑的问道:“玄女之说尚未证实,你又如何确定她就是玄女呢?”

“哼。”扎尕那一个飞身便绕过了梦仙,冲着谷中疾驰而去。

梦仙刚要去追赶,一个小小仙童便上前对着梦仙说道:“仙人,不好了,不好了!师傅他老人家带着酒仙回来了,现下在天幺堂疗伤。”

梦仙一听连忙问道:“师傅受伤了?”

那小仙童连忙点头,一脸关切的说道:“师傅和酒仙都受了很重的伤,云姑姑和鬼女姐姐都在给他疗伤呢,可是……”

还未等那小仙童说完,梦仙便冲着天幺堂飞奔而去。

-

“你们几个,可要好生给我伺候好姒美人,若是有丝毫的怠慢或者欺负,小心我家法处置!”

“诺——”

玉夫人打发了一众下人,将七昭安排在之前堇阳所居的霓裳院,然后一脸笑意的对着七昭说道:“妹妹且安心住下,老爷那边我去说,你放心,有姐姐在,定会保你周全。”

七昭怔怔的点了点头,她看不透这玉夫人为何如此的帮衬自己,便也未多说了什么,反正自己已如巨浪中一浮萍,又如何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呢?如今心中唯一牵挂的,不过是那个依旧没有消息的胞妹堇阳罢了,可没有消息,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云姑和若华武艺高强,堇阳应当没有大事。

而宫生呢……

七昭想到宫生,不禁觉得胸口闷闷的,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滋味。她开始想母亲的那番话,她不明白为何母亲如先知一般劝告自己,而这样的一句嘱托若是放在什么王公贵胄,亦或是藩帮诸侯的女眷身上,还说得过去,为何偏偏要嘱咐于她。

月上枝头,寒冬的夜,连空气都变的凛冽。她越想脑子越乱,身子本就不是很强健的她,不禁轻轻的咳嗽了几声。

一个穿着不错的小侍女慢慢的从外面走进来,为七昭斟了满满的一壶热茶。

七昭轻声说了句谢谢,抬眼看那侍女。只见那侍女二十多岁的年纪,神色却是十分的老城,额间如曼珠花般绽放的朱砂显的更是神色非凡。七昭看着她,只觉得样子有些眼熟,微笑的说:“夜深了,你去休息吧。”

谁知那侍女却突然一下子跪在地上,对着七昭咚咚咚的克磕了三个响头。

她趴在地上说道:“美人的救命之恩,翠娟没齿难忘。如若美人不嫌弃,翠娟愿鞍前马后侍奉美人。”

七昭听的一头雾水,连忙放下茶杯,将翠娟扶起来。她在脑子中思索了一下,想起面前的侍女是笙夫人的贴身侍女,翠娟。

“这是……”

翠娟起身,毕恭毕敬的回答道:“那日笙夫人之案虽已落定,那笙家和笙夫人的相好却未曾善罢甘休,他们只道是我卖主求荣,竟将奴婢的家人悉数绑了去,奴婢瘫痪多年的母亲就被她们随意丢到了破庙,而年幼的弟弟更是被送了净身房。”

翠娟说着说着竟哽咽了起来。

七昭连忙让她坐下,然后到了一杯水给她,让她慢慢说。

翠娟恭谨地点头道谢“多谢美人。后来,后来,多亏美人思虑周全,找人将奴婢的家人从贼人之手救出。美人是我全家的大恩人,奴婢本想来找美人道谢,却发现美人已经离去,今日听闻美人归来,特意来此追随。”

七昭隐约听七昭说过这件事,想来这翠娟也是可怜。

翠娟四下望了一望,便对七昭小声地说道:“美人,奴婢知道您不是救我的那位,但是您必定与奴婢的恩人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七昭一听,不禁一惊,她强装淡定的看着翠娟。“你……”

翠娟一看七昭神色有异,连忙解释道:“美人不必惊慌,奴婢知道您与恩人应是姐妹,武林大会那日,刚好奴婢安顿家人刚刚归来,为避口舌,奴婢去东厢找恩人的时候是从后门溜进去的。而那时候刚好遇到几个人来闹事,奴婢想上前帮忙,却发现美人你,慌忙之下将一块皮贴在自己的脸上,奴婢这才知道,您与恩人有着同样的容貌。”

七昭点点头。

翠娟继续说道:“后来,奴婢看到一个很厉害的婆子,想着自己的功夫怕不是他的对手,于是慌忙之中,刚好一紫衣男子路过,奴婢见其侠士装扮,便约莫他武艺非凡,便央求他去救你们,谁知……都怪我,都怪我……”翠娟说着说着竟嘤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七昭这才知道,那日她二人在聋婆的牵制之下,为何宫生会突然出现,原来是翠娟。

“你别哭了,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呢。不然怕是……”

七昭说着说着,突然觉得面前的翠娟倒是个可用之人,这司徒府中,莫说那个妖魔一般的老司徒,就是阴阳怪气的玉夫人,怕是都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对她如此的亲近。

“好,那你便留在我身边吧。”七昭心思复杂,笑盈盈的对翠娟说道。

翠娟则是千恩万谢的叩谢了七昭,然后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着为七昭整理床铺就寝。

七昭怔怔的看着天窗中,那轮皎洁的圆月,干枯的树枝如鬼爪般映在雪中,朱红的围墙已染上夜色,院落中的湖水冰封,鱼儿悉数成了死去的漂亮的琥珀,耳边是叽叽喳喳鸣个不休的鸟儿。

嘭——一声闷响,万籁俱静。

“该死的鸟儿,真是烦人!”

暴风雪的夜已慢慢的,向着天地张开怀抱,仙人宿醉云端,打翻了手边的酒坛,口中喃喃呓语:“道是梦矣,道是梦矣!”

-

“啊——阿姐……阿姐!我不行了,真的痛死了,痛死了!”堇阳眯着眼睛,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若华眉头扭成一团,轻轻的按住堇阳的身子防止她乱动,而加速毒性侵入肌理。

堇阳流着泪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若华。

她大口的喘着粗气,痛苦的扭曲着面容,手则是死死的扯着若华的袖子。

“啊——若华,若华,我不行了。你帮我照顾阿姐,我……我不行了,你,你杀了我,求求你,我真的太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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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挡刀

“堇阳……我,不能。”若华心疼的扭着眉头轻声叫了一声堇阳。

堇阳挣扎着,伸出手又要去够靴子里的赤龙匕首。

若华不忍看着堇阳痛苦的样子,于是出手将堇阳一掌便打晕了,他强忍着眼泪,帮堇阳盖好被子,指尖轻轻的将她额前乱乱的碎发整理好。“堇阳,你放心,我定会治好你。”

说完,若华便起身往天幺堂跑去。

若华一到天幺堂,便看见一个白须老者紧闭双眼端坐正位,旁边是梦仙白衣袂袂的蹲在一边,头向着白须老者的方向,两只手自然的放在膝盖上,似乎正欲跟那老者说些什么。

堂侧的椅子上坐着云姑和鬼女,虽然眼睛看着他,身子和头却未曾转动分毫。若华凝神站在天幺堂外,看着堂中轻盈的薄纱正随着寒风四散飘动,而堂中众人虽眼珠微动,却无半点人声和活气。

若华心思一沉,怕其中有诈,便轻声叫了一声云姑:“云姑?鬼女?”

云姑和鬼女听到叫喊,依然直勾勾的注视着若华,不时的眼睛使劲的眨着。鬼女更是不停的看看若华,又看看天幺堂的另一边侧殿,似乎想要告诉他什么,确苦于无法动弹的样子,不得已才有了那样的神色。

若华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走进天幺堂,但却未立即去查看云姑和鬼女,而是去道另一侧的偏堂。

突然,不知从哪里射出了两只箭,直直的向着云姑和鬼女射了过去。

若华腾空而起,纵身上前去,将两只箭拦下抓在手中,谁知落地未稳,却一下子踩空了地面,落在了天幺堂中心的一个陷阱中。

若华回过神来,知道自己中了计时,一个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好!云雀决不愧为中原武林第一高明轻功,如此快速的箭,竟然也能手到擒来。真是不错!”扎尕那蹲在陷阱边,一边玩弄着手指上的银钢戒指,一边得意的对陷阱中的若华说道。

“扎尕那?!”

“正是在下,公子这厢有礼了。”

“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下心中倾慕玄女,听闻玄女到访这仙人谷。我这个登徒子便跟着来了。”

若华心里一沉,他是来抓堇阳的。

“她不是玄女,你找错人了。”若华咬牙切齿的对着扎尕那说道。

扎尕那从鼻子里啧了一声,轻蔑一笑道:“不是玄女?哼,真是可笑。若不是玄女,这云姑子又岂会同意你小子为这女子赴汤蹈火?你那光复鄫国的大业,若是有了这玄女,怕是比你再勾结十个帮派都有用吧。”

“随你如何说,你把他们都如何了?”若华抬眼望了望云姑他们。

“他们啊……不过是被我点了穴道。明日这个时辰,便活蹦乱跳的如山里的野猪一般了,我扎尕那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从不无聊到为自己凭空树敌。作为回报,我所点的穴道可是比得上练习一年的功夫。待他们明日穴道解开了,奇经八脉都会有所裨益,也不枉遭这一日的罪了。”扎尕那一脸骄傲的说着。

若华沉思片刻,对着扎尕那说道:“一日,哼,一日后你口中的玄女,怕是也没了命。”

扎尕那神色一紧,睥睨着若华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华一见扎尕那的神色,知道他也定是不希望堇阳就这样死去,于是便说道:“在进这仙人谷的时候,林中有毒的瘴气让你的玄女中了毒,不出一日那毒便会随着伤口浸入骨血,到时候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若华可以将堇阳的情况说的严重了一些,他想赌一下,就赌这能单枪匹马从荆棘林闯入仙人谷的扎尕那,也许就有办法救堇阳。

扎尕那听了若华的话不禁冷着脸,扭头看向鬼女,继而冰冷着语气问若华道:“可有办法医治?”

“有,这武林中素闻金游仙人师承上古医神扁鹊,能治百疾。如今……”

还未等若华说完,扎尕那便消失在了陷阱的上方,若华见有机会,便一个飞身从陷阱中跃起,回到了天幺堂中。

只见扎尕那对着白胡子仙人,用手指在其手臂和肩膀处戳了三两下,那金游仙人便慢慢的睁开眼睛。

就在这时,酒仙不知从哪里寻来了赤色尖刃,冲着金游仙人凶狠快速的刺去。

扎尕那见酒仙前来,刀法狠戾,而面前的金游仙人不能死,于是上前一下子扑在金游仙人的身上。

酒仙那血红的匕首便一下子扎进了扎尕那的后背上,若华见状,立即出手将脸色苍白身子虚弱的酒仙击倒在地。

鲜红的血从扎尕那的后背流出,七彩暗纹的藏袍悉数被血染成玄色,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开始苍白,薄唇历时没了血色。他挣扎着瞪着眼睛,对刚刚苏醒的金游仙人道:“救玄女。”

若华见到扎尕那直挺挺的向后倒去,连忙上前搀扶。扎尕那干笑了一声,随即用仅剩的力气,将身后的赤色匕首一把拔下来,又将颈上朱红的藏珠扯下。指尖轻弹,那藏珠便向着梦仙,鬼女和云姑的身上打去,随即便昏死过去。

梦仙受了那藏珠的击打,轻咳了几声,便慢慢的站起身,去查看金游仙人。

可是因为距离太远,而扎尕那又受了伤,所以云姑和鬼女的穴道并未被解开。

梦仙冲着歪倒在一旁呕着鲜血的酒仙,怒气冲冲的大声叫喊道:“你这是做什么?师傅好心去救你,你竟然要杀他?你当真是是个畜生!”

“哼,金游仙人,你囚了我这些年,我却终伤不了你,我活着又有何意?”酒仙越说,眼神越是暗淡。

没一会便鬼笑起来,嘴里念念有词:“爹,娘,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七昭,堇阳,哥哥对不起你们,哥哥无用!无用啊!”

说着,酒仙便迷离着神色,扯过那掉落在地上的赤色匕首,便要往自己的胸口上扎。

若华见状,立马闪身过去,将匕首击落在地。然后对着酒仙冷艳问道:“你认识堇阳和七昭?姒堇阳,姒七昭?”

酒仙一听若华如此说,一下子便直了直身子,起身拽着若华的衣服问道:“怎么?你知道他们的下落?你认识他们?”酒仙一激动,似乎身上的伤口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又裂开。

若华点了点头,随即端详了一下酒仙,问道:“你是,姒念恩?”

酒仙更加激动了,他死死的抓着若华的袖子,口中还汩汩的往外流着鲜血:“公子,公子,求求你,告诉我他们在哪?他们还好么?”

“哼,你还有脸问!”梦仙一把将酒仙从若华的身边踹翻在地。

“梦梓。”金游仙人踉跄着起身,对冲动的梦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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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画虎画皮难画骨

“师傅,他是要杀你啊!如此薄情薄义的人,又何须留在这世上?”梦仙紧紧的握着拳头。

“念恩,那个你为她去取药的女子,便是姒堇阳。这么多年,为师之所以禁止你出谷,不过是等着这一刻。你在这里调匀气息,切莫硬冲,以小周天运气将气息调匀疗伤。吾这就去救你那妹妹……”金游仙人幽幽的说道。

随即他挥着手中的拂尘,梦仙一把将扎尕那颚衣衫褪去,只见那拂尘之中,似乎有悉悉簌簌的碎屑散落在扎尕那的背上。扎尕那额头稀出细微的汗珠,眉头一皱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金游仙人见扎尕那没有大碍,便如一的道仙人一般,缓缓的向着天幺堂外飘去。

若华看了一眼云姑,只见云姑轻轻眨了眨眼睛,他便放心下来,赶忙跟着梦仙和金游仙人前去,顺手将赤龙匕首捡起别在腰际。一旁刚刚回过神的酒仙,抹了抹嘴角,也踉跄着身子追上去。

-

金游仙人迷眼捻须,将号脉的手从堇阳的手腕处收起,又拿起酒仙之前放在堇阳床边的凝华草,贴着鼻子嗅了嗅,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若华见金游仙人神色有异,连忙问道:“仙人,堇阳她如何了?”

金游仙人慢慢的起身,挥了一下拂尘道:“晚矣,命矣。这瘴气之毒已经深入背骨,怕是……”

酒仙闯进来,见到一脸苍白躺在床上昏死的堇阳,不禁痛哭流涕,扑倒在床边,轻轻的握着堇阳的手道:“堇阳,堇阳!哥哥来晚了,哥哥对不起你!师傅,师傅,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金游仙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若华眼眸一紧,怔怔的看着堇阳,扭头问金游仙人道:“仙人可知一种换骨之法?不知我的骨可否?”

金游仙人一听,眼睛瞪的老大,转头对着若华问道:“公子,不可,不可!”

若华神色一沉,转身跪倒在金游仙人面前道:“还请仙人成全。”

金游仙人蹙紧了眉头,摆摆手道:“不,不可,不可!”

梦仙在一旁问道:“师傅,换骨之法?”

金游仙人叹了一口气解释道:“这换骨之法乃一种禁术,收录在失传已久的洛书之中,虽属医术,却是一种害人不浅的法门。说的是,若是有人伤了筋骨,便可用另一人的胸口的肋骨,换到受伤者的身上,如此便可让筋骨痊愈。只是,此术凶险万分,稍一不留神,换骨之人筋脉尽断,落下终身的残废,而二人性命更是难以保全。此外,常言道,画虎画皮难画骨。这重铸骨血之术,更需一武功高强之人牺牲内力,将内里灌输游离于二人之间。可一旦如此,那人轻则内力尽失,重则立即毙命。如此便是三条人命,不可,不可啊。”

若华皱了皱眉,他低垂着眼眸看着堇阳,不禁竟留下了两行清泪。

“师傅,我的内力行么?我的!我的!”酒仙从床边爬到金游仙人的脚边。

金游仙人咧了咧嘴刚要说什么,酒仙便不住的在地上扣头道:“师傅,师傅,徒儿错了,求师傅成全,求师傅成全。”

金游仙人闭着眼堇,深吸了一口气叹息道:“终究,还是躲不过。罢了,罢了。”

若华看见金游仙人答应了换骨之事,不禁微微的挑起嘴角,他扭过头,看向帐幔中沉睡着的堇阳,心里默默的对她说道:堇阳,我说过,我一定会治好你。若非如此,我便自私一次,想着与你共赴黄泉,终究也是一桩美事。

“梦梓,这换骨之术,凶险异常,这七日中,受不得半点打扰。如若不然,他三人性命不保。所以你定要嘱咐仙人谷中众人,务必在这一日看好天幺堂中的人,也不要让外人进了山谷。一切事宜,皆等完成换骨之术再说。切记切记!”

“弟子谨遵师父之命。”

-

“翠娟,可打听到什么消息?”七昭问道。

“美人,奴婢打探了一圈,只有嫪长宫几个与徐大人交好的美人处,打听到了一点点的消息。”翠娟回身将霓裳院的门关上,对着七昭说道。

“什么消息?可找到她?”

“听说,是已经有了眉目,说是去到一个叫仙人谷的地方了。奴婢小的时候曾去过,听山里打猎的人说,那山谷中有神仙,能治百病。所以,依奴婢看,恩人他们硬是去求医了,想必恩人的伤可以痊愈。”

七昭听翠娟这样一说,不禁放了一下心,随即又皱起眉头问道:“可徐大人他们如此穷追不舍,我真怕……”

翠娟连忙打断道:“美人莫担心,若是恩公有了什么消息,这司徒府和褒国上下早就传开了,又哪里会如今这样平静?有的时候,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七昭抿着嘴点了点头。

翠娟继续说道:“美人,如今我们该担心的,只怕,是那司徒大人的玉夫人。”

七昭抬眼,一脸狐疑的看着翠娟。

翠娟阴沉着脸,目光矍铄的对七昭说道:“奴婢在回来的途中,刚好遇到玉夫人鬼鬼祟祟的,到东厢房偏僻的拆房中去。想着那东厢房,自从上次恩公被劫走后,便再无美人敢住在那边,如今那一片更是荒废了下来。而玉夫人一个丫鬟侍卫都没带,还小心翼翼的去到那东厢房,奴婢心生疑虑,便跟了上去。结果,竟然发现在东厢房落角处的一处僻静的房子中,赵姬竟被她囚在了那边。”

“赵姬?那个住在芍珍阁的赵姬?”七昭反问。

“嗯,自从武林大会之后,赵姬便失踪了。老司徒整日研习丹药,希望恢复自己的下身,所以根本没空去管其他的。众人只道是赵姬趁乱被人带走了,殊不知她就被玉夫人藏在府中。”

“她为何如此?”

“奴婢也不明白,于是跟了上去。奴婢在门外听到……”

-

“你还是不肯说么?赵姐姐这是何必呢?现下,那老东西已经没了指望,姐姐若能帮妹妹一把,妹妹自然能为姐姐寻得一个好去向,也不用在这四方院子里孤独终老。”赵姬在一旁来回踱步。

“你这小蹄子,有了姒美人做把柄,还要河图做什么?他北寒山派再不守信用,这点丹药还是给得起的。”

“呦,姐姐也真是个聪慧之人,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知天下之事,妹妹我当真是佩服啊。”玉夫人一脸得意的对着轮椅上的赵姬说道。

突然窗外一只金黄色的雀儿站在枝头,吱吱吱吱不住的叫喊着。

赵姬听了,不禁开始大叫:“救命!救命!”

翠娟见状,便吓得匆忙逃走了。

“谁?谁在外面!”玉夫人连忙冲出门来,却只见清冷的院落萧瑟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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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趁虚而入

“师傅,师傅,不好了!一群不男不女的小哥哥姐姐带着一队人马,从荆棘林闯进来了。”一个眼覆白绫的小童上前来禀告梦仙。

梦仙心里一惊,想着:不好,扎尕那将荆棘林的奇门遁甲破了之后,还未来的及修补,此时师傅正给那女子医治,若是惊扰了师傅,怕是……

梦仙越想越是担心,连忙吩咐道:“

《妖后褒姒》第五十七章 趁虚而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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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天幺堂暗室的神秘人

梦仙强撑着身子到了天幺堂,却嗅到一股奇异的草木之香。想着在中原武林之中,有着如此香气的,怕是只有雄踞东方的青龙堂门人了。

“仙人,在下青龙堂王子友,见有贼人在此残害幼童,于心不忍,便擅自闯了谷,还望仙人见谅。”王子友放下手中装着药丸的小瓶子,对着梦仙说道。

“桓公不必多礼,您救治在下的仙童,在下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罪。不知桓公可否见到云姑,鬼女,或是北寒山掌门掌门扎尕那了么?”梦仙听着屋子中尽是些气若游丝,受了重伤的小仙童便问道。

王子友颜色一沉,对着梦仙说道:“未曾见到。”

梦仙想起师傅命他来取那重阳丹,只是这郑桓公和他的青龙堂门人在此,又无法明说。那天幺堂的密室自己也是才刚知道,想必定是仙人谷中的绝密所在,既然如此便定要想个办法将桓公支走,这样一来自己才能取药救人。

“不知桓公来我仙人谷所谓何事啊?”梦仙问道。

“哦,是这样的。我那侄儿本是天朝皇嗣,线下国君身子孱弱,越发想念我那侄儿,便召了他回去。可我那侄儿有一心上女子却被贼人掳走,然皇命在身不得违抗,于是便委托我,务必将那心上之人找回来。”王子友温温的回答道。

“女子?”梦仙心里一惊,难道他也是来找玄女的?

“诺。可叹公子痴啊。我的手下打探到那女子进了这仙人谷,子友便想着来拜谒,顺便接那女子回去,也好了却我那痴心侄儿的一片深情。谁知一进到这山谷中,却看到了残破的荆棘林,又看到一队人驾着高头大马急驰而去,在下带的手下不多,便只好躲在一旁,等他们离开了,这才进了谷发现了这些受伤的小童。”

“哦,原来是这样。”梦仙听了个大概,心里还焦急着想取药,可他又不能明说师傅已然受伤。

他神色一沉,心中涌出一条下策,只见他对着王子友幽幽的说道:“晚辈在此替这些小仙童谢过桓公,眼下这仙人谷乱作一团,师傅又尚未出关,而您远道而来,还是请您,慢慢的,慢慢的,坐下说吧,如果可以,您闭目休息一下,晚辈……”

王子友直挺挺的看着梦仙的眼睛,随即变得听话了起来,乖乖的坐在一边闭上了眼睛,手也自然放松的耷拉在身体的两侧。

梦仙一见王子友已中了他的催眠之术,而周围的一众青龙堂门人,还在不停的喂给一众昏迷不醒的小童治伤药丸,他脸色一沉,小声嘟囔了一句:“实属情非得已,在下得罪了。”说着梦仙凝神运气,整个天幺堂中霎时间充满了浓浓的雾气,青龙堂众人刚察觉异样,便都吸了雾气纷纷晕倒在地上。

“得罪了。”梦仙说着便在浓浓的雾气中,摸索到金游仙人所说的朝东的书柜。他用指尖摸了摸瓶子上的花纹,确定图案是仙鹤后,便运足了真气,冲着瓶口下三寸的位置上,立着手指用力的戳了三下。

就在这时,天幺堂中轰隆一声巨响,正中的一副巨型的山海壁画陡然裂开,一个尘封已久的暗道出现在梦仙的面前。

梦仙从不知道,天幺堂还藏着这样一个巨大的暗道,他摸索着按着暗道的方向前行。四周的墙壁上都是湿漉漉的潮气,有的地方甚至都长出了青苔。

因为眼盲,所以对于陌生的地方,梦仙并没有办法走的很快,他摸索着前行,鼻翼间渐渐由浓雾的潮湿之气,变为一阵浓浓的像是松香的味道。

他慢慢的走进,突然间墙壁开始变得干燥,随即他问道了长明灯的味道,他摸索着只觉得自己大约是来到了一个像是书房一样的地方,到处都是油墨和木头的味道。梦仙摸索着,将桌子上的锦盒一一的贴在耳朵上听,师傅曾经教导过他,每种颜色都有自己的声音,唯独素白色没有,所以它象征着安详与永宁。

试了几个,便找到了金游仙人说的素白锦盒,他慢慢的将盒子打开,里面出现了三个玉石的小药瓶,他伸出手腕靠在那瓶子上,轻轻的摩擦。有了,就是这一瓶,重阳丹。

他拿起刻着重阳丹的药瓶揣在怀中,然后转身刚要往外面走时,他突然发觉身边似乎有人。

“谁?”

说着便冲拳想着那人打去。

那人功夫不差,轻轻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梦仙对暗室中的陈列不熟,便一下子啊冲撞在了一副悬挂着的锦画之中。他的面颊贴着那画,感受着笔者一描一画而勾勒出的女子形象。

突然,一阵熟悉的草木之香传来,梦仙皱了皱眉头,直了直身子说道:“桓公?这是我仙人谷的密室,你跟进来,怕是不妥吧。”

那人没言语,只是来回在暗室之中来回翻找着什么。

“桓公?你这是做什么!”说着便出手去阻拦那人翻找的动作。

可那人灵活万分,一边翻找着一边躲避着梦仙的攻击,没多一会就将整个屋子搜了个遍,梦仙跟着也摸清楚了大致的方向,大喝一声:“桓公,你既执意如此,在下便不客气了。”

说罢,梦仙便运气向那人冲过去。

可说来奇怪,那人突然一下子便如闪电一般的飞驰跑走了,梦仙跟着跑出暗室,刚一出来,那暗室便自动在身后消失无踪,天幺堂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只见堂内的雾气已经逐渐散开,几个青龙堂门人,在一旁揉着眼睛,一副刚刚苏醒的模样。王子友还呆呆的坐在原位,眼睛安详的闭着,似乎已入了庄生迷梦之中。

梦仙以为王子友刻意装成的样子,便伸出手指去触及王子友的眉心,却惊讶的发现他一直处于睡梦之中。于是他不禁怀疑刚刚与他在暗室内打斗的人,难道,这仙人谷中还混入了什么其他的贼人?

可是那身上与王子友如出一辙的草木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这些青龙堂的门人?梦仙凝神而望,这天幺堂之中,除了他自己,便是面前熟睡着的王子友中气纯正,内力浑厚,其他的门人不过是功夫内力都稀松平常的江湖小辈,又如何能使得出如此高强的功夫呢?还有那暗室中的那副美人图,又是什么呢?这暗室之中似乎藏着许多秘密,而这些秘密是仙人谷的秘密,还是师傅的秘密呢?

梦仙一边想着一边奔回偏房,一进门便将重阳丹倒出来喂给了酒仙,然后又递给了金游仙人。

酒仙吃了丹药,便眉头微微舒展,在偏房的一张床上沉沉的睡去。

“师傅,桓公也来了。”梦仙对端坐在蒲团之上的金游仙人说道。

金游仙人从嗓子里沉吟了一声,便起身道:“走,我们去见见这青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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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旁人结发,我们结骨

冬深时节,万籁俱静,不知哪里飞来的鸟儿,在窗子边叽叽喳喳兴奋的叫个不停。

堇阳闭着眼睛听着,只觉得处处尽是春暖花儿开,身上的痛苦已消失无踪,这长长的酣睡过后,而今初醒,仿若新生。

她想着,大概自己已经驾鹤西去了,也好,这世间再无烦恼。

她轻松的微笑了一下。

“在笑什么?”一个虚弱而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听声音像若华。

堇阳想起活着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鸟儿啼鸣的清晨,她朦胧睡眼醒来,旁边躺着的是赤身**的若华,红帐缠绵,如今想起,似已度经年,却依旧有朵朵绯云沾染脸颊。

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覆上堇阳的额头。

“还好,还以为你发烧了呢。”若华幽幽的说道。

堇阳这才发觉自己好像还活着,她猛的睁开眼睛,若华正裹着纱布,侧着身子在他旁边,此时正温柔的看着她。

“若华?”堇阳轻唤了一声。

若华的面色和唇角都很苍白,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珠,他努力的冲着堇阳微笑了一下,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没事了,真好。”

堇阳看着面色苍白的若华,又看到他的身上缠着厚厚纱布,于是支撑着起身:“若……若华,你怎么了。啊——”

堇阳她刚一支撑着身子想要起来,便一下子栽倒了下去。

若华伸出一条手臂,用力撑了堇阳一下,以至于她倒在床上的时候,力道没有那么大。

“我怎么……”她觉得自己的后背像是裂开一般,丝丝拉拉的疼痛感传遍了全身,若不是若华的支撑,自己怕是要疼死了。她咧着嘴,慢慢的躺好,歪过头,却看到缠在若华胸口的纱布上,殷殷的渗出了片片的殷红。若华则是因为这一用力,不禁脸上的汗珠更多出了一些,他皱着眉头,默默的盯着堇阳,似乎全身的力气都用来忍受疼痛了。

“你们醒了?”梦仙清脆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梦仙!你快来,快来看看若华怎么了!”堇阳抱着若华的手,眼睛看着他胸口越渗越多的血,不禁心疼不已,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她真的还活着,胸口里的心脏还在热烈的跳动,它还能爱还能痛。

梦仙白衣袂袂的来到床边,上前查看,然后慢慢起身说道:“没事,只是伤口裂开了,少了条肋骨,还不老实。”

堇阳听梦仙这样说,不禁瞪大眼睛,身子一挺,却又直直的塌在了床上,梦仙轻轻的啧了一声,对着堇阳说道:“你也是,一点都不乖,倒也真是一对儿。”

若华苦笑着,似乎身上的疼痛感已经有所缓解,便伸出手给堇阳把身上的被子盖好。

“梦仙,你告诉我,若华他怎么了?他这是……他这是受伤了么?他怎么受的伤?是谁伤了他?”堇阳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梦仙撇撇嘴,一边摆弄着手中的药瓶,一边对堇阳说道:“你这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你想我先回答哪个呢?”

若华在一旁温柔的牵了牵堇阳,他轻声唤了一声:“堇阳。”

“梦仙,你快告诉我!不然……”堇阳看着虚弱的若华追问道。

梦仙停下手中的活计说道:“不然怎样?杀了我不成?那也得有那个力气才行,这药我放在你们枕边了,晚一点的时候我过来给你们换药,眼下仙人谷中没有女子,你身上的伤怕是也要我来换,你若是想早些好,我劝你还是少动些。”

“梦仙,我在问你!你别走啊!”

“问我?!有设么可问的,不过是这傻小子给了你一条肋骨,还惹了一屁股的麻烦事,一群人替你送了命罢了,还有什么问的,哼!”梦仙说着说着,似乎有些生气,幽幽的飘出了门外,反手将门带上便离开了。

她听到梦仙这样说,眼泪一下子便从眼睛里漏了出来,她直直的看着若华殷着血的**的胸口,慢慢的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胸口,哽咽的说道:“若华,对不起。”

若华轻轻的握起她的手,温柔着神色调笑着说道:“没事,用它换了一条命,我们赚着呢!”

“若华,对不起……”堇阳嘤嘤的抽泣着,又轻轻唤了一声若华。

若华温柔的一把将堇阳揽入自己的臂弯中,温热的语气在堇阳的耳边,痒痒的响起:“这下,你逃不掉了。”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暧昧起来,堇阳躺在他温暖的臂弯里,空气中都是淡淡的梨花混着竹香的味道,那是他的味道,她闻不够的味道。

“你,好傻。”

“不傻,堇阳,你可愿意嫁与我?”若华温柔的抱着堇阳。

堇阳微笑着,仰头看着若华,她目光灼灼,眼里坠着星辰,他温柔眉目,眼里只有堇阳。

“我愿意。”

“旁人结发,我们结骨,此生,我鄫若华,定许给你世上最好的一个家。”若华温柔的说着,苍白的唇轻轻的印了一个吻在她的眉间,然后沉沉的睡去。

窗外日暮霭霭,那成双鸟儿,互衔唇舌,浓雾重封,林间寂静,眷侣相依,无双美景。

-

“你说什么?那下贱坯子居然安然无恙的回了司徒府?大胆!把那侍卫给我砍了!”青禾公主一边在头上挂着厚厚的步摇,一边冷峻着眼神对旁边的小侍女命令道。

“诺——”几个小侍女下的赶忙扑倒在地上,然后慢慢的退了下去。

公主殿外,一个拿着长剑的太监手起剑落,将那日捆了七昭的侍卫立时刺死在了殿门口。

青禾在一旁斜着眼睛冷眼看着,随即拍案而起,抢过那太监手中的长剑。

她将长剑对着太监的一只耳朵,轻轻的眯了一下眼睛,一道戾气裹着仇恨的寒光,从青禾公主的脸上掠过。

电光火石之间,她对着那太监的耳朵,一下子出剑,刺穿了那太监的头。那太监应声倒地,立时没了气息。

青禾公主嗔笑着,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宫女太监哗啦啦的跪了一地,都惊恐着低着头不敢应话。

“真是废物。本公主说的是将那侍卫砍了,用剑算什么?既然是砍,自然使用斧子,如此阳奉阴违,当真是个废物!哼!”青禾公主说着,便轻摆着衣裙跨过地上的血摊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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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纵万里江山如画,怎抵上唇间一抹朱砂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现在身子动都是难事,又何谈给她换药呢?况且我梦仙又是眼盲的出家之人,你纵使气的伤口炸裂,也是难以改变些什么的。若是眼见着心生郁结,更是不利于你的伤口愈合,怕是我为她换药的次数又要多些日子。”梦仙一边在堇阳的背上涂着草药,一边对着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若华说道。

堇阳扭着眉头,咬着身下遮羞的被子,低着眼眉不敢看若华。在若华面前,这样**的背,终究还是害羞的要命。

“你再换几次我能好?”若华咬着后槽牙,低沉着声音问道。

梦仙手一停,直了直身子,然后一把将手里沾着药草的棉团递给若华道:“诺,给你吧,瞧你那个样子!你们这一出让我仙人谷仙童伤的,此时没几个不在床上,我才没这个闲情逸致的看你们吃醋,换好药了便敲敲床板,我就在隔壁给酒仙疗伤。”

若华一边抱歉一边欢喜的接过面团,在堇阳冗长的一道伤口上轻轻的擦拭着,同时,还不时强撑着身子,一边对着伤口吹气缓解她的疼痛,一边轻声问道:“疼么?疼就告诉我,我再轻点。”

堇阳裸着背,若华的指尖不经意的碰到她的皮肤,脑子里只剩下害羞和心动,哪里还想得起什么疼不疼,她乖乖的趴在床上,像一只可爱的小兽。

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阳儿,你不必害羞,你我既已历尽生死,定下终身,那便不必害羞。待你我二人伤势好转,我们便举办婚礼,将我们的爱情昭告天下。”若华一边为堇阳擦拭着伤口一边对她说着。他的心里已经笃定,去他的江山,去他的复国,去他的武林,去他的世俗,这一切一切,都抵不上那个云黎堂院中,那个明眸皓齿,不施粉黛,一笑倾城的女子,更加抵不上眼前这个伤痕累累,害羞却依然坦率无畏的堇阳。

在得知,她也许会带着斑驳的皮囊死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想通了,纵使万里江山如画,又怎能抵得上她唇间的一抹朱砂。此生,第一次,这样强烈的自私一次。

若华红着眼睛,慢慢的将手中的草药棉球放到旁边的盘子中,他轻轻的倒在一边,苍白的面容带着笑颜,他静静地看着已经熟睡的她,他只想生命凝固,永永远远的停在此刻,这样看着她,心里便开满繁花。

-

“翠娟,东西可都准备好了?”七昭问道。

“主子,都备好了,一等到玉夫人出门,我们便依计划行事便可。”

七昭点点头,便开始换上了侍女的衣服,冲着翠娟点点头,示意她出去开展他们的计划。

不一会,翠娟怀揣着一串钥匙蹑手蹑脚的回来。

“主子,成了!”

七昭此时已经换上了跟翠娟一样的衣服,两个人准备依照计划行事,他们准备去救被玉夫人囚禁的赵姬,她要问个明白,北寒山一派的扎尕那为何说自己的妹妹是玄女,她需要知道这到底,只是个阴谋重重的一个谎言,还是真的。如此,她才知道如何才能救回自己的妹妹,在自己百年之后,如何才能让孤单的她不受人欺辱。

她跟着翠娟,沿着司徒府的下人长廊疾步走着,绕了七八个院子,才绕到了东厢,谁知这时,刚好遇到青禾公主带着衣裙侍女在院子中不知道在做什么。于是便跟着旁边的一众侍女,在长廊上下跪扣见:“参见公主。”

只见青禾公主头顶着重重的步摇,死死的盯着东厢中的一个房子,眼睛中似乎燃着火,熊熊不息,一身戾气。

“去,给我把他们都叫出来!”青禾公主狠狠的说道。

“诺——”

悠然和几个美人被几个宫廷的侍卫从房中拖出来,粗鲁的丢在地上。

青禾公主摇摇晃晃的由几个侍女搀扶着,来到那一众美人身边来回打量着,似乎在找寻什么。

突然,一个美人,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青禾公主。

她便大怒,指着那个偷看的美人,大口喘着粗气,歪着嘴对旁边的侍卫呵道:“来人!把这个人的耳朵给本公主割掉,眼睛也剜去!她竟敢偷看本公主,真是大胆!”

一个为首的贴身侍女战战巍巍的上前,对青禾公主说道:“公主,这是嫪长宫的美人,我们怕是,怕是动不得。”

青禾公主扭过头,瞪了一眼那个侍女,大声问道:“怎么?他嫪长宫的美人又如何?本公主还是堂堂褒国公主呢,不也如此么?只是剜了眼睛,失了耳朵,如本公主一般,不一样还是活着么?!你们愣着干什么?快去啊!本公主的命令,你们都听不到么?”青禾公主怒气冲冲的从腰间甩出九节长鞭,啪啪两下用力的鞭在地上。

“诺——”

说着,几个侍卫便上前去,将那美人的耳朵一下子割了下来。

“啊——”那美人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

七昭心里一沉,偷偷的抬着头,看着那个曾与她共同练习曲子,颇有天赋的美人,不禁心里一动,想起身冲过去将那侍卫拦下来。

翠娟看出了七昭的意图,一把将七昭生生的按了下来,轻声说道:“主子,切莫误了大事。据奴婢看,这青禾公主最恨的怕是恩公,如今您与恩公面容无异,若是此时出头,怕是会坏了大事。”

就在这时,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悠然一眼便看到七昭,她斜着眼睛看看了面前失了心智的青禾公主,又看了看穿着侍女衣服的七昭,不禁一抹诡谲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好一对漂亮的元宝耳朵,看在这对耳朵上,本公主先留着你的眼睛,让你看看本公主到底多么的美。”青禾公主狰狞着面庞,收起手里的辫子,幽幽的继续说道:“我问你,那个号称是玄女的姒美人呢?”

那割了耳朵的美人不停哭喊着,哪里听得到公主的声音,只是在一旁张着嘴,不停的哭喊着。

青禾公主斜着眼睛看着她的样子,心里觉得痛快,故而心情好了许多。她扯过旁边的一个美人问道:“你说!”

就在这时,悠然突然指着七昭对青禾公主说道:“她!她在那儿!”

七昭心思一沉,旁边的翠娟皱了皱眉头,心下知道大事不好。

众人寻着悠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众侍女低着头趴在地上,青禾公主冷冷的问道:“这个美人,可是在耍本公主?可真是好大个胆子啊!”

悠然吓的连滚带爬的来到七昭面前,伸出手指向七昭道:“公主,她!就是她!”

青禾公主狐疑着,顶着几十个步摇,叮叮当当的缓步来到七昭跟前说道:“你,把头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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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疯癫公主

七昭慢慢的抬起头,青禾公主一见,便立马如刚放出牢笼的斗鸡,浑身上下都颤抖着,激动着,熊熊的烈火在胸口燃烧着,噬血的恨,张牙舞爪的肆虐在青禾公主稚嫩的眼眸中,一点一点的吞噬着她的童贞,她的可爱,她的善良,以及她的爱。

“真的是你,真是好久不见啊,姒美人。”

青禾公主从腰际又挥出鞭子,慢慢的向着七昭走去。

“想着那武林大会一别,如今你倒成了人人求而不得的香饽饽了,哼,玄女,我看是妓女吧!”青禾公主用力的将鞭子冲着七昭挥过去。

七昭眼睛一闭,正等着硬生生的扛下来这一鞭子,谁知翠娟则是一把用手抓住了鞭子,那鞭子上铁制的倒刺横生,翠娟这一抓,手上立时变的血肉淋漓。

“翠娟。”七昭连忙将翠娟血流不止的手从鞭子上扯下来,谁知青禾公主倒是邪气一笑:“姒美人,人人道你是玄女,依本公主看,你是个妖物才是。若华哥哥如此疼爱与你,你却和什么天朝太子勾搭在一起,哈哈哈哈,当真是个妖邪之人。”

青禾公主癫狂的痴笑着,一面冲着七昭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她俯下身子,抬手撩起耳畔层层叠叠的步摇,露出狰狞的只剩一个黑洞的耳朵,她瞪着眼睛癫笑着问道:“姒美人,你看我这耳朵,可有趣?你不知道,那些沸腾燃烧的声音有多悦耳,那些散发着腐烂味道的腐肉有多迷人的模样,你看看啊,你看看啊!哈哈哈哈!这都是拜你所赐,统统都是拜你所赐!!”

青禾公主癫狂的笑着,她一把捏起七昭的脸,上下打量着,她挑了挑嘴角,轻蔑的说道:“看看这脸,多么俊俏啊。瞧瞧这一对儿珠圆玉润的耳朵,想必听了不少缠绵的情话吧。”

七昭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青禾的耳朵,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青禾公主便如蓄满硝石的瓦罐一般,炸乎着一下子跳起来,脸上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张皇失措的将厚重的步摇放下来,遮住自己的耳朵。

青禾的眼神来回流转,仿佛见到了什么万分恐怖的东西,她不住的闪避着,用手扶着厚厚的步摇,狰狞着面孔指着七昭大叫:“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几个侍卫见公主疯癫,便都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执行命令。

翠娟更是借此机会一下子将手中玉夫人的钥匙递给七昭,然后没了命的冲着青禾公主扑了上来,一口咬住青禾公主的另一只耳朵。

青禾公主吓的不轻,不停的用手上的鞭子抽打着翠娟,可翠娟咬上了,就并不打算松口,周围的宫女侍卫见此,也连忙上前拉扯,希望将二人分开。

七昭眉头一沉,知道翠娟制造混乱,无非是想让她趁着混乱离开东厢,继续他们的计划。可如此一来,翠娟的性命怕是不保,她心思一沉,便要上前去帮翠娟停住公主的鞭打。

就在这时,翠娟松开一只死死抱住公主的手,冲着她微微的晃动。

她要她先行离开,她要救人,她报恩。

七昭沿着长廊趁乱跑到赵姬关押的柴房之中,见着四下无人,便掏出钥匙将翠娟描述的那间房打开。

门一开,便看到赵姬有气无力的倚靠在柱子上,手脚都被死死的绑在一起,也许是多日水米未进的缘故,她的脸开始扭曲着枯萎,面容姣好的那面也渐渐的失去了血色,便的如同已经死去的人一般恐怖狰狞。

她看到七昭闯进来,先是眼睛一亮,随即便是微笑着轻声嘟囔着什么。

“赵姬你好,我是姒美人,我来,是……”

还未等七昭说完,赵姬便幽幽的问道:“所以,你是那个不会武功的咯?”

“什么”七昭一愣。

“你想知道你妹妹的下落?”

七昭愣着点点头。

突然间,赵姬声音一沉,道:“谁!有人来了!”

“你快躲到那边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听见没?即便是我死了,你也别出来!”赵姬对七昭说。

七昭慌忙之中躲到了一旁的,将自己隐秘了起来。

柴房之中顿时觉得空空荡荡的,只听得到二人均匀的呼吸声,还有越来越近的窸窣的脚步声。

一个女子蹑手蹑脚的推门进来,七昭定睛一看,怎么是悠然美人?难道她跟着自己来了这里?那青禾公主那边呢,是不是也往这边来了?

七昭心里一紧,她有些担心翠娟。

赵姬上下打量着悠然,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的乱叫个不停。

悠然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刺眼的光背对着赵姬,加上柴房无烛,只觉得面前被禁锢在柱子上的女人丑陋不堪,身上也是脏兮兮的,在她的认知里,叫花子大概就长这个样子。悠然心里想着,这样狼狈的一个女子,被囚禁在这里,怕是犯了什么大错,在这里受罚吧。

她无心管眼前那个脏兮兮的女子,此刻她只想找到偷偷摸摸穿着侍女衣服的姒美人,她要知道她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然后好在众人面前揭发于她,以报当日之丑。

她眼睛滴溜乱转,嘴里不时嘟囔着:“明明见到是进这里了,怎么不见了?”

赵姬打量着她,听着窗外鸟儿声鸣渐歇,也舒缓了眼眸,和蔼的对着悠然说道:“令尊大人石东篱如今身子可好?”

悠然一听,面前这个脏兮兮的女人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便立马瞪着眼睛盯着她,大声呵斥道:“大胆,我父王的名字,也是尔等肮脏卑贱之人可随意挂在嘴上的?”

悠然冲上前来,刚想给赵姬一个耳光。可看到赵姬那半个怪脸的模样,竟然生生的吓的颤抖着眼眸,傻呆呆的愣在原地。

“你,是人是鬼!休要吓本公主!”悠然愣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赵姬,一只脚已经退了几步,可那一只仿佛抽筋一般,颤抖着没办法动弹,看来是吓的不轻。

七昭不禁抿着嘴偷偷一笑。

赵姬见悠然那个怂怂的样子,也不忍心在吓唬于她,便尽力温柔着神色对她说道:“孟卿卿是你的母亲吧?”

悠然闪烁着眸子,呆呆的点了点头,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赵姬那张扭曲干瘪的脸上。

“想着,我与你父亲也算是故交。在下便好心提点一句,这嫪长宫所谋之事甚为凶险,你如今作为美人进献褒国公中,也并非他石东篱所想的什么一朝荣宠,诸侯称雄。褒王素喜炼制仙丹灵药,这嫪长宫的美人,不过是药引子罢了。”赵姬幽幽的说着。

“你说什么?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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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天机

“你骗我,你这瘸腿的脏婆子!”悠然一边打着寒战,一边将那只抽筋的腿慢慢的往后移动。

七昭看着赵姬的模样,也看不出她说的这些,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说,只是为了缓兵之计,诓骗这傻乎乎的悠然公主离开,好让我得以逃走。

“在下从不说慌,你大可回去问问你那一起的姐妹,是否都为阴时阴月阴日而生,你更可以找人查验,看看你们每日的吃食之中,是否有大量滋阴补血的药材混入其中。要知道那褒王所炼之丹药,乃是违背天理伦常,逆天而行,不用你们这些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为他牵汤引药,怕是也消受不起吧。”赵姬幽幽的说道,随即,手指微动,一股真气便从指尖涌出,打在了悠然已经麻的不行的小腿上。

说来也怪,悠然的腿一下子就好了,她连滚带爬的踉跄着起身,飞一般的逃出了拆房。

听着她的脚步渐远,赵姬才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对躲在茅草中的七昭说道:“你出来吧,她已经走了。”

七昭小心翼翼的从草垛中爬出来,便伸手去解绑在赵姬手上的绳子。

赵姬往后一躲,对着七昭说道:“别,如此一来,美人你便于危险之中了。”

“前辈,此话怎讲?”

“那玉夫人把我囚在这里,无非就是想知道,我那河图残章的去处。老婆子自知命不久矣,那河图若是落入奸佞手中,那天下必将生灵涂炭,我与如风多年的夙愿便也会付之一炬。”

七昭看着赵姬,她看得出,她的眼里有哀伤,有留恋。她虽双腿尽断,面容尽毁,可那言语神色之中,如一曲高山流水般畅然,她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觉得这样的守望很好,她很钦佩。

“所以,前辈,你想七昭如何呢?”

“原来你叫七昭啊,呵呵。我想告诉你许多我知道的秘密,他们是我和如风一生的心血,我不想如此便将我二人毕生的心血都埋入土中,所以,你可愿意接受我这秘密?”赵姬眼神矍铄,苍白的唇角因为说了许多的话而干裂出血。

七昭冷静的问道:“为何告知我?”

“因为你们姐妹二人是朱雀门人,更因为你们姐妹是命定的二人。”

“命定的二人?”

“是,你们姐妹皆为玄女。”赵姬刚想说些什么,窗外的鸟儿又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

赵姬眉头一紧,对七昭说道:“玉夫人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回来了,我且问你,你可愿意接受我这老婆子的秘密?”

七昭还沉浸在,赵姬刚刚说出,她二人皆是玄女的那句话中,她陡然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这秘密可否能保吾妹周全?”

“那是自然,只是,窥知天机,必有报。你可愿意成为牺牲的那一个?”

七昭淡然的冲着赵姬一笑道:“若是这报应,可保我那妹子人世一生平安喜乐,那又有何不可?呵呵呵。”

“哈哈哈哈。好,老婆子便给你讲个故事。不过,这故事有点长,怕是一时半会讲不完,玉夫人一会儿便回来,若是你如此多次冒险前来,怕是性命烦忧。老婆子便教你些鸟儿雀儿听得懂的话,这样,便可时时日日的将老婆子的故事讲给你听了。”

七昭点点头,果真如她猜测的没错,赵姬她是懂得雀语的。所以,即便是身处在这密不透风的高墙之中,依然可知天下事。

“窥知天机,旁门左道,欲逆天伦,气数尽矣,气数尽矣……”

-

“给我!”

“你躺好!”

“我说你给我!”

“我叫你躺好!”

堇阳抱着被子看着一左一右两个男子在争抢着一团棉花,不禁觉得气氛诡异。

梦仙撇了撇嘴,直了直身子,突然的将手从棉花上松开。

若华稍微一吃力,便咧着嘴向后倒了过去。

梦仙抚了抚衣袖,对着若华说道:“你瞧瞧你那个样子!自己的伤还未痊愈,还有闲工夫吃醋。”

“怎么没好?我这伤口都结了痂了,还不算好?”

梦仙一下子端坐在旁边的桌子旁边,一边斟茶一边对着若华不屑的说道:“哎呀,也不知是谁,刚才换药的时候,疼的一脑门子的汗,为了在那丫头面前瞎逞能,这复骨膏涂上去,竟然半声也没吭,当真是个傻子。”

堇阳听了梦仙的话,轻轻的抬了抬身子,轻轻唤了一声若华。

若华怕堇阳继续往下说,便连忙打岔问梦仙:“梦仙,可有他们的消息?”

梦仙知道若华问的是云姑和鬼女他们,摇了摇头说道:“本来飞鸽传书给踪仙他们,让他们一路北上去追,谁知半路上嫪长宫的宫主出现,还有一批蒙着面的黑衣人,哦,还有几个功夫不错的乡下人。一堆人乱七八糟的打了起来,踪仙本不善面战,便躲在树丛中。等到他们打的正欢的时候,踪仙去查看随行的轿子,却发觉轿撵之中早已没有三人的踪迹,再后来的消息,还未到,估计还的有两天。”

“嗯,多谢。”若华一边给堇阳换药一边应和着。

“谢倒不必了,这小妮子伤好的如此之快,想必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如今师傅重新闭关,谷中仙童大多都伤的不轻,若是你上药能让这小妮子好的更快一些,然后起身帮我照顾照顾酒仙他们,我就谢天谢地了。”梦仙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白衣拂袖离去。

“若华,你不用担心,云姑他们功夫如此高强,想必定是已经逃脱了。你要宽心些,这样伤好的才快。”

若华温柔着眼眸,轻声回了一声“好。”心里却是风起云涌,他们这一伤,伤的太久,久到许多事情也许已经风云突变,城池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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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大王,泾、渭、洛三条河川近日有大量河虾死……”

宫生摆摆手,示意朝廷中正在启禀的臣子停下。

“可有玄女的消息?”

众臣面面相觑。

“罢了,那褒王可有送来那玄女的姐姐?”

一个小吏回道:“褒王说已经在路上了,可是沿途的关卡城池却并未传来相关的消息。”

“什么?”宫生拍案而起。

那小吏立刻跪倒在堂下。

申侯爷道:“不知大王为何对这玄女如此感兴趣。即便是真有什么玄女,如今她在褒王手中,而褒国富庶,天晴朗日,而我镐京却是到处都在受着天灾**,臣还恳请大王治得内祸之后,再行玄女之事。臣请大王三思。”

“臣——请大王三思。”众朝臣纷纷下跪在堂下,宫生皱着眉头,闭着眼睛,脑子中尽数都是那日与七昭分离的画面,可王兄待他恩重如山,自己若是忘恩负义,又如何配得起七昭这样的知己。

他轻叹了一口气,重新做回冰冷的龙椅,吩咐那个禀明朝政的臣子,继续说水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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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痴恋

雀语。

“前辈今日可好?”

“嗯,不错,你这雀语练习的已经差不多。故事就讲给你听吧。”

七昭端坐在房中,一边轻抚古琴,一边听着窗外的鸟儿徐徐道来赵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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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与你们师傅同样投在红石门下的弟子,却在一日的元宵节灯会上结识了莫如风……

那是一年的元宵节夜,长安街上人头攒动,满月轻挂枝头,鞭炮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是欢欢喜喜的样子。

“小姐,我们还是回府吧”我拉着几个侍女穿梭在街上,兴奋不已。

“诶呦诶呦,你怎么这么烦,好不容易溜出来,你怎么这么啰嗦?”

“呀,好像是表演的杂技的呢。”我指着一群围在一起不停鼓掌的人说道。

说着,便向着那边疾步跑去,只见高高的几把木椅上,一个小童不停的翻着跟斗,下面围观的人则是不停的在欢呼着鼓掌。

“好!”

“各位,这可是神仙之锁,有了这锁,才能保我这小娃娃在天上不掉下来。今日元宵佳节,各位得以见到如此神仙之法器,实乃三生之幸啊!”

卖艺叫场的中年男人,拿着铜盘子来回游走在人群中。

突然一阵怪风吹过,那小童脚下一个不稳,便仰着头栽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身轻如燕的墨衣男子突然出现,他如一只翱翔于天际的雄鹰,蔽了烟火之光,度着月色,飘然而至半空中。

他一把将那跌落的小童抱住,然后轻轻的落了下来。

我惊呆了,因为身居宅院的我,从未见过如此英武帅气的男子,那墨色的瞳,漆黑的长发,像极了那些故事里的江湖侠士。只是一眼,他便像一阵和煦的风,吹开了我的心弦。

后来,我回到家中,却终日忘不了他那张英俊的脸庞,那如大侠降世的身形,那周身飘着薄纱的模样。

想着他在那皎洁的月下,想着他在那烟花满楼的屋顶,想着他纵身抱住那孩童的英武,想着他对卖艺人道谢,而微微露出的羞涩表情,他是那样的好看,那样的让人忘不了,着上迷。

七昭听到此,微微的挑起嘴角,她想起了宫生,想起了他们初见时的样子,他紫衣冷面,看着着也是那样傲立于世,他侧目睥睨,指尖传出幽幽的丝竹之声,那一刻,公子无双。

后来,我到处寻访,希望找到那个男子以诉爱慕之心,却依旧没有寻到,只是知道那种功夫叫轻功。

随着年龄渐渐长,阿玛额娘便安排给我找个人家,权衡再三之中,便嫁到了这司徒府。那时候他还不是如今这副模样,也是个翩翩公子。

后来,我发现他竟然懂些武艺,我欢喜的不能自己。那时候的我,觉得公孙庆虽不是大侠,却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夫婿。我虽为妾室,他却对我百般宠爱,我想去学武艺,他非但不加阻拦,反而十分支持。要知道,这样大家族的妾侍,莫说是上山学武艺,就是出个门,都是不可能的。

我欢喜不已,觉得自己此生嫁了个如此好的人,真是上天垂怜。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便拜倒在红石门下,学习燕雀决——武林中最厉害的轻功。

谁知那一日,武当七雄来到红石崖,让我遇到了他——莫如风。

他还是穿着墨色的衣衫,走在几个师兄弟的旁边,却是那样的气宇不凡。

我借着切磋武艺的名义接近他,了解他。那时候我从未想过会爱上他,我知道自己已是公孙家的人,所以不会有非分之想,这样接近他只是为了多年前的钦佩与欣赏。

可后来,我们渐渐的熟悉了起来。他跟我聊武艺,聊诗词,从世俗礼法又聊到天理星象,从江湖绝学聊到国家大义。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天地不只有那四四方方的天,天下那么辽阔,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她见所未见。

后来,我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如风,如风也不可救药的爱上了我。

那种爱,是痴恋。

明知有违伦常,却依旧如着了魔一般。

如风告诉我,他完成使命,便带她离开。

七昭停下手里的琴声,望着窗外月色澄明,她打发几个侍女回房睡觉,只留一盏孤灯作伴。她轻轻的僻开窗子,让裹着寒冷的清风吹进屋子,几只鸟儿落在窗边继续叽叽喳喳的啼鸣着。

她依着窗子裹着毯子靠在宽大的床椅上,手边是发着淡淡馨香的火烛,正暖暖的发着光。她开始思念,思念那个夜晚,思念那个吻,她开始期待,期待她突然出现在窗前,突然牵起她的手,然后远走高飞。

后来,如风告诉了我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存亡,那是他们武当七雄四处奔波的目的。

那是关于河图洛书的秘密,天下人皆知得河图者可号令四方诸神独步江湖,寻得洛书者可知天道称霸天下。世人皆知那河图被拆成无数的碎片藏在列国诸侯,以及四方神的手中,而洛书的踪迹却是举世难闻。

如风说,这是因为河图不过是张地图,而洛书中的武学秘籍和天行法门却是其中的关窍所在,若无洛书,河图不过只是一张看不懂的鬼画符而已。

而那洛书的踪迹之所以未曾被人寻得,则是因为它是完整的,所藏之地是画于河图之上,世人争夺河图残章,却未曾有人得了完整的,所以没有洛书的踪迹。

如今他武当七雄得知其中关键一片藏于褒国司徒府中,又知他心术不正密谋独步天下长生不老之法,故而来到红石崖与师傅相商,趁着那老司徒未曾知道其中关窍的时候,将河图取回,以免为祸苍生。

那时候的我对如风的话,奉若神明,只觉得他说的话句句都是有理的,于是便自告奋勇的提出,要去帮他取得司徒府的河图残章。

公孙庆那时候很宠爱我,并不知道我已心牵旁人。一次醉酒之后,我便轻而易举的套出了司徒府那片河图残片的位置,趁着夜色,我便偷偷的潜入司徒府中的密室。那里漆黑一片,我害怕极了,可心中想着若是替如风取得了河图残片,便可与他双宿双飞,虽然心中对公孙庆有着万分的歉意,可这份痴恋还是让我毫不犹豫的深入暗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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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情仇

我小心翼翼的扶着漆黑的墙慢慢的往里面走,只觉得地上湿漉漉的,墙上也坑坑洼洼的,似乎有些活动的石头。

我按照公孙庆所说的地方,慢慢的前行,没多一会儿,便来到了一个长明着烛火的房间之中。

在那里,我惊呆了,无数的奇珍异宝,无数贴着标签的丹药,幽幽檀香,如一珍库。

在暖黄色的烛火之中,我见到了一张画儿,那画已经微微泛黄,上面画着一个与自己颇为相似的美人,可我知道,那并不是我。那个女子的额间,开着一朵如曼珠花儿般的朱红色印记,她眼眸低垂,嘴角含笑,一抹轻纱萦绕身侧,如仙子降世般美妙。

我凑近了看那幅画,在那女子的旁边,题着一副诗:“貌若凝脂珠翠盛,身若神鸟比霓凰。”那一瞬间,我便明白,自己不过是眼前这画中女子的替代品,往日的夫妻情谊顿时化作浓浓的仇恨萦绕心头,刚刚脑海中的歉意也烟消云散。

我撇撇嘴,开始找河图残章。找了一柱香的时间,终于在一个石头暗匣中找到,我将她收好放在最贴身的地方,然后抬眼又看到了那画中的女子。那一瞬间,我心里是有火的,后来知道那是嫉妒。

我随手拎起一瓶冷掉的汤药,冲着那画泼了上去,谁知那画却突然燃起了火,那暗室之中除了丹药还有一些失传的典籍,被那火一染,竟然都跟着迅速的燃烧了起来。

慌忙之中,我在那幽暗的长廊中横冲直撞,尽量想着自己来的方向。可谁知七拐八拐,竟然走到了另一阴森而密不透风的暗室。

在那暗室的正中间,有一把高高在上的黑晶石椅子,上面雕着精美的龙纹,华美异常。我刚想上前去查看,谁知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竟然狠狠的落了下去。

过了许久我才醒过来,发觉自己落到一个冰冷异常的地方,而那里有一个晶莹剔透的棺材,里面似乎还躺着一个像是睡着了的女子。我吓坏了,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我慢慢的接近她,这才看清,刚刚那幅画上的女子便是眼前躺在这冰棺中的人。

我隔着棺材板子看着她,那张与自己万分相似的脸,惊叹之余更笃定了与如风的感情。

我告诉自己,我要帮如风拿到河图,然后跟他一起闯荡江湖。

我踩着她的棺材,用轻功飞身回到了暗室,然后我凝神静气的在暗室中听风的走向,然后沿着风吹来的方向,一点一点的走出了暗室。

走出暗室的时候,司徒府已经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府里的侍卫赶去后花园灭火,就连养在府中的江湖人士也都悉数出动。

看那架势,以我的功夫,很难全身而退,因此我便从公孙庆的书房回到了芍珍阁。一直等到后半夜人声渐渐息,我才想着偷偷的出来,可是此时公孙庆已经醒了酒,他拉着我的手,一脸痴汉的拥我入怀。

那时,我便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无比的让我厌恶,他的疼爱如此的虚假。

我的脑中都是那个冰棺中的女子,都是那幅额间染着曼珠花儿的女子的画。

第二天,我本想找机会带着河图残章离去,却不曾想被他发现我昨夜私闯暗室,还丢失了河图残章。他质问我为何要偷河图残章,我矢口否认,只道是好奇心驱使而去看了一看,谁知不小心碰翻了烛火,这才铸成了大错。

我心里盘算着如何脱身,因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摆出那屡试不爽的温柔姿态,撒娇一般的对着公孙庆说道。

而我这样说,他便这样信了。

他皱了皱眉头,将我囚在芍珍阁中,不许我出门。那时候的芍珍阁还是很大的,三进三出的大房子,院子里还有个小小的池塘,每到夏季便会开满一池的荷花,他常常拥着我,坐在那棵大树下乘凉,在我耳边念着乱七八糟的神话故事。

我知道,我爱莫如风,亦爱公孙庆。

我的心渐渐的柔软了起来,日夜看着手中的河图残片,不知何去何从。

而公孙庆自那日起便再也不来芍珍阁,那时候这里成了司徒府最冷清的地方。

我听人说,他开始不停的找新的美人,无论出身,无论贫富,他统统都要,仿佛故意在做给我看。

时间大约过了半月,一日,我在那四方的天上见到了他,莫如风。

我看着他的样子,我的心似乎又活了起来。我伸出手冲着傲立于夜色中的如风,轻轻的冲他呼喊。

如风看到我,眼眸含笑,精神一松的档子,却一头栽了下来。

我大惊失色,慌忙跑到芍珍阁的门口要冲出去,门口的侍卫却硬生生的将我拦了下来,我气不过,便要用轻功跃过他们一行人,却发现莫如风被公孙庆押解着来到了我的面前。

那一瞬间,我在公孙庆的眼中,看到了如恶鬼般的猩红之色,他冷着脸,抽出侍卫的剑,一下子刺穿了莫如风的胸膛。

莫如风口吐鲜血,勉强的叫了我一声,便昏死在了几个侍卫的身上。我瘫坐在地上,大声的喊着“不要,不要。”

公孙庆看着我的样子,他的眼睛里有泪,有愤怒,更多的是恨。他轻笑了一声,红着眼睛看着我,随即又在莫如风的身上刺了好多刀,我只记得看着那被血染的通红的青衣,我哭的几乎快昏死过去。

他看着我的样子,说了些什么,可是我当时已经听不见了,只看到他手起刀落,将莫如风的头颅硬生生的割了下来,埋在了我们昔日风花雪月承欢融情的那颗大树之下。

我哭的昏死过去,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少天,芍珍阁里一个丫鬟侍卫也没有,大门紧闭,如一座荒凉的坟墓。

莫如风已死,公孙庆情断,自己便没了什么留存于世的理由。

可是我不想死在这里,这四方天的司徒府中。于是我趁着夜色,将莫如风的头颅挖出,然后将那河图的残章放入他腐烂的头颅之中。我用布包好,想着趁着无人之际独自离开。

可谁曾想,我刚刚纵身飞到房檐之上,便被一箭射中了小腿,从房檐上摔了下来,昏死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便是个没有双腿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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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河图的下落

七昭听到此,不禁叹了一口气。她看着天空中慢慢的飘起了轻雪,寒风渐息,夜已深,皎月当空。七昭将窗子开到了最大,将屋子里半数的烛火熄灭,她靠在窗边,伸出手去接那薄凉的轻雪,窗前鸟儿顺势跳上的她的手心,嘴里还叽叽喳喳的鸣个不停。她抬起手,轻轻的将它们身上覆的几片小雪花抹去,另一只手枕着头,静静地听着。

我知道这双腿是公孙庆砍去的,要知道一个如此不安分又喜欢出门的女子,被砍去双腿是何等的绝望。本来我的心已死去,可却因为公孙庆重新活了起来,对他的仇恨占据了我的生命,他要我永生永世的留在司徒府,我却偏偏要想方设法的逃走,他想要回河图残章,我偏偏不给他。

与他为敌,成了我生命的全部。

我将盛着河图残章的头颅埋在树下,心里想着有朝一日,他垂死之时,我便可以告诉他,他找了一辈子的残章就在他自己的府邸中,那样,想想便让我兴奋不已。

我用手臂支撑着身子趴到树下,花了好几个时辰埋好了头颅,然后坐在院子里,拉开了红石门人特有的信号烟火。

师傅和云姐姐看到烟火,得知我出了事情,便到司徒府来救我。

可谁知那公孙庆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早已布了天罗地网等着将我红石门人一网打尽,从而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朱雀神位的河图残章。

我看着他们中了毒香,仍然在房顶上与江湖众多高手斗法,不禁心痛不已。公孙庆眯着眼睛,用手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逼迫云姐姐和师傅束手就擒。

云姐姐见我没了双腿,又如此憔悴被公孙庆捏着脖子,不禁心疼不已,走神的功夫一个江湖武者一掌将云姐姐拍落在院子中。

师傅见此情景连忙上前搭救,而老司徒不知道从哪里得的毒针暗器,松开我的时候,将那毒水泼向了师傅和受了重伤的云姐姐。我见此,便用尽全身力气一跃而起挡在了他们面前,那盒毒针便悉数扎在我的脸上,瞬间我便没了知觉。

后来我知道,师傅为了救云姐姐,散尽了功力,最终在红石崖顶坐化而逝。

我醒来的时候,脸就变成了如此的模样。他为了防止我寻死,将芍珍阁的院落不断的缩小,池塘还有那颗大树悉数成了高墙外的世界。芍珍阁的大门也被死死的封上,再没有打开,院落里四季更迭,与我作伴的只有那些自由的鸟儿。

我不能死,若是死了那河图残章便再也无法显世,我已负了公孙庆,亦不能再负了莫如风。

我就这样等啊等,直到一个雀鸟儿不知道哪里听得的话语,我才想起那河图上印的批注。于是我时常念叨那些话,直到遇到了你的姐妹,我看到了她用的云雀决,便心下欢喜,知道这河图残章终有归宿。

我已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害了两个待我最好的男子,又害了云姐姐和师傅。我与那公孙庆的纠葛,怕是要至死方休了,而师傅与云姐姐的恩情,我唯有用这河图残章才能报答。

所以,七昭,希望你可以帮我将那河图残章交与云姐姐,来世老婆子再报答你的恩情。

七昭听了赵姬的故事,不禁潸然泪下。她抬起手轻轻的抹了抹脸颊,看着晶莹的泪躺在指尖,一朵雪花飘然而落,刚好落在指尖的眼泪上碎开。

她轻轻的对那雀鸟叫了一声“唧唧”那鸟儿便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

“你这小妮子身子可算是好了?”梦仙熬着药对堇阳说道。

堇阳点点头,穿着厚厚的棉衣,竟觉得有些不适应。想着大半个月都跟若华赤身**的在房间中,现在穿上了衣服,反而觉得不适应。

“行了,以后你兄长和你夫婿就由你照顾啦!我还要照顾其他的小仙童,真是累死了。”梦仙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打开炉火上的药材罐子。

“我兄长?”堇阳接过一碗汤药问道。

梦仙手里的活计一停,说道:“就是酒仙啊,怎么,那臭小子没告诉你?”

“酒仙?”

“嗯,姒念恩啊!”

堇阳瞪大了眼睛,一把将汤药仍在桌子上,拽着梦仙的白色衣袖,问道:“你说,是……是谁?”

梦仙被堇阳的反应吓了一跳,手中的药罐盖子险些扔在地上。

“姒念恩啊,与你们姐妹二人走散许多年的,算是兄长,姒念恩啊。”

堇阳听着梦仙的话,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顾不得背后还隐约微疼的伤口,疯一般的跑向梦仙告知的酒仙的房间。

她猛的一推门,倒是把念恩吓了一跳。

堇阳看着那张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孔,泪眼婆娑的不停的打量着。

仿佛一夕之间,又回到了那个他们逃走的夜晚,那一面温柔回眸,不曾想,再见已是隔了经年。

“哥!”堇阳哽咽的轻轻唤了一声。

姒念恩一见是堇阳,眼泪便也跟着落了下来。“堇阳。”

堇阳开心的笑了,他是大哥,他们的大哥,在家里,只有大哥从未认错过她们姐妹二人,这一点,即便是父亲母亲也是做不到的。

“哥——”堇阳扑在姒念恩的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堇阳,大哥找到你了,大哥终于找到你了。”

堇阳还在呜呜的哭着,泪水浸过薄薄的衣衫染在他的伤口上,他微微蹙眉,只觉得这样的疼痛是那样的真切,他从未想过他们相逢竟是如此。

堇阳意识到自己的眼泪湿了念恩的衣衫,便连忙抬起脑袋,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叫了一声:“大哥!”

姒念恩嘴角扬着,却眉头紧锁,他看着堇阳凝脂一般的皮肤上,一道长长的疤痕正狰狞着示人,他心疼的问道:“告诉大哥,是谁欺负了你?大哥给你出气去!咳咳——”

堇阳红着眼睛微笑着摇了摇头,她只觉得因为这疤痕,能换来此刻能与大哥的相逢,已经是上天厚待了。

“啧啧啧,还出气呢,你现在起床都费劲,还逞什么英雄?”梦仙一脸的不情愿的端着药碗进来,将药碗往桌上一扔,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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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寂寞宫廷佳人哀

“堇阳,我问你,你阿姐七昭呢?”念恩拉着堇阳的手问道。

“我已经托人联系到了阿姐,她现在很好,只是现在身陷司徒府中不太好脱身,她说她要调查什么事,要我安心养伤,一切再从长计议。”堇阳对念恩说着。

“咳咳咳——原来是这样。”

念恩因为与堇阳重逢而激动,内伤未愈的他,不禁干咳了几声。

堇阳连忙取了药碗过来,递给哥哥,念恩眼角含泪,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他要尽快好起来,这样才能救七昭,才能给妹妹的伤讨个公道,这样才能好好保护这来之不易的团圆。

“哥,你慢点。”

念恩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着曾经满身泥巴的小女孩,如今长成了如此落落大方的姑娘,不禁觉得时光荏苒,他们都已长大。

堇阳看着面前憔悴不堪的大哥,不禁想起曾经他们一家人的幸福日子。

-

“大王,入夜了,不知今日夜宿哪位娘娘的宫中啊?”

“都不去。”

一旁的小太监为难的立在旁边,举着盛着一排牌子的托盘在侧。

“怎么,孤王说的话你们没听见么?”

“小人不敢。”

“那还不下去!”宫生皱着眉头呵斥道。

“诺——”

宫生等那掌管内宫的小太监离开了,便倚在一桌子的卷宗上,用指尖轻揉眉心。

御书房中烛火通明,暖炉馨香醉人,此时的他,端坐龙椅,朱红笔触之下,是至高无上的权利,是千千万万的兵马和千千万万的人心。翻手**,天下江山尽在身侧。

可他却觉得万分的孤寂,像是儿时被父王抛弃一般,一个人孤零零的去到青龙山庄,一个人孤零零的对着荒山碧水笙箫。

他伫立窗前,看着清冷的月色,被薄云搅乱,他开始思念七昭。

如今的他,被那金碧辉煌的龙椅与王兄的情谊所禁锢,已经过了三月有余,王兄依旧了无踪迹,七昭,你还好么?你还在等我么?

宫生叹了一口气,拿起腰间的短箫,对着朦胧的月色徐徐的吹奏起曾经他们即兴所做之曲,以慰相思。

门口的小太监刚要通报王后驾到,申迎儿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申迎儿立在门口,看着宫生对着月色轻轻的吹奏短箫,眼中是数不尽的相思与落寞。她知道,曾经的太子不属于自己,而现在的大王亦不属于自己,自己怕是要在这幽深寒冷的宫墙之中,寥寥一生罢了。

想到此,两行清泪不禁轻灼脸颊。

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

可叹的是,皆是错,错,错。

“王后娘娘,这是怎么了。”站在申迎儿身后的静麽麽关心的问道。

申迎儿没回答,只是接过静麽麽递过来的绢帕,拭去了脸颊上的泪痕,然后转身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静麽麽,你说这女子的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申迎儿幽幽的走在奢华无比的长廊中。

静麽麽见申迎儿神色哀戚,便心疼的安慰道:“王后别多想,如今您贵为天朝王后,那是无数女子求都求不来的荣宠,您又何必至此呢。”

“哼,荣宠。这份荣宠,我既盼着有,也盼着再也没有,到时候死了一把灰,一把土,倒也干净。”申迎儿依然恹着神色,开心不起来。

“王后,依着老身之看,那太子爷怕是不会再回来了,大王派了那么多人,无论是江湖或者是朝廷的内臣,都一无所获。而今大王后宫寥落,昔日太子府的一众妃嫔也尽数遣散,太子妃和世子薨逝,此时正是您抓住新大王的好时机啊。”静麽麽眉飞色舞的鼓励着申迎儿。

申迎儿还是暗淡着神色,披着正红色的大披风,坐在花园中的石椅上,耳边是温存而饱含着思念的箫声。

一阵寒风吹过,堆在高墙上的积雪漂浮而落。,她苦笑了一下,便伸出手去接,看着躺在手中那些晶莹剔透的雪花,如自己年轻的生命,落地便化成一滩清水。

韶光易逝,转眼半生,她始终没办法得偿所愿。

她要的从来就不多,不过是寻一知心人,度一生。

静麽麽看着申迎儿打不起精神,不禁有些心疼,这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人儿,在她心中,亦如亲生女儿一般。

她想着自己孤寡一生,无儿无女,不禁担忧起她来。

“王后啊,老身还是要劝劝你……”

“麽麽不必说了,我知道,您关心我,怕我受委屈。我很好,我没事。眼看着天色暖的出奇,怕是暴风雪就要来了,我们回阿房宫去吧。”申迎儿起身,静麽麽也没说什么,跟着她缓步往阿房宫中去。

-

一夜暴风雪,天地尽然浓白。朝阳微暖,风烈的却如刀刃一般。

堇阳朦胧着睡眼醒来,她发现她竟然拉着念恩的手,就这样依在床边睡了一夜。她看着念恩轻闭的双眸,略带陌生却越发成熟的面庞,她心里欢喜,她静静地看着念恩,看着他恬静的神色,只觉得身上都是暖暖的。

因为她又寻回了一个亲人,一个永远不会伤害她,为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的人。当然,反过来,她可以可以。

她活动活动了身子,想从念恩的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谁知这一动,念恩一下子苏醒了过来。

他侧目见到堇阳,天际的微光给她的脸旁镀上一圈毛茸茸的光,一双灵气的鹿眼亦如孩童时候的她的一般,如此善良单纯又调皮。他冲着堇阳微笑了一下,问道:“快起来,我昨夜是睡的太早了,不然我绝不允许你就这样睡在这里!”

堇阳如小时候调皮撒娇着说道:“我乐意,大哥向来是爱教训堇阳的,看来这么多年,这个恶习还没改。”

堇阳伸了个懒腰起身,这一夜没有压迫背上的伤口,反而让疤结痂结的更加厚实,皮肤上也不像昨日那般热热的疼了。

她心情大好,便去开窗,谁知一打开窗子,一大片一大片的堆积在窗口的雪,如海浪一般的涌到了堇阳的身上,险些将堇阳冲倒。

“哇~!这,这昨夜的雪是怎么了?怎么下的如此之厚,像是一堵墙一样!”堇阳拍拍身上的雪惊叹道。

“没事吧?”念恩支起身子问。

“没事!我去开开门,找些扫帚什么的将雪扫出去就好了。”

说着,堇阳便去开门,哪曾想,那雪已经死死的将门堵了个严实,莫说是出去,就是开个门缝也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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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两个男子的醋

“门打不开了么?”念恩问道。

堇阳用尽了力气试了几次,一摊手说道:“看来,这真是大雪封门了,只能等着太阳再升高一些,等雪化了,大概就可以了。”

一阵咕噜咕噜的肚子叫声响起。

念恩噗嗤一声笑出来:“哈哈哈,果然,你这醒了就要吃东西的习惯还在。哈哈哈。”

“大哥,你又嘲笑我!”

“大哥不是嘲笑你,只是觉得你们姐妹二人很有趣。姐姐内敛聪慧,妹妹啊,活泼……嗯,也就只有这一个算是好处的了。哈哈哈”念恩如小时候一样逗堇阳。

堇阳也是如小时候一样,一被大哥逗着玩,就会傻乎乎的中招。

“丫头?你们在里面么?”堇阳听到梦仙的声音。

“在!是梦仙?”

我听到了一声叹息的声音,随即梦仙无奈又鄙夷的神情说道:“这雪太大了,我把这东西用架子直接从窗子给你送进去,你在窗子前把那个很长的桌子挪过来,上面铺好垫子,弄好了叫我。”

堇阳以为梦仙给他们送来的是早饭或者是药什么的呢,可是从那皑皑白雪中慢慢出现在堇阳面前的,居然是龇牙咧嘴的若华。

“若华?你……你怎么了?”

“哼,还能怎么滴,伤还没好,就非要这么折腾,自然是碰到伤口疼的呗。”梦仙站在窗口雪堆上头,一脸鄙夷的对堇阳说道。

若华环顾四周,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念恩,然后拉起堇阳的手说道:“堇阳,没事,我没事。”眼睛还死死的盯着床上的姒念恩,而念恩也一脸仇敌的看着若华,看着他冻得通红的手充满爱慕的拉着堇阳的手。

梦仙从雪堆里拿着早餐和药一下子跳进屋子,对一脸狐疑的堇阳说道:“这家伙非要来,我也没办法,师傅要我好生照顾你们直到伤势痊愈,他威胁我说若是见不到你便不吃药,我没法子才给你送来的。”

我嗔怪若华道:“我可以去看你呀,又何必……”

“放在平常也许可以,眼见着谷中到处都堆了厚厚的雪,眼看着天气也没有转暖的意思,而丫头你虽然能正常活动,但是这么厚的雪,要出来怕是也要运功才能出来。你这毒虽然去了,可骨头还没长好,若是强行的运功震碎了,这骨头怕是就白接了。”梦仙一边兑着药,一边说着。

若华还拉着堇阳的手,不过眼睛还是一直盯着躺在榻上的酒仙。

念恩也维持着半依在窗边的姿势,虎视眈眈一脸警惕的看着若华。

“咳咳咳——”念恩轻咳嗽了几声。

堇阳连忙挣开若华的手去查看念恩的伤势,若华一看,不禁委屈不已,跟着也装模作样的咳嗽了起来。

堇阳又回过头去看若华。

谁知念恩那边则是咳的更严重了,堇阳连忙说道:“大哥,你快躺下。”

“哼,你们仨个慢慢玩吧,我还有一屋子小仙童要管。记得,装咳也要轻一点,你们伤势都没好,为了这丫头多关注点自己,他日落了什么毛病,我可不管!”梦仙说完便一个纵身从窗户飞了出去,稀松的小雪又零零星星的往屋子里飘落了一些。

念恩和若华都尴尬着神色,也不咳了,安静乖巧的都躺了下来。

堇阳捂嘴轻笑,看着面前的两个男子,不禁觉得幸福不已。

-

眼看着刚刚转晴的天气,不知怎的突然的下起了雾气,温度陡然而降,屋子里即便是熏着暖呼呼的暖炉,还是觉得到处都是寒津津的。

若华温柔的搓着堇阳的手说道:“堇阳,天气太凉了,要不你钻到我被子里,这样我抱着你也许能暖和一些。”

还没等堇阳开口拒绝,旁边的念恩便阴阳怪气的说道:“我是他大哥,即便是冷了,也自然是要躺到我这里,你这登徒子怎好意思如此口出妄言,难道不知男女有别?”

堇阳看着二人剑拔弩张的模样,不禁连忙挡在二人目光跟前,说道:“我不冷,我哪儿不躺,你们躺好就是了。”

念恩和若华着才消停下来。堇阳一脸无奈。

“呦呵,还没打起来啊,不容易不容易。”梦仙又来送药了。

“梦仙,小仙童们都怎样了?还有,有我阿姐或者云姑他们的消息么?”堇阳一边帮忙一边问道。

“还没有,但是似乎他们已经不在嫪长宫人手中了,那群阉人现在还在满世界找人呢。”梦仙幽幽的说道。

“那会不会,被上次说的那几个乡下人,或者是蒙面的黑衣人掳了去啊?”若华支撑起身子说道。

“不会,因为江湖上到处传言玄女现世,故而四方神位动荡不安。天下谁人不像成为这四方神位之一,这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地位与权利,谁人不想借此机会插上一脚,若是有机会能鸠占鹊巢,成了四方神位之一,光宗耀祖岂不是美事?”梦仙漫不经心的说着。

“他们休想。啊——”若华冷冷的说道,却被正在上药的伤口弄疼了一下。

念恩则是在一旁皱着眉头,严肃的问道:“梦仙,我问你。堇阳她……她真的是玄女么?”

堇阳抬头望向梦仙。

梦仙停了一下手里的活计,挑了挑嘴角说道:“也是,也不全是。”

“这是什么意思?”念恩问道。

“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并蒂花开,死生有命,皆是梦矣,梦矣。”

若华轻皱了皱眉头,随即对愣在一旁的堇阳说道:“堇阳,麻烦你把水递给我。”

梦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随即调转话锋说道:“先别说这些了,你们还是好好养伤吧。等伤好了,去找他们便是,也好让我这仙人谷清静清静。”梦仙说道。

念恩还不依不饶的问:“我说梦仙,你这人就这个样子,什么话都不愿意说清楚,你告诉我,我妹妹怎么就成了玄女了?”

梦仙从嘴里啧了一声,便不再理他,转身离开了。

“梦仙!你回来!梦仙……咳咳咳——”

“大哥,你没事吧。”堇阳看念恩情绪激动不禁上前去搀扶他。

若华见此,不禁心里一阵泛酸。他从嘴角轻轻的啧了一声,冷着眼眸看着酒仙,心里想着,自己若是能动的话,便一定与这莫名其妙的姒家大哥打一架,这样才好出了心底憋藏许久的气。

“堇阳,咳咳咳,大哥没事,没事啊!”念恩重新躺好,斜着眼睛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若华。

堇阳看着两人日日剑拔弩张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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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夙敌

“云姑,鬼女,别一脸的不情愿啊。想着我们三人也算是同甘苦,共患了难,如今鄙人请二位到寒舍做客,好酒好菜的招待着,怎的一脸的不高兴啊?”扎尕那端坐寒山石椅上,看着被手下松绑的云姑和鬼女说道。

“扎尕那,你这是做什么?”鬼女皱着眉头问道。

“不做什么,同为四方神位,人人道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唯有这白虎最为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便是见到了,也未必是本尊那幅皮囊。如今鬼女姐姐大驾光临,想来晚辈也是荣幸之至,在这区区寒舍能聚集四方神位,真乃鄙人之幸啊。哈哈哈。”扎尕那撩起那华美异常的烫金长袍走下堂来,对着鬼女的容貌上下打量,随即又转向旁边的依旧蒙着面纱的云姑。

“鬼女姐姐果真是个美人,可不知,这云姑姐姐的容貌如何呢?”

说着扎尕那便伸手上前去撩云姑面纱,云姑往后一闪,冷眼道:“扎尕那,你们掳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扎尕那啧了一声,夺步上前,一下子贴到鬼女的面前,眼看着他挺拔的胸口就要贴上鬼女的胸,鬼女赶忙退后一步。

扎尕那坏笑了一声道:“鬼女姐姐,原来这么害羞啊。”然后便走向云姑,对云姑说道:“没什么,晚辈就是希望您那宝贝儿子,带着玄女一同前来,到时候,大家在一起切磋切磋武艺,我还可以带着诸位游览游览我们北方的名胜古迹,还可以……”

扎尕那正眉飞色舞的说着,刚刚被调戏的鬼女则是咬牙,运足了功夫,向着扎尕那的脑袋冲了过来。

扎尕那凝神一听,嘴角泛起笑意,他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

鬼女眼看着那一拳差点打到云姑,便连忙收手,可就趁着这个功夫,扎尕那反手一擒,便将鬼女的拳头完完全全的握在自己的手掌之中,任凭力大无穷的鬼女如何挣脱也挣脱不开。

鬼女不相信,按道理来说,她的力气就是十个八个彪形大汉也是难以抵挡的,虽然扎尕那是四方神之一,即便他的功夫更胜一筹,也不至于自己的拳力在他的手中毫无挣脱能力啊。

鬼女牟足了劲,使劲的想要挣脱开,扎尕那却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嘴角含笑,任凭面前的娇弱女子拼力挣扎。

鬼女累的满头大汗,云姑见扎尕那专心于鬼女,便想趁此机会飞身离开。

谁知扎尕那反手一指剑气,触发了墙上的机关,从天而降一只混着铜丝的巨大的网,将刚刚跃起的云姑一下子罩住,扑倒在地上。

扎尕那一脸得意的回头看着云姑道:“诶呀,云姑姐姐,这么调皮啊。怎么,是我这北寒山门人哪里对不住你们了么?还是说晚辈哪里照顾不周了,怎得刚来就急着走呢?要知道,好戏,还未开始呢!”

身后的鬼女还在用力的挣扎,云姑已经被一众寒山门人用铜网压在地上,如一只困于大网的雀鸟一般动弹不得。

扎尕那轻轻一用力,便拉着鬼女到怀中,任凭鬼女如何挣脱,也没办法从扎尕那的怀中挣脱出来。

“你是怎么……怎么对我们的功夫……”

“如此熟悉是么?哈哈哈,人人道这武林之中四方神的绝学,哪一个便都可独步武林,唯独我这玄武位的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没有什么用。更有人诋毁我寒山门人,皆是靠着用钱收买江湖正派的弟子的无耻之徒。可天下人不知,我北寒山一派的奇门遁甲与道家机关,不过是些平时解闷的小玩意,真正的本事便是这江湖绝学的破解之法。”扎尕那骄傲的对着怀中的鬼女,和被压在网下的云姑说道。

鬼女见自己的强硬内功完全用不上,眼珠一转,用未被擒住的那一只手绕到了扎尕那的身后。趁着他晃神的契机,冲着他未曾痊愈的伤口用力的捶打过去。

扎尕那眉头一皱,也未放开牵制鬼女的手。他低眸看着鬼女,嘴角轻佻的上扬着,鬼女见他的模样,更是用足了力气,在伤口上狠狠的锤了上去,直到血透着厚厚的袍子渗出来。

扎尕那仍然没放手,而是低着头,慢慢的冲着鬼女的面容贴上来,眼睛暧昧的盯着她的唇。

鬼女咽了口唾沫,眼睛瞪得大大的,想着自己从未被人这样的轻贱过,她将头用力的向后仰着,另一只手还重重的的敲击着伤口的中心,眼见着锤击的如同打在水中一般,血已经顺着鬼女的拳头流向手心里,扎尕那的面容也未改毫分。

眼看着扎尕那的唇即将覆上鬼女的唇,她便痛苦的闭上眼睛,不忍直视即将亲吻她的扎尕那。

心里想着:扎尕那,你给老娘记住了,有朝一日,老娘必会焚你的尸,蚀你的骨,将你的整张面皮撕下来做地毯!

“你我,是注定的夙敌。谁也跑不掉。”扎尕那温热的气息扑在鬼女的脸上。

那一瞬间,鬼女似乎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一下子睁开眼睛,看到扎尕那近在咫尺的面容,她直直的打量着他,心里却不住的在对自己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你……你是……”

扎尕那眼圈微红,如幽井一般深不可测的眼眸暗淡了一下。

他叹了一口气,反手一推,便将已经精疲力尽的鬼女,推到了两个穿着雕花黑裙的女护卫手中,摆摆手,对着手下说道:“都带下去吧,给我好生招待,他日这一出大戏,还等着两位前来观看呢!”

扎尕那的手下将云姑和鬼女带了下去,他又摆摆手,吩咐众人先行退下。

他紧闭着双眼,手撑着头坐在黑玉龙宝座之上,背后流出的温热的血已经渐渐薄凉,线下已经慢慢开始凝结出好看的冰花。那火辣辣的刺痛感侵袭着他,他紧锁着眉,温热的泪郁结在眼眶里。

不是哭不出,而是眼泪已经流尽。

相比于曾经那痛彻心扉的痛,这背上区区刀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鬼女,剩下的半生,你我是注定的夙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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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小姐

连日没日没夜的照顾若华和念恩,又要不时的分辨一下两个人无聊的套路,这几日可把堇阳累坏了。

好不容易睡了饱饱的一觉,谁知刚睁眼却发现若华和念恩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

“啊!——”

堇阳吓得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一旁的若华和念恩也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吓死我了!”堇阳怒目而视。

若华和念恩都面露歉意,堇阳左右看看两人起身站在地上,便说道:“诶?你们,你们能起来了?”

若华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念恩,念恩也尴尬的看了一眼若华。

两人想着为了争强好胜,强撑着身子起身,就是为了堇阳清晨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己。

“你是做什么?”若华嗔怪道。

“我是他大哥,多年不见,我自然希望堇阳能多见我几次。你呢,你又何故如此?”

“我是他未过门的丈夫,她不应该一醒来就见到我么。”若华蹙眉说道。

堇阳和念恩听了,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未过门——

若华有些不好意思,撇撇嘴踉跄着身子慢慢的移步回床上。

天气渐渐暖了起来,一拂柔风吹开了湖面,燕儿归,新柳生,冰湖初开,温暖的气候分毫不像是隆冬时节该有的样子。

“出招吧,看在你救了我家堇阳的份上,你先出招!”

“你家的,哼!”若华说着便使出了一招云雀决,腾空而起,指尖粘雪,接着笔直的冲着地上的酒仙俯冲下来。

酒仙凝神一定,将手中短树枝冲着若华快速的刺了过来。若华见状侧身一躲,反手将指尖的雪冲着酒仙的大穴冲去,酒仙一看自己的树枝扑了个空,便转身反手要将手中的树枝刺向若华的颈部。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凝神而逼,若华将雪印点在酒仙的腰侧,而酒仙也将断枝死死的抵在了若华细白的颈窝上。

“你们这是做什么?伤刚好,不习惯是么?若是想打架或者想受伤,不如我成全我梦仙,让我这老妈子也活动活动胫骨。”

“快停下,快停下!你们两个也真是的,怎的动不动就打起来呢!”

梦仙带着堇阳拿着一篮子水果,和进补的药材到花园中。

酒仙与若华看到堇阳过来,才停下手,连忙上前去。若华牵起堇阳的手,又慢慢的去拨开堇阳额角落下的碎发,温柔的说道:“瞧你,伤才刚好就到处忙。”

酒仙,则是一把将堇阳拉到石凳子上坐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头削成的小木马,说道:“堇阳你看,小时候,你就吵着嚷着让我给你做一个,诺,这是大哥给你做的。”

堇阳一边牵着若华的手,一边接过酒仙的小木马,不禁不知道如何是好。气氛诡异的要命,她心里想的是,这两个人这是做什么,一个是至亲的大哥,一个与她心意相通的未来夫婿。这两个人为何总是一见面就如斗鸡一般,总是乌烟瘴气的。完全没道理嘛……

梦仙看着三人尴尬的模样,不禁心里不住的翻着白眼,她坐下幽幽的说道:“痴矣,梦矣……”

堇阳听着梦仙在旁边说着,便连忙收起自己的手,含笑的低着头。

“你那姐姐又有了消息,你们三个是继续牵你们的手,玩你们的小木马,还是看看消息?”

堇阳连忙起身接过梦仙掏出的一张纸条,读了起来。她知道阿姐现在很安全,而似乎知道了许多的秘密,要她救了云姑之后,尽快的回到褒国,她有要事相商量。

“奇怪,阿姐为何说要她尽快回到褒国呢?不是应该说快点救她离开褒国才是么?这是怎么回事?”堇阳嘟囔着。

“堇阳,七昭怎么了?”酒仙问道。

堇阳摇摇头道:“她要我们尽快去救云姑,然后再去褒国找她。”

“七昭向来很聪明,可是我们还是尽快去救那个什么云姑吧,然后好尽快的去到褒国。”酒仙看了一眼若华说道。

“嗯。”

-

“翠娟,还疼么?”七昭为翠娟的伤口上药,关切的问道。

“主子,我……嘤嘤嘤嘤。”翠娟满身伤痕的趴在床上,不住的流着眼泪。

“好好地,哭什么?莫不是我弄疼你了?”七昭一边上药一边问道。

“不,不,不,主子。从来没人这样对过我,我们做下人的莫说是上药,即便是死了便也无人问津。如今您却……嘤嘤嘤嘤。”翠娟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翠娟,人生一世你不必如此轻贱自己。身份,家世,相貌,地位,这些事本就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七昭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说起了这些,她想起了宫生,想起了曾经那份让她无数个日夜反复陷入迷梦的男子。而每每情至浓处,却总会浮现出娘亲那句叮嘱,“此生不要与皇家有任何瓜葛……”。这是一帘解不开的九连环,他们一个锁着一个,终点封印着七昭的心。

过了一会,翠娟停止了哭泣,她嘤嘤的擦干了眼泪,转头问正在收拾药材的七昭道:“主人……”

七昭听翠娟叫她主人,很不妥,便说道:“翠娟,你以后不必叫我主人,叫我七昭就好。”

“翠娟不敢。若是觉得主人这个称谓不好,那我也叫您恩公如何?如今您亲自为我上药,便如恩公一般待我好。”

“这算什么恩德。”七昭看着翠娟伤痕累累的身子,又想起堇阳,想起宫生,不禁心情有些悲郁。

翠娟见七昭有些不高兴,连忙补充道:“那,我叫您小姐吧。”

七昭没回答,拿着药幽幽的离开了。

她想起白日收到的堇阳的信,便坐在自己的院子里,默默的拆开看。

她看到信上说,他们一切安好,还在一个仙人谷的地方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大哥,念恩。

“念恩,姒念恩。”七昭看到那几个字眼,不禁眼泪潸潸而下。

“妹妹在这儿啊,这是看什么呢?”玉夫人突然间的闯进来,七昭连忙将信塞进自己的袖子里,起身行礼道。

“玉夫人。”

玉夫人看了一眼七昭匆忙塞进袖子里的东西,随即当作没看见一般的讪笑着对七昭说道:“诶呀,妹妹真是好兴致。这天气刚刚转暖,就出来走动,莫不是来看这寒日中突如而来的春景?”

“春景?”七昭狐疑的问道。

玉夫人一把拉住七昭的手,一边摸索着七昭的袖子,一边对着七昭说道:“可不是,那凝香院的桃花枝,不知怎的,竟一夜间接了粉红的花骨朵,粉粉嫩嫩的甚是好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已是春日的景色呢!”

七昭见玉夫人的手不停的冲着自己的袖子摸索,看样子像是要将袖子中堇阳的信件给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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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另一个秘密

七昭眼见着玉夫人不怀好意的在她的袖口摸索,不禁心里一紧,想着自己眼下还不能与这玉夫人撕开面皮,于是,便顺势把身子旁边一侧,挣脱出玉夫人的手。

她指着霓裳院中的干枯的树枝对玉夫人说:“玉夫人的凝香院自然是风水宝地,不像我这霓裳院,到处都是一副萧索的模样,而看着玉夫人的容貌日益年轻,相必定是夫人有神明庇佑,积了善德,所以才能得此福报。”

玉夫人听着一惊,脸上的笑容也慢慢的僵硬了起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脸心虚的应和道:“嗨,妹妹说的哪里话。姐姐我这一把年纪了,早就已经人老珠黄了,哪里比得上妹妹你天生丽质的呢!”

七昭怔怔的仰头看着那干枯的树枝,没有回答玉夫人,这样反而让玉夫人心绪不宁,唯恐七昭看出了些什么。

还好这个时候一个小侍女过来传话:“夫人,老爷找您过去。”

玉夫人一见有机会脱身,便连忙对七昭说道:“诶呦,真是不巧,还想着找姒美人共同去赏赏我那凝香院的花骨朵呢。看来啊,今天是没办法了。想来啊,是妹妹你呀,只赏得盛开的花儿吧。得了,等我那院子里的花都开了,再来找你!”

七昭回过头,对着玉夫人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以示回应。

玉夫人随即便跟着小侍女离开了。

七昭幽幽的凝视着枝头不住啼鸣的鸟儿,听着它诉说着另一个秘密,关于赵姬的秘密,也是她自己的秘密。

-

你可曾相信这世界上有长生不老的事?你又可否相信这世界上有人修了千年,便可永葆青春的事?

人都是自私的,从未得到爱的女人更是,玉夫人是可怜人,它从小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卖到青楼,历尽千帆,见遍了世间男子。

她觉得他们丑恶,自私,却又拥有着无上的权利和野心,他们可以带给女子一切。

她看着那些人老珠黄的妓女,因为丧失了价值而被随意的丢弃,最终死在尘埃里,看着那些运气好一些的嫁了人,依然会被人戳着脊梁骨不停的唾弃,她不愿自己的一生如此卑微,如此度过。

可她没有其他办法。

只能凭着自己的容貌与妩媚,吸引更高权位的人,她要利用它们得到更多的财富与尊重,她要为自己挣条出路。

后来,公孙庆囚禁我的那几年,便找到了玉夫人,收了房,成为了众多小妾中的一个。

不过,她与常人不同,因为出身青楼而备受欺辱,后来靠着自己那股子不服输豁出去的尽头,才混到公孙庆的面前,成了玉姬。

可眼看着一众姬妾均有了自己的子嗣,在司徒府站稳了脚跟,而她却迟迟没有动静。她试了各种方法,却依旧没有。如今这老东西绝了后,再无有子嗣的可能,玉夫人自然为自己开始打算了起来。

你可知道江湖之中有一雄踞北方的大门派,叫北寒山一派,也就是世人所说的玄武之神位。

七昭一惊,不禁想起了那个武林大会之上,玩弄武林浩劫于股掌之上的男子。

鸟儿说完,便扑腾着翅膀向南飞去,大约它也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暖日下,裹着的刀锋般的寒凉天气,它没有百足之虫那样至死不僵的生命力,所以只能更敏锐,更拼命的飞到更温暖的地方去,这样,它才能活下去。

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怎的,一连几日都没有送信的鸟儿飞到霓裳院,就连七昭用鸟语传信给赵姬的鸟儿,也都悉数没了踪迹。

她有些担心,担心玉夫人对赵姬又做了什么,这才没有了消息。

她一连等了几日,又派翠娟偷偷去打探了一番。翠娟说玉夫人依旧日日找人给拆房中的赵姬送吃的,看来赵姬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

许是这几日天气异常,所以那些可以越冬的鸟儿才失了方向,胡乱飞走了。想必,过些日子便会回来。

七昭心里还是毛毛的,她总觉的其中有些蹊跷,于是便决定找机会再去见见赵姬。

这一次,她完全的准备,贴上昔日青儿的人皮面具,虽然略微又些破损,但是却还能用,趁着月黑风高,应该也看不太出来。

“月落西沉的二更时分,正是司徒府轮岗之际,府邸中尽数都是打着哈欠轮换班次的侍卫婢女,因此算得上是绝佳的机会,即便是认出了面貌,也以为是新来的侍女,也定然不会怀疑。这次,翠娟,你就不要去了。我一个人可以。”

“小姐,翠娟不放心。”翠娟皱着眉头咕咚一下的跪在地上。

七昭冲着翠娟温暖一笑道:“你的伤还未痊愈,而府里人人皆知你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若是你突然出现在院子里,怕是会坏了事情。如此,倒是不如你守在着霓裳院之中,我才能进可攻退可守啊。”

“可是,小姐。你是半分功夫都不会的啊。若是……这样,翠娟偷偷的遮着面纱,暗中保护小姐,如果有什么突发的事情。翠娟的功夫,也可尽力护小姐周全!”翠娟担忧的对七昭说道。

七昭深吸了一口气,故意冷着脸对翠娟说道:“你既唤我一声小姐,便事事都要听我的,我要你留在这霓裳院,你便要留在这里,不得离开。否则,明日我便要人将你赶出霓裳院。”

翠娟一看七昭生了气,便低着头在一边不敢言语,可心里知道她如此不过是想保护自己周全。不知何时,自己守护七昭已经完全偏离了初衷,她是真心待她,如姐妹,如亲人。

七昭一看翠娟神色哀戚,以为是自己的语气伤到了翠娟,便连忙温柔的扶起她,柔声细语的说道:“翠娟,我姒七昭遇到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福气。只是此行难测,你要帮我在霓裳院做好蔽护,这样我才有更大的机会,带着赵姬全身而退。”

翠娟惊愕的瞪着眼睛看向七昭。“赵姬?什么?”

七昭目光炯炯,眼中是幽深的夜色。“我要救赵姬。”

“可,这如何得救啊?赵姬她行动不便,更何况霓裳院离那柴房要好远,你又如何才能将她救出来?”

七昭轻笑了一声道:“我自有办法。”

“可是……”

“别可是了,你在霓裳院中只要收拾好床铺即可。放心,我定会平安归来。”

翠娟看着她笃定的模样,眼里有着毋庸置疑的神色与威严,便只能悻悻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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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蚀骨针

月落西沉,二更天一过,七昭便穿着侍女的衣服跟着轮班的侍女,慢慢的接近东厢房。

她看着周围一如往常,便稍微的放心了一些。

七昭披着青儿的面皮,躲在东厢房的小角落里,准备柴房四周守卫统统换了岗再行动。

可谁知这时,她突然看见自己竟然穿着美人的衣服出现在眼前,她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这明明就是自己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七昭不禁冷汗直流,而转念一想,莫非是鬼女他们来了?也不对,他们又如何得知我今夜要救赵姬离开?那是谁?

七昭百思不得其解,她小心翼翼的从墙边挪到柴房旁边,定睛仔细的看那在夜色中的自己。

看着她的身型虽然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可是却还是有些区别的,她想再看清楚一些她的面貌,于是又凑近了一步。

谁知那个“七昭”很警觉的模样,蹑手蹑脚的把着柴房的门,一边左顾右盼,一边轻轻的去推那柴房的门。

“赵姬?!”那个“七昭”诧异的喊了一声。

霎时间,几十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人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的落在院子里。七昭唯恐那些人发现自己,便偷偷的躲在了柴房后身,静静地听着院子里的声音。

只见那几个黑衣人,冲着那个“七昭”一下子擒住,她刚想开口大叫,便听到空空两声闷响,“七昭”便没了声音。

一个手下将她塞进袋子里,又用绳子封好,然后抗在肩膀上问道:“老大,怎么办?交给那女人么?”

“哼,交给那女人岂不是便宜了她?如今我们手中有了玄女,还怕在帮派中立不了威?”

“说的也是。”

“可这消息是那个女人告诉我们的,现在我们直接将其带走是不是……”

“哼,说什么胡话!帮主有了玄女,还要这女人做什么?”

“可如若这样,这嫪长宫和司徒府怕是要大乱了。”

“这些干我们什么事?废话少说,撤!”

说着几个黑衣人呼啦啦的带着“七昭”冲到院子里,正准备一个一个的运功飞上房檐。可就在这时,几十支粘着火光的箭冲着那几个黑衣人飞来,其中几个躲闪不及,那箭头的火苗烧到了衣服,身上便一下子燃起了火,没一会便烧成了灰烬。

七昭躲在柴房后面不敢出声,只是偷偷的探出头来观望院子里发生的事情。

只见三五个司徒府的侍卫模样的人,跟着玉夫人来到了院落中。

玉夫人阴沉着脸色,对着已被团团围住的黑衣人说道:“我说纳尔加,你也太过忘恩负义了吧。我好心好意给你个机会在帮主面前立功,你却如此不知好歹。这玄女现在还不能离开司徒府,没有帮主的命令,你敢如此自作主张,怕是觉得命活太长吧!”

为首的一个蒙面男子眯着眼睛,拿着大弯刀依旧保持着警惕的状态,他回答道:“夫人赶来这般及时,怕是设了个局给纳尔加吧,我这几个兄弟都跟了我多年,你说杀了便杀了,我纳尔加虽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这……我可得要个说法。”

玉夫人看着他没有放人的意思,便是冷着脸轻挑了嘴角,对着纳尔加继续说道:“设计?哼,如若不是你派人偷偷的听墙根,又怎会落入我的手中?”

“少废话,兄弟们,上!”纳尔加一时语塞,便吩咐兄弟们上前。

玉夫人魅笑着轻轻的摆了摆手,几百只弓箭便从玉夫人的身侧飞出,冲着纳尔加和他的一众兄弟飞来。

“你们几个先带着玄女走,我们随后便到。”几个手下扛着装着“七昭”的麻袋,便一个纵身飞上了屋顶。

玉夫人冷笑着说道:“你们谁都走不了!”说着玉夫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红木小盒子,冲着飞身上了房檐的几个人按下了开关。然后,便看到千万只密密麻麻的细小银针,从那手掌大小的小盒子里飞出来,几个手下见状,连忙闪身躲避,可是说来也怪,那些细小的银针,如同通了人性,竟然一根都没有浪费的,尽数插在他们身上。

等到纳尔加仰头查看的时候,那几个手下,早就如一滩烂泥一般的七扭八歪的瘫倒在屋檐上,玄女的布袋上也密密麻麻的插了好些,直挺挺的在房顶上不动了。

“没想到帮主居然把蚀骨针给了你,想必他万万没想到你会用在自己帮人身上吧!”纳尔加气的咬着牙,向着玉夫人冲过来。

赵姬在房中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能感受到七昭就在附近,她看着躲避火箭而飞到屋子中的鸟儿,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不禁叹了一口气。她已经永远的失了声,她不知道,她的秘密,七昭还未听完。

就在这时,玉夫人将那红色的小盒子又对准了纳尔加,纳尔加见自己手下已经非死即伤,他们已经没了胜算。于是他便带着剩下的一行人,腾空而起,消失在夜色中。

“老大,玄女和那几个弟兄怎么办?”

“不用担心,蚀骨针对于我正宗的寒山门人,只会昏睡,不会致命,想必那女人也知道。况且,他杀了我们几个弟兄,已经犯了我寒山一派的大忌,即便他日她将玄女带回寒山,帮主怕是也留不得她。到时候再报仇,也不晚。”

“诺——”

七昭躲在柴房的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她终于可以确定,玉夫人,是扎尕那的人。她们的目的,始终就是赵姬的云图,还有我们姐妹二人这所谓的玄女。

玉夫人吩咐手下,将房檐上的“七昭”和寒山门人拖了下来,然后又让几个侍卫将自己的衣服换掉他们身上的夜行衣,让他们被几个侍卫一同抬走。还吩咐说,若是看到了其他的什么人,就说是兄弟之间喝多了酒就好。

她慢慢的走向赵姬,然后俯着身子,一脸玩味的对赵姬说道:“瞧瞧,我们的玄女,多不听话,跟你一样。哈哈哈哈。”

赵姬紧锁着眉头,眼睛瞪得大大的,身子还不停的晃动,嘴巴张了又合,却半句话都说不出。

玉夫人看着她的样子,不禁笑道:“怎么,你的鸟儿呢?不是会鸟儿语么?”玉夫人随手一把抓住那几只鸟儿,握在手里,不住的用指尖抚摸着。

赵姬和七昭心里都是一惊,玉夫人是如何得知他们用鸟儿通信呢?这……这不可能!

赵姬脸憋的通红,身子还在不停的颤抖着。玉夫人的手稍微一用力,那鸟儿便因为疼痛而撕心裂的叫喊着。

突然,她用五根手指往里一抓,那鸟儿便立时瘫死在她的手中,赵姬心里一颤,不禁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呵!赵姐姐,别生气嘛。你肯定惊诧,为何我会毒哑你。难道河图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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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黄雀在后

突然,她五根手指突然用力,指尖往那鸟儿的身子上一抓,那鸟儿便立时瘫死在她的手中,朱红色的羽毛顿时失去了光泽,鸟喙夸张的大张着。

玉夫人看着那鸟儿挣扎颤抖着,不禁觉得心里痛快不已。她骄傲的将鸟儿举到赵姬的面前,伸出两根手指,一下子掐住那奄奄一息的鸟儿的舌头。

赵姬见状,不禁颤抖着身子,不住呜呜呜呜的说着什么,眼泪在眼眶子里打转。

玉夫人见赵姬如此模样,便癫狂的一边笑着,一边不住将那舌头的往外扯。

“哭啊!叫啊!我倒是要看看,那老家伙念念不忘的老女人,是如何梨花带雨的狐媚人心的!”

玉夫人的眼中露着凶厉,而手中的鸟儿则是剧烈的颤抖了几下,便没了生气。

她见那鸟儿没了气,撇了撇嘴,一下子将舌头整根拔了出来,血肉模糊的举到赵姬的面前来回摇摆。

赵姬心里一颤,不禁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呵!赵姐姐,别生气嘛。这才是妹妹我送你的礼物。”

玉夫人说着将那舌头一下子扔到了赵姬的胸口上,然后用她的衣衫擦了擦自己沾满血污的手,一脸得意的继续说道“你肯定惊诧,为何我会毒哑你。难道河图不想要了?”

赵姬狰狞着面容,满头大汗的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玉夫人。

七昭在房后看着这一切,她用指甲死死的扣着自己的手心,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你知道,这世上懂这鸟语的可不只是你。如今这些个小东西在我的手里,想必是那河图残章,便是唾手可得了!哈哈哈哈!”玉夫人怪笑着,眼泪露出贪婪的模样。

院子里的侍卫已经带着寒山门人和“七昭”退下去了,一个小侍女匆匆忙忙的皱着眉头进来,俯身跟玉夫人耳语了一会。

只见玉夫人微眯着眼睛,然后恶狠狠的一把拽住赵姬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道:“真有你的!”

说罢,便气呼呼的跟着那个侍女匆匆的离开了,临走了还不忘将柴房死死的反锁上。

七昭见玉夫人离去,她决定去救赵姬,她不想让她再受到伤害。她这一生虽做过错事,可已是万分不易,即便是现世的偿还,也不至于将她这么至此。

她想着那些人既然已经抓到了玄女,又已经赶走了寒山门人,应该是不回来了。

眼瞅着三更天已过,即便是值夜的侍卫也大多是睡意浓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借此机会,将赵姬救出来。

七昭蹑手蹑脚的蹭到柴房的正门,为确保周围没有其他人卖伏,她还特意装做是无意中路过的样子。她停了一会,见没人出现,便放下心来。

她掏出提前预备好的一小瓶腐蚀液体,然后一股脑的倒进了锁头,只听咔嚓一声,那锁便脱落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子,赵姬见她先是一愣,随即皱着眉头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七昭想起自己还披着青儿的面皮,便赶紧说道:“是我!七昭!”

赵姬皱了皱眉头,又仔细的打量着面前女子的脸,七昭见赵姬一脸狐疑,便连忙将青儿的人皮面具从脸上撕了下来,以真正的面容展示给赵姬。

赵姬一见七昭的脸,立马开心了起来,眼神中的哀戚已经荡然无存,一种骄傲而欣喜的表情浮现在她的脸上。

她轻轻的动着唇,好像在说:“终于,还是我赢了。”

七昭忙着解绳子,并没有在意到这些。

绳子一揭解开,赵姬便直挺挺的倒在了七昭的怀中,七昭将她扶正,然后笃定的对她说道:“我来救你,你相信我么?”

赵姬淡淡的微笑着,冲着七昭点了点头。

-

“诶!你!站住!这是在干什么?”一个守卫的侍卫问道。

“大哥,是这样的,我是那姒美人的侍女。这姒美人夜里睡不着,偏偏说是房子太冷所致,所以奴婢才来这里给美人找些柴火。”七昭带着青儿的面具对守卫的大哥说道。

“取暖?就是真的取暖,也用不了这么多啊!”那侍卫说道。

“诶呀,大哥你有所不知,这主子夜里心烦,吩咐我们下人做事,无非就是解解闷,或者故意做些什么那我们解解气。这不,我也是倒霉,偏偏今儿个就遇上我当值。那美人还说呢,非要三大车的柴火才能把屋子烧暖!”七昭尽量学着活泼的小侍女的样子说道。

“这样啊,呵呵呵,你也够可怜的,行了行了,你快走吧。别让庄管家发现了,不然的话,非要训斥我随便将这柴房里的柴火给人了!”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那美人若是睡了,这柴火要是剩下了,我便将那柴火尽数填补回来,保证不连累于你!”说着,七昭往那侍卫手中塞了几个红玛瑙珠子。

那侍卫一见得了好处,便笑着说:“行了行了,快走快走吧。实在不行,我就找人再买些回来,放心,绝对不让受气!”那侍卫看着玛瑙珠子,别说是三车的柴火了,就是三十车,也是绰绰有余。这贴身的丫鬟,到底是出手阔绰,为了不挨主子骂,可真是不容易啊,那侍卫欢欢喜喜的拿着珠子感叹道。

-

“师傅说了,你已得人道,便要要顺应人道而去。这破云刃,当作是师徒一场的赠礼,望你用它劈荆斩棘,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匡扶正道,辅佑明君。”

姒念恩跪倒在仙人谷的门前,对着天幺堂的方向三扣了响头,接过破云刃,对着山谷高呼:“定不负师命!”

