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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人退散》 第1章 戈壁 站在一个小土包上，凌程紧紧抿着嘴唇，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 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静谧得让人窒息，偶尔掠过的旋风卷起一柱黄沙悠悠升空，更有一种莫名的死寂。 凌程不知道身处何地，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会来到这个鬼地方。 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片段，是挤上开往学校的公交车，往投币箱里放了一块钱的硬币，手都还停在半空没来得及收回，然后眼前画面一转，自己便站在了这片了无生机的戈壁滩里。 天空布满铅灰色的乌云，且压得很低，翻滚着的乌云没有带走灼灼的闷热，反而让空气浓稠得好似凝住一般。 没有太阳，没有树木，以至于现在连大概的方向也无从分辨。 与此同时，他惊讶的发现，书包里的东西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个他此前根本没见过的，巴掌大的古朴空木盒。 空木盒到底怎么来的，凌程心慌意乱之下，哪有工夫去深究，只是随意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便丢回了书包里。 “压在课本里的两百块钱，可惜了！” 凌程摇摇头有些难过，遂又觉得自己可笑，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意这个？ 至于课本什么的……算了，赶紧关心下现在的处境吧。 凌程随意地找了个方向，果断大步走去。 他不敢留在原地等待救援，无边无际的戈壁滩没有丁点人工开凿的痕迹，松软的沙子上只有自己的脚印，待着不动显然是等死。 在戈壁和沙漠里，最稀缺的便是水源，没有了水，寻常人三天都很难撑下去。 袖口放下，外衣的拉链拉紧，竖起领口将头部尽量缩进衣领里，尽可能地避免体内的水分流失。 走了很久，四周的景色依旧一成不变，除了黄色的沙子和灰褐色的碎石，再无一物。 天色依旧灰蒙蒙的，像要下雨，气温却很高，估摸接近四十度。 自己真的穿越了？ 看似荒唐可笑的想法在脑海里疯狂滋生，想要否定，却找不到理由否定。 已经没有唾液流进胃里，凌程佝偻着身躯望着依旧没有尽头的戈壁滩，脚下一软，身体失去重心，向前扑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凌程的耳旁似乎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叫喊，而且那声音渐渐变大，隐隐能分辨出声音里饱含愤怒的脏话。 猛然间睁开眼睛，一股脑儿从地上爬起，凌程紧张地循着声音的来源，远远眺望过去。 两个米粒大小的身影在快速放大，依稀能看清是两个壮硕的男子，从距离自己数百米远的地方前后追赶而过，扬起人高的沙尘。 被追逐的人嘴里怒喝咒骂不断，他身后的人却闷不吭声，追着前者渐渐远去。 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那两人的模样，他们奔跑的速度又是极快，甚至于凌程还没来得及大声呼喊，两人又即将消失于地平线上。 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凌程，身体激动得颤抖了起来，同时体内迸发出无穷的力量，抓起书包顺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不顾一切地追了上去。 即便凌程体力不错，也扛不住在酷热之下的长时间奔跑。 十余分钟之后，他终于远远地再次见到了，在远处站立戒备着彼此的两个人，心头不由一松，顿时觉得整个胸腔都像着了火一般，每一次呼吸都火辣辣地疼痛。 求生的欲望能压榨出无穷的潜力。凌程费力地喘着气，拖着近乎不受控制的身体，小步向前移动，不让自己倒下去。 两人在低声交谈，距离太远听不清楚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只看到被追赶的那人越来越激动，最后发了疯似的向另一人冲去。 两人顿时扭打在了一起。 黄沙漫天，怒吼声、肢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透过飞扬的尘土，甚至还有莫名的光芒时隐时现。 待凌程怀着忐忑的心情，上气不接下气地走到近处时，本就耗时不长的打斗已经结束。 沙尘散去，地面被砸出十数个大小不一的浅坑，被追赶的那人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身下满地都是鲜血，左胸口有锐器插入，仅剩半个手柄留在外面。 将死之人看了一眼凌程，嘴里咳出的血泡破裂开来，瞪大的眼睛无焦距地转向天空，脸上带着不甘，已然没有了呼吸。 而背对凌程站着的另外那人，看上去只是有些狼狈，并没有受伤。他胸口不停地剧烈起伏，显然这场搏斗也消耗了不少的体力。 一时间，场面静得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搏斗的两人体型相近，都是身高过两米的魁梧壮汉，光着脚赤裸着上半身，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虬结，腰间仅用一条兽皮腰带包裹住，当是外表就给凌程巨大的压力。 活着的壮汉没有转身，只是侧过脸，随意地瞟了一眼愣在原地没敢动弹的凌程，然后径直走到死去的壮汉跟前，弯下腰拔起插在后者胸膛上的短刀放在身子的侧边，在尸身上翻找起来。 微风中夹杂着炽灼的血腥味儿，让瘫坐在不远处的凌程胃部一阵翻滚。 作为凶杀案的唯一目击者，凌程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脑子里翻来覆去只剩一个想法：自己会不会被灭口！ 酷热的天气下，凌程的背脊爬上了丝丝凉意。 他不敢逃跑也没力气逃跑，对方奔跑的速度自己见识过，快得不可思议，四周又是没有任何遮蔽物的戈壁，绝对没有一丝机会。 更加不用说，从体型上显示出的实力差距，让凌程连反抗的念头都难以升起。 毕竟人家的胳膊比自己的大腿还粗啊！ 搜检完毕，壮汉脸上有了笑意，显然是收获丰富。 一脚将尸体如同死狗般踢得远远的，转回身走到距离凌程三丈开外的地方盘腿坐下，壮汉从腰侧拉下一个硕大的兽皮水袋。 拔出塞子，昂起头，水流不断涌进嘴里，粗大的喉结滚动不止。 壮汉密布血丝的眼珠，不断在凌程身上来回扫视，那眼神不像是在看活人。 第2章 妖莲 肆意洒出的水滴，让凌程觉着嗓子里似要冒出火来。 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开裂的嘴唇，呼吸加重了许多。 此时此刻，他几乎忘了不安和恐惧，眼里只剩下那逐渐干扁下去的兽皮水袋。 壮汉望着凌程贪婪的模样，眉头越发舒展，灌水的动作不停，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笑。 “衣服脱了，和包一起丢过来。” “啊？”凌程愣住了，脸色很难看。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大汉擦拭着嘴角的水渍，口气不容置疑，“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凌程默默地褪下书包，脱掉校服外套，丢给壮汉。 仔细地搜了搜衣服和书包的每一个口袋，除了一个空空如也的木盒子啥都没有。而盒子做工粗糙，用料也不讲究，明摆着不值钱。 壮汉将木盒放在手里把玩了片刻就失去了兴趣，手上微微用力，将盒子捏成了木屑。 也没有隐藏的夹层，分明就是个普通的盒子，壮汉有些失望，命令道：“继续脱，裤子也脱了。” 凌程心里一片惨然，猜测自己的命运也许和死掉的那人差不多，也许还会更惨。 他不想死，得找个机会搏命。 身上没有武器，肉搏全无胜算，下毒！毒从哪来…… 要不试着拍马屁装孙子，或许有当狗腿子的机会？ 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一边慢吞吞脱着仅剩的衣服，脑中疯狂地思索着各种脱困的法子，却听壮汉一声暴喝。 “停下！” 凌程吓了一跳，只见壮汉死死盯着自己胸口，表情带着些许狐疑、惊讶和厌恶，更多的则是…… 忌惮？ 凌程低下头，却见自己的左侧胸口，不知何时多了幅图案——一朵即将凋零的白莲。 图案几乎占据了整个左胸口，栩栩如生，以至于花瓣仅剩三五片，凌程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一朵莲花。 下意识地用手指碰了碰，触感就像是寻常的刺青一样，和正常的皮肤没什么不同。 壮汉的两片浓眉都快皱到了一起，火烧火燎地将书包和外套丢还给凌程，一声不吭，拔腿就跑。 “……” 怎么回事？ 凌程的目光在渐行渐远的壮汉身上，以及自己胸口的白莲上来回移动，脑子运转得有些艰难。 没过多久，跑的快没影的壮汉又折返了回来，面无表情的死死盯着刚把外套重新穿上的凌程。 后者被那骇人的目光看得大气都不敢喘，心脏扑通乱跳，生怕下一刻就小命不保。 半晌，壮汉才指着地上的木屑，闷声道： “我不是故意捏坏的。” 凌程一脸懵逼。 难不成你回来，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个？ 我能不能喊你赔十个？ “没事。” 凌程心里很不情愿，但嘴上还是选择原谅他。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也能看出，是自己胸口的那朵莲花让壮汉改变了态度。 依旧好坏难辨啊，天知道那莲花会不会伤及自身，又或者壮汉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壮汉的目光复杂难明，稍稍斟酌，又把从死人那得来的，还满着的水袋抛给凌程，语气尽量和缓道：“你先喝点水，千万别现在就渴死了！” 凌程敏锐地抓住几个关键词，然而顾不得深思，拔开塞子猛灌了一大口水。 感受着一股清凉从脖颈流到胸腔，温润自己干涸的五脏六腑，凌程舒服得几乎要流出泪来。 他喝得小心翼翼，生怕有一滴水洒出浪费，直到水袋瘪了一小半，才打了个嗝停下喝水的动作，将水袋的袋口紧紧塞好。 默默地将水袋藏到自己身后，凌程问道：“大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壮汉眼角跳了跳，沉住气回道：“破碎戈壁。” 对方没有暴起发难，凌程心里越发镇定，看来壮汉的确有所顾忌。 大胆的猜测一下，应该是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 看来那朵花很妖啊！ 趁此机会，凌程连续发问，在一问一答中，他对此地的了解渐渐的丰满了起来。 破碎戈壁很大，具体大到什么程度，壮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里常年酷暑，日长夜短，绝大部分地方都是寸草不生的绝地。 据说在戈壁的最南边有一片绿洲，绿洲里坐落着破碎戈壁最大的城市——漠城。之所以是据说，是因为壮汉以及壮汉所认识的所有人，都只是听说过这座城而已，没人去过。 在外行走的人，要么随身带有充足的补给，要么有着供自己临时落脚的地方。破碎戈壁严酷的生存环境，导致此地杀人抢夺是常有的事情。弱肉强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合理。 而此地的正南方向，约莫三百里，有一座黄沙镇。除非在镇子上买了房，或是上了户籍，否则每次进城都需要缴纳一枚原石的进城税。 在镇里，保证安全。 因为黄沙镇北边就是绝地——妖王涧，所以镇子里居住的人不多。即便如此，镇子里依然什么都有，卖功法的、卖丹药的、卖阵图的、卖武器的，甚至是卖弄皮肉和姿色的，一应俱全。 此地人人修炼，帮派林立，不过壮汉没耐心为凌程详细解释，又透露了一些关于破碎戈壁的风土人情以及注意事项，他便从腰带一侧，摸出一本卷成筒状的线装书册，甩手扔给凌程。 “这是人人都得学会的基础功法，名叫淬体决，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虽说这本淬体决破破烂烂，拿在手中的质感还比不上书摊上的廉价盗版书，可它毕竟是本修炼功法。 传说中的功法！ 凌程摩挲着书皮的手指有些颤抖，强忍住翻看的冲动，继续问道：“你和那人为什么会打起来？” “劫财。” 壮汉有些不耐烦，回答也简单易懂。 凌程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思量再三又问道：“我胸口上那朵莲花，又是个什么东西？” 对于这个问题，壮汉显然有些犹豫，刚要作答，忽然猛地抬头望向天空，脸色微变。 凌程顺眼望去，觉得天色似乎暗了一些。 “小子，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你自己保重。” 壮汉再次郑重重申：“记住了，我非但没有害你，反而还救了你，甚至传授你功法秘籍。我不管你是从何处而来，为何而来，从此以后，是生是死，你我都再无任何瓜葛。你若真命不好完蛋了，别来纠缠我，老子也问心无愧！明白了吗？” 说到最后，壮汉已是声色俱厉，见凌程木然点头，便头也不回，水袋也不要了，转身飞奔离去。 凌程望着他的背影，心情却异常沉重。 壮汉看到自己胸口的白莲后，不想与自己有丝毫牵扯，临走时的话又在暗示自己必死无疑，难道自己真的这么惨的吗？ 凌程拿着淬体决却没有心思翻看，望着地面发起呆来。 不久之后。 他猛然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一看，顿时无语。 壮汉再次去而复返。 到底什么情况？ 是有事情忘记交代？还是改变心意要带自己一起离开？ 难不成是要自己把水袋还回去……总不会是回来杀了我吧？ 凌程飞快地把水袋放进书包里，站起身刚想开口说话，却见后者脸上的表情，比死了全家还难看，魁梧的身体还不断地打着摆子，走的很慢很蹒跚。 与此同时，酷热退去，迎面而来的刺骨寒意，让凌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道黑色的虚影，缓缓从壮汉身后飘了出来。 第3章 金册 风似乎大了些，天色终于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昏暗下来。 虚影外渗着黑色的雾气，像极了小孩子用蜡笔画出的抽象恐怖人物：头颅夸张地歪斜着，脸上的五官混合扭曲在一起，看上去异常的狰狞。 凌程艰难地咽了口吐沫，感觉有些站立不稳，目光从虚影移到壮汉的身上，才发现后者的裆部湿漉漉的，竟然是尿了。 同时，他觉得自己也快尿了。 大小便失禁原来是会传染的！ 眼看虚影越飘越近，凌程心里苦不堪言。 你自己回来也就罢了，可怎么还带回来这么个能让人胆裂魂飞的玩意。这下好了，自己要是死了，不赖你赖谁。 寒意越来越重，地上甚至结起了白霜。那道虚影径直飘到洒满木盒碎屑的地面上方，抬起右手。 那只手细长得不可思议，手掌向下的同时，满地的碎屑缓缓飞起，打着转儿汇聚到它的手心里。几个呼吸间，古朴的木盒再度复原，随后飘到凌晨身前落下，被他伸手接住。 畏畏缩缩躲在一旁打颤的壮汉脸都快绿了，要是知道那盒子和这尊，只出现在传说和图画里的大妖有关系，就算打死他，他也是不敢乱动分毫的。 而且看大妖对那小子的态度，难不成是为妖莲而来？也不对！烙印上妖莲印记的外来者，肯定不止那小子一人，为何偏偏找上了他？ “但愿妖神不知道是被我给捏碎的！”壮汉胡思乱想着，害怕得血液都快凝固了，也只敢在心里默默祈祷。 “盒子是被他捏碎的！” 凌程脸侧向一边，抬着盒子的手，伸出了食指正对着壮汉，低头小声咕哝了一句。 犹如晴天霹雳般，壮汉脑中一片空白，待虚影转过身看向他时，终是再也站立不住，双腿一软“扑”地跪在了沙子上。 绝望地惨然一笑，他用尽力气拔出腰间的短刀，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太阳穴扎去。 壮汉毫无选择，若是落到这尊大神手里，自己的下场必然生不如死，索性自己来一刀，一了百了。 不料，刀尖离着太阳穴些许，却再也无法寸进。 壮汉整个人连同思维，都被虚影禁锢住了，就像是时间停止般，丝毫不得动弹。 随后，一根黑丝从虚影的指尖流出，飞快地扎入了壮汉的额头，而壮汉双膝离地，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向虚影的身边飘来。 目瞪口呆的凌程同样不敢动弹，就在他被冻的鼻涕直流，瑟瑟发抖时，却突然感觉周遭的温度，陡然间升高了几分。虽然依旧很冷，但那种蔓延到骨子里的寒意已经消失了大半。 “盒内有重宝，好好珍藏，此人还有些用，我带走了，待时间合适再来找你。” 是壮汉在说话，口气却毫无情感，而且说得极为缓慢。二十个字说完，他的脸上已经挂上了白霜，整个人竟是被活生生的冻成了冰雕。 显然，虚影控制着壮汉说话，并对后者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就算能活下来，怕也只剩下半条命。 “求你不用来找我了，我害怕。” 凌程心里默念，看着对方的惨状隐隐有些于心不忍，却又想到如若不是自己胸口的那朵白莲，自己现在大概率已经凉透了，心里瞬间又平衡起来。 对于神秘的虚影，他心里依旧是极为惧怕的。 虽不知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又有什么居心，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不能因为对方没有收拾自己而作死。 无事再发生。 四周静悄悄的，虚影周身的黑雾和壮汉的身影渐渐变淡，最后消失不见，一切归于平静。 而凌程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又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这次，那壮汉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应该是回不来了。”凌程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随着虚影的离开，周围的光线似乎变得明亮了一些，天上厚重的灰色铅云，依旧笼罩着浩瀚无垠的戈壁滩。 风夹扎着细沙以及黏糊糊的热气，打在凌程身上，让他好似从寒冬来到了立夏。手里分别还捏着淬体决和木盒，凌程毫不犹豫地选择先将木盒打开。 重量不对，木盒里有东西！ 果然，盒子里躺着一本册子，一本巴掌大小的金色小册子！ 封面无字，而且很厚，边角圆润，周身泛着华光。 比那淬体决所用的粗糙黄纸好了不知多少。 凌程心脏砰砰直跳，盘腿坐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封面。 书页的材质像极了金箔，还似有脉络一般，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浑然一体，且坚硬异常。 内容很简单。 “财富值：0” 三个汉字，一个标点符号，一个阿拉伯数字，这就是第一页的所有。 凌程想起曾经看过的小说，隐隐明白了什么，心情越发的激动。 翻开第二页，映入眼帘是最上方的四个加粗黑体大字：“随机抽奖。”下方还有一行蝇头小字：“每次消耗原石十枚。” 书页的正中央一片空白，只余右下角有两个字：“是”，“否”。 而接下来的几页，就像是被封印住了一般，根本无法打开。 至此，凌程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抬起头四处瞅了瞅，随后低头对着摊开在双腿上的金色小本子，大声地念了个字。 “是！” …… 等了片刻，毫无反应。 有些尴尬，然而凌程毫不气馁，若有所思地看着页脚的“是”和“否”两个小字，伸出食指在“是”字上，轻轻点了一下。 眨眼间，金色的书页中央空白处，凭空汇聚了一团白雾，并且开始缓缓逆时针转动，几个呼吸间便形成了一个雾气旋涡。 旋涡越转越快，很快的又轰然散开，在金色的空白书页上，缓缓凝聚成一行小字： “原石不足，抽奖失败。” 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而凌程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眉头微皱，将册子翻回第一页，只见财富值后的数字从0变成了10，前面还有个负号。 -10！ “……” 凌程瞪着眼前的数字，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胡乱抽奖还带处罚的！ 自己甚至连原石都还不知道长什么样，就平白无故倒欠了10枚。 人生为何如此的艰难！ 第4章 坑命的吧 金册暂时是用不了了。 好心情被破坏殆尽，凌程悻悻然将其放回盒子里，默默地拾起“淬体决”，将它翻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简易的人体盘腿打坐图，图下有一行小字： 淬体决，分为感灵气，坚披肤，炼肌肉，强内赃，凝血液，淬古骼六个竟界，雪从左至右循序渐进，绝不可…… 绝不可后面的字迹已经模糊难辨，油墨都黏在了一起，好像是被水浸湿过。 而凌程在意的不是这个。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几个错别字，眼角不自然的开始乱跳。 这功法，特么能练？ 坑命的吧！ 难道壮汉想让自己练死了？ 凌程耐下性子，又翻过一页。 依旧是盘腿打坐图，只不过多了一条醒目的红色细线，沿着头顶的位置，顺着四肢百骸环绕一周。图画正上方写有“感灵气”三个黑体大字，大字旁有六个较小的文字：凝神、感应、引导。图画最底部还有一行注解：九圈一周天，十周天功成。 幸好，再没有错字。 ………… 天色渐晚，为了安全起见，凌程仅仅是将淬体决大致地翻看了一遍，心里对这本功法有了大致的了解后，便合上了书页，开始深思。 虽然后面的注解上依旧有几个错字，但功法本身倒不至于假的。 只能怪印刷功法的人，为了赚钱已经毫无底线。 而接下来，就该考虑怎么去黄沙镇了。 即便知道了黄沙镇所在的方向，但没有补给，五百里的路程有如天堑，如果就这样一路走去，凌程知道自己大概率会死在路上。 更不用说，他依旧无法辨别出东西南北。 “大意了，忘记了询问这鬼地方到底该如何分辨方向！” 正懊恼间，凌程眼角却瞥见不远处的地上，好像有些东西。站起身走近几步，发现原来是壮汉用来存放物品的腰带，不知何时居然掉在了地上。 人品终于爆发了。 他首先把壮汉的水袋放进自己的书包里，然后拿起了那把捅死了另一个壮汉、还粘着血渍的短刀。 准确的说，这是一把由木块为柄，金属为刀身，由很多细线绑定拼接而成的短刀。 刀身的金属通体无痕，阳光之下泛着蓝光，一侧打磨成锋口，另一侧呈不规则的倒刺状，用来捅人的话，伤口定然血流不止。木头柄质量就差了些，有些地方已经开裂。 这么一把手工制作的刀子，壮汉还特意配了个皮套，显然很是看重。 “这地方的物资，恐怕很匮乏啊！” 凌程小声感叹一句，大拇指在刀锋上摩挲了几下，还算是锋利。 放下短刀，他又从腰带的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五个黄褐色的果子，这极有可能就是壮汉之前说过的黄石果。 破碎戈壁唯一能够食用的素食，一株结九果，三日果成熟。 凌程小心地将一个桃核大小的黄石果放入口中，轻轻一嚼，甘甜的汁水便填满了口腔。吞咽下肚，腹中的饥饿感顿时无影无踪，甚至连萎靡不振的精神也提升了不少。 真是好东西！一个就管一顿饭，还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又从腰带里又掏出了一把石子儿，凌程若有所思，将木盒里的金册拿出来，翻开一看，所欠的原石数量减少了，变成了-3。 数了数石子，刚好七枚，看来这些有小指指尖大小，温润如玉的浅绿色石子儿，就是原石了。 确认没有遗漏之后，他将原石以及剩余的四个黄石果，全都放进书包里层最安全的口袋里，才从腰带上解下一个系着皮绳，约莫拳头大小的，椭圆形的黑色镂空物件，开始不停地摆弄。 翻来覆去地研究了好一会儿，他才弄明白这玩意儿是一个照明用的工具。 轻轻按下镶嵌在光滑表面凹槽里的原石，椭圆形的空心球由黑转白，亮起莹白色的光芒，虽然有些微弱，但鉴于目前根本没法找到生火用的工具和材料，椭圆灯已经是绝好的照明物品。 将镶嵌在椭圆灯凹槽里的原石拔出，白色的光芒瞬间消失，圆灯的表面又变回了黝黑色。 好奇地研究了好一会儿，依旧弄不明白椭圆灯的工作原理，凌程很干脆地放弃，将拆下的原石又装了回去。 与此同时他还注意到，镶嵌在灯上的原石已经接近透明，表面有几条裂缝，估计是其中储存的能量耗费得已经差不多，再过不久就需要更换原石了。 兽皮腰带上本就不多的东西被凌程搜刮一空，正当凌程要将它丢弃时，他脑袋呼地一抽，鬼使神差地又重新在腰带上仔仔细细地摸索起来。 耗费了大量的时间，最后用短刀将兽皮腰带划成皮条后，又发现了一枚戒指和四颗原石，此外还有一枚缠着细线的骨针。 凌程露出了不出所料的表情，心情越发的愉快起来。 戒指呈淡青色，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打磨而成的，捧在手里一点重量都没有，圆箍上雕琢着一张大嘴巴，看起来颇为怪异。 琢磨了半天，依旧看不出这颗戒指有什么不凡之处，凌程索性将戒指往无名指上一套，大小刚好合适。 而骨针和细线，仅仅是普通的缝衣针与缝衣线而已。 金册上的财富值变成了1，凌程如释重负。天知道欠了金册原石后，会不会收取利息，又或者是超时不赔将有惩罚。 小心翼翼地将金册装进木盒里，又将木盒塞入背包之中。 天色越发昏暗，已是仅能看清不到百米之内的事物。凌程的心脏突兀地加快了跳动，整个人莫名其妙的焦躁不安起来。 仿佛就连空气都开始变得沉重。 他抬头往四周扫了一眼，快速将物品收拾整理干净，身体蹲伏着，右手反手握住短刀的木柄，警惕地扫视着昏暗的四周。 数道模糊的影子凭空出现在戈壁里，并且数量在不断地增多。凌程眯起眼睛，却因光线不足而看不大清楚，只能根据体型大致的判断出，似乎是一些颇为硕大的未知怪物。 仅是几次呼吸的时间，庞大而虚幻的影子就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戈壁滩。 而身处于怪物的夹缝中，正在经历着这一切的凌程，虽然已是经历过了几次危机，此时望着无穷无尽的巨大虚影，难免也头皮发麻，冷汗淋漓。 随着黑暗的降临，怪物们的身体从最初的飘忽朦胧，渐渐地变得凝实起来。他们像是没有发现就在自己身边的凌程，亦或者对后者毫无兴趣，只是漫无目的的四处晃荡。 而凌程心底涌出的危机感却更加强烈，凝重的气氛随着不断变暗的天色潮水般涌来，有如实质般击打在身上，压抑得他呼吸不畅。 终于，大片大片的黑肆意地蔓延，整个破碎戈壁黑得如同被墨泼过一般，须臾间便形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封闭世界。 就在天色完全暗下来的同时，无数狰狞恐怖、有如地狱恶鬼般的尖厉叫声同一时刻，在凌程耳旁回响起来。 那种能够使得心灵都在战栗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似乎在黑暗中有无数凶兽露出獠牙，以极快的速度向他扑过来，想要将他撕成碎片。 紧要关头，凌程颤抖着的手指无意中碰到了放在自己身旁的那盏圆灯，刹那间脑中灵光一闪，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握住圆灯，将镶嵌着的原石按了下去。 光芒乍现，狂乱的怒吼声和刺耳的尖叫声嘎然停止，凌程清晰地感觉到，无数近在咫尺的黑影犹如潮水般地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霎那间，一切的一切，都回归于平静。 第5章 营地 柔和的灯光，映照着凌程已经毫无血色的脸庞。寂静中，他只听得到自己胸口急促的跳动声。 过了恍久，凌程才从过度的惊吓中回恢复过来，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感，还是久久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椭圆灯的光芒，照亮了半径两米的空间，微光与黑暗的交界处，似乎有虚影在晃动。 短时间内遭受了数次变故与惊吓，即便是凌程的神经再粗，此刻也有了崩断的危险。 他不敢胡乱地移动位置，虽然除了一片墨色之外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强行支撑着疲惫的身体，瞪着眼睛，高度警惕。 潜伏在黑暗中的未知生物，就像消失了般无声无息。很久之后，直至浓郁的黑暗逐渐散去，万丈光芒透过低压压的铅云散落大地，凌程才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等到凌程醒来的时候，酷热的高温让他出了一身大汗，浑身湿黏黏的非常不舒服。 椭圆灯里的原石碎裂成了粉末，已然消耗掉了所蕴含的灵力。 喝了两大口水，再吃下一颗黄石果，精神恢复了许多的凌程，将短刀插在腰间，背起书包走到被杀死的那名壮汉躺着的地方，却发现尸体已经消失不见，现场只留下几滩发黑的血迹。 从地上凌乱而密集的抓痕看来，壮汉十有八九成了那群未知生物的口中餐，尸骨无存。 任凭如何凌程也想不到，破碎戈壁的夜晚居然如此地危险。 壮汉认为自己必死，恐怕就是黑暗来临后，那些无处不在的生物的原因吧。 叹了口气，凌程努力将恐惧从心底清除，收拾心情继续上路。他明白，如果不尽快赶到黄沙镇，待自己的水源和食物，特别是原石消耗殆尽，自己同样也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壮汉身上带着的补给不多，凌程他很可能有临时落脚的地点，而且极有可能存在水源，甚至还有食物。只是茫茫戈壁，满地都是黄沙和碎石，没有明显的参照物，想要辨别方向，显然异常的困难。 幸运的是耽误的时间不长，两名壮汉追逐奔跑的脚印，在没有刮起风沙的戈壁里尤为显眼。凌程望着一直延伸到天边的痕迹，长长舒了口气，沿着脚印寻了过去。 脚上穿着的运动鞋有一只开了个口子，再加上踩上去一脚深一脚浅的黄沙，所以凌程走的并不快。很久以后，靠着几乎已经分辨不清的痕迹，终于找到了临时营地。 所谓的营地，只不过是一块半人来高的赤黄色大石块，石块底下的沙土，被人掏空了好大一部分，构成了个不算深的凹陷，刚好够容纳一个人躬身坐进去。石块左边延伸出的下垂尖角，有水珠不断滴落，放置在正下方的一个水袋已经装满，溢出的水打湿了一小片沙石地。 一株扎根在石块裂缝里的藤蔓植物，作为灰黄世界里唯一的一抹鲜艳，显得尤为显眼，吸引了凌程绝大部分的注意力。 这株植物的叶片大概有半个巴掌大小，浅黑色的茎杆和墨绿色的叶片上都有许多微小的吸盘，牢牢地将枝叶吸附在大石块上，约莫占据了石块表面的三分之一。藤蔓上挂满了黄褐色的、已经成熟了的黄石果，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有九个。 周围有打斗的痕迹，很可能就是两名壮汉为了争夺营地留下的，至于营地原先到底属于谁，凌程没兴趣知道。 先将九颗黄石果小心地全都采摘下来，放入书包里，然后替换下已经装满了的水袋，最后围着大石块绕了两圈，凌程便打消了继续深挖，扩张石底空间的念头。 水源定然是在地底，大石块应该只是引出水源的媒介，若是自己不小心将水源给挖了出来，一是有可能导致根茎生长在石缝里的黄石果藤蔓因为缺水而死亡；二是有可能直接将水源挖断，导致不再出水。 不论是哪一点，对于凌程来说都是巨大的灾难，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找到另一个有水有食物，而且没有被人霸占的营地。 估计营地先前的主人，也是考虑到同样的后果，所以才没有深挖下去。毕竟就两名壮汉的体格来看，石头底下有限的空间，显然十分的拥挤。 既然有水有食物，生活就有了希望，凌程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躬身钻进石块底部，背靠石块舒舒服服地躺在地上，闭目养神的同时，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动和对策。 高温被石块投下的阴影隔绝开来，石底空间既湿润又凉爽，跟外界的酷热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舒服得让人片刻都不想离开。 即便是休息的时候，凌程手里依旧握着短刀，只要外面稍有异动，他保证会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 凌程知道，自己对破碎戈壁里的一切所知甚少，昨天白天到夜里发生的数次危机，现在回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尽快提升自身实力，要不然被人发现了此处营地，自己的结局肯定凄惨无比。 与此同时，还应该探查清楚附近的地形构造，以便能够在最坏的情况下，尽最大可能保护好自己的小命。 浪费时间就是挥霍生命！ 凌程当即从书包里拿出淬体决，看了片刻之后直接盘腿坐直，闭上了眼睛。 在寻找营地的图中，凌程就思考过淬体诀的修炼方法，既然是全民修炼，淬体决作为修炼的基础功法，定然不会太难。 把书翻到感灵气的那一页，看着打坐图上的红线，凌程猜测其极有可能是灵气的运行路径。 放松全身，盘腿坐直，凝静心神，平稳呼吸。 凌程如老僧入定般保持了很久，悠悠地睁开眼后，嘴角带上一丝苦笑。 除了差点睡着以外，什么都没感应到。 天色已然渐暗，凌程没有选择继续修炼，而是整理起自己拥有的物品来。 一把短刀，一盏椭圆灯，三个水袋，十一颗原石，十一枚石藤果，一枚看似无用的戒指和装着金册的木盒。 摸了摸左胸，他心里默默补上一句：“还有白莲。” **************** “好想抽一次奖啊！” 凌程怀抱金册，对于自己之前胡乱抽奖的行为极度的后悔。 要是不被处罚，现在已经能够抽一次奖了。 说不定就中了大奖，走向人生巅峰！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吃下了一个黄石果，再往椭圆灯里放入新的原石，耐心地等到未知生物的虚影再次出现，心底滋生出危险的感觉时，果断的点亮了椭圆灯。 如漆的黑夜笼罩世界，莹白的光芒照亮了石底拥挤的空间，一切都显得宁静和安详。 凌程长长地松了口气，自己果然没有猜错，隐藏在黑暗里的生物应该十分的惧怕光亮。 小心地将椭圆灯放在地上，为了保证安全，防止自己触碰到椭圆灯，而导致灯光意外熄灭，他又尽量朝里面挪了挪身子，才安心地继续修炼。 第6章 感灵气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洒向大地的时候，凌程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修炼这玩意，倒是能治疗失眠。” 凌程无奈地自嘲一句，依旧没有摸索出修炼淬体诀的门道。 他从石块底部钻了出去，攀上石块顶部，眯着眼睛认真地观察着四周环境。确认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开始为新的一天做准备。 仅仅一天的时间，黄石果树的藤蔓上，便新长出了九朵浅黄色的花蕾，在碧绿的枝叶映衬下，显得生机盎然。 凌程欢喜之余，忽然想到似乎可以依靠藤蔓的生长趋势和方向，辨别出大致的方位的办法。可耐着性子细心研究了很久，却发现藤蔓的生长毫无规律可言，什么也看不出来，只好颓然作罢。 背起书包，将所有物品都揣在身上，凌程随意挑选了一个方向，走了约莫十余分钟后，直到视线里的营地仅有黄豆大小时，他才改变了前进的方向，向左转身朝侧面走去。 围着营地绕一圈，探查地形的同时，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半天之后，没有任何发现的凌程，浑身是汗的回到营地里。 每天从石尖滴落的水珠，能够装满一个水袋还有剩余，水源算是充足。 凌程简单地处理一下个人卫生，然后缩回石底不大的空间里，拿出小册子继续琢磨淬体诀。 傍晚的破碎戈壁，显得更加苍凉和悲壮。 落日透过浓厚的铅云，洒出些许余晖，贴着天地间的棱线照耀下来，透出一层深红。戈壁滩灰黄的大地，被衬得有些昏暗和寂寥。 灼人的热气在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徐徐拉开的昏暗天幕，把整个戈壁都笼罩在内。 直到第二天天亮，淬体决依旧没有半点进展。 黄石果树上的花蕾已经开放，黄艳艳的十分讨人喜欢，按照一株结九果，三日果成熟的描述，再过一天就能结出新的果实。 为了保证有充沛的体力应对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凌程每天都会吃掉三个黄石果，早中晚各一个。只有偶尔感觉不饿时，才会省下一个留作备用。 黄石果树结出的果实，刚好够凌程三天的用量。所以，即便是黄石果极耐贮存，凌程目前依旧没有多余的储备。 又是六次日夜交替，时间一晃即过。 椭圆灯里的原石再次变成了粉末。 从修炼中回复过来的凌程，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金册里，财富值依旧是1，没有因为原石的使用而减少。 椭圆灯已经消耗掉了三枚原石，刚好三天一枚，不多不少。 无数次的修炼失败，让凌程变得不太自信。 他愁眉不展的给灯里添了新的原石，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会不会和原石有关系？” 凌程自言自语地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从书包里掏出所有的原石握在掌心，闭上眼凝神静气，开始又一次的修炼。 仅仅过了一会儿，他便感应到一丝游离在周围的，若有若无的灵气。 与此同时，一股绿色的灵气，从掌心的一枚原石内，悄无声息的攀上他的手臂，与胸口的白莲连接到了一起。 修炼终于有了突破，凌程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和狂喜，剧烈波动的心神，顿时让他失去了对灵气的感应，从入定中醒了过来。 从原石连到白莲的线也跟着消失不见。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用了很长时间才调整好心态，闭上眼全身心放松继续修炼，不一会儿，便再次感应到消失的无形灵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漂浮在附近的灵气越聚越多，并开始缓缓向凌程的身体靠近。 灵气用肉眼无法观察到，就像空气般存在于虚空中，他对灵气的感应越来越凝实，等到灵气在他的身体表面，凝结出一层透明的薄膜之后，零散的灵气开始汇聚成丝，从头顶的正上方钻了进去。 在灵气进入体内的一瞬间，微弱的刺痛感，让凌程的身体微微一震，心神失守之下，差点再次打散了好不容易聚集的灵气。 他赶忙排除杂念，用尽全力集中精神，却感应到丝线般的灵气进入体内之后一直停滞不前，似乎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在他不断的暗示和引导下，丝状灵气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开始按照凌程心中所想的位置缓慢地前进。 几乎耗尽了心神之后，凌程成功地按照小册子上，打坐图中所标示的红线，让有如实质的灵气，顺着经脉在自己的体内环绕了一圈。 修炼并未就此结束，甚至凌程连欣喜的念头还没来得及升出。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左胸的莲花忽然白光大盛，隔着衣物也无法阻挡。 