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叹江湖 - xp1024.com
《夜雨叹江湖》


楔子 三更街

后来宋平回忆最多的,还是他年轻气盛的时候。感叹最多的,也是那个时候……

夜入三更。五谷河静静流淌,流经五谷城内的每户人家。月光银白,斑斑驳驳的洒在屋顶瓦片上。

三更街就在五谷河边上,每到三更,五谷城外一片寂静,而这五谷城里的三更街。才刚开始热闹起来。

月色入户。宋平坐在河边石头上,喝着小酒,看着五谷河,明天,他的酒楼就要开张了。名字是自己想了好几个晚上才想出来的,就叫乐平楼。

从山门出走到已经快一年了,不知道师父师兄怎么样了。出来一年了,关于若滢的线索,一点都没得到。

回想当时若滢一声不吭的离开天山,宋平心里刀割般的疼痛。但是他不能怪谁,祸是自己闯的,毕竟自己做出了混蛋事,怨不了别人。

明天酒楼就开张了。老刘在后厨备菜,店小二忙着打理酒楼。而宋平却在河边喝小酒,想着心事……

“明天阿明天,一定要顺利啊……”

第二天,宋平起了个大早,虽然昨晚喝了不少酒,却怎么都睡不着。可能是今天酒楼开张,他高兴坏了。

早在开张之前,他就跑遍了整条三更街的大小酒楼、小吃店。挨家挨户地跟人说他的酒楼今天开张。这是三更街的规矩,传了有几百年了,就不管是谁来三更街开店,一定要告知街上所有酒楼小店的掌柜。

说来也怪,这三更街里头,人们也不怕外人来这开店,还挺乐意的,没有什么心计。

“好了,还有三个时辰就要开始了,得做好准备。”宋平摩挲着手指,在心里默念。

与此同时,三更街的一天也开始了。

“来来来,走过路过的都来看看啦啊,这些可都是从长安城里运过来的。看看这丝绸,又滑又柔……”

“各位父老乡亲,云来酒楼今日被贾家公子包场了,不好意思哈……”一脸肉膘的老板赔着笑。

“磨剪子嘞……”,“冰糖葫芦,糖人儿……”,“胭脂水粉眉笔嘞……”

宋平就这样听着各种叫卖声,径直走过三更街头到自己酒楼前。

吉时已到,作为酒楼掌柜,宋平高举前阵子在庙里求得的香,点着酒楼招牌两边高悬的大红鞭炮。一旁的店小二用上吃奶的力气死命敲着铜锣。震天作响的声引来很多人。人们互相推搡,伸长了脖子,凑着热闹。

“诸位父老乡亲,今天我这酒楼新开张,酒菜一率打半折。添添喜气。还望各位多多照顾。”一脸红润的宋平站在酒楼台沿上,报拳作揖。

“宋老板今天在咱这三更街开张,就是我们三更街的人,大家伙都进去,尝尝宋掌柜的手艺。”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结果一堆人一拥而上。

一时之间,酒楼客满。

宋平见状,赶忙叫上店里几个伙计招呼客人,自己一头钻进后面的厨房里,跟老刘一块烧菜。

“哟,掌柜的,你原来在这呢,让我一顿好找。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说。”来者精瘦。穿着金丝裘,头戴锦帽,腰上挂着着翡翠玉佩。多半是非富即贵。双手都揣在袖子里头。

“您是哪位?是什么要紧事吗?我这忙不开手,能否一会再说。”宋平扭过脸,瞅了瞅他说道。

“不成,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你今天开张,这事还就得说,你先把手里的家伙什放下,不会耽误太久。”来者不紧不慢的说着。

“行吧,你说,到底什么事?”宋平见他坚持,只好让老刘接手他没烧完的菜。

“先生贵姓?我这初来乍到,不知有何要事让你亲自上门?”宋平作了个揖,问道。

“噢,免贵姓孙。承蒙三更街父老乡亲看得起,让我做了这三更街的街长,当然了,也就是个管闲事的。

今天来找你,不为别的,就想问问你这酒楼开张通没通知街头万家茶馆的万兴德。”孙街长扭过头看看四周。低声说道。

“街头的万家茶馆?哦,我想起来了,有,我通知过了,这街上但凡是开店的我都通知了,至于万兴德嘛,这还真不知道。怎么了吗?”宋平摸了摸鼻子,抬头问。

“吓,你可不知道,这万兴德的妹妹可是五谷城城主的夫人。这三更街里谁敢不让着他点。我昨夜听说这街里有新酒楼开张,还是个外来人。心一想,坏了,你不知道这三更街的规矩。

那这规矩,你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孙街长抽出双手。一快一慢的说着。

“要说规矩,那我还真不清楚,还望您指点指点。”宋平有点紧张,毕竟他是外来人。要是弄乱了规矩可是要坏事的。那他的辛苦可就得白费了。

孙街长低下身子,眼珠滴溜溜地转。他又打量几眼了四周。说“这规矩就是新开张的酒楼,掌柜的得亲自登门,拿着百两白银给那万兴德。这还没完,这酒楼头月挣的钱,你得抽出八分之一,给那万兴德。这叫三更钱。说白了就是抽油水,求个开业顺风顺水。”

“新鲜哈。这街上还有这一说,但是凭什么我得给他钱呢?”宋平抬起头,一脸不悦。

“这么跟你说吧,你想在这三更街里立足,这几百两银子就得出。不然到了晚上三更可没人能保你。”孙街长黑着脸说道,口气中透出不满。

“什么话?意思是不给他钱,我这三更一到,还得被赶出去?简直笑话。”宋平瞪着眼,挥起了满是老茧的手。

“宋老板,世道险恶,钱能解决的都不是事嘛。今儿我话就撂这了,钱给不给在你,我只是不想把事情给弄大了,坏了规矩。我这就走了。”孙街长两手重新揣回袖子里。满脸不满地走了。

“走好不送!”宋平怒气涌起,差点没忍出一拳砸过去。

宋平脑子嗡嗡的,有股火在他心里烧起来。不能就这么轻易就白给几百两。这事也不是钱的问题。

这还有王法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掌柜的,掌柜的……”店小二在喊他,他得出去招呼客人了。这事回头再请假老刘。

经过这一出,宋平原本高兴的心情没了。他舀了瓢水,咕噜咕噜全喝了,心里头有火。

怒气稍稍平静后,宋平就去招呼客人了。

天色渐变,酒楼闹哄哄的,他心里也闹哄哄的……

第一章 麻烦事

客人都走了。三更街内的店家都快到打烊了。

与外面不同,虽说三更街的店约摸太阳开始落山时打烊。但等到三更时,三更街的店的热闹才算正式开始。这会除了街上几家茶馆,面摊外。其他门店都关门了。

宋平忙了大半天,又是炒菜又是招呼客人的。忙得腰酸背痛。到现在才能闲下来喝口茶,聊聊天。

宋平这人,二十四岁,平日里除了喝点小茶,下点小棋,捣鼓他那把长枪外。没啥别的爱好。

“今天第一天开业,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大家都辛苦了,来,我泡点茶给你们喝。提提神解解乏。”宋平熟练的捻起茶叶,泡了一壶又一壶。茶是好茶,醒人。

后厨里顿时有了除五味外的另一香味。

“掌柜的,你看咱这后厨人太少了,是不是该考虑考虑多请几个跑堂的。”店小二喝了口茶,咂巴咂巴嘴说道。店小二不是别人,他一路跟着宋平到三更街开,又是宋平的远房亲戚,有资格说这话。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有考虑,但现在刚刚起步,人生地不熟的,过几天再看看吧。”宋平又泡上一壶茶,缓缓地说着。

太阳落了一半。后厨泡在茗香里。在一旁的厨子老刘几杯茶下肚,打开了话匣子。老刘说跑堂的事他去办。

老刘问他今天来的精瘦男人是谁,怎么谈话时,宋平表现得怒气冲冲地,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经老刘一问,宋平就把全说给了老刘听

“他说他是这三更街的街长,来提醒我说要拿上百两白银送给那万兴德,再之后每月给他八分之一的油水。这不明摆着地头蛇嘛。你说呢?老刘。”宋平端了杯茶,只端到一半,又放了回去。

“还有这种事,还是亲自来说的。”老刘捋着胡子,说。

“掌柜的,依我看,那什么孙街长怕是跟那万兴德脱不了干系。要想在这立足,这钱您还真得出。您看呢?”老刘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子,缓缓说道。

“坦白讲,我不愿出这冤枉钱,但是就怕对方有点势力,是一方豪强。您是老江湖了,经验比我多。你说吧,我听您的。”宋平端着杯茶给老刘。

“嗯,不过,我有一计。虽然几率不大,但可降低风险。不得罪人,又能保住酒楼。

“噢?什么计策,还望您赐教。”宋平站起身了,作了个揶。

“哎,掌柜的坐下,哪那么多礼数。你听好,现在离三更还有几个时辰。这样,你现在带上二百两白银。亲自登门。去见见那万兴德。然后……”老刘用手沾了沾手指,在茶几上写了四个字。然后起身走开了。

听了老刘的话,宋平心里还是有点犯嘀咕。但是又没其他办法。

“看来只能去一趟万家茶馆了。权当破财消灾吧。”宋平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自己刚开业就碰到这样的事。只好到账房提了二百两白银的银票,出了门,大阔步的朝街头万家茶馆走去。

宋平揣着银票。边走边想老刘写的四个字。说起老刘。论厨艺,他二人各有千秋。论辈分,那老刘可是老资格了。他可是在江湖摸爬滚打了二三十年的人了。而宋平就算从刚学武说起撑死也就十六年。

况且老刘是老江湖,这种事见多了,听他的准没错。

“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老刘叫我将计就计。我这将什么计,就什么计呢。真是想不通,他怎么不明说呢。”正当宋平想着老刘写的四个字时。万家茶馆到了。就在跟前。

只见一黑底牌扁,漆红“万家茶馆”四字。牌扁周边雕着花纹,还鎏了金。现在太阳已经落尽了。约摸还有三个时辰就入三更了。他得抓紧。

他擦了擦手心的汗水。敲了敲门。门内立即传出话来:“谁啊,茶馆还没开门呢,要喝茶你到别处去。”宋平一听,又敲了两下门。说:“我是新开业的乐平酒楼的掌柜,我叫宋平。我找万老板有私事。劳驾你给通报声。”宋平在说私事两字时特地加重了音。里面的人应该能明白吧。可里面怎么没了动静了呢。

就在宋平准备再敲门时,门打开了,吱吱呀呀的。

“嘿嘿嘿,原来是宋掌柜,里屋请,我们掌柜的在里头等着您呢。”开门的人邪笑了两声。伸手请宋平进去

宋平大步走进里屋。见到两个人。没错,这其中一个就是孙街长。那另一个铁定就是万兴德了。

宋平走上前去,作了个揶说,想必你就是万老板了吧,久仰久仰。宋平打量了万兴德一眼。他是个满脸肥膘,叠层下巴,环身肥肉的中年胖子。这人身上得有多少油啊,哼,想必是捞了不少油水吧。瞧那孙街长。都快瘦成精了。

“呵呵,你就是新来的宋老板?哎呀,还真是年轻有为啊。来人,看茶。你特地来,是有什么事呢?”万兴德说这话时,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就跟街角老婆婆卖的猪油糕一个样。但宋平心里这么想,脸上可不敢表现出来。

“啊,呵呵,是,是我。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就不说废话,开门见山了。”宋平眼睛直直的盯着对面的万兴德。而孙街长一句话都没说。

“好啊,我最喜欢你这种爽快的人,有什么事你问吧。我定知而不言。”万兴德喝了口茶,露出邪笑。

“在下刚来,不懂规矩。听孙街长说,在这三更街上开店的。都得给你百两白银,每月再给你抽油水。是这样的吧。”宋平尽量保持平静,尽量不表现出不满来。

但还是隐藏不住,语气充满了质问的感觉。

“哟呵,敢跟老子叫板,不对啊,既然老孙去提醒过了。还这么狂。难不成是有来头?不行,我得试他一试。”万兴德一惊,敢直接这样问的除了他那妹夫,也就他了。

“是这样没错,但是,这都是他们自愿的。你看啊,我这虽说是茶馆,但可不是那么简单。我们万家人多,是为了给三更街保护的。世道险恶,我这多留个心眼,你们好做生意。这一来二去的,总有些人给我点银子。我也好养活手下那帮弟兄们,你说是不。”万兴德一手把玩茶杯,一边缓缓地说着。

听了这话,宋平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他一口。就他这还自愿的。但同时,他听到万兴德人多,果然是地头蛇啊。

“那万老板还是个善人呢。我今天还真来对了。你看这……”宋平拿出拿一个小钱袋。轻轻放在桌子上。

“宋老板,你这是做什么,你这刚开店就有这么多现银?我万家可不收来路不明的钱。”万兴德站起来,宋平感觉到地砖的震动。

“噢,小弟初来乍到,没能第一时间上门拜访。这是点小意思。还望你收下,以后多多关照我那乐平楼。”宋平赔着笑说。

听了这话,万兴德喜上眉梢,说“既然宋掌柜如此有诚意,那我这就收下了,就当交个朋友。呵呵。”

“时候不早了,那我这就告辞了。今夜三更还得开店呢。”宋平走到门口,朝万兴德做了个揖。

“哎,好,慢走,下次再聊,来人呐,送客。”万兴德拖着他那身肥肉。笑着说。

宋平走后不久。万兴德喊来孙街长。说“老孙,你瞧瞧他那幅嘴脸。我估计他有点来头。这样,你叫上几个人,今夜三更,到他店里……

第二章 三更

五谷河河水静静流淌。夜入三更,三更街上彩灯满挂,八方来客络绎不绝。街头街尾各设巨大彩灯一对。彩灯一布置。三更街犹如白昼。别有韵味。

乐平楼也不例外。这不,宋平和店小二已经忙活着招呼客人了。后厨也忙得热火朝天。自开业以来,老刘的拿手好菜腊八鸭和焖羊肉就成了八方食客必点的菜。忙得老刘是巴不得有个分身

看着食客络绎不绝,宋平心里高兴极了。人手确实不够用,得考虑请一两个人了。但是,自他从万家茶馆那回来后,他就总有不安的感觉。总觉着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了结。

“掌柜的,这儿交给我来招呼。我看客人基本都点了招牌菜,您赶紧去后厨吧,我怕刘叔忙不过来。”店小二把汗巾搭在肩上,瞅见没客人进来了,就跟宋平说道。

“哎呀,你看把我给忙的。你这样。我去换春兰出来给你搭把手。也好帮帮老刘。”宋平露出恍然的神情,拍了自己一脑门。

还真是,后厨都忙得是一个菜出完接下一个。那灶口的火就没熄过。老刘忙得是口舌干燥,额头直冒汗啊。这店小二还真是精明啊。

“老刘,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给忙晕咯。我这就来帮忙。菜单给我看看。还有春兰,你到外头帮忙招呼客人去。人太多了,他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宋平边说边挽上袖子。看一眼菜单又抓一把调料。菜齐,入锅,先爆了葱花蒜蓉。下油,羊肉,上好料酒、姜。快炒几遍,再加糖加盐。起锅。

这还不算完。要用厚薄正好的砂锅。先在炉上热着,时间在半刻钟左右。姜块垫底,之后将羊肉倒入砂锅,加入炒好的葱蒜,白醋。封盖,小火焖一刻钟。即可上桌。在客人吃前,再淋上热油,顿时肉香扑鼻,令人胃口大开。不失为招牌菜。

宋平就这样重复的备料,炒羊肉。老刘就上演拿手好戏腊八鸭。主要是将煮熟的八宝填入鸭肚子中,再用细如毛发的米线缝上鸭肚子。这道菜看似简单,实则考验功底。最难的是填料与鸭子之味的完美融合。还得做到一刀剖开鸭肚子时,八宝一拥而出的即视感和芳香。

而这芳香气息才是重头戏,要突出八宝的香味,但又不能盖过鸭子的肉味。在这一点上,老刘用了兰花。以兰花的清香来衬托这道菜。实在是今人垂涎。

“小二,上菜啦。”,“春兰,上菜啦。”宋平和老刘一前一后。忙着喂饱食客的肚子。他们两人脸色红润。汗流夹背。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危机正在滋生。

月光泻地,五谷河上泛着银光。三更街上熙熙攘攘,彩灯通明。

乐平楼里,上下三层。里里外外坐满了客人。客人们大都衣着华贵,那些女子们个个涂脂抹红。尽力在那张脸上也做引人眼球的菜品。可那底楼靠门的三个客人却是奇怪。既不四处打量年轻貌美的姑娘,也不跟穿着华贵的人攀谈。

他们三人各坐一角,叫了两斤牛肉,三斤烧酒,一碟花生,一碟茴香豆。闷着头一个劲地吃,可店小二看了看,也没吃多少。但想来也正常,这五谷城平常人家也挺多的。就没太在意。

而那三人也注意到店小二时不时的就盯他们。

其中一个坐着不动,眼珠子转来转去:“老二,老三,你们看没看见,那店小二咋总往咱这看呢?唉,脸别乱动。”另一个正吃着茴香豆,喝着烧酒。听了这话他不禁嘀咕:“你看看人家,个个穿红戴绿的,看看我们,整一身麻衣破布的穷酸样,能不让人注意吗?”

“啊这倒也是哈,不过,你们可别忘了,我们可不是来吃饭的。别误了正事。”开口的人尴尬的扯扯身上的衣服。老三只顾割着牛肉,扔嘴里嚼嚼。喉结一动就吞了。老半天了像吐气般说了句“老大老二,你们看没看见这的掌柜的。我看老半天了也没见着。该不会没在吧。”

“不会不会。我听说这酒楼掌柜的叫宋平,是掌勺的,估计这会在后厨呢。再等等,不急。”老大搭了腔。不紧不慢的喝酒。

后厨里,老刘坐在门沿上吧嗒吧嗒的抽烟。宋平在炒今晚的最后一道菜。不一会,宋平喊小二上菜。看看菜单,又看看老刘。转手往锅里倒勺水。擦擦手一头钻到外头去了。

正当老刘想着掌柜是去干啥去了。宋平进来了。一手抱着茶叶罐,一手提把矮凳。“哟,掌柜的,我刚想着你到哪去了。原来你是茶瘾犯啦。”老刘看着宋平呵呵的笑。

宋平也呵呵直笑“是,茶瘾犯了。这不忙活完了。外头客人吃着,我们也来喝喝茶嘛。”老刘往门沿上嗑掉烟。往宋平那走过去,边走边说“掌柜的清闲,你就不怕外头有人吃霸王餐?”宋平老练的烫壶泡茶,笑了笑:“没事,外头小二精着呢。来,尝尝,上好的龙井。”

然后两人就着月色喝茶,有一搭没一搭的开着玩笑。浑身的疲劳消散大半。

月色渐淡。食客吃得也差不多了。春兰在后头洗碗。跟宋平,老刘有说有笑的。突然外头一顿喧哗。还有东西摔碎的声音,宋平暗叫不好,示意下老刘。赶紧就出去了。

只见几张桌椅倒在地上,碎盘碎碗遍地都是,酒缸什么的打碎的打碎,糟蹋的糟蹋。其中一人躺在地上打滚直叫唤。周围剩下的食客也在嚷嚷:“出人命啦,这酒楼的东西不干净,吃出人命啦,大伙快走啊。”

“快走快走……”接着食客都往门外拥,店里一成阵混乱。宋平看着地上的人和朝门外有的食客,握紧了拳头。他让在门口一直说“客官客官,您别走啊,我们酒楼的菜没问题。他们是成心找茬的,想讹人。”

宋平见状,心中便有了几分数,让店小二别去管他们。待客人走后。老刘让店小二锁上门。自己就守在门前。

宋平看着满屋狼藉,不禁心生怒火,一拳砸在屋墙上,留下一个凹坑。“好了,这会没人了,你们二位是存心找茬的吧,说吧,你们想要什么,谁让你们来的。”

“嘿嘿嘿,宋老板不愧是生意人。一眼就看穿了。没错。我们就是来找茬的,还有,我们老二已经回去喊人了。至于要怎么做,我相信你懂。”倒在地上的男人坐起身来。一脸得意的狞笑。

宋平打量了这位置,店小二说确实有个人趁混乱跑了出去。看来这确实是万兴德雇来的。

“那么二位。我想知道,我这酒楼刚开业,这初来乍到的也没得罪人。你们受谁指使来找我事的。想必不可能是自己要来的吧”宋平搬来凳子,双手握拳放在腿上。

“掌柜的,我说事情没那么简单吧。”老刘笑笑,给宋平使了个眼色。

这可都让那二人看见了。老大心一慌,暗叫不好。先前万兴德也说过要叫人调查他的底细。于是雇他们来故意找麻烦,这看老二都去这么久了,怎么打手还没来。

该不会自己当了案上的肉了吧。他越想越慌。脑门上爬满汗珠,丝丝的痒。哼,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街摊牌得了。

“咳咳,宋老板。我们哥仨是被人雇来的。至于是谁,宋老板你这心里应该是清楚的。你就老老实实把钱给了,不就都完事了吗,来往皆为利,何必要受皮肉之苦呢。”老大爬起身来,一脸邪笑。旁边的老三也在哈哈大笑。

宋平听了这话,看了这狞笑的脸。顿时热血直涌上脑门,冲上前去,一把抓住老大。下身一用力,大手一抡。没等老大反正过来。他就被砸在桌上。

他胸口一阵刺痛,五脏撞上了六腑,一口浓血吐了出来。“啊疼啊,你特么的敢打我!老三!动手!要了他狗命!”没等他话说完,老三一个猛子冲过来,从腰身抽出一把匕首,直指宋平。

宋平一把放手,转过身来站定。左腿一伸。一闪,躲了过去。还没完,只见宋平抬去右脚,使出暗力,一脚踹中老三后背。

“老刘,前门你看着点。小二哪去啦!怎么不见人。”宋平一甩长褂,粗声说道。但注意力却在老三上。

“噢,我让他去办件事了。放心,没事。”老刘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老刘是个老江湖,这种情况想必遇到过不少。

老三看先手失利,又受了一脚。老三虽是个练家子。但看宋平的动作,他有点感觉,感觉宋平这人练过。但又不太确定。所以他决定再试试他。

宋平,老三两人对视。气氛陷入宁静。突然老三向后一跃,手从肋下飞出暗器。宋平一看是暗器,怕有毒。赶紧撕下布褂。布褂在宋平手下飞速旋转,左脚后伸蹬地。上身用力,左右移动。将暗器挡掉。可惜布褂太大,挡住视线。

老三在暗器飞出时就向宋平冲去,一拳尽出。宋平眉头一皱,腾出左手,一把钳住他的手腕。脚一抬,踹中老三小腹。老三受这一下,心里一个哆嗦,自知不是对手。慌忙说:“看来宋老板是习过武。小弟甘拜下风。我也是受人指使,还请你放过小弟一马。”

“老三,你个废物!连个厨子都打不过。废物!废物!”老大捂住伤口,气恼的大吼。

“哼,亏你还是个练家子。竟干这种肮脏勾当。习武之人的脸都让你这种人丢尽了。”宋平猛一用力,左脚顶住老三。将老三一把拽到墙根。

“老大,他习过武。比我厉害多多了。我打不过他。你说怎么办吧。”老三耷拉着脑袋,哀声说道。

“老刘,来,把他们给绑了。”宋平啐了一口。整了整袖子。

老刘三两下把两人绑在墙根。凑近宋平耳边说:“掌柜的,我看也差不多了。背后黑手也该登场了。”,“嗯,我也这么觉着。老刘,来者不善,没承想我是处处都让人看不惯啊。你说该咋办吧。”宋平忍不住苦笑。“掌柜的,你可记着我那天写的字?”老刘神秘的说。这把宋平弄糊涂了:“记得啊,咋啦。都这样了还将计就计啊,我都显露功夫了。”

“哎,你就等着看吧。放宽心。”老刘笑着抽起了旱烟。经过这么一闹,三更虽过。可事情还没过呢。

第三章 帮手

第二天一早。整条三更街都知道了昨夜宋平酒楼被人砸了,那传的是沸沸扬扬。惹得宋平一阵苦恼。

本来这事就很邪门。当初自己道听途说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自己呢又想离开,又学过几年厨艺。歪打正着又得了几千两银子。路上认识了春兰。就带上远房亲戚,来了三更街。

在五谷城雇了老刘。开上酒楼。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没承想出了这种事。真是让人着急上火。

但烦虽烦,生意还是得做的,虽说白天来的是平头百姓,三更才是挣“真钱”的。可还的指着它吃饭呢。

宋平喝了口茶,吐在痰盂里,权当漱口了。又随便擦了把脸就下楼了。也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遇到麻烦。既来之,则安之吧。

见老刘躺在门前藤椅上抽旱烟。宋平挥手边下楼边打招呼。

“哟,老刘,您早啊。我咋没见着店小二,他还没回?”

“噢,是啊,我也正纳闷呢,这按理说,三更街到五谷城也不远。来个回顶多就两个时辰。这小二是三更快四更走的,这都快卯时了,咋还没回来呢。”老刘眯着眼。说话时还吧嗒吧嗒地抽旱烟。

宋平一听,心生疑惑“五谷城?去五谷城干什么,人生地不熟的。老刘你快说,别买关子。”

“咳。掌柜的你可没忘我是五谷城人吧。”老刘一听,坐定并把烟头给嗑了。

“知道,知道。可这有什么关系吗?”

“哎,这关系就大了。我好说也在这五谷城摸爬滚打二十来年了,这人情世故我还是有的。关系背景也是有的。我这么说,你懂了吧。”

“难不成你是让他去找人帮忙?找谁啊,那万兴德不是有五谷城城主撑腰吗。能行不?”宋平明白,老刘这是想帮自己,不禁心生感激,但同时也有所顾虑。

一听这话,老刘站起身来破口大骂:“我呸!就那浑货孬种还配当什么城主,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厉害的是他老子,那正儿八经的是用实力说话。皇上御赐给他的五谷城主。那浑货孬种是得了他爹的便宜,他爹一死,他就成城主了,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

宋平先是一惊,后又一喜。惊是惊老刘的反应。喜是看来老刘没那么简单。“老刘,你咋知道这些的,这其中有什么故事没有?”

老刘嘿嘿大笑,胡子一抖一抖的。平静后他说:“啥故事,屁都没有。在城主还是他爹时,我是他府上的帮厨,待久了就知道了。我跟你说……”

就这样。宋平知道了老刘的一段经历。

他曾在城主府帮过几年厨。老城主念他老实勤快,又不动歪脑子。就帮了他几回,最后还帮他开了盛极一时的酒楼。比乐平楼大了不知道几倍。

至于后来,老城主中恶疾死去,老刘这酒楼没了后台。很快酒楼就关了门。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老刘没提。

“没想到,老刘你还有这经历。酒楼要是还在开,指定日进斗金。”

“唉~造化弄人啊。好了,不说我了。回归正题吧。”老刘朝宋平摆了摆手。

宋平明白这戳到老刘伤心处了,就找回话题“也好,那你让小二找的是哪位?能斗得过万胖子么?”

“噢,你放心。那是我亲侄子,当朝武状元。因为出公差。在五谷城歇几天脚。找他准没错。”老刘解释道。

宋平明白,要对付万兴德。有这层关系就足够了。不禁心生感激。行一大礼说“老刘,我是一介武夫。别的不懂,但你这恩情,他日飞黄腾达,定当涌泉相报”

老刘见状赶忙扶他起来。说:“哎呀,言重啦。我帮你不为别的。就是不想看见这酒楼出事,起来起来。”

老刘顿了顿,又说:“我早知道了,你不是一般小老百姓。平时尽力隐藏武功。但是我告诉你,好男儿该出手时就得出手。懂不?”

宋平抬起头来苦笑:“没承想被你给看出来了。是,我会武功。武林纷争过多,我决意不再过问。实为无可奈何啊。还望你保密。”

“这你放心,老头子我不乱说。好了,我到后厨看看,估计小二也快到了,你出去看看去。顺便到前街买上几十斤牛肉。库存快见底了。对了,那两人我给放了,老绑在这也不成……”老刘边说边往后厨走。

人放了?算了放了就放了。他们要是再来,轰走就是。

过了不久。宋平拿上银两,喝完茶出门了。

三更街上没什么食客,这会主要是街上百姓买卖杂货的时间。

宋平走到一个肉摊前。钱袋握在手心里,按在案板上。朝**上身剔着牛骨的中年男人说:“老田,剔骨牛肉三十斤。牛舌排骨各二十斤。我这还有点事,还得麻烦你给我送过去。”

中年男人顿了一下,放下手里的剔骨刀,一边擦手一边说:“好嘞。我一会弄去。”然后眼睛左右扫几下,说,宋老板,听说昨夜你店给人砸喽,有这事?

宋平心想连他都知道了。也罢,就回答:“是啊,昨夜三更过,有两人找事,砸了几张桌椅。最后我把他们都给绑了,没太在意,天一亮就放他们走了。”

老田听了这话,顺着轻声说了句:“那他们说人是你打跑的。他们可说了,你会武功。是不?”

这话一入宋平耳里,他就闭嘴不说话了。怎么这事都知道,准是被他打的那人说的。这可不能承认,要承认了自己来这就没意义了。于是他含糊的吐出:“哎,道听途说不能信。我这还有事,就先走了。”回身作了个揖就走了。老田见了他这反应,暗自发笑。心想看来是真的了。

就在宋平他们说话时。小二他已经走到三更街街头了,而且他还带着两个人。两个人都身穿白衣,头戴宽边斗笠,还背着什么东西。一手放前,一手放后。不时左右打量,用眼神对话。

店小二擦了擦汗,说:“二位少侠辛苦,穿过这街,小店就到了。到店里好酒好肉招待二位。”右边的白衣人闷声说:“伙计你客气了,我们是看办事的。有口水喝就行。酒就免了,喝酒误事。你还是快带路吧。”

店小二赔着笑:“是是是,这喝酒确实容易误事。来,这边走。”走着走着,店小二听见有人在喊他。这声音,没错。是掌柜宋平。他就在前面。就加紧了脚步,不一会就找着宋平了。

“掌柜的。我回来了。我带了这二位来。”小二喘口气朝宋平说。

宋平扶着店小二,看着跟前两人,两人身穿白衣,一直在观察周围。下盘沉稳,上身挺直,身上透这一股熟悉的气息。不错,他们是习武之人。武功还不一般。应该是那位武状元派来的帮手。

就低声说:“今天街上没多少人。二位大可放心,来,先回我店里。有话再说。”

他们挑了条偏僻的小路回到乐平楼。

宋平让店小二去后厨叫老刘,自己忙着泡茶招呼两位白衣男子。现在酒楼外面没什么人,但是辰时快到了,宋平担心人多口杂,就挂上“今日歇业”的牌子,关上大门。

自然,他这么做是有道理的,所以白衣男子都没说什么。“二位连夜赶来,辛苦了。还未问过二位贵姓。”宋平把茶杯放在白衣男子位上,作揶问道。

其中一男子把茶杯端在嘴边说:“免贵姓苏,我俩是亲兄弟。我叫苏北,他是苏南。”说话把茶一饮而尽。还不忘说,好茶。宋平刚想再问,老刘出来了。

“哈哈,是你们两个臭小子啊。还记不记得我这个老头子啊。”

俩白衣男子见到老刘,露出了笑容。几乎同时说:“记得记得。刘大人还托我们给您带信呢。来信给您。”左边稍高些的苏北掏出封信,递给老刘。

老刘见有信,收了笑容。读起信来。宋平不知道,苏北苏南是老刘侄子的贴身护卫,是信得过的心腹。早在之前,他们就见过老刘。见宋平一脸疑惑,读完信的老刘叫来宋平,把信递给他,说:“掌柜的放心,我侄子说了,他要在五谷城逗留十七日,因为身份特殊,不好出面。就派苏南苏北两人来帮忙。他们是我侄子的贴身护卫,功夫了得。他还说了,万一要出什么意外。有他作保。”

听了老刘的话,又看了信。宋平这才舒了口气。这样他就不用屈服于有城主做后台的万兴德了。这样就行了吧。“掌柜的,信看完了吧,看完给我吧。”

宋平一楞,把信递过去。老刘接过信,立马揉成一团,塞到旱烟里一点一抽,把信烧了。

他抽口旱烟,笑着说:“掌柜的,没事。放宽心啊,你去把门打开吧,得营业了。”宋平说不出话来,感激的点点头。他明白要是没有老刘,他这酒楼是开不了了的。上次他已经得罪了万兴德,他一定会来报复。是老刘救了他一把啊。

巳时到了。这会街外的人声渐渐大了。安排好房间后,苏北苏南换上粗布衣服,搭上汗巾。扮成酒楼小二在乐平楼里招呼客人。苏南和店小二站在外头。苏北和宋平坐在柜台前说话。

“宋掌柜,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苏北把玩着紫砂茶杯,眼皮一动一动的。

“噢,没事。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别见外。”宋平老练地泡着茶,淡淡地说。

苏北一听这话,停下把玩茶杯的手。张嘴就问:“宋掌柜来这之前,是江湖中人吧,功夫不浅。隐藏的很深。但是有样东西你藏不住。”

话一出,宋平泡茶的手停了。他想了想说:“唉,你也是习武之人,瞒不过你。你说我没藏住的是什么呢?”话说完,茶水继续。

苏北笑笑,看着宋平说:“是气,是你身上的气。只有武功达到一定程度,遇见的对手多了才会有的气。而你气的气味很浓,从我一进来我就闻到了。你说呢。”

“闻到?他练的难道是后息**,而且要是真能闻到,那起码功力上化星位了。这人了真不简单。”宋平暗自心想。还没开口说话,因为苏北开口了,他说:“你猜的没错,我练的是后息**,功力在化星位二阶,师从中天派。别惊讶,这是后息**秘技‘通气观心’。若是冒犯,还望前辈原谅。”

听到这话,宋平十分吃惊。据武林标准。武功阶位按功力深浅依次分为:生甲位、破甲位、化气位、化星位、沌星位、渡星位、入息位、得镜位、化神位。每位分三阶,每三阶为分隔。宋平二十四岁,自幼随师父习武。现在是渡星位二阶。事实上,他渡星两年多了,就是突破不了。他眼前的年轻人看来是有高人点化,才习得后息**这种秘籍。

宋平看着他,缓缓说:“你资质很好。那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功力深浅吧。若是知道,望你保密,诸多原因,除迫不得已。我决不显露武功。”

苏北收了笑容说:“嗯,我知道。前辈你在渡星位,很强。气息柔中带刚,想必轻功了得,手腕粗大,应是拳剑双修吧,有点昆仑派的感觉。前辈放心,我不会乱说的。但是我有预感,今夜你就得出手。”

“噢,此话怎讲?”宋平问道

“唉,天机不可泄。今天就到这吧。过了今夜,你就知道了。”苏北说完,作揖转身离开了。

今夜,又会发生什么呢?

第四章 暗算 秘密

夜里快二更天。宋平安排好人手打理酒楼后,准备出门。

天色昏暗,有点要下雨的意思。于是他就拿把伞,换上布鞋,伞夹在腋下。朝街头去了。

街上人开始多起来。白天冷清的酒肆都挂上灯笼,红通通的烛光打在来往的人身上。

宋平夹着伞走着,看见许多身穿黑袍的蒙面人。他们身上散发出隐秘气息可感知,这些人身手不凡,多为刺客。

平日里没见过这么多黑衣人来,不过三更街嘛,啥怪事都有。

这三更街人都说,三更时的三更街就是天下各路人聚集的大都会,官府也好,武林人士也罢,小偷小摸之人也好,都能来。

但是不能坏了规矩,来者不得私自斗殴,不得袭扰妇女老幼,不得赊账赖账。违者轻则赔偿,重则送到城里,交由城主处置。

并且,除非当今圣上和开国公允许,任何人不得过问街上一切事务。

刚开始听老住户这么说,宋平有点不相信,不是他觉得他们扯谎,而是觉得太玄乎了。

官府和武林人士历来都是死对头,有的甚至还是通缉犯。两者碰面怎么可能不会打起来呢,这不是扯淡吗,这又不是长安城。就算这是长安城,也不可能这样啊。

但是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惊奇的发现确实是这样的。

这他实在是没想到,没想到大唐还能有这样的地方。

就当宋平感叹时。天上飘来雨丝。宋平伸出粗糙的大手接下几点雨。端详几分才打开伞。从附近的小巷穿了过到另一头去。

走过巷口,宋平立马察觉到不对劲,附近有股气息,离他越来越近了。

这股气息虽然很淡,但却透着一种宋平熟悉又极其厌恶的气息。

“看来是被跟踪了。”宋平心想,又不禁苦笑:“难道是有人想杀我?难道遇上仇家了?行吧。绕道吧。”接着他加快速度,想朝人多的地方走,想着人多了他就不好下手了。

他走得越来越快。但终究没对方快。

只见一黑影快速穿过巷口,只一跃,抬手飞出暗器,破空而去,直向宋平。

宋平一看黑影,感到杀气直升。就停下脚步,一看有暗器飞来。右脚剁地,跃出几米高。

躲过这一击。对方仍不罢休,朝宋平又飞去暗器。宋平见状,举伞的手反手一旋,两脚作划水状,再使轻功跳到瓦顶上。

那人也使轻功跃到瓦顶。宋平没了办法,又看这人的摸样,黑袍加身又蒙眼。想必是在街上看见的人中之一,没想到真是来杀他的。

宋平怀疑是仇家,但又看不到脸。就问:“敢问好汉为何想杀我,难道好汉是我仇家?还是为了钱财?”阵风吹过,那人没说话。直接抽出长剑,飞身扑来。

宋平无奈,看来不打是真不行了,这会应该没人能看到吧。就合伞当剑。两人房顶上打了起来。

对方攻势迅猛,但宋平也不是吃素的。他见招拆招又猜招。好打探对方路数。

突然那人聚力狠一刺,又一扫。宋平举伞去挡,但伞终归是伞,虽注入内力,还是挡不住这招,硬生生破裂开了。

宋平没了伞,就能空手对打了。宋平还是想知道对方是谁,就又说:“这位好汉,你究竟为何要杀我。”宋平以为他不会说,但没想到,他开口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趁宋平露出破绽,旋身一踢,踢中宋平左臂。宋平一个重心不稳,从屋顶上摔下。但凭轻功稳稳落地。

这会蒙面人也跳了下来。宋平见他摆好阵势,下盘四平八稳。

就拍拍土,说:“好了,你的路数我差不多弄清楚了。雨差不多停了,也该收拾收拾你了。”话毕,宋平两手掌平伸,气运丹田,通到全身经络。

因为没有剑,就将内力聚于手掌,收掌为拳。又分三成内力于双腿,一来提高速度,二来在提速的同时减少破绽。一瞬间,宋平双拳包着内力。

见宋平聚力。蒙面人收了剑,两手在空中画半圆,收内心于圆,两目圆睁,两臂肌肉嘭地涨大,撑破黑衣。收半圆于掌心,形成一团光,只见他腾出左手,只一拍一推。光入身,两手如剑。叫喊着直冲过去。

宋平见他出招,但没想到竟是这种邪门歪道的功夫,就收了四成功力。以四成功力的奇门卦拳对付他。见他冲来,宋平大喊:“莽夫。”

右脚蹬地,以飞快的速度迎了过去。两人拳对拳,内力顶内力。只一会功夫,逼人的光变得暗淡。两人分开,但离得不远。宋平收了内力,抬脚后退。

毫无疑问,宋平赢了,在拳头碰到蒙面人的那一刻,宋平就知道,他赢定了,对方虽是渡星位,但却是修炼邪道而来,同化星位初期无异,所以尽管他怎么提升内力,也赢不了他那蕴含纯粹内力的奇门卦拳。

此时的蒙面人受了这一拳,倒在地上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他挣扎地想爬起来,却“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接着剧烈的咳嗽。宋平瞧他这幅摸样,虽不忍但也没办法。

宋平走近蹲下,问他:“现在你可以说是谁派你来的了吧?”

那人艰难地抬了抬头后说道:“咳,宋掌柜,这我不能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宋平见他这样,就换了个问题。

宋平说:“咳,我杀你干嘛呢,我要想杀你,刚才我干嘛费事收回四成功力呢。哎我问你,你这功夫我知道,你是洞天山东阴派门下弟子吧,你使的可是地元决?”

一听这话,蒙面人猛一抬头,抓住宋平衣衿喘着气说:“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宋平拿开他的手,让他别冲动。说:“没什么,我跟你们前任掌门认识。他也练你这地元决。”蒙面人一听,一脸的疑惑。

宋平瞧见他这表情,试探性的问他:“那你现在能说为何要杀我了吧。”

蒙面人咳了几声,坚定的说了句:“不好意思,这我不能说,死也不能说。”听了这话。宋平没了办法,他又不想杀他。

看他还有点骨气。就说:“唉,既然你不说,我又不想杀你,那你就走吧。回去通报一声,说我宋平叫你们别来了。否则下次就不是这样了。”

这话一出,蒙面人站起身来,低声说:“给我钱的姓万。”然后勉强使轻功跃上瓦顶跑了。

宋平左手摸着下巴,心想着他说是姓万给他钱,那他知道是谁了。就回头去清理了痕迹,以免惹人注意。然后回了乐平楼。

本来他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打探消息,没想到有了意外的收获,他估计,这姓万的没那么大胆,他背后肯定有人,八成是为了那天他在万家茶馆悄悄顺走的那账本有关吧。

一回乐平楼,宋平就关了店。把他遭人暗算,最后不得已出手的经过告诉了老刘、苏南和苏北。

老刘一听他遭人暗算,立马紧张地上前左右打量宋平。宋平看得出他的用意,扬手笑笑说:“放心吧,我没伤着。就他那种货色,是伤不了我的。”

“那就好,那就好,没伤着就行。”老刘虽然这么说,但眼神还是没离开宋平。这反而让宋平有些不好意思。便打趣说:“刘叔,我真没事,您这看得我浑身不舒服,您就别看了吧,真没事。”

“噢,看我这老头子,不看了不看了。”老刘难为情的笑笑。叫了苏北苏南过来,自己回头抽旱烟去了。

苏北得意的笑着说道:“宋老板,我说过的吧,今夜你就得出手。这回你信了吧?”

宋平看着苏北,疑惑的问他:“是,你还真说中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后息**还能预测未来?你别卖关子,通通告诉我。”

听了这话,一旁的弟弟苏南开口说:“这哪能是后息**的功劳,这都是我哥他花了银子打探来的。”

一听这话,苏北只好苦笑。怪苏南口太快,都说出来了。他本来还想卖卖关子呢。

只好如实说他是在刚来那会打探到的消息,“在我要来三更街那会,一江湖朋友告诉我,洞天山东阴派最近接了一单子,有人出重价买一人性命,还说这要刚到三更街不久,所以我猜这人就是你。”

苏北话一说完。宋平接着说:“这么说那账本里记得都是真的。所以这才要杀我灭口。”

“账本?什么账本。”苏南苏北同时问道。

“噢,是这样,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那天我拿着钱去万家茶馆,临走前使轻功跃上万家屋顶,看见姓孙的鬼鬼祟祟拿着本蓝皮册子。我就跟了过去,看见姓孙的进了侧院,于是我掀起瓦片。看见他鬼鬼祟祟的把那本蓝册子藏在墙后。”宋平说了一半,喝口茶润润嗓子接着说。

“待姓孙的走后,我看四下没人。就从屋顶下去。费了会功夫,偷了那册子。我看了,是本账本,记了万家收受钱财和支出钱财的款数。”说着,他绕到茶柜后头,从柜子底拿出用纸包着的账本。

老刘拿过账本,照着光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说:“我的个亲娘哎,就这些钱,够这整条街用上好几十年啦。”

宋平坐下,喝了口茶。他看这街上来往的人。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苏北看他眼睛出神,便凑上前打趣地说:“宋老板,都这时候了,在想哪个姑娘呢?”

宋平一听,按着他头说:“去去去,我想事呢。你有空找我打趣,不如想想怎么处理这账本。”

苏北不解,既然这账本白纸黑字地记录这万兴德一家做的丑事。那直接交到官府不就行了吗。

他直接说:“直接送官府啊,明摆着的还用问吗。”

听了这话,一旁的老刘小心地收起账本,说:“不知者不怪。你不知道,这三更街历来的规矩。这街里头一切事务,除了当今圣上和开国公允许。不管是谁,都无权过问。”

苏北眉头一皱,说:“三更街还有这一说,那这事就难办了。宋老板,你说要咋办。”宋平顿了顿,轻声说:“这不算麻烦,苏北,你把账本翻到倒数第七页看看是谁。”

苏北一听,拿来老刘手里的账本。翻到倒数第七页,这一看,后背发凉。

账本上明明白白写着,月前七日,万兴德支出白银二千七百两,黄金八百两。收这钱的正是城主夫人,万兴德的亲妹妹万馨怡。

而这万馨怡后边除了城主还有谁,这流还不知道。要是这里面牵扯到什么重要人物,那就不好办了。

“还真没想到啊,这万家背后藏着这么多人。看来这刘大人的猜测没错。”苏北收了账本,缓缓说道。

“噢?此话怎讲?”宋平问道。

苏北自觉事态重大,就没卖关子。说:“是这样的,武状元刘大人受圣上命令,到五谷城一带查案,圣上得到密报,说五谷城一带有官商非法勾结,且可能牵扯众多。就密派刘大人来此彻查。”

“那这么说,我这是误打误撞了。那这账本?”宋平摸着下巴问道。

老刘听了许久,明白过来。轻声说:“既然我侄子是圣上派来的,那他得了圣上亲喻。就有权管事。这账本你俩连夜赶回去。”

苏北赞同的说:“正有此意。宋老板,你怎么看?”宋平两手交叉,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个除掉万兴德这一害群之马的好机会。事不宜迟。还请二位收拾收拾。赶紧动身。”

听了这话。苏南苏北立马回房收了包袱,带足盘缠和干粮。连夜从后门出去,直奔五谷城。

宋平没想到本想隐居于此,再不问世事的他会摊上这事。心生烦闷,于是使轻功跃上屋顶。他看着天上那轮满月。又望向千里外的长安。不禁心生感慨。晚风吹得他头皮发凉。宋平不知道,这事有多复杂。

“一切也许都是命吧。”宋平看着满月,感慨道。

第五章 动作

当苏北苏南快马加鞭回五谷城时。街头的万家茶馆却大门紧闭

“孙街长,这就是你找的高手?这就是你所谓的要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抢回账本?是你傻啊还是你当我傻啊?啊!”万兴德正朝孙街长大发雷霆。满身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

此时孙街长的脸就跟这天一样黑。他没想到自己花几百两银子雇来的人竟然是个废物。东西没抢回来不说,还被打成重伤,亏他还能回来。这回丢人丢大发了。

孙街长自知理亏。低声下气地说:“掌柜的,我这…我这是真没想到那宋平还是个狠角色。你说咋办吧,我都听你的。”

“现在知道该听我的啦,早该干嘛去了,让你拿银子解决,你倒好,雇了这么个废物。花了银子,连个屁都没捞回来。”万兴德指着躺在床上被宋平打伤的人说。

万兴德想了想,又说“孙街长,现在事情暴露了。那账本里头的东西他应该也都看了。这样吧,你先派几个精明的探子,去他酒楼附近打探打探。等消息回来了再做打算。实在不行就只能另雇人了。”

孙街长一听,觉着这跟自己的主意没多少不同。但自己又不好说,就默应了。

隔天派了几个面生的探子去打探。不出三天,就有消息传回。

“据探子回报,姓宋的之前找来的那两个面生男子三天前朝五谷城走了。”孙街长两手揣在左右衣袖里,朝坐着的万兴德说。

万兴德摸了摸油脸,问“走了?什么时候走的?查清带走什么没有?”万兴德这么问,是他担心账本被带走了。

他害怕账本会落在他人手里,倘若如此,受到威胁的不只他自己。

孙街长如实答道:“那天后半夜连夜骑马走的,看样子很急。至于带走什么没,这就真不知道了。”

“那就是说打探了三天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打探着?!”万兴德颤着油脸气愤地吼道。

听了这话,孙街长干咳两声,不自觉的低下头,闷声不答。

见了这反正,万兴德猛拍扶手,当场砸了几个古瓷瓶。

万兴德气愤的骂道:“废物,都他妈的是废物,真是白养你们这么久了!滚滚滚,都特么滚蛋。”他猛站起身来,抬脚踹了孙街长小腿,骂骂咧咧得说:“滚,你也给我滚。真是气死我了。”

孙街长受了这一踹,一时气上心头:“事是你万兴德让干的,钱是你万兴德给的,也是你万兴德收的。到我手上的都他妈的是在你万兴德嘴里抠的。现在出事了就拿老子当跑腿使唤不说,还他妈拿老子出气,凭什么。”他就这样骂骂咧咧的揉着红肿的小腿走出万家,转到街角的酒肆喝酒去了,一直喝到烂醉。

离酒肆半条街远的乐平楼此时很平静。老刘和宋平在后厨准备要用到的酒菜。锅里爆着做酱料的鲜红的辣椒,辣气熏得人眼泪喷嚏一起来。

“掌柜的,那账本给了苏北他们,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老刘擦擦熏出的眼泪,问道。

“没什么打算,既然交给他们就全都给他们处理吧。我不想插手。”宋平平静的答道。

一听这话,老刘不高兴了。他甩下手里的家伙,用脚腾出地来,坐下抽上旱烟。烟枪的火星冒一下,老刘刘吐口眼圈。

看老刘这样,宋平多少也能感觉到他的不满。就说:“刘叔,你也知道,我一心远离江湖,想隐居于此,不再过问世事。望您理解。”

老刘吐口烟,说:“你也就嘴上能说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听这话,宋平不高兴了,什么叫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压住火,说:“您这话言之何理?我不明白。请点破。”

“你说你想隐居于此?放屁,你才多大年纪,啊?!你以为你是七老八十了看破红尘的遭老头子吗?”

“不,我…我是…”宋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回头倒水刷锅。见他不答,老刘便追问。

“你口口声声说不管,你可别忘了,账本是你拿的,人是你打的。三更半夜不睡觉,坐在屋顶就是一晚。你以为我不知道啊。还有你暗中打听万家的事。你以为你瞒得了多久?”

听了这些话,宋平脸上四季分明。只好尴尬地笑笑。没想到他那么小心,还是给发现了,老江湖就是老江湖。

宋平只好说:“您说得没错,我确实是暗中调查了,但这不代表我会出手。”

“切,亏你还自诩名门正派。就这点心气。你差得远咯!”老刘不屑地说。

宋平终究还是压不住火。这句话点着了他。他摔了锅,气愤的说:“你说我可以,但你不能说我的门派。这是辱我师门。”

老刘见他火了,暗自一笑。答到:“你气什么,我难道说错了,躲在这地方过清闲日子。不行侠仗义,不发扬门派名声。算什么名门正派。”

“你这简直气人。我哪点配不上名门正派了,你说?”宋平怒不可遏。

“那可就多了。第一,侠者隐于市,不忘侠之骨。你做到了?第二,你躲避江湖,可对得起你的门派,你的师父?第三,你可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你这一身的武功?话就说到这,你自己去想,这事我插手定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话毕。老刘叼着烟枪出了后厨。留下宋平一人。

老刘这三问,犹如三块石头。打在宋平的心里,在他心里打起水漂,惊起道道波纹。

他不禁叩问自己,在未经师父允许下离开门派,躲避乱世。是否真的对得起门派。是否对得起师父的恩情。事实上他已经插手这事了,但是到底该不该管下去呢?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只有一个目标,只想找到一个人。

这一幕老刘全都看在眼里。老刘看着宋平,有点像看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他,也如他现在一样。只是出身有些不同,遭遇也有出入。但宋平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已经有了个大概了。

现在就得等着苏南苏北回来了……

万家茶馆那边。万兴德照常坐在四方椅上,孙街长则站在一旁。

万兴德左手边同样坐着的,是个精瘦但壮实的男人。男人端着上好的普洱,咕咚一声一饮而尽。一旁的孙街长看他这么糟蹋东西,不禁在心里啐了一口,暗自想:“粗人就是粗人,长安来的上上等普洱,就当白开水喝了。真是浪费。”

男人砸巴砸巴嘴,缓缓说:“万掌柜,你叫我来,是有什么好买卖?”

万兴德粗声一笑,说:“没错,就是有买卖才找你来,这没买卖怎么能请得动你季副帮主呢?是吧。”说这话时,万兴德故意把副字拉长,好让这一直垂涎帮主位子的季龙有兴趣。

季龙一听,身子坐正,还不忘整整衣服。干咳两声说:“那还请万掌柜一一说来。”

万兴德斜瞥了一眼孙街长。孙街长立即明白,派人端出五百两银子。说:“季帮主,这里是五百两白银,先拿去消遣消遣。事成之后还有重金酬谢。”

季龙一看那白花花的银子。暗自一想,这万兴德出手这么阔绰,估计事情不简单。就故作淡然的说:“哎,万掌柜你这是做什么,我季龙不收不知何事的银子,你先把事给说了,我再看能不能接了你这单买卖。”

万兴德一听,马上在心里啐了季龙一口。这王八蛋拿钱办事不就得了,问东问西的。

但是他转念一想,这季龙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帮派里又有高手。就把事情经过的删减版告诉了季龙。

这一来二去,季龙知道了事情来由。想着可趁此机会大捞一笔。就在这地上来回踱步,时时叹息,弄得万兴德和孙街长是云里雾里。

就在万兴德想叫住季龙时,季龙停下了。摇着头说:“万掌柜,这个偷你账本的那人我看是个高手,这对付高手得用高手,稳妥起见,这人还得多。这酬金嘛……”

万兴德一下子明白了,这季龙是想趁火打劫呢。但是在这方圆百里,最厉害的除了官府就是他们帮派。这,算了,就当是破财消灾吧。“季帮主直说,要多少银子?”

一听这话,季龙差点没笑出来。他没说话,直直走到门口,伸出五根手指。

万兴德一看,油脸一颤:“两千五百两,这王八蛋不是狮子大开口吗。”孙街长也是这么想,但忍着没跟万兴德说,他不想再背黑锅了,干脆由着他来。

万兴德想了想,心一横。说:“季龙,只要你把账本枪回来,我给你三千两银子外加两根金条。”

一听这数字,季龙咧嘴一笑。半只脚跨出门外,说:“万老板爽快,就这么说定了。”然后回头拿上银子,慢悠悠地走了。

街尾乐平楼里,老刘在后厨忙活。宋平则坐在台阶上出神。

以往的画面来回地在他脑子里重现。

对于接下来该怎么样,他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第六章 调查万家茶馆

从跟老刘说话到现在。宋平一直在出神。春兰本想问他是不是哪不舒服。却被老刘制止了。

老刘拉走春兰。小声说:“春兰,没事。不用管他,他现在要自己去想。他没事阿,你不用担心。”春兰见老刘这么说,还是有疑惑地问老刘说:“刘叔,掌柜的是咋啦,这菜也不准备,就在那呆呆地坐了大半天,怪吓人的。”

老刘笑笑答道:“他在想事情呢,放心,我是过来人了,他没事的。想通了就好。你去干活吧。”看老刘的言语轻松,表情认真,她就没再追问。

老刘从头到尾都在观察着宋平。他觉得他应该想得差不多了。就端上茶,跟宋平说话。

“咋样?两三个时辰了都,想好没?”老刘沏上茶,轻声问道。

宋平缓过神来。摊开手说:“刘叔,你说得对,侠者隐于市,不忘侠之义。我不能给我师父丢脸。我出走天山已经让他老人家伤心了,现在在这遇上事,得做点该做的事。”

老刘一喜,追问道:“也就是说你要出手了?”

“这件事我管定了,我想我师父碰到这事,他也会这么做的。”宋平缓缓地说着。

一旁的老刘看着宋平的眼睛,看出他是认真的,人可以扯谎骗人,但是人的眼神骗不了人。更别说是要骗行走江湖多年的老刘了。

“哈哈哈,那太好了,那就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啊。”老刘高兴得大笑起来,笑声有点吓人。吓得春兰跑过来问发生什么事了。但被笑着的老刘支开了。

“您放心,我决不反悔。”宋平看着老刘,无奈地笑笑。

“但是,关键是苏北苏南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老刘收了笑容,变了个严肃脸说:“是啊,不过估计也快有消息来了。你记住,将计就计。”

宋平没再应话。老刘也沉默着……

午时已过。宋平使轻功跃上屋顶,太阳正当头照下,现在不便调查,等入夜了星星都出来了。就能开始调查了。

师父教过宋平一招,叫星图定位,很费内力。没想到还会有用到这招的一天。

所谓星图定位,就是利用各星象相互连接所形成图像定位到某一特定区域。通过星图上的残影颜色、大小、个数的不同来观测对方人数和实力。颜色越深,代表着功力越深厚。

这是宋平的师父独创的法术,只教给了宋平一人。因使用星图定位会损耗大量内力,宋平一天最多能用一次,此招式范围小,要月光照耀才能发动。

所以宋平现在不能干等着。他得去万家茶馆附近找个好位置。

要不能离得太远的,离的太远星图定位的效果会被削弱。又要不能太近的,离得太近肯定会被发现。这种位置不好找。

为避免暴露。宋平三两下跳下屋顶。徒步走到街头。

在离万家茶馆差不多三百步时。宋平掩去气息,使上乘轻功月影步在眨眼间移形换影到万家茶馆斜对面的酒楼上。

宋平这月影步,速度极快,落地极轻,如落叶触地,非内力同等阶段或在其之上者不能看出。这也是宋平平日里隐藏的绝学。

为达视野开阔,宋平三两步移动到酒楼顶上。这酒楼比乐平楼高了江层,有五层。

宋平手抄身后,往下看去三更街前半截的样貌基本上能看清。

宋平左看看右看看。看到一处觉得合适的,就使月影步去看,不合适就重新来过。

就这样折腾了两个时辰,他找到两处距离上,隐蔽性上都近乎完美的地方。

这第一处目测距离万家茶馆58步,三层楼高。能很好的隐蔽。

这第二处远些,有70步,同是三层楼高,在居民区,怕是不太好下手。

思量再三,宋平选了第一处。接下来就是准备抓钩,匕首,夜行衣等了。

在地下黑市买齐东西后。已经是酉时了。三更街上人也多了起来。

为避人耳目,宋平再使月影步,拎着买来的东西。从一个楼顶跃到另一个楼顶。

在乐平楼的客房下到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在客房左手最靠近大街的地方。晚上就从窗口出去吧。

这会宋平换了平日穿的便装,下了楼。

下楼过程中,宋平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来店里的客人,尤其注意那些面生的,避免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别人都把探子安插到自己头上了,自己还傻呵呵地伺候人家。

经过仔细一观察,没发现什么生人。就安了心,往柜台前一坐,喝起茶来。

看着柜台上气定神闲喝茶的宋平,老刘也是心知肚明。他这是在等呢,等时间一到,他就会开始行动。

这茶泡了好几泡,客人来了一茬又换了一茬。终于是到二更天了。

宋平喝完最后一杯茶。起身进了后厨,对老刘和小二说:“刘叔,小二,我出去趟。今天晚上不知什么时候能回,这店里就交给你们了,早点锁门。”

老刘和店小二眼神碰在一起,朝宋平重重地点个头。

宋平回身上了楼。在房间里换上夜行衣,带上家伙。从窗口翻了出去。一出去,他就使月影步在楼顶之间飞速移动。

他抬头看一眼天,今夜幸得天公作美。天上繁星齐现,月色如琉璃。星图定位能成。

转眼间就到白天找好的地方了,宋平收了内力,掩去气息。趴在隐蔽的地方,跟灰黑的瓦当融为一体。

只见他不断调整位置,直到能看到万家茶馆的天井。他看见门外的孙街长。

咦,这孙街长身边怎么有两个面生人。一个精瘦话多,长着一副奸诈的小人模样。一个高大壮实,走路凛然有力,面色冷峻,沉默寡言。

正当宋平想再往里看时,那大汉像是感受到什么,突然猛地转头,幸亏宋平反应快,不然就露馅了。

“好险!原来万兴德早有防备,看来是狗急跳墙了。这大汉功力可能在我之上,不然是不会发现我的。”宋平暗想,手脚的动作变得更加小心。

观望了一会后,宋平开始静坐。只见他盘腿而坐,静心如叶如水。

双掌合十。良久,宋平取出准备好的匕首。割破拇指、小尾指。将血抛于空中,蓄内力于全身。他许久都没有一次性用这么多内力了,觉得全身经络如茅塞顿开,内力在体内奔腾。朝天上打出一掌。与血液融合。

血、液是法术发动的引子。

宋平小心的控制着奔腾的内力。看着半空中一点点出现的星图,念动咒语,手指所到处,即是定位处。这全程只有施术者能看见。

残影出现。星图定位成!

宋平见定位成了,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星图上有八个人影,除了万兴德,孙街长及四个丫鬟。剩下的应该就是那两人。

“果然功力在我之上,有点棘手啊。”宋平看着星图上颜色最深的那个残影说道。另一精瘦男子则道行尚浅,不足为惧。

宋平伸出手掌,暂时收了星图。接下来,他要去偷听他们在说什么。

同来时一样,宋平使月影步移动到万兴德他们正上方的屋顶上。掩去气息。轻手轻脚的揭开一块瓦当,再盖上去,只留一小口。他的耳朵紧贴着小口。听见他们的对话。

万兴德说:“季帮主,你是怎么知道我妹夫跟清平堂的关系的?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个叫季龙的精瘦男人说:“哎呀万掌柜,这你就言重了,我们四方帮做买卖,都是要查清买家底细的,这是规矩。”

“哼,规矩?拿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告诉你,你最好别乱嚼舌根,清平堂是什么东西,你应该知道。”万兴德不客气地说。

一听这话,大汉说:“既然清平堂那么厉害,那万掌柜怎么就不去找他们呢?还是怕他们找你麻烦?”

这回万兴德没话说了,确实。清平堂是江湖上有名的暗杀组织,这他万兴德可不敢惹。但是他也不能示弱,便说:“我花钱请你们四方帮帮我抢回东西是看得起你们,就这种小事用不着清平堂来插手。一句话,干还是不干?”

季龙急了,大声呵斥大汉:“怎么说话呢?不会说话把嘴给我闭上,待一边去。”

大汉无话,走到一边去了。

精瘦男人转头赔着笑,对万兴德说:“万掌柜,这样吧,金条我们就不要了,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你看怎么样。”

万兴德一听,喜上心头。金条不要了?好啊。“好说,好说。只要你帮我抢回东西就成。”

宋平算是听了个大概,他轻轻翻身,盖上瓦片。回想他们的对话。不禁后背发凉,没想到万兴德的妹夫,也就是五谷城城主竟然与清平堂有勾结。

这清平天堂高手居多,心狠手辣,堂内有五大高手。最高在得镜位一阶,最低的跟宋平一样,是渡星位二阶。他们不是纯粹修炼来的,而是靠不断的吸取他人内力,扩大自己的脉络,属邪门歪道。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

“这城主怎么会跟这种组织勾结呢。这水是越搅越浑了。真是棘手啊。”宋平在心里默想。“这四方帮又是什么帮派,我怎么没听说过。算了,先回去吧。”

宋平起身准备离开,却不知自己早被大汉发现。

这大汉虽身材粗壮,但却身轻如燕。他悄悄绕到屋后,三两下就上了屋顶。

宋平听见有声音。一转身,发现自己早就被盯上了。

“怎么?偷听完就想走吗?不太好吧。能隐藏得这么深,功夫不错。来陪我过两招。”大汉摆开姿势,咧嘴一笑。

宋平暗叫不好,下意识想使月影步。但刚才他用了星图定位,内力消耗太多,如今丹田空虚。无法使月影步。没办法,只能边打边等内力恢复了。

宋平定了心神。手抄身后。摆开架势。

大汉拧笑着,直冲而来。踏碎瓦当无数,声如惊雷……

第七章 惊雷 第一节

大汉扑身而来,踏碎瓦当无数,声如惊雷。吓得屋里的万兴德等人后背直发凉,飞奔而出,逃出到对面酒楼里躲了起来。

看着无边月色下勇猛的大汉,万兴德激动得肉脸不停颤动。他双手握拳,仿佛自己也成了那大汉。

定了定心神,宋平手抄身后。大汉大喝一声,双拳收于腰间,猛打一拳,被宋平不慌不忙地挡开。

大汉反手又一拳又被格挡,抬脚扫去,被宋平灵活地躲开。

一时间拳脚相向,你来我往。大汉稳稳踩住瓦当,使个障眼法,扫出刚猛一腿。

宋平来不及后退,便抬脚也是一腿。两腿一交碰,宋平就感到生生的疼,这疼痛顺着脉络通达全身。

宋平颠了几步方才站稳。但那大汉不罢休,冲上前对着宋平飞速出拳,那拳如万点花雨,力量刚劲,即使宋平不断挡拆,还是受了几拳。

收了拳,大汉拧笑着说:“你小子不错嘛,有点东西,平常人受了我这金刚拳可是会震碎五脏六腑的。你竟然能接住。”他说得没错,接了这金刚拳,宋平就变得气喘吁吁。

体术一直是宋平的弱项,没想到这大汉看似粗壮,身法竟然如此敏捷,拳法刚劲,这对宋平来说十分棘手。

见宋平渐渐平息。大汉说:“小子,我这招你不知道吃不吃得消啊。”话毕,气沉丹田,猛吸一口气。在一瞬间咻地一声蹿到宋平身后,猛出一拳。

宋平暗叫不好,猛回身双掌叠合,运气于掌接了此拳。此拳包裹刚烈内力,顶着宋平的内力,一击将宋平打飞出去。

对面楼上的万兴德见宋平被打飞,激动地拍手叫好。

宋平被打飞时,屏气护住要害。要害虽护住了,但宋平还是受了点伤。

被打到地下的宋平爬了起来,吐了一口血沫。心想这人跟之前的很不一样,武功深厚,且在自己之上。体术刚猛,防御惊人。

哼,要不是内力还没恢复,我怎么可能会被打飞。万不可轻视此人,得小心才是。

“哈哈哈哈,怎样,我这一拳够你喝几壶了吧。”宋平的思绪被这笑声拉了回来。

“哦哟哦哟,竟然没什么大事,有意思。”大汉显得很兴奋。

“你这拳头力道挺大,不过速度嘛!还差点!”宋平拍掉身上的土,说道。

“噢?小子!你很狂妄嘛!别以为别接我几拳就能怎样了。看招。”大汉昂着头,粗声说着。

话音刚落,大汉身形一闪,绕到宋平身后。但宋平已然猜到他会这么做,于是他踩出莲花步,抓准时间同时蹿到大汉身后,使出蕴含纯粹内力的奇门卦拳,打中大汉后背,大汉受了这拳,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趴在地上。

大汉爬起来说:“怎么识破我的招数了?哼,那就没办法了。不玩了!。”话毕,他运气全身,一会功夫大汉周围成了个圈,地上的沙石都在震动。

圈遁于无形,大汉如刚入沸水,通体皆红,不停地冒出热气。

宋平定睛一看,暗叫不好。这招在师父曾说过的武功里出现过,此武功威力巨大,但对使用者本身有一定伤害,被武林列入狂暴之术。已经多年未曾出现。但是现在,他就在宋平眼前。

宋平内力只剩四成,怕是使不得月影步,即使使了月影步,其他招术就没办法用了。

现在看来,出天山时把兵器封在巨灵墟实在是愚蠢。若有枪在,现在早已结束了。

眼看他蓄力快成,宋平抽出怀中匕首,蓄内力于其上,飞射而去。

见匕首飞来,大汉镇定自若的说:“白痴,没用的。”果然,飞过去的匕首被罩在他身上的内力弹飞。

先前宋平从星图上得知,这大汉修为在他之上,但具体不知。便问:“敢问阁下是何修为?”

大汉一听,狞笑着说:“渡星位顶阶。比你多了那么一点。”一听这话,宋平一惊,不是惊他阶位只高他一阶,而是,他竟然摸清了他的深浅,这家伙,不简单啊。

“但是,就这么一点,除掉你。绰绰有余!”

说着,大汉蓄力已成。瞪大双眼在原地打出一拳,飞出一团拳形热气,这大汉如同蒸笼,将内力化拳打出。

宋平立马反应过来,连忙躲开,内力团太快,擦过宋平手臂,只一瞬外围的布料融化,灼伤宋平手臂。宋平一惊,暗叫不好,没想到这大汉竟将内力提炼成灼热的气团。这就麻烦了。

见先手得逞,大汉左右挪步,飞速出拳。一时间宋平面前全是气团。只好一跃而上,站到身后的墙,使轻功躲闪。

无奈躲闪不及,身上又多了几处灼伤,但是在这个时候,宋平看到打在墙上的气团如烟雾般散开,很快就化于无形,很是诡异。

宋平在墙后躲了一会儿,仔细检查了身体的灼伤,又看看地上的大汉。他心中就有了答案。

宋平回到地面。借着月色,这会儿他的内力已经恢复到六成,勉强能用月影步了。就挑衅地说:“我说,你就这水平吗?不痛不痒的。要么不打,要打你就认真点!还有你这是什么东西,蒸饺子还是蒸包子呢?”

一听这话,大汉气得直咬牙。冲口而出:“你说什么!我费了六年修练提炼来的招式,你竟敢这么小看!受死吧你!”话音未落,打汉飞快打出拳头,气团如一条条毒蛇,直奔宋平。

宋平早已料到,使出绝学月影步。大汉拳法是快,但是快不过宋平的月影步。拳头打到的都是宋平的残像。

大汉恨得咬牙切齿,不断在原地来回边打转边出拳。奇怪的是拳头越来越小,越来越慢。这时宋平停下,脱了外衣扔向飞来的气团。外衣只化了一点,拳头就消失了。

见了外衣的模样,宋平笑笑说:“你这拳头只不过是以牺牲内力、体力为代价而来的,看起来威力无比,但是却有时限。我说得对吗?”

一听这话,大汉不禁后背发凉。没想到这杀、人无数的招数竟被识破了,也怪自己持续得太久,露了破绽。

大汉累得急促地喘气,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宋平手抄身后,说:“你看那衣服的洞,一个比一个小,我手上的灼伤也一个比一个轻,再看看你,从一开始到现在,你都快给累死了吧,这但凡有点眼力的都看出来了。”

“还有,你发动这招式时,不能离了脚下那个圈吧,一离了那圈,你就会因为内力紊乱而岔气或者被中途打断,轻则导致内力散失,重则内力倒流,冲撞本体内力,致使经脉寸断,七窍流血而死!”

听了这话,大汉感到浑身不舒服,有种在千万人眼下被揭短的耻辱感。他没有回答,眼睛恨恨地盯着宋平。

宋平见他不说话,慢慢地走上前去,轻声说:“不然,我试试?”话毕,忍着炙热使出奇门卦拳,直中大汉胸口。

不是大汉不走,是他确实没办法,今晚对决用这招的时间比以往长很多,加上他不敢乱动,怕内力岔流,葬送性命。

但是宋平这一拳蕴含的纯粹内力将包裹着他的残存内力打散。宋平这一拳威力不算大,但可能是混上大汉内力的原因,在内力打散的瞬间也将两人震开。

大汉正面刚了宋平一拳,又被自己的内力震开。一时伤了内脏,“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手臂通红的肌肉也些许裂开,鲜血直流。

而宋平也被震到别一边,不过宋平事先有所防备,只受了点擦伤。

大汉擦去嘴边的血,说:“还真让你给看出来了,但那又如何,你不也用掉了刚恢复的内力?”确实,宋平为了验证他的猜测,把刚恢复的内力都用在月影步上。现在他的内力不到五成,再总月影怕是不成。

月影步的优点是快,到却有致命的弱点,就是太消耗内力。

“那又如何,你耗费了那么多内力,跟我差不了多少。但是你受了伤。对我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听了这话,通体俱红的大汉狂笑不止。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宋平问道。

“笑你傻,你本可以趁我不能动弹,了结我,却阴差阳错的帮了我,我都搞不懂是不是要谢谢你了,不过,有人花钱要杀,你,我收了钱,就得把事办妥。”

“可你就算有这个心,也没那个力了吧,看看你自己,你觉得你还能打得过我?”宋平笑了笑说。

“哈哈哈,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傻吗,我是不会在同一个招式上花上半身内力的。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深浅的。但是你在一个招式上花了四五成内力,没错吧。”大汉拧笑着说道。

“没错,那又如何?”宋平转着手腕,说道。

“如何?就告诉你吧,我刚才那招虽只能用于一时,并且存在缺陷。但是最多才消耗我三成内力。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什么,三成,这怎么可能!”宋平感到十分吃惊,若真是如此,那他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宋平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脸上写满慌张。

“小子,看你这模样,难不成是害怕了?放心,我会让你死得很痛快的。”大汉得意地大笑起来。

“趁着跟你说话的功夫,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玩够了,就替人消了你这个祸害了吧。”确实,大汉身上的红色变淡了,月光很亮,宋平正好能看清。

但是大汉没想到一点。在使用星图定位后,宋平是能依靠月光来恢复内力的,这比没月光时要快上几倍。

而在他们说话时,宋平就站在月光下。

“那你尽管放马过来吧。”宋平缓缓说道。

“哟,小子还挺狂啊,那就让你见识见识通臂门决学惊雷决吧。”

“嗯?通臂门。那不是中原名门吗?”宋平说道。大汉一听,露出寻常的笑容,说道:“既然知道通臂门,那你应该知道惊雷一出,必有一死吧!那个人就是你!”

话音一落,大汉运气全身。牵动全部内力。发动惊雷决。只见天空乌云漫起,月亮和群星全都被遮蔽。

乌云狂暴地翻滚,大风肆虐。乌云群形成了漩涡,顿时雷声大作。大汉引天雷于己身。天雷缠绕大汉全身,他的眼睛发出蓝光。一瞬间。乌云散去,天还是那个天。

天雷缠身,惊雷决成!

宋平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又回到了那天。依靠刚才的月光,他的内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调动内力于全身,像那天一样,化掌为拳……

雷光乍现,惊雷一出,两拳相向,必有一死……

第八章惊雷 (第二节)

“惊雷决!!!”

只见大汉瞳孔收缩,眼睑不停颤抖。缠满浑身的天雷像一条条毒蛇,蓄势待发。

宋平想趁机冲上前,但还未靠近,就被暴躁的雷电击开,一阵抽搐。

刺痛使宋平浑身冒冷汗,许久才缓过来。

大汉附了天雷,头发渐渐变白,不可阻挡的往上竖。胸口正中像刚用滚烫的烙铁印上一般,闪着淡蓝的印纹。

天雷不时闪现,一时飞沙走石,附近的草木都枯萎了。

大汉内力高功率输出,一盏茶的功夫就卷起几阵热风。

内力与天雷交融,噼噼啪啪作响。大汉全身青筋暴起,眼神充满戾气和兴奋。

趁着这个空档,宋平恢复了不少。看着天雷缠身的大汉,不觉感叹这惊雷决的厉害,不愧是中原名门通臂门。

他得想办法在不伤其性命的前提下打赢他,同时自己也要全身而退。

宋平急着弄清大汉的内力分布,不惜损耗恢复来的内力。唤出星图。

宋平仔细观察了掌中的残影,手掌一缩一抖,残影就消失了。

斟酌再三,宋平打算智取,如果蛮干,胜算不到六成。

宋平调动内息。分内力为三股,一股归于雷池,一股归于双腿,一股归两臂。好以速度来弥补体术的不足。若不是兵器不在,宋平不会如此谨慎。

就在宋平抬头的一瞬,大汉猛一剁地,飞扑而来,大汉起手一挥,一道深蓝的电蛇朝着宋平飞快射去。宋平本能的感到杀气直升,蓝光一来,敏捷一跃,轻松躲过这雷蛇。

“卑鄙无耻!搞偷袭算什么名门正派?!”宋平不悦的吼道,他平生最恨偷袭。

大汉冷笑几声,说:“哼,偷袭你怎么了?我还要杀、了你!”

说罢,一个箭步冲上来,拳头上不时闪着电光。宋平见大汉来,也不躲。使轻功迎上去,拳头对着大汉肚子直接捣过去,没想被大汉看穿,用拳头顶了过来。一碰到大汉的拳头,宋平就感到手臂一阵酥麻了,宋平心里一惊,慌忙后退。

“小子你逃什么,好不容易有个能打的,来,再来。”大汉快速舞动拳头,那电光也跟着舞动,在黑夜中画出幽蓝的弧线,犹如一条条毒蛇争相出洞。

“哼,那你可接好咯!”宋平怒从心上,使轻功如鬼魅般蹿到大汉身后,又汇聚内力于掌心,接连使出奇门卦掌。

大汉还没反应过来,背后挨了数掌,一个趔趄。宋平见得手,身子直直前倾。接连出招,但没一会便觉双臂麻痹无力,只好先跟大汉拉开距离。

大汉受了宋平几掌,并没有发怒的冲上前去。相反的,他站在原地,用看待猎物的眼神死死盯住他。

宋平捂着手,满脸恼火。那大汉身上缠着的雷真是麻烦,这样一来怎么才能打伤他呢,搞不好又像刚刚那样,连身都近不了。

“这家伙,真是麻烦。”现在这大汉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眼皮都不眨一下。盯得宋平心里发毛。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再不快点天就亮了。

天空有点要发亮的迹象。宋平和大汉所在的位置较为偏僻,离闹市远。他们的打斗并没惊扰到街里的居民。

但是天亮了就不一样了,等天一亮,他就得回去,否则被人看见,就算跳进黄河他也没法解释了。

看样子,这大汉是铁了心不让他轻松离开。

只见那大汉猛地曲下身子,双腿撑地。腰扭曲得像一张弓。蓝光一闪,大汉猛的朝宋平扑来,像一支离弦的箭。所到之出蓝光闪现,划破空气。连地上都出现轻微裂痕。“看招,惊雷金刚拳……”

宋平一惊,大汉来势汹汹,速度很快。

宋平屏住呼吸,抓住大汉到他面前的瞬间,驱动月影步稍一转身,对准大汉侧肋打上十几掌。可没想到那大汉竟看穿了他的心思,在宋平转身时双手撑地,像只陀螺般不停旋转,形成一圈具有攻击力的雷电漩涡。

宋平来不及收回拳头,手臂被电得麻痹,电流通达雷池,将他震开。

见宋平被震开,大汉停了旋转,冲上前去对着宋平狂笑着猛出十几拳,拳拳打在宋平身上。将宋平打到院墙上,宋平撞破院墙,被青石砖压住,折腾了好一会才出来。

从砖堆里爬出来的宋平扶着残墙,吐了口血,沾在青石砖上,留下一团血印。

宋平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狼狈,挨了这十几拳,浑身的肌肉、内脏疼得使他颤抖。

他怒气冲冲地盯着大汉,恨不得把他打成肉泥。

“哼,小子你是天山昆仑派的吧,怎么昆仑派尽出些不经打的废物,都给画竹老儿给弄成什么样子了。唉,没落咯!没落咯!”大汉用嘲笑的口吻说道。不时对着朝宋平晃晃他那发蓝光的拳头。

这话一说出口,像根根银针刺激着宋平的神经。的确,他是昆仑派弟子,也确实,昆仑派不再鼎盛。但那大汉就不该说“画竹老儿。”因为那是宋平的师父,武林七大高手之一的画竹翁太真上人。

宋平怒从中来,冲昏理智,全然不顾身上的疼痛。驱动内力,双腿如云在上,飞速冲上前去。

见宋平冲来,大汉冷笑一声。聚力全身,爆发出阵阵蓝光。电光与宋平的手臂交缠在一起,宋平咬牙抵住麻痹和刺痛感,与大汉角力。由于僵持太久,宋平的手臂已经快没了知觉,趁那大汉没注意,腾手右倾。

大汉失了支撑,上身往前倒,宋平抓住机会,扫出重重一腿直鞭大汉小腹。

宋平以为会被挡拆,早做了下手准备。可没成想这一腿是结结实实地鞭在大汉小腹上。使那大汉后退了十几步。

“咦,这家伙有点不对劲啊,是故意不躲,还是没办法躲呢?”宋平看着不停踹气的大汉,不禁皱起眉头。难道是天雷对大汉身体的负担太大,反噬了?

抱着猜测,宋平抽出雷池半分内力,化为护体罡气罩在手臂上,连续的雷击让他的手臂发红发涨,手掌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发黑,与其保存内力,不如先护住手,兵器不在,要是连手也受伤。那他是肯定赢不了的。

他一直以为同阶段修为的人差别不会太大,没想到会差这么多。这事结束后,他该好好练练体术了。“下一招,就送他回老家。

大汉喘气的频率渐渐变小。“奶奶的,竟然反噬了。无妨,下一招就让他死……”两人同样想着,同时抬头。

风吹在他们身上受伤的地方,火辣辣疼的同时多了一分舒适。就快四更天了……

大汉抄起右手伸直,吐出一口浊气。指尖形成天雷包裹着的气团,那气团如同刀锋,发着冷冷的光。

不知何时,宋平跃上正在搭建的脚手架,取下几根竹棍。脚若云生,刺向大汉。

大汉死死盯住刺来的竹棍,抬起右手直接顶在竹棍上。雷光乍现,竹棍撑不住这股压力,嘭嘭地爆开,只剩半截。其余的都被烧成灰烬。

看这只剩半截竹棍的宋平,大汉爆出轰雷般的笑声。不屑地说:“小子!你也太小瞧我了,拿跟破竹棍就想跟我打?你脑子烧坏,疯了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宋平嘴角微微上翘,说:“噢?破竹棍?哼,那这招,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消!”话毕,宋平将手中半截竹棍扔向大汉,抬脚勾来另一竹棍。注入纯粹内力,朝大汉挥去。

大汉迎面打碎那半截竹,不屑地抬手格挡宋平扫来的竹棍。本以为这竹棍会被轻易打成灰烬,可没想到这竹子竟只是尽头开裂,且压制了自己,连他身上的天雷都被压制半分。

宋平出棍如海浪翻滚,此起彼伏,对着大汉打完一套凌虚枪法,无奈竹棍就是竹棍,不耐用。

若是换了他的枪。这大汉早已重伤。

这套枪法章法严密,没有给大汉还手的空隙,光是防守都费了他好大功夫。

这枪法力道淳厚,压得他脚下石块崩裂,嘎吱作响。末了,宋平反手持竹,往大汉脚底一挑将大汉打得悬空,追上前去将大汉打到对面的楼上,毁坏砖瓦无数。

宋平虽得手,但也是出奇制胜,只有一次机会。他不敢得意,跃上对面楼头观望。对面没了动静。扫视几遍。找不着万兴德的身影,想必已经跑了。

气氛陷入沉静,宋平不敢贸然上前。看着对面的瓦当,没动,没动,还是没动。死死盯住对面。

他不知道那大汉怎么样。要不趁此机会逃走。或者过去看看。

正当宋平心里犹豫时。对面有了动静,一阵嘈杂声,大汉双眼通红,破口大骂,身上流着血。

“凌虚枪法!你是那画竹老儿的徒弟!那么他欠下的债就让你来还!”大汉瞪大双眼吼道。

听了这话,宋平吃了一惊,他从未听师父说过他以前的事,没想到师父还有仇家。

宋平看着如虎狼般狰狞的大汉,是铁了心要杀自己啊。不行,天亮之前必须解决……

第九章 惊雷(第三节)

“小子!说,你是不是那画竹老儿的徒子徒孙!”大汉猛地一窜,没等宋平反应过来,就被掐住脖子。

作为宋平师父独创的招式,知道凌虚枪法的人并不多,而且只传给某些弟子。

“我……我,你怎……怎么知道……”宋平满脸通红,窒息感裹挟全身。,

“没想到二十年了,凌虚枪法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他欠下的债就由你来偿还!”大汉掐住宋平的脖子,拎小鸡般将他重重摔出去。

窒息感消失,吸入的空气让他猛烈地咳嗽,脖子火辣辣的疼。

“咳咳咳,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枪法?”宋平瞪红着眼问道。

“我是谁?哈哈哈哈,看来那画竹老儿是什么都没跟你们这辈人说啊。”大汉说道。

他转着手腕,一脸不屑的看着宋平。

“你知道二十年前通臂门惨案么?”大汉冷冷的说道,语气中透出一股悲伤。

“罢了罢了,看你二十来岁的样子,又怎么可能知道。你要怪,就怪你认错师父了!”大汉摇摇头,冷笑着。

话毕,大汉青筋爆起,脖子通红,像只红冠的红鸡。大喝一声,全身肌肉膨胀。地面剧烈震动。

“就用你的命,来祭奠通臂门死去的弟兄。受死吧!”

惊雷决奥义:“焚天!!!”

完蛋,这家伙连奥义都使出来了。搞不好小命就撂这了。

“小子!出死力吧。否则后果如何,不必我多说!”大汉叹了口气,说道。

宋平知道这一劫无论如何都躲不过了。没有办法,只好把囤积在雷池的内心全部放出来。运行周天,护体罡气包裹双臂。全力拼一把。

要跟他耗,耗到内力用尽,体力全无。

那大汉使出奥义“焚天”后,缠绕在他身上的天雷都化成一道道蓝焰,火焰紧紧的裹住大汉,但未伤及他半分。

“啧啧啧……这就不好办了。怎么还有这一招啊。”宋平握着竹棍的手沁着汗,眉头紧皱。

大汉身上的天雷就已经让他很头疼了,这会儿又来个火,真是没完没了。

要怎么办,才能跟他耗。这步棋不能走错,一错,全盘皆输。

“你还犹豫什么?我不是说了吗,让你,出!死!力!”说罢,大汉动了。

眼看着天上星辰退散,天色渐渐翻白。宋平没了法子。要是不能在天亮之前解决他,指不定这大汉会做出什么来,就驱动月影步,脚下生风般全力挥竹而去……

拳起,迅猛如万钧雷霆,炽热如岩浆滚地。竹落,敏捷如脱兔,柔中有刚。只是一遇拳。则成碳……

宋平接连出了几十棍却都被一一挡拆,手里的竹棍越来越短。

“见鬼,吃不了他的亏。”宋平鸭子凫水般划动双脚,不停地在大汉面前绕圈。

“我说你也该停下了,转来转去转得我头晕。你就跟那阴沟里的老鼠没两样。”大汉因抓不住宋平而恼怒。他的动作总是慢了宋平半拍。

“哼,我说你这么慢,还什么奥义呢,真是没用。”宋平不屑地说。

“什么?没用,哼,那你可看好喽。”说着,大汉停了动作闭起眼睛。宋平本能的感到不安,就蹿到边上去,顺手换了根长竹棍。

“哼,小子你拿命来!”说罢。大汉如一头扑向猎物的火狮子。张了大口朝宋平“咬”来。震得地上沙石俱飞。

宋平踩上墙,翻身倒打在大汉身上。这一棍结结实实地打在大汉后脑壳上。可那大汉爆笑一声,一把抓住宋平脚后跟扯了下来。

一拳直直的打在宋平小腹上。宋平受了这一拳,感觉一团炙热的火在他的肚子里燃烧,疼得他额头冒汗,牙齿打颤。

大汉没有就此放手。“完了完了,小瞧他了,耗不过啊。”那股火烤般的疼痛让他没法动弹。

大汉一反手猛扯宋平左手。疼得宋平哇哇直叫。然后大汉用力将宋平扔起来,抬脚直奔宋平小腹。一腿踢过去,把宋平踢到墙根上。

强烈的炙烤剧痛着宋平,他喉头一紧,吐了几口血。就那样一边死死盯着大汉,一边着手给自己接手,他的左手明显是脱臼了。

“怎样,我这焚天。够热吧!啊!哈哈哈哈。”大汉旋着手腕,朝宋平大笑。

宋平缓过神了,就在刚才他被大汉打了一棍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办法动弹。否则他不可能会被抓住,这到底是为什么。这不可能。他的武功到底有什么蹊跷。

“别想了,你想不明白的,你还是乖乖受死吧。”话毕,大汉加快脚步又冲过来。宋平刚想转身,却又动弹不得。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么盯着大汉。

为什么动不了,莫名的慌张涌上宋平心头。他已经快忘了他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是三年?五年?或是更多?

又被大汉鞭了一脚。

“咳咳咳。啊见鬼,早知如此就听老刘的,将计就计等对方上门。相信弄成这样,怕是要让他人耻笑啊。”宋平咳出血来,躺在地上。

大汉停了动作。蹲下身子笑着说:“好了,我玩够了,送你去见阎王,让你痛快点。”

宋平讪笑道:“唉~技不如人,你赢了。死前还若能知道你的名号,也不枉此生了。”

大汉听了这话,站了起来。他笑了笑,朝宋平抱拳说道:“在下原通臂门执事掌门岳准。收人钱财杀你非我本意,但无奈你是那画竹老儿的徒弟。他欠下的债,得你来还。对不住了。”说罢。抬起手朝宋平天灵盖轰去。

没等下手,岳准“嗅”到两股杀气。两团黑影穿过长街。剑光一闪,锐眸一睁。

两剑直刺岳准,合力将其弹开。

“若是过路人,还请你们走你们的路。别来妨碍我!”勉强站定的岳准冷声道。

“唉呀妈呀真险。苏南都怪你,半路上什么茅厕,早点来早完事了。”苏北晃着剑,嬉笑道。

“哦好,哥我知道了。没有下次。”苏南扶起宋平说道。

“哦,大块头你刚刚说什么?我们哥俩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苏北说道。

“原来是一伙的。行,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岳准冷声道。

“可是我们是两个人。不是一个人。”苏南说道。

岳准笑了,没想到这单活,钱不少,惊喜那么多。

“季龙!你要躲到什么时候,还不出来帮老子忙!”岳准大喊道。

他所剩的内力已经不多了,体力也快透支。否则,他不会叫季龙那个小人来帮他。

“来啦来啦!急什么。”声音传来,数暗器破空飞出。

“哟!还是有毒的玩意儿。”苏北徒手接住暗器,扔了回去。原来季龙一直躲在楼上坐山观虎斗。真的十足的小人。

“宋前辈,你先歇着。待会就带你回家。”苏南轻轻放下动弹不得的宋平,说道。

“你们小心。我动不了了。不用管我。”宋平艰难的躺下。浑身刺痛。

“人多热闹,来,一起上。”岳准冷笑道。

但他始终小瞧了苏北苏南两兄弟。这两兄弟单个实力不够他打。但是配合起来,就是那什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加上打斗至今,岳准已经快不行了。

兄弟二人玩起车轮战,先将实力较弱的季龙轻松打飞。胆小谨慎的季龙没敢贸然上前。

“季龙,你个废物,我自己来。”说罢,岳准与苏南苏北二人开回开打。

剑来拳往,两兄弟差不多摸清了对方的路数。互相掩护,灵活的夹击岳准。

岳准消耗太大,身上包裹的天雷渐渐消失。速度变慢,力度下降。气的直咬牙。

“就现在,小南!”苏北冲口而出。两个归于一位。点点皆是剑芒。

最后一剑被岳准抓住,兄弟两人并不慌张。立刻松手,两掌击中岳准天灵盖。

吃了这两掌,一股无力感涌进岳准全身。残存的内力在消散。颠三倒四的岳准摔坐地上。愤怒,羞辱,无能为力充满内心。

“你们、你们竟敢废我武功!你们找死!”说罢,岳准一乱动,便岔了气,昏死过去。

“啧啧啧,真不经打。收工。”苏北收了剑,笑道。

“那什么龙,把他抬回去。下次还敢再来,就没这么便宜了!”苏北吼道。

“小南,快来帮忙,宋老板伤得可不轻。”苏北说道。他看着宋平,既惊又喜。惊他竟会伤成这样。喜是幸亏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宋平被他扶着,说:“谢过救命之恩。你们怎么会在这?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怎么跟我说话的?。”

“噢,我们半个时辰前赶回的乐平楼,听刘叔说你来这很久了,他放心不下,叫我们来看看。我就用了后息**跟你说话。”原来,在宋平倒地时。宋平突然听到有人在跟他说话,让他制造机会好让他脱险。

于是他在动弹不得时,跟岳准说话好拖延时间。说实话,这实在让他捏了一把汗。若是错失半分,自己就回老家了。

“哎呀回去再说回去再说……”说罢,两人扶着宋平,使轻功回去了……

片刻,远处鸡鸣。天空投射出第一缕阳光……

第十章 祸

连续几声鸡鸣,阳光破空,天亮了。去北背着意识模糊的宋平,一路使轻功往乐平楼赶,汗如雨下……

乐平楼内。老刘揉搓着手掌来回走动。“这天都亮了,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门前的小二突然挥手急促地说:“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但是回来的不是苏北和宋平,而是苏南。

“小南,掌柜的人呢?你哥呢?”老刘着急地问道。

“刘叔你先别急,宋前辈受了重伤,我哥背着他呢,待会就到。”苏南镇定地命令道“刘叔,你去腾出一个房间,烧多点水,要给宋前辈疗伤。”

听了这话,店小二一头扎进后厨。劈柴烧水。

很快,苏北到了。

“快来人搭把手,快点!”苏北嘶哑着喉咙吼道。

一听这话,老刘一溜烟地跑到门前,帮着把宋平抬到刚腾出的房间,看到宋平浑身都是伤,他难受极了:“怎么伤成这样啊,小二,快去把门给关上。”,“春兰,你快去打热水来给他擦身子。

“你们两个上屋顶看看,看有没有人跟过来。快去!”老刘转头对两兄弟说道。

“掌柜的,你感觉咋样啦?”老刘看了看宋平流着血的伤口。“小二,快到柜台底下拿金疮药来。快点啊。”宋平虚弱的靠着老刘的肩膀,脸色发乌。

“前辈醒醒!前辈!”确认没人跟踪后,苏北进入房间。苏南跟在后面。

“苏南你针呢,快拿出来,你跟师父学过医术。过来看看。”苏北催促道。

苏南从腰间夹包上取下几个银针。扒开宋平满是血污的衣服,对着几个穴位小心地扎下去。

“哥,情况不对。前辈他怕是中毒了。”苏南拔出三根季龙使的暗器,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奶奶的,遭暗算了。就不该放走他们。”苏北往墙上猛砸了一拳。

“苏南,你能配出解药不?”苏北问道。

“我试试,哥你过来给前辈运功。”苏南额头冒汗,尽量保持冷静……

苏南用针封了宋平几个穴位,阻止毒素上行。运气小周天,扎破宋平所有指头,指头流出的红中透黑。较淡的黑说明宋平中毒不深。但只是时间问题。

“哥。不用运功了。我床下有个红匣子,你去拿来。”苏南道。

“好,马上。”苏北收了功,疾步走去。

拿来了红匣子,苏南有抽出几针,统统扎到宋平身上。

“哥,打开匣子,把左边第五个瓶子、右边第三个盒子都拿出来,小心点。”苏南并不回头,丝丝汗珠爬满额头。

“我拿出来了,然后呢?”

“慢点打开,迅速倒出来混在一起。”

苏北缓慢地将两种粉末混到一起,眼睛都不敢眨。

“倒好了。”苏北道。

“保持这样别动,刘叔你把匣子下层正中间的瓶子拿出来。倒一颗药丸到粉末里。千万别用手拿。”苏南冷静地说道。

“哦哦好。”老刘答道。

药混好后,苏南拔掉宋平身上的针。把药给他吃了。

良久,苏南擦擦汗,舒了口气。

“咋样儿啦?能行?”老刘问道。他很着急,除了倒药,就只能在一边看着。

店里的伙计把乐平楼的门窗锁得死死的,连苍蝇都飞不进来。

“我判断这是西域的毒,比较常见。用了师父给的药方。应该没什么问题。”苏南收拾着东西,说道。

“以防万一,哥你在这看着。有什么情况用后息**‘告诉’我。我出去买点药。”苏南说道,严肃而认真。

苏北连连说好,掏出身上所有的银子,给他去买药。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除了说几句含糊不清的话外,没有其他动静。

“刘叔,你回去歇会去,要不连你也垮了,我怎么跟前辈跟刘大人交代。”苏北说道,勉强笑了笑。“这里有我和小二,放心。”

“那行,你照看着点。我去睡会,待会给你们弄点吃的。”老刘拗不过,只好回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外面开始嘈杂起来,各种酒肆小店儿叫卖声不断。这是传来了敲门声。

“是我苏南。快开门。”苏南做贼般从门缝溜进来。拎着几个药包。

“哥,坏事了。昨晚打斗的痕迹没处理好,有人通知给官府,几个小兵在到处问人。”苏南放下药包,紧张地说道。

“没事,官府一时半会还不敢进屋搜人,你忙你的。我去楼上看看。”苏北说道。

苏北三步做一步,窜上二楼。把窗户开个一个缝,往外边看。

“怎么啦?小南,你哥呢?”老刘闻讯,从睡梦中醒来。

苏南虽然年轻,相比苏北,他更加沉稳,修习也更用功。

为了不让老刘担心,不擅长说谎的苏南骗老刘说没事,并让他去煎药。自己轻手轻脚的进房间查看宋平的情况。

宋平脸色煞白,呼吸很轻。清理过的身体伤痕累累。俊俏的脸上有几道划痕,手臂上的灼伤明显。

苏南仔细上药,包扎好他的伤口。

“我睡了多久?”宋平微微睁开眼睛,虚弱无力的问道。

“前辈你醒了。没事,你现在在家呢。别乱动,你受了重伤,还中了毒。”苏南平静的说道。

宋平迷糊了一会,试着坐起来。身体却不答应,一阵刺痛使他冷汗直流。

“岳准呢?”宋平问道。

“我跟我哥把他打得力竭,跟那个什么龙一块逃走了,你忘了?”苏南说道。

宋平迷迷糊糊的,像是忘了亲眼目睹的事。良久才想起来。“是啊,跑了。跑了好。我中了毒?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是那个什么龙干的。没事儿,待会你先把药给喝了。等你把伤养好,再说其他。”

苏南抬头一看,看见老刘端着药走过来。看见醒着的宋平,老刘高兴极了,什么伤哪儿了,感觉怎么样之类的话问了一通。

“我没事,您老人家别操心。”

老刘呵呵的傻笑着,露出旱烟熏黄的牙齿。喂他喝药。

“要不是你们,估计我现在就去见我爹娘了吧。”宋平苦笑着,眼圈泛红。

“说啥呢,别整这些煽情的。好好养伤。”老刘抹了一把眼泪,挤出笑容说道。

看着宋平,老刘想到了自己。二十年的自己,三十年的自己。若不是二十年前,他不会沦落于此。若不是二十年前,也不会认识宋平。

“一切,都是命吧。”老刘心想着,不动声色。

喂宋平喝完了药,苏南点了安眠香。和老刘先出去了。

苏南跟在老刘身后,喊住老刘。

“刘叔,有封信我要给您看。”苏南掏出一封信,递给老刘。

老刘看着信,上面有朱红漆印,是高级官员专用的官印。上面有老刘侄子的亲笔签名。

老刘什么都没说,把信看了几遍。还给苏南。

“你哥他知道?”老刘问道。

“知道。”

“没想到那本账本牵涉了这么多人。你说吧,我侄子有什么口头说明。”

“大人说,要我们先稳住万兴德。他会派人盯着他。等他得到皇上许可,再通知下一步行动。”

“不能不参加?”老刘问道。

“不能,因为账本是宋前辈拿的,有这一层干系在,脱不了身。”

老刘陷入了沉默,信里的内容大致上就是:“这账本牵涉众多,也正是皇上派我来这里的目的,但是我们要拉长线,钓大鱼。故意制造风头过去的样子。引大鱼上钩。待我拿到皇上许可,将他们一锅端了。”

“刘叔,我要告诉宋前辈吗?”苏南问道。

老刘的思考被打断,他怔了怔,说:“不急,等他伤好了再说。先别告诉他,跟你哥也这样说。”

“说什么呢你们?鬼鬼祟祟的”不知什么时候,苏北下来了。

等老刘说明了情况。苏北也同意这么做。外面的官兵问不出什么,差人把痕迹清理掉,现在已经走远了。

“不早了,先吃饭,再作打算。”老刘说道。

信得内容久久浮现再老刘脑海中,他不禁苦笑。本想远离纷争,阴差阳错的卷进官府的事端。

老刘看着宋平所在的房门,苦笑着:“这一切,都跟二十年前一样。都是命吧,躲不过的命……”

第十一章 命

命,本祸福相依。躲得过的,叫阴差阳错。躲不过,叫命……

从宋平与岳准相斗已经过了七天。宋平也休养了七天。

宋平在床上躺着的七天,但却像一整年,伤势反反复复,去了又来。全靠众人照顾。

第一天,苏南煎药喂药,忙着给宋平疗毒。第四天,宋平脸色稍微红润,灼伤好转。第七天,宋平感觉胸口闷堵,喉头猫抓似的痒。

头三天,宋平基本处于模模糊糊的状态,不断冒冷汗,说梦话。

“前辈,其他部位感觉如何,有没有不适感。”苏南把了脉,问道。

“除了手臂一阵凉一阵热外。其他地方没什么感觉。”宋平答道。

仔细检查了手臂。苏南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理说毒排完了才对。

这灼伤处也很奇怪,就像久握冰块,过度冻着后出现的热感。

苏北苏南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从何下手。跟随师父学武至今,他们都没感觉到如此的无力。

“宋前辈,这种情况我从未遇见过。先给你用平常的药敷着。我飞鸽传书我师父,看看我师父有什么高见。”苏南说道。

“行,没事。还得劳烦你照顾。”宋平用力笑道。

敷完药,苏南给宋平服了安神药。让他睡着。

一旁的苏北记下宋平的症状。递给苏南。

“你看看,没什么问题我马上飞鸽传书给师父。”苏北说道。

苏南看着字条,仔仔细细来回看几遍。确定无误后拿给苏北。

第七天,信未来。宋平先撑不住了。这天辰时,药喝到一半,宋平先是剧烈的咳嗽。先是出鸭子般的声音,后来就变成了天鹅大雁,不断地抽搐。

“咋啦这是,小南你赶紧给他看看。怎么咳成这样了。”赶来的老刘说道。

苏南点了宋平几个穴位。刚想把脉。宋平“哇”的吐出一摊血,直冒冷汗。

“前辈你怎么样了?怎么回事?”苏南少有的不冷静。难道是自己用错了药,还是没弄起相性,药性冲撞元气,伤了经脉。

宋平喘着粗气,久久不能平复。脸色煞白,手臂浮肿。

“一切自由天定,也许这是上天对我的责罚,是命。”说罢,宋平猛的咳嗽,吐出黑血。

“这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间又严重了。”老刘焦急地问道。

苏南不知道,各种症状药方在脑子里翻来翻去。就是找不出什么原因。

“难道是毒?”

苏南二话不说。直接扒开宋平衣服,解开所有绷带。但是中暗器的地方没有异常,已经结痂了。

“哥!哥!师父来信了吗!”苏南着急的吼道。

“按理说是今天,我让小二去巷口等着了。你先处理着,我去看看。”苏北边说边出去。

苏南看着痛苦不堪的宋平却手足无措,一时乱了阵脚。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医术并不高明,如果宋平有个三长两短。他没法交代。

老刘绕着床头,不停地搓手。“小南,实在不行。我还有个办法。”

“哈?您快说。”苏南道。

“等你师父传书来不知道要多久,我有个故友,是青浦渡码头的头头。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去哪儿。”老刘说道。

“青浦渡?就是那个聚集了一群医术高明的码头帮派?”苏南双眼一亮。他曾听师父说过这个码头帮派,论医术,说在江湖上数一数二也不为过。

可要怎么去?况且舟车劳顿,宋平身子虚,怕是吃不消。

“来了来了,师父传书来了。”是苏北的声音。他抱着鸽子,冲进房门。

取下传书,苏南快速通读,一字不漏。

读完,犹如晴天霹雳。他的师父告诉他,他只解了毒。却留了蛊。

“竟然是蛊!我竟然漏了这个,该死!”苏南猛拍大腿,责怪自己没找点发现。

“刘叔,宋前辈中的不仅是毒。还有蛊。”苏南假装镇定的说道。

“你说什么!小二,快备马车,铺几床被子。快点!”老刘命令道。

“小南,你不会解蛊。快收拾东西,我们去青浦渡。去之前。我要发个信号。”说罢,老刘直接往楼上跑。

苏北担心会出乱子,跟了过去。

老刘慌张的跑出去,一直跑到阁楼他房间里。他就开始翻房间里的东西。苏北见老刘这样,疑惑地问他:“刘叔。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找什么东西?我们得快点走!”

老刘头也没抬:“小北,快。你到那边找。是个斑竹套着的东西,快去,要用那东西发信号。”

“发信号?我马上去找。”但是,两人合力把房间翻了个遍,就是没找着老刘说的东西。

苏北丧气地坐在地上,望着满屋狼籍说:“刘叔,这么找不到。你想想你放哪去了?”

老刘摊坐在地上,猛拍额头,使劲的想。

“有了有了,小北,你跳到房梁上去,记得我叫你放过一个木匣子吗,就是它,把它拿下来。”苏北一听,马上跃上房梁。果真有个木匣子。

刘叔,这是?”苏北眼睁睁地看着老刘打来木匣,取出一支精美的竹段,一脸懵。

“这是鸣竹,专门用来发紧急信号。快,把窗户打开。”

老刘拿了竹段,靠在天窗前。使劲一转,一阵青烟冒出。“刘叔,你疯啦,什么时候了你放什么烟花。”苏北咆哮着。这东西怎么看都像烟花,哪有用烟花发信号的。

“唉呀,别急,你往天上看。”苏北往天上,透亮的天上挂着一个“青”字,还有一个他看不懂的图标。他更不明白了。

老刘就不一样,他看着天上的图标,长长的舒了口气:“感谢上苍,让这十五年没用的东西还能派上用场。”

“刘叔,这…这到底是什么,青字又是什么意思?”苏北一脸懵。

老刘安然地笑了笑,说:“听说过鸣竹吗?”

“啥,你说啥,鸣竹?!”苏北看着天,瞪大双眼。这鸣竹相传是二十年前大战时的产物。只有各派的显赫人物才能用。

“刘叔,您到底是什么人?”苏北一脸好奇。

老刘看着苏北,淡淡地说:“江湖人。”

哈?在这江湖上的那个不是江湖人。老刘这答案让苏北更懵了。这老刘,绝对不是一般人。

“好了,发什么呆。滚去收拾东西,我们出发。”老刘朝苏北的屁股踹了一脚。走了。

老刘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实际上他心焦的很,一来这宋平中蛊,如果不及时医治只怕会殃及性命。

二来这鸣竹十几年没用了,也不知道这“青”字标是不是早已被人遗忘,化为这纷乱江湖的一缕云烟。

老刘揉搓着手,一时没了方向。下楼时差点踩了个空,幸亏苏北及时扶了一把,不然这估计又得多一号伤员。

“刘叔,这这么悬乎的事,能行吗?”苏北跟在老刘身后,问道。

“如若人还在,见此标记必来相见。”老刘快步地下台阶,淡淡地说道。

这会儿宋平无力地躺着,苏南拿打湿的毛巾,擦掉他上身的血迹。

血是擦掉了,但是宋平手腕上却多了一条细纹。这细纹暗红,从虎口开始,沿着皮肤四散出去,就像一条盘岩而上的赤色小蛇。

这细纹紧紧地烙在宋平手背的血管上,且红色时而发亮,跟那刚从火山口里喷发而出,烧穿地床的岩浆没什么分别。

宋平出了一身冷汗,嘴唇发乌,身上如入千蚁之穴般刺痛。只能张着嘴,大口的喘气。

看老刘下来,苏南指着细红纹不安地说:“刘叔,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这是蛊发的表征,蛊以入血,不知还能撑多久啊。”老刘端详那细纹,暗自感伤。

若不是那将计就计行不通,若不是他故意激那宋平,也不至于让宋平落得如此命悬一线的境地。他很自责,但是现在自责也没有什么用。

“刘叔,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奇门药丸,有一定特殊功效,但是我从没用过,就试一试吧。能顶用最好。”苏北手执一细长浑圆半透小瓶,倒出一颗小药丸,喂宋平吃了。

吃了药丸,宋平呼吸渐渐平稳,但多半是暂时压制。

“走吧,马车备好了。别浪费宝贵的时间。”老刘说道。

几人扶着宋平,坐上马车,往那青浦渡去了,小二留下看家。

“以防万一,我写封信给刘大人。告诉他现在的情况。”苏南说道。

苏北使劲抽着马,马车飞奔而去……

第十二章 青浦渡

舟车劳顿,马车停在渡口前。已经是中午……

这渡口两面环树,背靠青山,水面上停着几艘船。渡口前盖了一小屋,稻草铺顶,有酒有肉,古色古香。

桌子没有积灰,看来这一趟来对了。小屋前面有一条路,有新踩上的脚印。

“刘叔,走吗?”苏北背着宋平,问道。

老刘没回答。眯着眼左看看右瞅瞅。熟悉又陌生。

“走吧。”说罢。老刘走在前面,苏南殿后。

路的尽头。杵着两个人。左手摁刀,肩扛一“青”字大旗。

“前面的站住!”一大汉大喝一声。三人停步。

“我找你们青浦渡帮主。这是信物,劳烦小哥通报一声。”老刘拿出一四方布帛,递了过去。

那大汉一脸疑惑,但是看到这布帛。惊讶的看着老刘,跑进去通报。

“我们到了,你们在这等着。我先进去看看。”老刘留下苏北苏南,独自进去。

“干嘛?要进去?不行!在这等着。”另一大汉拔刀指着老刘。

老刘不慌不忙,抬手推开眼前的刀刃。“孩子,我在这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我进去是早晚的事。你应该让开。”

听了这话,大汉顿时火冒三丈。刚想挥刀就一把架起来。一脸懵的准备破口大骂。

可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就怂了。说话都结巴了。

大汉身后站着一长眉白须。着浑白僧衣,腰系一大葫芦,腰前插有一铃,铃随身而动,年级跟老刘相仿的男人。

“帮……帮主。我、他非要进来,这我……”

“行了行了,净给我丢人。你们两个先退下。”帮主石青说道。

话毕,两个大汉屁颠屁颠地跑了。

“老大,真的是好久不见啊。”石青正对老刘,抱拳笑道。

“是啊,真的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还在这儿。”老刘感慨的说道。

两人寒暄几句,得知石青在城外游玩时,突然看到天上的信号。吓了一跳,赶紧往这里赶。

“没想到快二十年了,还有人用鸣竹发信号,我猜应该是你,果真如此。”石青说道。

“是啊,其他的事再说,我今天来是请你帮忙救人。”说着,老刘示意苏北背宋平过来。

看着老刘眉头紧锁的模样,石青二话不说,带他们进去。

穿过一片林子,走过几座桥。他们到了青浦渡根据地。有田有水,鸡犬相鸣。

“来人!带客人去后屋。准备好我的医具。要快。”石青直截了当的对手下说道。

不一会,老刘他们到了后屋。宋平被送进个单间里。

“先跟我说说,他怎么受的伤,我刚看了他伤口,你们谁处理过?”石青问道。

三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包括苏南给他用了什么药等。

“事情经过我大概理清了。苏南小兄弟,你跟我走,给我当助手。毕竟你清楚他的伤势。”石青道。

“老大和苏北小兄弟还请在这里等下。”石青起身,抱拳作辑。

“事出突然,就拜托你了。”老刘抱拳认真说道。

两人走后,诺大个后屋只剩苏北和老刘两人。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刘发现苏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心里有点发毛。

“唉嘿嘿嘿,刘叔。这石帮主喊你老大?这让我很好奇刘叔你的身份。”苏北坏笑道。

“去去去,瞧瞧你自己,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老刘瞥了他一眼,责怪苏北。

“因为有他们在我放心。刘叔您到底瞒着什么,我早知道您不是普通人。能不能透露透露。”苏北咧嘴笑道。

瞧着堆一脸笑的苏北,老刘一时除了嫌弃,就是嫌弃。

“你别多事,再问我踹你。”老刘说道。

“小气鬼,不就是电江湖故事吗,至于这么隐秘吗,搞得我心痒痒。不行,改天把您灌醉了再问您。”苏北一脸不悦。

老刘只摇头笑笑,没再理会苏北的追问,气氛陷入沉默……

此时里屋一单间里。石青和苏南忙得不可开交。

“苏南,你把他身上缠的绷带全都拿掉,一点不留。”

石青拿着研钵捣药。往宋平身上抹。有几处抹了药的地方开始发乌。

“果然是蛊。毒你排干净了,不错。这蛊有点棘手。把你最后给他服的药给我看看。”

检查无误后,石青确定了宋平体内毒素已经排净,就差驱蛊。若蛊毒发作,后果不可预测。

“苏南,我们开始吧,抓紧时间。”石青说道,命令式的口吻。

“真没想到打伤他的竟是通臂门的岳准,我看了他这伤,跟当年流传通臂门一门所的修炼邪功留下的印记一模一样。”石青捋了长眉,摇着头说道。

“晚辈不才,敢问前辈要如何治。”苏南问道。

“他身子虚,先给他药浴,逼出体内邪气,祛灼伤再除蛊。”石青说道。

说罢,石青出去跟老刘他们说明情况。

“哎,你别急,听我说。这通臂门修炼的邪功是以修炼者生命为代价,以祈求天之力。其中的厉害的不是毒,而且包涵在其中的邪气,若此邪气不除,不出五日他必会被邪气燃烧而死,现在他用内力护住雷池,性命暂时无忧。但是这邪气不简单,我只能说试试,不能担保万无一失。”

“试试?不行,你必须救活他。要是连你都治不了,这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救他。”老刘一时急火攻心,冲口而出。

看老刘这种反应,石青并非不生气,笑着说:“你太高看我了,这普天之下能救他的,除了我还有一个,而且他们渊源颇深。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了。”

“噢?谁啊,你快说。”老刘眼睛一亮。问道。

“他师父,画竹翁林千秋。”石青缓缓说道。

“这你都知道,不愧是天下第一神算,医僧白眉啊。”老刘回过神来,差点忘了他这老友的江湖名号。看来他能这么快就回到这来,估计也是提前算到了吧。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你安心等着。”

听了他们的对话,苏北对他的身份充满好奇,他问老刘:“刘叔,这人这么厉害?是什么来头?能不能告诉我。”

“噢?我没过说吗?给急忘了。他是天下第一码头帮派青浦渡帮主,俗名石青,法号白眉僧。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仁医,还是个神算子。”

“这我知道,据说他们帮派大部分的人都懂医术。以悬壶济世为旗,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他就是帮主?”

“没错,就是这样。但是就他一个是和尚。”老刘说道。

“刘叔,你果然有事瞒着我们呢。”苏北搓着手,一脸坏笑。

“苏北你要是闲得慌就去帮忙,我够烦了,你还来烦我。”

见老刘有点生气,苏作了个封口的动作,终于消停了。

因为这药房在楼上,跑上跑下的太麻烦。在石青的指示下,苏南叫来苏北,两兄弟轻手轻脚的把宋平抬上楼。现在正在床上给宋平输入内力,以维持他体内脉络的运转。

老刘以为出什么岔子,跟了上去。

房间里。白眉僧生火熬药,苏南在一旁烧火。一刻钟前,宋平吐了黑血,手上的细红纹沿得更长了。

火不大不小地烧着,放了药材的木缸腾起缕缕白烟,整个房间都济满了药材的气味。颜色开始变成乳白,又变成灰白。白眉僧拿着木棍,念念有词地搅动这药水。

等药成了碧绿色时,他停下说:“好了,这样就成了,来,二位脱了他衣服,把他泡到里面去。”

苏南苏北收了内力,把宋平的衣服脱得只剩一条裤衩。但却不知道要怎么把他放进去,宋平现在是昏迷着的,实在不好办。

白眉僧看出他俩的心思,说:“把他放正,让我来吧。”然后白眉僧抽出一手,往宋平的身上一拍,蓄力一提,用内力将宋平牢牢吸起,稳稳的泡在药水里。这让兄弟俩都看呆了。

“好了,大家辛苦,都出去吧,我在这守着。他要泡上四个时辰。若这都无法驱逐他体内的邪气,就只好送他回天山了,我们最多还有四天的时间,一切看他造化。”

“石青,那就辛苦你了,我们几个在这也做不了什么,就先下去了,有事你招呼一声。为防万一,我得先把车马备好。”老刘神色坚定地说着。

“哎,你备车马干什么,若真得回天山,走水路最快,你是不是忘了这是哪?”石青摸着光头,说道。

“那行吧。”老刘说着,挥手叫苏北俩兄弟出去了。

泡在药水里的宋平,额头爬满密集的汗珠,皮肤也开始慢慢变红,手上的细红纹没什么变化。

石青捋着长眉,绕着木缸来回踱步。双手在木缸边缘不时来回摆动。走三步,停下,打出内力,再走五步,停下,再打出内力。

就这样来来回回几十遍后,石青长长出一口气,掏出背后的笛子。悠悠地吹了起来,笛声一起,木缸的药水慢慢转动,这笛声驱动了石青打入的内力,内力带动药水不断的转,直到把宋平整个人都转动起来。

笛声戛然而止。紧接着,石青拿出葫芦,往快速转动的药水里倒了倒。药水顿时变了颜色,浑厚的内力带着药水,把宋平包裹在其中。这就像是往静湖里扔了一颗石子,宋平就是那石子,在药水的作用下不断翻转。

“年轻人,看在老帮主那么在意你的份上,就帮你一次,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石青低声说道

宋平要在药水中泡足四个时辰。那么,四个时辰后,又是怎么样呢……

第十三章 火蛊重现世

二楼朝阳的单间氤氲在朦胧的蒸汽里,宋平光着身子泡着药浴。

药水仿佛有生命般有序地来回翻转。却不向外溅出丝毫。

时辰的轮盘在这蒸汽中流泄,两个时辰过去了。老刘抱着柴火进了房间。用眼神示意白眉,旋即将视线落在宋平上。

宋平双目紧闭。额头沁满汗珠,面色依旧苍白。热气腾腾的药水烫红了他的皮肤。

“白眉,怎么样了。有没有起色。”老刘轻声地问道,生怕惊醒宋平。

“说来惭愧。没有丝毫起色。你看他的手臂,还是跟之前一样。”白眉连连叹气,面露愧色。

“是啊,这红纹还是忽明忽暗的。宋平也还是嘴唇发白,一脸苦楚。”老刘绕着木缸回来看了几遍,不安的说道。

“再看看吧,再过两个时辰。还有没起色就只能送他回天山了。这邪气不除,蛊就没办法逼出来。”白眉说道。

“不简单哪不简单……”白眉捋着长眉,一幅无解的表情,甚是无奈。

老刘蹲在木缸烧火处,拿根湿柴扑平余灰,扫净,重新添了干柴。

火一旺,白眉就又往木缸运去内力,以维持药水不断的翻转。宋平迷迷糊糊的说着梦话。

“白眉,我下去做点饭,你待会下了吃,你也累了。”说完,老刘就下楼了。

但是白眉哪有心思吃饭。要知道给宋平泡的汤药可不是一般的东西,那可是白眉积累半生经验,结合多种古方典籍融合而成的。

再加上他用的千年人参,百年灵物精血等药物都是只有少而不可多得的名贵丹药。

这蛊,究竟是何物,竟如此顽固。若是寻常巫蛊,这些药足以解开。实在是奇了怪了。

光想是不行的,白眉从腰里取下一长方布包。捻出银针一根,对着宋平手臂上的细红纹一戳。

针上沾了一点血。说来也怪,一般中蛊者的血沾到银针上,针会发黑或者发紫的。

但是宋平的血这却与平常无异。这有节奏的忽明忽暗到底是怎么回事,像是有什么在控制一样,到底意味着什么。

白眉行医三十多年,从未遇到这种无从下手的症结。实在是让他苦恼。

难不成,他从一开始就错了,这不是一般的蛊。白眉猛的惊醒,如果是这样,那就糟糕了。

白眉又从竹屉中取出一根中指般细长的竹筒,将银针稳稳的放了进去。然后急步下了楼。

“哎呀,刚好,来。先吃点东西。”老刘端着盘子,准备端上楼。没成想白眉却下来了。

“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你快去拿香油来。快!”白眉急切地说着,神色紧张。

老刘一听,赶紧放下盘子。小跑着进了厨房,一会就拿着香油跑出来。

白眉一把抢过香油,找了一个阴暗的角落。从身上掏出一个拇指般粗的陶罐。把众人都给吸引住了。

苏北忍不住好奇,问道:“前辈,这是什么,看起来很神秘的样子啊。”说着,苏北把手伸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苏北的手被白眉用笛子打了回去。“你们别出声,离远点。看着就行。”说着,白眉打开陶罐的盖子,取出银针并往银针上滴了几滴香油。吹起笛子。

笛声不轻不重的响着,众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突然。陶罐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笛声突然变高,陶罐跟着剧烈晃动,横倒于地。

不久,灌口处爬出来一只红眼珠的浑黑生物,这东西虫不像虫,蟋蟀般大小,四条腿,有翅膀。一出来就四处乱跳,这不,现在都趴在银针上,伸着舌头舔着香油了。

看着这东西,苏北非常好奇。可又不能说话,弄得他心里痒痒的,不是个滋味。

眼睁睁地看那东西吃完了香油,白眉收起了笛子。取出一片叶子,吹了起来。声音一起,那东西的眼珠子顿时发亮,朝着银针上宋平的血跑去。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这小东西发出嘶嘶声,刚毛竖起,翅膀不停摩擦,像只炸毛的公鸡。猛的弹出舌头,直接命中血滴。血滴被弹飞出去,忽的亮了,却没动静。

这时,这小东西张开大嘴,呼出一口气,血滴干了。留下一团黑气。接着,这小东西像是得胜的将军。晃着脖子跳回了陶罐。

“前辈,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苏北破口而出。

“是我们青浦渡口特有的灵物,我们叫它渡虫。”白眉盖上盖子,轻拍三下。

“这渡虫有神通,能助人判断毒物。且百毒不侵。但寿命很短。”白眉说道?

“那这团黑气又是什么?它的反应又代表了什么?”苏南问道,又看向老刘。

“看来,我从一开始就错了。这并不是简单的蛊。就算给我再多的时间,我也解不了。”白眉叹气道。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苏北追问道。

白眉和老刘互相对视,冷汗直流,不约而同的说:“这是火蛊!!”

“坏了,赶紧上楼,晚了怕是要出人命啊。”说罢,白眉飞扑上了楼上单间。苏北苏南也跟了上去。

“怎么了?这火…火蛊怎么了?”苏北问道。

白眉没时间解释,猛的运气将宋平从木缸抽出,扔到床上。“快,把他裤子穿上。”

“白眉,没想到,二十几年了,本该绝迹的火蛊重现人世了。”老刘仰头长叹。

“是啊,我也没想到啊,这火蛊好热,我这方子恰好辅以热。再晚点,会要了他命。罪过啊罪过。”白眉难受得很,他没想到,竟会是火蛊。他差点葬送了宋平的性命。

“你们快来,这这是怎么回事?”苏南扶着宋平,大声喊道。老刘和白眉立马转身。

只见宋平手臂上细红纹周围的皮肤变的跟白纸一般轻薄,而且正在脱落,颜色变成了紫色,像树枝分叉般长在宋平手臂上。

“坏了,这火蛊吃了热,得了营养。开始生长了。不行,马上去渡口,送他去天山。你们快去准备。”

白眉转过身,用水将火浇熄。从竹屉里抓出大把大把的石灰,洒在木缸里。然后背上竹屉。说道“唉,果真人算不如天算,我算到了因,却没算到因的因,因的果。”

“都收拾好了。这就走吗?”老刘背着包袱问道。

“这就走,去最近渡口。会轻功的背上不会的和病号。这就走,要快。”说着,苏北背着老刘,苏南背着宋平。直奔渡口。

一路上,苏南苏北使上十二分内力,朝渡口飞奔而去。转眼就到了。

“可这渡口没船啊,我们来渡口干嘛。就算有船,也很慢的吧。”苏北没忍住,快言快语的说。

“哈哈哈哈哈哈……年轻人,我们可是码头帮派。最不缺的就是船,更不缺快船。”说罢,白眉僧摇着青浦铃,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渡口远处水面抖然翻腾,水波越来越大,浪高过了人头,好一会才平息下去。渡口远处出现一点,这点慢慢变大,变大。竟然是,是船!

“前辈,这,方才是晚辈鲁莽,多有得罪。”苏北惊愕之余,不由的心生敬佩,朝白眉作了个辑。而白眉也只是挥了挥手,没有说话。

片刻功夫,一艘大船呈现在他们面前。

“帮主,是什么要紧事。我听见了铃声。”船上的人说道。

“好了,快上船,时间不等人。老七,你负责送他们去天山,要快。”

众人上了船。安顿好宋平之后。老刘和白眉站在船头上。

白眉僧满怀愧疚的说:“老大啊,我一时疏忽,差点害了这年轻人,跟你赔个不是。这是我青浦渡的头船。很快就能到天山,你放心。”

老刘做个辑说:“别这么说,谁能想到是火蛊呢。这头船你都用上了,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还有,既然火蛊出来了。怕是当年的余孽未了。你们多加小心。”

“但是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你尽管说。”

“你也知道,如今武林各派内斗,派纷争四起,我们是中立方。不方便进天山,最多只能送你们到山下,望你谅解。”

“恩,不碍事的,你这也是避嫌。”老刘缓缓说道。

“那就此别过,下次你们来。我们在聚”

接着,白眉命令船夫,使船全速而行,直奔天山……

第十四章 漩涡

青浦渡的头船在水面上前进。正好风大浪平,天朗气清,各鸟竟飞,鱼露水面。

上船安置好宋平后,苏北把这头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逛了个遍,连连赞叹。

船头霸气的虎头张着大嘴,精致的流苏装饰挂在每个门口,船上木结构十分精巧,暗藏机关。后面浴室、休息室一应俱全。苏北摸着特制的木头,两眼放着精光。

“苏北,你干什么呢,没规没矩的。给我过来。”老刘见苏北东摸西摸的,历声说道。

“嘿嘿嘿,没…没干啥,我就看一下,就看一下。”苏北咧嘴不好意思地笑笑。小跑到老刘身边。

“规矩点,别乱碰,这船上机关可不少,小心触发机关,伤着自己。”老刘用手肘捅了捅苏北,说道。

“没有没有,我哪敢啊。嘿嘿嘿。”苏北不好意思地笑道。

虽然掌舵的船夫目睹了这一切,但他只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刘叔,快来,前辈不太对劲,你快来看看。”船后传来苏南的声音。老刘一听,拉上苏北进去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苏南。”老刘前脚刚进门就问道。

“你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苏南皱着眉头。

这一看,可把老刘吓坏了。宋平手上的细红纹从中间裂开,脱开的皮肤正在燃烧,微风一轻拂,便化为灰烬,颜色变得暗淡无光,也不再忽明忽暗。

“没想到这火蛊这么厉害,这才刚刚出发,即使是走水路,也需要很多时间,这该如何是好。”老刘踱来踱去,不知所措。

“刘叔,上船前,我封了他气户、大迎、下关三穴。只是……只是……”苏南说道。

“只是什么?别支支吾吾的,快说。”老刘双目红睁,嘴角急起了燎泡。

“只是,若这火蛊所在是这条红线,我们就没多少时间了。火蛊一但破穴,涌入天灵盖,就是神仙也难救啊。”苏南一脸愁容,相识虽不久,但是苏南还是蛮尊敬宋平的。

“啊!那这到底该怎么办啊。”一听苏南的话,老刘顿觉全身疲软,头晕目眩,撑着墙才勉强站直。

突然船身一阵抖动,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停了?出什么事了吗?”老刘慌张地说道。

“哦,没事没事,到青浦渡主渡口了。”船夫走进房间,连忙解释。

“青浦渡主渡口?来这干什么?”苏南不解的问道。

“去漩涡中心。。”

“漩涡?!”老刘和苏南神同步的说烦。

“是的,我奉帮主之命行事。怎么?莫非帮主没跟诸位事先说明吗?”船夫说道。

“没有啊。不是,为什么要去漩涡中心?走平稳的水路不就好了吗?”老刘问道。

“哦,是这样的。主渡口的漩涡中心可直达去往天山的江。至于原因嘛,也不知道。不过,帮主说了。一切遵从各位的意见。去或不去,你们决定。”船夫说道。

原来,这青浦渡水势奇妙,四通八达。它的深水区能被人为改变,减少通往目的地的时间,而主渡口正好通向天山。

按照白眉的意思,他不仅要用青浦渡最快最结实的船,还要借漩涡以最短的时间送他们到天山下。

“这能行得通吗?会不会有危险?”老刘有些担心,毕竟宋平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只怕是…

“行不通也得行的通,再晚点,他可就没命了。你们准备一下,我先去安排。”说罢,苏北背着宋平大踏步往前走了。

“兄弟,我们走。去漩涡中心!”苏北说道。

“决定好了?行,那你们先下船。我让兄弟们装点东西。以保安全。”船夫说道。

说罢,船夫一挥手。十几个人立刻抬着东西上船,在装着什么东西。

话说这青浦渡,抬头望去,四面八方都是码头。工人们赤膊上身。卸货的卸货,装船的装船。吆喝声此起彼伏。

不一会,一个粗壮大汉走就过来。说:“诸位都准备好了吧,那我们走吧,还有,待会不管你们看到什么,都不许跟外人提起。”说罢,大汉瞪了苏北一眼。让苏北感受到很大的气场。这人,不简单。

苏北背着宋平走在前头,老刘他们在后头。伴随着吆喝声,苏南注意到很多人都在往一个地方聚集。

还有很多人,他们都拿着武器,八成是打手。这是要干什么。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救命。

走着走着,吆喝声越来越小。但是水声却越来越大声,这是漩涡才有的流水声。

不知为何,苏南感觉到很不舒服,用眼神示意苏北,悄悄地把手指摁在剑把上。目露精光,不停扫射。

“各位请,帮主就在里边。”大汉俯身做请姿,把路让开。

苏南第一个进去,耳里嘈杂的声音让他不安。但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也让其他人都惊呆了。

只见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水面上翻腾。漩涡在一个凹下去的圆形水面上形成,周围都是巨大怪异的石头。而石头上却站满了人。

“白眉,这…这是?还有,你怎么在这?”老刘朝走过来的白眉问道。

“这是神机关驱离。青浦渡机关。”白眉朗声说道。

“我的天哪,我我只听洛河机关城的老头子说过这个,没想到驱离真的存在。”苏北看这那漩涡下的黑影,满脸兴奋。

“噢,你知道?不过,得保密。这要让外边的人知道了,青浦渡就完了。”白眉说道。

“好,白眉。大恩不言谢。”老刘感激的说。

“唉呀米说那么多干什么。要是他在我这死了,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老祖宗的招牌!”白眉说道,神色严肃。

“那我们怎么进去?”苏南问。

“你傻啊,这可是神机关驱离,肯定能进去,要不然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啊。”苏北打趣道。

“恩,小兄弟说的没错。你们随我来。”白眉说道。

接着,白眉带众人到一个封闭的船舱前,这船造型奇特,就像一条无头的鱼。显然这是刚刚那些人装上的。

“这是特制的船舱,你们进了里面注意看好,每个地方都有固定带,一刻钟后就启程。动作要快,这漩涡维持不了多久,一路多多保重。”白眉说道。

众人二话不说,马上进船。船舱内确实如白眉所说,除了固定带,就是固定带。而且异常结实。船内空间很大,部件如一般船只大小。就是船壁上有很多洞。也不知道起什么作用。

突然,船舱内传来白眉的声音:“各位快固定好,马上启程!你们记着,地图在船舵下的木闸里。我没法跟着去,你们万事小心。”

说罢,他们先把宋平固定在他们中间,在固定好自己。然后屏住呼吸。这种事,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再有了。

船外,石头上的人其实都是机关士。时刻观察驱离的状况,避免出现意外。

一人一声令下,神机关驱离大功率运转,漩涡越来越大,水的流速越来越快,声响极大。

“帮主,一切妥当,可以出发了。”外面的大汉对白眉说道。

“恩,那开闸吧。”白眉说道。

开!!!闸!!!!

闷雷般的声音响起。渡口前的闸门缓缓大开。水流全被卷到一个地方。巨大的漩涡吞噬着流水,形成空洞。一会,漩涡尽头的闸门也开了,流水伸向远方。

剁!!!揽!!!绳!!!!

众多工人一起剁掉揽绳,手起刀落。船即刻被漩涡的力量吸了过去,水声哗哗作响,浪花胡乱拍打。那船晃来晃去。接近中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被吞没。

船体开始剧烈震动,天旋地转的空洞感席卷他们全身。船舱渐渐没了光线,陷入黑暗。

关!!!前!!!!闸!!门!!!

轰隆一声,巨大的闸门被关闭,漩涡继续着。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船里的他们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只觉得天昏地转,腹内翻江倒海。

“差不多了,把驱离关了吧”白眉一动不动的望着漩涡。直到水面恢复平静。

“保重啊。老帮主,我只能帮到这了。”白眉看着被漩涡吞没的船,默默祈祷……

第十五章 天山

话说宋平众人乘船冲入漩涡中心,从青浦渡往天山方向去。截止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他们现在在船肚子里。相当于房屋的地下室。甲板在他们正上方。

“刘叔,我头疼死啦。我们这是到哪啦?到天山没有?”不知过了多久船身停止摇晃。苏北摸着头,脸上写满痛苦。

“船不晃了,估计是到水面了吧。这样,你跟我去外边看看,小南你照顾好宋平。”老刘说道。

随后,他们解下固定带,往甲板方向走去。

苏北使劲打开船门,撑着船杆直直的蹿出去。一出去,苏北顿感神清气爽。一顾说不出的痛快充满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真舒服,还是太阳好,刘叔。你快出来看看,我们这是到哪了?”

“你个臭小子,还不过来拉我一把。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了。”老刘愤愤地说道。

一听这话,苏北赶紧丢下迷人的山色和在太阳下泛起光芒的景观。小跑过去拉老刘上来。

老刘上了甲板,看着四周高高低低的山峦。顾不上伸个懒腰。掏出上船时塞在衣服里的地图,对比着看了起来。

不一会,他高兴的说:“小北,咱们到了,快,去找掌舵的船夫,让他把船往前面那座山的方向开。”老刘指着远处一座高大的山,脸上推满笑容。

苏北跑向船舵,留下一串脚踩甲板的咚咚声。没一会,船动了起来,往天山脚下驶去。

船徐徐的行驶着。苏南和老刘把宋平搬到甲板上。一来给他换换空气,二来换个宽敞的地方。

苏南要给宋平输内力。因为宋平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没法给他吃东西来恢复元气。只能人为把内力打入他体内,让他的经络把内力输到全身,汇入丹田。护住雷池,维持生命。

这会儿,老刘正对这宋平,把他扶稳。苏南盘腿而坐,运气周身。蓄力后,一股纯阳之气打入宋平体内。宋平大概是感受到了这股内力,额头开始沁出汗珠。

“苏南,你行不行啊,不行你来望风,我来给前辈送内力。”苏北见苏南也流汗,有些担心。毕竟这几次都是苏南在给宋平输内力。

苏南用力一推,内力不多不少地灌入宋平体内。他收了内力,站起来说:“没你的事,专心望风。”之后,他把宋平安置在安全见阳光的地方,由老刘照顾。他也就打坐休息去了。

老刘看着眼前的宋平。除了手臂时不时泛起条纹无光外,其他皮肤都是惨白惨白的。面无血色,嘴唇暗淡。跟先前的他相比,眼前的他,简直就不像个正常的人。

“你啊,气太盛。打不过就跑嘛,何必如此。落得这般田地,命都快丢了。唉,快到了,你也快好了,放心。”老刘望着躺直的宋平,轻身呢喃。

吹着风,老刘来了烟瘾,吧嗒吧嗒地抽起旱烟,这几天忙得到处转,连烟都没抽上一口。

在老刘抽烟时。船舵前苏北像个充满好奇心的小孩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周围的空气出奇的好闻,仿佛自带香气。高大的山峦就像这河的围栏,死死地把这河封在这里。

仰头向上看去,满天的白云如同蓝色天空的纱裙般罩在天上,看久了也不会让人不舒服。

远远望去,前面的大山被人为改造成高耸的建筑。大红色的字十分醒目。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但八成就是天山了,毕竟这里除了天山外,就只有下面的城镇了。

这条江夹在山间,从船上望下去,能看见大大小小的城镇,规模大概是个小国,看建筑的样子貌似这里的生活还不错。

但是苏北总感觉到些奇怪的气息。

“苏南,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天生的敏锐加上后天修炼的后息**让苏北生疑。因为周围的环境开始变的压抑。

“哥,你叫我,有什么事情吗?”苏南说道。

“我问你,你觉没觉得这地有点奇怪。”苏北看着苏南的眼睛,问道。

“奇怪?哪里奇怪,不觉得啊。”苏南看了看周围,除了山就是水,哪有什么奇怪的。

“是气息。我总觉得,我们在向着一股压抑的气息靠近。”苏北用十分正经的口吻说道。

“噢?你快说来听听。”苏南下意识的按住了剑把。

“哎,先不急,你来望风。等在靠近点,我用后息**试试看。”说着,苏北跳下舵头,留给苏南一个背影。

苏北往船头走过去。使轻功跃上桅帆。等船近了,在船上最高的地方打坐运功,使出后息**。

“船夫兄弟,往东打满舵,快点。”苏北大喊。

这声大喊,惹得老刘跑了过来,他问苏南怎么了。苏南说他哥发觉有些异常,在用后息**探测。

“兄弟,再往东,然后稳定好。我感觉到有股压抑着的气息。”苏北紧锁眉头,一圈扭曲的纹路绕在他脖子上,这是后息**快全开的标志。

“哼,让你藏。给小爷出来。”苏北喝的一身,将后息**来到最大。果然,对面的山上有股气息,阴柔中带着刚硬。

另外还有许多修为深浅不一的气息,是天山的弟子吧。这个数量,看来是被敌视了。

正当苏北想接着继续打探时,他感觉到一股杀气。随即而来的是一支穿云箭。苏北快速收了功夫,旋转身体。抓准时机接住了箭。平稳地落在甲板上。

苏南、老刘见状跑过来齐声问倒:“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对面有人,我被发现了。你们看。”苏北递过箭,继续看向对面。

“这是…天山的箭,你们看这,这是天山的图标。”老刘指着箭上的红纹标记说道。

“这么说,天山确实就在对面上。地图上…没错,按地图上的标记,天山就在对面。”老刘迎风张开地图,激动地说。

“苏南,看好宋前辈,我去船头。你留心暗箭。”说罢,苏北快步走去船头。

没错,在苏北他们对面。正是天山。而且他们早就被发现,此时山门大开,聚集了不少人,摆开迎敌阵势。

就在刚才,天山大门前,一少女手持精致的弓箭,满弓射出一箭。少女一身白衣,仿佛是天山山门的一部分。但如果近看,她那及腰黑发就会显示她的存在。

放出一箭后,少女使轻功跃上高石。敲响山门大钟。一时间,这空间里都充满了浑厚的钟声。少女伸出白皙如雪,修长的葱葱玉手,拉满长弓。

“刘叔,宋前辈该不会是被逐出山门的吧?”对面的反应让苏北十分紧张,额上沁满汗珠,若他们被当做敌人。对面来个万箭齐发,全都玩完。

“不是啊,怎么啦?”老刘说道。

“那,他也没得罪天山里的什么重要人物吧?”

“这个应该也没有?到底怎么啦?”老刘有点急。

“没,自从那钟声响起来之后,多出很多气息。其中不乏高手。”苏北紧张的说道。

“我们是不是被当成攻打山门的了敌人了。毕竟世道不太平,各派纷争四起。”苏南说道。

“大概,也许,可能,就是的。”苏北感觉气息俞发浓烈。不安涌上心头。

“都到这了,总不能回去啊,只要宋平没事。就没事。自求多福吧。”老刘望着前方,说道。

说罢,又射来一箭。就落在苏北脚边。

“哥,你能不能用后息**跟对面的人沟通啊。这样下去不行啊。”苏南挡下一箭,说道。

“不行,用后息**的前提是我得知道对面人的名字。不知道名字,没办法达成连接。”苏北说道。

“没事,船体够硬,诸位全部进船舱,我快点靠近。记住,找障碍物多的躲。”船夫大声说道。

“行吧。我们进去。船夫兄弟你小心。”说罢,众人进船躲避来箭。

船快速靠近天山脚下,来箭越来越密集,船身确实够硬,这些箭少有能穿过它的。

近了,越来越近了,他们现在,就在天山脚下……

第十六章 师妹

苏北把船开到近岸地带。往山壁蹭过去,刮下大量山石。船吃了力,慢慢就停下了。

苏北跳下船头。朝山门看去,在刚才门被打开之后。出来了很多人,并且都带着兵器,其中多数持弓,少数持剑。无论男女,个个都露出应敌的神色,蓄势待发。

苏北见状,吩咐苏南背上宋平。沿着旁边的山路朝大门走去,老刘警惕地跟在身后。

突然“飕”的一声。一支蓄满力的箭直接插在地上。要是力度再大点,角度再偏点。就能不偏不倚的射中苏北的脚背。

“我去。她这是在警告我啊?还是在挑衅我啊?”苏北心想,但现在不是时候。就扭头朝老刘说道,刘叔,你们等一会,我先过去看看。放心,我机灵着呢,没事。

说罢,便像个牢犯般高举双手走了过去。凛冽的山风刮得他脸生疼。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诸位且慢!请听我说,我们不是来干坏事的。我们是送人来救命的。”苏北站定,大声喊道。

苏北看见前面一个人收起了弓。然后喊到:“救命?我们这又不是医馆。要救命,去别的地方。”

“噢,是个女人。”苏北心想,在天山门口守门又喊话。难不成是画竹翁老前辈的孙女?再试试看。

“哎呀,这别人不说,那他,你们救还是不救呢?”说罢,招手示意苏南把宋平背过来。

少女听她这话,心生疑惑。又见她叫人过来,搭上弓,面露怒色。

“来,你过来看看这人你认不认得。”苏北说道。苏南把宋平从背上放下,手脚并用地撑着他,使他的脸能被看见。

对面的人一看到这张脸。顿时一片哗然。“师兄?是师兄?”为首的少女见了宋平,浑身一个激灵,她扔了弓箭,小跑着冲了过来。

“师…师兄,你…你怎么了,你睁眼看看我呀,师兄,我是师妹啊,你看看我啊。”少女伸出纤纤玉指抚摸着宋平的脸,忍不住泪流满面。久久不能平复。

“快,快把路让开!”少女回头朝人群喊了一声。

“你们是谁?师兄他…他怎么了?你…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少女手按别着的剑。一脸的怒气。

“姑娘,我们是一起的。他中了火蛊,再不治疗怕是……详情我们等进去再说吧。”老刘面露哀色。

看着老刘的眼睛,少女确实是真的。因为就算一个人的道行再高,想看他是不是在说谎,看眼睛就行,而老刘的眼睛,看不出谎言,反而是悲伤。

少女看着昏迷的宋平。觉得胸口火辣辣的疼。这师兄才离开山门多久。好不容易回来了,竟然是昏迷不醒,给人送回来的。一想到这里。少女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少女急促的呼气,带着哭腔对身边的两个人说:“阿离,快去准备给师兄沐浴。另外阿素,去通知掌门就说宋师兄回来了。”

少女定了定神,红着眼圈对老刘说:“诸位请跟我来……”

少女带着他们四人进了山门。一路上的景观让苏北眼睛都眨不上。这就是天山昆仑派的所在。碧瓦飞甍,廊中由石块砌成,这不就是八卦图吗。四面各有一走廊,走廊尽头是有四亭,四亭之后又为长廊,汇合一处,中间有一湖。三面长楼拔地而起,均为红漆木结构。底下种着各路奇花异草……

“苏北,干嘛呢你?走啊。”苏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幸亏老刘提醒。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苏北苏南老刘被叫到中庭。少女早在中庭等着他们。

“敢问你是?”苏北问道,从她的反应来看,这女孩跟宋平的关系不一般。

听了苏北的问话。少女礼貌的笑了笑,说:“小女方才失态,诸位见笑。小女林若夕。天山现任掌门林焕之女。”

“果不其然,果不其然。”苏北暗想。话说这林若夕,体型修长,手指纤细,墨发及腰,眼睛水灵煞是可爱。说话的时候更是薄唇微合,墨发轻动。白皙的脸上有两抹天然的腮红,这一笑还有酒窝。真是美若天仙,煞是耐看。

苏北看着看着,发觉不太对。干咳几声,说:“不知若夕姑娘叫我们两是为何事?”

林若夕避开苏北的目光,绕到他身后。说:“想必你们都清楚,我家师兄是怎么受伤的。劳烦三位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好转达给家父。”

说罢,林若夕唤人备茶,请他们入坐。等他们都坐下后,她才坐下。

于是老刘苏北苏南三人将宋平受伤的缘由告诉了林若夕。他们怎么来的,也一并都毫无保留的说给她听……

一段时间过去了。茶水换了又换,总算是说完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此过程中,林若夕的表情很是奇怪,似乎有些不耐烦。跟刚来时的痛哭差别实在太大。但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那么多谢三位,没想到,师兄身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林若夕站了起来,皱这眉头。

“是啊……”苏北刚开口。

“是啊,是发生了很多事,那么你们救得了他吗?”老刘打断苏北。插嘴问道,

“这个三位放心,师兄是我们天山的人,天山自然有这个责任也有能力能救他。”林若夕正色道。

她顿了顿,补充说:“区区火蛊,不成气候。”

“不成气候?这是在说火蛊啊,还是在说宋前辈啊。”苏北暗想:“这林若夕,感觉不太对劲。又说不明白。”

“好了,三位奔波劳累。我已经吩咐师弟,给三位备好房间。请三位先去休息,晚上设宴以感谢三位。”说罢。林若夕便要差人带他们走。

“那好,那就多谢林姑娘了。”老刘抱拳说道。然后就被带走了。

眼看他们三个走远。林若夕叫来自绿衣女子。冷声问道:“阿离,我爹他回来了没?”

“没有,掌门今早上了后山,还没回来。”绿衣女子答道。

“哼,又去后山。好吧,那派人通知他了吧?”林若夕的玉手把玩着茶杯,冷声道。

“阿素已经通知了,并说掌门正在赶回。”

“好,你下去吧。另外……”林若夕在绿衣女子说道。听罢绿衣女子飞快的朝门外奔去。

林若夕一把打翻茶杯,露出冷冷的笑。暗自念叨:“师兄,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别走了。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

“来人,我要沐浴更衣……”林若夕玉手一挥,朝中庭外喊道。

第十七章 掌门

林若夕沐浴完。命女仆人更衣。她换上一袭绿荷鸟雀云裳衣。把人都赶了出去,坐在梳妆台前。她耳挂蝶舞琉璃坠,手戴双燕衔珠白玉镯。眉心点上一点红。虽然不舍,但她还是没涂上胭脂,嘴唇也没上朱红。因为他心心念念的师兄,闻不惯胭脂味,看不惯红艳艳的嘴。

约摸半个时辰后,她放下手中眉笔。朝铜镜挤出一笑,绽开的酒窝若莲池荷开,水波微漾。然后便高高兴兴的穿上绣鞋,小碎步的蹦跳着出了房门。

侧院客房中,苏北等人被分别安排在四间单间中。由林若夕亲自挑人来照顾宋平。西厢一单间门口,林若夕小心的打开门,轻手轻脚的踏了进去。

“阿离,师兄他怎么样了?有醒来过吗?”林若夕轻声问道。

听见林若夕的声音,阿离行了个礼。说宋平还是那个样子,并没有醒来过。

“没醒吗?怎么会,我明明给他服了天山独门解药万灵散的啊,怎么会没有丝毫起色呢。”林若夕手托腮帮,一时愁容展露。

“因为他中的是火蛊,并不是中毒。”苏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别误会,我见你进了门,就跟过来看看,并无恶意。只不过你再这样,他,可是会死的。”苏北说罢,敲了两下门就走了。

虽然苏北的行为让她厌烦,但听完他的话,心里咯噔一声。“会死吗?师兄……”

“小姐,阿素方才来报,说掌门回来了。而且……”阿离说道。

“而且什么?”林若夕转过头问道。

“而且,掌门他在正厅等你。”说罢,阿离低下头,不敢去对上她的目光,

得知林焕也就是林若夕的父亲在正厅等自己,她顾不上刚乱了妆容,快步走向正厅。“没想到万灵散没用,爹他应该有办法吧。一定有的。”

此时,林焕从其他人那里听说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正一袭华衣,闭目端坐在正厅正座。他心里有数,该来的总是拦不住的。

“爹爹……”偌大的正厅传来悦耳熟悉的声音。没错,是他的女儿。

林焕睁开双眼,用浑厚的男声说:“夕儿,具体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师兄他究竟是怎么了?”

林若夕知道,这种状态下的父亲。不是以父亲的身份,而是以掌门的身份在质问自己。她站定,恭敬地说:“回爹爹的话,据来人说,师兄中了火蛊。确实,师兄左手臂上有一条纹路,如火般红。忽明忽暗。”

“你说什么?火蛊?!你确定你没搞错?”一听火蛊二字,林焕差点没吓得站起来。但他终归是掌门,还是控制住了。但一向聪明的林若夕却看出父亲的不对劲。

“怎么了?爹爹,这火蛊,很棘手吗?”

“噢,没什么。只是这火蛊消失已久,现在又听到这名字,有点惊讶罢了。”林焕半笑着说

“那,爹爹,你能救得了师兄吗?”林若夕眼睛直直的盯着林焕,问道。

“那当然,他可是天山门人。为父自当尽力而为。”林焕说道。

“那,什么时候开始治疗。”林若夕问道。

“恩,我想想,今晚吧。”林焕摸着下巴,说道。

“好,希望你守信。没别的事,女儿就退下了。”林若夕朝林焕做了个礼,转身迈腿就走。

“等等,记住。这件事暂时别告诉你爷爷。他老人家正在闭关。知道吗?”林焕手撑凳把,说道。

“恩,我知道了。”说吧,林若夕便朝中庭走去。

等到女儿走远,林焕站了起来。在凳把上留下了手指印。“火蛊……哼。通臂门!”他双目圆睁,血丝爆起。他没想到,本该消失的通臂门,竟然还存在这世间,竟然还……

晚上,林焕去了宋平所在的房间。意外的发现林若夕也在。另外还有阿离阿素二人。

“爹爹,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林若夕说道。

“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来了吗。好了,我要给他治疗,得先检查他的身体,阿离阿素,带小姐回房。”林焕挥了挥手,背过头去了。他

“好,那师兄就交给你了。希望过了今晚,我能看见从前的师兄。”说罢,林若夕带着人离开了西厢楼。

确定林若夕真的走后。林焕将宋平抬起,背靠在一侧。脱去宋平上衣后,林焕取出一套父亲传给他的银针,此套银针共二十四根,为历代掌门持有。接着他抬起宋平左臂,仔细看着。“这火蛊果然厉害,竟以冲破气户了。”

林焕一手持针,用内力将针插入气户一穴,又取银针三根,封住十二心经。防止元气逆流。之后,林焕又取一针,真根针明显跟之前四根不同。比那四根针长,细。紧接着,林焕将针对准宋平眉心,慢慢开回揉搓。这个过程看似简单,实际上非常费劲,没一会,林焕就出汗了。

此时,林焕察觉到门外不太对劲,不是林若夕。论气息,林若夕没这么正气。在针从眉心取出后,他厉声说:“谁在门外,要么进来,要么吃我一针。”

“不愧是天山掌门,虽然我掩住气息,还是还是被你发现了。”来者进了门,笑了笑说。

“你是什么人,我不记得天山门中有你这幅面孔。为何在门外,有什么图谋?!”林焕盯着来人,用不客气的口吻质问道。

“晚辈苏北,一路护送宋前辈来这儿,至于图谋,只是想看看,你在这做什么罢了。”苏北抱拳行了礼,嘻笑着说。

一听是护送宋平来的人,仔细一看跟门下弟子描述差不多。就转脸笑了笑,以示好感。

“阿,原来是苏少侠啊。我还以为是谁想加害于他呢。我给他上针,想看你就看吧。”

就这样,苏北和林焕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这林焕是前任掌门画竹翁的独子,也是徒弟。而宋平是画竹翁带大的,也是徒弟。论辈份,林焕得喊宋平一声师哥。还有就是关于林若夕的事,但为避免太过招摇,苏北就没多问。因为他已经得到,他想知道的信息了。其他的目前而言也就不重要了。

“那么,晚辈先告辞了。你继续,当务之急是治好他。”

“恩,好,把门关好。慢走。”林焕皮笑肉不笑。看的苏北一身鸡皮。

苏北离开了宋平房间,警惕着躲过黑暗的角落。其实,说是住在着,还不如说被监视了。有些事情,苏北觉得,必须弄清楚。

所谓苏北没回房间,而是跃上房顶,直奔一个地方,不弄清楚,他决不罢休……

第十八章 再不走就把命留下

天山楼房西侧。一个黑影从房顶上快速无声跃过。天山楼房很有特色,东西两侧在拐弯处相接。此时,黑影正沿拐弯处直奔东侧一处。

黑影不是别人,正是苏北,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东侧一个房间,这房间还亮着。所以他放慢脚步,一点一点的靠近。他总觉得,那房间的女主人,很不对劲……

东侧一房间里,灯火通明。梳妆台前坐着一女子,一袭黑衣,正涂着胭脂。

这女子,正是林若夕。这个房间就是林若夕的闺房。偌大的梳妆台上,各色首饰,化妆用品,工具。

还有一把短刀,一个纯白色面具。

“阿离,一切安排都妥当了?”林若夕压低声音,又不失冷艳地问道。

“是,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出发。”阿离答道。她也是一身黑衣,腰里别着一把刀,手里拿血红色面具,

“传话下去,今天晚上,姐妹们好好玩玩。”林若夕发出轻蔑的冷笑声。

“是,那我就先行告退。”阿离说罢,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房顶上,苏北趴在瓦片上。听到了她们的对话。透过缝隙,苏北看见一身夜行黑衣,不时冷笑着的林若夕。看来她果然有问题。

这种时候,堂堂天山守门人,换上夜行衣,还召集手下。这是要去干什么,手里的面具又是怎么回事。这极大的引起了苏北的好奇心。

苏北把耳朵贴在瓦片上,下面的细微举动听得一清二楚,同时他使出后息**。感受有人正在靠近林若夕的房间。

果然,一个女子进了她的房间,同样的黑衣红面具。

嗯?不是刚才的人。苏北看到的人,不是叫阿离的女子,而是另外的黑衣女子。这就奇怪了,大晚上的,三个女子都穿黑衣,这是要干什么?

下方传来说话声,苏北停止了疑惑。专心听着。

“阿素。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林若夕冷声问道。

“小姐,按您的吩咐派出的探子,方才来了消息。”阿素低着头。手里似乎拿着什么。

“噢?快。拿给我看看。”林若夕放下眉笔,冷冷地看了阿素一眼。

“只是怕小姐看了心烦。”阿素道。

“你这么说,我就更想看了。没事,拿来吧。”说着,林若夕轻轻转身,一把将阿素揽入怀里,捏着她的下巴。

“怎么,你是在担心我么?还是在害怕我?若是担心,你还是担心宋师兄吧。若是害怕,那你就害怕着吧。”

林若夕夺过阿素手里的布帛。一会后,估计是看完了。因为她把布帛烧了。

“阿素,叫上阿离。我们走吧。”

“还有,房顶上的,再不走,就把命留下!”这话一出,差点没把苏北吓得滚下去。苏北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发现了。就赶紧离开,没跟上去。

能识破苏北气息的女子,她是第一个。这女子,真的很不不简单。而且,跟白天的模样一比较。现在的她,判若两人……

苏北往西侧厢房奔去。脑子飞速转动。这林若夕到底是什么人,半夜三更到底为密谋着什么。而且,既然从一开始就能发现他在房顶上,又为何不对他动手。这些种种,让苏北有种不好的预感。

从刚才听到的谈话中看,这个林若夕跟白天的林若夕仿佛判若两人。这是她吗?难不成是双胞胎?不对,不可能是双胞胎。因为一般人是不可能共用侍女的。

其实,从林若夕见到宋平的反应开始。苏北就对她起了疑心。因为,在她对着宋平哭的时候,苏北注意到有那么一瞬间,她,在冷笑,而且从她的眼神里完全看不到悲伤感。

之前在乐平楼问起宋平时,宋平提过他有个师妹。是个古灵精怪,成天瞎折腾的小女孩。可这,完全不一样好吗。

侍女是红色的面具,而她却是白色的面具。这又代表什么?一股脑的疑问让苏北安不下心。一种久违的不舒服感涌上心头。

今晚,可能会出事。况且她刚才说让他们准备好,想必人数不少,这个林若夕,绝对不简单……

想着,西厢房到了。苏北轻轻的跳下,敲了三下门。他出去前跟老刘、苏南交代过,敲三下门是他回来的暗语。

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张英俊的脸庞,是苏南。

“哥,怎么样,听到些什么没?”苏南问道。

“没有,不过……”苏北将他知道的和不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对了,监视我们的人呢?”苏北压低声音。

“放心,我用迷香让他们睡着后,把他们弄到楼下没人的拐角去了。”老刘说道。

“小北,你见到宋平没,他怎么样啦?”老刘声音中透着关怀。

“噢,我刚要说这事。见到了。这天山掌门正给他治着,不过,现在还不能说有没有好转。”苏北说着,轻轻地叹了口气。

“唉,到底什么意思啊,来都来了。竟然派人监视我们,这算什么?”老刘一想到被这样对待,一时怒上心头。“把我们当贼了。奶奶的!”

“好了刘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睡觉吧。明天我再去打听打听……”

此时,月色正浓。天山脚下,血腥味更浓。

“今晚姐妹们好好玩玩,一个都别放过!”冷艳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一时间,数不清的黑影上飞下蹿。潜入城外一处官邸人家。

“谁啊?半夜三更的吵什么吵……”

“老爷!快逃,是红……”话音未落,就死于刀下。惊的床上的人一个劲的滚在地上,裤子都没来得及穿。

这人是个小官员。平日里欺压百姓。装得是那个威风。而现在,他正藏在床底下发抖。

“哎,床底下的,不想死就快点滚出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这可能是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小官员颤颤巍巍地爬出来。哭喊着“你们……你们放过我吧。饶了我这条贱命吧。我……我有钱,钥匙在那幅画后面,钱藏在床头箱子里。你们都拿去,别杀我。”

“哼,我们不要钱。”说罢。一脚剁在那小官员的手上。疼得他哭爹喊娘。

他叫道:“那……那你们要什么啊?”

“要你命。”带头得黑衣人冷笑道。说罢,手起刀落。

“我们走。去下一家……”

一串黑影掠过。消失在月色中……

第二天。宋平的房子里。林焕给他上了一夜的针。昨夜在上到第十三针时,宋平突然睁开眼睛,吐出一大口黑血。又沉沉的昏了过去。

林焕见他吐血。赶紧给他把脉。咦?这是,有效果了。从脉象来看,宋平的气息恢复的一些,堵住的脉络有些出现了波动,虽然很小,但说明这针还有些用处。

这林焕一下来了信心,往宋平的头上又扎了几针。二十四根银针。手里还有不到七根。

“若是这二十四根银针还不能救你,那就只好请父亲出手了……”

林焕出掌喝的一声。将宋平给打成背对这他。他捻起银针,注入内力,扎到宋平后脑壳上。一根,两根,三根……七根。

二十四根银针全部用上,消耗了林焕很多内力。二十四根银针或疏通或扩大宋平周身二十四个穴道。使得经络得以将内力注入二十四个相通的穴位,使得宋平内心得以周转全身,汇集于雷池。

这二十四针,针针恰到好处。自动打开穴位,引导内力流动,疏通筋骨。这就是此针的好处。

不过,就宋平的虚弱程度。让他很是担心。因为一般的小伤,二到三针,最多五针就行了。可没想到,这火蛊竟然他用上全部二十四针。

“林掌门,你这是施了一夜的针?”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焕知道,来的是苏北。这小兄弟,性格直来直去。他喜欢。

“噢,是你啊,是啊。没想到,这火蛊这么厉害。我这针可是都用上了。”林焕苦笑着说。

“咦!这怎么这么多血?这是?”苏北指着地上的血渍,问道。

“噢,昨夜施针时。他断断续续的吐出来的。我施针不能中断。就没收拾。”林焕爽朗地笑了笑。

听到血是宋平吐的,苏北一下出了冷汗。他女儿那样,那她爹……

“那,这可是好兆头?”苏北试探的问。

“噢,你来看他的左手。”我想这蛊毒应该排了不少。

果然,宋平左手臂上的细纹变短了些,颜色也没有那么鲜艳了,这让苏北很是兴奋。

“不过……”林焕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唉,实不相瞒,我这二十四针都用上了,针用的越多,多他身体的损耗就越大。他这么虚弱,我担心他万一撑不住……”

“啊,那有什么办法帮他一把的吗?”

“有,每隔一个时辰,给他灌输内力。每天六次,直到他醒过来。我内力消耗过多。交给你可以吧?”

“当然,你放心去休息,这种力气活,交给我吧。”

“那我回房调息内力了。再会。”

林焕走到门前,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第十九章 太真上人画竹翁

因为宋平昏迷不醒,无法进食,早就是只有胃液而无可消化的食物,为避免宋平饿死,需要每隔一段时间给他输入内力。保护五脏六腑。

自那林焕走后。苏北按照他的吩咐,每隔一个时辰就给宋平打入自己的内力。为避免体力不支,又叫上苏南来帮忙,他怕万一自己内力耗得太多,没法继续。会出什么意外。

两兄弟轮流给宋平输入内力。一直提着精神,忙到午时三刻,不敢有丝毫懈怠。

“哥,我不行了不行了,要再不吃点东西估计我自己都撑不住了。”苏南往床后一躺,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要知道,习武之人的内力可不是源源不断的。他都给宋平输了三次,差不多快到极限了。

“也好,我也得补充补充。你去弄点吃的来。我在这守着。”苏北说道。

说来奇怪。平时监视着他们的人今天都没出现过。难道是给林焕赶走了?管他是谁,没人管才舒服,不然老觉得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不仅浑身发毛。还要时刻保持警惕,多不自在啊!还是没人管好。

想着这些,苏北顺势躺在地上。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只觉得舒服就成。他看着天花板,翘着二郎腿。

“宋前辈啊宋前辈,你说你师妹到底是什么人呢,白天一个样晚上又一个样。还是说真的是双胞胎?”

