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 - xp1024.com
《夜宸》


第一章 序章（1）

清晨的阳光透过淡紫色的窗帘，将一个布置温馨的闺房笼罩在朦胧的光中。粉蓝色的暗纹蝴蝶墙纸，窗前一套简约风格的桌椅，角落里还有一个同样风格的立柜，有着漂亮实木纹理的双人床上，一个女孩儿正睡得迷迷糊糊。

感受到初升太阳的光，叶晨的睫毛抖动了几下，右手从空调被里伸出来，摸索着拿到自己刚刚买的美颜手机，摁了下开机键，才把眼睛睁开了一道缝。

糟了！已经七点半了，要迟到了！

叶晨猛地坐了起来，因为太过用力脑袋都有点儿眩晕，就在她拿起衣服要穿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今天是周六，没课。

叶晨长长地舒了口气，放弃对身体地控制，重重地砸在了床上，重新缩回到被窝里。不过受了这么一番惊吓，女孩儿也睡不着了，赖了一会儿床，她还是坐了起来，用脚找到了那双粉色带着兔耳朵的凉拖鞋，打着哈欠走向了浴室。

叶晨今年二十一岁，是雾城大学数学系大二的学生，因为不喜欢住宿舍，就在学校旁边租了个房子住。大学旁边的房租都挺贵的，就算小有积蓄，叶晨也只是租了个一室一厅一卫的小房子，连阳台都没有。不过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她已经很满足了。

叶晨站在莲蓬头下，任由温热的水打在身上，顺着属于青春女孩儿的滑嫩肌肤滚落在地，好像春雨打芭蕉一样，一切都是那么得美好，充满了生机。

浴室很小。乳白色，有一朵漂亮玫瑰印花的门的后面有一面一米多高的穿衣镜，蒸腾的水汽在镜面上凝聚，使得映照出的人影模模糊糊的，再加上叶晨是侧对着镜子的，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镜子中“自己”慢慢地转过身来，一双猩红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贪婪而阴狠，好像旷野里的饿狼。

冲了一会儿水，让自己皮肤的毛孔舒张开，叶晨也没有睁眼，继续享受着水流地按抚，伸手去拿旁边架子上的沐浴露。

奇怪，怎么没有？之前沐浴露一直是放在随手能拿到的地方啊！叶晨心里嘀咕了一句，把手又往前探了探。

叶晨又摸了几下，还是没摸到。真是让“人”看着着急啊！一只手从浴室的墙里伸了出来。

这是一个女孩儿的手，纤细bái nèn，衬得手背上的血迹更加的鲜艳。叶晨要找的沐浴露掉在了地上，那只手努力的想要够到，结果把手臂根部露出来了，惨白的骨茬，鲜红的血肉——原来她是个受害者，看样子是被分尸了，手臂是在墙里面，身体的其他部位呢？

那只手把地上的沐浴露拿了起来，放回到了架子上。

原来在这儿啊！叶晨拿到了沐浴露，倒了一些在沐浴球上，打出丰富的泡沫后，开始清洁滋润自己的肌肤。

洗了有半个小时，叶晨才哼着歌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一个手腕、脚踝被钢钉钉在天花板上的女鬼看着女孩儿裹着浴袍回到卧室，换上一套浅粉色的家居服，才慢慢地消失。这个叶晨也没注意到，谁没事会去看天花板呢？

今天没课，但现在是七月份，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叶晨也不想出门，如果宅在家里的话……女孩儿很自然地打开了放在客厅角落里的电脑，打算看会儿电影。

在网上搜了一会儿，叶晨发现一直在追的《都市怪诞》更新了。这是一个系列剧，讲述一个个以都市为背景的恐怖故事，情节设计，光线应用，布局场景对气氛的渲染都很不错，很受这个猎奇女孩儿的喜欢。

没想到一早起来就有这么个好消息，叶晨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块面包，又匆匆地冲了一杯蜂蜜水，做好一切准备后才端坐在电脑前，打算一边吃早饭，一边好好接受恐怖的洗礼。

沉浸在紧张ci ji剧情中的叶晨没有注意到，电脑的网线根本没有插好，也不知道屏幕上放映的恐怖剧是怎么回事？总不会是真的有厉鬼在里面表演吧？站在叶晨身后，一个双眼正流着血泪的女鬼心里想道，这个女鬼并没有恶意，至少暂时没有，它是被正在播放的恐怖剧吸引过来的。恐怖剧，恐怖电影，恐怖小说很多都是写着它们的故事，自然会吸引到它们来看。

《都市怪诞》作为一个系列剧，每一集都不是很长，大概半个小时。看完刚刚更新的一集后，叶晨深呼吸了几次，缓解了下内心的紧张。这时候她才发现那杯蜂蜜水还是满的——自己刚才沉浸在紧凑而ci ji的剧情中，根本把早饭这点儿事给忘了，这时候那杯温热的蜂蜜水已经凉透了。

叶晨小小地喝了一口，冷掉的蜂蜜水有一种奇怪的涩味，算了，还是兑点儿热水吧！

叶晨也没关电脑，拿起啃了一半的面包和重新兑好的蜂蜜水，坐在浅灰色的羽绒布艺沙发上，划着手机吃着早饭。

一个面包还没吃完，叶晨就听到了敲门声，砰砰砰，很焦急。

“谁啊？”叶晨站了起来，打开木质内门，隔着栅栏防盗门朝外面看了看。

“是我，是我！”一个穿着吊带衫，清凉牛仔短裤的女孩儿焦急地拍着栅栏门。

“徐蕾啊！这么早你跑我这儿来干嘛呀？”叶晨说着，打开了栅栏门。

徐蕾是叶晨的同班同学，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因为本身的性子有点儿冷，叶晨在学校里没几个朋友，徐蕾也算是她为数不多的可以聊天的朋友了。

门刚刚打开，徐蕾就冲了进来，轻车熟路地走到客厅角落里的冰箱面前，说道：“渴死我了……叶晨，你这儿怎么一瓶水都没有啊？我要喝冰镇的可乐！”

叶晨把门关好，慵懒地坐回到沙发上，对那个干什么都风风火火的丫头说道：“饮料在第二层。”

“哦。”徐蕾应了一声，打开第二层的冰箱门，里面果然摆着一排冰镇好的饮料，除此外，还冰镇着……一颗人头。

这是谁啊？徐蕾心里嘀咕了一句，撩开那颗人头的头发，仔细观察了一下。虽然人头的表情因为惊恐而扭曲的不成样子了，但徐蕾还是很快就认出来，这是自己好朋友叶晨的脑袋。她怎么把脑袋放到了冰箱里？而且看脖子处的伤口，还是直接拧下来的，实在太残暴了！

看到徐蕾一直趴在冰箱那儿往里看，叶晨随口说了一句：“找什么呢？我这儿就那么几种饮料。”

徐蕾把那颗人头往旁边挪了挪，从最里面拿出了一瓶可乐，关上冰箱门，笑着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个冰山美人儿还有这种收藏。”

徐蕾说的是那颗人头，不过叶晨理解错了：“不就是几瓶果酒吗？怎么，我就不能喝点儿酒了？再说那些果酒的度数很低的，又不是什么烈酒，我可没你那个习惯……”

徐蕾靠着叶晨坐在沙发上，打断了她絮絮叨叨地解释，说道：“叶晨，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早就跑到你这儿来吗？”

“不知道。”

“咱们学校出了个大新闻！”

“哦……”

“哦？”徐蕾大为不满地说道，“你就不能给个积极点儿的反应吗？我可是跑了这么远，就为了和你分享这个消息，你怎么能这样？”

“首先，我就住在学校旁边，怎么就‘跑了这么远’了？另外……”眼看着徐蕾对自己怒目而视，叶晨连忙改口，“好吧，好吧，是我的不对，谢谢你为了我跑这么远，说说呗，出了什么大新闻，我可是好奇得很！”

“这样才对嘛！”对叶晨的表现徐蕾还是比较满意的，“这才是听八卦应有的态度。好了，说回正题，学校有人跳楼zi shā了，就在咱们住的那栋宿舍楼，七层高的楼，脑袋冲下砸在地上，头顶和后脑勺都碎了，红的血，白的脑浆流了一地，唯有那张脸还算完好，但更可怕，狰狞的表情，恶毒的眼睛……”说到最后，徐蕾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因为什么zi shā的啊？”叶晨语气很平淡地问了一句。

雾城大学还挺大的，上万个正处于多愁善感年纪的男生女生，没有经过什么苦难的社会磨练，很容易因为一些小事就想不开。情感受挫的，kǎo shi zuo bi被抓的，马上要留级的，甚至一门课挂科了的……几乎每年都有学生zi shā，这种事叶晨都见怪不怪了。

“听说是因为她发现男朋友劈腿了。”徐蕾表情复杂地说道。

和冰山一块，甚至有点儿冷淡的叶晨不一样，徐蕾也是经历过复杂而艰难的历练才和现在男朋友在一起的，所以她很能理解一个女生在爱情上付诸的心血和寄托，如果她发现视若生命的爱情原来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谎言，真的会万念俱灰！

叶晨端起茶几上的蜂蜜水喝了一口，遮掩了下自己担忧的眼神。有件事叶晨没有告诉徐蕾，她的男朋友……其实也劈腿了，这是叶晨在一个偶然机会下发现的。作为好朋友，叶晨清楚地知道徐蕾有多么在乎这段感情，而她又是一个很感性，很冲动的人，直接说的话叶晨真担心她承受不了。这都拖了快一个月了，叶晨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徐蕾。现在听到一个女孩儿因为同样的事选择了zi shā，更让叶晨又担心又焦急。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徐蕾故意笑了笑，打破了有些沉郁的气氛，说道：“好了，我告诉了你一个劲爆的最新消息，你呢？有没有什么秘密消息可以分享一下？”

“啊？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叶晨听到徐蕾这么说，慌乱地否认着。

看到徐蕾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叶晨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儿过度了，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你干嘛这么问啊？你知道的，我在学校里属于消息最不灵通的人了，什么八卦都是从你这儿听说的。”

徐蕾又盯着叶晨看了一会儿，看的她心里毛毛的，才说道：“我以为你一直住在外面，总归会有些消息能和我分享。”

“哈哈……哈哈……”叶晨很不自然地笑了几声，说道，“没有，没有，虽然住在外面，但我可不喜欢出去，一直宅在家里。”

“好吧，我就随便问问。”徐蕾站了起来，“我这次过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消息。”

“嗯……谢谢。”见徐蕾不再纠结这件事，叶晨暗暗地舒了口气。

把徐蕾送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犹豫地说道：“晨，我今天晚上能住在你这儿吗？”

这时候叶晨的表情已经恢复了自然，她调笑着说道：“怎么，你还害怕了？”

徐蕾羞恼地说道：“怎么了，我就是害怕了！我又不像你，看着恐怖片还能吃得下饭，我可是亲眼看着那个女生从七楼窗户上跳下来，脑袋冲下砸到地上的。”

眼看徐蕾的脸都涨红了，叶晨连忙说道：“好的，好的，你晚上过来吧！”最后叶晨还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我的床上永远有你的位子。”

徐蕾之前就在叶晨这儿住过，原因也有很多：晚上出去疯结果宿舍关门了的，和同宿舍的女生闹矛盾了，甚至单纯地想换个睡觉环境试试……所以在这儿住上几个晚上对两人来说都是很平常的事。

“谢谢啦！”徐蕾凑了过来，打算亲叶晨一下，以示感谢。

叶晨闪了一下，用手挡了一下，说道：“别，你知道的，我不习惯这个。”

“真是没情趣。”徐蕾嘟哝了一句，冲叶晨摆了摆手，说了一句，“晚上见。”就离开了。

第二章 序章（2）

徐蕾离开后，叶晨继续趴在沙发上玩儿手机，看了一会儿无聊的娱乐新闻，她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搜索，然后打了几个字：“雾城大学zi shā”。

很快，屏幕上就有好几条的新闻，因为这是刚刚发生的事，详细的介绍没有，都只是短讯。叶晨点开了最上面的雾城新闻——

雾城通讯社报道，雾城大学数学系大二的一个女生徐某，今日清晨七点左右从宿舍楼坠落，当场死亡。据警方消息，该女生可以确定为zi shā，具体原因还在调查。

看到这条讯息，叶晨浑身一僵，感觉血都凉了。雾城大学的数学系人数很少，和叶晨同届的只有三十来个，其中姓徐的女生……只有一个！那就是徐蕾！！

那个zi shā的女生就是徐蕾……而且这个消息还是徐蕾跑过来告诉自己的？叶晨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懵了。

“难道隔壁班还转来了一个新同学？”叶晨自言自语地自我安慰着。他们这届的数学系分为了两个班，对于消息向来滞后的叶晨来说，如果隔壁班转过来了一个新生她可能还真地不知道。

对，就是这样的，叶晨在心里疯狂地暗示，要不然还能有什么可能？刚刚过来的徐蕾总不会是……不会的！怎么会呢？恐怖电影，恐怖剧里鬼都是假的，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

叶晨扶着沙发站了起来，打开了冰箱二层，她现在需要一点儿酒精来镇定一下。

“只剩下一瓶了。”叶晨故意和自己说着话，安静的环境让她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叶晨把最后一瓶罐装果酒拿了出来，瞥了眼有些空荡荡的冰箱，坐回到沙发上，她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呆呆地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叶晨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垂山际了。

已经过了一整天了？叶晨站了起来，感觉有点儿饿了。她正打算出去吃点儿东西，消息铃声响起。叶晨拿起手机，是……是徐蕾！她在微信上给自己发了个消息：叶晨，你在家吗？我马上过去。

叶晨双腿一软，瘫倒在了沙发上。现在怎么办？她要过来了，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要过来了！还要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

莫名的，叶晨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来，头骨和后脑已经破碎的徐蕾已经来到了楼下，血和脑浆还在滴答滴答地滴着，她站在楼道口，朝自己看了过来……隔了数道墙壁和楼板，叶晨就是感觉自己和已经化为厉鬼的徐蕾来了个对视，她正在残忍地狞笑……

自己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叶晨拍了下脑袋，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是的，根本没有鬼！但是也不能让徐蕾就这么过来！

叶晨连忙拿起手机，在微信上回复道：真是抱歉，今天我突然有点儿急事，不在家，要不你找个酒店将就一晚上？

恐惧和紧张让叶晨的手哆嗦得很厉害，打了好一会儿才把这行字打出来。摁下发送键后，叶晨长长地舒了口气，倒在沙发上，就这一小会儿，她感觉自己贴身的衣服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

很快，徐蕾就回复了：可是我已经到了你家门口，看里面亮着灯啊！

“啊？”叶晨低声惊呼了一声，这时候她才注意到那个自动感光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当初这个可以自动调节室内光亮的家伙花了叶晨不少的银子，现在，它把厉鬼给引了过来！

叶晨这时候也顾不上自责，抓起手机，连忙回复道：是吗？估计是我走得匆忙，忘了关灯吧！

徐蕾回复道：不行，我要亲自进去看看你在不在，要是真的不在的话我再想办法。最后还加了一个调皮的笑。

叶晨刚打出了“你可没有钥匙”这几个字，就看到大门的锁孔处开始往外渗血，更让她胆颤的是，钥匙开锁的声音响了起来。

钥匙？徐蕾怎么会有自己这里的钥匙？！叶晨脑海里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听到外面的栅栏门已经打开了，内门的锁孔在慢慢地转动。

叶晨直接跳了起来，慌乱地跑进了卧室——门一开外面的那个“东西”就能直接看到沙发上的自己了！

自己现在必须躲起来，只要那个“徐蕾”没有看到自己，就会离开的，是的，她看一眼就会离开的！叶晨心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可是躲哪儿啊？叶晨首先打开了立柜，不行，里面塞满了衣服，要躲进去就必须把一些衣服拿出来，这不摆明了告诉别人立柜里有藏人吗？

这时客厅里已经传来了“徐蕾”的声音：“叶晨，你在吗？我知道你在这里的，快出来吧！”听音色确实是徐蕾，不过她说话的语调变得极其诡异，忽高忽低，而且饱含着恶毒。

“你们知道叶晨躲在那儿了吗？”头骨破碎，脸色狰狞的徐蕾对坐在电脑旁边，钉在天花板上，还有一个冰镇在冰箱里的脑袋问道。

那些厉鬼发出了呜呜的凄厉鬼啸，不过徐蕾好像是听懂了，朝卧室走了过去。

叶晨躲到床底下，浑身冒冷汗，整个人都哆嗦成一团了。

这时徐蕾已经推开了卧室门，不过叶晨并没有听到通常的脚步声，而是一顿一顿的——徐蕾好像是蹦着进来的。

叶晨紧紧抿着嘴唇，强迫自己不发出一点儿的声音，努力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是立柜开门的声音，徐蕾在找自己！而且一边找还一边说道：“叶晨，你真的没有秘密和我分享吗？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知道他已经背叛了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他一起瞒着我，欺骗我？”徐蕾怨毒的质问好像锤子一样砸在了叶晨的心里，她用手捂着耳朵，心里默念：徐蕾，对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我只是怕伤害到你……

突然，那种饱含着怨毒的质问没有了，诡异的脚步声也没有了，周围变得一片安静，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叶晨自己的幻想。

难道这只是一个噩梦？巨大的ci ji下，叶晨脑子已经有些恍惚了，她缓了好一会儿，小心地挪动着身体，爬到床边，掀开了垂在地上的床罩——正好看到了一双饱含着怨毒的眼睛。

“脚步声”再一次地响起——徐蕾是头冲下砸在地上的，所以她现在依然保持着倒立的姿势，头冲下，脚在上，一跳一跳的朝叶晨过来了，狞笑着说道：“叶晨，我终于找到你了！”

“啊！——”叶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昏死了过去。

第三章 序章（3）

{这一章为过度章节，主要为了承接《死亡女神》和《枯萎花园》这两本书，对主线情节没有太大关联，对那两本书不熟悉的读者可以跳过。}

这是……怎么了？徐蕾正立过来，把叶晨从床底拖了出来，放到了床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刚才坐在电脑前的女鬼跑了进来，冲着一脸懵懂的徐蕾问道。

这时从墙里，天花板上，包括柜子里，冒出了好几个鬼，加上徐蕾总共九个女鬼围着床上的叶晨。那个脑袋一直在冰箱里冰镇着的女鬼伸出手试探了一下叶晨的颈动脉，惊讶地看着徐蕾，喊道：“你把她吓死了？！”叶晨的颈动脉已经没有了脉搏。

“怎么会呢？”徐蕾努力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亲zi mo了摸叶晨的鼻息，试了试她的脉搏，表情整个僵住了，她哭丧着脸说道，“这……这怎么办？她好像真的死了……”

九个女鬼面面相觑，完全慌了手脚。叶晨是这一世的主体意识，主人格，现在被她们几个吓死了，这算什么，这个灵魂已经死了？

就在这些女鬼因为闯了祸而手足无措的时候，叶晨的尸体上慢慢浮现出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下了床，靠墙站着，由虚幻一点点的变得实际。

那也是个女孩儿，和叶晨长得很像，最明显的区别在于她那双纯粹的墨色眸子，如同深渊一样平静，但又极度的危险。

看到那个女孩儿，徐蕾尖叫了一声：“夜宸？你怎么还存在？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夜宸是这个灵魂上一世的主人格，因为一股神秘的力量，导致上一世死亡的时候灵魂没有破碎，但毕竟是死过一次，夜宸这个主人格绝对应该死了啊！

夜宸扭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叶晨的尸体，紧锁眉头，对那九个女鬼呵斥道：“回去！”

徐蕾挣扎着说道：“夜宸，你是上一世的主人格，本应该已经死了，你根本没有权力命令我们！”

话虽然这么说，但看到夜宸的手上开始凝聚庞大的精神力量，徐蕾她们还是放弃了抵抗，嘟囔了一句，化为了九个光团，凝聚成了九颗乳白色的珠子，以灰色的丝线相连，变成了一个手链，戴在了夜宸的右手手腕上。

处理掉那几个兴风作浪的灵魂碎片，夜宸对着门口说道：“热闹看够了没有？出来！”

冰冷的声音好像寒风凛冽，一大堆的女孩儿出现在卧室门口，为首的三个分别是小艾，爱欲本能人格；小善，善良本能人格；小邪，邪恶本能人格。站在她们后面的，是其他诸如恐惧、喜悦、懒惰等本能人格。

看到夜宸，小艾首先问的也是：“夜宸，你是上一世的主人格，怎么还活着？”

夜宸没理会小艾的问题，语气生硬地质问：“你们就看着那几个灵魂碎片在我们的灵魂世界里兴风作浪？看着她们吓唬主人格？这样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感觉到夜宸的语气有些不对，小邪大声说道：“夜宸！你想干什么！？”

夜宸瞥了小邪一眼，说道：“既然没有用，你们还有什么存活的必要？”

浓郁的死亡气息在房间里凝聚，一条灰色的锁链缠绕在夜宸的右手腕上，还在不断地向前延伸。

“死亡锁链？”小艾一脸的惊恐，“你敢在灵魂世界里动用死亡之力？”

死亡之力是所有生者的禁忌，哪怕她们这个灵魂拥有十分特殊的天赋，可以调动死亡之力，在灵魂世界动用这种力量也太过危险了。

夜宸冷漠地说道：“这个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

眼看着死亡锁链快速延伸了过来，脾气有些暴躁的小邪站了出来，她十指微动，黑亮的指甲散发着诡异而邪恶的光。

滴答一声，一滴血水滴在了夜宸手上，她抬头看了看，装饰精美的天花板上不知什么时候渗出了大片的血。与此同时，墙上，地面上也涌出了这种充满着负面情绪的血水。很快，血水就浸到了夜宸的小腿处，而且还在不断地蔓延，犹如置身于一片血海之中。血海无风而涌浪，血腥的残肢起起伏伏，哭泣的灵魂尖叫着被血浪冲走，承受着无尽的折磨。

这是一件灵魂装备——“十滴污血”。十滴污血附着在指甲上，化为无边的血海，积蓄着庞大的邪恶力量。在血海最深处，锁着一个女孩儿的灵魂——陈晓曦，她身上有着大巫和修罗两种古老而强大的血脉。

{关于夜宸是如何获得这个装备的，详见《死亡女神》中“泥淖中的古书”这个任务。}

透过无边血海，夜宸和陈晓曦对视着，没有在意她眼中滔天的怨毒，冷淡地说道：“还没有吸取教训？忘了你是怎么死的？还敢和我作对？”

夜宸手腕抖动，死亡锁链穿透无边血海，刺穿了陈晓曦的心脏，也刺穿了小邪的心脏。一瞬间，血海、残肢、厉鬼都消失了，仿佛之前的那些都只是幻景。小邪低头看着穿透心口的死亡锁链，还保持着错愕的表情，眼中慢慢失去了光彩。

“你杀了她？”小善惊恐地尖叫着，“这怎么可能？”诸多本能是灵魂的基础组成部分，根本没办法分割，她们这些依托于诸多本能而凝成的人格也是没办法被杀死的，除非整个灵魂死亡，但现在……现在是怎么回事？

夜宸看着小善，说道：“这怎么不可能？”

如果不是为了杀掉她们这些本能人格，夜宸怎么会冒险在灵魂世界动用死亡之力？作为所有生灵的克星，死亡之力当然可以将小邪这样的人格杀死。

“我和你拼了！”小善双手虚握，两把纯粹由圣光构筑的长剑出现在手上，两个耳钉散发出灼灼的光芒。手持长剑，这个依托善良本能而存在的人格朝夜宸冲了过来。

这是另一件灵魂装备——“布丽奇特之眸”，这两个耳钉中拥有布丽奇特·阿比迪斯的灵魂，通过她的帮助，可以调动出强大而纯粹的圣光之力。

{关于夜宸是如何获得这个装备的，详见《死亡女神》中“离开约克市”这个任务。}

杀掉小邪后，夜宸收回了“十滴污血”。受到邪恶气息的影响，本来应该是中性的死亡锁链变成了黑红色，上面布满了细小倒钩邪鬼锁链，隐隐还能看到厉鬼在其中盘旋哭嚎。

小善手持圣光长剑和邪鬼锁链搏杀着，充满善意的圣光和混乱的邪恶力量水火不容，每一次相击都带来巨大的爆裂之声和强大的冲击力，没过一会儿，小善感觉自己双臂酸痛，她快撑不住了……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小善，夜宸看向了小艾，一直面部表情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轻声说道：“只剩下你了。”

小艾、小善、小邪是诸多本能人格中最强大的三个，解决掉她们，剩下的就很好处理的。和处理小善、小邪时的镇定自若不同，面对小艾，夜宸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哪怕她只是站在那儿，哪怕她身上只有一件不完整的，而且是偏防御的灵魂装备。

小艾看着夜宸的眼睛，突然轻轻一笑，如满山桃花开放，她说道：“我知道，我现在还没有和你对抗的实力，那么我们之间也没必要进行争斗了，毕竟是在灵魂世界，消耗的是灵魂力量，破坏的是我们自己的灵魂。”

小艾褪去衣物，用指甲轻轻在胸口处划了一下，将她的皮……整个剥了下来。剥离皮肤后的小艾倒也没有露出猩红的血肉，她身上还有一层皮肤。

“好了，这件人皮衣给你。”小艾走了过来，把人皮衣递给了夜宸。

趁夜宸不注意，小艾突然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调皮地笑着说道：“你可以杀掉我们一次，但我们不会陷入到永恒的沉睡之中，本能一旦被赋予人格，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这一次是你赢了，将来，我们再见！”说完这句话，小艾的身影慢慢消散了。

看着渐渐消失的小艾，夜宸脸色更加难看了，她将剩下的本能人格清理掉，才微微松了口气，坐在地上，靠在墙上，大口的喘息着——杀掉这么多的本能人格对她来说也是个巨大的消耗。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好了，解决完那些家伙，你也该退下了。”

第四章 序章（4）

夜宸眼中的疲倦瞬间消失，化为了冰冷的杀意，她抬起头，看到躺在床上的叶晨已经坐了起来，虽然脸色苍白，四肢无力，但气度依然非凡，如同君临天下的女王。

夜宸露出一丝冷笑，扶着墙站了起来，说道：“我就说嘛，作为这个灵魂这一世的主人格，哪有那么不堪，会被区区几个女鬼给吓死？”

看着夜宸朝自己走了过来，叶晨威严地说道：“你想干什么？别忘了，现在我才是主人格，是这个灵魂的主人，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服从，要么消散！”

夜宸走到床边，托起叶晨的右手，温柔地＂yun　xi＂着她的无名指。突然，咔嚓一声，夜宸将叶晨的那根手指咬了下来。

伴随着一阵恐怖的咯吱声，夜宸将那段手指的筋骨血肉嚼碎，吞了下去，她擦了下嘴角渗出的血沫，看着一脸不敢置信的叶晨，说道：“我还有第三个选择，将你吞噬掉！”

…………

等到夜宸把叶晨彻底吞噬，整个灵魂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格。夜宸躺在床上，感觉到一种特别的满足感。

满足？好陌生的感觉啊！不过好舒服。自从夜宸赋予了诸多本能以人格，并将这些本能从主体意识中分离出去，她就一直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和理智，也丧失了一切情绪和感觉，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只会从绝对的利益角度分析，而无法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

躺在床上，夜宸又想起了小艾，她实在是太危险了。

爱欲本能，或者称之为繁殖本能，是一切生物最强大的本能——凡是不以繁殖为第一要务的生物早就在惨烈的自然淘汰下灭绝了。必须要拼尽全力繁衍下去，这一点深深刻在了所有生物的基因深处，也包含在灵魂本源之中。这给夜宸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尤其在爱欲本能凝聚出了人格的情况下。在残酷的第七空间，她必须把活下去作为最重要的事情来对待，但是小艾，这个拥有强大本能力量的人格却在渴望美好的爱情。第七空间中“爱情”可一点儿都不美好，那是会要人命的。

偏偏面对这种困境，夜宸也没什么办法，爱欲本能是灵魂的重要组成部分，要是将其彻底分割出去，会破坏整个灵魂的完整性，一个不完整的灵魂别说在第七空间存活了，甚至有可能会自我崩溃。

当然，暂时性地将其镇压夜宸还是可以做到的，哪怕这个堪称最强大的本能已经拥有了自主的人格，上一世她就是这么做的。但对于这种处理办法夜宸并不满意——灵魂中这么一个强大的力量，结果被镇压了，这需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力量，实在是太“浪费”了——浪费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夜宸下床站到了立柜前面。立柜的门上有一个穿衣镜，镜子里照映着一个青春女孩儿美丽的**。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夜宸一直在思考怎么对付小艾，经过十几年地冥思苦想，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夜宸平复了下稍显紧张的心情，看着镜子里身材玲珑，美丽xing gǎn的自己，开始编织虚幻的记忆——她和镜子中女孩儿的美好记忆，刻骨铭心的经历。相识、相恋、相亲，期间有闹矛盾，互相冷战，但最终又会和好，继续幸福的生活……

这就是夜宸想到了一个办法：扭曲爱欲本能的对象，让小艾爱上自己，只有这样，“拥有一份爱情”和“活下去”才不会发生冲突，甚至能很好地融合在一切。这样一来，夜宸就可以调动出这个灵魂的所有力量了。

看着镜子里chi luo的女孩儿，多么美好的**啊！夜宸心里涌现出一种特殊的，从来没有拥有过的感觉，她感觉自己脸颊发烫，全身热热的，皮肤上酝出了浅浅的红色。她编制的虚假记忆已经开始对爱欲本能产生影响了，夜宸恋爱了。

夜宸慢慢地走了过去，闭上眼睛，吻在了镜子上。

嘴唇的触感并不是冰冷的镜面，而是温润的唇。夜宸贪婪地＂yun　xi＂着，同时化手为刀，打算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的脑袋砍下来……

结果，这一击被挡住了。

唇分，勾出一缕丝线，夜宸退后几步，看着镜子里出现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和夜宸很像，最大的区别是有着一双猩红的眼睛，饱含着怨恨和愤怒。这是一个……人格？以前怎么没见过啊？

夜宸谨慎地戒备着，问道：“你是谁？”

镜子中的那个女孩儿冲夜宸打了个招呼，说道：“你可以叫我邪宬。”说着，还在镜面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哦，这样啊，你可以去死了。”只要不是本能人格就好，普通人格的话，夜宸可以轻松处理掉。

但让夜宸万万没想到是，这一击又被挡住了，夜宸轻轻揉着已经有些红肿的手腕，脸色凝重地说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邪宬微微叹了口气，很是遗憾地说道：“按说小艾她们也都不笨，但那些傻丫头就没有发现，诸多本能人格中少了一个……”

邪宬一把抓住直捣自己心口的拳头，慢慢悠悠地说道：“你说是不是啊？求生本能！”

看着夜宸惊讶甚至带有一丝惊恐的表情，邪宬开心地笑了起来。求生本能，这个仅次于繁殖本能的强大本能当然也凝聚出了人格，只不过这个人格在一开始就“谋反”成功了，吞噬了原本的主人格，从此一直以夜宸的身份存在着。