而凌程的手里，一颗原石飞快地化成了粉末，同时又有两枚绿芒大作，让原本覆盖在他周身的灵气，登时不受控制地从头顶猛然灌入，在他体内一圈又一圈地自动运转起来。 凌程霎时间头胀欲裂，浑身上下如同被万针穿刺一般剧痛无比，原本俊朗的面庞也变得扭曲起来。 汹涌的灵气，沿着先前体内开辟出的通道快速前进，直到环绕了十八圈，也就是整整两个小周天以后，速度才渐渐缓和下来。 被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凌程，依旧保持盘腿打坐的姿势，耗尽脑子里的最后一丝清明，努力不让灵气四下乱窜。 自此，白莲的光芒渐渐微弱，最后消失不见。 大半天后，凌程缓缓睁开眼睛。 自己的皮肤上，附着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污垢，其中散发出来的浓重臭鸡蛋味，登时熏得他几乎没法呼吸。 手忙脚乱之下，凌程耗费了满满一袋子水，才堪堪将身体清理得干净一些。 吃掉一颗黄石果，然后休息了半个小时，凌程感觉自己整个人如同蜕变了一般，精神极佳，浑身充满了力气。 他的目光又转向地上，看着三枚原石已经化成的粉末残渣，心里喜忧参半。 高兴的是，自己依靠原石的帮助，成功的将灵气引入了体内。担忧的却是，原石仅剩下六枚。 椭圆灯每隔三天就要更换新的原石，五枚原石最多也就是维持十五天，也就是意味着，如果原石得不到补充，自己最多还能活十五天。 想到这里，凌程心中的危机感越发地强烈了，他绝不愿意再尝试那种，身处于黑暗中，恐惧到灵魂都颤栗的滋味。 在没有稳定的原石来源之前，凌程打定主意，绝不再用原石修炼。 其实，也没法再继续修炼。 淬体决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第二个境界坚皮肤，需要一种名叫钢草的植物，碾碎以后涂抹全身，再配合体内灵气的运转，才能修炼成功。 第7章 指南针 寻找原石已是刻不容缓。 天色刚亮，凌程早早醒来。 摘下刚成熟九个黄石果，能带走的物品统统装进书包，只留下一个空水袋接水，而后毅然踏上了寻找原石的路途。 此次出发，食物和水足够支撑三天的使用，也就意味着往外走一天半，或最多两天的路程，就得按原路返回，不然就得挨饿。 感灵气的境界已成，破碎戈壁的高温，对凌程的影响小了很多。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壮和轻灵，特别是反应速度提高不少。 但与壮汉相比，依旧差距极大。 也不知道壮汉是修炼到了哪个境界。 淬体诀已经入门，不用刻意的打坐修炼，也能随时随地，感受到空气中微弱的灵气。 灵气透过全身的毛孔，自行被身体吸收，其过程虽然缓慢，但凌程相信，只要时间足够，日积月累下，自己也能从中得到可观的好处。 身体变得强健，行进的速度也有了很大提高。 凌程一边观察四周的环境一边赶路，每隔一段路程，便拾捡散落的石块，聚拢搭成一个比较显眼的，箭头状的小石堆，用作返回时的指向标。 不休不息地走了很久，四周的环境依旧是荒芜和死寂。凌程体力渐渐不支，找了个地势较高的地方坐下来，吃下一枚黄石果灌了几口水，准备闭眼休憩一会。 忽然间，耳边响起了细微的破空声。 他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手握短刀四下望去，却发现没有任何的异常。 破空声越来越大，凌程猛然间昂头望去，赫然发现一块巨大的石头，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自己头顶正上方急速下坠。 若被砸中，定然会变成肉泥。形势危急之下，凌程一把抓起书包，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毫不犹豫地向外冲出。 在石块落地的瞬间，他的身体朝着地面扑倒下去，同时整个身子缩成一团，埋头闭眼摒住了呼吸。 “轰隆”一声巨响，顿时扬起漫天尘埃，巨大的石块炸裂粉碎，无数的石块碎片向四周激散飞出，飞溅的速度简直比子弹也慢不了多少，与空气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尘埃在微风的吹动下越飘越远，四周不时传来碎石“喀嚓”的滚动声。 惊魂未定的凌程从尘土中抬起头来，整张脸因屏气缺氧而涨得通红。 他用手胡乱地拍打头发上和脸颊边的灰尘，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登时就被还未散尽的灰尘呛得咳嗽不止。 手掌上多了一小滩血迹，却半点感觉不到疼痛。 凌程大惊之下，将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之后，终于发现是后脑勺上多了一条两分长的伤口，想来是被飞溅的碎石所擦伤。 万幸的是伤口不深，而且流血已经渐渐止住，伤口周围的血渍因为高温而开始凝固，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结痂。 回头望去，原本所在的位置，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掉落的巨石被完全碎裂，散落各处。 凌程捡起几块碎片看了看，发现和破碎戈壁里，满地都是的碎石没有区别，就像是一场飞来横祸。 装满了生存必备品的书包，被他压在了怀里，打开检查了一下，没有损失，只是黄石果被压扁了些，问题不大。 抬头盯着天空看了半晌，除了翻滚的铅灰色乌云外再无一物。他有些想不通，将近一丈长宽的大石头，怎么就会毫无预兆的从天上掉下来，而且好死不死的恰巧就落在自己头顶。 难道自己真的是倒霉透顶？ 凌程不敢在原地多待，颇为郁闷地继续赶路。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在即将返程时，凌程终于发现了一个被废弃的营地。 营地内地上的浅坑颜色较深，而且还有些湿润，显然不久之前是一个泉眼。浅坑旁边有一株已经枯死的黄石果藤蔓，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小堆兽骨，从骨架上看，体型颇大。 凌程尝试把浅坑挖深，发现浅坑底下的沙土同样异常的干燥，水源已经在此处彻底的断绝。 扭头四下看了看，凌程突然将目光停留在营地旁的一处沙地上，直觉告诉他，那里似乎曾经被挖开，然后重新填埋过。 尝试着用双手刨了刨，果然掏出了一个四方的空心石头盒子。抖落覆盖在石盒上的沙子后，凌程仔细一看，只见嵌入盒中的劣质琉璃珠内，悬着根一头扁圆，一头纤细的铁针。 纤细的那头还用颜料染成了红色。 看上去就像一个指南针。 凌程转身换了个方向，只见那根铁针晃晃悠悠，同样的改变了方向。 “真的是指南针，总算能去黄沙镇了！”凌程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哈哈大笑。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虽被莫名其妙的天外飞石差点砸死，但收获也是巨大的。收获巨大的凌程不再耽搁，稍作休整，便依靠着一路上布置的石堆标记，原路返回自己的营地。 而返回的路程并非一帆风顺。 仅仅走到半途，凌程就发现自己堆砌起来的指路石堆，明显被人翻动过。 他心中暗呼糟糕。 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居然把指路的标记做得如此明显，岂不是明摆着在给别人指路？若是真有人按照标记指示的方向前进，定然会发现营地的所在。 凌程简直不敢想象，营地被毁或是被侵占的后果。他当下加快速度，一边将指路石堆踢倒摧毁，一边心急如焚地朝营地赶回去。 第二天下午，凌程便疲惫不堪的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一切如旧。 九个快要成熟的黄石果挂在藤蔓上，石尖滴落的水珠将地面打湿了一下片。 凌程松了口气暗呼侥幸，拿出水袋刚准备接水时，目光突然一凝，在地上发现了几道浅痕。仔细辨别，分明就是一行脚印。 脚印约莫有十五六分长，和自己的脚掌相比较，明显的小了一大圈，像个半大孩子留下的。 他的心脏猛然跳动起来，飞快地拔出别在腰间的石刀，谨慎的顺着脚印一路寻了过去。 约莫走出五六十步，地面上的脚印突然消失，凌程疑惑之余，扩大范围将地面仔细地搜寻了一番，却再也没有看到新的脚印和其它可疑的痕迹。 “分明有人来过，却什么也没拿走，真是奇怪！” 在破碎戈壁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会有什么人，看到水源和食物之后而不动心的？ 正当凌程低头皱眉苦思时，黄褐色沙石地上有一缕淡淡的反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用脚拨开挡住的沙土和石块，一颗乳白色的珠子滚了出来，分明就是自己一直在苦苦寻找的原石。 第8章 土拨鼠 费力出门寻找无果，营地旁却发现了原石。 凌程嘴角抽了抽，心里当真不知是什么滋味。 将原石捡起放在手里，目光又再次回到地面，仔仔细细地扫视了一番。 他已经在考虑，是否在前往黄沙镇之前，先把附近的地面都挖一遍，或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金册上许久不曾增长的财富值，由1变成了2，虽然离抽奖还远，但总归是好事。 就在这时，地面上传来“嚓嚓”的摩擦声，一个略微隆起的小沙堆，正在快速向自己所在的方向钻来。 “地底下有东西！”凌程默念一句，心里登时紧张起来。 他握着短刀后退两步，却见那沙堆在距离自己数十步的地方停住不动。过了一会儿，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从沙石里冒了出来，乌黑的鼻头使劲地对着空中嗅了嗅，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凌程，随后两只前爪撑住地面，轻松地从洞里蹦了出来。 “老鼠？不对，土拨鼠！怎么会是白色的？”凌程有些难以置信的低呼出声，他实在没想到在破碎戈壁里，居然还生存着如此可爱的小东西。 眼前的这只土拨鼠身体约有一尺多长，浑身上下都披着雪白的厚厚毛皮，如雪一般纯净，毛茸茸的长尾巴遢拢身后，整个儿看起来圆滚滚的肥胖异常，简直像个毛线球一般。 它似乎不太惧怕凌程，直立起身子，迈着短小的后退向前移动了几步，然后“吱吱吱”地叫了起来，同时一双前爪在空中不停地胡乱比划。 凌程没看明白它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想：若是将它抓住，剥皮烤熟，定然是无上的美味。 即便没法生火，但它的一身皮毛却也是极好的东西，做条腰带绰绰有余。 任凭雪白的土拨鼠比划了半天，凌程依旧无动于衷。它不禁着急起来，用乌黑的小爪子挠了挠头顶的绒毛，在原地来回地转圈，似乎在另想办法。 就在这时，打定主意要将它抽筋剥皮的凌程，突然脚上用力，刹那间爆发出极快的速度，手中的短刀直取土拨鼠的脖颈。 土拨鼠显然被凌程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全身白毛炸起，尖叫一声，四肢着地转身飞快地窜了出去。 别看它四肢短小，而且胖鼓鼓的，奔跑的速度却异常迅捷，虽然比起凌程的速度稍慢了一些，但每当凌程即将追上它的时候，它总是能够灵活地突然变向，使得凌程一阵措手不及，再次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 半个时辰后，凌程双手杵着膝盖，气喘吁吁。 他累得满头大汗，依然没办法抓住那只可恶的小东西。 “吱吱吱……”不远处，依旧精神抖擞的土拨鼠，一边抑扬顿挫的尖叫着，一边发怒般地在原地使劲儿蹦弹了几下，显然对于凌程的突然追杀很不高兴。 眼见凌程只是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它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随后伸出一只前爪，另一只爪子搭在圆鼓鼓的肥腰上，朝凌程挑衅似地勾了勾小爪子。 凌程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自己居然被一只畜生给调戏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捡起一块碎石，用力朝土拨鼠扔了过去。 石块带着细微的破空声，从土拨鼠身边飞掠而过。 它惊吓之余，赶忙又窜出老远，然后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挡在自己的小脑袋前，偷偷露出一只眼睛小心地瞧着凌程，又“吱吱”叫了两声。 “这些乱七八糟的动作，到底是哪学来的？”凌程被它的动作和神态逗乐了，摇摇头将手里的石子丢散在地，转身朝营地走去。 既然逮不到，那就干脆放弃，自己都还面临着生存危机，现在可没闲工夫和一只扁毛畜生置气。 更何况还是一只极其聪明的畜生。 看到凌程走远，土拨鼠忙扔下石块，吱吱叫唤。它没有跟上去，而是挠挠脑袋，后腿蹬地跳离地面两尺来高，最后以一个优美的跳水姿势，消失在了沙石地里。 *********** 回到营地的凌程，仔细地擦拭过身体后，钻进了石块底部。 他虽然有些困顿，却不敢在白天睡过去，不久前才发现了陌生的脚印，实在说不准会不会突然间被人偷袭。 时间流逝，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直至黑暗即将来临。 正当凌程放松身心，躺下准备睡觉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而清脆的叫声。他赶忙爬了起来，手里握刀背靠巨石，眼睛死死盯住前方。 这是第一次，在没有光亮的夜晚听到了异响，凌程不得不慎重对待。 尖叫声响过不久，又传来一阵快速奔跑的沙沙声，凌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从黑暗中突然窜出一团白影，狠狠地扑到身后的岩壁上，而后掉落下去，紧接着一只硕大的黑色爪子停止不及，从黑暗中探了进来，在柔和的光芒照耀下，冒起浓郁的黑烟和腐蚀的“滋滋”声。 让人窒息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黑暗之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怒吼声。随后黑色的巨大爪子眨眼间缩了回去，随后一切又回归平静。 确认那黑暗中的东西不会再出现之后，凌程长出了口气，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每隔几天就要被吓唬一次，他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衰弱了。 转头看向角落里缩成一团的物体，凌程眼角一抽，它分明就是白天时候遇到的那只土拨鼠。 稍作犹豫，凌程用石刀的刀柄捅了捅，土拨鼠软绵绵的一动不动。将它抱起之后，才发现它的腰间一直到大腿上，有一条长达十余公分，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向两边翻卷着，而且还有血迹不断地从伤口里溢出滴落，将它的下身染得血红一片。 土拨鼠呼吸微弱，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很快又闭上，抬起前爪轻轻挠了挠凌程的侧脸，极其低微地“吱吱”一声，随后脑袋一歪便不动弹了。 凌程苦笑着叹了口气，在小爪子碰到自己脸颊的刹那，他的心里除了怜惜之外，再也生不出别的情绪。 小心地将土拨鼠放在地上，凌程拿过书包，取出那根从壮汉腰带里得来的骨针，用水清洗了一下，开始艰难地，如同缝衣服般，将它翻卷的皮肉缝合在了一起。 过了近半个时辰，凌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手掌上的血迹冲洗干净。 伤口缝合的极丑，歪歪扭扭不忍直视，凌程却很满意，想了想又将自己的衣服，沿着衣角割下一截，裁成布条后，将土拨鼠的伤口紧紧地绑住。 一系列的细致活儿做完，凌程觉得自己浑身酸痛，疲累异常。 望着双眼依然紧闭的土拨鼠，凌程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枚黄石果，小心地掰成两瓣后，将其中的半枚送进了它的口中。 黄石果入口即化，凌程倒是不担心喂不进去。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能不能活就靠你自己了。反正我觉得你是活不了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善待你的尸体的……嗯，肉硬了就不能吃了，我也不想吃生肉，剥了皮就把你埋了吧，皮毛刚好能做一条围腰……” 凌程吃掉剩下的半枚，絮絮叨叨地说着，越发的感觉精力不济，打了个哈欠躺下身，闭上眼睛沉沉地睡着了。 第9章 活了 时间如沙，滑指即过。 土拨鼠顽强地活着，虽然还没有醒，但情况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凌程虽着急去找黄沙镇，却没有立即动身，他担心路上颠簸劳累，把土拨鼠给折腾死了。 自己好不容易才将其救活，死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至于将它留在这自己走了，凌程压根没想过。 平淡地过了几天，还没睡醒的凌程忽觉脸上微凉，有些痒同时还有些滑腻。睁开眼，发现眼前竟然是一条猩红的舌头，登时被吓了一大跳。爬起身凝神一看，才发现是昏睡了好几天的土拨鼠，正趴在自己胸口。 “以后不许舔我的脸，听见没有！” 土拨鼠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大门牙。 凌程赶忙将它抱走，用清水抹了把脸。 小心地拆开绑在它腿上的布带，干涸的血渍黏在布带上，撕扯之间发出嘶嘶声。土拨鼠疼得浑身颤动，却没有叫出声，更没有胡乱地挣扎动弹。 伤口的缝线很像是一条扭曲的大蜈蚣，没有红肿发炎的征兆，竟然恢复得相当不错。 凌程满意地点点头，替它换上新的布条包好，也不管土拨鼠能不能听懂，笑着吹嘘道：“幸亏是本神医出手，否则你肯定小命难保。” 土拨鼠“吱吱”叫了两声。 它受伤严重，没法直立起身子，凌程摘下新结出的九颗黄石果，又分出一颗递到土拨鼠的嘴边。 小家伙显然饿了，伸出爪子接过之后，立马将黄石果分为两半，飞快地将其中一半吃到嘴里，然后将另一半朝着凌程推了推。 凌程看得大为感动，心想这白毛畜生真是比人还要有良心，摸摸它的小脑袋柔声道：“你自己吃了吧，我这里还有。” 土拨鼠似乎没听懂，捧着半枚黄石果的爪子又向前伸了伸，凌程只好接过，却又递到它的嘴边想喂它吃下去。 然而，土拨鼠紧闭着嘴就是不张开，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居然有泪水打转，凌程顿时慌了神，只好将半枚黄石果扔进了自己嘴里。 土拨鼠见他吃下，鼠嘴朝两边咧开，眼睛半眯起来，似乎在笑。 凌程不禁心中感慨，这畜生聪明得快成精了！ 既然土拨鼠醒了，凌程便不敢再耽搁时间，将它放入书包里，能带走的东西一件也不留下，再次离开了营地。 土拨鼠食量不大，每天只需要很少的水和半枚黄石果，就能满足一整天的消耗。对于凌程来说，每日少吃半枚黄石果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按照指南针所指的方向走了两天，一无所获，凌程只得原路返回，在营地休整一番，然后稍稍调整方向再次上路。 再一次返回营地里，凌程指尖捏着一枚原石，心里一片灰暗。 他非常肯定，自己每次出发，所走的路程绝对超过了三百里，可别说城镇，就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这绝对不合理！ 凌程非常怀疑，是壮汉说谎骗了自己，虽然他也想不出来壮汉欺骗自己的目的。 没有原石提供能量，椭圆灯就无法发光，也就意味着一旦黑夜来临，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 唯一能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土拨鼠的伤势已经完全康复，新长出的绒毛遮住了那条狰狞的疤痕。 它伤愈之后并没有离开，而凌程同样习惯了有一只喜欢上蹿下跳的小家伙在身边陪伴，所以也没有将它赶走。 不仅如此，凌程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小白。 戈壁里依旧高温，酷热难耐。 凌程背靠巨石，单手枕在脑后，看着手里仅剩的原石，怔怔出神。小家伙蹲坐一旁，前爪抱着一块小石头，低头不停地磨牙，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过了一会儿，它摸了摸自己闪闪发亮的大门牙，满意地叫唤了一声，将小石头一丢，翻身跳到凌程的胸膛上，咧着嘴向凌程展示自己引以为傲的大长牙。 “小白，别闹了。”凌程情绪低落，摸摸它的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 小家伙虽不明所以，却似乎被凌程的坏心情所感染，有些泄气地“吱吱”叫了两声，一对小耳朵拉拢下来，然后踩着凌程的肩膀，爬到他的头顶趴下来，就像一顶毛茸茸的白帽子一般。 它的大眼睛四下转动，然后直勾勾盯着凌程手里的原石。 “吱吱。”突然之间小白抬起前爪，指着凌程手里的原石，似乎很是兴奋。 凌程被吵得有些心烦意乱，将它从头上抱下来，本想给它一番教训，但看到它那傻愣愣的可爱模样，便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怎么了？”凌程耐着性子把小家伙放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训话，它便扬了扬前爪，“嗖”地一声窜了出去，跑出营地之后身体一跃而起，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跳水动作，便钻进沙石地里不见了。 凌程无奈地苦笑一声，小白的表现似乎有些反常。他心里虽然疑惑，却没有放在心上，反正它之前也会这样跑出去玩耍，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可直到黑夜即将来临，小白依旧没有踪影。 凌程焦急地在营地外走来走去，不时极目眺望远方，心里有些担心。 茫茫戈壁，漫漫黄沙，小家伙还有一手逆天的钻洞本领，根本无从找起。 终于，在最后一丝亮光消失在地平线之前，营地不远处的地面上，突然鼓起了一个小沙包。 一个雪白的脑袋刚探出地表，两只小耳朵就被凌程紧紧揪住，然后不顾它“吱吱”的高声抗议，将它整个儿拎起抱在怀里，冲进营地后第一时间点亮了椭圆灯。 无边的黑暗接踵而至。 “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快急死了。” 凌程很生气，话没说完，朝它脑袋上就是狠狠的一记暴栗。随后他才发现，小家伙身上的白毛有被火烧过的痕迹，特别是背部的白毛，大半被烧得粘在了一起，灰头土脸地甚是狼狈。 小家伙低头用爪子护住脑袋，有些委屈地眨眨乌溜溜的大眼睛，抬头看到凌程脸上担忧的神色，顿时又开心起来，从嘴里吐出两颗乳白色的珠子，捧在爪子里递给他。 “原石？”凌程惊呼一声，准备帮它割掉焦毛的短刀脱手掉到地上。 “你从哪弄来的？”凌程惊喜地问道。 小白昂头挺胸，一脸骄傲地用爪子不断的比划，蹦跳几下吱吱不停的叫唤。 凌程一把将小白搂在抱在怀里，脸颊使劲地朝它的身体蹭着，欢呼道：“小白真厉害，我真是爱死你了！” 随后又紧张地问道：“小白，你还能不能找到？” 见它歪着头疑惑地打量着自己，连忙将原石放在它眼前，指了指原石，又指了指营地外。 极为聪明的小家伙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脑袋。 第10章 绑架 第二天一早，小白吃掉半个黄石果便跑了出去，直到傍晚才回来，同时带回了一枚原石。 它似乎跑了很远的路，精神萎靡疲惫不堪，缩在凌程怀里就睡着了。 凌程心有不忍，但原石是保命的必需品，实在是太过重要，只得辛苦小家伙了。 连续五天，小白早出晚归，每天都能带回一枚原石，金册上的数字也变成了8。 直到第六天的晌午，小家伙依旧趴在凌程的头顶打呼噜，乌黑小巧的鼻头上，还挂着一个随着呼吸，不停涨大缩小的鼻涕泡泡。 凌程明白，营地附近，十有八九已经没有原石了，想要快速地累积原石，必须离开营地，顺道还能找找黄沙镇的位置。 想到就做，待黄石果成熟之后，凌程便带着小白，又再次踏上了寻找原石和黄沙镇的路途。 黄石果每三天结出九个，如今每天都要额外支出半个，致使原本还算充裕的食物，顿时显得紧张起来。 即便如此，凌程依然决定，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八个黄石果。 出门的第一天还算顺利，小白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一整天下来，不是蹲坐在凌程的肩头昏昏欲睡，就是躲在书包里打瞌睡。直到第二天中午，一无所获的凌程失望地即将返程时，它才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近乎本能地用小鼻子朝着空中嗅了嗅，然后迅速地清醒过来，从凌程肩头跃下，叫了两声便钻进了沙地里。 凌程等待之余，有些患得患失，没过多久，小白便叼着两枚原石从地下蹦出，交给凌程之后，一只爪子拉住他的裤腿，另外一只爪子则指着一个方向，吱吱叫唤。 “财富值10，终于够抽奖了！” 凌程欣喜之余，有些疑惑地顺着小白所指的方向看去，视线能及的地方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小家伙却又跑了出去，似乎是让他跟上。 “先过去看看，小白还是第一次给自己指路，想必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想到这里，他果断压下抽奖的冲动，背起书包追了上去。 约莫跑了四五里路，凌程终于停了下来，完成带路任务的小白，重新蹲坐在他的肩上，两只竖直的耳朵不断转动方向，小眼睛警惕地看着前方。 凌程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目所能及的远方，分明有一座用石头搭建起来的房屋，在这个只有黄沙和碎石的戈壁滩里，显得异常的突兀。 待离得近一些，空气里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让凌程感到十分的不舒服，小白甚至用两只小爪子捂住鼻子，不停地摇晃着脑袋。 既然来了，肯定是要探一探具体的情况。为了安全起见，凌程小心地弓腰前行，在距离石屋两百米之外，找了个恰好能够隐藏住身体、稍微凸起的小沙坡，趴在沙坡后面仔细观察。 没过一会儿，他便看到一矮瘦、一高壮的两名男子，从石屋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吵吵嚷嚷地争论着什么。 那两人穿着粗布麻衣，比起如同乞丐般的凌程好了不少。瘦小的那人贼眉鼠眼，弯腰驼背；高壮的那人凶神恶煞，脸上有疤，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凌程不敢再靠前，甚至连目光都不敢在两人身上继续停留，以免生出意外暴露了位置。 天知道那两人要是发现自己会是何种反应，他可不相信在这个物质匮乏到极致的地方，对方不会生出什么歹念来。 那两人争论无果之后，突然陷入了沉默，瘦子和壮汉一前一后，朝凌程所在的方向走来。躲在沙坡后面的凌程顿感紧张，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白学似乎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学着他的模样趴在一旁，老老实实呆着不动，只是一双大眼睛贼鼓鼓地转动着。 两人走到距沙包仅有多二十米的地方才停住脚，又矮又瘦、脸上满是麻子的中年人，开始语重心长地劝诫：“老二，老三这次是死定了，如今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咱们哥俩就不要再吵了。” 壮汉很委屈地嚷嚷道：“大哥，东西不是找回来了么，还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老三还不是为了救他弟弟才偷的，为啥非要用命来底？大不了咱和他们拼了!” “混蛋！”瘦小那人暴跳如雷，脸上的麻子全聚到了一起，两片八字胡不停地抖动。 他踮着脚尖，用力戳着壮汉的额头大骂：“这种话也你是能说的？拼了？咱们用什么拼？以老三的身手，在帮里也仅仅是个有潜力的帮众，而咱们俩在那些大人物眼里，连蚂蚁都算不上！赶快动手，要不然咱们谁都活不了！” 他说完叹了口气，拍拍壮汉的手臂，语重心长道：“那么多年了，你我的淬体诀也只练到了坚皮境，而老三仅仅用了三个月，就已经到了第五层的凝血境。他这么好的资质，你以为我愿意他死？还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收起你的同情心，赶紧结果了老三，然后把他的人头和咱们找回的东西一同送回去，咱们还能分得不小的好处！” 壮汉一脸不情愿，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瘦小的中年男子又附耳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壮汉先是一怔，紧接着眼睛越瞪越大，最后颓然的表情完全被兴奋代替。 瘦小的中年男子拍了拍壮汉的手臂以示鼓励，随后两人一同返回屋内。没多久，就见壮汉手提一把布满锈迹的劈柴刀，肩上扛着一个手脚被绑住的年轻人，大步向凌程所在的方向走来。而瘦小那人似乎另外有事，背着个兽皮袋，从另一个方向飞快地离开了石屋。 “老三，哥哥对不起你，哥哥就在这儿给你个痛快，你放心，哥哥手艺很好，不会痛的……看到那边的沙包了么？待会哥哥就帮你埋在那，碑就不立了，过段时间要是哥哥发达了，就回来祭拜你。” 壮汉絮絮叨叨地说着，被绑住手脚的年轻人不停地剧烈挣扎，张嘴“啊啊”大叫，仔细一看，竟是舌头已被连根割掉。 “别浪费力气了，蜥蜴妖筋制成的绳子，你肯定是挣脱不开的，你弟弟我会求老大给他个痛快，黄泉路上你也等等，他很快就会来陪你。” 壮汉说完，不理会年轻人通红得几欲吃人的目光，用膝盖抵住他不断扭动的身体，一只手死死按住他的头，另一只手提着柴刀对着他的脖颈比划了一下，然后高高举起。 “安心的去吧，这里已经快到了妖王涧的地界，离镇子近七百里，不可能有人来救你的。”壮汉喃喃自语。 躲在沙坡后的凌程，闻言之后，心里堵得慌。 他不知道即将成为刀下亡魂的青年作何感想，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心头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 方向居然走反了？指南针细的那头指的是北边？ 还能再坑一点吗？ 凌程恨不得削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呼吸也不由自主的变得粗重。 眼看手起刀落就是一颗人头落地，壮汉突然猛地扭头，望着沙坡目露凶光，高喝一声：“谁！” 第11章 拼命 周围安静的好像空气凝结了一样，毫无声响，就连将死的青年，也在一瞬间停止了挣扎。 “谁在那里!”壮汉又吼了一句。 依旧没人回答。 他略微犹豫，还是选择放开了身下的年轻人，手持柴刀一步步谨慎地靠近小沙坡。 “吱吱。” 一只通体雪白的土拨鼠，从沙包后面慢吞吞走了出来，捡起一粒石子，三两下将其啃成了碎渣，一边磨着自己的大门牙，一边歪头看着壮汉。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一只畜生。等一下，这畜生我好像在哪见过……” 壮汉挠挠后脑勺，皱眉苦思冥想，甚至用砂锅大的拳头砸了几下不太灵光的脑袋，这才回想起来，脸上顿时浮现出贪婪的表情。 “发财了！乖，别动，让我抓住你，我发誓会像祖宗一样供着你！” 壮汉眼中只剩下土拨鼠，其它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他将柴刀轻轻放在地上，弯下腰张开两只大手掌，带着颤音低声地念叨着，慢慢地向土拨鼠靠近，显然是想要活捉了它。 土拨鼠眨着大眼睛，呆呆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壮汉，突然用爪子挠挠脑袋，扭过头，慢吞吞地朝沙包的另一边走去。 壮汉登时紧张得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保持姿势一动不动的停在原地不敢再继续靠近，直到确认土拨鼠没有钻地逃跑的动机，才稍稍放下心来，再次缓缓靠近。 只要想到抓到它之后自己能够得到的泼天好处，壮汉心里就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眼看一人一兽之间的距离仅剩数米之遥，壮汉突然觉得背后一凉，淡淡的杀机随同阵风席卷而至。他骇然之下来不及回头，本能地做出躲避的动作。 只见壮汉身体前倾的同时，顺势向前一滚，却不料还是晚了些，一阵剧痛从后腰处传来。 偷袭得手的凌程，看着已同自己拉开距离的壮汉，后腰处寸长的伤痕，很是有些遗憾。 他本是对准了壮汉的后心，却不料壮汉反应极快，居然躲开了致命的一击，并且在短刀穿透他皮肤的霎那，凌程竟然有一种刺在铁板上的错觉，若不是自己也修炼到第一境力气大增，也许还没法子深刺进去，可见壮汉的身体有多么的强悍。 “绝不能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凌程此时此刻已然知道，壮汉比他预计的还要强了很多，若是单打独斗自己绝对没有希望获胜。登时心中发狠，扑向向蹲伏在地上的壮汉，趁后者还未来得及起身，又在壮汉的右肩和腰上捅了两下。 壮汉连续吃痛之下几欲发狂，凭感觉向身后猛地握拳横扫而出。他出拳的速度实在太快，凌程后退一步依然避让不开，一时间顾不得拔出还插在壮汉后背上的短刀，双手并拢挡在胸前。 紧接着，凌程感觉到一股大力撞击在自己的手臂上，伴随着骨头裂开的声音，他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淬体诀刚入门的杂碎，你居然敢偷袭我！”站起身的壮汉，出手的瞬间便辨认出了凌程的境界，大吼一声，将刺入后腰的短刀拔出，随后狠狠地扔在地上。 怒火攻心之下，壮汉的眼睛变得赤红一片，恨不得生撕了眼前这个竟敢偷袭自己的人。 三个伤口因为短刀上的倒刺，血流不止看上去十分狰狞，但实际上并没有伤到重要的内脏，并不致命。 凌程蹒跚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双手拉拢在身体两侧，手臂传来的剧痛感让脑袋有些晕眩。 他尝试将手抬起，两只手却不听话地微微地颤抖着，使不上半点力气。 他实在没想到壮汉居然生猛如斯，而此时自己如果被他近身，非被他活剥了不可。情形危机之下，凌程顾不得，转身飞速后退，目标锁定壮汉先前放在地上的柴刀。 “找死！” 壮汉又惊又怒，不顾伤势猛然爆发出极快的速度，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追上了凌程，而后凌空飞起一脚，踢中了凌程的后背。 “砰”的闷响，凌程只感觉后背遭受重击，瞬间吐出一大口血，整个人贴着地面飞了出去，同时从胸口处传来“咔嚓”脆响，肋骨断了好几根。 凌程眼前发黑，疼得差点昏了过去。 若不是壮汉因伤势影响，没法用处全力，凌程此时已经是死尸一具。 尽最大的努力，保持脑子里的最后一丝清明，在身体飞过劈材刀的刹那间，凌程右手一探将劈材刀抓在了手里，然后在地面上滑出了两三米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而壮汉踢中凌程之后身体失去平衡，后仰倒地，一连串的爆发让他说身上的三个伤口鲜血飙飞，他却似乎忘记了疼痛，爬起身来又向挣扎着的凌程冲了过来。 就在他欺近凌程身边，正准备一拳将后者的脑壳砸碎时，地面鼓起一个小鼓包，只见小白从沙土里钻了出来，跳在半空，挡在凌程身前的同时，将爪子里捧着的大量细沙全撒了出去。 壮汉遂不及防之下，“啊”地一声后退几步，一只手胡乱地在身前挥舞，另一只手不停地揉着进了沙子的眼睛。 小白成功地拖延了时间，“吱吱”叫了两声再次遁入地下，凌程这时候也终于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感觉断裂的肋骨几乎已经贴着肺部，只要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痛。生死存亡之际，凌程根本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蹒跚着走近被捆绑着的青年，用尽最后的力气，挥刀将困住他双手的兽筋尽数斩断。 躺在地上旁观两人战斗的青年，手脚得到解放之后，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搓揉着被勒出血痕的手腕，已经爬不起身的凌程，面无表情。 “我打不过他，该你出手了，我现在说话都费力，感觉自己快死了。”凌程很是艰难地说道。 小白从凌程身旁的沙地里跳出来，呲着大白牙“吱吱”直叫。 年轻人嘴角延伸出笑容，拾起掉落在自己脚边的劈柴刀，手指在刀锋上轻轻摩挲着。 睁不开眼的壮汉心底大呼不妙，揉搓着火辣辣的眼睛，惊恐之余心里又生出侥幸，闭着眼睛大叫：“老三，杀了这狗娘养的，我和老大一定保住你弟弟的命！” 年轻人不理会壮汉的吼叫，而是走到凌程身边，小心地解开后者的衣服，查看其伤势。 壮汉艰难地睁开眼，瞬间感觉到了年轻人冷得刺骨的眼神，当下不再迟疑，转过身扭头就跑。 哑巴青年丝毫不以为意，确认凌程暂无危险，这才提起劈材刀，朝着壮汉逃走的地方追了过去。 凌程隐约间只能看到一阵隐约的残影无声掠过，几个呼吸间便追上了壮汉，后者眼看无法逃走，只得怒吼一声反身迎击。 而青年不闪不避，在壮汉的拳头即将近身的时候身体莫名消失，瞬间又出现壮汉身后，与此同时，他手里的劈柴刀，深深地插进了壮汉的后脑之中。 凌程震惊之余，精神放松之下只感觉眼前景色越来越暗，最后实在坚持不住，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第12章 城镇 当凌程醒来的时候，哑巴青年已经不见了身影。 远处的壮汉仰面倒地，脑袋几乎裂成了两半，异常狰狞，身下淌了一大片已经凝固发黑的血迹。 他艰难地爬起身，这才发现自己错位的肋骨已然复位，想来是青年离开之前替自己接上的。 毕竟伤得严重，凌程起身的过程中动作有些大，拉扯着牵动伤口，疼得他直咧嘴。 恐怕有好长时间，都不能剧烈活动了。凌程轻柔着胸口，目光一转，只见地上有一行小字。 “救命之恩，来日必报。” 旁边还有个袋子，凌程将其打开，望着袋子里静静躺着的十二枚原石和七八个黄石果，心情霎时变得愉快起来，感觉胸口和手臂的伤，似乎也不怎么痛了。 还算那小子有点良心，虽说拿走了柴刀，却给自己留下了丰厚的战利品。 走出老远，找回事先藏好的书包，再拿出木盒里的金册，凌程望着第一页上的22点财富值，抽奖的欲望再也按捺不住。 搓了搓手掌，小心翼翼地打开金册第二页，在右下方的“是”字上轻轻一点，白色雾气形成的旋涡开始旋转起来，越来越快。 凌程的心，随着消散的旋涡提到了嗓子眼，双眼盯着雾气渐渐汇聚而成的小字： “促生灵液一瓶，可大幅缩短各类植物的生长时长。” 凌程长出了口气，还算满意，只要不是谢谢惠顾，抽到什么都好说。 过了一小会儿，小字消散不见，金册泛起淡淡金光，一个瓷瓶无中生有般，突兀地出现在金册上方的半空中。 金册光芒收敛，瓷瓶也从空中徐徐下落，被凌程伸手抓住。 轻轻晃了晃，瓶内装满了液体，然后又打开瓶塞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飘来，凌程决定回到营地后，在黄石果藤上试试效果。 手气正旺，他决定两连抽。 