堇阳和若华也咕咚一声,跪倒在门前,对着山谷高呼:“多谢金游仙人救命之恩。”

梦仙将三人搀扶起来说道:“师傅说了,道谢就不必了,他是做了他该做的事。”

梦仙看着酒仙道:“酒仙此去经年,再见怕是无期。吾庄某一生难得一知己,昔日与酒仙把酒言欢,畅谈天理,已是不枉此生。”

念恩有些动容,他皱了皱眉,红着眼睛对梦仙说道:“请帮我转达,昔日是念恩混蛋,不懂师傅之恩。若有来世,必当做做牛做马的报答于他。”

梦仙轻笑了一声,白衣袂袂的拂袖而去。

山谷中浓白的雾冉冉升起,空山鸟鸣回荡着梦仙那句“梦矣,梦矣……”。

三人看着梦仙逐渐消失在浓雾中,如梦如幻,亦如一飞升仙人,飘然而去。远处,那如天宫般绮丽的天幺堂,也渐渐的消失无踪。

堇阳带着不舍同姒念恩与若华,一同重归于世,踏上了这场江湖的旅程。

堇阳心有不舍,她回眸而望,只见那浓白的雾已经散开,原先威严耸立的天幺堂不知怎的,已经消失在了茂密的树丛之中。

唯有那梦矣梦矣的呓语,依旧回荡在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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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来者不善

“夫人,我们刚刚为美人松绑就发现不对。”

玉夫人俯身上前,用指尖勾起“七昭”的下巴,然后又让侍女将蜡烛移近。她仔细一看,这哪里是姒美人,分明只是个穿着姒美人衣服的女子。

玉夫人紧蹙着眉头,凝神沉思了片刻,突然她眼睛一眯,嘟囔了一句:“不好,中计了!”

说着,便带着几个小侍女,往东厢的柴房疾步跑去。

到了东厢,玉夫人发现那柴房大门敞开,锁头已经不知道被灌了什么东西,散落在地上,而赵姬早已不知所终。

她大喊道:“来人!来人!”

那个看守的守夜小侍卫听到玉夫人传唤,先是一机灵,接着便是连忙来到东厢房的柴房的院子里。

“玉夫人。”

“我问你,今夜这里可有除了我之外的人来过?”

那守夜的心里打鼓,想着这玉夫人大半夜的不睡觉,总是来这司徒府毫不起眼的东厢做什么,而刚好那美人的小侍女也是来的奇怪。守夜的侍卫正这样想着,玉夫人便皱着眉头大声问道:“我在问你话!”

守夜的听到玉夫人发了脾气,便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声音颤抖着:“回……回夫人。没有没有,小人一直在这里,除了夫人,没……没有其他人来。”

玉夫人狡黠着神色看着面前那个吓的不敢抬头的守夜人,指着四散大开的柴房问道:“那我问你,这柴房是闹了鬼了么?好好的,怎么锁也开了,人也不见了?”

守夜的侍卫小声嘟囔道:“人?什么人,小的不知。”

玉夫人身边的小侍女仔细打量着那守夜侍卫,袖子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她冲着玉夫人使了个颜色,玉夫人也看到那侍卫袖子中的异样。

玉夫人一见那侍卫有所隐瞒,便刻意的大声呵斥道:“不知?那你袖子中的东西又是哪里来的?”

那侍卫也是胆小,听着玉夫人怕是知道了事情,特意过来问罪的。要知道司徒府中纵使老爷姬妾成群,可是,说到底,说了最算的,还得是这个玉夫人。他想着,自己若是还提着那侍女隐瞒,怕是在司徒府中再无容身的可能,为了这几颗红珠子,断送了自己的差事,怕是不合算。

于是,他慌忙的从袖子里掏出青儿给他的几个红珠子,拱手呈到玉夫人面前。玉夫人刚一接过红珠,那侍卫便咕咚咕咚的不停的扣头,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玉夫人打量着几个红珠子,心下知道了一二,她继续问道:“怎么回事,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是……是姒美人,她的侍女说姒美人夜里觉得冷,要填些柴火,便让一个侍女来取。怕庄管家责备浪费柴火,这才塞了几个红豆子给小的,让小的隐瞒此事。还请夫人绕过小人,小人也是一时贪念,还请夫人赎罪啊,赎罪啊!”

玉夫人一听,便知道是自己怕是中了计。她连忙带着身边的侍女,向着七昭的霓裳院走去。

“小姐,没人发现吧?”

七昭和翠娟一面将伤痕累累的赵姬从柴火车上往屋子里抬,一边商量着。

“没有,不过,其中有些情况在我意料之外。”

翠娟没言语,七昭看翠娟的神色有异,便要开口询问,这时,院子外头一个小侍女进来禀告:“美人,玉夫人到。”

七昭皱了皱眉头,小声说了一句:“怎么来的如此之快。”说着,便打开提前让翠娟准备好的床下暗格,然后对着赵姬说道:“委屈前辈先藏在这里面,这玉夫人来者不善,前辈可定要藏好了,切勿发出声音啊。”

赵姬点了点头。

翠娟便慌忙的将赵姬安置在了床下的暗格之中,七昭则是快速的撕下人皮面具,然后一骨碌的钻进了被子里。

刚躺下,玉夫人便破门而入。

只见玉夫人轻皱着眉头,四处打量着七昭的卧室。七昭则是装作被吵醒的样子,揉着眼睛起身,对着闯进门来的玉夫人说道:“不知姐姐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玉夫人见七昭的卧室中除了翠娟之外,并无其他人的踪迹。她睥睨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翠娟,然后便马上露出笑容上前,一屁股坐在七昭的床铺上,握着七昭的手道:“妹妹啊,我这本来睡的好好的,谁知却入了梦魇,梦见妹妹大半夜被贼人掳了取,这可把我吓坏。这不,我来瞧瞧你,虽然扰了妹妹的好梦,但是姐姐我这下子可就能放下心了呀。妹妹你可别怪姐姐啊。”

七昭笑了笑对着,将自己的手从玉夫人的手中抽出来,对着玉夫人说道:“妹妹多谢姐姐挂心,眼看着天色还未亮。姐姐还是继续回去睡觉吧,不然明日的气色便是会暗淡许多了呢。”

玉夫人尴尬的笑笑,手落下的时候碰到了皮肤一样的东西,她用力一扯,那张青儿的人皮面具便从被子中被扯了出来。

七昭看了不禁心里一阵,她强装笑容。

玉夫人上下打量着人皮面具问道:“妹妹啊,这是什么啊?”

“这是面皮啊,是个道士给我的,说是可以消灾解难,压在床下可以如姐姐一般容颜不老。”七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希望用这容颜不老的言语,将这来者不善的玉夫人打发走。

玉夫人听到此,尴尬的笑了笑,便起身对着七昭讪笑着说道:“既然看着妹妹没事,那姐姐便放心了,得了,回了。”

“玉夫人慢走。”七昭微微颔首对着玉夫人说道。

玉夫人回头冲着七昭挑唇一笑,接着又饶有意味的看了一眼低头侍在一侧的翠娟,便带着侍女离开了。

“夫人,为何不直接问那姒美人?”一个玉夫人贴身的小侍女问道。

“哼,直接问,她就能说真话?”

“难道赵姬不是那姒美人带走的?”小侍女小声嘟囔着。

玉夫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对着旁边的侍女说道:“不是她还是谁,这个贱人。本夫人迟早将这些个事情,冲着她讨回来。”

“可这赵姬这一个大活人,她又能藏到哪里去呢?”

“藏到哪里我不知道,但是赵姬那个贱人在她的手上是准没错的!你不知道,我坐在她的床铺之上,竟然觉得那上面没有半分的温暖,想必她一定是刚刚才躺上去的。还有那个面皮,定是鬼女给她的,之前侍卫所说看到的侍女,也许就是她本人。”玉夫人凛冽着眼眸,一把将手心里的龙须酥捏了个粉碎。

第七十四章 计中计

“那翠娟姑姑呢”

“她……”玉夫人欲言又止,眼睛滴溜滴溜的来回转动。

“不管她是否还是我们的人,她很快,便没有利用价值了。”玉夫人很恨的说道。

七昭见玉夫人走远了,便吩咐翠娟将门窗都关上,然后起身将被褥掀起来,搀扶着赵姬从床下的暗格中出来。

“前辈,委屈您了。”七昭幽幽的说着。

赵姬张了张嘴,她又忘记了自己不能发声,便只好用手拍了拍七昭的手,表示理解。

翠娟关了门穿进来,七昭安顿好赵姬躺在自己的床铺上,为她更好衣服,便坐在一旁冷眼问翠娟道:“是你做的是么?”

翠娟一时之间看着七昭的眼神,略微的闪烁,她低着头,抿着嘴唇不言语。

“翠娟,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是怎么料到那寒山门人有埋伏的?”七昭拉着翠娟的手,让她坐下,躺在床上的赵姬睁着眼睛静静地听着主仆二人的对话。

翠娟一听,眉头一皱,一脸狐疑问道:“北寒山门人?扎尕那的人?”

七昭这才发觉,身居大宅的翠娟竟然懂得如此多的江湖之事。

七昭点点头,继续问道:“且不说那些寒山门人,那个穿着我衣服比我提前赶到柴房的女子,可是你派去的?”

翠娟点点头“诺。”

“那你为何要如此?”

“为了救你。”

“翠娟……你,可忠于我?”七昭试探的问着。窗外天光渐明,深邃的蓝色渐渐退去,柔光打进屋子,似乎新的一日才刚刚开始,昨夜的一切,都能既往不咎。那些隐秘的,晦涩的祸心,等到阳光绽放,便能消失无踪。

七昭眼神幽幽的看着翠娟。

翠娟扑通一声的跪倒在地上,然后僵着背,维持着叩拜的姿势,对着七昭说道:“小姐,翠娟永远是你与恩人的奴婢,翠娟这就把什么都告诉你。”

七昭温柔着眼眸,将跪在地上的翠娟搀扶起来:“坐下说。”

“诺——”

“昨夜的冒充小姐的侍女,的确是翠娟派去的。因为翠娟把小姐要去搭救赵姬的事情,告诉了她。”

七昭眼眸微颤的问道:“为何?”

“玉夫人以恩公的性命相要挟,奴婢不得不说。可是,奴婢又不能就这样害了小姐你,所以,才出此下策。希望用那侍女的命,来换小姐和赵姬的平安。”

弃车保帅,妙计。赵姬心里想着,不禁对这个小侍女刮目相看。

“可是那寒山门人呢?”

“奴婢不知,只知道寒山门人一直有细作在玉夫人身边,许是听到了玉夫人与奴婢的谈话,所以才去半路想着劫走您。”翠娟推测着。

七昭心里不禁有些动容,她皱了皱眉,对翠娟说道:“你可知,你这样做,可是还了一条命啊。我虽然因此而未被擒住,也顺利的将前辈救出,可是若是他们发觉那美人不是我,你可想过那女子的下场?他们又怎会饶她性命?”

“翠娟知错。翠娟本想着自己代替您去,可是奴婢怕自己就这样离去,小姐您在这豺狼虎豹的司徒府便会陷入危险之中啊。所以,所以才……”翠娟皱着眉头,红着眼睛回答道。

“那玉夫人是如何要挟与你的?你可知,堇本没有落入北寒山一派?”

翠娟一下子变抬起头,大颗的眼泪便流了下来。“什……什么?”

七昭叹了口气,对着翠娟说道:“其实,这事也怪我,是我偷偷与堇阳传信,为了降低那信件的危险,我便是连你都没有告诉,所以才有了这样的误会。”

“小姐,奴婢……奴婢知错了。”翠娟哇呀一声的哭了出来。

七昭拍了拍她的肩膀,递了条手帕给翠娟,便转身去沏茶喝。

赵姬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瞪着眼睛沉思了片刻。

不对!不对!这丫头说谎!如若是玉夫人威胁,她又是如何得知我与七昭鸟语传信的?不对,不对,这丫头有问题!

赵姬想着,不禁身上一阵一阵的出冷汗,她踉跄着支撑起身体。

却刚好看到翠娟举着一把雪亮的匕首冲着七昭而来,赵姬心里一惊,便立马扣下了床边装饰的一粒玉石,冲着举着匕首的翠娟眉心打去。

翠娟见赵姬从指尖狠厉的冲着她打过来什么,不禁眉头一皱,收回手臂往旁边侧身躲了过去。

七昭回头,将茶水递给突然站起来,却依然满脸泪痕的翠娟道:“没事,现在事情都清楚了。日后,你可定然不要如此了!”

翠娟抹着眼泪,尴尬的点了点头。

赵姬一见七昭并未识破翠娟的诡计,便用力的敲击床板,七昭连忙上前。

“前辈,是有什么吩咐么……”七昭问道。

谁知,还未等七昭说完,赵姬便一把将她拉到了床上。另一只手,则是死死的握住翠娟那挥着匕首的手腕。而那倒拿的匕首,则是生生的将赵姬和翠娟的手腕一起划出了一道口子。

她从鼻腔里低哑着呻吟了一声,目光凛冽的盯着翠娟那奇怪握着的匕首。

七昭回头,便吃惊不已。

“翠娟,你这是做什么?前辈,你……你放开啊。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赵姬听七昭这样一说,便放开了抓住翠娟的手。

赵姬刚一放手,翠娟便将匕首直直的冲着自己的胸口插了上去。

“小姐,永别了。”

七昭看着翠娟眼神幽怨,像极了落入陷阱中濒死的小兽。

第一缕阳光越过高高的司徒府红墙,透过窗子照进来,刚好落在翠娟眼角的泪中,那晶莹而璀璨的样子,像是镶在眼角的绝世通透的美玉。

哐啷——

匕首落在地上。

翠娟踉跄着身子,看着手中被打落的匕首,不禁跪倒在地上,捂着脸嘤嘤嘤嘤的大哭了起来。

七昭看了一眼翠娟,又看了一眼赵姬,她关切的问道:“前辈,没事吧?”

赵姬温柔的挑了挑嘴角,摇了摇头。

七昭跳下床,从柜子里找了些纱布和止血的药材,先给赵姬包扎好,然后又蹲坐在地上,牵过翠娟的手温柔的给她包扎起来。

翠娟泪眼婆娑的看着七昭,不禁一下子拥住了她。

第七十五章 坦白

她撕心裂肺的喊着:“小姐——”

七昭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她,然后放开她的怀抱,继续牵过她的手包扎了起来。

赵姬在一旁看着翠娟对七昭没了威胁,便放下心来,仰面躺下,睁着眼睛听主仆二人的谈话。

“小姐,翠娟对不起你。”翠娟婆娑着眼眸,对七昭说道。

“你这样做,的确对不起我。”七昭没抬头。

翠娟愣了一下,等七昭将伤口包扎好,一边收拾着药品和纱布,一边问道:“翠娟,说吧。为什么要了断自己的生命?你还有什么秘密?我既已决定真心待你,便也需要你的坦诚。”

翠娟又是扑通一声的跪倒在地上,然后哽咽着对七昭说:“小姐。我……我至始至终都是玉夫人的人。您之前与赵姬用雀鸟儿传信的消息,也是奴婢告诉玉夫人的。”

七昭的手停了一下,随即将药箱子放回了柜子,自顾自的去为赵姬铺好被子。

“所以呢……”她冷冷的问道。

“奴婢也是没办法,奴婢的家人在她的手中,如果奴婢不这样做的话,那一家老小便都会丢了性命。嘤嘤嘤嘤——”

七昭面无表情的回到桌前,将翠娟搀扶到座位上,轻声说了一句:“地上凉,起来说。”

一股暖流涌上翠娟的眉心,几个豆大的眼泪潸潸而落。

七昭看着泪流不止的翠娟,突然皱了皱眉头,问道:“那,昨夜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昨夜,奴婢知道您要以身犯险,要救出赵姬。可若是不将这消息告诉玉夫人,奴婢唯恐家人受到伤害,又不想让小姐你因此而陷入危险之中,所以才出此下策。以多保全一日自己的家人。”

“那你刚刚又为何要将匕首刺向自己?”七昭蹙了蹙眉心说道。

翠娟胡乱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神色暗淡的对七昭说:“奴婢想着,若是自己死了。玉夫人也许就会不再派人监视我的家人,那样,也许他们能有一线生机。”

“你以为这样做他们就能放过我?”七昭激动的拽住翠娟的衣袖。她很心疼翠娟,却也觉得她选了一个最下策。

七昭皱着眉头,红着眼对翠娟说道:“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活着,才有可能。只有活着,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如果死了,那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一切都是枉然了。况且,你既然认我做了主子,我不许你死,你便要给我好好活着。我不管你是谁的人,你得活着。”

翠娟看七昭如此激动,不禁感动不已。

她小声的对七昭说:“翠娟不值得你这样。”

七昭叹了口气,看着翠娟的憔悴模样不禁心疼不已,她静了静神色,倒了杯茶递给翠娟。

翠娟将那热腾腾的茶端在手里,看着七昭说道:“小姐,其实翠娟死了,不仅可以救家人,也可以救你。”

“什么?”

“小姐,翠娟为何刚刚如此接近于你,其实是想自我了断之后,将你打晕,再将匕首放在你的手中。”

七昭一脸狐疑的看着翠娟。

翠娟轻笑了一声,温柔着眼眸对着七昭继续说道:“这样,便可以诬陷小姐你杀了人。而如今虽说天下未定,司徒和褒王还为顾及小姐你,可嫪长宫的人,绝不会坐视不理。有他们在,总好过那野心勃勃的玉夫人,和那些武功高强江湖人士的偷袭。”

七昭这才发现,翠娟的心思竟然可以细腻到如此境地。

七昭想了片刻,又扭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赵姬,随即冷着眼眸问道:“你可相信我?”

“小姐,翠娟的命都是你的,自然信你。只是奴婢的家人……只怕奴婢也保护不了您几日了。”

七昭幽幽的看着翠娟心生一计。

“夫人,那赵姬我们就不找了?”

玉夫人慢慢搅动手中的燕窝银耳汤,对着一旁的小侍女说道:“本留着那女人就没什么用,如今看来,被那姒美人带走了,反而……也许事情还能柳暗花明呢。”玉夫人狡黠一笑。

“夫人,此话怎讲?”

玉夫人抿了一口燕窝汤说道:“反正依着那贱人的性子,定然不会将河图残章的藏身之处告知于我。现在姒美人救了她,先前有与她用雀鸟儿通信,想必她一惊完全信任了那小妮子。而她吃了慢性的毒药,怕是也没几日活头了,为了那河图不随着她一起魂归黄土,想必定会托付给可信之人。”

旁边的侍女一下子明白了,接话道:“夫人的意思是,只要我们盯住姒美人。只要美人将那残章取来,我便可一举拿下。到时候……”

玉夫人用帕子抹了抹嘴角,挑了挑眉稍说道:“到时候,河图,玄女,皆在我手中。想必你们帮主也定然要重重的的答谢于我,而你们也不至于像那些寒山门人说的那样,收我牵连而性命不保。”

那侍女一听,不禁欢喜不已,连连作揖道:“夫人高明,夫人高明。尔等跟了夫人,可真是上一辈子修了好大的福气呢!”

玉夫人得意的一笑。

另一个侍女上前禀告道:“夫人,那假扮美人的女子线下已经醒了,正哭喊着求您饶命呢。还有那一众北寒山门人,他们都嚷嚷着想要见您呢。”

玉夫人身侧的贴身丫头对玉夫人说道:“夫人,我寒山一门中有一规矩。那便是不得残害同帮手足,虽说您还未正式入这帮拍,可寒山门中圣丸您已在服用。按道理,就算做您已入了帮派。所以,奴婢是怕纳尔加在帮主面前说您破了门规,杀了弟兄,还掳走了他的一众手下。”

玉夫人皱了皱眉头:“那依你看,这事情如何处理才好呢?”

“依奴婢看,与其将这一众手下全都放走,不如趁此机会在其中安插自己的势力。而那个冒充美人的侍女,我们先养着,保不齐哪日她跟她的那套衣服就能派上用场。”

玉夫人微微一笑,扭头看着旁边说话的小侍女道:“若英!不错嘛。”

说着,便摆摆手吩咐下人按照若英的说法去做。

第七十六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入局

“啊!美……美人?!翠娟姑姑!啊!——来人啊,不好了。”一个过来打扫屋子的小侍女惊叫道。

玉夫人带着几个小姬妾连忙赶来,只见七昭满身是血,捂着额头,刚刚被几个小侍女战战巍巍的扶了起来。

而一把沾满血的匕首,正直直的插在翠娟的面门上,整个鼻子都硬生生的被劈成了两半,整张脸都扭曲的外翻了出来,有的地方都已经变成可怖的黑紫色。皮肉向外翻着,整张脸血肉不堪。

玉夫人见状不禁眉头一蹙,黄模作样的上前关心七昭:“呀,妹妹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这,这,这……”

七昭虚弱着身子,嘴里含混不清的应道:“不知道,我只记得她拿着匕首要杀我,然后我推她。然后……不知道怎的我的头就被什么东西重重的磕了一下,然后就不知道了。”

玉夫人死死的盯着七昭的脸,似乎想从她的神色上看出些什么,她试探着问道:“那,翠娟怎么死的,妹妹可看到?”

七昭顺着玉夫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便立马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嘴里还不住的说着:“这,翠娟……她……这是谁干的?”

七昭的反问让玉夫人稍微的放下了,一些心中的疑虑,她心里盘算着:许是这翠娟怕用假美人糊弄我的事情败漏,又因为丢了赵姬这件事,怕我迁怒于她的家人,所以便想杀了玄女一了百了?不对,她明知这玄女对我大有裨益,又怎会去杀玄女呢?

就在这时,老司徒也赶了过来。

几日不见,老司徒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虽然身子骨看着还是强健的,可是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嘴唇也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黑紫色。许是因为没有了的缘故,原本茂密的眉毛与胡须,都变得松松散散的,软塌塌的贴在皮肤上,就好像那刚入冬的枯叶一般,稍微大些的风,便能将其尽数吹落。

“这是怎么了?”老司徒背着手进来,然后斜着三角眼,一脸凶戾的环顾众人。

“老爷,这……”玉夫人刚要说话,便听到七昭的床铺中咚咚咚咚的发着声音。

一众侍女都吓的纷纷退出了内室,几个小姬妾,更是顺势就往老司徒的怀里钻。

老司徒见一众小妾如此娇嗔,便淫笑着抚慰一众小妾,还高了一个声音对侍卫说道:“你们几个,去看看!”

“诺——”

“不怕啊,不怕啊——”

七昭的心放下了一半,计划还在顺利的进行中。

几个侍卫慢慢的跨过翠娟的尸体,来到七昭的窗前,又警惕的掀开被子。那咚咚咚咚的声音还是不停的响着,一个侍卫附耳在床上,突然一下子将床板掀起,只见赵姬被人用绳子绑着,正虚弱者用手臂扣击着床板子。

老司徒眉头一皱,挥挥手,装作毫不在意的吩咐道:“把她给我抬出来。”

几个侍卫便慢慢的将赵姬抬了出来,玉夫人则在一边摸不到头脑,阴阳怪气的问道:“啊,原来是赵姐姐啊,怎的会被人绑在这霓裳院,姒美人的床下啊?”

赵姬被几个侍卫松了绑,指着自己的喉咙,又摆了摆手。

玉夫人有些心虚,眼珠子一转,连忙上前去搀扶赵姬:“姐姐这是受苦了,真是的!到底是谁?哪个贼人将赵姐姐害成如此这般模样啊?!嘤嘤嘤嘤。”玉夫人说着说着,竟然佯装心疼的流出了眼泪。

赵姬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玉夫人心想着,反正眼下将这贱人毒哑的事情还不能败漏,这老家伙虽然对这贱人心怀怨怼,可还是有几份情谊的,不如推到那死了的翠娟身上,也好自己脱身。

正想着,玉夫人突然拿起赵姬的手,然后放在自己的手心中,脸上梨花带雨的说道:“告诉妹妹!到底是谁弄的姐姐不能说话了,还受了这么多的苦?”

赵姬想将自己的手指抽回来,可是昨夜被翠娟伤了手腕,有些用不出力气,只得任凭着玉夫人拿着自己的手在掌心来回划。

赵姬都没看清划的是什么,只见玉夫人突然一下,神色一变,咬牙切齿的冲着翠娟的尸体走了过去,然后抬脚冲着翠娟的尸体便是一脚,嘴里还说着:“让你害姐姐!让你害姐姐!你竟然敢毒哑赵姐姐,还想杀姒美人,真是可恶。好在天理轮回,老天都不放过你!死的好!”

玉夫人气呼呼的又冲着翠娟的尸体踹了几脚,这才作罢。、

七昭虽然额角还肿着大包,可是心里却是欢喜不已,还想着如何让玉夫人一步一步的入局呢,谁曾想她就这样自己跳进来,竟然这般沉不住气。

老司徒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身侧一众吓的不轻的貌美姬妾,他只觉得一屋子乌烟瘴气的,定会下坏他的美人。于是,便摆摆手道:“我当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死了个侍女,这么兴师动众的把我找来做什么?庄管家到底有没有好好管教你们?”

老司徒大声的呵斥道。

一个小厮前来禀告道:“老爷,徐大人来了。”

“他来做什么?”老司徒一脸不耐烦的嘟囔道。

小厮应道:“说是来给嫪长宫美人送衣裳,然后从美人那里听说昨夜这霓裳院和司徒府都不太平,所以想着过来看看。”

老司徒轻蔑的哼了一声,嘟囔了一句:“送衣裳?!哼,安插细作这些事,他以为我不知道么?编出这些拙劣的谎,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真是恶心。”老司徒说着说着,不经意的翻了个白眼,像个女子一般的轻轻用拇指和食指的指尖轻轻的捻了捻自己鬓角的碎发。把几个不明内情的小妾,看的一愣一愣的。

老司徒见小妾们神色有异,连忙尴尬的放下兰花指,轻轻的咳几声,低沉着声音说道“得了,让徐大人进来吧。”

“诺——”

“徐大人,到——”

“妾身们老夫,拜见徐大人。”

“免礼,免礼。”徐大人挥着七彩翎毛扇子冲着一众美人挥了挥,一股浓郁的脂粉香味扑面而来,往日老司徒只觉得这股子味道刺鼻难忍,不知怎的,现在竟然觉得甚是好闻。

第七十七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画皮

“哟,这儿可真热闹!”徐大人调笑着感叹道。

他一进来便看到了死状惨烈的的翠娟,和头上流着血痕的七昭。

他慢慢的走到七昭的身边,一双柔媚的眼睛盯着七昭的额头上看个不停。七昭也不惧他,眼睛就那么放肆的与他对视着,只见徐大人轻轻的啧了一声,便将脸贴到青萝的耳朵旁边,冷冷的说了句:“你最好好好的活着。”语调温柔,言辞萧索。

七昭冷眼盯着徐大人,随即看着他直了直身子,一个转身,便一巴掌扇在老司徒的脸上,老司徒躲闪不及,一下子歪倒在一旁,嘴角殷殷的渗出血迹。

徐大人上前扯住老司徒的前襟,将他的头拉到与自己平齐的地方,然后面露胸狠之色的说道:“公孙庆,你可知道这美人现下还是我嫪长宫的美人?况且,这美人无论是对于褒国还是我嫪长宫而言,都至关重要。如此事情发生在你这守卫森严的司徒府,怕是说不过去吧。”

老司徒怒目看着徐大人,咬牙切齿的想还击,可还是忍住了,他咽口唾沫,强压着心中怒火对徐大人说道:“老夫并不知情。”

徐大人一下子便将老司徒推开,然后又抢过司徒府姬妾的手帕擦了擦手,轻蔑的对老司徒说道:“是不是你府中人做的我不管,我只要她给我一直喘着气,而且能说能叫,活蹦乱跳的才行。否则,你那宝贝儿若是想重生怕是就难了,嘿嘿嘿嘿——”徐大人调笑着,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七昭,便拂袖而去。

一众姬妾听徐大人这样说,不禁一齐往老司徒的胯下看去。心里都盘算着:怪不得老爷这一段时间都没召见什么人呢,先前以为老爷不停的招新的姬妾入府,将恩宠都分走了呢,谁曾想,竟然是这样的缘故……

老司徒红着眼睛,怒不可遏的环视一众姬妾,大声呵斥道:“来人!把这几个都给我拉出去砍了!”

几个小姬妾听闻吓的跪了一地,个个都哭喊着:“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

玉夫人连忙出来打圆场,对着一众姬妾说道:“你们休听那大人胡说,老爷只是近来身子不适。再说了,我日夜与老爷相伴,又怎会不知,那徐大人不过开个玩笑,你们竟傻乎乎的相信了?”

“妾身知罪,妾身知罪!”小妾们吓的分分哭喊着。

玉夫人见老司徒眉头见舒,便连忙趁着老司徒心软的功夫,对着一众小妾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几个还不都赶紧退下?今后休的再听信什么流言蜚语,要恪守为妾之道,好好服侍老爷,知道了么?”

一众小妾,见玉夫人有心救他们一命,便都连连应道:“诺——妾身知错。”

“行了行了,都退下吧。”老司徒皱着眉毛一脸不耐烦的对着一众小妾说道。

玉夫人赶紧打圆场:“还不谢谢老爷不追究?”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玉夫人见状,拿着自己的帕子上前,要给老司徒的嘴角的血痕擦拭下去,谁知老司徒皱了皱眉头,便扔下一句:“你处理好。”便拂袖而去。

等老司徒走了,玉夫人便摆摆手道:“来人,将这死了的翠娟抬走。还有,将赵姬暂且安置于我曾经的住所——珠翠阁去。再找太医过来,给姒妹妹治治头伤。”

“诺——”

玉夫人临走前,饶有意味的看了一眼七昭,对她说道:“妹妹真是好福气,在这样凶狠的刺客手下,仍然能活命,可真是本事!还望妹妹好生养伤,一直这样福大命大的活下去。”

七昭微笑着微微颔首道:“多谢夫人。”

等太医他们从七昭的房里离开,一个面生的小侍女便走进来,站在七昭身边。

七昭对着一众侍女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以后她就是我的贴身侍女,你们要像对待翠娟姑姑那样的对待她明白么?”七昭指着那个刚进来的陌生面容侍女说道。

“诺——”

几个侍女便接着退了出去,一边走着还一边小声议论着。

“那个姐姐可真是好福气,一来就成了贴身侍女,这可是一步登天啊。”

“就是说啊,我们怎么没有这样的好福气。”

“话说那个侍女是哪里冒出来的?”

“好像从来都没见过,诶,是不是从你们东厢侍候嫪长宫美人那边调过来的啊?”

“不是吧,从未见过。按面向来说,这样年纪的侍女,整个司徒府里也没几个,怎会不认识呢。”

“就是啊,真是让人费解……”

“如今你有了这副面容,便抛弃曾经的名字吧。”七昭幽幽的对旁边的陌生侍女说道。

“但凭小姐吩咐。”

七昭看了一眼她,便说道:“你别总是这样皱着眉头,无论前路如何,我们都在一起,你无需害怕或者不安。既然重新活过一次,便当作是个全新的人吧。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且叫你灵犀吧。算是愿重获新生的你,能寻得自己的命定之人。”七昭幽幽的说着,却依然隐晦的透露出了自己隐藏已久的心,那颗思念成疾,情深漫山河的心。

她在思念宫生,那个已经离开很久,却让她等着他的人。

“灵犀?好,翠娟今日便随着那尸体死去了,以后我就叫灵犀。”翠娟冷冷的说着,眼圈中盈盈散散融着雪。

七昭起身,让灵犀坐到梳妆镜前,拿起那些颜色鲜艳的胭脂水粉,慢慢的在她的脸上涂抹着。

“灵犀,这人皮面具本就用过太多次,如今你只用了半张脸的,难免会有些怪,要记得要常常修饰修饰啊。”

殷红的娇艳色的胭脂,轻轻的扑在灵犀的脸上,阳光柔柔的照进来,将她整个人都照耀的如同度上了金色的边框。

“你瞧,多好看。平日只见你日日素着容颜,如今略施粉黛,也是如此的倾城佳人。”

翠娟看着自己眉心的曼珠花消失在人皮面具之下,自己仿佛又是那个满怀家人希望,刚刚进府的那个冰清玉洁的姑娘。那时的她,敢爱,敢恨,敢痴,敢怨。凭借着过人的聪慧,上佳的容貌和那足以保护自己的功夫,一步一步的成为司徒府爱姬的贴身侍女。

可怎奈命运弄人,本该好好的一生,竟然会倒了如此地步。

第七十八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血债

灵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柔声问道:“小姐,你说我们会成功么?”

七昭拿着眉笔,对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灵犀说道:“会的,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灵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那陌生而明媚的面容,看着那全然一新的模样,不禁微笑了起来。

“怎么样?那尸体可有问题?”玉夫人问旁边的小侍女道。

“回夫人的话,那尸体却是已经死透了,而那额间的曼珠花,虽然被血弄的有些看不清,不过还是可以分辨出来,却是翠娟姑姑的。”

玉夫人皱了皱眉说道:“可为何,我这心里总是毛毛的呢?总感觉哪里出了岔子,可又说不出来。”

“夫人是觉得司徒老爷或者是徐大人来的蹊跷么?”那小侍女眼波一转的问道。

玉夫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知。”

“许是夫人近日休息不佳,所以才如此的心神不宁的,不如奴婢服饰您休息一下吧?”

玉夫人一摆手,说道:“不行,如今是关键时期,绝不能有任何差池,你们去盯好翠娟的家人。”

“诺——”

玉夫人皱着眉头,凝视着窗外的暮色。

黄昏的太阳慢慢落下,云朵却染上了血色,在漆黑如墨的天幕落下前,如一片天火一般落入人间。

她叹了一口气,终究,她没办法过平平淡淡的安生日子,只有步步为营,才能得以苟活。

正在此时,另一个寒山门人的美人紧张着神色,匆匆的跑了进来,只见她冲着玉夫人双手合十作揖道:“夫人。”

“寒青?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你竟然敢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前来?”玉夫人直了直身子问道。

“夫人,有些事,若是寒青不来,怕是要出大乱子!”那美人起身幽幽的说道。

玉夫人皱了皱眉头问道:“到底是何事?”

“寒青发现,那在姒美人房中死去之人,并非您安插的细作翠娟,而是一名早就得了不治之症,一心求死的侍女,湾儿。”

玉夫人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上前问道:“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旁边贴身小侍女也说道:“寒青,这事可是丝毫不能有错啊!你,能确定?那,真的不是翠娟么?我们是亲眼看到的啊!”

“诺。因为之前寒青曾与这湾儿有过一面之缘,得知她与翠娟的容貌颇为相似,而翠娟也因此常常去照顾她。可近日她的病情恶化,日日忍受着非人的痛苦,便日日哭喊着寻死,可就在今早,湾儿却突然不见了。我跟着一众美人去霓裳院的时候,偷偷看到了翠娟的尸体,可是细细看来,除了衣着,那幅消瘦的模样,竟然与湾儿无异。所以寒青趁着没人的空档,便偷偷去看了尸体,发现湾儿的舌苔发黑,连指甲也是惨败之色。这分明就是久病的模样,她容貌虽毁,可那细嫩的手却与翠娟这练家子大大的不同,所以寒将推测,死的并不是翠娟。”

玉夫人心里一惊,背上更是生生的冒出了一身冷汗。

旁边的小侍女也皱着眉头,焦虑的问道:“那,翠娟呢?总不至于,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跑了吧?”

寒青撇了一眼那小侍女,幽幽的说道:“不,她一定还在府中。这司徒府的侍卫高手如云,即便是功夫高强的江湖人士,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中逃出去,也是很难的。她的功夫我们都是知道的,她绝没有这样的本事。”

玉夫人瞪着眼睛,惊觉的问道:“那,你觉得她能藏在哪里?她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摆脱我的控制?”

寒青蹙眉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

“他们想做什么?”

“不管他们想做什么,我们都要先下手为强,这样,才能抢占先机,立于不败之地。”寒青冷冷的说道。

玉夫人狡黠着眼眸,一阵寒风吹了进来,不禁让她觉得一股寒意漫赏心头。

她咬着牙说道:“对,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诶,你们听说了么?翠娟姑姑的家人来认领尸体了,可是却在司徒府里私自闯到了玉夫人的闺房之中,要知道这可是玉夫人大忌讳。”

灵犀听着旁边的几个小侍女说的时候,不禁心里一绞。

“那会怎样?”

“不知道,听说要打那个老太太的板子,足足二十大板呢。还说是小惩大戒,恐怕要将那老者打的下不来地呢!”

“哎,这么吓人的场面,每次都让所有人到场,也不知是什么规矩。”

“还能什么规矩,就是杀鸡儆猴,让我们都小心侍候被。”

“行了,别说了,我们快去吧。我可不想因为去的晚了,还被责罚。”

灵犀一听,不禁手脚发凉,背后一阵一阵的透着寒风,眼泪不可抑制的大颗大颗的掉了出来。

“娟儿,娟儿!我的娟儿啊!”那个老者扑在翠娟的尸体上,而那碗口粗度着青铜棱角的大铁棍正一下一下的敲击在老者身上,旁边一个半大的小男孩一直在一边哭喊着:“娘!娘!你们这群坏人!放开我娘!娘!姐姐,你快起来救救娘啊!”

灵犀颤抖着身子跟着众人来到了后庭之中,一来,便看到自己的母亲那粗布的衣裳,已经被深红色的血液所浸润,眼睛半张着,嘴里还嘟囔着她的名字,可人已经慢慢没了生气。

灵犀张了张嘴巴,只觉得空气变得异常稀薄,而呼吸都成了很难的事情。那种心被人握在手里,死死的扭动着的感觉,人绝望如缠住荆棘坠入万劫不复之中。

那一瞬间,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夫人,死了!”行刑的侍卫禀告道。

玉夫人环视众人,挑了挑眉毛,漫不经心的说道:“还有多少棍子?”

“回夫人,还有8棍。”

玉夫人邪魅一笑,指着旁边哭喊着的小男孩说道:“诺,不是还有他呢么,母债子偿。”

灵犀不可控制的刚要飞身冲出去,却突然两粒石子打在了灵犀的小腿上,灵犀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七昭带着坐在座椅上的赵姬赶来,七昭对着那侍卫大叫道:“慢!”

第七十九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死劫

“哟,什么风把赵姐姐和姒妹妹一起吹来了?”玉夫人挑挑眉梢,心里想着:看来寒青说的没错,翠娟那个贱人的确活着,而且就藏在府中,赵姬与这姒美人想必也定然是知情的。

七昭冲着玉夫人作揖道:“玉夫人,翠娟已经故去。如今您又何必如此为难她的家人?”

玉夫人狡黠一笑:“姒妹妹有所不知,这老婆子私闯我的闺房,这可是犯了我的大忌,若是不稍微施加惩戒,以后怕是姐姐就没办法管教下人了。”

灵犀踉跄着起身,想着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坐视不理,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的上她仅剩的亲人了。

就在这时,七昭心思一沉,对着玉夫人说道:“不知可否我来代着小孩子承受?”

玉夫人心里一惊,轻挑了一下眉稍,对七昭说道:“知道妹妹是菩萨心肠,可妹妹到底是嫪长宫的美人。妹妹如此,岂不是逼姐姐得罪徐大人么?”

七昭一时语塞。想着那湾儿的事情,八成露出了马脚,玉夫人一早弄这样一出,无非就是想将藏在府中的翠娟逼迫出来。若是翠娟再次现身,那么一切便都回到原点,他们这些心思便都付之一炬,若不现身,家人是她唯一的牵挂和支撑,受这样的罪,如何忍受得了。七昭想着,不禁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赵姬在旁边,用棍子敲敲旁边抬着轿子的侍女,侍女地上纸笔,赵姬写好之后呈给玉夫人。

玉夫人一见纸条,不禁眼前一亮,她对着赵姬问道:“赵姐姐,你真的要替这小子挨板子?”

赵姬嘴角含笑的点了点头。

七昭连忙到赵姬身边,皱着眉头轻唤了一声:“前辈。”

赵姬拍了拍她的手臂,冲着她微笑了一下,便手一挥到了那大院的中央。

玉夫人见赵姬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不禁心里觉得很是痛快,且不说那翠娟是否还存活于世,就是借着这样的机会,能将赵姬这个老女人打死,道也是极好的。

玉夫人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说道:“既然赵姐姐心善,想要给这小童一次机会,那便依了她吧。姐姐,可别怪妹妹,这是司徒府的规矩。我作为司徒府后院的主母,虽说心有不忍,可也是没办法不是,姐姐你啊,千万别怪妹妹,毕竟妹妹我也是为了在后院之中服众。”

七昭的心扭成一团,她眼见着几个侍卫将赵姬拖下椅子蜷缩在地上,不禁心痛不已。

那拿着沾满血迹的大棍子即将落下之时,玉夫人突然说道:“慢!”

七昭天真的以为玉夫人顾及赵姬的身份,而改变主意,谁知她邪魅一笑,对着那个行邢的侍卫说道:“赵姐姐说到底也是主子,怎能让你们这等粗鄙之人杖责?还是让我的贴身丫鬟,代为行邢吧,这样也好以示尊重。”

七昭想着,这女子终究是能比男子的力气小一些,可谁知那玉夫人的贴身丫鬟,挥起那棍棒丝毫不逊色于男子,只见她高高的将那粘着血污的棒子,冲着赵姬的腰背就打了过来,那份力道,竟然比刚刚的小侍卫大了许多倍。

赵姬被一下子打倒在地,仅仅一棍,鲜血便从嘴角涌了出来。

灵犀见赵姬替自己的弟弟承受了一棍子,不禁也跟着心纠不已。她定了定神色,发现那侍女拿着棒子的手腕上,似乎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她上前对着七昭说道:“小姐,不好,这丫头怕也是会功夫的。你看那手腕上的茧子,分明就是平日里手腕抵着长剑而形成的。”

七昭一听,这才知道玉夫人打算将计就计,利用此机会,将赵姬打死。

可眼下,老司徒早朝未归,府中说的算的大多是玉夫人的人,如此,赵前辈,怕是挨不过去了。

不,赵姬不能死。

她小声告诉灵犀:“无论如何,你也不要出来,这是命令!”

说完,七昭心一横,便上前,一下子趴在赵姬的身上。

那侍女见七昭趴了过来,便停住看向玉夫人,只见玉夫人朱唇明目轻轻抿着茶水,一副没看见的模样。

那侍女便明白了一二,不理会趴在赵姬身上的七昭,挥着棒子又打了一下。只这一下,七昭只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都要被震碎了,好在她提前看准了位置,用肩膀上那块稍微硬的骨头生生的接了一下。

身下奄奄一息的赵姬见七昭趴了上来,皱了皱眉头,一把推开七昭,趁着这档子,赵姬的背上又受了一棍,随即便晕了过去。

玉夫人放下茶杯对七昭说道:“诶呦,妹妹这是何必呢?知道妹妹心底良善,只是姐姐也是没办法的啊。想着,若是你那贴身的侍女翠娟在,这剩余的三棍子,照着她的身子骨,定能保你们三人都平安归去。”

灵犀听完,心里一颤,七昭冲着灵犀使了个眼色,灵犀便退了回去。

玉夫人等了片刻,见没人出来,便挑挑嘴角对着那侍女说道:“天色也不早了,眼见着老爷下朝回来了,快行完邢我还要给老爷准备茶点呢。”

“诺——”

七昭见赵姬已经奄奄一息,这三棍下去定然一名呜呼,索性自己将这三棍挨了去,也能保住二人的性命。

说完,七昭又趴在了赵姬的身上,那侍女也是学的精了,落棒迟了一刻,看准七昭的腰背才落下。

这一下子可不得了,不偏不倚的落在身上的大穴之上,七昭被打的只觉得五脏六腑开始燃烧了起来,一股酸涩的暖流从腹腔往上涌,然后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还未等她将嘴角的血迹擦去,又一棍落在了同一个地方,七昭只觉得眼前发黑,身体开始变的轻飘飘的,脑子开始变得混乱不清。

模模糊糊之中,七昭仰面侧摔了下去,朦胧之中见到那滴着血的棍子冲着自己的面门而来,她闭上眼睛,准备受了这最后一棒。

可就在这时,灵犀的姣好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她微笑着,用自己的身子紧紧的拥在了七昭的身上。

最后一棍落下,鸟儿散尽,万籁俱静。

第八十章 以口喂药

“公孙庆,别来无恙啊?”宫生不知道从哪里带着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来到了司徒府门口,刚巧,正好遇到刚刚下了朝的老司徒。

老司徒一见姬宫生,不禁一愣,指着宫生,磕磕巴巴的说不出完整的话。看着浩浩荡荡的天朝之军,只能三跪九叩。

“拜……拜见大王。”

宫生寒着面孔,对着公孙庆冷冷一笑,摆摆手道:“去吧,滚去告诉你们褒王,孤王已至。就在这司徒府等着他来拜见。”说罢拂撒衣袖,踏入了他们相识的司徒府之中。

七昭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寒津津的,仿佛哪里都透着风。

“你,终于醒了。”一个魂牵梦绕的声音在七昭的耳畔响起。

她猛然睁开看到了那个眉目如刀锋的男子,红烛绰绰,月满高窗,那浸漫相思的面庞,正在她的眼前。

她微笑着,温热的泪灼伤脸颊,她伸出手去想去抚摸那脸庞。只见她指尖辗转不定,唯恐触到的瞬间,便会烟消云散,沉迷一梦,泪落枕边,醒来不过是孤单一人罢了。

她叹了口气,身子已经虚透,她想着,在梦中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也是好的。她无奈的挑了挑嘴角,刚要将手抽回来,宫生一把握起她的手,然后轻轻的覆在自己的脸颊上。

他皮肤清冷,却又带着真实的触感。

她吃惊的张了张嘴,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掉落。

“宫……宫生?”

“是我。”

一旁的一个小太监没有眼力见的提醒道:“姑娘要叫大王。”

七昭这才发现,曾经那个玄色衣衫的男子,如今虽也是玄色的衣衫,可那金丝的龙纹如跃染于上,头束金玉发馆,就连神色也多了几分不容侵犯的威严。

唯一不变的是,腰间那支玉色的短箫。

啪——

另一个小太监,给那个没眼力见的小太监了一巴掌。“就你多嘴?大王做事,何时需要你来提醒?”

“都给孤王出去!”宫生大声的呵斥道。

七昭听宫生称自己为孤王,便想着起身,谁知刚刚撑起了身子,却一下子往后一塌腰,倒在了床上。

“昭儿,你没事吧?”宫生问道。

七昭任凭宫生扶着自己慢慢的躺下来。

突然,她想起,宫生为何在此?

这时,灵犀端着一碗汤药过来说道:“大王,小姐该喝药了。太医说了,这药三分热的时候饮下效果最佳。”

宫生点点头说道:“好,我来吧。”

灵犀听周王称自己为“我”不禁一愣,随即看了七昭一眼,微笑着便退了出去。

宫生用勺子舀着喂给七昭,可是七昭的腰背受了重伤,完全没办法做起来,无论宫生变换怎样的姿势,始终弄的流的到处都是。

七昭说道:“不然,算了。”

宫生皱了皱眉,满眼温柔,可眼眸还是那凌厉的模样。七昭知道,他在心疼。

“不行。这药凉了就不好了。”

七昭想了一个办法:“那,不如你用什么东西引到我的嘴里?”

宫生拿起腰边的玉箫看了看,冷着眼眸说了一句:“不可,会凉掉。”

说着宫生端起药碗,含了一大口在嘴里。七昭瞪着大眼睛惊诧的看着他,只见他慢慢的俯下身子,那貌若刀锋却柔软的唇覆了上来。

苦涩而微甘的汤药从宫生的口中流入七昭的口中,混着深情,揉着爱意,裹着心疼,和着浓浓相思苦。

宫生一口一口的喂着,七昭一口一口的吞着,他们目光交叠,无需片语,已染千言。

宫生将汤药喂尽了,便用帕子轻轻的为七昭拭去唇边的汤药,一时间,七昭竟一下子羞红了脸。她刚要说些什么,宫生的唇便又覆了上来,他温柔的勾弄着她的唇舌,诉说着他的相思和情意缱绻。一滴泪痕拂过唇角,七昭抬起手拥住俯身亲吻的宫生,虽然那金丝的锦袍不似玄纱袍般柔软,可他还是他,只是,这一吻不似君王。

“昭儿,有我在,没人再敢欺负你!”宫生直直的望着她,额间的碎发落在她的身上,如梦如幻。

七昭欲言又止,只是微笑着点头,眼里的泪已决堤。

“这是怎么回事!这周天子为何突然来我褒国境内?”玉夫人生气的将碟子打碎。

“奴婢出门打听,说是那周王登基之前,曾被褒王困于褒王宫中,与那姒美人有过几日的相处。”

“那他好好的镐京不待,来我们这里做什么?”玉夫人生气的问道。

“说是之前在褒王宫受了委屈,如今来讨回公道了。”

“那他怎跟着老爷来了我司徒府?坏了我这一场好事。诶呀,不行,这周王知道是我找人打了她,那岂不是……”玉夫人越想心里越是着急。

“夫人莫及,这事儿啊,我们做的没错。是那姒美人硬要扑上来的,我们打的又不是她,再说了,那么多人看着呢。周王虽然是天子,可也不能罔顾立法。”贴身的侍女说道。

“夫人,如今我们要担忧的事情,恐怕不是那周王是否怪罪,而是河图残章下落未知。而周王定会护着那姒美人,兴许还要带回镐京,到时候,玄女和河图我们便一样也拿不到了!”寒青幽幽的说道。

玉夫人皱了皱眉头:“寒青说的对,如此一来,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行!觉不行!”

贴身侍女问道:“那赵姬不是还活着么?我们可以逼迫她说出河图残章的位置,先拿到河图再说!”

玉夫人抿抿嘴道:“你又不是没看见,那赵姬的硬骨头,根本不会告诉我们!”

寒青眼波一转道:“夫人,不如趁着赵姬弥留之际,我们要那个曾经冒充姒美人的女子装作姒美人去到窗前,然后问出河图残章的下落,如何?”

“赵姬会轻易的将河图残章的下落告知她么?”玉夫人问道。

“不行不行,即便穿着姒美人的衣服,纵使她的容貌也能糊弄过去,可声音确是改不了的。”旁边的小侍女说道。

寒青挑眉一笑道:“姑娘怕是忘了我找来翻译鸟语的寒溪吧?”

玉夫人眉头一舒:“对啊,寒溪!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她可是什么声音都能学得的!去,把她给我找来!”

“诺——”

第八十一章 褒姒

“宫生,你怎会在这里?”

“我说过,要你等我,我便一定会来。”宫生没抬眼,只是认真的削手中的雪梨。

“如今,你是……周王?”七昭迟疑了一下。

“嗯。”宫生漫不经心的应了一下,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

他将削净皮的雪梨递给七昭,随手又为她掖了掖被子。

幽深的眼,如深海,坠着星辰。

“等你好了,我带你回家。”

七昭愣了一下,嘟囔了一句“家?”

“是。昭儿,我要你做我唯一的女人。”

七昭看着宫生目光炯炯,他坚定的神色,至死未易,大概是上天恩赐她的福报吧。

古语曾云,帝王之诺,重泰山,红颜之情,轻若尘。好在,这个她倾心痴恋一生的男子,岁岁年年都是如此待她,直到生命的尽头。

“昭儿,我过一会要处理一些事情,我留石衣在这里照顾你,他自小与我在青龙山庄,你可以完完全全的信任她。你乖乖的,等我回来,旁边那个叫灵犀的小丫头看着对你还算衷心,我这就将她叫回来,和石衣也有个照应。”

七昭点点头。

宫生俯下身子亲了七昭额头一下,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大胆褒王,见到天朝国君为何不跪?”一个小太监对着褒王大声呵斥道。

“哦,原来是周王啊,褒禹见过周王。”褒王抱手作揖道。

“大胆!”宫生拍案而起,众人纷纷跪倒在地,只有褒王还冷着面容注视着他。

众人皆以为褒王触犯天颜,接下来,怕是要逼的周王发难于他。而褒王也心里盘算着,你周王山高路远,如今来了我褒国境内,只带了曲曲几万人,如何能与我这举国上下一齐的兵力相抗衡。眼下若是他周王若是敢公然欺压我们的褒国,自己便可借此机会发难于他,说他周王如何刚愎自用的欺压褒国。

如若此事能成,便可联系同样蠢蠢欲动的几个小国,给周王的内油外坏再添一把柴火。如此以来,最不济能讨得一些便宜,兴许,还能一举夺下这江山。到时候诸侯小国,即便不看在他褒国兵强马壮的面子,就是看在我褒国手中的两幅河图残章和玄女,还不是要对他俯首称臣?

褒王想着便腰杆子挺得更直了,他就那么等着,等着宫生对他发难。

“来人!”

褒王心里暗暗等着年轻的帝王踏入他的阴谋之中。

宫生道缝般的眼眸冷冷的注视着褒王,大喝一声:“来人,将褒国一品司徒公孙庆拿下!”众人大惊,纷纷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褒王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旁边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对着侍卫军说道:“怎么?大王说话你们都是聋了么?还等什么呢?将这公孙庆,给我拿下!”

说罢,几个侍卫便将老司徒压了起来。

褒王不禁吃惊不已。

老司徒踉跄着,他抬着三角眼看了看褒王,又看了看周王,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的问道:“大王,这……”

褒王也是吃惊着,眼睛瞪着圆圆的看周王。“周王,这是何意啊?”

宫生看着褒王吃惊的模样,不禁微微的挑了挑嘴角,慢慢的冲着褒王踱步而来。而经过的时候,却只是眯着眼睛拍了拍褒王的肩膀,然后径直的走向已被押解起来的老司徒。

他幽幽的蹲下身子,一双野兽般炯烁的眼睛,来回打量着他。

“孤王听说,爱妃之前在你这司徒府上,不是被火烧,就是被棍杖惩罚的。怎的,孤王的爱妃到了你这威风凛凛的司徒府,便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的对象了么?”

老司徒抬着眼,看着神情冷峻的周王道:“大王,大王,微臣……微臣并未见过王妃啊。大王,大王,是错怪微臣了。”

宫生睥睨着老司徒,一把抽出旁边侍卫的剑抵着老司徒的脖子说道:“错怪你?孤王的玄女,孤王的爱妃流落你褒王宫之中,褒王尚以礼相待,怎的到了你司徒府就弄了一身的伤?你可知这如此,不禁丢了褒王的脸,更是让孤这堂堂天朝大王的天颜散尽啊。”

老司徒一听不禁面色一沉,他怔怔的望向褒王。只见褒王情急之下伸出手去勾宫生的袖子:“不是,等会儿……”旁边一个贴身的侍卫则是一把将褒王押解了下来。

宫生挑了挑眉毛,仿佛一切都已了然于胸,这些发生的事情,如一盘精妙绝伦的棋路,敌人按照自己既定的路数,一步一步走入陷阱。

宫生对着侍卫大喝一声道:“你做什么?让你押解公孙庆,你好好的将褒王捆起来做什么?”

那侍卫回禀:“大王有所不知,周朝祖训有云,君王之侧,诸侯禁近之。刚刚褒王伸手上前,属下以为他作为臣子,又是诸侯王之表率,虽然微臣常常听大王说,与褒王如何如何的情意深重,可正因为如此,才更应该为此避嫌。”

褒王一听,便知道自己失了先机,中了这刚上位的大王的圈套了。

宫生见那褒王暗淡了神色,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对着旁边的侍卫说道:“原来是这样,褒王也是刚刚继任不长时间,又从未接待过天朝王室,不懂这些规矩也是情有可原的。快将褒王放开,别吓到人家。”

褒王生气的抖了抖衣裳,环视伫立在一旁的一众褒国臣子,此时此刻,一个一个的都蜷缩在一旁,有的更是恨不得立马逃之夭夭。

“废物。”褒王在心里骂了一句,随即他睥睨着着宫生,眼波一转,顺着那侍卫的话说道:“我与大王,自然是十分有渊源,以至于很多东西常常忘记到底是谁的,比如那位被大王称作爱妃的玄女?”

宫生眯着眼睛,刀锋般的眼神倾射而出。“褒王的意思是,孤王的爱妃,是你褒国人?”

褒王见宫生略微缓和语气,以为自己占了上风,他骄傲着语气应道:“当然是……”

“哈哈哈哈。”宫生止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褒王真是好玩笑,孤王的爱妃名唤褒姒,可是这天下姓褒之人,都是你褒国人不成?”宫生调笑着,却言辞犀利,这胡乱编出的名字,竟然叫褒王一时无法应答。

第八十二章 妖魔

老司徒听着宫生的话,眼波一转,连连对着宫生扣头道:“大王,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

一旁的小太监见那老司徒想着起身,便翘着兰花指,用手中的浮沉打了老司徒一下说道:“大王与你们褒王说话,你插什么嘴!插什么嘴?!淘气。”

只见那雪丝似的浮尘散落在老司徒的面前,几缕银丝更是直接飘到了老司徒的嘴里,他用手将银丝从嘴里掏出来,对着宫生说道:“大王,大王!微臣家里的美人并不姓褒啊,那是姒美人啊!大王,微臣冤枉啊,冤枉啊!”

褒王见公孙庆如此说来,便知道了其中之意。

若是这周王认这玄女是她的爱妃,那便叫褒姒,是我褒国年年进献美人中的一个,可若是姒美人,那便也是我褒国的人,而今她并未出嫁,还是我褒国之人。

宫生见公孙庆偷笑着,知道这一招将计就计用的甚妙,早在他还不是周王之时,他们便已经知道了他二人间的情谊。如今,七昭在他们手中,便是对付自己最大的利器。

宫生邪魅的微笑着,看着老司徒还在不停的将那浮尘的丝絮从嘴里往外吐,便对着褒王说道:“孤王跟你们开玩笑不是?孤王啊,是看上了那美人,所以才护着那美人,想对司徒略是惩戒,好让那美人对孤王倾心不是?现在啊,孤王的心思可都被你们识破了,那孤王便直说吧。还请褒王割爱啊。”

宫生摆了摆手,那侍卫便将老司徒松了绑。

还未等褒王借题发难,宫生突然上前,紧张着神色,一把拽住老司徒的双手,然后一脸吃惊的看着公孙庆。

“诶呀呀呀!爱卿,你,你这是怎么了?”公孙庆一脸懵的看着宫生,只觉得他的神色虽然惊诧,可眼眸里却是不怀好意。

“大王……”公孙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宫生拽的有些不知所措。

褒王和一众褒国大臣也对宫生的行为疑惑不已。

“爱卿,可是刚刚被孤王的侍卫吓到了?”宫生关切的问道。

公孙庆以为是自己虚透的汗水被宫生看出来了,所以故意的戏弄,连忙低头想要下跪作揖道:“大王说笑了,大王说笑了。”

“不不不不,爱卿,这可不是小问题啊。你看看,这眉毛,这胡子,怎得跟我贴身的小太监一个模样啊?”宫生一下子拔下了一根老司徒的胡须,只见胡须的根部还隐约的粘着透明的胶状物体。

老司徒的脸色都变了,他张皇失措的环视众人,他刚想挣脱开宫生的手臂想要逃跑,可那身旁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一把将老司徒押到了宫生的面前。而旁边拿着浮尘的小太监,也不知怎的,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那手却不偏不倚的扯到了老司徒的裤子,就那么一拉……

老司徒那空荡荡的裆,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褒王和一众大臣纷纷侧目。只见那老司徒的脸色都变了,他狠厉着眼神,如一头饥饿的野兽一般佝偻着身子,沙哑的低吼之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听着让人不寒而栗。

宫生见他的目的达到了,便连忙对那个摔倒的小太监说道:“大胆!半差这样毛毛躁躁的!等回了朝,自己去领板子去!”

那小太监见宫生隐晦的笑意,不禁连忙爬起来,满心欢喜的说了一句:“奴才该死。”

正说着,只见老司徒的脸色逐渐从惨白之色,变幻成一种难以形容的酱紫色。脸上的青筋如浸着血从皮肤透出来,眼睛瞪的老大,仿佛马上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一般。

只见他诡谲的佝偻着身子,脖子如被木棍钉死了一般僵硬无比,那本就肥硕的肚子,竟然越发的鼓了起来,撑得官服几乎要破裂开来。

倏得一股真气外散,几个押着老司徒的侍卫纷纷被这股真气所弹开,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那小太监见那老司徒样子可怖,便细着嗓音说道:“来人啊!护驾!护驾!快来护驾!”

只见老司徒披散着头发,一双三角眼如今也硬生生的凸出眼眶,如一个妖魔一般的冲着宫生过来。

旁边的几个护驾的侍卫和太监早就被真气所震开,唯有宫生用袖子蔽遮真气,却也因为这股真气而震的动弹不得。自小,宫生便是异于常人,因而才被视作妖物,送到那深山老林之中的,如今看来,却是与寻常之人甚异。

眼看着那妖魔一般的老司徒,挥起了手掌,正要打到宫生的天灵盖时,一把利剑刺破真气,一下子从公孙庆的胸口穿过,公孙庆便直挺挺的仰面倒了下去。

“微臣救驾来迟,还望大王赎罪。”宫生抬眼一看,原来是叔叔,青龙山庄的主人,天朝的桓公,他最信任如父的王子友。

“原来是叔父。”宫生整了整身子,习惯性的对着桓公轻轻的做了个揖。旁边的小太监,连忙上前提醒道:“大王,如今他是臣子,您不应该与他行礼的。”

宫生轻叹了一声,吩咐侍卫查看那仍然眼睛睁的老大的公孙庆。

“回大王,褒国司徒公孙庆,已殁。”

宫生摆摆手,让侍卫将尸体抬了下去。便亲自来到躲在宝座背后吓的瑟瑟发抖的褒王,褒王见那老司徒被人抬了下去,才由几个小太监战战巍巍的牵出来道。“这是公孙庆么?他怎么突然这样了?”

褒王环视一周,目光落在宫生脸上,只见他沉着神色,仿佛这一切他早已算计好。褒王张了张嘴,瘫坐在了地上,他看着一袭青衫带着一队青龙山庄的武林高手,又看看这满王宫的周王士兵,他这才明白。

这狡猾的周王,哪里是来争什么河图残章,又哪里是什么玄女,这分明就是来重疮我褒国国力,以此来为他应接不暇的国内水患腾出时间来重整军心,重布粮草。可若是无内忧的天朝,以他和周边几个小国的国力,却也是万分不能与之抗衡的。

褒王不禁暗自责备,责备自己小看了这刚刚坐上王位的毛头小子,而失了老司徒这一员大将。

第八十三章 错信

一个褒国臣子道:“大王,微臣尹球有事禀告。”说着,便从一众褒国臣子中战战巍巍的走出来。

“什么事?”褒王习惯性的回应道。

只见那尹球冲着宫生跪下,俯首扣头道:“大王,臣知这老司徒为何成了如此地步。”

宫生打量着面前的尹球,只见他衣冠平平,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内物小吏。眼看着那副奸佞模样,便是阿谀奉承之辈,想必定看不出其中关卡。

“说吧,为何?”

“微臣只知道,近几个月,老司徒因为意外失了那东西之后,便四处求丹药,前些日子,还冲微臣要了些龙荔。后又听闻老司徒日日吞食那龙荔,说是古籍上有云,常食龙荔,便可起死回生,配以内功修行,便可返老还童。可谁知,后来小人听说,那龙荔的核心是有毒的,若是加以内功修炼,怕是要走火入魔。依小的看,老司徒这突然入了魔道,怕是急用功夫,一时之间未运足真气,而至走火入魔,才这样的。”尹球说道。

宫生不易察觉的挑了挑嘴角,对着尹球向褒王说道:“褒国的臣子,果然是学富五车,这武林朝廷的了解,当真是一众诸侯之表率!”

宫生说着,便回头,见那褒王还颤抖着身子躲在宝座旁边,不禁吩咐旁边的小太监上前搀扶。

“这老东西,练功练的走火入魔,可真吓死人了!褒王,起来吧,褒王,您没事吧?”拿着浮尘的小太监前去搀扶褒王,褒王一把推开,疾步到了宫生面前一字一句的道:“褒禹,真是谢过大王为我除去了这一妖孽。”

宫生挑了挑眉毛说道:“褒王,何必如此客气呢?哈哈哈哈。”

“还未请教大王来我这褒国有何贵干呢?”褒王眼见着不想吃着眼前亏,便开口问宫生此次拜访的目的。

“哦,是这样的。

第八十四章 陷阱

刚出了仙人谷,堇阳心情大好,嗅着山林间好闻的竹木之香,只觉得是若华身上的香气四散到了山里中,不禁觉得舒服不已。耳边是潺潺溪水叮当,鸟鸣山涧,到处都洋溢着冰雪消融,大地复苏的气息。

堇阳兴奋的跑在前面,若华和酒仙跟在后面慢慢的走着。

“你是知道的吧?”若华幽幽的对身旁的酒仙说道,眼睛还一直微微的弯着看着走在前面兴奋不已的堇阳。

酒仙侧目问道:“知道什么?”

若华轻笑了一声道:“她们姐妹二人根本不是你们姒家的女儿!”

酒仙微微一怔,不禁停下了脚步,一双眼如灵玉一般通透的看着并未回头的若华。

“你……”酒仙刚要说什么。

突然,若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拉住马上就要跌落陷阱的堇阳。可身上的伤虽然好了,可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过刚刚长好的骨头,衣服里还用竹排绑着固定着,活动终究不是很方便。他冲上去想一下子揽住堇阳的腰身,防止它掉进去,可是身上的竹排一阻,身子便慢了一步,只揽住了堇阳腰上衣服的流苏。眼看着堇阳即将掉进那陷阱之中,若华咬紧牙关用力一撑,一把抓住了即将落入陷阱的堇阳。

可那竹排在衣服中也直挺挺的扎进了皮肉,立时,殷红的血便流了出来,在青白的衣衫上开出一朵娇艳的血花。

可刚刚恢复的身体如何支撑的起一个大活人?眼看着若华扭着面容,手却死死的抓着堇阳的手不放开。

“若华,没关系,你可以放手,这下面不深的!”

“不……不行……下面……有,有蛇。”

堇阳这才发觉在陷阱的深处,一只红黑斑纹的巨蟒正弓着身子隐在黑暗里,一双狠厉的眼睁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仿佛等着他们跌落下来然后一击而中,成为饱腹之餐。

“大哥!大哥!”堇阳想着若华身后还有酒仙,便大声叫道。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利在立在了身前,酒仙被人反手绑着,冲着陷阱里的堇阳大叫道:“堇阳妹子!堇阳妹子!”

若华一抬头,只见徐大人微笑着,裹着一件巨大又奢华无比的狐狸毛大氅,挥着手中的七彩翎毛扇,正看着他们。

而他的身后,则是几十个身着锱衣的嫪长宫门人,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褒国的侍卫兵们。

“鄫公子,我亲爱的小玄女,我的小仙女,别来无恙啊?徐大人我呀,对二位可是日思夜想的睡不着呢!”徐大人骄傲着神色说道。

若华见状不禁眉头一蹙,对着徐大人说道:“快帮我将她救上来,你们也不想玄女是个死人吧?”若华有些支撑不住了,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胸口的血在衣衫上越发的扩散开去,眼见着他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白。

徐大人一听,不禁眉头一皱,嫌弃的用扇子轻轻的扇了几下说道:“呸呸呸,眼瞧着年节将至,怎说这不吉利的话,当真是丧气!”

堇阳见若华痛苦的样子,刚刚还盘算着如何脱身,此时只想着让若华能够不再继续流血。她佯装哭喊着大叫道:“嘤嘤嘤嘤!徐大人,下面有蛇!一看就是特别有毒的!我怕是不行了,一定会被咬死的!呜呜呜呜。”

徐大人一见堇阳如此哭喊,不禁上前查看,果然看到了那隐藏在黑暗里,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花颈子大蟒。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往后一推,摆摆手,对着旁边的侍卫说道:“快快快!快把他们拉上来,我的乖乖,这么大的一条蛇。这地方果然是不祥之地,怪不得那老家伙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呢!”

说完,一众侍卫便将若华和堇阳一起拖了上来。

徐大人上前,对着正在整理身上衣物的堇阳说道:“小仙女,几日不见,当真是瘦弱了不少。怎么样?江湖险恶,不似我嫪长宫待得舒服吧?”

堇阳狠狠的瞪了徐大人一眼,便回过头去查看若华的伤势。

只见若华倚靠在干枯的大树之下,旁边一个侍卫用长剑抵着他的脖子。豆大的汗珠还在不停的往下流,他嘴角苍白,脸色霎时间便从刚刚的红白之色,便的全然没有半点血色。

堇阳低头看到那青白的长袍上,如同浸染了血红色的燃料一般,竟然已经红了大半,有的地方更是被血润的看不出那清秀的衣裙纹路。

堇阳皱着眉心疼不已,一下子红了眼圈。

若华拍了拍堇阳的头道:“没事,皮外之伤,不碍事的。”

“行了行了,他死不了!”徐大人有些不耐烦,便上前拉堇阳。

堇阳一个闪身便将徐大人的手晃了过去,她又看了看在一旁被反绑着手臂的念恩,又看了看树丛中密密匝匝的嫪长宫人和司徒府府兵,便撅着小嘴质问徐大人道:“徐大人,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来抓我的,为何伤及其他人?”

“我的小仙女!你可是太天真了啊。要知道,江湖险恶,若是不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一路上,他们得想多少法子过来抢你呢?虽说他们的身子骨多半还是废着,可那也是麻烦不是?而且呀,徐大人我怕你路上孤单,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开心啊。”徐大人绘声绘色的说着。

就在这时,若华突然大叫了一声,然后便晕了过去。堇阳连忙上前,将若华从树下搬到自己的怀中,然后用手一层一层的将若华的衣衫剥落,将那扎入肉中的竹排一根一根的拔出来。

徐大人见若华袒露着上身,不禁一下羞红了脸,连忙转过身去。

若华迷迷糊糊的在堇阳拔落竹排的功夫醒了过来,他看了看徐大人的羞涩的背过身去,不禁计上心头,他小声贴在堇阳的耳朵上说道:“等那家伙一转身,你便将我的衣衫再次解开,他回头之际,便是你我二人逃脱之时。”

堇阳挑了挑嘴角,她的若华永远是那么聪明。

可转念一想,自己的大哥念恩怎么办呢?

不禁一边用自己的衣裙为若华擦拭伤口,一边看向正被几个侍卫死死的反手绑住的酒仙。若华看出了堇阳的意思,便小声耳语道:“等我们逃出去,才有机会救他。”

第八十五章 逃

堇阳点了点头。看着徐大人转过身来,堇阳便一下子拉开若华的衣衫,白花花的健硕胸脯袒露在徐大人眼前,徐大人的脸则是腾的一下红了,连忙背过身去大声喝道:“嘿!你们干什么?!真是的……真是的……”

正说着,只见堇阳一个箭步上前将若华颈上的长剑踢落,若华半**着上身一个箭步上前,随手抄起从腰腹上拆下来染着血的竹筒,电光火石之间便用尖头抵住了徐大人的喉咙。

“都放下刀剑!!快!你们的徐大人在我们手里!”堇阳冲着一众嫪长宫人说道。

徐大人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衣衫不整的若华,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从靴子里掏出匕首做防卫状的堇阳,不禁挑了挑嘴角,冲着一众侍卫摆了摆手道:“听我的小仙女的话,都放下刀剑!”

众人乒乒乓乓的将刀都扔在了地上,堇阳指了指念恩,徐大人便轻笑一声说道:“还有,把那汉子松开。”

说完徐大人一回头,便看到了若华**裸的胸膛,目光便如触了电一般的闪躲开来,对着若华一脸羞涩的说道:“那个,鄫公子,这样,你能不能先将你的衣衫整好,这样袒胸露背的,终究不雅是不是?”

若华听徐大人这样说,不禁坏坏一笑,不但没将衣衫扣好,更是往徐大人的面朝的方向挪了挪,弄的徐大人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

只听若华幽幽的对着徐大人说道:“给我们备好3匹马!”

徐大人眯着眼睛对着身后的侍卫道:“去备!”

三匹马迁来,若华让堇阳和酒仙上马,随即自己便拽住徐大人的衣衫一下子飞到了一匹马背上,一只手勒着缰绳,一只手还死死的将那竹筒抵在徐大人的喉咙上。

“让他们都别跟着!”说完,若华便和堇阳与酒仙三人准备策马离开。

可就在这时,徐大人幽幽的说道:“鄫公子,虽然你与那小仙女有如此巧妙的配合,可终究算错了一个事情。”

若华冷着眼眸看着徐大人,只觉得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胸口的伤口向身上绵延,而徐大人的七彩翎毛扇上的羽毛不知道何时,已经死死的贴上了他的伤口。

正说着,徐大人用力手肘一顶,便将若华推下了马背,他也挣脱了若华的威胁。

“来人!拿下!”

堇阳一听,便立马掉转马头,飞身上前到若华身边。

“我要救若华,大哥,你先走!”

“堇阳妹子!回来!”酒仙大叫,无奈也跟着回头去救若华。

只见堇阳上前抄起赤龙匕首便与嫪长宫的宫人打了起来,徐大人一边整着衣物,一边用帕子擦时脖子上的血痕,对着打斗的宫人说道:“不许伤了小仙女,鄫公子嘛,你们随意。”

堇阳一听,不禁气上心头,挥着匕首便冲着徐大人刺了过来,徐大人挑了挑眉毛,轻松一闪,便将堇阳的攻击躲了过去。

“小仙女,这像男人一样的舞刀弄枪的可不好啊!”徐大人说着便一把揽住堇阳的腰身,将她一下子拥在了自己怀中。

若华在一旁不禁气愤不已,他刚要飞身上前,可是胸口的伤加上徐大人翎毛扇的麻毒,让他没有丝毫的力气。

“你放开我!”徐大人饶有兴致的撅着嘴对堇阳说:“我就不!我的小美人!”

就在这时,酒仙冲着徐大人的背脊便踢了上来,徐大人睥睨一眼,便不得已放开堇阳,往旁边一个闪身。还未等他站稳,酒仙便又冲着他冲了过来。随手将堇阳往马背上一扔,一手用力拍了拍马的后背,一手出拳冲着徐大人如游蛇一般向着徐大人冲了过来。

“快走!”

堇阳策马冲出重围,一把拉上负着重伤的若华到马背上,策马奔去。

若华此时已经晕晕乎乎的快失了神志,身后还是密密麻麻冲着他们飞奔的嫪长宫人,堇阳回头的时候,酒仙还在与徐大人缠斗,似乎难分伯仲的样子,她看了看若华,不禁心一横,决定先带着若华离去,再回来救大哥。

于是她狠了狠心,一把将那把赤龙匕首冲着马屁股直挺挺的扎了上去。

“乖马儿,对不起,你快快跑,乖马儿,跑出去了,我定好好的待你!”堇阳说着,那马儿便痛的飞奔起来,渐渐的将身后的嫪长宫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大人,属下办事不力,让他们跑了。”

徐大人皱着眉头,又看了看旁边中了他麻针的酒仙,不禁轻轻的叹了一声:“真是有趣。”

那侍卫见徐大人神色不悦,连忙说道:“大人,不过看着他们走的方向,是个叫清河镇的小镇子,鄫公子如今身子负着伤,怕是走不了太远,想必一定是找个驿站或是旅馆落脚。只要我们顺着这条路,定能将他们两个一网打尽。”

徐大人微笑着,拍了拍那个侍卫的肩膀说道:“嗯,不错不错!都说你庄管家办事牢靠,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啊。若是将他二人都捉到,大人我定有重赏!”

“诺——”

清河镇。

“若华,你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啊!”

堇阳吃力的搀扶着,已经眩晕的眼前一片漆黑的若华。他告诉自己,不能倒下,若是倒下了,堇阳如何挪得动自己,而她的性子,定是会死死的守在我身边,到时候两个人恐怕都凶多吉少了。

若华的脑子里一直强撑着,这样想着,所以才留存了一丝丝的力气跟着堇阳的步子慢慢的行走。

“跃龙客栈!若华,你再坚持一下。”

“客官里边请,是打尖还是住店啊?呦,这位客官是怎么了?这……”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上前帮忙。

“我们住店!还麻烦小二哥,帮我将……将我夫君一起扶上楼去。多谢了。”堇阳说完,脸色不禁一红,她想着如今的光景,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他已经是她认定的男子,况且如今的情况,住在一间房才能好好的照顾他又可以隐人耳目。

神色迷惘的若华听到此,不禁眯着眼睛轻轻的挑了挑嘴角,他听到堇阳这样说,心里可是万分欢喜的。

第八十六章 小客栈的羞羞日常

“好勒。呦,慢点慢点,夫人,这位大爷这是怎么了?”

小二一边抬着若华的身子一边问道。

“哦,是这样,我们本来是途径此处商户,路上遇到了土匪,我们为了保命,这才弃了财逃到山里躲避,谁知不小心滚落山崖,我夫君刚好胸口就被那断了的竹节给刺伤了,所以才如此的。”

“原来是这样,我们这片按理说,山贼已经销声匿迹了好多年了,怎会有山贼呢?”小二愣头愣脑的嘟囔着。

堇阳则是连忙声情并茂的说道:“有!怎么没有!那个土匪头子一身臭味,还凶神恶煞的。最重要的是啊……”

堇阳故意的顿了顿,小二便凑上前来问道:“是?”

“他劫色!男的女的都不挑的呢!”堇阳故作惊恐状的吓唬小二。

那小二也是单纯,一下子脸色一变,咽了口水道:“二位虎口脱险,当真不易。得了,我这就给二位沏茶去!”

小二刚要离开,堇阳一把拽住他,将头上一只小小的珠钗拿下来塞到小二的手里说道:“小二哥,我们怕那山贼拿了我们的钱,还要啥我们灭口,你可定要保守秘密啊。这样,也防止给你们这客栈遭了麻烦,你说是不是?”

“夫人说的有理,小六子绝没见过二位。”

堇阳又拆下一只珠钗放到小二手中道:“小二哥,你看我这夫君身上受了伤,还望您能给找个大夫,再拿些热水汤饭什么的,劳烦了。”

那店小二见那一对上品珠钗躺在自己手中,不禁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兴奋的揣在自己的怀中,连连作揖点头道:“得嘞,夫人请好吧!小六子定给您一件一件都办舒坦了!”

“多谢。”

等那店小二离开了,堇阳这才关进了门窗,来到若华的床边。

轻轻的叹了口气道:“若华,你定要好起来。”

不一会,一个臭烘烘的蓬头老头子拎着药箱,跟着小二进了房间。

“夫人,这是我们镇最厉害的名医,扁老头,据说可是扁鹊的传人呢!”

堇阳上下打量着那老头,只见破破烂烂的衣裳,雪白的银丝凌乱的扎在头顶,就连药箱看得出,也是用什么破板凳削上钉子硬拼成的。莫说是什么神医,若是说他是丐帮的长老,还更像一些。

只见那脏老头看见若华,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还未等堇阳阻拦,便一把扯起若华的一根手指,凝神静气,捻着灰白的胡须,似乎在号脉。可是,号脉不是应该搭在人的手腕上么?手指是个什么号脉法?

堇阳小声问小二道:“诶,你这神医行么?”

小二嘿嘿一笑道:“夫人你就放心吧,他啊,指定行!等着,我给你们准备饭食去。”

说完小二便退了出去。

堇阳狐疑着上前,刚想开口问什么,只见那脏老头眯着眼睛对堇阳道:“他没了一根肋骨,受了伤,中了麻毒,居然还能撑这么远,嗯,是个硬骨头!”说罢,那脏老头又用手捏了捏若华的小臂,不禁微微一笑道:“这身子骨不错,经脉也顺畅,就是这内功实在是太差。”说完那老头便起身往外走。

堇阳一脸惊异道:“额,那个,神……神医?”

只见那老头伸出一只手,在堇阳面前晃了晃道:“麻毒不是毒,睡一觉变好了。明日我再来。”

说完,那老头便飞快的将窗子打开,然后跳了出去。

堇阳一看不禁吓了一跳,等她赶到窗边时,那老头已经不见了身影。

她悻悻的关上了窗子,小二将热水和吃的放在桌子上,也退了出去。

堇阳虽然心神有些不定,不过莫名其妙的是,她相信这个老头的话。她留了些饭菜给若华,还将他身上的伤重新清洗包扎,虽然触碰到他的皮肤的时候,还是有些害羞,不过他如此安详的沉沉的睡着,倒也还好。

折腾完的堇阳,因为一天的疲惫便依在床边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子时了,整个客栈里都是静悄悄的。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见若华目光炯炯的正盯着她,眼里似乎映着日月星辰,他们温柔的闪烁着微光,勾起薄唇的弧度,在摇曳昏暗的烛火之中,却显得那么好看。

“若华,你醒了?”堇阳柔柔眼睛微笑着说道。

“娘子,我若不醒,这良辰美景岂不是辜负了?”若华坏坏的笑着逗堇阳。

堇阳一听若华唤她做娘子,不禁脸颊绯红,她支支吾吾的低着头对若华说道:“那个,给你留了些饭食,我这就端来……端来给你。”

堇阳刚要起身,却被若华一把牵住了手臂,稍一用力。堇阳便一下子趴在了若华的身上,为了包扎他的伤口,此时的若华还袒露着胸口,上半身的春光悉数在堇阳面前。这一片白花花硬邦邦的身躯,浸着竹木之香,又透着男子身上特有的味道,不禁一时之间让堇阳有些意乱情迷。

大约是碰到了伤口的缘故,若华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堇阳这才回过神来,想撑起自己的身子,谁知被若华一把又拖了回来。

“你……你有伤!我是不是碰到了?”堇阳趴在若华身上红着脸问道。

若华看着堇阳害羞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便笑了笑说道:“是啊。不过,我就是疼死也愿意!”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堇阳红着脸在次想要起身。

若华这一次则是直接将她拖上了床塌,他**着上身拥着堇阳在耳边喃喃道:“执子之手,至死不休。”

堇阳听着若华酥酥麻麻的情话,不禁欢喜不已,她在若华宽厚的肩膀里,只觉得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事情让她害怕,她伸出手慢慢的也拥住了若华,冰凉的指尖触到若华的后背,不禁也让若华心动不已。

暖帐里虽然都是世俗的饭菜香气,可不知怎的,似乎开遍了繁花一般浸着浓浓的香气。

若华看着堇阳,眼里有星辰。堇阳看着若华,眼里有繁花。

他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柔软的纠缠,情意绵绵的痴恋,都在他们的唇齿之间流转,这一吻,竟是绵长……

第八十七章 既然害羞,还出损招

“大哥,我们这里真的没有什么漂亮女子。”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的,让开让开!”

汪——汪——

一阵吵杂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堇阳听到了不禁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可嘴上还是若华痴缠的吻,想着大约他没听到。

堇阳轻轻的拍了拍若华,又试图从若华的唇舌之中挣脱开来,可是若华却甘之如饴,亲的正欢,看样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办法打断。

咚——

“你们是做什么?”

“老实点。去!去!”

汪汪汪!

“大人,不是。”

“走!搜别的屋子。”

堇阳竖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声音。不好,好像是那庄管家的声音。她不禁轻轻的咬了若华的嘴唇一下:“是庄……唔……”

还未等堇阳说完,若华那极具占有欲的吻又落下来,他**着上身,浓烈的吻浸湿了堇阳的唇。若华闭着眼睛,一边忘情的吻着,一边伸手去脱堇阳的衣衫……

堇阳不禁大惊,她死死的扯着自己的衣衫,皱着眉头委屈的看着若华。可若华闭着眼睛,小声在堇阳的耳边低语道:“相信我,嘘——”

堇阳不明所以,她面露羞涩的盯着若华,若华始终没有睁开眼,只是手不停的在脱堇阳的衣衫。

“若……若华,你做什么?”

“嘘——相信我。”

说完若华便一把将被子扯了上来,她们二人覆在被子之下,周身都是彼此温暖的气息。

堇阳红着脸颊害羞不已,她刚想说些什么,若华的吻又落了下来,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不大一会儿,若华便这样一边吻着一边将堇阳脱了个精光,当然堇阳是拒绝的,可每次她要推开她的时候却总是狠不下心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失了心智,所有的精神头,都沉在了害羞和胡思乱想之中。

堇阳蜷缩在角落里,若华将她的衣服,连同自己的衣衫一起抛了出去,叮叮当当的落在摆满饭菜的桌子上。

饭食沾污了衣衫鞋袜,整个房间都是一副乱糟糟的疯狂模样。

门外的庄管家还在一间一间的搜查,门外还在不停的发着叮叮咣咣的撞门声,和犬吠声音。堇阳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不禁心慌不已,可若华好像并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辗转于唇舌,好像永远沉醉在这两片粉红的梨花花瓣之中。

若华闭着眼睛,变着花样的亲着堇阳,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突然,他直挺着身子一跃,便抬腿横挎在了堇阳的身上,整个人趴在她的身上,一时间她吓了一跳。

若华闭着眼睛在堇阳耳边轻语:“有我在,没事。”

随即便用手一勾,将那大花的被子盖在了他们二人的身上,看他们的样子,若是不知道的人,定是以为他们在……

只听的这时,咚的一声巨响,房间的门被人踹开。

若华闭着眼睛,一把将床边的薄纱放了下来,然后一边吻着堇阳,一边用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堇阳身侧的床塌上,床边的轻纱因为震动而也跟着来回摆动。

“呦呦呦!真是的~~~~嘿嘿嘿~~~快走快走!”

堇阳听到庄管家的声音,不禁心里一惊,她这时明白了若华的意图,可这样的法子,自己未免牺牲也太大了。堇阳撅着嘴,一脸不情愿的轻轻冲着若华的伤口推搡了一下,以示惩戒。

若华则是邪魅的挑了挑嘴角,闭着眼睛轻轻的抬起头。

突然,他俯下身子,用牙齿轻轻的咬了堇阳的嘴唇一下,堇阳“诶呦”的一声没忍住,便叫了出来,然后便脸颊通红的,又用力捶了一下若华的胸口。

若华不禁喜上眉梢,不过他还是闭着眼,手臂和身子也是悬在堇阳的上方,没有丝毫的越举。堇阳看了看若华,只见他的耳根通红通红的,不住的咽着口水。堇阳不禁一笑,心里想着:他也是害羞的吧,既然害羞,为何弄这么一出,真是让人没话说……

庄管家见是一对正在花浓月色的男女,不禁坏笑着往出走。但是,刚走到门口时,突然好想意识到了什么,他冲着旁边牵狗的侍从摆了摆手说道:“去,还是要验一下的,别落了谁。”

若华凝神一听,便觉得大事不妙。

“大人,这……这不好吧。”那牵狗的侍从不好意思的请示庄管家。

庄管家见下人迟疑着不肯过去,不禁皱了皱眉头,冲着那下人便踹了一脚道:“去!”

那下人牵着狗,为难着神色,从怀里掏出堇阳做美人时的衣服让狗嗅了嗅,便带着它冲着堇阳和若华的床围走过去。

若华凝神而望,扭着头手上备着堇阳的赤龙匕首,歪着头透过纱帘注视着正对着他们缓缓而来的一人一犬。

眼看着他们便要走到跟前来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儿子与媳妇正做羞羞的事情,你们也要打搅,是跟我老头子做对,不想让我抱孙子了?”

而就在这功夫,那大狗已经先于主人到了窗前,堇阳外头一看,不好,这……这不是庄老汉家的狗么?自己和阿姐与着狗日日相伴,莫说是将衣服脱了去,就算是将皮肉剥了下去,怕是也能被这狗认出来。

汪汪汪汪!

果不其然,那狗一凑近,便开始疯狂的狂吠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脏老头身手矫健的从窗子飞落在内,随手将手中的棍子一挥,便将那狗一下子打的四下乱串,牵着狗的下人也一齐被拖拽的到处乱串,叽里咕噜的就跑出了屋子。

庄管家一见是个武功高强的破烂老头,又看见他不禁衣着破烂,就连头发也是花白一片,脏兮兮的粘在一起。

难道是丐帮的人?不对啊,若是丐帮弟子或者长老,都有破布袋系在腰上啊,这老头功夫这般高强,身上却一个麻袋都没有,难道不是?

庄管家一时摸不清楚这老头的底细,便也不敢上前,只在在门口对着老头说道:“前辈莫怪,在下乃嫪长宫……”

“嫪,嫪你奶奶!没听见老头子我说的话么?都给我滚!”那破烂老头挥着棒子挡在床前破口大骂道。

第八十八章 世外高人

堇阳听了那老头粗鄙不堪的谩骂,竟然差一点噗嗤一声的笑出来,她缩了缩身子,若华便用整个被子将堇阳像裹粽子似的裹了起来。

他自己则是赤条条的躺在堇阳的身边,眼神凌厉的注视着帐幔外的情况。他想着自己似乎不认识这个老头,可他功夫了得,而自己昏睡之前似乎听到过他的声音,他扭头看了看堇阳,堇阳冲着他做了鬼脸,然后点了点头。

若华这才安心了一些,可手里还是紧紧的握着赤龙匕首,直挺挺的侧卧在她的身旁,似乎时刻就要冲出去,与外面的人拼个你死我活一般。

“呦,这位前辈,不知我嫪长宫人哪里得罪了前辈?”

说话的是徐大人,只见那老头捏着鼻子,一下子跳到徐大人的跟前,一会儿用指尖捏捏徐大人的衣服,一会儿又扯过他的扇子,嫌弃的往旁边拨弄,嘴里还不住的说道:“臭死了臭死了!你这小小年纪,怎的身上如此之臭!太恶心了,真是太恶心了。”

徐大人见那老头飞快的移动速度,以及精妙深厚的内力,便知此人不简单,他尴尬的皱了皱眉头道:“还未请教这位前辈……”

“前,前你奶奶个前,老子是缺钱,可你这臭哄哄的病,老子可不治,到时候惹得一身臭味,几天几夜都下不去,那可要恶心死了。”那老头对着徐大人不停的出言不逊,让徐大人不禁生气不已。他斜着眼睛,看了看扔了满屋子的衣服还有床边熟悉的鞋袜,又看了看角落里还未撤走的纱布,心下便有了数。

只见徐大人直了直身子,大声道:“小仙女!如此未出阁的姑娘,与一男子同床而卧,怕是不妥吧?”

堇阳皱了皱眉头,又看着若华轻轻的微笑了一下。

若华皱着眉头,斜咬了下唇角,便要运功冲出去。他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的堇阳。

那老头似乎察觉到了若华的意图,眼波一转,又一个闪身,便一屁股垫着纱帘子坐到了床上。

若华被这老头的屁股狠狠的顶了一下,便滚回了床里。

老头继续说道:“行了行了!都滚!滚!滚!休得耽搁老头子我抱孙子!都滚!”

徐大人见那老头似乎定是要维护玄女和鄫若华,想着自己人手虽多,可看这老头的一招一式,以一敌百怕是没什么问题,自己若是贸然带人冲上去,鄫若华和玄女要是也出来跟着捣乱,怕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他抚弄着手中的七彩翎毛扇,一条毒计漫上心头。

“前辈,是这样的。在下不知道,里面的两个小贼是如何诓骗于您的,他们可是十恶不赦的人。宁可自己逃走,也不救他们的大哥,自己却在这里享乐。前辈,你说这样的人,又如何值得您保护呢?”

那老头眯着眼睛歪了歪头,没说话。

徐大人一见那老头似乎有些相信,便继续说道:“前辈,您可有所不知啊,他们两个啊,可是烧杀抢掠无所不做。瞧瞧,两个尚未行过夫妻之礼的二人,如今就这般不堪入目的睡在了一起,真是罪过罪过啊。”

那老头皱了皱眉,直了直身子,堇阳听徐大人这样污蔑于他便连忙叫道:“前辈,不是的!”

徐大人一听,轻挑了挑嘴角道:“我的小仙女,你果然在这里。哼!有这老头保护你们又如何?我啊,只是过来告诉你们,无论逃到哪里,都逃不出我徐的手心。你们呢,若是一日不跟着我走,你那大哥的一条腿便会被砍下,若是两日,呵呵呵,那便是一双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们走!”说罢,便拂袖而去。

堇阳一听,不禁红了眼眶。

“哼,想走?老家伙我近日刚习了一套新的剑法,你们磨磨叽叽的,叨叨叨叨说了这么半天,差点没让老头子我烦死,还有你那臭哄哄的味道。正好啊,用你们练练手。”那老头扭头四处寻觅屋子里能替代剑柄的东西,就在这时,若华将赤龙匕首从帐帘之下伸了出来。

老头一看,微微一笑接过匕首,轻叹了一声:“好小子。”

说着便将那匕首,用尽了力气戳在了自己那根木棍之上,如此虽然不比真正的剑,却也像个一二了。

徐大人一见那老头飞身冲着自己前来,看着他那狠厉的剑法和周身奇绝的内力,不禁还是吓了一跳,江湖之中,似乎想不出哪位江湖奇人有如此乖戾的出招方式。

徐大人闪身一躲,那老头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般,冲着他躲避的方向狠厉的刺了过来。

徐大人躲闪不及,衣衫一下子被老头刺了一个大口子。

他摸了摸自己身前破碎的衣衫,却正在这时,那老头带着剑,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冲着他的后背直挺挺的刺了过来。

徐大人心里一紧,拧着眉头,想着这老头的剑,皆是冲着自己躲闪的方向刺过来,便想着自己不能躲闪。于是他挥动着手中的扇子,冲着身后的徐大人一挡住,另一只手则是猥琐的掏出暗器,想趁着老头刺向他的契机,将暗器打到老头的身上。

可那老头也是神了,这一次他既没冲着他的扇子刺,也没冲着他想要躲闪的方向刺,那支插着匕首的木棍,竟然直直的刺向徐大人那只发射暗器的手指。

电光火石之间,徐大人手指一软,竟然将暗器向着自己手下的方向射了出去。

一时间,几十个手下应声倒地,口吐着花白的泡沫,身体颤抖着在地上不住的震动着。

那老头冲着徐大人嘿嘿一笑,趁着徐大人吃惊之际,一指弹在了他的手肘之处,反手将徐大人的两只手死死的锁在了自己的手中。

“瞧瞧,瞧瞧,你功夫这么差,还好意思出来得瑟?”那老头一脸嫌弃的说道。

徐大人眼见着自己无论如何也打不过这位世外高人,不禁动起了其他的心思。

只见他被老头抓着手,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的对着老头说道:“前辈……”

第九十章 必须收你为徒

“前辈,前辈,晚辈知错了,知错了。晚辈也是所投嫪长宫门下,宫主有令,晚辈不能不从啊。”徐大人可怜兮兮的冲着老头求饶。

那老头看那徐大人的样子,不禁觉得甚是恶心,索性随手一扔将徐大人从窗口扔了出去。

几个下人见到此,便都跟着退了出去。

客栈小二冲着老头笑了一笑,便退了出去。

若华听外面的人少了一些,便将赤龙匕首递给堇阳,小声说道:“你躺着,别出来。”

说罢,便拉开帘子露了一个小缝隙,从里面钻了出来。

只见那个老头浑身破烂不堪,身上还有一种腐臭的味道。他端坐在外面,正一杯一杯的悠闲喝着茶水。

若华起身,对着老头抱拳作揖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那老头说道:“诶,小子。报答救命之恩就不必了,我问你,你可作我徒儿?”

那老头说完,若华先是一愣,接着便对着老头说道:“多谢前辈厚爱,只是……”

还未等若华说完,那老头眉头一皱,起身将那些饭菜的汤水,尽数将若华和堇阳的衣衫弄脏。

一边弄还一边对着若华说道:“好啊,你不做我徒儿,就和你那小媳妇光着屁股走来走去吧!老头子我就在这里等着,我还就不信了!老头子我第一次看中了徒儿,竟然遭人家嫌弃,不想认我做师傅,这口气,老头子我咽不下去。”

堇阳一听不禁觉得,这老头的脾气当真是与云姑有的一拼,若是生的年纪差不多,也许还真能成一对呢。堇阳将手边的赤龙匕首放在床边,盖着温暖的被子眯着眼睛听两个人的对话。

若华看见那老头似乎疯疯癫癫的,而功夫又是如此出神入化,按理说,他久居司徒府,对于江湖朝堂之能人异士,虽未全见过,可也多数都有耳闻。如今这老头的样子,他在脑子里思索了半天,也没想起江湖上哪一个前辈是这个样子的。

可毕竟人家老头救了自己和堇阳的命,这份恩情还是要报的。他双手合十对着老头说道:“前辈,晚辈不瞒您。晚辈已投入这江湖四神位之中的朱雀门下,师傅乃云姑。江湖上的规矩,是一人不得投到多家门派之下。所以,晚辈还是谢过前辈您的厚爱了,这徒儿的事,怕是恕难从命了。”

那老头斜着眼睛看若华道:“哼!老子才不管什么江湖规矩,江湖就是个屁!楚丫头的功夫有什么好学的,你跟着我,我保证你的功夫在武林里成为第一,不不不,是除了我的第一。什么四方神,你就是天上的神!”

若华见老头子疯疯癫癫的执拗着要收他为徒,又拿了条板凳坐在门口,一副要将他们困到地老天荒的模样。

若户说不过他,便回头又钻进了帐幔,皱着眉头端坐在床上。

堇阳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若华一脸无奈的斜着眼睛看堇阳道:“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前辈,怎的……怎的这般无赖。”

堇阳扬起小脸道:“他在无赖也没有你刚才无赖不是,你们两个到真有师徒像!”

若华想起刚刚的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他自己虽然知道是计策,可差一点就假戏真做了。

“如今,这下可怎么办?”

“前辈功夫这般了的,他要收你为徒,你应了便是。如此好的机会学到更厉害的功夫,又有什么不好呢?”堇阳仰着小脸问道。

“可是娘知道了,怕是……”

堇阳心里是希望若华更加强大的,她爱他,便希望一切好的东西便都是他的。

“可是,看那老头的样子,若是你不答应,难道,我们真要这样子一直待着?”堇阳撇着眉头可怜兮兮的看着若华。

若华心里烦躁,他搞不懂这老头为何偏偏要收他为徒,真是莫名其妙啊。况且,这老头的功夫如此了得,却在江湖上半点名声都没有,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不符合常理啊。就算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人谷,在江湖上也是有些传言的,如此这样一个特别的老头,不可能一点名声都没有啊。

若华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又起身下床,毕恭毕敬的对着老头说道:“前辈,还未请教您?”

那老头又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动作考究高雅,与他身上的破烂衣衫丝毫不相衬。

他冲着若华微微一笑道:“什么前辈前辈的,就叫老头子断肠人吧。”

“原来是段前辈。”

“段什么段!”老头子皱着眉头有点嫌弃的看着若华道:“诶呀,算了算了,只要你肯拜我为师,你愿意叫什么叫什么吧!”

堇阳不禁在床里偷笑了出来。

若华见那老头铁了心的样子,便只好应了下来。“好。”

“嗯,乖徒儿,快快快!跪下给师傅叩头!”老头瞅了一眼窗外,连忙催促着一把将若华按到地上,让他叩头拜师。

若华想着,算是报了救命之恩了。虽然拜他为师,只要自己不学他的功夫,便行了,看他一个老头子无非也就是希望多些徒子徒孙热闹一些,当个长辈孝敬就好了。况且,堇阳那丫头似乎对着老头还是挺喜欢的,这顽劣的性子,他们倒像是一家人。

“弟子鄫若华拜见师傅。”若华说着对着那老头叩了三个头。

那老头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面金灿灿的八卦镜,一下子塞到了若华扣头的地方,若华躲闪不及,第三个头刚好叩在上面。

那老头连忙拿起来,左右端详着八卦镜,然后突然眼睛瞪的老大,兴奋的手舞足蹈。

“太好了,太好了,我成功了!我可以死了!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那老头疯疯癫癫的说着,随即便拿着镜子,像个小孩子一般的纵身飞出了窗外,在屋顶上来回飞快的跳来跳去。

若华狐疑着起身对着老头大叫道:“前辈!前辈?!”

只见一轮十足满的月儿皎洁当空,繁星点点,墨色的夜里早已没了老头的踪迹,只留下老头兴奋的内功之音:“什么前辈!叫师傅!!!哈哈哈哈哈。”

第九十章 欲擒故纵玩坏了(小剧场)

堇阳听那老头似乎离开了,便撩起纱帐的一角,将脑袋伸出来查看,身上还严严实实的裹着被子。

“那老头子走了?”

若华**着上身,慢慢的关上窗子,沙哑着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个“嗯。”

“那……我们的衣服……”

“没事,明早我让小二去买就好了。”说着若华回过身来,耳根红红的看了看只露个小脑袋的堇阳,他不敢再上前接近堇阳,他知道她的心思,不到洞房花烛之夜,是不可以的。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所以他不敢再上前。

堇阳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只是慢慢的将自己的头从外面缩回来,紧紧的握着被子的一角。

“那个,我睡在地上就好了,堇阳,你把床里面的被子拿给我一条。”若华轻声说道。

堇阳听得出,他的语气里有些害羞,可心里却是恨恨地想着,刚刚他可不是这样,刚刚可是奔放的很呢!这会儿子,害羞……真是够了,真正应该害羞的,应该是自己才对,这若华,当真是……

堇阳一边想着一边将床里面的被子递给若华,指尖触碰的瞬间,还是有丝丝的心动在两人的心中蔓延开来。

又不是第一次在一个屋子里睡了,这有什么害羞的,真是的。堇阳努力的想着,可是这样子缠绵而情意绵绵的吻之后,哪里会一丝的波澜都没有。眼见着危机解除,刚刚那份情谊缱绻的悸动之心便又回到了胸口,开始兴奋的喋喋不休。

若华拿了被子,铺在地上,然后吹熄了蜡烛。

屋子里黑黑的,月色皎洁,透过薄薄的窗纸透了进来,撒了满地,如一帘一帘的轻柔薄纱挂满床间云帐。

堇阳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睡不着,要知道,刚刚睡了一大觉的她

第九十一章 爱的宿命

“石衣,她怎么样了?”宫生处理完褒国朝廷的事情,便赶了回来。

“回大王,刚刚太医来看过了,说是没事,又开了些药。美人现已喝了药睡下了,她的侍女灵犀现在正在里面守着呢。”石衣回答道。

宫生迟疑了一下,又问道:“她可有问些什么?”

“回大王,美人问了我们为何出现在这里,还问了一些大王的情况。”

宫生眉头一紧,斜着眼睛问道:“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回大王,小的,照实情说的。”

宫生叹了一口气,反问道:“那,申王后的事,她也知道了?”

石衣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宫生没多说什么,便轻轻的推开霓裳院的门,想里面走去。

灵犀一见周王来了,便自觉地退在一边。宫生冲着他摆了摆手,灵犀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宫生缓步轻声的走进寝殿,只觉得兰花之香扑鼻,沁人心脾之中却也混杂着难闻的红药味道。

他轻轻的坐在七昭的床边,看着七昭眉目如画,那样安稳柔和的,沉沉的睡着。宫生不忍心打扰,又不知如何解释他的事情,于是便轻轻地起身想离去。

“你来了。”七昭声音幽幽的想起。她慢慢的睁开眼睛,一脸憔悴的望着宫生道:“你的事可都处理好了?”

宫生先是一怔,便转身又做回了床边。他看着堇阳含泪的双眸,那苍白的嘴角,不禁更是觉得自己对她亏欠不已。

“昭儿……”

“你什么也不必说,我懂。”七昭幽幽的说着。她的心里已经笃定,这是她的宿命。无论面前的宫生是那个江湖琴师,还是高高在上的一朝天子,她爱的是他,爱他的气质和于她间的默契。

她这短短一生,能遇此一人,已是有幸。纵使母亲的忠告仍在耳畔,纵使那宫阙万间,与千万女子共侍一夫,她都不在乎。她懂珍惜,她知道时日的宝贵,她每一次呼吸,所见的每一日朝阳日暮,皆是恩德。

宫生目光炯炯的看着七昭,他眉目一紧,牵起七昭的手幽幽的问道:“那你可愿意?”

七昭不知道宫生说的是愿意是于他在一起,还是与他回到宫里去,亦或是其他的什么……

“我愿意。”七昭温柔着眼眸,心却如那红石崖的湖玉一般澄净通明。无论是什么,她姒七昭认定了这个人,便是认定了,无论这个男子或者上天赋予她什么样的一生,那都是她躲也躲不开的劫难或者恩赐。她会努力微笑着接受,最起码,这时候的自己还活着。

一滴晶莹珠泪从七昭的眼角滑落,宫生俯身上前,用温柔的唇接住了七昭的泪,他幽幽的说道:“从今日起,我宫生绝不让你流一滴眼泪,我要许你欢喜的一生。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亦不与妻绝。”

七昭红着眼睛微笑着看着宫生,他虽锦绣龙服,却依旧是那个褒王宫中那个对他痴恋的少年。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我定与君相知,却不知自己还能活到何时。

七昭轻轻的咳了两声,宫生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大半日过去了,还是不见好?来人!……”

“宫……大王,不比叫人,是我身子本旧不好。”

宫生握着七昭的手道:“你不必叫我大王,叫我宫生。我是他们的大王,却是自己和你的宫生。”

“嗯,咳——”

“这可如何是好。这女人竟然下这么重的手。来人!”宫生想起害七昭至此的玉夫人,便连忙招呼侍卫进来。

“大王。”

“孤王问你,可有将伤害美人的人找到?”

侍卫回答道:“回大王,找到了,只是……”

宫生眉头一紧,疾言厉色的问道:“只是什么?还不给孤王把人带上来!”

七昭仰面躺着,怔怔的看着面前那个帝王之气的宫生,不禁一时之间差点失了神。

只见那几个侍卫将一块蒙着白布的尸首抬了上来,放到了宫生的面前。

宫生一愣,问道:“这是何意?”

“回大王,玉夫人房中起火,属下赶到时,火已经太大,人也已经在里面殁了。”

七昭一听,不禁大惊。玉夫人死了?就这样容易的就死了?

“是谁放的火?”七昭忍不住直起身子问道。

宫生见七昭起身,也不顾侍卫在房内,连忙上前去搀扶,还对身后的侍卫说道:“美人问你们话,是谁放的火?来,昭儿,你先躺下,你伤还未好。”

七昭听话的躺下。

那侍卫回答道:“小的不知,看样子应该是火烛不小心烧到了丝质的屏风,这才引起的大火,而那时候司徒府刚刚传来老司徒的消息,整个府邸乱作一团,属下们奉命保护美人不敢擅自离开,而看守司徒府姬妾和家人的侍卫并不多,又怕老司徒那几个儿子趁乱逃走,所以才没能将玉夫人救出来。听几个侍女说,玉夫人平日与司徒老爷向来恩爱,许是那司徒老爷殁了,便也跟着去了吧。”

七昭没搭话,心里暗暗的想着:不,绝不可能,玉夫人绝不可能因为老司徒就跟着殉情。那,玉夫人又逃到哪里去了呢?突然,七昭想起了什么,便问道:“赵姬如何了?”

“回美人的话,自从知道了老司徒殁了之后,原本身子骨就已经不行的赵姬似乎身子也不太好了。”

七昭眉头一紧,追问道:“怎么不好了?她,她怎么样了?”七昭激动的起身,宫生见七昭的模样,连忙轻轻的扶她再次躺下。

“别急,别急。昭儿,这个赵姬,可也是打你的人?”

“不,她是个可怜的人,她救过我的命。宫生,你救救她好么?”七昭祈求道。

宫生点了点头道:“让太医去好好医治这个赵姬。”

石衣眉头一皱说道:“回大王,之前已经将太医派过去了。可是……”

宫生见石衣的神色,便知道这个赵姬怕是救不活了,只好对七昭说道:“昭儿,那个赵姬怕是救不了了。”

七昭鼻子一酸,又一滴泪便要流下来。宫生见状,反手一挥,冷冷的说道:“来人,去将太医找来,若是救不活那赵姬,就给孤推出去斩了。”

第九十二章 密道

石衣听到宫生这样说,先是一愣,接着,便要退下去办差事。

“诶,别。”七昭连忙拦下石衣,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对着宫生道:“罢了,能让我去见见她么?”

宫生看了看堇阳苍白的脸色和孱弱的身子,不禁心疼不已。

“昭儿,你别动,我让你见到就是。来人,将那赵姬好生给孤王抬过来,不得有丝毫的闪失!”

“诺——”

灵犀端着药碗进来,对着七昭说道:“小姐,该吃药了。”

宫生接过汤药,喂给七昭。

七昭看了看一脸倦容的灵犀道:“灵犀,你也去休息吧。守了我一天一夜,脸色都熬的发黄了。”

“小姐,我没事。”

“去吧,去休息吧。这里有这么多人,还有宫生在,没事的,放心。”

灵犀看了宫生一眼,皱了皱眉头对宫生道:“大王,若是您有事离开,请务必派人叫奴婢过来,这司徒府正是多事之秋,而小姐身子孱弱,又有许多人惦记着要将小姐抢了去,奴婢实在是不放心小姐一个人。”

宫生见这小丫头说的如此诚恳,心思又如此缜密,不禁冲着她点了点头,便让灵犀下去休息了。

他一边喂药一边对着七昭说道:“你这丫头收的,到是个聪明伶俐,又忠心的人儿。”

七昭看了一眼退出房间的灵犀,不禁感叹了一声:“哎……她也是个可怜人儿。”

“就他们可怜,你怎么不知道可怜可怜自己?那么粗的棍子,一个男子都受不住,你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怎么就直愣愣的往上冲呢?你知不知道,我若是再晚来个一时三刻,你的小命怕是都没有了!”宫生皱着眉头,冷着脸,又是心疼又是责备道。

七昭没说话,只是憨憨的笑了一下。

宫生看她的样子,顿时没了火气,心里只剩下了心疼。

灵犀慢慢的退出霓裳院,又一夜的倒春寒,呼啸的风向着她刺骨而来。

她看着萧索的庭院,望着曾经繁花锦簇的司徒府,就这么不到一年的光景,便已成了一座干枯的朽宅。

人人道是魔窟可怖,可更令人心生恐惧的却是空无一人的高墙,那些逝去的花儿和人儿,一起埋葬在冰冷的泥土里,一夜雪,一日春梦,这庭院幽幽的宅院,已回不去往日的模样。

一曲哀乐毕,春梦了无痕,她那悠悠的青春光景便跟着一起埋葬在这里。

她抖了抖身子,只觉得寒风彻骨,从里到外的泛着寒,就像是冬日里被人扔进那冷冰冰湖水之中一般。

正在这时,一见青黑的厚袍搭在了她的身上。

“灵犀姑娘,更深露重,小心着凉。”石衣说完便转身继续巡视了,就好像刚刚做这些动作的不是他一般。

灵犀先是一愣,接着便要追上去将衣衫还给石衣,可石衣的脚步很快,没一会就拐到了其他的院子里,灵犀只好作罢。

她披着青黑的厚袍子,慢慢的向东厢走去。

他抚摸着高高的府墙,踏着走过无数次的青石板路,心里百感交集,她看得出周王对七昭的爱,她知道七昭注定是要入宫的。

而她已是残破之躯,如今世上唯一的牵挂便是她的弟弟,和舍命救她一个卑微下人的傻姑娘——七昭。

她呆惯了宅院,知道这宅院之中的血雨腥风勾心斗角有多么的可怖,而七昭这次要去的是宫廷,一个宫墙更高,争斗更盛的地方。她不能让七昭只身去闯那宫廷,她要陪着她,守着她,为了报恩,也为了守护这一辈子唯一真心待她好的人。

灵犀慢慢的走着,路过嫪长宫美人居所的后门时,发现几个玉夫人的家丁将一个美人往后院偏僻的花园里拖。

灵犀心中疑惑,便跟了上去,只见那几个家丁将那美人拖到了后院,然后一起将那美人扔到了一个干涸已久的枯井之中,接着又从旁边捡了些石头,用力的砸了上去。

灵犀不禁大吃一惊。

等到几个家丁离开了,她才小心翼翼的上去查看,只见那井里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出什么,而刚好这口井足够大,于是灵犀便脱下素黑长袍搭在旁边,一下飞身下到了井中。

她乍着胆子将那些石块移开,便看到一个长相清秀的美人已经没了气息。灵犀轻叹了一口气,可她不明白,不是说玉夫人已经殁了么?为何又有她的侍卫来杀着美人?她一脑门的疑惑,于是便上前检查这美人身上是否有其他的线索。

正在这时,灵犀感觉到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她凝神静气的运起掌气,一个转身,便向着自己身后拍去。

那人一个飞快的闪身便躲了过去。

“是我!”

“石衣?”

“嗯。”说着,石衣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刚刚自己脱下来的素黑长袍。他看了看灵犀脚边的美人,问道:“你杀的?”

灵犀摇摇头道:“不是我,我只是来查看的。”

“你这样说我便能信?”石衣冷冷的说道。

灵犀不愿跟他过多纠缠,便要纵身飞出枯井,谁知不知道脚踢到了什么东西,突然间那枯井的井口消失在了上方。随即出现在二人眼前的,是一扇缓缓打开的大门。

“这是什么地方?”石衣警惕的问道。

灵犀也被吓了一跳:“不知道。我在府中这么多年了,竟然不知道这里有一个密道。”

石衣饶有兴致的看了灵犀一眼,便飞身冲着那密道疾步走了进去。灵犀本不想多事的,可看眼前已经没有了别的出路,也只好跟着石衣沿着密道往里走。

那条密道很长,而且七扭八歪的,要不是只有一条路,怕是没多一会便会迷失了方向。

“阿嚏——”

密道的潮湿阴冷让灵犀不禁打了个喷嚏。石衣听到,突然之间的回头将手中的厚袍子又披到了灵犀身上,还未等灵犀道声谢,他便已经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探了。

果真人如其名。

灵犀披着长袍子只好也疾步跟在后头,没多一会便见到了幽幽发着暖黄色光的长明烛,正燃在那石室入口的两侧。

灵犀刚要踏入那中心的石室,石衣冲着她大叫一声:“小心脚下!”