这就是夜宸现在为什么能够存在——就像叶晨她们以为的那样，死过一次后，上一世的主人格是没办法继续存活的，夜宸之所以能站在这儿，是因为她还有一个本能人格的身份。

{这是《枯萎花园》中最大的秘密：夜宸的主人格在一开始就被求生本能人格给吞噬了。正因为如此，夜宸才会屏蔽所有感情，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才会对比求生本能更为强大的爱欲本能人格小艾充满了敌意，小艾是这个灵魂中唯一可以对她造成威胁的人格了。原计划中，会有一个系列任务来描述这个灵魂中诸多人格之间的激烈交锋，那是一个仙侠背景的任务“攻墨”。}

夜宸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杀意，灰色的死亡锁链慢慢在手里凝聚。

邪宬从镜子里走了出来，说道：“你确定要动用死亡之力？”她看了眼已经出现龟裂的墙壁，说道：“我们的灵魂可经不起这么剧烈的折腾了。”

两人对峙了好一会儿，最终，夜宸还是把死亡锁链消散了，再一次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邪宬问了一句：“你还记得上一世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夜宸紧锁眉头，眼神闪过一丝迷茫，说道：“我只记得自己是横死……至于具体的细节……”

“你是被人杀死的！”说完这句话，邪宬的脸因为愤怒变得扭曲起来，“你在被杀死的时候迸发出了强大的怨恨，我就是那股怨恨所化，那段痛苦而绝望的记忆也存在于我这里。作为求生本能人格，你的求生渴望有多强，那股怨恨就有所大，所以……”邪宬走了过来，用手挑起夜宸的下巴，说道：“所以，我们拥有同等强大的力量。”

夜宸嘴角微微勾起，她右手为爪，朝邪宬的脖子掐了过去……这一次，邪宬居然没有挡住！

“这……这怎么回事？”

夜宸掐着邪宬的脖子，把她摁在墙上：“你说的没错，当初，求生本能人格确实吞噬了我，但我们并没有融合。借助她的庇护，我躲过了上一世死亡时的消散威胁，作为回报，这一世，我吞噬了她！”

如果夜宸还是以求生本能人格为主，邪宬当然可以拥有与之匹敌的力量，但如果不是呢？邪宬就没有想想，刚才夜宸为什么要杀掉小艾她们？本能人格死亡，诸多本能重新回归主体意识，这是一个求生本能人格会做出来的事？

在这一世，因为叶晨的生活环境还算安稳，求生本能并没有被激发出来，其人格很弱小，借这个机会，夜宸杀死了求生本能人格，反客为主。

现在，作为这个灵魂的主人格，掌控着诸多本能力量，夜宸有权力，也有能力杀死一个怨恨所化的人格。

夜宸的右手凝聚着强大的精神力，不断破坏着邪宬的身体结构，这个因怨恨而生的人格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整个人已经开始慢慢消散了。

“不，你不能杀我！”

夜宸冷漠地说道：“给我一个理由，你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

“复仇！”邪宬凄厉地喊出了这两个字，“复仇！我是你上一世被杀时的怨恨所化，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复仇！你难道不想吗？你难道甘心吗？！”

夜宸身子一僵，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

跌落下来的邪宬跪在地上，用手护着咽喉，剧烈的咳嗽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这口气来。

邪宬抬起头，看着夜宸，疯狂地狞笑着，说道：“放心，我对这个灵魂的主导地位不感兴趣，我唯一渴望的就是复仇！我要让那个杀死我们的凶手付出生命的代价！哪怕他是……”

第五章 《闪灵》（1）

清晨的阳光透过淡紫色的窗帘，将一个布置温馨的闺房笼罩在朦胧的光中。粉蓝色的暗纹蝴蝶墙纸，窗前一套简约风格的桌椅，角落里还有一个同样风格的立柜，有着漂亮实木纹理的双人床上，一个女孩儿正睡得迷迷糊糊。

感受到初升太阳的光，夜宸的睫毛抖动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这一觉睡的可真累。在梦中，已经蛰伏了二十一年的夜宸终于找到了个机会，教训了兴风作浪的灵魂碎片，清理了越来越不安分的本能人格，而且还吞噬了这一世的主人格，现在正在慢慢融合，有些意外的是，自己的灵魂中还冒出了一个鬼——因怨恨而生，邪宬完全就是一个厉鬼。

灵魂世界的这一番折腾让整个灵魂都疲惫不堪，连带着影响到了身体，夜宸感觉全身酸痛无力，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女孩儿拿起放在枕边，自己刚刚买的美颜手机。现在已经八点半了，不过今天是周六，没课，也就是说，自己可以睡一整天。

把手机扔到一边，夜宸重新缩回到被窝里，打算继续睡觉，她需要睡眠来休养自己的灵魂。就在她侧过身子，摆好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打算重新进入梦乡的时候，突然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枚戒指。

那是一枚银白色的戒指，小巧玲珑，造型是九片艺术化的竹叶连缀而成。

在叶晨的记忆中，她绝对没有这么一枚戒指，不过夜宸对此倒是很熟悉，这是第七空间的试练者之戒，每一个第七空间的试练者都会有这么一枚戒指。

这一世，自己还要进入第七空间，在那个残酷的世界挣扎求生？

夜宸低垂着眉眼，内心涌出一种深深的无奈，这就是宿命吗？而对于这种宿命，自己内心深处恐怕已经有所准备：之前在梦中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在第七空间更好的生存下去？

夜宸吃力的坐了起来，把那枚戒指拿了起来，犹豫着，最后还是咬咬牙，戴在了自己右手的小指上。轻轻抚过戒指，一道乳白色的光铸之门出现在卧室里，夜宸穿上那双粉色带着兔耳朵的凉拖鞋，慢慢的走了进去。

一阵熟悉而又陌生的轻微眩晕，夜宸来到了第七空间为试练者准备的私人房间，一室一厅，外带厨房、卫生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储物间，和自己在现实中住的那个小房子在格局上差不多，但要宽敞很多。

客厅的茶几上，夜宸的管家小精灵，黑猫“菲菲”正蹲坐在茶几上，看到夜宸进来，甜甜地说道：“主人，欢迎回来，这次你执行的任务历时很长啊，一定很累了吧！”

夜宸死过一次，经历轮回转世，又度过了安稳平静的二十一年，这在菲菲看来只不过是执行了一次任务，最多是有点儿特殊的任务——虽然这么理解也可以，在第七空间有种说法，所谓的现实世界，不过是试练者执行的一个特殊任务罢了。

夜宸走了过去，拎起这只小黑猫，把她抱在了怀里，问道：“我记得第七空间可以帮助试练者缓解灵魂疲倦？”

什么事只要涉及到灵魂都会很麻烦，别看灵魂只是疲倦，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但在现实中想要靠睡觉来休养，几个月的时间都未必够，这还是因为夜宸的灵魂本身就很强大，对于普通人来说，灵魂一旦陷入疲惫，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永远别想恢复。正是考虑到这个，夜宸才决定立刻回归空间。

菲菲奇怪的看了夜宸一眼，主人这句话的语气好奇怪啊，而且她的灵魂波动也变得不一样了——这是当然了，现在夜宸的主人格是由上一世和这一世两个人格融合而成，虽然相比于上一世的夜宸，这一世叶晨在灵魂力量上要弱小不少，但毕竟是主人格，影响还是很明显的。

不过菲菲也没有说什么，她是依据试练者之戒来判断夜宸身份的，不管夜宸的灵魂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只要她拥有那枚试练者之戒，那她就是第七空间承认的“夜宸”。

菲菲说道：“是的，不过这需要花费一点儿金币。”每完成一个任务，视完成情况的不同，试练者或多或少都会得到一些金币奖励，这些金币是第七空间的通货，可以用来购买装备以及各种服务。

夜宸摸着菲菲的下巴，问道：“我现在有多少金币，如果缓解灵魂疲倦的话需要花费多少金币？”

菲菲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主人现在总共有一万三千五百七十四枚金币，缓解灵魂疲倦的话……需要花费二百九十七枚金币。”

真不便宜啊！夜宸心里感叹了一句，随口问道：“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菲菲解释道：“是这样的，最近第七空间在进行打折促销，缓解灵魂疲惫的药物打九点九折。”

九点九折？这和没打折有什么区别？夜宸拍了拍菲菲的脑袋，说道：“好吧，买一份吧。”菲菲这个管家小精灵可以理解为第七空间为每个试练者配备的终端，试练者可以通过她们来预约购买空间提供的各种服务。

“好的，主人。”菲菲从夜宸的怀里跳了出来，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不过很快她就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个小纸盒。

夜宸从菲菲那儿接过纸盒，简单看了下，一脑门的黑线，说道：“褪黑素？……还是三无产品？”那个纸盒上只有简陋的图案设计和“褪黑素”三个字，生产日期，生产厂家什么的都没有。不得不说，作为神通广大的无限空间，第七空间在科技感上做的真不怎么样。

夜宸打开纸盒，里面是一板胶囊，总共十粒。

见夜宸看过来，菲菲说道：“对，就是这个，每天晚上睡觉前吃一粒，一个疗程十天，疗程结束后，主人的灵魂疲倦就可以恢复了。”

“好吧，褪黑素本来就是帮助睡眠的。”夜宸嘀咕了一句，扣出了一粒胶囊，说道，“我现在就需要睡一觉。”强烈的灵魂疲倦让夜宸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特别的难受，早点儿吃药早点儿好嘛！

虽然卖相真不怎么样，第七空间的药在疗效上还是很不错的，过了五六天，夜宸就感觉舒服多了，不过为了不留下隐患，她还是老老实实地“遵医嘱”，吃完了一个疗程。

让菲菲替自己向学校请个假——帮助试练者处理现实世界的杂务，也是管家小精灵的责任——夜宸就在第七空间住下了，在这里她什么家务都不用做，所有的事吩咐菲菲一声就可以了，过的完全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都快懒成猪了。

一个月后的一天，夜宸正瘫坐在沙发上，双腿很不淑女的搭在茶几上，欣赏着90英寸大屏幕和豪华家庭影院带来的视觉享受。突然，她感觉右手小指上的试练者之戒微微发烫。夜宸调出试练者任务面板，上面出现了一个新的消息，明天早上九点，她要执行一个新的试炼任务了。

点开这个新的消息，试练者之戒就恢复了正常。夜宸连姿势都没变，继续看电影。这种消息提示不涉及到任何有关任务的具体内容，只给了个时间，所以着急、紧张都没什么用，而且作为灵异系试练者，夜宸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按照自己的生活节奏调整一下状态就可以了。

第二天一早，夜宸早早的起床，吃了一顿牛奶、面包和煎蛋组成的简单早餐，换上昨天选好的白色长袖印花棉t恤和深蓝色紧身九分牛仔裤，再加上一双白色的休闲跑步鞋。一切准备好后，就等着任务开始了。

九点整，客厅里出现了一道光铸之门。夜宸看了眼门上繁华的都市的浮雕，迈步走了进去。

第六章 《闪灵》（2）

一阵轻微的眩晕，夜宸发现自己坐在了一个飞驰的大巴车上，同行的还有几个年轻人，外面则是一片沙漠。

夜宸首先调开试练者任务界面，关于这个任务的信息已经给出来了。

任务名称：《闪灵》

任务说明：无。

《闪灵》？这不是一部电影的名字吗？夜宸心里嘀咕道，而且是个恐怖电影，看来这次的任务又是灵异背景的。{第七空间发布的任务按照背景可以分为这么几类：仙侠、西幻、科技和灵异，还有一种特殊的综合类。}在第七空间，特别是灵异背景的任务中，经常会出现这种简单到只有一个名字的任务介绍，至于这个任务需要完成什么，怎么才能回归空间，自己琢磨去吧！

任务说明下面还有一段这个任务的背景介绍。

夜宸在这个任务中的身份是一个在读的博士生，车上的几个人是她的大学同学，因为兴趣和志向不同，分别考上了不同学校不同专业的博士生，但凑巧的是都在同一个城市，所以时不时的几个人会聚一下。这次夜宸是应邀来参加一次旅游活动。

“我们要去的阿姆市绝对会让你们满意的，那是一个天堂，可以享受到无边的乐趣。”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女孩儿眉飞色舞地说道。说话的是烟罗，是这次旅行的发起人，她坐在夜宸的前面，也就是这辆大巴车的第二排，正扭过头和她们几个聊天。

“真的？”一个身穿huáng sè连帽开衫卫衣的女孩儿看起来不太相信，“这年头所有的大城市不都一个样吗？”她叫赵琳，坐在夜宸的右边，隔了一个走道。

“赵琳，阿姆市不一样。”烟罗神秘的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啊？”

烟罗组织了下语言，说道：“这么说吧，阿姆市虽然隶属于美坚邦国，但她的自主性很高，很多法律都是独立修订的，那里的规矩很松散，什么都可以找到，什么都可以享受到。”说完，烟罗还意味深长的朝赵琳眨了下眼睛。

虽然烟罗说的很含蓄，不过她们几个也不是小孩子了，都听得懂，坐在赵琳里面的沈雨不安地问道：“那里会不会很危险啊？”法律管理松散意味着自由，而自由往往会带来混乱。

烟罗信心满满地说道：“这个你放心，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阿姆市的城市犯罪率很低，你住上一年半载都未必会遇到的一个小偷。”

“这怎么可能？”沈雨惊讶地说道，这不符合常理啊！

烟罗骄傲地说道：“阿姆市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她只欢迎高素质的人才，那是一个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完美城市，到那儿你们就知道了。”

赵琳看了烟罗一眼，说道：“这么说你还真的找到了个好工作。”

烟罗马上就要博士毕业了，她找到的一份工作就是在阿姆市，之前的几个月她一直在那儿实习，这次旅行也算是个东道主了。本来大家都说阿姆市，一个沙漠里的城市生活条件肯定很艰苦，她们几个朋友都有劝过烟罗放弃那个工作，没想到这还真是个不错的城市，至少听烟罗的描述挺不错的。

“那是当然了。”心情很不错的烟罗没有注意到赵琳话语中的酸味儿，或者说就算注意到了她也不在乎。赵琳的家境很好，从小娇生惯养，也难得这个小公主有羡慕嫉妒别人的时候，当然要好好享受了。

听着她们几个的对话，夜宸说了一句：“你们俩也真是的，没弄清楚目的地的具体情况就跟着过来了，也不怕烟罗把你们给卖了。”

夜宸的语气轻松愉快，好像真是在和相熟的朋友聊天——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言谈举止尽量和第七空间设定的身份契合，会给任务的执行带来很多的便利，这是试练者中流传广泛的一句话。

赵琳白了烟罗一眼，说道：“还不是这个丫头故意搞神秘，什么都不说，非要来个什么惊喜……对了，夜宸，你这句话什么意思？你难道事前知道那座城市的情况了？”

夜宸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烟罗之前也没给我透露什么，不过知道目的地后你们不会查找一些资料啊？”

“网上的介绍能信吗？哪个城市的介绍都是最宜居，最舒适，最适合旅游……哪有那么多适合旅游的城市啊！”赵琳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虽然对夜宸的说辞没有怀疑，但赵琳还是对烟罗说道，“我们可是好朋友，你要是告诉夜宸什么了也一定要告诉我！”

烟罗无奈地说道：“好，好，这点你放心，夜宸知道的你绝对会知道，夜宸不知道的你也会知道。”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啊？”这句话又让夜宸不满了。

四个女孩儿在前排闲聊，比较后面的位置还坐着四个人。第七排靠右的两个座位坐着一男一女，女孩儿正靠在男生的肩膀上睡觉，不过似乎被烟罗她们的说话声吵醒了！那是律山和芷湖，他们大学时候就恋爱了，爱情长跑了好几年，期间分分合合，也有很多不愉快的经历，但总归结果还不错，现在感情已经比较稳定了，听说已经订婚了。

芷湖的后面是凯痕，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用手支着脑袋看着外面的沙漠，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凯痕虽然也是这个小圈子里的，但性格比较沉闷，最近好几次的聚会活动都没有参加，这次还是明磊硬把他拖过来的。

明磊和凯痕坐在同一排，不过在另外一边，正靠在座椅上带着耳机闭目养神，也可能是睡着了。和凯痕不一样，明磊是个乐观开朗的男孩儿，大学时候还担任过一段时间学生会的主席，很有男性魅力。再过几个月他们就要毕业了，明磊刚刚拿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进入了一家全球顶级的科技公司。为了能得到这份工作，他付出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呢！趁这个机会他打算好好放松一下。

“啊？”刚刚睡醒，正在欣赏外面沙漠美景的芷湖突然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赵琳扭过头问了一句。

芷湖紧紧抓着自己男朋友的手臂，害怕地说道：“外面有一具骷髅！”

烟罗换到右边的位子，朝窗户外看了看，远处有一具半埋在沙子里的骷髅，她不以为意地说道：“我以为多大的事呢！这是沙漠诶，每年都有人死在这里，很多都是寻求ci ji来沙漠里探险的家伙，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片大地的危险。”

见大家的表情都有些担忧害怕，毕竟从小生活在城市里，对于这种事还是很陌生的，烟罗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大家不用紧张，我找的可是个老司机，经常在这条线上跑，绝对没问题。”

听到说起自己了，他们这个大巴车的司机爽朗地笑了笑，说道：“你们放心，我都在这片沙漠上跑了几十年了，哪里流沙、陷坑我都清楚的很，绝对不会出事的，关键还有这个小宝贝儿！”司机大叔拍了拍方向盘，说道：“这是我专门改造的，专门为了在沙漠里跑，其他的什么车跑到沙漠里根本不行，很容易就趴窝了，我这个就不一样了……”听得出来司机大叔是真爱他的这辆车，絮絮叨叨地夸了好一会儿，不过确实让赵琳他们有些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下来。

坐在芷湖后面的凯痕看着那具渐渐远去的骷髅，眼中闪过一丝特别的光彩。就在刚才，他发现了一个秘密，而且他相信这个秘密没人注意到，这将是他通过这次任务的关键。

在沙漠里奔驰了一个多小时，十点多的时候，他们终于到目的地了，萨利沙漠上的明珠——阿姆市。

下了车，一路旅途劳累的夜宸正要舒展下身子，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几个大字：“欢迎来到阿姆市，只要签下名字，就能成为阿姆市的市民，享受全方位的福利待遇。”

沈雨也注意到了，就好奇地问道：“都有什么福利待遇啊？”

“什么都有。”烟罗笑眯眯地说道，“住房分配，免费医疗，五十五岁之后每个月一万镑的养老金，还有失业保险、人身保险等等一大堆。”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沈雨简直不敢相信，她指着那块广告牌，说道，“真的像上面说的那样，只要签个名就能得到这一切？”

烟罗用一种看傻丫头的目光看着沈雨，说道：“这是广告，你觉得呢？想要成为阿姆市的市民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像我们这些名牌大学的博士生，阿姆市还是很欢迎的，你要去申请的话真的有可能签个名就行了。”

“这样啊！”沈雨的眼神有些闪烁，看起来颇为动心。

“接下来怎么办？”赵琳语气有些不耐烦地对烟罗问道，“这次的行程可都是你安排的。”

“我先带你们去酒店，安排好住处后我们去吃个饭。”烟罗说着，拿出手机预约着出租车。

没过几分钟，两辆浅绿色的出租车就过来了，男生帮着把行李搬到后备箱里，夜宸，烟罗、赵琳和沈雨一辆车在前面，剩下的明磊他们一辆车跟在后面，按照烟罗的指引，去往已经预定好的酒店。

“真是座繁华的城市啊！”沈雨看着窗外感慨了一句，阿姆市高楼林立，道路宽敞，完全是一流的大都市。如果是在其他地方也就算了，这里可是沙漠诶，方圆几百公里全是沙子，能在这种地方建立这么一座城市，简直是奇迹。

“是啊，真是奇迹。”夜宸附和着说道，在心里还补充了一句，更是诡异。

沙漠中不是不能建造城市，但哪个城市像这里一样，这么奢侈地用水？就这么短短半个小时的路程，夜宸就看到了四五个大型喷泉，两个小型的人工湖，还有一个水世界主题公园，这哪儿是沙漠城市啊，沿海地区也不过如此了。

这么多水从哪儿来的？靠地下水？要是有这么丰富的地下水这里还会是沙漠？从外界运送？按照这种用法每天需要运送多少水进来啊？这种成本哪个城市能负担的起？

第七章 《闪灵》（3）

“好了，我们已经到了。”坐在副驾驶上的烟罗突然说道。

几个女孩儿下了车，夜宸抬头看了看，“遥望酒店”。好吧，终于和《闪灵》这个任务名称扯上点儿关系了。

阿姆市的遥望酒店不是在偏远的山区，就是在市中心，倒是一样的豪华。烟罗帮着他们几个办理了下手续，夜宸选了307房，旁边的308住着赵琳，对面309住沈雨，405住着律山和芷湖，407住着明磊，408住着凯痕，至于烟罗，她说在公司有安排住宿，就不住酒店了。倒是沈雨问了一句烟罗的公司在那儿，她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至今他们几个还不清楚烟罗在这个城市找到了一份什么样的工作。

把行李拖到房间，简单收拾整理一下，他们算是正式入住了，本来烟罗计划中午带他们出去吃大餐，但赵琳、沈雨还有夜宸都觉得坐车太累了，这个计划就取消了。稍微在酒店里吃了点儿东西，各自在房间里休息。烟罗还挨个去问了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送走烟罗后，夜宸微微松了口气，坐回到沙发上。烟罗安排的这个酒店可不便宜，客厅、卧室宽敞明亮，卫生间里还有个大浴缸，这是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博士生能够负担起的？这次旅程开始的时候烟罗就说了，来阿姆市的住宿、交通类的基础花销全由她提供，那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就算有钱，她舍得在他们几个身上花这么多？他们几个只是普通朋友，又不是生死之交，而且就算是要交朋友，这种做法也不合适，无功而受大禄，这可不是件让人心安的事。

这个城市诡异，烟罗更加的诡异。当然，灵异背景嘛，诡异一点儿才正常，对于夜宸来说，最重要的是这个任务怎么完成，她现在掌握的有用线索只有一个任务名称。

《闪灵》，是一部由斯坦利执导的恐怖电影，在整个电影史上都有很高的地位。大概讲述的是：作家杰克·托兰斯为了寻找灵感，摆脱工作上的失意，接了一份冬日看管奢华的山间饭店的工作。当他带着妻子、儿子住进这个“遥望饭店”后，却始终无法专心写作。杰克开始出入饭店的酒吧等场所，大脑中不断出现各种幻想，血腥而真实。杰克还看到了上一任管理者的幽魂，他不断诱导杰克杀死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当妻子温蒂决定求助别人，当温蒂拿起无线电时，杰克却凶相毕露，向自己的妻子与儿子举起了疯狂的斧头……

这部电影是由斯蒂芬的同名小说改编的，所以这也是一部小说的名字。无论是电影还是小说，夜宸都看过，不过她现在的经历和那个恐怖故事没一点儿相似的地方——除了住进了一个同名的“遥望酒店”。

在这个任务中，第七空间只给了个任务名称，夜宸可不相信这个名字是随便起的，但第七空间到底要通过这个名字来传递什么信息？

就在夜宸冥思苦想的时候，敲门声响起。她以为是同伴中有谁过来串门了，说了句“谁啊？”就直接打开了门。不过奇怪的是，走廊里根本没人，倒是门口的地上多了个纸条，上面用剪切下来的大大小小的打印字拼了一句话：快离开这里，这里有鬼！

我还用你说？夜宸心里嘀咕了一句，灵异背景的任务怎么会没鬼？夜宸只是低头看了眼，并没有把那张纸条捡起来，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门关上后吹起了一股风，就这么极其轻微的一阵风却把那张纸条给吹了起来，一个狰狞女鬼的脸在纸上浮现出来，恶狠狠的瞪了307的房门一眼，飘到了309房。走廊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但309房的房门却被敲响了，过了一小会儿，沈雨打开了房门，奇怪的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她没有注意到，一个纸条悄悄的飘进了房间。

夜宸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在灵异背景的任务中，试练者的能力往往会受到第七空间的压制，她动用了死神之眸的天赋技能，透过一扇木门朝外面看了一小会儿，就感觉眼睛酸痛的很。

夜宸回到沙发上，仰躺着，一边轻轻按摩着自己的眼睛，一边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在看到那张纸条的时候，夜宸就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一丝怨恨之力，所以没去捡，现在那张纸条飘进了沈雨的房间，那是不是说沈雨会是第一个受害者？同行的这八个人不可能全身试练者，其中一些是第七空间安排的剧＂qing　ren＂物，他们的所作所为，所遭遇的一切是重要的任务提示，如果沈雨是第一个受害者的话，她到底做了什么，招来了厉鬼……

不对！夜宸突然想到，沈雨并没有做“捡”这个动作，事实上她压根没注意到地上有个纸条，但那张纸条还是自主的飘进了房间，那是不是说……

夜宸立刻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搜找，当她打开卧室房门的时候，看到一张纸条正在一点一点的朝床底下挪。

感觉被发现了，那张纸条掩耳盗铃的停了下来，努力装作一个普普通通的纸条，也不知道这算是怎么回事，夜宸感觉那张纸条挺尴尬的，好像小孩子正在布置一个恶作剧，结果被人给发现了。

虽然发现了那张纸条，夜宸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她甚至主动把房门给关上了，让那张纸条有一个独立的空间，继续往床底下爬。

灵异背景的任务，闹点儿鬼太正常了，就算现在卧室柜子里冒出一具尸体来夜宸也不惊讶，在没有得到足够多的情报下，按兵不动不失为一个选择。

不过因为这个突然跑进来的纸条，夜宸决定检查下这间客房。

在客厅的墙上，她注意到有一副油画，是肖像画，一个欧洲中世纪宫廷风的女孩儿正坐在一个秋千上，笑靥如花。但站在左边，从一个特定的角度，能看到秋千后面有一个厉鬼，正张开两只鬼爪要掐那个女孩儿的脖子。当夜宸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画中的厉鬼还瞪了她一眼，一副很凶厉的样子。

卫生间，因为刚刚夜宸洗了个澡，所以里面还蒸腾着一些雾气。在浴池旁边的墙上，凝结的水滴有些特别。夜宸过去用手摸了摸，感觉到有一点儿油腻，难道墙里面砌了个人？不管是水泥还是砖石，其实都是有细微孔隙的，如果把一个人砌进去，身体的油脂慢慢往外渗透，会在墙上形成一个人形的轮廓。

没想到这个房间里还住着一个人，夜宸用手敲了敲那面墙，打了声招呼：“你好！”

没想到墙里面的人还回应了一句：“你……你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砌在了墙里，声音有点儿沉闷，而且有种怯生生的感觉。

“吓我一跳！”夜宸抚了抚胸口，说道，“听声音是个女孩儿，好吧，我允许你待在卫生间的墙里，不过有一点儿你要注意，我不喜欢洗澡的时候有人tou kui，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拿铁钎把你挖出来。”

警告了墙里面的女孩儿一番，夜宸才离开了卫生间。

除了这两处，夜宸没有再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其他鬼物再进来，就像卧室床下的纸条那样。

检查完房间，夜宸回到卧室躺下睡了一会儿。虽然知道这间房里有几个厉鬼，但无所谓，经历了那么多灵异任务，单纯的吓唬对夜宸起不到什么作用。比如说在睡梦中，夜宸隐隐感觉有个什么东西站在床边，正看着自己，她也没有睁眼，翻了个身继续睡觉。这个任务才刚刚开始，那些厉鬼不会真正的动手，还是抓紧时间休养一下精神要紧。

也许真的是坐车太累了，一觉醒来，已经六点多了，夜宸趿着鞋下了床，发现卧室的地面上出现了几对淡淡的油脂脚印。原来是卫生间墙里面的那个女孩儿，她还出来溜达了？夜宸本来打算教训一下那个过分活泼的女孩儿，但转念一想，算了，那小丫头也怪可怜的，被砌在了墙里，连舒服地躺一会儿都做不到，想出来逛逛就逛逛吧，至于地板上的脚印，反正有客房打扫。

日近西垂，该吃晚饭了，夜宸换了身衣服，打算出去吃点儿东西。刚刚开门，正好看到明磊站在外面。

“怎么了？”夜宸问道，看样子明磊是打算敲门。

明磊说道：“刚刚烟罗打电话过来，说公司有点儿事，她就不过来了，让我们自由活动，我想今天晚上我们聚一下，一起吃个饭吧！”

夜宸打了个哈欠，说道：“去哪儿吃啊？太远的话我就不去了，坐车挺累的，睡了一下午更累了。”

明磊笑了笑，露出一个阳光温暖的笑容，说道：“就在楼下，我去看了看，这家酒店的餐厅就挺不错的。”

“哦，这样啊，好吧。”

夜宸跟着明磊下来后，才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

夜宸坐下后，赵琳抱怨道：“烟罗也真是的，把我们扔在这儿就不管了？”

明磊宽慰道：“她也是因为公司有事嘛！再说了，这是个城市，又不是荒郊野外的风景区，想去哪儿玩儿，需要什么服务我们都能自己解决，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其他人也纷纷劝说，烟罗能够提供这么好的住宿，大家都承着情呢，暂时有事来不了就算了。不过在家境优渥，从小娇贵长大的赵琳看来，所谓的豪华住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耽误了旅游计划让她挺不高兴的。

第八章 《闪灵》（4）

这顿饭夜宸吃的还算满意，这家餐厅确实挺不错的，饭菜味道很好，相应的价格还算合理。并且通过这顿饭，夜宸得到了不少的讯息。

吃饭其实是个很复杂的过程，特别是在这种聚餐上。一个人吃什么菜，喜欢吃什么，怎么吃到喜欢吃的，或者是拘谨的就吃自己眼前的菜；和其他人的关系怎么样，是否会考虑到其他人的需求，比如说及时递上餐巾纸；会不会主动的倒酒，如果倒酒的话按照什么顺序倒，如果别人帮忙倒酒的话，怎么回应，会不会双手捧着酒杯；如果碰到有人敬酒怎么回应，想喝的话怎么说话，不想喝的话怎么回绝……总之，在饭局上吃饭，可以很好的体现出一个人的性情，所以不管是介绍新朋友，相亲认识女孩儿男孩儿，还是新加入一个公司，聚餐吃饭都是个不错的选择，再加上喝点儿酒，就更容易放开了，也能暴露更多的性格特点。

在饭桌上，律山和芷湖表现的很亲密，爱情长跑了好几年，终于结出了果实，也挺不容易的。律山对芷湖很照顾，女孩儿吃的鱼肉都是律山挑过刺的，海鲜什么的也都是律山分割好才分到她盘子里。享受着未婚夫递来的美食，芷湖是不是还故意用沾满油腻的嘴唇亲他一口。对于女孩儿的小调皮，律山也没什么办法，而且看样子还颇为享受。两个人腻腻歪歪的，丝毫不考虑他们这些在旁边看着的同伴内心的感受，在两人没注意到的时候，赵琳还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夜宸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相反，她时不时还要朝那边看几眼。据夜宸的观察，律山和芷湖两人并没有任何的拘束和小心，一切的动作都很自然，包括抱抱亲亲什么的，但他们的眼睛中并没有火热的爱欲，毕竟相爱了这么多年，再浓烈的爱情也会慢慢归于平淡。