白雾旋涡又开始转动，消散之后形成了四个小字：“原石五枚。”紧接着金册光芒闪过，半空中多了五枚绿莹莹的原石。 将原石全数收取后，凌程将金册翻回了第一页，财富值数字变成了7。 显然抽奖得到的原石，是算在财富值里的。 加上小白找来的五枚，凌程此时已有二十三枚原石，暂时解除了危机。 “吱吱。”小白这时候也从沙地里钻了出来，闪亮的大白牙衔着一枚原石。 原石二十四枚，金册上的财富值：8。 小家伙看到凌程手里的一大捧原石，居然变得有些沮丧，嘴里的原石掉在地上，高昂的小脑袋低了下去，小耳朵也耷拉着。 凌程忍不住笑出声，登时牵动伤口，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将它抱起放在怀里蹂躏了半晌，才让小家伙再次开心起来。 此处不能停留，被劈死的壮汉还有同伙，先前离开的瘦小中年人若是返回，自己受了伤想跑都跑不掉。至于壮汉的尸体，凌程不打算去管了，反正夜晚来临之后，定然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收拾好东西，凌程先是到石屋里看了一眼，里面除了一张石床外空无一物。他又绕着石屋附近走了一圈，确认再无遗漏，便离开了此处。 半个月之后。 胸口和手臂依然隐隐作痛。毕竟是骨头上的伤，凌程虽然修炼了淬体决，身体自愈力提高了很多，但毕竟只是练成了第一个境界，所以没那么容易养好。 抽奖得到的促生灵液，效果极其的出众。凌程只是往黄石果藤的根部，滴了一小滴灵液，藤蔓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花结果，原本三天才能采摘的黄石果，仅过了两个时辰就彻底成熟了。 只不过营地的出水量太小，是以根本无法持续的使用促生灵液。无奈之下，凌程只得将灵液加水稀释，把黄石果成熟的时间控制在一天一次。半月下来，凌程已经累积了八十余个黄石果，快要将书包都装满了。 伤已经好了大半，凌程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去黄沙镇。收拾干净营地之后，他便带上小白，再次上路。 一天之后，凌程遇到了第一个路人，然后彼此之间，很有默契地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第二天，他就看到了远处的一堵砂石砌成的城墙，时间摧残出了它的沧桑，虽算不上宏伟，却一直延伸到目所不及的远方。而城墙之后，露出几座高大阁楼的顶端。 至此，凌程觉得，这死寂的戈壁滩，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人越来越多，只是大都衣裳褴褛，并且互相提防着，直到看到了城门与守城的士卒，才稍稍放心下来，加快了脚步。 黄沙镇的城门很小气，高宽均不到一丈，就如同在城墙上开出的狗洞一般，两名门卒身着有些破旧的铁甲，正分别对进出的队伍查阅着。 进城的队伍稀稀疏疏，全都是男性，个个营养不良神情呆滞，凌程走上前排到队伍的最后边，引得几个排队的人扭头向后看了看，见是一个穿的比自己还破的少年，遂又转回了目光。 只有排在凌程前头，挑着扁担的老头，向凌程点头笑了笑。 凌程回以微笑，默默地把书包紧紧抱在胸前，垫着脚仰头向前看去。 至于小白，此时却不见踪影。 伸长脖子，想要先看看进城的手续和流程，恰巧见到一名门卒，握着递进手里的一块方形木牌，在城门边的石柱上扫了一下。 “暂住牌到期了，补交一枚原石再进城。”门卒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想要进城那人努努嘴唇，欲言又止，而后颓然摇头。 门卒将木牌抛了回去，也没有什么嫌弃的表情，平静地说道：“都是苦哈哈，我也不为难你。”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怂恿道：“把契约签了吧，总比丢了命强。” 那人身子明显抖了一下，面露挣扎，最后还是小声道：“我再去矿坑试试，兴许就能找到一枚原石。” 待那人将木牌贴身收起，离开了队伍后，负责出城检查的门卒，抬头对着稀疏的队伍高喊道：“暂住牌到期交不起原石，又不愿意签契约的，都赶紧离开，否则耽误了时辰，休怪本官无情。” 话才说完，又有两人低着头脱离了队伍，快步离开，同时也有更多想要入城的人，不断的加入到队伍中。 第13章 李老头 凌程前面的人快速减少，眼看快要轮到自己时，后方却扬起了大片沙土，紧接着响起了轰隆隆的马蹄声。 队伍里的人纷纷回头望去，只见数十名衣着统一的黑甲门卒，骑着高头大马，正向着城门的方向飞奔而来。 微敞的铁门，在让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缓缓打开，黑甲骑兵如风般转眼即至。 正伸头想要一睹城内风景的凌程，突然感觉肩膀一沉，被人拽着扯了一把，回过神来之后，赶忙随着队伍向城门两边散开。 风沙呼啸，地面震颤，黑甲骑兵很快消失在城门里，大开的铁门也在刺耳的“嘎吱”声中再次关闭。 “按照原先的顺序排队，扰乱秩序者重罚！”在守门门卒的高呼声中，入城的队伍再次有序地汇聚起来。 “谢谢老伯提醒。”凌程小声道谢。 正巧排在他前面的老头呵呵一笑，挑着扁担，点点头算是应下。 很快的，便轮到了老头儿。 “你这次出去的时间可够长的啊。” 门卒显然与老头熟识，很随意的笑着，挑开老头箩筐上盖着的麻布看了一眼，“哟呵，满载而归啊。” 另一名门卒闻言，也暂停了出城得检查，走了过来笑道：“咱哥俩刚还在打赌，李老头你到底能否活着回来，现在看来是我赢了，真味楼的一顿酒，谢啦！” 李老头递上自己的木牌，笑得整张老脸上的皱子都挤在了一块，摸着自己的光头大笑道：“老头我要是死了，樊远那小子岂不是得哭死？偌大个聚财坊就盯着我还钱，真是不要脸。” “我听说樊坊主这几日，可真是等你等得心焦难耐，这次收获如此丰厚，怕是够把赌债还上大半了吧？” 负责进城检查的门卒，很随意的将木牌往石柱上一扫，木牌亮起土黄色的微光，便将木牌还给了李老头，继续笑道：“你这暂住牌即将到期，这次可别把原石都赌没了，起码留下一枚续费。” 李老头将两个箩筐重新挂到扁担上，再将布包往腰上一系，边走边豪气地大声道：“不可能的事，老头我此次必会赌神附体，定能赢得樊远那小子底裤都不剩下。” “那我们两兄弟，提前祝你大杀四方。”守门的两人笑着回应。 老头走进了城门，凌程上前一步。 负责进城检查的门卒，打量了如同乞丐般的凌程一眼，道：“把暂住牌拿出来。” 凌程摇头，小声道：“我没有暂住牌，能不能办一个？” “可有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 凌程依旧摇摇头。 门卒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三枚原石，我不问你的来历。”说罢又将黄纸在他眼前晃了晃，“若是拿不出来，便签了这契约，我照样放你进去。” 凌程二话不说，乖乖的掏出三枚原石。 “不错，还算懂事。” 门卒又重新打量着凌程，接过原石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其中一枚抛给了另外一名门卒，后者接过原石后，很自然地塞进怀里，然后朝凌程笑了笑。 “别以为我讹你，像你这种不知底细的流民，本是要押到府里仔细盘问的，仅多收你两枚原石，却是我看你岁小面善，不像那些坏痞子，所以放你一马。” 门卒说话声音颇大，行事也算坦荡，并没有藏着掖着。 队伍中的人，大都面色不变，只是看着原石，少数人眼中有些贪婪之色，看来门卒所说不假。 只见门卒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轻轻触碰石柱，待木牌表面泛起浓郁的土黄色光芒后将其拿开，转而递给凌程：“遗失不补，三个月到期，到时候自会有人找你补交原石，进去吧。” 凌程道了声谢，也不耽搁，深吸口气大步走进了城内。 黄沙镇竟然出人意料的庞大。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笔直而宽敞的石板路，道路两旁整整齐齐地建满了低矮的土黄色石头房子，道路上稀稀拉拉有几个行人，全都行色匆匆，眉头紧皱。 一些杂草，顽强的从地里冒了出来，星星点点分布各处，显得有些寂寥。 而目所能及的前方，能够看到一些较为高大的建筑，亭台楼阁更是一应俱全，显然越往里面走，越是繁华。 之前提醒过自己的老头，正坐在路边，原本绑在腰上的布袋放在了地上，低头似乎在整理箩筐里的东西。 凌程略微犹豫，还是走了过去，颇为恭敬的问道：“老伯，您可知道，镇上哪里有钢草卖？” 他用余光往箩筐里瞟去，里面装满了黑黝黝的石头，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不过听城门士兵的话，似乎这些石头很值钱的样子。 “钢草的话，镇子内城的三家丹药阁都有卖，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过了内城河再问人吧。” 姓李的老头抬头看了凌程一眼，目光在后者的腰上停下。 “你那把刀，能给老头我看看么？” 凌程略微犹豫，还是将短刀解下递给李老头。 “好刀！” 李老头才拿到手里，便大声赞叹了一句。“星陨钢制成的刀身，雷击木的柄，只是用蛟鳄筋绑得不太严实，不过不打紧。” “你这把刀，差不多能卖一百枚原石了。”李老头将短刀还给凌程，眼睛却一直勾勾地盯着，有些可惜地摇头感慨：“好想杀人夺宝啊！” 凌程嘴角抽搐，你这话有必要当着我的面说吗？ 只得干笑道：“老伯您说笑了。” “要是在城外，你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在说笑了。”李老头很是遗憾，看了一眼他的衣服，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没有想起来，便忽略了过去，解释道：“黄沙镇禁止私斗，若是坏了规矩，就算是镇主也得死。” 凌程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老头究竟是在开玩笑，亦或者是认真的，不由得很尴尬。 他见老者挑着箩筐站起身，正准备弯腰拾起还扔在地上的布袋，忙抢先一步道：“我帮您拿。” 抓住布袋稍稍用力，布袋纹丝不动，用上双手卵足了劲，布袋如有千斤重量，根本就提不起来。 “你太弱了。” 老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对弱者蔑视的神情，很轻松的随手将布袋抄起，扛在肩上。 “走了，老头我赌瘾犯了，还得去趟当铺，然后杀到聚财坊大杀四方，不赢掉樊远那贼娃子的底裤，誓不罢休！” 凌程默默看着老头豪迈而渐行渐远的身影，耳边又隐约飘来了一句：“真特么想杀人夺宝啊！” 凌程眼角抽搐了两下。 天色尚早，行人也很少。 凌程偏离石板路，走到一处偏僻的城墙角落蹲下身子，谨慎地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把十五枚原石全都掏出来放在地上，耐心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待凌程等得都有些心急了，地下终于传出微微的响动，很快的，一个毛茸茸的白色脑袋从沙地里钻出来，然后整个儿扑到了凌程的怀里。 “怎么这么久？”凌程抱怨。 小白“吱吱”叫唤，两只小爪子不停地比划着。 “我看不懂啊，不要叫了，咱们得小心些，免得你被人抓了去。”凌程揉揉它的脑袋小声说道。 就在此时，从身后突兀地传来了说话声。 “它在说：城墙太厚太深，打洞太费力，所以才来晚了……哦，最后还顺带着骂了你一句。” 第14章 冲突 凌程猛地转身，却见李老头正挑着扁担，脸带笑意看着自己，准确的说，是看着自己怀里的小白。 “啧啧，撼天鼠，老头我也是第一次得见，你小子运气真是逆天了。”老头说完，脸色幽幽，遂又不自觉补充了一句：“已经忍不住，想杀人夺宝了啊！” 凌程脸皮抖了两下，手掌悄悄握住别在腰间的短刀，小白则迅速钻回地洞里，露出半个小脑袋谨慎地盯着老头。 李老头摆手笑道：“别紧张，老头我没有恶意，只是忽然记起，我在戈壁里遇到的一个人，与你的衣着很像，好奇之下才追过来问问，没想到撞破了你的秘密。” 他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着凌程，点头确认道：“样式的确很像，只是颜色有所不同，唔……年纪大概也与你相仿。” “那人呢？”凌程声音有些发颤。 “死了。”李老头遗憾地摇摇头，“那人凭空出现，被我一脚踢飞后，被一只沙妖给吃了，五颜六色的肠子流了一地，其它的啥也没剩下。而且很奇怪的是，那只沙妖把他吃了之后，自己又莫名其妙的死了，我还白捡了一颗妖晶。” 李老头一本正经地讲述着让凌程浑身发毛的话，最后还从麻袋里掏出一枚拳头大小的白色晶石，向他展示了一下。 忍住内心的失落和一点点的恐惧，凌程问道：“老伯，您是在哪见到那人的？” “黄沙镇西边的石峰林，你也别想着去，就凭你现在的身手，绝对有去无回。记得把你那只撼天鼠藏牢咯，若叫某些人看见，就算是在镇里你也死定了。” 李老头见凌程点头表示明白，略微犹豫，又道：“这几天我都会待在聚财坊，你若是要出城，可以事先来通知我，我好赶来杀人夺宝！” 凌程翻着白眼，彻底无语。 李老头是真的走了，凌程等了好久，才偷偷摸摸地换了个地方，将背包里装着的黄石果倒出大半，用校服包起埋进土里，然后把小白塞进书包，再三警告它不得出声，不准乱动，才向内城走去。 黄沙镇很大，按一个回字形结构，一圈一圈地往外扩张。越往中心走，石板路边的房屋就越高大，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一条丈宽的水渠，如同护城河般，将内城和外城隔绝开来，走过石桥来到内城，道路两旁的房屋全都是雕梁画栋，甚至一些宅院高大的围墙内，还栽种着不少的树木，茂盛的树冠高出围墙，&&&&&，路上不乏衣着光鲜的人，看到凌程乞丐般的装束，纷纷避让开来。 凌程无视路人的目光，抱紧书包，加快了脚步。 又径直穿过两条街道，凌程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泛着波光的巨大湖泊，出现在他的眼前。 湖面明亮如镜，微风吹过波光粼粼，像一块无瑕的翡翠，闪烁着光泽，见惯了黄沙和碎石，突然间看到这么大一个湖泊，让人难免震撼。 而湖的中心，有一座袖珍的小岛，岛上孤零零地建有一座低矮的石房，房子两旁分别种着一棵垂柳，一艘小船在岸边摇曳，船头栓在其中的一棵柳树的树干上。 凌程双手搭在湖堤的扶栏上，望着湖水怔怔出神了很久，然后默默转回身，走进一家名叫“如衣阁”的店铺。 古色古香的装饰，靠壁有一圈固定的长椅。长椅上，墙上，天花板上，都铺钉着富丽堂皇的妖兽皮，踏上去像最贵重的地毯一样柔软。 坐在柜台后边的掌柜，抬头见凌程走了进来，愣了一下又恢复如常，毫不在意地继续低头写字。旁边的小厮正准备出声吆喝，要将他赶出去，却见掌柜的没了反应，只得硬生生将即将出口的脏话咽回肚里。 “客官想买点什么？”小厮离着凌程一丈远，语气尽量平缓，憋着气问道。 “这件衣服怎么卖？”凌程知道自己身上不好闻，所以丝毫不在意，指着一件土黄色的长衫问道。 之所以选择这件，只有一个原由——在戈壁里，这颜色耐脏。 “二十粒金豆。”小二说完，又赶忙补充了一句，“本店的衣物都是精品，概不还价。“ “金豆？” 凌程若有所思，“一枚原石能换多少粒金豆？” 小厮虽觉得奇怪，眼前形如乞丐的少年，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但依然很有耐性地回答道：“一百粒。” 这的确是原石和金豆的兑换价格，可实际上，很少有人会将原石换成金豆。 凌程点点头，正准备掏出原石将衣服买下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难听的声音。 “等会……” 尾音拉得很长，凌程皱着眉扭头望去，只见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公子哥模样的少年，皱着眉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不过却不像是一伙的。 “掌柜的，生意有这么难做么？如今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了？”少年不悦地说道。 跟在他身后，一身劲装的少年道：“邱浩明，人家开店做生意，想卖谁卖谁，奉劝你别惹事，难道你忘了自己才被禁足吗？” 另外一名面容姣好的少女也不说话，面带笑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名叫邱浩明的少年哼了一声，讥讽道：“许鸿飞，本公子可不像你，整天和下等人厮混在一起，也不怕坏了你许家的名声。” 此时掌柜也从柜台后走了过来，笑容可掬笑道：“进门就是客，哪有将客人赶出去的道理，若是衣服脏了坏了，赔偿也就是了，公子何必置气，看上哪件衣服，尽管吩咐。” 邱浩明冷笑道：“你看他赔得起么？” 凌程懒得跟他废话，从裤包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原石，抛给站在远处，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小厮，又问道：“你知道附近哪里可以洗澡吗？” “楼上就可以，只要在本店购买了衣物，沐浴是免费的。” “那行，劳烦你带我上去洗……嗯……沐个浴，然后再帮我找一套合身的内衣送上来，费用就从这里面扣，记得别选贵的，能穿就行。” 凌程说着，伸手就要去拿自己选中的那套土黄色长衫。 “慢着……” 难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凌程停下动作，心情糟糕。 第15章 瞳 这人怕是有病吧？ 要是以前的自己，早冲上去教他做人了，可现如今自己一个外来破落户，还是低调点好。 我忍！ 凌程深吸口气，平静地转头看向邱浩明。 许鸿飞面露不愉，正要开口，却被身旁的少女掐了一下手臂，只好乖乖闭嘴。 “这件衣服，本公子也看上了。”邱浩明目光看向掌柜。 “这个……衣服是这位小兄弟先挑选的，要不，公子您重新挑一件？”掌柜虽有些为难，但还是讲道理，笑呵呵地回道。 邱浩明从怀里拿出一枚原石，递到掌柜跟前，“我出价比他高。” 说完，他微昂着头，挑衅似地看向凌程。 掌柜看了一眼眼前的原石，同样转头望着凌程。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行，我重新挑一件。” 凌程很干脆的放弃，往前走了两步，指着一件浅蓝色的长衫，目光又转向邱浩明，挑了挑眉头没说话。 邱浩明目光渐渐阴冷，却是动了真怒。 他禁足才解，立马又和家里大吵了一架，本想出来散散心，却不料遇到了许鸿飞和那个满脑子心机的女人，忍不住嘲讽了几句，对方就像牛皮糖一样黏了上来。 现在又遇到一个敢跟自己抬杠的乞丐！ 难不成这乞丐指一件，自己就得买一件？ 邱浩明感觉全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对。 死死盯着凌程看了好一会儿，他重重“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且在出门前，还故意往少女肩上撞了一下，登时发出一声闷响，就如同两块铁板碰撞一般。 “邱浩明，你找死！” 许鸿飞大怒，吃了小亏的少女却不以为意，紧紧拉住他的手臂，带着狡黠的笑意对凌程说道：“邱浩明这人最是记仇，我俩虽不怕他，你可就得小心啦。” 凌程耸耸肩，拿着浅蓝色的长衫向楼梯走去。 他不喜欢太心机的女人，和自己性格相冲，不互补。 “客官，这件衣服价格要贵一些……” 小厮喊着就追上去，那掌柜的咳嗽一声，收起邱浩明购衣的原石，慢慢道：“价钱不变，你再去找一套内衣给那少年送去，再将邱公子挑中的衣服包好，送去府上。” 当凌程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穿上新衣裳下楼来时，许鸿飞和那少女已经不见人影。 掌柜的将装有八十粒金豆的钱袋递给凌程，抱歉道：“先前的事对不住了，那邱浩明是邱家的三公子，平日里跋扈惯了，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也不好去得罪于他。” 凌程接过钱袋，收进怀里，点头道：“请问掌柜的，丹药阁在何处。”说完又赶忙补了一句：“我不常来内城。” “与修炼相关的店铺，大都设在湖边，很好找的。”掌柜的不疑有他，领着凌程来到店门口，指着右边远处一座三层高的石楼道：“你看，那轩妙坊便是了。” 凌程道了声谢，便背着书包，穿过人群，向轩妙坊走去。 待凌程再次走出轩妙坊时，天色已然渐晚，路人行人依然很多，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钢草买到了，仅仅小指粗的一根，便花费了两枚原石。 轩妙坊的掌柜不在，据小厮说是回主家去了，而那小厮是个话痨，在凌程付出了五粒金豆之后，就把黄沙镇的情况抖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在进城的时候，若是签了那张契约，就一辈子都别想再出城了。 不仅如此，签了契约的人除非被一些家族选中，进入其族内做仆役，否则也不允许进入内城，终身只能在外城干些最苦最累的杂活，是以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没人会选择签下契约。 离城外东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座矿坑，里面伴生了许多的矿石，值钱的不值钱的都有，许多穷苦人便是到矿坑里碰碰运气。同时，那里也是最乱的地方，杀人抢夺的事情几乎随时都在发生。 黑暗即将降临。 凌程停下脚步，转头望向湖中心的小岛上空。 “开始了吗？”他心中默念。 只见一条略微弯曲的细线，缓缓往两边张开，裂出一道缝隙，一个白色的瞳，出现在黑色的裂缝的正中央。 那竟然是一只眼睛，就像是以天为纸，以夜为墨，画出来的眼睛。 下一刻，光瞳犹如一轮白色的太阳一般，迸发出无尽的白色光芒，霎时便将整个黄沙镇都笼罩其中。 紧接着，黑暗降临在戈壁滩上。 凌程依旧仰头望着，震撼莫名。 虽然之前听小厮描述过，但第一次亲眼得见，内心依然久久难以平静。 这只眼睛究竟是宝物，还是某种未知存在的真眼，那小厮也说不清楚，只道黄沙镇存在几千年来，一直是由这只眼睛庇佑着。 还有传说，黄沙镇之所以治安极好，很大部分是因为城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这只眼睛的缘故。 只不过从没得到过证实而已。 从眼瞳射出的光，堪堪能照射到黄沙镇的城墙外，很多交不起原石，进不了城的穷苦人，就呆在墙脚下，依靠着这一点点微光，挨过漫漫的长夜。 “一枚原石就能在城里待三个月，其实是赚到了。”凌程感慨一句，同时内心生出紧迫感，自己还剩十二枚原石，也不知够用多久。 街道上，像他这样驻足而立的人很少，大多数人已经习惯了这一景象，最多抬头瞟上一眼而已。 光芒刺眼，已经无法直视，凌程拿出小厮给自己画的简易地图，看了眼目的地所在的位置。 因为小厮说，只要有暂住牌，就能在内城里挑选一间屋子，这样不仅能有个安身之地，而且每天还能分得定额的水源，足够栽种些黄石果藤蔓或药材，以此来换取原石。 拐过两条街道，又直行了一段距离，凌程终是来到了地方。 衙门占地不大，门口无人值守，从大门看进去，里面仅有个一进的小院子。而门口右边的墙上，贴满了各式的兽皮片儿，虽然已是夜晚，却依旧有一小群人围着。凌程好奇之下挤过去看了一眼，却见兽皮片儿上净是些房屋出售的讯息，再仔细扫了眼价格，他便默默地退了出来。 走到附近一条昏暗的小巷里，凌程背靠墙壁坐了下来，书包抱在怀里，无声地逗弄了一会小白，便睡了过去。 第16章 问药 镇子中央，小岛上空的眼睛随着天色的渐亮，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最后消失不见。 凌程收回目光，回到衙门后，只见依旧有几个仆役打扮的人，站在贴有兽皮的墙壁前。 相比起衙门口的热闹，衙门里此时便冷清了许多，只一个仆从打扮的老人在院子里扫着地。凌程按照轩妙坊小厮所说的，径直走到右边厢房里，将暂住木牌递给了，坐在桌后睡眼惺忪的差人。 “我想分一间屋子。” 那人抬头瞟了凌程一眼，懒洋洋地从桌上摊开很大一张兽皮，说道：“没被涂红的都是，自己挑吧。” 兽皮上画着的是简易的黄沙镇内城的地图，中间一个圆代表着镇中央的湖，许多大大小小的红点和极少数的小黑点儿，如同涟漪般层层向外扩散，整个布局又像一张巨大的蛛网。 凌程大致的数了数，仅内环便足足有四环。 遂又仔细看了看，见黑点全都集中在三环和四环上，一二环的已经全部被人占据了，便指着三环上，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黑点儿道：“我选这间吧。” “每月上缴三十枚黄石果，确定了吗？” “啊？不是免费的吗？” 差人嗤笑一声：“还想免费？做梦呢你！自三月前，镇主失踪之后就改了规矩，即便这样，房子也越分越少，我看再过一久怕是连茅厕都没得分了。” “那这间呢？”凌程耐心地指着最外环上的黑点问道。 “十五枚。” 最后，凌程还是咬牙选了三环上的那间屋子，因为越靠近中心的湖泊，分得的水源也就越多，也就意味着产出也就越多。 三环上的屋子，每天有半缸水的配额，而到了四环上，配额就少了一半，只剩四份之一缸。 “希望那水缸越大越好。”凌程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抽奖得到的灵液还剩大半瓶，过会再回去问问那小厮，什么药材卖的贵，买些种子回去用灵液催生，应该也能够小赚一笔。 从差人那拿过刻有“一零二四”号房门的钥匙，凌程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所选的屋子。 屋子左边是构造一模一样的“一零二三”号房屋，此时房门紧闭毫无动静，显然邻居此时不在家，右边则是用高墙围起来的宽阔宅院，而门牌上显示的是“一百二十六”号，凌程所住的与其比较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打开屋门，是一个二十方左右的小院子，沙石地上铺了一条从门口直通房间的碎石路，一条石渠从围墙上顺着墙壁延伸下来，一直通到墙角的大水缸之上。 水缸高到腰身，缸口直径一臂还长，大小还算不错，凌程比较满意。且随着屋门的打开，干涸的水渠又开始有小股的水流过，不断滴落到空荡荡的水缸里。 院子后只有一个房间，房间里仅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以及一把石凳，做工都很粗糙，凌程却挺知足的。 风餐露宿了一个多月，如今有了属于自己的小窝，已经是一件十分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书包丢在桌上，小白从里面蹦出来，飞快地跑到院子里消失不见。 在包里闷了两天，差点把它给闷坏了。 凌程在石床上躺了一会，待小白玩耍回来之后，便从包里拿出两枚原石放进钱袋，然后嘱咐它待在家里别乱跑，便打算出门去买药材。 街上熙熙攘攘，凌程估摸着镇里恐怕生活着十数万人，很难想象在戈壁滩里，会存在一个如此规模的城镇。 “公子你今儿又来啦，屋子有着落了没？我昨晚听主家人说，南边不断有流民聚集过来，现在都有点不够住了。”年轻的小厮见凌程走进坊里，立马满面笑容迎了上来。 店里冷冷清清，没有生意，掌柜的依然不在。 凌程笑着点头回应：“已经住进去了，我过来是想问问，你们这的黄石藤和一些药材的种子是个什么价？” “种子不贵，黄石藤种子五粒金豆，能结果半年，而药材种子的区别可就大了，从十粒金豆到几十枚原石的都有。” 小厮见凌程听得认真，兴致更高，细细解释道：“我听掌柜的说过，黄沙镇所处的位置太偏，很多药材都是从其它城镇高价运过来的，再加上不同的药材，有的稀少有的常见，种植的时间也有极大的不同。就像您昨天买的钢草，很常见的一种草药，种植时间也不长，大概一个月就能长成，它的种子也就二十粒金豆，而更值钱的那些，动辄几年十几年，甚至上百年才能长成入药，这些珍惜的药材种子，就很贵了。” 凌程点头表示明白，不同的药材珍稀程度不同，种植的年份也不同，价格差别大很正常。 同时他也很是后悔，早知道种子和成药间的价格差距如此大，他就直接买钢草种子回去，用灵液催长了。 “如果我想自己种一点药材，用来出售换取灵石，那要种什么比较好呢？” 小厮略作沉思道：“依我之见，有三种药材值得种植。第一种是凝华草，半年入药，种子一枚原石，售价八枚原石；第二种是益神花，也是半年入药，只是吸水比凝华草要多些，种子一枚原石，售价十枚原石；第三种是六阳果，一年入药，种子两枚原石，售价二十枚原石。这三种药材，都是淬体决前三个境界需要用到的，公子居住的房屋能分配到的水量，应该足够种植一株黄石藤，外加一株草药。” “忘了说了，公子若要出售，丹药坊收购的价格是其售价的一半。当然，公子若有门路，也可以私下与人交易，应该能多得一两枚，现在很多人都是这么做的。但千万不能被人发现，镇内对于修炼的一切物品，都是禁止私人贩卖的。”小厮好心的小声地补充道。 凌程心里默默盘算起来：只种一株黄石藤，除去上缴的，每天只能混个半饱，若是种凝华草，不用灵液催生的话，抛去种子的成本，半年才能赚三枚原石，再扣除两枚原石的入城暂住费，就只剩一枚。 剥削的好狠，也就难免私下交易屡禁不止。 “有没有吸水比较少，成熟期比较长的。”凌程问道。 “紫心根，破碎戈壁特有的药材，吸水很少，不过得二十年份以上的才能入药。您也知道，破碎戈壁土地贫瘠，很多药材都是从水里吸取营养和灵气，可这紫心根很是奇特，它竟然能从空气里吸收灵气，所以吸水很少，大概仅有凝华草的三成。只是紫心根入药周期太长，种的人不多，但它却能将强内脏的境界完全巩固，是以价格颇高，轩妙坊的收购价是……稍等，我去查一查。” 小厮说着跑到柜台后，捧出一本厚厚的图册，翻到绘有紫心根图案的那页，道：“种子两枚原石，收购价一百枚原石。” 这个不错，凌程估摸着一瓶灵液下去，怎么着也能将它的生长周期缩短到一年以内。 第17章 失败了 “先来两粒黄石藤种子，一粒紫心根的种子。”凌程掏出两枚原石，又数了5粒金豆交给小厮。 小厮还想再劝，紫心根这种药，除了一些在黄沙镇根深蒂固的帮派和家族，几乎没人会去种。谁也说不准二十年后是个什么样子，甚至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二十年后。 凌程态度很坚决，小厮只得取了种子交给他，又详细交代了种植的方法，凌程走之前突然想起一事，又问道：“你知道哪里有染色颜料卖吗？就是动物毛皮染色，不会掉色的那种。” “公子您算是问对人了。”小厮眉开眼笑，“我一个朋友，是在珍兽阁打杂，他们那里收购来的妖兽皮，很多都需要染料加工，如果您需要的话，五粒金豆我去帮您搞一点来。” 给了小厮十粒金豆，凌程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染料终于到手。 又在街上逛了一会，采购了一些杂物，回到家，小白老老实实趴在桌上打盹，凌程小心翼翼地将三粒种子都栽进土里，浇过水后，便进到屋里养精蓄锐准备第二日修炼。 淬体决第二个境界——坚皮肤，第一次修炼时，需要将钢草碾碎后，将其汁液倒入水中，然后按照书上的运行顺序，运行体内灵气，当汁液尽数被身体吸收，破开堵塞的经脉，也就初步练成了。 灵气的运行路线，早已经烙印在了凌程的脑海里，将钢草碾碎，足足得到一大碗的绿色粘稠汁液，尽数倒入水缸中，原本清澈见底的水顿时变成了淡绿色，和原石的颜色颇为相似，且还有淡淡的草木芳香飘出。凌程深深吸了两口，也有些心旷神怡的感觉。 不再犹豫，他将身上的衣服扒光，跳进了水缸里。 很久没有如此奢侈的泡过浴了，凌程闭着眼睛，双手搭在缸壁上，然后将淬体决翻到第二个境界的那一页，最后确认了一眼，打坐图上灵气的行进路线，然后开始修炼。 深呼吸，闭上眼，抛开杂念，沟通着体内缓缓自行运转的灵气，然后小心地尝试将一小股灵气，推向第二个境界的行进路线上。 凌程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钢草的汁液正在渗入体内，与灵气相融合，使得原本透明无色的灵气也带上了一点点绿色。 从灵气循环周天内，分出的那一小股灵气，犹如一根细针般，却死活拿挡在跟前的，堵塞的经脉毫无办法。 汇聚到灵气上的钢草汁液越来越多，绿色越来越浓，形体越来越凝实，似有种凝聚所有力量，一气呵成之下，想要一举将壁障破开的趋势。 当缸里的水又变得清澈之后，凌程睁开了眼睛。 “失败了。”他低着头自言自语，嘴里有些苦涩。 眼睁睁地感受着体内打通了一小半的经脉，在快速的愈合，凌程心里堵的发慌。 钢草的效用已经完全过去，想要修炼就得重新买钢草从头再来，可手里剩余的原石已经不多，得留着一些应付突发情况，凌程略作思量，便打算先把草药种出来卖掉再说。 “也不知道洗澡水能不能用来浇地。” 抱着小心为上的心态，凌程用少量的缸水化开一滴灵液，浇到种有黄石果藤种子的沙地里。 几个呼吸间，一株嫩芽从地里冒出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地生长，嫩绿的叶片，凌程虽已有心理准备，但依旧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小白此时也睡醒了，跳到凌程肩上，同样目不转睛地看着飞速生长的藤蔓。 不出半个时辰，一株黄石果藤就能成熟了。 确定了添加过钢草汁液的水能正常使用后，凌程依旧小心的将灵液一点点化开，浇到埋有紫心根种子的沙土上。 只见湿润的沙土很快的变得干燥，直到浇了三次以后，沙土里冒出一个小小的绿色肉球。 当肉球长到拳头大小时，一大缸水也几乎用完了。 每天半缸水，这是凌程所在屋子的配额，用来生活和应急。 灵液还剩半瓶，凌程突然有些后悔，他也拿不准紫心根在灵液用完之前能否成熟，如若不能，那就真是尴尬了。 接下来，凌程又开始调配染料，准备给土拨鼠换个颜色。 “小白，出来！”凌程黑着脸，感觉眼前有些花，头亦是有些发晕。 地上有好几个小洞，土拨鼠的脑袋在几个洞口间来回出现，速度时快时慢，好像在做游戏一般。 “我再说一遍，快点出来，要不我真要找根棍子来打地鼠了！”凌程假装生气。 “吱吱。”小白老老实实地钻出地面，大眼睛水汪汪的，一脸委屈地望着凌程。 这死老鼠，一看见凌程正在调配染料，便开始出声抗议，后来更是让凌程根本没法逮到它，如今再卖萌，简直比人还聪明。 “好啦，我知道你不想染色，我也觉得你白色的毛毛非常的好看，可是那糟老头的话你忘记了？钻天鼠，听名字就不凡，不把你染成灰老鼠，我怎么放心得了？你怎么和我一起出去？”凌程说得语重心长，一脸无奈。 反正他知道小白听得懂人话，所以演戏得演全套。 果然，也许是被“一起出去”这四个字挠到了痒处，小东西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会，便仰天长“吱”一声，前爪往两边张开，身体向后倒去，躺成大字闭眼不动弹了。 凌程大喜，抱起小白就开始了染色工作。 不一会儿，一只青黄色的大老鼠，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仔细地到处翻看了一下，染的很均匀也很彻底，凌程对自己的作品表示满意。 小家伙新奇地低头往身上到处瞅，还抬起爪子朝着腋下闻了闻，没什么怪味道，也就很自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新颜色。 不得不说，从小厮那弄到的染料，品质真的非常好，古人诚不欺我。 接下来的几天，凌程大部分时间都闭门不出，心思都扑在了紫心根的种植上，变了色的小白则不知所踪。 凌程已经带它出去溜达过几次，没惹来太多关注的目光，也就放心的放它出去玩耍。 日子一天天过去。 小家伙渐渐变得昼伏夜出，大白天呼呼大睡，晚上就精神抖擞不见踪影，凌程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没管。 紫心根在慢慢的长大，细长的红色茎秆零星有三四片肥大的绿色叶片，最上方，是一个绿色的椭圆形球果。球果表面凹凸不平，遍布肉瘤状的突起，突起的尖端还有细长的倒刺。 按照小厮的描述，球果成熟时会干瘪下去，而后自行脱落，红色的茎秆随之变成黑色，就意味着紫心根可以收获了。 第18章 卖药 十天之后，在凌程的精心栽种下，紫心根终是在灵液用尽之前成熟了。 很轻松地将黑色的茎秆拔起，然后将其折断成数节，放入书包内，凌程准备立刻将其换成原石。 “小白，小白……”对着屋外唤了几声，一只青黄色的大老鼠便嗖地从地洞里钻出来，扯着凌程的裤脚，指着屋外吱吱叫唤。 “怎么了？”凌程好奇的跟着它走到院子里，只见小家伙又再次跳进了地洞里。不一会儿，待它再次钻出来时，只见两只前爪里分别捏着一枚淡绿色的石子。 “原石？”凌程惊喜地蹲下身，小家伙嘴里又吐出两枚原石，再一次回到地洞里，如此往返了十五六次才算结束。 望着满地闪闪发光的原石，凌程觉得幸福来得好突然。 “太棒了，爱死你了！”凌程将小家伙紧紧搂在怀里，不停地抚挠。 数了数，总共六十二枚，翻出金册再看一眼，财富值：70。 大发了一笔横财，凌程喜滋滋望着小家伙道：“难道是镇下有原石矿？还能继续弄到原石不？” 小家伙歪着脑袋，眼睛骨碌碌转了两转，使劲地点点头。 “哈哈，发财了发财了，以后小白你就是我的财神爷，我会小心伺候你的！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如果有危险，宁愿不要原石也要赶紧跑回来，听明白了没？” 凌程和小家伙玩闹了好一会，把原石尽数藏到床底下，然后嘱咐它在家守着，自己则准备去将紫心根卖了，再买一株钢草回来修炼。 穷了好久，一朝致富，凌程志得意满下，又有些患得患失，家里藏了大笔的原石，虽然黄沙镇很安全也还是让人不大放心。 而且自己的修炼遇到了瓶颈，不知道需要几次才能成功修成淬体决第二个境界。 有些事情，的确是只靠勤奋也弥补不了的，还得有天分。 本是想去轩妙坊，但快到地方了回头一思量，自己十天前才买种子，如今却拿着成熟的紫心根去卖，若是被有心人盯上可就大事不妙了。 再者，轩妙坊那小厮实在是个没把门的大嘴巴子，很有可能被他给无意间传扬出去。 想到此处，凌程脚步一拐，走向了更远处的宝丹阁。 宝丹阁高三层，比起轩妙坊来气势要恢弘一些，内部也是装饰得几近奢侈，很多地方都用上了昂贵的木材，显眼处还站着两名姿色颇好的年轻女子，通向二楼的楼梯口放着一块小牌子，上书“闲人止步”。 虽然没了小厮的主动接待，但宝丹阁的生意却比轩妙坊要好上许多，看来黄沙镇里富裕的大户不少。 凌程进到店里时，正有几人在挑选丹药，并向那两名女子低声询问着什么，而好巧不巧的，他又见到了许鸿飞和那位当初在如衣阁里吃瓜看戏的少女。 快速的四下打量了下，幸亏没看到邱浩明，凌程心里松了口气。 许鸿飞侧对着大门，余光撇到凌程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扭头点了点，又将目光放回到了少女身上，而少女则是低头专心致志地反复研究着手里的药材，丝毫没有注意。 凌程也微微点头示意，随后径直走到最里边的柜台前，从书包里掏出紫心根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我来卖药。” 掌柜是个老人，很淡定的拿起紫心根，然后“咦”了一声，再凑到跟前一看，忍不禁低声赞叹：“好药！” “此药入手颇沉，色泽浑然一体，乌黑透亮，还隐有光泽流转。”掌柜的将紫心根放到鼻下闻了闻，“有药香凝而不散，药性聚拢其内，真是不可多得的好药。” 掌柜的一番话，顿时引得周边的三五人转头过来。 “呵呵，都说宝丹阁的老掌柜慧眼如炬，从未断错过药材与药性，也极难对某药材赞叹有加，看来此紫心根药效极好啊。”一名中年人笑道。 另外一人则打量着凌程，眼里有藏不住的羡慕，温言问道：“药材是这位小兄弟的吧？还敢问是如何得到的？” “在戈壁里捡到的。”凌程瞎掰道。 “也应是如此，寻常人也无法将紫心根种到如此的品质。”那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欲再说，却被老掌柜打断了。 “这位小友，老夫也不诓你，此药药效极佳，若是初入养内脏境界之人服用后，不仅能够巩固境界，而且对以后晋级凝血液的境界也极有帮助！你这株药材，一百二十枚原石，我宝丹阁收了，你看如何？” 此话一出，就连离得稍远的客人，也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并且朝柜台这边走来。 