第九十三章 这个小哥哥有点狠

灵犀吓了一跳,一个闪身便又退回了原地。她仔细一看,那纤细的丝线密密匝匝的罗织在面前的石室门口,看样子怕是个布置精密的陷阱。

灵犀凝了凝神色,一个纵身踢着暗道的墙壁,借力往石室里冲,谁知刚刚跨过那丝线阵,看到那石室之中那恢宏可怖的黑龙大椅,上面的怪兽黑齿獠牙,怒目圆睁。灵犀不禁吓了一跳,险些向后仰过去。

石衣见状,伸出剑柄垫在灵犀身下,用力一端,灵犀便被石衣推了起来。

“小心。”石衣见灵犀站稳了,便从她的身后抽回宝剑,继续查看那巨大的黑龙椅子。

灵犀凝神一望,只见这石室巨大无比,周遭的石壁上,无数只眼睛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灵犀不禁心里一紧,又看着面前石衣正在查看的巨大的黑龙宝座,不禁背脊发凉。虽然这司徒府的妖魔鬼怪看多了,可她终究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看到这样的景象,不禁还是心生畏惧。

灵犀咽口口水,裹了裹身上的厚袍子,她警惕的看着空荡荡的石室,口鼻间似乎还萦绕着些潮湿腐烂的味道。

一旁的石衣,不停的查看着那巨大的黑龙宝座,突然,咔嚓的一声——

无数只利箭从那无数的眼中飞出,向着灵犀所站的位置刺了过来,灵犀见状一把将那袍子挥了起来,可那些箭却如梅雨一般的稠密,当掉了这边的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又飞了过来。

石衣知道自己触碰到了机关,便也出剑做防卫状,可也是奇怪了,任凭那密如雨丝的箭如何下落,他这边却一只也没有。

“过来!这边!”石衣对着灵犀大喊道。

灵犀一见,便要旋着长袍冲着黑石宝座冲去,谁知脚下一动,地上的砖瓦立马坍塌了下去。灵犀直挺挺的掉落下去,石衣见状眉头皱了皱,便飞身上前。只见石衣左右闪躲着箭头,一把拉住灵犀的手大声叫道:“用力攀上来!”

灵犀看着那深渊之下,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大蟒正垂涎欲滴的盯着她,那焦黄色的狰狞眼眸正露出对美餐的渴望。那些幽幽白色的人类头骨,那因潮湿而腐烂,因撕咬而血肉模糊的人类皮肉,灵犀不禁冷汗直流。

她回头一望,石衣正皱着眉头用力地向上拉着她,只见一只削尖的箭头直挺挺的冲着石衣的脖子扎来。

“小心!”灵犀大叫道。

石衣凝气,一个飞速的转身,便将那只射向自己的箭,一下子叼在了口中。而此时,石衣才发现,那些箭头的尾部都有一根细小的丝线做牵引,他伸出手将口中的箭递给灵犀道:“抓紧!”

灵犀狐疑的看着石衣,只见石衣一手死死的拽着她,一只手不停的将那些射向他的箭一把抓住然后递给灵犀。

没多一会,那些箭似乎都从那些石壁上的眼睛里射光了,石衣两只手拽着灵犀,对她说道:“你握好那些箭,我这就拉你上来。”

灵犀点点头,将那些箭都揽在怀里,石衣运功一提,便将灵犀拉了上来。

灵犀将手中的箭递给石衣,却发现石衣死死的握着自己的手臂,而指缝间是殷红的血不停的往下流淌着。

“你,你受伤了。”

石衣没理她,只是一把撕开自己手臂上的衣衫,用腰间的长剑将那伤口一点一点划开。

灵犀看着他,只见到他拧着眉,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你,你这是做什么?”

石衣没理她,只是自顾自咬的牙根,用长剑将伤口一下子剜了下来,形成了一片更大的,血肉模糊的伤痕。灵犀惊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的愣在一边,死死的握着那些箭。

石衣一把将剑扔到了一旁,捡起刚刚裁下的衣服碎步,一边用牙齿咬着一边想将伤口缠住。

灵犀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帮忙。石衣往后一躲,冷冷的说道:“拿好你的箭。”说着,牙齿和手一齐用力,便在手臂的伤口上系了一个死结,可深红色的血,却立马便透了出来。

灵犀听话的在一旁,不敢应声。

石衣收拾好伤口,便捡起自己的剑收回了剑鞘重新别回了腰际。他伸出手对着灵犀说道:“给我。”

他拿过那些箭头,又仔细看了看那些已经收回到“眼睛”中的箭,眼睛一眯,嘴角一挑,便将手中一把箭冲着深渊底下的那条巨蛇刺去。

只见那巨蛇应声倒地,而那箭似乎像是活的一般,刺中了猎物便要用力的抢回去。只见箭尾的绳线用力的向上拖拽着,将那巨蛇活生生的从深渊的陷阱之中拖了上来。

灵犀和石衣见状,连连后退。

那巨蛇似乎还有气息,挣扎着来回扭动着巨大无比的身体,可那些箭也不是吃素的,箭头的回钩死死的拉住那蛇的身躯,可那大蛇也不知道是濒死前的回光返照还是怎的,竟然拼尽全力的扭动着身子,巨大的尾巴拍打在地上,时不时发出巨大的响动,就好像整个石室都要坍塌下来。

石衣将灵犀一把拉到了那巨大的黑石宝座之上,然后静静注视着面前那条大蛇与那些箭头的博弈。

那蛇挣扎了一会便没了气息,而那些牵着箭头的线,却似乎也没有足够的力气将他门尽数的拽起来。

石衣看了看,便一个飞身上前,踩在了那大蛇的蛇头之上,用力的跳了几下。

只听的轰隆隆的声音骤起,石壁上的无数只眼睛开始慢慢的脱落,石衣见状连忙飞身回到黑石椅子上。

灵犀吃惊的看着眼前,那逐渐展露出来的巨幅书架,那些眼睛的背后竟然是如此的一般景象。那些黑漆漆的石块,不过是些上了黑漆的瓦片,眼前这一墙墙厚重的书卷,才真的让人叹为观止。

而此时,脚下的黑石龙宝座也不知何时慢慢的升起,一直停在了一个书架的跟前,便不动了。

石衣起身,一掌将面前的书架推到,只见书架之后却又是另一番天地。

第九十四章 老东西不简单

石衣和灵犀慢慢的从椅子走到那书架后,只见黄金满地,玉石雕栏,无数金银珠宝囤积于案。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灵犀不禁感叹道。

石衣看了灵犀一眼,便沿着书架慢慢的往里走。

灵犀随手拿起一本书架上的书,只见那残破的卷轴之上,是些奇奇怪怪得文字,见也没见过。她又随意拿起了

《妖后褒姒》第九十四章 老东西不简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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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赵姬殁

“前辈,对不起。”七昭看着身子已然倾颓的赵姬道。

赵姬笑了笑,伸手去牵七昭的手,七昭见状,连忙将自己的手递上去。

只见她一边在七昭的手里画着笔画,一边口中嘱咐着要她好好的养好身体,要找到知心人共度一生什么的。

而手中写的却是:“不要相信任何人,河图只能你自己收好。”

七昭不知道赵姬这是为了防谁,眼见着这房中只有自己和她两人。

“前辈的话,七昭牢记于心不敢忘。”

赵姬仰面躺下,呆呆的望着屋顶,不一会儿便不动了。

“前辈,前辈?!”七昭的呼唤渐渐的消失在耳畔,她以残破之躯怔怔的仰面望着,莫如风驾着纤云飘然而至。

赵姬看着莫如风微笑着向她伸出手,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仿佛瞬间化为一只燕雀,她飞落在莫如风的指尖。莫如风轻抚她的羽毛,身后是一片烟霞满天,好似回到了夜初识的元宵佳节,那一轮满月轻挂枝头,到处都是欢欢喜喜的模样。她凝视着他的脸,那墨色的瞳,漆黑的长发,像极了故事里的武林英豪。

上一次,她违了伦常,他守了大义,却情断阴阳。

这一次,再无任何事情,能阻她二人双双成凤凰。

七昭轻轻叹了一声,心里闷闷的,只觉得赵姬这一生,终究还是辜负了。

“我的乖徒儿,你们这是去哪儿啊?何时跟老头子我学本事啊?要知道,老头的本事可厉害着呢,可不是随便学学就行了的!”老头蹦蹦跳跳的跑进屋子,从若华手中抢了个鸡腿便啃了起来。

“前辈来了啊。”堇阳亲切的问道,而若华在一边则是有些不自在。

“诶,你是我徒儿的媳妇,跟着他一起叫师傅啊。”那老头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说道。

堇阳本就想找机会学些功夫,想着只有自己功夫好了,才能不拖累身边的人,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如今这老头子功夫这样高,脾气秉性虽说古怪,可也蛮有趣的,自己若是能跟他学个一招半式,想必徐大人他们也不敢对自己再怎么样了。堇阳这样想着,便亲切的叫了一声:“师傅。”

“嘿嘿嘿嘿,诶,乖徒儿媳妇。”老头子嘻嘻哈哈的跟着堇阳嬉笑。

若华则是在一边十分的不自在,拱手对着前辈说道:“前辈……”

“诶,怎么还叫前辈,叫师傅!”

若华没理他,继续说道:“眼下若华还未问过云姑,收徒的事情嘛……”

“嗨,问她做什么?那婆娘泼辣的很,她定是不会同意的。”老头子一脸嫌弃的说道。

堇阳听着倒是来了兴趣:“诶,师傅,你怎么知道云姑泼辣的啊?”

若华斜着眼睛恶狠狠的瞪了堇阳一眼。

老头子摆摆手对着堇阳道:“诶,好好地提她做甚呢?小子,我问你,你准备何时开始跟我学功夫啊?”

若华此时也已经心生怨怼,冷着脸对老头说道:“晚辈并不想跟您学功夫,多谢您的抬爱了。”

“好小子,你骗我是吧?你信不信我还让你们光着屁股呆着?”那老头将手上的鸡腿一摔,堇阳连忙上前对着老头说道:“师傅,您消消气,我跟他说。”

说着便将若华推到了内室。

“若华,这老头功夫这么高,你为何不跟他学个一招半式呢?况且现在大哥在徐大人手中,鬼女,还有云姑他们都在扎尕那手中,你想想那日武林大会的时候,扎尕那的功夫如此之高,只凭你我二人之力,如何打得过?如今这老头虽疯癫,功夫却是出神入化。我们何不就认他做师傅,让他跟着我们一起去救那些我们在乎的人呢?”堇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服着若华。

她虽然不知道若华为何不愿意跟这老头学功夫,可如今有这样的狗屎运砸在他们两个头上,她是定然不能放过的。

若华抿着嘴不做声。

堇阳连忙继续说道:“若华,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将他们都救出来,有了这老头,我们才有机会做到啊。不论你想不想跟他学功夫,最起码能帮忙一起将我们的亲人救出来啊。到时候再从长计议就好了。”

“堇阳,你太天真了。你不知这江湖险恶,这老头来历不明,在江湖上又从未听过这号人物,你可曾想过,他这样做的目的?”若华一边看着老头,一边对着堇阳说道。

堇阳经若华一说,不禁背脊发凉,她只道是上天怜悯,让他们受了那么多罪,所以才从天而降一个武林高手,帮他们度过劫难,想着这老头能帮她救回大哥,救回云姑鬼女,也许还能救回阿姐七昭,如此还能让若华的功夫越来越好,不过叫一声师傅,又何乐而不为呢?可她从未想过这老头的目的。

堇阳不说话了,若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堇阳的肩膀,二人便回到了中庭的饭桌之上。

那老头看着堇阳神色有异,便问道:“徒弟媳妇儿,我问你。你们两个嘀嘀咕咕是说什么呢?”

堇阳抬眼打量着老头,皱着眉头不说话。那老头看看若华,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此时正十分警惕的看着他。

老头脾气急,用力一拍桌子道:“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老头子我平生最恨闷葫芦,支支吾吾,唧唧歪歪的,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堇阳皱着眉头,脱口而出:“师傅,你就直说吧。你为何救我们?为何偏偏要收他为徒?为何功夫如此出神入化,江湖上却无人耳闻?”堇阳也是个急脾气,她心里就是有种感觉,这老头不是坏人,所以她一个没忍住,便乱七八糟的将心里的疑惑倾吐而出。

若华警惕的看着老头,生怕那老头狗急跳墙将堇阳拘了去。

只见那老头瞅了瞅堇阳,又瞅了瞅若华,便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瞧瞧,你瞧瞧你们两个的样子,哈哈哈哈哈。真的以为我老头子是什么江湖骗子是吧?”

堇阳眉头一扭,看着老头在一边狂笑不止。

“告诉你们吧,老头子姓竹名雨,是隐匿江湖多年的大侠士!”

第九十六章 竹雨大侠

“哼,果然是个老骗子!”若华幽幽的说道。

堇阳一脸狐疑的看着若华。

只见若华幽幽的说道:“想当年赫赫有名的武当七雄,虽然武功分不得高下,可年纪却是竹雨老前辈最为年长。且不说老前辈在这江湖上消失多年,就是如今还活着,算起来,也有一百六十几岁了。”

堇阳吃惊的望那老头。“一百六十几岁?那不成老妖精了?”

那老头冲着堇阳做了鬼脸道:“你才是老妖精,你全家都是老妖精!”

随即又对若华道:“你小子倒是有点见识,不过老头子我啊,确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武当七雄,鼎鼎大名的竹雨是也!”

若华一脸不相信的说道:“你说是便是吧。”

就在这时,楼下的店小二上来禀告:“掌柜的,楼下几个人穿着藏袍的人,拿着画像到处找这个姑娘呢,还说这姑娘是什么玄女!”

那老头斜着眼睛瞅了堇阳一眼,堇阳连忙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是。

那老头说完哈哈大笑,起身左右打量着堇阳,又看了看若华道:“哈哈哈哈哈,不亏不亏,老头我这辈子收了个白老虎当徒弟,如今又收了个国君,还有玄女当徒弟媳妇,不亏不亏!哈哈哈哈哈。”那老头子开怀大笑,对着若华继续说道:“你这小子既然知道武当七雄,自然知道竹雨大侠的看家本事吧?”

“自然知道。是已经失传了的劈空斩和铁罗汉。”若华回答道。

你们两个小娃娃给我在上面看好了,让你们看看老头子的功夫。

说着便一个闪身从屋里,一下飞到了客栈的楼下,身型之快,仿若刚刚放下的碗筷还未落桌,他便已经落地了。

“好快的身法。”若华眯眼感叹道。

只见若华和堇阳小心翼翼的躲在门廊,窥探着客栈大堂的一切。

只见那老头子手指一勾,便将那藏袍男子手中画着堇阳样貌的画像勾回了自己手中。“呦呵,不错啊。嗯,画的真像!你们家主子,定是一个画艺俱佳的小娃娃。”

几个藏袍男子见老头子如此轻贱于他们的帮主,便大声喝道:“老头,不管你的事!将那画像速速归还!我们北寒山一派,可不是你这糟老头子能得罪的起的!”

“呦呵!北寒山一派啊,那老色鬼如今的年纪,还惦记小姑娘呢啊?真是老不正经,一点都不害臊,呵呵呵!”老头子出言不逊,大约是以为老扎尕那还存活于世吧。

堇阳听了,不禁觉得这老头真是有趣,将那几个藏袍男子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只见那个为首的藏袍男子一个飞身上前,便要强走老头手中的画卷。那老头眉毛一挑说道:“乖徒儿,乖徒儿媳妇儿看好了,劈空斩!”说着,那老头将画像往那冲过来的藏袍男子脸上一扔,挥起手掌,运足了真气,隔空一掌,便将那画像整整齐齐的劈成了两半。

众人大惊,谁也从未看到过如此强的内力,隔着老远,竟然能将掌气化作利刃横劈过来。

那冲向老头的男子眼睛一对,吓得腿脚发软。他看着眼前的画劈成两半,以为自己也被劈成了两半,可他定了定神,却发现自己毫发无损,不禁又是挥刀冲着老头上前。

“怎么样,厉害吧。呦呵,你还来啊?!真是不怕死啊?!”

若华冷着脸,轻叹了一声:“好掌法。”

“他只是劈了画,却未伤及那人分毫,如何称得上好啊?”堇阳狐疑的问道。

“掌劈之力难于收,这老头运足了功力出掌,却能将掌气亦放亦收控制自如,当真是出神入化。看来,他也许真的没骗我们。”若华幽幽的说道。

只见那老头子左右闪避,似乎并不想伤人,其他的藏袍男子见这老头子功夫不赖,便一齐涌了上来。

“看好了,爷爷的铁罗汉,可要吓死你们!”说着那老头子凝神不动,任凭那几个藏袍男子拳打脚踢也似乎并未伤及分毫。

那几个藏袍男子打的累了,便退到一边去,自顾自的嘟囔着:“这老头子身子怎么这般硬,像……像个大石头似的。”

“谁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正说着,老头子扭了扭脖子,驾着膀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冲着他们走过来。

那几个藏袍男子吓得连忙挥着刀剑像他砍来,可他也不躲,就那么受着。

几个人都吓坏了。“这是个什么妖怪?怎么砍不动?”

“谁知道,人家都说这中原最近闹鬼,我看这老头子就是个恶鬼!”

老头子嘿嘿一笑,大叫一声,便像拎着小鸡仔似的,一手一搂,便将几个藏袍男子,像耗着一串葡萄似的捏成一串举了老高,然后大声对着:“徒儿媳妇儿,你说这串寒山大葡萄,是扔到街西面去还是街东边去啊?”

堇阳一看,噗嗤一乐,对着老头子大叫道:“扔到天上去!”

老头哈哈哈哈的笑个不停,手臂一个用力,便将那几个藏袍男子扔出了房顶,还在房顶上留下了个大窟窿。

“掌柜的,这大冬天的,您何必将房顶弄露呢。”店小二一脸无奈的对着众人挥手谢幕的老头说道。

老头子摆摆手道:“没事没事,自己去账上支银子,好好修修就行了。”

老头子上来对着若华堇阳说道:“怎么样?这下子,可相信了?”

若华抿抿嘴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得罪了。”

“诶,咱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既为我徒儿,我自然是原谅你啦,是吧,徒儿媳妇儿。”老头子打趣道。

堇阳这边还警惊讶于这老头的功夫,虽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竹雨前辈是谁,可这样的功夫,自己若是能练成,那必然可以为好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了。毕竟,因为功夫差劲,自己连累若华,阿姐太多次了,无论她是不是玄女,她都要开始学会保护自己,学会如何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做到这些。

“是是是,师傅,你可真厉害。”

堇阳连忙牵着老头坐下。

若华还幽幽的皱着眉头问道:“那,前辈你为何要收我为徒呢?若华何德何能?”

老头冲着若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

第九十七章 胸口痣

“可是您为何一定要收晚辈为徒呢?晚辈实在不解。”若华一改之前的态度,对老头毕恭毕敬的问道。

那老头饶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堇阳,堇阳一怔,下意识的往后一退,而若华也连忙将堇阳护在自己身后。

老头痴痴的笑道:“还要多亏了这女娃娃。”

“此话何解?”

“那日老头子我正在山里采那毒雾浸过的一种叫浮草的植物,那毒草本就难得,老头子心里气啊。起个大早却啥也没找到,正往回走的时候,刚好看到一堆人在围攻你们。老头子本不想管这闲事,可你这小娃娃为了吓唬那妖人,竟然舍得扯开你夫君的衣裳,我不经意的一瞥,就看到了那小子胸口下上三寸的痣。要知道,老头子曾答应过人家,要收一个二十二岁,胸口上三寸有痣的男子为徒,然后将毕生的功力传给他。”老头子一边蹲在凳子上搓着花生米一边说道。

堇阳不禁脸色一红。

若华狐疑的问道:“前辈,你又是如何确认我就是那个你要收为徒儿的人呢?”

竹雨说道:“我之前也是不确定的,本想着出手相救,没想到你们两个小鬼精灵,鬼主意还真多,那么多的太监宫人,也能掏出来。所以我就好奇啊,而且还想看看你们两个是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逃犯。要知道,我老头子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是个守得江湖规矩的人,若是什么十恶不赦作恶多端的恶人,老头子我也定不会留你们活在世上的。即便老头子应了人家,可也没答应一定得收活人不是?大不了老头子功德圆满将这一身的功夫都散去了,在重新练过就是。”

堇阳笑了笑问道:“那,师傅现在定是觉得我们是大好人咯?”

“呵呵,那是自然。老爷子我也是活了一百多岁的人,心术正不正,一眼便知。之所以未直接表明来意,却也是为了能确认一下,这小子胸口的痣,是不是老头子一时眼花看错了。别到头来,老头子信守诺言,便宜了别人。”老头子一遍喝着堇阳斟给他的茶水一边说道。

堇阳眼镜偷偷瞄向若华的胸口,这几次三番的坦诚相见,自己竟然都没发现,也当真是太害羞,太不淡定了。

若华斜着眼睛看堇阳偷偷的往自己胸口上看,便知道了堇阳的心思,他挑了挑眉稍,俯身在她耳边幽幽的说道:“下次给你看。早晚你能看到。”

堇阳一听,不禁脸又腾的一下红了起来。也真是的,开这种玩笑,也不看有没有别人在场,若华这坏小子,真是越来越坏了,真是跟他那疯婆子的娘一样。如今看起来,全然没有刚刚认识的时候,那种骄傲矜持的模样了,虽然这样的亲近感让人很欢喜,可是这样的坏坏的若华,自己总是莫名其妙的吃亏,想想也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好在,两人的心里,他们早已是夫妻。

她扭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竹雨老前辈,倒更是可气,一副假装没听见的样子,却又捂着嘴巴偷笑,当真是一副老不正经的样子。

堇阳不禁觉得害羞不已,她狠狠的用脚踩了一下若华的脚一下,可若华反应到也快,迅速的将脚抽了出来,堇阳只能气鼓鼓的踩着他的衣角,撅着嘴对他说道:“你,你要看自己留着看吧。”

若华笑着,便起身上前,像是要亲吻堇阳一般。她一看如今的若华,全然没有什么羞涩的感觉,便连忙躲避逃走,拿着茶水到偏室去换茶。

若华倒像是没事人似的,正了正身子问道:“前辈,晚辈能否问一下,那个让你教我功夫的人姓什名谁么?”

竹雨老头狡黠一笑道:“这……可不能告诉你。我答应人家了,不过十有**是与你家沾亲带故的人。因为我看那老鬼的眉眼样貌,与你真是颇为相似,谁知道呢。只是我答应了人家,便要将功夫交给你,你就别再拒绝了。老头子我一生只收过一个徒弟,你是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所以啊,你就乖乖的叫师傅吧。”

若华没应声,似乎还因为什么事情迟疑着。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手臂绑着白色素布的藏袍男子带着人马来到了客栈,在前厅骂骂咧咧的。

“人呢?老子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老头,竟然胆子这么大!想当今武林,不论是丐帮还是什么少林,武当,哪一个不是要给我们北寒山一派几分薄面?如今伤了我门兄弟,又坏了我门的差事,倒成了缩头乌龟了?”纳尔加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听着让人心烦。

“诶呦呵,这几个小赤佬,真是惯了脾气了。知道爷爷脾气好,好欺负是不是?”竹雨老前辈生气的拍案而起,便一个闪身便冲出了房门,随即便又退了回来,一脸惊异的对着若华和堇阳小声说道:“你们两个,快收拾东西,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堇阳偷偷的扒开门缝,看到楼下几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藏袍男子,又看到了那个手臂受着伤绑着素布的纳尔加,一脸狐疑的问竹雨老前辈道:“前辈,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多了一个寒山门的弟子,您怎么怕成了这个样子?”

“徒弟媳妇儿,你懂什么?你看他手上拿着的小盒子没?”

堇阳把门小小的开了一条缝,看到纳尔加的手里确实有一个黑乎乎的小盒子。

“那是什么?能让前辈如此畏惧?”若华起身也看了一眼问道。

竹雨老前辈一边用小布包着吃剩下的花生米,一边虚声的对着若华和堇阳说道:“诶呀,你们两个还磨磨蹭蹭干什么?都不想活了么?那是蚀骨针啊!”

“蚀骨针?”

“蚀骨针?!不知道啊?我的天啊。你知道,这小玩意要是打在你们两个娃娃的身上,立马可就没有命了!就算是那么一小根针,就够武功尽废了!你们两个还磨蹭什么?这老东西,为了你这女娃娃,连看家的传家宝都拿出来了,真是下本钱!行了行了,别磨蹭了,快,我们从后门走!”

第九十八章 拿你没办法

“快走吧,若是他上来了,我们爷仨全得毁这里,快走!”

三个人蹑手蹑脚的顺着客房的后门偷偷的摸上房梁,然后又沿着小巷子墙顶配合着轻功,飞快的逃离了竹雨前辈的客栈,来到了两个小镇相隔断的一片松树林中。

“师傅,我们这样,是不是太狼狈了?”堇阳打趣的问道。

“徒弟媳妇儿,你懂什么?想当年老头子我就是因为无意之中中了这蚀骨针,所以才退隐的江湖。也真是奇了怪了,就那么一小根,不多啊,就那么一根,还是隔着衣服扎进肉里的,就算是再大的毒性也不至于如此啊?况且老头子我当年的功夫也是出神入化,可是赫赫有名的武当七雄之首,什么四方神位,都是些江湖上不值得一提的小门小派呢!就那么一小根,险些要了老头子的命,足足修炼了四十几年才将功夫恢复到了五成,真是要命啊。”竹雨老前辈一边说着,一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吃他带着的花生米。

堇阳不禁一乐说道:“师傅,都这么紧急的时刻,你还要吃花生米啊?”

“丫头,你可不知道。这花生米啊,炒出来就要立马吃掉,若是凉了,可就白瞎了好东西了。”竹雨老前辈一脸天真的笑着。

“前辈……”若华刚要说什么,老头子没有一皱,挥起手中的花生米用力的打向若华,气鼓鼓的说道:“说了多少次了!叫师傅!叫师傅!你看看这丫头多听话,你瞧瞧你,一副掘脾气,跟那云丫头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食古不化!”

堇阳不禁一惊,心里想着,虽然大家都是这前辈的晚辈,可是竹雨老前辈既叫自己丫头,又叫云姑丫头,这岂不是乱了辈分?这老头也真是可爱的怪啊!

若华想了一会便说道:“竹雨师傅,晚辈们多谢您的大恩大德,如今晚辈们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说着若华便要拉堇阳走。

“诶诶诶!什么竹雨师傅,师傅就是师傅,什么竹雨师傅,听着像是制刀具的铁匠一般。嘿嘿嘿!你们干什么去!”竹雨师傅看着若华直直的拉着堇阳离开,连忙收拾起手里的花生米一下子揣在怀里敢上前来。

堇阳看了看若华一脸执着的模样,又回头叫那竹雨老前辈。

“嘿嘿嘿!你们干什么去?”

若华停下脚步对竹雨老前辈说道:“前辈,是这样的,如今家母和阳儿的哥哥都在奸人之手,我们这就要去搭救,因而不能与前辈你同行了。”

“怎么同行不了?老头子我还要教你功夫呢,不然老头子完不成任务可是违背我自己的江湖良心的!不行,你们不能走,要是被人杀了,老头子我这良心债还不得背一辈子啊?到时候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阴德有亏,吃花生米都不香,那可怎么办?”

“请老前辈赎罪,晚辈真的不能跟您学功夫。这便先行告辞了。”堇阳不明白为何如此天大的好事,他这样的排斥。

可是看她的模样,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她轻轻的拉了拉若华的衣角,轻声叫了一下他。

竹雨老前辈气的一跺脚道:“诶呦嘿,我这暴脾气,老了老了,求着人家跟我学功夫人家都不学,真是奇了个怪了。”

正说着,山林里突然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三个人以为是纳尔加带着人追上来了,连忙一个纵身飞到了即便是冬季却还是十分茂密的松树上。

“这好像不是北寒山门人,而是……是庄辛!嫪长宫的宫人!”堇阳一眼便认出了庄老汉的儿子,司徒府的旧管家庄辛。

“奇怪,徐大人和酒仙呢?”若华嘟囔道。

“是啊,怎么只有他们。我大哥哪里去了?”堇阳回答道。

竹雨老头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于是便皱着眉头说道:“猜什么猜,飞到他顶上的树上一听便知,那小子脚步那么重,功夫那么差,怕什么嘛?”

若华和堇阳一听也是。三人便一起飞到了距离庄辛较近的树枝上,偷听了起来。

“老大,你说这徐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让我们看好那小子,自己倒是回去了,把我们扔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最近褒国不太平,周天子突然带兵到褒国来,说要接什么游玩的美人,又开口要什么玄女。老司徒不知怎的一命呜呼,整个司徒府乱的一塌糊涂,玉夫人香消玉殒,整个司徒府成了周天子的行宫,想必那徐大人回去是接应褒王吧。”庄辛说道。

“那老大,如今时局动荡,司徒府也完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你们听好,有我庄辛一口饭吃,就不会饿死你们,发信,让看人的兄弟们把那小子看好了。如今褒国动乱,我们没了司徒府的依靠,所以不能回去。但是所幸,我们成了嫪长宫的宫人,而且手上还有那小子,到时候将玄女和鄫若华一起逮住,还怕没有我们立足之地么?”庄辛狠狠的说道。

几个手下也跟着兴奋的傻笑。

堇阳撅着嘴,竹雨老前辈似乎看出了堇阳的不快,便问道:“徒弟媳妇儿,这坏小子可欺负过你?”

堇阳撅着嘴说道:“师傅你不知道,若不是他,好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好多人都会因此而丧命。就连若华的伤都与他脱不了干系,他当真是可恶至极。可这庄辛虽然可恶,却也是我和阿姐恩人的儿子,为了恩情,也实在是不能痛下决心将他怎么样,当真是让人恼火万分!”

竹雨一停,便觉得这丫头纠结的有趣,他又看了看那功夫又差,心思又歹毒的庄辛,对着堇阳说道:“徒弟媳妇儿,想不想师傅帮你出出气啊?”

“出气就不必了,我只是想救回我的大哥,他们说的那个被他们看守在什么地方的人,就是我大哥。好师傅,你能帮我们救他么?”堇阳对着竹雨撒娇。

“嘿嘿嘿,你师傅我是谁啊。赫赫有名的武当七雄之首啊,这还不容易?嘿嘿嘿,只是他之前这般欺辱于你们,为师可咽不下这口气,不如……嘿嘿嘿。”竹雨老头一脸坏笑,对着堇阳耳语。

堇阳听罢,便觉此计甚妙,不觉一起嘿嘿嘿的捂着嘴坏笑。

若华在一旁一脸狐疑的看着这一老一少一肚子鬼点子的坏笑,心里不禁嘀咕道,你们两个,才真像是相见恨晚的师徒啊。

第九十九章 只能穿我衣的女公子

“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若华一脸狐疑的问道。

堇阳和竹雨老头相视一笑,一副不干好事的样子。

若华皱了皱眉头,堇阳连忙对若华道:“诶呀,你放心,师傅的坏……好点子,定能救回我大哥,也不会受伤的,你放心。”

若华将信将疑的看着两个人,指着他们两个人手中的刚从集市上买来的大网问道:“可是,你们这是做什么?”

“嘿嘿嘿,乖徒儿,你的悟性可是照我徒儿媳妇差多了。”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将大网伸入带着冰霜的泥潭。

“师傅他老人家的鬼主意,真是值得我好好学习。”

“好了好了!上来了,来帮忙。”说着,那老头呼喊着若华和堇阳过去帮忙。

三个人将那沾满污泥的大网,只见那老头子用手指托起其中的一块污泥,对着若华和堇阳的说道:“闪开,让这鳖老爷赶紧活过来。”

说着那老头运功与那块泥土上,不一会那泥土便如褐色的泥水汤子一般的化开来,一只足有半个身子大的鳖便出现在眼前。

若华一见是一只体型硕大的甲鱼,不禁往后一躲,神色惊慌的指着它问道:“这是……”

堇阳则是一脸兴奋:“呀,师傅,居然真的有,而且还这么大!”

竹雨老头嘿嘿一笑,还在运功给那只大鳖道:“嘿嘿嘿,你要知道,这地方可是有名的王八谷,年年都有一群又肥又大的大王八过来越冬。”

堇阳不禁捂嘴嬉笑:“王八谷,哈哈哈哈。师傅,这名字定是你给起的!”

“嘿嘿嘿嘿,当然是我。而且你不知道,这王八谷的鳖啊,比别的地方个头都大,吃起来这个香呢。这玩意可是滋补圣品,到时候你和徒儿想要小娃娃了,老头我日日给你们逮来吃,保准三年抱两,五年就能凑齐一桌打骨牌,嘿嘿嘿嘿。”只见那大鳖慢慢的从冬眠中苏醒过来,堇阳倒是脸上一阵羞红。

她回头看若华,不知何时,若华早已跳上了树枝,一脸恐惧的站在树上,一副不知所措的委屈模样。

“若华?”

“堇阳,你们快点,我在前面的镇子等你们。”说着若华便踏着树枝飞快的向着前面的镇子飞奔而去。

“这小子,连切骨头都不怕,居然怕这大宝贝,真是没眼光。”老头见那鳖苏醒的差不多了,便掏出一个布袋子将鳖装了进去,对着堇阳说道:“徒儿媳妇儿,走吧。咱么去耍那一耍。”

“遵命,师傅。哈哈哈哈哈。”

到了镇子的入口,只见若华正背着手,见他们跟过来了便说道:“我刚刚看到庄辛带着几个人手,离开客栈,去了一个叫满春院的地方,怕是一晚上都要俗在那里了。”

“那我们快去吧!”堇阳不明所以的说道。

若华迟疑着说道:“那个地方女孩子去恐怕……不太好。”

“为什么?”

“男人喝花酒的地方,丫头你长得这么好看,自然是怕你被人家占了便宜去,嘿嘿嘿嘿。”竹雨老头一边摆弄着布袋子里折腾个不停的大鳖,一边回答道。

堇阳一听,不禁一阵尴尬,原来是那种地方。之前在山里的小村子里,只听说隔壁家的汉子去了那种地方,老婆孩子统统都不要了,一个村子的女子带着棍棒浩浩荡荡的去抢人,才把汉子抢回来。为此自己还问过年长些的大娘,大娘们都说,那是男子的温柔乡,是女子的坟冢,好人定是去不得的地方。

可如此怎能救出大哥呢?况且像整蛊庄辛这个坏小子,这样有趣又爽快的时刻,自己缺席了岂不是太可惜了?只见她看看若华,一脸坏笑的说道:“若华,你的衣衫可不可以借给我啊?”

若华撇了一眼堇阳,便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一旁的竹雨老头也跟着说道:“对,你穿着徒弟的衣服,扮成男子,便能进去咯。”

若华拿两个人没办法,却又不放心,于是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来。”说完便只身一人跳到那满春院的房梁上,左串右串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一旁的大鳖似乎并不安生,在竹雨老头的袋子里来回乱串,堇阳上前去帮忙才制服了他。

又过了好一会若华才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堇阳看着他整个人换上了一身青灰色的素锦袍子,自己的衣衫则是拿在手里,递给堇阳道:“拿去。”

“真是的,你直接把衣服给我不就好了,还让我们等这么久。”堇阳皱了皱眉头对若华说道。

若华幽幽的看着堇阳道:“你若是想穿男子的衣服,也只能穿我的,你休想穿什么别人的。”

“江湖儿女,还这么小心眼。”堇阳虽然嘟囔着,可心里也是觉得莫名的有些欢喜。

等堇阳披散着头发,穿着若华的衣衫,从大石头后面出来的时候,若华的眼睛都移不开了。

一旁刚刚制服那冬眠苏醒的大鳖,正在休息的竹雨老头,更是惊呼:“徒弟媳妇儿,没想到你这换上了男装,竟然这么清秀,比我徒儿真是帅多了。”

堇阳不好意思的应道:“是吗,哈哈哈哈。可是这男子的头发,我却不会梳,若华,你能帮我么?”

若华咽了口口水,便上前将堇阳的头发按照自己模样梳好。

冰凉的指尖轻轻的抚过堇阳的脖颈,丝丝秀发柔与掌心,那淡淡竹叶之香,混着堇阳身上的梨花香,更是越发的动人心神。

“怎么样?”堇阳兴奋的穿着若华的长袍子,虽然有些地方都挽起了好几层,也有些过于宽大,可是看起来,却莫名多了几分慵懒闲散公子的模样,显得更加俊俏可人。

“穿上我的衣衫,自然是气度非凡咯。”若华明明心动不已,嘴上却还在嘴硬着。

突然一只灰涂涂的唇贴了上来,若华吓的闪个老远。

竹雨老前辈举着大鳖在若华面前,说道:“行了,徒弟媳妇儿,眼看着天色渐晚,也该我们上场了,哈哈哈哈。”

堇阳看着若华被大鳖吓的不敢出声,不禁偷笑起来。

“若华,你害怕的东西,还真是有趣。哈哈哈哈。”

第一百章 满春院的声音

“呦,二位公子,还真是气度不凡啊”几个妖娆的女子见若华堇阳上前,便立马围了上来。

堇阳先是吓了一跳,只见若华在一旁倒是不慌不忙的出手拦截道:“这位公子头回来,你们可别把人家吓坏了。”

“呦,头回来啊。这么水灵俊俏的小公子,可当真是不多见呢!”

堇阳尴尬的笑着躲在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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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庄生晓梦遇大鳖

“诺,就是这里。”暮雪指着东北角的一个房间道。

“妥了,谢谢你了,暮雪姑娘。你可以走了,谢谢你。”堇阳将暮雪画的图纸收拾了起来,对着暮雪说道。

暮雪一脸惊诧的看着堇阳和若华,若华只是幽幽的喝着茶水,眼神更是从头到尾都在面前那个女扮男转的姑娘身上,分毫没有在自己的身上逗留过分毫。她正准备出门,却转身扑通一声的跪了下来。

“两位侠士,可否救救小女子。小女子家道中落,被人卖到这满春院中,可自小也是生于书香世家,实在不能成为这花楼女子,两位可否将小女子收留?小女子会洗衣做饭,打扫侍候笔墨,还请姑娘公子可怜可怜小女子。”暮雪不住的磕着头。

堇阳看着心疼,却也疑惑不解,搀起暮雪道:“我看着满春院人人都开心不已,又温暖如春,为何你如此不喜欢这里?若不是有要事在身,我都想在这里住上一阵子呢……”

“咳——”若华呛了一口水,连忙打断堇阳的话,对着暮雪说道:“暮雪姑娘,实不相瞒。救你出去可以,可是要是收留你这件事恐怕有些困难,因为我们四处奔波,总是遇到些刀光剑影的事情,你半点功夫都不会,怕是……”

“只要侠士肯收留,暮雪什么苦都能吃,虽然不喜欢,也会努力学功夫的。还请……还请公子小姐不要嫌弃,这镇子不大,我即便是跑出去,也会被逮住抓回来。这镇子四面森林环绕,我又虽亲人逃难至此,从未去过其他地方,即便是公子小姐将我放了出去,也是没地方去的。”暮雪红着眼睛不住的祈求着。

若华新生为难,堇阳倒是被暮雪哭的心碎不已,连忙搀扶起来说道:“好好好,我们带你走就是。”

若华没说什么,只是幽幽的斜着眼睛瞟了那女子一眼便继续喝茶了。

子夜正宵。

满春院里的客人们多半已经睡熟,院子里的姑娘们也大多都回了房间。

堇阳安顿好暮雪,便跟着若华蹑手蹑脚的飞到了房檐上,上面抱着大鳖折腾的满头大汗的竹雨老头埋怨的说道:“你们怎么这么慢啊,这大宝贝,可累死我了。可打探清楚了?”

堇阳点点头。

竹雨老头捻须一笑,眼眸一挑道:“那还等什么?走!”

堇阳跟着嬉笑,回头不忘嘱咐若华:“你就在上面等着接应我们哈。”

若华尴尬的点了点头。

竹雨老头和堇阳一个闪身便跳到了满春院的院落中。

两个人蹑手蹑脚的摸进了庄辛的房间,烛台灼泪,房间中昏暗摇曳。

堇阳随手拿了一个小烛台在手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摸到床边。移烛一看,确认是庄辛,便一章将那旁边赤身**的女子敲晕了过去,然后慢慢的用衣裳遮着女子的身子,将她搀扶出屋子,交给了在门口接应的暮雪。

竹雨老头见那姑娘离开了,便与堇阳对了个眼神,面露坏笑的和堇阳一起走进了庄辛的房间……

庄辛还沉沉的睡着,一夜幸福开心的翻云覆雨,他在梦中亦不停的回味着。

突然,他一下子惊醒,猛的睁开双眼,只见自己的眼前,一只张牙舞爪的大鳖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吓的急忙躲闪,可是身子好像是被施了定神咒语一般动弹不得。

他大惊失色的叫喊到:“啊!——来人啊,这是什么东西!”

堇阳捏着鼻子妖里妖气的在动弹不得的庄辛耳边说道:“郎君,你怎的不认识我了?刚刚我们还睡在一起的啊——”

庄辛一听,冷汗都吓出来了,心想这么大的鳖居然会说话,不,不,不,这一定是梦。说着庄辛死死的闭上眼睛,嘴里还不停的叫喊着:“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

竹雨老头一看这可不行,便一下子松开控制大鳖的气柱,那鳖眠了一个冬天,如今刚刚苏醒,更是饥寒交迫,眼前那个满嘴肉腥的庄辛,在受了惊吓的它的眼里,早已是一顿美餐。

那鳖直挺挺的就落在庄辛的胸口上,庄辛险些被压的喘不上气来,只见那鳖一点一点的爬向庄辛的面门,一旁的堇阳也没闲着,妖声妖气的说道:“郎君,你怎么这样害怕啊。刚刚可不是这样的不是,等着,我这就来亲亲你。”

一旁的竹雨老头捂着嘴狂笑不止。

庄辛吓的早已经三魂没了七魄。

“诶,你是何人?”庄辛听到男子的声音,便连忙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痴嘴獠牙的怪物正张牙舞爪的在他面前,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那已经爬上他下巴的大鳖。

竹雨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青面獠牙的人皮面具套在了头上,上面竟然还发着酸臭味,脸颊上竟然还生了些暗绿色的苔,看起来更是恐怖。

庄辛吓的努力的想起身,可是却还是一点都动弹不得。

突然,那大鳖一口便咬住庄辛的嘴唇,用力一扯,一块肉便入了大鳖的口中。庄辛疼的娃呀一声叫了出来。

“你再叫,我就让这八王妃把你整个嘴都咬掉。”

庄辛疼的一下子闭上了嘴,一声一声的对着那青面獠牙的竹雨老前辈求饶:“大师……哦不,大,大,大仙,大仙饶命啊。”

堇阳幽幽的在一边插话道:“嗯,这坏人的嘴啊,可真是美味。哈哈哈哈哈!你庄辛能成为我腹中之餐,也是你的福气不是?嘿嘿嘿嘿嘿。”

庄辛听着恐惧,哇呀一声的哭了出来。

竹雨老头嘿嘿一笑道:“看你这小子,定是干了不少坏事。我这八王妃专门吃你们这些个小东西,有点疼,你就忍着点吧哈。谁叫你坏事做的够数了呢。”

眼见着那大鳖又是生生的一口咬掉了庄辛嘴角的一块肉,看着血肉模糊的。

堇阳虽然看着有些害怕,可还是定了定神说道:“嗯,真好吃。我说庄辛,要不你再多犯个坏事,比如将最近绑来的那个男的给杀了,如此,便能够我们八王爷的量了。到时候啊,我们夫妻一起享用你,也不枉费这鬼大人的盛情邀请啊。”

第一百零二章 八王爷

庄辛一听不禁害怕不已,一遍不住的求饶一遍对着青面獠牙的竹雨老头说道道:“鬼大人,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您饶过我吧,八……八王妃,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吧。”

堇阳见庄辛可怜兮兮的对着一只大鳖求饶,不禁觉得心里痛快不已。哼,你这助纣为虐的坏蛋,若不是你,我阿姐也不会受那么多的伤,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为此而送命。堇阳恨恨的想着。

竹雨冲着堇阳比了个手势,对着血流了一脖子的庄辛说道:“诶呀,我说八王妃啊,看这小子似乎有些悔过之意,不如我们……”

庄辛听着事有转机,不禁连连的用力的对着面前还在咀嚼他嘴唇的大鳖眨着眼睛,求饶道:“八王妃,在下知道错了,求八王妃饶命啊,饶命啊。”

堇阳撇了撇嘴恶狠狠又极其妖魅的说道:“不行!那么多坏事,说不算就不算了?先让我吃你一跳舌头再说。”

堇阳用小手指轻轻的推了一下大鳖,那大鳖也是争气,将长长的嘴径直地伸到庄辛的嘴里,然后一把的咬上了庄辛的舌头。

那一下子,庄辛疼的面脸通红,竹雨老头一见那大鳖若是真的死死的将舌头咬下去一块肉,怕是性命也保不住了。再怎么说自己的徒儿,与这小子的爹也是师叔师侄的关系,若是真落下什么残疾,怕是也会伤了徒儿媳妇和那倔小子的和气。

竹雨老头一想,便用指力轻轻的将那大鳖抬了起来。反手向着那鳖的颚下一戳,那大鳖便松开了口,张牙舞爪的悬浮在了庄辛的面门上,时不时还低着头用力的去用长嘴巴够他。

舌头虽然保住了,可那一排整齐的牙印子,和那血糊糊的舌头,也是看着有些瘆人。

堇阳在一旁对着竹雨装模作样的说道:“诶呦呦,我说鬼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啊,老娘我还没吃够呢!”

庄辛则是粗着舌头,连连道谢道:“多谢鬼大人,多谢鬼大人。”

“不谢我。我见你也是怪可怜了,本大人日行一善,想着你如此年纪,就入了这八王妃的口,终究是有点可惜,可你做恶已到这数量。我就是有心帮你,怕是也难啊。不知道你有没有最近的几个恶事,是能补救的?”

庄辛疼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加上吓的流汗流的床褥都润湿了大半,如今更是头晕眼花的不知所云,在一旁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堇阳一看,便说道:“我听说那个被你绑起来的小子,他好像跟你也差不多,看起来都是很好吃的模样。要不……”

庄辛一听,来了精神,含混不清的说道:“对对对!他也是个大恶人,大人王妃,你们去找他,小的求求二位大仙,绕过小的吧。”

“那你把他给我带过来,明日深夜子时,我带八王爷八王妃前来,到时候,你需退避三丈,那八王爷脾气甚是大,若是要他知道王妃找人代替,到时候你和那小子便一个都跑不了!知道么?”竹雨老头恶狠狠的恐吓到。

“知道了知道了。”

说着那大鳖又慢慢的落在了庄辛的脸上,只不过被竹雨老头运气抵着喉咙,无法张口。

堇阳看准时机,一掌将庄辛拍昏了过去。竹雨老前辈则是面具一摘,嬉笑着将那大鳖装进口袋,然后用指力将庄辛的穴道解开。

堇阳则是和暮雪配合着,将还在昏睡的花魁娘子又送了回来。

除了庄辛惊魂未定的心神和那唇舌上血肉模糊的撕咬痕迹外,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堇阳一路嬉笑着和竹雨老头飞上了房梁,只见霭霭夜色中,若华一袭素衣端坐于月前,发丝飘动,竟生出许多别样的气质来。

若华见他们上来,便斜着眼睛睥睨道:“我的八王妃,得手了?”

堇阳一听,不禁笑了笑,一下子坐在若华身边道:“你是不是偷听了?”

竹雨老头见二人花前月下,嘿嘿一笑,便借口先行离开了。

“你们先聊,我们扰了八王爷冬日的清梦,如今又跟着我们奔波了一晚上。我这可得犒赏犒赏它去,明儿个晌午,我们在这镇东十里的长亭见哈。老头子我先走一步!”说完,竹雨老头一个飞快的闪身,便拎着装着大鳖的袋子迅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师傅慢走。”堇阳甜甜的问候道。

“师傅,慢走。”若华小声说了一句,可已经走远的竹雨师傅大概是没听见吧。

堇阳吃惊的望着若华道:“你,你肯认他了?”

若华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嘴角扬出好看的弧度,他伸出手轻轻的点了一下堇阳的额头道:“八王妃日日将他唤做师傅,作为八王爷的我,即便是不想认,怕也是不行吧。”

堇阳一听若华称自己为八王爷,不禁脑海中出现了那只灰陶陶的大鳖的模样,不禁咧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不小心呛了口唾沫,轻轻的咳了几声。

若华接着伸出手,一把揽住堇阳的肩膀,眼睛直直的看着眼前慢慢西沉的月色说道:“堇阳,我说过。纵万里江山如画,却敌不过你唇间一抹朱砂。你我既已生死契阔,便要与子成说。吾心若磐石,生生世世不相移。”

堇阳仰着头温柔的看着若华,从前不觉得,自从他将身上的一根骨头放进了自己的身体,她便开始有了从未有过的温暖情意。这情意不同于阿姐的姐妹情,不同于爹娘的亲情,而是一种更加令人心动,更让人富有勇气的感觉。

她可以为阿姐去死,为爹娘,大哥去死。可面对若华,她不能死,也不想死。她只想好好的活着,跟他在一起,开心的活着。

天边的月色在若华的眼中慢慢的沉了下去,一抹水玉色的天空映入眼帘。

堇阳靠在若华的肩膀上,看着那抹金灿灿的颜色,如一只璀璨的龙盘旋着升起,那是一天最初的模样,那是他们眼中最美的彼此。

“早安,我的八王爷。”

“早安,我的小仙女。”

第一百零三章 筹谋

“静麽麽,你说,我这一生是不是就这样了?我才刚刚二十岁啊。”申迎儿幽幽的对月独酌,不停的拭去眼角的泪水。

旁边的静麽麽一脸的心疼,她一边将申迎儿手中的杯盏夺下来,一边关切的说道:“王后,您别这样,这样子祸害自己的身子,可如何是好啊。”

“哼,身子好又如何,坏又如何?还不是都一样。”申迎儿眼角闪着泪光,将酒杯扔在一旁,举起酒杯仰着头一饮而尽。

静麽麽连忙抢下来,带着哭腔的说道:“王后啊,王后。您别这样,您这样,老身心疼啊……”

“哼,王后……他回来,恐怕我这阿房宫也就成了冷宫吧。这王后的凤钗霞披,怕是都不属于我了吧。”申迎儿一把扯下头上嵌着南珠金钗的王后之物,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又簌簌的落下来。

静麽麽在一旁看着心疼,却又不知道如何劝说。这宫中的人,又有那个不知道,大王带着一队人马到了褒国,就是为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子,那些什么去查探民情,去与褒王叙着旧情,都是骗人的幌子。

静麽麽从柜子里找了毯子,拿出来的时候,申迎儿已经倚在红窗旁边沉沉的睡去了,而眼角的泪凝成了花,窗外幽幽的飘起了清雪。

咋暖还寒,镐京突如其来的倒春寒让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

静麽麽叹了一口气,将厚厚的毯子铺在申迎儿的身上,可再厚的毯子也盖不住那从心底透出来的凉,那是一种冬日里堕入深海中的寒冷,这种寒冷蔓延到阿房宫中的每一块砖瓦之上,那是申迎儿的悲哀,也是深宫里的女人躲不开的命运。

夜里的雪还在飘着,静麽麽裹着厚袍出宫,连夜乘着马车回到了申相府。

申相爷将茶杯重重的一摔。

“这小子竟然如此对待我申相爷的掌上千金,当真是阳奉阴违,可恶至极。”

“相爷,您有所不知,大王他不仅仅从未来看过王后,就连……就连新婚之夜二人也并未行那夫妻之礼。”申迎儿酒醉之后说出的话,不禁让静麽麽心疼不已,所以她来找相爷,想为自家小姐讨个公道,争个前程。

“这小子,去褒国那找什么美人也就罢了,如今还这般对待我的女儿,他当真是忘了是谁将他扶上这高位的么?”申相爷狠狠的咬着牙说道。

“老身来,就是看相爷能不能想个办法。若是那女子真是什么妖惑君主的妖孽,进了我大周的后宫,若是大王一高兴,将王后废了……”静麽麽欲言又止的说着。

申相爷一声大呵道:“他敢!”

“就算大王不废后,若是那妖孽女子先于王后诞下个一儿半女,到时候怕是麻烦的很啊。”静麽麽心疼申迎儿,他知道申相爷更在意的不是什么掌上明珠,不过是他申家在周王朝廷中的地位罢了。先前与老司徒斗的你死我活,如今好不容易能在朝廷站稳脚跟,他自然是更想让这份财富与地位世代相传。

毕竟,有什么比得上皇亲国戚来的更稳固的地位呢?或者说,若是成了太子的祖父,又成了这小王子身后的势力,那么他申家的地位便是世世代代都无虞了。

申相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静麽麽说道:“你先回去,让迎儿好好的做她的王后,告诉他,爹定让她坐稳这王后之位,让她定要养好身子,等着大王还朝归来。”

“诺——”

“只是,不知相爷又何打算?”

“自然是让那些威胁迎儿的女子,统统下黄泉。”申相爷狠狠的说道。

“可奴婢听宫中传言,大王似乎很看重这位女子,不仅将贴身的侍卫都派去保护这位美人,就连他最信任的亲兵都半数带着随性,似乎生怕其中出什么乱子。所以,奴婢认为,这刺杀美人之计,不妥。”静麽麽说道。

“哦?那你说该当如何?”

“依奴婢之看,最先应当做的是让大王回宫,若是大王能提前回宫,与那美人分开,我们便有机可乘,才能动那美人。而于此同时,让大王与王后赶紧同房才是。到时候有了子嗣,便一切都不一样了。就算是那美人真的是妖孽,而她又大难不死的来到了王宫,也再不能动摇王后之位。就算是大王再宠幸与她,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受宠的妃嫔罢了。一个百年之后,连黄陵都进不去的妾,又如何能影响王后与相爷的大计呢?”静麽麽幽幽的说道。

申相爷眼眸一挑,对着静麽麽说道:“没想到,你这老麽子,竟然有这般心智,真是不错。留你在迎儿身边,我也放心了许多。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记得,给我照顾好王后。”

“诺——”说着静麽麽便毕恭毕敬的退下了。

窗外风雪依旧,天已入深夜,甚是凄寒,远处的山峰中似乎隐约有着孤狼吼叫的声音。

静麽麽裹着厚袍子坐在马车之中,听着那嘶吼的狼鸣,撩开马车的帘子,望向那月,又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着自己松弛而满腹皱纹的面孔。她叹了口气,如一个骄傲的公主一般端坐在轿子之中,眼里碎着晶莹的雪,心里是挥之不去的心疼与无奈。

相见应不识,静待花月开。

“大王,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太监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一下子扑到地上,险些将灵犀绊倒,还好石衣身手敏捷,将险些摔倒的灵犀一把扶了起来。

灵犀尴尬的轻轻推开石衣,不禁脸颊上染起了绯红。自从前几日她与石衣在那密室之中出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怪怪的尴尬的感觉,那种若即若离,却又欣喜温暖的感觉,让灵犀总是觉得那么不真实,毕竟她从前觉得哪个男子能带给她这样的感觉。

宫生正在喂七昭喝药,自从宫生来了,灵犀似乎就已经插不上什么手了。除了煎药和换纱布之外,什么进膳,喂药,送衣大王都是亲力亲为。

第一百零四章 迫王归

这样的周王也是让一众宫人从未见过的。那是堂堂的君王啊,那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天子啊。

且不说他那无上的权利,就是轻轻的皱下眉头,就有多少人扣头求饶,轻轻的勾勾手指,那镐京便更不知道,有多少王孙贵族的纤纤少女蜂拥而至。

虽说这床榻上的女子容貌也称得上是绝色,可一副总是病怏怏的神色,终究也是让人看着不舒服。

怎的大王就这样痴情于她,难不成是哪个北荒大泽里跑出来的妖物,来霍乱我朝君心?

福兮祸兮,许是,皆为天意罢了。

“大王不好了。”

“讲。”

“回禀大王,镐京的东南以北的大坝,因为前夜的风雪塌了。洪水气势汹汹,如今已经冲破了大坝,向着镐京都城涌了进来,北面的朱雀门已经被冲毁,好几个村子都受了洪灾,而修筑堤坝的尚书大人,也因此而送了命。大王不在朝内,诸位大人又是束手无策,既不能调遣兵马,又不能擅作主张。因事态紧急,故申相爷特意命小人递来一纸奏书,请大王带着亲军连日回朝,主持大局。”

宫生一听,眉头紧锁,哐啷一声,将瓷勺子扔进了碗中。

他冷着脸,一脸担忧的说道:“都城里的禁军呢?都干什么去了?”

“回禀大王,禁军向来只听命于大王,其他人即便是兵符在手,也是万万不能妄下命令的。”那小太监回应道。

宫生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七昭。

七昭听明白了一些,还未等宫生开口,她便说道:“你放心,我没事,你快去。”

“可是你……”

“百姓何辜?”七昭挑着眉头问道。

宫生立马便明白了七昭的心意,他放下药碗,冲着石衣道:“石衣,带着一万人马留在这褒国,务必保护孤的美人平安确保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包括褒王。其他的人,跟着孤,班师回朝,即刻启程。”

七昭看着床前威风凛凛的宫生,心里不禁想道:他是君王,他虽是她的宫生,却也是天下的君王。这世间不只是女子才能争夺一个男子的心,还有权利,还有责任,还有那么多那么多抛不开,躲不过的宿命。

她的前路一片荆棘,额娘的忠告还在耳畔,可她依旧拖着残喘之躯,努力的跟着他前行。因为只有他在的时刻,她才真真正正的感受到,健康的活着,原来是那么的让人渴望与期待的事情。

宫生发布完命令,众人齐齐叩拜退出了房间。

他紧紧的皱着眉,忧心忡忡的望着依旧伤病未愈的七昭,他心疼,他愧疚。

“昭儿,对不起。”七昭努力的冲着宫生挑了挑嘴角。

宫生眼底泛红,刚要拂袖而去。七昭趴在床边问道:“宫生,你……我还能见到你么?”

宫生心疼的深吸了一口气,他僵着背脊幽幽的说道:“昭儿,你等着我。”

说完宫生拂袖而去,他不是不想回头拥住七昭,他怕她身上的气味,怕她温柔的眉目,让他流连忘返。他多呆一刻,那汹涌的洪水便毁掉一个村子,千万的臣民因此而丧生。

虽然,他承认他是自私的,他自私到不顾申迎儿的心思,而执意来到褒国找寻七昭,自私到既想帮王兄守住天下,又想给七昭一个家。

可是他再怎样的自私,也是一个君王,他有责任,也不忍让天下的百姓,因为他的自私而陪葬。

他不想成为君王,他不想拥有天下,他也不想成为刽子手,让千万无辜的生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命丧黄泉。

这是君王逼不得已的无奈,是命定的薄情。

七昭看着宫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刹那,才觉得自己的心在隐隐的作痛。

“小姐。”灵犀轻轻的唤了一声七昭,她才回过神来。

“喝药吧……”

宫生快马加鞭没几日便回了朝,调动了城内的兵马,主持大局。

所幸的是,洪水被控制住,十几个村子上百口人因此而得救。

“申相。”

“臣在。”

“孤王命你即刻派兵褒国,将孤王的爱妃与禁军接回我朝不得有误!”

“诺——”

宫生不禁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申相爷如此痛快的答应了此事,要知道若不是禁军统统被派去镇守那受灾之地,他万万不会向申相开口。人人都知道,宫生要在褒国带回的,是一个会对他申相女儿造成威胁的女子。

等众人早朝退下,申相爷留了下来,冲着宫生一脸奸诈的说道:“大王,老臣知道您喜爱这褒国的美人。可老臣为这朝廷戎马一生,鞠躬尽瘁,小女申迎儿如今也是位居后位。大王三宫六院是为常理,可小女何辜至此?大王不知道那后庭众人如何非议王后,更有甚者说那褒国的美人,是妖狐所化,专门迷惑大王,如此朝堂不稳,怕是……”

申相爷说的模糊,宫生也不知道这申相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相爷的意思是。”

“老臣认为,大王还是等与王后生下一儿半女,再纳那褒国美人入宫为佳。”

“不。孤王现在就要迎她入宫。”宫生冷冷的说道。

申相爷见宫生如此,便阴笑着直了直身子,小声道:“你可别忘了,你这大王如何得来。我虽动不得你,但那远在褒国的美人,怕是……”

宫生蹙了蹙眉,眼眸间闪过锋利的光,他凛冽的口吻小声说道:“相爷的意思,孤王不是很明白。”

申相爷起身冲着宫生作了揖说道:“大王三宫六院实乃伦常,老臣也并不想夺大王所好。只是王后孤苦,若是能有个一儿半女,让王后安心,那便是让老臣安心。到时候,老臣定为为我大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宫生眯着眼睛,一把抓起申相爷的领口,面容冷酷的问道:“孤若是不依呢?”

申相爷拍拍宫生的手,示意他松开他,然后似笑非笑的拱手道:“大王若是不依,恐怕那褒国美人也会因为大王的不依而送了命,如此红颜佳人,就因为大王的不依而因此送了命,真是可悲可叹啊……”

“你敢!”宫生狠厉着眼眸再次的抓起申相爷的衣领。

申相爷也不挣扎,挑着唇角道:“老臣年事已高,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自然是呵护有加,若是有什么人连如此简单的愿望都不满足老臣的话,那老臣也只有狡兔死,走狗烹了。”

第一百零五章 帝王幸

“王后,大王今夜主动前来,定是心里对王后还是有着情谊的。”静麽麽笑吟吟的拿着御膳房刚做好的点心进来,看见申迎儿坐在轩窗前梳妆,便知道她心情不错。

“麽麽,你回来了。我父亲可好?”申迎儿转头问道。

“好,好,都好,都好。”静麽麽看着申迎儿眉眼含笑,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不禁也跟着高兴。

“王后,大王今夜来,您可要好好准备一番啊。”静麽麽嘱咐道。

听到此,申迎儿本是欢喜的模样,可却突然沉了神色。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低着头暗淡着神色拿着梳子,心不在焉的梳着头发。

“麽麽,你不知道。大王带我无半分情谊,跟别说……他来或者不来,都是一样。”申迎儿幽幽的说着,想着每次大王被自己父亲逼来自己的阿房宫,也都不过是两人相对无言,他冷着脸用过晚膳便就寝,仿佛自己并不在房内一般。莫说是什么说说话了,就连一个正眼,也是没有的。

静麽麽看着申迎儿心疼,缓着语气对她说道:“王后,这男子的心啊,都是经不得水的。你对大王的好,大王是看在眼里的。老身说句不该说的话,若不是那褒国的狐狸精不知道用什么邪术迷惑了大王,我们大王也定不会冷落王后您至此啊。”

申迎儿轻叹了一口气,这满宫之中,除了她和几位朝廷重臣,其他的人,还都以为当今的大王,就是那个做了许多年太子,后因先王薨逝,才接任王位的人。虽说太子与其她情谊也不深,可毕竟还是说得上话的,偶尔月下笙歌,她那艳冠群芳的歌喉,也是换的来太子妃和太子的几声称赞的。可如今的大王……

申迎儿想到此,不禁又伤心了起来。

“麽麽,您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

“王后,您是这天朝的王后,可这深宫之中,有多少女子都盯着您的位置,他们想要的是荣宠,是母家千秋万代的荣耀。您若是如此自暴自弃,又如何能在这宫中站稳脚跟?”

申迎儿静默不语。

暮色微沉,宫生拿着酒盏独自一人坐在阿房宫的花园之中。

他怔怔的坐在石凳上饮酒,广寒宫中的凄冷,乘着东风飘然而至,他掏出腰间那支青玉短箫,幽幽的吹了起来。

那薄凉的风,袭着绛红的宫墙。一面小轩窗,佳人泪满裳,君王一曲三生怨,倒是不负殇。

宫生一曲毕,几只雀儿落在枝头,摇头晃脑的盯着宫生看。

宫生挑了挑唇稍,一对幽深的眸染了酒魅,变的混沌不清。他醉着酒,痴痴的将那手中的短箫举过眉梢,怔怔的看着。

“你这一生终究还是有负与她。”宫生轻叹了一句,便转身摇晃着身子走向那散发着幽香的暖室走去。

身后的枯树之上,鸟儿尽散,那斑驳的枝头之间,徒留一只青白色的短箫摇曳。

寒风掠过,醺醺之声起,如一曲挽歌,送了一地深情。

宫生摇晃着进到阿房宫内,眼神直直的望着泪流不止的申迎儿。

“大王。”申迎儿将眼角的泪拭去。

宫生看着她,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对不起。”说着,便一把将申迎儿横抱了起来,向着那金碧辉煌的八角香帐榻走去。

宫生一身酒气的将申迎儿放在床上,他的动作很轻,却还是那么冷冰冰的。

申迎儿的心却是狂跳不止,她颤抖着双手去解他的衣衫,宫生也不反抗,就那么不带任何情感的看着她,仿佛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飘到了很远的地方。眼前压在她身上的,不过是一堆穿着锦绣龙袍的行尸走肉罢了。

申迎儿看着宫生的神情,不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狂跳的心也渐渐的平息下来,她慢慢的将宫生的衣服一层一层的脱落。

直到她摸到他的腰际,她的动作开始迟疑。

她虽然已入了太子府多年,可却一直不过是个养在太子府的黄花大姑娘,别说是服侍太子,就是暖床之类的事情,都是万万没做过的。可如今,她的第一个男人就在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她爱的,而这个男人也不爱她。

突然,宫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冷着眼眸迟疑着问她:“你……之前从未服侍过王兄?”

申迎儿听到宫生跟她说话了,不禁心又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她瞪着大眼睛,脸颊绯红着点了点头。

宫生见状,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沙哑着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对不起。”说着,便开始解申迎儿身上的衣物。

那侵略的唇也霸道的贴了上来,申迎儿紧张不已,她似乎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她睁着眼睛看着宫生低垂着眼眸近乎疯狂的吻着自己,不禁觉得一切都不真实了起来。

他那富有侵略性的唇舌,不停的征战沙场,而那刺鼻的酒味则是让人意乱情迷。

他们拥抱又分开,分开又拥抱。从雷雨阵阵到柔风细雨,从冰山刺骨到烈火灼心,这一夜,他终究成了她的王,而她也终究成了名副其实的王后。

一夜**,日上三杆。

等申迎儿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不已,可内心却是暖暖的,脑子中不停的重复着昨夜的种种,不禁轻声嘻笑了起来。

她从未见过对她如此温柔而又热烈的大王,那种热烈的拥有,那种意乱情迷的心动,那种水乳交融的和谐,即便是初见太子之时,也不曾有过的。如今的她,终于成为了一个完整的女子,她有了她的王。

“王后这是醒了?”静麽麽一脸春风的端着洗漱用品带着一众侍女进来。

申迎儿一望,只见那几个侍女的手上,似乎拿着亮晶晶的东西,申迎儿心情大好,便好奇的起身查看。

静麽麽在一旁吩咐道:“还不拿过来,让王后挑选。”

说着,几个侍女便排着队进来,将那一盘盘华美异常的首饰尽数陈列到了申迎儿跟前。

第一百零六章 美人劫

“这些啊,都是大王一早赏赐的。王后您看看,大王还是很疼惜你的。”静麽麽喜笑颜开的对着申迎儿说道。

申迎儿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那些金灿灿的首饰,那婀娜的彩凤,那圆润的东珠,暖阁之中还有他留下的气息,虽然混着竹叶青酒的味道,感觉有些不真实,可她却是实实在在的成为了王的女人,名正言顺的王后。而这一刻,她才明白,在她的心里,早就在那日入宫之时,将她最初爱恋的太子放下了。

申迎儿抿嘴含笑,静静地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觉得红光焕发,整个人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她觉得她重新拥有了生命。而这个生命,是大王给她的,不管如何,她已成了她的女人,她便要好好的照顾追随他一生一世。想到此,不禁觉得心里荡漾起一阵暖意。

“大王呢?”申迎儿问。

“大王一早起来上朝去了,还特意嘱咐我们不要打扰王后呢。看来大王是真心心疼王后。”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宫女说道。

申迎儿抿嘴含笑,看着那凤冠霞披如今戴在头上,穿在身上,竟然觉得是那样的合适和欣喜。她从那一众锦绣首饰之中,挑了一件嵌着血红东珠的玉钗递给静麽麽道:“这个我留下,剩下的都捐了去,充当赈灾粮响。”

静麽麽看着申迎儿,不禁挑了挑嘴角道:“王后,即便是这样,您也应该多挑选几样呀,也不枉费大王一片心意。”

申迎儿将那嵌着血红东珠的玉钗插到自己的头上,摆摆手,示意将那些首饰撤下去。她看着侍女都退下了,才幽幽的说道:“静麽麽,你说的对,我的一生不该如此浑浑噩噩,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是王后,这大周天朝的国母,我要好好的振作起来,辅佐大王,努力的赢得他的心。”

静麽麽眼角噙着泪,对申迎儿说道:“王后,您能这样想……老身真是……真是觉得非常开心。”

申迎儿起身安慰静麽麽道:“静麽麽,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为了母家,也为了我自己,无论前路有什么山精妖魔,我定会将这王后之位牢牢的钻在手心里。”

申迎儿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心里却是泛着一阵又一阵的哀戚,因为只有她明白,大王那两句对不起究竟意欲何为,那些不含半分感情的热烈,究竟有多么寒凉。可她没有办法,曾经的她,想着就这样垂垂零落于深宫,然后容颜渐没,如一滩贱土深埋地下。

可经昨一夜,宫生那一曲三生怨,让她竟然突然间想开了。她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活一回,眼前如此专情的男子,为何她从不曾得到,太子是这样,大王也是这样。她申迎儿自小饱读诗书,出身名门望族,一曲歌喉更是无人能敌,为何这样的她从来得不到属于她的男子?

她决定,要搏上一搏,也不枉来这人世间走这一招。她就想知道,她申迎儿到底能不能赢得一个男子的心。

宫生下了朝,将那只青白的短箫重新系在了腰上,他幽幽的坐在御书房中,打开窗子向着南面的宫墙痴痴的望,好像一眼便能望见,那远在褒国什么也不知道的七昭一般。他开始陷入一种从未有过的两难之地,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将七昭接入周王宫中。

这里的刀光剑影,明争暗斗,他都身不由己,又何谈能保护七昭。他爱她,想将一切给她,而如今,他们之间又多了一个无辜的女子,纵使再过冷血无情,终究也是难过心里一关。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次!”

啪——

一记耳光狠狠的抽在一个前来通禀的小侍女的脸上。

青禾公主眯着眼睛,五官狰狞着一把将桌上的点心烛台一下子拨到地上。只见她气的满脸通红,破口大骂道:“那个贱人!居然还活着?怎么之前有个嫪长宫的徐大人还不够,如今这狐媚子居然得了天子庇佑,这是个什么道理?她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么?怎么,这全天下的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才甘心么?”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几个小侍女吓的都跪倒在地,不敢出声。

“息怒?这叫我如何息怒?我息怒了,我的耳朵就能回来么?我所喜欢的人就能爱上我么?哈哈哈哈哈。”青禾公主说着说着便狂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开始发了疯的到处砸东西,吓的一众侍女们都退了出来。

褒王站在门廊之外,无奈的摆摆手,示意侍卫将大门关上。

“大王,徐大人回来了。”

褒王叹了口气,移步中堂道:“宣。”

“诺——”

“爱卿,你可算是回来了。”褒王如抓住救命稻草的说道。

“微臣救驾来迟,还请大王赎罪。”徐大人拱手作揖道。

“可抓到玄女?”褒王急切的问道。

“臣已寻得玄女踪迹,只是他身边有江湖高手保护,臣实在是难以将其活捉。”徐大人为难的说道。

褒王一听,不禁觉得情势不妙,他蹙眉踱步道:“爱卿啊,你有所不知,那周王……”褒王将事情一件件的说给徐大人听,想让他寻个对策。

“这样的情况,对我褒国,实属不利啊。”徐大人眼波来回流转,似乎在想着什么主意。

“自公孙庆这个老东西死了之后,他府中的暗格也被周王所知,眼下这褒国唯一一尊血炉也没有了,如何造的出长生之丹,即便没有长生之丹,就是那些重骨汤也是再也没有的。我褒国国力昌盛,位居一众诸侯之首,如今没了那血炉,士兵们如何打仗,如何真守四方?若是这件事被世人所知,我褒国这几年积累攒下的粮草银钱,便统统都付诸东流了啊。”褒王忧心忡忡的说道。

徐大人眼波一转,拱手问道:“大王莫急,不只那周王何以来到我褒国整这一出?”

褒王睥睨着徐大人说道:“还不是因为那个什么姒美人,周王来,是寻那美人的。如今等那美人康复,周王留下的兵马便要将那美人带回周朝,到时候我们就再无可以制衡周王的东西了。”

徐大人皱了皱眉头道:“大王莫慌,臣有法子,定让这美人归,成了周王的美人劫。”

第一百零七章 妖龙传说

“爱卿有办法?”褒王眼睛一亮。

“诺——”徐大人狡黠一笑道。

“大王可知道,在大周的厉王在世时,内宫中曾流传一个故事。”徐大人幽幽的说道。

褒王用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下。

“爱卿所说的,可是那妖龙黑匣的事?”

“大王英明。”徐大人应道。

“可这又与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大王可知,若是那姒美人带着一众人马光明正大的入那天子之宫,必然走的是官路。而从我褒国出发,到镐京势必途径西虢国,而那西虢国素来最信神鬼之说。而作为他周王朝庭的看门狗,若是他们回头咬了主人,亦或是成了我们的狗,势必能让一众诸侯对如今的周王心生异议。而此时,我褒国列为一众诸侯之表率,必然可借此机会培养出一大批对周王不满的势力,如此一来,这坏事,便成了好事。”徐大人挑眉一笑,轻轻扇动手中七彩翎毛扇,对着褒王说道。

褒王皱了皱眉头问道:“爱卿的意思……可否再说的明白些?”

徐大人回答道:“相传那黑匣妖龙的传说,在周朝十分忌讳,而西虢国位于邻邦,又偏信风水。当年厉王在世时,自从那匣子现世之后,后宫便大乱,前朝后宫更是乱作一团。而周厉王后来也莫名的开始了暴政,大肆的搜刮民脂民膏,导致了最后薨逝在了彘地。人人道是厉王着了那妖道,成了十八层地狱逃出来惩罚世人的妖魔,而百姓所知的是那两条黑漆漆的古怪蜥蜴,他们认为黑蜥是不详的象征,是妖魔的化身,是亡国的开始。”

“所以……”

“那两条黑蜥蜴入了女子之怀,我们若是将那姒美人也造成如黑匣子中的跑出的妖龙幻化的模样,而途径西虢国的时候,百姓见那周王竟然纳了如此妖女,西虢国国君为顺应百姓,定然大肆上奏反对。若是其一,那周王听得西虢国国君之言,舍弃姒美人,我们便可以偷偷的将其接回褒国境内,用她来勾那玄女乖乖的回来救她,然后落入我们的陷阱。若是其二,那周王爱这美人更甚,执意要将这美人纳入后宫,那便是失了西虢国这一守城之邦,如此我褒国大可趁此机会大肆招揽诸侯,而那西虢国北邻镐京,南靠我褒国,故而到时候必然择一国拥附。如此一来,无论是哪一种结果,我褒国都是占的便宜的。”

褒王一听,不禁兴奋不已,他拍着徐大人的肩膀满脸欣喜的说道:“爱卿啊,真是孤最有本事的爱卿啊。如此妙计,怕是只有你能想得出来。”

“大王谬赞了。”徐大人拱手道。

“哈哈哈哈哈。”君臣二人不停的为这计策而提前的兴奋。

徐大人踏着轻快的步子离开褒王宫,他看着天上慧明变换的云彩,他知道要变天了。

“可惜啊,可惜。”徐大人轻叹了一句,心里想的却是:褒王啊,褒王,你千不该万不该,信我这嫪长宫宫人,可怜公孙庆那老家伙一心为你褒国鞠躬尽瘁,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悲可叹,不知道你们君臣二人他日地下相逢,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

“小姐,您的身子终于好了些了。”灵犀兴奋的搀扶着七昭下床。

一旁的石衣连忙将窗子关好,防止七昭孱弱的身子刚好了伤,别再受了风寒。

七昭看在眼里,轻轻的道了一句:“多谢。”

石衣没言语,只是微微的颔首,抬眼的时候刚好看到路过的灵犀,不禁眼眸不自觉的留在了灵犀的身上,灵犀也不可控制的看着石衣。

“灵犀,灵犀?”七昭叫了几声,灵犀才回过神来,将披风拿给了七昭。

“大王走了几日了?”七昭一边抿着茶水一边问道。

“小姐,约莫有一月有余了。”

原来,才一个月。可为何,觉得日子过的那么漫长,好像已经过了数年,自己都容颜老去了一般。

七昭幽幽的想着。

灵犀见七昭如此神情,连忙关心地说道:“小姐,您要放宽心。若是总是这般忧思郁结在心头,怕是身子总也好不起来。”

“我没事。大王可传信来说,何时回来么?”七昭问向石衣,石衣冷着脸,摇了摇头。

灵犀见七昭的神情又暗淡了下去,便连忙斟茶安慰道:“小姐,你要放宽心,大王不是说了么,他会来接你的。”

七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披上厚袄,只觉得屋子里闷闷的,她想出门走走,便带着灵犀和石衣出了霓裳院。

已经是腊月初二了,天气变得越发的寒冷。司徒府里的府兵也都散了,剩下的只有周王留下的一队禁军。

七昭慢慢的在司徒府中踱步,看着曾经的亭台楼阁,曲水流觞,如今已荒的便生了杂草。想着昔日初入司徒府之时,这里是何等的人声鼎沸,那些富贵的,华美的人儿熙熙攘攘的在府邸中穿梭,如今却如黄粱一梦一般萧索。

她一边走着,一边回忆起曾经的故事,那些好的,坏的,那些热热闹闹的回忆。那些她与宫生共同走过的长廊,那间临时僻出来的乐坊,想起宫生那一句“琅然,清圜,谁弹,响空山。无言,惟醉中知其天”,想起他们的琴瑟和鸣,不禁觉得岁月蹉跎,如今物是人非,都是回不去的曾经罢了。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在空荡荡的司徒府中晃荡,忽一抬头,便发觉不知何时,已走到芍珍阁的门前。她突然想起了赵姬临终之言,她想起了那个埋藏在树下的河图残篇。

她叹了一口气,想着赵姬与老司徒二人这一生,本是相爱,却因为一个又一个的伤害走向陌路,也许老司徒自己都不曾发现,他所有的姬妾都眉目似赵姬,无一人例外。他们这一生,终究是是场无疾而终的痴恋,是个解不开的情仇罢了。

七昭打发石衣和一众跟随的侍卫宫女离开,只带着灵犀来到了那颗树下。

第一百零八章 妖妃入朝

七昭仰头看向那干枯的大树,看着那些千条根骨向着芍珍阁中蔓延,不禁心中涌起一阵悲凉。她想起了赵姬给她讲的故事,那字字句句之中,都是一个女子对于找到心灵切合之人的欣喜,公孙庆爱的是她,她却爱莫如风。莫如风爱的是天下,还是她,那便无从知晓了。

可叹的是,这世间的情谊,总是充满了令人沮丧的无可奈何,一场牵扯数年的情债,至死方休,却始终算不清,猜不透这其中的缘由。

“灵犀,去找个大些的铲子来。”七昭坐在树下对灵犀说道。

“小姐,找铲子?”

“对。铲子。”

“哦。”灵犀满头雾水的,从堆放杂物的柴房中找到了一把,看着还能用的铲子递给了七昭。

七昭踉跄着起身,挥起铲子变向那树下铲去。

灵犀一看,不禁吃惊道:“小姐,这是……这是做什么啊?”

七昭没言语,只是一下一下用力的向那硬邦邦的土地铲去,背上的伤还隐隐做痛,身子还是虚透着,额头上细密的渗着汗珠。

灵犀虽然不解,却看着七昭心疼,连忙抢过来说道:“小姐,我来替你挖。”

七昭看了看灵犀,变将铲子递给了她。

灵犀就那么挖呀挖,她不知道七昭要挖出来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为什么,她只知道,她的命是七昭给的,她信她,无论她要她做什么,她都会去做,即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突然,灵犀一铲子下去,似乎挖到了一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七昭立马起身上前,将那块硬邦邦的东西与灵犀合力挖了上来。

去除了浮土,灵犀不禁哇呀一声的大叫出来。一个阴森的白色头骨出现在了眼前,七昭倒是不怕,神情自若的将那头骨中的泥土尽数去除干净。只见,一个破碎不堪的布包裹出现在那头骨之中。

“小姐,这……这是。”

七昭幽幽的说道:“这是赵姬留下的东西,她要我替她好生保管。”灵犀被惊的说不出话来,眼见着七昭将那包裹里的东西用帕子包好,塞进了自己的袖口里,然后将那头骨就那样用手托着,在灵犀惊诧的目光中缓步走进了芍珍阁。

她来到赵姬的坟冢前,举起手中的铁锹将那块小土丘僻出了一个口子,将头骨放了进去,然后又埋上了土。

灵犀一脸的茫然,她看不懂七昭的行为,却也没有多加询问,只是静静地在一旁搀扶着,静静地看着她跪在坟前叩拜。

前辈,愿你们此生之劫,能换取下一世的得偿所愿。

七昭回到房中,呆呆的看着那块河图的残片,怔怔不语。

“这是河图的残篇?”灵犀惊诧的问道。

“你识的?”七昭问道。

就在这时,石衣进来,七昭连忙将那残篇塞回了袖子中。

“王妃,大王宣召,命您即刻启程,入宫。”

“入宫?”七昭皱皱眉头问道。

“诺,大王在镐京已将水患控制住,一切事物已安排妥当,故而特意派人前来接王妃入宫。刚刚旨意已经到了褒王手中,而褒王已经答允,下令侍从送来银钱与嫁妆,王妃准备妥当,即日便可启程回宫。”

“嫁妆?”七昭问道。

“诺——大王已昭告天下,说王妃乃褒国美人,特入选为妃。”

“为何不是王后?”灵犀反问道。

石衣没回答,只是对着七昭说道:“不知王妃可否准备妥当,我们能否即日启程?”

七昭幽幽的点了点头。

“诺——”石衣回了一句,便退下去准备了。

“小姐,真的要入那王宫?”灵犀皱着眉头问道。

七昭冷着神色点了点头,看不出是欢喜还是忧郁。

“小姐,你可知那虽是王宫,可也是个牢笼啊。”灵犀并不希望七昭入宫,她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她知道那里的争斗比司徒府中的争斗要狠厉多少倍,她担心七昭的决定会毁了七昭一生。

“你下去准备吧,我一定要去。”

灵犀并不理解,她不理解一旦爱上了一个人,自己便不再是自己。

七昭只想着,在她为数不多的岁月里,她的家人平平安安的活着,然后她可以好好的与宫生在一起,其他的,什么都不想,也不愿去理会。

前路荆棘?龙潭虎穴?呵,自己一个不知何时便死去的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已经准备就绪。

临行前,周王下令,所有同行侍从,宫人,皆披红衣,轿撵雕凤,正红纱帐覆顶,纯金蛟龙撑底。

加上褒王所赠之珠宝绫罗,全然一副天子娶妻的景象。

倒是七昭的一袭素衣淡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依照礼数,七昭要在褒王宫中拜别褒王和青禾公主。

眼见着天色晴明,七昭托着一袭长袍,只身走上褒王大殿。

两侧褒国群臣观礼,徐大人也伫立其中,但却格外显眼。

只见他一袭赤色轻袍,犹如新郎官一般,正饶有意味的,冲着七昭微笑着。

七昭走过他的身侧,徐大人幽幽一语道:“恭喜美人。”

“叩首——”

“再叩首——”

七昭抬眼望去,只见那巍峨的大殿之上,金碧辉煌,那褒王面含笑意,却流露出掩饰不住的贪婪,如一只狞笑野兽,正颇有意味的把玩着口中之食。

而青禾公主,则被人用绳子勒着口舌,身边的侍女也将她的手臂束在身后,那从眼中燃烧的恨意,几乎要喷涌而出,将七昭一瞎子烧成灰烬。

“三叩首——”

七昭起身慢慢的走下长长的阶梯,她看着大殿之下,红纱摇曳,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如十里染火的海棠,正开在这料峭的寒风之中摇摇欲坠。

灵犀上前搀扶,将一袭素袍的七昭搀扶入轿撵。

“起——”

笙乐骤起,那巍峨的褒王宫退避身后,那通红的队伍如一条染着血的溪流,一点一点的将七昭推向她毕生最爱的男子,也一点一点的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坐在轿撵之中,掏出袖中的河图残章,不禁看的出神……

突然,一股奇异的香味飘了过来,轿子外是熙熙攘攘一轮的声音。

七昭掀开轿子的帘布招呼灵犀道:“灵犀!”

“小姐。”

“这是从哪里飘来的如此奇异的香味?”

灵犀一脸狐疑的闻了闻,说道:“没什么香味啊。小姐,我们现在已经出了褒国,已经在西虢国的境内啦,他们这里的人也是有趣,许是正赶上了腊八的节气,家家户户都是支了一口大锅出来煮着汤粥,家家放的材料都不同,很是有趣呢。许是那些味道混在一起在轿子里散不出去,所以才有异香吧。”

七昭看着灵犀很兴奋的模样,不禁也是心情大好,掀开帘子看着路两旁的西虢国百姓。

灵犀看着那些路边的小香囊面露欢喜,正想着掏钱买下,却听到七昭大叫了一声。

“啊——”

第一百零九章 妖妃入朝(中)

“小姐,怎么了。”灵犀上前查看。

只见那轿撵之中,不知道何时竟然爬满了黑蜥,而那轿撵座位底下也不知何时破开了一个小洞,几只黑蜥还在不停的从那个小洞里往外涌。那些黑蜥体型巨大,又十分亢奋的来回串动,密密麻麻的铺陈在轿子里,不禁吓的七昭蜷缩在角落里动弹不得。

灵犀摆摆手示意抬轿人赶紧落轿,然后一把将轿帘布掀起,那黑蜥便如同发了疯一般,冲着街道飞快的四散开去,而那股奇异的香味,也随着黑蜥的散去而散开了不少。

街边的百姓见状,不禁都惊恐不已,他们四散奔逃着,生怕那黑黢黢的家伙爬到自己身上,招来灾祸。而慌乱之中,几家商户门口的腊八粥的大锅,被四散奔逃的人们悉数撞翻在地。那浓白混着七彩食材的汤粥散落,几个腿脚不灵光的老人和小孩子,一下子便被那些滚烫的汤粥泼了满脸,瞬时一层血红色的肉皮便从脸上脱落开来。而本来一派喜悦祥和的腊八节气,却因为这些黑蜥而弄的哀鸿遍地。

灵犀伸出手,让七昭搭着自己的手从轿子中钻出来。可就在那些黑蜥慢慢散开,七昭正要从那轿中出来的时候,人群之中突然有个人指着七昭大叫道:“妖女!黑妖龙便的妖女!”

七昭一愣的功夫,一只黑蜥顺着七昭的裙子爬了上来,刚好爬到七昭的腰际,灵犀见状抬手一挥便将那黑蜥打落在地。

“妖女!妖女!”

“大家快跑啊!妖女出来害人啦!”

也不知是谁将那沿街贩卖的一筐道符,冲着七昭便挥洒过来。一时之间,黄纸纷纷零落,地上黑蜥横行,街上的百姓都如见了阎王一般四散逃走,没多一会街上便只空荡荡的剩了他们一队人马,半个百姓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寒风掠过,那腊八汤粥还裹着热烈的浓香,那黑蜥已从轿撵中尽数跑光,连同跑光的还有这一城街的百姓。

“小姐,你没事吧?”灵犀一脸关切的关心道。

七昭摇摇头。

石衣则是上前查看那轿撵底下的黑洞,只见他用指尖比了比洞口的尺寸,又将指尖贴在鼻翼处嗅了嗅。灵犀和七昭看着他,都在等他查看的结果。

只见石衣一把将那轿撵下面的金丝锦缎撕开,一股浓烈的异香飘了出来。石衣用衣袖堵住口鼻,上前查看,只见那金灿灿的烫金轿底下,出现了一个四方的空当,里面还有几只已经奄奄一息无法挪动的黑蜥,此时正趴在叶如荞麦,茎紫赤色一大枝怪草之上。

石衣见状,将那株怪草拿了起来。灵犀见石衣如此直接用手去拿,不禁担心不已。她大声提醒道:“小心有毒。”

石衣拿着那怪草,抬眼看了一眼灵犀道:“没事,这是三白草。无毒的。只是草木生来带有异香,蛇虫鼠蚁之类的动物最是怕这草。”

七昭上前打量问道:“这是谁放在下面的,他为何这样做?”

灵犀眼眸一转道:“小姐,是不是青禾公主?这样幼稚的吓人法子,我看只有那个疯公主能想出来。”

七昭没应声。

石衣眼眸一沉说道:“眼下我们先行找驿站落脚,等我回禀了大王,我们再做打算。”

七昭点点头。

“太医,王后这是怎么了?这几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哦,对了,用膳时候,还时常作呕,有时还会手脚冰凉额头发热。”静麽麽关心的问道。

太医将搭脉的手从申迎儿手腕绢帕上拿下来,对着申迎儿作揖道:“恭喜王后,您腹中已怀有龙子啦。”

“真的么?你说的,可是真的?”静麽麽兴奋不已,拉着太医反复确认。

“老夫从医数十年,王后娘娘的脉象,确是有孕啦。不会错的。”太医作揖道。

申迎儿一听太医的话,眼泪情不自禁的滑落了下来。她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突然间觉得,她的生命开始有了意义,曾经的苦难都是值得的。

她的孩子已经在腹中,令她想不到的是,这样欣喜的事情她居然想立马就告诉他,他的王。

可是,他会因此而欣喜么?他的心里对她的情谊不过是淡若浮水,即便这个孩子,也是自己的父亲靠着权势求来的。如此功利的结合,生出来的王儿,他会欢喜么?

申迎儿想到此,不禁刚刚欢喜的心情立马变得低落了下来。

“静麽麽。”申迎儿轻唤了一声。

静麽麽送别了太医,便满面春风的应道:“恭喜王后,贺喜王后!”

静麽麽搀扶着申迎儿起身下床,披了一件鹿皮小袄说道:“麽麽,你说,大王他会开心么?”

申迎儿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冒出这一句,说出来的时候,自己也吃了一惊。

静麽麽看申迎儿皱着眉头,眼里还是掩饰不住的伤心,便连忙安慰道:“王后,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大王自然是开心的,您如今有孕在身,可不能胡思乱想,若是心思郁结,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申迎儿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王后莫伤心,奴婢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大王,想必大王马上就来了,您就放宽心吧。这王子终究是您与大王的孩子,又是这大周天子第一个王儿,自然是尊贵无比,大王也定是对他爱护有加的,您啊,就是要把身子养养好,这样才不辜负这恩泽啊。”静麽麽不停的劝慰道。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王后有喜了!”一个小太监过来传话给宫生。

宫生眉头一蹙,随即问道:“太医可看过?”

“回大王的话,错不了。小的再次恭喜大王。”那小太监满脸嬉笑着,就像是自己有了身孕一般。

可宫生却吩咐侍卫道:“来人,备车马仪仗。孤王要出宫。”

那小太监一愣,却也是不敢出声。

宫生刚要离去,走过那小太监的时候,停了一下道:“告诉王后好生修养。再将宫中上好的补品佳酿悉数都送去,再封申相麟儿为贝子,赐千斤裘,良驹百匹。”说完,宫生便拂袖而去。

第一百一十章 妖妃入朝(下)

“大王呢?”静麽麽问道。

那小太监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说道:“大王……大王他……”

“放肆,王后面前,怎的说话支支吾吾的含混不清。”静麽麽厉声呵斥道。

那小太监吓的连忙跪下道:“回王后的话,大王封赏了贝子,还命小人将这些补品送来。其他的就没说什么了。”

“你这小太监,王后想知道的是大王哪里去了?”

“王后饶命,王后饶命,大王他急匆匆的带着一队人马出宫去了。”申迎儿正吃着燕窝汤,不禁胃里一阵恶心,将那汤碗放在桌上,不停的干呕了起来。

静麽麽连忙上前帮着王后拍背,一边还冲着那小太监摆手示意他退下。

“王后宽心,王后宽心啊。”

申迎儿呕了好一会才起身,她红着眼睛幽幽的说道:“宽心?呵,不是宽心,是认命。这就是我的命,只是苦了我这可怜的孩儿,怕是这一生也得不到爹爹的宠爱吧。”

而另一边,石衣已经将七昭安排在了西虢国的一个边陲驿站之中。

七昭刚换完衣物在房中喝药,突然房门大开,耀眼的阳光倾泻而来,一个周身发着光的男子冲着她走来。只可惜那阳光太过耀眼,那男子逆着光,看不清面容。

“是谁?”七昭问道。

突然,那男子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腰身,手中的汤药撒了一地,一个热烈而熟悉的唇贴了上来。七昭这才看清——是宫生。

七昭直直的看着她,脑子懵懵的,不知道如何回应。宫生则是紧紧的拥着她,高挑的身材架着熊皮大袄将孱弱的七昭完完整整的拥在了怀中。那饱含思念又疯狂的吻,一张一合诉说着他的思念。

七昭轻轻的推开他,唤了一声:“宫生。”

宫生眸子一颤,又将唇贴在了七昭的唇上,七昭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她没看到宫生眼角那颗晶莹的泪,她只知道那一刻她是欢喜的。

“宫生,你来了。”七昭轻柔的说道。

“昭儿,我来晚了。对不起。”

七昭微笑着摇摇头,她看着宫生,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如璀璨星辰一般好看,让人移不开眼。

这时,石衣进来了。

“大王,王妃,臣有要事禀告。”

宫生理了理衣服,搀扶着七昭坐下道:“何事?”

石衣将七昭在西虢国城内发生黑蜥之乱的事,又重新讲了一遍给宫生听。宫生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七昭只以为宫生是担心她是否被黑蜥所伤,便连忙说道:“宫生,我没事,也没受伤。”

宫生的眉头蹙的更紧了,他抬眼看了一眼石衣,石衣饶有意味的狠狠的点了一下头,气氛便开始变的紧张起来。

“宫……宫生?”七昭不明所以的唤了一声。

“昭儿,这件事非同小可,交给我来解决,你就安心养伤就好了。”

七昭点了点头。宫生便跟着石衣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灵犀气鼓鼓的端着新熬好的汤药进来,对着七昭说道:“小姐,这西虢国到底是什么野蛮诸侯,竟然都这般的不分青红皂白。”

“怎么了?”

“小姐,刚才灵犀去煎药。几个同住驿站的西虢国百姓,见了我们的人,就跟见了瘟疫一般,唯恐躲避不及。我看着生气,便绑了一个,一问才知道。如今这西虢国上下也不知是谁造的谣,说小姐你是什么黑妖龙所化,是为祸四方的妖孽。”灵犀越说越生气。

“为何?是因为那黑蜥蜴?”

“可不是,听说城东还有几个颇有威名的地方官员上奏给西虢国,要那西虢国国君再奏起大王,将你就地处死呢,听的我真是气死了。他们才是妖孽呢,都是些无知的百姓,居然这般相信这些莫须有的东西。”灵犀生气不已。

七昭这才明白了,为何刚刚石衣讲完他们这件事,宫生的表情变得这般难看,看来这件事并不简单。

镐京绵延数十里披满红妆,皆为迎这一位虽未至,却依然世人皆知的王的宠妃。

额前飘着正红絮的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数九寒天的季节却遍地繁花。那殷红的玫瑰花瓣落了满城,寒风无情卷起,那凛冽的花香让人闻着刺鼻。

七昭轻撩起八人轿撵的帘布,望着那数不清的跪拜在侧的百姓,不禁心里一紧。

“玄女娘娘,保佑大周,玄女娘娘,长乐万福。”

这十里的高呼,混着马蹄笙乐叮当,那绵延一路的红纱花瓣,只有一袭青衣的七昭端坐在轿子中,显得格格不入。

宫生那句对不起,扎碎了她的心。冉冉献血流了满地,冰封成红妆,载着她行了八百里,来到了他的城。

“吉时已到,褒国美人——褒姒,入主香兰宫!”

一时之间,笙箫骤起,那是一曲似曾相识的曲调,而那徒增的钟鼓与琴笙,虽增了庄严之感,却也披上了沉重肃穆的模样。

七昭不禁回想起他们二人曾经在司徒府中的琴瑟和鸣。那时只有一只短箫,一只木筝,却是那样的清雅淡泊。那时候的她还是青儿,他也只不过是个江湖琴师。

如今,她走出轿撵,仰头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变得那样的遥远,好像那一袭合身的龙袍锦绣,已将他的琴师绞死袍中。

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子,他是这天下的王。

宫生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走向七昭。

他冲着七昭伸出手,那野兽般的眼眸,如幽夜深井,不见浩瀚星辰。

“对不起。”她读懂了他的唇语。

七昭微微颔首,淡淡青衣的抬起那纤白的手,放到了宫生宽大的掌心中。

二人相搀扶着一步一步的登上那高台阶梯,向着那木香幽幽的香兰宫走去。

“昭儿,对不起。”

“宫生,我这一生已认定了你,虽然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关卡,不过,我相信你,因为我认定了你。”七昭目不斜视的向着香兰宫走去。

宫生听了,则是眉头一紧。他红着眼眶,冷着脸,声音沙哑的低声问道:“这样的认定,你……可曾后悔?”

七昭冲着宫生莞尔一笑。

“七昭永不悔。”

“问,世间多少痴男女,怎羡鸳鸯又羡仙?世人皆痴情仇恨,一拜苍天入生门。哈哈哈哈……果真是痴儿,痴儿罢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局中局

第二夜,那庄辛果真将念恩带到了满春院,五花大绑的将他绑在了房中的柱子上。

堇阳扮成男子模样,拥着暮雪走进了那间房,看到了用布塞着嘴巴的念恩。

而此时,埋伏在侧的庄辛看到这一男一女进了屋子没有动静,便带着一队人马蹑手蹑脚的爬墙根。

堇阳听到外面有动静,便轻轻的揽住暮雪的肩膀,粗声粗气的问道。

“你是何人?”

“诶呀,爷,这许是公子什么特殊的癖好呢,我们理他做什么,我们还是走吧。”暮雪娇嗔的说道。

“不行!这间是最好的上房,爷就要这间,你滚出去!”

突然,暮雪大叫了一声:“啊——”

在窗外的庄辛也被暮雪这一嗓子吓了一跳。

旁边的随从小声说道:“爷,这是我们要找的人么?”

“现在还不确定,按道理说,那行鄫的小子一身朱雀门的轻功,脚步按道理说不应该如此沉重。”

“那,会不会是他们找的帮手?”

庄辛皱皱眉头,又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再等等。

可这时候,屋子里已经乱做了一团,蜡烛也翻倒在地。

里面的女子尖声惊叫着:“啊!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大,还咬人!啊!天啊,门,门在哪?公子?!”

庄辛一听,不禁回想起昨夜那只巨大的鳖,后背不禁有些泛凉,他咽了口口水,用手指轻轻的在窗子上戳了一个小洞,想看清些什么,可一个碎瓷片砸到了门上,让庄辛一行人吓了一跳。

只听里面的沉闷的两声巨响,便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庄辛附耳上前的功夫,门却突然打开了。只见那男子搂着那美娇娘连滚带爬的从里面跑出来,倚在二楼的楼梯把手上不停的喘着粗气,手上还拎着滴着鲜血的大花瓶。

庄辛看了一眼他们,便吩咐旁边的手下进去。

几个手下看着这情景,心里头都发杵,相互推搡着往里头走。

庄辛跟在后面,生怕突然串出来个什么怪物,他好能一下子逃跑了出去。

突然,一把雕着云锦的匕首抵在了庄辛的喉咙上。

“你中计了。”念恩手持破云刃,穿着堇阳换下来的外套对着庄辛说道。

“老大!”几个随从这才意识到,里面被绑在柱子上的人早已换了衣裳,转到了庄辛的身后。

堇阳一袭鹅黄轻装从里面背着手出来,对着庄辛邪魅一笑道:“我的庄管家,别来无恙啊?”

“是你们!”庄辛皱着眉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是呀,就是我们。你以为这八王爷和八王妃是那么好骗的么?早跟你说了,你作恶多端,八王妃可不会饶过你的!”堇阳调皮的捏着鼻子还原那大鳖的语气。

庄辛听了气的够呛,恶狠狠的冲着几个人说道:“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他们不敢杀我的!”

“嘿呀,你这人也真够无赖的!”说着那几个人便冲着堇阳飞身上前。

若华一袭白衣飘然而至,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几个随从打翻在地,几个人就连堇阳的身都没近。

突然,竹雨老头抱着大鳖往庄辛的手指上一放,那恶极了的大鳖便毫不留情的咬了上去。

庄辛诶呦一声叫了出来。

“嘿嘿嘿嘿!叫你调皮,叫你调皮!老老实实的把人给送回来,自己悄么声的离开就得了呗,怎么,还想被这八王爷咬啊?你……你,是不是有毛病啊?”竹雨老头调笑着庄辛说道。

庄辛还在一旁大叫道饶命,一旁的暮雪看着不禁觉得惊恐不已。堇阳看出了暮雪害怕,便一把将她拉在了自己身边,又拍了拍她的手,笑声说道:“没事,别怕。”

暮雪冲着堇阳乖巧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若华还在忙着,用绳子将那一众庄辛的随从绑起来,竹雨老前辈点住了庄辛的穴道在一旁玩的不亦乐乎。

“你说你,倒是挺聪明,还看出了这昨夜的妖魔鬼怪的事情。可是啊,这聪明的脑袋怎么就不知道,多拐一个弯弯呢?诶,我也是好奇了,你怎么看出来的,你小子也算是伶俐了,来,告诉告诉老家伙我!”竹雨老头一边喝着酒一边语无伦次的问道。

庄辛被他酒气熏的睁不开眼,也没回答。

竹雨老头立马将那大鳖往庄辛的胸口衣襟里一塞,大声呵斥道:“你倒是说啊!你不说,老头子我,隔~可松手了啊!”

堇阳一边笑着,一边用手不住的扇着弥漫了整个屋子的酒气,她转头问若华道:“师傅这怎么喝起了酒?”

若华一脸无奈的说道:“他说要给这大宝贝找东西吃,我便陪着他进了厨房,可是他一闻到那刚煮好的青梅酒,便非要尝尝,谁知,这一喝,便停不下来了。整整七大罐,诺,就剩这点了。”若华将那几个人继续捆绑好。

“我见那头牌女子身上染了些竹香,便发觉不对,所以才……”

竹香?堇阳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衣裳是若华的,想着他那身子经久不散的奇异竹香,也却是很难让人忘怀。一定是自己扶那女子出去的时候沾染上的。所以这坏小子,才知道这事有蹊跷。还好若华聪明,想着应对之法,这才用这局中局将他们一网打尽。堇阳想到这里,不禁回头看还在加固绳索的若华。

“咳咳咳——”念恩一边咳着一边跪倒在地。

“大哥!”堇阳连忙上前。

只见念恩一下子晕倒在地,没了知觉。

堇阳摇晃了几下,他也没醒。竹雨老头斜着眼睛,将大鳖往那庄辛脑袋上一放,撇着嘴对他说道:“你这小子够坏的啊!说,你这是给我徒弟媳妇的大哥下了什么毒?”

那大鳖一见那粉嫩的肉皮,不禁面露贪婪,毫不客气的一口咬上了额头,霎时间,一块连皮带肉的吞了下去。

庄辛哭喊着:“我没下毒,没下毒!啊——前辈饶命,堇阳,堇阳,你救救我救救我!”

那大鳖正要张着大嘴咬下第二口,竹雨老头便将那大鳖一下子收进了袋子里,然后喝了一口酒道:“许不是这小子干的。嗯……真好喝。真是好酒,好酒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千白

“那是谁?”堇阳问道。

“自然是那个不敢路面的坏小子了!”说着,竹雨老头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壶往东西角落的窗子上一摔。

谁知那窗子突然间的一个闪身,便多躲了过去。堇阳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呢,她揉揉眼睛,定睛一看,可不是,就是那窗子如长了脚一般的闪开了过去。

暮雪在一边也惊诧不已。

若华似乎明白了竹雨老头的意思,皱了皱眉头,将堇阳他们护在身后对着那窗子说道:“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现身?扎!尕!那!”

堇阳不禁吃了一惊,一脸狐疑的看了看若华。

只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那男子轻笑着,从那扇移动的窗子后面走到前面来,对着竹雨老头微微作揖道:“晚辈拜见竹老前辈,今日得见这江湖上消失已久的老前辈,实乃晚辈之服气。”

扎尕那一袭玄袍,高高绾着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他微微颔首,腰间束一条烫金长绫坠着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随风飘摇,没想到换上汉服的扎尕那,看起来是那样的俊美异常。而那一抹邪恶而放荡不拘的微笑,则是更让人神魂颠倒。

暮雪呆呆的看着扎尕那,不自觉红了脸庞。

“扎尕那?”堇阳眉头一蹙。

“玄女,别来无恙啊?”扎尕那轻轻的冲着堇阳颔首,满脸的模样。

若华警惕的伸出手来,挡在堇阳的身前冷冷的问道:“云姑和鬼女,可是在你手上?”

扎尕那没搭理若华,而是继续冲着堇阳说道:“如今我穿着汉服,便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在下名唤千白,扎尕那是不过是我北寒山一派的掌门人的称谓,千白才是在下的本名,当然,若是玄女喜欢的话,也可以唤我做扎尕那,或者千白哥哥。”千白一脸,让若华看着心里生火,便要运气冲上前去。

竹雨老头一见若华要与人交手,便连忙摇摇晃晃的挡在了若华身前,满身酒气的拍着若华的肩膀说道:“徒儿,师傅知道。这小子出言不逊调戏徒儿媳妇,只是你这身子骨,如今还不能动手。好不容易被徒儿媳妇儿养的刚刚有点模样,这么动手,搞不好又伤了这儿,又伤了那儿的。老头子我,我,我何时才能等你身子痊愈,何时才能教你武功?真是的,一点都不懂事!”

竹雨老头醉醺醺的几句话,倒是让千白上了心。他眼睛一眯,想着这小子还真有福气,这竹雨老头经当年一役,居然还存活于世,还居然收了这小子当徒弟,当真是不简单。不过这老头看样子是还未教他一招半式,想来也是无用,若是找机会杀了这小子,这武林至尊的位置便还是我的。

千白挑了挑唇角,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闪过一道寒光。

竹雨老头反身推了若华一下,一边打着酒隔,一边对千白说道:“老头子来接你两招!”

若华心思一沉,想着借此机会试试这老头的功夫也是好的,反正他们的人已经占领了这个小镇,料想他们也逃不出他的手心,于是便双手合十道:“前辈,承让了。”

竹雨老头一摆手道:“别让,让不了!你这小子对我徒弟媳妇儿有歹心,我便容不得你。你老子是个老色鬼,你小子也是,想想还真是有趣。”

正说着千白如一黑长蛟龙冲着竹雨老头飞身而来,身形之快,让人目之难及。

那竹雨老头眼睛一眯,笑了一声:“好小子,功夫不差啊!比你老子强多了!”说着便出掌接下了千白的一掌。

双气相冲,二人便退到两边。

“你们先走!”竹雨轻咳了两声,便又冲上去与千白过招。

若华见状,连忙嘱咐堇阳和暮雪带着念恩速速离开,自己则是冲上去帮忙。

“若华!师傅!”堇阳叫了两声,见三人打斗僵持不下,便和暮雪连忙带念恩离开。谁知到了楼下,纳尔佳带着一众人马早早的等在了下面,那个店小二早已口吐鲜血命丧纳尔佳的藏刀之下。

“玄女。纳尔佳有礼了。”纳尔佳毕恭毕敬的冲着堇阳按照藏族的礼数,作了个揖。

堇阳看到那店小二眼睛翻着,血流了满地,狰狞可怖,她不禁心痛不已,她一个箭步上前,掏出靴子里的赤龙匕首对着纳尔佳刺去。“我要你偿命!”

只见纳尔佳一个闪身,反手轻轻一别,绳子一套,便将堇阳捆了起来,那赤龙匕首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玄女,得罪了。在下受帮主之命,请诸位到我寒山一叙。”纳尔佳嘴上毕恭毕敬,可手上却是丝毫都没留情面,死死的将堇阳捆了个严实。

他伸手去捡那赤龙匕首,谁知也是奇怪了,他一碰那匕首,那匕首便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滚烫,丝毫都没法子触摸,更别说是拿起来了。

堇阳趁着纳尔佳低头的功夫,大叫道:“若华,师傅!下面……唔。”旁边的一个随从一把将堇阳的嘴用玉片塞住,让她出不了声音。而一旁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的暮雪和念恩,也一起被绑了起来。

楼上还叮叮咣咣的打斗着,似乎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纳尔佳又试了几次,也没能将那赤龙匕首捡拾起来。最后没法子,垫着衣裳才将那匕首捡起,放到了一个木头盒子里。

“堇阳。”若华赶到栏边,看到堇阳被一群北寒山门人绑了起来,不禁想飞身下来,可就在这时,千白冲着若华横劈了一掌过来。若华功夫不敌,值得躲闪,脱身不得。他绕回房间,看见一脸酒色红晕的竹雨老头正冲着一个窗子不停的出掌,不禁大叫了声:“前辈,这边!”竹雨老头没答应,自顾自的还在向着窗子放空掌,眼看着千白邪魅的微笑着,冲着若华又飞身过来,若华身上新伤旧伤未愈,便只能吃力的闪身。

“师傅!在这里!”

竹雨老头一听,便立马回过神来,他甩了甩脑袋,看着面前巨大的窗子,不禁生气不已。只见他两手一握,运气一抬,那巨大的窗子便连根拔起,若华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一模一样的窗子竟是披在冰上的画像所致,技法之高,足以乱真,难怪他们丝毫都没有发现。

竹雨老头一个用力,便将那块巨大的冰坨子冲着千白砸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瘦马

只见那千白也不加闪躲,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一侧。眼见着那巨大的窗子冲着自己飞来,直接砸在了面门之上,瞬时间,便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从面门上殷殷的流了出来。

若华见状不禁大吃一惊。竹雨老头也愣住了,瞪着眼睛对着若华说道:“他……他这是死了?”

若华警惕着上前,用指尖轻探鼻息,只见千白眼睛怒目而睁,早已没了气息。而那直挺挺的身躯,若华看着诡异,便上手去触摸千白的颈,谁知,手刚一碰上,千白便立马化成了一缕青烟消失在了二人面前,就连地上的血痕也跟着不见了,整个人就跟一下子便透明了一般。

若华眉头微蹙,连忙奔出客栈,只见千白一行人驾着马车飞快的扬长而去。更可气的是,千白好像知道若华看着他,一只手拉着马缰绳,一只手握着一把匕首朝天上挥了挥。

若华定睛一看,竟是堇阳从不离身的赤龙匕首,说着便咬着牙起身追去。

可就在这时,竹雨老头满身酒气的下来了,一把扯住若华道:“乖徒儿,吓死了,吓死了!你看那个……就是一下子……哗啦啦就不见了……然后又嘚嘚驾的在骑马!我天啊,吓死了!我们快走,我们快走,他们定是妖精!呜呜呜呜,妖精,我的小妖精不在了,不在了,呜呜呜呜。”老头子许是醉了酒,一直抱着若华不撒手,还胡言乱语的。

若华想挣脱开竹雨老头,可要知道,竹雨老头看家本领便是力大无穷,他一个身负重伤的晚辈,如何拗的过他。

“你放开我!你放开!”

“呜呜呜呜,我不放,有妖精,有妖精。诶,我的鳖呢?我的鳖呢?不行,我要你给我找鳖,你是我的乖徒儿,乖徒儿。”若华眼睁睁的看着千白带着载着堇阳他们的马车,迅速的消失在了街口,不禁心焦不已。他又挣扎了几下,也没挣扎开,情急之下,便抄起客栈门口的一碗酒壶,气呼呼的便往竹雨老头上倒去。

竹雨老头这一泼也清醒了过来,用袖子抹了抹脸跟着若华追了上去,一边追着一边破口大骂道:“这小子,竟然给我使那还魂散,等我逮到你,看我不把你打的满地叫爷爷不可!”

若华追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竹雨老头也停了下来问道:“乖徒儿,怎么不追了?乖徒儿媳妇儿,还有那个自家亲戚还在他们手上呢!”

若华皱着眉头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便叹了一口气向着一间马棚走去。

“还是我徒儿聪明,知道马跑到更快,哈哈哈哈。”

若华将自己身上的一块玉佩递给了售马的商贾,商贾收了玉佩,欢喜着带若华去到马棚。

可这不过是个小镇子,别说什么百里良驹了,就是稍微年少一些的马匹都没有,出售的多半不是年长的老马,便是一些身子骨过于瘦弱没办法驮重物的马。如此,如何追得上千白那从北寒奇绝之地带来的良驹呢?

若华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指着一匹瘦骨嶙峋的马说道:“我要这一匹。”

竹雨老头见若华没搭理他便用手把拉他说道:“诶,师傅跟你说话呢!”