“我说宋前辈,你也太狡猾了。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有这么水灵灵的师妹。不够意思啊。赶紧醒过来,介绍介绍。”

说来这林焕不愧是掌门哈,这针一下去,宋平的内息也不是很紊乱了,脸色也不像之前那么惨白。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

抱怨着抱怨着,苏北就睡着了……

东侧房间里。林若夕坐在镜子前卸妆,换回了平日里的朴素白衣。

“阿离,我家师兄他怎么样啦?”这声音,非但没有昨夜的冷艳,竟有如孩童一般的稚嫩。

“回小姐的话,宋师兄他还没醒。不过昨天夜里……”阿离答道。

林若夕一听到昨天夜里四字,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昨天夜里怎么了?快快说给我听听。”林若夕伸出食指,勾住阿离的下巴。眼里露出不满。

阿离凑到林若夕耳边,把林焕昨夜施了一夜针的事告诉了她。

“噢?爹爹他终于出手了?还用了那银针,真是少见。多半是按捺不住了吧。”林若夕说道。

“那,我爷爷他呢,他可知道师兄回来了?”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回小姐的话,老掌门他在后山玉竹峰闭关未出。奴婢不敢贸然通报。”阿离说道。

“这爷爷闭关没错。不过,算算日子,今天是七月初三,不就是爷爷预期大成出关的日子吗。”林若夕伸出手,露出诡异的笑容。

阿离沉默了一会。说,“确实,奴婢方才算了算。确实是今天。”

“好!阿离,去准备一下。给我沐浴更衣。我要去后山见我爷爷。”林若夕缓缓说道。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准备……”

说起林若夕的爷爷。那可是在江湖上大有来头的人物。除了他的至亲知道他叫林千秋外。其他人都只知道他的道号:太真上人。又因他是竹痴,又画得一手好竹,久而久之江湖中人就称他为“画竹翁”。

这画竹翁,是当今武林七大高手之一。天山前任掌门。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成年前就学会自家门派所有的功夫。但他并不满于此。毅然出外游学,游历名山大川,习得各种被他人看来不入流的武功,将其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的一套章法。

二十年前各派大战,战后画竹翁不屑与他人为伍。带着愿意跟随自己的人来到天山自立门户。

宋平十几岁时,父亲死去。被当时已经是天山掌门的画竹翁收为外传弟子。教授武功。

现在,他正在天山后山他亲自栽培的竹林里闭关修炼。若此修炼能成,他将达到武林标准中未曾记载的境界。

玉竹峰上。一白发白须飘逸老者,正在竹林中舞剑。这老者仙风道骨,须发飘逸。舞起剑来体态轻盈。毫不含糊。完全看不出来他已经八十有二的老翁。

“爷爷,您出关啦?”熟悉的声音穿过老者耳朵。

画竹翁知道是小孙女来了。就收了剑,笑着朝林若夕走过去。

“夕儿,怎么有空来看爷爷这个糟老头子啊?”画竹翁调侃道。

“今天是爷爷大成之日,岂能不来。”林若夕见爷爷脸色红润,气息逼人。想必是大成了。

“噢?是嘛,你还记得这种事啊,爷爷很是高兴呢。来,让爷爷看看,你是不是又长胖啦。”说着,画竹翁伸手像捏捏她的脸。

林若夕见状,一把躲了过去,娇嗔的说:“哼,爷爷你个老不正经的,我哪里长胖了,有你这么跟孙女说话的吗。”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看出来了,你心里有事。说吧。”

不愧是道行高深的画竹翁,连自己孙女的想法都猜透了。

“被你看出来啦?哼,不好玩。是师兄回来啦。”林若夕双手托腮,师兄二字说得尤其大声。

“噢?师兄?哪个师兄啊。”画竹翁眼睛一亮,赶紧问到。

“还有那个,你哪个宝贝徒弟,宋平宋师兄。”

话音刚落,画竹翁的心头为之一颤,一年前,他苦苦哀求自己,离开天山。怎么我才一年就回来啦,这不像他的作风啊。

“他在哪里?怎么没跟你一块来。”画竹翁刚想往山下走,就被林若夕一把拉住。

“爷爷,这宋师兄不是自已回来的,是让人给用船送回来的。不过……”林若夕故作神秘的说道。

“不过什么?你讲清楚点。”画竹翁知道这小孙女的性格,再着急也只能由着她了。

接着,林若夕把整个经过都说给他听,该添的油也都添上了。

“你说什么?火蛊?”画竹翁一听说是火蛊,浑身一个激灵。

“夕儿,我得马上下山。你慢慢下去我先走了。”说着,画竹翁使轻功,脚踏青竹,飞快地往山下去了……

留在原地的林若夕,看着画竹翁远去的背影。冷冷的邪笑着……

画竹翁直接抄近路。没多久就到了正厅。他生了怒气,一进正厅。第一个找的就是林焕。

“林焕!你给我滚出来!”画竹翁大声喊道,气息逼人。

“林焕,这么大个事,你竟然敢瞒着我!你个小东西,老子可是你老子,无法无天了啊!快给老子滚出来。”画竹翁气林焕没早跟他说,要早说,宋平这会早就活蹦乱跳啦。

“林焕!!你给我滚出来!”这声音蕴含强大内力,吓得门人不敢吱声。只好去叫林焕。

一杯茶的功夫,林焕扯着长褂,匆匆赶来。十分狼狈,他没想到竟然被他老爹给知道了。

“爹,您老怎么下山了。不是在闭关吗?”林焕弯腰赔笑着说。

“哼,闭关?我都出关舞了好几天剑了,不见你来看我。怎么,忙不过来?”画竹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呼呼地说道。

“唉呀爹,我这都给忙晕了。我给您赔不是,您别动火,来人,给老掌门上茶。”林焕赶紧安慰的说道。

“都这时候了,还喝个屁的茶。人呢,我哪徒弟呢?”画竹翁猛拍桌子。

“噢,你是说宋平吧,他在西厢房呢,我给他上过针了。”林焕低声说道。

“嗯?上针了,上了几针啊?”画竹翁悄悄平息怒气。

“回爹的话,二……二十四针全上了。只有一点起色。”林焕说着,脸上的汗水掩盖不了他的紧张。

“什么?都二十四针了还没起色。这不行啊。”画竹翁说着,不停地捋着长须。

见老爷子捋胡子,林焕知道他这是在思考,就没再说话,只是弓着腰。

良久,老爷子说话了。

“焕儿,我先去巨灵墟准备。你马上亲自把宋平带到巨灵墟,我要给他用灵玉床疗伤。不得有半点闪失。”话音刚落,画竹翁就大踏步出去了,完全没有八十几岁的老者模样。

而那林焕,丝毫没敢怠慢,赶紧叫上随从,去了西厢房……

这巨灵墟啊,可以说是天山的兵器库,也可以说是宝物库。宋平没带走的兵器也在里面。而这灵玉床乃是积聚万年灵木灵玉炼化而成的。有使伤者痊愈,强筋壮骨。使没毛病的人内力大增,修为大成的作用。

但这会用灵玉床的,只有画竹翁一人。

了解事情大概后,苏北背着宋平,跟着林焕向巨灵墟去了,苏南,老刘则跟在后面……

第二十章 灵床化蛊

“劳烦各位义士紧随我后,此处环境错综复杂。另外请小心行事。万不可误触机关而伤及诸位。”走在最前面的林焕说道。

确实,这里树林茂密,道路复杂多变。若不是林焕带路,估计连最机灵的苏北也迷路了。

接着,他们穿过林子,来到一片空草地前。看是草地,却更像是人为铺设的。两旁的高墙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诸位且停,前面就是机关阵。我先过去,请诸位谨记在下走过的脚步。若走错一步,轻者伤,重者暴毙。”林焕抬手示意,严肃的说道。

“哥,你背着宋前辈。千万小心。”苏南对着苏北说。

“放心,我记性好着呢。不会出差错的。你看好刘叔。”苏北咧嘴笑了笑。

“那么在下就过去。诸位切切看好。”话毕,林焕纵身而去,在空草地上跳出一串前后交错重叠的脚印,顺利到达对面。

之后,苏北背着宋平,苏南背着老刘。也都顺利到达对面。

“原来如此。从这边看跳出的轨迹,是八卦的分界线啊。”苏北向来对机关抱有兴趣。过来之后,他发现从这里看过去,草地就是个被“画”在地上的八卦图。

“那么诸位,前面就是天山宝地巨灵墟了。不论诸位看到或悟到什么,万望保密。”林焕朝到达的几人说道。

“巨灵墟?在哪?”苏北看着眼前的树木。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得牛气哄哄的宝库是这鸟不拉屎的林子”?

林焕听到这话。皮笑肉不笑的抽搐了一下。伸手从腰带中取出一张符。只见他手夹令符。往空中一挥。神了,令符竟稳稳当当的贴在空中。

“诸位且退后两步。”

然后他运了口气,闷声喝道:“急急如律令!开!”喝声未落。眼前的空中出现一个光圈,且在不断变大。

光圈消失,符令飘落,燃为灰烬。光圈消失后,出现了一座矮山。仔细一看,山腰中有气派的建筑物。它的颜色同矮山无差别,若不是看见“巨灵墟”的黑底红字牌匾。一般人发现不了。

这巨灵墟,位于天山密林中。是天山昆仑兵器库,也是宝物库。存放达到一定年龄或级别的宝器。历届门人收集的奇珍异宝也都藏在其中。

到了矮山,从山脚往上望去。一座典型的唐式建筑坐落其中。橼牙高啄,形体俊美,庄重大方。登山近看四周以青石砌岸,松柏为墙,土墙围合。

大门洞开着,内有涌泉于中庭,旁有石桌石凳。内墙画满壁画,华美而不纤巧,舒展而不张扬,古朴却富有活力。实在是匠心之作,气势不凡。

里门门前的石狮子上,立一穿葵龙纹黑衣的白发老者。此老者正是在此等候多时的画竹翁。

“焕儿,你带那位背着宋平的义士进灵墟。其余人守在门前,不得放进任何闲人。”老者跃下石狮,声音洪亮。话音未落,老者便走远了。

“是!那么请二位稍安勿躁。在此留守。苏北兄弟随我来。”林焕礼貌的说完。往前走去。

老刘便和苏南一起,坐在泉旁等候。苏北背着宋平,跟着林焕穿过一幽暗隧道。所到之处,香气扑鼻。

突然,隧道出现一光点。越往前走,光点越大。没错,出口就在前面。但是快到出口时,林焕却挡住了苏北。

“苏兄弟,你就在这停下吧。山门有规矩,入巨灵墟者,必为掌门至亲。不便之处,还望谅解。”林焕礼貌地说道。

“噢,理解理解。派有派规嘛。来,你扶好宋前辈。”虽然心里不快,但苏北只好顺从。便放下宋平,交给了林焕。

“实在得罪。那么请苏兄弟照原路出去吧。”说完这话。他们背对着离开,出口的光暗了。

出了隧道。苏北什么也没说,直接躺在石狮子上休息。而此时,林焕已经将宋平带到巨灵墟中。巨灵墟房间众多,这是其中一间。同样以青石砌成。

“爹,能操控灵玉床的只有您。接下来要孩儿做什么。”林焕将宋平放在灵玉床上。问道。

“你在灵玉床两尺外护法。不要发出任何声音。”画竹翁挽起袖子,说道。

林焕往后退了退。安静地看向灵玉床。这咋一看,除了材质上,这灵玉床与普通的床并无差别。真有传说的那么神奇吗,从未见过父亲使用灵玉床的林焕充满疑问和好奇。

只见画竹翁又点起四炉香。把共计八炉的香围着灵玉床放。香气聚拢,罩在灵玉床上头。

画竹翁抓出宋平长红纹的手。一看,坏了,纹路已经布满手臂,直冲雷池。蛊毒已入七分。不愧是蛊中之王,名不虚传。

“焕儿,为父要运功了,你做好护法准备。”

话音一落。画竹翁震臂一打,眉须全都往上直蹿,气势逼人。接着他收合内力,围着灵玉床快速移动,打出掌击。虚影万千,令林焕眼花缭乱。

灵玉床受到这一通掌击。逐渐转动起来,那原本聚拢的香雾,受到向心转力。形成了漩涡。那灵玉床越转越快。犹如不断被抽打的陀螺。声响巨大。

“焕儿,过来!”画竹翁大喝一声。差点吓着林焕。因为此时的画竹翁,目红如炬,像头愤怒的老狮子。

林焕往前一跃,到灵玉床边。“孩儿在,请父亲吩咐。”

“结界符拿来。然后退回去。”林焕没想到,父亲叫自己居然只是拿符。这结界符,也是天山法宝之一,据说是开山掌门羽化飞升后留下的。可,这结界符在这有什么作用呢。

接下来的一幕让林焕大开眼界,也明白为什么只有父亲能使用灵玉床了。

只见画竹翁聚了内力,咬破手指在空中写字。所写之字为:天山祖墟,灵气毕现。八个血字如通灵一般,这八个字全部飞入灵玉床中。灵玉床轰地闷响。逐渐停止。

“开!!”画竹翁抽出结界符,布在灵玉床四周。此时的灵玉床,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不仅化为不停翻动的半液体,而且寒气逼人。逼得林焕猛地打冷颤。

林焕没想到,这灵玉床竟然是如此使用的。能把父亲累成这样,十分少见。想必这灵玉床是以吸食庞大内力为出发点的。

“爹,你护住雷池。孩儿给你传点内力。”说罢,林焕合掌传送内力。画竹翁护着雷池,感觉丹田有股暖流。

“焕儿,见到为父如此模样,知道为父为何不肯教你了吧?”画竹翁平了气息,说道。

“孩儿……孩儿知道了。若是孩儿,早已因内力枯竭,武功尽废。”林焕苦笑着说。

“知道就好。省得你老怪我。好了,为父没什么大碍。放心,三个时辰后,宋平就活蹦乱跳啦。”看得出来,画竹翁十分高兴。

“对了,这结界三个时辰内不可破开,必须三个时辰后才可破开。多不分不行,少一分也不行。”画竹翁说道。

“啊?这就算是孩儿。也做不到如此精准啊。”林焕答道。

“你别急啊,听我把话说完。你看着香,香灭,则时候到。”林焕说道。

“好,孩儿知道了。父亲你去调整气息。我留守于此就好了。”林焕担心父亲身子吃不消,毕竟都是八十多岁的人了。不比年轻人。

“无妨,你先出去告诉他们。说三个时辰后,宋平就会醒。”林焕站着,扭了扭腰。“还有,得劳烦他们守在门口。自开山以来,每次用这灵玉床。每次都会有不好是事情发生。去吧。”

之后,林焕走到中庭,给三人带去好消息。听说宋平三个时辰后就醒了,个个都欢呼雀跃了。连一向内敛的苏南都笑得合不拢嘴。

“刘叔,你听见没,宋前辈没事啦。再等三个时辰就出来啦。您老安心吧。”苏北跃下石狮,冲口而出。

“好啊,好啊。没事了就好。实在是多谢林掌门那。”老刘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了。因为这件事,他都不知道多了多少白头发。夜里也总担心得睡不着。

“哪里的话。宋平是天山的人,救他是天山的义务所在。”林焕正色道。“另外,还烦请三位在此守三个时辰。这是我爹也是我的请求。”

“哎呀!你这说的什么话,不就三个时辰嘛。没问题。反正饿了有吃的,渴了有水喝。”苏北大笑着说道。

“那么就多谢各位了,在下先回去守着……”话毕,林焕便消失在隧道入口。

灵玉床上的宋平。随着灵气的渗入,手臂上的纹路逐渐变淡。面容虽未现血色,但也不再惨白。嘴唇也逐渐变红润……

这说明他体内的蛊毒,正在被化解掉。他的气力也正在恢复。

画竹翁盘腿而坐,开始调理内息……

第二十一章 来客

画竹翁一直在灵墟内守着。除了寂静和担忧,他的内心无其他杂念,此时申时已过。夕阳拖着最后的尾巴,挣扎了一下。便西沉了。

黄昏来临,凉意生起。良久,闭眼打坐的画竹翁睁开眼。抬手,长眉微动,聚气一拂。结界符顺势脱落,化作灰烬。

从午时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三个时辰了。灵玉床早已不是半液体的状态,也不再放出逼人的寒气。

灵玉床里的宋平。脸上已现血色,元气想必恢复了不少。一探脉搏,气息平稳有力,主穴位通畅。至于那蛊毒,虽有一息尚存,但已无碍。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的师父林千秋。如果不是他不惜耗损相当于宋平全部的内力。宋平现在已经去见了阎王。

“平儿。你也该醒了。”画竹翁走到灵玉床前,喃声说。说罢,他手起沉丹田,气走周身。白须白眉全都倒竖而起。两手交叉一扫,灵玉床里的宋平被缓缓吐出。一声闷响,灵玉床便越缩越小,最后化作一块玉佩,系在林千秋腰际。

宋平悬在腰际那么高的半空中,画竹翁端详了好一会。“嗯,是时候了。”接着在宋平身上飞快狂点了一通穴位。猛出一拳,正中宋平丹田。

这一拳下去,宋平嘭的一声,冲撞于地。刚好被林焕看到,不禁心头一紧。他诧异的问道:“爹,你这是干什么?”

“噢,是焕儿啊,没什么,为父只是在把他剩余堵塞住的穴位给打开,这一拳下去。以他的内力,足以冲开穴位。”画竹翁平静的说道。

一听这话,又看了父亲的表情。林焕松了一口气。瞬时抹去不快的眼神

“对了,我交代你的事。可办好了?”

“万事俱备。就等您下令。”林焕答道。在出去前,画竹翁让他去剑墟一趟,现在。他要带宋平过去。

虽然不知道用意何为,但毕竟是父亲的命令,照做便是。

“那你马上带他过去,然后带着弟子去大门。估计一会有贵客到。”画竹翁依然平静。似乎早有预感。

“孩儿谨遵父命。”说着,林焕扛起宋平,大步而去。

“哼!自诩正统的杂碎们。你们快到了吧。”幽长的墟洞中,画竹翁的声音渐渐消失……

约摸半柱香时间后,天山掌门林焕,前掌门林千秋率众弟子守在天山大门,个个神情严肃。清一色灰白道袍,长剑加身。如此阵仗,苏北苏南也都紧张起来。

风起,湖面掠过两人影,身法极快,如同落叶贴在湖面上,滴水未沾,踩风而行。

一瞬间,只见两人正立众人前。是一老一小两个道士,着天青色道袍,年轻的背上斜插一柄长剑,樱红丝带在风中左右飞扬。稍年长些的,除一拂尘,别无他物。

“来者何人?!”林焕大喝一声,空旷的山间回声四起。他这一喝,倒也是中气十足。

“哎呀,我当是谁,原来是林焕林师叔。这么大张旗鼓。是在迎接我俩么。”年轻道士口气轻松,丝毫不怯场。

“呸!谁是你师叔。你们这班自诩正统的杂碎。直说吧,这么老远赶来,有何用意?”林焕啐了一口,怒从中来。

这些人,是千里外的昆仑山来的,他们自诩正统,虽同派但不同祖,视天山为仇敌,互相争斗一百多年。不知安插了多少人,长年守在天山附近。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收回一百多年前,天山祖师爷带走的宝器,而灵玉床,是其中之一。

“小子,你太狂妄了,跟你说话费劲,画竹翁呢,让他出来。”年长的道士一抖拂尘,说道。

“你……”林焕刚想开口,却被他爹林千秋扬手阻止。

“来的可是青岩道长?此次来想必又是为了灵玉床吧。怎么换人啦,上次被老夫废了的泼皮老道呢,怎么,不敢出来阿!”画竹翁呵呵笑道,气势逼人。

“哼,林千秋。行啦,既然你提了这事,那就找你算账。你这个老不死的杂碎。受死吧。”说吧,青岩道长一抖拂尘,飞身扑去。而那年轻小道,俨然不动。

形气相合,拂尘如利刃附体。刺向画竹翁。无奈功力尚浅。被画竹翁单手挡下,未碰到画竹翁半分。

老道不服,猛一蹬地。拂尘又一抖,老道手起一拍,拂尘如千百银针,直刺画竹翁。

“哟,自诩正统,还练邪教的功夫。真是堕落啊。”说着,脱了拂尘的毛针直面而来。只见画竹翁不慌不忙。气蓄丹田,猛的炸开。磅礴的内力将其弹开。气势汹汹的毛针瞬间化灰。

青岩老道被他磅礴的内力震退了好几步。被同来的小道士扶住。“没事吧。师父。”小道士问道,但没有半点担忧的味道。

“哼,不愧是画竹翁,比内力,你是上乘。我不跟你比。徒弟,该你了。”

“好嘞。”话音未落。小道抽出长剑,飞身朝画竹翁去。“赐教。”小道虽年轻,但出剑极快,只见剑芒在画竹翁周身范围内闪现。

“剑耍得不错,就是下盘不稳。”画竹翁侧身躲过剑刃,一把抓住小道手臂。往前一拖,抬脚往小道小腿一剁,破了小道步法,又一掌将小道击退。

被击退的小道微微笑道:“画竹老前辈果然厉害,不过,晚辈耍的,不是剑。接下来,晚辈要动真格了。得罪。”

画竹翁理了理袖子,说道“诶,稍等。既然你是青岩的徒弟,那怎么说我也不能欺负小辈。就让我徒弟来跟你切磋切磋吧。这样你也不至于太难看”

“输得太难看?前辈怕是在说笑吧,这再说了,你徒弟在哪呢?没见着啊。”小道冷声说道。

“我在这呢。没见着?这么说你知道我?”山门后传来宋平的声音。宋平换上了天山的服饰,着绣淡青色云罗纹的白长褂,手执朱红长枪。朝小道走去。在弟子中格外显眼。

“见过,当然见过,画竹翁入室弟子宋平嘛。不过这枪就没见过了,还请赐教。”

“是吗?那就切磋切磋吧。师父,您暂且歇息。让徒儿活动活动筋骨。”宋平说罢,挥枪摆开架势。

“得罪。”见宋平久久不动,小道按捺不住,率先冲上前去。

宋平见他无兵器,举枪一抡挡住小道视线。抬脚鞭向小道,小道急忙抵达,手脚相碰。宋平抬枪朝小道一通猛刺,双方互不退让,争斗十几回合。

“诶我说,没吃饭阿,出点力啊。”宋平挑衅地说道。

“呵呵,我这不是先热身呢。这就动真格。”小道冷声笑道。

突然,小道借力向后一跃。两手抄于腰间,飞出一黑一白两暗器。直击宋平。宋平见是暗器,吃了一惊,正想挥枪挡下暗器。可着暗器却拐了个弯,绕到宋平身后一通乱飞。

浑黑暗器又绕了回来,直接“啄”向宋平,宋平抬枪挡下,暗器竟然黏在枪上不下去。

“这是?”宋平看着这浑黑暗器,问道。

“你会知道的。”小道用手掌作爆炸状“嘭”。话音未落,浑黑暗器瞬间爆炸,瞬间的冲力震得宋平浑身发麻,却没伤到宋平,难道这暗器威力不大?

“竟然是火器。”宋平定了定心神“使道士的火器,有趣。”

“呵呵,刚刚只是个小‘烟花’”小道士见得手,笑声说。

“那你就来个大的,刚好,我也挺久没玩火了。”宋平笑了笑。“来吧,放点大烟花。”

说罢,宋平抡起长枪,朝小道鞭去。小道手指一指,纯白暗器瞬间飞向宋平。宋平挥枪硬扛暗器,触碰到暗器前,宋平往下一摆枪把,长枪顿时生起火焰。

“什么,怎么可能。”在小道诧异时,纯白暗器被火焰吞没

“吞了?你竟然吞了我的独门暗器。这这怎么可能。”小道怒吼道。

“怎么,不知道我拿的是啥枪吧。”宋平说道“独门暗器?不过是点小火罢了。”

“师弟!”林焕大声喝道,阻止宋平继续往下说,宋平这才意识到他差点暴露自己的秘密。幸好林焕提醒了他。

宋平手里的枪可是大杀器,是宋平父亲留下的。除了宋平,无人能使也无人会使。里面的玄机,连画竹翁都参不透。至于宋平为什么会,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枪名唤天火枪,取天降陨铁以地火反复烧融冷却七七四十九次。完完全全吸了火气,里面的机关层层叠叠,由宋平的父亲亲自设下。只传授给宋平。据说机关全开,里面蕴含的烈焰,足以毁灭一座城

“说得你知道我拿的什么火器似的。看招。”小道不服,连放黑白暗器,数量越来越多,但都被宋平一枪挡下。有点连炸都没炸起来。

“够了!退下!”见小道斗不过宋平,青岩老道历声喝道“别完了正事!”

“切。”小道暗自不爽,可又无奈“诶知道了知道了,前辈接帖。可别拿枪啊,烧了你负责。”

“帖?”宋平收了枪,手指夹住飞来的帖子,看了一眼帖子上的标记,反手扔给了林焕。

“各位下次再会,我们走。”说罢,如来时那般消失了。

林焕看了帖子上的标志和内容。“爹,是江南来的请帖。”

“噢?是武林大会吧。焕儿,叫上你师弟,到正厅议事。”

第二十二章 帖子

画竹翁师徒三人围着檀木圆桌相对而坐,正厅前有弟子把守。林焕打开请帖,命弟子取来笔墨。将请帖的内容抄在桌上的宣纸上。

天色开始暗了,天山上的灯都点着了。到处都是亮堂堂的一片。

“爹,这次的武林大会由江南八字门主办,设在杭州城。受邀的主要门派虽然略有差别,但总体上还是跟往年一样。”

“还是洞天山东阴派,洛河机关城,江南八字门,泰山云禅寺,丐帮。昆仑山昆仑派,天山昆仑派,刀宗等。”

“主要的就是这几个?别的呢?”宋平拿过宣纸,看了看说:“没想到今年机关城也受邀了。”

林焕看了看宋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宋平与洛河机关城颇有渊源,虽然林焕是他师兄,但想起十年前宋平刚来天山的情景。不说也好。

宋平的眼神落在洛河机关城的标志上,正久久的出神。

画竹翁瞅着白纸上的黑字,捋着白须。缓缓道“没想到刀宗也要来,看来,躲过了上回,躲不过这回。”

自二十年前武林各派一战后,昆仑山与天山彻底成了死对头。就此断了仅存关系。由于元气大伤,当时担任天山掌门的画竹翁息事宁人。加强派里修炼,暂时性的淡出江湖。直到5年前才重新开始武林大会。

之前的大会,画竹翁都是直接烧了帖子。就当从未收到过,中间有一年没被邀请。但没想到这次还受到邀请。虽然是福是祸还未知,不过画竹翁想着去了没事,正好让弟子们见见世面。

宋平喝了杯茶,说道:“师父,徒儿觉得今天跟我交手的小道士不是昆仑的,昆仑怎么可能会使火器,还是这种从没见过的火器。”

听到这句话,画竹翁呵呵笑道:“嗯,那是江南八字门的,看他使黑白阴阳火器。估计是八字门某位高手的徒弟吧。”

“对了师父,刘叔他们呢?我怎么没见着。”宋平又喝了杯茶,砸巴砸巴嘴说道。

“噢,他们在厢房里,毕竟那二位少侠是官府中人。又救你再先,师父怕有什么意外,就派人守着他们。”画竹翁捋了捋白须。说罢示意弟子请他们到正厅来。

不一会,宋平在门口将三人请到正厅。三人看到熟悉的宋平,都流露出喜悦的神色。

“晚辈见过太真上人。”老刘见到画竹翁,弯身作了个揖。苏南苏北亦然。

“噢?见过?何时?”画竹翁疑惑地问道。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老刘,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噢,无妨,说正事先。”说罢,老刘刻意压低声音。说出二十年前,江南,青浦渡,救命之恩。后又冲画竹翁使了个眼色。

听了老刘的话,画竹翁脑子嗡的一闪而过。二十年前的事如在眼前。眼前人不让提,那就先说正事。

“宋前辈,你的伤无碍了吧。”苏北问道。

“多亏各位送我回来,又幸得我师傅相救。我已经没事了。”宋平怀着感激,说道。

一阵寒暄后。老刘接过桌上的宣纸。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三遍。苏北和苏南围着老刘,看了个大概。画竹翁三人则在思考。

到刀宗二字时,他起初不相信。拿过请帖,看到了刀宗的帮标。一血色圆圈内交插架着两炳悍刀。这刀纹,老刘死都忘不了的刀纹……

“没想到,在中原绝迹多年的刀宗竟然重现江湖了。”宋平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是啊,二十年前一战后。本以为刀宗就此绝迹,没想到二十年后又出现在世人年前。看来是蛰伏已久了。”林焕在桌前踱来踱去,说道。

刀宗,顾名思义。宗门上上下下都习刀法,且精于锻刀。在江湖上,其宗主的武功仅逊色于画竹翁。二十年前一战后,销声匿迹。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没死,但是退隐山林,不过问世事了。但这次看来,他复出的可能性极大。

“相比之下,刀宗早已元气大伤。构不成什么大威胁。”画竹翁顿了顿,又说:“棘手的是四大帮派。尤其是主办这次大会的江南八字门。”

“这个我知道。”苏北冲口而出,江南八字门。当今武林四大帮派之首。规模是四大帮派中洞天山东阴派和泰山云禅寺的总和。相传,八字门中高手颇多。高手中多擅长用火器。

“噢?你说,火器?”宋平问道:“那,是什么样的火器呢?”

“师弟,不用猜了。方才那小道才不是什么道士。而是八字门门人。虽看不出武功深浅,但敢直接上天山,不容得小觑。”林焕道。

“难怪。我说怎么会有使火器的道士,还是用这种难得一见的火器的道士呢。这就说得通了。”宋平右手拇指食指摸着下巴,说道。

见众人陷入思考,老刘开口说道:“那么这个昆仑山昆仑派又如何?江湖上传说昆仑派一派两地,分裂开了。不知昆仑山那边底子如何?”

时间在探讨中悄然流逝。但苏南一直没开口发表什么意见。只握着毛笔,不停地踱着方步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偶尔小声嘀咕。

宋平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来,两眼出神。喝了杯茶,顿时清醒。耳边苏北在快速的说些什么。宋平打个哈欠,望向苏南。说:“苏南,你写画些什么,能给我看看么?”

“噢,好啊。”苏南简单地回答后,收了毛笔,将一沓宣纸递给宋平。继续踱方步。

宋平粗略翻了翻手里的宣纸,眼前一亮。宣纸上写画着四大门派的势力差异,地区的分布。

“你这些个圈圈是代表什么?”宋平来了兴趣,向苏南问道。

“噢,圈圈是各帮派的势力范围,里面写着的帮派都是跟这个帮派同声同气的。”苏南停下,答道。

宋平点了点头,仔细看了起来。过了一会递给了他师父看。画竹翁看完后,改了几个地方。开口说:“好了。你们不用争了。林焕,你是掌门,说说有什么想法?去还是不去?”

“去吧,这几年都没去,不知道少看了多少小尼姑,再不去都不知道小尼姑长啥样了?”林焕脱口而出:“再说,这次去也好让弟子见见世面。”

话听一半,宋平无奈的摇头笑笑。画竹翁差点没直接一掌拍过去。年过半百还老不正经。林焕见状,朗声哈哈大笑。

“宋平呢?什么意见?”林焕干咳几声,把话头抛给宋平。

宋平顿了顿,说:“我没什么意见,不过要去的话。我要带上枪。”

“是因为洛河机关城吧。那就带去吧,不过要注意掩人耳目。毕竟这枪是你的底牌。”画竹翁说道。

宋平没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林焕。起草掌门令吧,待一切准备妥当。择日启程,去江南。”画竹翁捋了捋胡须,又说:“除宋平和你外,其他人由你挑选。”

听罢,林焕立即大步向书房走去。

“那我们三个呢?画竹老前辈。”老刘问道。

“噢,三位对宋平有恩,也就是对天山有恩。此次前去怕是险象迭生。一,我派人原路送你们回去五谷城。二,跟我们一块去江南。不过,我希望你们选后者。”画竹翁站了起来。把手放在老刘肩膀上。

“苏南苏北,我老刘决定要去一趟江南。你们什么打算。”老刘回头朝二人问道。

“刘叔,我们想好了。一块去江南。这武林大会听了不少,没亲眼见过心里总痒痒。”苏北说道。

“好。那就辛苦三位了。我这就令弟子给你们准备。”宋平作了个揖,说道。

第二天一早,林焕就召集弟子说明了这个决定。并安排天山上下着手准备。

“这次是战后二十年来我们第一次下山。要准备妥当。去的人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先派几个机灵的弟子先去打探清楚。其他的弟子等我的命令。没被选上的,留守天山,防止像昨天的事情发生。清楚了吗?”

众弟子齐声喝道:“清楚!请掌门放心!”洪亮的声音在天山周围飘荡。远远看着这一幕的画竹翁捋着胡须。抬头看着远方。

“江南啊,江南,二十年过去了,不知你现在是何模样……”

第二十三章 会前

天山已经决定接受邀请,带人前往参加在江南举办的武林大会。所以现在除了日常修炼外,天山上下都将重心放在这次大会的准备上。

武功较高的弟子都卯足了劲。有的干脆将铺盖打在练功房里,从早到晚练功,切磋。武功较低的则一起准备路上用的东西,安排马车,备好银两。

按照规定,决定参加此次武林大会的门派,需派代表拿着帖子到江南交帖画押。按照历来的规矩,各门派代表聚在一起。承诺比武时点到为止,不可伤及他人性命,比武期间,不可私下闹事。若有违反者。由主办方出面,下追捕令派人抓拿。若有违抗,则下达追杀今,即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正法。

天一破晓,画竹翁就走出房门。没想到正好碰见神色凝重,像是在思考些什么的林焕。

“想什么呢,看你眉毛都快挤一块了。是什么事,说来听听。”听是画竹翁的声音,过于专注的林焕明显吓了一跳。

“没什么,就是我们在这山里头休养生息也有二十年了,这次下山去江南,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担心,尤其是师弟。若滢出走至今未归,若是在江南遇到了她。我怕师弟会意气用事,一时难以顾全大局。”林焕说着,眉头紧皱。

“你这是瞎担心,一切自有定数。是福是祸都躲不过,你也年轻过,有些事你都懂。年轻一辈的事,你少操心。”画竹翁平静的说着。

听画竹翁这么说,林焕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行吧,爹,我要去练功房看看。就先走了。”

“不急,正好我也要去练功房。挺久没跟你过几招了,今天你就陪我练练。我让着你。”画竹翁伸手拦住林焕,说道。

见画竹翁坚持,虽然不是对手,也只好硬着头皮应允了,不然要是这老头儿脾气上来了,就不是这么好声好气的了。

“对了,还有一事,你吩咐下去,这几天你师弟要用巨灵墟,让弟子们没事别过去。”画竹翁转头一说。

“宋平要用巨灵墟?他这是又要捣鼓天火枪里的机关了?行,待会就下令。”林焕略一思索,这次武林大会非常重要,身为掌门的自己只能参加掌门对决,这样宋平的能力就十分重要,就答应了。

说完了事,两父子一前一后,使轻功往练功房去。

巨灵墟内。宋平手握天火枪,走在在幽长隧道里。过几天就要去江南了,他要好好调整天火枪,以备不时之需。

说到天火枪,其中的神机奥妙。诺大个天山,也只有宋平知道,偌大的天下,也只有两个人知道,宋平的父亲锻造了这枪,但却至今下落不明。

宋平停下脚步,站在内室大门前。从腰带里抽出一符,符一挥,结界去。推门而入。

宋平东挪西挪,腾出一片空地,凝神聚力,注内力于枪中,天火枪如久渴得水,肆意地吸着宋平的内力,发出幽幽的红光,红光慢慢扩散、辐射。将宋平淹没在光晕里……

巨灵墟位于练功房对面,正在练功的弟子们看到这一幕,都停了手里的动作,想去对面看看是什么情况,但被正在对练的林焕制止了。

“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继续练功,那是你们宋师兄,不碍事。”林焕接住画竹翁一拳,说道。

掌门都这么说了,弟子们就按耐住好奇,继续练着。有的则全神贯注地观看前掌门和掌门对练,想偷学个几招几式的。

只见画竹翁平稳而又不失灵活的出拳,速度快的让功力不深的弟子只看见团团黑影。而林焕则见招拆招再顺势出招,时而绕着画竹翁来回穿梭,如一条灵活的蛇,时而猛的拳脚并进,气息刚猛……

三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在这三个时辰里,练功房对面的巨灵墟光芒长照,练功房房内画竹翁林焕父子打红了眼,林焕先使出看家本领,画竹翁脾气一上来,也不甘示弱。这一来一回,打断了部分房梁,差点没把房顶给拆了。任凭弟子们怎么劝,他们就是不停。

“师父,师兄你们再不停手,房子都得给你们拆了。”宋平着急地说道。

宋平半个时辰前就调整好天火枪的机关,一出墟洞就听到练功房有打斗声,没想到却是他师父和师兄。

“去,一边待去,我正教训这臭小子呢。”画竹翁怒气冲冲地说道。

见说不动他们,宋平只好出手制止了。只见宋平手握天火枪,冲到二人之间,一抡一甩一鞭,借两人的力将两人分开。“再不住手,休怪我不敬。”宋平冷声说道。

“臭小子,伤刚好就皮痒。看招。”林焕争红了眼,面目狰狞。从墙边的器械架上拿了根水火棍。“臭小子吃我一棍!”

“好啊师兄,正好想舒舒筋骨。来来。”宋平右手掌心顶住枪尾,猛一发力,将劈来的风火棍打了个稀烂。身体前倾一鞭,,林焕吃了先前一劈的力,来不急躲,实实的挨了这一鞭,被打得连连后退。

“师兄,多有得罪。”宋平收回天火枪,双手抱拳。“师父,您老人家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更个易怒孩童般。让师兄几招不就好了吗,真的是。也不嫌丢人。”宋平朝身后的画竹翁说道。

“去去去,你师父我年轻着呢。不打了不打了,万一打伤了怎么去江南。过来,让我看看天火枪。”画竹翁扬手说道。

宋平用力将天火枪扔给画竹翁。接过天火枪,画竹翁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好一阵。只说:“收好。”拉上怒气未平的林焕走出半个废墟般的练功房。

“师兄等等。我师妹哪去了?我有话要问她。”宋平手搭在林焕肩上,问道。

“噢,你说若夕啊,她在后山练功,说不要有人打扰。有什么话,大会后再说。”说罢,转头便不见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迟些日子再说。“你们辛苦下,把打烂的东西弄走,把破的地方给修修。师兄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罢,背上天火枪走了。他要下山,备点东西。

离天山脚下三百里有一个小国,聚集了官商民匪。洗钱的地下银庄,变卖各种货物的黑市,兜售情报的探屋,锻器的大小作坊,酒楼妓院。地处偏远,是官府不敢管的法外之地。

宋平要去的,是常去的黑市。能淘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不想引人注意,只带了配剑鸣风剑。

一进城,宋平七拐八弯的绕了几条巷子。到了黑市门口,被把守的四个大汉拦住。一大汉瞪着眼问:“何处来,寻何物?”

宋平自然清楚规矩,掏出银两说:“西来寻器。”大汉接过银两,攥在手心里。盯了宋平的配剑好一会,才放他进去。宋平道了声谢。

又拐了几拐。宋平进了买卖各类兵器的店家。东挑西挑。看上了一对刻着奇特图纹,刃放寒光的尖扁锥状暗器,拿在手里反复把玩。

“哎呀,客官好眼光。这是产自西域的暗器,出自西域锻器名家之手。客官若看上了,可以上手试试。”店老板边说边指手画脚。

“不用试了,是好东西。店家你这存货足吗。我要这个数。”宋平放下暗器,伸出十指。

“足足足,这个数再翻个几翻都足。一对十八两银子。老规矩先给钱,后给货。”店家双眼放光,直勾勾的盯着宋平腰际的钱袋。

“银子给你,货给我。”宋平笑笑,把钱袋扔给店老板,店老板拿了一百八十两。还上钱袋。进内室取出宋平要的暗器。

“行吧,钱没带够。在买把匕首就回去了吧。”宋平心中暗自叫苦。

收好暗器,又绕来绕去的逛了十几家。挑了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吃了碗阳春面就回去了。

一进天山大门,宋平就碰上正散步的画竹翁“上哪去了?饭都吃完了也没个人影。”

“噢师父,我下山去了,去淘了点小东西。饭吃过了。忘了跟师父说,师父见谅。”宋平躬身作揖说道。

“又跑到黑市去。去,收拾收拾行装,后天就动身去江南。”

“后天?这么急吗?”宋平说到。

“就你跟你师兄,你们两个先去江南回帖,我们随后就到。”画竹翁说道。

第二十四章 群雄聚首

两日后。宋平和林焕打点好行装,带上帖子,先骑快马往江南去。

过了一日,林千秋带着苏南苏北等数十人,也动身了,上次去江南,已是二十年前。

宋平和林焕白天赶路,晚上在沿途的客栈过夜。这时已经快到江南了。

“师弟,我看前面的客栈不错,差不多午时了。咱们到里头歇歇脚吧。”林焕下了马,说道。

“也好,人累马乏,先歇歇脚再赶路。”说罢,牵着马朝客栈走去,还没等到客栈。客栈小二就满脸堆着笑,小跑过来迎两人进去。

一进店,店内些许客人的目光落在宋平背上的枪上,久久不动……

“店家,两间顶楼靠大街的房间。有吗?”宋平开口问道,敲打着算盘的店家停下手来,连声说有。

“那劳烦你带路,对了,给我们的马喂上上好的青牧草。银两可另结。”说罢,便背上包袱,警惕的跟着店家上了楼。

店家哩嗦地说了一大堆,被不耐烦的林焕强行支走。店家走后,林焕走进宋平的房间里,关上门窗。

“师弟,刚才那几个人,从头到尾都在盯着你的天火枪。你多加小心,以防万一。”

宋平顿了顿,面无表情。淡淡地说“师兄放心,我心里有数,你去休息吧,睡醒还得赶路呢。”

见宋平这么说,林焕也不好再过问什么,就回房休息了。

待传来林焕关门的声响后。宋平打开朝大街方向的窗户。从窗口望下,客栈外的情况一目了然。若不是自己多疑,就是他们二人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从进城开始,宋平就觉得总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不,准确的说,是盯着他背上的天火枪。果然还是太显眼了。

而且,这会客栈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客人,大多三五人为一拨。其中明显能认出的,有马帮、豪强、匪,和束着官府特制腰带的官兵。

“看来这江南,各路神鬼都有啊。”宋平叹了叹气,关上窗户。躺在床上。目光落在床边的天火枪上,渐渐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平迷迷糊糊中听到林焕在喊他,其中夹杂着一连串的敲门声。宋平这才坐起来,定了定神。

“有什么事吗师兄,还有我睡了多久。”宋平开了门,问道。林焕敲门的手悬在半空。

“有两个时辰了吧。你赶紧收拾东西,该动身去杭州城了。其他帮派差不多都到了,我们不能落于人后,我先去牵马。”说罢,林焕提着剑,往楼下去了……

很快,他们进了杭州城。

刚一进城,城内一派熙攘。让久居山中的两人有恍然隔世之感。

“师兄,我们先办正事吧。”宋平说着,眼神却无法从密集的人群中离开。

由于人太多,不好骑马,他们只好照着事先画好的地图,牵着马围着杭州城绕。

走在前面的林焕在一座建筑物前停下。“没错了,这个标志,是八字门无疑了。”说罢,林焕上前敲门,出来两个大汉,看到他们手中的帖子,马上把他们领了进去。

两人被领着进了大院,又绕过三道长亭,穿过后花园。进了一林苑。这建筑的结构很复杂,楼高,亭院七拐八折。要是没人带路,估计会迷路。

走着走着,远远望见飞泻而下的瀑布,瀑布下有一亭,亭子里有两个人,走近一看,正下着棋。不知什么时候,带路的人不见了。

一白发老者,容貌清癯,一袭寻常青衫,脚踩一双麻鞋,手捏白子,正落往青石棋盘。

与老者对垒的,是一光头长者,长得白白净净,腰系一白玉,拇指套着斑指,盯着老者的白棋。一幅稳操胜券的样子。

两人全神贯注于棋盘中,完全不理会宋平二人。宋平仰头仔细看了这亭子。汉白玉砌成的亭子古朴大方又不失美感,雕刻精细,死物如生。

亭子的名字也很别致,叫自非亭。左右刻有“自非非自是自非”,“非自自非是非自”朱红两联。

宋平正看得出神,突然察觉到一丝杀气,低头一看,正好与那光头长者对视,长者怒目圆睁,直击而来的气势,让宋平觉得有些背后发寒。

一旁默不吭声的林焕察觉到了,连忙上前。双手抱拳,说:“二位前辈,晚辈天山掌门林焕,前来交帖,那边的是我师弟,宋平。若有冒犯,望前辈海涵。”

“噢,没啥的,就是他看盯着这亭子,让我觉得不太舒服。”良久,这光头长者捏了一黑子,看着棋盘,说道。

“林掌门免礼,还烦请等候片刻,等我下完这盘棋。”白发老者捏一白子,淡淡说道。

话毕,两人只好呆呆的站着,等他们把棋下完。宋平虽然有些不满,但也只好老实站着。

这白发老者,估计就是跟林千秋实力相当的八字门前门主,而这光头长者,气势非凡,但听说八字门门主是个儒生打扮,那他又是谁?

“二位久等,我们移步议事厅,请。”白发老者打断了林焕的思绪。

随后,林焕宋平二人跟着他们,进了议事厅。原来,其他帮派的人早就到了,可为什么他们会被带到那亭子,不应该是这议事厅才合理吗,林焕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作罢。

这议事厅的长桌上,说聚集了当今江湖半壁势力也不为过。

左侧从里向外依次是:洞天山东阴派掌门陆正清,洛河机关城城主鬼手宋楚伏,刀宗宗主醉刀马渊,丐帮帮帮主洪九。

右侧从里向外依次是:泰山云禅寺住持千佛无戒大师,昆仑山昆仑派掌门慕容文竹,还有天山昆仑派。

正中间的,自然是江南八字门门主,儒生打扮,青衫俊脸,手执檀木扇子的温舒。

见各帮派掌门都到齐了,林焕三步并一步的走到自己位置坐下,宋平则站在林焕身后。

“既然各位都到齐了,那么开始吧。”温舒清朗的声音响起,手里的扇子微微摇动。

众帮派掌门取出正面画有各自门派标志的帖子,推到长桌中间。有的仇家相见,目露凶光,有的发出讪笑声。

“二十年未见,林焕你也,老了不少。”慕容文竹瞥了林焕一眼,讪讪地说道。

“是慕容掌门啊,这没仔细看还真认识不出来。是啊,老了老了,两个女儿都多大了。”林焕笑着答道。

“什么,女儿?还两个!”听到林焕的话,曾经是老相好的慕容文竹心里有点不舒服。一时用力,按得桌子有些抖动。

“在下刀宗马渊,不知道林老爷子身子骨可好?”

“你给老娘边待着去,老娘跟他说话呢,你插什么话!”慕容文竹怒气冲冲地说道。

“你这个爆脾气,还是没变。”林焕无奈地说道。

“老尼姑,你说什么!哎哟喂,还不识好人心,信不信老子立马给你一刀!送你直接回老家!”这马渊也是个火爆脾气,说着就把手摁在刀把上。

“哟呵,来啊,你倒是拔刀啊,还敢跟老娘叫板,我看你是骨头痒了!来!拔刀啊!”这慕容文竹火气上头,差点把桌子都给掀了。

“几位若要叙旧,会后再叙,若要打架,会后再打个够。但是现在按规矩,该签字画押了。”温舒收了扇子,目露凶光,托着腮帮淡淡地说道。

“几位掌门是不是忘了,这里是八字门的地盘,想闹事,也得看看我同不同意!”光头长者把玩着斑指,一身怒气地走了进来。

几个人见是他,才发觉失了态。纷纷整了整仪容,坐回原位置上。

“那么诸位,现在,可以签字画押交帖了吧。来人,上纸笔。”温舒大声说道。

在这个过程中其他的掌门都默不吭声,他们其中,有的有深仇大恨,有的暗中勾结。都憋了一股气,等着到大会开始时,统统发泄出来。

聚集在这里的人,都忘不了,二十年前发生的事。也都放不下,二十年前错失的人事,遗留的爱恨情仇。

第二十五章 会合

议事厅内一时间静了下来。众人在自己带来的帖子上画押签字。字一签,等同于同意参加且不中途退出武林大会,并且承诺大会过程中点到为止,不伤及他人性命。

“想必各位掌门都清楚武林大会历来的规矩,也清楚坏了规矩的后果。武林大会期间,希望各位友好相处。”温舒挨个收了帖子,说道。

座中众人皆知大会的规矩,纷纷点头。毕竟武林大会不仅仅是比武切磋,还关乎所代表门派的利益。

既然是为利,又有何不能忍,也不可不忍。

“那么散会!若诸位对我们八字门感兴趣,可到处看看。”温舒收了扇子,说道。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宋平跟在林焕身后。自进来这议事厅后,他就感觉到温舒时不时就看向这边,准确来说是看着自己,确切的说是看着他背上的天火枪。

因为怕人多眼杂,宋平不好提醒座中的林焕,打算等骑了马离八字门远了点才跟林焕说。

话说这林焕,先前宋平听他师父说过,林焕是个十足的风流痞子,今日一见算是见识了,二十年了,还能有老相好,啧啧啧年过半百的人了还眉来眼去的。也不嫌丢人。

“我说师兄,你那老相好是谁?脾气那么暴。”

“哦,那是慕容文竹,就是自诩正统视我们为渣宰的昆仑山昆仑派掌门。”

“这我知道,我问你老相好是怎么回事?”

“哎呀,就年轻的时候欠下的风流债呗。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跟你没关系。”林焕不耐烦的说道。

“是吗,看来师兄是真的风流啊,真搞不懂我师姐咋看上你的。”

“去去去,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你师姐都去了十几年了。你这么说她,就不怕她晚上找你去。”

“我怕什么,是师兄才怕吧。你这一路哼着小曲儿,可高兴了。”宋平呵呵笑道。

“你……我……我不跟一般见识。赶紧去接你师父我爹去。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说罢,林焕骑马向前去了。宋平紧跟其后。他们坐的马车,算算时间,确实快到了。

骑马追上林焕后,宋平靠近过去。“师兄,对这个温舒,你了解多少?”

“这个温舒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功夫可一点不差,要不是长得白白净净的,他可以说是他爹的翻版。”林焕放慢骑马的速度,说道。

“还有,你仔细观察那个光头没?他叫温布,是温舒的唯一的亲叔叔。十足狠角色,如果你碰上他了,说话要注意着点。”林焕说道。

“温布?行,我知道了。那对于温舒,其他的你还知道多少?”宋平问道。

“其他的,不知道。毕竟窝在山里二十年了,对年轻一辈的事我知之甚少。”

“那个,师兄,我就好奇问一句。我这天火枪很出名么?他总盯着我枪看。”

“你这不是废话吗,先不说是天下第一机关士你爹造的,就说里面的机关。你刚才要是在议事厅的亮出来。这会儿你的脑袋可能都掉了。”

听了这话,宋平默不作声。他当然知道天火枪不是一般的兵器。虽然他对他爹只有一点点印象。但是能造出这杆“机关”枪来,至少不是泛泛之辈。

“你想什么呢,快停下,到地方了。”林焕呵斥道。宋平方才回过神来,让马停下。

“我知道你想什么呢,你爹的事急不得。你爹的生平是个谜,是死是活更是个谜。想知道就自己去寻找。想是想不出个什么来的。”

是啊,若能想得出来。早想出来了。要不是他们把自己送回天山,师父救了自己。现在他怕是想都没法想呢。

本来自己是不打算过问门派中事的,本以为自己可以不管,但事实上他却放不下。师恩也好,生世之谜和父亲之谜也罢。都是他割不去,断不了的羁绊。

“等大会过去,问问师父吧。”宋平边想边下了马。

按照事先说好的。若画竹翁他们到了,会在这里沿途留下记号,方便汇合。他老人家不想见到一些人,怕控制不住,一手一个全给咔擦了。

果不其然,有标记刻在路边摊的木梁上。记号还是新的,说明他们刚到不久。

“师兄,这儿有标记。我们走吧。”说罢,两人牵着马。沿着标记走。

走着走着,标记断在一家客栈门前。奇怪的是这大白天的,客栈怎么关门了,这儿又不是三更街。真是奇了怪了。

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没错了,正是苏北。除了他不会有别人。师妹居然也来了。这声音有点吵,是怎么回事?

宋平刚想推门进去,却被林焕阻止了。

“别慌。听声音估计跟是人闹冲突了。我们从楼上进去。”林焕指着楼上的窗口,一跃而上。宋平见状,也只好跟上去。

楼上竟然没人,看来是真闹冲突了。不然这繁华州郡黄金地带怎么可能没人光顾。

“你蹲这干什么,快下去啊!”宋平看到林焕蹲在地上,随手拿了酒就喝上。顿时怒不可遏。

“急啥,听听再说,我们要是贸然下去,可能会把事情整大了。”林焕喝着酒,砸巴砸巴嘴说道。

宋平一时无语,小心翼翼的下都楼梯中间。跟做贼似的往下看。

下面坐着两帮人。一伙是林千秋等人,另一伙人从打扮上看不出来是什么人。有穿的正正经经的,有穿得破破烂烂的,还有西域打扮的。

“别看了,估计是满天下贩货的,喝多了耍酒疯呢。”不知何时林焕蹲在了宋平旁边,拿着另一坛酒。

“还看个屁啦,走走走,下去!”说罢,从后面踹了宋平一脚。直接把宋平踹到楼下。

楼下的苏北听到了动静,跑过来看是宋平,顿时就乐了,看这样子。八成是喝醉了。

“宋前辈,你咋在这呢?来来来,正好我给你介绍个人,这人可有意思了。”苏北一把拖着宋平往前走。满身酒气熏得宋平一阵头晕。

“嗯?怎么只有我师父,你和苏南在,其他人呢?”。环顾四周找不到其他人,苏北又醉成这样。是发生了什么?

“哦,他们没来,在马车上。”苏南过来扶着苏北说道。

“这位小兄弟是谁?你们认识?”对面穿着破破烂烂的老人家说道。

“对,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宋平宋前辈。”苏北晃晃悠悠地说道。

“敢问老人家是?”宋平礼貌性的问道。把苏北按在椅子上。

“我?我是马锅头啊。”老人家咧着缺了几颗门牙的嘴呵呵笑道。刀刻般深的皱纹略显猥琐。

林焕见他爹在,赶紧把酒坛子向身一扔,过去请安。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干啥来的你喝酒?”林千秋闻到林焕一身酒味,冲口骂道。

林焕丢了面子,惨兮兮的坐在林千秋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跟林千秋确认过没事后。宋平放下戒备,正对着老人家站着。

“请问老人家贵姓?”宋平朝马锅头作了个辑,问道。

“贵姓?没有。我是走马帮的,人人都喊我马锅头,你就这么喊我就成。”

“哦,那马锅头,你们这是?”看着满桌狼藉,宋平尴尬的笑笑。

“哦,我走马经过这里,口渴了进来喝口酒,跟着小兄弟聊得来,就喝上了。哈哈哈哈。”马锅头说道。

“那为啥关着门,我还以为出事了。”

“出事?不能,我是喝高兴了,不想有人打扰。索性把这酒楼包了。你也喝点?”马锅头给宋平扔了坛酒。

宋平看着满屋子狼藉,酒坛子打碎的打碎,撒的撒,满屋子酒味肉味混在一起。还有这干架似的阵势,就算门开着估计也没人敢进。看这店家的脸色都青了,这要是真耍酒疯那还了得。

马锅头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身边几个穿着正正经经的人都喝醉了。个个打着酒嗝。

“马锅头,您是走马帮的,见识广,晚辈冒昧,有一事相问。”宋平心里一惊,说不定他还真知道。

“嗯?什么事你尽管问?”马锅头啃着肉说道。

“不知老人家可知道火蛊?”

听到这个问题,其他人都被惊讶到了,林焕想上前制止,却被林千秋阻止了。

“火蛊?哎呀,我都快忘了这个东西了。这小兄弟说你说道你半就醉了,正好你跟我说说。我就爱听故事。”马锅头正色道。

“那老人家,你还记得这火蛊吗?”

“那肯定记得啊,我可是马锅头。”

说罢,马锅头放下肉,咕咚咕咚灌了一坛酒……

第二十六章 旧事初提

这马锅头拎起一坛子酒,咕咚咕咚的都喝了,喝完一抹嘴巴,叹了半天气。

马锅头说:说到火蛊,就不得不提起这通臂门,本来我是不想再回想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看在你我有缘的分上,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吧。

马锅头又喝了口酒,脸上的皱纹一阵乱动。林千秋本不想让宋平知道得太多。但是现在看来,上一辈的事让这一辈的人知道也不是坏事。

林千秋在众目睽睽下站起身来,坐在宋平旁边。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道:“之前我不肯告诉你,觉得是为你好。但是为师现在不这么想了。等武林大会结束了,我就告诉你二十年前发生的一切。”

说罢,不等宋平说些什么,林千秋快速回了座位。

马锅头见此情景,平静地笑笑。道:“你师父是个明白人。我接着说,你只听不说。”

接着马锅头说了通臂门,说了二十年前的一些事,说了天山,说了火蛊……

庞大的信息一时全部涌进宋平脑海里,长久以来的疑问似乎都给挂上钩了。他想知道的知道了,不想或者说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若不是苏北早就醉倒。他听完这些后现在肯定是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

没错,差不多全灭了通臂门一门的就是林千秋。

当时,林千秋还没有到天山另起门户。62岁的他不算年轻,早已是天下七大高手之一。

这个稍放下,说回通臂门吧。

通臂门门主因为过度追求武林地位,幻想成为武林盟主,导致通臂门从正统门派一时之间堕落到修炼邪功的不入流门派。但也有人说这是误传。

当时的武林盟主逝世后,武林十大门派当家人为了一己私念,拉拢其他帮派结为同盟,争夺武林盟主的位子。

当时的通臂门执事掌门岳准买通了几个人,安插在那十个门派中,实时掌握了他们的动静。

通臂门势力太弱小,最后不知是何原因,得了几本邪功秘籍。开始练起邪功,因为成效显著,所以发展到全门派修炼邪功,这养毒蛊也是其中一门。

所谓蛊,就是把千百种毒虫都扔到同一个器皿里,让他们争斗。最后赢了的,就是蛊中之王。

这火蛊,便是这蛊中之王。借着这蛊,通臂门一夜之间除掉了几个大门派的掌门,并趁其失去主心骨之际,灭门了几个门派。

最后剩下的几个打得正酣的门派一改敌对关系,共同派出高手除去通臂门这个祸害。最后整个武林分崩离析,散的散,退的退,分裂的分裂。

之后的二十年到现在,武林纷争此起彼伏,很多新门派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但如昙花一现的也不在少数。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当年拖家带口的忙着逃命,其他的都没顾上。”马锅头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逃命?难不成当时的争斗已经波及平民百姓了?”宋平问道。

“是啊,当时那乱的。官府又**,谁管你。”

“当然,其中的原因有很多,像你背上的长枪,就是其一。”马锅头说道。

一听这话,宋平立刻变得非常警惕“马锅头你知道我的枪是什么?”

“知道知道。这玩意当年引发了多少腥风血雨啊。啧啧啧,就为了一杆枪。据传造这杆枪的人有两种结局,一种说他死了,一种说他跑了。至于那种是真的,我老头子就不知道了。”

“那您、认识我爹吗?我爹就是造这杆枪的人。还有这天底下为什么苦苦执着于这杆枪?”宋平不自觉的颤抖地说道。

“你爹不认识,你得问你师父,你还年轻,他不告诉你自然是有他的顾虑。你不能怨他。”马锅头甩了酒坛子,站了起来。

“至于这杆枪嘛,我老头子走南闯北做了这么多年买卖,倒是听说过不少传言。”

据马锅头听到的传言里,有三种说法较为雷同且权威。

一是这枪上设置的机关只有造枪人及其后代能用,至于为什么就不知道了。没人能说出个五六来。

二是这枪藏了一个秘密,一旦枪上的机关被全部打开,回到造这把枪的地方,这杆枪就成了打开秘密的钥匙。

三是这杆枪威力巨大,它的威力不仅仅是杀器那么简单,至于不简单的,只有造枪人和他的后代才知道。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慢慢消化。不急、不急。”

“小伙子,听我老头子一句话,有些事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太早太晚都不好。”说着,马锅头往门口走去。

眼看马锅头要走了,宋平想起来再追问些东西。但是他脑子懵懵的,双腿沉得跟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

“哦对了,你中火蛊不死,必有后福。这不是俗套话,这火蛊可是蛊中之王。”

说罢,马锅头踹开门,吹着口哨扬长而去。留下呆坐的宋平,他脑子里嗡嗡的转。先前的疑问解决了不少,新的疑问又多了许多。

“师父。他说的,可都是真的?”宋平扭过头,茫然的问道。

林千秋长长的叹气,除了用力点头。没有说话。一旁的林焕同样如此,他是掌门,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都得知道。

“师父,为什么我爹他要把这杆枪留给我,而不是留给我平静的生活?”宋平勉强的站了起来,面无表情。

良久,林千秋喝光杯中的酒,磅礴的内力直接把杯子震成粉末,随风而去。

“孩子,这就是你的命。生于乱世,若乱不平,何来平静的生活。”

“你还年轻,有能耐把这潭浑水搅清。我们这些老头子,早就是日薄西山了。”

宋平完全丧失了平常沉稳的模样,第一次在他师父面前失了态。不断重复的问题在脑子里翻来覆去。他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想知道从他4岁起就消失了的父亲到底是什么人。

“我想知道的,师父你不是都知道吗,为什么你一直不肯告诉我。”宋平丧失了理智,急火攻心,恨恨地瞪着林千秋。

见惯风浪的林千秋自然很沉稳,他拍着宋平的肩膀,极力让他恢复平静。

“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时候未到。你就这么不相信为师吗?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看着一脸慈爱的林千秋,宋平一时哽咽,久久说不出话来。

“哎呀师弟,你理解理解我爹的苦心吧,我爹是什么个性,你还不了解。等时候到了,他自然就告诉你了,不急这一时。你说是不是?”看不下去的林焕插话道。

沉默,沉默,良久的沉默。从他懂事起,每天跟着师父早起练功,因为林千秋坚持不让他拜师,所以他只能是外传弟子。小时候始终不受人待见。等他长大成人了,才用实力赢回了一点尊严。

他开始有些后悔让马锅头告诉他这些事,但同时又庆幸他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一部分旧事。各种压抑已久的情绪错乱的涌出来,让他几近迷失。

“好了平儿,为师刚才说了。等武林大会之后,你想知道的为师通通都告诉你。打起精神来。”林千秋正色道,没有丝毫犹豫。

“是啊师弟,眼下要以大局为重,这种时候你如果掉了链子,绝对会影响其他弟子。那这武林大会还没开始,我们就输了。”林焕说道。

宋平尽力的平复自己爆发出来的情绪,一把抓过一坛酒,仰头直接往头上倒,丝毫不在乎平时的稳重模样。

渐渐平复过来的宋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擦干了脸,平日里的眼神和模样都回来了。让林千秋很是欣慰。

“师父,武林大会后,你要说到做到哦。”

“你个臭小子,你还不知道你师父什么脾气吗。说出来的话必须做到,我还没考糊涂呢。”

三人朗声大笑着。此刻宋平的内心开始有了一些变化。只要武林大会一结束,终于要接近自己苦苦追寻的答案了。终于快可以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该往哪儿去了……

“既然如此,我们去跟其他人会合,商量武林大会的事吧。”见宋平回复了心情,趁机提议道。

武林大会在即,刚才林焕也签了字画了押。若是因为此事乱了阵脚,未战先退,岂不是笑死人了。

大会林千秋不能参加,这天山除了林焕,就是宋平武功最高了。当然还有下落不明的林若滢。她的实力,不弱于宋平。若她在,那么便能多几分把握。

“也好,先去找其他人,安顿好一切再做打算。只不过……”宋平说道。

“只不过什么?是不是因为若滢的事。”林焕试探性的问道。

“是啊,说来实在惭愧,我出来这么久了,她的消息是半点没打听到,你呢?师兄。”宋平苦笑道。

“我也没打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还在派人找。你放心,若滢这孩子,就是一时想不通罢了,想开了自然就回来了。”

“说实话,要是若滢在这,这次武林大会取胜的概率至少要多二成,但无奈她不在。”

“是啊。”

若滢啊若滢,你到底在哪儿呢……

第二十七章 武林大会开幕

“好了,都多大人了。若滢又不是死了。哭丧着脸干什么。赶紧起来,要走了”林千秋一把猛拍宋平后背,厉声道。

“师兄,若滢是不是说过,如果武林大会重新开启,她一定会去。反正就是这个意思的话。”宋平问道。

“是啊,这你可不能忘了。有什么话想跟她说的,等三天后。你急啥,难道我还不了解我自己的女儿吗?”

说罢,宋平背起醉成烂泥的苏北,朝城角边的马车走去,老刘他们都在哪里等着。

“等武林大会之后,就会好了吧……”

三天后,众人齐聚杭州城八字门分舵,这里搭建了相当大的比赛场。

赛场由四部分组成,由正中间的擂台向四周辐射出去。东西南三个方向是各门派门人的座位,设青石圆桌圆椅若干,桌上摆有皇上御赐的佳肴美酒。北面的席位最好,是平民百姓和地方政府的。

除此之外,观众席后筑了方便拆卸的木制高墙,便于评判员观察。这高墙正中坐着的,便是这次大会的主办方八字门的门人观看赛事的黄金座位。

人们陆陆续续的赶来,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定。大门前挤满人,有老百姓,有官府的探子,有过路的商人等等。

除了来凑热闹的老百姓,其他的各路神鬼,都想借此机会,大捞一笔。总之武林大会不仅仅是武林中人的盛宴,而是一群人的狂欢。

座位正中间的,就是那白面儒生温舒。

“吉时已到!武林大会正式开幕!”

按照武林大会的规矩,大会奖品由参加武林大会的门派出,也就是参加武林大会者,需出一件门派独有的东西。例如锻造兵器的上乘材料或者武功秘籍中的某部分或整本。

按照顺序,由主办方先声明自己出的东西。

白面儒生温舒一袭华服端坐在黄金座位上,一手摇扇子,一手托腮。待会场安静了,他吩咐手下端出数十个遮着红布的案子,站成一排,引人侧目。

温舒站了起来,朝下面的人们拱手作礼,面带微笑。

“诸位,本次武林大会由我们八字门接手承办。其他废话我不多说,作为武林四大帮派之首,我们八字门出的东西是比天山昆铁稍微逊色了那么一点点的锻造材料啸石十石。”

说罢,温舒掀开案子上的红布。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闪光。下面的定睛看了许久,会场爆发出欢呼声,久久不绝。

这啸石跟昆铁一样,产地只有一处,啸石的产地就是八字门所有的后山。因为埋得深,杂质多,难开采。产量很低,但却是锻造名兵器不可或缺的材料。向来都是八字门自用或赠人使用。

西北角一处,林焕淡然一笑。对林千秋说:“爹,看来这八字门这次是真下血本了,我没记错的话这啸石的年产量不过两石四斗吧。”

“嗯,没错。而且看他那样子。八成是冲我们天山昆铁来的。幸好我早有准备。”林千秋说道。

“诸位安静!现在请其他诸位掌门也就此说明吧。先从天山昆仑派开始吧。”

会场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看向西北角。只见天山昆仑派数十名弟子端出一个个檀木匣子,站在前面。

“咳,因为路途遥远,车马颠簸。我们天山这次出的东西不多。天山昆铁八石。”说罢,众弟子挨个打开匣子。

会场又是一阵欢呼,场外的商人都快按捺不住了。这两件东西要是拿到黑市去卖了变现,一夜暴富不说,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这天山昆铁是锻造材料极品中的极品,但含量极低,提炼难度大,硬度极强但是很轻。

不过嘛,这次拿出来的都是论石算的,里面有多少是铁多少是石,可没说明。所以这林千秋带来的,只有一半是成品。

因为这昆铁成形后具有可记忆性。因此这宋平的枪就是用天山寒铁锻成。锻造的地方就在巨灵墟。

见这两个帮派这么大手笔。其他门派的掌门都按捺不住了,幸好他们各有准备。不然拿出不怎么样的东西来,一比较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经过一盘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后。其他门派基本上拿出来的都是武功秘籍,随便那本拿去练上十来年,自立门派不说,在江湖里横着走那是不在话下的。

不过按照以往的例子,在大会进行到一半才发现东西被偷了的不在少数。不过这次就不一样了,为了防止这种现象出现。温舒特地定做了个东西。

那就是专门用来放这些奖品的啸石匣子,并且悬挂在会场中间,由专人看护。即使被偷了,没有钥匙,除非是用啸石或昆铁造的兵器,都无法打开。

“那么大会进去到下一个仪程。随机抽签!”温舒说道。

话毕,八字门门人端着放有写着对应门派名字的木箱子挨个请人抽签。

“好啊,我抽到的是刀宗啊。哈哈哈哈!我说姓马的,这会老娘可以名正言顺的收拾收拾你了!”慕容文竹抽到了刀宗的牌子,一阵大笑。

两个帮派都被安排在东面,就隔着几条过道。马渊眼瞅着这得意的慕容文竹,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实际上后背一阵阵发凉。

这慕容文竹是昆仑山昆仑派的掌门,武林七大高手之一。怕不是对手,况且脾气暴,先前又结了怨。这回可是够喝一壶的了。

最后抽签的是天山。他们对阵的,是八字门。这也太巧了,难不成是人为的?不可能不可能,既然如此,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诸位都抽好了吧。那么现在一切就绪。马上正式进入武林大会。”温舒说道。

武林大会第一项赛事。掌门对决,正式开始!

“开始之前,我们改改规矩如何?就稍微改动改动。大家没有意见吧?”温舒说道。

底下的人一阵骚动,这武林大会的规矩一直都没人改过,没人敢改,因为怕一个不小心,惹祸上身。

“既然大伙没意见,那我先说说你们听听看。”

“咳,我们今年加个擂台赛如何?想挑战的人签生死状。最后赢了的,奖品是这个。”

说着,温舒从腰际掏出一本书,书皮都快掉的那种。

“这是上乘功法秘籍《净天经》,知道他的人不多,但想必在座的诸位都知道这是什么。”温舒晃了晃手里的净天经,说道。

场下没有欢呼声,温舒说得没错,这会场里里外外上千人,恐怕知道这《净天经》的除了各个门派外。少之又少。

这《净天经》是二十年前遗留的历史物品。属于上乘功法秘籍,主要练的是心法,辅以剑法。修习者若有天赋,可修为大进。

“有意思!小白脸儿你也挺有意思。不就是打擂台么,老娘没意见。”慕容文竹兴奋地笑道。

“噢,我还没说完呢,前辈别急。有个前提条件。参加者,不能是掌门。只能是门中弟子。”温舒说道,眼中闪过一抹诡异。

“啊?啧。这也太不厚道了。也行,我没意见。”慕容文竹一手托腮,稍微有些失望。

见四大帮派都没意见,其他的帮派也纷纷附和。

“那就这么说定了。多谢诸位配合。”

西南角一侧,林千秋有些不淡定。他叫来林千秋和宋平,语气凝重严肃。

“你们两个听好了。尤其宋平,你要和你师弟师妹们配合好,争取赢下擂台赛。那本秘籍太危险,必须毁掉!”

头一回见到林千秋这么严肃,林焕着实吓了一跳,那本秘籍真有那么重要?

“林焕,我们对的是八字门,也就是说你对阵的是温舒。你别小瞧了那小子,他年纪轻轻就当上掌门,做派老成稳健,定有过人之处。”

“还有宋平,你可记得上会拿请帖来的那小道士?”林千秋问道。

“记得,怎么了师父?”

“你这次对上的很可能就是他,你听好了,不到万不得已。轻易不能用天火枪的机关。绝对不能像上次那么鲁莽。”

徒儿知道了。”宋平说道。他起身舒舒筋骨,顺便扫视了其他人。

跟刚进场时不同。现在四大帮派中其他三个门派的门人,眼神中透出渴望的贪婪的目光。

跟以往不同。以往的大会各门派通常都会有所保留,避免泄露太多实力,被强大的帮派盯上。这也是林千秋多次拒绝参加武林大会的原因之一。

而现在,利字当头。他们所想的定是全力以赴争夺那本秘籍,然后蛰伏修炼,跻身于一流门派的行列。

看向楼上的温舒,他正跟温布有说有笑着。然后转过来整顿会场。

“看样子大家伙都准备好了吧。那么话不多说。我们来看看谁是这大会的首秀呢?”

说罢,温舒将手伸入一个木箱里,里面的牌子上早已写上对阵双方的门派。

他故作拖延,时而皱眉,时而念念叨叨。

“我抽完了。首阵的是,刀宗马渊和昆仑山昆仑派的慕容文竹。”

请两位掌门稍做准备,鸣钟三声则是开始。

掌门赛第一场,马渊对慕容文竹……

第二十九章 刀走偏锋,剑若雨丝

掌门赛第一场,醉刀马渊对阵慕容文竹,后起之秀刀宗刀对阵四大帮派之一的昆仑山昆仑派。

限时一柱香。

马渊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坛子酒,提了大刀,一个轻功三两下就跃到场地上。慕容文竹不甘示弱,紧随其后身段轻盈。

慕容文竹未落地,便抽出长剑,剑眉鹰目,怒气冲冲。

“插话的,今天老娘用这把剑,教教你什么叫在别人在说话的时候别插嘴。”

“哎呀哎呀,那就请慕容掌门赐教啦!”

说罢,马渊猛的直冲上去,刀刃放着寒光,直接朝慕容文竹劈去。

刀剑碰撞的声响一阵阵的响着,论身法,慕容文竹比马渊快,论力量,慕容文竹要输马渊一截。

马渊一个猛劈直接钢上慕容文竹的剑,慕容文竹的剑被震得嗡嗡作响。

“呵哟!力气挺大嘛。老娘热完身了。来来来,动真格吧。”慕容文竹脱去碍事的外衣,镇静的立在原地,死死盯住马渊。

四目相对之时,马渊不禁打冷颤,慕容文竹认真起来了。这可是当今武林七大高手之一。赢是不怎么可能了,但就算是输,也要输得漂亮。

“准备好了吗?我要来咯!”慕容文竹冷笑道。

场内外鸦雀无声,老老少少都在注视着场上的两个,这种难得一见的对决,不看就可惜了。

只见慕容文竹不断变换身法,一会在这出现,一会在那出现,不论马渊怎么砍,就是砍不着。

马渊很着急,想冷静下来却总是被对方带了节奏,消耗体力不说,还捞不到便宜,很是吃亏。

“我说你要打就直接跟我打,总窜来窜去的难不成是怕了?”马渊故意用轻佻的语气说着,想利用慕容文竹的火爆脾气。

果不其然,慕容文竹一听他说她怕了,顿时来了火气,直接现身在马渊面前。

马渊倒吸一口冷气,吓得连连后退。“不行,实力差距太大了。要是她刚才来的是剑,那现在肯定挂彩了。”

“你怕什么!来,老娘今天就陪你玩玩,你放心我会让着你点,不然回头你说老娘欺负后辈,我这脸往哪搁。”

“来,让你先出招。”慕容文竹扬扬手,说道。

话音未落,马渊连连猛劈,格挡,劈空,被轻松躲过。半点便宜没捞到。

此番情景,惹笑了场下不少人。林千秋却很镇定,眉宇间透露出担忧。

一直沉默着的老刘意识到这点,低声问道:“前辈如何看这场比赛,觉得谁胜谁输?”

这个问题将林千秋从思索中拉了回来,他定了定神。说:“这个不好说,这个慕容文竹太轻敌了,还爱卖弄身法。即使这个马渊是后辈,但是怎么说也是一宗之主,差不到哪里去。”

“师父,我总觉得,这个马渊在故意露出破绽。感觉在隐藏实力。”宋平说道。

“是酒还没上头吧,这家伙不是叫醉刀马渊么。醉刀醉刀,得等醉了吧。”一旁的苏北凑了过来,说道。

“好了都坐好了,认真看,好好学学。能学到个一招半式的就算没白来。”林千秋说道。

场上的马渊步法开始有些乱了,脸颊泛红,没错,是醉了。

“你喝酒了?妈的,你也太小瞧人了。跟老娘对擂你居然还喝酒!”

看着颠三倒四的马渊,慕容文竹火气一下子涌上头。上去就是几个突刺,但是都被马渊轻松躲过了。

“呵哟,这酒劲上来了,你还变灵活了哈,不错嘛这样才有意思!”

慕容文竹凌空踏步,绕到马渊身后当头一劈,马渊反应非常灵敏,转身退后两步,抬刀一挡用力一劈,将慕容文竹弹到场地一侧。

“有意思!”

慕容文竹运气周身,剑刃嗡嗡作响,破空而去。刀剑相碰只见虚影,不见刀刃,令人眼花缭乱。

“姓马的你不错嘛,不但能跟老娘过上百来招,还能跟上老娘的速度。看来你醉刀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嘛。”

“谢前辈谬赞,接下来我可要动真格了啊,我马渊就是个舞刀弄枪的粗人,不是什么会怜香惜玉的人。”

马渊刀走偏锋,带着一股刚猛之气朝慕容文竹劈下去。

慕容文竹一个转身扭着双腿半蹲直接接下这刀,被震飞出去震得她手疼,上牙撞下牙,咯吱咯吱的响。

眼瞅着这马渊刚才还颠三倒四的,这会儿跟常人无异,刀也凛冽了,不再一味的拼力气,刀走时气势磅礴。

这马渊左劈一下右砍一下,这慕容文竹左挡一刀,右挡一刀。楞是没伤着,就破了点衣裳。

马渊肩扛着刀,嘿嘿笑道:“慕容掌门,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叫最刀?”而后气势陡升,一股磅礴的内力爆发出来,嗡的裹在刀刃上,如同无形的涟漪在水面骤然荡开,离得近的都感受得到。

气势磅礴,人是,刀也是。

马渊的刀如同给附了魂儿,跟活了样。哪偏砍哪,刀刀落在慕容文竹难以格挡的地方,暂时占了上风。

慕容文竹左挡右挡。挡烦了火气上头,恶狠狠的盯着马渊。

马渊踩着喝醉的人都有的步伐,舞着手里的大刀,在原地打圈。

“人饮酒!风里刀醉。”

“地崩空也碎。”

在场的掌门人注视着场上的两人,不约而同的说出这三句短句。这三句正是描述马渊的看家本事:醉刀的。坊间传闻马渊已经修炼人刀和一的境界,也不知道是得了哪位得道高人指点,练成了名噪一时的醉刀。

马渊猛踏步,飕地飘到慕容文竹面前刚猛一劈,刀剑相碰铿锵作响,震得慕容文竹浑身难受。

“哎哟哎哟,这次果然没白来。这醉刀,有点意思!”慕容文竹站定,活动活动筋骨,气势陡然一转,凛冽如西北腊月的风。

“我本来想打着玩玩高兴高兴,没想到这么有意思,老娘高兴了,手下没个轻重,你多注意了。”

说罢,慕容文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飕地闪到马渊身后,马渊完全没有感觉到半分气息,惊出一身冷汗,酒都来吓出来了。

这一剑,从马渊脚底下挑了上去,马渊以为是破绽,猛的往下一劈。没成想被慕容文竹轻轻一挑打上半空,用剑柄恰到好处的点了他的穴位。

“糟糕!”马渊现在动弹不得,就是案板上的肉。

地上的慕容文竹轻轻三两个踏步,到了马渊之上,一剑一扫把他鞭了下去,追过去猛出剑。剑若雨丝,点点打到马渊身上,但全都避开了要害。

马渊受了这几十剑,飕地撞到场地上,吐了几口血,勉勉强强才站起来。眼睛被血、糊住了,慕容文竹成了红色。

“到此为止!”场外传来温舒的声音。几个八字门门中修来高的弟子上去隔开两人。

“嘁!真不禁打,这脆的。”慕容文竹穿了外衣,一脸不悦的下了台。要不是有八字门门人拦着,对面坐着的刀宗差点跟昆仑山昆仑派干了起来。

场下的人也纷纷指责说她下手太狠。

“刚才那几招,看清没有?”林千秋问道。

“爷爷我,我一点都没看清。”林若夕瞪大双眼,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我也没看清。”宋平说道。头回参加武林大会,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七大高手的实力。虽说这高手过招都是一招一式。可这也太快了点,有点假。”苏北说道。

“哈哈哈,不假不假,这还不算什么,慕容文竹可以说是手下留情了,不然这马渊早就没命了。”林千秋捋着胡须,朗声笑道。

林焕站了起来,看着三五个刀宗弟子抬着意识模糊的马渊,心中闪过一抹忧伤来,道:“爹,我过去看看,同为武林中人,不能丢了礼数。”

“行,你去吧。说话注意点,别没个轻重。”

高墙黄金位置上观看了全程的温舒早已使了轻功,下去察看马渊的伤势,这要是有个万一,对百姓对官府对刀宗都不交代。

确认马渊没伤及要害后,温舒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宣布这掌门赛第一场的获胜者是慕容文竹。

“没事吧?马帮主。”林焕拨开人群,凑上前去慰问道。

慕容文竹也来了,还带着两个郎中打扮的女子。“今天我算是领悟到醉刀马渊了。下手重了点,不过应该没伤到要害。这俩丫头片子医术还行,你要是不介意就让她们俩给你治伤。”

马渊朝慕容文竹拱手作礼,一是谢她手下留情,二是谢她仁义。

这一幕林焕看在眼里,颇为惊讶。这眼前的人还是素来铁石心肠的慕容文竹吗?这可不像她会做出来的事。不过人嘛,总是会变的……

“好了诸位都回去吧,我们会安排地方和人手给马帮主疗伤。大会还在继续,请诸位配合一下,都回去吧。”温舒喊来手下,将马渊抬走了。

这武林大会的首赛首场,就已慕容文竹获胜落下帷幕。

但是第二场马上就来。

“大家坐好,马上开始第二场。”

“第二场,天山昆仑山林焕对阵八字门温舒!”温舒摸出木牌,冷声说道。

八字门有主场优势,熟悉地形,这一场,孰胜孰败呢?

第三十章 子阵珠

抽完牌子后,温舒进了座位后面的小屋子里,换了练功穿的衣服,没带任何兵器就上了台。

林焕脱了外面的罩衣,缓缓走到场地一侧,林焕年轻时就是个风流的公子哥,哪种地方也没少去过,这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英俊模样也不减当年,人过半百却越有男人韵味。

相比之下,温舒从头到脚完全看不出是个练家子,把他扔到国子监里就是个整日只知读书的白面儒生。

但是现在这温舒一身的气势并不输给林焕,说到底年纪不大就当上了八字门门人,威严还是有的。

两人四目相对,恶毒的眼神死死的咬着对方,同处于食物链顶端的捕食者虎视眈眈,纹丝不动。

“林掌门,别来无恙啊!”温舒从腰际掏出把扇子,轻轻摇动。

“无恙无恙,托你这个小白脸儿的福,肯定无恙。行了废话少说,别藏着掖着麻溜的把你那火器那出来。”林焕打趣地说道,丝毫不顾及情面。

“哈哈哈哈。”

温舒一阵冷笑。稍一挥手八个大拇指大小的珠子围着温舒有节奏的绕圈子。

这是八字门的标配兵器,既是暗器也是火器,速度快,精准度高,爆炸范围大,通过操控者操控,可远程打击,也可近程攻击。

“那就承让!”

温舒手指翻飞灵活的操控着这八颗珠子,三颗珠子率先出击,成直线状飞向林焕。

“这才对嘛。赶紧打完赶紧回去。多省事啊。”说着,林焕运气周身,对着扑来的珠子打出一套掌法,硬生生用内力逼停了其中两个,另一颗还在飞着。

温舒抖了抖手指,有派出两个珠子,一上一下飞向林焕,等快接近时打个响指,使刚才没被逼停的珠子瞬间爆炸,林焕来不及躲,吃亏了。

这珠子炸完放出浓浓的黑烟,挡住林焕的视线。温舒动动手指,驱动刚才那两个珠子冲进浓烟中。

林焕意识到温舒的诡计,闭上眼睛用耳朵听用感官感受气流的变化。猛的合掌用内力将珠子包住,用力一摁,珠子直接被震成粉末,随风而去。

温舒意识到他操控着的那俩珠子没了,有点吃惊但又意料之中,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的内力只增不减。

林焕冲出浓烟,飞身打出数十掌又翻身飞踢。除了飞踢,大部分攻击都被温舒卸掉,没沾到便宜。

“啧啧啧,林掌门你这一脚力道可真大,功夫一点没落下嘛。”温舒拍了拍身上的鞋印,笑道。

“废话少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敢玩阴的!”林焕轻功加掌法,身法很快。他快,温舒也快,一掌来了被躲过,另一掌被珠子弹了回去。

“什么破珠子,真碍事。看这震碎它。”林焕蓄力掌中,手指做鹰爪状,直戳温舒,无奈温舒就像只狡猾的狐狸,这躲那躲,就打破点衣服。

底下的人都看得很入神,关注对象主要是温舒,传闻他认真起来,实力不输给他叔叔温布,在火器的操控和运用上更胜一筹,而且轻功了得。

打了一通了,两人各位一侧又不动了。

温舒摇着扇子,在林焕看来,这做作的样子甚是嚣张,还很气人。

温舒的珠子,还有五颗。

“林掌门厉害,竟然活生生就把我这珠子给震碎了,声儿都没一个响。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不知道这招,您接不接得住?”

温舒手指翻飞,而且速度比之前要快,气势也变了,变得更凶狠。

只见又是三颗珠子飞了过来,但不再是直线飞来,三颗珠子各行其道,飞得很乱。

不,看似很乱,实则乱中有序,在速度很快的情况下,如果林焕走错一步,那步步都错,可能会输。

这三颗珠子跟刚才不一样,刚才的珠子纯白色,这三颗同样是纯白色,但是裹着一层淡淡的蓝。

“莫非是?”

“没错,你猜对了。如果你能躲开着三颗,那就真是有两把刷子!”温舒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手指翻飞。

“子阵珠!”两人异口同声道。

林焕没想到是子阵珠这种棘手的火器,更没想到温舒这小年轻竟然操控得了它,果然名不虚传,这着实让林焕捏了一把汗。

这子阵珠是温舒他爹温子阵造出来的火器,虽然威力不算大,但是在温子阵手里,这子阵珠就像他儿子那样听说,在武林上大杀四方,一时无两。

“林掌门,您可接好咯。”说罢,这三颗子阵珠就像附上温舒的意识一般,指哪打哪,飞来飞去,林焕眼里看到的都是一窜窜残影。

三颗子阵珠带着残影,像一条长蛇,张着大口扑咬而来。

林焕跟先前一样,运气周身想合掌控住这子阵珠,无奈这子阵珠狡猾得很,抓来抓去抓不着。

一颗子阵珠“飕”地蹿到林焕跟前,在他眼前直晃,晃得林焕头晕眼花。趁此机会,温舒打了个响指,子阵珠骤时爆炸了,离林焕只几寸距离。

一阵浓烟吞没了林焕。底下的人见子阵珠在林焕眼前炸开,都伸长脖子议论纷纷。

半场下来,宋平始终神经紧绷。这温舒使火器确实有一手,看上去压制暂时压制住了林焕。

这声爆炸响起,急得宋平差点没冲上去。

“宋平,镇静点。你师兄可没那么毒禁打,他就是在玩罢了。”林千秋说道,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

“爷爷,我爹他怎么回事?怎么看上去打不过那个小白脸儿?”林若夕凑了过来问道。从会合至今,她还没有跟宋平说过一句话,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当宋平不存在。

“没事,你爹好歹也是个掌门,没那么不小心。”

“宋平,你还记得上回那个拿请帖来的使阴阳火器的吗?”

“记得。莫非师父也察觉到了?”

“嗯,按理说请帖该由主办方送来,再者那个小道士使火器的手法跟温舒很像,**不离十了。”

“既然师父您都这么说了,那他无疑就是温舒的弟子了。”宋平说道。

突然场上一片哗然,原来是场上浓烟消散后,林焕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

“你们看,我说了没事的吧。”林千秋得意的笑道。

林焕在关键时刻,调动内力形成无形的护甲,挡下这一冲击,就破了点衣服。

见林焕安然无恙,宋平等人都是一脸傻笑,哈喇子都快流出来哪种。

“这一手不错嘛,有点功夫,不过比你爹差点。”林焕拍拍身上的灰,瞅着温舒道。

“林掌门果然不简单,三颗子阵珠都没能把您怎么样。”冷汗顺着脸颊滴落而下,打得只剩下两颗珠子,对温舒来说,这还是第一次。

“你歇着,到我了。”

说罢,林焕身法敏捷,飕地出现在温舒面前,没等温舒反应过来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两拳三拳四拳五拳六拳七拳……拳拳到肉,一顿爆揍。打得温舒一阵干呕。

“果然跟你爹一幅德行,软塔塔的一点都不经打。”林焕蓄力凝结纯粹内力,一拳捣在温舒肚子上,把他打飞。

可温舒毕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挨着一拳前,他忍痛操控剩余的两个珠子,直接穿过林焕,一颗被林焕震成粉,另一颗无力可接,眼睁睁的看着这颗珠子炸开。两人同时被震飞。

林焕,负伤。温舒,负伤。

香已经快燃尽了。

两人挣扎着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吐了几口血。

林焕捂着被炸伤的肚子,万幸没伤到要害,伤口也不深。

“个直娘贼的,臭小子你居然让劳资挂彩了!咳咳咳。”林焕骂骂咧咧地吼道。

“我就不该手下留情,臭小子。你吃我一掌!”

说罢,林焕忍痛踏步前去。温舒勉强站起来,无奈腿伤得不轻,差点就跪下去了。这一掌就算接下来,也怕是够呛。

林焕边冲边蓄力,朝着温舒天灵盖猛劈一掌。温舒别无他法,八颗珠子都用光了,体术又是弱项。他用双手挡着林焕着一掌,出死力的挡。

如果挡不住,这一掌劈中天灵盖,他这一身武功都会被废。

温舒死命的挡,林焕就死命用力往下劈。

“臭小子有点力气,再来。”林焕换手又是一劈。

见林焕不依不饶的想废了温舒武功,场下的人都坐不住了,事先说好的点到为止,怎么还死手,这还了得。

宋平看不下去了,若是林焕废了温舒武功,那么两个门派一定会有一场血站。宋平刚往前一跑,就被拽住了,是林千秋。

“林焕!你疯了!快住手!”林千秋吼道,声音裹着磅礴的内力,浪潮般淹没全场。

“我让你住手!”林千秋再次吼道。场上的林焕回过神来,恢复了理智发现自己差点酿成大错,赶紧收手。

感觉林焕收了手,温舒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许久才站定,表示自已还能打,还没输。

“时!间!到!”

终于,一柱香都燃尽了,这一场掌门赛以平手漂亮收场。

听到这声时间到后,温舒白眼一翻,力竭摊倒在地,门人簇拥而上,把他扶走了。

“林焕你想干什么?竟然下死手!你疯啦!”林千秋对回来的林焕破口大骂。

林焕羞愧难当,任由他骂,好在没酿成大错。

就这样,武林大会第一天第一场掌门赛告终……

第三十一章 鸟入巢

回了住处。弟子给林焕上药包扎伤口,林焕始终一言不发,苏北苏南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尴尬的站在一边。

林千秋借要休息的口支开其他人,只留下宋平和林焕。

林千秋看着一言不发眉头紧锁的林焕,没法生气,问道:“伤怎么样?没伤到要害吧?”

“不碍事,养个十来天就好了。”林焕答道,语气僵硬,还有说不出的疲惫。

宋平也不明情况,他从来都没见过哪种模样的林焕,那种眼神绝对是动了下死手的念头才有,跟平时嘻嘻哈哈的林焕简直判若两人,也不知道这个温舒怎么样了。

林千秋不停摇头叹气,林焕则一言不发,呆呆的坐着,动都不动一下。

“师父师兄,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叹气一个不说话。这不是没出事吗?”宋平忍不住了,冲口而出。

“都是陈年旧事了。那会你还小,不记事。还记得你大师姐吗?”林千秋说道。

宋平在脑海中搜索大师姐的模样,只有一点点印像,很模糊,到时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大师姐都去了极乐世界十来年了。

“大师姐?这跟大师姐有什么关系?”

“这关系就大了!”林焕一拳砸在桌子上,怒气冲冲。

宋平一头雾水,完全摸不到头脑。看看林千秋又看看林焕,不知所措。

“唉,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了,你那会儿才六岁,不记得正常。”林千秋说道。

林千秋踱着方步,讲了十八年前发生的事情。

十八年前林焕还是门中大师兄,那时各派大战刚过去两年,虽说那时各派元气大伤彼此承诺互不干涉,不再无故引战,也不会伤害门中弟子。

但事实上并不是如此,一些帮派背地里玩偷袭,烧粮仓,在井水里下毒,整的是生灵涂炭。

由于厌倦了争斗,林千秋跟昆仑派本派决裂,带着家眷和跟随他的弟子们到天山自立门户,远离纷争。

当时武林四大门派争斗最为剧烈,地点就是在现今的江南。林千秋带着几百个人坐着马车离开江南时,遭遇了偷袭。

偷袭他们的,正是当时四大帮派之一的八字门,当时八字门掌门是温舒的父亲,他带了很多人,挡住林千秋的去路,扬言要灭了他们。

没等林千秋说话,对方就打了过来,因为八字门使的是火器,烧了两架,马车。林千秋所带的人武功又不是很高,他一难敌百人,被逼得节节败退。

实在没了办法,因为林焕是大师兄,就自告奋勇的留下杀出一条路,保证大队伍能出城。

林千秋和弟子门艰难地出了城,但是宋平的大师姐,也就是林焕的妻子最后死在了城门下,留下殿后的人里最后回来的只有林焕一个。

从那时起,林焕性情大变,日夜沉浸于练功。

“杀了你大师姐的,就是子阵珠。”林千秋道。

宋平愕然,他从没听说过这些事,更没想到一向嘻嘻哈哈乐观阔达的林焕负担了这么多。

“所以今天师兄才会对温舒起了杀心,对吗?”

“是啊。但是怎么说都不应该。”林千秋说道。

“不应该!爹你这话说的,真伤你儿子心。”林焕悲伤的晃晃脑袋,说道。

“焕儿,这是上辈人的恩怨,这温舒跟我们平日无仇素日无争的,你就放他一马,也放过自己吧。”林千秋说道。

“放?杀妻之仇你让我怎么放?”林焕气红了眼,吼道。

“是,我跟这个温舒是没有恩怨,但要怪就怪他是他爹的儿子!”

“他爹已经死了!十五年前就死了!你难道想挑起争斗,死更多的人吗?”林千秋急得直拍桌子。

他不怪林焕,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林焕把上辈子的恩怨落到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否则两派必定会有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一战!

“等等,温舒他爹死了?怎么死的?”宋平问道。

“被暗杀的,有人给他的酒里下了毒。最后那个帮派被温布带人全灭了。”

“全灭?!”

“没错,一个不留。”林千秋悲戚的说道,憔悴的模样更显苍老,他实在不愿再去回想当年的事情,那不是区区一个惨字形容得了的。

林焕气的直发抖,在来之前他就想过万一跟八字门对上怎么办,万一碰到子阵珠怎么办,他会不会控制不住自己,被仇恨冲昏头脑,他以为自己不会。但是他刚刚差点就杀了温舒。

“爹,你不用说了。我知道的,上辈人的事上辈人了。今天是我发疯了,我忘了我后面还有几千个弟子。你放心,没有下次。”林焕说道,眼中有不甘,有忧伤,有说不出的苦闷,有难言的无奈。

但即使不甘,即使忧伤,即使苦闷无奈,即使大仇难报,他也只能如此。因为他不能只考虑自己,他是掌门,肩上扛着的,是一整个门派,是责任,所以他不能。

“好了,你们去歇着吧,下午我就不去看了,想一个人静静。”说罢,林焕捂着伤口走了,背影神伤,微微佝偻。

气氛陷入沉默,在宋平看来,跟林焕相比,自己赌气出走实在是幼稚之级,顾及私情而忘了大局实在是不忠。

见宋平苦笑,林千秋多半猜到了什么。拍着宋平肩膀反复说会找到的,把答案交给时间,一切自会明朗。

林千秋也回房了,留下宋平一人,独自思索。时而苦笑,时而会心一笑……

午时过后,又过了一个时辰,宋平跟着林千秋回去会场观赛,黄金座位上的人换成了温布,想必温舒伤得不轻。

可能是上午的原因,下午的比武并不激烈,而且来看的百姓也少了很多,比武的掌门像是事先说好了一样,只炫技,不过招。双方都是“点”到就止。

除了洞天山东阴门派跟泰山云禅寺有点看头外,其他的都看的让人犯困。

“林老前辈,他们搞什么呢?怎么不打啊?”苏北看得直打哈欠,不解的问道。

“是故意隐藏实力吧,不是怕被别人盯上就是心里打着什么算盘。”老刘捋着胡子,会心一笑。

“没错。毕竟在这里的不仅仅是四大帮派,你别看外面围着百姓,事实被百姓围着的,还有各路神神鬼鬼。这就是武林大会。”林千秋说道。

听罢,苏北下意识的用后息**扫了扫人群。确实在平头百姓里面,不乏有武功高强的人。还有些人面目狰狞,目露贼光,一看就知道不安好心。

来武林大会才第一天,苏北苏南酒初步认识江湖的险恶,这武林大会说是武林正派的集会,是来切磋琢磨武艺的。

然而实际上,这里面的复杂程度不亚于紫禁城里,各门各派各路鬼神就是那后宫三千佳丽,争夺的不过是所谓荣誉的“恩宠”,只不过各人心怀着各人的鬼胎。都蓄势待发罢了。

第三十二章 狭路相逢

酉时了,太阳落山了,鸡在窝前打转。城里大街小巷都挂上了灯,渐渐热闹起来。

“没想到这城里这么热闹,不过比长安还差那么一点点。”苏北边走边看,想起还在长安游玩的时候,老刘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苏南停他就停,苏南走他就走。

说是说比长安差,可这苏北玩心大发,逛了半条街,东看看西摸摸,就像个孩子。

老刘看不下去了,拿旱烟枪敲苏北的手:“苏北,你干啥呢,不买别乱动手。”

“我看看嘛,看着中意就买了嘛。”苏北说道。

“等会,我眼神不好,你们帮我看看那是不是宋平?”老刘拦住苏南,往前街酒馆门口指了指。

“没错,是宋前辈。看样子是在跟什么人吵架?看穿着是八字门的人。”苏南道。

“走,我们过去看看。”老刘磕了烟枪说道。

宋平听了他大师姐的事,心里堵着慌,瞒着他们偷偷跑出来喝酒。酒喝得差不多了,却碰着个熟人。

这个人就是当时到天山门口送请帖的那个道士,他现在穿着八字门的服饰,提着短剑走道宋平的酒桌前。

这人走相纨绔,一身傲气,长着小圆脸,嘴里叼着根牙签,长着个长脸。

起先宋平理都没理他,只顾着喝闷酒吃花生,那道士把剑架桌子上,一把夺过宋平的酒坛子,一饮而尽。

宋平想拿酒,抓了个空,抬头一看。认出来了,不屑地盯着他看。

“哟哟哟,这小眼神儿都快把我吃咯。不就是酒嘛,小二,给爷来几坛好酒!银子管够!”长脸男子说道。

“滚,上次的账还没跟算,我心情不好,你最好离我远点。”宋平冲口而出,腮上两抹红,明显是喝醉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这酒馆又不是你们家的,我花银子喝酒,关你什么事!”长脸男子说道。

“切,老子没心情在这跟你唾沫星子乱飞。这桌子给你!”宋平歪歪扭扭的走到远点的桌子,重新叫了酒。因为天气热,客人大多在酒馆门口喝酒,宋平跟他隔得其实并不远。

长脸男子见宋平走开,不屑的啐了一口。提着酒坛子走到宋平的位置。

“嘿!你今晚是跟我杠上了是吧?行,这酒我不喝了,你慢慢喝。”说着,宋平就要走,被他一把拉住,甩回凳子上。

因为酒劲上头,宋平整个人软得像泥巴,没办法反抗,坐在凳子上摇摇晃晃的。

“给我坐下陪爷喝酒。上回没跟你过上招,我这心里不舒服到现在。既然碰见你了,打又打不了。就跟你比喝酒。快喝!”长脸男子抓起酒讨厌咕咚咕咚地猛灌,还没喝完就把坛子摔地上了。

“你知不知道,我师父天天在一面前念叨宋平有多厉害宋平有多厉害。我耳朵都快长茧了。”

“上次我好不容易说服我师父让我上天山。你居然畏畏缩缩的不跟我打,你个缩头乌龟!”

听到缩头乌龟四字,宋平来了火气,上次这家伙家扮成上了天山,对师父师兄一顿羞辱,还口出狂言。若不是被师父阻止,这臭小子早就去见阎王了。

宋平一把抓过酒坛子,往长脸男子身上扔过去。无奈喝高了,准星歪得不行。

这一举动惹得男子哈哈大笑,用极具嘲讽的语气说:“你那天不是挺威风的吗,怎么今天跟坨烂泥一样,想打我都打不着,哈哈哈哈哈。”

“你笑个屁,有种你动手试试?”宋平故意激他。

“不不不,要动手也得等明天。你等着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噢?这么说我明天的对手是你啊,看来你们八字门果然玩阴的。难怪我说怎么会这么巧呢,偏偏我师兄就对上了温舒。偏偏我今天又碰见了你!”

宋平缓缓说道,他这么说也不是没有根据的,按照以往的武林大会,主办方总是会利用这个机会,把自己敌视的帮派安排在跟自己帮派对阵。

然后在对阵时借口手误,杀了敌视的人,然后借主场优势,最后往往不了了之,哪有什么规矩可言。

听了宋平的话,长脸男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像当街被人扒,光衣服那般的耻辱。

“你这个混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说这位兄台,辱人自辱没听说过吗?穿得干干净净的,张嘴就臭了几条街,难不成这八字门的都这么没素质?”

说话的人正是苏北,趁着说话的间隙,苏南已经背上宋平往回走了,老刘跟在后面。

“年轻人,没听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吗?”老刘说道。

他们三人刚才注意到这个家伙对宋平不依不饶的还以为是宋平的朋友,没想到走近听了半天,原来是来羞辱他的。老刘怕宋平喝多了酒误事,坏了武林大会立下的规矩,上前阻止。

“臭老头我知道你,还有你们。林千秋身边的跟屁虫。识相的把人放着,麻溜的滚。”长脸男子拍着桌子,故意大声嚷嚷。无非是想引人注意。

“我要是不放呢?你又能怎样?”苏北叉着手,说道。

“这样!”长脸男子将酒坛子扔向苏北,被苏北躲开。

苏北气得肝火上头,从小到大他就没给别人砸过酒坛子,一把拽住长脸男子的衣襟,上去就是一拳。

吃了这一拳,码字嘴角破裂,他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着抹掉嘴角o的血。恶狠狠的盯着苏北。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打我!你信不信只要喊一声有人坏了武林大会规矩,你会死无葬身之地!”长脸男子说道。

“哈哈哈,我怕?我怕什么?我一不是天山的人,二不是参赛的人。我要怕什么呢?”

一听这话,长脸男子气得脸都快涨红了,他在街上逛着逛着,碰见宋平。本想侮辱他让他先动手打伤自己,顺势以私下斗殴为由除掉他,没成想抓鸡不成还亏了把米,实在是气啊。

他听着苏北无情的嘲笑,脑子里回响着他师父的话,怒火冲昏头,拔剑朝苏北刺去。

“哦哟哦哟,你这又算不算破坏规矩呢?”苏北抬手弹开他的剑,一脸欠凑的表情讪笑道。

“苏北!别胡闹,快点回来。”老刘着急地喊道。

“刘叔,不碍事的,他没那个胆子刺我。你们先走,我稍后就到。”苏北冲老刘挥挥手,说道。

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老刘就放心走了。留下恼怒的快炸开的男子和一脸讥笑的苏北。

“怎么不动手啊,不敢吧?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快忘了有这规矩了。”

“你这个混蛋!今天不弄死你,老子就不姓温!”

苏北心想玩大了,这小子借着酒劲真的发火了,这小眼神凶狠的吓的苏北往后退。准备溜之大吉。

长脸男子一阵乱刺,都被苏北轻松躲过。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他有点醉了,看不清,好几剑都是刺偏了的。

“啧,算了算了,你乖乖待着吧。”苏北抓着破绽,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卸了他的剑,泥鳅般溜到他身后,点中他穴位。

“你给把穴位解开,你这个小人!”长脸男子气急败坏的说道。

“就不解就不解,你能把我怎么样?”苏北嘻笑着说道。

“还有,刚才我可都听道了,明天跟宋前辈打了人就是你,有本事明天拿出来,光耍嘴皮子有个屁用!唉呀,你们八字门怎么净出你这种人呢,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把你教成这幅德行。”

“我呸,你给老子闭嘴,不准你说我师父,闭嘴。”男子恶狠狠的瞪着苏北,如果他现在能动,肯定是不顾虑什么破规矩,立马跟苏北打起来了。

“这么想打我啊?行,你听好了,如果你明天赢了宋前辈。等武林大会结束后,就这儿,我们单挑!谁不敢来谁就是王八,如果你输了,那就没得说了!再、见!”

说罢,苏北大踏步的赶老刘去了,留下长脸男子恼怒羞愧的动弹不得的站在原地。

“明天,我一定要除掉你。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别想活着出城!”

两个时辰后,穴位解开了。长脸男子心里憋了一口气,径直回了八字门。

从明天开始,将是为期十天的比武,各个门派挑选五人参加,以一对一的形式对垒,同时遵循点到为止的宗旨。

第三十三章 大风起兮

翌日清晨,天空飘起雨丝,大块大块的乌云黑压压的汇集在州城上空,街道灰暗,行人稀少。

风从街头刮到街尾,各类店家挂的锦旗吹得哗哗作响,一只破箩筐吹到宋平脚下。

一行七人正打算去武林大会的会场,本来天气不好,不打算去的,但是并没有接到任何因天气而停下的通知,看来今天是怎么都得去。

林焕收拾好了心情,承诺不会再乱来,林千秋才答应让他去。他现在跟平常确实没两样,不停催促宋平快点走。

“宋平,别捣鼓你那破枪了,冷冰冰的。赶紧的,咱们去看看有没有天生丽质的年轻小妹妹看,有那种长得又俊外表冷冰冰的就更好了。哈哈哈。”

“去去去,伤一好就没个正形,亏你还是掌门,要点形象行吗,真是丢人!”宋平嫌弃道。

“说什么呢,英雄本色懂不懂?再说了就是看看。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若滢的。”

“爹你给滚开,别教坏我师兄。”林若夕听着他爹大把年纪说些没羞没臊的话,用伞头往他小腿用力一戳,小手拉着宋平一蹦一跳的往前走。

七人就这么一路打打闹闹的往会场走去。

一等会场,林焕就东跑跑西跑跑,美其名曰跟别的掌门人打招呼寒暄,实际上那眼神扫来扫去,碰着是个女的就停下仔细看。

“若夕,去把你那丢人的爹拉回来,要是回不来,你就拿你娘压他,要不然我这老脸都让丢尽了。”林千秋说罢,林若夕中规中矩的一路打招呼一路走过去。

因为下雨,整个会场都搭上了遮雨棚,已经误了吉时。温舒撑着拐,在黄金座位前踱来踱去。

温舒精神头不错,林千秋得心微微放下点,毕竟他要是一命呜呼了,不好跟世人交代。

又过了两刻钟,会场也布置好了,人也都到齐了。温布代替温舒一脸凶样的念完今天的规则,抽牌开始比赛。

热身的掌门赛已经结束,取而代之的是重头戏门派代表赛,与掌门赛不同,门派代表赛分男女,其余均相同。

还有就是温舒新设的擂台赛,参加擂台赛与否,由各人决定,只要双方都有这个意思,签了生死状就能参加。

宋平昨晚酒喝得太多,对找他茬的长脸男子说的话没什么印象。但是他知道,他一定会要求参加擂台赛。

从酒醒开始,宋平就把天火枪擦得能亮瞎人眼,机关也调试好了,就怕他不来。

“宋平,准备好了啊。万事小心,千万别硬来。”老刘抽着旱烟,说道。

“刘叔,昨晚他说了什么你们比我清楚。这一劫,躲是躲不过的,不过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宋平认真的说道,没有一丝犹豫和退缩。

“可不能啊。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我们不说,你对得起你师父,对得起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老刘说道。

“刘叔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放心。”宋平紧紧握着他的枪,没再说话。

他找了半天,没找到那个人,以为自己记错他的模样,又问了苏北苏南,结果也是没找到。

“昨晚他说他姓温,刚刚念牌子的时候有两个姓温的。一个叫温玟另一个叫温献。”

“温献……”宋平摸着枪,念叨着这个名字,出于好奇宋平让老刘去打听了一番,奇了怪了,连八字门的人都在问温献是谁。

“不知道是谁?有意思!刘叔辛苦,坐下喝茶吧。”

按照顺序,宋平对阵温献在林若夕对阵温玟之后。

风雨渐小,一声钟声响起,林若夕提了把剑走上台。

温玟也同样。

这个温玟,论美貌输林若夕三分,但是越看越耐看,比林若夕高个头,瓜子脸,微胖,长发及腰,手长脚长,使的也是剑。

至于林若夕嘛,也是瓜子脸,偏瘦,风一吹,马尾就一摆一摆的,煞是可爱。

两人互相躬身行了礼,二话不说就开打。

一打架,林若夕就换了个人,清纯的气息没了,眉眼生气回眸一笑都是杀气,就像个杀戮了半生的女杀手。

这温玟也不甘示弱,借着手长一截的优势巧妙的避开她的攻击。

两人手起剑落碰在一起,胶着着互不相让,林若夕伸出左手出掌与温玟左手“嘭”的对上一掌,看得场下人无不喝彩欢呼。

看上去两人内力相当,剑术也差不多。

林若夕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不冷不热的笑容,着实诡异。

这个温玟憋了一肚子火,冷冷的瞪着她,同时暗自惊奇,没想到林若夕年纪轻轻的内力竟然跟她差不多。

见温玟分心,林若夕抓住机会,贴着温玟的剑刃猛一横扫,温玟一惊,使轻功讯输后退几步,勉强躲开。

“小妹妹,年纪不大心机挺大的哈!”温玟怒瞪林若夕道。

林若夕也不急,听着满堂喝彩也不燥。收掌前倾接连出剑,一时占了上风。

突然她如鬼魅般绕了一圈,向温玟刺去,动作流畅宛若伴乐舞剑。

温玟经验丰富,躲过好几剑,最后一剑没躲过,被劈断了腰间的束带,这显然是林若夕故意的,没了束带,衣服自然成了碍事之物,幸好只是外衣。

这一举动让底下人欢呼四起,惹得温玟脑羞成怒,冷冷的瞪着林若夕。

底下的宋平被这一幕惊吓到了,这跟她认识师妹简直判若两人,平时那个善良柔弱的她和眼前这个冰冷无情的她,究竟那个是她。

而且她的剑什么时候练得这么好,还有内力也变强了。这一年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突然又是一阵喝彩,温玟果然留了一手,她顺着林若夕刺来的剑,猛一跺地,旋身一劈一道剑气破空划下。

剑气来,林若夕丝毫不惧,只微微后仰身体,精准的躲过这一击。

两人你来我往,伴着雨点互相死磕。

半柱香已过,胜负还未知。

喝彩声不绝于耳,吸引不少百姓冒着风雨来观看。

“哎呀哎呀,都半柱香了啊。行吧,小妹妹,我要认真咯。”温玟冷声道。

温玟不再边打边躲,反而化被动为主动,借着手臂较长的优势,与林若夕剑来剑往。

再次胶着,两人额头碰额头,冷冷的瞪着对方。

一只手刚不过就两只手,手用不上了就上脚,执着得很,腿上功夫不停,四肢酸痛不断。

林若夕向左一偏,放了剑从后腰抽出一匕首,紧贴臂内,对着温玟就是一阵乱划。

林若夕一放手,温玟失去平衡向前倾倒,手臂被划破,殷红的鲜血顺着右手臂滴落,惊出一身冷汗,这一刀若是对着她的脖子,她现在就一命呜呼了。

林若夕不罢休,化身冷笑的鬼魅,打了温玟招架不住,受伤的右手使不上力,输了一半。

温玟冷汗直流,羞愧难当,她没想到打了这个久她竟然没注意到眼前这个被她唤作小妹妹的人带了匕首。

更没想到的是一直以剑术为傲她竟然被人用匕首打得招架不住。

羞愧,愤怒,怨恨充斥着温玟全身上下每个毛孔,她气得浑身发颤。咬紧牙根不顾右手的疼痛,挥剑回击。

林若夕疾步后退,冷笑着。

底下挤满了人,喝彩声不断,宋平心里发颤,他忍不住问林焕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心性眼神都变得冷血。

听了这话,反倒是林焕觉得奇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她平时练功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大惊小怪。”就没再理会宋平。

难道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好吧,继续往下看吧,不过照这样下去,她师妹不见得会输。

天又暗了,雨夹雷哗啦啦的下了起来,雨水随着风拍打在她们脸上。

温玟仍然顽强的抵抗着,伤口又多了几处,脸色发白。

“认输吧,我蛮喜欢你的,不想伤你。”林若夕抵住她的剑,手指轻抚她的脸颊说道。

“认输?做梦!”温玟躲开林若夕的手,瞪着她。

“你无非就是想硬撑到香烧完,跟我打个平手,对吧?”林若夕冷声道。

心里的小九九被识破,温玟恶狠狠的咬着牙,大力一挥,把林若夕弹得接连后退,划破林若夕小臂,殷红的鲜血迸了出来。

“居然还有力气,八字门的人果然有意思!”林若夕冷笑道。

说罢,林若夕运气周身,蹬地转腰上去就是一脚,再使轻功追上对着温玟左肩就是一掌。

温玟实在躲不开,硬生生的扛了这两下,轰然倒地,她挣扎的想爬起来,无奈她双手都受了伤,实在是没力气了。

场下掌声不断,喝彩声四起,各派掌门人都纷纷喝到精彩,他们没想到画竹翁林千秋的小孙女剑法如此了得,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倒地不起温玟流下了不甘心的眼泪,被八字门门人抬了下去。

这场精彩的比武到此结束。胜者是林若夕,她下了台,又变回平常的模样,一蹦一跳的回到西南角。

她谢过他人的恭喜,拽着宋平不依不饶问她自己打得怎么样。

宋平摸着她的头,没有说话。

香已燃尽,下一场就轮到宋平了。

宋平看着擂台,暗自感慨,躲不过的终于要来了。

第三十四章 西风凋树

一刻钟后钟响三声,第二场比武正式开始。

雨声裹挟着人群喧闹声,各派掌门人都非常清楚这一场天山派出的人拿着天火枪,他们不在乎用这杆枪的人是谁。他们在乎的,是这杆枪,是眼前的利益。

宋平提着缠满白带子的天火枪上台,引起一阵倒彩,他们想看的是天火枪的真容,宋平的做法让他们很不悦。

良久,温献迟迟不来,场外渐渐喧哗起来,各种质疑声不绝于耳,急得温布直拍脑袋。

见状,宋平干脆把枪横放在大腿上,打起坐来。

按照规矩,从比武开始起超过一刻钟未应战者,视为自动弃权,对方则不战而胜。

另一边,八字门正到处找人,他们不知道要找的人是何样貌,扯着嗓子乱喊一通,温布则强忍着怒火,向人们致歉。

东风卷来的残云被大块的乌吞没,雨又下了,哗啦啦的扑打在搭好的雨蓬上,惹人心烦。

宋平平静地打着坐,期盼武林大会快点结束,这样他就能快点跟师父长谈,快点知道他苦苦追寻的答案了。

差不多过一刻钟。

温布涨红着脸,光溜溜的头上爆出青筋,正当要宣布比武以温献弃权结束时,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温献空降宋平正对一侧。

沉默了一会,温布尴尬的清清嗓子,说:“时间刚好,既然人来了,那就快点开始吧。”

但是看到场上的长脸男子时,底下的人坐不住了,八字门门人也议论纷纷。

“我不同意!”,“我也不同意!”,“怎么会是他?”,“他是庶出的……”等话语淹没整个会场。

“请大家稍安勿躁,听我解释。”温舒柱着拐,往下喊道。由于伤还未愈,显得中气不足。

会场渐渐安静,但气氛仍然尴尬得很。

“在座的知情的都知道,温献确实是我爹的私生子,是庶出。按照祖训,凡庶出者不得代表门派。”

“但是!温献是我的得意弟子!古训是是先人为保门派正源立下的,而现在八字门是我当家,我这个当家人让我弟子上去比武,没什么不妥吧!”

温舒这番话引得本派门人埋怨,在他们眼里,明明门派正源才是最重要的,怎么能因为是自己的弟子就不顾古训,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我看也没什么不好的嘛,你们这群老东西别那么迂腐好不好!什么庶出不庶出的,这是武林大会,不是认亲大会。”慕容文竹声援道。

慕容文竹的这番话遭到洞天山东阴派的人和八字门的长老的强烈谴责,又被慕容文竹炮轰回去。

不同门派看法不同,争执不断,多数认为这件事与武林大会无关。

整个会场唾沫星子乱飞,温舒完全没想到他们的反应会如此剧烈。

台上的温献也没想到,透明了二十年的他到现在都无法让他们承认自己的地位,哪怕仅仅是一丝丝的承认他是八字门的人也好。

他羞愧难当,不知该做什么,他开始后悔听他师父温舒的话,借这个机会,让门人承认他。

“统统给我闭嘴!”林千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吼得全场震动,足见内力之深。

这一吼,吓得所有人顿时安静。

“丢不丢人!啊?你们的脸呢?啊?这是人家的家事,关你们什么事!这是比武又不是认亲!”

林千秋没说错,这是别人的家事,一码归一码。

“几百个人欺负一个孩子,害不害臊!没意见就开始比武。有意见就把嘴闭上!”

林千秋一脸正气,说的几个掌门人羞愧得低下头。

足足延迟了半个时辰,第二场比武才尴尬的开始了。

宋平睁开眼,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温献,他手握银枪,穿着练功服。腰际鼓鼓的,多半时那天用的阴阳火器吧。

“我等你好久了,你这么拖拖拉拉的,是跑去鸡窝生蛋了么?”宋平说道。

温献嘴角微微上扬,冷哼道:“别以为你师父帮我说了好话,我就会感恩戴德放你一马。我晚来,是因为这个。”温献挥舞着银枪,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我师父是我师父,我是我,要感恩戴德等打完去找我师父。枪不错,有没有名字?”说着,宋平开始解掉缠在枪上的白带子。

“当然!这杆枪,叫西风。”温献舞着银枪西风,气势跟那天在酒馆门口大有不同,气息接近宋平,看来修为跟宋平差不多。

“那么就请多多指教!”

说罢,宋平甩掉白带子,朱红色的天火枪真容毕露。

场下的人快坐不住了,原来这就是名动一时的天火枪,枪身匀称,果然是杆好枪。

这可把林焕急坏了,他明明吩咐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用天火枪,刚才还提醒过,怎么第一场就把枪亮出来了呢。

“爹。这宋平不是胡闹吗,万一引来居心裹测的人怎么办,要知道这江湖中人觊觎天火枪可是很久了!”林焕着急的说道。

“你坐下,现在就是万不得以的时候啊。别看温献年轻,他很不简单。你师弟有分寸,别急。至于觊觎的人,那得看他们的本事。”林千秋平静的说道。

“确实,他的气息跟宋平差不多,应该都是渡星位吧,但是我还是担心。”

“觊觎?为什么要觊觎宋前辈的枪。在认识宋前辈之前,我们压根儿就没听说过什么天火枪。”苏北好奇的问道。

“你们初涉江湖,不知道很正常。其实这江湖上对宋平手里的枪传言颇多,但所言多假,即使他们拿去了,也用不了的。”林千秋说道。

“为什么用不了?”苏南问道。

“这老夫就不知道了,老夫曾多次想用内力强行驱动里面的机关,奈何毫无作用,总而言之这普天之下能用这杆枪的,大概除了他爹,就只有宋平了。”

“开始了,二位看比武吧。”

温献率先动身,他舞着银枪朝宋平一阵狂刺,似乎他的枪法并不好,怎么说呢,舞得很生硬,速度也慢得很,宋平冷静的判断枪来的方向,就能轻松躲开。

“是不熟练吗?还是故意的?”宋平暗想,右手压枪对准银枪轻轻一挑,借四两拨千金的道理,把温献打退。

温献不刚示弱,上步就直奔中七路,三钩四挑,一扫一鞭,打得铿锵作响。

但是这过程中,温献露个了平常使枪的都不会露的破绽,宋平怕他是故意的,就没理会。

温献再度出枪,可步法步型都是剑术,劈、刺、挂、点、压均为剑法。

在宋平看来,温献出枪有三分枪法七分剑意,那天在酒馆他带的是剑,刚刚有迟来一刻钟,莫非是临阵把剑换成枪?

宋平使枪走个八步,钩右拨左,打乱他下盘,再大转身借腰力一鞭一钩,试探温献用银枪格挡的路数。

没错,他用的是剑法,枪绝对是临时换的,对宋平来说,这是温献对他的轻视。

“温献!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明明用剑,为何临时换银枪!”宋平收了枪,怒道。

“才发现啊?没啥,你用枪,我也用枪,这样我也不会胜之不武嘛,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温献笑道。

“管你!换剑再打,否则我马上认输!”宋平怒道,横枪不打。

“你这人,我才刚上手你就急眼。行行行,换剑换剑。”

此时温献说明了请况,征得同意后,把银枪换成剑。

“这下行了吧。”

“习武之人要有武德,懂不懂?”

“废话真多,看剑!”

温献舞着剑,三劈四压五作钩,步上七路想破宋平下盘,被宋平一枪震开。

宋平手按枪身,猛一甩,大转身下马步往后用力横鞭,顺势又是一钩。

枪剑相碰,铿锵声四起,火花迸溅。看得场下人是提心吊胆,直咽口水。

“这样才有意思。”宋平笑道。

温献剑术很好,宋平枪法也不弱。两人年纪相仿,修为相近,对两人来说,双方都是对手,不能轻视,更不能掉以轻心。

枪虽长剑一截,但没剑灵活,剑虽短枪,却没枪攻击范围广。

一剑动而惊四方,剑气凛然寒气逼人。

一枪起而罩八户,刃落星点直动长枷。

雨下着,剑荡回肠,枪起而铿锵,西风紧,碧树调。

“看剑……”

第三十五章 雨潇郎不归

“看剑!”温献舞着剑左右突刺,一拧腰横扫你剑,劈到天火枪中部,两人互相角力,谁都不肯松手。

温献右手拿剑,伸出左手想揪住宋平,宋平就势按住他左手,朝着温献小腹就是一脚,再照着下盘来几脚,破了温献步法。

温献步法被破,忍着痛双手按剑猛的悬空一蹬,向后跳去。

打得很精彩,底下人的阵阵掌声就是证明,已经忘了什么庶出嫡出的了,看得温舒也很是高兴。

宋平驱动内力,灌入天火枪中,天火枪枪身闪起红光,发出机关打开的“噶蹦噶蹦”声,引得人们伸长脖子看这难得的一幕。

同时,温献也凝聚内力,剑上包裹了一层剑气,震得周围飘来的雨点胡乱向四面飞。

宋平蹬腿一个大旋身,抡着枪朝着温献刚猛一劈,温献横剑格挡,两团内力交相碰撞,火花四溅。

宋平猛一用力,天火枪枪头温度陡升,喷出火焰,天火枪的机关之一被触动了,两人打得有声有色,一刻没停。

可内力再强,也敌不过火焰炙烤。很快温献就扛不住了,单脚蹬地三七步后退,还不忘砍出凛冽一剑,剑气直奔宋平而去,宋平抡枪一挑,将剑气弹到天上。

可天下着雨,他们头顶上的是桐油纸铺的雨蓬,经这么一割,本来就受着力的桐油纸撕拉一声从中间裂开,雨水浇得他们那叫一个透心凉。

这番情景惹得底下哈哈大笑,羞涩的女弟子都羞红着脸,捂着眼睛,似遮非遮的看着他们俩白衣底下的分明肌肉。

“我去,你弹哪去不好往天上弹。看剑!”

温献被泼了一身水,舞着剑走中路突刺过来,左挑右横,旋身一扫,三劈四压,把宋平逼到角落。

淋在天火枪上的雨水遇了高温都化作蒸汽,惹得在场的掌门人惊叹着天火枪的精妙,有人猜是放了火药,有人猜是奇门异术。

不管底下是何情况,场上两人都试探完对方,准备认真了。

不论高手过招还是高低分明,先试探对手,摸清对手的路数,以此为准想办法打败对方,是一般做法。

两人各据一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自信的微笑。

温献将剑立在地上,凝神聚气侧腰左劈右劈数十道剑气直奔宋平,剑气之密找不到躲闪的空隙,着实让宋平吃惊。

躲不过,只好硬扛,宋平横舞天火枪作圈,左拆右挡上弹下扛,还是中了几道剑气,手臂不过只是擦破点皮,只是肩膀上挨了一道,鲜血直流。

“哎呀,剑耍得比枪强多了,不错嘛。接枪!”

宋平不顾疼痛,抡枪作个半圆,旋身一枪打空,再一枪正中温献的剑,温献小腿一软,用肩抵住剑,宋平猛用力往下压,剑刃割破温献左胸,白衣被染红。

雨水打在他们身上,白衣洇红了一片。

宋平看了一眼远处的香,香燃剩一半,看来得速战速决了。

宋平单手握住枪,枪头架在地上,眼睛注视着枪头。这动作在外行人看来都是个破绽,可偏偏温献吃就这个障眼法。

温献叫嚣着狂妄,使轻功一跃而上,腾空旋身直刺而来,就怕他不来,宋平计算好了,知道他一定会来,看准时机,全身向后仰,拉着天火枪往上摆,直接鞭中温献左肋,把他打倒在地。

“鲁莽的是你!”宋平说道。

雨越来越大了,伤口再泡下去可就不妙了,桐油纸早就泡成了稀巴烂,再不快点恐怕不行。

温献用剑撑着自己,颤颤巍巍的捂着左肋,疼得脸色发白,倒吸冷气。

“我说宋平,敢不敢签生死状?”温献笑着说道。

“生死状?果然,你是抱着你活我死的心来的。”宋平说道。

宋平沉默了一会,伸手任雨水拍打。爽朗的笑了笑说“签!不过我可是要出全力的!”

温献大笑着,拖着疲惫的身体使轻功跃到擂台上,宋平紧随其后。

见两人上了擂台,底下顿时炸开了锅,把老刘吓得不轻。

“这好端端的他是干啥,眼瞅着就要赢了,论什么生死啊,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真是乱来。”老刘焦急地说道,苏北苏南也附和。

“爷爷,你快阻止师兄,别让他做傻事。”林若夕说道。

“是啊爹,晚了可就来不及了。”林焕跑到林千秋跟前,催促道。

“别慌,也不用去拦。他生性谨慎,会这么做说明心中有必胜的把握,死不了。”林千秋淡然地说着,丝毫不紧张。

“你说什么呢爹,他们可就要签生死状了!”

“你坐下,你们都坐下,相信宋平,相信我的直觉,不会错的。还有,谁说签了生死状就会死呢。”林千秋呵呵笑道。

擂台上,光头温布再三询问他们是否确定要签生死状,温献被问急了,上去打笔一挥就签了名,温布深深的叹气。

“那你呢?签吗?你可想好了。”温布问道。

“为何不呢?我签!”说罢,宋平签下了生死状。

签完后,温布将生死状展示一番,点了一柱香。

擂台赛开始,限时一柱香!

宋平摸着天火枪,手到之处,枪身都亮起红光,他双手握枪,像拧瓶盖那样往下一拧,天火枪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夹着雨声,尤为悦耳。

天火枪的形状变了,周身出现裂纹般的缝隙,缝隙处闪着耀眼的白光。

白光变淡,消失,天火枪整整粗了一圈,枪头变长了,从单刃变成三刃的钩镰枪,枪身的红光像呼吸一般闪烁着。

“准备好了吗,我要上咯!”宋平微笑着说道。

温献不敢放松,调动浑身内力,分布是四肢和剑身,气势更方才简直天壤之别。

“有意思!打了这个久,竟然还保留着这么多内力,那我也不省着了。看枪。”

宋平上中路走个八步,抡枪横扫过去,带起一阵风。这温献也不躲,把剑立在跟前,爆喝一声,接下宋平扫来一枪,勉强挡住了。

天火枪停下后,温献又是爆喝一声,力量陡升,一把将天火枪顶开。

一顶开天火枪,温献猛的蹬地飞来,身法极快,剑法精妙,招式之间互相应和,找不到任何破绽。

“哦哟,拿出真本事了?有趣。”宋平边躲边格挡,寻找破招的机会。

高手之间过招,招不在多而在于精,一招便可定胜负。

他们虽然算不上高手,但是修为相近,可以称是棋逢对手,孰胜孰负都在一念之间,一念之差便可终结对方。

因为签了生死状,两人都不在顾及这武林大会“点到为止”的规矩,都放开手脚,死磕到底。

温献身法很快很巧,仿佛换了个人,跟宋平打得难分难舍。

“原来是净天经,我说八字门怎么这么大方,原来有接班人了。也难怪温舒要收他为徒。”林千秋捋这胡子,说道。

这净天经是上乘功法,有八字门第二任掌门温池独创,流传到温舒时,已经百余年了,可是这净天经的后半部有一半是无字无图的,要由修习者自行体悟。

“别小瞧了那点无字书,区区十几页,练成了便成就上乘功法,练不成顶多就是中乘。据我所知,温布和温舒都没练成。”林千秋说道。

“没想到这个人年纪轻轻,却是有点天赋。”

“那我师弟岂不是要输?”

“非也,练成了掌控得如何,又是一大难关,我看着温献,火候还不够。”

确实,这个温献身法虽快,到时换方向时却很迟钝,被宋平多次利用,谁也占不到便宜。

宋平凝聚内力,灌入天火枪中。天火枪冒出腾腾热气,猛的一劈,地面烙上一条火焰,久久不熄。

“你这是什么邪门歪道?还能放出火来。”

“家传的,你不懂。”

这一把火点燃了底下人们的热情,他们赞叹天火枪果然名不虚传,洛河机关城的城主宋楚伏更是红了眼睛。

两人打了这么久,都累得气喘吁吁精疲力尽的了,温献用了太多次身法,体力不支了。

“喂!最后一招定胜负吧!”温献说道。

“好啊!”宋平附和道。

两人爆喝一声,调动全身内力于兵刃上,最后一招定胜负。

温献的剑裹着高度凝聚提炼的内力,发出耀眼的白光,寒气迸发,

宋平的枪灌满内力,小了两圈,长了几寸,快速闪烁着红光。

温献动了!

一剑动而惊四方,剑气凛然寒气逼人。

宋平也动了!

一枪起而罩八户,刃落星点直动长枷。

白光和红光交织碰撞,擂台的四角震碎了,地板震裂了,卷起的热风吹破了头顶的桐油纸……

良久,光灭,底下所有人都惊讶得站了起来,注视着场上的两人。

温献撑着剑,嘴角微微上翘,胸前鲜血淋漓,轰然倒地。

宋平扶着枪,衣服破裂,露出胸前冒血的大口子,笑着同时倒地。

香燃尽,时间到。

全场爆发出不绝的喝彩,打得漂亮!

两派各自抬回两人,检查完毕后。

温布宣布,这次比赛到此结束!

平手!

喝彩声、鼓掌声淹没了整个会场。

今天的比武,圆满落幕……

第三十六章 雨后天晓

上午的比武以宋平和温舒两人精彩的表现落下帷幕,两人名号在武林圈内传得沸沸扬扬,人气一时高涨。

下午的雨没有停的征兆,有些远道而来的宾客都受了风寒,又因为场地被两人打烂,需要花时间维修更换,因此比武将延迟一两天再进行。

现在是午时三刻,州城一派熙熙攘攘,因为武林大会在城中举行,来着的人一拨接一拨,带动了当地酒楼菜馆的生意。

比武结束后,昏迷的宋平被抬回住处疗伤,良久才迷迷糊糊的醒来,张口就问他赢了没有。

知道自己既没有赢也没有输,宋平心里五味杂陈。他不敢直视林千秋的眼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知他师父不会责怪自己,可他心里就是过意不去。

宋平受了伤,躺在床上任由他人包扎伤口,吭都不吭一声,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没有赢,也没有输,打平手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天山想要的。

“伤口不深,养些时日就没问题了。”他机械性的如此回答来看望他的人,若来的是门中弟子,他会别过脸去,自责的叹息。

他想他本该赢的,为什么要故意露出破绽,要不干脆就输了得了,他还好有理由提前离开去找若滢。

要是若滢在现场看着,会不会怪自己没有赢,会不会还是不愿见自己,但时一时犯糊涂,没有解释清楚,结果把她气走,一年多了,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落脚的地方,会不会被人半路打劫……

一连串复杂的想法浪潮般涌进宋平的脑子,他真想现在就冲出去,她说过她会来看武林大会的。

胸前的伤口上了药,血止住就,但火辣辣的疼痛感一跳一跳的刺激着宋平,他怕伤口裂开,想翻身却不敢翻身。

老刘轻手轻脚的端着饭进来,看到宋平睁着眼睛出神,猜到了他的心思。

老刘轻轻扶他起来,宽慰他道:“平手就平手嘛,没人怪你,好好养伤。别胡思乱想的。”

“刘叔,我师父师兄上哪去了?”宋平避开话题,问道。

“他们在正厅跟几个掌门人喝茶说事呢。”老刘说道。

“来,先把饭吃了,伤才好得快。”老刘端着碗,递给宋平,却被宋平制止,他说他没胃口,待会再吃。

老刘拗不过他,只好应允。看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先出去了,让他一个人静静也好。

老刘走后,宋平拿过床头的天火枪,粗糙的大手抚摸着陪伴了他二十年的天火枪,一种说不出的酸楚混着温暖涌上心头。

师父来过了,师兄来过了,师妹也来过了,说着差不多的话,摆着一副差不多的表情,他们又何尝知道,此时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宽慰。

“若滢啊若滢,你到底在哪儿?”

宋平垂着头,眼圈泛红,长长的叹气,精神头都没了……

天全暗了,雨停了,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四周的酒楼还亮着,安静得能听就酒楼歌女的卖唱声。

听着酒楼依依哦哦的买唱声和劝酒声,馋得宋平心痒痒,他决定要出去喝酒吃肉。

子时到了,趁老刘他们都睡了,感觉不那么疼了,宋平起身穿好衣服,躲过几个巡夜的八字门门人,偷偷溜到后门。

这个时候后门没人把守,院墙也不高,宋平忍着痛使轻功溜了出去。

后门正对着大街上的几家酒楼。宋平挑了一家名字念起来顺眼的,进去上了二楼,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要了一碟花生米,一碟酱牛肉,就着烧酒吃了起来。

吃着肉,喝着酒,夜风习习,比躺在床上舒服多了。

地板上躺着的几个汉子喝醉了说着梦话,西面角有两个人在下棋,围着观棋不停语,指指点点打着酒嗝的四五个人,提着酒坛子,皆是混混打扮。

吃了一半,有人说着半真半假的酒话,听声音还挺耳熟,凑过去仔细一看,吓!没想到随便进个酒楼都能碰到熟人了。

宋平走过去,扒拉开那人的脸,瞅清楚了,笑着说:“怎么你也在这?看样子是喝了不少啊,温献。”

趴在桌子上的温献一听这声音,顿时酒做了冷汗蒸了出来,抬头一看是宋平,砸吧砸吧嘴,又趴下了。

“嘿!你给我起来,带着伤呢,喝这么多,不要命了?”宋平把他拽起来,泼了他一脸凉白开。

“你干什么!滚远点。少给老子装什么好人,我这伤还不是都赖你?”温献甩开宋平的手,奈何动作幅度过大,动到伤口,疼得鼻尖冒汗。

“你这话说得,我的伤就不是你弄的?不服再打一次啊!”

说罢,两人相视着哈哈大笑,宋平走回去提酒,坐下跟温献吃肉喝酒,正好他肉吃完了。

两人吃着肉,喝着酒,谈天说地,早上剑拔弩张互相瞧不上对方的气势没有了,就差给对方倒酒了,这就所谓的不打不相识吧。

温献敬宋平一杯酒,宋平回敬他一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心门就打开了,人就是这么简单,聊得来的人,聊着聊着就聊上了心。

“你是瞒着你师父偷跑出来的?”温献问道。

“是啊,瞒的还不止我师父,哈哈哈。”宋平笑道,酒劲上头,伤口也不怎么疼了。

“你果然跟他们不一样,有意思!”温献说道,他举着酒杯,颠三倒四的缓缓走到窗边。

“我不是偷跑出来的,我是被长老们赶出来的。”温献平淡的说道。

“因为没打赢我么?”

“这是原因之一,其实我从小就不受人待见,尤其不受宗室长老们待见,就因为我爹没给我娘一个名份。如果不是我师父,我早已化灰,不在人世。”

宋平没有回话,他知道温献是打开了心门倒苦水,倒吧倒吧,我宋平听着,你说你说,把苦水都倒出来,我听着。

温献细细碎碎的说他的娘亲,说他的师父,说他自己。

他说他娘是个平凡的女人,自找在江边长大,遇到他爹时还很年轻,因为他爹并没有明媒正娶他娘,所以他娘生前连妾的名份都没有。

他爹那会是八字门二当家,很忙,忙的连他出生都没来。

他是在小渔村里出生的,早产,又是冬天,大雪封了山,山里的人出不去,山外的人上不来。

他娘天天盼着他爹来接她进城,一盼便盼了四年。

第四年,温家终于有人来了,不是他爹,而是温舒,是他爹的大侄子。

温舒告诉他娘,他二叔三年前就不在人世了,他在整理他的遗物时,从书信中知道了他们母子,这次来是接他们回去的。

回到八字门后,他娘因为悲伤过度,生他时又落下了病根,来没两年就去世了,留下温献一人,她死后,温舒费劲口舌说服宗室长老,给了她一个妾的名份。

自此,温献开始跟随温舒习武,因为温献天资过人,又吃得了苦,温舒很是喜欢,早早就把他收为徒弟。

即使如此,他在宗室长老眼里,即使身上流着温家的血,也继承不了温家的血脉,从小他就遭受着区别于其他同龄孩子的待遇。

在他们吃好的喝好的到处游玩时,温献在练剑。童子开蒙时,温献也不在其中,温舒对他好,偷偷带他出去玩,满足他的物质需要,还给他请了老师,教他读书写字。

刚开始都很顺利,直到被同龄的孩子揭发,温献说他不怪他们,身处于阶级明显的大家族里,有这种举动实属难免。

即使如此,温舒还是一如既往的教他练功,请不了老师,他就自己教他。长老不满他就跟他们理论,直到温舒当上了掌门。

说道这里,温献静静地看着窗外黑洞洞的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宋平不恼也不问,因为他懂,那年他四岁回八字门,那年他四岁回天山。

温献这番述说清洗了温献在宋平心中的坏印象,可能是酒喝多了,宋平毫不忌讳的说:“我以为你师父是个坏心肠,没想到还是个好人。”

“那是!那可是我师父,没他这十几年的栽培,我早已不是现在的我。”

“行,你要接着往下说吗?”宋平道。

温献沉默了一会,继续说着。

他说,其实他师父并不想当什么掌门,他只想平静的生活下去,不想参与世间的争斗,可命不由他,他三叔温布不愿当掌门,温布虽然武功了得,但是心肠太硬,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也不是个能操持大局的料。

温舒是前任掌门的儿子,如果他不当这个掌门,其他人也当不了,只好接受了,一直当到现在。

温献说,从那时起,他师父每天都很忙,他没有朋友,只好天天泡在练功房和秘籍库里。

有一次研究秘籍的时候,看着看着就练了起来,一个不小心把一排书架撞倒了,收拾的时候发现了《净天经》,看得很痴迷也有很多疑问,就带回去问他师父。

“那是拓本,我师父也不知道秘籍库里有这个。”

然后温献就开始练习这本功法,速度之快,让他师父惊叹。

后来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风声,他练天净经的事传到了宗室长老耳里,吵吵着要温舒交出温献和天净经。

“后来呢?”宋平正听得起劲,温献却不说了。

“别急,你又不急着走。让我歇会再说吧。”

良久,温献说了后续的事,让宋平刷新了对温舒的认识,也想起了他在天山十几年的经历……

第三十七章 持酒听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人微醉。子时过,丑时来。

宋平端着酒杯,听温献继续述说着十几年来的身世,出于顾虑,没有多作评论,只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

温献倚着墙壁,手肘撑着窗沿,一手托腮,看着乌漆嘛黑的天,轻轻晃动手中的酒,久久不语。

“话说多了,有点累,我歇会儿再接着说。”温献如此说道。

但宋平看出来了,他并非说累了,而是说到伤心处,难受了,需要缓一缓,这种感觉宋平懂。

宋平端着酒杯,往温献那边靠近。温献似乎在横着水乡小曲,没有词只有调,像微醺般午夜般引人迷恋。

“这是什么曲?”宋平听得入迷,不自觉就问了,“轻轻柔柔的让人沉醉。”

温献看着宋平,停止哼唱走回桌子斟满酒,又走了回去。

“这是我娘给我哼过的摇篮曲,小时候每次睡不着了就哭,我娘就给我哼,想见我爹了就哭,我娘也给我哼。每次听她哼这小曲儿,不管我有多闹腾,都会安静下来。”温献缓缓说道。

“接着说天净经的事吧。”温献说道。

“行。”

温献说,长老们知道他偷偷练习天净经后,勒令他立刻停止修炼并交出天净经,可他们哪里知道他手上的并非原本,而是拓本。

长老们对他恶语相向,扬言要将他逐出八字门,最后他师父出面,才把他留在八字门,但是永远不得迈进秘籍库半步。

当时他师父为了让温献留下来,拿着天净经的原本去跟长老们说情,各种好话说尽,最后长老们才答应让他留下。

因为温献,他师父温舒不止一次的向长老低头,不只一次的被长老埋怨,但他没有埋怨过温献半次,一句怨言都没有。

有一次外出,温献本以为会带上他,但是并没有,实在是太久没出去了,温献就瞒着他师父偷偷藏在马车的箱子里,跟了出去。

说来好笑,本来顺顺利利的都快出城了。温献没想到他会给个屁给熏出来了。

那辆马车坐着温布的儿子,出门前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一路上经马车一颠,臭屁一个接着一个,熏得温献实在是受不了了,一脚踹开箱子跳下马车。

听到这里,宋平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原来你温献还有这种时候啊,笑死我了。”

温献也不恼,笑着摇摇头,继续往下说。

他一下马车,温布的儿子吓得哇哇大叫,马车队停了,温布也就被发现了。

车夫是好人,想说服其他少爷小姐们让他跟着一起去,却遭到大多数人拒绝,只有几个小姐表示没意见。

温献谢了车夫,刚想往回走却被温布的儿子拦住了,他说他不去了,让腾出辆马车送他回去受罚。

车夫迫于无奈,把他送回八字门,一进门就倒了八辈子霉撞见长老,这下长老闹得,这边叫人去叫其他长老来,那边叫人去喊温舒来。

温献记得很清楚,那是温献第一次打他,他哭,温舒也哭。后来外出办事的温布回来,听说了这件事,对他儿子抬手就是一巴掌。

“俗话说人心隔着肚皮,没想到这凶巴巴一脸戾气的温布也有这一面。”宋平说道。

“是啊,他打打杀杀惯了,我师父又长得白白净净的,他是我师父的左膀右臂,要撑起门面,久了就变成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了。”温献动情的说道。

从那次之后温献就安分了,他开始明白他不应该给他师父添乱,他师父膝下无子,待他如同自己的儿子,不仅教他读书认字,教他武功,还偷偷带着他去过长安城。

京城的繁华让他开了眼界,也解开了心结,他变得开朗向上,不怨恨长老们对他所做过的不公之事,也不理会他们的冷眼。

温献比以往更加勤奋,每天早早到后山练功,晚上等温献有空了,就去请教他,他这样坚持了两三年,见识和武功都突飞猛进,在弟子的比试中往往都不会输。

正当修为大进是,温献却遇到了瓶颈,这瓶颈也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当时温舒把天净经原本上交给了长老,后长老又以天净经是历代八字门掌门必须修炼的功法为由,将天净经还给了温舒。

一天,温献正翻着天净经看,翻到后面却没了,起初温献以为这拓本没拓完,跑去请求温舒让他看天净经原本。温舒很惊讶他学得那么快,一番赞叹后拿出原来,翻到那十几页的空白。

温献仔仔细细的检查那些空白页,都快把纸给看穿了,好吧,就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他问温舒该如何修炼下去,温舒当时的回答让他非常震惊,原来他一向崇拜的师父也有练不会的功法,没错,这部天净经,温舒和温布都练过,但是都没法练成,这本来就是奇妙莫测的上乘功法,历代掌门中完全学会它的少之又少。

“我当时很震惊,也很失落。我本想把天净经练成,在同门弟子中证明自己,让长老们对我刮目相看,可没想到……”温献说道。

“嗯?可是你不是练成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宋平疑惑的问道。

虽说比武时他并不知道温献使的精妙身法是什么,但是三听四问后,原本对天净经没什么兴趣的宋平一下来了兴趣。

“急什么,天还没亮,容我慢慢说完。”

温献说因为他师父没法解决他的问题,他没再追问,只是每天把学过的天净经练上两三遍。

几个月后,他同其他人一起行了加冠礼。

行完加冠礼的第二天,他师父把他叫到书房,在场的还有温布。

温舒想把他派出去,让他到各地历练历练,相传历代掌门中有些人在历的过程中领悟了真谛,他和温布虽然试过此法,但是都没成功。

温舒的本意有两方面。

一方面是让温献出去外面看看,这么多年了,温献一直待在八字门里,觉得对他有些亏欠。

另一方面是希望有武学天赋的温献能成功领悟天净经的真谛,是这本功法后继有人,稳固八字门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威慑力。

听到这些话,温献很不相信,他看着温舒,又看向温布,两人的眼神中满是赞同和期待,十足让他吃惊。

温献定了定神,对他师父说:“师父,以徒儿的身份,恐怕长老们不会同意。还请师父三思。”

温舒答道:“你放心,以天净经为由,不由得他们不答应。”

“温舒,此言差矣。”温布说道。

“以长老们迂腐的思想和对温献的态度,这样是行不通的。但是我有一个办法,但是就是需要委屈温献,不知可否?”温布说道。

按照温布的意思,可以名义上将温献任命为他的护卫军中的一员,护卫军长期在塞外跟边境民族打交道,环境恶劣,以这种借口,长老们怕是会欣然接受吧,然后等出了州城,就放温献走,这样一来就不用跟长老们磨嘴皮子,一举两得。

“可以一试。温献你觉得可以吗?”温舒摇着扇子,说道。

“徒儿没意见,只是徒儿真的可以独自出去外面吗?”文献说道,显然有些慌张。

从四岁到加冠,温献从未独自一人出去外面过,之前出去长安城游玩,是有师父带着,而这次不一样,如果他走了,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吧。

“我会这么问你,就是觉得你可以独自应对。怎么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温舒厉声道。

“徒儿知道了,谢师父大恩。”温献朝温舒鞠了躬,眼里含满泪花。

之后,温布将把温献派到护卫军中的事上报长老,果然,长老们一致同意,没有半分猜疑。

五天后,温布带着三百名新选的护卫军奔赴边境,到达江南道边界是,从水路把温献送走了。

一别便是四年。

“等会,四年?加冠是二十岁,你现在二十四岁?”宋平问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跟我同岁很丢人么?”温献不屑的说道。

“你修为在哪里?”宋平略显惊讶。

“渡星位二阶。”温献不情愿的说道。

“额,我们同龄同修为。”宋平嫌弃道,被温献抛了个白眼。

“那你这四年,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温献这四年几乎把大唐游玩了个遍,他到过繁华的大都市,新历过被战火袭扰的村子,见到很多人,也救了很多人,慢慢的看清世间的真相,慢慢真正的成长。

最后,他回去了他出生的小渔村,那里早就败落,已经没人居住了。他捡了艘小船,在印象中河上垂钓,思考,一待就是半年。

最后他在一个满天星辰的月圆之夜,静静听着游鱼浮出水面,仿佛与天地合为一体,悟到了一些东西,就此在不明不白中练成了天净经。

“那你为什么回来呢?”宋平问道。

“本来我是没想回来的,但是听到要在八字门主城举办武林大会时,我想起四年前我师父的话,既然我已经练成了天净经,那就回来一趟吧,有些事总是得做的,不做以后会后悔。”温献说道。

“听这话的意思,你不打算久留?”宋平敏感的问道。

“本来是不想久留,要不是因为没打赢你,我也不至于负伤,等伤好了,报完师父大恩,我就走,去云游四海,做个无忧无虑的普通人。”

“我说完了,这就是我这十几年的经历。”温献放下酒杯,转身离开。

宋平久久不动,也不上前道别,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看着东方翻起鱼肚白,笑着回去。

第三十八章 河上无忧

等走到八字门大门口时,门前早就站满了人,守卫认识宋平,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就放他进去了。

一进去宋平就后悔了,今天的比武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来顶多就是给天山撑撑门面,可他一坐下,还没跟林千秋他们说上话,就跑来几个掌门人问东问西的。

“小兄弟你的天火枪呢,能让我看看吗?”

“你那把天火枪,我能上手耍耍吗?”

“我能摸摸你的天火枪吗?听说上面的纹理很是奇妙。”等等唾沫星子乱飞。

宋平礼貌的笑着婉拒,想让林千秋帮他把这些人支开,可林千秋当做没看见,理都不理宋平一下。

“看来是昨晚溜出去的事被发现了。”宋平心想,既然如此那他回来干嘛,还不如在外头自在逍遥呢,那多潇洒。

宋平尴尬的笑得脸都僵了,好不容易才把那些人支开。

今天的比武场上的人看样子都是新手,来这里是积累经验的,并没什么看点。

宋平把会场扫视来扫视去,有好几门派都耍打牌没来,他师妹林若夕也没在,宋平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又碍于情面,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实在是煎熬。

“师……师父,我去趟茅房小解。”宋平说道。

“行啦,想出去玩就说,多大人了,还借尿遁。”宋平毕竟是林千秋带大的,心里想的,他一看便知。

“我……”

“注意着伤,早点回来就行。”

“反正今天比武也没有多重要,你想出去就出去吧,别忘了打听我大孙女的消息。”林千秋说道。

宋平尴尬的笑笑,夹在人群中趁机溜了出去。

一出八字门,宋平如蒙大赦,哼着小曲儿往运河边上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运河,他租了条小船,顺着运河往下漂。

不愧是京杭大运河,水上的繁华景象丝毫不亚于陆地,清浦渡跟这里的货运规模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小船顺着河水流向,七拐八折的转入一条小河,小河岸边上有码头,船慢慢靠了岸,宋平定睛一看,码头不大但是很长,就像是个水上集市,但是怎么看都有点人。

码头进口处上挂一匾,上书“无忧码头”四字。

这码头边上只有两条船,除了宋平的,还有一条,看样子在这里停了有些时日了。

正当宋平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一个寻常人家打扮的妇女走了出来。

“你这是三个月以来,第二个到我们码头的人,能来就是缘分,不进去看看?”妇女说道。

这妇女生得面色红润,身型丰满,一身富贵像,若不是脸上布满久经风霜留下的皱纹,多半是个美人。她应该是这码头的人,看衣着打扮,多半是渔民。

“第二个?这里不是码头吗?怎么三个月了才来过两个人?”宋平说道。

“听一口音,不是本地人吧,第一次来运河吧?”妇女说道。

“是啊,我不是这儿的本地人。也不知道怎么会漂到这儿来的,还请大姐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宋平朝妇女躬身行礼,说道。

妇女回礼,微微笑着,他把宋平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问他从哪里开,要到哪里去,宋平一句句的答,在她面前,宋平没有丝毫的戒备。

“嗯,确实是个有缘人。”

“如你所见,这码头叫无忧码头,一般人想来,就算有地图他也来不来,这里水势一天多变,只有有缘人,才能到这里来。”妇女微笑着说道。

“当然,还有一种人,能到这里来。”妇女说道。

“噢?什么人?”宋平的好奇心被激起,一下就来了兴致。

“想忘记烦忧的人。”妇女说道,宋平察觉到她在说这话,眼中竟闪过一丝冰冷。

“忘记烦忧?有意思。我很感兴趣,带我去看看吧。”宋平说道。

“客官且慢。容我慢慢道来。”

“方才我说了,能来这无忧码头的都是有缘人,既是有缘,还需寻缘,若客官想知道何谓‘忘忧’,还请客官自己去找,我只是个引路人,带不了你进去。”妇女说道。

她这么一说,听得宋平晕乎乎的,什么有缘寻缘的,还引路人,直接带他进去不就得了,还卖关子,神神道道的。也罢,进去就进去,又不是什么虎穴,不需要惧怕。

“好,那我自己进去,还请大姐引路。”宋平把揽绳系在码头的木桩上,跳上码头。

那妇女微笑着朝里指了指,示意宋平那就是入口。

宋平一脚跨进码头入口一看,这入口黑洞洞的,狭窄得只能一人通过,这洞还矮,需要半弯腰走进去。

这洞里盘满蜘蛛网,时不时还会飞出几只蝙蝠,脚下是圆滚的卵石,头顶是突出一个尖一个尖的石壁,实在很难走。

走着走着,洞口变宽变高了,平整的泥地代替了卵石,尖突的石壁消失了,前面有个小小的光圈,能听到着声音。

这越发激起宋平的好奇心,他小跑着穿过洞口,一片光亮映入眼帘。

好吧,这就是个酒馆,头上有个牌匾,上书“无忧馆”三字。在码头里来酒馆?这真是新鲜哈,活久见啊,这酒馆起个药馆名,也是别有风味。

这里面聚集了不少人,喝酒的喝酒,猜拳的猜拳,耍无赖的耍无赖,好一派乐的逍遥的景象。

宋平警惕的走进去,看到他的人不管是笑还是叫,都换了张严肃脸,视线落在他身上,眼睛随着他转,看得宋平心里发毛。

除了一把匕首,他什么兵器都没带,天火枪放在房间里,剑也是放在房间里,怎么这些人一幅来者不善的模样。

宋平慢慢的挪开步子,走到掌柜所在的长柜前,坐定,其实如坐针毡。

这酒馆的掌柜是个女子,看上去年龄同林若夕差不多,青涩的脸庞在墨发的遮盖下若隐若现。

“居然是新面孔,实在是少见。敢问客官从何而来?又要到哪里去呢?”女掌柜说道,声音出气的温润动听。

“我从附近的州城来的,随船无意中漂道这里,因为好奇,就进来一探究竟。”宋平说道。

“原来如此。客官还个有缘人。”

“客官不要紧张,我们无忧码头长期与世隔绝,偶尔有一两个外界的人会来,刚才看你的那些人是这里的居民,他们很少见到生人,有些唐突,还望客官见谅。”

“哦,不碍事的。”

“恕我冒昧,为何要在这样的码头里来酒馆呢?”

“这样的码头?看来客官还是不理解我们无忧码头呢。”

宋平哑口无言,这女子挑字眼的功夫丝毫不逊色于林若滢。

“初来乍到,确实多有不解,还请你开解。”宋平道。

“不急,我看客官眉头紧锁,想必是有心事吧,若想忘记烦忧,开口说便是。”

“忘记烦忧?你别开玩笑了,这世间哪有什么能忘记烦忧是东西,酒吗?那最多只能麻痹一时罢了。”宋平笑着表示他不相信。

“客官不信?客官能来这里便是缘,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用呢。”女掌柜说道,面无表情。

“若客官还是不信,可自行去询问三个月前来这里的那个人,她就喝了忘忧酒,效果如何,问过便知。”

“三个月前来的?在哪里?男的女的?”宋平好奇的追问道。

刚来那妇女说过,三个月以来,就来了两个人,没想到居然是听信可以忘忧而来的,实在是愚蠢。

“是一名女子,年纪大概跟客官差不多,诺,那边角落的便是了。”女掌柜说着,朝东侧一角落指了指。

“待会便去问。我有一问题,不知当不当问。”宋平说道。

“问。客官不必拘谨。”

“那我就斗胆问了。”宋平笑了笑,把玩着桌上的杯子。“这忘忧酒是为何物?”

“噢?千想万想,没想到客官问的竟是这个,对此我只有四字告知,那便是无可奉告。”女掌柜冷声说道。

宋平早猜到会如此,即使这世上真有什么忘忧酒,也怕是独门独户的秘方,怎么可能告诉他这个所谓的“有缘人”呢。

自知无趣,宋平回头朝东侧走,因为东侧几乎清一色的都是男人,这几乎以外的,便是这两个女子。

嗯?不是两个吗,怎么这座子上只有一个人,不对,酒杯是两个,应该是两个人,这地方到底是多好,能让她们待上三个月之久。

宋平走到那女子旁边,坐在中间离她较近的位置,仔细打量那个女子。

确实,女子看上去年纪与他相仿,到这个女子明显很不对头,目光呆滞,面色苍白,唇色发乌,就像中毒一般。

正当宋平想上前搭话时,身后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女声。

“灵儿,我们走吧。”

这声音听得宋平头皮发麻,浑身上下如电击般酥软。

他偏过头去,果然是她,不会错的,这个侧脸,这个身形,绝对不会错的……

宋平偏过头去,问道:“是,若滢吗?我是宋平啊。”

“啊?是我,你怎么在这里……”

第三十九章 误入圈套反被救

宋平看着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实在是挪不开眼。

一年多不见,她瘦了,一举一动还是那么的温婉动人,及腰墨发铺在淡天青色衣料上,微微浮动,精致的脸庞还是那么耐看……

“你看够了没有?”林若滢不耐烦的说道。

宋平回过神来,对上她的眼神,很开心的笑了,重复着说他没看够,看一辈子都不够。

回过神来,宋平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确切来说是盯着,并带着些许杀气,这地方不久留,必须快点离开。

宋平将目光移回林若滢身上,这才察觉到她的警惕和紧张。

“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林若滢说道,起身便拉上女伴便要走。

“这儿不就是个酒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这一年多都去哪了?”宋平笑着问道。

“我这一年多去哪了,干了什么,用不着你管。给我让开,我们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林若滢有些生气,多半是因为一年多前的事。

“还有,这儿可不是什么酒馆,你怎么回到这儿来?”林若滢说道,微微皱眉。

“我是误打误撞到这儿来的,这儿不是酒馆,那是什么?”宋平不解的问道。

“这儿叫无忧馆,是个让人忘却烦恼的地方,也是个会让人疯掉的地方。”

“真能忘却烦忧?疯掉?为什么?”

“因为这个地方,是邪教的分舵!”

一听这话,从他进来时这里的人看他的眼神,对他的敌视等等都连起来了,他身上可是穿着天山昆仑派的衣服。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宋平说道。

“我们俩个刚要走,这不是被你给拦住了吗。”林若滢说道。

“这不正好一起走吗?走吧走吧。”

“不了,你走你的,我们走我们的,互不干涉,你想走就快点,不然待会你想走都走不了。”林若滢说道。

“等等,不对啊,你明知这里是邪教的分舵,为什么要在这里待上三个月?

“与你无关!赶紧走。”

“难道你,喝了忘忧酒?或者说你背弃宗门,入了邪教?”林若滢的反应跟一年多出走前大相径庭,宋平不由得产生了怀疑。

“若那忘忧酒真能使我忘忧,我早就喝了,又怎么会记得你呢。还有,你居然怀疑我背弃宗门!脑子有病吧!”林若滢不耐烦的扒开宋平,径直走出去。

这时宋平才意识到他又犯了错,说什么都不能说她背弃宗门,因为这绝对是不可能的。对于林若滢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宗门更重要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平赶忙追了出去,却被女掌柜一把拦住。

“想走?”女掌柜冷声道。

“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随便来随便走吗?”女掌柜说着,过来几个人将宋平围住。

“你们拦着我干什么,把路让开!”宋平怒道。

“啧啧啧,看来你是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今天走你是走不了的了。乖乖把命留下!”女掌柜说道,拔剑刺来。

宋平下意识拔出腰间匕首,反手挡下一剑,翻身旋踢把几个喽踹飞。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拦住我了!”宋平怒吼道。

“啧啧啧,不愧是画竹老儿的得意门生,有两下子!就让你先陪老娘玩玩。”

“等等!你知道我是谁?”宋平心想,这难不成又是他师父的仇家,上次一个岳准就差点要了他的命,怎么有碰上仇家了呢,师父你到底干了什么。

“小子!不要太小瞧我们忘忧馆获得情报的能力,更何况是内部情报。”

“从你一进门我就知道你是谁,我在画像上见过你,宋平。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你师父欠下的债,先那你开刀!”

说罢,女掌柜气势陡然一转,舞剑刺来,剑法精到老成,招招恶毒致命。但几个回合下来,宋平就知道这人的修为并不高。

宋平有伤在身,只好边挡边退,如果没有胸前的伤,就这种货色,三两下就能搞定。

“你躲什么,懦夫!”女掌柜往宋平胸前一挑,宋平没躲过,又添了新伤,染红了衣襟。

“宋平,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师父!”

“不用了,今天死的人可不是我,虽说我不打女人,但是邪教嘛,另当别论。”

说罢,宋平飞出暗器,这是他在黑市淘来的暗器,一直带在身上没用,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女掌柜来不及躲,结结实实的挨了几记暗器,这暗器扁平尖锥,容易造成贯穿伤。

飞出暗器后,宋平忍痛一个箭步,抬手轰出一掌,抽出匕首一划,终结了女掌柜。

女掌柜倒在血泊中,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咽了气。

见女掌柜咽了气,周围的人都不敢轻易妄动,他们明显不是对手。

宋平收回匕首追了出去,追到码头时发现给他带路的那个妇女正提着长剑,拦在她们面前。

宋平快步走过去,挡在林若滢跟前。

“大姐,你提着剑是想干什么?莫非这地方只让来,不让走?”

“臭小子!张口大姐闭口大姐的,你看清楚了再喊!”说罢,妇女一把扯下面皮,露出本来的面目,脸上爬着一条蜈蚣似的刀疤。

“原来是易容术啊,看来我是来了个不该来的地方。”宋平抽出匕首,说道。

“哈哈哈哈,二十年了,没想到那画竹老儿的大孙女和他的得意门生终于要落到我手里了。苍天有眼啊!”

“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说罢,女子舞着长剑,饿狼般扑来。

为了保护林若滢,宋平也飞扑过去,两人剑来刀往,缠斗在一起。

斗了几个回合后,宋平三人被包围在码头上,一时落入退也不得,进也进不了的两难境地。

忘忧馆的人将他们三人逼到角落,后面就是河面,往左边就是系在木桩上的船。

见一人斗不过宋平,那女子挥手喊来两个部落打扮的汉子围攻宋平,宋平有伤在身,一时斗不过。

“若滢,该怎么办?”宋平问道。

“说了让你先走,现在好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办法只有一个,但是想全身而退很难。”林若滢说道。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你想出来的也许可行。”

林若滢扶着她唤做灵儿的女子,凑到宋平耳边说了一通话。

“别费脑子了!你们跑不了的,睁大眼睛看看,这周围可都是我们的人!”易容的女子大声喝道。

“都给我上!”

“就怕你们不来。”宋平掏出之前在黑市淘来的西域暗器,凝聚内力往四面八方抛去,收拾到几个部落汉子。

“你竟敢……”没等一个汉子头目把话说完,宋平一个箭步上去往小腹一个膝击,上去一顿勾拳,抬脚将他鞭到水里。

易容女子挥剑过来,宋平抽匕首挡去,没想到这女子耍起了心机,她猛的下蹲抬腿一扫将宋平扫倒,抬腿往宋平胸前一鞭,要不是林若滢及时飞来暗器,宋平还不知道会挨上几脚。

“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没事吧?”林若滢心疼的问道。

“旧伤裂开了,不过不碍事,再等会,你收拾那些喽,她就交给我了。”

说罢,宋平忍痛上前,又跟易容女子斗到一处,虽然这女子的功夫比女掌柜的高,但是只要摸清路数,就很好解决。

宋平边挡边往左边退,慢慢靠近木桩上的揽绳。

有破绽!宋平抬腿往易容女子头上鞭去,女子后脑勺撞上木桩,昏厥过去。抬手飞出几个暗器,割断缆绳。

“若滢,快上船!”宋平大声吼道。

喽被收拾得差不多,突然听到宋平这一声吼,林若滢背起女伴,使轻功跃到船上,对着木桩猛出掌,木桩吃了力,把船推开。

宋平刚想走,脚却被那易容女子抓住了,挣不开。

“顺着水流先走!别管我。”

林若滢站在船上,越退越远,直到看不见宋平……

“你这个混蛋!竟然敢把他们放走!受死。”易容女子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血顺着嘴角流下。

宋平捂着伤口,他的船漂走了,后身便是运河。

“哈哈哈哈哈,跑不了吧,死吧,为们偿命!”

易容女子踉踉跄跄的一阵乱刺,宋平流血过多,头开始晕起来,力气也开始跑了,否则可以轻松躲过。

“何必逼我到这一步呢?”宋平晃晃脑袋,大转腰向她踹去,她也抬腿踹来,两人双双落入水中……

不知过了多久,宋平抽着气醒了过来,看了看周围,他没死,而是被拍到岸边上,他摸摸伤口,竟然被包扎上了,莫非有人救了他?

宋平忍痛站起来,勉强能走,他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这大概是运河的一段,还好,离州城不远。

“你醒了?”身后传来女声。

宋平转过头去,他身后站着一个女子,她戴着圆沿斗笠,腰间插了把笛子,手里捧着吃食,脸被遮住了,看不到面貌。

“敢问是女侠救了我?”