一百二十枚原石，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已经能够在黄沙镇买下内城里，不算大的一所宅院了。 而且如此高价的药材，很少有人会拿出来卖，大都是以物易物。且很多药材因为时间存放过长，或栽种时养分不够，药性都会流失一些，价格也就要打些折扣。 溢价的药材，极少见到。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凌程眉头却皱了起来。他没想到卖个药居然还引起了围观，若知如此，自己肯定找个人少的时候来，免得被人惦记上。 “一百五十枚原石，这株紫心根我要了！”一声清脆的说话声传来，凌程扭头一看，却见许鸿飞护着那名看戏少女走了过来。 老掌柜脸色微有不愉，“倪漩侄女，你是要和我宝丹阁抢生意么？” 名叫倪漩的女孩笑着摆摆手，颇有些调皮的说道：“掌柜的您别动怒，家弟前几日晋级养内脏境界时伤了身子，我这个做姐姐的，害怕他留下暗伤影响了晋升，是以真心想要买下这株紫心根，还望掌柜的体谅。” 老掌柜闻言，点点头道：“此事我也略有耳闻……也罢，一百五十枚原石已是高价，算我宝丹阁就卖你倪家一个情面，不再竞价。”说完，还有意无意地撇了少女身后，木头般面无表情的许鸿飞两眼。 “如此，小女就替倪家谢过宝丹阁了。”倪漩说完，朝老掌柜微微欠身，然后目光盈盈，对着围观的几人扫了一眼，那几人不是知趣地离开，便是明言不会争抢。 倪漩俏脸上再次露出笑意，转头对凌程道：“一百五十枚原石。如何？” 凌程自然应允，这个价格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至于之前倪漩吃瓜的那点过节，看在原石的份上就揭过了吧。 第19章 十连抽 将书包里剩下的紫心根交到倪漩手里，从许鸿飞那接过满满一大袋原石，凌程问老掌柜道：“掌柜的，请问哪里有可以存放原石的钱庄？” 不等老掌柜开口，倪漩便抢先回答：“你可以存在我倪家的钱庄里，出门左转一个路口便是，每百枚原石，每月收取5粒金豆的利息，不满百枚按百枚算，以此推之。” 她说的很详细，老掌柜点点头没有开口。 倪漩见凌程有些犹豫，便继续说道：“黄沙镇有三所钱庄，j邱浩明的邱家，樊家还有我倪家，每家钱庄的利息都是一样的。” 少女身后的许鸿飞开口道：“兄台放心，三大家族的信誉都有保证，数百年来从未出过岔子。” “这女人原来是个顶级白富美啊。”凌程默默地想着。 说实在的，他更愿意相信许鸿飞的话，“行，待会我去你家钱庄存原石，没事先走了，告辞。” “哎哎哎，你等等。” 凌程转身欲走，却又被倪漩喊停下。 “还有事？” “当然有啦，三天后的资质测试，你去不去？” 凌程有些愕然，“什么资质测试？” “你没听说？” “没……” “好吧。”倪漩耐心的向凌程解释。 原来，黄沙镇和另外百余个城镇，都属于漠城管辖，只是因为黄沙镇地处太过偏僻，物产也不丰富，是以很少有外人来此。 每隔四年，都会有漠城来的使者，对镇里年满十岁，未及弱冠的年轻男女，进行资质的测试，若是发现了好苗子，便直接带走培养。只是今年不知为何，资质测试的日期提前了小半年。 凌程大致明白了，就是有大人物来，从十岁到二十岁年龄段的人里，挑出资质好的重点培养。即使是年纪小不愿意离家，也能在未满二十岁之前，跟着每隔四年便前来测试的使者离开。 若能得到大量的资源，而且还有人悉心教导，的确会修炼得更快更稳，凌程有些心动，也许自己该去看看。 “测试通过的几率大不大？” 倪漩摇了摇头，“不足万一，上一次黄沙镇便无人通过，让镇主大人发了好大的脾气。” 凌程暗自咂舌，这么低的几率，自己还有必要去么？ 到时候再看吧。 想到此处，凌程又打量着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倪漩和许鸿飞，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上次去测试了么？” “去啦，不过没选上，这次再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倪漩故作轻松地说着，眼底的失落很好的掩饰住，指着身后的许鸿飞道：“这傻瓜倒是选上了，但就是死活不愿意去，这次是最后的机会，错过了就超出了年纪，他要是再不去，我就永远不理他了！” 许鸿飞尴尬的笑了笑，没说话。 凌程从他的眼神里，似乎弄懂了什么。 “谢谢提醒，明天若是有时间，我会去一趟，告辞了。” 说罢，凌程走出了宝丹阁。 和倪漩与许鸿飞分开后，凌程先是回家一趟，从小白寻来的原石里拿出五十枚，凑够了两百枚整数，而后径直去到倪家的钱庄。 存了钱，收好回执，凌程的心放下一半，想到金册上的财富值，心里便火热难耐。 匆匆回到家，左边的邻居依旧大门紧闭毫无动静，而另一边的大宅院却人进人出，络绎不绝，且每个人脸上都一脸凝重，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小白不见踪影，也不知跑哪玩去了。 不去管它，凌程关上门，回到屋内，双手颤悠悠地捧出金册，翻开第一页看着上面显示的数字，激动莫名。 财富值：220。 翻到第二页抽奖页，凌程第一眼就看到书页最下方新出现了三个小字：十连抽。难得的是，居然还有白雾聚成小字为其注解：第一次十连抽，额外奖励随机物品一份。 必须得十连抽啊！凌程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十连抽三个小字顿时消失不见，白雾旋涡开始旋转。 过了一会儿，待白雾散尽，一行新的小字出现在金册上：恭喜，未能中奖。 凌程无语，没中奖还恭喜个屁，这金册也不正经。 是个人都会有脸黑的时候，很正常，凌程没太在意。 可没过多久，他的脸色就变得铁青。 一次没有中奖并不可怕。 让人可怕的是，十次都没有中奖！ 凌程懊恼地暗自发誓，今后如若再十连抽，砍手！ 就在他失落无比的当头，白雾汇聚成的小字出现了变化。 恭喜，抽奖额外奖励为促生灵液配方一份。 同时，半空中出现了几行半透明的文字，迅速钻进凌程的额头里，片刻之后，凌程便已经将灵液配方铭记于心。 凌程突然有些庆幸。 幸亏十连抽啥都没抽到。 还未从大落大起中回复过来的凌程，又注意到金册上有了新的变化。只见原本十枚原石抽奖一次的小字，此时变成了一百枚原石抽奖一次，而且最下方的十连抽，又再次出现在金册上。 凌程已经泪流满面。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抽奖的那一刻，镇子中央，湖心小岛的上方，无数镇民亲眼见证了，那只保护着整个黄沙镇的眼睛，居然破天荒的在白天显现出来，那巨大的白色眼眸，甚至突兀地转动了一下。 登时，整个黄沙镇炸开了锅。 小白跑了回来，浑身的灰毛炸起，指着头顶已经消失不见的眼睛吱吱叫唤，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随之而来的喧闹声传到凌程耳朵里，刚出门，就见许多镇民已从家中出来，在路上跪了一地，不断地向天空祷告着。 待他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之后，不禁怀疑起这动静是自己抽奖闹出来的。 毕竟，那金册看起来也极为不凡，来头肯定很大。 凌程躲回家里闭门不出，街上人声鼎沸祷告声不断，而那只眼睛当晚却正常的出现，瞳孔中的光芒照耀整个城镇，到了白日又再次消失，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 如此过了三天，测试资质的日子已到，镇眼异常的事逐渐平息了下去，话题渐渐被讨论谁能被漠城选上之类的问题所取代。 凌程也终于从家里走出来，将小白装进书包里，上街打探消息的同时，顺便找找配制催长灵液的药材。 灵液所需的草药只要三种，而有两种都是凌晨没有听说过的，只得再去轩妙坊，向那大嘴小厮打听了。 第20章 排队 小厮依然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凌程，给身边的客人打了个招呼，便极有兴致地跑到凌程身边道：“客官，你听说镇眼异常这件事了没？当时我可是亲眼所见，我滴个乖乖，大白天的，镇眼突然出现，而且眼珠子还动了一下，差点把我给吓死！听说连闭关修炼的副镇主都出关了，和漠城来的使者讨论了几天都毫无进展，之前真是闻所未闻啊，现在大家都在猜测，镇眼其实是活的。” 凌程默默地点点头，附和道：“我没亲眼看见，听说之后也是吓了我一大跳，没想到镇眼居然还会动。” “那是，我听主家人说，黄沙镇有史以来，好像从没记载过镇眼异常的状况。不过啊，现在镇眼又恢复了正常，漠城来的使者大人也开始了资质测试，您还不赶快去试试？” “不急不急，待会再去。”凌程咳嗽一声，见掌柜的又不在，客人也只有一人，只有小厮守着店铺，便将他拉到一边，从怀里摸出写有药材的纸张和五枚金豆，悄声道：“你能帮我搞到这两种药材吗？” 小厮皱眉看了看，摇头道：“这两种药材只有药园才有，平日里是不会拿出来出售的。” “我只需要一点点就好，哪怕是一片叶子，一节根须都成。” 小厮依旧摇头。 凌程失望地哦了一声，又问道：“药园是什么？” “公子，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小厮一句话，怼得凌程既心虚又尴尬，“药园是黄沙镇近百个大大小小的家族以及帮派，合力栽种的一处药田，就在湖心岛小屋的后面，里面种满了各种稀有的药材，成熟之后会根据各家的贡献来分配，咱们这些人，是一辈子都轮不到的。” 凌程听闻，也就打消了念头。来到黄沙镇这么久，他还没见过谁登上过湖心岛，肯定有不知名的危险，看来只能想办法从别的地方弄到药材了。 书包里，无声打了个哈欠的小白小耳朵一动，将两人的对话全都听得清楚，大眼睛动了动，似在思考一般。 一时半会是不可能配制灵液了，凌程又和小厮聊了一个多时辰，后者甚至将草药的图鉴都搬出来，让凌程坐着翻看，没客人的时候还不断的进行指点。 好几个时辰后，天色渐晚，凌程从轩妙坊出来，一时不知该去哪里。 路上行人很少，不算宽阔的街道显得有些冷清，他走了一路，听见许多路人都在谈论着资质测试的事情，才知道测试是不间断的连续进行三天，心念一动，便朝黄沙镇外城，广场的方向走去。 因为签订了契约的人，没办法进入内城，是以每一次的资质测试，都会在外城的广场上进行。 只要能够被选上，入选者连同家属的契约，自然也就无效了，是以这也是一条脱离苦海的捷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只是这条道，极难走通！ 路经家门的时候，凌程怕广场上人多眼杂，便将小白送了回去。 距离广场越近，人就越多，街道也越拥挤，不时能够看见一些神情落寞的少男少女，或是独自、或由父母陪同着，从广场的方向走来；而更多的年轻人，则是或忐忑、或自信满满地朝广场走去。 凌程本是只想来看个热闹，却不料被气氛所感染，居然对资质测试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广场近在眼前，围观的人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一只年轻的队伍从凌程的身边，一直排到了尽头处广场上新立的楼阁里。 内城和外城的围观人们，分别占据着广场的两边，可谓是泾渭分明。 就在此时，从前方的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惊呼，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的天，这是第二个了！” “才第一天啊，就出现了两个，今年咱黄沙镇要逆天啊！” “也不知道这两人谁的资质更好些，应该弄个排名的。” “还排名呢？要是像上次那样，一个人也选不上，岂不是打自己脸？” “上次也是有人选上，只是那两人都选择不去而已。”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儿，话说这两人都是内城的家族子弟，也不知道我们外城今年会不会有人选上。” “肯定会的，你忘了张家那丫头？” “也是，那丫头肯定能选上！” “绝对，那丫头是百年难见的天才！” …… 凌程听了一会，很快就知道原委。 四年前，黄沙镇有两人被选中，却不愿意离开，让前来的使者空手而回。 是以今年漠城那边，只派了两人过来，谁知才检测了十数人，便冒出一个资质极佳的天才来。 两名使者大喜过望，决定连续三日不限时测试，就算是以前不合格的，三日之内，也可以随时前来参加测试。 然后，当晚又出现了一名天才。 整个广场沸腾得几乎快要蒸发掉。 凌程默默地加入如长城般的队伍末尾，望着极远处的楼阁，听着周遭无所不在的议论声，莫名的一股豪情冲上额头。 可是按照队伍的长度，以及挪动的速度来看，起码得排一整天的队，才能轮到自己。 凌程瞬又觉得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不管了，也就浪费一天的时间，要有信心，搏一把试试！”凌程在心底为自己打气。 另一边，资质测试的阁楼二楼之上。 三名年纪相仿的中年男子，坐在奢华的原木座椅上，翘着腿喝着茶，目光不时飘向，笔直站立在楼阁外显眼处，供众人瞻仰的两名少年，面上都带着淡淡的微笑。 “余副镇主，提前恭喜了，黄沙镇今年怕是要露好大一个脸啊！”一名高瘦的使者笑着朝坐在主位上的中年人拱手笑道。 “李使者过奖。”余副镇主满面红光谦虚的谦虚着，随后叹了口气：“柳兄若是知晓，必定也会极为高兴。唉，就是不知道柳兄到底跑哪去了，无缘无故消失了大半年，至今依然了无音讯。” 另一名使者接口：“柳镇主修为高深，只要不深入妖王涧，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 余副镇主嘴角那颗乌黑的痣抖了抖，笑道：“刘使者说得极是，想来必定如此，是我多心了。” 刘姓使者又一本正经道：“当然，世事无常，漠城有漠城的规矩，倘若柳镇主一年之内还是未归，那镇主的位置，自然是由余副镇主来接替。” 余副镇主脸上笑意更甚，说了两句不敢，柳兄定会吉人天相的话，便将话题引到了其它地方。 “二位使者，关于前几日，镇眼异动之事，在下已经动用所有的镇卫与黑骑进行了搜索，却毫无所得，想必二位也有调查，在下冒昧问一句，可有什么进展？” 刘李两名使者相互对视了一眼，李使者摇头：“我们也没有任何线索。说来惭愧，当时我亲眼目睹了阵眼的异动，震惊之余，却是有些后怕，从来没听谁说起过，镇眼的光瞳居然还会动！” 刘使者接话道：“我虽未亲眼看到，但听到动静便从屋内赶了出来，听过柳兄的描述后，同样的心有余悸，此间事了，我二人必会尽快将此事如实上报，定然叫城主大人知晓，还请余副城主放心。” “那就劳烦二位了。”余副镇主朝二人拱拱手，又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第21章 天才 天黑之后，湖心岛上方的镇眼又再次亮起光芒。 外城的光，比之内城要弱了许多，照得人昏昏欲睡。 未有人再被选中，围观的人也散去了大半，阁楼里只剩下寥寥两人，继续进行测试，直到天亮。 广场上又渐渐热闹起来，也就在这时，强忍着睡意的凌程，终于排到了广场的范围之内。 “很快就能轮到自己了。”想到此处，难免激动，凌程顿又感觉精神百倍。 不断有人从队伍里走出，由其他人取代其位置，从他人那接过几粒金豆的报酬后，点头哈腰，一脸笑容。 凌程万万没想到，资质测试上，居然有不少人，干起了替人排队的营生。 看来不管在哪，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生意。 此时，从广场外，传来喧闹的声音。 凌程回头望去，只见外城人群聚拢的那个区域的人们，自发的让开一条路，一名穿着朴素，佝偻着身躯的老人，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牵着一名有些囧怯的十三四岁女孩儿，颤颤巍巍的向广场走来。 每个人脸上带着莫名的激动与真诚的希冀，主动和老人女孩打招呼。 “张老好……” “张老，您慢一点……“ “小花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金花，一定要选中啊，李老一大把年纪，全靠你了！” 紧接着，一句声音极大的干吼，不知从人群的哪里传了出来。 “张金花，你要是被选上了，一定要等我，我将来一定踏着七彩祥云来娶你！” 人群一阵哄笑，小女孩脚尖并成了内八字，红着脸低下头，而老人家横眉一竖，脸色变得铁青。 “哪个混球在胡言乱语，给老夫出来，看不打断你的狗腿！” “哈哈……” “金花，你就答应了吧！哈哈！” ………… 外城的人们，脸上大都带着笑容，不断地送上祝福的话语，而内城的人们也在好奇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此时的女孩儿，万众瞩目。 凌程知道，脸上有点点雀斑的小女孩，十有八九就是人群之前讨论的，外城的那位小天才。 五官精致，脸颊还带着点婴儿肥，挺可爱的。 老人和女孩走的不快，而队伍的最前端，不止一名男孩，自发的将自己辛辛苦苦排了一夜的位置，让给了名叫张金花的女孩儿。 女孩先是不愿，却被老人强行拉到最前头的位置上，只得对让位的那名男孩鞠躬致谢。 “挺有礼貌的，希望她能成功。”凌程在心里默默的祝福。 老人后退了两步站定，不去理频频回头望向他的女孩，腰杆挺直紧抿着唇，冷脸抬头向前看着阁楼。 无数人带着各色各样的目光和心情，目送女孩入了阁楼，老人的双手，在这时也不自觉地握紧起来。 一小会之后，只见阁楼内爆发出炫目的淡蓝色光芒，并极快地将整个阁楼淹没在内。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震天惊呼，而蓝光并未收敛，越来越亮，照耀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刺眼的光芒，让众人都不得抬手阻挡，并眯上眼睛。 直至最后，淡蓝色的光，吞噬了广场的大半区域，而身处蓝光内的人们，甚至能感觉到空气都变得湿润了起来。 无数人为之心悸与震撼。 真正的天才！ 当光芒散去，整个广场上欢声雷动。 数十年来，这是外城第一次有人被选中了。 而且是以碾压的所有人的声势被选中！ 就连淡然坐在阁楼第二层，淡然喝茶闲谈的余副镇主，以及刘李两名使者，也都震惊得无以复加。 三人迅速下到一楼，望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孩儿，刘李两名使者迅速的低声交流了两句，刘使者便对余副镇主拱手，郑重道：“此女资质惊人，现由我立即将她护送至漠城，李兄留下继续进行资质测试。” 余副镇主脸色再变：“须得如此着急吗？” 李使者神色有些复杂，接过话头：“所有人都知道，城主大人一直未收亲传弟子，我与刘兄都觉得……亲传弟子之位，该是非此女莫属了。” 余副镇主满脸呆滞，喉咙动了动，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没人知道阁楼二楼上的谈话，凌程和许多人一样，伸长着脖子，等待着女孩出来，却迟迟未成见到，人群不禁又开始议论纷纷。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从阁楼里出来，公布了女孩已经由使者，提前护送前往漠城，并且规规矩矩地将站在阁楼底下的老人请了上去，整个广场又再次轰动。 资质测试因此暂停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开始。 凌程心里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他强压住怦怦直跳的心和胡思乱想的念头，一步一步登上了通往阁楼的石阶。 进到阁楼里，四周空旷无杂物，一块巨大的无色水晶被放置在正中央。 水晶呈椭圆形，上半部分极为平整光滑，就像是被人用利器，从中间削开的一般，两名面无表情的中年人，分别站立在水晶的两侧。 前面还有人在测试，凌程站在阁楼边缘默默等候，好奇地观察着测试的过程。 只见那少年双手放在水晶上，不一会儿，水晶表面便泛起了微弱的白光，还未等他欣喜，又兀自消失不见。 “不合格，出去吧。” 测试的少年失落离开。 “下一个。” 凌程闻言走上前去。 其中一名中年人开口道：“凝神静气，将双手放到晶盘上。” 凌程深吸口气，排除杂念，将手放在了水晶光滑的剖面上，闭上眼睛静静等待。 水晶入手微凉，除此之外再无其它感觉。几个呼吸之后，只听一句“可以了”，凌程收回了手。 水晶毫无动静。 “不过关，出去吧。”中年人看都没朝凌程看上一眼，说完又朝外高声喊到：“下一个。” 凌程心中惆怅，暗自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一结果。 自己到底在奢望什么呢？ 连淬体决第二个境界，坚皮肤都修炼得如此艰难，难道自己还能是天才不成？ 走出阁楼，走下阶梯，凌程感觉周围热闹的气氛都和自己没了关系。 他忽然想起了在戈壁里救下的那个哑巴，自己来到黄沙镇这么久，也没有一点消息。 “该不会是死了吧？要是那家伙来测试，不知道能不能通过。” 强自打气精神，凌程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扫出脑海，继续思考自己要从哪弄来药材制作灵液。 第22章 倒地不起 俗话说，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缝，凌程还没走出广场，就听见一个熟悉而且难听的声音，阴恻恻的响了起来。 “哟，这不是换了身衣裳，就以为自己有了人样的乞丐么？连你都开始痴心妄想，来测试资质，想要出人头地了？” 邱浩明负手挡在凌程前，身旁站着个和他模样有几分相似之人，身后几个穿着家仆服饰的奴才，很明显都是邱家的人，全都抬着下巴，简直比主人还要傲气。 那几个家仆显然跟着邱浩明欺负人欺负惯了，眼看主人又逮着人嘲讽，便一个个抱着手一脸戏谑地看着凌程，不怀好意。 凌程看了邱浩明一眼，绕开他们向一边走去，后者却不依不饶，张开手堵在凌程之前，冷笑道：“怎么就要走了呢？说说啊，你到底通过测试了没有？” 周围有许多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只是没人敢替凌程出头。 邱浩明身边那人不耐烦地道：”哥，我先去测试了。”说罢就往队伍前面走去，显然也有人替他排队。 “没通过又怎么样？难不成你通过了？”凌程强忍着怒气。 邱浩明被噎了个半死，火气腾腾地往头上冒，正欲反驳，身后的家仆便抢先道：“邱少爷虽未选上，但修为高深，年纪轻轻就将淬体决修炼到了第四境，半年后的百镇大比，照样能够入选。” “就是，你一个刚入第一境的废物，恐怕连我们都打不赢，还想和我们少爷比？做梦去吧！” 众家仆开始对凌程冷嘲热讽。 而被拍了马屁的邱浩明心里依旧不爽，冷冷哼了一声。 “你到底想怎么样？”凌程皱眉，他也没想到，眼前的邱浩明和自己年纪相仿，境界居然比自己高了那么多，难道是靠资源硬生生堆起来的？ 黄沙镇内严禁私斗，他倒是不怕邱浩明在光天化日之下，敢把自己怎么样，只是此人拦住自己的去路，旁边又有这么多人，明摆着是想要当着众人的面羞辱自己。 “我想怎样？我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打死你？”邱浩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道：“虽然我也很想打死你。” 我特么忍无可忍！ 凌程深吸口气，没吭声，拐个弯准备绕着走。 邱浩明不依不饶，再次拦在凌程跟前，刚要出声讥讽，就听后者抢先开骂。 “你是狗吗？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吗？” 邱浩明愣住了，整个场面顿时寂静无声，他身后的家仆也都没回过神来。 “你……” “你个傻逼，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到底是谁裤裆门没拉，怎么把你这条狗给漏出来了？”凌程先发制人，怼了回去。 周围的人群里，零星响起了低笑声。 “我……” “我特么要是长成你这样我早就去死了，什么死法都行，越快越好，你真是长得挺有创意，活得挺有勇气，丑就不是你的本意！” 笑声越来越密，隐隐有蔓延的趋势。 众人皆知邱浩明跋扈，看他不顺眼的人多海里去了，只是碍于邱家势大，所以没几个人敢去捋其虎须。 邱浩明哪里被人这样骂过，脸阵青阵绿，一时没想出话来回骂，凌程继续乘胜追击。 “明知道自己长得丑，还敢出来逛，你不丢脸，你爹妈也替你丢脸，你爹妈不丢脸，我也替你爹妈丢脸。说真的，没认识你之前，我真没发现原来我还有以貌取人的毛病。” 哄笑声不绝于耳，反应过来的众家仆，开始指着凌程的鼻子破口大骂，邱浩明脸黑如碳，双肩颤抖，一双眼睛死死看着凌程，那犹如实质的眼神，恨不得从他身上生刮下肉来。 凌程扭头就走，心里叫爽的同时也有些发虚，暗道这家伙不会真忍不住，一掌把自己劈了吧？ “站住！” 果然，快要被怒火蒙蔽了理智的邱浩明两步追上凌程，伸出右手搭在了后者的肩上，想要强行将他留下。 “啊啊啊！！！” 一声杀猪般的尖叫声，响彻大半个广场。 凌程身子一软，抱着肩膀躺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叫的撕心裂肺，死去活来。 邱浩明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再看看躺着惨叫的凌程，一脸懵逼。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纷纷后退，凌程和邱浩明身边，顿时就空出一大块空地。 邱家的一众家仆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只得硬着头皮走到邱浩明身后，全都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我没有用力，我只是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邱浩明喃喃道。 凌程缩成一团，捂着肩头的手掌开始渗血，围观人群悄然无声，看向邱浩明的眼神里，写满了厌恶与不相信。 而那几个眼尖靠的近的人，虽然看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依旧乖乖的着嘴，还把身子往外围挪了挪，等着看好戏。 “我真的只是碰了他一下！”邱浩明情急之下大吼一声，声音之大，几乎盖过了凌程的惨叫声。 他强自冷静下来，心念一转，就想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瞬即又胸中火起，指着凌程大骂道：“好你个奸诈的畜生，居然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把戏作弄于我。” 凌程依然大叫，只是声音嘶哑了许多，发生在广场上的这起冲突，已经成功的将很大一部分人的注意力，从资质测试上转移了过来。 远处更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们，也都一边仰头朝这边张望，一边询问着身边的人。 只是很快的，围观的人群便让出一条道路，在广场上负责维护秩序的镇统领，带着一队士卒，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 邱浩明回头见状，心中叫遭，来人正是和自己家不太对付的柳家柳新觉，若是自己伤人被坐实了，必定讨不了好处，赶忙抢先道：“柳统领，这小杂种陷害于我。” 柳统领只是斜瞟了他一眼，便朝着人群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鸦雀无声，没人回答。 邱家的那群家仆也都缩在一边，不敢吭声。 柳统领随手指了一人，“你来说，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身子一抖，颤颤巍巍地上前两步道：“小人也不清楚，只是看见邱公子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那人就倒在地上了。” 凌程的惨叫声已经转小，一边断断续续的哼哼唧唧，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对话。 柳统领蹲下身体，将凌程侧着缩成一团的身子掰正，检查了一下伤势。 他动作有些粗暴，而且用自己的身体阻挡了绝大部分人的视线，然后就听凌程痛苦的闷哼一声，全身颤抖一阵，憋得脸上通红青筋直冒，看样子牙齿都快咬碎了。 柳统领站起身，深深看了一眼依旧闭着眼睛呲牙来嘴的凌程，扭头看着邱浩明：“邱家公子，你当街故意伤人，跟我走一趟吧。” “凭什么？明明是这小杂种自残污蔑于我，你竟敢包庇于他！我不服！” 柳统领眼睛眯了起来，还不见有何动作，感觉到危险的邱浩明便瞬间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走吧。” 柳统领转身就走，邱浩明面无表情，看了凌程一眼，从牙缝里留下一句“你等着”，带着一众家仆大步跟了上去。 第23章 疗伤 没了热闹看，群众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资质测试的阁楼那里，空位很快就被人填上。 凌程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右肩依旧趿拉着，使不上劲也没法动弹。 刚才，就在邱浩明拍他肩膀的瞬间，他果断地将灵力汇聚在左掌，同时朝自己的右肩拍去，接着顺势倒地。 表演很成功，围观群众很知趣地没有多嘴，邱浩明也没敢继续下黑手。 只是那个柳统领在查看凌程伤势的时候，乘机弄断了他的骨头。 甚至是碰都没碰到自己的右肩，骨头无声无息的就断了，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真特么黑啊！” 凌程右肩倾斜着，疼得他脸色惨白冷汗直冒，一边吸着凉气，一边在心里埋怨。 柳统领没拆穿自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只是他最后这一手，不知是告诫的意味多些，还是仅仅想要适当的惩戒自己。 说起来还得感谢前几日买了自己药材的倪漩，要不是她当时说了一句，邱浩明和负责维持测试资质秩序的柳统领有仇，凌程也不敢赌这么一手。 幸好算是成功了，只不过代价实在太高了点儿。 凌程忽然发现，似乎自己每一次耍小聪明，都讨不到什么好处。 “运气真是背。” 凌程咕哝了一句，忍着痛朝广场外围挤去。医馆在内城，还得走好长一段路，他生怕耽误了时辰，到时候落下病根才是大麻烦。 广场上的人群，好像是集体遗忘了刚才的事情一般，没有人再将注意力放在凌程身上，只是在后者捂着肩膀走过自己身边时，才会瞄上那么两眼，然后自觉的避让开来。 待凌程走到广场外围时，后方的阁楼里又亮起了刺眼的光芒，虽然只是笼罩了阁楼，不像女孩那样遮蔽了大半个广场，可是依然引起了轰动。 又是一名被选中的天才人物。 凌程回头望去，恰巧见那人昂着头从阁楼里出来，脸型棱角和邱浩明有几分神似。 居然是邱浩明的弟弟，凌程眼皮猛地跳了几下，脚下步子加快，朝内城走去。 阁楼的二楼上，刘使者已经带着女孩儿离开，李使者负手站在围栏边上，感叹道：“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若是算上上一次选中的那两人，到现在已经是六个了。” 余副镇主坐在主位上，细细的品了口茶，“那小子姓邱名浩然，资质倒是没话说，只是这心性实在是太傲了些，比他那到处惹事的哥哥也不遑多让。” 言语中，显然对邱家的两名小辈有所不满，但脸上的笑意，却是如何也掩盖不住的。 “年轻人嘛。”李使者低头看着一楼外，站得笔直的邱浩然，眼里的欣赏之色越来越浓，还欲说话，就听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柳统领走上二楼，分别对着两人告拳施礼。 “柳统领不必多礼。”余副镇主笑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与李使者在阁楼上，都能听到那声惨叫，若不是感觉不到灵压，还真以为出了大乱子。” 柳统领肃穆道：“回禀镇主、使者大人，是邱家的三公子与一个普通人发生了冲突。” 余副镇主摇头道：“这邱老三到处惹事生非，得让邱家好好管教一番。” 既然是邱浩明闹事，那就不是什么大事，余副镇主完全放心下来，“邱老三你是如何处置的？” “属下已将邱家三公子送进牢内，并让下人好生伺候着，等邱家来接人。” “嗯……也好。”余副镇主点点头，“与邱老三发生冲突那人，可有事？” “本来无事，只不过最后被属下用灵力震断了肩骨。” “嗯？”余副镇主眉头皱起，就连李使者也好奇的转过身来。 “这又是为何？” 柳统领从头至尾细细说道了一遍，余副镇主和李使者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内城，医馆内。 验伤、接骨、敷药，最后用夹板将肩膀固定住，最后付了一枚原石的医治费用。 “把你弄伤的人是个高手，仅仅是震断了骨头，却不伤及丝毫经脉，看起来伤得严重，其实养伤一久就能痊愈，这份力道之准确，当真是厉害。”老大夫啧啧赞叹两声，又继续道：“一个月之内不要做剧烈的动作，三个月之内不能和人动手，否者你这条手臂就真的废了，明白了么？” 凌程黑着脸点点头，默不作声走出了医馆，还没到家，却又被一群人堵住了去路。 为首之人年约四旬，身材挺拔目光如炬，浑身上下散发着久居上位的气势，其身后的数名大汉，个个面无表情，冷酷如冰，非一般的家仆能够比拟。 气氛很是压抑，就连过路人都发现情况不对，远远地绕开了。 中年人从头到脚打量了凌程一遍，特别是多看了凌程断骨的肩膀几眼，随后和蔼地说道：“这位小兄弟，你与犬子的过节我已听闻，犬子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先替他向你赔声不是。” 听着对方道歉的话，凌程却感觉自己似乎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一般，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阴了小的又跑出来老的，而且这老的看起来更加的阴险。 “虽然是犬子有错在先，但你当着众人的面辱我邱家，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说话声依旧平静，似乎还带着笑意，只是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却越发对凌程不利。 “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中年人淡淡笑着，配上那放荡不拘的身形，实在是能让人心生好感，“我只是想提醒小兄弟你一句，待在家里尽量不要出门，小心遇到危险。” 说罢，就带着一众大汉大步离去。 回到家，小白不见踪影，凌程躺在床上，脑子里不断重复着那中年男子的话。 自己就像一只老鼠，如今被一头大象，不对，应该是被一只狐狸给盯住了。 没有药材配置促生灵液，短时间内也根本无法赚到足够的原石，境界又不能快速提升，更是没有大腿给自己抱。 凌程觉得自己的处境十分的糟糕。 天知道那邱家，会不会在镇里直接动手，除掉自己，即便镇里有严禁私斗的规矩，也没法让人安心。 “那个男人实在是太危险了，难道自己得露出胸口给他们看看？” 凌程看着左胸口栩栩如生的白莲，皱眉沉思。 这莲花和金册一样，是自己的秘密，绝对不能轻易暴露。 然后他又瞬间想到了金册还有一次抽奖的机会，或许能抽到什么保命的东西。 而且那中年人似乎是赶去搭救邱浩明，自己还有时间。 坐以待毙不是凌程的风格，事到如今，只能是搏上一搏了。 不再犹豫，凌程抓起书包走出了家门。 第24章 出城 凌程不敢留在城内。 因为上一次抽奖，导致镇眼异动，再抽一次的话，很难保证不出意外。 所以凌程决定，以后抽奖都到城外去，以防万一。 他第一次进城时是从北门进入，此次出城，凌程换了个方向，从东门出去。 出城依旧很顺利，只要暂住牌还未过期，都是随便检查一番就放人。 比起北门，东门就热闹了许多，出入城的队伍排了很长一条，城墙的墙角，横七竖八躺满了灰头垢面，穿着破烂的人，应该都是一些进入了矿坑，却毫无所得而进不了城的镇民。 凌程将绝大部分财产，都藏在了床底下，此次出门，书包里只带了短刀、金册以及一枚用来应急的原石。 离开黄沙镇一段距离后，四周温度陡然升高，热浪扑面而来，算算距离，应该是脱离了镇眼的影响范围。 回头望去，城门还在视野之内，只是几名尾随而来的瘦弱男子见凌程突然转回了身，慌忙调转前行方向，只是那躲躲藏藏的目光里，流露出难明的神色。 “不能再走了，在这里还看得到门卒，那些想打我主意的人难免顾忌，要是再走远些，保不准会有人铤而走险，。” 凌程想到此处，蹲下身子将背包拉开一条缝，手伸进书包里，打开金册之后迅速开始抽奖。 远远看着，凌程就像是蹲在地上，正在整理背包里的物品一般，几个胆子较大的人有些按奈不住，从他身后无声地悄然靠近，伸长脖子张望，似乎是想看看他的背包里到底有什么。 黄沙镇上空一切正常，抽奖已经结束，雾气正在金册上汇聚成字，不等凌程松口气，城门处又出现了喧闹声，就连正在靠近凌程的那几人，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群人从城门里跑出来，冲散了入城的队伍，走在最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被凌程坑进了牢房的邱浩明。 “这么短的时间，他是怎么知道我出城了的？”凌程整颗心都沉入了谷底，他似乎已经能够看清邱浩明那讥讽的笑容。 心里叫糟的同时，顾不得查看抽中的奖品是什么，一把将悬在半空中的奖品抓住放入包里，凌程站起身思考了片刻，毅然向邱浩明所在的东城门走去。 敌方人多势众，带头的邱浩明更是修炼到了淬体决的第四境——强脏境，反观自己身上带伤，淬体决也才练成第一境感灵境，就算是另寻其它的城门，也根本跑不过对方，更不要说跑进破碎戈壁了，那才是真正的十死无生，说不定还正中邱浩明下怀。 如今摆在面前的只有一条路：躲过邱浩明的追杀，从东城门跑进城里，自己才有生的机会。 凌程速度不快，邱浩明见他并不打算逃走，便带着一众家仆在城门处停了下来。 距离他们十余步，凌程停住身子，默不吭声。 此时的城门口冷冷清清，人们都远远地躲开，那两名门卒更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没想到吧？我能如此快的脱身。”邱浩明猖狂的大笑着，挥手喝退了身后的家仆，看向凌程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 “就因为你，我成了众人眼里的笑柄，就因为你，我邱家付出了一大笔原石，若不是我弟弟今天争气，使者向镇主说了情，说不定我还会被上刑。”邱浩明目光冷如冰霜，“你是有生以来，第一个敢如此阴我的人，你说我该怎么谢你？” 凌程没回答他，反而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出城了？” “你想知道？”邱浩明往前走了两步，伸出右手晃了晃：“从我拍你肩膀的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在哪里。” 凌程勃然变色，邱浩明心中畅快，冷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今个儿你必定死在这里。” 他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只黑色的昆虫，摊开放在掌心里。 只见那长得像极了蛐蛐的昆虫，朝着凌程所处的方向急不可耐的跳了过来，在半空中却又被邱浩明一把抓住，塞回了瓶子里。 “此虫名为黑蝉，为我邱家独有，价值百枚原石以上，等你死了，这只黑蝉也就废了。” 邱浩明眼神里还带着些心疼的神色，解释的也不清不楚，凌程却是揣测明白了大部分，恐怕这种名叫黑的虫子极难培育，且一只仅能追踪一人，待那人被逮到或是死亡，虫子也就失去了作用。 价值上百枚原石的虫子，居然用在了自己身上！如此看来，在广场上被自己辱骂之后，邱浩明就已经动了杀心。 