这两个人应该不是试练者。试练者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会保持高度的戒备，尤其是考虑到这是个灵异背景的任务，没人知道坐在自己旁边的是人还是鬼，下一秒钟会不会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所以试练者根本没办法很自然的和其他人保持如此亲密的身体接触。倒是夜宸这种冰山美人的设定，很适合试练者来扮演。

另外，赵琳和沈雨之间的关系也很不错，她们在大学的时候就是好朋友，现在又在同一所大学里读博，据说还一起在外面租着房子住。不过在夜宸看来，两人的关系似乎不太平等，在这份友情中，赵琳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当两人意见相左的时候，往往是沈雨妥协。

剩下的两人就有意思了。

明磊展现出了完美的风度，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待人接物，都充满了男性魅力，至少是迷住了赵琳这个丫头，看明磊的表情都不对了，一双眼睛就差蹦出爱心来了。只是有一点，明磊太张扬了，为了展现自己的魅力，他甚至动用了一些心理手段。这种对心理的精密掌控可不是一个专注于电子科技的博士生能够拥有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明磊是个试练者，而且应该是一个试练者团队的领导者。

至于凯痕，他根本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从他的坐姿，动作，以及和他们几个同伴的互动来看，这就是一个典型的第七空间试炼者，在执行任何的时候，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只不过，他愚蠢地将这种戒备表露在了外面。

七个人，包括自己在内，有三个试练者，其中两个明显不是灵异系试练者，这让夜宸多少放心了一点儿，至少说明这个任务的难度不是太高。

吃完饭大家都散了，只有夜宸没有上楼，在餐厅旁边的咖啡厅买了一杯咖啡，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慢慢地喝着，隔着落地的大玻璃，欣赏着外面繁华的都市夜景。对于现代城市而言，十点多根本不算晚，男人女人在经过一整天劳累工作，这时候才是他们放松的时候，而且在这种城市，提供了无数种让人“放松”的方式。

真是一个yu wàng都市，夜宸心里感慨了一句，看到明磊和赵琳一起下来了。

看到夜宸还坐在一楼大厅，赵琳惊讶地说道：“夜宸，你怎么在这儿？”

夜宸说道：“下午睡了一会儿，现在睡不着了。”

赵琳看了眼夜宸手里的咖啡，说道：“你要是喝这玩意儿更睡不着了。”

“没关系的，什么时候困了再睡，你们呢，要出去吗？”

赵琳兴奋的脸颊都有些泛红，说道：“我们去泡吧！我打听过了，就在旁边就有好几个热闹的酒吧，我今天要好好玩儿玩儿！”

明磊还发出了邀请：“你要一起去吗？”

注意到赵琳眼里毫不掩饰的不满，夜宸识趣地说道：“不了，我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

“哦，那好吧，我们先走了。”没等明磊说话，赵琳就拖着他往外走。

看着两人的背影，夜宸喝了口浓香的咖啡。看来明磊吃饭时候的一通折腾还是起到作用了，至少在赵琳这个剧＂qing　ren＂物上刷到了不少好感度。从赵琳那儿，明磊应该可以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这比任务背景介绍那几百字要详尽很多。

喝完那杯咖啡已经零点以后了，夜宸站起来正要回屋，结果在走廊里碰到了沈雨。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夜宸打了声招呼，随口问了一句。

沈雨显得有些惊慌，说道：“是啊，出去一趟……不，不是出去，我就去下面买点儿东西。”

看了眼前言不搭后语的沈雨，夜宸虽然疑惑，但也没多问，都是成年人了，谁还没点儿**啊！

回到307房后，夜宸没有去睡觉，而是站在门口，通过猫眼观察着外面的情况，等了一个小时也没见沈雨回来。

看来那丫头今天晚上也有活动，夜宸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为了开门往后退了一步，结果撞到了什么，感觉好像是撞到了一个人。夜宸扭过头，一个厉鬼正站在自己背后，一张留着血泪，脸色极度苍白的鬼脸距离自己不过十几公分。待夜宸要细看的时候，一道黑影闪过，那个厉鬼消失了，不过客厅墙上那幅画中，秋千上女孩儿的脸发生了变化，原来灿烂的笑脸变得愁苦起来，眼中似乎在积蓄泪水——血色的泪水。

夜宸也没有在意，打开门走了出去。沈雨今天晚上既然有活动，正好去她房间串串门，说不定有什么发现呢！

第九章 《闪灵》（5）

第二天烟罗还是因为要忙工作上的事，没有过来，这一天大家只好自由活动了。通过一天走马观花的观察，夜宸对这个城市算是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这里不禁枪，甚至不禁毒，但治安却诡异的好，哪怕一个女孩子半夜三更在偏僻的小巷走动也没遇到任何麻烦，也不会有什么流浪汉、醉汉之类的人。公共设施便利，物价比较便宜，居民的素质很高，一整天夜宸没看到一个人闯红灯，也没遇到过有人在公共场合吸烟，甚至没见过一起争吵，人人谦逊有礼。老有所养，幼有所教，每个家庭都和睦幸福，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一切都太美好了，不真实的美好，而且给夜宸一个奇怪的感觉，这座城市似乎在刻意的将自己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她的客人。

但这只是表象，夜宸能够感受到，所有的美好都只不过是这座城市的表象，至于其内心……

《闪灵》？夜宸又一次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夜宸，在想什么呢？”坐在旁边的赵琳问道。

“啊？没什么。”夜宸随便应了一句。第三天，烟罗终于重新出现了，为了赔罪，她还就组织了一次集体活动，邀请他们去一个叫“印斯安”的酒吧玩儿，一切花销她出。

这里的环境还算不错，明磊他们几个在吧台喝酒聊天，夜宸和赵琳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聊天。

“夜宸，你知道吗？最近沈雨‘发财’了。”赵琳语带讥诮地说道。

“怎么了？”

“你没看她今天穿的那条裙子，恩思卡的。”

恩思卡是一个奢侈品的品牌，不过对于所谓的奢侈品夜宸并不了解，她也只知道一个名字罢了：“怎么，那条裙子很贵？”

“十几万吧。”赵琳故作轻松地说道，“不算贵，但也不是沈雨能买得起。”

“她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夜宸惊讶地说道，沈雨的家境不错，但也说不上有多富贵，花这么多钱买一件衣服会对她之后的生活造成困扰。

“所以我说她发财了嘛！”赵琳嘲讽道，“至于从怎么发财的……谁知道呢？也许她在阿姆银行办了张xin yong qiǎ。”这是赵琳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也许是受到了家庭氛围的影响，赵琳对于金融很感兴趣，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还专门去银行问了下金融方面的信息。赵琳了解到，只要成为阿姆市的居民，就可以在阿姆银行办一张一百万额度的xin yong qiǎ，而且利息很低。自从知道这座城市的居民拥有丰厚的福利，沈雨就一直表现的很羡慕，说不定她已经签下字，成为了阿姆市的一员呢！

其实赵琳的判断并不对，那条裙子并不是沈雨刚刚买的，第一天晚上，夜宸去沈雨房间“串门”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条裙子。不过有一点赵琳说对了，透支xin yong qiǎ这种事沈雨已经在做了，在她行李箱的夹层里，夜宸翻到了十几张xin yong qiǎ的还款通知。这个容易害羞，胆小怕事的小丫头已经透支了五十多万了——这是一个可以让她在监牢里蹲上好几年的额度。

“透支xin yong qiǎ？”夜宸微微皱眉，并没有否认赵琳有些偏差的猜测，说道，“算了，沈雨也不是小孩子了，她会考虑后果的。”

“那可不一定，我看她现在就像个小孩子，为了一个玩具而不惜一切。”赵琳看着不远处正在和一个男的聊天的沈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鄙夷。丑丫头就是丑丫头，永远翻不了身……不过那个男的怎么有点儿眼熟，因为光线和角度，她也看不清。

赵琳也是个爱玩儿的人，坐在这儿和夜宸说了会儿沈雨的坏话，就跑去舞池跳舞了。她倒不担心夜宸到处去说，那块冰山对这种八卦没什么兴趣，也不喜欢到处传闲话，是个完美的聊天对象。再说了，就算她说出去又能怎么样，那个丑丫头还敢说什么？

沙发上只剩下夜宸了，没过几分钟，沈雨回来了，看她微微泛红的脸颊，看来是喝了不少的酒。

“夜宸，你怎么不去玩儿啊？”沈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用手扇着风，“这里可是有很多帅哥，各种各样的帅哥。”

夜宸笑着说道：“我走了谁帮你们看包啊？再说了，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场合。”

沈雨劝了一句：“夜宸，你的性子太冷了，这样不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夜宸倒是不以为意，“不管好不好，我不都活了二十多年嘛！”

“但你这样会失去很多乐趣。”沈雨认真地说道，“比方说刚才，我就认识了一个新朋友，风趣幽默，和他聊天很开心的。”

“这么快就认识新朋友了？”夜宸倒是没想到，虽然没有自己这么冷漠，但沈雨也不是个善于交际的人，没想到在这儿却放开了。

“是啊，他还说我的裙子很漂亮呢！”沈雨骄傲地说道。

“是吗？”夜宸随口附和了一句，心里也没有在意，那男的应该在撩沈雨，据她所知，没几个男人会对女装有什么审美判断，甚至她自己都没觉得沈雨新买的裙子有多好看。

“夜宸，你知道吗？最近新出了一款桔子手机。”见夜宸的回应有些冷淡，沈雨换了个话题。

“哦，我知道。”这方面夜宸还是比较了解的，至少比她对奢侈品了解，“据说采用了不少新技术，2100万像素，广角长焦镜头，拍照片很漂亮的。”

“我试了一下，确实不错。”沈雨貌似随意的说道，不过那双闪亮的眼睛却透露出一丝兴奋。

“你……你买了？”夜宸惊讶的说道，那款新手机卖价三万多镑，这可不是个亲民的价格。

看到夜宸脸上的惊讶，沈雨开心地微笑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粉红色的手机，说道：“是啊，我觉得不错，就买下了。”

“我可以看看吗？”夜宸一脸期望地问道。

“好……好吧。”沈雨忍痛把手机递了过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夜宸在尝试手机上的新应用，生怕她不小心摔了。

因为角度关系，沈雨看不到手机屏幕，借这个机会，夜宸飞快的浏览着这个手机里的信息，包括最近的短信、微信聊天，浏览器历史记录等等。果然，沈雨已经陷入巨大的财政危机，她根本没有能力还上这么多的xin yong qiǎ，在一条短信上，沈雨这个傻丫头已经在寻求裸贷了，不过频繁的讨价还价在昨天凌晨的时候就停止了，难道她已经找到办法了？另外夜宸注意到沈雨在微信上刚刚加了个好友，备注名称是：成熟帅哥。

玩了一两分钟，夜宸就把手机还给了沈雨，羡慕地说道：“运行很流畅，性能很好。”

沈雨连忙接过手机，说道：“你要是喜欢的话也可以买一个啊！三万镑你还是掏得起吧？”

夜宸犹豫了下，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我现在这个手机用的就挺好的。”

坐在沙发上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沈雨接到了一个微信，脸颊突然有些泛红，她对夜宸说道：“我去找烟罗他们玩了。”说完这句欲盖弥彰的话，就快步离开了。

沈雨……夜宸分析着刚才在她手机上看到的内容，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很容易就能推测出来，不过……沈雨在这个任务中到底起到了什么作用，第七空间希望通过她的遭遇来传递什么信息？……眼见沈雨就要消失在人群之中了，夜宸站了起来，远远的跟在了她后面。

沈雨当然没有去找烟罗他们，而是拐弯抹角的来到了二楼，小心戒备着周围，然后快速的进了一个包厢里。夜宸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就在她想着怎么才能探听一下包厢里的情况，旁边一个包厢的门打开了，芷湖面色潮红地走了出来。

夜宸惊讶的看着芷湖，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另一个同伴，芷湖更加惊讶，甚至有些惊恐，她刚想去把包厢门关上，一个年轻的帅哥就走了出来，奇怪的看了看芷湖，又看了看夜宸。

尴尬的沉默，夜宸找了个话题，对芷湖说道：“要不要喝一杯？”

“好啊。”芷湖回头对那个帅哥轻声说了句什么，就跟着夜宸下来了，去吧台拿了两杯酒，回到了之前坐的那个沙发上。

夜宸选的是黑啤，她默默的喝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芷湖先开口了：“夜宸，我知道你不是个喜欢说闲话的人，但我还是请求你，别告诉律山。”

既然把话都说开了，夜宸就直接说道：“我不会说的，这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你们自己处理，但我还是奇怪，你到底在闹什么啊？”

“玩儿啊，烟罗不是说了吗，让我们好好的玩儿几天。”

“玩儿？你玩儿的倒挺特别的啊！”

“有什么特别的？”芷湖眼神中闪过一丝恶毒和报复的kuài gǎn，说道，“你不知道，昨天律山和明磊出去了，彻夜未归，早上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身恶心的脂粉味儿。”

“明磊？”夜宸惊讶地说道。

“是啊，没想到吧？那家伙看起来挺阳光灿烂的，但内心这么脏，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夜宸确实没想到，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明磊作为一个试练者，在任务局势还不明朗的情况下做出如此大的动作。他不是已经搭上赵琳这条线了吗？想知道什么信息完全可以从她那儿获取，为什么还要去找律山，还扯上了这么危险的关系。

第十章 《闪灵》（6）

“但你还是不希望律山知道。”夜宸端起有着浓郁麦芽香的黑啤，喝了一口。

芷湖沉默了，微微叹了口气：“是啊，我还是不希望律山知道，因为他确实是一个很合适的结婚对象。”

“结婚对象？”夜宸冷笑一声，说道，“这个词用起来可真刺耳。”

“但这是事实。”芷湖疲惫地靠在沙发上，“恋爱需要两情相悦，但结婚……以前不是有句话吗？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现在没有那种聚族而居，几代同堂的生活方式了，但结婚依然关系到两个家庭，要考虑很多客观的东西，相比而言，虚无缥缈的爱情就无足轻重了。”

“你觉得爱情是虚无缥缈的？”

“难道不是吗？”芷湖撩了下头发，嘴角勾出一丝笑，好像想起了什么可笑的事，“因为长得好看点儿，我从初中开始就有很多追求者，其中一些还挺疯狂的，真是到了寻死觅活的程度，但后来呢，经过时间的洗刷，一切都过去了，等同学聚会再见的时候，大家也只不过相视一笑。

“爱情是美好的，令人沉醉的，但也是短暂的，缥缈不定的。夜宸，你也见过吧，热恋中的男女真的分开几个小时都觉得难受，那种心慌的感觉简直能把人给逼疯了，这种强烈的情感你觉得能维持多长时间？就算精神受得了身体也受不了啊！所以才有了那种说法，爱情的保质期最长只有十八个月：如果在保质期内为爱情找好了坟墓，也就是步入婚姻，算是死得其所；但如果没有找好埋葬爱情的地方，那段感情就只暴尸荒野了。”

“你对爱情还真是悲观啊！”

“这不是悲观，是事实。”芷湖将一杯高度的伏特加灌进喉咙里，还呛的咳嗽了几声，“我承认，世上真的有那种可以维持一辈子的持久爱情，但那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女孩儿的青春是有限的，我们要是遇不到怎么办？就这么等着？等着自己慢慢枯萎？说实话，这年头遇到一个适合结婚的人已经不错了，也别太贪了。”

不愧是读到博的高材生，无论做什么事都能为自己找到一条逻辑链，能不能说服别人不知道，但至少说服了自己。

夜宸说道：“你知道的，我不是喜欢到处说闲话的人，但你确定能瞒得住律山，看到自己女朋友消失了这么久他不会着急？”

“不会的。”芷湖对此倒是很有信心，说道，“小许会处理好所有事，他在这个酒吧有很多朋友，可以轻松掌握律山的动态，不会让他发现的。”

“小许？包厢里的那个男人？”

“是的。”

“他能满足你？”

“是的。”芷湖突然脸颊通红，“他也是学外语文学的，对奥皮茨的《德国诗论》有着很独到的简介。”而律山是学材料的，对芷湖的专业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看着一脸娇羞的芷湖，夜宸靠坐在沙发上，说道：“你让我想起了古希腊的一种说法，一个男人需要妻子、＂qing　ren＂和知己，分别满足家庭、rou yu和灵魂的需求，现在看来男女都一样，律山只能满足你对家庭的需要。”如果在外面也就算了，一个人能有一份美满的家庭已经很好了，但在阿姆市，这个“天堂”般享乐的城市，芷湖能得到其他的满足。对于这种you huo她甚至没有抵抗，轻易的沦陷了。

“也许吧。”芷湖只说了这三个字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明磊、律山他们也都回来了。看到自己男朋友过来，芷湖热情的迎了过去，还来了个热情的拥抱，律山也回应着。夜宸坐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律山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温情，而是充满了冷酷的杀意。

看来那个小许也不靠谱啊！夜宸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端起了那杯已经快没有泡沫的黑啤，小小地喝了一口。

“你在酒吧玩了一晚上，就喝了一杯啤酒？”赵琳奇怪地问道。

“怎么了？”夜宸有些茫然，这有什么不对吗？

“暴殄天物啊！”赵琳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太不会玩儿了，夜宸，你这样是没办法融入这座城市的。”

“是吗？我会慢慢改变的。”夜宸端起啤酒，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赵琳这句话挺有意思的，难道她已经融入了这座城市？

烟罗拿着一瓶香槟走了过来，笑着问道：“大家今天玩儿开心吗？”

“很好。”

“挺开心的。”……

众人纷纷应和道，这个酒吧确实不错，灯红酒绿，俊男美女，纸醉金迷之下，yu wàng肆意横流。夜宸一直坐在沙发上，看到了不少女孩儿“喝”的昏昏沉沉，一脸傻笑，好像陷入了绝美的幻境之中……

就在这时，坐在沙发扶手上的凯痕突然问了一句：“烟罗，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夜宸注意到，烟罗正在倒香槟的手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笑着问道：“怎么了，在这里不好吗？”

凯痕无奈地说道：“再好也得回去啊！我可不像你们，我还没找好工作呢！”

“这样啊……我们才刚开始玩儿呢！”烟罗低着头，眼睛中闪过诡异的光，幽幽地说道，“七天吧，我们在这儿玩上七天，大巴车就过来接我们了。”

“哦，好的。”凯痕应了一句，还看了明磊一眼，按照约定，他已经把那个问题问出来了。

七天……这个时间很重要，这相当于给出了这个任务的时限，七天后他们当然不会等到大巴车，等来的只能是死亡。一开始夜宸推断这个任务可能会持续二十多天，但没想到这么短，任务节奏必须要加快，而且已经是第三天了，蛰伏的厉鬼估计要出来活动活动，今天晚上不会那么好过了。不过，凯痕这个家伙胆子倒是挺大的，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问了出来，而且烟罗还就真的正面回答了，他不怕自己变成第一个被厉鬼盯上的试练者？

第十一章 《闪灵》（7）

几个人玩儿到两点多，不习惯通宵泡吧的夜宸已经困的不行了，沈雨、芷湖也快熬不下去了，没办法，只好让他们几个先回去，赵琳他们继续在酒吧玩儿。考虑到是三个女生，就算这个城市的治安挺不错，也免不了让人担心，明磊就自告奋勇，送她们几个回去。

坐着出租车，快到他们住的遥望酒店的时候，阿嚏——夜宸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感冒了？”明磊问道。

夜宸揉了揉鼻子，带着鼻音说道：“没事，没什么。”

“怎么会没事呢？我带你去买点儿感冒药吧！”明磊说道。

“是啊，去买点儿药吧。”芷湖也劝说道，“刚刚感冒还好，冲点儿冲剂，睡一晚上就好了，你总不想接下来的几天鼻子嘟嘟囔囔的吧？”

“好吧……”考虑到身体不舒服的话玩的也不会开心，夜宸顺从地说道。

正好这时候已经到遥望酒店了，明磊让沈雨和芷湖先回去，然后对司机说道：“师傅，麻烦去个比较大的药房，我给这个朋友买点儿感冒药。”

看着出租车离去，站在酒店门口的芷湖对沈雨说道：“你先上去吧，喝了点儿酒，脑袋晕晕乎乎的，瞌睡又睡不着，我在这儿吹会儿风。”

“哦，好的。”沈雨应道，“这座沙漠里的城市晚上特别凉，你小心点儿，别跟夜宸似的感冒了。”

“没事，我会注意的。”芷湖摆了摆手。

沈雨离开后，芷湖在酒店大门前站了有十几分钟，一辆威迪lc的白色跑车停在了她面前，坐在驾驶位上小许冲着芷湖招了招手，被夜风吹得脸都有点儿僵的芷湖露出了灿烂的笑，跑了过去。

遥望酒店大厅里，沈雨看着芷湖坐上一辆跑车，双眼冰冷的可怕，厉鬼一样。过了一会儿，她也出来了，上了一辆慕尚jt商务车。

此时，夜宸和明磊正在一个大药房里找感冒药呢！那个司机师傅倒挺实诚，听说想去一个大一点儿的药房，直接把他们拉到了阿姆市最大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房。已经深夜了，药店的服务员也没什么精神，指了个大致方向就不管了，他们只好自己在迷宫一样的货架上找感冒药。

不过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走到药房深处后，明磊突然说了句话：“没想到吧，这个任务只有七天的时间。”

夜宸看着货架上一整排的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说道：“你相信烟罗的话？”

“为什么不相信，她应该是这个任务的引导者，总不至于说谎吧？”

在第七空间发布的任务中，有时候会出现任务引导者，他们要做的就是按照空间的吩咐，推进整个任务的发展。要特别注意的是，任务引导者可能是剧＂qing　ren＂物，也可能是一个试练者。

“你说的对，我们只有七天时间，而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到第四天了……”夜宸的声音很低落，不过因为是背对着明磊的，所以脸上冰冷的笑并没有掩饰——任务引导者当然不会骗他们，但用一些语言技巧进行错误诱导是完全有可能的。

“是啊，第四天了，任务时间已经过半，我们只知道一个七天时限，怎么通过这个任务还完全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夜宸低落语气的影响，明磊的语气也有些颓然。

“对了，你是怎么说服凯痕，让他问出这么危险的一个问题？”

“凯痕，那个家伙居然想要暴力闯关！”明磊冷笑一声。

在第七空间，依据任务背景不同，可以分为仙侠类、西幻类、科技类和灵异类，以及综合类，其中灵异背景的任务最为特别。其他类型的任务可以理解为一般的mmorpg游戏，打怪升级，但灵异类的任务更类似于解谜游戏，需要收集线索，通过推测甚至猜测，进行一个个选择判断：选对了，畅通无阻；要是选错了……面对厉鬼试练者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灵异背景任务中的厉鬼是第七空间意志的体现，在第七空间的加持下，哪怕一个普通人死后化为的厉鬼，也能追着在其他任务中屠神灭佛的试练者到处跑，真要出现关键性的错误选择，还能轻易杀死一个试练者，不管他有多强大——任务是第七空间设计安排的，杀掉做出错误选择的试练者是第七空间的意志，厉鬼不过是实现这一意志的一种工具，而试练者是绝对没办法和第七空间抗衡的。所以在灵异任务中，个人战斗力的强弱和是否能够完成任务没多大的关系，更别说什么暴力闯关了。凯痕要是想靠自己强大的战斗力暴力po jiě这个任务，那绝对是找死！

不过，真的是这样吗？夜宸是五阶试练者，和她一起执行这次任务的也应该是五阶试练者，能够晋升到五阶，凯痕绝对执行过几次灵异类任务，他不清楚这种任务应该怎么完成？

夜宸可没忘了，明磊根本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这样看来……凯痕应该掌握了一条关键性的线索，但需要明磊帮助，而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协议……

“好了，我找到感冒药了。”夜宸转过身来，手里拿了一盒感冒冲剂。

额……人呢？一直站在夜宸身后的明磊消失不见了，整个药房开始弥散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这就要闹鬼了吗？夜宸微微叹了口气，收拾好心情，任务进行了好几天，现在才出现明确的闹鬼场景已经算比较晚了。

拿着选好的感冒冲剂，夜宸朝门口走去。一个个近两米高的货架组成了迷宫，夜宸走了十几分钟了，还没看到门口的收银台。

不是鬼打墙，夜宸看了眼旁边货架上的药品，并没有出现重复，也就是说她并不是在绕圈子，不过，这一排排只有英文标识的是什么药物啊？不对，不是英文，夜宸在现实中怎么也是个大学生，就算对于英文的医药名词不熟悉，但也不至于一个单词都不认识吧！虽然也会用了拉丁字母，但并不是英文，也不像是法语和德语，难道还是个小语种？

突然，脚步声响起，夜宸还没来得及躲避，就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慌乱的跑了过来。

看到这里还有个人，那个女人也挺惊讶的：“你也来找救命丸？”

“救命丸？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可以救命的药啊！无论受多重的伤，哪怕身体器官已经衰竭了，只要一粒救命丸，就可以续三天的命。”那个女人从货架上拿了一个小药瓶。

“这么神奇？”夜宸挑了下眉，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是啊，这是阿姆市新出的药，是很神奇，不过这种救命丸太贵了，为了凑齐这份钱我已经倾家荡产了。”那个女人苦着脸说道，“更重要的，这种药其实只能续命，不能救命，苟延残喘三天，该死还得死，要不是……”

“三天时间足够了。”夜宸打算了那个女人的话，说道，“对于大部分任务来说，能续命三天就足够了，到了那个地步，在三天内还没办法回归空间，证明任务是彻底失败了，续多少天都没用；一旦回归空间，不管多重的病都能治好，所以说三天时间足够了。”

“你……你什么意思啊？”那个女人茫然地说道。

夜宸笑了笑，说道：“也难为你想出这么个推销药品的方式，我认识你，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之一，对吧？”夜宸其实没见过这个女人，只是看过她的照片，就在收银台旁边的墙上，挂着三排总共十五个药店工作人员的照片和编码，进来的时候夜宸瞟了一眼，把那十五张照片都记下了，其中就有她。

“你不是值夜班的，那么谁让你过来的……”夜宸看着那个女人，推测道，“我猜，是不是……”一句话没说完，那个女人的脑袋飞了起来，颈动脉喷出了两米多高的血，打在了天花板上。

夜宸及时撤了一步，总算没有被血直接喷到，不过裤子还是溅上了好几滴血。

人头掉落，滚到了夜宸脚边，死不瞑目。夜宸蹲了下来，拿起了那颗还一副错愕表情的人头，观察着颈部的伤口。伤口还算平滑，但不像是利刃切割，而且就在伤口的边沿，还有一圈红色的印痕，好像是被什么勒住了。

一根线？夜宸猜测道，这个女人刚才是被一根线杀死的，那么……

“谁？”夜宸突然喊了一句，然后迅速后退，躲在一个架子后面，拿起手里的人头朝货架砸了过去，造成一个自己还在原地，并且因为紧张碰到了货架的假象。

等了有几分钟，一个夜宸很熟悉的身影悄悄地出现了——烟罗。

烟罗小心的走过来后，看着地上的尸体，脸色有些阴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她打算转身离开，地上的尸体突然动了，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烟罗的脚腕。果然，在灵异背景的任务中，杀人是危险的，杀一个人可能会冒出一个鬼来。

从夜宸这个角度明显可以看出，烟罗整个身子僵了一下，看来她也没预料到会出这种情况。不过作为第七空间的试练者，也不至于惊慌失措，烟罗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弯下腰，想把那只手给掰开。

周围一片寂静，夜宸背后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声音：“这位小姐，你在这儿干嘛？”一个身材娇小的服务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夜宸背后。

“哦，没什么。”夜宸拍了拍身上，说道，“你的一个同事好像遇到了麻烦，你过去看看吧！”说完，就绕过那个服务员，快步走了，走到一个拐角处的时候，夜宸还回头看了眼地上极其浅淡的油脂脚印——那个丫头活泼的过分了吧？

等夜宸转过那道拐弯，才听到了娇小服务员的惨叫声，不过惨叫声只持续了半秒钟就被掐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死了一次。

夜宸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药瓶，这是她刚才从那个惨死女人的手里拿的。救命丸？夜宸露出一丝冷笑，还真是《闪灵》啊！

又走了两三分钟，夜宸遇到了明磊。

看到夜宸安然无恙，明磊舒了口气，说道：“还好，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怎么一眨眼你就不见了？”

“没什么，可能是不小心迷路了吧，这货架摆的跟迷宫似的。”夜宸冲着明磊笑了笑，说道，“我们回去吧，深更半夜逛一个没什么人的药店，总觉得有点儿瘆得慌。”

“没想到你这么胆小。”明磊笑着说道，打车把夜宸送到了遥望酒店，就又打车回去了，按照他和赵琳的约定，今天晚上要玩儿通宵。

第十二章 《闪灵》（8）

回到遥望酒店，夜宸并没有上楼休息，她拿起手机发了个信息，就在大厅沙发上等着。这次夜宸没有心思去欣赏夜景，而是选了个很偏僻的位置。

这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快熬了一个通宵的夜宸不停地打着哈欠，好困啊！上下眼皮好像要黏在一起了。

就在夜宸半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快要睡过去的时候，人终于来了，凯痕坐到了夜宸对面，冷漠地说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夜宸揉了揉眼睛，总算是清醒了一点儿，她拿出一个药瓶放到了茶几上，说道：“这是救命丸，无论受多重的伤，都可以续命三天……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人试试。”

凯痕马上意识到这种药对试练者的巨大作用，他看了夜宸一眼，说道：“你想要什么？”凯痕可不相信这是赠与，充其量不过是交换。

“你似乎找到了一条可以完成这个任务的路？”

凯痕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并不确定这条路能不能走通，换个条件吧，或者这场交易作废。”说这句话的时候凯痕的语气倒没那么冷漠了，但态度却很强硬。

夜宸看着凯痕淡灰色的眼睛，说道：“好吧，你至少给我点儿信息吧，毕竟这种药也是我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

凯痕沉默着，拿起茶几上的药瓶，打开看了看，里面有两粒胶囊。两粒……凯痕估算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认为，这是个逃脱任务，我们必须要成功逃离阿姆市，当然是在烟罗说的七天之内。”

“嗯，这一点我也有猜到。”

“我可不是猜到的。”凯痕说道，“我们根本走不出这座城市。”

“这可是座现代化的城市。”这个夜宸倒是没想到，“又不是古代的城堡，我们难道逃不出去？”

“实际上这就是个堡垒，有着戒备森严的‘城墙’。”凯痕说道，“我沿着这座城市wài wéi转了一圈，所有出城的路口都是死路，都被一堵高大的墙堵死了，并且还有守卫值守巡逻，唯一几条可以和外界沟通的道路也布满了哨卡，也就是说，我们确实出不去了。”