若华心里憋着气,只是用缰绳套着马,没言语。

“你这马不行,根本追不上!……”竹雨老头还在一旁喋喋不休。

“前辈!你可知扎尕那若是抓了堇阳带回了北寒山门,我此生便再难见到他!”若华有些生气,又有些懊恼,他看着竹雨老头醉醺醺的,只觉的心里更加的郁闷。他不想理他,只想赶紧的驾着瘦马尽力的追上堇阳,若是拼得,便尽力去拼,大不了抱着堇阳一起死,倒也让她在扎尕那少遭些罪过。

若华幽幽的想着,心里不住的发毛,他担心这一面与堇阳便是永别。要知道,他早年在司徒府做江湖门客的时候,一来是结交天下英豪,二来便是搜罗江湖各方消息。而那北寒山一派,虽从未与之相交,可那江湖上的传言却是神乎其神。

江湖上流传扎尕那一族乃天选之神,乃镇守四方的神龙龙脊所在,周天运行,皆系于此。而那北寒山门派的所在之地,更是人迹罕至的昆仑,出了寒山门人,从未入过其门。

早些年,有几个好事的登徒子不信这个邪,仗着自己功夫还不错,便搭着伴去了北寒山,可统统都是有去无回。江湖上的侠士为了一睹那北寒山的真容,便纷纷打着门派交好的幌子,到北寒山前去拜会。老那尕扎倒也是欣然接受,放出话去说是欢迎天下英豪前来做客。

可说来也怪,几个从北寒山一门回来的帮派门人跟世人讲述,说那北寒山如何如何,竟然人人说的都不尽相同。

久而久之,便只在距那昆仑百里的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与一众武林人士拜会了。

所以说,若是堇阳真的被千白抓到了昆仑之中,怕是再揪出来就难了。

说着,便一个飞身上了那匹瘦骨嶙峋的马儿。

那马儿也是身子骨太弱,若华一骑背,整匹马便腰身一塌,便塌了下来,试了几次都是如此。若华心里着急,竹雨老头在一边愣着神色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茶水想醒酒,可也不知道是还魂散的药劲没过,还是醉酒未醒,只见他七扭八歪的冲着若华叫道:“乖徒儿,随为师去找!”说着便横冲直撞的冲到街上,不知道向着哪里,一个飞身便离去了。

若华下马,轻轻的拍了拍那马儿,看着这匹虽然瘦弱,可却是马厩里唯一看起来能跑动的马,只好硬着头皮上。

可试了几次,那马儿就像是生了大病一般,只要人上了背,便整个人跪下来不肯走。

若华下马,盯着那马的眼神看了许久,只觉得那马虽然瘦弱,满身的鬃毛又暗淡无光,可唯独那双眼睛,似乎灵动异常,颇通人意。他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那马的小腿,唇角轻挑,趴着马的耳边说道:“我是不得已的,我只想救我心爱的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啼血

说着便一个飞身上了瘦马,可那马却依旧向下跪了下去,若华见状,连忙退气而起,如云雀一般的轻立于马背之上,只见他反手一拽,变将那瘦马身上的缰绳马鞍一起去了。

售马的商贾都看愣了,在一边大声对着若华叫道:“公子啊!这……没有马厩,这马如何骑的啊!”

那匹瘦马抖了抖毛发,若华松气一伏,便抱住了马脖子。说来也怪,那去了马鞍的瘦马如同脱胎换骨一般,腾的一下,一跃而起,冲破马厩飞奔而去。

若华趴在马背上,手臂死死的抱着马的脖子,身子整个死死的倚在马的身上,就这么跟着一起冲了出去。

这匹瘦马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竟然越跑越快,根本不用若华鞭策,看他那模样,似乎根本不知道疲倦一般。

若华趴在上面,贴在瘦马的耳边道:“如此良驹,怎甘于潺溪田落,马兄。如今你若帮我追到前面那几匹草原上的大宛驹,我便当你还了我这情谊,从此之后,你便可肆意而去,你我两不相欠。”

那瘦马听了若华的耳语,似乎听懂了一般,四肢精壮的马蹄如飞,竟然真的就这样赶上了千白的队伍。

“呦!原来是鄫公子,这是哪里来的千里良驹,居然跑的过我这大宛马,真是不简单。”

堇阳听到若华的声音,便挣扎着从轿子中露出了一个头出来,可嘴巴还被玉石堵着,发不出声音。一旁的纳尔佳在旁边拿着藏刀,一脸警惕,生怕突然出现什么高手将堇阳劫走了去。

若华从马背上起身落地,拍拍马屁,那精瘦良驹便飞快的冲着森林里奔去了。

千白看着若华一个人,不禁问道:“呦,一个人啊?你那好师傅呢?”

若华见到堇阳,便冲上前去,想尽力拼一下,想着若是能救的固然好,若是救不得,被扎尕那抓住,倒也好跟着一起行动,还能在侧保护着。

只见他左右闪身,简单几步便绕到了一队人马前的轿子跟前,刚要伸手去拉堇阳,纳尔佳的藏刀便落了下来。若华一个闪身,躲了过去,纳尔佳见状便动手与若华打了起来。

千白在一旁也不出手,只是那么看着,他高傲的坐在马背上,来到轿撵跟前,对着堇阳说道:“玄女,你瞧瞧,你这男人多没用,我一个手下都打不过。不如,你就跟了我吧。哈哈哈哈。”

千白的伸出手去抚堇阳的下巴,堇阳凛冽的眼眸,抬起头,用口中的玉石用力的砸向千白伸过来的手指,可惜千白一个躲闪,堇阳便直挺挺的砸在了轿板上。

嘴唇由于玉石和轿板的碰撞,而碰出了血。

千白痴痴的望着堇阳嘴角的血痕出神,他伸出手指,纤细修长的手指慢慢的贴上了堇阳的唇。堇阳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似乎一种妖邪之气在千白的眼中蔓延,那凉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柔软的唇,堇阳只觉的莫名的暧昧与让她觉得厌恶不已。

她往后一闪头,千白便直直的盯着自己蘸了血的手指,那如野兽一般闪着幽光的瞳孔微颤,他将手指覆在自己的唇上,然后贪婪的用舌头又将唇上的血舔舐干净。

千白食了堇阳的血,不禁邪魅一笑,掩饰不住的兴奋出现在千白的脸上,只见他一把出手抓住了堇阳的下巴,将她的脸抬到与自己相平齐的位置,堇阳不停的挣扎着。

可看到千白的眼睛的瞬间,便立马惊的说不出话来,她从未见过如此眼神的男子,魅惑如山精,妖邪如魇魔,而那野兽一般的瞳孔,也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一种很浅的灰蓝色,而那从指尖传来的冰凉的触感,也让堇阳不禁觉得寒意丛生。

“果然是你。”千白闪着那精灵一般的眼睛对着堇阳说道。

“唔——”堇阳挣扎着,可是口中塞着玉石,没办法喊出声音。

只见那千白妖媚着眼眸,冲着堇阳的慢慢的近了过来,他低眸看了一眼堇阳的唇,邪魅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将堇阳口中玉石取了出来。堇阳这才吐了一口,大声叫道:“若华!”

“扎尕那,你放开!”若华一边与纳尔佳缠斗一边冲着这边大叫道。

而千白似乎已经入了魔一般,神情妖媚如精灵,只见他一手撑着堇阳的额头,一手拈着堇阳受伤的嘴唇。堇阳看着眼前的千白,只觉得他那瞳孔似乎变得越发通透,如那房檐上凝结的冰柱,而皮肤更是寒凉的可怕,似乎已经不是人类该有的温度。

“你,你干什么?”堇阳有些害怕,支支吾吾的尽量躲避着千白妖媚的注视。

突然,千白邪魅一笑,便慢慢的将她的头逼到自己的面前,然后伸出舌头去舔舐堇阳嘴唇的伤口。

堇阳吓的娃呀一声叫了出来,千白抬眼看了看她,便继续贪婪的吮吸着她的伤口。

“啊——你放开我!啊——”堇阳被千白吮的生疼,当然,还有害怕和厌恶。

若华猛的一瞥,不禁怒火上了心头,他一个飞身上前将吻的如痴如醉的千白,从堇阳的面前扯开。可就在这时,纳尔佳冲了上来,对着若华就是一刀。

电光火石之间,竹雨老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下子挡在了若华的身后。只见他冲着纳尔佳卯足了内功一出掌,连同旁边的门人一起,都被打翻在地。

“徒儿,徒儿媳妇儿,你们都没事吧。”竹雨老头精神矍铄,看着像是已经醒了酒。

堇阳看到竹雨老头安好,而刚刚又受了人轻薄,不禁哭了起来:“师傅,师……傅。”

若华心疼的抱着堇阳,眉头锁的死死的,一脸狠厉的睥睨着一旁的千白。

此时的千白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相貌,瞳孔重新变得幽黑,脸上那种邪魅的表情也退了下去。

“前辈果然是前辈,单凭着轻功便能这么快的赶来,着实是令人惊诧。”千白恢复了神色,用手指抹了抹嘴角的血对他们继续说道。“只是嘛……”

千白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这防备心差了些。”

“你小子这是什么意思?”竹雨老头掐着腰反问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妒气

正说着,竹雨老头突然感觉到小腿上一阵闷热,随即而来的还有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蚀骨针!啊——”说着,竹雨老头一把拉起裤腿,只见一片潮红之色迅速在腿上蔓延,顷刻间那红色又转而成了一种可怖的黑紫之色。

趁着这功夫,纳尔佳一个飞踹便将竹雨踹倒了一边。

若华连忙上前查看,竹雨老头吐了一口血,立马挥指运功,将受了伤的皮肉用指力活活的剜了下去,然后满脸苍白的倒在若华怀中。若华见状,连忙运功为竹雨老头疗伤逼毒。

一旁的千白挑了挑眉稍说道:“蚀骨针的毒,是逼不出的。前辈功夫高强,割了肉皮,还能抑住毒发,真是不简单。晚辈见识了。”千白在一旁拱手作揖。

堇阳手脚被绑着却担心不已,她冲着若华和竹雨老头大叫道:“师傅!师傅!”

千白斜着眼睛看了看堇阳,又看了看竹雨。他饶有意味的笑了一下,动了动眼眸走过来对堇阳说道:“你可想救你师傅?”

正说着若华也满头大汗的收了掌,连带着还吐了一口血,倒在一边不停的喘着粗气。

“若华!”堇阳见状,心疼的大叫道。

千白扭过头来,一脸得意的说道:“哦,忘了告诉鄫少侠,这蚀骨针的毒若是外力强行逼出的话,可是会让疗伤的人内力大乱的啊。简单来说,就是那蚀骨针啊,对前辈而言是毒,对你而言则是祸啊。嘿嘿嘿。”

千白见若华和竹雨老头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便摆摆手让纳尔佳将其二人绑好,扔到载着暮雪和念恩的小轿子里,然后自己则转头问堇阳道:“我的小玄女。你瞧瞧,你的男人多没用啊,不如,你跟了我?”

堇阳扭过头去,心中担心着若华和师傅。

千白也不恼,转到金阳扭过去的那一边,对着堇阳说道:“对了,你可想救你师傅?要知道,那老头若是没有我的解药,怕是这两天便会一命呜呼,到时候……啧啧啧,一代江湖前辈,费心巴力的活了那么久,居然死在你这丫头的手上,可真是不简单,不简单。”

堇阳狞着脸,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千白邪魅一笑。“自然是要你。”

堇阳抬眼看千白的脸,苍白的肌肤没有丝毫的血色,俊秀的眉目透着寒光,如狼兽般的眸子中映着苍穹,也透着莫名其妙的沧情哀殇。

千白见堇阳没应他,便直了直身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取了一粒,指尖一弹便精准的入了竹雨老头的口中。而他反手一推,一股真气打向竹雨老头,他便立马苏醒了过来。

“师傅!”堇阳见状不禁大叫道。

“呵……徒儿媳妇儿,没……没事。老头子还没死呢。咳咳咳——”

堇阳见着竹雨老头伤势有好转不禁叹了一口气,千白在一旁上了马背,对着堇阳说道:“别露出那样如释重负的模样嘛,他不过是刚刚服了抑制毒发的解药,多活几天罢了,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毕竟,那样盛大的场面,若是有个如此德高望重前辈在的话,或许显得更加隆重也说不定呢。嘿嘿嘿嘿……”千白说着便驾马带领着众人继续前行了。

大约这样快马加鞭的又走了半日,堇阳只觉得轿撵颠簸,而千白也算是怜惜她,将暮雪和她都松了绑安排在一个轿子里。

可即便是这样,堇阳还是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没一会便哇啦哇啦的趴在轿撵旁边,呕了起来。一旁的暮雪也只能拍拍堇阳的后背,不停的递水给她喝。

千白闻声回头轻抬素手,整个队伍停了下来。

千白驾着马来到堇阳的轿撵旁边,眯着眼睛看着堇阳,半晌才开口问道:“你……该不会是怀了那小子的孩子吧?”

暮雪知道堇阳并未婚嫁,而这个男子如此轻贱女子名节,不禁也戳到了她的痛处,她一边拍着呕吐不止的堇阳一边仰着头对千白说道:“是你们这马车行的太过颠簸,堇阳她才如此的。你这样一个大男人,如此言语轻薄与她,算什么英雄好汉……”暮雪越说声音越小,她心里是怕的,却也因为堇阳的恩情而忍不住开口辩驳。

千白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向被绑在另一个轿撵上,皱着眉头心疼的盯着堇阳的若华,不禁饶有意味地挑了挑嘴角。

然后他伸出手抓住堇阳的衣领,用力这么一抬,便将堇阳拖上了他的马背,坐在自己的怀中。

堇阳一愣,扭头看了看千白,不禁胃口一酸,又呕了两下。

千白则是暧昧的将下巴垫在堇阳低头呕吐的颈窝里,轻声呓语道:“你瞧,他气的脸都绿了。”

堇阳抬头一看,若华冷着脸,嘴角还挂着血痕,满脸苍白气愤的神色。

突然,千白将堇阳往怀里一揽,低头轻轻的在堇阳的耳边印了一个吻,他抬眼看着若华,眼里流露出胜利者的姿态。

若华见到此景,不禁血气上涌,刚刚大乱的内力本就在体内横冲直撞,如今更是如发了狂的野兽一般冲向穴道。一个晃神,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若华!”堇阳强撑着起身,想从千白的怀中挣脱出来,可是半日的颠簸和呕吐已经让她全然失了力气。

千白消瘦的手臂揽着堇阳,满意的冲着若华看了一眼,便转身继续驾马前行。

“出发!”纳尔佳一声令下,一队人马又开始如疯了一般的行进起来。

若华被颠会轿撵中,满脸通红,只觉得体内的真气乱撞,胸口更是如要裂开一般。

竹雨老头踉跄着起身对着若华说道:“乖徒儿,按着老头子说的,调理内息,咳咳咳,不然你怕是要走在老头子我前面。”

若华没理他,只是硬用自己的内功,将那股子横冲直撞的真气往下压。竹雨老头看着忧心,生气的对着若华说道:“你小子,真是倔!你若是死了,你那媳妇儿迟早就是人家的。快直着身子,按着老头子说的法子调理内息。”

若华一听不禁冷静了下来,按照竹雨老头说的话,直起身子,慢慢的调理内息。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寒山门

又这样没日没夜的跑了一日,堇阳迷迷糊糊的从轿撵中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昆仑山脚下的小村子了。

“你醒了?”暮雪在一旁递水给堇阳。

堇阳起身,掀开轿帘,只觉一阵湿冷的寒风吹了进来,满眼皆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样子。

连绵幽兰色的雪山脚下,是一座叫框甲村的小村落,两旁坐落的是一种黑漆漆的石头做成的小房子,而每一栋小房子的面前都守立着奇形怪状的大冰块,揉着渐浅的天色,街上影影绰绰的闪着人影,如同地狱中的鬼魅一般,看起来恐怖异常。眼见着天色渐暗,那些房子如同鬼洞一般映着幽光,屋内星点的烛火,更如鬼魅眼中贪婪的烈火一般,让人看着不舒服。

堇阳不禁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缩,又想起若华,便扒开轿子的一个小缝隙,扭过头去看若华的轿子。

她看见若华的轿子帘幕紧闭,上面还有些吸附的冰霜,那是只有呼吸才能形成的小冰凝,堇阳想着好在他们最起码还活着。

突然,一个悠远的钟声响起。

那阴森的小村落立马便的灯火通明了起来,那一个一个奇怪的大冰坨子之中,被人点上了烛火,那些黑漆漆的石头房子也映出了幽幽绿色,原来那些房子不是黑石头,是玉石啊。

堇阳看着街上人头攒动,过往的百姓披着大袍在熙熙攘攘的买卖着,路两边是家家户户的冰灯正发着柔黄之色,照亮了整个村落,看着人心里暖暖的。那些通红的宣纸,上面大大的金笔福泽,那些沿街串巷的糖葫芦和花花绿绿的小灯笼,堇阳看在眼里,才知道原来年节已至。

堇阳不禁挑了挑嘴角,她想起了往年与阿姐,父母亲还有大哥念恩一起置办年节时候的时光。那时候额娘一手好字,用笔蘸着金灿灿的墨,在那喜气的红纸上写下一个倒倒的福,再由父亲挂到门上。

那时候自己和阿姐还小,什么都不懂,硬是将那倒立的福字硬生生的撕下来重新贴成正的。

堇阳触景生情,想起姐姐七昭,又想起自己那早已不复存在的家,不禁又暗了神色。

千白回过头来,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挑了挑嘴角,继续前行。

又走了几个时辰,便到了一处巨大的石门之下。

千白掀开轿子,冲着堇阳和暮雪邪魅一笑,伸出手指稍一用力便将二人点晕在轿撵中。

等堇阳再次醒来时,只觉得身上暖暖的,像是在暖炉旁边,可那温柔的风却好似是在春日的院落之中一般。

她猛的睁开眼睛,不禁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那灼灼桃花开遍了枝头,青青绿草满院,妖妖百花齐放,蝴蝶纷飞丛中,脚边一池温热泉水还在冉冉升着雾气。

这是,到了仙境么?还是说在做梦啊?

堇阳起身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诶呦,好疼……”

这不是做梦,这里难道是……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堇阳循声而望,一袭玄色轻衫的千白,挥着手中的折扇翩翩而来。

素日见他着着厚衣,披着貂裘,偶尔手持尖长弯刀,如今怎的学着南国人的样子,轻袍折扇,衣袂飘然?

总之,看起来,终究是有些怪。

堇阳不禁有些出神。

“怎么,我这春宫住的可习惯?”千白挑了挑眉毛,冲着堇阳走过来。

春。宫。

堇阳皱着眉头,警惕的起身,去摸那靴子里的赤龙匕首,可摸了半天也摸见。

千白走到跟前,将赤龙匕首举到堇阳跟前道:“可是在找这匕首?”

堇阳一脸狐疑的看着千白,然后飞快的将赤龙匕首抢夺过来。千白压根就是想将匕首还给她,所以也没设阻拦,倒是堇阳由于使了半招云姑教的功夫,险些闪到了腰。

多亏了旁边的桃树,这才站稳没有摔倒。

堇阳将匕首挥到自己身前,对着千白说道:“你要干什么?大哥呢?若华呢?还有,还有暮雪还有师傅!你把他们都弄到哪里去了?”

千白挑了挑唇角,挥着手中的扇子说道:“我的玄女,你如此对待你未来的夫君,可是不好的呀。”

堇阳一听,心里想着这坏家伙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但是听他的语气,似乎要的是我,这个莫名其妙的玄女。于是她灵机一动,将赤龙匕首抵在了自己的喉咙上说道:“你放了他们,否则……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顺了你的意。”

千白挑了挑眉稍,做作的皱着眉头说道:“好好好,我这就放了他们。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小玄女,你要的可是为夫的如此配合与你?”

堇阳听千白的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千白一个飞身过来,踏着纷纷而落的灼灼桃花,伸出那只纤瘦的手,一把握住堇阳握着赤龙匕首的手臂。

堇阳一惊,只见那张苍白的面孔又出现在了千白的脸上,那对灰白色的瞳孔近在咫尺,正妖媚贪婪的盯着她。

“夫人真是贴心,如此香甜的血,竟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品尝,真是不错。”说着千白手臂用力,堇阳受他的力,便用赤龙匕首在自己的颈上划开了一个小口子。

堇阳连忙后退,挣脱出了千白的臂弯,将匕首往靴子里一放,扯下一片衣衫将颈上的血擦去。

千白轻笑道:“夫人真是有趣,哈哈哈哈。”

“你是妖精么?”堇阳生气的大声呵斥道。

千白一下子冷下了神色,眼神闪掠过一丝的哀伤。随即,转身对着堇阳说道:“跟我来。”

堇阳将信将疑的跟着千白走出了院落,可刚一出院门,眼前便是一个巨大的黑石山洞,转头看向那院落,不知何时,竟然全然消失在了她的身后。

堇阳想着莫不是这千白,真的是什么深山里修炼成精的妖怪?可若是妖怪,她抓我做什么?即便人人都谬传我是什么破玄女,可是也是朝堂江湖的斗争啊,与这妖精有什么关系。

堇阳跟在后面,胡思乱想着。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冰湖斋

堇阳四下观望,只觉得周围黑漆漆的,十分空旷,四周似乎都是坚硬的黑色石头垛堞在一起,直入苍穹。

如两把刀锋插入天空,只留了细细碎碎的闪着星光散落两把利刃之间。

而站在黑石壁下的是魁梧的寒山守卫,千白每每行过,便立马俯首叩拜,直至千白走过老远才起身继续守卫。

堇阳就这么跟着走了许久,天上的月从石壁缝隙中露出脸庞,将整个黑石悬崖滴照的通明如白昼。而那脚下光溜溜的地面顿时如一池湖水一般清明碧翠,这是……

堇阳突然想起了云姑洞中那快巨大的湖玉,她没想到在这北寒山派也能瞧见一块,而这一块更大,玉的颜色也更加的纯粹。那丝丝缕缕的纹理,如同真的碧波一般荡漾着,她看着看着便入了迷。

千白突然在前面停下,堇阳吓了一跳差点撞到千白。

只见他仰着头,凝视着那石壁上投出的月色不做声。

堇阳看他半晌都没出声,心里便翻着嘀咕,她小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千白没理她,只是自顾自的看着天缝中的月色。

堇阳见千白没理她,便私下查看,想着这里既然是洞穴,必然有门户,若是能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找条生路也是好的。

堇阳刚想后退着往旁边挪动,突然千白一把扯下她覆在伤口上的布条,拉着堇阳蹲在地上。

堇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千白也没拉她,而是兴奋的看看手中染血的布条,又看看天上的月。堇阳看着他,只见他脸上露出如孩童一般天真的笑容,那双如狼兽一般的狠厉眼眸也变得如同温顺的小兽一般。

堇阳蹲坐在地上不敢上前,只见千白将布条往地上一涂,那湖玉便立马如同活水一般流淌起来。而那布条上的血色,竟如同被湖玉吸到了玉石的内部,丝丝缕缕如成片的鲜红浮萍一般,随着碧波荡漾开去。

堇阳都惊呆了,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她下意识的用手指蘸了蘸颈上的鲜血,然后涂到了地面之上。只见那血里马便被那湖玉“吸”了进去,随着月色荡起的波光,顺流而下,一直流到千白的脚边。

堇阳吃惊的举起自己的手指,只见手指上刚刚还蘸着血迹的手指,早已半分血迹都没有了。

“我果然没认错。你就是玄女。”千白整了整衣裳起身走过来拉堇阳。

堇阳下意识的躲开,自己站了起来,皱着眉头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千白笑了笑,冲着几个守卫摆了摆手。

那几个伫立在黑石悬崖旁边的守卫,便一下子跳到了旁边的悬崖之中,堇阳这才发现那石壁与这湖玉之间,还有一道深深的裂缝。

没多一会,那几个守卫便驾着轻功飞回了湖玉。

只听的叽叽喳喳的几声鸟鸣,四周隐在石缝隙中的烛火瞬间亮起,在堇阳的正前方,千白的身后,一座巨大的冰凌雕饰而成的建筑拔地而起。

哦,不能说是建筑,而是一个巨大的宫殿,一个如同水晶一般的宫殿,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从湖玉与黑石壁间的悬崖中升了起来。

堇阳都看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地方,而这一切却这样真实的发生在眼前。

“我的玄女夫人,请。”千白挑着眉稍,牵引着呆若木鸡的堇阳,慢慢的走向那座冰川制成宫殿。

堇阳跟着千白,一步一步的踏在那还潺潺流动着的湖玉之上,走到了那座宫殿前面。

堇阳缩着身子,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因为毕竟这些事情都太过邪门,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千白见她停在原地便开了扇子,对着堇阳说道:“夫人,你瞧我寒山一门的奇门遁甲,可有趣?”

“奇门遁甲?”

“那是自然,人人道是我北寒山一门乃镇守玄武之位,素擅奇门遁甲的五行之术,对于这些个机关巧器,自然是天下之人都望尘莫及的。只可惜我这寒山一派地属偏远的高寒之地,这些个师门传下来的宝贝,无以面见示人。否则,我这寒山之中任一能工巧匠之器,拿到诸侯王相那里去,便都是无价之宝。”千白骄傲的说道。

“机关?这分明就是妖术,哪里看得出什么机关啊。”堇阳不禁嘟囔着。

她抬头一望,只见那奇绝妙冰雪宫殿上,赫然的雕刻着三个大字——冰湖斋。

如此奇绝之地,竟然起了一个如此通俗又清幽的名字,真是莫名的有些滑稽。若说是那善草木,栖居竹林的青龙庄主用这样一个名字做门面倒也还好,可如此建筑,用了这名字,当真是极为诡异。

“夫人,请。”

堇阳四下望了望,她突然想起了师傅还受着伤,若华的内力大乱,而大哥和暮雪他们也不知道在何处。自己怎的有心情来评赏这冰房子。

于是她扭过头来怒目而视道:“我师父呢?若华,暮雪,大哥他们都在哪?”

千白本来轻松的面容立马又恢复了如同狼一般的眼眸,他轻笑了一声道:“夫人如此忧心他人,当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放心,他们还不能死。”

堇阳见千白一脸妖气便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如今我们都在你手中了,你就不能让我死个明白?”

千白睥睨着堇阳,讲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和,挑着嘴角说道:“夫人如此冰雪聪明,我若是告知于你,又有何意?况且,夫人如此金贵,我又如何舍得杀了你呢?哈哈哈哈哈。”

千白狂笑着向着冰湖斋走去。

堇阳皱了皱眉头,眼见着周围空旷无垠,冰湖斋相对的方向更是一望无际,如同一条笔直的黑石山裂缝,足足绵延了几千里。而周围驻守着的藏袍侍卫也个个身材魁梧,看着刚才那会儿子飞身下悬崖的功夫,似乎个个都在自己之上。

看来,逃跑这件事,便很难实现了。堇阳忧心的想着,只能跟着千白向着那冰湖斋走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上古奇书

堇阳跟着千白刚进了冰湖斋,只见那通体透明的外表下,里面却全然一副江南小院的模样,小院的正中央,是一个白桦树搭建而成的小房子。

宽敞的小院,几株白色梨花栽在院墙的四周,那看着就不寒而栗的冰墙之上,竟然覆满了那开的正盛的浓白梨花,让人看着既惊艳又哑然。

走进那院落,一鼻梨花香,那熟悉的味道,似乎又将堇阳拉回了那红石崖上的云梨海棠院之中,而若华还穿着一袭素衣慵懒的依在树枝上,与她调笑。

那段日子真美好啊,堇阳不禁下意识的往那树梢上看,巴望着若华能出现在上面。

“夫人可是喜欢梨花?若是喜欢,我便叫人摘了日日送给夫人。”千白语气温柔,似乎一直在讨好堇阳。

堇阳没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往院落里走去。

一进院子,便看到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泥土上,竟然开满了各样式的白花。他们高矮不一的相互簇拥着,如同一幕白玉雕刻而成的巨大壁画,画上是千奇百怪的妖精,正张着大口向人展示它们的爪牙。

而旁边一袭高耸的翠竹则是看起来很是诡异,那满眼或是浓白,亦或是晶莹的颜色之中,唯有这一抹绿色算是不一样的存在。

好在,还有旁边更加诡异的温热的泉溪,在冉冉的升着雾气。而那泉中几条大红色的锦鲤,更如同画中美人的朱唇点绛一般夺目,让人在那满眼白的世界中寻得一丝真实的气息。

“这是……”

“我的寝宫。”千白幽幽的说道。

“寝宫?”堇阳一愣,心里想着他是番邦诸侯王么?否则一个江湖的帮派,又如何叫的寝宫?

“呵呵,我叫着玩的。进来吧。”

说着千白哗啦一声将面前的拉门拉了起来,走了进去。

堇阳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门,扑鼻而来的寒凉气息扑面而来,堇阳不禁打了个喷嚏。她抬眼一望,那满屋子的书堆积如山,高耸入云的书架如同天梯一般的直直的插进屋顶,密密麻麻摆放着的书籍落的老高,看起来就跟要冲破屋顶似的。

在屋子的正中央,还有一块巨大的浅红色冰块,看起来又奇怪又阴森。

堇阳心里嘀咕着这北寒山一派肯定是妖精,嗯,一定是,即便是再精妙的奇门遁甲,或者是巧夺天工的工匠,也造不出如此奇异的景象啊。

她上前走了几步,一边搓着手,一边在书架中间寻觅千白的身影。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隔着毛皮拥住了堇阳,她吓了一跳,若不是那被熏的温热的狐狸皮袄,她差点就条件反射的挣脱出来了。

千白恬静的微笑着,轻声说了一句:“这里凉。”

堇阳嫌弃的往前走了几步,转过身来,一边紧裹着皮袄一边问千白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我要做什么嘛,我这便告诉你。”千白挑着嘴唇坏笑着走到堇阳面前。

一下子点了堇阳的穴道,堇阳便动弹不得。

“你,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点你穴道只是希望你乖乖听话,而且周身穴道被封住了,在这么寒冷的地方,也不容易生病。”

说着千白便轻轻的推着堇阳往那块浅红色的冰块走去,一边走一边幽幽的说了起来。

“你可知上古时期的四方神,这四方神位并不是神位,而是四方凶兽,分别是东方青龙孟章神君,西方白虎监兵神君,南方朱雀陵光神君,北方玄武执名神君。他们因为其自身凶猛善斗而可保卫一方,故而才被天帝压制于四方保佑平安,击退恶灵。如今,神明退却,人世安宁,那四只凶兽也被召回了天宫,只留下了这四方神位于世。”千白幽幽的说着,好像是在讲一个很重要的故事,可是堇阳却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这是在说什么啊?莫不是哪家说书先生的段子听多了,才如此?”堇阳一脸不耐烦,却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的跟着千白往前走。

“呵呵,好,那我们不说这些,我给你看个东西,你便知道是如何了。”

堇阳证了证。

千白带她已经走到了那块巨大的,浅红色的冰块面前,只见他轻轻运功推掌,那悬在墙上的烛火立马开始燃烧了起来,鲜红的烛泪顺着墙壁流到了那块浅红色的冰块上,顺着表面的凹槽慢慢的蔓延开来。

千白反手将堇阳的穴道解开,她便盯着那逐渐成字,逐字成句的冰上之字,开始一个一个字的读了出来。

“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烽火盛,九歌殇,凤凰涅槃。

什么什么……

玄女侧,四方神,天下归一。”

堇阳吃力的念了出来。

“这中间这句是什么?”

“不知道,很久以前不知道被什么人带走了,也许,这石头只有这三句呢。”千白应道。

堇阳皱着眉头,指着最后一句道:“这就是你的原因么?称霸武林,称霸天下?”

千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堇阳说道:“很可惜,你的鄫公子这样想,我可不。”

“若华?”

千白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堇阳,继续说道:“这冰块看着虽然是冰块,可却是与书中所记载的上古奇书并无二般。”

”上古……奇书?“

不就是一个大冰雕么,怎的成了奇书。

说着,堇阳翻了一个小白眼,撅了撅嘴巴。

谁知千白看到堇阳的表情,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那双灰白色的瞳孔,又出现在了他的眼眶之中,如一头雪山凶兽一般可怕。

只见他狰狞着神色,沉着肩膀,冲着堇阳紧逼过来。

“你,你……”

只见千白伸出手一把将堇阳拉了过来,指尖一个寒光掠过眉梢,就那么一瞬间,还没等堇阳看清,鲜血便从她的手腕上流了出来,一点一点的滴在那浅红色的大冰块上。

千白看着堇阳的血,邪笑着,手上的力气也越发的大了起来,捏的堇阳的手臂快要断掉一板。

“千白!千白!扎尕那!”

第一百一十八章 玄女像

只见那浅红色的冰块如同在吮吸着堇阳的血液一般,将那几滴血分毫不差的吸入了晶体内,而那些本来凝固在冰块上,的凹槽中的蜡汁则开始流动了起来。堇阳皱了皱眉头,只见那血顺着冰晶渗入,慢慢的竟然浇灌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像。

千白挑了挑眉稍,松开堇阳的手腕,对堇阳说道:“瞧,天下再没有第二人与这如此相像了。哦,当然,还有你那个同胞的姐姐。”

堇阳看着冰晶中模糊的人影一脸不解,这样子一个模糊的影子,就是男女都看不清,如此说来也太过牵强了吧。

千白似乎看出堇阳的不解,便从旁边的书架上随手拿了一本书,放在那冰晶的后面。

暖暖的烛光透过晶莹的染着血色的晶石,映在书上,一个女子的小像跃然于上。

堇阳定睛一看,那所映女子果真与自己与阿姐足有九分相像,只是那份哀戚而绝望的神色却是她和阿姐做不来的。

千白看堇阳愣着神,便说道:“这是玄女像,是这北寒山一派的镇山之宝,也是千万江湖人士想求而求不到的宝贝。人人道是这寒冰是我北寒山一族,奇门遁甲的破解之法,殊不知这块冰晶之中却是那可以独步天下的玄女像”

“玄女像?”

“是。”

“天下女子何其之多,这只不过是一个与我相像的女子,也许,有女子比我更与这肖像相像的呢?”

“可你们姐妹却只有一双。”千白轻笑着摆摆手道:“来日方长,这其中缘由我日后慢慢的告诉你。”

“可你要玄女做什么?照着你如今的功夫,和这些个奇门遁甲,足以称霸武林,乃至天下,难道你还真的相信什么无稽之谈的玄女传说?还是你宁愿相信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真的可以撼动天下,而不愿相信你自己?”

千白抬眼了看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挥起折扇说道:“我要你,不是为了称霸天下。”

“那是为了什么?”

千白挑了挑眉稍:“我若说是报恩,你可相信?”

“报恩?”

千白转过身去,将那书重新放回了书架,对堇阳说道:“有些事情,不知道便比知道好,放心我不会伤及你的姓名,只要你好好听话,我保证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动。”说着便冲着那块渐渐退去血色的冰晶拜了拜。

就在这时,一个北寒山门人上前禀告:“掌门——”

“何事?”

“那老头又要不行了。”

堇阳一听,便知道他们说的是竹雨老前辈,便上前扯着千白的衣裳说道:“是我的师傅么?你把他怎么了?你快救救我的师傅,你不是说不会让他死么?”

千白回过头,目光炯炯的看了看堇阳拉扯他衣衫的手。堇阳一下子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些亲密,便连忙松开,千白眯眼轻笑,转身便消失在院落门口。

“哎?”堇阳定了定神,跟着到了院落门口,可一出那冰湖斋,便被眼前的景象又震惊了。只见那冰湖斋与那玉湖之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确切来说,应该是悬崖。

那悬崖的宽度令人咂舌,千白和那侍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已经到了那悬崖的对面。

要知道,即便是出神入化的轻功,若是其中无垫脚之石,也是万万飞不过去的。

那他们又是如何过去的呢?莫不是也是什么惊为天人的奇门遁甲,还是不为人知的功夫密术。

对此,堇阳没有太过惊诧,毕竟这昆仑墟的北寒山一派,无论是从所居之所,还是门派功夫,都像是妖魔邪术一般,违背世俗常理的。

所以,对于面前突然出现的悬崖,堇阳到也就见怪不怪了。

可堇阳还忧心着师傅他们,于是便隔着悬崖对着千白大声叫道:“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千白停下脚步,幽旷之声在山谷中响起。

“我自会救他们,你放心,我答应过的事情,便绝不会出尔反尔。”

说完便挥着衣袖离开了,只留下百转千回的回声徜徉在山谷中,听着让人不寒而栗。

堇阳没辙,只能折返回到院落中。她一边张望着,一边向着那冰晶石头的内堂走去。

撩开锦布帘子,只见里面清雅异常,素净的卧室内,飘着青木之香。

“喵——”

一只花脸的狸猫从窗子旁边跳了进来,它先是仰着头,瞪着一双单纯又好看的眼睛,盯着堇阳看,然后又警惕的走到她身边,抽动着粉嫩的小鼻子上前嗅了嗅。

“你是……他的猫?”

“喵——”小猫撒娇的叫了一声。

堇阳看它生的可爱,便蹲下来轻轻的抚摸它的耳后。

而那猫咪也颇通灵性,面含笑意的蹭着堇阳的手,不一会,竟然毫无戒备之心的,倒在堇阳的脚边睡着了。

“你倒是半分防人之心都没有啊,不像你那主人,好好一个江湖少侠,心却如同开了七个心窍,让人看不懂。还住在这样的一个,如同妖怪洞一般的地方。也不知道你上辈子做了多少孽,要在这里与他一起生活。”堇阳自顾自的嘟囔着。

她轻着脚步起身,沿着木阶往寝殿中去。

一进那寝宫,一种熟悉之感扑面而来,只见屋内装潢考究,竹木飘香。

虽然院落和屋子都不大,却也都是雅致之极,丝毫不像是北寒山一族这般,粗鄙之人能欣赏得来的,倒像是那中原竹林隐士所居之所。

堇阳抱着小猫儿贴着挨个屋子溜达了一遍,分毫不觉得这是一个如此行事之人所居之所。而那通体冰晶制成的房子,与这内室也全然不搭调,看起来真是说不出的怪异。

眼见着天色渐明,四周满眼的白色,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发着耀眼的光,让人睁不开眼。

堇阳想躲进屋子里,可四周的墙壁也都是千年寒冰制成的,太阳光一照射,如同千万个一字排开的太阳贴在墙上,让人根本无法睁开眼睛视物。

她没法子,只好蜷缩在温暖的院子中,闭着双眼休息,没多一会便睡着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如鲠在喉

“小姐,大王来了。今夜还是……”翠娟进屋禀告道。

七昭点了点头,灵犀便明白是何意,出了香兰宫门,便对等着回话的太监说道:“主子说了,身子不适,还请大王疼惜,改日再来。”

宫生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去,一旁跟着值夜的大太监常喜也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冲着灵犀挥了挥,便跟着大王离开了。

眼见着灰头土脸从阿房宫出来的宫生心情低落,一旁的大太监常喜不禁拱手道:“大王,可否与那褒娘娘有了什么嫌隙?若是的话,不妨说与老奴听听,虽说老奴见识浅薄,可却也想为大王分忧。老奴也在这宫中呆了数十年,许能为大王分忧也说不定。”

宫生睥睨着旁边的老太监,那太监一见宫生神色不对,便扑通一声的跪倒在地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请大王赎罪。”

宫生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先起来吧。孤与她的事情,别人是帮不得的。”

“诺——”常喜不敢在言语。

眼见着走着走着便走到了阿房宫门口,宫生停下了脚步,呆呆的望了一眼那烫金的牌匾,不禁叹了口气,便转身回养心殿了。

这两个女子,终究还是都辜负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姜太后一边吃着夜点一边听着堂下的小太监说。

“小人骗谁也不能骗您呀。”

姜太后用手指将唇间的桃核捏了出来,手往旁边一搭,那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则一脸讪笑的接了过去。

“行了,知道了。回去当差吧,可要小心着点,若是让大王得了把柄,哀家可是救不了你的。”

“小人知道了,小人知道了。”

“嗯,行了,下去吧。”姜太后懒懒的冲着小太监挥了挥手。

“诺——”

一旁一贴身侍女采萍,向太后敬上漱口茶水,在一边问道:“太后,这大王也真是奇了怪。莫非,当真是不爱这江山,只爱那褒美人?”

太后将口中的茶水吐了出来,倚靠在暖和的炕座上,挥了挥手让采萍过来按按太阳穴,自己则是眯着眼睛,皱着眉头说道:“哼,倒也真是亲生的兄弟两个,都是一个脾气秉性,看来这大周怕是危矣啊。”

“想着那阿房宫那位已诞下了皇嗣,江山稳固,太后您又……”

太后皱着眉头摆摆手道:“你来的晚,不知道其中的关卡,我那皇孙已生了有一月有余,可至今为止也没有个名字,堂堂皇嗣没有姓名,你说,如此,能好么?”

采萍继续说道:“要不要找人提醒下大王?”

“提醒?哼!如今哀家在这冷宫之中,人微言轻,虽锦衣玉食着凑合着过,可终究还是个无用的太后。更何况,即便是这大周有一日败在这小子手中,也是大周气数已尽,哀家也没什么好说的。”老太后一边享受着采萍的推拿,一边慢悠悠的说着。

若是有一日,大周的气数尽了,那便省下了力气,倒也算是为赵司徒——她的爱郎,报了仇了。太后想着,便觉得心里痛快。

“对了,那些个美人准备的怎么样了?”太后问道。

“业已准备妥当,除了嫪长宫的美人之外,还有诸侯献上的公主郡主,以及许多番邦的郡主和女官。只是,那西虢国与其他番邦不同。想来,定是因为之前褒美人遇黑蜥的事,西虢国的国君想靠着这一次的选秀来修复与我朝的关系,所以才如此重视,不仅献出了她最钟爱的公主,还特意送了许多的陪嫁,其中有一箱子则是直接让人送到了咱们慈宁宫。”

姜太后连眼睛都没睁,就那么懒懒的在一边,言语中带着嫌弃的说道:“西虢国那老家伙能送什么好东西,哼,无非就是些稀奇古怪的星盘啊什么的,送到哀家这里做什么。去,把那些东西一齐送到司天监去,到时候卖哀家个人情,倒也算是有些用处。”

“太后,那箱子里不是司天星盘,而是真金白银啊。”

姜太后一听,挑着眼睛,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顿了顿,便又闭上了。

“明日将那美人带来见我。”说着便摆摆手吩咐采萍侍候她就寝。

“诺——”

“小姐,灵犀知道,有些话,灵犀不该说。可是灵犀只觉得,如此下去并不是一个办法。如今大王娶了那申氏做了王后,也是为了权衡朝廷利弊稳定臣心,事已至此,木已成舟。眼下申王后还诞有皇子,日后便是这大周的太后,太子的额娘。灵犀知道您与大王情深意笃,可再深厚的情谊,在男子心中终究也是抵不过这权利的诱惑。更何况,他还是这天朝的君王。”灵犀放下举到七昭嘴边,却依旧分毫未动的饭食劝慰道。

七昭没说话,只是眼里带着疲惫,正望着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儿出神。

一连几日的茶饭不思,心思郁结,让刚刚长好些的身子骨,又变得孱弱了起来。

灵犀见七昭没搭话,便摆了摆手让一众宫女退居门外,自己则是拿了一件披袄披在了七昭的身上,幽幽的说道:“你若觉得如今过的辛苦,不如灵犀想办法将您救出这周王宫,去过自己的日子,如何?即便是铜钱铁臂,灵犀也愿意为了小姐你试一试。”

七昭一听,不禁回过神来。她挑了挑唇角,将灵犀拉到炕椅上坐下。

清冷的月色透过窗子映在七昭的脸上,那憔悴的模样,看着让人不住的心疼。

“灵犀。”

许久不曾说话的七昭轻轻的唤了一声,灵犀有些兴奋,连忙答应道:“小姐,灵犀在。”

“你不用担心我,你说的事情我早已想通,如今不见他不过因为不知道见了面说些什么。我的心思还是乱着的,西虢国的事情如一根鱼刺卡在喉咙上,让我不知道如何与他开口。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七昭轻声说着,可声音却好像传了很远很远,和着风声飘进灵犀的耳朵中。

灵犀皱了皱眉头,帮七昭的披风紧了紧说道:“西虢国事情如鲠在喉,而这宫中也是龙潭虎穴,只为了这非得薄情寡义不可的天子,值得你这样硬生生的将这些,咽到肚子里么?这,真的值得么?”

第一百二十章 宿醉

七昭半晌没言语,她叹了口气,轻咳了几声。灵犀在一旁看着心疼,便将地龙往七昭这边挪了挪。

“小姐,这几日天儿反寒,你的咳疾怕是又犯了。”

“不碍事。对了,堇阳可有回信?”七昭问道。

灵犀摇摇头。七昭不禁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他们那里怎样了,从仙人谷出来之后便没了消息,说是去救人,可送出去传信的雀鸟儿,却一个都没回来,也是真让人担心。”七昭皱着眉头跟灵犀嘟囔着,几声咳嗽越发的严重了。

“你瞧,这天下忧心的事,都被你想了去,这咳疾又如何好的了?”

七昭咳的身子孱弱,灵犀便将她扶到了床上去。

等七昭再次醒来的时候,满鼻子都是浓浓的草药的味道,胸口也变得舒服了许多。她迷迷糊糊的听见灵犀在一边唤着:“醒了,醒了,谢天谢地,终于醒了。”

七昭听着屋子里人声吵杂,可身子太沉了,她眯着眼睛,只看见一个金灿灿的影子坐在床边,似乎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咳咳咳咳——

又一阵猛烈的咳嗽,七昭侧过身子深吸了一口气,那苦辛的草药香被她吸了去,立刻便舒服了许多。

一双消瘦冰凉的手轻柔着动作将七昭扶起,她定睛一看,是宫生。

两个人相顾无言,却仿佛已言尽了想说的话。

宫生见七昭皱着眉,只觉得自己的心也仿佛被夹在那眉宇之间,难受不已。

七昭率先开了口,她苍白着面容强装不经意的,将自己的身子,从宫生的臂弯中挣脱出来,低着头微笑着说道:“大王,你来了。”

宫生蹙了蹙眉,伸出手一把抓住七昭的手道:“昭儿,我不许你这样称呼与我。如此,可是因为你要弃了我?不行,我绝不答应。”宫生越说越激动,她红着脸颤抖着握着七昭的双手,眼底渐渐的飘起雾气。

七昭从未见过这样的宫生,在她的心中,宫生永远是那个冷静,又有些霸道的男子,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强硬的不行,脸上的神色也常年是冷冰冰的模样,似乎很难亲近,像是一只骄傲的雄狮一般。

可如今的表情和沙哑的声音,让七昭心疼,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宫生,那如小兽一般的楚楚可怜的模样,似乎在生气,又是在乞求。

倏尔,一滴泪从宫生的眼角滑落,落在七昭的壶口上,七昭愣了一下,伸出手去抚摸宫生脸颊上的泪痕。

一旁的灵犀见这二人如此的模样,便识趣的带着一众侍女纷纷退了出去。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宫生哽咽着对七昭说道。

七昭见宫生的神色有异,便柔声问道:“宫生,你这是怎么了?”

“我最亲的人,我的王兄……殁了。”宫生又紧了紧眉头。

“他……”

“他是这世界上除了你,我唯一的亲人,如今他殁了,竟然,就这样……殁了。”宫生泪流不止,一把将七昭揽在自己的怀中,对着七昭轻轻耳语。

七昭也没多问,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宫生。她知道,现在的宫生,不是那个严厉的江湖琴师,不是那个俯视天下的天下之王,他只是一个失了亲人的少年。而那顺着七昭颈弯顺流而下的泪水,便是证明。

“没事,一切都会好的。”七昭一边轻拍着宫生的后背,一边对宫生说着。

眼见着已经过了二更天,宫生还死死的抱着七昭不撒手,屋子里药香气已散尽,七昭这才闻到宫生身上浓烈的酒味。

她哄着醉倒的宫生起身道:“宫生,已是二更了,快回去就寝吧。”

宫生红着满脸泪痕的脸颊,嘴里含混不清,一把又抱住七昭道:“不回去,不回去,我要宿在这里。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一个了,我不能离开,离开就会不见……一下子就都不见了,像额娘,像皇兄一样,你们都一样,会变成神仙,咻——的一下飞走了,然后就不要宫生了,不行不行!”

七昭见着这样的醉的不省人事的宫生也是可爱,一旁的灵犀却是皱着眉头小声的请示七昭道:“小姐,可否让太监进来将大王带走?”

“不行,你是个大恶人,大恶人。昭儿你别怕,我永远保护你,保护你。”说着宫生便歪歪扭扭的,将床上多余的被子枕头尽数向着灵犀砸了过去。七昭不禁被这样的宫生所逗笑,虽然之前的事情窝在心里还是个疙瘩,可是如今面前这个丝毫没有心计的宫生还是让人厌不起来。

七昭冲着灵犀摆摆手道:“可他如今是这一朝之君,若是让人看到了如此的模样,怕是又会生出许多流言蜚语。罢了,你去睡吧,我照顾他便就好了。”

“可是小姐,你的身子还病着呢!”

七昭笑了笑,冲着灵犀道:“我没事,眼看着没几个时辰天便亮了,我也睡了大半天了,不碍事的。”

“就是,你烦不烦人,我的昭儿怎么能给你!我的昭儿弹琴可好听了,和你们都不一样,我的琴只有她懂,你们听的都是错的!都是错的!”宫生还抱着七昭含含糊糊的胡言乱语着。

灵犀看着两人生气,她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她相信这世间的男子没有什么好人,况且这一位还是天子。

她心疼七昭,所以总想去劝七昭离开周王宫,去过自在的日子。

她想让如此清澈的她,不沾染半分这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污浊,因为在司徒府的数年,她已经看过太多太多。

这对她来说,不只是报恩,还是对自己这一生最大的偿愿。

灵犀轻叹了一口气,便退了出去。

“坏人走了,坏人走了。我们睡觉觉吧,睡觉觉吧。”宫生一边抱着七昭躺下,一边呓语着。

“宫生,你先等下,我去给你泡一杯茶。”七昭从宫生的臂弯里挣脱出来,刚要起身,却又被宫生一把拽了回来,重重的的摔在他的怀抱中。

“昭儿,我想你,我好想你。”

第一百二十一章 王妃

七昭被宫生这一摔,不禁又轻轻的咳了几声,她没听见宫生说什么,便问了句:“你说,你要什么?”

宫生嘴巴一瘪,又留下了两行清泪,眼睛红红的盯着七昭的脸看。

七昭见宫生不言语,便拍了怕他哄劝道:“别哭了,我去给你拿些茶来,才不会伤了肠胃。”

七昭起身,宫生还倒在床上,一边流泪一边抱着被子,嘴里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着些什么。

“来,把茶喝了在睡。”

宫生见七昭回来,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自己怀中的被子,又看了看拿着茶杯的七昭,便一下子把嘴巴撅的老高,然后将怀中的被子往旁边一扔,冲着七昭扑了过来。

七昭躲闪不及,加上喝醉酒的宫生力大无比,竟然生生的将她扯到了床铺上,手中的茶也散了一地。

啵——

一个轻快的吻印在了七昭的唇上,七昭含笑,只觉得醉酒的宫生似乎换了一个人,就连吻也变得那么俏皮,真是让人恨不起来。

七昭愣神的功夫,宫生皱着眉头正直勾勾的看着她,那目光炯炯如炬,透着炙热裹着深情。

七昭警惕的看着宫生,她不知道这样的宫生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举动,她挣扎了两下,想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可宫生的手臂却如同长在了七昭的胳膊上一般,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

突然,宫生唇角向上扬了扬,一抹略带邪恶的微笑抚过宫生的面容,七昭心里一惊。

他……他想干什么?

“昭儿!我知道了!”

“什……什么?”

“你是想听我吹箫!你定是想听!”宫生仰着脸一脸得意的模样。

七昭一愣,只见宫生将七昭一把推到床里面,然后正襟端坐在外侧,掏出藏在龙袍最里面的那只短玉箫,一脸憨笑的放到嘴边开始吹了起来。

“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听着这节奏韵律,似乎与她在红石崖中与云姑相奏的九韶之曲,相得益彰。而间歇之时,从宫生囫囵而出的直言片甲,也与那九神曲如出一辙。

七昭听着欢喜,只觉得宫生即便是在醉酒之中,亦能吹走出如此音律,当真是不可思议。而那曲调中饱含的伤心和黯然,还有那间或流露出来的熟悉旋律,都在诉说着他对她心中的喜爱。

宫生见七昭抿嘴含笑,他自己也是开心不已,只见他憨笑着一跃,便站在了床塌之上,一边挥着短箫一边傻笑着蹦了起来。

七昭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一闪躲,只见宫生欣喜的在床上不停的蹦跳着,像个淘气的小孩子一般。

那好好地雕花床围,竟然生生的被宫生,弄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七昭被床板震动的,坐都坐不直,可宫生却是越发的情绪高涨,只见他一边叫喊着一边用力的在床上跳来跳去,嘴里不停的还在狂叫着:“啊!哈哈哈哈!好开心!好欢喜!啊!!昭儿!昭儿!”

“宫……宫生,咳咳咳咳咳——”

七昭被宫生折腾的不轻,不禁轻轻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外面却突然响起了灵犀的声音:“小姐?你们……”

宫生也听到了,一下子停了下来,表情俏皮的对着七昭比着嘘声的手势,七昭皱了皱眉头一脸惊诧的看着宫生。

只听的门外又一个小太监的声音响起道:“你这丫头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真是的……”

“你这是做什么,放手。”灵犀道。

“交给我吧”石衣的声音响起,灵犀便立马没了声音。

只听见门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远,七昭便知道门口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宫生冲着七昭微微一笑,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然后继续在床上不停的跳,一边跳还一边大声叫着七昭的名字,整个人似乎都开心的忘乎所以了。

“宫生……你放,放我下来。唔——”

七昭刚想说些什么,宫生便甜笑着在七昭的唇上印了一个吻,然后继续兴奋的在床上跳来跳去。

就这样,两个人折腾了一夜。

清晨初露,窗子上结成了一层冰霜,屋子里两个人衣冠不整的躺在床铺之上,阳光暖暖的透过窗子照在身上,空气中氤氲着药香和些许酒气,一副慵懒而奇怪的氛围笼罩在房间中。

“大王,是时辰了,该上朝了。”一个小太监小声的在门口提醒道。

宫生听到,立马睁开眼睛,他只觉得头疼欲裂,两条腿如同灌上了铅水一般沉重,耳边传来了轻浅的呼吸声。

宫生扭头看过去,只见他与七昭衣裳凌乱的倒在一起,七昭正沉沉的睡在一边,眉眼披黛,面唇生芳。

他看着欢喜,虽然不记得昨夜他如何进了这香兰殿,又不知与七昭发生了什么,可这一刻,她在他怀中沉沉的睡着,他只觉得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大王,上朝了,若是大王醒了过来,还望大王知会一声,老奴便带着下人进来为大王和褒美人浣洗。”那个小太监又不解风情的说了起来。

宫生叹了一口气,他尽量放慢起身的动作,却还是将那床围摇晃出动静。

七昭朦胧的半张着眼睛看了看宫生,便又扭过头去睡了过去。

等七昭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蔓过天窗,屋子里明亮异常,可是已经没有阳光直接的照射。

七昭觉得身子疲乏,踉跄着勉强起身,可刚一抬头,却看到灵犀带着满宫的宫女跪了一地。

“你们这是做什么?”

灵犀微笑着带着一众侍女连着给七昭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又都满脸春风的齐声说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奴婢们参见褒王妃,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妃?”七昭皱着眉头一脸懵的问道。

灵犀上前斟茶给七昭道:“主子,如今你便成了真正的主子了。”

“主子?真么主子?这是怎么一回事?”七昭对着灵犀说道。

“您已成了大王的褒王妃了,大王早晨走的时候刚刚册封的,相必此时,那圣旨已经传遍王宫了吧。”灵犀神情复杂的说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生异像

“褒王妃?”七昭小声嘟囔了一句。

“咳咳咳——”七昭又咳了几声。

灵犀见状连忙摆手道:“快,将汤药送来。”

“诺——”一个小侍女上前将煮好的汤药端了上来,递给灵犀。

“行了,你么都先下去吧。”

灵犀说着便将汤药递给七昭,而刚刚递药上来的侍女珍儿,则是眼波一转对着灵犀说道:“灵犀姑娘,我们是王后派来专门服侍娘娘的,若是因为姑娘这一句话便退下了,他日若是王后怪罪下来,奴婢们可是万万承担不起的了。”

灵犀皱了皱眉头,不理睬他们。

七昭一边喝着汤药一边注视着面前的一切,一种不好的感觉在七昭的心头荡漾。

灵犀在一旁守候着,旁边的珍儿则是吩咐着一众宫女忙碌着为七昭晨起做着准备。

“阿兰,去将玫瑰花瓣拿来,都不知道规矩么?之前在王后那里,不是每日都要玫瑰水洗脸的么,怎的,到了王妃这里竟全然忘记了么?王后可是吩咐过,要样样与阿房宫无异。”

“诺——”

七昭抬眼看了一眼灵犀,两人饱含深意的互相看了一眼,便知晓这其中的关窍所在,那一眼不可言说的默契常人是无法体会到的。

七昭低头将药汤喝净,然后依着珍儿的安排梳妆用膳,一旁的灵犀站在一旁插不上手,就连斟茶一类的小事也是珍儿上前代劳。

等折腾的差不多了,七昭冲着珍儿道:“王后的安排当真是极好的,行了,这早膳我已用过了,你们便都退下吧。灵犀,你留下。”

“娘娘,珍儿也留下吧,这样也好与灵犀姑娘有个照应。如今娘娘咳疾未好,若是多一个人来照顾娘娘……”珍儿作揖道。

七昭还未等珍儿说完,便对着珍儿说道:“不必了,我喜清净,太多人在屋子里我会不自在。”

珍儿一见七昭赶她走,便眼珠一转,扑通一声的跪倒在地上,嘤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扣头道:“娘娘可是嫌了珍儿,珍儿只是想好好的照顾娘娘,如今这才一个早晨,就被娘娘嫌了去,也不知珍儿哪里做了错事,还望娘娘明示。”

灵犀冷着眼眸看了看堂下的珍儿,又抬眼看了看七昭。

七昭定了定神,由灵犀搀扶着起身,她走到珍儿面前对珍儿说道:“先起来吧,你们做的很好。只是我素来喜净,不喜欢这么多人在一旁侍候而已。你们先退下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珍儿还跪倒在地上,一副不让留下就长跪不起的姿态。

一旁的灵犀皱了皱眉头,便说道:“娘娘说话,你是听不到么?”

珍儿泪眼婆娑的起身,瘪着嘴狠狠的瞪了一眼灵犀道:“诺——奴婢告退。”

灵犀见珍儿带着一众侍女离开,便将门窗关了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七昭小声问灵犀道。

“小姐,昨夜你与大王折腾了一夜,那声音响动被好些个宫人都听了去。这后宫本就是各方势力制衡之地,那各方的眼线自然都安插在各个宫人中,人人都知昨夜……昨夜你们恩爱缠绵。”灵犀说的七昭的脸颊一下子便红了起来。

昨夜虽然弄出的响动颇为惊人,可是整夜都是二人如小孩子一般的嬉戏,宫生抱着她不撒手,到处蹦跳,一会亲亲额头,一会儿又吵着嚷着要吹曲子听。七昭怕夜里人家听了曲子,又招来什么不好的灾祸,便只好答应着如孩童一般神志的宫生一起蹦跳。

整整一夜,最后累的两人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哪里有什么恩爱缠绵。

“而今日一早,大王上朝之前,又在这香兰宫的门口宣旨说正式册封您为褒王妃,后宫那几位便立刻炸了锅。且不说几个还未被招幸过的常在美人,往这香兰宫里送这送那,就是已被打入冷宫的老太后也依着礼,送来了送子观音。还有阿房宫的那位,怕也是因为闹的沸沸扬扬的传言,而吃了心,一早便赏了自己宫里最好的宫人给您。”灵犀一边削着香梨皮一边对七昭说道。

“传言?什么传言?”七昭问道。

“小姐有所不知,昨夜您……那个时候,天生了异像,本来皎洁的月色,却突然便的如同鲜血一般。加上之前您在西虢国的事情,人人都说您是魅惑君王的妖妃,是为周国带来灾祸的红颜祸水。”灵犀皱着眉头对七昭说道。

七昭则是出奇的冷静。

“既然是妖妃,那王后又为何送来着一众侍女前来?莫不是让这乖张跋扈的侍女,将我这薄命早日折腾了去?”七昭幽幽的说道。

“灵犀也不知道这王后是何用意,只是这珍儿的行为颇为古怪,让人摸不到头脑。”灵犀将削好的雪梨递给七昭说道。

七昭接过雪梨,没应声。

门外的小太监这时大声通传道:“大王到。”

灵犀抬眼看着七昭,小声问了一句:“如今,可让他进?”

七昭想起在西虢国的事情,又想起昨夜他们二人的种种,不禁叹了一口气,对着灵犀说道:“让他进来吧。”

灵犀叹了口气,锁了锁眉头,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抿嘴便退了出去。

“大王到!”

“奴婢参见大王。”一众守在香兰殿外的侍女跪行参礼。

七昭起身上前,她抬眼看了一眼宫生,宫生的神色有些尴尬,可还努力的维持着帝王的姿态,昂着胸膛吩咐众人退下。

七昭见宫生走过来,便要微蹲行礼。

宫生一把拉起七昭,言语温柔的说道:“你我不必如此。”

七昭起身应了一句:“诺——”

七昭起身,宫生正目光炯炯的看着她,眼里有说不出的复杂感情。七昭不禁想起了昨夜那个天真烂漫,如同小孩子一般单纯的宫生,果然与面前这个心思繁杂的男子不同。

七昭借着轻咳,偷偷的用袖子掩嘴偷笑了一下。

宫生本来想了许多的话,想与七昭说,可如今面对着七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一时间,、竟然有些尴尬。

七昭见宫生就那么尴尬的盯着她,不禁觉得也有些不自在。

“昨夜……”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没有继续说下去。

房间中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美人进宫

还是宫生率先开了口。

“昨夜,我没吓到你吧?可曾弄伤你?可曾……”宫生说着说着便闪烁着眼神,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下去。

七昭知道昨夜之事,他怕是半分都记不得了。可若不是昨夜宫生的模样,她也不能下定决心放下过往重新接受面前这个帝王宫生。

“昨夜我们没事。”

宫生看七昭似笑非笑的神色,心中有些欢喜。虽然不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可看着七昭的样子,也许她已经原谅了自己。

宫生试探着,低声问七昭道:“昭儿,你可还怪我?”

七昭叹了口气,俏皮的说道:“怪你又如何,你若是那司徒府中冷面的琴师倒也罢了,如今你是这天下的主人,而我业已成了你的王妃,即便是弃了你,天下又有哪个男子敢再娶我?如此,难道真要我守一辈子的寡不可?”

宫生听着七昭的语气,便知道七昭已经不再生气,可心里却是莫名的被什么东西牵扯着,隐隐作痛。

宫生挑了挑唇角,将七昭拥入自己的怀中,对着七昭说道:“对不起,从今日起。我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你信我,昭儿。”

“大王。”门外传来太监常喜的声音。

“什么事?”宫生冷着语气问道。

“大王,申王后说是大皇子生了疾,想让您去瞧一瞧。”

宫生眉头一紧,低声说道:“宣太医进宫即可。不去。”

七昭从宫生的怀中挣脱出来,昂着头对宫生说道:“宫生,我既已定了心神,便不会在意其他。虽然我承认,我的心里是有些怪你的,可她毕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而那孩子也是无辜。”

“可是,昭儿,我只想与你一起。我只想你欢喜。”

“大王,您还是去一趟吧,老奴求您了。”常喜在外面哭戚戚的说道。

七昭皱了皱眉头,对宫生道:“可你也是这天下的王,申,申王后她不只是你的王后,她背后的申相爷的势力,可是这大周的半个朝廷。如今你根基未稳,如此大臣,万万是得罪不得的。”

宫生抬眼看了看七昭,他不知道七昭只进宫了几日,却已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摸清。

“我若是去了,你可会伤心?”宫生问道。

七昭低眉浅笑,对着宫生道:“你便去吧,那孩子还未取名字,总不至于让他一辈子都没有名字吧。”

“大王……”门外的常喜还在一边求着恕罪,一边对着宫生求着他去看看王后。

“等我回来。”宫生伸出手轻轻的拥了拥七昭,取下身上的短箫放在七昭的手中,然后便转身离去。

“大王到——”

“王后,您听,大王真的来了。”静麽麽在一旁兴奋的对申迎儿说道。

申迎儿虽然心中有怨,却也是怀着欣喜,她连忙将那麟儿抱在怀中,想着等宫生一进来,便抱给他看。

一旁的静麽麽看着申迎儿欢喜,而想着这套说辞竟然能将大王请来,说明大王还是在乎这孩儿的。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情,又怎会全然没有情谊呢?静麽麽想着,不禁为申迎儿高兴。

宫生冷着脸走到阿房殿。

“迎儿携麟儿向大王请安了。”申迎儿满脸欢喜。

宫生则是从嗓子中挤出了一个嗯,便正襟坐到了椅子上,申迎儿连忙抱着小皇子上前给宫生看。

宫生侧过头,看见那粉嘟嘟熟睡的小脸,那么单纯那么恬静。他本以为他会对这孩子充满愧疚,对面前这个女子充满愧疚,可如今看着面前的母子二人,看着这雕龙画凤,华美异常的阿房宫,他的心里却满是对七昭的亏欠与愧疚。

“以后就叫他疚儿吧。”申迎儿一听,不禁心中一颤,眼泪姗姗而落,带着哭腔说道:“孩儿,我的孩儿,你有名字了,你有名字了。疚儿,疚儿,疚儿,我的好疚儿,我的乖疚儿。”

申迎儿念叨的激动,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多谢大王,多谢大王。”

静麽麽见状,觉得不妥,便连忙扶着泪流满面的申迎儿起身。

宫生皱着眉头注视着她,心里乱乱的,只觉得这阿房宫温暖的花香刺鼻,熏的头疼。

于是他起身便要离开,申迎儿见状立马拦在宫生面前,满脸期待着对宫生说道:“大王,大王,您不抱抱他么?”

宫生斜着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儿子说道:“疚儿若是生了疾,便找太医来,无需告知孤。”

申迎儿听着宫生的语气,不禁觉得心如刀绞,她看着宫生冷着脸的模样,看着他那分毫不曾留恋他母子二人的模样。

刚刚才燃起的心,不禁又一下子成了灰烬。

她强撑着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忍着伤心小声问道:“敢问大王,疚儿的疚是哪个字?”

宫生的眸子颤动了一下,他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可怜的申迎儿,心头不禁软了一下。

“玉臼的臼吧。”说完,宫生便拂袖而去。

“太后,美人们都送到了宫里,其中,除了各个诸侯国的公主住在储秀宫,剩余的现在已在承露殿都住下了。”采萍将那砸的粉碎的核桃仁递给姜太后。

姜太后一边用勺子戳着吃,一边哼哈的答应着。

“可有些拔尖儿的人?”姜太后问道。

“线下那美人还都刚刚入宫,还看不太出。奴婢不知,太后您更中意什么样子的女子,可否明示于采萍?”

“娇而不媚,颜尔不俗,音律出世,无根无蔓,是为上佳。”姜太后轻轻咳了几声,接过采萍递上来的茶水说道。

“这其他的倒也好办,只是这‘无根无蔓’,着实难做到。想着那些美人若是能才貌出众,大多不是世家小姐,便是诸侯国中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更别说那几位公主了。这,着实是难了些。”采萍接过太后喝完的茶杯,又倒了一杯给她。

姜太后一边拿着酒杯,一边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核桃碎,对着采萍说道:“能成其大事者,自己便知道要手持刀柄,将自己的根须剃净,如此才能摆脱那些羁绊,离开那些无用又讨厌的藕丝,一飞冲天。”

“可,这样的刀,会有人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而举起么?”采萍问道。

“敢做逆天之事,才能改命。”姜太后饮尽了茶水,又用勺子舀了一勺的核桃碎放在自己的嘴里,然后轻轻咳了几声,便也生吞了下去,然后又咽了一大口茶水。

“诺——”

采萍看着面前的姜太后,只因当年先皇一句“你吃这核桃竟如凤口含珠一般。”从此便日日都要吃。即便牙齿早就不能适应这样坚硬的食物,即便是核桃粉这样极其折磨喉咙的东西,她也要日日生吞,如此便是她那心中依旧不肯放下的执念吧。

采萍微微蹙了蹙眉头,便起身离开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百艳图

“……六礼、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望诸位美人行端识礼,得宠天恩。”

钟鸣三声,内宫太监尖声的冲着一众美人宣读周王旨意,而此时,正午日当空,皑皑雪景漫尽了镐京。

青灰色的宫墙,隐在积雪中,一众美人碧袍罗衣的列在堂下,听着那钟声鸣毕,便都齐齐下跪叩头。

“诺——”

那一身青绿的烟罗裙,散着柔魅花草,一袭烟笼寒水月如花的轻衣,在一众美人之中傲视独立。

只见那女子身姿如浮柳,腰肢若约素,肌肤若凝脂,气息含幽兰,那分不清真假的一颦一笑间,虽无娇媚,却若无骨仙子入艳三分。

“一生一世一双人,吾此生,大约便要葬送于这宫墙之中。你我二人,终究无缘,愿来生托得寻常人家,再相见。”

是赵国公主赵紫映。

又一女子,身着着大朵牡丹碧落长裙,身后是逶迤拖地的艳粉色散花配着大枝的叶长袍,旁边两个侍女模样的女子轻扶其臂,那袖口上的金丝燕雀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姿。女子轻扬着面容,气吞山河的排场,将其余一众美人衬的皆失了颜色。

“命当做凤凰,岂能低眉成家雀。吾就是拼尽一生,也要拼出个名堂来。”

是石虢国公主石悠然。

一女子清寡面容,却眉目生魅,一抹朱唇点绛,那刚好的粉黛,得体的衣冠裙摆,虽衣着泯于众人,可那一眸一娇,却是摇人心神,有种不可言说的美态与味道。

“这一命斑驳,梨花却雨,纵然急风骤雨,遍体磷伤,也要飞上枝头,唱尽一生赞礼。”

是重得面貌的玉夫人,美人锦如商。

一垂发少女,花容月貌堪称芙蓉面。娇小身子灵动,耳侧步摇生姿,那一只珍珠弦簪,遮不住那一抹眉目琉璃。珠白衣袖,轻薄若浮月,美人含笑,手中琵琶成异曲。

“吾寻了千里,如今盼得你钟意,不求厮守,只求一合霓裳曲。”

是美人宝儿。

看,那美人,也不是美人。她身着素布藏袍,虽眉眼深邃融星辰,笑容灿烂若朝阳,可却肤若沙土,身染异香。那一袭琼脂色毛绒轻裘摇摆,抚过那青砖石路,震耳惊呼,惹得美人侧目,宫人偷笑其蛮族。

“附耳宫墙能听幽歌,想着那八百里青川请愿,不负星辰,不负戎马。”

是犬戎旧部金仁公主。

那一袭红衣似血,头饰枫火成林,长袖袂袂,花柳之气却含幽姿。那堆叠的配饰坠于身侧,掩了那婀娜腰枝,胸口一片俗气艳花,腮红浓抹,一味竹香却骗了姹紫嫣红繁花之中一抹鳄梨心莲。

“一阕钗头凤,朱门似屏,宫灯明灭,姹紫嫣红皆沉愿,贪嗔痴,嬉笑怒骂,且嗅清风枕竹眠。”

是申家千金,美人申宜晴。

一定怪轿撵,看不清美人的笑颜,雀鸟声断,呜呜咽咽惹得宫人侧目看。

“素手折鞭,国破家亡已成烟,疯癫只因天妒颜。恩情难忘,沧海桑田终成戟,守望帝女却承天情。”

是月盈侍女,是褒国公主青禾。

眼见着一众美人入了那青砖宫墙,沿着那百年的石板路行走,墙上清雪纷落,繁花离落于美人目侧。成了笼中雀,成了镜中花,成了云中月,成了泥中沙。

“各个宫的美人都请来了么?”常喜细着嗓子问掌事麽麽。

“回大监的话,除了青禾美人之外,其他的都在这里了。”

常喜将茶碗一撂,横眉冷眼道:“花娘,你既是掌事麽麽,就应该是懂宫规,明事理的人。杂家说的是各宫的美人,没有例外,你是听不懂么?”

掌事麽麽吐了一口气,对着常喜轻声回道:“回大监的话,那青禾美人本是青禾公主,可却神志疯癫。前儿个日子,还将一个美人的脸抓出了几道长麟子,那美人面皮薄,听了太医说,那伤疤下不去便投了井。所以才……”

常喜一听便蹙了蹙眉头说道:“现下那青禾美人在何处?”

“回大监的话,奴婢知道知道这青禾美人动不得,却依着宫规不得不略加惩戒,故而将代嫁的侍女月盈杖责关了禁闭,而青禾美人则是在奴婢住处好生将养着,等着大监做决断。”

常喜一听,眯着眼眸沉吟半刻,便说道:“可这绘制百艳图的规矩,可是从祖上传下来的规矩,那可是缺了一人都不可的。他日大王怪罪起来,那是你我都担待不起的。”

掌事麽麽点了点头,又看了堂下一众排列整齐的美人道:“大监,奴婢有一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彼时进宫的美人本有一百位,可如今在这宫中的却有一百零一位,那多出的一位便是那个代嫁的侍女,名唤月盈。不知,可否将这女子,替了那疯癫公主……”

常喜一听,不禁怒目一瞪,随即又眯了起来,一脸奸笑的说道:“算你机灵,罢了,你去将哪个什么叫月盈的女子带过来。可那批注,却是万万写不得这女子的本名。而是要写上青禾公主,你……可明白?”

掌事麽麽冲着常喜一笑,回了一声:“诺——”

说着便小步退了出去,直了直身子挥手冲着旁边的侍女吩咐道。而那侍女似乎也明白了掌事麽麽的意思,微蹲一下,便退了出去。

掌事麽麽见侍女去通传还有一会儿子,便开始打量起面前的一众美人。

她来到一众美人面前,对着前排一个花团锦簇的女子道:“你这是穿的什么东西?瞧瞧,瞧瞧,这都是什么?百艳图,不是花柳图。来人给她弄弄干净,瞧瞧,这侍女是怎么办差事的,如此都是眼瞎了么?”

“诺——”说着几个侍女便要上前,将申宜晴身上那些多余的东西往下扯。

申宜晴往后一躲,对着掌事麽麽说道:“麽麽,宜晴有话对您说。”

掌事麽麽先是一愣,想着早前那静麽麽与她说过,要她格外关照这个申宜晴,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美人。如今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又提出这样的要求,真是让人捉摸不清。

她摆摆手道:“又何言,便在这里说吧。”

申宜晴憨笑着说道:“掌事麽麽,我这么美,要更多的花花配上,才好让大王看得见我呀,否则,姐姐们都如此美貌,我又如何脱颖而出?”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六宫粉黛无颜色

我装作没听见,径直的走到带着纸壳王冠的寿星妹面前,笑得花枝烂颤。你倒也识趣,不再搭茬。等到酒过三巡,歌过五更,才蹑手蹑脚蹭到我身边,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一身酒精混着古龙水的味道“诶,不认识我了?江阳啊。”

我回头的时候,看见你在摇曳的紫色灯光下眯着眼睛微笑,微张的领口露出的锁骨让我的视线一点一滴的沉沦,至此,我第一次对你有了**的喜爱。

你酥软着语气和我配唱着情歌,饮了杯散着霓虹的酒,低着头用股指分明的手抚摸着我的头。我脸颊发烫,直勾勾的盯着你漆黑的瞳孔,我只是轻轻的叫了你的名字“江阳。”

你便拥我入了怀,用柔软的唇亲吻了我的额头,在我的耳边轻声问了一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不知是酒精的力量还是费洛蒙在作祟,我竟欣喜的又蹦又跳,打翻了桌角剩下的蛋糕,浓白色的奶油像是春日繁盛的柳絮沾染了一身,留下了浓烈而褪不去的痕迹。

4我依稀记得那天那场雨,湿了衣衫,吻了你

还有,那一次自行车约会,我们遇了雨,我跟着你盘坐在雨棚下的木板上,吐槽着这里的天气。你跟我说,北方的雨从不这样阴郁,凛冽的寒风都是直侵入骨毫不客气,不像南方这样的缠绵细雨,下的这般让人肝肠寸断。

我嘲笑你文邹邹的用词,讽刺你装作假诗人的样子。你撇着嘴气急败坏的追赶我,把我逼到回廊的墙边,暧昧的气息越发贴近,距离害羞的让我眼神迷离。

你伸出手,温柔的搂住我的腰身,在滴着水的刘海儿深处,那双明亮而深黑的瞳孔愈发贴近,柔软的唇舌。

那一吻,绵长。

我依稀记得那天那场雨,湿了衣衫,吻了你。

5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我又想起了你,想起了那个柔肠千转的吻,心里止不住的难受,翻了身卷过被子蒙住了头。眼泪不争气,像硫酸一样从眼眶蔓延腐蚀着整片脸颊,我张着嘴巴用力的抽泣,却因为悲伤蚀骨,竟空不出节奏来呼吸,像个溺了水的垂死之人,正燃着生命,做最后无望的挣扎。

江阳,你这一生不该遇到她。

她出现在我们婚礼后的第42天,一场车祸,一个孤女。

她叫陈静,江阳的初恋。

5年前为了江阳与家人决裂,配上头盔坐上江阳的二手摩托车座,扔下一句狠话,别过头,憋着眼泪,靠在江阳的肩膀上离了家乡,去了远方。

那时候,他们蜗居在逼仄的排楼里,忍受着生活最底层腐朽的味道。陈静白天去做销售员,晚上在家里给人家做兼职客服。江阳找了一份保险公司的工作,为了业绩常常在深夜喝的烂醉如泥,陈静总是温柔把他扶回小楼。

她们没日没夜的打工,昼夜颠倒,那时候他们依偎的时候常常混合着酒精和胃液发酵的味道,他们彼此相爱,抱在一起取暖,在凛冽的寒冬忍受着真正人生初学者应该承受的磨难与愁郁。

你刻意的隐藏了陈静在你手臂受伤时候下汤面的手艺,我知道你是在小心翼翼的顾及着我的感受。但是,当我听到你不小心的形容说,那是你吃过最难忘的面的时候,我装模作样的微笑,其实心里怄了气。

后来我偷偷努力过很多次,从不沾厨艺的我,开始喜欢泡在厨房里。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好吃,最完美,最美味的词汇统统被你褒奖用尽。但是,却依旧没换来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江阳你知道么,当你跟我讲你们窝在那个小房子里因为没钱交房租,躲在阴暗角落里装作屋子里没人的事情时,我有多么羡慕,羡慕另一个女人参与了你那么多的人生。你可能自己都不曾知道,当你兴致勃勃的跟我我讲灶台后有半拳大的蟑螂时,眼里闪烁出的光的颜色我之前从未见过。

你笃定而平淡的描述着你们的爱情,你说那时候很穷,日子卑微到了土里,却也是挺有意思的经历。你说你早已经放下了那个叫做陈静的女孩子,然后柔着目光,在我的脸颊上印了一枚吻。但是,我却还是止不住的还是在嫉妒,嫉妒你们那时候共甘苦的爱情。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知道了,我是真的爱上了你,所以有了莫名其妙的努力,有了不符合性格的偏执和嫉妒心。

你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们的结局。

你们就这样过了几年,你说女孩子和男孩子都长大了,女孩子想不通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年纪,自己却活的如此辛苦,男孩子想不通为何他呵护的小家和未来成了莫名其妙的笑柄。说的时候你目光暗淡,我有些心疼。

所以女孩子偷偷的搬走了,改了号码,便从此没了联系。你说你当时特别傻,是那种很纯情又歇斯底里的傻。

你抱着墨绿色的酒瓶枕着吉他,在还有她体温的床上又哭又笑整整3夜。你砸烂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亲手灭了灶台后疑似蟑螂窝居的小家,然后被房东扭送到警局,赔了自己近乎所有的积蓄,然后拖着破箱子,游荡到陌生的小街巷里,用剩下的钱换了肉和酒。

最后,酒干尽了,肉嚼没了,泪干了,梦醒了,便离开了。

6向风走了八百里,不问归期

再后来,陈静出了车祸,警察在她的手机里除了乱七八糟名为医生的电话本里,只找到江阳一个人的电话。

还是那时候她给你设的可爱昵称——江阳大盗。

我并不想告诉你,我曾背着你偷偷的见过陈静,在一个飘雪的午后,我们坐在咖啡厅里,手捧拿铁从正午聊到老板打样,内容无非就是你,还有那段青涩而无可奈何的爱情。

我问她为何离开你,她说终究还是败给了天意。

陈静当初的离开是因为疾病,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不但不能生育,而且还会命不久矣。她知道在江阳的梦想里,幸福的样子应该是承欢膝下加上百年欢好。“好可惜,梦里的人不是我。因为我爱他,所以不想让他的幸福比邻瑕疵。”

“她命里的人不是我”她轻声重复了两次。

她跟我说,她嫉妒我,嫉妒的发疯,却依然希望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她说这次同我见面会是个永远的秘密,她说她永远爱着江阳,刻骨铭心。她也威胁我说不要再和她相遇,还说要我好好的爱着江阳,不然会在世界的任何角落用意念深深的咒骂我,至死不宁。

说完故事,陈静抿了一口咖啡上的轻薄的奶昔,微红着眼睛哽咽的跟我说,感情这东西散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她不想让江阳的人生再次跌入深渊,所以这一次的离开,希望我不问归期。

毕竟,那一年她含着泪,拖着箱子向风走了八百里,为的就是别离。

陈静离开的时候,我站在咖啡厅门口目送她,消瘦的背影和耳后的碎发被猎猎寒风肆意的蹂躏,厚重的雪地棉在轻薄的雪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深色痕迹。说真的,陈静,我替江阳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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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的王后,我的妻

“七生曲?”宫生挑了挑嘴角问道:“为何叫七生曲?”

七昭看着宫生挑着眉稍,似乎在勾着她说出些羞怯的话,不禁眼波一转,对着宫生说道:“这七生的意思嘛,便是你那萧声潺潺徐徐,仅一曲,却如述天地七神物现生一般。”

七昭刚一说出口,便发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明明一歌情爱之曲,除了满满的郎情妾意,何来什么七物生。七生曲,不过就是她二人名字拼成的,可瞧着这宫生的模样,似乎故意逗她让她说出来,她才不呢。

七昭想着,却也不住的想着,若是宫生开口问那七物,自己又该如何应答。

宫生斜着眼睛,饶有意味的笑了一下,便将七昭拥在了怀中,然后在她耳边轻语道:“昭儿,凭它什么七物,百物。在我的心中,又有何值得歌咏的?唯有你,值此一曲,世间无二。”

天入了夜,七昭梳洗好,坐在香兰殿内。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苍白着脸色,却脸颊绯红眉目含情。

内侍麽麽带着书卷离开,灵犀便端着茶碗,皱着眉头对七昭道:“小姐,定了么?”

七昭知道灵犀的意思,她一袭素衣起身让灵犀落座,对灵犀说道:“灵犀,我知道你的担忧。只可惜,我姒七昭爱上的男子,偏偏是这一朝的君王。须臾人生不过几十年的光景,若是不能与喜爱的人在一起,纵活了百年又有何趣?”

“可这是王宫,这里的凶险,可是远比那江湖和司徒府更甚的。灵犀害怕……”

七昭拍拍灵犀的手道:“灵犀,别怕。若是有机会,我便差人给你许个你喜欢的男子,远离这宫廷,去过你自己的欢喜日子。至于我,大概就是宿命吧。我们改不了的。”

灵犀听着七昭的话,红了眼眶。如今的她,早已当七昭为自己的亲生姐姐,她见不得她半点的委屈与不幸,可面对七昭的额执拗,又全然没了办法。

“大王到!”门外的小太监通传道。

灵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起身低着眼眸,冲着七昭行了叩礼,便起身出去了。

七昭起身对着刚进门的宫生作揖,却一把被宫生扶了起来。

七昭抬眼望见宫生一袭金龙红袍,如新婚的郎官一般。

“宫……宫生。”七昭轻唤了一声。

宫生便摆摆手,几个太监便抬着一袭凤冠霞披进来,放下后便退下了。

七昭上前,看了看那衣裳的样式,不禁大惊,她从未见过如此奢侈华美的嫁衣。

看那红妆蟒花金丝绣衫,边缘裹绣层层祥云,那一对鸳鸯扣系在腰间,百花绣纹满了底裙,胸口那只彩金的凤凰,还恋恋不舍的坠着荷莲。在看那凤冠,一颗正红冬珠傲立冠前,十二支金钗相迎,鎏金步摇镶着米珠微动生盼,耳侧是两只珠钗碧落耳侧,一对金凤踏着翠玉的珠子左右相抱,竟是如此的好看。

七昭直觉的眼前的嫁衣在烛火中摇曳生姿,那凤冠上的冬珠,那正红色的霞披,这是王后才有的衣裳,可如今他也给她做了一套。在他心里,她是他的妻。

七昭不禁伸出手,轻轻的抚摸那流盼生姿的风光霞披,那一寸一寸精制的秀法,罗织的是宫生的情谊,那一颗一颗的清透玉珠,串起的是那颗专情的帝王心。

她一边摸着一边红了眼眶,胸口不禁一闷,轻轻的咳了两声。

宫生从背后揽住七昭,将茶水喂给七昭喝。

七昭靠着宫生的臂弯,将那茶水喝净,濡湿的唇,如染了胭脂红一般,看的宫生心生涟漪。

“我的王后,你可准备好,做我的王后,我的妻了么?”宫生温柔的问道。

七昭侧过头,见宫生瞳含星辰,那清秀,却总看着有些严肃冷漠的面庞,此时正神色幽然。

而唇间的那一抹浅笑,又刚刚好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七昭点了点头,宫生便一下子将七昭横抱了起来,冲着那轻纱缥缈的暖帷走去。

“嗯——”七昭有些紧张,她想起内侍麽麽给她看的书图,不觉羞怯的将头埋在宫生的胸膛里,她听着他心跳的老快,如那乱掉的丝竹一般弦弦切切。

“别怕。”宫生沉着声音对七昭说道。

她的心已经不受控制的在胸口里横冲直撞,他的动作很轻,大口喘着粗气,像一头野兽一般将七昭的衣裳尽数脱了下去。

他慢慢的含住七昭的唇,静谧的房间里,摇曳的红烛柔着月光,他们水乳交融,床围之间浸润神情。

“唔——”

七昭轻轻的叫了一声,只觉得周身如同燃烧于熊熊烈火之中,欲罢不能。而那撕裂的疼痛,已让她不知云过何处。

他们拥抱又分开,分开又拥抱。就连那抹月色也羞涩的,扯过一片暗影隔了自己火热的窥视。

此时此刻,他们终成了眷属……

“天狗食月,七星皆隐,天生异象,此乃大凶之像啊。哎,不妙不妙啊。”司天监捻须对一旁的申相爷说道。

“如此怪象,但愿不是什么妖物扰了我大周朝廷啊。对了,上次我跟您说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申相爷端坐一旁,对着司天监说道。

司天监回身坐下,端坐在案台旁边对着申相爷叹了一口气。

申相爷放下茶杯,对着司天监说道:“天监,您是大司。如今我周朝境内连年灾祸不断,倘若一不小心覆了国,你们穆家的几世英明,怕也是留不住了吧。如此百年之后,您又何以见那泉下穆家列祖列宗?”

申相爷的话半分威胁半分劝解,司天监沉吟半刻拱手冷眼道:“相爷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我穆家向来是为天朝办差,从不结交党羽,如今申相爷的到访,到让在下不知如何应对。”

“呵呵呵呵,司天监不必紧张。况且我与大人所求,并不矛盾。”申相爷斟了一杯茶敬到司天监面前。

“此话何解?”

“司天监的指责是观察得天象,以佑朝野安宁。可即便是看了再多的星星,若是缺了我申家,这大周怕是危矣,如此你穆家世代威名怕是也……”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承欢夜不安

初秋的北方,已是寒风彻骨,薄薄的霜覆在路旁的绿化上。冗城的清晨,交通主干道上车子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让人看着心烦又懊恼。

宁曦在公交车上挤的难受,提前在路旁下了车,又沿着行驶的方向走了二十几分钟,才看到还未开门的豆米百货。

她不是来上班的,她是来分手的。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这么早,明明是被背叛的一方,却总是矫情的在心里祭奠着这段感情,就像是某种诡谲的仪式一样。可能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分手,心中多少有些不甘。

宁曦找了家快餐店准备吃点早餐,她摘下手套挑了个没什么怪味道的位置放下东西,拿着钱包和手机去服务台点餐。

“一杯豆浆,再要一个蛋堡,哦,还有,我要四个糖醋酱,谢谢。”

“一共13元。”

宁曦付了钱,在一旁等着取餐。

“跟她一样,要双份,一个酱都不要。”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低声说道,宁曦扭头一看,那男人西装笔挺如刀裁,身材消瘦,看这样子应该有185,面貌冷峻,一副禁欲的模样。

大概是旁边商业大楼里的上班族吧,宁曦想。

她取了餐回到座位,刚准备开吃,突然觉得灯光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了对面,是刚才那个人。

宁曦有些不自在,明明那么多空位置,这男的为什么拼桌,难道是觊觎自己的美色?还是,他想搭讪自己?还是他这副皮囊之下是一颗变态的心?

宁曦虽然脑洞不停,却也是嘴上尴尬的说了句:“这儿没人。”

“嗯”那男人低声的应了一声,像是从鼻子里哼出的声音。

宁曦这顿早餐吃的有些尴尬,两个陌生人,同桌而食,又是同样的菜品,可真是怪事。

好在那男人吃的很快,宁曦的豆浆还剩了大半份,那男人已用完早餐,还用纸巾把位置擦的干干净净,然后拿着餐盘送到餐台便推门出门离开了。

宁曦叹了口气,想着自己终究是自作多情,若是自己真的有这样的魅力,男朋友应该也不会劈腿吧。

上午10点30分,商场营业。宁曦按约定来到豆米百货顶层的,一家烤鱼店。这是他男朋友选的见面地点,她习惯性的听从。

上午11:00,宁曦在烤鱼店服务员尴尬的注视下,终于迎来了两人位的另一个人,不过不是另一个,而是另一对儿。

男友江兴带着他的新女友石玉挽着手进了店,然后在看到宁曦的那一刻松开了小女友的手,尴尬的走了过来。

一顿饭下来,食不知味,三杯清酒,好聚好散,百年好合。

宁曦借故先离开了烤鱼店,因为再大度的前女友,也没办法在分手当天,忍受得了前男友和他现女友在自己面前隐晦的“秀恩爱”。

烤鱼的声音混着江兴手指摩挲石玉大腿丝袜的声音,鲜香的辣味鱼肉混合着同香形沐浴露的味道,还有江兴灰色卫衣上那根卷曲的长发。宁曦有的时候,有些恨自己五官异于常人的敏感度。

她酒量不好,喝了几杯精神有些亢奋,想花钱,想买很多很多的额辣条和雪碧。

她顺着豆米百货的滚梯一层一层的下楼,刚下到一楼,突然,一个人影在眼前直挺挺的拍在地上。宁曦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那熟悉的眉眼,那身浸在血水中的灰色卫衣,那双不停的往眼眶外翻鼓的眼。

是,是江兴。

宁曦吓得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个地方闷闷的,呼吸也变得不太顺畅起来。

一双温柔的大手捂在宁曦的眼睛上,耳边是温柔声音:“放轻松,慢慢调整呼吸,放轻松……”

宁曦只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轻轻的拨弄开那双手,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警察在江兴身边拉着黄白相间的警示带,几个警员戴着手套在收集着江兴随身物品,天蓝色的一群人中,一个身材高挑消瘦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

而此时,他正在几个警员身边双手插兜,冷眼看着自己。那眼神深邃冷峻,像是深海才生出的瞳。是他,那个快餐店坐在他对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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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夜魅

静麽麽见申迎儿神色黯然,不禁心疼不已却又不敢多说些什么,唯恐那句话说错了,申迎儿一夜难眠,那便是她的罪过了。

“王后。”静麽麽轻声唤了一声。

“静麽麽不必说了,我没事。”申迎儿强装平静的说道。

静麽麽想着办法让申迎儿忘记这回事,于是便上前说道:“王后,刚刚奴婢听说,二小姐的屋子刚刚走了水,不过,好在人都没什么事情。”

“宜晴?她没事吧?”申迎儿一听便有些担心。

“王后别担心,二小姐只是被呛的晕倒了,听她房里的小蔓说,没有大碍,明日一早太医进宫开些药吃便好了。”静麽麽见申迎儿似乎心思都转移到关心宜晴身上,便心下放心了一些。

“这样啊。可是这好好的怎会走了水?可查清是怎么一回事了么?”申迎儿问道。

静麽麽回道:“还不知道。只是,据奴婢所知,二小姐似乎一整天都不怎么开心。听小蔓说晚上还讨了不少酒来喝,不知……”

“是了,那丫头性子倔犟。父亲执意将她送来这宫中,她自是不愿意的。喝酒,走水?呵,倒是这丫头的性子。”申迎儿一边起身梳洗一边与静麽麽闲聊着。

静麽麽看申迎儿似乎将刚才的事情忘却了,不禁也放下心来,应和着说道:“好在啊,二小姐福大命大,没什么大事。”

“自然是没事。在这宫中,哪里是想了断就能了断得了的。呵,真是天真。”申迎儿轻叹道。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今日我乏了,要睡下了。”申迎儿柔着语气,将一众侍女和静麽麽打发走。

“诺。”

椒房之中升着暖暖甜香,申迎儿却觉得是那样的寒苦,她想着她承欢那日,虽无深情,可终究有着情谊。如今,他却在另一个女子的床榻之上,和那个他深爱已久的女子交颈缠绵。

明明知道那个女子是他的挚爱,明明心里已经说服着自己这就是命,可是为何他宿在她那边,她的心却在隐隐做痛。她躺在床上,只觉得胸口发闷,看着天窗透出的月色,便更觉得长夜难耐。

于是便披着衣裳起身出门。

“王后。”

“你们几个跟着我转转便好了,不必告诉静麽麽。”申迎儿说着便带着一众侍女出了宫门。

想着那香兰殿在南边,便只能向北边溜达。

夜里静静的,各个宫殿都宁静了下来,申迎儿看着脚边盈盈湖水发呆,眼见着鱼儿悉数沉了湖底,她却依旧没有丝毫的睡意,心里还是闷闷的透不过气。

旁边的一众侍女有几个已经偷偷的打着哈欠,申迎儿见他们困了,便摆摆手道:“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我自己在宫中转转,便会自行回去的。”

为首的侍女应道:“回王后,奴婢们还是跟着您服侍着吧,不然静麽麽要是知道了,定会责罚与我们。”

申迎儿见那几个侍女也是可怜,便点了点头。

“也好,那便回去吧。”

正当申迎儿路过一处空着的宫殿之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一闪而过,将申迎儿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问旁边的侍女道:“你们可看见一个很大的黑影子?”

几个侍女来回张望:“回王后的话,此处是个前朝一个妃嫔所居之所,因为司天监说其不详,已经荒废多年了。所以,应该没有人会在这边啊。”

申迎儿皱了皱眉,她明明就看见一个巨大的影子从那宫中过去,虽然已是入了夜,可四处的火烛还算明亮,她不可能是眼花啊。

“这宫当真荒废已久了?”

“诺。就连匾额都已经被取了下来,定是已经荒废了许多年了。而且,平日里这房子都是封起来的,许是到了年根底下,宫中到处都在洒扫所以才将这宫殿打开的。”一个内侍侍女应道。

申迎儿心下疑惑,便抬脚迈过门廊,向着那院落中走去。

突然一阵诡异尖厉的声音在院落中响起来,申迎儿不禁身子一冷,旁边几个胆小的侍女似乎也听见了,吓得啊的一下叫了出来,随即便跪在地上连声道:“奴婢该死,奴婢惊扰圣驾,奴婢该死。”

申迎儿摆摆手,示意她们安静,自己则是立着胆子,寻着声音的来源。

几个侍女也有些害怕,紧紧的跟在申迎儿身后,在院落中来回晃荡。

那院落很简陋,因为许久没人居住,因而地上积赞了许多腐烂的叶子,踩在脚下沙沙作响。耳边的风呼啸着,那诡异的尖厉之声还在断断续续的响着,只是也不知道是风声越来越大,还是那声音越来越小,总之,申迎儿转了几圈也没发现什么。

“啊——”一个走在后面小侍女一下子歪倒在一旁,申迎儿回头一望,只见那小侍女的脚边,似乎影影绰绰有快青灰色的大石头。

她疾步上前,将盖在石头上的腐叶统统去了,这才发现,哪里是什么石头,这分明是口盖着木板的枯井。

“一,二,三,起——”

几个侍女和申迎儿一起将那盖在枯井上的板子去了,那尖厉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申迎儿寻声而望,便发现那声音的是从那口刚刚搬开板盖的枯井中传来的。

突然,一个黑影又从那宫门的外侧一闪而过,像是漂浮的鬼魅一般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申迎儿的背脊一凉,耳边还是那井中发出的尖声,听着便让人不寒而栗。

申迎儿咋着胆子冲着井中看了一眼,便退了回来。只见那井中黑漆漆的一片,也看不清什么,只是那声音似乎越发的诡异恐怖了。

“王后,不如我们尽早回了休息吧。”一个小侍女在一旁劝道。

申迎儿心里也发着怵,只觉得冷汗一身一身的出,她点了点头便要带着一众侍女离开。

才走出院门,便到了毫无遮挡的宫廊之中。

申迎儿一抬眼,却发现那本来皎洁的月,不知道何时,已经变得血红,如野兽那嗜血的眸一般可怖。

几个小侍女也看到了,一下子吓的也都手脚发软。

其中一个稍微大些胆子的小侍女上前,对申迎儿说道:“王,王后……我们还是快……快回去吧。”

申迎儿定了定神,便带着一众侍女疾步回了自己的寝宫。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怒

申迎儿回来,静麽麽已经醒了,正在斥责宫人呢,见申迎儿进来,便连忙上前道:“我的王后啊,您这大半夜时去哪里了,可把老奴可急坏了。”

“有……有些睡不着,所以便出去逛了逛。”

静麽麽见申迎儿脸色不对,不禁冲着一众侍女道:“你们是怎么照顾王后的?这么冷的天,披着这么薄的披风就出门,若是冻坏了王后,你们担待的起么?”

“静麽麽,没事。不怪他们。”说着申迎儿深吸了一口气,又不自觉的抬眼看天空中那轮月亮。

那火红的颜色,如浸了血一般,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静麽麽见申迎儿神色异常,便连忙拉住申迎儿的手安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申迎儿问道:“这月色为何如此啊?”

静麽麽道:“老奴也不知,听了侍女通报,这才起身查看,又发觉您不在寝宫中,可把老奴可吓坏了。”

申迎儿身后还出着冷汗,她看着那轮血月,不禁寒意丛生。

这天降了异像,不知乃大灾还是大福啊。

正说着一个护卫侍女前来禀告道:“启禀王后,刚刚去那宫的宫人来报,说是那井中确实有物。不过不是其他,而是从褒国来的褒国公主,名唤青禾的。”

“青禾?”

“诺——奴婢们将青禾美人从井中拉出来的时候,她穿着寻常侍女的衣裳,而且手脚都被绑着,眼口也被人用丝帕封着,似乎是被什么人丢弃在那里一样。”那侍女说着,申迎儿不禁皱了皱眉头,低头想着些什么。

一旁的静麽麽道是一头雾水,小声问旁边跟着申迎儿通行的小侍女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侍女一五一十的,将所见所闻讲给了静麽麽,静麽麽不禁大惊,连忙查看申迎儿的身子,反复确认其没有受伤,这才作罢。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折腾够了。将那青禾美人好生看管着,有什么事情,明日一早再说。”

“诺——”

那片血月还挂在天边,那黑衣魅影半隐着身子,藏在宫墙之外。那双异色的瞳,透着凶光,那瓣温柔的唇,鬼气森森的挑着笑意。这一计,终是成了。

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七昭懒懒的翻身,只觉得浑身上下酸痛的不行,就连简单的挪动,却也变得十分吃力。

暖帐之中,是微微醉人的鹅梨香,旁边躺着的是着上身的宫生,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七昭的身上一丝不挂,她突然觉得有些害羞,便将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了自己裸露的肩膀。

“你……你醒了?”七昭轻声说道。

宫生看着七昭的样子,不施粉黛,可那害羞的笑意却是那样的可爱。

他没说话,挑了挑嘴角,便俯身吻了下来。

唇齿相缠,宫生便又开始四处征战。

大约又缠绵了几个时辰,宫生拄着头侧望着七昭。

七昭这才想起来,宫生每日清晨便要去上朝的,她侧头看了看天光,已是日上了三杆,约莫着再过一会便要用午膳的光景。

七昭看了看宫生,不禁瞪着大眼睛,急促的催促道:“宫生,你快起来,上朝去。这……诶呀……起来,我帮你梳洗。”

宫生伸手将折腾的七昭揽到怀中,七昭身子酸痛,一个吃劲,便摔到了宫生厚实的胸怀中。

宫生背后拥着她,温热的气息在七昭的耳边响起道:“昭儿,你可知**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七昭笑着推了宫生一下,转过身去催促着让宫生起身。

“别胡闹。若是因为我才让大王如此,那便真是罪人了。”

说着七昭踉跄着起身,躲在屏风侧面将衣裳一件一件的穿好。

门外的常喜见到屋子里有了响动,便大声道:“启禀大王,那一众大臣么还都跪在大殿上,不知。”

七昭一听,便回头看宫生。

见着他听了常喜的话,业已坐了起来。他蹙着眉头,大声说道:“常喜,如今你可是越发的会办差事了。”

七昭狐疑看着宫生,宫生没言语,而是起身将衣裳一件一件的穿好。

门一开,森森凉气从前面涌了进来,常喜跪在最前面,旁边是申迎儿,带着一众宫人在侧,另一边还有司天监的几个女侍从。

“呦,真是热闹。”宫生冷着脸说道。

“额,大王,申相爷,司天监大人他们自早朝之后,便一直都在大殿之上。不知……”

“大胆!”宫生大怒,他蹙着眉头,一副天威不可侵犯的模样,与刚刚在身侧与她调笑的男子截然不同。

宫生语毕,众人齐齐下拜,七昭也跟着跪倒在地上,低着头。

只听见宫生一字一断,怒气上涌着说道:“如今,孤,是这大周的王。告诉那群人,孤王的话,若是不想听,便去找你们能服得得王,也不必在此浪费时间了。”

“老奴知错。请大王赎罪,大王赎罪啊。”常喜见触犯了天颜,连忙跪下求着赎罪。

“行了,都退下吧。”

“诺——”

申迎儿上前道:“大王,妾身有事启奏。”七昭被宫生扶起,她远远的站到了宫生的身后,却还是忍不住的抬眼看了一眼申迎儿。

“大王,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大王能细听妾身说来。”申迎儿低眉颔首地说道。

宫生看了看七昭,又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跪在堂下,楚楚可怜的申迎儿,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是七昭小声对宫生说道:“申家不可得罪,你且去吧。”

宫生回头,愧疚的皱着眉头,望了一眼七昭,便缓步出去了。

“走!摆驾御书房。”

“诺——”

说着一堆人跟着宫生便离开了香兰院,临走的时候宫生轻声在七昭的耳畔道:“今夜,等我。”

七昭抿嘴笑道:“好。万事小心。”

“来人,摆架御书房。”常喜尖声呼喝道。

“怎么样?可闹起来了?”姜太后一边逗着鸟儿一边问道。

“回太后的话,还没呢。不过那王后已经带着太医和青禾公主去御书房了,那司天监和申相爷也带着一众大臣跪在大殿之上不肯起身。”侍女回答道。

“呦呵,那老家伙也掺和进来了,真是有趣,你说是不是啊,乖鸟儿,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三十章 移情

哗啦一声——

堇阳一把将端来的饭菜拨弄到地上,然后苍白着嘴唇对侍女道:“告诉扎尕那,见不到他们,我是不会吃东西喝水的。”

千白撩开帘幕进来,看着满地狼藉的食物,便邪笑着依在堇阳身边。堇阳虽然身上无力,却也不想在扎尕那身边,于是便反身起来,战战巍巍的站在旁边,声音孱弱的说道:“呵呵,你不就是想要我的精血么?若是我死了,你便……你便不能如愿了。”

千白挑着眉稍,起身绕着堇阳踱步道:“不错。可夫人不也就是要那老头和那臭小子活着么?”

“还有云姑,鬼女,还有那个无辜跟来的暮雪。我要他们每个人都好好的。”堇阳咬着牙齿说道。

“哈哈哈哈。我本来也没想杀他们。你若想念他们,我变带你去看咯。”扎尕那狂笑道。

“此话当真?”堇阳问道。

“自然。不过……你要先把东西吃了才好。”扎尕那说着,便一个转身,将堇阳的穴道封住。然后扶着堇阳坐下,将下人重新端上来的食物一口一口的喂给堇阳。

“唔……你放开我,我自己吃。唔……你放开我。”堇阳的嘴巴挣扎着。

可扎尕那却不理他,只是幽幽说道:“你若是这般挣扎,湿了衣衫,我便还要替你换上衣裳……还是你就穿着这样污浊的衣裳去见你的情郎?”

堇阳一听,便不敢在挣扎,乖乖的任凭扎尕那一口一口的喂食着。

“现在可将我放开了吧。”堇阳问道。

扎尕那微微一笑道:“现在还不行。”说着一把将堇阳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

扎尕那没回答她,只是一下子将她抱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走出冰湖斋,扎尕那一个纵身跳入了深渊之中,堇阳吓得大叫着闭上了眼睛。

“啊——扎尕那!啊——千白!你停下!”

堇阳只觉得耳侧呼呼的狂风咆哮着,自己在扎尕那的怀中动弹不得,虽然害怕,却又有莫名的安心与依赖。

不一会儿,堇阳觉得扎尕那似乎停了下来,自己也不在下降,于是便试探着睁开了眼睛。

只见眼前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那温柔的春风拂过,片片桃花纷繁而落,一个青衣男子在浅草之上剑指桃花。

堇阳一看那男子,便知道是若华。

“若华!”堇阳大叫了一声,若华却没反应。

就在这时,暮雪笑吟吟的端着一碗汤茶过来,递给若华。

若华眉目含笑,将汤茶饮尽,然后拥着暮雪,低着头吻了她。

“若……若华……”

堇阳吃惊的看着若华低着头忘情的亲吻着暮雪,不知不觉一滴眼泪流了下来。那感觉,就像是胸口被人用力的痛了一刀一般,那种撕裂的疼痛,相较那换骨中毒的痛,竟还痛了十倍不止。

“若华!”堇阳声泪俱下的大叫道。

抱着堇阳的扎尕那见堇阳如此,便幽幽的说道:“你不必喊了,他们听不见。我们在他们旁边的空间,你瞧。”说着扎尕那轻轻的吹了吹面前的树枝,可树枝丝毫没有晃动,而目之所及的景象居然微微的颤动了几下。

“这是……”

“奇门遁甲所成的屏障,这里不过时北寒山中其中一间客房罢了。”扎尕那挪了挪身子,靠在旁边的树上说道。

“奇门遁甲?”堇阳眼波一转的想着,也许,面前的景象是扎尕那搞出来的。

她定了定神色,泪眼婆娑的对着扎尕那说道:“你且将我的穴道解开,先放我下来吧。”

扎尕那挑着唇角,看着堇阳留着眼泪说道:“这下面都是毒,放你下来,怕是整个脚都会烂掉的。你,还要下来么?”

堇阳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只见扎尕那的腿确实浸在一种青蓝色的液体中。

“那,把我的穴道解开行么?”

扎尕那挑着唇角笑了一下说道:“好。”

堇阳在扎尕那怀中小范围活动活动了身子,只觉得有些尴尬,便扭过头去看若华。

若华和暮雪却已经落座在凉亭之中,两人亲密的攀谈着,如一对情深意笃的眷侣一般。

堇阳看着心里别扭不已。

“玄女,你瞧着你的若华变成如此模样,心中作何感想啊?”扎尕那骄傲着神色问道。

堇阳听扎尕那这样一说,便以为面前所看见的一切,一定是他设计出的圈套,于是她眼波一转,活动着手腕心里想着对策。

“自然是……”堇阳一边说着,一边突然的回身,伸出手掐住扎尕那的脖子,威胁道:“你真是太大意了,如今我若是稍稍用力,你便一命呜呼了。”

扎尕那斜着眼睛,一脸调笑着直了直身子说道:“堇阳,你想掐便掐吧。反正我千白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堇阳见扎尕那直着身子抱着堇阳,也不抽出手将堇阳制服,一脸无所畏惧的模样。

“你这坏人,定是弄了什么邪门歪道,才诓骗我看到这些,这一定是假的,对,一定是假的。我的若华,绝不会如此。”

堇阳说着说着,声音却渐小。她坚信她的若华对她的感情,可事实就在眼前,那样柔情的神色,不该只属于她么?还是说,这是扎尕那造出来的什么妖景?

“哦?你当真不信?”扎尕那挑了挑眉稍。

“你……你将他们都放了,对了,我师父呢?还有云姑他们。”堇阳稍微用力,指尖修长的指甲乙经将扎尕那的皮肤划破一个小口子。

“你想见他们我便带你见他们,大可不必如此。”扎尕那说着便一个纵身,冲着若华和暮雪的凉亭飞了过去。

堇阳的眼前一黑,只听的耳边一声脆响,一缕微风便迎面扑了过来。

扎尕那抱着堇阳落在那桃花树下,一片带着浮香的桃花瓣落在堇阳的鼻尖上,堇阳猛的一下睁开眼。

扎尕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消瘦的下额微微低着,形貌如玉。他的背后,是一片锦簇的桃花林,微风轻拂鬓上垂发,那抹花香浸鼻,片片桃瓣沾了满身。堇阳看着有些愣神,心里想着这样有灵气的男子,若是走了正途该有多好。

第一百三十一章 移花接木

“现在可以下来了。你这丫头虽不沉,可抱的久了,还是有些重量的。”扎尕那调笑着说道。

堇阳听着,一下跳下扎尕那的手臂,而自己的手还死死的扣着扎尕那的喉咙。

“别动!”堇阳威胁道。

“姐姐?!”暮雪见到堇阳和扎尕那惊呼道。

一旁的若华则是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他们二人,扶着暮雪上前道:“阳儿,他们是何人?”

堇阳一听,刚想答话,可一旁的暮雪则应道:“若华,她是暮雪啊,那个我们从满春院救出来的姑娘啊。”

若华不禁答道:“哦,原来如此……”

堇阳皱着眉看着若华,瞳孔微颤道:“若,若华?我才是阳儿啊,堇阳,姒堇阳,你不认识我么?”

说着若华睥睨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皱着眉头一脸狐疑的暮雪,然后对着堇阳说道:“暮雪姑娘……你是失忆了么?”

堇阳见若华蹙着眉头,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于是瘪了瘪嘴强忍着汹涌而出的眼泪,反身从靴子中掏出赤龙匕首向着自己手中,扎尕那的喉咙扎去。

扎尕那见状,侧身一闪,便挣脱开了堇阳的手和匕首,回身一指便点了堇阳的穴道。

“千白兄,暮雪姑娘许是不舒服,你要好好照顾她啊。”

“暮雪姐姐,你要好生将养着啊,过几日我去看你。”暮雪说道。

堇阳皱着眉头,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这一次,扎尕那将她的声音也一并封上了。

扎尕那将堇阳又横抱了起来,一个飞身便上了树梢,然后透过了一层厚厚的冰障回到了刚刚他们在的位置。

然后将堇阳喉咙上的穴道一解开,堇阳便呜呜的哭了出来。

扎尕那先是一愣,他斜着眼睛看了看堇阳,冷冷的说道:“你哭什么?这样的男人离开他便好了,你哭的这般心酸,倒像是死了爹娘。”

说道此,堇阳哭的更伤心了。珍珠一般的眼泪,大颗大颗的从脸颊上滑落,落在扎尕那的手臂上,如一青白荷莲一般的化在他的衣服上。

他要鬼女配合作出这一景,无非就是想让堇阳伤心欲绝,然后留在这北寒山,可如今真的伤心了,他的心里却也不好受。

“你,你别哭了。”

“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他们成了这般模样?你是不是使了什么妖法?”堇阳一边哭着一边问扎尕那。

扎尕那挑了挑眉稍,心一横道:“没错,他们的记忆都被我用巫术更改了,他先下已经不记得你是谁了。你与他的记忆中,你已经被那个叫暮雪的女子所替代了。在他的心里,暮雪才是他的堇阳,而你是我的堇阳。”

“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为了折磨我?”堇阳问道。

“不,是为了救你。”千白冷冷的说,一个飞身,便带着堇阳驾着轻功向着另一边的悬崖飞去。

堇阳不知怎么,眼皮越来越沉,然后竟然又沉沉的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堇阳躺在一个寒室之中,可她的身边却是暖和异常。

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云姑,鬼女,还有竹雨前辈都被人反绑着手臂,吊在旁边。

扎尕那则是在一旁焚香吃酒,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墙壁,上面零星悬着几个火把,远处是冰壶斋幽幽的发着晶莹的光。

扎尕那见堇阳醒了,便斜着眼睛看她道:“醒了?”

堇阳踉跄着起身,只觉得头疼欲裂,她瞥了一眼扎尕那便跑向竹雨前辈那边,晃着竹雨前辈,一次一次的轻唤道:“师傅,师傅!云姑!鬼女!”

“别叫了,他们刚受了药,还要一会才能醒。过来坐吧,你身子虚弱,经不起这冷风折腾,快过来吧。”扎尕那幽幽的说道。

堇阳冷着眼睛踌着步子走过来,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道:“你把他们怎么了?你要的不过就是我的命么?你为什么不能饶过他们……还有若华,若华。”

堇阳说着说着便瘫倒在了一边。

扎尕那叹了一口气,将手贴到泪流不止的堇阳额头前,轻声嘟囔了一句:“额头竟然还是如此滚烫。”

堇阳一把抓住扎尕那的手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饿晕了而已。我这北寒山的山上,本来就吃的不多,哪里有什么多余的粮食给他们?”