“小事,不足挂齿,既然你醒了,那我就走了,还有事要办,船给你了。看你的衣着,应该是参加武林大会的吧,撑船往西,三个时辰便到州城,再会!”说罢,女子转身上了马。

“等等,敢问女侠是谁?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别放在心上,也不能说我救的你,是这条河,我只是把你拉上岸罢了。”

“敢问女侠大名。”宋平坚持要问。

“我就是个过路人。”说罢,女子骑马一路扬尘而去。

三个时辰后,宋平回了州城,被骂的狗血淋头。

他还没告诉他们他碰上若滢,他现在只想知道救他的女子是谁。

第四十章 归来去

话说温献那晚与宋平搜肠刮肚的一夜长谈后独自离开,但他并不是立刻回到八字门,而是独自一人在州城中打转。

他去了小时候常去的吃街,重温记忆中的味道,还去了小时候师父经常带他去玩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想会道小时候,虽然不被待见,至少他还有他师父。

雨后的天没有星月,他沿着长长的河道慢慢走着,时不时会有就条看家护院的狗朝他狂吠。

他接着走上长堤,走到另一边时走累了,就躺在长堤旁的柳树下,翘着二郎腿,哼着母亲哼过的摇蓝小曲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经全亮了,嘈杂的叫卖声将他吵醒,他揉揉惺忪的睡眼,走到河岸边捧起一水,往脸上一泼一抹,就当是洗了脸。

从知道八字门要主办武林大会时起,他就想好了所有他该做的或者说他能够做到的事。

温献本想借这次武林大会在八字门长老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他师父是对的,也想让他师父高兴高兴,但他从没想过结果会是尴尬收场,在他们眼中,比武从来就是只有输赢,像平局这样的,他也不知道该去如何说明。

温献是三个月回的杭州城,但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去见他师父,而是等八字门开始进行武林大会的准备工作时回的八字门。

他师父见到他时,并没有感到奇怪过诧异,一向冷血镇静的温布眼圈泛红的问他这四年的状况,而他的师父却出奇的冷静,连一丝喜悦都不曾表露。

当天夜里,温布宴请了一大家子人,摆了八张桌子,亲自下厨以慰劳归来的温献。

这四年间八字门的长老几乎都换了人,到场的三位长老并不知道眼前的年轻小伙子是谁,等温献向他师父请安时,长老们一知道他是温献,气得咬牙切齿。

“三位长老,温献已经练成天净经,功力有了大成,这次他就是回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三位长老应当没什么意见吧?”温布说道。?

一听这话,这三个长老纷纷表示不相信,他们说温献怎么可能练成了天净经,天净经可是还在镇宝阁中锁着呢。

“确实如此,但是我练的是拓本。其中的内容与原本是完全一致的。”温献说道。

即便如此,长老们还是不相信温献能悟出天净经无字部分的奥妙,就凭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独自一人的他?绝不可能!

温献没了办法,就请温布帮忙,当着所有人的面互相以天净经为本切磋。

温布一直有在练习天净经有字部分,若温献没有悟出天净经其中的奥妙,那么他将不敌温布。若温献彻悟了,那么在这套功法上打倒温布,简直易如反掌。

事实便是后者,看得长老们瞪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最后一个长者以要回天净经拓本为条件,若温献交回拓本,便准许他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

在此过程中温献时不时的看向他的师父温舒,不论什么时候,温舒总是淡淡的说话,安静的吃饭,连回答都只有简洁的几个字,完全不像温献印象中的温舒。

温献问自己,是师父变了,还是自己变了。自己的确是变了,四年的游历和对周遭事物的彻悟,至少使他变得沉稳老成,而不是从前那般的自卑,自弃,自疑,浑身长满了尖刺,对他人时刻保持距离,除了他师父和温布。

“师父,您怎么看?”温献故意这么问他师父,他想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献儿,没想到四年不见,你成长了不少,看来当初送你走是正确的。”

“若你真的想参加武林大会,那么你就得为门争光,以报效门派。”

“温献明白,自当尽力而为!”

“但是光为师同意没用,今天请来的三位长老只略微知道你,如果是其他的长老,我怕他们不会答应。”温舒淡淡地说道。

“嗯,你说得没错,那几个迂腐的东西,肯定会因为温献的身份而不让他参加武林大会。如果他们知道你回来了,估计会事先派人在门前拦住你。”温布说道。

“那这该如何应对呢?”温献眉头一皱,这些问题他都没想过,自己还是太嫩了。

“无妨,只要在座的三位长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便可。”

“还有其他人,我不管你们对温献有什么成见,这次是为了武林大会,不得有半分懈怠,我相信你们知道什么是以大局为重吧。”

那三位长老听了温舒,才明白过来他为什么才请来他们三个,原来是早有预谋。

这三位新进的长老都是由温舒和温布推荐给大长老的,只要温舒和温布跟大长老说他们的坏话,这长老之位早晚会丢。

利字当前,三位长老一致同意温舒的要求。

宴会结束后,温舒私下派温布叫温献到他的书房,对他嘘寒问暖,回到温献熟悉的那个温舒。

“献儿,此次大会事关重大,不得轻易马虎,有三件事你必须去做。”温舒说道。

“请师父明示。”

“第一,我会事先安排好你的对手,你要提前跟他碰面,记住,别透露身份。第二,在大会开始前,你要隐藏身份和实力,住处我会给你安排。第三,轮到你比武的时候,你要晚到一刻钟,以防大长老妨碍。”

“还有,这三点只有你我知道。”

温献完全听从他师父的这三点要求,没再去过八字门。

之后温献按照计划,派人暗中监视宋平的一举一动,在酒馆门口跟他打了照面。

之后温献向贩卖情报的人买了关于宋平的情报,认为宋平只是仗着天火枪罢了,构不成什么威胁,实际上他买到的情报并没有说明宋平的修为高低。

等到比武那天,温献早早到了会场,躲在高处伺机而动。

之后就出现了温献晚到一刻钟的状况。如果他准时到,大长老完全可以要求换认,但是迟到就不一样了,毕竟在场那么多人,大长老也不好损了自己门派的面子。

然而尽管温舒做好了万全准备,温献还是没能赢,如果温舒没有轻视宋平的实力,可能不会输。

温献离开长堤,再岸边的面摊上吃了碗阳春面,回了八字门,不料被温布撞见。

温献是从后山溜进去的,他本以为这个时间后山不会有人,没想到温布居然跑到自非亭喝酒来了。

温布明显有点喝多了,他朝温献吼道:“温献,你给我过来!不走正门从后山溜进来,鬼鬼祟祟的跟做贼一样,你想干什么?”

温献脑筋一动,说:“我来找我师父,不从正门进是怕会碰上长老,给我师父和您添麻烦。”

“噢!也是。”

“你坐下,我跟你说。平手就平手,至少没输是不是,别垂头丧气的,下次赢回来就是了。”温布粗着嗓子说道。

“好。我记住了。先你陪您了,我有事找我师父。”温献躬身作礼道。

“行,去吧,你师父他在书房。宁愿看书也不愿意出来陪我喝酒。不用理我,去找他去。”温布笑着说道。

“好,那告辞。”

知道温舒在书房,省去找他的功夫,温献绕过有守卫的地方,悄悄溜进温舒的书房。

书房里,温舒正端坐在书桌前读着书,察觉到有人来,抬头见是温献,便放下书卷,迎了上去。

“徒儿拜见师父。”温献躬身行礼,被温舒一把扶了起来。

“你去哪儿了?从比武之后就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走了。”温舒说道。

“我跟你说,平手不丢人,长老对你的表现也很满意,别埋怨自己。”

刚刚才听完温布安慰自己,现在温舒安慰自己,这让温献实在来不了口,他今天是来跟他师父道别的,他要走了,要从此远离八字门。但他不会断了与温舒温布的联系,对温献而言,他们早就是他真正的亲人。

听着温舒东说一句西扯一句的话语,温献不知该如何跟他师父道别。

“怎么了不说话?有心事?说来给为师听听。”温舒说道。

既然被看出来了,温献也不好再犹豫,他请温舒坐下,慢慢跟温舒道别。

“什么!你要走?还是现在?”

“不行,我不同意。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凳子都没坐热就说要走,你还把你把你师父我放在眼里?”

“师父你别急,听我慢慢解释。”

“您对我有恩,我本想借此次武林大会给你报恩,但却没赢……”

“这不是重点,直接告诉为师你为什么想走。”温舒打断他的话,说道。

“师父,你也知道,这偌大的八字门,就你和温布两个人待见我,处处帮我,你还收我为徒教我武功,若不是这里没有我的容身之所,我怎么会想走呢?”

“你放屁!只要我活着,就算是长老,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听说我,留下。”温舒厉色说道。

“师父,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四年前为何要把我送走呢?”

“是为了我的安全吧,那些长老想干什么,徒儿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听完这句话,温舒陷入了沉默。

良久,温舒苦笑着说:“你这个人,从小固执到大。也罢,你要走就走吧,没事回来看看我就行。”

温献看着温舒,眼圈泛红,他哽咽的说道:“谢师父成全。”

“有要去的地方吗?”

“嗯。您去过,就是我出生的那个小渔村。”

“落叶归根,不错不错。不过为师还有一个条件,你不答应就别想走!”

“什么条件?您说。”

“把伤养好再走,也好跟我说说这四年你去哪了,都做了什么。”

“徒儿,知道了。”

半个月后,温献告别温舒,回到他出生的小渔村……

第四十一章 飞鸽来书

武林大会开始至今已有半个多月,宋平等人离开三更街也快一个月了。早上苏北收到了老刘的侄子送来的飞鸽传书,说明了关于万家的事。

因为这件事暂时不能外泄,苏北只叫来苏南,老刘和宋平。

经过对万家账本的仔细调查和暗中走访后,确认了万家与五谷城城主之间有长达数十年的黑暗勾当。老刘的侄子决定将万家和他们背后的人全都给端了。

江南这边是宋平和温献对阵,而三更街那边则是官兵封城封街,很顺利就抓到了五谷城城主和他手下的杂鱼,但是当老刘的侄子带兵进入三更街是,却遭到了埋伏。

一番交手之后,确认袭击他们的人是以季龙为首的四方帮。起初四方帮利用老刘侄子所带的兵打不惯巷战的缺点,迂回的跟他兜圈子,损失不少人马。

但是老刘的侄子自幼熟读兵书,面对不利条件,他仔细观察了三更街的地势后,狠狠的给四方帮来了一计。

他命令居民暂时撤离,从驿站紧急抽调人马,把三更街围的水泄不通,断去他们的水粮。没了水粮的四方帮已是强弩之末。

五天后,算着他们都人困马乏,饿得无力反击了,刘状元就亲自带兵,将四方帮帮主季龙等数十人全都给抓了,但是没抓到万兴德和孙街长。

“跑了?怎么多人居然还能跑了,真不愧是万缺德。”老刘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说道。

“刘叔别急,信长着呢,慢慢听我念完。”苏北说道。

“得,你继续念。”

之后老刘的侄子带人去万家茶馆搜了个便,里面一片狼藉,值钱的家当还搬光了,万兴德的库房里连一粒米都没留下,全带走了。

“他们带了这个多东西,跑不了多远,就算把三更街给我翻过来,也要把他们找出来!”刘状元说道。

但是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们,陆路水路都找遍了,连个人影都没找到,这可把他们急坏了。

第二天刘状元亲自审问季龙,奈何这季龙不知道是收了多少好处,什么都不肯说。

就当老刘的侄子满城抓人时,有人说会不会是从地道跑了,从前为了防匪,这三更街上可是家家户户都有挖地道啊。

果不其然,刘状元带人在万家茶馆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后发现万兴德的床底下挖了地道,直通城外。

“岂有此理!怎么多人居然抓不到一个万兴德。来人,顺着这条地道往前走,必须抓到万兴德这个败类!”

万兴德奇胖,又带着一库房的金银财宝,城外一定有人跟他里应外合,并且一定有马车,顺着痕迹骑马追,现在还来得及。

两天后,刘状元的手下在一家客栈抓到了被万兴德抛下的孙街长,据孙街长所说,万兴德准备走水路逃走,至于他要逃到什么地方,孙街长不知道。

刘状元抽调一半的人马假装成渔民,在必经的水路上拦截过往船只,经过几天的奋斗,最后终于抓到万兴德,还有一船的金银财宝。

“好!大快人心!”老刘拍着大腿笑到。

“但是刘大人说虽然抓到了万兴德,但是据季龙所说之前打伤宋前辈的人早就不在五谷城里了。”苏北说道。

“哦?没想到这个岳准命这么大,居然还活着。”宋平说道。

说起岳准,信的后半篇罗列了从季龙口中撬出来的关于他的口供。

那天夜里季龙抬着他回了万家茶馆时,他就剩下一口气,季龙本以为他死定了,但没想到岳准的恢复力相当惊人,第三天就能下床,第十天就差不多好了。

在被宋平识破他将内力提炼至灼热的缺陷后,岳准便在跟宋平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对他下了火蛊,嫌些要了他的性命。

之后在季龙的帮助下,岳准摸清了乐平楼的状况。得知宋平蛊发,岳准感觉到雪耻的机会到了,不然他这个渡星位顶阶的高手输给一个渡星位中阶的小娃娃,说出去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笑话。

岳准开始东西,还让季龙从四方帮里叫了几个人,准备去乐平楼除掉奄奄一息的宋平。

准备好一切后,当天夜里岳准便派人偷偷潜入乐平楼中,却发现这乐平楼里除了小二,其他人全都凭空消失了,一怒之下的岳准伸手就要打季龙,可季龙也不知道,于是他们就把小二给抓了!

“什么!他是我远房亲戚,快往下看,他要是出事了我怎么有脸见他爹娘。”

“哦好好好。”苏北快速往下看,“小二他没事,被岳准威逼得只好说我们去还你解蛊了。”

“然后呢?”

信上说,得知宋平被送去解蛊,岳准多半知道他被送到哪儿去了,就连夜出了城,谁都不让跟着。

“刘大人说此人怕是大患,希望我们处处留个心眼,以防万一。”苏北说道。

“这么说来,这个岳准是追着我们来了。”宋平心想他师父到底干了什么,又是岳准又是忘忧馆的,简直没完没了。

“既然他追着我们来了,那么他必定知道武林大会的重开,这意味着他能从黑市的告示上知道我们在八字门,你们觉得呢?”老刘严肃地说道。

“我同意刘叔的观点,我跟他交过手,他是那种不死不休的人,如果他知道我不仅蛊被解了,还来参加武林大会,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来这里找我雪耻。”宋平说道。

“既然如此,前辈觉得他会什么时候现身呢?”苏南问道。

“如果他是一个人来的,那他应该会等我们要回去的时候现身,毕竟抛开四大班派不说,这武林大会中高手如云,人数众多,他若敢来,必定是有来无回。”宋平说道。

“这话在理,但如果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呢?”苏北说道,苏南附和。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老刘说道。

“刘叔,怎么个麻烦法?您说。”

“你们想想这会场外边有多少老百姓,如果他们来的是一拨人,怕是会伤及无辜。”

“更甚者,如果他们拿老百姓当人质,即使是四大班派又该如何呢。”

“嗯,刘叔的顾虑句句有理,虽然这不认为岳准是那种会利用百姓的人,但如果来的是一拨人,那就不好说了。”

“这武林大会也接近尾声了,防卫确实有所懈怠,我有预感,他离这儿不远了。”宋平说道。

“前辈,你打算怎么做,要不要跟林老爷子说一声,毕竟这可是因他而起的。”苏北说道。

“不行。师父年迈,不能惊动他老人家。我师兄林焕也不能说,他守不住秘密。”宋平说道。

“那该如何做呢?”苏南问道。

宋平陷入思考,他觉得岳准不可能回独自一人来这里,即使他敢来,有天火枪在,他也不一定会再输。

“什么都不做,提高警惕,他若敢来,那就让他来。”宋平说道。

“啧啧啧,宋前辈你这是也想雪耻吧,毕竟你可是差点被他给弄得丢了性命啊。”苏北有些故意的说道。

宋平笑了笑,轻轻点头。

“我宋平最厌恶用下三滥手段的人。他岳准就是一个!”

“行吧,我们兄弟俩会帮你的,毕竟我们能留在这的时间也不多了。”苏北说道。

听到苏北说他留在这的时间不多了,宋平有些诧异。,说道:“此话怎讲?”

“宋前辈,你别看我们一天整个欢脱一个整天话不多的,我们好歹也是刘大人的贴身护卫,差不多该回去复命了。”

“噢,也是哈。”

宋平顿时有些伤感,他确实忘了他们本来就是奉命到三更街调查的,只不过为了救自己去了天山,有误打误撞的跟着来了武林大会,回去时迟早的事。

“苏北,你去给刘大人写回信吧。毕竟过几天武林大会就闭会结束了。”

“等等。宋平,我你师父说,这武林大会闭会当天几乎全城的老百姓都会来,是真的吗?”老刘问道。

“是啊,怎么了?”宋平说罢,看着老刘的眼神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刘叔,你真的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这个岳准,一定会来,就在闭会那天。”

没错,宋平稍微换位思考了一会,如果他是岳准,他会挑什么时候来,答案肯定是趁乱的时候来,闭会哪天的人如果跟开会当天来的人差不多的话,那么些就是一个机会。

八字门的弟子分散各处,在本部的人并不多,倘若闭会那天人数太多,必定会互相拥堵,造成混乱。在这种时候混进来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既然如此,需不需要通知八字门的掌门?”老刘说道。

“不用,既然岳准跟我们天山有恩怨,那么至少也跟四大帮派脱不了干系,别打草惊蛇,等着他来就是了。”宋平说道。

“我明白了,你是想放长线,钓出岳准这只大鱼。”苏北调皮的笑道。

“嗯,你们记住,今天的事不能跟我们之外的人泄露半分,既然是我师父,也不行。”宋平说道。

“行”,“知道了,放心吧。”

目前武林大会已经进入尾声,可能是不想泄露本领。这段时间的比武就像是在表演,没有半分看点。

从今天开始算起,离闭会不到十天,如果岳准真如季龙所说,追着宋平来了,那么他到底会不会再闭会那天来呢?

不到十天,宋平要保持镇静,不来最好,来了,那就来吧……

第四十二章 异样

距离本次武林大会闭会不到十天,比武到此已经全部结束,剩下的就是高手讲课了。

这次大会虽然有武林七大高手全员坐镇,并且高手云集,但是除了几场掌门比试和新秀表现得不错外,其他的比武一如既往地在划水。

在外行人眼中,那些今人眼花缭乱的招式,看似威力无比的兵器,事实上不过是各人的炫技和炫器罢了,水准并不高。

观看看武林大会的人数众多,几乎场场爆满,不可能逐一排查,因此会混进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更会混进某某帮派或某人的仇家,他们隐藏在人群中,伺机而动。

自从收到老刘的侄子的飞鸽传书后,宋平就提起了十二分戒备,现在八字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演武室中,正门的防守渐渐放松,直觉告诉他,岳准一定借此机会而来。

讲武一般都是讲武人在夸夸其谈,讲一堆听似好厉害的样子实际上晦涩得本人都不懂,基本都是走个过场,除了老一辈的宗师,有那些所谓高手愿意向晚辈透露自己习武大成的原因或者说窍门呢。

普遍的照本宣科让宋平感到厌烦,让苏北直接骂娘,苏南直接套上耳塞装作一脸认真的样子实际上左耳不进右耳不入,偶尔点头罢了。

极度忍耐着听了一天,三人决定不再踏入演武室半步,除非七大高手上去讲,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此时七大高手正齐聚一堂,被八字门几个代表请到州城最好的酒楼里吃着小菜,嘬着小酒。

怕碰上八字门的人,不好交代。他们一行三人租了船,在运河上边欣赏美景。

租船到运河上玩儿是宋平出的主意,他有他的私心,他想重新去一趟无忧码头,说不定能碰上林若滢,如果真的能碰上她,宋平这次一定要带她回去。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船刚走一半就碰上了这会儿不该碰上的人,宋平没想到林若夕也会在这儿,她不是在演武室听讲武呢吗。

“师妹,你怎么会在这里,快回去,不然我师兄你爹会不高兴的。”宋平皱着眉头说道。

“哼,就你们能来,我就不能来?运河又不是你的。”林若夕冷哼一声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怕你回去了挨骂吗。”宋平赔着笑说道。

“切,要挨骂也是你们三个先挨骂,我可是看见你们三个鬼鬼祟祟的跑出来,我才跟着来的。不让我一起去玩,我回去就跟我爷爷说。”林若夕说道。

见林若夕搬出宋平师父这个后盾,宋平没了办法,林千秋最疼林若夕,万一他真的去说了,一顿臭骂肯定是少不了的。

“前辈,我看就让她跟着吧,也没什么,多个人还热闹点,你说是不?”苏北说道,缓和了下尴尬的气氛。

“既然你们没意见,那师妹你跟我们一块去,别乱跑啊,这可是运河。”宋平不放心,就让苏南跟林若夕换了船。

蓝天白云天气晴,船在运河边上行,凉风阵阵吹送来,岸边柳树微微摆,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实在是让人心情大好。

“师哥,我们这是要去哪?怎么越走越远?”林若夕不解的问道。

“哦,我也不知道,毕竟对这儿不熟,就边走边看吧。”宋平划着船,背对着林若夕说道。他不敢当面跟林若夕说这话,因为林若夕总能从他脸上看出他在撒谎。

宋平完全按照上次来的路线划着船,但是很奇怪,今天河面水流很稳定,并不像那天误打误撞到了无忧码头那样,有明显的紊乱的水流。

难不成故意找真的找不到吗,还是说经过宋平上次那么一闹,无忧码头失去了那么多人,暂时隐藏起来了。

宋平抱着一肚子疑问,在附近水域兜来兜去,兜得苏北苏南一脸茫然,今若夕更是嫌弃得不行,以为他是迷路了。

“宋前辈,这你都兜了好几圈了,是要找什么东西吗?还是说……前辈你迷路了?”苏北尴尬的笑笑,摸着后脑勺说道。

“不是,我没迷路,也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就是觉得这水面平静的有点怪。”宋平脱口而出,完全忘了林若夕在场。

“怪?哪里怪了,平平静静的,不是挺好的吗?”

“师哥,这附近都快见不到人了,快回去吧,没个店家的,怎么玩儿?”林若夕不耐烦的想去夺过宋平手中的桨。

宋平从执着寻找无忧码头的念想中焕然大悟过来,差点坏了事了,林若滢出走天山前,曾与林若夕隔三差五的吵,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如果让她们碰见了,宋平里外不是人不说,那场面绝对不好控制。

**势喊苏南接手划船,自己蹲在船边上,呆呆的看着水平。

“为什么今天这水面这么平静了,老天你是不是成心不让我找回她。”宋平攥着拳头如此想着。

苏南划着船往回走,走着走着突然水面就变乱了,急得苏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嗯?水面变乱了?不对,怎么比那天还乱?”宋平盯着水面,猛的站起来,差点把船给压翻了。

“宋前辈,这是怎么回事?这运河怎么突然变乱了?”苏北着急的说道。

只见水面愈发剧烈的打旋,很快就形成了几个水涡,船恰好在水涡边上,船本来就小,经这些个水涡一旋就开始转起来。

小船边转边向左走,苏南想往回划,怎么划都划不回去,这水仿佛长了一双打手,死命的把船往一个方向拽。

不一会儿,旋涡把船拽到一片充满浓雾的区域,小船继续往前走,林若夕激动地喊着快往回划,别过去!

林若夕攥着拳头,大口出气,额头直冒冷汗。

“师妹,你怎么了?怎么反应怎么剧烈?”宋平狐疑道,宋平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分寸大乱不顾形象的林若夕,他非常惊讶。

“师哥,这地方怪人的,你干嘛带我来这地方。”林若夕一脸害怕的表情,但眉目间又闪过一丝迟疑。

“这师哥也没想到这水面会变成这样,我刚才还说这水面怎么怪怪的,你们不是不信吗?”宋平岔开话题道。

“啧,早知道刚才就该听宋前辈的,怪我多嘴了。”苏北说道。

“你言重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回去。”宋平说道。

事实上,此刻宋平也在犯嘀咕,他他上次来只是有点乱流罢了,他是没划船随水漂到无忧码头的,可刚才一个一个水涡的,还进了这片有浓雾的水域,难道是走到不该来的地方了?

宋平一肚子疑问,操起船桨死命的往回划,但都无济于事,很快,他们放弃了划船,随水漂流。

林若夕非常激动,都快哭了,躲在宋平身后呆呆的看着这片浓雾。

不知道漂了多久,浓雾渐渐散去,水面也平稳了,宋平左看右看,完全没有印象,才没多久,他不会忘了那片地方的模样的。

“哎,你们快看,是码头,但是这码头怎么那么小,不管了,先过去看看有没有人再说。”苏北欣喜的说道。

“好啊!”宋平附和,码头小就对了。

“哥,你慢点划,船小……”

林若夕呆呆的看着越靠越近的小码头,拽着宋平的手臂越拽越紧,眼神空洞,咬着嘴唇,脸色发青。

“怎么了师妹,你脸色不对啊,是哪儿不舒服吗?告诉师哥。”宋平察觉到林若夕的不对劲,转头问道。

“没……没什么,师哥我们快走吧,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林若夕说道,脸色煞白。

“林姑娘别急,我们过去看看,要是有人也好问路。是吧?”苏北奋力划着桨,说道。

“不行!快回去!我让你们回去!”林若夕大声叫道,宋平从未见过这么紧张的林若夕。

宋平抓着林若夕的手臂,一边安慰让她别紧张,一边叫苏北快点划船。

宋平认得那个码头的样子,小小的,长长的码头,那个古怪的无忧酒馆,那个差点让他葬送性命的地方。

“到了到了!”苏北高兴的吼道,前一刻他们还在茫茫江域上迷路打转,被漩涡拽着走,现在终于有个码头可以靠,除了林若夕,他们都很高兴。

但是高兴却不过一时,定睛一看,这码头破破烂烂的,牌匾的漆都快掉光了,系缆绳的木桩子都败坏了,码头入口挂满蜘蛛丝,甲板上都是蛀洞。

“唉!白高兴了一场,这码头都不知道败了多久了,破成这样。”苏北失望的说道,准备划船走人。

“太好了。”林若夕高兴的笑道。

“嗯?太好了,师妹这是怎么回事,才一年多没见,胆子怎么小了那么多呢?真奇怪。”宋平心想道。

宋平感到非常困惑,即使有段时间没来,这里也不可能更不应该会破财成这幅模样,一定有蹊跷。

“师妹,你刚刚脸色煞白煞白的,是哪儿不舒服吗?”为了不让师妹看出自己的异样,宋平朝林若夕说道。

话说到一半,宋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还一脸煞白的林若夕此时脸色红润,一如往常。

“今天怪事真多,苏北,我们往回走,看看能不能出去。”宋平说道。

“啊?什么怪事,师哥你刚说什么?”林若夕问道。

“哦哦,没什么,你坐好,船晃。”

话虽如此,宋平心里满是疑问,但又无处可解,只好暂时放弃思考,专心找回去的路。

船划了大概一个时辰,苏北看到了几户人家,一时来了劲,用力往前划。运气好,碰上打渔的船,跟着他们顺利回去了。

回到八字门的宋平,心事重重,那天和今天发生的事在他脑子里重重复复的播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第四十三章 征兆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逃了几次讲武,还是被发现了。

那天他们三人跟平时一样准备从后门溜出去,宋平光顾着看后面,没顾上前面,没成想刚一出门就结结实实的撞在温布身上。

温布看这三人鬼鬼祟祟的,一看便看出了他们几个想干什么,一脸凶样的盯着他们看。

“你们三个臭小子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开溜!王八犊子我看你们是皮痒。”说着,想拎小鸡儿一样一把抓住宋平,把他扔回座位。

宋平没想到温布这么大块头,居然怎么灵活,想跑没法跑,一把就给抓住了。

幸好他师父坐在最前头没看见,不然这祸就闯大了。

温布动动手指,示意还在门口的苏北苏南过来坐在他旁边,苏北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坐下。

看着一脸凶残样,把玩着斑指的温布,宋平自知理亏,坐得端端正正,那紧张样,跟个刚坐上花轿的新娘子没什么两样。

“臭小子,我认得你,你是那个跟温献打了平手的那个,见宋……宋啥来着?”温布用力拍着宋平的肩,说道。

“呵呵,宋平、宋平。”宋平紧张的答道。

“对,就是这个名。前几次都没见到你们三个,看来今天要不是撞我了,你们就出去逍遥快活了啊!”温布正色道。

一听这话,他们三人脸色涨红,手心冒汗,这要是让师父师兄知道了,就完蛋了。

“前……前辈,我们难得来一趟,就是闷得慌,想出去走走,认识认识这个繁华的州城。”宋平说道。

苏北苏南完全不敢说话,因为他们并不是天山的弟子,来参加武林大会算是违规的,这要是让温布知道了,天山的脸面搁不住不说,还会被别人指指点点。

“所以就溜出去玩了?臭小子,就算前几天不作数,但是你知不知道今天是谁来讲武?”温布转着斑指,说道。

“晚辈不知。”宋平不好意思的笑道。

“你个臭小子,你连你师父今天讲武都不知道,你这个徒弟怎么当的?一点孝心都没有!”温布低吼道,声音略微嘶哑。

“这……我还真不知道。”宋平不知道该说什么,昨晚林千秋啥也没有,就是今早饬衣服饬了半天。

“你们几个就别想走了,老老实实待着。”温布说道。

三人猛点头,啥都不敢说。

“还有,我收到消息说有人会在武林大会闭会那天来搞事。所以待会我会上去通知,今天我们就闭会。”温布低说道,露出一副捉摸不透的表情。

“前辈,不是还有讲武呢吗,提前了六天,没问题吧。”苏北问道。

“哦,没事,本来就是打算让太真上人林老前辈压轴讲武,今天他讲完,就收尾闭会了。”

“既然碰见你们三个了,那就交代一件事给你们去办,可以吧?”温布一脸不容拒绝的模样,看来是拒绝不了的。

他们三个点点头,听着温布交代他们去办的事……

两个时辰就怎么在林千秋的讲武中过去了,之后温布宣布了提前闭会的通知,分享了他得到的情报。

“据各分舵和探屋来报,最近有三股势力在江南会聚,其中已经查明了两股,这其中之一嘛,想必大家都认识,就是通臂门的残党岳准。”

一听是岳准,底下顿时一片哗然,基本上都是没想到岳准还活着,或者说通臂门这个名字还存在着。

“大家先安静的听我说话,时间不多了,此时事关重大,大家还请先冷静。”

讲武室安静下来,岳准清清嗓子继续说:“据探屋来报,他们是筹划已久的,光是岳准就带了百来号人,但是在座的各位想必都了解岳准的做派,所以这个不必多说。”

“接下来的这个,可能是最头疼的一个。”温布说道。

这是温舒走了上去,手里拿着一面画着什么东西的旗帜,应该是帮派的徽标。

“大家往这儿看,这就是我说的可能是最头疼的那个帮派的徽标。”温布展来旗帜,说道。

只见旗上画着一轮血红色弯月,底下写着“红月楼”三字。

“红月楼?没听说过有这个门派啊。宋前辈,你知道这个红月楼是什么来历吗?”苏南拿笔照着画下红月楼的徽标。问道。

“很惭愧。我跟了师父这么多年,完全没听说过有叫红月楼的门派,不知道我师父知不知道。”宋平摸着下巴,做思考状。

他仔细看了别人的反正,似乎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听说过这个门派。

“诸位不用想了,这个门派也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如果不是探屋的情报,我也不知道这个门派。”温布说道。

“除了知道这个组织是由女子组成并且人数众多之外。我们对这个组织一无所知。所以可能会很不好对付。”温布说道。

“如果在场的人有谁知道这个组织的,请分享出来,当务之急我们是要让这次武林大会圆满结束。否则将会在武林中留下笑柄和骂名。”温舒补充道。

“这个叫红月楼的,我听过这传闻,就是不知道真不真实。”刀宗的宗主马渊说道。

“噢?无妨,那请马宗主给大家说说。”温舒说道。

“跟刚才温布前辈说的一样,这个红月都是由女子组成,但是这些个女子个个身手不凡,据说这是个从事雇佣的组织,说白了就是谁有钱就能雇他们办事。”

“再有一个就是这个组织很隐蔽,没人知道他们的总舵在哪,他们一般在夜里出动,除了不少贪官污吏。还有不少为非做歹的人。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好,那多谢马宗主。”温舒躬身作辑道。

“还有就是,另外一股似乎是西域的,身份不明。我们暂且不谈。”

“据探屋探子飞报,现在这三股势力已经到了江南,也就是差不多该进城了。”温布继续说道。

“我们八字门能派出去的人不多,在这儿请诸位掌门帮忙,暂时放下成见共御外敌。”温布说道。

略加思考后,在场的门派纷纷表示会尽力帮忙,让温舒暂时松了一口气。

“那接下来就让温舒来个大家讲讲应敌之策……”

温布下了台,走回宋平后面的位置。

“不好意思,久等了,这里交代你们办的事的必经之地,务必万事小心,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师父还不得把我这八字门给拆咯。”温布笑道。

宋平收下温布递给他的地图,以防万一,他先看了一遍,交给一向慎重的苏南保管。

“温前辈,我好久没看到温献了,这种感觉时候他不应该来吗?怎么没见到他?”宋平问道。

“噢,他半个多月前就走了,若不是此时事发突然,我大概不会让他走。”温布说道。

“走了?那行吧,晚辈定当竭力配合。”宋平说道。

半个时辰后,会议结束,在场的人都心事重重的回去了,苏南苏北也先陪老刘回去了。

宋平站在原地,他预感岳准会来,但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如果他是追着自己来的,那他算不算是连累了八字门,连累了其他门派。

“想什么呢,回去了?”林焕看见宋平心事重重的样子,用力踹了他一脚。

“是师兄啊,我没想什么。”

“放屁,你这还不知道?别瞎想,这事跟你没关系,在岳准眼里,你顶多就是个小虾米。”林焕破口骂道。

“嗯?你这话你有话的,把话说清楚。”

“你年轻,不怪你。我告诉你,这岳准要不是一时大意,你这命早就丢了,他全盛的时候,可是能跟我爹勉强打个平手的人,他跟四大门派的恩怨由来已久,这次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林焕拉上宋平往外走,边走边说着。

“其实师兄,岳准当时想杀我,纯粹是因为我是太真上人画竹翁林千秋的徒弟。师父和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宋平问道。

“师弟,你还年轻,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等时机成熟了,我爹他会告诉你的,他不是说了吗,等大会结束回去天山就告诉你一些事。别急,慢慢来。”

“这是上一辈人的恩怨,我爹他之所以不想告诉你,也是有原因的。”林焕说道。

“师父他老是把我当小孩,什么都不跟我说,这能有啥原因。”宋平愤愤不平道。

宋平没说错,每当他想问他师父关于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以及他爹的下落,为什么把他独自一人留在天山等问题时,林千秋总是不愿意告诉他,总是让他再等等,时机成熟了,他会告诉他的。

“你懂个屁,行了行了。跟师兄喝酒去,过了今天,得有段时间不能喝酒了。”

“还有啊,刚才我都看见了,虽然我不知道温布交代你去干什么,但是你既然答应了,就好好干,别给天山丢人。”

两人一左一右,去了附近的酒楼。是那个他偷偷跑出来,跟温献彻夜长谈的酒楼。

经过那天那么一打,他和温献的名字和样貌都传来了,不知道温献会不会被岳准他们盯上。

“师兄,这个红月楼到底是什么背景?神神秘秘的。”

“这我哪知道,喝酒喝酒。”

“对了,你别喝多了,若夕她不舒服,在床上躺着呢。待会你买点桂花糕给她带回去……”

宋平心不在焉地听着林焕唠叨,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感觉过了今天,危机就会发生。

第四十四章 变

这天下午宋平按温布的指示,到八字门后山见一个人,上面说是八字门原门主温由老前辈。

关于温由老前辈,这段时间里他听林千秋说过不少,温由长林千秋一岁,同属当今武林七大高手,传闻修为在得境位顶阶,跟林千秋相同,是当今武林修为最高的三位之一。

温由是温舒的爷爷,自温舒接手八字门后,便过着不问世事的半隐居生活,常年在八字门后山的自非亭中下棋,在湖边垂钓。

宋平不明白温布为什么叫他来找温由,但既然答应了,他就得信守承诺。

到了后山,宋平远远的看见自非亭上有个白发老人,走近了看,这老人正是温由。

温由面容清癯,着淡天青色长袍,脚踩灰面宽布鞋。全白的眉毛长及下巴,白胡子随微风拂动,仙风道骨之气扑面而来,令人心生敬畏。

宋平来时,温由正在跟自己下着围棋,面露祥和亲切之态,微微笑着。

宋平怕惊扰温由老前辈的雅兴,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思考再三,还是畏畏缩缩的过去了。

“见过温老前辈,晚辈宋平,冒昧打扰您。”宋平躬身行礼,缓缓说道。

温由放下手中的棋子,微笑道:“我等你好久了。都说林千秋有个年纪能当他孙子的徒弟,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啊。不必多礼。”

“谢前辈。”

温由把宋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连连称好。

“不错,是块好材料。林千秋这老东西把你教得不错。”

“老前辈,您方才说您在等我,是什么意思?”宋平问道。

“字面意思。天火枪带了吗?”温由笑道,转而变得严肃。

“天火枪?带了。”自从无忧码头回来后,宋平总感觉有事会发生,就时刻带着天火枪,今天也不例外。

“那拿过来吧,放心,我顶多用内力强行把它打开,吃不了你的亏的。”温由伸手说道。

说罢,宋平恭恭敬敬的把天火枪放到温由手中。

“这把枪跟着你也有段时间了,但是你并没有领会其中真正的奥妙。不过你还年轻,不用着急。”

“看好了,注意我打开机关的顺序。”

说罢,温由驱动一股磅礴的内力,在手中提炼成高浓度的内力团,一股一股的灌入天火枪中。

只见天火枪上的刻纹闪着红光,这光要比宋平使用的时候更亮持久,温由一道一道的打开天火枪的机关,天火枪变大又变小,金属摩擦的咔擦声充斥着宋平的耳朵。

天火枪在温由手中变得异常听话,约摸一刻钟的功夫,温由就打开了天火枪的所有机关,天火枪的形状也随之而动。

除了枪头,天火枪的枪身分离成若干大大小小的部件,温由手指一动,它就会变成宋平没见过的模样。

宋平的修为卡在渡星位二阶已经快两年了,那股要冲破丹田的内力每每到关键时刻就消失得无形无综,导致他没有办法在修为再进一步,也没有办法驱动天火枪更深层次的机关。

而现在就在他眼前,温由用内力强行驱动天火枪的所有机关,他才知道原来这冷冰冰的枪杆,原来真的能做到随心而形,由形入心。

“前辈,这……这是?”宋平非常激动,他想如果他也能这样,那他大概就可以明白当初他爹为什么要造这杆枪吧。

“这才是天火枪的本来面目,有形而形无,一切随心而变,遥逍子真是个天才。”温由说道。

温由收了内力,恢复如初的天火枪落回宋平手中。

宋平怔怔的看着手里的枪,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回过神来,耳边嗡嗡的重复着“遥逍子”三字,莫非这是他爹的江湖名号?

“老前辈,不知遥逍子是?”

“是你爹呀,你不知道很正常,毕竟你爹不让你师父告诉你。”温由说道。

“为什么不让我师父告诉我?还有我爹他,还活着吗?”宋平目光呆滞,声音发颤。

温由捋着白胡子,摇着头。

“你爹的事,只有你师父知道,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温由说道。

“好吧,晚辈冒昧了。”

“这些事先放着,今天找你来可不是为了说这些的。”温由说道。

原来,温由虽然不问世事隐居后山行多年。但八字门主办武林大会这件事他还是知道的。大会期间,他就站在山上远远看着。

之所以叫他来,主要是帮他突破修为的。

据温由所说,前阵子他师父到后山找他,想让他帮宋平突破卡了两年的修为,好让遥逍子的心血后继有人。

“你不必挂心,我本来就欠林千秋的人情,帮你是自然的,况且老夫已年迈,能多提拔点年轻人就多提拔点,就当是发挥余热罢了。”温由微微笑道。

“那需要我怎么做呢?老前辈。”

“你把你师父教你的看家拳法打一套先,让老夫好好看看,毕竟你师父都束手无策,老夫也不一定能做到。”

宋平二话不说,上手开练,一套拳下来,就当是热热身。

“嗯,不错不错,再把凌虚枪法打一打。”

宋平刚要舞枪,温由一个箭步对着宋平左肩就是刚劲有力的一掌,抓起右手抻拉扭打,弄得骨头咔咔响。

“继续打,别停下。”温由说道。

很奇怪,被打得地方非但不疼,还有种酥酥麻麻的热感,内力正不断地往那些地方涌,气力大增。

但是打了半套,右手就不听使唤了,酸得用不上力气,而且在发抖。

温由注意到宋平的异常,伸手抓主他的左手:“先停下,别乱动。”

温由快速点了几个穴位,封住内力上行,眯着眼盯着穴位看,东一掌西一掌,疼的宋平直冒冷汗。

“你打坐歇会。容老夫想想。”

“老前辈,我这是?”

“按理说你现在至少应该渡星顶阶才对,但是你的内力部分瘀堵在几个穴位上,有一个办法倒是可以解决,就是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温由若有所思地说道。

“没事,前辈你尽管是,我撑得住。”

“真的?我可是要强用内力把你瘀堵的穴位给打通啊,你想好的话,就护住雷池,点个头我就开始。”

话虽如此,但宋平心里还是犯怵,这要是没控制好,岔了内力,损了经脉,那这一身修为可就都没了。

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温由老前辈控制内力比他师父都熟练,来就来,谁怕谁。

宋平咬紧牙根,重重点头。

刚一点头,温由往下按住他的手,猛的拍进一股强势的内力,撞得宋平的经脉乱窜,刺骨的疼。

“老前辈,我撑得住,您继续。”宋平疼的脖子通红,青筋暴起,咬着牙说道。

温由聚力一拍,宋平的骨头嘎吱作响,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

温由收了手,爆喝一声,双掌往宋平背上一推,宋平的内力撑大了他的经脉。他感觉到汹涌的内力正冲向那“关卡”……

“怎么样?成了吗?”良久,温由扶起宋平,问道。

“前辈,我好像突破了。内力在经脉里自由的流动,连骨头都是轻松的。”宋平露出欣喜的笑容,卡他两年多的修为终于突破了。

宋平抄起天火枪,想试试现在他能开几层机关,却被温由阻止。

“莫急,先让我看看你到什么程度了。”说着,温由反手拍着宋平身上几个穴位。

“不错不错,瘀堵的地方解开了。你现在是入息位了,回去好好练枪。但是不要急于求成,入息还没扎稳,如果太鲁莽,后果难测。”温由平静的说道。

“真的?晚辈拜谢老前辈大恩。”

“言重啦,回去跟你师父邀功去,让他带酒来见我。”温由扶起宋平,说道。

“好了,你先回去吧,不然其他弟子看见了,要说闲话。我接着下棋。”

宋平拜谢了温由,兴奋的回去了。他要去找温布,要好好谢谢他才行。

宋平一路笑着快步走向演武室,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今天应该还在演武室商议如何应对岳准。

刚进演武室,宋平就感觉到气氛很不对劲,在场的人满脸悲伤和愤怒。

他们围成一圈,在看着什么。不,不是看而且在悼念。

宋平走过去,看见几个八字门的弟子正静静地躺着,面无血色,不用想都知道是出事了,宋平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

他走上去,问温布这是怎么回事,温布告诉他,这五个人是八字门探屋的探子,专门收集情报,今天情报没按时来,他放心不下,就派人去看,结果扛回来五个往生的人。

宋平看着他们手臂上的灼伤,这无比熟悉的伤口不久前也灼伤了他自己。

“是岳准!”宋平说道。

“没错,这是惊雷决留下的灼伤。”温布说道。

“他们五个应该是打探完情报被发现的,我查过他们的随身物品,有张写了一半的情报。”温布递来一张纸条,说道。

宋平接过纸条,上面的血渍已经干了。

纸条写着:“岳准等人已进入城内,请门主……”后面大概是让八字门的人注意吧。

“前辈,现在当如何?若要打,算我一个。”

“既然他先动了我们的人,就不能这么算了,按计划进行,估计今晚他们就会来。”

“好。我这就回去准备。”

宋平攥着拳头,不敢回头看那静静躺着的五人。

准备妥当后,宋平带上干粮,提前在大门阁楼上等候。

“岳准!这次我要让你有来无回!”

第四十五章 三贼

宋平已经在八字门大门阁楼上蹲守了几个时辰了,太阳早已西落,月亮升起,皎洁的月光刚好能让宋平看清门外的人。

为了避免伤及无辜,温舒中午吩咐弟子把消息散布出去,好警告过往的行人。

现在这大门外除了守门的弟子外,没有任何人经过。

同样守在阁楼上的还有苏北苏南和数十个八字门的弟子。楼下埋伏了八十余人。

果不其然,守到差不多子时时,大门前街旁边的草丛有了动静,门口的守卫按照计划,从侧门溜了进来。

那几道黑影在月光下来回移动,很快就到了大门前。宋平看到一个身穿白袍的人大摇大摆的走在中间,实在是狂妄。

阁楼上的其他人也目睹了这一切,派轻功好的人去报信,其他人屏住呼吸按捺住愤怒,观察那几道黑影的动静。

由于视线存在死角,那几道黑影一靠近正大门,宋平他们就没办法看到他们举动。

宋平只好割破拇指和小尾指,发动星图定位,只见三道残影在手掌间生成,因为宋平修为突破入息,星图定位上的残影更加的清晰。

根据残影的颜色可以看出三人修为都在宋平之上,且都为男性,可以排除掉红月楼,但不能说明没有岳准。

之前碰上岳准时,他声称他是渡星位顶阶,但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岳准修炼的功法可以隐藏他的修为或者在一定时间没将修为提升最少一个最多三个阶段。

从这点上看,上次他会输给宋平,多半是小看他了吧。

抛开杂念不想,宋平让苏北用后息**“听”他们在是否说些什么,但却失败了,对方修为高,精神屏障很强,苏北无法攻破。

宋平手中的残影开始移动了,这是?不好,被反将一军了,对方跃上阁楼,似乎是冲着他们来的。

“他们开始行动了,快下楼!”宋平喊道,自己却挥枪迎了上去。

苏北苏南见宋平挥枪冲去,也迎了上去,不料对方竟是弓箭手,静若无声的地飞出几箭,多亏箭刃反射月光,才让宋平他们躲过。

那个弓箭手一袭白袍,手持精巧弓箭,如鬼魅般悬在半空,搭弓射箭,气焰嚣张。

宋平躲过几箭,左手撑着护栏右手挥枪,整个人弹了出去,往上空放了一发信号烟花。

“噢?能躲过我的箭,不错不错。比那个几个没用的探子强。”使弓箭的男子讪笑道。

“你说什么!他们是你杀的?”宋平怒吼道,面目狰狞。

“是又怎样,你能把我怎么样吗?”

“那就试试!”

宋平驱动内力注入天火枪中猛劈出一道枪芒,破空而去,苏北苏南从两边夹击,不料那男子身法异常敏捷,不管怎么打都打不着。

刚才下楼的人在楼下遭遇了其他两个人,听声音下面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

宋平边躲箭边找他的破绽,否则再这么下去就成了自己被动挨打了。

那男子身法敏捷,箭法更是诡异莫测,完全无法判断下一箭从哪里来,宋平只好拉上苏北苏南暂时躲在阁楼木梁上,观察他的举动。

温布迟迟未来,莫非是在后门碰上了其他两股势力。

“你们三个躲哪去了?给我出来!”

眼前的情况很不利,信号烟花也放完了,在这么下去肯定守不住。躲只能躲个一时半会,只能主动出击,拖到温布他们来。

“正好,让我试试突破之后内力能上升到什么程度。”宋平小声说道。

“我们帮你。”

宋平趁男子背对着他,驱动内力灌到双腿经脉,使月影步挥枪而去,不料还是被男子察觉到了,男子转身便是三箭,借着月影布,宋平才堪堪躲过。

“小子!功夫不错,不过跟我比嘛,就差了那么点儿。”

说罢,男子收了弓抽出短剑朝宋平挑刺而来,力度和角度都不输林焕,这家伙不好对付啊,要不是有苏北苏南帮忙,他一个人肯定是打不过他的。

打得胶着时,温布终于出现了,他趁着白袍男子不备,使轻功猛的出现在他跟前,顺势按着他的手,往心口捣了几拳,白袍男子回过神来,裆下后续几拳。

“三位兄弟,你们没事吧。我来晚了。没想到三贼居然都到齐了。”温布说道。

听到三贼二字,宋平才焕然大悟过来,不会错的,岳准就在楼下。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吕半瞎,程疯子,岳老邪啊,久仰久仰。”宋平怪声怪气的说道。

所谓三贼,就是江湖上对大刀程响、花箭吕升、岳准这三人的称号。其中花箭吕升位列武林七大高手之四。

“我当是谁呢,温老弟,好久不见啊。”吕半瞎走近过来,说道。

宋平仔细看了他的长相,难怪要见他吕半瞎,这眼睛咪成一条缝,头发黑的寥寥无几,眉心一粒黑痣,油头粉面,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邪魅之气。

“吕半瞎,既然你也来淌这淌浑水,就别提什么交情,你杀了我们八字门的人,必须讨个说法。”

说罢,温布朝吕半瞎劈去一掌,这吕半瞎躲也不躲,直接挨下这掌,地砖都裂开了,他却没什么事。

“温老弟,这一掌就当是还了之前欠你的人情。我今晚来不打算动手,就是给你报个信儿。”吕半瞎说道。

“报信?什么意思?”

“我们三贼要跟你们这四大门派好好清清账,你们欠下的东西,总是得还的。”说罢,吕半瞎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温前辈,要追吗?”宋平问道。

“追?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你们几个早升天了。就算是我和温舒合力,也最多只能跟他打个平手。”温布说道。

“走,跟我去回回岳准!”

正门方向,岳准正身缠天雷一路大闹,守在哪里的弟子跟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到了正门,温布看着地上倒成一片的弟子,怒火攻心,一个箭步蹿到岳准跟前,对着他右肋就是一腿,鞭得岳准措手不及。

“哟呵,这力道,这暴躁的表情,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温布!”岳准飞扑而来,手中的天雷如毒蛇般张开大口扑向温布。

温布往后一仰躲了出去,抬腿一扫却被岳准牢牢挡下。

岳准刚想说些什么,但一看到赶过来的宋平三人,气势陡然一转,杀气腾腾。

“小子!你居然真的还活着,想来又是那画竹老儿干的好事!”

“岳准!你也有脸说,你居然敢趁我不注意对我下蛊,简直卑鄙无耻!”

“手上功夫不行,嘴上功夫倒是不错。上次要不是我有伤在身,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跟我说话?!”岳准气鼓鼓的说道。

“少说废话。”温布一把扯住岳准的衣服,上去就是一通暴打。

“程疯子!快过来帮忙!”岳准一人难敌众,赶紧搬救兵。

话刚说完,他喊的那个程疯子拖着一口大戒刀,朝这边冲来。

“程疯子,没想到你这个武痴竟然也出山了。”

“哎嘿嘿嘿,我这不是在山上待久了,找不到对手,来找你们玩玩。”

“那来吧,废什么话!”

“别急,有的是时间,今晚就是来打个招呼的。玩够了,这就准备走。”

“走?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岳准气得脑门凸气青筋,死死攥着拳头。

但是温布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吕半瞎不知道什么时候跑阁楼上去了,现在正搭着弓箭,指着他们。

“有本事你就追过来跟我打,我要是赢了,拿天净经给我练练,练完就还给你们。”程疯子笑着说道,露出一口黄牙。

“程疯子,岳准!别忘了我们是干什么来的,还不快走!”吕半瞎吼道。

程疯子和岳准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的来,大摇大摆地走了。

“为什么不追?”宋平气愤的问道。

“宋平,今晚红月楼和那股不知名的势力都没有出现,如果追上去,怕是多有不测,这也是你师父的意思。”

“我咽不下这口气!”

“别急,先回去商量商量,毕竟三贼都出山了,这事就走点棘手了。”温布说着,使轻功往回走了。

第四十五章 一触即发

从三贼之二的程疯子、吕半瞎出山大摇大摆的到八字门闹了一通后,又过了五天。

这三天中八字门日夜轮班戒备,但不管是三贼还是红月楼都没再出现过,新派出的探子也没有打探到他们的动静,就好像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

但是有探子打探到三天前有人在附近的黑市下了几宗大买卖,其中最多订单是短兵器,其中短剑占了大半。其余的皆是暗器。

多年混迹江湖的经验告诉温布,这一定就是岳准他们,数量这么庞大,人马肯定不少,怕是会有一场恶战。

三天前,温舒连下三道掌门令,从各分舵中抽调人手,短短三天,召回八百余人,算上各门派带来的人,现在守在这八字门的,足有一千五百余人。

看着八字门这个大阵仗,宋平毕竟年轻,按捺不住好奇心,天天在他师父耳边问东问西的,被问烦的林千秋总会告诉关于程疯子和吕半瞎的一些传闻。

原来程疯子和吕半瞎也参加了二十年前的大战,因为吕半瞎天生眼睛咪成一天缝,又是射艺高手,造得一手好弓利箭,便称为吕半瞎。

至于程疯子嘛,本人是个武痴,为了能学到并学会他想学的功夫,早年曾到处拜师,数十年如一日。学成后,普天之下再找不出让他感兴趣的功法,有不屑于修炼歪功邪术,就此退隐山林。

这次两人出山,各有目的,说白了都是为了利益。

吕半瞎曾与温布结义,并受温由指点剑术。后暴露本性,偷走八字门藏了几十年的秘籍天净经,后天净经被追回,温布念及情义,饶他一命,就此割袍断义。

“吕半瞎这次出山,多半是听说八字门又有人练成了天净经,想来抢人的吧。”林千秋如此说道。

“抢人?为什么不是抢秘籍?”宋平给林千秋沏着茶,问道。

“你不知道,这天净经若习成,稍微用功,便能轻易破解他人习武时遇到的阻碍,你受温由指点,不就由渡星而入息了吗?”林千秋说道。

“这功法这么神奇?那温献岂不是很危险?”宋平问道。

“我看未必,如果他们知道温献没在八字门,他们是不会如此大动干戈的来的。还有另外的原因。”林千秋说道。

“另外的原因?什么?”

据林千秋所说,吕半瞎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温献,更不是天净经,而是八字门。从他被温布放走的那天起,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八字门。

至于程疯子嘛,肯定是被吕半瞎用天净经为由哄骗着下山的,只要八字门愿意把天净经给他,那便可避免一战,但是这只是林千秋的说法,至于真假与否,无从得知。

“嘿嘿嘿。师父,如果三贼他们再来,您老人家会出手吗?”宋平笑道,如三岁小童。

“宋平,三贼是一定回来的,而且就在今天的闭会仪式上,至于我出不出手的,就看你们这帮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水平了?我倒是不介意在一边喝茶看戏的。”林千秋捋着白胡子,微微笑道。

“瞧您这话说的,上次一个岳准就差点要了我命,更何况是三个。”

“上回你手里拿着什么?这回又是什么?彼时非此时。再说了,这里的高手可不少,也是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

说到这事,房门被打开,老刘急冲冲进来了。

“马车都备好了,苏北苏南在马车上等着,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老刘气喘吁吁的说道。

“宋平你去叫上你师兄和你师妹。我们启程去会场。”

待宋平走后,林千秋喊住老刘,示意他坐下说话。

“翁绍啊,你要不想去,可以留在这儿。”林千秋望着老刘,说道。

“瞧您这话说得,你们都去了。留我一个老头子在这干嘛?”

“但是这三贼可是让你……”林千秋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刘制止了。

老刘叹了叹气,苦笑着说:“前辈,有些事终究是要有个了结的,虽然您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是我自己的命,我心里有数。”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在多说什么了,万事小心。我们走吧。”

“哎好嘞。咱们走。”

今天午时开始,本次武林大会正式举行闭会仪式,除了留下看家的,八字门所有人全都去了会场,包括温由。

苏北苏南赶着马车,往会场方向去,五刻钟后就到了会场。

闭会仪式虽然还没开始,但是整个会场都挤满了人,更有精明的摊贩就地排摊买卖吃食,大白天的比夜市还要热闹。

林千秋等人怕被百姓围堵。只好从后门进去会场。

其他门派的人也都到齐了,马渊正抱着酒坛子大口喝酒,被慕容文竹一顿白眼。

作为主办方八字门的门主,温舒一袭华彩礼服,头戴礼帽,手执锦扇。正忙上忙下的操持大局。

“诸位久等,门主抽不开身,就由我暂时招待各位。”身穿便服的温布说道,看阵势是准备好随时开打了。

“温布,你说这三贼一定会来吗?”马渊红着脸,明显有些喝醉了。

“一定会。因为这里人多。”温布目露凶光,杀气腾腾。

“可他们人也多啊,买了那么多兵器,这儿可都是百姓啊。”马渊说道。

“马宗主请往下瞧,右臂上贴着臂章的,都是我们八字门的弟子和诸位掌门带来的人。”

“事实上,这会场里有普通百姓的概率几乎有零,那些没贴臂章的,多半是想趁火打劫的不义之徒。”

确实,马渊晃晃重重的脑袋往下看了半天,基本上是个人他手上就都贴着臂章,看来这八字门的疏散工作做的不错,情报工作做得也是一流的。

马渊没再说话,自顾自的喝着酒。见林千秋过来,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好。

“温布,敢问贵门原门主何在,这种事情,按他的性子不可能不来。”林千秋问道,他跟温由是老朋友,彼此都很了解对方。

“我爹他在里面休息,毕竟年纪大了,我让人带您过去。”说罢。林千秋跟着一个弟子去找温由叙旧去了。

看着这人山人海的场面,老刘神色严肃,半句话都没说,只一味的坐着低头抽旱烟。

“温前辈,晚辈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宋平走到温布身边,作辑道。

“是宋老弟啊,有什么就说,没事。”

“好,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如果三贼、红月楼和不知名的势力一起涌进来,有几成把握?”

“哈哈哈。这个问题问得好!据探子来报,这伙不知名的势力很可能是从西域来的,至于把握嘛,这实在是不好说。”

“就说三贼吧,有和几位掌门在,他们不足为惧。就怕是这红月楼和那伙西域来的人数多,怕双拳难敌百人。”

“不过嘛,胜算还是有的。”温布闪过一丝喜悦,摸着斑指说道。

“哦?怎么说?”

“虽然他们人数可能比我们多,但高手不一定比我们多,当今武林七大高手,这里有五位。你师父画竹翁,我爹温由,慕容文竹,云禅寺,洞天山。”

“而他们只有吕半瞎和程疯子。”宋平接过话头,说道。

“没错,只不过要小心岳准,他手里可不止有火蛊。他应该会找你,你万事小心。”

“前辈放心,我有天火枪在手,加上温由老前辈助我突破到入息,还有苏北苏南和我师兄师妹,对付他应该不成问题。”宋平说道。

“有信心是好事,但是你不能太依赖你手里那杆枪了。你不是还有凌虚剑吗,先用剑吧,也好给岳准个障眼法,让他放松警惕。”

“好,我知道了。谢前辈指点。”

“还有就是,温献他知道这件事吗?”

“他没有知道的必要。你放心,这消息不会传到他耳边。”

“还有,客人已经到了,做好准备。”温布目视前方,冷声道。

“好!”

说罢,宋平提着枪进了后面的房间。这次他出来,凌虚剑和天火枪都带了,他了解岳准,如果先用天火枪,可能宋平输的概率会变大。

宋平用纱布条将天火枪裹得严严实实的,背在身后,提着剑坐回座位。

吉时已到,温舒敲响闭会仪式的钟声,全场顿时安静。

“诸位,本次武林大会由八字门主办,感谢各受邀的门派无一缺席,这次大会的成功,都是大家互相配合的功劳。”

“这次大会想必诸位都有目共睹,各门派中后起之秀之多,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甚是欣慰。”

“废话不多少,待我敲响第三声钟,本次大会闭会仪式就正式礼成!”

说罢,温舒转身敲响两声钟声,会场一片寂静,不是不鼓掌,而是有客人到了。

“看来,我们今天的客人终于到了。”

“小的门!开门打狗!”温布大吼一声,脸旁擦过三支箭。

吕半瞎丢掉斗笠,使轻功跃上门楼顶,放出三箭。

程疯子扛着大刀,矮戳的样子配上这猥琐的笑容,绝了!

“哎哟,来啦!其他人呢?不能只有你们吧?”温布说道,额头青筋暴起。

“当然,今天你们闭会,总得热闹热闹。”吕半瞎朝天空放出响箭。

一群穿着红衣的女子从四面的楼顶上跃到门楼,来者甚众。这八字门的情报果然厉害,门下来了一群西域打扮的人,耍着弯刀,骑着马。

当然,还有岳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西域沸十里啊!”

说罢,温布一声令下,率先往门楼顶上冲去,下面的弟子纷纷拿出兵器。

烟尘起,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第四十六章 棋

温布冲在前头,带着众弟子跟敌方厮打,双方人数众多,震得脚下的土地微微发抖。

双方手上功夫不停,嘴上功夫也没闲着,大娘骂街似的动静把林千秋和温由引了出来。

温由和林千秋各站一角,静静地看着场下的一切,他吩咐过温布,让他告诉弟子,只需让他们知道八字门不是他们能来撒野的地方,而不能伤及性命。

“温老头子,打算就这么看着?”林千秋捋着白胡子,微笑道。

“急啥,一把老骨头咯,让年轻闹腾闹腾,实在不行再说。”温由答道。

宋平背着天火枪,反手握住凌虚剑,快步往前奔走,他要找的不是别人,是岳准。

但是就奇了怪了,这吕半瞎算什么半瞎,这眼神儿都快顶上千里眼了,光他一个放出来箭就让八字门够呛了,要不是温布内力强大,那些个弟子肯定是疯狂减员的。

底下一片混乱,没想到初出茅庐的红月楼竟然是高手如云,身法敏捷如泥鳅,耍得一手好剑法。

看台上除了温由和林千秋外,还有老刘在。温由眯着眼看了半天,低头抽旱烟的老刘,挥挥手掌说:

“翁绍,实在不行,你就进去躲躲吧?过不了多久这帮人就被赶走了。”

老刘抬头看着温由,苦笑着说:“温老爷子,您就别埋汰我了。也别管我,让我就这么待着,我想点事,想几个人。”

“行,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容易,是老夫多嘴了。”

说罢,温由摆开棋盘说要跟林千秋下上几局,不然就这个看着实在太无趣。

“温老头子,我看你老糊涂了吧,这种时候还下棋?不下不下。”林千秋说道。

“哎呀,多少年没跟你痛痛快快下几句,今天机会难得,别磨磨唧唧的,赶紧的。”温由笑着说道,满脸轻松。

“你就不怕那吕半瞎给你来一箭?”

“说什么呢,就那货色,能伤得你我?我看你才是老糊涂了。”

林千秋想想,觉得挺有道理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跟温由下起棋来,管他下面是什么请况,管他什么吕半瞎程疯子的,都是小事儿。

“这就对了,下面也下着棋,咱们也下下棋,也算是应景嘛。”温由笑道,山羊胡子一动一动的。

正如温由所说,下面的人在下棋,兵卒相对,刀剑相舞,只不过最后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罢了。

岳准把他叫出山的吕半瞎、程疯子当先手棋,是王牌,而那红月楼和西域沸十里自然是消耗牌,联系这他们的也许有情义,但更多的是利益关系。

程疯子想要天净经,吕半瞎想要八字门,岳准想雪耻,刚好三个目的都汇聚一处,这利益的纽带自然就形成了。

两人手捏棋子,谈笑风生。

“师兄,我师妹呢?”打得正酣的宋平回过头来发现他师妹林若夕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不知道啊,人太多了,估计是冲散了吧,没事,我二丫头武功不弱,大可放心。”林焕挥着剑,说道。

“不行,我不放心。苏北苏南,辛苦你们去找她,找到了就把她带到我师兄身边。”宋平对苏北苏南说道。

“前辈你不是要找岳准吗,我们还是留下给你搭把手吧。”苏北说道。

“没事,我有天火枪在,不会像上次那样吃亏的,放心去吧。”

说罢,苏北苏南朝西门去了。

现在的局势是这样的,程疯子领着红月楼在西门对阵洞天山和温舒及他的弟子。吕半瞎稳稳站在门楼上,跟机关城宋楚伏和温布厮打,还不忘往下面放冷箭。

而正门方向就是岳准和西域沸十里。

林焕怕宋平年轻气盛,太逞强,跟在宋平后面直奔正门。

见宋平停下,林焕便知是碰上岳准了,果不其然,手缠毒蛇般天雷的岳准正狞笑着碾压八字门的弟子们,马渊和慕容文竹都在,却也不是他的对手。

“老尼姑,你堂堂七大高手之一,怎么连这种货色都打不过,还要我来帮你!”马渊颠三倒四地舞着刀,骂咧咧的。

“唉,什么七大高手之一,老咯老咯。废什么话,不帮忙就给老娘滚犊子。”慕容文竹大声吼道。

事实上,慕容文竹不是功夫不行,而且二十年前遭了暗算,暗算她的箭里有奇毒,伤势一直没好,如果运气过度的话,就会被反噬。

宋平看着岳准,一股怒火从胸口开始烧起来,满脑子都是上次他差点见了阎王的场景。

“岳准!过来受死!”人未到,气势先到。

“两位前辈让开!”说罢,宋平反手提剑破开一道剑芒,脚尖着地使出月影步,飕地蹿到岳准身后猛刺,当然岳准也不是好对付的货色,他侧过身子一手捏碎飞来的剑芒,一掌拍开宋平的剑,一根毛都没伤到。

宋平退回去跟林焕他们会合,狠狠地盯着狞笑着的岳准。

“师弟,你太鲁莽了!要是有个万一,我怎么跟我爹交代!”林焕厉声说道。

“师兄,你没跟他交过手。跟上次比,这家伙的功力上升了不止不和台阶。不好对付啊。”宋平低声说道。

“是他修炼的独门邪功,有表无里罢了。”林焕说道。

岳准扶着额头,大笑起来,对着最近的马渊就是猛烈的数十拳,眼看着马渊就要招架不住了。

“画竹老儿的徒弟!你居然真的还活着!这真的我岳准的奇耻大辱啊!”

“既然你好了伤疤忘了疼,那我就大发慈悲,收你的狗命!”

岳准爆喝一声,爆发出惊人的内力,一下把马渊震得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估计是门楼上的吕半瞎瞅见了,对了马渊来了三箭,马渊虽然避开了要害,但三箭全中,动弹不得。

“姓吕的!有种下来单挑!放冷箭算什么好汉!”慕容文竹吼道。

“哎哟,文竹啊文竹,你倒真是错了,我吕半瞎做了半生三贼,可从不知道自己是个好汉呢。”吕半瞎轻松应对着温布,露着满脸讽刺的笑容。

“你这个杂碎!有种给老娘下来!”

宋平看着吕半瞎,这就是七大高手的能力么,没想到单手就能轻轻松松地防住温布,至于宋楚伏嘛,他出身机关城,功夫不算高,顶多就是打个下手。

“慕容前辈,带马前辈先走,这里由我和我师兄对付。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宋平说道。

慕容文竹看着倒地不起的马渊,一阵挣扎后还是扛着马渊回去了。

“岳准!今天我们就来做个了解!算算你这个卑鄙小人给我下蛊的账!”宋平死盯着岳准,说道。

“正和我意!吕半瞎,你不准出手!他是我的!”

说罢,岳准飞扑而来,宋平反手把凌虚剑扔给林焕,抽出背上的天火枪,灌进内力,用力结结实实的劈长岳准,岳准抬手来挡,被烫得皮肤发焦。

“怎么样?我这枪够热吧!”宋平说道。

“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天火枪啊,遥逍子的东西。原来你还是他儿子!”岳准说着,怒气又上了一个档次。

“臭小子,纳命来!”

岳准爆喝一声,双臂冒烟对着宋平一通快打,宋平用天火枪格挡,这岳准皮肉是死的吗,居然被烫得冒白气都不曾有半分退缩。

“我说,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林焕聚气凝神,凌虚剑微微一抖,剑光一闪而过,朝岳准劈去……

“你觉得我的棋术怎么样,进没进步?”温由捏着棋子,笑道。

“这下面打得火热,我儿子徒弟孙女可都在里面,你儿子孙子也在里面。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又说这种话,别扫兴。我心里有数,回头看看是谁来了。”温由眯着眼,笑道。

林千秋回头一看,是吕半瞎,手里拿着的,应该就是让他名声大噪的冬心弓吧。温布跟在他身后,速度有点慢,大概是受伤了。

吕半瞎落地前往后射了六箭,将温布逼停。

“我说呢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们两个老头子,原来是躲着下棋呢,真有雅兴。”说着,吕半瞎抽出一根箭,满弓射出。

温由头都不带抬,听着箭的声差不多了,微微一睁眼,放下你棋子,周身爆发出磅礴的内力,直接将箭震成灰。

这一磅礴的内力震得他们两人胡子眉毛乱飞,震得吕半瞎抬手护住眼睛,震得温布没法靠近。

“哟哟哟,内力还是那么吓人。”吕半瞎说道。

“布儿,不打紧,你先去清清小鱼小虾,这里有我和你林叔叔。没事。”温布说道。

“啧啧啧,口气还是那么大,一点都没变。”吕半瞎说道。

“你不也没变,妖里妖气的跟青楼里的娘们一样。”温布笑道,仍旧没抬头。

“吕半瞎,不知道你这次来是为何事?这么劳师动众的,费心了!”

“哟,画竹翁林老爷子,您不躲在山里画竹子,来这儿凑什么热闹呢?”

“咳!你没长眼睛么,这不下棋呢吗?”

“等会,坐在那边的,是谁?瞅着眼熟。”吕半瞎看着老刘,说道。

“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了?是我刘翁绍啊。”老刘抬头,说道。

听到刘翁绍这个名字,吕半瞎眉头一皱,额头青筋暴起,抬手就是三箭。

见箭来,林千秋手夹三枚棋子,弹了过去,将箭弹开。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活着!我明明亲手废了你一身功力!”吕半瞎怒吼道。

“没错,你是废了我功力,差点要了我命,但是幸亏林老前辈出手相救,我活得好好的。”老刘吐口烟,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若是让世人知道,镖王刘翁绍还活着,我的脸往哪搁!”吕半瞎狂笑道。

“吕瞎子,你动一个试试!我可不想动粗。”林千秋说道。

“嘁!动就动,你能把我怎么……”样字还没说出来,林千秋一个瞬闪,对着吕半瞎胸口就是一掌,吕半瞎顿感满口铁腥味。

林千秋退了回来,微微说:“吕瞎子,你还是老样子,吃过的亏还能再吃好几次。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

“哼!回去!就算要回去,我也要先送你徒弟回老家!”

“噢?那你就试试呗!”

说罢,吕半瞎带着伤快速往正门方向移动……

“管吗?”

“没事,来,接着下棋……”

第四十七章 镖王

林千秋同温由在看台上下着棋,全然不理会一片混乱的会场,双方刀兵相向,倒下不少人,没倒下的多半都挂了彩。

挨了林千秋一掌的吕半瞎捂着伤口,狼狈的四处逃窜。

论内力,林千秋在他之上;论修为,林千秋也在他之上;论老谋深算,林千秋更在他之上。

温由就不必说了,这个将八字门从不入流的小门派一手拉扯成声名显赫的武林四大帮派之首。在武林中仇家遍地,却难求对手。

而这三者并论,不管是哪一点,宋平都输吕半瞎一大截。

“既然如此,那就拿你那好徒弟开刀!”

吕半瞎面红耳赤,气急败坏的四处找宋平,正面碾压也好,背后放冷箭也罢。宋平,他吕半瞎要定了。

在人群中一路冲撞随手放倒数十人后,吕半瞎终于找到了宋平。

见宋平与岳准打得正酣,吕半瞎诡异一笑,隐藏气息,躲在一边观察着,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一箭双雕的机会……

回到看台这边,温舒见林千秋和温由在悠哉悠哉的下着棋,不禁眉头一皱,当即派了几个心腹过去护卫。

“去!底下打得正热闹呢,上来看我们两个老头儿下棋干啥,滚回去!”温由朝那些个护卫吼道。

“回老门主,是门主他叫我们几个过来的,门主之命,不能不从。”领头的护卫紧张的说道。

“你说的什么屁话,你们门主的话就好使,我的话就不好使了?还张口闭口老门主。”温由眯着眼扭头说道。

“弟子不敢。可是……”

“哎呀,温老头子你输棋归输棋,发什么脾气,就让他们在这待着。”林千秋岔开话题道。

“什么!口出狂言!我什么时候输了!”

“现在。”林千秋下完一子,微微笑道。

温由看着棋盘,气得胡子一颤一颤的,“林千秋这老鬼居然敢给我下套。”

“好你林千秋,跟我玩这套是吧。死棋是吧。行!再来!”温由气得直跺脚,苦了他手上的棋子,好不容易雕琢得圆圆润润的还上了包浆,被温由这个一捏,成灰了。

“不急不急,先吧正事办完,再下不迟。”林千秋起身,走向老刘。

老刘始终低着头呆呆的看着台下,时不时用力攥着拳头,时不时闭眼调息,但是他完全感觉不到他体内有一丝一毫的内力。

之后又是一阵苦笑,是啊,二十年前武功就被废了,经脉寸断,身受重伤,能活到今天已经是老天眷顾了,还痴心妄想希望经脉重生。

“翁绍,想啥呢?”林千秋在老刘跟前坐下,问道。

“没啥,没啥。”

“翁绍,跟我就不必这样了,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林千秋说道。

“咳,也是哈。”老刘摇头苦笑。

“若不是前辈救命之恩,我刘翁绍早就投胎转世了。”

“都是陈年旧事,还提这个干嘛。再说了,你救了我徒弟,咱们扯平了。这事谁都别再提起。”林千秋摆手说道。

“好好好,不提了不提了。”

“说实话,要不是你提醒,我不敢确定那天见到的人是你。”

“翁绍,今日见到这场面,又见到了吕瞎子,相必心里不好受呢吧。”

“是啊,我又想起六子,老八他们,相起当年我那些死在吕半瞎手下的弟兄,还有我被他废掉的修为。”老刘看着掰着糙糙手指头,眼圈泛红。

“世事难料,谁又能想到方面大名鼎鼎的镖王,今天会是这幅模样。你要是受不了,我先派人送你回去吧。”温由说道。

“不用了,温老。我虽是个废人,但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既然吕半瞎这个狗贼出山了,我也不能在这坐着了。”老刘抹了把脸,重新恢复往日的精神。

“不知温老可还留着我的东西?”老刘说道。

“留着留着,没想到这么大岁数了,还等见着镖王耍镖。来人,把正厅匾额后的箱子给我抬到这来。”温由说道。

“哦?莫非是独门金镖?”林千秋眯着眼睛,捋着白胡子,微微一笑。

“林老说笑了,放着积了十几年灰了,还什么金镖不金镖的。”

不一会温舒那几个心腹抬着一个积满灰尘的大木匣子回来了。

老刘摸着大木箱子,擦掉上面的灰,这匣子在这搁了十几年,外面早就腐坏了,锁头也早就锈成一堆铁块。

林千秋按住锁头,轻轻一拧,锁头应声掉地。

老刘慢慢的打开木箱子,虽然过了十几年,这里面的金镖还是金光闪闪的。

“原来这几十斤重的金镖是成套的?今日一见,老夫也算是开眼了。”林千秋说道。

“林老见笑了,实不相瞒。我这金镖只是外面包金,这里面是嘛,是寒铁。”老刘抚摸着一对对金镖,说道。

“我说呢,这要是几十斤金子,你能舍得放这儿?”温由笑道。

“哈哈哈。这金镖一共二百一十二对,是我们五个人的。其实镖王这个名号,也该是我们五个人的。这里面有的有六十对。今天就用掉它十对。”

“用掉?你这是想干什么?”温由按着老刘的肩膀,说道。

“还请二位前辈放心,我虽然筋脉寸断功力尽失,当时这臂力可没落下。若十对不得手,我就回来,把剩下得二百零二对镖,全给沉江了。”

说罢,老刘合掌念念有词,从中拿了十对金镖,往正门方向去了。

刘翁绍这个名字,若是放在二三十年前,哪可是连吕半瞎听了都要抖三抖的。

老刘说得没错,镖王这个名字属于五个人。而这五个人中,还活着的只有老刘一个,其他人在当年那一天,都丢了性命。

二十年前,武林内乱甚是严重。老刘当时还是但是天下第一码头帮派青浦渡的帮主,副帮主四人。

当时武林主要分为两派,一派匡扶正义,心系大忠大义。另一派则正相反。而老刘率领的青浦渡站在正派这边,吕半瞎在另一边。

若不是出了内鬼,吕半瞎做梦也想不到武林正派的物质都是由青浦渡一手操办一手运送的。

当时吕半瞎到处收买人心,恰巧收买了刚刚进入青浦渡的伙计,误打误撞的在青浦渡安插了内鬼。

得知这一消息后,吕半瞎勃然大怒,当夜调动数百名高手,血洗清浦渡。

青浦渡虽然有镖王五人在,但是对方高手众多,况且还有一个在背后放冷箭的吕半瞎!

镖王全败,只剩下老刘一人,他想从水路逃走,却在码头被当场抓住,吕半瞎废了他的武功,把他扔下码头。

若不是林千秋去检查物质运输的进度,老刘也就一命呜呼了。

被废了武功的老刘在天山待了一年才勉强不再整天浑浑噩噩的。

之后,老刘就此远离江湖。江湖上也就有了镖王全灭的传闻,至于青浦渡,也是在分舵的操持下才慢慢恢复的,

老刘现在已经抓定注意,他也要学学吕半瞎卑鄙一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他不是个这样是对,还是不对。

昔日的镖王佝偻着身躯,一步步迈向决绝……

第四十八章 死棋

正门方向,岳准和西域沸十里与八字门打得正酣,宋平略过人群,眼里的目标只有岳准一个。

林焕和西域沸十里正面相对,谁都不肯轻易放过谁。

宋平紧紧握着天火枪,与岳准打来几十个来回,岳准狞笑着不断挥舞拳头,以修为高内力强的优势暂时压制住宋平。

但宋平心里找有计策,吃过上次的亏,越是接近岳准,他就越是谨慎,不敢轻易耗费内力,而是要利用岳准块头太不敏捷的缺点,一点一点耗掉岳准的内力。

宋平故意绕着岳准打转,不时故意露出破绽,消耗岳准的体力,这招屡试不爽。

“臭小子,你上辈子是蚊子吗,嗡嗡嗡的烦死人了!”岳准爆喝一声,聚力爆气,爆出方圆三米大小的“气”球。

宋平聚力站稳,挡下这个“气”球,热风吹得龇牙咧嘴,头发乱飞。

这还没完,借着宋平抽不开手的空挡,岳准踏步上前一把想宋平胖揍一顿,但是他没想到这也是宋平故意的。

事实上岳准并不知道宋平突破到入息,对他有些轻视,正是这份轻视,让他吃了大亏。

岳准的大拳头临近了,他狞笑着甩出一套重拳。宋平嘴角微微上扬,释放的内力一下子爆发,顶开这“气”球,曲膝弯腰从岳准身下掠过,反手一记回马枪。

枪刺去,宋平将内力灌入天火枪,狞了枪尾,天火枪飕地贯穿岳准左胸。枪身胡乱的画着殷红纹路。

在宋平曲膝弯腰的那一刻,岳准笑容消失,一脸惊愕,等回过神来枪以没入身子。

“哈哈哈哈哈,臭小子!你居然……噗咳咳咳,你居然!”岳准向前迈步脱离枪身。身上、嘴角、地下、几抹殷红。

宋平一惊,收枪用力一挥,甩掉上面的液体,警惕的盯着岳准。

“我去!师弟你可以啊。我这净是小虾米,真没劲。”林焕说道。

在一旁偷偷观察的吕半瞎调整准星,满弓放出三箭,呈水平辐射状射出。

“师弟小心!”林焕旋身抬剑劈下两箭,漏了射宋平的那根,宋平反应过来,举枪挡下。

吕半瞎见箭被挡,躲在阴暗处啐了一口,他手里的箭已经不多了,又浪费了三根。

“吕半瞎!咳咳咳!老子说了,这小子是我的!再乱出手我先废了你!”受伤的岳准咳着说道。

岳准捂住伤口,一脸痛苦的转身面向宋平。他感觉到一丝恐惧,他已经快忘了他有多久没有感觉到恐惧了。这感觉来源于宋平,他没想到在短短的时间内,他竟然从在自己没法出全力的情况下勉强跟自己打个平手,变成今天能一枪刺中他。

“小子!这才有点画竹老儿徒弟的样子!”

“我确实是小瞧你了,没想到我岳准还会有被天火枪刺穿的一天。”岳准喘着粗气,笑道。

“你笑什么!你的路,今天就到头了!”宋平吼道。

“看来传闻还真是真的!哈哈哈。既然如此,就让你看看我岳准背负的意志!”

说罢,岳准闭上眼睛,脚下生风卷起飞沙走起石,头发竖起。

宋平见状,感觉跟上次有些不同,他怕岳准又放出那要命的火蛊,警惕的盯着他,没敢上前。

“啊啊啊啊!”岳准突然痛苦的喊叫,脸色发青,额头青筋暴起,面容扭曲。

“哈哈哈哈哈。”

“小子。这就是我岳准的意志!”痛苦过后的岳准狞笑着撕开上衣,上身的血管膨胀,肌肉膨大……

先前老刘拿着十对金镖,往正门走着。他的目标是吕半瞎,但找了半天都没找着。

就在吕半瞎朝宋平放冷箭时,老刘找到他了,为防打草惊蛇。老刘偷偷摸摸的一步一步靠近。他没有内力,只要不被看到,就不会被吕半瞎发现。

吕半瞎捂着被林千秋打伤的伤口,躲在阴影中。他这次被岳准说服下山的目的只有一个,利用红月楼和沸十里的人数优势,岳准的蛮干和程疯子的痴,踏平八字门。

但吕半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跟温布斗内力的时候没控制住,反倒害得自己旧伤复发。

他现在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多除掉几个人,趁乱溜走。

他专注的观察后发现想使轻功逃走的可能不大,弄不好被温布发现,想跑就难了。

“怎么?想跑路吗?吕半瞎!”

一听这话,吕半瞎头皮一麻,冷汗直流,尽力转头一看,原来是老刘,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镖王刘翁绍吗?我想走,你又能如何?”吕半瞎眯着眼,笑道。

老刘仔细的看着这张扔人堆里找不着的脸,慢慢将手伸到背后。

“吕半瞎,你也老了。在山上待着多好,偏要来送死。”

“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当年受的伤可是着实让你的修为缩水了不少!”老刘缓缓说道。

一听这话,吕半瞎气得眉头乱缠。

“你这个被我亲手废掉的废人,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对我说三道四!”

“哈哈,吕半瞎。我问你,玩镖,需要内力么?”说时迟那时快,老刘抽出两对金镖破空飞去。

吕半瞎大惊,抬弓来挡,但是老刘的镖可不是一般的镖,是缩小般的特制镖,兼具回旋镖的转向力和普通镖的冲刺力。

一对金镖先正刺中吕半瞎小腹,另一对绕了一圈,正中吕半瞎后背。

挨了两对金镖的吕半瞎满弓射出三箭,但是这个距离仅几步,老刘完全可以轻松躲开。

“刘翁绍!你纳命来!”吕半瞎气极,失去理智,胡乱拉弓射箭。

“刘翁绍你个废人,什么破镖,不痛不痒也好意思拿出来!今天我就帮你一把送你去见你兄弟!”

吕半瞎飕飕地射箭,虽然距离近,老刘以躲开,但是老刘毕竟连轻功都使不了,箭一密集,老刘躲不过,左手和小腿都被箭头擦伤。

终于,吕半瞎没箭了,转身想逃。被老刘飞出的对镖刺中大关节,摔倒在地上。

“刘翁绍,有种你就动手!”吕半瞎以为他眼前的这个刘翁绍还是当面那个不敢动手的刘翁绍。

事实证明,他错了。老刘仰天叹气,飞出四对金镖。

吕半瞎,卒。

岳准长长的舒气,热风消失了。宋平眼中的岳准变得头发全白,膨大后的肌肉缩了一圈,脸上爬满皱纹,就像瞬间老了二三十岁。

“哈哈哈哈哈。真舒服!臭小子,纳命来。”岳准两脚一蹬,向宋平飞扑而去,速度非常快。

宋平还没看清他的方向,背后不远处的林焕就被一拳打飞:“你刚刚,笑我对吧!”

“师兄!”宋平使月影步追去,接住林焕。

“没事吧师兄。”

“事到是……没事,不过得歇会了。你要小心,那是以他寿命为代价的邪功。实在不行就……就叫师父。”

听罢,宋平放下林焕,面对着岳准。

“岳准,这就是你的王牌了吧。”

“哈哈哈。王牌?有意思。废话少说。”

宋平怒了,内力全开分至全身,源源不断地灌入天火枪,天火枪的机关大开,微微改变着形状。

“小子!要不要我告诉你,为什么只有你能用这杆枪,而且还让你武力大增呢?”岳准掰着手指,狞笑道。

“少废话。”

宋平飞扑过去,挥枪上了中路走八步,曲膝几番回刺,气焰腾腾,借力旋身直刺岳准。

岳准稳住下盘,左挡右拆,挥拳压主天火枪。抬腿一踢,宋平也一踢,“嘭嘭”作响。

两个出手很快,打得不可开交,你来我往,皮脱肉绽了也要继续。

宋平单手压枪,迅速后退,猛力往上一抬,收枪挑刺一拍,打得岳准堪堪能挡下。

“传闻果然是真的!是真的!老程,动手,废了他!”岳准一声爆喝,一下把宋平惊醒,他忘了这里还有个程疯子!

程疯子扛着大刀从楼上跳下,气势汹汹饿狼般扑来。

宋平想脱手去对付程疯子,无奈被岳准一把抓住天火枪:“休想逃!”

“程疯子!你也到此为止了!”前方传来温布的声音,一把飞剑破空飞来。

金属碰撞的铿锵之声铮铮作响,程疯子在半空中吃力的挡下一这一剑,打来几圈才落到地上。

“宋兄弟,程疯子就交给我了!”浑身伤的温布说道。

宋平微微一笑,既然岳准抓住他不放,他就借势抓着枪一跃而上,双腿夹住岳准的头,猛力往下狞。

“臭小子你给我下来!”岳准毕竟高大,一把抓住岳准后背,想把宋平扯下来。

但是岳准放手的同时,也放开了天火枪。宋平伸手把天火枪一抽,往下一刺,跳回地上,一挥枪,地上一摊殷红。

“啊、咳咳、隔……”这一枪直直的刺中岳准,让他成了哑巴。

岳准双目圆睁,目露恐惧,一手捂住伤口,一手乱拍。

“岳准!走好!”宋平闭上眼睛,抬枪飞去……

岳准,卒。

三贼中,吕半瞎卒,岳准卒。程疯子重伤,红月楼溃退,沸十里见大势已去,溃退。

八字门,折损弟子数百。温舒也伤得不轻。

看台上,林千秋下完最后一枚棋子,捋着胡子笑道:“温老头子,将军,死棋!”

温由哈哈哈大笑,直说不下了不下了。

“你个老小子,就是个老狐狸!”温由笑道。

“遥逍子,看来你还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

第五十章 苟延残喘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吕半瞎卒于老刘之手,岳准卒于宋平之手。溃退的红月楼和沸十里躲到正门大街前的酒楼里,正在楼顶上远远看着闭会会场。

会场上。能动的、还有力气到处认人,受伤的能救抓紧救,救不了的抬到一边并排放着。

温布简单包扎了伤口,眼神都在对面楼顶上,程疯子也在上头。

这程疯子虽是武痴,但是功夫是实打实的,温布和温舒联手都只能勉强打个平手,照理说三贼陨了两个,他现在应该跑路了才对,难不成要不到天净经还就不走了。

老刘浑身酸痛,手臂无力,骨头都快散架了,一会看台就摊坐着,叼上烟枪。

“林老,温老。你们这局棋,谁赢了?”老刘抱腿抽着旱烟,说道

“还用问吗?当然是林千秋这老鬼啦。”温由不情不愿的说道。

老刘笑笑,望着天上的月亮,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月亮,也是这么混乱,兄弟们,我亲手给你们报仇雪恨了,你们安息吧,再等等我,老刘我很快就去找你们了……

这场混战下来,可以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包括马渊的在内的四名掌门伤得不轻。苏北被吕半瞎的冷箭伤了小腹和左腿,已经不能动弹,苏南还好,只受了点皮外伤。

宋平和林焕拖着疲惫的身体,围着会场仔仔细细绕了好几圈,怎么都找不到林若夕,只找到她的佩剑。

天色已晚,再找下去也找不到,无奈之好往看台走。

“师兄你别担心,师妹精明着呢,说不定就在看台上等着我们回去呢。”宋平安慰心急如焚的林焕道。

两人相互扶着,一步一挪的回去了。

“爹,若夕她回来了吗?”一看到林千秋,林焕心急的问道。

“若夕?她不是跟你在一块呢吗?她也没回来啊?”林千秋一下变了脸色:“你们两个臭小子!是不是把我孙女弄丢了?把头抬起来,说话!”

“师父,一开始师妹确实跟我们在一块,但是后来回过神来就不知道她哪去了,估摸着人太多,冲散了。”

“我们找了好几圈,就找到师妹的佩剑。”宋平抽出腰间林若夕的佩剑,递给林千秋。

林千秋看着剑,神情立马变得严肃,眉头微微竖起。

“不知在场的诸位有没有看见过我的孙女?”

林千秋问了一通,得到的却是摇头。

“坏了!若夕很喜欢这柄剑,不可能轻易丢掉。她多半是被抓住,成了对方的筹码了。”林千秋说道。

一听这话,温布立马明白为什么对方输得这么惨却不逃走的原因了,不用猜测了,林若夕一定在他们手上,不出所料的话,一会儿他们就会提出谈判。

温布走到温由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同温舒一块走到林千秋跟前。

“林老前辈,林掌门。你们先别急,我已经派弟子去四处找了,并且派了探子前去打探。”温舒躬身道。

“还是林掌门放心。我们八字门一定全力以赴,找回贵千金!”温布附和道。

“多谢二位,现在要收拾这烂摊子,正是用人之际。再说了,这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做爹的,岂能有置之不理的道理,要去也是我去。”林焕提着剑,说着就要走。

宋平盯着对面的酒楼,一把拉住林焕,“师兄等等,对面有请况!”

一听这话,林焕抬头直盯着对面看,难掩怒火。

对面几个人影押着一个人,走了出来。从红色长袍的装束上看,是红月楼无疑。

酒楼的窗户被打开,两个红衣女子正押着昏迷不醒的林若夕。程疯子也在,他扛着大刀,朝边喊着拿秘籍换人后,便把窗户关了。

这时一八字门的探子骑马从正门进来,慌张的直喊:“报!”

探子连滚带爬的下马递信,温舒接信检查信封无毒后,拆封读信。林焕悬着一颗心,直勾勾的瞅着温舒。

温舒脸上露出怒气,将信递给林焕道:“实在抱歉,贵千金确实给他们抓了,他们要求半个时辰内拿天净经去换人,否则就撕票!”

“你说什么!他们动她一根寒毛试试,我灭了他们满门!”林焕双目圆睁,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宋平什么都没说,铁青着脸扛着天火枪就往外走,被林千秋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师父!你放开!不然就来不及了!”

“林焕、宋平!冷静点,别自乱阵脚,中了敌人下怀!”林千秋吼道。

“你们这群大老爷们畏畏缩缩的怕个屁,直接分三路过去,先把人救了,再把秘籍抢回来不就行了!”慕容文竹吼道。

“慕容掌门说得对,他们现在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是个好办法,就是不知道……”老刘说道。

宋平站在林焕身边,拿回了凌虚剑,正暗中使力调整着天火枪。

“都别冲动,舒儿,去把天净经拿来,就拿从温献哪儿收回的。”温由拍着林焕的肩膀,缓缓说道。

“不行!同为武林中人,这天净经意味着什么我林焕清楚,绝不能让天净经落到他们手里!”

“啧啧啧,林老鬼,你这儿子跟你一个臭毛病,脾气上来了脑子就不好使了。”温由眯着眼,笑道。

看着温由,怒气冲心的温布稍微冷静了点,说:“没错。温舒你快去把拓本拿来,有办法了。”

“即使是拓本,那也是无价之宝,而且是这次大会最终优胜者的奖品。如果没有得到本人同意,怕是不妥。”温舒说道,焦急烦躁不安的心情混在一起,搅乱了他的思绪。

“我记得优胜者是宋平和温献。温献学成归来,自然是不需要,那么宋平呢?”温舒说道。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宋平。宋平破口大吼道:“你们是脑子进浆糊了!快去把秘籍拿来,我亲自送过去!”

其实这不能怪温舒优柔寡断,毕竟这本秘籍要是落入红月楼或沸十里手里,虽然后面难练,但是量多了,质的差距就消除了。

现在宋平心里有团火在烧着,在武林大会比武期间,苏北曾经跟他提起过红月楼,而且还说宋平的师妹不对劲。但每次都差点惹得宋平大怒。

那是宋平身中火蛊,被送回天山的事了。一向敏感的苏北察觉到林若夕有些许不正常,偷偷潜伏到她的房顶上,听到了红月楼之类的内容。

宋平本以为是苏北太过敏感,弄错了,乱且他跟林若夕从小一块长大,她是什么人,宋平非常清楚。

话虽如此,来到八字门后林若夕常常见不到人,问林焕就说去练功房了,但是练功房的人都说没见她来过。

对此宋平也起了疑心,几次跟踪后没发现任何问题,林若夕只是溜到外面玩。而且照现在的情况看,也不可能。

温舒回来了,手里拿着天净经的拓本。还有书信一封,由探子先送过去。

“我在信里说了,由我和宋兄弟一同拿着天净经去换人,马已经备好了,我们这就出发。”温舒说道。

“温舒!你什么意思,我说了我的女儿我自己去!”林焕一把抓过温舒,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林掌门息怒,先听我解释。不是不让你去,你没看信吗,对方指名道姓说你不能去。”温舒指着林焕手里的信,说道。

“什么!”林焕快速回头看信,无奈的放开温舒。

“师弟,你师妹就拜托你带回来!一定要把她带回来,不然我没脸叫你大师姐!”林焕哑着声音,眼圈泛红。

“师兄,待会他们一定会没收武器,帮我保管好天火枪和凌虚剑。”

温舒使轻功跃上楼头,举着天净经朝对面示意他们要过去。

温舒跃下楼,和宋平骑着马过去了。

对面酒楼上的人注意着温舒和宋平的一举一动,估计是他们到酒楼了,红月楼的人都从酒楼顶上撤下去了。

“好机会。我们走,隐藏好气息,用轻功过去。”温布同林焕、慕容文竹三人使轻功没入夜色中,朝对面奔去。

温舒和宋平在酒楼门口被几个人命令下马,接受盘查。宋平带的匕首和暗器都被没收了,同温舒徒手带着天净经进去了。

一进酒楼,大门就被紧紧关上。温布说得没错,他们这伙人是不计成本,狗急跳墙了。

这一楼里到处躺着沸十里的伤员,别说什么战斗力了,就是站在他们面前让他们打,他们也没力气打。

程疯子捂着伤口,扛着大刀从楼梯上下来,后面跟着十几个红月楼的人,看见温舒就问“把天净经拿过来!我立马让她们放人!”

“程疯子!你堂堂三贼之一,什么时候成了红月楼的楼主了,少给我来这套。”温舒说道。

“红月楼的,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我们一手交秘籍,一手换人!”温舒说道。

“姓温的!你当这里是八字门吗,你想叫谁就叫谁?”程疯子怒吼着,伸手就要抢天净经。

“程疯子,你还真以为我们红月楼没人了,我留着你,只不过你还有点利用价值罢了。”一个戴着红面具的女子说道。

“听你口气,想必就是红月楼楼主了吧,把我师妹交出来!”

“哈哈哈,楼主?我就是楼主手下一卒,怎么。宋师兄听不出来我是谁么?”女子微微揭开面具,露出原本的声音。

“这声音。不可能,你是……阿素!”宋平惊恐道。

“答对了!”女子揭下面具,正是林若夕的侍女阿素。

“阿素!你干什么!把若夕还回来!”说着,宋平就要冲上去,被温舒一把拉了回来。

“宋兄弟,别冲动!”

“师兄你问我干什么?哈哈哈,我要的不过是天净经,你把天净经拿来,小姐自然就换你,你知道的,阿素从不食言。”

“红月楼的,你想干什么!天净经是我的!”程疯子炸毛道。

“废话真多!乖乖睡觉吧!”说罢,阿素一挥手,站在程疯子身后的女子们抽剑了结了程疯子。

至此,江湖再无三贼。

“好了师兄,把天净经给我,小姐你带走。”说罢,林若夕被压到了楼梯口。

温舒刚想将天净经扔给阿素,没想道温布三人从天而降,了结最近的敌人。

“师兄!你居然暗算我!给我上,干掉他们……”

第五十一章 面具之下

话说温布、林焕、慕容文竹三人趁着红月楼人少防守薄弱,尾随其后破窗而入,一手劈一个,将就近的沸十里弟子和红月楼弟子打晕。

“师兄!你暗算我!都给我上,把天净经带回来!”阿素一挥手,身后的弟子一拥而上。

阿素带回面具,躲在昏迷的林若夕身后,退回二楼。

红月楼和沸十里本是强弩之末,看样子沸十里也不信任他们,留下的基本都是没办法带走的伤员,构不成威胁。

宋平顾不上什么原则问题,打晕几个挥剑而来的红衣女子,夺剑猛攻。

这些女子身体柔软敏捷,而且十分难缠,几番厮打后才清出路来。

林焕发疯似的往楼上冲,高声大喊:“阿素!把我女儿还来!”

二楼上,阿素被逼至一角,抽出佩剑架在林若夕脖子上,周围大概还有二十人。

但当宋平等人冲上二楼时,却看见林焕站在原地不敢动,定睛一看暗叫不好。那些原本没戴面具的女子全部都戴上跟阿素一模一样的面具,而且还给林若夕换了红袍和同样的面具。

这些女子很聪明,她们互相肩靠肩,支撑着昏迷的林若夕,她们身材基本一致,让人在一片红色中分不出谁是谁。

林焕抑制住心里熊熊燃烧的怒火,以平静的口吻说,“阿素,天山待你不薄,只要你把若夕还我,这次的事就一笔勾销。我保证不伤你性命。”

“对啊阿素,你从小陪师妹长大,一定不会伤害她的,快把师妹还给师兄。”宋平说道。

“待我不薄?这种话你也有脸说!我从小就被囚在天山里任二位小姐使唤,这叫待我不薄!呵呵呵呵。”红衣女子群中传出阿素的声音。

林焕擦掉脸上的汗,扔掉武器,从温舒手中拿过天净经,慢慢走过去。

“别乱动,我剑已经扔了。我手里拿的就是天净经,普天下就此一本,假不了。”说着,林焕翻动天净经给她们看。

林焕另一支手在背后打手势示意宋平他们放下手里的剑,慢慢后退。

“阿素。我们几个的我武器也都扔了,天净经你拿走,把师妹留下。”

红衣女子们看着林焕手里的天净经,她们并不知道这是拓本,而且被温舒动了点手脚。

取完天净经后,温舒瞒着众人偷偷撕下几页记载着重要的突破口和写有温献心得的纸张,并除去痕迹。

身为八字门一门之主,他绝不能轻易将祖传功法交给这些人,即使交给了他们,也不能让他们学会。

“掌门,我怎么知道我放了二小姐后你们会不会来追我呢?”人群中的阿素说道。

“这个好说,我们给你备马和马车。我们骑马来的,要是不放心,就先骑去。”宋平说道。

“哈哈哈,师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呢。”

“我可以放人,你们给我备马车,我们在城门口放下小姐,你们只能一个人,拿着天净经在城门口换人。如果敢耍花招,后果就不必我多说了。”

林焕听了这话,青筋暴起,脸色发红,怒气冲冲,他攥着拳头,死死盯着红衣女子。

温舒走到林焕身边,按下他的拳头,在他耳边轻生说:“救人要紧,一定要忍。”

“我答应你们的要求,不过作为交换,我们要商量商量谁去合适。”温舒说道。

“商量?!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条件!四架马车外加八匹马。给你们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要见到马和马车!”阿素说道。

“难不成派你们之中人去么?嫌命长?”慕容文竹讪笑道。

“啧啧啧,瞧瞧慕容掌门你这话说的,这也得你们敢动啊!”

一听这说,换作平时,脾气一向火爆的慕容文竹绝对会扑上去,弄她个人仰马翻。

温舒安抚慕容文竹,让她先冷静。随后应允了阿素的要求。

“不必劳烦贵楼的人走一趟,我早料到这一步,已经在城门口备了五架马车,马厩里骏马数十匹,随便你挑。”温舒说道。

围成一圈处于危险境地的红月楼弟子们面面相觑,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她们都有些心动。

“还是温掌门爽快!成交!你们把路让开,不准追过来,否则我要了她的命!”阿素揭下面具,面容姣好的她此时难满脸如释重负的神情。

“且慢!不是说了我们派一个人跟你们到城门口,一手交天净经一手换人么?怎么?说话不算数了?”温舒说道。

“我说了,你们没资格跟我谈条件!”阿素笑道。

“哟哟哟,年纪不大内心却阴险得很哪,你打开窗看看,到底我们有没有资格谈条件。”

阿素一惊,跑过去开窗一看,酒楼外面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若想全身而退,除非背上长着翅膀。

“怎么样?这条件能不能谈了?”温舒摇着扇子,谈谈地说道。

“不愧是白面儒生温舒,果然阴险。废了那么多口舌,原来是为了拖延时间!”

“哎哟,过奖过奖!不敢当。”温舒笑道,露出神色狐媚般狡猾的神色。”

宋平看着镇定自若的温舒,不由得心生敬佩,八字门稳居四大门派之首,果然是见惯风浪,名不虚传。

“阿素!你可别太嚣张了,得了便宜就给我老老实实卖乖,我的耐心可是有极限的!”林焕怒气冲冲地吼道。

林焕一直在忍耐着,从阿素把剑架到林若夕脖子上时,林焕就感到火冒三丈,要不是顾及林若夕的安全,他分分钟都会冲上去,一掌废掉阿素。

阿素好歹在天山待了十九年,她了解林焕的脾气,如果把他逼急了,他当真会不顾林若夕,直接要了她们所有人的命。

“行,我给你一刻钟时间。一刻钟后我要见到人。不能带武器。”阿素说道。

一刻钟后,五人基于林焕和宋平了解商量着,最后决定让宋平跟去。本来林焕身手更好,经验丰富,但是他现在这幅随时要爆发的样子,确实不合适。

“臭小子!带上你的剑,不把若夕带回来,你也别回来了!”林焕将凌虚剑扔给宋平,从窗户跳出去了。

阿素和她的随从押着林若夕下了楼,仔细一看,居然连八字门的护卫军都召回来了,看来这林若夕还真是快绝佳的挡箭牌呢。

“怎么?被这这阵势吓到了?阿素。”

听是宋平的声音,阿素征了征,腮上浮起两抹红,若不是面具遮住了,阿素估计无法直视宋平的眼睛。

阿素整了整衣服,干咳几句。

“师兄?难道是你跟我们去城门口?”

“有问题吗?还是说你不愿意?”宋平说道。

“不……不是,我以为掌门会亲自来。没想到是你。”阿素低下头,支支吾吾道。但一看见宋平手里的凌虚剑,立即回过神来。

“师兄。这剑不能带!”阿素说道。

“我也不行?阿素,你觉得师兄会用她杀你么?如果觉得会,这剑你就拿去。”宋平眉头一皱,将剑横递给阿素。

阿素犹豫着想接下,但最终还是放弃了,“阿素相信师兄的人品。这剑你可以带着。”

“阿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宋平问道,他实在不相信那个活泼开朗,在天山出生成长的阿素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师兄,有些事等时间到了,你会明白的。至于答案,你不用去找,它自己就会来找你。只是时间问题。”阿素提了脚速,没让宋平把话说下去。

围着酒楼的八字门弟子们一看红衣女子都出来了,一手高举火把一手挥着冷森森的兵器围住她们。

“大家把路让开吧,放他们走。这也是你们掌门的意思。”宋平说道。

“什么?这不可能。”众弟子议论纷纷,非要温舒亲自来说才肯把路让开。

“都吵吵什么?把路让开,让她们走。”

来者正是温舒,众弟子见温舒都这么说了,万般不乐意也得乐意。

“温掌门,天净经呢?”阿素问道。

“莫急,天净经在宋兄弟身上。况且不是说好了一手交人,一手交秘籍。”

“哼,希望温掌门信守承诺。”

说罢,阿素带着众弟子使轻功朝城门去了,这里离城门不远,用轻功很快就能到。

宋平朝温舒、温布、慕容文竹抱拳行礼,嘱咐他们看住林焕,他不放心。

“宋平!你磨蹭什么?赶紧走!”前面的阿素吼道。

宋平背着剑,追上去了。

阿素的面具之下到底藏着什么,为什么一年多不见,他认识的人都变得陌生了呢。

难道阿离也在其中吗?

快到辰时了,必须抓紧把师妹救回来……

第五十二章 后手

杭州城的内,数十个红衣女子在夜色下穿梭,很快就到了城门口。城门大开,无人看守,平头百姓门窗紧锁,只有少许还亮着烛火。

到了城门一番巡视够,确定如温舒所说,城门下停着五架马车,不远处的马厩不时传来马蹄子剁地的声音。

“全体听令!押着林若夕的人留下,其他人上马车,你们几个跟我去挑马。”阿素老道的指挥手下干活,自己挑了匹浑白骏马,额上一点红。

“阿素!按照约定,天净经给你,把若夕还来。”宋平说道,手摁着剑把。

“师兄,你觉得我真以为他们不会追过来么?你听好,等出城三里,我自然会拿书换人。”阿素得意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这原本悦耳的笑声,现在却是如此难以入耳。

“阿素,八字门贵为四大帮派之首,说不追就不会追,这些马车就是证明,别耍花招了,快把若夕还给我!”宋平喊道。

“还给你?!师兄你真的是很天真呢?从一开始我就说了,你们没有资格跟谈条件!”阿素面目狰狞的说着,看起来十分愉悦。

“阿素,你这么做,没有半分好处不说,还会被今天在场的所有门派追杀。你难得要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你才会醒悟吗!”宋平极力想权回阿素,可是他却不知道,这是不可能成功的。

“师兄,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可能会知道。走吧!”说罢,阿素骑着白马,一路狂奔而去。

没有其他办法,只要林若夕在她手上,就不能不追,况且他答应了师父和师兄,一定要带师妹回去。

宋平随手牵了一匹马,拍着马屁股追了上去。

阿素说得没有错,八字门确实没有追过来,但是并不代表着其他门派不会追过来。

宋平追出城门后,通往城门的楼房上掠过数十个人影,他们停在城门上,看着远去的红月楼。

“小的们!无论如何也要把红月楼那些个小婊砸拦下来,否则我慕容文竹没脸去见地下的弟子们。”慕容文竹对身后的弟子说道。

几道黑影掠过,慕容文竹以为是红月楼留下殿后的人,便亲自迎了上去。

“且慢且慢!是我啊,马渊!”马渊高举着手,大声嚷嚷道。

“怎么是你!你有伤在身,是要过来送死吗?”慕容文竹收了剑,说道。

“没事,就这点伤算个屁。再说了,你这老尼姑都能来,凭什么我不能来。”马渊笑道。

“老尼姑?你有种再说一遍试试!老娘立马把你扔下去。”慕容文竹一把纠住马渊,怒气冲冲地说道。

“瞧你这臭脾气。真开不起玩笑。”马渊说道。

“其实不止我们呢,其他几个门派咽不下这口气,都带着弟子从东面林子过去了。”马渊说道。

“那行,边追边说啊。”说罢,慕容文竹使轻功先追上去了,马渊紧随其后。

“你还有多少人?”慕容文竹问道。

“没啦!就这身后这些啦。我这次出来就打算带他们来长长见识,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慕容文竹扫了一眼,跟着马渊来的不到三十人。参加大会前他可是带了八十号人来的,没想到损失如此惨重。

“你这边呢?情况如何?”

“我这也折损了不少,不过修为较高的基本都在,一共还有五十号人。”慕容文竹说道。

“好!我们合力灭了那帮混蛋。”

东面林子那边。机关城和洞天山东阴派合力追赶红月楼的马车。

这次机关城的机关算是派上用场了,由机关城城主宋楚伏带着三十余名弟子,正用着机关城的攻城车开出前进的道路开,一路高歌猛进,已经到林子正中间了。

攻城车所到之处,土地平整,沙石粉碎,荆棘丛都被打碎,成了林子的天然肥料。

“宋城主,久闻机关城所造机关精妙。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洞天山东阴派陆正清赞叹道。

“让陆掌门见笑了,本想带着这些攻城车来卖给朝廷,没想到居然用在破林造路这种地方了,实在是大材小用。惭愧惭愧。”宋楚伏边用机关操控着攻城车,边说道。

“城主!前面有断谷!快停下!”前方的机关城弟子大声喊道。

宋楚伏立马命令停止攻城车前进,下去观察。这断谷很宽,多亏现在是辰时,勉强能看清路况,否则他们都得掉进去,交待在山谷里。

“城主,现在该怎么办?”机关城的弟子问道。

“什么怎么办?使轻功过去,这宽度勉强可以。”宋楚伏说道。

“可是我们,不会武功啊。”

没错,除了宋楚伏之外,在场操控攻城车的机关师多半都是成天窝在藏书阁研究机关构造的书呆子,确实不会武功。

“追人要紧,再说了这些攻城车不能扔在这里,你们几个操控着攻城车出林子,绕到大路上追过来。”宋楚伏命令道。

“陆掌门,我们走吧。”说罢,宋楚伏调动内力,维持腿部内力输出,三步便跃过断谷,不一会儿会武功的就都过去了。

大路方向。慕容文竹已经离马车很近了,能清楚的看见五架马车和八匹马正在前进狂奔。

出了城就是山石地带,地势起起伏伏,周围都是隆起的山石,高高的树木上在上面,形成成条天然的通道。

越往前走,地面的山石就越多,山坡也越陡,马车的速度也随之变慢,这是慕容文竹趁机追上的机会。

“抓紧时间快追,绝对不能让她们离开江南郡!”慕容文竹吼道。

马车方向,宋平感觉很不对劲,说是出了城门口三里就放人,但是怎么却没有一点减速的征兆。

“阿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骗了师兄?”宋平用力拍马,靠近白马上的阿素。

“阿素,你回答我!说话!”

“阿素,快让马车停下,我把天净经给你!快停下!”宋平一把扯住阿素,马一颠,一不小心扯下了面具。

被扯掉面具的这个女子并不是阿素,宋平是真的被耍的团团转。

“阿素呢?你们什么时候换过来的!阿素呢?”宋平焦急的朝女子喊道。

这女子挣开宋平的手,一句话都没说。

“难道是从一开始就换了?阿素!你给出来!”气急败坏的宋平用力拍着马,狂奔到马车队去。

他断定阿素一定在马车上,而且是跟林若夕同一架马车。

“停下!都还我停下。否则我掀掉你们的马车,让你想走也有不了!”

马车队完全没有停下的征兆,赶马的人反而更加卖力的抽着马车。

“师兄,你急什么,我就是累了上马车歇会!”阿素从第三架马车中探出头来,不耐烦的说道。

“阿素,马上停车!早就超过三里地了!”宋平怒气冲冲地用剑指着阿素,目露杀气。

“啧啧啧,师兄你是没听说过,女人心海底针么,再说了,后面的狗咬得紧,需要再过一会,我才能确保可以全身而退。”阿素笑道,毫不畏惧杀气上升的宋平。

“你……我再信你一回!如果你再出尔反尔,休怪我不顾及同门之情!”

马车过了个陡坡,前面的开始变得平坦。阿素探出头来,像在命令着什么。宋平的马累了,被甩在后面。

突然骑马的女子纷纷往天上发出信号,七个红下弦月挂在空中那是之前见过的红月楼的旗帜标记。

“阿素,你这是干什么?”宋平问道,难道他担心的事情要发生了,宋平粗略计算过,今天到会场的红月楼人数与情报上相差三百二十七人。

“师兄。是、救、兵、哦!”阿素得意的笑道。

马车渐渐减速,在一小山包上停了下来。

阿素摘了面具,从马车上下来,同时下来的,还有林若夕。

“师兄,把天净经给我,二小姐给你。”说着,周围出现了数百名红衣女子。

“果然,你留了一手。”宋平说道。

“毕竟做什么事都有风险,不留一手怎么能行呢。你也不用等了后面那几条狗了,他们现在应该都被牵制住了。”

周围都静下来了,宋平可以听到不远处的打斗声,看来又被摆了一道。

“快把天净经给我!”

宋平别无他法,只好把天净经拿给阿素,林若夕是救回来了。可折损的人,可都回不来了。

“哈哈哈,是天净经无疑。来人,我们走!”

宋平抱着林若夕,久久说不出话来。

几刻钟后,一个下弦红月挂在天上,世界归于平静……

第五十三章 硝烟逝

红月楼的信号烟花消散后,宋平抱着昏迷不醒的林若夕站在原地。等在后面的人都到了,费尽心思说服他们别去追,但慕容文竹却不依不饶。

在等慕容文竹他们来时,宋平背着林若夕走到山坡的林子里,地上被踩出了许多小路,有些印记还是新的。

宋平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后,发现这红月楼的楼主应该不是阿素,因为这次是的事件蓄谋已久,而且这个人,必须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阿素平日都在天山里,红月楼的楼主不会是她。

从城门口到这座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翻过着这座山就不再是杭州城了。前面那边林子很密,在这样的晚上不容易被发现,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林子后面有条隧道,估计是开山的时候留下了,虽然有些塌方,但却可以作为绝妙的逃跑通道,相比红月楼的人就是从这里跑的。

他们逃走后就把隧道尽头打塌,封掉想追杀他们的人的去路。

外面有动静,大概是他们到了吧。宋平出了林子,慕容文竹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冷嘲热讽。

“小子!我可是知道那个红月楼的头头是你们天山的人。这种时候不让我们追,是有私心吧!”慕容文竹不满的说道。

“前辈,我跟你说了。红月楼早料到他们会被追,在这里埋伏了不少人,如果盲目去追,可能会掉入陷阱。”

“还有,阿素确实是我们天山的人,但是既然她背叛宗门,就不再被天山承认。我要带师妹回去,你若执意要追,我不拦着。”说罢,宋平抱着林若夕使轻功回去了。

“马渊、陆正清、宋楚伏。一句话,追还是不追?”慕容文竹问道。

三位掌门面面相觑,犹豫之后选择摇头,陆正清转身便回去了。

“马渊!连你也要做缩头乌龟?”慕容文竹问道。

马渊一时半会不知作何回答,从小山坡上跳下,让跟随他来的弟子先跟上陆正清回去。

马渊扛起大刀蹲在地上胡乱画圈,思索良久后说:“不是我马渊胆小如鼠,既然对面大军压境,凶猛如虎。我马渊也是一个‘干’字。可我马渊,不是一人啊,你慕容文竹也不是一个人啊。”

“倘若追上去有个万一,自己死了不打紧,但是手下弟子的性命,我马渊担不起。我回去了,要去要回,你看着办。”

说罢,马渊站起身啐了一口浓痰,用脚胡抹几下,扛着大刀回去了。

慕容文竹立在原地,看着马渊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回头看着身后的弟子,咬得后牙根吱吱作响,吐出几个字来。

“我们走!回去!”

回到八字门,宋平做的弟子件事就是背着林若夕去了林焕的房间,林焕通医术,得让他好好看看昏迷不醒的林若夕是怎么回事。

“师兄!师兄!开门,我是宋平,我把师妹带回来!”宋平捶着门,大声喊道。

但是不管宋平怎么敲,都没人应。“怎么回事,师兄竟然不在。”

“别喊了,你师兄喝多了,在楼下睡着了。带若夕下楼,我给他看看。”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是宋平的师父画竹翁林千秋,他站在楼梯上,眉头稍微舒展开了。

“师父,我这就下去。”

一下楼,一股夹着酒味的刺鼻气味扑鼻而来,地上摔碎不少酒坛子,林焕七横八竖的倒在一边。

“师父,我师兄他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宋平问道。

“我让他喝的。你师兄的性子你清楚,发生这种事他已经失去理智了,若是放着不管,我怕他会不顾一切后果,闹个天翻地覆也要把若夕救回来。”

“但是如果他去了,疯起来是什么样的,你是知道的。恐怕会殃及其他门派,所以我才出此下策。”林千秋背对着宋平,说道。

“我明白。让师父操心了。”

宋平小心地放下林若夕,把脚下的酒坛子残片清理干净后,林千秋过来给林若夕把脉。

林千秋把着脉,眉头一皱,捋着胡子连连发出低沉的声音,稍后点了林若夕几个穴位。

“怎么样,师妹没什么大碍吧?师父。”宋平说道。

“没事,脉象平稳,就是被封了穴位,手法很高明,我给她解开了,用不了多久就能醒。”林千秋说道。

听师父这么说,宋平也就放心了,一屁股摊坐在地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师父,刘叔他们没事吧?”

“噢,他受了点轻伤,没什么大碍,就是那两个小兄弟得养一段时日。”

“就是难为老刘了,不仅要照顾受伤的苏南苏北,还要盯着你师兄,怕他一时冲动火气上头,闹个天翻地覆。”林千秋捋着胡子,说道。

“平儿,把你师妹背到她房间里,让她好好睡一觉。你师兄就不用管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说罢,林千秋抬把凳子走到林焕跟前坐下,没再说什么。

宋平小心地背起林若夕,一步一步的走到二楼,把她背进房间。

林若夕的房间在二楼北面临近大街的位置,开窗便可看见繁华的州城。今夜较特殊,街上都没什么人。

给林若夕盖上被子后,宋平转身想走,却瞥见梳妆台上放着个熟悉的东西。

宋平走近拿起这东西,上面画着红色的勾月,上书血色红月楼三字。

宋平心里一惊,把梳妆台上下都轻手轻脚地翻了一遍,没有面具,也没有红衣。

“这么说,这东西是阿素留下的?阿素是师妹的贴身侍女,应该没错。”

“阿素啊阿素,你到底为什么要背叛师门,选择了这条不归路,下次再见,我不会再顾及旧情,轻易的放过你了。”

“唯有对师门的信仰,不可轻易背叛。”

宋平打开窗户,将东西整理回原处,轻轻抚摸着梳妆台,手指上沾了一层灰。

“这梳妆台看上去已经有段时间没动过了,莫非师妹没有发现这面旗?一定是这样。”

“师妹从小就不是个心细的人,做事也大大咧咧的。可恨阿素居然欺骗了这么久。”

“若滢,上次匆匆一别,你现在在哪儿呢……”

宋平出林若夕房间时,带走了红月楼的旗子,边走边想着有关或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还没有将他在无忧码头的经历告诉他们,更没有提起他已经见到了林若滢,他只是担心被林焕知道了,他会不惜一切,调动所有人脉资源,直到林若滢回来。

宋平本想确定无忧码头的具体位置后再告诉他们,然后一起顺着运河,可能能找到一些线索。

“如果师父知道了,会怎么样呢?他会原谅若滢的不辞而别吗?”宋平心想着,已经走到老刘的房前。

他想敲门问问老刘今天的请况,手还没碰到门就又缩了回来,还是等明天早上再问吧,今天大家伙都累了。

宋平掉头回了自己房间,舒舒服服的冲了个凉水澡。洗完澡后随便穿着练功服,倚在窗边赏月吹风。

吹着清凉凉的风,看着无边月色下静静的人家,看到远处大门紧闭的会场,他想起今天的混乱。

他记得在跟岳准打斗的时候,大概有三次吧,有那么一瞬他觉得死神在自己耳边轻声呼唤自己。同回来前的混乱相比,身处的宁静竟然显得珍贵起来。

宋平犯了茶隐,实在难耐。蹑手蹑脚的下楼悄悄的抓了把龙井,拿上茶具和热水,在房间里泡起茶。

宋平喝着茶,手指敲着窗沿,吟起长短句:硝烟弥,硝烟逝,换了月下静品茗,月下佳人何处寻?人有忧,酒无忧,酒入人肠忧更忧……

“今天结束了,可真的全都结束了吗,你们和我们可都还活着呢……”

第五十四章 盒中图

第二天早上,宿醉的林焕从噩梦中惊醒,抬头就看见在坐在他跟前凳子上打坐的林千秋。

林焕头疼欲裂冷汗涔涔,猛的立起来晃着林千秋,满脸皆是惊恐。

“爹,宋平呢!他回来没了?他把若夕带回来了没有?爹你说话呀爹!”

林千秋微微睁开眼,故作伤感的看着林焕,没有言语。

“爹!你这什么眼神?我女儿你孙女呢!”林焕着急的问道。

林千秋微微一笑,说:“若夕昨晚就被带回来了,现在估计还在睡着,瞧瞧你这个当爹的,满身酒臭,胡子拉碴头上顶着个鸡窝。赶紧去洗脸换衣服。”

一听到林若夕没事,林焕顿感身体一软,摊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林焕又哭又笑,用力的抓着头发。

“赶紧去洗洗,你太臭了,待会熏到我孙女,又该招他嫌弃了。”

说罢,林焕三步并一步的小跑去收拾自己的仪容。

林千秋起来将凳子放回原处,慢慢地走上楼梯在林若夕房间前静静听了听,房间内传出林若夕翻身的声响。他转头叫醒宋平和老刘,说有事要跟他们说。

“刘叔,您没事吧,昨天没被误伤吧?”宋平揉着头发,打着哈欠问道。

“没事儿,我可是在你师父和温由身边,能有什么事呢。”老刘说道。

“倒是你,受了不伤吧。好好养着,养好了也该回去了。”

“没事,我皮实着呢。走吧刘叔,去听听我师父要说啥。”

下了楼,林千秋一袭灰褂子,站在门口等候。

“师父,你这是要出门?不是说有事要说吗?”宋平问道。

“是有事要说,不过不是在这儿说。我们去八字门,温由那老头子要见你们。”林千秋说道。

“我再给你们点时间,换身得体的衣裳,跟我去见温由。”

三刻钟后,满心疑惑的宋平跟在林千秋身边,穿过长廊,往不远处八字门后山走。老刘倒是气定神闲着呢,走路还不忘抽老旱烟。

经过大门时,宋平发现州城如昔日般繁华,就像昨天的事没发生过一样,许多小商贩在外面捏着糖儿,卖着早点。

“刘叔,你知不知道我师父要跟我说啥?还是温老前辈见我们干什么?”宋平问道。

老刘微微一笑,其实温由和林千秋在想什么,他心里多半有谱,其中之一应该就是告诉宋平他的真实身份,就是不知道宋平接不接受得了老刘就是曾经的镖王这一事实。

老刘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说:“急啥?待会不就能知道了,你还怕你师父害你不成。”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我就是好奇,师父他老人家一大早就那么神秘兮兮的,到底是要干什么。”宋平说道。

三人走下长廊,绕过一个亭子,穿过假山,远远就能看见温由在自非亭中下棋。

温由察觉到林千秋带着宋平和老刘来了,放下手中的棋子,拿着一个小匣子迎了过去。

“林老鬼你来早了,我着棋才下了一半。”温由说道。

“早点好,本来今天话就说不完。人有带来了,接下来你先说吧。”林千秋说着,独自走向自非亭。

宋平和老刘朝温由行礼问好后,也被带到自非亭,自非亭很大,最多能容下十五个人,并且彼此还空间。

“不知温老前辈见我们,是为何事?”宋平问道。

温由笑笑,拿出那个小匣子,递给宋平。

“宋平,你可知道这匣子是什么东西?”温由问道。

宋平摇摇头,拿起眼前的小匣子,这匣子一手可握,通体浑灰,但却很沉,由实心的实心金属打造,前面有五个造型奇特的小孔,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独特之处。

“其实我不用问也知道不认识这个东西,毕竟这世上就只有这一个。”温由笑道。

宋平放下小匣子,看向林千秋,林千秋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晚辈愚钝,还请前辈指点迷津。”宋平朝温由说道。

温由眯着眼,一手端起这个匣子,目光落在那五个造型奇特的小孔上,“宋平,天火枪带来吗?”

“带着呢?前辈要看?”说着,宋平将天火枪递过去,却被温由制止。

“你看一眼天火枪底部,再看看这五个孔,看看有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温由眯着眼,神色严肃。宋平不敢怠慢。看一眼天火枪,再看一眼小匣子。

虽然天火枪跟了宋平十几年了,但是这十几年来从来都没刻意去理会天火枪身身上的奇特纹路,至于那些个机关,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可以被他驱动,而其他人都不行。

看了几眼,宋平手里沁出冷汗,“老前辈,这……不可能吧,这匣子上的孔怎么……”

“怎么跟你手里的天火枪底部的凸起完全吻合,是吗?”温由笑道。

宋平放下匣子,点点头。老刘也看了看,发现确实如此。

“温老,这该不会就是江湖传闻中的半盒吧?”老刘摸着下巴,说道。

“翁绍说得没错,这正是半盒。”林千秋插话道。

“师父,翁绍是?”宋平疑惑道。

“你刘叔本名刘翁绍,这个说来话长,先放着。”林千秋说道。

宋平握着天火枪,有点懵,什么传闻之类的话岳准和吕半瞎说了不少,今天又来个半盒,他不知道的事情到底还有多少。

“据说这半盒的钥匙,就藏在天火枪上,果然如此。”温由说道。

“小兄弟,你之前不是总说你师父什么都不告诉你吗。现在时候到了,这几天我们两个老家伙就把那些陈年旧事都告诉你。”

据温由和林千秋介绍,这半盒由宋平的父亲遥逍子用造要天火枪剩下的余料做的,除了天火枪上的钥匙,什么方法都打不开。

“你是不知道,我一开始可不信用天山昆铁造的匣子只能用钥匙开,火攻、水冲、冰冻、内力轰等等方法都试过,就是开不了。”

“你个老鬼,开出来想干什么。难不成你个快死的老头子还对江湖传闻感兴趣?”林千秋说道。

据江湖传闻,遥逍子造半盒的目的是藏一件东西,对于这件东西,江湖上可是议论纷纷,但是二十年前突如其来的大战冲击到人们的神经,大战知道这个半盒的人也不多了,逐渐就被淡忘了。

但是近年又有人说起天火枪,三论四讨的就重新传出半盒还在世上的消息。

“我可告诉你,你手里那杆枪和这半盒,在黑市可是给悬赏的。千万要小心保管好,虽然现在只有你能用它,但是以后就说不准了。”温由说道。

“温老头子,话说了那么多,你还没说这半盒哪来的。”林千秋提醒道。

温由眯着眼,举起半盒,“宋平,这小玩意,是二十年前你爹交给我的,之后他就把年仅四岁的你托付给林千秋。”

一听这话,宋平心里一跳。问:“温老前辈,敢问我爹他去了哪里?还有,我爹的名字是?”

“这两个问题嘛,第一个我真不知道,当年他让我保管半盒,待时机成熟了,再交到你手上。第二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世人皆知第一机关师遥逍子,但无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温由捋着胡子,眯眼说道。

宋平有些失落,到头来,除了知道他爹是遥逍子外,便无其他。

“好了,其他先别管。你试试对应这五个孔,把半盒打开。”

温由说罢,但宋平却迟迟未动。温由以为他是有所顾忌,按着他的肩膀说:“你若信不过我,我立马就可以回避。”

一听这话。宋平连忙解释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担心这半盒里藏着惊天秘密,自己还无法担此大任。

“宋平,如果你连你亲爹留给你的东西都不敢承担,那你还有寻找答案的必要吗?”老刘语重心长的说道。

宋平沉思了一会,一手握着天火枪,一手端起半盒,找准之后慢慢地靠近过去。温由、林千秋、老刘三人屏住呼吸,伸看脖子等待半盒被打开。

天火枪的五个凸起严丝合缝的对准那五个造型奇特的孔,宋平下意识一旋转,清脆的“咔擦”声响起。

打开了!半盒上方一面慢慢升起来,露出半盒里面的东西。

“没想到真的打开了,快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温由高兴的笑道。

宋平收了天火枪,在半盒中掏出一块兽皮,看上去应该是羊皮或者牛皮。这块薄且通透,包着一根金钥匙,兽皮上画着地图。

“前辈。这是?”宋平疑惑的问道。

“这是什么,就是你要去弄清的了,别给我看,万一那天我老糊涂,不小心说出来了,那就麻烦了。”温由笑道。

“师父?刘叔?”

林千秋和老刘的答案跟温由一致,这毕竟是宋平他爹留下的,只有他能解开。

“平儿,把它收好,好好保管。”林千秋说道。

宋平将金钥匙和兽皮重新放回半盒中,脱了外衣包住。

“二十年了,老夫这一块心病终于可以放下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个你师父全都告诉你。”温由说道。

沉默良久,宋平好像想起了什么。

“前辈,刚刚师父说刘叔的事说来话长?我想知道。”

接着,林千秋和温由你一句我一句的跟宋平讲起老刘的往事,说的老刘的脸是青一阵,白一阵……

半盒中的地图,到底是什么地方,金钥匙有是干什么用的呢……

第五十五章 图中谷

宋平盯着半盒发呆,他不在乎兽皮上画着的地图到底是什么。地图的终点藏着稀世珍宝也好,绝世秘籍也罢。他只关心遥逍子这个称号背后的那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要留他一人,销声匿迹至今。

如果说宋平不恨他爹,那是不可能的,他娘在生他时难产,最后力竭而死。而从四岁起,就被留在天山,一留就是二十年。

宋平将兽皮平铺在手掌上仔细端,这兽皮上的地图画的很简单,估计是怕给其他人抢过去吧,这兽皮上的地图并没有标注地名,也没有箭头之类的标志,清一色的墨线勾勒。

钥匙的大小与平常的无异,有纯金大成,造型奇特。宋平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种锁芯的锁。

温由令下人送来早点,四人吃饱喝足后,温由提出要带他们去一个地方。当面遥逍子就是在哪儿引出地火,锻造了天火枪和半盒。

这山谷叫落云谷,位于州城西面,是个极清幽之地,汇聚天地灵气,是隐士隐居的首选之处,若是骑马一个半时辰就能到。

“温老前辈,去那里做什么?您还是继续给我讲以前的事吧。”宋平说道。

“你不知道,你爹当年曾在哪里搭过屋子,一有心事就会去哪里逗留几天,在白云缠绕的山间消除烦恼。而且天火枪也是在哪儿被锻造出来的。可以一去。”

“还有就是。我们几个说得再说,也不及你亲身去经历一次。”温由说道。

林千秋捋着胡子,摆手示意宋平过去,他想看看半盒里的图。

“你要是信得过为师,就让我看看这图上面有没有落云谷。如果有,那就立即动身,若没有,迟些日子再去也不迟。”林千秋说道。

“嗯,这个可以。有就最好了,可能还能发现些线索。”老刘也同意这个做法。

宋平毫不犹豫的打开半盒,将兽皮递给林千秋。

“林老鬼,咱们想到一块去了。这上面要是有落云谷的话,就一定会有些许线索。”温由眯着眼笑道。

林千秋展开兽皮,掏出随身携带的地图,仔细的对比起来。果不其然,落云谷果然在兽皮上,虽然没有地名标注,但是根据地势轮廓,就不难辨识。

“宋平,把它收好。我们即刻动身去落云谷。”林千秋说道。

宋平呆呆的看着这戏方巴掌大小的兽皮,眼中有期待,有疑问,更多的是兴奋。

“我就不去了,不要劝我,这种事情我不想也无权干涉。”老刘起身,拍拍屁股,说道。

“刘叔,我相信你的为人。况且你跟着去的话,还能给我指点。”宋平说道。

“孩子,我不是那个意思。再说了,有温老和你师父二人在,还怕没人指点?安心去吧,我留下照看那两号伤员。”老刘笑道。

“行。那就劳烦您照顾好苏南苏北,还有我师妹。”宋平说道。

温由回房换了身便服后,三人骑着马往城西落云谷去了。

“落云谷地处两州城边界之处,常有盗贼出没,要注意提防。”温由骑着马,说道。

一个时辰后,三人到了城西,抬头就能看到远处云雾缭绕的山脉,这落云谷就在其中。

“对了,有件事我忘了说了。进落云谷前要穿过一片林子。这林子有点古怪。”温由说道。

“古怪?什么古怪?”宋平问道。

“就是那片林子地处潮湿,雾气重容易迷路,而且阳光常年照不进深处,所以有瘴气。”

“温老头子,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好做准备啊。你这个老糊涂!”林千秋怒骂道。

“现在天气又热,这瘴气一扩散搞不好会覆盖整片林子。”林千秋说道。

温由眯着眼静静地笑着,啥都没说。用力夹紧马背,快速向林子冲去。林千秋和宋平见状也跟上去了。

骑马翻过满是烂泥巴的小山包,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浓密的林子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平坦的土路接替了烂泥巴路,三人放慢骑马的速度,慢慢靠近。

在离林子大约两百步的地方观察了一番,宋平发现整齐的林子在一个拐角处有个很突兀的缺口,前面立了块石碑。

“师父,温老前辈,你们在这等我,我去探探路。”宋平勒紧缰绳,奔而去。

“你小心点啊。”林千秋喊道。

看来林千秋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宋平骑着的马跑着跑着就慢了下来,还没接近石碑就停下了,这马嘶鸣着不断地转圈,怎么拍它屁股就是不肯动。

宋平无奈的下马步行,马的视力不好但嗅觉出奇发达,一定是嗅到有危险性的东西。

“是瘴气吧,都到这了。不能就这么回去。”宋平撕了衣服一角,倒上水捂着嘴鼻,走到石碑前,石碑破的很严重,上面的刻字差不多都平了,只能看清第二个字和第三个字,分别是迷、径。

从石碑望进去,有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小路,边上的树木耷拉着叶子,长的瘦高,小路铺着地砖,上面布满树根和腐烂的叶子。

石碑上挂满枯死的藤和苔藓,一声鸟鸣都没有,从破损的程度和小路铺着的叶子密度上看,已经很久没人进去过这片林子了。

宋平回来告诉林千秋和温由路况后,三人蒙着鼻子和嘴沿着小路进去。

越往里走,腐烂的刺鼻气味就越浓,湿度也越大,他们三人的衣服已经打湿了,小路也越来越窄,路边的杂草有半个人高。

这条小路似乎被人为修整过,地砖铺的十分平整,完全没有凸起的地方,这小路蜿蜒曲折,不知道到底通向哪里,走了也有半个多时辰了还没到头。

“师父、前辈。你们有没有头晕眼花的感觉。这瘴气很浓烈,千万要注意。”宋平关切的问道。

林千秋和温由摇摇头,运气周身往外猛轰,强制性的将衣服烘干,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光线变暗了,植物腐烂的恶臭让人无法呼吸,三人艰难的往前走,走在前面的宋平警惕的观望四周,突然脚下踩到了硬状物。

宋平往下一看,惊出一身冷汗,他脚下踩着的是一节白骨,周围还散落着许多白骨和羽毛,有的已经被苔藓染绿了。

“看来要找到落云谷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些人应该是误入此地,被瘴气毒死的人。”温由说道。

“走吧,我们也只能自求多福了。”林千秋说道。

“等等。”

宋平抬头往上看,这些树木的树顶胡乱的长在一起,形成大大小小的网状结构,是绝佳的沉重点。

“我有办法了。师父和温老前辈你们等我一下。”说着,宋平使轻功跃到树上,专门找网状结构大的地方站。

久违的阳光刺着宋平的眼睛,过了一会他睁开眼向前看去,发现正左面有条河,河顺着山谷流下。

“师父、温老前辈。落云谷就在前面!”宋平高兴的喊到。

“宋平,你上去干什么,你知不知道瘴气是往上走的。你想害死自己吗。快下来!”林千秋厉声道。

“没有啊师父,站在这的感觉比在下面好多了,不信你们上来试试。”宋平喊道。

林千秋轻轻一跃,离开地面上树顶,他眯着眼,迎着凉爽的风呼吸着新鲜空气。

“老温,你也上来,这真是怪了。这上面空气出奇的好,半点瘴气都没有。”林千秋说道。

三人离开地面,使轻功在树木间快速移动着,落云谷就在这林子后面,等翻过这片林子,就差去找遥逍子搭的小屋了。

“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隐士,咱们万事要小心,万一真有隐士,还得靠他们指路。”林千秋说道。

很快,三人从林子尽头跳到地面上,远远就能看见一块写着落云谷的石碑。

“你们看!”宋平指着天,说道。

远处的天空飘着一缕炊烟,说明有人居住在哪里,应该是隐士,有隐士在相当于有了这座山的向导,不容易迷路。

三人从入口进了落云谷,往山顶上爬去……

第五十六章 落云谷上

一行三人沿着石阶往山谷顶上爬,耳边是奔腾的流水声,有几只珍禽落在河边喝水,脚底下的草软软的,上面还有露水。

这山谷整体上较为平整开阔,爬到顶时犹如置身人间仙境。

三人沿着河往前走,刚刚还在的炊烟已经散去了,他们要尽快找到这里的人,毕竟这地图是二十年前画的,时间长了有些变化也是可能的。

放眼望去,平坦的山谷上隆起了一座山,河水就是从上面流下来的,这山谷哪里都长得差不多,辨识度较低,容易迷路。

“这地方真不错,林老鬼,要不要考虑考虑来这隐居得了。”温由眯着眼手抄身后,淡淡地说道。

“你要隐居你自个来,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天山里。”

“师父。这有堆柴火,还有余温,应该刚走不久。”宋平蹲下,用手背试探地面的灰烬后说道。

除此之外,宋平还观察到地上有蹄印,应该是牛或者驴,“我们得抓紧了,这个人是骑着牛或驴走的,如果在这迷路了,那就麻烦了。”

说罢,宋平在前头开路,把林千秋和温由甩在身后。就快午时了,要是找不到这里的隐士,他们怕是撑不下去了。

走着走着,宋平发现了新大陆。是快小小的耕地,上面的土是刚刚翻新过的,说明人还没走远。

“有人吗?有人吗?我们误入此地,需要帮忙!”宋平高声喊道,山谷中荡起回声。

持续喊了许久后,旁边的草丛有点动静,宋平下意识得把手搭在天火枪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草丛。

不一会儿,从草丛中伸出一头耕牛,驮着一个带破斗笠的男人。这男人是闻声耳来的,他摘下斗笠,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宋平。

“年轻人,还有你后面的那两位老人家。莫非是从外头进来的?”男人问道,声音沙哑。

“对对对,我们三个从外面进来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到了这里,然后我们多半是迷路了。不知道能否帮我们带路?”宋平说道。

本以为选择居住于此的人都是与世隔绝不愿与其他人往来的人,没想到眼前些个骑着牛的男人却是很爽快。

“没问题,你带上那两个老人家。先回我屋子里吃饭。好好跟我说说外边的变化。”说罢,男子骑着牛消失在草丛中。

待林千秋和温由赶上后,三人沿着那个男人踩出来的足迹往前走,走出半人高的草丛后,就能看到有一座木屋子搭在半山腰上。

“哎呀,能见到你们实在是太好了。快快快,跟我走。”从草丛窜出来的男人一脸高兴的将三人迎到他得木屋里,显得非常激动。

这木屋虽然小,但是五脏俱全,该有的家具都有,应该是自己做的。墙上挂着各类打来的野味和鱼干,墙角倚着农具,都是木头做成的。

“敢问先生大名。”宋平作辑问道。

“我叫赵咸。年纪比你大了不止一轮,叫我赵叔就行,直接喊名字也行。”

“哎呀,今天我太高兴了,必须喝两杯。不知三味从哪里来的,我在这呆了十几年了,你们是我见到的第一批外来人。”男人眉飞色舞的说着,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宋平见这个赵咸也不像是个坏人,就放下了警惕,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赵咸本是行脚商人,十几年前有一天他运货经过州城交界处,本想着把货运到城里小赚一笔,没想的半路碰上了劫匪。

这些劫匪劫走了赵咸运的粮食和酒水,他们不要的东西就用拿刀乱砍。本想着乖乖把货给了就没事了,没成想这些劫匪心狠手辣,他们怕赵咸之后会去报官,想一刀了结了他。

当时赵咸是用牛车运的东西,察觉到不对劲后,赵咸脑子一热就架着马车钻进了林子。

“那些人扛着刀那个一体啊,乖乖!我拼了老命赶马车,差点把我这头牛给累死了。”赵咸说道。

赵咸不知道他跑了多久,他停下时已经是在落云谷里了,牛累的跪在地上口吐白沫,赵咸也累得没力气赶车了。他那么摊坐了,也没人来追。等回过神来,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又担心那帮人还在外面等着自己,就靠这牛车上的小吃食在山谷里代就五天。

“后来我就不算走了,在这儿待着也舒服,不用整天跟别人斗心机。就一直待到现在。”赵咸说道,

“不说我了,几位来这是要干嘛?如果要出去的话,等吃完饭我就送你们出去。”

正当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时,赵咸站在宋平身后眯着眼仔细端详天火枪。

“哎呀!这玩意儿不就是那啥,那什么火枪吗?怎么回在你身上?”赵咸拍着大腿,说道。

一听这话,宋平心里一惊,警惕的看着身后的赵咸。

“咳,我说兄弟你这什么眼神,我估计我见着这把枪时你还在娘胎里呢。”赵咸说道。

“你说什么?”宋平激动了,一把抓住赵咸胸口的衣服,拽着不放。

“宋平,你干什么,块放手!”林千秋厉声道。

场面气氛陷入僵局,宋平许久后才冷静下来,给赵咸道了个歉。

“赵叔,你认得这杆枪?”宋平问道。

“嗯,我忘了是十七还是十八年前了,有个年纪比你大点的人也住在这,天天往山上爬,就这么爬了两三个月后,带下来这把枪,之后就走了。”赵咸说道。

“你确定你没认错?”温由说道。

“绝对没错,我赵咸活了这么久,就见过一杆枪。怎么可能会认错呢。”赵咸拍着胸脯,说道。

一听这话。三人压抑不住心奋,如释重负般的笑了。

“啧啧啧,看你们这样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不小心进来的,我跑了十几年商了,什么人没见过。你们骗不了我。”赵咸说道。

见真实目的被识破了,这里又只有他一个人,为了博取他的信任,宋平决定告诉他,他们的真正目的。

“赵叔,你说得没错,我们是故意来的,我是造这杆枪的人的亲儿子。这次来就是想找我爹他待过的地方。”宋平说道。

“没错,不过我们对这里地形不熟,希望你能给我们带带路,必有重谢。”林千秋说道。

“重谢?银子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帮你们可以,我要你们给我讲讲这外头十几年的变化。”

“还有。”赵咸盯着宋平说道。

“还有?”宋平警惕的回答。

“我要你插在腰带上的刀,我的刀崩了。缺一把打猎用的刀。”赵咸笑着说道,还略带点羞涩。

“行,当然可以,我还以为你会要什么呢,给,这刀送你了。”宋平尴尬的笑笑,把刀给了赵咸。

赵咸拿过刀,在木板上一通乱划,笑着连连称赞。

“那赵叔,你可以带我们上山吗?”宋平问道。

“没问题,收了你的刀就得给你带路,这买卖不亏。”赵咸爽快的说道。

温由和林千秋高兴的捋着胡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赵咸聊着外头的变化。

“没想到我在这待着的这么些年里,外头的变化居然这么大,连皇上都换了。真是物是人非啊。”赵咸感慨道。

“来来来,尝尝我自己酿的酒,吃饱喝足了,下午就带你们上山。说到做到。”

赵咸和林千秋喝着自酿的烈酒,话说得越来越大声,

宋平抚摸着天火枪上的纹路,感受他爹锻造这杆枪时的心情和锻造这杆枪的目的。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若滢……”

第五十七章 陷阱?

酒足饭饱后,赵咸说要带他们上山,三人到河边洗了把脸,整装待发。

赵咸松了松腰带,戴上破斗笠,到屋后牵了牛,箭筒上装满自制的箭,骑着牛带他们往山上走。

放眼望去,小河流水,方田木屋,半人高的杂草时不时蹿出几只小动物,虫飞鸟鸣,实在是世外之境,引人神往。

赵咸叼着树叶哼着小曲儿在前头带路,这山看起来近,实际上远的很。

“赵咸,你可上过那座山?”林千秋问道。

“上过上过,说起来这山还是有点来头的。”赵咸说道。

这山的名字很奇怪,叫做泪山,据说是先秦就有这名字了。现在这全州城几乎没几个人知道这座山,据说曾经有药家在此采药制药著书立说,也是炼丹师炼丹的地方。

自先秦以来,陆陆续续有很多隐士在这绝境归隐,所以这泪山山头有很多房屋,这条河叫泪河,发源于泪山,所以上面水车也多。

据传说,这泪山上有山神,凡人如果想在泪山上归隐,要得到山神的允许,如果他觉得你心术不正,那就会把你绕晕,放猛禽毒兽把你吓跑。

“在那上面住的人都是住到往生的,待会上去了别随便进别的屋子,扰了逝者清净。”赵咸说道。

“赵咸,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温由跟在牛旁边走,眯着眼问道。

“没事,有啥想问的就问。”赵咸吐了叶子,说道。

“那你可别介意啊。现在在这山谷里头的,莫非只有你一人?”温由问道。

“这本来还是有十几个人的。但是他们都先给黑白无常勾去了,有的为了采药不慎跌下悬崖,有的就是老死了,有的被山上的毒蛇给咬了。不知道山上给有没有活人。”赵咸说道,神色凝重。

在旁人看来,修了几十年道的温由早已是仙风道骨,走路都是缥缥缈缈的超然物外之人,但走在落云谷上,温由被此山的灵气所吸引,为此山的绝境所倾倒,生起了隐居之心。

“对了,我先跟你们说好。我们这些住在山下的人跟住在泪山上的人有约定,不能带外人上山。所以我只能带你们到山脚下。后面的路就得靠你们自己走了。”赵咸拱手抱拳说道。

三人回礼,说没问题。走到这也快走了一半了吧,宋平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

赵咸说他见过他爹到泪山上锻造天火枪,之后看见他回去了。但是能到这山谷里的路肯定不止一条,如果他爹把天火枪带到天山后又回去了,那上面会不会有他的尸骨。

越靠近泪山山脚,宋平的步伐就变得越沉重,额头冒汗后背发凉心里放嘀咕。

“赵叔,我爹他该不会回去了,又回来了,在泪山上待到现在。”宋平按捺不住慌张的心情,问道。

一听这话,林千秋和温由都停下盯着脸色发白的宋平。

“不太可能,如果他又回来了,肯定要下山打声招呼的,不然我们这些靠打野物填肚子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这些人当猎物的。”赵咸说道。

听赵咸这么说,宋平心里一下就放肚子了,勉强算安心了。也是,照林千秋所说,他爹可不是那种甘于寂寞,不闻世事的人,不可能到这儿待那么长的时间。

宋平抱紧怀里的半盒,快步往前走去,他想快点到泪山顶上,去看看他爹生活过的地方,找找他留下的东西。

终于到快山脚下了,山顶上的样貌都能看清,可左看右看,能看到这水车,但是怎么一间都见不着呢。

“师父、温老前辈,我怎么没看到房屋,你们看到了吗?”宋平眯着眼极力望去,怎么都没看但房屋,但是总感觉有些违和感。

林千秋和温由眯着眼看了许久,纷纷摇头。

“哈哈哈哈,看不见就对了。你们看不到,别人也看不到。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炼丹师的不辞辛苦,跑到山顶炼丹。”赵咸笑着说道,显得十分自豪。

原来这山上不是没有房子,而且房子外表用泪山上特有的植物汁液涂过,上面除了水车外,一排排的房子都是绿的,跟泪山上的林子浑然一体,隐藏在山上。

“原来如此,这地方越来越有意思了,搞得我这个老头子都想到上面住了。”温由捋着胡子,眯着眼笑道。

“你还别说,往太阳直射的方向看过去,隐约能看到点屋子的模样。”林千秋说道。

赵咸跃下牛背,往四面八方飕飕的放了几箭,拜了拜山。

“赵咸,你这是?”温由问道。

“噢,这箭上涂了一种草的汁液,毒蛇猛兽都不喜欢这种草的气味,我涂在箭头上,好驱赶野兽。”

“我就送到这儿,接下来就靠你们自己上去了,那边有泥巴砌的梯子,你们从哪儿上去就行。”赵咸收了弓,说道。

“好,那就多谢了,幸亏碰上你了,不然我们几个人生地不熟的,一准迷路。”宋平拱手抱拳,向赵咸道谢。

赵咸跳上牛背,挥挥手骑着牛回去了,三人转身从土梯上往上爬,这土梯坑坑洼洼的,有些地方已经松了,看样子很久没人修过,也就是说已经很久没人上去泪山过了。

爬完最后一级阶梯后,映入眼帘的一排排整齐的绿房子,地面和房子都是木头铺的,墙角下堆着木材,被蛀虫蛀得一碰就落灰,屋子后面的墙上贴着各种动物粪便,估计是作燃料和驱赶野兽用的。

这些屋子错落有致的排在一起,河边上架着的水车年久欠修,已经用不了,水车上用竹子铺到每间屋子里,想必是取水用的。

宋平围着一排屋子走了几圈,发现没间屋子屋檐下都挂着块牌子,擦干净一块牌子后,宋平发现木牌上面刻着人名,高兴得像发现了新大陆。

“这儿每栋屋子上都挂着牌子,上面写着屋子主人的名字,我们分头找找写有遥逍子的住处。”宋平说道。

看来这儿还真受隐士的欢迎啊,就按每间屋子一户人家算,这儿少说住过五十户人家。

围着屋子找了半个时辰后,三人在第三排屋子找到了属于遥逍子的房屋,一共四间。

“师父。你说我爹在这搭了四间屋子所为何事?”宋平问道。

“这为师也不清楚,你爹向来独来独往,一般的事都不会跟别人说。咱们一人进一间,看看里面都有什么。”林千秋提议道。

三人推开腐坏的木门,进了三座屋子。林千秋进的应该是卧房,里面到处都是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还有一条毯子,一张床。

“林老鬼!宋平,你们快过来!”外头传来温由的喊叫声,宋平和林千秋以为出事了,快速冲了过去。

“温老前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宋平推开门,喊道。

“你们过来看看,这些可都是宝贝。”

这屋子放着四个大书架,每个书架五层,上面放满了书籍。

宋平看着这些书,即兴奋又满心狐疑。这些书里有一半是闲书。另一半嘛,随便那一本都是无价之宝。

那些书里,有失传的兵器谱,锻器谱,武功秘籍,最多的是跟机关术有关的书籍。

“看来这些书都是你爹的宝贝,这么多年了没被腐坏,应该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温由说道。

宋平随手拿过几本书,每本书里都夹着几片叶子,大概这就是让它不腐不坏的原因吧。

“温老头子,你看这几本。遥逍子这臭小子,还说没拿《天涯》。连《上行剑乙篇》都在。”林千秋皱着眉头说道。

“师父,这《天涯》和《上行剑》不是我们门派的秘法吗?怎么我爹会有。”宋平尴尬的笑道。

“当面你爹拿着机关术秘籍说要跟我换,我没答应。半个月后这两本就都不见了,没想到居然是你爹拿的,不行,我得带回去。”说着,林千秋将两本秘籍放到自己怀里。

“好了,宋平你看看有没有跟天火枪有关的书籍,不过应该是没有的,稳妥起见还是看看吧。”林千秋说道。

“对了师父,我进的屋子是放农具的。你的呢?”

“咳,差点给忘了。是你爹的卧室。”

“噢,那回头我去看看。时间有限。我挑几本秘籍和机关术的书带走,先去最后一间屋子看看。”宋平抱着几本书,走了出去,温由紧随其后。

“老温,这么多书,你说遥逍子是怎么弄上来的?”林千秋问道。

“谁知道呢。走吧走吧。”

三人推开最后一间屋子的木门,这屋子明显比刚才的屋子要大上一圈。他们一踩在这地板上,这屋子就发出咔咔嚓嚓的声响,像在船上行走。

“这间屋子怎么只有些木材,空的地方那么多。”

三人往前小心翼翼的走着,这屋子给人一种随时要塌的感觉,黑洞洞地有些阴森。

宋平突然踩到什么东西,刚一抬脚,觉得哐当一声,左脚悬空。

“小心!有陷阱!”宋平下意识推开林千秋和温由,往后一跳,没想到一跳成古恨。

他们三人脚踩着木板瞬间哗啦一声打开,三人全都掉了下去。

“师父!”

“师……父……”

泪山顶上传来宋平的喊叫声和其他两人的惊吓声,在山间回荡。

第五十八章 地下室

不知过了多久,宋平迷迷糊糊的醒来,头疼欲裂。这里没有一点亮光,他掏出随身的火星子来照明,绊住不知道是谁的腿,摔了个狗啃泥。

“师父!温老前辈,你们醒醒。”宋平用火星子照着地上的林千秋和温由,不停推着他们的身体。

不一会儿,林千秋和温由都醒来,都没有受伤。宋平抬头看着周围,好在墙上有火把,点着火把后,宋平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火光照亮了这间屋子,离他们倒地的地方是楼梯,往上就是出口。

这是地下室,摆满各种锻造兵器的器械,墙角还架着几把只锻出个形状的刀具。

“师父,看来这一趟我们来对了。”宋平说道。

这地下室很宽很长,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根火把,点亮所有火把后,宋平摸着冰冷的锻造器械和积满灰尘的工作台,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工作台上有图纸,有火钳,有遥逍子用过的一切东西。

他们都没说话。静静地看着这由青砖砌成的地下室,往前走是有张桌子,几条凳子,一张床,耳边时不时传来“滴答”的滴水声。

宋平不知道他爹挖这地下室挖了多久,更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些器械带到这儿来的,但是没错了,就是这里了,天火枪和半盒出生的地方。

宋平尝试打开抽屉,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没,但是这样抽屉全都上锁了,怎么用力都打不开。无奈之下,宋平只好在一边站着,一遍一遍的扫视,想找到哪怕一丝蛛丝马迹。

“好了,都别站着了。赶紧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温由打破了寂静说道。

“宋平,你重点找跟天火枪有关的东西,还有留意钥匙孔。”温由说道。

三人在这宽阔的地下室找了老半天,除了几块用剩的黑曜石和铁块外,除了图纸就是图纸。

找了半天无果后,宋平累得摊坐在地上。

“师父、温老前辈。你们比我了解我爹。你们觉得他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哪?”

“遥逍子是个实干派,应该会放在身上或者离他最近的地方。”林千秋说道。

“如果是天天要看的东西,比如天火枪的设计图纸,应该会身上。”温由说道。

如果真如他们所说的,他爹把重要的东西都放身上的话,就算有天火枪的设计图纸,也随着他爹而销声匿迹了。

宋平兴奋的心被浇了一桶冷水,他从地上爬上来,坐在凳子上。

他望着除了器械就是器械的四周,不停地思考着“近身的地方,重要的东西。”等字眼。

“有了!我爹的床!”宋平恍然大悟道,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他跑到床前,一把掀开被子,把床拆得七零八碎。

但是现实总是残酷的,宋平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眼前的木板,除了几个蛀洞外,什么都没有。

“师父,这啥都没有啊!怎么找。”宋平哀嚎道,身处幽闭地下室的他开始陷入了绝望。

“急什么,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找到了,那他还算什么天下第一机关术师。”林千秋说道,他正跟温由一起翻着堆在地上的锻造器械。

“等等!我爹他是机关术师,藏东西一定是用机关藏的,能做机关的地方。是墙,师父,是墙!”宋平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在墙皮上一块砖一块的又摸又按。

林千秋和温由对视一眼,跑到另一边的墙皮仔细的排查着,如果有机关,那么墙上的青砖一定会有开关之类的东西。

宋平一格一格的摸着青砖,几乎同时,他个林千秋摸到一块明显可以按压的砖头。

“师父,这两个开关会不会一个是假的,要不我先摁下去试试?”宋平说道。

“嗯,有道理。你先试试。然后我再试试。”林千秋说道。

宋平用力把砖头往里一摁,但是什么反正都没有。林千秋见状用力把青砖一摁,也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机关坏了?”宋平愁眉苦脸地说道。

林千秋摸着砖头,陷入了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温老头子,你比我聪明,说说你的看法。”林千秋说道。

“我觉得机关坏了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这遥逍子做事一向谨慎。既然他做事谨慎,那考虑到如果是一个人来的,即使找到了两点机关,最多也只能摁一个。”温由捋着胡子沉思道。

“有了!你们同时摁下去试试。”温由说道。

林千秋和宋平数着“三、二、一”同时摁下开关,承受的力度比刚才明显要大得多。

开关摁下去后,地下室中间的桌子一声脆响,所有的抽屉全都掉了出来。三人立即跑过去,但是再次陷入绝望,这些抽屉都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这是整人的机关吧。真是。”宋平扔了几个抽屉,用力锤着桌子。

温由杵在一边捋着胡子眯着眼仔细观察着桌子。

“宋平,你把桌子抬起来试试。”温由说道。

宋平现在刚好气得有力没地方使,他猛得抬着桌子,却抬不起来。

“见鬼!这是怎么回事?”宋平恼怒道。

“哈哈哈,真不愧是你爹,你看看桌角,都被悍死了,说明这桌子上肯定有名堂。”温由说道。

三人围着桌子,陷入僵局。知道这桌子有名堂又如何,关键是得知道这名堂是什么,不知道是什么,这趟就白来了。

沉思来沉思去,宋平一股脑的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嗯?这是?”宋平举着从墙上拿下的火把,照着桌子底一寸一寸的照着,终于,他找到了钥匙孔。

“师父、温前辈,我找到了,钥匙孔在这。”宋平高兴的吼道。

“赶紧用钥匙试试。小心有机关!”林千秋说道。

宋平打开半盒,拿出金钥匙,小心翼翼的对着钥匙孔捅进去,这要是个暗箭之类的机关,那宋平就挂在这儿了。

钥匙正好对上这个孔,宋平用力一扭,咔擦一声响。接着是一阵震动,一声闷响后,堆着器械的墙动了,它不是墙,而是内室的门。

“看来这整个地下室也是机关啊,真不简单。走吧,进去一探究竟。”林千秋说道。

三人分别举着火把,从门口进去了。

“没想到遥逍子仅凭一人之力,就弄出了个室中室,难怪有那么多觊觎他的人。”温由说着,快步往前走去。

“站住!有机关!”林千秋大喝一声,火光照亮地面,林千秋一眼就地面上设置有机关,因为这机关跟巨灵墟的机关一模一样。

“你们跟着我走,一步都不能错,一步错了,我们都得死在这。”林千秋说道。

三人小心翼翼的走了一段时间,终于走出了机关阵,来到遥逍子留下的东西前。

“宋平,这应该就是你爹留给你的东西了。”

火光照亮了整面墙,墙上挂着一面图纸,上书“天火枪锻造图”六字。底下有一小盒子,没有锁。

宋平打开盒子,取出一把钥匙。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这锁估计不可能在这儿了。

“师父、温老前辈。我爹他究竟有多厉害?”宋平摸着这张占具了二分之一墙面,画满每一到机关的大图纸,无比震撼。

“你爹可是天下第一机关术师,你说有多厉害?”

“好了,把图纸收下起来带走。我们走吧。”

第五十九章 别有洞天

宋平、林千秋、温由一行三人来到泪山寻找遥逍子留下的线索,在山顶上发现了遥逍子曾经住过的房屋。误打误撞的触发机关,掉入地下室。

在地下室中,三人费尽周折终于找到对应半盒中金钥匙的锁孔,没想到地下室竟然被设计成室中室。

被打开的小室正是遥逍子设计天火枪和半盒的地方,墙面上还挂有天火枪的设计图。除此之位,两边的墙前的架子上放有大大小小上百个陶罐。

宋平小心翼翼的收好图纸,久久看着这间连光线都进不来的小室,连他师父催促他感紧出去都没听到。

“宋平!宋平!宋!平!”林千秋在门口一声一声的喊,宋平还是没有反应。

林千秋走过去朝宋平的脑袋用力就是一拍,“发什么楞呢,赶紧跟我们出去。师父总感觉这地方很古怪。”

“师父、温老前辈,你们要是不放心那就先走,我想看看那些个罐子里装着什么。”宋平目不转睛的说道。

“说什么呢!你傻不傻,你爹要留给你的就是这张图纸,赶紧回去。万一这里头有什么邪门的机关怎么办?”林千秋说道。

“既然秘籍和图纸都到手了,你就不要再想其他的了,回去把秘籍好好研究研究,弄清楚图纸的门路才是当务之急。”温由眯着眼说道。

“不,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这些罐子一定装着我爹用过的东西,有可能边还有剩。”宋平说着,走到架子前随手拿下几个罐子,掰开上面的封泥。

林千秋和温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们既不想坏了宋平的心思,也不想因此陷入困境,他们知道宋平所做所为只不过是想知道当年他爹是用什么东西,怀着什么样的心情锻造了这把天火枪的。

宋平打开了十几个罐子,都空无一物,就在他要放弃时,他从一个罐子里抓到了粉末状的东西,他抓起一把在鼻子上嗅了嗅,眉头一皱,百思不得其解。

“师父,锻造兵器要碳粉吗?”宋平问道。

“碳粉?我不知道。温老头子,你知道不?”林千秋狐疑道。

“老夫平生虽用剑,藏剑。但对锻造一窍不通,这锻枪跟锻剑差不多,不过碳嘛,应该是燃料吧”温由眯着眼睛,摇着念之乎者也的老先生式的头,说道。

之后宋平又连着开了一整架罐子,几十个罐子就开出了一把碳粉,其他都是空的。幽闭的环境使宋平躁动不安,渐渐失去耐心。

“师父、温老前辈。我们走吧。”宋平带着图纸走出小室。

说来也怪,三人一走出室门口,石门马上就自动关上,幽闭的小室不时传着滴答滴答的声音,很是人。

宋平一手抱着图纸,一手捏着从小室中拿到的钥匙,取回桌子底下的金钥匙,把桌子和座椅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没发现有第二个钥匙孔。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这把钥匙到底是做什么用得呢?”宋平盯着钥匙,碎碎念道。

三人按照进来的路往回走,但是走到一半就发现不对劲,这条路上的东西明显跟进来时不一样,也没有楼梯,难不成走错了?