“这样啊……”夜宸确实有猜测他们这次的任务是逃离阿姆市，但她认为的难点在于怎么才能回归空间，但没想到这座城市他们根本出不去。之前他们只有一天多的自由活动时间，对于这么大一个城市而言，这点儿时间只够夜宸在市中心区域做些了解，根本没办法像凯痕这样沿着城市边缘转一圈。

“因此，我对这次任务的判断是，只要能够离开阿姆市，就能找到回归空间的办法。”凯痕最后说了一句。

“好吧。”夜宸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很有价值的情报。”

“合作愉快。”凯痕冷淡地说了一句，把药瓶放进口袋里，干脆利索转身就走了。

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让夜宸从之前的昏睡中彻底醒了过来。凯痕的话不能全信，但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如果说这个城市确实是封闭起来了……倒是越来越像《闪灵》了。

算了，还是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还有事呢！夜宸打着哈欠，上楼了。

用房卡打开307房，一进门，整个房间大变样了，黑红的血从天花板、墙面上渗出来，地板上布满了一条条红色的凸起，好像血管一样，还在微微的蠕动着，昏暗的光变成了一片惨淡的红色，一个身体……或者说是尸体，一个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浮肿的女孩儿站在客厅的正中央，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看到刚刚推门进来的夜宸，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

“你每次出现都这么一惊一乍的！”夜宸抚了下胸口，缓了口气，对那个女孩儿说道，“你这是要闹什么啊？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觉。”

夜宸也没等那个女孩儿的回应，绕过她朝卧室走去：“你不睡我可要睡了，现在已经快四点了诶。”

打开卧室房门，里面更加恐怖，角落里挂满了蜘蛛网，墙上浮现着一个个的鬼脸，层层叠叠，好像泡沫一样，不断的消散又不断的出现，衣柜打开了一道缝，一只满是血迹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仔细看的话那双手还在慢慢地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柜子里爬出来了。

“好吧，唯一这张床还干净一点儿。”夜宸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等她掀开被子，一个尸首分离的女人躺在了自己床上，一双怨毒的眼睛盯着夜宸，凄厉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我？”

这不是刚才在药房里被杀掉的那个中年女人吗？也跑自己这儿来了？夜宸很是不满地说道：“你进来就进来吧，还占了我的床！？”

夜宸拿起那颗人头，抛在空中，然后大力一脚顺着还没有关上的卧室房门踢了出去，然后把那具无头死尸给踹了下去，这才上了床，盖上被子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嘴里还嘟囔道：“这是我的床，你们谁也别想占了。”

劳累了一整天的夜宸很快就睡着了，是真的睡着了。

在第七空间挣扎求生了这么长时间，夜宸的神经已经很坚韧了，单纯的恐怖场景根本没办法ci ji到她的恐惧本能，而且据她对这个任务的理解，这些所谓的厉鬼现在还不会出手，毕竟自己还没有想要“出去”，倒是凯痕要小心一点儿了。

虽然很晚才睡，不过夜宸还是在早上七点多的时候准时醒来，她伸了伸懒腰，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唯独卧室地面上出现了很多油脂脚印，尤其以床边最多，好像那个已经腐烂的女孩儿一晚上一直在围着她的床转悠。

作为一具尸体，她也活泼的过分了吧？夜宸嘟囔了一句，洗漱，换衣服，然后下楼吃早饭。

刚刚下了楼，正好看到了赵琳他们走进了大厅，夜宸打了声招呼：“你们现在才回来啊？对了，凯痕这是怎么了？”走在后面的凯痕腹部缠着纱布，隐隐还有血渗了出来。

“你问他吧，上个厕所也能把自己弄成这样！”赵琳撇了撇嘴。

见夜宸好奇地看着自己，凯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喝了点儿酒，就和人起了冲突……”

凯痕有些语焉不详，不过夜宸也不好追问，只是笑了笑，说道：“没想到我们中最沉闷的凯痕还有这么刚烈的一面，不管因为什么，作为好朋友，我绝对会挺你的！”说完还轻轻捶了下凯痕的胸口，近距离感受了下那道伤口。

和凯痕调笑了一句，夜宸说道：“你们赶紧去休息吧，我吃点儿早饭。”

“嗯。”明磊应了一句，“对了，烟罗又被公司叫走了，接下来我们又要自由行动了。”

“哦。”怪不得赵琳一脸的不高兴，烟罗都晾了他们好几天了，这个娇蛮公主的内心估计积累了不少的抱怨。

吃完早饭，夜宸继续在这个城市转悠，她还专门选了一条路一直往城外走，果然像凯痕说的，所有通向城外的路都被封死了。夜宸倒也没有一条一条的试，就这么几天时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如说跟踪凯痕。

凯痕腹部的伤绝对不是因为什么打架斗殴，或者说和他打架的根本不是“人”，夜宸在他伤口处感受到了一丝怨灵之力，他应该也陷入到一个鬼境之中，还吃了点儿亏。不过伤口并不严重，对于一个五阶的试练者来说，基本不会影响到战斗力，所以今天凯痕绝对会出来，展开他的计划。

…………

珠宝展览？夜宸坐在一个咖啡馆里，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看着不远处的展览馆，那里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珠宝首饰展览，不过这和这次任务有什么关系？凯痕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进入这个展览馆？不过既然知道这条线，怎么也得进去看看吧。

糟糕的是门票已经售罄，夜宸稍微使用了一些手段，才混了进来。对珠宝什么的夜宸其实并不了解，她只是在跟踪观察凯痕。

跟着凯痕上上下下，在这个三层的展厅转悠了快一个小时，夜宸终于看出来了，他在找一件珠宝，并且他已经找到了，就在二楼的第十三展厅，那是一套翡翠首饰，包括两个耳环和一条项链。

这套首饰有什么特别的吗？夜宸站在二楼一个粗大的承重柱后面，远远地看着。这里视野开阔，连一楼的大门口都能看到，而且因为这根柱子，做一些躲避也很方便。夜宸在那儿，眼睛追踪着凯痕，他倒也没有表现的很特别，就是走来走去，路过的时候瞥那套翡翠首饰一眼，并没有专门站在那儿盯着看。

夜宸躲在柱子后面有二十多分钟了，感觉自己一直站在原地太显眼了，正要出去逛逛，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展厅。烟罗，她也来了。而且和需要寻找一番的凯痕不一样，烟罗直接奔二楼来了。远远的朝十三号展厅看了一眼，她明显舒了口气，然后开始在各个展厅逛起来，但始终没有离开二楼。

这个展厅虽然大，但也不过几千平方，要躲避两个谨慎小心，并且高度戒备着周围的家伙难度太大了，没办法，夜宸需要选一个人，凯痕还是烟罗？……

“夜宸？你也在啊？”烟罗惊讶地说道。

正在入神地欣赏一套珍珠首饰的夜宸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啊？烟罗啊！你也过来了。”

“是啊。”烟罗笑眯眯地走了过来，“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夜宸指着面前的这套珍珠首饰，羡慕地说道：“你看这个，多漂亮啊！”

烟罗看了一会儿，说道：“好看是好看，但这套珍珠饰品太富贵，太显眼了，不适合我们这样的年轻女孩子，更不适合你这种冰冷美人儿。”

烟罗似乎话里有话，她并不相信夜宸是来看首饰的，更不相信她会对一套不适合自己的首饰看地入迷。

“是吗？”夜宸又凑过来仔细看了看，“我不觉得诶，要是穿一身黑色丝绒，再把这个戴在脖子上确实会显得有点儿老气，但如果换一身明快的衬衫，把这个戴在手上多漂亮。”

“这可是项链诶。”

“哪又怎么样？”夜宸不以为意，“这种珍珠项链又没什么设计感，我只是觉得这么大这么圆的珍珠很难得，成色这么好的珍珠不管用什么方法戴在身上都会很漂亮，不是吗？”

“啊……好像也是哦。”烟罗似乎被说服了。

夜宸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本来嘛，说谎的关键不在于逻辑，而在于态度。现实的世界纷繁复杂，哪是几条逻辑就能分析清楚的，所以关键要自信，只要自信起来，说什么别人都会信的。

第十三章 《闪灵》（9）

“你对珠宝首饰很熟悉吗？”夜宸问道。

“还算了解一点儿吧，怎么了？”烟罗小心地回答道。

“那你带着我逛逛呗。”夜宸站直了身子，说道，“我也是一时好奇，就进来了，但说实话我对首饰没什么了解。”

“至少能看出来这些珍珠很漂亮啊！”

夜宸无奈地说道：“也只止步于材质了，之前大学选修过一门课，对这种珠宝材质多少了解一点儿，至于说设计，我就一点儿都不懂了。”

“好吧，这次我就带你逛逛。”烟罗豪爽地说道。

跟着烟罗转了一会儿，夜宸注意到她也在躲着凯痕，难道说烟罗已经知道凯痕的打算了？

这时烟罗也意识到自己陷入到了被动之中，她带着夜宸逛，路线是她定的，太容易暴露自己目的了。醒悟过来的烟罗马上说道：“这样漫无目的地逛也不是件事，你说吧，你喜欢那个展厅的首饰，我们好好看看。”

夜宸想了想，说道：“我们去三楼吧，我之前看到那儿有好多金银首饰，但实在看不出什么好来，你给我讲讲。”

说完，两人就朝楼梯口走去，结果没走几步，夜宸突然捅了捅烟罗，小声说道：“那不是凯痕吗？”

“啊？”烟罗也挺惊讶的，“是啊，他也来了。”

夜宸站在那儿看了一会儿，说道：“我怎么感觉那家伙鬼鬼祟祟的？”凯痕很小心地注意着周围，普通人未必看得出来，但夜宸这样的试炼者显然不在普通人的行列。

烟罗忍不住瞥了夜宸一眼，她到底来这儿干嘛的？一开始烟罗以为夜宸也是为了那套翡翠首饰，为了凯痕来的，但两人见面至今，她的一切表现都很符合身份，不管是剧情中的身份还是试练者的身份，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这次珠宝展览的特别之处。

见烟罗没搭理自己，夜宸还扭头看了一眼。

“啊？是啊！我也觉得他鬼鬼祟祟的。”见夜宸一脸奇怪地看了过来，烟罗连忙说道。

“他想干什么啊？”夜宸好奇地说道，“他可是和赵琳他们玩了一个通宵，早上的时候才回来，而且因为和别人打架还受伤了，这时候不在床上好好躺着，跑这儿来干嘛？”

“凯痕受伤了？”

“是啊，你不知道？”

“你们走后，我在三点左右也走了，被公司叫走的。”烟罗一脸的无奈，“结果被安排了这么个工作。”

“来看珠宝展览？”

“是啊，这就是我的工作。”烟罗抱歉地笑了笑，说道，“涉及到公司的一些事，不方便细说。”

“哦……”夜宸倒也没有细究，“我们……要不要跟凯痕打个招呼？”

“算了，他估计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儿。”

“那好吧。”夜宸说道，见凯痕已经走过去了，就迈步继续朝楼梯口走去。

“等下。”烟罗拉住了夜宸的手。

果然，夜宸心里笑了起来，这时候走过去，理论上凯痕并不会发现她们，但已经要冒很大风险了，稳妥的做法是再等几分钟，为了解释为什么要再等几分钟，烟罗多少得给自己透lu diǎn儿信息吧？

“怎么了？”夜宸奇怪地问道。

烟罗叹了口气，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好吧，稍微透露给你一点儿，你可别到处乱说啊！我这次过来，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盯着凯痕，我接到线报，说凯痕可能会偷一件展品。阿姆市已经好几年没有出现过恶性犯罪事件了，我可不想在这里破例。”

夜宸微微颦眉，说道：“你说话的语气好像……”她本来想说好像警察的。

烟罗拦住了夜宸的话头，说道：“你知道就行，别说了。”说着还看了眼周围，意思是旁边这么多人，你这么大声嚷嚷像什么话嘛！

“哦，好的，好的。”夜宸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那我们该怎么办？”

“是我该怎么办，这件事还有点儿危险，你别掺和进来了。”烟罗这时候已经意识到夜宸这个家伙有多么难缠了，透露给她一点儿信息，让她去找凯痕麻烦就行了，至少别缠着自己了。

“你多少告诉我点儿呗，我可是很好奇的，凯痕要偷什么展品啊？那套首饰有什么特别的啊？”

烟罗皱起了眉头，说道：“这是纪律，你不想让我丢掉刚刚得到的工作吧？”

夜宸笑了笑，凑到她耳朵边说道：“烟罗，你的死活关我什么事？”要是得不到满意的答复，能帮上多大的忙不好说，但破坏掉烟罗的这次行动夜宸还是做得到。

烟罗的眼睛柔情俱散，化为了一片寒霜，过了好一会儿，嘴里迸出了两个字：“价格。”

“价格？”见烟罗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夜宸举手做投降状，笑着说道，“好吧，好吧，我不打扰你工作了，以后再见。”

出了珠宝首饰展览馆，夜宸也没有回去，来到了之前坐的那个咖啡馆，点了一杯拿铁，还是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她需要梳理一下思路。

价格？虽然没有近前细看，但夜宸还是记得那套翡翠首饰的价格：14444镑，倒是挺特别的一个数字，而且有些不吉利，难道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夜宸拿出手机，尝试性的输入了14444这个数字，在翻了二十三页后，终于找到了一条关于阿姆市的讯息：在阿姆市，惩罚犯罪的手段主要还是监禁，罪行比较轻的话还会动用鞭刑，但唯有一条，阿姆市的法律中有一条特别的规定，当偷盗或者抢劫价值14444镑财物的时候，会处以驱逐，就是驱逐犯人离开这座城市。

这是个相当重的惩罚，整个阿姆市是在一片沙漠之中，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没有充足的补给，被驱逐到沙漠中就是个死。

不过对于试练者来说可就不一样了，凭借着异于常人的强悍的身体素质，哪怕没有一点儿准备，他们也能在沙漠中走上好几天，说不定还真能走出这个沙漠……更说不定，也许他们根本不需要穿过整个沙漠。

不对，这个任务不会这么简单，夜宸继续在网上搜索，翻了六十多页了，才又找到一条有效信息。那是在一个lun tán上，几个阿姆市的网友聊起了这条奇怪的法律，其中有一个自称律师的网友说道：这条法律是阿姆市建立之初定下的，那时候一万多镑可是很大一笔钱，而且当时人本主义还没有盛行，阿姆市随时面临着土匪洗劫的危险，拿起枪来保卫家园，杀掉那些可恶的土匪或者被土匪杀掉，都不是什么稀罕事。所以这条法律在当时没什么问题，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通货慢慢的膨胀，一万多镑已经不算什么了，而且让一个人活生生的在沙漠上晒死，也太不人道了，所以这条法律已经不怎么用了。哪怕你真的不小心偷了价值14444镑的财物，律师会帮你在“价值”上做些文章，法官也会暗中帮一把。本来嘛，进行赃物价格评估一般也就只能给出个范围，多一镑少一镑完全有操作的空间，没必要因为一万多镑就把一个人给害死，作为一个法律工作者，这样的罪孽都太大了。

这个……夜宸的脸色有些古怪，按照这个说法，就算凯痕把那套首饰偷出来，也未必能适用于那条法律，关键是除了凯痕自己，律师、警察，包括法官都不想这么判，他能有什么办法？

这是条路，但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走的通，这需要一番复杂的操作。那时候处于羁押状态的凯痕根本没有这个能力，这样的话……他需要一个帮手，比如说……明磊！这应该就是他们之间达成的交易。

不过明磊为什么要帮凯痕？这条路就算走通了，凯痕也没办法带着明磊一起被驱逐出阿姆市啊？凯痕到底拿出了什么样的交换条件，才让明磊这么帮自己——还是说，明磊根本没打算去帮凯痕？这倒是有可能，毕竟让第七空间的试练者舍己为人实在太困难了。但这又带来一个问题，明磊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让凯痕相信，他一定会帮忙完成这件事？对于凯痕来说，一旦他出手被抓，羁押在警察局，那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要不然被关个十天半个月，这次的任务绝对就失败了。可以说凯痕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了明磊，这可是莫大的信任啊！

男人之间的心思真难猜，夜宸心里嘀咕了一句。

突然，一个巨大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夜宸抬头一看，展览馆二楼的落地大玻璃破了个洞，凯痕怀里揣着什么东西，直接跳了下来。

那家伙还真想暴力闯关啊？顺着凯痕撞开的大洞，又跳下来好几个，有的穿着zhi fu，有的就是便衣，这应该是负责这次珠宝首饰展览安保工作的保安。

展览馆的一层可是很高的，虽然只是二楼，但也有六七米高了，这种高度可以直接跳下来，一点儿事没有，看来阿姆市的安保力量也挺厉害的，那警察呢？是不是就更厉害了？

夜宸把喝了一半的咖啡放到桌子上，起身出门，远远的看着。那些保安速度迅速，丝毫不亚于他们这些五阶试练者，很快就把凯痕给围住了，然后就是围殴……

啧啧啧，太惨了，夜宸都不忍心看了。那几个保安在战斗力方面也不逊于五阶试练者，也不知道是想装的像一点儿，还是单纯的面子作祟，不愿意这么轻易就被抓住，凯痕疯狂地反抗着，结果……被揍得很惨。

第十四章 《闪灵》（10）

站在那儿看了会儿热闹，见警察来了，夜宸也就走了。

回到遥望酒店，躺在床上，夜宸双眼盯着天花板。凯痕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试图逃离这座城市，虽然那条路估计行不通，但总算是迈出了一步。自己呢？这已经是第四天了，自己怎么才能离开这座yu wàng都市？夜宸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回放着自进入这个任务世界后的每一帧画面，希望能从中找到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关键信息。

突然，夜宸想到了什么，她反身下床，伸手在床底下摸索起来。

这是……毛茸茸的，什么玩意儿啊？夜宸把那东西拽了出来，原来是一颗人头，看脖子上的伤口是被利刃砍死的，也不知道是得罪谁了。但自己找的不是这个啊！夜宸随手把这颗人头扔在了背后，继续用手摸，这次……还是一颗人头，整个脸部的皮都翻了出来，这是烫死的啊！脑袋都快煮熟了，这可遭罪了。但同样不是现在自己关心的，还是扔到了一边。在连续拽出来九颗人头后，夜宸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入住第一个就悄悄飘进自己房间的那张纸条。还好，这东西还在自己床下。

拿着这张纸条，夜宸出了遥望酒店，打车在阿姆市转悠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绿洲书店”。

说起来阿姆市虽然是个沙漠中的城市，但科技应用十分普及，不管是看书，看新闻，看杂志，都使用了移动终端，纸质的报纸和杂志已经完全销声匿迹了。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城市极度缺乏纸质的书籍，这么大一个城市，夜宸也转了有段时间了，就找到一家售卖实体书的书店，就是这家“绿洲书店”。

“宸小姐，您来了。”站在柜台后面的小梅甜甜地说道。

夜宸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说道：“今天就你一个在？”

“是啊，爷爷有事出去了。”

这家书店是祖孙二人开的，说实话，生意不怎么样，之前夜宸进来过一次，和小梅聊了会儿天，也算有个一面之交。

这个书店不是很大，也就几十平米，三面墙上各有一个两米多高的书架，中间还横着一个一米多高的货架，上面同样摆满了书。第一次进“绿洲书店”的时候夜宸还挺惊讶的，别看小梅一副乖巧文静的样子，但这里卖的书……各种重口味的小说和图册就不说了，最里面一整面的书架，全是各种各样的sè qing小说和luo lu写真。整个书店，就没一本文学名著，甚至没有一本稍微有点儿内涵的畅销书。关于这个夜宸还偷偷问过小梅，按她的说法：这个城市的人已经极少看纸质书了，如果不卖这些可以给人强烈感官ci ji的东西，其他的根本一本都卖不出去。

不过夜宸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她这次过来是另有目的。夜宸站在柜台旁边，说道：“小梅，我最近遇到了一件事，整个阿姆市，也就你这儿能找到一些纸质的文字，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我之前收到了一张特别的纸条，你能看看这些字都是出自什么书，或者什么报纸？”说着，夜宸把那张偷偷摸摸溜进自己房间的那张纸条展开放在柜台上，往前推了半肘远，但她并没有把纸条倒过来，也就是说，从夜宸的角度看，字是正着的，但从小梅的角度看，字是反着的。

小梅看了那张字条一眼，脸色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说道：“这个啊，我也不是很清楚。”

夜宸把那张纸条翻了过来，让字正对着小梅，笑着说道：“你再看看呗，你说这个‘鬼’字，像不像你这里卖的《鬼敲门》这本杂志的封面字？据我所知，整个阿姆市可就你这里有卖《鬼敲门》的。”

小梅躲闪着夜宸的目光，但小女孩儿最后还是在夜宸灼灼的目光认输了，她叹了口气，说道：“你为什么不按照这个纸条上的去做？”

见小梅终于承认了，夜宸才露出了一丝苦笑，说道：“我倒是想去做，但等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经出不去了……嗯？”说完这句话，夜宸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敌意盯上了自己，这种敌意……无处不在。

“你怎么了？”见夜宸僵在那儿了，小梅关心地问道。

“没，没什么。”夜宸把那种不安压在心底，说道，“我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现在有没有什么po jiě的办法。”

小梅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懂，你可以去问问爷爷，他知道的应该多一点儿。”

“哦，这样啊。”夜宸问道，“那你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吧。”小梅想了想，说道，“晚上十二点左右你过来，那时候我爷爷就回来了。”

深更半夜，还真是一个好时间啊！夜宸心里嘀咕了一句，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收起了那张纸条，打车回到了遥望酒店。她需要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今天晚上估计不太好熬。

躺在床上，夜宸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就又想起这个任务的名字来。

《闪灵》，这部电影夜宸看过，也在一些影评杂志上看过对它的赏析，有一种说法她挺认同的。

这部恐怖电影的主角不是那个疯了的丈夫，杰克·托兰斯，也不是拥有闪灵能力的孩子丹尼，而是那座遥望饭店。那是一座拥有意识的饭店，它会在寒冬时节，只有看守者的时候通过幻境逼疯那些心态不稳的人，借他们的手，进行残忍的tu shā。

这次任务虽然看起来和《闪灵》那部电影没什么关系，但实际上两者有着相似的内在，阿姆市就是一个大号的“遥望饭店”。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个任务的名字叫《闪灵》，而不是闪灵。闪灵指的是一种特殊的超能力，这种超能力可以进行意念沟通，构筑幻景，电影中拥有这种超能力的不但有小孩子丹妮，黑rén dà厨哈罗昂先生，那座饭店也拥有这种能力，就是通过构筑幻景，遥望饭店才把杰克·托兰斯给逼疯了。但阿姆市不一样，虽然这座城市同样拥有着自主的意识，不同的是，它以yu wàng为饵，引诱那些被内心yu wàng控制的人：比如说沉迷于自己根本负担不起的虚荣，以至于欠下一大堆xin yong qiǎ账额的沈雨，对未婚夫律山并不满意，还渴望着浪漫爱情的芷湖。阿姆市并没有闪灵这种超能力。正因为如此，这个任务只能叫《闪灵》而不是叫闪灵，加个书引号，表明闪灵这个词指代的是那部恐怖电影，而不是闪灵这种超能力。

现在，沈雨和芷湖已经接受了yu wàng的you huo，被阿姆市捕获了，接下来呢？赵琳和律山会不会也遭受同样的遭遇，更重要的是，他们这些试练者该怎么办？夜宸已经意识到了，阿姆市在用yu wàng勾引自己，比如说那瓶所谓的救命丸，就是瞄准了试练者渴望生存下去的心态，在残酷的第七空间，有一瓶这种真的能救命的药丸摆在面前，难道不是一种巨大的you huo吗？不过既然是阿姆市引诱自己的一种方式，夜宸可不敢真的用那瓶救命丸，倒是可以用它来交换一些利益。最开始那一瓶总共有五粒，已经拿出了两粒从凯痕那儿换来了一些还挺有价值的信息——也不知道凯痕有没有那份警惕心，吃下救命丸夜宸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现在，夜宸手里还剩下三粒……

夜宸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突然！夜宸从床上滚了下来，快要摔到地上的时候用手一撑，靠在墙上站了起来。

棉絮飞舞，当初藏在画里面的厉鬼已经把被子给切碎了。看着厉鬼凶厉的猩红眼睛，夜宸将整个神经都绷紧了。和之前不一样，之前那些厉鬼啊，腐尸啊，人头啊都只是在吓唬人，只要不理会就没什么事，但这次，那个画中的厉鬼是真的想要杀掉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想要“出去”？夜宸心里嘀咕了一句。

见那个厉鬼又要扑过来了，夜宸闪身就要躲避。就在这时，一双手从墙里面伸了出来，抱住了她的腰。夜宸低头一看，是一双肿胀腐烂，渗透着油脂，隐隐还能看到蛆虫在里面蠕动的手臂。怪不得那个小丫头喜欢在卧室晃悠，原来她就是被砌在卧室和卫生间之间的那道墙里面的。

因为这一耽搁，夜宸已经跑不开了，那个厉鬼挥舞鬼爪，朝夜宸狠狠地抓了过来。夜宸也只能举手抵挡……咔嚓一声脆响，夜宸感觉自己左手臂一阵剧痛，她骨折了！

就在这时，一切全部消散，厉鬼，腐烂的手全都没了，甚至被褥都还是好的，只有夜宸靠着墙站着，大口地喘息着。

夜宸挣扎着躺回到床上，这应该就是阿姆市给自己的教训了。骨折一次，这就是警告，还想逃离这座城市，下次可就不只是骨折了，说不定这条命都得搭进去。

第十五章 《闪灵》（11）

晚上十一点，夜宸从出租车上下来，胸前吊着裹了一层石膏的左臂，朝绿洲书店走去。

远远的，站在书店门口的小梅就看到她了，迎了过来，惊讶地问道：“宸小姐，你这是……”

夜宸苦笑一声，说道：“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成这样了……你爷爷回来了吗？”

小梅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呢……先进来吧，晚上外面冷。”

跟着小梅进了书店，果然舒服多了。这座沙漠中的城市白天能有三十多度，完全是夏日光景，但到了晚上，温度能降到十几度，站在外面冷风一吹，寒意透过衣服能浸到骨子里。

小梅很贴心地给夜宸倒了杯热水。

接过杯子，夜宸也没有喝，只是抱在手里暖和着，问道：“小梅，你爷爷去干嘛了呀？”

这个问题让小梅有些不安，她扭头朝外面看了看，才小声说道：“我爷爷去进货了。”

看着好像小鼹鼠一样小心翼翼的小梅，夜宸笑着说道：“进货就进货呗，你害怕什么，又不是进的什么wéi jin pin。”

“额……”小梅更加不安了。

“怎么回事？”夜宸奇怪地看着小梅，“你们还真的进了wéi jin pin啊？”

小梅急的直跺脚，说道：“你小点儿声啊！”

夜宸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凑到小梅跟前儿，问道：“说说呗，什么wéi jin pin啊？我倒是真没想到这个城市还有违禁的东西。”阿姆市黄赌毒不禁，五毒横流不管，这个书店要进多么罪大恶极的东西啊！

“这个……你别问了，爷爷回来你问他吧！”小梅逃避地说道。

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夜宸笑了笑，也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在书店里坐了有一个多小时，快凌晨一点的时候，一辆面包车停在了书店门口。

小梅站了起来，兴奋的脸颊泛红，说道：“爷爷回来了。”

夜宸跟着小梅走了出去，刚刚出门就站住了，她完全没想到，押车的确实是小梅的爷爷，但开车的，确实一个自己知道的人——小许。

看到夜宸在这儿，小许也很惊讶，而且很尴尬，这时又有一个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夜宸？你怎么在这儿？”

夜宸微微眯了下眼睛：“芷湖？”她看了看芷湖，又看了看小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小许对芷湖轻声说道：“你和这位宸小姐回屋里吧，外面挺凉的。”

芷湖看着小许，点了点头，说道：“夜宸，我们进去说吧。”说完，直接推开书店的大门走了进去。

书店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套让客人休息的沙发茶几，夜宸和芷湖坐下后，两人谁也没开口，最后还是夜宸先说话了：“你这是怎么了？还没玩儿够？”

夜宸的语气有些生硬，这让芷湖不高兴了，虽然不像赵琳那样家境优渥，但芷湖也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再加上身材好，长得漂亮，一直是众星拱月，受人追捧。

芷湖脸上板了起来，说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夜宸靠在沙发上，也没去看芷湖，说道，“好，好，这和我没什么关系，你想玩儿就玩儿，想闹就闹，说实话，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很冷，到后面就算你在我面前血溅五尺，我理都不理你！”

夜宸这句话说的很重，这反而让芷湖不好意思了，就夜宸这种冰冷的性子，能说出一句关心的话已经不容易了，结果还被自己给怼了回去。

芷湖叹了口气，说道：“夜宸，到了这里，我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你想要的会把自己给毁掉。”夜宸警告道。

“毁掉就毁掉吧！”芷湖倒是看得很开，“一个人能活多久？三十岁之后女人的皮肤就开始变差，年老色衰，到时候……”说到这儿芷湖打了个激灵，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简直不能想象那时候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夜宸气的笑了起来，说道：“三十岁怎么就年老色衰了？再说了，就算我们到了四五十，青春不在，那就不活了？”

芷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说道：“到那时候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夜宸，从大学时候开始，我有时候就会做噩梦，梦到自己老了，不再漂亮了……”

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夜宸心里说道。现在芷湖已经有些偏执了，也许是因为从小到大，她一直是班级里，学校里最漂亮的，这已经成了一种执念了，芷湖没办法接受她以后会衰老，变得不漂亮的事实。

芷湖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的看着窗外，说道：“夜宸，你知道吗？在我大学的时候曾经有一份计划，我要在三十岁生日那天zi shā，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一份安乐死，注射进血管里，躺在床上，我就能美美的离开这个世界了。但到了后来，琐碎的俗务太多，慢慢的也就把这件事给放下了，但到了这里，看到了小许，我又想起来了……三十岁，夜宸，我就只打算活到三十岁，在三十岁之前，我要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好……好吧。”夜宸无话可说了，芷湖都不打算继续活下去了，她还能说什么？什么劝说的话都说不出口啊！

“那今天又是怎么回事？”夜宸问道。

芷湖拢了拢头发，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说道：“是这样的，我想看格奥尔格的《沃伊采克》，但这座城市跑遍了怎么也找不到，不知道怎么回事连网上都没有。最后还是小许想到了一个办法，他知道一条走私线路，通过这个渠道，能找到任何想看的著作。”

“走私？”夜宸心咯噔跳了一下，走私总得和外界有联系吧？这应该就是第二条离开阿姆市，回归空间的路径了。

芷湖说道：“是的，就是走私，也不知道这座城市到底怎么回事？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以堂而皇之的摆在橱窗里，但我想找几本十八十九世纪德国的文学名著，怎么也找不着！想要看这些东西还得通过走私！这都什么事嘛！”

“这样啊……”夜宸这才知道，小梅的爷爷，包括小许他们走私的是什么东西，不过说起来，这些“wéi jin pin”确实对这座城市的“发展”不利，被禁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座yu wàng城市最后会怎么样，不用夜宸来操心，她现在需要考虑的还是自己，怎么才能离开阿姆市，怎么才能回归空间。走私确实是一条路，但这毕竟是见不得光的，自己就这么直接说：我想加入你们，顺便把我送出阿姆市吧。有人会搭理吗？自己毕竟是个“外人”。