“你答应我不会让他们死的。”堇阳流着泪虚着身子说道。

“那是自然,只不过,若是给他们吃的,你要答应我三件事……”扎尕那挑着眉说道。

“我答应。”还未等扎尕那说完,堇阳便答应了。

不知道是因为若华伤了心,还是因为绝望,亦或是因为生着病心绪不宁,反正她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答应了。

“好。”扎尕那挑了挑眉,野兽般的眼神中流露出难以察觉的欣喜。

“那么,如此你便可以放走他们了吧?”堇阳挣扎着起身,饮了一大口酒对扎尕那说道。

扎尕那愣了一下,随即狂笑了起来。

一旁的鬼女挣扎着睁开眼睛,干裂的嘴唇无助的张了张,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发出声音。她看着虚弱的堇阳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饮着酒,不禁心疼不已。

一滴泪,混着竹香,顺着鬼女的脸颊滑落,叮咚一声——落在了冰面上。

他看着湖面倒影出来的自己的容貌,便知道了这事情其中的关卡,没错,如今顶着鬼女面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若华。

若华先前的内息大乱,竹雨只能封了他的功夫,防止那些混在身体里的真气到处横冲直撞。如今,他不忍看着堇阳伤心,他不忍心看着堇阳就这样误会他,被这个不怀好意的扎尕那欺骗。

于是他凝神静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功夫放了出来,那紊乱的真气在体内横冲直撞,若华似乎都闻到了丝丝血腥之气。一个屏气外冲,扎尕那所封的穴道竟然被他生生的冲开来。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堇阳与扎尕那纷纷侧目。

扎尕那脸色一沉,便一个飞身,冲着若华打了过去。

若华见状,拼尽了力气,对堇阳大叫道:“我是若……”

还未等说完,扎尕那便到了若华前,反手一指,便将若华又击晕了过去。

他贴着若华的耳边说道:“我好不容易才设的移花接木之景,切莫让你小子这样毁了。哼。”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天湖女神

“诶!你别打她啊!你好歹是个大男人,怎么如此不知道怜香惜玉。”堇阳皱着眉头嗔怪到。

“这样啊。那这个老头算是男人。”说着扎尕那反手一指,戳中竹雨老前辈的腋下。

只见竹雨老头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然后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扎尕那。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了下来,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哼,小子,就这么两下子,还想复活天湖女神,真是……真是做梦!”

扎尕那似乎被竹雨老头说中了心事,不禁脸色一沉,指尖一用力,竹雨老头大叫了一声,脸上的汗越来越多。

“不错嘛。不愧是武当七侠,前辈就是前辈。”

“师傅!”堇阳见状,连忙上前,可身子还发着热,脑袋还晕呼呼的,她刚要上前,竹雨老头道:“堇……堇阳,别答应他任何事……”

扎尕那反手一挥,竹雨老头便晕了过去。

“扎尕那,你这是做什么?我已经应了你三件事,你又为何如此待他老人家?”堇阳说着说着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扎尕那斜着眼睛看着堇阳,不禁叹了一口气将堇阳扶了起来。

“罢了罢了,来人,将他们带下去,上了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千万别让他们饿死了。”

“诺——”

说着,几个人便讲竹雨,云姑,和鬼女带了下去。

堇阳一边哭着,一边心里还想着刚刚师傅说的话,她想着也许她能找到这其中的关健,知道扎尕那的阴谋。天湖女神……那是什么。

“如今我已帮了你,你便可将我放了吧。”鬼女抄着手对扎尕那说道。

扎尕那目光炯炯的看着闺女出神,半晌都没出声音。

“喂,你聋了?”鬼女有些不耐烦,却也不敢太过大声的对着扎尕那叫道。

扎尕那回过神来,动了动眼眸对着鬼女道:“哦……我这就放你出去。来人,送客。”

眼见着几个寒山门人上前,将鬼女带了下去。

鬼女见扎尕那神色如常,又看了看那几个门人,似乎其中没有什么其他的阴谋诡计,于是便回头甩下一句:“谢了哦。”

那一瞬间,扎尕那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时之间,红了眼眶。

“等等。”

鬼女一惊,心里想着,莫不是这扎尕那反悔了?

“怎么?你反悔了?”鬼女睥睨着扎尕那问道。

扎尕那缓缓的起身,伸出手似乎要去搭鬼女的肩膀。可他上前了两步,却眼眶一红,又将刚刚伸出半截的手臂缩了回来。

鬼女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便一下子警惕的回过身来。而就在这时,扎尕那却仓惶的别过头去,背对着鬼女,冷冷的说道:“出去了,就别再回来,永远别在踏入昆仑山半步。”

鬼女一听虽然觉得扎尕那语气奇怪,却只道是他北寒山一派不想让人知道,他在这里锁了鬼女,或者说,他也许只想让她不将这里的事说出去,而说出的威胁的话语。

“放心,这里的事,我不会说出去,也没兴趣说出去。我还要继续找我的夫君,哪里又有闲心管你北寒山一派的事情。我只把望着你们不再无缘无故绑了我,就是的了。”鬼女寥寥几句话,却如刀锋一般扎在扎尕那的心口上,字字珠玑,刀刀和血。

“你的夫君,对你这么重要么?”扎尕那眼睛一闭,皱了皱眉头,一颗晶莹的泪悄然而落。

“那是……自……然……”鬼女还未说完,扎尕那便一个闪身,将鬼女用手掌敲晕了过去。

他抱着她,亦如多年前一般,只是这副身子,这个人,早已回不去了。

他轻轻的印了一个吻在鬼女的头上,然后便命人将鬼女送出了昆仑山。

他伫立山巅遥望,遥望鬼女所乘的轿撵,在幽白色的雪地中渐行渐远。

昆仑山巅的寒风那样刺骨,就连温柔的雪花也披上了铠甲,那轮皎月悬在天上,映着孤身一人的他。

这是宿命。

娇儿,此生终究是我负了你。

一片风雪呼啸而过,留下雪地上三两点泪痕,那个一身玄衣的男子已然消失在山巅之上,空流一声黑猫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让人听着心惊不已。

堇阳经过几日的调养,身子已经恢复了大半。

这几日也不知怎的,扎尕那都没有到冰湖斋来,每日只有几个小侍女过来送些饭食,侍候起居洗漱。

堇阳曾经想着问那几个小侍女,可那几个小侍女如同听不到一般,只是专心的服侍堇阳,也不答话也没有表情。若是逼得急了,索性一个纵身跳到悬崖下,不知所踪。

堇阳看着心惊,便不敢在问他们。

平日里无聊,自己又没办法逃出去,整日只有旁边那只猫陪伴。

百无聊赖之中,她见那厅堂之中有许多扎尕那的藏书,心里又想着师傅曾经提到过的湖玉公主的事情,于是便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刚翻了没几本,只觉得那些书都是些她不感兴趣的奇门遁甲的东西,而且都是藏文,看都看不懂。

于是她便想起云姑曾经交给她得一招半式,想着自己这几次因为功夫差,真是吃了不少亏,若是能将功夫练的再好一些,也许就有机会逃走也说不定。

说着堇阳便在那厅堂之中凝神静气,练习着云姑交给她的云雀决,只是许久不练了,功夫生疏,整个人到处的在大厅之中乱撞。

乒乒乓乓——

一摞子书被撞了下来,堇阳柔柔摔的不轻的屁股,一边起身,一边将那些书整理好,重新放回书架上。

暮然一抬头,只见那高格之上,有一本被翻的很破旧的书,于是她便伸手将那本书够了下来。

堇阳翻了两页,便觉得这书奇怪不已,整本书竟然半个字也没有,可既然没有字,为何又被看了这么多遍?难道是因为年头久了,书上的字都风化了,所以才看不到的?真是好生奇怪。

堇阳一边想着,一边翻着。

谁知,那书角锋利,竟然将堇阳的手指一下子割破了开来。

在那泛黄的树叶之上,赫然出现了几个深棕色的字迹:“白荷敬上。”

白荷?白荷是谁?这是一本什么书,为何我的血能让这些文字浮现……

第一百三十三章 深宫往事

初秋的北方,已是寒风彻骨,薄薄的霜覆在路旁的绿化上。冗城的清晨,交通主干道上车子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让人看着心烦又懊恼。

宁曦在公交车上挤的难受,提前在路旁下了车,又沿着行驶的方向走了二十几分钟,才看到还未开门的豆米百货。

她不是来上班的,她是来分手的。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这么早,明明是被背叛的一方,却总是矫情的在心里祭奠着这段感情,就像是某种诡谲的仪式一样。可能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分手,心中多少有些不甘。

宁曦找了家快餐店准备吃点早餐,她摘下手套挑了个没什么怪味道的位置放下东西,拿着钱包和手机去服务台点餐。

“一杯豆浆,再要一个蛋堡,哦,还有,我要四个糖醋酱,谢谢。”

“一共13元。”

宁曦付了钱,在一旁等着取餐。

“跟她一样,要双份,一个酱都不要。”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低声说道,宁曦扭头一看,那男人西装笔挺如刀裁,身材消瘦,看这样子应该有185,面貌冷峻,一副禁欲的模样。

大概是旁边商业大楼里的上班族吧,宁曦想。

她取了餐回到座位,刚准备开吃,突然觉得灯光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了对面,是刚才那个人。

宁曦有些不自在,明明那么多空位置,这男的为什么拼桌,难道是觊觎自己的美色?还是,他想搭讪自己?还是他这副皮囊之下是一颗变态的心?

宁曦虽然脑洞不停,却也是嘴上尴尬的说了句:“这儿没人。”

“嗯”那男人低声的应了一声,像是从鼻子里哼出的声音。

宁曦这顿早餐吃的有些尴尬,两个陌生人,同桌而食,又是同样的菜品,可真是怪事。

好在那男人吃的很快,宁曦的豆浆还剩了大半份,那男人已用完早餐,还用纸巾把位置擦的干干净净,然后拿着餐盘送到餐台便推门出门离开了。

宁曦叹了口气,想着自己终究是自作多情,若是自己真的有这样的魅力,男朋友应该也不会劈腿吧。

上午10点30分,商场营业。宁曦按约定来到豆米百货顶层的,一家烤鱼店。这是他男朋友选的见面地点,她习惯性的听从。

上午11:00,宁曦在烤鱼店服务员尴尬的注视下,终于迎来了两人位的另一个人,不过不是另一个,而是另一对儿。

男友江兴带着他的新女友石玉挽着手进了店,然后在看到宁曦的那一刻松开了小女友的手,尴尬的走了过来。

一顿饭下来,食不知味,三杯清酒,好聚好散,百年好合。

宁曦借故先离开了烤鱼店,因为再大度的前女友,也没办法在分手当天,忍受得了前男友和他现女友在自己面前隐晦的“秀恩爱”。

烤鱼的声音混着江兴手指摩挲石玉大腿丝袜的声音,鲜香的辣味鱼肉混合着同香形沐浴露的味道,还有江兴灰色卫衣上那根卷曲的长发。宁曦有的时候,有些恨自己五官异于常人的敏感度。

她酒量不好,喝了几杯精神有些亢奋,想花钱,想买很多很多的额辣条和雪碧。

她顺着豆米百货的滚梯一层一层的下楼,刚下到一楼,突然,一个人影在眼前直挺挺的拍在地上。宁曦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那熟悉的眉眼,那身浸在血水中的灰色卫衣,那双不停的往眼眶外翻鼓的眼。

是,是江兴。

宁曦吓得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个地方闷闷的,呼吸也变得不太顺畅起来。

一双温柔的大手捂在宁曦的眼睛上,耳边是温柔声音:“放轻松,慢慢调整呼吸,放轻松……”

宁曦只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轻轻的拨弄开那双手,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警察在江兴身边拉着黄白相间的警示带,几个警员戴着手套在收集着江兴随身物品,天蓝色的一群人中,一个身材高挑消瘦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

而此时,他正在几个警员身边双手插兜,冷眼看着自己。那眼神深邃冷峻,像是深海才生出的瞳。是他,那个快餐店坐在他对面的男人。

宁曦扭头一个穿着破洞牛仔裤和嘻哈外套的男生,正对着自己温暖的笑着,冲着宁曦伸出手道:“你好,宁曦,我是廖声川,白教授的助手。”

宁曦有些摸不到头脑,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这个人怎会知道自己名字?

寥声川见宁曦没握手也不觉得尴尬,笑了笑说道:“走吧,白教授还等着你呢。”

“等一下,什么白教授?还有,你怎么会认识我?”宁曦回过神来,问了寥声川好一串问题。

一个穿警服的男人拿着小本严肃的对宁曦说道:“死者江兴,男,24岁,是你的男朋友对么?”

宁曦点点头,小声补充了一句:“前男友。”

寥声川看着宁曦眼神又暗淡了一些,便连忙说道:“李警官,这样,有什么事,我们还是回警局说,毕竟小姑娘,在这场面是有些害怕的。”

李警官看了看寥声川,又转头看看了看正往这边凝视的西装男人,说道:“嗯,也行,先带回局子吧。”

宁曦被几个随行的女警官搀扶着上了警车,临走前,她路过那个西装男人,与他对视了几秒,她看到那男人小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下。上车后,寥声川问宁曦冗城里好吃的好玩的,似乎他们坐的不是警车,而是一辆观光的旅游大巴。自己是个不敬业的导游,寥声川又是个好奇又健谈的游客。

宁曦试探的问道:“刚才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是白教授?”

寥声川吃惊又喜悦的望着宁曦道:“呦~这么厉害啊,你咋看出来的?”

宁曦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他的西装扣子上每一个都印着dr,我猜,应该是hite吧。”

“是啊,一个自恋又骄傲的家伙。”寥声川温暖的冲着宁曦笑了笑。

“他小手指受过伤?”

寥声川又转换成大吃一惊的表情说道:“嘿~不赖嘛~他小指是人造的,哈哈哈。,i&039; robot hite!”寥声川一脸不正经的调笑着,逗得车里的小警花们跟着嘿嘿的乐。

豆米商场里,一双黑洞洞的望远镜正注视着一切,它看着大惊失色泪流不止的宁曦,嘴角弯出一个鬼气森森的微笑。它以上帝的视角注视着故事的开端和结局,它等待着那朵雏菊从盛开走向凋零,然后走进他独一无二的欢乐场,开始享受杀戮和绝望。

镜头一转,它看到了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它兴奋的伸出舌头,贪婪的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发出地狱之音:the king oves the joker游戏开始了。

说完它将手上五颜六色氢气球放走,任凭他们七扭八歪的顺着米百货透明的玻璃天棚,飞向蔚蓝色的天空中。

第一百三十四章 传说

“白荷是北寒山掌门人派到周朝王宫中的一名细作,与此同时其他的几个门派也安排了细作到宫中,而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河图洛书。”扎尕那幽幽的说道,斟了一杯清茶给堇阳。

“细作?”

“是,在周厉王屠杀四大家族之后不久。武当七侠,却因为在江湖上四处行侠仗义而名声大噪,甚至更甚于曾经的四大家族。

更有坊间传言道,他们是天上下来的七位神仙,是他们将四大家族的凶兽都消灭殆尽,是他们将才让那些为祸人间的四个妖魔滚回到自己的巢穴中。

于是,这些传言传到了周厉王的耳中,而此时周王宫中的怪事还在继续,王室凋零实则亡国之像,于是周厉王便听信谣言,将武当七侠请到了周王宫中,从而让他们将这宫中妖魔鬼怪祛除出去。

就在武当七侠入住当夜,其中一人半夜睡不着便起身到皇宫内院中走动。毕竟在皇宫之中,所以这个人只是坐在房檐上赏月喝酒,可是他却看到了让人吃惊的秘密。

他看到两条黑蜥钻到了一个宫女的腰上消失不见,那人大吃一惊,只觉得此乃妖物,便上前要制止,谁知不知道怎的一道天雷落了下来,正好劈到了那人的眉心。

武当七侠当夜便带着那个人,连夜逃出了周王的王宫,过了很久才在江湖上露面。

而自从那夜之后,周王宫中的怪事仿佛一夜之间都消失了,周王的后宫也在没有皇子公主无故的死亡。而且,周王因为一面之缘而临幸那位宫女,后来宫女因为怀了龙嗣而被封了温嫔,而白荷便是这位温嫔娘娘得侍女。

后来,白荷寻遍了周王宫,果真在一处密室之中寻得了河图的下落。

她本想带着河图一走了之,谁知出逃的那一夜,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几个黑衣人突然的出现,将白荷打成了重伤,腹中的孩儿也因此丧了性命。

他们将受了重伤的白荷放到了假山中的阴湖上,用锋利的刀子将手腕割开,以为这样等天亮的时候人们发现已经死去的白荷,如此他们寻得河图的消息便不会走露,定然以为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因为受了什么委屈而自杀,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夜发生的事情。

黑衣人将晕倒的白荷扔在阴湖中,便拿着河图匆匆的离开了宫廷。

可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受了伤的白荷,刚好被温嫔看到,并救了起来。

白荷本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温嫔真心待她,他们二人便成了相交甚好的朋友。

白荷子小性子孤高又疑心颇重,而温嫔却性子柔顺温吞,因而时常被人欺负,白荷想着自己使命已成,便将藏在自己身上,那份真的河图,托人送回了昆仑山。

而自己,则是留在了温嫔身边,继续保护着她。

那时候温嫔还不是皇帝的妃子,只不过是个人人可以欺负的小宫女,而白荷虽然在温嫔身边保护着她,却发现依照她的性子,在这深宫之中,定然是永无出头之日。

所以,她便想起了,在她偷走河图的时候,那个记载在王宫密室墙壁上的一个传说。”

扎尕那抿了一口茶,看着堇阳柱着腮帮子听着正兴起,便故意似的停了下来。

“然后呢?什么传说?”堇阳追问道。

可扎尕那挑了挑眉稍道:“已经后半夜了,你不睡觉?”

堇阳正听的兴起,心中的疑团近在咫尺,她哪里还困倦,于是对扎尕那说道:“不睡了,不睡了。你快告诉我,后来呢?那个传说,是什么传说?”

堇阳有预感,那个传说就是她这个玄女名头的由来,就是这一长串匪夷所思的秘密的由来。

扎尕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着堇阳说道:“你这小丫头,好奇心如此之胜,你可知,有的时候,好奇心会害死很多人的。”

堇阳看着扎尕那幽深的眼眸,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好在扎尕那继续说了下去,这才让堇阳又放松了下来,认真的听起了故事。

“那个传说是在夏朝的末年,有两条神龙将停在夏朝国君王的面前,而夏帝擅占卜,当即就补了一卦。卦相显示,双龙生异,此乃大凶,或杀掉龙,或赶走龙,方可将其大凶之相化解。

要知道天降神龙,虽是大凶,却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造化。怎会是大凶之兆呢,夏帝不信,于是又找当时的司天监补了一卦,司天监为了讨好夏帝,便称此卦虽为凶卦,可卦相也显示,若不驱龙,也可将此事化解。那便是将此二龙的龙涎封于匣中,如此才可。

夏帝听完大喜,于是陈列玉帛,并以简策写文告请神龙。

两条神龙离去后留下唾沫,夏帝便用匣子把唾沫装起来,藏于夏朝藏宝阁之中。

后来夏朝灭亡,这匣子传到商朝。

而商朝灭亡,这匣子又传到周朝。

岁月变迁,时光荏苒。

纵使这匣子经过三个朝代,也没有人打开它。

后来,商朝倾覆,武王伐纣,战乱之中,这匣子随着纣王焚烧王宫便一同消失在了废墟之中。

可也是奇怪,这匣子似乎有神明庇佑而不腐不坏,随着都城修缮迁移,辗转之间,竟然就沉在了那后花园的一处湖水之中。而那河图密室墙上,分明的用八卦图标写了那匣子所沉之处。旁边还有几句诗文,大约就是说,若是谁让这匣子现世,只要这个人一直念着心中所愿,那匣子便会将这愿望成真。”

”还有此等离奇的事情?“堇阳皱着眉头认真的样子,让扎尕那一时慌了神,脑海中另一个灵动的女子模样与眼前的堇阳重叠。

“喂——喂!扎尕那?——千白!”堇阳冲着愣神的扎尕那挥挥手,他这才回过神来。

他定了定心神,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笑了笑继续说道:“白荷自知自己使命,即便是在宫中保护得了这宫女一时,也保护不了她一世,所以,为了报恩……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报恩

为了报恩,她趁着半夜将自己打扮成小侍卫的模样,到那壁画所示的位置将那匣子从湖中捞了起来。

后来,如我刚刚所说的,那匣子中跑出了两只黑蜥,让宫女成了温嫔。

半年后,温嫔诞下一对儿双胞胎公主。

可这王朝之中,既是皇权最集中的地方,却也是离黄泉最近的地方。

周厉王本就不待见女儿,自从温嫔诞下公主之后,便对温嫔再无宠幸。不过好在,这位温棚嫔娘娘性子温和,守着这一对儿女儿道也过的安稳。

白荷本想着找个机会离去,谁知这时,那四大家族竟为了争夺河图,突然间,莫名其妙的争斗了起来,如中了邪魔一般。

无数潜伏在宫中江湖中的细作都蠢蠢欲动,而那些细作见平日孤高的白荷与温嫔交好,便以为温嫔也是北寒山一派派到宫中的细作,于是明里暗里便要置他们于死地。

加上温嫔虽不招皇帝爱惜,却被太后十分喜爱。

那宫中不乏失了孩子心智疯异的女子,更不乏心中妒忌的女子。

于是,温嫔便成了后宫争宠争权,江湖门派斗争间的牺牲品。

自从温嫔死后,白荷便带着温嫔那对儿双胞胎女儿,一起消失在了宫中。

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周厉王甚至还未给这两位公主赐名字,便昭告天下,温嫔是妖精所化,因此这些年周朝境内才天灾不断。

她们对外称这妖精已被斩杀,一双妖女也一同处死,至此之后,大周朝必会走向繁荣与昌盛。

帝王的权术,不过是用各种谎言诓骗百姓,目的就是为了永远凌驾于常人之上,坐享其成罢了。”

扎尕那说着又抿了一口茶水,他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堇阳,堇阳惊恐的抱着茶杯喝着,杯子里都已经没有茶水了,她还在喝,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双胞胎,双生公主……周厉王……白荷……报恩。”

扎尕那见堇阳神色有异,便轻声唤了唤她:“堇阳?姒堇阳?”

“啊。”堇阳回过神来,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一脸张皇失措的模样。

她下意识的将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向上拉了拉,扎尕那见状,将自己肩膀上的毛披风解下来,披在堇阳身上。

“天已经亮了,不如……”

“说下去,告诉我这一切好么?”堇阳心里已经有了数,若扎尕那所言非虚,那一对儿双生的公主便是她和阿姐。

扎尕那坐回原位,拍了拍手掌说道:“先吃些东西,休息一下。我出去一下,便回来。”

“好。”说完,扎尕那便出去,几个宫女进来将一些新鲜的水果和糕点,还有一桌子丰盛的早茶端了上来。可堇阳没有胃口,脑子里乱乱的,都是刚刚扎尕那说的故事。

她发觉好多事情,从前像是沉在泥潭中的珠子,如今,便都浮了出来,只是还没有一根丝线将他们悉数串起来而已。

堇阳头昏脑胀的倚在桌子上,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肚子咕咕的叫着,周围刺眼的光映着晶莹剔透的冰湖斋闪烁着。

“既然饿了,就吃些东西,好在我有先见之明,将那些羹汤都拿去热着了,如今可以端上来了。”扎尕那换了一身衣裳端坐在对面。

只见几个北寒山门人将冒着热气的奶茶和红枣汤端了上来,堇阳饿的大口大口的喝了几口奶茶,才有了些精神。

扎尕那微笑着说道:“瞧你饿的,前日非要彻夜听故事,竟然不知自己身子还虚着。这一睡,竟足足的,刚好睡了一整日。来,喝些红枣汤,最是补气血。”

堇阳又拿起几个糕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她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身子,转头看见零落在身边的那本干了血污的书。她拿起那本书,对着扎尕那说道:“你继续说,说这本书的故事。”

“那你想听那双生公主的故事,还是白荷的故事?”扎尕那挑了挑眉稍道。

“我要听我的故事。”堇阳幽幽的说道。

扎尕那饶有意味的笑了笑说道:“好。”

说着扎尕那将暖炉向堇阳那边推了推,便又开始说了起来。

“我想,你大概猜到了。”

“猜到了什么?”

“温嫔,那个宫女生下的一对儿双胞胎女儿,就是你们。”

扎尕那说出的刹那,堇阳不自觉的停下了手中吃着的糕点,一滴晶莹的泪从脸颊滑落,滴在书卷上,花开无声。

堇阳整了整心神,便继续吃着手中的糕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可心却已经开始破碎。

她向来不是这样会把事情憋在心里的人,可如今,她却拼命的想让心中那破碎的心沉如汪洋。

“白荷将你们趁着宫乱而带着逃离了周王宫,来到了褒国的境内,托付给了另一个她可以托付的夫妇,而那对儿夫妇不是别人,而是同样趁乱出逃的周国的长公主与侍卫统领。她为了报恩,也为了纪念你们死去的额娘,便将你们一个唤做七昭,一个唤做堇阳。后来的事情,你们应该就慢慢的有记忆了,便无需我多说。”

堇阳突然间身子一软,差一点将桌子上的汤碗拨到地上,她强撑着身子,眼泪已经决堤。

她大口大口的喝了几口红枣汤,可莫名的觉得这般苦涩,那种味道带着咸湿,有些像血的味道。

堇阳的眼泪已经决堤,喉咙干涩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扎尕那拍了拍手,几个侍女便又拿上来了一大壶的凉茶,为堇阳斟满。

“你可知,她叫什么名字?”

“七堇。”扎尕那幽幽的说着。

堇阳呓语着七堇的名字,喝了一大口凉茶,却愤怒的将茶碗摔在地上,对着扎尕那大声叫喊道:“给我酒,酒!”

扎尕那神色无异的拍了拍手,几个侍女便端了一坛子烈酒上来。

堇阳将上面的红布一扯,便喝了起来。

扎尕那就那么幽幽的看着堇阳喝,冷着神色说道:“你身子太虚,喝多了酒会伤了身子。”

堇阳喝了几大口,便一把扯住扎尕那的衣裳说道:“那,玄女呢?为什么我们姐妹二人是玄女?就因为我们是那什么周厉王的女儿?还是因为那妖龙幻化而成的鬼魅?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三十六章 武林浩劫

“因为白荷,是白荷让你们成为了玄女,成为了这骗局中守护江湖和朝廷的人。”扎尕那幽幽的说着。

“骗局?什么骗局?”堇阳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问道。

“一个关于玄女的骗局。那时候四大家族和江湖上各大门派,听闻河图现世,不禁都摩拳擦掌的想着将河图收为己有。毕竟这号令天下,独步武林的上古神卷,人人都想得到。

于是一时之间,武林暴动,各路兵马混杂,更有甚者听了不知哪里的消息,得知了那河图出自周王的宫殿之中。

可是,毕竟那是天子之都,且不说天威不可侵犯,就是那驻守镐京的几十万禁卫军也是对付不来的。江湖上的门派虽有门人,却也难与天朝的兵力相抗衡。

可那河图和洛书的诱惑太大了,那号令天下武林至尊的权利的诱惑也太大了。

那时候厉王暴政,多欺压于百姓,故而让这些觊觎皇城的武林人士钻了空子。

他们煽动百姓,让百姓借着天朝欺压的怒气而造反,将周厉王逼出了王宫。

可他们到了王宫,却始终没有找到那隐藏在王宫之中的密道。

而此时,白荷已经回到了北寒山,与当时北寒山的掌门共同研究那河图之上的图。

他们查遍了天下的典籍,却始终不知道那河图之上的图画代表着什么,而就在搜集典籍的时候,北寒山的门人不小心将河图的秘密透露了出去。

于是天下的江湖人士闻风而来,齐聚到昆仑山的脚下,逼迫北寒山的掌门将河图交出与天下人共赏。

掌门知道,这河图虽为上古神图,却也是害人不浅的东西。

多少年来,只要武林之中出现什么可以独步江湖的武林秘籍,江湖人便蜂拥而至,生灵涂炭,哀嚎遍野。

更何况是这河图。

于是掌门与白荷为了防止这场武林浩劫的发生,他们在河图的背后画上了一个莫须有的人,那个人就是玄女。

他们说那河图背后所画的是玄女,只有玄女才能看懂河图,只有玄女才能带着河图找到洛书,只有得到玄女的人才能得到天下。

北寒山掌门幽居昆仑山多年,除了亡妻与白荷之外再不见其他女子,故而由白荷绘制那玄女图。

可白荷所见最多,印象最深的便是温嫔七堇,七堇的死让她久久不能忘怀。眼看着江湖人士已经到了昆仑的山腰之上,若是不给他们一个交代,那些昆仑弟子必然会命丧在这昆仑之上。

所以白荷提笔,沾着昆仑山雪蛤的血画了一幅所谓的玄女画像。

可她画着画着,却发觉那画像竟然越发的像七堇,她突然想起了她那对儿双生女儿,她唯恐他们与那画像相似而遭来灾祸,所以故意将那画像略加更改成了如今的模样。

可笑的是……白荷更改的画像,竟然刚好与你们姐妹二人的容貌一般无二。

那眉眼,那唇稍,竟然鬼使神差的一模一样,就好像是照着你们二人画出的一般。”

扎尕那说着,用指尖挑了挑堇阳的下巴,堇阳往旁边一躲道:“所以你知道这是一个骗局,却仍然相信我是玄女,将我抓来?这道理不通……”

“所以我说了,我将你留在这北寒山一派不是因为你是玄女。”

堇阳皱了皱眉头,没有应声。

扎尕那继续说道:“后来,白荷和掌门将那那河图撕成几个部分,将他们赠与远道而来的江湖各派。

并告知他们,这河图难解,只有找到玄女,才能将四大家族重新振兴,将那四方凶兽镇压下去,才能号令天下。

几个门派的掌门虽然心里抱有怀疑,却也没办法发作,毕竟北寒山一门将河图交了出来。多年以来,几大门派和四大家族的实力早已不敌当年,如今北寒山一门如此处理,倒也是避免一场武林的浩劫的解决办法。

各大门派思虑再三,便也都各自散了去,自此河图散落江湖各处。

可他们回去研习那河图,几大门派为了将河图背后的女子看的更清楚一些,竟也都互相较好起来。

一时之间,江湖人强强联合,为了找到玄女而与百姓交好,竟然呈现出一种盛世之态。

可好景不长,白荷发现,随着你们姐妹二人越发长出了模样,她却发现你们与她画在河图背后的女子竟然越发的相似。

白荷怕江湖人找到你们,那样他们曾经为了防止武林浩劫的法子便不攻自破。江湖人为了玄女,为了更多的河图的碎片,便会重新开始纷争。而那时刚好周厉王薨逝,天下动荡,百姓本旧苦不堪言,若是江湖人士再闹起来,那百姓便真的没有活路了。

掌门想着这祸事终究是北寒山一门挑起,故而便要掌门想法子解决。

于是,掌门命令白荷,将刚刚会走路的你们,从公主的身边接到了这昆仑山之上。”

“昆仑山?怎么会?我与阿姐从未来过这昆仑山……还有,周厉王薨逝已久。如今周宣王刚刚薨逝,而我与阿姐不过二八的年纪,这时间对不上啊,前后差了足有十几年。你难道当真是骗我来的?”堇阳越想越不对。

扎尕那挑了挑眉稍道:“呵呵,你便当作是个我胡乱编出的故事吧。”说完便往外走。

堇阳起身,掏出靴子里的赤龙匕首抵住扎尕那的颈道:“即便是编的故事,我也要你继续讲下去。直到将这些疑惑都给我解释清楚。”

扎尕那没躲闪,他背对着堇阳说道:“堇阳,你明知道以你的功夫,根本伤不到我,为何还要掏出这匕首,不怕伤了我们的和气?”

堇阳红着眼睛挑了挑唇角道:“我这匕首根本无意伤你,我知道,我也伤不了你。我只想让这出窍的匕首告诉你,我有多想知道这些故事。即便是死,我也要死个明白。所以,我恳求你,将你知道的告诉我。”

说着,堇阳将匕首一收,顺势跪倒在地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冰棺

扎尕那先是一怔,然后回过身将堇阳扶起,幽幽的说道:“后来,你们就被封在了这昆仑山之中,成了真正的玄女。”

“真正的玄女?”

说完,扎尕那笑了笑便拂袖而去,只留堇阳在空荡荡的冰湖斋之中,任凭她怎么呼唤,扎尕那都没有回头。

扎尕那出了冰湖斋,抬头舒展了一下颈子,他红着眼眶,看着那耀眼的阳光被一大片乌云所覆盖,不禁叹了一口气道:“你所想非虚,若是我从未遇到过那个女子,便定会随了你的心愿,娶了她。可是,终究老天还是棋差一招,让我先遇到了她。”说完扎尕那叹了一口气,便飞身离开了冰湖斋。

只留下堇阳一个人,呆坐在房间中,拿着白荷的书发呆。

她的脑子里还是乱乱的,尽数都是刚刚扎尕那所说的故事。

那些如珍珠一般浮现出来的真相,正一点一点的被一条混着血泪的猩红色丝线,一点一点的串了起来。

她虽然分不清这些故事的真假,却总觉得冥冥之中,她已经离那个真相越来越近,她离他们姐妹二人真正的身世更近。

她早就知道她们姐妹二人并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因为曾经有一次,她淘气弄碎了茶碗的边角,而再次拿起的时候,自己竟然忘记那锋利的边角。

那殷红的血滴落在茶杯之中,而正在一旁笨拙且菜的额娘,看到便立马放下手中的菜刀,上前将茶杯接了过去。而过度专心于堇阳伤势的她,并没有在意自己已被锋利刀子割破了手指,而那血却也刚好的滴落在茶杯之中。

堇阳看着那杯盏之中的血,游离之后却始终都未融合,那时候她便知道,他们姐妹二人并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

可即便如此,爹娘待他们如此的好,便是胜过他们的亲生父母了。

她只以为是被亲生爹娘抛弃,可她万万没想到他们姐妹二人的身世,居然还有这样曲折和利弊纠缠其中。

“明天便是血月了,大王您真的这般决定了么?”纳尔佳问道。

“是,我曾经发过誓,便不会违背。如今只剩下这一次机会,能让此愿两全,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努力一试。”扎尕那说道。

“那,跟着姑娘一起绑来的几个人怎么办?”纳尔佳问道。

“他们都是她的家人,今夜便将他们送出昆仑吧。记得,要将解药放在竹雨前辈的身上,并写上服用方法。”扎尕那幽幽的说道。

“诺——”纳尔佳眯着眼睛饶有意味的接过扎尕那递给他的解药,便退了下去。

扎尕那换下藏衣,穿起那身素白的汉服,一帘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一袭折扇翩翩,那清丽的眉目竟真有几分江淮公子的神韵混在其中。

他盘算着,这件衣裳怕是此生最后一件衣服。她说过,他穿素白色最好看。

他想带着她最爱的模样归于尘土,度过他最后的时光。

这一生,得以再见她安好,便已是上天待他不薄。

欠人家的恩情,终究还是要偿还的。

他换过衣衫,便回到了冰湖斋。

而此时,堇阳已经将白荷留下的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她皱着眉头见扎尕那一袭汉服前来,便脱口而出的叫道:“千白,这上面写的可是真的?这世间真的有凝血之功,可以让人的生命停止,在重新生长?”

扎尕那点了点头。

“那……后来为何又将我们姐妹二人送回了爹娘家里?”堇阳问道。

“因为在那时候,这昆仑山遭遇了一场浩劫,白荷不得以才将你们二人送下了山。”扎尕那冷着眼眸说道。

堇阳见扎尕那神色有异,面色苍白,于是,便皱着眉头问道:“千白,你……这是怎么了?”

扎尕那没理她,只是斟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道:“没事。堇阳,明天便是这一切的了结。”

说着扎尕那额头上细密的冒着汗珠,堇阳看着扎尕那的模样竟然突然有些心疼。

四个着白衣面覆白纱的女子见状,飘然而至,将扎尕那的衣衫瞬间脱去,为扎尕那运功疗伤。

堇阳吃惊的呆坐在一旁,看着**着上身的扎尕那,看到那背后可怖的长疤,不禁想起了在仙人谷中梦仙告诉她的事,若不是扎尕那,此时的她大约已经是个死人了。

如今想起来,自己又何尝不亏欠扎尕那一条人命呢。

半晌,扎尕那的脸色恢复的原状,那几个白衣女子便也瞬间的飞出冰湖斋没了踪迹。

扎尕那踉跄着起身,一边穿着衣裳一边对堇阳说道:“抱歉,一时之间竟然忘了,没吓到你吧。”

堇阳摇摇头,上前帮着扎尕那穿好衣裳。

扎尕那的瞳孔很像野兽,可有的时候也很像沉在湖水中那幽暗的星辰。

扎尕那穿好了衣裳,看着似乎在心疼自己的堇阳不禁拉起堇阳的手,冲着冰湖斋外飞了出去。

“走,我带你去见你最想见的人。”

堇阳被扎尕那怀抱着,冲着冰湖斋外那黑漆漆的墙壁硬生生的撞了过去。

“啊——”堇阳害怕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猛烈的撞击或者死亡的到来。

“喂,可以睁开眼睛了。”扎尕那的声音在耳边幽幽的响起。

堇阳只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她满满的睁开眼睛,只见面前一座巨大的冰棺坐落在高台之上。

里面似乎还隐约躺着一个女子。

堇阳皱着眉头问道:“这是……”

“白荷。”

堇阳先是吃了一惊,随即两脚一蹬一招云雀决便飞到了那高台之上。

只见那冰棺之中一个盛装女子躺在其中,衣着华丽,面容鲜活,就如睡着了一般。

“她……她这是死了,还是活着?”堇阳问站在下面看着他的扎尕那。

扎尕那一个飞身上来,用手轻轻的抚那冰棺道:“佛说,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六道有轮回,世间含八苦。白荷踏便了轮回,尝遍了八苦,如今便是生也是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堇阳问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秘术

“我若是告诉你,你的血能唤醒白荷,你会如何?”扎尕那问道。

“我的血?”

“是。”扎尕那叹了一口气,哐啷的一声将那冰馆的盖子打落在地。

堇阳打量着冰棺中的女子,只见那女子周身裹着寒气,一袭精致的华服将那风韵犹存的面容衬的十分的美艳。

“她还活着?”堇阳一边打量着白荷一边问道。

“是,她只不过如同你们姐妹二人十几年前一样,生命凝结住了而已。”扎尕那幽幽的说道。

“从未听过这样的事,人的生命如此可以暂停,那么人人不都这样冻结自己的生命,便可以一直活下去了?”堇阳皱这么头问道。

扎尕那没应声,只是饶有意味的笑了一下。

堇阳看着扎尕那的神情,不禁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那狡黠一笑,似乎蕴含着深意。

“我在问你。”堇阳又重复了一次。

扎尕那挑了挑眉,仰着头看了看日落西山的天光,那抹血红的云,如一条火龙一般吐着火舌漫过天际。

在那晶莹的冰蓝色的昆仑山上呼啸而过,似乎那苍穹之上一双满含血色的眼正注视着大地,莞尔一笑,满含深意。

扎尕那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今夜,今夜她就能活过来,而你也会安然无恙。”

堇阳听扎尕那说话说的一头雾水,她抬眼望了望他,只觉得扎尕那从眼底氤氲着一层浓浓的雾气,将那只锋利爪牙的野兽掩了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夜是血月。是可以用祭来将白荷唤醒的日子。而也是我报恩的日子。”扎尕那幽幽的说道。

堇阳有些不耐烦,上前焦急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祭?你难道真的会妖术?”

“呵呵,我若是真的会妖术,便不用如此了。”扎尕那看了一眼安详的躺在棺中的白荷对堇阳继续说道:“当年,白荷将你们二人接到北寒山之后,武当七侠便听到了风声,以为我北寒山一族又在施什么妖法。

他们以为白荷将你们撸劫到北寒山之上,是如公孙庆和褒王那般将你们吃掉。

加上河图难解,天下人早就怀疑北寒山掌门与白荷造了假的河图,分发给天下人。

那些蠢蠢欲动的江湖败类,各个都仗着自己是名门正派而不好对北寒山一族怎样,可那武当七侠倒是蠢,借着白荷掳走你们的当子,给了天下人一个上昆仑的理由。

好好的一个江湖的望族,却被人讹传成不入正途的邪魔外道。

于是,他们集结上山,目的既是为了将你们二人抢走,也是为了逼迫掌门将河图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白荷看着你们的容貌,知道这一年各大门派都发了疯的找玄女,她知道,她不能让你们被人发觉,如此一来,便将温嫔娘娘的托付都辜负了。

眼看着江湖各派来势汹汹,北寒山一组岌岌可危,不得已之下,掌门只好用了本门中奇门遁甲的秘术,造了一座冰房子,就是你现在居住的冰湖斋。

也是天遂人愿,江湖门人到了昆仑山顶的那日刚好是血月。

白荷出门与他们对峙,可那武当七侠哪里听得,这些年江湖上的名号已让他们膨胀的不知自己。

只道是常常口出替天行道之词,虽做了不少好事,可也因为正人君子的行径而常常被奸人利用而不自知。

几个江湖门人见他们不肯将你们姐妹二人交出来,便与白荷与掌门大打出手。

掌门功夫虽高,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最终受了伤败下阵来。

好在这昆仑之上,是祖师爷毕生心血在此,这山巅之上,尽是奇门遁甲的陷阱与设计。

掌门与白荷便带着剩下的弟子,一齐隐在了这切奇门遁甲之中。

可后来,也不知怎么一回事,他们竟然直直的跟了进来。

掌门不忍你们姐妹二人与白荷,就这样成为众矢之的,便动用本门秘术,将你们悉数的用内功和这昆仑山上千年的冰雪,将你们二人封住了心脉,藏在这石壁上的暗宫之中。

可这秘术向来是北寒山一族的禁术,那是一种古老的巫术,而任何一种巫术都是有代价的。

掌门将你们安置好之后,便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他用力的憋着气息,将内功悉数传给了白荷,然后便从这崖顶上直挺挺的摔到了江湖人的面前,咽了气。

白荷哭着,却不敢发出声音。

而那轮血月却也在那时,悄然而来。

白荷望着那血月,又看了看冰棺中的你们,便如同中了邪一般的跳下山崖与江湖门人厮杀。

而令人惊异的是,那一夜,白荷的功夫突飞猛进,竟然远远的胜过掌门和她自己的功夫。

她拿着一把短匕首,竟然以一敌百的战胜了江湖众人。

可那杀红的眼,如同天空中悬挂的血月一般狰狞。

她看着他们节节败退,看着那僵硬在风雪中的掌门,不禁血气上涌,竟然开始了屠杀。

无论是什么门派,什么家族,就连武当七侠也都尽数的死于她的匕首之下。

一时之间,血染红了昆仑,融进了冰雪。

后来,白荷也倒在了血泊之中,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昆仑已经血流成河。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对昨夜的事情竟然分毫都没有记忆。

她悔恨,她愧疚,她竟然杀了这么多的人。

她想不到自己曾经让河图面世,竟然会引来这么多的杀戮。

于是,她将那些尸体悉数的扔到了昆仑山的脚下,封闭了山门。

她潜心研究北寒山一族的各种术法,她想唤醒你们,然后好好陪你们长大。

她想,这一生她的罪过太多,而她不能再辜负温嫔。让她的女儿你们,在这冰冷的山洞中长眠。

于是她派了北寒山的门人,一个一个的将各门派中画在河图背后的女子弄去。

然后她日夜的研究北寒山的秘术,等着一个机会,一个时间,将你们唤醒。”

堇阳怔怔的听着,仿佛觉得如同鬼怪故事一般,可眼前的景象,所见到的奇门遁甲,都让她不得不相信扎尕那所说的话。

第一百三十九章 祭

“那她为何又成了这般模样?”堇阳问道。

“我说过,北寒山一族的秘术又是禁术,是一种上古的巫术流传而至。任何的秘术都是有代价的,而她现在的模样,就是代价。”扎尕那幽幽的说道。

“那你呢?难道你要杀了我唤醒她?”堇阳幽幽的问道。

此时的她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她只想知道面前这个男子的目的,她只想死个明白,到底他们姐妹二人是怎么一回事。

“唤醒她,却不会杀你。”扎尕那笑了笑说道。

“那你这是……”

“其实我本来将你找来,并不是想杀了你,而是想娶你。”扎尕那挑了挑眉稍说道。

“娶我?”堇阳吃惊的长大了眼睛说道。

“若是你能心甘情愿的嫁给我,便可诞下子嗣,而用那子嗣的血来唤醒白荷,也算是我报了恩。而你如此讨厌我,必然对那孩子也没什么感情,伤了便伤了。到时候你愿意与谁去,便可与谁去,我自然不会拦着你。”扎尕那说的时候,骄傲的挑了挑眉。

堇阳心里不住的咒骂着扎尕那简直是个疯子,可表面上却强装冷静的问道:“那为何后来又不这样了?”

扎尕那眼眸一亮,挑了挑唇角说道:“因为一些誓言,我并不能娶你。我以为我可以逆天改命,我以为我可以满不在乎还是那个人时候的誓言,可是……我还是做不到。”他说道这些的时候,眸子微微的颤动了一下,浓浓的哀戚漫过眉梢。

“那个人?”堇阳越听越糊涂。

扎尕那噗嗤一笑道:“那些都不重要了不是么,你只要知道,过了今夜,你便自由了。我欠白荷的恩情也算是报了,从此之后,便互不相欠了。”

月,悄无声息的升起,那场等待已久的祭,便要如约而至。

堇阳整理了一下思路,突然,她瞪着眼睛看扎尕那道:“你……不会是要用自己的命换白荷吧?”

“真聪明,难怪她那么喜欢你。你们,果真是有几分相像。”扎尕那看着堇阳,目光柔情。

扎尕那心中堇阳的面容之上,已经虚晃着鬼女的模样,那是他的挚爱,这一生终究无缘厮守的长情。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个小厮上前禀告道:“启禀掌门,青龙山庄的桓公带着一队人马上山来了。正好遇到我们送前辈,鄫公子,云姑下山。我们的人功夫不敌桓公,所以人都被他们劫走了。”

扎尕那听着,半晌没做声。

堇阳心中倒是欣喜,想着这扎尕那终究是信守诺言的人,将他们都放走了。

“掌门,他们眼看着就上来了,要不要我们派些人手,连同那桓公一起抓起来?”纳尔佳拿着藏刀一身戾气的说道。

扎尕那幽幽的起身,望了望天空中依旧澄明的月色,冷冷的说道:“不必,告诉他们,将昆仑山的隐界和盾界都升起来。你们无需与她们做什么,我昆仑山上的这些屏障足以让他们分辨不清方向。即便是能找到正确的路,那时候木已成舟,也是晚了。”

纳尔佳微微一怔,随即作揖退了下去。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么?一定要牺牲一个人才能换取白荷醒过来么?”

“这是祭,无他法。”

“可你也是一条人命。”堇阳心中并不想扎尕那死去,虽然他心术有些变态,可终究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而之前在仙人谷中还救过她,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也这样沉睡过去?

“这是我答应白荷的,这是我欠她的寿命。现在是归还给她的时候了,而且有她在,她可以告诉你你母亲的真相,她可以代替你的母亲照顾你们姐妹。那是她欠的恩情,她要帮你们为你们的母亲报仇。”扎尕那浅笑着说道。

天空中的月开始便的昏黄,一抹椭圆形的红晕慢慢的由一个角落浮现。

“开始了。”扎尕那微微一笑,冲着堇阳走了过来。

“扎尕那,你听我说,一定有其他的办法的。千白!你……”堇阳想阻止扎尕那献祭,她知道这祭中除了他的秘术之外,还有她的血作为引子,才能够让祭顺利进行。

可她还未说完,扎尕那一个箭步上前,便将她打晕,倒在了她的怀中。

堇阳天旋地转之际,只觉得那双野兽一般的瞳孔裹着温柔,俊朗的面容中漫着哀戚,一点一点的消失在眼前。

扎尕那将晕倒的堇阳平放在冰棺之中,并排放在白荷的身边。

接着他掌心用力,冲着墙上一个隐在冰雪中的石块打去,瞬时冰棺便慢慢的顺着墙壁滑落到了冰湖斋前面的湖玉之上。

“来人,将那神鼎请上殿来。”

“诺。”

只见几个别寒山门人拉动着藏在墙中的绳子,一个巨大的青铜鼎从石壁之中出现在了湖玉之上。

十几个人齐力,将那大鼎挪到了扎尕那的身边。

扎尕那抬头仰望着血月,只见那抹红已经蔓过了一半的月,他又低着头,测算好了方位,让门人将那大鼎放到血月出现的正中的位置。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用赤龙匕首,将堇阳的手腕,和白荷的手腕都划出了一个口子,然后将伤口对在了一起。

眼看着血月已丰,旁边却传来打斗的声音。

“掌门,不好了。他们竟然找上来了。”一个北寒山门人上前禀告道。

扎尕那眉头一皱,歪着头问道:“他们是怎么上来的?那奇门遁甲,竟没拦住他们?”

“小的也不知到,只看见那一行人都上来了,还带了好些个大内的高手,看着模样身手,似乎是周王的人。”门人回哒道。

扎尕那仰头一看,那血月仅仅只剩下一丝的昏黄之色,须臾之间便到了时辰,于是他匆忙飞身到大鼎之上,吩咐道:“告诉兄弟们要撑住,至少要城过白月初生,听到了么?”

“诺——诺——小的们定当尽力,不负掌门所托。”说完便退了下去。

月已被染红,那猩红色的天眼已经睁开,这一次不是屠杀,而是祭祀。

扎尕那双手合十,直冲天门,嘴里默念着奇怪的话语。

只见他手臂一挥,将那冰棺推在了大鼎之下,自己则是纵身飞身入了大鼎之中。

第一百四十章 不详之人

此时,血月已成,那幽红色的月光直直的打在大鼎之中。

而那斑驳的大鼎犹如被火烧一般,变得通明异常。

而出现在扎尕那身侧的,正是那四方凶兽,他们宝石做的眼睛被血月照的发着寒光,让人看起来不寒而栗。

扎尕那见时辰已到,便双手相冲端坐在四方神兽之内。

一时之间真气汇集大鼎之内,加上血月的照射,那鼎的内壁之上,神兽眼中的宝石,竟然互相折射着光线,将彼此虚晃的影子映照出来,悉数重叠在了扎尕那的身上。

突然一个猛的推气,那真气侧冲而出,四方神兽的宝石竟被同时破的粉碎。

他生生的吐了一口鲜血,头上止不住的汗滴顺着锋利的脸颊流淌下来,而旁边却不时隐隐约约的传来着纳尔佳焦急的禀告声。

电光火石之间,他身子一侧,直直的岔开双腿,跪在鼎壁上,双臂也直直的封到了另外两只神兽的口中。

眼见着被那青龙和白虎死死的咬住膝盖,和被朱雀玄武深深吞进的手臂已经鲜血淋漓,扎尕那却仍然运着真气,将那散落的宝石盘旋在大鼎之中。

而那垂直于大鼎之下的冰棺已经开始出现裂痕,慢慢的随着边缘一点一点的破碎开来。

“掌门……带着……来……您……”

扎尕那专心于完成祭,根本没心思听纳尔佳在外面说着什么,只是用尽了力气冲着他大叫道:“都给我拦住,任何人不许靠近!”

说完扎尕那抬头一望,那血月已盛,祭也到了最重要的环节。

只见他身子一抖,青龙的龙须,白虎的利齿,朱雀的尖喙,玄武的毒牙便一齐的扎入扎尕那的四肢。

一时之间,那无数宝石的碎片,如同一支支锋利的剑一般,向着大鼎的底部冲过去,发出叮叮当当的诡异声响。

那些穿堂而过的细碎宝石,颗颗粘着扎尕那的血,裹着他北寒山的真气,透着血月的寒光,冲着堇阳与白荷手腕上的伤口飞奔而来。

眼见着那些宝石即将落入他们伤口之中时,一团浓雾冲着大鼎席卷而来。

一个仙风道骨的长者,迈着仙人之步上前,冲着那细碎的晶石猛的一推,那宝石便窸窸窣窣的散开,映着初生的白月,闪着微光落了下来。

一个身着黄衣的灵气女子红着眼眶穿雾而来,只见她一个箭步上前,纵身跳入到了大鼎之中,一把将扎尕那扶了出来。

她拥着伤痕累累的他,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白渊,你骗得楚儿好苦!白渊!白渊!——”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不知道我是堂堂公主么?你们竟然敢如此对我,我让我父王将你们的耳朵都割了去,都割了去!”青禾公主疯癫着由几个侍女用绢帕束着带到了宫生的面前。

“臣妾参见大王。”申迎儿微蹲拜谒道。

宫生看着疯癫的青禾公主,不禁吃了一惊,直了直身子走下堂来。

青禾见宫生下来,不禁匆忙的将自己失了耳朵的那边面容侧了过去,不敢作声。

宫生是见过青禾的,想着司徒府中的一切,想着这女子虽然可恶跋扈,可如今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终究是可怜。他知道周朝历任新王登基的选妃制度,他也猜到了褒王必然将这位疯疯癫癫的青禾公主送来,只是这一他清早的便这样出现在他面前,终究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

宫生叹了一口气,转过头问申迎儿道:“王后这是何意?”

“回大王的话,昨夜臣妾夜里难眠便到后花园行走,谁知在一荒废院落之中,刚好碰见一个贼人要加害青禾公主。那贼人将青禾公主掷于枯井之中,所幸被臣妾发现,这才救起。臣妾想着,臣妾既为六宫之主,便要为这后宫中人作主,为后宫的安全保障。所以,臣妾不得已一大早的前来为青禾美人请愿,希望大王彻查此事,以防止贼人再度为祸后宫。”申迎儿一副一宫之主的模样。

她这样做,无非是告知六宫中人。即便是大王昨夜宿在了香兰殿,即便那褒王妃是大王的宠妃,她也是这后宫说了算的人,她也是这后宫之主,是大王唯一明媒正娶的妻。

申迎儿虽然向来不喜这些勾心斗角,可如今有了王儿,又有家族的荣耀在身,她不得不为孩子争。

即便当不了他毕生最爱的女子,她亦要成为唯一死后与他同葬的人。

宫生自然没女子这般细密心思,只道她是忧心后宫安宁。

“石衣,日后,这后宫的禁军交给你安排,在保证后宫诸人安全的同时,务必将后宫的贼人给孤揪出来。”宫生冷着脸说道。

“诺——”石衣应声后便立于侧。

而之前统领后宫禁军的,申相爷的儿子申梡则立马沉着脸上前道:“奴才办事不力,还请大王责罚。”

在一旁的申相爷也沉着脸,抬眼看了一眼此时后悔不已的申迎儿,又抬眼看了一看端坐在龙椅之上年轻的大王,不禁心里嘀咕着:好小子,这计谋都用到老子身上了。

宫生摆了摆手,一幅不耐烦的模样对申梡说道:“申梡,没事。谁都有个办差不利,不是本事不够,而是累了。这样,你和石衣换着来,等他日石衣犯了错,孤再将你们调换回来。如今,你就去石衣的位置,调遣宫门侍卫的差事就归你了。”

还未等申梡说什么,宫生又摆出一幅昏君的模样,摆摆手让他们都推到了一边去。

“行了行了,一大早晨,这么点事情也来请示,真是搞的孤王头昏脑胀的。还有,司天监,申相,李太医,你们来是做什么?”

“臣起奏大王……”还未等司天监说完,宫生看着他们的架势便知道他们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受着申相爷的蛊惑,说七昭是什么不详之人,什么妖女什么的。

进而借此机会,让自己薄情于七昭,好成全了他那贵为王后的宝贝女儿,和嫡皇子的金贵外孙。

宫生摆摆手,一脸不在乎的对司天监说道:“若是说什么新来的褒王妃是冲了哪颗星星,亦或是逆了什么天象的话,自然就不必说了。孤王一大早晨的,不想听这些。”

第一百四十一章 隔山打牛观虎斗

申相爷挑眉狡黠一笑,冲着司天监使了一个颜色,便扑通一声的跪倒在上了,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道:“老臣该死,老臣有罪,老臣该死,老臣有罪……”

宫生一愣,不知道申相爷突然如此是何意。

而在一旁的司天监也跪倒了下来对着宫生说道:“臣启禀大王。昨夜血气侵月,确是有不详之人出现在后宫之中,不过这不详之人却不是褒王妃,而是……”

“哦?那是何人?”宫生有些意外。

四天监瞟了一眼申迎儿,叩了个头道:“回大王,血气侵月,乃是正主不详,其月乃主宫,而日应大王,月影后。故这大大不详之人乃是王后——申迎儿。”

司天监语闭,众人皆惊。

一旁的申相爷则是突然间的扑倒,声泪俱下的冲着宫生道:“都是老臣的错,都是老臣不对。老臣代王后求大王饶小女一命,就当是念在老臣多年为大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请绕过小女吧。”

申迎儿先是一愣,接着便一脸狐疑的跪倒在地上。

旁边的静麽麽也一时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宫生看不懂这一群人到底演的什么把戏,变冷着脸道:“可有办法破解这不详?”

“回大王,此灾星为大凶,甚是难破解。而王后宫中亦有龙嗣,若是养在王后身边,怕是会早早的夭折了去。”司天监说道。

申迎儿忧郁着神色,听司天监的话,又看了看父亲申相爷的神色,不禁心灰意冷了起来。

“此话当真?”

申相爷还在一旁不住的求宫生绕过申迎儿的罪。

可申迎儿却一下子站起身,对着申相爷说道:“父亲,您当真不要迎儿了吗?”

申相爷抬手就是一巴掌,申迎儿躲闪不及,一下子被打到了旁边的柱子上。

只见她额头上细密的渗出血色,脸上也火辣辣的疼着,一旁的静麽麽心疼的直掉眼泪,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逆女啊,逆女啊!”申相爷声嘶力竭的叫道。

申迎儿见申相爷如此,便心如死灰的含着泪倚在静麽麽的身边。

宫生看这眼前父女二人,虽然觉得有些诡异,可当申迎儿撞破了额头,脸上浮现五根通红的指印的时候,心还是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他强装着冷静的神色说道:“申相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申相爷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抱拳说道:“回大王,老臣以为,应该废掉王后,将其打入冷宫,其皇子交又后宫德才兼备的妃嫔抚养,如此,才好。”

申迎儿一听,眼泪便掉了下来,她心如刀绞的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那个正在恳求大王将自己打入冷宫的父亲。

宫生听了,也坐不住了,起身问道:“申相,王后可是您的掌上明珠,如此……您真的舍得?”

申相亮着眼眸,知道宫生已落入他们的计划,便又咚咚咚的磕了好几个响头道:“大王,王后虽然是臣的女儿,可臣也是大周的臣子。即便是小女没有这个福分侍候大王,那也定然不能让大周有一丝一毫的危险。若是牺牲臣的女儿,能换千千万万家中女儿平安,那也不失功德一件啊。”

“申相所言极是。”一旁的司天监迎合道。

宫生虽然觉得申相爷和司天监的行为奇怪,却也没有过多的发表意见,他到要看看这老狐狸究竟打得什么如意算盘。

“准了。”

“多谢大王。”申相爷感激涕零的跪倒在宫生面前。

而一旁的申迎儿则是一下子瘫软在静麽麽的怀中。心里想着,父亲如今这样做,难道真的将宝都压在宜晴身上?自己如今就这般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了?

静麽麽跪在宫生面前,连连叩头道:“大王,大王,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定有什么隐情啊。”

宫生斜着眼睛看申相爷和司天监不做声,心里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于是他摆摆手道:“将王后先带下去再说。”

“诺——”

几个侍女撕扯着将失魂落魄的申迎儿带了下去。

申相爷这才松了一口气。

“臣多谢大王不杀小女之恩。”申相爷千恩万谢的退到了一边。

宫生摸不到头脑,想着昨夜宠幸七昭,今晨不该如此平静,而司天监前来,居然不是为了劝解自己不要宠幸妖妃,却将与其一党的申相爷的女儿,当今王后打入了冷宫。

这是什么道理,宫生想不明白,却也知道这里的事情定然没有如此简单。

“李太医,你又有什么事情?”

李太医上前道:“回大王的话,昨夜申美人宫中走了水,被救出来之后却昏迷不醒。老臣奉旨今早已去查看,应是吸入了些灰烟,和醉酒所致,并无大碍。故特此来回禀大王。”

宫生听到乱七八糟,也不知道申美人是谁,大概是新的一批进宫的美人吧。

不过,这宫中,除了七昭之外,其他人他并不关心。

“孤知道了,退下吧。”

“诺——”

“臣等也告退。”

“嗯。”

这一大早晨,乱七八糟的事情听的宫生心烦,隐隐约约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可又说不太出来。

“相爷,老奴不解,您为何如此待大小姐。”静麽麽问申相爷道。

“自然是为了救她。”申相爷一边背着手一边回道。

“小姐么?”

“自然是救她,你要知道,如今那褒王妃进宫,而那一批新入宫的美人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后宫情势却越发的不好。太后记恨老夫,自然也记恨迎儿。老夫这样做,就是为了让褒王妃成为众矢之的,成为那一个个美人背后诸侯国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此,我的迎儿才不会卷入这场凶险异常的争斗中。”申相爷叹了一口气说道。

“可如此,小姐怕是会记恨于您了。”静麽麽皱着眉头说道。

“她记不记恨我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她要将那后位牢牢的抓在手里,这大周未来的天子,必须是我申家的血脉。”申相爷捻须说道。

静麽麽低着头不出声,心里却对申迎儿心疼不已。

申相爷这一招隔山观虎斗虽然高明,可做娘的,终究是恨,恨自己的女儿只能在这宫中任人摆布,做人棋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 巴结

“小姐,瞧瞧您,一早晨这嘴就没合上过。如今终是称心如意了?”灵犀在一旁打趣七昭。

七昭抿着嘴轻笑,面露羞涩,红着脸不理睬旁边的灵犀。

灵犀嗤笑一声也不再调笑七昭。

正午的艳阳暖暖的照在香兰殿的红窗上,灵犀用指尖挑起七昭的发丝,桃竹木梳子倚着发丝顺流而下,留下一抹玫瑰香在头上,美人眉目款款,俨然一个新婚小妇人的模样。

灵犀看着七昭欣喜,心里虽然还是担心着这宫中日后的生活,可看着七昭如此欣喜,便也想着如此也好。

毕竟人各有命,有些人注定就是这宫里的女子,注定有个权倾天下的男人呵护她一生。

“对了,小姐,灵犀昨夜听闻那青禾公主被人扔到了枯井之中。”灵犀一边帮着七昭整理头发一边说道。

“青禾?褒国的青禾公主?”

“是的,这周朝有祖制,新王登基都要遴选各国美人进宫,再层层筛选填充后宫。而这些美人的来源,大多是各个诸侯的诸侯王的公主,或者是朝廷重臣的女子,还有就是一些从百姓中选出的才貌出众的女子。”灵犀自顾自的说着,七昭不禁轻皱了一下眉头。

“原来是这样。”七昭声音弱了下去,灵犀才发觉自己的话有不妥,毕竟刚刚承欢,七昭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小姐,对不起,是灵犀失言了。”灵犀停下手中的活计退到一边说道。

七昭转过身来,拉着灵犀的手说道:“没事,这些我早有心理准备,你不必为此避讳。说吧,青禾公主又为何出现在周宫之中呢?”

灵犀点了点头,继续为七昭簪发道:“那褒王自从上次在石號国的事情之后,便尽失人心。加上大王不停的给褒王施加压力,调派兵力,瞧着样子,似乎是要借此机会将褒国收复回来。如此,那褒王自然是将这毫无用处的公主送进周王宫,若是侥幸得以盛宠,倒也罢了。若是不能得宠,这联姻便就此作罢。不会因为这公主的价值,而影响大局。”

七昭听了,不禁叹了一口气道:“还以为这褒王多么宠爱这女儿,如今竟然弃之如敝履,真是可悲可叹啊。”

七昭有些同情青禾公主。

“自古君王多薄情,为了权力和至高无上的地位,一个宠爱的女儿又怎样,还不是舍了便舍了?”

灵犀就是这样,似乎总有无穷无尽的担心和忧虑在心中。

不过她也知道,灵犀从前在司徒府中隐忍了那么多年,受了那么多年的欺辱,多年的委曲求全,才有了这些不与她年纪相仿的忧思。

虽然有了如今崭新的模样,可心头的疤却依然狰狞,虽然面目清丽,可心思却已如沧桑妇人一般满目疮痍。

七昭见灵犀的模样,总是心疼,可又无从相劝。

“小姐,我还听说昨夜申家的二小姐——申宜晴在自己的寝宫里,不小心走了水。好在另一位美人将她救了出来,这才逃过一劫,一早儿上,太医去看过,开了好些个药,快到晌午才苏醒过来呢,看样子是伤个不清。”灵犀继续说道。

“二小姐?”七昭问道。

“对,和王后是同父异母,她是申家庶出的女儿,可听说申相爷似乎对这个女儿更是爱护有加,甚至超越了王后呢。”灵犀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仿佛王后已经成了他们应该同仇敌忾对付的人。

“娘娘,内务府的承德公公带了旨意来了。”一个小侍女上前通报,又小声的指导七昭跪拜接大王的旨意。

承德公公横晃着,迈着方步踏进了香兰殿。

“可是褒娘娘?”承德公公尖着细嗓问道。

“诺——”

“大王有旨,王后申氏命触天星,血气侵月,实乃不祥之兆,故畏其伤及龙体。即日起王后幽居阿房宫,不得外出,而六宫事宜,均交由褒王妃处置。钦此。”七昭心思一沉,皱了皱眉头抿唇不语。

承德谄媚的笑着将七昭扶起道:“娘娘,快请起吧。嘿嘿嘿,如今娘娘便是这管辖后宫的人,如果有什么用得上老奴的,老奴定为娘娘效力。”

七昭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承德小声上前了半步道:“娘娘,依律,您今日该去太后那里请安。”然后承德使了一个眼色,又退了半步对七昭扣别道:“老奴告退。”

说完,便拱手作揖的离开了香兰殿,带着一大堆宫女太监向其他宫去传达大王的旨意。

灵犀扶着奇招起身,脸上吃惊的表情久久的不能退去,她见承德离开老远,便回过身来问凝神发着呆的七昭道:“小姐,这大王果真将王后废了?他……他真的要立您为王后?”

七昭心里知道,这定不是宫生的主意,可这朝野上下,已是申家一家独大,又有什么本事能让这好不容易谋得王后之位的女子,就这样一夜之间倒台呢?七昭想不明白。

她摇了摇头,对灵犀道:“不知道。但是,我想这一定不是大王的所作所为,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也不知。罢了,刚刚那宫人提醒我要去给太后请安,可有这礼数?”

灵犀一拍脑袋,对着七昭说到:“可不是,瞧我。背了一宿的宫规,竟然把最重要的忘了,真是的。”

七昭瞧着灵犀的模样憨傻,一时之间又觉得她还不过就是一个比她年长一些的小姐姐罢了。

“行了,我们这就去吧。”

“诺——来人……”

灵犀跟在七昭旁边,缓缓的在周王宫的玉石甬道上走着,来来往往的宫人络绎不绝,见到七昭纷纷叩拜。

七昭见状便要出手去搀扶,可都被灵犀拦了下来,贴在她的耳边耳语道:“小姐,您不能去扶他们,若是扶了他们,便是害了他们,就连一起的宫人也要受到惩罚。”

七昭听了,只好硬着头皮,接受着边角狭窄甬道上的宫人门的叩拜。

就在这时,迎面来了一鼎烫金的轿撵远远的停了下来,里面一个低头出来美人,只见那美人身着华服,头戴金棠步摇,珠花璀璨生辉,一身毛绒大披竟然看着比七昭更像是这宫殿的主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冤家路窄

只见那美人轻盈的走下轿撵,侧着身退到旁边,一下子跪在坚硬的石头甬道上,大声叩拜道:“美人石悠然,拜见王妃娘娘,祝福娘娘万福金安。”

七昭听着声音耳熟,不禁上前了几步。

石悠然,莫非……

“起来吧。”七昭轻声说道。

“谢娘娘。”石悠然起身,见到七昭的刹那,一下子愣住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怎么……怎么……”

石悠然一抬头与七昭对视,七昭才确定,没错,她就是那个在司徒府,差点害死他们姐妹二人的嫪长宫美人,石號国的公主,石悠然。

石悠然支支吾吾的终于回过神来,眼睛等的老圆,只见她鼓着腮帮子半晌才挤出一句:“真是冤家路窄。”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石悠然身后闪了出来,到了七昭的面前。

七昭定睛一看,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这不是徐大人么,怎么……

只见徐大人换了一身宫人的衣衫,手中还拿着那把七彩翎毛扇子,表情邪魅的冲着七昭弯了弯嘴角。

突然,只见他回身一个巴掌打在石悠然的脸上,竟然将她一下子打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一众宫女也吓了一跳,纷纷跪倒在地上不敢出声。

七昭看着眼前这一幕,也下了一跳。

“你是个什么东西,如今也敢跟王妃娘娘没上没下的了?还不快过来求娘娘恕罪?”徐大人冷着脸对一脸委屈的石悠然说到。

只见她瘪了瘪嘴,强忍着眼泪从地上爬过来,跪倒在七昭面前不住的扣头道:“悠然有眼不识泰山,惊扰王妃娘娘圣驾,罪该万死,还请娘娘恕罪。”

石悠然卑躬屈膝的模样,倒是给七昭和灵犀吓了一跳。

还是灵犀先回过神来,对着徐大人作揖道:“敢问这位大人是……”

徐大人见状,连忙微笑着毕恭毕敬的答到:“在下徐卿,乃掌管内宫六部的内宫宫人。在此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七昭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徐大人低着头,却抬着眼睛,饶有意味的盯着七昭看,那对儿鬼气森森的眼睛,看起来不怀好意,与那千娇百媚的面容极不相衬。

灵犀见状,不禁赶忙上前,冲着徐卿做了个揖道:“大人,我家主子还要去给太后请安,若是误了时辰便不好了。”

徐大人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灵犀,挑了挑眉梢道:“诺——恭送娘娘。”

徐卿说完,旁边的一众侍女和脸上还挂着红印的石悠然,也跟着作揖附和道:“恭送娘娘。”

七昭见状,便也没多说什么,冲着他们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过去。

等七昭他们离开了甬道,石悠然才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捂着脸恶狠狠地嘟囔道:“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这贱人如今竟然当上了周王的妃子,当真是个人尽可夫的贱女人。”

徐大人睥睨着石悠然,然后弯了弯嘴角,上前查看道:“怎么样,我可打疼了你?”

石悠然见徐卿上前,一把推开了他的手道:“疼!当然疼,你倒是轻些打啊,真是的,亏得我父王还让你好好的照顾我,如今,就是这般照顾的么?”

石悠然呻吟着捂着面颊被侍女扶起来,蹙眉嗔怪道:“真是没想到,这贱人的本是还真是大。难道天下男人都爱这一个女人不成?”

石悠然心里想着,之前那青禾公主看上的江湖侠士,那厮司徒府中的琴艺大师,还有如今的周朝天子,说起来,个个都是有青年才俊,怎么都这样瞎了眼看上这样一个粗鄙的乡下丫头呢。

石悠然想不通。

徐卿冲着七昭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手中的七彩翎毛扇邪魅一笑道:“不急。不急。”

“真是奇怪,这徐大人不是褒国的官么?怎么跟着石悠然到了这周王宫中,还封了个什么徐卿,这是怎么一回事。”七昭问道。

“谁说不是呢,第一眼我还以为是我眼花看错了呢。不过,这石悠然居然也作为美人来了周王宫,可真不是什么好事情啊。”灵犀说到。

“她是石號国的公主,自然会被选进这宫中。”七昭想起在司徒府时,石悠然在众人面前大加夸赞宫生,不觉想起有些别扭,她知道石悠然向来是有些爱慕宫生的,只是七昭不知道,石悠然是不是知道那个在司徒府的琴师,就是当今周朝的天子姬宫生。

“褒王妃娘娘到——”

“儿臣叩见母后。”七昭双手垫在额头上,冲着太后三叩首,又小心翼翼的敬了一盏茶。

“起来吧。”姜太后对七昭轻声说道。

七昭起身,低着头立在旁边,等候太后问话。

姜太后打量着她说到:“抬起头来。”

七昭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太后,只见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子,穿着暗纹锦缎衣裙,虽然打扮老城,头上还沉甸甸的带着些深色的首饰,可却皮肤白嫩面容姣好,如同二十几岁的小妇人一般风韵犹存。

若不是那副看着有些苍白的面容,和斑斑银丝的鬓发,如此容貌当真称得上是绝色。

“你是褒国来的?”

“诺——”

“恩,生的是不错。”姜太后来回打量了一下七昭道。

“太后谬赞了,七昭不敢当。”七昭低头回道。

“如今王后幽居不出,这后宫的事宜便要你多上心留意着。过些日子美人就要进宫遴选赐封号,你可要好好安排,都安排妥当了。赵嬷嬷,李嬷嬷是宫里的老嬷嬷,有什么不懂得不知道的尽管问他们就是。记得,定要将这些个新进宫的御妻都安排妥当了,他们都是番邦诸侯的子女,切莫怠慢了。”姜太后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嘱咐道。

“诺——”

姜太后打量了七昭一会,伸出手去拉七昭,七昭见状连忙伸出手迎上去。

“王妃生的这般好看,老身看着也为大王欣喜。如今老身不过一个蛰居深宫的苍老妇人,要这些金银玉饰也没什么用,都赐给你拉。”

说着两个老嬷嬷端着两盘子闪闪发光的宝石首饰进来。

“老奴,参见太后,褒王妃娘娘。”

七昭见那一堆价值不菲的首饰,连忙跪下道:“太后厚爱,儿臣心领了,只是这如此贵重……”

姜太后拍了拍七昭的手,慈眉善目的说到:“哀家一点心意,你就不要推辞了。”

“诺——”

第一百四十四章 布衣美人

“老奴,参见太后,褒王妃娘娘。”

七昭见那一堆价值不菲的首饰,连忙跪下道:“太后厚爱,儿臣心领了,只是这如此贵重……”

姜太后拍了拍七昭的手,慈眉善目的说到:“哀家一点心意,你就不要推辞了。”

“诺——”

等七昭出了门,一旁的老麽麽问太后道:“太后这是有意亲近这褒王妃娘娘?”

姜太后抿了几口老嬷嬷送来的银耳汤道:“那是自然,如今这后宫局势复杂。且不说那刚入宫的那一群美人,就是申屠那老东西整日琢磨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能将来当太后,哀家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太后的意思是笼络这无根无蒂的褒姒,让她成为我们的人?”老嬷嬷接过太后的茶碗说到。

姜太后嗤笑了一声道:“哼,那老东西整日谋着我大周的江山,我又岂能容的下他。如今又不知道和那司天监搞什么把戏,竟然将自己的女儿推入冷宫,另推了一个性子倔强的女儿到宫里来,也不知是怎么想的。难不成因为是哀家亲生儿子的妃子,还怕日后影响王儿继承大统不成?哼。”

老嬷嬷哑着嗓子回道:“太后说的极是。那申家二小姐的性子本就是出了名的乖张,之前说了好几门不错的亲事,竟然生生的推掉了。这才赶上了这次的遴选,也不知道是不是申相爷为了给自己的女儿安排一个好出处,才这样安排的。”

姜太后沉吟半刻没应声道:“哀家才不管他怎么安排,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到了最后,这天下必须是哀家的孩儿的,其他的人,门儿都没有!”

姜太后面露锋芒之色,亦如多年前她初登后位时一般,那万丈的荣光,那满门的荣耀,都因为她的后位,成了越发耀眼的存在。

而那流金溢彩的凤冠霞帔,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她放弃了多少,受了多少常人受不得的煎熬才换回来的。

所以,她决不允许有任何人将这份荣耀,轻而易举的毁掉。

“娘娘,灵犀瞧着太后的意思,似乎有意的拉拢啊。”灵犀一边陪七昭在花园里闲逛,一边对七昭说到。

“她这是希望借我的手,将申家除掉。眼下,她无权无势,却野心勃勃,而我虽为褒国人,却与褒国并无半点关系。虽启于嫪长宫,却也不是江湖帮派中的女子。如此无根无蒂之人,又得大王宠爱,若是能得她用,自然是刺向申家的一把利刃。”

七昭一边斜靠在亭子上观鱼,一边对旁边的灵犀说着,面容之上却无半分异样,好像在说什么不相关的人的事一般。

灵犀看着七昭,她早知道七昭心思缜密,聪慧过人,却也没想到她有这般城府,寥寥数语之间,便知道那姜太后的目的。

“娘娘,不瞒您说,灵犀之前一直希望您出宫,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怕您在这宫中受人暗算。如今您将这前朝后宫的争斗看的如此之请,灵犀便也放心了。”

七昭叹了一口气,转身拉住灵犀的手道:“灵犀,我知道你关心我。虽然我不喜欢这些争斗之事,可相比较于离开宫生的痛苦,这些便也不算什么了。”

灵犀听着有些心疼,她蹙了蹙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七昭笑了笑,继续说道:“灵犀,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你并不喜欢这宫中的生活。过些日子我就替你找个好人家,或者你有喜欢的男子就告诉我,我帮你说去,定然将你风风光光的嫁个好人家,远离你不喜欢的地方。毕竟,这些年,你已经受了许多苦,上天不会如此不公。你要相信,老天定然给你留着最好的。”

灵犀听着感动的有些鼻子发酸,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只听旁扑通一声——

一个黑影跳了鱼塘之中,在池塘边上,一个宫女大惊失色的喊叫着人帮忙,一个宫女则是一脸不在乎,抱着肩膀在一旁撇着嘴,一脸不在乎的模样。

七昭主仆二人则是吓了一跳,灵犀更是条件反射的挡护在了七昭的身前,一副备战的模样。

只见那黑影瞬间就沉了下去,一池子花红的锦鲤都被惊的一团糟。

七昭皱着眉头招呼旁边的侍卫前去查看,可那养锦鲤的池水,本就被湖底的黑石头映的一片墨色,加上那黑人影一直在水里翻腾着,似乎根本看不清什么。

于是,七昭走到了池塘边上,灵犀在一旁警惕的搀扶着七昭,唯恐突然冲出一个什么刺客来对七昭不利。

“小宝贝,我可抓到你了!哈哈哈哈哈。”

只见那黑影终于停了下来,乱糟糟的头发贴着面颊从池塘中浮了上来,爽朗的大声笑着。

旁边那个一脸淡定的侍女吩咐旁边的侍卫道:“好了,现在可以将美人拉上来了。”

那湖中的女子一听,仰着脸,抱着怀中挣扎扑腾的大锦鲤,高声对着那侍女说到:“纳吉,你可是觉得我多日未练功夫,如今出个水潭子还用人家了?”

说完,用手臂用力一拍水面,整个人便从池塘之中飞了出来,落到了七昭的面前。

她这一出来倒好,将那冰凉的池塘水散了七昭和灵犀一身。

七昭一边用帕子擦着面容,一边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只见那女子一身粗布衣裳,大冬天就那么薄薄的一层单衣单裤,连一件稍微厚些的褂子也没有。

七昭看着她一脸欣喜,露齿的笑着,虽然浑身湿透,头发也散乱的贴在面颊上,但她似乎毫不在意,依然和怀中那条半人高的大鲤鱼较劲。

灵犀在一旁担心刚刚好了风寒的七昭,被这一淋在染了病,便一边将自己身上的褂子脱下来披在七昭的身上,一边蹙着眉头大声问道:“这是哪家女子,竟然这般莽撞,弄了我家娘娘一身的池塘水!”

那女子这才发现旁边的七昭,转过身来先是一怔,接着便一脸抱歉的说到:“诶呦,真是对不起这位姐姐。我刚才光顾着给我家白姝找吃的,没瞧见你们,这一身的水,真是对不住啦。”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封赏

七昭见那女子神情有趣,拿着大鱼的样子又是十分的单纯可爱,不禁想起堇阳。

“阿姐你瞧,这鱼多大啊!”

“你瞧瞧你,好不容易做了一身的新衣裳,就这样弄脏了去,快上岸擦擦,别再感冒了!”

……

七昭看着那女子出神,她想起堇阳,不禁挑起了唇角。

那女子瞪着大眼睛,看着七昭面容含笑的样子,便亮着眼眸,上前打量着,脱口而出道:“咦~这位姐姐,生的可真好看,笑起来就像是春天到了一般。”

七昭听那女子上前说话,这才回过神来。

那女子手中的鱼还在不停的扑腾着,水珠源源不断的,从那女子和鱼儿的身上冲着七昭淋了过来。

灵犀连忙伸手挡住七昭的身子道:“这是哪里来的疯女子,见了娘娘,竟然如此无礼?”

“娘娘?”那女子眼睛一直,便愣在了原地。

旁边两个小侍女前来这才将那女子按到在地上,对着七昭作揖道:“娘娘恕罪,金仁美人刚刚进宫,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美人?你竟是美人?”七昭惊奇的看着眼前这个浑身粗布衣裳,浓眉大眼的女子。

金仁以为七昭与其他人一般看不起自己,于是只好低着头不敢出声。

七昭见金仁美人低着头,一旁的侍女也跪在地上,便连忙解释道:“快起来快起来。我的意思是说,没想到,你就是金仁美人,当真有趣的紧。我这香兰宫就在旁边,美人若是不嫌弃,不妨到我的宫中换件衣裳。这年根底下,可不要染了风寒啊。”

七昭笑吟吟的对金仁说到。

金仁先是一愣,接着便一脸欣喜的说到:“好,多谢娘娘,我这就去。”

随即便扭过头去,吩咐旁边的纳吉说到:“去,把这大鱼喂给白姝,我稍后就回去。记得,一定别将鱼刺都剁了去,我的小宝贝最爱的就是那鱼刺呢!”

七昭听的云里雾里的,眼见着身子渐寒,她轻咳了一声,便由灵犀搀扶着回到了香兰宫。

咳咳咳咳——

七昭换了衣裳,依然因为刚刚的一阵寒意惊的身子寒凉的咳嗽不已。

厅堂之中,金仁美人已经将自己的衣裳烘干,她听着七昭咳嗽不止,便闯进内室道:“娘娘!”

“大胆!娘娘的内宫,你怎就这样毫无通报的闯了进来?当真一点规矩都不懂么?”旁边的管事宫女说到。

“无妨,无妨!”也不知怎的,七昭看这位金仁美人,就打心眼里觉得亲近。

“娘娘,您这咳疾可是老毛病了?”

七昭点了点头,旁边的灵犀将湿衣服换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饶有意味的看了一眼金仁一眼。

七昭转过头看了看金仁的衣裳,便吩咐道:“吩咐你们去给美人拿衣裳,怎么没去?”

旁边的宫女刚要说话,金仁美人便扭捏的小声叫了一声:“娘娘……”

七昭转过头去看金仁道:“怎么?”

“娘娘,可否将那衣裳兑换成银子,或者生肉?”金仁美人不好意思的说到。

七昭以为自己听岔了。

“生……生肉?”七昭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的呀,我的白姝最喜欢的就是生肉了。若是有生肉,我也不至于去娘娘的荷塘里抓鱼,也就不会让娘娘的旧疾复发了。”金仁公主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

旁边的宫女小声嘀咕道:“这美人怎么这般不懂规矩?”

“听说还是什么公主呢!”

“公主?”

“不过好像是什么犬戎族部落的公主,那地方据说穷的都什么都没有,难怪她这般没规矩,好在我们娘娘性子好,这般容忍她。”

“就是说……”

七昭听到他们一边收拾一边小声议论着,不禁蹙了蹙眉头道:“许是我平日里太过放纵你们了,如今嚼舌根的话竟说着这般毫无遮拦?还不过来给美人道歉!”

那几个侍女本就是王后宫派来得人,如今王后失宠,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便都过来向美人赔罪。

“无妨无妨。”金仁公主没心没肺的说到。

七昭看她模样可爱,便摆摆手让一众侍女都退下。

“对了,你说那个叫白姝的人,她为何吃生肉?”七昭问道。

金仁公主眼睛一亮,随即哈哈哈哈的大笑着说道:“我的美娘娘,你可真有趣。我的白姝是一只猎隼,可不是什么人。哈哈哈哈。”

“猎隼?!”七昭听着不禁吃了一惊。

“对呀,那是跟我从小到大的朋友,只可惜来了这宫里,没有了生肉,它总也吃不饱,我瞧着可怜,才跳到湖里捉鱼去的。所以,娘娘,金仁可否用这漂亮衣裳换一袋生肉?”金仁说出口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七昭见她的模样,觉得可爱便问道:“你向宫人们要,他们都不给么?你好歹也是个美人啊,他们怎么如此待你?”

“娘娘有所不知,别的美人不是来自诸侯藩王,就是名门大家。可我只是一个犬戎部落充当礼物,送入镐京的美人,他们自然不愿意理我。”金仁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暗淡。

七昭虽然不知道犬戎是什么地方,不过看这女子的面容,大约是西域一带的女子。

她见那明眸皓齿,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当真与自己的堇阳如出一辙。

“这样,日后你想要生肉便到我宫中来拿,这衣裳你先收下,将湿衣裳换下来,不然染了风寒变不好了。”七昭看着一身脏脏兮兮布衣的金仁公主说到。

金仁一听,眼睛一亮,也不管什么礼数了,一下子抓住了七昭的胳膊兴奋的问到:“娘娘说的可是真的?”

七昭点了点头。

金仁便一下子抱着七昭跳了起来:“哇,娘娘你太好了,你太好了!”

七昭被金仁这一抱折腾了一下,便轻咳了两下。

灵犀正好回来,见此情景,不禁连忙将金仁公主与七昭分开,对着金仁公主大声吼道:“大胆!你怎么敢……”

七昭一边咳嗽,一边摆摆手示意灵犀自己没事。

“娘娘,你待我如此之好,给了我这样的封赏,我该如何报答与你呢?”金仁公主问道。

七昭晕了一口水道:“没事,你好好的别再捞我池塘中的鱼就好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情意缱绻

“哈哈哈哈,娘娘,你不仅笑起来好看的紧,居然还这样有趣。”金仁公主说到。

七昭止不住的咳了几声。

金仁公主眼睛一亮,扯过七昭的手腕,凝神静气一摸,然后眼波一转,心里便有了数。

她冲着七昭莞尔一笑道:“娘娘,我知道如何报答您了。”

七昭笑了笑,摆摆手道:“不用不用。”

“那可不行,我阿爹阿娘告诉过我,受人恩惠要懂得感恩。您放心,我定将您这咳疾治好,就当做您给白姝的封赏的回报了。”

灵犀一听,不禁有了兴趣,开口问道:“你懂医术?”

金仁公主歪了歪脑袋道:“那是当然!我先走了,明日再来,定然让娘娘喉咙清爽!”

说完,金仁公主便抱着衣裳一溜烟的离开了,旁边几个随行的小侍女也无奈着,冲着七昭匆匆忙忙作了个揖便离开了。

“这金仁公主还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不过,心思倒是不坏,听人说昨夜申家二小姐房中走水,就是她冲进火光之中将她救出来的呢。听说还受了些皮肉伤,如今还敢这般折腾,真是个不老实的孩子。”灵犀一边帮七昭布午膳一边说道。

“不过,宫中居然有这样的女子,倒也真是有趣。”七昭说着便坐到了桌子旁边。

“大王驾到——”

“参见大王。”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孤王要跟娘娘单独用膳。”

“诺——”

一众宫女退了出去。

“你也退下吧。”

“诺——”

宫生一进来便将灵犀也打发走了。

等屋子中只剩了宫生和七昭,宫生便反手将门关好,然后一个箭步冲上来。

“参见……”七昭还未说完,宫生便揽住她的腰身,低头吻了下来。

七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轻轻的推开他。

“你……”

宫生抬了抬头,低沉着声音在七昭耳边说到:“你什么你,半日不见,你可想我?”

宫生的气息扑面而来,七昭听着不禁耳朵一红,轻笑了一声,又调皮的摇了摇头。

宫生挑了挑眉,一把将七昭抱了起来。

七昭不禁一惊,用手抵着宫生厚实的胸口,又蹙着眉头怒目而道:“诶,现在还是天光大亮……”

宫生邪魅一笑,七昭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夫人莫不是对昨夜有什么不满意?”宫生故意逗七昭。

“啊,不……”七昭听宫生这般没羞没躁的调戏她,不禁想着说些什么调戏回去,可还没等想到什么说辞,宫生便一下将她扑倒在了床上。

七昭被摔得有些疼,宫生撑在她的身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那如野兽一般的眼睛却变得温柔不已。

突然,宫生一下子俯下头来含住了七昭的唇,七昭也温柔的应和着。

可慢慢的,宫生的吻开始变得放肆起来,手也开始将自己的衣衫脱下去。

七昭看着天光大亮,如此……终究还是十分的难为情。

她一把推开宫生,宫生却伸出手将七昭的头死死地抱住,让七昭的唇舌半分都离不开他的唇舌。

“大王,内务府的大人来回禀明日遴选的名册了。”常喜在外面小声的回禀着,听着语气,事情也许还是比较重要的,可也不敢贸然闯进来,只能一次一次的在外面说着。

宫生也不理睬他,专心致志的吻着七昭,燃烧着自己的**,表达着自己的喜爱。

七昭拗不过她,那宽厚的身子她半分都推不开,于是,她眼波一转,伸出手在宫生的腋下轻轻的掐了一下。

宫生便不可控制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皱着眉头爬在七昭身上,狡黠着眼眸说道:“我的昭儿什么时候,也变成爪牙锋利的小野猫了?不知道这样的昭儿,被我这大灰狼吃掉,会不会很好吃。”

七昭很聪明,她听得出宫生还在调戏她。

可她也知道,在宫生面前,硬碰硬是行不通的,所以七昭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那个,饭菜已经备好了。若是不吃,凉了吃掉,怕是会不舒服。”

宫生看着七昭红扑扑的脸颊,不禁心中更觉喜爱。

“大王,内务府大人说……”

宫生眉头一蹙,厉声说道:“孤王知道了!”

外面没了声音,宫生看了看七昭,低头印了一个吻在七昭的额头上,便起身将上衣穿好,扔下一句:“晚上等着孤王,摆驾御书房。”

“诺——”

七昭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心还砰砰的跳着,昨夜的种种又回荡在脑海中,不觉让她羞涩不已。

这大白天的,居然在想这些,真是的,真是的……

七昭整了整衣裳,起身坐到桌子旁边,招呼灵犀过来一起吃。

“小姐,你不舒服么?呀,是不是早晨吃的东西才这样的?”灵犀盯着七昭的脸左右查看。

“什么?”

“你的嘴巴怎么这样又红又肿?莫不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灵犀问道。

七昭一下子将自己的嘴巴胡乱用帕子抹了抹,又举起茶杯喝了好几大口的茶:“没事没事,许是刚刚不小心将嘴上的红蹭掉了。别说这些了,我们先吃饭吧。”

说完,七昭便闷着头吃饭,手也不自觉地覆上刚刚被宫生疯狂吮吸的脖颈,心里不住的想着:真是羞死人了,看来这一个下午都出不了门了。

灵犀看着七昭没事,却神色娇羞,不禁明白了一二。

她虽已经历风月,而风月却从不容情,有的只是公孙庆那张苍老丑陋的嘴脸,和那无休止燃烧着的**。

她想起这些,不禁有些反胃,她只是象征着的陪着七昭吃了几口,便退下了。

正出殿门,刚好看到带着一队人巡逻的石衣。

石衣冷着脸吩咐队伍继续行进,自己却在灵犀面前停了下来。

“石统领。”灵犀微微颔首。

“你的脸色不太好,可是病了?”

灵犀抬头看着石衣,手持着护卫剑,身披铠甲,一副威风凛凛的少年模样。

看着,有些欢喜。

“多谢石统领,灵犀没事。”

还未等石衣应话,灵犀便黯然的作揖转头离开了,徒留石衣皱着眉头立在原地,久久的看着灵犀的背影消失在宫墙的拐角。

娇娇宫墙,聘婷女子,一抹神伤,撩拨一颗赤子少年心。

第一百四十七章 药

更新中……

“启禀大王,这就是这次遴选的名册,请大王过目。”

“不必了,你们定吧。”宫生用手指抹了抹自己唇上蘸着的红。

堂下的内务府大人不禁一愣,不知道如何回话。

迟疑了半晌才问道:“那,敢问大王,这封号……”

“你们选就行了。”

“诺,只是,大王……这妃嫔阶品高低封号……”

宫生一脸不在乎的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孤王要你们不就是来办这些事的么。”

内务府大人一脸难色的看着常喜,常喜在旁边眼眸一转,便上前道:“大王,如此怕是有些不合礼法吧。”

宫生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常喜,便对着内务府大人说到:“这样,叫石衣来,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可是大王……”内务府大人欲言又止的样子。

宫生撇了撇嘴道:“行了,行了,没有其他的事情,就退下吧。”

“诺——”

奉天承运,吾王召曰,封赵国公主赵紫映为莹妃,美人申宜晴为申嫔,褒国公主褒青禾为宁嫔,褒国公主石號国公主石悠然,犬戎国公主金仁为世妇,其余锦如商等三十七人为御妻。

另,封褒王妃为贵妃,特赐封号锦。

愿尔等众人,安分守己,专心侍主。

钦此。

“娘娘,如今您已被封了世妇了,已是主子了,这些就交给奴婢们吧。”

几个小侍女在一旁看着,趴在荷花池旁边,只穿着内衣的金仁公主焦急的呼喊着。

金仁公主则是摆摆手,冲着侍女大叫道:“别别别,你们可别过来,这东西你们几个小丫头可认不得,若是一不留神采错了药,那可就麻烦大了!纳吉,你快过来搭把手。”

“公主,你倒是一点也不心疼我啊。我可是刚刚才取了新的衣裳啊。”纳吉学着金仁公主的模样,将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尽数脱了下去,解开腰上的丝刀便一个箭步到了金仁公主的旁边,跟着金仁公主一起不知道在采些什么,绿油油的的一大把。

赵妃用了午膳,脑子里不停的闪过那个男子的身影,她觉得胸口闷闷的,便到花园中闲逛。

而又刚好的撞见了这一幕。

“那是何人?”只见赵妃拖着长长的裙摆,重重的头饰到了荷花亭中。

“回娘娘的话,那是金世妇,犬戎国的公主金仁。”

赵紫映想了一下便问道:“可是之前,那个救了申嫔的女子?”

“诺——”

“那,她这是做什么?”赵紫映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这就给娘娘去问问。”

“好,你问问她需不需要人帮忙。”赵紫映柔着语气说道。

“诺——”

还未等侍女过去,只见申嫔带着一众先到了金仁公主面前。

“主子,申嫔娘娘到了。”几个奴婢小声提醒道。

金仁公主一听,便将自己的头从茂密的水芙蓉中冒了出来,脸上还蹭的脏兮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处理宫中花草的下等宫女呢。

“你就是金仁公主?那日救我的?”申宜晴看着一脸脏,身上只有一件脏衣服的金仁公主问道。

“呀,你醒了!”金仁公主一见申宜晴,不禁又忘记了这宫中的礼数,脱口而出了自己的心里的想法。

纳吉在一旁无奈的提醒着金仁公主道:“要给她行礼。”

金仁公主一听,便想起刚刚自己一兴奋,居然什么都忘了,于是便连忙拖着一手臂绿油油的草到申宜晴面前道:“在下金仁……哦不,世妇金氏,扣见娘娘。”

申宜晴见着金仁公主身着诡异,又如此只穿着内衣曝露在外,不禁有些摸不到头脑。

“平身吧。你快将衣裳穿好,然后跟我走。”审宜晴冷着脸,悠悠的说到。

谁知金仁公主却练练摇手道:“娘娘,这可不行,这可不行。这水芙蓉,只有这个时辰采摘下来,处理才是最好的,药效才是最好的。所以,娘娘……要不您先等一会?”

“水芙蓉?”七昭刚刚重复了一次,正想问这女子为何要采这水芙蓉。

谁知,就在这时,石悠然便突然出现在旁边的连廊之中。

她酒量不好,喝了几杯精神有些亢奋,想花钱,想买很多很多的额辣条和雪碧。

她顺着豆米百货的滚梯一层一层的下楼,刚下到一楼,突然,一个人影在眼前直挺挺的拍在地上。宁曦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那熟悉的眉眼,那身浸在血水中的灰色卫衣,那双不停的往眼眶外翻鼓的眼。

是,是江兴。

宁曦吓得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个地方闷闷的,呼吸也变得不太顺畅起来。

一双温柔的大手捂在宁曦的眼睛上,耳边是温柔声音:“放轻松,慢慢调整呼吸,放轻松……”

宁曦只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轻轻的拨弄开那双手,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警察在江兴身边拉着黄白相间的警示带,几个警员戴着手套在收集着江兴随身物品,天蓝色的一群人中,一个身材高挑消瘦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

而此时,他正在几个警员身边双手插兜,冷眼看着自己。那眼神深邃冷峻,像是深海才生出的瞳。是他,那个快餐店坐在他对面的男人。

宁曦扭头一个穿着破洞牛仔裤和嘻哈外套的男生,正对着自己温暖的笑着,冲着宁曦伸出手道:“你好,宁曦,我是廖声川,白教授的助手。”

宁曦有些摸不到头脑,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这个人怎会知道自己名字?

寥声川见宁曦没握手也不觉得尴尬,笑了笑说道:“走吧,白教授还等着你呢。”

“等一下,什么白教授?还有,你怎么会认识我?”宁曦回过神来,问了寥声川好一串问题。

一个穿警服的男人拿着小本严肃的对宁曦说道:“死者江兴,男,24岁,是你的男朋友对么?”

宁曦点点头,小声补充了一句:“前男友。”

寥声川看着宁曦眼神又暗淡了一些,便连忙说道:“李警官,这样,有什么事,我们还是回警局说,毕竟小姑娘,在这场面是有些害怕的。”

李警官看了看寥声川,又转头看看了看正往这边凝视的西装男人,说道:“嗯,也行,先带回局子吧。”

宁曦被几个随行的女警官搀扶着上了警车,临走前,她路过那个西装男人,与他对视了几秒,她看到那男人小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下。上车后,寥声川问宁曦冗城里好吃的好玩的,似乎他们坐的不是警车,而是一辆观光的旅游大巴。自己是个不敬业的导游,寥声川又是个好奇又健谈的游客。

宁曦试探的问道:“刚才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是白教授?”

寥声川吃惊又喜悦的望着宁曦道:“呦~这么厉害啊,你咋看出来的?”

宁曦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他的西装扣子上每一个都印着dr,我猜,应该是hite吧。”

“是啊,一个自恋又骄傲的家伙。”寥声川温暖的冲着宁曦笑了笑。

“他小手指受过伤?”

寥声川又转换成大吃一惊的表情说道:“嘿~不赖嘛~他小指是人造的,哈哈哈。,i&039; robot hite!”寥声川一脸不正经的调笑着,逗得车里的小警花们跟着嘿嘿的乐。

豆米商场里,一双黑洞洞的望远镜正注视着一切,它看着大惊失色泪流不止的宁曦,嘴角弯出一个鬼气森森的微笑。它以上帝的视角注视着故事的开端和结局,它等待着那朵雏菊从盛开走向凋零,然后走进他独一无二的欢乐场,开始享受杀戮和绝望。

第一百四十八章 金仁公主

“这好好的,来后花园做什么?”宫生皱着眉头被七昭拉着,一脸的不愿意。

“这青天白日的,窝在房中又是什么道理?如此……额,萧瑟的景象,如果不好好欣赏,岂不是辜负了?”七昭自己说着心里都虚着。

不过,相比于大白天的在房中……

还是出来的好。

七昭幽幽的想着,却看到一众美人,聚集在池塘旁边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大王驾到——”

一众美人退到一边,低头跪倒道:“臣妾,拜见大王。”

“拜见锦贵妃。”

宫生看着花花绿绿的美人,不禁皱了皱眉头,一副厌烦的模样。

索性低沉着声音嗯了一声,便匆匆的绕过一众美人向着前面走了过去。

路过金仁公主的时候,微微楞了一下。

宫生看见她脏兮兮的模样,身上虽然只有一件单薄的内衣,头上却还带着内宫新赏赐的发簪,便知道她是宫中新入宫的妃嫔。

不禁阴阳怪气的调笑道:“冬日里穿这衣裳,还真是有趣。”

金仁公主虽然性子不羁,可说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

如此穿着单衣见了大王,本该一脸的低头害羞或者是恐惧惊慌,可她却就那么直直的盯着他。

不但没有丝毫的羞怯或者害怕,反而仰着小脸,没规没距地回了一句:“大王的衣裳,也很有趣。”

宫生回过头冲着金仁公主嗤笑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见着宫生顺着池塘边的小路走,在亭子中休息的赵紫映却刚好见周王过来,也只好由一众侍女簇拥着上前。

“臣妾,拜见大王。”

“恩。”

宫生也是头也没回的就往前走。

反而是七昭停在了金仁公主的面前,吃惊的问道:“金仁,你为何……”

金仁公主一见是七昭,脸上便立马浮现出了欣喜的神色。

“娘娘,是你呀。刚刚好,刚刚好。你等下我,我马上就来。”说着金仁公主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又钻进了草丛中。

而旁边的申宜晴则是抬眼打量着七昭。

“贵妃娘娘,您与这金仁公主很是熟识啊。”申宜晴虽然直白,却也不失礼数。

“敢问您是?”七昭问道。

“回娘娘的话,臣妾乃是申嫔。”申宜晴颔首作揖。

她就是申家的二小姐,七昭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只觉得眉宇之间似乎有一种英气,细眉似箭,眼如墨珠,气若游丝,唇如柳叶。

虽然身子装在凡尘俗世的女子衣衫之内,却自带一股莫名的侠义之气,虽然银容相貌均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却总觉得像是一位仙风道骨的女仙翁。

“妹妹这是在这里做什么?”七昭问道。

“回娘娘的话,金仁公主救了臣妾,臣妾特意过来道谢,本想着请金仁公主到自己的宫中,好好谢她,可她却在这边摘什么水芙蓉。”申宜晴说道。

“原来是这样。”

石悠然在旁边听着七昭和申宜晴说话,不敢出声。

她一看到七昭的脸,便气不打一处来。

可她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七昭早已不是那个无根无蒂的嫪长宫的美人了。

如今她万千宠爱于一身,成了王侧唯一额女子,若是她想报复自己,那边是如捏死一只蝼蚁一般容易。

而旁边的锦如商,则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的微笑着,波澜不惊之下是密如盘丝的心绪,正一点一点的罗织着自己计划。

七昭扭过头,看到身后的石悠然和锦如商。

“石悠然?!”七昭挑了挑眉头。

石悠然斜着眼睛看七昭,一副装作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怎么的?”

七昭看着石悠然狐假虎威的模样,竟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便绕过她想着锦如商走过去。

七昭打量着锦如商,总觉得这个温婉女子的身上,似乎有着一种熟悉的气质,那眉目间的神态,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七昭上前道:“这位妹妹,我们可曾见过?”

锦如商美目含笑,一脸平静的冲着七昭作揖道:“娘娘,奴婢是锦如商,是大王新封的御妻。乃是褒国,楚芋县人。奴婢听闻娘娘也是褒国人,所以,许是娘娘入宫前,在街市上有过一面之缘。”

七昭点了点头,眼睛却还是忍不住来回的打量着锦如商。

“好了好了!娘娘,你快跟我来,这东西啊,越新鲜效果越好!”金仁公主突然间的从草丛中窜出来,拉着七昭的手臂便往旁边的凉亭中跑。

七昭被她拉的一趔趄,一边挣扎着对金仁公主道:“金仁……金仁,你这是做什么,慢点,慢点。”

金仁公主一边死死地拽着七昭的手不放,一边还不停的说着:“娘娘,你放心,我金仁米尔答应的事情,便定会办到,你放心。纳吉!快去打些热水来,快去!”

“诺——”

接着,纳吉便一个飞身上了旁边的树木,冲着御厨的那边飞过去。

惊的一众人都摸不到头脑,不知道纳吉居然有这样的功夫。

亭子中,宫生与赵妃已经呆坐了许久。

宫生自顾自的饮着茶,旁边赵妃则是在一边不时的与宫生搭话,可宫生只是轻轻的恩一声,以示回应。

“让开让开让开!”金仁公主拖着七昭到了小亭子。

七昭看到宫生与赵妃同桌而坐,不禁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明明已经跟自己讲好,绝不会因为此事而嫉妒,可是如今看到眼前的情景,还是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

“你们……这是?”宫生睥睨着牵着手的七昭和金仁。

“呦,是大王啊,那这位是?……”金仁公主问道。

旁边的小侍女见金仁公主如此无礼,连忙跳出来说道:“这是莹妃娘娘。”

还没等那小侍女说完,纳吉便端着一壶热水上来了。

金仁公主连忙将那侍女拨弄到旁边,一把将那手中的水芙蓉扔在了热水中,然后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杯子,倒起了水芙蓉茶来。

那侍女被拨弄的有些生气,愤愤的退到了赵紫映的身后。

赵紫映也是一脸的嫌弃,看着面前脏兮兮的金仁公主,不禁也是掏出帕子覆了口鼻皱了眉。

“慢。”宫生用手盖到茶杯之上。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亲人归

初秋的北方,已是寒风彻骨,薄薄的霜覆在路旁的绿化上。冗城的清晨,交通主干道上车子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让人看着心烦又懊恼。

宁曦在公交车上挤的难受,提前在路旁下了车,又沿着行驶的方向走了二十几分钟,才看到还未开门的豆米百货。

她不是来上班的,她是来分手的。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这么早,明明是被背叛的一方,却总是矫情的在心里祭奠着这段感情,就像是某种诡谲的仪式一样。可能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分手,心中多少有些不甘。

宁曦找了家快餐店准备吃点早餐,她摘下手套挑了个没什么怪味道的位置放下东西,拿着钱包和手机去服务台点餐。

“一杯豆浆,再要一个蛋堡,哦,还有,我要四个糖醋酱,谢谢。”

“一共13元。”

宁曦付了钱,在一旁等着取餐。

“跟她一样,要双份,一个酱都不要。”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低声说道,宁曦扭头一看,那男人西装笔挺如刀裁,身材消瘦,看这样子应该有185,面貌冷峻,一副禁欲的模样。

大概是旁边商业大楼里的上班族吧,宁曦想。

她取了餐回到座位,刚准备开吃,突然觉得灯光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了对面,是刚才那个人。

宁曦有些不自在,明明那么多空位置,这男的为什么拼桌,难道是觊觎自己的美色?还是,他想搭讪自己?还是他这副皮囊之下是一颗变态的心?

宁曦虽然脑洞不停,却也是嘴上尴尬的说了句:“这儿没人。”

“嗯”那男人低声的应了一声,像是从鼻子里哼出的声音。

宁曦这顿早餐吃的有些尴尬,两个陌生人,同桌而食,又是同样的菜品,可真是怪事。

好在那男人吃的很快,宁曦的豆浆还剩了大半份,那男人已用完早餐,还用纸巾把位置擦的干干净净,然后拿着餐盘送到餐台便推门出门离开了。

宁曦叹了口气,想着自己终究是自作多情,若是自己真的有这样的魅力,男朋友应该也不会劈腿吧。

上午10点30分,商场营业。宁曦按约定来到豆米百货顶层的,一家烤鱼店。这是他男朋友选的见面地点,她习惯性的听从。

上午11:00,宁曦在烤鱼店服务员尴尬的注视下,终于迎来了两人位的另一个人,不过不是另一个,而是另一对儿。

男友江兴带着他的新女友石玉挽着手进了店,然后在看到宁曦的那一刻松开了小女友的手,尴尬的走了过来。

一顿饭下来,食不知味,三杯清酒,好聚好散,百年好合。

宁曦借故先离开了烤鱼店,因为再大度的前女友,也没办法在分手当天,忍受得了前男友和他现女友在自己面前隐晦的“秀恩爱”。

烤鱼的声音混着江兴手指摩挲石玉大腿丝袜的声音,鲜香的辣味鱼肉混合着同香形沐浴露的味道,还有江兴灰色卫衣上那根卷曲的长发。宁曦有的时候,有些恨自己五官异于常人的敏感度。

她酒量不好,喝了几杯精神有些亢奋,想花钱,想买很多很多的额辣条和雪碧。

她顺着豆米百货的滚梯一层一层的下楼,刚下到一楼,突然,一个人影在眼前直挺挺的拍在地上。宁曦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那熟悉的眉眼,那身浸在血水中的灰色卫衣,那双不停的往眼眶外翻鼓的眼。

是,是江兴。

宁曦吓得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个地方闷闷的,呼吸也变得不太顺畅起来。

一双温柔的大手捂在宁曦的眼睛上,耳边是温柔声音:“放轻松,慢慢调整呼吸,放轻松……”

宁曦只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轻轻的拨弄开那双手,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警察在江兴身边拉着黄白相间的警示带,几个警员戴着手套在收集着江兴随身物品,天蓝色的一群人中,一个身材高挑消瘦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

而此时,他正在几个警员身边双手插兜,冷眼看着自己。那眼神深邃冷峻,像是深海才生出的瞳。是他,那个快餐店坐在他对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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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前尘往事

扎尕那听到熟悉的呼喊声,忍着身上的剧痛,吃力的睁开眼睛。

朦胧之中,他竟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正声嘶力竭的大声呼喊着他,他挣扎着抬起眼皮,视线从模糊慢慢的转为清晰。

是鬼女。

他先是一愣,接着便挑了挑唇角,嘴里胡乱的呓语着:“上天待我不薄,我这般无情无义,竟还让我在下十八层地狱之前,得以见我此生最爱的女子,当真是待我不薄,哈哈哈哈,咳咳咳,带我不薄。”

鬼女见扎尕那睁开了眼,便梨花带雨的将扎尕那拥入了怀中。

“白渊!白渊!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是楚儿不好,是楚儿笨,竟然没发现你就是我的白渊!”

而一旁常常被鬼女抱在怀中的猫,也安静的蹲在白渊的身旁,不停的用粉红色的小舌头舔舐着扎尕那的手指。

金游仙人见扎尕那苏醒,便一挥了身侧的浮沉,旁边的梦仙便将一玲珑通透的小瓶子递给了鬼女道:“这是我师父的治伤神药,每日一次,七七四十九日,内伤便可痊愈。你要记得,服药期间,切不可使用功夫,你也不要为他运功疗伤,否则,便是会伤上加伤,小明不保。”

“多谢仙人,多谢仙人。”鬼女一边梨花带雨的点头道谢,一边颤抖着手将小瓶子中的药丸倒出来,放到扎尕那的口中。

扎尕那却一下子惊醒了过来,他努力撑着血迹斑斑的身子起身,便看到了满地散落的晶石,而天上的血月早已散去,皎洁的月已慢慢带着嘲讽的意味开始西沉。

扎尕那扭过头,看到泪流满面的鬼女,不禁血气上涌,喷了一口血出来。

一滴冰晶泪滴落血中。

他知道,祭,失败了。

“小子,你瞧瞧你。好好地,干嘛使这么伤人伤己的禁术,当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么?”竹雨老头晃悠着身子上前问道。

扎尕那踉跄着起身,旁边的鬼女搀扶着他,他低着眼眸不敢看她,却也没有拒绝。

“我本不该活在世上。”白渊低声说了一句。

鬼女反手就是一推,扎尕那就被重重的摔在了他帮主位置上。

还没等扎尕那回过神来,鬼女便沉着脸上前,眼睛中仿佛燃着熊熊的烈火一般,冲着哀怨的扎尕那走去。

突然,她一下子俯身冲着扎尕那的嘴唇咬了上去。

一个鲜红的牙印出现在了扎尕那的嘴唇上,他倒是也不躲,就那么生扛着。

“你活与不活,自己已经选过一次了。你曾经说过,这一生许给了我,下一次的死活,只有我能决定。”鬼女用手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红着眼睛压着声音对扎尕那说到。

正说着,一旁昏迷不醒的堇阳也苏醒了过来。

“堇阳,你醒了。”若华开心的轻唤了一声。

“若华,若华——”堇阳看到若华,不禁拥抱住若华,失声哭了起来:“若华——若华——”

若华宠溺的用力的拥着堇阳,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在她的耳边说道:“没事,没事,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在离开我,不会了。”

竹雨老头看着若华和堇阳,捻须欣慰一笑。

“白渊,你又何必如此呢?”金游仙人查看了那口大鼎叹了一口气说道。

白渊便扑通一声的跪倒在地上。

“师父,徒儿不孝。”

一旁的竹雨老头调笑着,拍了拍金游仙人的肩膀道:“呦呵,这小子,居然是你的徒儿?真是想不到啊。说说吧,怎么回事?”