“宋平,你年轻记性好,这条路有没有错?”温由问道。

“没错啊,是按照进来的方向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会走错的。”宋平来回跑了几遍,确定是这个方向没错。

“看来我们是进了遥逍子的机关了。”林千秋笑道。

“哈哈哈,这个遥逍子。居然谨慎到这种地步,我看这地下室本身就是个机关。”温由眯着眼,笑道。

“师父、温老前辈,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宋平举着火把,说道。

“咳,你是不知道。你爹这个人就是个机关痴,什么东西到了手上只要他对上眼了,就给你在上面搞个机关,当年可是把我给惹急过的。”温由笑道。

“是啊,按照遥逍子的个性,这机关应该在你取下图纸的那一刻就启动了的,不过有一件事可以放心,除了天火枪,遥逍子还没有做出过害人的机关。”林千秋说道。

“那接下来该往那边走呢?”宋平问道。

此时地下室的构造已经随着机关的启动而改变了,现在在他们面前有三个方向的路可以走,是后退还是继续前进,三人陷入了僵局。

从火光照亮的区域看,这三个方向分岔着向前延伸,能看见的部分在拐角处消失。

简单来说,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一个挖了三条道的立方体,只有前进和后退两个方向,但是后面没有路,是后退是行不通的,只能前进。

宋平点亮墙上的火把,趴在墙上试图找到诸如箭头之类的提示,但是他太小瞧着地下室的机关,找了半天连个屁都没找着。

三人各举火把,在三个路口间徘徊。林千秋是个急性子,火爆脾气一上头,对着墙皮就是一通打,可不管他怎么打,这墙就掉了一层灰。

“他奶奶的,这什么东西做的,这么硬!”林千秋气喘吁吁道。

“师父,要不我们选一个方向走吧,再耽误下去天就晚了。”宋平说道。

“嗯,宋平说得再理,这黑灯瞎火的也地方不宜久留。况且也不知道我们进来多久了,如果天黑了还没出去,可能会有麻烦。”温由说道。

“那你们说,走哪条路?我选中间。”林千秋说道。

“我听师父的。”宋平说道。

“我信你一回,林老鬼。咱们走中间。”

三人选择了中间的路,围成一个三角状,精神高度集中的走着,生怕一个留神就踩到什么机关。

刚开始走进去时这条路容纳三个人还绰绰有余,但是随着往里走,整条路就想慢慢缩小的管道一样,慢慢变窄,现在他们只能一个人一个人的侧着身子往前走。

“林老鬼,早知道我就不该信你的,要是前面没路出不去了,我一定要弄死你!”温由艰难的侧着身子往前挪步,说道。

“我又没拿刀架你脖子让你信我,你硬要跟着我选又能怪谁,实在不行你就出去。”林千秋嫌弃道。

“出去?你开什么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遥逍子这个混蛋机关痴,我们一进来,外面的路肯定又改了。”温由说道。

宋平举着火把艰难的前行,脚下的路开始变得潮湿,再走了一阵子,这条路竟然慢慢又变宽了,着实让三人松了一口气。

“师父你看,有风!”宋平注意到火把的火苗被风吹得向后飞,有风就说明前面有出口,宋平加快脚步向前奔去,耳边不时有流水声,眼前的出现的一幕让他大失所望又大吃一惊。

出口确实有出口,但是这是个天然的溶洞,出口就在溶洞上方,风和光线都是从这个洞口进入的。

这溶洞乱石堆叠,七横八竖的从地面一路往上章,前面是一片水域,不是河也不是湖。

“原来这地下室居然挖在这种地方,真没想到啊。”温由看这身后的地下室一角,说道。

这地下室夹在溶洞中,估计是遥逍子依靠天然的地貌一手打造的立体式机关,将地下室设在这种地方,估计没人会想到。

“师父,我们现在还在州城吗?”宋平问道。

“恐怕早就出了州境,在另一座山上了吧。走,去那边的山洞看看。”林千秋指着左前方的山洞道。

三人进了山洞,发现了一根钓鱼用的竹竿,一个竹篓,一把小刀,地上散落着大量的鱼骨和稻壳,有人居住有的痕迹。

“看来遥逍子在这儿待过一段时间。”温由说道。

“看也看完了,也确定遥逍子在这住过了。咱们也该走了,不然他们该担心了。”林千秋说道。

三人顺着从地面堆叠而上的石块上到接近出口的地方,从出口钻了出去。

第六十章 脱险回城

三人从出了溶洞后,发现他们处于山脉中的小山上,太阳已经先西沉了。他们一刻都不敢逗留,立即下了山,辛亏这山下有客栈。

从客栈老板那得知,他们早已不在杭州郡境内,而是在离州郡五十里的山脉下,翻过山脉就是临郡的边境。

“师父、温老前辈。现在该怎么办,我们也没有马,要怎么回去。”宋平问道。

“无妨,不如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这里是边境地带,运气好的话应该能碰上过路的商帮,到时候多花点银子跟他们买马就是了。”温由说道。

“确实,这客栈能开在这荒郊野岭,说明一定会有过往的商人在这里落脚,有商人就有马,有马就能回去了。”林千秋表示赞同。

见温由和林千秋这么有淡定自若,宋平也不好说什么,就暂时在这家客栈里歇脚吃饭了。

宋平表面上很镇静,实际上他心急如焚,他想快点回去弄清楚那把钥匙的来路,然后在回天山之前弄清楚图纸的脉络,然后告诉他们他见到了林若滢,他不回天山了,他要动身去找他。

饭吃到一半,外面传来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其中夹杂着马蹄声。

“别轻举妄动,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呢,看看再说。”温由说道。

马铃声越来越近,这是一支马队,赶马的马老大侧身坐在马鞍子上,翘着二郎腿,憋着气从齿缝间咝咝地吹着口哨。

这队马足足有三十多匹,除了小马驹和怀孕的母马外,这些马都驮着盐巴和其他货物。

客栈老板看到坐在头马上的马老大,笑嘻嘻的迎了上去,在这荒郊野岭的,这算是碰上财主了。

坐在头马上的马锅头身穿黑短褂,外头套了一件山羊皮背心,脑袋上。挂着凉帽,脚下踩着厚牛皮底子的草鞋。

借着余光,宋平瞥见了马老大饱经风霜皱巴巴的脸,会心一笑。

“师父,你看坐在头马上吹口哨的人是谁?”宋平开心地笑道。

林千秋扭头一看,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岭的还没碰上马锅头,可把他高兴的,这下就不愁没马会不去了。

“怎么?你们跟他认识?”温由问道。

“认识,一块喝过酒,聊过天。是个好说话的人。宋平你赶紧去打声招呼,问他有没有空闲的马。”林千秋说道。

宋平快步走了出去,一下子就被马锅头认出来了,两人一阵寒暄后,坐在一起吃饭。

“什么?要马?那你可就找对人,我马锅头就是不缺马。我正好有三匹上好的马要带去隔壁州卖掉,既然是你们要,那就给你们算便宜点。”

马锅头说着,掏出一把巴掌大小的算盘在哪噼里啪啦的算了起来。

“哎呀马锅头,不用算了,你开个价就行,要是不够你下次到八字门要。我亲自给你送去。”温由眯着眼,笑道。

“这个不行,买卖人就该有做买卖的样,你买我卖,不算清楚那可不行。”马锅头说道。

“你们看啊,这三匹马都是善于走山路的骏马,买了绝对不亏。”

“一来这马腰宽腿长,二来这马老实听话,指哪跑哪。这是凑四合六的好买卖,就这个价,没的商量啊。”马锅头说得唾沫横飞,将算盘打给他们看,亮出了价格。

温由眯着眼看着算盘,抿嘴一笑,掏出一根金条推到马锅头面前。说:“这三匹马我们全要了,你帮我们给换上马鞍子和蹄铁,然后我们动身回城。”

“哎哟喂,看不出来啊温老头子,你出个门还带金条在身上,看来这八字门混得不错啊。”林千秋调侃道。

马锅头见是金条,面不改色的清了算盘,噼里啪啦地又算了一通。

太阳完全西沉后,三人牵过马告别了马锅头,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动身回州城,等回到州城时已经接近辰时了。

三人一进州城,就发现满城都是举着火把骑着马找他们三个的八字门弟子,他们嘶哑喊着声音他们三人的名字,想必是找了很久了。

从城外回来的几个八字门弟子发现是温由。立即放出信号烟花,不一会儿他们三人被接回了八字门。

原来是老刘看他们去了那么久都没回来,一时担心就把事情告诉了温布,温布是个性情中人,一听说温由也跟着去了,害怕出事,马上派出弟子到处去找,一直到他们回来。

不一会儿温布骑马赶来,哑着喉咙把宋平骂得狗血淋头。

“爹,您多大岁数了?怎么能这个瞎胡闹呢。万一要是出什么事了,我怎么跟天下人交代,我怎么跟温舒、温献,怎么跟弟子们交代!”

“好啦好啦。你这么兴师动众干什么,都扰乱平头百姓的生活了,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温由笑道。

“可您也不能一声不吭就不见了大半天啊。”温布说道。

“行行行,是爹的错,爹不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

三人被八字门的弟子簇拥着回到八字门,宋平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就在仪事厅跟其他掌门人汇报了今天的事,在场的掌门主要是四大门派的。

“什么!你们居然找到了遥逍子锻造天火枪的地方!”听完宋平的话后,慕容文竹惊讶的从凳子上弹起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遥逍子是至今无人超越的天下第一机关术师,这可是大发现。”温舒说道。

宋平经过温由和林千秋的同意,将在地下室的事告诉了他们,但是对于图纸和钥匙的事,考虑到事情的重要性,他只字没提。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不过只能说你们很幸运。虽然遥逍子不做杀人的机关,但是你们要是选了另一条路,估计就够呛了。”林焕说道。

宋平也感到心杵,如果当时他们选错了路,走进一个没有尽头或者进去了就没法在出来的地方,被他爹的机关困在里面,只消几天他们就会死在里面。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温舒摇着扇子说道。

“不知除了这些,林老前辈和温老前辈还发现了什么呢?”洞天山东阴派掌门陆正清问道。

“陆前辈,我还发现了这个。传说中的半盒。”宋平说着,掏出怀中的半盒,他知道要想瞒过这些老奸巨猾的人说什么都没找到是不可能的,但他不能用图纸来冒险。

众人看着宋平手中的半盒,难掩兴奋,也难掩滋生已久的贪婪之心。

“没想到传闻居然是真的,那这个半盒该怎么处理呢?”陆正清问道。

温由一听这话不对,这陆正清摆明了想独吞这半盒,他立马出言制止。

“陆掌门,瞧你这问题问的。这半盒是遥逍子造出来留给他儿子的,你说该怎么处理?肯定是归他儿子宋平所有啊。再说了,这半盒怎么打开还是个迷呢,也处理不了。”

一听这话,陆正清知道温由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脸色一变连连称是。

为了避免场面混乱,温舒提议到此为止,各回各家。

宋平、林千秋和林焕回了住处并没有睡觉,而且继续开会。

“师弟,你刚刚实在是太鲁莽了,这陆正清听信半盒藏着绝世之宝,觊觎半盒已久,如果刚才他硬要抢,你就成了千古罪人了。”林焕责备道。

“师兄,我心里有数。我知道陆正清是什么货色,这件事已经传开了,如果我不这么说,他肯定会去查,万一被他知道天火枪有图纸,那后果将非常严重。”宋平解释道。

“什么?天火枪有图纸?这可是惊天大消息啊,不行,我们得赶快回天山。”林焕脸色一变,低声说道。

“好了好了,此时事关重大,不得轻易燕传,宋平,你把图纸随身带着。我们择日回天山。”林千秋说道,

夜已深了,宋平回了房间轻轻摸着图纸,他知道不到明天,传说中的半盒现世的消息就会传遍天下。

他不知道以后的路会怎么样,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坚持自己,一路走下去,至少他还有几个不会害他的人。

半盒一经问世,江湖又将动荡了……

第六十一章 旧忆

翌日天蒙蒙亮。宋平就早早起了床,夹着几本从地下室带回来的秘籍出门。但他没想到林若夕也刚从房门出来。

这时还早,八字门里没什么人,安静得耳边只有楼下厨娘做饭切菜的乒乓声。

宋平躲在门后面看着有些鬼鬼祟祟林若夕,大气不敢出。

只见林若夕搬了张长塌,提了把凳子,凳子上放着一大碟瓜子,她在身上盖了条毯子,懒洋洋地躺在楼道栏杆下磕着瓜子等太阳出来。

宋平本想找个没什么人去的清静地儿好好研究研究机关术,这下可好,必经之路给挡住了,不过去不行,过去也不太行。在门口犹豫了半天,还没决定就被林若夕发现了。

林若夕连蹦带跳的走在宋平跟前,示意他不要说话,轻轻扯着他的衣角把他拉到长塌前。

“师兄,这么早你要干啥去?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想干什么坏事。”林若夕抿嘴笑道,眉目间透着几分稚气。

“你也好意思调侃师兄,这你大早的你就在那躺着磕瓜子。姑娘家家的,待会给人看到了,该说你没教养了。”宋平说道。

一听这话,林若夕小嘴一撇:“师兄你个小气鬼,我开你一句玩笑你就顶我十句。”

“而且我睡了整整一天,都睡饱了。就想等太阳出来,晒晒太阳。”

宋平心想:师妹小他四五岁,再加上刚从阿素手中脱险,姑且顺了她意,配她聊聊天,毕竟阿素做出这种事情来,若夕心里也是不好受吧。

放下怀里的书,宋平东张西望一番,回房搬了条凳子,坐在林若夕旁边。

“师妹,身上的伤都没事了吧?”宋平不敢朝她多看,随口问道。

“那些伤不算什么,早就没事了。”林若夕笑着说道,双眼微微眯着,一幅天真无邪的可爱模样。

“难得有时间跟师兄好好说话,就别去看那这个枯燥无味的功法秘籍了,陪我聊聊天吧。”林若夕说道。

“我敢说不行吗?回头你去告诉你爷爷说我欺负,你爷爷还不弄死我。”宋平笑道。

林若夕是林焕的次女,从小备受宠爱,是林千秋和林千秋的宝,从小被宠溺惯的林若夕小脾气耍的,要论天下第二,没有天下第一。

“记得小时候流行斗蛐蛐,你和若滢总跑来找我斗蛐蛐,你赢了还好,你要是输了,那个小脾气哦,上头。”宋平笑道。

那是夏天,他们三个人一人一只蛐蛐,比啥都要宝贝。

有一天林若夕拉着一脸不情愿的林若滢去找宋平斗蛐蛐,一个留神,宋平的蛐蛐“黑子”打赢了,还把林若夕的蛐蛐给咬死了。

林若夕见自己的蛐蛐被“黑子”打败了,便撒娇向宋平讨要他的蛐蛐:“宋平哥哥,你这头黑子好厉害,给我好不好?”

那时宋平对他的“黑子”宝贝得很,但是想到是自己的“黑子”打赢了林若夕的蛐蛐,就满口答应了。

“给你可以,你好好照看它。”宋平将蛐蛐放进笼子里,给了林若夕。

林若夕接过蛐蛐,小嘴一撇。把小笼子往地下重重一扔,一脚踩死,显得非常解气。

“你干什么踩死它,你不是要拿去养吗?”宋平红着眼睛朝林若夕大声吼道。

林若夕给了宋平一个白眼,说:“你凭什么要赢我,你不该让着我吗,你看姐姐就是让我赢的。谁稀罕你的破蛐蛐。”

宋平气极,反手呼过去就是一个巴掌,清脆的一声响。后果呢?林若夕哭着喊着跑着林千秋哪儿告诉,粉嫩的小脸儿一个巴掌印,解释是没法解释的。

林千秋心疼小孙女。就罚宋平三天内把天山大楼打扫一遍,否则以后不能出门,多亏了心地善良又懂事的林若滢去求情,宋平才免了一顿打。

“你还记不记得这些事?你小时候可把师兄害苦了,三天两头就受罚。”宋平淡淡的笑道。

“嘻嘻嘻,我都记得,都是小时候不懂事惹的祸。”林若夕笑道。

说着这些事时,宋平明显感受到林若夕眼中飘过些许不耐烦,也许是自己不该说些不合时宜的事,毕竟林若夕是个很敏感的人。

聊着聊着,两人聊起林若滢,一下子把宋平拉进深深的回忆里。

从宋平来到天山的第一天,他接触的第一个同龄人就是林若滢,他至今都记得林若滢会笑的眼睛,她不像天山的一些人,不会把宋平当外人看待。

宋平在六岁那年正式被林千秋收为内传弟子,并且不再收徒。这一举动使的宋平遭受了许多人多年的白眼和不公平对待,有时候他们三个练完功,宋平手上头上总会有伤口,是被大他几岁的人用小石子划的。

对于这些人的所做所为,年幼的宋平选择了隐忍,这一方面跟他的性格有关,一方面是他知道自己是个外人。

但是林若滢和林若夕在这件事上出乎意料的齐心,每次有人欺负宋平,他们都会站出来,也因此跟人打过架,闹得是不可开交。

“师兄,我想我姐了,你说她都去哪了呢?都不回来看看我。”林若夕说着,眼圈红红。

看着林若夕的表情,宋平想起那天在无忧码头见到的林若滢,外表还是那么冷淡,内心还是那么温暖。一点都没变。

宋平一个没忍住,问道:“师妹,你记得上次我们在运河迷路的地方吗?”

“记得啊,怎么了?那个地方让我很不舒服。”林若夕眼前一亮又暗了下去,点头说道。

“就在那个地方,我见过你姐。”宋平脱口而出,刚说出来就后悔了。

“什么时候?你带我去哪儿之前?”林若夕问道。

在林若夕说这话时,宋平眼角的余光刚好瞥见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夹杂着一种复杂的感觉,有开心,有悲伤。还有有恐惧?!

宋平心想:师妹一向敏感,而且最近怪事连连,又刚被红月楼掳去,这会跟她说若滢实在是不合时宜,毕竟她还在怪自己没留住她姐姐。

“嗯,在带你去之前。”

“你为什么不带她回来。”林若夕激动的问道。

“不是我不带她回来,那码头不简单,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宋平说道。

“等我查清楚再告诉你,你别急。”

“好,说定了。你赶紧去查,然后告诉我。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林若夕认真的说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儿时,一直聊到太阳出来。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吧,我该去给师父请安了。”

说罢,宋平夹着秘籍去给林千秋请安。之后在房里待了一整天,研究机关术。

第六十二章 悸动

晚上辰时时分,当宋平下楼找东西吃时发现苏北和苏南正在跟林千秋和老刘谈事,凝重的气氛引起了宋平的好奇。

“怎么样,有进展吗?”林千秋问道。

宋平知道他这是在问自己研究机关术的进展,虽然找到了天火枪的图纸,但是对机关术的认识并不深,可以说基本没进展。

宋平不好意思开口说他在房间里研究了一整天却一点进展都没有,他立在原地,不停地挠头,也不敢直视林千秋的眼睛。

“行了。我知道了,先坐下听两位小兄弟说话。”林千秋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如蒙大赦的宋平一屁股坐下,抓起桌上的点心就是一通吃。

“苏北苏南,你们的伤怎么样了?实在惭愧,这本来是门派之间的事,把你们卷进来实在是不该。”宋平看着手上还缠着绷带的苏北说道。

“前辈说得是什么话,我们哥俩是自愿的,有没人拿刀逼我们干,伤没事,别放心上。”苏北笑嘻嘻的说道。

“我哥他太逞强,明知吃亏还要上去。不怪前辈。”苏南说道,他受的伤较轻,看上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好了,说正事。”

就在刚刚,老刘侄子送来了飞鸽传书,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刘大人收到线报,因为不满繁重的赋税,各地有许多地方出现了小规模的起义,严重的还有兵变。朝廷当即派他前去镇压,他已经出发了,这些主要是给老刘看的。

但是第二件事,那就跟宋平有关系了,那就是传说中的半盒重新现世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震动朝野。

他担心那些不安好心的人会对他们下手,然而就在凌晨,他的担心成为了现实,先是他收到密报说朝廷几个手握重兵的大臣已经暗中派出杀手,目的地是州城和天山。

另外据线报,蛰伏多年未出的西域方面也有了动静,有传闻说兀山少当家已经前往中原,还有风雾岛的钟家也派出了不少人,目的很明显,就是宋平手中的半盒。

“这些消息可信度高吗?”林焕问道。

“这一点还请林掌门放心,我侄子用人做事一向谨慎,如果没有确切的依据,他不会随便传递情报。”老刘抽着旱烟,说道。

“那就麻烦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盒子,居然能把兀山和风雾岛给钓出来。遥逍子到底藏了些什么!”

藏了些什么呢?这个问题宋平也想知道,但是江湖上传闻实在太多,不知道该信那个,就连林千秋都不知道宋平他爹在地图上的地方藏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具体藏了什么,但是我经过调查,罗列了几条主要的说法。”说着,苏南取出他随身的小册子。

根据苏南的调查,目前江湖以以下三种说法为多:一是半盒里藏着遥逍子亲自画的地图,地图上共有九处机关,每处机关层层相连,只要突破了机关,就能找到地图最后的地方,哪里堆满绝世珍宝,任取一件,便能衣食无忧,全得者,富可敌国。

第二种说法,地图上藏着方面机关城丢失的机关,每一件都是威力巨大的大杀器。

第三种说法,地图上藏着能方士锁写的改变国运的方法和不老药。

以上三种说法盛传二十余年,至今如此。

“难怪这么多人想得到半盒。这随便一种就能实现野心啊。之前为什么不去找呢?”林焕说道。

“林前辈,这是因为对于半盒,也有一个传闻。”苏南说道。

“噢?说来听听。”林千秋说道。

“据说这半盒只有遥逍子的后人才能找到并打开。也就是只有宋前辈一人能找到它,并且打开它。”苏南说道。

这一番话重重的刺向宋平的心,一股窒息感侵袭他全身:“师父。徒儿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如果真像苏南所说,往后若有争斗,流血。岂不是都因我而起吗?”

一听这话,林千秋和老刘都笑了,他们早料到宋平又会陷入怀疑自己,埋怨自己的僵局。

“宋平,你还是太嫩了。其实有没有半盒,动乱都会发生。换句话说,半盒只是那些想引起动乱的人打的幌子罢了。”林千秋说道。

“是啊,不管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心怀不轨之人一旦想做点什么坏事,他们都会找到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以此实现他们的野心。”老刘说道。

“可以这么说,半盒只不过是野心家的手中的一颗棋子,而这天下就是棋盘。若棋盘无卒子,那么只需煽风点火,便有用不完的棋子。”老刘说道。

宋平心想:唉,刘叔说得没错,我的确太嫩,不仅容易陷身于儿女情长,而且连事情的本质都看不清。看来我宋平不过也是那些人的一颗棋子罢了。

“师父,能给我们说说兀山和风雾岛吗?”宋平问道。

林千秋犹豫了一会,又想到自己说过大会结束后不管宋平想知道什么,他都会毫无隐瞒的告诉他的话。就把风雾岛和兀山的所有请况都说了。

兀山,发迹于中原,以使毒闻名,因为在安史之乱的时候参与镇压并吞并弱小的门派,在安史之乱平定后,被逐出中原,在西域销声匿迹。

风雾岛,顾名思义,发迹于名为风语岛的岛屿,岛中基本都是女子,他们自给自足,与世隔绝。善以乐器声伤人,修为高的还能达到用乐器声控制他人内力,是对人经脉寸断的地步。

因为风雾岛与世隔绝,基本不接待外人,也不会主动到中原来,所以并未构成过威胁,但是如果他们真的派人进入中原,那可是相当相当棘手啊。

“总而言之,若这两个门派倾巢而出,就算四大门派联手,挡不挡得住也是个问题。”林千秋说道。

“怎么厉害?”苏北惊讶道。

“不是他们厉害,而且我们这些个老家伙老了。兀山和风雾岛门规森严,被他们抛弃的弟子数不胜数啊。”林千秋说道。

“无论如何,半盒绝对不能落入他们手里,成为他们重新发动动乱的借口。宋平,这是你的责任。”林千秋说道。

“我知道了,师父。”宋平说道

“那个,各位前辈,其实刘大人还附带了三句话。我们哥俩也不知道该怎么整。”苏北尴尬的笑道。

“噢?给我看看。”宋平说着,一把夺过苏北手中的信件。

定睛一看,确实是三句话。不为别的,来要人的,要谁呢?苏南和苏北。

“这就难办了,我都快忘了你们是刘状元的侍卫了。”宋平说道。

苏北低着头,久久不说话,苏南尴尬的看着座中的人们,一脸平静。

“我不想回去。”良久,苏北说道。

“好不容易刚刚认识江湖的模样,都还没捂热呢三句话话就想召我回去。不去不去不去。”苏北说道。

“我也不回去。”苏南说道。

“你俩要是不回去,要怎么向刘状元交代,我看他这语气是认真的。”宋平说着,将信件递给老刘。

“什么!不回去就罢官?这臭小子翻脸不认人了还,我不揍他一顿我就不姓刘!”看完那三句话,老刘发了一通火,斯拉一声把信撕了个稀巴烂。

“你们两个当真不回去?”老刘问道,苏北苏南点头如豆。

老刘一拍桌子,说:“好!你们这两个臭小子够仗义,我这就给那混蛋写信!他要是敢把你们怎么着,我弄死他!”

看着炸毛的老刘,在场的人都笑了,凝重的气氛一扫而光。

那三句话是:三日内速速归来,若三日后不见人,罢官处置!

第六十三章 娶亲

一天后,老刘给他的侄子写了一封回信。三日后,苏北苏南两兄弟不再是官员,从此步入险恶的江湖。五日后,众人启程回到各自山门。

这天一早,温由和温舒、温布亲自在送别林千秋一行,送至城门口时,多有不舍。

“林老鬼,这就回去了?不多留几日?”温由眯着眼,朝马车里的林千秋挥手。

“是啊,也该回去了。这些时日承蒙关照,多谢多谢。”林千秋说道。

一旁的温布走到宋平跟前,拍着宋平的肩膀,依依不舍地说:“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若他日再见,咱们定要喝他个三天三夜。”

宋平抱拳嬉皮笑脸道:“好嘞!说定了啊,不准反悔。走了,别送。”

“若那时我还活着的话。”宋平心想。

众人的身影的城门关下的那一刹那,成了记忆中的一块残影。

刚一出城,苏北就立马欢脱了起来,挤在人堆里东看看西看看,摸摸着摸摸那的,玩心一起,八头牛都拉不回来,都不觉得丢人。

“苏南,你哥……是不是因为被罢了官,受刺激了?”宋平一脸关怀孩童的眼神望着苏北,说道。

“不,我哥是高兴。我也高兴。”苏南淡淡地答道,面无表情。

“高兴?被罢官了有什么好高兴的?这苏北,想不通啊想不通。”宋平说道。

“宋前辈,其实你跟我哥都一样,都想趁着还年轻,到江湖里闯荡一番,至于这种束缚我们的东西,不要也罢。”苏南说道。

“没错,我老弟难得说了句人话,什么荣华富贵的我苏北才不想要,这江湖里那么多有趣的人,那么好玩的地方。不自己亲身体验一番,岂不是浪费。”苏北跑回来,笑道。

不过确实,这城外的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城内,来往的人流也多,读乏穿着华贵锦衣的商人,做着小本买卖养家糊口的小贩,也有沿街乞讨的乞丐,少不了无所事事欺压百姓的小混混。

一行人过了十几道关卡,算是离开了江南郡,踏上回天山的路。

宋平骑着马,落在最后面,他现在很矛盾,心情很复杂,他本想着这次来江南不过是比比武,走个过场罢了,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林千秋答应过他,等大会结束后会告诉他想知道的,该知道的一切,这一点他师父确实做到了,但是他心中的疑问远远不止这些。

现在压在他心上的有两件事,一是天火枪的图纸、半盒的真正秘密。二是他心心念念的林若滢。对他而言,这两件事不管哪一件都是至关重要的。

除了林若夕,没人知道他在无忧码头里见过林若滢,照理说他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他师父和师兄,发动各方力量把她找回来,但是他却不想被他们知道,他想自己去把林若滢找回,然后问她为什么不相信他以及那天林若夕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每每想到林若滢,每每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浮现在自己眼前,宋平的心就像被刀挖了一个口子,一个字:疼。

但是转念一想,地下室是他要去的,半盒是他找到的,当然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半盒竟然会牵扯出这么多人和事,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半盒,会成为他人的工具,以此发动争斗。

他不能因为半盒的出现而让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武林,让好不容易才有的和平再次被打破。在他找到他爹的下落,弄清楚这半盒的秘密之前,他不能允许动乱的发生。

但如以往一般,一向缺乏果断的宋平陷入了死胡同,想法和现实的不可一致,让他毫无头绪。

宋平低着头,眉头拧成一团,他心想:“爹,要是你没造出这个破盒子就好了。要是你没有在江湖上消失,而是在这身边给我指点迷津,告诉我该怎么做,那就好了。”

“想什么呢?你都落后我们一大截了。”不知什么时候骑马过来的老刘将宋平从矛盾中一把扯回来。

“噢,是刘叔啊,我在……想机关术呢。嘿嘿。咱们走吧。”宋平说道,表情明显不自然。一下就被混迹江湖多年的老刘识破了,但老刘并没有拆穿他。

林焕让其他弟子要先分舵汇报情况,没有林千秋一行同路,这样行动起来也方便。

一行七人出了江南郡,来到一个小镇子,镇子门口立一牌坊,上书三个黑色大字:鸡鸣镇。

未进镇子,先闻声。只见镇子长街上的队伍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行人互相推搡,喧嚣声不绝于耳,其中的铜锣声轰轰炸响,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得人耳朵嗡嗡地响。

跑进来又跑回来的苏北手里捧了一捧喜糖,咧嘴笑道:“这下可就热闹了,咱们碰上财主儿子取亲了。快走快走。”

一行人下了马车,牵着马跟在队伍后面步行,被四面八方来凑热闹的人们推着挤着硬生生从后面被挤到了前面。

白墙青瓦,热闹的人群,喜庆的花轿,红了一地的鞭炮纸将处于复杂心理的宋平暂时拉了出来,他被苏北拉着跑到离花轿只有几寸远的地方。

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唇角的笑容恣意张扬,眉目间都透着喜悦的得意。

在媒婆的搀扶下,身着红色嫁衣的新娘子慢慢走出来,低垂着头,泪珠不时掉落,一步一步的上了大红花轿。

铜锣声响起,鞭炮炸起,宋平鬼使神差般的跟了上去,在他的眼中,有朝一日骑着高头大马的是他自己,身穿嫁衣含羞低头的是林若滢。

他就这么想着,一路跟到新郎官的家门口,其他人也都在。他们拗不过热情好客的主人,被推搡着吃了顿喜酒。

新郎官掀开新娘子盖头时,宋平一只看着新娘子,看一眼,喝一杯酒。

新娘子低垂着眼,含羞的笑着,像被春风吹过,连笑意都是飞扬的,含蓄而不做作的。

吃完了酒席,众人碍于身份,没有多停留,天色将晚,就在鸡鸣镇的客栈住了一宿。

这晚宋平早早熄了烛火,但并没上床睡觉,他用木棍支起轩窗,呆呆的看着窗外。

鸡鸣镇不大却很热闹,窗外有人声和犬吠,有丝丝的风从窗外吹进来,有轻轻的叶子拍打声,有嫁新娘的曲调。

宋平托着腮,看着刚刚新婚的人家,心中像挖了一片湖,涟漪一圈一圈的荡开。

这一夜,反复折磨宋平的心结稍微松动了,貌似有了答案。

第六十四章 归山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脑子是给门夹了还是让驴给踢了。你不知道现在全天下人都在找你?还是你觉得你天下无敌了?”林老肝火上了脑门,一把捏碎手中的茶杯,对宋平大骂道。

为啥林焕要这么生气呢,因为宋平昨天在鸡鸣镇见到别人成亲眼红了,一时上了头?错!

事实上,不是上头了,而是上了雷池,冲撞全身经脉了。

今天一早,宋平殷勤地给林焕泡茶端饭,给林千秋又是请安又是捶背捏肩,最后撂下一句话,一句让林焕炸毛的话。

“师父师兄,天山……我就不回去了。”彼时的宋平沏着茶,风轻云淡地说道。

林焕听了这话,呆呆地迟疑了一下,盯着宋平看,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师兄,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我不想也不能回去。”宋平说道。

“你放屁!什么叫不想回去!什么又叫不能回去!你们一个个的是要把我气死才高兴是吗?”林焕破口大骂道。

“对啊师兄,你难道还想想上次那样一走了之吗?怎么也要考虑考虑我爷爷和我爹,还有天山那么多人的感受啊。”林若夕气鼓鼓的说道。

宋平挨着骂,也不恼,一味的笑着不多说话。

“爹,你说句话,骂醒你这宝贝徒弟。”林焕说道。

林千秋喝着茶,很是平静地问:“宋平,可有理由?”

宋平知道林千秋会这么问自己,他也不想搪塞过去,他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一声不吭就走了,也不能随手留张字条,从此杳无音信。

他决定要告诉他们这些天他想出的结果,就算他们拦着,他也非走不可。

“师父,师兄。其实在武林大会期间,我见到了若滢。”宋平说道,

此话一出,林千秋和林焕都僵住了,良久才回过神来。

“在哪里见到的?你怎么不早说?”林焕说道。

“在运河一个叫无忧码头的地方,因为发现了一些事,若滢她又走了,我想等找到她的确切之处之后再告诉你们。”

“无忧码头?若滢怎么会去哪种地方,她在哪里干什么了?”林千秋说道。

若林千秋所说得无忧码头和无忧馆同宋平遇到的是同一个,那么久没错了,这个无忧码头是邪教的一个支点,长期在各处打探情报,相当于黑市的探物。

“她带着个女伴,因为我被发现了,忙于应付那些人,没有多问。”宋平说道。

“嗯,那这事先放下。回头我派人去查查。”林焕说道。

“爹,其实有跟师兄后面又去了一次,但是……我们再去的时候,那个码头就想破财了十几年一样。”林若夕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明明是一个地方,才过了几天就成那样了。”宋平说道。

“这事我清楚,不用查。”老刘说道。

据老刘所说,这些支点主要负责收集各地门派的情报,以能忘却烦忧为幌子吸引了许多一时示意的人,将他们变成暴躁扭曲的人格。

老刘估计林若滢会去哪里估计是因为那个女伴,因为从宋平对那个女子的描述来看,应该是喝了所谓的忘忧酒,但是不多,所以就成了病恹恹,不爱说话的虚弱模样。

“没想到还有这么邪门的事。所以呢,就因为这个你就不回天山了?应该还有别的理由吧。”林焕说道,一双鹰目闪过锐利的光芒。

宋平看着林焕和林千秋,尴尬一笑,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因为在武林大会宋平跟温献的比武一时无两,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整个江湖都知道了画竹翁林千秋的徒弟是天下第一机关术师遥逍子的亲生儿子,本来热度就高,又给半盒的事一搅,现在江湖上到处都在找他。

如果他跟他们回去天山,那么天山将会成为众矢之的,遭受其他门派或者邪魔歪道的攻击,永无安宁之日,本来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才恢复了生气,他绝不能让天山因为自己的无奈之举而遭殃。

再者,他也有私心。他要一方面亲身体会江湖的险恶,积累处世经验,亲自查明他爹方面销声匿迹的原因,等这些事都做完了,他要把林若滢带回天山,然后在天山终老。

“所以这就是你不能回去的真正理由了?”林焕说道。

“是,我不能让天山因为我而身陷危险,更不能连累天山周围的小国。”宋平认真的说道。

听罢,林焕揉着眉头,陷入了沉默,把话头抛给林千秋。

“平儿,你要知道如果你不回天山,而是选择去体会江湖的本质,那你面临的可能会是居心裹测之人的追杀,你可知道这天底下有多少人想要半盒。”林千秋说道。

“不仅如此,现在风雾岛和兀山都因为半盒而浮出水面了,你要面临的很可能是多方面的追杀,甚至可以说是碾压。”老刘补充道。

一听这话,**着话头说:“正因如此,我就更不能回去了。”

“你放屁!你的意思是我们天山没人了?好歹你师兄我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再不济还有你师父我爹,堂堂七大高手之一,还怕干不过那些喽!”林焕拍着桌子,怒气冲冲的说道。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宋平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知道他们会不同意,但没想到会这么激动。他试图用眼神示意苏北苏南,让他们帮自己说话,但是苏北苏南都只是摇摇头,表示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们不加入。

“平儿,师父问你三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林千秋捋着胡子,说道。

“如果你因此丢了性命。会不会怨师父没拦住你。”

“不会。”

“如果在外面你出事了,天山没有出手相救,你会不会怨我们无情无义?”

“不会。”

“如果你事情都办完了,功成名就了,还回天山吗?”

“回,若我宋平背弃师门,当即自裁!或请师门出手,清理门户,宋平绝不还手。”宋平正色道。

“哈哈哈哈哈,好!我放你走!”林千秋大笑道。

“爹你说什么?你疯啦?”林焕说道。

林千秋收了笑容,捋着胡子摇摇头,说:“焕儿,生死自有定数,他若执意要去,你觉得你能拦得住吗?”

“我……唉呀!你最大,你说了算,我不管了!”林焕气极,不说话了。

“徒儿谢师父成全!”宋平给林千秋鞠了一躬,说道。

“不急谢我。那么翁绍,苏北苏南二位兄弟。又该做何安排呢?”

一听这话,宋平顿时失去了笑容,他竟然忘了这个问题,真是该死,怎么办,让他们回去三更街么,还是让他们跟着去,不行,此行太危险,不能让他们跟去。

“咳,林老你还不知道我吗,我这条命是你给拣回来了,我兄弟们的仇我已经亲手报了,浪迹江湖这么多年,不差再折腾几年。”老刘笑道。

“不行!此行完全是我一意孤行,刘叔你不必跟我去。”宋平反对道。

“谁说我是跟着你去的,我不过是跟你顺路罢了,我命由我,你管不着,就这么定了。”说罢,老刘转身出去了。

苏北苏南两兄弟站起身来,朝林千秋和林焕抱拳道:“我们俩兄弟初入江湖,承蒙二位前辈关照。在这谢过二位了。”

“但是,我们哥俩可是因为宋前辈你才被削去官职的,这回是回不去了,我师父那么更去不了。宋前辈,你可要负责。”苏北笑道。

一听这话,宋平不禁鼻头一酸,强忍着不然情绪失控。

“你们哪,我拗不过你们。以后就多多关照啦。”

就这样,宋平绝定不回天山,同老刘、苏北苏南两兄弟从此踏入江湖这条充满险恶的不归路。

三天后,宋平一行四人和林千秋一行三人在鸡鸣镇道别,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师弟,可别比师兄先死咯……”

“师弟,活着把若滢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好嘞,师兄。”

五天后,四人定下了目标。

下一个地点,长安!

第六十五章 江都

自鸡鸣镇一别后,林千秋一行按照原计划回天山,而宋平一行四人则绕了个圈,到江南河上坐船去江都。

四人为了省盘缠,在江南河边上随便找了个渔民大哥,软磨硬泡地最后渔民大哥才同意让他们上船,一路下扬州。

这本来为了省盘缠无可厚非,但是也不能见船就上啊,这可是渔船,本来苏北是不晕船的,但是被整船的鱼腥味一冲。哎,好了,晕上了。

“这大诗人李白有诗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可我这是要一路吐到扬州啊。”面色铁青的苏北哀嚎道。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晕就晕了吧,除了忍还能怎么样,挑河吗?还是劫船然后把鱼虾全扔了?

“苏北,你没事吧,我看你这样跟没了半条命似的。”宋平关切的问道,给苏北递上水。

苏北接过水还没喝上就又吐了,他痛苦地说:“你们就不觉得这整条船的鱼腥味和臭味熏人吗?”

“熏人啊,但是闻着闻着就习惯了,哪像你那么娇气。”宋平说道。

“就是,鱼你要吃,鱼腥味你却闻不得,要不来口旱烟?”老刘说道。

苏北整个都绵软无力,没力气跟他们吵,他只有一个想法:快点上岸吧!

船行在河上本来能在三天之内到江都的,但是船家三天中就有两天停船打渔,停停走走,走走停停。

五天后,一行四人终于落地,到了江都

江都,即大都城扬州,前朝开皇九年改吴州为扬州,属淮南道,是南北粮、草、盐、钱、铁的运输中心和海内外交通的重要港口,专设有司舶使。

三人在城门前的小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逗留了一会便进了城。

这扬州城不愧是东南第一大都会,这人多得,一头扎进人堆里一会儿就给冲散了。

“之前我来过一次扬州,待了两天就走了,那会也没见到这么多大食人啊,还有新罗人。”老刘夹在人群中艰难的走着,目瞪口呆道。

“这不奇怪,之前我们跟刘大人来这见淮南节度使的时候,大食人就数以千计了。”苏北说道。

“这些不是重点,现在的淮南节度使高骈虽不尚武,但为人自负残忍。我们早多加小心。”老刘说道。

“刚好我和苏南在扬州黑市的探屋认识个人,这个人虽然见钱眼开,但是为人还算仗义,咱们去找他买点情报。如何?”苏北提议道。

宋平略一思索,觉得初来乍到的,弄点情报也不错,再加上苏北都这么说了,也不好推辞,一行人风风火火的穿过大街,鬼鬼祟祟的绕进昏暗的巷子去了。

在此之前,宋平只去过天山脚下的黑市,没想到这里的黑市确实是“黑”。

混过黑市的人都知道,黑市是淘东西的地方,这东西涵盖的范围就广了,小到一柄飞镖,大到情报。主要以贩卖情报的探屋为主。

所谓探屋,可以理解为朝廷承认,江湖默认的情报收集,处理,贩卖,更换组织,因为情报准确及时且价格优惠,受到浪迹天涯的人们的普遍欢迎。

因为探屋不属于江湖上任何帮派,更不为朝廷卖命,不受某些律条约束,黑市不定点不定人开门,因为黑市的任何一个摊主,都有着不同的身份,这一点对于探屋尤其突出,对他们来说,只要能获得准确率高的情报,他们可以任何人。

今天他们要找的人叫程老五,就是在繁华的扬州地下黑市,在都市阴暗面的讨生的探屋主人之一。

“这个程老五什么底细?可信度高吗?”宋平问道。

“我们哥俩是从刘大人哪认识的程老五,从他们的攀谈上分析,刘大人跟这个程老五应该认识蛮久了,刘大人每次来扬州,都会先到他哪儿买点情报。”苏北说道。

“没想到我那看似老实巴交的侄子还挺懂江湖之道的哈,你们知不知道他买的什么情报。”老刘笑着说道。

苏北咧嘴一笑,转而换了张严肃脸,说:“关于地方势力割据的情报,还有地方豪强勾结当地管员贪污**,搜刮民财的情报。”

一行四人聊着关于扬州黑市的过往和已知情报,绕了几天巷子终于找到了进入地下黑市的入口。

事实上这儿的黑市规模远比宋平接触过的以及想像中的,都要大上至少一倍,而且也很方便。

一行四人到黑市大门口时,被这里的缄默所震撼住了,因为黑市位于闹市正上方,每到下边热闹上面冷清的时候,这里就会变得异常安静,生怕被头顶的过往行人发现。

在天山时宋平很喜欢去天山山脚下的小国,哪里的黑市汇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东西,为了淘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宋平往往会在黑市待上整整一天。

黑市之所以影响那么大,除了探屋的情报何在准确之外,还有锻造兵器的工坊,比如他上次在八字门会场送出去的匕首,就是他在天山淘的。

“苏北,这里的规矩你熟,带我们进去。”宋平说道。

从进口进来后,映入眼帘的仍旧不是黑市,而且正儿八经的居民,只不过都是会用力气换饭吃的苦力工。

这些工人坐在街头上,警惕的看着每一个来这里的人,仿佛就是黑市的保镖。

在天山脚的黑市,如果你想进去,第一步不是花银子,而是对暗号。但是正当宋平担心没暗号会进不去时,苏南掏出一张纸,写下“程老五”三字,嘿!居然一个铜板都没花,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

“这扬州城,有点意思,不用暗号的黑市我还是第一见,有意思!”宋平想到这时,突然回察觉到门口的保镖正盯着他看,不,准确来说是盯着他怀里的鼓起物看,没错,那是半盒。

但是进了黑市后,宋平提高警惕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黑市跟天山脚下的黑市也差不多,卖的东西基本一致,质量好不好就不知道了。

一行人跟着苏北七拐八绕的进了黑市的深处,来到一间探屋前,这探屋左下角方方正正的立着块牌,上书:老程探屋。四字。

“程老五!块出来!我回来找你了。”苏北在外面大喊道。

“来啦……来啦!谁啊,别催……”

第六十六章 程老五

“程老五!快出来看看是谁来找你来了。”苏北掀开探屋门口的帘布,走了进去。

“哟呵!好你个程老五,又偷喝了点小酒在这睡觉,难怪摊前没人。”苏北笑道。

苏北口中的这个程老五,大了苏北两轮还要多,应该跟老刘差不多年纪。

这个程老五是个只剩几根头发的秃头,黑黝黝的脸上爬满皱纹的中年老男人,也是这黑市的老油条,很苏北有点交情。

这会儿程老五手里拿着一把破蒲扇,一只脚没穿鞋,鼻头上盯着一只苍蝇,正光着膀子躺着摇椅上睡着大觉,呼噜一个接一个的打,从他微微张开的嘴巴看过去,一口黄牙,门牙没得几个,正在丝丝漏风。

见叫不醒程老五,苏北从他探屋的柜子上拿来一个破铜锣,在他耳边用了的敲了几下,吓得他连滚带爬。

“老婆子,我不敢再偷喝酒咯,没有下次、没有下次,你就饶我了撒。”程老五还没挣开眼,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求饶。

“程老五,你看看我是谁。”苏北憋着笑,说道。

程老五一听这声音不对啊,不是他家那母夜叉,抬头瞧见了苏北的鞋子,扭头呆呆傻傻的一想,猛“啪”地一声拍向自己的额头,随后一脸不悦的站起来。

程老五抬头开着苏北的脸,拍了拍自己的脸,又上去用力捏几下苏北的脸,说:“吓!不是做梦啊!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有些日子没见,竟然敢冒充我老婆子,我看你是皮痒了欠削,我不打死你。”说着,程老五操起蒲扇对这苏北就是一顿胖揍。

苏北招架不住,连声求饶:“好了好了五哥,这么多人在呢,给老弟我留点面儿,年轻要脸。”

程老五停下来,瞅了一眼杵在门口的三人,趿拉着一只鞋,走到门口。

面对宋平的打招呼,程老五回都不回一声,绕着他们三个看了一圈又一圈。

“吓!你莫不是苏南?长得这么眉清目秀的,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小姐女扮男装呢。”程老五走到苏南跟前,说道。

苏南被他这么一说,噗呲一声笑了,“五哥,我们是一年没见,不是十年没见,你这玩笑开得有点过了哈。”

程老五一笑,特娘的还略带着酒后的羞涩,黑黝黝的脸上皱纹舒展开来,就像黑土地上插完了秧,那叫一个“春天来了”,扭头朝宋平三人招手,将他们叫到探屋里。

进了探屋,里头的装饰跟外面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外头就是一般人家住房的装饰,可里面呢,墙上挂满流苏,各种西域的图腾,各色造型奇特的兵器,正对着门头的墙下端放着燃煤取暖的炉子上,虽然还派不上用场,但是上面的墙已经被熏得发黑了,上面还挂着几挂腊肉。

这探屋的装饰跟宋平在天山脚下见过的完全不一样,程老五的探屋,给人一种挂羊头卖狗肉的感觉。

“那个,恕在下冒昧,这儿真是探屋?”宋平看着这个啥玩意都有,啥味道都不缺就缺了点搞情报的感觉的这个地方,问道。

程老五一听这话,定海神针似的立着,原地一百八十度转身,伸出那只没穿鞋的黑脚,走到宋平跟前。

“小伙计,一看就知道不知道本地人,虽然不是第一次来探屋,但是却是第一次来江南,对这儿不了解,待会再跟你解释。”矮了宋平一截的程老五说道。

程老五穿上鞋,抬出一块写有:“面客中”的牌子,放到外面去。

“好了,我一看就知道,你们可不是来找我程老五叙旧的,而且有事要求我。对么?”程老五略显猥琐的动作中带着自信,他垫着脚尖拍着苏北苏南的肩膀说道。

苏北咧嘴一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边那两个人看上去不简单,如果不能信,我这就做了他们,然后咱们再谈。”程老五说道。

“唉,程老哥你的较真劲还是没改,瞅着谁不简单就觉得别人是坏人。我跟他们一块来的,绝对信得过。”苏北说道。

“苏南。你哥所言当真?”

“当真。”苏南说道。

证实来着于恶意后,程老五领着四人进了他的书房,宋平无义的瞥了一眼,发现桌子上,地上摆着各各种收集情报用的册子,走路都没地方下脚,如果把这些册子给堆起来,绝对比两个宋平还要高。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多有冒昧,还请见谅。”宋平抱拳道。

“不必客气。不知者不罪。”

“其实我也不想把外面给搞得一幅花里胡哨得模样。还不是因为要配合黑市,躲过突然的盘查。”程老五说道。

“我程老五程大哥表面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但论玩起情报来,在这黑市里不是第一也是第二。”苏北笑道。

“苏北苏南,虽然我知道你们跑到江南去看武林大会了,但是没想到你们居然是跟这个了不得的人走在一块。不错不错。”程老五摸着头,笑道。

一听这话,老刘顿时感到一股紧张感在刺这自己的后背“莫非他知道我们只谁?不行我得找机会试他一试。”

老刘抽出旱烟枪,抓了一烟草,塞到烟枪里,把火柴一划,烟圈都吐了不少出来。

“程老五程老板,你刚刚的说法我能不能理解成你认得我们,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呢?”老刘抽了口烟,眯着眼睛问道。

“当然,我可是搞情报的。况且你们的大名和画像将由我盖章,确认无误后才能贴到公告栏上。”程老五说道。

宋平一手摁剑,一手抱紧拐里的半盒,警惕性一下子提高了几个等级,他怕眼前的这个看上去不起眼,实际上城府深似海的人会让他们出不了黑市。

苏北咧嘴一笑,说:“程老五,你这么严肃干啥,还有宋前辈,你别担心,程老五不会害我们的。”

“苏北说得没错,你们一个是青浦渡前帮主镖王刘翁绍,一个是画竹翁林千秋的弟子、天下第一机关术师遥逍子的儿子,若我要害你们,你们现在就被抓到大牢里了。”程老五说道。

原来早在宋平去地下室之前,在武林大会出现的他早就成为江湖中人茶余饭后讨论的焦点,当他把半盒找到的消息传出去时,他的画像也被传出去了,当然还有老刘。

“你们是当局者,不知道在我们这些旁观者眼里,你们的出现可是惊天大消息啊。”程老五说道。

“好了,废话少说。你们想要什么情报我都可以给你,待会有人会送来你们的画像,我料到你们会来,早已经准备了假的画像,你们大可放心。”程老五说道。

“程老五,你帮我们做了这么多,想必是想利用我们做些你做不了的事吧。”老刘说道。

“哈哈哈。你是个明白人。没错,作为交换,你们要帮我做一件事。”

“说来听听。”宋平说道。

“我要你们潜入王府,帮我杀个人。”

第六十六章 程老五

“程老五!快出来看看是谁来找你来了。”苏北掀开探屋门口的帘布,走了进去。

“哟呵!好你个程老五,又偷喝了点小酒在这睡觉,难怪摊前没人。”苏北笑道。

苏北口中的这个程老五,大了苏北两轮还要多,应该跟老刘差不多年纪。

这个程老五是个只剩几根头发的秃头,黑黝黝的脸上爬满皱纹的中年老男人,也是这黑市的老油条,很苏北有点交情。

这会儿程老五手里拿着一把破蒲扇,一只脚没穿鞋,鼻头上盯着一只苍蝇,正光着膀子躺着摇椅上睡着大觉,呼噜一个接一个的打,从他微微张开的嘴巴看过去,一口黄牙,门牙没得几个,正在丝丝漏风。

见叫不醒程老五,苏北从他探屋的柜子上拿来一个破铜锣,在他耳边用了的敲了几下,吓得他连滚带爬。

“老婆子,我不敢再偷喝酒咯,没有下次、没有下次,你就饶我了撒。”程老五还没挣开眼,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求饶。

“程老五,你看看我是谁。”苏北憋着笑,说道。

程老五一听这声音不对啊,不是他家那母夜叉,抬头瞧见了苏北的鞋子,扭头呆呆傻傻的一想,猛“啪”地一声拍向自己的额头,随后一脸不悦的站起来。

程老五抬头开着苏北的脸,拍了拍自己的脸,又上去用力捏几下苏北的脸,说:“吓!不是做梦啊!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有些日子没见,竟然敢冒充我老婆子,我看你是皮痒了欠削,我不打死你。”说着,程老五操起蒲扇对这苏北就是一顿胖揍。

苏北招架不住,连声求饶:“好了好了五哥,这么多人在呢,给老弟我留点面儿,年轻要脸。”

程老五停下来,瞅了一眼杵在门口的三人,趿拉着一只鞋,走到门口。

面对宋平的打招呼,程老五回都不回一声,绕着他们三个看了一圈又一圈。

“吓!你莫不是苏南?长得这么眉清目秀的,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小姐女扮男装呢。”程老五走到苏南跟前,说道。

苏南被他这么一说,噗呲一声笑了,“五哥,我们是一年没见,不是十年没见,你这玩笑开得有点过了哈。”

程老五一笑,特娘的还略带着酒后的羞涩,黑黝黝的脸上皱纹舒展开来,就像黑土地上插完了秧,那叫一个“春天来了”,扭头朝宋平三人招手,将他们叫到探屋里。

进了探屋,里头的装饰跟外面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外头就是一般人家住房的装饰,可里面呢,墙上挂满流苏,各种西域的图腾,各色造型奇特的兵器,正对着门头的墙下端放着燃煤取暖的炉子上,虽然还派不上用场,但是上面的墙已经被熏得发黑了,上面还挂着几挂腊肉。

这探屋的装饰跟宋平在天山脚下见过的完全不一样,程老五的探屋,给人一种挂羊头卖狗肉的感觉。

“那个,恕在下冒昧,这儿真是探屋?”宋平看着这个啥玩意都有,啥味道都不缺就缺了点搞情报的感觉的这个地方,问道。

程老五一听这话,定海神针似的立着,原地一百八十度转身,伸出那只没穿鞋的黑脚,走到宋平跟前。

“小伙计,一看就知道不知道本地人,虽然不是第一次来探屋,但是却是第一次来江南,对这儿不了解,待会再跟你解释。”矮了宋平一截的程老五说道。

程老五穿上鞋,抬出一块写有:“面客中”的牌子,放到外面去。

“好了,我一看就知道,你们可不是来找我程老五叙旧的,而且有事要求我。对么?”程老五略显猥琐的动作中带着自信,他垫着脚尖拍着苏北苏南的肩膀说道。

苏北咧嘴一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边那两个人看上去不简单,如果不能信,我这就做了他们,然后咱们再谈。”程老五说道。

“唉,程老哥你的较真劲还是没改,瞅着谁不简单就觉得别人是坏人。我跟他们一块来的,绝对信得过。”苏北说道。

“苏南。你哥所言当真?”

“当真。”苏南说道。

证实来着于恶意后,程老五领着四人进了他的书房,宋平无义的瞥了一眼,发现桌子上,地上摆着各各种收集情报用的册子,走路都没地方下脚,如果把这些册子给堆起来,绝对比两个宋平还要高。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多有冒昧,还请见谅。”宋平抱拳道。

“不必客气。不知者不罪。”

“其实我也不想把外面给搞得一幅花里胡哨得模样。还不是因为要配合黑市,躲过突然的盘查。”程老五说道。

“我程老五程大哥表面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但论玩起情报来,在这黑市里不是第一也是第二。”苏北笑道。

“苏北苏南,虽然我知道你们跑到江南去看武林大会了,但是没想到你们居然是跟这个了不得的人走在一块。不错不错。”程老五摸着头,笑道。

一听这话,老刘顿时感到一股紧张感在刺这自己的后背“莫非他知道我们只谁?不行我得找机会试他一试。”

老刘抽出旱烟枪,抓了一烟草,塞到烟枪里,把火柴一划,烟圈都吐了不少出来。

“程老五程老板,你刚刚的说法我能不能理解成你认得我们,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呢?”老刘抽了口烟,眯着眼睛问道。

“当然,我可是搞情报的。况且你们的大名和画像将由我盖章,确认无误后才能贴到公告栏上。”程老五说道。

宋平一手摁剑,一手抱紧拐里的半盒,警惕性一下子提高了几个等级,他怕眼前的这个看上去不起眼,实际上城府深似海的人会让他们出不了黑市。

苏北咧嘴一笑,说:“程老五,你这么严肃干啥,还有宋前辈,你别担心,程老五不会害我们的。”

“苏北说得没错,你们一个是青浦渡前帮主镖王刘翁绍,一个是画竹翁林千秋的弟子、天下第一机关术师遥逍子的儿子,若我要害你们,你们现在就被抓到大牢里了。”程老五说道。

原来早在宋平去地下室之前,在武林大会出现的他早就成为江湖中人茶余饭后讨论的焦点,当他把半盒找到的消息传出去时,他的画像也被传出去了,当然还有老刘。

“你们是当局者,不知道在我们这些旁观者眼里,你们的出现可是惊天大消息啊。”程老五说道。

“好了,废话少说。你们想要什么情报我都可以给你,待会有人会送来你们的画像,我料到你们会来,早已经准备了假的画像,你们大可放心。”程老五说道。

“程老五,你帮我们做了这么多,想必是想利用我们做些你做不了的事吧。”老刘说道。

“哈哈哈。你是个明白人。没错,作为交换,你们要帮我做一件事。”

“说来听听。”宋平说道。

“我要你们潜入王府,帮我杀个人。”

第六十七章 恭王府 上

“我要你潜入王府,帮我除掉个人。”程老五神情严肃认真,完全换了刚才那副懒散的模样。

“作为交换,我能保证没人能在扬州城的布告栏上看到画像后,能认出你们任何一个人,所需的情报、武器。我全都给你们搞定。”

看着程老五笃定的眼神和不容拒绝的神情,宋平心里打起鼓来。能保证他们不被认出来,并且提供所需的情报。这自然是好,能省去不少麻烦。但是这条件实在不知从何接受啊。

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会回应,从苏北惊愕而又略微无奈的表情能看出,他多多少少知道程老五提这种要求的原委。

程老五见他们表情僵硬,一言不发。就搬出梯子爬了上上,从架子上方取下一个卷轴,卷轴表面几乎没有灰尘看来程老五经常把它拿上拿下的。

“这是我的几个兄弟千辛万苦用命换来的情报,对你们有百利而无一害。考虑考虑吧。”程老五将卷轴推到宋平跟前,说道。

“这不是能不考虑的问题,问题是我们得先知道你要我们除掉的人是谁,另外以大局为重,我们不能太显眼。”宋平说道。

苏北见状,收起了他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走在程老五面前,说:“五哥,四年了,我知道这事压在你心里很久了,但是对方的身份太特殊,我们估计帮不上忙。”

“苏北老弟,你别忘了哥哥我是干什么出身的,你们的身份尤其是宋平的身份,早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弄清楚了,另外你也知道,没有把握的事我是不会轻易拜托别人的。”程老五说道。

听着这几句话,老刘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磕掉旱烟,露出了然于胸的笑容。

“程老五,你要我们除掉个人,但是却不肯告诉我们这个人是什么身份,难不成你是要我们扑个空,然后全灭么?”

一听这话,程老五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哭着哭着就又笑了,他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而是我实在不愿再回想起四年前发生的惨事了。”

“不过我一想,是我糊涂了,我不告诉你们是谁,你们就算是有心有力,那也没地方使用啊。”

“说说吧,要我们除掉谁?”老刘问道。

“恭王府的管家,西门安!”程老五说出这个名字时,面带怒气,杀气陡升。

“我还以为你要我们去刺杀王爷呢,原来是个管家。”宋平说道。

“你们可别小瞧了这个西门安,这个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而且极能隐忍,他在恭王府八年,就从小小的家丁做到了掌管整个恭王府的管家。手段卑鄙,又是个无耻之徒,早就是臭名远扬。”程老五说道。

这就给宋平带来一个极大的疑问了,既然他自己是臭名昭著了,为什么还能留在恭王府当管家呢,而且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要说程老五没派人去暗杀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再有就是这个叫西门安的人。能从家丁一路爬到管家的位置,确实是有点手段,估计手底下还有一批忠心耿耿的打手,还有跟其他利益集团有所勾结。

宋平心想:“这不就跟万兴德差不多了吗?该不该帮呢,如果答应了就要除掉西门安;如果不答应,那这趟扬州之行绝对是举步维艰,搞不好会连累他们。”

在宋平思索之际,苏北和老刘一直都有跟程老五交流。

听着他们的谈话,宋平捋清了几点。

首先,程老五曾经在恭王府当过差,负责打探、收集、处理、筹谋等情报工作,跟西门安有几面之缘。

那是西门安已经从家丁升为恭王爷的贴身奴仆,负责恭王爷的衣食住行,帮他安排行程,这个西门安做事机灵滑头,又长着三寸不烂之舌和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拍得一手通天的马屁,靠着对恭王爷细致入微的招料和阿谀奉承,顺利的坐上了恭王府管家的位置。

当时程老五已经是恭王爷的参谋了,他帮恭王爷培养了一批还过得去的探子,又亲自出马,为恭王爷搜集有利的情报,其中最多的就是边境的情报,恭王爷凭借着这些情报,在动荡不安的朝庭格局中地位陡升,奠定了功成名就的基础。

但是,就在西门安当上恭王府管家的一年后,恭王爷就离奇的死去了,在哪一年中,平时离恭王爷最近的莫过四人,其中之一就是程老五。

“所以,你被西门安栽赃陷害了?”宋平问道。

被宋平这么一问,程老五的脸上露出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悔恨、愤怒、不甘、苦涩等。

“要是事情有那么简单就好了。”程老五苦笑道。

程老五叹了口气,说出了当年他和他手下的弟兄遭遇的一切。

恭王爷死后,王妃和王子公主悲痛欲绝,于是料理整个恭王爷上上下下的事就全部交给了西门安。

西门安妥当的安排好一切,给恭王爷办了风风光光的葬礼后,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那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早上,程老五按惯例到恭王府上给王爷上香,就当他给王妃请完安,要去办公的时候,西门安派出他的打手,分批同时找到程老五的手下,将他们一一“处理”掉。

当程老五知道这件事后,愤怒到极点的他提着风火滚冲进恭王府,把正在办公的西门安把到王府后山。

“没想到啊,那个小人隐藏的如此之深,手段极其残忍,招招致命。”程老五说道。

在恭王府的后山中,程老五知道了他的本来面目,并且把一切都对上了,西门安就是那个支点,他的本来面目一出现,所有的事情就都明了了。

但是程老五怎么也没想法,他会不敌一个管家,还被他废了武功,打断了腿,若不是有人听到声音赶到后山去,现在程老五早就去找他那帮兄弟了。

“之后我就离开了恭王府,到黑市来起探屋,一直到现在。那西门安早就以为我死了。”程老五说道。

“程老五!程老五!画像到了!探屋外传来声音,吓了四人一跳,从缝隙看过去,那人是衙门的士卒,手里拿着厚厚一沓纸,恐怕就是画像了。

“程老五!你不出来我就进去了!”外面的人继续喊道。

“来啦来啦,李捕头你稍等,我这有客人。”程老五高声喊道。

“你们先到里面卧房躲躲,我去应他。你们千万不能出声!”

说着,程老五屁颠屁颠的跑出去,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李捕头聊天……

第六十八章 恭王府 下

话说正当程老五和宋平等人说着恭王府的管家西门安是如何如何心狠手辣卑鄙无耻时,探屋外来了李捕头,这可把宋平他们吓得。

从门缝透过探屋往外头看去,光着脚的程老五正在门外跟李捕头攀谈着,偶尔那么一瞥,这个李捕头长得五大三粗,是个壮汉子。

“前辈,万一要是那个捕头进来了,咱们该怎么办。”苏北紧张的问道,地方是他说要来的,这要是出什么事了,他可没脸见人。

“不慌,我们分站四角,苏北你是我们几个之中最机灵的,你站门后,他要是敢进来,你冲着他脖子给他一记手刀,把他敲晕了,然后我们就跑。”宋平说道。

“慢慢的过去,然后别说话,仔细听。”老刘补充道。

宋平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外头的谈话,多亏他们说话嗓门大,听得一清二楚。

“李捕头,这画像从哪来的,我这左等右等可等了有段时间了。”程老五说道。

“咳,还能从哪来的。你这个老黑市能不知道?总之我这一拿来就给送到你这,你给核对核对,我两天后来取,没问题就最好了。”李捕头说道。

“李捕头,我一共有几个人?你看没看,我好方便核查。”程老五问道。

“听说是两个人,我衙门那边事多,那有时间看几张画像啊,还是跟以前一样,原画给你,你给我们复制一批。”李捕头说道。

“咳,我就一问,你别往心里去,那您回去忙吧,我这就去开工。”程老五说道。

就在程老五转身进探屋的一刻,李捕头一把拉住程老五的手。

“李捕头,还有吩咐?”程老五说道,一只手放在背后用力摇,示意他们别轻举妄动。

李捕头环着程老五的肩膀,环顾四周,小心翼翼的说:“五哥,咱们认识也这么多年了,这事我可得跟你说明白了。”

一听这话,程老五一下子紧张起来,肾上腺素爆增,嗓子提到了下巴。

“五哥,你最近要是见到什么生人,宁可不做他们的生意,也不能跟他们有交流,不让怕是会受牵连。”李捕头说道。

“原来是这事,可把我吓了一跳。”程老五略微安心了点,他还以为是宋平他们被跟踪了,自己给衙门盯上了呢。

“好嘞,我程老五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鸡贼得很,看人那是一瞅一个准,你就放心吧。”程老五拍着胸脯,笑道。

“林捕头,我很少见你这么紧张,这次来的是莫非是棘手货?”程老五问道。

“没错,非常棘手,不然我就不会那么急着来找你了。”林捕头说道。

“这么说,这些人来头不小?”

林捕头张了张嘴,环顾四周好几遍后,在程老五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像做贼一样,小跑着走了。

程老五确定林捕头出了黑市并且走远后,拿着装有宋平他们画像的袋子进了探屋。

“几位,没事了,出来吧。”程老五说道,宋平等人探头探脑的从里面出来,确定没事后都松了一口气。

程老五看了一眼手里的公文袋,反手一甩将它甩到躺椅上,像抓了一把狗屎那样,非常嫌弃、厌恶这袋子。

苏北跑过去拿起公文袋,微微笑道:“这东西我见过,也知道这上面的条条杠杠是什么意思。宋前辈,这下就麻烦了。”

“麻烦?怎么了?你快说。”宋平拿过公文袋,问道。

苏北笑了笑,将公文袋放在程老五的桌子上,说:“咱们上通缉令了,看样子只是在几个州郡内通缉。”

“什么?通缉令!这怎么可能,我又没干什么。”宋平诧异道,他感到非常的惊讶,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了通缉犯了呢。

“是因为半盒!”身后传来程老五的声音,他换了身工作服,显得格外有精神。

“你们不用感到惊讶,发这通缉令的,正是恭王府,确切点说,是西门安!”程老五拆开公文袋,说道。

据程老五所说,这西门安为人小气,想揽尽天下珍宝,为达目的,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程老五,虽然我知道点你想干嘛,但是你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这些事呢?你是不是信不过我?”苏北问道。

被苏北这么一问,程老五被彻底逗乐了,狠狠地嘲笑了苏北一番。

“苏北,不是五哥不信你。你可知道这西门安神通广大,这半大个扬州城的情况,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若不是他的手伸不到黑市,程老五我要就死了几百回了。”程老五笑道。

“我跟纳闷,为什么恭王妃和他儿子不反抗呢?难道他们不知道恭王爷是怎么死的?”宋平眉头紧皱地说道。

程老五微微一笑,接着往下说恭王府。

被废了武功的程老五侥幸逃过一劫,等他恢复后,虽然没了武功,但是智慧和人脉都还在。

因为是非常时期,他不方便出面,只好借用人脉,将他死去的弟兄收集到的情报全部拿回来,集中到程老五哪里。

经过没日没夜的整理这些情报后,程老五知道了恭王爷的死因和恭王府的现状。

恭王爷是朝廷册封的藩镇王,跟皇亲国戚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所以这恭王爷一死,整个恭王府的地位立马被大幅度削弱,附近的藩镇王趁机夺了恭王爷的几座州城,恭王府的大势已去了。

“现在这恭王府里,王妃病了,王子和公主被软禁。可以说这恭王爷早已是西门安的掌中玩物了。”程老五说道。

“那恭王爷到底怎么死的?”老刘问道。

“唉,是被西门安这个小人,用慢性毒药一点一点毒死的。”程老五说着,眼圈湿润。

“这样啊,也难怪你那么执着了。”老刘叹气道。

程老五打开所有的公文袋后,仔仔细细的查了几遍,都只找到了宋平和老刘的画像。

“奇了怪了,居然没有苏北苏南两兄弟的,难不成是这西门安害怕刘状元?”程老五说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诡异的笑容。

“什么?只有我和刘叔的?太好了,哈哈,真是太好了。”宋平笑道。

程老五再三确认只有宋平和老刘的画像后,将原画像烧了,换上假的。

“既然没有你们俩的,那就有办法了……”

第六十九章 诱因

李捕头送来的画像中,没有苏北苏南两兄弟的画像,只有宋平和老刘两人的,并且清楚地写着只许活捉。

这乍一看以为只是张画像,可没想到还有赏金,而且价值不菲,上面说抓到宋平者,赏黄金一千两,提供线索帮助抓到宋平者,赏白银三百两。抓到刘翁绍者,赏黄金八百两,提供线索帮助抓到刘翁绍者,赏白银三百两。

老刘看着自已的画像直乐呵,这画像画的可不是规规矩矩的正面,而且老刘叼着旱烟枪,努着嘴的模样,画得很细致,这要是被拿去贴在公告栏上,只要是个大活人,一眼就能把老刘给认出来了。

“哎哟喂,我这老来老来还能值个八百两黄金啊,我原来这么值钱的么?哈哈哈。”老刘大笑道。

相比之下,宋平的画像就是规规矩矩没什么标志性特点的画像,而且这画像把宋平画成了方脸,看上去极不协调。

“不对啊刘叔,这画像的人怎么知道你的真名的?程老五你知道这画像哪来的吗?”宋平疑惑地说道。

程老五放下手头的活,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迟疑,露出一副“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神情。

四人都察觉到程老五的异样,直。勾勾地看着他,让他自己开口。

程老五感受着四人目空一切的目光,顿感后脑勺发热,后背冒汗。

“行了行了,你们都别这么看着我了,你俩画像是从黑市流出去的,画着像的人是我老相熟,不过你们放心我跟他打过招呼了,他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程老五说道。

“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虽然我们还没答应要帮你,但是万一被他知道我们来,他为了赏钱去报官怎么办?你想害死我们吗!”苏北激动地说道。

“苏北老弟,我做事你还不知道吗,放一百个心吧,准没事。再说了,你觉得正经人会在这黑市里摸爬滚打,过着在刀尖上混的日子?要不是他有这手艺,早就化成烂泥巴了。”程老五说罢,继续干活。

李捕头跟程老五有长期合作,他交给程老五的工作主要是帮他核对情报是否对应得上,然后坐好标记,这活听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可就难咯。

就拿宋平和老刘的画像来说,一式两份,正面是画像和赏金金额,背面是该人的各种信息和罪行。

“看样子你们莫须有的罪名确实是西门安派人伪造的,你们看。”

接过画像,宋平看到背面上写着什么强抢民女,偷盗等十余条罪行,不由得苦笑起来,另一方面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半盒,居然能害他至此,他有点后悔之前的举动了。

“程老五,你打算怎么改我们的身份?”老刘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因为你们这张画像本来就是伪造的,所以我干脆再伪造一张,你们看看。”说着,程老五递给宋平和老刘一人一张画像。

宋平拿到的画像是把他画成个油头粉面的老男人,而老刘则是贼眉鼠眼的猥琐大叔模样,完全不是两人真实的样貌画风。

“你这把我们年龄画多或画少了,这没问题吗?”宋平问道。

听了这问题,程老五微微一笑,开始从这画什么什么材料的,怎么怎么来的,说得那个叫天花乱坠,惊天动地,直教人狂打瞌睡。

程老五说了半天,最后总结只有一句话:画像上没有也不会有年龄标注,除非本人亲自告诉画像的人,否则根本无从得知真实年龄。

“好了,我把假的画像放进去,再派人送回衙门,就大功告成了。”程老五高兴的说道。

他放好画像,封上公文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样子他盼着这个时候盼了很久了。

但事实上。宋平他们并没有明确表示可以以此为条件答应他的请求,潜入王府除掉西门安,因为有一件事,他必须弄清楚,就是为什么程老五知道他们的身份以及他们会来扬州。

宋平皱着眉头,一手托着下巴,示意跟程老五有交情的苏北问他这个问题,苏北一下就明白了宋平的意思。

苏北走到柜台前,拿起卷轴,放到程老五面前。

“五哥,咱们俩也认识几年了,有些事你不可能瞒着我。”苏北转动手中的卷轴,缓缓说道。

“那当然啦,瞧你这话说得,就好像我程老五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一样。”程老五笑道。

“那为何今天的五哥,从一开始就没告诉我们你为什么知道我们会来扬州。也没告诉我们,为什么你会知道宋平和刘翁绍,尤其是刘翁绍这个名字呢?”

一听这话,程老五的心里一个咯噔,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留下一副耐人寻味的神情。

程老五烧了宋平和老刘的真实的画像后,慢慢道出原委。

事情要从武林大会重新开幕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半盒出现为止。

当八字门宣布将在夏秋之交承办武林大会时起,程老五的探屋就陆陆续续接到打探武林大会情报的单子。一般来说,会选择到黑市花重金买情报的人,一般都是混迹江湖的人。

在他接到的单子里,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调查武林大会参会人员名单和总人数,还有里面发生的具体情况。

“等等,买你这份情报的,有没有红月楼或者西域沸十里。”宋平问道。

程老五微笑着摇头,说:“虽然我有事求你,但是我不能坏了江湖规矩,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任何相关的人名,派名。”

程老五接着往下说。虽然一下子接了很多单子,但是处理起来并不困难,因为所有的单子都只有一个目的:关于武林大会的具体情报。

到程老五那买这些情报的人出手非常阔绰,光是订金就有上千两银子,这可大大激发了程老五,他当即派探子前往江南,在附近安插探子。

早在武林大会开幕前,程老五就搞到了参加武林大会的具体门派的名单,他安插的探子分布很广,有摆摊的贩子,有乞丐,有普通百姓,还有安插再八字门内部,会场内部的。

武林大会开始后,八字门公布的名单和程老五搞到的别无二致,于是又有许多人慕名而来,直接指名道姓让他查。

本来一切都非常顺利的进行着,但是在武林大会比武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个转折点,那就是温献的出现。

本来温献出现并没什么,但当世人知道他修炼成了八字门绝学《天净经》后,他就被盯上了,同时引人注意的,还有宋平和他的天火枪。

“拜你和温献所赐,那段时间我这儿可是日进斗金啊。”程老五嬉皮笑脸地说道。

“原来岳准是从你这知道《天净经的》,你这伸的可真是长啊!”

“先不说这些,我还没说完呢。”

当时程老五一共派出来二十一个探子,将武林大会的情况弄得那叫一个清楚,简直就是给武林大会做了一次全面的总结。

在调查温献时,程老五派去的一个探子躲在八字门后面的酒楼二楼内,日夜观察八字门的情况,却意外发现比武后的负伤的温献在酒楼喝酒,后面宋平也到了,这探子抓住机会,假装喝醉,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本来那个探子一直密切关注温献的一举一动,他每天会去的地方他都摸清了,但是没想到居然有半个月的时间,温献没有踏出八字门一步,这好不容易出来了,居然离开了江南,所以温献这条线就这么断了。

“所以你们就来查我,因为我跟温献走得较近。怪不得我总?感觉我走到哪都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宋平说道。

“没错,脑瓜子挺好使,一点就通。”程老五笑道。

之后那个探子就将目标转移到宋平身上,但是跟温献不同,除了有必要,宋平一般不出八字门半步,非常难以入手。

“然后我这个老头子就给盯上了。哈哈哈哈哈,那就说得通为什么只有我们俩的画像了。”老刘笑道。

“刘叔,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没有我们哥俩的,这照理说我们跟宋前辈走得也近啊。”苏北疑惑地说道。

“我来解释吧,苏北老弟。首先,你和你老弟苏南市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我们可不敢乱来,其次我的弟兄多半都认得你,不需要查你们什么。至于画像嘛,有哪个黑市探屋会画朝廷命官的画像,然后送给官府的,这不是找死吗。”程老五说道。

之后呢,我那兄弟陆陆续续传回来关于宋平和刘翁绍的情报,我怎么都想不到,你们一个是天下第一机关术师遥逍子的儿子,一个是天下第一码头帮派青浦渡的原帮主、传说中的镖王。

宋平和老刘的身份引起了程老五的极大兴趣,在一次整理关于西门安的情报后,他将二人代入此事中,结合他们在武林大会的所做所为,决定去找他们帮忙。

“这本来我还在想要怎么才能找到你们,并且说服你们帮我。但是我收到了你们要来扬州的消息”

“我知道苏北老弟重情义,一来扬州肯定会来找我,所以我就提前准备好画像,等着你们来。”程老五说道。

宋平插着双手放在胸前,一脸不屑地说:“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会帮一个把我和我身边的人查了个空的人呢?”

程老五一笑,说:“因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正好我有它的线索。”

“我宋平想要的东西海了去了,你又知道我要什么?”宋平愤愤地说道。

“看看这个,你绝对会答应帮的。”

“放屁!我们走!”说着,宋平朝门外走去。

见他们要走,程老五也不急,他朝着宋平说:“半盒!半盒不止一个!”

一听这话,走到门口的四人几乎同时转身,几乎雷同的惊讶。

半盒,居然不止一个……

第七十章 我要你改名换姓

“半盒不止一个!”

程老五此言一出,走到门口的四人虎躯一震,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的转过身迟疑的看着程老五。

宋平的心情从愤怒转变为迟疑,歪着脑袋斜眼看着程老五。

说实话,宋平虽然不清楚半盒究竟是何用途,但是不管是江湖之中还是坊间传闻,都说半盒只有一个。

这程老五怕不是给急着了,随口那么胡咧咧一说,但是看这程老五的表情,他奶奶的蛮自信地不说,这小眼神哗哗的全是放精光的。

转念一想,这程老五虽然人长的挫了点,穿着是邋遢了点,举止是有那么点猥琐,但是也不能因此就怀疑这个人的人品,再说了,这程老五是在黑市混的,诚信二字就是招牌,不至于扯这种谎。

“你说半盒不止一个,可有什么依据?”宋平往回走,朝一脸认真稍微在有那么点猥琐的程老五问道。

“嘿嘿!不走啦?我说过了,你一定不会拒绝的,这就是依据。”

说着,程老五蹲在他跟前的柜子下,翻出一个小匣子,取出里面的卷轴,打开卷轴,上面画有两张图。

“这该不会就是你说的依据了吧?”宋平愤愤地说道。

“程老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今天就不该带他们来见你,本来是找你叙旧来的,你居然拿张破图就想哄骗我们,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苏北愤怒地说道,气得脸都一抽一抽的。

“哎呀,着什么急啊,凑近点,看清楚咯。”程老五笑道。

四人半信半疑的走近去看那两张图,这乍一看觉得没什么,就是一张普通的轮廓图,但是往下仔细一看,落款的印章中,赫然有“遥逍子”三字,除此之外还有“忘川山人”等。

摆在宋平等人面前的两个轮廓图,一个是不规则图形,看上去应该是地图。另一个是方方正正的图形,由五个小轮廓图组成。从轮廓上看,有四个是一模一样的,中间一个呈四角对称状,很像是宋平手里的半盒。

“这是真是假?该不会这也是你为了哄骗我们而伪造的吧?”宋平问道。

“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能伪造画像,是因为我观察的人多了,而没见过的东西,我没那个本事去凭空弄一个出来。”

“你要不放心,把你的半盒和地图残片拿出来,放上面一对就知道真假了。如果有假,你们立马走人,我绝对不拦着。”程老五说道,一副不容置疑的神情。

见程老五这么笃定,宋平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他不想在不了解的人面前把半盒拿出来,更别说是在鱼龙混杂的黑市里了。

四人时而面面相觑,时而盯着桌面上的卷轴看,迟迟拿不定主意。

搞了半辈子情报的程老五猜得出人心,在他面前即使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他都能解读出这个人此时此刻想些什么。

程老五看出了宋平的顾虑,说:“如果你不放心,那我就先到外面待着,你比对完再叫我进来。”说罢,程老五光着脚走出门外。

现在这房间里就剩下他们四人,宋平信得过他们,但是他还是信不过程老五。

“前辈,我认识程老五也好几年了吗对他这个人还算了解,你可是相信他一回。”苏北说道。

“嗯,程老五可以相信。”苏南说道。

既然连跟程老五比较熟悉的他们都这么说了,宋平也不好再顾虑些什么,他取出巴掌大的地图和半盒,他将半盒放在轮廓图中间,出乎意料地对上了。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那地图呢?赶紧找找。”老刘惊讶道。

如果半盒真的有五个的话,那么没个半盒里藏有一块地图,那么就有五块。四人找了一会,发现这地图也轮廓图正中间。

“莫非半盒的位置和地图的位置是一一对应的?”苏北感到非常惊讶,他随然没见过遥逍子,但关于他的传闻还是听到不少的,没想到确实是个十分谨慎的人。

“苏北,你去把程老五喊进来。”宋平收起半盒的地图后,露出欣喜的笑容。

“掌柜的,我看这恭亲王府,你不去是不行了。这半盒是你爹留给你的东西,你必须要拿回来!”老刘神色笃定地说道。

很快,程老五双手插着兜走了进来,皱巴巴的脸上堆满猥琐的笑容,浑身上下痞子味足足的,甚至还有点欠揍。

“怎么样?这回你该相信我了吧?”程老五笑道。

“恭王府我会去。说吧,我该怎么做?”宋平说道。

这句话一说出口,把程老五高兴得直窜,比他娶了整城最绝代风华的花魁还要高兴。

“我要你改名换姓!”程老五说道。

一听这话,宋平一个怒瞪,冲口而出:“放你的狗屁,我行得正坐得直,凭什么要我改名换姓。不行!”

“哎呀,你急什么,听这把话说完再考虑嘛。”程老五皱着眉头,说道。

原来他要宋平改名换姓,是想让他光明正大的潜入恭亲王府,这潜入就是潜入嘛,要怎么个光明正**呢?

且听程老五把话说完。原来是恭亲王府最近有几个仆人因为在打扫西门安的卧室时,不小心打烂了他的古董花瓶,西门安一怒之下,把这几人仆人全部扫地出门,所以现在这恭亲王府是缺了那么几个仆人的。

程老五让宋平改名换姓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让宋平用个假身份,以仆人的身份被招进恭亲王府中,然后去接近王子,接近西门安,找到半盒。

“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为了不暴露身份,这么做确实是明智之举。行,我同意了。”宋平说道。

“但是就算我换了个名字又如何,这恭亲王府不可能因为我换了个名字就能进去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保证能让你顺利进去。你不仅要改名换姓用假身份进去,还有改变你的性格和行为举止,你是习武之人,行为举止上跟一般人肯定会有区别,这西门安又是个敏感的老鬼,万一被他看出来了,你就难脱身了。”程老五说道。

按照程老五的计划,他已经叫黑市的朋友给宋平搞了个新的外地身份,各项特征都接近或者达到西门安招收仆人的要求。

“反正在你来之前,我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等着你们来找我呢。”程老五自信的笑道,露出一口豁牙。

“你就怎么自信的觉得我一定会答应你?”宋平问道。

程老五猥琐一笑,眼神落到桌面的卷轴上,说:“本来我是犯嘀咕的,但是我做梦都没想到,身为遥逍子的儿子,你居然不知道半盒有几个。反正半盒就在西门安的宝库里,去不去你自个想吧。”

一听这话,四人都乐得哈哈大笑起来。如果是半盒的话,宋平就没有不去的道理,这程老五还真是高。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半盒有五个的?”宋平问道。

“这个说来话就长咯。”程老五说道。

据程老五所说,他还在恭亲王府时就总是从王爷和其他王爷,贵绅们说起过关于半盒的传闻。

当时他们都相信半盒里装的是藏宝图,就派各自手下的情报高手出去打探,看看谁能最先找到半盒。

作为恭亲王爷手下最得力的探子,程老五理所当然的就被恭亲王爷派出去到处打探关系半盒的消息。

这一打探啊,就是好几年。程老五最终在机关城附近打听到有关半盒的传闻。

在机关城附近,程老五认识了个眼睛全盲的耄耋老人,他原本是机关城中人,他告诉程老五,半盒一共有五个,一个本盒,四个子盒。其中第一把钥匙只有遥逍子和他的后人知道。

本盒和子盒的位置对应地图的位置,这卷轴也是那位老人家给程老五的。

本盒的钥匙是天火枪,而子盒的钥匙则分金、银、铁、铜四把,拿到了本盒,也就拿到了第一个子盒的钥匙。

“我猜你手上的就是本盒。”程老五说道。但宋平笑而不语。

“我可是把我知道的都跟你说了,你表个态,干还是不干?”程老五说道。

宋平双手撑着桌子,眼神贯注在卷轴上,坚定地说:“尽快让我进去王府!”

第七十一章 池不静

因为程老五告诉宋平,半盒不止一个,除了他手里的本盒外,还有四个子盒。迫切想知道真相、想知道他爹遥逍子究竟给他留下了什么,宋平答应潜入帮程老五,接近王子,让他知道西门安的本来面目。

因为程老五要通过黑市的人脉给宋平制造一个假身份,所以还需要几天时间,为了不暴露四人的身份,程老五暂时将他们安置在探屋中。

程老五让宋平潜入王府,但除非万不得已,并不需要他亲自动手。这恭亲王爷好歹也是名镇一方的藩镇王,这府里没点兵将是不可能的,没有高手就更不可能了,而且肯定会有对王妃和王子忠心耿耿的人存在。

这样一来,宋平的任性有三个,且层层递进,一是要顺利以假身份混入恭亲王府中,如果不成功,可能会被生性多疑的西门安调查,暴露身份,那扬州就不能待了。

第二个是:摸清王府的具体情况,了解西门安的权势到底有多大,然后摸清西门安的作息时间,以此错开时间,接近王子,给他看那个记录了西门安种种罪行的卷轴,那么西门安,将永远消失。

如果上面两个全都成功了,那接下了就没程老五什么事了,接下去的是宋平自己该做的事,就是找到西门安手中的半盒子盒。

说实话,宋平心里盘算得最多的,是如何避开西门安,然后潜入他的卧房,找到子盒。

西门安这个人生性多疑,又自私自利,所以他绝对会把宝贵的物品随身带着,或者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从图上看,子盒只是稍微比本盒小了一点,但是再怎么样它也是个盒子,所以可以排除随身携带得可能,考虑到西门安的性格,宋平将目标锁定在他的卧房中。

现在已经入夜了,皎洁的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无数的星星在上面充当点缀。

因为探屋没有多余的房间,所以四人只好头靠头的在房间里打地铺,四人呈十字型的样子躺下,留下足够用来翻身的空隙。

“睡了吗?前辈。”漆黑的小房间里充斥了苏北的声音。

宋平枕着自己的手臂,头顶着苏南,苏北在左下角。

正在思考的宋平一时半会没有注意到苏北再喊他,直到苏北喊到第三次时,他才反应过来:“没呢,在想些事情,想得入迷,没注意到你喊我。有什么事吗?”

“要说没事吧,倒不是没有,还真就有一件事想问问前辈你。”苏北说道。

“没事,你尽管问。还有就是我都顺了多少遍了,我就大你几岁,别总喊我前辈,不合适。”宋平说道。

一听这话,苏北咧嘴一笑说:“论武功,论江湖经验,你都是跟我弟的前辈。有啥不合适的,你就受着吧。”

“我就是想问你,这次去恭亲王府你有几成把握?”

宋平陷入了沉思,良久后的沉默后。他说:“虽然我基本知道了西门安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就真没碰到过这种人,把握的话,五五开吧。”

“什么?!你的把握就只有五五开?我看你蛮积极的就答应了,还以为你少说有七成把握,你这不是胡闹是什么?”老刘突然说道。

“刘叔,是没睡呢还是给我俩吵吵醒了?”宋平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就没睡着,对于你这次贸然潜入王府的打算,刘叔我这心里是真的直打鼓,但是我看你一心想去,就没拦着。”老刘说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苏南说道,他也没睡着。

本来包括宋平在内,他们都觉得这次的行动有点鲁莽,那可是王府啊,虽然说这王爷不在了,王妃也病重。但是那里头可是还有公主和王子的,就算他们是被西门安软禁着,但是身份这种东西,他们俩改不了。

从兵法上看,敌我双方你来我往讲究的是知己知彼,在没摸清楚对方的各方面情况时,贸然潜入绝对是自讨苦吃。

宋平想要接近王子,就得全方面立体式的了解西门安这个人,以便得到他的信任。对西门安来说,不论是命不久矣的王妃,还是公主和王子,他们都是自己的一颗棋子,用来实现他自己的野心。

要全面的立体的了解西门安并不难,难就难在对公主和王子两人知之甚少,因为西门安下达了禁令,关于公主和王子的情报一律不得外传,所以程老五没法搞到关于王子和公主的各方面情况的情报。

“这回我确实是鲁莽了点,但是你们放心,一有什么不对头,我立马就是逃走。”

“虽然潜入这种事情我确实是第一回接触,但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是怎么也收不回来的,我这次就算是什么硬着头皮也要上。”宋平说道。

“唉,我就知道,你这驴脾气,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得嘞,听天由命吧,我睡了。你们可别吵吵了,不然把我惹急了,我一人给你们一镖。”老刘说道。

没多久,漆黑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老刘的呼噜声,接着是苏北的。

夜已经很深了,但是宋平完全没有睡意,算算时间,他师父师兄也该到天山了……

事实上,抄近路回天山的林千秋一行人早在两天前就回到了天山,幸亏他们是抄近路回去的,否则留守在天山修为浅薄的弟子,很大概率会被全灭。

攻击天山的正是大闹武林大会闭会仪式的西域沸十里,难怪他们来了那么多人,打着打着人越来越少,原来是留了一手,跑到他们的老巢去了。

当然了,当初林千秋会选择这座山头作为根据地,并用著名山川天山的名字来命名它,不是没有理由的。

首先借助天山的天险和遥逍子亲自步下的玄妙机关,人生地不熟的西域沸十里浩浩荡荡的突入天山第一步时,就被天险和弓箭挡在山脚下,又被玄妙莫测的机关耍的团团转,当然也并非都是顺利的。

因为企图来攻占天山的西域沸十里来者甚众,少说是留守天山人数的五倍,正是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不少西域沸十里的人突破了天险和机关,涌入天山山门中。

修为薄弱的弟子自然是无法抵抗住他们的,很快,西域沸十里的人马将天山围了个水泄不通。

但是天嘛,总是会有不测之风云的,说时迟那时快,偏偏林千秋下令走最近的路回天山,又偏偏一回天山,往山门一瞅,哎呀我去,密密麻麻的全特么是西域沸十里的人马。

这阵仗,分明就是趁火打劫阿,区区小小西域沸十里,都欺负到自己家门口了,还得了?

只见林焕一声令下,众弟子就像是红着鸡冠的战斗鸡,一涌而上,从西域沸十里背后来了一招大反转,打的他们是屁滚尿流啊,林焕本人冲在最前头,逮着一个对着天灵盖就是一掌,散去他们的修为。

最后除了几个弟子受伤,机关损坏外外,天山啥事都没有。

收拾好局面后,林千秋和林焕父子俩站在天山山门前,目送着西域沸十里抱头鼠窜的残党们。

“爹,对于这事,你怎么看?”林焕问道。

林千秋眯着深邃的眼睛,掐指一算,说:“看来不只我们一家受到偷袭,其他门派也同样。”

“这么说,对方是筹划许久的了,这些新生的门派一身戾气,无声无息的发展得那么快,不能小视。”林焕说道。

“你说得没错,确实不能小视,要早做打算。焕儿,你马上以掌门的名义写信到各分舵,让他们查清幕后黑手,并且做好随时撤回天山的打算。”

“还有一点差点给忘了,你以天山掌门的身份,给这次参加武林大会的门派写封信,问问他们有没有遭到袭击,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面谈,商议如何和平解决此事。”林千秋说道。

“是!孩儿听令!”说罢,林焕和林千秋一同关了山门,加强巡逻的次数和人数。

一天后,林焕收到了其他门派的回信,除了八字门和机关城外,其他门派都有同样的遭遇,他们是西域沸十里和红月楼的人,虽然基本都没什么损失,但这给各门派敲响了警钟……

月下,小渔村里有一户人家烛火通明,住在里面的正是温献,他现在正坐着一叶小舟,在小渔村的河上静静地漂流着。

虽然小渔村远离都市,但是来往的商贩、行人很多。从他们口中,温献多多少少知道了八字门发生的事情,他有很多次提了银枪背着剑想要回去,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温舒或者温布需要他回去,绝对会给他来书信,但是并没有。

温献想起他离开八字门时温舒和温布对他说的话,“好好过你的生活,这里的事你不用管,也不用特意去想。想回来了,就回来看看,八字门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每每想起这段话,温献就会把银枪和佩剑放回原位,换回一身粗布衣服,继续劳作。他知道,八字门不是不需要他回去帮忙,而是他若回去了,可能事态会更加麻烦,他或多或少地知道,那群人里头,有人是冲着《天净经》,冲着他而去的。

既然池不静,那就安心钓自己的鱼,总想让池变得静悄悄地,那鱼儿也会没了力气挣扎,甚至忘记挣扎的感觉。

既然池不静,那便不静吧。

第七十二章 真亦假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打湿了手,却是收不回的,宋平并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虽然伪造身份潜入王府这种事确实存在危险,但是不管是履行承诺也好,还是存在私心为了半盒也好,宋平都必须去。

“刘叔,这种事我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倘若我被西门安那老狐狸发现,你们马上出城,走得越远越好。”宋平吃着早饭,朝对面的老刘说道。

“你这话我不爱听,什么叫你被发现了我就走得远远的?你个臭小子是不是羞辱我呢,论江湖辈份,你师兄见了我都得恭恭敬敬的,这话给我收回去。”老刘说道。

“不是,刘叔我不是那个意思。反正你明白就行。”宋平挠着头,说道。

“行了行了,赶紧吃,包子都堵不住你的嘴。吃完跟程老五去把事办了。”老刘说道。

老刘所说的要办的就是给宋平换个假身份,是程老五拜托他在黑市的朋友给他办的。

吃过早饭后,宋平跟着程老五从南面前往黑市西面的另一个探屋,那家探屋干的营生,可不止情报。

在黑市里生意最红火的,除了百器摊,就数探屋了,去探屋买卖情报的什么人都有,宋平怕撞见衙门的人,大热天的穿了一件带帽子的长袍,一路躲躲闪闪的走着。

一个多时辰后,两人走到一家看上去就很大的探屋前,运气好,现在没人来这。程老五二话不说直接进去,连门都不敲,招呼也不打一声。

“老汪,让你久等啦。”

只见一条方正长桌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伏案刻章,抬头一看是程老五来了,干瘪的脸上推满笑容。

“龟儿子!回回有事才舍得跑我这来,平时将个屁人影都没见着。”白发看着放下手里的活计,不满地说道。

程老五满脸堆着笑给他赔不是,又是锤肩又是捏背的,好不热闹。

宋平脱了长袍后,引起老者注意,他本以为来的是个跟程老五差不多年纪的人,没想到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年轻,他打量了宋平许久,看得宋平心里发毛。

这老者打量宋平时,脸上写满了他的心理活动。

“啧,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跟程老五这个老疯子混在一块?”

“哎呀,人长得挺俊,下盘也稳,有点意思。”

这个被程老五喊做老汪的白发老者边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边看着宋平,宋平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说:“不知道是否在下身上有没什么值得细细推敲的东西,前辈你的眼神实在是,额,微妙。”

白发老者被宋平这么一说,一下子慌了神,赶忙转移视线。

“没啥没啥,就是看你底子不错,修为应该不浅,就多看了几眼,哈哈。”老者尴尬的笑道。

“老汪,你个臭毛病能不能改改,见人就猜别人的身份,有劲吗?”程老五说道。

“行行行,下不为例。龟儿子,你会来找我,就说明有事要我帮忙,说吧。”

“这才对嘛,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

接着,程老五扯开了嗓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个年轻人是谁谁谁,要干嘛,需要他帮什么忙。

“你这龟儿子,你自己的私事怎么能叫别人帮你去做,况且你当潜入王府是像喝白开水那样简单吗?啊!你这个混蛋!”老汪拍着桌子,怒视着程老五。

程老五垂下脑袋,嗡声嗡气地说:“老汪,他帮我也有好处。”

“放你臭八条街的狗屁!龟儿子今天我不教训你,你该要忘了以前去过的人是什么下场了!”说着,老汪握着刻刀气呼的指着程老五。

“汪前辈等等,这是我自愿要去的,程老五说得没错,我帮他对我有好处。”宋平说道。

“你可闭嘴吧,我一看就知道程老五这个龟儿子没把他以前派了多少人,他们都是什么下场的事告诉你!”

“这个确实没有,还请前辈消消气,告诉我程老五瞒着我的事。”宋平瞪着程老五,说道。

看来宋平平生所恨的人中,程老五占了一席。

老汪平静下来,放下手中的刻刀,坐在桌子前长吁短叹,慢慢的说着。

在宋平来扬州之前的四年里,程老五陆陆续续派了五拨共十人潜入王府。虽然用了不同的方法,却都失败了,那些被派去的人,去了就再没回来过。

三年前,程老五密谋了整整一年,好不容易摸清了恭亲王府的各种请况,在一个阴天晚上,他派去了第一拨人。

本来程老五信心满满的认为这下子绝对能行了,但是无论程老五怎么精心谋划,他终究还是敌不过狡猾的西门安。

当时的西门安深得王妃信任,认为他是王爷生前器重的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心毒,便把整个王府的布防通通交由他处理。

那么我西门安到底有多狡猾呢,经过他一手安排,王府内布防的人中有一半是他的手下,一个个都深得西门安真传,非常的狡猾。

当时程老五因为他自己在王府待了许多年,而这许多年来,王府的布防都没改变过,所以当他收集情报时就忽略了这一点,而正是这一点,让他派去的两个人永远留在了王府。

那两个人趁夜色翻墙进去王府时,程老五就在高处看着,没想到他们一跳下高墙,就被守卫王府的人发现,更倒霉的是那些守卫全都是西门安的人,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失败之后的程老五不死心,半年之后再次派了两个人潜入王府,结果还是一样。

之后,痛苦不堪的程老五暂时收手,老汪本以为他不会再犯险时,他又派了人去,这次是三批人从三个方向同时进去,守卫被打倒了,六人成功潜入。

但是最后那六人还是没有回来,因为西门安这个老贼,居然在自己房间周围放置了十几个心腹日夜守着,就算是王子,也才有四人的守卫。

听着老汪一脸悲痛的说着这些时,宋平呆呆的出神,脑袋嗡嗡地响,他觉得有点晕,胸口很闷。

“程老五!他说的可都是真的?”宋平问道。

被宋平这么一问,程老五痛苦地抓着头发,摊坐在地上,扭曲着面容说:“是真的,我确实害了他们。我害了……他们。”

宋平感觉肝火像被浇了油一般雄雄燃烧着,他愤怒的吼道:“你这个怂包!他别人去替你送死,你却苟且偷生的活着,你这个废人!”

“你说的没错,我程老五就是个废人,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死,西门安不除,我没脸去地下见我那帮弟兄。”程老五说道。

“你说王府里面有子盒,是不是也是假的?!”宋平气红了眼,吼道。

“等等,年轻人,你说的子盒,是五个半盒之一吧?”老汪说道。

一听这话,宋平恢复了理智,:“没错,就是五个半盒之一,程老五跟我说有一个在王府里,到底是真是假?”

“噢!真的倒是真的,因为这事是我跟程老五先后一起发现的。”老汪说道。

“等会!你要子盒干什么?如果你没有本盒,就算你拿到了子盒也是废物一个。”

宋平不再理会摊坐于地,陷入自责的程老五,他取下背后的天火枪,揭开上面包裹的布条,放到老汪跟前。

“不知前辈可认得这个?”宋平说道。

老汪看着眼前的天火枪,两眼泪汪汪,“没想到啊!我汪某人有生之年居然能亲眼目睹天火枪的真容,这冰冷中带着炽热的触感,好枪!”

摸着枪,老汪好像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猛的抬头再次打量眼前的宋平,语速飞快的问:“你叫宋平,这天火枪怎么回在你手里,你跟天下第一机关术师遥逍子是什么关系?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在下宋平,遥逍子是我爹。”

此话一出,惊得老汪张大了嘴,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普天之下,能用得了天火枪的除了遥逍子,就是他的。后人了,嗯,不错不错。

“那我老头子可就知道你为啥要潜入王府了。如果你还是要去,有什么是我帮得上的,你尽管说,老头子我尽力而为。”老汪笑道。

“既然子盒真在王府中,那我就没有不去的道理,至于要干什么,还得问程老五。”宋平说道。

“龟儿子,你都听见没,你哭个球啊,快点给老子混过来。”老汪吼道。

“宋平,你确定你要帮我?”程老五抹掉眼泪,说道。

“帮你等于帮我自己,没什么区别。”

之后,老汪按照要求,给宋平做好假身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七十三章 初见西门安

老汪见宋平执意要以身犯险,就花了半个时辰给他做了个假身份。

在老汪手里白纸黑字的凭证就是宋平的假身份。

“从现在开始,你就叫王全,从农村来城里着找活干的,你的谈吐和衣着都得改。”老汪说道。

“对,其他的不说,这两样必须得改,不过明天再说,今晚我带你去个地方。”程老五说道。

“那行,我明天再把你这王全的身份送到衙门去,过了今晚你就是王全。”老汪说道。

“既然事办完了,我们就先回去了,让人撞见了也不好。”

“行,赶紧走吧。小心点,可别死了。”老汪挥手道。

程老五和宋平朝老汪拱手作辑后就走了,但是两人并没有回去程老五的探屋,而且出了黑市,到城里附近东逛一圈西逛一圈,给宋平买了一身粗布衣服。

虽然说是带宋平逛街,但实际上是带着宋平熟悉熟悉环境,程老五带着宋平逛了几圈后,范围缩小到恭亲王府附近的地方。

恭亲王府坐落在扬州城最繁华的地段中心,正对着大门的是大大小小的酒楼客栈,王府后面是买卖各种吃喝的小馆子小摊位。

这王府前靠正街后临闹市,被各类高矮不一的建筑包围着,离王府西面近一百米处就是衙门,在远点就是县令的宅邸。

宋平和程老五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围着王府绕了几圈,发现王府的建筑大致呈方形,而且四面都有望用得高楼。

在地上看不清王府内部的具体情况,宋平就找了最近的酒楼,在顶楼开了间包间。

“哎哟喂,看不出来你出手这么阔绰。”程老五搓着手,略微猥琐地笑道。

“我暂且还算是个酒楼掌柜,废话少说,看看去。”

从顶楼包间往王府望去,宋平仔细端详之后,发现王府白天的戒备森严,东西南北各设四层楼高的望台,虽然数不清有多少在在里面把守,但是从人头来看,不在少数。

王府的长廊上每隔一段就有两个全副武装的人把守,拐角处则是四人,亭子前同样是四人。

这酒楼顶楼是三层,居高临下看去,这王府还真他娘的够大,靠后面的是后花园吧,还有假山,最大的是王府南面的湖,这玩意儿,要多少个工人凿多久才能弄出来啊。

那片湖几乎占据了这个王府的四分之一,而且从目前来看,哪里基本没人把守。

“程老五,这王府太大,利用好了说不定能成为优势。”宋平看着王府,皱着眉头。

程老五看着他再熟悉不过的王府,以他对王府的链接,多半能猜到宋平的意思。

“你想利用那片湖?确实,那儿基本没人看守,但是离目标太远,要经过走廊,很容易暴露。”程老五说道。

宋平摸着下巴,静静地听着程老五的话,对着那片湖不断的比比划划,似乎是在画路线。

“是要经过走廊,不过我要从走廊顶上走过去。”宋平微笑着,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其实当宋平看到那片湖时,他就敲定了该怎么不被发现的进去王府。

这湖虽说是人工湖,但是富贵人家一般都会定时给它换水,王府是贵族之家,况且这个西门安又是个好面子的贪婪之人,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从楼顶往下看,那片湖水死死地不流动,这种炎热的天气,很快就会长出水华,估计差不多要换水了。

如果要换水,那么他们就得把水排干,清理完淤泥后再放进干净的水,那段时间这片湖肯定会被划为闲人勿进的区域,那就是个机会。

即使不换水,宋平也可借没人把守的那片湖,使轻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最近的酒楼客栈上落到王府上。

“你可要想好,你是看到了,这走廊可是有很多人看守的,万一,我是说万一哈,万一你被发现了,跑是跑不掉的。”程老五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放心。我会规划好几个方式,再选个最好的。”

“这看也看完了,该你带我去你说地方了,我知道不是王府。”宋平说道。

退了房后,两人绕过王府一路往南大街走,来到一家名为“醉逍阁”的酒楼。从装饰和规格上看,这应该是众酒楼的头牌。

离酒楼较近时,能听到依依哦哦的唱戏声和琵琶声,但是宋平不明白程老五带他来这么老远的酒楼干什么,前脚一踏进去,似乎明白了什么。

“程老五,这是?”

“这是扬州城最大的酒楼醉逍阁晚晚火爆的地方,来这儿听戏的都是些达官贵子,也是西门安常来地方。”

许久没来这里听戏的程老五把这儿里里外外地给宋平介绍了一遍。恭亲王爷生前每晚都会带着心腹之人来这听戏,而最常跟他来的,除了西门安,就是程老五了。

久而久之,原本对音律一窍不通的西门安也成了这儿的常客,王爷死后,他更是每晚都到这儿来,后来耳朵听刁了,除了当红的头牌花魁,他谁都瞧不上。

“看到楼上的嘉宾席没,那本是王爷的固定席位,现在被西门安那个狗贼给占去了。”程老五指向楼上,气愤地说道。

“你带我来这干嘛?这西门安会来这,我怎么能来呢,万一要给撞见了,那就糟糕了。”宋平说道。

“不,恰恰相反。你有所不知,这西门安在听戏的时候,是完全放松下来的,除了台上的花魁,就算是当今圣上来了,他也不会注意到。”

宋平好像察觉到什么,便说:“程老五,你可别告诉我这西门安今晚恰恰会来这听戏。”

“哎呀!年轻人脑子就是好使,没错!就是如此。”程老五说道。

“哎!你什么眼神?不乐意?我可告诉你,当今的花魁论姿色,不输京城四花魁,论嗓子,那叫一个甜。平常想听都听不着,你倒是不识好歹的还嫌弃。”

宋平摆摆手,说:“我管他是不是天女下凡,不看就是不看。”说罢就往门外走。

“你不想事先知道西门安长什么样?感受感受那狗贼是个什么人?”程老五说道。

一听这话,宋平停下了脚步,他暗悔他这不分主次的急脾气还是改不掉,差点坏了大事。

“我知道了,听你的。那咱们的座位在哪?你可得挑个能看清西门安样子的座位。”宋平说道。

见宋平走回来并答应留下,程老五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当然,我办事你就放心吧,位置就在西门安隔壁。”程老五笑道。

“哈!你说什么?隔壁,你不要命了?啊!这中间就隔了扇纱窗,你想害死我们吗?”宋平激动地说道。

“你放心,西门安回回都是一个人来的,而且他非常高傲,从来都不理会他周围的人是谁,戏一完,他马上就走。”

“我放心?我放个屁心啊!是我潜入不是你潜入,你当然放心。你又不是我!”宋平低吼道。

“啧,你这急脾气,真没辙。你听好了,那西门安恨不得千刀万剐了我,我都不怕,你担心什么?如果他看见你的模样,我马上送你出城。”

“你……我就信你一会。现在就在这等着?”

“没错,戏班子差不多要到了。上楼吧。”

历经百无聊赖的等候后,戏班子来了,花魁在后头化妆,底下的座位渐渐被坐满了。

夜幕完全降临后,一声清脆的钟响,乐师都到位了……

场馆中满满当当地坐满了人,唯独隔间的西门安还没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宋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可从来这么明目张胆过啊。

“程老五,这西门安还没到,他是不是不来了?”

“花魁的场他不可能不来捧,你耐心等,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到的。”

第二声钟声响起,说明即将开始……第三声钟响,面容貌美的花魁提着琵琶,走上舞台,下意识的偏过脑袋往门口看。

果不其然,正如程老五所说。西门安到了,全场一片哗然,花魁也心满意足地笑了,显得妩媚动人。

“看,那个穿着云罗纹长袍,后面跟着几个壮汉的人就是西门安。”程老五提醒道。

宋平探着头,目送西门安走上楼梯,该怎么说呢,他本以为西门安是个像万兴德那样的货色,但没想到眼前的西门安是个不胖不瘦的中年人,身高应该跟老刘差不多。

从西门安上楼梯的样子来看,步伐稳健,举手投足之间都透出一股傲气,应该是个挺自大的人。

当肉眼已经看不到西门安时,宋平就知道他正在自己靠近,他手心出汗,警惕的瞥着隔间。

门被推开了,只有他一人,待人送完点心后,他把门反锁,翘着二郎腿,目光所到之处,只有花魁。

宋平壮了壮胆,仔细地观察起西门安来,他是个方脸细眼,满脸戾气的人,十只手指戴满了金戒指,还镶着宝气,一身的珠光宝气。

戏听了过半,这西门安看都没看一眼纱窗右边的人是谁,始终满脸不可接近的傲气,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是管家,宋平可能会把他错认为王爷。

不过有一点,这个西门安跟万兴德很像,那就是贪婪,而且他是绝对的心狠手辣。

初遇西门安之后,宋平对这个人打起了十二分警惕,他知道这个西门安,不简单。

第七十四章 前夜

在醉逍阁近距离见过西门安后,西门安的傲气,戾气和似睡非睡的野兽般的气场给了宋平很大的压迫感,对于这个人,宋平可以说是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程老五说过,听戏时的西门安处于全身心最大放松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那个眉眼间都是算计和凶恶的男人也不曾露出一丝破绽。

宋平迫切地想知道,这个具有野兽气息的男人,平常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果然如程老五所说,这戏一散,鞠着躬的花魁还没抬起头来,西门安就火急火燎“咚咚咚”地下了楼梯,往舞台上快速一撒,那些个闪闪发光的银子便成了花魁的奖赏。

花魁抿着嘴微微笑着,等反应过来时,西门安早就扬长而去。

待众人皆散去后,程老五和宋平才慢悠悠地往外走。

“戏听完了,人也见着了。你觉得这西门安如何?”程老五问道。

“今夜一见,这西门安不简单,为人非常小心谨慎,他很高傲。从气势上给我的感觉是:这个人不容小觑,稍不留神就会被他“吃掉”。”宋平答道。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派的那些人没有一个回来了吧?”

宋平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老五见宋平表情严肃中带些三分担忧,就没再往下继续说西门安。

“天色不早了,走吧咱们回黑市。”程老五说道。

“程老五,你先回去吧。我再到王爷府附近溜达溜达。”宋平说道。

“啊?溜达溜达?你当戒备森严的王府是公园呢,你想溜达就溜达!”程老五白眼道。

“你放心,我就在房顶上远距离看看。晚上人少,你赶紧回去吧,被人看见了一准吃不了兜着走。”宋平说道。

“行!我知道你自个儿心里有数,我就不跟着去了。你早点回,小心着点。”

宋平和程老五反方向地向前走,等肉眼能看见王府望楼上的烛火时,宋平使轻功踩着附近的酒楼三两下跃上房顶。

此时扬州城中暑气消退,凉风习习吹送而来,宋平坐在房顶上,俯视前方的王府,今夜月光澄洁,人影依稀可见。

王府四角的望楼烛火通明,笔直高嵩的四楼就想插在王府四角的眼睛,宋平耐心的观察了很久,却看不到半个人影,反倒是望楼下转角处燃着几堆火,偶有几声人声入耳。

看来望楼里并没有人,而是用了吸引他人注意力的,趁夜入侵王府的人绝大部分会把注意力放在望楼上,忽略了楼下转角的地方,然后步入陷阱,至少今夜是。

从高处望去,王府的长廊一盏灯都没亮,辛亏月亮作美,加上偶有几个提着灯笼的婢女在长廊上走过,宋平才发现长廊上每隔一小段距离,就聚集了数十名甲士。

唯独一个地方没有把守,就是那片湖!

宋平想再往里看,无奈目光之不能及,无法看清具体情况,看到的只是典型的当朝官邸建筑。

从目前来看,王府外围至少有两层防卫,虽然今夜的望楼是诱饵,用来分散入侵者的注意力的,但是有可能只限今晚。

倘若轻功了得,能沿着墙头一路无声无息的躲过第一层把守,第二层更加棘手,除非长廊里的几百甲士看不到地上有移动的影子。

不过,有一个地方引起了宋平的高度注意,那就是长廊尽头。

只见长廊上走过的婢女越来越好,他们一手提着红灯笼,一手或端着点心或端着奇珍异果,他们排成一条对列,往同一个方向走。

“嗯?这大晚上的端着那么多点心去干嘛?难道那边西门安的住所?”宋平心想道。

但是他转念一想,觉得不太可能是西门安的住处,从宋平对王府的了解来看,婢女们去的地方要么就是厢房,要么就是偏院。而西门安这个气焰嚣张的人,绝不可能甘心住在厢房或偏院。

据宋平了解,王府中心靠后的地带是王爷和王妃住的地方,左右两边则是公主和王子住的地方。

“等等,公主和王子?程老五说西门安将公主和王子软禁了,按西门安的傲气性格,说不定婢女们去的地方,就是公主和王子的住所。”

“不行,我要换个地方,好好观察一番。”

宋平起身准备绕后王府西北角后的酒楼楼顶上,这刚一站起来往王府一看,吓得宋平马上缩了回去,重新趴在地上。

只见西门安板着个脸带着几个心腹在王府内巡视,眼神时不时就往高处瞟,差点就跟宋平对视上了。

没过多久,西门安嘴巴一动一动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埋伏在王府里的守卫开始变换位置,起先连个人影都没有的望楼上出来了几个人影。

“我去,西门安这个狗贼,疑心病这么重,居然大半夜的换防。”宋平心想到。

这防一换,宋平又发现几拨穿着整齐划一的士卒,他们之前都藏在望楼的顶楼上,想必是猫在墙根,静静地等猎物上门。

顺着望楼往下看,更令人感到震惊,还有一些人披着草皮,猫在草丛里,若不是宋平在山里长大,见惯了野地。不然是难以发现那细微的不协调的。

从不凡的潜伏技能和强悍的耐心上看,这些人应该不是王府内的人,而是西门安花重金请来的高手。

“这个西门安,到底得罪了多少人,竟然费另心机埋伏了这么多人。”

夜色已经挺深了,王府的灯一盏一盏的也都熄灭了,宋平赶在酒楼巡房之前使轻功回去了。

………………………………………………………………

回了探屋,宋平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垫着脚尖走进去,没想到老刘并没有睡,而是在等他回来“回来了?刚好趁热把粥喝了,赶紧去睡吧。”

老刘佝偻着身子坐在靠门一侧的凳子上,怕影响苏南苏北睡觉,就没有点灯。宋平接着一点月光,看着黑暗中的老刘,他微微闭着眼睛,右手边是碗热腾腾的粥。

“哎,好。辛苦刘叔了,这大半夜的还等我。”宋平故作镇定,一股暖流涌进心头,自认识老刘以来,自己不知道受了他多少照顾,实在是三生有幸。

“刘叔,你放心。王府的情况我摸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去王府试试。”宋平大口大口地喝着粥,吃得干干净净。

“宋平啊,说实话。刘叔呢不想让你去,但是也没有能拦住你的理由。但是你要记住,一有什么不对头,马上回来。我们在这等你一起走。”

“刘叔,万一有被西门安发现了,别等我,你们马上出城,就怎么说定了。”

“说什么定了,定什么啊定?刘叔老了,不想再听见谁谁突然就没了。你不来,老头子我就赖这儿了!”老刘瞅着宋平,不容反驳。

“刘叔。你这……让我说什么好。”

“我们哥俩觉得刘叔说得没错,既然是四个人一块来的,就得四个人一块走。”被窝里传来苏北的声音。

早在宋平跟程老五出去时,他们仨就都商量好了。平时苏北虽然大大咧咧还爱调戏调戏小姑娘,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分得清什么主,什么是次的。

“说好了,十五天后这里见。我们收拾好东西等着你回来。”苏北点了灯,稚气未脱的脸庞在摇曳的灯火下显得坚毅。

此时宋平心中有两股流动的感受,一股是酸楚,一股是温暖。这是他们对他的信任,他绝不能辜负。

“对了前辈,我弟给你捣鼓了个东西。应该能用上。”苏北一把掀开被子,把苏南拽起来,他手里还在拧着什么东西。

“小南!先停停。说话”

“等会,就……快好了,还差一点。”

“苏北,苏南手里头是啥东西?我瞅着有点眼熟。”老刘透过昏暗发黄的灯光,眯着眼睛极力地想看清。

“好了,大功告成!”苏南高兴的露出了笑容,这一幕实在难以见到,跟苏北相反,苏南适合木讷寡言但心灵手巧的人,走到哪都是板着一副无表情的面孔,别说要让他笑了,能听到他多说几句话就很不错了。

“前辈,这个是我模仿鸣竹做的信号枪,用来发信号用。红色代表你遇到了危险,绿色代表你平安无事。”苏南一边教宋平怎么使用这信号枪,一边瞥向老刘。

“啧,这不就是有两颜色的鸣竹嘛。苏南的手艺就是好。哈哈哈。”老刘捋着胡子,朝苏南点头称赞。

经过苏南不厌其烦的几番指点后,宋平总算弄明白了要怎么使用它。

“时间迫在眉睫,我明天就要用王全的身份去了王府了。还请你们帮我看好天火枪。多谢了!”

“咳,这个小问题。行了,都睡了吧。是成是败,明天就是第一步。”老刘说道。

“是啊,是成是败,就看明天了。大家都睡了。有话明早再说。”

是成是败,明天就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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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王府此去无多路 要为催人快快归(一)

翌日清晨,宋平换上了一身粗布衣服,打了几个补丁,故意磨了几个破洞。把头发抓成鸡窝模样,只身一人往城头走去。

扬州城城头每天早上都会聚集一群人,他们个个晒得黝黑,衣着比宋平现在穿的还破,他们卷着铺盖在城头的桥洞里睡觉,醒了就等人来揽活。

宋平从程老五口中得知,早在半个月前,西门安派人在城门口张贴告示,整理男奴仆三名,至今还没有人揭帖。

为什么半个月了还没人来接帖呢?不是因为待遇不好,这要是论待遇那没得说,包吃包住一个月三十两银子,干好了还有赏。可是为什么没人去呢?是不敢。

据说之前进去王府服侍的人中,有一个不小心惹了西门安不高兴,结果人就这么没了,此后不管银两有多少。都没人敢去。

宋平背着包袱往城头走,远远的就看见一堆人围着衣着华丽的包活掌柜,你喊一声我喊一句,就盼着给选上了。

这包活掌柜除了穿得好点,手头里有现大银子,那脑子里装的就是浆糊,就别说什么眼地见了。他的选人原则是啥呢?就是没有原则。

被成群等活干的壮汉们围着,包活掌柜就伸出手指,随便点几个人,就随随便便选了人。被选上的堆着笑,没被选上垂头丧气,坐在石头上等下一个人来。

宋平走到告示牌前,也不用去看哪些是王府招人的,因为告示牌除了蜘蛛网,就是那三封告示了。

对于四周围或蹲或坐的人来说,宋平是个新面孔,自然会引起众人的目光,他们用看新奇实物的眼神看着宋平,他长得白白净净的,胳膊腿也没被晒黑。

“兄弟!新来的?”猫在告示牌后打着赤膊,肤色黝黑的汉子,好奇地看着宋平。

宋平脸上堆着笑,说:“是啊。我来揭着告示。”

“啥?你做甚呢?不要命了?贴回去贴回去!”汉子震惊地看着宋平,从地上蹦起来阻止宋平。

“不是。大哥我就揭个告示,怎么就不要命了呢?”宋平干笑。

汉子一手按住告示,咽了咽口水说:“看你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准是新来的。看你也是干俺的这行的兄弟,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去王府找活儿,待会还有几个主儿来找人呢。”

“为啥不让我去王府找活儿,这包吃包住一个月还有三十两银子呢。你……你别挡我财路!”宋平说着就要去抓开汉子的手,却被汉子瞪了回去,那小眼神,要打架了都。

“说什么呢!谁挡你财路了!你这个新来的咋听不进入话呢?这要是有人敢去,这告示早就给揭了。”汉子说道。

宋平和汉子的交谈声越来越大,汉子说急还把手死死地按在宋平肩膀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吵架,就都围了过来。

“老三!你干嘛呢?一瞅这就是个新来的,你干嘛堵着别人!”

“就是,你在这也混了几年了,规矩不能不懂啊!赶紧把手松开。”

“老大!你不知道哇,这新来的一来就奔着王府去呀,我能不拦着吗。”

“啥?奔着王府去的?拦着拦着!干嘛呢这是,不要命了!”带头的人打着赤膊,浑身黝黑,结实的肩膀上压出的红心显得尤为显眼。

“不是你们不敢我敢啊。烂命一条有什么不敢的。”宋平故意如此,他没想到这些人这么的热情阻拦他。

更令宋平唏嘘的是,既然有这么多人知道西门安的险恶为人,为什么他还能在偌大的扬州城内横着走呢,这潭水到底是有多深。

“哎呀!小兄弟,俺们都是在这挣了好几年苦力的人了,不会害你的。不去啊,一会来活了,俺们推着你去。”

面对着几十张淳朴善良的面孔,宋平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快速回想程老五和苏北跟他说过的话,一时情急,说:“各位大哥!好意心领了,王府里有我亲戚在,不打紧的。”

“哦哟!你早说嘛,弄啥呢。有亲戚在是好事,赶紧揭了告示去吧。”

“哎哎啧!都别拦着咯,把路让开放小兄弟去发财去。嘿嘿嘿。”带头的大哥挥着手给宋平清出路来。

宋平撒了个让他心慌的谎,慌张的揭下告示往王府方向走去。在“发财了回来看看。”等的欢呼声中三步一回头尴尬的笑着挥手,倍感如芒在背。

“等下子!小兄弟把馒头揣上路上吃。还有,你叫啥名儿嘞?”

“大哥!大哥!馒头我有,不能收不能收哈。我叫宋……王全,我叫王全。”宋平推回馒头,快步往前走去。

宋平心想还好刚刚不是在王府,差点就忘了自己假身份叫王全了,这要是露馅了,那准备了这么久就都白费了。

要想光明正大的以奴仆的身份潜入王府,除了衣着和性格要更接地气外,身上不能有任何一件兵器。

不能带兵器,意味着天火枪不能带,凌虚剑不能带,匕首暗器也不能带。这让一向都要随身带着兵器的宋平很不习惯,也很没有安全感。

本来宋平是想揣了一把匕首进王府的,但是最后放弃了,因为进王府时会被搜身,如果带了,那将回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有一个地方把守的人绝对不会搜,那就是鞋子。因此宋平拿了几枚扁平的暗器塞在脚底下,以备不时之需。

远离南城门,走进中心大街,穿过几排坊间,来到熟悉的酒楼前。放眼望去,恢宏的建筑就坐落在扬州城最繁华的地段上。

宋平隔王府仅几十步之遥,他弄乱自己的着装,夹着告示走到王府大门。

“站住!干什么的!”在门前把守的士卒指着宋平,喝止他的脚步。

宋平脸上堆满笑容,拱手说:“两位大老爷,草民王全,揭了告示来应征做奴仆的,烦请通报一声。”

“噢。揭告示的啊,算你运气好,今天管家在府内,直接进去,往里走。”两人打开大门,放宋平进去。

宋平前脚刚进门,左边的士卒故意绊了他一脚,厉声喝道:“站住!手举起来,搜完身没问题了你才能进去。”

“哦好,大老爷们随便搜。”宋平强忍着气愤的心情,勉强挤出笑容。连手底下的走狗心都这么黑,这西门安肯定没有良心!

俩士卒捂着鼻子畏畏缩缩地胡乱搜着宋平的身,他们怕碰到宋平发酸发臭的衣服,明明宋平身上不臭,他们却觉得他奇臭无比,真是丑陋。

在宋平被侮辱性的搜身时,一旁的酒楼包间里。程老五、老刘、苏北、苏南四人眼睁睁地目睹了一切,气得老刘咬得牙齿咯吱作响,苏北扒着窗沿瞪红着眼,就差没跳下了弄死那两个混蛋了。

“别作声!会害死宋平的!冷静。”程老五说道。

王府大门前,俩士卒还在搜着宋平身,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怕他们说让他脱鞋子。

“行了,你进去吧,说话小心点。不然小心小命不保。”其中一个士卒捏着鼻子,嗡声嗡气的像赶苍蝇一样将宋平赶进去。

进了王府了,宋平低着头悄悄打量周围的情况,白天四周围没人把守,但是长廊上照样有人,还背着弓箭。

这王府是真的大,走在里头,宋平就觉得自己还没一块地砖占地方,前面围了一块地,开着粉的紫的红的黄的各种花,上面飞起一条陶龙,正往外洒着水。

往左是琉璃瓦顶红木为柱的长廊,环着王府一路东去。往西是成排的住房,往前是偌大的正室和大院,这王府是真的够大。

王府不仅大,人也多,光打扫院落的男女仆人都数不清有多少。

走着走着,宋平抬起胸膛假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打量四年的望楼,果不其然,有些士卒正往里抬食物和水,以备长时间防备,这证明宋平的猜测是没错的。

“前面的干什么的?”一声锐利的女声响起,宋平抬头一看,一个略微发胖的大婶正指着自己,眉眼间都是傲气。

宋平摊开告示走上前说自己叫王全,是来应征做奴仆的,还请大姐带他去管家那。

一听眼前这个叫王全的人是来应征当奴仆的,胖大婶当然高兴了。屁颠屁颠地带着宋平去管家也就是西门安的住所。

“管家,有人想当府里的奴仆。你见不还是不见?”胖大婶隔着西门安的房门,柔声说道,听得宋平一身鸡皮疙瘩。

“见!”

门开了,胖大婶收了宋平手中的告示,请他进去。

一进房间,门就被关上了。空气中夹杂着一股香气,宋平闻出是沉香。

西门安手执毛笔,端坐在书案前,头也不抬一下。

“名字?”

“王全。”

“哪里人?”

“杭州。”实际上并不是。

“王府不比外面,虽然没外面辛苦,但是规矩多。你行不行?”

“能行能行,请管家试用我几日。再定夺草民去留。”

“免了,去账房领饭钱被褥,换身干净衣裳。”

“是,多谢管家。”

“下去吧!”

潜入王府第一步,成功……宋平总感觉太过顺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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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王府此去无多路 要为催人快快归(二)

宋平被胖大婶领到账房,始终低着头,小步快走假装谦卑,他能感受到周围刀子般割人的眼神。

院子不小,中间是个用白色大理石围砌的方圈,种着花花草草,每角各一盏灯。差不多有十个男仆女婢在细心地扫地除草,把灯擦得不用点都亮。

前面的屋子檐牙高啄,榫卯结构清晰可见,胖大婶叉着腰一扭一扭的往前走,进了偏院的单间。

胖大婶杵在门口双手叉腰,满脸不满,露出通红的牙龈,高声说:“新来的!走快点!别耽误老娘的时间!”

宋平……呸,是王全。王全满脸歉意的快步走到账房门口,刚想往里走,态度很不耐烦的胖大婶猛的推了王全一把,他下意识的想转身借力站稳,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不会武功,就原地转了几圈,摔在地上。

“切!瞧你这样子,手脚连个拔毛的劲都没有,真不明白老爷要你干啥。”

胖大婶干脆扭头就走,当了个甩手掌柜,把宋平撂给管账的。

“老秦头,把新来的饬饬,安排他干活。”

话音一落,这胖大婶叉着腰一扭一扭地走了,都没留下个好脸色,这饼脸捣了蒜,熏人。

胖大婶口中的老秦头,正伏在堆着厚厚一沓的书案前眯着眼睛一条一条的对着账,波澜不惊的神情仿佛早以习惯了一切。

老秦头确实老了,年纪大概比老刘年长几岁。估计是长年熬夜对账,老秦头的眼圈是发乌黑的,人也瘦得干巴巴的,除了骨头就是皮。

老秦头虽然年纪大,但是手上功夫熟练得很,写起账来呼啦啦的飞快,在他写下最后一笔后,他放下毛笔看了宋平一眼,转身抓了奴仆穿的衣裳扔给宋平,撕下一面纸,准备登记宋平的信息。

“没想到王府又来人了。上次是多久之前来的人了?忘咯,这人就见过一次。”老秦头碎碎念道,舔了下食指。

“新来的,叫啥名字?”

“王全。”

“多大了?”

“二十四岁。”

“都能干啥活……”

半个时辰过去了,宋平总算登记完信息换了衣裳,他没想到这王府请个打杂的奴仆这个麻烦,连有没有老婆孩子这种事都得问,害得宋平差点就露馅了。

宋平提着轻飘飘的扫把往后院走,边走边想:“亏这程老五还在王府待了那么长的时间,连这些个要求都不知道。”

虽然是第一天进王府,但并没有安排人带他熟悉熟悉王府的情况,而是像个烫手的山芋被扔到后院扫落叶。

不过这误打误撞地也挺好,正好宋平想打探打探后院尤其是那片湖的情况。

宋平提着扫把往长廊走,老秦头告诉他,沿着长廊往前走,尽头就是后院。

可这前脚刚踩上长廊,宋平就被守在一旁的士卒喝住了,又是搜身又是核对身份的,烦得不行。

“二位大哥,我是今天刚来的,不懂规矩,还请二位行个方便。”宋平谦卑的笑道。

“行个方便?那我告诉你此路不通。站着别动,老老实实检查完就行。”

“好了,赶紧滚”搜完宋平身的士卒喝道,还不忘踹宋平屁股一脚。

宋平忍住没发脾气,在长廊上快步走着。他没想到这才一天他就受尽屈辱,不光是有点职位地位的对他恶语相向,连同为奴仆的其他人也不给他好眼色。

今天宋平对王府的第一印象就是乌烟瘴气,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还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

“西门安,你给我等着,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几分气焰能嚣张。”

据说王爷死后,病倒的王妃就搬到后院住了,眼前这一排排的相思树,想必就是王妃手栽的吧,柔柔弱弱的模样,大概也是王妃本人的写照。

王府虽然戒备森严,但是唯独后院到整片的湖泊都没有设防,除了那四个望楼外,估计是看不到这里情况的。

相比恢宏大气的前院,后院显得有些“小气”,乍一看觉着冷清,仔细一瞧,有山有水有鱼有鸟,前有湖赏后有树遮,也挺美哉。

后院的门楼立在宋平身后,古朴精致的小窗,高高飞起的檐角,里面住着一位伤心的夫人。

怕被他人发现自己在观察王府,宋平一路扫着落叶,越扫落叶越往前跑,直到宋平隐没在相思树林中。

宋平扫着落叶,警惕性的三步一回头,越来越接近在太阳底下泛银光的湖泊。

“王全!!王!全!给老娘滚过来!”后方传来胖大婶的声音,打断了宋平的思绪,他默默记下这个的情况,迈步往回跑。

“我……我在扫……扫叶子呢,不知你有什么吩咐?”以免露馅,宋平假装气喘吁吁的说话,这点路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先别干了。老爷叫咱们过去,你记住了,随叫要随到,赶紧的。”

到了前院,宋平发现几乎所有的奴仆都集中在一起了,老秦头也在。

“管家,人都到齐了,您可以开始说了。”胖大婶高声说。

宋平站在最后面,总感觉气氛怪怪的,除了胖大婶和老秦头外,其他所有人都不敢直视西门安,都低着头看地砖,大气都不敢喘。

“咳!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别紧张说就是换换布防。”西门安板着脸,干咳几声。

“静一静?明明很安静了好不好。搞什么呢?狗贼西门安你还要不要脸?”宋平在心里啐了西门安一口。

“大家都知道,王爷已经去了四年了,王妃也卧病在床。为了防止贼人趁王府内虚侵入,扰了王府清净,暂时由我布置府内防务。这也是大家都同意的。”

看着西门安的虚伪嘴脸和奴仆们对他的恐惧,宋平从心底里瞧不上这个人。

总算是明白这西门安是怎么一路做到管家,成为王爷的心腹了,就他这张嘴,死马都能忽悠活了。说着布防呢就扯到了王爷生前怎么怎么好,去了以后王府有多么多么难,净吹嘘自己劳苦功高,真是荒谬。

扯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腿都站酸了。这西门安可好,抬手就喊人搬了张椅子,翘着二郎腿继续胡咧咧。

“大家放心,守着王府的士卒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高手中的高手。大家伙安安心心地和我一起,操持好王府的大小事务。不要辜负了王爷的信任。”

“咳,现在咱们说说今天的正题。大家都竖起耳朵仔细听,别万一出事了。”西门安干咳几声,挽起袖子,仍旧板着臭脸。

西门安下面说的话引起了宋平的注意,他多次提到了王妃和后院。

“除了今天新来的,大家都知道这后院住的是王妃,自从王爷去后,王妃就郁郁寡欢,整天茶饭不思。都听好了,王妃喜静也需要静养,平时除了打扫外,不得任何人去打扰王妃,违反者轻则杖打赶去王府,重则身首异处。”

“还有,后院的相思树是王妃亲手栽种的,谁都不能乱碰,碰坏了后果同上。”

“扯远了,但是主要说给新来的听得。现在说说换防。”西门安换了个姿势,舒舒服服地喝着茶水。

听西门安这么一安排,宋平觉得他不可能仅仅只是个管家,他应该是熟读过兵书,而且对用兵之法有所造诣的。

按西门安的安排,望楼的防守人数不变,但是班次追加到两个时辰四班倒,长廊的守卒从两人一组增加到三人一组。

“过了宵禁之后,也就是前院花池的灯都熄了之后,除了服侍王妃、公主、王子的婢女们,谁都不能擅自到处晃,王府虽大,可刀剑无眼。”

听着西门安的意思,看来之前进王府谋生的揽活汉子多半就是这么死的,这王府真不是等闲之地呀,这西门安和他的手下更不是等闲之辈。

宋平低着头分析西门安说的话,突然他不说了,抬头一看发现他正在盯着自己看,这可吓得宋平出了一身冷汗,全身丝丝地发痒,这是人的生存本能。

“那边那个,对就是你,过来!”西门翘着二郎腿,指着宋平让他过去。

其他人顺着西门安所指的方向,纷纷意味深长地看着宋平,宋平心里一惊,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走过去。

“别紧张,我是管家,又不会吃了你。”这话换了谁说宋平都信,唯独西门安不信,他说这话时语气都是冷的,没有一丝起伏。

“头抬起来,我记得你是今天刚来的,叫王什么来着?”西门安皱眉头,做出思考状,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小的王全,今天刚来不懂规矩,还请管家多多担待。”宋平干笑道。

“好说好说,你放松,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吴妈子,府里的新人都是归你管的,好好带他,别跟之前一样。”西门安说这话时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假得很。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大家都散了回去忙吧。”

话音刚落,西门安冷峻地快速离开了,站在原地的宋平心有余悸。

散了之后,宋平接着回去扫叶子,却听到几个碎嘴的老女仆说怎么每回有新人来西门安都要扯半天呢等话语。

这回宋平算是听明白了,西门安这只老狐狸是在引他上钩呢,幸好宋平打消了今晚去侦查的念头,不然就入了他的套了。

“行,咱就比比谁更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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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王府此去无多路 要为催人快快归(三)

西门安离去后,宋平重新回到后院相思树林里扫落叶,不时的发觉有几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

宋平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轻蔑一笑,但凡有点江湖经验的都知道这时该怎么做,四个字:静观其变。

不过有件事现在可以确定了,坊间传闻病得不轻的王妃就住在宋平身后门楼的某个房间里。

既然是静养,那么王妃住的房间就应该是安静、光线充足、干湿适宜的,而且视野要够开阔,至少能看见相思树的全貌,纵观整排房间,满足这几点的就是中间那几间。

“我只能在这待十五天,得想办法找机会去接近王妃。”

“啧,这西门安也没说公主和王子住哪,真麻烦。”

宋平扫着叶子,想起临到王府之前跟他们说好的时,因为王全这个身份是托人办的,虽说那家伙跟西门安有过节,但也只能保证王全这个身份最多生效十五天,至于为什么,不知道。

今天是宋平到王府的第一天,再过几个时辰天就黑了,不能急躁。西门安这个人疑心病非常重,而且很狡猾,一不下心就有可能落入他的圈套。

头天晚上,为了不让自己暴露,宋平特意请教苏北,去学苏北的性格,现在想来这个决定是对的,擒贼先擒王,要想在王府自由出入,就必须要获得西门安的信任。

因此宋平要用从苏北那边学到的妙招去巴结西门安,虽然宋平很不愿意这么做,但是时间有限,大丈夫能屈能伸,就一个字:干!

“王全你干什么呢!会不会干活啊!扫几片叶子扫半天!”胖大婶站站在长廊尽头,双手叉着腰,对宋平指指点点。

“别以为你是新来的不熟悉就能偷懒!我告诉你!只要你进了王府你就得守规矩,你现在归老娘管,就得听老娘说的话!半个时辰后吃饭,扫不完没你的份!”胖大婶连珠炮似的字口气说完这些话,用力瞪了宋平一眼后扭头走去。

被一连串的紧箍咒吧啦吧啦的耳边乱轰一番,让宋平倍感“摊上事了”;这胖大婶的心眼都让肉膘给挤没了。

宋平一时气不过胖大婶的嚣扬跋扈,但是他不能在第一天就因为看不惯她而跟她闹翻,看西门安对她的态度,这个胖大婶暂时还有利用价值。

四顾没人后,宋平暗自没力,微微的用了下轻功,便于加快移动的速度,在以一副孤单的背影告诉那些对他“感兴趣”的人,他就是个奴仆。

差不多隔了半个时辰,胖大婶一扭一扭的过来查班,态度依旧恶劣,这一路扭来,还骂哭了几个婢女。

“哟!挺快的嘛,打扫得还算干净。放下手中的家伙什,跟我回去吃饭,然后老娘带你去住的地方。”

说是带宋平去住的地方,可眼前的地方真是给宋平住的吗?这也太黑了吧,难怪没人想来王府干活,还特么什么包吃住呢,轮到宋平时,连一丁点肉末都没见着,都被其他人吃光了。

行,去晚了吃不上肉认栽。可这又小又黑还结满蜘蛛丝的地方真是留给人住的,这随便往那儿一抹,都是厚厚一层泥,地上还附着不明固体。

“婶,这……这地方真是给我住的?”宋平干笑。

“怎么?嫌不好?我可告诉你啊,这屋子虽然挺久没人住过了,但是这可是地界最好的一间屋子,你收拾收拾,就住下了。”

“有没有意见?!”双手叉腰,乍看矮冬瓜,近看吓一跳。这胖大婶是个大高个,肩比宋平大了一圈,粗壮的双手随时都可以讲宋平轻松拎起,然后当垃圾扔掉。

“没意见没意见。那婶你慢走,我收拾屋子。”迫于大计,宋平只好把不满憋在心里,满脸堆着笑。

“这才对嘛!哈哈哈。对了,晚上别乱跑,如果你到处乱逛,被管家发现,那是你的事,可别连累我!”胖大声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大堆,而后离开。

宋平并没有被安排跟其他人一块住,连区域都不一样。其他人都在前院,而宋平却被分到了偏院,虽然老秦头也在,但毕竟不熟,宋平就没敢打扰他。

宋平倚在门口,头疼的看着满屋子的积灰,蜘蛛网,收拾了大半宿才弄得干净了点,实在是太累了,头一沾枕头他就睡着了。

一如宋平所想,西门安今天说的话果然是针对宋平的,如果宋平不是睡着了而是趁着夜色偷偷跑到后院去,那现在一定是引火烧身的。

就在宋平睡觉时,西门安派了几拨装备齐全的人埋伏在后院,撤走了长廊附近的守卫,就等着鱼儿上钩,而放“鱼饵”的西门安则在正厅坐着,双眼紧闭。要论疑神疑鬼无中生有的功夫,西门安稳稳的第一。

…………………………………………………………………

就在宋平成功潜入王府期间,住在黑市探屋里的几人正在焦急的等程老五回来,告诉他们最新的情况。

在目睹宋平成功进入王府后,程老五还是不放心,他频繁的在几个酒楼客栈间来回兜圈子,先是把老刘他们给轰了回来,但是自己却至今未归。

“刘叔,你别着急。前辈吉人天相武功高强,没事的,你放心。”苏北踱着方步,表情紧绷迷茫地说着,一时忘了到底是谁在紧张。

“我知道。你别走了,坐下坐下。”与苏北相比,坐在凳子上抽旱烟的老刘显得格外轻松自在。

“有人来了。从步频上看,应该是程老五。”苏南半踞在凳子上,一如既往地那副猜不透的表情,看不出来是什么心情。

苏南的话准没错的,这家伙话不多,适合实干派,别人没留意的他都留意到了,只有确定的事情他才会告诉别人。

老刘嗑掉旱烟,从凳子上弹起来走到门口,往外一扫视,确实是程老五回来了。

“程老五,怎么样啦?”没等程老五进门,老刘和苏北先迎了上去,张口就问。

程老五脱了罩衫,抓起水壶就是一顿狂喝,抹了嘴角说:“我兜来转去的打听来打听去,从王府上街买菜的伙夫和卖猪肉的谈过中得知,王府来了个新新人,这事儿成了,暂时没问题。”

一听这话,三人露出来如释重负的笑容,暂时安心了。

“天快黑了,我怕不小心被发现,就先回来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程老五皱着眉头,看不出高兴的迹象。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程老五这幅忧心忡忡提不起精神的脸,苏北就来火,甚至想一把纠住他,给他挤个笑容出来。

“王府的请况你比我们了解,看得出来你有很多顾虑,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是跟我们说说吧。”老刘说道。

程老五盯着老刘看了一会儿,又是摇头又是思考的模样,让人琢磨不透。

“你们关听我说西门安是什么人,但是毕竟没有接触过,是没办法全面了解这个人的。”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曾经跟西门安有过几次接触,但是都非常不愉快,他这个人疑心病太重了,接近于变态。不管你跟他多熟络,他都会处处提防着你,跟你保持距离,甚至调查你。”

“你是担心西门安去调查宋平?”

“没错。不是担心,而是一定会。”程老五说,神色坚定。

事实也应验了程老五的话,从宋平进王府的那一刻起,西门安就在监视并调查他眼前叫王全的年轻人,他派认到衙门抽调了他的资料,幸亏准备工作做得好,不至于露出马脚。

“这回跟武功高低没有任何关系,这次是智斗。我们几个能做的也只有相信他然后等了。”程老五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相信前辈能跟西门安周旋,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不可能会栽在这的。”

“小北,还有一句话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棋局大了,什么路数都摸不透,这场智斗终有输赢。

此去许多路,更要快快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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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交响

自八字门一别后已经差不多十天了,十天前被沸十几里趁虚而入的天山也恢复了正常,精神面貌有了大幅度提升。

经过沸十里这么一闹,留守门中的低修为弟子意识到自身的渺小。他们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门派有多少高手,掌门的名望有多高,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自己没有练就一身本领,那岂不是连家都守不住。

这些弟子普遍自认为或被认为没有练武、提升修为的天赋,但是他们不甘于此,他们还年轻,不拼怎么行。

在这十天中,天山的练功房、巨灵墟、后山等都爆满,很大一部分是受了这次沸十里欺负到家门口,自己却无力回击的刺激,他们自发的聚在一起,互相切磋,让林焕甚是欣喜。

“爹,没想到这次沸十里还干了件好事。希望弟子们能坚持下去。”林焕站在后山竹林靠后的竹子上,林千秋在他右边,两人满心皆是欢喜,注视着勤奋操练的弟子们。

“是啊。你身为掌门,可要以身作则啊。”林千秋身着白袍,浑身的飘逸气质给人一种说不来的震慑力。

“孩儿知道了。”林焕说道。

“你今天找我来,可不光是要带我看弟子们练功吧,肯定是有事要求我。”林千秋捋着白胡子,慈祥地笑道。

“咳,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走吧。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聊聊天。”林焕微微一笑,借着竹子的弹力向后跃去。

林焕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是关于宋平的,本想这次去完武林大会回来后,当面问问宋平,但没想到他又不回来了。

另外他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林千秋,就在宋平潜入王府的前一天,林焕收到了他的来信,他在信里交代了一些事情。

两父子一前一后使轻功到了后山的一间小木屋前,这是林千秋闭关修炼时的清净之地,弟子们不会到这来,很适合父子俩久违的谈话。

许久没来,桌椅上积了一层薄灰,两人将就着面对面坐下,相视一笑。

“这里够僻静,一般人不会来,有什么事就说吧。”林千秋淡淡地说。

“那我就可就问啦,您可别嫌我爱打听。”林焕笑道。

林焕想问林千秋的事是关于宋平的,准确来讲是关于宋平和天火枪的。

“爹,之前我就想问你为什么我师弟一拿上天火枪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功力、速度都上去了。”

“你这个臭小子,都年过半百了还在乎这种问题。真是老小孩。”林千秋慈祥一笑,换做平时就他这暴脾气,早就吼上了。

“您可别给我绕圈子啊,上次在武林大会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什么传闻果然是真的,遥逍子居然敢这么乱来。”

“我告诉你阿爹,你可别想骗我。”

一听着话,林千秋捋着胡子哈哈大笑,他了解林千秋,如果他没做过任何了解,他是不可能会这么追问的。

“既然如此,那为父就不瞒你了。实话跟你说,这么玄乎的事为父原本也是不信的,但是种种迹象表明,他的确是那么回事。”

宋平在天山待的这二十年里,对天火枪可以说是非常依赖的,这也成为了他跟其他弟子的区别。

可能是好奇和嫉妒吧,曾经有修为比他高的弟子趁他睡觉时想耍耍天火枪,就偷偷的拿了出来,但是不管这弟子怎么弄,天火枪在他手里就是一根削尖的铁棍,毫无用处。

“其实我跟你提过那么一嘴关于天火枪的传闻的,可惜你那时比现在年轻,脾气比你老子还大,没说几句你就听不进去了。”林千秋说道。

“哎呀,爹你怎么又跑偏了,赶紧说正事。”林千秋年纪大了,说话爱絮叨,跑偏也是常有的事,常常把林焕急得咬牙切齿。

“好好好,说正事。你可别觉得我在胡说八道,这是最好的解释了。”

据江湖知情人士说,遥逍子在锻造天火枪前习得古秘术,这种秘术就像是封印一般,封印的物品只能由封印者指定的人使用。

传闻在锻造时他就用了这种秘术。而且就用在了宋平的身上。

如果从遥逍子对机关术的痴迷和执着程度来看呢,这的的确确是他的作风。

“你怎么又跑偏了,说回天火枪。”林焕着急得直挠头,这种感觉比猫抓的还难受。

“你急什么,我这不是得告诉你前因后果吗,俗话说得好,有因才有果嘛。”

“行行行,你继续说吧,我闭嘴。”

这种封印的效力非常强大,据说只有施术者能解开,除非宋平死了,不然他这一辈子都离不开天火枪,因为封印在天火枪里的是属于宋平的一半。

“一半?爹你在说些什么啊,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存在呢!”林焕表示不相信。

“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师弟离了天火枪是个什么样。你不信也不行。至于这一半嘛。”林千秋顿了顿,停下来思考。

“那一半是什么东西?”

“怎么说呢,也没个准确的说法,为父觉得应该不是所谓的一半魂魄啊,阴暗面啊这个神神道道的东西,应该是跟经脉跟内力有关系。”

听林千秋这么一说,他瞬间来了兴趣,长久以来他都想知道为什么,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自己也能不能如此。

“这只是为父的猜测,说不准。不过为夫确实观察过宋平使用天火枪时的模样,在那种时候,他的内力会变的非常磅礴且纯粹,而后这股内力会在天火枪和宋平之间循环流动,助他更好的控制内力。”

“原来如此,那大概是机关术的一种吧。”林焕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七分敬佩三分坏笑。

“臭小子!你想干什么!”林千秋一把抓住林焕的手臂,严肃地看着他。

“爹,不瞒你说,我是想着能不能想师弟那样,也弄个像天火枪的东西。”林焕尴尬的笑笑,道出了实情。

“哼!我就知道你这个臭小子没安什么好心。就这件事,我告诉你,不可能!”林千秋甩开林焕的手,气愤的大吼。

“不是,为什么不可能啊,就师弟可以,其他就不行?”林焕不满的说。

“你刚才没听我说话呢,你是会那种秘术还是会机关术?你知不知道这种秘术稍有不慎就会让你粉身碎骨。”林千秋气得胡子直颤,他没想到林焕居然打这种混蛋注意,简直就是丢人现眼!

林焕眨了眨眼睛,清醒过来略微一想,发现自己刚才差点又变回了他妻子去世后的两年中的阴暗模样,吓出了一身冷汗。

“爹教训得对,我一时糊涂,被心魔上了身,差点酿下大错。”林焕满脸惭愧,这种情况已经很久没发生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知道了宋平和天火枪复杂的依存关系又能如何,连秘术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像宋平那样呢。

“行啦!这件事以后不准再提,你要是敢变成以前的模样,别怪你爹不客气!”

“我知道了。下不为例。”

“好了,听夕儿说宋平来信了,我知道信在你身上,快拿出来给我念念。”林千秋收了严肃的表情,认真地看着林焕。

“我是打算跟爹你说的,你听好了,别高兴的太早。”

“师弟在信里说,在武林大会期间,他在运河一个叫无忧码头的地方见到了你大孙女,若滢。”念着念着,林焕不紧会心一笑,长长的再舒气。

“什么!在武林大会的时候?宋平这个小王八蛋,居然瞒了这么久,怎么不早说啊!这个臭小子,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林千秋一向疼爱两个孙女,当时林若滢一声不吭的离开天山,他气得卧床不起,还命令林焕派所有人去追他回来,可到最后也没找到。

一年多了,终于有大孙女的消息了,可把林千秋给高兴的,笑得合不拢嘴。

“臭小子你还楞着干嘛,派人去接我大孙女回来没有?没有就赶紧派人去,你也去!”林千秋一高兴,说话都变快了。

“回爹的话,宋平在那个码头碰上了邪教的人,跟若滢走散了。第二次再去时,码头已经人去楼空了。”林焕低着头,做好被林千秋数落的准备。

奇怪的是,林千秋并没有数落他。只是笑容慢慢消失,神色悲伤,淡淡地说:“没事,知道这大孙女还活着,老头子我就很高兴了。你赶紧把这消息传给各分舵,让他们多加留意。”

“你放心,我会的。不过若滢她去邪教的据点干什么,宋平说她还有个女伴。”林焕揉着眉头,说道。

“无忧码头!邪教!哼,又是那群冥顽不灵的老东西整出来的破烂玩意,你看完办吧。”林千秋咬牙切齿地说,他非常痛恨邪教,本来正邪就不两立,更何况那些冥顽不灵地老家伙还时不时的误导年轻一辈,实在是令人发指!

“我知道了。我会派人跟进的。”

“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就,爹。”

“那走吧,去后山练练,也好教教弟子一招半式的。”

“啊?不要了吧,我可不想不想当众出丑。”林焕一脸拒绝。

“不去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山,我让着你,让你赢。”林千秋“慈祥”地说道。

林焕拗不过他爹,在后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第二天,林焕下了一封掌门令,命各分舵留意林若滢和邪教的终迹……

第七十九章 时候未到

“爹,我要出去找我姐!”林焕将宋平寄回来的信给林若夕看了之后,她非常高兴,同时责怪宋平瞒着不告诉他们,她当着林焕的面,开始收拾包袱。

“你给你住手!没看见你师兄怎么说的?现在我们和你姐都给盯上了,你要是贸然去找她,岂不是在害她也在害门派!”林焕是掌门,固然要以大局为重,虽然他很想亲自再下江南,但考虑到邪教的事,只好暂时搁置了。

“爹,我知道你是什么想法。你就安安心心的在山里待着,我出去就行了。”林若夕说道。

“不行。爹已经发掌门令到各个分舵了,现在情况尚未明朗,过段时间再作定夺。”林焕耐心地向林若夕解释,无奈她就是听不下去。

“我不管!我要找我姐!反正我在天山也没事做,你就让我下去吧,爹。”林若夕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爹,干脆抓着林焕的手撒起娇来。

林若夕这一撒娇,林焕就心软了,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好了好了,爹问你两个问题,你要是都知道,爹就放你走。”

“真的?你可不许骗我。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林若夕拉着林焕的手,不停地荡啊荡啊荡的。

“爹什么时候骗过你了?那我问你,你知道你姐在哪吗?又知道你师兄在哪吗?”

这两个问题一问出,林若夕的脸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脸憋得通红,泄气地努嘴说:“我……我不知道。”

“你看,你连你姐在哪都不知道,你怎么找?乖女儿,再等等,一有消息爹就告诉你。”林焕暗自偷笑,还好自己聪明。

“那……行吧。叫分舵快点啊,我想我姐了,等不了多久。”

“爹,你说宋师兄他现在在干嘛呢?”

“这爹就不知道了,信里也没写。”…………………………………………………………………

视线回到扬州,现在是末时三刻,宋平正在王府后院的相思树林前扫地,那胖大婶总在后院一带转悠,她是在监视宋平,他一看便知。

这胖大婶就像苍蝇蚊子一般在宋平耳边嗡嗡地响,还不让他休息,只要宋平停下手里的活,这胖大婶就扯开喉咙高声喊:“王全!别偷懒啊!不然扣你工钱!”

“也不知道是谁在偷懒,这脸肉厚就算了,脸皮还那么厚,啧啧啧。”宋平抱着扫把,小声念叨。

“王全!快点扫!搞快点!是不是不想在王府待了?!”胖大婶叉着腰,怒发冲冠的需要即好气又好笑,略显苍白的饼脸永远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婶儿,我知道了,我就是歇一歇嘛。”宋平干笑。

“懒人屎尿多。待会我过来你要是还没把地扫干净,就给我卷铺盖走人!”说罢,胖大婶扭着水桶腰快步的走了。

胖大婶走远后,宋平倚着扫把站着,来王府已经三天了,天天给人盯着,到哪哪就守卫,弄了半天除了后院,王府的地形算是混熟了,但是还是不知道王子和公主住在哪儿。

“这帮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防我跟防贼似的,尤其是那些个老妈子,干点啥都被管着,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宋平心想,他必须在约定好的时间内找到王子。

在王府三天,基本可以确定这西门安软禁了王妃和她的子女,从这点上看,西门安这个狗贼跟王爷的死脱不了干系。

虽说宋平天天在后院扫地除草,但并没有见到过王妃,楼上房间门窗也是关得死死的,上面有守卫,想上也上不去。

“这群混蛋真烦人,哪里都有他们,比他娘的看门狗还粘人。”

想着想着,长廊那边传来一阵阵喧嚣,数十名婢女推搡着走来走去,行色匆匆,脸色都是阴沉沉的。

很快长廊前的守卫也变多了,而且个个全副武装,手都摁在刀把上。

“莫非是出什么事就?”宋平心想机会来了,跑到前面去挤进因好奇的而来的仆人中。

这些个婢女有的用铜盆端着热水,有的端出带着血的纱布,府中的郎中也被叫过来了,看方向是长廊的另一侧。

王府的长廊本身只是一条,尽头处分开变成两个方向,一个是后院,另一个不知道通向何处,除了西门安指定的人外,谁都不能过去。

人群中议论纷纷,先是蚊子般的嗡嗡声,后来是叽喳声,在人群中的宋平清楚的听到他们说:“殿下又想不开了,这个月已经是第二次了。”,“唉,这孩子真是可怜哪。”

“你们都在乱嚼什么舌头?啊!不想干了就给老子滚蛋!”

“还围在这儿干什么,还不滚回去干活!”

原来是狗贼西门安,只见他带着几个打手站在人群后面气愤地吼叫,这些奴仆们一看是西门安来了,“哗啦”一声如鸟兽般散了,宋平也在其中。

不过跟那些普通奴仆不一样,宋平是抱着除掉西门安的目的开的,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他趁守卫都到长廊去了,后院楼道口无人把守,就悄悄地上去了。

说来也是奇怪,按理说这么大的动静王妃早该出来了,但是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好,不用顾及会被发现。”宋平趴在栏杆下,透过缝隙静悄悄地观察着,他看见狗贼西门安骂完人之后,居然跟身边几个阿谀奉承的小人谈笑风生,丝毫不在意发生了什么。

不过刚才那些纱布上的血是谁的呢,殿下是指公主殿下还是指王子殿下,这王府破事儿可真多,人渣也不少。

长廊上的婢女越来越多了,郎中也多出好几个,若不是西门安在下面站着,宋平随便一个轻功就能跟上去一探究竟。

西门安傲气很盛,所以他说话很慢,刚好可以被读出来,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都一一映在宋平眼前。

“郎中说什么了?”西门安随手拉来一个婢女问道。

这个婢女明显受到了惊吓,她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说:“郎中说……说……”

“说什么了!说话利索点!”

“是……是。郎中说殿下割脉了,伤口有点深。”

听罢,西门安一把推开婢***沉着脸说:“这臭小子跟他混蛋老爹一个蛋样,走。过去看看。他现在还不能死。”

“臭小子?看来是王子没错了,要不要跟上去呢。”宋平心想,诶,真是想啥有啥。一个落单的守卫正往从楼梯下走上来,宋平赶紧躲在房间里,等着他过来。

“是你运气不好,可别怪我!”

话说宋平随便进了一个房间,左右瞥了几眼,奇怪了!这房间有床有桌,可是那上面积的灰啊,厚得都能刮下来砌墙了,还有那这个蜘蛛网,别提多埋汰人了。

暂时不管这个,那个落单的守卫应该是挨骂了,全程都是低着头走路的,也没注意有没人在这。

守卫在离宋平靠右的栏杆前颓废的站着,宋平轻轻推开门,掩去气息在地上匍匐前进,慢慢爬到守卫身后,趁四下无人,猛的弹起来给他一个手刀,把守卫打晕了。

宋平将守卫拖到房间里,扒了他的盔甲给自己换上,悄悄走在婢女后面。

一路上宋平都跟婢女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同时记下这条路,等走到长廊尽头,推开一扇门进去,穿过一片假山,到了一座宅邸前。

西门安估计在那座宅邸里面,场面有些混乱,守卫们也站成一堆,宋平趁机混了进去。

这座宅邸镶嵌在山中间,恢弘大气。右有瀑布左有凉亭,数不清的婢女进进出出,瓷器摔碎声,大吼大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能较为清晰的听到几句。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快让郎中看看。”这是西门安的声音,一股子奴气。

“西门安!你这个狗贼!给我滚!不然……我杀了你!”这声嘶力竭的声音,应该就是王子王训吧。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堂堂的王子殿下,放着好好的前院不住而住在这种荒凉的地方,僻静是够僻静了,但这也不可能是个人癖好啊,再说了他没事自杀干嘛呢。

“看来外头的传闻和程老五的情报都是真的,难怪他对西门安恨之入骨。”

“来人!把殿下按住!”西门安高声喝道,为了看清王子长什么样子,宋平冒着被认出来的风险跟着其他人冲了上去,把暴走的王子按在地上,郎中强行给他灌了安定药。

刚才还在挣扎的王子殿下渐渐安静下来,一行泪水从他眼角划落,表情非常痛苦,浑身都是伤。这么年轻的小孩,活生生给困在这里,实在是残忍。

“行了!把这杂碎扔给郎中医治,咱们走!”西门安脱下带有王子血迹的衣服,扔进门口的垃圾桶里,愤然离去。

看到这残酷的一幕,宋平非常生气,但是现在只能忍,再让这个狗贼多活几天。

宋平低着头,跟在守卫后面,临出门时,西门安扭过头阴沉着脸说:“今天的事,谁都不许传出去。否则杀无赦!”

当天夜里,宋平一直在回想王子俊郎的脸庞中蕴藏的苦痛,西门安险恶的嘴脸让他气得快炸出来了。

“西门安!你给我等着!这笔帐,我帮他跟你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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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王妃

今天是宋平伪造身份潜入王府的第四天,就在昨天,他终于见到了王子殿下王训,虽然是令人揪心的一幕,但好歹弄清了他的现状,也知道了王子殿下住在哪里。

宋平昨晚计划到很晚,今天是阴天,他要借此机会偷偷潜入后山间王子的住处,然后弄明白一些事情,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在王府为奴比在武林大会还难受,天天端茶倒水扫地拖地不说,一个不留神还会挨骂,就拿这几天来说,天天都在胖大婶的眼皮底下干活,时刻冒着被她的唾沫星子淹死的危险,还不能顶嘴。

这不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透呢,这胖大婶就来敲门了,她一边死命敲门一边高声说如果宋平不马上滚出来,她就要破门而入,吓得宋平差点没摔下床。

宋平睡得晚,眼睛酸涩的疼,睁都睁不开,稀里糊涂的凭着感觉换了衣服,打开房门,被胖大婶指着鼻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王全!你是新来的给老娘勤快点,别天天就跟个瞌睡虫似的见床就扑,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赶紧给老娘滚去干活!”

“我……”宋平话还没说,就被胖大婶顶回去了。

“你什么你?老娘管你吃管你住还管你工钱,叫你干活你还敢有意见?!不想干就滚蛋!想进王府干活的都排了几天街了。”胖大婶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宋平的鼻子唾沫横飞,得嘞,觉没睡够脸还给唾沫星子洗了,能怎么样呢,受着吧。

“等爷出去就,要你好看!”宋平在心里啐了一口,把她摁手里压扁了揉碎了,往天上一扔,抬脚一踹,掏出飞镖把她钉在墙上。

不过,这也是在心里想想罢了,现实还是要面对的,唉。

“婶,我哪敢有意见那,就是不知道您这么早是来叫我去干啥的。”宋平揉着乱得跟鸡窝似的头发,笑着说。

“诺,接着。到后院相思林里扫叶子除草。”胖大婶把不知道从哪来的工具往宋平怀里一扔,调头就往前走。

唉,这天有不测风云,来王府受罪就算了,还摊上这个主,真是要了老命咯。

“王全!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滚过来!”见宋平迟迟没跟上,胖大婶扭头一看,发现宋平还在原地站了,不由分说又是一顿呵斥。

“诶,来了来了!”宋平抱着工具,恨得牙痒痒,若不是有任务在身,绝对不会受这种气。

路过厨房时,宋平抓了一把包子,还没吃几个就被胖大婶发现了,这胖大婶一扭一扭的快步走到宋平跟前,上去就是一顿拳大脚踢,“我让你吃!让你吃!给我拿过来!”

宋平忍痛塞了又几个包子进嘴,把剩下的全给了胖大婶,总算是明白这家伙脸是怎么胖成饼的了,都是吃出来的,那口水咽的,灵性!

等到了后院,宋平发现这里已经来了很多人了,他们各司其职,擦护栏的擦护栏,拖地的拖地,后面的门楼也被洗得干干净净,一粒尘都没有。

“王全你还楞着干什么!快去扫叶子除草,今天王妃要出来透气享太阳。”胖大婶叉着腰,指挥这个指挥那个,光是唾沫星子就飞了满天。

“我们都在干活,那婶子你呢,你要干什么?”迷迷糊糊的宋平实在是不该说这句话,不然也不会整个早上都被胖大婶报复性的盯着干活了。

“我干什么?嘿!我管你们吃管你们喝管你们干话,你还问我干什么?赶紧闭上你的臭嘴干你的活!”宋平没想到他无心一说居然会惹急胖大婶,没想到这胖大婶脸不小,这心眼儿却小得可怜。

来王府四天了,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哪里招人讨厌了,诺大个王府统共八十名奴仆,没一个想跟新来的宋平说话的,总感觉宋平是来抢他们饭碗的,实在是无力吐槽啊。

武林大会的热度太大,宋平和温献的画像早出传遍几个州郡,还好扬州的被程老五截下了,但是他们的为人早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西门安疑心病太重,程老五出于担心,建议宋平暂时换一种跟平常截然不同的性格,因此宋平就从苏北那,学了他了处世方式,这最大的一点就是说话大大咧咧的,偶尔还爱戏弄戏弄婢女。

宋平抬头看了会儿天,今天八成是个阴天啊,王妃是要闹哪样,这云厚得哪来的太阳给她享受,真是无话可说。

“都别偷懒啊!干快点,一会王妃用完早膳就过来了!”胖大婶坐在院前,磕着瓜子高声说道,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刚扫完的地她就给吐上一堆瓜子壳,真是令人发指!

“诶,这不是新来的伙计吗?除草呢?”身后传来些许熟悉的声音,一时半会又记不清是谁。

宋平别着头,看着身后瘦巴巴的老人,原来是官账的老秦头。

“哟,您不在账房记账跑这来干什么?”宋平边扫叶子,边说。

“噢!老秦头我可不光是记账的,我来看看这林子得没得病,可不能扫了王妃难得的兴致。”老秦头眯着眼睛,抚摸着相思树皮,露出可掬的笑容。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手艺呢。老秦头,这王妃平常怎么都见不着呀?”宋平见风使舵,试探着问道。

一听着话,老秦头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他弯着腰身,说:“自从王爷去了之后,王妃悲痛过度,病了。”

“新来的,这王府就是一口井,深着呢。不该问的别乱问,不该说的别胡说!小命要紧。”老秦头抚摸着相思树,神情严肃。

“诶好,晚辈知道了。还请您多多赐教。”宋平拱手躬身作辑,以表对老秦头的尊敬。

“好说,你没事到账房找我,我在王府待了几十年了,只要你愿意听,我就乐意说。”老秦头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后院的仆人站成一排,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宋平往楼上一看,两个守卫正陪着一个女人下楼,这女人应该就是王妃了。

“哟,王妃下来了。走走走,去迎接王妃去。”老秦头二话不说就拽着宋平的手往外跑,跟其他人站在同一排。

在门楼楼梯口处,有四个穿着明显不同的侍女在等候,应该是王妃的贴身侍女,而那两个守卫应该是西门安派来的,**不离十是来监视王妃的。

宋平偷偷观察了在楼梯上缓缓走下的王妃,她头发半白,走路时一股贵妇人的高贵气质,腰杆微弯,衣裳是刚换的,朴素的天青,而且浆洗得笔挺,他她的腰上悬挂着一块玉环,头上的金钗擦得金光闪闪。

王妃下楼后,被贴身侍女搀扶着慢慢走,她体态丰满,但脸瘦削且呈病态的白,眼角的鱼尾纹清晰可见,看上去虚弱无力,老态龙钟。

“恭迎王妃驾临!”胖大婶弯着腰带头喊着口号,其他人也接着喊。

王妃摆了摆手,走到相思林前,她抚摸着相思树,眼中满是深情,还有一丝无奈。

“许久没下楼透气,我都快憋坏了,辛苦你们打理这片林子了。”王妃看着整洁的后院和茂盛得相思树,缓缓说道,连说话都毫无起力,看来是来日无多了。

“蕊儿,我嘴有些馋了,想尝尝许久未吃过的莲子羹。”王妃像个小孩子一般,笑着对搀扶着她的侍女说道。

叫蕊儿的侍女扭头叫来其他侍女,吩咐她们马上去做,难得王妃有胃口。

“胖婶,你过来。”王妃朝离她最近的胖大婶招手。

胖大婶如蒙宠幸,居然扭扭捏捏的走了过去,而不是像平时那样嚣扬跋扈的扭过去,看的宋平胃里头那个是翻江倒海啊。

胖大婶紧张得都不知道该把手到哪里去,躬着腰声说:“请王妃吩咐。”

“是不是我来得太早了,这林子怎么没扫干净。”

一听这话,胖大婶心里一惊,扭头瞪了宋平一眼,这一瞪,宋平知道他又少不了一顿臭骂了。

胖大婶干笑着说:“回王妃的话,昨晚的风太大,叶子掉了不少,人手不够,所以就……就没来得及扫干净。”

王妃似乎很不高兴,面容可掬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满,她蹲下拾起一片叶子,放在手心上,久久注视着。

“老秦,你过来。”王妃朝老秦头摆摆手。

老秦头受宠若惊的跑过去,想朝王妃行礼,却被王妃制止了。

“您岁数大了,礼就免了。你告诉我,平时是谁在林子里打扫的,有几个人?”