夜宸瞥了芷湖一眼，她还痴痴的看着窗外。如果自己想要搭上关系，可能还得靠她。

跟着帮忙收拾了下小梅爷爷他们走私过来的书，忙活到两点多，夜宸就回去了。早上六点，天蒙蒙亮的时候，门铃声响起，只睡了三个多小时，正沉浸在香甜美梦中的夜宸被吵醒了。【1】

“谁啊？”夜宸嘟囔着，穿着睡衣，趿着拖鞋打开了房门。

“芷湖，是你啊？”夜宸打着哈欠，扭头坐在了沙发上，睡眼惺忪地说道，“你不去睡觉吗？天才刚刚亮诶！”

芷湖把门关好，坐在夜宸旁边，一脸的紧张，额上都沁出了大滴的汗。

这时候夜宸揉了揉眼睛，看到芷湖这个样子，好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律山发现了！”芷湖吞咽了一下，心噔噔地跳。

“发现什么……发现了？”恍惚了一下夜宸才反应过来，她坐直了身子，看着芷湖，说道，“律山发现了？”

芷湖点头说道：“是的，他发现了，绝对发现了！”

“律山是怎么发现的？”

“是这样的，晚上的时候律山本来要和明磊、赵琳他们通宵泡吧，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五点多的时候他突然回来了。405房只有我们俩有房卡，他绝对看见了，我都听见开门的声音了。”

“看到什么了？”夜宸一时还没明白，脑子转了下才想通，“你把小许带到我们住的酒店了？还进了你们住的405房？”这丫头疯了？玩儿的也太狠了吧？

“是……是……”芷湖低着头，羞红了脸。

这时候知道不好意思了？夜宸心里嘲讽着，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芷湖的脸色白了几分，说道：“我……我也不知道……”说话间语气都带了哭腔了。

这时候芷湖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了，说道：“夜宸，我害怕，要是律山把这件事捅出去，我……我该怎么办啊？”

这时候，芷湖首先考虑的是这件事对自己声誉的影响，虽然不像赵琳他们家那么有钱，但芷湖的家里传承数代，放到以前也算是个贵族了，这样的家庭最注重名声。再说她都和律山订婚了，这不是两个人的事，这是两个家族的事，真要是捅出去，芷湖的爸爸都饶不了她。

夜宸也知道，别看芷湖在学校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平时也是律山哄着她，但本质上，这个女人不是个可以掌控局势的人，她应付不来这种事。

夜宸站了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罐啤酒，打开后一个自己拿着，一个放在了芷湖面前，说道：“你先冷静一下，律山呢？现在他在哪儿？你不是说他回来了吗？”

“他……”芷湖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哆嗦了一下，说道，“他现在就坐在楼下大厅……”说完，芷湖双手捧着那罐啤酒喝了一口，她现在需要酒精帮忙镇定下精神。

见芷湖喝了口那罐啤酒，夜宸把右手背过去，搓掉自己手上的药粉，一边想一边说道：“事情闹成这样，确实不好处理了，律山虽然温和，但你知道的，老实人要是真的生气了，他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如果他现在闹，还好说一点儿，毕竟我们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认识你们俩的就我们这几个老同学，闹成什么样，都不会影响到你们两个家族，大家劝一劝，你认个错，还有回寰的可能，但他要是不闹，等回去了，你可就糟糕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啊？”芷湖眼泪流了下来，“我刚才下去了，但看到律山就不敢往前走了，夜宸，我感觉律山要杀我，他真的要杀我！”

ps：【1】这个点大家未必看得出来，我就直接点明了。这里埋了一个小伏笔，两点回去，六点醒来，这期间是四个小时，但文中说到，夜宸只睡了三个小时，那么多出来的一个小时她干嘛去了？

第十六章 《闪灵》（12）

“真的？他要杀你？”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芷湖感觉夜宸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十分诡异可怕的笑，她把这个胡乱的心思压下去，说道：“是的，是的……他真的要杀我，夜宸，你要帮帮我，帮帮我啊！”

夜宸端着啤酒，为难地说道：“这件事说实话，还真不好解决，我就算现在帮你拦着律山，但以后呢？拦得了一时，但拦不了一世啊！”

“那……那我该怎么办啊？”说着，芷湖整个蜷缩成一团了，嚎啕哭了起来。

就这胆子还想三十岁zi shā？夜宸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拍了拍芷湖的背，说道：“但没办法，你已经犯下错了，这是无可饶恕的错误，至少在律山看来是这样的，你不但背叛了他，还背叛了你们的订婚，背叛了你们两个家族，哪怕他现在不杀你，等回去了，你也要身败名裂！”

按说这时候夜宸应该安慰芷湖，但她这几句话句句诛心，可一点儿没有安慰人的意思。

夜宸扶住芷湖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晚了，一切都已经晚了，只要律山还活着，你就死定了！”

“只要律山还活着……？”

“是的，只要律山还活着，你就死定了！”夜宸的眼神极其坚毅，不容置疑。

劳累了一个晚上，芷湖本来就筋疲力尽，又受了一番惊吓，再加上夜宸在啤酒里下的mi huàn yào粉，她现在的精神已经有点儿恍惚了，压根没注意到，夜宸在用话勾她，对她进行催眠似的引导。

果然，芷湖的眼中慢慢展露出凶光来，她慢慢地说道：“如果……如果我先把律山给杀了呢？”

夜宸哆嗦了一下，讪笑着说道：“这样……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芷湖眼中凶厉，厉鬼一般地看着夜宸，说道，“难道只准他杀我，不准我杀他？”

似乎是被芷湖的眼神给吓住了，夜宸悄悄地退后了两步，说道：“没有，没有，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芷湖还是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夜宸，说道：“那你帮不帮我？”

“帮你？这关我什么事？”

夜宸又打算往后退，芷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阴恻恻地笑着说道：“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朋友之间难道不一样互相帮助吗？”

夜宸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突然，她想到了一点，说道：“芷湖，就算我想帮你也帮不了啊，你看，我左手还绑着石膏呢？我要是掺和进去，说不定还会帮上倒忙。”

芷湖拿起茶几上果盘旁边的水果刀，笑着说道：“我知道，这种事不好，你想撇清关系也正常，我不需要你出手，只要在门口替我看着点儿，别让旁人靠近就可以了。”

“好的，好的。”夜宸连连答应着。

芷湖也没再说什么，左手拿着刀，右手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接通后说道：“上405房，聊聊这件事。”说完一句话，也没等对方回应，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站起来就出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回头看了夜宸一眼，意思是让她跟着。

夜宸跟在芷湖后面，心里嘀咕：那mi huàn yào粉到底是什么成分，怎么感觉这丫头性情大变？一个什么都不会，胆小怕事的女孩儿一下子就变成杀人狂了？mi huàn yào粉还有壮胆儿的功效？

来到了405房，芷湖进去埋伏好，夜宸在走廊里站着。

过了一会儿，律山上来了，脸阴沉着，看到夜宸勉强露出了一丝笑，问道：“夜宸啊，你在这儿站着干嘛？”

其实呢，律山当然很生气，憋着一肚子的火气，但也没芷湖想象的那么可怕，直接就要找她拼命了。这种事捅出去影响的可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声誉，影响的是两个家族的声誉，这对律山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他坐在大厅里这么长时间，也慢慢冷静下来，就开始想怎么处理这个局面。在律山看来，最好的结果就是芷湖好好认错，然后他们立刻离开这里，回去，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在现在这个社会，说实话，这还真算不上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事，最大的影响就是律山心中的爱情已死，但就像芷湖最开始说的那样，没有了爱情，这也是一个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正因为如此，当芷湖打电话过来，说要回房间谈谈这件事，律山也没多想，就直接上来了，碰到夜宸的时候还能勉强露出个笑脸来。

“啊？没……没什么……”夜宸好像在想什么事，没想到律山会突然过来，“我是来找明磊的，我找他有点儿事。”

“明磊？他现在还在酒吧呢！”

“没关系，我就在这儿等着吧，我找他有急事。”夜宸说道。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律山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他冲夜宸点了点头，拿出房卡来推开了405房的门。

夜宸没有站在405房的门口，为了不引起律山的怀疑，她现在是站在407房，也就是明磊的房门口。因为角度的问题，夜宸看不到405房内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能听出来，律山刚刚进门，就发出了一声惨叫，接下来就是剧烈的打斗声。看来芷湖的伏击只成功了一半，应该是伤到了律山，但没有致命。

夜宸悄悄地摸了过去，405房的房门没关，大敞着，律山和芷湖在那儿搏杀。律山的左肩处有一道深深的口子，正往外流着血，两个手抓住芷湖的手腕，想要把她手里的刀抢过来。

芷湖本身就没什么力气，一百斤左右的体重，平时又是娇生惯养的，根本打不过律山，很快，手里的刀就被夺走了。

这时候律山的眼睛红了，是真的迸出了杀意。本来一直努力压制住的火气也喷了出来，未婚妻要杀人了，自己还顾忌什么，刚刚夺过刀来，反手就朝被压在身下的芷湖扎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律山这时候还存了一点儿理智，还是因为芷湖的拼命挣扎，总之，律山好几刀都没刺到要害的地方，伤的大概是腹部的位置，没有伤到心脏、咽喉之类的要害。但连扎这么好几下，也是血溅的哪儿都是。

心头的火气拱着，律山在芷湖身上捅了好几下，然后把刀扔到了一边，自己颓然地坐在了地上，背靠着沙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芷湖还挣扎地往外爬，她这时候也看到偷偷摸到门口的夜宸了，凄厉地喊道：“夜宸，救命啊！救我！”

夜宸好像也傻了，就这么呆愣愣地站着，一动不动，任由芷湖拖着已经露在外面的肠道，拖出一道长长的血印，爬到了门口。

就差一丁点儿，就在芷湖要抓住夜宸的脚踝的时候，她终于支撑不住了，已经伸出来的手无力地掉在地上，死不瞑目。在临死之前，芷湖突然想起了几个小时前夜宸说的一句话：“算你在我面前血溅五尺，我理都不理你！”

夜宸看了律山一眼，见他还是一脸的呆滞，就悄悄退了几步。下三楼，就在楼梯口，靠墙站着一个人，小许。

看到小许，夜宸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芷湖死了，是被律山亲zi shā死的。”

小许笑着说道：“好，宸小姐果然说到做到。”小许的脸上泛着明朗的笑容，就像之前每次开着跑车来接芷湖一样，有着阳光的味道。

见夜宸看着自己，小许继续说道：“我答应你的事也请放心，今天是来不及了，最快也得到明天，明天我托朋友，把宸小姐通过走私渠道送出这座城市。”

夜宸点了点头，越过小许就要下楼梯。两人交错的时候，夜宸突然轻声说了一句话：“是因为律山始终不同意？”

“什么？”小许好像是没听清楚，问了一句。

“没什么。”夜宸随口应了一句，没理会背后小许冰冷的目光，下了楼梯，回到了三楼自己的房间。

夜宸感觉自己的猜测没有什么错，应该是律山始终不肯留在这座城市。阿姆市是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yu wàng城市，它以yu wàng为饵，引诱灵魂坠入其中，永远留在这里。芷湖已经屈服于自己的yu wàng了，但律山就比较麻烦了，他始终没有沉迷于阿姆市为他们构筑的种种享乐之中，并且一直想离开这座城市。

这种情况下阿姆市就只能利用芷湖来让律山永远留在这里，让律山杀掉芷湖，就是一个办法。在现在这个社会，当然会有人没有那么大的yu wàng，比如律山，他本身就没有什么强烈的需求，不过，没有需求可以创造需求。夜宸都能想到事情后续是怎么发展的。因为涉嫌故意杀人，律山被羁押在监牢里，饿上几天，他就受不了了。这是最直接的办法，甚至不需要那么麻烦，只要营造一点儿氛围，绝对能把律山给吓破胆。他虽然杀了芷湖，但不代表他本身的内心有多么的强悍，从小到大老老实实长大的孩子，被铐上手铐，灯光一打，就能心理崩溃了——从律山杀死芷湖后的表现来看，他已经心理崩溃了，稍微使些手段，就能让律山永远沉沦于此。

负责这件事的还是小许，不过这么大一个局他一个人做不了，只能找夜宸帮一下忙了，交换条件就是通过走私渠道把夜宸给送出去。

第十七章 《闪灵》（13）

夜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强打着精神洗了个澡，换上睡衣，迷迷糊糊地推门进了卧室，躺在床上……好舒服啊！她折腾了也有大半个晚上，熬到十二点，先去绿洲书店搬了会儿书，才睡了几个小时，又要起来应付芷湖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快累死了。

夜宸盖上空调被，就在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想到了一件事。她的307房不论是客厅还是卧室，都光洁如新，经常出现在地面上的油脂脚印也没有了。

那丫头今天这么安静？夜宸心里嘀咕了一句，没有深究，也没什么值得深究的，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快中午的时候，夜宸才醒来，她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换了身衣服就出去了——已经到中午了，也该吃饭了。

来到遥望酒店的大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餐厅角落里的明磊，夜宸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还打了声招呼：“你也来吃饭啊！”

“啊……是啊！”明磊说道，声音嘶哑，满是疲倦，本来挺帅的小伙子，现在胡子拉碴，还有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和美美地睡了一觉，精神奕奕的夜宸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这是怎么了？”夜宸奇怪地问道，“泡了一个通宵的吧就成这样了？”

明磊摆了摆手，说道：“出事了，你不知道？”

“出什么事了？”

“芷湖死了，被律山给杀死的……”明磊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沈雨也死了，凶手是赵琳，不过沈雨和杀她的赵琳同归于尽了。再加上之前因为抢劫珠宝被抓起来的凯痕，一起过来的几个人现在就剩下我们俩了。”

夜宸拿起桌子上的菜单，一边考虑自己今天中午吃什么，一边说道：“不是还有烟罗吗？怎么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再说了，阿姆市的行政办事效率很快的，今天凯痕的事不就应该有个结果了吗？对了，凯痕到底会面临什么处罚，你知道吗？”作为他们这个旅游小团队的“副队长”，烟罗不在的时候这些事都是明磊负责处理的。

“不好说，真不好说。”明磊摇了摇头，“这座沙漠里的城市实行的是海洋法，法律处理方面的事很复杂的，我只能想办法，看能不能判的轻一点儿。不过再轻也会对凯痕有很大的影响，我们可还没毕业呢！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凯痕能不能拿到学位都是个问题。”

从轻判决？凯痕要的可不是从轻判决，夜宸心里冷笑一声，招来侍者，点了几道自己选出来的菜，说道：“人各有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我们还是多考虑下自己吧。”

“考虑什么？”

夜宸说道：“我有点儿事，比较急，要马上回去一趟，恐怕等不到大巴车过来了。”

“这样啊……”明磊沉吟，问道，“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夜宸说道：“我倒是找到了一个门路，明天就能回去，你呢？继续留在这儿还是和我一起回去？”

“这个……可以吗？”明磊倒是没想到夜宸会这么说，她愿意带自己一起回归第七空间？

“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夜宸露出淡淡的微笑，“都是老同学了，能帮一把当然还是要帮一把。”

说话间，夜宸点的菜就上来了，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进行着诡异的聊天——不过如果考虑到两人都是第七空间的试练者，而他们正在执行第七空间安排的任务，所谓的诡异聊天也就很正常了。

今天一整天倒是没什么事，转眼来到了他们进入阿姆市的第六天，傍晚的时候，夜宸带着明磊来到了绿洲书店旁边一个僻静的巷子里。他们六点就过来了，等到七点多，太阳已经完全下山，只剩下一点儿蒙蒙亮的时候，小许才过来。

看到夜宸和明磊两个人，小许愣了一下，显然很意外，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都过来了。”并没有问为什么是两个人。

夜宸也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句：“嗯，过来了。”没有解释为什么多了一个明磊。

小许把两人领到了停靠在不远处的一个面包车前，安排他们躲进后备箱里，打算通过这种方法来把两人送出这座城市。

好在这种用于货运的面包车后备箱挺大的，塞四五个人都不成问题，夜宸和明磊各坐在一边。没过一会儿，车子发动了，夜宸扒在座椅上，透过车窗朝外面看着。他们确实在远离市中心，而且小许还选了一条特别的路。

阿姆市有七八条八车道的宽敞大路通向外面的沙漠，不过小许选的这条很窄小，只有两车道，并且越开越荒凉，路边的建筑从摩天大厦，变成了四五层的小楼，到最后，都成了普通的平房，而且看墙角屋顶的枯草，也没什么人打理，或者这片区域根本就没有住人。

“夜宸……”明磊叫了夜宸一声，你觉得这个小许靠谱吗？

除了第一声的“夜宸”，后面的一句话明磊是用唇语说的，毕竟这种话的内容不适合让前面开车的小许听到。

怎么？你有什么看法？夜宸同样用唇语说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明磊说道。

已经不简单了，夜宸说道，搭上走私这条线可没那么容易。

明磊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但我觉得还是不够困难。

没有经历足够多的磨难就找到了回归空间的路？这条路怎么看都像是个陷阱。

夜宸正要回答，突然，车子慢了下来，小许回过头，压低声音吩咐道：“后面会有几道关卡，我会处理的，你们只要躲好不出声就可以了。”

“嗯，好的。”夜宸应了一声，缩回身子，躲在座椅后面。

等面包车彻底停下来，小许下了车，听声音应该是和哨卡的守卫人员调笑着聊了几句，好像还掏了点儿钱，才回到车上，车子重新开动起来。过了那个哨卡，夜宸才透过后备箱的缝隙，朝后面看了一下，不是很宽敞的沥青路上松散的摆了几个圆锥路障，旁边的树荫下是四个守卫，看起来很慵懒，甚至有些呆板。夜宸眼神流转，这倒是个好消息，不过需要尝试一下。

走了五六分钟，又是一道哨卡，就这么走走停停，这辆面包车停了有八次，过了八道哨卡，小许才松了口气，回头看了夜宸和明磊一眼，说道：“还好，这次还算顺利，这条路上就只有八道哨卡，通过最后一道我们就能出去了。”

夜宸探出脑袋，朝前面看过去，就在远处一公里左右，路已经到了尽头，外面就是惶惶沙漠了。就在路的尽头，还有两个穿着zhi fu的守卫在那儿百无聊赖的站着。

眼看要接近哨卡了，夜宸把脑袋缩了回来，她还没站稳，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面包车突兀地停了下来，外面还传来了一个声音：“停车，接到举报，这辆车涉嫌走私，要进行搜查。”

夜宸朝外面看了一眼，一队五六个守卫拦在了路中间，为首的拿着大喇叭正在喊话的队长旁边，还站着他们的好朋友，烟罗。

“不好！”小许低声惊呼，说道，“快跑，今天晚上十二点我们在绿洲书店见。”说完，他就发动汽车，调转车头就要跑。借这个机会，夜宸和明磊打开后备箱，滚落了出来，然后立刻逃跑。

好在这片区域地形复杂，曲折小巷很多，夜宸和明磊四处躲避，跑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把追兵给甩开了。

两人靠坐在墙根，大口地喘息着，明磊苦笑一声，说道：“这果然是个陷阱。”本来嘛，哪有那么容易就能通过这次任务回归空间。

“但我们至少知道了一条最方便的可以通往外面的路。”

“你认为这条路是真的？”明磊问道。

“是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没有做错什么，即便是没有通关任务，但总归会有一点儿奖励吧，我觉得这条路就是奖励。”夜宸笑着说道。

空间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还给奖励？明磊心里嘀咕了一句。

“明磊，还记得今天中午的时候我给你的那两粒救命丸吗？”夜宸突然说了一句。

“记得啊，怎么了？”明磊问道。

“那好，既然记得，就请遵守约定，帮忙挡住烟罗。”说完这句话，夜宸用手抠住砖墙的缝隙，翻过两米多高的院墙，跑了。

明磊回头一看，就在巷子口，烟罗正笑脸靥靥的站在那儿，而巷子的另一端，站着凯痕。

明磊站了起来，朝凯痕走了过去，激动地说道：“兄弟，你终于出来了！”

凯痕低着头，阴恻恻地说道：“明磊，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签订的契约吗？”

“当然记得。”明磊说道，“在这个任务中，我们同生共死。”

凯痕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惨败的脸，说道：“那为什么我已经死了，你还活着？”

第十八章 《闪灵》（14）

翻墙出去，夜宸并没有逃远，她就坐在一个房顶上，看着明磊和凯痕之间的搏杀。

就在夜宸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你不该留在这儿的。”

夜宸扭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道：“烟罗啊，没想到明磊这么厉害，还是个精通三尖两刃刀的仙侠系试练者。”

烟罗皱起了眉头，说道：“夜宸，你为什么不跑啊！”说完还深深地叹了口气，似乎颇为惋惜。

夜宸也没有回头，说道：“我为什么要跑？”

“你要是不跑的话就再也跑不了了。”

“是吗？”夜宸伸出右手，轻轻在面前一搭。手上死亡之力凝聚，显化成淡淡的灰色烟雾，一根淡huáng sè的丝线在半空中显现出来，不断的延伸，一头连在了烟罗的手上，另一头，缀在了凯痕的手上：“你只能站在这儿一动不动，就想把我给吓跑？”

在夜宸看来，凯痕已经死了，现在是受到了烟罗的操控，其媒介就是这种虚幻的淡huáng sè丝线。夜宸把手搭在丝线上，凯痕的动作就僵硬了不少，已经隐隐落于下风的明磊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了。

但很快，夜宸就把手拿开了，好奇地问道：“我倒是没听说过，这是一种什么技能，傀儡术？”

烟罗的脸色有些难看，这几条淡huáng sè的丝线根本不是实体，是一种技能的显化，没想到夜宸居然能拨动它们。

烟罗调整了下心态，说道：“算是傀儡术的一种吧，其实我是个偃师。”

“偃师？”夜宸想了想，说道，“没听说过。”

烟罗骄傲地说道：“你会记住这个名字的，在第七空间，偃师的传承虽然比较少，但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好吧。”夜宸满脸笑意，说道，“那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你能不能放我一马？”

“凭什么？”烟罗语气生硬地问道，“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反正你的任务又不是要我们几个全死在这儿。”夜宸劝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结个善缘，也算是交个朋友嘛！”

“你怎么知道我的任务不是让你们全死在这儿？”烟罗反问道。

夜宸微笑着说道：“烟罗，你应该是第一次担任任务引导者这个角色，这种工作类型的任务看起来很轻松，毕竟大部分任务世界的核心秘密你一开始就知道，还会被安排一个安全而且方便行动的身份。但另一方面，这种任务想要完美完成极其艰难，因为你要掌控住整个任务的进程，把握住整个局势，但显然，在这方面你做的不够好。没办法借助到大势，就凭你自己想要杀掉我和明磊太勉强了，如果你的任务是要求我们几个都死在这儿，对你来说难度太大了。”

烟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任务的走向确实已经不在她的控制之下，但说实话，都是同位阶的试练者，那有那么容易就受人操控，她已经很努力了。

“你想怎么办？”烟罗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说出这句话，代表她的这次任务已经没办法完美完成了，至少在她心里已经认输了。

“别一直盯着我就行了。”夜宸笑眯眯地说道，“作为回报，我会把明磊送给你，怎么样，不错吧？明磊是仙侠系，精通的是搏杀，熬炼的是筋骨，这么一具尸体绝对是制作傀儡的好材料。”

“好……”烟罗一句话没说完，就看到夜宸回过头来，整个头部化为了骷髅，一双饱含着怨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烟罗，“你不会后悔的。”说完，那个骷髅头朝烟罗扑了过来。

“啊！”低声惊呼，烟罗往后撤了一步。一个晃神，等她再观察周围的时候，夜宸已经彻底消失了，借这个机会，明磊也逃跑了，整一片区域就只剩下烟罗一个人，她站在那儿，脸色阴晴不定，最后还是跺了跺脚，也离开了。

…………

烟罗那丫头好像还真的信了自己的话，夜宸心里想道，也许烟罗的任务说明中确实没有要求他们几个全死在这里，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任务会很简单。夜宸之前也担任过任务引导者，结果到最后差点儿死了，这虽然是个工作任务，但并不意味着简单，甚至更加的危险。

“这位小姐，已经到了。”坐在前面的出租车司机说道。

“哦，好的。”夜宸给了钱，下了出租车，朝不远处的绿洲书店走去。

绿洲书店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口，明磊在墙角站着。虽然傍晚的时候他一度被化为傀儡的凯痕摁着打，好像还受了点儿伤，这时候明磊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不像之前那么憔悴了——现在的剧情已经开始崩坏，明磊也就不用再费心扮演剧情中的角色了。

看到明磊，夜宸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你已经来了？”

明磊盯着夜宸吊在胸前裹着石膏的左手，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夜宸解释道：“也就是前天，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成这样了。”

明磊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今天傍晚他们乘着小许的面包车打算逃出去的时候，夜宸的两个手可都好好的，这算怎么回事？前天摔断的，今天下午的时候已经好了，然后到了晚上又“复发”了？

也不知道夜宸在搞什么鬼，明磊也懒得理会，说道：“你来晚了。”

“来晚了？我以为我来早了。”约定的是十二点，现在才十一点半，夜宸确实是早到了。

明磊面色古怪地说道：“你确实来晚了，小许已经来过了。”

“哦。”这个夜宸倒是没想到，“他过来说了些什么？”

“小许说最近阿姆市对走私查的很严，恐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机会送我们出去了。”说到后面明磊的语气已经有点儿急了，按说这个任务背景复杂，线索繁琐，不应该只给七天的时间。现在已经第六天了，他费尽心思，找到的唯一一条可以完成这个任务的路也被堵死了。

注意到有一辆车远远地开了过来，夜宸闪身进了那个僻静的小巷子，说道：“换个地方说话。”

这是个死胡同，两人来到了胡同深处，两边高高的墙遮蔽了所有的月光和霓虹灯光，有点儿伸手不见五指的意思。

靠在墙上，夜宸问道：“小许有说什么时候能再试一次吗？”

明磊来回地踱步，说道：“他说至少需要等三四天，等这件事稍微缓和一点儿，他再想办法。”

“现在还没过十二点呢，还是第六天，如果需要三四天的话，第十天，至少是第十一天，我们还有一次的机会。”

怎么越听越不对了，明磊提醒道：“这个任务可只有七天时间。”

“谁说只有七天？”

“不是烟罗说的吗？”

“她是怎么说的？”

“这个……”明磊低声问道，“你难道发现了什么？”

“还记得当时烟罗是怎么说的吗？”也没等明磊想出答案，夜宸直接说道，“烟罗先说了一句，‘这样啊……我们才刚开始玩儿呢’！然后才说，‘七天吧，我们在这儿玩上七天，大巴车就过来接我们了’。”

“你是说……”明磊好像明白过来了。

“烟罗先说我们是刚开始玩儿，然后又说要玩儿七天，当时烟罗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第四天凌晨一点二十一分，所以我们其实有十一天的时间，而不是七天。”

“这样啊……”这时候明磊也想起来了，就在当天晚上，在那个大药房找感冒药的时候，夜宸就对七天这个时间表示过怀疑。

“不过……”明磊内心还是很不安，“这其实是一句有歧义的话，如果不是我们理解的那样……”

“你还能怎么办？”夜宸摊了摊手，说道，“就像你说的，现在已经第六天了，如果按你的理解，第七天就是这个任务的最后期限，一天时间你能找到另外一条离开这座城市的路吗？”

见明磊沉默不语，夜宸说道：“好了，已经不早了，赶紧回去睡觉吧，四天后的第二次尝试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要是能把握好，任务就可以顺利通过，要是把握不好……”

夜宸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不过明磊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点了点头，沉郁地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等明磊离开了这个小巷子，夜宸抬头看了一眼，就在右边高耸的院墙上，放着一颗人头，凯痕的人头。只不过这里的光线太暗了，再加上是在上面，明磊压根没注意到。

夜宸对那颗人头轻声说道：“我可已经把明磊稳住了，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之前夜宸确实对烟罗说的那个七天之限有所怀疑，毕竟她那句话确实可以理解为十一天，但现在，夜宸改变想法了，她之前高估烟罗了，那丫头没有那么细腻的心思编制这么一个文字游戏来骗他们，这个任务的时限很可能真的就只有七天。

等到凯痕的人头微微颔首，夜宸才露出了一丝笑意，整个人慢慢消散了，让埋伏在巷子口的烟罗扑了个空，更添了一份郁闷。

第十九章 《闪灵》（15）

已经第七天了，按照夜宸的推断，这很可能就是这个任务的最后时限了。她倒没有早起，还是打算睡到中午再起床。不过早上刚过八点，就被门铃声吵醒了。

“谁啊？”夜宸出去开门，看到明磊直愣愣地站在门口，脸色又跟昨天中午在餐厅时那么憔悴，不过昨天他有一定程度是装的，但今天是真的。

第七天了，虽然按照夜宸的说法，这个任务的时限可能是十一天，但那也只是可能，另外，就算是有十一天，怎么才能出去啊！还坐小许的那个小面包车，被拦下了一次不会被拦下第二次吗？阿姆市的稽查走私的负责人究竟会有多笨，三天就不管这辆涉嫌走私，在哨卡逃走的面包车了？一整个晚上，明磊一直在想这件事，几乎是通宵没睡觉，今天早上，他突然接到了一个信息，心里实在拿不定主意，就来敲夜宸的门了。

见门外站着的是明磊，夜宸首先低头看了看，还好，睡衣裹得挺严实的，然后就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事？大早上的不让人睡觉了？”

夜宸这么一句话直接把明磊给说愣住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睡觉？他压下心头的火气，问道：“夜宸，你有没有收到什么信息？”

“没有！”撂下两个字，啪的一声，门就被拍上了。因为开着门，明磊往前走了一小步，还差点儿被拍在鼻子上。

没理会门外的明磊有多么恼怒，夜宸打着哈欠回到了卧室，她昨天晚上折腾了大半夜，可是刚刚睡着，就被明磊给吵醒了。

夜宸走到卧室，打开衣柜，里面蜷缩着一个人——小许。本来阳光帅气的小伙子现在惨得很，十个手指的指甲全部被用老虎钳生生地拔了下来，嘴里牙齿全部捣碎，右手食指和中指被锤子敲了个粉碎，只剩下一层皮连着，双腿以不自然的状态扭曲着，看来是被打折腿了。受了这么多的折磨，小许现在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嘴里塞了块布，脸色苍白，嘴唇都不见一点儿血色，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天。

夜宸蹲下来，拍了拍小许的脸，把他从半昏迷的状态叫醒，说道：“用你的手机再给明磊发条信息，就说已经在警局上下疏通了，唯有烟罗，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让他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解决掉这个麻烦，就算杀不死，能让烟罗重伤也行，只要没有了烟罗这个阻碍，下一次一定能把明磊给送出这座城市。”