金游仙人上前将白渊搀扶起来,叹了一口气:“那都是一些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

“别啊,你们这师徒二人,差点弄得我这条老命交代在这昆仑山上,怎么能说”

江阳你知道么,当你跟我讲你们窝在那个小房子里因为没钱交房租,躲在阴暗角落里装作屋子里没人的事情时,我有多么羡慕,羡慕另一个女人参与了你那么多的人生。你可能自己都不曾知道,当你兴致勃勃的跟我我讲灶台后有半拳大的蟑螂时,眼里闪烁出的光的颜色我之前从未见过。

你笃定而平淡的描述着你们的爱情,你说那时候很穷,日子卑微到了土里,却也是挺有意思的经历。你说你早已经放下了那个叫做陈静的女孩子,然后柔着目光,在我的脸颊上印了一枚吻。但是,我却还是止不住的还是在嫉妒,嫉妒你们那时候共甘苦的爱情。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知道了,我是真的爱上了你,所以有了莫名其妙的努力,有了不符合性格的偏执和嫉妒心。

你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们的结局。

你们就这样过了几年,你说女孩子和男孩子都长大了,女孩子想不通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年纪,自己却活的如此辛苦,男孩子想不通为何他呵护的小家和未来成了莫名其妙的笑柄。说的时候你目光暗淡,我有些心疼。

所以女孩子偷偷的搬走了,改了号码,便从此没了联系。你说你当时特别傻,是那种很纯情又歇斯底里的傻。

你抱着墨绿色的酒瓶枕着吉他,在还有她体温的床上又哭又笑整整3夜。你砸烂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亲手灭了灶台后疑似蟑螂窝居的小家,然后被房东扭送到警局,赔了自己近乎所有的积蓄,然后拖着破箱子,游荡到陌生的小街巷里,用剩下的钱换了肉和酒。

最后,酒干尽了,肉嚼没了,泪干了,梦醒了,便离开了。

6向风走了八百里,不问归期

再后来,陈静出了车祸,警察在她的手机里除了乱七八糟名为医生的电话本里,只找到江阳一个人的电话。

还是那时候她给你设的可爱昵称——江阳大盗。

我并不想告诉你,我曾背着你偷偷的见过陈静,在一个飘雪的午后,我们坐在咖啡厅里,手捧拿铁从正午聊到老板打样,内容无非就是你,还有那段青涩而无可奈何的爱情。

我问她为何离开你,她说终究还是败给了天意。

陈静当初的离开是因为疾病,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不但不能生育,而且还会命不久矣。她知道在江阳的梦想里,幸福的样子应该是承欢膝下加上百年欢好。“好可惜,梦里的人不是我。因为我爱他,所以不想让他的幸福比邻瑕疵。”

“她命里的人不是我”她轻声重复了两次。

她跟我说,她嫉妒我,嫉妒的发疯,却依然希望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她说这次同我见面会是个永远的秘密,她说她永远爱着江阳,刻骨铭心。她也威胁我说不要再和她相遇,还说要我好好的爱着江阳,不然会在世界的任何角落用意念深深的咒骂我,至死不宁。

说完故事,陈静抿了一口咖啡上的轻薄的奶昔,微红着眼睛哽咽的跟我说,感情这东西散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她不想让江阳的人生再次跌入深渊,所以这一次的离开,希望我不问归期。

毕竟,那一年她含着泪,拖着箱子向风走了八百里,为的就是别离。

陈静离开的时候,我站在咖啡厅门口目送她,消瘦的背影和耳后的碎发被猎猎寒风肆意的蹂躏,厚重的雪地棉在轻薄的雪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深色痕迹。说真的,陈静,我替江阳心疼你。

第一百五十一章 恩情

初秋的北方,已是寒风彻骨,薄薄的霜覆在路旁的绿化上。冗城的清晨,交通主干道上车子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让人看着心烦又懊恼。

宁曦在公交车上挤的难受,提前在路旁下了车,又沿着行驶的方向走了二十几分钟,才看到还未开门的豆米百货。

她不是来上班的,她是来分手的。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这么早,明明是被背叛的一方,却总是矫情的在心里祭奠着这段感情,就像是某种诡谲的仪式一样。可能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分手,心中多少有些不甘。

宁曦找了家快餐店准备吃点早餐,她摘下手套挑了个没什么怪味道的位置放下东西,拿着钱包和手机去服务台点餐。

“一杯豆浆,再要一个蛋堡,哦,还有,我要四个糖醋酱,谢谢。”

“一共13元。”

宁曦付了钱,在一旁等着取餐。

“跟她一样,要双份,一个酱都不要。”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低声说道,宁曦扭头一看,那男人西装笔挺如刀裁,身材消瘦,看这样子应该有185,面貌冷峻,一副禁欲的模样。

大概是旁边商业大楼里的上班族吧,宁曦想。

她取了餐回到座位,刚准备开吃,突然觉得灯光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了对面,是刚才那个人。

宁曦有些不自在,明明那么多空位置,这男的为什么拼桌,难道是觊觎自己的美色?还是,他想搭讪自己?还是他这副皮囊之下是一颗变态的心?

宁曦虽然脑洞不停,却也是嘴上尴尬的说了句:“这儿没人。”

“嗯”那男人低声的应了一声,像是从鼻子里哼出的声音。

宁曦这顿早餐吃的有些尴尬,两个陌生人,同桌而食,又是同样的菜品,可真是怪事。

好在那男人吃的很快,宁曦的豆浆还剩了大半份,那男人已用完早餐,还用纸巾把位置擦的干干净净,然后拿着餐盘送到餐台便推门出门离开了。

宁曦叹了口气,想着自己终究是自作多情,若是自己真的有这样的魅力,男朋友应该也不会劈腿吧。

上午10点30分,商场营业。宁曦按约定来到豆米百货顶层的,一家烤鱼店。这是他男朋友选的见面地点,她习惯性的听从。

上午11:00,宁曦在烤鱼店服务员尴尬的注视下,终于迎来了两人位的另一个人,不过不是另一个,而是另一对儿。

男友江兴带着他的新女友石玉挽着手进了店,然后在看到宁曦的那一刻松开了小女友的手,尴尬的走了过来。

一顿饭下来,食不知味,三杯清酒,好聚好散,百年好合。

宁曦借故先离开了烤鱼店,因为再大度的前女友,也没办法在分手当天,忍受得了前男友和他现女友在自己面前隐晦的“秀恩爱”。

烤鱼的声音混着江兴手指摩挲石玉大腿丝袜的声音,鲜香的辣味鱼肉混合着同香形沐浴露的味道,还有江兴灰色卫衣上那根卷曲的长发。宁曦有的时候,有些恨自己五官异于常人的敏感度。

她酒量不好,喝了几杯精神有些亢奋,想花钱,想买很多很多的额辣条和雪碧。

她顺着豆米百货的滚梯一层一层的下楼,刚下到一楼,突然,一个人影在眼前直挺挺的拍在地上。宁曦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那熟悉的眉眼,那身浸在血水中的灰色卫衣,那双不停的往眼眶外翻鼓的眼。

是,是江兴。

宁曦吓得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个地方闷闷的,呼吸也变得不太顺畅起来。

一双温柔的大手捂在宁曦的眼睛上,耳边是温柔声音:“放轻松,慢慢调整呼吸,放轻松……”

宁曦只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轻轻的拨弄开那双手,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警察在江兴身边拉着黄白相间的警示带,几个警员戴着手套在收集着江兴随身物品,天蓝色的一群人中,一个身材高挑消瘦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

而此时,他正在几个警员身边双手插兜,冷眼看着自己。那眼神深邃冷峻,像是深海才生出的瞳。是他,那个快餐店坐在他对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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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另一个人

她将我的容貌变成了老扎尕那的儿子,她说凭借我的本事,必然可以将这北寒山一族,从那老贼的手中抢夺过来。

而密室中的秘术和奇门遁甲,则能将白荷姑娘这份恩情偿还干净。

等到功成之后,我变可以与我的楚儿厮守一生。”

鬼女听着不禁蹙了蹙眉头道:“她这样说,你就真的不来找我?我可以与你一起偿还嘛,你为何不找我?为何?”鬼女说着说着,眼圈不禁又红了起来。

白渊冰冷如幽泉的眼眸看着鬼女道:“因为,这份偿还的恩情,亦是偿还你我二人的罪孽。”

“罪孽?”

“你可记得厉王34年?在后宫之中,有一位美人,因为一场莫须有的妖祸,而当场被推出宫门斩去了头颅?”

鬼女一听,不禁心下一惊,那是她此生最后悔的事情。

“白荷?……她,她……难道。”鬼女吃惊的指着旁边冰馆中的白荷,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鬼女一个飞身,落到了冰棺的旁边,伸出手将那覆在白荷面容上的薄纱去了,仔细的端详起来。

突然,她呆呆的愣在了原地,肢体僵硬的往后退了几步。

白渊上前,一把将险些摔倒的鬼女揽在怀中,对着鬼女说到:“我知道,这件事,是你心中的隐疾。

每次想起,你都会心悸不已,便随而来的还有不可忍受的头痛和失神。

整个人也会变得惶恐不安,整日整日的睡不着觉,每一次都折磨自己折磨到身体支撑不住,才会罢休。

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痛。

每一次,我是说在那其间的每一次,我看着你撕心裂的模样,我看着你劫后余生骨瘦如柴的模样。

我仿佛跟着你一起死过一回。

所以,我们既是夫妻,便就是一个人。

你的债,我来还。”白渊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鬼女靠在他肩膀上的头发。

“所以……”鬼女哽咽着。

“所以,我就成了老扎尕那劫后余生的独子。然后一步一步的,按照白荷姑娘写在书信上的话,成了如今叫千白的扎尕那。

而我一直派人偷偷的跟着你,看着你越来越淡忘……”

“我从未忘过你,你可曾知道。在我心底,即便是穷尽了此生,也要找到你。为何我拼了命的维持容颜,为何我将那易容驻颜之术练得如此精湛。我总是巴望着,有一日,你能归来。

我怕你识不出楚儿,所以才一直是这副模样。可我没想到,你已经成了另一个人。多次谋面,只觉得熟悉,却从未想过……”鬼女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

“那你为何又要用我这徒儿媳妇儿的性命,将这个什么白荷唤醒呢?而且还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竹雨老头掐着腰踱步道。

“玄女不会死,只是会流些血罢了。”

“嘿,你这小子,也是有趣。这天下人人都争抢的玄女,都是为了河图洛书,为了那些什么厉害的一统天下的大业,或者什么独步武林的野心。你居然只是为了将这女子唤醒?这说不通啊。”竹雨老头一头雾水。

“白荷姑娘曾经在她的信件中说过,她最放不下的就是曾经冻在这冰棺之中的她们姐妹。也就是那个被人害死爹娘的双生公主。她要他们平安,也要他们为自己的娘亲报仇。

这也是白荷希望我偿还的罪孽。

可是我知道,仇恨这件事,是会毁掉一个人的一生的。

所以,我不想他们姐妹二人也生活在这样的仇恨中,所以才想用这血月,动用秘术,将这一条命还了去。”

白渊说完,鬼女颤抖着牙齿用力的打了白渊一巴掌,声嘶力竭的冲着白渊喊道:“我呢?我呢?!你这一条命还了去,可曾想过我?难道我聂楚儿在你的眼中,究竟算什么?”

白渊被鬼女打倒在了地上。

他踉跄着起身:“楚儿,那时候,我看着你的模样,是万分的舍不得。

可是,你要知道,我们欠下的始终要还。

我这条命是白荷姑娘的,如今我没办法将这恩情偿还了,便只能把自己这条命换回去。

此生以后,生生世世我便不会在离开你。”

“不,我只要这一世,这一世!”鬼女哭喊着死死地拥住了白渊,好像生怕一松手,白渊便会立时消失在眼前一般。

“可是,我已经不是原来的白渊了。”

“那我就重新认识你,现在的你。无论是白渊,是千白,还是扎尕那,我始终都是你的妻子。”

堇阳看着二人,心中无限的感触,她蹲下身子,看着旁边的苍白着脸色的若华,突然间,她似乎明白了鬼女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明白了扎尕那这么多年都没去找鬼女的原因。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斗不过天,天算不透情。

后来,桓公带着堇阳,若华,竹雨和云姑离开了昆仑山。

而金游仙人则是在昆仑山上,为伤痕累累的白渊疗伤,研究昆仑山中的秘术,他想找到法子,替他的徒儿将这份恩情还了,将这个躺在冰馆中叫白荷的女子重新活过来。

当然,鬼女寸步不离的陪着他们,还有那情意缱绻的一对儿猫儿。

如果不是后来的事情,他们大概一直会这样生活下去,而堇阳和七昭,也永远不会因为这个叫白荷的女子,而改变了自己的命数。

若华的内伤并没有痊愈,好在梦仙留了些调节内息的药丸,说是只要按时服下去,变回慢慢的好起来。

若华见了白渊和鬼女的分别,又经历了差点失去堇阳的经历。

便知道自己的功夫,根本不足以保护堇阳。于是也不拘着什么师傅门第了。

回去的路上,竹雨老头教他,他便学。

即便云姑心有不悦,若华也并不理会,整日就是拼命的练着功夫,仿佛着了魔一般。

而一直陪伴在旁边的堇阳,虽然见着若华的功夫日益精进,可却总觉得有些东西悄悄的改变了。

那种感觉,她说不出。

仿佛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陷阱在等着她,而她除了一步一步的走进去,别无他路。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团聚

我装作没听见,径直的走到带着纸壳王冠的寿星妹面前,笑得花枝烂颤。你倒也识趣,不再搭茬。等到酒过三巡,歌过五更,才蹑手蹑脚蹭到我身边,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一身酒精混着古龙水的味道“诶,不认识我了?江阳啊。”

我回头的时候,看见你在摇曳的紫色灯光下眯着眼睛微笑,微张的领口露出的锁骨让我的视线一点一滴的沉沦,至此,我第一次对你有了**的喜爱。

你酥软着语气和我配唱着情歌,饮了杯散着霓虹的酒,低着头用股指分明的手抚摸着我的头。我脸颊发烫,直勾勾的盯着你漆黑的瞳孔,我只是轻轻的叫了你的名字“江阳。”

你便拥我入了怀,用柔软的唇亲吻了我的额头,在我的耳边轻声问了一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不知是酒精的力量还是费洛蒙在作祟,我竟欣喜的又蹦又跳,打翻了桌角剩下的蛋糕,浓白色的奶油像是春日繁盛的柳絮沾染了一身,留下了浓烈而褪不去的痕迹。

4我依稀记得那天那场雨,湿了衣衫,吻了你

还有,那一次自行车约会,我们遇了雨,我跟着你盘坐在雨棚下的木板上,吐槽着这里的天气。你跟我说,北方的雨从不这样阴郁,凛冽的寒风都是直侵入骨毫不客气,不像南方这样的缠绵细雨,下的这般让人肝肠寸断。

我嘲笑你文邹邹的用词,讽刺你装作假诗人的样子。你撇着嘴气急败坏的追赶我,把我逼到回廊的墙边,暧昧的气息越发贴近,距离害羞的让我眼神迷离。

你伸出手,温柔的搂住我的腰身,在滴着水的刘海儿深处,那双明亮而深黑的瞳孔愈发贴近,柔软的唇舌。

那一吻,绵长。

我依稀记得那天那场雨,湿了衣衫,吻了你。

5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我又想起了你,想起了那个柔肠千转的吻,心里止不住的难受,翻了身卷过被子蒙住了头。眼泪不争气,像硫酸一样从眼眶蔓延腐蚀着整片脸颊,我张着嘴巴用力的抽泣,却因为悲伤蚀骨,竟空不出节奏来呼吸,像个溺了水的垂死之人,正燃着生命,做最后无望的挣扎。

江阳,你这一生不该遇到她。

她出现在我们婚礼后的第42天,一场车祸,一个孤女。

她叫陈静,江阳的初恋。

5年前为了江阳与家人决裂,配上头盔坐上江阳的二手摩托车座,扔下一句狠话,别过头,憋着眼泪,靠在江阳的肩膀上离了家乡,去了远方。

那时候,他们蜗居在逼仄的排楼里,忍受着生活最底层腐朽的味道。陈静白天去做销售员,晚上在家里给人家做兼职客服。江阳找了一份保险公司的工作,为了业绩常常在深夜喝的烂醉如泥,陈静总是温柔把他扶回小楼。

她们没日没夜的打工,昼夜颠倒,那时候他们依偎的时候常常混合着酒精和胃液发酵的味道,他们彼此相爱,抱在一起取暖,在凛冽的寒冬忍受着真正人生初学者应该承受的磨难与愁郁。

你刻意的隐藏了陈静在你手臂受伤时候下汤面的手艺,我知道你是在小心翼翼的顾及着我的感受。但是,当我听到你不小心的形容说,那是你吃过最难忘的面的时候,我装模作样的微笑,其实心里怄了气。

后来我偷偷努力过很多次,从不沾厨艺的我,开始喜欢泡在厨房里。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好吃,最完美,最美味的词汇统统被你褒奖用尽。但是,却依旧没换来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江阳你知道么,当你跟我讲你们窝在那个小房子里因为没钱交房租,躲在阴暗角落里装作屋子里没人的事情时,我有多么羡慕,羡慕另一个女人参与了你那么多的人生。你可能自己都不曾知道,当你兴致勃勃的跟我我讲灶台后有半拳大的蟑螂时,眼里闪烁出的光的颜色我之前从未见过。

你笃定而平淡的描述着你们的爱情,你说那时候很穷,日子卑微到了土里,却也是挺有意思的经历。你说你早已经放下了那个叫做陈静的女孩子,然后柔着目光,在我的脸颊上印了一枚吻。但是,我却还是止不住的还是在嫉妒,嫉妒你们那时候共甘苦的爱情。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知道了,我是真的爱上了你,所以有了莫名其妙的努力,有了不符合性格的偏执和嫉妒心。

你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们的结局。

你们就这样过了几年,你说女孩子和男孩子都长大了,女孩子想不通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年纪,自己却活的如此辛苦,男孩子想不通为何他呵护的小家和未来成了莫名其妙的笑柄。说的时候你目光暗淡,我有些心疼。

所以女孩子偷偷的搬走了,改了号码,便从此没了联系。你说你当时特别傻,是那种很纯情又歇斯底里的傻。

你抱着墨绿色的酒瓶枕着吉他,在还有她体温的床上又哭又笑整整3夜。你砸烂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亲手灭了灶台后疑似蟑螂窝居的小家,然后被房东扭送到警局,赔了自己近乎所有的积蓄,然后拖着破箱子,游荡到陌生的小街巷里,用剩下的钱换了肉和酒。

最后,酒干尽了,肉嚼没了,泪干了,梦醒了,便离开了。

6向风走了八百里,不问归期

再后来,陈静出了车祸,警察在她的手机里除了乱七八糟名为医生的电话本里,只找到江阳一个人的电话。

还是那时候她给你设的可爱昵称——江阳大盗。

我并不想告诉你,我曾背着你偷偷的见过陈静,在一个飘雪的午后,我们坐在咖啡厅里,手捧拿铁从正午聊到老板打样,内容无非就是你,还有那段青涩而无可奈何的爱情。

我问她为何离开你,她说终究还是败给了天意。

陈静当初的离开是因为疾病,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不但不能生育,而且还会命不久矣。她知道在江阳的梦想里,幸福的样子应该是承欢膝下加上百年欢好。“好可惜,梦里的人不是我。因为我爱他,所以不想让他的幸福比邻瑕疵。”

“她命里的人不是我”她轻声重复了两次。

她跟我说,她嫉妒我,嫉妒的发疯,却依然希望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她说这次同我见面会是个永远的秘密,她说她永远爱着江阳,刻骨铭心。她也威胁我说不要再和她相遇,还说要我好好的爱着江阳,不然会在世界的任何角落用意念深深的咒骂我,至死不宁。

说完故事,陈静抿了一口咖啡上的轻薄的奶昔,微红着眼睛哽咽的跟我说,感情这东西散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她不想让江阳的人生再次跌入深渊,所以这一次的离开,希望我不问归期。

毕竟,那一年她含着泪,拖着箱子向风走了八百里,为的就是别离。

陈静离开的时候,我站在咖啡厅门口目送她,消瘦的背影和耳后的碎发被猎猎寒风肆意的蹂躏,厚重的雪地棉在轻薄的雪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深色痕迹。说真的,陈静,我替江阳心疼你。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各怀鬼胎

“你这丫头,虽然是锦贵妃的妹妹,却也不能如此目无天子吧?”宫生冷着语气对跪在地上叩拜的堇阳说到。

堇阳听到此,心里不禁一惊,想着人人都说伴君如伴虎。自己刚刚如此没规没矩的,怕是要惹祸了。

这才与阿姐七昭重逢,若是因为些礼数,再与阿姐分开,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偷偷的扯了扯七昭的裙角,不敢抬头看宫生。

七昭擦了擦眼泪,对着宫生说到:“你瞧你给她吓的。”

“哼,谁叫她这般让你担心,整日吃不好睡不好的。我这小惩大诫吓唬吓唬她,你竟就这般心疼,当真是你这亲妹子比我还要重要的多。”宫生调笑着。

堇阳倒是摸不清头脑,只觉得宫生的声音有些熟悉,她扭过头去看若华一脸笑意,又看了看竹雨老头也是怪怪的,便抬着眼睛偷偷看了一眼面前那个穿着龙袍男子的面容。

只见大王正搀扶着自己的姐姐七昭,一脸宠溺的看着七昭。

堇阳这才看清,面前的大王,不就是那司徒府中从青龙山庄请来的,那个脾气古怪的江湖琴师嘛。

“你——”堇阳一下子惊的说不出话来。

七昭温柔的将堇阳搀扶起来。

宫生则是佯装高冷的在旁边,上下左右的打量着堇阳,然后说道:“恩,长得倒是一模一样。只是这胆子,未免也太小了些。”

七昭轻轻的推了一下宫生道:“好了,你别再逗她了。”

“恩,姒堇阳。叫声姐夫,孤便饶过你。”宫生对着被七昭扶起来的堇阳说道。

堇阳看宫生一本正经的模样,虽然面容还是冷着的,不过眼神中对七昭的宠溺,已经让堇阳不再害怕她。

“姐……姐夫?”堇阳小声的说了一句。

宫生便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一旁的七昭也捂着唇笑了起来。

灵犀站在七昭的身后,见到堇阳完好无损的站在她的面前,不禁也偷偷的落了泪。

“你呀,唔——”七昭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眼前一黑的晕倒了下来。

“阿姐!”

“昭儿——太医,来人啊,太医。”

“娘娘——”

“昭儿,你觉得怎么样?”

“阿姐,你觉得怎么样?”

七昭一睁眼睛,宫生和堇阳就在床边焦急的问道。

“我没事,只是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怕是旧疾才引得。”七昭怕宫生和堇阳担心,便强撑着身子起来。

闻到房中午膳的味道,不禁胃里一酸,向上干呕了几下。

宫生拍着七昭的后背,脸上挂着掩不住的笑意,而旁边的堇阳也是笑吟吟的,一脸兴奋的模样。

“昭儿……”还未等宫生说完,堇阳便抢先接话道:“阿姐,你有喜了!”

“什么?”七昭睁大了眼睛,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扭过头去看了看宫生。

宫生一脸嫌弃的看了堇阳一眼,便将七昭拥在自己怀中对着七昭说到:“昭儿,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

堇阳见宫生瞪了她一眼,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堇阳坐在院子里,看着若华跟着竹雨老头练功发呆,不一会儿,一个老太监从屋子中出来对着一众小太监说道。

“大王有令,贵妃孕育皇嗣有功,特许贵妃之妹姒堇阳入后宫,封平阳郡主,入宫伴驾。”

“诺——”

老太监常喜说完,一众等着去各宫宣旨的小太监便都退了下去。

常喜来到堇阳身边,一脸堆笑的说到:“平阳郡主,老奴常喜,特意奉大王旨意,带着您去寻间屋子。”

堇阳不在乎什么平阳郡主,她想着自己能在宫中陪着阿姐,两个人能在一起,那边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对了,还有若华。

“鄫公子和我师父怎么办?”金阳问道。

“鄫公子和竹先生会被安排在后宫旁边的别院,那里是大王招待各国使节时候建的住所,所以,郡主尽可放心,您与您的朋友还是可以照常的见到的。所以,就请郡主和二位公子跟随老奴前去吧。”

“多谢公公了。”

“都是老奴应该的,郡主,公子,请——”

说着堇阳,便常喜仗着自己多年的经验,一看便知道堇阳与那鄫若华是一对,眼下王后被囚,这诺达的后宫之中,唯有七昭一人独得盛宠。

而七昭平日里,最不喜欢的便是这些宫位争斗。所以从来不参与这些事情,如今来了这么一位平易近人的郡主,攀上贵妃娘娘这一个大树,日后宫中的地位更是无人能敌。

常喜这样想着,不禁会心一笑。

“贵妃娘娘还真是漂亮,从前只觉得娘娘性子冷,不与我们来往,又总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看着虽是美人,却总觉得少那么一些人情味。可今天这么一看,那一眸一笑,还真是个倾城的美人。”

“哼,她不过就是有着大王赏赐的华服,若是我穿上同样那身子衣裳,不知道要比她好看多少倍呢。”

悠然一边摆弄着内务府送来的饰品,一边对旁边几个一同前来的御妻说到。

锦如商没出声,只是笑了笑,挑了几件首饰,便称身子不舒服退下去了。

“大王也真是的,我们一众御妻已进宫多日,虽然给了封号位分,却无一人被招幸。锦娘娘的恩宠,竟然半点也分不到我们的身上,想着还真让人着急。”

“哼,狐媚子。”悠然小声嘟囔了一句,几个小御妻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不敢搭话。

悠然觉得心中越发烦闷,便打发几个御妻离开了。

侍女翠珠轻盈着步子上千对悠然说道:“主子,您宽心些,那赵国公主贵为莹妃,不照样没有被招幸么?许是大王整日里忙于政事,无暇顾及新来的美人吧。毕竟现在水患不断,大王总是疲累着,没心思招幸新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哼,疲累?我瞧着那狐媚子才疲惫呢,日日缠着大王,指不定用了什么下作手段呢。你不知道我可知道,这狐媚子的功夫可是常人学不来的。”石悠然还在气头上,加上想起曾经倾心于鄫若华,却被这狐媚子横插了一脚,如今又魅惑这周王,成了后宫独秀,可见这女子当真是妖孽,能哄得天下的男人的倾慕。

“那,主子可有打算?”翠珠问道。

“自然是不能坐以待毙。”

第一百五十五章 盛宠

更新中……明早8点

你只会炸饺子,买了速冻的水饺用油滋啦滋啦的炸成金黄,蘸着酸甜的糖醋酱,一颗一颗的送入陈静的嘴里。我也曾尝过你的手艺,那是种至今为止最难忘的,独一无二的关于味道的回忆。

我像个旁观者一样静静的看着你们,反而觉得自己的爱情像个可笑而不值得同情的悲剧。

陈静的情绪时好时坏,日子长了又短,我们的相处似有确无。

当你拥着我用低沉着声音说,没办法让陈静这样自暴自弃的时候,我乖巧的点着头,心里悲伤成疾。

8这种幸福叫做嫁给爱情

当我背着你偷偷回到鼓浪屿那个小宅的时候,路过巷口,恍惚中看到那一晚我们手牵手,在温柔的灯光下,我耍赖着要你背我在路上奔跑,你报复着将恐高的我抬的老高,被没收了鞋子的我害怕的在你的背上肆意叫嚣。

你背着我狂奔到碎满星光的海滩上,一根粉红色的烟火冲天而起。巨大的爱心在沙滩和天空中同步亮起,里面刻入了那句我爱你,和我的名字。

你漂亮的手举着亮晶晶的钻石,在簇拥起哄的人群中单膝跪地,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要我义无反顾的嫁给你。这样的惊喜让我开心的喜极而泣,幸福的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嫁给爱情。

接着,我们马不停蹄的筹备婚礼,在圣洁的尖角教堂里发誓此生永不离弃。然后你花了大半的积蓄送我一次丹麦的蜜月旅行,在哥本哈根的午夜里,我拿着瓶香槟在街上横行,你拥着我的肩膀,笑着搀扶着,防止我鞋跟踩进井盖里。

慵懒的阳光,七彩的屋顶,天鹅踏着步押着韵,天空朵朵白云。我们坐在街心喷泉边相拥亲吻,在山河瀑流旁打闹嬉戏,在哥本哈根的那三十几个日夜,像是兑了酒的蜂蜜,浇灌成了最美好的回忆。

当我拖着一箱子仅存的旧物去往机场的时候,我猜你在给我打电话,或者在陪陈静说话,聊着你我的爱情。

鼓浪屿的小宅里,林林总总的痕迹都浸着我们曾经的回忆,桌上是留下的手机卡和一张字条写着当年陈静那句“不问归期”。

后来我发现,我的肚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个小顽皮。在那之前,我拼了命的想不爱你,试图断了所有的联系。但是因为它,我明白了许多事,包括我无法将你从我的生命里割裂开去,于是我逆风行了八百里回来找你。

听人说你离开了鼓浪屿,和所有人断了联系,就连陈静也一同消失。我害怕你就这样将我厌弃,害怕你带着陈静远去,害怕你终究还是选择那时候的爱情,但我更害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你,所以我回来了,我在原地等你。

那家饮料小店已经重新开业,那棵拦腰而断的大树被我残忍的剥了皮,挂了灯才不觉得滑稽,我想它的结局绝不会是我们的爱情。你可以怪我那时的不辞而别,可以怨我那时对你的抛弃,但是我离开你向风走了八百里却又走回了原地,因为,我爱你,我不能离开你。

9你

以上,是我窝在房间的角落里,熬了一晚上写给你的信。

我存着卑微的心愿把它挂在网上,希望你能看到这封毫无逻辑却冗长的信。

也许我的语言很苍白无力,但是我写下这些的时候,我的心像是被锋利的牢笼封紧。眼泪早就在回来的路上流干殆尽,眼睛已经暗淡的像一口枯井。

我时常瞒着你我的父母,装作我们每天都过的平淡而开心,但是我却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整日神经兮兮的找寻你残留的痕迹,每天都会收到无数人的点赞和同情,相似悲伤的感同身受的故事和话语,可是,唯独不见你的消息。

又是一个这样的阴雨天,我还是喜欢懒在床上,静静的听着鼓浪屿重生骨骼的声音,在这期间,饮品店的店员和外卖小哥来敲过门,隔壁女孩养的柯基又因为碰掉了装饰的花盆而被主人训斥,一切都在重回那时候我们在一起的样子。

“咔嚓”我眯着眼睛听到了门锁扣开的声音,我直起身子,看见了门口站着的,是一脸沧桑风尘仆仆的你。

后记:

我们走在环境不错的医院小径上,小顽皮仰着头问我“我们又是去看姑姑么?”我微笑着用手抚开落在小顽皮肩膀上的柳絮,对他说“是呀,姑姑很喜欢你呢。”

江阳在另一边牵着小顽皮的手,神情宠溺“一会儿要给姑姑背新学会的歌谣哦,姑姑她说很喜欢听。”

“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小顽皮蹦跳着在我和江阳之间哼唱。

我依稀还记得……

陈静走的那天,我和江阳静静的坐在她的床边。她握着我和江阳的手,含含糊糊的说着什么,慢慢的没了意识。我看着床边冰冷的心电波图还在挣扎着跳动,却怎么也叫不醒她,直到心电成了一条笔直而再无波澜的直线。

我看着她安静祥和的脸,想起了曾经我离开的时候收到的信件。我很诧异,连江阳都找不到我,为何她可以。她在信里告诉我说,她也曾经这样向风而行。

陈静的信没有长篇大论,只有歪歪扭扭的几行清秀的字体

“小艾,很高兴我替江阳找到了你。你潇洒的不辞而别,却让江阳发了疯的找你。我曾自私的想这余下的几年可以独自占有江阳,却发现他的爱已经尽数给了你,在我这里留下的,只有些说不出的情谊,可却无关爱情。曾经我像你一样以爱之名暗淡离去,至今后悔莫及。我希望你停下脚步,或者退回原地,因为江阳不能没有你。他跟我说,他爱你。——陈静”

看到信的时候,我正捂着厚厚的棉帽窝在雅鲁藏布江旁腹地的民宿家里,远处是经幡摇曳,大朱雀扑腾着翅膀迎合着经纶铜钦的声音,我在空气稀薄的高原上流着鼻涕,哭的昏天黑地。

我想,她也知道江阳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往青稞满山的圣地,他说作为江洋大盗的他,最想征服这世界上最高的流域。所以当初陈静流浪的目的地也是那里,所以,给附近村落的所有居民都邮寄了这封信。所以,我和陈静都是因为爱情,一不小心的暴露了自己的心意。

“姑姑去哪儿了?我有点想她。”小顽皮一边用小铲子戳着土,一边歪着头问我。

“姑姑去天堂了。”

“那姑姑再也听不到我唱歌谣了。”

“可是,姑姑她在天堂就不用一直呆在医院床上了,她可以很开心地背起行囊去远方。”

阳光温柔的照在身上,哪里都是暖暖的,回头的时候,江阳在旁边温柔的看着我,突然伸出手臂一把拥抱住我,在我的耳边轻声说“从今以后,无论你去哪里,都必须带上我。”

第一百五十六章 盛气凌人

“麽麽何必叹气,我如今到了如此境地都没叹气,你又何必如此。”申迎儿抬了抬身子,沉着声音说道。

静麽麽眉头一皱,竟偷偷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却依然忍不住带着哭腔道:“老奴,给王后再添些茶水来。”

“静麽麽,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哭了起来?”申迎儿起身查看。

“老奴没事,老奴没事。”说着静麽麽便要拿着茶碗退下。

申迎儿一把抓住静麽麽的手:“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臼儿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静麽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申迎儿说到:“是老奴该死,没保护好大王子,是老奴该死啊。呜呜呜呜呜。”

“你先起来,我的臼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呜呜呜,自从那锦贵妃怀了黄嗣,大王怕大王子夜里啼哭扰了娘娘清梦,便特意将大王子搬到了后宫外的王子府居住。

可王后不知道,那些王子府的人有多么势力,眼见着王后娘娘失宠于后宫,被软禁在阿房宫,便对大王子爱答不理的。

几个服侍王子的贴身麽麽,见着大王从未来看过大王子,便也知道这王子将来定然难有大成,别说是悉心照料了,就是日常的吃穿用度也是宫里最差的。”

申迎儿一听,眼泪便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吞了一口寒凉的空气,忍着哽咽问道:“”

窗外的雨停了,屋子里的灯光还暗着,厚厚地窗帘堆叠一边,昨夜随手搭在椅子上的衣服,互相纠缠不清。

我蒙着厚厚的被子,开着热毯蜷缩在床上,枕头湿了大片。呆呆的望着窗外匆忙飞走的麻雀。雨后的初晴的光,猛烈的灼伤了眼睛,让我恍惚中似乎又见到了你——江阳

江阳,你还记得么,我们鼓浪屿旅行时候遇到的。那是我第一次去厦门,第一次去鼓浪屿,第一次因为被那时候的男朋友放了鸽子而负气的独自旅行。

可是我刚好遇到了你,虽然这初遇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来一份鱼丸!”当你和我同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板无奈的摊开手,一脸抱歉地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份了。

我们相视一望,谁也没有说话,摆明了都没有谦让的美好品质,气氛有些尴尬。当然更尴尬的是鱼丸店的老板。

热腾腾的鱼丸滚着浓汤打捞出锅,僵持不下的两人依旧对抗的不动声色。

本就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安顿好的我,饥肠辘辘的盯着一颗一颗丸子q弹入碗,浓香四溢,脑子里什么谦让啊、气度啊、淑女啊、统统都见鬼去了。毕竟肚子长在自己身上,口水已经漫了七军兵临城下,已没了维持风度的打算。

鱼丸10颗,当第十颗软弹出汤落进纸碗,我便看准时机一把抢了过来,匆忙塞了两张早早准备好的纸币给老板,端着鱼丸纸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的夺路而逃。

后来听你说你和鱼丸店老板顿时都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说,这女孩子既不讲道义又没礼貌,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时候,我正兴奋的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是啊,我是没嫁出去,因为我嫁给了你。

直到现在,我还常去那家我们相遇的鱼丸店,渐渐的同店老板大叔成了叙话好友。我常抱着电脑呆坐在他的店里,静静看着屏幕上新增的留言文字,热腾腾的汤溢出浓香,熙熙攘攘的游客,人们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毕竟打电脑的文艺女青年应该出现的是在软皮沙发的咖啡厅,而不是桌椅松活的小吃店。

2.故事里的人成了忘不净的往昔

那次旅行结束后,我搭乘飞机回北方的家,出了机场去取托运的行李,回家打开便傻了眼。满箱子稀奇古怪的明信片成了一摞一摞的饮料合同,那个在志明和春娇的文艺小店里淘来的木质音乐盒成了黑黢黢的便携小音箱,当然,所有五颜六色的衣衣裤裤也都尽数成了颜色单一的衬衫西服。

说来也奇怪,被月老勾上红线的人,命运总有办法制造各种意外或是巧合来让你们相遇。你我便是如此。

相约见面的那天,你裹着驼色的小羊绒外套,脖子上围了一条藏蓝色的围巾,早早就等在约定的地方。说真的,我们照面的时候有点尴尬,你轻轻上扬的嘴角写满了兴奋与吃惊,我看着比那日更加俊朗的脸,想起那日自己的样子,却慌张的脸泛潮红。

你兴奋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怎么是你?”

好吧,怎么是你?我装作颇有礼貌的点了点头,很淑女的样子。心里却是在忐忑着,埋怨你为何这般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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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交锋

不知是酒精的力量还是费洛蒙在作祟,我竟欣喜的又蹦又跳,打翻了桌角剩下的蛋糕,浓白色的奶油像是春日繁盛的柳絮沾染了一身,留下了浓烈而褪不去的痕迹。

一次朋友的生日大趴,我一进ktv的门,便一眼就认出了你,这完全要归功于你每天出门前表情尴尬的自拍和矫情到死的配文。

你刻意的隐藏了陈静在你手臂受伤时候下汤面的手艺,我知道你是在小心翼翼的顾及着我的感受。

但是,当我听到你不小心的形容说,那是你吃过最难忘的面的时候,我装模作样的微笑,其实心里怄了气。

你抱着墨绿色的酒瓶枕着吉他,在还有她体温的床上又哭又笑整整3夜。

你砸烂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亲手灭了灶台后疑似蟑螂窝居的小家,然后被房东扭送到警局,赔了自己近乎所有的积蓄,然后拖着破箱子,游荡到陌生的小街巷里,用剩下的钱换了肉和酒。

你们就这样过了几年,你说女孩子和男孩子都长大了,女孩子想不通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年纪,自己却活的如此辛苦,男孩子想不通为何他呵护的小家和未来成了莫名其妙的笑柄。

说的时候你目光暗淡,我有些心疼。再后来,小店开始慢慢步入正轨,但是你杰克船长的微信头像的右上角依然总会出现红点,而我总会在闲暇的时候忍不住点开,一个不小心没切换到语音的模式,出现了

“正在输入中……”便总会被你抓住拿来调戏。我装作没听见,径直的走到带着纸壳王冠的寿星妹面前,笑得花枝烂颤。

你倒也识趣,不再搭茬。等到酒过三巡,歌过五更,才蹑手蹑脚蹭到我身边,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一身酒精混着古龙水的味道

“诶,不认识我了?江阳埃”后来我偷偷努力过很多次,从不沾厨艺的我,开始喜欢泡在厨房里。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好吃,最完美,最美味的词汇统统被你褒奖用荆但是,却依旧没换来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你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们的结局。她叫陈静,江阳的初恋。双生妖女,一个静若幽水,一个动若惊鸿。

若华说:“纵万里江山如画,又怎敌你唇间一抹朱砂。”犬戎说:“虽无故国,却得天佑,卿莞尔入怀,吾此生别无他愿。”周幽王说:“孤负天下,却终不负你,狼烟烽火燃了十里,也终及不上你一笑倾城。”妖女降世,河图洛书,凤栖天下,一统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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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崛起

我装作没听见,径直的走到带着纸壳王冠的寿星妹面前,笑得花枝烂颤。你倒也识趣,不再搭茬。等到酒过三巡,歌过五更,才蹑手蹑脚蹭到我身边,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一身酒精混着古龙水的味道“诶,不认识我了?江阳啊。”

我回头的时候,看见你在摇曳的紫色灯光下眯着眼睛微笑,微张的领口露出的锁骨让我的视线一点一滴的沉沦,至此,我第一次对你有了**的喜爱。

你酥软着语气和我配唱着情歌,饮了杯散着霓虹的酒,低着头用股指分明的手抚摸着我的头。我脸颊发烫,直勾勾的盯着你漆黑的瞳孔,我只是轻轻的叫了你的名字“江阳。”

你便拥我入了怀,用柔软的唇亲吻了我的额头,在我的耳边轻声问了一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不知是酒精的力量还是费洛蒙在作祟,我竟欣喜的又蹦又跳,打翻了桌角剩下的蛋糕,浓白色的奶油像是春日繁盛的柳絮沾染了一身,留下了浓烈而褪不去的痕迹。

4我依稀记得那天那场雨,湿了衣衫,吻了你

还有,那一次自行车约会,我们遇了雨,我跟着你盘坐在雨棚下的木板上,吐槽着这里的天气。你跟我说,北方的雨从不这样阴郁,凛冽的寒风都是直侵入骨毫不客气,不像南方这样的缠绵细雨,下的这般让人肝肠寸断。

我嘲笑你文邹邹的用词,讽刺你装作假诗人的样子。你撇着嘴气急败坏的追赶我,把我逼到回廊的墙边,暧昧的气息越发贴近,距离害羞的让我眼神迷离。

你伸出手,温柔的搂住我的腰身,在滴着水的刘海儿深处,那双明亮而深黑的瞳孔愈发贴近,柔软的唇舌。

那一吻,绵长。

我依稀记得那天那场雨,湿了衣衫,吻了你。

5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我又想起了你,想起了那个柔肠千转的吻,心里止不住的难受,翻了身卷过被子蒙住了头。眼泪不争气,像硫酸一样从眼眶蔓延腐蚀着整片脸颊,我张着嘴巴用力的抽泣,却因为悲伤蚀骨,竟空不出节奏来呼吸,像个溺了水的垂死之人,正燃着生命,做最后无望的挣扎。

江阳,你这一生不该遇到她。

她出现在我们婚礼后的第42天,一场车祸,一个孤女。

她叫陈静,江阳的初恋。

5年前为了江阳与家人决裂,配上头盔坐上江阳的二手摩托车座,扔下一句狠话,别过头,憋着眼泪,靠在江阳的肩膀上离了家乡,去了远方。

那时候,他们蜗居在逼仄的排楼里,忍受着生活最底层腐朽的味道。陈静白天去做销售员,晚上在家里给人家做兼职客服。江阳找了一份保险公司的工作,为了业绩常常在深夜喝的烂醉如泥,陈静总是温柔把他扶回小楼。

她们没日没夜的打工,昼夜颠倒,那时候他们依偎的时候常常混合着酒精和胃液发酵的味道,他们彼此相爱,抱在一起取暖,在凛冽的寒冬忍受着真正人生初学者应该承受的磨难与愁郁。

你刻意的隐藏了陈静在你手臂受伤时候下汤面的手艺,我知道你是在小心翼翼的顾及着我的感受。但是,当我听到你不小心的形容说,那是你吃过最难忘的面的时候,我装模作样的微笑,其实心里怄了气。

后来我偷偷努力过很多次,从不沾厨艺的我,开始喜欢泡在厨房里。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好吃,最完美,最美味的词汇统统被你褒奖用尽。但是,却依旧没换来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江阳你知道么,当你跟我讲你们窝在那个小房子里因为没钱交房租,躲在阴暗角落里装作屋子里没人的事情时,我有多么羡慕,羡慕另一个女人参与了你那么多的人生。你可能自己都不曾知道,当你兴致勃勃的跟我我讲灶台后有半拳大的蟑螂时,眼里闪烁出的光的颜色我之前从未见过。

你笃定而平淡的描述着你们的爱情,你说那时候很穷,日子卑微到了土里,却也是挺有意思的经历。你说你早已经放下了那个叫做陈静的女孩子,然后柔着目光,在我的脸颊上印了一枚吻。但是,我却还是止不住的还是在嫉妒,嫉妒你们那时候共甘苦的爱情。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知道了,我是真的爱上了你,所以有了莫名其妙的努力,有了不符合性格的偏执和嫉妒心。

你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们的结局。

你们就这样过了几年,你说女孩子和男孩子都长大了,女孩子想不通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年纪,自己却活的如此辛苦,男孩子想不通为何他呵护的小家和未来成了莫名其妙的笑柄。说的时候你目光暗淡,我有些心疼。

所以女孩子偷偷的搬走了,改了号码,便从此没了联系。你说你当时特别傻,是那种很纯情又歇斯底里的傻。

你抱着墨绿色的酒瓶枕着吉他,在还有她体温的床上又哭又笑整整3夜。你砸烂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亲手灭了灶台后疑似蟑螂窝居的小家,然后被房东扭送到警局,赔了自己近乎所有的积蓄,然后拖着破箱子,游荡到陌生的小街巷里,用剩下的钱换了肉和酒。

最后,酒干尽了,肉嚼没了,泪干了,梦醒了,便离开了。

6向风走了八百里,不问归期

再后来,陈静出了车祸,警察在她的手机里除了乱七八糟名为医生的电话本里,只找到江阳一个人的电话。

还是那时候她给你设的可爱昵称——江阳大盗。

我并不想告诉你,我曾背着你偷偷的见过陈静,在一个飘雪的午后,我们坐在咖啡厅里,手捧拿铁从正午聊到老板打样,内容无非就是你,还有那段青涩而无可奈何的爱情。

我问她为何离开你,她说终究还是败给了天意。

陈静当初的离开是因为疾病,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不但不能生育,而且还会命不久矣。她知道在江阳的梦想里,幸福的样子应该是承欢膝下加上百年欢好。“好可惜,梦里的人不是我。因为我爱他,所以不想让他的幸福比邻瑕疵。”

“她命里的人不是我”她轻声重复了两次。

她跟我说,她嫉妒我,嫉妒的发疯,却依然希望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她说这次同我见面会是个永远的秘密,她说她永远爱着江阳,刻骨铭心。她也威胁我说不要再和她相遇,还说要我好好的爱着江阳,不然会在世界的任何角落用意念深深的咒骂我,至死不宁。

说完故事,陈静抿了一口咖啡上的轻薄的奶昔,微红着眼睛哽咽的跟我说,感情这东西散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她不想让江阳的人生再次跌入深渊,所以这一次的离开,希望我不问归期。

毕竟,那一年她含着泪,拖着箱子向风走了八百里,为的就是别离。

陈静离开的时候,我站在咖啡厅门口目送她,消瘦的背影和耳后的碎发被猎猎寒风肆意的蹂躏,厚重的雪地棉在轻薄的雪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深色痕迹。说真的,陈静,我替江阳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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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除夕

“麽麽何必叹气,我如今到了如此境地都没叹气,你又何必如此。”申迎儿抬了抬身子,沉着声音说道。

静麽麽眉头一皱,竟偷偷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却依然忍不住带着哭腔道:“老奴,给王后再添些茶水来。”

“静麽麽,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哭了起来?”申迎儿起身查看。

“老奴没事,老奴没事。”说着静麽麽便要拿着茶碗退下。

申迎儿一把抓住静麽麽的手:“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臼儿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静麽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申迎儿说到:“是老奴该死,没保护好大王子,是老奴该死啊。呜呜呜呜呜。”

“你先起来,我的臼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呜呜呜,自从那锦贵妃怀了黄嗣,大王怕大王子夜里啼哭扰了娘娘清梦,便特意将大王子搬到了后宫外的王子府居住。

可王后不知道,那些王子府的人有多么势力,眼见着王后娘娘失宠于后宫,被软禁在阿房宫,便对大王子爱答不理的。

几个服侍王子的贴身麽麽,见着大王从未来看过大王子,便也知道这王子将来定然难有大成,别说是悉心照料了,就是日常的吃穿用度也是宫里最差的。”

申迎儿一听,眼泪便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吞了一口寒凉的空气,忍着哽咽问道:“”

窗外的雨停了,屋子里的灯光还暗着,厚厚地窗帘堆叠一边,昨夜随手搭在椅子上的衣服,互相纠缠不清。

我蒙着厚厚的被子,开着热毯蜷缩在床上,枕头湿了大片。呆呆的望着窗外匆忙飞走的麻雀。雨后的初晴的光,猛烈的灼伤了眼睛,让我恍惚中似乎又见到了你——江阳

江阳,你还记得么,我们鼓浪屿旅行时候遇到的。那是我第一次去厦门,第一次去鼓浪屿,第一次因为被那时候的男朋友放了鸽子而负气的独自旅行。

可是我刚好遇到了你,虽然这初遇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来一份鱼丸!”当你和我同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板无奈的摊开手,一脸抱歉地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份了。

我们相视一望,谁也没有说话,摆明了都没有谦让的美好品质,气氛有些尴尬。当然更尴尬的是鱼丸店的老板。

热腾腾的鱼丸滚着浓汤打捞出锅,僵持不下的两人依旧对抗的不动声色。

本就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安顿好的我,饥肠辘辘的盯着一颗一颗丸子q弹入碗,浓香四溢,脑子里什么谦让啊、气度啊、淑女啊、统统都见鬼去了。毕竟肚子长在自己身上,口水已经漫了七军兵临城下,已没了维持风度的打算。

鱼丸10颗,当第十颗软弹出汤落进纸碗,我便看准时机一把抢了过来,匆忙塞了两张早早准备好的纸币给老板,端着鱼丸纸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的夺路而逃。

后来听你说你和鱼丸店老板顿时都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说,这女孩子既不讲道义又没礼貌,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时候,我正兴奋的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是啊,我是没嫁出去,因为我嫁给了你。

直到现在,我还常去那家我们相遇的鱼丸店,渐渐的同店老板大叔成了叙话好友。我常抱着电脑呆坐在他的店里,静静看着屏幕上新增的留言文字,热腾腾的汤溢出浓香,熙熙攘攘的游客,人们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毕竟打电脑的文艺女青年应该出现的是在软皮沙发的咖啡厅,而不是桌椅松活的小吃店。

2.故事里的人成了忘不净的往昔

那次旅行结束后,我搭乘飞机回北方的家,出了机场去取托运的行李,回家打开便傻了眼。满箱子稀奇古怪的明信片成了一摞一摞的饮料合同,那个在志明和春娇的文艺小店里淘来的木质音乐盒成了黑黢黢的便携小音箱,当然,所有五颜六色的衣衣裤裤也都尽数成了颜色单一的衬衫西服。

说来也奇怪,被月老勾上红线的人,命运总有办法制造各种意外或是巧合来让你们相遇。你我便是如此。

相约见面的那天,你裹着驼色的小羊绒外套,脖子上围了一条藏蓝色的围巾,早早就等在约定的地方。说真的,我们照面的时候有点尴尬,你轻轻上扬的嘴角写满了兴奋与吃惊,我看着比那日更加俊朗的脸,想起那日自己的样子,却慌张的脸泛潮红。

你兴奋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怎么是你?”

好吧,怎么是你?我装作颇有礼貌的点了点头,很淑女的样子。心里却是在忐忑着,埋怨你为何这般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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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一见倾心

“麽麽何必叹气,我如今到了如此境地都没叹气,你又何必如此。”申迎儿抬了抬身子,沉着声音说道。

静麽麽眉头一皱,竟偷偷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却依然忍不住带着哭腔道:“老奴,给王后再添些茶水来。”

“静麽麽,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哭了起来?”申迎儿起身查看。

“老奴没事,老奴没事。”说着静麽麽便要拿着茶碗退下。

申迎儿一把抓住静麽麽的手:“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臼儿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静麽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申迎儿说到:“是老奴该死,没保护好大王子,是老奴该死啊。呜呜呜呜呜。”

“你先起来,我的臼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呜呜呜,自从那锦贵妃怀了黄嗣,大王怕大王子夜里啼哭扰了娘娘清梦,便特意将大王子搬到了后宫外的王子府居住。

可王后不知道,那些王子府的人有多么势力,眼见着王后娘娘失宠于后宫,被软禁在阿房宫,便对大王子爱答不理的。

几个服侍王子的贴身麽麽,见着大王从未来看过大王子,便也知道这王子将来定然难有大成,别说是悉心照料了,就是日常的吃穿用度也是宫里最差的。”

申迎儿一听,眼泪便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吞了一口寒凉的空气,忍着哽咽问道:“”

窗外的雨停了,屋子里的灯光还暗着,厚厚地窗帘堆叠一边,昨夜随手搭在椅子上的衣服,互相纠缠不清。

我蒙着厚厚的被子,开着热毯蜷缩在床上,枕头湿了大片。呆呆的望着窗外匆忙飞走的麻雀。雨后的初晴的光,猛烈的灼伤了眼睛,让我恍惚中似乎又见到了你——江阳

江阳,你还记得么,我们鼓浪屿旅行时候遇到的。那是我第一次去厦门,第一次去鼓浪屿,第一次因为被那时候的男朋友放了鸽子而负气的独自旅行。

可是我刚好遇到了你,虽然这初遇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来一份鱼丸!”当你和我同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板无奈的摊开手,一脸抱歉地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份了。

我们相视一望,谁也没有说话,摆明了都没有谦让的美好品质,气氛有些尴尬。当然更尴尬的是鱼丸店的老板。

热腾腾的鱼丸滚着浓汤打捞出锅,僵持不下的两人依旧对抗的不动声色。

本就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安顿好的我,饥肠辘辘的盯着一颗一颗丸子q弹入碗,浓香四溢,脑子里什么谦让啊、气度啊、淑女啊、统统都见鬼去了。毕竟肚子长在自己身上,口水已经漫了七军兵临城下,已没了维持风度的打算。

鱼丸10颗,当第十颗软弹出汤落进纸碗,我便看准时机一把抢了过来,匆忙塞了两张早早准备好的纸币给老板,端着鱼丸纸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的夺路而逃。

后来听你说你和鱼丸店老板顿时都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说,这女孩子既不讲道义又没礼貌,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时候,我正兴奋的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是啊,我是没嫁出去,因为我嫁给了你。

直到现在,我还常去那家我们相遇的鱼丸店,渐渐的同店老板大叔成了叙话好友。我常抱着电脑呆坐在他的店里,静静看着屏幕上新增的留言文字,热腾腾的汤溢出浓香,熙熙攘攘的游客,人们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毕竟打电脑的文艺女青年应该出现的是在软皮沙发的咖啡厅,而不是桌椅松活的小吃店。

2.故事里的人成了忘不净的往昔

那次旅行结束后,我搭乘飞机回北方的家,出了机场去取托运的行李,回家打开便傻了眼。满箱子稀奇古怪的明信片成了一摞一摞的饮料合同,那个在志明和春娇的文艺小店里淘来的木质音乐盒成了黑黢黢的便携小音箱,当然,所有五颜六色的衣衣裤裤也都尽数成了颜色单一的衬衫西服。

说来也奇怪,被月老勾上红线的人,命运总有办法制造各种意外或是巧合来让你们相遇。你我便是如此。

相约见面的那天,你裹着驼色的小羊绒外套,脖子上围了一条藏蓝色的围巾,早早就等在约定的地方。说真的,我们照面的时候有点尴尬,你轻轻上扬的嘴角写满了兴奋与吃惊,我看着比那日更加俊朗的脸,想起那日自己的样子,却慌张的脸泛潮红。

你兴奋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怎么是你?”

好吧,怎么是你?我装作颇有礼貌的点了点头,很淑女的样子。心里却是在忐忑着,埋怨你为何这般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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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后位

不知是酒精的力量还是费洛蒙在作祟,我竟欣喜的又蹦又跳,打翻了桌角剩下的蛋糕,浓白色的奶油像是春日繁盛的柳絮沾染了一身,留下了浓烈而褪不去的痕迹。

一次朋友的生日大趴,我一进ktv的门,便一眼就认出了你,这完全要归功于你每天出门前表情尴尬的自拍和矫情到死的配文。

你刻意的隐藏了陈静在你手臂受伤时候下汤面的手艺,我知道你是在小心翼翼的顾及着我的感受。

但是,当我听到你不小心的形容说,那是你吃过最难忘的面的时候,我装模作样的微笑,其实心里怄了气。

你抱着墨绿色的酒瓶枕着吉他,在还有她体温的床上又哭又笑整整3夜。

你砸烂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亲手灭了灶台后疑似蟑螂窝居的小家,然后被房东扭送到警局,赔了自己近乎所有的积蓄,然后拖着破箱子,游荡到陌生的小街巷里,用剩下的钱换了肉和酒。

你们就这样过了几年,你说女孩子和男孩子都长大了,女孩子想不通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年纪,自己却活的如此辛苦,男孩子想不通为何他呵护的小家和未来成了莫名其妙的笑柄。

说的时候你目光暗淡,我有些心疼。再后来,小店开始慢慢步入正轨,但是你杰克船长的微信头像的右上角依然总会出现红点,而我总会在闲暇的时候忍不住点开,一个不小心没切换到语音的模式,出现了

“正在输入中……”便总会被你抓住拿来调戏。我装作没听见,径直的走到带着纸壳王冠的寿星妹面前,笑得花枝烂颤。

你倒也识趣,不再搭茬。等到酒过三巡,歌过五更,才蹑手蹑脚蹭到我身边,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一身酒精混着古龙水的味道

“诶,不认识我了?江阳埃”后来我偷偷努力过很多次,从不沾厨艺的我,开始喜欢泡在厨房里。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好吃,最完美,最美味的词汇统统被你褒奖用荆但是,却依旧没换来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你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们的结局。她叫陈静,江阳的初恋。双生妖女,一个静若幽水,一个动若惊鸿。

若华说:“纵万里江山如画,又怎敌你唇间一抹朱砂。”犬戎说:“虽无故国,却得天佑,卿莞尔入怀,吾此生别无他愿。”周幽王说:“孤负天下,却终不负你,狼烟烽火燃了十里,也终及不上你一笑倾城。”妖女降世,河图洛书,凤栖天下,一统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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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情敌

“麽麽何必叹气,我如今到了如此境地都没叹气,你又何必如此。”申迎儿抬了抬身子,沉着声音说道。

静麽麽眉头一皱,竟偷偷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却依然忍不住带着哭腔道:“老奴,给王后再添些茶水来。”

“静麽麽,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哭了起来?”申迎儿起身查看。

“老奴没事,老奴没事。”说着静麽麽便要拿着茶碗退下。

申迎儿一把抓住静麽麽的手:“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臼儿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静麽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申迎儿说到:“是老奴该死,没保护好大王子,是老奴该死啊。呜呜呜呜呜。”

“你先起来,我的臼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呜呜呜,自从那锦贵妃怀了黄嗣,大王怕大王子夜里啼哭扰了娘娘清梦,便特意将大王子搬到了后宫外的王子府居住。

可王后不知道,那些王子府的人有多么势力,眼见着王后娘娘失宠于后宫,被软禁在阿房宫,便对大王子爱答不理的。

几个服侍王子的贴身麽麽,见着大王从未来看过大王子,便也知道这王子将来定然难有大成,别说是悉心照料了,就是日常的吃穿用度也是宫里最差的。”

申迎儿一听,眼泪便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吞了一口寒凉的空气,忍着哽咽问道:“”

窗外的雨停了,屋子里的灯光还暗着,厚厚地窗帘堆叠一边,昨夜随手搭在椅子上的衣服,互相纠缠不清。

我蒙着厚厚的被子,开着热毯蜷缩在床上,枕头湿了大片。呆呆的望着窗外匆忙飞走的麻雀。雨后的初晴的光,猛烈的灼伤了眼睛,让我恍惚中似乎又见到了你——江阳

江阳,你还记得么,我们鼓浪屿旅行时候遇到的。那是我第一次去厦门,第一次去鼓浪屿,第一次因为被那时候的男朋友放了鸽子而负气的独自旅行。

可是我刚好遇到了你,虽然这初遇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来一份鱼丸!”当你和我同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板无奈的摊开手,一脸抱歉地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份了。

我们相视一望,谁也没有说话,摆明了都没有谦让的美好品质,气氛有些尴尬。当然更尴尬的是鱼丸店的老板。

热腾腾的鱼丸滚着浓汤打捞出锅,僵持不下的两人依旧对抗的不动声色。

本就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安顿好的我,饥肠辘辘的盯着一颗一颗丸子q弹入碗,浓香四溢,脑子里什么谦让啊、气度啊、淑女啊、统统都见鬼去了。毕竟肚子长在自己身上,口水已经漫了七军兵临城下,已没了维持风度的打算。

鱼丸10颗,当第十颗软弹出汤落进纸碗,我便看准时机一把抢了过来,匆忙塞了两张早早准备好的纸币给老板,端着鱼丸纸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的夺路而逃。

后来听你说你和鱼丸店老板顿时都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说,这女孩子既不讲道义又没礼貌,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时候,我正兴奋的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是啊,我是没嫁出去,因为我嫁给了你。

直到现在,我还常去那家我们相遇的鱼丸店,渐渐的同店老板大叔成了叙话好友。我常抱着电脑呆坐在他的店里,静静看着屏幕上新增的留言文字,热腾腾的汤溢出浓香,熙熙攘攘的游客,人们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毕竟打电脑的文艺女青年应该出现的是在软皮沙发的咖啡厅,而不是桌椅松活的小吃店。

2.故事里的人成了忘不净的往昔

那次旅行结束后,我搭乘飞机回北方的家,出了机场去取托运的行李,回家打开便傻了眼。满箱子稀奇古怪的明信片成了一摞一摞的饮料合同,那个在志明和春娇的文艺小店里淘来的木质音乐盒成了黑黢黢的便携小音箱,当然,所有五颜六色的衣衣裤裤也都尽数成了颜色单一的衬衫西服。

说来也奇怪,被月老勾上红线的人,命运总有办法制造各种意外或是巧合来让你们相遇。你我便是如此。

相约见面的那天,你裹着驼色的小羊绒外套,脖子上围了一条藏蓝色的围巾,早早就等在约定的地方。说真的,我们照面的时候有点尴尬,你轻轻上扬的嘴角写满了兴奋与吃惊,我看着比那日更加俊朗的脸,想起那日自己的样子,却慌张的脸泛潮红。

你兴奋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怎么是你?”

好吧,怎么是你?我装作颇有礼貌的点了点头,很淑女的样子。心里却是在忐忑着,埋怨你为何这般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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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阿房宫

不知是酒精的力量还是费洛蒙在作祟,我竟欣喜的又蹦又跳,打翻了桌角剩下的蛋糕,浓白色的奶油像是春日繁盛的柳絮沾染了一身,留下了浓烈而褪不去的痕迹。

一次朋友的生日大趴,我一进ktv的门,便一眼就认出了你,这完全要归功于你每天出门前表情尴尬的自拍和矫情到死的配文。

你刻意的隐藏了陈静在你手臂受伤时候下汤面的手艺,我知道你是在小心翼翼的顾及着我的感受。

但是,当我听到你不小心的形容说,那是你吃过最难忘的面的时候,我装模作样的微笑,其实心里怄了气。

你抱着墨绿色的酒瓶枕着吉他,在还有她体温的床上又哭又笑整整3夜。

你砸烂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亲手灭了灶台后疑似蟑螂窝居的小家,然后被房东扭送到警局,赔了自己近乎所有的积蓄,然后拖着破箱子,游荡到陌生的小街巷里,用剩下的钱换了肉和酒。

你们就这样过了几年,你说女孩子和男孩子都长大了,女孩子想不通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年纪,自己却活的如此辛苦,男孩子想不通为何他呵护的小家和未来成了莫名其妙的笑柄。

说的时候你目光暗淡,我有些心疼。再后来,小店开始慢慢步入正轨,但是你杰克船长的微信头像的右上角依然总会出现红点,而我总会在闲暇的时候忍不住点开,一个不小心没切换到语音的模式,出现了

“正在输入中……”便总会被你抓住拿来调戏。我装作没听见,径直的走到带着纸壳王冠的寿星妹面前,笑得花枝烂颤。

你倒也识趣,不再搭茬。等到酒过三巡,歌过五更,才蹑手蹑脚蹭到我身边,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一身酒精混着古龙水的味道

“诶,不认识我了?江阳埃”后来我偷偷努力过很多次,从不沾厨艺的我,开始喜欢泡在厨房里。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好吃,最完美,最美味的词汇统统被你褒奖用荆但是,却依旧没换来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你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们的结局。她叫陈静,江阳的初恋。双生妖女,一个静若幽水,一个动若惊鸿。

若华说:“纵万里江山如画,又怎敌你唇间一抹朱砂。”犬戎说:“虽无故国,却得天佑,卿莞尔入怀,吾此生别无他愿。”周幽王说:“孤负天下,却终不负你,狼烟烽火燃了十里,也终及不上你一笑倾城。”妖女降世,河图洛书,凤栖天下,一统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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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挑战

“麽麽何必叹气,我如今到了如此境地都没叹气,你又何必如此。”申迎儿抬了抬身子,沉着声音说道。

静麽麽眉头一皱,竟偷偷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却依然忍不住带着哭腔道:“老奴,给王后再添些茶水来。”

“静麽麽,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哭了起来?”申迎儿起身查看。

“老奴没事,老奴没事。”说着静麽麽便要拿着茶碗退下。

申迎儿一把抓住静麽麽的手:“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臼儿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静麽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申迎儿说到:“是老奴该死,没保护好大王子,是老奴该死啊。呜呜呜呜呜。”

“你先起来,我的臼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呜呜呜,自从那锦贵妃怀了黄嗣,大王怕大王子夜里啼哭扰了娘娘清梦,便特意将大王子搬到了后宫外的王子府居住。

可王后不知道,那些王子府的人有多么势力,眼见着王后娘娘失宠于后宫,被软禁在阿房宫,便对大王子爱答不理的。

几个服侍王子的贴身麽麽,见着大王从未来看过大王子,便也知道这王子将来定然难有大成,别说是悉心照料了,就是日常的吃穿用度也是宫里最差的。”

申迎儿一听,眼泪便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吞了一口寒凉的空气,忍着哽咽问道:“”

窗外的雨停了,屋子里的灯光还暗着,厚厚地窗帘堆叠一边,昨夜随手搭在椅子上的衣服,互相纠缠不清。

我蒙着厚厚的被子,开着热毯蜷缩在床上,枕头湿了大片。呆呆的望着窗外匆忙飞走的麻雀。雨后的初晴的光,猛烈的灼伤了眼睛,让我恍惚中似乎又见到了你——江阳

江阳,你还记得么,我们鼓浪屿旅行时候遇到的。那是我第一次去厦门,第一次去鼓浪屿,第一次因为被那时候的男朋友放了鸽子而负气的独自旅行。

可是我刚好遇到了你,虽然这初遇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来一份鱼丸!”当你和我同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板无奈的摊开手,一脸抱歉地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份了。

我们相视一望,谁也没有说话,摆明了都没有谦让的美好品质,气氛有些尴尬。当然更尴尬的是鱼丸店的老板。

热腾腾的鱼丸滚着浓汤打捞出锅,僵持不下的两人依旧对抗的不动声色。

本就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安顿好的我,饥肠辘辘的盯着一颗一颗丸子q弹入碗,浓香四溢,脑子里什么谦让啊、气度啊、淑女啊、统统都见鬼去了。毕竟肚子长在自己身上,口水已经漫了七军兵临城下,已没了维持风度的打算。

鱼丸10颗,当第十颗软弹出汤落进纸碗,我便看准时机一把抢了过来,匆忙塞了两张早早准备好的纸币给老板,端着鱼丸纸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的夺路而逃。

后来听你说你和鱼丸店老板顿时都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说,这女孩子既不讲道义又没礼貌,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时候,我正兴奋的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是啊,我是没嫁出去,因为我嫁给了你。

直到现在,我还常去那家我们相遇的鱼丸店,渐渐的同店老板大叔成了叙话好友。我常抱着电脑呆坐在他的店里,静静看着屏幕上新增的留言文字,热腾腾的汤溢出浓香,熙熙攘攘的游客,人们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毕竟打电脑的文艺女青年应该出现的是在软皮沙发的咖啡厅,而不是桌椅松活的小吃店。

2.故事里的人成了忘不净的往昔

那次旅行结束后,我搭乘飞机回北方的家,出了机场去取托运的行李,回家打开便傻了眼。满箱子稀奇古怪的明信片成了一摞一摞的饮料合同,那个在志明和春娇的文艺小店里淘来的木质音乐盒成了黑黢黢的便携小音箱,当然,所有五颜六色的衣衣裤裤也都尽数成了颜色单一的衬衫西服。

说来也奇怪,被月老勾上红线的人,命运总有办法制造各种意外或是巧合来让你们相遇。你我便是如此。

相约见面的那天,你裹着驼色的小羊绒外套,脖子上围了一条藏蓝色的围巾,早早就等在约定的地方。说真的,我们照面的时候有点尴尬,你轻轻上扬的嘴角写满了兴奋与吃惊,我看着比那日更加俊朗的脸,想起那日自己的样子,却慌张的脸泛潮红。

你兴奋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怎么是你?”

好吧,怎么是你?我装作颇有礼貌的点了点头,很淑女的样子。心里却是在忐忑着,埋怨你为何这般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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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重掌后宫

1更新中……

我像个旁观者一样静静的看着你们,反而觉得自己的爱情像个可笑而不值得同情的悲剧。

陈静的情绪时好时坏,日子长了又短,我们的相处似有确无。

当你拥着我用低沉着声音说,没办法让陈静这样自暴自弃的时候,我乖巧的点着头,心里悲伤成疾。

8这种幸福叫做嫁给爱情

当我背着你偷偷回到鼓浪屿那个小宅的时候,路过巷口,恍惚中看到那一晚我们手牵手,在温柔的灯光下,我耍赖着要你背我在路上奔跑,你报复着将恐高的我抬的老高,被没收了鞋子的我害怕的在你的背上肆意叫嚣。

你背着我狂奔到碎满星光的海滩上,一根粉红色的烟火冲天而起。巨大的爱心在沙滩和天空中同步亮起,里面刻入了那句我爱你,和我的名字。

你漂亮的手举着亮晶晶的钻石,在簇拥起哄的人群中单膝跪地,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要我义无反顾的嫁给你。这样的惊喜让我开心的喜极而泣,幸福的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嫁给爱情。

接着,我们马不停蹄的筹备婚礼,在圣洁的尖角教堂里发誓此生永不离弃。然后你花了大半的积蓄送我一次丹麦的蜜月旅行,在哥本哈根的午夜里,我拿着瓶香槟在街上横行,你拥着我的肩膀,笑着搀扶着,防止我鞋跟踩进井盖里。

慵懒的阳光,七彩的屋顶,天鹅踏着步押着韵,天空朵朵白云。我们坐在街心喷泉边相拥亲吻,在山河瀑流旁打闹嬉戏,在哥本哈根的那三十几个日夜,像是兑了酒的蜂蜜,浇灌成了最美好的回忆。

当我拖着一箱子仅存的旧物去往机场的时候,我猜你在给我打电话,或者在陪陈静说话,聊着你我的爱情。

鼓浪屿的小宅里,林林总总的痕迹都浸着我们曾经的回忆,桌上是留下的手机卡和一张字条写着当年陈静那句“不问归期”。

后来我发现,我的肚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个小顽皮。在那之前,我拼了命的想不爱你,试图断了所有的联系。但是因为它,我明白了许多事,包括我无法将你从我的生命里割裂开去,于是我逆风行了八百里回来找你。

听人说你离开了鼓浪屿,和所有人断了联系,就连陈静也一同消失。我害怕你就这样将我厌弃,害怕你带着陈静远去,害怕你终究还是选择那时候的爱情,但我更害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你,所以我回来了,我在原地等你。

那家饮料小店已经重新开业,那棵拦腰而断的大树被我残忍的剥了皮,挂了灯才不觉得滑稽,我想它的结局绝不会是我们的爱情。你可以怪我那时的不辞而别,可以怨我那时对你的抛弃,但是我离开你向风走了八百里却又走回了原地,因为,我爱你,我不能离开你。

9你

以上,是我窝在房间的角落里,熬了一晚上写给你的信。

我存着卑微的心愿把它挂在网上,希望你能看到这封毫无逻辑却冗长的信。

也许我的语言很苍白无力,但是我写下这些的时候,我的心像是被锋利的牢笼封紧。眼泪早就在回来的路上流干殆尽,眼睛已经暗淡的像一口枯井。

我时常瞒着你我的父母,装作我们每天都过的平淡而开心,但是我却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整日神经兮兮的找寻你残留的痕迹,每天都会收到无数人的点赞和同情,相似悲伤的感同身受的故事和话语,可是,唯独不见你的消息。

又是一个这样的阴雨天,我还是喜欢懒在床上,静静的听着鼓浪屿重生骨骼的声音,在这期间,饮品店的店员和外卖小哥来敲过门,隔壁女孩养的柯基又因为碰掉了装饰的花盆而被主人训斥,一切都在重回那时候我们在一起的样子。

“咔嚓”我眯着眼睛听到了门锁扣开的声音,我直起身子,看见了门口站着的,是一脸沧桑风尘仆仆的你。

后记:

我们走在环境不错的医院小径上,小顽皮仰着头问我“我们又是去看姑姑么?”我微笑着用手抚开落在小顽皮肩膀上的柳絮,对他说“是呀,姑姑很喜欢你呢。”

江阳在另一边牵着小顽皮的手,神情宠溺“一会儿要给姑姑背新学会的歌谣哦,姑姑她说很喜欢听。”

“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小顽皮蹦跳着在我和江阳之间哼唱。

我依稀还记得……

陈静走的那天,我和江阳静静的坐在她的床边。她握着我和江阳的手,含含糊糊的说着什么,慢慢的没了意识。我看着床边冰冷的心电波图还在挣扎着跳动,却怎么也叫不醒她,直到心电成了一条笔直而再无波澜的直线。

我看着她安静祥和的脸,想起了曾经我离开的时候收到的信件。我很诧异,连江阳都找不到我,为何她可以。她在信里告诉我说,她也曾经这样向风而行。

陈静的信没有长篇大论,只有歪歪扭扭的几行清秀的字体

“小艾,很高兴我替江阳找到了你。你潇洒的不辞而别,却让江阳发了疯的找你。我曾自私的想这余下的几年可以独自占有江阳,却发现他的爱已经尽数给了你,在我这里留下的,只有些说不出的情谊,可却无关爱情。曾经我像你一样以爱之名暗淡离去,至今后悔莫及。我希望你停下脚步,或者退回原地,因为江阳不能没有你。他跟我说,他爱你。——陈静”

看到信的时候,我正捂着厚厚的棉帽窝在雅鲁藏布江旁腹地的民宿家里,远处是经幡摇曳,大朱雀扑腾着翅膀迎合着经纶铜钦的声音,我在空气稀薄的高原上流着鼻涕,哭的昏天黑地。

我想,她也知道江阳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往青稞满山的圣地,他说作为江洋大盗的他,最想征服这世界上最高的流域。所以当初陈静流浪的目的地也是那里,所以,给附近村落的所有居民都邮寄了这封信。所以,我和陈静都是因为爱情,一不小心的暴露了自己的心意。

“姑姑去哪儿了?我有点想她。”小顽皮一边用小铲子戳着土,一边歪着头问我。

“姑姑去天堂了。”

“那姑姑再也听不到我唱歌谣了。”

“可是,姑姑她在天堂就不用一直呆在医院床上了,她可以很开心地背起行囊去远方。”

阳光温柔的照在身上,哪里都是暖暖的,回头的时候,江阳在旁边温柔的看着我,突然伸出手臂一把拥抱住我,在我的耳边轻声说“从今以后,无论你去哪里,都必须带上我。”

第一百六十六章 出招

“麽麽何必叹气,我如今到了如此境地都没叹气,你又何必如此。”申迎儿抬了抬身子,沉着声音说道。

静麽麽眉头一皱,竟偷偷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却依然忍不住带着哭腔道:“老奴,给王后再添些茶水来。”

“静麽麽,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哭了起来?”申迎儿起身查看。

“老奴没事,老奴没事。”说着静麽麽便要拿着茶碗退下。

申迎儿一把抓住静麽麽的手:“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臼儿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静麽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申迎儿说到:“是老奴该死,没保护好大王子,是老奴该死啊。呜呜呜呜呜。”

“你先起来,我的臼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呜呜呜,自从那锦贵妃怀了黄嗣,大王怕大王子夜里啼哭扰了娘娘清梦,便特意将大王子搬到了后宫外的王子府居住。

可王后不知道,那些王子府的人有多么势力,眼见着王后娘娘失宠于后宫,被软禁在阿房宫,便对大王子爱答不理的。

几个服侍王子的贴身麽麽,见着大王从未来看过大王子,便也知道这王子将来定然难有大成,别说是悉心照料了,就是日常的吃穿用度也是宫里最差的。”

申迎儿一听,眼泪便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吞了一口寒凉的空气,忍着哽咽问道:“”

窗外的雨停了,屋子里的灯光还暗着,厚厚地窗帘堆叠一边,昨夜随手搭在椅子上的衣服,互相纠缠不清。

我蒙着厚厚的被子,开着热毯蜷缩在床上,枕头湿了大片。呆呆的望着窗外匆忙飞走的麻雀。雨后的初晴的光,猛烈的灼伤了眼睛,让我恍惚中似乎又见到了你——江阳

江阳,你还记得么,我们鼓浪屿旅行时候遇到的。那是我第一次去厦门,第一次去鼓浪屿,第一次因为被那时候的男朋友放了鸽子而负气的独自旅行。

可是我刚好遇到了你,虽然这初遇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来一份鱼丸!”当你和我同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板无奈的摊开手,一脸抱歉地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份了。

我们相视一望,谁也没有说话,摆明了都没有谦让的美好品质,气氛有些尴尬。当然更尴尬的是鱼丸店的老板。

热腾腾的鱼丸滚着浓汤打捞出锅,僵持不下的两人依旧对抗的不动声色。

本就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安顿好的我,饥肠辘辘的盯着一颗一颗丸子q弹入碗,浓香四溢,脑子里什么谦让啊、气度啊、淑女啊、统统都见鬼去了。毕竟肚子长在自己身上,口水已经漫了七军兵临城下,已没了维持风度的打算。

鱼丸10颗,当第十颗软弹出汤落进纸碗,我便看准时机一把抢了过来,匆忙塞了两张早早准备好的纸币给老板,端着鱼丸纸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的夺路而逃。

后来听你说你和鱼丸店老板顿时都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说,这女孩子既不讲道义又没礼貌,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时候,我正兴奋的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是啊,我是没嫁出去,因为我嫁给了你。

直到现在,我还常去那家我们相遇的鱼丸店,渐渐的同店老板大叔成了叙话好友。我常抱着电脑呆坐在他的店里,静静看着屏幕上新增的留言文字,热腾腾的汤溢出浓香,熙熙攘攘的游客,人们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毕竟打电脑的文艺女青年应该出现的是在软皮沙发的咖啡厅,而不是桌椅松活的小吃店。

2.故事里的人成了忘不净的往昔

那次旅行结束后,我搭乘飞机回北方的家,出了机场去取托运的行李,回家打开便傻了眼。满箱子稀奇古怪的明信片成了一摞一摞的饮料合同,那个在志明和春娇的文艺小店里淘来的木质音乐盒成了黑黢黢的便携小音箱,当然,所有五颜六色的衣衣裤裤也都尽数成了颜色单一的衬衫西服。

说来也奇怪,被月老勾上红线的人,命运总有办法制造各种意外或是巧合来让你们相遇。你我便是如此。

相约见面的那天,你裹着驼色的小羊绒外套,脖子上围了一条藏蓝色的围巾,早早就等在约定的地方。说真的,我们照面的时候有点尴尬,你轻轻上扬的嘴角写满了兴奋与吃惊,我看着比那日更加俊朗的脸,想起那日自己的样子,却慌张的脸泛潮红。

你兴奋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怎么是你?”

好吧,怎么是你?我装作颇有礼貌的点了点头,很淑女的样子。心里却是在忐忑着,埋怨你为何这般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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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冤枉

不知是酒精的力量还是费洛蒙在作祟,我竟欣喜的又蹦又跳,打翻了桌角剩下的蛋糕,浓白色的奶油像是春日繁盛的柳絮沾染了一身,留下了浓烈而褪不去的痕迹。

一次朋友的生日大趴,我一进ktv的门,便一眼就认出了你,这完全要归功于你每天出门前表情尴尬的自拍和矫情到死的配文。

你刻意的隐藏了陈静在你手臂受伤时候下汤面的手艺,我知道你是在小心翼翼的顾及着我的感受。

但是,当我听到你不小心的形容说,那是你吃过最难忘的面的时候,我装模作样的微笑,其实心里怄了气。

你抱着墨绿色的酒瓶枕着吉他,在还有她体温的床上又哭又笑整整3夜。

你砸烂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亲手灭了灶台后疑似蟑螂窝居的小家,然后被房东扭送到警局,赔了自己近乎所有的积蓄,然后拖着破箱子,游荡到陌生的小街巷里,用剩下的钱换了肉和酒。

你们就这样过了几年,你说女孩子和男孩子都长大了,女孩子想不通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年纪,自己却活的如此辛苦,男孩子想不通为何他呵护的小家和未来成了莫名其妙的笑柄。

说的时候你目光暗淡,我有些心疼。再后来,小店开始慢慢步入正轨,但是你杰克船长的微信头像的右上角依然总会出现红点,而我总会在闲暇的时候忍不住点开,一个不小心没切换到语音的模式,出现了

“正在输入中……”便总会被你抓住拿来调戏。我装作没听见,径直的走到带着纸壳王冠的寿星妹面前,笑得花枝烂颤。

你倒也识趣,不再搭茬。等到酒过三巡,歌过五更,才蹑手蹑脚蹭到我身边,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一身酒精混着古龙水的味道

“诶,不认识我了?江阳埃”后来我偷偷努力过很多次,从不沾厨艺的我,开始喜欢泡在厨房里。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好吃,最完美,最美味的词汇统统被你褒奖用荆但是,却依旧没换来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你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们的结局。她叫陈静,江阳的初恋。双生妖女,一个静若幽水,一个动若惊鸿。

若华说:“纵万里江山如画,又怎敌你唇间一抹朱砂。”犬戎说:“虽无故国,却得天佑,卿莞尔入怀,吾此生别无他愿。”周幽王说:“孤负天下,却终不负你,狼烟烽火燃了十里,也终及不上你一笑倾城。”妖女降世,河图洛书,凤栖天下,一统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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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灭褒国

更新中……还有一点更完

我瘫软的在床上坐起来,精神涣散,脑袋沉沉的,里面还有嗡嗡嗡嗡的嘶吼声,像是感染了一场永不会好的重感冒。

我迟钝的歪了歪脑袋,脖子一软,头又重重的砸在枕头上,蓬软的被子被委屈的踹成了一团。

刚刚还乌青乌青的天,突然放晴,一米阳光闯了进来,温暖的照在我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我扭头伸手去够桌边的白水,却看到旁边晶莹剔透的钻石指环,这是你求婚时候差点掉在沙滩上的礼物,也是婚礼上你亲手套住我无名指,许诺一生白头的纪念碑谷。

后来,我和那时候的男朋友分了手,矫情的为了逃避一个人而厌弃了一座城。

也是在这样一个阴呼呼的日子里,我任性的辞了职,拖着一箱子衣服和一肚子的委屈来了鼓浪屿。

为了维持生计,我用尽这几年体制内工作攒下的积蓄千挑万选的加盟了一家颇有情调的饮料店,来洽谈的人竟是你。

后来,我们因为生意相互加了>小店在一个雨后初晴的午后大张旗鼓的开门营业了,你拎来了一大卦造型浮夸的鞭炮,我有些嫌弃。这样文艺脱俗的饮品店的情调,被你大红袍炸的一飞冲天消散殆尽。

再后来,小店开始慢慢步入正轨,但是你杰克船长的微信头像的右上角依然总会出现红点,而我总会在闲暇的时候忍不住点开,一个不小心没切换到语音的模式,出现了“正在输入中……”便总会被你抓住拿来调戏。

江阳,我曾在日记里形容过你的微信,就像是淘宝上买的机器人男友,24小时中有23个小时都在喋喋不休。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已经深深的把自己开始缝入我的生命里。

鼓浪屿这地方就这么大点,朋友的朋友就是密友,根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昭阳宫

更新中,一会更完……

再次见到陈静是在厦门的医院里,因为那一通言辞急切的电话,我们赶了最后一班从小岛到大陆的船班。

入夜微凉,我看着你在急诊室前握着拳踱步,我轻轻的叫你,你都是眼神灼灼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像是两团燃烧的火,怔怔的神情,没有回答。当急诊的灯灭下,你直挺挺的盯着大门的出口,当陈静撑着憔悴的样子从里面被推出来,你一下子趴倒在移动床边差一点摔倒,我知道你是心痛的腿脚发软。我想你从未想过和陈静的再次相逢竟是这般模样吧。

我看着陈静苍白的脸庞,看着你眼神无措,看着你颤抖的手轻握住陈静空荡荡的裤腿,眉头紧锁。

医生来催缴治疗费用和医保卡,你娴熟的翻出了她夹在厚厚一沓病例本里的医疗卡递给医生,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你用眼神跟我说着抱歉,我干巴巴的笑了一下随着医生去楼下缴纳费用。离开房间前,我回头的瞬间,看到你用手指撑着额头,动作僵硬的翻阅病历本,头深深的埋在了掌心里,刘海遮住了眼,我知道,你在哭。

我回来的时候,陈静醒了。青白色脸颊像是个洁白的女神雕塑,苍白的唇,无力的张合着,努力挤出微笑。但是,刚一咧开嘴,豆大的泪便连成了线,解释的话语也变成了疼痛的呻吟。

陈静抽泣着看着自己缠满纱布躯干,闭着眼仰着头用手去摸寻自己的腿。当她的手碰到江阳主动迎上来的手的时候,她瘪着嘴唇,用尽力气叫了出来“我……为什么不死。”

江阳努力的憋了口气,红着眼睛挤出个微笑对她说“因为老天爷要你回来,跟我好好算算清楚啊。”

我看着你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拳,指节发白,衬衫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我心疼的无法呼吸,跑出了医院,坐在街边公园里的长椅上看着来往行色匆匆的人群。用指尖轻轻的摸着无名指的指环,脑子里回荡着你曾跟我说过的一句话,你说,鼓浪屿这个地方是一部童话,从不忧伤,从来难忘。

但是,亲爱的,你知道么?

就在我们接到电话的那天晚上,莫兰蒂台风席卷过境,我的饮料小店被粗壮的树干一分为二,一片狼藉。店门前那条总蒸腾着雾气的小径被连皮掀起,我们常常在路灯下面接吻的木椅被混凝土埋入废墟里,我们常穿着情侣拖鞋在深夜听歌的小酒吧也尽数没了踪迹。你所说的鼓浪屿的童话,竟然是这样不堪一击。

你辞了职日夜照顾着陈静,我不时地抽时间来看你们,总能看到你一脸关切,陈静痴傻着表情,流着泪,静默无语。

你在附近租了个几平米小房子,只为了亲手做些能让她吃的更多一些的饭食。

你只会炸饺子,买了速冻的水饺用油滋啦滋啦的炸成金黄,蘸着酸甜的糖醋酱,一颗一颗的送入陈静的嘴里。我也曾尝过你的手艺,那是种至今为止最难忘的,独一无二的关于味道的回忆。

我像个旁观者一样静静的看着你们,反而觉得自己的爱情像个可笑而不值得同情的悲剧。

陈静的情绪时好时坏,日子长了又短,我们的相处似有确无。

当你拥着我用低沉着声音说,没办法让陈静这样自暴自弃的时候,我乖巧的点着头,心里悲伤成疾。

8这种幸福叫做嫁给爱情

当我背着你偷偷回到鼓浪屿那个小宅的时候,路过巷口,恍惚中看到那一晚我们手牵手,在温柔的灯光下,我耍赖着要你背我在路上奔跑,你报复着将恐高的我抬的老高,被没收了鞋子的我害怕的在你的背上肆意叫嚣。

你背着我狂奔到碎满星光的海滩上,一根粉红色的烟火冲天而起。巨大的爱心在沙滩和天空中同步亮起,里面刻入了那句我爱你,和我的名字。

你漂亮的手举着亮晶晶的钻石,在簇拥起哄的人群中单膝跪地,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要我义无反顾的嫁给你。这样的惊喜让我开心的喜极而泣,幸福的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嫁给爱情。

接着,我们马不停蹄的筹备婚礼,在圣洁的尖角教堂里发誓此生永不离弃。然后你花了大半的积蓄送我一次丹麦的蜜月旅行,在哥本哈根的午夜里,我拿着瓶香槟在街上横行,你拥着我的肩膀,笑着搀扶着,防止我鞋跟踩进井盖里。

慵懒的阳光,七彩的屋顶,天鹅踏着步押着韵,天空朵朵白云。我们坐在街心喷泉边相拥亲吻,在山河瀑流旁打闹嬉戏,在哥本哈根的那三十几个日夜,像是兑了酒的蜂蜜,浇灌成了最美好的回忆。

当我拖着一箱子仅存的旧物去往机场的时候,我猜你在给我打电话,或者在陪陈静说话,聊着你我的爱情。

鼓浪屿的小宅里,林林总总的痕迹都浸着我们曾经的回忆,桌上是留下的手机卡和一张字条写着当年陈静那句“不问归期”。

后来我发现,我的肚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个小顽皮。在那之前,我拼了命的想不爱你,试图断了所有的联系。但是因为它,我明白了许多事,包括我无法将你从我的生命里割裂开去,于是我逆风行了八百里回来找你。

听人说你离开了鼓浪屿,和所有人断了联系,就连陈静也一同消失。我害怕你就这样将我厌弃,害怕你带着陈静远去,害怕你终究还是选择那时候的爱情,但我更害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你,所以我回来了,我在原地等你。

那家饮料小店已经重新开业,那棵拦腰而断的大树被我残忍的剥了皮,挂了灯才不觉得滑稽,我想它的结局绝不会是我们的爱情。你可以怪我那时的不辞而别,可以怨我那时对你的抛弃,但是我离开你向风走了八百里却又走回了原地,因为,我爱你,我不能离开你。

9你

以上,是我窝在房间的角落里,熬了一晚上写给你的信。

我存着卑微的心愿把它挂在网上,希望你能看到这封毫无逻辑却冗长的信。

也许我的语言很苍白无力,但是我写下这些的时候,我的心像是被锋利的牢笼封紧。眼泪早就在回来的路上流干殆尽,眼睛已经暗淡的像一口枯井。

我时常瞒着你我的父母,装作我们每天都过的平淡而开心,但是我却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整日神经兮兮的找寻你残留的痕迹,每天都会收到无数人的点赞和同情,相似悲伤的感同身受的故事和话语,可是,唯独不见你的消息。

又是一个这样的阴雨天,我还是喜欢懒在床上,静静的听着鼓浪屿重生骨骼的声音,在这期间,饮品店的店员和外卖小哥来敲过门,隔壁女孩养的柯基又因为碰掉了装饰的花盆而被主人训斥,一切都在重回那时候我们在一起的样子。

“咔嚓”我眯着眼睛听到了门锁扣开的声音,我直起身子,看见了门口站着的,是一脸沧桑风尘仆仆的你。

第一百七十章 宫中秘闻

突然,一个宽厚的肩膀将堇阳拥了起来。

一抹熟悉的梨花竹香从高大挺拔的身躯传来,飘到堇阳的鼻子里。

“阳儿,你怎么了?你别哭,我在这儿。”若华轻声问道。

堇阳抹了抹眼泪,在若华的怀中冷静了下来。

她抬眼看了一眼若华,突然觉得安心不少,于是擦干眼泪转头对一脸懵的常喜说到:“多谢公公为这昭阳宫尽心尽力。多谢了。”

常喜微微一愣,随即便转成笑脸道:“哦,这些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只是郡主为何为啼哭啊,可否是其中有什么不另郡主满意?”

堇阳连忙摇摇头道:“不不不不,这昭阳宫建的甚是好,只是我见这摆设如同我的旧居,一时之间有些触景生情罢了。”

常喜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没什么事情,老奴就先行告退了。老奴再次恭贺郡主,乔迁之喜。”

堇阳冲着常喜点了点头,常喜便带着一众宫人退了下去。

一众宫女也颇有眼力见的纷纷退了下去,只留了若华和堇阳在院中。

“可是我惹得你伤心了?”若华轻声问道。

“不,没有。只是这房中的摆设和样式,突然让我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哭了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呢。”堇阳说着便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往房间中走去。

堇阳一走进那房间中,就有莫名的熟悉感。那一桌一木似乎都很熟悉。

她前几日听镐京中说书先生说过,人有前世今生。她的前生,大约在这里生活过吧。

堇阳这样想着,便坐到了床边,俯身用面颊贴着被褥,只觉得那幽幽的香气扑鼻,似乎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平和的感觉,在她的心中荡漾开来。

若华上前,轻轻的用手抚摸堇阳的头发,就像是抚摸小动物一般。

“若华,你说人有没有前世啊?会不会有人太过调皮,在奈何桥上喝孟婆汤的时候,将汤不小心洒了出来,所以导致前世的事情在脑海中还有存留呢?”

“为什么这么问?”若华问道。

“没什么。对了,之前跟你说的你觉得如何?可有看上的官职和府邸?”堇阳起身问道。

若华一听,不禁脸色一沉,起身去倒茶道:“我不会做这周朝的官的。”

堇阳皱了皱眉头也不再追问,总觉得若华身上似乎有着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等若华离开了,几个侍女进来了。

“对了,查姐姐,那个关于这个昭阳宫的野史,你是从哪里看见的?”

“回郡主的话,之前奴婢是在藏经阁做事的,所以趁着值夜的功夫,进去看了一些。”

“藏经阁?”堇阳问道。

“对,就是藏经阁。宫中的密事,在藏经阁都有记载,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宫中密事呢。”

“那我们就去藏经阁。”

“诺——”

“哇,这就是藏经阁啊,宫中居然还有这般金碧辉煌的地方,这么多的书架子,看起来倒是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堇阳嘟囔着。

“微臣拜见郡主,敢问郡主到这藏经阁中是想找什么东西么?”一个斑白头发的老头晃荡着身子走了进来。

“你是?”

“微臣是藏经阁的阁主。郡主若是想找什么,便可问我了。”那老头佝偻着身子,看样子足已到了花甲的年纪,似乎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堇阳试探着问道:“原来是阁主,您可知这宫中有一昭阳宫?”

“昭……宫。”

“昭阳宫。”

“昭阳什么?”

……

堇阳发觉那老头年岁已高,也许是问不出什么了,作了揖便准备带着宫女自己翻看。

可这藏经阁中的册子少说也有千万卷,查姐姐在藏经阁已是多年前了,早就不记得是在那一架子上看到的。

几个人忙忙碌碌的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出个子丑寅某来。

那老头倒是悠闲,拿了一本不知道什么的书,坐在旁边一杯一杯的饮着茶,一副避世高人的模样。

“阁主,可否赏杯茶?”堇阳找的口渴,便想着讨口茶喝。

“查?哪里去查?那一模一样的女子出现在昭阳宫中,任凭是谁都没办法为她开脱吧?真是可怜的女子哟。”那老头答非所问,却正中堇阳下怀。

“阁主说的,可是昭阳宫?什么一模一样的女子?”堇阳听到此,不禁兴奋不已。

“哼,那可不是一模一样的女子。魑魅魍魉,魑魅魍魉罢了。”那老头还举着书东一句西一句的插话道。

几个侍女也围了上来:“郡主,这阁主在说些什么啊,怎么听不明白呢?”

“阁主,你可知道昭阳宫的事情?”堇阳大声的在阁主耳边说道。

那老头听到堇阳的话,便回过头来,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堇阳。

突然间,他身子一怔,便从那椅子上摔倒了地上,嘴里呓语着:“娘娘回来了,娘娘回来了。真是冤枉,天大的冤枉。”

堇阳见这老头似乎知道些什么,便拉着老头不肯松手。

旁边的小侍女则是一脸狐疑的问道:“郡主,这老阁主真的能为我们提供线索么?那些不敢写入史记的宫中秘史,这老阁主都是知情的么?”

堇阳也不确定,只是死死地拽着那老头的袖子不放开,任凭老头怎么挣扎,堇阳都不准备放手,因为她隐约觉得,这老阁主会是那个告诉她一切的人。

“不知道不知道。这宫里啊,有鬼魅!很多事情啊,可不敢乱说的,不然啊,你也要那样的下场。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怎样的下场?”

老阁主阴森一笑道:“自然是不得好死。”

堇阳听老阁主话语阴森,不禁也跟着打了一个寒颤。

“敢问阁主,可知那……”

还未等堇阳将问题说出口,那老阁主便一下子将手边的茶碗摔在地上,怒目圆睁的大声呵斥道:“告诉过你们了!不行不行!不知道不知道,怎么还追着追着问呢?当真以为我这藏经阁是什么随便的地方么?”

老阁主突然发怒让堇阳有些措手不及,旁边的小侍女见状也连忙上前:“你这老家伙,怎么敢对郡主无礼?”

“哼,就是天王老子来,我也不怕!走走走走!都给老夫滚出去!”说着便将堇阳一行人从藏经阁中撵了出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国仇家恨

“麽麽何必叹气,我如今到了如此境地都没叹气,你又何必如此。”申迎儿抬了抬身子,沉着声音说道。

静麽麽眉头一皱,竟偷偷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却依然忍不住带着哭腔道:“老奴,给王后再添些茶水来。”

“静麽麽,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哭了起来?”申迎儿起身查看。

“老奴没事,老奴没事。”说着静麽麽便要拿着茶碗退下。

申迎儿一把抓住静麽麽的手:“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臼儿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静麽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申迎儿说到:“是老奴该死,没保护好大王子,是老奴该死啊。呜呜呜呜呜。”

“你先起来,我的臼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呜呜呜,自从那锦贵妃怀了黄嗣,大王怕大王子夜里啼哭扰了娘娘清梦,便特意将大王子搬到了后宫外的王子府居住。

可王后不知道,那些王子府的人有多么势力,眼见着王后娘娘失宠于后宫,被软禁在阿房宫,便对大王子爱答不理的。

几个服侍王子的贴身麽麽,见着大王从未来看过大王子,便也知道这王子将来定然难有大成,别说是悉心照料了,就是日常的吃穿用度也是宫里最差的。”

申迎儿一听,眼泪便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吞了一口寒凉的空气,忍着哽咽问道:“”

窗外的雨停了,屋子里的灯光还暗着,厚厚地窗帘堆叠一边,昨夜随手搭在椅子上的衣服,互相纠缠不清。

我蒙着厚厚的被子,开着热毯蜷缩在床上,枕头湿了大片。呆呆的望着窗外匆忙飞走的麻雀。雨后的初晴的光,猛烈的灼伤了眼睛,让我恍惚中似乎又见到了你——江阳

江阳,你还记得么,我们鼓浪屿旅行时候遇到的。那是我第一次去厦门,第一次去鼓浪屿,第一次因为被那时候的男朋友放了鸽子而负气的独自旅行。

可是我刚好遇到了你,虽然这初遇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来一份鱼丸!”当你和我同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板无奈的摊开手,一脸抱歉地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份了。

我们相视一望,谁也没有说话,摆明了都没有谦让的美好品质,气氛有些尴尬。当然更尴尬的是鱼丸店的老板。

热腾腾的鱼丸滚着浓汤打捞出锅,僵持不下的两人依旧对抗的不动声色。

本就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安顿好的我,饥肠辘辘的盯着一颗一颗丸子q弹入碗,浓香四溢,脑子里什么谦让啊、气度啊、淑女啊、统统都见鬼去了。毕竟肚子长在自己身上,口水已经漫了七军兵临城下,已没了维持风度的打算。

鱼丸10颗,当第十颗软弹出汤落进纸碗,我便看准时机一把抢了过来,匆忙塞了两张早早准备好的纸币给老板,端着鱼丸纸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的夺路而逃。

后来听你说你和鱼丸店老板顿时都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说,这女孩子既不讲道义又没礼貌,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时候,我正兴奋的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是啊,我是没嫁出去,因为我嫁给了你。

直到现在,我还常去那家我们相遇的鱼丸店,渐渐的同店老板大叔成了叙话好友。我常抱着电脑呆坐在他的店里,静静看着屏幕上新增的留言文字,热腾腾的汤溢出浓香,熙熙攘攘的游客,人们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毕竟打电脑的文艺女青年应该出现的是在软皮沙发的咖啡厅,而不是桌椅松活的小吃店。

2.故事里的人成了忘不净的往昔

那次旅行结束后,我搭乘飞机回北方的家,出了机场去取托运的行李,回家打开便傻了眼。满箱子稀奇古怪的明信片成了一摞一摞的饮料合同,那个在志明和春娇的文艺小店里淘来的木质音乐盒成了黑黢黢的便携小音箱,当然,所有五颜六色的衣衣裤裤也都尽数成了颜色单一的衬衫西服。

说来也奇怪,被月老勾上红线的人,命运总有办法制造各种意外或是巧合来让你们相遇。你我便是如此。

相约见面的那天,你裹着驼色的小羊绒外套,脖子上围了一条藏蓝色的围巾,早早就等在约定的地方。说真的,我们照面的时候有点尴尬,你轻轻上扬的嘴角写满了兴奋与吃惊,我看着比那日更加俊朗的脸,想起那日自己的样子,却慌张的脸泛潮红。

你兴奋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怎么是你?”

好吧,怎么是你?我装作颇有礼貌的点了点头,很淑女的样子。心里却是在忐忑着,埋怨你为何这般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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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谋储

更新中……还没更完,心态崩了。28号都补上。

再次见到陈静是在厦门的医院里,因为那一通言辞急切的电话,我们赶了最后一班从小岛到大陆的船班。

入夜微凉,我看着你在急诊室前握着拳踱步,我轻轻的叫你,你都是眼神灼灼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像是两团燃烧的火,怔怔的神情,没有回答。当急诊的灯灭下,你直挺挺的盯着大门的出口,当陈静撑着憔悴的样子从里面被推出来,你一下子趴倒在移动床边差一点摔倒,我知道你是心痛的腿脚发软。我想你从未想过和陈静的再次相逢竟是这般模样吧。

我看着陈静苍白的脸庞,看着你眼神无措,看着你颤抖的手轻握住陈静空荡荡的裤腿,眉头紧锁。

医生来催缴治疗费用和医保卡,你娴熟的翻出了她夹在厚厚一沓病例本里的医疗卡递给医生,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你用眼神跟我说着抱歉,我干巴巴的笑了一下随着医生去楼下缴纳费用。离开房间前,我回头的瞬间,看到你用手指撑着额头,动作僵硬的翻阅病历本,头深深的埋在了掌心里,刘海遮住了眼,我知道,你在哭。

我回来的时候,陈静醒了。青白色脸颊像是个洁白的女神雕塑,苍白的唇,无力的张合着,努力挤出微笑。但是,刚一咧开嘴,豆大的泪便连成了线,解释的话语也变成了疼痛的呻吟。

陈静抽泣着看着自己缠满纱布躯干,闭着眼仰着头用手去摸寻自己的腿。当她的手碰到江阳主动迎上来的手的时候,她瘪着嘴唇,用尽力气叫了出来“我……为什么不死。”

江阳努力的憋了口气,红着眼睛挤出个微笑对她说“因为老天爷要你回来,跟我好好算算清楚啊。”

我看着你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拳,指节发白,衬衫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我心疼的无法呼吸,跑出了医院,坐在街边公园里的长椅上看着来往行色匆匆的人群。用指尖轻轻的摸着无名指的指环,脑子里回荡着你曾跟我说过的一句话,你说,鼓浪屿这个地方是一部童话,从不忧伤,从来难忘。

但是,亲爱的,你知道么?

就在我们接到电话的那天晚上,莫兰蒂台风席卷过境,我的饮料小店被粗壮的树干一分为二,一片狼藉。店门前那条总蒸腾着雾气的小径被连皮掀起,我们常常在路灯下面接吻的木椅被混凝土埋入废墟里,我们常穿着情侣拖鞋在深夜听歌的小酒吧也尽数没了踪迹。你所说的鼓浪屿的童话,竟然是这样不堪一击。

你辞了职日夜照顾着陈静,我不时地抽时间来看你们,总能看到你一脸关切,陈静痴傻着表情,流着泪,静默无语。

你在附近租了个几平米小房子,只为了亲手做些能让她吃的更多一些的饭食。

你只会炸饺子,买了速冻的水饺用油滋啦滋啦的炸成金黄,蘸着酸甜的糖醋酱,一颗一颗的送入陈静的嘴里。我也曾尝过你的手艺,那是种至今为止最难忘的,独一无二的关于味道的回忆。

我像个旁观者一样静静的看着你们,反而觉得自己的爱情像个可笑而不值得同情的悲剧。

陈静的情绪时好时坏,日子长了又短,我们的相处似有确无。

当你拥着我用低沉着声音说,没办法让陈静这样自暴自弃的时候,我乖巧的点着头,心里悲伤成疾。

8这种幸福叫做嫁给爱情

当我背着你偷偷回到鼓浪屿那个小宅的时候,路过巷口,恍惚中看到那一晚我们手牵手,在温柔的灯光下,我耍赖着要你背我在路上奔跑,你报复着将恐高的我抬的老高,被没收了鞋子的我害怕的在你的背上肆意叫嚣。

你背着我狂奔到碎满星光的海滩上,一根粉红色的烟火冲天而起。巨大的爱心在沙滩和天空中同步亮起,里面刻入了那句我爱你,和我的名字。

你漂亮的手举着亮晶晶的钻石,在簇拥起哄的人群中单膝跪地,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要我义无反顾的嫁给你。这样的惊喜让我开心的喜极而泣,幸福的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嫁给爱情。

接着,我们马不停蹄的筹备婚礼,在圣洁的尖角教堂里发誓此生永不离弃。然后你花了大半的积蓄送我一次丹麦的蜜月旅行,在哥本哈根的午夜里,我拿着瓶香槟在街上横行,你拥着我的肩膀,笑着搀扶着,防止我鞋跟踩进井盖里。

慵懒的阳光,七彩的屋顶,天鹅踏着步押着韵,天空朵朵白云。我们坐在街心喷泉边相拥亲吻,在山河瀑流旁打闹嬉戏,在哥本哈根的那三十几个日夜,像是兑了酒的蜂蜜,浇灌成了最美好的回忆。

当我拖着一箱子仅存的旧物去往机场的时候,我猜你在给我打电话,或者在陪陈静说话,聊着你我的爱情。

鼓浪屿的小宅里,林林总总的痕迹都浸着我们曾经的回忆,桌上是留下的手机卡和一张字条写着当年陈静那句“不问归期”。

后来我发现,我的肚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个小顽皮。在那之前,我拼了命的想不爱你,试图断了所有的联系。但是因为它,我明白了许多事,包括我无法将你从我的生命里割裂开去,于是我逆风行了八百里回来找你。

听人说你离开了鼓浪屿,和所有人断了联系,就连陈静也一同消失。我害怕你就这样将我厌弃,害怕你带着陈静远去,害怕你终究还是选择那时候的爱情,但我更害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你,所以我回来了,我在原地等你。

那家饮料小店已经重新开业,那棵拦腰而断的大树被我残忍的剥了皮,挂了灯才不觉得滑稽,我想它的结局绝不会是我们的爱情。你可以怪我那时的不辞而别,可以怨我那时对你的抛弃,但是我离开你向风走了八百里却又走回了原地,因为,我爱你,我不能离开你。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惊心

初秋的北方,已是寒风彻骨,薄薄的霜覆在路旁的绿化上。冗城的清晨,交通主干道上车子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让人看着心烦又懊恼。

宁曦在公交车上挤的难受,提前在路旁下了车,又沿着行驶的方向走了二十几分钟,才看到还未开门的豆米百货。

她不是来上班的,她是来分手的。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这么早,明明是被背叛的一方,却总是矫情的在心里祭奠着这段感情,就像是某种诡谲的仪式一样。可能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分手,心中多少有些不甘。

宁曦找了家快餐店准备吃点早餐,她摘下手套挑了个没什么怪味道的位置放下东西,拿着钱包和手机去服务台点餐。

“一杯豆浆,再要一个蛋堡,哦,还有,我要四个糖醋酱,谢谢。”

“一共13元。”

宁曦付了钱,在一旁等着取餐。

“跟她一样,要双份,一个酱都不要。”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低声说道,宁曦扭头一看,那男人西装笔挺如刀裁,身材消瘦,看这样子应该有185,面貌冷峻,一副禁欲的模样。

大概是旁边商业大楼里的上班族吧,宁曦想。

她取了餐回到座位,刚准备开吃,突然觉得灯光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了对面,是刚才那个人。

宁曦有些不自在,明明那么多空位置,这男的为什么拼桌,难道是觊觎自己的美色?还是,他想搭讪自己?还是他这副皮囊之下是一颗变态的心?