老秦头一听,完了,本来这王妃就爱干净,看到她心爱的相思林里都是叶子,多半是生气了,只好实话实说了。

“回王妃的话。这几天是个新来的伙计在这儿打扫的,他刚来还不熟悉,还请您海涵。”老秦头手心沁出了汗水,身体不自觉的微微发抖。

“胖婶,这么大个林子你就让一个新来的打扫?罢了罢了,老秦和那个新来的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王妃摆摆手,一句话就将胖大婶轰走。

胖大婶也不敢说什么,带着其他人快步离开了。

王妃抚摸着相思树,久久没有说话,宋平此刻非常紧张,万一王妃不高兴了,二话不说就把自己赶出去了该怎么办。

这怕什么就来什么,王妃看了宋平一眼,叫他过去……

第八十一章 相思

伫立在相思树前的王妃拾起一片叶子,放在掌心,清澈中夹杂着年龄带去的浑浊的眼眸停留在萎蔫的叶子上。

王妃虽然已显老态,但王家高贵又不失冷艳的气质浑然于身,兰花小指轻轻一勾,叶柄便顺势落下,嘴唇微抿,裙摆微动,多姿婀娜。

王妃挥挥手,将宋平叫到跟前,他低着头不敢直视王妃,害怕她会怪罪自己,这外头的人看王府,觉得密不透风;但里面的人看王府,那便成了没有不透风的墙。

倘若王妃怪罪下来,不用半天时间就会传到西门安耳里,那宋平在王府就待不下去了。

王妃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在这个空隙,宋平在心里想了不止一百个理由和解决办法,其中不乏服软求饶,虽然服软对宋平来说算得上是耻辱,但是为了长远的计划,他不得不这样做。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王妃深情地抚摸着相思树,缓缓吟诵李白的诗。

“这是?《秋风词》?”宋平在天山时听过林若夕吟唱过着首大诗人李白的诗句,还记得一些,方才王妃吟诵之后,他打了个激灵,想起来了。

“你、抬起来头让我好好瞧瞧。”王妃朝宋平说,语气平缓,丝毫没有世家贵族的架子。

宋平只觉后背一阵刺痛,沁出了汗水,抬起头拱手说:“贱奴王全,王妃万福!”

“什么贱奴不贱奴的,我不是西门安,不必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王妃微微笑着,情绪没有丝毫起伏。

“这几天都是你在打理这片园子?”

“回王妃的话,这几天都是奴才在打理这片林子,初来乍到还不熟练,没打理好王妃的心爱之物,请王妃恕罪。”宋平低着头,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被别人听见。

“诶,头抬起来,腰杆挺直。错不在你,这么大片林子交由你一人打理,实在是难为你了,我不会怪罪于你。”王妃把宋平扶起来,双手明显无力。

“你可知道方才我念的那首诗,是何人所写?此诗名何?”

“回王妃的话,若奴才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我大唐诗人李太白所写,名曰《秋风词》。”内容是记得,但是这名字宋平还真的说不好,在他背过的诗里,名字是最常忘记的。

“嗯,看来你是读过书的人。不错不错。但是有一点你倒是说错了。”王妃喜笑颜开,即使眼角的鱼尾纹皱在一起也阻挡不了她的风华气质。

“错了?什么地方错了?还是直接问吧。”宋平心中疑惑。

“奴才才疏学浅,斗胆请王妃明示示,指点一二。”宋平毕恭毕敬地说,惹得老秦头不满。

“放肆!王全你怎么能这么跟王妃说话!王妃是你想请教就能请教的吗?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老秦头激动了,干枯的脖颈上暴起青筋,脸也涨得通红。

这就让宋平纳了个大闷了,这不懂还不让问,老秦头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好在王妃心肠好,不计较这些个芝麻小事。

“你错在大唐二字上来,论疆域,确实可谓大唐,但是论气数,我唐朝已经将尽了。”王妃平平淡淡地说着,眼中露出悲伤。

“王妃,此话不可乱讲,小心隔墙有耳。”老秦头压着声音小小声的说道,生怕被苍蝇蚊子听见。

“老秦头,此话怎么讲不得了?我触犯何律何法?事实怎不能讲得。”王妃面露怒色,吓得老秦头连连道歉。

“虽是事实,但如今动乱不安,还请王妃小心别有用心之人。”老秦头拱手说。

王妃轻轻地笑着,偶有几根半白的头发在风中飞舞,她扶起老秦头,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讲起王爷还健在的往事。

“如今我跟王爷天人两隔,迢迢隔青天,除非等我百年,否则再如何想念,我也见不到他。”王妃说起王爷时,即笑又哭,哭得很小声,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一旁的宫女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相信王爷在天之灵,一定能感受到您对他的思念,这些相思树就是最好的证明。”宋平受了感染,脑子一热,说出了不像他会说出来的话。

王妃伫立在相思树前,由于季节到了,眼前的相思树繁花早落,结的种子也坐不住几颗,像极了享受半辈子繁华富贵之后风烛残年的王妃本人。

贴身的侍女取来热毛巾,给王妃擦拭眼泪,又端来藤椅,防止她身子骨虚弱,站立太久,累坏了。

太阳拨开浓厚的云雾,洒在州郡大地上,洒在相思林中,王妃眯着眼睛,享受着尚未暖和的阳光,满脸惬意。

“蕊儿,你带着她们先出去吧,老秦你们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会儿。”王妃唤来贴身侍女,轻声说。

一听这话,宋平知道机会来了。试想一下,如果偌大个后院,没有守卫,没有其他侍女,只有王妃和宋平两个人在,那么宋平就可以顺着王妃脆弱的精神而问她一些问题,虽然良心上会过不去,但是宋平不想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王妃,您身子骨虚,还是留个人在身边吧,蕊儿想留下来照顾王妃,请王妃恩准。”看样子这个叫蕊儿的侍女对王妃忠心耿耿。

倔强的王妃并没有接受蕊儿的好意,坚持要她们出去外面等自己,一有什么事她会叫她们进来。

双方胶着不下,让宋平心中窃喜,他灵机一动,说:“若王妃不介意,请让奴才留下,一来奴才可以继续打理林子,二来可以照看王妃。您说呢?”

听宋平这么说,老秦头第一个带头称好,拗不过王妃的蕊儿大概是觉得宋平与王妃有缘,也确实能兼顾,就勉强答应了。

“你的请求,本妃准了。不过你要轻轻地打理,我想静静地想些事情。”

“蕊儿,你若没意见,就带着你的姐妹们先出去吧,你们姐妹几个一直在我身边跟着我受苦受累,趁此机会也好好的歇歇。”

“奴婢知道了,王妃万福。”

“你叫王全是吧,好好照看王妃,若有半点疏忽,我们姐妹几个绝对饶不了你!”蕊儿气鼓鼓地说,对宋平满脸的不信任。

侍女和老秦头走后,宋平扛着小锄头,提着小桶往林子走,他还没想好该怎么从王妃的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又不会让她对自己产生怀疑。

想了半天,他觉得还得从相思树入手。贵为王妃却手植成片的相思树,对她来说相思树应该意义非凡,当她抚摸相思树时,那种悲伤苦涩的深情,至少跟王爷有关,说不定能套出些什么东西来。

清晨的阳光洒在王妃身上,她惬意的躺在藤椅上,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深情的声音,让人百看不厌的神情。

一阵风吹来,落下的相思树叶飘呀飘,少许坠落在王妃身上,她手指捏起一柄叶子,对着太阳。

她讲相思树名的由来,她讲相思树的故事,她讲:“你知道吗,相思树的小叶子叫真叶,真叶长大后,就变成了假叶,世间的真假也大抵如此罢,人间的情也如此罢。”

“世间的人如同这片叶子,乘上大风随风坠落,落到哪里,便在哪里扎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代接一代。”

她还讲她的一双儿女,话不多,提及皆是泪,看来她许久未见过他们了,她的老态,确确实实的表现在她身上,让宋平不忍进一步去了解下去。

虽然宋平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王妃的温文尔雅,王妃的旷达以及其中的伤悲,让他想起多愁善感但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林若滢。

“王全,你过来。”王妃的传唤打断他的思绪,他整理好心情,堆着满面笑容出现在王妃面前。

“奴才在,请王妃吩咐。”

“你去问问蕊儿,我的莲子羹怎么还没做好,让她稍事催促一下,也不用太急。”

原来是王妃来了胃口想吃东西来,不知道怎么的,宋平觉得很高兴,小跑着出去问蕊儿,差点跟走进来的蕊儿撞个正着。

“王全!你走路怎么不带眼睛啊!这可是王妃的早膳,万一撞地上了,你该当何罪!”蕊儿皱着眉头,指责宋平的毛毛躁躁。

“嘿嘿,蕊儿姐。我就是被王妃叫来问莲子羹怎么还没好的,你手上端着的是吗?”宋平挠着头,笑着说。

“是啊,王妃饿了?太好了,她好久没这么想吃过东西来,你让开,我得赶紧给王妃端过去。”蕊儿眉头舒展开来,露出甜美的笑容,眼中充满喜悦。

“诶诶诶,这烫手吧?让我来,我也比你快些。”说着,宋平接过盛着莲子羹的白瓷器小跑着回去。

王妃慈祥地笑着,边吃边讲着只有她知道的陈年旧事,听蕊儿说,每当她坐在相思树前,她都会有说不完的话,平时时而糊涂时而清醒的她,在相思树前却能保持清醒。

宋平竖起耳朵认真听着王妃的话,筛选出许多有用的信息,也在逐步接近王府的黑暗……

第八十二章 唱戏?

说着说着,蕊儿说到了她的身世,自打她出生以来,她就没了爹娘,被遗弃在古庙门口,起初是被住持收留的,后来怀着王子的王妃到庙里还愿,在住持那里知道了她。

“后来我就被王妃带回了王府,一直到现在。”蕊儿说她并不怨恨她的爹娘,只想一直陪在王妃身边,报答她的养育之恩。

“蕊儿姐,王妃她这样多久了?”宋平小心翼翼地用最恰当的语气问道,尽量不去引起怀疑。

蕊儿看着宋平,不禁噗呲一笑,高高的马尾辫子在空中晃啊晃。

“你都把我叫老了,我要比你小几年呢,直接叫我蕊儿就行了。”

“我看你跟他们不一样,心肠也不坏。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可不能随便乱说啊。”蕊儿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异常认真。

“你放心,我口风紧着呢。”宋平微微笑道。

蕊儿讲年轻时的王妃,讲王爷被封王前后的王妃,讲王爷去世之后现在的王妃,讲得她自己又笑又哭,让宋平不知所措。

从始至终,宋平都希望她会提到西门安,可从始至终,她连管家二字都没提到过。

蕊儿擦干眼泪,用力的笑了笑,抬头看着天空,说:“我能在府里自由的生存,全靠王妃,若她不在了,我可能会随她而去吧。”

“这可不行啊,王妃好不容易把你养大,你可不能做出这种让她伤心的事情来。”

“可是王妃若去了,我在府里恐怕是连自由都谈不上了。”蕊儿说着,侧影中透着几分无奈,几分看淡。

这让宋平不由得对蕊儿心生敬佩,她不仅样貌美,就连内心都是那么的清亮亮,对王妃又是那么的忠心无二。

“自由?那你觉得现在的王府跟王爷在世时相比,哪个跟自由?”顺着蕊儿的话和心情,宋平试探性的问道。

蕊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却摇摇头微微一笑,说:“你这个人真是奇怪,害得我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至于哪个更自由,留给你自己去体会。”

“什么该说不该说的,你想说就说呗,难不成你还怕被怎么着了?”宋平耍起心机,想套蕊儿的话。

蕊儿毕竟从小在王府长大,若是没点心机和识破心机的本领,她也不会处处受人尊敬,或者说是敬畏。

“王全,你真的是普通老百姓吗?”

一听这话。宋平陷入了短暂的痴呆和沉默,尴尬二字写在他的脸上,他确实有点吃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看着茫然无措的宋平,蕊儿却是先乐了,笑得直捂嘴,腮边各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她笑得脸蛋红扑扑的,好久才平静下来。

“你笑什么?我……我就是……一时蒙圈了。”宋平尴尬地说。

“你的表情太好笑了,哈哈哈,我就逗逗你,你那么认真干什么。”蕊儿说。

“逗逗我?得,笑死你得了。”宋平说道。

“好了好了,今天跟你说话就已经是破例了。你要记住,这里是王府,每天都会有勾心斗角,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最好要知道。”说罢,蕊儿缓缓的走向喃喃自语的王妃。

“那你教我啊,不然指不定我哪天说错话,闯祸了。”宋平隐约觉得蕊儿知道很多东西,他想慢慢的让她自己说出来。

“今天不行,管家请了戏班子唱戏给王妃听,时间快到了,改天再说吧。”说着,蕊儿贴在王妃耳边跟她说话,不久后两人离开了这里

宋平假笑着恭送王妃,心里却打起了算盘,西门安居然给王妃请了戏班子,要知道西门安听戏的时候,身边是一个人都不能有的,这是在打什么算盘。

“这或许是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

等王妃和她的贴身侍女走远后,宋平悄悄的跟了上去,果然跟他猜测的一样,长廊前一个守卫都没有,就跟那天在醉逍阁一样,他们都被西门安调走了。

“在府里听个戏都要派那么多人守着,西门安这个狗贼到底是有多怕死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跟过去看看。”

宋平从后院出来,穿过长廊,一路走一路扫,装作是专门被派来清洁路面的,等他到了前院,发现正厅前站着密密麻麻一片的守卫。

走到中间的花园前,几个守卫发现鬼鬼祟祟的宋平,朝他走了过来。

“哎哎哎!你在这干什么?赶紧给爷滚!”不等宋平开口解释,左边的守卫一上来就指着宋平骂。

“几个大哥,嘿嘿嘿,我是来……来打扫打扫前院,给花园清理清理杂草的。这一会儿不是有戏班子来吗?”宋平堆着笑,说道。

几个守卫听完宋平的话后,嘿!见了鬼了,他们的态度马上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啊,那个骂他的士卒还给赔礼了就。

“兄弟你早说是管家让你来的不就完了,差点弄出误会来了。”守卫笑着说。

“这不是都知道管家请了戏班子给王妃唱戏吗?又有什么好分早说晚说的呢?”宋平问道,这确实是无心之问,但正是这无心之问,让他认识到王府的另一面。

看来王妃喃喃自语的那些话,不是她糊涂乱说的,而是事实。

“嗯?瞅着你面生,新来的?”右边的守卫搭着宋平的肩膀,一身痞气。

“可不吗,才来了几天。什么都不懂。”宋平笑着说。

“我说呢,难怪你不懂规矩。我跟你说不管管家想干什么,该知道的都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嘛,就不用我明说了吧,你懂的。”

难怪发生王子殿下寻短见那么大的事,都没法震动王妃,原来是她跟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啊,西门安这个狗贼,想得还真周到哈。

不过既然自己误打误撞的被错认为是“自己人”,那他就不能白白浪费这次机会。

“咳,还请诸位弟兄多多关照啦!”宋平朝那几个嚣扬跋扈的士卒拱手道。

“好说好说。你赶紧过去吧,一会儿戏班子就该到了,整干净点。”

宋平成功满天过海,前院不比后院,前院大得很,光是中间的正厅就够大的了。

这请的是什么戏班子啊,排场这么大,张灯结彩不说,连平时养在偏院里碰都不能碰的奇花异草都弄出来了,这西门安是下血本了。

往正厅看去,王妃安然的坐在中间,一左一右站着她的贴身侍女,奇怪的是西门安居然没在,这狗贼是又想干啥?

没过多久,前院拐角处的守卫跑过来叫他们做好准备,西门安带着戏班子正往这赶来。

“还楞着干什么,赶紧把家伙什藏起来,想死吗你?”刚才的守卫拍了宋平一下,紧张的跑到前面去,其他的守卫也是。

“嗯?这不是给我钻空子的机会吗?连老天爷都在帮我啊!”宋平看着空无一守卫的前门大院,脱了显眼的衣服,偷偷溜到看不到的地方,跃上了房顶。

他掩盖掉自身的气息,像只壁虎那样轻轻地趴在屋顶后侧,这样就算前院来了人,自己也不会被发现,实在是天时地利人和啊。

宋平趴在屋檐后面,慢慢地探出头来,此时西门安已经到前院了,跟在他身后的是八顶轿子,有的坐人,有的放锣啊鼓啊等等东西。

从花轿上下来了一个花旦,后面的师父挑着担子往里边走。

“没想到居然是长安第一戏班子,这西门安出手还真是霍绰啊。”

宋平动都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暴露了自己,他轻轻的用内力掰断瓦片的一个角,刚好能看清整个场子。

刚才离得远,没仔细看,这西门安居然换了新衣服,这画风整得他自己就是王爷,他身穿绣龙灰袍,头梳得油光发亮,就是油了点。

戏班子中有一女子引起了宋平决定的注意,因为她造型奇特的古琴和她格格不入的衣着,而且这女子一只眼是被眼罩遮住的。

“笃笃笃笃笃锵!锵锵笃锵笃笃笃锵……”花旦开始唱戏了,看上去王妃特别的高兴。

画风一变,戏的曲开始往慷慨激昂走,有点大敌当前的紧迫感和视死如归的豪情。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认真听着他们戏的宋平感觉有点头晕,眼前也开始出现幻觉,他运气周身,调动内力去刺激穴位,勉强保持清醒。

奇怪的是正厅中的王妃和西门安毫无异样

“造型奇特的古琴、奇怪的衣着、能快速影响习武之人的琴声。”宋平突然想到在武林大会跟林千秋他们交谈时提及的话。

“难道是风雾岛的人?”宋平看着那个女子,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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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有你!

第八十三章 今天这人我要定了!

在西门安请来给王妃唱戏的戏班子中,有一名女子引起了宋平的注意,她背后背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古琴,帽子的纱巾遮住她的脸,只能看到些许淡淡的轮廓。

这名看似普通的女子身着戏班子统一的服装,身材修长步履稳健,总感觉哪里跟一般人不太一样,是气质,而且是冷酷无情的气质。

趴在房顶上的宋平顶着大太阳仔细观察着西门安和这名女子的一举一动,戏开始唱了,女子细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来回飞舞,演奏着动人的乐章。

“是我眼拙看错了?这听上去除了好听就没别的感觉了。”听着下面的戏,宋平察觉不出任何异样,可以为什么整个戏班子就她一个遮着脸呢。

虽然不知道他们唱的是啥,可看西门安那一脸陶醉的样子,就像他娘的整个春天都开在西门安的脸上,又到了万物复苏繁衍的季节。

返观王妃,她平静的眯着眼睛,嘴角挂着笑容,听到令人叫好的地方她会忍不住微微晃着头,手指在空气中来回比划,完全沉浸其中。

宋平所在的屋子里,跟那晚在醉逍阁一样,一个守卫都没有,他们都守在一墙之隔的门外,随时待命。

“嗯?西门安这狗贼在看什么呢?居然那么猥琐。”

西门安左手摸着下巴,整个人向左前倾,笑容满面,皆是猥琐的春光,顺着他的视线,这老小子居然在看弹古琴的女子,这眼神已经不光是生吞活剥那么简单了。

顶着大太阳快被煎成蛋的宋平好不容易熬到第一场戏结束,可意犹未尽的西门安却提出要他们再来一场,唱什么都行。

“我去,西门安那西门安,看来我老宋上辈子是跟你有仇啊,而且你这不是听戏吧,是用眼神毒害人家小姑娘呢吧!”

汗水浸透宋平的前胸后背,他现在不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是汗得前胸贴后背啊,老天爷你也不帮我,早上明明是阴天,你怎么说变就变呢。

戏腔一起,哎哟我去,这唱得宋平是头皮发麻啊,别的曲不说,就这鸿门宴,宋平是不会唱也能哼啊。

往下看去,王妃依旧很陶醉,西门安依旧很猥琐,女子依旧手指翻飞,但是透着光线看去,不知道会不会看错,这女子居然在冷笑,不对不对,一定是看错了。

“要用星图定位吗,大白天的挺费内力的,而且这人也多,不好搞啊,算了算了。”

“啧,这西门安到底在看什么呢看,眼神汪汪的都快掉出来了。”

宋平刚挪个舒服的位置,眼角余光瞥见西门安鼓着掌往戏台子走去,也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坏笑堆在西门安脸上,谁都看得出来他没安好心,那些敲着锣打着鼓的大爷们脸色吓得都变了,一准是以为他觉得戏唱得不好。

戏班子的班主摘下帽子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在西门安面前点头哈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说着说着,西门安伸手指向弹着琴的女子,笑着拍了拍班主的肩膀。

“不好,这西门安多半是动了歪念想。真特么是混蛋,连王妃的颜面也不顾及。”宋平死死地捏着瓦片,以此发泄愤怒。

“停!我说!停!你们都特么是聋了吗?啊!”西门安一把推开不停向他赔罪的班主,大步流星地往台子上走去。

陶醉在戏曲里的王妃明显被惊到了,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从她们的眼神和反应来看,似乎是习惯了,眼神都是麻木的。

“西门管家,您大人有大量,我们哪唱得不好的您说,我们马上……马上改。别动气别动气。”班主个子矮,挡在西门安面前的她显得有些自不量力。

“滚!”西门安冷声喝道。

“不是,您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那么大火气。”班主擦着汗,不停地追问。

“小子!你是不是第一天带戏班子啊?我什么意思你特么还能不懂?还想不想在扬州混啦?!”西门安对着矮个子班主抬手就是一耳光,抬腿就是一脚,差点踹中他的命根子。

“西门管家,您好好说话,别动手啊。”矮个子班主捂着脸,说。

看着这一幕,宋平恨不得把房顶拆了跳下去揪住西门安给他几耳光,教育教育他什么叫做尊重别人,可是他不能啊,而且如果王妃看不下去的话,她也是会制止的才对啊。

西门安这厮简直欺人太甚,若不是带着这么大个戏班子,若不是他们还得在扬州糊口过日子,怎么可能甘愿忍受这种屈辱!

“你特么还跟我装蒜是吧!行,我告诉你,老子看上那娘们了,把她留下,然后你们混蛋,屁事没有!”西门安扯着戏班班主的领子,涨红着脸。

一听这话,台上唱戏的,台下敲锣打鼓吹唢呐的二话不说全都站到那姑娘面前,拉着她就要走。

“你们想干什么!谁跟你们说能走了!今天这人,你们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西门安扔开矮个子班主,搓着手向女子走去。

说来也怪,换做平常的姑娘,现在一定是吓的哭着求饶,可是这女子却一声不吭的坐在原地,一声都没吭。

矮个子班子抓住西门安的手,就差跪下求饶了,他说:“西门管家,这可不行啊,我们是戏班子,怎么能干这种事呢,不行不行,还请您高抬贵手啊,求求您了。”

西门安转过头来,眉头一皱拳头一捏,对着矮个子班主嘴巴就是一拳:“行不行?!”

这一拳下去看着都疼啊,矮个子班子跪在地上捂着嘴,血顺着手缝往下流着,他不停的摇头,含糊不清的说不行。

“管家!差不多就可以收手了。”就在西门安抬脚准备踹矮个子班主时,王妃终于看不下去了。

“你身为王府的管家,如果不洁身自好,这传出去了还让王府、让我的老脸往哪搁?”蕊儿搀扶着王妃缓缓往下走。

“怎么?您看不下去了。行,来人那,送王妃回房!”西门安捋一捋乱掉的头发,不满地说道。

“还有你刚才说传出去?哈哈哈哈!这王府连只苍蝇都进不来,又怎么可能出得去呢?”

“人呢?快滚进来送王妃回去!”

宋平没想到连王妃都没有办法阻止西门安,看来事情远比他想像的要复杂。

“行不行?!啊!”西门安再次向躺在地上的矮个子班子一顿猛踹,疼痛让他不断地哀嚎。

“王八蛋!西门安你这个王八蛋!”看着这一幕,戏班子的其中一个大爷举着唢呐向西门安头上砸去,被西门安一脚踹开,场面一度混乱。

“住手!”终于,女子说话了。

“哎哟,琴弹得动听,人声也这么东西啊。”西门安笑道。

“放他们走,我留下!”

……

第八十四章 面纱

“放他们走,我留下。”蒙面纱的女子抚摸着琴弦,声音不重不轻且没有任何的犹豫,如同渴了要喝水一般稀松平常。

“诶,这就对了嘛,我就喜欢爽快人。你们几个老家伙去账房领点赏钱就滚吧。”

“还有,如果你们敢出去乱嚼舌根,我保证你们全家从此灰飞烟灭。”西门安指着几个畏惧他的大爷,狞笑着,浑身上下都抖擞着凶狠。

“都他娘的没吃饭吗!把王妃请回房间!”西门安一把夺过大爷手里的铜锣,敲得震天作响。

房门咿咿呀呀的被打开后,四个身穿甲胄的士卒面无表情的走到王妃身边,想把她“请”回去。

“拿来你们的爪子,我自己会走。西门安!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老天爷会收拾你的,在你死之前,老娘绝对不会死!”王妃气得浑身发抖,被侍女搀扶着回去了。

“总算清净了,这碍事的人走了,接下来干点正事吧。”

“你们几个,把这几个老家伙轰出去。”西门安往后捋着头发,脸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堆满坏笑。

西门安搓着手,得意洋洋的笑着走向抚琴的女子,但是他走没几步就停下了,躺在地上的矮个子班主死死地抓住他的脚踝,一个个血泡在他嘴角破开。

不管西门安怎么用力,就是挣不脱,他立马变了脸色,阴沉沉的发出一声声冷笑,一脚一脚的往下剁:“我有心留你一命,你不要是吧!要犯贱是吧!!”

“我说了,让你住手!”女子冷声喝道,缓缓起身走到西门安面前,然后蹲下,伸手挪开西门安的脚,将矮个子戏班班主抬起来,“忠叔、麦叔,你们放心,我没事,赶紧回去吧,记着给班主找个好郎中。”

“西门管家,你可是答应我放他们走的,怎么要出尔反尔吗?!”女子冷冷的说,丝毫不惧怕眼前的西门安,而且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西门安冷着脸,笑容凝固在脸上,陡然一变,笑道:“哈哈哈,这脾气,老子喜欢!来人,给他们重赏然后送他们回去!”

趴在屋顶上的宋平看着女子的反应,从头到尾没有一丝慌张和害怕的她更让宋平笃定她是有目的而来的,是不是风雾岛的不好说,但是从经验上看,她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闺女,真是害苦你了,老头子我对不住你啊!”叫做忠叔和麦叔的老爷子俩老泪纵横,内心愧疚无比,在士卒的拖拽下频频回头。

现在这屋里大门紧闭,就剩下西门安和女子二人,宋平知道这个女子不简单,但还是蒙了脸,做好随时从楼顶上冲下去的准备。

西门安这个老贼,嬉笑着拿起桌上的酒壶咕噜咕噜的喝了几盅,脸色开始发红。他提溜着酒壶,指间夹着两个杯子一步一步的逼近的抚着琴弦的女子。

“来,陪爷我喝几杯!”西门安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女子。女子仍旧抚着琴弦,连头都不抬一下。

“哎!别特么给脸不要脸啊!我让你喝你就必须得喝得一滴不剩!”西门安怒吼着,杯里的酒几乎全被洒出来了。

良久,女子笑着说:“小女子纱巾遮面,不掀开怎喝得了你手中的酒呢?”

一听这话,西门安眼前一亮,坏笑着晃动食指,说:你还喜欢来这套,行!爷帮你掀。

西门安就没处放杯子,干脆就摔了酒杯,伸手去掀开女子面部的纱巾,在快接触到的那一刻,女子伸手抓住了西门安的手,说:西门管家若不怕你眼前的人是个奇丑无比的女子,那就掀吧,小女子没有意见。

一听这话,西门安打了个酒嗝,向后颠了几步,傻傻的笑着说:“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会说这种话的女人十个有九个说不算沉鱼落雁但至少也是个闭月羞花。”

女子默不作声,松开抓住西门安的手,轻轻地拨了几下琴弦,昂着头准备被掀开蒙面纱巾。

西门安笑得那叫一个猥琐啊,他慢慢的触碰面纱,掀开一角、再掀开一角,然后用力一扯,面纱脱落。

“很遗憾的告诉你,我是那十个中仅有的一个。”女子平静的说着。

西门安叫到了她的脸,手像触电一样发着抖,然后是全身开始抖,在他面前的女子,一条刀疤从她的额头一直斜插过眉头,再到耳朵,像一条盘踞其上的小蛇,张开大嘴吐着红色的信子发出咝咝声。

西门安被吓得连连后退,抄起酒就喝,喝完就砸,反转之快,连宋平都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西门安我看你连癞蛤蟆都不如啊。啊哈哈哈!”

其实如果忽略掉那条人的刀疤,这女子的容颜还是不错的,她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类型,也不是让人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的类型,更不是那种满满狐媚气息的白脸蛋,她是哪种耐看得,越看越想看的类型。

女子抚着琴弦,盯着西门安看,抬手捻指在琴上轻轻一弹,轻启薄唇:“小女子方才可是提醒过管家你的,怎么你接受不了么?”

没等西门安开口说话,女子双手抚琴,即兴弹了一曲,婉约动人却刚劲有力,每一弦外之音都饱含雄浑内力,连得镜位的宋平都要驱动内力护住雷池和心神,才能不受影响。

“果然是风雾岛的人,以琴声……控人心神,果然厉害。”宋平持续驱动部分内力,护住经脉,内力越雄浑的人,越容易受到影响,但是修为越高的人,精神力就越强,但这次显然是那女子更强。

若不是担心暴露自己,就这种程度的控制术,宋平完全可以用内力强行弹回去,但是他不能。

琴声停了,宋平收了内力吐出一口浊气,他感觉再时间再长一点,这屋顶都会被他的内力震碎。

不出意外的话,除非附近有高手,否则但凡能听到琴声的人,基本都陷入了沉睡,不论是西门安,还是王妃。

“什么!西门安居然还能站着!这怎么可能?!”

宋平揉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难不成西门安的境界在宋平之上?这不可能,早在醉逍阁时,宋平就偷偷用星图定位看出他的残影,他体内一点颜色都没有。

“那他是怎么撑住的,不对,那是什么?”

……

第八十五章 反调

女子的琴声细若流水,婉约动听。而且威力确实不容小觑,守在这房子前的士卒和王府内的其他士卒,但凡是个没有防备的活人,都晕倒在地了,可西门安不一样。

殷红的鲜血从西门安的大腿上流下,染红了他的裤子,宋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劲的,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用随身的匕首捅自己的大腿,以疼痛刺激自己的精神,从而使自己不被控制的。

他抽出匕首,咧着嘴狂笑,一边哼哧哼哧的喘粗气,一边在自己的裤子上擦干净自己的匕首,一瘸一拐的倒到身后的桌子上,抓起酒就喝,以此麻痹自己,减轻痛楚。

“小娘们,看把你给能耐的。我告诉你,凭一把破琴就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西门安疼的脸色发白,面部肌肉本能的抽搐,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

女子笑了,不冷不温,她脸上可怖的刀疤仿佛也在笑,她笑得越发剧烈,西门安笑得也越发的狂。

确实,宋平没想到西门安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贪生怕死。

“都说恭王府管家西门安是个狠起来如豺狼虎豹的角色,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假。”女子手指轻轻滑过琴头,淡淡的笑着,声音温婉动听又暗藏杀意,冷静如稀松平常,就算不是老手也不会是新手。

“哼哈哈哈哈哈!来人!把她给我拿下!”西门安狂笑之后开始喊人,但是外面的人都已经昏迷了,就算有清醒的估计也在少数,一时半会也来不了。

宋平冷静的看着女子,如果她真的是风雾岛的人,那么她的目的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半盒,万一她先得手了,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宋平将会陷入被动。

说实话,从刚才那女子琴声中能感觉到她最多只用了六成功力,如果不得不要跟她正面交锋,而她使出十成功力的话,宋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住,虽然他在得镜位,精神力较高,但不能不早做提防。

现在下面两人彼此不动。死盯着对方,从武力值上看,到哪里去都要有打手保护的西门安绝对占据下风,也就是说只要女子乐意,分分钟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西门安。

“她虽有杀意,却没有杀心。多半是因为她还要留着西门安,让他供出半盒的所在地吧。”

“进一步想,如果这个女子是风雾岛派来的,敢这么堂而皇之只身一人进入王府,会不会也跟我一样有外应?或者是内应呢?”

“算了算了不想了,先看看再说。”

桌子前,西门安撕开衣服简单的包扎了几下,按理说贪生怕死的他现在应该是害怕了才对,但是眼前的他却比平常冷静,还不忘调侃女子脸上的刀疤。

“我不杀你,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的。说吧,东西在哪?”女子轻轻拨弄琴弦,冷冷的说。

“哼!东西?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西门安阴笑着,嘴里说出的话与他的神情完全不搭。

“噢?不知道?我看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让我知道吧。”话音未落,女子凝聚内力,瞬间压缩空气,“嘭”的一声瞬移到西门安跟前,阴柔的笑着。

不要说西门安了,就是宋平也被吓到了,别的不说就单内力而言,这女子跟宋平不相上下。

“呵!有两手!要不是我兜里没银子,就冲你这功夫,该赏!”西门安明显被吓到了,为了不被发觉,干脆耍起阔气。

“行了,谁不知道你心里那点破主意,站起来带我去你卧房。否则休怪我无情!”

“哎哟喂!听听!大家伙都听听!这是个姑娘家该说的话吗?怎么这么不害臊啊,还要我带你去我的卧房!?我告诉你,没!门!”

听了这话,女子火冒三丈抬腿就往西门安大腿上剁,脚脚剁在西门安的伤口,看着都觉得疼,这西门安硬是一声不吭,咬的牙齿嘎吱作响。

“哟,没看出来还是把硬骨头。得,老娘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法子陪你玩,就是不知道你撑不撑得住啊!”女子冷冷的笑着,笑声响彻整间屋子。

一番折腾后,现在又重新陷入了僵局。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西门安是软硬都不吃,也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打消耗战的话,西门安无疑处于劣势,除非这王府有高手在,而且是不受女子琴声影响的高手,不过应该没有吧,这程老五也没说过,最好是没有。

今天会是这种情况完全在意料之外呀,他只不过是想在西门安放松戒备的时候偷听,然后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整了这么一出,实在是倒霉啊。

女子抚着琴弦,突然又弹了一曲,宋平本能的驱动内力护住雷池,却意外的发现这曲子跟之前的不一样,这又是干什么用的?

弹完这首曲子后,女子神情变得有点凝重,还夹杂了一丝丝期待。她抬头四处张望,像在找些什么东西。

搜寻一番后,女子又拨了几下琴弦,闭着眼睛微微一笑,猛得抬头往宋平的方向看。

“不好!难道是听声辨位!”宋平下意识的规避,不敢往里面看,因为她可能发现了他的位置。

记得林千秋跟他说过,风雾岛世代流传着一门绝技,只需要弹出特定的琴声,就能像蝙蝠一样辨别敌人的数量和位置。

“没想到真是风雾岛的人。事情是越来越麻烦了。”宋平望着蓝天白云,脑海中正快速整理他所知道的关于风雾岛的信息,以防交手的时候顾头不顾尾。

奇怪,这股气息是谁的?不,不止一股。不是那女子的,也不可能是西门安的,莫非是……

四下看去也没什么动静,到底从哪来的?不对,西门安刚才说“大家伙都听听。”的话,而且他还那么镇定,绝对不对劲。

气息越来越近了,不时还能感受到衣物摩擦空气时发出的气浪声和压迫感,这是脚步声。在左边?不对是右边,不对,两边都有!

宋平顾不得暴露的危险,半蹲着走到屋沿往下看去,右边有五人,都带着刀,左边有四个,两个背着弓箭,两个手执梨花枪。

“没想到西门安居然想到了这一步,提前留了一手。混蛋!”

宋平回去趴在他掀开的瓦片前,从她刚才的动物来看,应该是注意到了这一点,而且也知道的敌人的具体数量和位置。

“不得不说,西门狗贼你的目光放得挺长远的,确实值得夸赞,但多几个人和少几个人,对于我来说完全没有什么区别。”女子鼓着掌,缓缓走到西门安跟前笑着说道。

“你以为我西门安会傻得只养一群废物吗?啊!哈哈哈哈!”

西门安在得意的狂笑着,女子阴沉着脸,气息跟起初完全不一样,只见她把手放在腰际,手起剑落快如闪电的卸了西门安一只胳膊,回身在琴前盘腿坐着,双手抚琴。

等西门安反应过来时,宋平听到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啊!!!都给我上!杀了她!杀了她!!!”

人未到,箭先到;女子轻拨琴弦,微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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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真假钥匙

女子冷笑着抽出腰际的短剑,阴沉着脸卸掉了西门安一只手臂,迎面而来的是忠于西门安的十一位高手,女子微笑着拨动琴弦。

眼看着左边飞来两只羽箭,女子不慌不忙的拨我下琴弦,可怜两只箭才飞来一会就在空中被震断了。

此时左右两边共计十一人全部到齐,疼得快晕厥过去的西门安看到他们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他嘴唇流血脸色发白,冷汗涔涔,浑身浸透。

那两个弓箭手从窗洞外冲进来,一路不停地朝那女子射箭,慢慢接近几乎没了半条命的西门安。

“你竟敢……竟敢把管家伤成这样,不可原谅!小四小五快带管家走!其他人全都给我上!”

“杀了她!给我杀了她!!你们听见没有!!!!杀了她!”西门安表情痛苦且扭曲,他疼痛难忍,抠着地面把指甲都磨平了。

“混蛋!别落下老子的手!”西门安难忍疼痛,对扶着他的手下又啃又咬,拳打脚踢。

女子阴沉着脸,嘴角微微上扬,古琴在她手里仿佛成了活物,指哪打哪,听的是动人印度,打在身上的是实打实的利刃。

“想走?!那可得问问我这张一池片秋答不答应!”女子手上动作变了,不再是以往轻柔的拨弄琴弦,而是变成有力的弹拨,琴声如马的嘶鸣,如奔驰的车轮飞速碾过地面,掀起的声浪震击着众人的鼓膜,让在场的人都痛苦不堪。

琴声一阵接一阵,其中蕴含的冲击波一波接着一波,门上、窗户上的纱都震破,桌子上的酒壶酒杯炸裂开来,酒水四处迸溅,像是两军对垒,千军万马一齐奔腾,如潮水暴涨时的汹涌。

有庞大的内力的加持,可操控方向的音浪将对方暂时压制住了,强有力的压迫感随着女子的连续出击而一点点上升,现在已经到了能讲他是强行压在地上的地步。

这包裹着强大内力的音浪的确厉害,但却波及不到房顶上的宋平,并且也只有嘈杂的琴声在影响着宋平的耳膜。

“原来如此,她为了保证输出攻击力持续够大,牺牲了最大攻击范围,这是建立在经验之上且经过精密的计算之后得出的,这女人还真是厉害。”

这女子确实是厉害,但再厉害的人也只是人,肌肉用久了会疲劳,手指弹久了会僵硬而失去灵活性,经过一段时间后,女子的速度便开始慢了下来,方向的控制也迟钝了些许,这给了对方可程之机。

在对方的十一人中,有两个使砍刀的大块头,他们两个抓住女子疲劳的机会,咬得牙龈出血,硬是顶着压迫站了起来,后面那个则更猛,他每抬起一点就蓄力许久,以此积累后猛的一次性爆发出来,运气掌中将手中的刀向女子飞去。

见砍刀破空飞来,女子分了心神,她用力拍起琴身调转琴头,朝着飞来的砍刀扫出一阵阵音浪,使得先前压迫其他人的音浪变弱,那两个弓箭手瞅准机会,搭弓射出六箭,箭箭连成一线天,看样子是不打算给她喘息的机会。

可他们还是小瞧了这名女子的实力。

女子轻蔑一笑,左手弹琴右手抽出腰间的剑,左右手互相协调,挡下了这波攻击。

“不错嘛,看样子修为不低,手上功夫也不差,看来这风雾岛当真是冲着半盒来的。”宋平默默地注视着下面发生的过程,仔细记下这女子的招式路数,万一正面相对,不至于没有半点准备。

琴声停了,怎么回事,难道是她输了?不对,刚才她还占据着上风,怎么可能会轻易就输了。

“这是?”往下看去,女子和对面家包括西门安在内的十二人都停下了动作,女子阴沉着脸,攥着拳头,恨得牙痒痒。

她、在看西门安。**着女子的视线看去,发现女子的目光之出正是西门安,不,是他手里的东西。

“钥匙?难道是用来打开半盒的钥匙!?”宋平摸出他从地下室里面拿出来的钥匙,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吓一跳。西门安手里的钥匙除了最上面的轮廓跟宋平手中的不一样外,其他的地方全都一模一样。

照理说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宋平手里的钥匙确确实实是用来开下一个子盒的,而那个子盒里的钥匙是用来开另一个字盒的,以此类推。

“那么现在有三种可能。一是我手里这把跟西门安手里的钥匙对应的是两个子盒。二是这两把钥匙只有一把是真的。三是这两把钥匙全都是假的。”

从地下室的情况和程老五给的情报来看,第三种可能基本上可以排除,因为宋平手里的这把钥匙假不了,如果是假的,那么天火枪的图纸不可能还会挂在那里,况且宋平检查过那张图纸,是真货无疑。

“那么,到底是一还是二。快思考,大脑动起来。”

“首先一把钥匙开一把锁,从子盒的图纸和程老五的情报上看,西门安所收藏的子盒确实是四个子盒中的第一个。”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西门安手中的钥匙是假的!”

视线转回屋子内,女子和对面十二人仍然只是站着,并没有进行交流,看样子也没用要交流的意思。

良久,疼痛难忍的西门安憋不住了,开口说:“他说他并没有收藏什么半盒子盒的,那些都是坊间传闻,他有的只有这把打开半盒钥匙。”

听了这话,女子脸色马上阴沉了下去,她低声冷笑着,转而大笑、狂笑。她双手放在琴弦上,轻轻的拨动着。

“西门安!你养了一群没用的废物不说,原来你自己也是个废物。请你不要把我当成白痴,老娘好歹也是见过半盒钥匙的人,想骗我?早八万年再说吧!”

话音一落琴声又起,完了。看女子的模样多半是生气了,还有这是什么曲子,一个阶梯一个阶梯上去的,变得越来越剧烈,震得几个修为低于其他人的在地上打滚。

这首曲子听似乎沉郁实际上慷慨激昂,就像是女子给自己敲响的战歌。

“西门安!死和活,你选一个。”女子冷声说道。

“哼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天下第一岛风雾倒出来的,果然不简单。”

“对!四个子盒中的一个确实是在我手里,但是就凭你?不配!”

西门安咬着舌头咧嘴狂笑,就像是输了的她,而赢了的是西门安。

“既然你那么顽固,那我倒要看看,你忍不忍得住火焰!”

“恭箭手,放火箭,把她烧成渣!”

说时迟那时快,弓箭手后退几步够从窗洞钻了出去,在外头尽情的发射带火的箭。

很快,整个屋子着起火了,呛人的浓烟也都冒了出来。

“很久就要波及到房顶了。现在走还是不走,不行,我不能走。”正当宋平在纠结该不该先撤退时,女子又笑了。

这次的笑有着深刻的愤怒和不甘的意味,她拍起古琴一池片秋,靠在自己前肩,眼里皆是怒色……

“她想干什么?”

第八十七章 火烧眉毛

西门安对女子耍小心机,想用假的子盒钥匙瞒天过海,没想到这风雾岛来的女子居然认得子盒钥匙的模样,以此识破西门安的诡计。

用计失败的西门安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之下想出来烧掉整间屋子,用火把那女子困在里面的下三滥主意。

眼看火势越来越凶猛,那两个弓箭手还在持续不断的射箭,凑巧这屋子的歌词隔壁是王府的仓库,里面有数量不少油,那两个大块头一边从窗洞往里泼油一边大笑。

女子不慌不忙,用手拍起古琴一池片秋,将它靠在自己肩前。

她会怎么做呢?是像起初那样用琴声世他们昏迷,还是用琴声控制住他们呢?火势是从里面烧起来的,一时半会还烧不到屋顶,但是屋顶的瓦片已经开始热起来了。

利用余光,宋平清楚的看见西门安被带走了,幸好他还有命在,否则就算拆了整个王府,也不一定能找到子盒。

女子动了,她在火势还未蔓延的地方蹦来跳去,像只敏捷的兔子。不用想都知道,剩下的那九人肯定把四面能逃走的地方都围住了,女子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并没有轻举妄动。

快速判断完形势后,她将能用的柜子桌子座椅全部堵在箭飞进来的窗洞,然后卸下琴弦缠在手上。

“难不成她是想从屋顶上逃走?不对,这阵势多半是要正面突破。”宋平在屋顶上躲避飞箭,观察着女子的一举一动,这女子同他至今遇到过的女子都不一样,她行事果断,训练有素,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只见这女子将琴弦一头缠在剑柄上,一头缠在琴头上,然后她将剑插在地上,竭力拉动琴弦,使琴弦的长度变成了正常的几倍,她气走丹田,运气于掌,汇聚于琴弦之中。

一刻钟、两刻钟、快到三刻钟时,她将松开蹦紧的琴弦,琴弦如同雪白的长蛇,爆发出惊人的冲击波,将她面前的墙壁震碎,看她气喘吁吁的模样,这一招估计耗费了她不少内力。

院墙尚未完全落地,她聚力于两腿脚掌,爆喝一声,飞速的冲了出去,右手执剑,背着一池片秋,直接从正面突破。

突如其来的倒塌和弥漫四散的烟尘遮住了她的视线,同样也遮住了对方的视线。她二话不说直接冲入烟尘,瞅见人就举剑,手起剑落,等她落地时四四已经解决掉两个敌人。

这还没完,宋平本以为她会就此逃跑,但没想到她却杀了个回马枪,从墙角绕了过去,使轻功跃到被灰尘迷了眼睛的大块头肩上。

“咔擦”、“咔擦”。

两大汉轰趴倒地,她就像只灵活的猫,轻盈的落地。

“你这个混蛋!吃我一刀!”右手边的带刀男人直奔而来,女子收回佩剑,冷静地等他上来。

眼看着男人的砍刀快砍到她,她抓住男人手臂伸直前的那个瞬间,往左稍微侧身,一手抓住男人的手腕,一手捏住他的脖子,将她摁倒在地,一个手刀将其敲昏。

目前还剩四人。

从宋平的视觉角度可以知道,这四人聚集在一起,畏畏缩缩地藏在墙后,不敢上前,看来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不足为惧。

宋平希望女子抓紧时间逃走,要是她把这十一个西门安所谓的“王牌”给全灭了,那他肯定会再请来更加厉害的人来保护他。

从西门安的角度来看,这出戏唱得那叫一个大逆转,他也因此丢了一条手臂,按照他的为人,他一定会派人追杀她,而且偷偷的把半盒的位置换了。

来王府这么多天了,宋平苦于打探不到半盒的位置,今天这么一闹正好是个机会,只要西门安敢给它换位置,那么一定会有什么动静,估计王府的防卫也会大换,到时候就该宋平出场了。

“人呢?我就发了会呆,这女子跑哪去了?”回过神来,宋平发现女子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他赶紧四处搜寻。

“啧啧啧,让你们自不量力。好了吧,把小命给丢了。嗯?有兵器相碰的声音。”

宋平往身后看去,发现那女子被四个护卫前后夹击住了,其中一个耍刀的估计是这十一个人中的头头,修为不低,但是成天大鱼大肉花天酒地,疏于训练,这滑稽的动作里都是破绽。

看得出来,这女子累了,而且凝聚内力的次数也变少了,再这么下去即使是小虾米也能把她碾死。

“不能让她死在这里。”宋平抱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起的念头默默掏出了暗器。

气出丹田,运气周身,凝聚内力加以凝练,在极短时间内完成这一过程后,宋平瞄准其中两个,飞出暗器。

暗器破空而去,一抹红光掠过,两人应声倒地,这回就被女子发现了,不过没关系。

现在女子面对的还有两人,这两人修为不低但是手上功夫不行,刀耍得绵软无力,被女子破解得连裤衩都不剩。

在场九人,全灭。

王府太大,要逃就得从上面逃走,女子使轻功踩在墙面上轻松的跃到楼顶,在翻身时与正准备走的宋平四目相对。

女子微微一笑,朝宋平点了点头,消失在建筑物中。宋平也没多做停留,警惕着从屋顶回到自己得房间。

几刻种后,衙门的人来了,州郡府也派人来了。县令则更加上道,屁颠屁颠亲自来的。

三路士卒把王府围得水泄不通,但已经没用了,以女子的身法为基础,略微计算之后就能知道,她现在应该已经出城了。

半个时辰后,因女子的琴声而昏迷倒地的人们逐渐醒来,守在门前的护卫看着眼前惨状惊吓的说不出话来,有些倒霉的士卒被火势波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挂了,连渣都没剩。

周围的郎中全被请了过来,现在正在前院正厅中给鬼哭狼嚎的西门安治疗,手是接不了,但小命还能保。

宋平前脚刚回王府,就接到紧急集合的通知,不止奴仆,整个王府的士卒都被召集起来,人数之多,从后院一路排到中庭。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西门安坐在檀木雕龙靠椅上被抬着过来了,他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听胖大婶说郎中给它用了麻沸散,所以现在西门安的左上半身处于麻痹状态。

不过说实话,宋平对西门安所谓的十一个王牌表示失望,什么王牌啊这是,至少那九个都是半吊子,只不过是内力比一般士卒深了点罢了,这真要打起来,士卒都未必会输。

今天发生的事是给宋平敲了警钟,在王府这么多天了,碍于身份的宋平并没有打听到多少有价值的情报,相反的风雾岛派出来的人却不一样,若不是她提前许久知道西门安会在今天请这个戏班子来唱戏,那她也不会在那个戏班子里。

“不对,这么说的话这女子是比我先到的扬州,而且对王府的情况也比我熟悉。”

“如果只是一个人,那要在短时间内处理这么多相关情报是不大可能的,应该有帮手才对。”

宋平思考着,不自觉的像小鸡啄米似的碎碎念,站在他旁边的老秦头用胳膊肘顶了他几下,让他注意听,西门安要说话了。

“咳咳咳,大家安静一下。我现在很虚弱,说话声音小,大家注意听。”西门安双眼无神,但还是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今天能发生这种事,我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

“但是!我想来想去都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府中有内应!”

“所有人听好了,我已经请衙门的人挨个去你们房间里搜了,现在要搜你们所有人的身。违抗者后果自负!”

话毕,州郡府的人站成一排,挨个的搜身……

第八十八章 清查内应

西门安怀疑有内应,将王府的所有人都召集起来,一方面让衙门的人挨个搜查他们的房间,一方面让州郡府的人挨个搜身。

这一举动引起许多人的不满,但大多敢怒不敢言,虽然只在王府待了不到六天,但宋平算得上很清楚西门安的为人,为人冷酷无情,对待下属非打即骂,这个人对他都非常的害怕。

即使如此,王府里的人从来都是只增不减,为什么呢?因为工钱高,比王爷在世时还高,王府底子殷实,而西门安又挥霍无度,如果是西门安身边的人,马屁拍得他舒服了,赏个百十两银子是常有的事。

女仆的部分都检查完了,没有发现异常,接下来就是男仆这边了,宋平和老秦头在倒数第二列,要一阵子才能轮到。

嗯?老秦头的手,在发抖?没错,就是发抖,而且他额头上爬满细密的汗珠,这是怎么回事,若不是做了亏心事,不至于会怕成这样啊。

“报!”这一声报让所有人头皮都震了一下,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宋平发现老秦头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是衙门的兄弟啊,查到什么了?直接说吧。”西门安瞥了他一眼,态度傲慢言语冰冷。

“回西门管家的话。我们在账房柜台底下的地砖里发现了这个匣子,共计金条二十根,房契三张。”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他们的目光全都落在老秦头身上。老秦头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冷汗涔涔,正呜咽呜咽的出气。

“账房?!老秦头!你有话要说吗?不,你一定有话要说吧。”西门安脸色难看,抽搐着脸说。

老秦头抖得像个筛子,头都快埋到他干巴巴的胸膛里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在王府……几十年了。这……这金条是……是王爷……是王爷赏的。”

“那房契呢?!”西门安用力一吼,吓的老秦头全身震了一下,脸色白得像张纸,这冷汗冒的都快把他给淹了。

他咳了咳,砸巴砸巴干裂的嘴唇,说:“前街的店铺是王爷给的。另外两张一座是给我养老的,一座是给我儿孙的。是……是王妃给……给的。”

听罢,在场的仆人顿时炸开了锅,纷纷指责王府不公平,指责老秦头为老不尊,居然藏了这么多钱。实在是令人不齿。

“吵什么吵!趁老子虚弱想翻天吗?啊!”西门安关了匣子,怒吼道。他沉默了一会,不住的叹气。

“老秦头,你敢保证这些金条不是你从账里偷的?这账可都是你做的。”

“管家,这账是我做的不假,但是这金条是直接从金库里面支出来的,库房的记录可不是我写的,你可以去查,我老秦头不怕你查。”

一听这话,西门安恢复了脸色,盯着老秦头看,他揉了揉眉头说:“那你抖个屁啊,怕成这个样子。”

“我这不是……怕管家你知道了……不高兴吗。”老秦头说道。

“唉行了!你在王府待了大半辈子,就算是偷的,这点钱财也算不了什么,拿回去!其他人不准眼红!”

“辛苦州郡府的兄弟接着往下查吧。”

老秦头抱着匣子,警惕的防范着,冲宋平挤眉弄眼,笑得像个傻子。

“报!”

“又来?这次又查到什么来,我房里应该没留下什么东西,不会是我的。”从到王府的第一天起,宋平就想过会有这一天,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罢了。

“怎么了?说啊!是什么东西?”来报的士卒手里拿着一沓纸,迟迟不敢开口说话。

“报西门管家。您府中……有上面派来的人,这是来往的……”

当士卒说着话时,第三列的仆人抽出一把小匕首冲了过去,直接抹喉了结了士卒的性命,其他士卒马上冲上来,把他团团围住。

“这是什么情况?上面的人?莫非是朝廷?”宋平实在是没想到王府里居然还会有这种人存在,他是怎么瞒了这么久的。

被染成红色的信件被他踩在脚下,从他的脸上看到的是镇定,是从容。

他朗声笑道:“西门狗贼,你为人惨暴,冷血无情,活该你有今天!”

“你是何方神圣?”西门安居然忍住了,莫非是被“上面”二字吓住了,还是说他在打什么鬼算盘。

“我是谁?哈哈哈。四年了!这四年来我做牛做马收集证据,等的就是你这个人渣死的那天!”

“你说什么!来人!杀了他!”西门安终究还是没忍住,三言两语就被激怒了。

男人挥着手中的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笑着说:“不用你动手,我自个来。西门安,你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了,我在下面等你。哈哈哈哈哈……”

手起刀光落,红光满地,宋平敬他是条汉子,偷偷的给他行了礼,在心中补充道:“秋后的蚂蚱,你蹦哒不久了。西门安。”

“四年的话,那就是从王爷离奇去世之后被派来的,西门安果然和王爷是死脱不了干系。”

收拾好局面后,差不多要查到宋平这边来了,所有的房间都查完了,没有再出现什么大的异常,内奸也的确有,这着实让宋平松开口气。

今天这一出让他很不舒服,越往下了解,就越发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江湖是侠者的沙场,侠者,不论大小,其气方刚,血腾热,大者卫国兴邦,小者除暴安良。

“师父说过,一旦涉入江湖,所思所想不能光是已身,更多的应当是他人。应当行侠仗义,渡人渡已。”

“虽然我是为了半盒而来的,但现在看来,我还得多待一段时间,做我该做的事情。”今天的事件,似乎让他看清了前方,加深了他对“侠”的认知,仿佛有股不知名的东西在拨动他的心弦。

一个半时辰后,闹剧总算是结束了,除了老秦头外,一共查出来八个内应,都被西门安一声令下除掉了。

不过宋平相信,诺大个王府里肯定还有像他这样隐藏着的人,接下来宋平要做的事就很明了了,他要找出跟他一样“其他人”,一起推翻西门安。

“没想到啊实在是没想到啊,戒备森严的王府居然混入了八个内应,我相信在你们之中,肯定还有内应。”

“说我是秋后的蚂蚱?可笑至极!想跟我玩是吧,行,我陪你们!”

说罢,西门安就被抬走了。事后在场的人都拿到了三十两银子,说是封口费,不能让今天发生的事被外界所知。

折腾了一天,终于入夜了,宋平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圆月思索着。

今晚的月亮很圆,有种洗刷后的清澈,耳边传来阵阵的风声,望楼里不时有火光闪现。

“师父,徒儿这样会不会走错路了,不知道您老人家怎么看呢?但是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把子盒凑齐!”

“我一定……会把子盒凑……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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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有你!

第八十九章 碰面

一眨眼宋平已经在王府待了八天了,自从西门安断了左手后,他变得越发暴躁,稍微有点蚂蚁大点的事情做得不够好,轻则挨骂重则挨打。

在这几天里宋平再没见到过王妃,只匆匆看到蕊儿端着吃食走进房间,不知道王妃怎么样了,也不知道王子公主怎么样了。

“王全!你又在发什么呆!赶紧干活!”监工的胖大婶叉着腰,看到谁偷懒就吼,不听就拿西门安来打压,很快就成了众矢之的。

宋平本来可以不再负责打扫后院的相思树林的,但是他却主动跟胖大婶申请继续负责打理相思树林,他是有私心的。

早在负责相思树林的第二天,宋平就把他分开藏在脚底下关于西门安所做恶事的情报和背得滚瓜烂熟重新抄下来的情报埋在相思树林下,因此不小心被发现。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王妃。纵观整个王府,王妃最常去的地方除了茅厕就是这里了,只要在后院呆着,就不怕得不到有价值的情报。

自从女子从王府逃脱后,西门安又雇佣了一群人看守,把王府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出去都要搜查,整得草木皆兵,人心惶惶。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今天是宋平出去跟程老五他们碰面的时间,若午时前未到醉逍阁,就意味着宋平这边出事了,程老五会带着老刘、苏南、苏北暂时跑到乡下,之后看情况再做定夺。

至于出门的理由,宋平也都想好了,就拿相思树林长虫为由,胖大婶她绝对不敢不答应。

如果顺利出去了,还得提防有人跟着,西门安很狡猾,说不定他会来这招,不得不防。

正好胖大婶在后院,只要偷被他发现就行了,宋平干脆啥都不干,等着她来。

“王全!你在干什么!信不信我去告诉管家,把你赶出去!”果不其然,眼尖的胖大婶一下就发现宋平在偷懒,她叉着腰怒吼着走过来。

“婶,不是我不干活,我正愁着呢。这阵子潮湿,林子长虫了。”宋平调整好语气,说道。

一听说相思树林长虫了,胖大婶的变得有些慌张,这要是传到西门安耳朵里,她的责任就大了。

“不行。王全你赶紧去账房找老秦头开条拿银子,到城西的药铺买点杀虫的药。”这招果然有效,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啊?大婶,管家不让下人随意出入王府,你官大,要不你去呗?”宋平故意这么说,主要是为了刺激她。

“我去?!你脑子是不是有坑!我去了谁监工,你吗?!”

“去账房开条,给门口的护卫看,他们会放去出入的。”

“那行吧,我这就去。”

“等会!这件事先别声张。不然对你对我都没好处。”

“婶你放心,我嘴严着呢。”

整个过程都非常顺利,原本护卫还有一点不爽快,可一看条上写着的理由后,那态度变的,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啊。

果然,王妃很在意相思树林,而西门安,估计很在意王妃。

出王府走上一条街后,宋平就注意到有人在跟着他,西门安这只老狐狸,果然不是一般的狡猾,心眼比大姑娘的头发丝还细。

这种手段都是宋平玩剩下的了,只要找个人多的地方,甩掉跟踪他的人简直易如反掌,毫无压力。

现在是早市开摊的时间,大街上的人少不了,穿过几条巷子往城西走,等离王府有段距离时,宋平找准机会穿进人群中,用不了多久的功夫就把人甩掉了。

宋平脱去仆人穿的衣服,回头往城东一家酒馆走,经过一条街道时不远不近的看清了跟踪他的人的脸。

“哟,还是西门安的心腹,这跟踪的功夫也太菜了,再练个几年吧。”

穿过繁华区后,宋平使轻功快速在穿过一条条小巷子,很快就到了酒馆。

为了掩人耳目,宋平和程老五说好事先包下房间,然后打开所有窗户,放下一条红毛巾作为暗号。

“在那边,走着。”

包间里,四人在此等候多时了,宋平一从窗户进去,窗边的苏南苏北马上抽回红巾,关上窗户。

“刘叔,好久不见。”宋平朝欣喜万分的老刘躬身行礼。

“礼节就免了。时间有限,说正事要紧。”

“是啊,我一出王府不久就有人跟着我,咱们长话短说。”

“好,小北小南,你们注意周围的情况,稍有不对劲就告诉我们,然后马上离开。”

接着程老五主要说了王府那天发生的事,以及从在王府里的内应得到的情报。

一番交谈后,宋平弄清了那名女子的来历,她叫钟梦寻,风雾岛岛主的关门弟子,这次出岛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半盒。

“风雾岛知不知道本盒在身上?”

“我正要说呢。你放心,风雾岛对你和天火枪兴趣不大,也不知道本盒在你身上,只不过估计有点棘手。”

“怎么个棘手法?”

“据我所知,风雾岛这次一共派出了六个人,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就拿这个钟梦寻来说,她是风雾岛三十年来除岛主之外第一个驾驭得了古琴一池片秋的弟子,虽然尚未成气候,但是千万不能小看她。”

“还有一件事,虽然他们怕你知道了分心,但是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程老五看了他们三人几眼,干咳了继续接着往下说:“在你师父师兄回天山时,沸十里差点攻下了天山,不过已经被平息了,小问题。接下来的才棘手,风雾岛派出的六个人中,有三个是奔着你们门派去的,现在估计已经到了。”

“你说什么?!我们与世无争这么多年,为什么会接二连三的招惹到他们?”

“你先别着急,坐下说。具体原因不明,但是你师父师兄不是在天山呢吗,难不成还打不过三个人?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也是,只要师父出马,就算是他们岛主亲自来也不是问题。”

说完这些后,宋平将最近王府内的情况全部都说了,还制定了最后七天的计划。

没想到程老五居然在王府安插了眼线,居然没被查出来,帮得也是有够深的。

“你兄弟叫什么名字,我好跟他认识认识,防止误伤了他。”

“不用,他知道你的长像,时候到了自然会让你知道,暂时先保持这些就行。”

既然程老五都这么说了,宋平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那剩下的两个人到哪里去了?”

“一个去了杭州调查八字门,另一个行踪不明。不过风雾岛在与世隔绝这么久之后出此动作,一定是冲着什么东西去的,你万事小心。”

“还有就是,不出意外的话,子盒就在西门安房间里,而且离他很近。”

房间里,离得很近。虽然看上去模糊不清,但至少缩小了搜索区域,离得很近是有多近呢,也不是带在身上……

“前辈!这个家伙行为可疑,是不是跟踪你的人?”

宋平走到窗边,用手指轻轻地顶开一条缝,确实是这个人没错,没想到居然更到这里来了,是有点本事还是歪打正着呢?不管了,先回去再做打算。

“看来我得先回去了,西门安断臂之后就神经过敏得很,再不回去会很麻烦。”

“前辈,拿到盒子马上回来,我们等着你。”

“好。保重。”

说罢,宋平从窗户跳了到对面的酒楼上,跟踪他的人往前去了,正好让宋平往回走。

因为一共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所以宋平一回来就被胖大婶骂得不敢应嘴。

“这不是要现磨现配嘛,时间稍微长了点,你骂我也没用啊。”

“臭小子你还敢顶嘴!滚去洒药!”

还好还好,有惊无险。

“风雾岛,钟梦寻,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第九十章 暗潮

据江湖传说,五十年前有十二名高手乘船渡海时偶然发现了一座海岛,因越接近海岛,风浪越高,而且这岛常年雾气缭绕,因此取名风雾岛。

岛上草木繁茂,品种齐全,其中不乏名贵药材,稀世花木,珍禽异兽,是片未经过开发的宝地。

当时的十二人中有六人对此岛感兴趣,想留在岛上自立门户,开设自己的帮派,但是剩下的六人则竭力反对,纷纷说要回去告诉天下人后再说打算,闹到最后反目成仇,大打出手。

“鼎城,你别犯傻,你觉得被天下人知道此地遍地珍宝后,会有多少人不惜一切代价跑到这儿来,把这人间仙境化作尘埃吗?!”

“呸!谁不知道你鹤山子在打什么小算盘,想发扬门派?放屁,我看你们就是想吞了这里!”

“鹤山子,不用跟他们废话,道不同不相为谋,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更生你且慢!我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鹤山子,我不想与你们任何人为敌,我也不会吐露此岛半字。告辞!”

“老夫对你们离谱的争执不感兴趣,对这座岛也不感兴趣,先回船了。”

“白云山人……”

在争执不休的情况下,三人保持中立先行离去,剩下九人以六对三的形式大打出手,最后九人中只剩下四人。

五十年光阴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粒尘埃,过去了就是真的过去了。

当时剩下的四人中有率先主张留下发展的鹤山子,鹤山子的师妹钟琦,更生山人,洪讷。

光阴飞逝,如今还健在的仅剩当年年纪最小的钟琦,也就是当今风雾岛岛主,江湖人称钟百面。

五十年间,风雾岛经历了两次大爆发和两次低潮。第一任岛主鹤山子利用风雾岛的优势资源和地理位置,在短短的五年内就吸引了近百名弟子,之后更是不断壮大,直到鹤山子旧伤复发无奈引退。

鹤山子引退后,风雾岛岛主就由他的师妹钟琦担任,但是钟琦的不成熟和不切实际的措施导致弟子积怨,最后彻底爆发,发生内乱,若不是鹤山子重新出来操持大局,如今风雾岛早已成为空岛。

平息内乱后,钟琦痛定思痛,任用心腹,变换制度,逐步成为世人所知的钟百面,至今如此。

风雾岛在钟琦的带领下本该走上武林顶峰,没想到却在二十年的武林大战时成为众矢之的,遭受轮番打压,变成如今差不多快被人遗忘的局面。

虽然风雾岛是势力大不如前,但是实力还在,他们背地偷偷摸摸派人出岛到中原也是武林心照不宣的事实,就在一个多月前,半盒重新出世的消息传遍天下,风雾岛也不例外。

约摸一个半月前,风雾岛上,一位背部佝偻,手拄拐杖,脸上布满常年被海风吹打的皱纹。老妇人站在一座小山包上,山包之下,黑压压的都是人,他们穿戴统一,神情严肃,竖着耳朵聚精会神地听老妇人说话。

老妇人就是在世人眼中消失了差不多二十年的风雾岛的岛主,钟琦钟百面,而下面的人群,就是风雾岛的全体弟子。

“众弟子听好了,我们风雾岛蛰伏已久,差不多到露面的时候了。”

“不久前半盒重新问世,而且就在遥逍子儿子的手里,我要你们把半盒给我一个不剩的带回来,明白吗!?”钟琦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说起话来仍旧中气十足。

“弟子明白!”众弟子齐声喝道,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着一股压抑已久的渴望,仿佛就像在说等了这么久,终于到这一天了。

“但是!这次我不打算先派那么多人去,所以只能在你们中挑选出精锐。”

“我打算先派三批人,每批六人。先派六人,一个月后再派六人,两个月后再派六人。”

这话一说出,下面的弟子表现得非常不满,议论声一声比一声高,多半都是不满他们的岛主这么畏畏缩缩,不如干脆派个几百人,踏平中原。

钟琦早就知道会这样,但没想到会比她预料的更加剧烈,她来回踱步,想看看弟子们的反正会不会稍微减退,她错了,这些弟子要比她想像中的还要愚蠢。

“行了!”钟琦再也忍不下去了,她举起拐杖猛的敲击地面,以岛主的威严将场面控制下去。

弟子们纷纷低着头不敢再出声,风雾岛的人都知道,惹怒钟琦等于自掘坟墓。

“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们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急功近利,简直就是愚蠢。”

“我问你们,你们知道中原门派的势力分布吗?知道中原各门派都有多少人吗?知道拿着半盒的臭小子在哪里吗?!”

沉默,众多的弟子,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他们一直待在岛上,过着基本与外界隔绝的生活,派出去的探子即使有什么消息也都是直接跟岛主汇报的,所以他们不知道这些,是很正常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先派精锐去,你们还有意见吗?”钟琦事先想到了可能发生的情况,当然也就想好了对策。

“没有!”众弟子齐声回答,声音明显比之前要小,其中的不甘,怨恨,愤怒,钟琦全都听到了,这才是她想要的。

几十年来风雾岛都远离中原,依靠岛上的资源和得天独厚的气候,实现自给自足。岛上的弟子大多都不是从中原来的,而是从附近的岛屿,西域,中原边境来的。

在风雾岛中存在着明显的等级划分,依照修为高低划分等级,在上千名弟子中,称得上精锐的不足百人,所以才会引发普通弟子的不满。

“钟梦寻听令!”

“弟子在!”

“带上你们一队其他五人,做好准备,船在西岛等你们!”

“弟子听令!”

……

十天后,钟梦寻一行六人到达港口,兵分三路踏上中原,钟梦寻早早到了扬州,打听到半盒在恭王府中,而且在管家手上,她曾想过夜袭王府,偷走半盒,但发现王府戒备森严,贸然进去很可能寡不敌众,就暂时撤离了。

经过多方打听,钟梦寻在醉逍阁见到了西门安,知道他喜好听戏,就打算从这方面入手,当时几个有名气的戏班子都在扬州,她又会琴,于是没事就往戏班子里跑。

正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有天戏班子正在一醉逍阁登台唱戏,一下就被西门安看中了,他指定戏班子那天去王府给王妃唱戏,唱好了有重赏。

钟梦寻心想这下子机会来了,就借机会趁着戏班子的古琴师回老家探亲的机会,主动向矮个子戏班请缨,最后成功进去王府,就有了她大闹王府的事。

但是有件事钟梦寻并不知道,那就是宋平也在扬州,而且就在王府里,他们兵分三路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不知道宋平会去哪里,是待在杭州城,还是回去天山,否则他们是不会分散力量的。

找到宋平,夺走半盒,找到所有的子盒,重新登上武林巅峰,这就是风雾岛的目的,也是钟琦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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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爹,女儿走了

“爹!不好了爹!爹不好了!”就在钟梦寻大闹王府的同一天,林焕急急忙忙的跑到后山找林千秋。

这会太阳刚刚出来,林老爷子正清闲的用露水泡着茶,在微风中享受晚年时光,被林焕这么一吵,什么兴致都没了。

“你胡说什么呢?臭小子敢咒你老子!一天没收拾皮又痒了是吧?”林千秋板着脸,本想接着往下骂林焕的,但看他一脸着急的样子,火气就消了一半。

“怎么啦?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有话快说!”

林焕手中着一张纸,低着头不看直视林千秋,他顿了顿,干咳几声,弱弱的:“爹,夕儿她……她走了。”

一听这话,林千秋浑身一个激灵,一把夺过林焕手中的纸,那是林若夕留下,上面写着几行字。

信上的内容为:“爹、爷爷。我要去扬州找我师兄,然后跟师兄一起去把我姐给找回来,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勿念。”

林千秋看着信里的内容,不住的摇头叹气:“唉,这两姐妹还真是一模一样啊,说走就走。”

“爹,这字迹还很新,若夕应该刚走没多久,我已经派人去追她了。”林焕说道,他怎么也没想到林若夕也会她姐一样,不经同意就私自下山,把江湖的险恶当做儿戏。

“如果她执意要下山,你能追到吗?既然你追到了又如何,她的心已经下山了,难道你要禁锢她么。”

“好了,把人叫回来吧,通知各分舵暗中保护她,尤其是在扬州附近的分舵。不能有半点闪失。”

“孩儿正有此意,这就去办。”言毕,林焕将信纸折好放在袖子里,准备去召回刚派出去的弟子。

“等等,你还没跟我说宋平去扬州做什么呢?不急着走。”林千秋喝着茶,冷不丁的问。

这宋平在扬州做什么,林焕是知道的,而且他是故意瞒着林千秋,他也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这样就好,就这么瞒着他,让他爹享几天清闲。

事已至此,不说也不行了,林焕回身端坐在林千秋对面,整理一会语言。

“师弟他在扬州,是为了半盒,您有所不知,师弟前阵子寄来一封信,说半盒有暑其他几个,具体多少他没说。”

“噢?还有这事?好你个遥逍子,居然瞒着我和老温。不过也好,知道得越多祸害也就越多。”

“是,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怕爹你费心。”

“那你师弟有说他在哪里吗?”

“师弟他现在在扬州恭王府中,他伪造了身份,潜入了王府。目的是为了寻找半盒的下落。”

“这臭小子胆子大了啊,敢跑到王府里去,这鲁莽的劲头跟他爹一个样。”

“那你师弟还说什么了?”

“师弟让我们保持戒备,提防着风雾岛和兀山。”

听到风雾岛和兀山这两个名词时,林千秋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又好像是在意料之中,他捋着胡子,表情微妙。

“在鸡鸣镇的时候,我跟翁绍私下里说过他们,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估计也就这两天了,你吩咐下去,让弟子们加强戒备。”

“还有,林焕你记住,不管世间如何执着,不是你的终究不属于你,我希望你明白。”林千秋会这么说,并不是不相信林焕,而是出于担心,他担心林焕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好胜心,误入歧途。

林焕顿了顿,明白林千秋是什么意思,说实话,对半盒他的确感兴趣,但就像他爹说的,连天火枪都无法强行驱动的他,即使有半盒也是没用的。

“劳爹费心了,您放心,师弟是师弟,我是我,我自有分寸。”

“嗯。去吧。”

林焕朝林千秋躬身行礼后准备下山,远远的听见山门那边有几声闷响,而且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连林子里的鸟都被惊吓得四散了。

林千秋掐指一算,捋着胡子微微笑着,看这林千秋镇定自若的神情和不协调的动作,林焕知道是有“客”到了。

“爹,我去去就回。”林焕二话不说,使轻功径直往山门去了。

林千秋喝光了茶后,眯着眼睛往山门望去,脚下轻轻一蹬,整个人就浮了起来,他捋着全白的胡子,很快就追上了林焕。

“儿子,切勿轻敌,岛里来的,功夫不弱。”

时间稍微往前推一点,推回林焕和林千秋谈话时的山门方向。

自从天山弟子吃了沸十里的亏,差点全部覆没后,守门的弟子不论是质量和数量都翻了一番。

山门下,八名身着白衣的天山弟子守在门前,向前面的水域望去,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就在下一刻,守门的八人无一幸免。

就在八人巡视完没发现异常而稍微松懈时,一阵清脆的笛声伴随着琵琶声传到他们耳里,听着听着,有几个修为浅的觉得头昏脑涨眼也花,修为高的只是觉得有些眩晕。

突然水面上有动静,一个人踩在水上朝山门冲来,两名女子从山门顶上一跃而下,没等反应过来,一阵刺耳的琵琶声轰了过来,震得五脏六腑拧成一团,三人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挣扎了一会就断气了。

“你们是谁!”一名弟子舞着剑往前冲,被其中一身法极快的女子一掌震碎剑身,两掌震断经脉,气绝身亡。

从水面上冲过来的也是一名女子,但她身上并没有任何乐器,只反手握一柄短刀,刹那间手起刀落,只剩下两名弟子。

“师弟,快去找掌门,这里我来顶着。”

“哦?你顶得住吗?”女子嘴角微微上扬,轻蔑一笑,快速绕到他身后,如一阵刺骨的寒风,风止气断。

另一名女子狂弹琵琶,将山门震得轰隆作响,最后一名弟子还没来得及逃跑,被吹笛子的女子一脚踹了出去,撞上了音浪被死死的钉在大门上,直至气绝。

从天而降的三名女子不费吹灰之力,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攻破了山门,只是动静太大,都传到后山了。

“二姐,你也太粗鲁了,弹个琵琶跟敲破铜锣一样。”抚摸着短笛的女子嘟囔着说,神色之放松就像是在自己家门口。

三人都是美人,如蛇蝎般的美人,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像钟梦寻脸上的刀疤,他们身材高挑,清一色的尖下巴。

“你们两个别闲着了,刚才动静那么大,肯定被里面的人听见了,赶紧进去,一拿到东西就走。”带刀女子的声音带着沙哑,她命令式的口吻似乎让其他两人很不满。

“大姐,瞧你这口气,还当自己是大姐大呢,得了吧你,身为风雾岛的人却只会耍刀,丢不丢人啊。”

“二妹,你这意思是我的刀比不上你的琵琶?要不要来试试?”带刀女子不甘示弱,她反手握刀,做出准备的姿势。

“哟,三妹你看看大姐,动不动就切磋,连个女人样都没有。”

“大姐二姐,这可不是在岛上,你们要是因为个人恩怨导致任务失败,看岛主怎么收拾你们。”

“三妹,瞧你……”

话刚出口就被吞了回去,三人背靠着背,神色充满警惕性,随时准备出手。就在他们争吵时,林千秋父子已经赶到山门了,他们掩去气息,在山门顶上冷静的观察着他们。

林焕旋身从空中落到地面上,警觉地看着她们,说:“不知道三位风雾岛的弟子为何伤我门中弟子,我可不记得我们跟风雾岛有什么恩怨。”

“恩怨确是没有,不过你们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带刀女子说道。

“东西?那就好说了,有本事你就拿去!”

“行啊,是个爽快人,老娘刀下没有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在下天山昆仑派掌门,林焕!”

“哟,还是掌门呢。我们三姐妹来会会你!”

说时迟那时快,带刀女子飞速移动,突然在林焕跟前出现,林焕本能的抬腿踢去……

第九十二章 三姐妹

带刀女子挡下林焕一脸,狞笑着向后退去,看样子是在试探他。

他们三姐妹排成一排,视线正好被带刀女子挡住,林焕怕有诈,使轻功向后跃去。

林焕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弟子们,心里很难受,同时一股烈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这三个人,他是不打算放他们活着回去了。

女子先手没沾到便宜,狞笑着反手握手朝林焕又冲来过去,这次的速度更快,步伐也更加稳健,林焕提前预判了她可能会出现的位置,运气周身凝聚于一处,在电光火石间爆发出去,发出“嘭嘭”的爆鸣声,将女子震退。

“不愧是掌门,比杂鱼厉害多了,我开始兴奋了。”女子咧着嘴阴笑着,从腰间抽出另一把刀。

其他两名女子一人弹琵琶一人吹笛子,音浪震得一开始没有防备的林焕有些头晕,不过这种程度对他来说,不足挂齿。

林焕!驱动周身内力,运气于身上几个穴位,护住雷池,做好先手准备,就单个人来说,她们都不是林焕的对手,不过他们要是连起手来,估计有点麻烦。

此时林千秋正站在山门顶上看着,再怎么说林焕也是掌门,如果连这三个人都打不过,并且还要他出手帮忙的话,那他这个掌门不当也罢。

带刀女子双手握刀,冷冷地盯着巍然不动的林焕,经过刚才那么一闹,里面的弟子多半也都听到了,她知道纠缠下去对他们不利,就放开手脚攻了过去。

“林掌门,你可要让着我们三个弱女子哟。”弹琵琶的女子冷笑着,她用力弹不刺耳的琴声,音浪雄浑有力,轻易就将山石轰碎。

这次带刀女子不选择从后面进攻了,她快速的移动到林焕正面,打算跟林焕硬碰硬。

女子双手手腕转了一通,刀刃从林焕的肚子前一路向上切去,离林焕的身体只有一点点的距离。

林焕惊了一下,跟她拉开距离,冷静的思考着,刚刚有那么一顺间,他眼前一黑,接着带刀女子就到了他跟前。

林焕揉了揉眼睛,带刀女子又上来了,手法干脆利落,就是火候不到家,速度占上风的贴身攻击,也只不过是划破了点林焕的衣服。

“是琵琶声还是笛声,居然能在我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在一瞬间使我致盲。”林焕注意到每次带刀女子冲上来时,他的眼睛就会出现有几秒钟的失明,古怪得很。

又来了,这次带刀女子又绕到林焕身后,林焕本能的转身,却在眼角的余光看见弹琵琶的女子正对着自己轰击。

不过完全没用。

林焕立即凝聚内力然后瞬时爆发,音爆冲撞上了音浪,林焕抓住时机,踩着带刀女子的身体向后一跃,转瞬重重地鞭了弹琵琶的女子一腿,又轰上几拳重拳。

短时间的内力撞不赢女子弹出音浪,全部轰在了带刀女子身上,将她打得嘴角出血。

这还没完,林焕运气于双腿,快速移动到吹笛子的女子身后,抬腿就是一顿狂鞭,三人全部倒地。

“三位如果有自知之明,还是请回吧!”林焕退回山门前,平静地说道,若不是他压制着自己的怒火,方才那几脚就足以致命。

三名女子扭曲着面孔站了起来,带刀女子狞笑着说:“有意思,不愧是林掌门,我看上你了,你也变成我的刀下亡魂吧,呵呵呵!”

“哼,自不量力!”

三人一拥而上,刀光伴随着音浪攻了过来,虽然慢了一点,但是协调性变高了,林焕压制着怒火,边躲边打出一套拳法,看得林千秋不停发出啧啧声。

“哎呀,露馅了。”就在林焕跟三人交战时,弹琵琶的女子发现了山顶上的林千秋,她聚气朝着林千秋使出威力不小的一击。

“孩子,你选错对手了。”林千秋捋着胡子,抬手便将具有不小破坏力的音浪弹了回去,顺势加大了其中的内力,来不及反应的女子结结实实地吃下这一击,把山给撞了一个大坑。

“二姐!”短笛女子怒吼着,声音尖利,有这声音还吹什么笛子啊,直接用嗓子不就得了。

“你这个混蛋!”带刀女子愤怒的狂攻了过来,步伐明显乱了许多,林焕抓住机会,一个侧身抓住女子的手,向后一曲将她甩了回去。

虽然林焕算是手下留情了,但是弹琵琶的女子还是伤得不轻,如果不及时治疗,怕是性命不保。

“三妹!动手!”带刀女子命令后,女子吹起了短笛,悠悠扬扬的笛声钻进了林焕的耳朵,他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这次怎么会持续这么长的时间,莫非跟笛声有关?笛声不断,视力就不会恢复,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这是最接近事实的解释。

“林焕!切掉听觉!”林千秋的声音在山间回荡着。

“臭老鬼!”带刀女子朝林千秋啐了一口,可又不敢上前去,这是个正确的选择,如果她冲上去了,只要林千秋愿意,他随时都会挂掉。

趁着林焕瞎着,带刀女子驱动周身内力,聚集于双腿,凝聚真气于刀刃上,冰冷的刀刃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并且有十分明显的震动感。

“哦?放大招啊。”林千秋眯着眼睛看着,丝毫不慌,甚至还感慨这女子的天赋之异禀。

只见女子做冲锋状,“飕”地破空而去,不时的闪现,此刻林焕还在调节内力封掉听觉,这是个技术活,内力稍微大了点,可能就真的聋了,不过像林焕这种级别的人,这就是小菜一碟。

女子飞速出现在林焕跟前,一阵风吹在林焕脸身上,因为看不见,他只好边运功边往后退,不料还是中了几刀,手臂都划破了。

内力算了调节好了,林焕用力将内力一“摁”,封了自己的听觉,听不到笛声也就不会再中招了。

林焕的视觉慢慢恢复,眼前的成像由模糊变得清晰。

女子双手握刀,借着自身的速度优势冲了过来,但却不知道林焕已经恢复了视力,林焕抓准时机微微侧身,使女子钻了个空,抬脚往她的小腹就是一劈,追上飞出的女子一个重击,将她打倒在地。

吹笛的女子大惊失色,疯狂地朝林焕冲去,她以笛子为兵器,上去就是一顿乱捅,看似凌乱的手法实际上处处不留情。

“不可能,我的笛咒不可能会被破掉,这不可能!!”女子在嘶吼着,但在林焕眼里,却是嘴唇滑稽的张合罢了。

“三妹,他怕是把听觉给封了。别用笛子了。”

“什么!你居然敢不听我的笛子!去死!!”

话音刚落,吹笛女子从腰带里抽出一柄软剑,看似柔弱的她杀气腾腾,竟然将敏捷型的软剑使成了力量型,而且速度还不亚于带刀女子。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软剑如同一条巨蟒,灵活地在林焕格挡时弯曲,若不是林焕早有防备,现在他的脸就已经被划得模糊了。

林焕索性恢复了听觉,再不顾及自己的长辈身份,使出看家本领之一:灵卦拳。

“本来看你们是小辈,我还打算手下留情,既然你们如此难缠,那就别怪我出手重,要怪就怪你们来错了地方!”

说罢,林焕一拧腰身,右脚蹬地,“飕”的在地面画弧,直接绕到带刀女子跟前出一记重拳,又闪现到短笛女子面前,一爪震断她的软剑,三拳将她打得失去意识。

“三……妹……”带刀女子捂着小腹勉强站了起来,她恶狠狠地瞪着林焕,心里却慌得不行,她从没没想到第一次出岛就会被碾压成这样,在林焕面前,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岛主,你不是说中原门派都是些不入流的杂牌货吗,难道你在骗我们?”

“不,岛主她不会害我们的,一定是情报有误,没错,是情报出了问题。虽然万般不愿,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逃走!”

动了,伤痕累累的带刀女子动了,她单手握刀正面冲来,尽管速度慢了不少,但气势丝毫不减。

林焕额头青筋暴起,经脉膨胀,准备一击结束掉这场闹剧。

等跟林焕的距离仅有一臂之遥时,女子阴笑一声,撒出一片白灰。

“什么?居然是麻痹散!奸诈小人!我呸!”林焕连连后退,眼巴巴的看着带着女人把人救走,从水面上逃走。

“穷寇莫追!”林千秋拦下林焕,让他冷静一下。

“好了,别管他们了,快给还有气的弟子治疗。”

林千秋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川,神色有些凝重……

第九十三章 试探

三名女子从水面上逃到他们来时的帆船上,借着风势往扬州的方向去了,他们要尽快跟钟梦寻回合,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在他们逃走后,林焕马上下了一道追捕他们的掌门令,并根据记忆让弟子画了他们的画像,下发到各个分舵和有友好往来关系的其他门派,让他们多加注意。

“爹,我已经让人把尚且有气的两名弟子带去巨灵墟了,需要用到灵玉床。”

“嗯,用吧,弟子的性命要紧,你不用担心昆仑那边,即使他们知道了,也不敢说什么。”

“我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且风雾岛和兀山。”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想到这风雾岛的动作比我想象得还要快,不过今天他们吃了亏,暂时是不会再来了的。”

“至于兀山嘛,暂时还不用担心,我估计他们就等着鹬蚌相争,然后好收渔翁之利呢,不用着急。”

当半盒重新问世并在一夜之间传遍整个江湖时,林千秋就知道了会有这一天,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小小的半盒会重新引发那么多的腥风血雨,当然他也不屑于知道。

虽然世间普遍都说得到了本盒就能得到遥逍子当面所藏的宝藏和数不清的武功秘籍,但是还有一种说法,不得不引起注意。

八卦分阴阳两面,人分雌雄两种人,而江湖也分正反。活动在江湖阴暗面的门派们认为大战时无故遗失的禁功邪籍就是被遥逍子夺走的,而且这些禁功邪籍就藏在用半盒打开的地方。

倘若真是如此,那林千秋就不能坐视不管清闲度日,邪教的活跃,风雾岛的复出等迹象都表明了他们就是冲着半盒来的,作为老一辈人,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平和被打破。

“林焕,我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有倒是有,但是最多只能说明邪教”的确在蠢蠢欲动而已,并不能查清他们具体想做什么,目的是什么。”

“嗯。知道他们在蠢蠢欲动就够了,不用着急,让各分舵联系各地探屋,多加留意。”林千秋捋着胡子,眯着眼睛,长及下巴的眉毛轻微浮动。

“爹,我觉得应该给八字门书一封信,告诉他们今天的情况,让他们早做戒备。”林焕说道。

林千秋沉默了一会,说:“不用了,既然他们是冲着半盒来的,那估计八字门也遇袭了,等信送到,黄花菜都凉了……”

……

杭州郡内中心大街,八字门。

就在三姐妹攻打天山时,八字门也遭到了袭击,对方只有一个人,他直接忽视门口的守卫,从天而降到八字门庭院中。

来的是个高大壮实的中年男人,他打着赤膊,一条刀疤从锁骨斜斜地插到右肋,胸口还有几条大小不一的疤痕。

此人气势不凡,浑身上下都带着杀气,还非常的大言不惭。

“杂鱼们!叫你们掌门出来跟我练练!”男人粗犷的声音充斥着前院,普通的弟子根本就挡不他。

“你是谁?!快给我滚出去,八字门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在周围练功的弟子们围了上来,纷纷指着他让他赶紧滚出八字门。

粗壮的男人嬉笑着在地面上蹦来蹦去,震得地砖摇动,突然他一个半蹲朝地面捣了一拳,将泥土震了出来,破碎的地砖弹射到弟子身上,伤了不少人。

“让你们管事的出来!!!”男人怒吼着,声音响彻云霄。

八字门上空掠过一人影,正是八字门战力颇高的温布,他身穿练功服,想必是听到了动静,从练功房直接奔向大门的。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来我八字门又是所为何事呢?”温布朝他拱手作辑,怒视着他说。

“你是这里管事的?”

“在下八字门温布,算是个管事的。”

“哦?姓温,那就没跑了,看招。”说着,粗壮男人挥掌冲向温布,温布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丝毫不慌,稳稳地接下这掌。

两人四目对视,粗壮男人狂笑着说:“不错不错,功夫还说得过去,有点意思。”

男人再次出掌,却被温布举手劝阻,温布微笑着说:“八字门不与开路不明的人打交道,还请报上名号。”

“风雾岛力士,钟响!”说着,钟响蛮横的踏碎地板,挥出速度不快但力道蛮横的一拳,温布妥妥地接下,手被震得生疼。

“来人!去跟掌门通报一声,就说家里来了风雾岛的客人了。”

虽然几天之前温布收到自家探屋的情报,说风雾岛派出了六个人,他们兵分三路,有一路正好是往杭州去的,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要说这四大门派的效率确实是快,人家前脚刚到中原,后脚消息就传到耳朵边上了,不得不服气。

“居然敢一个人来,莫非是个高手?”温布提起十二分精神,打量着他的下盘,居然找不出破绽。

“臭光头!你往哪里看呢?吃我一拳!”钟响踏着重步挥出一记重拳,被温布躲了过去。

“钟响是吧?!你知不知道我温布平生最恨别人叫我臭光头了!”青筋在温布的额头暴躁的跳动着,他原地一个重踢,不差分毫的鞭在钟响的脖子上。

这一脚下去换作是平常人,要么当场一命呜呼,要么没了半条命,但这个钟响却巍然不动。温布感觉他好像在踢一块石头,又臭又硬的石头。

钟响傻傻的笑着,脚起生风往温布踢去,温布下意识用脚踢回去格挡,不出所料。这家伙的腿也硬得跟石头一样。

“这风雾岛专出些怪人!”温布收回了脚,这个男人就像一整块石头,下盘稳当得像扎在地里的钢柱,看不出破绽,上身坚如磐石,但是并非没有弱点。

即便他能将身体练得像石头一样坚硬,但是他毕竟是个人,人类有的弱点他都会有。

钟响双手横扫想像拍蚊子一样拍温布,但却输在了速度,温布轻松一跃,踩着钟响的手掌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果然鼻子还是普通的鼻子,断得很及时。

钟响捂着鼻子大呼小叫,像个孩子一般的哭闹,哈喇子流了一地:“我不跟你玩了,你这个臭光头、臭光头!”

这一举动把在周围观战的弟子都逗乐了,他们嘲笑着让他滚蛋。

“臭光头!”很明显。钟响生气了,他胡乱的捣来地面,抄起碎石就砸,一拳将温布震出十几米,又跑到最近的长廊,将梁柱,栏杠一一打碎。

“给我……住手!”温布猛地飞奔而去,迅速的来回绕着钟响打,拳打完了出掌,掌出完了用腿。

“妈的,我都快疼死了。这个家伙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招!”温布一跃而起,踩着钟响的手臂腾空一跃,趁他挥手打来的瞬间,借力横身朝钟响的喉结猛地就是一脚。

这一脚下去果然奏效了,钟响直接跪在地上干呕,哭着骂温布“臭光头。”

“这难道是个傻子??!”温布看着钟响的一系列反正,只能得出这个结果。

本想着钟响也太没用了,但接下来的一幕然后直接傻眼。钟响呕着呕着开始大口大口吸气,然后聚集他体内野蛮的内力,活生生的爆发出十八级强风般的内力团。

不出意外,温布和周围的弟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吹都给吹散了,离谱的事这粗壮男人身上的肌肉都瘪了,他变成了个跟温舒差不多身材的瘦子。

钟响借着风,没几步便瞪到了八字门的门顶,说:“臭光头,后会有期。”然后就不见了踪迹。

风停了,气急败坏的温布抬腿就是要去追他,被刚到温舒拦住了。

“布叔,你冷静。难道你看不出这家伙是来试探的么?”

听了这话,温布猛拍脑门,说:“差点给带进去了,情报上有说过。他这是在试探我们,等他其他的同伙来。”

“你知道就行了,大家都散了,虚惊一场罢了。”

温布伫立在原地,想这去天山的是怎样的三个人。

“也不知道宋小兄弟怎么样了……”

第九十四章 蛰伏

同日,都城长安。即便是在夜晚,这座大都城也繁华不减,街上来来往往着许多人。

凡事都有两面,长安城也不例外,白天的破楼烂巷看似无人问津,其实只是假象,夜幕一旦降临,这些破楼烂巷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据点。

沿长安明德门直走,有一处没人敢去的空楼,这里便是红月楼的根据地。

自从上次夺走八字门镇门秘籍《天净经》后,阿素携着红月楼的徒众彻夜不停的赶路,现在已经到了明德门前。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一进长安就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看上去同寻常百姓没有区别。

“二殿主,属下听闻各地门派都在打半盒的主意,就连风雾岛和兀山的那群老家伙都出来了,我们就这样回来,会不会不妥?”一女子问道。

一听这话,走在前面的阿素停下了匆忙的脚步,捂着《天净经》说:“我们此番前去八字门捣乱武林大会的目的就已经达成,能平安回到长安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半盒的事,还得等楼主回来后再作定夺。”

“还有,我们红月楼已经在江湖上亮相了,还跟原本通好的沸十里结下了梁子,处境十分不利,以后大家多加小心。”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分散着回到了明德门深处的根据地。

穿过昏暗的,一座改造后的大殿出现在人们眼前,大殿正中由整块圆形的大理石铺就,前后左右各建石梯。大殿前隆起一台,上面放大椅一张,稍微小的椅子四张,后面挂着红月楼的派旗。

放眼望去,整个大殿呈现出一片暗红色,越往里红色越深,给人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阿素,一切顺利吗?”身穿红色长袍的阿离朝阿素等人慢步走去。

“参加大殿主!”众人齐声道。宋平的担忧成真了,这样一来阿离阿素两姐妹算是真正的背叛师门,投身邪门歪道了。

“姐,一切顺利。《天净经》也到手了。”

“怎么,楼主还没到吗?”

“楼主今天刚刚动身,走的水路,再稍等些时日便到。”

话毕,阿离掏出一张纸条,一改命令的口吻,说:“红月楼众弟子听令!楼主有令,在她顺利抵达长安之前,守好《天净经》,不得有任何差池!”

“再有,二殿主阿素听令,传楼主令,命你留守大殿,不可私自外出,其他参与这次行动的弟子也同样!”

听完命令后,阿素和其他弟子显得有些不甘,辛辛苦苦夺回了《天净经》,居然连一句夸奖的话都没有,不夸奖也就算了,还要他们在这阴森森的大殿里待着,这算什么?怕我们走漏风声吗?!

一向细心的阿离看出了他们尤其是阿素的,不满,她补充道:“这次大家做得非常好,为了你们的安全,还是待在这里的好,楼主说了,等她回来,你们都有重赏!”

一听这话,阿素笑了,虽然她在忍着。但毕竟阿离是她姐姐,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心情。

“阿素,把东西放到它该在的地方,然后回去休息吧。其他人一样。”

对于红月楼来说,他们这次可谓是大获全胜啊,虽然结下了很多仇家,但是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不再是没有名气的无名门派,也不再是诺大江湖的小鱼小虾。

只要他们的楼主练成此功,再结合自己的武功,红月楼一定能实现夙愿,阿离如此坚信着。

待其他弟子都走了之后,阿离快步追上阿素,她拍了拍阿素的肩,两人嬉笑着走到楼梯间。

“阿素,这次去杭州,想必你已经见到师兄和掌门他们了吧。”

“嗯,他们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我这次算是捡回一条命。”

“果然,师兄他还是心软了。还好你碰见的不是掌门。”

“是啊,这样一来,天山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姐你应该也被怀疑了吧?”

“是啊,我接到你的消息之后,连夜逃出了天山,你千万要小心沸十里,他们可是差点打进天山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瞌睡虫找上门来才回屋睡觉。

说起西域沸十里,他们这次可是元气大伤啊,派出最多的人回来的却最少不说,还什么便宜都没捞到,他们的老大盛怒之下,一掌劈死了自己的坐骑。

“妈的,红月楼居然敢耍我们,阿谷提有什么传消息回来?”沸十里的老大一把纠住探子的衣襟,骂骂咧咧道。

“回……回老大,阿谷提他们……跟丢了。”探子战战兢兢地说,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滴。

“什么?!没有的东西!”沸十里的老大一气之下将探子扔了出去,探子在地上滚了一通,不停地磕头求饶。

“因为阿谷提和其他勇士不熟悉中原的地形和气候,追了几天后就被甩开了,老大饶命啊!求求你了!”

“滚!给老子滚远点,别让我看到你张脸!”

听说跟丢了红月楼后,在场的沸十里高层都炸开了锅,一阵骂骂咧咧后,沸十里的老大高举拳头,示意他们安静!

“都别吵了!这次吃的亏总有一天要他们偿还!但这也恰恰暴露了我们的弱点,我们都中原的地形不熟悉,对此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老大!你管他熟不熟悉的,只要你调给我一千人马,我老黑两斧头连夜杀到江南,一雪前耻!”

“你刚刚听我说话了吗?!来人!把他给我扔出去!”老大双目圆睁,怒火中烧。

沉默良久后,没有任何武将给他一个好的建议,沸十里的老大眉头拧成一块,侧身问站在他身旁的男子,说:“军师,你有什么好的符合实际的办法吗?”

男子摇着羽毛扇子,说:“办法倒是有,就是不知道大哥和其他兄弟能不能做到。”

“但说无妨。”

“是这样,我们长年吃在西域住在西域,马上征战自然没得说,但是对中原的不熟悉和我们的自大,导致了这次的局面。”

“所以我的建议是咱们撤回西域,暂时隐忍不与中原发生任何冲突,潜心研究中原的习俗和地形,训练手下,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军师!你这算什么建议,比我老黑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听我的!”

老黑在账外骂骂咧咧个没停,气得沸十里的老大脸色那叫一个生动形象,脑袋都快气冒烟了。

“来人,把他嘴堵上,要是敢反抗,就扔了喂狼。”

他眉头紧锁,沉默了许久后说:“那就听军师的吧,等阿谷提回来,我们就撤回西域。”

“是!老大!”

混战之后,红月楼就此销声匿迹;沸十里元气大伤,撤回西域,至今未在踏入中原半步……

难道就此告一段落了吗?

第九十五章 你敢阴我!

这是宋平在王府待的第九天,也是颇为波折的一天。

就在今天早上,恭王爷生前的一个朋友来见西门安,要说他是恭王爷的朋友确实有点牵强,毕竟是在有利益可获取的前提下,这人才千方百计的讨好王爷,和他成为名利场上的朋友。

这不,王爷前脚刚走,这家伙摇身一变,成了西门安在生意场上的一个中间人,因为他,西门安差点把整个王府都给掀了。

今早他来的时候,还带了几个肥头大耳的人,他们一个个的走姿都非常的嚣扬跋扈,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看人纯粹就用鼻孔看。

早在宋平潜入王府之前西门安接到他要来见他的消息了,这不见不要紧,差点没把西门安给气死,这家伙三碗白酒入肚,胆就给壮肥了,说什么要利七分,还要收大额的订金。

听了这些条件,西门安当场掀了桌子,愤然离席,跟这个合作了许久的人彻底撕破了脸皮。

要知道这西门安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好惹的主。好家伙,他一怒之下飞鸽传书给其他合伙人,直接切断了其他合作关系。

俗话说得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西门安有西门安的过云梯,他这一下就把这个合作伙伴的大半合作伙伴全给一刀切了,结结实实的直中他的心门。

果不其然,这个人通过他的消息脉络得知了西门安的所做所为后,喝下的酒全给惊成了冷汗,刮了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屁颠屁颠的跑回王府求饶,那叫一个哭爹喊娘哟,乖乖。

是可西门安就不买账了,说什么都不答应,怎样都要跟他断了往来,当时宋平刚好被安排在前院正厅擦护栏、擦花圃里的花叶子,亲耳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王爷的这个“老朋友”姓沈,西门安喊他沈老八,两人就在正厅里互相打太极,从一个话题打到另一个话题。

西门安讲:“早在王爷在世时咱们俩就认识,本来关系还能再进一步加深,可你看看你,喝了几两马尿就给老子蹬鼻子上脸,怎么?!神气啦!我这庙小,容不下你!”

听了这话,沈老八挠着头不停呵呵傻笑着,末了,他像做贼心虚一样打量着周围,小心翼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方方正正的玉,大约有小尾指那么长,宽也差不多是这样。

此时西门安正抄着手,怒气冲冲的斜背对着他,眼角余光一瞅,脸色马上就变了,怒气也消了大半。

西门安瞅着这玉,玲珑剔透,没有一丝杂质,该绿的地方绿的很满,不该绿的则晶莹剔透,就像块假玉。

“这小子怎么知道我就好这口,不行,敢跟我蹬鼻子上脸,不能就这么算了。”西门安心想,既然他知道自己喜欢这个,那就更不能轻饶他了。再说了,要是就这么算了,岂不是显得自己太好搞定了。

“西门老兄,这次确实是老弟我的错,大错特错,还望老兄你海涵。”沈老八走到西门安跟前,一脸歉意的笑,然后时不时的往上推那块玉,生怕西门安没看见。

“这浮雕是?!龙?这臭小子上哪搞到这种好东西的,这雕工够精细啊,不错不错。”西门安表面上板着脸孔,可内心的防线却开始一点点的崩塌。

是要呢?还是不要呢?这要吧,理所当然啊。但是我这一气之下把那么多关系全给断了,这可咋弄,让我试他一试。

“沈老八,既然你会跑回来赔礼道歉,那你应该是知道我干了啥的,你说吧,要怎么办?”

一听这话,沈老八的笑容立刻就没了,他咽了咽口水,说:“这事还请老兄把心放肚子里,我亲自上门赔罪,你就在府里听戏玩玉就成。”

“行吗,西门老兄。”

认识沈老八这么久,他是个什么人西门安很清楚,他很擅长处理这种事,也总能处理好。

“这话可是你说的,要是处理不好你负责。”西门安说着,瞅都不瞅他一眼,眼神全在玉上,他确实很喜欢这块大气精致的玉。

“那还用说,我负责我绝对负责。”沈老八呵呵笑着,头点的跟捣蒜一样。

“行,那你回去吧,等你好消息。”

“诶,好嘞。那这玉……”沈老八躬着上身缩着脖子,笑相奴气十足,他把玉举在嘴边,等西门安开口。

“去去去,放茶几上吧,就这破玉,还凑合。”西门安假装嫌弃的说道,实际上他的内心早就高兴的翻腾了。

小心的放下玉后,沈老八快步走了。当他走到宋平跟前时,他是阴沉着脸的,腮帮的肌肉还一抽一抽的,最明显的是手,是紧握着拳头的。

过了约摸两个时辰后,几个身穿甲胄的卫士带着几百铁骑把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跟恭王爷在沙场上一同杀敌的陈仲一,但却是现在的仇敌。

得知陈仲一派人围了自家王府,正舒舒服服的吃着葡萄,把玩着刚到手的玉石的西门安气得一屁股弹了起来。

很快,一袭锦衣的西门安带着自家的人到了门口,张嘴就问:“不知陈家因何事造访?”

听了这话,对方派来的人轻蔑一笑,说:“为了你手上的玉。你可知道你这玉是谁的?”

“谁的?在我西门安手上的东西,除了是我的,还能是谁的?敢情迷是带人来闹笑话来了。”西门安呵呵一笑,一丝好脸色都不给。

这下对面可都不乐意了,“哗啦”连声响起,个个都把刀给拔出来了。

“兄弟们,告诉他,这块玉的主人是谁!?”

“三公子的!!!”

看着眼前的阵势,西门安回头略微一想,完蛋,被沈老八摆了一道。

“我说呢,你这家伙那么容易就怂了,原来是想阴我!”

“行!沈老八,看看咱俩谁更有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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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跟你们三少爷一样

“玉是三少爷的,登门赔礼!登门赔礼!登门赔礼……”几百名铁骑齐声呐喊,场面轰动,让人一时觉得雷声大作,门窗震动。

领头的是个大高个子,身穿凤鳞宝甲,脚踏登云靴,一柄长剑斜插在他背后,鼻子上有一条红通通刀疤。

西门安的手下多半都被吓住了,而他依旧面不改色,迎风不断地把玩着手中的玉,时不时往上哈上几口气,再用衣袖擦得玉面直发亮。

“证据呢?”西门安一脸不屑的表情,鼻孔往外哼气,淡淡地说。

一听这话,对面的领头就不高兴了,他抽出斜插在背后的长剑,摸摸了剑刃,“飕”的笔直指着西门安,离他的鼻子仅一寸之遥。

“哟哟哟!陈管家,你这剑可别乱指啊,这可是王府啊!”西门安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说道,然后抬起手指轻轻推开的剑刃,说:“诶,这就对了嘛,收起来收起来。多危险那。”

陈管家咧嘴一笑,说:“这么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你不是要证据吗,我给你!”

“西门管家,劳烦你把这块玉对着光,擦亮眼睛好好看看!”陈管家收了剑,走到西门安跟前指着玉说道。

一听这话,西门安开始有点慌张了,刚刚他是在房间里把玩这块玉的,房间采光不好,完全没发现这玉里头有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若西门安不照着陈管家所说的去做,那他就会被说成是怂包,从此失去在扬州城的威望;可如果照着他说的去做的话,会不会真被纠到尾巴了呢?万一真是这样,哪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陈家三公子是陈仲一的小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自然对他疼爱有加,有求必应。

“这小子一向顽劣,斗斗蛐蛐还差不多,怎么可能会玩玉石这种高雅的东西呢。哼,好你个陈管家,想让我自乱阵脚,我偏偏不上当。”

西门安回过神来,视线正好跟陈管家对上。

陈管家盯着他看,似乎在说:“有种你就马上看,磨磨叽叽的算什么?!”

于是,一向孤傲的西门安对着看仔仔细细的看着玉,于是,一向忠心的陈管家露出了笑容。

这一步,西门安确实走错了。

“西门管家,能告诉我和在场的弟兄们,你看到了什么么?也可能你看不尼明白,毕竟你可能大字不认识几个,又或者西门管家的眼睛出问题了。”

陈管家会这么说,明摆着是要西门安出洋相,然后然陈家铁骑踏平恭王府。

面对这么明显的激将法,沉着的西门安忍不住了,他说:“里面刻着跟你们陈家三公子一样的名字。”

“兄弟们听到没有?!这块玉是谁的!!”陈管家大笑道。

互相接触了这么多年,陈家还是不够了解西门安的为人,既然他都能说是“跟你们陈家三少爷一样的名字”了,那他肯定就是想到了至少靠近万全的对策。

几百名铁骑黑压压的围在王府前,齐声喝道:“三少爷的!三少爷的!”

听这震耳的呐喊,西门安笑了,没错,是很欠揍的笑了,而且笑得很欠揍。他将玉石攥在手心里,斜着身子瞅着陈管家。

“吼啥呢你吼!别打扰王妃休息,还有,就是个名字,又跟你们三少爷什么关系呢?”西门安把下巴扬得老高,轻蔑一笑。

正大笑着的陈管家一听这话,脸马上沉下来,捏得拳头的骨头咯嘣响,他身后的铁骑也都纷纷拔刀,杀气腾腾。

见对面纷纷下马拔刀,站在西门安身后的一众打手拿刀的拿刀,使棍的使棍,死死的盯着对面。

“西门安,你这是什么意思?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当吗!?你还算什么男人!”

“再说了,整个扬州城谁不知道我们三少爷的名字,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三少爷是谁!”

陈总管往前走了几步,近得俩人的鼻子都快碰到一起了。

“你再吼一句试试!我告诉你,你拿不出证据来,我就没理由把这块玉给你!”

“还有我告诉你!王妃身体欠安,你要是敢吵到她休息,别说是我了!你就问问看他们答不答应!”西门安正声道,露出年轻气盛的人常有的戾气。

陈管家呵呵一笑,一边抽着手中的马鞭一边来回踱步,一路走一路摇头。

“谁不知道你这个东西心里想什么小九九。一句话,把玉还来,屁事没有,我马上带着这几百号弟兄回去!”

“哟哟哟,陈管家啊陈管家,这树要皮人要脸,你这没证据你说个什么?还玉?实话告诉你,这玉是我最近得的,管你是谁的,在我西门安手上,它就是我西门安的东西!”

西门安说什么都不承认这块玉是陈家三公子的,也不说这玉是沈老八阿谀奉承他的,他担心陈家这一出跟沈老八脱不了干系。

“行!不见棺材你不落泪是吧,要证据是吧,我给你!”陈管家怒视着西门安,抬手往手挥了挥马鞭。

很快,一架马车徐徐驶来,就停在王府大门口。

“来,有请大商人,你要的证据,沈老八!”

西门安没想到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沈老八啊沈老八,你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耍我,等这件事过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老八穿着一身华丽绸缎长褂,被护送着下了马车,走到西门安跟前。

“来,沈老八。劳烦你把你再陈家跟我们说的,再说一遍给西门管家听听。放心,有我呢,他不敢怎么样你。”

接着,沈老八将玉的来路和去路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那叫一个牙尖嘴利,不要脸皮。

“编,你可劲编!别以为这样一弄我就没法子了。”

西门安使暗劲用力攥住玉石,阴着脸邪邪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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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宁为玉碎

西门安阴着脸,邪邪一笑,用力攥紧手中的玉石,五指都快陷进肉里去了。

陈管家单手叉腰挥着手中的马鞭,一下一下的往地面抽,扬起的沙尘刺激着马的鼻子,喷嚏一声接一声。

站在他们中间的沈老八显得异常不安,他这次可以说是走了一步险棋,分分钟都有可能成为一局死局。

试问诺大个扬州城,有谁不知道恭王府和陈家,他们都是朝廷的功臣,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随便惹上他们两家的其中一家,日子都会不好过。

沈老八会走到这一步,也是被逼无奈,因为自己喝醉了在西门安面前胡咧咧多了几嘴,说了不该说的话,被小肚鸡肠的西门安记住了。

西门安一下子就把他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生意脉络给断得连渣都不剩,他怎么可能服气,怎么可能忍得住。

眼见辛辛苦苦打下来根基毁于一旦,他就偷偷的让人把陈家三少爷的宝贝玉佩顺了出来,然后假装去给西门安赔礼道歉,将玉佩给了西门安。

从王府出来之后,沈老八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陈家,一进门进看到肥头大耳在地上爬的陈三少爷。

说起这陈家三少爷,也是家门不幸,你说这英俊威武的陈仲一和风韵不输长安头牌花魁的陈夫人,怎么就生了个傻子呢,除了吃喝拉撒流口水哭,他啥都不会。

但是没办法呀,陈家可就只有这么一个男丁,即使是个傻子,陈仲一夫妻俩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宝贝,抱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凑巧沈老八有个远方亲戚算是陈家仆人里的元老,陈家夫妇都待他不错,因为是沈老八介绍的,所以他一直想还他这个人情。

在沈老八三寸不烂之舌的狂轰滥炸下,他答应了沈老八的请求,但是要他保证,即使出事了,也不能把他给供出来,沈老八也就应允了。

沈老八跟西门安毕竟打了好几年的交道,虽然只是生意上的关系,但西门安的为人他多少还是知道的。

再加上扬州城人尽皆知他们两家有恩怨,这一来二去也就促就了沈老八的计策。

还有一点,沈老八非常肯定。那就是西门安不会承认这是陈家三少爷的玉,而且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它毁掉,轰成粉末连渣都不剩的毁掉。

这就是西门安,孤傲,小肚鸡肠,宁愿闹个不可开交也不会轻易承认过失。

那么为什么沈老八明知会是这种结果,他还敢这么做呢,归根到底还是他了解西门安。

西门安一生孤傲,自认是不可一世无人能比的强者,而强者,一般都尊重强者。

所以沈老八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告诉西门安,他不是案板上的肉,只会任人宰割。他要向西门安证明,他有足够的能力,应当获得他的尊重。

但是沈老八万万没想到,在孤傲的西门安的眼里,早就容不下他,说个不好听的,在西门安眼中,眼屎的地位都比沈老八重。

在跟陈管家对峙得同时,西门安也在想着对策,不是怎么声明他手里的玉不是他的对策,而是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毁掉这块玉佩。

除了孤傲,西门安还有一大特点,就是贪生怕死,所以他才费尽心思养了那么多的打手,还花大价钱雇了武师教他简单有用的功夫。

现在的西门安握着拳头,使暗劲用手指关节跟玉石硬刚,来回的磨、磨、磨,指缝里已经开始有粉末出现了。

咽不下这口恶气的陈管家停下脚步,瞪大了眼睛看着西门安,说:“西门管家,可否给我或者沈老八看一眼这块玉?”

一听这话,西门安暗自一惊,但很久就恢复过来,他没想到陈管家居然提出这种要求,早知道这块玉的表面已经快给他磨平了,他能明显感受到浮雕的龙鳞已经没有了。

陈管家再次伸出手,还示意沈老八一同上前,陈管家是这么想的:“好你个西门安,果然是只老狐狸,不过我也不是块嫩姜,只要你敢给我看,我就能找出证据来!”

可西门安明显不乐意,他将双手交插在一块,背在身后加快了磨损玉石的力度和速度。

“我的玉,为什么要给你们看呢?我西门安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我的东西,就算是王妃她也碰不得!”

一听这话,陈管家收回伸出去的手,尴尬一笑,说:“这么说西门管家很宝贝这块玉啊,不如让我开开眼界,如何啊?”

西门安笑了,他将拳头伸到陈管家眼前,飞速一晃后又收了回来,即使是眼力再好的人,也只能看到一抹绿色,不过,还有磨出来的粉末。

眼看着粉末飘来飘去,陈管家眉头一皱,摆了摆手后退了。他以为这些灰是从西门安袖子上出来的。

那块玉经过西门安不停的磨不停的蹭,已经开始被压出裂纹了,西门安按住裂纹,用力一压,玉碎了。

西门安手臂一震,心里却欢喜得不得了,碎了就好办了,按照武师教给他的方式,西门安猛的紧握拳头,一举将碎玉块轰成了粉末。

“陈管家你对玉感兴趣?”西门安笑着说。

“也不能说感兴趣吧,就是老爷总赏我,一赏就是就是什么翡翠啊,和田玉啊什么的,多少懂点。”陈管家笑道。

“噢,那行,那就让你看看我这块玉的本来面貌。”说着,西门安张开了拳头,没有玉石,只有粉末。

一阵风吹来,带走了粉末,留下了陈管家和沈老八的惊愕。

“看完了吗?没事就请回吧,我很忙的。”

陈管家盯着粉末飞去,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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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今天是军训的第四天,还有十一天结束。我没有多余的存稿,都是每天熬夜和牺牲午休时间码的,希望你们看了,能给我一些支持,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第九十八章 你等着!

陈管家看着玉石的粉末在西门安的指缝间迎风飞去,消失无踪,一时说不出话来。

围在王府正门的一百铁骑都大眼瞪小眼,手里的刀也不知道是该举着还是放下,士气也从起初的高涨变成现在的低落了。

本来不占理的西门安和他身后的一众打手气势陡然上升,纷纷将手里的刀架到肩膀上,用胜利者的姿势斜视着人数众多的铁骑。

在来恭王府之前,陈仲一再三嘱咐他要小心说话,千万不要被西门安带进去了,更要注意西门安的一举一动,不要让他有做小动作的准备。

但陈管家终究没防住西门安,全

“来人!送客!”西门安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一众打手“哗啦”的一涌而上,挡在王府大门前。

“陈管家,你要看的玉。我已经给你看了,虽然零碎了点,好歹你也看到本质了不是,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回去忙去了。”西门安斜倚着门框,拍拍手上的灰,得意的笑道。

陈管家脸都气歪了,鼻孔用力出气,就差气昏过去了。

“既然西门管家这么忙,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今天多有得罪,打扰了!”

“兄弟们,我们走!”陈管家三两下上了马,一声令下。他看着王府大门上琉璃瓦,想像着这深庭大院里的光景,没想到带了这么多人来,居然落了个如此狼狈的下场。

几百铁骑灰溜溜的上马回家,连扬起的沙尘都是低低的,毫无生气。

“这下该怎么跟老爷交代,唉。”陈管家骑着马,不住地叹气。

王府的打手齐声高呼,“欢送”他们回去,西门安倚着门框,松了口气,就是可惜了这么一块好玉了。

“陈管家留步!”西门安快步上前,说道。

陈管家虎躯一震,以为西门安这个小崽子要羞辱自己,一脸不情愿的调转马头,停了下来。

“西门管家,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带弟兄们回去了。”陈管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

西门安笑了笑,指了指前面的轿子,说:“没什么事,这不是快到饭点了吗,我想请沈老八吃个便饭,你把他留下吧,如何?”

西门安说这话时故意拉高了音量,目的就是为了让轿子里沈老八能听到,想都不用想,做贼心虚的沈老八现在肯定是如坐针毡,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

这可不,轿子里的沈老八听到西门安说的话时,吓得差点没从轿子里滚出来,现在他心里就跟连着从城头跑到城尾,嘭嘭直跳。

“陈管家,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可千万不能把我交给西门安啊,万万不可啊。”沈老八急得满头大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轿子外头,陈管家听着这话,顿了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看着西门安得意的眼神,搬出陈仲一这个救兵。

“实在是不好意思,恕难从命。我们老爷还在府里备下宴席,就等着沈老八回去商谈生意上的事情,还请西门管家谅解。”

说罢,陈管家头也不回的快马走了,时不时的就吼:“前面的,快点!火速回府!慢慢吞吞的还嫌不够丢人吗?!”

看着他们狼狈离去,除了嘴上得意的笑容,西门安心里更多的是担心。毕竟沈老八能做的可不止今天这一出。

相识多年,也共事多年。西门安干过什么勾当,沈老八基本都知道,他担心这个家伙喝多了马尿就开始胡咧咧,把他们做过的事都抖擞出来了。

“沈老八啊沈老八,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陈家对付我。你给我等着,反正时间多得是。”

西门安转身振臂一呼,一众打手都作鸟兽散了,留下他一个人,他慢慢的光上大门,在门缝边看到一小块玉石,在太阳底下散发光辉。

他蹲下来连土捧起那堆小玉石碎片,瞅了几眼就又扔了回去,对着他啐了一口,敞开裤裆往上撒了泡又黄又骚的尿,关上门回去了。

在前院打扫着的宋平目睹了这一切,不禁佩服西门安临危不乱处理能力和不甘示弱的气场。

但佩服归佩服,半盒他是一定要拿的,这是他爹给他造的东西,不拿回来不行。

宋平看着走进来的张扬跋扈的西门安,对他又有了新的看法,收起了之前他没那么难对付的不成熟想法,在思想上做好了准备。

“没想到西门安藏得这么深,居然会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不知道他还没有有所保留,看来我要早点下手才行了。”

“王全!!你干什么呢?没吃饭吗?!手脚给我麻利点,使点劲。擦不干净就给老娘混蛋!!”

就算是为了脱离此中狂轰滥炸的苦海,宋平觉得他也必须抓紧时间才行,毕竟时间也不多了,他的师父和师兄都在等着他的好消息。

再者,江湖各种势力并起,都抢着想知道半盒的踪迹,如果让他们知道其中的一个半盒就在扬州城内,那这繁华的扬州城将会成为众矢之的,闹得不可开交。

风雾岛已经有动静了,而且还是大动作,前面的路很难走啊。现在兀山那边还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有动作的迹象。

“风雾岛,兀山。你们要么就别来,要么就一起来。你们来,我不怕,你们不来最好,这样我用不着分心去对付你们。”

“风雾岛、兀山。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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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老秦头二三事(一)

这天下午,因为西门安心情大好,王府所有奴仆、卫衣全部休假半天,并且可以出去外面吃喝玩乐,一切花费都算西门安的。

此等好消息传得整个王府上上下下欢呼雀跃。饭做到一半不做了,全都送给附近的叫花子,地拖到一半也不拖了,直接奔到账房开条子。

宋平跟着大队伍到了账房,没想到已经进不去了,队伍从里头一直排出来,都排到对面客房去了,不过老秦头开条很快,一个接一个人笑得合不拢嘴的跑出来,直奔王府大门去了。

队伍末尾横着排了十几个人,宋平就是其中之一,他一点都不着急。对他来说,这是个绝佳的机会,趁西门安放松戒备,王府防务空缺,他就能偷偷接近西门安的卧室了。

在对伍另一边,西门安抱着一坛酒,两腮已经泛红了,他笑得很开心,不断的朝这边喊:“你们放开手脚玩,敞开肚皮吃喝,都算我的,一个铜板都不用你们出!”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本来很长缺整齐的队伍也越来越短了,这会儿已经到宋平了。

宋平站到柜台跟前,瞅老秦头一眼,老秦头瞅他一眼,眯着眼睛笑得嘴扬扬得高高的。

“王全,今天放心玩,能多花就多花。想好要干嘛去了吗?”老秦头手执毛笔,在一寸长的纸条上写上宋平的名字和其他的一些东西。

宋平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他现在想的都是要怎么才能接近西门安的卧室,进了他的卧室又该怎么弄。

“王全?!”老秦头将纸条递给他,见他没反应,又拿起毛笔戳了他一下。

宋平顿了顿,低头一看是老秦头,他才回过神来一脸尴尬的说:“不好意思哈,我今天有点累,一个没注意就差点睡着了。”

“吓!你这话得,什么叫有点累差点就睡着了。来,揣上这纸条。该干嘛干嘛去,想睡觉?就去醉逍阁!”老秦头眯着眼睛,捋了捋胡子,说。

“咳,我还能干嘛去啊,顶多就是找个地方喝点小酒,然后晚上逛逛夜市,买点吃的喝的。”宋平挠着头,笑着说。

一听宋平说要去喝酒,老秦头那叫一个高兴,他勾了勾食指,做出喝酒的模样,再抹抹嘴,舒舒服服的“啊”的出声,仿佛空气都溢满了酒香。

“我正愁没人陪我去喝酒呢。我知道个喝酒的好地方,要不要陪老头子我走一趟?”老秦头右手的毛笔停留在半空,眯着眼睛笑着说道。

宋平笑笑,两个大拇指在纸条两边来回摩挲,心想:“老秦头人挺好的,对他也很照顾,不像那个胖大婶,天天盯着他不放。”

“再说了,老秦头在王府待了这么多年,对王府内的房间构造、道路都了如指掌。如果能借着那三分酒意,问出点什么,那也是值得的?”

宋平觉得这是个弄清楚王府里的一些细节问题的好机会,他决定跟老秦头去喝酒。

“诶,想什么呢?王全?王全!”老秦头将思绪中的西门安拉回了现实,他也遭到了排在他身后的人的白眼。

“噢,我在想要跟你喝什么出去,你说呢?老秦头。”宋平挠着头,微笑着看向老秦头。

一听这话,老秦头就乐了。在王府这么多年了,老秦头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忙完当天一切事务后,到一家小酒馆喝点黄酒,就着花生米。

但是无奈在王府这么多年了,账做了不少,酒友就那么几个。现在好了,新来的懂事,也就有人陪他去喝酒了。

“你这臭小子,赶紧到后边等我。咱们去喝点黄酒,暖暖身子。”老秦头笑道。

约摸三分之一时辰后,两个一前一后从正门出去,绕了几条街道,经过几个波折后,来到一个小酒馆前。

那几个波折是什么呢,主要是老秦头一看到挂着“酒”字旗的地方就走不动了,看他搓着双手砸巴嘴的模样,宋平也是苦笑不得。

从辈分上看,老秦头是长辈,宋平是晚辈,晚辈就该照顾长辈,于是乎宋平就依着老秦头的意,把路上的酒馆基本都走遍了。

进了酒馆,老秦头一改含胸低头的模样,变得腰板那叫一个直,就跟扬州城城墙似的,一个箭步冲上去,为的不是别的,就是讨酒。

要说这不要钱的酒就是香,老秦头怕浪费,手上但凡沾酒就吮,皮都快给整脱了,临走还不忘调戏打酒的女掌柜。

好不容易到了老秦头想去的酒馆了,他却说没有好位置,就站在酒馆门口等着别人喝完腾出位置来。

这是个小酒馆,所在的地段也不繁华,却坐满了客人,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用来形容它是最好不过了。

酒香溢满空气,能把路过的猫狗都给馋醉。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个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被架出来了,一个个新来的客人又进去了。

宋平站在老秦头旁边感觉很纳闷,他到底想要啥位置?这喝个酒跟位置有什么关系呢?

“老秦头,这都半个时辰了,把我馋得不行。咱们赶紧进去吧。”宋平催促道。

“别急,看到东北角那桌没有,差不多了,等他们一起来,你就过去把位置占了,我腿脚不利索。”老秦头挺着腰板,指向东北角说。

一听这话,宋平想着这老秦头是咋回事,怎么一到这个地方就蹦哒不起来了,就跟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一样。

不对啊,这是在看什么呢,不是东北角呀,而且这腰板怎么挺得这么直。

顺着老秦头的视线看去,宋平发现老秦头看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家小酒馆的女掌柜,她正在酒坛堆前拿酒呢。

看着老秦头的眼神,宋平感觉似曾相识,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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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老秦头二三事(二)

说是来喝酒的,老秦头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拿酒的酒馆女掌柜看,时不时的还羞涩的低头不敢看过去。

女掌柜转身给客人拿酒的时候瞅见角落里的老秦头看,她就只是轻轻地微笑,然后点点头。

出于好奇,宋平仔细观察了一下女掌柜的样貌。看上去她也就四十来岁吧,身形丰盈,面若桃花,剑眉大眼睛,脸形接近瓜子脸。

她微一回眸,仿佛回眸一笑百媚生就是在说她,这倾城倾国的美貌,倘若是进宫当了选妃,那气韵也足矣迷道一代帝王。

“我说老秦头怎么回事呢,原来女掌柜还是个气质美人。”宋平看着大部分都在目不转睛而小部分羞涩低头的老秦头,感觉头皮发麻眼前发昏。

“诶,我说老秦头,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想老牛吃嫩草?小心人家掌柜的收拾你。”宋平用胳膊肘碰了碰老秦头,苦笑道。

老秦头回过神来,干咳了几声,褪去脸上的红晕。他挺了挺干巴巴的身子,说:“你别看她看上去年轻得很,其实我就比她大十来岁而你。”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清,大十来岁、而已?!我说老秦头,你行啊,心够大。不过就你这身体,你扛得住吗?”宋平笑道。

听到宋平这么说,老秦头也不恼,他只是低下头,不再言语,手指在桌面上来回抠,脚也不自主的抖了起来。

“咳!你说的我都懂,我也就只是看看。行了。这看也看了,咱们还是喝酒吧。”说着,老秦头要了两坛上好的花雕,两斤酱牛肉,一碟花生米。

两人就也渐渐漆黑的夜色在小酒馆的东北角喝酒,两坛喝完又两坛。

酒过三巡,酱牛肉也吃完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老秦头已经醉得开始讲故事了,讲他自己的故事,当然是离不开在王府的生活的。

活了大半辈子,老秦头说他已经很知足了,虽然老来老来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生活,每天都感觉浑身上下得骨头都快散了,他依旧很快乐。

因为老秦头在恭王爷还没有被封为异姓王爷时就跟着他了,所以王府的老人们都很关心他现在的生活。

跟老秦头一个时期的老人们大都曾经跟现在的老秦头一样,但现在就一样了,他们每个人都找了姘头,互相照顾生活起居,度过晚年生活。

老秦头在他们这群人中是最特殊的。姘头是不可能找的,老秦头说他想都不会去想这个事。

再者就是,作为王府的老人,老秦头大可跟其他人一样,拿着不少的工钱和这么些年积累得存款买一栋好房子,享受清闲的日子。

可他就是不这么做,他清贫了大半辈子,除了爱喝酒,其他啥不良嗜好都没有,存下的钱放得太久了,有些连串钱用的绳子腐朽了。

这家酒馆是老秦头闲来无事在偶然间发现的,要不是这酒馆门口酒香醇厚,直往老秦头鼻子里钻,他才不会去这种一看就没好酒喝的地方。

那天他进酒馆时,已经差不多是三更了,周围还开张的店并不多,旁边的一家酒楼还是灯火通明的,咿呀咿呀的唱戏声不绝于耳。

一进酒馆,老秦头就看中了东北角的位置,他一屁股轻飘飘地坐下,叫掌柜的给他烫一坛花雕,整一斤酱牛肉,一碟茴香豆。

就着咿呀咿呀的唱戏声,老秦头在夜晚昏暗的烛光下就着茴香豆,一口一口嘬着酒。

茴香豆吃完了,酒也差不多见底了,收拾完碟子里残余的酱牛肉,老秦头觉得浑身舒服,得劲得很。他刚想起身付账,没找到风华绝代的女掌柜下楼了。

她前脚刚一下楼,后脚老秦头就看呆了,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个女子身上有种这样无法言说的气质,老秦头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屁股重重的坐了回去。

突如其来的无法言语某种兴奋感填充着老秦头的心口,一股子闷闷地透不过气的感觉从心口涌向四面八方,老秦头感觉自己浑身发烫。

宋平听这老秦头说着这些话时,不禁多看了女掌柜的几眼,果然是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想看的那种。

老秦头喝干碗中的酒,打了个腥臭的酒嗝,接着往下说。

当时身体僵硬的老秦头觉得羞愧难当,如果地上有缝他一定会选择钻进去,他看着门口,想拔腿就跑,但是他双腿就跟灌了几十斤铅一样,怎么都走不动。

当时的老秦头低着头不敢直视女掌柜的,害怕会跟她四目相对,闹出笑话来,他紧张得抓耳挠腮,又是抠桌子,又是转酒坛子的。

“对呀,我能再叫一坛酒啊,这样就能在这多待些时间了。”老秦头心想,他扯高喉咙喊来女掌柜的,重新又烫了一坛花雕,一碟茴香豆。

“王全!我当然就是鬼迷心窍,眼睛挪不动了,现在可不是这样的啊,你可别回去给我乱说。”

“那你现在是什么的,瞧你这温柔如水的小眼神,这话你信我可不信。”

“吓!你该信我,我老秦头什么时候对你扯过慌。我现在就是那个叫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你懂吗?”

一听这话,宋平噗呲一声就笑了,宋平没想到老秦头都着岁数了,心态居然就跟个看破红尘的小伙子一样。

“行,我信你。来,我再叫一坛酒,喝完了你就回去吧,我约了人吃饭。”

“噢?男人女人?!”老秦头问。

这话本来就是宋平瞎扯的,老秦头这么一问,行吧,随便编一个吧。

“是女人。你可别回去乱说。”宋平为了打消老秦头的疑心,其实他是要支开他,然后回去王府。

趁王府现在没人,宋平要回去查找半盒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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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接近

经过一番劝说后,宋平以他要到处去逛逛为由支开了老秦头,原本老秦头还坚持要跟他一块去的,但是他刚才喝酒的时候喝得太猛,这会已经半醉了。

“王全小兄弟,实在是不好意思,老秦头我今天有点失态,你可别见怪啊。”老秦头拍着宋平的肩膀,笑着说道。

“没事,这是人之常情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快回去吧,路上黑,你注意点脚下。”宋平扶着老秦头走了一段路,被他摆摆手推了回去。

“你赶紧去逛逛吧,记得在门禁之前回来,不然你可少不了一顿批。”

说着,宋平和老秦头相对而走,想着老秦头最后说的话,宋平想到了无忧码头一面后再无任何消息的林若滢。

老秦头跟他讲他为什么总喜欢来这家小酒馆:“他讲他每次在这儿喝酒,看到女掌柜的时候总是能有一种重新年轻的感觉。当然了,他不可能会去做出更多的无意义举动。”

“我就是这么看看而已,除了叫酒叫菜,别的话我都没跟她说过。”这是老秦头的原话,让宋平自叹不如,暗自神伤的一句话。

经过这短暂的谈话后,宋平加深了对老秦头的认识,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也上升了。

宋平很佩服老秦头有这种勇气和思想觉悟,不像那些大腹便便一手抓一把钱的人,老秦头是正直的,是坚持自我的,而坚持自我,正是宋平目前所缺少的。

远离了小酒馆后,接着他走到了扬州城繁华的地段,各种叫卖声、吆喝声、脚步声、谈话声、小孩的笑声哭声等充斥着他的耳朵。

他抬头望着头顶遥远的天空,不禁感叹:“月亮到底是因人间圆满而圆的,还是因人间缺失而缺的呢。”

“倘若有一天我找齐了所有半盒,打开我爹留下的东西之后,下一步又该干什么呢?”

“师父,徒儿有些迷茫了,徒儿该走哪条路呢,哪条路才是我该走的呢?师父,我真的不知道。”

“行了行了,别想了,快回去吧。”

宋平看着已经离得够远的了,就绕到一栋酒楼后面,三两下就使轻功到了楼顶,为了求快,宋平借着月色使出轻功绝学月影步,只用了不到一刻钟就回到了王府。

在回王府的路上,**手抓了一只猫,他紧贴在王府院墙前,小心翼翼的把猫从墙上放开进去。

猫一直在叫着,但是没有听到有任何卫士的动静,太好了,西门安高兴懵了,居然连防卫全给撤了。

“天要助我,岂有不珍惜的道理。”宋平看向王府前院,正大门旁边的一间房子还亮着灯,没错了,那就是西门安的卧房。

宋平猫着腰,脚尖轻点瓦片,在屋顶上飞速移动着,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在差不多接近西门安卧房的时候下了楼,摸着墙静悄悄的移动过去。

到了,在宋平右手边就是这间房间的纱窗,宋平探着头往里看去,居然没人?不对,有声响。

宋平沾了沾口水,捅破纱窗往里面看,里面装饰一新,到处都是书画古董,桌椅板凳都还是黄花梨的。

“不可能啊,怎么会没人呢,那声响又是从何而来的呢?”见没人,宋平干脆又多开了几个口子,把除了死角的地方都看遍了,还是没有看见任何人。

耳边里的声响就像是有人拿着铁榔头在敲击着什么一样。

“啧,这不行啊,再晚点人就该回来了,不行,我得进去一探究竟。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宋平虽不是虎子,但也不是怂包!”

宋平伸出手,轻轻的推开右手边的窗户,停顿了一下又一下,还是没人。

“难不成是有地下室?”宋平抱着疑问,轻手轻脚地从窗户钻了进去,脱了鞋子在里面慢慢的往声源的地方走动。

看着这房间的华丽装饰和造型夸张的家具,宋平更加确定这就是西门安的房间,他慢慢靠近声源的方向,最后在一扇门前面停下。

宋平将耳朵贴在门前,屏住呼吸仔细听,这是西门安的声音,他这是碎碎念什么呢?什么金啊银啊的,还有什么宝贝??这是什么玩意?

“不对。脚步声怎么越来越近了,难不成西门安这个狗贼要出来了?不行,我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这要是被发现了就完了。

宋平大气不敢出,手心沁满汗水,心想:“怎么搞得我好像在做贼一样,怕个嗨呀,他要是敢出来,干他不就完了吗?”

“不行不行,重要的是半盒,其他的能忍就忍着。”他掂起脚尖慢慢后退,眼角余光瞥到了西门安的床。

我去,这床可真够大的,同时睡上六个人都不成问题,而且离地板很高,铺得平平整整的。

“行,就它了。”宋平像泥鳅一样灵活的滑进床底下,身体不仅能侧着,还留有空间,视线恰好落在门上。

脚步声由闷变清脆,门被打开了,果然是西门安,他怀里抱着一个小袋子,出来之后把袋子往床上一扔,然后把门给关了。

“居然是机关锁,哎呀,这下之前看的那么多关于机关术的书算是派上用场。”宋平顿时倍感轻松。

西门安吹着口哨走到床边,抱着袋子然后就走了,过了好一会,确认西门安确实走了之后,宋平才从床底出来。

走到门前,宋平三两下就破解了这个机关锁,原本厚实得很的大门现在就是一张纸,一捅就破。

“西门安,半盒我就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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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机关连动图

确认过西门安走了之后,宋平头朝床外双腿一蹬就出来了,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大门前,用学过的机关求三两下就把门给开了。

宋平看到西门安临走前把地面,门上都擦了一遍,为了防止被他发现有人进来过,他又把地面和门给擦了一遍。

“西门安这老小子看来是碰到什么大好事了,平时什么时候都板着脸的他刚才居然是笑着出去的。”

“有意思,这扇门后面到底藏了什么,神神秘秘的。”宋平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不料却触发了机关。

没想到西门安居然在入口的地方设置了机关,还好宋平在书上看到过这种机关术和它的破解方法,并及时将它阻断了。

这个机关上系几个铃铛,只要有人将脚踩到活动的特殊地砖,就会触发连动式机关,然后摇动使的铃铛响。

宋平只是抓住了时间,把摇动给阻止了,“真险啊!差点忘了西门安是个微小谨慎的人。”

慢慢放开手中的绳子后,宋平蹲在地上看着刚才活动的地砖,在脑子里回想上百个机关连动图,所谓机关连动,就是一个机关启动完毕后,下一个就会开始接着触发机关。

“这个机关连动图还挺精妙的,共有十八步,一步错则步步错,看来西门安这是请了个行家!”宋平平视地砖连成的线,思考着该怎么破解它。

虽然这种机关连动图只有十八路,看上去很简单,实则不然,里面层层交叠,复杂多变。

刚看到它是,宋平立刻就想到了他在机关籍里看到过的连动图和破解放法,但是现在看来他错了,这个连动图是他看过的那个图的升级版。

经过刚才的观察,宋平发现为了建造这个地下室,西门安不惜改动了整座房子,估计是为了设置这个机关吧。

“这个家伙不仅是行家,还是个玩机关的好手。这是改了什么地方呢,生门大开,没什么异常啊。”宋平屏住呼吸,快速的思考对策。

若是在天山,他可以耐心研究很久,直到找到破解的方法,但现在他是在王府内,而且还是西门安的卧房,说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

“西门安啊西门安,你到底在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居然为了这个而改点整座房子,还给我弄了这种难题。你真的是个混蛋!”

放眼看前面的机关前面的地砖,毫无异样,既然西门安能如此安心的只设下一个机关,那就说明这个机关远不止宋平想像的那么简单。

“连七路,走九路,上中四路,生门打开,这怎么跟坤地阵有点相似,莫非是结合版?”宋平摸着下巴,眉头皱成一块。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一方面不知道西门安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听声音外面陆陆续续也回来了不少人,要是晚了,西门安一回来那就麻烦了。

宋平看着地砖上的机关,急得抓耳挠腮……

正当宋平苦苦思索如何破解这个看起来挺熟悉又有点不熟悉的机关连动图时,西门安已经到钱庄了。

西门安提着从地下室拿出的袋子,到柜台前,都这么晚了,钱庄居然还开着。

“掌柜的,你点一下。然后把这些钱都寄到老地方,一切都按老规矩办,你明白的,不需要我多说。”西门安将袋子往柜台上一扔,冲掌柜的说。

钱庄掌柜长得矮胖矮胖的,留着长长的八字胡,戴着黑灰色毡帽,上面点缀着一颗红珠子,一脸富态的站在柜台前。

“得嘞!我就知道您今个儿会来,就把钱庄延后打烊了,您不回去乡下看看吗,虽说寄钱回去也挺好的,但也总得回去看看吧。”掌柜的一边点钱,一边说。

一听这话,西门安别着头要远方深情的看了一眼,叹气说:“老伙计,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到处碰壁的老实乡下小子了,乡下也早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乡下了。”

“不是我不想回去,我就是找不到回去的理由了。”西门安冲钱庄掌柜的说,他和西门安是老相识了,当年年轻气盛,初到扬州城就到处碰壁。

现在的他们,在彼此的路上越走越远,意见分歧也越来越大,钱庄掌柜也姓西门,他们还是同个乡镇出来的。

从钱庄出来后,西门安突然来了兴致,他都快忘了上一次逛夜市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今天就当是破个例,从街头逛到街尾,顺便给王妃带点糕点小吃回去。”

西门安沿着正街慢慢的走,明亮的走马灯挂在支起的架子上,前面有人在耍杂耍,还有人在猜灯谜。

穿过街口,西门安进了中街,沿途买个桂花糕,进了一家小酒馆。

喝着酒,西门安望着灯红酒绿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双眼皆是空洞。

“这种日子我已经过得厌烦了,若不是心里有点东西在牵着,我早就流浪四方去了。”

“尘世人间太繁杂了,人那么多,事也那么多,光是王府每天那点破事就快把爷整吐了,什么东西啊都,这个不会那个不行的,都特么没一个省心的。”

西门安喝着酒,想到心中积攒的各种厌烦、躁动、难言的痛苦,眉头紧皱的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掌柜的!拿酒来!!”西门安酒量不行,再加上空腹喝酒,酒劲很快就上头了。

“你们都特么给爷滚出去,这酒馆也包了!”西门安说怒就怒,一把捏碎手中的酒杯,将酒壶摔碎。

酒馆掌柜闻声而来,不料西门安掏出一锭金子,将他吓得不敢说话。

“掌柜的,你这店我包了!他们的酒食我包了!让他们赶紧滚!”

酒馆里的人多半是知道他的,知道惹不得他,就顺着西门安的意,灰溜溜的跑了。

转眼只剩他一人,他感到浑身舒畅,叫了一桌子根本就吃不完的菜,想要个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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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半盒到手

就在西门安喝酒的时候,一时喝得上头,一怒之下捏碎酒杯,摔了酒壶,掀了旁边的桌子。

一肚子恼火的西门安在闻声赶来的掌柜面前掏出一锭金子,包下了整家酒馆,还给所有在场的人请了客。

因为担心西门安会闹事,掌柜迫于无奈只好好言相劝将人劝走了,这些人都很配合,因为他们知道闹事的是谁,正如俗话所说,惹不起就躲。

这下就好了,西门安在酒馆喝大了,即使王府的士卒都回来了,宋平也不需要担心什么,因为他们不会进来。

在宋平开始破解此阵时,胖大婶和卫士头目在门前敲过门喊过话,还好宋平早有准备,没被吓到。

宋平屏住呼吸,暂时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地等他们离开。不论他们怎么敲门喊话,都没有任何的回应,他们就自行离开了。

“估计西门管家出去逛夜市了吧,我看他今天心情很是不错。”宋平听到胖大婶如此说道,就放心了。

“胖大婶啊胖大婶,你终于有一次不是吼我而是帮我的了。”

宋平趴在地上,听着逐渐变弱消失的脚步声,重新开始破解这个机关连动图。

经过一系列的观察和对知识的整理,宋平想到一个好办法,用好了,破解这个机关连动图那是分分钟的事情;万一要不好,那这机关连动图就会被发动了。

“也不知道这玩意发动了会怎么样,看样子西门安应该是不在王府里。没事,搞砸了也没人知道。开始干活吧!”

宋平从腰间取出两截筷子,自从看了几本机关术秘籍后,宋平就一直带着这两截筷子,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一道道细密的汗迹在宋平的脸上胡乱地画着,他举起一截筷子,往正中间第二块地砖轻轻一戳,没反应;他又稍微用力一戳,还是没反应。

“没反应是吧,格老子的。管你个三七二十一的,我戳。”宋平咬咬牙,骂骂咧咧地用力往地砖一戳。

你真别说,用力这么一戳,还真是管用,只见这块地砖一下就弹了起来,立在原地不动,没有触动到其他任何一路机关。

这一筷子下去,正中间的三路机关连动就被破解了,宋平看着立着的地砖,发现有导线埋在下面,细如发丝,多如牛毛,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触动机关,功亏一篑。

“弄这玩意就想搞针线活一样,但凡没有耐心的都弄不来。”宋平轻轻挑起中间的一根细线,发现它分开成六条,往四个方向去。

“难不成我还得一根一根的给它挑断?!我这急脾气,唉!弄吧弄吧,半盒就在前面了。”

没错,半盒就在前面的架子上。可能是为了让进来这里图谋不轨的人转移注意力吧,西门安并没有做出任何遮挡他的宝贝的举措,看样子他对这十八路机关连动图很有信心啊。

架子下共有四十八块地砖,布设有十八路机关连动图。房间狭小,连个落地的地方都没有,所以不能用轻功,当然也用不了跳跃。

“呵!我就不信我弄不好你,挑就挑。”说着,宋平慢慢的将所有线给分开,留下有分叉的线,把单独的线都挑了。

这是个技术活,很体验人的耐心。要不是为了半盒而不择手段,就宋平这脾气,肯定不干。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外面的人声也安静了,即使门禁时间到了,西门安都没有回来。

盯着细线丝毫不敢有半分分神的宋平看得眼睛都红了,最后终于是把细线挑得只剩下又分叉的。

照着线路的方向,宋平用筷子顶着左边第三,右边第四块地砖,同时往下用力一摁,却差点没把机关给触动了。

在往下摁筷子的时候,宋平跨动的幅度过大,导致速度不一,右边的慢了,然后一块地砖直接飞了出来,直接朝着宋平的鼻子。

见地砖飞来,宋平也不慌张,抓住机会伸手一抓,放了回去,十八路中,已破九路。

“好险好险。就朝着这个势头往下破解它。”宋平这次换了个方法,既然是飞出来的,那就不管它会怎么样了,直接点吧。

宋平右手拿着半截筷子,飞速且用力的在左右各四个地砖上飞速按压还真别说,奏效了。

很快,宋平不断变换方法,一路又一路的破解这个机关连动图,然后迅速准确的抓住飞出的地砖,再放回去。

“好了,这样就能过去。”宋平迈开腿,轻轻的踩在面,一次没有问题,两次也没有问题。

“咳,小儿科!走,咱们拿本盒去!”宋平穿过了地砖下的机关连动图,站在一个大架子跟前。

“这都是什么东西啊,居然还有女人的衣服。没见过的宝玉就更多了。”

这架子上除了宝玉,女人衣服外,还有各种小玩意,看上去应该是西域那边的。

因为这里面很宽敞,两个人一起使用轻功都没多大的问题。

宋平使用轻功三两下的飞跃而上,取下了半盒。

“太好了,终于到手了。”宋平捧着半盒看了看,除了有点小之外,其他的完全相同,子盒说白了就是缩小版的本盒。

宋平取出在地下室和本盒里拿到的钥匙,逐一的使用去开这个盒子,果然是如此,每个盒子里的钥匙都是用来开盒子的,而最后的钥匙就是开最后的锁的。

“不对啊,这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这些个钥匙是怎么对应上的,难道都是一样的?”宋平打开手中的半盒,果不其然,里面的钥匙是银制的,跟打开它的钥匙长的是一模一样。

“好了,我该走了。得想办法告诉刘叔他们,让他们早做准备。”

西门安手里拥有的半盒到手后,宋平只剩下一件事要去做了,那就是把东西给王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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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昏厥

趁着王府无人把守,宋平潜入成功潜入西门安的卧室,破解了改造升级过的机关连动图,成功拿到了半盒。

当宋平抱着半盒回到他的房间时,突然听到外面在大喊大叫,开窗一看,原来是西门安喝醉了,正在庭院里耍酒疯呢。

这喝醉酒的人重得异常,再加上西门安又是个练家子,这耍起疯来,几个彪形大汉都抬不动他,好不容易一群人把他弄回了房间,他倒好,几次三番的跑了出来。

“早知道你去喝酒了,我就不用那么慌慌张张的,也不知道落没落下自己的脚印。”宋平走之前担心西门安会回来,没有仔细处理掉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只是用拖把弄了弄。

“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发信号,然后出去一趟。”正好明天是花灯节,夜里扬州城会放很久的烟花,这是个好机会。

不过问题来了,要怎么才能让他们出去看烟花呢,要知道黑市里可是见不到天的,除非是出去了。

“这就麻烦了,算了,明天我还是去一趟黑市吧。要以什么理由呢,真是头疼。”

在庭院内大闹了一通的西门安最后终于是消停了,他买给王妃的桂花糕被完好无损的送到了后院王妃的房间里,成了王妃睡前的腹中甜点。

宋平躺在床上,思考着明天要以什么理由出去一趟,要去一趟就只能去黑市见他们。

累了一天,宋平的眼皮开始打起架来,而后抱着半盒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呢,宋平就被持续“嘭嘭嘭”的敲门声给吵醒了,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成心刁难他的胖大婶。

打开门,憋了一肚子火的宋平冲口就说:“敲什么啊敲,催命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听这话,胖大婶就不乐意了,她双手叉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好你个王全,居然还敢跟我订嘴!我供你吃供你睡,给你活干给你工钱,你还不知足,我敲门怎么了?我就敲,说老娘催命?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样的说不定阴曹地府还不要你呢!!”

“你给老娘站好了!再挤眉弄眼乱打哈欠的,你看老娘不把你给扔出王府去!站好了!”胖大婶叉着腰,唾沫星子对着宋平的脸就是一顿乱轰。

宋平无奈的叹口气,想想还是算了,要不是还有大事没办,才懒得理你,还叫我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是副什么模样,真是可笑。

“那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一大早对着这房门就是一顿乱敲吧。”宋平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看着胖大婶,多多少少还是能让胖大婶感受到压力的。

面对宋平这种的态度,胖大婶在态度上后退了三分,竟然放低的音量说:“不为什么,就是管家找你呢,让你去正厅找他。”

一听胖大婶说是西门安在找自己,心里不禁一惊,难不成是西门安知道自己昨晚从他房间里拿了半盒?

“这不可能啊,昨晚他回来的时候是醉得一踏糊涂,比烂泥还烂的,这才过了多久,不可能吧。”

“倘若真是被发现了,那我就有必要提前做好万全之策,一是要我自己能全身而退,二是要除掉西门安,三是要确保老刘他们几个的安全。”

“王全!王全!王!!全!!”胖大婶连着喊了宋平好几声,“想什么呢你,快点跟我走!管家在等着你呢!你放心,一准是好事,别那么紧张。”

好事?就你那表情那语气,还能有什么好事,我才不信你这个邪,既来之则安之,要是他西门安想整我,那我宋平就奉陪到底!

昨晚喝酒的时候,老秦头可是说过的,有一回他被西门安叫去了,说是有好事。老秦头心想,这有好事那敢情好啊,然后就去了,然后就被克扣了三个月的工钱。

那是西门安刚刚总管王府时发生的事,原因只是老秦头没有事先告诉他昨天的账,可这一向都是直接向王爷说的,实在是没道理。

“敢问婶子知不知道是什么好事?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宋平挠了挠头,不再是刚才那种不耐烦的态度。

“吓!这老婆子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哎呀,你就放心吧,虽然你平时手脚确实是不够利索,但是活干的还不错,相思树被你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少不了你的好处。”

胖大婶叉着腰,说话时屁股一扭一扭的,像极了一头待产的老母猪。

“那行,还请您带路。”说着,两人快步向正厅走去,现在这个点除了厨娘,别说人了,连一只鸟都没有。

王府的道路大致呈十字形分布,从宋平的房间到正厅大概要走上几刻钟,正好给了宋平规划逃脱路线和计划的时间。

今晚是花灯节,烟花是绝对少不了的,这样一来,上次在酒楼时程老五给他的信号烟花就能派上用场了。

信号烟花发出时,会拖着长长的尾巴,宋平不知道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现在还有个大问题,那就是该怎么让老刘他们看到信号烟花呢。

“也不知道西门安要叫我过去多久,我还没想好出去的理由呢,这要怎么办才好,半盒已经到手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必须要抓紧时间才行。”

不知不觉,跟在胖大婶身后一路往前走的宋平这会已经走到正厅了,低着头的宋平差点直接撞上胖大婶。

“到了,你进去吧,记住,嘴巴放甜点。”

说罢。宋平缓缓走进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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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你想干什么

酒醒之后的西门安今天一大早就让胖大婶去把宋平喊来,说是要见他,这波抽风把宋平弄得紧张兮兮的,但他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随时可以秒了西门安,然后全身而退。

被带到正厅前后,胖大婶就先行离开了,留下宋平一人,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慢步走进正厅。

一进正厅,宋平就被这富丽堂皇的装饰给震惊到了,定睛一看,西门安正坐在中间的大椅子上,目光炯炯的看着宋平。

宋平看着左右对排的酸枝家具,天花板的奇幻壁画,缓缓地往里走,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来了?”西门安开口说,回声在正厅内回荡。

“小奴王全,应西门管家之召而来,不知所谓何事?”宋平脑子一热,拱手吐出这文绉绉的一句。

看样子西门安是被这话给懵住了,他顿了顿,干咳几声说:“来了就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是。”**着西门安的意思,坐在他目光所能及的地方,然后挺直腰板,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也不动。

从进门开始,宋平就在打量这个正厅的构造,比如正厅有几个门,都通向什么地方,哪个门离宋平最近。

之所以要考虑这些因素,主要是因为宋平担心西门安叫自己来是为了半盒,也就是说宋平担心西门安不仅已经知道半盒被偷了,而且还知道是宋平偷的。

“别那么紧张,放松做。今天叫你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主要是跟你说几件事情。”西门安一拂衣袖,说道。

刚才离得远,宋平没发现西门安的衣着,仔细一看,没想到西门安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在他穿的衣服上,绣着王爷才配有的图案。

“好你个西门安,居然放肆到这种程度,简直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看着西门安胸前的图案,宋平不禁心生怒气,有种想直接冲过去,一把将他纠下来的冲动。

“实在是不通,西门安如此嚣扬跋扈,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信服他,追随他,给予他地位和尊重,难道那些人都瞎了吗!?”

在王府待了十天,宋平发现少有人谈论西门安的坏处。当然了,基本上就没什么人鬼谈论到他,有时候不经意间的提问,听到的人都会选择性过滤掉这些个问题。

“总之,还是先管好我自己吧,今天是福还是祸,现在还不知道呢?光看西门安的傲气德行,不用过脑子也知道看不出来。”

突然,西门安动了,只见他站起身来,穿在外面的宽大罩衣应声而落,掉在他坐的这把椅子上。

西门安身着锦衣,每一动,丝绸的丝滑质感都会体现出来。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单独叫你出来吗?”西门安问道。

一听这话,宋平楞了一下,直接回答说不知道,胖大婶什么都没告诉他,他事先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西门安为什么要见他的风声。

“这就对了,我故意不告诉她的,不然以她那张嘴,不出半个时辰就会传遍王府。”西门安笑道。

“那还请西门管家别再兜圈子了,王全是个粗人,对这些个弯弯绕绕的东西完全不懂。”宋平拱手说。

“哈哈哈,好!我就喜欢爽快人。”

西门安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是你到王府的第十天,我叫你过来,为了告诉你,这十天以来你表现的很不错,可以继续留在王府里。”

此话一出,让宋平大跌眼镜,他没想到让自己一大早就忐忑不安的,就是为了说这个?我连怎么逃走都想好了,原来就是虚惊一场?!

“好你个西门安,敢逗我玩!!什么表现的很不错,劳资过几天就要远走高飞了,顺手也送你一程!”宋平心想,这西门安是不是脑子有病,居然为了这种破事弄得跟审犯人一样,实在是滑稽。

不过也好,宋平也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西门安还不知道他众多宝贝之一的半盒被他眼前的这个人偷走了,这个确实是万幸。

“谢西门管家。那……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没什么事我就退下了,后院还没扫呢。”宋平拱手说道。

西门安手抄背后,慢步走向宋平,笑了笑,问:“你想干什么?要钱给钱要姑娘给姑娘,只要你想要,我就能给你。”

“不用了不用了,王全是个粗人,能在王府扫扫院子领领工钱就已经很不错了,不敢奢求太多。”宋平摆摆手,说道。

“诶,说什么糊涂话呢,我知道你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想要什么尽管大胆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就不会亏待你。”西门安说道。

这话说的似乎有那么点味道哈,再加上这西门安欢乐的表情,莫非……

在这之前,能否容奴才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问问问,没什么该不该的。”

“敢问为什么西门管家要赏我?”

一听这话,西门安笑了,不带丝毫刻意,仅仅是普通的笑了。

“后院的相思树林是你打理的吧?”

“是。”

“你来了之后,本来病恹恹的相思树变得枝叶茂盛,王妃很高兴。因此我要赏你!重重的赏你!”

噢?果然如此,既然是因为王妃,正好给了愁着该怎么出王府的宋平一个机会。

“真是天助我也啊!”

宋平抬起头,说:“那奴才就提一个要求,能与否还请西门管家定夺。”

“哎呀,你尽管说就是了。”

“我想回老家一趟,掰掰手指算一算,我已经有差不多两年没回过老家了,还请西门管家准许。”

一听这话,西门安顿了顿,摸着下巴在地上踱放步。

“不是我不让你走,你这回老家了,相思树怎么办?”

“噢。还请管家放心,就算是个把月不打理,顶多就是长点草,对相思树无任何害处。”

“行啊,那你回去吧,我批准了,你去找老秦头拿路费去,快去快回。”

“那奴才退下了?”

“去去去!快去”

机会、就这么从天而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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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 路过彼岸

“我想回老家,可能要花上个把月的时间,不知管家你批不批准?”宋平故意压低音量,试探性的问道。

“行。我批了,既然你说相思树个把月不打理都没事,那你就回去一趟吧。”西门安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了。

“我去,小肚鸡肠的西门安居然答应了,平时都要半个铜板都要唧唧歪歪半天的西门安居然答应了。”宋平暗自欢喜,又十分的惊奇。

“那奴才这就退下了。”说着,宋平挪着小碎步往门外退去,却被西门安一把拦住。

“你等等!回去之前你去账房找老秦头,就说是我口头答应的,让他把你的来回路费给拨了,我估计就你那点工钱,还不够你买点特产呢吧。”

被西门安拍着肩膀的宋平尴尬的笑笑,心想他是不是听错了,这还是西门安本人吗,难不成是酒还没醒?这跟别人和自己眼中的西门安不一样啊。

想归想,吐槽归吐槽,这钱宋平的确不是很想要,说完全不想吧,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又觉得拿在手里烫手。

“算了算了,先拿着,回头让老刘全给它捐到乡下,给那些吃不饱饭的人们买米置田。”

就这样,宋平按照西门安的吩咐,去了一趟账房,这王府出手也太阔绰了吧,一拿就是五百两银子,这得能买多少大米啊。

收拾了包袱,宋平背着这五百两银子直接出了城,果不其然,西门安果然派人跟着宋平。

出城前,宋平将计就计,跑了大半个扬州城买地方特产,什么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有,又领着跟踪他的人在扬州城里兜兜转转,最后把他给甩掉了。

再三确认那人没跟上来后,宋平直接出了城,在城外跟沿路乞讨的乞丐交换了衣服,把吃的全给了她

===============================因为突然有事,我才出此下策,一定改回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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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的是全勤,请谅解,我一定会改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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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彼岸

“我想回老家,可能要花上个把月的时间,不知管家你批不批准?”宋平故意压低音量,试探性的问道。

“行。我批了,既然你说相思树个把月不打理都没事,那你就回去一趟吧。”西门安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了。

“我去,小肚鸡肠的西门安居然答应了,平时都要半个铜板都要唧唧歪歪半天的西门安居然答应了。”宋平暗自欢喜,又十分的惊奇。

“那奴才这就退下了。”说着,宋平挪着小碎步往门外退去,却被西门安一把拦住。

“你等等!回去之前你去账房找老秦头,就说是我口头答应的,让他把你的来回路费给拨了,我估计就你那点工钱,还不够你买点特产呢吧。”

被西门安拍着肩膀的宋平尴尬的笑笑,心想他是不是听错了,这还是西门安本人吗,难不成是酒还没醒?这跟别人和自己眼中的西门安不一样啊。

想归想,吐槽归吐槽,这钱宋平的确不是很想要,说完全不想吧,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又觉得拿在手里烫手。

“算了算了,先拿着,回头让老刘全给它捐到乡下,给那些吃不饱饭的人们买米置田。”

就这样,宋平按照西门安的吩咐,去了一趟账房,这王府出手也太阔绰了吧,一拿就是五百两银子,这得能买多少大米啊。

收拾了包袱,宋平背着这五百两银子直接出了城,果不其然,西门安果然派人跟着宋平。

出城前,宋平将计就计,跑了大半个扬州城买地方特产,什么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有,又领着跟踪他的人在扬州城里兜兜转转,最后把他给甩掉了。

再三确认那人没跟上来后,宋平直接出了城,在城外碰到沿路乞讨的乞丐,宋平灵机一动,用他所以吃的东西和衣服跟他交换,把自己的脸用灰抹黑,打扮成乞丐。

宋平调头开始往黑市走,他思来想去,觉得等晚上用信号烟火太久了,而且就从效果来说,一切都是未知数。

“与其赌运气,还不如我亲自回去一趟。”宋平弯着腰低着头,杵着拐杖拿着破碗在人群中走着。

为了让自己像一个真正的乞丐,宋平一路走一路向人们乞讨,遭受了少数人的白眼,但是破碗里还是多了几个铜板。

等走到人少的地方时,宋平趁没人注意到他,或者说压根就当他不存在时,溜进了两家酒楼间的楼道里,使轻功踩着窗沿上了楼顶。

倘若这是有人抬头看到一个在建筑间飞来飞去身手敏捷的乞丐,他一定不会知道那就是宋平。

话说西门安在宋平出王府后派去跟踪宋平的黑衣人已经在回王府的路上了,他把宋平跟丢了,不知道该怎么跟西门安交代。

这黑衣人站在人群中,漆黑的穿着格外的显眼,他在王府前边的酒楼前思考着待会要怎么交代,犹豫着要不要等会再进去。

显然,黑衣人是不能跟西门安说他把宋平跟丢了的,而且也不能让他知道,如果让他知道了,这安逸又有钱花的生计肯定就没了。

“怎么办呢,算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跟管家说他出城了就好了,反正管家只是让我确认他有没有出城。我说他出城了,他就是出城了,既然是管家,他也不可能会知道的。”

“就这么办,别怕,最多就是给管家数落几句罢了,走!去跟西门管家汇报去!”说着,黑衣人大步流星的往王府走去,坚毅的背影看不出半分犹豫……

视线转回宋平那边。乞丐打扮的他在离王府足够远的地方停下,找了个成衣铺把这身衣服给换了。他想他总不能穿着这身东西去见刘叔他们吧,这对他们也是不尊重。

换完衣服后,宋平沿着记忆中的巷子走来绕去,终于找到了黑市的入口。对完暗号一进黑市,宋平就直奔程老五的摊子。

可能是扬州城今夜要举行花灯节的缘故吧,黑市里多了很多衙门的人,而且有许多铺子都大门紧闭,他们多半是兵器铺子和火药铺子。

“这人是?!没错,是他。我不能让他叫到我,快躲起来。”走到一半,宋平发现前面一个衙门老爷,就是当时找程老五弄个人信息的那个,他认得宋平的脸。

宋平半蹲着疾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右手按刀左手不停在比划的衙门老爷,然后别人的摊子后面,顺利溜到了程老五的探屋后门。

在去王府之前,宋平和程老五他们已经对过暗号了,从正门进就敲两次门,每次三下,从后门进就敲三次,每次两下。

宋平半蹲在后门前,警惕着四面八方都有的衙门老爷,然后用力的敲了六下门,门开了。开门的是许久未见的苏南。

“前辈?!怎么是你,我说呢。除了我们之外,怎么会有人知道我们的暗号呢,我刀都准备上了。”苏南顺。

“把门锁上,现在先不说这个,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快去把大家都叫过来。”

见到许久不见的苏南,宋平也很想跟他叙叙旧,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先搞定要事为先。

“好,我马上去。”心思缜密的苏南看着宋平的表情,立即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宋平不会眉头紧锁,看到他连笑都不笑。

很快,老刘、程老五、苏北、苏南四人员到齐,程老五以为是要跑路了,背着几个大包袱,手上还拿着银票。

看着这一幕,宋平也是哭笑不得,摆摆手跟程老五说:“程老五,还没到时候呢,你先把东西放回去,我还有事要问你。”

一听这话,程老五兴奋的脸马上就拉下来了,他不情不愿的将几个大包袱放了回去,藏好手中的银票,又跑又跳的关上所有门窗,站在宋平跟前。

“我弄好了,不是说有知道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吗,赶紧说吧。”程老五说道。

“那你们是想先听哪个消息?好的还是坏的?”宋平说。

“先说坏消息吧,好早做打算。”老刘捋着又长了点的胡子说道,其他人纷纷表示认同。

看着四人严肃的神情,宋平缓缓开口……

第一百零七章 下一步

“你不是说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吗,先说坏消息吧。”

宋平看着四人严肃的神情,缓缓开口说:“坏消息就是我可能要延长在王府的时间,也就是要在扬州城逗留更久。”

一听这话,四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程老五痛苦的抱着头,就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连影子都瘪了。

“那好消息呢?”老刘问道。

“好消息就是,西门安手里的那一个半盒已经被我拿到了。”

一听这话,程老五眼前一亮,仰头大笑道:“好!好啊,这下西门安狗贼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太好了!”