夜宸也是没办法，阿姆市的民用科技很发达，作为重要的通讯手段和身份证明，手机在防盗方面做的很好，以至于夜宸根本没办法自己用小许的手机给明磊发信息——编辑信息的时候手机会通过前置摄像头对人脸进行识别，在按键的时候还会比对指纹……要瞒过这些防盗科技不说不可能，也极其麻烦。当然，这也带来了一个好处，明磊压根就没想到他接收到的这条来自小许的信息是假的。

为了“劝说”小许配合她的计划，夜宸着实用了不少的手段，而且还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的，就怎么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小许终于被“说服”了。

看着夜宸递过来的手机，小许的眼里闪过无尽的恐惧，整个人哆嗦成一团，努力地往柜子角落里缩。

“别害怕，只要你听话就不会受苦了。”夜宸耐心地安抚着。

劝了几句，小许终于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了，他接过手机，在夜宸的监督下发送了这条信息，然后手机又被收走了，嘴里塞上布，手脚被困住，重新被关在柜子里。

赋予第七空间试炼者信任，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在这个残酷的无限空间中挣扎求生的试练者可以随意撕毁任何协约，只要他们认为这么做比遵守协约得益更多。至于说签订契约，看起来挺靠谱的，高深的契约魔法甚至能约束到双方的灵魂，但实际上有什么用？对灵魂影响再大，只要不是立刻导致灵魂消散，只要能回到第七空间，再严重的灵魂损伤都能修复好。凯痕就犯下了这么一个错误，他消耗了一个还挺贵重的装备，和明磊签订了一个魔法契约，但实际上，这份契约根本没有对明磊产生任何约束。更别说夜宸和烟罗之间只是有一个口头协定，夜宸要完成这次任务，逃离阿姆市，不能指望烟罗老老实实地遵守她们之间的约定，所以她必须骗明磊去找烟罗的麻烦，两个人打起来就顾不上自己了。

夜宸重新回到床上，进行着浅层次的冥想，要想完成之前制定的计划，她必须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

夜宸根本没把离开阿姆市的希望寄托在那条走私渠道上，哪儿那么容易，就藏在一个简陋的面包车上，小许一个人开着车通过几道关卡，就出了这座城市？她之前跟着小许跑了一趟，其实也就是想要尝试一下，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顺便还能探探路。之所以会这么认为，夜宸其实出去过，她走出过阿姆市，但并没有回归空间。

阿姆市是一个有着上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全部封锁起来根本不现实，就算是所有出去的道路都被高墙堵住了，但谁说出城就一定要顺着路走？之前夜宸做过一次尝试，在一栋房子一栋房子之间穿越，最后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公寓，外面就是大沙漠。那个公寓凡是靠沙漠那面的窗户、门都被封死了，实在没办法，夜宸拿着铁钎在墙上破了一个洞，才走了出来。但走了几步，夜宸就走不动了，她感觉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在牵拽着自己，一丝丝，一缕缕，她的周身上下通过这种奇特的力量完全和阿姆市连在了一起，并且这种牵扯的力量越来越大，没走一百米，夜宸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她又回来了。

但通过这次尝试，夜宸就不对那条走私通道报以希望了。按照她的理解，无论是偷14444镑被驱逐出去，还是这条秘密的走私通道，都不是真正离开阿姆市的方法。

这是一个yu wàng都市，夜宸住进来的第一天就有感受到，这座城市提供了各种各样的you huo，只要你想得到的，哪怕是没有想到的，都能在这里轻松地享受到。为了让进入这座城市的人能够安心享受，不受任何的“打扰”，阿姆市甚至把稍微带点儿深度的书都列为了wéi jin pin，充斥在这座城市当中的，全部都是能带来强烈ci ji的东西——赌场，妓院，混乱的酒吧，各种各样的会所到处都是，而且对他们这些外来者没有任何的限制，可以随便享用。就像第一天在大巴车上，烟罗说的那样，阿姆市是一个天堂。

但其实，阿姆市是一个地狱，不是只有充满着铁锁、刑具和冤魂厉鬼的地方才是地狱，这个能提供无边享乐的城市也是一个地狱。yu wàng一旦放纵，魔鬼的you huo会让你永世沉沦其中，到时候你的生命、灵魂都不归自己了，那将是这个城市的一个工具，引诱其他人坠落其中的工具，比如说，芷湖的死就是为了能把律山永远留在这儿。

yu wàng……

睡到中午，夜宸才起床，洗了个澡，穿好了衣服，就在要出门的时候，她又折返了回来，打开卧室柜子的门，检查了下小许的情况。夜宸皱起了眉头，持续的大量出血让小许已经陷入到了弥留之际。

算了，本来还打算回归空间后好好研究一下，夜宸拿出一个小药瓶，把剩下的唯一一粒救命丸拿了出来，塞进了小许的嘴里。

夜宸不太清楚小许要是死了会怎么样，按照她的理解，小许的灵魂应该已经归属这座城市了，那么如果他死了，灵魂消散当然是好事，但这恐怕不太可能，更大的可能是阿姆市会借助这个灵魂，重塑一个小许来。可就糟糕了，与其要担这么一个风险，还是稳妥点儿好，哪怕消耗掉一粒救命丸，也得吊住小许的命，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把小许的事处理妥当，夜宸离开遥望酒店，打车顺着上次小许带着他们出城的路线，来到了距离第一个哨卡几百米的地方，就下车了。

这段出城的小路是一条直道，从第一个哨卡开始，一直到最后一个哨卡，都是笔直的道路，没有拐弯，甚至没有什么路口，最多有些小巷子在旁边。这对夜宸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相比于繁华的市中心，这里已经很偏僻了，那辆载着夜宸过来的出租车离开后，除了不远处的哨卡，整条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和车辆。

第二十章 《闪灵》（16）

夜宸站在路中央，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电动滑板，盘腿坐在了上面。检查了下之前设定的程序，没什么问题后开始调整着呼吸，慢慢地切断自己的yu wàng。

最开始还比较简单，祛除杂念本来就是修行的一个基本要求，当夜宸进入平时冥想状态后，继续切除yu wàng，就变得很困难，而且很危险了，因为接下来要切除的yu wàng，就牵扯到一个生命的根本。

yu wàng，或者通俗点儿说“想要”，是生命体和一般物质很重要的区别，想要获取养分，想要繁殖……对于低等的没有神经中枢的生物来说，它们可能没有思想，但一定有“想要”，没有这个“想要”，一个生物和一块石头有什么区别？这是yu wàng的根本。所谓的修行一般也就是指斩断那些妨碍修行的太过繁杂的yu wàng，但像夜宸现在这样切断所有yu wàng，这是在zi shā。

随着夜宸一项一项的切断基本的yu wàng，她的生命特征也在一项一项的消失，呼吸停止，心脏停止跳动，血液流速变缓直至停止，肌肉开始松弛，然后慢慢变得僵硬，全身的细胞都停止了活动……这就是死亡。夜宸身负死亡之力，所谓的死亡就是最根本的寂灭。

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前的幻觉，夜宸感觉这个城市在变得朦胧起来，道路、建筑、道旁的树都变得不真实了，化为了一缕缕的丝线，其中不少还缠绕在夜宸身上。但随着她对yu wàng的切除，那些缠绕在夜宸身上的yu wàng丝线在一根根的断裂，最终，当夜宸本身陷入到完全的寂灭之中时，她和阿姆市所有的yu wàng连接都断掉了。

夜宸在好几天前就想到了这种完成任务的方法，但想要这么做有一个很关键的前提——其他的试练者必须全部死掉。因为这时候的夜宸是很脆弱的，她的灵魂都沉寂了下来，全靠天赋的死亡之力维持着不至于消散。现在的夜宸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她甚至都没办法对外界做出反应，这时候烟罗要是过来不就完了吗？不过夜宸一直没等到一个比较好的机会杀掉明磊和烟罗，眼看任务的时限要到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给他们俩找点儿事，别来妨碍自己。当然，这需要承担一些风险，但在第七空间，哪有十拿九稳的事，有五六成的成功几率就要去尝试。

这时候，放在夜宸口袋里的电动滑板遥控器按照之前设定的程序启动了，电动滑板载着夜宸往前走。

在夜宸眼里，整个阿姆市都如海市蜃楼一般变得虚幻起来，在阿姆市看来，切断了所有yu wàng的夜宸则完全消失了。哨卡的守卫就只看到一个滑板滑了过来。他们这些哨卡守卫是阿姆市特别制造出来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逃走，对于让不让一个滑板逃走，根本没有规定，那些懒散的守卫也就没有理会——这个夜宸之前做过实验，这些被制造出来的守卫没有那么的“智能”。

现在的夜宸没办法对外界做出任何的反应，为了防止一个加速自己摔下来，夜宸设定的滑板速度很慢。而且不得不说阿姆市的民用科技很发达，就这么一个简单的电动滑板，还有自动识别道路的功能，遇到什么路障之类的它也能绕过去。

夜宸坐在滑板上，顺着这条小路慢慢地朝前滑行，与此同时，她的身上开始散发出浓郁的死亡气息——灵魂陷入沉寂之中的夜宸已经没办法约束体内的死亡之力了，死亡之力太过浓郁，开始慢慢显化，通过最后一道哨卡的时候，夜宸周身布满了可怕的灰色烟雾。

滑板载着夜宸走出最后一道哨卡，没多远，大概十几米处，沙漠中出现了一道光铸之门，灵魂还处于沉寂状态的夜宸被滑板带着，直接进入到了那扇门里……

夜宸的灵魂世界深处，一个地窟之中，有一个巨大的水晶棺，水晶棺里空空荡荡，倒是旁边或站或坐着很多女孩儿。啪的一声，一个女孩儿从上面掉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看着就很疼。

小邪揉着自己的屁股，不甘地说道：“就差一点儿，差一点儿我就能出去了。”

靠坐在水晶棺旁边的小艾露出温和的笑，说道：“没关系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出去的，夜宸不可能永远把我们镇压在这里。”就像小艾之前说的，本能被赋予人格，这个过程不可逆，哪怕死了一次，小艾她们这些本能人格也只是被镇压在了灵魂深处，她们还有希望能够出去。

第七空间会为所有试练者安排最适宜的修行路线，考虑到夜宸刚刚镇压了所有的本能人格，第七空间就安排了一个以“yu wàng”为核心的任务，只要能通过这个任务，夜宸对诸多本能人格的镇压就会更加的牢固。当然，如果任务失败，诸多本能人格将会重新回归，不过那时候夜宸本身就已经被淘汰了，灵魂世界变成什么样也无所谓了。

…………

注意到客厅中出现了一扇光铸之门，正在玩游戏的管家小精灵，黑猫菲菲连忙按了暂停，跳到了茶几上，露出甜甜的笑容，说道：“欢迎主人回……”一句话没说完，菲菲嗷的一声直接跳开了。

通过那道光铸之门回来的确实是她的主人，但这时候，夜宸周身包裹着浓郁的死亡之力，甚至显化成了灰色的烟雾。死亡之力是所有生者的禁忌，即便知道这些散溢的死亡之力不会真正杀死自己，菲菲也不愿意碰到。

电动滑板继续往前走，直到顶到一面墙上，才停了下来。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夜宸身边的灰色烟雾才慢慢地消散，死亡之力重新约束在体内，她的身体也在慢慢地苏醒。

睫毛抖动，夜宸睁开了眼：“这就直接回来了？”按照她之前的计划，坐着滑板出离阿姆市后，她会在沙漠中醒来，然后再找回归空间的路——这应该很简单，这个任务考验试练者的主要是如何应对阿姆市这个yu wàng都市，又不是玩沙漠求生，出了阿姆市，这个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夜宸扶着墙，从滑板上站了起来。之前她的身体已经死了，彻底的死了，只不过灵魂还在死亡之力的保护下变没有消散。这么折腾了一番，她感觉全身的肌肉不怎么听使唤了，酸痛的很。

坐回到沙发上，夜宸对小黑猫菲菲说道：“我受了点儿伤，需要治疗一下。”说着，把左手臂上的石膏打开了，血肉狰狞，隐隐都能看到一些惨白的骨茬。

前天的时候，夜宸被阿姆市“警告”了一番，左臂被打折了。但对于一个五阶试练者来说，这算不上什么重伤，休息了一两天也就恢复了，但就在第六天的晚上，就是他们第一次通过走私通道尝试离开这座城市失败之后的那个晚上，夜宸又受伤了。这一次是夜宸自找了，就是为了活捉小许。

那天晚上，夜宸才是最先到的，她躲在一个角落里，看到明磊过来了，然后是小许。等他们说了几句话，小许匆忙离开后，夜宸悄悄地跟了过去。不得不说，在第七空间对这个任务的设定中，阿姆市不管是警卫还是保安战斗力都很强，也包括这个有特殊任务的小许。为了活捉小许，夜宸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但这不能让明磊看到啊，没办法，夜宸只好又在左臂裹了一层石膏，吊在了胸前。

菲菲先帮夜宸清理了下伤口，检查了下说道：“主人，这只是物理伤害，不涉及到灵魂，也不涉及法则之力，只是有点儿感染了，需要花费二十六枚金币来疗伤。”

感染了？这倒不奇怪，本来嘛，这种伤根本不应该用石膏来包裹。夜宸半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好的。”

很快，菲菲就从第七空间那儿花二十六枚金币买了一包药粉，在伤口处洒了点儿，用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好，说道：“主人，这种药粉疗效很好的，只需要一个晚上就能恢复，而且还用不完。”

“哦，那收起来吧。”夜宸闭着眼睛，嘟哝了一句。

菲菲把还剩了一大半的药粉收到储物间，对夜宸说道：“主人，您还是回卧室睡吧。”

菲菲也知道，试练者完成一次任务后，往往会陷入到极大的疲倦之中，这不单是生理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特别是灵异任务中，别看七天中有好几天夜宸都是睡到中午才起床，但她哪儿敢真正地睡觉，真的是做梦都得睁着一只眼睛，与此同时还要根据收集到的信息对整个局势进行判断，和其他试练者勾心斗角……七天下来，夜宸的神经始终崩得紧紧的。完成任务，回归空间后一下子放松下来，就会感觉特别的疲倦。

ps：这里解释一句，为什么第一次尝试通过走私通道离开阿姆市的时候，小许看到明磊也在的时候并没有说什么。关于这个问题，文中有一句话：“现在已经第六天了，他费尽心思，找到的唯一一条可以完成这个任务的路也被堵死了”{第十八章}。通过这句话可以知道，明磊是“费尽心思”才搭上这条走私渠道的，那他是怎么“费尽心思”的？对比夜宸，夜宸走的是律山、芷湖这条前，明磊走的其实是赵琳和沈雨这条线，赵琳沈雨的死和明磊也脱不了干系，别忘了，第一天的时候明磊就和赵琳勾搭上了。当时小许惊讶的是，夜宸和明磊两个通过不同线搭上这条走私渠道的人为什么会一起出现，而不是对明磊本身惊讶。

第一个正式任务已经结束，求收藏，求支持啊！

第二十一章 捉鬼人（1）

夜宸现在是五阶试练者，在她这个位阶，执行任务的频次大概是一个月一次。在任务的间隙，有的试练者会抓紧时间来提升自己的实力，但更多的则会选择放松心情，毕竟执行第七空间的试炼任务对试练者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不能称这段时间放松一下，真的会疯掉——第七空间疯掉的试练者可不在少数。

至于放松心情的方法也有很多种，每个人的性情不一样，当时的心境不一样，选择的途径也不一样。一般来说这段时间夜宸会宅在自己的私人房间，但有时候她也会出去走走。

轻轻拂过试练者之戒，客厅中出现了一道乳白色的光铸之门，走出这道门，夜宸就来到了试练者的“公共休息区”之一——海澜市。

海澜市是一个拥有三百万人口的大型现代化城市，临近海边，有一个深水良港，气候温润，环境适宜，是个很适宜居住的城市。

海澜市的三百万人口当然不全是试练者，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但他们知道试练者的存在，并且已经适应了和这些特殊人物如何相处。在海澜市，试练者还是很受欢迎的，确切一点儿说，受欢迎的是他们手中的第七空间金币。金币并不是海澜市最主要的通货，但凭借这些金币，却能在第七空间开的商店里买到一些很“神奇”的东西，比如说一些有价无市的珍贵药材，可以完美祛除伤疤的药膏等等，这对于试练者在任务世界的生存没什么用，所以价格也很便宜，但对于海澜市的普通人来说就很有吸引力了。

与此同时，海澜市还为试练者提供了各种各样在任务间隙放松心情的方式，普通的赌场、会所就不用说了，如果厌倦了任务世界的勾心斗角，残酷搏杀，甚至可以在海澜市安个家，找一个知心的爱人共同度过温馨的时光。不过这种情况并不多见，试练者的淘汰率实在太高了，说不定哪一次执行任务就永远回不来了，这种独守家中，苦苦等待的煎熬不是谁都能承受的来。而且虽然外表差不多，但试练者在灵魂层面要比这些普通人强大很多，这种区别已经带来了生殖隔离，也就是说试练者和普通人是没办法拥有后代的，这使得家庭缺少了一个重要的根基，很难长久的了。

如果不想拥有太过深厚的羁绊，海澜市还有很多专门为试练者准备的工作，比如说酒吧，饭馆的伙计。虽然是伙计，但不管是老板还是客人都不会随便指使他们，试练者的存在本身就会让酒吧、饭馆避免很多麻烦，毕竟他们强大的武力还是挺有威慑能力的。对于试练者来说，找这么一份工作主要是想热闹热闹。人是一种社会化的生物，不是什么人都像夜宸这样，可以连续几天一个人不见，一句话不说，就宅在私人房间里。很多试练者还是想在热闹的地方和人聊聊天，这是一种很不错的放松心情的方法。

当然，海澜市对试练者也有所约束，除了在这里试练者的实力会受到相当程度的压制，如果试练者犯罪了——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在任务世界挣扎求生，从尸山血海中熬出来的试练者都不是善茬儿，哪个手上没沾过血？对于他们来说，道德、法律根本没有任何的约束力。看到别人手里有自己需要的东西，找一个僻静的角落，扭断脖子抢了是相当自然的一件事。海澜市大概有一万多试练者，这一万多的亡命徒、人渣之所以没有把这个海港城市给毁了，就是因为海澜市警方可以向第七空间寻求帮助，如果一个恶性案件是试练者犯下的，第七空间会直接将这个人抹杀掉。不过如果只是些小偷小摸，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就根本就是民事纠纷，第七空间就不管了。不过这种事很少，对于试练者来说，每一次的试练任务都是一道生死关，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就一个月放松心情的时间，还有心思去偷点儿东西？

来到海澜市后，夜宸先去了趟试练者银行。说是银行，其实更类似于仓库，那地方是试练者用来寄放东西的，比如说夜宸就在那里寄放了一辆山地车。骑着这辆淡紫色女式山地车，夜宸开始在海澜市逛了起来。

说起来夜宸的性子确实有点儿冷，她并不喜欢酒吧、饭馆那样热闹的地方，也不喜欢去试练者之间进行交易的集市淘宝，指望着淘到一点儿有用的东西。夜宸骑着自己那辆山地车，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了一家书店，“兰亭书店”。

兰亭书店的老板是一个老人家，雪白的美髯，鹤发童颜。这里售卖各种古书，镇店的宝贝就是一幅《兰亭序》真迹。这是老板从一个试练者手里买到的。据说这个试练者完成了一个唐初背景的任务，偶然间得到了这幅真迹，就带回来了。不过这幅真迹只是单纯的书法作品，没有蕴含任何的力量，对于随时处在生死边缘的试练者来说根本没什么用。书店老板听说后，散尽家财，费尽心思弄到了几枚第七空间金币，从那个试练者手里买来了这幅兰亭真迹。然后用仅剩的一点儿钱财开了这家书店。

夜宸第一次走进这家书店后就喜欢上了那副兰亭真迹，想要买走，但老板说什么也不卖，哪怕用珍贵的第七空间金币来买都不行。没办法，夜宸只好有时间就来这儿看看。

本来兰亭真迹是不展出的，但老板也是觉得夜宸是真的喜欢，每次她过来后都会拿出来，让她好好看看。

一个字一个字，看完三百二十四个字，夜宸才不舍地将兰亭真迹还给了老板，坐回休息区的沙发上，问道：“最近有没有进什么新货啊？”

这家书店并不卖一般的印刷书籍，卖的都是书法作品或者水墨丹青，有古有今，有仿有真，遇到喜欢的夜宸就会买回去。

书店老板笑着说道：“正好，我这里还真有一箱刚刚到的货，你看有没有喜欢的。”

夜宸等了一会儿，书店老板从后面的小仓库里抱来了一个大纸箱子，打开后里面有上百个卷轴。

夜宸坐在沙发上，把这些卷轴一一铺呈在茶几上。这些卷轴有字有画，都还挺不错的，但并没有让夜宸心动的感觉。看了有大半，夜宸突然停住了，说道：“老板，这幅画是真迹啊！”

书店老板戴上眼镜，仔细看了看，说道：“宸小姐好眼力，这确实是真迹，南宋李嵩的《骷髅幻戏图》。”

第七空间试练者执行任务的背景多种多样，导致流入海澜市的书法、画作也变得纷繁复杂，一张墨迹未干的书法都有可能是真迹。这样一来，判断一件艺术品是不是真迹就很考验眼力了，夜宸能看了几眼就判断正确，着实不简单。

夜宸看着铺在茶几上的这幅画，笑着说道：“难得遇到一幅真迹啊，老板卖不卖？”

书店老板考虑了下，最后还是说了一个字：“卖！”他开这个书店也是要生存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卖吧？而且这幅画主要是题材特别，至于艺术水平有多么的高——至少没有那幅兰亭真迹高，该卖还是卖吧！

买了幅真迹，夜宸已经很满意了，把山地车重新寄放到试练者银行，她就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私人房间，夜宸把那幅《骷髅幻戏图》铺在桌子上，欣赏了起来。小黑猫菲菲凑了过来，看了一会儿问道：“主人，这幅画怎么看起来有点儿瘆得慌？”

夜宸微微皱眉，喃喃地说道：“是啊，怎么感觉瘆得慌……”按说不应该啊，这幅画的内容虽然有点儿特别，但本身只是一幅普通的画作，为什么给夜宸一种后背凉凉的感觉，而且她可以确定，在兰亭书店时她绝对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不对！夜宸伸出右手，指尖萦绕着浓郁的死亡之力，慢慢地抚过这幅画。一幅普通的绢本画作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死亡之力，迅速腐朽，在抚过那具骷髅的时候，夜宸终于抓住了一丝痕迹，回过头，大喝了一声：“出来！”

随着夜宸的这一声断喝，储物间的门砰的一声打开了，多宝阁架子上，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头骨端放在了木盒之上，空洞的眼睛正好和夜宸对视着。

菲菲感觉全身的毛都立起来了，她微微张合着嘴，转动着耳朵，喊道：“主人，这里没有其他灵魂！”

第七空间为试炼者准备的私人房间只允许试练者和管家小精灵存在，不允许任何拥有灵魂的生灵进入，人、鬼、神、佛都不行，哪怕得到主人的允许都不行，试练者根本没有这个权限。菲菲刚才向第七空间确认过了，整个房间没有任何其他灵魂存在，也就是说，那个邪性的水晶头骨中并没有藏着一个厉鬼。

夜宸挥了挥手，那个本来应该藏在盒子里的水晶头骨飞到了她手里，她眯起眼睛，拿在手里把玩着。

这个水晶头骨是夜宸在一次任务中的收获，当时她只是觉得这个水晶头骨挺有意思的，就带了回来，但她可没想到，这东西这么邪性。不过，敢在自己手里不老实……夜宸把水晶头骨抛给菲菲，冷漠地说道：“把这个收起来，另外打扫一下。”夜宸刚刚买回来的《骷髅幻戏图》承受不住死亡之力，已经化为粉尘了。

菲菲唤来一阵风，把那个水晶头骨托了起来，她是不敢直接碰，之前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休息了三十三天，夜宸又要去执行新的试炼任务了。

第二十二章 捉鬼人（2）

任务名称：杀鬼。

任务说明：在英恒市杀掉一个鬼，会掉落一张车票。凭车票，可以于每月十三号凌晨，在思宏站乘坐十四路公交车，回归空间。

……

“杀鬼？……”一个身材娇小，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刚刚成年的小女孩儿站在十字路口，嘴里喃喃地说道。她抬头看了看天，深秋时节本来就万物萧条，再加上阴沉的天气，更显得凄冷惨淡。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地图，辨别了下方向，朝西边那条小路走去。

这片区域属于英恒市的老城区，在南面，一江之隔还有一个新城区。前几年因为房地产大热，英恒市就划了一大片的地，建成了一个新城区，除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小区外，配套的医院、学校、大型商城都建立起来了，还有大型游乐场、博物馆之类的，丝毫没有考虑到英恒市既不临海，也不是什么交通枢纽，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等偏小规模的内陆城市，人口还在不断外流，哪里承受得起这样的新城区。老城区已显得破败，新城区还没有发展起来的迹象，整个英恒市透露出一丝的颓意，倒是和瑟瑟秋风相配。

女孩儿站的这个区域属于老城区的市区，但位置比较偏僻，她走了有十几分钟，愣是没看到一个人，即便是处在一个一百多万人的现代城市，天地间却仿佛只剩下了自己，孤聊冷寂……女孩儿忍不住紧了紧乳huáng sè的羽绒服，加快了脚步。

又走了快一个小时，女孩儿终于找到了，在一个小巷子的深处，有一家店面，是一个礼品店，装饰的很精细，上面还有块招牌，一个黑色小猫旁边写着四个艺术字“黑sè māo咪”。

黑sè māo咪礼品店，女孩儿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推门进去了。

礼品店不是很大，大概只有三四十坪，临街的一面是落地大橱窗，北面和东面，靠墙立着两个货柜，西面墙角落处有一个书架，上面摆放着一些纪念册之类的礼品，靠门的地方有一个柜台，在柜台的后面，坐着一个女人，用手支着脑袋，正在小憩。那个女人看年纪也就二十刚出头，但周身没有丝毫青春女孩儿的活泼，反而透着一股死气，好像是一具沉睡地底上万年的死尸。

听到门上风铃响动，那个女人睁开了眼，有些惊讶地说道：“唐婳？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唐婳并没有上前，远远地站在门口，语气很不确定地问道：“队长？”

柜台后面的那个女人看起来像是夜宸，也就是唐婳所在的试练者小队的队长，但她不是很确定，这个“夜宸”的样子有了细微的变化，更重要的是，灵魂波动都不太一样了，这还是一个人吗？

夜宸愣了一下，轻笑一声，看着唐婳，双眼化为纯粹的墨色。脸上笑意未减，但眼中却冷漠如死神，整个礼品店里开始弥散灰色的带有死亡气息的烟雾。吧嗒一声，唐婳感觉后颈一凉，一条灰色锁链搭在了自己脖子上，阴冷的气息沁入到骨子里。

唐婳现在可以确定了，这确实是自己的队长，在第七空间挣扎求生这么久，她就没见过第二个可以调动死亡之力的生者。

“队长……”唐婳一句话没说完，死亡锁链突然收紧，要往前拽。一瞬间，唐婳的身子出现了重影，那是她的灵魂差点儿被死亡锁链给拉出来。唐婳心中惊骇如波浪滔天，这是下了杀手！夜宸要杀自己！

感觉死亡锁链对灵魂的牵拽力越来越强，唐婳张开嘴，尖叫了起来，声音凄厉至极，如厉鬼一般。在她的背后，还浮现出一个人影来，和唐婳长得很像，但脸色惨白，眼角垂着两道血泪，眼睛里透出无边的怨恨，也跟着哭嚎起来。霎时间，黑sè māo咪礼品店里的所有毛绒玩具的眼睛都变得猩红，狞笑声，哀嚎求饶声，恶毒咒骂声，撕心裂肺惨叫声，整个礼品店如同幽冥地狱，无尽的厉鬼在这里哀嚎痛苦。鬼哭鬼嚎之声布满了整个小屋，天花板上都开始凝聚污血，一滴滴的滴在地上，灰色的雾气之间，隐隐能够看到一抹缥缈的红裙闪过，一张人脸在夜宸背后的墙上慢慢地浮现……

“好了。”夜宸挥了挥手，唐婳脖子上的死亡锁链消失。

唐婳也停止了凄厉鬼啸，身后的人影回归身体。还是一瞬间，礼品店恢复了正常，冷清而静谧。

唐婳退后了一步，紧靠着门，心有余悸地问道：“队长，你这是要干什么？”刚才夜宸出手可一点儿没留情，刚才要不是她果断唤出姐姐李姽，调动起恐怖之力，说不定真要死在死亡锁链之下。

“没什么，确定一下你的身份罢了，这个城市可是很危险的。”夜宸简单解释了一句，也没有细说，反而问道，“倒是你，怎么和我一起执行灵异任务？”

夜宸和唐婳是一个试练者团队的。对于其他任何一个类型的任务而言，和队友一起进行试炼，有一个知根知底，有信任基础的队友帮衬，任务的难度会降低不少——除了灵异背景任务。第七空间有这么一个说法，和队友一起执行灵异任务，非但没什么帮助，反而会极大地提高任务难度。灵异任务中的厉鬼往往会攻击试练者的心理弱点，对队友的信任就会成为一个很容易被利用的心理弱点。

唐婳也很郁闷，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她了解自己的队长，夜宸绝对不是一个良善之人，既然对队友的信任会成为一个可以被利用的心理弱点，那么她就会想办法克服，至于克服的方式……可就没那么美好了。

“哦……”涉及到第七空间对每个试练者的任务安排，夜宸根本参不透，她问起了另外一个话题，“你来英恒市多长时间了？”

“三天了，这是第三天。”

“第三天就找到我这儿了？”夜宸奇怪地问道，她这个礼品店可是相当偏僻啊！虽然在市区，但并不临街，需要七拐八拐，绕好几个小巷子才能找到。

唐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指了指上面，说道：“队长，你要是不想暴露自己，就别用这块招牌啊！”

“黑sè māo咪”，这是夜宸最常用的一个招牌，如果在执行任务中需要一个栖身之所，经常就是开个小店铺，这时候夜宸往往会给店铺起个名字——“黑sè māo咪”。所以在听说英恒市有一个黑sè māo咪礼品店，唐婳就感觉有些不对，等她找过来一看，果然是自己的队长。

“这样啊……可是没什么好听的名字了……”夜宸轻声嘀咕着，后面半句话根本听不清了。

确定了夜宸的身份，唐婳多少放心了一点儿，她凑过来，小声问道：“队长，这个任务很难吗？我听说这个礼品店已经存在好几年了……”

单从任务说明来看，这应该是一个短期任务，也就几天的时间，是生是死，是杀鬼还是被鬼杀就能有个结果，所以当唐婳打听到，黑sè māo咪礼品店已经存在好几年的时候吓了一跳。如果猜测没错，黑sè māo咪礼品店的主人确实是队长夜宸，那意味着这个任务要比自己想象的艰难很多。在唐婳眼中，夜宸不管是实力还是城府，都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她都要在这座城市熬上几年，这个任务该多难啊？

夜宸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在这里开这个礼品店已经九年了。”

“九年？那这个任务……”