宁曦虽然脑洞不停,却也是嘴上尴尬的说了句:“这儿没人。”

“嗯”那男人低声的应了一声,像是从鼻子里哼出的声音。

宁曦这顿早餐吃的有些尴尬,两个陌生人,同桌而食,又是同样的菜品,可真是怪事。

好在那男人吃的很快,宁曦的豆浆还剩了大半份,那男人已用完早餐,还用纸巾把位置擦的干干净净,然后拿着餐盘送到餐台便推门出门离开了。

宁曦叹了口气,想着自己终究是自作多情,若是自己真的有这样的魅力,男朋友应该也不会劈腿吧。

上午10点30分,商场营业。宁曦按约定来到豆米百货顶层的,一家烤鱼店。这是他男朋友选的见面地点,她习惯性的听从。

上午11:00,宁曦在烤鱼店服务员尴尬的注视下,终于迎来了两人位的另一个人,不过不是另一个,而是另一对儿。

男友江兴带着他的新女友石玉挽着手进了店,然后在看到宁曦的那一刻松开了小女友的手,尴尬的走了过来。

一顿饭下来,食不知味,三杯清酒,好聚好散,百年好合。

宁曦借故先离开了烤鱼店,因为再大度的前女友,也没办法在分手当天,忍受得了前男友和他现女友在自己面前隐晦的“秀恩爱”。

烤鱼的声音混着江兴手指摩挲石玉大腿丝袜的声音,鲜香的辣味鱼肉混合着同香形沐浴露的味道,还有江兴灰色卫衣上那根卷曲的长发。宁曦有的时候,有些恨自己五官异于常人的敏感度。

她酒量不好,喝了几杯精神有些亢奋,想花钱,想买很多很多的额辣条和雪碧。

她顺着豆米百货的滚梯一层一层的下楼,刚下到一楼,突然,一个人影在眼前直挺挺的拍在地上。宁曦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那熟悉的眉眼,那身浸在血水中的灰色卫衣,那双不停的往眼眶外翻鼓的眼。

是,是江兴。

宁曦吓得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个地方闷闷的,呼吸也变得不太顺畅起来。

一双温柔的大手捂在宁曦的眼睛上,耳边是温柔声音:“放轻松,慢慢调整呼吸,放轻松……”

宁曦只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轻轻的拨弄开那双手,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警察在江兴身边拉着黄白相间的警示带,几个警员戴着手套在收集着江兴随身物品,天蓝色的一群人中,一个身材高挑消瘦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

而此时,他正在几个警员身边双手插兜,冷眼看着自己。那眼神深邃冷峻,像是深海才生出的瞳。是他,那个快餐店坐在他对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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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醉酒

还有一点,一会更完

你便拥我入了怀,用柔软的唇亲吻了我的额头,在我的耳边轻声问了一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不知是酒精的力量还是费洛蒙在作祟,我竟欣喜的又蹦又跳,打翻了桌角剩下的蛋糕,浓白色的奶油像是春日繁盛的柳絮沾染了一身,留下了浓烈而褪不去的痕迹。

4我依稀记得那天那场雨,湿了衣衫,吻了你

还有,那一次自行车约会,我们遇了雨,我跟着你盘坐在雨棚下的木板上,吐槽着这里的天气。你跟我说,北方的雨从不这样阴郁,凛冽的寒风都是直侵入骨毫不客气,不像南方这样的缠绵细雨,下的这般让人肝肠寸断。

我嘲笑你文邹邹的用词,讽刺你装作假诗人的样子。你撇着嘴气急败坏的追赶我,把我逼到回廊的墙边,暧昧的气息越发贴近,距离害羞的让我眼神迷离。

你伸出手,温柔的搂住我的腰身,在滴着水的刘海儿深处,那双明亮而深黑的瞳孔愈发贴近,柔软的唇舌。

那一吻,绵长。

我依稀记得那天那场雨,湿了衣衫,吻了你。

5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我又想起了你,想起了那个柔肠千转的吻,心里止不住的难受,翻了身卷过被子蒙住了头。眼泪不争气,像硫酸一样从眼眶蔓延腐蚀着整片脸颊,我张着嘴巴用力的抽泣,却因为悲伤蚀骨,竟空不出节奏来呼吸,像个溺了水的垂死之人,正燃着生命,做最后无望的挣扎。

江阳,你这一生不该遇到她。

她出现在我们婚礼后的第42天,一场车祸,一个孤女。

她叫陈静,江阳的初恋。

5年前为了江阳与家人决裂,配上头盔坐上江阳的二手摩托车座,扔下一句狠话,别过头,憋着眼泪,靠在江阳的肩膀上离了家乡,去了远方。

那时候,他们蜗居在逼仄的排楼里,忍受着生活最底层腐朽的味道。陈静白天去做销售员,晚上在家里给人家做兼职客服。江阳找了一份保险公司的工作,为了业绩常常在深夜喝的烂醉如泥,陈静总是温柔把他扶回小楼。

她们没日没夜的打工,昼夜颠倒,那时候他们依偎的时候常常混合着酒精和胃液发酵的味道,他们彼此相爱,抱在一起取暖,在凛冽的寒冬忍受着真正人生初学者应该承受的磨难与愁郁。

你刻意的隐藏了陈静在你手臂受伤时候下汤面的手艺,我知道你是在小心翼翼的顾及着我的感受。但是,当我听到你不小心的形容说,那是你吃过最难忘的面的时候,我装模作样的微笑,其实心里怄了气。

后来我偷偷努力过很多次,从不沾厨艺的我,开始喜欢泡在厨房里。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好吃,最完美,最美味的词汇统统被你褒奖用尽。但是,却依旧没换来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江阳你知道么,当你跟我讲你们窝在那个小房子里因为没钱交房租,躲在阴暗角落里装作屋子里没人的事情时,我有多么羡慕,羡慕另一个女人参与了你那么多的人生。你可能自己都不曾知道,当你兴致勃勃的跟我我讲灶台后有半拳大的蟑螂时,眼里闪烁出的光的颜色我之前从未见过。

你笃定而平淡的描述着你们的爱情,你说那时候很穷,日子卑微到了土里,却也是挺有意思的经历。你说你早已经放下了那个叫做陈静的女孩子,然后柔着目光,在我的脸颊上印了一枚吻。但是,我却还是止不住的还是在嫉妒,嫉妒你们那时候共甘苦的爱情。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知道了,我是真的爱上了你,所以有了莫名其妙的努力,有了不符合性格的偏执和嫉妒心。

你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们的结局。

你们就这样过了几年,你说女孩子和男孩子都长大了,女孩子想不通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年纪,自己却活的如此辛苦,男孩子想不通为何他呵护的小家和未来成了莫名其妙的笑柄。说的时候你目光暗淡,我有些心疼。

所以女孩子偷偷的搬走了,改了号码,便从此没了联系。你说你当时特别傻,是那种很纯情又歇斯底里的傻。

你抱着墨绿色的酒瓶枕着吉他,在还有她体温的床上又哭又笑整整3夜。你砸烂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亲手灭了灶台后疑似蟑螂窝居的小家,然后被房东扭送到警局,赔了自己近乎所有的积蓄,然后拖着破箱子,游荡到陌生的小街巷里,用剩下的钱换了肉和酒。

最后,酒干尽了,肉嚼没了,泪干了,梦醒了,便离开了。

6向风走了八百里,不问归期

再后来,陈静出了车祸,警察在她的手机里除了乱七八糟名为医生的电话本里,只找到江阳一个人的电话。

还是那时候她给你设的可爱昵称——江阳大盗。

我并不想告诉你,我曾背着你偷偷的见过陈静,在一个飘雪的午后,我们坐在咖啡厅里,手捧拿铁从正午聊到老板打样,内容无非就是你,还有那段青涩而无可奈何的爱情。

我问她为何离开你,她说终究还是败给了天意。

陈静当初的离开是因为疾病,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不但不能生育,而且还会命不久矣。她知道在江阳的梦想里,幸福的样子应该是承欢膝下加上百年欢好。“好可惜,梦里的人不是我。因为我爱他,所以不想让他的幸福比邻瑕疵。”

“她命里的人不是我”她轻声重复了两次。

她跟我说,她嫉妒我,嫉妒的发疯,却依然希望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她说这次同我见面会是个永远的秘密,她说她永远爱着江阳,刻骨铭心。她也威胁我说不要再和她相遇,还说要我好好的爱着江阳,不然会在世界的任何角落用意念深深的咒骂我,至死不宁。

说完故事,陈静抿了一口咖啡上的轻薄的奶昔,微红着眼睛哽咽的跟我说,感情这东西散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她不想让江阳的人生再次跌入深渊,所以这一次的离开,希望我不问归期。

毕竟,那一年她含着泪,拖着箱子向风走了八百里,为的就是别离。

陈静离开的时候,我站在咖啡厅门口目送她,消瘦的背影和耳后的碎发被猎猎寒风肆意的蹂躏,厚重的雪地棉在轻薄的雪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深色痕迹。说真的,陈静,我替江阳心疼你。

第一百七十五章 离宫

“麽麽何必叹气,我如今到了如此境地都没叹气,你又何必如此。”申迎儿抬了抬身子,沉着声音说道。

静麽麽眉头一皱,竟偷偷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却依然忍不住带着哭腔道:“老奴,给王后再添些茶水来。”

“静麽麽,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哭了起来?”申迎儿起身查看。

“老奴没事,老奴没事。”说着静麽麽便要拿着茶碗退下。

申迎儿一把抓住静麽麽的手:“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臼儿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静麽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申迎儿说到:“是老奴该死,没保护好大王子,是老奴该死啊。呜呜呜呜呜。”

“你先起来,我的臼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呜呜呜,自从那锦贵妃怀了黄嗣,大王怕大王子夜里啼哭扰了娘娘清梦,便特意将大王子搬到了后宫外的王子府居住。

可王后不知道,那些王子府的人有多么势力,眼见着王后娘娘失宠于后宫,被软禁在阿房宫,便对大王子爱答不理的。

几个服侍王子的贴身麽麽,见着大王从未来看过大王子,便也知道这王子将来定然难有大成,别说是悉心照料了,就是日常的吃穿用度也是宫里最差的。”

申迎儿一听,眼泪便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吞了一口寒凉的空气,忍着哽咽问道:“”

窗外的雨停了,屋子里的灯光还暗着,厚厚地窗帘堆叠一边,昨夜随手搭在椅子上的衣服,互相纠缠不清。

我蒙着厚厚的被子,开着热毯蜷缩在床上,枕头湿了大片。呆呆的望着窗外匆忙飞走的麻雀。雨后的初晴的光,猛烈的灼伤了眼睛,让我恍惚中似乎又见到了你——江阳

江阳,你还记得么,我们鼓浪屿旅行时候遇到的。那是我第一次去厦门,第一次去鼓浪屿,第一次因为被那时候的男朋友放了鸽子而负气的独自旅行。

可是我刚好遇到了你,虽然这初遇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来一份鱼丸!”当你和我同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板无奈的摊开手,一脸抱歉地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份了。

我们相视一望,谁也没有说话,摆明了都没有谦让的美好品质,气氛有些尴尬。当然更尴尬的是鱼丸店的老板。

热腾腾的鱼丸滚着浓汤打捞出锅,僵持不下的两人依旧对抗的不动声色。

本就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安顿好的我,饥肠辘辘的盯着一颗一颗丸子q弹入碗,浓香四溢,脑子里什么谦让啊、气度啊、淑女啊、统统都见鬼去了。毕竟肚子长在自己身上,口水已经漫了七军兵临城下,已没了维持风度的打算。

鱼丸10颗,当第十颗软弹出汤落进纸碗,我便看准时机一把抢了过来,匆忙塞了两张早早准备好的纸币给老板,端着鱼丸纸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的夺路而逃。

后来听你说你和鱼丸店老板顿时都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说,这女孩子既不讲道义又没礼貌,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时候,我正兴奋的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是啊,我是没嫁出去,因为我嫁给了你。

直到现在,我还常去那家我们相遇的鱼丸店,渐渐的同店老板大叔成了叙话好友。我常抱着电脑呆坐在他的店里,静静看着屏幕上新增的留言文字,热腾腾的汤溢出浓香,熙熙攘攘的游客,人们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毕竟打电脑的文艺女青年应该出现的是在软皮沙发的咖啡厅,而不是桌椅松活的小吃店。

2.故事里的人成了忘不净的往昔

那次旅行结束后,我搭乘飞机回北方的家,出了机场去取托运的行李,回家打开便傻了眼。满箱子稀奇古怪的明信片成了一摞一摞的饮料合同,那个在志明和春娇的文艺小店里淘来的木质音乐盒成了黑黢黢的便携小音箱,当然,所有五颜六色的衣衣裤裤也都尽数成了颜色单一的衬衫西服。

说来也奇怪,被月老勾上红线的人,命运总有办法制造各种意外或是巧合来让你们相遇。你我便是如此。

相约见面的那天,你裹着驼色的小羊绒外套,脖子上围了一条藏蓝色的围巾,早早就等在约定的地方。说真的,我们照面的时候有点尴尬,你轻轻上扬的嘴角写满了兴奋与吃惊,我看着比那日更加俊朗的脸,想起那日自己的样子,却慌张的脸泛潮红。

你兴奋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怎么是你?”

好吧,怎么是你?我装作颇有礼貌的点了点头,很淑女的样子。心里却是在忐忑着,埋怨你为何这般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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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墨影

“娘娘。”静麽麽蹑手蹑脚的进门来。

申迎儿见着她神采奕奕的模样,心中便知晓一二。她安顿好刚刚睡着的臼儿,便摆了摆手,打发几个守夜的宫女先行离开。

“怎样?那丫头回去可有什么动向?”申迎儿一边倚着茶几,一边用手剥新下来的橘子问道。

静麽麽见几个宫女退了下去,便神色兴奋的上前应道:“那疯女人似乎晚上又发了癔症,那丫头连同太后,正忙着安抚她的事情的呢,所以倒也看不出什么。”

“哦?那你为何是这般神色,我还当那丫头今日回去有了什么动向呢。”申迎儿将橘子慢慢的拨开,里面白色凌乱的皮须看的人心神不宁。

“可是老奴在回来的路上,却刚好撞见了金仁公主。”静麽麽说到这,不禁狡黠一笑。

“金仁公主?”申迎儿一脸诧异的停下手上的动作。

“是与那郡主有关,还是与那姓鄫的公子有关?”

静麽麽一听,不禁一愣,往前凑了凑道:“娘娘英明,娘娘怎知是与他们有关?”

“莫说其他,你瞧瞧那宴席之上,那金仁公主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公子,这几日还总是往那别院跑,还特意说什么自己家乡的风俗,说是每年这正月之中,最好要住在东边的宫殿里才能纳得什么服气。那东边的宫殿都住满了上京庆禧的官家夫人小姐,哪里有住处特意撇给她住?还不就是盯上了那鄫家公子所住之处旁边的的别院,前几日大王才刚刚应允,那旨意都没过夜,那小妮子便搬了过去,如此,这事情我还看不出么?”

说完,申迎儿便将剥好的橘子劈了一半递给静麽麽。

静麽麽摆了摆手表示拒绝,又接着对申迎儿道:“这样啊,怪不得。”

“所以,你今夜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如此,便说得通了。”静麽麽眼珠子来回乱转,仿佛在脑海中将指导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联系起来。

申迎儿见静麽麽愣了神,便轻轻的唤了一声:“说呀,看到了什么,当真要把我急死?”

静麽麽回过神道:“老奴看到金仁公主带着几个侍女,将那鄫少侠带回了未央宫。”

申迎儿正剥着第二个橘子,听到这,便停了下来,眉梢微挑道:“那……郡主呢?”

“说的就是奇怪在这里呢。老奴怕看走眼,还跟了几步,金仁公主与鄫少霞两个人同乘一顶轿撵,几个侍女也是一脸警惕的神色,而郡主却是没有在场。”

“同乘一顶轿撵?”申迎儿瞪大了眼睛,一脸吃惊道:“可我记得,金仁那顶轿撵可是这满宫中最小的一顶啊。”

“谁说不是呢,奇就奇在这里了。两个人若非是相拥而坐的话,那样小的轿撵,是万万不能坐的下两个人的。”

“可有派人跟着?”

“跟着了,刚回来报信,说是那金仁公主与鄫少侠两个人相拥着进的未央宫。”静麽麽一脸颇有意味的调笑道:“后来,未央宫的侍女们都撤了出来,就连她那从不离身的纳吉,也被从内室中撵了出来。看二人的模样,怕是要一夜**了,嘿嘿嘿。”

申迎儿挑了挑嘴角道:“还真是有趣,只是,如此一来,那小郡主本来身份就不比公主,如今被人家捷足先登先入了门,将来,岂不是只能作个侧室了?之前还以为她是什么样厉害的角色,如此一见,倒是比她那姐姐差远了。”

两个人正因为这件事而调笑着,一个颇有节奏的叩门声响起,随即一个黑影从偏窗飞落到了申迎儿的脚前。

申迎儿来不及防备,吓了一跳,手中的橘子也从手中滑落。

说时迟那时快,那黑影一个反手,便将那橘子接到了手中,低着头双手奉上。

申迎儿先是一愣,刚要起身,一旁的静麽麽连忙安抚道:“娘娘莫怕,这是相爷给您派的亲卫,名唤墨影。”

申迎儿一边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蒙着面,一身漆黑伸手矫健的侠士,一边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冲着他摆了摆手,示意那橘子不必归还了。

静麽麽见申迎儿平和下来,便冷着脸问墨影道“何事?”

只见那墨影也不言语,只是将一个纸条交与静麽麽的手中。

静麽麽将纸条拿到申迎儿面前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莹盈知此事,明日搅干戈。

“这是……”

“你的意思是,莹妃和吴月盈知道刚刚我说的事情了?他们想做什么?”静麽麽问道。

墨影将那橘子小心翼翼的握在手中,随即摇了摇头,作了个揖便闪身从窗子飞了出去,瞬时便不知所终了。

“这个墨影是哪里找来的?阿爹向来不任于江湖中人,怎会突然找个这样的人来帮我?还有,他是怎么知道你我在说这件事的?”申迎儿透过窗子看了眼空荡荡的院子,只有凉凉的夜风袭来,几个在宫门口来回巡视的侍卫似乎对刚刚一闪而过的人影,没有丝毫的察觉。

“这是老爷的旧部的儿子,自小丑陋又不会说话,功夫却是一等一的好,所以相爷这才念着旧情,收到自己的麾下。之前都是相爷派到各诸侯国的探子,如今那褒国被灭了,他便也跟着回了镐京。如今娘娘地位日盛,将他派到娘娘身边保护,自然也是与娘娘重塑父女浓情。”静麽麽语重心长的说着,希望让申迎儿在心里能一点一点原谅曾经申相爷做过的事情,让二人重修妇女亲情。

可申迎儿似乎并不买账,只是挑着嘴角啧了一声,便打岔道:“所以,他是一直在这附近偷听我们说话么?”

静麽麽没想到申迎儿突然来这么一句,只能尴尬的应了一声:“诺。”

“搅干戈,呵,真是有趣。”申迎儿眼波一转。

“娘娘的意思是……”

“且看他们怎么折腾,莹妃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日日想着承欢,至今都没能如愿。心里怕是与我们一样,对那女子的恩宠嫉恨不已,我们且当做什么不知道,让他们折腾去。”申迎儿用帕子擦了擦手,便想起身往内室里去。

可谁知,刚一起身,便眼前一黑,好在静麽麽在身旁搀扶着,才没有一头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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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醉酒

“娘娘,您没事吧?”静麽麽将申迎儿扶到床边。

申迎儿虚弱的撑着身子,抬眼望了一眼正憨憨而睡的王儿,脸上不禁露出温暖的笑意。

“没事没事。想不到那丹药如此厉害,竟能让我虚弱至此。想必,咳咳咳……想必日后也无需再吃了。”申迎儿苦笑了一声。

静麽麽看着申迎儿的样子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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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龙舌丹

堇阳叹了一口气,便飞身上了屋顶,一个转身,便消失在红砖瓦之间。

“堇……堇阳。”若华吃力的想叫出声,可却一头栽倒在了坚硬的石板路上,惊的那一双鸟儿一跃而起,才刚刚擦干净的宫墙,又被弄得荒唐不堪。

“什么?出宫?为什么出宫?”七昭一听堇阳出宫,便有些着急,随之而来的便是小腹一阵钻心的绞痛。

“传太医!昭儿,你别急。有我在。”宫生在一旁拥着身子沉重的七昭,让她安稳下来。

“回娘娘的话,听说郡主是晨间去了趟未央宫,然后便骑着马冲了出去。”

“一个人出去的?”七昭皱着眉头问道。

那侍女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七昭眉头一紧,用力的敲了一下旁边的床沿道:“快,还不派人去跟着。”

“诺……只是……只是郡主的马是大王赏赐的一等一的好马,加上……”那侍女支支吾吾的说着。

“那还在这里耽误什么功夫?传令御林军都督,务必将郡主毫发无损的找回来。”宫生一边冷着脸下令,一边安抚七昭。

七昭努力的平复了一下心绪,“未央宫?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好端端的去未央宫干什么?”

几个侍女七嘴八舌的将早晨的事情一一的告诉了七昭。

“来人,去将那姓鄫的给我找来!”

“诺——”

“鄫公子到——”

正喝着太医的药的七昭,立马将手中的汤药放到一边,苍白着脸色看着同样虚弱的鄫若华。

还未等若华开口,七昭便厉声问道:“你居然敢欺负我的妹妹?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咳咳咳。”

若华的解释还未开口,一个小太监尖厉的声音变传了进来。

“公主,未经传召您是不可以……公主……金……金仁公主到——”

金仁公主跟着若华进了屋子,一把将半跪在地上浑身虚弱的若华搀扶起来,仰着小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道:“娘娘,这男欢女爱,本是伦常。鄫公子与我欢好,自是因我二人倾慕于彼此。郡主与鄫公子之间,已然成了过去,如今她策马离去,又何尝不是成全,又何来欺负一说呢?”

“你给我住口。”若华强撑着身子挤出一句冷冰冰的话语,随即便一口血呕了出来。

七昭本来生气不已,可是看见鄫若华如此模样,而那金仁公主又是如此言辞,心中了然,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况且,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性子自己当然是知道的,在平时,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定是会闹个天翻地覆,却也决不会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自己跑出去。

“鄫公子,鄫公子……”金仁公主一声一声的喊着若华,若华只是苍白着脸色直直的看着七昭,嘴里还念念有词。

太医奉命上前号脉。

“启禀大王,公子乃是急火攻心导致的内力混乱罢了。”

还未等那老太医说完,金仁公主便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草织的小袋子,从里面倒出一枚血红色的丹药塞到了若华的口中,然后反手用力一拍,若华便将那药丸咽了下去。

“怎么样?鄫公子?”

若华吞了药丸,提气运功,只觉得周身的气血似乎已经顺畅,就连刚刚模糊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清晰,身上也有了力气。

不多一会便拍拍衣袖起身站了起来。

“大王,娘娘。我与金仁公主并无瓜葛,还请放我出宫去,将堇阳寻回。”若华一字一顿的说着,虽然脸色还是差的可怕,可听着说话的语气,似乎已经恢复了些。

“鄫公子,你怎么可以这样?”金仁公主一个健步上前扯住若华的衣袖撒娇道。

若华冷漠的将手一甩,金仁公主险些被晃倒。

“公主,请您自重。昨夜在下是与你多饮了几杯,可若不是旧伤复发,又怎会被您带到未央宫中去。况且,虽然我气力全无,可头脑却还是清醒着,在下并未与公主有任何越矩之为,还烦请公主保重自己的名誉。”若华毕恭毕敬的冲着金仁公主作了个揖。

金仁公主一听,倒也不恼,心中想着早知道你会矢口否认。

她冲着旁边的宫女使了眼色,便自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那宫女便扑通一声的跪倒在地上道:“启禀大王,我们公主着实冤枉。您瞧这今晨时换下来的褥塌……”说着那宫女便将一件染了血的褥踏呈了上来,宫生眉头一蹙摆手让其拿开。

“鄫公子男子汉大丈夫,既然与我们公主已有了夫妻之实,还这样说,当真是要负了我们公主?”那侍女哭丧着脸,一副蒙了什么大冤的模样。

“不怪鄫公子,只是昨夜我见公子伤势复发,便取了我部落独有的龙舌丹给他服下去。可公子醉酒未醒,那烈酒与这龙舌丹想斥,便会生出扰乱心神的效用,昨夜的事情,公子自然是记不得。”金仁公主委屈兮兮的说着。

七昭在一旁听着,又瞧着那金仁公主的模样,便大约知道定是这公主给这小子下的圈套。可怜了自己那妹子,伤情到连我这个阿姐也不知会一声,就策马离去。

可眼下,这小子如此,怕是非娶了这公主不可,可堇阳怎么办呢,她看得出,堇阳用情至深,不然也不会就这样伤心的离去。

宫生在一旁听了许久,看着七昭板着脸蹙着眉,便知道她心中所想。

“娘娘累了,你们的事情等郡主回来再说,先好生养着去吧。”宫生冲着他们摆摆手,几个人便退了下去。

等他们都退了下去,宫生问七昭道:“昭儿,你可认准了这妹夫?”

七昭直了直身子道:“我不认准又何如,堇阳那丫头怕是早就一门心思栽了进去,如今成了这般光景,当真是难办。”

“这小子也真是怪,既不做官,也不受财。如今拖成了这副局面,当真是难收场……不然,便宜这小子,让他两个都娶了就是?”宫生柔声细语的与七昭说话,以分散她的心思来缓解汤药带来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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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娶谁?

“自然是不可。我那妹子虽然看着风风火火的模样,其实则是一根筋的傻孩子。若是让她与那公主共侍一夫,定然是将她往火坑里推一般,我这个做阿姐的,即便是让她对这个男人彻底死心,也绝不能让她这样一点一点的把自己逼死。”七昭将空碗递给宫生,叹了口气。

“报——郡主回来了,回来了。”

七昭一听,便松了一口气,挑了挑唇角问道:“她可安好?”

“回大王娘娘的话,一切都好,都好。”

“快把郡主带过来给娘娘看看。”宫生见七昭露出笑意,脸色也恢复了血色,便放下心来。

“耽误了大半天的功夫,你去处理公文吧,不然又要批到很晚,小心熬坏了身子。堇阳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七昭微笑着将宫生往外推。

宫生见七昭心情转好,便也跟着心情开阔,他挑了挑眉梢,俯身在耳边对七昭道:“可是怕夫君夜不归宿,爱妻独守空房?”

七昭一听宫生的语气,便知道他又在逗她,便轻轻将宫生推开,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道:“我的好孩儿啊,你可万万学不得你阿爹这般不正经。”

宫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抱了抱七昭的肚子说道:“王儿啊,你也万万学不得你阿娘这般口是心非。”

孩儿:呵呵哒——

香兰宫正厅。

“王后驾到。”

七昭心思一沉,她来做什么。

“臣妾参见王后。”

“臣妾叩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莹妃和一众妃嫔纷纷向七昭行礼。

“平身。”

“诺——”

七昭见王后来了,便毕恭毕敬的将正坐的位置让给了申迎儿。

“诶呦,这是妹妹的宫,自然是妹妹坐在主位,本宫来,不过是大病初愈,正巧得了母家送了些补身子的药材,想着妹妹怀着身孕,借着送药材的档子顺道过来瞧瞧你。这不,正好遇到几个妹妹过来请安,所以就一道过来了。”申迎儿一身王后华服,孱弱的身子顶着那贵重的头冠坐在侧位,怎么看怎么别扭。

七昭只好坐上主位,心中盘算着,如此大的阵仗,莫不是听说了早晨的事情,纷纷过来瞧热闹的。可这事情终究算是自己宫中的家务事,在场的外人越多,怕是处理起来越是难。

七昭正端着茶杯想着,莹妃倒是率先起身道:“不知王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可曾听说昨夜之事?”

七昭心思一沉,果然,这么大的阵仗,都是因为这件事情来的。

“也是可怜了她小小的年纪。”申迎儿叹了一口气,倒是让七昭一下子摸不到头脑。

莹妃挑了挑眉梢道:“看样子,贵妃娘娘还不知道吧。与您同出一国的青禾世妇昨夜让一个贼人灌了汤药,一觉醒来,竟不能说话了。”

七昭先是一愣,紧接着应了一句:“青禾?”

“是呀,听说太医都说没办法治了呢。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再不能张口骂人了,也算是清净。”莹妃饶有意味的说了一句。

七昭便知道莹妃的意思,那青禾自从褒国国破之后,只要是清醒的时候,便不停的谩骂七昭和堇阳两姐妹,那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在宫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不过,介于她是个疯癫痴傻之人,而那冷宫的老女人也大多这副模样,便都也见怪不怪了。

可莹妃这话的意思,怕是有些来者不善,近日赵国使臣作客于朝,两帮交好,这莹妃倒也是春风得意,只是这话听起来,总觉得是别有用心。

“莹妃的意思是?”七昭倒也不惧她。

莹妃眼珠一转,刚要说些什么,小太监的细嗓音便响起:“平阳郡主到。”

堇阳一进香兰宫,见到堂上这么多人,还是吃了一惊,于是毕恭毕敬的冲着各位娘娘行礼:“拜见王后,诸位娘娘。”

七昭想着先打发这些娘娘离开,可王后没说离开,自己便下逐客令,不是明摆着打王后的脸么?本来就是避不开的共同生活,她可不想自己死去后,他们将气都撒在自己孩儿身上。

“金仁公主到,鄫公子到。”

堇阳刚刚起身,金仁公主便扯着若华的衣袖冲了进来。

金仁公主一见堇阳,仿佛瞬间便成了一只炸毛的斗鸡,浑身上下都写着戾气。

“郡主,鄫公子已是本公主的人,你既不要他,又何必缠着他?”金仁公主冲着堇阳大吼道。

“怎么这样没规矩……”

“这样的话也宣之于口,真是不害臊……”

几个小御妻在底下窃窃私语,石悠然倒是觉得心中痛快,看着垂头丧气眼圈通红的堇阳,以及旁边时刻要与堇阳开战的金仁公主,只觉得这是一场不可错过的大戏。

七昭眼见着这件事情不处理是不行了,便只好公事公办的问道:“堇阳,鄫少侠是你的未婚夫婿,如今……”

堇阳沙哑着嗓音打断了七昭的话:“他不是。”

若华挣脱开金仁公主的手,一把抓住堇阳的手臂,可堇阳却一个吃力将他的手甩了开去。

若华看了一眼憔悴的堇阳,随即眉头一舒,跪地对七昭道:“请娘娘答允,在下愿意接受封赏,迎娶平阳郡主为妻。”

若华的话一出,堇阳的一滴泪便落了下来。

金仁公主一把扯过若华,大声道:“你怎么能这样,你我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又怎能娶其他女子?”

“公主,您心中应该知晓在下心意,又为何编出这样的谎来呢?”若华蹙着眉,眼睛却一直盯着旁边失魂落魄的堇阳。

金仁公主气的面色通红,旁边的纳吉看着有些心疼,不禁上前道:“你说没有,何人能证明?倒是未央宫的宫人,人人都见得你衣衫不整的从公主的内宫中出来,且不说你们如何,公主乃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如此清誉受损,你又如何谢罪?而今你又要娶其他的女子,当真欺辱我们犬戎部落太小,供不起您这位驸马么?”

纳吉毕恭毕敬的回着话,却让七昭的心中更是难安。

“鄫公子,我大周有律,公主与郡主,您只能选一位,如此情景,您要娶的到底是哪一位?”静麽麽站出来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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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割爱

“在下想娶的至始至终都是姒堇阳一人。公主厚爱,在下恕难从命。”

若华话音刚落,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突然绕过侍卫冲了进来,一把雪亮的匕首冲着若华身边的堇阳冲了过来。

许是一夜未眠的缘故,堇阳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攻击没有丝毫的防备。

若华见状便一把将站在身侧的堇阳揽入自己的怀中,那女子一刀刺过来,扑了个空,转身又将那鲜红的利刃向着二人的胸口戳了过来。

若华见状,便抓着堇阳的手往后一松,想要避开那匕首。可是刚刚恢复的他,本就有些气力不足,那匕首则是直直的冲着他的胸口戳了过来。

堇阳见状,连忙吃力一推。那匕首便擦着若华胸口的衣裳划了过去,虽然未伤及皮肉,可是领口的衣衫却被划出了一个大口子。

那狰狞的已经结了疤的伤痕,映入堇阳的眼帘。

那是仙人谷时,若华给自己那条肋骨时候留下的伤痕,那长长的,永远抹不去的伤痕。

堇阳看着不禁鼻子一酸,竟然不能自持的流起了眼泪。

那女子一下子扑了个空,挣扎着爬起来,几个侍卫本上前想要将她控制住,可定睛一看是青禾世妇,便都不敢上前。

青禾见这空当,便一个晃神,拾起掉落的匕首,疯狂的乱挥着。

而此时,若华已将堇阳牢牢的抱在怀中退到了人群中。

青禾眯着眼睛,四处巡视,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正坐中宫身怀六甲的七昭的脸上,随即她挑唇一笑,癫笑着将那匕首冲着七昭直直的挥了过去。

“娘娘小心!”

“阿姐!”堇阳看着那匕首冲向七昭,自己却来不及去阻拦。

倒是在一旁的灵犀,想都没想的一个箭步上前,张开双臂挡在七昭的面前。

可她手无寸铁,如何抵挡得住这来势汹汹的匕首和正拧笑着的青禾。

罢了……

正想着,灵犀便一下子转过身去,冲着七昭微微一笑,将七昭如大鸟护犊一般的将七昭整个人抱在了怀中。

然后她眼睛一闭,等着那匕首直挺挺的插入自己的背脊。

哐啷——

一声脆响。

那匕首落地。

灵犀睁开眼睛,回头一看,手持长剑的石衣挡在了他们主仆二人的身前,将那匕首击落了下来。

而身后则是一声低沉的命令传来:“来人,将刺客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诺——”

宫生蹙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来到七昭的身边,一双幽深的眼像是融了冰石。

“昭儿,没伤到吧?”

一种妃嫔这才从刚刚的情况回过神来,纷纷下跪道:“臣妾,拜见大王。”

七昭也要起身行礼,却被宫生拦了下来道:“不必。”

随后,便转过身来坐到七昭的身边,对着一众妃嫔摆摆手道:“都起来吧。”

“诺——”

金仁公主也回过神来,看见宫生胸口如此大的疤痕,不禁心疼不已,上前关切道:“鄫公子,这是哪里的贼人,竟然这般伤你。我那里有上好的去除疤痕的药……”

若华歪着头看着堇阳没理睬金仁,眼睛里闪着光,她看着堇阳的眼,像是掉进了一口深渊。

在那一刻,堇阳的心中已经知晓,面前这男子已将她的心完完整整的夺了去。

从那红石崖云棠梨院那颗梨花树上的一瞥,从那携手在鬼门关走一遭,从那根肋骨嵌入自己的血肉,面前这个男子,已再也无法从生命中抹去,如同他胸口那道长长的,狰狞的疤痕,永远,无法抹去。

所以,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此生已是离不去。

堇阳觉得自己很可笑,这样简单的事情,直到刚刚才想通,当真是愚蠢至极。而同时,她也觉得正是自己这样蠢,才会昨夜伤心的在池塘边的凉亭哭了一夜,弄湿了衣衫,又好死不死的想出宫散心,又好死不死的忘记带防身的赤龙匕首,这才折返回来取,就这样才有了此时此刻的事情。

只是,这赤龙匕首为何会在这发了狂的青禾手中,倒是让堇阳疑惑不已。

“不必……”若华与堇阳相视一笑,之前的种种便都淹没在这笑意之中。

相爱的人就是这样,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想说的话,做的决定。

那一刻,抬起的笔耕,就注定写成了日后的故事。

“大王,在下愿意接受大王的的委任,在朝为官。之前是在下愚钝,未能领会大王的美意,如今悔悟,还烦请大王兑现之前的承诺,许在下良缘。”若华转过身冲着宫生叩头。

金仁在一旁倒是待不住了,冲过来也跪倒在地上道:“大王,昨夜的事情想必您也知道了,如今我与公子已有了夫妻之实,还请大王成全。”

金仁公主也是急了,一连着叩了好几个响头。

就在此时,月盈款款而出,跪倒在堂下:“启禀大王,昨夜之事,臣妾有话说。”

宫生挑了挑眉毛,与七昭对了个眼神便道:“说,昨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莹妃见宫生有兴趣,而自己恰恰也是知晓此事的,心中盘算着,和不趁此机会帮这郡主说话,以此先顺了这女人的意思,一来能讨得大王换新,二来也是日后为自己留条出路。

“启禀大王,鄫公子本是冤枉。”

莹妃此话一出,月盈眉头一沉,便知晓这莹妃的意思,便恨恨的退了到了一边。

“昨夜天寒,臣妾派了几个侍女去为臣妾取些红糖姜来,谁知刚好碰到未央宫的宫女,他们见那宫女鬼鬼祟祟的,便上前盘问。这才知道金仁公主派了侍女,调了他们犬戎特有的药,想要与公子欢好。”莹妃一边说着,金仁公主的脸色越发的变得难看。

莹妃一面说着,宫生的眉头越发的蹙了起来。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七昭,又看了看若华和堇阳,便对旁边的小太监说道:“宣旨。封鄫若华公子为禁卫军统领,赐婚于……金仁公主。”

金仁公主?

没听错吧,不应该是郡主么?怎么会是金仁公主?

妃嫔们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着,就连金仁公主也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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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昭阳宫旧事

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所认识的世界与大部分的常人不同。我,有通感症。简单的说,就是在我这样人的世界里,数字,词语,还有声音都是有颜色的,它们都那样特立独行的存在着。

从记事开始,每当声音滑过耳膜,眼前变会漾出颜色。

会有很多人觉得很酷,像是拥有了上天赐予的神秘力量,却不知道这样的人,内心却是座空无一人的孤岛。

2

遇到林川之前,我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这样孤单的安静生活,然后踌躇着走完一生,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静悄悄的与世长辞。

但是这一切都在遇到他之后产生了改变,就像是列车偏离了原有的轨道向着未知,一路飞奔而去。

那是一个挺特别的日子,我坐着闷热的城际公交,从父亲收押的监狱回安城。车子走走停停,车里的人大多都昏昏欲睡,只有你林川坐在我旁边撑着眼皮,不时的还偷偷的盯着我看。

那时候,我以为遇到了心智扭曲的变态,刻意的向窗子边挪了一挪,心里却是不断的想着沿途哪个车站离警局不远。

“请问,你是秋汐么?安市附二中的?”他突然很有礼貌的询问,一头毫无攻击性的漂亮的灰棕色山羊。

我回头仔细的打量他,迟疑的点了点头。

“这么巧啊,我是林川啊,秋汐。这一晃多少年没见了。”男生兴奋的眼里闪着光。

我努力的从记忆里搜寻面前这个消瘦而身材修长的俊朗男子,虽然依稀记得这个叫林川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样一个人,大概是转学之后的新的记忆太重把之前的挤走了吧。“林川啊。”我客气的装作记起的样子回答道。

“是挺久没见了。”我心虚的补充道。

林川看了看我,自顾自的说起了这些年那些同学纷纷都散落在了哪里,谁谁谁下海经了商近几年赚了大钱,谁谁谁又去到了公益组织满世界去扶贫。

他像清晨榕树上的蝉虫一般叽叽喳喳的絮叨个不停,其实我根本没兴趣听那些人都有着怎样的人生,想起那时候十几岁的年纪,人类天生的排异性让我几乎做什么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去吃午餐,一个人去上课外补习班,一个人在午睡的时候去图书馆,好在这样孤单的日子换回的总是成绩排名最顶端的位置。

小时候爸妈看见成绩单总是笑的合不拢嘴到处炫耀,自己看来,名字出现在纸张的边缘是那样的突兀,倒更像是可有可无的黑色边框。

2

直到有一天一个高年级的男生在数理竞赛过后的走廊上拉住我“你34题的立体图画错了,辅助线不是截在中垂线上而是中线上。”后来我知道那个人是你,林川。

背光的走廊上男生站在光的内侧,说话的时候高大挺拔身体边缘毛茸茸地发着光。

“什么?”我错愕。

“你是秋汐是吧,我在学校的优秀学生宣传栏里见过你。”

“哦,那……”因为平时缺乏语言锻炼,所以说话总是支支吾吾的,自己都觉得蠢笨的像头猪。

“回见咯!”男生被另外几个穿着球衣的男生约走。

那时候我出于或是青春期强烈的好奇心而到处寻觅他,也许是孤独的人太久了总想找点乐子吧。不过结局是,没几天就被校长激情澎湃的百日誓师大会将这件事冲了个干净。

“秋汐……”他叫我的名字,然后顿了顿。

我回头看他,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亮亮的光,“我们下个月15号刚好有同学聚会,你也一起来吧。”说着他掏出了手机,把微信的二维码举到了我面前。

“你该多去参加参加聚会什么的,对你的精神衰弱有好处……”anna的声音在脑子里回响。

“好,我会准时到的。”

林川在距离安市中心30多公里外的城区下了车,我看着他背着藏蓝色的包站在荒落无人的站台旁,面朝着夕阳。远处是大片炊烟翻涌着升起,苍翠的山边似乎有条蜿蜒的公路,成排呼啸而过的摩托少年哼着岁月里唱不尽的歌。

车子哗啦一下关了门开始启动,发动机微微颤动着,我看见那匹灰棕色的山羊镶着金边回头看着我,抖出了银白色巨大的翅膀,向青翠的山川里头也不回的奔去。

3

再遇到林川是在同学会上。

那天anna特意给我挑了一套据说美的男默女泪的白色连衣裙,这一点在我踏入饭店的包厢的时候得以验证。

“秋汐啊!这么多年不见,怎么这么美啊~”

“来吧来吧,快入座吧,我们的女神大学霸。”几个同学七嘴八舌的赞美着。

在陌生的人群中,我找到了熟悉一些的面孔——林川。他眯着眼睛坐在阳光里,干净利落的休闲t恤,温柔的眉目都像是一缕和煦的春风轻拂人心。我冲他拜了拜手,他微笑着轻点了下头。

这时候,进来了一个一身爱马仕休西装的男人。

“大家好,我来晚了。”男人的语气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和自信心。一只静立着的灰棕色的隼。

男人带着皎洁的微笑,一双细长的眼来回来去的扫视着屋子里人。

“快快快,我们的百里大少爷,快入座吧,别端着了,这里又没别人。”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同学起身扒拉那个消瘦挺拔的男人。

百里湳噗嗤一笑,用股指分明的手撕扯着松了松紧扎在领口的领带,露出青白色的锁骨,随即回身脱了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松着身子一屁股坐了下来。一边还憨笑嘟囔着“我还以为又是什么饭局呢。”

“我们百里少爷真是忙的不要不要的啊,听说你最近生意可又是做大了啊,我们公司好几个小姑娘都在讨论什么科技新贵呢。”坐在旁边的女孩子打趣道。

“可不是,谁能想,我们这一届同学,我们百里少爷现在是家业最大的啊。”

“就是,现在想想我们读了这么多年书,还不如像百里一样早早出去闯荡呢。”

百里湳听到这里脸色微沉,但是多年生意场的周转盘桓早已让他练就了山崩而面不改的能耐。巧妙的画风一转“没,诶对了,我们同学们都到齐了么?今天听说来的人很全啊。”

“今天我们班第一来了,诺,秋汐。”旁边搭话的女孩子没礼貌的用手指指了指我,我装作听旁边同学聊天而刻意回避着百里湳票转过来的目光。

那年盛夏,处处繁花,我躲在树后静静地看着百里湳缠着厚厚绷带的右手,他低着头落寞远去的背影,嵌在时光里,成了我永远挥散不去的记忆。那一年,我呆呆的立在山峰上,看着他挥着稚嫩单薄的翅膀,向悬崖深渊俯冲而去,从此没了踪迹。

“秋汐,别来无恙。”百里湳收起笑容,眉头偷偷的抽动了一下,眼里闪着光那样定定的看着我。

我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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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夜宿藏经阁

“王室?怎么会。”

七昭听到这样的结果,不禁气血上涌轻咳了两声。

宫生见状,连忙沏了一杯茶,拥着七昭将茶碗放到了她的唇边,柔着声音说道:“昭儿,先别想这些,眼下你怀着身孕,定要将身子调理好。其他的事情,有我呢!”

七昭点了点头。

宫生轻轻的将七昭的头抚到自己的胸口,低头在她肤白若凝脂的额头上印了一下。

我必倾尽所能,让这样美好的你,锦绣一生。

堇阳失魂落魄的回到宫里,几个小侍女看出堇阳心情不佳,又加之这一早晨的事情吵闹,故而都簇拥上来,七嘴八舌的安慰堇阳。

堇阳随声应和着,心中却觉得疲惫不堪。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堇阳便打发几个侍女离开了。

为防吵醒门口守夜的侍女,堇阳还特意从天窗爬了出去,可惜心绪凌乱,手臂被屋顶的瓦片刮出了长长的血痕。

堇阳抬起手,看着长长的血痕,亦如若华胸口那道长长的疤。

她坐在屋顶上,看着皎皎明月,看着璀璨星河。一杯烈酒倾喉而下,两行灼泪烫伤了脸颊。

她开始觉得这世界上的欢爱无羁,竟不如漆黑之中一盏孤灯,如此让人心生涟漪。

堇阳一个飞身便落到了那唯一点着灯着灯的屋顶,可这屋子也是奇怪,找了半天也未找到窗子。

她飞身而落院中,那别别处更大的水龙大缸倒是有趣,她晃晃悠悠的来到水龙跟前,只见那盈盈一汪映着天幕的黑水,星星点点的散着光,看着神秘又诡谲。

堇阳红着眼睛,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她指着那黑水,喃喃自语。

你瞧瞧,这样黑的水怎么能喝,阿娘说过,不干净的水喝了,会着凉,身上会像大蟾蜍一样,长满硬壳子。

可是她现在就觉得很冷,那种从里到外的寒冷,这样的感觉即便是曾经在那冰封千里的昆仑山上,即便是在那冰雪雕漆而成的屋子里也是不能及的。

“冷?冷又如何?人死了,还不是冷冰冰的一具,早个几年,又能怎样……呵呵呵呵。”

说完,自己竟然痴痴傻傻的笑了出来,用手中空荡荡的酒壶舀起来,一口吞了下去,然后爬在水龙旁边,一边流着泪,一边笑嘻嘻的呓语:“阿娘,阿娘——”

“丫头?丫头?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然敢擅自就跑过来,可是半分规矩也不懂的!丫头?你这手臂是怎么了……丫头……”

等堇阳苏醒的时候,只觉得身上暖暖的,到处都是好闻的竹木香气,还有些浓烈而干燥的香气,闻起来有些像那些供奉着大佛爷的佛堂。

堇阳揉了揉眼睛,从硬邦邦的地上苏醒过来,可刚刚清醒的头脑,胃肠却不争气的绞痛起来,一股灼热腐臭的热流顺着喉咙上涌,眼看着就要喷薄而出。

突然,一个皱巴巴的手往堇阳的嘴里塞了几片叶子,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嚼完就不恶心了。”

堇阳只觉得清凉入口,肠胃的不适也缓解了许多。

她定睛一看,灯火通明的厅堂之中,一个蹒跚老者正挑灯夜读,而旁边则是遮天蔽日的经格架子。

这里是——藏经阁?

堇阳身上疲软,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手臂上也是火辣辣的疼。

她强撑着身子起身,来到那老者身边,还未等开口,那老者便一脸不耐烦的说到:“酒醒了就赶紧回去,这地方不是你们这些人应该待的地方。”

老者说话的时候,头也没抬,只是自顾自的看着烛火之下那密密麻麻的经卷入神,单衣轻薄的搭在干枯苍老的身体上,那花白的鬓发披散在肩膀上,看着倒是有些像戏文里的土地公。

堇阳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个老者,才发现就是之前那个脾气十分不好的阁主,眼看着外面天色如墨,长夜漫漫,自己又无处可去,回宫亦是伤情,倒不如在这里度个一夜,倒也是个去处。

堇阳挑了挑眉梢,将口中咀嚼过的叶子吐在了痰盂之中,然后蹑手蹑脚的凑了上去。

“阁主,别来无恙啊?”

“哼,你这丫头,既是郡主,居然这般没规没矩,当真是胆大包天,怪不得将自己弄得如此模样,倒像是……”

那老头说着顿了顿。

然后叹了一口气,转身到旁边一个小架子上,东捡捡西捡捡弄了一小盘子的瓶瓶罐罐,又找了些纱布坐回了灯前。然后他将那手旁的经卷安稳的放置在旁边的小架子上,上面还压了一层薄草织成的布,生怕那经卷受了潮。

堇阳见那老头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并不理她,便自顾自的在旁边翻看起经卷来。

“丫头,过来。”

堇阳指了指自己:“我?”

那老头眼睛一横,沉着语气好像生气一般:“这屋子中除了你这丫头,还有其他人么?莫不是你觉得老头子头昏眼花,已经是土埋没过肩膀的人,这好好的竟和屋子中的鬼魂在攀谈不是?”

堇阳听那老头的话语诡谲,不禁觉得背脊一凉,下意识的左右查看,生怕突然出现个什么将自己的三魂七魄尽数收了去。

那老头见堇阳如此,倒是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呦呵,还知道害怕。罢了罢了,你那手臂上的伤口沾了水龙里的陈水,若是不尽快诊治的话,日后发起炎症来,就不是留疤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行了,快过来。”

堇阳听了那老头的话,便也只好将信将疑的走了过去。

那老头用剪刀将堇阳的手臂上的衣裳裁剪下了一部分,然后又将草药覆了上去。

烛火莹莹,也不知道是喝醉了的缘故,还是两日都未曾睡得安生觉的缘故,那老头的样子竟莫名的与若华的影子重合了起来。

“嘿嘿嘿!你这臭丫头,这样盯着老头子我,莫不是想起了你那情郎?”

那老头将剪刀往盘子里一扔,啧了一声说道。

“什……什么。”堇阳被老头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一愣。

老头狡黠的笑了笑,又步履蹒跚的将包扎的东西放好。

“这情爱啊,本是虚无。你这丫头虽特别,却也免不了俗,终要被这深宫大院所困,被这虚无情爱所累。可悲,可叹啊。”

23

第一百八十章 旧事

遇到百里湳那天,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一天。那天是高考的第二天,工整的誊抄英语作文的时候,天上下着脏兮兮的沙尘暴,我猜就是那个时候,母亲疯癫着奔向了远方。

从那一天起,我开始发觉,自己孤单的只剩下了呼吸。

高考结束后,我欢脱的回家,想到自己将有大把的时间用来陪伴和治愈母亲千疮百孔的心的时候,我忍不住咧着嘴笑出了声,然后进了满嘴的沙子。

我还记得那天傍晚的时候,黄沙依旧铺天盖地,我抹着眼泪飞奔回考试的学校。抱着残存的希望,期待着母亲能在离去前再偷偷的见我一次,然后被我逮个正着,也许……

可是那天,我一个人在校门口边的长椅上坐了很久很久,我一直觉得似乎有人在注视着我,而却始终搜寻不到那个人的踪迹。

直到夜幕赶走昏黄色的天,远远的看见学校最后一盏灯熄灭,百里湳半敞着校服拖着书包从校门里走出来。

他一眼看见了直挺挺哭的乱七八糟的我,先是惊讶,随即便换上了招牌的顽笑的表情。他走到我的面前,然后弯下腰将脸凑到我跟前,饶有兴致的歪着头像打量一种神奇生物般的盯着我看了几眼,接着便丢书包在地上一屁股坐到了旁边。

“你是失恋了还是因为高考考砸了?如果是因为失恋了我也许会陪你坐一会,如果是因为考试什么的,我会打110。”一头骄傲的舔舐自己羽毛,装作漫不经心展示自己雄壮的胸脯和色泽光亮羽毛的隼,但并不讨厌。

“我是一个人了……。”我没出息的哽咽着,嘴巴一开口便哇啦一声的嚎了出来。

我从不曾对同龄的伙伴说起自己的事,大概是源于家庭不幸而产生的自卑感,亦或是世界的不同。曾经的我很害怕,害怕被人知道自己是杀人犯的女儿,害怕别人知道自己是异类,那些讳莫如深的秘密像是潜伏着的活火山被抑在心底,终日见不得光,渐渐的积蓄能量发酵出了奇怪孤僻的个性。

他嗤了一声,用脚踹了踹自己的书包说“一个人?嗤,这世界上有谁不是一个人呢?”

我依稀还记得我抽着鼻子看向他的时候,他歪着身子斜靠在椅背上,低着头,眼睛深深的埋在额前的碎发里,隐约飘出的幽黑的光,如精灵遗落人间的黑珍珠般璀璨。

“你不懂!”我很激动,扯着嗓子冲他叫嚷。

“是因为你爸爸么?那个因为故意伤害而判了刑的男人?不用那样看着我,我的大伯就是负责你们案子的人,他无意说起我才知道的。”

我瞪着眼睛看他,他没有抬头,只是用男生特有的低沉声音说了一句“放心,我不说。”

我看着昏黄路灯下他的侧脸,温柔的在发着光。

“所以,今天又是怎样?”他问道。

“我妈不见了。”我用力的抽了抽鼻子。余光中看到他僵了一下身子,轻轻的侧了一下头便又恢复原来的样子。

他没有说话,就那么一直静静的坐在我旁边,直到整个星空泛起微白的光。

后来我哭够了,便起身回家,百里湳就在后面三五步的地方跟在我后面。

老街巷的街角墙上开着一扇窗,路过的时候我习惯性地打量自己在镜中的样子,那是一张恬静而随和的脸庞,但可惜已没了初来时候那个快乐稚嫩的模样。

百里湳来找我的时候,是大一年级的下半学期。

“阳春三月,夜微凉。

盘桓在老街巷口的风,把路人吹成了斑驳的模样。”

我在母亲走失的第289天,我更新了微博的状态,有许多社区里的伙伴在下面留言“秋汐,今天我这边风声可没那么忧伤,一整天都是一只粉色的海报在顶球球,可爱的不得了。”

“我这里今天下雨,一只灰突突的大老鼠来回乱串,吓死娘了。”

“所以呢?你看到了什么?条纹斑马么?”我坐在足球场的边上,傻笑着看着她们七嘴八舌的留言。

“秋汐,为什么我每次见到你,你的表情都那么的,那么的……”隼扑扇着大翅膀飞到我对面,挡住了太阳炙热的光,它骄傲的昂着头,掏出了一根牙签开始剔牙。

我回头,看见抱着篮球穿着篮球衣的百里湳。

5

后来知道,百里湳转校来了a大。

百里湳容貌和身材让他在学校的论坛上迅速蹿红,a大校草转学生的绰号不胫而走,当然,随之而来的也是络绎不绝的表白和雪片一样塞满球柜的情书。我斜着眼睛看在滑板上双手插兜的百里湳“可以嘛,校草。”阴阳怪气的打趣他。

他突然的停住,俯下身来,一只手搭在我的头上,精致的脸逐步逼近。他坏笑着“秋汐,你这样是在调戏我么?”。隼冲我撅着屁股浪浪的晃着。

我一歪头错开他的手,一脸不屑的继续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呵呵。”

我和百里湳因为许多共同的通选课,所以关系变的越发像朋友的样子。女生们视我为公敌,所以在我身上常常会发生诸如球柜里爬蟑螂,水壶放在公共浴室外面被人兑满钢笔水的蹊跷事。

当然,这些对我来说并没所谓,毕竟我没有朋友可以因此受到伤害,只不过是自己而已,这没什么。

那天清晨,我被一个仿造教务处的eai骗去教学楼的a221的阶梯教室,进去之后发现空无一人,转身想推门离开,门却被外面的人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死死的顶住。一群欢跳着的长耳朵兔子大声叫嚷着“你就在这里呆一天好好反思一下吧,你哪里配得上百里湳!”

我无奈的吐了一口气,坐在二排的桌子上,把脚搭在前排的椅子上,掏出手机“喂,百里湳,你的锅,过来救我,教学楼a221。我下午还有系主任的专业课呢,不能迟到。”

那天晚上,百里湳去买了啤酒,冒着气泡的黄色饮料剐着食道在胃里奔流不息。那天是母亲出走的第365天,我只记得我跟他说了很久的话,语无伦次,絮絮叨叨,他只是静静的在旁边听然后一瓶接一瓶想自己的事情。

从前我常听人说,醉酒能让人短暂的逃避现实,可偏偏一瓶又一瓶热烈的液体灼着咽喉,始终流不进心里。脑子开始变的昏昏沉沉,后来一整天都头疼的炸裂,昨夜的说的话已经忘了大半,只记得百里湳最后那句“没事,我送你回家。”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百里湳端着半凉的绿豆汤,微笑着举到我面前“喝了吧,不然头会疼死。”隼张开巨大的翅膀揽我入怀。

我乖巧的举着碗咕咚咕咚的喝着“所以,我的声音是什么动物?帅不帅。”

我愣住,背上一寒直直的盯着百里湳。“什……什么。”

“你昨天自己说的。”

“我说什么了?”

23

第一百八十一章 牺牲

“麽麽何必叹气,我如今到了如此境地都没叹气,你又何必如此。”申迎儿抬了抬身子,沉着声音说道。

静麽麽眉头一皱,竟偷偷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却依然忍不住带着哭腔道:“老奴,给王后再添些茶水来。”

“静麽麽,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哭了起来?”申迎儿起身查看。

“老奴没事,老奴没事。”说着静麽麽便要拿着茶碗退下。

申迎儿一把抓住静麽麽的手:“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臼儿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静麽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申迎儿说到:“是老奴该死,没保护好大王子,是老奴该死啊。呜呜呜呜呜。”

“你先起来,我的臼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呜呜呜,自从那锦贵妃怀了黄嗣,大王怕大王子夜里啼哭扰了娘娘清梦,便特意将大王子搬到了后宫外的王子府居住。

可王后不知道,那些王子府的人有多么势力,眼见着王后娘娘失宠于后宫,被软禁在阿房宫,便对大王子爱答不理的。

几个服侍王子的贴身麽麽,见着大王从未来看过大王子,便也知道这王子将来定然难有大成,别说是悉心照料了,就是日常的吃穿用度也是宫里最差的。”

申迎儿一听,眼泪便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吞了一口寒凉的空气,忍着哽咽问道:“”

窗外的雨停了,屋子里的灯光还暗着,厚厚地窗帘堆叠一边,昨夜随手搭在椅子上的衣服,互相纠缠不清。

我蒙着厚厚的被子,开着热毯蜷缩在床上,枕头湿了大片。呆呆的望着窗外匆忙飞走的麻雀。雨后的初晴的光,猛烈的灼伤了眼睛,让我恍惚中似乎又见到了你——江阳

江阳,你还记得么,我们鼓浪屿旅行时候遇到的。那是我第一次去厦门,第一次去鼓浪屿,第一次因为被那时候的男朋友放了鸽子而负气的独自旅行。

可是我刚好遇到了你,虽然这初遇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来一份鱼丸!”当你和我同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板无奈的摊开手,一脸抱歉地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份了。

我们相视一望,谁也没有说话,摆明了都没有谦让的美好品质,气氛有些尴尬。当然更尴尬的是鱼丸店的老板。

热腾腾的鱼丸滚着浓汤打捞出锅,僵持不下的两人依旧对抗的不动声色。

本就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安顿好的我,饥肠辘辘的盯着一颗一颗丸子q弹入碗,浓香四溢,脑子里什么谦让啊、气度啊、淑女啊、统统都见鬼去了。毕竟肚子长在自己身上,口水已经漫了七军兵临城下,已没了维持风度的打算。

鱼丸10颗,当第十颗软弹出汤落进纸碗,我便看准时机一把抢了过来,匆忙塞了两张早早准备好的纸币给老板,端着鱼丸纸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的夺路而逃。

后来听你说你和鱼丸店老板顿时都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说,这女孩子既不讲道义又没礼貌,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时候,我正兴奋的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是啊,我是没嫁出去,因为我嫁给了你。

直到现在,我还常去那家我们相遇的鱼丸店,渐渐的同店老板大叔成了叙话好友。我常抱着电脑呆坐在他的店里,静静看着屏幕上新增的留言文字,热腾腾的汤溢出浓香,熙熙攘攘的游客,人们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毕竟打电脑的文艺女青年应该出现的是在软皮沙发的咖啡厅,而不是桌椅松活的小吃店。

2.故事里的人成了忘不净的往昔

那次旅行结束后,我搭乘飞机回北方的家,出了机场去取托运的行李,回家打开便傻了眼。满箱子稀奇古怪的明信片成了一摞一摞的饮料合同,那个在志明和春娇的文艺小店里淘来的木质音乐盒成了黑黢黢的便携小音箱,当然,所有五颜六色的衣衣裤裤也都尽数成了颜色单一的衬衫西服。

说来也奇怪,被月老勾上红线的人,命运总有办法制造各种意外或是巧合来让你们相遇。你我便是如此。

相约见面的那天,你裹着驼色的小羊绒外套,脖子上围了一条藏蓝色的围巾,早早就等在约定的地方。说真的,我们照面的时候有点尴尬,你轻轻上扬的嘴角写满了兴奋与吃惊,我看着比那日更加俊朗的脸,想起那日自己的样子,却慌张的脸泛潮红。

你兴奋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怎么是你?”

好吧,怎么是你?我装作颇有礼貌的点了点头,很淑女的样子。心里却是在忐忑着,埋怨你为何这般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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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是我的命

不知是酒精的力量还是费洛蒙在作祟,我竟欣喜的又蹦又跳,打翻了桌角剩下的蛋糕,浓白色的奶油像是春日繁盛的柳絮沾染了一身,留下了浓烈而褪不去的痕迹。

一次朋友的生日大趴,我一进ktv的门,便一眼就认出了你,这完全要归功于你每天出门前表情尴尬的自拍和矫情到死的配文。

你刻意的隐藏了陈静在你手臂受伤时候下汤面的手艺,我知道你是在小心翼翼的顾及着我的感受。

但是,当我听到你不小心的形容说,那是你吃过最难忘的面的时候,我装模作样的微笑,其实心里怄了气。

你抱着墨绿色的酒瓶枕着吉他,在还有她体温的床上又哭又笑整整3夜。

你砸烂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亲手灭了灶台后疑似蟑螂窝居的小家,然后被房东扭送到警局,赔了自己近乎所有的积蓄,然后拖着破箱子,游荡到陌生的小街巷里,用剩下的钱换了肉和酒。

你们就这样过了几年,你说女孩子和男孩子都长大了,女孩子想不通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年纪,自己却活的如此辛苦,男孩子想不通为何他呵护的小家和未来成了莫名其妙的笑柄。

说的时候你目光暗淡,我有些心疼。再后来,小店开始慢慢步入正轨,但是你杰克船长的微信头像的右上角依然总会出现红点,而我总会在闲暇的时候忍不住点开,一个不小心没切换到语音的模式,出现了

“正在输入中……”便总会被你抓住拿来调戏。我装作没听见,径直的走到带着纸壳王冠的寿星妹面前,笑得花枝烂颤。

你倒也识趣,不再搭茬。等到酒过三巡,歌过五更,才蹑手蹑脚蹭到我身边,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一身酒精混着古龙水的味道

“诶,不认识我了?江阳埃”后来我偷偷努力过很多次,从不沾厨艺的我,开始喜欢泡在厨房里。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好吃,最完美,最美味的词汇统统被你褒奖用荆但是,却依旧没换来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你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们的结局。她叫陈静,江阳的初恋。双生妖女,一个静若幽水,一个动若惊鸿。

若华说:“纵万里江山如画,又怎敌你唇间一抹朱砂。”犬戎说:“虽无故国,却得天佑,卿莞尔入怀,吾此生别无他愿。”周幽王说:“孤负天下,却终不负你,狼烟烽火燃了十里,也终及不上你一笑倾城。”妖女降世,河图洛书,凤栖天下,一统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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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别无他法

不知是酒精的力量还是费洛蒙在作祟,我竟欣喜的又蹦又跳,打翻了桌角剩下的蛋糕,浓白色的奶油像是春日繁盛的柳絮沾染了一身,留下了浓烈而褪不去的痕迹。

一次朋友的生日大趴,我一进ktv的门,便一眼就认出了你,这完全要归功于你每天出门前表情尴尬的自拍和矫情到死的配文。

你刻意的隐藏了陈静在你手臂受伤时候下汤面的手艺,我知道你是在小心翼翼的顾及着我的感受。

但是,当我听到你不小心的形容说,那是你吃过最难忘的面的时候,我装模作样的微笑,其实心里怄了气。

你抱着墨绿色的酒瓶枕着吉他,在还有她体温的床上又哭又笑整整3夜。

你砸烂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亲手灭了灶台后疑似蟑螂窝居的小家,然后被房东扭送到警局,赔了自己近乎所有的积蓄,然后拖着破箱子,游荡到陌生的小街巷里,用剩下的钱换了肉和酒。

你们就这样过了几年,你说女孩子和男孩子都长大了,女孩子想不通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年纪,自己却活的如此辛苦,男孩子想不通为何他呵护的小家和未来成了莫名其妙的笑柄。

说的时候你目光暗淡,我有些心疼。再后来,小店开始慢慢步入正轨,但是你杰克船长的微信头像的右上角依然总会出现红点,而我总会在闲暇的时候忍不住点开,一个不小心没切换到语音的模式,出现了

“正在输入中……”便总会被你抓住拿来调戏。我装作没听见,径直的走到带着纸壳王冠的寿星妹面前,笑得花枝烂颤。

你倒也识趣,不再搭茬。等到酒过三巡,歌过五更,才蹑手蹑脚蹭到我身边,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一身酒精混着古龙水的味道

“诶,不认识我了?江阳埃”后来我偷偷努力过很多次,从不沾厨艺的我,开始喜欢泡在厨房里。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好吃,最完美,最美味的词汇统统被你褒奖用荆但是,却依旧没换来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你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们的结局。她叫陈静,江阳的初恋。双生妖女,一个静若幽水,一个动若惊鸿。

若华说:“纵万里江山如画,又怎敌你唇间一抹朱砂。”犬戎说:“虽无故国,却得天佑,卿莞尔入怀,吾此生别无他愿。”周幽王说:“孤负天下,却终不负你,狼烟烽火燃了十里,也终及不上你一笑倾城。”妖女降世,河图洛书,凤栖天下,一统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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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扇

更新中……明早8点

你只会炸饺子,买了速冻的水饺用油滋啦滋啦的炸成金黄,蘸着酸甜的糖醋酱,一颗一颗的送入陈静的嘴里。我也曾尝过你的手艺,那是种至今为止最难忘的,独一无二的关于味道的回忆。

我像个旁观者一样静静的看着你们,反而觉得自己的爱情像个可笑而不值得同情的悲剧。

陈静的情绪时好时坏,日子长了又短,我们的相处似有确无。

当你拥着我用低沉着声音说,没办法让陈静这样自暴自弃的时候,我乖巧的点着头,心里悲伤成疾。

8这种幸福叫做嫁给爱情

当我背着你偷偷回到鼓浪屿那个小宅的时候,路过巷口,恍惚中看到那一晚我们手牵手,在温柔的灯光下,我耍赖着要你背我在路上奔跑,你报复着将恐高的我抬的老高,被没收了鞋子的我害怕的在你的背上肆意叫嚣。

你背着我狂奔到碎满星光的海滩上,一根粉红色的烟火冲天而起。巨大的爱心在沙滩和天空中同步亮起,里面刻入了那句我爱你,和我的名字。

你漂亮的手举着亮晶晶的钻石,在簇拥起哄的人群中单膝跪地,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要我义无反顾的嫁给你。这样的惊喜让我开心的喜极而泣,幸福的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嫁给爱情。

接着,我们马不停蹄的筹备婚礼,在圣洁的尖角教堂里发誓此生永不离弃。然后你花了大半的积蓄送我一次丹麦的蜜月旅行,在哥本哈根的午夜里,我拿着瓶香槟在街上横行,你拥着我的肩膀,笑着搀扶着,防止我鞋跟踩进井盖里。

慵懒的阳光,七彩的屋顶,天鹅踏着步押着韵,天空朵朵白云。我们坐在街心喷泉边相拥亲吻,在山河瀑流旁打闹嬉戏,在哥本哈根的那三十几个日夜,像是兑了酒的蜂蜜,浇灌成了最美好的回忆。

当我拖着一箱子仅存的旧物去往机场的时候,我猜你在给我打电话,或者在陪陈静说话,聊着你我的爱情。

鼓浪屿的小宅里,林林总总的痕迹都浸着我们曾经的回忆,桌上是留下的手机卡和一张字条写着当年陈静那句“不问归期”。

后来我发现,我的肚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个小顽皮。在那之前,我拼了命的想不爱你,试图断了所有的联系。但是因为它,我明白了许多事,包括我无法将你从我的生命里割裂开去,于是我逆风行了八百里回来找你。

听人说你离开了鼓浪屿,和所有人断了联系,就连陈静也一同消失。我害怕你就这样将我厌弃,害怕你带着陈静远去,害怕你终究还是选择那时候的爱情,但我更害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你,所以我回来了,我在原地等你。

那家饮料小店已经重新开业,那棵拦腰而断的大树被我残忍的剥了皮,挂了灯才不觉得滑稽,我想它的结局绝不会是我们的爱情。你可以怪我那时的不辞而别,可以怨我那时对你的抛弃,但是我离开你向风走了八百里却又走回了原地,因为,我爱你,我不能离开你。

9你

以上,是我窝在房间的角落里,熬了一晚上写给你的信。

我存着卑微的心愿把它挂在网上,希望你能看到这封毫无逻辑却冗长的信。

也许我的语言很苍白无力,但是我写下这些的时候,我的心像是被锋利的牢笼封紧。眼泪早就在回来的路上流干殆尽,眼睛已经暗淡的像一口枯井。

我时常瞒着你我的父母,装作我们每天都过的平淡而开心,但是我却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整日神经兮兮的找寻你残留的痕迹,每天都会收到无数人的点赞和同情,相似悲伤的感同身受的故事和话语,可是,唯独不见你的消息。

又是一个这样的阴雨天,我还是喜欢懒在床上,静静的听着鼓浪屿重生骨骼的声音,在这期间,饮品店的店员和外卖小哥来敲过门,隔壁女孩养的柯基又因为碰掉了装饰的花盆而被主人训斥,一切都在重回那时候我们在一起的样子。

“咔嚓”我眯着眼睛听到了门锁扣开的声音,我直起身子,看见了门口站着的,是一脸沧桑风尘仆仆的你。

后记:

我们走在环境不错的医院小径上,小顽皮仰着头问我“我们又是去看姑姑么?”我微笑着用手抚开落在小顽皮肩膀上的柳絮,对他说“是呀,姑姑很喜欢你呢。”

江阳在另一边牵着小顽皮的手,神情宠溺“一会儿要给姑姑背新学会的歌谣哦,姑姑她说很喜欢听。”

“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小顽皮蹦跳着在我和江阳之间哼唱。

我依稀还记得……

陈静走的那天,我和江阳静静的坐在她的床边。她握着我和江阳的手,含含糊糊的说着什么,慢慢的没了意识。我看着床边冰冷的心电波图还在挣扎着跳动,却怎么也叫不醒她,直到心电成了一条笔直而再无波澜的直线。

我看着她安静祥和的脸,想起了曾经我离开的时候收到的信件。我很诧异,连江阳都找不到我,为何她可以。她在信里告诉我说,她也曾经这样向风而行。

陈静的信没有长篇大论,只有歪歪扭扭的几行清秀的字体

“小艾,很高兴我替江阳找到了你。你潇洒的不辞而别,却让江阳发了疯的找你。我曾自私的想这余下的几年可以独自占有江阳,却发现他的爱已经尽数给了你,在我这里留下的,只有些说不出的情谊,可却无关爱情。曾经我像你一样以爱之名暗淡离去,至今后悔莫及。我希望你停下脚步,或者退回原地,因为江阳不能没有你。他跟我说,他爱你。——陈静”

看到信的时候,我正捂着厚厚的棉帽窝在雅鲁藏布江旁腹地的民宿家里,远处是经幡摇曳,大朱雀扑腾着翅膀迎合着经纶铜钦的声音,我在空气稀薄的高原上流着鼻涕,哭的昏天黑地。

我想,她也知道江阳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往青稞满山的圣地,他说作为江洋大盗的他,最想征服这世界上最高的流域。所以当初陈静流浪的目的地也是那里,所以,给附近村落的所有居民都邮寄了这封信。所以,我和陈静都是因为爱情,一不小心的暴露了自己的心意。

“姑姑去哪儿了?我有点想她。”小顽皮一边用小铲子戳着土,一边歪着头问我。

“姑姑去天堂了。”

“那姑姑再也听不到我唱歌谣了。”

“可是,姑姑她在天堂就不用一直呆在医院床上了,她可以很开心地背起行囊去远方。”

阳光温柔的照在身上,哪里都是暖暖的,回头的时候,江阳在旁边温柔的看着我,突然伸出手臂一把拥抱住我,在我的耳边轻声说“从今以后,无论你去哪里,都必须带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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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离

她跟我说,她嫉妒我,嫉妒的发疯,却依然希望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她说这次同我见面会是个永远的秘密,她说她永远爱着江阳,刻骨铭心。她也威胁我说不要再和她相遇,还说要我好好的爱着江阳,不然会在世界的任何角落用意念深深的咒骂我,至死不宁。

说完故事,陈静抿了一口咖啡上的轻薄的奶昔,微红着眼睛哽咽的跟我说,感情这东西散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她不想让江阳的人生再次跌入深渊,所以这一次的离开,希望我不问归期。

毕竟,那一年她含着泪,拖着箱子向风走了八百里,为的就是别离。

陈静离开的时候,我站在咖啡厅门口目送她,消瘦的背影和耳后的碎发被猎猎寒风肆意的蹂躏,厚重的雪地棉在轻薄的雪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深色痕迹。说真的,陈静,我替江阳心疼你。

7你说的童话,竟是这样不堪一击

再次见到陈静是在厦门的医院里,因为那一通言辞急切的电话,我们赶了最后一班从小岛到大陆的船班。

入夜微凉,我看着你在急诊室前握着拳踱步,我轻轻的叫你,你都是眼神灼灼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像是两团燃烧的火,怔怔的神情,没有回答。当急诊的灯灭下,你直挺挺的盯着大门的出口,当陈静撑着憔悴的样子从里面被推出来,你一下子趴倒在移动床边差一点摔倒,我知道你是心痛的腿脚发软。我想你从未想过和陈静的再次相逢竟是这般模样吧。

我看着陈静苍白的脸庞,看着你眼神无措,看着你颤抖的手轻握住陈静空荡荡的裤腿,眉头紧锁。

医生来催缴治疗费用和医保卡,你娴熟的翻出了她夹在厚厚一沓病例本里的医疗卡递给医生,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你用眼神跟我说着抱歉,我干巴巴的笑了一下随着医生去楼下缴纳费用。离开房间前,我回头的瞬间,看到你用手指撑着额头,动作僵硬的翻阅病历本,头深深的埋在了掌心里,刘海遮住了眼,我知道,你在哭。

我回来的时候,陈静醒了。青白色脸颊像是个洁白的女神雕塑,苍白的唇,无力的张合着,努力挤出微笑。但是,刚一咧开嘴,豆大的泪便连成了线,解释的话语也变成了疼痛的呻吟。

陈静抽泣着看着自己缠满纱布躯干,闭着眼仰着头用手去摸寻自己的腿。当她的手碰到江阳主动迎上来的手的时候,她瘪着嘴唇,用尽力气叫了出来“我……为什么不死。”

江阳努力的憋了口气,红着眼睛挤出个微笑对她说“因为老天爷要你回来,跟我好好算算清楚啊。”

我看着你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拳,指节发白,衬衫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我心疼的无法呼吸,跑出了医院,坐在街边公园里的长椅上看着来往行色匆匆的人群。用指尖轻轻的摸着无名指的指环,脑子里回荡着你曾跟我说过的一句话,你说,鼓浪屿这个地方是一部童话,从不忧伤,从来难忘。

但是,亲爱的,你知道么?

就在我们接到电话的那天晚上,莫兰蒂台风席卷过境,我的饮料小店被粗壮的树干一分为二,一片狼藉。店门前那条总蒸腾着雾气的小径被连皮掀起,我们常常在路灯下面接吻的木椅被混凝土埋入废墟里,我们常穿着情侣拖鞋在深夜听歌的小酒吧也尽数没了踪迹。你所说的鼓浪屿的童话,竟然是这样不堪一击。

你辞了职日夜照顾着陈静,我不时地抽时间来看你们,总能看到你一脸关切,陈静痴傻着表情,流着泪,静默无语。

你在附近租了个几平米小房子,只为了亲手做些能让她吃的更多一些的饭食。

你只会炸饺子,买了速冻的水饺用油滋啦滋啦的炸成金黄,蘸着酸甜的糖醋酱,一颗一颗的送入陈静的嘴里。我也曾尝过你的手艺,那是种至今为止最难忘的,独一无二的关于味道的回忆。

我像个旁观者一样静静的看着你们,反而觉得自己的爱情像个可笑而不值得同情的悲剧。

陈静的情绪时好时坏,日子长了又短,我们的相处似有确无。

当你拥着我用低沉着声音说,没办法让陈静这样自暴自弃的时候,我乖巧的点着头,心里悲伤成疾。

8这种幸福叫做嫁给爱情

当我背着你偷偷回到鼓浪屿那个小宅的时候,路过巷口,恍惚中看到那一晚我们手牵手,在温柔的灯光下,我耍赖着要你背我在路上奔跑,你报复着将恐高的我抬的老高,被没收了鞋子的我害怕的在你的背上肆意叫嚣。

你背着我狂奔到碎满星光的海滩上,一根粉红色的烟火冲天而起。巨大的爱心在沙滩和天空中同步亮起,里面刻入了那句我爱你,和我的名字。

你漂亮的手举着亮晶晶的钻石,在簇拥起哄的人群中单膝跪地,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要我义无反顾的嫁给你。这样的惊喜让我开心的喜极而泣,幸福的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嫁给爱情。

接着,我们马不停蹄的筹备婚礼,在圣洁的尖角教堂里发誓此生永不离弃。然后你花了大半的积蓄送我一次丹麦的蜜月旅行,在哥本哈根的午夜里,我拿着瓶香槟在街上横行,你拥着我的肩膀,笑着搀扶着,防止我鞋跟踩进井盖里。

慵懒的阳光,七彩的屋顶,天鹅踏着步押着韵,天空朵朵白云。我们坐在街心喷泉边相拥亲吻,在山河瀑流旁打闹嬉戏,在哥本哈根的那三十几个日夜,像是兑了酒的蜂蜜,浇灌成了最美好的回忆。

当我拖着一箱子仅存的旧物去往机场的时候,我猜你在给我打电话,或者在陪陈静说话,聊着你我的爱情。

鼓浪屿的小宅里,林林总总的痕迹都浸着我们曾经的回忆,桌上是留下的手机卡和一张字条写着当年陈静那句“不问归期”。

后来我发现,我的肚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个小顽皮。在那之前,我拼了命的想不爱你,试图断了所有的联系。但是因为它,我明白了许多事,包括我无法将你从我的生命里割裂开去,于是我逆风行了八百里回来找你。

听人说你离开了鼓浪屿,和所有人断了联系,就连陈静也一同消失。我害怕你就这样将我厌弃,害怕你带着陈静远去,害怕你终究还是选择那时候的爱情,但我更害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你,所以我回来了,我在原地等你。

23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战

“麽麽何必叹气,我如今到了如此境地都没叹气,你又何必如此。”申迎儿抬了抬身子,沉着声音说道。

静麽麽眉头一皱,竟偷偷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却依然忍不住带着哭腔道:“老奴,给王后再添些茶水来。”

“静麽麽,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哭了起来?”申迎儿起身查看。

“老奴没事,老奴没事。”说着静麽麽便要拿着茶碗退下。

申迎儿一把抓住静麽麽的手:“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臼儿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静麽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申迎儿说到:“是老奴该死,没保护好大王子,是老奴该死啊。呜呜呜呜呜。”

“你先起来,我的臼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呜呜呜,自从那锦贵妃怀了黄嗣,大王怕大王子夜里啼哭扰了娘娘清梦,便特意将大王子搬到了后宫外的王子府居住。

可王后不知道,那些王子府的人有多么势力,眼见着王后娘娘失宠于后宫,被软禁在阿房宫,便对大王子爱答不理的。

几个服侍王子的贴身麽麽,见着大王从未来看过大王子,便也知道这王子将来定然难有大成,别说是悉心照料了,就是日常的吃穿用度也是宫里最差的。”

申迎儿一听,眼泪便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吞了一口寒凉的空气,忍着哽咽问道:“”

窗外的雨停了,屋子里的灯光还暗着,厚厚地窗帘堆叠一边,昨夜随手搭在椅子上的衣服,互相纠缠不清。

我蒙着厚厚的被子,开着热毯蜷缩在床上,枕头湿了大片。呆呆的望着窗外匆忙飞走的麻雀。雨后的初晴的光,猛烈的灼伤了眼睛,让我恍惚中似乎又见到了你——江阳

江阳,你还记得么,我们鼓浪屿旅行时候遇到的。那是我第一次去厦门,第一次去鼓浪屿,第一次因为被那时候的男朋友放了鸽子而负气的独自旅行。

可是我刚好遇到了你,虽然这初遇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来一份鱼丸!”当你和我同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板无奈的摊开手,一脸抱歉地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份了。

我们相视一望,谁也没有说话,摆明了都没有谦让的美好品质,气氛有些尴尬。当然更尴尬的是鱼丸店的老板。

热腾腾的鱼丸滚着浓汤打捞出锅,僵持不下的两人依旧对抗的不动声色。

本就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安顿好的我,饥肠辘辘的盯着一颗一颗丸子q弹入碗,浓香四溢,脑子里什么谦让啊、气度啊、淑女啊、统统都见鬼去了。毕竟肚子长在自己身上,口水已经漫了七军兵临城下,已没了维持风度的打算。

鱼丸10颗,当第十颗软弹出汤落进纸碗,我便看准时机一把抢了过来,匆忙塞了两张早早准备好的纸币给老板,端着鱼丸纸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的夺路而逃。

后来听你说你和鱼丸店老板顿时都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说,这女孩子既不讲道义又没礼貌,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时候,我正兴奋的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是啊,我是没嫁出去,因为我嫁给了你。

直到现在,我还常去那家我们相遇的鱼丸店,渐渐的同店老板大叔成了叙话好友。我常抱着电脑呆坐在他的店里,静静看着屏幕上新增的留言文字,热腾腾的汤溢出浓香,熙熙攘攘的游客,人们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毕竟打电脑的文艺女青年应该出现的是在软皮沙发的咖啡厅,而不是桌椅松活的小吃店。

2.故事里的人成了忘不净的往昔

那次旅行结束后,我搭乘飞机回北方的家,出了机场去取托运的行李,回家打开便傻了眼。满箱子稀奇古怪的明信片成了一摞一摞的饮料合同,那个在志明和春娇的文艺小店里淘来的木质音乐盒成了黑黢黢的便携小音箱,当然,所有五颜六色的衣衣裤裤也都尽数成了颜色单一的衬衫西服。

说来也奇怪,被月老勾上红线的人,命运总有办法制造各种意外或是巧合来让你们相遇。你我便是如此。

相约见面的那天,你裹着驼色的小羊绒外套,脖子上围了一条藏蓝色的围巾,早早就等在约定的地方。说真的,我们照面的时候有点尴尬,你轻轻上扬的嘴角写满了兴奋与吃惊,我看着比那日更加俊朗的脸,想起那日自己的样子,却慌张的脸泛潮红。

你兴奋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怎么是你?”

好吧,怎么是你?我装作颇有礼貌的点了点头,很淑女的样子。心里却是在忐忑着,埋怨你为何这般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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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巧遇

初秋的北方,已是寒风彻骨,薄薄的霜覆在路旁的绿化上。冗城的清晨,交通主干道上车子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让人看着心烦又懊恼。

宁曦在公交车上挤的难受,提前在路旁下了车,又沿着行驶的方向走了二十几分钟,才看到还未开门的豆米百货。

她不是来上班的,她是来分手的。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这么早,明明是被背叛的一方,却总是矫情的在心里祭奠着这段感情,就像是某种诡谲的仪式一样。可能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分手,心中多少有些不甘。

宁曦找了家快餐店准备吃点早餐,她摘下手套挑了个没什么怪味道的位置放下东西,拿着钱包和手机去服务台点餐。

“一杯豆浆,再要一个蛋堡,哦,还有,我要四个糖醋酱,谢谢。”

“一共13元。”

宁曦付了钱,在一旁等着取餐。

“跟她一样,要双份,一个酱都不要。”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低声说道,宁曦扭头一看,那男人西装笔挺如刀裁,身材消瘦,看这样子应该有185,面貌冷峻,一副禁欲的模样。

大概是旁边商业大楼里的上班族吧,宁曦想。

她取了餐回到座位,刚准备开吃,突然觉得灯光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了对面,是刚才那个人。

宁曦有些不自在,明明那么多空位置,这男的为什么拼桌,难道是觊觎自己的美色?还是,他想搭讪自己?还是他这副皮囊之下是一颗变态的心?

宁曦虽然脑洞不停,却也是嘴上尴尬的说了句:“这儿没人。”

“嗯”那男人低声的应了一声,像是从鼻子里哼出的声音。

宁曦这顿早餐吃的有些尴尬,两个陌生人,同桌而食,又是同样的菜品,可真是怪事。

好在那男人吃的很快,宁曦的豆浆还剩了大半份,那男人已用完早餐,还用纸巾把位置擦的干干净净,然后拿着餐盘送到餐台便推门出门离开了。

宁曦叹了口气,想着自己终究是自作多情,若是自己真的有这样的魅力,男朋友应该也不会劈腿吧。

上午10点30分,商场营业。宁曦按约定来到豆米百货顶层的,一家烤鱼店。这是他男朋友选的见面地点,她习惯性的听从。

上午11:00,宁曦在烤鱼店服务员尴尬的注视下,终于迎来了两人位的另一个人,不过不是另一个,而是另一对儿。

男友江兴带着他的新女友石玉挽着手进了店,然后在看到宁曦的那一刻松开了小女友的手,尴尬的走了过来。

一顿饭下来,食不知味,三杯清酒,好聚好散,百年好合。

宁曦借故先离开了烤鱼店,因为再大度的前女友,也没办法在分手当天,忍受得了前男友和他现女友在自己面前隐晦的“秀恩爱”。

烤鱼的声音混着江兴手指摩挲石玉大腿丝袜的声音,鲜香的辣味鱼肉混合着同香形沐浴露的味道,还有江兴灰色卫衣上那根卷曲的长发。宁曦有的时候,有些恨自己五官异于常人的敏感度。

她酒量不好,喝了几杯精神有些亢奋,想花钱,想买很多很多的额辣条和雪碧。

她顺着豆米百货的滚梯一层一层的下楼,刚下到一楼,突然,一个人影在眼前直挺挺的拍在地上。宁曦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那熟悉的眉眼,那身浸在血水中的灰色卫衣,那双不停的往眼眶外翻鼓的眼。

是,是江兴。

宁曦吓得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个地方闷闷的,呼吸也变得不太顺畅起来。

一双温柔的大手捂在宁曦的眼睛上,耳边是温柔声音:“放轻松,慢慢调整呼吸,放轻松……”

宁曦只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轻轻的拨弄开那双手,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警察在江兴身边拉着黄白相间的警示带,几个警员戴着手套在收集着江兴随身物品,天蓝色的一群人中,一个身材高挑消瘦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

而此时,他正在几个警员身边双手插兜,冷眼看着自己。那眼神深邃冷峻,像是深海才生出的瞳。是他,那个快餐店坐在他对面的男人。

宁曦扭头一个穿着破洞牛仔裤和嘻哈外套的男生,正对着自己温暖的笑着,冲着宁曦伸出手道:“你好,宁曦,我是廖声川,白教授的助手。”

宁曦有些摸不到头脑,礼貌性的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这个人怎会知道自己名字?

寥声川见宁曦没握手也不觉得尴尬,笑了笑说道:“走吧,白教授还等着你呢。”

“等一下,什么白教授?还有,你怎么会认识我?”宁曦回过神来,问了寥声川好一串问题。

一个穿警服的男人拿着小本严肃的对宁曦说道:“死者江兴,男,24岁,是你的男朋友对么?”

宁曦点点头,小声补充了一句:“前男友。”

寥声川看着宁曦眼神又暗淡了一些,便连忙说道:“李警官,这样,有什么事,我们还是回警局说,毕竟小姑娘,在这场面是有些害怕的。”

李警官看了看寥声川,又转头看看了看正往这边凝视的西装男人,说道:“嗯,也行,先带回局子吧。”

宁曦被几个随行的女警官搀扶着上了警车,临走前,她路过那个西装男人,与他对视了几秒,她看到那男人小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下。上车后,寥声川问宁曦冗城里好吃的好玩的,似乎他们坐的不是警车,而是一辆观光的旅游大巴。自己是个不敬业的导游,寥声川又是个好奇又健谈的游客。

宁曦试探的问道:“刚才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是白教授?”

寥声川吃惊又喜悦的望着宁曦道:“呦~这么厉害啊,你咋看出来的?”

宁曦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他的西装扣子上每一个都印着dr,我猜,应该是hite吧。”

“是啊,一个自恋又骄傲的家伙。”寥声川温暖的冲着宁曦笑了笑。

“他小手指受过伤?”

寥声川又转换成大吃一惊的表情说道:“嘿~不赖嘛~他小指是人造的,哈哈哈。,i&039; robot hite!”寥声川一脸不正经的调笑着,逗得车里的小警花们跟着嘿嘿的乐。

豆米商场里,一双黑洞洞的望远镜正注视着一切,它看着大惊失色泪流不止的宁曦,嘴角弯出一个鬼气森森的微笑。它以上帝的视角注视着故事的开端和结局,它等待着那朵雏菊从盛开走向凋零,然后走进他独一无二的欢乐场,开始享受杀戮和绝望。

镜头一转,它看到了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它兴奋的伸出舌头,贪婪的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发出地狱之音:the king oves the joker游戏开始了。

说完它将手上五颜六色氢气球放走,任凭他们七扭八歪的顺着米百货透明的玻璃天棚,飞向蔚蓝色的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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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犬戎

东西散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她不想让江阳的人生再次跌入深渊,所以这一次的离开,希望我不问归期。

毕竟,那一年她含着泪,拖着箱子向风走了八百里,为的就是别离。

陈静离开的时候,我站在咖啡厅门口目送她,消瘦的背影和耳后的碎发被猎猎寒风肆意的蹂躏,厚重的雪地棉在轻薄的雪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深色痕迹。说真的,陈静,我替江阳心疼你。

7你说的童话,竟是这样不堪一击

再次见到陈静是在厦门的医院里,因为那一通言辞急切的电话,我们赶了最后一班从小岛到大陆的船班。

入夜微凉,我看着你在急诊室前握着拳踱步,我轻轻的叫你,你都是眼神灼灼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像是两团燃烧的火,怔怔的神情,没有回答。当急诊的灯灭下,你直挺挺的盯着大门的出口,当陈静撑着憔悴的样子从里面被推出来,你一下子趴倒在移动床边差一点摔倒,我知道你是心痛的腿脚发软。我想你从未想过和陈静的再次相逢竟是这般模样吧。

我看着陈静苍白的脸庞,看着你眼神无措,看着你颤抖的手轻握住陈静空荡荡的裤腿,眉头紧锁。

医生来催缴治疗费用和医保卡,你娴熟的翻出了她夹在厚厚一沓病例本里的医疗卡递给医生,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你用眼神跟我说着抱歉,我干巴巴的笑了一下随着医生去楼下缴纳费用。离开房间前,我回头的瞬间,看到你用手指撑着额头,动作僵硬的翻阅病历本,头深深的埋在了掌心里,刘海遮住了眼,我知道,你在哭。

我回来的时候,陈静醒了。青白色脸颊像是个洁白的女神雕塑,苍白的唇,无力的张合着,努力挤出微笑。但是,刚一咧开嘴,豆大的泪便连成了线,解释的话语也变成了疼痛的呻吟。

陈静抽泣着看着自己缠满纱布躯干,闭着眼仰着头用手去摸寻自己的腿。当她的手碰到江阳主动迎上来的手的时候,她瘪着嘴唇,用尽力气叫了出来“我……为什么不死。”

江阳努力的憋了口气,红着眼睛挤出个微笑对她说“因为老天爷要你回来,跟我好好算算清楚啊。”

我看着你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拳,指节发白,衬衫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我心疼的无法呼吸,跑出了医院,坐在街边公园里的长椅上看着来往行色匆匆的人群。用指尖轻轻的摸着无名指的指环,脑子里回荡着你曾跟我说过的一句话,你说,鼓浪屿这个地方是一部童话,从不忧伤,从来难忘。

但是,亲爱的,你知道么?

就在我们接到电话的那天晚上,莫兰蒂台风席卷过境,我的饮料小店被粗壮的树干一分为二,一片狼藉。店门前那条总蒸腾着雾气的小径被连皮掀起,我们常常在路灯下面接吻的木椅被混凝土埋入废墟里,我们常穿着情侣拖鞋在深夜听歌的小酒吧也尽数没了踪迹。你所说的鼓浪屿的童话,竟然是这样不堪一击。

你辞了职日夜照顾着陈静,我不时地抽时间来看你们,总能看到你一脸关切,陈静痴傻着表情,流着泪,静默无语。

你在附近租了个几平米小房子,只为了亲手做些能让她吃的更多一些的饭食。

你只会炸饺子,买了速冻的水饺用油滋啦滋啦的炸成金黄,蘸着酸甜的糖醋酱,一颗一颗的送入陈静的嘴里。我也曾尝过你的手艺,那是种至今为止最难忘的,独一无二的关于味道的回忆。

我像个旁观者一样静静的看着你们,反而觉得自己的爱情像个可笑而不值得同情的悲剧。

陈静的情绪时好时坏,日子长了又短,我们的相处似有确无。

当你拥着我用低沉着声音说,没办法让陈静这样自暴自弃的时候,我乖巧的点着头,心里悲伤成疾。

8这种幸福叫做嫁给爱情

当我背着你偷偷回到鼓浪屿那个小宅的时候,路过巷口,恍惚中看到那一晚我们手牵手,在温柔的灯光下,我耍赖着要你背我在路上奔跑,你报复着将恐高的我抬的老高,被没收了鞋子的我害怕的在你的背上肆意叫嚣。

你背着我狂奔到碎满星光的海滩上,一根粉红色的烟火冲天而起。巨大的爱心在沙滩和天空中同步亮起,里面刻入了那句我爱你,和我的名字。

你漂亮的手举着亮晶晶的钻石,在簇拥起哄的人群中单膝跪地,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要我义无反顾的嫁给你。这样的惊喜让我开心的喜极而泣,幸福的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嫁给爱情。

接着,我们马不停蹄的筹备婚礼,在圣洁的尖角教堂里发誓此生永不离弃。然后你花了大半的积蓄送我一次丹麦的蜜月旅行,在哥本哈根的午夜里,我拿着瓶香槟在街上横行,你拥着我的肩膀,笑着搀扶着,防止我鞋跟踩进井盖里。

慵懒的阳光,七彩的屋顶,天鹅踏着步押着韵,天空朵朵白云。我们坐在街心喷泉边相拥亲吻,在山河瀑流旁打闹嬉戏,在哥本哈根的那三十几个日夜,像是兑了酒的蜂蜜,浇灌成了最美好的回忆。

当我拖着一箱子仅存的旧物去往机场的时候,我猜你在给我打电话,或者在陪陈静说话,聊着你我的爱情。

鼓浪屿的小宅里,林林总总的痕迹都浸着我们曾经的回忆,桌上是留下的手机卡和一张字条写着当年陈静那句“不问归期”。

后来我发现,我的肚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个小顽皮。在那之前,我拼了命的想不爱你,试图断了所有的联系。但是因为它,我明白了许多事,包括我无法将你从我的生命里割裂开去,于是我逆风行了八百里回来找你。

听人说你离开了鼓浪屿,和所有人断了联系,就连陈静也一同消失。我害怕你就这样将我厌弃,害怕你带着陈静远去,害怕你终究还是选择那时候的爱情,但我更害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你,所以我回来了,我在原地等你。

那家饮料小店已经重新开业,那棵拦腰而断的大树被我残忍的剥了皮,挂了灯才不觉得滑稽,我想它的结局绝不会是我们的爱情。你可以怪我那时的不辞而别,可以怨我那时对你的抛弃,但是我离开你向风走了八百里却又走回了原地,因为,我爱你,我不能离开你。

9你

以上,是我窝在房间的角落里,熬了一晚上写给你的信。

我存着卑微的心愿把它挂在网上,希望你能看到这封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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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喜结连理

【未更完】

窗外的雨停了,屋子里的灯光还暗着,厚厚地窗帘堆叠一边,昨夜随手搭在椅子上的衣服,互相纠缠不清。

我蒙着厚厚的被子,开着热毯蜷缩在床上,枕头湿了大片。呆呆的望着窗外匆忙飞走的麻雀。雨后的初晴的光,猛烈的灼伤了眼睛,让我恍惚中似乎又见到了你——江阳

江阳,你

《妖后褒姒》第一百八十九章 喜结连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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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小堇

更新中……还没更完,心态崩了。28号都补上。

再次见到陈静是在厦门的医院里,因为那一通言辞急切的电话,我们赶了最后一班从小岛到大陆的船班。

入夜微凉,我看着你在急诊室前握着拳踱步,我轻轻的叫你,你都是眼神灼灼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像是两团燃烧的火,怔怔的神情,没有回答。当急诊的灯灭下,你直挺挺的盯着大门的出口,当陈静撑着憔悴的样子从里面被推出来,你一下子趴倒在移动床边差一点摔倒,我知道你是心痛的腿脚发软。我想你从未想过和陈静的再次相逢竟是这般模样吧。

我看着陈静苍白的脸庞,看着你眼神无措,看着你颤抖的手轻握住陈静空荡荡的裤腿,眉头紧锁。

医生来催缴治疗费用和医保卡,你娴熟的翻出了她夹在厚厚一沓病例本里的医疗卡递给医生,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你用眼神跟我说着抱歉,我干巴巴的笑了一下随着医生去楼下缴纳费用。离开房间前,我回头的瞬间,看到你用手指撑着额头,动作僵硬的翻阅病历本,头深深的埋在了掌心里,刘海遮住了眼,我知道,你在哭。

我回来的时候,陈静醒了。青白色脸颊像是个洁白的女神雕塑,苍白的唇,无力的张合着,努力挤出微笑。但是,刚一咧开嘴,豆大的泪便连成了线,解释的话语也变成了疼痛的呻吟。

陈静抽泣着看着自己缠满纱布躯干,闭着眼仰着头用手去摸寻自己的腿。当她的手碰到江阳主动迎上来的手的时候,她瘪着嘴唇,用尽力气叫了出来“我……为什么不死。”

江阳努力的憋了口气,红着眼睛挤出个微笑对她说“因为老天爷要你回来,跟我好好算算清楚啊。”

我看着你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拳,指节发白,衬衫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我心疼的无法呼吸,跑出了医院,坐在街边公园里的长椅上看着来往行色匆匆的人群。用指尖轻轻的摸着无名指的指环,脑子里回荡着你曾跟我说过的一句话,你说,鼓浪屿这个地方是一部童话,从不忧伤,从来难忘。

但是,亲爱的,你知道么?

就在我们接到电话的那天晚上,莫兰蒂台风席卷过境,我的饮料小店被粗壮的树干一分为二,一片狼藉。店门前那条总蒸腾着雾气的小径被连皮掀起,我们常常在路灯下面接吻的木椅被混凝土埋入废墟里,我们常穿着情侣拖鞋在深夜听歌的小酒吧也尽数没了踪迹。你所说的鼓浪屿的童话,竟然是这样不堪一击。

你辞了职日夜照顾着陈静,我不时地抽时间来看你们,总能看到你一脸关切,陈静痴傻着表情,流着泪,静默无语。

你在附近租了个几平米小房子,只为了亲手做些能让她吃的更多一些的饭食。

你只会炸饺子,买了速冻的水饺用油滋啦滋啦的炸成金黄,蘸着酸甜的糖醋酱,一颗一颗的送入陈静的嘴里。我也曾尝过你的手艺,那是种至今为止最难忘的,独一无二的关于味道的回忆。

我像个旁观者一样静静的看着你们,反而觉得自己的爱情像个可笑而不值得同情的悲剧。

陈静的情绪时好时坏,日子长了又短,我们的相处似有确无。

当你拥着我用低沉着声音说,没办法让陈静这样自暴自弃的时候,我乖巧的点着头,心里悲伤成疾。

8这种幸福叫做嫁给爱情

当我背着你偷偷回到鼓浪屿那个小宅的时候,路过巷口,恍惚中看到那一晚我们手牵手,在温柔的灯光下,我耍赖着要你背我在路上奔跑,你报复着将恐高的我抬的老高,被没收了鞋子的我害怕的在你的背上肆意叫嚣。

你背着我狂奔到碎满星光的海滩上,一根粉红色的烟火冲天而起。巨大的爱心在沙滩和天空中同步亮起,里面刻入了那句我爱你,和我的名字。

你漂亮的手举着亮晶晶的钻石,在簇拥起哄的人群中单膝跪地,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要我义无反顾的嫁给你。这样的惊喜让我开心的喜极而泣,幸福的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嫁给爱情。

接着,我们马不停蹄的筹备婚礼,在圣洁的尖角教堂里发誓此生永不离弃。然后你花了大半的积蓄送我一次丹麦的蜜月旅行,在哥本哈根的午夜里,我拿着瓶香槟在街上横行,你拥着我的肩膀,笑着搀扶着,防止我鞋跟踩进井盖里。

慵懒的阳光,七彩的屋顶,天鹅踏着步押着韵,天空朵朵白云。我们坐在街心喷泉边相拥亲吻,在山河瀑流旁打闹嬉戏,在哥本哈根的那三十几个日夜,像是兑了酒的蜂蜜,浇灌成了最美好的回忆。

当我拖着一箱子仅存的旧物去往机场的时候,我猜你在给我打电话,或者在陪陈静说话,聊着你我的爱情。

鼓浪屿的小宅里,林林总总的痕迹都浸着我们曾经的回忆,桌上是留下的手机卡和一张字条写着当年陈静那句“不问归期”。

后来我发现,我的肚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个小顽皮。在那之前,我拼了命的想不爱你,试图断了所有的联系。但是因为它,我明白了许多事,包括我无法将你从我的生命里割裂开去,于是我逆风行了八百里回来找你。

听人说你离开了鼓浪屿,和所有人断了联系,就连陈静也一同消失。我害怕你就这样将我厌弃,害怕你带着陈静远去,害怕你终究还是选择那时候的爱情,但我更害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你,所以我回来了,我在原地等你。

那家饮料小店已经重新开业,那棵拦腰而断的大树被我残忍的剥了皮,挂了灯才不觉得滑稽,我想它的结局绝不会是我们的爱情。你可以怪我那时的不辞而别,可以怨我那时对你的抛弃,但是我离开你向风走了八百里却又走回了原地,因为,我爱你,我不能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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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暗流

“麽麽何必叹气,我如今到了如此境地都没叹气,你又何必如此。”申迎儿抬了抬身子,沉着声音说道。

静麽麽眉头一皱,竟偷偷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却依然忍不住带着哭腔道:“老奴,给王后再添些茶水来。”

“静麽麽,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哭了起来?”申迎儿起身查看。

“老奴没事,老奴没事。”说着静麽麽便要拿着茶碗退下。

申迎儿一把抓住静麽麽的手:“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臼儿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静麽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申迎儿说到:“是老奴该死,没保护好大王子,是老奴该死啊。呜呜呜呜呜。”

“你先起来,我的臼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呜呜呜,自从那锦贵妃怀了黄嗣,大王怕大王子夜里啼哭扰了娘娘清梦,便特意将大王子搬到了后宫外的王子府居住。

可王后不知道,那些王子府的人有多么势力,眼见着王后娘娘失宠于后宫,被软禁在阿房宫,便对大王子爱答不理的。

几个服侍王子的贴身麽麽,见着大王从未来看过大王子,便也知道这王子将来定然难有大成,别说是悉心照料了,就是日常的吃穿用度也是宫里最差的。”

申迎儿一听,眼泪便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吞了一口寒凉的空气,忍着哽咽问道:“”

窗外的雨停了,屋子里的灯光还暗着,厚厚地窗帘堆叠一边,昨夜随手搭在椅子上的衣服,互相纠缠不清。

我蒙着厚厚的被子,开着热毯蜷缩在床上,枕头湿了大片。呆呆的望着窗外匆忙飞走的麻雀。雨后的初晴的光,猛烈的灼伤了眼睛,让我恍惚中似乎又见到了你——江阳

江阳,你还记得么,我们鼓浪屿旅行时候遇到的。那是我第一次去厦门,第一次去鼓浪屿,第一次因为被那时候的男朋友放了鸽子而负气的独自旅行。

可是我刚好遇到了你,虽然这初遇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来一份鱼丸!”当你和我同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板无奈的摊开手,一脸抱歉地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份了。

我们相视一望,谁也没有说话,摆明了都没有谦让的美好品质,气氛有些尴尬。当然更尴尬的是鱼丸店的老板。

热腾腾的鱼丸滚着浓汤打捞出锅,僵持不下的两人依旧对抗的不动声色。

本就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安顿好的我,饥肠辘辘的盯着一颗一颗丸子q弹入碗,浓香四溢,脑子里什么谦让啊、气度啊、淑女啊、统统都见鬼去了。毕竟肚子长在自己身上,口水已经漫了七军兵临城下,已没了维持风度的打算。

鱼丸10颗,当第十颗软弹出汤落进纸碗,我便看准时机一把抢了过来,匆忙塞了两张早早准备好的纸币给老板,端着鱼丸纸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的夺路而逃。

后来听你说你和鱼丸店老板顿时都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说,这女孩子既不讲道义又没礼貌,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时候,我正兴奋的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是啊,我是没嫁出去,因为我嫁给了你。

直到现在,我还常去那家我们相遇的鱼丸店,渐渐的同店老板大叔成了叙话好友。我常抱着电脑呆坐在他的店里,静静看着屏幕上新增的留言文字,热腾腾的汤溢出浓香,熙熙攘攘的游客,人们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毕竟打电脑的文艺女青年应该出现的是在软皮沙发的咖啡厅,而不是桌椅松活的小吃店。

2.故事里的人成了忘不净的往昔

那次旅行结束后,我搭乘飞机回北方的家,出了机场去取托运的行李,回家打开便傻了眼。满箱子稀奇古怪的明信片成了一摞一摞的饮料合同,那个在志明和春娇的文艺小店里淘来的木质音乐盒成了黑黢黢的便携小音箱,当然,所有五颜六色的衣衣裤裤也都尽数成了颜色单一的衬衫西服。

说来也奇怪,被月老勾上红线的人,命运总有办法制造各种意外或是巧合来让你们相遇。你我便是如此。

相约见面的那天,你裹着驼色的小羊绒外套,脖子上围了一条藏蓝色的围巾,早早就等在约定的地方。说真的,我们照面的时候有点尴尬,你轻轻上扬的嘴角写满了兴奋与吃惊,我看着比那日更加俊朗的脸,想起那日自己的样子,却慌张的脸泛潮红。

你兴奋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怎么是你?”

好吧,怎么是你?我装作颇有礼貌的点了点头,很淑女的样子。心里却是在忐忑着,埋怨你为何这般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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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情仇

不知是酒精的力量还是费洛蒙在作祟,我竟欣喜的又蹦又跳,打翻了桌角剩下的蛋糕,浓白色的奶油像是春日繁盛的柳絮沾染了一身,留下了浓烈而褪不去的痕迹。

一次朋友的生日大趴,我一进ktv的门,便一眼就认出了你,这完全要归功于你每天出门前表情尴尬的自拍和矫情到死的配文。

你刻意的隐藏了陈静在你手臂受伤时候下汤面的手艺,我知道你是在小心翼翼的顾及着我的感受。

但是,当我听到你不小心的形容说,那是你吃过最难忘的面的时候,我装模作样的微笑,其实心里怄了气。

你抱着墨绿色的酒瓶枕着吉他,在还有她体温的床上又哭又笑整整3夜。

你砸烂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亲手灭了灶台后疑似蟑螂窝居的小家,然后被房东扭送到警局,赔了自己近乎所有的积蓄,然后拖着破箱子,游荡到陌生的小街巷里,用剩下的钱换了肉和酒。

你们就这样过了几年,你说女孩子和男孩子都长大了,女孩子想不通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年纪,自己却活的如此辛苦,男孩子想不通为何他呵护的小家和未来成了莫名其妙的笑柄。

说的时候你目光暗淡,我有些心疼。再后来,小店开始慢慢步入正轨,但是你杰克船长的微信头像的右上角依然总会出现红点,而我总会在闲暇的时候忍不住点开,一个不小心没切换到语音的模式,出现了

“正在输入中……”便总会被你抓住拿来调戏。我装作没听见,径直的走到带着纸壳王冠的寿星妹面前,笑得花枝烂颤。

你倒也识趣,不再搭茬。等到酒过三巡,歌过五更,才蹑手蹑脚蹭到我身边,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一身酒精混着古龙水的味道

“诶,不认识我了?江阳埃”后来我偷偷努力过很多次,从不沾厨艺的我,开始喜欢泡在厨房里。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好吃,最完美,最美味的词汇统统被你褒奖用荆但是,却依旧没换来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你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们的结局。她叫陈静,江阳的初恋。双生妖女,一个静若幽水,一个动若惊鸿。

若华说:“纵万里江山如画,又怎敌你唇间一抹朱砂。”犬戎说:“虽无故国,却得天佑,卿莞尔入怀,吾此生别无他愿。”周幽王说:“孤负天下,却终不负你,狼烟烽火燃了十里,也终及不上你一笑倾城。”妖女降世,河图洛书,凤栖天下,一统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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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善意

“麽麽何必叹气,我如今到了如此境地都没叹气,你又何必如此。”申迎儿抬了抬身子,沉着声音说道。

静麽麽眉头一皱,竟偷偷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却依然忍不住带着哭腔道:“老奴,给王后再添些茶水来。”

“静麽麽,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哭了起来?”申迎儿起身查看。

“老奴没事,老奴没事。”说着静麽麽便要拿着茶碗退下。

申迎儿一把抓住静麽麽的手:“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臼儿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静麽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申迎儿说到:“是老奴该死,没保护好大王子,是老奴该死啊。呜呜呜呜呜。”

“你先起来,我的臼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呜呜呜,自从那锦贵妃怀了黄嗣,大王怕大王子夜里啼哭扰了娘娘清梦,便特意将大王子搬到了后宫外的王子府居住。

可王后不知道,那些王子府的人有多么势力,眼见着王后娘娘失宠于后宫,被软禁在阿房宫,便对大王子爱答不理的。

几个服侍王子的贴身麽麽,见着大王从未来看过大王子,便也知道这王子将来定然难有大成,别说是悉心照料了,就是日常的吃穿用度也是宫里最差的。”

申迎儿一听,眼泪便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吞了一口寒凉的空气,忍着哽咽问道:“”

窗外的雨停了,屋子里的灯光还暗着,厚厚地窗帘堆叠一边,昨夜随手搭在椅子上的衣服,互相纠缠不清。

我蒙着厚厚的被子,开着热毯蜷缩在床上,枕头湿了大片。呆呆的望着窗外匆忙飞走的麻雀。雨后的初晴的光,猛烈的灼伤了眼睛,让我恍惚中似乎又见到了你——江阳

江阳,你还记得么,我们鼓浪屿旅行时候遇到的。那是我第一次去厦门,第一次去鼓浪屿,第一次因为被那时候的男朋友放了鸽子而负气的独自旅行。

可是我刚好遇到了你,虽然这初遇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来一份鱼丸!”当你和我同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板无奈的摊开手,一脸抱歉地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份了。

我们相视一望,谁也没有说话,摆明了都没有谦让的美好品质,气氛有些尴尬。当然更尴尬的是鱼丸店的老板。

热腾腾的鱼丸滚着浓汤打捞出锅,僵持不下的两人依旧对抗的不动声色。

本就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安顿好的我,饥肠辘辘的盯着一颗一颗丸子q弹入碗,浓香四溢,脑子里什么谦让啊、气度啊、淑女啊、统统都见鬼去了。毕竟肚子长在自己身上,口水已经漫了七军兵临城下,已没了维持风度的打算。

鱼丸10颗,当第十颗软弹出汤落进纸碗,我便看准时机一把抢了过来,匆忙塞了两张早早准备好的纸币给老板,端着鱼丸纸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的夺路而逃。

后来听你说你和鱼丸店老板顿时都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说,这女孩子既不讲道义又没礼貌,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时候,我正兴奋的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是啊,我是没嫁出去,因为我嫁给了你。

直到现在,我还常去那家我们相遇的鱼丸店,渐渐的同店老板大叔成了叙话好友。我常抱着电脑呆坐在他的店里,静静看着屏幕上新增的留言文字,热腾腾的汤溢出浓香,熙熙攘攘的游客,人们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毕竟打电脑的文艺女青年应该出现的是在软皮沙发的咖啡厅,而不是桌椅松活的小吃店。

2.故事里的人成了忘不净的往昔

那次旅行结束后,我搭乘飞机回北方的家,出了机场去取托运的行李,回家打开便傻了眼。满箱子稀奇古怪的明信片成了一摞一摞的饮料合同,那个在志明和春娇的文艺小店里淘来的木质音乐盒成了黑黢黢的便携小音箱,当然,所有五颜六色的衣衣裤裤也都尽数成了颜色单一的衬衫西服。

说来也奇怪,被月老勾上红线的人,命运总有办法制造各种意外或是巧合来让你们相遇。你我便是如此。

相约见面的那天,你裹着驼色的小羊绒外套,脖子上围了一条藏蓝色的围巾,早早就等在约定的地方。说真的,我们照面的时候有点尴尬,你轻轻上扬的嘴角写满了兴奋与吃惊,我看着比那日更加俊朗的脸,想起那日自己的样子,却慌张的脸泛潮红。

你兴奋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怎么是你?”

好吧,怎么是你?我装作颇有礼貌的点了点头,很淑女的样子。心里却是在忐忑着,埋怨你为何这般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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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夺位犬戎

不知是酒精的力量还是费洛蒙在作祟,我竟欣喜的又蹦又跳,打翻了桌角剩下的蛋糕,浓白色的奶油像是春日繁盛的柳絮沾染了一身,留下了浓烈而褪不去的痕迹。

一次朋友的生日大趴,我一进ktv的门,便一眼就认出了你,这完全要归功于你每天出门前表情尴尬的自拍和矫情到死的配文。

你刻意的隐藏了陈静在你手臂受伤时候下汤面的手艺,我知道你是在小心翼翼的顾及着我的感受。

但是,当我听到你不小心的形容说,那是你吃过最难忘的面的时候,我装模作样的微笑,其实心里怄了气。

你抱着墨绿色的酒瓶枕着吉他,在还有她体温的床上又哭又笑整整3夜。

你砸烂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亲手灭了灶台后疑似蟑螂窝居的小家,然后被房东扭送到警局,赔了自己近乎所有的积蓄,然后拖着破箱子,游荡到陌生的小街巷里,用剩下的钱换了肉和酒。

你们就这样过了几年,你说女孩子和男孩子都长大了,女孩子想不通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年纪,自己却活的如此辛苦,男孩子想不通为何他呵护的小家和未来成了莫名其妙的笑柄。

说的时候你目光暗淡,我有些心疼。再后来,小店开始慢慢步入正轨,但是你杰克船长的微信头像的右上角依然总会出现红点,而我总会在闲暇的时候忍不住点开,一个不小心没切换到语音的模式,出现了

“正在输入中……”便总会被你抓住拿来调戏。我装作没听见,径直的走到带着纸壳王冠的寿星妹面前,笑得花枝烂颤。

你倒也识趣,不再搭茬。等到酒过三巡,歌过五更,才蹑手蹑脚蹭到我身边,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一身酒精混着古龙水的味道

“诶,不认识我了?江阳埃”后来我偷偷努力过很多次,从不沾厨艺的我,开始喜欢泡在厨房里。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好吃,最完美,最美味的词汇统统被你褒奖用荆但是,却依旧没换来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你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们的结局。她叫陈静,江阳的初恋。双生妖女,一个静若幽水,一个动若惊鸿。

若华说:“纵万里江山如画,又怎敌你唇间一抹朱砂。”犬戎说:“虽无故国,却得天佑,卿莞尔入怀,吾此生别无他愿。”周幽王说:“孤负天下,却终不负你,狼烟烽火燃了十里,也终及不上你一笑倾城。”妖女降世,河图洛书,凤栖天下,一统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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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昆仑之乱

“麽麽何必叹气,我如今到了如此境地都没叹气,你又何必如此。”申迎儿抬了抬身子,沉着声音说道。

静麽麽眉头一皱,竟偷偷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却依然忍不住带着哭腔道:“老奴,给王后再添些茶水来。”

“静麽麽,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哭了起来?”申迎儿起身查看。

“老奴没事,老奴没事。”说着静麽麽便要拿着茶碗退下。

申迎儿一把抓住静麽麽的手:“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臼儿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静麽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申迎儿说到:“是老奴该死,没保护好大王子,是老奴该死啊。呜呜呜呜呜。”

“你先起来,我的臼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呜呜呜,自从那锦贵妃怀了黄嗣,大王怕大王子夜里啼哭扰了娘娘清梦,便特意将大王子搬到了后宫外的王子府居住。

可王后不知道,那些王子府的人有多么势力,眼见着王后娘娘失宠于后宫,被软禁在阿房宫,便对大王子爱答不理的。

几个服侍王子的贴身麽麽,见着大王从未来看过大王子,便也知道这王子将来定然难有大成,别说是悉心照料了,就是日常的吃穿用度也是宫里最差的。”

申迎儿一听,眼泪便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吞了一口寒凉的空气,忍着哽咽问道:“”

窗外的雨停了,屋子里的灯光还暗着,厚厚地窗帘堆叠一边,昨夜随手搭在椅子上的衣服,互相纠缠不清。

我蒙着厚厚的被子,开着热毯蜷缩在床上,枕头湿了大片。呆呆的望着窗外匆忙飞走的麻雀。雨后的初晴的光,猛烈的灼伤了眼睛,让我恍惚中似乎又见到了你——江阳

江阳,你还记得么,我们鼓浪屿旅行时候遇到的。那是我第一次去厦门,第一次去鼓浪屿,第一次因为被那时候的男朋友放了鸽子而负气的独自旅行。

可是我刚好遇到了你,虽然这初遇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来一份鱼丸!”当你和我同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板无奈的摊开手,一脸抱歉地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份了。

我们相视一望,谁也没有说话,摆明了都没有谦让的美好品质,气氛有些尴尬。当然更尴尬的是鱼丸店的老板。

热腾腾的鱼丸滚着浓汤打捞出锅,僵持不下的两人依旧对抗的不动声色。

本就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安顿好的我,饥肠辘辘的盯着一颗一颗丸子q弹入碗,浓香四溢,脑子里什么谦让啊、气度啊、淑女啊、统统都见鬼去了。毕竟肚子长在自己身上,口水已经漫了七军兵临城下,已没了维持风度的打算。

鱼丸10颗,当第十颗软弹出汤落进纸碗,我便看准时机一把抢了过来,匆忙塞了两张早早准备好的纸币给老板,端着鱼丸纸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的夺路而逃。

后来听你说你和鱼丸店老板顿时都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说,这女孩子既不讲道义又没礼貌,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时候,我正兴奋的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是啊,我是没嫁出去,因为我嫁给了你。

直到现在,我还常去那家我们相遇的鱼丸店,渐渐的同店老板大叔成了叙话好友。我常抱着电脑呆坐在他的店里,静静看着屏幕上新增的留言文字,热腾腾的汤溢出浓香,熙熙攘攘的游客,人们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毕竟打电脑的文艺女青年应该出现的是在软皮沙发的咖啡厅,而不是桌椅松活的小吃店。

2.故事里的人成了忘不净的往昔

那次旅行结束后,我搭乘飞机回北方的家,出了机场去取托运的行李,回家打开便傻了眼。满箱子稀奇古怪的明信片成了一摞一摞的饮料合同,那个在志明和春娇的文艺小店里淘来的木质音乐盒成了黑黢黢的便携小音箱,当然,所有五颜六色的衣衣裤裤也都尽数成了颜色单一的衬衫西服。

说来也奇怪,被月老勾上红线的人,命运总有办法制造各种意外或是巧合来让你们相遇。你我便是如此。

相约见面的那天,你裹着驼色的小羊绒外套,脖子上围了一条藏蓝色的围巾,早早就等在约定的地方。说真的,我们照面的时候有点尴尬,你轻轻上扬的嘴角写满了兴奋与吃惊,我看着比那日更加俊朗的脸,想起那日自己的样子,却慌张的脸泛潮红。

你兴奋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怎么是你?”