本想试着拉下脸皮与其和解的凌程，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人之间注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你想在这里动手？”凌程眼神闪烁。 邱浩明哈哈大笑：“在这里怎么了？你得搞清楚，这里是城外，城门在我身后，黄沙镇也在城墙的后边。在镇里我还忌惮三分，不能在明面上对付你，本是想通过黑蝉得到你的住址，再慢慢想办法，可是我实在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敢出城……” 就在这时，凌程突然朝着邱浩明右侧，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窜了出去。 他不敢再等，邱浩明比自己高了两个境界，必须等他得意忘形不注意的时候出其不意，自己才有逃生的机会。 黄沙镇的城门，距离凌程也就三十余丈，只要能够跑进去，自己也就保住小命了。 不远处，邱家那群家仆如同看猴戏一般，全都抱着手站在一边看着，即便凌程有所动作也不出手阻拦。 “不好！” 凌程心中猛然一跳，警兆大起，紧接着便感觉后心处一阵阴风袭来，赶忙强行扭动腰身稍稍调整了姿势，就觉着一股无可阻挡的巨力，拍到了后背上。 “噗……” 凌程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朝前飞了起来，随后重重砸在了城门边缘的墙上。 视线有些模糊，脑中眩晕一片，嘴角还不停地淌着血，凌程挣扎着向城门的方向爬去，却浑身使不上劲。 城门与他之间，仅剩一丈不到的距离，此刻却有犹如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你难道不知道，不听完别人的话就跑，是非常没有道德的行为吗？” 邱浩明那特有而难听的声音又从背后追了过来，“没想到你才初入淬体决，居然还能避开要害，我都不得不为你叫声好。只不过可惜的是，刚才我也仅用了五成的力道。” 凌程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强撑起身子靠在了墙壁上，大口喘气的同时，又咳出两大口心血。 血水顺着下巴往下流，流进了背在胸前破破烂烂的书包里。 第25章 约斗 满地皆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在黄褐色的戈壁里显得颇为鲜艳。 只要再走两步就能进入城内，凌程却也没力气再跑了，无力的靠在墙上，咧着嘴，雪白的牙齿变得殷红，无声的惨笑。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与我作对。”邱浩明对于凌程的惨状无动于衷，说得风轻云淡。 凌程咳了两声，喘着粗气道：“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么？” 回答出乎邱浩明预料，他表情微微一滞，神色有些恼怒，“我还以为你是个硬骨头，现在才求饶？太晚了！” 凌程不置可否，耸耸肩道：“硬骨头也好，软蛋也罢，你今天都不会放过我，又何必说这么多？”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突然不想让你死了。”邱浩明缓缓走近，将拳头捏的噼啪作响，笑道：“要不然我将你全身的骨头都打碎了，让你做一辈子的废物，你看怎么样？” 凌程摇头：“我觉得不好，要不然这样，你不是自诩天才么？半年之后，咱们那个什么百镇大比上再打过，到时候生死勿论，你看怎么样？” 邱浩明怒极反笑：“说了这么多，原来你是想多活半年，不好意思，我没那么好的耐心，你还是现在就去死吧！” 眼见邱浩明抬起右脚，踹向自己的心脉，凌程避无可避之下慌忙大叫：“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邱浩明停下动作，眉头微拧，“你还想说什么？” 对方的鞋尖就抵在自己胸口，凌程冷汗直冒，暗道好险，“你不能杀我，我胸口有东西，杀了我你也会倒血霉的！” “哼！一派胡言！” 邱浩明脚下用力，凌程登时感觉呼吸一滞，胸口处传来剧痛，一边咳血一边惨叫：“我发誓，我说真的，不信的话你自己看！你看上一眼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邱浩明半信半疑地收回了脚，皱着眉头想要去扒开凌程的衣服。 就在这时，尖锐的破空声瞬息即至，紧接着叮的一声脆响，邱浩明轻哼一声迅速向后退去，而凌程后衣领被人一扯，整个人倒着身子又飞了起来，然后摔落在了城门里。 短时间里二次受伤，凌程感觉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位，喉咙一甜忍不住再次大口吐血，即便这样，他还是努力地抬起头来，睁大眼睛向前看去。 一身黑衣的许鸿飞，背对着凌程站在城门口，满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条白丝带系着，无风飞扬，而他背在后腰的右手指缝里，还插着两把明晃晃的飞刀。 邱浩明冷着脸，手里同样捏着一把飞刀，显然就是这把飞刀，逼得他不得不后退。 “许鸿飞，你又来坏我的好事！”邱浩明将飞刀重重甩到了沙地里，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哪里还会相信凌程的鬼话，料定是他知晓许鸿飞会来救场，所以故意拖延时间。 许鸿飞回头瞟了凌程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东门本就由我许家镇守，你带着家仆扰乱秩序，致使镇民无法正常出入城门，你又该当何罪？要是想打架，我随时奉陪。” 就在这时，两名门卒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城门口，分别站在许鸿飞身后，想必就是他们两去搬的救兵。 虽然两人向许鸿飞报信的初衷，不太像是为了救凌程，可是凌程心里依旧感激莫名。 眼看凌程已经在城门里，邱浩明知道事不可为，冷然道：“既然你要保他，我就看看你能保他多久，即使在镇里，我也能让他无声无息的去死。” 许鸿飞摇头道：“我不保他，是倪老爷子想要见他。” “倪老爷子？”邱浩明大吃一惊，“难道连倪家的老一辈，也开始插手小辈的事情了？” “他的药救了倪杉，老爷子想请他到府上亲自道谢。” 邱浩明闻言沉默不语，脸色阴晴不定，既想杀了凌程，又不愿意就此得罪倪家的老一辈，内心陷入了挣扎。 趴在地上丢了半条命的凌程同样没想到，原来自己能得以活命，居然还有这么个原因。 许鸿飞见邱浩明不说话，便吩咐两名门卒将凌程扶起，邱浩明见状，心里一横，冷笑道：“不要以为攀上了倪家就能高枕无忧，你在众人面前辱了我邱家，这仇我一定会用你的命来报。” 许鸿飞不去理他，两名门卒架着凌程就要离开，后者却是挣扎着咳了两声，对邱浩明道：“我刚才的提议依然作数，邱浩明，我再问你一次，半年之后的百镇大比，生死勿论，你敢不敢答应？” 邱浩明眼睛眯起，盯着凌程看了好一会儿，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出声讥讽：“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安安心心的多活半年，免得在城里也不安全，最后莫名其妙的惨死而已。” “邱浩明，我就问你，你敢不敢答应？” 凌程说得一字一句，满是鲜血的脸上，表情郑重无比。 邱浩明沉下脸，咬着牙道：“好！我会在百镇大比上，亲手捏死你！” 凌程不再说话，任由两名门卒架着离开，只剩下城门外的邱浩明，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你真的要和邱浩明生死斗？”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许鸿飞忍不住问道。 凌程被一掌拍成重伤，此时感觉浑身散了架一般，又痛又难受，只得轻轻“嗯”了一声。 许鸿飞深吸口气，表情难得的有些激动，看样子居然还有些跃跃欲试。 “鬼才和他斗，等我伤好了，我就立刻有多远滚多远！惹不起我还跑不起么我？”凌程心里想着，头脑有些发昏，眼前视线开始模糊。 倪家作为黄沙镇最大的几个氏族之一，宅邸就坐落在内城的一环，也就是镇中心的湖边上。 当凌程被扶到倪家的时候，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昏迷，没能看上一眼高墙后的豪宅与别院。 而当他一觉醒来，却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装饰依然朴实无华，仅是石桌上多了一个青瓷香炉，釉面带有密密麻麻的细小开片，做工精美，格调高雅。一股青烟从炉内袅袅升起，淡淡的香味似乎有着安宁心神的作用。 “醒了？” 窗边一名身穿白衣的老者负手而立，眉毛胡子皆雪白，脸膛却仍然温润饱满，嘴角带着平易近人的笑意，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第26章 一些秘密 房间里略微有些昏暗。 凌程赤裸着的上半身打满了绷带，右肩渗有血迹。尝试着动了动，胸口瞬即传来一阵剧痛。 “你伤得不轻，还是躺着别动的好，若是不好好调理，极易落下病根，到时候修为终身不得寸进，你可怪不得别人。” 听完老者的话，又见自己的书包就放在床头，凌程老实了许多，却依旧谨慎不说话。 仔细回想了一会，许鸿飞当时不是送自己去倪家吗？怎么自己醒来以后却回到了自己家里。 而且家里突然多了个人，先不论是不是对方救了自己，都应该小心为妙。 毕竟自己身上秘密不少，来历也完全说不清楚。 “老夫姓倪名经纶，乃是倪家家主。” 自报了姓名来历的白发老者往石凳上一坐，看向凌程的眼神有些复杂，“放心吧，除了老夫，再没人见过你胸口的妖莲，你要是有问题可以提，若是无事，老夫便先走了。” “妖莲？”凌程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问道：“这莲花到底什么来历？” 倪经纶避而不答，反而又问道：“你不是破碎戈壁的人，对吧？” 凌程沉默以对，刚到破碎戈壁时遇到的那个大汉，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倪经纶显然早已猜到，微微一笑，口气却有些唏嘘，“老夫也有好些年头没有亲眼见过妖莲出现了，你且放心，此事涉及因果，乃是禁忌，老夫不会向别人透露丝毫，更不会与你为敌。” “因果？禁忌？” 凌程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刚想询问，倪经纶抬手制止了他，“罢了，你先听老夫讲个故事吧。” “很久以前，破碎戈壁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胸口有一朵白莲，暂且将其称之为甲。甲的资质很好，修炼的很快，当然很快的也引起了一些人的嫉妒，其中就包括乙。” “乙处处和甲作对，并想置他于死地，终于有一天，乙莫名其妙的死于非命。在那之后，丙也和甲结了仇，并且成功杀死了甲，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倪经纶顿了顿，继续道：“甲胸口上的莲花，在其身死之后，转移到了丙身上。” 凌程听着离奇的故事，嘴里有些发干，心中却明白，这一切曾经都真实发生过。 “丙本来不以为意，修为越来越高，身份越来越重，而且他的敌人，大都死于非命，只是在三年之后的某一天，丙却突然间消失了，而且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倪经纶故事讲完，屋里陷入了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凌程勉强笑了笑，“我能不能提个问题？” “你说，能回答的话，老夫不会隐瞒。” “胸口有莲花的人，您见过几个？” “六人。” “那您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不知，不过应该有人和你一样，在某个地方隐藏着身份。” “那为什么要隐藏起来？” “老夫也不太清楚，不过暴露了妖莲的人，似乎在不久之后也都消失了。” 凌程沉默下来，脑子里乱得像是一团浆糊。 倪经纶不再多言，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少想多休息，过几天再来帮他换药，然后便从容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依旧在发呆的凌程。 虽然胸口有妖莲的人最后都会离奇的失踪，但对于自己来说，短期内未必不是好事。 最起码要是邱浩明再来找自己麻烦，到时候胸膛一挺衣裳一扯，对方要是识货的话，肯定立马就怂了。 这么一想，就好像自己有毒一般，谁粘上谁倒霉。 回想起倪经纶刚才讲的故事，凌程甚至还有些期待，那邱浩明会不会也有离奇横死的一天。 将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抛到脑后，凌程吃力的爬到床沿，朝床底下看去，一堆绿油油的小石子，静静地躺在床下最深处。 幸好，原石都还在，凌程长舒了口气，又将染血的书包拿怀中，先是拿出存储原石的回执检查了一番，让后将其放在一旁。 “咦？” 凌程打开木盒，望着摆放在里面的金册，眼睛瞪得老大。 只见一滴殷红的血液，正悬在金册的正上方，不断的上下微微沉浮着，本来空无一字的金册书皮上，此时显示出八个黑体大字： “资质太差，认主失败！” 凌程脸黑如碳。 “我特么……”他气得浑身发抖，差点牵动了伤势。 日子没法过了，就连这玩意，都开始嫌弃自己。 “我就不信了，有本事你永远别粘上老子的血！”凌程心里一横，放下金册，手指往短刀上轻轻一划，抬着伤口开始往金册上滴血。 血滴依然悬浮在金册上方不得寸进，凌程不死心，将金册抓在手上，改用伤口触碰金册，却见金册突然间开始自行震颤起来。 凌程甚至能感觉到，从金册上传来了浓浓的怨气。 一滴血，从他的伤口里飘了出来，然后滴落在金册上。 书皮上的字迹开始变幻：“鉴于宿主资质太差，现有偿赠予洗髓丹丹方一份，待宿主资质达到标准，才可解封剩余功能。” 与此同时，凌程觉得脑子里好像突然多了些什么，心念一动，金册消失不见。 凌程惊奇的发现，消失了的金册，此时正静静浮在自己的脑海里。 心念再一动，金册出现在手上，然后消失不见，金册又出现，然后又再次消失。 凌程像个孩子般，玩得乐不此疲。 好一会儿之后，凌程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眼浏览着新出现在脑海里的洗髓丹丹方。 比起先前得到的促生灵液配方，洗髓丹所需的药材多了何止一倍，不过幸运的是，炼制洗髓丹的药材，凌程基本上都在轩妙坊的药材图鉴上见到过。 湖心岛上的药园里，肯定有自己所需要的药材。 “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得把洗髓丹炼制出来。” 凌程心里发狠，又下意识朝床下撇了一眼，然后脸色大变。 不知怎的，床下藏着的二十枚原石，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尽数消失了。 紧接着，他又想起了刚才在金册上显示的那段话，登时面如土色。 扭头朝床头望去，本来摆放在那里的存储原石的回执，消失无踪。 “我的原石！我的原石啊！！！” 房间里，登时响起了地动山摇的惨叫声。 第27章 又一个大胆的想法 两百多枚原石，换一个根本无价的洗髓丹丹方，按理来说无论如何都是凌程赚了。 但他一时半会，依旧无法接受身无分文的事实，就连一直放在椭圆灯里，已经损耗了大半灵力的那枚也没给自己留下，简直丧心病狂。 况且这洗髓丹所需的资源，对凌程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究竟能不能炼制出来，都还在两说之间。 “要不然试探一下倪家？”凌程想法才冒出来，就被掐散了。 洗髓丹这种能改善资质的东西，实在是太过于逆天，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 “吱吱。” 就在凌程纠结无比的时候，从房间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黑溜溜的大眼睛灵活转动着，却是一身灰毛的小白，正小心谨慎地查看屋内的情况。 它其实很早之前就回来了，只是敏锐的直觉不断提醒它，屋里的人很危险，所以便一直躲在院子里的地洞内，老实等待着。 小家伙见房间里只剩满脸沮丧的凌程坐在床上，便飞快地窜进房间，然后后腿点地一跃而起，娇小的身躯在空中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地落在凌程的怀里。 舒服的扭动了身子，然后缩成一小团，它才懒洋洋的举起两只小爪子，扬了扬爪子里抓着的两枚原石。 “谢谢小白，还是你对我好。” 凌程有气无力地接过原石，强撑起一个难看的笑容。 小白打了个哈欠，很快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时间过的很快。 每隔三天，倪老爷子都会拎着药箱来一趟，给凌程换药的同时，却闭口不谈其它的事。而小白依旧昼伏夜出，并且依然给凌程源源不断的带回原石。 十多天之后，倪经纶终于宣布凌程的伤势已无大碍，可以出门走动了。 天空中依旧是无边无际的乌云，凌程皱着眉头微眯起眼睛，十多天一直待在光线较为昏暗的房间了，如今刚走出来，还略微有些不太适应。 站在门口，耳边有些吵闹，扭头望去，只见左边那座围墙高大的宅院内，怒喝声和讨饶声透过院墙传了出来，宅子的门口还多了几个家仆打扮的人，模样凶狠的盯着过往的路人，不时还有身穿铁甲，腰挂武器的士卒进出。 “你是我的新邻居？什么时候入住的？”凌程正看得出神时，身后响起了说话声。 回头看去，只见右边的屋子打开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年轻人单手扶着门沿，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自己。 “小弟凌程，住进来差不多快一个月了，见房门紧闭，所以一直没有上门拜访。”凌程笑着回应。 他隐约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微薄的灵力，想来眼前的胖子修为境界也要比自己高上一些。 “哦，凌兄有礼了，我叫白雨村，前些天都待在镇子东边的矿坑里，并不在家，昨天才刚回来，也是现在才知道自己多了个新邻居。” 白雨村脸带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腮边的肥肉随着嘴型的变化不停地颤动，居然显得有些可爱。 “我也是前些天受了点伤，一直待在家里修养，今天觉得好了些，就想着出门四处转转。” 白雨村点点头才欲说话，就听旁边的大宅院里，响起一声巨大的声响和零星的碰撞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摔碎了一般。 两人同时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宅院的门口走出一人，穿着白色铁甲，样式明显与普通的士卒不太一样。 “林副统领，黄沙镇何时出过这等事情，若是再抓不到那该死的贼偷，老夫就只好去找柳统领好好理论理论了。” 一名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者紧跟着走了出来，脸上明显带着怒意，身上华美的衣饰也有些凌乱，原本站在门口两边的家仆，全都一脸惶恐的跪在了地上。 “叶家主，我等已是竭尽全力，奈何贼偷狡猾如斯，除了碗口大小的一个地洞，什么线索也没留下，让我等如何查找？莫说柳统领，即便是闹到余副镇主那，在下也是这番话。” 身穿铁甲的林副统领，也是被叶家主的态度惹出了火气，说到最后还冷哼了一声。 气氛随之有些凝重。 叶家家主叹了口气，主动拱手施礼，放低了姿态：“实在抱歉，老夫被此事搅得心烦意乱，还望林副统领莫怪。” “在下能够理解。”林副统领摆摆手，口气了软了一些，“叶家主放心，此事在下一定会彻查到底，待会在下会派几名好手，在贵府库房外驻扎下来，贵府如若有任何发现，还请第一时间告知在下，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失陪了。” 说罢带着两名士卒，迈着疾步离开了。 白雨村走上前两步，和凌程并排远远望着，“看凌兄的神色似有疑惑，应该还不知道叶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凌程思绪被打断，虽然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嘴上却道：“的确不知，只是看起来似乎是很麻烦的事。” 白雨村干笑了两声，朝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线道：“我昨天回来就听说了，叶家最近好像招了贼，那贼偷很是奇怪，其它值钱的东西不偷，就只偷原石，而且每次数量都不多。此事都已经暗地里传开了，大家都说那贼偷，明摆着就是想打叶家的脸面。” 凌程眼皮跳动不止，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虚掩着的屋门，心里有些发怵。 “而且不止是叶家，我听说最近几天，附近的其它几个大家族好像也开始丢失原石，只是他们为了自家的脸面，将这件事情给捂住了。”白雨村一脸幸灾乐祸，脸上的肥肉似乎都在发光，“我在黄沙镇生活了二十几年，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情，镇守衙门那边查了十余天依然没有头绪，那贼偷真的是太厉害了，修为想必十分高深，我还真希望能得到那位前辈的指点。” 他说到最后，连称谓都改了，凌程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丝笑声。 “呵呵。” “真的，凌兄你是不清楚情况，被偷的几个家族虽然不是黄沙镇最大的几个，但哪家家里不藏着几个不世出的老怪物，那位前辈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其中偷出东西，而且仅仅只在地上留下几个小洞……” 白雨村还在继续说着，凌程的心思却越飘越远，最后落到了镇中央湖心岛的药田上。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疯狂的滋长，怎么也止不住。 第28章 开始行动 “白兄，小弟突然觉得身子还有些不适，需要回去卧床调养，改日再聊。” 白雨村不疑有他，忙说了两句关心的话，凌程便迫不及待的跑进了屋子里，“嘭”地一声将门关上。 “我这新邻居才淬体决感灵境，就受了如此重的伤，昨天见倪家老家主从他房里出来……”白雨村无声咕哝了两句，摇摇头离开了。 回到房间里的凌程，顾不得右肩的伤势，一把将睡得正香的小白抱在怀里。 “小白，我问你，你要老实回答，听到没！” 被弄醒的小家伙有些不高兴，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等凌程问了第二遍，才缓缓点了点脑袋。 凌程手里捏着原石，声音有些发颤，“这些原石，是你从隔壁……弄来的？” 小家伙大眼睛转了转，毛茸茸的小脸上睡意全消。它似乎有些拿不准凌程的态度是好是坏，有些扭捏地吱吱两声，似乎在替自己辩解。 “放心吧，我不会怪你的，反而还要感谢你……你是从地上打洞过去的？” 小白开心地点点头。 不再多说，凌程将小白搂在怀里，用宽大的衣裳将它包住，然后快速地冲出屋门，径直来到内城中央的湖边。 越过波光粼粼的湖面，凌程指着远处的湖心岛，低头小声地问道：“能把洞打到那岛上吗？” 小家伙仅露出一个小脑袋，顺着凌程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若有所思地吱吱了两声，随后摇摇头，瞬即又点点头。 “不能？”凌程的语气里，透露出浓浓的失望。 小白摇摇头，吱吱叫着。 “那就是可以？”凌程整个人都激动得抖了起来。 小白依旧摇头。 凌程沉默了半晌，琢磨着试探性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可不可以过去？” 小白快速地点点头。 凌程恍然大悟。 的确，这么大一个湖，天知道会有多深，但不管怎么样，也得试上一试。 将小家伙送回家里，然后将它这几天带回来的十三枚原石全都带在身上，凌程再次来到了分配房屋的衙门里。 那差人居然对凌程还有些印象，皱着眉道：“你不是已经分过房了吗？又来干什么？” “官爷，我想换个房，请问现在还有没有靠近湖边的房子……” 凌程话还没说完，便被不耐烦的差人打断了。 “没有没有，一二环上早就没有空房了。” 凌程没说话，笑嘻嘻地拿出一枚原石，放在了桌上。 “嗯……”差人眉头舒展开来，伸头朝门口看了看，随后衣袖一扫，桌上的原石便不见了踪影。 “我倒是觉得，好像是有那么一间空着。” 又将一枚原石放在桌上，凌程脸上带笑，心里却在滴血。 “想起来了，的确是空着一间，位置极好，就在湖边上。”差人将原石带进怀里，脸上笑意浓浓，“一二环上，的确已经早已没有空房，不过我倒是能够做主，以每月一枚原石的价格，将一间空房租给你一段时间，只不过……” “不过什么，还请官爷明示？” “只能租两个月，而且没有水源分配，你自己考虑吧。” 差人一副租与不租，我都不会将原石还给你的神态，顺便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钥匙，丢在了桌上。 “成交！” 凌程二话不说，把钥匙拿到了手里。 四枚原石到手，差人显然心情极其愉快，笑道：“不瞒你说，我便住在你不远处，以后咱们也算是邻居了，若是以后还有其他的事情，我可以试着帮下忙。” 凌程笑着答应，心底却在冷笑：“住在我旁边？到时候要你将今天吃进去的，给老子翻倍吐回来！” 当天晚上，凌程便乘晚间行人稀少，带着小白住了进去。 此屋的位置的确是极好，只是房间极小，摆下一张床后就连转身都变得困难。凌程本来就没打算用来居住，三两下撬开铺在地上的石砖，朝小白使了个眼色，小家伙便点点头跳了进去。 数个时辰之后，小白从地洞里冒出头来，凌程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吱吱。”小家伙甩掉头上的稀泥，一边叫着，一边用两只爪子不断地比划。 完全没看懂也没听懂，凌程脸色发黑，对话继续变回了问答的方式。 “能把洞打到岛上吗？” 小白点点头。 “需要多久？两个月……六十天，够不够？” 小白大眼睛转了两圈，点点头。 “没有危险吧？” 小白爪子和脑袋一齐摇动。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出去帮你把风。小白加油！” 分好工，小白再次钻进了地洞里，凌程则出了屋子，将屋门反锁，然后侧耳贴到门上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异响，便装作有心事的模样，走到了湖边。 晚上行人不多，头顶处的镇眼散发着光芒，微风掠过湖面，再吹到凌程脸上，难得的带来了一股凉意。 过了一会儿，凌程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从湖心岛的石房里，走出了一个白衣人。 凌程眼睛眯起，却依旧望不清那人的模样，只是从身形上判断出，那人年龄不大。 只见白衣人解开了栓在柳树上的船绳，纵身一跃，稳稳的立在船头，然后从背后拿出一根长笛，清远而悠长的笛声登时传向四方。 紧接着，湖里出现了一个黑影，仔细看去像是一条大鱼，以极快的速度游向湖心岛，停在了小船的正下方。笛音的声调变得更加的婉转活波，疑似大鱼的黑影，将银白色的尾巴从水中探出，然后又重重落下，拍出了一大片水花。 凌程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景象，心中有些后怕，同时庆幸自己没有私自下水，否则自己恐怕已经变成了一坨沉在湖底的鱼屎了。 大鱼用脊背托着小船，快速向凌程所在在岸边前行，而岸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中年女子，手里提着一个空竹篮，静静的等在那里。 随着小船的靠近，街上的镇民也纷纷驻足，朝着小船和女子微微行礼，凌程有样学样，行礼的同时，还偷偷地打量着两人的模样。 白衣人是一名少年，年龄和自己相仿，眉目如剑，脸庞如削，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看上去极为俊朗；而女子容貌一般，可周身一种出尘的气质，也显得其身份非同一般。 随着笛声的停止，大鱼缓缓朝湖底沉下去，小船也在岸边不远处停了下来。少年先是向四周的行人随意的拱了拱手，然后笑容极为灿烂地朝着女子摆动双手，那女子微微一笑，踩着水面，走进了湖里。 女子在水上竟是如履平地般，很快地走到小船上。她先是有如长辈般打了少年的额头一下，然后又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似乎说了几句话，便将竹篮放在一边，坐了下去。少年笑着回应了几句，又扬起手中的长笛，再次将其吹响。 清脆与柔和相应，委婉与清亮并存。 笛声宛如天籁，怡人心脾！ 凌程望着被大鱼托着越行越远的小船，心里越发的有些期待。 第29章 打探消息（求推荐票，收藏） 一大早，凌程又来到了轩妙坊。 “公子，好几日不见啦。”小厮隔着老远便热情的喊了一句，却因身边陪着客人，掌柜的就在柜台后边，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过来。 凌程笑着点点头，径直走到柜台跟前。 “掌柜的，给我来一根钢草。” 小白打洞需要时间，凌程也不想就这样闲着，被邱浩明拍了一掌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右肩的骨伤也并不影响修炼，是以他想再尝试一下，或许能够破而后立，使得修为提升一个境界。 付出了两枚原石，凌程便拿着药材坐到了客椅上，等那小厮接待完客人，又拉着他开始闲聊。 因为买了药材，而且店里没有客人，掌柜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在柜台后边假寐。 …… 聊了一会儿，凌程才故作惊讶地扯了个话题道：“对了，昨晚晚上，我在湖边看到一名男子，居然能用笛声控制湖里的大鱼拉船。” “原来公子不知啊？”小厮颇有些意外，“那是柳镇主的独子柳如生，一直待在湖心岛修炼，而且那湖里的可不是普通的大鱼，而是一只修炼有成的锦鲤妖，听说是柳镇主降服的妖兽，非常的厉害。” 那掌柜的听到小厮的话，忍不住出声道：“胡说八道，那锦鲤妖自三百年前就在这湖里，柳镇主才上任多久？怎么可能是柳镇主降服的！不过是因为柳镇主拥有镇主令，所以那锦鲤妖才会听从镇主的命令。” 小厮尴尬笑了两声，缩了缩脖子，又听掌柜的继续道：“最近三个月，每天日落之后，柳如生都会驾船接他姑母上岛打理药园。不过自从柳镇主失踪之后，柳如生的脾性越发的怪僻，任何人都不太搭理，也只有在他姑母面前，情况才会好上一些。还有啊，我听闻几大家族都在商议，想要请他姑母直接住到湖心岛上，代为照顾柳如生，顺便打理药园。” 凌程闻言，忙抱拳笑道：“多谢掌柜的解惑，只是那药园不是几大家族和帮派共有的吗？他们为何不派人去药园？”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沏两杯茶来？” 掌柜的瞪了一眼小厮，才对凌程解释道：“不是不派，而是派不了。药园之所以会开辟在湖心岛，是因为湖心岛上有一口灵泉，且原本只有拥有镇主令的柳镇主才能带人上岛，其他的人若是私闯，还没到岛上便会被锦鲤活吞了，是以之前一直都是柳镇主代为打理药园。” 小厮将茶端来，分别放在掌柜和凌程跟前，然后低着头站在一旁，继续竖着耳朵听这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掌柜的端起茶品了一小口，继续说道：“自从三个月前柳镇主失踪以后，再无人能够登岛，大家都着急药园会因为无人打理而荒废时，原本就住在湖心岛上的柳如生，驾船到岸边接他姑母登上了岛，大家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柳如生也是能命令锦鲤妖的。从那时候起，几大家族便拜托柳如生的姑母，代为打理药园，直到柳镇主归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小厮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见掌柜的面露不悦，赶忙加了一句：“掌柜的，您知道的可真多啊，小人可比您差远了！” 坊里来了客人，小厮忙上前招呼，凌程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笑着问道：“掌柜的透露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对那灵泉和药园实在是好奇得紧，也不知道药园里到底种着些什么药材？” 凌程开始考虑着，等小白将地道打通了，是不是也让它帮忙带一点灵泉回来，说不定喝下去会有很大的好处。 “莫说公子你，就是我自己也想亲自去药园看看。”掌柜的感叹一句，接着道：“众人都只知道，药园是几大家族和帮派合力弄的，但众人却是不知，药园里大半的药材种子，可都是来自于漠城，待药材成熟了，最珍贵的那几味药材，都是要进贡给漠城的。” “还有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到底有些什么药材？”凌程心里极为高兴，药园里的药材越是珍贵，越是能说明自己筹齐洗髓丹所需药材的成功率就越大。 掌柜如数家珍般，连说了十几味药园里栽种着的珍惜药植，果不其然的，炼制洗髓丹的药材，有好几种赫然就在其中。 而后，凌程又和掌柜的闲聊了半晌，待掌柜回主家盘账后，又花了五粒金豆，让小厮将药材的图鉴拿给自己观看，并将炼制洗髓丹所需药材的模样，牢牢记在了脑中。 晚上回到家里，凭着记忆，他又将药材临摹出来，一张一张反复拿给小白看，然后一人一兽又回到湖边的房间里，继续打洞。 小白挖掘的进度不算快，万幸的是一直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凌程通过自己问话，小白点头或摇头的方式得知，它已经成功的将地洞挖到了湖底之下的淤泥里。只是为了让地洞不渗水，必须得绕开湖底大大小小的无数个泉眼，又使得挖掘的速度更加的慢了下来。 趁小白休息的时候，凌程先是悄悄打听到了，负责分房那名差人的具体住址。回家后又将钢草碾碎后尝试着修炼了一次，然后不出意外的，再次失败了。 凝神内视，可以发现体内的经脉堵塞得很是严重，想要将其打通，但凭现在的凌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就在他光着膀子，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小白耳朵猛然一动，眼睛都没睁开，便嗖地窜进院子里，往偏僻处的地洞里一钻，便不见了踪影。 只见小白的反应，凌程便知道是谁来了。 打开门，将倪经纶让进屋子，凌程乖巧的站在一边。 伤愈之后，他的六感敏锐了许多，此时依稀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无意间散发出的灵压，是极为恐怖的。 “他恐怕只要吹口气，就能把自己的小命吹没了吧。”凌程心里默默想着。 倪经纶依旧是一身的白衣，让凌程自然而然地，又想起了那名吹笛的少年。 “你应该知道老夫的来意吧？考虑的怎么样？”倪经纶抚着长到胸前的白须，一脸笑意。 “其实您第一次提起，晚辈便已经想好了。”凌程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册，放到石桌上。 “晚辈的命是您救的，您想要这本武技，晚辈本应双手奉送，只是晚辈和那邱浩明还有生死之约，是以不得不讨要一些好处，还望您老能够原谅则个。” 第30章 武技交易 书册初看很普通，可要是细细观察，便能发现整本书册都被道淡淡的白芒包裹着。 这本书册，便是出城抽奖那天，因为被邱浩明堵住而没来得及细看的奖品。 前些日子，凌程身受重伤，而且身心全都放在了洗髓丹上，是以忽略了此书。还是最后一次换药时，倪经纶按奈不住，开口想将书册买下来，这才提醒了凌程，自己书包里还有一本未曾看过的奖品。 至于倪经纶为何会知道自己有书册，凌程聪明的没有开口询问。 倪经纶手指在书页上缓缓摩挲着，笑道：“老夫自然也不会白要别人东西，不过老夫先问你一句，你知道这本武技的价值吗？” 凌程摇摇头，双拳一报，行礼道：“还请前辈指点。” “简单来讲，武技可以分为灵和凡两阶，灵级的武技老夫没见过，也只听说过一本，是以我们现在只讨论凡阶武技。” 倪经纶拿起书上的武技，郑重道：“你这本武技，名叫叠浪掌，乃是凡阶中品。看到武技周围的这圈白芒了吗？白光，是凡阶武技都带有的光芒，并且光芒越明显，武技的品级也就越高。” 凌程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认真思索了一下，好像镇里也没有卖武技的商铺，便问道：“还请问前辈，这本武技威力怎么样？价值又是几何？” “看来你对武技不太了解，老夫今天就多和你聊两句。”倪经纶往石凳上一坐，示意凌程也坐下来。 “修炼武技，需要将淬体决练到第三境——炼肌境才能开始修习，因为只有将身体打磨到此境界，身体才能扛得住武技的反噬，也才能够发挥出武技的威力。而有些极品武技的要求更高，需要淬体决第四、第五境，甚至淬体决第六境才能够修习。” “我之前粗略的看了一下你这本叠浪掌，依老夫的经验和见解，这本叠浪掌别看名字里带着一个“浪”字，却应该是属于一种大开大合，极为阳刚的武技，较为适合男子修习。施展之后，此掌如同武技名字般，层层叠叠，一浪高过一浪，威力也就越来越大，只要施展之人体内灵力足够多，威力便能无限的随之变大。” “至于它的价值嘛……”倪经纶稍稍考虑了一会儿，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至于倪经纶为何只是粗略的看了看，就能将叠浪掌说明得头头是道，分析得如此彻底，凌程明智的选择了无视。 “三百原石？” 凌程夹紧双腿，咽了一口涂抹，眼睛开始发亮。 倪经纶抚着白须，微笑摇头。 “三……三千？” 凌程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燥热。 “如果拿去拍卖的话，价格或许还能更高。”倪经纶感叹道。 “武技虽然不算稀有，但每一本都被各大世家珍藏，被当做家族延续之基石。是以高品级的武技，大都在各大家族之间抄传，很少流落到市面上。很多修炼有成之人，想要习得好一些的武技，也须得依附于各个家族。再者，你这本叠浪掌的威力，在一些灵力厚实之人使出来，已经将近能够赶上，甚至超过一些上品武技，所以值得这个价。” 倪经纶说完，笑着道：“你若是愿意将原本卖与老夫，老夫便出价三千枚原石，若是允许老夫抄录之后带回家族去，老夫出价一千枚原石，你看如何？” “原本和拓本，两者之间有何区别？”凌程并没有被高价冲昏了头脑，冷静地询问。 “当然有区别，而且区别很大。”倪经纶继续为他普及知识：“要知道，武技是由那些修为极其深厚之人，用尽毕生精力所创，武技的原本也是由他们亲手所书。若是在修习的过程中不断的参悟原本，会有几率从字里行间中悟得精髓，并将修习者带入一种玄妙的感应之中，亦使武技修习得更加圆满。” 凌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感谢您的解惑，晚辈还想问一个问题。” “你说吧。” “敢问前辈，倪家现在有多少本武技？” 倪经纶笑道：“原本六本，抄录三十七本，全都是我倪家数百年收集而来之珍藏，虽然与我倪家交好的几个家族都清楚此事，不过还望小友能够替倪家保密一二。”他笑着说完，还朝凌程抱了抱拳。 “当然，晚辈发誓，绝不外传。”凌程赶忙保证，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您看这样行不行，这本叠浪掌晚辈还不曾学过，是以就先让您抄录一份，待晚辈学成之后再议原本。” 