夜宸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唐婳，这个任务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是个平台任务。”

所谓的平台任务，就是说任务世界是一个平台，不断的有试练者进来，完成任务后离开，并没有像其他任务那样，所有试练者同一时间进入任务世界，任务结束后成功执行任务的回归空间，失败者身死道消，有一个明确的结束。之前唐婳也经历过几次平台任务，比如说之前的“警察抓小偷”，就是在雅利安市执行的一个平台任务。

不过，平台任务一般都不是很难啊，难道这个任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唐婳站在柜台前，认真地听着。

“杀鬼……”说起这个来夜宸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你能想象吗？整个英恒市就没有一个鬼！”

没有鬼？唐婳惊讶地说道：“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但事实就是如此，来到英恒市执行这个任务的试练者有很多，这些人把整个城市翻了个底朝天，愣是一个鬼没找到，哪怕用一些手段，造都没办法造出一个可以独立存在的鬼来。”

“不对啊，我来这儿才三天，就听说了不少鬼怪传闻……”说到一半唐婳停住了，她想起刚才夜宸说的话——“造都没办法造出一个可以独立存在的鬼来”，也就是说那些试练者尝试着制造出一个厉鬼来。

制造冤魂厉鬼，一个基础的条件就是让一个人在极度怨恨、恐惧或者不甘中死去，只有拥有这种极端情绪，一个人才有可能在死后化为厉鬼。如果唐婳听说的那些高校生跳楼zi shā，医院有人离奇死亡之类的事件不是厉鬼造成的，那就只能是那些试练者弄出来的，不过，如果……

“如果造都造不出来……”唐婳皱起了眉头，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啊？”这个任务该怎么完成啊？

夜宸露出一丝微笑，说道：“不会有完成不了的任务，没有找到鬼，可能是我们这个任务中对‘鬼’另有所指。”

“你是说……”唐婳似乎有点儿明白了，“我们？”

“你觉得不像吗？”

“倒是挺像的。”唐婳说道，他们这些试练者丧尽天良，杀死多少无辜者，就为了能造出一个鬼来，这么看试练者本身就是一个“厉鬼”。

唐婳收拾了下心情，说道：“如果这样的话这个任务倒也不难嘛！百分之五十的淘汰率。”

只要杀掉一个试练者就能拿到车票回归空间，那么在理论上，这个任务确实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淘汰率，这已经算比较低的了。唐婳执行过好多任务，几百个试练者进去，能活着回来的不过几个，淘汰率高达九十以上。不过这带来一个问题……

“队长，你为什么会在英恒市逗留这么久啊？”九年，唐婳不相信凭夜宸的实力，在九年的时间里就没杀掉一个试练者。

“这个任务还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你慢慢就了解了。”夜宸简单说了一句，“既然你也来了，就搬到我这里住吧，外面也挺危险的。”

“啊？……哦，好的。”唐婳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如果说这个任务要的就是试练者之间进行厮杀，她一个落单的试练者在外面晃悠确实挺危险的，搬过来的话两人多少有些照应。

接下来夜宸还说了一句：“正好，今天是十月十五，晚上的时候我带你去见识一下这里的鬼市。”

第二十三章 捉鬼人（3）

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唐婳就从之前寄居的酒店搬进了黑sè māo咪礼品店。这里虽然不大，但因为只住两个人，还挺宽裕的。前面是一个二层楼的门面房，第一层是礼品店，第二层被当成了仓库，隔了一个小院子，后面也是一个二层小楼，一楼是客厅、厨房之类的，二楼的主卧住着夜宸，次卧就让唐婳住进去了。

傍晚时分，太阳已经垂到山边，夜宸带着唐婳出了门。

夜宸穿着一件纯黑色的修身显瘦风衣，里面是白色的衬衣和深蓝色高腰牛仔裤，脚下一双短跟尖头的黑色漆皮长靴。唐婳还是穿着那件乳huáng sè的羽绒服，里面是黑色铅笔裤和半高领的针织毛衣。

两人出来后，夜宸把一个车钥匙扔给唐婳，上了一辆白色经典mini，开车的自然是唐婳，按照夜宸的指引，在英恒市的大街小巷转了起来。

跑了有快两个小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车子才在一个僻静的小路边停了下来。

唐婳下了车，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忍不住说道：“这里也太荒凉了。”

这里位于英恒市的西面，属于老城区和新城区的交界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什么人住，一大片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房屋都熄着灯，黑沉的轮廓起伏着，好像狰狞的巨兽，近处的几个院落杂草丛生，看样子已经废弃掉了。这种地方的路灯维护也不怎么样，这么长的路，就只有两盏路灯还亮着，发出的昏暗的光完全没办法和周围浓重的黑暗对抗。再加上天气阴沉，虽然是十五满月，银盘似的月亮压根就看不到。没有月光，没有灯光，真的有点儿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

这时夜宸也下车了，不以为意地说道：“鬼市嘛！你觉得鬼市会在多热闹的地方？走吧！”

夜宸带着唐婳走进了一条小巷。这里的建筑规划也很杂乱，在迷宫一样的巷子里转了有快半个小时，唐婳终于看到了一点儿灯光。不远处是一条不过几百米的街道，点点灯光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两人走近过去，看到一个老人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守着路口。这位老人须发如雪，长长的眉毛都花白了，脸色倒是很红润，穿着一件道袍，虽然打着几个显眼的补丁，但整洁干净，这时候正靠在一个电线杆子上假寐，脚边还放着一个老式的录音机，正放着评书，讲的好像是聊斋。

听到脚步声，老人睁开了眼，惊讶地说道：“宸小姐……”

夜宸也挺意外的，说道：“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刘半仙。”

刘半仙是一个仙侠系的试练者，之前的一次任何中和夜宸打过交道，夜宸的阴狠毒辣可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夜宸问道：“怎么是你在这儿守街？枯骨那老家伙呢？死了？”

刘半仙苦笑着说道：“你说对了，枯骨老人确实已经死了，我就被第七空间抓了壮丁，来这里守着这条街。”

夜宸微微眯起眼睛，说道：“这个任务可不怎么适合你啊！”

刘半仙回头看了眼诡异神秘的鬼街，吞咽了一下，说道：“确实不怎么适合我，但第七空间就这么安排的，我也没办法啊！”

夜宸轻笑了一声，说道：“那你可要小心一点儿了。”

这句话让刘半仙显得更紧张了，他看了夜宸一眼，说道：“还请宸小姐多多照顾。”

夜宸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什么照顾不照顾的，都是在第七空间挣扎求生罢了。”既然都是挣扎求生，那么生死有命，谁能照顾谁啊！

刘半仙哭丧着脸，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咬咬牙，说道：“宸小姐，有句话……”说着，看了唐婳一眼。

夜宸看着刘半仙，说道：“唐婳，你先进去吧！”

唐婳奇怪地看了刘半仙一眼，说道：“好的，队长。”

等唐婳进了鬼街，刘半仙才凑了过来，小声说道：“宸小姐，你已经在这儿九年了，也差不多了……”感觉到夜宸眼中的杀意，刘半仙连忙说道：“宸小姐，这句话可不是我要说的，你知道，这个任务因为你的存在已经变得……”

变得怎么样了刘半仙没说，不过夜宸已经明白了，她长叹一口气，说道：“好的，我知道了。”

“那宸小姐……”

“我来到英恒市可还没九年！”夜宸的眼神像刀子一样，让刘半仙汗毛直立……

走进这条鬼街，唐婳就站住了。这个鬼街到底怎么回事她也不清楚，贸然进去说不定会惹出什么事来，还是等夜宸过来后两人一起进去吧！

站在路口不远处，唐婳回想着刚才看到的情景，面对夜宸，刘半仙似乎很……很畏惧！不应该啊，虽然上次的任务中刘半仙确实被队长算计了一把，但大家都是同位阶的试练者，有忌惮正常，畏惧是个什么意思？刘半仙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他可是个仙侠系的试练者，心境不至于这么差啊！

唐婳一边脑子里胡乱地想，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也是个废弃的街道，两边的房屋都破败不堪了，有的甚至快要塌了，在鬼市摆摊儿的商贩也就是铺块塑料布，把要卖的东西放在上面，旁边放个风灯、蜡烛之类的照着点儿明，商贩自己或坐在小板凳上，或坐在马扎上，有些就是席地而坐，也不吆喝，甚至不说话，就这么呆呆地等着。

唐婳首先观察的是这条鬼街是个什么情况，等她回头想看看夜宸过来了没有的时候，才发现就在路口的一棵树上，还挂着一个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几行字：

英恒四中★ 404路公交车★星光小区4号楼★……

新英恒医院★★探险解密乐园★★妇幼保健医院★★……

欢乐游乐园★★★新江物博馆★★★

这个小黑板上写的密密麻麻，都是一个地方后面缀着几个星号，大部分都是一星或者二星，只有“欢乐游乐园”和“新江物博馆”后面缀着三颗星。看到最下面，唐婳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黑sè māo咪礼品店★★★★

唯一的一个四颗星！

那种阴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唐婳感觉身子都有点儿僵了，就在这时——“看什么呢？”一个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啊！”唐婳忍不住叫了一声，回头一看，才泄了气，“队长，你走路没声音啊！”原来那股阴冷的气息就来自于夜宸。

夜宸白了她一眼，试练者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时刻处于危险状态，尽量把脚步声放低已经是本能了，走路的时候当然不会发出太明显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呢？”夜宸又问道。

“这个……”唐婳指了指挂在树上的小黑板，问道，“这是什么啊？”

夜宸走过来看了一眼，解释道：“这个啊……是这样的，你也知道，要想通过这个任务，关键是杀掉一个试练者，就能得到一张车票，但能熬到五阶的试练者都不简单，打不过还不能跑吗？一个试练者要是下定决心跑，一两个，甚至两三个同位阶的试练者都很难留住，这样猎杀效率太低了，所以一些自认为强大的试练者就想出了一个‘守株待兔’的办法。他们选定一个地方，用诡异的方法杀掉几个人，散播出这里闹鬼的消息，然后等着就可以了。不断有试练者进入英恒市执行这个任务，但没人提醒，他们根本想不到这座城市压根就没有鬼，在听到学校、医院什么的有闹鬼传闻，他们会认为这是第七空间安排的，直接就去‘闯关’了。结果可想而知，掉进这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旁边还有一个同位阶的试练者伺机偷袭，基本是活不了了。”

听完夜宸的解释，唐婳一阵强烈的后怕，她之前就是这么计划的。如果不是听说老城区有一个“黑sè māo咪礼品店”，队长夜宸可能也在执行这个任务，唐婳就要行动了，她本来是打算去那些传闻闹鬼的地方转转，看能不能杀掉一个鬼完成任务。要是自己没有任何防备掉进了这么一个陷阱里……想到这里，唐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缓和了下后怕的心情，唐婳又问道：“后面缀着的星星是什么意思啊？”

“那个啊，死在这种鬼屋的试练者超过十个人，就是一星鬼屋，超过五十人，是二星鬼屋，超过了两百人，是三星鬼屋。”

“那四星鬼屋呢？”

“英恒市还没出现四星鬼屋。”

额……唐婳指了指小黑板最下面的一行很小的字，看着夜宸。

夜宸凑过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嘟囔道：“谁把我的礼品店写上去的，不想活了？”说着，拿起旁边的小黑板擦，把“黑sè māo咪礼品店★★★★”这行字给擦掉了。

放回黑板擦，夜宸拍了拍手上粉笔灰，说道：“好了，这不就没有了！”

第二十四章 捉鬼人（4）

唐婳目瞪口呆地看着夜宸，这算什么？自欺欺人？指鹿为马？简单点儿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不过看起来夜宸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唐婳也不敢多问。

两人迈步进入鬼街，唐婳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要是一个试练者没有死于这种鬼屋，会怎么样？”这还是很有可能的，同位阶试练者也有优劣之分，哪怕失了先手，哪怕掉进了陷阱里，不一定意味着绝对会死，总有一些优秀的试练者能破掉这个局，甚至反杀掉布置鬼屋的人。

“如果能活下来，他会被推举进入鬼市。”夜宸笑了笑，说道，“不是所有试练者都有资格进入鬼市。”

唐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看自己队长在这个任务中的能量还真不小啊，唐婳自己可没破掉任何一个鬼屋，直接被夜宸带着进了鬼市，这种破坏规矩的行为没有强大的实力、势力根本做不到。

唐婳跟着夜宸在鬼市里逛了起来。这里确实是鬼市，不管是卖东西的还是买东西的，都是一副阴恻恻的表情，有些还似笑非笑，跟鬼似的。卖的东西也往往和鬼有关，干尸骨骸就不用说了，除此外，还有不知道从哪儿挖出来的粗陶罐，满是裂纹的瓷盘子，充满邪性的符篆、朱砂……不过这些都不是夜宸和唐婳想要的。

走了快大半条街了，唐婳看到一个摊位上摆着一本笔记，蹲了下来，想要翻看一下，又觉得有些不合适，就用手指着那本笔记，问道：“这个怎么卖？”

这个小摊儿的摊主是个老头儿，穿的破衣烂衫，脸色铁青，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他抬起眼皮看了唐婳一眼，一个陌生人，就没搭理，这可是好东西，根本不是这个小女孩儿能买得起的。老头儿正打算把唐婳给轰走，余光瞥见站在唐婳身后夜宸，快要出口的话又止住了，伸出两个手指，说道：“两块碎片。”说完还看了夜宸一眼，这个小女孩儿出不起价钱，但那位宸小姐绝对拿得出来。

碎片？什么碎片？听意思好像是这个鬼市的通货，但这东西自己没有啊！唐婳回头看着夜宸。

夜宸走了过来，直接把那本笔记拿了起来，翻看了起来。摊主老头儿作势就要站起来，但最后还是没敢。一般来说，这种记载着知识的笔记是不允许翻看的，凭借五阶职业者的头脑，翻看一遍就能把整个笔记给背下来，都背下来了还买什么？但面对夜宸，老头儿心里再不满也不敢说什么。

简单翻看了一下，夜宸说道：“一个试练者的笔记，里面还有点儿东西，倒是值两块碎片。”说着，拿出了两个小纸片，递给了摊主老头儿，然后转手把那本笔记递给了唐婳。

唐婳站起来接过笔记，跟着夜宸继续逛这个鬼市。走了几步，远离那个地摊儿后，唐婳小声问道：“队长，那个‘碎片’是什么啊？”

夜宸解释了一句：“那是车票碎片。”

“车票？回归空间的车票？”

“是的，杀死一个试练者后会掉落一张车票，而一张车票可以撕成五张车票碎片。”车票作为完成任务回归空间的关键，拥有极高的价值，慢慢就成了这个任务中试练者之间进行交易的通货，不过一张车票太贵重了，所以一般用的是车票碎片。

“就像雅利安市？”唐婳说了一句，当初她们在雅利安市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出现了类似的通货。

“是有点儿像，但还是有很大区别。”夜宸说道，“你看看吧，有想要的就买下来，这个任务很适合我们这些灵异系试练者。”事实上之前进入英恒市的试练者都是灵异系的，所以夜宸才奇怪属于仙侠系的刘半仙为什么来了。

鬼市也不大，很快就逛了一遍，除了那本笔记，唐婳也没看上其他东西，这也没办法，谁让她是个灵异系的试练者，还是最典型的那种。

和试炼任务的划分类似，第七空间的试练者也被分为了四个类别，仙侠系，西幻系，科技系和灵异系。仙侠系和西幻系都好理解，但科技系的准确定义其实是“善于借助外物”的试练者，不是说只有精通qiāng xiè，擅长高科技的试练者被归位科技系，一些长于锻造，甚至主要依靠符篆作为战斗手段的道士都被归于科技系。

和科技系对应的，走到另一个极端的就是灵异系试练者。灵异系的试练者也不全都擅长用鬼，这个类别的准确定义是“不借助外物，使用灵魂力量”的试练者，在所有试练者中，灵异系试练者对外物的依赖最小，特别是夜宸、唐婳这样典型的灵异系试练者，连技能，法术都不会随便学习，只是专注于灵魂力量的提升和对宇宙法则的领悟。夜宸专精的是死亡法则，而唐婳专精的是恐怖法则，这都和她们的天赋能力相契合。

要特别说明的是，不管是任务类别的划分，还是试练者类别的划分都是试练者长久以来自己总结出来的，第七空间本身没有明确规定，所以这种划分有时候并不是特别清晰，有的试练者可以归类于仙侠系，也可以归于灵异系，这种分类只是一个大概的说法。

虽然夜宸手里有不少的车票，但她和唐婳都不怎么需要外物的帮助，那些蕴含着强大力量的装备她们不擅长用，也不喜欢用，简单逛了逛，两人就出了鬼市，回去了。

等看到夜宸和唐婳两人走远了，守街的刘半仙才悄悄走进鬼街，走到小黑板面前。这个小黑板是他这个守街人在维护着，主要就是把那些特别强大的鬼屋列出来，给进入鬼市的试练者一个提醒，这些鬼屋尽量别去招惹，其中最不该招惹的就是“黑sè māo咪礼品店”。不过夜宸也不是刘半仙惹得起的，等她走了以后，刘半仙才敢过来，在小黑板的最下面重新写上“黑sè māo咪礼品店”，还在后面画了四个星星。下次记得夜宸过来的时候把这行字擦掉就行，反正她也不常来鬼市。

刘半仙刚刚把四个星星画完，手里的粉笔还没有放下，就听到背后出现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原来是你把我的礼品店写在了上面，刘半仙，你真的不知道枯骨那个老头儿是怎么死的？”

霎时间，刘半仙整个身子都僵了，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小心地转过身来。就在身后不远处，一个夜宸的虚影看着自己，一双眼睛冰冷如死神一般。

……

走回去还是用了二十多分钟，夜宸和唐婳才回到那条小路，来到车边。

这次夜宸坐在了驾驶位上，对唐婳笑着说道：“我看你捧着那本笔记都不舍得撒手了，算了，这次我来开车吧，心神不宁的，你别弄出车祸来了。”

唐婳有点儿不好意思，但也没有说什么。她刚才简单翻看了下那本笔记，里面的很多内容确实对自己领悟恐怖法则有很大的帮助，这么一个可以提升自身实力的笔记就在手里，唐婳实在有点儿心痒痒，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研究。

等一道黑影闪过，闪进到夜宸的影子里，她才关闭车门，发动汽车。看唐婳已经在开始认真阅读那本笔记了，夜宸轻声说道：“既然有机会，那就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吧，这个任务还不是个典型的灵异任务。”之前说过，典型的灵异任务类似于解密游戏，试练者自身的战斗力强弱和是否能够完成任务没有多大的关系，但这次的任务不一样，虽然有着灵异背景，但完成任务的关键在于和其他试练者的对抗，这种情况下战斗力的强弱完全可以决定生死存亡。

第二十五章 捉鬼人（5）

英恒市老城区，黑sè māo咪礼品店的柜台后面，唐婳正半躺在宽大舒适的懒人椅上，研究着她前段时间从鬼市淘到的那本笔记。

唐婳搬进来后，夜宸就理所当然地把看柜台的工作交给了她，自己躲在后面二楼的书房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好几天都不出门。唐婳曾提议把礼品店关门算了，她搬进这儿也有十几天了，一个客人都没见过，这还开个什么劲儿啊？不过如此英明的提议没有被夜宸接受，所以唐婳还得每天坐在柜台后面，守着空空荡荡的黑sè māo咪礼品店。

当然，想要让她专心致志地看店是不可能的，唐婳最近一直在研究那本笔记。这本笔记的上一个主人是死在英恒市一个灵异系试练者，但最初的主人可不一定是他，笔记中记载的一些对宇宙法则的理解远不是一个五阶试练者能够自主领悟出来的，最开始撰写这本笔记的人应该是一个高阶试练者，而且可能还是个精通亡灵系的魔法师。

不过对此唐婳并不敢确了，魔法笔记不是教材，里面记载的内容很混乱，有魔法实验的简单记录，有灵光一现的精妙构想，还有不少抱怨和咒骂……真正对唐婳有用的对宇宙法则的领悟很少，而且还得自己去找。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不是吗？唐婳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放下笔记，闭上眼睛，静静体悟着恐怖法则。

恐惧，是一个生物最基本的情绪，是一种对危险的应激反应。要想激发恐惧有三个步骤：第一步，通过五感，形、声、闻、味、触，也就是人的五种对外部感知的方式，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来感受到恐怖的事物，比如说大半夜的走在坟地里，遇到了个女鬼，她还要凑过来摸你；第二步，通过五感接收到的恐怖信息传递到神经中枢，ci ji恐惧本能；第三步，恐惧本能应激，身体做出反应，轻微点儿的就是心率加快，冒点儿冷汗，严重的能把人活活吓死。

唐婳拥有十分特殊的天赋，专精的就是恐怖法则，最重要的战斗特点是激发对手的恐惧。这在低阶的时候还挺好用的，处在深深恐惧之中的对手根本没有什么还手之力，就算凭借一时的悍勇，拼命的攻击，也会乱了章法，完全不是唐婳的对手。但到了中阶，情况就不一样了。

熬到中阶的试练者都不简单，他们在第七空间挣扎求生的过程中已经承受了无数次的可怕场景，精神极其坚韧，恐惧反应到第一步就终止了，没办法继续第二步：无论看到、听到、闻到、尝到、摸到任何可怕的东西，都很难让他们像普通人那样，陷入到巨大的恐惧之中。

刚刚晋升到四阶，有段时间唐婳过的挺惨，无论构筑什么样的恐怖幻境，都没办法“吓到”同位阶的试练者，恐怖效果很差。没办法，在与试炼者对抗的时候，唐婳就只能借助自己的精神力硬拼，正因为如此她才去找自己的姐姐李姽，结果又惹出了很大的麻烦。{这个情节详见《死亡女神》中“离开约克市”任务。}

在队长夜宸的提醒下，唐婳才开始研究恐怖的根本，体悟恐怖法则，可以使用恐怖之力后，才算摆脱了那种困境。使用恐怖之力，唐婳可以绕过第一步，直接ci ji一个人的恐惧本能。唐婳可以利用对手的恐惧本能，来扰乱对手的心境，甚至直接攻击其灵魂。任何面对唐婳的对手，都会发现自己变得“胆小”了，更容易“害怕”了。这种诡异的攻击方式根本找不到方法防御，只能硬扛着，倒是很符合灵异系试练者的特点。

不过在面对夜宸的时候，唐婳这种诡异的攻击方式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夜宸对身体，对灵魂拥有极端的控制能力，她能控制心跳的跳动，血液的流速，肺部的呼吸，也能压服灵魂世界中的任何本能。夜宸不是不会害怕，但她再害怕，恐惧本能被激发的再厉害，也没办法对身体、思维造成影响，她可以切断恐惧反应的第二步和第三步。

从这个角度来看，唐婳的天赋能力受到夜宸的压制。这也没什么，反正唐婳也没打算和夜宸对抗，但在这个特殊的灵异任务中，情况就不好说了。

就在唐婳陷入沉思之中时，脚步声响起，然后夜宸的声音传来：“唐婳，你就这么看店的？”

虽然夜宸这么说，但脸上并没有什么愠色，唐婳坐了起来，笑着说道：“队长，这个礼品店实在没人来，我要怎么看啊？要不我们雇几个人发一下传单，说不定会有点儿人气儿。”

夜宸也没理会唐婳的调笑，拉了把椅子坐在柜台旁边，说道：“你进入这个任务世界也有半个月了，有没有兴趣活动一下？”

“队长的意思是……”

夜宸看着唐婳的眼睛，说道：“虽然这个任务没有规定时限，可以一直在英恒市待着，但你知道的，第七空间可不喜欢这种消极对待任务的态度。”

唐婳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有什么安排吗？”

“你可以试着闯闯鬼屋。”夜宸说道，“一般的试练者可能会比较好对付，不过想要找到、抓住太难了，倒是那些鬼屋的主人，虽然是守株待兔，但也把自身给束缚住了。”所以能创建鬼屋的试练者都很强大，至少是自认为很强大。

“好啊，你有什么推荐吗？”唐婳豪爽地说道，她现在已经知道哪些鬼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有准备的对抗和无意中掉进陷阱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面对同位阶的试练者，唐婳一点儿也不犯怵，要战就战要打就打，要是没有这点儿自信，怎么在第七空间活下去？

夜宸伸出两个手指，说道：“有两个比较合适的选择，一个是英恒市第四中学，另外一个是玫瑰小区的烂尾楼。”

“玫瑰小区烂尾楼？”唐婳想了想，说道，“我记得鬼市的小黑板上没有这个地方啊！”

夜宸摇了摇头，说道：“首先，那个小黑板上只记录着一星以上的鬼屋，也就是那地方至少死了十个试练者，至于没有死够十个，就没有记录，这样的鬼屋可不少；另外，不是所有鬼屋都那么的张扬，很多地方压根就没人知道是个鬼屋。所以那个小黑板上的内容只能做参考，不能全指望它。”

“这样啊……”唐婳想了想，说道，“那我选择第四中学吧！”唐婳并没有选择不入星的烂尾楼，而是选择了一星鬼屋第四中学。

夜宸倒也没说什么，所谓的几星鬼屋只是说死在那里的试练者有多少，并不能完全表明其危险程度，一些不入星的鬼屋未必比那些两星鬼屋简单，能不能po jiě鬼屋最主要的还是要看自己。

夜宸拿出一个银白色外壳，镶嵌着一颗红宝石的怀表，看了看说道，“现在还不到十二点，你下午休息会儿，晚上我们去第四中学看看。”

“下午我不用看店了？”唐婳惊喜地说道。

“我是说你可以在柜台后面休息。”夜宸说道，“反正店里面也没什么人，这可是你说的。”

第二十六章 捉鬼人（6）

晚上十一点半，一辆白色经典mini停在了路边，夜宸坐在驾驶位，对副驾驶上的唐婳说道：“看到了吗？就是那里，那边就是第四中学。”

唐婳顺着夜宸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隔着一个路口，再过去两百多米有一个学校，今天的天气还是不怎么样，阴暗暗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几个六七层高楼的轮廓，如铁兽黑脊一般。

“那我过去了。”唐婳说道。

“小心点儿，实在解决不了就逃，跑到我这儿就安全了。”

“嗯。”唐婳应了一声，下了车，小心地朝第四中学走去。

根据唐婳在网上查到的信息，这里是第四中学的新校区，虽然占地面积较大，但位置比较偏僻，再说中学又不是大学，对学生的要求比较严格，到了晚上十一点，寝室熄灯关门，学校的大门也关闭，不让随便进出。这么晚了，学校附近主要为学生服务的店铺也都关门了，只有几个网吧，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出一些光亮来。

唐婳没有着急进去，而是顺着第四中学的围墙转了一圈，找到了个僻静的，没什么人注意到的角落，紧跑几步，踩在旁边的一棵树上，翻了进去，轻巧地落在了地上。

落地后，唐婳背靠着围墙，观察周围，在她左边是操场，右边是一个小树林，树林不是很大，但也有些年头了，树木粗壮，枝杈茂密，密密匝匝的，即便是现在，深秋时节，叶子落光，真要钻进去外面连人影都看不到。唐婳正要走，想先去教学楼看看，听到了林子里穿来轻微的说话声，而且还是一男一女。

林子里还藏着一对野鸳鸯？唐婳心里嘀咕道，这可是个一星的鬼屋，他们还敢深夜到小树林里，胆子真够大的。

虽然这么说，不过唐婳也知道，这个鬼屋所谓的闹鬼传说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根据她在网上看到的帖子，第四中学的同学知道学校里有闹鬼传说，但也只是当做一个怪谈，并没有当真。再说了，现在哪个学校没有一点儿奇论怪谈，都是寝室里睡觉前的谈资罢了。

这也正常，根据夜宸的说法，整个英恒市有上百个大大小小的鬼屋，要是每个鬼屋都闹得满城风雨，惨死无数，这个城市早就乱套了。

唐婳回头看了一眼树林，也没有在意，按照原定的计划继续朝教学楼走去。那个小树林里，一个嘴角留着血迹的女生正透过密密麻麻的树枝，目送着唐婳穿过操场，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女生嘴边的血不是自己的，而是旁边那个男生的，那个男生现在看起来挺惨的，肚子被剖开，五脏六腑流了一地，只是心脏找不到了，即便如此，他好像还没有死，脸上充满了惊恐。

走近教学楼，拐过一个弯，唐婳才注意到，四楼有一个教室还亮着灯，隐隐还能看到一个学生在里面，伏案写着什么，好像在上自习。

这是怎么回事？唐婳皱起了眉头，她还没和其他灵异系的试练者通过这种方式交过手，也不知道所谓的鬼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算了，过去看看不就行了，不管怎么说也是同位阶的试练者，和第七空间设计的厉鬼不一样，不存在实力碾压。

唐婳顺着楼梯往上走。也不知道是未经修缮坏了还是拉闸断电了，楼道的灯全都不亮，今天又没有月光星光，周围漆黑一片，走着走着唐婳就感觉背后好像有一个人跟着，而且是贴身跟着，后颈处都能感受到细微的呼吸，好像是挂在自己身上。

唐婳心里提起了戒备，但脚步没停，依然按既定的速度一阶一阶的往上走，也没有回头看。作为恐怖使者，这种场面她见得多了，想要吓唬到自己……

“啊！”唐婳突然尖叫了起来——楼道的灯闪了一下，借着这霎时的光，唐婳看到一个脸色极度苍白，唯有嘴唇红艳的女生，她身穿白色校服，染上了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正站在楼梯的一个台阶上，唐婳和她来了个脸对脸，差点儿撞上。

唐婳慌乱地退了几步，因为是在楼梯上，差点儿摔下去，还好及时抓住了扶手，但也站不稳坐在了地上。

“谁？谁在那儿？！”一个声音从走廊里传来，声音很大，但透着一股心虚，随后，脚步声传来。

唐婳这时候刚刚上了二楼到三楼的台阶，被吓得退了好几步，又退回到了二楼，脚步声就是从二楼的走廊里传来的。

唐婳扭头一看，两男一女三个学生手里拿着袖珍的小手电，朝自己这边过来了。

“你是谁？”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孩儿坐在台阶上，走在最前面，一个挺壮实的男生问道。

见有人来了，唐婳连忙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衣服，说道：“我叫唐婳，是这里的学生。”

“我怎么没见过你？”壮实男生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个女生，不太相信她的话。

唐婳这时已恢复了镇定，整理了下有些散乱的头发，说道：“我是刚刚转校过来的。”这是她之前就为自己设定好的身份，一个刚刚转到四中的学生，因为好奇来探索这个学校的闹鬼传闻，为此，今天过来的时候她还专门穿了一套四中的校服。唐婳本来就比较娇小，才刚过一米六，冒充高中生完全没有问题。

壮实男生还想问什么，不过被唐婳截住了话头：“你们呢？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直躲在壮实男生背后的女生见没什么危险，也就走了出来，说道：“我们来探险的，你刚刚转过来的，估计没听说过，据传说这栋教学楼晚上闹鬼……”那个女生故意把说话声放的很低，而她的声线本来就比较尖，拿捏着声音说话，给人一种诡异阴冷的感觉，让唐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真的……？”唐婳小心地问道，似乎心有余悸。