好吧,怎么是你?我装作颇有礼貌的点了点头,很淑女的样子。心里却是在忐忑着,埋怨你为何这般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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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镐京

【更新中】

“呦,这么巧啊,疯丫头。”疯丫头是我很多年前设置的微信ID,那时候最大的爱好是与众不同,便深入葬爱杀马特之窟,寻了这名字做ID,后来想了很多办法,再也没能更改。无论昵称变得多么文艺清新,ID总是会给别人当头棒喝。而你总是为了刻意激怒我而这样叫我,后来你解释说是为了骗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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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雨疏风骤

“麽麽何必叹气,我如今到了如此境地都没叹气,你又何必如此。”申迎儿抬了抬身子,沉着声音说道。

静麽麽眉头一皱,竟偷偷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却依然忍不住带着哭腔道:“老奴,给王后再添些茶水来。”

“静麽麽,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哭了起来?”申迎儿起身查看。

“老奴没事,老奴没事。”说着静麽麽便要拿着茶碗退下。

申迎儿一把抓住静麽麽的手:“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臼儿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静麽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申迎儿说到:“是老奴该死,没保护好大王子,是老奴该死啊。呜呜呜呜呜。”

“你先起来,我的臼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呜呜呜,自从那锦贵妃怀了黄嗣,大王怕大王子夜里啼哭扰了娘娘清梦,便特意将大王子搬到了后宫外的王子府居住。

可王后不知道,那些王子府的人有多么势力,眼见着王后娘娘失宠于后宫,被软禁在阿房宫,便对大王子爱答不理的。

几个服侍王子的贴身麽麽,见着大王从未来看过大王子,便也知道这王子将来定然难有大成,别说是悉心照料了,就是日常的吃穿用度也是宫里最差的。”

申迎儿一听,眼泪便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吞了一口寒凉的空气,忍着哽咽问道:“”

窗外的雨停了,屋子里的灯光还暗着,厚厚地窗帘堆叠一边,昨夜随手搭在椅子上的衣服,互相纠缠不清。

我蒙着厚厚的被子,开着热毯蜷缩在床上,枕头湿了大片。呆呆的望着窗外匆忙飞走的麻雀。雨后的初晴的光,猛烈的灼伤了眼睛,让我恍惚中似乎又见到了你——江阳

江阳,你还记得么,我们鼓浪屿旅行时候遇到的。那是我第一次去厦门,第一次去鼓浪屿,第一次因为被那时候的男朋友放了鸽子而负气的独自旅行。

可是我刚好遇到了你,虽然这初遇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来一份鱼丸!”当你和我同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板无奈的摊开手,一脸抱歉地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份了。

我们相视一望,谁也没有说话,摆明了都没有谦让的美好品质,气氛有些尴尬。当然更尴尬的是鱼丸店的老板。

热腾腾的鱼丸滚着浓汤打捞出锅,僵持不下的两人依旧对抗的不动声色。

本就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安顿好的我,饥肠辘辘的盯着一颗一颗丸子q弹入碗,浓香四溢,脑子里什么谦让啊、气度啊、淑女啊、统统都见鬼去了。毕竟肚子长在自己身上,口水已经漫了七军兵临城下,已没了维持风度的打算。

鱼丸10颗,当第十颗软弹出汤落进纸碗,我便看准时机一把抢了过来,匆忙塞了两张早早准备好的纸币给老板,端着鱼丸纸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的夺路而逃。

后来听你说你和鱼丸店老板顿时都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说,这女孩子既不讲道义又没礼貌,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时候,我正兴奋的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是啊,我是没嫁出去,因为我嫁给了你。

直到现在,我还常去那家我们相遇的鱼丸店,渐渐的同店老板大叔成了叙话好友。我常抱着电脑呆坐在他的店里,静静看着屏幕上新增的留言文字,热腾腾的汤溢出浓香,熙熙攘攘的游客,人们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毕竟打电脑的文艺女青年应该出现的是在软皮沙发的咖啡厅,而不是桌椅松活的小吃店。

2.故事里的人成了忘不净的往昔

那次旅行结束后,我搭乘飞机回北方的家,出了机场去取托运的行李,回家打开便傻了眼。满箱子稀奇古怪的明信片成了一摞一摞的饮料合同,那个在志明和春娇的文艺小店里淘来的木质音乐盒成了黑黢黢的便携小音箱,当然,所有五颜六色的衣衣裤裤也都尽数成了颜色单一的衬衫西服。

说来也奇怪,被月老勾上红线的人,命运总有办法制造各种意外或是巧合来让你们相遇。你我便是如此。

相约见面的那天,你裹着驼色的小羊绒外套,脖子上围了一条藏蓝色的围巾,早早就等在约定的地方。说真的,我们照面的时候有点尴尬,你轻轻上扬的嘴角写满了兴奋与吃惊,我看着比那日更加俊朗的脸,想起那日自己的样子,却慌张的脸泛潮红。

你兴奋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怎么是你?”

好吧,怎么是你?我装作颇有礼貌的点了点头,很淑女的样子。心里却是在忐忑着,埋怨你为何这般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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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宫变

不知是酒精的力量还是费洛蒙在作祟,我竟欣喜的又蹦又跳,打翻了桌角剩下的蛋糕,浓白色的奶油像是春日繁盛的柳絮沾染了一身,留下了浓烈而褪不去的痕迹。

一次朋友的生日大趴,我一进ktv的门,便一眼就认出了你,这完全要归功于你每天出门前表情尴尬的自拍和矫情到死的配文。

你刻意的隐藏了陈静在你手臂受伤时候下汤面的手艺,我知道你是在小心翼翼的顾及着我的感受。

但是,当我听到你不小心的形容说,那是你吃过最难忘的面的时候,我装模作样的微笑,其实心里怄了气。

你抱着墨绿色的酒瓶枕着吉他,在还有她体温的床上又哭又笑整整3夜。

你砸烂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亲手灭了灶台后疑似蟑螂窝居的小家,然后被房东扭送到警局,赔了自己近乎所有的积蓄,然后拖着破箱子,游荡到陌生的小街巷里,用剩下的钱换了肉和酒。

你们就这样过了几年,你说女孩子和男孩子都长大了,女孩子想不通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年纪,自己却活的如此辛苦,男孩子想不通为何他呵护的小家和未来成了莫名其妙的笑柄。

说的时候你目光暗淡,我有些心疼。再后来,小店开始慢慢步入正轨,但是你杰克船长的微信头像的右上角依然总会出现红点,而我总会在闲暇的时候忍不住点开,一个不小心没切换到语音的模式,出现了

“正在输入中……”便总会被你抓住拿来调戏。我装作没听见,径直的走到带着纸壳王冠的寿星妹面前,笑得花枝烂颤。

你倒也识趣,不再搭茬。等到酒过三巡,歌过五更,才蹑手蹑脚蹭到我身边,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一身酒精混着古龙水的味道

“诶,不认识我了?江阳埃”后来我偷偷努力过很多次,从不沾厨艺的我,开始喜欢泡在厨房里。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好吃,最完美,最美味的词汇统统被你褒奖用荆但是,却依旧没换来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你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们的结局。她叫陈静,江阳的初恋。双生妖女,一个静若幽水,一个动若惊鸿。

若华说:“纵万里江山如画,又怎敌你唇间一抹朱砂。”犬戎说:“虽无故国,却得天佑,卿莞尔入怀,吾此生别无他愿。”周幽王说:“孤负天下,却终不负你,狼烟烽火燃了十里,也终及不上你一笑倾城。”妖女降世,河图洛书,凤栖天下,一统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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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谁?

【更新中】

“三十岁的男人啊,就像是蒲公英,一阵风,说秃就秃了。”

沐楠枝不用睁眼睛,就知道zoe穿着什么样雷脱相的奇怪睡衣,举着气泡水在寝室里磨得几乎褪色的瑜伽垫上,花式的吐槽着自己的实习单位组长。以及那视死如归的表情,也常常会让上门推销微商产品的小学妹,误以为她是混入女

《妖后褒姒》第一百九十九章 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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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章 杀气

初秋的北方,已是寒风彻骨,薄薄的霜覆在路旁的绿化上。冗城的清晨,交通主干道上车子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让人看着心烦又懊恼。

宁曦在公交车上挤的难受,提前在路旁下了车,又沿着行驶的方向走了二十几分钟,才看到还未开门的豆米百货。

她不是来上班的,她是来分手的。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来这么早,明明是被背叛的一方,却总是矫情的在心里祭奠着这段感情,就像是某种诡谲的仪式一样。可能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分手,心中多少有些不甘。

宁曦找了家快餐店准备吃点早餐,她摘下手套挑了个没什么怪味道的位置放下东西,拿着钱包和手机去服务台点餐。

“一杯豆浆,再要一个蛋堡,哦,还有,我要四个糖醋酱,谢谢。”

“一共13元。”

宁曦付了钱,在一旁等着取餐。

“跟她一样,要双份,一个酱都不要。”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低声说道,宁曦扭头一看,那男人西装笔挺如刀裁,身材消瘦,看这样子应该有185,面貌冷峻,一副禁欲的模样。

大概是旁边商业大楼里的上班族吧,宁曦想。

她取了餐回到座位,刚准备开吃,突然觉得灯光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了对面,是刚才那个人。

宁曦有些不自在,明明那么多空位置,这男的为什么拼桌,难道是觊觎自己的美色?还是,他想搭讪自己?还是他这副皮囊之下是一颗变态的心?

宁曦虽然脑洞不停,却也是嘴上尴尬的说了句:“这儿没人。”

“嗯”那男人低声的应了一声,像是从鼻子里哼出的声音。

宁曦这顿早餐吃的有些尴尬,两个陌生人,同桌而食,又是同样的菜品,可真是怪事。

好在那男人吃的很快,宁曦的豆浆还剩了大半份,那男人已用完早餐,还用纸巾把位置擦的干干净净,然后拿着餐盘送到餐台便推门出门离开了。

宁曦叹了口气,想着自己终究是自作多情,若是自己真的有这样的魅力,男朋友应该也不会劈腿吧。

上午10点30分,商场营业。宁曦按约定来到豆米百货顶层的,一家烤鱼店。这是他男朋友选的见面地点,她习惯性的听从。

上午11:00,宁曦在烤鱼店服务员尴尬的注视下,终于迎来了两人位的另一个人,不过不是另一个,而是另一对儿。

男友江兴带着他的新女友石玉挽着手进了店,然后在看到宁曦的那一刻松开了小女友的手,尴尬的走了过来。

一顿饭下来,食不知味,三杯清酒,好聚好散,百年好合。

宁曦借故先离开了烤鱼店,因为再大度的前女友,也没办法在分手当天,忍受得了前男友和他现女友在自己面前隐晦的“秀恩爱”。

烤鱼的声音混着江兴手指摩挲石玉大腿丝袜的声音,鲜香的辣味鱼肉混合着同香形沐浴露的味道,还有江兴灰色卫衣上那根卷曲的长发。宁曦有的时候,有些恨自己五官异于常人的敏感度。

她酒量不好,喝了几杯精神有些亢奋,想花钱,想买很多很多的额辣条和雪碧。

她顺着豆米百货的滚梯一层一层的下楼,刚下到一楼,突然,一个人影在眼前直挺挺的拍在地上。宁曦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那熟悉的眉眼,那身浸在血水中的灰色卫衣,那双不停的往眼眶外翻鼓的眼。

是,是江兴。

宁曦吓得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莫名的觉得心里有个地方闷闷的,呼吸也变得不太顺畅起来。

一双温柔的大手捂在宁曦的眼睛上,耳边是温柔声音:“放轻松,慢慢调整呼吸,放轻松……”

宁曦只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轻轻的拨弄开那双手,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警察在江兴身边拉着黄白相间的警示带,几个警员戴着手套在收集着江兴随身物品,天蓝色的一群人中,一个身材高挑消瘦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

而此时,他正在几个警员身边双手插兜,冷眼看着自己。那眼神深邃冷峻,像是深海才生出的瞳。是他,那个快餐店坐在他对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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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二章 帮手

【更新中】

阳春三月,暮微凉。

盘桓在老街巷口的风,把路人都吹成了斑驳的模样。

街角的墙上开着一扇窗,路过的时候总喜欢打量着自己在镜子中的样子,那是一张恬静而随和的脸庞,像是被压在搪瓷杯的下面,那泛着黄的旧照片里的模样,岁月风化,后来成了流进时间里推不开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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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一章 衰败

【更新中】

“嗯,是么?”秋汐抬起头望向母亲,母亲的卷曲的头发随意的挽在脑后,温柔的眸和透白的肌肤,几乎让人无法相信这是个年近四十的女人。她站在厨房门口温暖的笑着,想着大概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吧。

“你们看,我也见过这个。”秋汐指着墙上的一副诺大的摄影照片对一旁欣赏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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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三章 绞杀

【更行中】

“哈唔,早就过去了,毕竟我这么洒脱奔放浪不羁的奇女子。”尹芊为了照顾一回家就在打扫卫生的念汐,识相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打着哈欠而没有开电脑继续战斗。

“是挺sa的,基不基(羁)我就不知道了。你闲着没事去把秋水找回来,听楼下工作室的娘兰兰说,它好像这几天总在楼道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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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二章 那个女子

【更新中】

滚——

“汐汐,楼下的工作室是干啥的?老板还挺有童心,养了只狐狸精一样的猫。”尹芊嗦着筷子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

“岺一?”

“嗯,好像是叫这个名。”

“哦,一个过气的歌手,长得挺帅,可惜了,这圈子太难混,现在做服装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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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三章 巫

【更新中】

姜凡再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睡在很软的床上,到处都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出租房的弹簧床,熟悉的太阳暴晒被子发出的螨虫烤焦的味道。

姜凡再睁眼前几乎已经相信,刚刚的种种不过是个奇怪而冗长的梦罢了。

“小哥哥,起床接客啦~”

等一下,这酥酥麻麻的声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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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四章 真相

【更新中】

桌上那坨浅红色的东西在慢慢变深,变深,越来越清晰……真的……是草……草莓soda。

姜凡不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上前抢在小月之前拿起了那杯晶莹剔透还咕嘟咕嘟冒着泡泡的气泡水,咕嘟一声吞下去了一口。

我去,真的是!难道……我有了魔法?!……我有了魔法,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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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五章 旧情

“麽麽何必叹气,我如今到了如此境地都没叹气,你又何必如此。”申迎儿抬了抬身子,沉着声音说道。

静麽麽眉头一皱,竟偷偷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却依然忍不住带着哭腔道:“老奴,给王后再添些茶水来。”

“静麽麽,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哭了起来?”申迎儿起身查看。

“老奴没事,老奴没事。”说着静麽麽便要拿着茶碗退下。

申迎儿一把抓住静麽麽的手:“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臼儿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静麽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申迎儿说到:“是老奴该死,没保护好大王子,是老奴该死啊。呜呜呜呜呜。”

“你先起来,我的臼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呜呜呜,自从那锦贵妃怀了黄嗣,大王怕大王子夜里啼哭扰了娘娘清梦,便特意将大王子搬到了后宫外的王子府居住。

可王后不知道,那些王子府的人有多么势力,眼见着王后娘娘失宠于后宫,被软禁在阿房宫,便对大王子爱答不理的。

几个服侍王子的贴身麽麽,见着大王从未来看过大王子,便也知道这王子将来定然难有大成,别说是悉心照料了,就是日常的吃穿用度也是宫里最差的。”

申迎儿一听,眼泪便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吞了一口寒凉的空气,忍着哽咽问道:“”

窗外的雨停了,屋子里的灯光还暗着,厚厚地窗帘堆叠一边,昨夜随手搭在椅子上的衣服,互相纠缠不清。

我蒙着厚厚的被子,开着热毯蜷缩在床上,枕头湿了大片。呆呆的望着窗外匆忙飞走的麻雀。雨后的初晴的光,猛烈的灼伤了眼睛,让我恍惚中似乎又见到了你——江阳

江阳,你还记得么,我们鼓浪屿旅行时候遇到的。那是我第一次去厦门,第一次去鼓浪屿,第一次因为被那时候的男朋友放了鸽子而负气的独自旅行。

可是我刚好遇到了你,虽然这初遇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来一份鱼丸!”当你和我同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板无奈的摊开手,一脸抱歉地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份了。

我们相视一望,谁也没有说话,摆明了都没有谦让的美好品质,气氛有些尴尬。当然更尴尬的是鱼丸店的老板。

热腾腾的鱼丸滚着浓汤打捞出锅,僵持不下的两人依旧对抗的不动声色。

本就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安顿好的我,饥肠辘辘的盯着一颗一颗丸子q弹入碗,浓香四溢,脑子里什么谦让啊、气度啊、淑女啊、统统都见鬼去了。毕竟肚子长在自己身上,口水已经漫了七军兵临城下,已没了维持风度的打算。

鱼丸10颗,当第十颗软弹出汤落进纸碗,我便看准时机一把抢了过来,匆忙塞了两张早早准备好的纸币给老板,端着鱼丸纸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的夺路而逃。

后来听你说你和鱼丸店老板顿时都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说,这女孩子既不讲道义又没礼貌,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时候,我正兴奋的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是啊,我是没嫁出去,因为我嫁给了你。

直到现在,我还常去那家我们相遇的鱼丸店,渐渐的同店老板大叔成了叙话好友。我常抱着电脑呆坐在他的店里,静静看着屏幕上新增的留言文字,热腾腾的汤溢出浓香,熙熙攘攘的游客,人们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毕竟打电脑的文艺女青年应该出现的是在软皮沙发的咖啡厅,而不是桌椅松活的小吃店。

2.故事里的人成了忘不净的往昔

那次旅行结束后,我搭乘飞机回北方的家,出了机场去取托运的行李,回家打开便傻了眼。满箱子稀奇古怪的明信片成了一摞一摞的饮料合同,那个在志明和春娇的文艺小店里淘来的木质音乐盒成了黑黢黢的便携小音箱,当然,所有五颜六色的衣衣裤裤也都尽数成了颜色单一的衬衫西服。

说来也奇怪,被月老勾上红线的人,命运总有办法制造各种意外或是巧合来让你们相遇。你我便是如此。

相约见面的那天,你裹着驼色的小羊绒外套,脖子上围了一条藏蓝色的围巾,早早就等在约定的地方。说真的,我们照面的时候有点尴尬,你轻轻上扬的嘴角写满了兴奋与吃惊,我看着比那日更加俊朗的脸,想起那日自己的样子,却慌张的脸泛潮红。

你兴奋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怎么是你?”

好吧,怎么是你?我装作颇有礼貌的点了点头,很淑女的样子。心里却是在忐忑着,埋怨你为何这般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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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六章 不折手段

1 【更新中】

“呦,这么巧啊,疯丫头。”疯丫头是我很多年前设置的微信ID,那时候最大的爱好是与众不同,便深入葬爱杀马特之窟,寻了这名字做ID,后来想了很多办法,再也没能更改。无论昵称变得多么文艺清新,ID总是会给别人当头棒喝。而你总是为了刻意激怒我而这样叫我,后来你解释说是为了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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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躲不开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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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酒精的力量还是费洛蒙在作祟,我竟欣喜的又蹦又跳,打翻了桌角剩下的蛋糕,浓白色的奶油像是春日繁盛的柳絮沾染了一身,留下了浓烈而褪不去的痕迹。

一次朋友的生日大趴,我一进ktv的门,便一眼就认出了你,这完全要归功于你每天出门前表情尴尬的自拍和矫情到死的配文。

你刻意的隐藏了陈静在你手臂受伤时候下汤面的手艺,我知道你是在小心翼翼的顾及着我的感受。

但是,当我听到你不小心的形容说,那是你吃过最难忘的面的时候,我装模作样的微笑,其实心里怄了气。

你抱着墨绿色的酒瓶枕着吉他,在还有她体温的床上又哭又笑整整3夜。

你砸烂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亲手灭了灶台后疑似蟑螂窝居的小家,然后被房东扭送到警局,赔了自己近乎所有的积蓄,然后拖着破箱子,游荡到陌生的小街巷里,用剩下的钱换了肉和酒。

你们就这样过了几年,你说女孩子和男孩子都长大了,女孩子想不通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年纪,自己却活的如此辛苦,男孩子想不通为何他呵护的小家和未来成了莫名其妙的笑柄。

说的时候你目光暗淡,我有些心疼。再后来,小店开始慢慢步入正轨,但是你杰克船长的微信头像的右上角依然总会出现红点,而我总会在闲暇的时候忍不住点开,一个不小心没切换到语音的模式,出现了

“正在输入中……”便总会被你抓住拿来调戏。我装作没听见,径直的走到带着纸壳王冠的寿星妹面前,笑得花枝烂颤。

你倒也识趣,不再搭茬。等到酒过三巡,歌过五更,才蹑手蹑脚蹭到我身边,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一身酒精混着古龙水的味道

“诶,不认识我了?江阳埃”后来我偷偷努力过很多次,从不沾厨艺的我,开始喜欢泡在厨房里。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好吃,最完美,最美味的词汇统统被你褒奖用荆但是,却依旧没换来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你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们的结局。她叫陈静,江阳的初恋。双生妖女,一个静若幽水,一个动若惊鸿。

若华说:“纵万里江山如画,又怎敌你唇间一抹朱砂。”犬戎说:“虽无故国,却得天佑,卿莞尔入怀,吾此生别无他愿。”周幽王说:“孤负天下,却终不负你,狼烟烽火燃了十里,也终及不上你一笑倾城。”妖女降世,河图洛书,凤栖天下,一统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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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她

1

【更新中】

“呦,这么巧啊,疯丫头。”疯丫头是我很多年前设置的微信ID,那时候最大的爱好是与众不同,便深入葬爱杀马特之窟,寻了这名字做ID,后来想了很多办法,再也没能更改。

无论昵称变得多么文艺清新,ID总是会给别人当头棒喝。而你总是为了刻意激怒我而这样叫我,后来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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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这冤

不知是酒精的力量还是费洛蒙在作祟,我竟欣喜的又蹦又跳,打翻了桌角剩下的蛋糕,浓白色的奶油像是春日繁盛的柳絮沾染了一身,留下了浓烈而褪不去的痕迹。

一次朋友的生日大趴,我一进ktv的门,便一眼就认出了你,这完全要归功于你每天出门前表情尴尬的自拍和矫情到死的配文。

你刻意的隐藏了陈静在你手臂受伤时候下汤面的手艺,我知道你是在小心翼翼的顾及着我的感受。

但是,当我听到你不小心的形容说,那是你吃过最难忘的面的时候,我装模作样的微笑,其实心里怄了气。

你抱着墨绿色的酒瓶枕着吉他,在还有她体温的床上又哭又笑整整3夜。

你砸烂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亲手灭了灶台后疑似蟑螂窝居的小家,然后被房东扭送到警局,赔了自己近乎所有的积蓄,然后拖着破箱子,游荡到陌生的小街巷里,用剩下的钱换了肉和酒。

你们就这样过了几年,你说女孩子和男孩子都长大了,女孩子想不通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年纪,自己却活的如此辛苦,男孩子想不通为何他呵护的小家和未来成了莫名其妙的笑柄。

说的时候你目光暗淡,我有些心疼。再后来,小店开始慢慢步入正轨,但是你杰克船长的微信头像的右上角依然总会出现红点,而我总会在闲暇的时候忍不住点开,一个不小心没切换到语音的模式,出现了

“正在输入中……”便总会被你抓住拿来调戏。我装作没听见,径直的走到带着纸壳王冠的寿星妹面前,笑得花枝烂颤。

你倒也识趣,不再搭茬。等到酒过三巡,歌过五更,才蹑手蹑脚蹭到我身边,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一身酒精混着古龙水的味道

“诶,不认识我了?江阳埃”后来我偷偷努力过很多次,从不沾厨艺的我,开始喜欢泡在厨房里。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好吃,最完美,最美味的词汇统统被你褒奖用荆但是,却依旧没换来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你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们的结局。她叫陈静,江阳的初恋。双生妖女,一个静若幽水,一个动若惊鸿。

若华说:“纵万里江山如画,又怎敌你唇间一抹朱砂。”犬戎说:“虽无故国,却得天佑,卿莞尔入怀,吾此生别无他愿。”周幽王说:“孤负天下,却终不负你,狼烟烽火燃了十里,也终及不上你一笑倾城。”妖女降世,河图洛书,凤栖天下,一统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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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争斗

“麽麽何必叹气,我如今到了如此境地都没叹气,你又何必如此。”申迎儿抬了抬身子,沉着声音说道。

静麽麽眉头一皱,竟偷偷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却依然忍不住带着哭腔道:“老奴,给王后再添些茶水来。”

“静麽麽,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哭了起来?”申迎儿起身查看。

“老奴没事,老奴没事。”说着静麽麽便要拿着茶碗退下。

申迎儿一把抓住静麽麽的手:“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臼儿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静麽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申迎儿说到:“是老奴该死,没保护好大王子,是老奴该死啊。呜呜呜呜呜。”

“你先起来,我的臼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呜呜呜,自从那锦贵妃怀了黄嗣,大王怕大王子夜里啼哭扰了娘娘清梦,便特意将大王子搬到了后宫外的王子府居住。

可王后不知道,那些王子府的人有多么势力,眼见着王后娘娘失宠于后宫,被软禁在阿房宫,便对大王子爱答不理的。

几个服侍王子的贴身麽麽,见着大王从未来看过大王子,便也知道这王子将来定然难有大成,别说是悉心照料了,就是日常的吃穿用度也是宫里最差的。”

申迎儿一听,眼泪便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吞了一口寒凉的空气,忍着哽咽问道:“”

窗外的雨停了,屋子里的灯光还暗着,厚厚地窗帘堆叠一边,昨夜随手搭在椅子上的衣服,互相纠缠不清。

我蒙着厚厚的被子,开着热毯蜷缩在床上,枕头湿了大片。呆呆的望着窗外匆忙飞走的麻雀。雨后的初晴的光,猛烈的灼伤了眼睛,让我恍惚中似乎又见到了你——江阳

江阳,你还记得么,我们鼓浪屿旅行时候遇到的。那是我第一次去厦门,第一次去鼓浪屿,第一次因为被那时候的男朋友放了鸽子而负气的独自旅行。

可是我刚好遇到了你,虽然这初遇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来一份鱼丸!”当你和我同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板无奈的摊开手,一脸抱歉地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份了。

我们相视一望,谁也没有说话,摆明了都没有谦让的美好品质,气氛有些尴尬。当然更尴尬的是鱼丸店的老板。

热腾腾的鱼丸滚着浓汤打捞出锅,僵持不下的两人依旧对抗的不动声色。

本就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安顿好的我,饥肠辘辘的盯着一颗一颗丸子q弹入碗,浓香四溢,脑子里什么谦让啊、气度啊、淑女啊、统统都见鬼去了。毕竟肚子长在自己身上,口水已经漫了七军兵临城下,已没了维持风度的打算。

鱼丸10颗,当第十颗软弹出汤落进纸碗,我便看准时机一把抢了过来,匆忙塞了两张早早准备好的纸币给老板,端着鱼丸纸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的夺路而逃。

后来听你说你和鱼丸店老板顿时都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说,这女孩子既不讲道义又没礼貌,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时候,我正兴奋的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是啊,我是没嫁出去,因为我嫁给了你。

直到现在,我还常去那家我们相遇的鱼丸店,渐渐的同店老板大叔成了叙话好友。我常抱着电脑呆坐在他的店里,静静看着屏幕上新增的留言文字,热腾腾的汤溢出浓香,熙熙攘攘的游客,人们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毕竟打电脑的文艺女青年应该出现的是在软皮沙发的咖啡厅,而不是桌椅松活的小吃店。

2.故事里的人成了忘不净的往昔

那次旅行结束后,我搭乘飞机回北方的家,出了机场去取托运的行李,回家打开便傻了眼。满箱子稀奇古怪的明信片成了一摞一摞的饮料合同,那个在志明和春娇的文艺小店里淘来的木质音乐盒成了黑黢黢的便携小音箱,当然,所有五颜六色的衣衣裤裤也都尽数成了颜色单一的衬衫西服。

说来也奇怪,被月老勾上红线的人,命运总有办法制造各种意外或是巧合来让你们相遇。你我便是如此。

相约见面的那天,你裹着驼色的小羊绒外套,脖子上围了一条藏蓝色的围巾,早早就等在约定的地方。说真的,我们照面的时候有点尴尬,你轻轻上扬的嘴角写满了兴奋与吃惊,我看着比那日更加俊朗的脸,想起那日自己的样子,却慌张的脸泛潮红。

你兴奋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怎么是你?”

好吧,怎么是你?我装作颇有礼貌的点了点头,很淑女的样子。心里却是在忐忑着,埋怨你为何这般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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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相似的人

“麽麽何必叹气,我如今到了如此境地都没叹气,你又何必如此。”申迎儿抬了抬身子,沉着声音说道。

静麽麽眉头一皱,竟偷偷的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却依然忍不住带着哭腔道:“老奴,给王后再添些茶水来。”

“静麽麽,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哭了起来?”申迎儿起身查看。

“老奴没事,老奴没事。”说着静麽麽便要拿着茶碗退下。

申迎儿一把抓住静麽麽的手:“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臼儿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静麽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申迎儿说到:“是老奴该死,没保护好大王子,是老奴该死啊。呜呜呜呜呜。”

“你先起来,我的臼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呜呜呜,自从那锦贵妃怀了黄嗣,大王怕大王子夜里啼哭扰了娘娘清梦,便特意将大王子搬到了后宫外的王子府居住。

可王后不知道,那些王子府的人有多么势力,眼见着王后娘娘失宠于后宫,被软禁在阿房宫,便对大王子爱答不理的。

几个服侍王子的贴身麽麽,见着大王从未来看过大王子,便也知道这王子将来定然难有大成,别说是悉心照料了,就是日常的吃穿用度也是宫里最差的。”

申迎儿一听,眼泪便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吞了一口寒凉的空气,忍着哽咽问道:“”

窗外的雨停了,屋子里的灯光还暗着,厚厚地窗帘堆叠一边,昨夜随手搭在椅子上的衣服,互相纠缠不清。

我蒙着厚厚的被子,开着热毯蜷缩在床上,枕头湿了大片。呆呆的望着窗外匆忙飞走的麻雀。雨后的初晴的光,猛烈的灼伤了眼睛,让我恍惚中似乎又见到了你——江阳

江阳,你还记得么,我们鼓浪屿旅行时候遇到的。那是我第一次去厦门,第一次去鼓浪屿,第一次因为被那时候的男朋友放了鸽子而负气的独自旅行。

可是我刚好遇到了你,虽然这初遇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来一份鱼丸!”当你和我同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板无奈的摊开手,一脸抱歉地说这是今天最后一份了。

我们相视一望,谁也没有说话,摆明了都没有谦让的美好品质,气氛有些尴尬。当然更尴尬的是鱼丸店的老板。

热腾腾的鱼丸滚着浓汤打捞出锅,僵持不下的两人依旧对抗的不动声色。

本就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安顿好的我,饥肠辘辘的盯着一颗一颗丸子q弹入碗,浓香四溢,脑子里什么谦让啊、气度啊、淑女啊、统统都见鬼去了。毕竟肚子长在自己身上,口水已经漫了七军兵临城下,已没了维持风度的打算。

鱼丸10颗,当第十颗软弹出汤落进纸碗,我便看准时机一把抢了过来,匆忙塞了两张早早准备好的纸币给老板,端着鱼丸纸碗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的夺路而逃。

后来听你说你和鱼丸店老板顿时都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说,这女孩子既不讲道义又没礼貌,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时候,我正兴奋的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是啊,我是没嫁出去,因为我嫁给了你。

直到现在,我还常去那家我们相遇的鱼丸店,渐渐的同店老板大叔成了叙话好友。我常抱着电脑呆坐在他的店里,静静看着屏幕上新增的留言文字,热腾腾的汤溢出浓香,熙熙攘攘的游客,人们总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毕竟打电脑的文艺女青年应该出现的是在软皮沙发的咖啡厅,而不是桌椅松活的小吃店。

2.故事里的人成了忘不净的往昔

那次旅行结束后,我搭乘飞机回北方的家,出了机场去取托运的行李,回家打开便傻了眼。满箱子稀奇古怪的明信片成了一摞一摞的饮料合同,那个在志明和春娇的文艺小店里淘来的木质音乐盒成了黑黢黢的便携小音箱,当然,所有五颜六色的衣衣裤裤也都尽数成了颜色单一的衬衫西服。

说来也奇怪,被月老勾上红线的人,命运总有办法制造各种意外或是巧合来让你们相遇。你我便是如此。

相约见面的那天,你裹着驼色的小羊绒外套,脖子上围了一条藏蓝色的围巾,早早就等在约定的地方。说真的,我们照面的时候有点尴尬,你轻轻上扬的嘴角写满了兴奋与吃惊,我看着比那日更加俊朗的脸,想起那日自己的样子,却慌张的脸泛潮红。

你兴奋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怎么是你?”

好吧,怎么是你?我装作颇有礼貌的点了点头,很淑女的样子。心里却是在忐忑着,埋怨你为何这般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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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故事的结局

1

【更新中】

举着气泡水在寝室里磨得几乎褪色的瑜伽垫上,花式的吐槽着自己的实习单位组长。

以及那视死如归的表情,也常常会让上门推销微商产品的小学妹,误以为她是混入女生宿舍的精神病人,当然,他们也的确这样怀疑过。

但事实上,她也只是恨铁不成钢的,锻炼着她那小腹上迟迟不泄洪的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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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宫变(正常)

若华带着堇阳离去的时候,堇阳分明的看到云姑眼中的不舍与无奈,这样的眼神,她曾经见过。

曾几何时,在褒国外他们所住的那间小茅屋外,阿娘也是这样的眼神,目送他们三人离去的。

那是母亲特有的眼神,那种眼神里饱含着不舍,饱含着无奈,饱含着此生也许再不会相见的落寞。

也正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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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雨疏风骤(正常)

“她?她回来又能改变什么?不过就是多一个相似的人罢了,况且她那妹妹可没有她心思这般繁复,如此倒算是帮了我们的忙。若是好好的加以利用,也许还能帮上我们的大忙。”申迎儿抿了一口茶,只觉得茶味甘甜,心情也舒缓了不少。

等堇阳一行三人回到镐京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吃了一惊的,人们没有想到,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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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谁(正常)

“臣妾,参见王后娘娘。”

“臣妾参见大王。”

“你来做什么?”宫生撇着嘴问道。

“臣妾听闻郡主归来,想着郡主舟车劳碌,特意将臣妾母家特有的舒缓心神的熏香拿来赠与郡主,也算是为郡主接风。”

申迎儿低眉顺眼的模样,让人心生怜爱,就是宫生也不忍心出言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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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一章 衰败(正)

1【更ing】

“三十岁的男人啊,就像是蒲公英,一阵风,说秃就秃了。”

沐楠枝不用睁眼睛,就知道zoe穿着什么样雷脱相的奇怪睡衣,举着气泡水在寝室里磨得几乎褪色的瑜伽垫上,花式的吐槽着自己的实习单位组长。以及那视死如归的表情,也常常会让上门推销微商产品的小学妹,误以为她是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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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章 杀气(正常)

堇阳吃惊的看着七昭将那河图完完整整的拼了出来,看着那些杂乱的线条开始变得流畅,看着那些稀奇古怪的图案开始有了规律性的纹路。

“阿姐?”

七昭眉头一皱,将刚刚拼好的河图碎片又一张一张的翻转过来。

赫然与那些兽皮之上的,是一个眉目清秀而熟悉的女子肖像,那女子的长相竟然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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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二章 围

1 “我说尹芊,你行不行啊?我才出差几天你就快把这家拆掉了?秋水呢?这大门也开着,你就不怕哪个居心叵测的看到你这么一个貌美的缺心眼对你心生邪念?”

一边在房子里翻越障碍一边碎碎念的是钟念汐,尹芊的忘年挚友,文化传媒公司的老……经理人。

“什么秋水?”躺尸在空调下面打游戏的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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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两百零三章 囚

1 “亲,这小帅哥是你家的?”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尹芊回头,看到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甜美的消瘦女孩站在门口,抱着一摞花花绿绿的小板子冲着她微笑。

“颚,嗯。你是它的主人?”尹芊指着小美猫问,为了化解尴尬。

“不不不,他是我们老板的。我叫徐宝路,是他的秘书。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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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被贬

1【未更完……】

“您好。”尹芊被帅的七荤八素,仍然强装淡定又有礼貌的伸出手,心里却是在期待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您好,尹小姐。”他微笑了一下,眼睛微微的弯曲,深情里似乎藏着掩盖不住的温柔。

他轻轻的碰了一下尹芊的手,表示回应,表示友好。

够绅士,尹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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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妃

1【未更完……】

他就这样直直的拎着她,愣住了至少有3秒钟才扶正,简直是个智障。

更加amazing的是,尹芊的头经过这一折腾越发疼了。

“你的脚没碰到吧?”他看着她皱着眉头,带着抱歉的轻声问道。

反正没带钥匙,不如假装又伤到,让他带我去医院或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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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为何回来?

1【更ing】

“三十岁的男人啊,就像是蒲公英,一阵风,说秃就秃了。”

沐楠枝不用睁眼睛,就知道zoe穿着什么样雷脱相的奇怪睡衣,举着气泡水在寝室里磨得几乎褪色的瑜伽垫上,花式的吐槽着自己的实习单位组长。以及那视死如归的表情,也常常会让上门推销微商产品的小学妹,误以为她是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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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眼神

1【更新ing】

1 “我说尹芊,你行不行啊?我才出差几天你就快把这家拆掉了?秋水呢?这大门也开着,你就不怕哪个居心叵测的看到你这么一个貌美的缺心眼对你心生邪念?”

一边在房子里翻越障碍一边碎碎念的是钟念汐,尹芊的忘年挚友,文化传媒公司的老……经理人。

“什么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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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躲不开的命运

【更新中……】

温湿的触感在脸上荡漾开来,那软而缠绵的舌尖在嘴角眉梢间游走。

那神秘而敏感的触及,透着暧昧,裹着温柔,像是被人哄骗吞下的毒苹果,在唇舌的享受中搅着心智,慢慢的毒发身亡。

张宽,此刻你应该很开心很幸福吧。

尹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粉嫩的小舌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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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入局

【更行中……】

岺一没有回头,而是放慢了掖毯子的动作。

尹芊看着他的神情似乎有了些微妙的改变,顿时明白了什么,冲着岺一轻轻的挑了一下眉毛。

岺一看见尹芊的俏皮的样子,心里竟莫名生出几分喜爱。

他轻轻挑起嘴角逐渐转变成邪魅的微笑。

不知什么时候,岺一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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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说不出的阴谋

【更新中】

一边在房子里翻越障碍一边碎碎念的是钟念汐,尹芊的忘年挚友,文化传媒公司的老……经理人。

“什么秋水?”躺尸在空调下面打游戏的尹芊,突然间好像意识到什么,抬起头看到念汐架着膀子,一副马上要上来把我扔出去的样子。

“嘿呀,涨能耐了哈,你说什么秋水?!”怒气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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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牺牲

【更新&……】

“你好,我是楼上的邻居。来接猫。”

她把手上的东西摞在办公桌上,便蹲在尹芊旁边看着两只猫,不时的还温柔地摸摸他们的下巴,秋水一脸贱兮兮的样子,看起来真让人丢脸。

“它叫什么啊?”尹芊问。

“他叫岺一”妹子语气都带着甜味。

灵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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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逃不开的命运

【更新中……】

后来听你说你和鱼丸店老板顿时都傻呆呆的愣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说,这女孩子既不讲道义又没礼貌,将来一定嫁不出去的时候,我正兴奋的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是啊,我是没嫁出去,因为我嫁给了你。

直到现在,我还常去那家我们相遇的鱼丸店,渐渐的同店老板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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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末

我装作没听见,径直的走到带着纸壳王冠的寿星妹面前,笑得花枝烂颤。你倒也识趣,不再搭茬。等到酒过三巡,歌过五更,才蹑手蹑脚蹭到我身边,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一身酒精混着古龙水的味道“诶,不认识我了?江阳啊。”

我回头的时候,看见你在摇曳的紫色灯光下眯着眼睛微笑,微张的领口露出的锁骨让我的视线一点一滴的沉沦,至此,我第一次对你有了**的喜爱。

你酥软着语气和我配唱着情歌,饮了杯散着霓虹的酒,低着头用股指分明的手抚摸着我的头。我脸颊发烫,直勾勾的盯着你漆黑的瞳孔,我只是轻轻的叫了你的名字“江阳。”

你便拥我入了怀,用柔软的唇亲吻了我的额头,在我的耳边轻声问了一句“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不知是酒精的力量还是费洛蒙在作祟,我竟欣喜的又蹦又跳,打翻了桌角剩下的蛋糕,浓白色的奶油像是春日繁盛的柳絮沾染了一身,留下了浓烈而褪不去的痕迹。

4我依稀记得那天那场雨,湿了衣衫,吻了你

还有,那一次自行车约会,我们遇了雨,我跟着你盘坐在雨棚下的木板上,吐槽着这里的天气。你跟我说,北方的雨从不这样阴郁,凛冽的寒风都是直侵入骨毫不客气,不像南方这样的缠绵细雨,下的这般让人肝肠寸断。

我嘲笑你文邹邹的用词,讽刺你装作假诗人的样子。你撇着嘴气急败坏的追赶我,把我逼到回廊的墙边,暧昧的气息越发贴近,距离害羞的让我眼神迷离。

你伸出手,温柔的搂住我的腰身,在滴着水的刘海儿深处,那双明亮而深黑的瞳孔愈发贴近,柔软的唇舌。

那一吻,绵长。

我依稀记得那天那场雨,湿了衣衫,吻了你。

5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我又想起了你,想起了那个柔肠千转的吻,心里止不住的难受,翻了身卷过被子蒙住了头。眼泪不争气,像硫酸一样从眼眶蔓延腐蚀着整片脸颊,我张着嘴巴用力的抽泣,却因为悲伤蚀骨,竟空不出节奏来呼吸,像个溺了水的垂死之人,正燃着生命,做最后无望的挣扎。

江阳,你这一生不该遇到她。

她出现在我们婚礼后的第42天,一场车祸,一个孤女。

她叫陈静,江阳的初恋。

5年前为了江阳与家人决裂,配上头盔坐上江阳的二手摩托车座,扔下一句狠话,别过头,憋着眼泪,靠在江阳的肩膀上离了家乡,去了远方。

那时候,他们蜗居在逼仄的排楼里,忍受着生活最底层腐朽的味道。陈静白天去做销售员,晚上在家里给人家做兼职客服。江阳找了一份保险公司的工作,为了业绩常常在深夜喝的烂醉如泥,陈静总是温柔把他扶回小楼。

她们没日没夜的打工,昼夜颠倒,那时候他们依偎的时候常常混合着酒精和胃液发酵的味道,他们彼此相爱,抱在一起取暖,在凛冽的寒冬忍受着真正人生初学者应该承受的磨难与愁郁。

你刻意的隐藏了陈静在你手臂受伤时候下汤面的手艺,我知道你是在小心翼翼的顾及着我的感受。但是,当我听到你不小心的形容说,那是你吃过最难忘的面的时候,我装模作样的微笑,其实心里怄了气。

后来我偷偷努力过很多次,从不沾厨艺的我,开始喜欢泡在厨房里。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好吃,最完美,最美味的词汇统统被你褒奖用尽。但是,却依旧没换来那个叫做难忘的词语。

江阳你知道么,当你跟我讲你们窝在那个小房子里因为没钱交房租,躲在阴暗角落里装作屋子里没人的事情时,我有多么羡慕,羡慕另一个女人参与了你那么多的人生。你可能自己都不曾知道,当你兴致勃勃的跟我我讲灶台后有半拳大的蟑螂时,眼里闪烁出的光的颜色我之前从未见过。

你笃定而平淡的描述着你们的爱情,你说那时候很穷,日子卑微到了土里,却也是挺有意思的经历。你说你早已经放下了那个叫做陈静的女孩子,然后柔着目光,在我的脸颊上印了一枚吻。但是,我却还是止不住的还是在嫉妒,嫉妒你们那时候共甘苦的爱情。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知道了,我是真的爱上了你,所以有了莫名其妙的努力,有了不符合性格的偏执和嫉妒心。

你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们的结局。

你们就这样过了几年,你说女孩子和男孩子都长大了,女孩子想不通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年纪,自己却活的如此辛苦,男孩子想不通为何他呵护的小家和未来成了莫名其妙的笑柄。说的时候你目光暗淡,我有些心疼。

所以女孩子偷偷的搬走了,改了号码,便从此没了联系。你说你当时特别傻,是那种很纯情又歇斯底里的傻。

你抱着墨绿色的酒瓶枕着吉他,在还有她体温的床上又哭又笑整整3夜。你砸烂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亲手灭了灶台后疑似蟑螂窝居的小家,然后被房东扭送到警局,赔了自己近乎所有的积蓄,然后拖着破箱子,游荡到陌生的小街巷里,用剩下的钱换了肉和酒。

最后,酒干尽了,肉嚼没了,泪干了,梦醒了,便离开了。

6向风走了八百里,不问归期

再后来,陈静出了车祸,警察在她的手机里除了乱七八糟名为医生的电话本里,只找到江阳一个人的电话。

还是那时候她给你设的可爱昵称——江阳大盗。

我并不想告诉你,我曾背着你偷偷的见过陈静,在一个飘雪的午后,我们坐在咖啡厅里,手捧拿铁从正午聊到老板打样,内容无非就是你,还有那段青涩而无可奈何的爱情。

我问她为何离开你,她说终究还是败给了天意。

陈静当初的离开是因为疾病,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不但不能生育,而且还会命不久矣。她知道在江阳的梦想里,幸福的样子应该是承欢膝下加上百年欢好。“好可惜,梦里的人不是我。因为我爱他,所以不想让他的幸福比邻瑕疵。”

“她命里的人不是我”她轻声重复了两次。

她跟我说,她嫉妒我,嫉妒的发疯,却依然希望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她说这次同我见面会是个永远的秘密,她说她永远爱着江阳,刻骨铭心。她也威胁我说不要再和她相遇,还说要我好好的爱着江阳,不然会在世界的任何角落用意念深深的咒骂我,至死不宁。

说完故事,陈静抿了一口咖啡上的轻薄的奶昔,微红着眼睛哽咽的跟我说,感情这东西散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她不想让江阳的人生再次跌入深渊,所以这一次的离开,希望我不问归期。

毕竟,那一年她含着泪,拖着箱子向风走了八百里,为的就是别离。

陈静离开的时候,我站在咖啡厅门口目送她,消瘦的背影和耳后的碎发被猎猎寒风肆意的蹂躏,厚重的雪地棉在轻薄的雪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深色痕迹。说真的,陈静,我替江阳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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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祸心

【更新中……】

我说尹芊,你行不行啊?我才出差几天你就快把这家拆掉了?秋水呢?这大门也开着,你就不怕哪个居心叵测的看到你这么一个貌美的缺心眼对你心生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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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秋水?”躺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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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不速之客

【更新中……】

亲,这小帅哥是你家的?”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尹芊回头,看到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甜美的消瘦女孩站在门口,抱着一摞花花绿绿的小板子冲着她微笑。

“颚,嗯。你是它的主人?”尹芊指着小美猫问,为了化解尴尬。

“不不不,他是我们老板的。我叫徐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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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那件事

【更新中呢……】

1 “亲,这小帅哥是你家的?”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尹芊回头,看到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甜美的消瘦女孩站在门口,抱着一摞花花绿绿的小板子冲着她微笑。

“颚,嗯。你是它的主人?”尹芊指着小美猫问,为了化解尴尬。

“不不不,他是我们老板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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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恩怨

更新中呢……

“您好。”尹芊被帅的七荤八素,仍然强装淡定又有礼貌的伸出手,心里却是在期待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您好,尹小姐。”他微笑了一下,眼睛微微的弯曲,深情里似乎藏着掩盖不住的温柔。

他轻轻的碰了一下尹芊的手,表示回应,表示友好。

够绅士,尹芊想她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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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放不下

(正在更新中……)

“您好。”尹芊被帅的七荤八素,仍然强装淡定又有礼貌的伸出手,心里却是在期待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您好,尹小姐。”他微笑了一下,眼睛微微的弯曲,深情里似乎藏着掩盖不住的温柔。

他轻轻的碰了一下尹芊的手,表示回应,表示友好。

够绅士,尹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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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纠缠不清

(正在更新中呢……)

他就这样直直的拎着她,愣住了至少有3秒钟才扶正,简直是个智障。

更加amazing的是,尹芊的头经过这一折腾越发疼了。

“你的脚没碰到吧?”他看着她皱着眉头,带着抱歉的轻声问道。

反正没带钥匙,不如假装又伤到,让他带我去医院或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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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被贬(正)

堇阳看着自己衣衫被挂在树上,想着这衣衫如此金贵,阿姐送了自己又怎能将其挂坏,随即便将那件薄衫整个脱在了枝杈之上,径自去找若华去了。

等堇阳离开了,宫生坐下来,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

七昭与宫生心意相通,自然之道宫生这样做的目的,她是在提醒堇阳,是时候让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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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妃(正)

“阳儿,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堇阳听着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禁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她支支吾吾,不可置信的唤了一声:“娘……娘……”

“阳儿,娘以为这一生都再也见不到你了。娘以为……以为这一生都见不到你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穿着名贵丝绸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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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为何会来(正)

“可大王……”

“好了,灵犀。我曾经成全过你,如今你也要成全我。”

灵犀红了眼眶,咬了咬嘴唇,将七昭扶到了床边。

心里酸楚:姒七昭,你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命数……

另一边堇阳到了藏经阁,开始翻看卷宗,整整一个上午,她将前朝的卷宗翻了便也没找到阿娘口中的那位妃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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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眼神(正)

念恩倒也不怕,他弯了弯嘴角,在纳吉的怀中竟转了个身。

刀刃尖锐,将念恩的脖子划出长长的一道血痕。念恩突然间的转身倒是让纳吉吓了一跳。

纳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念恩伸出手揽其身背。

二人的唇齿近在咫尺,纳吉一愣,只觉得脸颊发烫不已,言语也失了原来的分寸。

念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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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二章 围(正)

月盈三言两语,便将事情捅的如同天大,到让莹妃与石悠然心中开始打鼓,都在一旁各怀心事的不出声。

就在这时,申宜晴带着几个小侍女晃晃悠悠的出现在旁边,白了几个人一眼,丢下一句:“虚设的六宫竟还争宠,也是闲的。”

说完,便扭头带着几个小宫女抱着几个酿酒的大瓦罐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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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三章 囚(正)

“娘娘,这吴月盈说了什么,怎么您的脸色这般不好?”静麽麽端着新鲜的水果进来。

申迎儿没吭声。

静麽麽见状,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

“娘娘,您没事吧?”

“她,也许会成为祸患,不……是一定会。”申迎儿虚着眼眸说到。

静麽麽一愣,冲着申迎儿死盯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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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眼神(完全正)

“奴婢听说,藏经阁这几日好像不太平。郡主那边也是整日都在忙着什么,奴婢派人跟着,可香兰宫的人,口风都很严,什么也打听不出。倒是未央宫的几个傻乎乎的宫女,将自家主子这几日晚上都没回宫的事情,说了个干净。”

申迎儿听着静麽麽的话,听得出神。

门外簌簌的柳叶拍打着窗子莎莎作响,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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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风声(正)

“奴婢听说,藏经阁这几日好像不太平。郡主那边也是整日都在忙着什么,奴婢派人跟着,可香兰宫的人,口风都很严,什么也打听不出。倒是未央宫的几个傻乎乎的宫女,将自家主子这几日晚上都没回宫的事情,说了个干净。”

申迎儿听着静麽麽的话,听得出神。

门外簌簌的柳叶拍打着窗子莎莎作响,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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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九章 孤注一掷(正)

“多谢公公了。”

“谢倒是不必了,只是……”那小公公嘿嘿一笑,两根手指灵活的搭在一起揉搓着。

吴月盈立马便知道了那小公公的意思,便转身从首饰盒子中取了件蓝色镶玉的龙纹的步摇,双手奉给了那小公公。

“还请公公笑纳。”

那小公公一见那步摇价值不菲,便立马喜形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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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章 火戏(正)

阁主在一旁一边跺脚发脾气,一边灰头土脸的招呼着身材魁梧的侍卫冲进去救人。

“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带着人进去?那小郡主还困在里面呢!你们当真是一心想要小郡主死么?好,你们不去,我去!”说着那老阁主踉跄着身子,一把从旁边宫人的手中抢过来一盆清水,一股脑的倒到了自己的头上,然后披着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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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一章 黑蜥蜴(正)

他眼神矍铄,闪着杀伐之光,纵使一身龙纹,堇阳却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头饿极了的秃鹫,一脸的失望。

“堇阳,没受伤吧。”

宫生这样问的时候,堇阳还觉得他挂念着自己,也许是自己多虑了,直到后来,堇阳才知道,这一句的问候只不过是在确认她死不掉的基础之上,不让七昭担心的一句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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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二章 黑影(正)

堇阳踉跄着起身,眼睛挑到伪装成侍卫的念恩那边。

念恩的身影已经不在那片婆娑的竹叶之下。

他一定是看到了,看到了那个黑影。

这一场大戏,终于要拉开序幕。那个伤害了珍儿额娘的人,那个隐藏在宫中多年,等待我们姐妹二人归来的人,定要一个一个的把你们从黑暗中抓出来,然后向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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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三章 两全之法(正)

“鄫少侠,这件事很难。可如今,有了一个两全之法,你可愿意一试?”

“为何?”

“你到有趣,不问这两全之法是什么,倒是问我为何要给你一条生路?”

“君之道,从权,从谨,从天下。却从未听说从仇敌啊。”若华举起酒杯,冲着宫生微微颔首,便一饮而尽。

微风轻拂,鄫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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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四章 计中计(正)

堇阳被若华抱到了宫中,众侍女见状便都识趣的退到了殿外。

若华目光灼灼的看着堇阳。

那眼神炽热,漫漫星光之中,起了层层的烟火。

堇阳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覆在自己身后的若华的手心滚烫,如他此刻燃烧着眼神。

突然,堇阳只觉得若华的手,轻轻的往下滑动了一下,堇阳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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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五章 得偿所愿(正)

“来了?你们都下去吧。”

申迎儿冲着下人摆了摆手,她看着面前的月盈,唇间染上一抹淡淡的微笑。

“时机到了?”

吴月盈点了点头。

“何以见得?”

“藏经阁那场大火,就是最好的时机。”吴月盈声音柔和,看起来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藏经阁?那不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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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六章 避祸(正)

啪——

石悠然将一个青瓷杯子摔在地上,狠狠的说到:“这臭丫头还真是命大,那藏经阁的火烧了一晚上,竟然都没把她烧死。毫发无损,真是奇了怪了,难道他们姐妹二人真是什么江湖上说的什么九天玄女降世,都是神仙不成?”

“来了?你们都下去吧。”

申迎儿冲着下人摆了摆手,她看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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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七章 什么东西(正)

“臣妾拜见大王,大王万福。”莹妃一袭宝石蓝长裙立于恢弘养心殿的中心。

宫生低头在案台之上专心批阅着新送来的奏折,眼睛都没抬一下的问道:“赵国平安喜乐,你父亲的身体也不错。没什么事,就退下吧。”

莹妃见宫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便低着头不回话。

宫生听到莹妃没有反应,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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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八章 琴音(正)

宫生抬手轻轻的摸了一下七昭的肚子:“我们的孩儿,将来是要继承这天下的王。又怎会被这区区药食所损?”

“可是,我还是……”

还没等七昭出言争辩,宫生便俯身吻了下来,轻轻撕咬在一起的唇舌……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七昭竟然沉湎于宫生温柔的吻中,沉沉的睡了过去,朦胧之中听到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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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九章 蛇吞象(正)

那些人不懂,那日在城楼之上,宝儿被管事麽麽训斥,心情不佳。她溜达到甬道旁边的小长廊里,顺着长廊沿着低矮的城墙溜达散心。

却远远地看到风姿绰约的七昭与宫生伫立在城墙之上,还未等看清什么,便被几个侍卫赶了下去。走了一会,便听到远远地传来了古琴合奏的声音。

她以为是什么节日,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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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章 珍儿

“大王,今日将这后宫众人都叫过来,不知道是因为何事啊?”太后正襟危坐,指尖捻着轻扇,一脸的不耐烦。

“是莹妃,告诉孤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所以特意找来大家,与孤同乐。”

大殿之上,宫生正襟危坐。身侧是不停柔着太阳穴的申迎儿,以及冷眼观察众人,小心喝着热汤滋补着的七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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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复生

那阁老一听,便立马跪倒在地,一边颤抖着一边说道:“诶呀,诶呀,可不关微臣的事情啊。都是郡主说,只要烧了这藏经阁,大王便能放老臣归田。老臣本是不答应的,可后来也不知道怎的,就一时糊涂,就帮郡主烧了一把……”阁老说话声音越说越小,旁边的堇阳则是死死的皱着眉头,努力的克制着心中发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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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赵紫映

太后定了定心神:“珍儿公主,哀家是见过的,是真是假,哀家仔细辨认便有分小。”

堇阳一听,便心头一紧。

鬼女的易容术,虽然高超,却不是万无一失的。若是太后辨认的出,那便无法收拾了……

那阁老一听,便立马跪倒在地,一边颤抖着一边说道:“诶呀,诶呀,可不关微臣的事情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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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生子

唯独石悠然,也不知道是说她单纯好,还是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在如此混乱的场景之下,这样的小事,又有哪个会在意。

锦如商在一旁无奈的摇了摇头,想着石悠然虽然贵为石號国的公主,却始终是个小国公主。相比于作茧自缚的莹妃来说,她的本事,却更是不足为道了。不过,这个王后娘娘倒是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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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灾人祸

可这个时候,旁边的侍卫就是有心也是无力。

他们驱赶着那些络绎不绝的大小甲虫,却又有更多的围了上来。

眼看着,那些如黑云倾覆而来的

唯独石悠然,也不知道是说她单纯好,还是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在如此混乱的场景之下,这样的小事,又有哪个会在意。

锦如商在一旁无奈的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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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这口气

“臣也有本要奏。”

宫生点了点头,那小吏便依照实现宫生给出的话语,将赵国叛乱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

“犬戎之军,待孤王德胜而归,再做打算。”

宫生说的简单,可人人都听出来,宫生这是要御驾亲征?

没错,赵国,无论如何,他也要亲自跑这一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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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雁难飞

“你在这里瞎说什么?人各有命,你这样,也不能改变任何的事情。”石衣的声音幽幽的在灵犀耳边响起。

灵犀抬眼意味深长的看了石衣一眼,从他的眼神中,灵犀看出石衣是知道的。

“金钩吻,这花儿的名字,多有趣,听起来似乎有很大的力量。”吴月盈侍弄着花草,对一旁醉心于琵琶的宝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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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满昭损

若华苦笑了两声,只觉得申宜晴想的通透,字字珠玑说中心事,不禁也跟着豪饮了起来。

眼看着,月色西沉,地上的酒壶满地。

申宜晴举着最后一壶花酿,红着脸颊满口酒气的对着若华道:“少侠好酒量,小女子自愧不如。这最后一壶,我们敬给天地,敬给这无法选择的一生。”

若华却一把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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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难留

“昭儿,不够,这怎么能够?”

堇阳怕伯服受伤,便让灵犀抱着,上前又围到了七昭的旁边。

宫生眼眸一垂,反手又一次将堇阳退到了一边:“滚,都是你害的。”

七昭摇着头,歇斯里地的咳了几声:“大王……七昭请求你,不要迁怒与堇阳。”

宫生握紧了拳头,指甲死死的内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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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托孤

七昭风光大葬之后,堇阳按照七昭前一夜告诉她的地点,找到了河图。

她轻轻的摸着河图那粗糙的质地,想着阿姐是带着怎么样筹谋之心,才将这东西埋在这里。

去世前夜:

“宫生,可愿意去取古琴再为我弹奏一曲?”七昭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着。

宫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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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别有用心

宫生上完早朝,只觉得神情恍惚,脚下如踩棉絮。

突然,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从草丛之中冲了出来,承德见状连忙呼喊侍卫兵,就在侍卫即将将面前的人拿下的时候。那人突然间的跪了下来,双手合在胸口,一汪水灵灵的大眼睛从下而上的仰视宫生。

宫生看着眼神颇为熟悉,便冲着承德和旁边的侍卫摆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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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囚禁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那个身后出招的黑影,似乎太过熟悉他的功夫,还没等他伸手去扶身边的房瓦,保持身子的平衡,那瓦片便被她提前的用掌推了出去。

若华心中一紧,便跟着那瓦片一起掉到了香兰宫的院落中,随即便是被侍卫团团围住。

承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鄫公子,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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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劳燕分飞

“这又与我何干?”

“玄女。”

堇阳叹了一口气,解释道:“玄女一说……”

“还有河图全篇。”宫生将堇阳的话打断,却让堇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会,他是怎么知道的,阿姐明明说过,不能让宫生知道的啊。自己连若华甚至都没有告诉,他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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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笼中燕

可他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心疼。

“若华?”金仁忍不住,轻声叫了一句。

车马还在飞快的跑着,马车的帘子飘扬而起,塞外苍茫映入眼帘,若华眉目清秀,身上殷红的血迹如朵朵红莲绽放胸口。只是此时的他,已经疼得昏了过去……

-

天已经大亮,堇阳被绳子绑住了手脚,吊在床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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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意思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堇阳已经在香兰殿中被囚禁了一月有余。

而这期间,她终于从灵犀那里打听到了若华的消息,他们说若华死了,也有人说天牢被劫,若华被人救走了。可无论是那一种,若华都是已经不再镐京了,他蒙冤被人送进天牢的那天,甚至不知道她已经被囚禁宫中。

而与此同时,灵犀想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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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糖藕

“什么意思?自然是天子的意思,石世妇如此出言不逊,怕是有损天威,到时候若是惹怒了大王,怕是你石號一族人的姓名便会葬送在天朝的铁骑之下了。”

石悠然悻悻而去。

而另一边,堇阳终于从宫生的手臂中挣脱出来,捡起地上的赤龙匕首,刀刃冲着宫生威胁着:“你要做什么?”

宫生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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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偿还

若华在温暖中醒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简陋的房屋之中,一莹残烛暖光摇曳生姿。

“你醒了?”负手站在窗前凝望月色的蒙面女子问道。

若华嗯了一声。

“诺,换上它。到了犬戎之境,若是还穿着汉人的衣裳,恐怕很快就会被那草原的野狼,吃的骨头都不剩了。”蒙面女子语气狠毒,声音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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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意外

若华在温暖中醒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简陋的房屋之中,一莹残烛暖光摇曳生姿。

“你醒了?”负手站在窗前凝望月色的蒙面女子问道。

若华嗯了一声。

“诺,换上它。到了犬戎之境,若是还穿着汉人的衣裳,恐怕很快就会被那草原的野狼,吃的骨头都不剩了。”蒙面女子语气狠毒,声音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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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落夏斋

“不过,可惜呀,可惜呀。”

若华挡在金仁的身前,只觉得浑身瘫软无力,仿佛身上的骨头都化成了水,分毫都吃不上力气。

“你怎么会有……”

若华记得这个熟悉的感觉,当年在司徒外的树林里,就是那婆娘给他和堇阳下的这样的药石。

可这香味却与之前不同,仿佛是更胜一筹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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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出逃

【】金仁斜眼睛瞅了一眼旁边的若华,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中还对他抱有希望,便说道:“哼,不过是我花重金买下来的歌舞伎,有什么好奇怪的。况且,这公子模样俊俏,若不是前些日子受了伤,便要更是容光焕发。如此人间绝色,我又怎么能允许别人随意的就这么将他杀了?这于我是多么大的遗憾啊。”

若华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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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空栈

“小哥哥,空栈可没办法牵手,虽然落冬很不舍得松开小哥哥的手,可是这里若是牵着手,很容易掉下去的。来,紧跟着我哦!”说着落冬便独自一人冲着那悬崖走去。

若华见状便跟了上去,可还没跟两步,只见落冬的脚下已经没有了任何东西,那巍峨而陡峭的山峰走势开始慢慢下落。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悬浮在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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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意外之喜

【】“不过,可惜呀,可惜呀。”

若华挡在金仁的身前,只觉得浑身瘫软无力,仿佛身上的骨头都化成了水,分毫都吃不上力气。

“你怎么会有……”

若华记得这个熟悉的感觉,当年在司徒外的树林里,就是那婆娘给他和堇阳下的这样的药石。

可这香味却与之前不同,仿佛是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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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绝处逢生

1 背后那巍峨的山峰开始倒转,而面前的山峰却已经近在眼前。

红砖瓦顶,琉璃石柱,顶上一块雕刻清雅的匾额,有些沉闷发旧。

“谁?”青禾原声问道。

若华冲着前面的落夏挑了挑唇角道:“小姐姐,是落夏斋的小哥哥,来看你啦。”

“那是什么地方,让他滚出去!”青禾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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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拒绝

金仁见那小孩子赖在若华怀中,不禁心中有些别扭,她刻意的将自己剩下的茶水往旁边一波弄,那茶水便险些撒到了落冬的身上。

落冬腾的一下子被惹毛了,他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一副十分气愤的模样。可无论怎么气氛,那面容上的稚气长相,和那刚刚及若华腰际的身材,却是让人怎么也没办法与凶神恶煞四个字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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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狂

金仁见那小孩子赖在若华怀中,不禁心中有些别扭,她刻意的将自己剩下的茶水往旁边一波弄,那茶水便险些撒到了落冬的身上。

落冬指着金仁的鼻子,毫不客气的说到。

“你与这小孩子较什么劲?”若华幽幽的在一旁插画,眼睛还是不住的被她身后的屏风所吸引。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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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调查

金仁见那小孩子赖在若华怀中,不禁心中有些别扭,她刻意的将自己剩下的茶水往旁边一波弄,那茶水便险些撒到了落冬的身上。

落冬指着金仁的鼻子,毫不客气的说到。

“你与这小孩子较什么劲?”若华幽幽的在一旁插画,眼睛还是不住的被她身后的屏风所吸引。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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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现身

金仁见那小孩子赖在若华怀中,不禁心中有些别扭,她刻意的将自己剩下的茶水往旁

说着便牟足了力气从若华的怀中冲了出去,冲着金仁的身子硬生生的撞了上去。可金仁公主也并非是无功夫的人,她左右两步一闪,便从空有一身蛮力的落冬面前闪到了一边。

只听得清脆的一声巨响,金仁背后的龙蟒屏风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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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知道的事情

1 1 等若华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酸痛不已,他试着动了动手臂,又动了动身子。

真幸运,他还没有死。

只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可能还活着?

那棋子便冲着若华倒下的方向直挺挺的前进。

若华身子酸痛,就像是被那棋子吸住了一般,跟着那棋子直挺挺的向棋盘的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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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隼

“啊——”

金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若华睁开了眼睛,寻声而望,只见那巨大的棋盘之上,金仁仰面倒在一枚巨大的旗子之上。

他强撑着身子从地上起来,踉跄着冲着金仁走过去。

“滚。”金仁一把推开若华,若华一个身子不稳,便一下倒在了一个刻着车字的棋子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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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帝王

金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若华睁开了眼睛,寻声而望,只见那巨大的棋盘之上,金仁仰面倒在一枚巨大的旗子之上。

他强撑着身子从地上起来,踉跄着冲着金仁走过去。

“滚。”金仁一把推开若华,若华一个身子不稳,便一下倒在了一个刻着车字的棋子之上。

轰隆一声沉闷的巨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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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寄托

等若华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酸痛不已,他试着动了动手臂,又动了动身子。

真幸运,他还没有死。



金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若华睁开了眼睛,寻声而望,只见那巨大的棋盘之上,金仁仰面倒在一枚巨大的旗子之上。

他强撑着身子从地上起来,踉跄着冲着金仁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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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纳吉

堇阳不知道他是否还爱着七昭,不过他是爱着他的江山的。为了江山,可以抛弃七昭临终的誓言,为了权力,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再一次临幸申迎儿。

是的,七昭归天,王后承欢。

多么讽刺。

堇阳的心里藏着一把火,就藏在香兰宫那色彩斑斓的屏障上。只等着有一日他放肆前来,将她烧的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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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赵国

人心生欢喜。

“小伯服,你怎么这么高兴呀,嘿嘿嘿。”堇阳越看越喜欢,便将伯服抱了起来,揽在自己的怀抱中。

“”堇阳的心里藏着一把火,就藏在香兰宫那色彩斑斓的屏障上。只等着有一日他放肆前来,将她烧的个稀巴烂。虽然,人人心中都明白,王后代表的是申家,王后受宠,申家才能在朝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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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做个了结

“小主,大王只是在院子里溜达,看样子,并没有进到这里来的意思。”

“哦?”堇阳心中有些泛嘀咕。

“咿咿呀呀——”

伯服在龙床中咿咿呀呀的说了句什么,堇阳连忙上前安抚。只见那伯服正挥着小手小脚,冲着堇阳咯咯的乐着,看着让人心生欢喜。

“小伯服,你怎么这么高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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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赵家

堇阳不知道他是否还爱着七昭,不过他是爱着他的江山的。为了江山,可以抛弃七昭临终的誓言,为了权力,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再一次临幸申迎儿。

是的,七昭归天,王后承欢。

多么讽刺。堇阳不知道他是否还爱着七昭,不过他是爱着他的江山的。为了江山,可以抛弃七昭临终的誓言,为了权力,他可以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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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爱谁?

堇阳不知道他是否还爱着七昭,不过他是爱着他的江山的。为了江山,可以抛弃七昭临终的誓言,为了权力,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再一次临幸申迎儿。

是的,七昭归天,王后承欢。

多么讽刺。

堇阳的心里藏着一把火,就藏在香兰宫那色彩斑斓的屏障上。只等着有一日他放肆前来,将她烧的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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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闲言碎语

堇阳不知道他是否还爱着七昭,不过他是爱着他的江山的。为了江山,可以抛弃七昭临终的誓言,为了权力,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再一次临幸申迎儿。

是的,七昭归天,王后承欢。

多么讽刺。

堇阳的心里藏着一把火,就藏在香兰宫那色彩斑斓的屏障上。只等着有一日他放肆前来,将她烧的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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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节 现身

金仁说的悲切,言语中是说不尽卑微与恳求。

若华轻轻的将腰间扣住的手松开,对着金仁道:“金仁公主,在下这一生怕是都要负了你。我与阳儿已结百年情契,此生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负与她,承蒙公主厚爱,若华难能从命。”

手臂被轻轻的挪动开来,可却被反力硬生生的交叠在一起:“什么百年情契,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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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闲趣

“不用紧张,只是睡着了而已。刚刚听你说,这棋局,你解的开?”那个古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似乎比前几次都更加清晰了一些。

“是也不是,前辈若是有兴趣,不妨现身一聚?”若华听着那人气力深厚,如此内功,定然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若是他肯帮忙,或许能更早一些的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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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宝儿

“只是不知道这千军万马的代价,究竟我能否承担的起。”堇阳轻轻的将伯服放在了小床里,便示意几个照顾他的小侍女照顾,自己则是和灵犀缓缓的走到了后院子里。

“这入夜天气寒,你穿的这样单薄,怕是会受凉。”灵犀关心的说到。

“灵犀,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堇阳牵着灵犀的手,她知道七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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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小剧场

“不用打扮了,这是冤死鬼,魂魄都是要被送上天庭去洗刷冤屈的,况且,已经死去了足有几十年,又怎么会看得到呢?”

阁老一边说着,一边要扯着堇阳进去。毕竟早点交差,他便能早些回着休息,那么多等着修复的藏经阁的书籍,如今添了这份差事,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告老还乡。他想想就心酸,只想赶紧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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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爱慕

第一百四十七章现身

“来,你看看这尸体的脖子。”还没等阁老说完,堇阳便连同一众女子冲出了香兰宫的前厅,纷纷的开始呕吐。

阁老一抬眼,这前厅之中一个人都没有,便追了出去:“你这丫头真是傻透了。这是你生身额娘的尸体,你怕什么?”阁老的话,让堇阳心思一沉,喉咙中的恶心感顿然荡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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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闲趣

1“恩,那宜晴这几日又怎样,这些日子我称病躲着众人,倒是也没听见她的消息。”申迎儿转身将慢慢一碗药汤倒入了痰盂之中。

“二小姐?二小姐,还是老样子,没日没夜的喝酒,对谁都冷言冷语的,说话也每个分寸,有几次甚至与大王打了照面,连个礼都不施,就那么直挺挺的走过去,临了了还将酒壶砸在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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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夜幕来客(修正版)

“丫头你来看。你额娘的尸体差不多都烂没了,只是这腰上的皮肤鲜亮,如同刚刚死去。你可知道这是为何?”阁老挑了挑眉梢问道。

堇阳定睛一看,果真如阁老说的。那一堆污浊不堪的腐肉之上,两块青白色的皮肤突兀的悬在腰际,如同两块青白色玉佩。

“这真的是皮肤么?”堇阳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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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旧怨(修正版)

“不过,你自有你的用处。如今天下未定,姓鄫的又在边陲不消停,我曾经答应过你的阿姐,要给她天下。如今她虽然不在了,这天下,我却还要给她挣来的。”宫生说着便用力的将堇阳的头甩到一边。

“什么,你说什么?”

“嘤嘤嘤,老奴愧对大王,愧对公子,更加愧对郡主啊。”承德说着便摆摆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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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宝儿

正说着,一个黑影从影影绰绰的竹林之中晃了出来,冲着堇阳的眼睛冲了过来。

“丫头小心!”阁老抄起旁边的酒壶,冲着那飞过来的飞影狠狠的砸了过去。

“你这丫头,竟是如此卑鄙,嘴上说此事做罢,却背后使阴招子。当真不是君子所为。”阁老冲着金仁呵斥道。

纳吉狡黠的挑了挑唇角,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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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帝王(修正)

“这入夜天气寒,你穿的这样单薄,怕是会受凉。”灵犀关心的说到。

“灵犀,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堇阳牵着灵犀的手,她知道七昭的心思,知道她即便是信任灵犀,也绝不会将与她无关的额事情让她多知道分毫。可如今不同了,她需要她的帮忙,她需要她带着伯服和河图全身而退。

她可以与宫生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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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不想

1

“所以,那丫头是见那疯女了?可知这疯女是何人?”

“老奴打听了一下,无论是宫女还是小厮,要么是不知道要么就是再三的忌口,所以也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听说知道那疯女被囚禁的原因,好像是施行妖霍之术,故而遵照祖上先王的遗照,才将其囚禁于别苑终身不得外出。”静麽麽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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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香药

1

锦如商拍了拍悠然,冲着她温暖的笑着,笑的悠然心里暖暖的,她不知道,这温暖的棉里,藏着着是怎样锋利的刀。

只等时机一到,她往上一躺,便血肉模糊。

锦如商看着她的模样,心中泛起微微的涟漪,她想起了自己那可怜的妹妹。

没错,不折手段的玉夫人,真的有妹妹,可那已经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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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死罪(修正)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那个王后干的?”堇阳反问道。

“没错。”

“可是,她为什么这样做?”

阁老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就无从得知了。只是知道最后群臣力荐,将王后撵出了宫门。本以为大王难过几日便会作罢,谁知道却因此而跟着那女子离了宫,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而那时候边境可不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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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公主的消息(修订)

1

“金仁,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与你在一起。”

“呵呵,如此痴情的女子,却遇上了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小子,还要在这里葬送性命,当真是浪费,不如跟了老子,定然带你逍遥乐无边!”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还没等若华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腰上的力道一松,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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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痛

1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那个王后干的?”堇阳反问道。

“没错。”

“可是,她为什么这样做?”

阁老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就无从得知了。只是知道最后群臣力荐,将王后撵出了宫门。本以为大王难过几日便会作罢,谁知道却因此而跟着那女子离了宫,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而那时候边境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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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帮忙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那个王后干的?”堇阳反问道。

“没错。”

“可是,她为什么这样做?”

阁老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就无从得知了。只是知道最后群臣力荐,将王后撵出了宫门。本以为大王难过几日便会作罢,谁知道却因此而跟着那女子离了宫,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而那时候边境可不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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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申家的事

“阳儿,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堇阳听着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禁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

她支支吾吾,不可置信的唤了一声:“娘……娘……”

“阳儿,娘以为这一生都再也见不到你了。娘以为……以为这一生都见不到你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穿着名贵丝绸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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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鄫国人

“我来接秋水。”她挣扎着从地上想爬起来,顺便想转移话题。

不知是一直闷闷的头疼症状发作还是无意识的触及脚伤。

总之,在尹芊想起身的时候,她摔倒了。

然后,被岺一一把抓起。

你以为会像偶像剧里面那种眼睛对眼睛,然后像中了摄魂怪的吻一样一见钟情么?

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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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镐京的消息

“你觉得他们之间若是毫无嫌隙,经历过这么多的风风雨雨,郡主又怎会跟着鄫公子去了犬戎?如今回来了,听说那用膳的时候,陛下与那鄫公子之间,似乎也有些言语上的冲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这薄薄的桃花瓣一样,稍微大一些的砂石,便能将它撕个粉碎了。”锦如商清秀的面容之上,轻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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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交情

1.

“我说尹芊,你行不行啊?我才出差几天你就快把这家拆掉了?秋水呢?这大门也开着,你就不怕哪个居心叵测的看到你这么一个貌美的缺心眼对你心生邪念?”

一边在房子里翻越障碍一边碎碎念的是钟念汐,尹芊的忘年挚友,文化传媒公司的老……经理人。

“什么秋水?”躺尸在空调下面打游戏的尹芊,突然间好像意识到什么,抬起头看到念汐架着膀子,一副马上要上来把我扔出去的样子。

“嘿呀,涨能耐了哈,你说什么秋水?!”怒气值满。

哦,秋水……是早年蹲在尹芊滑板上静静地看着她在路灯下面啃西瓜,赖着不肯走,最后视死如归般眼神盯着尹芊的猫主子,性格霸道,性别男,是一只浑身腱子肉的大橘猫。

“为了不让念汐有机会把我连同行李一同扔出去,我立马扣上了还响着“triple kill”热的能烤鸡蛋的电脑。”

尹芊这样想着。

她一边一脸焦急的四处张望 “秋水?秋水?秋水哥?”

一边心里盘算着队友应该在半分钟之内就能打下水晶,电脑休眠到断网也就十几秒,如果时间差刚刚好的话,提前掉线应该不会被处罚。

“我简直是个戏精。”

“看你这黑眼圈,快掉到脚后跟了,你不会还对那个地中海抱有什么希望吧?”念汐总这样,喜欢把每个尹芊交往的男朋友都起上奇怪的绰号。比如之前一个因为说话时候喉结上下浮动剧烈,她就叫人家跳楼机,还有一个因为喜欢梳上世纪中分头,却总是头顶出油,头发卧倒,就叫人家地中海。

明明是一句关心,总像在怼人。

“张宽?”

“好像是。”她一边用指尖捏着我飞了满地的猫粮衣服小辣条,一边一脸嫌弃的找寻能处理尹芊留下的“垃圾”的地方。

“哈唔,早就过去了,毕竟我这么洒脱奔放浪不羁的奇女子。”尹芊为了照顾一回家就在打扫卫生的念汐,识相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打着哈欠而没有开电脑继续战斗。

“是挺sa的,基不基(羁)我就不知道了。你闲着没事去把秋水找回来,听楼下工作室的娘兰兰说,它好像这几天总在楼道里自己晃悠,别让人拐了去。”念汐又露出她处女座的让人爱死的老妈子心。

“诺,腿脚还没好,我还是个废人。”尹芊摊开手掌,伸直了缠满绷带打着石膏的腿。

只见她突然停住手里的活计,一下子扑上来,双手撑在尹芊头的两侧,整个人框在身上。

眯着眼睛对尹芊说“亲爱的芊芊,娘兰兰说昨天还看到你自己步行下楼去存钱,还买了4袋零食并叫了kfc的外卖,让人家把你连同零食和全家桶一起抬上来的。你确定这是一个废人干得出的事情?”表情邪魅,强攻。

“念汐,你都成家了,就别老想着掰弯我了行么?”尹芊一把揽过念汐的脖子,念汐一个不留神的塌腰摔在她的身上。

“我去,小心点,你腿!”念汐一下子从尹芊身上弹开,尹芊感受到了那来自老妈子的关切爱护之心。

“话说伤筋动骨100天,你这才多久啊,就自己下楼,你不怕骨头长不好将来残疾啊?”念汐抄起袖子把团成一团堆在地上的脏衣服悉数扔进洗衣机。

“应该没事了吧,不太疼了,只是你们家老胡不让拆绷带,我都快捂出痱子了。白瞎一双好腿。”尹芊哀怨的看着自己受伤那条腿。

“少扯淡。”尹芊很明确的从正收拾卧室的念汐的语气里,感受到了她对自己屋子的绝望,在她崩溃之前,尹芊决定逃走。

“我去找秋水了哈,我定了晚餐,一会能送来,你接一下,手机在沙发缝里。”尹芊吃力的把那条厚重的腿从沙发上移动下来。

其实移动的时候还是有一点点疼的,可能是固定的原因,直腿走路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叮咚——电梯3层——到了。

电梯门打开,尹芊吓了一跳,娘兰兰抱着张牙舞爪的秋水,怒目眯眼的被制服在他怀里。它看到她,立马一副水汪汪的眼神,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王哥。”毕恭毕敬的叫了娘兰兰一声,毕竟看到他凌乱的衬衫领口和渗着血丝的下巴,尹芊还是有些恻隐之心的。

况且她现在腿还废着,且身无分文,如果娘兰兰要求精神或者肉体的索赔,她也是万万没办法配合的。开个玩笑……

“妹子啊,你家这猫最近天天都往我们工作室跑,勾引的我们老板养的猫,而且到处随地大小便,你可得看好啊。”娘兰兰皱着眉头,把猫递给尹芊,翘着兰花指轻轻的抚着自己渗着血丝的下巴。

“那个,不好意思啊,王哥,替我跟你们老板也说声抱歉。”尹芊毕恭毕敬的,其实主要怕要求赔他的脸,她穷。

“诶呀,没事没事,大家都是互相方便嘛,看好小家伙就行了,我看好你呦!”眉飞色舞的一句话,他翘着兰花指轻轻点了一下尹芊的肩膀。

这时,秋水顺着娘兰兰的手指,在尹芊怀里一瞪,便跳到地上,飞快的跑进工作室里面去了。可怜的娘兰兰手指上也多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看到血的娘兰兰哇呀一声,颤抖着手像得了帕金森一样的跑进电梯,尹芊以为他突然得了狂犬病,还用眼睛来回溜达找能保护自己的“打狗棍”。后来知道娘兰兰是担心感染和留疤所以赶忙跑去打狂群疫苗买祛疤膏了。

尹芊望着秋水跑走的方向,虽想着人家工作室就这样冒冒失失的闯进去也不太好,但是看秋水气急败坏的样子又怕惹出乱子让自己破财招灾。

在几秒钟的思想斗争之后,她摸着裤兜里的几粒猫粮,决定偷偷的把秋水勾引走,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她蹑手蹑脚的推开门,看到秋水走的方向只有像是仓库模样的空旷房间,和一间小一些办公室,人员密集的大片的办公区域多在另一端,她有些暗喜。知道这种情况下,被发现撵出去的概率降低。

尹芊努力克制着自己脚发出声响,站停在仓库门口,偷偷的往里面望了一眼,好像没在这里。

径直向前走,还未到那间小办公室的门口便听到了“喵呀喵”的妩媚叫声。

我说呢,这小母猫长得如此娇美,怪不得我家大橘猫对人家不依不饶的。

尹芊蹲在一旁,看着一对喵情侣旁若无人的耳鬓厮磨,心思突然软了下来。心下决定装作束手无策站在一边,来了人就说腿脚不方便,装个可怜再抱走它。

“亲,这小帅哥是你家的?”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尹芊回头,看到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甜美的消瘦女孩站在门口,抱着一摞花花绿绿的小板子冲着她微笑。

“颚,嗯。你是它的主人?”尹芊指着小美猫问,为了化解尴尬。

“不不不,他是我们老板的。我叫徐宝路,是他的秘书。你好。”

“你好,我是楼上的邻居。来接猫。”

她把手上的东西摞在办公桌上,便蹲在尹芊旁边看着两只猫,不时的还温柔地摸摸他们的下巴,秋水一脸贱兮兮的样子,看起来真让人丢脸。

“它叫什么啊?”尹芊问。

“他叫岺一”妹子语气都带着甜味。

灵异?什么鬼?

“这猫,叫……灵异?!”尹芊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软萌的小白猫。

小白猫突然也停下来看着她,一双星空色美艳眼睛,像极了小时候怎么也搜集不到的,限量版玻璃球。

“啊,不不不,它啊,哈哈,它叫茵茵”妹子羞涩的捂着嘴笑。

茵茵?尹尹?!尹芊似乎感受到了某种“羞辱”……

“那它呢?”妹子指着旁边躁动不安的大橘猫问。

“秋水……”

2

“我说尹尹啊,你到底是咋想的啊?这好好的工作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呢?还偷偷跑到海市去,你想干嘛啊?”

“诶呀,妈——我有我自己的打算嘛,你就别操心了,抽空去隔壁房间找尹大爷跳跳广场舞不是挺好的么,咋恁爱操心。”

“少贫,那是你爸,你好好的~不是我爱管闲事,工作你不爱做不做也罢,干嘛要跑道海市去?在沈城不是挺好的么?离家又近,听说那海市的人啊一个个都可排挤外地人了,你可别受欺负。”

又来了,我妈这人整天危言耸听。

“诶呀,知道了知道了,我在念汐这里住着,不用牵挂,我过一段就回去哈。”

“啊,在念汐那儿啊,没事了,你好好玩吧,别给人家惹麻烦。别忘了找时间给秋水做绝育,它到年龄了……”

嘟——

“你妈?”念汐拿着新洗好的不锈钢小盆从厨房出来。

“是啊,我妈一听我在你这里,应该几年之内都不会再主动给我打电话了。”尹芊依偎在沙发上,一边等着网络电视上的英雄联盟的明星赛直播,一边用手给秋水助眠。

“你妈这是把我当你小妈了,快,开口叫小妈。”

“奶妈……”

“尹芊你给我等着!”念汐哗啦一声,把塑料袋里外带的麻辣烫,倒进不锈钢小盆里。

“嗯,那,需要洗澡么,大爷?”我佯装妩媚地看着正忙着没空搭理我的念汐调戏道。

滚——

“汐汐,楼下的工作室是干啥的?老板还挺有童心,养了只狐狸精一样的猫。”尹芊嗦着筷子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

“岺一?”

“嗯,好像是叫这个名。”

“哦,一个过气的歌手,长得挺帅,可惜了,这圈子太难混,现在做服装生意了。你见过他了?”念汐很自然的把她冷面里唯一的两片肉放到尹芊的碗里。

“这样啊,少年还是稚嫩啊。”

“哇哦,杰伦好帅。”念汐看到了决定爱到暮年的男人,不再搭理她。

“明早Allen在氢市有通告,晚上我得跟他去赶夜航,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啊。我后天就回来了”念汐一边说着一边推着箱子往外走。

“那洗澡怎么办?”尹芊一下子扑到在沙发边缘抱住念汐修长的大腿,可怜巴巴的问道。

念汐一脸嫌弃“别闹。”

然后突然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我“尹小姐,别告诉我你这一个星期都没有去过浴室洗过澡?!”

“怎么进?现在是木乃伊,进去就成僵尸了,湿身的失……”尹芊无耻地摊开手卖惨。

念汐穿着低调的运动套装,停下手里正整理着的黑色口罩,斜着眼睛一脸嫌弃的看着尹芊“你没发现我给你新安了一个临时的把手,可以让你把腿举高洗么?以你的实力,直立的一字马应该不在话下吧?”

“哦……”

“那秋水怎么办?”我继续卖惨,抱着大腿不撒手。

喵——

秋水很配合的叫了一声,一本正经的在一边蹲坐着,像个价值极高的小茶壶。

“等我回来就带他去,你看好它,别惹麻烦啊。”

“哦”

喵——

3.

“秋水,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洗呀?”尹芊一脸坏笑的摸着秋水的下巴,它一脸享受,看起来又萌又可爱。

“别急,你很快就会成个太监了。”它没理我,继续在我的腿上仰着脖子,一脸舒服。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尹芊抱着它走进浴室的时候,秋水用爪子死命的扒着厕所的门框,力气惊人。

挣扎了一下后,她放弃了,以她绑着绷带的腿和扭伤未愈的手臂来说,根本没资格给猫主子洗澡。

秋水生气的跳到客厅的沙发上,弓着后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ok明白,小的告辞。”

如果忽略到下水槽下水慢,隐约听到家里座机响了两次,忘记烧水导致全程像在浇雨之外,澡洗的总体上还是很顺利的。

15:30

尹芊嫌弃的看着自己皱皱巴巴的T恤,最后还是决定换上念汐留下的裙子,虽然有点长的拖地,但是还能算上件衣服,估计穿上鞋子长度会刚刚好。

然后吃了泡面,辣哭。

晚上11:02更新,嗯,还有近8个小时可以把欠的字码完。

忘记说,做一个死宅的网络写手之前,尹芊是个叱咤小区的金融圈小透明。因为那个叫张宽的混蛋,让她狠心离开了沈城。张宽的事以后再说,总之现在的她,身残志坚,靠着卖字为生。

16:30

王者农药上了钻石,终于可以静下心来码字了。

叮咚——

尹芊扒着门镜看到娘兰兰皱着眉头出现在门口。

“王哥,怎么了?”初来乍到尹芊对人还是比较客气的,毕竟这世界上不是谁都能像念汐一样容忍,肆无忌惮的玩笑的。

“妹妹啊,你家是不是水管坏掉了呀?楼下休息室被淹掉了,我们老板正发飚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好像真的是我家。”尹芊一脸抱歉,想起曾经在家里住时候遇上楼上漏水,她挥着铁盆张牙舞爪的向楼上住户讨说法的心情,确实委屈又愤怒。

“我这就下楼跟你看看,看看怎么解决一下。”秉承着赔钱没有,要帮忙可以赴汤蹈火的信条,尹芊拎着钥匙跟着娘兰兰下了楼。

4.

那是尹芊第一次见到岺一。

他的样子很特别,不像个经商的老板,不像个小明星,更不像个将近30岁的成年人。

松松垮垮的连帽卫衣和破洞牛仔裤,他背对着,手里正翻着宝路递给他的一摞文件,远远看上去,像学校里那种白白净净的单车少年。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岺老板,这是楼上漏水住户的尹小姐。”

娘兰兰一脸谄媚。谄媚到我怀疑他是个gay……

他回头看向尹芊。

明亮又跳跃着漆黑的瞳,精致的鼻锋干净利落,苍白消瘦的脸颊,微红的唇,温柔的神,像是个躲在人间的精灵王子。

短短的注视已经让人沉迷的无法呼吸。

从没见过这样的男孩子。

“您好。”尹芊被帅的七荤八素,仍然强装淡定又有礼貌的伸出手,心里却是在期待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您好,尹小姐。”他微笑了一下,眼睛微微的弯曲,深情里似乎藏着掩盖不住的温柔。

他轻轻的碰了一下尹芊的手,表示回应,表示友好。

够绅士,尹芊想她应该不会被讹钱。

况且长得这么帅的邻居,可以当作闺蜜男友的存货,想想若是成了什么小姐夫小妹夫什么的,以后一起出去玩合照发个朋友圈也是很开心的。

“额,那个,尹小姐”他低沉又有些酥酥软软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泄漏的位置已经找到了,我已经联系到了水管工人,明后天会来修,希望到时候得到您的配合。”他漆黑清澈的瞳紧盯着我,莫名的有些灼热。

说真的,有这样容貌,声线和神情的少年,已经足以为祸人间。

“嗯,好,没问题。”尹芊避开他快点燃她的目光。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后轻轻退了半步,眼神也从她的脸上移到满室狼藉的办公室。

“修缮的账单我大概会在后天给到你的手上,请你务必在本月10号之前把钱打到上面,方便财务走账。”岺一的语气还是那样酥酥麻麻的。

“阿……哈???什么?”尹芊一把拉住缓缓走开的他“你说啥?这,这,这,这……”指着滴滴答答还下着小雨的屋顶“要我付?”

“当然了,不然我付啊?”岺一歪着嘴巴斜着眼睛看她,有些欠揍。

“没钱。”尹芊松开抓住他T恤的手,撇撇嘴,心生不满。

看你长得帅才跟你好言好语的,怎么还顺杆爬呢。尹芊不讲道理的心里想着。

“哦,那算了。”岺一轻轻的说了一句,扔下一句“以后注意。”便离开了。

“算了?真算了?”

这人的脾气也真是任性啊。

看着他消瘦的背影拐进其他的屋子,似乎是因为疲惫而懒得争辩吧。

“我们老板果真是男神。”娘兰兰在一边满眼桃心的嘟囔称赞着。样子果真也是有些油腻。尹芊听着有点反胃。

“那,王哥,我先走了。工人来的时候你告诉我一声啊。谢谢。”尹芊对着面泛春色的娘兰兰说了一句,便拎着长裙上楼了。

因为修水管前怕殃及电路,所以导致家里的空调ifi都成了装饰品。尹芊仰头倒在沙发上无所事事,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

“尹芊,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什么?”

“我想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好吧。”

“对不起。”

“我绝不会祝福你这个混蛋。”

……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自动开启的空调冻醒的,枕着的靠垫湿了大片殃及连衣裙的后襟,脑袋也是像炸开一样。

真是醉了,怎么又会梦到,当真是忘不掉么?

尹芊眯着眼睛摸来手机,晚上八点五十九,头沉沉的,肚子咕噜咕噜的,情绪低的整个人都lo了。

她把靠垫扔到空调正下方,等着它自然的烘干,巴望着它留不下污渍,搅乱了这一抹春江花景,乱不动那躲在林中的少年,愿他依然眼波皓明。

尹芊换上了连帽卫衣和短裤,定了份外卖,虽然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但是却一下子清爽了许多。

咦?秋水呢?

“秋水?秋水哥?”她试探性的冲空气叫了两声,没有回应。

好吧,这货一定是趁着娘兰兰来找我又偷跑去会美娇娘了,一会取外卖的时候带她上来就好了。我这样想着。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好好好,我这就下楼去取……”刚巧又进来了一个电话。

尹芊一边换上鞋子一边接通另一通电话。

“喂,您好。”

“你什么好,我电话你没存是咋的?”念汐在那边骂骂咧咧的,像个泼妇。

“诶呀,我刚才接外卖的电话了,没仔细看。怎么,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在飞机上陪着你的逗比艺人玩扑克么?要知道在国内飞机上打电话是会被杀头的!”

“杀你妹,飞机晚点,时间未定,整个机场乱成一锅粥,我看到有个妹子哭喊着要起飞,眼线都掉到锁骨上了,我就突然想起了你。”念汐那边吵吵嚷嚷的,隔着手机尹芊都依稀听得见操着各地口音的叫喊声。

“我洗了澡,现在正舒舒服服的在空调下躺着……现在准备下楼取外卖。”她没敢告诉她我淹了楼下,跑了猫这些事,主要是怕她舍不得离开。

“然后……好吧,你好好照顾自己,取外卖记得带钥匙。怕你惦记我我先给你打个电话……得了,我先不跟你说了。bye”念汐说着说着顿了一下,似乎那边有人在跟她说什么事情,然后便匆匆的挂了电话。

钥匙。

尹芊看着自己手里除了手机之外空空如也,顿时心凉了一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细密的钻出来。天气可真热啊。

电梯停在3楼。

万幸,这么晚了岺一工作室好像还有人在。

尹芊沿着昏暗的灯光往走廊尽头的岺一办公室走去……

她走到门边,轻轻问了一句“你好?有人么?”

……

喵——

好像没有人。

她顺着声音看去,两口子的喵生过的欣欣向荣。

秋水仰躺在小美眉身上,小美眉眯着眼睛舔着秋水。秋水看见她,眼露凶光。

尹芊眯着眼睛上前,秋水恶狠狠的注视着,身体还维持着享受的姿态。小美眉见一年前,倒是温柔好奇的喵呀喵的叫。

“跟朕回家。”尹芊试探性的去拽秋水的爪子。

秋水恶狠狠的拒绝,耳朵后背,怒目圆睁,此外,还亮出它半个多月没修剪过的锋利的小爪子。

“小子,你这是在玩火。”尹芊冲他坏坏一笑,便要伸出怀去揽它。

就在这时——

耳边传来温热的喘息“妹子,你也是在玩火。”声音邪魅。

啊!——

第二百五十三章 辞行

1 “她?她回来又能改变什么?不过就是多一个相似的人罢了,况且她那妹妹可没有她心思这般繁复,如此倒算是帮了我们的忙。若是好好的加以利用,也许还能帮上我们的大忙。”申迎儿抿了一口茶,只觉得茶味甘甜,心情也舒缓了不少。

等堇阳一行三人回到镐京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吃了一惊的,人们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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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部落兵变

“鄫少侠,这件事很难。可如今,有了一个两全之法,你可愿意一试?”

“你到有趣,不问这两全之法是什么,倒是问我为何要给你一条生路?”

“君之道,从权,从谨,从天下。却从未听说从仇敌啊。”若华举起酒杯,冲着宫生微微颔首,便一饮而尽。

微风轻拂,鄫若华身上的清幽的竹叶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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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再入仙境

锦如商见石悠然如此上套,便鼻子一酸的挤出几滴眼泪,将石悠然抱在怀中:“我好庆幸,这一生,遇见了你这样的妹妹。一直做我的妹妹好么?我会好好保护你一生一世的。”

石悠然听得动情,锦如商于她而言,是太过完美的家人了。她会教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会直言不讳的告诉她错处,在她需要支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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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铃铛

“什么意思?自然是天子的意思,石世妇如此出言不逊,怕是有损天威,到时候若是惹怒了大王,怕是你石號一族人的姓名便会葬送在天朝的铁骑之下了。”

石悠然悻悻而去。

而另一边,堇阳终于从宫生的手臂中挣脱出来,捡起地上的赤龙匕首,刀刃冲着宫生威胁着:“你要做什么?”

宫生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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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归途

“爹——爹——”赵世子一下子扑倒在赵司徒的身上。

一旁的姜太后则是一下子瘫倒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流,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怎的,竟然眼皮一翻向后撅了过去。几个侍女连忙上前,搀扶着太后起身,然后掏出丹药喂给姜太后吃,这才缓解了她的症状。

申侯爷见时机已经成熟,便冲着自己的亲卫使了个颜色,挥挥手道:“来人,恭迎我天朝大王荣登大宝。”

说这几个小厮铺展着金灿灿的龙服上殿,刚要为宫生扮上,只见他红着眼睛,扯过龙袍一角,将染血的短箫擦净收好,然后径直走向了那天子之尊的位置。

一旁的姜太后见赵司徒横死,已是没了那股子生气,只是呆呆的在一边不停的哭着。宫生,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姜太后道:“你终究是我大哥的额娘,从你起,你仍旧是太后,好生在后宫颐养天年吧。”

百官跪拜道:“叩见大王。”

史官声言:宣王薨,其子宫生继位,名号周幽王。其妃申氏为后。新王即位,大赦天下,恩施九州,龙临天下。

-

“主子,主子!您是王后啦,您是王后啦!”梅姑姑兴奋的,从太子府的前院一路小跑来到申迎儿的住处,兴高采烈的说道。

“梅姑姑又说什么笑话,这青天白日的打趣我做什么。”申迎儿纤纤素手舞针弄线,一对活灵活现的鸳鸯跃然于巾帕之上。

“主子,老奴说的可是真的!大皇子继位,立你为后啦!册封之礼过几日与新王登基之日在同一天,主子好福气,主子好福气啊!”梅姑姑兴奋的手舞足蹈的。

申迎儿见梅姑姑不像是开玩笑,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吃惊的抓住梅姑姑的手臂问道:“太子爷,他回来了?”

“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太子爷突然出现在大殿上,然后是侯爷领兵帮着太子夺了权,虽然王妃和世子遇难,不过这也成全了主子你啊。”

申迎儿一听,心下欣喜不已,连忙问道:“那,太子爷,哦不,是大王,大王现在人在何处?”

梅姑姑见申迎儿喜笑颜开,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冲出去,便连忙拦下来,笑着对申迎儿说:“主子莫急,虽说这太子自成婚之后再没来过咱们这里,可对太子妃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当年若不是姜太后逼婚,否则,论家世地位,这太子妃之位,本应落在你的头上的。”

“姑姑。”申迎儿皱了皱眉头嗔怪道。

“主子啊,你就是太温柔善良了,凡事不懂得争抢。眼下太子妃已死,奴婢也不怕告诉主子了,那太子妃若不是对太子下了药酒,就凭着太子这般心性,又如何能与太子妃诞下一子呢?”

申迎儿低眉沉思,想起自己大婚那日,太子亦是冷冰冰的对自己说,说他心有所属,从小倾慕于他的自己,纵使泪眼婆娑的挽留,也未能将太子留下。这太子府中的嫔妃足有几十,太子除了大婚当日留宿外,竟从未与其他女子亲近,私下听着几个小妃妾偷偷议论过,太子竟然如出一辙的都未曾与他们同房。

申迎儿想到此,不禁觉得自己纵使当了皇后又如何?还不是守着活寡,空有个羡煞旁人,母仪天下的头衔罢了。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一声便又拿起鸳鸯帕子秀了起来。

梅姑姑一见申迎儿突然黯淡了神色,不禁收起笑容道:“主子这是怎么了?”

“没事,姑姑。无论是太子府的妃妾,还是王后,都是一样的。太子心有佳人,终归不是我该奢望的归宿。”

梅姑姑看着迎儿失了喜悦,连忙说道:“主子,你可不能这样想。如今你是王后,日久才能生情,你嫁与太子府不过一月有余,怎就说这样的话呢。”

申迎儿苦笑着对梅姑姑说道:“梅姑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放心吧,我会做好我的本分的。一定不会辜负申家满门的期望的。”

-

“大皇子已远走江湖,姜太后排了那么多的人马都找不到,我又如何能寻得?”申侯爷举杯茶,奉给姬宫生。

宫生接过茶杯道:“那侯爷可知大皇子为何远走高飞,连家室都不要?”

“这些事,老臣就不得而知了。哎,我一个将被罢黜的老东西,怕是没什么心力在去管其他的了。只是可怜我那嫁与太子府的迎儿,怕是——”申侯爷说着叹了口气。

宫生眼睛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他问道:“侯爷可知那姜太后为何拥立赵世子为王?虽我朝有举贤不避亲的祖制,可我却听王兄说过,那赵世子虽然小小年纪封了世子,却是个痴痴傻傻的人,莫说是这九州天下,就是一个小小的礼部他也管的乱七八糟的。这样的人,又如何能成为周朝的大王?”

申侯爷听宫生的话来了兴致,低声问道:“二皇子的意思是……”

宫生冷着脸,倒了一杯茶给申侯爷道:“这天下,必须是姓姬的。侯爷可愿意帮帮在下?”

申侯爷眼睛咕噜一转,顿时来了兴致,却又不明说道:“老夫愚钝,还请二皇子明鉴。”

“不知申侯爷可否帮在下夺了这天下?”

宫生心里想的,却是在争了天下之后,找回皇兄,然后再带着青儿远走高飞,谁知世事弄人,多年之后与申侯爷这一面,却成了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

“夺这天下?谈何容易?如今姜太后夺了我的兵权,无权无势的我,现在只是一介匹夫。等到他日赵世子登基,若是不杀我,怕是也要狼狈的撵出这大周朝廷。我又如何帮的了你呢?”

“申侯爷,王兄曾与我说过,说你的军队与你争战沙场多年,兄弟情谊更是深似海。若是……”

申侯爷眼波一转,仿佛早就料到宫生会这样说,随即他微微一笑又将宫生面前的茶杯斟满道:“若是我带着众将士违抗军令包围王宫,那这盘棋也定是可以反败为胜的,是么?”

宫生点了点头。

“可是,这样一来,这步棋走对了,且不说老夫没有任何好处,倘若这步棋老夫走错了,那便是满盘皆输。老匹夫我一家妻儿老小,我那浴血奋战的兄弟便都会因为这步棋而满门抄斩,这……”

“申侯爷想要什么,请直说。”

申侯爷诡谲一笑,起身拍拍肩膀道:“二皇子,大皇子。嘿嘿,不都是周厉王的儿子么,既然都是厉王的儿子,既然天下要姓姬,那么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侯爷的意思……”

申侯爷鬼笑了一声,贪婪着眼眸看向宫生道:“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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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星象

“原来是这样,大王……是准备将她处死么?”吴月盈小声问道。

承德连忙将吴月盈的推到一边:“小主慎言。天意难测,可不能随意猜测啊。”

“可是公公现在,就是在猜测圣意,不是么?”吴月盈眼神幽深的看着承德。

承德收起笑容问道:“小主的意思,老奴不是很明白。”

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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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无稽之谈

她跟着金仁公主走南闯北许多年,他们见过富商贵家,见过王孙贵族,从没有那个男子对一个妾如此的上心,也从未有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能有如此的痴心。宫生是王,用情专一这件事,更加的难上加难。

“来人,将她带下去,好生看管起来,听候发落。”宫生冲着承德摆了摆手。

几个侍卫便七手八脚的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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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琴痴

1 “不用打扮了,这是冤死鬼,魂魄都是要被送上天庭去洗刷冤屈的,况且,已经死去了足有几十年,又怎么会看得到呢?”

月下西楼。

藏经阁内,堇阳只觉得头晕眼花,鼻腔中充斥着浓厚的烟雾,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哼,还好我来的及时。堇阳,你如何谢我?”一条手腕粗的铁链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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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万朝

1

阁老一边说着,一边要扯着堇阳进去。毕竟早点交差,他便能早些回着休息,那么多等着修复的藏经阁的书籍,如今添了这份差事,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告老还乡。

他想想就心酸,只想赶紧完成大王交付的任务,然后离开这是非之地。

突然,宫生身子一歪,带着堇阳便倒在了地上。

随即,一个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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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满门抄斩(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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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香兰宫中人头攒动。

宫女太监里三层外三层的候着,堇阳抱着太子伯服软绵绵的身子蹲在床边,一声一声的呼唤着七昭的名字。

殿中是跪了一地的太医婆子,宫生红着眼睛冲着他们大声吼叫。

“贵妃若是有事,孤王要你们的命!”

灵犀在一旁俯身给昏迷不醒的七昭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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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闲趣(修订)

1 堇阳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石悠然委屈的半蹲在旁边,十分煎熬的听着,不时的还要赔笑,稍稍的抬头,就被堇阳身边的侍女呵斥。

不大一会,石悠然脚下一软,便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堇阳和那一群小侍女见状,不禁哈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石悠然噘着嘴吧,一脸委屈的在地上揉着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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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误伤(修订)

1 “犬戎之汗,若无子嗣,公主以驸马想入,遂成犬戎之嗣,以犬戎部族血统自居,自然可继承大统,你们几个又何须在这里议论汗位?”若华硬撑着身子步伐稳健的走到汗王的身边,对着老汗王三跪九叩,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可汗专用的位置上坐下。

“倒茶。”

若华冷着一张脸,对着旁边的堇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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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宝儿(修订)

1 如今的犬戎,虽然强大,不过仍然逃不开缺少粮草和不断内乱的问题。毕竟,这草原儿女,各个骁勇,又有哪个肯一直甘于人下?

其中最为核心的争斗便是朝廷内部两大家族之间对于未来可汗的角逐,其中一家是金仁公主的额娘可汗死去的嫡妃的母族——应族,另外一家便是次央公主的母家——添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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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忍心(修订)

1 “小哥哥,空栈可没办法牵手,虽然落冬很不舍得松开小哥哥的手,可是这里若是牵着手,很容易掉下去的。来,紧跟着我哦!”说着落冬便独自一人冲着那悬崖走去。

若华见状便跟了上去,可还没跟两步,只见落冬的脚下已经没有了任何东西,那巍峨而陡峭的山峰走势开始慢慢下落。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悬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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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周幽王(修订)

1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堇阳已经在香兰殿中被囚禁了一月有余。

而这期间,她终于从灵犀那里打听到了若华的消息,他们说若华死了,也有人说天牢被劫,若华被人救走了。可无论是那一种,若华都是已经不再镐京了,他蒙冤被人送进天牢的那天,甚至不知道她已经被囚禁宫中。

而与此同时,灵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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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面容(修订版)

1 “行了,你们抬着尸体去吧。”若华将自己身上染血的衣衫脱了下来扔到了莹妃的尸身之上,然后冲着侍卫摆摆手。

等侍卫带着尸体离开角门,若华面色一舒,低沉的声音响起:“出来吧,既然看到了,便出来吧,申家的二小姐。”

申宜晴神色一顿,心中想到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边偷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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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荒唐的帝王(修订版)

1.可这个时候,旁边的侍卫就是有心也是无力。

“……”

两个处理水患的吏官,在为如何治理水患喋喋不休。一旁的申相爷,静坐大殿看着两个老头子为此争论。

“大王到。”

宫生一身龙纹,尽管面色难掩疲惫之色,却依然直着背脊,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了大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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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王臣(修订版)

1.莹妃被打得眼冒金星,心中的怒火已经无法抑制。

“大王,这不是珍儿公主,肯定不是珍儿公主。真正的珍儿公主的尸体,此刻正在嫔妾的宫中。”

莹妃说的焦急,而一旁的珍儿公主则是平淡着神色:“你说的,可是那个手脚覆着所链,日日夜夜在别院中哭喊的女子?”

莹妃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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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一废(修订版)

1太后的眼神混沌,申迎儿瞅准时机,轻轻上前,在太后耳边说道:“太后娘娘,太可惜了。就差一步,若是莹妃将这姐妹二人绊倒了,这前朝后宫与我能抗衡的,便是你们了。可惜啊,如今呀,这莹妃这般作茧自缚。倒是你,将这唯一的筹码都堆在了赵王身上,如今大厦将倾,这一切的希望都再一次的化为了泡影,一定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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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反击(修订版)

1 “河图洛书是什么?听起来很有趣的模样?”落冬歪着头,一副天真的模样。

若华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是在装傻,而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河图洛书。而这里高山耸立,四处的树木既不与中原的相似,又与犬戎的不同,这样陡峭的山峰之上,常人上下都是十分困难雕刻事情,于是心中猜测,也许这里真的是个世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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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化解(修订)

1 灵犀低着头不出声,而旁边的堇阳听到这里早已经泣不成声。

“阿姐,怎么可能,这怎么会?你起来,你要跟我说,这是骗我的。我们小时候不是经常玩一二三木头人么,你一定是在骗我,在骗我……嘤嘤嘤嘤。”

宫生通红着眼眶,踉跄着走向七昭的床边,斜着眼睛又看了看床边的堇阳,然后一脚将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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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药效(修订)

可这个时候,旁边的侍卫就是有心也是无力。

他们驱赶着那些络绎不绝的大小甲虫,却又有更多的围了上来。

眼看着,那些如黑云倾覆而来的小甲虫就要上了大殿,却突然之间的停了下来。

承德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事先拟好的旨意拿出来宣读:“奉天之运,褒贵妃之子姬伯服,生逢祥瑞,故宜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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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天命之后(修订)

1 申迎儿冷笑了两声,吩咐道:“去,将那丫头给我找来,是时候让她出面了。”

“诺——”

没多一会,吴月盈纤细的身姿谦恭的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王后娘娘,娘娘万安。”

“恩,你们都下去吧。”

“诺——”

申迎儿将侍女们都打发走。“没别人,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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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辞行(修)

“诶呦,这可怎么是好。你们快给我追上去!”

“诺——”

“真是的,都是你。”承德说完便撇开吴月盈,带人去追那逃走的纳吉。

追了大半天,也没有纳吉的影子,承德没办法,只好战战兢兢的回到养心殿。“启禀大王……大王饶命,老奴办事不周,还请大王……”

“跑了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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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 赵家(修订)

纳吉啧笑了一声,拱手辞行,临走的时候回头问了一句:“如此大费周章,为了一个心里有别人的男人,值得么?况且,他还是这天下的王。”

月盈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纳吉一个转身便从殿后转身飞了出去,趁着夜色,从最偏僻的角门上一路飞驰,便离了宫。

等纳吉离开,吴月盈拖着疲惫的步子,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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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出逃(修订)

1阁老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就无从得知了。只是知道最后群臣力荐,将王后撵出了宫门。本以为大王难过几日便会作罢,谁知道却因此而跟着那女子离了宫,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而那时候边境可不只是犬戎,还有其他的蛮夷部落都蠢蠢欲动,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大王跟着妖女跑了,那还不翻了天。所以,这才假意告诉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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