倪经纶点点头，似乎早就猜到凌程不会将原本出售，又听后者说道：“晚辈也不要原石，而是想用这份抄录，换取倪家的一种武技，您看可行否？” 这下倪经纶终于有些诧异了，没想到眼前的少年才淬体决第一个境界感灵境，目光就长远得考虑起武技的修习了。 毕竟即便是中高品的武技稀缺，也不是每个人都甘于依附于大家族的。 只是看起来，少年的资质似乎不是太好，院子里的水缸中，也还残留着一丝钢草的味道。 略微思量，倪经纶点头同意：“可以，不知小友想要什么类型的武技，老夫可以帮你参考参考。” “有没有身法类的？”凌程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就是能够让人跑得飞快，即便是超过我几个境界的人，也都跑不过我的那种！” “这个嘛……”倪经纶白眉拧起，胡须来回抚得飞快。 “小友可真是为难老夫了，身法类的武技倪家有，可是要跑得比高出几个境界的人还快……恐怕凡阶极品武技也无法做到，得灵阶的武技才行吧。” 说到最后，就连倪经纶自己都变得有些迟疑。 “这样啊，那倪家的身法武技是什么品级的？” “凡阶上品。” “成交！”凌程迅速敲定此单生意，“请问是前辈您帮着抄一份，还是晚辈自己去倪家抄。” 中品换上品，怎么听都亏不了！ “家里有已经有抄录好的，明日我带来给你，你这本叠浪掌也待老夫明日带上纸笔，再进行抄录。”倪经纶当然知道凌程在打什么主意，但也不说破。 事实上，威力强大的武技的价值，要比身法步法这种辅助类的武技高上许多，不过现在是中品换上品，凌程其实也亏不了多少，所以倪经纶也就没有提醒。 再说了，这小子可还欠自己一条命。 第31章 哑巴的消息 临走时，倪经纶又道：“对了，以后尽量不要出城，最好也不要去外城。” 凌程将倪老送出门外，好奇道：“出什么事了吗？” 不出城倒是能理解，毕竟和黄沙镇比起来，一个像天堂一个似地狱，可是连外城都不能去，这又是为何？ 总不能小白地道都还没打通，就被人发现了马脚吧？ “最近不太平。”倪经纶叹了口气，眼里露出可惜的神色：“天元帮的副帮主，前两日被人杀了，据说杀手是个哑巴，只不过被他给跑了。” “哑巴？”凌程脑子里迅速浮现出戈壁里的那个年轻人的模样。 “那哑巴老夫也知道，天赋极好，半个多月前的资质测试，若是他去想必也能被选中。只是他错入了天元帮，那帮派里就没几个好东西。” 送走了倪经纶，凌程站在门口发呆，暗自思量着自己需不需要联系哑巴，又要怎么才联系得上哑巴。 想得入神时，邻居的门打开了，白雨村探出一个脑袋，见倪老走远了，才将肥胖的身子露出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凌程身边，道：“凌兄，你隐藏得好深啊，居然能让倪老家主三番五次上门拜访，要不改日帮在下引荐引荐？” “好说好说。” 有虎皮不扯是傻蛋，凌程敷衍了两句，忽然问道：“白兄，你可知道天元帮副帮主被杀一事？” “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这事情在镇里闹得沸沸扬扬。”白雨村点头道：“听说那哑巴是天元帮的人，并且还颇得重用，后来他弟弟得了重病，想请天元帮主帮忙，可天元帮主的夫人不同意，哑巴就铤而走险盗取了一个宝物，想变卖之后替弟弟治病，然后便事发了。” 白雨村摇摇头，挺了挺大肚子，肥脸上同样也露出了可惜的神色：“这事儿发生在好几个月前，老早就听闻那哑巴治好了弟弟，然后就跑戈壁里去了，没想到如今又跑了回来，也不知道在城门附近埋伏了多久吗，居然提着把劈柴刀，活生生把人家副帮主给劈死了。” “恐怕要死的不止是那个副帮主吧。”凌程感慨了一句。 “此话怎讲？难道凌兄知晓内情？” “我瞎猜的。” “哦。”白雨村白白胖胖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却没有再询问，反而是提醒凌程道：“明早就是差人来收取黄石果的日子，凌兄可有所准备？如需帮忙尽管开口。” 月末以至，凌程记得自己是月初住进来的，算算日子也快有一个月了。入城时埋的黄石果早就全部取了出来，到现在都还有剩余，而且院子里的两株黄石果藤蔓长势正常，是以现在凌程根本不缺黄石果。 “不用不用，谢过白兄好意。” 第二天镇眼才闭上，收取黄石果的差人就到了。 带着小白从湖边回来的凌程恰巧和差人碰个正着，这才知道，不满一个月要按一个月的量上缴，若是连续两个月未缴纳黄石果，屋子便会被收回，所以要出远门的话，最好是将黄石果提前缴纳喽。 缴了黄石果，倪老再次登门，将一本周身泛着白光的崭新书册交给凌程，而后在他家里待了大半天，一笔一划极为认真的将叠浪拳抄下来。 当倪经纶完成最后一笔时，凌程能够明显感觉到，似乎有无形的东西从空中飘下来，落入誊写好的叠浪拳拓本，然后拓本便亮起了白色光芒。 字迹极为工整，而且没有一个错字，倪经纶自己也极为满意，他看着惊讶莫名的凌程，不等其发问便笑着解释，“只要是真的武技，不论原本还是拓本，都会发出光芒，此乃天道法则之一。” 时间到了下午，正在补充睡眠的凌程，又被一阵粗暴的敲门声搞醒了。 打开门一看，一个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人，站在自己跟前。 那人看上去贼眉鼠眼，一脸猥琐相，凌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有事？” 态度不算好，毕竟被打扰了睡眠。 那人也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凌程，感觉到两者之间境界似乎相仿，也就扯高气扬了起来。 “新来的吧？不懂规矩也可以理解，我是天元帮的人，这儿是天元帮的地盘，入住都要缴纳地税，也不高，每月十粒金豆。” 凌程懵了一下，随即向四周看了看，却见听到此番话的过路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心里已经对此事的真伪有了认识。 这人居然是天元帮的？而且那什么地税，分明是上门来收保护费的吧？怎么一直没听人讲过？ 不知别人背后的深浅，是以暂时不能得罪，凌程指了指自己左边的叶家，用商量的语气道：“要不你先去他家收，我先准备准备？” 那人瘪了半天没吭声，然后有些恼怒起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天元帮的一位副帮主，就是叶家的人。” 凌程恍然大悟，原来天元帮有叶家背景，那就不太好惹了，更何况自己还得到了叶家不少原石，心里感谢的同时，也是有些发虚的。 只是被哑巴杀掉的那位副帮主，应该不是叶家这位吧？毕竟叶家宅子那边好像没什么新的变故。 “那你先收他家吧，他交了我立马就交。”凌程又指着右边，白雨村的屋子说道。 才说到白雨村，正主儿便推开了屋门，肥脸上还带着汗渍，显然是刚修炼完。 “我说怎么声音如此熟悉，原来是老鼠李来收地税啊？”白雨村皮笑肉不笑的拱拱手，“不过，地税不一直都是五粒金豆吗？什么时候涨了？我怎么不知道？” 被称为老鼠李的男子心里暗道晦气，这白雨村不是跑矿坑去了么？怎么今个儿就回来了？ “我只不过是想把两个月的税，一次性收了而已。”老鼠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强行辩解。 “那实在是不好意思，凌兄已经加入了我碎星帮，轮不到你们天元帮来收税了，请回吧。” 白雨村正眼都不瞧老鼠李一眼，自己早已是淬体决第二境——坚皮境，更不要说自从矿坑回来以后，境界还有隐隐突破的迹象，而对方目前只是个淬体决第一境的废物而已。 老鼠李目光变得阴恻恻的，实在不想就这么离开。最近帮里已经是闹得鸡飞狗跳，要是自己收不到钱，回帮里也不好交差，说不定被迁怒之下还会受罚。 “哦？这位凌兄才住进来不到一个月，就加入了碎星帮，速度可真是快啊，不过可否拿出帮会令来，让在下一观？” 第32章 天外飞石 看到白雨村对这人的神态和语气，凌程便明白，来收保护费的这个丑男人，大概是没什么背景。 但那个帮派令又是什么东西？ 看来自己对黄沙镇以及破碎的认知，还是太少了点，得想办法恶补一阵。 凌程干咳一声，双手背于身后，道：“我碎星帮的帮派令，也是你能随便看的？或者是你不相信白兄的话？” 白雨村脸色拉了下来，只是满脸的肥肉增加了莫名的喜感，“我白雨村在碎星帮，好歹也是堂主，难道老鼠李你觉得我是在骗人不成？” “不敢，只不过帮里将收税之责委任于在下，怎么着也得尽心尽力，若是这位凌兄觉得在下没资格看，在下便回帮里请了长老过来。”老鼠李觉得自己受了辱，态度越发强硬起来。 白雨村我的确是惹不起，但我也不信他会替你出头到底。 凌程真的是没想到，白雨村在碎星帮居然还是个堂主，如果非得加入一个帮派，加入碎星帮看起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毕竟邻居是大佬，就算不照顾自己，别人也不会轻易来招惹自己。 当然，他也知道白雨村之所以会替自己出头，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倪老数次出入自己家门。 看着老鼠李丝毫不退让的样子，凌程眉头皱了起来。 自己晚上还有大事要办，可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这无休止的打嘴炮上。 “五粒金豆是吧？行，我出。”凌程说罢就欲回房拿钱袋。 却又听那老鼠李嗤笑道：“别呀，既然凌兄是碎星帮的帮众，在下可不敢再收税了，还请凌兄拿出帮派令一观，在下也好回去交差。” 老鼠李是断定了凌程拿不出令牌来，他自己几天前才来探查过几次，发现这小子平时也不出门，若不是有一次远远看见一个白发老头从他家里出来，老鼠李都以为房子里没人，而且白雨村绝对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回来的，碎星帮的帮主又是出了名的喜欢到处乱跑，哪有时间去办理帮派令。 不过老鼠李也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过咄咄逼人为妙，只要这姓凌的示个好，认个错，自己也就顺坡下驴，卖白雨村个面子。 凌程站在房门口，眼神瞬即冷了下来。他一点也不喜欢别人来威胁自己，特别是这种本身实力不强的人。 老天怎么不下道雷，劈死这王八蛋。 白雨村也是极为不爽，刚想说话，就听上空传来一声尖锐的破空声。 不止是他，凌程与老鼠李，以及慢下脚步看热闹的路人，也全都抬头，寻声望去。 只见一块土黄色的物体，以极快的速度从空中落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老鼠李的脑袋上。 “嘭”的一声，土黄色的物体带着些许烟尘碎裂开来，同时老鼠李一声惨叫，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四周响起稀疏的惊呼声，白雨村和凌程四目相对，竟是无言，后者的心更是漏跳了一拍，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自己才想让老天收了老鼠李，下一秒老鼠李就躺在了地上，凌程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自己胸口的莲花。 老鼠李的后脑处有血流出，白雨村暗道一声糟糕，肥胖的身躯以一种极不协调的速度，迅速上前望他鼻前探了探，又捏了一会脖颈处的脉搏，松了口气道：“只是昏了过去，应该没有大概。” 大家都亲眼所见，这完全就是飞来横祸，白雨村相信只要不死人，镇守卫是不会追查下去的。 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白雨村又拿起砸中老鼠李的，已经碎掉的那物品仔细看了看，并站起身走到凌程跟前将其递给他，摇头感叹：“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石头，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被天上落下来的石头给砸晕了，这老鼠李点儿实在是太背了！” 凌程整个人的思维却不太利索，想起了胸口的莲花，又想起自己还在破碎戈壁里寻路的时候，也是有块石头从天而降，要不是自己反应够快，说不清当时就嗝屁了。 两次落石，唯一不同的，那次的石头比这次大很多。 但那次的目标是自己。 凌程莫名的有些慌。 很快的，就有一队士卒过来查看情况。 听完路人和两名当事人的描述，又仔细的查看了仍然陷入昏迷之中的老鼠李的伤势，就连那些士卒都觉得这人实在是运气差到了极点。 没有详细的询问老鼠李和白雨村、凌程的冲突，士卒便把伤者抬走了。 “凌兄，我听闻邱浩明被关进了祖宅里。”白雨村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怎么？”凌程望着远去的士卒，有些惊讶地问道：“你知道我和邱浩明有仇？” 凌程是真的没想到，眼前的白胖子消息那么灵通。 “你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邱浩明骂的是狗血临头。而邱家又是大族，今年族里还有族人被选中了，想不传开都难。” “只是我怎么觉着……”白雨村又将凌程好好得看了一遍，进而感慨道：“惹到你的人都没怎么好下场呢？” “哪里的事儿，当初我可是差点就被邱浩明打死了，刚才的事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凌程真是吓了一跳，赶忙否认。 又和白雨村聊了一会儿，凌程表达了自己想要加入碎星帮的意愿。 白雨村豪爽的点头答应，只是告知凌程，按黄沙镇的规矩，入帮至少须得副帮主同意，到镇衙门里登记才行，他现在还没这个权限，而碎星帮……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副帮主，帮主最近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过白雨村又说明，距离每三月一次的帮派大会，还有月余便会召开，届时帮主肯定会回来，到那时再入帮也为时不晚。 日子终于又归于平淡。 白雨村再次去了矿坑，并告知凌程要等帮派大会召开之前才会回来，而被天外飞石砸中的老鼠李也一直没有消息，凌程也就慢慢忘记了此事。 带着小白昼归夜出了仅一个月后，小家伙终于将地道打通到了湖心岛的下方。 第33章 计划开始 之所以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不少，是因为小白熟悉了中心湖地底的状况，打洞效率大大提升的缘故。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便是挑选日子，开始计划的时候了。 不成功便成仁，做人不能活得太窝囊！ 下定了决心的凌程，背着已经稍显破旧的书包来到湖边租来的屋内，将小白放在自己对面。 他手里拿着几张白纸，纸上面画满了各种药材的模样。 “记住了吗？这几种一定要优先拿到，我能不能晋级，就完全靠你了啊！”就连凌程自己都记不清，是第几次和小白说同样的话了，但他还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小家伙快速的点头，它最近看起来都十分的兴奋，大眼睛闪烁着莹莹光芒，显然对即将开始的计划也很是期待。 凌程没有选择在当晚动手，而是吩咐小白往负责分房的差人那边打洞，他可还记得，自己租房时可是花了四枚原石的高价。 差人所住的房子不算大，坐落在一环内而房门正对着二环，位置也算是极为不错。 凌程租来的房子，若是算直线，也就离着差人家数十步的距离，小家伙才用了一个多时辰，就成功的在差人家院子的墙角处露出了头。 天色虽然有镇眼照亮，但周遭依然寂静，小家小院的也没有值夜的仆人。小白快速的向四周浏览了一圈，然后皱皱鼻子，目光便锁定了其中一间房，然后又钻回了洞里。 当小白在自家与差人家往返了六次，拿回二十一枚原石之后，小家伙就出声示意，对方家里没原石了。 “算是大丰收了，小白真厉害。” 凌程没想居然能把对方的家底全部都搬空了，不过那差人肯定把大部分原石都存放在了钱庄里，即便是这样，也够他们心疼的了。 第二天一整天，凌程都没有从小屋里出来，而差人家里警觉性竟是极好，大早上就发现遭了贼，立马报了官，差人的胖媳妇更是整整一天坐在门口哭天抢地，也不管在自家门口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几圈。 眼看很多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是以凌程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太阳落山就动手。 当晚，最后让小白认了一遍图上的药材，凌程沉默了下来，在心里计算着时间。 “可以去了，记住，一定要等湖心岛上的白衣人上了小船，你才能出来，一切小心为上，决不强求！” 凌程说得极为郑重，小白点点头，伸出小爪子和凌程击了个掌，便跳进地洞里不见了。 而凌程则是将书包打开，放在了地洞旁边，然后迅速走出屋门，将房门锁上后，再次走到了湖边。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湖心岛上的白衣少年，准时的出现在了低矮的石房门口，不紧不慢的踱步走到柳树下，抬起长笛徐徐吹起。 湖里的黑影越来越大，凌程深深吸了口气。 眼看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心里却异乎寻常的平静。 当白衣少年踏上了小船之后，湖心岛一排竹篱笆外的泥地上，突然拱起了一个很小的土包，只见土包上的泥土翻滚着下沉之后，地上便出现了一个小洞，小白的脑袋从地洞里冒出来，头顶上短小的三角耳竖得笔直。 它极为谨慎，观察和倾听了好一会儿，才不慌不忙地爬出地洞，四脚着地跑到竹篱笆底下，然后若有所思地仰头望着篱笆。 经过短暂的思考，小家伙敏锐的放弃了将竹篱笆咬碎的打算，即使那篱笆看起来弱不禁风，一咬就碎。 再打了个洞，小家伙便进入到了篱笆里面，四处看了看，眼前就像一个普通的菜园子，只是各种药材种植得颇为茂密，而且长势也是极好。 篱笆边上整齐的放着几把农具，再往前一些则铺着一摊草席，上面摆有两个圆形的布垫，而垫子上的布已经被磨得仅剩下薄薄一层，隐约露出填充在里面的枯草。 抬头望着一排排种满药材的高垄，小家伙在垄之间的畦上来回跑了两圈，却发现没有一株药材，和纸上的形状相似，只好挠挠脑袋，往药园的深处跑去。 没多久，小家伙又停了下来，立直起上肢，大眼睛盯着地上不断延伸的各种白色的纹路，又看向眼前药田上浓浓的白雾，抬起爪子抓了抓下巴，再次发起呆来。 若从空中穿过白雾看去，便能发现整个药园的中间部位，药材栽种的极不规整，大片空着的畦地，都被画上了一条白线，然后无数条白线围成了一个圈，最后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 时间迅速流逝，小白斜着脑袋，感觉这些复杂的白色线条有些危险，所以它很快做出了决定，不能碰到。 “唧唧！” 宁静到了极致的白雾里响起一声虫鸣，正准备避开白线的小白，一双黑眼珠越睁越大，身体也完全的绷紧了起来。 待那虫鸣声再次响起时，小家伙后腿蹬地，“嗖”地冲进了白雾之中，顺着声音扑了过去，地上的白线被它抹掉了一小片。 而另一边，身穿白衣，手持长笛，看起来极为英俊潇洒的柳镇主之子，也驾着小船来到了岸边。 或许是因为差人家丢了东西在先，是以路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白衣少年也懒得回应零星几个路人的施礼，笑着朝已经等在岸边的中年女子招手。 女子点点头，正准备沿着台阶走进湖面，就听身后传来一句：“姐姐还请留步。” 却是混在施礼的几人中的凌程，为了给小白争取时间，硬着头皮出声了。 船上的白衣少年，脸色迅速冷了下来。 几个月来，除了刚开始时的几大家族之人，已经很久没人敢开口打扰女子上船了。 女子并未回话，只是侧过脸，淡淡地回了一句：“赶快离开吧。” “姐姐还请救救小人吧。”凌程双手抱拳，头埋得很低，话音里带上了哭腔。 船上的白衣少年轻轻一跃便来到了岸上，身形快得如一道白影，却在经过女子身边时，衣裳被后者紧紧抓住，“柳儿，你若是再胡来，姑姑可就真的生气了。” 凌程抬起头来撇了一眼，却见白衣少年抿着嘴唇，一双通红的双眼盯着自己，杀意明显的同时，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煞气。 “卧槽，这小年轻强的离谱啊！”凌程登时呼吸一滞，脑门上隐约有了汗渍。” 第34章 哪来的草 女子阻止了一言不发就要动手的白衣少年之后，目光遂又转向了凌程：“我看你虽然有伤在身，却已快要痊愈，何来救你之说？” 说话的声音很温柔，而且还夹杂着一丝不快。 “姐姐明鉴，那邱家的邱浩明小人结仇，并与之约定半年之后的百镇大比上生死斗，可是小人资质愚钝，至今还停留在淬体决第一境。前不久，小人听轩妙坊的掌柜提起，湖心岛的药园里有一株灵药，据传有提高资质的神效，小人愿意倾尽所有换取灵药，哪怕是一根一叶，小人也知足了，如若不然，小人半年后必死无疑，还请姐姐帮我！” 凌程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大把原石，眼中有了泪花。 “以讹传讹，这世间哪有能提高资质的灵药，我帮不了你，你回去吧。”女子说完，便拉着白衣少年走进了湖里。 两人无声的行走在湖面上，荡漾着的湖水如同有了意识般，在其脚边散开，根本沾湿不了丁点儿。 “唉！”凌程装模作样地深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他不敢再阻拦两人，白衣少年的确有病，脾气实在是太古怪，说不清就是个真正的疯子，要不然哪有人会话都不说一句就想冲上来杀人。凌程怕自己若是再作死，中年女子真的会放开拉住白衣少年衣裳的手。 出乎意料的是，少年的脚步又停了下来，手里长笛紧握，脸上似有惊奇，回头望向凌程，眼里的血丝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凌程却是吓得后退了两步，见少年没有其余的动作，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柳兄也喜欢诗词？”他大着胆子，试探着问了一句。 却没想打白衣少年点了点头，神情似乎还有些腼腆。 真是没想到，居然还是个文艺青年，凌程的脑子疯狂的转动起来，抱拳施礼：“既然柳兄是同道中人，在下闲暇时作有几首诗词，还请柳兄评鉴一二。” 白衣少年没说话，脸上的喜意更浓，中年女子望着前者，嘴角有了淡淡的笑意，松开了拉着他衣角的手，然后朝着凌程微微点头。 “在下就先咏一首《春晓》，献丑了。” ………… “在下再来一首，名曰《静夜思》……” ………… 一首接着一首的剽窃，凌程突然有些感慨，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的，居然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白衣少年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虽然还是没说话，但整个人都变得活泼了起来，而凌程为了拖延时间，更是将一首首诗句读得抑扬顿挫，慷慨激昂，能拖尾音的地方绝不轻松带过。 湖心岛，药园内。 雾气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白线连成的图案被破坏殆尽，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歪倒在地的药材。浑身沾满了泥土的小白看上去颇有些狼狈，直立着身子，爪子里捧着一条有它手臂粗大的绿色昆虫大腿，嘴里还在不停地嚼，竟是吃得双眼都舒服的眯了起来。 很快的又将那条大腿丢进了嘴里，三两下吞咽下肚，小家伙舒服的拍拍自己的肚子，然后轻声打了个饱嗝，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有正事儿要办。 它觉得不能怪自己，自从听见那声“唧唧”之后，它的脑袋里不知怎地，就只剩下吃了它这个念头，然后它就再也顾不上其它，冲进了白雾里。而随着地上的白线被破坏，雾气也开始消散，紧接着从各个角落里，射出了各种各样的暗器，在空中划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嗖嗖嗖地乱飞不止，吓得它赶忙打了个洞钻了进去。 再次出来，暗器又都消失不见，而远处有一只巨大的蚱蜢，腹部流出绿色的血渍，它见小白又再次出现，慌忙快速地蹬腿逃跑。 小家伙双眼放光追了上去，却被蚱蜢的两条大长腿，不止一次蹬得倒飞了起来。 小白吃了好些苦头，直到将正片中心药园都弄得一团糟之后，它才捉住了那只足足有半个自己大的蚱蜢，然后泄愤般一口就咬掉了蚱蜢的脑袋。 吃饱了，小家伙终于想起了正事，急急忙忙搜寻起凌程钦定的药材来。 很快的，它就发现了三株在白纸上见过的药材，用牙齿连根咬断叼在嘴里，刚想要离开，却又见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地上，突然多了一株小草。 小白又开始发呆，揉揉眼睛，那株绿得非同一般的草依然还在。 小家伙一时没能明白，自己为什么就一眼注意到那株草，很是疑惑的用爪子抓了抓脑袋，“吱吱”了两声。 只是它没想到，那株小草居然有了回应，根部从泥土中拔了出来，用根须立在地上，同时叶片无声的转动了起来。 （谢谢你吃掉了那只蚂蚱，它一直守着我，还想以后吃了我。） 不知道为什么，小白居然明白了小草的意思，登时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咧着嘴“吱吱吱”地叫，两只爪子还飞速比划着。 （不用客气，小事一桩，我还有事还要忙，改天再来找你玩。） 小草的叶片又开始转动。 （我不喜欢这里，你能带我走吗？） 小白抓抓肚子，觉得多带一颗草也没什么，便很爽快的同意了。只见那株小草三两下便跳到小家伙的旁边，然后轻轻一跃，根部紧紧地和小家伙的灰毛缠在一起，便稳稳地停在了小家伙的脑袋上。 远远望去，小家伙的头顶就像是多了一根绿毛一般。 它知道自己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叼起药材冲进了地道，然后用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便从湖边的屋子里钻了出来。 在回来的路上，小白已经告诉了小草，它自己和凌笨笨的计划，然后将药材往地上胡乱一丢，小白准备返回药园继续找药材。 而小草却从它的头上跳了下来，很灵活地跑进了书包里，然后用叶片从书包内的深兜内，拖出了一枚戒指。 那枚凌程刚穿越到沙漠时，从壮汉那得来的戒指。 凌程一直没发觉戒指的作用，认为就是一枚普通的戒指，即便是翻弄过他的书包的倪老族长，也没发现戒指的不同之处。 小草叶片转动，小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狠下心用门牙咬破了左爪的爪背，朝着戒指上滴了一滴血。 血液很快就渗入了戒指里消失不见，然后小家伙将戒指捡了起来，用门牙咬住，抬起爪子向那三株草药拍了下去，草药瞬间消失不见。 小家伙兴奋地“吱吱”了两声，小草又跳回了它的脑袋上，然后和它一同再次消失在地洞里。 第35章 震惊黄沙镇 湖边，凌程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朗诵了几首诗，反正脑袋里已经空空如也，就连记不太清的那几首，也大着胆子胡乱改了句子里的字词念了出来。 白衣少年早已经闭上了眼睛，一脸陶醉的模样，而他身边的中年女子，眉头却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 她发觉自从眼前的年轻人出现，今日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 而且他是怎么作出那么多风格迥异的诗句的？虽说有些字词里的寓意不太清晰，一些地点或故事也没听说过，但不可否认，此子对于作诗，乃是大才。 一首终了，她没给凌程继续的机会，出声制止了。 白衣少年睁开眼睛，面上稍有不愉之色，只是看向凌程的目光，却完全温和了起来。 “公子诗词无双，不过我们还有要事，就此告辞。”女子稍稍思索，从衣袋里拿出一物，轻轻抛给凌程，后者接过之后，却见是一个不大的香囊。 “邱家与我并不相熟，不过公子可凭此物，到琅琊阁挑选一物，届时或许能帮到公子。” 女子说完，便和少年一齐踏上了小船。 少年长笛声响，水里的巨兽托起小船缓缓而去，而少年甚至还朝凌程朝了朝手，才转过身去。 凌程也将手抬到胸前，象征性的摆了摆，将香囊收进怀里，低下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回到屋子里，一切依旧，凌程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眼睛盯着黑黝黝的洞口，心跳的有些快。 过了一会儿，从地洞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并且越来越近，凌程赶忙蹲到洞口旁，屏住了呼吸。 小白从地洞里冲了出来，扑到凌程怀里，后者第一时间将它整个儿来来回回看了个遍，确定除了爪子上有个小口子之外没有其它的伤，不由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是你拿着这戒指干什么？头上怎么还多了一根草？”凌程伸手抓去，却不料那株草忽然无风自动，从他的指尖逃了过去。 “吱吱。”小白从凌程手里跳出来，戒指牢牢的挂在左爪的肘上，然后抬手不停地比划着，最后指了指地洞，又指了指自己，随后跳了进去。 一头雾水的凌程，眼睁睁的看着地上的洞缓缓的自行填埋起来，几个呼吸间土地就变得平整如初。 “这又是怎么回事？小白学到了新技能？”凌程伸手摸摸地面，有些发懵。 小白没有带回药材，凌程以为计划失败了，心里既难过又庆幸，一时之间有些矛盾。 “以后恐怕没有机会了。” 此次已经是侥幸，居然能用诗词拖住了白衣少年和中年女子大半个时辰，到了现在凌程还感觉有些不真实，而下一次…… 不会有下一次了，若是再去，即便真的成功了，自己也会被第一个怀疑，若是被发现了地洞和药材，自己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只是连一株药材都没能弄回来，想想都不甘心啊，难道老天真要绝了我的修炼之路？ 凌程将原本铺在地上的青石砖挪回了原地，然后懒精无神地躺到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屋顶怔怔出神。 一夜无眠。 第二天，当阳光透过乌云，取代了镇眼的光芒之后，凌程打开了屋门。 看着站在门口的白衣少年和中年女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少年没什么表情，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看向凌程的眼神却还带着善意，而女子则完全变了模样，目光冷得几乎能结冰，让凌程浑身冒出一股凉意。 “是你偷的？”女子开口问道。 难道是成功了？那药材在哪？难道被小白藏在了地洞里？ 凌程回过神来，一脸茫然无知的神色。 “我偷的？我偷了什么？难道姐姐以为那些诗词不是小人所作？” 凌程嘴上说着，额头上却冒出了冷汗。 大意了！自己又不是第一个穿越过来的人，要是之前有人为了装逼而用过，自己岂不是作死？ 中年女子没有开口，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以及金属的摩擦声，扭头一看，却见之前在广场上弄断了自己肩骨的那名柳统领，带着一大群身披铁甲的士卒，正往这边赶来。 凌程呼吸都漏了一拍，觉得腿有些软，想坐下来。 待那群士卒到了跟前，柳统领向两人抱拳施礼，然后瞟了一眼凌程，先是觉得有些眼熟，紧接着就想起了这人是谁，心中颇为讶异。 “搜！”柳统领一声低喝，那些士卒便将凌程推朝一边，尽数涌入了狭窄的房间内。 片刻之后，士卒便退了出来，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块青石砖和一个染血的破包，行礼道：“回统领，屋内只有一个包，且此地砖有移动过的痕迹。 柳统领眉头皱了起来，先是拿起书包翻了个底朝天，然后又将石砖握在手里颠了颠。 “砖下可有发现？” 柳统领微微用力，就将砖块捏得粉碎，确认砖里并没有藏着东西。 “没有。”搜查的士卒答道。 柳统领看向中年女子，后者沉默了片刻，道：“拆了。” 一会儿之后，屋子便成了废墟，那些士卒后来更是找来了铲子，掘地三尺，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凌程总算是放心了一半，只是冷汗已经沾湿了整个后背。 自己的计划里漏洞太多，幸亏如今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要不然自己此时恐怕已经被严刑拷打了。 中年女子最后带着白衣少年离开了，而凌程没敢隐瞒自己还有其他的住处，带着柳统领回到自己三环处的屋子里。 金册自从认主之后，便被凌程收进了脑海里，而院子里小白打出的地洞也是全数消失不见，士卒没有搜查出可疑的物品，凌程悬着的心，这才完全放了下来。 幸亏是小白不知道何时学会了填坑，自己这才免了大难，想到这里，他的心又砰砰跳了起来。 计划看样子是成功了，就希望小白能多藏一段时间，待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再回来。 毫无所得的柳统领，告诫凌程最近一段时间不许离开黄沙镇之后，就带着士卒离开了。 紧接着，药园被洗劫一空的消息，轰动了整个黄沙镇。 第36章 碧翠灵蝉 当日下午，湖南边最为恢弘的建筑中央大殿内。 余副镇主稳稳地坐在主位上，并在右侧边加了个座椅，坐在上面的中年女子依然是面无表情，正中央的炉鼎两旁依次摆放着数十张椅子，此时大部分都坐了人，而且大都年过半百，头发花白。 整个大殿里熙熙嚷嚷，座位上的大部分人，纷纷与自己身旁好友小声谈论着，脸上表情各异。 黄沙镇各大家的家族已基本到齐，剩余的因事出突然，已是赶不及回来。 余副镇主剑眉微皱，重重咳了一声。 整个大殿里安静下来，各家家主坐直了身子，目光全都落在了余副镇主脸上。 “各家能到的都已经到了，不能到的，也派来了族中掌事之人。平日里遇到大事，本应由柳镇主主持，过不现在柳镇主迟迟未归，是以在下只好越俎代庖了。”余副镇主面色严肃，可嘴角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药园被洗劫一空的消息，大家都已经知晓，我便不再重复，关于药园的具体细节，还请王夫人先行告知，若有问题，待王夫人说完大家再提问吧。” 姓王的中年女子站起身来，向众人福了个礼，淡淡道：“事情发生的时辰，应该是昨晚子时末柳儿驾船来接我，接近丑时初回到岛上的大半个时辰内。” “敢问王夫人，至柳公子出岛，再到你上岛之间，为何竟然用了那么久？” 王夫人只是望向站起来的，情绪有些激动的那名老者，半晌不语。 “还请李家主耐心一些，若是心有疑惑，也等王夫人说完之后再问。” 气氛有些不对，余副镇主不得不开口调解，李家主轻轻哼了一声，象征性的抱了一下拳，坐了回去。 王夫人的目光，将全场的人都扫了一道，然后才徐徐开口：“当时出现了一个人，修为很低，模样也普通，他说与邱家三公子结了仇，想求取灵药提高资质，我回绝了他之后，他便吟了两句诗，柳儿却有了反应。” 大殿里的人面上都有些惊愕，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王夫人似乎回忆起白衣少年当时的神色，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继续道：“他见柳儿喜欢，便又吟了几首……” 王夫人将遇见凌程时的经过，药园被洗劫后第一时间就搜查凌程房间，最后还把屋子拆了的事，丝无巨细的一点一滴全说了出来，然后面色无波的坐了回去。 大部分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脸色不太好看的邱家家主身上，毕竟王夫人提到的邱浩明，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王夫人已经说完，诸位有何要问的，请讲吧。” 余副镇主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家主“噌”的站了起来，抱拳道：“还请问王夫人，依你之见，拦下你与柳公子那人，可有嫌疑？” 王夫人沉思片刻，先是摇头，随即又点点头：“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上湖心岛，药园被洗劫，护园大阵被激发，这不是一个区区淬体决第一境的人能够做到的，但是他暂时也无法洗清嫌疑。” 余副镇主目光看向站在一旁，参与了搜查的柳统领，后者上前一步施礼道：“禀告大人，王夫人所言之人名叫凌程，与邱家邱浩明结仇确有其事，且此事便发生在资质测试的第二天，属下当时在场。” 柳统领还没说完，在座之人就已是恍然大悟。 邱浩明在资质测试的广场上被人痛骂，暴怒之下出手打伤了对方，之后被他父亲花大价钱从牢里赎出来，紧接着差点把骂他的那人杀了，可最后又被许鸿飞搅了好事，还定下了半年之后百镇大比上生死斗。 此事早已在各个家族里传开，当时各家还暗自把邱家笑话了一顿，那邱浩明虽然资质和修为境界都很不错，但却是一个非常招惹是非的主。 倪家的老族长邱经纶站了起来，道:“此事不假，老夫孙女曾向他买过药，治好了老夫孙子的暗伤，许家小子将他送到倪家时，是老夫帮他治的伤。” 柳统领大致想明白了为何搜查时，会找到一册倪家先辈所创的步法，想必是那小子与倪家交易所得。 “属下搜查时，并未发现任何一株药材，也无任何异常。” 柳统领决定，还是不要把与自家世代交好的倪家扯进此事的好，所以也就没有提起凌程有两本武技。 “不论有没有异常，既然牵扯到此人，在下提议将此人抓入大牢内，先严刑拷打一番再说。”一名座位靠后的家主提议道。 余副镇主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随后向坐在自己侧边不远的王夫人问道：“夫人觉得如何？” “家兄曾说过，破碎戈壁已经够乱了，若非有确凿的证据，否者不可严刑逼供。” 提议之人只好坐了回去。 “老夫也有个问题，请问王夫人，洗劫了药园之人，修为该当如何？” 王夫人脸色郑重了起来，一字一句道：“深不可测。” 众人哗然。 “此人提前躲在湖心岛上，湖里的锦鲤却毫无察觉，且药园的护园大阵，乃是前代黄沙镇的镇主，依照漠城城主大人所传阵法布置，我和柳儿回到岛上时，大阵已是从阵眼处被人破坏，激发之后的威力发挥不到半成。依我之见，即便没有那少年的阻拦，那人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药园内的药材尽数盗取。再则，若是那少年参与了此事，凭那人的修为，定然可以悄无声息带少年离开。” 大殿里陷入了静谧之中，而王夫人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并没有停下话头：“药园里的药材虽然珍贵，但还有一物却是无价之宝。”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频频为凌程说好话，“也许是因为柳儿喜欢他的诗词吧。” 王夫人心里默默地回答。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尽是好奇之色，就连余副镇主自己都不知道药园里究竟还有何物。 “家兄到黄沙镇上任之前，城主大人曾命他带来一只碧翠灵蝉，放养在药园中。” “碧翠灵蝉？这是何物？” “没听说过，不过是城主大人之物，肯定不凡！” “敢问夫人，这碧翠灵蝉究竟是什么？” 余夫人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灵蝉虽在药园，但除了家兄，从未在人前出现过，平日里只能听到鸣叫声，但昨晚回到药园之后，鸣声不见了。” “如此说来，我怀疑此人盗取碧翠灵蝉是真，药园里的药材只是其顺手为之。”