“既然如此,你要借此机会,一举除掉西门安,对了,东西你给王子看了没?”

“不对啊,为什么你都拿到半盒了,还待在王府干什么,咱们快点出城吧!”程老五挠着头,又是发愁又是大笑。

看着眼前的程老五,宋平表示完全能够理解,毕竟程老五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四年了,四年!看似简单的数学,实际上却让程老五背负着他弟兄的性命,在黑市底下苟且偷生,此等苦痛,难以感同身受。

“程老五你停一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咱们还得从长计议。”宋平将双手放在程老五双肩上,用力的把他扶稳。

“是啊程老五,我们四个都不在王府里,就别说不知道王府的情况了吧,除了程老五你,我们仨连西门安具体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老刘过来拍了拍程老五的后背,讲真的,老刘心里也有点不舒服,不是因为宋平办事不给力,而是担心他们在扬州城待得越久,就越容易暴露。

“小南小北,你们扶程老五坐下,给他倒杯水,让他冷静冷静。”说着,苏北和苏南就要去扶程老五,却被他一把推开。

程老五抹了把脸,说:“不用了,我现在很冷静,刚才是我失态,宋平你接着往下说。”

确认程老五是真的冷静下来之后,宋平取出要给王子看的卷轴,拳头高的卷轴里面写满了西门安的罪状,这卷轴宋平看过,光是大逆不道的条例就数不过来,其他的自然不必多说。

“这不是我给你的卷轴吗?怎么你还没给王子公主吗?难不成你遇到的难题就是这个?”程老五拿过宋平手中的卷轴,说道。

“没错,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你不知道,这王府戒备森严,隔一段就有全副武装的士卒守着,就我在王府待了这么多天,虽然弄清楚了王子的住所,但是我就是找不到机会过去。”

“找不到机会过去?这又从何说起?”老刘不解的问道,既然都知道王子住哪里了,那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大半夜偷偷溜过去,然后把卷轴扔进去不就好了吗?

听了老刘的疑问,宋平也是很苦恼,他讲:“讲王子住所前面被王府的士卒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入。”

“再有,就那这王子的住处来说吧,想进去还真的是难,前面进不去,后面又有湖,这就是我要多花一点时间做下一步打算的原因。”

听了宋平的描述后,老刘直接坐在地上,拿出旱烟枪一口一口的抽闷烟,良久才说:“王府的情况你熟悉,下一步要怎么办还是按你想的来吧,我们几个也帮不了你。”

“不对,刘叔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们帮得了我,而且这样东西只能交给你们,只有你们我才信的过。”宋平笑着从腰带里取出一把钥匙,交到老刘手上。

老刘看着自己手中的钥匙,立马把旱烟枪给磕了,将这把钥匙收到自已的腰带里。

“这难道是?”苏北瞪大双眼问道。

“如你所想,这就是我在西门安卧室里拿到的,另一个子盒的钥匙。刘叔,我把它交给您了,劳烦您费心保管。”

“诶好,你放心,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我也会好好的保管这把钥匙。等你回来把它拿走。”老刘紧了紧腰带,说道。

宋平微微一笑,让苏南取出纸笔,把这些天他观察王府得到的一些具体情况给画了出来。

“你们看这块地方,在这条长廊后面,就是王子的住所,这些个圈圈就是把守的士卒。”宋平指着一个方形和密密麻麻的圈圈说道。

“在往后就是一整片湖了,下一步的重点,就是这片湖。我要沿湖而上,接近王子的住所。”

仔细端详着宋平画的图,苏南提出了他的疑惑:“从湖过去确实可行,但是宋前辈,虽然这片湖很大,但却非常的显眼,你要怎么去呢?而且你在王府哪有机会过去啊?”

一听这话,宋平突然想起他忘了跟他们说西门安给了他一个月的假,他补充说:“你瞧我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呢,昨天西门安心情好,我从他那里请了一个月的假。”

“一个月!那就好办了,接下来就是找船了。这片湖我知道,它连着扬州城的主河道,每天早上都会有很多渔船从那里路过,常有渔船不小心开到里面去。”

听了这话,本来心里没多少底的宋平一下子看到了这方法的可行性,只要把船准备好,然后他再打扮成渔民,借机接近就行了。

如果第一步接近成功,那就有第二步了,这是最为关键的,只要接近王府到一定的距离,宋平就能使出月影步从飞速饶到住所后,将卷轴扔进去。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可行,当然还是存在一些风险,你确定吗要这样做吗?”程老五问道。

“确定,因为我别无他法。”宋平开成公布的说。

这话把程老五逗乐了,他还以为这是宋平想出来的好法子呢,原来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大不了就撤,然后跑路。

“行,船我去搞定。但是你记住,西门安必须要除掉。”程老五说道。

接着他们开始讨论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下一步,直捣黄龙!

一章误操作弄没了,没有时间,抱歉

再三说明:不是故意要这样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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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是故意的,刚太困了,一不小心把整章给弄没了。

第一百零八章 迂回作战

下一步,就是直捣黄龙。五人经过商谈后,一致认同这个决定,开始制定计划。

在此过程中,相对熟悉王府请况的程老五和在王府待了十天的宋平成为主要的计划实施者。

对于整个计划,只需用四个字来概括:迂回作战。那么何也迂回作战呢,这其中的门道那可就多了,容我一一说来。

按照五人主要是程老五和宋平的设想,计划主要分以下几步,每步计划环环相扣,只要其中一步有什么差错,那整个计划就将泡汤,可能还会满盘皆输。

首先,在这一个月中宋平需要乔装打扮,用易容术把自己扮成饱受江河湖海的风浪吹打的渔民,然后在打渔时沿河而上,这是第一步。

沿河而上后,为防止因为船太显眼而导致自己被发现,所以宋平需要弃船沿湖游过去,这就需要再易容一次,然后从湖中过去,这是第二步。

如果前两步完成的很顺利,那就能进行第三步也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了,宋平知道王子的住所在哪里,那么只要过去就行了,往后的情况无法预料,只能靠宋平随机应变了。

“这样风险会不会太大了,有必要这样吗?要是被西门安发现了,前辈你怎么办?”苏北的担心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计划背后的风险宋平自己也知道,但是除了这么做,他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办法。

“风险大也得搞,就拿王府对待误入那片湖的渔船的态度来看,前两步不成问题,就是接近王子殿下的住所存在困难。”宋平摸着下巴,不住的踱着方步。

熟悉王府防务情况的宋平深知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就拿守着王子住所的士卒来说,说他们把这房子围个里三层外三层也不为过,要想不费吹灰之力就接近,那是不可能的。

“有什么办法能减少他们的士卒数量呢?他们换岗都是无缝对接的,根本就没有空隙去耍这种小聪明。啧,真难搞。”

宋平将他思考的问题告诉给他们,想让他们给他出谋划策,这次是跟西门安最后的博弈了,除了赢,他们别无他法也别无所求。

“程老五,你对我刚才说的有没有什么想法?什么都可以说,我们现在是在商量,都可以说的。”

“刘叔、苏北苏南,你们也一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宋平拍着苏北苏南两兄弟的肩膀,不自觉的让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了。

四人面面相觑,嘴巴张开了又合上,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是不知道什么方式是对的,二是他们怕风险太高,对负责实施的宋平带来危险。

“哎呀,你们是不是忘了我的本质身份啊?我好歹也是习武没人,你们不要把我当成整天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啊!”

程老五走到门槛前,一屁股坐在上面,也不管门是锁着还是开着的,就是在边缘处坐着,托腮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完好的处理。

无耐程老五这次是脑壳进了浆糊了,什么东西都化不开,就好像脑子的褶皱都被这个计划磨平了,什么都思考不出来。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回去,反正西门安这个老贼以为你早就出城回老家了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程老五站起身来,说。

这话听起来确实没什么毛病,而且还觉得理所应当,但只要经历过,也就是说只要你熟悉王府的防务情况的,他怎么都不会想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回去。

不是说直接杀回王府不好,而且双方人数、实力悬殊,即便王府的侍卫修为都不怎么样,但他们有人数优势,可宋平就只是只身一人,就算是实力再强,也经不起车轮战的折腾。

在一旁听着的老刘时不时地捋着他长及下巴的胡子,又先开口插了一嘴,这话主要是说给宋平听的,毕竟在王府待过的,除了程老五,也只有他了。

正如宋平所顺看到的,王府的防务一天一个样,就算对王府再熟悉,不知道什么地方有士卒把守着,那也是白搭。

“今晚是花灯节,刚好你请了一个回家探亲的假,这到是对我们十分有利件。你这样,我这儿还有三发信号烟花,今晚咱们先给他试试效果。”

“如果可行的话,也就是算在天空布满烟花我们也能找到信号烟花,如果可以,那就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如果不行,那就没办法了。”

听着老刘的话,宋平本想说他不赞同的,因为这样会浪费不必要的时间,但是转念一想,这老刘是非常有经验的老江湖,听他的准没错的。

宋平取出带在身上的信号烟花,放入其他三枚信号烟花中,说:“那就听刘叔的,试一试。”

“程老五,我不方便露面,有几件东西需要你帮我去买回来,就在黑市买就行了,最近官府抓的紧,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你尽量找齐就行了。”

说着,宋平让苏南给他纸笔,然后写下他要程老五买的东西,程老五接过纸条,定睛一看,发现这上面写的都是暗器。

“你买这么多暗器干什么?而且你写的这些个暗器中的大部分官府最近都不让买卖,不过应该能找齐。”程老五说道。

“你别管我要干什么,反正有用就是了。还有你说能找齐是怎么回事,你确定吗?不然我改改?”宋平看着一脸得意的程老五,缓缓的说着,话刚说出口,觉得没什么必要。

这程老五好歹也在黑市里有点名气,况且人脉也广,就这些个暗器找齐是不成问题的,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就拿那些个黑市掌柜来说,为了他们自己的生计,绝大部分的暗器肯定是让他们给藏起来的,等风声一过,又重新摆出来的。

“那大家伙按照计划的去做吧,首先先去把船给找了,然后再做其他事。都散了吧。”

大家伙都散了去做自己那部分的事,而宋平怕被人给认出来,只能躲在黑市里等待消息。

第一百零九章 提刀买马

担心在黑市被王府的人撞见的宋平已经在程老五的店里躲了好几天了,这几天他过得是百无聊赖,苦不堪言啊。

也不知道怎么了,宋平就是坐不住,这躺在床上吧,他脑子就嗡嗡地响,这坐着泡茶喝,换换心情吧,要么打碎杯子,要么就是没放茶叶,就跟个得了相思病的人一样。

“宋平,你就安安心心的老实待着,你交代的东西他们几个都去办了,你有啥好急躁的。”坐在宋平左边的老刘收拾着宋平打碎的东西,耐心的劝说道。

“刘叔知道你心里急得跟猫抓一样,但是你也知道,要是刘叔让你出去了,万一被认出来怎么办,程老五可说过了,这黑市外围到处都是西门安的眼线。”

老刘说得一点没错,这黑市外围的确的确到处都是西门安的眼线,但并不是用了监视某个人的,而是因为西门安的生意。

黑市分四个部分,东市、西市、南市、北市,这四个市分别属于四个豪强或地位显赫的人家,就拿最大的东市来说,在玉佩事件之前,他属于沈老八。

在黑市的世界中,更新换代是非常快的,玉佩事件一过,被西门安反将一军的沈老八人财皆失,东市已经有一半落入西门安手中了。

为了进一步蚕食沈老八手里的另一半东市,西门安伙同他生意场的伙伴,以雄厚的财力、数不胜数的人力等以迅速与东市超一半的店家达成合作为目标,提出了非常有诱惑力的条件。

事实上,坐拥扬州城黄金地段几乎所有商铺的西门安对这小小东市分蝇头小利根本就不感兴趣,被他派出来的人也是为了找一个人,没错,这个人就是沈老八。

上次沈老八身兼两处,演了那叫一出好戏啊,小肚鸡肠的西门安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放过他呢,不立即派让抓他就已经很好了。

说到东市,苏北现在就在东市的马贩子那里买马,他要买五匹脚力极好的骏马,方便当时顺利出城。

按照定下的计划,程老五先去城河边上找船,苏北买马,苏南购置必需品,而老刘负责看住宋平,四人分工合作,目的明确。

“东市可真大啊!人也很多。”这是苏北对东市的第一印象。相比其他市区,东市就是个综合市场,你想买的东西这里都有。你用不到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东西这里比比皆是。

苏北刚到东市时还很早,但是人已经很多了,黑市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几乎没有叫卖声,只有人群的喧嚣。

穿过几条弄巷,苏北在一间挂着“长短刀”的桃木牌子的店铺前停下,往里头看了看,除了在拍打苍蝇的掌柜外,什么人都没有。

“既然没人,那我就进去看看。要是质量过得去的话,买柄短刀回去也是可以的。”苏北摸了摸鼓鼓囊囊的钱袋,昂着头进去了。

本以为没有生意的掌柜见到进去的苏北会笑脸相迎,没想到掌柜的反正居然是如此的冷摸,仿佛没看到苏北一样,太出乎苏北的意料了。

苏北不满掌柜的招待态度,走到柜台前把钱袋一放,干咳几声说:“咳,掌柜的,我想买柄好刀。”

掌柜的眼神空洞,不动声色的说:“嗯,我知道啊,你来我这儿不是买刀难道还能是当刀?你放心,这里的每把刀都是好东西。”掌柜的拍着胸脯说,唾沫横飞的介绍他店里的刀。

性格豪爽机灵的苏北假装在听他讲,慢慢走到摆刀的架子前。站在架子前,苏北仿佛置身于悍刀的世界。

墙上挂着的,地上堆着的,架子上摆着的,苏北眼睛所能看到的所有刀具,全都出自这个矮胖的系着围巾的掌柜之手。

摸着寒光四射的刀刃,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正在一点点的挑起苏北的兴趣,他拿起一柄短刀,摸着刀刃问掌柜的这些刀的价格。

“好说好说,这堆在地上的稍微次了点,五两纹银一柄。能上架子的,都是些好东西,二十两一柄,至于这墙上挂着的,质量跟架子上的一样,就是精致了点,是给达官贵人或者显赫之家的公子哥儿玩的,一百两一柄。”

要说这掌柜的是实诚好呢,还是说他傻得可爱呢,哪有店家把自家定价的标准告诉客人的,就不怕被宰割吗?莫非就是这样,这店才没生意的?

听着掌柜的话,苏北又从架子上挑了一柄合他眼缘的短刀,却被实诚的掌柜拦住了。

“诶嘿嘿,这个少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我锻刀十余载,什么人用什么刀,什么刀配什么人,我还是一清二楚的。”矮胖掌柜说道。

一听这话,苏北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佩剑,再盯着手里的短刀看,果断将它放回架子上。

苏北用惯了长兵器,拿着短刀时会习惯性的把它当成长刀,这样一来这刀不仅发挥不了它的作用,还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成为累赘。

“你说得没错,从我习武至今,使用的兵器一直都是长剑,已经养成一定的习惯了。还请掌柜的看看我适合用什么刀?”苏北拱手说道。

“少侠讲究。你身段长,手臂也比一般耍刀的长,不如试试我改良过的刀。”说着,矮胖掌柜搬来一张梯子,架在架子上,三两下就上去了,下来时带着手里几柄刀,嘴上还咬着一柄。

苏北接过刀,摸着吹发可断的刀刃,不禁感到欣喜,这刀比短刀长一截,又比长刀短上那么一截,大概就是长刀的五分之三长。

“不知少侠是要一把还是两把,如果要两把,那我再找找给您配成对。”掌柜的用袖子擦得刀刃直发亮,眼中流露出锻刀人看刀时特有的神情。

说实话,苏北也不知道他要一把还是两把,毕竟他还有柄长剑在身,刀带多了也会是累赘。

“这样吧,我都听你的,你刚刚不是说你知道什么人适合用什么刀吗,那你就看看我适合用几柄刀,你能做到吧?”

一听着话,矮胖掌柜的笑了,他拿起苏北的手仔细端详了老半天,蹬蹬蹬地爬上楼梯,取下一柄刀。

“这刀刀刃细,刀刃厚实,刀柄跟你的剑柄差不了多少,你若信得过我,就用它吧。”掌柜的将刀递给苏北,缓缓说道。

接过刀看,苏北试着耍了耍,看着如流水般顺滑的刀身,苏北甚是欣喜,表示很喜欢这把刀,可把掌柜的给高兴坏了。

“少侠尽管放心,只要你按时给它上油,用个三五年是不成问题的,带着也方便,是不是好刀,你用过就知道了,如果不是,我包赔!”

本来觉得这店太冷清,进来看看就走的苏北没想到这黑市居然还会有这种地方,刀确实是好刀,一看便知,为啥没人呢,真奇了怪了。

“这刀我要了,这是二十两,你收好。”苏北拿出二十两银子,放在矮胖掌柜手心上。

“多谢多谢。不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我看你从进来到现在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咳咳,也没啥,我就是想问问为啥你这没什么人来呢,我还以为是黑店呢。”苏北不好意思的笑道。

一听这话,矮胖掌柜又乐了,他说:“少侠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这黑市里的店,能不是黑店吗?”

“玩笑话归玩笑话,至于为什么没人来,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多问了,还请问掌柜的知不知道哪里能买到好马,我得买五匹。”

听苏北说他要买五匹马,热心的掌柜说他是有缘人,他要亲自带他去挑马。

“你放心,卖马的是我兄弟,亏不了你的。”说着,矮胖刀店掌柜的领着苏北到了市头。

经过一番砍价后,苏北以三百五十六两的价格买下了五匹好马,完成了他的任务。

与此同时,城河边上的程老五就没那么顺利了……

第110章 碰壁

在程老五出城到城河边上找船时,苏北顺利的完成了他的任务。

因为短刀店矮胖掌柜觉得跟苏北有缘分,而且苏北又听从他的建议,买了他改良后的刀,听说苏北要买马,就带着他去了。

到了卖马的地方时,短刀店掌柜让苏北先等着,他先过去给说道说道,这卖马的掌柜也是个性情中人,十分豪爽,说话也不含糊,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苏北用三百六十五两白银的低价,买下五匹好马。

相比苏北,程老五就没那么顺利了,因为不熟悉行情,程老五需要先让渔民们看到他的诚意,相信他是真心实意的跟他们打交道的。

这个过程着实是让程老五吃了不少苦头,首先在城边的渔民里面,大多数都不是本地人,张嘴就说得方言让程老五彻底蒙圈了,他说的他们听不懂,他们说的程老五也不懂。

无奈之下,程老五心想只能慢慢跟他们接触,通过具体的行为和行动让这些个渔民感受到他的诚意了。

“啧,这些渔民太实诚了,信奉用自己的双手养家糊口,他们基本上都被我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坑害过,那种滋味程老五你是知道的,好好的让他们看到你的诚意。”

因为听不懂方言,程老五只好顶着晒人的大太阳,沿着河滩一路走一路问,经过不断的问话,程老五说得嘴都干了,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找到个本地人。

“大哥,你能听明白我说什么不?”口干舌燥,浑身没劲的程老五走到一艘渔船前,看见这渔船的主人正在解缆绳,就跑过去问。

渔船主听到程老五的话后,放下了手头的活,冲程老五露出一排大白牙,笑着挥手说:“能!我是扬州人,听口音你也是啊,咱们是老乡?”

“哎呀,我终于找到个能听懂我说话,我也能听懂他说话的人了,大哥,实不相瞒,我有一事相求。”程老五激动的说道,因为长时间没喝水,他的嘴唇已经干裂了。

因为常年顶着大太阳和风浪打渔,渔民大哥晒得黝黑,脸也皱巴巴的。他一眼就看出程老五濒临脱水了,连忙重新系上缆绳,让他到船上说话。

“兄弟,你先跟我进船喝点水,这天太热了,弄不好你可是会中暑的。有什么事再说。”说着,热心肠的渔民大哥拉上程老五就往船上去。

到了船上,渔民大哥舀了一大瓢水给程老五喝了,又是拿吃的又是好酒招待。

“你别客气啊,相见就是缘分,不管是达官贵族还是皇帝老儿,谁出门在外都有难的时候,你我又是老乡,我不会坑害你。”

听着渔民大哥说的这些话,正“咕咚咕咚”大口喝水的程老五觉得怎么有点不对呀,这话不应该是他说才对吗,怎么身份给换了呢?

担心会引起更深的误会,导致自己良心发现,不敢让他们冒险,但是转念一想,不问问看又怎么会知道人家乐不乐意去呢?

“不是,大哥我这次从城里出来是为了找船,想让渔船带个人去一个地方。不知道大哥你有没我敢去的渔船给介绍介绍,价钱好说。”

听着程老五的话,渔民大哥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也没有丝毫的不安和不耐烦,相反的是他看上去正在思考着什么。

“兄弟,你说敢不敢去?这你就小瞧我们了,我告诉你,我们可不是什么怂蛋,你说说看,想让船带那个人到哪里去,我再做决定。”

渔民大哥摸着他在太阳底下亮得发光的光头,说到激动时就拍程老五的肩膀,不愧是成天打渔的人,这几掌下去差点没把程老五给拍跪下了。

“那你可做好心理准备啊,可别说我没提醒大哥你哈,这地方是存在一定危险的。”程老五本想先跟渔民大哥说清楚情况,再跟他说是要去哪里的,但是这大哥一听,好像知道要去哪里了。

“兄弟,你该不会是想用渔船带个人到恭王府的湖边吧?!”渔民大哥说道。

“怎么?大哥你知道这地方?没错,就是想让人用渔船带个人到那片湖去,怎么样?干不干?”

确认是让带去恭王府后,渔民大哥的脸色就变了,眉头一皱,说:“兄弟,看在咱们都是扬州人的份上,大哥奉劝你一句,能别去就别去,这王府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要是有个什么万一,你明白的。”

“道理我懂,我就怎么跟大哥你说吧,要不是不能不去,我也不会顶着个大太阳出来找船。”

看着渔民大哥一脸不赞同的眼神,程老五开始有些慌了,他担心他会不答应,而他不答应,就说明附近这一片的渔民都不大可能会答应。

“难不成这最重要的一步就要败在我程老五手里吗?要是没有渔船愿意揽着单活,那其他的都白搭。”

其实吧,这个问题程老五也不是没想过,他还想过就直接买艘渔船,然后直接过去,可是这渔船可不是吃的喝的,不是想买就能买的,还得到官府去登记。

“既然如此,也不是说不行,你先说说你要个几艘,别看大哥是打渔的,这有些事,大哥心里就跟明镜似的,清楚的很。”

一听这话,程老五的心算了放下了,接下来也就更轻松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给大哥你识破了,还请大哥保守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多谢了。”

“至于要几艘,当然是多多益善了,毕竟要制造混乱的场面。”

渔民大哥没忍住笑,走到码头边解开系在木桩上的缆绳,说:“行,那你先坐在的船跟我去一趟,去河对面见见我的弟兄,那边有五艘渔船,加上我的应该就差不多了。”

哎呀,这下子程老五心里一下子就有底了,他朝渔民大哥拱手说:“那就多谢大哥了。你放心,亏待不了你和你的弟兄们。”

“行,我就喜欢豪爽的人,就冲你这句话,要是嫌船不够,我还能再找找。”

“行,咱先过去再说吧。”

渔民大哥划着船,笔挺地往对面去……

第111章 既定轨道

“你说啥子?要我们兄弟几个开船去恭王府后面的湖?老大,你怕是脑壳子昏咯还是把脑子烧咯?”听了渔民大哥的话后,他的一个兄弟如此说道。

这一带地处城河中段,是渔民大哥和他的数十名弟兄打渔的主要场所,这条城河历史悠久,水质出奇的好,捕出的鱼虾也卖的好,一来二去就传遍了十里八乡。

自从越来越多的人到城河打渔后,城河的水质开始变差,鱼虾也变少了,现在要捕到的鱼虾都没有以前多,所以这里的渔民除了捕渔,还会送人运货。

“老四,你咋说话的,我一没灾二没病的,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我闭上。别给我丢人!”渔船大哥呵斥道。

渔民大哥口中的老四身型纤细,手臂瘦得能看清骨头架子,他呲着一口黄牙,穿着粗布衣服,脚踩草鞋,有一只还只有一半。

老四挠着胸口,说:“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问问他们,看他们愿意去不,那个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凶险。”

这话听起来虽然有些膈应,但是程老五却是心知肚明的,他明白这些个老实巴交,为生活打拼,不想以身犯险的渔民心中的想法。

但是渔民老大就不乐意了,他皱着眉头,指着老四的鼻子说:“老四你他娘的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怂包。老二、老三、老五、老六,别低着头不说话,痛快点给个态度。”

“老大,我和老三你是知道的,用不着我们俩多问,价钱说得过去,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们都去,但是要是价钱太低,就算是让我解个裤裆往蚂蚁窝滋尿,我也不干。”

“行!那老五、老六你们两个个怎么说,给大哥一句痛快话!”

“哎呀大哥,你这还用得着问吗,大哥去哪我就去哪,大不了就是脑袋多个碗大的疤,记得把钱送到我家里就行了,要求不高。”

听了他们的表态,渔民老大表示很高兴,相比之下老四就显得格局小,鼠目寸光了。

他权住想再对老四说些什么的渔民老大,说:“大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事不能强求,能不能让我说几句?”

“行,那你说几句。”

得到许可的程老五跳下船,走在他们自己搭建的渡口上,可以看见他们住的房子,小小的几间屋子,木头围成的,屋顶不像屋顶,也没个窗户,门口是用纸挡的,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

程老五在心里计算过他该要几个人,该给每个人多少银两后,说:“那个啥,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跟你们说吧,这次我们主要是想送一个人到王府里,至于要做什么,与你们无关,你们也不能到处去说,否则后果自负。”

“这次我打算要五条船,人多点没所谓,但是钱只算五条船的,其他的另外算。每条船我给四十两银子……”话还没说完,程老五就被打断了。

“你你你说多少?!三十两银子,我的妈,你你你让我缓缓,三十两银子我能买多少东西啊,我都成大款了我。”

渔民大哥和他的兄弟们听到这个数字,纷纷高兴得不得了,就连固执己见的老四也动心了。

在报出数字前,程老五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本来他想再给高点的,但是无奈囊中羞涩,而且还有其他费用要给呢。

“你们先别那么高兴,我还没说完呢。因为事情比较特殊,所以还得请你们保守秘密,谁都不能说,封口费十两,再加上你们一天大渔的损失,再加十两。”

“一共五十两,五条船就是二百五十两。你们看怎么样。”说着,程老五从钱袋中拿出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放在他们面前。

六人看着程老五拿出的银子,久久说不出话来,跟他们手里的铜板碎银比,这二百五十两银子就是天价啊。

“不是,兄弟你这是认真的吗?我们哥几个可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这得打多少年渔啊!你这出手也太阔绰了。”渔民老大红着脸,盯着地上的白银说道。

一听这话,程老五憨厚地笑了,他说:“是真的,我也知道,这恭王府可不是什么好去处,若是平常的江河湖泊,我也不可能要用到渔船。”

“你们都别看着了,快收起来吧,至于怎么分就是你们的事了,我只要你们帮我做这件事。”程老五故意露出一副做贼心虚的神情,低声说道。

六人一听,冲将过来拿银子,就老四冲得最快,不过他自知理亏,等他能都拿完了才伸手。

“这有二百五十两,咱们有六个人,不好分,我自己知道我不占理,就拿四十两,其他的你们均分。成吗?”老四将银两紧紧的攥在手心里,眼神躲躲闪闪的。

其他五人都不作声,默默捧起四十二两子,又啃又嗅的,欢喜得不行,就拿他们的老大来说,都在默默的念叨给给家里换些什么家伙什了。

“兄弟,你就是我们的贵人啊,我们几个还没自我介绍呢,你先别急着走,我们找个酒馆喝酒慢慢说。”渔民大哥笑得一脸灿烂,拽着程老五不让他走。

“好了好了,你先放手,我也没说要立马走啊。这酒是可以喝的,但是介绍就不必了,为了你们和我的安全,还请你们谅解。”程老五扒拉着他的手,说道。

听程老五这么一说,六人顿时从喜悦中清醒过来。是啊,这只是一场有风险的交易罢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好,那就听你的,咱们就喝酒,不谈其他的事。”

“行,但是有一件事我得事先跟你们说明,这恭王府戒备森严,我需要你们五条船把人送到湖边上,然后他会下船,稳妥起见,你们需要制造点混乱,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但是你们要注意了,那天我不在场,你们别搞得太大了,适当就好,然后见机行事,有什么不对就马上跑。”

对于程老五的话,六人纷纷表示赞同。之后他们去了酒馆,从天明喝到天黑。

程老五的第一个任务就这么磕磕碰碰的完成了,与此同时,其他局中人的动静也不小。

宋平的师妹林若夕正往长安赶去,风雾岛派出的第一拨人已经知道半盒在扬州城了,他们正在往这边赶来。

兀山还是那么风平浪静,只是不知道背后在规划些什么,天山的弟子们士气高涨,不断有弟子突破修为,一切似乎都在既定的轨道上前进,但似乎有些人,要开始偏离轨道了……

ps:在古代,你能拿出几十两银子就已经算得上是个大款了,不信自行查找,当然了,每个朝代都不一样,每个朝代都有爆发户,咱们不弄虚的。

唐朝开元年间一两白银=2950元人民币(数据来自网络)

第112章 反戈一击

就在宋平他们为如何顺利除掉西门安这个祸害而做准备活动时,其他势力也开始有所动作,其中最密集的就数风雾岛六人。

在天山吃了大亏的三姐妹败退后逃到杭州城中治疗,却在一天早晨收到钟梦寻的信件,让他们火速赶往扬州城。

钟梦寻还不知道除了白发剑客之外的其他四人都败退了,虽然力士钟响只是去八字门捣了个乱,然后就离开了,但要是认真打起来,他未必是温布的对手。

除了伤还没痊愈的带刀三姐妹外,力士钟响和白发剑客钟言也收到了钟梦寻的召集信,正赶完扬州城。

钟梦寻的信只有短短八字:夺盒失利,速来扬州!

这么些天以来,作为六人中战力最高的钟言并没有闲着,他借着英俊的外表在市井中穿梭,在烟街柳巷中打探消息,这一打探,就从杭州打探到了扬州。

放在陆地,估计没多少人知道钟言这个人,但在西域和海区,他的名字在新一代的人中可以说是块金字招牌。

说到钟言,就不得不说他那一头的白发和手里的鸠十,据说从他出生起,他左边的头发就是白的,等他长到能练武的年纪时,他选了剑。

钟言是剑痴。他花了五年时间就把一般弟子要用上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剑谱全给看完了,并将所习剑法融会贯通,自成一派。

江湖有言:鸠十钟言,剑无形,随影,御风,嗜命。

自那以后,他每天练剑,活生生的把剑练成他身体的一部分,在岛上已经是打遍无敌手的存在了,原本这次就没安排他来,是他主动请缨的。

“岛主,钟言在岛上已经找不到对手了,但钟言并不认为自己已经能够和天下第一剑圣过招,如此不成熟的招式,怕是连剑圣的法眼都入不了。”

“还请岛主批准徒儿下岛,我已经好久没遇到对手了,常言道高手在民间,想必岛外的高手不少,徒儿想增进本领。”

就这样,本来没安排他去的风雾岛岛主转念一想,觉得让他出去历练历练也是不错的,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钟言,去倒是可以让你去的,但你要记住,别给风雾岛丢人。”

“还有,剑圣在长安,等事情处理完,你就让其他队的人接替你,至于去不去长安,你自己决定。”

就这样,风雾岛第一剑客第一次离开他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地方,跟着钟梦寻到了扬州。

现在,钟言站在扬州城最高的地方俯瞰着繁华的扬州城。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点,他不禁想这其中有多少人是用剑的呢,这其中又有多少人,能和他的鸠十切磋一二。

“言哥,想什么呢?”坐在钟言旁边的钟梦寻眯着眼睛微笑着问道,她坐在浮空的石桥上,细腿在空中不断的前后摆动,乌黑发亮的头发在风中飘扬。

钟言并着食指中指划过剑鞘,笑着说:“你看见了吗,这扬州城的人可真多啊,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能跟我切磋一二的对手,哪怕是过几招也行啊。”

一听这话,钟梦寻噗呲一声就笑了,她笑着站起身,拍掉屁股上的灰,说:“言哥你真是个剑痴,天天都是剑、剑、剑,吃饭睡觉都抱着剑,就不乏吗?”

“还有啊,言哥你可是连岛主都打得赢的天才,我看这普天之下也就剑圣是你的对手了。其他的都是些小虾米,不足挂齿。”

钟言摇摇头,神色严肃且认真。他指着远处的山,说:“梦寻你错了,这普天之下除了剑圣,还有天下七大高手,还有跟我一样的习武奇才,遇到只是时间问题。”

“对了,钟响他们快到了吗?咱们是不是该去接应他们了?”

钟梦寻歪着头,手指顶在下嘴唇上,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钟响在杭州,三姐妹在天山,估计差不多了吧,咱们走吧。

说着,两人使轻功跳下浮桥,踩风而去,他们约好的地方就在对面的山上,力士钟响已经到了,三姐妹还在路上。

到了对面后,钟响先跟他们汇报了八字门的情况,这家伙看上去五大三粗憨得不行,没想到还是个心思缜密的探子。

“现在八字门戒备森严,警惕性很高,但是因为上次沸十里等大闹八字门,导致他们元气大伤,一时半会还构不成威胁。”

“好!太好了,这样一天我们就不用担心八字门会来这摊浑水了。钟响,你知道三姐妹为什么还没来吗?”

钟响挠着头,说他也不知道,这照理说也该到了,她们三个在搞什么呢?就算打不过林千秋,也不至于打不过他们那个菜鸟掌门林焕。

“钟响你此言差矣,据我所知,林焕的境界可一点都不比大护法弱,而护法可是能单手放倒她们三个的人,就算是我跟她打,最多也只能是个险胜罢了。”钟言中肯的说道。

钟言虽然是剑痴,但还没痴到不闻世事的地步,江湖上的事他多半都感兴趣,特别是高手的奇闻。

“既然钟言哥都这么说了,那三位姐姐岂不是很危险?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钟响一字一顿的说,外表憨厚的他其实非常实诚。

钟言略作思考,想了几种不同的结果,最坏的结果无疑是他们三个全部埋骨天山,这辈子都回不来了,但基于对他们的认识,钟言觉得这不太可能。

当然,他们打赢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的,毕竟对手是天山现任掌门,更甚者还可能是天下七大高手之一的画竹翁林千秋,要是碰上了他,那现在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梦寻,我们这第一批人出来也有段时间了,你也写信催过岛里了,岛主她老人家来信了吗?”

“来了,说是第二批人已经派出来了,估计不出十日他们就能到扬州了,等他们来,我们反戈一击,直接掀了王府,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半盒带回去。”

钟言抽出手中的鸠十,散落在剑身的花纹闪着寒光,他剑指王府,说:“好一个反戈一击,反正咱们也不用怕朝廷,要不惜一切,夺回半盒。”

“可惜了,等他们一来,我就得走了,我要去找我的对手,不然我就真的只能出找剑圣,然后败在他的剑下了。”

钟梦寻此次召集他们,为的就是反戈一击,化被动为主动,夺回半盒,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王府里已经没有半盒了……

第113章 六人

等到带刀三姐妹到约定好的地方时,已经比原定的时间迟了一个半时辰了,本想着借此好好罚罚她们的,可一看到她们三个浑身是伤,钟梦寻心一软,也就没说什么。

与钟梦寻相反。一向秉承公事公办的钟言就没那么好说话了,规矩就是规矩,管你是受伤还是怎么的,该罚的还是得罚。

“先不说你们三个让我们三个等了那么久,就说你们三个人打不过林焕不说,居然还都受了伤,你们这样让我怎么跟岛主交代?!”

“都给我把头抬起来,说吧,该怎么罚你们三个。”

三姐妹伤的浑身打满绷带,这脸肿的肿,淤血的淤血,那还有脸说求饶的话呀,三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一切都听钟言哥的,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一听这话,钟言立马来了劲,他拔出散发寒光的鸠十,围着三人转圈,一圈又一圈,然后又把剑给插了回去。

“嗯?看样子你们的手都没事,那就好吧了。”钟言摸着下巴,邪笑道。

看着钟言的表情,再看看他手中的名剑鸠十,不禁害怕起来,冷汗顺浸透了她们的后背。

“钟言哥,我们三姐妹练的可都是手上功夫,这手你可不能说要去就要去了,这可是会断了我们姐仨的活路的。”三姐妹中的老大说道。

一听这话,钟言眨了眨眼,说:“你们几个想什么呢,我就是听说你们很会做饭,既然这手没有,那就罚你们给我们三个做十天饭吧,每天都不能重样!”

哎呀,这话说得三姐妹是又惊又喜啊,这颤抖的手,冷汗飕飕的后背,它又暖了。

“好好好!这没问题。那接下来说正事?”三姐妹露出了如蒙大赦的笑容,整个人都软下去了。

目睹这一幕的钟梦寻偷偷的憋笑,笑得腰都弯了,憨厚得钟响直接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咳咳咳!这玩笑归玩笑,下不为例,先说说你们是怎么伤成这样的,还有从天山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吧。”钟言摩挲着剑柄,干咳几声。

六人围坐成一个圈,分享各自得到的情报,再制定下一步的计划,王府的防务钟梦寻已经探清了,只要在用一池片秋时加大内力的输出,就算是高手也会因为经脉内力收阻全身麻痹而撑不住的。

一池片秋的能力或者说钟梦寻运用一池片秋的能力远远不止于此,虽然很多招式对像宋平这种修为较高的影响并不打,而像林千秋这种级别的,钟梦寻只能退而求其次。

“言哥、响弟还有三姐妹,几日前我乔装打扮混进了王府,本想着能够顺利拿下他们的,可惜我还是经验不足,功夫不到家,吃了哑巴亏。”

“不过这亏吃得值,至少我弄清了恭王府的防务水平,只要我用一池片秋加大力度,能保持清醒的估计也就两三个,但有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

“哦?一个小小的王府居然有让梦寻觉得奇怪的事情,快说来听听。”钟言不断摩挲着剑柄,说明他来了兴致。

钟梦寻会心一笑,说:“你们也是的,听了一池片秋的催眠曲但凡是个修为不高的人都会睡着,就更别说是普通人了,但是这西门安他居然两次都能保持清醒,我试过他,他修为低得不行,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这么一说,当时好像就是这样的,在钟梦寻用一池片秋奏出催眠曲后,整个王府除了宋平和西门安养着的几个高手外,其他的人都睡着了,然后西门安却很清醒。

钟言歪着头,一手托腮,一手摩挲剑柄,闭着眼睛思考,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啥东西来。

“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不如你书信一封,问问岛主吧,如何?”钟言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五六七来,就想了这个主意。

钟梦寻抱着手臂,微微歪头略一思考,地拒绝了钟言的提议。

“言哥,你这个主意不错,但是我们要是连这种小事都要请教岛主的话,怎么让其他兄弟姐妹服我们,本来这次就有很多人想下岛,咱们六个争了他们的机会,还是算了吧,你说呢?”

“我觉得梦寻姐说得……没错,万一要是惹得岛主不高兴了,把我们叫回去怎么办,还有好多好吃的没吃呢,我不回去、不回去。”钟响拉着钟言的手说道。

钟言见他们反应强烈,无奈一笑只好作罢,但是提出要自己去弄清楚是什么原因,不然对下面的计划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好了,你们几个歇够了没有?!赶紧过来开个小会吧。”钟言喊道。

白发白衣白靴白剑鞘白玉佩的钟言和黑发红衣红鞋木色琴的钟梦寻形成强烈的色彩对比,而两人所修炼的功法,修为也正如这色差,对比强烈,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热烈张扬。

首先是带刀三姐妹先把自己在天山打探到的情报给简单的说了一遍,让其他人对天山有了个大体的印象。

在攻打天山山门之前,三姐妹是从后山山去的,大致探测了天山的地形,偶然间发现了几个暗岗。

下了后山后三姐妹觉得天山也不过如此,气焰嚣张跋扈,好似未打已经赢了一半了,于是三人直接往正门去了。

“要不是我们太轻敌,怎么可能会输得怎么惨,言哥你一定要给我们报仇啊!”三姐妹说得鼻涕一把眼泪两条的,说得惊天地,泣鬼神,好像他们三个不仅被吊打了一番,还被林焕摁在地上摩擦。

钟言把玩着手里的剑,托着腮帮子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你们三个不争气的手下败将还好意思在这给我哭?!还不嫌自己丢人吗?第一次出岛就敢轻视修为比你们高了不止一阶的人。”

“你们啊你们,在岛上天天嚣扬跋扈的,怎么到了中原就蔫了呢?岛主怎么教你们的你们忘了吗?”

面对钟言劈头盖脸一顿骂的三姐妹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这要在风雾岛,他们三个还不得把岛给掀咯。

“那钟言哥,林千秋、林焕和你相比,谁更厉害?”三姐妹中最小的擤了擤鼻涕,问道。

一听这话,钟言摩挲着剑柄,笑着问:“你们觉得呢?梦寻、响弟,你们觉得谁更厉害?”

钟响笑得很憨,浑身的肥肉都在发颤,他拍着手说:“当然是钟言哥了,钟言哥一剑就能把他们对穿了。”

“哈哈,响弟太高看我了,梦寻你觉得呢?”

“要我说?那我可是站在中立的角度说得哈。钟言哥和林焕的话,应该是不分伯仲的。但是林千秋就难说了,虽然他年纪大了,但是据说他之前一掌就接下剑圣的剑,三招破了剑圣的招,这实在是不好说。”

一听这话,钟言笑得合不拢嘴,良久,他收了笑容,说:“如果跟林焕打,应该是平手,但是跟林老爷子打,想都不用想,我必输无疑。”

“一,论经验,林老爷子比我多了几十年,论修为,这就不用我多说了,你们都知道。”

“好了,时间紧,不说这些没用的,继续说情报吧。”

钟言倒头睡在草坪上,眼神迷离……

第114章 钟响

钟言倒头躺在长着半蔫的草丛上,眼神迷离,他难得的放下手中的鸠十,双手放在额头上遮挡太阳。

“响弟,你那边如何?”钟言低声问道。

脑子正想着冒着热气香喷喷的烧鸡,哈喇子流了一地的钟响一听他钟言大哥在喊他,立马从白日梦中惊醒,庞大的身躯夸张的一震。

虽然风雾岛上的所有弟子都是岛主的徒弟,但是他们背地里也有着等级划分,就拿钟言来说,他是站在风雾岛顶端的人,而钟响则是处于中上游中端的人。

本来钟响不是现在这么傻憨憨得模样的,自从他六岁那年生了一场病后,他的脑子就被烧坏了,而后体质也变就,开始胡吃海喝,变的力大无穷。

当时的风雾岛岛主钟琦钟百面还没现在这么老,她秉承着风雾岛世代流传的规矩,在岛上四处巡游,寻找有武学天赋的孩童。

当时钟响在西岛居住,因为病后的他不仅性情大变,连样貌都变了。当地的人都敬而远之,生怕惹到他。

途经西岛的钟琦听说钟响的事后,不仅没有感到不适,还亲自上门去找他。钟响饭量很大,当钟琦找到他时,他正抱着一个大盆用勺子吃饭呢。

之后钟琦觉得钟响这孩子虽然脑袋不灵光,但却是块锻炼成力士的好材料,经过他家人和他的同意后,将他带了回去。

即使是被钟琦带,钟响也没少受过白眼,比如带刀三姐妹就常常拿他开玩笑,他们知道钟响不仅不会生气,还不会记仇。

在那期间发生过一件事,让钟响从此不再受人白眼,遭人欺负。

在风雾岛,不论是平民还是被钟琦带着练功的,都有等级划分。普通平民以他们对岛内的贡献为基础进行等级的划分,而习武的就不一样了。

钟琦作为风雾岛的现任岛主,一直坚持秉承先辈们立下的规矩,把她从岛上各处挑来的孩子先集中训练,以后根据他们的表现进行划分。在这过程中,被淘汰的人可不比被留下的少。

就在所有人都认真钟响会是他们之中第一个被淘汰掉的人时,比武场上钟响的绝佳表现惊呆了众人,从此改变了对他的一贯认知。

当时是什么情况,就不具体细说了。当时在比武场上的钟响不仅非常迅速的击败了对手,还差点把比武场的穹顶给拆了。

风雾岛比武场的穹顶是在天然形成的石头上加以修改而形成的,那坚固程度就算是用固若金汤来形容都不为过。

想当年鹤山子用尽全力也就只能削下一块石片,可这钟响就不一样了,他楞是用他那一双肉掌,活生生的把穹顶给打穿了。

从此,无人再敢瞧不起他,就连岛主钟琦也说他是风雾岛前无古人的最强力士。

从跟着钟琦练功的第一天起,憨厚的钟响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钟言,但是的钟言头发还没全白,个子力气也没长出来,就已经把轻功练的出神入化了。

钟琦吩咐少年老成的钟言带着钟响,照顾好他,教他一些个基本功法,慢慢的,钟响的世界里就有了钟言这么一个好大哥。

在聊天或者像这种集会时,钟响常常会想着别的事情,他说话是反应略微迟钝,跟他练功时简直判若两人。

“响弟!响弟……”钟响盯着钟言,不禁回想起以前他们一块练功的事情,正冲着躺着地上的钟言呵呵傻笑。

“响弟……”钟言小力的推了钟言一把,将在快乐的回忆里游走的钟言拉回了现实。

“哦哦啊,对不起言哥,我我又想到以前的事情去了。我我这就把情报给你们看。”钟响拍着自己的脑袋,满脸都是歉意。

“没事,等事情办完了。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到时候你要想多久就想多久。”

虽然钟响脑袋不灵光,人也长得肥肥的,但是他的心思很缜密,他之所以选择八字门而不是其他四大门派是有原因的。

相比其他四大门派,八字门此番主办武林大会就已经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大小混乱的不断也让他们精疲力尽。

为了这次武林大会,八字门可谓说是倾尽了人力物力财力,本想挽回多年来武林各派暗中角力,互不相欠的顽固局面,没想到全被三贼给搅和了。

大会之后,不管是从人员损失还是财力士气上,比起其他门派,八字门的损失相对惨重,因此就成了钟响的试探对像。

说是试探,钟响可也是花了不少功夫的,他是憨厚,可不是傻,好歹他也是风雾岛岛主钟百面钟琦一手带出来,论侦察能力,他完全不弱于钟言。

钟响之所以有只身一人闯入八字门的勇气,不是他鲁莽,是因为他对八字门的了解足够支撑他这么去做。

当时他已经在八字门外围调查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去找钟言,转头一想,想是钟言临走前对他说过的话。

“事办完之后,去露个脸,让八字门知道知道风雾岛的人来了。千万不要恋战,沾了便宜就马上跑。”这就有了他在八字门闹了一通的事了。

“钟言哥、梦寻姐。我……我嘴笨,记性也不好,就把我调查到的东……东西记到纸上了,你们看……看看。”说着,钟响从他常背的包里取出一张张标着序号的纸,上面写满了东西。

钟言坐起来接过钟响手里的纸张,捋平了故意在带刀三姐妹们面前晃,仿佛在说:“你们三个看看人家钟响,这厚厚一沓的情报,那像你们,情报没弄到多少,还差点就死在天山了,能不能有点出息。”之类的话。

数了数,纸上标的序号在十三就停了,有两张是图纸,一张画的是八字门的平面图,一张是杭州城小吃街的图,上面标着密密麻麻的点,旁边还写着这家有什么什么好吃的,那家有什么什么好吃的。

看着这些图纸,钟言会心一笑:“这就是我钟响弟弟嘛,这才是我钟响弟弟。”

钟言拍了拍钟响宽阔的肩膀,称赞地说:“很好,响弟干得非常漂亮。”

“时候不早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会船上在细议吧。”

说罢,钟言提着名剑鸠十,脚下生风般地远去,其余人紧随他后。

第115章 山风不吹千斛泪(一)

距离宋平请假偷偷回到黑市已经过去七天了,这七天以来,宋平都待在程老五的探屋里,要么擦拭着天火枪久久的出神,要么就盯着半盒看上老半天。

陪着宋平的老刘知道他在想什么,来这七天了,吃喝拉撒睡都在这小小的探屋里,想买个东西还只能挑夜深人静的时候出去。

一个人的时候,周围总是异常安静的,也总是能拨动他人心弦,让人陷入长久的思考的,二十四岁的宋平所能思考的,莫过于身世、天山和林若滢。

抚摸着冰冷中又裹挟一丝温暖的天火枪,宋平的思绪被拉回从前,荒无人烟的苍茫山间,他和她,一个练枪,一个舞剑。

“快两年了,自上次一别后,再无你消息,以前你总说分隔虽远,但心终究是连在一块的。”

“但是啊但是,从你上次的眼神里,我体会不到你说过的话,也看不到一丝惊喜,更枉谈思念。”

宋平偏着头,望着窗前摇摇摆摆的一株叫不上名字的白色小花,花只有五瓣,没有多余的枝节。

看着花,宋平想到在天山时自己曾经亲手采花,做成五色花环,戴在林若滢的头上,高兴得像个孩子。

如经花早已零落成泥,化做行人脚下的一方泥土。而宋平和林若滢也天各一方,就算两个相隔得再近,彼此间也没有相见的时机。

一想到误会还没解开,并且还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发深刻,两人的间隔也可能随之变大,直至无法收拾,宋平的心就跟像刀绞般疼痛。

本来上次在无忧码头遇见林若滢时,宋平就想跟她解释清楚,在天山时她气到极点,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宋平原本想等他气消了再跟她说,没想到她却不辞而别。

“若不是邪教从中作梗,我就不用忙着处理那些个不上不下的喽,丢掉跟若滢解释的机会。”

林若滢跟宋平同岁,是林焕的大女儿。她跟宋平从两小无猜时就在一块练功,在一块玩耍,对彼此的熟悉程度已经到了一粥一饭的地步了,在天山时他们也是阴影不离的。

作为天山现任掌门的大女儿,天下七大高手之一的大孙女,林若滢从小就备受关注,这种关注来自于两个方面,一个是跟天山同立场的正立方,另一方面自然就是跟天山持相反立场的对立方了。

在两人还小的时候,江湖的动荡局面还在继续着,那时还有过一次让正反两面的各门各派无一例外元气大伤的大战。

就在大战期间,年幼的林若滢有一次差点就被绑架了,当时各门各派为了尽快取胜,不惜一切代价。离谱的有如修炼邪功的通臂门,卑鄙的有如趁人不备,绑架亲属的。

林若滢没被人绑走,成为攻破天山防线的筹码,还得感谢她的爷爷林千秋,但是林千秋意识到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就派了几个修为不弱的弟子暗中保护她,最后才没酿成大过。

最后年幼的林若滢虽然没被奸人绑架,但是这件事还是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一方面让她变得更坚强,一方面也让她变得不容易亲近。

自那以后,林若滢从不在生人面前开口说话,只有周围都是她认识的人时她才肯开口说话,话不多,很少露出笑容。

林千秋和林焕都看在眼里而急在心里,但现实的状况让他们无法照顾好她,又怕太接近了会让有心之人得逞,只好一拖再拖。

就这么拖了大半年,大战最后以各派元气大伤,无力再战而落下帷幕,大战终于结束了。

虽然各门各派的之间的混战结束了,但门派里的内乱却愈演愈烈,不满门派内乱的林千秋一怒之下,跟掌门摊牌,带着家眷来到天山自立门户,宋平就此进入林若滢的世界里。

在林若滢眼里,宋平倔强,不服输,虽然有时会表现的懦弱,慌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做,有时会因为一些小错而惭愧很久,但在她眼里,宋平的身躯高大,可以依靠。

当时天山中年幼的有林若滢林若夕两姐妹、宋平和其他共十五人,六女九男。因为大战给门派带来不小的损失,再加上需要对天山进行修整,这十五个人全都交由林千秋带。

在那期间,林若滢和宋平天天都在一块,年幼无知的他们充斥着孩童的天真烂漫,在山间河边互相嬉戏,慢慢的,林若滢忘记了心中的阴影,笑容开始多了,又变回了从前活泼的模样。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慢慢进入了青春期,修为也长进了不少。

彼此了解的两人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起练功,一起瞒着林焕和林千秋,订着会被重罚的危险偷偷溜下山,山下的黑市是他们常去的地方之一。

情愫在他们的朝夕相处的关系下滋生,发酵,两人默不作声,任由情愫生上,彼此心照不宣。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两人的关系旁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还常常拿他们开玩笑……

老刘给宋平下了碗面,端到他面前。宋平回过神来,望着人来人往的黑市,看着那些个脸上挂着笑的,哭脸的,愤怒的人看。

“刘叔,情到底是何物?”

一听这话,端着面的老刘也僵住了,他摇摇头说:“这问题,刘叔不知,答案还得你自己去找。”

“我看你坐了这么久,想事情想得出神,就没敢打扰你。先跟你说声,程老五传来消息,说船的事解决了。”

“想不明白就先做点事,别着急。刘叔就不在这打扰你了,你记得趁热把面吃了。”

老刘走后,宋平回想着让林若滢伤心欲绝,离开天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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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山风不吹千斛泪(二)

远远看着宋平眉头紧皱的模样,老刘开始觉得把他留在这儿,不让他出去是不是错了,但是转念一想,这也是在保护他,万一要是被西门安的眼线给发现了,那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就多功亏一篑了。

“刘叔,你说情到底是何物啊?”耳边回荡着宋平问自己的话。历经沧桑的老刘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管地板脏不脏,随便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要说老刘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懂情是什么,那大概是不可能的。只是老刘这个人明白事理,懂是懂,但是我老刘懂的东西,不是你宋平这个年纪该懂的。

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老刘总能在宋平身上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就连倔起来时的驴脾气也是一模一样的。

老刘点着旱烟,吐出一个个烟圈,缩在离宋平不远的地方,他担心宋平一个人待太久,想东想西最后受不了了,突然哪根筋不对,跑出黑市那就麻烦了。

耳边传来宋平吸溜面条的声音,其中夹杂着轻微的抽泣声。

一直以来老刘都对他和林焕女儿的关系保持兴趣,这几天时间恰好给了他们谈心的机会,宋平也憋了蛮久了,见是老刘,也就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了。

事实上,当初林若滢会误会宋平,伤心欲绝的不辞而别,还跟一个人有关,她就是林若滢的妹妹林若夕的贴身侍女,阿离。

阿离、阿素两姐妹跟宋平一样,都是当年那十五个幼童之一,至于为什么跟阿离有光,这说来就话长了。

时间拉回十七年前,宋平七岁,阿离五岁,同样是两小无猜的年纪,原本他们并没有任何交集,仅有的也只是他们都是林千秋的弟子罢了。

当然阿离阿素两姐妹天天跟着林若夕跑,而林若夕则天天粘着她姐姐林若滢,这一来二去的,阿离和阿素就等于天天围着宋平和林若滢跑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他们都长大了,备受宠爱的林若夕早就不再围着她姐姐转,活泼开朗的她成天跑到山下吃好吃的。

跟林若夕不同,阿离和阿素已经习惯了待在林若滢身边,尤其是阿离,她还不顾反对,争着要做林若滢的贴身侍女,但最后没成功。

当时林若滢和宋平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座天山,就连他们常去的地方都知道他们俩是一对侠侣。

渐渐地,阿离和阿素满十八了,成为了林若夕的贴身侍女,其实说是贴身侍女,不如说是一个起监督和纠正作用的人罢了。

十八的阿离貌美似玉,皮肤白皙吹谈可破,令许多弟子倾心,但都遭到了她的拒绝。

在阿离心里,住着一个宋师兄,于是就有了两年前的事情。

两年前的一天,宋平跟往常一样早起练功,钻研天火枪里面布置的机关和灵活运用他的招式。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钻研了大半天天火枪的宋平累的腰酸背痛,精疲力竭,消耗了很多内力。

那天晚上疲惫不堪的宋平跟往常一样从巨灵墟出来,然后摸黑回房睡觉,准备第二天练功用的东西。

一进房间,宋平就觉得很不对劲,就是有种说不上为什么的眩晕感,而且非常的强烈。

因为太过疲乏,没等宋平作出反应时,他就倒在地上了,他这不是累晕了,而是中了**香。

醒来之后,宋平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满脸的不解,他正躺在一张大床让,放眼望去,这房间的每个角落都在告诉宋平:“这是女孩子的房间。”

宋平一惊,觉得后背一阵刺痛,手心沁满汗水,他起来,定睛一看,发现自己身上什么东西都没穿,而且在他身旁还睡着一个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不对,我昨晚给迷香迷晕了,这不是我干的,我怎么可能还会有力气到这里来!”

宋平着急的抓耳挠腮,穿上衣服就准备走,却被一只手给拉住了。宋平扭头仔细一看,脑子有点发懵,他不想信面前的人是阿离。

“阿……阿……阿离?!”宋平结结巴巴的问道,他感到非常的,从未有过的感觉。

女子一羞涩,腮上泛起两抹红晕,她害羞的点点头,差点没把宋平给气得当场吐血。

详细过程就不一一说了。当宋平走出阿离的房间时,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感觉就像是在胸口赛了一块吸饱水的棉花,有些喘不过气来。

很快,宋平和阿离的“丑事”就这么传遍了天山,不用说,林若滢肯定是知道的,然而宋平完全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他脑子还是懵的。

就这样,没等宋平解释,也没等宋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林若滢就离开了天山,一直到现在。

之后在不断的逼问和宋平的请求下,阿离终于道出了实情。

那天有人趁着宋平在巨灵墟练功的空档,事先在他房间里点着大量的**香,关上所有的门窗。等到宋平回去,一打开房门,弥漫在宋平整个房间里的**香一股脑的全都扑向宋平,把他迷倒。

被迷倒后的宋平被人弄到了阿离的房间,上演了些一出好戏,目的一目了然,就是为了破坏宋平和林若滢两人的关系。

宋平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不明白没什么天山里会有谁是如此的恶毒,对他是有多大的怨恨,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令宋平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一章向与人交好的阿离会做出这种蠢事,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也要做这种事情。

无论怎么问,阿离都只有一句“师兄什么都没做,至于是谁指使的,阿离就算死,也不会说出半个字。”

无奈之下,心急如焚的宋平也离开了天山,痛苦万分的他绕了大半个大唐,最后到了三更街。

“若滢,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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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小城有侠侣(一)

宋平席地而坐,望着空洞的窗外,将思绪拉回六七年前,当时宋平和林若滢因为一些事迹成为了这一片小有名气的侠侣。

在天山和其他山的山间有座小城,小城中又有个小国,国虽小肚量却是很大,里面住着许许多多的各地商人。

白天的小城人声鼎沸,一派繁繁华华的热闹景象,等到夜临了,黑暗迅速的铺下来,不夜的小城也就开始了。

小城即小国,小国即是小城,小城是典型的唐式建筑和其他建筑文化的混合体,占地几百亩。城中建有三十六座大小院落,对应着三十六天罡。

虽说这三十六座院是城主也就是国王的所有物,但是这个小国秉承的是海纳百川的思想,大部分都给普通百姓居住。

从小城东北角望去,河对面白茫茫的山下就是天山众人的大本营,每天都会传出操练的声音。

自林千秋带着愿意跟随他的弟子以及他们的家眷到这里来,已经过去十三四年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和小国的百姓友好相处,从未起过什么大的争执。

小国虽小,但是五脏俱全,地方是远了点,但这里有着连长安城都没有的稀罕物,吸引了不少赶脚商人停车置办物品。

小国东北面,宋平和林若滢两人正低着头,接受林焕的训话,林千秋坐在一般,似笑非笑的捋着胡子,这时他的胡子尚未全白。

在被训话之前,林若滢和宋平刚刚在离天山一百多里的承露涧除了两个邪教中人,但错就错在他们两个没有通知天山,做事专断。

“你们两个家伙能耐了是吧!?敢跟邪教的人正面互刚了是吧?!翅膀硬了是吧?!”气急败坏的林焕双手叉腰,在原地来回踱步,不停的长吁短叹。

从掌门的角度上看,弟子行事专断,没有团队意识,该罚,且掌门也得受罚,因为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没教会他们两个行事谨慎,不可鲁莽的意识。

从父亲和师长的角度上看,林焕这是三分恨铁不成钢,七分担心。说到底林焕从内心里还是觉得愧对林若滢的,毕竟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让她遭受那么大的冲击,实属自己的失职。

“你们两个把头抬起来,垂头丧气的像什么话。”林焕颤抖的食指指着宋平,大声喝道。

“切,就知道凶巴巴的教训我,有本事你去除去,成天安安稳稳的坐在大厅里,还算什么掌门。”林若滢心有不满,碎碎念道。

他们两个离林焕就几步的距离,这种埋怨的话当然是被他听得一清二楚的,林焕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可又不可奈何。

“要不然你是我女儿,我……哎呀!”林焕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这女儿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她不听话就算了,还不听劝。

气得无处发泄的林焕叉着腰在原地来回踏小碎步,瞥见宋平的脸,居然带着一丝侥幸。

“好你个宋平,带着我女儿捅了这么个篓子居然还敢心存侥幸,不要以为你是我师弟,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看我怎么治你!”

林焕摸着下巴,看着宋平尚且稚嫩的脸庞,若有所思的冷冷一笑,走到宋平跟前。

“抬头!挺胸!站好了,东倒西歪的像什么样。”说着,林焕用力踹了宋平的脚掌。

“爹你干什么?有本事冲我来啊,别为难宋平。”林若滢将宋平一把拉住,理直气壮地说道。

一听这话,本来就怒火中烧的林焕感觉有一股火在他的心肝脾肺肾之间乱窜,他的整个经脉都被热得膨胀起来。

“好你个林若滢,你别给蹬鼻子上脸啊,一会看我怎么收拾你!”话虽如此,可林若滢知道,他不会动自己一根汗毛,顶多也就说他几句。

林若滢本身也知道这次是他们两个的错,行事太过鲁莽,但是转念一想。他们已经弄清楚对方的实力了,跟她和宋平一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对方是邪教派来的探子,共有五人。

林若滢还记得,那天她嘴馋了,想吃小城西角陈阿婆的麻婆豆腐,就偷偷溜下了山,亲眼看到这五个人鬼鬼祟祟的在做着不为人知的勾当。

起初,林若滢以为他们是带着走私物品的商贩,经过一番打听后,发现他们就没根其他商人接触过。

这小城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也不能说是规矩吧,应该能说是习惯吧。小城海纳百川,除了长居于此的商人和原住民外,不管你是干什么的,但凡只要你踏入了小城,就必须得让人知道你想干什么。

这里之所以有这个习惯,是因为城主担心有的人会以为这里离都城有一定的距离,官府的手伸不到这里,于是就开始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年迈的城主同其他辖区负责人再三考虑之后,定下这个不成文法。以维持小城的繁荣昌盛和长治久安。

深入了解之后,林若滢发现这五人都不简单,而且都各有所长,有的对熟悉地形非常有一套,居然好几次把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林若滢给绕晕了。

那天,林若滢正在西角吃着陈阿婆煮得麻婆豆腐,背后斜插着她的佩剑秋桐,那五人正好从她身旁路过。

别看当时的林若滢年纪轻轻的,她的实力可是得到林千秋认证的,也有着一定的侦察能力。

那五人路过时,眼神中充斥着厌恶和瞧不起她的让人不舒服的感觉,总感觉还有一丝挑衅的意味。

当天晚上,林若滢和宋平在后山散步时,林若滢把事情经过跟宋平完整的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宋平觉得这五人的确不像普通的商贩,不!是根本就不是商贩。

“要不我们把这件事跟你爹我师兄还有师父说一声吧,毕竟这关乎天山和小城的安全。”宋平会如此提议,主要是他觉得自己的能力尚未健全。

听了宋平的提议,一向善解人意的林若滢却摇了摇头,没好气的说:“我才不呢,要是让有爹这个老顽童知道了,肯定不会让有接着往下调查。”

“宋平,就我们两个去吧,也好让有爹我爷爷看看,我们可以独当一面,不需要再被保护了。”林若滢晃着宋平的手,高挺细长的马尾辫在月光下荡来荡去。

起初宋平还义正言辞的跟林若滢讲道理,可只要林若滢一撒娇,一切都是泡影,拗不过林若滢的他,只好陪她一块胡闹。

从这天晚上之后,两人一有机会就往山下跑,一跑就是一个下去,跟踪了他们差不多有半个月。

半个月后,我就是他们被林焕训话的头两天,他们两将那五人逼到了承露涧……

第118章 小城有侠侣(二)

就在宋平和林若滢两人被林焕抓过去训话的前两天,他们二人将邪教的五个探子逼到了承露涧,以二人之力除了邪教派来的祸害。

两人此次虽然鲁莽了些,但是结果还是好的,也不枉他们费尽心思的追踪他们。

“爹,宋平和我是鲁莽了点,但是结果不是好的吗,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了我们吧。”林若滢可怜巴巴的说道,但是现在他眼前的,不是她爹林焕,而且掌门林焕。

一听林若滢这话,林焕就更不高兴了,这明明就是他们两个人过于专断而犯下的错误,早干嘛去了,嘴硬顶撞不说,还满脸骄傲,觉得自己很厉害了。

两天前当林焕知道林若滢和宋平两个合伙瞒着他偷偷下山时,心里就升起了一团怒火,弟子见他生气,就没敢继续往下说。

可林焕是谁啊,一门之主,这林若滢又是他的女儿,实话实说,但凡这林若滢心里想着点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事情时,林焕他都能知道,而且一个一个的准得不行。

“鲁莽了点?就一点吗?我可是知道你们并不知道那几个家伙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探子的,这万一你们遇到的是邪教的高手,你觉得你们还能站在这跟我推推脱脱的吗?”

“你们还小,没经历过江湖的险恶,但是不要紧,爹和你爷爷告诉你们,可你们总得听进去啊。这邪教的比你爹还厉害的可不在少数啊,你们知道个什么!?”

“师兄,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保证证绝对没有下次。”宋平愧疚的看着林焕和他师父林千秋,一把拉住林若滢给林焕低头认错。

其实吧,林焕并不是对他们的鲁莽和专断行事而训斥他们的,当他从弟子哪里知道他们两个是去跟踪邪教探子时,心里也还是蛮高兴的,可没想到他们给天山整了这一出。

当然他以为林若滢和宋平两人是事先就知道这五个人是武学菜鸟的探子的,但是他没想到居然是等把他们逼到承露涧时他们才知道的,这可把林焕给气的。

邪教是什么?林千秋和林焕从小就给弟子们讲,有多少多少高手因为种种原因弃明投暗,违背初心成为了邪教的一员。

正所谓正邪不两立,邪教自成立开始就跟正派三观不和,更别说其他。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邪教中高手如云。试问谁人不知天下七大高手,光邪教就占了四席,若不是有几个死的死,退隐的退隐,有谁敢单独和邪教正面交锋。

林焕心里明白,如果是他在天山附近发现有可疑人物踩点,他也会跟上去的,但一定会想方设法告诉门派。

如果这些人真的是邪教或者其他门派派来收集情报的探子,那么就意味着天山给别人盯上了,而这些人,留是肯定留不得的。

“唉!行了行了,我说得口都干了,我歇会去。我让你爷爷来跟你们说,比起我,你们更听他的话。”说罢,林焕一拧脚腕,轻轻一踏,使轻功跃上身后的竹林。

一旁的林千秋捋着胡子,面容慈祥的仰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面对此等好风景,不禁诗兴大发,现场作了几句诗,来抒发内心的舒适。

年过八十的林千秋除了胡子还有一点黑的之外,头发眉毛都已经白了。他身穿丝绸地的云罗纹长袍,浆洗得轻柔洁净,脚蹬平常人家穿的布鞋,腰间斜插一把折扇,远远望去宛若得道仙人。

林千秋一向很宠爱他的两个孙女,对宋平也很好,平时有什么地方惹林焕不高兴了,做错什么错事了,都是他在帮着说话。

虽然这次的性质跟以往帮老百姓抓贼却差点把人家的摊子给砸了的性质完全不同,但是林千秋还是觉得帮他们说说好话。

“爷爷,你最疼我了。帮我说说我爹,我们知道错了,让他不要再生气了。”林若滢拉着林千秋的手,用撒娇的口吻跟她爷爷说道。

林千秋轻轻地拍着林若滢的手,笑着说:“这说好话倒是不难的,只不过你们两个这次确实是做得不对,错了就该认,把它记住,然后变成自己的东西。”

“你们啊,就是太年轻了,看似什么都懂,事实上一试就知道其实你们是真的不懂。”

“师父,徒儿知道错了,还请师父原谅。”宋平朝林千秋拱手作辑,满怀歉意的说道。

“嗯,知道错了就行了,把头抬起来吧,你们啊,就是太年轻,没经验。”

说罢,林千秋扭头轻轻一踏,笔直的飞到竹林顶上,跟林焕说这些什么,距离太远了,他们两人都听不见。

宋平拿手肘顶了顶林若滢,说:“若滢,你别那么任性了,就低头好好的跟我师兄认个错了,师兄他心一软,就不会再怪你了。”

一听这话,林若滢反手就是对着宋平一顿乱掐,疼得宋平直皱眉。

“我不是认过错了吗?怎么是还不够诚恳,还是我说得不够清楚?!要不然就是我爹他根本就没听,就一门心思的想着要怎么整我们呢。”

“你这说得叫什么话?你知不知道师兄之所以基本上都说你,是因为他在担心你的人身安全,你懂吗?”

“我……”

“诶诶别说话了,你爹和我师父下来了。”只见林千秋父子一黑一白仙后从竹林顶上一跃而下,看上去林焕怒气还未消。

落地之后,林焕在被林千秋推推搡搡以后才愿意站在他们面前,跟他们说一些个以前的事情,让他们明白,在这个险恶的江湖上,有多人曾像你们这样,因为一时逞英雄而丢了性命。

“行了,既然你们两个都已经知道错了,那我也就网开一面,这次就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了。”

“谢谢爹!”“谢谢师兄。”

“好了,今天该说的心情也都说?教也教你们了,别再接下来该你们两个跟我们说下追踪的过程吧。”

“行,好嘞。林若滢将这大半个月以来的经过告诉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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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小城有侠侣(三)

这该说的都说完了,训也教训过来,虽然林焕还在气头上,也还是饶了他们这一回。

四人席地而坐,正在听林若滢和林焕描述这些天来他们追踪邪教派来的那五个探子的过程。

林若滢当晚将发现这五人的情况告诉宋平后,两人决定以他们自身的力量彻查此事。

第二天一早,两人结伴偷偷溜下山,因为负责监督他们练功的师兄和其他师兄弟们都只晓他们的关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

下山后,两人去了数家相熟的店家里询问有没有五人行踪诡秘的男子来过,而但凡他们问过的店家,回答都出乎意料的相似。

从这些回答中不难得出,这五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逗留超过半个时辰,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过两次。

这就让林若滢和宋平很纳闷了,如果这伙人跟以往来过的人一样是被派来打探情报的,为什么不找个地方住下呢。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会到天山打探情报的,要么是觊觎林千秋当面带回来,安置在巨灵墟墟洞中的宝物,要么就是对天山虎视眈眈,想趁机“吃掉”天山的奸邪小人。

“既然这五个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两次,而且我们能想到的地方他们几乎都去过了,这就说明了两个事实。”林若滢反手握着秋桐,两指捏着下巴说道。

“一是他们根本就不住在城里,二是他们在摸清这附近的地形。我说得对吗?”宋平补充说明道。

“哼,就你聪明,敢在这说话的时候打岔不说,居然还敢抢我的台词,瞧把你能的。”林若滢扭头背对着宋平,露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见林若滢不太高兴,宋平一个脑筋急转弯,说:“这还不是林姑娘分析得好,让我这榆木脑袋一点就通。”

“就你会油嘴滑舌的。少扯淡,我们快走。”话是这么说,可那一汪湖面涟漪般的眼神可是真真切切的,骗不了人。

两人使轻功在一旁的树木上快速移动,沿着林若滢记忆中他们走过的路一路侦查。

小城所在的位置很是特殊,三面是高山,一面是长长的平原长廊,整个小城呈现为方方正正的一块,镶嵌在群山之间,易守难攻,而地理位置很隐蔽,一般人是不知道有存在着这地方的。

这几年江湖局势虽不像以往那么动荡不安,但依旧有着心怀鬼胎的门派派人来打探天山的现况。

那么为什么总有人对天山那么感兴趣呢?单单是为了天火枪?不是的,邪教那群人对什么天火枪什么半盒根本就没有兴趣,他们感兴趣,是怎么除掉这些个门派。

说到邪教,当年的混战之所以会愈演愈烈,少不了他们煽风点火的“功劳”。

小城的树林上,一对英姿飒爽的侠侣在一丛丛枝丫上掠过,寻找这那五人的踪迹。

终于在他们路过小城东南角的一家小酒馆歇脚时,无意中发现了他们,这五人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三人无时不刻的都在盯着门口看。

林若滢担心他们昨天路过的时候记住了她的长相,鲁莽进去恐怕会打草惊蛇,就使轻功上了屋顶,让宋平进去试探他们。

进了酒馆后,宋平找了个背对着他们的位置坐下后,让掌柜的给他烫了壶黄酒,爆了二斤牛肉。

敲着八仙桌的板面,宋平百无聊赖的注视着五人看,在的他头顶上,林若滢正在静静地看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等酒菜上齐后,宋平开了酒,吃着酱牛肉听着五人说话,奇怪的是这五个人几乎就没说过话,但是桌子上的敲击声一刻都停过。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在用暗语交流?我能听到的无非就是嗯啊哦这几个简单的口头语,其他的什么都听不见。”宋平开始着急了,虽然他知道自己经验不足,但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用暗语交流。

宋平记得他师父林千秋跟他说过,这世上大小门派无数,可撑得起台面的却十只手指能数完,没想到居然这么少。

林千秋还说过,江湖就是一盘大棋局,每个门派既然下棋的人,又是棋盘上的棋子,下棋的人分三六九等,棋局分好坏。

而要想下得一手好棋,情报是刚需求,所以基本上每个门派都有专门的情报组织,而最大的,当属邪教。

“师父说过,邪教中的情报组织有一套自己的系统,跟一般的门派大有不同。”

“莫非这是邪教派来的,不可能不可能,天山这么偏僻,也没有什么能给他们打探的东西。怎么可能呢?是我多想了。”

这时宋平还不知道,刚刚接近事实的他因为不知道对邪教来说,或者对整个江湖来说,他们的门派是种什么样的存在,而在此时的一年之后,他将知道这些个重要性。

正当宋平心想着他身后这五人是什么开头是,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话,一句让宋平决定追查到底的话。

“教主有令,尽快完成这次的任务。另外,要多加留意昨天遇到的那名女子,昨天她背上斜插的剑是秋桐,有此剑者,一定不简单。”

“另外教主有令,若有人阻碍,无论是何人,除掉即可。”

说罢,五人轰然起身作鸟兽散了,留下在座位上呆滞不动的宋平。

“昨天的女子?秋桐?这说的不就是若滢吗?除掉即可?!”宋平的脑子嗡嗡的响,一时转不过来。

从酒烫得冒蒸汽到冷却,宋平至始至终都在留意坐在他身后这五人的一举一动,然而除了最后这些话,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获得。

宋平喝干杯中的酒,定了定心神,告诉自己不能自乱阵脚,论武功,若滢也不是省油的灯,没那么好对付。

走到后面的桌子前,看着一桌子没动过的酒菜,宋平拉开一张凳子,一屁股坐下。

桌面上遍满酒渍,原来这连续的敲击声是这么来的,他们居然蘸酒写字,不对,这几杯不是酒。这是酒馆提供的茶!

“与酒不同,用茶水写字难免会留下些许印记。”宋平如获至宝,蹲在桌子边上寻找留下的任何字迹,不知情况的酒馆掌柜还以为来了个奇怪的客人,吓得不敢近身。

一番仔细搜寻后,宋平发现了三处茶渍,但都被人为的用手抹过。有一处被抹得较轻,模糊中能分辨出字迹的一二。

宋平扶着桌沿端详了半天,连林若滢进来了都不知道。突然宋平脑子一震,一种振奋感直击脑门。

“这个字,是林字。虽然右半边被涂抹掉了大半,但从印痕上看,是林字无疑。”宋平非常的兴奋,但是这兴奋就像那壶从温热到冰冷的黄酒,一下就降到了冰点。

林若滢手握秋桐信步走来,看着一惊一乍而后有面如死灰的宋平,满头雾水的碰了碰他。

“宋平,你杵在这儿干嘛呢!?这人都不知道走多远了。难不成你是发现了什么?”林若滢轻盈的侧过身子,朝宋平的方向看了看,而后又收了回去。

“你过来看这儿有个林字。”宋平指着桌子上的茶渍,喊来林若滢。

“合着你进来半天就看出了个林字?!其他的什么都没听到!!”林若滢惊讶的说。

一听着话,宋平挠挠头,无奈的说:“你不知道,从我进来到现在,他们要么用暗语交流,要么就是蘸酒水茶水写字,我也没办法。”

“啊?那我是错怪你了。看来这五个人还是很狡猾的,怎么办,我看见他们往山上走来。我们追不追?”

“等等!还有一件事。这是我最后听他们说到的,你慢慢听我说。”

“你昨天不是被他们看见了吗?他们记住了你的秋桐,说要对你提高警惕。你要多加小心。”

宋平犹豫了一下,继续往下说:“另外就是我看他们武功可能没多高,但是其他方面要比我们强。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我师兄?”

一听这话,林若滢当场就拒绝了,她坚持道:“既然都开始了,那就继续往下追,万一不行再说。”

“那……趁他们还没走远,我们追上去吧。”宋平说道。

两人出了酒馆,往五人所去的山上追去……

第120章 小城有侠侣(四)

林若滢和宋平两个在小酒馆中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之后,决定跟着那五个往山里去的探子去一探究竟。

这五个探子非常狡猾,上山的路就这么独一条,可愣是一个脚印都没看着,即便是再上乘的轻功,它也得借力啊。

看着平整无比就像被人为处理的过的平路时,宋平回想起学过的知识,想到了几个关键词。

路面很平整,就像被人为处理过的,不,不是像,就是被人为处理过的。

宋平在路口处抓了一把土,抬眼望去发现这路上的土基本上都还新。看来这几个探子不仅武功不行,而且连轻功都不会。

“这地上本来是有脚印的,只不过这几个狡猾的狐狸把脚印给扫干净了,你看这土还是刚刚翻新的。”宋平揉搓着手中的土,放着鼻子上嗅了嗅。

往前再走几十步后,林若滢发现地面上有梧桐叶子。这一带多得是梧桐树,估计是他们折下来清理脚印时留下的。

“看来他们是往林子里面去了。若滢你还记得他们不在城里的任何一个地方停留吗?”宋平眼神笃定,似乎捕捉到了猎物的气味,脑子变得异常兴奋。

林若滢拍掉手中的土尘,说:“记得,怎么了吗?”

“都这样了你还想不到什么吗?真笨。既然他们不在城里住,那种得找地方住吧,我看今天我们算是来对了。”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们就住在前面的林子里?”林若滢道。

宋平重重的点了点头,使轻功往前面去了,他觉得今天就可以处理掉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何门何派,但是想对我们门派动手动脚的,我宋平第一个不答应。!”

“若滢,你跟紧了,我们从右面进去,哪里有口古井,古井前面有个蓄水池,应该已经干了,我们就把那五个探子给引到哪里面去。”

话音未落,宋平加快了踩地的频率和力度,飞快的在平原上穿梭,林若滢的轻功稍微差了点,跟宋平隔了一小段距离。

宋平一个急转弯,改变了前进的方向,往林子右边去了。

这林子已经在小城后面耸立了许多年了,两面是山,一面进一面出。出去就是夹在群山中的山谷和承露涧、承露潭。

熟悉这一块地形的都知道,进承露涧比吃饭还容易,但是要想出来,哪可是要费上一番功夫的。不认路的人进去,要想出来,那可比登天都难。

承露涧的地形如其名,三面都是千仞高山,笔直绝壁,入口处似一菱形空洞,这涧水流缓慢,下雨时就像一个人高举双手接水,由此得名。

眼看着古井就在眼前,宋平却停下了脚步,同时示意林若滢也停下,并且将食指竖在嘴前,作噤声状。

“别说话,你听。”只见宋平整个人趴在地上,耳朵贴紧地面。林若滢也学着宋平,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听声音。

一阵阵的踢踏声穿过地层,涌进他们的耳朵,鼓点般的起伏。

“这是马蹄踏地才有的声响,莫非这五人小狐狸崽子想开溜?不可能啊,这才短短几天,他们能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宋平爬将起来,向林子里极目眺望,虽然很模糊,但能看到有人影在动。

林子里的鸟儿都被惊得四散飞去,马也在嘶鸣,不是那种正常的嘶鸣,而是被很用力抽打后发出的嘶鸣声。

“若滢你快过来!不等了,我们跟上去看看。”马蹄声和马的嘶鸣声慢慢变远,林子上方飞起的鸟儿也越来越多,天龙很快就变得黑压压的一片。

山间刮起了凛冽的北风,天空灰蒙蒙的,空气在变得沉重,一股子湿腻腻的感觉让两人很不舒服。

“怎么办,还要往里追吗?”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的林若滢问道。

“现在起了山风,想必他们也跟我们一样在等风停。若滢你听好了,只要风一停我们就追,这一带的林子都不高,我们沿着树顶追。”

一听这话,林若滢低头看了一眼她的穿着,不禁感慨裙子保不住了。

虽然林若滢知道这是要出来追踪探子的,可一想到是跟宋平一同外出的,她也就顾不上方不方便,穿着长裙就下山了。

只见林若滢身着一袭儒雅淡粉色宫裙,裙角处绣了许多细碎的花瓣,裙裾上点染着淡淡梅花,裙摆到地,一条素白织锦缎带将林若滢那不堪一握的细腰束住,高挺的马尾辫左右摇摆,青春十足。

一想到追了这么些天了,胜利就在眼前,林若滢一咬牙,说:“好,我听你的。”

一刻半钟后,风止,梧桐叶落,一双人影跃上树梢,在林顶间飞速移动着。

“若滢,能跟上吗?”因为这时的林若滢轻功掌握得还不是很熟练,再加上她的身体协调能力不好,所以要跟上宋平还是有些吃力的。

宋平担心林若滢会因为追不上她而勉强自己,强行将内力灌输进双腿,以提高速度,但同时也非常容易受伤。宋平体贴的放慢了自己的步伐,边追边等。

从树顶往下上,底下的一切情况尽收眼底。从顶上远远望去,宋平能见有几匹马正在竭力奔跑。

“哼!只要你在林子里,你就别想着能跑!就别想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宋平定睛一看,判断出那五人要去的方向,扭头对林若滢说:“若滢,我们往西北角去,你慢慢跟上来,千万别勉强自己,记住了,千万千万别勉强自己。”

说罢,宋平如风一般远去。虽然在树顶上使用轻功来回跑能更好的更快的追上目标,但同时也存在着一定的危险。

这些个树林虽然集中连片,但是高矮不尽相同,很费体力,更何况还得提防这脚下,怕给踩空了。

眼见离目标越来越近了,宋平干脆一股作气,猛的从林子这边蹿到那边去,这不蹿还不要紧,这一蹿差点要了宋平的小命。

就在宋平蹿到中间的那一刻,他发现远处的马只有四匹,每匹马上都只有一人。

“不好!中计了!”话音未落,一支猛箭破空而来,直接冲着宋平去的,若不是林若滢及时感到,飞出秋桐挡下这箭,那后果不想自知。

林若滢扶着宋平落到地面上,问:“怎么办,我们还追吗?”

“不能追了,我们已经被发现了,再追下去也无济于事,还是先回去吧。”

“好,我听你的!”

第121章 小城有侠侣(五)

望着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五个探子,宋平拾起被林若滢用秋桐挡下的羽箭,半蹲在地上微微叹息。

“妈的,都追到这儿了,竟然还能让他们给跑了!真他娘的恼火!”宋平单手折断手中的箭,刚想往外扔,一个图案映入眼帘。

“若滢,这箭尾上刻着奇怪的图案,就在这儿,你看见了吗?”宋平拾起断箭,在尾羽处发现一个浮雕的图案。

仔细端详一番,这图案呈四面往内凹的圆形,内刻酷似二龙戏珠的图案,可仔细一看,这两条龙都没有刻上眼睛和爪子,很是怪异。

北风呼啸,拍打在两人失落的心头,宋平怎么都没想到他们还随身带着弓箭,而这么久了他居然都没发现。

“这次是我们输了,但是我们还有机会,今天就到这了,我们先回去修整修整吧。”宋平皱着眉笔,对这同样不很高兴的林若滢说道。

留下印记后,两人走两步回头一次的往天山去了。

因为很在意这个图案的来历,所以宋平就将这断箭揣在身上,带回了天山。

夜幕沉沉,星满天,月钩镰,忙碌了一整天的小城笼罩在夜幕之下,显得异常的安静,宋平牵着林若滢的手,信步在城中行走着。

踏着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两人相互依偎穿过一栋栋房屋,走出一条条巷子,从城里走到城外,又从城外走到城内。

从来都不知道父辈当年辛苦的他们在这几天稍微体验到了一点和平时安逸生活不一样的滋味,两人在白玉栏杆上坐下,望着天上的钩镰月。

“宋平,你看这月亮好看吗?”林若滢戳了戳宋平的手臂,在风中微笑着问道。

就在他们两个因为追踪失利而回天山休整时,林若滢的衣服下摆已经破得不成样了,而宋平这个直眼睛居然没发现。

“哼!连我衣服破了都不知道,混蛋。我好歹也救了你一回,就不知道关心关心我吗?”换了一件襦裙的林若滢抚摸着今天她特意换的裙子,在心里将宋平埋怨了一千遍。

一听这话,宋平怔了怔,说:“好看啊。怎么了吗?”

“没事,我就是问问。”林若滢梳起耳边的鬓发,笑了,如清风吹过夕阳下镜子般平静的湖面,一片叶子脱开了叶柄的束缚,轻轻地在湖面上掀起涟漪。

“没事你傻笑什么?”牵着林若滢的手,宋平静静地看着洋溢着孩子般满足的林若滢,不禁笑出声。

林若滢用力的摇摇头,转瞬又将头低下,空着的手又是揉衣服又是卷衣角,虽然隔得很近,但夜的暗让他看不清林若滢通红的脸。

虽然两人平时都在天山修炼,但除了休息时间,两人很少有这种独处的机会。在天山,男女修炼是分开的,不是因为担心男女弟子会互生情愫,而且男女修习的内容大不相同。

打个比方,像宋平这种内外兼修又使用长兵器的,对内力和体力的要求较高,因为除了宋平,无人能使天火枪,所以宋平又跟其他人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呢?除了平常正常的修炼,宋平每天要多花两个时辰跟着林千秋学习枪法和心法,这时他一般都在巨灵墟中。

在这种时候,即使林若滢有时间也没办法见到宋平。

在天山中,作为存放天山各类宝物和兵器的巨灵墟是被划做禁地的,除非获得掌门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当然,林千秋除外。

这对小侠侣每天能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最多就三个时辰,要是遇上什么难题时,几天见不到他已经是常事了。

在外人眼里,林若滢身上的标签并不比宋平的少,作为天下七大高手之一林千秋的孙女,中原四君子之首林焕的女儿,无论她走到哪里,人们都在注视着她,这让她很不舒服。

说来也是很奇怪,在外人面前总是很冷酷,一副难以接近的林若滢,一旦跟宋平在一起,就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拉着宋平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

两个坐在白玉栏杆上,背影拖在地上,长长的,连钩镰月都美得那么满,一阵风吹来,梧桐子落了一地。

“风有点大,别着凉了,这褂子你穿着吧,我不冷。”感觉穿着素色薄襦裙的林若滢可能会冷,宋平索性脱下他身上的褂子,披到林若滢身上。

一头小鹿在林若滢心里到处奔跑,围着小小的心房到处乱撞。穿着宋平宽大的褂子,林若滢心里生起一股暖意,有什么东西融化了。

“若滢,今天多亏有你在,不然这一箭即使要不了我的命,也会让我在床上躺好些日子。”宋平用力握着林若滢的手掌,轻声说道。

一听这话,林若滢缩了缩身子,挣开宋平的手,跳下白玉栏杆,蹦哒地朝宋平说不客气。

“天也晚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爷爷会担心的。”林若滢说道,事实上她并不想回去,她根本就恨不得无时无刻都像今晚这样依偎在宋平身旁,低声细语。

宋平浅浅一笑,俊郎的脸庞在月色下勾勒出刀削般的轮廓,他跳下栏杆,说:“没事,来之前我就跟师父说过了,我们今晚不回去都行。”

宋平这话不假,他很尊重林千秋,除了这次的行动,平时要去哪里他都会跟他师父说,本想着会挨一顿臭骂的宋平没想到他师父居然答应了。

试想一下,要是宋平跑去跟林焕说大晚上的他要带他的宝贝女儿去山下的小城游玩,这林焕还不得把宋平的腿被打折?!

跟林焕不同,年过八十的林老爷子就显得开明多了。要说林千秋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宋平,陪我去个地方呗?”林若滢拉过宋平的手,十指相扣。

“好啊,去哪都行,你做主。”宋平笑道。

“嗯,不准放开手哦。”说着,这时个子小小的林若滢拉着比牛还壮的宋平一路往小城后面走去,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宋平也任由她带着。

夜风很凉,小城宁静,一双人影在院落间穿行,脚步声轻轻响,心跳咚咚……

第122章 小城有侠侣(六)

林若滢拉着宋平的手往城后走,在陈婆的小摊前吃了一碗林若滢平时最爱吃的麻婆豆腐,然后两人上了山。

坐在山顶上,望着漫天萤火虫飞舞般星星点点的星辰,宋平将林若滢揽入怀里,轻声轻语的说着话。

夜风很凉,偶尔有那么几只不懂事的小虫子往他们身上跳,这个时候的林若滢内心跟棉絮一般柔软,她只是轻轻的将虫子扫开,眯眼蹙眉一笑置之。

“若滢,这几天连续追踪那五个探子,你累不累?要不我们明天暂且停一停?”宋平握着林若滢小小的手,心疼的说道。

一听这话,林若滢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从宋平怀里转过身,仰头看着宋平说:“我可不是林家大小姐,没你想的那么娇气,这几天怎么样,明天还就怎么样。”

说罢,宋平轻轻地点了点头,抱着林若滢一动不动,直至沉沉的睡去。宋平见她睡得很香,就没叫醒她,使轻功回了天山。

跟宋平不同,林若滢修练的主要是剑术,虽然现在她勉强能流畅的使用秋桐,但剑术还不够娴熟,轻功也没有宋平好。

然后这时的宋平从未想过有一天林若滢会成长为剑术一流,轻功胜过他的得境位高手。

第二天一早,两人收拾停当后,跟平时一样偷偷溜下山,跑到昨天做过标记的地方,又追踪了几日,收获颇丰。

今天,宋平提着凌虚剑,林若滢背插秋桐,着一身男性便服,显得英姿飒爽,别有一番韵味。

从追踪这五人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十来天了,连日的追踪也让林若滢和宋平成长了不少。

追查了他们十来天,他们也躲了十来天,宋平觉得是时候收网了。经过了这么多天,他们也摸清了这五个探子的目的和来历。

说起这五人的来历,还得感谢他们其中一人那天对宋平放出的箭,若不是箭上的图标被管理天山秘籍的老人所看到,宋平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们居然是邪教的人。

那天修炼之后,宋平照旧回房取出天火枪,往后山去接受林千秋的指导。到了后山后,到处都找不到林千秋的身影,桌子上却摆着刚泡好的茶。

“这茶汤还是热的,可师父到哪去了呢?这是?”转了一圈之后,宋平在平时练功的地方发现了林千秋留下的字条。

字条落款为:“今日为师有事处理,你就去书库里看秘籍去吧。”

就这样,宋平又回了一趟房间,把天火枪放回原处,然后去了趟书库。在去之前,他有意带上那一截带图案的箭。

“说不定书库里有记载这种图案的书籍呢。”怀着这种想法,宋平使轻功三两下就到了书库。

世间皆知林千秋在天山修建了两处宝库,一是巨灵墟,二是书库。这书库藏书万余本,其中近大半都是功法秘籍,失传典籍,天下可有多少人垂涎啊。

书库坐落于巨灵墟西北角,是从山体中凿出来的,只由五名老者管理,可别看这些个老者天天躲在书库里不出去,要论功夫,他们不比林焕弱,论心法,林千秋都没他们学的多。

正当宋平边拿着断箭边找书时,他碰到了正在整理书籍的老者之一,老者只有稀疏的几根头发,眼窝深陷,满脸皱纹,眼袋都快掉地上了。

“小伙子,你手里怎么会有邪教的箭?”老者瞅了一眼宋平手中的断箭,说道。

“邪教的箭?老伯你说的是真的吗?”宋平满脸不相信,可事实的确如此。

一听宋平不相信,老者仔仔细细地把这图案的来历、含义都给宋平说了一遍,说得宋平是心服口服。

现在,正打算前去收网,除掉那五个邪教派来刺探情报的探子。他紧紧的握着断箭,望向远处的山峦。

“若滢,你知道吗?这几个家伙是邪教的人,不会有错的,这箭上的图案是邪教的教徽。”宋平递过断箭,把老者给他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没想到在大战中元气大伤的邪教居然敢在这种时候派探子过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林若滢咔咔使出数十箭,将断箭削成了碎屑。

“若滢,这五个人留不得!但可能有风险,你要跟我一块去吗?”从宋平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坚定,一种保卫自家利益不受侵害的坚定。

见宋平去意已决,林若滢咬咬牙,笑着说:“都追查了这么多天了,不去岂不是亏了,而且你没看见我都穿成这样了吗,你别担心,我不会被他们认出来的。”

其实从内心上讲,宋平并不想让林若滢跟着一块去,这次不是普通的追查,而是要跟他们正面交锋。

想是那天在酒馆里最后听到的话和这么多天的追查,宋平发现了一件林若滢所不知道的事情,就是那个林字。

排查之后,宋平发现他那天在酒馆看到的“林”字的真正含义。邪教这次之所以会派人出来刺探天山,为的并不是想知道天山的现状,而是林千秋。

作为在本派中分离出来,并在天山自立门户,开创另一个“昆仑派”的林千秋,自然是天山所有人敬仰的对象,也是天山的象征。

试问江湖上谁人不知,何人不晓画竹翁林千秋,而除掉他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这就是邪教想要的。

“那你得跟紧了,叫你平时不好好练轻功,现在知道坏处了吧。”宋平故意刺激林若滢,也好让她知道,他不想让她太勉强自己。

“是是是,就你轻功了得。废话真多,还不快点走。万一让他们跑了怎么办。”说着,林若滢使轻功率先下了山。宋平紧随其后。

今天,就是邪教五人众的终结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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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小城有侠侣(七)

天山下一角,一男一女正在一片开阔地上使轻功来回奔袭,两人神色严肃,全副武装,做好应对一切未知的准备。

“若滢!你慢点,别勉强自己,不然会把自己弄伤的。”在平原上使月影步的宋平眼看着林若滢离自己越来越近,一看便只晓她在逞强。

虽然动用轻工并不需要耗费大量的内力和体力,但对于身体的协调性、平衡感有较大的要求。林若滢之所以总是掌握不住使轻功的窍门,是因为她的平衡感较差。

离林子越来越近了,因为担心林若滢会在这个过程中失去重心,摔个人仰马翻,所以他故意放慢了脚步。

两人竭力前往的地方叫承露涧,那邪教派来的五个探子就在那里,估计他们还不知道宋平他们会大胆前去呢。

“没想到这路这么难走,早知如此还不如骑马下山呢。”林若滢埋怨道,但她说的却是事实。虽然这是一片开阔地,但是路面都是些拳头大小的石头,极为难走。

“你慢点跳脚就不难受了,等到了林子我们从树顶上走。至于为什么不骑马,你难道想让我师兄你爹知道我们两个骑马下山了吗?”宋平再次放慢脚步,耐心解释。

“让你别勉强自己,你偏要。你要是在这种时候受伤了,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耻笑?”宋平眉头微蹙,故意刺激她。

“哼!谁让你轻功那么好,连月影步都用上了,我要是不快点。怎么追上你,再说了,你还得靠本姑娘保护呢。”林若滢不甘示弱且愤愤不平的说。

一听这话,宋平知道她这是在说那天差点被暗箭射中的事,只轻轻一笑,抚摸着林若滢的头顶,淡淡地道声是。

“别乱摸我头,会长不高的!”彼时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小腰精林若滢嘟着嘴嗔怒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真迷信,要不然我给你一节身高好了,这样我们就能平起平坐了。哈哈哈!”宋平下意识的抛出此语,而后扬长而去。

很快,两人到了林子入口,清晨的阳光洒在林子顶上,落下斑斑驳驳的树影,数只不知名的鸟儿正发出清脆的叫声,一只山鸡扑棱着翅膀,从宋平眼前飞过。

宋平蹲下身子,双眼像猎鹰搜寻猎物般有力的扫视,看不到半点人影,连烧过的柴堆都没有,更别说烟火味。

林若滢学着宋平的模样,仔细观察了一番地上的泥土,一般来说,一夜过后林子的地面上会落下少许叶子,日积夜累就会形成一层叶层。

因为在地上看不到任何人影,所以宋平干脆使轻功上树搜寻。经过一番仔细的对比后,林若滢有了新的发现。

地面有一处的落叶层明显比其他地方的新且薄,显然是被人为清理过的,依照先前的经验看,这些叶子就是被那五个探子扫掉的,目的是为了清理掉他们留下的脚印。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一无所获的宋平从树上下来,朝满脸难掩欣喜的林若滢问道。

林若滢微微一笑,指着那块与众不同的地方说:“我想他们就是沿着这条路走的,虽然他们把脚印给清理掉了,但是他们却忘了树林是会落叶的。”

“嗯,说得不错。我刚刚怎么就没发现呢,还让你捷足先登了。”宋平拍着自己的额头,嘴上说着不满,可心里却美滋滋的。

“切,就你这种粗枝大叶的人,还敢跟本姑娘比?再练上几个境界吧。”

“是是是,我们林大姑娘最厉害了。那林大侠,我们是不是该走啦?”宋平做出个迎宾礼,催促林若滢快点进去。

林若滢白了宋平一眼,自顾自的使轻功去了,若宋平想,他马上就能追上她,但是他却是不想的,只是紧紧的跟着。

走到一半,嗅觉灵敏的宋平突然闻到一股烧焦味,他大步上前拦住林若滢,示意她不要出声,躲在树后观察。

“这是木材燃烧才会有的气味,看这离他们不远了。”嗅着烧焦味,宋平悄悄的半蹲在地上走,并且不让林若滢跟上来。

宋平在林若滢的手心上写下“别乱动,在这里等我。”八字后,几乎无声般穿过一颗又一颗树木。

此时四周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其中夹杂着些许轻微的嗡嗡声,像是百米外有人在交谈。

确认附近没有人后,宋平示意林若滢过来,然后两人轻轻一跃,蹲在树岔上,警惕着向前移动。

“若滢,他们就在这附近,如果看到他们了,切勿轻举妄动,确定五人都在都才可动手,千万不能再吃上次吃过的亏。”

“林子前面就是承露涧,如果他们要跑,一定不能让他们分散开,我们要合力把他们给逼到承露涧内,你明白了吗?”宋平边说边比划,态度坚定。

理清思绪后,林若滢重重的点了点头,手心沁出来汗水,毕竟这是她第一次面对面的跟邪教的人接触,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方式方法达成一致后,两人迅速又移动了近百米,耳边能清晰地听到有人在交谈,并且还闻到一股腥臭味。

不会有错了,这五人就在前面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上次因为一时小看了他们,让他们钻了空子,这次就不一样了。

两人一左一右在林间穿梭着,一抹火光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五人正围坐在火堆前烤着肉,一旁是发出腥臭气味的动物脏器。

宋平示意林若滢就此停下,两人屏住呼吸透着密集的枝节注视着下面的五人,他们连吃饭都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状态,这一点从他们选的位置上就能看出。

五人围坐在火堆前,背靠大石头,身后是奔腾的江水,承露涧的入口就在他们身后几十步的距离,随时都可以逃进入。

“别着急。先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宋平按回林若滢抽到一半的秋桐,说道。

只要宋平和林若滢两人合力,除掉这五个修为低下的邪教探子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但是从一开始宋平就没打算一下子就了结他们。

在天山逗留了十几天了,宋平心想他们身上必然有不少情报,他要做的,就是从他们口中挖出有用的东西,再除之而后快。

宋平听见他们讲到了天山,他们讲这次虽然没有见到林千秋本人,但是关于他的事情还是打探到不少的,教主应该会很高兴。

“林千秋这老不死的,当年一掌重创教主的账还没跟他算呢,他现在已经是半截身子进了棺材的人了,不足以畏惧他。”

“此言差矣,林千秋虽老,但是实力可是还在的,虽说体力有所下降,但只要江湖上承认他还是七大高手之一,那就不能小看了他。”

“依我说不管这林千秋怎么样,我觉得他的儿子林焕就是饭桶,要不是他老子,他还能是四君子之首?他就是个屁!”

听着他们对林千秋林焕等人的污言秽语,宋平心中燃起一团怒火,但是他告诉自己,不能着急,再等等!

就在宋平竭力压制怒火时,秋桐散着凛冽的寒光飞将而去,而后是阴沉着脸的林若滢。

宋平暗叫不好,立马跟上去。没动五人反应过来,秋桐就直接贯穿了说林焕是饭桶的探子,连哀嚎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不好,若滢生气!”

“你们……居然敢这么说我爷爷和我爹。纳命来!”说着,林若滢以极快的身法飞将而去,奔向奋力逃跑的四人……

第124章 小城有侠侣(八)

愤怒的林若滢手执寒光迸射的秋桐,阴沉着脸紧追余下的四人。那四人脸色铁青,颤抖着搭弓射箭。

数箭来,秋桐起,寒光一落,箭断于半空,化作木屑落于尘中。

宋平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阻止,没成想林若滢的速度如此之快,她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雷池迸发,经脉扩张,内力在她体内犹如奔腾的河水。

“不行,这样下去若滢会被自己的内力所伤,后果将不堪设想,我的想办法阻止她。”宋平使出月影步,她快,他要比她更快。

宋平一把抓住林若滢的手臂,拉将过来,朝着她的穴位点了一通,将她定住,又点了她周身大穴,阻止经脉进一步的扩张。

“宋平!你干什么!?放开我,我要杀了那些混蛋!”林若滢怒气宋平,奋力的挣扎着,一时汹涌的内力已经冲开了其中一个穴位。

“若滢你快冷静下来,不让会伤到你自己的,我向你保证他们绝对跑不了,你冷静下来,好吗?”宋平别无他法,只好抱着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细语的给她哼唱一首曲子。

像这种情况,林若滢之前也出现过,据林千秋所说,她这是怒气达到了一定的临界点,冲破了屏障,而后使得筋脉短暂性的扩张,内力大增。

在一次林若滢修为考核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若滢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一名女弟子无心吹奏的曲子居然让她安静下来。

为了防止出现无法收拾的局面,宋平瞒着林若滢学会了这首曲子,并常常哼给她听,尽量不让她动怒。

“快奏效啊,快啊!”宋平哼唱着曲子,焦急的等待林若滢恢复过来,重归平静。

虽然花的时间比以往久了些,但是这曲子最终还是奏效了,林若滢终于是重新归于平静。

“你没事吧若滢,没被内力所岔,伤到经脉吧?”宋平语速飞快的问道,眼神充满关怀的温热。

清醒过来的林若滢晃了晃脑袋,说她没事,歇一下就好。

“好,我背着你追,他们往承露涧去了,三面都是绝壁,他们就算是插翅也难飞。”说着,宋平背起林若滢使轻功去了,为了保存内力,他没再用月影步。

很快,两人就到了承露涧中,耳边是奔腾的河水声,眼前是四散的巨石,而余下的那四人,必然躲在这其中一块岩石之后。

宋平轻轻放下林若滢,因为实在是放心不下,就给她把了下脉,知晓脉象平稳后方才放下悬着的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刚才差点把我给吓死,你可知道你的身法有多快?我用月影步才勉强追上你。”

“好啦,你别说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快走,把他们给纠出来。”话音未落,林若滢提着秋桐飞奔而去,却被宋平一把拦住。

“等等,我想跟他们谈谈,我有些事想弄清楚。”看着宋平坚定的眼神,一向了解他的林若滢二话不说就停下了脚步。

宋平大步流星的走到靠近岩石群的地方,停下扫视了几眼,确定没有山洞之类的东西后开始喊话。

里面的人听着,我是天山的弟子宋平。我知道你们是邪教派来的探子,同样我也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当然你们应该也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现在我给你们一条路,让你们自己选择,要么你们自己走出来,要么我们进去把你们揪出来。如果你们自己走出来,并且回答我的一些问题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话音刚落,岩石缝里就传出了声音,说:“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我们出去了,你要杀我们,对你们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宋平从他们的话中听出了一丝恐惧,脑子一个灵光,觉得可以用激将法把他们逼出来。

细想之下,宋平说:“哟,难不成邪教的人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吗?连个照面都不敢打,还说自己是了不得的人物,实在是令天下人耻笑。”

“难道你们教主也跟你们一样是个孬种吗?不然也不会派你们这些连修为都没有的人来我们天山。看来是我高估你们了,果真你们都是些胆小的鼠辈。”

听着宋平讽刺般的漫骂声,躲在岩石后面的人都知道这是激将法。但是他们不能容忍宋平说他们的教主是个孬种。

“飕”的几声,四支羽箭飞出,四个人都冒出了头,接连朝两人射箭,可这些羽箭都内力都没有包裹,在宋平和林若滢面前,毫无威胁可言。

宋平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抬手挡下二箭,轻轻踏地飞奔向前,窜到一人跟前,上去就是一个鞭腿,追加一个肘击,硬生生将一人打晕在地。

“怎么?你们几个也不识好歹,想跟他一样吗?”宋平指着被他打趴在地上的探子,以此威逼其他人。

即便如此,余下的三人也都贼心不死。只是将手中的箭射完。

“宋平,你跟他们还废什么话,不过只是徒劳罢了。”说着,林若滢飞出手中的秋桐,转瞬又灭掉一人,取回剑后,一双鹰目盯着余下两人看。

剩余的两人脸色铁青,除了手中的弓,和止不住的颤抖之外,内心全然都是恐惧。

“你们这些个天山的走狗!教主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虽然他们内心充满恐惧,但是嘴上还是不饶人,看样子他们是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了。

“好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我也没办法,本想让你们留下一人回去带话给你们教主,告诉他手别伸的太长否则后果自负。”

“唉,但是现在看来,你们都留不得。”说罢,宋平蹲下身,把被他打晕的那个人搜了个遍,找出两个信封,取出一看里面正是关于天山的情报,挥剑将其斩成粉碎,散入江河中。

“这十几日以来,你们费尽心机到处搜寻关于我们的情报。尤其是关于我师傅林千秋的情报。真是辛苦你们了,现在我就送你们去歇歇。”

“地点!黄泉!”

说罢,宋平抬手一掌朝底下那人的天灵盖打去,震碎全身经脉,让他命殒于此。

“你们两个听着。我不想弄脏我的剑。是你们自己动手还是我们动手。你们自己选吧。”

说罢,宋平背对着两人。跟林若滢说:“他们已经够不成威胁,没有必要脏了自己的手。同时,他们也不容易。给他们留点尊严,让他们自行了断了。你有意见吗?”

林若滢虽然心有不甘,但又觉得宋平说的对,就点点头表示认同。

就这样,邪教费尽心思派来的五名探子,就这么被两人彻底粉碎了……

听了这整个过程后,林千秋捋了捋胡子,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表情,只说了一句,下次别再这么鲁莽行事,倘若这些人是修为极高的高手,以你们现在的能力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好了,你们回去吧。该练功练功该干嘛干嘛。”说罢,林千秋轻踏地面,飘逸如一得道仙人,消失在两人眼前。

之后,故事仍在继续。……

回忆篇之小城有侠侣,完。

未完待续。

第125章 师徒(一)

若干年前。天山后山竹林下,一皓首老人携一小孩在竹丛中就地打坐。山风吹送而来,穿过竹林,哗哗声中落下几片枯黄的旧叶,偶有羸弱的新叶陪同。

“师父,你什么时候教我练功?”还是孩童的宋平坐在蒲团上,学着林千秋的模样打着坐,可身子总是不自觉的乱动起来。

“不急,待你身子骨长全了,为师就教你武功。”林千秋双眼紧闭,嘴唇微微一动。

“师父,从我记事起就在这大山里,我的亲爹亲娘呢?”宋平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清明明如一汪湖水,扬起的涟漪都源之山外无限的远。

“不急,等你长大了,知晓人事后,为师自然会告诉你。”

“师父,山外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有山有水有鱼有鸟,山川自然,江河奔泄,人潮涌动,古庙高楼。只是江湖险恶罢了。”

林千秋这文皱皱的一番话听得宋平是一头雾水,好嘛,你说的这么深奥干什么,要知道这会儿的宋平可是字都没认全呢,那里懂得什么山川自然,江河奔泄的。

幼小的宋平挠着光秃秃的后脑勺,露出一副不知所以然的表情,委屈巴巴的说:“师父,徒儿听不懂师父在说什么?师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千秋哈哈大笑起来,恍惚间想起宋平只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孩童,在天山才生活了近三年,而自己却把他当作了昔日畅谈的遥逍子,实属不该。

“哈哈哈,是师父糊涂了。”

“这山外面啊,有繁华的都城,也有没落的处所,到处都是形形色色的人。”

“人?那有跟若滢一样的女孩吗?”宋平两眼放光,在蒲团上左右摇摆。

“哈哈哈,有!多得是呢。”林千秋哈哈笑道,胡子抖得像脱了缰的野马。

一听这话,宋平居然没羞没臊的笑了,那时他的心,明镜般的清澈见底……

时间悄悄的往前迈开了步子走远了,转眼间宋平已经不再是那个天天围着林千秋跑的小毛孩,而是长成了个俊郎的少年。

懂事之后,宋平开始从他人的嘴里听到关于自己身世的一些事情,满免心里会不舒服,虽然很少在林千秋面前表露,但总是在静坐时忍不住小声抽泣。

懂事之前的宋平无忧无虑,在天山到处跑,从山上溜达到山下,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是一笑置之,不是在意,而是听不懂那些人话中的真义。

别看成年之后的宋平处处受人尊敬,感受到了自尊。若换成以前,可又是另一番风景了。

自打跟随林千秋修习武功的那天起,宋平就不受天山绝大部分弟子的待见,这其中缘由,还得从林千秋收徒一事说起。

天山上上下下三千余人,除专研兵器和术式之外,修练武功的将近八成。可以这么说吧,既可以说这八成人都是林千秋的弟子,也可是说这八成人基本上都不是他的弟子。

之所以说这八成人都是他的弟子,是因为林千秋是立派天山的开创者,名义上天山所有的弟子都是他的弟子,再加上现任掌门林焕又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所以这说法也没错。

当林千秋知晓这个说法后,他是不承认的,因为除了少数几个人,他根本就没有教过其他人一招半式。

这就形成了矛盾之一。

在林千秋宣布隐退,将掌门之位和天山一切事务全部交由林焕打理的同时,他宣布近期他会收他此人最后一个弟子,并将此生所学,全部传授于他。

这消息一传开,不仅整个天山炸开了锅,就连天下人都在纷纷猜测这个人到底会是谁。

那段时间可以说是天山最热闹的时候了,每个弟子都积极得不行,天天起早贪黑的练功,不遗余力,只为得到林千秋的青睐。

也就是在这种时候,林千秋的一个决定给这场热闹浇了一桶冷水,并彻底点燃弟子们心中积累已久的不满,纷纷将苗头指向同一个人。

当时是林千秋宣布退隐后的第十天,那天天气好得出奇,练武场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前来习武的弟子。

那天,林千秋牵着宋平走在练武场的主台上,捋着他那标志性的胡子缓缓走在练武场中,这还了得,弟子们一看是老掌门来了,那叫一个积极哟,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林千秋面带微笑的牵着在人群中略显得有些好奇而又夹杂着一丝恐惧心情的宋平,绕着整个练武场走了一圈又一圈。

“师父,你什么时候教我练功啊?”宋平拉了拉林千秋的手,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

林千秋已经忘了这是他第几次问自己这个问题了,不过他想也该是时候了,今天就能给他答案。

“师父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等你身子骨好了,师父就教你练功。”林千秋蹲下身子,慈爱地抚摸着宋平的头颅,轻声说道。

虽然林千秋让他喊自己师父,但在此之前并没有教他任何武功,只是为了方便罢了,也因为宋平初见他时,就是这么喊他的。

“那我也能跟这些大哥哥大姐姐们一样,在这里练功吗?”宋平伸出小小的手指,指着周围的人说道。

林千秋微微一笑,说:“当然可以啦,这里是你的家,你想在哪里练功都可以。”

说罢,林千秋喊来一个弟子,让他去把林焕叫过来,他有事情要宣布。这弟子听罢,立即兴奋的往正厅跑去。

过了一会,林焕使轻功来到了练武场,叫停了众弟子的修炼。

几刻钟后,林千秋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也就是这个决定,改变了宋平的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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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师徒(二)

正在处理山门事务的林焕被弟子喊到练武场,匆匆赶到后,发现练武场上一派严肃而又洋溢着兴奋。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爹这是要决定出选谁来做他的关门弟子了?怎么宋平也在?”林焕想起他爹在宣布隐退当天说过的话,连忙加快了步伐。

“来啦?你可记得为夫传你掌门之位后,跟你说过的话?”面对着林焕,林千秋一改慈祥的表情,严肃地说道。

“说过的话?”林焕转念一想,在脑海中搜索那天林千秋和他说的话。

那天,林千秋将掌门之印交给林焕之后,叫他在大典结束后去后山找他,林焕如约而至。

在后山见到林千秋时,他正在竹林中静坐。

“来啦?坐吧,爹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林千秋闭着眼睛,嘴唇轻启。

“焕儿,你觉得宋平这孩子怎么样?”林千秋单刀之入,丝毫不顾及林焕的感受。

林焕略微感到震惊,他没想到他爹会在这种时候问他这种问题,仔细想好如何完好的描述之后,林焕说:“宋平这孩子生性恬然,也颇具慧根,若得高人指点,假以时日必然会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

“嗯!”听着林焕的话,林千秋睁开了双眼,捋着雪白的长须,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既然连你都这么觉得了,那为父也就放心了。”林千秋说道。

一听这话,林焕当既心生疑惑,问:“林焕愚钝,不知爹此言是为何故?”

“噢!瞧我这不中用的老头子,把话的先后都说反了。”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遥逍子把他唯一的儿子托付给我,对我而言即是一种莫大的信任,也是一种责任。遥逍子一去后,就彻底没了消息,我想也该为他做点什么。”

“今天为父叫你过来,不为别的,就是想问问你,倘若我把宋平收为我的关门弟子,你有没有意见?”

一听这话,林焕冲口就想说:“你是不是疯了?!”,但转念一想,又抑制住了话头,转变了语气,说:“若是爹的决定,儿子断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我想知道理由。”

“嗯,这理由嘛确实有。一来呢宋平这孩子深得我心,又是块好苗子,我不想浪费了。这二来呢,我也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宋平长大的那个时候,我就想着能教他点什么,让他在这险恶的江湖里,拥有一片立足之地。”

林千秋说完后,站起身来望着远处的山峦,说:“遥逍子与我是忘年交,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们没法抽身,现在他也许已经死了,我不能让他的后辈,也葬送在这江湖险恶之中。”

望着腾云驾雾的山头,林千秋想起遥逍子说过的话,虽然无法字字记清,但是意思还是能记得的,他说:“这天下太乱,纵使我的机关术再高明,头衔再高,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即便如此,我也想试试。”

自那以后,年仅四岁的宋平就被遥逍子留在天山,从此音信全无,传闻都说他死了,但死在何处,何人之手,迄今为止都无法查明。

林焕明白了林千秋的意思,也能够坦然的接受,虽然他特地喊他来跟他说明,但是他也知道,即便自己反对,也无法改变林千秋的决定。

“一切听从爹的安排……”

现在,林千秋牵着宋平的手,在千人瞩目下宣布了他的决定。

“想必诸位弟子都在掌门交移大典上知道我要收弟子的决定,而现在呢,我站在这里跟你们宣布这个决定的结果。”林千秋扯着嗓子大声说道,夹杂着浑厚内力的嗓音犹如沉闷的钟声在练武场间回荡。

“我老了,也该找找接班人了。可能你们会问你们的掌门林焕不就是我的接班人吗,其实并不是的,你们的掌门只掌握了我毕生所学的七成,所以这决定收个徒弟,我此生最后一个徒弟。”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他们可没听说过林千秋收徒弟的目的是为了传授他的毕生所学的,试想一下,那可是武林七大高手之一且排在前面的人的毕生所学啊。

“安静!”林焕爆喝一声,使练武场上兴奋得议论纷纷的弟子立马安静下来。

林千秋蹲下身子,用皱巴巴的打手轻轻抚摸着宋平的头颅,说:“就是你了,我最后的徒弟。”

“诸位弟子听好,从今天开始,宋平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任何人不得有异议,既然有,也毫无意义。”这可是说是林千秋少有用自己的威严施压的一次讲话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在场的弟子就像离了水的植物的一样,经阳光一晒,全都蔫了。

“怎么这样啊,他才几岁啊你选他,太没道理了吧。”

“就是。老掌门是不是老糊涂了。”

各种各样的不满声不绝于耳,早以猜到会这样的林千秋什么都没说,因为他已经把态度表达得很明白了,没有多说的必要。

“你们干什么?!都想造反吗?都给我安静!”林焕大声吼道,略微平静以后,喧哗声又收不住了。

一部分弟子心情低落,内心仿佛受到了打击,纷纷掩面哭泣,灰溜溜的离开了练武场。

林焕见控制不住场面,又都是自己门下的弟子,动手是万万不能的,无奈之下,经验不足的他只好向林焕求助。

“爹,孩儿经验不足,不知道该怎么收拾这种混乱的场面,还请爹出手相助。”

林千秋眉头一皱,面露怒色,又怕吓到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宋平,先使轻功迅速将他送了回去,后又回到了练武场。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选他吗?”林千秋大喝一声,全场肃静,鸦雀无声。

“嫉妒,贪婪,懈怠,嗔怒怪。你们全部都有!而现在的他,除了天真无邪,什么都没有!”说罢,挥袖而去。

自此,林千秋每天都在后山带着宋平练功,没有一天落下,而宋平也很争气,学得非常的快。

一转眼,宋平成年了,林千秋却老了……

第127章 万事俱备

从回忆中醒来,宋平抹去眼角的几粒干涸的眼屎,眨着迷蒙的眼睛往房门走去。

自来了程老五的探屋,宋平整日无所事事,又不能到外面去做着他想做的事情,吃喝拉撒全在探屋里,整得他整个人都没精打采。

由于除了他和老刘之外,其他人都出去办事去了。程老五出城在城河边上找船和愿意冒着风险前往王府的渔民,而苏北苏南两兄弟就忙着准备车马,规划路线。

一段时日悄然过去了,在这段时间里,宋平除了吃饭和上厕所,都是一个人待在小小的房间里,把天火枪擦了一遍又一遍。

宋平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顺利,他脑子很乱,没了事情做的他每天都在想着事情,沉浸在过去的岁月中难以自拔。

当宋平回想起出走天山之前的事情时,多数时候都在落泪,虽然总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这男儿到了伤心处了,这泪腺自然而然的就打开了阀门。

一副一副脸孔在宋平脑海中穿梭着,久久的停留在他师父林千秋那饱经风霜的脸上,他至今都不知道,当时的误会给他的师父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创伤。

而宋平想到的最多的人,给予他最多欢乐的,是林若滢,同时给予他不少痛苦的,仍然还是林若滢。

揉着惺忪的睡眼,宋平随手拿起外衣,走出了房门,没走几步就到了程老五日常做买卖的地方,反正也就那么屁大点地方,多来几个人就都站不下了。

“哟,宋平你终于舍得出房门啦?你在房间里头待了都快有十天了。”老刘从一方小小的厨房中钻出来,端着热气腾腾的粥,看上去是刚熬好的,上面的葱还是刚切碎的模样。

老刘快步往柜台前走,放下粥,脱掉身上的围裙,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饿了吧?今天天凉,我熬了点姜粥,快趁热把它喝了吧,不够厨房还有。”

还处于朦胧状态的宋平用了拍了拍自己的脸,稍微清醒了点,连日的睡眠和胡思乱想把他整个的精气神都给弄得差不多没影了。

宋平回过神,回想刚刚老刘跟他说的话,“什么?我居然迷迷糊糊的在房间里胡思乱想了快十天?!”

“刘叔?你咋不把我起来,差点就坏事了。”宋平揉着酸涩的眼睛,小声说道,并没有责怪老刘的意思。

“头两天我看你心事重重,整天就跟丢了魂似的,就想着让你多睡几日,好好休息休息。”老刘一边将粥端给宋平,一边解释着。

“又过了两天,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嘴里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我也拿你没办法。”

听着老刘的话,宋平知道这是真的,从一开始到跟老刘相处到现在,他从未对身边的人说过慌,哪怕是一句善意的。

老刘对自己的描述让宋平苦笑不得,他胡乱揉着自己早已乱得跟鸡窝一样,比猪窝还臭的头发,傻傻一笑。他记得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以前的那段日子,也就不想再醒过来了。

“这十来天实在是辛苦刘叔了,宋平给您赔个不是。”说着,宋平躬身对着老刘作辑,被他扶了起来。

老刘在小板凳上坐下,阳光正好透过他的身子,他喝着小米姜粥,吐着热气,一副很是受用的表情。

“宋平,我问你个事啊,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别回答。”老刘说道。

“行啊,刘叔尽管问,哪有什么能答不能答的,你问就是了。”宋平学着老刘的模样,小口喝粥,大口吐气。

热气和米香夹着姜丝的清爽,在这小小的房间没洋溢着,初升的太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变形。

“宋平啊,这事之后,你有何打算呢?”老刘突然收起了轻松的语气,神色严肃地问道。

下一步打算么?说实话,其实宋平也不知道,他从不是那种目光很长远的人,虽然不是说没有规划,但要怎么走,年轻的他还真就不知道。

宋平端着碗立在原地,想了想,说:“等先把半盒凑齐了,看看我爹给我留下了什么东西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吧。”

一听这话,老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如果这样的话,那你必须要早做准备了,毕竟这世上想要半盒的人,可远不仅江湖中人。”

“刘叔这话说得没错,当然我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寻找半盒的踪迹了。”

“对了刘叔,交给程老五他们去办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消息?”要是老刘不提这一件事,宋平一时还就真的忘了他交代他们去坐的事了。

趁着西门安心情大好借回家探亲的理由暂时离开王府后,宋平急忙赶到探屋跟他们一同制定计划。最后决定从王府外围的湖入手。

因为要从湖面上进去,还要吸引王府守卫的注意力,宋平不得不安排程老五去帮他找船、找人,而后又做了逃走路线规划,有些东西要他们去准备。

“有,当然有啦。在你陷入沉思,闭门不出的这段时间里,好消息是一个接一个的传了回来。”

“首先,费尽千辛万苦后,程老五以较为合适的价格要到了五艘渔船,而且他们都答应在出发那天送你到入口,并在前边故意捣乱。”

“这次程老五可算是立了个大功劳啊,钱也剩了不少。至于苏北和苏南两兄弟嘛,虽然经历坎坷,但还是有惊无险的。”

“这么说来,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等他们回来,我得好好谢谢他们,尤其是程老五。”

“那是自然的,另外还有些事要跟你说,是关于那些个门派的事。”说着,老刘起身将门窗都给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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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动向

醒来之后的宋平在探屋中和老刘聊了一些关于今后该如何往下走的问题,并告诉宋平一些最近获得的情报。

“这些个情报是程老五动用他自己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弄到手的,关系到其他有所图谋的门派。”说着,老刘给宋平递去了厚厚的一沓书信。

宋平小心的取出信封中的纸张,在墙角的小板凳上坐下,仔细的读着这些书信,生怕会漏掉什么重要的内容。

这些书信中所写的基本上都是跟宋平有过直接或者间接接触的门派或人,上面详细的写明他们的最新动向。

首先是风雾岛。信中指出,风雾岛此次为了能顺利且万无一失的得到半盒,一共派出了三批人,具体的人数暂时还没有办法知道。

在信中关于风雾岛动向的条例中,有两条让宋平非常在意。第一条,在这种互相都在争夺半盒的局面下,风雾岛岛主百面钟琦居然在三天之前去了趟山。

“刘叔,你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风雾岛的岛主跑到兀山去干什么呢?!这百面钟琦跟那兀山的掌门不是宿敌吗?”宋平疑惑地问道,同时内心开始紧张起来了。

宋平担心万一要是风雾岛和兀山就夺取半盒一事达成了合作协议,那可就头疼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合作啊,简直就是强强联手,碾压般的存在啊。

老刘放下手中的碗筷,手抄身后踱着方步,说:“就他们两家历来的关系上看,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是兀山里有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惊动了风雾岛岛主钟琦,她这是去找兀山算账去了。”

“这第二种可能嘛,就是他们两家放下了几十年来都解不开的矛盾,放下了对彼此的成见,就半盒一事达成了某种协议。”老刘说道。

话音未落,踱着方步的老刘一个扭头,信誓旦旦地说道:“不过按我风雾岛和兀山这两个门派的了解来看,第二种可能出现的局面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一听这话,宋平虽然稍微放了下心,但从他自己的自觉上看,他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算了,这个暂且搁着吧,我继续往下看。”说罢,宋平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信纸上。

在关于风雾岛最新动向的最后一行,白纸黑字写着:“据探子亲眼所见,这次风雾岛派出的三批人中超过大半都是高手,有的还是一剑打遍满岛的角色存在。”

既然风雾岛会派出这么多高手出来,就足以说明他们对本盒的狂热程度,同时也反映了一点:“既然他们派出了这么多高手出来,那会不会他们的女的远路只是半盒呢?”

带着这个疑问,宋平继续往下看去,在信纸末行看到了“兀山”二字,他兴奋的向后翻页,却是空白一片。

“刘叔,这是怎么回事,关于兀山的情报呢?会不会是你不小心弄丢了?”宋平把手中厚厚的一沓信纸仔仔细细的从头到尾查了好几遍,可不管他怎么找,就是找不到关于兀山半点消息。

“宋平,你不用找了,是本来就没有的,放弃挣扎吧,别浪费时间。”老刘说道。

“啊!?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宋平仍旧不听劝的翻着信纸,开口问道。

老刘背过身子,苦涩的笑了笑,说:“程老五说本来是会有的,但是就为这探子准备回来的时候。他就被发现了,而后永远的消失了。”

“同时陪着他一块消失的,还有他手中最后打探得到的情报,记满了一个小本子,却在最后被烧成了灰烬。”

一听这话,宋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顿时觉得他手里这厚厚的一沓信纸不再是那么的轻飘飘,它们变得异常沉重,沉重得让宋平不敢翻开。

见宋平迟迟不动,老刘催促他说道:“臭小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看完咯,等你看完了我还得把它给烧了。”

宋平拿出那几页信纸,递给老刘,然后低着头继续往下看去。

往下的情报主要提到了在杭州城八字门的地盘里大闹了一番的那几个门派。

首先是西域沸十里,他们在城外待着的时间并不短,在此期间共计扰命三次,改动安营扎寨的地方若干次,期间还派人到城中打听消息。

过了几天,几个探子从一个地下钱庄里找到了几个西域打扮的人。又过了不久,他们连夜撤回了西域,来时轰轰烈烈,走时鸦雀无声。

之后,沸十里头目带着打了败仗,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不说,还损失了那么多人的手下一路撤回了西域。

看完关于沸十里的情报之后,宋平想都没想,“下面这个一定是刚兴起的红月楼。”结果还真是他们。

说到红月楼,探子来报说红月楼的人在拿到被动过手脚的《天净经》后,连夜赶回了长安,在长安明德门出蛰伏至今。

就在几天前,探子打听到红月楼的楼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总知现在已经都了长安城外了。

“如此说来,在这拿到信的这个时候,红月楼的楼主已经到长安明德门了。”宋平眉头一皱,心想他们应该会卷土重来的。

上次八字门《天净经》被抢后,宋平就预感这帮人一定会再回来,而且目的还会是《天净经》。

既然在成功抢夺《天净经》之后,红月楼的弟子们并没有马上开始练习,而是等他们楼主到长安。

“这就说明红月楼的楼主是准备自己来练这《天净经》的,一旦被她发现这本《天净经》有几处被做了手脚,那么她是一定会再回来的。”

看着这些反派们的动向,宋平不禁捏了一把汗。

“不行,我也该赶紧动身才行了,不能让他们抢在这前面!”

看完情报后,宋平陷入了沉思,他在思考以后得路该怎么样走,才能顺利一点,在这四面八方都是强敌的路上,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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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大风起兮

在清楚的了解到风雾岛、红月楼、西域沸十里等大小门派目前的动向之后,宋平感觉身体一软,背后如针刺般的疼痛,他揉着眉心,双目紧闭。

没想到在黑市里偷了十来天的懒,外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宋平感觉到他肩上的担子异常的沉重,要同时对付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来你们这些个门派是铁了心的不想让我歇一歇了,就连让我喘口气也要掐着我的喉咙!”宋平没好气的默念着,心中所想变成了海如何往下走。

如果这些情报中罗列的事项都已经或者将会成为事实的话,宋平不得不早做临阵脱逃的打算。就从眼前的形势,他还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师父,难道徒儿离开了您老人家,离开了天山,除了藏身在一个地方苟且偷生,就没办法直面险恶的江湖了吗?”

“还是说一切都如您所说的,江湖的险恶远不仅是我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其中的复杂程度,远不仅我目前的遭遇吗?”

“师父,我该如何往下走……”宋平收好信纸,抬头投过小小的天窗望着一方小小的天空,长长的叹气。

宋平将信纸递还老刘,再三确认全都看过并且记得差不多后,老刘将这些信纸全部都塞进灶塘里,烧成灰烬。

“刘叔,程老五他们要什么时候才回来?”宋平问道,坚毅的眼神仿佛在告诉老刘,说他准备好要动身了。

“苏北和苏南应该午时前能回来,至于这程老五嘛,那我就不知道了,之前他回信说他被热情的渔民留住了,一时半还回不来。”说着,老刘收拾好碗筷,朝厨房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现在王府里是个什么情况,风雾岛的人聚集在扬州城里也有些日子了,若是半路碰上了他们,对我们来说可是很不利的。”宋平说道,语气中透出深深的不安。

其实对老刘来说,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是他就是不说,宋平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基本上都能知道个大概,至于宋平为什么这么的焦急不安,他也是知道的。

自老刘和宋平接触以来,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他,昔日的镖王,今日武功被废被视为“废人”的他,看着宋平时总是有种看着年轻时的自己的感觉。

“这些事要怎么解决,其实老头子我心里也有个七八成的谱了,但是老头子我希望你能够自己解决,要实在是不行了,我再给你搭把手。”老刘平日里低头不语,心里却早以帮宋平规划好如何对付那些个人的方法。

老刘很高兴他还能帮得上忙,但同时也担心他所想的那这个方法都是纸上谈兵的东西,派不上多大的用场。

“我终究还是老了,虽然成天跟着你们这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到处跑,可终究会有跑不动的那天的。”不知怎么的,老刘的内心突然就伤感起来,悬着手中的碗,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两人隔着几十步的距离,无声的背对着背,一时不知该如何重新打开话匣子,时间就在这种沉默中悄然流逝。

午时三刻时,苏北和苏南赶着马车,满载而归。

“刘叔!快来搭把手卸货,一马车的东西呢!”苏北的声音从屋外透过屋内的流苏帘子钻进来,进去宋平的耳朵,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让宋平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哟,回来啦?怎么又买了那么多东西?”一听到屋外传来了马蹄声,老刘马上又变得乐呵呵的,小跑着出了屋门。

“咳,我和苏南不是看这探屋里啥吃的喝的都缺吗,就到农贸市场兜了一圈,买这买那的,也没想到会堆满马车。”苏北身穿白色汗杉,灰色短裤,左肩上搭一天汗巾,头顶宽沿草帽,脚上踩着五个铜板一双的布鞋,十来天没见,他都晒黑了。

“哟,宋前辈醒啦?睡得可还好?”苏北钻进流苏帘子,抓起桌子上的杯子连着喝了五杯凉白开,打了个嗝,笑着说道。

宋平笑笑,示意他慢点喝,说:“你就被调侃我了,我这一睡就睡了十来天,都快把精神头给睡没了,怎么可能会好。”

一听这话,苏北咧嘴就笑了,他高声喊来一身得体便服的苏南,说:“小南,快把东西给宋前辈过目过目。”

“东西?什么东西啊?快说,别跟我卖关子。”宋平拍了下苏北的小臂,说道。

“诶!我就偏要卖这个关子,你急什么,看了不就知道了吗!”说着,苏北从苏南手中拿过他们口中的东西,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不给宋平看。

“嘿!苏北你这就不地道了啊,不是说好给我看的吗?快把手打开。”宋平笑着说道,故意做出不满的表情。

“哈哈哈,你猜猜看呗,又不会让你掉块肉,咋了你还扭扭捏捏起来了?”苏北故意这么说,是为了激起宋平的好奇心。

事实上,不用苏北怎么用言语刺激,宋平对这东西也是充满了好奇的。宋平摸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的直转。

“刘叔,你快跟苏北说道说道,都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不懂事!还跟我闹。”宋平想来想去,无奈之下搬出老刘来当他的救兵。

老刘正躺在程老五的藤椅上,舒舒服服地抽着旱烟,就像喝了几杯小酒的人一样,脸颊微微的发红。

“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不归我管,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去,老头子我烟瘾犯,都别来烦我。”老刘淡淡地说道,露出惬意的神情。

“咳,怎么刘叔你也这样,我不就是睡了十来天吗,怎么你们一个个的脾气都给养刁了?!”宋平挠着头,无奈的笑了笑。

“行了行了,就不逗前辈你了,这小玩意是苏南在东市的一个角落里发现的。”苏北张开紧握的拳头,露出里头的东西,那是一枚钱币,不过比较特殊,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这不是枚金币吗?我当是什么稀罕物呢!”宋平只看了一眼,没想到只是一枚普通的金币。

“诶!前辈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谁的钱币。”

宋平俯身仔细看着苏北手中的钱币,不由得一惊。

第130章 契机

宋平看着苏北手中的这枚钱币,又惊又喜,惊是惊讶于苏南的运气居然如此之好,竟然发现了这个好东西。喜是欢喜得到的这枚钱币有些不凡的用途。

“怎么样,是稀罕物吧?”苏北笑着捏起这枚钱币,笑着将他放到宋平手上。

这枚乍一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金币,实际上出身不凡,正面刻有“御赐”二字,后面则是恭王府的“恭”字。

“没想到黑市里居然有皇上御赐给恭王爷的金币,这小玩意用处可大了,真是太好了!”宋平非常高兴,这可以说是今天他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说起这金币,就不得不说起当年立下赫赫战功的恭王爷,具体详情宋平并不完全清楚,他也是在王府里听别的奴仆没事聊天的时候说的。

这套金币一共二十枚,是当年皇上当这文武百官的面御赐给恭王爷的,以此表彰他立下的赫赫战功,持此金币者,那地位可就蹭蹭蹭的往上涨的,毫不夸张的说,只要宋平敢拿着它在扬州城内走一圈,那绝对是能横着走的。

看着这枚精致的金币,宋平转念一想,这玩意既然是皇上御赐给恭王爷的,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黑市的角落里?莫非是跟恭王爷有着密切关系的人掉的?

“苏南,你说你是在哪里捡到这枚金币的?”宋平举着金币,问道。

“东市石梯缝里。”苏南说道。

“东市?这东市原本是沈老八的地盘,玉佩事件之后落入了西门安之手,难不成这枚金币是西门安的所有物?”宋平说道。

“西门安是恭王爷生前的心腹,前辈你这种说法也不是不没有可能的。你们想想看,这金币肯定是恭王爷的宝贝之物,而这西门安吹嘘溜马的功夫又是一流的,说不定这就是是王爷赏给西门安的呢。”苏北说道,听着不仅没毛病,还颇有几分道理。

对于苏北的这番分析,以这方面能力出众的苏南表示同意,而且还有依据。

“在出去准备东西的第五天,我在东市看见了西门安,同行的还有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苏南等人都见过西门安,知道他大概的长相,认错的可能性非常小。

事情是经过是这样的。前几天,苏南实在是想不出要怎么规划逃跑的最佳路线后,想起他还有购买路上所用的必需品的任务,就提了剑去了东市。

从探屋出来后,苏南一路往东市走,却发现周围的店铺居然没什么人,而东市方向却异常的喧闹,若换成平时,苏南肯定会绕道走的,可这回可就不行了,因为从探屋到东市就这么一条路。

苏南越往前走,喧闹声就越响,人也越来越多,他们都围在东市外头,里面似乎在发生着什么。无意凑热闹的苏南本打算一走了之,却被后面来的人推搡着给活生生挤了过去。

“你当你是谁啊,说拿走就拿走,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给老子滚回你的狗窝去!”人群中间传出一声比一声高的漫骂声,让喜欢安静的苏南觉得很不舒服。

“滚回去!这儿是黑市,你归你们王府管!就算你从沈老八那得到了口头允诺又如何,不是你的东西他怎么都不是你的。”

“就是!我们在场的人中可没人承认过我们归属于沈老八,也就是说我们也不会承认我们归属于你!西门安!”

被嘈杂声淹没的苏南难受得很,正想着要不要使轻功从人群中逃出去时,他却听到了西门安的名字。

出于好奇和进一步确认是不是西门安本人,苏南朝着身边的几个人拱手问道:“敢问几位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骂的莫非是恭王府的管家西门安?”

一听这话,其中一人连忙伸出食指做噤声的手势,示意苏南切勿声张。

“我看小兄弟你长得白白净净的,应该不是东南西北中五市任一市的人吧?我劝你还是不要问得太多为好。”其中一高瘦汉子说道。

“是,晚辈是外地来这里做点小本生意的,今天来这是为了采购原材料了,没承想会碰上这种事情。”苏南灵机一动,撒了个他自己都不信的谎。

“原来如此,也难怪你不知情。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能传到外面去啊。”跟瘦高汉子不一样,这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小声的示意苏南,让他靠他近一些。

“我是西市的,今天早上听说一直打着沈老八名号的东市一夜之间就不姓沈,改姓西门啦!”胖胖的中年男子手舞足蹈的对苏南说着,两人靠得都快头碰头了。

“西门?是那个恭王府的管家西门安么?”苏南假装不知道,然后故意提高了音量问道。

“你小点声,不要命啦!你说得没错,就是那个西门安。你是外地来的,可能不知道,我可告诉你啊,在扬州城里你最好别跟西门安扯上关系,这人是个狼子野心的十足小人!”胖男人眉飞色舞的说道。

“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是商家跟西门安起冲突了吗?”苏南问道。

胖男人摇摇头,说要是这样那就好办就,也不会吵成这样。他说西门安今天一大早就来了,带着三百整齐划一的打手来的。

“小兄弟你是有所不知啊,西门安一来就撕破了沈老八立下的种种规矩,而后重新立下了一系列的新规定,而那些人都是为了这事跟他吵起来的。”

原来西门安从沈老八手中得到东市的所有权后,火急火燎的赶到黑市,把从前沈老八给予各个商家的优惠措施全都给罢掉了,而后立下一系列规矩,包括提高租金。

本来东市就不满沈老八的统治,更别说现在来了个西门安了,于是就有不满的店家出来跟西门安对峙,最后发展成对骂。

苏南在确认这个消息后,马上往回赶,在楼梯口处拾到这枚金币,现在想来确实有可能是西门安的东西。

“这就是事情的大致经过就是这个样子,听说现在还没搞定呢。”苏南说道。

大致理清整个过程后,暗自一喜,说:“这对我们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快给程老五写信,告诉他就行动这在几天。”

说罢,宋平让苏南取出他规划的路线图,画出几个重点的地方……

第131章 连城

宋平让苏南拿来他事先规划好安全离开扬州城的路线,摊开以后圈了几个重点的地方。

由于这张图是苏南拿扬州城的街道图改的,所以上面密密麻麻的铺满城内大大小小的街道,北起子城,东有运河,内又有罗城,而这恭王府,就在罗城腹地。

“你们看,子城四座城门被十字大街贯通,往东去就是泰州,向西走就是南京,中有京杭大运河贯穿南北。我们就从邗沟走,过黄河,到渭水,往长安去!”宋平在地图上圈出这几个地方的位置,连成一条线。

看着宋平的规划,苏南不禁心生疑惑,便问:“宋前辈,走水路的话,就是日夜行船不停,也得走上两个多月,再说了,我们连船都没有,怎么走?”

一听这话,宋平不由得得意的笑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说:“本来是没有的,但是有了你手里的那枚小玩意,没有的就都有了。”

“宋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快说清楚。”老刘迫切的问道。

宋平笑笑,手指捏住金币,说:“你们可知道恭王爷把皇上御赐给他的这些金币去干什么了?”

“我就不卖关子了,这些金杯被他用去作为无条件放行、开金库、粮仓等较为重要的事务的通行证,说白了,有了这枚金币,咱们不愁没钱花,也不愁进不去王府。”

众人一听,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露出欣喜的神情,但很快又恢复了紧绷的神经。

出于对万无一失的考量,老刘不放心的问道:“你是从哪知道这些的?可不可靠?别到时候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让人家把我们全都给埋了。”

一听这话,宋平的脸一下子僵住了,因为这是他在王府里道听途说来的,所以他无法保证事情的真实性。

这本来听说王府里还有这种事情时,宋平觉得玄乎的很,怎么可能会有人立下这种规矩呢,就是只要你手里这枚御赐的金币,你就能在恭王爷名下的所有商铺、钱庄等地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而且不认人,只认金币。

宋平盯着手里的金币看,回想起那天在厨房里老伙夫跟他说的话,回想起他浑浊而又充满真诚的眼神,又觉得他不会骗自己。

“刘叔的顾虑很有道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确实没有办法证明它有这个力量,不过咱们可以试一试嘛,试过总比没试就怀疑它的真实性来得好。”宋前辈说着,将金币放回苏南的手心里。

“你心细,这东西就由你来保管了,如果实在不迫不得已了,你就拿出来试试。”宋平看着苏南的眼睛,极度认真。

就当众人在程老五小小的探屋中规划怎么再处理完西门安之后安全离开扬州城时,他们并不知道程老五已经回到扬州,并正往黑市赶去。

程老五这次回来得很匆忙,要不是他以三寸金刚不坏之舌,搬出了一堆又一堆的江湖道理,那些个热情的渔民怎么都不可能放他回去。

正好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不管是黑市还是外头,人都少了许多,在这个时间还出来的,一般都是平头老百姓,而那些个大户人家才不愿去买那些个在赶集日卖剩下的东西。

“刘叔,程老五那边还没有消息吗?也没有飞鸽传书?”宋平卷起平铺在桌面上的图纸,问道。

宋平现在很着急,倒不是在急该怎么快点处理完这边的事,尽快脱身,但长安城继续寻找半盒的踪迹。

在宋平心里,一张往后行动的蓝图已经初具雏形,也正是如此,他担心风雾岛或者红月楼会先他们一步,如果子盒落入他们两个之中任何一个的手里,那要抢回来,可就很难了。

说时迟那时快,平时宋平不想看到没事总在一边抠脚的程老五现在已经到黑市门口了,没过多久就回到了探屋。

“哟!都在呢。我回……回来了,不行,我得歇会,快把我给累死了,这渔船上的腥味都快把我整吐了。”程老五一把掸开流苏帘子,气喘吁吁的走进去。

宋平乍一看,还以为是谁走错了呢,他定睛一看,没想到眼前黝黑黝黑的人居然是他心心念念的程老五。

“哎呀!程老五你怎么回来了?你回来得真是太及时了。”宋平走上前去,双手不停的晃着程老五。

“诶行了行了!行了!我让你住手!什么情况啊这,你不在王府好好待着,你跑到黑市来干什么,这要是被西门安的眼线发现了,你绝对是吃不了兜着的。”

“没事,我从西门安那请了一个月的探亲价,现在已经过去十来天了。”宋平说道。

一阵交流之后,程老五了解到事情的原委,也说出他急匆匆的从运河边赶回来原因,他从一位老渔民那听说了关于王府后面的那片湖的事情,因为关系到宋平成功接近王子的突破口,所以他就急忙赶回来了。

在运河边上,程老五无意中结识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那天他穿着汗衫,手执蒲扇,正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纳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河边上走着走着,程老五就走到他那边去了。

老人家姓陈,泰州人,恭王爷在世的十年前,他是府中的一名伙夫,负责给王府上下上百个奴仆做饭的。

攀谈中,老人家毫不忌讳的对现在在王府乃至扬州城内称王称霸的西门安破口大骂,而后又透露给程老五一些王府的秘密。

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不但相谈甚欢,甚至还发现他们两个人是在同一个时期进王府服侍王爷的。

自古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而今又有那什么同在一府,服侍同一人,随不曾见过,而又胜于见过的感情。

两人说到情深处,程老五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就把他想去见见被西门安软禁的王子的想法给说了出来,还问他知不知道该怎么顺利的进去。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还真问对人了,这老人家确实知道些什么……

第132章 暗渠

程老五没想到,他这不鬼使神差般认识的这个老人家,居然知道这么多关于王府建筑结构的事情。

程老五问他要怎么才能不被西门安设下的眼线发现,而又能顺利的从湖上进去到王子所在的院子。

听完让程老五发愁的问题后,老人家笑得皱巴巴的脸都扭在了一起,露出仅剩的几颗东倒西歪的门牙,继而又大笑不止。

“天意啊!天意啊!没想到我离开王府这么多年,一直想做的事情今天终于有人帮我去做了。”老人家仰头眯着眼睛看着清澈见底的蓝天,感慨道。

“程老五,你若真心想要把被软禁了这么多年的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救离苦海,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要你发誓,如果你今天是在骗老头子我,你将不得好死!”老人家用力的说道,震得胡子一颤一颤的。

“行!没问题!”程老五拍着胸脯承诺他绝无二心,而后举手向天发下毒誓。

“好!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天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程老五清晰的看到,老人家的眼窝里有泪水在打转。

程老五和这名老人家一样,都是对王爷忠心耿耿的人。王爷一去后,他们虽无法跟着他去,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允许外人随意破坏王爷辛苦打下的基业。

“我告诉你,要想从湖上进去王府内内,那就跟你我喝白开水一样简单,前提是你要抓准时间,否则在这之前所有的准备都将毫无意义。”老人家中肯的说道。

看着老人家严肃认真的神情,程老五不禁往前挺了挺腰板,以表明他的想法是不会被轻易改变的的态度。

“老头子我就不跟你卖关子了,就这么跟你说吧,湖里有条暗渠,从王府内一直通到运河,暗渠分好几节,其中一节就在湖中央靠近王府的地方。”

一听这话,程老五整个人直接就蔫了,他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让他走暗渠,这谈何容易啊。要知道这暗渠可是通到运河的,即使分了好几节又如何,这人又进不去。

“老人家,我说这话没有半点不尊重你的意思哈。你的意思是从暗渠走,可这暗渠一节一节都是封着的,这怎么走啊?连条鱼都进不去,就别说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进得去呢?!”程老五尽量控制语气平缓,无奈的说道。

一听这话,老人家憨厚的笑了,那几颗独立门户的门牙在阳光底下显得格外耀眼。

“没事,不知者不怪,我跟你不一样,在王府我是伙夫,天天走这条路去买食材,这暗渠埋得并不深,过了这十几年,河床变深水位下降,这暗渠也就成了明渠了。”

“按我的意思呢,就是你们啊沿着暗渠一直走,直到能看到连接口,再从湖边上绕过去,每天午时三刻,你千万记住这个时间啊。”

“每天午时三刻,守在闸门前的士卒都跑去吃饭了,等到午时六七刻的时候再回来,那段时间就是你们的空挡。”老人家说罢,将蒲扇往脸上一遮,向后一倒,美滋滋的笑了。

程老五明白,他这是把该说的都给他说完了,在给他下送客令呢,这么讲礼节的老爷子,还真的是少见啊。

“等等,他刚才怎么说的他们?莫非……哈哈,没想到这老人家看上去憨厚得不行,没想到这心里弯弯绕绕的还挺多。”程老五临走前注意到了老人家最后说的话中话里有话,笑笑无视后,迈步离开了。

之后,程老五起草书信一封准备给在黑市他的探屋中休息的众人,可转念一想,觉得这事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就把信给烧了,直接往黑市的方向赶。

现在,程老五当着众人的面,将他从那名老人家那里听到的全部给重新复述了一遍,并拿出他珍藏的王府平面图。

“好你个程老五,有这种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你可知道我在王府里过的事什么东怕西怕的日子?别的不怕,就怕走错地方。”看着在桌面上展开的平面图,宋平不满的埋怨程老五的行为。

一听这话,程老五满脸堆着笑给宋平赔不是,他确实是忘了他手里还有这张东西,要不是碰到了这老人家,让他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估计他到死也想不起来当年他离开王府前带出的东西。

“这图是我当年离开王府是偷偷给带出来的,年代久远,我也忘了有些东西了,真实辛苦宋平兄弟了,你别生气。”程老五好声好气的给宋平赔罪,却没想到宋平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看着认真给自己道歉的程老五,宋平也不好意思让他继续这样,就打断了他。

在王府待了也有段时间了,宋平根本就没想过王府居然还在湖上修了渠,而且还是一路直达运河的暗渠。

一下子接收了这么多有价值的信息之后,宋平干脆把扬州城的街道图,王府的平面图给全部摊开,放到一起,然后重新划掉几个地方,改了几个新的地方。

“我先问问哈,我上次交代你们去办的事可都办完了吧?要是没办完,那这些计划实行起来就会很麻烦。”宋平盯着桌面上的图,眼睛都不眨一下。

“宋平,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怎么你又给忘了?你交代的事情早就办好了,大家伙就等你下命令说什么时候动手呢。”老刘抽着旱烟袋,吞云吐雾一番后说道。

“大家伙都往这边看,我画上的这些个地方就是我们下次要去的地方,大家都记住了,别到时候给忘了。”

“前辈,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宋平斩钉截铁地说:“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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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今天事情太多,没有时间写了,大家理解理解。大一课多,今天课满了,上完夜自习又去开会,回来已经十点了,拜托大家理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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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为了全勤,希望大家理解,骂我也没事,理解万岁。

第133章 伺机而动

正当宋平等人定好时间沿着暗渠一路潜入王府时,仿佛事先通气了一般,风雾岛派出来的六人也有了动静。

首先是被林焕重伤的带刀三姐妹。三人除了一个伤尚且较轻外,其他两个人都身负重伤,身上能伤的地方基本上都有伤。

因为钟言有令,命他们待在客栈里养伤,而且还有一个原因,让他们三姐妹没法在客栈中轻易的自由活动。说到这个原因啊,这要是被他们风雾岛的岛主给知道了,气坏了还算轻的。

那天他们在扬州城的罗城中找了间没什么人的客栈,本想着六人大摇大摆的进去就行了,没想到在路上走着走着,这回头率还他娘的高得不行。

“难不成是因为我太帅了,中原人都没见过什么世面,被我给惊到了!?没错,一定是这样的。”手提鸠十的钟言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他确实长相英俊,举止言谈大方得体,可人们眼中所看的人可不是他。

“行啦言哥,你可别再臭美了,再不快点走,我们怕是会给衙门给盯上的。”钟梦寻抱着双臂,小声笑着不要脸的钟言,没好气的说道。

这话一说出口,路走得比长安紫禁城里的柱子还直的钟言翻了个白眼,说道:“梦寻妹妹,你眼光差,哥不怨你。可你不会说话,这哥可就不乐意了,不会说话就给我憋着。”

“言哥,到底是我眼光差还是你眼瞎?你倒是仔细看看人家老百姓的眼神,没看出他们是在害怕吗。”钟梦寻捂嘴不屑一笑,踢着小碎步说道。

一听这话,钟言往后捋一捋额前落下的长发,定睛一看,发现还真就是那么回事。

怎么回事呢?事情是这样的,他们一行六人在路上碰到的那些个对他们频频回头的人,并不是因为谁貌美如花,谁英俊潇洒,而是因为他们身后的带刀三姐妹。

对他们六人来说,受伤早就是家常便饭,虽然常年待在风雾岛上,没有接触过岛外尤其是中原上的江湖,但是风雾岛本身就是一个小江湖,平时训练受伤、跟别人起冲突受伤等都是习以为常的了。

在天山惨遭林焕碾压的带刀三姐妹现在手里已经没带着刀了,一层又一层纱布和绷带都快把他们三个给捆成粽子了,而且他们三人一个个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

钟言回头一看,这腰他也挺不起来了,看着在他们身后蹒跚而行的三人,不禁掩面差点哭泣。

“我去,原来是你们三个,这要是让岛主知道你们好不容易下岛,而下岛自告奋勇的第一战、第一战就被天山的掌门揍成猪头!还好意思哭爹喊娘!”钟言没好气的埋怨道。

“唉,梦寻妹妹,钟响弟弟。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找个没什么人的客栈,给他们三个养伤吧。”钟言用手抬着额头,满脸无奈。

话音一落,一行六人在百姓们好奇而又有点担忧的眼神中快步前进,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在罗城的一个拐角处找到了一家没什么住的客栈。

一进客栈,一股混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气味扑入六人,哦不,三人的鼻子,因为带刀三姐妹的鼻子上也都缠了一层层厚厚的纱布。

“掌柜的,有空房吗?要六间。”钟言掐着鼻子,朝着柜台上扔了一个装满银子的钱袋。

环顾四周,这客栈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小,怎么除了柜台上拿着蒲扇,打着瞌睡的年轻男子之外,任何人都没有。

年轻男子正打着盹呢,头顶上呜呜呜的飞着几只苍蝇,即使是扔了个钱袋过去,他眼睛也不带睁一下。

“掌柜的,有没有!空房?!我们要六间!”面对着对他不理不睬的年轻男子,钟言压制着心中的火气,停顿着说道。

可都这样了,柜台上的年轻男子还是没反应,这可就把钟言惹火了,他用力猛得将剑插在柜台上,惊得年轻男子手猛得一震将蒲扇给扔飞出去了。

“诶!我我在呢、在呢。几位……大侠,诶嘿嘿嘿嘿,几位大侠,要用房间是吗?有,我们这啥都缺,就是不缺房间。”年轻男子脸惊得煞白,双手不停的互相揉搓着,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钟言瞪了他一眼,取回插进柜台里的鸠十,掸出身上的木屑,说:“哼!贪生怕死的东西,骨头比稀泥还软。”

“没错,我们六个人路过此地,走累了,要住店,给我们开六间空房,银子少不了你的。”钟言冷声说道。

“就是,那有你这么做生意的,既然你都打开门做生意了,这客人来了还不待见,有你这样的客栈掌柜吗!?”钟梦寻没好气的说道,在她看来,这客栈没人住,我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听这话,年轻男子都快把头给摇成筛子了,他急切的说道:“我不是咱们客栈的掌柜,我就是掌柜雇来的一店小二。”

“刚刚小人眼睛瞎了,没注意到六位大侠光临本客栈,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六位大侠多多海涵!”店小二拱手作辑,满脸赔着笑。

“行啦,废话不多说。快给我们用上你们客栈最好的房间!”钟言没好气的说道,然后转身就往楼上走。

之后,六人就在这家寒酸的客栈住下了。平时在客栈里的也就带刀三姐妹三个,其他三个都各自有各自想做的事情。

对于大块头钟响来说,除了这次的任务,就没有什么比吃的更重要的事情了,他每天穿梭在市井中吃各种小吃。

出于对自己剑法的无比自信和对天下高手的迫切渴望,钟言每天都提着他心爱的鸠十满城跑,一听说那里有使剑的高手,他就往哪里跑,有一个是一个,不跟他切磋切磋,就不用想顺利脱身就。

一向务实的钟梦寻就不一样了,她每天一早出门,直到半夜才回来。她是去刺探情报去了,每天都围着王府跑,到处打听消息。

接连好几天的打探之后,钟梦寻向钟言提议尽快动手,在不伤及无辜的前提下,夺走半盒!

第134章 动手吧

今个儿宋平起了个大早,将天火枪包上一层桐油纸,再放进枪袋中,准备出发。

两天一下子就过去了,昨天晚上老刘难得的让宋平随他们到了黑市的最高点西市大水池上。

“刘叔,你今晚是咋了?穿得这么正式,是要干啥呀?我怎么感觉后背阴风阵阵的,得慌。”宋平看着打扮得整整齐齐,梳洗完备,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的老刘说道。

只见老刘一改平时穿着随意的模样,换上了他平时过年过节才穿上的窄袖翻领张袍衫,下身着浑黑长裤,头戴浑脱帽,脚蹬乌足靴。

“去去去!怎么说话的,今晚夜空朗朗,是个观星象的好时间,待我好好看看明天的命数。”老刘说着,快步的往西市走去。

“刘叔你这是干什么呢,要是观星象就能知道命数的话,那还要我大唐满朝文武干嘛?养着一帮蛀虫吗?”宋平没好气的说道,虽然他知道老刘是出于好意,但是他觉得是真的没有必要。

“宋平小兄弟,你还年轻,有些东西你说是迷信吧,可从古至今都有那么些人看,而且看准的还不少。你说是不是?”程老五附和道。

宋平扭头望着苏南和苏北两兄弟,眼睛一对上,他们的眼神就四处散了,宋平对他们挤眉弄眼的示意他们劝劝老刘,却得到一个摇头的回答。

“行吧,那就听刘叔的,今晚您说了算。”

五人围着黑市兜了个圈,要不是有程老五在前面带路,在这弯弯绕绕奇多的市井、乌漆嘛黑的曲里八拐的楼道口中,他们不迷路就怪了。

“注意脚下啊,西市的路难走,又年久欠修,你们小心点,别还没出发呢就先挂彩了。”走在前面的程老五说道。

因为怕被西门安和其他不知道什么人的眼线发现了,他们几个这一路上连火把都没举。

“看到前面的竖梯了吗?大水池就在那上面。”程老五小跑着到竖梯前,三两下的像只猴子一样上去了。

众人闻讯望前看去,得亏了这楼道口位置好,正好能让皎洁的月光从上往下一路照着,不然这摸黑上去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摔了。

“刘叔,你别跑那么快呀!都多大岁数了,你慢点!”见老刘提着长裤挺着富态的肚子往前滑稽的小跑时,宋平心里着实替他捏了一把汗。

好在有惊无险,五人顺利的爬上了大水池。老刘二话不说,盘腿而坐,开始观星象。

今夜的天空仿佛就是专门为他们出发前准备的,看那漫天闪烁的群星,点缀在朗朗夜空中,像是在昭示着什么。

观星结束后,老刘长长的舒了口气,露出欣慰而满足的笑容,难得的让宋平背着他使轻功带他下去。

定好的日子就在今日,宋平打算在午时前就潜入王府中,在两个时辰内将卷轴带到王子面前,而后在三天之内解决掉西门安。

“宋平,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所有的卷轴都在这里,你千万小心带着。另外,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他们那边的五天渔船估计快点河边了,我们该出发了吗?”

程老五拎着一个不小的包袱,放在宋平面前,千叮咛万嘱咐。

“苏北苏南,实在是不好意思,从我们相识至今,每次都把你们卷进不该你们管的事情里,每次都是因为我的一意孤行,让你们费心费力。”宋平看着整装待发的苏北苏南,满怀感激和歉意。

“前辈你这是说什么话呢,什么叫你把我们卷进不该我们管的事里?!我们两兄弟要是不想管,早就回去吃皇粮了。”苏北说道。

听了这话,宋平不再言语,只是朝着他们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今天不会那么的顺利,至少,没有他想的那么顺利,他的心口上仿佛被人放了一块石头。

沉默了许久后,宋平微微一笑,说:“走!我们出城!”

“哥几个顺顺利利的去,顺顺利利的回,我在城门口等着你们!”程老五拱手抱拳说道。因为身份特殊,程老五不能靠近王府,所以他和老刘负责善后的事。

“宋平、小北、小南。你们三个要互相照应,打不过就跑,把事情办完就行了,没必要跟他们死磕。”换回平常穿着的老刘说道。

“刘叔,你点子多,是不可或缺的军师啊。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们去吗?”宋平念念不舍的问道,其实他知道的,老刘这是怕拖他们后腿。

“我就是个糟老头子,去了也只会拖你们后腿,我才不做这种败坏我名声,让我晚节不保的事呢。”说着,老刘拉上程老五架着马车走了。

老刘和程老五两人走后,三人收拾好行装,关好门窗,便出门了。

于此同时,渔民大哥带着他的一干小弟共计十二人,撑着五条渔船,从码头出发,沿路打渔以掩人耳目,笔直的往城边上开去。

风雾岛六人也有了动静。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以风雾岛岛上灵药灵草辅佐,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伤口也都痊愈,长出了新肉,就算是开大招也不会损伤分毫,就是这个脸还有点肿。

“钟言哥,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咱们快点离开这个臭气熏天,还无人问津的破客栈,去把那王府闹个底朝天吧。”带刀三姐妹愤愤地说道,随时准备好报上次的一摔之仇,就是可怜了这西门安,当了替罪羊。

“行啦行啦,要不是你们三个太惹当地老百姓嫌弃,我们至于跑到这荒郊野岭一般的客栈来吗,你们也不想想事谁的错。”钟言手握鸠十,没好气的说道。

一听这话,三姐妹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反而用眼神示意最小的钟响,让他跟钟言说。

钟响虽然很憨厚,看上去也很笨,但其实内心很细腻,也很敏感,就是那种别人一有什么小动作,他就能**不离十的猜到对方是什么个意思。

看着三姐妹一致的眼神,钟响立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钟言哥,我们还是快点出发吧,我要把那些个杂碎像碾臭虫一样碾死他们,然后带上半盒回去向岛主婆婆请功。”

“行啊,既然钟响弟弟着急立功,那这这个做哥哥的说什么都不能拦着啊。”

“梦寻,响弟,还有你们三个,我们走!去恭王府!!”