一直没有说话的邱家族长，终于开口了。 “邱兄此言有理。” 有人出声附和，而观王夫人脸上的神色，似乎她也有类似的猜测。 第37章 麻烦不断 余副镇主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药材虽然被盗，但各家出一点血，分几年将其补上大半，或许不会被追究，但此事若是和城主大人的那个什么碧翠灵蝉扯上了关系，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即便听闻城主大人极为和善，他也不敢想象担责的后果。 余副镇主平生第一次觉得柳镇主的失踪，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此事不能隐瞒，必须立即上报才行！ 余副镇住下定了决心，迅速布置道：“既然如此，我立即派人前往漠城禀告此事，虽说那凌程不大可能参与此事吗，但依然有嫌疑，命人查明其身份来历，严密监视，不得放其出城。最后派出所有士卒，镇里的住户依次搜查，并严查一切进出人等，若有任何异常，立刻来报。” 柳统领闷声答应。 “出了如此大事，还望各位配合，不要与士卒为难。”余副镇主朝着在座的所有人抱拳说道。 众人连声“不敢”，都站了起来回礼，就在余副镇主准备让大家都散了的时候，原本坐在角落里的一名年轻人却走了出来，朝着各家家主拱手施礼，道：“在下还有一事想要禀报。” “说吧。”余副镇主淡淡道。 虽然对方年纪不大，但既然能代表自己的家族来到这个大殿里，便不会有人轻视于他。 “家叔两日前从戈壁里回来，身受重伤，并在昨夜不治而亡，在家叔临终前，提到了妖王涧似有异动。” 在座的所有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似有异动？什么异动？具体说来！”余副镇主急切地询问，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淡然。 年轻人摇摇头，表情落寞且遗憾，道：“家叔当时已经陷入昏迷，只是突然的大叫‘上空有光’‘不好，被暗魔发现了’，最后大喊了一句‘赶快回报’便辞世了。家主爷爷是和家叔一起去的，但是家主爷爷至今未归，而他们去的方向，是黄沙镇的北方。” “北方……”有人喃喃道：“就是妖王涧的方向……” 整个大殿里鸦雀无声。 余副镇主噌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负手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此乃大事，众所周知，黄沙镇建在此处，一是因为地下的灵泉，二来则是就近监视妖王涧……” 他有了决定，下令道：“此事不能拖！柳统领，立即派遣一队黑骑前往查探，若有任何异动立即折返。” “属下领命。”柳统领告拳施礼，匆匆走出了大殿。 众人最后散去，可是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一些沉重。 …………… 内城的三环边上，有如惊弓之鸟般的凌程，已经缩在家里好几天了。 街上到处都是手持武器的士卒，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着，就连凌程自己的身体，也和他的屋子一起，被赤条条的来回搜了三遍，真是搜得他心惊胆战，生怕就在某一刻，两册武技和自己的小命就都没了。 前些天还从很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似乎是往城外去了，凌程猜测应该是自己第一次入城那天，见到的那些身披黑甲的骑兵。 凌程已经从门外边传来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了药园被洗劫一空的消息，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他很难相信就凭小白一只鼠，就能将整个药园里的药材都搬空了，因为之前就从轩妙坊那里得到过消息，药园里种植着的药材，不少于一千株，稀有的非卖品，不下三十余株。 “难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也被截胡了？” 凌程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正当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 凌程身体一紧，有些神经质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脸紧张地望着门口。 “凌兄，是我，白雨村。”说完又敲了两下。 凌程打开了门，然后朝用余光朝门口瞅了两眼，没发现士卒，肯定是在哪里藏着监视自己。 “凌兄，你为何满头是汗？ “有吗？”凌程抹了把脸，将白雨村让进了屋内，满脸愁容道：“最近实在是太惨，就因为药园的事儿，我都已经被搜了三遍了。 说起这事儿，白雨村脸上有了怒气：“我又何尝不是，才刚回来就发现家里乱七八糟，还以为进了贼，没想到是那些该死的兵丁，我家里还被顺走了一枚原石和几颗黄石果！” 凌程默然不语，自己被搜了三次，每次都要眼睁睁的看着，堆在石桌上的原石少上一枚…… 算了，还是不提了，凌程见白雨村一点紧张的神色都没有，忙问道：“现在外面情况如何？” “据说在沙漠里杀了一个通缉要犯，夺回了很少的一部分药材，城里的兵丁也少了许多，那些杂碎！”白雨村依然怒气未消。 “通缉犯？” 凌程觉得里面肯定有猫腻。 “对，赏金还颇高，好像能有两百枚，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且放心，只要没有证据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白雨村又肥又白的手掌拍拍凌程的肩膀，以示安慰。 凌程点点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怕得过分了些，就像做贼心虚似的。 “看来我得时不时出去溜达溜达，要不然反而引人怀疑。”凌程默默寻思。 “白兄这次回来，恐怕在矿坑里收获颇丰吧？” “唉，不瞒凌兄，我倒是在矿坑里发现了一个好地方，不过对于我来说有些危险了，这次回来，一是想找几个帮手，过几天再去一趟，二来就是后天就是帮会召开的日子了，到时你与我同去，只要加入了本派，就不用缴地税了。” “好的，谢过白兄。” 白雨村回了隔壁自己屋内，临走还不断地低声咒骂着，凌程则在街上闲逛了一圈，花了些金豆买了几样无关紧要的小东西，本是想去镇上唯一的酒楼里坐上一坐，探听消息，但转念又想到那简直是骇人听闻的价格，遂又打消了念头。 即便这样，还是听到了一些零碎的消息。 药园的确被搬空了，护园大阵被毁，不仅如此，好像还丢了一样十分重要的东西。 周围曾经被盗的那几家，顺着盗洞向下挖了一丈有余后，洞没了，就好像本来就只有这么深一样。 第38章 又见李老头 不知从何时开始，凌程已经渐渐习惯了在黄沙镇的生活。 虽然天空依旧乌云密布，虽然城外的戈壁里随时上演着生死相搏，但是只要身体能够不断的变强，能够修炼一些原本无法想象的武技身法，凌程就觉得足够了。 既然来了，既然已经逐渐适应，那么接下来唯一要做的，就是变强，不断的变强。 至于回去原来的那个世界，或者去寻找那些胸口也有莲花的人，这是变强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天色尚早，回去也是闲着，凌程便胡思乱想着在内城闲逛，当路过一家装饰得金碧辉煌，不断有人进出的两层高建筑时，凌程停下了脚步。 二楼房檐一直延伸到街道上的木杆上，飘着一面长条黄布，上书“聚财坊”三个大字。 “也不知道那老头现在怎么样了。”凌程早已知道整个黄沙镇只有这一家赌坊，不禁想起了刚进城时自己遇到的，那个根本看不清深浅的老头。 门口传来阵吵杂声，凌程定睛望去，一个光着上半身，下半身只剩底裤的老人被两名大汉推了出来，恰巧就是那李老头。 “我只是想想，没说要见他，什么狗屎运气！”凌程在心里骂了一句，扭头就走。 开什么玩笑，这老头子修为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而且还知道小白的秘密，要是被他给盯上了，自己日子就更难过了。 “李老头，没钱了就别装好汉，你个老东西赖在我们这白吃白喝都快一个月了，今儿跟你明说喽，就是樊坊主发话，让你去挣钱还债，别像个废物似的只想当寄生虫。” 身后传来嘲笑声，紧接着是跳脚的回骂声。 “他妈了个巴子，老子辛辛苦苦好些天赚来的几百原石，全都进了樊远那小王八蛋的口袋，吃他的喝他的怎么了？居然还有脸将老子赶出来，老子呸你全家一脸！你让那小子给老子等着，老子这就去弄钱，老子要让那小子倾家荡产！” 凌程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心里有些无语。李老头看起来就像个老实本分的老农，没想到脾气这么火爆。 “呵，李老头你欠钱不还，还敢骂人？” “骂你怎么了，你个小瘪三，生儿子没**的怂货，老子还敢打你你信不信？” “来来来，我今儿就等着你打，你要是不敢打，就赶紧把欠的钱还了！” “你等着，老子这就打死你！” “打啊，朝这打，赶紧打死我！” “急个卵，老子要出拳了！” “打啊，你倒是打啊！” ………… 对骂声很快吸引了一大波围观的人，而直到凌程消失，好像依旧没能打起来。 正当凌程走在一条没人的巷子里，以为已经没事了的时候，迎面跑来一道只剩着底裤，近乎赤裸的身影。 不得不说，虽然对方上了年纪，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但身体却是正直壮年，除了矮小了一些之外，看上去竟是非常的匀称。 “老伯，真是巧啊，居然在这里遇到您了。”凌程心里麻卖批，脸上却依旧笑嘻嘻。 “哼，装的挺像，我才出了聚财坊的门就看见你小子了，你以为你跑得了？” 李老头冷哼一句，“你那撼天鼠呢？藏家里了？” 谎话被当面拆穿，凌程脸色有些窘，尴尬地笑道：“我将它的毛染了色，就放它出去玩了，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 “嗯，大隐隐于市，倒是个好办法。” 李老头手一伸，又道：“借我一枚原石，暂住牌到期了。” 凌程脸色一黑，却不敢拒绝，满脸不甘心的从怀里掏出一枚原石，放在李老头手里。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我也不白要你的东西，就用一个秘密来换！” “什么？” 李老头凑到凌程耳边，小声道：“中心湖里的药园，被人洗劫啦。” 凌程忍住内心里的某种冲动，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道：“您说的这个秘密，我已经知道了。” “不管你知不知道，反正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李老头抛着手里的原石。 “要不，我再问一个问题，如果您能告诉我，我便再给您一枚原石？” 李老头眼睛一亮，急不可耐地道：“你尽管问，黄沙镇里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清楚的。” “镇里有没有能隐藏了身份，出售货物的地方？” “你小子问这个干嘛？” 李老头不等凌程回答，又接着道：“倒有这么一个黑市，告诉你也无妨，那地儿我之前也去过，今天恰好是每月一次交易的日子，不问来历不管身份，只接受以物易物，地址就在……” 老头说完，从一脸喜色的凌程手里拿过原石，狐疑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东西？” “没事没事，我只是想着，等以后自身境界高了的时候，难免会用到些市面上买不到的药材，是以先打听清楚。” 凌程笑呵呵的随便找了个借口。 李老头一副“我信了你的邪”的表情，嫌弃道：“就你这资质，还境界高？不和你废话了，我还有要事，得立即去戈壁里一趟……” 凌程看着李老头风一般消失在巷子的尽头，远远还飘来一句： “好想宰了你小子，夺了你的宝贝啊！” ………… 当他回到家里时，头上长着根绿草的小白，正不断用爪子拍着戒指，它每拍一下，地面上就出现一株依然散发着生机的药材。 凌程看得是目瞪口呆，这才明白为什么小家伙能够将药园洗劫一空。 原来这枚戒指也是个宝贝！ 不过从小白手里接过戒指，任凭凌程如何尝试，也没法像它一样，将药材放进去或拿出来。 结果，戒指只有小白才能用。 凌程既妒忌又羡慕。 紧接着，小白高兴地向凌程介绍它的新朋友——小草。 “嗨，你好。”凌程一脸不可思议的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小草的叶片转动了一下，再通过小白的翻译，凌程仍然一脸懵逼。 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啊！ 沟通了好半天，他才大致的了解了一些情况，而地洞之所以会消失不见，就是小草的功劳。 为了以防万一，即便满地都是珍惜的药材，凌程也仅仅是大致浏览了一遍，便让小白将药材全都收了起来，然后陷入了沉思。 促生灵液的材料倒是够了，而且配置起来也比较简单。而炼制洗髓丹所需的药材，还差最后一种，以及一个丹炉。 目前最急切的，是提升修为境界。 凌程想到了李老头说过的黑市。 自己或许应该去碰碰运气。 第39章 药材到手（求收藏） 黑市的交易在入夜后。 凌程除了几枚原石之外什么也没带，空着手出门，然后来到了李老头所说的地方。 站在街道上四处看了一下，很快便发现了左边的墙上，有一个不太显眼的符号。 那是一个刻在墙上，从中心处不断往外绕着的圈，凌程走近了之后，默默地数了数圈数，再回忆起老头所说的话，便知道了下一个地点的大体位置。 如此反复了三次之后，凌程在靠近外城的一处不显眼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依次以标记的圈数为快，标记出现的次数为慢，敲响了房门。 不一会儿，门便打开。 “幸好人还没满……” 凌程吁了口气走了进去，门便自动关上。 进门之后是一段甬道，墙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盏油灯，不过光线依然有些昏暗。 走了一小段路后，眼前出现了一条向下的旋转阶梯，阶梯旁还放了一个石台，上面有摆着几张面具和一个开了个孔的石罐。 凌程心跳有些快。 他先是往石罐里投了一枚原石，然后挑选了一张面具戴上，摸着黑走下了台阶。 台阶的尽头处，已经有一个没有带面具的男子等候着，凌程本想用灵力探查一下对方的境界，却发现被面具阻隔了，灵力根本无法离体。 那人将凌程带到一个空旷的房间里，此时摆放在中央处的巨大圆形石桌后，已经坐了十数人，个个脸上带着面具沉默不语。 凌程找了个位置坐下，陆续又来了两人，交易便开始了。 主持交易的，是一个身高不足三尺，同样带着面具的侏儒。 他跳到桌上，嘻嘻笑道：“欢迎各位参加每月一次的交易，我是此次交易的我是此次交易的主持，大家可以称呼我为侏儒。” “接下来，我们按照椅子靠背上的号码来决定交易的顺序。” 他指着其中一个面具人继续道：“您是一号，请在黄纸上写下您想购买的物品，或在白纸上写下想要出售的物品。请注意您的字迹。” 侏儒最后还不忘提醒。 凌程有些讶异，刚才三号。 运气不错，看来如果交易顺利的话，自己能早早离开了。 有几人看到了凌程的反应之后，便知晓了此人是个新人，应该没参加过几次交易。 黑市的地点和交易的顺序，每一次都不一样，是从几种方案里随机抽取决定的，只要是交易次数多了的老手，一看场地布置便能猜到。 凌程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被人看出了些底细。 第一个交易之人接过纸笔，用左手在黄纸上写下了几个字，然后递给了侏儒，整个过程里，他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侏儒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道：“需求寒霜蛛妖的角一对，有意出售者请举手。” 十余人中，只有一人稍稍将手臂抬了一下，凌程听都没听过寒霜蛛妖是什么东西，自然坐定观望。 对他来说，即便是不买，参加这种聚会也有好处，最起码能拓展一下知识。 “七号，您可有想要作为交换的物品？”侏儒问抬手的那人。 那人点点头，就有侍者将纸笔放到跟前，他略微思索了一阵，抬手在纸上写了大半篇的字。 侏儒接过纸后，看都没看直接递给了一号。 只见纸张在两人之间传了几次，交易很快就完成了，而物品的交换，将在所有人提出了交易之后，按顺序自行去取来，交给黑市的侍者，由侍者查验过后再交与对方。 第二个人，在白纸上写下了几个字，侏儒接过来念道：“黄沙精一两，有需要者请举手。” 这玩意凌程知道，是一种冶炼武器的添加材料，算得上是珍贵，很快的，就有三人抬起了手。 “二号，您可有想要交换的物品。”侏儒问道。 那人同样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在纸上写下了所需物品的名字，由侏儒按座位的序号，递给了那三人。 三人摇头表示无法提供所需物品，交易取消。 很快轮到凌程。 他也用左手在黄色的纸上，写下了自己需要的那株药材，将纸递给侏儒后，心中忐忑，患得患失。 “三号所需要的，是碧落花一朵，有意出售者请举手。” 侏儒的说话声响起之后，半晌无人应答，就在凌程失望不已之时，有人抬起了手，并做了一个握笔的姿势。 有侍者将笔墨送上，侏儒接过一看，便向凌程问道：“二号，十三号只有半朵，你是否愿意购买？” 凌程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半朵就半朵，与其等下一次不知何时才会遇到的机会，不如赌上一把，毕竟丹方上并没有写碧落花需要多少。 见凌程答应，侏儒便又对十三号道：“您可需指定二号用来交易的物品？” 十三号微微摇了摇头。 “既然没有，请三号将能够提供的等价之物，写在纸上。” 凌程有些为难，但用来交易的物品，写下之后不可更改，不可补充。因为看过药材的图鉴，他倒是知道这味药材大概是个什么价位。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写上一些价值比碧落花稍高药材，再把两种武技的拓本也写上。 凌程打定主意之后，看着侏儒把纸递给十三号，心里默默念了一句“老天保佑”。 十三号快速浏览了一遍，迅速在一个名字上画了个圈。 凌程松了口气，他果然选择了武技“叠浪拳”的拓本。 毕竟武技的价值，要高出碧落花很多。 交易继续进行下去，近三分之二的人都没有成功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毕竟大多数人来此交易时，都报有明确的目的。 心情愉快的凌程，已经在脑海里演练着洗髓丹的炼制方法，其它人的交易，他都不太关心。 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交易阶段便结束了，交易成功的人，在侍者的引领下分别从不同的出口离开，所有人都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回去交易的物品，若是超期则交易取消。 没有交易的人，也须得等待一个时辰，待所有人返回之后，才能分批离开。 凌程很快就将“叠浪拳”的原本带了回来，又交了一枚原石的费用代抄拓本，折腾到即将天亮的时候，终于从侍者手里接过了一个做工粗糙的玉盒。 破碎戈壁里资源匮乏，地处边缘地带的黄沙镇更是如此，仅凭这个附带一个简单阵法，能够长久保持药材药性的玉盒，就值五十枚原石以上。 显然，与凌程交易的十三号，对于自己得到武技拓本也是相当的满意，才会连同此物一同交易。 第40章 丹炉（求收藏，推荐） 拓写武技耗费了很长的时间，当凌程从交易地点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回了趟家，然后带上所有的财产，凌程径直来到宝丹阁。 才进去没多久，凌程又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 宝丹阁的掌柜告诉他，因为炼丹师稀少，是以丹炉一般只在漠城才有得卖。 虽然宝丹阁的名字里有一个丹字，但出售的几乎都是药草，丹丸虽然也有，但都是商队从漠城带回来售卖的，价格非常昂贵。 所有人都知道，在不同的修为阶段，使用相应的药材，能使得修炼的速度和成功的几率都提升不少。 将药草练成丹药，好处极多。不仅能去除药材的杂质，使得药力功效提高不少，而且俗话说是药三分毒，练成丹后就能大幅避免，长期服用药材时对身体的损伤。 是以，很多中小家族虽然也能用药草，将族中资质还不错的弟子的境界，强行拔高那么一点，但这样的族中弟子，却因为药草里的杂质和毒性损害了身体，是以修为再想要提高，基本无望。 只有天赋极其出众的弟子，才会倾尽整个家族之力，使用丹药来培养。 而底蕴深厚的那些大族内，资质好的弟子大都就有充足的丹药配额，长年久而久之，豪门与中小家族之间实力的差距也就越来越大。 凌程为了突破境界而使用过两次的钢草，一株的售价为两枚原石。而宝丹阁售卖的，从漠城带来的钢草丹，一粒要价竟然高达五十枚原石，明面上功效差不多，但两种药材对身体伤害的却大不相同，钢草丹可以说是几乎无伤害，是以价格整整翻了二十五倍。 “要是我能成为炼丹师，以后根本就不愁修炼资源了。”凌程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并且觉得有很大可能行得通。 因为金册给的促生灵液配方以及洗髓丹的丹方，怎么说呢？ 很有特色。 宝丹阁没有炉鼎，凌程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又去了一趟轩妙坊。 “掌柜的，原先的小厮呢？”他踏进门后才看到小厮已经换了个人，对于自己的到来视而不见，此时正无精打采的打扫着卫生。 “家里老母亲病重，准了他半个月的假，回外城去了。公子此次前来，想买点什么？亦或者又有什么想要问的？”掌柜笑道。 “看来我这好奇心严重得都让掌柜的记住了。”凌程开了个玩笑，道：“我这次来是想问问，贵坊有没有丹炉卖？” “丹炉？”掌柜脸上露出极其诧异的神色，难以置信道：“公子还会炼丹？” “不会，我只是前几日偶然间得到了一个丹方，想要自己试试。”凌程没有撒谎。 掌柜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摇头道：“若是公子想要炼丹的话，我奉劝公子还是不要尝试的好。炼丹对于修为、火候、灵力的要求都极高，若是未曾学过之人强行炼丹，会有极大的概率炸炉失败，并且我听闻炸炉时的威力极大，很多贸然炼丹之人即便大难不死，也是残废重伤的下场。” 凌程被掌柜的话吓了一跳，“这么危险？” 只是练丹而已，要不要这么夸张？ “若是不危险，炼丹师为何会稀少？丹药又如何这样昂贵？” 掌柜感叹一句，想了一下又道：“不过巧的是，丹炉我这儿倒是有一个，只是那丹炉有些问题……” 掌柜语气有些迟疑。 “有什么问题？” 凌程难忍激动，他觉得除了价格，其它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那丹炉到底能不能炼丹还在两说间……你跟我来吧。” 掌柜将凌程领到后边的库房内，从角落里翻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圆形炉子，递给他道：“就是这个了，你先看看吧。” 凌程双手接过，入手感觉颇沉，炉子似乎是用铜制成，被放置了很长得时间，整个表面都布满了灰尘，用手抹了一下，还能看到表面附着了一些铜绿。 丹炉样式很朴素，样子看上去就是一个带有四只底托、两个扶手和一个盖子的圆盆，其中有一个底托和一个扶手还是坏的，放在地上也立不稳。 掀起盖子，炉壁很厚，里面空间不算大，表面也还算平整。 “这只丹炉，是好些年前，坊里雇的一个小厮从戈壁里带回来的，那人没过多久就死了，只知道这个丹炉似乎还算是个古物。” “不过家主曾经鉴定过，断定这只铜炉就只是一个用料劣质的丹炉，应该是炼丹的学徒，亦或者想要炼丹的新手自己打造的，恐怕还没练成丹，炉子就先炸了，所以就一直摆在了这儿。” 听完掌柜的话，凌程心里也是没谱，金册里压根没提需要什么样的丹炉，也不知道劣质品能不能用，特别是掌柜说炼丹危险大，搞不好小命不保，而这个丹炉，怎么看都像是必炸的那种。 “掌柜的，我也看不出这炉子除了破烂之外，还有什么特殊之处……要不这样吧，您开个价，如果合适我便带走，太贵的话我也只好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了。” “唔……十枚原石，你拿走。” “太贵了，最多五枚。” 凌程将价格腰斩，继续道：“这炉子就一破铜烂铁，说实话，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敢用这玩意炼丹，就想拿回去研究研究。” “行。” 掌柜的答应得非常干脆，这玩意在他眼里就是个垃圾，没出本钱白赚五枚原石，而且还尽数落入了自己口袋，赚大了。 “……” 见掌柜如此爽快，凌程便觉得自己价格给高了，心里有些后悔，但既然已经商定了价格，自己也不好得反悔，便拿出五枚原石递给掌柜后，抱着丹炉离开了轩妙坊。 得到一笔意外之财，掌柜的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儿回到柜台后头继续记账。 没过多会儿，一个壮汉走进坊里，靠近了掌柜的，沉声向他询问道：“刚才那少年，买的是什么？” 掌柜面露不愉，却见壮汉从怀里掏出一个铁牌晃了晃，立马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禀报大人，那少年买了一个丹炉，似乎是他得到一副丹方，想要炼制。” “炼丹？” 壮汉摩挲着长满络腮胡的下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会炼丹的哪有普通人，难道还牵扯到了炼丹师？ 是立刻上报，还是再等等看呢？ 第41章 丹成 毫无所知的凌程，抱着丹炉快步回到了住处。 在第一个境界停留了太久，此时变强的欲望根本压制不住，凌程决定，不管这丹炉是何人所造，也不管丹炉还能不能用，他都必须得拼一把，今晚就开炉炼丹！ 凌程已经想好了，若在有金册的情况下还炸炉，他认命。 下半夜，小白依照约定好的时辰，从地底钻了回来，同时带回了几枚原石。 也不知是哪户人家又倒了霉，凌程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感谢一番。 有了小草的帮助，小白堪称来无影去无踪，盗取原石越发的轻松起来。 街上行人稀少，看上去一切正常。 准备妥当之后。 凌程将丹炉放在地上，残缺的一角用石块固定住，然后打开丹炉，拿出十枚原石，均匀地将原石摆放在丹炉底部。 金册提供的洗髓丹丹方很简单，简单到凌程有一种炼丹非常容易的错觉。 这也是他敢大着胆子炼丹的缘故。 将绘有丹方药材的纸依次拿给小白看，小家伙眼睛看着纸，伸出爪子在戒指雕刻成嘴巴模样的图案上摸了一下，地上就凭空出现一株药草。 凌程有些哭笑不得，它拿出来的药草，大部分与图上完全不同，显然小白对于戒指的控制还不太熟悉。 错了很多次后，药材终于集齐，凌程从怀里拿出从黑市上买来的碧落花，和其它药材一同整整齐齐地放进丹炉。 为了保证安全，凌程先将小白赶回了地洞里，而后深吸了口气，低声自言自语：“成败就此一举，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说完，同时念头一转，金册便从脑海中消失，出现在他手里。 将金册也扔了进去，紧接着将炉盖放上顺时针一扭，使炉盖和炉身的卡槽之间固定住，最后退了两步，双眼死死盯着丹炉，心中忐忑。 片刻之后，丹炉便有了反应。 最初，炉内传出轻微的“噼啪”声，就像是石子碎裂击打在炉壁上的声音，然后丹炉开始微微震动，炉盖上的六个小孔内依稀有白烟冒出。 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热浪从炉中散发而出，炉壁开始发红，浓郁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凌程望着丹炉残缺的用砖石代替的那一角，非常担心丹炉会因为放置不稳而翻掉。 “要是翻了，会不会炸掉？” 凌程紧咬着嘴唇，双手合十，紧张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屋外，向轩妙坊掌柜打听过凌程的那名壮汉，眼看屋内的动静越来越大，那灵气宛如实质一般流入屋内，已经忍不住在心里大骂：“到底是什么丹方，居然弄出如此大的动静，难道他背后真有炼丹师？” “赌一把！” 壮汉表情挣扎，心一横咬着牙从腰杆上取出四柄小旗，迅速将其插到凌程屋子的四个角落，然后手中捏了个法决，他腰杆上的第五柄旗子便亮起光芒，而角落的旗子颜色开始变幻，很快便与墙角融为了一体，与此同时，屋内炼丹的异象也消失了大半。 “应该没问题了，除了那几个境界极高的来到附近，要不然没人能注意到剩下的这一点灵气乱流。”壮汉脸上露出自信的笑荣，满意地点点头，望向房屋的目光闪烁。 “不管你是什么人，在炼什么丹，只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屋内，炼丹的过程看起来已经接近尾声。 丹炉的震动已经减弱了许多，温度也在降低，等到震动完全停止以后，凌程长出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身体发软，背上已经全是冷汗。 又等了一会儿，丹炉已经完全没了动静，凌程大着胆子走了过去，伸出指头在炉壁上碰了一下。 触感微凉，感觉不到热度，降温如此之快，看来应该是结束了。 凌程放心了一些，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双手搭在炉盖上，稍稍用力一扭，却不料整个丹炉就如同积木一般，裂开分散成了无数的小块，无声碎了一地。 “怎么回事？难道失败了？” 凌程有些懵，回过神来赶忙蹲下身，将丹炉的碎块捏在手里，入手感觉就如同是在捏豆腐一般，根本无法想象为何铜铁制成的丹炉会变成这般。 迅速将碎块扒开，凌程心跳陡然加快，小心地拿起碎块间那枚显眼的白色丹丸，捧在手心里细细看了两眼，又将毫发无伤的金册拿起，只见原本无字的封面上，显现了一行小字。 “材料欠缺，丹炉极差，得洗髓丹一粒。” 凌程若有所思。 材料欠缺应该是指碧落花只有半朵，丹炉的质量从炼制的结果上看就显而易见，在丹炉都报废的情况下能得到一粒洗髓丹，凌程知足了。 这可是能够改变命运的东西！ 是神秘的金册认主之后，嫌弃自己资质差不情不愿给的东西！ 凌程毫不犹豫地将洗髓丹吞进了肚子里。 入口即化，没什么味道，反而像是一道气流，顺着脖颈来到腹部，然后扩散到四肢百骸。 一丝黑色的雾气，被逼出了体外，消散在空中。 紧接着，凌程陷入了一种无法描述的状态之中，就像是一种升华，也像是一种顿悟，更像是一种与天地之间的沟通。 闭上眼睛，盘腿坐在地上，凌程自然而然，引导着体内的灵气，按照淬体决第二境界的路线前行。 原本配合着钢草汁液也行进艰难的经脉，此时已是畅通无阻，灵气每绕周身行进一圈，凌程腹部的灵气团，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一分，且变得越发凝实。 很快的，凌程身上的皮肤，变成了泛着金属光芒的古铜色。 远远望去，那颜色似乎有些迷人…… 当凌程再次睁开眼睛时，嘴角稍稍向上翘起，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变强的感觉，当真是不错。 身上的皮肤，已经变回了原先的肤色，甚至感觉肤质还更加细腻白润了一些。 将手掌抬起，心念一动，整只手掌又变成了古铜色，试着握拳向墙壁用力挥去，登时在墙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拳头却丝毫无伤，并且只有轻微的疼痛感。 回屋拿出短刀试了试，手掌与之接触竟然有金属摩擦的声音，并且需要用力一划才能在手上留下伤口。 颇为遗憾的是，凌程目前还只能转化，身上随意一个部分，同巴掌大小的一块皮肤。 不过凌程相信，随着境界的圆满和修为的精进，要不了多久，自己很快就能全身古铜色化。 第42章 帮派的那些事儿（求票求收藏） 天色已经快要亮堂，镇眼散发出的光芒，到了一夜之中最为昏暗的时候。 小白顶着绿油油的小草，刚从地洞里探出头来，凌程就抓住了它的短耳朵，将它叼在嘴里的两枚原石取到手中。 “你呀你，做贼都做习惯了，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自从小家伙头上多了小草，凌程便没法再去揉弄它毛茸茸的脑袋，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将小草给弄死了。 而且头上带了点绿色，怎么看怎么别扭。 凌程和小草没法交流，必须得通过小白转达，而他又看不懂小白想要表达的大部分意思，是以交流就越发的困难。 尝试了几次，凌程只知道小草有危险，小白救了它，然后就把它带出来了，其它的事情，凌程问了许多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小白大都是摇头，索性就懒得继续问了。 只是凌程只要看到小草，便会想着这根草到底什么来历？ 从来没听说过草会动，还能听懂人话和鼠话的，即便是轩妙坊的掌柜也对此一无所知。 而且草不是都要栽土里吗？每天呆在小白脑袋上，从哪吸收营养？无声无息填平地洞又是怎么做到的？ 凌程觉得，说不定这株草就是药园里最珍贵的宝贝。 小白和小草倒是相处极其愉快，短短几天的时间，一草一鼠就已经成了最要好朋友。 凌程观察过一鼠一草的对话，老鼠“吱吱”两声，比几个奇怪的动作，然后小草转了转叶片作为回应。 天知道他们是怎么交流的！ 一夜无眠，凌程却是精神百倍，小家伙则开始眯起眼睛打哈欠。 出于安全考虑，小白依旧打洞离开，去找个安全的地方打瞌睡，凌程则走出屋子，敲响了隔壁白雨村的房门。 “凌兄，早。”白胖子睡眼惺忪，打了个招呼，然后猛地一怔，惊讶道：“凌兄突破了？” “昨晚上突破的，运气不错。”凌程心情好极了。 “恭喜恭喜，我也感觉自己快要突破了，估计就在这几天。” 白雨村将凌程让进了家门，笑道：“之前还担心凌兄境界低了些，怕帮主不喜，看来是我多虑了。” 白胖子家的摆设比凌程那要多上许多，看上去高雅舒适了不少。 “哦？难道加入帮派还有境界要求？” “这是当然，淬体决第一境都无法修成的人，自然是无法加入帮派的，只能在外围做些杂活，而第一境在大多数帮派里，也只能混个底层的普通帮众。”白胖子边穿衣服边说道。 凌程对这些知识都很感兴趣，笑道：“我对这些不太了解，还请白兄详细与我说说，免得等会到了帮派闹出笑话，丢了我自己的脸面是小事，就怕让白兄难堪。” “没事，咱们碎星帮人不多，没那些勾心斗角的破事儿。不过既然凌兄不了解，我便在路上与你好好说说。” 白雨村用水抹了把脸，和凌程一同出门，朝外城方向走去。 “黄沙镇的帮派，大大小小共有三十六家，都是在衙门里登记在册的，我呢也记不住所有帮派的名字，反正最大的就两家，一个是惊虹帮，一个是苍羽帮，其余的都依附在两个帮派之下。对了，咱们碎星帮属于苍羽帮的势力。” “帮派的数量，是规定死了的，最多就只能有这么多家，如果有人想建立帮派的话，只能在每隔五年举办一次的帮派大比上，选择帮派进行挑战，不过最近几十年只提出过一次挑战，是以帮派大比现在成了各个帮派划分势力的大会。” “具体的规则和情况到时候再讲，反正现在离大比也就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咱碎星帮也得参与。” 创建帮派还得进行挑战？这倒是有些新奇。 凌程忽然想到，要是自己去创建一个三年二帮…… 好像还挺不错的。 白胖子自然不知道凌程在想什么，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惊鸿帮和苍羽帮是死对头，一直在斗，不过谁也奈何不了谁，两帮的帮主可是和三大家家主齐名的大人物，不过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手了。” “啧啧，那可是灵师啊，咱们黄沙镇的灵师，一双手就能数的过来，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有机会达到那个修为。” “灵师？看来是淬体决大成之后，对更高层修为境界的称呼。” 凌程暗自记下，却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默默听着。 “算了，想那么远也没意思，还是说说咱们碎星帮吧。” 白雨村谈兴正佳，继续讲道：“之前我不是说过，最近几十年的大会只提出过一次挑战吗？那次挑战，就在五年前，也就是咱们碎星帮建立的日子。” 白胖子面露自豪之色，凌程恍然点头，问道：“是因为碎星帮建立的时间短，所以导致了帮内人少吗？” “这个……不是的。” 白雨村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解释道：“咱们帮主的修为，那是没得说的，只是她老人家不喜欢热闹，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对分配的资源也毫不在意，所以导致现在人少，要不是镇里有规定最低人数，说不定碎星帮就她一个人。” 听着白胖子近乎吐槽的话，凌程觉得他当初之所以会加入碎星帮，有很大可能就是用来凑人数的。 其实这样也不错，自己身上秘密不少，前些日子还洗劫了药园，是以身边接触的人越少越好。若是要加入帮派，架构简单人数稀少的碎星帮，绝对是第一选择。 “忘了问，碎星帮现在有几个人？” “加上帮主，一共四个。”白雨村支支吾吾，说得自己都有些羞耻。 凌程“哦”了一声，这人数简直比黄沙镇的灵师还少，看来每月一次的帮会，应该也没什么需要讨论的。 白雨村告诉凌程，据推算，整个黄沙镇，无法修炼淬体决的人大概占两成，而修炼到淬体决第一个境界的，占了六层之多。 绝大多数人，一生都将卡在第一境不得寸进。 凌程觉得若是自己没吃洗髓丹，估计有很大概率就是这部分人其中的一员。 幸亏有金册！ 第43章 女帮主 帮派的堂口，全部都设立在黄沙镇外城的东部区域，很多帮派都雇佣了许多淬体决无法入门的普通人，做一些繁重的杂活。 很快到了地方，门牌上的牌匾上黑底白字写着碎星帮三个大字，只是字迹有些褪色。 白雨村率先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不算大的院子，满地灰尘，显然很久没有人打扫。 “咱们碎星帮人少，基本也就只有在帮派会议的这天才会聚到一起，有些脏乱凌兄莫怪。” “没事，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反正我也不爱热闹。” 踏进大厅，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又黑又瘦的年轻男子见白雨村带了个人来，面露好奇之色。而另一人闭着眼，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白胖胖，真是好久不见，这位是？” “余天龙，你再这样叫我我可要翻脸了。”白雨村脸色一沉，佯怒道。 “怎么翻？去演武场切磋怎么样？” 余天龙毫不为意的说了一句，不理会面皮抽搐的白雨村，转而对凌程笑道：“白胖胖既然带兄台来碎星帮，看来是兄台想要加入本帮，只不过嘛……” 凌程拱手笑问道：“在下凌程，此次的确是托白兄引荐，想要加入贵帮，请问可是有何难处？” “难处倒是没有，咱们碎星帮人太少，我作为香主也是颜面无光，手底下就那么一个兵，还是个完全不听话的。所以我巴不得多加入些人，热热闹闹的才好嘛。” 他指了指座位上，依旧如老僧入定般的那人，显然此人就是唯一的帮众。 余天龙继续道：“只是最近三次帮会，咱们帮主都未曾露面，我是怕凌兄你白跑一趟。” 新进的帮派成员，是需要有帮众持帮主令或副帮主令，到相关的衙门里办理入派手续的，而碎星帮没有副帮主，帮主又一般都是令不离身，很少待在黄沙镇，是以即便有人想加入也没办法。 之前有几人就是因为等了太久，最后无奈才改投其他帮派了。 “之前帮主从未有过一年未归的情况，这一次肯定会回来。”白雨村据理力争。 “也许吧，倒是你白胖胖，三个月不见又变白胖了不少啊。” “哼，瘦猴子，等我进阶了第三境，我一定要将你打出屎来。” 凌程笑着看两人斗嘴，目光却一直往坐着那人身上飘。 他能感觉得到，在场的三个人，都和自己一样处于淬体决第二境，也不知道他们三个谁更厉害些。 “他叫石炳华，比较嗜睡，是境界不够强行修炼战技后留下的毛病，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模样，不用管他。”白雨村余天龙讨厌的紧，懒得再理他，走到凌程身边说道。 大厅里顺着大门，摆放了两排十数把石椅，此时都蒙了一层灰，两人才刚打扫了个位置坐下，门口又传来了女声。 “都到齐了？。” 凌程扭头望去，却见是一个身穿蓝色绸衣，戴着个银色面具的女子走了进来，身材匀称，皮肤白皙，约莫比自己小了大半个头。 睡得如死猪一般的石炳华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就睁开了眼睛，白雨村和余天龙也同时站立起身，凌程有样学样，四人纷纷向她拱手施礼。 “她就是碎星帮的帮主？看起来年纪不大。” 凌程心里默默想着，却因为对方的面具下只露出了眼睛和嘴唇，是以无法具体出判断对方的年龄。 尝试用灵力感应了一下，却让凌程大吃一惊。她明明站在那儿，自己却完全感应不到，就像对方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女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副懒洋洋的气息，摆了摆手，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丝毫不在意座位上的灰尘。 “免礼免礼，大家都坐。”女子将一只脚搭在了椅子上，问道：“今日难得碎星帮全员到齐，可是有要事禀报啊？” 白雨村刚坐下，又不得不站起来，拱手道：“禀帮主，今天是三月一次的帮会召开之日。” “哦？~~啊!原来如此！” 女子一副恍然大悟的口气，点头道：“最近实在太忙，我都忘记了，谢谢？香主的提醒。” 白雨村脸色一黑，却又听女子看着自己，疑惑问道：“余香主，你怎么变胖了？” 白雨村脸色黑中带紫，道：“禀帮主，我是白雨村。” “哦？~~啊！原来如此！最近太忙了，记性有些差，抱歉抱歉。” 白雨村自然知道自己家帮主是个什么脾性，指着凌程道：“禀帮主，这位兄弟名叫凌程，乃是属下的邻居兼好友，此次前来，是想要加入本帮，还请帮主应允。” “在下凌程，见过帮主。”凌程紧接着站起身来行礼。 女子似乎愣了一下，走到凌程跟前道：“原来你不是碎星帮的啊？” “在下虽身不在贵帮，但心却早已被贵帮折服，听闻白堂主提起帮主曾以一己之力挑战帮派成功，创建了贵帮，在下极为仰慕，是以想要加入贵帮，为贵帮的繁荣增砖添瓦，还请帮主应允。” 凌程嘴里吹着牛皮，心下开始质疑自己加入碎星帮的决定。 这帮主怎么看都不靠谱啊！ “原来如此。”女子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小令牌抛给白雨村，“行吧，既然是白香主的好友，那就加进来吧。唔……你就当副帮主吧。” “啊？” 凌程一脸懵逼。 才加入进来，怎么就是副帮主了？为什么白雨村和余天龙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 白雨村面色难看，提醒道：“帮主，我是堂主，香主是余天龙。” 女子根本不理会白雨村，而是盯着面无表情的石炳华看好一会儿，银色面具下边的眉头似乎在皱着，大眼睛里全是问号。 凌程明白了，她是没想起这面无表情的人到底是谁。 这种奇葩当年到底是怎么挑战成功，又是如何当上帮主的？ “你……算了，我还是不问了。” 女子最后依然没有认出人来，泄了气似的耸耸肩道：“无所谓了，就这样吧，没事我先走了。” 眼看她就要走，凌程赶忙出声：“帮主请留步。” 第44章 打一架吧 “还有事？” “禀帮主，属下刚入帮派不久，对帮中事务一无所知，是以这副帮主之位，恐怕难以胜任，还请帮主收回成命，属下想从一名普通帮众做起。” 不知怎地，凌程本能地抗拒这个职位。 而白雨村在这时候也出声帮忙：“属下认为凌兄说的有理。” “有道理，行，我答应了。至于副帮主……” 面具女子沉吟了一下，指着石炳华道：“那就你来做吧！” 凌程心里松了口气，却不料一直面无表情的石炳华面色居然有了变化。 “属下拒绝。”石炳华毫不犹豫地说道。 凌程哑然，实在是有些看不懂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副帮主的位置如此烫手的吗？ “那怎么办，副帮主的位置空了很久了，我不想再让它继续空下去。” 面具女子即便脾气极好，此时也因为心里为难而开始有些烦躁，一跺脚，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不管了！你们两打一架吧，谁输了谁做副帮主！就这么决定了！” 凌程没想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用来举办帮派大比的巨型会场内，凌程站在十六块擂台的其中一块上，右眼皮不停地狂跳。 周围人来人往，其它擂台上大部分都有人切磋，偶尔还从围观人群中爆发出叫好与惊呼声。 不远处正脱下衣服活动身体的石炳华，浑身上下都有古铜色金属光芒隐隐而过，凌程觉得自己胜算无限接近于零。 “打一场也好，检验检验自己的战斗力。”凌程默默想着，怕打斗弄脏了衣物，开始脱衣。 不远处的擂台上，一人趁着空档挥出一记侧拳，将另外一人打得身体凌空转了两圈，一颗沾着血的牙齿就落在自己跟前不远处，当下不再迟疑，抱起衣服向站在演武场外围的女子抱拳道： “帮主，属下觉得自己反应敏捷，能力突出，忠心耿耿，肯定能够胜任副帮主之位，还请帮主成全。” 太可怕了，那两人上台之前还相互搂着肩膀有说有笑， “好的，此事就此决定，等你们打完了就去衙门办手续。” 面具女子很高兴，新招的成员很懂事。 “既然如此，那这场比试就此作罢。” 凌程正准备向台下走去，身体却忽然无法动弹，两只脚像灌了铅一般根本挪不动，却是女子抬手间就对他施了个法术。 “擂台的费用都交了，赶紧的打一场，别废话。” 余天龙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模样，白雨村虽然看不到身边帮主的面容，但却能感觉到后者身上的威压越来越大，张了张嘴没敢说话。 凌程感觉身体一松，已是能自由活动。 他不敢再往演武场边缘移动，面具女子虽然性格有些奇葩，但这实力可是实打实的碾压自己，看来今天不受点伤是没法子过去了。 “石兄，还请手下留情。” 凌程深吸口气，右拳的肤色变成了古铜色。 原本在擂台底下驻足观看的几人摇摇头，径直离开，向打斗更加激烈的那几座擂台走去。。 死人脸般的石炳华愣了一下，默默地将一只手背到了背后。 “多些石兄，那我先上了。” 凌程才说完，脚下用力一蹬，就向石炳华冲去，贴近之后右拳挥出，用了七成的劲一拳打在了石炳华脸上。 “砰”的一声，如钢铁碰撞，石炳华动都没动，硬吃了凌程一拳。 一击即中，凌程却后退几部，手上传来轻微的疼痛感。 台下的余天龙吃了一惊，忍不住道：“这小子居然已经练到了全身皮肤颜色内敛，收放自如的地步，随时都可能进阶第三境！” 一旁的白雨村也是一脸苦色，本来他是想着自己若是能先进阶第三境，就立刻在帮会上挑战石炳华，没想到对方的进度比自己还快一些。 白雨村打消计划，开始斜眼打量着余天龙，暗道即便做不成帮众，也要全力以赴弄个香主当当。 三人里边，要数石炳华年纪最小，修为也最高，白雨村年纪次之，余天龙年纪最大。 只是余天龙的实力，一直要比白雨村高上那么一丝。 “哼，白胖胖，你没机会的！” 余天龙冷哼一声，朝台上的凌程叫道：“石炳华全身皮肤都已淬炼完成，你根本无法伤到他，还是让他打你一拳，赶紧结束吧！” 他话音刚落，石炳华鼻孔里流出了一抹殷红。 余天龙瞪大眼睛，张着嘴巴说不出话，身旁一直沉默着的女帮主忽然小声自言自语道：“这股灵力，为什么有些熟悉的感觉？” 白雨村摇头感叹道：“凌兄的灵力，比我想象的要深厚许多，根本无法想象他是昨天才刚提升的境界。” “昨天？你没开玩笑？” 余天龙的反应甚至比看到石炳华的实力时还要大许多，“这小子难道也是天才不成？” 白雨村摇摇头，凌程当初和邱浩明的那事儿闹得沸沸扬扬，至今还不时有人抬出来谈笑，可以肯定的是，凌程资质并不好。 “不管是不是天才，凌兄才突破就有如此浑厚的灵力，的确是很了不起，只是他境界才刚提升，只淬炼了右手手掌的皮肤，。” 石炳华突然毫无预兆的笑了，毫不在意地抬手抹去了血迹，说了一句：“我小看你了。” 他左手依旧背着，身体却向凌程冲了过去，抬起左腿向后者的侧腰扫去。 凌程赶忙伸手抵挡，又是一声金属碰撞的闷响，凌程身体被力道震得往右一偏，紧接着石炳华的右拳便带着劲风，欺到了凌程的左肩处。 境界提升之后，即便凌程此时能够做出反应，身体也跟不上脑袋的速度，眼看已是来不及抬手抵挡，凌程扭动腰身右肩后摆，右拳向石炳华颈部斜扫过去，同时自己也准备硬吃这一拳。 “砰。” 凌程闷哼一声，向后急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右肩除了有些疼痛之外，很意外的并没有受伤。 第45章 当选副帮主 擂台下，白雨村与余天龙面面相觑，均看到了对方眼睛的难以置信。 “老白，你看清楚没？” “不是太清楚，但应该没看错，我本是以为自己眼花了……” 被凌程拳头打中，石炳华感到颈部传来酸麻之感，可他的注意力，此时全都集中在了凌程被自己击中的肩膀上。 就在刚才，他用了五成的力道，本想一举将凌程打倒，却不料自己拳头刚挨上后者肩膀的瞬间，那一小块皮肤居然变成了古铜色。 石炳华分明看到，直到自己的拳头离开了凌程的肩膀后，他肩上那一块皮肤又在霎时间恢复了颜色。 可凌程分明只淬炼了右手，这又如何解释得通？ “依然小看你了。” 石炳华开始认真起来，不停地向凌程猛攻。 凌程只能被动地用右手高接抵挡，苦不堪言，而且石炳华虽然让了一只左手和左脚，但右手和右腿却是实打实淬炼完成的，只要重心放在左脚上，右手右脚齐出，凌程便防得了一处防不了另一处。 凌程自己也发现了，右手上的古铜色，会在自己来不及防御其它部位的时候，自动减少一部分，补充到自己即将受到伤害的部位。 虽然坚硬程度不如右手，但也能在很大程度上保护自己避免受重伤。 只不过凌程以为这是十分正常的现象，是以没有在意。 石炳华的身手很不错，不仅让了凌程一手一脚，还一直都只用出自己五成的力道，可即便是这样，凌程用尽了各种办法，超常发挥了实力，依然没有再占到过任何便宜。 再一次的，石炳华的右手被凌程的右手挡住，右脚却在同时踢中了凌程的小腿，后者被踢得一个趔趄，磕磕绊绊退了好几步才找回了平衡，站稳身体。 不论是与之对打的石炳华，还是在台下观战的白雨村和余天龙，都已经完全看清楚，凌程为何能够用并未淬体过的身体，硬抗住石炳华的攻击。 有几名路过的其它帮派人员，似乎在无意间看出了些门道，目光开始频繁的往这边过来。 “别打了，都下来吧。” 女帮主终于开口，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凌程松了口气，石炳华每次都打在自己不同的部位上，甚至连裆下都没放过，搞得他浑身上下都有些酸痛。 “多谢石兄手下留情。” 凌程感谢得真心实意，此次切磋，让经验不足的他真正的感觉到了，自己不论是反应、身手、还是力量，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同时也知道了自己的不足之处。 待回去将切磋的过程仔细回忆一番，肯定还能再进步不少。 石炳华点点头，似乎有问题想问，但最后却没有问出来，面无表情地开始穿衣服。 碍于帮主还在，余天龙和白雨村也按耐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开口。 “行了，今天就先到这，凌程，你既然打不过……那个啥，那就由你来做副帮主，我要是不在，碎星帮就由你说了算。” 女帮主似乎又忘记了石炳华的名字，交代白雨村带凌程去衙门办完手续，将帮主令交给凌程暂管，然后便懒洋洋地走掉了。 石炳华也走了，只是眼皮沉重的睁不太开，边走还边不停地点头，身体摇摇晃晃，只怕随时都会睡着。 “你小子，没想到还藏了这么一手，说说看，将淬炼过的皮肤在瞬间转移到没有淬炼过的部位，你这是怎么做到的？”余天龙好奇地问道。 “去去去，这可是秘密，怎么可能告诉你。” 白雨村不耐烦地打断了余天龙，他准备过段时间私下里问问凌程，看看能不能对自己的进阶有所帮助。只要能够抢在余天龙之前进入了第三境——炼肌境，就有把握把他香主的位置抢过来。 凌程先是露出一丝疑惑之色，然后又很快隐匿了下去，若有所思。 在白雨村的干涉下，余天龙最后依旧没能问出丝毫，带着遗憾匆匆离去。 “走吧，我带你去办手续。”白雨村笑道。 “白兄，我境界太低，还得尽快将身体淬炼，实在是没时间，要不你来当副帮主，我做个堂主就好。” 凌程苦着脸开始试探，怎么着也得在自己办了手续之前搞清楚状况。 “这个嘛……兄弟我也是没时间啊，再说，再说吧。”白雨村打了个哈哈敷衍道。 “白兄，要不然我还是不加入碎星帮了，其实我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简简单单的，不就是几粒金豆的地税么？我还交得起。” “不成不成，你已经是答应了帮主的，若是最后你没加入本帮，日后帮主问起来，我可无法交代。” “那你就说吧，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不想当副帮主。” 白雨村明显感觉得到凌程的口气变化，犹豫了一阵，只好老实道：“凌兄，我也不骗你，副帮主此位本身并无大患，只是有些丢脸罢了。” “还请白兄说明，误要瞒我。”凌程行了个礼。 “此事还得从五年一次的帮派大比上说起，凌兄你也知道，帮派大比现已成为各个帮派之间划分利益的聚会，三十六个帮派都不得缺席，即便是有事耽误了，也必须得派至少一名副帮主参加。 之前本帮并没有副帮主，所以得帮主亲自出面，而现在凌兄亲已经成为了副帮主，帮主她自然就可以不去了。” 不就开个会吗？至于个个都怕成这样？ 凌程皱着眉头问道：“难道参与此会还有什么危险不成？” “危险肯定是没有，咱们碎星帮创立不到五年，去了也只是象征性的参与一下，又不涉及利益分配，自然没有危险。只是……有些丢人罢了。”白雨村胖脸有些发红。 稍微一思考，凌程便想通了原由。 “白兄的意思是，因为咱们碎星帮人少实力弱，若是我参与了帮派大比，会被别的帮派耻笑是吗？” 白雨村点头。 “那参加这个帮派大比，有什么好处吗？” “代表帮派参加的帮主或副帮主，都能得到惊虹帮或苍羽帮的一份礼物。” 那就行了，凌程心里大定。 不过是受些气而已。 和钱财、性命和亲人比起来，那都不是事儿。 第46章 大胆的想法 “白兄，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帮主的尊讳，你是不是应该和我说一下？” “并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也不知道啊。” 白雨村见凌程有些不信，连忙解释道：“非但是我，余天龙和石炳华也不知道，我也曾不止一次问过帮主，可她只是说她自己也不知道，让我们随便叫就行，不过我听说，其它帮派的人，给咱们帮主取了个外号，叫做银面妖女。” “这是为何？”凌程十分好奇。 白雨村脸上露出崇拜的神色，自豪道：“五年之前的帮派大比上，我可是亲眼目睹了帮主以一己之力，依次打败了对方的所有人，就连那位修为达到了淬体决圆满境界的帮主，也连一招都没撑得下来，很多人都在传，惊虹帮或苍羽帮那两位境界达到了灵师境界的帮主大人，恐怕也只能做到如此。是以即便咱们碎星帮虽然人少，但却没人真的敢欺负到咱们头上，最多也就是动动嘴皮子互怼罢了。” “只是帮主她对于帮派的势力和好处一点儿也不在意，所以咱们碎星帮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白雨村明显有些不甘心。 凌程却毫不在意，只要自己有大佬罩着，没人来欺负，发现自己的秘密，就是最好的情况了。 “白兄，石炳华嗜睡的原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能不能说具体一点儿？” “我知道的也不多，要不这样，我告诉你我知道的所有事情，你呢就适当的传授一下，怎么将淬炼过的皮肤，瞬间转移到没有淬炼过的部位，你看如何？”白雨村搓搓手，笑得有些掐媚。 “那我还是不问了。” “别别别，凌兄弟，我就说着玩的。石炳华此人，是帮主从沙漠里招来的，天赋其实很不错，比我和余天龙要高那么一点点，只是不爱说话，平时也不大去别处走动，是个修炼狂人。“ “他嗜睡这毛病，是因为帮主三年之前得到了一本武技，上面写着淬体决第二境便可修炼，帮主便先交给了石炳华，想让他先行修习，成功之后再由我与余天龙修习。” “只是最后石炳华失败了。” 白雨村遗憾地摇摇头，有些失落道：“武技必须淬体决第三境——炼肌境以上修为才能修习，这是常识，也是铁律，从未有人做到过以第三境以下的修为，练成武技的先例。” “当时石炳华修习的时候，帮主全程陪护着，虽然救了他的命也医治好了伤势，但却落下了一个嗜睡的病根，而且无法查明原因。这几年帮主极少回来，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戈壁里度过，很大的原因，就是想要寻找药物，治好石炳华的怪病。” 凌程无语，这位女帮主连石炳华的名字都记不住，难道还会记得帮他找药治病？ 而且石炳华在嗜睡的情况下，也比白雨村和余天龙修为高，难道天赋真的只是好了那么一点点？ 白雨村看出了凌程的某些怀疑，笑道：“帮主看起来虽然有些不对劲，经常忘记一些小事，但大事还是很靠谱的。” 凌程点点头，既然作为帮派老人的白雨村都信任帮主，自己才第一次与之接触，的确不好得妄下结论。 一路上，白雨村不停地旁敲侧击，想从凌程嘴里撬出秘密。 可凌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又怎么回答白雨村的问题。 最后，白雨村有些失望的离开，准备去寻找前往矿坑寻宝的队友，而凌程先是去轩妙坊买了两粒紫心根的种子，然后径直回到家，将种子埋进土里浇过水后，便继续开始修炼。 凌程打算尽快将促生灵液配制出来，到时候再考虑是催长药草，还是留待日后备用。 和石炳华的切磋，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凌程依然受益匪浅。他知道自己刚刚进阶，目前最需要的是稳定境界，然后用最短的时间将全身皮肤淬炼完成。 然后，凌程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叠浪拳”属于威力大的武技，凌程自然不敢去乱学，但是从倪经纶那交易来的身法“灵犀步法”，却属于辅助类别的武技，自己却未尝不能修炼。 凌程有些犹豫，自己能不能作死尝试一下？ 花了三天的时间，吸收了近二十枚原石内的灵力，凌程终于完成了双脚和腰肢的淬炼。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速度是快还是慢，去敲了白雨村的房门却没人在家，只能等他回来再问一问，要不然心里不太踏实。 小白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三天内，凌程也只是见到它一面，可带回来的原石却是不少，居然有二十六枚，也不知道又去偷了哪家大户。 不断地嘱咐小家伙一定要小心，凌程也就不管了，因为自己想要快速提高境界，必须拥有足够的原石才行，而且随着境界的提高，原石的消耗量肯定也越来越大，凌程肯定现在自己拥有的原石依旧远远不足。 第四天夜里，凌程捧着已经翻看得滚瓜烂熟的“灵犀步法”拓本，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回事，他越发觉得自己练成的成功率很高，在心中挣扎了大半个晚上，他最终做出了决定。 一大早，凌程来到外城碎星帮的地址，大门依旧敞开着，却冷冷清清无人进出，和附近几个小派的帮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略微犹豫，凌程便走了进去，一路穿过院子和大厅，来到了后院。 院子里很安静，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凌程有些忐忑地轻轻敲响了主卧的房门，没过一会儿门就自己打开了，戴着银色面具的女帮主走了出来。 她换了一条浅蓝色的长裙，头发用一根白色的簪子束拢，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拖鞋，如葱白的脚指头就露在外面。 “有事吗？”女帮主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清脆而好听。 “禀帮主，属下有一事拿不定注意，还请帮主指点。” 女帮主先是明显的愣了一下，半天没出声，凌程奇怪的抬头瞟了一眼，却看不见帮主的表情，也就无从猜测她的想法。 就在凌程心中打鼓，自己是不是太莽撞了的时候，女帮主终于开口了。 “哦？~~啊！原来是你啊！前几天才加入的新人，叫什么来着？嗯……凌程！我记得你！” 女帮主最后抬起手指指着凌程，高兴地叫道。 “属下凌程，见过帮主。”凌程暗自叹了口气，只好再一次行礼。 第47章 灵犀步法 “免礼免礼，你找我有什么事？哦，想起来了，请我指点？行，有什么难处你说。” 凌程突然觉得自己过来就是个错误，可又想到白雨村说帮主实力高深莫测，便报着极小的希望道：“禀帮主，属下前些日子得到一本武技的拓本，最近一段时间研读下来，莫名觉得自己有很大的把握将其修习成功，是以想来听听您的看法。” “明白了。拓本给我看看。” 凌程双手奉上，女帮主随意地翻了翻，略微思考了一阵，便将手贴在了凌程胸口，注入了一丝灵力，闭眼感受着。 随着女帮主的灵力在凌程的身上四处游走，凌程体内的灵力开始自发的排斥起来，汇聚在一起想要将其吞噬，可就在两股灵力接触的瞬间，凌程看似更加粗大强壮的灵力，却毫无抵抗能力的败下阵来。 而凌程身体微微发热，不仅没有受到伤害，反而好像是有人在温柔的抚摸自己似的，感觉十分的舒坦。 “短短几日就淬炼了双脚和腰身的皮肤，左手手掌和前胸也快要淬炼完成，速度算是不错，灵力的浑厚程度已经堪比戈壁里大部分全身淬炼完成的人，资质倒是一般般……咦？你的资质居然在不久之前提升过？” 女帮主语气变得惊诧万分，收回玉手沉默不语，看着凌程的目光里，透出了疑惑和不可思议。 女帮主留在凌程体内的灵力收回，那种舒服而且暖洋洋的感觉顿时消失不见，凌程莫名有些遗憾，同时也惊讶于女帮主居然能够看出自己的资质改变过。 这可是自己不可告人的绝密之一，就这么轻易地被人给发现了，凌程开始有些担忧。 “你这情况有些特殊，的确可以尝试修习这本身法……试试看吧，如果能在第二个境界将武技修炼成功，对你将来的晋升可有着极大的好处。”女帮主做出了决定。 “您觉得属下的成功率有几成？” “六七成吧，肯定比……那个人高出许多。”女帮主见凌程脸上犹豫之色渐浓，赶忙安慰道：“即便是我，当年修习的时候也只有六成左右的成功率，你已经算是很不错了，知道吗？” 这下轮到凌程震惊了，他知道帮主嘴里的那个人，指的肯定是石炳华。 “帮主，您也在第二个境界练成了武技？” “那是当然，想要成为真正的强者，这是必须做到的事情之一，而且是越早越好。只是我当时修炼的基础入门功法不是淬体决，修习的也不是这种品级的武技。” 再问下去，恐怕就涉及到帮主的秘密，凌程很自觉地止住了话头，转而开始在心里做抉择。 从女帮主那极为自信的眼神里，他知道后者所说的话绝对不假。 真正的强者？ 黄沙镇里不论是白雨村，还是身居高位的倪经纶老爷子，似乎都不知道能在第二个境界修习武技，也从没有听说谁成功过。 而女帮主却认为理所应当。 “禀帮主，属下想试一试，还请帮主帮我！”凌程极为郑重地双手抱拳，行了一个大礼。 “没问题，不过今天是来不及了，我还得去做点准备。这样吧，后天早上的这个时候，你来这里。”女帮主似乎很高兴，兴奋的语气里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凌程答应下来，将“灵犀步法”的拓本留给了女帮主，想让她能够根据此武技的内容，做出最合适的准备，提升成功的几率。 拜别了女帮主，凌程回到了家里，丝毫没有耽误，抓起几枚原石开始运转第一个境界——感灵境的心法。 如此过了两日，凌程从入定中醒了过来。 他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又浑厚了些许，不过似乎也触及到了瓶颈，想要再继续提升，估计需要服用洗髓丹，将自己的资质再次提升一些才行。 修习灵犀步法，定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凌程颇为奢侈的洗了个澡，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然后向帮派所在的外城走去。 到了地方，碎星帮平日里一直都大开着的大门，今个儿居然罕见地关上了，大路上有几个帮派的帮众远远地盯着，似乎有人对于这个平日里鬼都难以见到的帮派，产生了些好奇。 凌程才将门推开，就见前厅的院子里已经变了模样：正中央多出了十余个圆形的，仅够一只脚站立的石柱，四面八方摆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子。 只是石碓旁边，垫了厚厚一层皮毛的躺椅又是怎么回事？ “你来啦？” 女帮主右手抬着一个近乎半人高的巨大水缸，左手打了个响指，大门便“砰”地关了起来。 “属下见过帮主。” “随意一点，不用太拘束。” 女帮主将水缸放到了水渠下面，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二十天，如果你无法练成‘灵犀步法’，那便就此作罢，若是你强行继续，我会出手阻止你。这段日子你就不用回去了，我昨日去帮你讨了点药，泡一泡对你有好处。” 她本是决定将修习灵犀步法的时限定在三十天内，只是见到凌程之后，却临时改了主意。 她总是觉得，凌程身上的灵力，自己有一点点熟悉。 二十天内，女帮主有自信能在凌程失败时，第一时间救下他，不会有很大的后遗症出现。 可要是超出了二十日，虽然修习武技的成功率还会因经验的累积而略有增加，但若是失败了，也极易出现难以逆转的伤势，即便是女帮主，也无法保证能够及时救下凌程。 她不想石炳华身上的事情再次发生，虽然当时她便告诉石炳华，他成功的几率只有一成，虽然她命令石炳华停止时后者却一意孤行。 “我相信，这本‘灵犀步法’你恐怕已能倒背如流，但每个人对于武技的理解都会有所不同。” “从现在开始，我会先用小半日的时间，将我对这本灵犀步法的心得，详尽地说与你听，若还有什么不太清楚的地方，你便提出来，我若能解释便绝不藏私。下午我们开始尝试进行修习，日落之后你便到缸里运转淬体决第一境功法，吸收药性。” 凌程答应之后，女帮主便开始讲解灵犀步法。一个多时辰之后，凌程将帮主的话与自己对于灵犀步法的理解，在脑中一一比较对应，找出无法不同与无法解释之处，询问之后，又花了些时间消化理解。 看着面前正闭眼思考的凌程，女帮主好奇地打量着他，心里有些惊讶于对方的悟性。 一些自己都没有察觉有问题的地方，他居然能够注意到并提出来，就连自己都要斟酌半天才能给与回答。 当凌程将武技完全吃透并铭记于心之后，便开始了真正的修行。 第48章 戴面具的妖女 另一边，城主府中央大殿内。 坐在主位上的余副镇主脸色很不好。 就在刚才，碎星帮那个带着面具的小妖女，从自己这里要走了十八粒？？？。 整整十八粒啊！ 都是漠城高阶炼丹师炼出的精品，放在外面，一粒最起码也是五百枚原石起价。 十八粒，也就是八千原石。 余副镇主心疼得又是浑身一阵颤抖，头晕目眩，简直无法呼吸。 可是自己敢不给吗？ 他还记得就在五年前的帮派大比上，那个妖女抬手间就将一个小帮派的所有人掀得七零八落。别人或许境界低，眼光差看不懂，可是自己作为黄沙镇有数的高手之一，却依然完全看不明白，这样的后果就非常严重了。 帮派大比之后，包括镇主在内的所有高手，都聚集在一起商量了一整夜，最后纷纷吩咐自己的属下和家人，不要去招惹那个女人，否则家法帮规处置。 不仅如此，余副镇主可还深深的记着，三年前自己和柳镇主正在商议要事时，那妖女独自走进来时的情景。 很轻松，还懒洋洋的，脚步很慢，毫不在意地四下打量着，自己却一声呵斥也没敢发出。 柳镇主当时立刻就将自己打发离开，当自己走到大殿门口的转角处时，分明看到那妖女坐在了主位上，而柳镇主却双膝跪地，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地上。 可以想象得到，余副镇主当初看到如此场景时，内心是何等的震撼。 “算了算了，既然惹不起，送点东西也是应该的，就当结下一份善缘，以后会得厚保也说不一定。” 余副镇主不断地安慰自己。 就在这时，大殿的门忽然打开了，余副镇主呼吸一滞，猛然抬头，却见是身披铁甲的柳统领，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余副镇主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柳统领，可是有事禀报啊？” “属下见过镇主大人。” 柳统领抱拳施礼，道：“属下刚刚收到了漠城用阵法传来的消息，特来禀报。” “什么？”余副镇主勃然变色，再也坐不住了，“腾”地站了起来向前几步，扶着柳统领的肩膀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确定是用大阵传来的消息？” “千真万确。” “说，什么消息？” “从漠城来的使者，陪同贵客已经出发前来黄沙镇，调查前不久的药园失窃一案，并让我们做好准备，决不能怠慢了贵客，否则严惩不贷。” 余副镇主已然猜到，肯定是和药园被洗劫有关，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头一次暗恨柳镇主失踪不见。 背着手来回疾走，余副镇主开始思量对策。用大阵传递消息，消耗可是极大，之前只有妖王涧出现明显异动时，才会启用大阵，可既然此次是用大阵来传递消息，便说明此事非同小可。 那贵客的身份，难道…… 余副镇主身子一抖，沉声道：“药园失窃一案可有进展？” “没有，属下已经派人混入本镇与附近几个镇的黑市，都没有大量药材在市场上交易的迹象，黑骑已经在戈壁里搜寻了许久，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柳统领回道。 余副镇主沉思片刻，又问：“当夜拖延了时间的那个凌程，现在怎么样了？” “属下已经派高手盯住了他，按照禀报回来的行踪来看，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吗？” 余副镇主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既然漠城的人已经在路上，留给自己的时间最多也就剩两个多月，如果到时候依旧没有进展，到时候自己即便没有受到责罚，恐怕也会在对方心里落得一个办事不利的印象。 若是因为此事，让自己没能把镇主前的“副”字去掉，那么…… “无论如何，看来得把那人先抓起来，审问一番再说。” 余副镇主心里有了决定，正要开口，却听柳统领又道：“那凌程前几日突破了境界，修炼到了淬体决第二境，并且加入了碎星帮。” 听了柳统领的话，余副镇主整颗心沉到了谷底。 “传令下去，即刻取消对凌程的监视，我不相信一个才刚修炼到第二个境界的小人物，会有能耐将整个药园都搬空喽。” 柳统领微微一怔，凭着许多年的经验，他刚才看余副镇主面露狰狞，似乎是有意先将凌程抓起来，可是怎么片刻间又改变了主意？ “是，属下领命。” 柳统领没有任何的质疑，接了命令便走出了大殿。 几个时辰过去之后，另一边，碎星帮前院内，凌程光着上半身和脚丫，只穿着一条长裤，两只脚分别搭在两个相邻的石桩上，全身上下汗水淋漓，顾不得擦拭，聚精会神地躲避着从不同方位向自己飞来的小石子。 “身体不要绷紧，全身放松，必须学会使用灵力感知石子的方向，双脚灵力的流动必须按照灵犀步法内的路线行进，决不能错！” 凌程此时是一心四用，最难的便是既要保持步法，双脚的灵力流动方向还不能出错，否则极有可能使得自己脚部的经脉爆裂。 “嘭”的一声，一粒石子打在了凌程的脸上，然后碎成了无数块。 虽然在石子接触脸颊的瞬间，有金属光泽透体而出，可凌程嘴里依然闷哼一声，从石桩上掉了下来。 很快的，脸上就肿了起来，疼得凌程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他默默地轻轻触碰了一下有些发青的脸颊，一声不吭地再次一跃而起，站回了石桩上。 这已经是第十六次，自己被石子从石桩上打下来了。 “再多坚持一会！加油！” 凌程深深吸了口气，对躺在垫满了毛皮的躺椅里的帮主点点头，石子的破空声便又响了起来。 女帮主依旧是懒洋洋的，双眼微眯看上去随时都会睡着，她垂在半空的食指只是略微一动，身边堆着的石子里，就会飞出一颗，向凌程激射而去。 虽然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但眼眸里的光芒却越来越亮，心里对于凌程的评价也越来越高。 最开始的时候，无法适应木桩的凌程在瞬间便会被石子砸中落地，可是渐渐的，他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身法越来越飘逸，到了现在，如果自己不加大力道，提升石子的速度，恐怕一颗都别想再打中他。 真是进步神速！ 女帮主已经在考虑增加石子的数量，改为两粒或三粒石子，同时射向凌程不同部位。 如若一直增加力道，即便凌程有坚皮护体，也很容易受伤。 第49章 和白雨村比村试 十多天之后，身穿无袖豹皮马甲的凌程，背着书包从营地出发，继续向外搜索。他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身上没有留下一丝疤痕。 不得不说，修炼到淬体诀第四层之后，凌程身体的恢复能力已经大大提高，只要不是伤到骨头内脏，比较严重的皮外伤也能恢复如初。 两株黄石果藤蔓，所结的果实完全足够凌程每日的消耗，稍稍节省之下还略有剩余。而且因为水源充足，凌程临出门时还用矿泉水瓶将水接出，舒舒服服地冲了来到戈壁之后的第一个澡。 吃掉兽晶后的小白，一直都处于昏睡的状态，一刻都未曾醒来，凌程不放心将它自个儿留在营地，只得将它抱起放进书包里，带着它开始探查新的环境。 四周依旧是茫茫黄沙和碎石，天上的灰云从未消散过，搞不清楚太阳所在的方位。 凌程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留下一个隐藏的标记，一路急行之下，没走多久便找到一个废弃已久的营地，探查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休息了片刻又继续上路。 功夫不负有心人，出门的第三天，周围的环境终于出现了些许变化，凌程在戈壁里第一次看到了枯死的矮树。 这一重要发现，让凌程激动莫名。他忽然间想起以前在课堂上学过，观察年轮可以辨别出大致的方向，连忙掏出劈柴刀朝树干上横劈过去，没想到却像似劈在石头上，撞出火星的同时，劈材刀的刀刃还翻卷了一小块。 “我擦，怎么那么硬！” 凌程觉得虎口有些发麻，凑到枯树跟前定睛一看，灰褐色的树干上只留下一条浅浅的白印，居然连缺口都没留下，完全超乎了常理。既然砍不断，或者说想要砍断代价太大，那便就此作罢，他可没有闲工夫和一棵枯死的树较劲，只是摸着卷曲的刀刃有些心疼。 越往前走，枯木越来越多，稀稀拉拉地零散分布在戈壁里，凌程越发觉得自己找到了正确的方向，脚下不由自主地加快速度，然后突然又停了下来，在左侧远方一截残断的石墙，引起了他的注意。 两米来高斑驳的石墙，大部分都已经风化垮塌，依稀能够看出此处原来是一间石屋，前面用石块围成了一圈栅栏，里面居然还有一口早已干涸的枯井，碎石夹杂着沙土散落附近，有一种凄凉萧瑟的意境。 不知怎么的，凌程又想起了之前那所堆满人骨的石屋，本能对眼前的残垣断壁有些抵触及厌恶。手里握着劈柴刀，一步步缓慢靠近，虽然此处已经一片荒芜，但凌程依旧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毕竟性命只有一条，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过了这么多天，还是找来了……只不过居然派来一个第四层的小家伙，难不成觉得我受了伤好欺负？” 一声突兀话语，让凌程登时惊得头皮发麻，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循声望去，却是从石墙后方传来。 “谁在说话！” 凌程低喝一声，死死地盯着墙壁，身体绷紧的同时向后退了几步，眼角不停地向两侧瞟去。他实在是被吓了一跳，自己没有感应到对方的一丝气息，心里也没有半点危险的征兆，若是刚才被人暗中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凌程正犹豫着是向前查看还是转身逃跑，忽然又听见有声音从墙后飘来：“你不是来追杀我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追杀？”凌程有些愕然，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正儿八经的交谈过，前两次与对方都是你死我活的搏斗，此时见对方没有贸然出手，不由出声解释：“我只是路过，只要你不对我有敌意，我当然也对你没有恶意。” “哈哈，你说话还挺有意思，过来吧，我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想要害你恐怕也是力不从心。” 声音有些沙哑，却听不出丝毫的虚弱乏力之感，凌程略微踌躇，依然决定远远地绕过去看看。他相信彼此实力相近的话，只要保持足够的距离，自己还算是安全的，但如果对方实力高出自己一大截，就算自己此刻转身就跑，肯定也跑不掉。 打定主意，凌程便又退后了一些，握紧劈柴刀朝侧面走过去。 那是一个极为凄惨的人，背靠石墙坐在地上，身上的衣袍虽然残破，但从材质上看却很高档。他的手臂齐肩被人斩断，森森白骨裸露在外，皮肉包裹处已经差不多快要愈合，只是双腿的脚腕处一片血肉模糊，两只脚掌以一个极为怪异的角度横搭在小腿上。 凌程甚至不敢相信他居然还能够活着。 “吓到你了吧？”他嘴角还带着干涸的血迹，满是络腮胡的脸上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我叫轩辕朗，小兄弟如何称呼？” “……凌程。” 凌程被他看得浑身不太舒服，就像是在对方的目光下，自己从里到外被看了个通透，没有了秘密可言。虽然不爽，但他依旧走近了些，和那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如果对面那叫做轩辕朗的人在这般模样下，还能暴起将自己咬死的话，凌程无话可说。当然，他此刻也没有帮助轩辕朗的想法，毕竟在这戈壁滩里没有纪律没有王法，烂好人是绝对活不长的，农夫与蛇的故事有很大的可能在自己身上重演。 地上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旁边不远处，还有一具四分五裂、已经化为白骨的尸首，散发出淡淡的尸臭味。凌程皱起眉头，目光从尸骨上收回，再次看向披散着头发的轩辕朗。 “小兄弟居然是个散修，实在难得！看你年纪轻轻，似乎来到破碎戈壁不久？” “不久吗？”凌程在心里自问了一句，有些无奈。他自己都记不清详细的天数了，勉强笑了笑道：“有半年多了吧。” “呵呵，半年不算长，不过毫无根基的散修来到破碎戈壁后，只有很小的一部分能够活下来，我认识的几个散修，都是数十年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很是厉害。”轩辕朗抬头望着看天空，脸上浮现出一丝感慨。 凌程望着轩辕朗，突然有些失神，脑子里想着如果他将胡子刮了，换身衣衫，再将披散着的头发盘起，定然是一个极为俊朗的美男子。 “……前辈，你身上的伤……” “十天之前，因为一件宝贝，被我最好的……朋友伤的。喏，就是她了。” 轩辕朗朝着尸骨努了努嘴，语气出奇地平静，没有仇恨，一脸淡然。 凌程默然，心里有些同情遭到好友背叛的轩辕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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