第135章 木成舟

宋平、苏北、苏南三人使轻功在废弃的市井中飞快的穿梭,为了不暴露自己的长像,同时也为了防止自己被西门安等人的眼线给认出来,三人都用上了易容术。

既然是被人撞见了,他们也只会认为这是三人不知名的莽汉中途赶路,路过罗城的废弃市区,顶多也就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三人目标一致,也顾不上躲避可能会把他们视为威胁的人了,就这么翻过建筑物的楼顶,一路望城外的运河去。

“苏北苏南,你们看那边,是不是那五条船,我一着急搞忘问程老五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暗号。”宋平落下一颗树上,猛得一蹬,又落在城墙上,差点给这上面的士卒发现了。

苏南苏北两兄弟四目对视,略微思考了片刻,几乎同时地说:“对了!程老五跟我们两个说过,渔船一旦到达岸边,就会停在哪里以旗为号。”

“黄旗为没人跟着,可以上船。黑旗表示被跟踪了,要不要登船全由我们定夺。”苏南补充道。

“那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是谁?就是他们知道我们三个的长相吗?如果不知道,那岂不是谁都能登船了?!”宋平表达出了自己的担忧。

眼见离城门越来越远,离河岸越来越近了,而出现的问题也是宋平一开始就没想到的,他故意放慢了步伐,落在地面上停下。

风沙在他们三个人的脸上胡乱的刮着,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去。

“我自以为什么都已经做到了万无一失,没想到居然在第一步就出现了问题,看来我还是太幼稚了,谈不上什么侠客。”宋平埋怨自己没有把事情做好,让三个人在这种关键的时刻陷入进退两难的僵局。

“前辈,虽说程老五不是在江湖上闯荡的人,但是他怎么说也是在王府里混迹了十几年的人了,我觉得他做事不会那么不谨慎。”苏北皱着眉头,望向百米之外的五条渔船。

仔细一看,跟其他船只相比,这五条渔船显得格格不入,船上的人也畏畏缩缩的而又在张望着什么。这五条船围在一块,形成一个五边形,有一条船还在收网。

“我认同我哥的观点。虽然我平时跟程老五没有密集的接触过,但是他这个人平时为人处事都挺老不正经的,但是处理起事情来,还是很令人敬佩的。”苏南沉默了一会,说出了他的观点。

他们两兄弟要表达的意思,宋平都懂,他也知道程老五不是那么没心机的人,况且此事的重要程度他也是知道的,宋平不是怕会中了圈套,而是怕及无辜。

这条河可是大运河,光是在上面来来往往的渔船就不可计数了,而在岸边上摆摊的、运货的、贩鱼的等等,那可都是普通老百姓啊,要是在这里被人盯上了,一旦动手,别的不说,对方是有极大的可能用百姓来威胁他们的,。

其实在宋平眼中,这区区五条渔船还不够他一枪呢,反而他还担心稍微没控制住,天火枪的威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走!”宋平觉得他不能在这么耗下去了,本来就有不好的预感,要是还这么耗下去,时间可不等人啊。

话音未落,三人使轻功快速的在河岸边上移动,尽量在人群多的地方行动,即使是被人发现了,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来者可是宋平宋大侠?!”先前程老五碰到的渔民大哥从渔船里探出头来,弱弱的问道。

“不对啊大哥,这几个人的长相跟那天程大哥给我们看的完全不一样啊,你认错人了吧。”一旁的黄毛突然冒了出来,指着三人说道,但却怂得不行,一路说一路后退。

“长像?!”宋平灵敏的从黄毛的话中捕捉这个他们并不知道的信息。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然后把易容用的脸皮给揭了下来,差点没把黄毛给吓死。

“大哥!这……这是什么东西!你们到底是人是怪!?离我和我大哥远点。”黄毛紧张兮兮的躲到渔民大哥身后,看都不敢看一眼。

一听黄毛说出了这么没见识且有丢人的话,渔民大哥尴尬的笑了笑,没好气的说:“你个憨货!这是易容术啊!亏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居然连易容术都不知道。”

“你把眼睛给老子睁开!你睁不睁开,不睁开你丫的一个铜板都别想拿到!诶!这不就对了吗?你仔细看看,是不是画上的人。”渔民大哥像拎小鸡一样的将黄毛一把抓出来。

“嘿!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一回一个样。”黄毛惊讶的说道,渔民大哥表示内心很无奈,心情很复杂。

“哈哈哈哈,没想到这程老五居然给我们几个画了像。吓!我们真的是自己在下自己啊。”宋平讪笑道。

早在程老五解决了船的问题后,他怕临时有变,就花了些银子叫人给他们三个画了像,留给了渔民大哥们,好让他们认出他们三个。

“嘿嘿嘿。三位大侠,你们快把!……额这个面具给戴回去吧。我们马上出发。”渔民大哥笑着说道。

“兄弟们都别躲着了,给我把吃奶的力气使出来,咱们去目的地!”此话一说出,在五条渔船上钻出了十来个人,他们有的是事先藏在帆布底下的。

“三位大侠,为了掩人耳目,我们这一路来打了不少鱼,腥味重了点,你们多多担待,等到了河中心,我们就把鱼都给放生了,也好让船速快一点。”渔民大哥说道。

“没事,各位兄弟你们不用那么客气,这一路上还请你们多多关照。等到了地方,你们相互照应,我们几个没办法抽开身来保护你们。”宋平坦诚的说道。

一听这话,十来个渔民兄弟都笑了,其中一人说:“瞧你这话说得,在这河上,我们十来个就是混江龙啊,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大不了我们弃船跳河就行了,反正我们都会水。”

一阵攀谈之后,三人坐上了渔船,往王府进发,而风雾岛六人这会也快到王府了。

第136章 开场

宋平等三人上了渔船之后,渔民大哥们都卯足了劲拼命划船,没划船的也没闲着,他们扬起铁锹,把船里的鱼一锹一锹的往河里扔。

“各位大哥,这些鱼都是你们辛辛苦苦的从河里捞起来的,就这么放了,不心疼吗?”宋平眼看着这五条船上原本满满当当的鱼渐渐变少了,不由得有些心疼。

看着宋平心疼加不好意思的表情,正在往河里倒鱼的黄毛没轻没重的说了句:“这有啥!你们出手阔绰,那些钱都足够我们养活一大家子人了,还打什么渔啊。再说了,这打渔,始终就是个拿不上台面的差事,不做也罢!”

这话前半部分说得好好的,怎么到了后面就变味了呢,搞的就像打渔很丢人一样,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那才是最真的,可黄毛这么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呢。

一听这话,他们的老大当着宋平的面就发火了,他抡起船桨扇了黄毛一下,涨红着脸说:“混账小子!你说什么呢!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就算有再多的钱,到了你手里也迟早给败光!”

“我告诉你,你要是觉得打渔丢人,我他娘的现在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扔河里喂鱼!”说着,渔民老大抡着船桨冲动的扑了过去,被宋平一把拦住。

“兄弟兄弟。消消气消消气,现在离恭王府可不远了,你们要是闹开了,可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的。”听了黄毛的活,虽然宋平也觉得很不舒服,但是大局为重,他也只好如此。

“还有你!闭上你的鸟嘴好好干活,不然不用你们大哥动手,我就能把你扔海里去!”宋平故意吓唬黄毛,可眼睛却落在不远处的建筑背后。

“别别别别别别!干啥呢你们,都别怎么看我啊,我这个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心直口快嘛,我老老实实干活还不行吗。”瞅着渔民老大的表情和其渔民兄弟凶恶的眼生,黄毛顿时就惊了。

一时间,宋平等三人乘着全速前进的渔船一路顺风顺水的往王府去,现在离王府最多就几百米的距离。

在距离王府正门百米处的酒楼上,风雾岛六人众聚集于此,叫了几样小菜,学着中原人的模样,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

“响弟,你可得吃饱咯,待会还有个王府等着你拆着。梦寻妹妹,怎么老半天了都没见你动筷子,虽然这些菜跟岛上的相差甚远,但是你好歹也吃点啊。”说着,钟言不停的往钟梦寻的碗里夹菜,而钟梦寻却无动于衷。

这已经是第三桌菜了,钟响就跟饿了大半个月一样胡吃海喝,带刀三姐妹也不甘示弱,连菜汤都不放过,吃得比洗过的还干净。

钟梦寻盯着堆成一座小山似的碗,她眉头一蹙,轻轻的将碗筷挪开,两手掌撑着自己的脸颊,双脚悬空前后晃动。

“言哥,出岛前我们可是说好了的,不杀一切与任务无关的人,你杀中原中那些个跟我们作对的门派的弟子,我没什么意见,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你们随意草菅人命,胡作非为。”钟梦寻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摆出一副不接受任何反驳的表情。

一听这话,钟言手中的筷子突然间停顿下来,脸了沉了下去,话也不说了。转瞬间又变成的平时似笑非笑让人生厌的表情。

“行,我的好妹妹,都听你的。再说了,我们的目标是半盒,又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更不是谁的人命。”钟言一脸正经的说道。

“若是他坏事做尽,人人喊打的西门安,你让不让我用手中鸠十亲手了结了他?”说着,钟言的鹰目中闪过一丝狡黠,下意识的把另一只手搭在鸠十上。

钟梦寻察觉到钟言的小动作,脑筋来了个急转弯,说:“这种蛀虫固然是留不得的,但是也用不着钟言哥你亲自动手,更用不着弄脏鸠十。”

一听这活,钟言居然没听出钟梦寻是在故意恭维他,也算是在给她自己找个台阶下了,居然还摆出戏副很受用的表情。

“哈哈哈,还是梦寻妹妹会说话,哪像这几个家伙,都快把盘子给吃了。”钟言说道。

“嗝……,钟言哥,我吃饱了,浑身都是力气,咱们快走吧!”钟响打了个饱嗝,拍着鼓鼓囊囊的肚子说道。

结了账后,六人在街道上快步向王府大门走去,他们穿着怪异,在扬州百姓眼中,就是怪异的人。

六人在经过王府正门时故意转身望里探了探头,主要是想试试全副武装守门的士卒是个什么反应,果不其然,守门的两个士卒口吐芬芳,像开了发条的连珠炮一样。

“你们几个干嘛呢!看什么看!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赶紧的有多远滚多远,老远就闻到一股臭气!”说着,那两个士卒挥着手中的刀剑指着他们六个人。

带刀三姐妹朝他们瞪了一眼,嘴角上扬邪邪一笑,相互望了一眼,没等她们来得及拔刀,钟言就先冲上去了。

钟言轻轻踏地,双腿瞬间化做无影,上身一动,人先飞出,只轻轻转动手腕,将鸠十抽出,剑刃如晨曦初升之阳光透过平静的湖面,毫不扎眼,只听见轻微如划破衣角的一声,一抹红光落于大门,两士卒还没来得及反应了,就倒地了。

带刀三姐妹右手摁着刀柄,满脸惊愕,他们印象中的钟言,是个除了高手,谁都瞧不上的傲气少年郎,怎么自从下了岛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反复对了结他人上了瘾!

“钟言哥,你怎么能这样,照常都是我们三个都出手的,你武功比我们高了不止一点,你……简直欺负人!”三姐妹中的小妹气鼓鼓的说道。

“梦寻妹妹,这两个人可是这西门安的走狗,留着也是个祸害,你说是吧?”钟言用力的甩掉残留在剑身上的残留物,说道。

钟梦寻点了点头,使轻功从房檐上进去了,而钟响也不甘示弱,猛憋了一口气,像个充了气被人能得拍了一下的打皮球,从外头直接蹦到里面去了。

“你们是谁……”一波士卒冲了过来,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钟言已经出了又收过几次剑了。

第137章 逢

当宋平还在小心翼翼的接近恭王府的后面的那片湖时,风雾岛六人已经从正门直接冲了进去,准备将王府闹他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宋兄弟,这不对啊,咱们也没来错地方啊,怎么这里连个人影都见不着,难不成是他们在那里头埋伏着?”渔民大哥将船停在湖的入口出,望里仔仔细细的扫了一遍,没发现有任何人影。

“嘘!你们仔细听,这是什么声音,怎么听起来像是有人在王府里有人在打斗。”苏南蹲在船中央,竖着耳朵听。

苏南是对的,当他们到达这片湖时,风雾岛六人已经在王府中闹开了,本来这后面少说是有个十几个人,但是这前院都快失守了,还守在破地方干什么。

宋平怎么说也是在大山里生活了二十年的人,跟一般人相比,他的听力还是很好的,他确实是听到了有兵器相交的铿锵声,还有厮杀的喊叫,惨叫。

“看来风雾岛的人比我们快了一步啊,我们得抓紧了。”

“事出突然,诸位渔民大哥,多谢你们冒着风险把我们三个送到这儿来,待会可能会有一场厮杀,这事跟你们无关,你们快点往回走,上岸去吧。”宋平朝拼命划了一路船的十来个渔民大哥拱手抱拳,而后提着天火枪跳上暗渠。

“苏北苏南,咱们走!这里面有很大的可能被风雾岛的那六个人打下了,你们万事小心!”话音刚落,宋平使轻功快步的在暗渠上走着,苏北苏南紧随其后。

湖上静得连一丝波纹都没有,王子所在的住所就在湖后左侧。

“苏北苏南!你们去王府前院摸摸情况,听声音怕是打得正酣畅,你们一定一定小心,我去把这包袱里的东西扔到王子的住所里面,马上就跟你们回合。”说罢,宋平旋身踩上水面,使月影步在水上堪堪行走,还没一盅酒的功夫,就到了半山腰上。

“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西门安居然还不把守在这里的士卒给调走,他得是有多天真,别说是这些个半吊子的士卒了,就算是我,倘若不用天火枪,能不能敌他们六人还难说呢。”

宋平溜在屋子下面,这屋子底部是架空的,用数不清的柱子顶着,往上便是正门,那里守着四个全副武装的士卒,两侧的侧面各两个持着长枪的士卒。

“前门一共有八个人,两个在打瞌睡,两个双目无神,看样子也右边那两个拿着长枪的能称得上是个威胁了,不过对我来说,也就是浪费了我的暗器了。”

在心里规划了一通如何最快的秒掉八个人后,宋平选择了用暗器处理掉侧面的人,再旋身出剑用月影步处理掉正门的四人。

自从宋平突破境界以来,已经不用怎么担心在使用月影步时会耗费大量内力的事情了,同样的,他也能更好的操控天火枪了。

宋平缓缓从腰间取出四枚浑黑尖锐的暗器,只轻轻踏地旋身,猛得出手,只听“刷”的一声,四枚暗器应声破空划去,同时宋平右手抽剑,朝正忙着抽出佩剑的正门四人冲去。

四枚暗器两两作一路,朝两侧的四人飞去,还没等他们反应或拔刀出来格挡时,四枚暗器全部命中标,且器器封喉!

“来者何人!胆敢冲撞我王府!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正门一士卒扑杀而来,被宋平使剑轻轻一挑,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推到身侧,又快速伸脚将地上的长枪勾起,直接贯穿了失去重新的士卒。

宋平一手抓住正门前的护栏,反身撑着护栏弹了上去,落地时如魅影般飞快的绕了一圈,余下三人的脖颈处都出现了一条细小的红纹。

三人还来不及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应声倒地,长眠于此。宋平看四下已经没有其他士卒之后,推开房窗,正好瞅见正在熟睡的王子,将卷轴扔了进去,散落在地面上。

“王子、公主。宋平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如此了,若你们能安然度过此劫,以后就只能靠你们自己的了,自求多福吧。后会有期!”说罢,宋平使轻功往前院去了。

王府的大门早被攻破,现在已经压到了前院正厅处了。正厅前黑压压的一片,而花圃前则站着零零散散的六个人。

从进来到现在,六人势如破竹,以压倒性的实力将这些半吊子的士卒残忍的摁在地上疯狂的摩擦。

不过说来也是佩服,都被这么碾压了,这王府里的士卒中没有一个是逃跑的,都死守在正厅前不让他们进去。

现在,平日里恢宏气派的王府硝烟四起,力大无穷而又异常灵活的钟响把他能拆的基本都给拆了,王府的建筑已经没了一小半了。

就在士卒们在正厅前死守着时,西门安那个着急哦,都快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他冷汗涔涔,不停的在正厅里来回踱步。

“言哥,这王府的人也太多了吧,都弄掉多少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啊!?”带刀三姐妹气喘吁吁的说道,他们手中的刀上沾满了红色的残留物。

“急什么!响弟!来弄个响的给里面的人听听!”钟言说罢,指着前面正厅的大门说道,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钟响从外面直接跳下去。

“不能啊言哥,临走时岛主可是吩咐获得过的,我们的目标是半盒,而半盒的下落只由这个西门安知道,他还有用,还是先留着他的狗命吧。”钟梦寻说道,她已经察觉到钟言的不对劲了。

此时,宋平已经赶到苏北苏南去了,两人正在王府右侧的角楼上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苏北用后息**跟宋平进行简单的交流之后,告诉了宋平他们的位置,而现在,宋平也已经到地方了。

“前辈,你说得没错,确实是风雾岛派出的第一批人,而且六人全齐,正在正厅处和士卒们对峙。看上去,他们不拿到半盒是不可能走的了。”

“而且那个使剑的男人出剑非常快,是个不容小觑的高手啊。”苏北补充说道。

“正厅?这么说西门安就在正厅里。好!反正早晚都得跟那伙子人面对面较量,择日不如撞日!走了,我们去会会他们。”

说罢,三人往正厅方向去了,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可能是喜,也可能是忧。

第138章 正面较量

宋平打着反正迟早都会跟风雾岛的六人正面较量的想法,带着苏北如苏南径直往前院去了。

其实宋平并不是鲁莽,也不是自以为自己的实力比风雾岛的那六个人要高,他只是对目前的形势做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判断罢了。

倘若程老五的情报没有错,那么些六个人仅仅是风雾岛派出的第一批人罢了,往后还会有两批甚至更多,与其等到那个时候束手无策,还不如现在主动出击,至少还能摸清对方的路数和底细。

虽然做出选择很果断,但是宋平心里明白,他这是在赌,至于能不能赌赢,运气占三分,而实力是最关键的。

“宋前辈,对方是四女两男,其中三名女子使短刀,一男一女使剑,另外一个是个力大无穷且灵活的力士”苏北抽出佩剑,朝宋平说道。

“这其中是不是有个脸上有刀疤的女子?”宋平问道,对于风雾岛这次派出的六个人中,宋平见过的也只有他了。

苏北略加思索,果断的说了声是,他还说:“这女子身手不凡,剑法比我们两个还略胜一筹,但是看上去内功心法不怎么样,她若来阻挠,前辈可放心把她交给我来处理,正好我也试试我突破境界之后的功力。”苏北说道。

一听苏北说他境界突破了,本来还是担心以苏南苏北的功力,最多也只能勉强牵制住他们,毕竟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两倍。

苏北苏南两兄弟在配合上虽然接近天衣无缝,但是由于他们两人修习的武功和心法各有不同之处,同时会有不同之效,需要以境界和经验来补充。

“好!这样一来我们能打赢他们的几率就又多了一成,你们两个要注意配合对方,密切注意那三姐妹,我估计他们会找上你们。”

“行,要是他们想来,那我们哥俩就让他们有来无回!”苏北咧嘴笑道。

“自信是好事,但是这三个人可是能跟我师兄过上十来招的,你们万事小心,可别一时犯懵,被他们算计了。”宋平说道,他是确实担心他们会耍什么诡计,毕竟双方都不清楚各自的实力。

一听这话,苏北立马收了笑容,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连功都运上了。

宋平冷静的分析了一下,又结合了三姐妹上次企图闯入天山的事件,综合一切实际后,觉得风雾岛的带刀三姐妹是喜欢以团体对团体的方式来对付他人的。

三人已经到了肉眼便能看到前院正厅的距离了,为了不事先暴露自己,三人减慢了速度,躲在一旁的房檐下,默默地注视着下面正在发生的事情。

正厅前,钟响如同一只入了狼窝的狗熊,在畏缩不前,后期发育不良的狼群中暴走,而王府的士卒倒的倒,避的避,留给西门安的时间并不多了,这么意味着留给宋平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苏北,你说的那个剑法精妙的是那个衣着华丽,顶着半白头发的年轻男人吗?”宋平指着手握鸠十的钟言问道。

“没错,就是他。这个家伙轻功了得,出剑极其迅猛,被他所了结的士卒都是被他一剑封喉,这是我和苏南亲眼所见,绝对不会有假。”苏北正色道,一滴饱满的汗珠从他的太阳穴上滑落。

“没想到居然还是江湖上有名的剑,鸠十!”宋平仔细盯着钟言手中的剑,从记忆中看过的名剑谱里找到了这把剑的身影。

“鸠十?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怪怪的,这柄剑很厉害吗?”苏北歪着脑袋问道。

“这把剑在江湖名剑谱中榜上有名,你说厉不厉害?!而且这人看上去跟我差不多的年纪,居然能驾驭戾气这么重的剑,心理素质想必过硬。”

如果正如苏北苏南所见的那样,那么他们面临的,将会是一场艰难的鏖战,宋平不由得握紧手中的天火枪,露出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

一阵喧嚣声夹杂着士卒的喊叫声响起,无非就是面对钟响的碾压,一时不知所措罢了,而西门安养着的那几个“高手”,早就成了带刀三姐妹的刀下亡魂。

“啧啧啧,梦寻妹妹。看来我们这是有贵客到了,得好好接待接待。你要不要去一趟?”钟言揉了揉眉头,摆出一副很不屑的表情,往宋平这边斜视了一眼,正好与宋平对视。

“糟了!一时情急,我们都忘了掩盖掉自己的气息了。准备应战!”宋平右手用力一甩一挥,露出枪袋中的天火枪。

“噢?!耍枪的?那就让我……自己来吧。”话还没说完,钟言就在转瞬间抽出手中的鸠十,眨眼间的功夫便到了宋平面前。

宋平一惊,虽然听苏北说他身法很快,但没找到他的轻功居然已经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比宋平的月影步要快上那么一点,而且这人的内力很强,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没想到一时竟然疏忽了,苏北苏南你们快走,这儿有我牵制着!”说罢,苏北苏南在钟言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呵!你好大的口气啊,居然想牵制住我,可以可以!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钟言就给你这个机会。”说罢,钟言轻转手腕,将鸠十转了个身,宋平顿时感到一股具有强烈压迫感的内力在钟言手中流淌。

“我看你也不赖吗,就是内力野蛮了点。”说罢,宋平运气周身,调内力于天火枪中,和钟言拉开了一段距离。

两人站在对里面,看是停在原地谁不敢上,而实际是他们在想方设法地逼迫对方先出手,好弄清楚对方的路数,也好让对方先露出破绽。

两个人就这么一边四目对视着,一边调理气息。目前宋平已经将内力灌输进天火枪中,打开了其中的几道开关,将包裹在外面的那层纱布给撑开。

可惜啊,长得清秀外表文文静静的钟言却是个急性子,居然等不得宋平出手,就先旋身冲上去了。

天火枪机关打开后,枪身红热,直接将纱布给烧成渣。

钟言的鸠十猛烈的撞击着宋平手里的天火枪,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我当时什么呢,原来是天火枪啊!哈哈哈,看来爷今天是捡到宝了,今天,要么你活,要么我话!”

可惜了,这钟言等不起了,只见

第139章 角力

可惜这钟言却是个急性子,一见宋平手里握着的是名动江湖的天火枪,这就是就跟猫抓的一样,因为他只对高手感兴趣,而宋平恰好就是他感兴趣的对象。

只见钟言轻轻一踏步,犹如雷霆万钧般的刚烈,又如飞燕掠地般轻快迅速,宋平目中所见,都是他的一连串的残影。

若是换成别人,可能还没打就先输了,或者说,如果是普通的宋平,这会也早就被瞬间秒杀,成为钟言所握鸠十的剑下亡魂,但是钟言眼前的宋平可是由林千秋一手带出来的,就这种速度,不足为惧。

“冷静!冷静!竖起耳朵静静地听!”宋平在心中默默的念着,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他能听到……钟言起跑时,挥剑时空气的震动。

“来了!”说时迟那时快,就是钟言扬起嘴角,满怀着瞬杀宋平的快感时,宋平微一抬手,猛得输出一股浑厚内力,硬是用天火枪挡下了他这一剑。

宋平见他成功挡下钟言的剑后,趁着钟言诧异的那几秒钟,使月影步抬脚一鞭,以为可以得逞,没想到钟言想法还没有,身体却先动起来了。

钟言撤剑鞭腿旋身飞踢,不停“刷刷刷”地出剑,宋平目中所见皆是残影,而钟言目中所见,皆是如泄洪般涌出火光的天火枪。

旋身接下钟言飞踢后,宋平朝钟言飞出的脚底踹了一脚,借力往身退去,猛得用力一劈,炽热的火焰从天火枪中喷射而出,在地上留下一条划痕,所及之物全都化作焦土。

“可以可以,不愧是传说中的天火枪,威力还挺大,就是烟火气太重了些。”钟言掸去身上的灰,捂着嘴,眉头头紧皱说道,仿佛在他眼中,天火枪就是根烧火棍。

“一般一般,比起你的口气来,它还小了点。”宋平讪笑着答道,虽然不得不承认他的剑确实很快,但是在气势上,宋平觉得自己不能输给他。

刚才只是两人进行了一次互相试探罢了,并非展露了自己的全部实力,就算是这样,宋平还是注意到了一点,也许这一点小小的缺点,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方才钟言出剑时,速度确实很快,快到宋平目所能及的都是他的人和剑的残影,但在天火枪和他的鸠十相碰时,宋平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出剑的力度很小。

“看来这家伙长期以来都习惯以速度在一瞬间解决对手,久而久之形成了依赖,忘了力量的重要性!”宋平盯着钟言看,虽然心里还没有能对付他的办法,但也不至于吃亏。

正当宋平和钟言在“惺惺相惜”般的掐架时,苏北和苏北两兄弟就惨了点,他们俩正被带刀三姐妹咬得紧紧的,并且钟响还在一旁看戏,钟梦寻则不知去向。

“你们两个混小子,居然两个人就冲着我们五个人来了,简直就是在自掘坟墓!”三姐妹中的大姐反手拿着锋利的短刀说道。

“我的好姐姐,我们是四个人,梦寻那个小丫头片子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除了我们就剩钟响了。”三姐妹中的西中的小妹说道。

话音刚落,三人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挥着手中的短刀,下压重心往苏南苏北两兄弟奔去。

小妹眼疾手快,对着苏北的肚子横划一刀,被苏北躲过后,忽而又绕到他身侧抬手往苏北的胳膊猛劈,被苏北一剑弹了回去。

而苏南就不一样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那两姐妹见苏南长得俊俏,又想到自己的尊容,心生嫉妒而又像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像两个女流氓一般围着苏南吃吃的笑。

“二妹,你说这小兄弟怎么就长得这么英俊潇洒呢,你看那手臂,真想往上扎几刀啊。”三姐妹的大姐邪邪笑着说道,眼睛敌溜溜的不停转。

“是呀是呀,姐姐说得对,真就不能多看这小兄弟一眼,不然我这刀就快按捺不住了。”二妹附和着,率先挥舞这手中的短刀,从苏南侧面攻了过去。

可他们两个终究还是小瞧了苏南,虽然他平时轻易不说话,给人的感觉就是木讷木讷的,但要是论起武功来,他可不会输。

只见苏南没有一丝的犹豫,更不用说什么怜香惜玉了,苏南轻轻往侧一扭腰,手起剑随身动,在挡下二妹挥来的刀子的同时,回身猛踏几步,长剑哐当的击中大姐的刀身,反手飞出剑鞘,正中大姐左肩。

没等大姐反应过来,苏南扭身蓄力,猛一蹬地,如同离弦飞箭,朝着大姐右肩打了一通拳,不料还吃了她一刀,划破小手臂。

“好你个浑小子,居然敢耍我们!看刀!”说着,苏南身后的二妹躬身刺来数到,如果不是苏南没站稳,怎么可能会吃了她三刀。

苏南撕掉被划破的衣袖,双手举剑,剑柄处高于嘴唇,一双鹰目正敏锐的盯着两人看。

“你往那里看呢!有空担心别人,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的小命!看刀!”小妹见苏北时不时地胡乱张望,不由得心生怒火,娴熟的在苏北出剑时绕到剑下,对苏北又劈又砸的,整得苏北心生烦闷。

“跟爷玩阴的是啊?!行啊,那我也就不顾及你是女人,对你怜香惜玉啥的了,看看老子怎么整死你!”苏北堪堪躲过她的刀后,反身就是一个扫堂腿。

这不识好歹的女子把苏北惹火了,苏北也顾不得去张望苏南和宋平的情况了,他明白如果不解决掉他这边的,他是不可能脱身的。况且那边还有一个力士在盯着。

虽然在人数上不占优势,但是在兵器的选用上,苏南苏北他们要略胜一筹的,三姐妹用的是短刀,是个近身搏斗,而他们用的则是远近皆可的长剑。

“好你个混蛋!居然敢扫本姑娘的腿!我的刀可不答应!”说着,三姐妹中的小妹舞着刀冲了上去。

见女子恶狠狠的冲来,苏北也不动,站在原地等着,女子还以为他这是被自己给吓到了,嘴角疯狂上扬,都瑟坏了。

苏北见女子心生侥幸,瞅准机会猛一转身,抓住女子的手腕,出脚一铲让女子离地,上身用力给女子来了个过肩摔,将她重重的摔在地上,飞快的将她击晕。

“呼!搞定!”苏北拍拍手,往苏南那边赶去。

“啊!小妹!你居然敢伤我小妹!”

“钟响!你死了吗?!还不快给老娘滚过来!”

话落,苏北觉得一个黑影在他头顶上掠过,黑影消失后,掰着手指的钟响出现在离他十几步的地方。

“我去……”

第140章 想跑?没门!

在带刀三姐妹被苏北击倒在地并且失去意识之后,比苏北大了不止两个他的钟响一个猛跳,从较远处落到苏北的方向。

“我去!这下就完蛋了,这家伙这么大的个子,这得吃掉多少粮食啊!”苏北望着化作一团黑影的钟响向他冲撞而来,不由得心里一紧。

“小子!你胆子可真肥!居然敢弄伤我姐姐!吃钟响一拳!”话音未落,重量级的钟响大踏步的朝苏北奔去,落地就是一个扣拳。

苏北感觉到地面在整动,下意识的往后跳跃着回避,躲开了钟响的一击重拳。

虽然苏北还不清楚钟响肥硕的身体中蕴含的惊人弹跳力和敏捷度,但是从他的气势和落地的方式上不难不出,这家伙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

苏北最怕的就是面对重量级的对手,而现在他面前来的,不仅是重量级,还是个集敏捷和力量于一身的重量级中的轻量级!

另外还有一点也大大的使的苏北正面胜他的概率降低,那就是修为境界的高低,别看钟响一副傻憨憨的模样,他可是得境位的高手。

“钟响,你个白痴,快点把我小妹给送到安全的地方,你要是伤到她怎么办!”带刀三姐妹剩余的两人高声喊道。

看着眼前这两人气定神闲的模样,苏南不由得心生怒气,平日里除了他哥敢这么无视他之外,这还是苏南头一回碰到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喂!我说你们两个也太瞧不起人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不说,居然还在你我对垒之际三心二意!”

“既然你们这么有信心,或者说自大!那今天我苏南就代替你们的岛主,教教你们怎么做人!”苏南气愤的说道。

不远处的苏北看到了这一幕,不禁嘴角微微上扬,替这带刀三、哦不是两姐妹捏了一把汗。惹怒苏南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这可是苏北的亲身经历。

“呵哟!我看你这个浑小子不仅人长得秀气,这说起话来也是那么一套一套的,就是太过狂妄!有本事咱们用刀剑说话,耍嘴皮子算什么男人!”

“再说了,就你这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样,手上功夫能有多少?!不辱你的师门就已经很不错了!”三姐妹中的大姐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骂骂咧咧的说着。

听着这些像刀子般尖利的话语,苏南心中的怒火愈发的旺,他调节周身内力,一次又一次的撑开周身脉络,将雷池中的内力运行了一个周天,凝神聚气于剑中,剑身不住的震动。

“着!化归剑法第一式!”说时迟那时快,苏南一个前倾,扭腰旋地上了中七路,下盘大开猛若落雷,又右一闪躲,似个醉酒的大汉扭着腰身,突刺而去。

见苏南剑如梨花带雨,带刀姐妹连忙格挡躲闪,见招拆招又猜招,可惜他们错在不该惹怒苏南,他出剑之快、走势之诡异,岂是他们两个能抵挡得了的?!

两姐妹堪堪接下苏南刺来一剑后,一股强有力的力量透过剑身硬刚为他们手中的短刀上,将他们的手震开,震伤。

见先手得趁,被愤怒支配的苏南怒视着猛冲上去。一股作气,将两人手中的短刀震开,挑飞出去……

正当在外头打得正酣畅呢,躲在前院正厅里的西门安早就没有了平时的那种高人一等的傲气,他死死的包着一个装满金银财宝的木匣子,背上还背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西门安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神情恍惚,干枯的脸和发白的嘴唇让他看上去非常的憔悴,就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来岁。

前院正厅离外头正在打斗的人不远,西门安除了依靠他养得那些士卒来保护他外,没有任何能逃出去的机会和办法。

从风雾岛六人攻破王府大门,长驱直入至今,王府里的士卒已经死伤过半了,其他的没有战斗能力的奴仆等应该都逃出来了,剩下来的士卒则被逼到了正厅前。

但是,就在风雾岛六人和宋平等三人正面较量之际,这些个围在正厅前的士卒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他们紧紧的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趁着他们不注意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眼见逃跑的士卒越来越多,留在外面保护西门安的人越来越少,西门安的心纠成一团,头脑嗡嗡的响,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如果继续在王府里待下去,等待着西门安的都将只有一个结局,而倘若他现在就逃走,虽然风险很大,但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西门安抱着这种侥幸的想法,在正厅中东躲躲,西藏藏,抱着满身的金银财宝不敢出去。

“该死的混蛋!你们这群杂碎,王府岂能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倘若我西门安能逃过此劫,待我东山再起重回王府之日,就是在西门安荡平江湖之时!”

在发了一通“肺腑之言”后,西门安抓着乱成鸡窝的头发,咬牙下了狠心,轻轻地打开了房门,正好被士卒挡着,外面的人看不到他。

“你、还有你们!快护送我出去!如果能将我平安的送到城外,我每人赏你们二十两黄金和一片金叶子!”西门安把声音压得极低,边说边从鞋子侧面的缝隙中抠出几片闪闪发光的金叶子。

“你们还犹豫什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趁现在他们忙着狗咬狗,你们快把我送出去!快呀!”西门安着急的推着眼前能看得到的士卒,迫切的说到。

但是西门安他并不知道,在士卒跟前,有一名脸上带疤的女子正在慢慢地靠近,她手中的剑刃经阳光一照,寒光迸溅,她眼中露出的杀气仿佛形成了一堵墙,将士卒们牢牢地压着。

“刚刚我好像听到你说狗咬狗?!姓西门的,看来你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啊!想跑?没门!”钟梦寻提着手中的利剑,冷声说道。

一听这话,西门安还以为是那个不要命的手下在挖苦他,他居然用力的扒开将他挡在身后的士卒指着钟梦寻破口大骂。

“噢!?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西门安!”

钟梦寻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杀气,瞪得西门安瞬间变怂包。

第141章 绝唱

“啧啧啧!姓西门的,看来到现在你都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啊,居然敢大言不惭!看来是不想要你这条狗命了!”钟梦寻满眼杀气的说道。

钟梦寻缓慢地走向西门安,举起短剑指着他。

“你……你是那天跟着戏班子来的那个女人!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堂堂扬州城恭王府的总管,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耍得团团转。哈哈哈!”

西门安想起上次跟着戏班子来王府里想趁他听戏时取她性命的女子,又看着这遍地的狼藉,满目皆是低落,他身体一软,直接摊倒于地。

“说吧,你们这么大费周章、几次三番的来找我的麻烦,到底是为了什么东西?!如果你们想要金银财宝,我可以带你们去库房,随你们搬,有多少拿多少,只要你们饶我一命。”西门安低着曾经高傲的、目中无人的头颅,沙哑的声音中透出一股苍老之气。

看着大势已去,眉眼低垂被抽离了大半精气神的西门安,钟梦寻心中非但没有一丝怜悯,反而生起了一种厌恶的心情。

“你得势时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的下场,平时对待百姓那么的野蛮无礼,你怎么不想想你失去势力的那一天会是个什么样子!”

“说实话,我现在就想杀了你!但是你还有点用处,我暂时留着你这条狗命,让你多看几眼太阳!”

“其他无关人等,如果你想成为我的剑下亡魂,就立刻马上给我滚蛋!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说着,钟梦寻恶狠狠的扫了这些士卒一眼,眼神中充满着冷冷的杀气。

看着钟梦寻透露着杀气的眼神,士卒们感到有一股杀气从在他们心中生发,他们转头看了摊在地上目光呆滞的西门安一眼,又看了看钟梦寻手中散发着寒光的利剑。

“跑啊!你们想死吗?!”一个士卒丢盔了弃了甲,把手里的剑,腰上的短刀全部都和扔了,撒腿就往门口跑,其他人眼看着他快跑到门口了,也纷纷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梦寻!!你在干什么!?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你忘了岛主对你的教诲了吗!?”钟言远远的看着钟梦寻将剩下的士卒都给放了,气得不打一处来。

“梦寻!!”钟言高声吼道,全然不把正和他打得难分难舍的宋平放在眼里。

“喂!能不能认真点跟我打!你要是分心被我打败了,就算是赢了你,我也不会承认!”宋平挥着天火枪,压低重心猛得鞭向骂骂咧咧的钟言。

“切!就你还想赢我!简直就是笑话!梦寻!这笔帐等今天结束了我再跟你慢慢算,你别想躲得了!”

钟梦寻装作没听到钟言对他说的话,蹲下身子对眼神涣散的西门安说:“走吧!带我去取半盒!”

一听这话,西门安回过神来,停顿了一会说:“什么盒?!你若是问我要金银财宝、古玩古画、文人墨宝。那我西门安确实有不少,可是你居然问我要个盒子?!我没有!”西门安摇摇头,说道。

一听这话,本来就在气头上的钟梦寻就更气了,这明明有的东西西门安却在说他没有?!这不是在跟钟梦寻兜圈子,牵着她的鼻子走吗?!

“我在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半盒!”钟梦寻将剑架在西门安的脖子上,往前微微用力推进,已经在西门安的脖子上划出一条细线般的痕迹。

这下可把西门安给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红通通的脸颊瞬间变得煞白,上面铺满了豆大的汗珠,嘴唇发白干裂。

西门安大口往肚子里咽口水,颤抖着双手和嘴唇求饶道:“女侠!求女侠饶命,你你告诉我这盒子长什么样子,这些年我经手收藏的东西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一时想不起来了!”

看着因为惊吓而抖成筛子的西门安,钟梦寻心里一软,收了剑将半盒的模样给他描述了一通,在风雾岛时,她曾经听岛主说过半盒的长相。

“是一个铁青色的方正盒子,高约一指,长约两指,上面刻有特殊的标志,被一个圆形框着,半盒是用特殊的材料做成的,应该不轻。”

听着钟梦寻细致的描述,西门安眨着眼睛快速的在脑海中寻找关于这个盒子的记忆,突然他浑身一震,就像被闪电击中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

“我知道了。在我卧房的地下室里,绝对不会有错!”西门安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仿佛又看到了希望,要知道,这地下室前可是设了连宋平都破解了半天的机关的。

西门安没想到他居然把半盒给放在了哪里,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将钟梦寻引到那里去,然后用机关的威力了结掉她的姓命!

“噢?卧室?在哪里!快说!还有地下室的位置!”钟梦寻用剑指着西门安说道。

西门安在心里邪邪一笑后,表面上做着求饶的表情,他指着他卧房的方向,将地下室的位置啊,里面有什么东西,通通都给她说了一遍,唯独漏掉了机关。

“很好,既然都知道半盒在那里了,也就没你什么事了。”说罢,钟梦寻轻转手中的利剑,做了个旋,封了西门安的喉。

“你……贱人!!”西门安到死都没想到,他居然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盒子死在了王府内,他死时,手还紧紧地攥着装满金子的包袱。

“钟言哥!我知道半盒在哪了?你们快点解决掉他们吧,我去去就回!”说罢,钟梦寻便往西门安的卧房去了。

听到找到半盒的消息后,风雾岛一众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有用不完的力气,他们将宋平等三人围在一起,准备做最后的收割。

“前辈!看来不用我们动手了,西门安死了!”苏北背靠着宋平说道。而宋平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觉得也到了该退场的时候了,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就没有再跟他们纠缠下去的必要了。

“苏南苏北!我们撤!”说着,宋平猛得运气周身,往天火枪中灌进一股强有力的内力,冲开天火枪的第五道机关。

宋平挥枪猛的往地上一震,地面崩塌,轰隆作响,以宋平为中心呈圆形散开。

“我们走!”说罢,三人趁着他们站不稳的时候使轻功往后跑,有钟响在,他们没那么容易脱身。

宋平之所以要逃,是因为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他们也找到半盒的所在,如果让他们知道半盒已经被自己拿走了,一定会穷追猛打,到时候想跑就难了。

“快,我们往城门口去!”

第142章 孤岛

本想着会跟风雾岛六人有一场苦战的宋平怎么也没想到西门安居然被钟梦寻给了结了,这样一来他们三个一下子就从腹背受敌的不利地位中脱出身来,顺利的达成了目的。

按照宋平的计划,在他将卷轴完好的带进并交给王子后,他将会面对风雾岛六人的围攻,即便如此,他们三人也只能应战,但凡事有法,应战也不除外。

宋平虽然年轻,但怎么说都还是江湖七大高手之一的林千秋的关门弟子,兵法肯定是要精通的,俗话说的好,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嘛。

所以呢,宋平准备给风雾岛一众演上一出好戏,一边跟他们拖着打,一边寻找西门安的踪迹,借机处理掉西门安,然后逃走,可宋平没想到,西门安居然会死在他人之手。

“前辈,你说风雾岛的人为什么要杀了西门安呢?哪怕他把半盒的具体位置告诉那个女子了,在没拿到半盒之前她也不该把他给一剑封喉了吧!”已经逃离王府有段距离的苏北在建筑上穿梭着,他不解地问到。

一听这话,宋平的脸耷拉了下来,眉头皱在一起,抬头对着晴朗的天空叹了口气,说:“如果这女子是生在平常人家,那她一定会是个心地善良的贤妻良母吧。”

“嗯?这话怎么说?”苏北惊讶的望着宋平,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这可是要追杀他们的人,怎么能对她产生同情心呢?!

“想知道吧?那还得从头说起了,我想想啊,就从她上次大闹王府而又成功逃跑之后说起吧。”宋平说道。

在那段时间里,宋平除了每天早早的起来打理王府后院的相思树外,偶尔还会跟着胖大婶去菜市场买东西,充当免费的劳动力,有一次宋平正搬着一堆东西跟着胖大婶横穿市场,他看见了钟梦寻。

那是一个小小的破旧的角落,她穿得像个外邦人,虽然她就是外邦人。宋平记得很清楚,那天她穿着红色的斗篷,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包子和馒头。

她就那么蹲下来,蹲在了又脏又臭的破旧墙角。像这种,扬州城里并不少见,蜷缩在里面的,有逃荒到这的,有乞讨的,还有其他不知道什么原因的,他们骨瘦如柴,脸上脏兮兮的。

从那些人的反正上看,钟梦寻应该是经常到这里来的,她微笑着面对着他们,把篮子里的包子和馒头分给他们吃,然后靠在墙角上,抚摸着脏兮兮的过来捡食吃的野猫,眼神中洋溢着幸福。

刚开始宋平也不敢确定这是不是那天假扮成戏子跟着戏班子到王府表演,然后把天山闹得天翻地覆的那个女子,直到这女子看到了胖大婶,看到了宋平。

那天胖大婶带着宋平从一个菜市场绕到另一个菜市场,在拐角的地方经过了这个墙角。胖大婶一瞅,有几个穿着破破烂烂,散发着一股酸臭气得人蹲在边上,她立马捂住嘴鼻,露出一副非常难受的,非常嫌弃的表情,快步走了过去。

当时宋平抱着一大堆东西,跟在胖大婶后面,见胖大婶突然快步往前赶路,他也就赶了过去,不经意见跟蹲在地上的钟梦寻四目对视。

“这女子怎么这么眼熟,总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宋平当时是这么想的,然后他绞尽脑汁认真的回忆着,突然脑子一个灵光,背后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原来是她!那天大闹王府的女子,她怎么会为这儿?噢!原来是给这些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送吃的。”看着这样的一副画面,宋平不由得感觉内心生起了一阵暖意,不自觉的朝着钟梦寻微微一笑。

见宋平像个傻子一样对着一个女子露出莫名其妙的微笑,钟梦寻在心里将宋平嫌弃了一通,而后出于礼貌,朝微笑着的宋平轻轻点头。

匆匆一瞥后,宋平就记住了这一幕,他总觉得钟梦寻跟风雾岛派来的其他五个人不一样,更甚者,她跟风雾岛上的人都不一样。

“我总觉得,这个叫钟梦寻的女子并不想对无辜或者说无关的人出手,她只是迫于无奈,无法违背风雾岛岛主的命令罢了。”宋平心想,这钟梦寻应该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至少她不像其他那五个人,她不会被平头百姓起歹心。

终于,三人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城头了,程老五和老刘在城墙底下等着他们。

“你们两个知道你们为什么没有碰上钟梦寻吗?!哦对了,这个钟梦寻是了结了西门安的那名女子的姓名。你们可要记住了!”宋平笑着说道。

“记住?!为什么要记住,她可是想让我们落了个跟西门安一样下场的女人,我记住谁都不记住他,不记就是不寄,今天就算是皇帝老儿来了,我也不会记住她的!”苏北气鼓鼓的说道。

其实这也不能怪苏北,毕竟他还在气头上呢,他气什么呢?他这是在气钟梦寻抢在他跟前,就把西门安给解决了,这让他很不开心,因为这是他想要的荣誉。

“好啦!你们没碰上她就很好了,要不是她从一开始就去找西门安了,你们两个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宋平说的话并没有夸大的成分,虽然会打击到苏北苏南两兄弟的自信心,但事实是什么样的,那他就应该是怎么样的。

一听这话,苏北惊愕得差点没把下巴给搞掉了,他停在城头上,非常正经的问:“前辈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在说,就算是你,你也未必能赢?!”

“我?!那我肯定赢得了啊,虽然她这么年轻,至少比我年轻。她的修为已经是快突破得境位的境界了,如果只是论修为的话,那她可以说是最高的。”宋平说道。

三人在城头上先后落下,仔细观察了一番身后的状况,完全没有人追上来。

“前辈,你刚才说她从一开始就去找西门安的所在位置了,这又从何说起?!该不是又让你给看见了吧?!”苏北单手叉腰,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问道,苏南则蹲在地上,寻找老刘和程老五的踪迹。

一听这话,宋平得意的笑了,他说:“你说得没错,就是被我给看看了,不然我怎么可能会放心让你们两个跟对面的三个或者四个人打架呢?,是吧?”

就在宋平和苏北沉浸于胜利的喜悦而难以自拔的心情中是,蹲在一旁的苏南则显得各位的安静。

苏南仔细的把城墙下的各个地方都搜寻了一遍之后,居然没有发现程老五和老刘所架马车的踪迹,倒是看见了几架无关紧要的马车。

“前辈!方才我把城墙外几百米的地方都给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马车倒是发现了几架,但是都不是程老五和老刘的,现在该怎么办?!”苏南眉头一皱,问道。

一听这话,宋平确实是有点慌张,他担心老刘和程老五会出事,但转念一想,他们两个可都是老江湖了,不可能怎么容易出事的,况且也没人知道他们会在这里等他们逃离王府。

“苏北苏南,我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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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出城

因为四处寻找之后都找不到程老五和老刘的踪迹,一向很敏感的苏南非常着急,他担心会不会是他们出什么事了。

虽然正对着城墙下的地方有三四架马车,但从外观上看,没有一架是程老五或者老刘的。

这让正在闲聊着的苏北和宋平立马就变了个严肃脸,宋平皱着眉头,盯着说高不高说矮不矮的城墙往下看出,不由的心里一紧,手心沁满汗珠。

“不会的,程老五和老刘二人都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人了,不至于会犯暴露自己的行为。”宋平转念一想,又分析一下他们为什么不在这里之后,宋平决定下城墙,然后去一探究竟。

“走!我们出城!”说着,宋平使轻功顺着城墙就有的梯子,然后跳下来不做我这一次。

“好!我相信刘叔和程老五都会没事的,我们时间不多了等风雾岛的人发现半盒已经被人拿走了的时候,他们一定会追过来的,毕竟我们多次跟他们交锋。”苏北不安的说道,他感觉再这么拖下去,还没离开扬州城就又被围上了。

苏北的担心是没错的,要不然这天突然下起了雨,他们早就追上去了。

“梦寻!都快你把西门安这个蠢货给杀了,你看现在好了吧,还得浪费时间破这个机关阵!”带刀三姐妹中的大姐呵斥着钟梦寻,丝毫不讲情面,要不是钟梦寻找到了西门安,他们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知道半盒被他给藏到哪里去了呢。

“就是,大姐说得没错,你这么就把他给弄死了,就是为了回去好跟岛主邀功,我说得没错吧!梦寻妹妹?!”带刀三姐妹中的二姐说道。

“就是,我看大姐和二姐说得都对,但是你们却漏掉了一点,她这么快就把我是心心念念的西门安给弄死了,她是想独吞了半盒。”带刀三姐妹中最小的女子挥舞着手中的短刀,在钟梦寻面前嘲讽着说道。

听着他们三个都钟梦寻的无端指责后,钟言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呢,用力的喘着粗气,钟言怒吼道:“都给我闭嘴!谁要是敢再嗦一句,我钟言就用手中的鸠十弄死你!”

话音未落,带刀三姐妹怯弱的望着钟言那副气得通红的脸,不敢再说本句说,就连喘气都是低低的。

“梦寻,你是怎么知道西门安这狗贼就藏在正厅前院里的?我边打边找了那么久,可是啥都没找到。”钟言急忙的想知道,他望着钟梦寻,急切的说道。

一直以来,钟梦寻的细心在风雾岛上都是出了名的厉害,她能凭借她的那双肉眼发现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发现或者要花很多时间才能发现的东西。

久而久之,钟梦寻的地位才开始竖立了起来,而这还不是她厉害的地方。

一听钟言的话,一股子优越感就在钟梦寻的心中温暖开了,毕竟她做到了钟言都没做到的事情。

原来,从出发开始时,钟梦寻就想好了等她到了王府之后该做了的事情了,第一点:不滥杀无辜!第二点:不与他们同流合污!第三点:除掉西门安。

等风雾岛六人成功抵达王府后,马上进去投入战斗中了,而钟梦寻却在发懵,进去之后一看,没想到其他人已经跟别人在打了。

钟梦寻并没有忘记自己这次下岛是为了什么,更没有忘了半盒在谁的手里。然后她又觉得就算没有她在,其他的五个人去对付这三个人,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下定决心后,钟梦寻收了剑,使轻功上了王府的望楼的最高点,俯视着整个王府。刚开始时钟梦寻并没有找到西门安的所在之处,眼看着他们打得俞发的激烈,钟梦寻干脆利落的使轻功在房顶的迅速位移。

经过一番寻找后,钟梦寻将他的目标锁定在正厅的前院里,多次寻找无果后的她,划去了她寻找过的地点,然后开始猜测西门安还住在哪里干什么呢?!

经过一番调查旁后,敏锐的钟梦寻将正厅锁定为她的最终目标,她在那里,看到了进进出出的全副武装的士卒们,这更加笃定了她的猜测。

“然后我就一次又一次的靠近了王府的正厅,刚开始就没有看到西门安的人,仔细一想。如果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藏在里面,外头这么会有这么多人在那里围着呢!”

于是,抱着对这个猜测的那么一点点的形容,钟梦寻就进去正课,具体没有。

明天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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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离别

就在宋平苏北苏南三人离开王府并跑到城头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丝丝缕缕的雨点拍打在他们身上,忽而大忽而又小。

宋平担心风雾岛的人会留出一波人来追他们,时刻的警惕的后面有没有人追上来,如果他们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派人追了过来,那就很麻烦了。

三人焦急的寻找程老五和老刘所架的马车,终于在城河边上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幸好没出事。但是他们二人为什么会跑到跟约定好的地方相距甚远的城河边了,宋平心里也知道个大概。

等三人赶到城河边上时,远远的就望见了正和渔民大哥以及他的一干兄弟们道别,等他们赶到了,他们自己划出运河了。

“先别过去,再等等吧,我怕程老五会受不了。”宋平看着红着眼眶的程老五,将苏北和苏南拦在身后。

程老五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手里抱着的应该是渔民大哥们给他送的酒,这是他们自己酿的。程老五背对着他们,估计是不敢再看了吧,瞧他那伤感的样子,估计是想起他那些早就不在人世的兄弟们了。

“没想到程老五还是个性情中人,但是前辈,我们不能再等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那地下室里没有半盒的,然后顺着往下一想肯定就会知道半盒在我们的手上。”苏北望着伤感的程老五,虽然他也不想就怎么跟他告别,然后就此离开扬州,但背后有敌,再难也要割舍。

“是啊前辈,一旦被他们发现了,我们要走就更难了,而且万一被他们看到程老五的样子,那他怎么办,他可是还有一大家子人呢。”苏南补充着说道。

宋平望着不远处坐在大石头上,伤心得像个丢了玩具的小孩一样的程老五,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苦的酸的咸的揉在一块,实在是难以描述。

“再等等吧,西门安的地下室入口前有机关连动图,要想安全的破解它可是很不容易的,现在老刘正陪着程老五呢,咱们再等等,不着急。”宋平揉捏着手心沁出的汗水,说道。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宋平觉得可以了,迈开步子往河边走去,警觉着四周的情况,他的确是担心风雾岛会追上来,毕竟他们有六个人。他们留下几个人,派出剩余的人的追踪他们,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咱们过去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快点离开这多事之地。”说着,宋平挥着手喊老刘,快步朝他们走去。

看到是宋平他们回来了,程老五振奋振奋精神,用手往脸上一抹,露出笑容来,宋平他们虽然都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但是也不好揭穿,就顺着他的意思来了。

“程老五,要怎么跟开这个口呢。算了!我也不整些弯弯绕绕的了,那多没意思,就直接跟你说了吧。”

“第一个,我已经把卷轴全部给扔进王子住的地方了,至于他看没看,这我还真说不准。第二个呢就是,西门安他死了,虽然不是被我们三个了结的,但是终究是除掉了这个祸害,你可以放心了。”

原来宋平就答应过程老五,除了要把那些个记录着程老五的各种罪行的卷轴交给王子之外,还要亲手手刃了这个狗贼,前者他确实是做到了,但是后者嘛,他确实是没做到。

“噢?!那西门安是被谁所杀?你可看清楚了?”程老五瞪大双眼,抓着宋平的手问道。

宋平微微一笑,拍着程老五的手,说:“说出去你可能不信,是被风雾岛六人中的一名女子所手刃的,我看得一清二楚。”

本来宋平以为程老五会很高兴或者是吃惊,没想到他却表现的很淡然,紧皱的眉头松开了,吐了一口气。他松开宋平的手,转身从马车里抱出一坛酒还有五个酒碗。

程老五一个给了一个酒碗,打开这坛他珍藏的好酒,给每个人满满的倒了一碗,又给自己倒上一碗。

“既然事情都办完了,我猜你们也该走了,而且那风什么岛的人估计很快就会追上来了吧。来!把碗里的酒喝干了,然后你们就走!”说着,程老五将手臂伸直,将碗举高,朝着四人喝下这碗酒,然后猛的将酒碗摔个稀巴烂。

四人见状,即使是不太能喝酒的宋平也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摔了酒碗,对着程老五拱手抱拳说:“后会有期!江湖再见!”

四人的手久久难以放下,难以放下这么多天程老五对他们的照顾,不余遗力的帮助,虽然这个家伙有时候极其的不正经,还爱开荤玩笑,但是他一旦认真起来,那可是厉害得不行啊!

程老五红着眼眶,一个一个的将他们的手摁下来,抱抱他们,跟他们道声珍重。

“好了,别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赶紧上马车走吧,你们沿着运河边走,先去泰州、洛河,再从广通渠去长安,快的话就两个多月。”程老五给他们规划早路线后,就上了马车。

“既然如此,我们也该走了,再多的不舍也得走,要是被他们给追上了,那这么多天的辛苦就都白费了。”说着,宋平拍了拍两兄弟的肩膀,上了马车。

他们一行的最终目的地是长安,因为半盒中的子盒在王府内,就耽搁了一些时间,没想到这一耽搁就是一个多月。

此次扬州之行虽然用掉了挺长时间,但是收获也是不小的,从一开始宋平以为半盒就这个一个,没想到有五个,一个母盒,四个子盒。

现在,宋平手中已经有两个半盒了,而下一个子盒的钥匙也在自己手中,既然下一个子盒被人捷足先登拿走了,没有这把钥匙,他们是打不开他的。

四人登上了马车,同程老五背对而行,驾车的苏北大喝一声,用力挥舞着马鞭,往泰州去了。

除了这些之外,宋平还以身犯险潜入了王府,虽然人生地不熟,还随时有暴露身份被比狐狸还精明的西门安发现,但宋平还是坚持住了。

虽然宋平在王府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结识了老秦头这个有意思的老人家,他们相处的很愉快,就像忘年之交一般亲切。

宋平坐在马车里,确定所有的贵重东西都在后,用布条将天火枪擦干,然后缠上纱布,放进袋子里。

“刘叔,其实我们几个半个多时辰前就到了,但是看到程老五正伤心难受呢,就没敢过去,程老五是咋了,怎么会那么伤心?”宋平担心程老五以后的生活,便如此问道。

一听宋平这么问,老刘别过脸去,看着动荡的车厢,良久才说:“这次你不是让程老五去雇几条渔船吗?他们跟程老五结下了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的情谊。”

“然后呢,按照原来的约定,他们不是得在王府后院假装发生了纠纷吗?可最后没有他们出场的机会,所以这些个老实巴交的渔民觉得自己拿了钱没办成事,良心过意不去。”老刘咳嗽了几句,接着往下说。

当老刘说到这里时,宋平多少已经猜到点什么了,果不其然,这些个渔民死活都要退给程老五一半的银子,戳中了程老五的软肋。

“行吧,刘叔,也不知道以后这程老五会怎么样呢。”

“是啊,但是也没办法,世道人心比如,不是你我之力能够改变得了的。”

之后,车厢内陷入沉默,宋平望着无垠的扬州,不禁有些伤感。

“别了,扬州!别了,程老五!”

我架车马向东行,君架长车归北去,一别不知何时逢,江湖夜雨望珍重。

第145章 波折

等风雾岛六人成功进入地下室,把地下室翻了个朝天后根本就没发现什么半盒的踪迹,等他们回过身来思考为什么宋平他们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模样时,为时已晚。

“该死的!半盒一定是在他们手上!都给我追!”钟言气急败坏的在地下室里发了疯似的一边乱摔东西一边破口大骂,额头上的青筋都快爆出皮层了。

“追?往哪里追啊!再说了我们总得先出去了才能追吧,看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解不开机关就叫钟响来硬的,我们几个没被活埋就已经算好的了!”带刀三姐妹中的大姐没好气的埋怨道。

现在,宋平等人已经远离了扬州州境,架着马车直奔泰州。而风雾岛的这六个人则被堵在地下室里出不去了。

时间推回到一个半时辰前。宋平等人同程老五离别后沿着运河架着马车一路狂奔,而风雾岛六人则围着地下室门口的机关连动图一筹莫展。

这机关连动图精妙无比,不是一般人能解开的,之前宋平能解开是运气好,恰好在机关术的相关书籍上看到过此阵法,并且还有相应的解阵方法,即使如此,解这个阵还是花了宋平不少时间。

钟言背插鸠十,在机关连动图前转了一圈又一圈,横看竖看斜线看,怎么看都看不出个什么名堂来,更别说上手去解开这个连动阵了。

一向冷静的钟言气得又是砸墙又是剁地的,最后干脆抽出鸠十在机关连动图上乱劈了几十剑,不曾想铺设这机关连动图的地砖居然如此坚固,毫发无损不说,还触发了机关。

触发机关后,钟言本想开口大喊以便于提醒其他人,可在开口时他却犹豫了,只见他自顾自的灵活躲开飞来的利箭等机关,却没有告诉在他身后坐着的其他五人。

“小心!”敏锐的钟梦寻眼角余光瞥见了飞来的暗器和飞箭,从地上弹起来并大喝一声,出剑挡下大部分的机关,漏掉了她够不到的几枚暗器。

那些被钟梦寻漏掉暗器径直的飞向正坐在地上打瞌睡的带刀三姐妹,钟梦寻见自己来不及挡开那些暗器,便又爆喝了一声小心,吓得三姐妹还以为是咋了。

带刀三姐妹中的大姐定了定神,看着几枚暗器正朝着他们三人飞来,立即抽出腰间的短刀,向前格挡,没想到她的小妹也醒了,而且还直接站了起来,把她大姐一把撞开。

“三妹小心!”大姐在踉跄几步后大声喊道。

暗器离小妹仅两臂距离,她扭头一看,顾不得惊吓,连忙踹了还在酣睡的她二姐一脚,抽刀挡下暗器,无奈暗器太快,有几枚将她划伤了。

“小妹你没吧!钟言!你这个混蛋你在干什么!你居然在这么小的房间里触发机关!你想要我们的命吗?!”带刀三姐妹中的大姐气愤的揪着钟言的衣襟,厉声质问道。

一听这话,钟言冷冷地说:“不试试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威力,我们怎么知道能不能进去,再说了,任务执行到一半,你们却敢给我睡觉!你们是把岛主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你他妈的少拿岛主来压我,任凭你是岛主身边的红人,现在可不是在岛上!有本事跟我们三姐妹打一架,看看是谁厉害!”大姐怒吼道。

钟言轻蔑一笑,觉得这话甚是刺耳,什么岛主身边的大红人,什么风雾岛上的无双剑圣,对他来说都是狗屁!岛主把他留在身边,只不过是因为他爹罢了。

“行了吧你,还想跟我打,在岛上时都输给我多少回了,想跟我打,再练上几十年吧,就算你们是十姐妹,百姐妹,千姐妹,对我钟言而言就是四个字:手下败将!”说罢,钟言从西门安的卧房出去,到外面寻找钟响和钟梦寻两人。

钟响的个头太大,进不了西门安卧房的门口,只好待在外面守着,而心地善良的钟梦寻担心一歇就变得迟钝的钟响会出什么事,就在一旁陪着她。

就在机关被触发的那一刻,突然有一个想法在脑海中击中钟言,让他感到欣喜,而这个想法,需要用到钟响。

钟言手提鸠十,信步走向蹲坐在地上的钟响和钟梦寻,说:“响弟,有件事钟言哥想让你去做,但是有一定的危险性,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听到钟言说有事要他帮忙,钟响圆圆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他拍着胸脯说:“没问题!我不怕!”

“那好,因为我们六个人里没人学过机关术,所以没办法解开那门口的机关,想从正面进去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就只有一个办法。”钟言说道。

“钟言哥你等等!你该不会是想让响弟去强行破坏机关,硬闯进去吧,这我可不答应,绝对不答应!”说着,钟梦寻张开手臂,像老母鸡护着自己的小鸡一样护着钟响。

一听这话,钟言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摆摆手说:“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会让响弟去做这种事呢,我又不是白痴。”

“是这样的,既然这个地下室跟他的卧房相通,正门进不去那我们就换了方向进去。”

“你的意思是让响弟在外面把围墙砸穿,然后我们再进去吗?”钟梦寻问道。

“没错,响弟是我们风雾岛的第一力士,区区一堵小小的围墙,难不倒他,你说是吧,响弟?”钟言笑着说道,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一来既不用为因作战失误而耽误时间而负责,二来还不会因为破不了机关而拿不到近在咫尺的半盒。

理清钟言要他干什么以后,钟响迈开沉重的步伐往西门安的卧房去了,他贴着墙,东敲敲西打打,寻找着存在空洞的地方。

良久,钟响在两个地方踌躇不前,说:“言哥,我不知道这两个地方哪个有承重墙,万一……砸砸错了,那些房子可是会塌的。”

“没事,你随便砸一个就行了,管他塌不塌的,我们只需要找到半盒。”

说罢,钟响猛的对着墙来了一拳,将它打穿,没塌,就在他们进去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半盒时,房子塌了。

“钟响,把塌方清理干净,让我们出去。梦寻,准备给岛里回信,如实禀报!”

第146章 内讧

无奈之下,钟言只好让钟梦寻给风雾岛写回信,将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和任务完成的情况如实禀报给风雾岛岛主,包括他们现在的处境。

“钟言哥!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先别说追不追了,我们连他们是往哪里去了都不知道。我提议我们等后面的兄弟姐妹们来了,之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吧。”带刀三姐妹私下商量之后,一致达成了等待支援的共识。

一听这话,本就怒火中烧的钟言就更加的气愤了,他怒视着带刀三姐妹,眼神中透出一股冷冷的杀气,仿佛随时都会动手。

向来受惯了万人仰慕的钟言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恶气呢,他可是心高气傲得很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宋平等人轻易的从他的眼皮底下溜走的。

在风雾岛上时,钟言因为他父亲所犯下的过错,导致风雾岛上的人给自己贴上的“反逆”的标签,这些年来没少吃过恶气,再加上他因为练功而走火入魔,又给他人留下的武痴的印象。

为了摆脱这些标签,他在天赋的基础上苦练剑术,终于达到了他想要的地步,虽然离登峰造极还有一大段距离,但为了让人们敬畏自己,他将不惜一切代价。

其实自从半盒重现世的消息被证实并传到风雾岛之后,钟言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这一次,他要凭借自己的能力,用手中的这柄鸠十,证明自己的价值,即便成为跟他父亲一样的“反逆”,他也决不罢休。

“钟响!快把倒下了的砖石清空,好让我们出去!”钟言大喝一生,运气于掌,用力的拍在挡住他去路的砖石,怒气冲天。

一听这话,钟响就犯难了,要知道他现在可是以自己的身体为支撑,充当被他毁掉的承重墙,他一旦放手,整栋楼都会塌下来。

“钟言哥,钟响要撑着天花板,没办法腾出手来,我没有办法破开墙。”钟响带着哭腔说道。

“嘁!废物!”钟言在心里啐了一口,示意除了钟响之外的四人到他身边去,因为破开的墙都被堵死了,留下一个三角区,只有破开这个三角区,他们才可能出去。

从外面看,这栋房子共两层,算上地下室算三层,六人运气好,所处的区域正好在地面以上,整个地下室大致上呈“凸”字形。

五人围在倒塌堵死的墙前,只能半蹲着回避头顶的石块,钟言运气于掌,说:“当务之急是先从这个破地方出去,我们五个合力把这面堵住的墙给打穿,一次不行就两次,都给我使劲打!”

话音一落,带刀三姐妹也没有什么怨言,虽然他们三个对钟言的专断多多少少有些看不惯,但为了大局,他们也是能够隐忍的。

五人一同运气蓄力于手掌,待钟言下令,同时出掌,震得石块轰隆做响,但效果并不怎么明显,除了震碎几块小石块外,几乎纹丝不动。

“再来!”、“再来!”……

经过五人连续对着一个地方出了七八掌后,最后一掌一击便将挡住六人的石块震飞,明亮的阳光刺痛着他们的眼睛。

“响弟!抓准机会逃出来!快!”成功从地下室逃出来的钟言不忘呼喊钟响,让他快点出来,好寻找宋平等人逃跑的踪迹。

很快,钟响利用自己力量大,身手敏捷的优势,从地下室从逃了出来。

钟言将沾了满身灰尘的鸠十擦了擦,望着蓬头垢面的自己和其他五人,觉得心中有一股无处发泄的羞愧感喷涌而出。

“走!我们追!”钟言一声令下,提着鸠十大步向前走,却发现除了钟响之外,其他的四人都没有跟上来。

“你们干什么!快点跟我去追,把半盒夺回来!”钟言反手握住剑柄,指着他们大声喊道。

看着狼狈不堪的钟言气急败坏的模样,带刀三姐妹都笑了,笑得很讽刺,他们纷纷表示要等风雾岛派出的第二批人到了扬州,再跟着他们一块去追。

“言哥!不是我们说你,这次我们的的确确是败了,但是你死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你想追你就去追,反正我们三个是不会跟着你一意孤行的去胡闹的。”

“你们……简直混账!梦寻!难道你也要跟他是一样,弃我而去吗?!”钟言气得胸口一阵一阵的抽搐。

钟梦寻绕着地面上的大石块走了几圈后,淡淡的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钟言哥你一心想得到半盒,真的就只是为了风雾岛吗?虽然我武功修为不如你,但是我看人的功夫,还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钟言哥,你之所以费尽心思地让岛主答应派你出岛,是因为你想独占半盒,然后找到半盒背后的秘密,成为万人敬仰的英雄,我说得对吗?”钟梦寻的口吻变得愈发的冷淡,她没想到她崇拜的人,居然是个居心裹测的小人。

听着钟梦寻句句揭穿自己的话,钟言显得异常的冷静,他阴沉着脸,眉头拧成一团,邪邪的笑着,笑着笑着变成仰天大笑。

“梦寻!今天我就问你一句说,你是站在我这边呢?!还是站在岛主那边呢?!”说着,钟言抽出了他手中的鸠十,杀气陡升。

一听这话,钟梦寻冷声一笑,盯着他说:“我钟梦寻既不站你,也不站岛主,我只不过是这险恶江湖中的一名弱女子罢了,无意争什么名气,也无意受万人敬仰。”

“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当然了,只要你放我走,我就不会把你的私心禀报给岛主,至于要怎么选,你自己斟酌吧!”钟梦寻冷声说道。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梦寻啊梦寻,不愧是你。”

“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当我们不存在吗!你们居然感背叛岛主,我一定要传信回来,你们等着瞧!”带刀三姐妹个个咬牙切齿,气得不打一处来。

“哟!差点把你们给忘了。你们是钟琦老太婆派来监视我的吧,别不承认,你们背地里定期给老太婆寄信,别以为我不知道。”

“想告诉她老人家?!呵!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命了!”说着,钟言一个瞬闪,留下一道残影后,没等大姐反应过来,便成了钟言的剑下亡魂。

“你们两个呢?啧啧啧,可惜了这么好的脸蛋了。梦寻,我记得你脸上的疤痕就是他们弄的吧,要不你来?”钟言冷冷地说着,没有一丝感情。

“不了,你记得给岛主回信,我先走了。还有,好好照顾钟响,后会无期。”说罢,钟梦寻使轻功消失在林子里。

几天后,风雾岛岛主收到了一封来自钟言的信,信上说:“因一时疏忽,误入敌方陷阱,带刀姐妹三人命殒,我与钟响成功逃出,但同梦寻失散,望岛主饶恕,钟言定将半盒带回。”

之后,风雾岛岛主钟琦下令,一口气将第二、三批一同派出,目的地就在扬州。

第147章 分道扬镳

目前,风雾岛六人形成的小股势力已经瓦解,带刀三姐妹因为对风雾岛岛主的忠诚而成为钟言的剑下亡魂,钟梦寻则与钟言分道扬镳,各走一路。

扬州罗城主干道上,钟言和钟响走在路上,路人纷纷回头注视钟响那巨大的身躯。

“钟言哥,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呢?我……我饿了。”钟响的打手在他的肚皮上来回摩挲,正憨厚的笑着,显得有些羞涩。

因为钟响的个子太大,两人既没有办法骑马,也没有办法乘坐马车去追赶宋平等人。

“响弟,你穿得这么少,冷吗?”钟言看着只穿着一天短裤和肚兜的钟响,恍惚间觉得有一丝凉意,原来是快入秋了。

钟响憨厚一笑,拍着自己厚实的身体说:“不冷!我皮糙肉厚着呢,就算是冬天我也不冷。”

“响弟,难道你……就不怕钟言哥吗?”钟言提着鸠十,在钟响跟前站定,猝不及防的问了钟响这个也许难以回答的问题。

钟响的表情突然就停下了,就像在一瞬间被冰封住了,而后冰慢慢消融,他的表情也慢慢变得模糊,扭曲,他揉搓着手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答不上来吗?算了,至少你还愿意跟着我,怪我怪我,为难你了,没事了,我们快点赶路吧。待会看到客栈就带你去吃饭,你在忍忍。”

钟言苦涩一笑,转念回想起以前的事,恍惚间突然发觉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他身边了,除了钟响,也就只有鸠十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主干道上快步走着,跟在钟言身后的钟响微微躬着腰,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就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任谁看见了,都会心生怜惜。

其实要说起来,钟言也没想到他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没想到他尽力隐藏了这么久的小心思,居然早就被钟梦寻一眼看穿,实在是让他汗颜。

“响弟,你说钟言哥的所做所为到底是对是错呢?你觉得会有好结果吗?”钟言显然又问了个他自己不知道的,而钟响又答不上的问题。

钟响涨红着脸,把头低下去,下巴都戳到身躯的皮肉了,他小声的说了句:“只要是言哥你想做的,就算是天涯海角,钟响也会跟着去,那怕是背叛师门,也毫无怨言。”

虽然有些文不对题,但是钟响的话还是给了钟言很大的触动,他没想到钟响居然会对他如此的忠诚。

钟言摇了摇头,望着无尽的主干道,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涟漪,也不知道有多久了,除了岛主,钟响就只听他的话,他让他往东,他绝不会向西。

“可是你知不知道,跟着我,迟早都会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有时候我可真羡慕你啊,可以什么都不懂,哪像我呢,从一生下来开始,就注定要过上这种不自在的生活。”

一阵感慨之后,钟言和钟响两人出了罗城,在一家面馆内吃饱喝足后,出了扬州。

“钟言哥,我们该去哪里呢?”钟响所问的,也正是钟言想知道的。

东面是泰州,西南是金陵,北面是淮安,南边是长江,而初次出岛的钟言,没了熟悉中原各州地貌的钟梦寻后,就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白痴一样,一筹莫展。

“对呀!我可以跟着钟梦寻走,虽然传出去了会被江湖中人所耻笑,但是为了本盒,为了达成我的目的,这点羞耻算得了什么!”

“响弟,你还记得你梦寻姐往哪里走了吗?”钟梦寻走之前,放心不下除了跟他人角力比武就什么都不怎么会的钟响,担心他会被雷厉风行的钟言所抛弃,就将她的去向告诉了他。

现在,钟言瞪大双眼,可怜巴巴的看着含着手指,吸着鼻涕的钟响。钟响正含着手指,做出思考的表情。

“梦寻姐姐说她要去泰……泰泰什么来着,我想不起来了。”情急之下,钟响不断的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埋怨自己没有记性。

“泰州!响弟,是不是泰州?没错的,就是泰州!”钟言扒拉掉钟响的大手,高兴的说道。

“对,是泰州,就是泰州。呵呵呵,就是泰州,钟言哥你真聪明。”钟响憨厚的笑着。

“响弟,你吃饱喝足了吗?接下来可是要连夜赶路的,中途有可能是没有客栈可以歇脚的。”钟言说道。

一听这话,钟响顿了顿,怯弱的指着路边的小摊,又将手收了回来。露出一副想要又不敢说的神情。

钟言掏出早就干瘪的钱袋,跑过去问了摊子上摆着的吃食是什么价钱后,给钟响买了他喜欢吃的甜食。

“这些可都是你这一路上果腹的干粮,你可不能嘴馋了偷吃啊,要是吃完了,那就没有了,言哥身上已经没多少钱了。”

之后,两人出了扬州城,抄近道往泰州去了。

另一方面,钟梦寻已经比他们两个多走了一半的路程,她骑着马,直奔泰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选择泰州,可能是直觉吧。

钟梦寻左右寻找后,决定沿着运河岸走,虽然比从林子走要远一点,但至少马儿不会那么容易疲劳,而且也不容易碰到钟言和钟响二人。

“大姐二姐三姐,虽然你们平时总是欺负我,跟我过不去,还把我的脸给划了一刀。但是我并不记恨你们,希望你们一路走好。”

在钟言走后。钟梦寻又回去王府地下室倒塌的地方给带刀三姐妹上了香,人是带不走了,但是随身的短刀可以,带走短刀后,本想多逗留一会,没想到王府里居然还有人。

“没想到居然是恭王爷的儿子和女儿,看来你们家的血脉给不会断啊,可惜了,你们还的花时间去重新树立王府。”

从王府走时,钟梦寻顺手从马厩里牵了一匹马,骑着马一路狂奔。

其实钟梦寻对钟言说的话里,五分是猜测,另外五分则是她眼中所见以及在岛上时他人相告的,她万万没想到,钟言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既如此,分道扬镳后,你我便是敌!”

第148章 依草附木

六天后,宋平等人安全到达泰州,而其他人也开始有了动静。

长安明德门某处,一名黑衣女子骑马进城,绕到废弃的巷子里,在一栋破旧的楼房前停下,这里正是红月楼的大本营。

女子见四下无人,一个楼中弟子的人影都没看到,有些生气,她娴熟且敏捷的逐层往上跳跃,使轻功上了顶层。

走在楼道口上,本想着弟子们会守着大门沿线一带,可除了老鼠蟑螂外,她什么都没见到,她边走边脱去外面的黑色外衣,露出里头的大红色派服,气鼓鼓地走到大门前。

“人呢!都死了吗?!”女子推开沉重的大门,高声吼道,可下一秒却是苦笑不得。

当女子推开大门时,眼见所见是铺在地上的一条红毯,红毯从门口一直通向门派掌门的座位。红毯两边排着的,都是红月楼的徒众,她们个个躬身行礼,身着红衣,欢迎红月楼楼主的归来。

“恭迎楼主回楼!”站在最靠近门口的阿离和阿素带头喊了一声,后面的弟子们便跟着齐声喊道。

此情此景,说不感动是不可能呢的,看着红月楼的徒众从门口一直排到楼主宝座下的台阶前,女子心中泛起一丝暖意来,夹杂着不可名状的欣喜。

“楼主连日赶路辛苦,众姐妹们已经给楼主摆好宴席,为楼主您接风洗尘。”阿离说道。

女子听罢,朝东北角望去,那边光是八仙桌就摆了十余桌,山珍海味无数,可女子却没有半点胃口,她一心记挂着半盒以及各大小门派的动向。

“阿素阿离,宴席可以晚点再吃。我一路赶来,听到了消息,好的坏的都有,但不利的占多数,我心里着急,想先听听最近是什么情况。”说着,女子迈步向她的宝座走去,一屁股坐在上面,扫视着红月楼在场的三百余众。

在场的弟子们都是平时表现优异,从各分舵中挑选出来,留在红月楼楼主身边,对她唯命是从的信徒般的存在。这三百余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叽叽喳喳如百鸟齐鸣的讨论声让连日赶路,身心俱疲的红月楼楼主很是火大,她猛拍座椅扶手,喊道:“你们在窃窃私语什么?!还当不当我是你们的楼主了!有什么事就报上来,讨论能出什么好结果吗?!”

一听这话,场内顿时鸦雀无声,弟子们一番挤眉弄眼互相示意之后,阿离和阿素代表着三百余人,上前跟他们楼主汇报。

“楼主,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内,能拿出来说的,倒还真有那么几件,但是弟子担心您听过之后,会被愤怒冲昏头脑,一时糊涂。”阿离低着头,手中拿着卷轴。

“噢?既然还能有让你认为我听了会勃然大怒的事,那我就更得听听了,没事,大不了你们拦着我,说吧,这是楼主的命令。”女子交叉着手指,撑着下巴,露出一副好奇的神情。

“那……还请楼主做好心理准备。”阿素说道。

阿离和阿素摊开记着一些事务的卷轴,看着罗列的几条“告楼主知”,定了定神,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首先关于原本跟红月楼站在同一战线,有过合作的西域沸十里,为什么说原本呢,这还得从半个月前开始说起。

自打西域沸十里连滚带爬的撤回他是的老巢后,就消停了不短时间,但是就在半个月前,红月楼安插在西域沸十里中的探子传来消息,震动整个红月楼。

消息中提到,最近西域沸十里针对如何吞并红月楼一事开了很多个集会,内容无一例外的都是在说他们人数怎么怎么多,实力怎么怎么强,而且还把上次在杭州城八字门处的损失算到红月楼的头上,强词夺理的说都是红月楼的错。

起初,负责这次大闹武林大会的头目说红月楼中虽然都是女流之辈,但是实力还是有的,确实不容小觑,让他们门主派人到红月楼中游说,要跟红月楼攀“亲事”。

这话一说出口,西域沸十里的其他头目可就都不答应了,纷纷指着那个头目破口大骂,说他是鼠目寸光的狗东西,不得好死。

他们的门主虽然是个粗人,只会打打杀杀,但是这会他却想到了一个扩大自己门派势力的好办法,那就是假装要跟红月楼进一步交好,实则趁他们楼主不在,一口气吞并了他们。

“这就是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我已经调查过了,此时千真万确。”阿离说道。

坐在宝座上的红月楼楼主气得咬牙切齿,双目圆睁,在座位前来回踱步,一怒之下把弟子给她准备的茶水全都摔了。

“岂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好啊!正好上次的账还没跟他们算!既然他们想吞掉我们,那我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阿离阿素,探子有说那帮混蛋什么时候来吗?!”女子叉着腰,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

“就在三天后,他们以为楼主您没那么快赶到长安来,所以并没有过分的重视这件事。”阿素说道。

一听这话,女子联想到当时在八字门时的险境,要不然西域沸十里的人贪生怕死,早早的就撤走了大部分人,他们也不至于落得那般的险境。

“阿离阿素,还有其他各分舵舵主!传我号令,从现在开始,除杭州城,扬州城,洛河一带的分舵外,其他分舵的弟子们必须要在五天之内赶回来!”

“西域沸十里的据点里长安大概三四天的路程,我们要赶在他们来之前,跟他们好好的玩一玩!”

说罢,女子一挥手,改接风宴为出战宴,为她的弟子们提前庆功。

待宴席结束之后,整个大厅只剩下红月楼楼主、阿离和阿素三人。他们围坐于圆桌前,互相对视。

“楼主,这就是我们从八字门那里夺来的,八字门镇派之宝《天净经》。这世上只有这一本,现在你回来了,我把它教给你,至于该怎么处置,那就是你的事了。”

接过《天净经》后,女子缓缓走到窗边,凝望着……凝望着……

第149章 洛河

当红月楼和西域沸十里都想扩大势力而互相争斗时,红月楼楼主已经全然不顾半盒的事了,除了几个重要的位置没动外,她一怒之下将红月楼所有分舵的人员都召回长安,准备和西域沸十里来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把戏。

“楼主,扬州城里的半盒已经被宋平带走了,而且风雾岛的人也追了过去,并且,风雾岛又增派了两拨人出岛。”阿离站在楼主身旁,指着卷轴上的条例说道。

楼主看了看手中的《天净经》,又想到迫在眉睫的西域沸十里,前有豺狼,后有虎豹。虽然她对半盒没什么兴趣,但是只要一想到能搅乱宋平的计划,她就不由自主的感得兴奋。

“楼主,西域沸十里虽然人多势众,但是阿离觉得以我们的实力,他们只是一碟开胃小菜,但是若要想做到一石二鸟,还是得从长计议。”

红月楼楼主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八字门秘籍《天净经》,一时难以抉择,如果不是有西域沸十里这帮脑子不灵光的人捣乱,她们红月楼根本就没有必要跟他们硬刚,但看如今的局面,已经是覆水难收了。

是要无视西域沸十里的挑衅,带着红月楼一干人转移,还是派人去追本盒,红月楼楼主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按照红月楼楼主的计划,她这次匆匆忙忙的赶回在长安的大本营,不为别的,就只是为了闭关修炼好不容易到手的《天净经》的,她有八成的把握能把它练成,论天赋,她算得上是习武的奇才。

“楼主,恕阿离直言,就目前的形势来看,我们应该暂时不派人出去夺取半盒,不管是从实力还是综合水平上看,目前的局势对我们是不利的,若盲目派人出去,怕是会一去不复返。”

听着阿离的话,虽然有万般理由不想承认他们红月楼正处于不利的局面,但楼主仔细一想,半盒的事也只能先放下了。

试想一下,为了夺到半盒,风雾岛就该了三批人,而且有十六个高手。如果红月楼想淌这溏浑水,那么也必须派出高手,一旦把高手派出去了,这能不能拿回半盒还是一说,但要是高手出去了,谁来抵挡西域沸十里。

“嗯,阿离你说的有几分道理,那就传我命令,暂时放弃夺取半盒,然后把追查宋平等人的任务交给那三个没被召回的分舵,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说罢,阿离便手书了红月楼楼主的口头命令,下去寻找各分舵的舵主去了。

阿离走后,红月楼楼主手抄背后,放在腰际,慢慢地走向等候她多时的阿素身边。

阿素低着头,嘴唇微微动着,像是在默念着什么一样,等她发觉两人的交谈已经结束时,楼主已经站在她的面前,她伸出食指,勾起阿素的下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我看你眼神涣散,眼白处血丝明显,还有些黑眼圈,怕是有些时日没睡好了,怎么?你是有心事吗?”

“回楼主的话,阿素只是夜里着凉了,身子不太舒服,睡不好罢了,劳楼主费心了。”阿素阴阳怪气的说道。

“好了,这里又没别人,跟我就不用楼主长楼主短的了。”说着,两人都笑出了声。

两人手牵着手,在正厅里走着。红月楼楼主将《天净经》摊开放在阿素面前,说:“阿素,你说爹爹常常说到的这本秘籍,真有那么神奇吗?居然有那么多人想把它抢到手。”

阿素温柔一笑,轻轻的翻动秘籍上的书页,说:“神不神奇,阿素不知,但江湖中对它朝思暮想的人确实不在少数,既然它现在在我们手上,那你就好好练吧,以你的天赋,把它练成应该不是问题。”

两人翻着秘籍,述说着这一个多月以后发生的事情,中间说到了半盒已经落入宋平手中的事情,阿素怕说多了她不高兴,就变着法的绕开话题,可她却每次都能把话题给绕回来。

“我之前写信让你派人调查他们的去向,可查明了?”

“查明了,他们并没有在泰州停留,而是水路和陆路并进,估计现在已经快到洛河了吧。”

听罢,红月楼楼主望着远方发起了呆,所望之处,即是洛河的方向。

阿素说得没错,从扬州城成功脱险的宋平等人日夜赶路,因为担心钟言他们会追上来,所以他们进了泰州之后,只在客栈歇了歇脚,把人和马都喂饱,休息够,之后又出发了。

在他们出城的时候,他们没想到差点就碰上了钟梦寻,还好苏北机灵,提前换了马车,不然就在后城门口哪里被钟梦寻给堵了。

“没想到她居然追得这么紧,难不成她也跟我们一样,日夜不停的赶路吗?这女子可是真惹不得。”苏北有惊无险的说道。

当时他们正架着刚换好的马车往后城门走,在出城的关卡那看到了钟梦寻,她只离马车二十几步的距离。

赶来一夜的马车,虽然在客栈前歇了那么一会,但是苏北怕耽误时间,就赶紧换了马车继续走,这一来二去的,就忘了小解,等到了城门口前时,他是实在憋不住了,想下马车找个茅房舒舒服服的小解。

“我的妈呀!还好我当时没有立马跳下马车,不然十有**会被她给看见,你们说这风雾岛到底怎么回事啊,他是要半盒去干嘛呢,放着岛不住,偏偏要跑到中原来瞎搞。”苏北没好气的说道,手还不断的挥着马鞭。

“好了哥,别挥了,在挥下去马都惊了。我们离泰州城已经很远了,你赶紧去小解吧,不然你要是拉到裤子里,这马车你也就别上来了。”说着,苏南夺过苏北手中的缰绳,将马车停在路边。

四人就这么提心吊胆的轮流着赶马车,日夜兼程,一路从泰州到了洛河边上,虽然离洛河还远,但已经能看到边上的人家了。

“刘叔,上次在武林大会上的那个洛河机关城是不是就在这附近啊?”宋平突然想起这个名字,好奇的问道。

“没错,天下第一机关城,洛河机关城,就在离这里不到三百里的地方。”

“那咱们这算是到了别人家的地盘来了?这可真是折腾啊!”

“这可不是别人家的地盘!好了,不说废话,快点赶马车。”

宋平架着马车,一路往洛河去了,苏北苏南两兄弟昨晚赶了一晚的马车,累得都睡着了。

马蹄声声,洛河就在眼前。

第150章 木牛卫

宋平一行将马车停在洛河边的小山包下,留下苏南和老刘看管马车。出于安全考虑,宋平和苏北两人换了老百姓穿的粗布衣服,到洛河主城中先做打探。

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是洛河的主河流,而是延伸出来的支流,洛河机关城的初代城主会选择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大概是为了避免过多的纷争吧。

“刘叔,你们在这里稍作休息,千万不要胡乱走动,毕竟这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有什么万一就麻烦了。”宋平朝马车里的老刘拱手作揖后,带上苏北往城关去了。

虽然这里离洛河的主干道非常的远,但这里的城池还是叫洛河城。从小山包远远看出,能看到城关口设有关卡,有士卒夹道逐一排查。

为了避免引发不必要的误会,造成麻烦,拖延了他们前去长安的时间,所以宋平和苏北基本上什么武器都没带,全部放在马车上交由老刘保管。

“苏北,稳妥起见,你收好这个东西,万一有人把我们给认出来了,能躲就躲,尽最大努力避免一切不必要麻烦。”说着,宋平从腰际取出几枚他常用的暗器,递给苏北。

两人将暗器藏在鞋底和腰际,将头发弄乱,抹了把灰往自己脸上抹,好让那些士卒误认为他们是落魄到此的过路人。

宋平在苏北面前快步走着,放眼望去,这个地方确实是很荒凉,跟扬州城简直就没法比。

洛河城并不算小,但进城的流动人口大多都是老弱病残,城门口外也没人摆摊贩卖些吃食啊、瓜果啊等东西,城门口的士卒也是一副愁眉苦脸、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洛河城就建在洛河支流边上,从大大小小的引水渠道看,这条支流是整座城池的人生活、灌溉所需用水的源头。

“前辈,我总觉得这城气氛怪怪的,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和谐,看着就让人觉得不舒服。这难道是我的错觉吗?”苏北背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包袱,说道。

要不是苏北不说,宋平还真说不出他对这座城池的那种异样的感觉具体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就是觉得这城池太过荒凉了,至少从外面看是这样的。

“是啊,总感觉有些压抑,也不知道这城池里面会不会是这个模样,这也太奇怪了。”

“再怎么说这城池里面可是有洛河机关城坐镇的,这洛河机关城怎么说都是天下第一机关城,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这城池再怎么样也不该这么荒凉啊。”宋平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引水渠,想必都是出自机关城之手吧。

两人讨论了一会,等快走到城门口时担心被耳尖的人听到,便不再言语,学着其他老百姓的方式走到关卡前。

宋平数了数,在他们前面的一共有八人,并不多。没想到这洛河城门口的士卒看上去慵慵懒懒的,没想到查起关来这个的细致,还好他们没带明显的武器出来,不然肯定有麻烦。

“苏北,见机行事,切不可鲁莽。”快轮到宋平时,他扭头低声说了一句。

守在关卡前的一共有四个士卒,城门开了一半,透过大门往里头看去,宋平发现里面至少有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卒在把守着。

“没想到光是守城门的就小二十人了,这洛河城还真的不能小瞧呢。”宋平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大门往里看去,被查关的士卒喝了一声。

“看什么呢!说你呢!还看!找死吗?!”士卒指着宋平大声吼,同时还推了他一把。

“哟呵!还挺结实,看你这人的模样,肯定是外来的!说吧,到我们洛河城是来干什么的?”士卒盯着宋平,问道。

宋平放下身段,朝士卒拱手作揖道:“几位大哥,我们俩是一路逃难出来的,途中路过这里。这不,我们两个已经饿了好几天了,水也喝干了,就想着到贵城里,补充补充再赶路。”

一听这话,几个士卒盯着宋平和苏北仔细的看了几眼,说:“就你们这壮实的模样,还有他,细皮嫩肉的,哪有半分像是逃难的!”

“就是,我看这两个满口胡言乱语。刚刚我看你们走过来,那叫一个贼眉鼠眼,说,来干什么的?!是不是他们派过来刺探的探子。”

一听这话,宋平下意识的看了苏北一眼,又想到方才看到的伫立在城门后全副武装的士卒们,“他们”又是谁?刺探的探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这洛河城正在跟某个门派有纠葛,所以才会派这么多的士卒守在城门口,这么说来,这压抑的气氛还真有点这个意思。”

正当宋平呆呆的思考时,不耐烦的士卒见宋平不回答他们的问话,脾气一上来,二话不说就拔刀相向。

“几位大哥实在是不好意思,小人方才失神了,还请见谅。”宋平不好意思的拱手作揖道,可这几个士卒根本就不买账。

“放屁,我看你分明就是在思考对策!看到!”说着,士卒便挥刀而来,速度之慢,宋平看不都用看,只轻轻一侧身,便躲过了。

“住手!”突然从城门后传出一声大吼,声音洪亮,其中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内力。

“没听到吗!?我让你们住手!”四个身着洛河机关城服饰的男子从城门后突然现身,速度不慢。

“木牛卫?!”士卒们大惊失色,纷纷收了手中的大刀,弯腰拱手作揖,宋平能看见这四个士卒的脖颈上步满了细密的汗珠。

“小的不知木牛卫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领头的士卒低着头,说道。

宋平看着那四个木牛卫,感到一股压迫感,也不知道这四个家伙是敌是友,这可是洛河机关城的地盘,如果是敌,跑是跑不掉的了。

“敢问阁下可是林千秋之徒宋平?”那四名木牛卫朝宋平作揖问道。

虽然不想承认,但眼下形势不利,如果不承认,万一这四人动手,那就是真的麻烦了。

宋平点点头,说了声是。没想到这四个木牛卫十分的高兴,他们说他们城主猜测宋平可能会到洛河城,早就下令恭候他到来了。

“我们是洛河机关城木牛卫,我们城主在城中恭候你们多时了,还请随我回去见城主。”

“哈?我与你们城主仅一面之缘,他见我干什么?”宋平问道。

“噢,我们城主跟你的师父是旧交,你看……”

宋平一听,心想既然是他师父的旧交,那就没办法推脱了,让苏北叫上老刘他们之后,一起进了城。

第151章 我是你大伯

话说宋平等人在洛河城城门口被洛河机关城派出的四名木牛卫带走时,他们并没有多做怀疑。一来他曾在武林大会时见过他们城主,是个憨厚的老头子,他和宋平的师父的的确确的旧交,所以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几位大哥,你们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呢?我怎么觉着这路不太对呀。”木牛卫并没有带着宋平等人走大道,相反的,他们已经绕了好几条路了。

宋平问过之后,四名洛河机关城的木牛卫既没有停下来说明情况,也没有将他们带回大道上,反而是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老刘拽了拽宋平的手,用眼神示意他,让他不必担心,不仅如此,他还主动凑上前去,跟木牛卫搭话。

虽说这洛河机关城的城主宋楚伏跟他的师父林千秋、他的师兄林焕都有交情,又与八字门、昆仑派、洞天山东阴派等几大帮派修好,但说不定他们也想抢夺半盒。

如果真如宋平所怀疑的,这是一场鸿门宴,那老刘的反应又是怎么回事?他表现得如此的轻松淡然,还跟这四个木牛卫聊上天了,简直让宋楚百思不得其解。

这想问吧,宋平又觉得不好,毕竟老刘是长辈,万一他要是没收住自己的脾气,冲撞了老刘,那就不好了。

宋平低着头,边走边思考着,也没注意到在前面带路的木牛卫停下了脚步,一个脑门就撞在了老刘后背上。

“哎哟。实在是对不住,刘叔您没事吧?”宋平满怀歉意的朝老刘拱手作揖。

老刘摇摇头,指了指上面,示意宋平往上看。

“这是?洛河机关城?!”**着老刘所指的方向看出去,洛河机关城就屹立在前方。

从外面看,洛河机关城墙体的颜色与它背后的山群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离远了看,估计是很难看得出来的。

洛河机关城大致为四层,大体呈现为塔状,就是看着不像是个机关城。

“几位大哥,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带我们走大路,反而是弯弯绕绕的走小路了么?”说着,宋平将手放到了天火枪上,眼中闪过冷冷地杀意。

四名木牛卫面面相觑后,朝宋平拱手作揖,说道:“我们四人是按照城主所说的去做的,照顾不周还望你们多多担待,至于为什么不带着你们从大路上走,原因有二。”

“其一,最近机关城和上次大闹武林大会的西域沸十里有点小摩擦,为了你们的安全起见,走小路是最好的选择。”

“其二,不用我们多说,你们也知道你们身上带着什么东西,城主会这么安排,是担心你们会被风雾岛的人跟踪罢了,同时也是在避免和风雾岛结下梁子。”

经木牛卫这么一说,还颇有几分道理,宋平也就没再说些什么。他也很好奇这洛河机关城的城主找他是有什么事。

“哎呀!婆婆妈妈的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你什么时候担惊受怕成这样了,难道你就没觉得这里有点熟悉吗?”老刘轻轻的用旱烟枪敲了敲宋平的脑袋,说道。

“熟悉?这我第一次来,怎么可能会熟悉呢?老刘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一听这话,老刘立马就走开了,他微微的坏笑着,大步流星的在前面走着,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熟悉这个地方。

“事不宜迟,还请诸位随我们四人到城内,城主已经等候多时了。”说着,木牛卫四人快步向前走去。

等到了机关城大门时,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只见大门正中镶嵌着一个大圆盘,圆盘四周全都是文字,放眼看去,这门上几乎都是机关。

“这是我们洛河机关城的正门,上面共设有一百四十九道机关,其中假机关七七四十九道,真机关一百道,是前城主设下抵御外敌的。”木牛卫说道。

说罢,他们四人每人取出一块小圆盘,使轻功同时跃到大门圆盘的位置,将四个小圆盘置于大圆盘上下左右四处,用力一摁。

“这是打开这扇门的唯一方法,这样里面的机关就会收回去,正常的打开大门。如果不这样开,只要你触发了机关,能逃过的,除了你师父,大概没别人了。”木牛卫说道。

随着“轰隆”一声闷响后,大门缓缓的打开了,透过大门能看到一级一级的圆弧形阶梯,阶梯最高处,站着一个须发飘飘,身形矮小,身着城主服饰的憨厚小老头。

“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城主就在里面等着各位,后会有期。”木牛卫朝着四人作了个揖,而后使轻功取下小圆盘后四散而去了。

宋平看着站在阶梯上微笑着的宋楚伏,心中莫名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这种感觉就像是站在阶梯上的不是宋楚伏,而是林千秋。

“还楞着干什么,再不进去大门可就要关上了。”老刘率先进了门,不忘催促他们三个。

“我滴个妈耶,这这这这……这就是天下第一机关城吗,太雄伟了!太壮观了!”进门之后的苏北看着这雄伟壮观的建筑,不禁目瞪口呆,从外面看明明平平无奇,可这里面的模样,就是机关城该有的奇特感啊。

宋平看着阶梯上的宋楚伏,无心去理会这机关城到底是个怎么壮观。

突然地,宋楚伏轻轻踏地,使轻功从阶梯顶上的平台上飞身而下,停在四人跟前。

“翁绍兄,又见面啦。”宋楚伏拍着老刘的肩膀,眼睛却盯着宋平看。

“宋平,你过来。你们在武林大会上见过,但是你还不知道他是谁,我先跟你说声啊,不是我老刘故意瞒着你,只是受你师父之托,不得不如此啊。”

“来!见过你大伯!”说着,老刘拉过一脸懵圈的宋平,让他给宋楚伏行礼。

“大伯?!刘叔你没开玩笑吧,他是宋前辈的大伯,那……岂不就是遥逍子的大哥?!”苏北和苏南大眼瞪小眼,惊讶的说道。

宋楚伏微笑着走到宋平跟前,拍拍他的肩,摸摸他的脸,说他长得真像他爹,尤其是眉宇间透出的英气。

“臭小子!上次是没办法,不能认你。这次就不一样了,没错,我就是你大伯。”

“大……伯?!”

“没事没事,毕竟这二十年来,咱们就见过两次,来,随我到正厅,咱们慢慢说。”

说着,宋楚伏就硬拉着宋平往前走,宋平现在脑子嗡嗡地响,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第152章 源头

宋楚伏拽着还在懵着的宋平在台阶上走着。跟在他们后面的苏北苏南两兄弟同样也是蒙圈的,老刘却跟个没事人一样,镇定自若的抄着手,边走边赞叹机关城的变化之大。

“刘叔,您该不会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洛河机关城的城主就是宋前辈的亲大伯了吧?”苏北一脸诧异的跑到老刘跟前,小小声的问道。

老刘并没有正面回答苏北的问题,只微微的笑着,笑得有些自豪,有些像在自夸说自己是不是瞒得很好,这让苏北就跟诧异了。

“不是。既然您老人家知道他们有这层血浓于水的关系,那在武林大会的时候您怎么不说出来呢?还有啊,在追《天净经》的时候,您为什么也不说?”苏北追问着,他迫切的想弄明白老刘是怎么想的。

其实苏北会有这种心理是非常正常的,如果说老刘在武林大会的时候,就把宋平和宋楚伏得关系给挑明了,那天山的弟子和机关城的弟子就不至于大打出手,还弄伤了几个了。

另外,如果洛河机关城在武林大会时就跟天下人宣布他们的城主跟宋平的关系,不就能或多或少的帮到宋平了吗?可为什么他们不说呢。

“苏北啊,你还是太年轻了,老头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在想如果当时在武林大会的时候,让宋楚伏老弟跟宋平来个认亲,然后就能给他帮助啊?”

老刘笑着拍了拍苏北的肩膀,在苏北点头时让他好好往坏的方面去想,有多坏就想多坏。

“苏北,江湖可是比你想象中的要险恶得多的,你别以为某些个帮派平时怂得跟孙子一样,到处依草附木的,你又能知道这些人暗地里在搞什么?!”老刘谈谈地说着,走上了台阶顶上。

仔细一想,老刘说的话确实是没错的,江湖之所以是江湖,其中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可一点都不比皇宫后院的嫔妃们的简单。

八字门就是一个例子,虽然江湖将八字门列在四大门派中,表面上对他们遵从,可暗地里的小动作只多不少,因为他们都想爬上八字门的位置。

再说说洛河机关城吧。虽然洛河机关城很少在江湖上露面,但是江湖上谁不知道它。

顾名思义,洛河机关城上上下下以修习机关术为主,练武为辅。原本这洛河机关城并没有什么名气,像武林大会这种性质的会议根本就不会请他们去,直到出现了宋平的父亲,遥逍子。

自遥逍子懂事之后,对机关术的领悟力令人吃惊,别人三个月才能学完的东西,他只需十天,而且还能学得比别人好,而且还独创的几百种大大小小的机关术,而他集大成的成品,就是宋平手中的天火枪。

经历了一段无人问津的岁月之后,遥逍子一接受机关城,就带着机关城以无人能及的速度登上江湖,一度受人追捧,拜师的人都快把机关城的门槛给踏破了。

现如今,机关城虽然根基稳固,但弟子们整体的武功修为比别人的低,再加上没了遥逍子这种能坐镇的人,也就没落了不少。

“刘叔,我好像明白您是什么意思了,苏北确实是太幼稚,还是得跟您老人家好好学学。”苏北朝老刘拱手作揖道。

“嗯,知道就好,快走吧,前面还在等着咱们呢。”说着,老刘迈步走去。

被宋楚伏一路拽着走的宋平渐渐从蒙圈从回过神来,确定了这确实是事实之后,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从来,宋平都觉得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只不过他那早就忘了长什么样子的老爹名气大,让他受到了其他门派的关注罢了。

“宋城主,您这是要带我去哪?我现在还没捋清楚发生了什么,你能停一停,跟我说说吗?”宋楚挣开宋楚伏的手,说道。

一听这话,宋楚伏这个憨厚的老头子摸着头哈哈大笑,在他看来,宋平确实是被他的话给吓到了,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也确实突然了点。

“行,那就让长老们先等等,我跟你好好说说。”

“翁绍!先来这边坐会,我跟我侄子好好聊聊天。”宋楚伏挥着手,示意老刘他们几个到他这边来。

跟遥逍子不同,宋楚伏长着一副慈祥的脸,人也不高,要矮上宋平一个头,他拉着宋平,坐在平台东侧的石凳上,说起过往。

其实宋楚伏一直都知道宋平的存在,也知道他被遥逍子安置在天山上,由林千秋带,他也知道,宋平很想知道他的身世。

宋楚伏告诉他们,不是他不想去把宋平接回来,而且他亲弟弟,宋平的爹再三嘱咐,在时机成熟之前不能跟他相认,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当年你爹还是城主,我是副城主。你爹他跟我不一样,他闲不住,我看不惯江湖上没完没了的纷争,在你出生之前就离开了机关城。”

宋楚伏说,遥逍子离开机关城得有六年的时间。在这六年时间里,他深入江湖纷争的中心,亲眼目睹了各门派争斗的惨痛后果,于是下决心要改变这一切。

在遥逍子离开洛河机关城的那六年中,有三到四年他是为闭关中度过的,而那是宋平刚出生不久,四年之后,他将他闭关得来的成果同宋平一起,托付给林千秋。

“在那之后,你爹就至今杳无音信,不知道是死是活,在这之前,他给我寄了封信,里面提到了你的事情,再三嘱咐我不能到天山去要人。”

这恰恰也解释了为什么当时在武林大会的时候,宋楚伏几次看着宋平,却一句话都不敢跟他说,他是怕自己会忍不住,反而害了他。

“孩子,你爹他是没办法,当年因为他给一些无心参与争斗的门派提供支持,还造出了半盒和天火枪,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才会把你留在天山的。”

“宋城主,你说的这些我都了解了,不过这毕竟太突然,我一时难以接受,还请您谅解。”宋平朝宋楚伏躬身作揖道。

宋楚伏摸着头发稀疏的脑袋,笑着说无妨无妨,只不过他这是没什么,但是长老们可就不一样了。

“长老们都在里面等着你呢,你作为机关城的少城主,也就是未来的城主,不去也得去。”宋楚伏说道。

“啊!?少城主?”宋平惊诧道,被宋楚伏硬拽着进了大厅。

第153章 少城主

宋平还没从堂堂天下第一机关城城主是他亲大伯的事实中会过神来,却告诉他,说他是洛河机关城的少城主。

没得宋平做出反应,宋楚伏便不由分说地将他拽去。苏北苏南和老刘只好在后面跟着,什么都没说,毕竟这是他们的家事。

穿过台阶顶层的平台后,宋楚伏将他们带到一个大门前。如同正门一般,这座大门也不例外,上面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文字和机关。

宋楚伏使轻功在大门正中央处停下,从腰间掏出一精致小圆盘,放在正中央圆盘的凹槽内,用力一摁。大门随着一声沉闷的轰隆声而打开。

透过门缝众人能看到里面站着一排一排的老人家,他们围在桌子前,身着天青色长袍,个个须发皆是白色,看上去已经很老了。

长老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根权杖,象征着他们的权力,而从宋楚伏对他们毕恭毕敬的态度上看,他们应该是洛河机关城的缔造人之一,至少也是他们的后人。

除了宋平之外,苏北苏南两兄弟和老刘看着正厅雄伟壮观的穹顶,大大小小的大理石柱,跟外面完全不同的桌椅,还有这虽不是金碧辉煌,但真的让人不禁赞叹的建筑,他们都惊呆了。

宋楚伏松开宋平的手,信步走到桌子靠里的正中位置,清了清嗓子,颇有威严的说道:“诸位长老,二十四年了,我们洛河机关城终于等到了它真正的主人,前任城主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我的亲侄子,宋平!”

说罢,宋楚伏指向宋平所在的方向,众长老举起手中的权杖,在地下剁了三声,用苍老无力的声音喊着:“恭迎少城主回城!”

“请少城主入座!”宋楚伏大声喝道,但宋平却迟迟不敢上前。

可以说现在宋平的心里不仅仅是蒙圈了,简直就是一团乱麻。他怎么都没想到今天会是这幅场景,虽然他曾不仅一次的想象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被尊称为天下第一机关术师。

然而,眼前的场景却是他不敢想的,当然了,宋平也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什么城主啊,掌门啊之类的角色,他只是想做个自由自在的侠客,在江湖上行侠仗义罢了。

众长老们见宋平迟迟不上前去,并没有小声议论,而是默默的在原地站着,目光深邃的盯着宋平看。

见宋平老半天都没反应,老刘心里那个着急啊,虽然他也明白宋平可能一时间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无法接受他就是洛河机关城的少城主,但怎么说也不能在这种时候犯糊涂啊。

老刘一急,心生一计,他凑到宋平耳旁,小声的跟他说:“宋平,刘叔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但是你要想知道你爹的过往,你今天还真得坐到那个位子上,听话,刘叔不会害你。”

宋平恍惚间听到老刘跟他说的话,想了想确实如此,他父亲是这座机关城的城主,他手里的天火枪,怀里的半盒,见证他成长的巨灵墟,全都出自他手。

而宋平本人,是遥逍子留在这世间的唯一血脉,于情于理,这不是他想不要就能不要的东西。

“罢了,也许就这就是师父常说的命不由人吧,既然是宿命,就算我再怎么抗拒,它也早就深深的烙在我的血液里,烙印在我的生命之中,只要这乱世不止,我命,还是不由我啊。”

宋平苦笑一声,抬头仰望满是齿轮的穹顶,缓缓地迈开了步子,在长桌正对着宋楚伏的位置上坐下。

“少城主已就坐,请诸位长老就坐,我们开始说正事。”

“来人!给贵客看座!”

作为一路陪着宋平闯江湖的苏北苏南老刘三人,自然被机关城视为座上宾,他们朝着宋平的南面而坐,斜对着宋楚伏。

“来人!传我命令,全城戒严,如果西域沸十里那群没眼力见的狗东西敢在这种来骚扰我们,别跟他们客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一定要保证我们不受到干扰。”

接连下了几道城主令后,宋楚伏清空了其他的弟子,一时间诺大个正厅只有他们在场,安静得出奇。

宋楚伏轻咳一声,说:“在开始之前,有件事要先跟少城主说明一下,就是为什么没让木牛卫带你们从大道进来。”

原来,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西域沸十里异常的活跃,还时不时的派探子到城里打探,目的就是为了刺探半盒的消息。

其实在宋平这一路上,宋楚伏都有暗中派人一方面了解他的进度,一方面暗中保护他。

“少城主,其他的我不多问,但是半盒的事情关乎机关城的前程,诸位长老也很关心,现在你已经拿到了多少半盒了?”

一听这话,宋平下意识的捂紧腰间的钥匙,为了安全起见,他将半盒的盒子和钥匙分开放,盒子由老刘背着。

见宋平沉默不语,宋楚伏大概猜到了什么,他笑着对宋平说:“你不用担心,论辈分,在座的都是你的老叔父,但说无妨。”

宋平看着在座的老人家们,缓缓开口说:“原本这以为半盒只有一个,没想到居然有五个。我在我爹锻造半盒的地方找到了本盒和天火枪图纸,在扬州找到了一个子盒。”

“所以目前就只有两个。”

一听这话,宋楚伏诡异地笑了起来,他起身走到宋平身边,问他天火枪在何处。

“天火枪?就在这。”宋平抽出背在背后的天火枪,递给宋楚伏。

“大侄子,你现在能开几道机关了?”

“熟练的话,能开到二十道,要是用内力强行打开的话,能到三十五道。”

一听这话,不仅宋楚伏笑了,连那些长老们也都笑了。

“好!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去禁地。”宋楚伏说道。

“啊?要干嘛?”

“你方才不是说你找到了两个半盒了吗,现在我告诉你,只要你能用天火枪打开禁地内室的石门,那就有三个了!”

一听这话,苏北苏南老刘三人一下子从座椅上弹了起来,个个高兴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好你个宋楚伏,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连我都瞒着。”

“哎呀,翁绍老兄,这是我弟千叮万嘱的事,我也是没办法。”

说罢,众人改道去禁地,由长老带路。

眼睛不舒服,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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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禁地

在正厅中,宋楚伏问及天火枪的事情后,道说有一个子盒就在洛河机关城的禁地中,而且只能用这世上唯一的天火枪才能打开存放子盒的禁地内室大门。

所以现在宋楚伏正领着苏北苏南老刘宋平四人往禁地的方向去,因为知道内室的具体方位的人只有诸位长老。

垂垂老矣的长老们在前面带路,虽然年事已高,即使有权杖能够充当拐杖,但他们还是走得有些不稳当。

宋平看着这些个老人家,论辈分,他该叫他们一声老叔父,可不知道为什么的,宋平心里似乎竖起了一堵高墙,挡住了他该有的那些遗忘掉的情感。

数了数,带着他们去禁地的长老共有十一人,听宋楚伏说,他们之中最年长的已经是百岁了,而最年轻的也接近九十了。

“大侄子,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见到你老叔父他们这么精神了,你这一回来,他们心里头可高兴了。”宋楚伏拉着宋平的手,憨厚的笑着,眼中似乎噙着泪水。

看着颇有触动的宋楚伏,宋平也不忍心再次挣脱他的手,只是任由他拉着,等到了禁地,或者他想放开了,自然也就放来了。

说起这洛河机关城的禁地,那也是曾经在江湖上掀起过风浪的,当然了,也正因禁地的存在,其他的门派才不敢对武力较为薄弱的机关城动手。

这禁地是两代人的杰作,如果说宋楚伏的父辈赋予了禁地的形,那么宋楚伏和遥逍子两兄弟则是赋予了它的魂。

当然了,这禁地虽然是叫禁地,可实际上除了内部的几个石室外,其他的地方都是面对所有弟子开放的,里面放着的,有无数的机关术秘籍和机关器具。

“宋平,你可以这禁地里面藏了什么东西?嘿嘿嘿,不知道吧,刘叔我告诉你,那些可都是好东西,都是你爹和宋楚伏小老头子的宝贝。”老刘挨着宋平边走边说。

一听这话,拉着宋平一路往前走的宋楚伏可就不乐意了,怎么说他都是宋平的大伯,这要说也是由他说,就算你刘翁绍配着他大侄子走南闯北浪迹江湖的又如何。

“去去去,好你个刘翁绍,别给我蹬鼻子上脸啊,他是我侄子,该说的我都会告诉他,再说了,他可还是我们机关城的接班人,长老都没说呢,你在这胡咧咧什么呢?”

宋楚伏故作恼怒的冲老刘埋怨道,在他面前说这些倒是没有多大的关系,可这要是让长老们听到了,就他们那些根深蒂固的老想法,指不定会把老刘给赶出去。

在十一位洛河机关城长老的带领下,一路跟随的他们已经走到了树有“禁地”二字的牌坊前。

“嗯?怎么停下了,宋城主,这是怎么回事?”在前面走得好好的长老们突然停下的脚步,站在原地交头接耳了一番,却不走了。

宋楚伏顿了顿,没想到宋平还是不愿改口喊他一声大伯。宋楚伏转念一想,觉得也罢,毕竟二十多年来他都不知道自己给有个大伯,更不用说知道自己是洛河机关城的少城主了。

“别着急,长老们是为了妥当处理好今天到禁地的事情,大家耐心点,等等他们。”宋楚伏说道。

早在宋平等人到洛河之前,提前知道他们会经过而且一定会到洛河机关城里躲避追击的宋楚伏早就做好了准备。

其实在宋楚伏下达的几道城主令中,就有关于禁地的。因为机关城绝大部分的机关术秘籍,成形的机关器具、阵法等都在禁地中,为了安全起见,宋楚伏就下令让这几天不开放禁地。

如果是在平时,这个时间在禁地里阅读探讨机关术的人可是不在少数的,可以说因为宋平的到来,机关城可是牺牲了好几天的研究。

“好了,前面就是禁地了,虽然我们是对外称它作禁地的,实际上也可以这么说,几位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开山祖师爷有训,不能让外人进机关城的重地,还请诸位谅解,在这里稍作歇息。”宋楚伏对三人拱手作揖道。

老刘和苏北苏南两兄弟对望了一下,表示没有问题,但老刘不放心,对宋楚伏说道:“在宋平进禁地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跟他说,你放心,我只帮他而不会害他。”

一听这话,又看老刘神色坚决,宋楚伏也只好应允了他的要求,让那十一位迫不及待的长老们等他一下。

“你可得快着点啊,我可等不了太久,长老们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你看着办。”说着,宋楚伏示意宋平过去老刘那边。

看着宋平恍惚无神的表情,就算是个不相干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要么就是被什么事刺激到了,要么就是有天大的心事。

“怎么样?今天可不好受吧?一下子接收了这么多东西,缓不过来也是正常的,但是有些话刘叔得跟你说,你爱听也好,不爱听也罢,这些都是你该知道的。”

老刘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告诉宋平要接受今天所接收到的事实,因为这些确实就是事实,不管他是什么想法,都必须接受。

“没事的刘叔,你但说无妨,我都听着。”宋平目光呆滞地说道。

“宋平,你看你这一回来,这洛河机关城上上下下的有多高兴,而且你想想看,你爹给你留下的有多少宝贝,这些东西你要是用好了,扬名立万不说,在江湖上站稳,那是绰绰有余的。”

正当老刘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宋楚伏却不依了,老刘抬头看去,只见那十一名机关城长老正盯着他看,往死里看得那种。

“行了行了,老刘我今天就说这么多了,再说下去我怕那这个老头子都快要用眼神把我给吃了,要是把他们惹恼了,我可没有好果子吃。”

“宋平啊,你要明白你爹的一番良苦用心啊。”

说罢,憨厚的宋楚伏大步流星的朝老刘走去,瞪了他一眼,就把宋平拉走了。

“少城主,咱们走吧。”

不久后,长老们将宋平带到石室前站在两侧,目睹着宋平缓缓地取出天火枪,将他放到石门前的凹槽上……

第155章 血脉

宋平取下背在身后的天火枪,一层一层的去掉缠绕在上面的布条,露出天火枪黑金色的枪身。

“二十年了,今日我洛河机关城禁地石室大门重新开启,埋藏在里头的宝物终于能重见天日了。”宋楚伏摸着发量堪忧的脑袋,语重心长地高声说道。

跟大门不同,这石门除了正中间有个跟天火枪一模一样的凹槽之外,其他的任何地方都跟普通的石门一样。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宋平缓缓的将天火枪按进凹槽中,屏住呼吸注视着石门,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可大门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宋平眉头紧皱,满脸疑惑地回头望着宋楚伏。

“宋城主,这是怎么回事?是我放进去的方式不对吗?这大门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宋平指着凹槽里的天火枪,说道。

一听这话,宋楚伏大惊失色,紧忙跑过去仔细的又看又扣的,急得直挠头。

“长老?!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你们快过来看看,这要是开不了,我怎么对得起我弟弟!”宋楚伏痛哭得抓着本就稀疏的头发,急得直蹦哒。

长老们听罢,围着这石门上看看,下看看,粗糙的大手在平滑的石门上抚摸着,突然摸到了不太一样的地方。

“楚伏,你过来看看,这块地方是不是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这地方是你和你弟弟建的,没理由会不知道,你再好好想想。”

可宋楚伏这一时半会的哪里想得起来啊,虽然这禁地是他和宋平的父亲一手建起来的,但是怎么也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这那能记得清楚啊。

“要不?我把这扇门给打穿了?”宋平见他们急成了一锅粥,于是出了这个下策。

一听这话,宋楚伏拍着石门,骄傲地说:“别的我可能不记得了,但是要想打穿这扇门,就算是你师父也要不眠不休的打上好几天。”

“不对,虽说我忘了这石门是个什么样的构造,但是据我对你爹的了解,他弄的机关要么就是单个,要么就是连动的,问题会不会是出现在天火枪上?”

一听这话,宋平脑子突然一个激灵,天火枪可不是枪,至少不是普普通通的枪,它可是集天下第一机关术师遥逍子大成的巅峰之作。

“我知道了,我说呢这凹槽怎么要比天火枪大上一圈,原来是要用把机关给打开啊。”说着,宋平将凹槽中的天火枪取出来,调动全身真气,将澎湃的内力击入天火枪中。

随着内力的灌输和宋平恰到好处的控制,打开了天火枪的七道基础机关,刚刚卡在凹槽正中,宋平一掌猛击。

石门,开了!

“哎呀,真是太好了,我说大侄子,你这机关术是在哪里学的?还挺娴熟。”

“楚伏,我们这十一个长老的任务就完成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们在外面给你们护法。”

说罢,宋平取出天火枪后,进了石室,石室给他的感觉,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

“看来这还真是出自我那事多的老爹之手呢,这石室跟当时拿到母盒的地下室长的整体构造没什么差别。”

宋平话刚说完,马上就打脸了,他和宋楚伏只觉得踩在石室地面上,脚下有种糜软湿腻的恶心感,还有如同陷入了沼泽般的吸力让他们行走困难。

两人低头一看,这才发觉地下涌起了一层深及脚踝的半凝胶状的流体,估计石门一被打开,这玩意就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宋城主,这石室是你和我爹一手打造的,你不会不知道吧!?”宋平艰难的抽出陷入流体中的脚踝,问道。

宋楚伏尴尬的笑了笑,摇摇头说:“这机关连动应该是你爹他后面加上去的,在造完天火枪后,他曾经回来过,在禁地里待了十来天。”

一听这话,宋平就忍不住吐槽他老爹做事太过微小谨慎了,连他亲儿子都防,难道他还怕宋平会变成第二个岳准吗。

“真是的,连我都防,这可怎么进去!”宋平没好气的吐槽道。

“不,虽然这天火枪确实是只有你和你爹能使用,但是也不排除一些内功强大的人强行用内力打开里面的机关,你爹这个人做事一向谨慎,但是会留有后手。”宋楚伏摸着发量堪忧的脑袋说道。

因为地处机关城东北角,禁地两侧都被高大的机关城主体建筑给挡住了,光线跟本就进不来,因此石室内较为昏暗,只能隐约的看见前面有根立柱。

宋平运气周身,打开天火枪宋楚的几道机关后,使里面的火石碰撞生火,照亮石室。

墙壁上步满密密麻麻的凸出物,让人看了就觉得很不舒服,宋楚伏一个激灵,身上一阵麻痹。

“你往墙角下照照,应该会有块活动的砖石,如果没错的话,那就是机关的开关。”宋楚伏指着墙角说道。

果不其然,宋平往下一照,立刻就发现在他右脚边有块不太一样的砖石,只有这块没有长青苔,而墙角下也确实存在不少的孔洞,流体就是在哪里面出来的。

宋平举起天火枪对准砖石一推,石室墙壁上的火把立即被点燃,地下的孔洞也开始反向吸收,一段时间之后,流体都退掉了。

“看到了吗?子盒就镶嵌在那根立柱上,咱们过去吧。”宋楚伏指着立柱,松了口气。

走到立柱跟前后,宋平收了天火枪,用枪尾卡在立柱的凹槽上,立柱应声打开。

“终于啊,被封在这二十多年了,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宋平,它归你所有了,拿走吧。”宋楚伏笑道。

拿着这个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的第三个半盒,宋平不禁觉得它有些沉甸甸的,比冒着危险在王府拿出的半盒还要来得珍贵。

“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做,就把你们守护了二十多年的半盒拿走吗?”宋平问道。

“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是我们家的血脉,拿自己家的东西有什么好不好的,就算是你要把机关城拿走,我也没有任何意见。”

“宋城……大伯,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还有事要做,这机关城还是由你执掌的好,说不定哪天我就死了呢。哈哈哈哈。”

宋楚伏没再言语,他能叫自己一声大伯,自己就已经很高兴了。

两人相继出了石室,重又关上了石室的大门。

宋楚伏知道,即使没有半盒,宋平也不会多做停留,但是有件事,他必须要做。

第156章 接替

宋楚伏心里清楚,要想留住宋平,倒不说比登天还难,却比他独自一人去取回所有的半盒要难得多。

虽如此,但是有件事宋楚伏必须要做到,那是他亲弟弟遥逍子在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中千叮咛万嘱咐的,那就是要让宋平承认并接受机关城城主的位置。

目前来看,要让宋平答应接替宋楚伏的位置,登上天下第一机关城的城主宝座,显得为时过早,而且他也不可能会答应。

早在宋平等人往洛河去的时候,宋楚伏就已经跟机关城仅存的十一位长老说过了,虽然没办法现在就让他答应当这个城主,但是当少城主还是可以的,就算他不乐意,那也不行。

“把半盒收好,咱们回去吧,别让长老们等太久,他们盼这一天,已经盼了二十来年了。”宋楚伏颇有感触的对宋平说道,深邃的目光中透露着他长久以来的盼望终得圆满的感慨、解脱。

两人出了禁地,走到万分焦急的长老面前,宋楚伏声音低沉,噙着眼泪说道:“长老们,我那不肖的弟弟托付给我们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一听这话,年迈的长老们仰天长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双手不停的颤抖,有的高兴得手舞足蹈,无法用言语形容。

“对了,大伯,你知道半盒背后是秘密到底是什么吗,为什么但凡有点能力的门派都对它趋之若鹜。”宋平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半盒,任凭指甲断裂,手指出血。

宋楚伏无力的摇了摇头,说:“如果我要是知道,你觉得我会不告诉你吗?你爹就这个臭毛病,什么事都宁愿烂在肚子里也不肯说出来。”

“这样吗,那我自己去找吧,既然半盒拿到了,我也就没有理由再留着这里不走了。”说着,宋平朝宋楚伏躬身作揖,以表达对他的感谢。

“刘叔,苏北苏南。收拾好行李,我们该走了,还要赶路去长安呢。”宋平回头对站在一旁的老刘苏北苏南三人说道。

说罢,宋平抬腿就要往机关城大门去,但苏北苏南和老刘却迟迟不动身。

“刘叔,怎么不走?”宋平问道。

只见老刘捋捋胡子,抽出斜插在腰带上的旱烟袋,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而苏北苏南两兄弟则抬着头望着湛蓝的天。

雨已经停了许久了,但宋平心里却还在下着小雨,雾蒙蒙的,看不清方向。

“宋平啊,不是老刘我说你,你也二十好几的人了,这是非曲直肯定是能分辨的,之前我和你师父不告诉你关于机关城的事,就是怕你会一时接受不了。”

老刘把没抽几口的旱烟枪往墙角一磕,抬脚把没熄的烟草给碾成的灰烬,继续劝说一时糊涂的宋平。

“知道吗?你爹辛辛苦苦的给你留下了这么多东西,可不光是为了你一个人,再说了,如果没有这些个东西,能有你这么特殊的存在吗?”

“没有天火枪,你能被托付给林千秋,习得一身武功?你能认识林若滢?没有半盒,你能认识温献?你能遇到比你厉害的人,然后一点点的进步吗?”

“你不承认也好,承认也罢,它都是你的。说白了,有些东西从你出生开始就决定了,没有你说不要就不要的道理。”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小子还不够资格当机关城的城主,但是少城主却是没跑了,它就不是个什么头衔啊,名号之类的,它就是你的身份,就代表着你!”

听着老刘的话,宋平陷入了沉默,明明老刘说的他都知道,道理也都明白,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不想要这些个东西,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他也不管。

宋平会这么拼命的到处打听半盒的消息,然后拼尽全力的去夺回来,只不过是想弄清楚当年他爹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至今杳无音信,连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另外,天山上下对他有恩,尤其是他师父林千秋,跟是对他恩重如山。找齐所有的半盒,然后弄明白它背后的秘密后,将其永远的封存,这是他师父的心愿,也是宋平现在唯一能报答师恩所能做到的事情。

林千秋年事已高,身体也在衰弱,虽然江湖各派明面上仍然尊称他为前辈,但宋平心里很清楚,林千秋早就不是当年那般年轻气盛,无人能敌了。

“刘叔,你不用说那么的,道理我都懂,只是眼下我要做的事情实在不容许我分太多心,我也想接手我爹给我留下的东西。但是你刚才也说了,我还不够格。”

“既然我的能力还不足以担当这么大的责任,那现如今我能做的,除了继续赶路去长安之外,还能做什么呢?”宋平拳头紧握,像是在责怪自己还太稚嫩。

一听这话,苏北苏南眼前一亮,抬起头盯着宋平看,他们还以为宋平是自由自在惯了,不愿意接受他爹给他留下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老刘和宋楚伏仰天大笑着,笑骂宋平不早点说出原因,害得他们还以为他是想当个甩手掌柜,弃洛河机关城于不顾呢。

“我的好侄子,你这脾气跟你爹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和长老们可都说好了,早就做好两手准备。”

“就算你不承认你是机关城未来城主一事,那也无妨,只要我们这边昭告天下,到那时就算你不承认,外界也承认你就是了。”

“这么说来,大伯你从一开始就在跟我耍心机呢,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还有我的那些个老叔父们,才刚见面就要给我备这份大礼吗?哈哈哈哈。”

三天后,宋平是洛河机关城少城主,未来城主的消息传遍整个江湖。虽然有些大门派都知道这个事实,但当他们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很震惊。

同样的,消息也传回了天山,林焕表示不太高兴,因为他是天山的掌门,而宋平成了天下第一机关城的未来城主,这等级岂不是比他要高吗?宋平可是他师弟啊。

“宋平啊宋平,你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为师已经老了,能做的不多,只不过是刚好把你养大,教你武功罢了。希望你能平安归来。”

一天后,四人再度启程,由机关城一路护送。

第157章 雨露均沾

好些时日了,接连的雨天阻碍了众人赶路的进路,雨忽大忽小,大时如瓢泼,小时如牛毛,宋平等人也没有办法,毕竟这老天爷的脸色不看也得看,夜里也没有星辰,连方向也无法辨明。

宋平等四人离开洛河机关城之后,舍弃掉费时费力的陆路,改道沿洛河分流走水路,一路赶至淮水。

四人还不知道洛河机关城将宋平是他们少城主后,江湖上传得是有多沸沸扬扬,连在小渔村里独自垂钓的温献都知道了。

那天,温献趁天气不错,提着银枪出了小渔村,到临县的一家小酒馆小酌,在酒馆里听到了这个消息。

温献一开始还感到蛮意外的,在他的印象中,宋平这个人除执拗的性子,也就剩下武功了,没想到宋平这么个追求浪迹天涯的人会接受少城主的位置。

“也罢,这个少城主给谁当也是当,宋楚伏这小老头子无儿无女,除了宋平,也是没有其他人能受此大任了。”

“宋平老兄,我这正闲得慌呢,也不知道你现在走到哪里了,要是有用得着我温献的地方,尽管说就是了。”

“咳,喝酒喝酒。他也不知道我身在何处,大不了就去一趟长安。”

温献自说自话的笑着,手里温热的酒水突然变的索然无味,虽然宁静的小渔村的的确确是他想要的隐居之地,但是只要一想到宋平还在江湖上闯,他就觉得浑身上下不得劲,憋的难受,真想出去江湖看看。

温献又喝了几杯酒,喝来喝去都觉得没有那晚在酒楼上跟宋平喝酒来得痛快。他放下酒杯,回小渔村去了。

自打杭州城一别后,不打不相识的两人就再也没见过。温献只知道宋平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是长安,可长安那么大,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碰到。

渔船在河面上静静地随风摇晃着,温献躺在船独自里,折了荷叶遮住脸,慢慢的意识迷糊,眼睛开始打架,而后沉沉睡去……

时间前移到四天前,宋平成为天下第一机关城少城主的消息传回来天山,传到了林焕的耳里、传到了林千秋的耳里。

起初林焕并不相信宋平会真的坦然接受这个命运,但转念一想他爹曾经跟他说过,宋平迟早都会离开天山,并且接受机关城的话,不免有些不高兴。

“好他个宋平,我辛辛苦苦练功,没事就跟在你师父屁股后面处理这个处理那个,天天都累个半死才当上了掌门。”

“而你呢,居然什么都不用做就是少城主了,还顺手拿了个子盒,不公啊!老天爷你不公平啊!”虽然林焕是笑着埋怨的,但他心里还是犯嘀咕。

林焕转念又一想,他大女儿林若跟宋平打小就相好,成亲是迟早的事,那他女儿岂不就是天下第一机关城少城主夫人,未来的城主夫人咯。

“那这样一来,我不就是那天下第一机关城城主的岳丈了吗?不错不错,这个身份才配得上我林焕的女儿。”

“行啦!老大不小的还打什么歪心思呢,你好歹也是一门之主,在江湖上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还打起这种主意来了,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坐在林焕一旁思索着的林千秋没好气的说道,在他看来,眼前的林焕就跟阴沟里的淤泥一样,臭不可闻。

林焕将分舵传回的纸条烧毁之后,不停地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踱步,皱着眉头一边走一边叹气。

“你这又是怎么了?别转了别转了,转得我头昏眼花。”林千秋说道。

“哎呀,爹,大事不好啊,你说洛河机关城这么高调的宣布他是少城主的事实,那其他门派岂不是更加关注他了,尤其是风雾岛和兀山。”

“你才明白过来吗?你说得没错,尤其是兀山,要不是他们二十多年来都没在出现过,否则这天下第一机关城的位置是谁的不好说呢。”林千秋捋着胡子,眉头紧皱。

说实话,林千秋实在不明白洛河机关城的此举的用意,虽然他也知道宋平以后会成为什么人,但是就算是他,也不敢轻易地告诉宋平。

从洛河机关城立牌以来,他们最大的敌人就是兀山,兀山是什么,那可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大派。论人数,第一;论高手,第一;而且精通各种各样的武功,机关术,连攻城术都略通一二。

说句不夸张的,如果遇上鼎盛时期的兀山,那时的四大门派加起来也堪堪能跟他们打个平手,更何况是现在呢。

林千秋担心一旦宋平是机关城少城主的消息传遍整个江湖,他的处境将会比现在还要危险,本来风雾岛和什么红月楼啊,西域沸十里什么小鱼小虾的已经让宋平疲于奔命了,要是遇上兀山,那结果就只剩下一个了。

“爹,宋平是我们天山的人,你的关门弟子,用不用我们派人出去帮他一把?”林焕正色道,却被林千秋拒绝。

林千秋拒绝林焕提议的原因很简单,一旦天山出手,派人暗中帮助宋平,无疑就是在说他们要参与到争夺半盒的行动中去。

如果采取了林焕的提议,那无疑是把天山上下所有弟子都推到风口浪尖上,天山好不容易才恢复得有些起色,实在是禁不起大的折腾。

“不是我不想,你是掌门,总得为天山上上下下上千弟子的身家性命考虑考虑吧,你也不想想后果。”林千秋无奈的说道。

两人沉默了许久,心情都很复杂。当然了,林焕也是有私心的,虽然目前林若滢不想理会宋平,但他知道,她的心还是在宋平那的,倘若宋平有什么万一,他不知道该以何面目去见林若滢。

“唉,一切命数自有天定,既然我们帮不上,就只能靠我师弟自己的造化了。”林焕说道。

“等等,为父突然想到一个人。他已经脱离了门派,小小年纪就隐居了,不过宋平这个忙他应该会帮。”

“谁啊?爹你快说。”

“温献,你也认识。你听着,给温献写封信,我知道他在那里,派人给他送过去。”

“行。”

三日后,温献接到了信,把银枪擦得发亮。

第158章 拂尘

接到林千秋派人送去的信后,温献表现得异常的平静,信里的内容他也从头到尾看过了,内容无非就是让温献出山,助宋平一臂之力。

说实话,就算林千秋不派人给他送信,温献也准备离开小渔村一段时间,他这人果然安分不下来,在小渔村待了几个月,浑身难受不得劲,怎么着也得到处去活动活动。

不过嘛,这要去哪里他还没定下,既然林千秋都给他来信请他帮忙了,说什么也得去啊,这不看僧面看佛面,林千秋的面子总得给。

温献将信中的地点牢牢记在脑子里头,把信给烧了。他从船肚子里鲤鱼打挺式的起来,跳到岸边上径直往家里去了。

回到他在小渔村盖的小木屋后,拿出他许久没有碰过的银枪,上面已经是落满了灰尘,将银枪擦亮后,他收了几件衣服,拿上盘缠,撑着小船走了。

“银枪啊银枪,本来你可以跟我一样,就此隐居在这个宁静的小渔村,但是没办法,兄弟有难,你得随我去助他。”温献站在小船上,随流水漂流。

比起宋平等人,温献从小在水边长大,对水路很清楚,知道怎么划船最快最省力,也知道走哪条水路能最快的到宋平那边去。

据林千秋的信里的内容,宋平等四人已经离开洛河,沿着水路日夜往淮水赶,要不是天气不好,他们差不多就该到了。

“宋平兄弟,你且等一等我,我马上就来,你若要成这江湖上最强的王,我温献助你。你若要功成身退,如若你不嫌弃,我温献就在这小渔村给你盖一座小木屋,你我早晚笑谈风生,岂不快哉!”

虽然温献和宋平两人接触得不多,但两人脾气相近,意气相投,所谓的不打不相识就是这么来的,要不是在武林大会上打得不可开交,两人也不会能有在酒楼上彻夜长谈的机会。

稳妥起见,也碍于林千秋同八字门的关系,温献给林千秋也回了封信,让他放心,还请他保密,不能让温由温舒知道。

说到八字门,他们那边也得到了宋平成为洛河机关城少城主的消息,可把温布给高兴的,光头都给自己拍红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宋兄弟藏得这么深,还有这机关城城主宋楚伏,也亏他上次能忍得住,温舒,你怎么一脸愁容啊,这是好事啊,该高兴啊。”

温布手举分舵传回的飞鸽传书,高兴得哈哈大笑,看着愁容满面的温舒,温布不由自主的猛拍他的肩膀,撑着他的脸颊让他笑出来。

“好了好了,虽然这确实是件值得高兴得事,但是这其中潜在的危险也不少啊,对了,风雾岛和兀山有什么动静,还有那红月楼呢?”

一听这话,温布顿时收了笑容,将手中的传书给烧了,而后心事重重的跟温舒报告最近的消息。

据八字门各地的分舵来报,藏在长安红月楼近日开始有了点小动作,她们的楼主也到长安了,一到就跟西域沸十里起了点摩擦。

再说道西域沸十里,这些个家伙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胆子就大起来了,不但跟红月楼频繁的起冲突,还时不时的派人去骚扰洛河机关城和洞天山东阴派。

“噢?!既然能让二叔你都这么关注,那就说明他们背后是有人在给他们撑腰的,这方面有什么消息吗?”温舒说道。

温布摇摇头说:“对方的警惕性很强,除了西域沸十里掌门自己之外,没人知道站在他们背后的是谁?”

至于风雾岛和兀山,他们两家的动作大得很。首先是风雾岛,这是距上次大战前,他们对中原派人最多的一次,而最近风雾岛岛主更是有大动作。

据可靠消息,风雾岛岛主钟琦近日亲自到兀山去了,而且还是独自一人,也不知道她想去干什么。

“有意思,让探子继续观察。还有其他的事要说吗?”温舒问道。

温布环顾四周后,压低声音说:“洛河机关城派人在暗中护宋平周全,而且紧急调回了所有分舵的舵主。”

“还有就是,五个半盒已经有三个在宋平手上了。”

一听这话,温舒眼前一亮。说实话,虽然他没有下令让八字门的弟子们打探有关半盒的任何消息,但是就他本人而言,他对天火枪里的机关,半盒背后的秘密,都十分的好奇。

温舒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儒雅书生,可实际上他的野心比谁都大,要不是温布主动放弃八字门的掌门之位,一心辅佐温舒,使八字门走上正轨,说不定他还会跟温布上演一场掌门之争呢。

就目前来看,温舒给八字门定下的位置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因为二十年前的那一场大战,位居于四大门派之首的他们元气大伤特伤,一度要靠押镖过活,还要时不时的看那这个小门派的眼色。

若不是为了尽快让八字门不再陷入江湖的纷争之中,按照温舒这种表里不一的野心家性格,争夺半盒的这滩浑水他是一定要去搅上一搅的。

“二叔,传我号令,让各分舵提高戒备,如果是遇到宋平等人,不要追,也不要拦着他们,放他们过去。”

“那风雾岛的人呢,还有钟琦的意图,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探探。”温布说道。

“哼!那风雾岛屡次三番派人来搅乱中原秩序,怎么能轻易放过他们,如果遇到了,暗中处理掉,处理不了的就放。”温舒张开手中的扇子,扑苍蝇般拍打了几下,让温布照他说的做。

“要是没别的是,我就先下去了。”说罢温布就走了。

洛河上有两艘船,一艘在上,一艘在下,下面的是机关城做出来的,为了“暗中”保护宋平等人。

“前辈,这……”

“没事,让他们跟着吧,赶路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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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没思路,明天再改回来,实在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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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出岛

但凡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都知道风雾岛的岛主独自一人去了兀山,包括兀山。

平日里钟琦是不轻易离开风雾岛的,没事的时候她总是会带着一本泛黄的不知道名曰为何的书籍,一个人坐在岛崖边上,听着浪涛声,出神的望着同一个方向,身后,是风雾岛的三代宝地。

如果钟琦要离开风雾岛一段时间,去处理一些她不去不行的事情时,她都会带上至少十名高手充当她的护卫,而她最喜欢的,便是钟言。

虽然钟言不在岛上,甚至钟琦也知道了钟言叛岛,钟梦寻想以半盒换取自由身的事情,但去兀山不带护卫,实属罕见。

如果换成是其他的门派,知道钟百面钟琦到他们班派去了,不说吓尿了,惊动整个高层那是轻轻松松地,而且商量的也不是怎么应对钟琦,而是如何避开她,请她老人家回去。

风雾岛和兀山的关系向来都紧张得很,从鹤山子那时开始,兀山就站在风雾岛的对立面,你剑术一流,我偏偏就要刀法出尘,你内功深厚莫测,我偏偏就要从心法上胜过你,没得商量。

要不是二十年前那一战之后,风雾岛和兀山两派几乎同时宣布隐退,跟邪教一样,龟缩在自己的地盘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情,更是同邪教立下了互不侵犯的誓言,为期二十年。

当年这三个大派突然隐退的原因至今无从得知,人们只知道邪教是江湖反派发起此次波及整个武林的大战的幕后推手,而风雾岛和兀山则是正派的正面中坚力量。

说起二十年前的大战,在那段时间里风雾岛和兀山也是留下过传说至今的佳话的,那大概是他们两派关系最后的时候了吧。

那时的钟琦还远没有现在这么老奸巨猾,心狠手辣,而兀山也远没有现在那么深谋远虑。

当时以邪教、通臂门为代表的反派统共三万余众,而以四大门派为代表的正派统共不到三万人,何况还有那些想趁火打劫的小鱼小虾,对正派很不利。

被不利的形势所迫的风雾岛和兀山为了大局,选择暂时放下隔阂,组成大联盟,一同抵御外敌,同时还给一些尚且稚嫩的门派派人,在短时间内训练出一大批能够应对当前形势的人。

大战之后,两派同盟关系一解除,没过半天换他们两家打起来了。风雾岛说兀山的人出力小,兀山的人说风雾岛的人出力小,要不是别人拦着,估计这两家的掌门都得打起来。

正当其他门派还在担心他们两派就就此闹得不可开交时,他们却双双宣布隐退了。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当年他们真的打起来了,说实话,没有门派会也没有哪个门派有能力去阻止他们。

转眼二十年过去了,风雾岛和兀山也相安无事了二十年。钟琦此番下岛,也不知道会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

洛河上。天气晴朗,湛蓝的天空上棉花似的白云一朵一朵地在飘动着,微风也轻轻柔柔的,水面平静,不时有鱼儿出水换气,野鸭戏水,让人看了就心情畅快。

因为洛河四周开阔,宋楚伏担心宋平一行人会被在后面紧追不舍的钟言等人,所以他特地派人一路跟随。

要说机关城就是机关城,这整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宋楚伏派出的除了几个大活人之外,还有一条连老刘都没见过的“机关”船。

此船长度与普通渔船几乎无差别,就是外形截然不同,中间大,两头小,就像尾吃撑了的鱼。

宋平一行的船只在洛河分支上时快时慢的前行着,这条“机关”船就在水下不紧不慢的跟着,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前辈,今天天气很不错,咱们待会要是在路上看到什么客栈啊,小酒馆啊之类的,要不要上去喝几杯?”苏北咧嘴笑了笑,滑稽的做着呷酒的动作,还不忘砸吧砸吧嘴。

一听这话,闭着眼睛翘着二郎腿躺在船肚子里的宋平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说:“行!前几天又是下雨又是刮风的,澡也没洗,饭没吃好,觉没睡好,身上都快长出虱子了。”

“是啊,虽然咱们在赶路,后面还有几路人在追,但是不把自己调整调整,还真是不行。”看着蓬头垢面的几个人,老刘也表示同意。

“既然刘叔都这么说了,那我老宋今天就陪你们兄弟俩不醉不休!”宋平拍着大腿笑呵呵地说道。

可老刘却不依了,这正赶路呢,还敢喝酒?!说不定风雾岛的那伙人就忍后面紧紧的咬着不放呢。

“不行!洗澡吃饭换身干净衣裳啥的都行,唯独喝酒不行,说什么都不行!”老刘瞪着苏北说道。

“苏北你个臭小子!忘了你之前喝酒喝高了差点酿成大错吗?用不用我帮你问问你那个在济州府的师父?”老刘抽出旱烟枪敲了下苏北的脑袋,没好气的指责道。

一听这话,苏北立马就怂了,他苦着脸向老刘求饶:“别别别,酒不喝了,不喝了,喝酒误事。刘叔我就开开玩笑,您老别当真啊,我我我划船。”

看着前一秒还兴奋得不行的而下一秒却怂得不行的苏北,宋平满肚子疑惑,这可跟他认识的苏北不一样啊,连嘴都不敢顶。

不过转念一想,老刘的话在理。雨不下了,风雾岛的人肯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迎头赶上的,要是一时懈怠,很有可能换来迎头痛击,更甚者将会前功尽弃。

不过有件事宋平还不知道,那就是就他们最近的风雾岛六人就只剩下三个。还有就是对他紧追不舍的钟言并没有那么的轻松。

在钟言钟响两人宣布反叛之后,钟梦寻就给钟琦飞鸽传书了这个消息,并勇敢的说出了她的想法。

得知钟言叛变之后,钟琦并不觉得意外,只是觉得等得太久了,做了这么久工具人的钟言,终于爆发出他的本性,而这也是钟琦想要的。

目前钟言和钟响两人的处境比宋平一行要危险得多,风雾岛后面来的那两拨人里,首要任务是拿回半盒,并且除掉钟言……

苏北在老刘的监督下死命划船,尤其是看到远处挂着“客栈”二字的牌子之后,两兄弟那个高兴啊,简直行船如飞。

“刘叔,这一路辛苦你了,待会您好好歇上一歇,后面的人有我们几个戒备着,还请您放心。”

说着,苏北将船停在岸边,往就馆上去了。

第160章 兀山行

就在宋平等人停船到客栈里歇脚时,钟琦已经快到兀山境内了。

兀山坐落于风雾岛东北角,离风雾岛的直线距离大概百十里,隔海相望。

钟琦也不撑船,只需用竹筏,辅以自身引以为傲的轻功,一路畅通无助的飞快前进。

兀山绵延百余里,大大小小的山峰高低错落,其中山谷河流无数,最高有六座主峰,五座小峰,一年四季雾气弥漫,秋冬都很短。

同风雾岛一样,兀山的掌门实行世袭制,目前由第四任掌门周不枯执掌,其人相貌堂堂,举止潇洒,谈吐儒雅,对事也对人。

说起兀山,从他们的祖师爷周不谨开始的百年间,都是一派默默无闻的模样。

刚开始建立兀山的周不谨只是一介平民,偶然间遇到一位高人,高人见他常常因为太老实而被欺负,所以就传授给他几套功夫,还留给他几本功法秘籍。

高人在给他这几本功法秘籍时什么都没说,然后就云游去了。

这个周不谨实在是太老实了,老实得连高人送给他的功法秘籍都不敢拿出来练习,明明他有那个天赋和体魄,如果练习成了,还用害怕他人的欺压吗。

周不谨心想高人已经交给他一些防身的功夫了,这几本功法秘籍说不定是高人暂时寄放在他这儿的,不能随便翻看。

等高人云游回来后,他再次去找周不谨,他想看看他的功法练习到什么程度了。

高人是在上下货物的码头找到周不谨的,那时周不谨又被别人欺负了,但他却没有还手,只是一味的护着自己的头。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气得不打一处来。高人使轻功飞身前去,赶走那些个欺负他的人之后,一把将他拎起。

“你为什么不用我教给你的拳法把他们打跑,让他们长点记性,知道你不是个好惹的人。”高人质问道。

一听这话,周不谨老脸一红,憨笑着说他不想对没有武功的人用武功,他说这样会让他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内心不安。

高人听了这话,气也不是而不气也不是。想指责他吧,又觉得他说的颇有几分道理,不说他吧,难道就让他这样一直下去吗?那他教他拳法还给他功法秘籍的意义何在呢!!

“周不谨啊周不谨,你让我该说你什么好呢,要说你是老实吧,你哪里是老实哦!你简直就是傻得不行啊。”

高人看着眼前憨笑的周不禁,不禁想到当初给他精心挑选的,既符合他的体魄又符合他的天赋的秘籍,现在看来,想都不用想,周不谨什么都没练习。

即使是如此猜测的,高人还时想听周不谨亲口告诉他有没有练习他给他的武功秘籍时,周不谨没有回答,只一个劲的摇头。

“看来你不只是老实,你丫的就是傻。武功秘籍我也送了你好几本,都是精心挑选的,你居然连看都没看一眼?!你也算对得起我啊!”高人没好气的说道,他就是急火攻心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种人的。

在这之后,高人借在附近还有事情要办,就留下天天望码头跑,督促周不谨练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想帮他。

高人在周不谨家附近待了有些日子,见他确实有习武的天赋,人又老实耐心还听他的话,就破例将他收为弟子。

一年之后,周不谨就将三本秘籍的功法学得烂熟于心,而且还将三者融会贯通,创出属于自己的招式。

三年之后,高人将自己的所学都教给了他,之后便云游四方去了,也不管他是否学会了,也不知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两人也就再没见过。

之后,周不谨自立门户,由此有了兀山,刚开始收的都是些整日辛劳,过足了苦日子的人,无奈他还是太老实,不敢显露本领,弄得兀山跟个小门派一样,直到周不枯他爹那一代。

※※※

现在,兀山掌门周不枯正坐在议事厅正中的位置,两边坐满了兀山的高层,这些人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随便哪一个都能把什么钟言钟响一通痛击。

等该到议事厅的人都到齐之后,弟子关上了议事厅的大门。放眼看去,议事厅中除周不枯之外的人个个都凶神恶煞,目露凶光。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就开始吧。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风雾岛岛主钟琦钟百面正在往这里来,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到山下了。”周不枯说道。

满头银发的周不枯小钟琦六岁,却比她显老,人也是瘦瘦高高的,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

“咳!不就是钟百面那个老妖婆闲着没事干,跑到咱们山门来作妖吗,这有啥!不就打一架的事嘛,掌门你要是碍于身份,就让我周不末去!”

说话的人是周不枯的小侄子,长得五大三粗的,修习的也是力量型的功法,他说话时,总是要把手放在他的塌鼻子上摸上一摸。

“就是!!这么多年来咱们可都没主动去招惹他们,现在她钟琦来了,还是一个人来的,这不就是明摆着根本就没把我们兀山放在眼里吗?打!”其他人也附和道。

这个结果在周不枯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他们的反正会这么的激烈。

“既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那我也表个态吧。”周不枯颇具威严地说道。

“首先大家不要太急躁,我知道也理解你们的想法,但是咱们总得先弄清楚钟琦此番前来究竟是为何事,之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其次,如果她钟琦这次来就是来找事的,我就一句话,被别人欺负到家门口,这个脸我周不枯丢不起,也不能丢。”

“只要她敢动手,管天下人怎么看,我也不顾及什么身份,打了再说!”周不枯言毕,手起猛拍桌子。

座椅中的人见他们的掌门态度如此坚决,也都杀气腾腾的准备好应对钟琦,个个热情高涨。

突然,议事厅的大门被敲响了,周不末怒气一起,破口大骂道:“是哪个混蛋东西!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一听这话,门外传来颤颤巍巍的声音,说:“报……报,风雾,岛岛主钟琦到山下了,点名要见……要见掌门。”

“什么?!钟琦这老妖婆好大的架子!让我们哥几个去会会她,咱们走!”

“站住!如果她是来搞事的。十个你也不是她的对手,他不是想见我吗,我亲自去一趟。”

话音一落,周不枯带着一干人等往山下去了。

第161章 地动

话说风雾岛岛主钟琦独自一人撑一竹筏出道岛跨海,现在已经到了兀山山脚下。

钟琦虽然年纪不小了,但她站在山脚下时宛如青松,不高的身材显得伟岸,虽然她有些驼背,但丝毫不影响她强大的气场外露。

兀山山脚下有条直通正峰的小路,约百米长,立门一扇,由四名兀山武功不弱的弟子看守,另五座主峰也同样如此。

独自一人到兀山的钟琦没有带任何兵器,身着淡青色长褂,脚蹬乌木靴,把头发盘成髻,插着一根玉簪子,整个人显得精神百倍。

现在周不枯等人正从主峰顶上完山脚下赶,主峰高数百米,道路弯弯曲曲,赶到山下还需要一些时间。

守在山门前的弟子高举手中的雷火棍,看见钟琦就看到了恐怖的怪物一样,个个都往后缩,他们深知自己不是钟琦的对手。

钟琦左等右等等的不耐烦了,便不停地在原地走来走去。叹气、长吁短叹,一步一步地走近山门。

看到钟琦慢慢的向山门靠近,守在门口的几个弟子都着急不行,他们壮了壮胆走向前去,说:“请钟岛主留步,我们已经派人去通报掌门了。”

然而钟琦就当做这弟子放了个屁,臭臭就过去了,完全无视他说的话,走到山门口。

“你们掌门太慢了,我钟琦性子急,可以自己上去。又或者说是我钟琦人老珠黄,你们掌门看不上,不肯下来,不过也没事,我自己能上去。”

“钟岛主有所不知。掌门正在和其他长老们议事。一时半会儿还抽不出身来见你,还请岛主在此稍等片刻。”

一听这话。钟琦不由得笑出了声。她说:“这种时候议事。怕不是在商量对策对付我吧,周不枯那老贼我还是了解的。”

话音未落,钟琦便绕到了弟子的身后,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山门,速度之快,守门的弟子根本就没看清,等他们反应过来,钟琦已经进了山门了。

“钟岛主且慢!兀山有规定,未得到掌门同意者不得轻易进去山门,否则休要怪我们四人对你不客气!”领头的弟子假装很强硬地说道,其实他一说完这些话就后悔了。

一听这话,钟琦冷声一笑,手指缓缓的空中比划着,说:“怎么?你们几个小年轻想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老太婆吗?还是说你们兀山的肚量就这么大?”

“钟岛主此话怎可以如此信口开河,红口白牙就是一套弯弯绕绕的说词。”领头的弟子说道。

四名守着山门的弟子。眼看着钟琦咄咄逼人的态度,不由得冷汗直流,却又不得不如此。

“哎哟喂!还是个文化人!老身就是个粗人,话糙是糙了点,到归根到底还不是周不枯那脑子缺根筋的东西不守时。”

“怎么?!你们掌门龟缩在山里面不出来,老婆子我还不能进去找他了!?”钟琦说着说着,便运行起了内力,欲使轻功直奔小路路头。

四名兀山的弟子见钟琦不依不饶的想冲进山门,无奈之下只好舞着雷火棍飞身上前阻止她。

“钟岛主,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们几个对你不客气,看棍!!”是人呈一路并进,挥着棍子直捣钟琦。

虽然他们知道她不好惹,他们的掌门也曾经警告过他们,但是事出有因,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钟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朝她飞来的四人,在一瞬间完成运气,爆发出磅礴的护体罡气,将四人弹开,重重地砸在地上,让那四个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

她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发出轻蔑的笑声,往山上去了。

与此同时,从议事厅中赶来的周不枯等人已经快到山脚下来,因为居高临下,所以他们目睹了这一切。

“掌门,钟琦这个老妖婆子居然先动手,还打伤了我们四个弟子,绝对不能轻饶她。”周不末咬牙切齿。的说道

周不枯也看到山下的那一幕,气得浑身发抖,拳头紧握。但是他是掌门,他不能自乱阵脚。况且面对的还是钟琦,一乱则败。

“叔!我先去。我就不信我修炼了这么久。打不赢她还沾不到半点便宜。”说着周不末非使轻功,脚踏石壁,直直的往山下冲去。

“不末,你站住,你不是他的对手!”周不枯喊道。

“是不是一试便知,要是我沾不到便宜,还请叔叔搭救。”说罢,周不末狂笑着冲钟琦破口大骂。

“钟琦!你这个老妖婆子你干什么?居然敢伤我山门弟子!实在是欺人太甚。我告诉你!兀山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听到有人在骂她,钟琦就知道是周不枯他们来了,正好省得自己到处去找他们,来多少就打多少!

看着石壁上的周不末径直朝自己来,钟琦冷声一笑,踏上了石壁,运气周身,再次爆发出护体罡气。

正好周不末修炼的是力量型的功夫,技能能抵挡一般的护体罡气,只见他大喝一声,调动全身没力,猛地打出集成野蛮内力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钟琦身上。

“哼!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秀!”钟琦将重心往下一沉,在电光火石间瞬闪到周不末面前,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切!不痛不痒!”幸好周不末反应快,迅速的使出护体罡气挡下这一拳,虽然还是受点伤,但是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不末!老妖婆!把你的手给老子拿开!”说着,周不枯一瞬间闪到钟琦侧面,抬手打飞钟琦的手臂,又飞速一揽,将周不末拉了回来,往后一甩。

周不枯“飕”的一声,犹如离弦的箭,飞速的奔到钟琦面前,出掌。

钟琦不慌不忙的站定,冷冷的盯着周不枯,跟他对掌。

两人强大的内力在碰撞中掀起一阵热风,刮的其他人睁不开眼睛,强大的风速更是让人站不稳。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的护体罡气居然修炼到了这般出神入化的地步,内力也精进了不少。”周不枯暗自想着。

钟琦冷冷的看着周不枯,伸出另一只手,两人几乎同时又碰掌,大拼内力。

两人强大的内力震得附近的山石松动,地面上飞沙走石,尘烟混混。

“周不枯,老婆子我来找你算账!”

第162章 山摇

钟琦到了兀山山脚下后,因为没耐性等周不枯出来见她,就想从直通主峰的山门进去,结果被守门的四个兀山的弟子阻拦。钟琦一怒之下,使用护体罡气将四人震成重伤,后又与周不末、周不枯等人正面相遇。

“周不枯,老婆子我来找你算账!”钟琦说道。

周不枯和钟琦两人双掌相对,两人的护体罡气不相上下,使出的内力也差不多,两人干脆就玩起了持久战,看谁先累。

别看周不枯瘦瘦高高的病恹恹的模样,实际上他的武功很高,内力也是数一数二的,现在两人也顶多算是热热身罢了。

在钟琦个周不枯两人周围的几十步内,内力和护体罡气交相碰撞掀起的热风一阵一阵的,吹的周不枯的头发胡子胡乱飞舞。

“周不枯!二十年没见,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又老了很多啊,哈哈哈哈,什么时候你也跟你那混蛋老爹一样,去阴间呢?!”钟琦轻蔑的冷笑着,想用言语刺激周不枯。

面对钟琦的冷嘲热讽,周不枯面不改色,不为所动,倒是他侄子周不末不长记性,气愤地冲向钟琦。

说实话。方才如果不是周不枯及时制止,并及时的将周不末甩出去,那他的侄子现在就没了。

周不末啊呀的喊叫着,抡着他那一双沙包大的拳头,像只敏捷的猴子窜到钟琦身后,想对着她出一记猛拳。

“不末!别胡来!你不是她的对手,你过来只会让自己受伤,你们几个快过来把不末拉回去!!”周不枯命令道,可周不末却不为所动。

一直以来,周不枯对他的这个大侄子一直都很头疼,要不是他爹早早就去了,将他托付给自己,他是不可能去理会一个成天自我满足的人的。

周不末是力量型的武者,身形自然比一般人要大,说是熊一样的身材也不为过,但是得境位的他别说护体罡气了,连内力都不及钟琦的一根手指头,要知道,钟琦怎么说也是化神位高阶的人。

果不其然。眼看着周不末冲到自己背后想偷袭自己,钟琦也不慌,嘴角轻轻一扬,头一歪,一只皱巴巴的手掌突然往前用力一顶,震开周不枯的手,只一会又碰在一块。

也就那么一瞬,东方打了一声闷雷,乌云来临压在兀山顶上,平明天空刹那间黑如深夜。

也就那么一瞬,周不末脚下生风,飞沙滚石,他飞了出去,被钟琦一掌震飞出去,他怎么都没想到他这么大个块就这么被钟琦给打飞出去。

周不末这次算是吃了个大亏,若是能吃了这个教训,他日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过得要他有命活到那个时候才行。

恍惚间周不末觉得自己被人抬了起来,钟琦这一张可不轻啊,要是换成了守门的那些弟子修为水平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钟琦手下留情了,她这一掌不偏不倚的正好打在周不末的小腹上,离他的丹田之位仅一掌之隔,如果再靠近一点,那周不末百分之百的经脉寸断,变成一个废人。

钟琦一抿嘴,歪着头看了被人抬走的周不末一眼,而后又冷冷的盯着周不枯。

远处雷鸣声一阵又一阵的,闪电也不时在天空出现,细如牛毛的雨丝已经开始飘起来了。

周不枯看着周不末被钟琦一掌打飞出去,把旁边的山撞出了一个大坑,他觉得胸口间被人插了一把刀,怒气像泄洪一样狂奔疯泄,就快要冲破他的胸膛。

“钟琦!你欺人太甚!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说着,周不枯目露凶光,眼神跟先前完全不一样了,完完全全的冷冽的杀气。

周不枯气沉丹田,运气周手。一股暖流从小腹喷涌而出,顺着全身的经脉宛如一块大石坠入大海,内力在涌向他的手掌,以手掌为出口,轰然炸裂而出。

东方天空暗沉沉的,好大一声雷!

仿佛要劈开大山,撕裂天空!

周不枯向后略微挪了下腿,腰部出力,护体罡气的范围由单纯的几个面变成全方位的完全防护圈。手掌的内力也变得霸道,野蛮,犹如多年蓄力,一朝冲破牢笼的困兽。

“嗯?这老小子居然动气了,老小子哪来的这么多内力。不使全力看来是顶不住了。”钟琦暗自用力,她怎么说也是一名女子,力量方面确实不如周不枯,所以她要智取。

她要让周不枯分神岔气,好一个恶毒的智取。

六百公里外的另一个山头上乌云密布,大雨如瓢泼,如果不尽快结束,雨下起来了就不好打了。

高境界的人对抗,往往就取决于那么一瞬间,而钟琦和周不枯都在寻找这个瞬间。

好强的一股热风!飞沙迷人眼,滚石砸人间,随周不枯下来的人都躲在一边看着他们打。

这些人中,最高的境界也就得境位高阶,根本就没办法靠近比他们高上一整个阶段的钟琦和周不枯。

论修为,他们两个不相上下,但是因为修炼的功法不同,辅助的心法也各有千秋,所以两者也不是没有区别的。

两人此刻也只是用内力和护体罡气互殴罢了,好戏还在后头。

又一声闷雷轰隆地响!天空貌似快成了黑夜,不,是比黑夜更沉。

两人互不相让,头发在内力碰撞掀起的热风中狂舞,钟琦的发簪也在剧烈的抖动。

“钟琦!你这个老妖婆!伤我山门弟子在先,又伤了亲族。今天我若轻饶你,天理不容!”周不枯双眼布满血丝,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一听这话,钟琦笑了,没错,又是冷冷的轻蔑的笑了,她说:“周不枯!你忘了我是来找你算账的吗?!再说了,你山门的弟子实力不行,这也不能怪我啊!”

就在钟琦说话的这个瞬间,周不枯通过指头的内力回流发现她的内力有一点点紊乱。

就在这个瞬间,周不枯一咬牙,猛的用力一顶,护体罡气大开,野蛮的内力冲撞而出,困兽出笼,将钟琦震得后退几步。

周不枯暗自邪邪一笑。

猛的,周不枯飞身鞭去一脚,没想到被钟琦抬脚裆下了。

飞沙、滚石、雷鸣电闪、乌云压顶。

钟琦震开周不枯的腿,整理整理乱掉的发髻,手抄背后,微微驼背。

“老小子!我开始跟你清算你欠下的账了。”

钟琦微微一笑,露出不容置疑的神情,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瞪着对方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琦动了。

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第163章 狂风骤雨

地动山摇!钟琦动了!

好快!如同狂风骤雨,而钟琦就是被狂风卷起的一枚树叶,看似乱无章法,实则游刃有余。

周不枯也动了!

好快!如同飞沙走石,困兽出笼,气焰磅礴!

两人相对冷声一笑,在对上的那一瞬间疯也似的出招,手脚并进,你来我往,速度之快,一时难以分辨。

周不枯带来的弟子看着他们两个怪物般的实力,不禁自愧,他们信誓旦旦的跟周不枯下山,却只有看戏的份。

两人从山脚下一路打到半山腰,又从半山腰一路打到山顶,再从山顶打到海岸边,所到之处,飞沙走石,烟尘混混,就连天山的雷声都要逊色三分。

山门前,被钟琦打昏的周不末渐渐恢复意识,在自己身上快速的摸来摸去,脸上写满恐惧。

良久,周不末如释重负般重又躺倒,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欣喜的说:“太好了!太好了!妈的这个老妖婆,还好身上的零件一块都没丢!”

周不末睁了睁眼,寻便四周都没看到他叔叔周不枯的枯瘦身影,也看不到驼着背的钟琦老妖婆。

情急之下,周不末一把拽住将他从山壁上扛下来的弟子,冲口而出:“我叔人呢!钟琦老妖婆哪儿去了!快说!”

几个弟子面面相觑,紧张得结结巴巴,他们擦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后,说:“掌门跟那钟琦实在是太快了,一会到山顶,一会到山腰,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打到哪里去了。”

“对了对了,掌门的贴身护卫也跟着去了,瞧着是要往山外去。”

一听说他们往山外去了,周不末猛吸一口气,硬撑着站起来,一瞬间又倒下去,口中呕出一摊黑血,小腹受了钟琦的地方隐隐作痛,全身像散架了一般。

“妈的!挨千刀的老妖婆!居然一掌就震断我的肋骨,伤及雷池,受了内伤。”周不末气愤的在握紧拳头在地上猛砸,羞愧难当。

没法再运功的周不末万般无奈之下,让跟来的弟子将他扛回主峰,如果不尽快疗伤,不说武功尽废,多半也无法再像以前一样。

海岸边上,浅滩处一浪接一浪,两团影子在上面争来斗去。

一双枯瘦手掌裹着浑厚野蛮的内力,在海面上如履平地,弹射而出。

一声惊雷轰的在天边炸开,震得人的耳朵嗡嗡的响,头皮发麻,乌云沉沉的往下坠,反复的闪电划破天际,落在远方。

钟琦轻轻的转动手腕,猛的抬腿蹬地,从地面弹起,一路旋转到周不枯面前,这个过程仅仅只用了平常人迈开两步的时间。

周不枯暗自一笑,手抄股侧,往下一摁,气走大小心经,充盈全身经脉,忽的飘飘然斜退去,在海面上画出一条分割线。

在旁边观战的护卫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周不枯,也从未见过笑着冲他们发火,不让他们过去的周不枯。

任何一个瞬间,周不枯都在发笑!

护卫们看着两人死斗,都捏了一把汗。他们是兀山高层的贴身护卫,实力在兀山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可在他们二人面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两人越打越酣畅,从浅滩打到深处,仍然的如履平地,谁都不肯放过谁。

好大一阵浪!

只见钟琦故意接下周不枯一掌,借着后座力向后退去,往下一蹲,手掌按到水面,嘴一抿,冷声一笑,猛的将内力灌入水中。

经钟琦这么一弄,原本平静的海面开始膨胀,轰的弹射出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水点,震动着树在钟琦面前。

“周不枯!没见过这招吧!”说罢,钟琦整个上半身都在大幅度的画圈,水点也跟着她手到之处翻飞。

看招!

钟琦爆喝一声,用力猛的将万千水点“推”了出去,水点“吃饱”了钟琦的内力,如削铁如泥般的利刃笔直的飞向周不枯,快接近时钟琦轻轻的勾下手指,雨点化直为曲。

见万千利刃般的雨点朝他飞扑而来,周不枯也不慌,缓缓的伸出一双干瘦的手掌,做出打太极拳的起势。

“雕虫小技!”

周不枯下身一沉,踢出十几脚扫堂腿,将脚下的水面扫起,弄成一块屏障,手掌向后一收又一推,屏障飞奔而去。

万千水点同周不枯的屏障撞在一起,刹那间化作无数雨丝,落回海中,无一点沾到他们两人身上。

若是平常人看到这一幕,怕是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的,因为他们眼中所能看到的,不过是团团残影和变化莫测的动作。

天边的乌云越来越近了,二百公里外狂风大作骤雨未歇,一声落雷轰在远处的高峰上,大树应声倒地,燃起大火。

钟琦见招式被周不枯破解,暗自啐了一口,连进三步,双掌合十,面露怒色,双臂散发隐隐白气,大喝一声:“山雨欲来!”

风满楼!

只见钟琦踏得脚下水花纷飞,一路飞驰,留下一条翻滚的印痕。

“噢!老妖婆动气了。行,咱陪你玩玩。”

周不枯连退三步,双掌左右画半圆,猛力合掌,低声道:“无川!”

只见周不枯下身一沉,脚下一狞,上身用力,双掌抄于腰后,腾空飞去!

“嘣嘣嘣嘣嘣!”

一道白光闪过,海浪膨胀爆裂,直接蒸发成水蒸气,海面翻涌。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划破乌漆嘛黑的天空,雷声轰隆!

又一道白光起,每对一掌,两人都会被剧烈的后座力轰开,再次蓄力,再次轰开,反复多次!

两人打了两个时辰了,还是难分高低,从山脚下一路打到海面上,越打越凶,越打越想继续,谁都不肯放过谁。

周不枯收了掌,仰天大笑,狂笑,疯笑,笑得他的枯瘦身子剧烈发抖。

“好你个老妖婆!二十年不见,你的功力又高了不少,妙啊!我周不枯也算是找到对手了!”

“再来!”说着,周不枯飞身奔着钟琦而去,狂笑着。

钟琦冷哼一声,运气于掌,丝毫不畏惧,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二百里外,骤雨初歇。

第164章 骤雨初歇

二百里外的天空乌云渐渐退散,来天空开始变得明朗朗。那些乌云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块,一路吞噬着其他白云,一路向前。

视线落在距离兀山几百米外的海面上,钟琦和周不枯两人仍然耸立在其上,看不出半分倦意。

周不枯抬头看了一眼暗沉沉的天,东面的天黑得更厉害了,仿佛要吞没整个天空。

闪电依然时不时的黑暗中闪烁着,雷声却跟放了几放响炮后,没了后劲,剩下的都哑了。

兀山上,见周不枯带着一干人至今未归,其他高层担心成天一副病怏怏模样的周不枯会吃亏,于是派出六座主峰的所有高手,围在山峰旁边。

钟琦和周不枯在原地互相警示了一番后,再次打了起来,这一次直接从海岸边打到海中,远远还能看到钟琦来时所用的竹筏。

这面海一侧是岛,一侧是山,岛是风雾岛,山是风雾岛。

站在海中央上,周不枯伸出枯瘦的手掌,远远的观望了远处缩成一团的风雾岛,仔细一看,他发现岛下多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点。

周不枯眉头越皱越深,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皮肉。

没错,风雾岛下密密麻麻的小点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都是风雾岛的弟子,想必是来救他们岛主的。

“妈的!真当我们兀山没人了是吧!?真当我们都是白痴,不知道你钟百面想干什么是吧!?行!你来多少我就灭掉你多少!”周不枯心里一气,啐了一口说道。

周不枯下意识的扭过头看向兀山六座主峰的方向,不禁露出了笑容。

只见兀山六座主峰的半山腰上密密麻麻地都站满了人,他不禁会心一笑,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是快乐开了花。

在自己的地盘上,就算风雾岛派再多的人来周不枯都不会畏惧,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你风雾岛是什么地方,地处平坦的岛屿,而我们兀山绵延百余里,六座主峰,五座小峰,其中复杂地形无数,更又险峻的山崖山谷,你们若来,那我就把你们都留在这里!

周不枯抻了抻手臂,气势又一下子往上升了,而钟琦看着他就像看滑稽戏一般,只不过笑容是冷冷的。

“周不枯!你老小子得意个什么劲呢!你就别装了,就你这个屁样子,老身一眼就能识破,真行!也不怕传出去了被天下人耻笑。”

“事先声明,我出岛前可没让弟子们出来啊,只不过她们要来,我也没办法,再说了你也不看看你身后,真是气派啊。”

“你们兀山这么大的礼来迎我,虽然迟是迟了点,但老身还是很受用的,哈哈哈!”

钟琦驮着背,一手抄在身后敲击着自己的腰,笑着说道。

一听这话,周不枯自然是气得不打一处来了,他双目一闭,左右手各伸出两根手指,一团气包裹其中,逐渐野蛮。

风起,水卷,浪声嘈!

周不枯猛吸一口气,蹬地飞身而去,迅猛如狂兽。

“老妖婆,看招!看我不把你点成废人!”说着,只见周不枯绕到钟琦跟前,面目狰狞,猛地点了数十指,速度之快,只能看见道道残影。

“噢!?那你尽管试试!看看老身能不能接下你这破指头!”钟琦冷哼一声,嘴唇一抿,运气于掌,飞劈而去。

两人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碰撞在一起,而后不断升温,短短时间内便使的内力的从几成输出增大到近八成。

狂风起,海浪翻滚,两人依旧胶着,打得难分难舍。

兀山主峰上,数十名高手在半山腰上观望着,当他们发现远处的海面上突然多出来许多船只后,终于是发觉了不正常。

“你们快看,那多半是风雾岛派来的人,挨千刀的钟老妖婆,居然敢跟我们玩这一套!”

“哥几个,放话下去,既然他风雾岛派了这么多人来接他们的岛主,那咱们就给他们备份厚礼!去!再多叫点人出来!”

说罢,半山腰上的数十名高手不再一味的观望,他们直接使轻功在山体上飞快行走,直达山脚下。

另外一边,夹在兀山和风雾岛之间的海面上有将近二十条船正在全速往兀山的方向前进着。

其实这不是钟琦的主意,本来她这次下岛确实就是想独自解决个兀山之间的旧账的。

钟琦临下岛前还特意叮嘱她身边的贴身侍女,不让她们把她下岛的消息给传出去,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不仅让岛里知道了,还让全天下都知道了。

兀山的数十名高手已经到了山脚下,看着周围山体被打成坑的,被直接削掉一边的,还有一个是周不末的人形坑像。

其中,周不枯的贴身护卫们也都下山了,他们平时虽然天天围着周不枯转,但从来都没有看到像今天的他,实在是大为吃惊。

平时的周不枯都是一副枯瘦老人的模样,待人也十分和善,除了一些原则问题,他从未跟兀山的弟子发生过冲突,更别说是动手了。

“快!到掌门身边去,他和钟琦打了都快两个时辰了,就算内力再高,他体力也受不住啊,况且掌门还有病在身。”

其中一名侍卫说道,他是兀山中实力在周不末之上不止一点点的高手,剑法了得,用剑奇险,是个难得的可塑之才。

跟他同行的还有周不枯的其他三名侍卫,他们也都是身怀绝技,一顶一的高手,实力都在周不末之上。

另外一边,风雾岛的船队也气势汹汹的往钟琦靠近。

周不枯一看,敌众我寡,兀山应援的弟子们还没到,他不能留怎么让风雾岛的船队过去。

两人正处于胶着状态,打得那叫一个酣畅,周不枯心里打起了歪算盘,卖了个破绽给钟琦,纯粹是为了借力。

钟琦也没多想,一看周不枯露出了破绽,立马给他一个鞭腿,没找到却被他利用了。

就在钟琦腿来的那一刻,周不枯连退三步,拔地而起,蹬着钟琦的脚弹射而去。

“匹夫!你休想得逞!”

钟琦见自己上了周不枯这个老小子的当,调动大部分内力于两足,追了上去。

此刻,乌云快压顶了。

第165章 反戈

此刻,前一瞬还在二百里开外的乌云已经笼罩在兀山的山顶上,明明是晴朗明净的大白天,一下子变得黑沉沉的。

沉闷的天气使得湿气上行,原本体表的干燥感开始被湿热所代替,大雨来临前的沉闷让人很不舒服。

说实话,钟琦和周不枯可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这种天气对他们来说就是天敌般的存在啊,况且他们还是站在海面上。

借了钟琦脚力的周不枯正在望风雾岛的船对飞驰而去,忽然觉得天昏沉沉的,连呼吸进的空气都变得沉闷沉闷的。

“这鸟天!说翻脸就翻脸,老老实实在几百里外待着不好吗?简直就是没事找事。”周不枯埋怨道。

周不枯顾不上什么变不变天的,一路踩出长长的水痕,钟琦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老东西!你如果敢对我风雾岛的弟子出手,我钟琦绝对不会轻易地饶了你!”

钟琦眼看着离周不枯越来越近,她大声喊道,想让周不枯停下。要是他下狠心对风雾岛的弟子出手,那些船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正当钟琦紧追不舍是,风雾岛出来的近二十条船组成的船队已经发现周不枯正冲着他们来。

只见在前面的几条船上的风雾岛弟子纷纷搭弓射箭,有的还取来巨弩,若不是怕伤及他们的岛主钟琦,他们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就在周不枯面前,黑沉沉的天山不时闪烁着金属的光芒,那是数百支羽箭箭头反射出来的光。

周不枯抬头一看,轻蔑一笑,缓缓伸出枯瘦的双手,合了个十,一层金钟罩便将他包裹了起来。

近了!羽箭雨点般急速落下,直直的往周不枯的方向坠,噪声大的惊人。

周不枯也不慌,猛吸一口气,放低重心,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爆喝一声,金色的金钟罩被周不枯的护体罡气一顶,跟数百支羽箭来了个硬碰硬。

这还没完,在金钟罩接触到羽箭的一瞬间,周不枯大跨度的旋身,踩着低处的箭柄一路往上走,抬头抽来几支羽箭,投射回去。

“还给你们!”周不枯一瞬间在羽箭群中飞速穿梭,不时的爆发出护体罡气,将羽箭弹开,直接爆裂成木屑。

被周不枯投射回去的箭少说有几十支,在他落回地面的那一刻,穿云箭到船上,五六个风雾岛弟子倒地,发出难忍疼痛的喊叫声。

“杀千刀的周不枯!你竟敢对我的弟子出手!老娘特么的不弄死你!”钟琦咬牙切齿的说道,而后猛的加快了速度,离钟琦已经不远了。

奇怪的是,周不枯立在原地不动了,他的目光也不在钟琦身上,而是在她身后的兀山弟子身上。

“怎么!?我兀山的弟子你打得,我就不能碰碰你们风雾岛的弟子了?老妖婆,你可不要欺人太甚了!”

说罢,周不枯双手合十,说道:“钟琦,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来招惹我们兀山!吃我一招!”

“刽手!!”一阵刺眼的白光在周不枯手掌撤印的瞬间发出,照得人看不到。

趁此机会,周不枯飞奔而去,一个鞭腿重重地砸在钟琦身上,将她踢得节节后退。

钟琦没想到她只是稍微分了下神,就被周不枯沾了便宜,气得不打一处来。

“行!你伤我弟子,那就别怪我拿的弟子开刀。”说着,钟琦调转方向,直奔正朝这边全速跑来的兀山弟子们。

周不枯一看,钟琦这老妖婆子居然弃她的弟子而去了。本来周不枯也没想伤风雾岛的弟子,他反手飞出去的箭刃也没加上多少内力。

看着那些长得一个比一个水灵的年轻女弟子,垂垂老矣的周不枯怎么也不可能都她们动杀心啊,他只不过是想利用他们来暂时牵制住钟琦罢了。

眼看着钟琦越来越靠近前来支援他的弟子,其中不少还是他看重地人,周不枯心里万分焦灼。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周不枯果断的放弃阻止风雾岛弟子的船队上岸,转而追了过去,他担心钟琦这老婆子会对他们下死手。

另一方面,兀山的弟子们已经正面遭遇钟百面钟琦。

江湖上都喊钟琦为钟百面,那为啥都叫她钟百面呢,这说来就话长了,还得从头开始说起。

钟琦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了,她常用拳和剑,但是最厉害的既不是拳,也不是剑,而是掌。

因为出掌迅速,无影无踪,且无套路可寻,一般人的招式只需对方试探一番,便可猜到个大概,但只是因为他们没遇到钟琦。

周不枯跟钟琦打了快两个时辰了,也没见她认认真真的出过掌,都是用拳头或者鞭腿。

其实周不枯最怕的就是她出掌,论掌法,钟琦随不在他之上,但是光没有套路这一点,就够周不枯喝上一壶的。

钟琦出掌,变化莫测,大多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出招,或者是以你完全没想过的方式接连出掌,打得你昏天暗地。

除此之外,钟琦还有很多厉害的地方,精通各种功法,不禁让人自叹不如。也由此,钟百面的名号就传开了。

年轻时候的钟琦可以说是一呼百应,找不到几个称得上是对手的手,而周不枯就是她的一个对手。可惜岁月不饶人,钟琦老了,腿脚自然而然就不利索了,身子没年轻的时候好,也就不怎么显露掌法了。

然而,钟琦却在今天久违的出掌了,面对的不是周不枯,而是他门下的弟子。

只见钟琦飞身过去,一个旋身,回手伸出干瘪手掌,一抓一推,大跨度的大了个旋,一团厚重内力在掌心处来回翻涌。

“年轻人!你们也太小看老婆子我了,来吧,今天就让我来教教你们,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说罢,钟琦勾起手指,做鹰爪状,一个瞬移出现在其中一名侍卫的面前,没得侍卫做出反应,钟琦便一掌将他击飞,红光泼洒在白沙上。

还没完,钟琦又一翻身,猛的一吸,将离她十几步远的人活生生的吸了起来,而后攥紧手掌。

只听骨头散架般的咯嘣声响起,弟子应声气绝身亡。

“钟琦!你这个混蛋!有种冲我来!”眼见钟琦用掌将他的弟子一个个击溃,周不枯急红了眼。

一听这话,钟琦冷冷的笑着,炸出一团护体罡气,将离她最近的人震开,伸出手掌,往周不枯去了。

第166章 达成

钟琦不知不觉的打红了眼,对周不枯及兀山的弟子起了杀心,冷冷的伸出干瘪的手掌,全身近一半的内力都在往手掌上汇聚。

周不枯舍弃阻止风雾岛船队登上兀山山脚海岸的机会,转身使轻功往他的弟子那边去了。

乌云沉沉,轰隆的雷声再次响彻天宇。

周不枯来到弟子们的身旁,只见他们个个脸色铁青,脸上的每一寸皮肉都在抽搐,写满了愤怒和悔恨。

两名兀山的弟子静静地躺在地上,脸上的恐惧仍未消散,周不枯能感觉到其他的弟子正在蓄势待发,誓要与钟琦争斗个你死我活。

周不枯蹲下身子,伸出两根手指放在躺在的弟子脖颈上,感觉不到任何脉搏跳动的气息。

冷汗从周不枯后背的毛孔中冒出,他回头恶狠狠的瞪着钟琦看,眼中燃烧着一团怒火。

“你们几个,带他们二人回去,不得轻易出手,去吧。”周不枯叹了叹气,苍老的声音中显得异常的悲怆。

说罢,周不枯起身面对着像看跳梁小丑一样的看着他们,那冷冽的眼中,怕是周不枯永不能忘了。

“掌门,我们不走!我就不信这个邪了,钟琦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我们同掌门你一起上,把她永远的留在她该死的地方!”

一听这话,周不枯自然是又气又悲了,他气弟子们的固执,如他这个掌门一样的固执,他气自己垂垂老矣,没有能力护自己门中弟子周全。

周不枯他悲,他悲痛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悲他不该以长辈之面目,对风雾岛的年轻弟子起了恻隐之心,用错误的方式对待他们。

“这是掌门的命令!快给我回去!我的贴身侍卫留下,我要你们去阻止他们登岸。”周不枯说道。

周不枯立在原地,在心里跟兀山的列位先人道声歉,今天就算是天塌下来了,地裂开了,他也要把钟琦打得求饶。

“传我口喻,六主峰内所有人全部下山,百步穿杨的弓箭手留在山上,看准时机打他个措不及防!既然她钟琦如此目中无人,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真就以为自己无人能敌了?!笑话!”

说罢,周不枯吸了口气,一抿嘴,手掌一狞,脚掌呈内八状,一股强大的内力正从他的雷池涌出,在全身的脉络中狂奔。

只见周不枯起手在面前比划了一通,猛一狞腰,沙石被他卷起,在他运气的范围内形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的圈。

“钟琦!今天我周不枯要是不露两手,你就不会知道什么叫做你不该惹我!”周不枯阴沉着脸,额头上的青筋暴躁的跳动着,脸颊也在有规律的跳动。

钟琦听了这话,冷哼一声,仰天长笑,狂笑,疯也似的笑,她锤着自己的后背,说:“尽管试试,老婆子我对自己的武功还是有点自信的!”

“你们几个快点回去吧,待会打起来,掌门我可没办法护你们周全,你们还有时间呢!”

话音一落,周不枯一个瞬闪,出现在几个弟子身后,猛的使暗劲一推一拍。

几个弟子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被拍到山门前,想接近却无法抵挡住周不枯的护体罡气。

“掌门!你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回来啊,兀山不能没有你!”弟子们噙着眼泪,朝周不枯高声喊道。

弟子们看着周不枯在雨中瘦削的身影,顾不上多看一眼,背着被钟琦了结性命的弟子往山里跑。

周不枯笑了,是苦笑,也是嘲笑,对自己的嘲笑,他不停的爆发出护体罡气,难以压制住心中的气愤。

天雷滚滚,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的打在兀山的每一寸土地上。

一场终极较量,正在雨下上演!

※※※

当周不枯和钟琦打得你死我活时,宋平一行人已经从洛河的直流一路顺着风前进到主干道上。

四人在客栈里休整了一两个时辰,换了身干净衣裳,个个乘风破浪,精神高昂。

宋平这次没有再翘着二郎腿,叼着水草躺在船肚子里想事情,现在他正端坐在船头上,轻轻的抚摸着天火枪上凹凸不平的纹路。

他抬头望了望蓝得快滴出水来的天空,问老刘道:“刘叔,你说这钟琦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去的兀山?”

一听这话,老刘盘腿坐下,看着宋平略显疲惫的脸说:“具体原因老刘我不知,也无从得知,但他们两家历来就是死对头,百年来都没有和解。他们会再次发生摩擦,也是时间问题了。”

宋平没想到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老刘竟然都不知道风雾岛和兀山之间的事,可见这其中缘由是历来悠久的了。

抚摸着天火枪,宋平没再做任何言语,呆呆的望着身后缩成小小一点的洛河机关城。

此时,距离洛河机关城外三十里外的林子里,一胖一瘦两个男子正在跟追杀他们的人争斗着。

胖的人正是钟响,而瘦的便是自视剑法无双的钟言,而追杀他们的,正式钟琦派出的第二、三拨人。

林子中的响,几团黑影在刀光剑影中来回变形,对立。

“钟言!你背叛师门,连同欺瞒门中弟子钟响随你一同。今天我们按风雾岛门规,奉岛主命,特来取你们性命。”一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说道。

这老头奇丑无比,整整比钟言矮了半截,他提着一把比他还高的大刀,不由分说的便朝他们劈去。

肥胖但异常敏捷的钟响一次又一次的合十双掌,死死的夹住老头子的大刀。

“钟响憨儿,你快快住手!跟我回去,岛主知道你是什么个情况,她特意嘱咐我们将你完好的带回风雾岛。”

一听这话,钟响急得啊呀大叫,狂甩夹在手中的大刀,将老头子甩飞。

钟言一路瞬闪,以自己剑术为傲的他却无法用伤及他们分毫,气得他疯狂的出剑。

一边,风雾岛的岛主钟琦正在兀山跟周不枯清算总账,打得不可开交。另你边,风雾岛正在清理门户。

山雨已来,局已大开。

第167章 追逐

中原腹地洛河机关城。

自宋平一行走后,宋楚伏便老态尽显,一夜之间老了几岁,本来挺直的后背也微微往下弓了。

机关城穹顶下,两名老者站在楼层边缘,一人身着土黄色长袍,手握一柄一人高梨花木权杖。另一矮小光头老者,身着便服。

着土黄色长袍的正是机关城大长老,而矮小的光头老者便是机关城城主宋楚伏。

宋楚伏和大长老站在机关城的顶楼上,阳光透过镂空的石壁上投射而下,在他们二人身下形成一个光圈。

说实话,宋楚伏有些后悔,如果说现在宋平的父亲遥逍子突然回到机关城的话,宋楚伏心里只想做一件事。

让遥逍子打他一顿,或者把他扔到禁地的机关阵里,让他好好的冷静冷静。

宋楚伏后悔的事有二,每一件若走错,那将会是万劫不复。

其一,他后悔过早的让宋平登上洛河机关城少城主的位子,虽然对他来说这是多了个后盾,但是同时也多了很多的危险。

本来宋平就是诺大个江湖之中的一个小小的人物,在天山上待了二十年的一个小小的尘世中人。

然而,从林千秋收他为关门弟子的那天开始,天下人就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人,略微一追查,不费吹灰之力就知道他是谁的儿子了。

宋平他爹不仅是天下第一机关术士,而且还锻造了天下闻名的诸多机关,其中以半盒、天火枪为首。

如今的天下,老牌的门派要么持续老牌,要么开始或者已经没落,新势力的崛起往往都带着一股躁动之气。

宋楚伏担心一旦各门派知道半盒背后所藏的真正事物,那么宋平将成为众矢之的。

“二弟,大哥我是不是错了。若是你儿子我大侄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见你,又该怎么在百年之后面对列祖列宗啊。”

宋楚伏眉头紧皱,双手不停的交叉来交叉去,而后在大长老的眼皮底下踱方步。

也正因为这第一个让宋楚伏后悔的事,所以才有了第二个。

当洛河机关城宣布宋平就是他们少城主的那一刻起,就宣布洛河机关城永远都站在宋平那边,也就是要跟一切与他为敌的人为敌,与一切与他为友的人为友。

因此,洛河机关城便陷入了顾此失彼的局面,本来还要忙于应付不断来扰乱他们的西域沸十里,现在又多了风雾岛,甚至还有兀山。

宋楚伏松开紧皱的眉头,朝百里外的林子望了望,外面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

“大长老,他们到哪里了?”宋楚伏回身朝昏昏欲睡的大长老问道。

大长老年近百岁,胡子眉毛全都白如雪花,整个人枯瘦如柴,风一吹来,整个人都鼓了起来,涨大了两三圈。

大长老捋了捋长及下巴的眉毛,微微一笑,平淡如水的表情表示他已经是看破世事,内心淡如一汪水的高人了。

“楚伏,切莫着急,不过是些小鱼小虾,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大长老说着,迷迷糊糊地又打起了瞌睡。

宋楚伏已经习惯了大长老这个样子了,想当年他也是个俊郎的年轻人,而今都老成这样了,也就由着他吧。

宋楚伏露出憨厚的标志性笑容来,说:“大长老,小鱼小虾纵使现在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可若有朝一日他们养肥了,那就不一样了。”

一听这话,大长老睁开微微眯着的眼睛,呵呵的笑道:“行,你是城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长老,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这城主就是个代理的,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宋楚伏一本正经的说道。

“行啦。风雾岛重又派出的两拨共十二人,两天前到了咱们隔壁州,现在就在那边的林子里打架呢。”

“噢?!莫非是有什么矛盾,起内讧了?”宋楚伏问道。

“诶!大长老你怎么又睡着了,还没说完呢,说完爱睡几天就睡几天。”宋楚伏碰了碰瞌中的大长老,说道。

大长老不好意思的笑笑,继续往下说,他说风雾岛中有两人背弃了师门,想在夺得半盒后占为己有,却被他们岛主发现了,那些人正在追杀他们呢。

“好啊!让他们打去,等到他们筋疲力尽之时,我们就派上几个功夫还不错的弟子去搞掉他们。”宋楚伏摸着光光的脑袋,说道。

一听这话,大长老也没反对,只干笑几声,说:“城主是你,你说了说。”

宋楚伏白了大长老一眼,没好气的说:“去去去!别瞎掰扯。”

两人说完风雾岛之后,紧接着说到了这段时间经常跑到机关城内闹事的西域沸十里。

在红月楼楼主顺利回到他们在长安的老巢之后,西域沸十里和跟红月楼两家就闹开了,两派掌门还在明德门外大打出手。

因为红月楼楼主的武功诡秘莫测,再加上西域沸十里的人十分自大,自以为中原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肯定是输了的。

那输得叫一个惨啊。

据探子来报,西域沸十里在一夜之间折损了近一半的人数,而且他们掌门的手还被卸了一条,自然是没有余力再来机关城了的。

听了这话,宋楚伏也说这西域沸十里怎么怎么样,他倒是对红月楼的楼主很感兴趣。

“大长老,这红月楼的楼主是什么来历?”

大长老摇摇头,摊开双手挥了挥,表示完全不知道。

居然不知道?这就跟引起宋楚伏的兴趣了,居然能卸掉西域沸十里掌门的一条胳膊,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除了这些之外,宋楚伏还是比较担心在机关城百里外的那些风雾岛的人的,毕竟他们多半也是知道的机关城跟宋平是什么关系的。

大长老瞌睡着瞌睡着,猛得惊醒,缓缓吐出一句:“风雾岛有一名叫钟梦寻的女子,已经到洛河去了。”

一听这话,宋楚伏有些讶异,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说过的名字,从未见过的人,又是什么来路。

既然是朝洛河去的,想必就是冲着宋平他们去的吧。

第168章 独寻

那名让宋楚伏感兴趣却没听说过姓名的女子正架着一叶扁舟,在宋平一行人的身后跟着。

为了不被宋平他们发现自己的踪迹,她聪明的借用了宋平在扬州时潜入恭王府的方法买下渔船,假扮成渔民,一路顺着水流而下。

宋平一行人发现这机关城派出来跟着他们的机关船力气不小,顺着水流走太慢了,苏北就想了个坏主意。

苏北的坏主意就是让机关城的机关船在他们前面开路,然后用小臂粗的麻绳拉着他们走。

本来宋平是不乐意的,他们被派出来跟着他们一路走就已经很好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不厚道的事情呢。

苏北和宋平争执不下,最后还是苏南的话,让宋平同意了苏北的坏主意。

平时除了跟他哥苏北轮流着划船外,苏南一般都在船尾坐着,他担心有人会跟着他们。

观察了几天之后,苏南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但为了不打草惊蛇,苏南并没有声张。

苏南就这么观察着,轮到他划船时他就故意走走停停,试探那渔船反应,就在他们去客栈歇脚的时候,她也跟着去了。

也就是在客栈,苏南认出她是谁,见她似乎没有什么恶意,也就没告诉宋平他们,就是心里始终有疙瘩,让他很不舒服。

眼看着钟梦寻越跟越紧,苏南瞒不下去了,他背对着苏北和宋平,说:“大概是从五天前开始,风雾岛的年轻女子便一直在跟着我们。”

“别往后面看,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前辈,听我哥的,让机关城的船带着我们走,她的船小,又轻。照这么追下去肯定会被追上的。”

苏南严肃地望着打扮成渔民的钟梦寻,一板一眼的说道,不由得不让人信服。

宋平和老刘都了解苏南,他说会被追上,那就是十有**会被追上的,只是时间问题。

“行吧,那就交给苏北你去办了。”宋平挠了挠头,说道。

话音刚落,苏北褪去上身的衣服,扑通一声鲤鱼打挺般跳到水下。

没过多久,机关城的船浮出了水面,一番折腾之后,宋平他们就坐着等到目的地就行了,实在是妙啊。

本来快追上他们的钟梦寻一看,坏了!一准是自己被发现了,赶忙将船靠边停好,使轻功沿着河岸追了上去。

※※※

洛河机关城百里外的林子里,钟言和钟响背靠着背站着,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手上、腿上、背上都是刀剑划破的痕迹,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襟。

林子地面上的落叶都被他们扬起的风给吹开了,地上错落的躺着三个人,两个被钟言一剑封喉,一人被钟响的怪力所了结。

“钟言钟响!你们背叛师门在先,杀害同门师兄弟在后,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今天!我钟富遵循岛主的口令,处以你们两个极刑!钟响,你冥顽不灵,别怪师兄手下不留情!”

一听这话,钟言冷哼一声,冷冷的笑道:“同门?!师兄弟?!哈哈哈!我看是你们被那老妖婆给洗脑了吧。”

“谁跟你们是同门?!不过就是在同一座岛上罢了,功都是各练各的,何来同门一说。再说了,你们的师父是谁?钟琦?!那你们又知道我的师父是谁?!”

“我告诉你们,老子之所以有今天,全部都是靠我自己一步一步摸爬滚打出来的!钟琦那老妖婆想要半盒是吧!!”

钟言抽出手中的剑,轻轻地在剑刃上抚过,杀气腾腾地说道:“只要是她钟琦想要的,我一样都不会让她得到!!”

一听这话,舞着一把霸刀的钟富气愤的破空出刀,手中的刀如同生在他的手上,指哪砍哪,刀刀角度奇偏,让人防不胜防!

“你这个背信弃义的混蛋!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今天我钟富就让你留在这里当肥料!”

钟言一只手臂受伤,加上方才了结那两人时,钟言耗费了不少内心和体力,敏捷性也下降了,不怎么能对付耍大刀如捻片叶子般轻轻的钟富。

不过幸好有钟响在,不然面对他们十二个人还真是不好搞。有一可当十的钟响在,他们就别想轻易的近他们身。

绕是如此,力大无穷而又十分敏捷的钟响还是受了伤,小腿上的伤口正在往外冒血,体力也下降不少。

要不是接连不断地赶路,导致两人没办法吃好睡好,眼下就不可能会是这样的局面。

余下的九人将钟言和钟响两人团团围住,利用钟响身体过于庞大,转身时存在明显停顿的弱点,将他耍得团团转。

钟响一想到今天他们可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他看着钟言,开始往坏的方面想。

“我不能让言哥死在这里,一定要让他逃出去。”钟响如此想到,率先冲出去。

钟响忍着强烈的剧痛,奔跑着,疯狂地在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坑,是地面裂开。

“来啊!都冲我来啊!你们这群孬种!”钟响突然大声吼道。他疯狂的来回奔跑,忍着剧痛蹦来蹦去。

一看钟响跟发疯了一样到处招惹那九个人,钟言就知道大事不好,他一个瞬闪出现在钟响面前。

“响弟!你想干什么!你想让苟活于世,悔恨一辈子吗!!”钟言气愤的像只红冠的公鸡,不由分说的拽着钟响。

一听这话,钟响的眼中噙满泪花,他带着哭腔说:“钟响不想言哥死,唯有替言哥杀出一条生路!”

钟言叹了叹气,鼻头一酸,语气软软地对钟响说:“你是不是傻!只要我们两个联手,就他们几个,怎么可能会是我们的对手呢!”

“听哥的话,别怕,别乱来。我们一起杀出去,知道了没?!你要是敢在我面前死了,等到了九泉之下,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话音一落,钟响擦出挂在鼻子上的大鼻涕泡,靠着钟言的背,蓄势待发。

“响弟,等这次打完了,言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罢,他们便冲向那面目狰狞的九人。

第169章 堕困

话说洛河机关城外的林子里,钟响和钟言两人正在和风雾岛余下的九名高手过招。

钟言已经很累了,已经开始结痂的血块糊住他的眼睛,左眼模模糊糊的没法快速的判断对方的动向。

钟响也累了,他的招式本来就很消耗体力,加上接连赶路又没吃多少东西,各方面的敏感度都已经下降了,乱且他还受了不轻的伤。

两人背对着背,气喘吁吁。钟言举剑的手在发抖,持续的打斗让他有点吃不消。

本来钟言就是以速度见长,力量方面肯定是差了不少的,再这么纠缠下去,势必会很麻烦。

“该怎么利用这边林子的地形,找到一个能让我和响弟全身而退的方法呢?!”

“开什么玩笑!钟琦那个老妖婆都没死,我怎么能就这么交代在这里!”

“特么的!我钟言堂堂七尺男儿,就算是死,也得要找齐半盒后!”

钟言眉头紧缩,眼睛紧紧地盯着对面,不时的打量周围的环境。

先前被追得太紧,情况危急,顾不上观察周边的环境,而先现在就不同了,了结掉对面三个人之后,剩下的那九个就害怕了,只敢不远不近的打,不敢近身。

钟言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将周围的环境大致的看了一下。

这林子很密,树长得整整齐齐的,而且也不算高,使轻功就能上去,非常轻松。

在钟言看来,这片林子有两个地方可以让他们逃走,一是东面的林子,那片林子很密集,不好活动手脚,连使轻功都要很小心,稍有不慎就会被伸出来的树叉给划伤。

昏暗中,透过洒下来的阳光,钟言不难发现如果他们往东面逃的话,不到百里外的平原上就是洛河机关城的所在。

“不行,逃到东面太危险了,现在我和响弟都很乏,万一他们的少城主把我们的样子张贴出来,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钟言紧张得腋下出汗,整个人神经都绷起来了,既然东面不行,就只能从西面跑了,北面是平坦的开阔地,更是去不得的。

但是如果从西面逃走的话,未知数实在是太多了。从林子里望出去,只能看到一个小山包耸立在不远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该怎么办!钟言你快想办法阿!难道就这么憋屈的了结此生了吗!”

钟言紧紧地握住剑柄,眉宇间拧成一团,不时有细密的汗珠冒出来。

“破罐子破摔吧!就走西面,如若天要亡我,我再怎么挣扎也是逃不掉的。”钟言心想道,而后用手肘顶了顶钟响。

“响弟!你记住了。一会咱们上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随便给他们几招要命的,然后撒开腿往西跑,看到那个小山包没有,跑到它后面去!”

钟言没有扭头,拼命地压低声音,咬紧牙关,把计划传递给钟响。

一阵风从林子外涌来,吹得哗啦啦的落了一地的树叶。

正当钟言绞尽脑汁的思考如何才能全身而退时,对面的那九个人也没闲着。

恰好他们九人之中有善于使用弓箭的人,一直都没有展现他们的真正本领,因为他们怕伤到钟响。

其实在他们拿到的命令中,风雾岛岛主钟琦说了只除掉背叛师门的钟言一人,要留下钟响的性命,而且还是务必!

起初他们还不明白为什么钟琦不让他们除掉钟响,毕竟他选择跟背叛师门的钟言为伍,论门规,该按同等行为处罚。

为此他们在临出岛前还特意去问过钟琦。

绕是如此,钟琦也没有给他们一个能让人信服的回答,她只说:钟响是风雾岛不可或缺的弟子,在同等的弟子中天资和能力都是一流的,能留下就把他留下。

钟响本就是钟琦一手挖掘、带大的,而且还给予了他永远不可能会有的东西,比如地位,比如他心心念念的钟言哥。

可至于为什么要留着同样背叛师门,还都同门师兄弟痛下杀手的钟响,他们无从得知。

“怎么办,岛主她老人家让我们留住钟响,然后把他带回风雾岛,可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耍霸刀的说道。

听了这话,躲在树后畏畏缩缩的一长相清秀的男子说道:“留下?!怎么留?他刚刚可是活生生把我师兄给搞掉了,你们又不是没看见。”

“要我说。要么就违背岛主的命令,等回去再跟她说明情况,到那时就算她再想要钟响,那也回天乏术。”

听了这话,众人纷纷表示认同,对他们几个而言,钟言的剑并不足为惧。没错,他的剑确实是快,但是外人不知道,他们可是知道的。

只要钟言多次用他的拿手绝活,他的体力很快就会下去了,手臂也会因为反噬而发抖。

九人决定好对策之后,还走出了阴险的一棋,让善使弓箭的好手留着,猫在树后见机行事。

好快!

冲出的人动作好快,他们分三路并进,封掉钟言和钟响企图逃脱的路线,朝着他们飞奔而去。

“钟言小儿!受死!”

舞着霸刀的男人骂骂咧咧的旋身而来,一个大旋身对着钟言猛劈一刀。

此刀野蛮凛冽,钟言怕钟响接不住,飞快的舞着剑奔去,借力打力的在这柄大刀的刃上画着圈,竭力的卡停他,也不知钟言被推出多远,地上留下一条深长的土沟。

见状,猫在树后的人嗅出了钟言的破绽,拉满弓飞出一支利箭,破空而去。

钟响正和其他人纠缠打斗,压根就没察觉到有暗箭飞来。

暗箭穿透在半空中飘落的叶子,划过树干,直奔钟言,等钟言看到暗箭飞来时,已经晚了。

钟言一惊,下意识地想躲开,却受到霸刀的一记猛击,一阵晕眩后,暗箭已经穿透他的大腿。

“啊!!!!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用暗箭伤我!”剧烈的疼痛让钟言跪倒,在地上拧成一团,若不是钟响及时感到,他已经成了他人的刀下亡魂了。

“响弟,帮我……把箭拔出来!”脸色煞白、面部抽搐的钟言抓着地面,低吼道。

又一支箭破空而来……

第170章 一梦浮生

就在钟响伸出硕大的手掌拨出穿透钟言大腿的羽箭时,躲在树后的人又放出一支暗箭。

这次此人特地调整了位置,防止出现上次那样划到树干的情况。

见钟言受伤,其余人飞扑而来,钟响本就气着,这么一来简直就是他心头的怒火上浇油。

钟响飞快的拔出钟言大腿上的箭后,顾不上照顾疼得脸色煞白的钟言。在另一支箭飞来的同时,挥着一双大拳疯狂地养地面砸去。

这一记重拳下去,地面的土层被掀起,向四周迸溅。还没完,钟响面目狰狞地抄起石块就是扔。

炸裂开来的土石不仅让飞扑而来的人节节后退,还恰如其分的挡下那支暗箭。

“响弟!你别……”钟言抱着受伤的大腿,还没缓过来,但看到钟响的这幅模样,怕是要牺牲自己,来保他周全啊。

钟响双目噙着眼泪,身上受的伤不下十处,要不是那些人一开始就对他手下留情,那一刀就能断了他的小腿。

“钟响!岛主有意留你一命,你不要执迷不悟,跟着钟言背叛师门是没有好结果的!”使霸刀的男人说道。

一听这话,钟响气得不打不处来,把牙槽咬得咯吱直响。

钟响迈开步子,每一步都使得格外的吃力,他死死地将钟言护在身后,一点空隙都不露。

见劝说无果,本就想先斩后奏的九人终究是对钟响起了杀心。

使霸刀的男人舞着刀子飞快的朝钟响扑去,其余人三路并进,有两个绕到钟响身后,企图瞬杀掉钟言。

可他们实在是太小看钟响了,尤其是被逼到绝路上的钟响。没等那两人成功的绕到钟响身后,钟响一个背抄,旋身飞劈,将一人劈飞。

由于惯性使钟响没有办法快速的调整姿势,只轻轻地碰到他,而后背大露,被他砍了一剑。

挨了一剑的钟响也不觉得疼。他死命的砸地,使另全身气力砸得土石迸溅,再一次打退他们。

三支利箭飞来,不偏不倚的命中钟响,终于的,他跪倒在地,一口热血冲破咽喉,从口中吐出。

“响弟!不要啊!!!啊!你们这些混蛋!”钟言硬撑着站了起来,没走几步就又摔了下去,奋力的往跪倒在地上的钟响爬去。

见钟言出来,树后的干脆就不躲了,出来就是满弓一箭,直接命中还有一丝气息的钟响的胸口。

钟响咽喉一阵呜咽,脸颊上挂着长长的泪痕,血水顺着下巴一直往下流。

“响弟!响弟你醒醒啊!不是说好了往西跑的吗!你怎么能、怎么能先言哥一路啊!”

“你们这些混蛋!把响弟还我!”说着,钟言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使霸刀的男人缓缓走到钟言面前,阴沉这脸说道:“若你不背叛师门,又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

“走好!”

言毕,霸刀上映出一阵寒光,手起而嫣红落。

就此,钟言钟响,卒!

※※※

与此同时,风雾岛岛主钟琦和兀山掌门周不枯正在兀山和风雾岛之间的那片海面上厮打着。

被逐出中原,又从西域搬到此地的兀山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大张旗鼓了,弟子们都在山顶上观望着。

江湖上传闻风雾岛都是以乐器伤人,这是既对又错的,江湖上说风雾岛上基本都是女子,这倒是没错的,但男人也不少。

风雾岛上的女子多在远距离时使用乐器声伤人,而近身则与其他门派别无二致。

钟琦和周不枯打了快两个时辰之后,双方终于开始展露真正的拿手好戏了。

因为害怕会被波及,修为还没达到一定水平的弟子们都不敢靠近他们,只远远的观望。

钟琦伸出手掌,微勾手指作鹰爪状,一团无形的磅礴内力集于掌心,一阵风自她掌心生起,从下往上的吹起,吹得钟琦的头发纷飞。

周不枯伸出干瘪手掌,弯曲手指后伸出食指和中指,一团野蛮无形的内力集于指尖,如包裹了一团锐利的无形甲胄。

“老妖婆。今天不是我不给你台阶下,而是你欺人太甚。你我就是旧时代的残留物,一文不值。”

“而你!钟琦,几次三番的拦不住自己的野心,妄想重新回去中原,主宰中原。钟琦,你是不是白日梦做多了,脑子不正常!”

钟琦见到周不枯时跟他说的算账差不多就是指的这件事。

当年钟琦因为间接引发了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使的江湖大乱,生灵涂炭,最后被赶出中原。

另外,兀山和风雾岛在战后又无端挑事,导致江湖各大门派的名声和地位直线下降,有段时间更是连邪教都不如。

而这些,都得“归功”于钟琦!

听着周不枯的话,钟琦冷声一笑、狂笑、痴笑、疯笑、仰天长笑。

她伸出一手,指着周不枯破口大骂道:“周不枯你个小老儿!你特么就是个自欺欺人的杂碎,什么旧时代的残留物!”

“我告诉你!江湖上讲的是实力!管你什么新不新旧不旧,谁的拳头硬谁就说了算!”

“废话少说!看招!”

说罢,钟琦脚下轻轻一蹬,整个人往前大幅度的倾斜,如蜻蜓点水般在水面上起起落落。

周不枯见钟琦来。吸气提腹一抿嘴,猛的踏地,如脱笼而出的金毛狂狮,直奔猎鹰般的钟琦。

高手之间过招,往往都在一瞬之间,而像钟琦和周不枯这种处于江湖食物链顶端的强得离谱的高手,往往都为转瞬间决定胜败。

两人没人躲闪,反而是选择正面对抗,看得两边的弟子们都提心吊胆,紧张得不行,有股气顶在咽喉处。

两股无形而磅礴野蛮的内力碰撞在一起,身边的水面在一瞬间膨胀,如喷泉般喷涌而上,化为点点水滴,重又落回水中。

转瞬间后,两人背对而静立,周不枯的衣服无风而自鼓,身子一倾,颠了颠后咳出一口热血。

周不枯身后的钟琦,看似静立不动,实际上已经失去了意识,片刻之后便扑通一声沉入水中。

“风雾岛的弟子听着!把你们岛主带回去!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说罢,周不枯威风凛凛的往回走,其实他伤得不轻,胸口处钟琦留着的掌印就是证明。

一天后,钟琦于兀山败给周不枯的消息传遍江湖。

第171章 歇脚

在解决完钟响和钟言两个背叛风雾岛的叛徒之后,余下的九人简单的休整了一下,就沿着洛河追踪宋平他们去了。

经过和钟响钟言两人的争斗之后,他们的战力被大大削弱。最开始被了结掉的那三人都是主战力,就是太过自傲,轻视了钟言和钟响两人的实力,被轻松解决掉。

可以说那三个人都是过于轻敌而死得不明不白的。

余下的九人虽然和个个零部件都齐全,但是有个吃了钟响一掌的,内伤不轻。

“大哥。咱们用不用回信给岛主,告诉她我们现在的状况。”说话的正是使弓箭了结掉钟响的那个人。

一听这话,扛着大刀的中年粗犷男子略加思索后,摇了摇头说:“现在跟岛主说我们以折损三名高手的代价换取那两个叛徒的性命,你觉得岛主会怎么想。”

“还是等我们追上那个叫宋平的人后,夺回半盒将功补过再说吧。况且我们现在可是还在洛河机关城的地盘里呢,大家要小心行事。”

说罢,一行九人沿着洛河边缘继续赶路。

一天后,钟琦在兀山惨败的消息传遍整个江湖,自然也传到这些人的耳中。

说实话,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愿意相信,他们不相信就凭那个枯瘦如柴的周不枯就能打败他们的岛主。

九人摊坐在河岸边上,眼神空洞,士气低落。他们不知道钟琦现在是死是活,更不知道得知此消息的风雾岛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他们实在是不敢去想,咬咬牙继续向前走,只不过腿脚像灌了千万斤的铅水一般,寸步难行。

看着低落的众人,扛刀的男人猛的将刀立在地上,说道:“大家的心情我理解,我也跟你们一样。但是我们现在能做的,除了把半盒带回去,还能做到什么呢?”

“都给我抬起头来,别在中原丢我们风雾岛的脸!咱们走!夺回半盒!”

话音一落,众人像是被灌输了一甲子的士气,个个都迈开腿快步往前。

※※※

此时,宋平一行到了一个小城镇内,连日不见荤腥的他们正端坐在客栈的桌椅上,等着开荤。

“掌柜的!胡饼多芝麻酥油,起羊肉一斤层层铺就,要酥脆要筋道!外在一份水盆羊肉,四大碗小米粥,快快上来。”

“另外再炒点青菜。多谢!”

宋平端坐在位子上,朝迎面走来却还未到的掌柜说道,这菜名一出,可把掌柜给高兴的。

“四位爷,胡饼要几个?”掌柜的擎着算盘,捏着小胡子,身上的衣物浆洗的洁净柔亮。

一听这话,苏北想都不想,摊开十支手指,笑着挥了挥。掌柜的会过意后,在算盘上噼噼啪啪的算了一通,唰唰唰地写下菜名后便走了。

“没想到前辈你也爱吃胡饼,还真会吃,你这吃的可是达官贵人才能享受的。”苏北咧着嘴笑道,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什么达官贵人才能吃?东西做出来,该吃还是得吃,赶了那么多天路,再不开荤。我都没力气了。”宋平说道。

一听这话,老刘不动声色的捋一捋胡子,拿出钱袋。说道:“你们可劲儿吃,银子还有得是,吃完还得赶路。”

“对了,苏北你去把机关城的那几个兄弟叫过来,让他们也歇歇。”宋平把玩着桌子上的杯子,想到一路护送他们的那几个兄弟。

一听这话,苏北应了声好,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客栈开在河流中途的岸边,来这里吃饭歇脚的多半都是跑船打渔的渔民人家。

岸边停靠了许多种类的船只,但大都型制相同,唯有洛河机关城的“机关”船跟他们不一样,显得格外醒目。

这“机关”船可是洛河机关城花了很长时间、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败力才打造出来的,可不敢有个什么磕磕碰碰的,更别说弄丢了。

从他们进河道开始,就不停的有人靠近他们询问他们是什么船,哪里来的,问多了让人不胜其烦。

出于担心,机关城的那几个兄弟没有上岸,他们留在船里看管船只,免得到时弄了个鸡飞蛋打。

出了客栈,苏北便远远的看到在“机关”船周围围了很多船,船上的人都在跟那几个兄弟问东问西,差不离的都在问这条是什么船。

几个兄弟没了法子,只好跟他们说他们是洛河机关城的弟子,这条船是刚做好的,开出来试一试,看看效果如何,当然了,这是骗他们的。

一听是天下第一机关城洛河机关城造的船,围在旁边的人纷纷竖起大拇指,都说机关城厉害,没想到还能造船。

饶是如此,那些个过路的渔民,商人还是不愿离去,反而这人围得是越来越多了。

见状,苏北肚子里的坏水又冒出一个主意,他决定要吓吓那些围观的人。

苏北信步走向岸边,眉头一挑,迈着滑稽的步子高声喊道:“哥几个还在船上干啥呢?快上来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一听这话,几个机关城的兄弟答道:“我们在这看着船,你们吃好了给我们带点就成。”

“哎呀你们这是说什么呢?!羊肉都架上了,也不见你们来。”

“不对啊,你们师父没告诉你们吗?这机关船上可是有机关的,如果不是机关城的弟子,乱碰可是会触发机关的,可凶险啦!”

苏北眉飞色舞的说道,要多真有多真,但也是有那么三四分假。

听了这话,几个机关城的兄弟愣住了,面面相觑着不知道苏北在说什么,这船怎么会有凶险的机关呢。

只见苏北朝他们眨了眨眼,示意他们顺着他的意思来,那几个兄弟焕然大悟,明白了苏北这是在帮他能脱险呢。

“对对对!你瞧我这记性,倒是把这事给忘了。没错没错,这船上确实是有凶险的机关。不能乱碰!”

一听这话,围在“机关”船周围的人群刹那间都作鸟兽散了,还有一些念念不舍的回头,更多的是谩骂。

管他的呢,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吃饭哪来的力气赶路。

“哥几个,走吧!别让他们几个等急了。”说着,苏北带着几个机关城的兄弟往客栈去了,等待他们的将是饱餐一顿。

第172章 误入虎口

宋平一行人和机关的几个兄弟在岸边的客栈里吃吃喝喝的好一阵,光吃肉他不喝酒,不痛快。几人酒瘾一上来,全然不顾什么喝酒误不误事了。

“掌柜的!二斤烧酒,四碟茴香豆!快快上来!”许久没开荤的苏北吃得舒服了,干脆就敞开了肚子吃。

老刘见苏北等人吃得高兴了,自己也是嘴馋得不行,也就没说什么。

等了好一会后,酒还是没上来,这掌柜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桌子上白花花的银子他也没理由不挣啊。

苏北心里像毛抓一样的难受,恼火的喊道:“掌柜的!怎么打二斤烧酒这么慢啊!又没让你烫!哥几个还等着喝呢!”

客栈内的客人陆陆续续的来,陆陆续续的走,现在就剩宋平他们一桌和东北角的那两桌了。

宋平打了个饱嗝,伸手拉住苏北,让他稍安勿躁,再等等就是了。

话音未落,宋平眼角余光瞥见了东北角的那一桌子人后,拿起杯子挡在自己嘴前。

宋平扭头望着东北角的那些个打着赤膊,脸上手上腹部上都有刀疤的人看,不由得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几人明显就是在往他们看,而且都亮右手放在大腿上,看他们用左手使筷子夹菜的笨拙模样,没有一个是左撇子。

“大家伙都小点心,咱们怕是被人盯上了,就东北角的那几个家伙。别看,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宋平露出僵硬的笑容来掩人耳目,放下杯子轻声说道。

一听这话,原本还是吵吵闹闹欢脱得不行的苏北立马变得认真起来,他模仿宋平的方式,托着茶杯往东北角看。

果不其然,东北角坐着三个大汉,且都背对着墙,正对着客栈大门口坐,看他们的样子,怕是这一带的匪。

苏北喝了口茶,起身打着饱嗝往同样在东北角的厨房走去。

“苏……!”机关城的弟子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宋平立即夹了块肉往他嘴里塞,让他别说话,看着就行。

苏北故意做出很恼火的样子,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的问为什么这么久了二斤烧酒还没上来。

当苏北走到东北角时,他故意东踢一把凳子,西踢一个酒坛,而后整个人倒在那三个大汉所坐的桌子上。

就在苏北倒下的那一刻,三个大汉齐刷刷的都站了起来,手里都握着一把长刀。

阳光投射在放着寒光的刀身上,照在苏北的身上。见他们三个下意识的提刀,宋平和苏南早就将手搭在自己的兵器上。

“哈哈哈哈!三位大哥实在是不好意思,都怪这掌柜的上酒太慢了,冲撞了三位喝酒的雅兴。”苏北朝那三名面目狰狞,浑身肌肉的大汉作揖道。

话闭,苏北抽出一把椅子坐下,一手托腮地面对着这三名大汉,用起了后息**。

苏北对宋平等人说:“我试试他们,你们伺机而动!”

原本满脸堆着笑的苏北现在却是一副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模样,他翘着二郎腿,拽得不行的问道:“说吧!你是不是这附近的匪。别给我不承认,你们时不时就往我们那边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苏北霸道的话语着实是让三个大汉吃了一惊。他们根本就没想到苏北会这么直截了当的问他们话。

三人面面相觑后,其中一个脸上斜插了一尾蜈蚣般的刀疤的男人开口说话。

“什么匪不匪的。臭小子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小心没好果子吃!”蜈蚣刀疤男说道。

一听这话,苏北差点没笑出来,他颇具攻击性的回应道:“你们三个打这赤膊,身上的刀疤一条接着一条,不是匪难道还是平民么?你们要是想耍流氓,那你今天可算是来错地方了。”

大汉被苏北说的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回应他。只好坐下埋头吃菜喝酒。

“诶嘿!三位大哥吃好喝好,我就不打扰了。”

这时,客栈的掌柜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手里提着两坛酒。

苏北借机小跑到掌柜跟前,夺魂他手中的酒说道:“我说掌柜的你去哪了?让我们几个一顿好等啊!”

掌柜的歉意的笑了笑,拱手说:“实在是对不住,店里的酒没了,我就跑到酒窖那去拿,这不现在才回来。”

“这样吧,耽误了几位客官的时间,我给你们再炒点下酒菜,算我的。”

一听这话,抱着酒的苏北嘿嘿笑道说好,而后迈步走回了酒桌。

“没事,他们三个就就是长相凶恶了掉,胆子比这茴香豆子还小,不成事。”

“前辈,把钱袋收起来吧,财不外漏,哈哈。”

酒菜备齐,众人准备再大干一场。然而在掌柜的放下菜的那一个瞬间,宋平好像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想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干人都吃的肚皮鼓起,直打饱嗝。

宋平拎着钱袋起身准备付钱走人,顿时觉得头昏眼花,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席卷全身,眼中所见都是重影。

“这酒……有毒……”说罢,宋平轰然倒地,其余人也都昏睡了过去。

迷糊中宋平看到那三个大汉和掌柜的正狞笑着朝自己走来,手中还拿着麻绳。

宋平挣扎着想起身,却气力全无,昏睡过去……

“掌柜的,我看这几个人不是什么普通人啊,你当真要在这里劫了他们?”蜈蚣刀疤脸大汉说道。

客栈掌柜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白里发黄的布料让他看起来略显滑稽。

“是啊,而且从他们随身的佩剑上看,说不定还是哪家的世家公子哥呢!”另一大汉附和道。

客栈掌柜就当没听到他们说的话,自顾自的将几人拖到客栈厨房里,还不忘踹上苏北几脚。

“催催催!让你催老子,老子让你一次喝个够!一喝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大道有路你们不走,偏偏往我这里投,不知道出门在外讲的是财不外露吗!”

说着,掌柜的取出一把大刀,在磨刀石上磨得霍霍发亮,见三个大汉一脸愁容,便没好气的说道:“怕了?不想干了?行啊!现在就给我滚!”

言毕,刀光闪,门外琴声起……

第173章 我要跟你一块走

迷糊中,宋平听到有脚步踩在地面来回走动的摩擦声,他用力想睁开眼睛看,却怎么都使不上劲。

宋平听着自己嘭嘭的心跳声,又迷糊了一会,又醒了过来,如此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

“刘叔呢?苏北苏南两兄弟在哪里?我为什么看不见他们,该死的!给我用上劲啊!”迷糊中,宋平没法知道其他人是什么状况。

脚步声渐渐变响,宋平开始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力气在涌上来,他用力睁开眼睛,光虽刺眼,但宋平却是高兴的。

宋平慢慢的握紧双拳,他能感受到身体的肌肉渐渐复苏,后脑勺疼得厉害,他猛吸一口气后坐了起来。

恍惚间他忘了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他在客栈里喝着酒呢,刚想起身结账,没成想一股强力的麻痹感顿时从心口处四散,脑袋沉沉的往下坠。

“呀!你可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进去宋平的耳朵。

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宋平抬头一看,一对忽闪忽闪的发着光的眸子正一眨一眨的看着自己。

“你是?”宋平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眼前的人是谁,可又觉得非常的眼熟,简直奇了怪了。

“我?小女子钟梦寻。”钟梦寻轻声一笑,指着自己说道。

一听这话,宋平头皮一麻,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脑袋,完全转醒过来。

“什么?风雾岛的人怎么会在这里!”说着,宋平抽出斜插在背后的天火枪,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怎么?你是不是对风雾岛的人又什么误解?我好歹怎么说都救了你们一命好吧。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钟梦寻推开宋平手中的天火枪,委屈巴巴的说道。

一听这话,宋平想起来他迷糊之际好像听到了古琴声,还是在那里有听过的曲调。

宋平感觉不到站在他面前的钟梦寻身上的杀气,看上去她也没有宋楚伏心怀不轨,宋平收了天火枪。

仔细一想,如果钟梦寻想杀他们,早就可以下手了,怎么可能还会等他转醒。

天火枪和半盒也还都在,这就让宋平很疑惑了,他们风雾岛的人不是很想拿到半盒和宋平身上的天火枪吗,钟梦寻何不趁宋平昏迷不醒之际,夺了半盒回去领功呢。

顾不得想那么多了,苏北苏南和老刘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宋平拍了拍疼痛难忍的脑袋,理好身上的衣服。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宋平朝钟梦寻拱手作揖道。

受着宋平的礼,钟梦寻拍拍手努着嘴来回走动,颇为受用的说:“这才像话嘛!本姑娘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钟姑娘,你刚才说了‘你们’,敢问跟我一道被你搭救的其他人现在何处?”宋平抬头问道。

一听这话,钟梦寻转身盘腿而坐,取下背后的古琴一池片秋,整个过程一气呵成,顺畅如流水。

“就在你身后!”说着,钟梦寻拨动琴弦,周围飞起了几个茅草罩子,低下便是苏北苏南和老刘等人。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醒?”宋平见他们还在昏睡中,着急的问道。

钟梦寻收了琴,走到老刘身前蹲下,说道:“这我就说不准了,那店家见财起意,在你们的酒里下了迷药,谁酒喝得多,自然药劲就越厉害。”

“这样吗。总之没事就好。你救了我们一命,这个人情我宋平欠下了,不过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还请你尽快离开吧,不然等他们醒了,就不是我这种态度了。”

宋平颇无风度的说出这句话来,语气不轻不重,一副冷漠脸。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救了你们,然后你一醒就要把这赶走?!你算什么男人!”钟梦寻气得脸颊涨红。

“没有办法,毕竟你们风雾岛要置我于死地,你又是风雾岛的弟子,我这样做也是实属无奈。”宋平说道。

一听这话,钟梦寻生气的拨出裹着内力的琴声,声声撼人心神,躯体为之一震。

钟梦寻胡乱拨了几下后,冷声说道:“笑话!如果本过想要你的天火枪和半盒,我用得着把你们从客栈里救出来吗?!”

“还有,本姑娘我好几天前就不再是任她钟琦所用的棋子了。”

钟梦寻见宋平一脸讶异,赶忙改变话题说起客栈的事。

“你们几个是饿昏了吗?那种开在岸边的客栈也敢去,还把钱袋子给敞开给人看,真是蠢到家了。”钟梦寻没好气的说道。

“对了,你是怎么发现那客栈有问题的?怎么会知道我们在那里?”宋平问道。

一听这话,钟梦寻就明显有些尴尬了,毕竟她是一路跟踪他们来的,又不好意思开口说,但仔细一想,要想跟宋平他们合作,首要就是信任啊。

钟梦寻低着头,纤细的手指掠过一池片秋的琴弦,低声道:“我一路跟着你们,亲眼看到你们进了这家客栈,然后我就跟上去了。”

原来,钟梦寻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客栈掌柜的在往酒里下药,担心他是见财起意,便跟过去。

果不其然,客栈掌柜就是为了白花花的银子才弄了这一手好戏,以后却被钟梦寻的琴声催眠。

钟梦寻自然是无法将这么多人给带出去的,她又将那三名大汉弄醒,把佩剑架在他们脖子上,威胁着让他们把宋平苏北苏南老刘四人扛出去。

之后就是等着宋平等人醒过来了。

听了个大概后,宋平拍了拍脑袋,脑海中的记忆也被唤醒,模糊中确实是听到了一丝琴声。

“苏北苏南,快谢过钟姑娘的救命之恩。”宋平说道,而后又作了个揖。

作完揖后,四人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却在临走时被钟梦寻拦住。

“你们这就要走?”钟梦寻问道。

宋平点点头,道了声是。说:“钟姑娘大恩,我们四个没齿难忘,但还有要是要办,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我不要你什么感恩戴德没齿难忘,我要你们带上我!”

“哈?!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跟你一起走!我是为我自己找半盒的,你相信我!”

宋平二话不说,迈腿往前走,却又被她挡在面前。

“带上我!我不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吗?你们要报恩啊!”

第174章 我是你们的救命恩人

宋平一行在小路上走着,夹到都是瘦瘦干干的树,叶子差不多都落光了,怕也是遭了这乱世逃荒的人光顾,树干上东缺一块树皮,西多一通砍伐过的痕迹。

宋平和老刘两人身穿常服,背着干粮和换洗的衣服、盘缠在前面走着,而苏北苏南两兄弟则在后面跟着,中间便是那钟梦寻。

“我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你们就这么对你们的救命恩人吗?!”钟梦寻的问话让宋平等人无话可说。

人在江湖上闯荡,虽时不时会有什么打打杀杀,刀光剑影的,可讲道义才是实打实的第一位。

钟梦寻不仅救了宋平苏北苏南和老刘四人,还救下了洛河机关城的那几个兄弟,这是毋庸置疑的。

走到这里后,宋平临时决定不走水路了,改走陆路。一来好缩短行程的距离,二来还能避免机关城的兄弟跟钟梦寻起冲突。

宋平转醒之后,便拜托几位机关城的兄弟开船回去了,那几人碍于宋平的身份,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的回去。

知恩图报这四个字是林千秋教给宋平最多的,也是最为重视的一点,江湖讲的是人情世故,宋平也只好让钟梦寻跟着。

饶是如此,苏北苏南两兄弟也还是不放心,毕竟这家伙可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随随便便一拨弄她那古琴一池片秋,就能将他们放倒。

说实话,让钟梦寻就这么跟着,宋平也是很不自在。

这前一秒还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敌对面,现在却成了他们的救命恩人,这是该说造化弄人呢,还是说机缘巧合呢。

夹在林子间的路很窄,是宋平特意挑的,以防钟梦寻有什么二心,也好联合苏北苏南,一起对付他。

路窄草枯黄,却有些绿得让人看见了就觉得不舒服,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腐臭味,让人闻了有些头晕。

众人在这片林子与另一片林子的交结处停下,前面的林子明显有古怪。

宋平蹲下去仔细的打量的对面林子,捻起一把土,凑在鼻头前嗅一嗅,一股腥臭气直冲鼻子,宋平一阵胸闷。

真是奇了怪了,这大白天的阳光明媚,怎么会有这种弥漫着腾腾雾气的林子,不应该啊。

一阵风吹来,雾气散开后又合并回去,众人只觉一股腥臭的腐烂气味直冲鼻孔,喘不过气。

老刘从自已衣服上撕下五条布条,浇上水让每个人都捂住自己的口鼻。

这林子诡异的很,明明宋平一干人等所在的林子一丝风都没有,而前面弥漫雾气的林子却是阴风阵阵。

老刘在宋平身旁蹲下,捻起一把土凑在鼻头上嗅了嗅,又从脚下捻起这边林子的泥土,又嗅了嗅。

“宋平,看来咱们是不小心走到不该来的地方了。除了原路返回,另寻别路,没有其他的办法。”老刘拍掉手中泥土,眉头拧成一块。

“什么不该来的地方?算了,既然会刘叔都说不该来了,那我们就原路返回吧。”宋平扶起蹲着的老刘,准备往回走。

身后的林子瘴气甚重,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地方,还里面的草木常年如此,树皮都发乌了,还是不要没事找事的好。

可是宋平和老刘刚走没几步就出事了。

只见钟梦寻熟练地盘腿而坐,同时取下背后的一池片秋,大弦嘈嘈,小弦切切,一时响彻山林。

琴声蕴含钟梦寻的内力而去,林子内的瘴气被打散,后复原,琴声若雨落山河,化为无形。

钟梦寻不信,不依不饶的继续按住琴弦蓄力拨弦,大珠小珠落玉盘,银瓶突破,音浪破空去。

虽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作为长辈的老刘怎么说也要劝阻她。

“孩子,别弹了,这瘴气岂是你说能退散就退散得了得,赶紧走吧。”老刘将手放在一池片秋的琴弦上,不让钟梦寻继续弹奏。

老刘虽然被废了全身经脉,功力尽失,但还是能感受到他人的内力的。

通过琴弦,老刘感受到一股清澈底可见的、没有一丝野蛮的气息。内力也很纯,没有夹带任何戾气和邪气。

老刘很吃惊,他根本就没想到风雾岛出身的她居然没有一丝的野蛮之气和躁动之风,这不符合常理啊,除非她生来就不是风雾岛的人。

就拿风雾岛岛主钟琦座下的弟子来说,没有那一个会有钟梦寻这种澄澈的、没有夹带任何狂躁的气息。

“这孩子究竟是什么来历?实在是让人吃惊,没想到风雾岛野蛮了百来年,居然会有这种至善之人。”

老刘移开他放在一池片秋琴弦上的手,紧皱的眉头舒展来开,露出欣喜的笑容。

“好孩子。听话,再不跟上去他们可就越走越远了。”说罢,老刘迈步追了上去。

“真是个奇怪的有意思的老头,要是岛上的老头都跟他似的就好了。”

一行人原路返回后,重新找了一条人较多的路走,这样就不怕会遇到像刚才的那种情况了。

现在距离长安城还有不到十天的路程要走,一刻都不能耽误,该死的,要不是钟梦寻在后面跟踪他们,别说什么半盒了,他们就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钟姑娘。你真的就打算这么一路跟着我们走吗?你好说歹说也是风雾岛的人,这要是碰到了你的同门师兄弟,你该如何做呢?!”苏北猝不及防的问道,让钟梦寻一时不知所措。

钟梦寻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说: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为了自己才出来找半盒的,早就不能再说是什么风雾岛的人了。

一听这话,苏北咧嘴呵呵一笑,眼神中满是怀疑。

“那咱们可事先说好了,要是你敢对我们动歪念头,别怪我苏北不客气。”

钟梦寻笑了笑,道了声好,而后一蹦一跳的往前跑,仿佛几个月的大的婴孩一般。

一行人吃过亏后,选择了有不少人经过的道路走,继续往长安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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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亘变

入秋了,绵延百余里的山脉褪去绿装,披上或浅或深的红披风,风一来,叶子便也落下了。

藏在群山中的天山与它头顶上的山不同,还是一派自得的白,在红颜色中格外显眼。

天山大门紧闭,只四人守在门口,互相不言语,如蜡像般定住,目视前方。

不远处的河流缓缓流动着,从山上飘下的红叶都被水托着,一路顺风顺水的往前走,无风自飘零。

水外是山,山外是水,山外还是山,两只鹿正在河边饮水。

“”砰砰砰!”几声闷响从透过天山的大门往外穿透,吓得小鹿撒腿就跑。

又开始了,不用说,又是林千秋和林焕在练功房里互相切磋。

说是切磋,倒不如说是拆房子,起初天山的弟子还苦苦求饶,求他们去开阔的演武场打,后来他们去了演武场,之后便是修了十来天的地板。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打上次回来敢走西域沸十里的人后,林千秋和林焕就天天都在切磋。

他们一个是掌门,一个是前掌门,谁敢指责他们?!就算是有人前去指责,也得他们会听啊。

林焕和林千秋两父子就跟切磋上瘾了一样。吃饭用筷子切磋,愣是把弟子们吃的菜给打成末;早上鸡都没打鸣呢,他们就在练功房里了。

前几日天山的弟子纷纷涌到练功房前,围了个水泄不通,就为了看他们的掌门和前掌门过招,看看能不能学到点什么东西。

本来弟子们都以为这是他们两父子又闹了什么矛盾,言语解决不了,要靠武力来解决。

可久而久之,他们发现不是这样的,现在他们都跟防贼一样防着他们二人,往往他俩一碰面,不打坏点东西是不会罢休的。

这不,今天鸡刚刚打过鸣。弟子们揉着惺忪的睡眼钻出被窝,却听到几声“砰砰砰”的闷响。

“啊!掌门和前掌门又在拆房子了,师兄你们快去阻止他们吧!”一位弟子拿被子蒙住脑袋,痛苦的唉声叹气。

这是弟子们的房间,是他们平日休息和生活的地方,离练功房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林千秋和林焕两父子打斗的声音,可想而知练功房里是有多激烈。

“师弟!掌门和前掌门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怎么还没习惯。放宽心,反正东西打坏了就找掌门要钱去修呗。”

“砰砰砰。”窗外传来几声闷响,窗外鸡窝中的报鸣鸡吓得咯咯乱扑棱。

弟子们没办法,早操是雷打不动必须要去的,不然绝对会挨师兄的罚。

本来弟子们都偷学掌门功夫还是很感兴趣的,可去了几次之后发现啥也没学到,因为根本就看不出来他们是怎么发力的。

练功房外除了日常扫地的弟子外,空无一人,不是不去,而是林千秋和林焕父子打得实在是太凶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两个切磋的范围和力度也越来越大,一般的弟子过去,还可能会被波及。

练功房内一隅,林千秋和林焕各站一侧。

皓首白眉的林千秋身着门派便服,捋着浑白长胡子,直挺挺的眯着眼瞪着林焕。

林焕身穿掌门才能穿的紫色绣花锦衣所改的练功服,弓着身子严肃的瞪着林千秋看。

林焕脸色一变,呼出口气,拧腰作势。

林焕反手化掌为拳,上臂使暗劲,催出一套无意拳,打着既不让林千秋沾到便宜,也不能让自己输得太惨的主意往林千秋挥去。

林千秋眼角扫了林焕下盘、腰、腹、股四处,侧身起手,一目便了然他要做何事。

双拳来而一掌挡,单掌卸掉林焕的重拳,借余力一拉一扯,“啪”的一声将林焕的手臂往上打飞,又出一连环勾脚,流水般鞭得林焕下盘失稳。

“臭小子!也不掂量掂量你这一身功夫是谁教的,还敢对你爹使诈?!自不量力。”林千秋捋着胡子笑骂道。

确实,林焕一身武功都是他爹林千秋手把手教给他的,即使是他自己吃透所学自创的招式,也逃不过林千秋的法眼。

林焕不服,沉着下盘如豺狼般瞪着林千秋看。

两人越打越酣畅,力度也越来越打。林焕一个操手没劈中林千秋,倒是把立柱给劈断了。

林焕侧过身子旋身刺出一通蛇形拳,拳拳直奔林千秋脖颈,却无一拳得中,每次都被林千秋恰到好处的钳住。

“不打了不打了!您老人家说得没错,我林焕一身武功都是你老人家教的,要是我能打得过你,我早该是那什么天下第几高手如云了。”

林焕累得大汗淋漓,摊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挥着手投降。

他们确实不能再打了,再打练功房就踏了,好端端的十来根立柱硬生生被打断九根。

林千秋信步走到林焕面前,盘腿而坐,伸出长着点点老人斑的手掌,给林焕拉筋扯骨。

“怎么样?服不服!”林千秋用力扯着林焕的手,给他正位,以免落下后患。

林焕抹了一把脸,火气上头似的冲口而出:“不服!别以为你是我爹,我就得什么事都让着你,服你就跟不可能了!”

一听这话,林千秋也不恼,他知道他儿子是什么性格,嘴上说着不服,还不是一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就去请他帮忙。

两父子没大没小的聊了一会天后,林千秋喊林焕跟他去后山,有要事商议。

看着林千秋严肃认真且不容置疑的神情,林焕心里差不多也知道是什么事了。

“爹,是不是你那宝贝徒弟又出什么事了,又要让我这个当师兄的给他擦屁股?”林焕深吸口气,说道。

一听这话,林千秋倒也没反驳,却说了句让林焕想了半天都没弄明白真正意义的话。

林千秋眉头紧锁,许久不见他如此发愁了。

“我的宝贝徒弟可不止一个。”

两人使轻功一前一后的往后山去。林焕满脑子都是林千秋这句话,确实,可以说整个天山的弟子都是他的弟子。

现在的天山,弟子所学的心法、功法、剑棍刀枪,哪一种不是林千秋倒腾出来,传授下去的。

到底,林千秋所说的弟子是谁呢?

第176章 薪火

林千秋和林焕使轻功到了后山,同以往一样坐在木屋前的桌子上,生火煮水,焚起沉香,微醺如醉。

林焕依稀记得年轻时在这里跟着林千秋练功的日子,那时他还没成亲,年轻气盛叛逆得很。

那时后山的竹林便是林焕的乐园,他没事总往那里跑,一待就是一整天。

接过林千秋身上的担子,成为天山的掌门之后,林焕一心一意忙于为天山弟子谋求立足于乱世的门路,就很少来这里了,来也是有事请教林千秋。

这木屋还是林千秋隐居那段时间里,林焕和林千秋两父子亲手搭的,上面的一木一砖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说来惭愧,自打林千秋隐居山林之后,林焕就很少关心过他,成天不是跟他找,就是在给他找事的路上。

说来也怪,对林焕一向严厉的林千秋居然会主动喊他到后山,不过看他的表情好像又有些不对劲。

水咕噜咕噜的冒着泡,热气腾腾的水一倒入盛有茶叶的茶壶中,茗香便直冲而去,沁人心脾。

林千秋沏茶,将茶杯推到林焕面前,说:“尝尝。”

林焕虽不是个粗人,但却不是个懂茶的人,再好的茶到了他嘴里,也不过是多了几分香气的,口感多变的水罢了。

“爹。您今天有点反常,特意叫我到后山来,究竟是所为何事?”林焕放下茶杯,推了回去并问道。

香茗四溢,水气腾腾,两人端正对坐,是父子又不似父子。

林千秋举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后再将茶沏满。

“焕儿。做了这么多年掌门,可有曾感到十分辛苦之时?”林千秋问道。

一听这话,林焕就跟蒙圈了,这是咋回事,怎么今天林千秋看上去这么的伤感。

“辛苦肯定是辛苦啊,毕竟天山上上下下都指着我呢,但是再辛苦又如何,还不得醒着头皮上。”林焕说着,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

“哈哈哈哈,辛苦就对了,现在你知道你爹当年有多不容易了吧?你还成天给我到处惹事生非。”林千秋说道。

一听这话,林焕白了他一眼,说:“我要不是到处惹事,您老人家能那么早抱上你那两个宝贝孙女吗?”

听了这话,林千秋伸出苍老的手,指着林焕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林焕也笑了。

笑声停下后,两人陷入了沉默,气氛一度很尴尬。

良久,林千秋开口说,他说起林焕年轻的事,说到他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比较着两人不同,独自摇头,自顾自的叹气。

林焕一看,这不对劲啊,从前那个成天乐呵呵的疯老头子哪去了,怎么今天他爹这么神经兮兮的。

林焕实在是憋不住了,冲口而出:“爹!您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啊。”

“有什么事你就说嘛,不是还有我在呢嘛,再不济也还有全天山上上下下近两千弟子呢。”林焕推开林千秋递过来的茶杯,说道。

一听这话,林千秋摇了摇头,说:“不是不能告诉了,只是爹怕告诉了你,天山便在无掌门,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这话让林焕更费解了,这又是怎么个回事。莫非是江湖上哪个门派又盯上了?这不可能啊,天山又没招惹到谁。

“怎么?你儿子我当了这么多年的掌门,还怕我没点心理承受能力吗?”林焕有些急了,语气带着火气。

林千秋苦笑一声,说:“就这个消息,你当真是承受不了,但是又不能不告诉你。”

说罢,林千秋站起身来,背对着林焕,浑浊的眼球中透出一抹悲伤。

“唉~,上次宋平不是说他在大运河的码头上见到过若滢吗?有她的消息了。”林千秋缓缓说道。

话还没说完了,林焕整个人跟弹簧一样原地弹起,眼里闪过光芒。

“快说啊爹!什么时候有的消息,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不对现在不应该关心这个,若滢她现在身在何处?”林焕语速飞快的说出这一长串,绕到林千秋跟前。

“焕儿,对于若滢的事,你我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但是你别高兴得太早,你答应爹,不论发生什么,你定不能踏出天山大门一步!”

一听这话,林焕彻底怒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说这种好,什么别高兴得太早得,难道找到了若滢,不该高兴吗。

“不对!今天爹如此反常,难道是若滢出事了?!”林焕转念一想,心里头打起了鼓,笼罩着不安。

“唉,你自己看看吧,这是兀山掌门周不枯亲手给我写的信。”说着,林千秋将信递给林焕。

这封信在三天前送到林千秋手上,上书“林千秋亲启”五个笔挺有力的大字。

刚开始林千秋还奇怪了,自己跟周不枯也不熟,他怎么会给自己写信呢,怀着疑惑,林千秋打开了信,读罢心火熊熊燃烧,差点没晕过去。

信中开头便是一句:“林老爷子,在下周不枯,此信还请你细细看来,关乎你孙女的性命。”

看到这一行时,林焕预感到大事不好,他的额头上,后背上都在冒汗,努力将视线往下移动。

信中写到,林千秋的大孙女林若滢现在就在兀山地宫中,由“专人”看管,说白了就是被兀山抓了,软禁在兀山里。

林焕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林若滢这个孩子行事专断,不达到目的绝对不会轻易罢休,虽然不知道她去兀山是因为什么,但是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信中还提到跟林若滢一同去兀山的还有另一个女子,兀山的人看她疯疯癫癫的,就把她给放了,也有点让她去传递消息的意思。

说起兀山会抓林若滢的原因,周不枯在信中说她未经允许便独自进了兀山的禁地,毁坏大门,被长老所抓。

信中最后一句:“若要她活,速来兀山!我等虽无敌意!但只许你林千秋一人来。”

“他娘的什么叫没有敌意!把老子女儿给困在地宫里,这叫没有敌意!”

林焕勃然大怒,一副要带上天山所有人将兀山夷为平地的模样。

“站住!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林千秋怒吼道。

“爹!兀山欺人太甚!我咽不下这口气,不把若滢救回来!我还算什么爹!”林焕歇斯底里道。

林千秋叹了叹气,说:“周不枯在打什么算盘,爹比你清楚。听爹的话,你留下,我去救若滢。”

“林焕!我要你在我面前发毒誓!在若滢没回来之前,不得迈出天山半步!”林千秋说着,满脸解释决绝。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这算什么!你要我当个缩头乌龟吗?!啊!你要你儿子我当个缩头乌龟吗!!!”

“你别给我吼!你心里清楚,你去了会是什么后果,你死了,天山怎么办,天山上上下下所有弟子怎么办!”

林千秋的这番话,如利刃般直戳林焕软肋,他噙着泪无力的捶打自己的胸膛,无声咆哮。

“听话!这么多年了爹就没求过你,你不能死!爹我大限将至,就当最后发挥余热了吧。”

“如果此行爹回不来,替我收尸,别让宋平给我报仇,他还年轻,路还长着呢。”

林千秋看着痛苦不堪的林焕,默默地在他身旁坐下,抚着他的肩膀。

林焕无力的仰着头,谁叫他们掌门呢。

第177章 老骥

林焕整天都无精打采,一个人呆坐在掌门大位上,酒喝了不少,却怎么都没醉。

年入中年了,林焕没想到居然要面对这种窘迫的局面,一边是自己的宝贝女儿,一边是自己接过老子的手,卯足了劲排除万难搭建起来的天山,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过得去的地位,没想到啊没想到。

林千秋知道他心里难受,就没让弟子门来打扰他,平时山门内要处理的事情也都放一边了,分舵的飞鸽传书也全搁置着不看了。

林焕呆坐在大位上。脚下、手里、位子上都是酒坛子,头发散乱胡乱的堆在一起,衣冠不整,完全没有了平日那个英俊潇洒的模样。

本来他对林若滢和林若夕这两个孩子就有亏欠,他答应过他娘子,要用此生的心力来照顾好他的一双女儿,可他却没能做到。

放年林焕的娘子在杭州城门不幸被子阵珠击中,丢了性命,若不是考虑到他的那一双尚且年幼的女子,他早就拼死去杭州城报仇去了。

这些年来,在人前嘻嘻哈哈乐观旷达的林焕其实心里是悲伤的,而且有几个至今未打开的结。

当年他娘子的仇他未曾报,誓言不能不报,却遭到他爹林千秋的再三阻挠,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爹要拦着自己。

这种误解直到他接过林千秋给他的大任,成为天山的掌门后,才慢慢化开。

当了掌门后的林焕开始深入了解江湖目前的局面,越深入了解就越发现其中的复杂,其中的各种不可动摇的根基。

表面上互相友好的各个门派,背地里都成了豺狼虎豹,狼子野心者之多,超乎林焕的想象。

林焕执掌天山的前五年都在一层一层的剥开江湖的本来面目,他没想到,年轻的时候听林千秋说的都是真的。

江湖的黑暗远比他想像中的要深,各门各派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怎样吞掉别的门派,以获得更高的地位和势力。

当时的天山在林千秋的带领下逐步重新走入江湖的大舞台,获得了一定的地位,所以林焕就更不能破坏着得来不易的成就。

久而久之,林焕慢慢地放下心中的仇恨,把它变成一颗种子,深深地埋在心中,等时机成熟了,再让它生根,发芽。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刚当上天山掌门没几年的林焕便在林千秋的指导下,开始同其他门派接触,其中就有江南八字门。

因为双方都有一致的观念,所以就此结为友盟,共同为平息江湖乱局而出力。

然而,好景不长。在林焕就任天山掌门的第八年,有一伙来路不明的人趁林焕外出,掳走了林若滢和林若夕,打晕了宋平。

当林焕找到宋平时,发现他被人绑在城外的树上,哭得鼻涕眼泪都糊在一块。

那次的事件林焕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心中的怒火也在那天被彻底点燃,那次之后,他也就彻底理解林千秋的不容易。

当时林焕发疯似的发动各地分舵的人力物力,翻天似的到处找林若滢和林若夕,最后踪迹消失在了杭州。

大概是急坏了吧,林焕当时压根就没对盟友八字门起疑心,毕竟他们也是倾尽人力在帮他们找。

两天一夜,林焕和林千秋都不曾合过眼,围着杭州城地毯式的找了一圈,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城北的破庙里找到了他们,除了受到惊吓外,都安然无恙。

喜极而泣的林焕带着他一双女子连夜赶回天山,尽力的安抚他们,陪着他们,确认他们没事之后,开始着手调查元凶和幕后黑手。

当时宋平、林若滢和林若夕三人正在城郊外玩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感到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醒过来就不见了两人。

精于江湖世故的林千秋亲自坐镇,一条一条的梳理从各个分舵传回来的情报,另外也好在暗中保护他的宝贝孙女。

三天还是五天之后,人被杭州城外的分舵弟子给抓到了,并且将他们送回天山,安押在巨灵墟下的地牢内。

那是三个贼眉鼠眼的青年男子,他们都很怂,一见到林焕就什么都招了。

这件事,是江南八字门所为,目的是警告林焕,不要太过锋芒毕露。

现在回想起来,林焕还觉得自己愧对他那一双女儿,愧对他早早便去了的娘子。

虽然在那之后,天山便逐渐与江南八字门断了关系,可这仇恨,却是更深了。

林焕拎着酒坛子,跌坐在大殿中,苦笑着仰望穹顶。

“林焕啊林焕,你就是个窝囊废!什么事都做不了,什么人都保护不了,就连面都不敢露啊。”

笑着笑着,林焕只觉心中刀剜似的疼痛,痛哭流涕,他无力的靠在大门后,不停的用头撞门。

“难道当年的惨状,还要再发生一次吗?!茜茵,你说我到底该如何是好啊?”林焕用力的抓扯着头发,一遍一遍的喊着他娘子的名字。

如果不是为了天山上上下下两千来弟子着想,林焕可不必如此痛苦不堪;如果不是担心他一出手,会导致快二十一年的局面再次重演,他不会把自己关在大殿里,痛哭流涕。

林千秋隐居了这么多年,已经不问外面的世事很久了,此次下山,是受了兀山掌门之邀,不夹带任何的门派立场。

饶是如此,身为人父又是人子的林焕真的不忍他爹在这种年纪还下山,万一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他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无颜面对他死去的娘亲,更无颜面对宋平。

兀山掌门周不枯虽然也不年轻,但怎么说也比林千秋的身体要好,再加上那是人家的地盘,林千秋此次下山,凶吉尚且未知。

虽说周不枯刚刚同风雾岛岛主大战过,但林焕并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况。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是常理。

林焕现在能做的,不过是整理好情绪,等候林千秋的好消息。

林焕双膝跪地,面朝后山的方向重重的磕头,涕泗横流,久久不能平息。

希望一切都如意吧……

第178章 伏枥

只收到兀山掌门的信后,林千秋便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算是破釜沉舟,他也要把林若滢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因为担心天山的弟子们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做出过激的反应,林千秋并没有告诉天山的弟子。

天山上上下下两千余人,只有五个人知道这件事。除林千秋和林焕父子之外,还有三个天山的元老。

三位元老最小的只比林千秋小十岁,也都是皓首老人了。他们都是当年拖家带口跟着林千秋到此地自立门户的人。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包括宋平、林若滢、林若夕三人在内的天山的小一辈,都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长大的。

当年跟着林千秋到天山自立门户的心腹之人,只剩下他们三个,他们彼此亦师亦友,都清楚的明白这些年的不容易。

见证了天山一步步从无到有,从遭受唾弃到一步步被人们所人同。见证了天山被人们承认,成为江湖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也就是这些皓首老人,今天聚集在天山后山上,在竹林中席地而坐,听风煮茶。

林千秋谁都能瞒,唯有当年跟他出生入死,如今也垂垂老矣的这几个人,他不想瞒。

一壶茶入肚,四人有说有笑,而林千秋眉宇中的愁绪,在这些老伙计面前是藏不住的。

四人围着一张小木桌,桌上置有一小香炉,一股清香正从中冒出。中间是茶具,四人分四角而坐。

跟林千秋正面相对的是一白发苍苍的矮胖老者,他身着白色长袍,下巴上的胡子长及小腹,风起而飘飘如仙。

林千秋左边是一瘦高老者,同样的白发苍苍,只是发量稀疏。耳垂很长,眉宇间透出一股仙风道骨的气息。

此瘦高老者须眉全白,身着天青色短褂,脚踏布鞋,风起而衣鼓,风息而衣落,举行利落不拖沓。

往右是位尚有几根黑发的矮小老人,大概高及林千秋胳肢窝处。脸型方正,大鼻,无胡须,端坐在木桌前,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

此老者看上去普普通通,其实要论功力修为,他都在林千秋之上,只是当年跟邪教教主在落云谷一战事,挨了他的毒掌,从此落下病根,长时间运气就会发作。

这三人可以说都是林千秋的左膀右臂,地位没有高低之分,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因为厌倦了江湖的纷争,除了瘦高老者还留在天山之外,其他两人都搬出了天山,各寻一处隐居,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去了。

虽然林千秋隐居之后,时不时就会跑到他们隐居的地方去串串门,但是像这样四个人聚在一起的,已经不知道有多久了。

其他的三个天山元老只消看林千秋一眼,便知道他叫他们来是有好事还是坏事。

现在看来,林千秋眉宇紧锁,额上一团黑气盘踞其上,怕是没有什么好事,说是坏事,似乎也坏不到那里去。

“老家伙!别藏着掖着了,就我们四个的交情,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心里有事。”瘦高老者说道。

一听这话,矮胖老者猛的放下杯子,中气十足的说道,一点都不像是年过古稀的人

“你个老不死的,有事别想瞒着我们,快点说!”矮胖老者白了林千秋一眼,让他快点说话。

矮个子老者仍端正的坐着,在场的四人中,数他最小,他只听,不说,偶尔补充几句。

“老四还是老样子,年轻的时候就是个闷棍、闷驴。现在老了,更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了,小心憋出病来。”性格豪爽的矮胖老者说道。

林千秋坐在正中大位上,作为大哥的他,没想到今天聚集他们来,竟然是为了这种事情,不禁感到有些失落。

想当年他们马上杀敌,马下痛饮酒,那种畅快!在如今江湖乱世中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林千秋勉强笑了笑,从腰间取出周不枯给他手写的信,平铺在桌子正中。

“这信是兀山掌门周不枯亲笔所写,亲自派人给我送的,其中内容你们先看完,我在跟你们说说。”

三位天山元老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立即严肃了起来,他们头顶着头,看着桌面上的信纸。

“简直岂有此理!周不枯这个杂碎!他要是敢动若滢一根汗毛,老子立马把他那破山给夷为平地!”

读罢信后,矮胖老者猛的将桌子拍得粉碎,气得脖颈通红,青筋暴起。

瘦高长者和矮个子老者强忍愤怒,将信纸又看了一遍,矮小一掌将信封击成粉尘,却换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抽气。

林千秋见状赶忙往他后背输入纯阳真气,抚平他经脉中那股阴险的毒气。

“老四你别激动!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要是你有个万一,让我们几个怎么办!”林千秋收了掌,“噗噗噗”的点上几个穴位,矮个子老者这才逐渐平复。

“老大!这种事你怎么能等到现在才说!林焕那臭小子知道了吗?千万要拦住他!不然天山就完了!”瘦高老者说道。

“老三你放心,我还不至于老得想不到这一点,我已经让他立下毒誓,不用担心他。”林千秋说道。

“那就好。他是一门之主,万万不能意气用事。老大,这上面指名道姓让你去,怕是有诈。”瘦高老者说道。

“老三!你怂个屁!周不枯这臭小子居然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来!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我咽不下这口气。”矮胖老者喘着粗气怒吼道。

林千秋长叹一声,挥手示意他们坐下说,不要惊动到其他弟子。

“老二老三老四。你们都什么年纪了,还以为是一只手就能放倒一头牛的年纪呢?都先冷静冷静。”

矮个子老者运气调理好之后,端坐着再次看那信中的内容。

“老大。看来周不枯很怕你带人去兀山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怕你带上我们一起去。”

矮个子老者放下手中的信纸,缓缓说道。

一听这话,林千秋笑了笑,说:“不用猜了,九成是这样的。这也是我今天喊你们来的原因。”

“老大,你的意思是?”矮胖老者问道,脸上怒气未平。

林千秋捋了捋胡子,说不急,容他慢慢地细细道来。

第179章 推敲

天山后山上,前掌门和三名元老围坐在茶桌前,商量如何去兀山救回林若滢。

四人曾经联手可翻天覆地的大侠如今都是垂垂老矣的老人家了,没办法再年轻时那么的气盛,说打就打。

说实话,要是林千秋比现在年轻个十岁,他根本就不需要召集他这帮老伙计,让他们操心。他一人便个灭了兀山。

现在,林千秋正和他的三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说着对策。

“不急不急。若滢我是一定要救的,只是我们都不年轻了,说句不好听的,都是些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能胡来。”林千秋捋着胡子,说道。

“那你快快说,趁这次我们三个老头子也好活动活动筋骨,不然闲云野鹤惯了,没病也给憋出病来。”矮胖老者说道。

“二哥你别急,咱们大哥当年可是智慧超群,把那群弱智的恶心玩意耍得一楞一楞。”瘦高老者说道。

一听这话。林千秋苦笑一声,说那不过是年轻时耍的一些小把戏,不值得拿出来再提。

言归正传,四人到反复的看周不枯手写的信,想从中找寻一些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可以利用的漏洞。

信上只说林若滢冲撞了兀山的禁地,并没有说明具体是为了什么东西。

林若滢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脾气秉性,林千秋和这三位元老是一清二楚的。

在他们看来,林若滢生性沉稳,行事谨慎,不可能会盲目的冲撞别人门派的禁地,或者说,她不可能会不知道她去的地方就是禁地。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林若滢知道她去的地方就是兀山的禁地,也知道被发现了会有什么后果,但她还是坚持要去。

那么,是什么东西让她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一探究竟呢。或者说兀山的禁地内藏着什么不可示人的东西,又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一般来说,除了少数小门派外,各个门派都会有专门的一个地方用来存放一些独有的功法秘籍或者兵器,比如天山的巨灵墟。

另外,禁地之所以是禁地,是因为其中必然有那么几件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明着眼给人看的。这一点江湖各门各派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

按照林千秋对林若滢的了解,她对禁术根本就不感兴趣,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信中还说到跟着林若滢去的还有另外一名疯疯癫癫的女子,这女子又是谁呢,跟林若滢又是个什么关系。

为什么兀山会放了她,而不是将她一同软禁起来?信中说是看她疯疯癫癫,就把她给放了,岂不是太经不起推敲了。

再有,除了宋平之外,林若滢这孩子一般都是独来独往的,不管是行侠仗义还是探查情报,她都不曾跟其他人同行过。

到底是因为什么,林若滢才会带着那名女子一路奔波,从杭州城到兀山。

四人仔细的思考着,良久不曾说话的矮小老者突然问道:“大哥,宋平那个臭小子知不知道这件事?”

一听这话。林千秋眉头一皱,嘴角轻抿,鼻翼微微抽动。他顿了顿,摇摇头说:“没有,兀山蛰伏多年,怕是不知道宋平和若滢之间的关系。”

“不过这样也好,宋平那孩子生性执拗,如果让他知道了,他一定会拼死去救若滢。”

排行老四的矮小老者拍了拍后脑勺,微微笑到:“也是,宋平这小娃娃脾气随他爹,一个控制不好,容易出事。”

老四又问:“大哥,宋平这臭小子现在身在何处?我可是听说他在因为半盒,在扬州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啊。”

一听这话,林千秋叹了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却有不完全是责备的语气,说:“这小子啊!终究还是太年轻,心思不够缜密。就算现在有洛河机关城给他撑腰,我看迟早要出事。”

这话说得排行老二的矮胖老者不高兴,他向来喜欢宋平,有事没有总逗他玩,教他心法。

“大哥你这话说得我不爱听。宋平确实是年轻,但是我看也不至于会过于鲁莽,再说了不是还有刘翁绍给他把关呢吗。”

“哟,宋平这小子福气不浅啊,居然能博得金镖王刘翁绍的青睐,这不就是等于多了一个军师吗?”瘦高长者说道。

四人聊了一会宋平,也好换换脑子,毕竟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推敲得太多,难免会有些疲倦。

“不管他金镖王刘翁绍是报答大哥当年的救命之恩,还是看上了宋平的某方面资质,有他在,宋平吃不了亏。”矮个子老者说道。

林千秋重新拾起被众人翻开翻去显得有些老旧的信纸,说:“好了,别扯远了。还是说说若滢的事该怎么办吧。”

矮小老者眯着眼睛,拿起桌子上的信,逐个字逐个字的看,并有头有尾的分析起来了。

“大哥,你说周不枯这小子还挺仗义哈,知道咱们这儿离兀山山长水远,还特意给了半个月的时间,这小子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没错,在信中周不枯特别的再三强调让林千秋在半个月的时间内赶到兀山,将林若滢给带回来。

信中无一处写到林若滢在兀山是什么情况,也没有说他们是如何处置林若滢的,难不成就将她关押在地牢里,不闻不问吗?这怕是不可能的。

“大哥,担心其中有诈,不过既然周不枯会写信给你,就说明若滢对他们来说还有利用价值,短时间内不会对她怎么样的。”瘦高老者说道。

林千秋对他的三个兄弟、天山三元老的推敲表示同意,虽然不知道林若滢的现状,但至少她还活着。

“兄弟们,为兄还有一事相求,请随我移步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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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临行前

“你们说的跟我想到的差不了多少,就是不知道兀山禁地中到底藏着什么东西,竟然会让若滢不辞辛苦的跑到那个破地方去。”

林千秋捋着胡子,将桌子上的香炉掐掉,芬芳的气味在空气中挣扎了一会,便随风散去了。

风来,四人须眉迎风飘扬,缥缥缈缈如四个得道高人,不过是略显苍老了些罢了。

“诸位兄弟,为兄不才。还有一事相求,请随我移步大殿。”

说罢,四人缓缓起身,未见踏地之势,也无需运功,便缥缥缈缈的从后山下去,奔着大殿去了。

大殿中,披头散发的林焕靠着他的固定位子前,大殿中东一个酒坛,西一个酒壶,脚下还躺着乱得不成样子的酒杯。

林焕摊坐着,仿佛一夜之间便苍老了不少,两鬓上的白头发也确实是变多了,恍惚间他做了一个梦。

林焕梦见他的娘子茜茵了,在梦中那是一处暗无边际的地方,风很大,脚下有一种在往下坠落的感觉,非常的真实。

梦中,林焕在黑暗中到处摸索,可怎么都找不到有光亮的地方,辛亏有堵墙,能让他摸索着走。

林焕摸着墙一路走,他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只是脑海中回荡着的声音在吸引着他。

他清楚的听到那是他早以死去的娘子的声音,不会错的,不管过了多少年,不论时间怎么冲淡他的记忆,让他衰老,这个声音就算是死他也不会忘,也不敢忘。

走着走着,林焕突然摸到一块凸起物,一碰便凹陷下去了,而后大地开始震动,脚下的地板开裂,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穹顶轰隆一声闷响,一道耀眼的落雷直直的劈在林焕面前的地块上,震得他浑身发麻。

强烈的如白昼般的光芒刺痛这林焕的眼睛,让他久久不能睁开眼,而脚下的震动却仍然在继续。

地动!山摇!

林焕忽然之间只觉得脚下一空,一种失重感席卷他的全身,双脚一动,便坠落了下去。

而梦终究是梦,即使林焕从不知道多高的地方往下坠落后,他也毫发无损,梦中的他回到了他和他娘子常去的湖边。

树影婆娑中,林焕拨开眼前的树叶,看到他的娘子正做在湖边的石凳上,他高兴极了。

林焕拨开挡在他面前的叶子,拔腿往前狂奔,却怎么也靠近不了他的娘子。

“茜茵,为什么我碰不到你啊。当年若不是你说走就走了,我对你的亏欠就不会还不了了。”

“你说话啊!现在我们的宝贝女子被兀山的那群王八蛋给抓了,我心里火辣辣的,快急死我了!”

“可是我不能去啊!我真的恨啊!娘子!你在天之灵帮帮我吧,告诉我,我到底该如何是好,再等下去只怕若滢会出事的。”

林焕一声一声的呼喊,将心中的苦心一点不剩的都倒了出来,将他心中的不甘,害怕都给表现了出来。

林焕虽然是天山的掌门,是天山的顶梁柱,是天山上上下下两千余弟子敬仰的对象,可他也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悲有喜的人啊。

林焕奋力一跃,仿佛挣脱了束缚着他的枷锁,一路奔向他的娘子。

然而他娘子的一番话却立即让他从恍惚中转醒过来,肚子里的酒都惊成冷汗,醉意也都散了。

林焕的娘子泪眼婆娑的指着林焕说:“你把我的女儿还来!你把我的女儿还来!”

恍惚中猛然转醒过来的林焕看着昏暗的大殿,不禁长长的苦笑着。

林焕爬将起来到处找酒,他要麻痹自己,让自己没有气力,他不是在逃避,而是在强制性的控制自己。

如果大殿的门现在是敞开着的,林焕是清醒着的,那么他现在肯定早以带着他的剑,快马直奔兀山去了。

而若林焕去了兀山,那将是有去无回,即使他打得过兀山掌门周不枯,然而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整个兀山的人呢,他又能撑多久呢?!

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把自己关在大殿中自怨自艾,甚至开始悔恨自己为什么要当这个掌门,这个该死的枷锁!

正当林焕苦笑着将空酒坛举到自己嘴边时,大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听到有人来了,林焕也不问是谁,也没心力去问。他放声大吼,脖子涨得通红。

“滚!都给我滚!谁都不准来打扰老子!滚啊!”

听到林焕的话,门外的脚步声不仅没停,反而变得更加吵闹。

“门外到底是谁!给老子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不然老子出去杀了你!就现在!”林焕怒吼着,声音早已嘶哑得不堪入耳。

门外脚步声停了,却传来一声林焕熟悉的,严厉的吼声。

“混账!我是你爹!还不滚过来把门给我打开!”林千秋站在大殿大门前放声吼道。

在下山之前,他让天山的另外三个长老帮的最后一个忙,就是大殿看着林焕。

毕竟是父子,林千秋了解他,让他发毒誓是在无奈之举,他怎么样也得为天山的两千余弟子着想。

一听是他爹来了,林焕喜出望外,他以为他爹已经去了兀山,把林若滢成功的完好无损的救了回来。

林焕大笑着跑过去将门打开,却发现出来四个老头子之外,根本就没有林若滢的影子。

希望瞬间破灭,失望写满林焕的脸。

“怎么?!这才过了一天你就成了个要死不活的模样,真是不成气候!”林千秋故意使激将法刺激他,想让他打起精神来。

然后这招却不奏效,只见林焕耷拉着脑袋走回自己的位置前,重新摊坐着。

“好了,爹差不多也该下山了,爹放心不下你,特地让你的几位叔叔来陪着你。”

“你放心,若滢不会有事的。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不是若滢,而是你爹我,若滢只不过是凑巧罢了。”

说罢,林千秋挥了挥袖子便走了,他心里清楚的很,兀山的掌门是在把自己的门派往火坑里推。

“既然你想玩,那老夫就陪你玩玩!”

第181章 阴晴

“你说什么?!爹你此话当真?你了不要骗我!”

“我刚刚、就在刚刚,我梦到您老人家的儿媳妇在一片血红色的湖前声讨我!”林焕一把扯住林千秋的衣襟,激动的说道。

林焕脸皮抽搐,额头盗汗,一看神色恍惚,双眼没有一丝该有的精气神,完全跟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林千秋东看看,西瞅瞅。发现大殿中昏暗无光,连灯都没掌。大殿掌门位前滚着大大小小十来个酒坛子,碎掉的酒杯还在闪着光。

虽然林千秋有想过让林焕发毒誓,让他不能迈出天山半步是不是太狠了点,没想到林焕真就做到了。

正所谓虎父无犬子,这要是换成年轻时候的林千秋,他也会,而且也只能这么做。

林千秋走近,扬手甩了林焕一把掌,打得本就精神恍惚的林焕眼冒金星,不知身在何处。

“混账东西!我不让你迈出天山半步,是为了天山着想。我让你一个人待着,不被别人打扰,是为了让你冷静冷静!”

“可你倒好!居然在这里买醉,若滢的事确实是迫在眉睫,可这也急啊!我借酒消愁了吗?我颓废堕落了吗?你这个混账东西!还不快给我起来!”

说着,林千秋反手就又是一个大嘴巴子,却在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看到这老爹教训儿子的一幕,尽管被林焕尊称为叔叔,但怎么说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所以这天山的三元老都静静地站在旁边,没有出声。

挨了林千秋一把掌的林焕在原地颠来倒去了几步,直接摔坐在掌门的位子上,头垂下,双手低垂。

摊坐在地上的林焕苦笑着摇头,上牙紧咬下嘴唇,仰天长叹。良久才开口说话。

“爹,我知道您的苦心。你放心,儿子我哪都不会去,就在天山里恭候您老人家和若滢平安回来。”

“三位元老,你们都是我爹的老朋友,想必我爹叫你们来,是担心我会受不了,冲到兀山去斩杀周不枯那老贼吧?”

林焕低头看着三位元老,眼眶发红,有些湿润。

看着内心焦虑的快燃烧起来,化成一片熊熊火海却难以自渡的林焕,三名元老也是很难受。

他们三人都知道,林焕这是在害怕,他害怕会像当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娘子死在自己面前,却什么都做不了的噩梦重演。

“娃娃!你别着急,你爹他脑子好使着呢,我们三个老头子虽然都是臭皮匠,但也能顶得了一个诸葛亮。”矮胖老者走近林焕,将他扶起来。

看着披头散发的林焕,林千秋觉得很不好受,他今天的这个样子,跟当年他儿媳妇死在了杭州城之后一和模样,不,要比当时更甚。

如果林千秋和他的三个兄弟的分析没有错的话,周不枯的目的并不是要抓林若滢,而且要引林千秋下山!

林千秋还不是天山掌门时,曾经跟当时兀山的掌门,也就是周不枯的父辈有过过节,说是苦大仇深也不为过。

也许。一向以野蛮果断,心狠手而臭名远扬的周不枯很早就开始着手怎么引出林千秋了,只不过是一时找不到好的法子。

然而这次行动败露而被兀山抓了个现行的林若滢,因为她的身份和对林千秋的意义非凡,所以给了周不枯家架了一座足够引出林千秋的桥梁。

周不枯很清楚,为了救自己的孙女,林千秋一定会下山,而碍于身份和门派的林焕,一定不会轻易出手,除非事态到了不得已的地步。

“焕儿,爹知道你心里苦,但是如果你出手了,就正中周不枯的下怀啦!”林千秋说道。

林焕翻身爬到掌门位子上,伸手拿起放在旁边的水壶,一股脑的往自己头上倒。

林焕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臂擦干了见上的水,收起披头的散发,整理整理衣襟。

尽管脸色不好,眉眼间精气神不足,平时的那个身姿挺拔的天山掌门林焕,算是回来了。

“爹,三位叔叔。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既然他周不枯想跟我们天山玩玩,动了我们的人,那就不能轻易的放过他。”

“若滢就拜托给爹和几位叔叔来,我是掌门,天山不可一日无掌门。”林焕说道,眼神中充满坚毅,而内心却久久不能平复。

说罢,林焕大迈步的朝门外走去,没办法,谁让他是一门之主呢。

路过林千秋身边时,林焕将手搭在他爹的肩膀上,久久不想放下,却不得不放下。

“爹,儿子等你回来,到练功房打上一架。”

大殿的昏暗被倾斜的阳光散除,一片亮光映照在四个眉须皆白的老人家身上。

“哥几个,咱们走吧。去会会周不枯,教教他怎么做人。”说着,四人缓缓走出了大殿大门口。

※※※

今日的扬州城,比起宋平一行人离开的时候还要热闹。

罗城一角,曾经被风雾岛的人烧掉大半的恭王府大门敞开,两侧挂着大红灯笼,架着大红鞭炮,门外熙熙攘攘的站了好多围观的人。

宋平那天沿着和王府相连的暗渠进到王府后,将程老五辛苦收集到的西门安罪证的卷轴扔进了房间中。

当然被软禁的王子正在沐浴更衣,从浴池出来之后。发现地上有卷轴。

王子拾起散落一地的卷轴,细细的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王子愤慨难忍,拔出藏在床底下的匕首,冲出房门。

房门外,狼藉遍地,火海吞噬了大半的王府,守卫们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王子只觉心口处一阵绞痛,追了出去。

在正厅,他看到了被风雾岛一行了结了性命西门安,举起手中的匕首冲了上去,哭喊着他父亲的姓名。

等他回过神,手中的匕首已经湿滑而不可握,他爬起来到处去找他的妹妹和母亲,最后在城外团聚。

一个多月了,借助西门安的财宝,王子将王府重新修了一遍,特意留下西门安的住所警醒自己,要小心小人。

现在,扬州城的大多数人都聚在新建的王府前,庆贺王府的心生和新王爷的继位。

鞭炮声起,锣鼓喧天。

第182章 鸿门宴,

兀山山脚下,掌门周不枯带着一干心腹在山脚下等候着林千秋的到来。

算上林千秋离开天山的那天,今天已经过了十天了,稳妥起见,四人分四个方向出门,目标都是兀山。

去兀山,意味着要渡海。也许是因为风雾岛的岛主钟琦被周不枯伤得不轻,海上风平浪静,没有受到任何阻挠。

林千秋和他的三个兄弟不同,他身着赴宴才会穿的华服,手执一柄乌木剑,除此之外,仅仅扁舟一夜。

对外,兀山三元老只有一人在世。主要是怕邪教报复,影响徒子徒孙们的生活,再加上老二老四本就有伤,对外如此宣称也好给他们两人有养伤的时间。

就这么瞒了世人十几年,人们都以为当面位列江湖七大高手之首的林山海是死在了邪教教主之首。

四人中除了老四林山海外,林千秋位列第四,老二齐川位列第六。

同老四一样,齐川当年大战邪教大护法受伤之后,便退居山林,没过一年便对外宣称说他归西了。

然而他们三个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除了旧伤时不时的发作之位,并没有其他的病痛,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作为上一辈的遗留物,他们早就被世人忘得一干二净了,也就是这么三个“不存着”的人,已经陆续到了兀山山脚下。

为了不被老一代的江湖中人给认出来,他们三人干脆用易容术给自己换了张脸,骑着快马也好,行着快船也罢,都往兀山去了。

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平平安安的带着林若滢一起回去天山。

说道若滢,就不得不说起最让林千秋费解的事,就是为什么生性沉稳的林若滢会一气之下离开天山。

虽然刚知道其中缘由时林千秋气得差点没把宋平的天灵盖给劈就,但是了解完其中的原委、破解其中的真相之后,林千秋便原谅了宋平。

也不能说是原谅吧,毕竟宋平的确是被人陷害的,更何况他也确实什么都没做。

一年多块两年前,林若滢离开天山之后,林千秋就担心过她迟早会捅娄子,而且捅的还是大娄子。

快两年没见到自己的宝贝孙女了,没想到却会是以这种方式再见。

现在,林千秋自己到了兀山山脚下的海岸边上。在他还没靠岸时,他就老远的看见有许多的兀山弟子站在岸边“欢迎”自己的到来。

林千秋怕事情败露,便不动声色的做了几个只有他们四兄弟才懂的手势,大致意思是说他怕有诈,让他们先停下,等他进山之后再做打算。

林千秋一下岸,众兀山弟子便簇拥了过来,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什,那狰狞的面目和又惧有怕的眼神,真是让人觉得滑稽。

“原来老头子我面子这么大啊,劳你们兀山费心。”林千秋往上抬抬手,收起衣袖,而后捋着长须,大步向前走去。

林千秋每往前走一步,兀山的弟子便后退一步,这种又害怕又不得不这样做的眼神,大概能端详其中一二。

朝林千秋迎面走来的,正是兀山掌门周不枯,他满脸堆着笑容,拱手作揖。

“哎呀,画竹翁老前辈,在下在山门前可是恭候多时了,山上备着薄酒,为你接风洗尘,还请您老赏脸。”周不枯躬身作揖道,如此虚伪的嘴脸,林千秋看来,甚是恶心。

没办法,他们随时可以拿林若滢当筹码,逼迫林千秋就范,如此给面子的开场,虚伪是虚伪了点,也只能接受。

“那就多谢周掌门了,还请你带路。”林千秋说道。

跟在周不枯走上兀山主峰是,林千秋注意到周不枯的一个不和谐的动作,平常人根本就不会把这么夹着,除非是刻意而为之。

林千秋心中一笑,想来怕这周不枯是被那风雾岛的疯婆子钟琦给打伤了,而且还是内伤,看样子还伤得不轻啊。

“难怪这老小子这么的恭恭敬敬的,原来是怕有对他出手。他娘的还挺鸡贼,不愧是周不枯。”

如此,林千秋心中就又多了成把握,周不枯这老小子是在怕他,而上面的宴席根本就不是什么接风洗尘宴,而是鸿门宴。

“在那之上的,怕是兀山的长老们吧!”

周不枯和林千秋一上去,正厅门前的弟子面兀无表情的打开沉重的大门,现出里面的真容。

果真同林千秋所想,这确实是一席鸿门宴,再往岸边望去,要已经是空无一人,想必都聚集都主峰中了吧。

不过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云梯,林千秋可不会傻到什么都不做,就等着他们把林若滢给送回来。

林千秋被迎到席上入座,这才发现席中身穿土黄色长袍的兀山长老都是熟面孔。

“今天天山前掌门画竹翁老前辈受我的邀请,不辞辛苦的从天山赶到咱们兀山来,为了尽到地主之谊,今日设下宴席,为画竹翁老前辈接风洗尘。”

周不枯说着话时,林千秋正和他对面的几位长老进行眼神交流,丝毫没有理会周不枯朝他伸出的手。

“这……哈哈哈。这几位长老想必就不用我介绍了吧,相信你们都认识。”周不枯说道。

在林千秋面前的,有九方子周九方,空刀周立,妙神机周回,还有无意剑周延。

刚刚岸边的“排场”就已经够大了,没想到这上面的才叫排场,个个拿出来都是威震江湖的人物。

他们都是林千秋年轻时兀山的主要成员,也就是林千秋当面的对手,而且还曾经拼过性命。

就拿其中的九方子周九方来说吧,他现在虽是双目失明的老人,但当年可是威震一方,难以撼动的人物,他的地位止于林千秋之手。

周九方的眼睛就是林千秋当年弄瞎的,现在想想还是挺后悔的,毕竟耽误了他的一生。

其他二人也曾经是林千秋的对手,就不一一介绍了。

周不枯见场面凝重,说不定下一刻他们就打起来了,赶紧走走三位元老身旁,两手放在他们的肩膀上,一阵低语后,他们就都安静了。

宴席,开始了。

第183章 开宴

周不枯安抚好兀山四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后,入座并宣布宴席开始。

林千秋看了看周围的人和环境,深知自己这是被刻意安排座位了。

纵观整个兀山正厅,共设宴席四桌,林千秋作为客人,自然在跟兀山主人林焕同一桌的主桌上。

林千秋习惯性的捋着胡子,眼睛扫过正厅,虽然其他三桌的人都在尽力掩盖,但是他们忘了一点,林千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这种小伎俩,还想瞒住他?!

另外三桌带头的都是气势汹汹的中偏上功力的人,他们紧紧的盯着林千秋看,眼神中都透着一股杀气。

值得注意的是,另外三桌的桌子角度是被特意调整过的,面对林千秋这一边的微微压低,桌子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些凹槽缝。

没想到兀山为了对付林千秋,居然还专门整了这一出,真是“用心良苦”啊。

阳光透过兀山的正厅穹顶的琉璃瓦照的正厅亮堂堂的,有什么东西闪到林千秋的眼睛,不一会便消失了。

林千秋定睛一看,只见对面桌子上的一个兀山弟子正慌里慌张的不知道在摆弄些什么,整个人都倾斜着,手不停的在地上摸索。

原来是刀掉了。啧啧啧,这弟子怕是要没了。

这不,这弟子一个不小心,手下力气使大了,把原本就因为倾斜而不稳的桌子浮了起来,又掉了下去,碗筷的碰撞声那叫一个响啊。

林千秋故意打了个哈欠,露出满不在乎的神色,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回味甘醇!香!就是差了点意思,应该在地窖里在藏个一二十年。”林千秋砸巴砸巴嘴,说道。

一听这话,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林千秋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在说兀山蛰伏了几十年,还是那个不成气候的老样子,建议再等个一二十年再出来吧。

其中话里还有外话,便是向在座的兀山主人也好,打手也罢。还是待在山里适合他们,中原?!想都别想,手可别伸得那么长,够不着不说,搞不好还会被断臂的。

听着林千秋的话,周不枯脸上哪叫一个青一阵白一阵的,那种滋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让林老前辈见笑。兀山退出江湖多年,年轻的弟子大多没见过什么世面,还请您老人家多多担待。”

周不枯捂着被钟琦打伤的地方,忍着疼痛说道。

林千秋挥了挥手表示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见不远数百里敢来救人的林千秋居然还摆起来架子,在座的兀山弟子们可就不乐意了,他们个个在林千秋眼皮底下将手伸到桌子底下。

林千秋眯着眼一看,嘴一抿,撩起长长的胡子吃了两口菜,不屑的瞥了他们一眼。

其实林千秋这样并不是弃林若滢的生死而不理,他只是在逆着周不枯给他设下的局走。

周不枯这老小子以为他抓了林千秋的宝贝孙女就能逼迫他对自己、对兀山低声下气,实在是太天真了。

正是因为林若滢在他们手上,林千秋就更不能表现出一副来请他们放人的态度,相反的,林千秋要表现出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林千秋会这么做,只不过是因为他比周不枯多想了几步罢了。在经验面前,周不枯的小把戏不过都是雕虫小技。

周不枯想让林千秋对他低声下气,甚至是求饶,好昭告世人,他们兀山比以前更强,强大到足以让林千秋这种等级的人对自己低声下气。

然而,周不枯始终还是算少了一点,或者说他低估了林千秋的能力,以为他垂垂老矣,已经雄风不再了。

林千秋端坐在主桌上,表面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其实他暗中也为自已方才的行为而捏了一把汗。

“应该差不多了吧,老伙计们,若滢就交给你们了。”

就在周不枯以为林千秋真的按照自己的要求,只身一人前来赴约时,林千秋三位兄弟早就到了兀山地牢中了。

周不枯这老小子,早在林千秋来之前盘算好了,他也不担心他不会来,有他的宝贝孙女在,他不可能会不来。

其实林若滢在兀山的这段时间里,小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虽然地牢是潮湿了点,但是每天都好菜好肉招待,每天还派人给她沐浴更衣。

林若滢可是周不枯用来要挟林千秋的筹码,有了她,就不怕林千秋不就范,为此他给列了一系列的条款,准备在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跟林千秋提这件事。

在周不枯能想到的条件里,有几条是要天山巨灵墟中宝物,其一是灵玉床,其二是结界符,这第三就跟异想天开了,他居然还想要天火枪。

要是林千秋知道周不枯给他开了这么多离谱的条件,指不定会笑出声来。

不得不说,林千秋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远在不知何处的宋平知道,实在是明智之举。

“今天林老前辈受邀来到来我们兀山,我周不枯作为兀山的掌门。理应敬老前辈一杯。”

说着,林焕挥手示意另外的那三桌子人起来给林千秋敬酒,齐刷刷的全都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说:“敬林老前辈。”

坐在林千秋对面的四个兀山老者看上去很不自在,甚至有些生气将手放在桌子边沿,跟林千秋角力。

林千秋顶着大理石桌,举起手中的酒杯,倒了倒,示意他们说他没酒了。

“周掌门,实在是不好意思。老头子我嘴馋,贪杯了。还劳烦你给我倒杯酒。”林千秋说道。

一听这话,四位兀山长老终究还是没忍住,他们伸出干瘪的手掌猛的一拍,硬生生的把厚重的大理石桌给劈断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林千秋!你实在是太嚣张了,我告诉你,这里不是中原,跟不是你们天山!”

“这儿!是我们兀山!山有山规,人还讲情面,岂能容你这么目中无人。”无意剑周廷如此说道。

一听这话,林千秋笑了笑,说:“周廷,你也老大不小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小心身体撑不住你这气焰啊。”

突然,兀山上升起一到红光,看到红光,林千秋笑了笑,起了杀意……

第184章 败落

只见兀山天空上升起一道红光,红花在晴朗的天空中闪烁着,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显眼。

红光拖着长长的尾烟,倾尽全力升到最高处,而后落下,在半空中彻底化成灰烬,消失得无影无踪。

兀山众人和林千秋一样,都被这红光吸引住了。

林千秋捋着胡子会心一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就此落地,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这红光不是别的,正是林千秋的那三位老伙计发的信号烟花。绿色代表任务失败,就是没能救出林若滢。

而天空中的那一抹红色,表示天山的三位元老已经将林若滢成功救出来了。

其实,林千秋对他的这种做法是抱有犹豫的。但细细想来,让他的三个老伙计、好兄弟出山来帮他救出若滢,是他目前所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

说实话,林千秋根本就没想到周不枯居然会跟他一样,去请兀山老一辈掌舵的元老下山,亲自坐镇。

这下林千秋就难受了,这几个不仅认识他,跟他是老对手。他们也认识他的那三个老伙计。

这下就难搞了,本来林千秋就担心这次他让老伙计下山之后,会让他们背负起他们不想要的生活,或者说,让他们重新进去人们的视野之中,扰乱他们的生活。

十几年了,天山对外都说他们三人早就仙逝了,而这次如果他们被发现了,那将很麻烦。

“老伙计们,快走啊!带着若滢走!不用等我!”林千秋在心中呐喊道。

林千秋看着被周九方周廷等人劈断的大理石桌,又看了看对面的周九方,心中竟然生起了悔意。

看着周九方,林千秋又回想起当年他跟这四人的纠葛。

就拿周九方来说吧,他是林千秋年轻时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对手,最后在落云谷一战后,两人再没见过。

当年两人在落云谷的山上打到山下,从林间打到河流,从一座山头打到另一座山头,足足打了七天七夜。

看着周九天的眼睛,林千秋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感觉,他的这双眼睛是林千秋毁掉的,这是唯一让林千秋悔恨终生的事情。

当时修为几乎一致,功力相同,内力也差不多的两人打到内力耗尽,只能以体术决胜。

当年周九方折断林千秋一只手臂,而林千秋却在情急之下,下意识的抽出匕首,抹过周九方的眼睛,从此毁了他的一生。

“好啦好啦,大家都是半截身上入土的人了,动那么大火气干什么?嫌命长吗?”林千秋摆摆手,搬过石凳独自坐下。

周廷没想到林千秋居然是这种反应,周廷也就没再说什么,扶着周九方坐下。

就在这时,正厅的大门在一阵咿呀咿呀咿呀的声音中被打开了,冲进来一个探子又不像探子,厨子又不像厨子的人。

这人一路摸爬滚打着跑到周不枯身边,顾不上稍作休息,便喘着粗气在周不枯耳边说了几句话。

说罢,这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周不枯一眼。

周不枯满脸震惊、失落,他的脸从红润变成青一阵白一阵,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原本舒展开的眉头现在拧成一团。

他一下子弹了起来,抬腿就往那跪在地上的弟子踢,猛踹。

周不枯咬着牙,腮帮子一阵一阵的抽搐。

林千秋见状,多半是他的三个老伙计把林若滢给救走了。

“老伙计们!快走!我林千秋回去给你们喝上好的酒,藏了二十年了!”林千秋在心里对着他的老伙计们道了声谢,回头转向气急败坏的周不枯。

“林千秋!你到底干了什么!”周不枯指着林千秋大声吼道。

没等林千秋回答,周不枯猛的挥手,所有兀山的人全部站了起来,手中都抄着早已准备好了的兵器。

见此番场景,林千秋朝他对面的四人笑了笑,摇了摇头。

兀山的这四位元老都曾经是林千秋的手下败将,不过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更何况林千秋当年可是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才打赢他们的。

如今他们都老了,但是能力还是在的,如果他们四人一起上,再加上周不枯和众多的弟子,对林千秋来说确实是有些吃力。

“怎么!刚才还张嘴闭嘴老前辈老前辈的见,现在竟敢直呼我姓名。周不枯,你懂不懂什么叫尊老?!”林千秋说道。

一听这话,周不枯一笑,这一笑,林千秋在其中嗅到了不止一点点的杀气。

“画竹老儿!我周不枯、我兀山好酒好肉的招待你,表示我们想跟你、跟你们天山好好的商量商量着档子事,你倒好,居然在背后玩阴的!”

确实,早在林千秋来之前,周不枯就命人好生招待林若滢,这可是他用来要挟天山的好筹码啊。

贪婪的周不枯甚至还列了条子,其中就有藏在天山巨灵墟中的灵玉床,天山独创的结界符,更异想天开的是,他居然还想要天火枪。

“哟!你这无凭无据的可不敢胡乱把责任推到我老头子身上。我就一残年老朽,怎么还能玩阴的呢。”

“不对啊,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们把这的宝贝孙女给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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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无意

当年的剑圣无意剑周廷给周不枯给周不枯调理好内力之后,消失了一会,出来之后手中便多了一柄长剑。

此剑名为无意,为周廷亲手所锻造,是不可多得的好剑,而周廷所学剑法也是其所创,名曰无意剑法,曾经名噪一时。

剑为无意,剑法也为无意,而周廷的身法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变化莫测,故江湖人称无意剑圣周廷。

周廷摩挲着寒光迸溅的剑身,用手指轻轻的弹了弹,哈上一口气。

“林千秋,那下面的,怕是你的三个兄弟吧!”周廷反手收了剑,说道。

一听这话,林千秋心里一惊,后背不禁冒出冷汗,他没想到周廷居然知道其中内情,实在是失策。

林千秋心想既然周廷都知道了,瞒是瞒不住的,与其让他们有心力派出这正厅中的号手去追他们,倒不如在这里拖他们一拖。

“对不住啦!老伙计们,带回天山了,我挨个给你们请罪。”林千秋牵挂着他的三兄弟,当然还有林若滢。

“是又如何?在你们掌门周不枯的眼中,他们早已经是个死人了,我带上三个‘死人’来,并没有违背他的意愿。”

“对吧?!周不枯?!”林千秋捋着胡子,得意的笑道。

一听这话,周不枯的脸顿时阴沉了下去,伤痛也忘了,只紧紧的握着拳头,狠狠地盯着林千秋看。

“不末!把你两位师公带走,好生照顾,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拿你是问!”周不枯说道。

周九方年事已高,再加上眼睛看不见,周不枯怕待会动起手来会误伤他。而妙神机周回就是个谋士,他不会武功,也只能走。

场中除了那些林千秋不认识的兀山弟子在,站有空刀周回,无意剑周廷和掌门周不枯。

局势对林千秋很是不利,虽然他内力够高,但是体力却是不行了,对面如果跟他打车轮战,那林千秋了就危险了。

思来想去,除了边打边走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没想到我林千秋老来老来,居然会又要逃跑才能脱险的这一天。”林千秋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狠狠地将自己嘲笑了一番。

“仔细一想,上次跟你打架还是在三十几年前了吧,当面你趁我不备,将我手中的无意剑震断,才勉强胜我。”

“当我把无意剑重铸之后,再去找你时,你却早就不见了人影。我的这把无意剑已经尘封多年了,就为了等你。”周廷说道。

论剑术,周廷在当年确实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是成也无意剑,败也无意剑,周廷就是太过于依赖他手中的剑,当年才会输给林千秋。

林千秋笑了笑,说:“年轻的时候太好胜,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我们都老啦,打打杀杀的已经不适合我们了。”

听了这话,周廷讪笑一声,举起手中的无意剑,深情的看着它,这个枯瘦的老头子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当年年轻的时候,那种热血和冲动,仿佛都回来了。

“生是江湖人,死是江湖诡(谐音)。废话一堆的你可不是我所认识的林千秋啊!该打还得打。”

“今天你耍诡计羞辱了不枯,等同于羞辱了兀山,而我周廷、是兀山的长老,等同于你羞辱我!”周廷说道。

林千秋捋着胡子笑了笑,伸出皱巴巴的手掌,贴在额头上,不去看周廷。

“周廷!你忘了当年你们兄弟四人是怎么输给我的了么?当年你能输,现在也赢不了。”林千秋笑道。

一听这话,周不枯先是气极,聚气凝神调动内力,化拳为掌气势汹汹的欲冲向林千秋。

见周不枯要来,周廷反手举剑挡下起势大开的周不枯。

“孙侄,你可不是这老家伙的对手,你身上还有伤,上一边歇着,好好看看什么叫剑,成天耍得跟玩儿似的,好好学学。”

“看好了!”周廷轻声说罢,拖着无意剑往林千秋去,步伐随意,却又轻飘飘得很。

周廷出剑,如行云若流水,贴着林千秋的人体描来描去,有种裁缝正在给客人量身的感觉。

剑走偏锋,林千秋稳扎下盘,无意剑朝着脸来,就微微侧身躲闪,朝肩膀来,便抬手用手指弹开剑刃。

无风而自鼓,林千秋往下一沉丹田,气势陡然升起,掀起的热风将他的胡子往上吹,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震慑而来。

周不枯一直都以为林千秋的头衔只是个空名,他并没有像传说中的单挑邪教教主并能重伤到他。

然而今天,周不枯一直来的想法在这时土崩瓦解,他所认为的目光长远也化作的灰烬。

只见林千秋伸出两根手指,便把周廷的无意剑挡下,而且还让周廷连连后退。

周廷举着剑,气喘吁吁的退在一边,看着卷刃的无意剑,表情复杂。

“看来这剑同我一样,早已是风朽残年了。哈哈哈哈,方面你以两指便断了我的无意剑,而现今却只能让它卷刃,看来你也老了啊,林千秋!”

说着,周廷指着围在他们身旁的兀山弟子们说这是他和林千秋两个人之间的事,不允许任何人上前帮忙。

周不枯不答应,冲到林千秋跟前做了个障眼法,忽然绕到他身后,想偷袭林千秋。

在别人眼里,这可能是身法极快、步法了得,然而这在林千秋眼里,不过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林千秋也不动,抬腿向后一踹一勾,扭腰将周不枯一把给拉了过来,而后点了他几道穴位,让他动弹不得。

“林千秋!你把穴位给我解开!点穴封我行动算身英雄好汉!”动弹不得的周不枯怒吼道。

一听这话。林千秋笑笑,说:“怪就怪你自己太吵,太鲁莽,说了不让你来,你偏偏要,怪得了谁?!”

“还有啊,我这下手也没个轻重,你可别想着用内力强行冲来,要是冲到了主穴,伤到了筋脉,那可就不怪老头子了哈。”

“我呸!你个为老不尊的垃圾东西,有本事把穴位给我解开,咱们大战三百回合。”周不枯吼道。

“不枯,把嘴给我闭上,还哭嫌丢人吗?!”周廷举着无意剑,说道。

周廷抚摸着无意剑卷起的刃,像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林千秋!借这个机会,咱们今天再打一场,看看当年最后到底是谁胜谁败!”

林千秋看了看着满屋子的人。点了点头。

第186章 全力

“既然这样,那老夫也不藏着掖着了,你也别给我省着内力,都用出来,让这些后备好好看看,什么叫做功夫!”

说罢,林千秋脱掉碍事的外套罩衫,挽起衣袖,紧了紧腰带。

周廷见状,反而高兴的笑了起来,他手中的无意剑被尘封多年,今天也算是重新登场,让后辈门一睹它的风采。

“这才像话嘛,磨磨唧唧的哪里还是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林千秋啊!今天不打痛快了,谁都不许走!”周廷说道。

兀山的弟子们一脸茫然的站在一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这种局面。

之前被钟琦打伤,还没好的周不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正大踏步的朝两人走去。

周不末边走边说:“师公!您老人家可别胡闹啦!今天咱们兀山是彻底被林千秋、被他们天山给看扁了。绝对不能轻易的放过他!”

一听这话,林千秋笑了,周廷也笑了。

周廷等周不末走好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孩子,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若想走,没人能拦得住他!”

“不枯啊不枯。你是掌门,有些话你的确也不好说。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你请谁不好,偏偏要请这个老怪物来!”

周不末扒拉来周廷的手,不服气的说道:“我不信我们兀山那么多人敌不过一个林千秋!”

“娃娃,你实在是太天真了,别说就这么点人了,就算你再找几百号人来,也照样不是他的对手。”

周廷深知这一辈的人都被这混乱的江湖给迷惑了,对从前能在江湖上横着走的人居然如此小看。

实在是悲哀啊。

不听劝的周不末就是不信这个邪,挥手喊来跟随他的兀山弟子,抡着刀剑朝着林千秋猛劈。

林千秋也不慌,嘴唇轻轻一动,念念有词,原来是在说他们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只见林千秋运气于身,手指微微向上抬起,手臂一扬,将两柄大刀打成废铁。

因为人实在太多,足足有二十来号人,眼看着快扑到林千秋的身上了,他微微一运气,护体罡气四散而出。

“不末啊不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也好,让你长长记性。”

这还没完,出了护体罡气之后,朝着林千秋扑来的那些兀山弟子承受不住陡然升起的巨大冲力,都向后仰去。

说是迟那时快,只见林千秋如魅影般穿梭着,手起而指落,所到之处,人都立定。

“哎呀,老啦老啦,连点个穴都这么费劲,打不动了打不动了。”林千秋将那二十来号人全部定住之后,喘着气挥手说道。

那二十来号人表情丰富,个个都保留了狰狞的面目和举刀的动作,没有两个时辰是动弹不了的。

一旁的周不枯实在是不敢用内力强行顶开林千秋给他点的穴位,因为他知道林千秋不是在开玩笑,他能感受到自己3的筋脉已经开始受阻了。

周廷和林千秋四目对视,没有一点言语,却胜过说一万句话。

周廷他这是想让自己的剑体体面面的出来示众,而后将它留在剑冢里,生锈,腐坏。

“好了好了,既然你把碍事的人都清理掉了,那事不宜迟,咱们开始吧。”

话音未落,周廷便毫无规律可循的无意剑飞身而去,枯瘦迟钝的身子一下子变得高昂起来。

只见周廷如蜻蜓点水般对着林千秋出剑,而后剑锋一变,凛冽的寒光如同活了一般,让人看了不由得紧了紧衣服。

无意剑起,一气呵成。

然而周廷可是林千秋的老对手。他方面的手段林千秋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周廷的剑法看似杂乱无章,实际确实是有迹可循的,而且有些习惯,他改不了。

在兀山退出中原之前,两人就已经是对手了,彼此之间的招式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然而,兀山退出中原之后,对手再难觅。

也正因如此,林千秋对周廷的无意剑法了解得那可是一清二楚。而周廷自然也是知道林千秋的手段的。

剑自上而下劈来,林千秋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夹紧用力一敲,裹着内力的关节碰撞蕴含真气的剑身,砰的一声将其弹开。

“好身手!看来你是宝刀未老啊!真是让人高兴!”周廷大笑大,持续出剑,剑身在接触到林千秋手指的那一个,忽然一个背手,剑身趁沉往下掉落。

周廷只一推,无意剑刺向林千秋,如盘龙巨蟒在张开血盆大口,准备一口吞掉跟前的脱兔。

林千秋回过神来,发觉周廷的无意剑已经刺中他的腰带,没有其他办法,林千秋之后拧腰任由他割断自己的腰带。

冷汗在林千秋脸上滑落,他定了定神,没想到方才他居然走神了,差点让周廷刺到自己的要害。

周廷抿嘴一笑,剑走直锋,用尽全力向林千秋再次刺去。

见剑锋猛烈,林千秋后退一步,蓄力于双手,等待出手的时机。

林千秋知道,若是接下了这剑,这将是周廷的最后一剑,若是接不到这剑,这也将是周廷的最后一剑。

只见周廷手腕一转,拆了自己稳扎稳打的下盘,猛的踏地,借助地面的力量猛出一击。

“今天,还是我赢了!这就是命吧!”

林千秋在剑来的瞬间弯腰扭头,快速伸出双手,猛的用力合十,往外一折,只听清脆一响。

无意剑,再次被林千秋折断。

周廷抽回断了大半的无意剑,表情复杂,其中竟然有放松解脱之感,真是耐人寻味。

“承让!承让!”林千秋伸出双手捧着无意剑的另一半,递给周廷。

“没想到这终究还是敌不过你,不愧是中原第一高手画竹翁林千秋。是我输了!”周廷笑道,其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来人!传我命令,不得再派人去追那女子,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都给我烂在肚子里。”

“不枯,你可有意见?”周廷问道。

周不枯苦着脸,说:“不枯不敢。谨遵长老口令!”

“这次是我们兀山丢人,居然玩起绑人的把戏,实在是不堪啊!”说着,周廷消失在众人眼中。

解开他们的穴位后,林千秋便下山了。

第187章 放下执念

周廷当年输给林千秋一次,而今天跟当年一样,周廷还是输了。他看着手中的无意剑和林千秋远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感伤。

其实从一开始周廷就知道他是赢不了林千秋的,他的伤让如今的他不及年轻时的三分之一,再加上他又年老。

为什么周廷明明知道自己赢不了他,还要跟他打呢。

原来,周廷只是想了结心中的一个执念罢了,当年他败走中原,灰头土脸的跑到这人迹罕至的兀山来,一待就是二十一年。

周廷是个执念很深又很自傲的人,当年天资聪颖的他在弟子中脱颖而出,受到掌教护法的指导,如踏上了云梯,一路顺风顺水直上青云。

他手中断掉的无意剑,如同他心中的执念一般,最后那么一丝执着已经被林千秋给斩断了。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林千秋即是周廷心结的始作俑者,也是支撑着他这幅躯壳一路前行的力量源泉。

如今,心结也打开了,无意剑也不可能再重铸了。

“不枯听令!从今往后,兀山元老再无我周廷,世上也再无无意剑圣。”周廷将手中的断剑向山下抛去,笑着。

一听这话,刚被解开穴位不久,还在调理内息的周不枯一惊,刚忙收了内力,跑到崖边往下望。

“长老,您就这么把你引以为傲的无意剑给扔了?!您知不知道这天底下有多人人想要你的无意剑。又有多少人想学你的无意剑法?!”

周不枯表示很费解,平时碰都不让碰的,宝贝得不能再宝贝的无意剑,周廷他说扔就扔了,周不枯真的难以相信。

一听这话,周廷笑了,露出一口缺这少那的黄牙来,说:“有多人想要老夫的剑,老夫断然不知。但是这天底下有多人想要遥逍子锻造的天火枪,我还是知道的。”

“有要说有多少人想学老夫独创的无意剑法,老夫也不知道,也根本用不着去知道。因为除了老夫,没有人能够学会,当代剑圣不例外。”

“不枯!做人讲得一个是要坦诚,另一个讲得,是要表里如一。”周廷说着,停下了脚步。

周廷背对着周不枯和其他一干弟子,开始低声的自言自语,没人能知道他在说什么,没人能听懂他的口音。

良久,周廷转过身来面对周不枯,微微一笑:“不枯,如果现在有把无意剑和天火枪摆在你面前,而且你只能选一个,你会选哪一个呢?”

一听这话,周不枯惊出一身冷汗,他压根就没想到周廷会这么问自己,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显然,周廷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不想说出来罢了。因为不管怎么选,他的无意剑也就只是一柄剑,而天火枪除了是枪,可还是钥匙。

周不枯干站在原地没有言语,这个问题他实在是不好回答,如果他说是无意剑,那将会导致他被同类抛弃。

如果周廷回答的是天火枪,那可就不仅仅是给前面他自己说过的话抹黑打脸了。

作为一门之主,周不枯为了兀山,曾几次三番的派人去了中原打探消息,饶是喜忧参半,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作为掌门,他必须想法设法的给兀山的弟子谋求出路和地位,让中原的门派能够重新认识兀山,承认兀山,而半盒背后的东西,或许真是实现这几个目标的垫脚石。

然而,作为个人而言,周不枯有他自己的野心,他也想知道这半盒背后到底藏了什么东西,竟然能轰动整个天下。

当半盒重新问世的那一刻起,周不枯的心里便打起了如意算盘,他想利用半盒来实现自己的目标,成为万人敬仰的人。

乱世中的天下,最不缺的就是表面上正人君子,背地里确是打着如意算盘的狼子野心的人。

如果正如江湖流言所说的,半盒背后藏着的并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举世罕见而又威力无比的功法秘籍,那就正中了周不枯的下怀。

倘若半盒中的东西,真的是上乘的功法,那么它一经问世就会引起江湖动荡,到时候将民不聊生。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集齐半盒之后下一步要去哪里,但是周不枯还是对它充满兴趣的。

周不枯之所以没有派人去阻止宋平一行继续寻找半盒,是因为他知道宋平最后的目的地一定会是兀山。

只要宋平一行到兀山来,他就能让他们有来无回,而后趁机夺走他身上的所有半盒,简直就是一石二鸟。

无意剑周廷虽然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去过上他想要的最后的生活去了,但是周不枯还有妙神机周回,九方子周九方能够依靠。

周不枯正想到周回和周九方二人呢,周回便扶着周九方从里屋出来了,周回的脸色不太好看,有种愤怒中感到羞愧意思。

“来人!去山下把无意剑给我找回来,找不回来你们也就别回来了。”周不枯命令手下的弟子道。

“另外,增派人手沿着岸边找,他们应该还没走远,至少还在等着林千秋。别让他们跑了。”

确实,林千秋一行要是想带着林若滢安全离开兀山,只能走水路,而岸边便是他们上船的唯一地点。

一听这话,周回气得涨红了脸,怒吼道:“混账东西!!给我跪下!!”

确认周回是真的生气之后,作为小辈的周不枯只好无奈的跪下,一脸茫然。

“咋了嘛这是?又骂我是混账又让我跪下。我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了吗?!”

一听这话。周九方甩来周回的手,凭着他的感觉接近周不枯,在他脸上一阵乱摸。

“啪!”的一声脆响,周九方狠狠地甩来周不枯一耳光。

“不枯啊不枯!你糊涂啊,你可知错?!你居然敢绑了林千秋的孙女来要挟他,还骗我们说他是被你请出来的。”

“你这个混账,居然敢把我自己耍得团团转!”周九方说到。

一听这话,周不枯捂着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周回说的确实没错,他确实骗了他们。

周不枯任由周回和周九方责备,啥都不敢说。

明天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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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惹事

温献脾气倔,全然不听客栈小二的劝,大踏步的往客栈里走,银枪就架在他的肩膀上。

一进门,温献才发现原来这客栈并不是没人,他都在楼上围着,把楼道口堵的水泄不通,这些人里头多半都是来凑热闹,看好戏的。

温献一抿嘴,往银枪上一拍一摁,原本架在肩膀上的银枪便到了他的手上,竖着砸在地面上。

银枪枪尾砸地的闷响吸引了楼道上人们的注意,那些个飞速转过头来的多半都是进来看热闹的。

“我说呢,这客栈小二身上的衣服怎么会有被酒泼过的痕迹,原来是你们这些人干的,也不嫌自己丢人!”温献直接了当了说了一嘴,挥着手示意小二过来。

站在门口的小二看了看二楼楼道口上的人,有些犹豫不决的在大门前走来走去。

小二脸上挂着笑,但额头确是紧锁的。他看着温献,有看看其他客人,不禁冷汗直流。

“砰!”的一声脆响,温献从袖子里掏出一大锭银子,用力的敲在桌子上。

“掌柜的,你们客栈门但是打得挺开的,这生意你们总也得做的吧?!”

“我想也是哈,这上面围了那么多人,就算你想下来也下不来吧,这群孙子还等着看好戏呢,我又不能让你使轻功从楼上下来。”温献翘着二郎腿,将银枪横搭自己的肚子上。

看到这么大锭的银子,楼道上的人都双眼放精,这一般人到客栈里住个店吃个饭也就那么几百文钱,哪里用得着这么大的银两呢。

温献的这个举动是他故意做,主要是想看看这这上头除了老百姓还有什么人。

银子一出,温献便对其中的人有了个大概的划分。那些看着这锭银子不为所动又不说话的,非匪即贼,而那些双眼放光的,大多是老白姓。

其中不同的就是跟客栈掌柜的吵架的人了,这家伙给人的感觉就是个练家子,不是一般人。

不过嘛,温献在座位上安静了一会,听他们吵架的内容,便知道了是什么原因。

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客栈掌柜的给他安排好他想要的房间之后,他却不满意了,一个劲得挑毛病,搞到最后就是个想住霸王间的杂碎。

这事可真新鲜哈,听说过吃霸王餐的,可从没听说过住霸王间的。

二楼楼道口越吵越激烈,想住霸王间的男人看来是觉得这客栈掌柜的是女人,觉得她好欺负,才敢这么嚣张吧。

温献又仔细观望了一会,实在是忍不住了,便高声喊着让掌柜的下来,还让其他的孙子给他让路。

一听这话,那些个凑热闹看戏或者想趁机逃单的人可就不依了,他们将注意力转移到温献身上,指着他就是骂。

“哪里来的东西,看不明白现在是什么场面吗?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不然老子弄死你!”其中一个人说道。

温献仔细的看着这人,这家伙打扮得跟个丑八怪一样,凶些个脸,嘴快都上扬没了。

这人目露凶光的看着地下温献,充满了不屑的意味。

这还了得?!温献嘴受了不别人用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挥着手中的银枪,站了起来。

“别特么拿那种狗眼看人低的眼神看着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往你肚子上捅一枪!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才是功夫,你看我这枪,觉得如何?!”

一听这话,全场顿时安静来下,转而将目光注视到他们二人身上。

那人长得五大三粗的,腰间斜挎一柄短刀,除之之外最值得说的就他的这副脸。

这人看上去既不是汉人,也不是胡人,莫非是汉人与胡人的结合物?!

“下面那位使枪的兄弟,方才我没注意看,原来你也是江湖中人啊,这一点上我们一样啊,多有缘分啊。”男子说道,还带着嬉笑。

一听这话,温献脱着银枪阴沉着脸走到楼梯底下,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到了不少人。

见温献这幅模样,胆小怕事的老百姓灰溜溜的从楼道上下来,现见怪物一样防着温献。

温献见状,不由得对这些人心生唾弃,看到掌柜的是女人就围上去针对她一人,而看到露出杀气的狠人却都给吓到了。

“你们这些人啊,你明明自己就是软骨头,还喜欢看别人欺软怕硬,能不能不要整得这么不堪!”

“爷呢连日奔波,就想好好的歇一歇,喝几杯小酒,吃上几口热乎饭,你们倒好!坏爷大好的心情!”

说着,温献迈步走上楼梯,看样子这客栈掌柜还很年轻,明显是被吓住了,不敢怎么去反驳他。

“那谁!你给我听好了!是个男人就得光明磊落的做人,看你也是个练家子,这么不长脸,你师父可知道!赶紧把房钱给还清了,然后滚蛋!”温献挥枪指着那人说道。

这男子正在气头上,虽然他是理亏的一方,但他就是打死不承认。

男人伸手摁在刀柄手,瞪着眼珠子看着温献,脸上写满不屑。

“啧!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居然还不肯悔改,死猪不怕开水烫是吧?!行,爷今个儿就陪你玩玩。替你师父教育教育你!”

说着,温献收了枪一个踏云步轻快的上了台阶,将掌柜的挡在身后。

“掌柜的,快下去给我准备点吃的喝的,我饿得不行,记住啊!我要一间靠街的房间。”温献看了客栈掌柜一眼,说道。

客栈掌柜一听,捂着嘴笑了起来,还别说,这掌柜的长得还真的是水灵,这一笑就更让人倾心了。

“这位客官真真好生鲁莽,也罢,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处理不了这种人,客官若是能将他赶走,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都算我的。”

一听这话,温献咧嘴一笑,说:“这敢情好,没想到掌柜的还挺上道。”

说罢,温献猛挥银枪,脚下轻轻一踏,便朝着那人飞出,突刺几枪后收回了枪。

这什么嘛,温献看走眼了,这人哪是什么练家子,就是个想骗吃骗喝的混混,连刀都使不来。

温献决定要吓吓他。

第190章 平息

原来这想住霸王间的男子啥都不会,只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普通人罢了,就仗着自己有点气势和体格,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着柄好刀的。

刀是好刀,可人不是好人,再好的刀到了烂人手里,它也就少了点意思了。

温献冷笑一声,心想这么好的刀在这种人身上简直就是浪费,倒不如夺过来给自己用。

“不行不行,光天化日之下,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夺了他手中的刀,那我岂不是也变得跟他一样了,这可不行!断然不行。”

温献正发着愁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那名男子居然从楼道上一跃而下,直接跳到了一楼。

见状,温献不慌不忙的使轻功追了过去,抢在他前面拦下他。

“大哥!你就饶了我这回吧,要不是我身无分文,我能做这种没天良的事吗?!”男子求饶道。

刚刚还那么的嚣扬跋扈呢,怎么现在还求起饶来了,这要是能信,早该干嘛去了。

温献收了银枪信步靠近男子,这男子摊坐在地上,眼神躲躲闪闪的,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在悔改的人。

方才离开的人见客栈半天了什么动静都没有,于是就都跑了回来,人也越来越多了。

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们正好把大门给堵住了,算是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男子听到了声音,回头看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他脸色铁青,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整个显得非常的不舒服。

周围过来凑热闹的人们开始对他指手画脚,说他的什么什么不是,全然不像温献还没来之时的情形。

面对周围大多数人的指责和炮轰,这男子浑身难受,如百万只蚂蚁噬咬他的后背一般,那痛苦不堪的表情,就差快哭出来了。

温献走过去,在他跟前盘腿而坐,本来他是想吓吓他的,没想到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出手,这些老百姓就是最好的施压方。

男子的身躯在指责声中不停的打缠,而后是眼珠子到处乱转,抓着自己的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吗?这把刀就能换他的命。对他来说,是在适合不过的了。

“兄弟,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行不行。”温献盘腿而坐,说道。

一听这话,男子就像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温献的手臂,说:“你说你说。我都听你的,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一回吧。”

“别扯那些没用的,接下来我要问的东西你必须如实回答,不然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老实交代。”

男子头点得跟捣葱似的,差点没把温献给逗笑了。

“我问你,你一共欠了多房钱?身上就一文钱都没有了?!”温献问道。

一听这话,男子哭丧着脸说他身上是真的一文钱都没有,一共欠了十天房钱,共五两银子,实在是没办法。

这就有点难办了,就他身上的这柄刀,怎么说也得值个百十两银子,不是温献不想给他,这要是给了,他也不用住客栈了。

“那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是准备住霸王间,然后溜之大吉吗?”温献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问道。

男子额头冒汗,眉眼处有轻微的抽搐,这说明他是在紧张。

“我没办法,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捡到这把刀之后,各种霉运就都找上门开了,钱也被偷了。我还能怎么办。”男子哭丧着脸说道。

听了这话,温献就明白了,这人本质是好的,但是为生活所迫,实在是没办法才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来的。

不对,刚才他说自从他捡到这把刀之后!这把刀是他捡的?这种好刀居然是捡来的?!这么说,他并不知道这是一柄什么刀。

温献动了动歪心思,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你这把刀不错,这样吧,你把刀给我,我替你把房钱给付清了。如何?”

温献觉得他也不能太黑心了,百来两银子才能买到的好刀,他就花了七两,这个漏捡的有些不厚道。

一听这话,男子简直就是喜出望外啊,简直就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可别提有多高兴了。

“行行行,怎么能不行呢?就这把破刀,只要你能帮我把钱给付了,给你就是了。”男子说道。

这下子温献就舒服了,虽然他不喜欢短刀,但是他听说宋平和苏北苏南喜欢短刀,这么久没见了,就当是见面礼吧。

温献收下着柄短刀,在阳光下抽出刀刃,假装满不在乎的瞥了一眼,实则别提有多高兴了。

刀是好刀,不管是锻造还是开刃,都是行家所为,是柄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行吧,你走吧,钱我会给你付清的,这是七两白银,掌柜的收好!”说罢,温献将装有十两银子的钱袋给掌柜的扔了过去。

“掌柜的,剩下的就当是我的饭钱和房钱了,要是不够,我再添上。”温献说道。

话还没说完呢,掌柜的微微动人一笑,朱唇轻启,说:“我说话算数,少侠想在我们客栈住多久就住多久,一切开销都算我的,这是三两纹银。”

说罢,女掌柜的走到温献跟前,将三两银子放在他手中,轻轻的妩媚一笑,回头就走了。

不得不说。这掌柜的真是个没人啊,就是一副心机很重的样子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温献收了银子,举起手中的银枪,随便挑了一张桌子,喊来客栈小二点菜,他要吃顿好的,喝顿爽的。

温献安坐在位置上,心想宋平他们应该没什么事吧,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长安城来呢。

酒菜上来后,温献就些肉菜喝起小酒,突然想起来明德门那里,可是红月楼的地盘,大概是要过去看看的。

也不知道,宋平他们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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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有你!

第191章 明德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喝得差不多了,菜也快吃完了,肚子也鼓了。

温献一抹嘴巴,挑起银枪便往门外走,路过柜台时放这几锭饭钱,到马厩牵马去了。

马厩在客栈后头,温献到时正看到客栈小二在给他的宝马舔草料,跟温献一样,他的马也抱餐了一顿,正打这响鼻,拍着尾巴,满足得很。

“哎哟,客官可吃好喝好啦?咱家客栈小,东西不多,招待不周您多担待。”客栈小二拱手作揖说道。

迎面走去的温献摆摆手,黝黑的脸上挂着满足得笑容,步伐也是轻快的。

“你瞧我这肚子,都快赶上我这匹马了,多谢你把它喂饱又给它打理身子,我说话算话,这是你的赏钱。”说些,温献从心口出的口袋中拿出一锭银子。

温献拉过小二的手,将银子放在他的手心上,又拍了拍让他安心收好。

店小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中露出的是满足而又欢喜的表情,然后他却没收下这锭银子。

“客官大老远赶路,这银子您留着,我最多只要一百文钱,咱做人不能太贪,这是规矩。”小二说道。

一听这话,性格有点耿直的温献就有些不太高兴了,怎么?!合着我温献这银子是拿着烫手还是拿着脏手啊,你居然不收。

“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就是钉在板上的钉。还有收回来的道理?!”温献按着小二的肩膀,瞪着眼睛说道。

这下可把客栈小二给吓到了,他寻思着他也不是这个意思啊,他就是想着温献大老远的赶路,这银子留着当盘缠也成啊。

再说了,温献今天帮了客栈那么大的忙,让他吃饭付钱就已经没有道理了,这还收他这么多赏钱,就更加说不过去了。

小二连声致歉,心虚般说道:“客官我不是这个意思,本来掌柜的就没让我们收您的饭钱,更没让收您的房钱,可您这都要给,我再乱收您的赏钱,那我还用不用再这里待了。”

原来是这样,温献这直来直去的脑子还真没想那么多。他就觉着他也不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呀。

人在江湖上行走,大事小事搭把手,这是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哪有这客栈掌柜说的那么严重哦。

温献虽然不是很乐意,但要是真因为这样而砸了别人的饭碗,那可是万万不能的,算了,一百文钱就一百文钱吧。

“那行!这样吧。你就从这锭银子里拿出一百文钱,剩下的你留着,我也不知道要在长安待多久,剩下的钱就当是喂马的青料钱吧。”温献说道。

见小二有些迟疑,温献假装生气地说道:“怎么?是钱不够你喂马还是觉得我这钱脏,不敢收?!”

一听这话,小二慌张的说不是不是,他是在想要拿剩下的钱给马买啥样的青料好。

“哈哈哈哈哈,兄弟你也是个老实巴交,耿直的不行的人啊。我喜欢!”温献哈哈笑道。

话音一落,温献收了笑脸,眼睛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才开口说话。

“兄弟。你知道明德门怎么走吗?我想过去那边看看,找个东西。”

“哟!客官你可算是问对人了,我小二敢拍着心口跟你保证,在这长安城里,就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更熟悉长安大大小小的街道、角落。”

“咝~容我想想啊,明德门……”小二倒吸一口凉气,一手搭为脑门上思考着。

在此过程中,温献不时的观察四周,他担心长安会有人认得他,毕竟上次在武林大会闹得那么沸沸扬扬的,他怕让人给认出来。

“有了有了!客官您稍等,我去纸笔来画给您看,您就照着这上面的路线走,走路的话约摸半时辰就能到。”

说着,小二跑到客栈里取来纸笔,又风风火火的跑回马厩,磨了墨,在白纸上画着路线图。

“客官您收好了,放心大胆的照着上面画着的路线走,包您没错的。不过……”

小二眼神躲躲闪闪,不时的环顾四周,把声音压的很低,很低,他跟温献说:“客官,您没事去明德门做什么?那里可只有一片废弃掉的荒地,一到晚上就变得怪人的。”

一听这话,温献立马来了兴趣,人就对了,这就说明温献来对了时候,找对了地方。

至于是怎么个人法,其实温献也有所耳闻的,盛唐之后明德门一带便慢慢的被废弃掉了,如今只剩下一堵城墙和没人住的建筑。

关于明德门,温献并不是对那些市井传闻感兴趣,而且对红月楼感兴趣。

别人不知道,温献还能不知道?只要是八字门能打听到的消息,温献都能知道。

虽然温献说是归隐山林了,但是实际上他并没有脱离八字门,不管他要去哪里隐居,即使是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还是八字门的人。

然而,早在红月楼楼主回到他们的大本营长安明德门时,八字门也就得到了此重大的消息,并在第一时间跟其他主要的门派分享。

作为在武林大会中表现优异,地位陡然上升的温献来说,他自然也是收到了八字门共享的情报。

作为这次来长安的任务之一,温献还得趁着宋平他们还没来,先去明德门把这事给办完了,也好专心帮助宋平。

这是温献头一回独自到长安来,这里的地形和人文跟江南实在是有些差距,他还有些不太能适应。

不过幸好,误打误撞的到了这家客栈,这不还碰到了熟悉长安的小二嘛,说到底就是缘分。

突然的,小二的一番话引起了温献的高度关注,说不定这还能是块打开红月楼大门的敲门砖呢。

事不宜迟,温献想牵了马立即到明德门去,可又遭到了小二的阻挠。

“客官且慢。去明德门万万不可骑马,里面怪石嶙峋,骑马容易摔不说。要是真的想悬赏令上所说的,您还真的不能骑着马去。”

一听这话,温献倒是觉得有那么点道理,罢了罢了,走着去就是了,什么悬赏令,一探便知。

第192章 赏金

走在路上。温献还在回味着客栈小二对他说的话,他提到长安城西门两侧张贴有悬赏令,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其中就有明德门的。

本来温献瘦瘦高高的个子黝黑的脸庞再加上他那独特的纨绔子弟一般的走路姿势,就已经很吸引回头率了,现在又多了一柄银枪。

温献往西门走,走走停停,因为路人的眼光实在是太炽热了,让喜欢一个人待着的温献极其不习惯,更是感到有一种当街被人扒光的耻辱感。

“早知如此就不带你出来了,老伙计,让你长得那么好看,让你那么显眼,这要是给红月楼的眼线给看到了,那可怎么办。”温献有些担心,他摸了摸钱袋,里面还有不少银子。

“算了算了,老伙计,你看我对你多好,现在还要去给你做身衣裳。”

说着,温献扛着枪去找黑市去了,即使是都城长安,黑市是不可能会没有的,因为这可是江湖啊。

从黑市里出来时,温献换了一身低调点的衣服,把银枪都罩了起来,即使是被太阳给照到了,也不会反射光线到别人脸上。

走在路上虽然还是有人会时不时的看着自己,但是这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温献也感觉到舒服了不少,虽然看上去很傻。

温献根据客栈小二给他画的大致地形图,他很快就找到了西门,并找到了张悬赏令的地方。

张贴悬赏令的地方就在西门的角落里,地方不大,人却不少,估计都是争着来找活干的江湖中人吧。

悬赏令的内容也是无花八门,大多是悬赏让抓人的,告示牌旁边一左一右的站着两个士卒,他们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

温献见状,看来是来对地方了,这客栈小二还真行,没骗他。温献扛着银枪快步走向告示牌。

这里是长安城主城区的西门,现在虽然已经是傍晚了,但是西门城门口外还排着很多人,放眼看去,大多是逃难的。

西门口两侧的树木已经枯死了,两边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城门边上站着的士卒也在干些有的没的事情,以消磨时间。

城门没街道两侧是小贩们摆东西的地方,上面有各种各样的吃的喝的用的穿的等等的东西,就是气味不好闻,总感觉臭哄哄的。

温献在晚间的买菜声中走着,耳朵里满是摊贩叫卖的声音,还有顾客砍价的声音,真是声情并茂啊。

穿过街道,路过一段没人的小道,温献来到了告示牌前,四处寻找着关于明德门的悬赏令。

“这什么东西?!这玩意也能走悬赏?!就丢了块玉好吧!还有这个又是什么东西?!真的是无言以对。”温献看着告示牌上的内容,眉头紧锁,愁得不行。

正当温献扛起银枪准备走时,一名长得人高马大又很壮的人走到他门前,说:“兄弟你是什么门派的?!怎么也跟我们这种干惯了苦力话的人混到一块去呢。”

听着这话。温献头也没回,只淡淡的说了句,生活不容易,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如此了。

“咳!瞧你这话说的,也太谦虚了点,什么叫生活不容易啊,这年代谁生活容易,你说是不?”

温献点点头,而后走开了,那男子呢没追上来,就只是在原地挥手道别。

因为此次的两件事事关重大,温献不敢跟他人走太多的交流,免得一时嘴瓢了,还得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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