走在最后面，带着复古圆眼镜的男生也走了过来，责怪地看了那个女生一眼，抱歉地说道：“你别理着这个丫头，她就是喜欢吓唬人，这位同学，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唐婳斩钉截铁地说道，说完这句话，她才思考着理由，“我……我想和你们一起去探险，怎么样？”

“不怎么样！”圆眼镜男生同样语气坚定地说道，“唐婳同学，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里实在不是……”

“别理那个家伙。”那个女人打断了圆眼镜男生的话，凑了过来，看着唐婳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也很喜欢灵异，是吧？”

和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对视着，唐婳也露出了一丝笑，说道：“是啊，我从小就对闹鬼之类的事很感兴趣。”

“太好了。”那个女生高兴地说道，“我就知道我们是同类。”

唐婳同样露出笑容，说道：“的确，我们是同类。”

“欢迎你加入我们，我今天一定要弄清楚教学楼闹鬼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女生热情地邀请道。

就这样，唐婳顺利加入了这个探险小队，双方也做了下简单的自我介绍。那个壮实的男生叫浩博，圆眼镜男生叫卡轩，女生是采彤，都是高二四班的学生，他们仨住在一个小区，从小一块长起来，关系很好。采彤对灵异鬼怪这方面特别感兴趣，浩博和卡轩经常被她拖着去探险，或者玩儿什么灵异游戏。

鬼这种东西，说实话，很少有人就真的深信，但要说完全不信也未必，大部分都还抱着敬而远之的心态。谁也没见过鬼，但听说的，甚至自己亲身经历的邪性的事也有，网上还流传着不少因为玩儿诡异的灵异游戏遭了祸，霉运不断，甚至惹来杀身之祸的例子。所以浩博和卡轩经常劝采彤，好奇心别那么重，像她这样不断地去探险，玩儿灵异游戏，真的有可能把鬼招来。从小娇生惯养，被捧为掌上明珠的采彤哪儿听的进去，没人陪她就一个人去，一个人玩儿，浩博和卡轩也真担心她独自一人会出事，还不得不跟着。

今天就是这样，也不知道采彤从哪儿听来的，这栋教学楼晚上闹鬼，她拿着个挂在钥匙扣上的那种袖珍小手电，趿着一双棉拖鞋，给浩博和卡轩发了条信息，就过来了。

三人在草场集合后，浩博和卡轩又是一阵劝，但采彤还是不听，直接朝教学楼走去，没办法，两人不得不跟着。三人上到了二楼，正在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突然听到一声尖叫，都吓了一跳，还是浩博壮着胆子走了过来，结果发现唐婳了。

“你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尖叫啊？”采彤好奇地问道。

唐婳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楼道，说道：“刚才我要上三楼，结果在楼梯里看到一个白影飘过，把我吓了一跳。”

“真的？”采彤也不是一般人，听到可能有鬼影出没，她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走，我们过去看看，我说在一楼二楼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呢！”说着，采彤拉着唐婳的手，就要上楼。

浩博叹了口气，快走几步到了最前面，说道：“还是我走在最前面吧！”

“谢谢浩博哥哥。”采彤甜甜地说道。

浩博举起手，说道：“别，你以后少出点儿鬼主意就行，上次陪你玩儿笔仙差点儿吓死。”

“怎么就吓死了？我们不是没请来吗？”采彤不满地说道。

“我怎么感觉我们是没送走啊？”浩博现在想起来都怵得慌，那段时间接连遇到了好几件邪性的事，他怀疑就是和那次玩儿笔仙有关系。

“好了，好了，几年前的事你怎么一直念叨，跟我妈似的。”采彤已经有点儿发脾气了，浩博也不敢再说什么。

四个人的探险小队往三楼走，最前面是浩博，最后面是卡轩，中间采彤拉着唐婳的手，她想跑都没法儿跑。

其实唐婳也没想着跑。

灵异系试练者都有一个很重要的特点：不喜欢正面作战。唐婳是如此，英恒市的很多灵异系试练者也是如此，对于灵异系试练者而言，只有复杂的环境才能最大程度上发挥他们的战斗力，所以哪怕英恒市挤进了这么多试练者，整个城市的秩序并没有遭到什么破坏。要是换成科技系的试练者，他们会想尽办法按照自己的方式对这个城市进行改造，以尽可能的占据优势，整个城市早就大变样了。

具体到这个闹鬼的第四中学，按照唐婳的推测，这个鬼屋的主人很可能就隐藏在学生之中，这是个捉迷藏的游戏，找到真正的对手，然后杀掉她，就是唐婳的最终目的……说不定这个鬼屋的“鬼”就是正挽着自己手的采彤。

第二十七章 捉鬼人（7）

唐婳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采彤就扭过头来，看着唐婳，似笑非笑地说道：“唐婳，你在想什么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采彤的脸色极其惨白，唯有嘴唇，鲜红如血！

唐婳晃了下神，笑着说道：“没有，没什么，只是挺羡慕你们的，有这么好的关系。”

采彤看着前面浩博的背影，眼中满是怨毒，语气欢快地说道：“那是当然了，我们可是从小一起玩儿着长大的，要永远的不离不弃，你说是不是啊，浩博？”

从唐婳的角度，可以看到浩博的身子僵了一下，才说道：“那是当然了。”

四个人借着袖珍小手电微弱的光，拾阶而上，来到了三楼。

站在教学楼三楼的走廊上，唐婳问道：“你们打听到了什么闹鬼传说啊？”

采彤说道：“是这样的，有人在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看到教学楼的一间教室还亮着灯，好像还有人在里面自习，可是上去后凑近一看，什么都没有了，灯也不亮，人也没有，所以就传说这里闹鬼。”

“哦。”唐婳问道，“是哪个教室闹鬼啊？”刚才她可是在下面看到了，四楼从左边数第二个教室亮着灯，好像有人在那儿自习，唐婳想问问采彤他们打听到的是不是一样。

说起这儿采彤还有点儿生气：“谁知道啊！我问了好几个同学，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是在二楼，有的说是在三楼，四楼、五楼都有，没一个准一点儿的说法。”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一间一间的找呗！”说着，采彤打开了一个教室，朝里面看了看。小手电的光很微弱，隔着几米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也不知道采彤怎么看的，站在门口瞥了一眼，就说道：“这间没有。”说话间，打开了第二个门。

唐婳他们是从左边的楼梯上来的，左数第二个教室，就在之前唐婳看到的那个亮着灯的教室的正下方。采彤打开教室门瞥了一眼，又要退回来，唐婳说话了：“你倒是找得认真点儿啊！就这么瞥一眼怎么知道有没有，说不定鬼藏起来了。”说着，她越过采彤，走进了这间教室。

站在门口，采彤想了想，说道：“有道理诶。”也跟着进来了。

两个女生都进来了，浩博和卡轩没办法，相视苦笑一声，站在门口等着。

这个教室还挺大的，三尺讲台在上，下面是四五十套课桌。课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教材、教参，有些杂乱，漫步其中，真有种书山题海的感觉。

采彤进来后就站在讲台上，嘴角微微勾起，露出诡异的笑，打量着周围，还悄悄地朝上瞥了一眼，似乎是要透过天花板，看向四楼的那间教室。倒是唐婳，迈步朝教室深处走去。走了几步，隔了有四五米，采彤手里的小手电散发的光已经很微弱了，周围的一切朦朦胧胧，只能看出个大概来。

就在这时，唐婳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到了手上，她低头一看，在自己左手手背上，有一滴黑红色的……血！唐婳拿出一张纸巾，把手上的血擦去，抬头看了看，雪白的天花板没有任何的异常，那这滴血是从哪儿来的呢？唐婳内心正疑惑，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踝，从触觉来看，那只手冰凉梆硬，而且力气很大，她感觉脚踝一阵的疼。不过等唐婳低头看的时候，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没有什么手正抓着自己，倒是因为低头，唐婳注意到就在自己左边的那个课桌上，一个课堂笔记被打开了，其中有一行鲜红的字：跟在你身后的人是鬼。

这不废话吗？唐婳心里嘀咕了一句，注意到这本课堂笔记的下一页好像也写着什么，就要伸手掀开来开。

只掀开到一半，一只手突然出现，摁住了笔记，采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唐婳，你在看什么呢？”

唐婳愣了一下，如果采彤是在自己背后的话，这只摁着课堂笔记，一看就是女生的手属于谁？唐婳慢慢地抬头，手腕，手肘，手臂……原来还是采彤。

“你怎么突然出现了，吓我一跳。”唐婳抚着胸口，一副后怕的表情。

采彤白了唐婳一眼，说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吗？看你在这儿呆呆地站着不动，我还以为你遇到鬼了呢！”

“我倒是想，结果什么都没找着。”说了这么一句，唐婳就转身往回走了。采彤跟在后面，为了不被桌椅绊到，她是低着头走，无意间看到了桌子上的那本课堂笔记，上面有一行鲜红的字：走在你前面的是鬼。

采彤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唐婳。也许是因为光线不好，唐婳走的很慢，隐隐约约，采彤感觉唐婳的后脑有一双眼睛，通过披肩的长发盯着自己，充满了恶毒和怨恨。

这是怎么回事？莫名的，采彤感觉心里瘆得慌，她总觉的唐婳背后的那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嘲笑自己不自量力。

见两个女生都过来了，站在门口等着的浩博问道：“怎么样，找到什么了吗？”

“没有，什么也被找到。”采彤有些无精打采。

“我早就说了，这栋教学楼根本没什么鬼，学校闹鬼的传闻我一个人就能编出好几条来，都是睡前瞎聊，你信他们那些家伙的话？……”

浩博嘟嘟囔囔地说个不停，把采彤给惹恼了：“你要是不想跟着就走，我一个人也能找到！”

“你……你这个丫头……”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卡轩站了出来打圆场，“浩博，你又不是不知道采彤的脾气，就不能……”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就当哄傻子玩儿……”浩博摆了摆手，走了出去。

“浩博，你什么意思？！”采彤张牙舞爪地冲了出去，很快，走廊里就传来了两人打闹的声音。

卡轩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对一脸惊讶的唐婳说道：“他们就是这样，从小到大闹惯了，别看浩博嘴上不好听，其实他还是很疼爱自己这个小妹妹的，要不然也不会和我深夜来到这栋教学楼，为的就是完成采彤生前的愿望。”

“生前？”唐婳心里抖了一下。

卡轩看了眼唐婳，脸上露出淡淡地笑，说道：“是的，就是生前，你应该也发现了，采彤已经死了，她其实是个鬼。”

“你们……”唐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们还真是淡定啊！”

卡轩回过头来看着采彤，说道：“这有什么，我相信即便采彤已经死了，她也不会伤害我们的，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是生死相依的好朋友。”

好吧，既然卡轩都不在乎，唐婳这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对了，采彤有什么愿望？”

说起这个，卡轩微微皱眉，说道：“采彤希望弄清楚，她是怎么死的。”

“这……这句话什么意思？”

“采彤是被害死的，但谁是凶手，她始终不知道，这个案子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警方始终没有侦破。”说到这里，卡轩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死因未明，凶手没有得到惩罚，采彤横死的灵魂始终得不到安息。”

“在这里我们能找打答案？”唐婳问道。

“应该可以。”卡轩坚定地说道，“采彤就是在教学楼的一间教室被害死的，今天是她的忌日，我一定要帮采彤了却宿怨，让她安息。”

“这样啊……”唐婳看了眼卡轩，这家伙倒是挺义气的，“采彤死在了哪个教室？”

“402。”卡轩抬头看了看，说道，“采彤的尸体是在402教室发现的。”

402？应该就是之前看到的四楼左起第二个教室，刚才唐婳看到了，那个教室现在还亮着灯。不过……既然已经知道是在402，采彤为什么还要一间教室一间教室的找？她到底在找什么？

采彤和浩博闹了一会儿也就消停了，继续在三楼找，每个教室采彤都进去看了一眼，然后就退下了，很快，三楼七个教室全部找了一遍，采彤微微皱眉，看着漆黑一片的楼道，说道：“我们……我们上去吧！”

卡轩站在后面，心疼地看着采彤，轻声说道：“好，我们上去吧，今天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

采彤的脸颊泛出了点儿红晕，她也没有回头，迈步走了上去。还是按之前的次序，浩博走在前面，采彤和唐婳在中间，卡轩落在最后面。也不知道是因为太晚有点儿累了，还是没有这个心思，之前一直打打闹闹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话，近冬时节，晚上凄冷寒风顺着楼梯盘旋而上，唐婳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冰河里，全身发冷。

走在前面的浩博突然说道：“我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儿冷了？”

这次采彤还没有说话，就听到最后面的卡轩说道：“废话，现在是什么时候，大晚上在楼梯口走，风一吹当然会很冷了，快点儿吧，早点儿探险完我们回去睡觉。”

“好吧，好吧，那我们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在寝室睡觉……”浩博嘴里嘟嘟囔囔，又要开始抱怨。

唐婳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卡轩是什么意思，刚才那阵寒意可不是因为秋冬寒凉，那是一种阴冷，这是……鬼来了？

第二十八章 捉鬼人（8）

上了四楼，还是一片漆黑，之前唐婳看到的左起第二个教室也熄了灯，至于里面有没有人，或者说有没有鬼，现在还不知道。采彤还是像之前一样，一间教室一间教室的检查。他们是从左边上的三楼，挨着检查了一边，从右边上了四楼。四楼和三楼一样，也有七个教室，采彤检查到第五个教室的时候，浩博突然扭头，大喝一声：“谁？！”

一片寂静中突然来这么一下，唐婳吓了一跳。采彤从教室里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说道：“你嚷嚷什么呢！没被鬼吓到差点儿被你给吓死！”

浩博也顾不上和采彤拌嘴了，他指着右手边说道：“我……我刚才看到有一个白影儿朝五楼去了！”吞咽了一下，浩博继续说道：“和之前唐婳描述的那个白影挺像的。”

“哦……”对此采彤倒是表现得很冷淡，远没有第一次听唐婳说的时候那么上心。检查完第五个教室，采彤迈步就要走进第六个教室，也就是左起第二个教室。

这是怎么回事？这丫头对鬼怪之类的事不感兴趣了？浩博上前一步，抓住采彤的手腕，焦急地说道：“我们不过去看看吗？耽搁一会儿那个白影就跑了。”

采彤抬头看着浩博，脸上诡异地笑着，眼中露出一丝怨毒，用力把手甩开，说道：“这个教室我一定要好好检查一遍！”说完，推门就进去了。

之前检查教室的时候采彤都是拿着那个袖珍小手电，但这次不一样，她进门后摸到旁边的开关，把灯打开了。

闪烁了几下，八根灯管亮了起来，惨白的光照尽了整个教室，就在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女生。黑色的长发，整个人瘦瘦小小的，正趴在桌子上做卷子。

也不知道之前灯都没开，一片漆黑，做的什么卷子？唐婳心里嘀咕了一句，也没说什么，站在了讲台旁边。

听到脚步声，那个女生抬起头来，朝门口看了过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采彤。那个女生好像看到老虎的小鹿，一双哭的微红的桃花眼整个瞪的溜圆，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更加的苍白，她缩在椅子上，惊恐地说道：“你……你怎么来了？”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采彤冷笑一声，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那个女生的手腕，强行把她从座位上拽了出来，恶狠狠地说道：“我为什么过来你不知道吗，可心？”

“我……我不知道啊！”那个叫可心的女生说话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里凝聚，但在采彤凶厉的眼神下吓得不敢哭出来，整个人哆嗦起来。

这时浩博和卡轩也都进来了，看到那个救了自己的男生，可心内心终于鼓起了勇气，一边挣扎着想挣脱采彤，一边大声呼救：“浩博，救我！快救我！”

见采彤又在欺负可心，浩博赶忙过来，抓住采彤的肩膀，拽了一下，说道：“采彤，你这是干什么！？”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知道可心哪里招惹采彤了，经常被采彤欺负，可心的性格又有些软糯，面对刁蛮惯了的采彤完全没有还手之力。浩博就遇到过好几回，他也说了采彤几次，结果非但没什么效果，越说那丫头反而越过分。

这次又是这样，浩博是真的生气了，也就没怎么控制力道，他这么一个壮实的男生力气可不小，采彤一个小女孩儿突然被抓住肩膀拽了一把，一下子没站稳，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屁股好疼啊！

从小娇生惯养的采彤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两只大眼睛开始积蓄泪水。这还是那个从小护着自己的浩博哥哥吗？为了自己和高年级打架的那个浩博哥哥已经变了，不再护着他许诺保护一辈子的小妹妹，反而帮着外人欺负自己。

眼看采彤要哭了，浩博反而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他知道采彤从小就很要强，小学的时候被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堵在墙角，愣是没哭没喊，好像一只小雌豹，用指甲抠，用牙咬，和那几个男生打了起来。浩博赶过去的时候这个小丫头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但眼中一点儿泪水没有，反而充满了愤恨和怒火。

这是浩博第一次看到采彤哭，而且是委屈的哭，他伸手想要拉采彤起来。

采彤用力把浩博的手打到一边，自己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采彤的鼻子骂道：“浩博，你敢打我？就为了这个jiàn rén？”

浩博已经平息了的火气因为“jiàn rén”两个字又腾起来了，紧锁着眉头说道：“采彤，这是我们的同学，你就这么说话！？”

采彤看着躲在浩博身后，眼泪戚戚的可心，双眼迸发的愤怒好像火一样，刻薄地说道：“同学？我可没有一个在yè zong huizuo tái的同学！”

采彤本来以为这句话能够彻底打破浩博对可心虚假的美好印象，没想到那个傻大个却痴迷不悟地说道：“我知道，她是被骗到那里打工，还好及时发现不对，跑了出来，那段回忆对她来说太可怕了，你就不要提了。”

“我……我害怕……”可心似乎回忆起当时的可怕经历，紧紧抓着浩博的胳膊，啜泣着说道。

浩博把可心抱在了怀里，拍了拍她的背，心疼地说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那些道上的混混可不是学校里高年级的同学，真要落在他们手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对于一向胆小的可心来说，能鼓起勇气找准机会逃出来，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勇敢，留下的唯有深深的后怕。

可心可怜的样子简直要把采彤给气炸了，她随手抄起课桌上文具盒里的一把裁纸刀，表情狰狞如厉鬼一般，朝可心的后心扎了下去……

刀子刺入了可心的后心，大片的血喷了出来，溅了采彤一身。采彤伸出舌头，尝了尝嘴角的血，好美妙的味道，这个jiàn rén就应该这样，就应该去死！

一声微微的悲鸣，可心瘫倒在了浩博的怀里。

“采彤！你干什么！”浩博把可心护在后面，伸手要夺走采彤手里的刀子。采彤这时候双眼充血，疯了似的尖叫，凄厉如怨鬼一般：“浩博，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jiàn rén在骗你！她在骗你啊！”

“你疯了！”浩博大喊着，用力一推，采彤退后几步，跌在了地上，后脑正好磕在讲台的楞上，呆愣愣看着浩博，却再也一动不动了。

浩博大口地喘息着，看着死不瞑目的采彤，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自己都干了什么？采彤死了……可心……对，还有可心！

浩博连忙回头，蹲在可心旁边，慌乱地问道：“可心，你感觉怎么样，我这就打电话，找人来救你……”

可心勉强伸出手来，按住了浩博的手，虚弱地说道：“不用了，我已经没救了，也许我本来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她刚一出生，妈妈就走了，人们都说是她克死了亲生的母亲，从小到大，她一直是在咒骂和殴打中度过的，唯有遇到了浩博，才感受到一点儿同类的温暖，只可惜这份温暖马上就要消散了，如果自己还能继续活着，说不定……可心陷入到了美好的幻境中，微笑着沉入到永恒的睡眠之中。

“不！别这么说！可心！你醒醒啊！你醒醒啊！”浩博抱着可心，泪泪断裂如珠，滴落在可心的脸上，凄厉苦嚎，哀毁至极。

几分钟的时间，地上两具尸体横躺，三颗心碎裂，惶惶如隔世。这时卡轩才走了过来，拍了拍好朋友的肩膀，问道：“你没事吧？”

浩博紧紧抱着可心的尸体，低垂着头，喃喃地说道：“她没有说谎，她真的是被骗进去的……”

卡轩低垂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但采彤就这个脾气，她也是为了你好，你得和她好好解释啊！”

“解释？我没给她解释过吗？她听吗？”浩博饱含着愤怒说道。

“但不管怎么说，你也不应该把采彤给杀了啊！”卡轩回头看着死不瞑目的采彤，痛心地说道。地上躺着的是他最好的朋友，甚至有可能是永伴一生之人，她才十五岁，刚刚含苞，就这么凋零了，余香轻飘，散尽天际。可是卡轩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旁边看着，呆呆地看着。

“那是她该死！”浩博抱起可心的尸体，站了起来，冷漠地说道，“她把可心杀死后，她就该死！”

“你……”

“卡轩，说吧，你叫我来这儿到底想干什么？”浩博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帮助采彤找到杀死她的凶手？这种瞎话你也编的出来？采彤难道不知道是我杀了她吗？”浩博嘲讽地说道。

“我只是希望能够平息采彤的怨恨，就像这样……”卡轩看着浩博，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眼神。

“呃……”浩博感觉心口一痛，低头一看，一个裁纸刀的刀尖从心口刺了出来，“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是的，这……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卡轩说道，但其实，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希望他们三个好朋友可以快乐地长大，过着幸福的生活，为平凡生活中鸡毛蒜皮的琐事烦恼，为所遇的美好而欢快，而不是惨死在教室里。

但这一切都已经晚了，大片的血喷了出来，带走了浩博的力气，也带着了他的生机。浩博跪在地上，怀抱着可心，闭上了眼睛，站在他背后的，是刚刚被他杀死的采彤。

采彤把手里的裁纸刀扔到了一边，看着浩博，愤怒已经消散，眼中唯有落寞。她从小就是个好强的人，从不肯委屈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爽快的度过了十五年，结果……造化弄人啊！信鬼神但不信命的采彤这时候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造化弄人啊！

卡轩温柔地看着采彤，轻声说道：“采彤，你已经报仇了，也该平息内心的怨恨了。”

只有傻子才会认为厉鬼报仇了就会收手，唐婳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悄悄地朝门口摸了过去，这个一脸痴情的卡轩想要陪着一个厉鬼就陪着吧，但自己可没有一起陪葬的兴趣。

叠，导致有种时间错乱的感觉。

第二十九章 捉鬼人（9）

唐婳小心地出了教室，还好，卡轩和采彤都没注意到自己。结果刚要下楼，浩博从楼道里走了出来，脸色铁青僵硬如死尸一般，背后还插着那把裁纸刀，挡在了唐婳面前，说道：“你这是要走？我们的探险还没有结束呢！”

唐婳勉强笑了笑，说道：“原来你也喜欢探险？我以为只有采彤喜欢呢！”

“有始有终嘛，既然过来了，当然要完成探险才行，怎么，你要回去吗？”

“没有，没有。”唐婳摆了摆手，说道，“我就是想来外面吹吹风，你知道的，里面的血腥味有点儿重。”

唐婳一边说一边后退，来到了栏杆处，朝浩博调皮地眨了下眼睛，还摆了摆手，然后仰躺着从栏杆处翻了下来。

“啊！”浩博没想到唐婳会这么做，连忙走过去扒着栏杆处往下看，但什么也看不见。今天天气阴沉，月光星光不见，楼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不过倒是没听到惨叫声，难道唐婳没有摔下去？

四层楼，也有十几米高了，不过对于一个五阶试练者来说还不成问题，唐婳轻巧地落在地上，抬头看着这栋教学楼。四楼左起第二个教室的灯已经关了，走廊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倒是五楼中间的教室，灯开着，提供了一点儿光亮，还是在靠窗的位置有一个人影，不过这个人影并没有伏案写作业，而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好像还在看着自己。

故弄玄虚，唐婳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就是第四中学那个“鬼”构筑的鬼屋？倒是挺像一个试炼任务的。也对，如果不把鬼屋设计的尽量类似于试炼任务，被传言诓骗进来的试练者一开始不就发现了吗？这样那个躲在暗处的“鬼”还怎么伺机伏击啊？

教学楼应该就这样了，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吧！唐婳转身要走，结果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什么时候自己背后站了个人？唐婳吓的连忙退后几步，仔细一看，原来是采彤。

“探险还没结束呢，你怎么就要走了？”采彤看着唐婳，嘴角勾起，好像是在笑，但她的面部肌肉和眼睛相当不配合，一脸的冷漠，还透出一股子怨恨，让这个笑变得很诡异。

这是怎么回事？教学楼的故事还没有完吗？自己还必须得回去？唐婳在心里嘀咕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采彤眼中的凶厉之气越发的强烈，好像真的要化为厉鬼了，唐婳连忙说道：“没有，我就是想出来外面透透气，结果不小心从栏杆那儿掉下来了。”

“这样啊，我们快回去吧，卡轩和浩博还在那儿等着呢！”采彤对这句完全不合理的话没有任何的怀疑，伸手就要过来拉唐婳的手，唐婳躲了一下，居然没有躲开，被采彤拉着朝楼道里走去。

这次采彤没有打开那个袖珍小手电，漆黑的楼道，冷冷呼啸的寒风，周围的黑暗压在心底，让人喘不过起来。

唐婳就走在这么一个楼道之中，一只手还被一个鬼给拉着，不过这点儿场面还吓不住一个修行恐怖法则的试练者，她还在想着之前发生的事。

刚刚402教室发生的事唐婳大概已经清楚了。因为一场误会，采彤杀了可心，浩博又杀了采彤，这应该是之前发生的事。为了让采彤复仇，卡轩把浩博约到了这里，让采彤杀了浩博，这是之后发生的事，但是不是最近，或者说今天发生的事就不确定了。现在已经明确，采彤是鬼，浩博也是鬼，但卡轩是不是鬼还不知道。故事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不同时间发生的事通过幻境重叠在了一起，看起来有点儿眼花缭乱，但也只是小把戏罢了。

唐婳正在脑子里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慢慢地感觉到有些不对，走在她旁边，拉着自己手的是采彤，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自己的前面，还有后面，也出现了脚步声。那些诡异的脚步声不是一下子出现的，而是由小到大，最开始声音很小，然后变得越来越明显，到最后，已经可以明确感觉到有两个什么东西就在唐婳前后，跟着她一起往楼上走。

唐婳内心戒备，小心地提防着周围，结果从三楼上四楼的时候，前面那个“东西”突然说话了：“我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儿冷了？”

这是浩博的声音，紧接着，后面传来了卡轩的声音：“废话，现在是什么时候，大晚上在楼梯口走，风一吹当然会很冷了，快点儿吧，早点儿探险完我们回去睡觉。”

这段对话唐婳挺熟悉的，就发生在刚刚，他们这个冒险小队第一次上四楼时。

自己又“回来”了？唐婳心里说道，这也是灵异类任务中常玩儿的把戏——时间“回溯”。在真正的灵异类任务中，前面那一遍相当于给出了任务相关的提醒，后面再走一遍，杀机就暗布其中了。没有领悟到之前的那一遍到底透露出了什么关键信息，后面这一遍很可能走到一半就被鬼杀死了。

如果这是个真正的灵异背景的任务，唐婳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量回忆之前经历的细节，找到通过任务的方法。但是现在这个鬼屋是试练者布置出来的，很可能根本没有所谓通过任务的方法。不过，这个鬼屋的“鬼”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只能按照设计的剧本走吧？

唐婳被拉着重新上了四楼，采彤还是活力满满，兴致颇高，打开了随身带的小手电，说道：“好了，我们要开始检查四楼的教室了，希望能有些收获……啊！”一句话说到一半，采彤突然尖叫了起来，她一直拉着的唐婳的手真的只剩下一只手了，这只bái nèn的手臂在手肘处断开，露出了苍白的骨茬和狰狞的伤口。

采彤尖叫着把那只断手扔到了一边，跑到浩博背后，拽着他的衣角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卡轩连忙走了过来，抱着采彤，安抚着说道：“没事的，没事的。”

采彤死死地抓着卡轩的手，惊恐地说道：“手……断手……你看到了吗，卡轩？你看到了吗？”

卡轩轻轻拍着采彤的背，说道：“没事的，有我在呢……没事的……”卡轩的声音有点儿颤抖，他也被吓得够呛，不过这时候总不能跟着采彤躲在浩博背后哆嗦吧？

“采彤，你是看错了，根本没什么断手。”这时，浩博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

“啊？是……真的吗？”采彤抬起头，惊魂未定。

“你看。”浩博闪开身子，说道，“根本没什么断手，你看错了。”

采彤壮着胆子小心地朝楼道看了一眼，果然什么都没有，包括那个被她甩到墙角的断手，也消失不见了……或者就像浩博说的那样，根本没什么断手，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

卡轩眼中闪过一丝黯淡，但还是勉强露出个笑容，说道：“是啊，你看，根本没有什么断手。”

“可是，我明明……”

“你也是天天想着鬼，都出现幻觉了。”卡轩揉着采彤的脑袋，把她的头发都弄乱了。

“起开！”采彤拍掉卡轩的手，不满地说道。

采彤又仔细看了下楼道，确实什么都没有，不过：“唐婳呢？她跑哪儿去了？”

“谁知道呢？可能回去了吧。”卡轩故意用轻松的语调说道，“现在已经快两点了，我们明天还有课呢！要不我们也回去？”

“想都别想，我今天一定要弄清楚教学楼闹鬼的真相。”采彤一脸坚持地说道。

“好吧，好吧。”卡轩也没什么办法，从小到大，这丫头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会固执的可怕。

唐婳这时候站在402教室，透出窗子看着外面。采彤他们可能真的被吓到了，因为她进了这个教室后，才发现教室里躺着三具尸体，可心、采彤和浩博的尸体。看来教室里和教室外是两个故事，教室里的这三个人已经死了，但教室外的几位，什么都不知道呢！

就在这时，唐婳感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她微微扭头，对脑袋破裂，满身鲜血的采彤说道：“你是真的，还是外面那个是真的。”

采彤僵硬地扭过头，透过窗子看了一眼，笑了笑，用尖厉的声音说道：“都是真的。”说完这句话，采彤摇摇晃晃地走到教室门口，回头怨毒地瞪了唐婳一眼，把灯的开关摁下，几下闪烁之后教室里一片惨白，倒在地上的死尸都不见了。

402教室的灯突然亮了起来，又把走廊外面的三人下了一跳，他们这时候才注意到这间教室里还有人，而且还是他们认识的人。

浩博看着唐婳，目瞪口呆地说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这确实不太好解释，不过圆谎这件事关键在于自信的态度，逻辑方面不用想那么多，所以唐婳故作慌乱地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来到这儿了。”

浩博还是一脸的不解，这时候卡轩凑到他耳朵边说了一句：“她毕竟也是在这间教室……”

卡轩这句话没说完，不过意思浩博已经明白过来了，确实，她也是在这个教室里……浩博迈步就要朝唐婳走过去，被卡轩给拉住了。浩博回头，不解地看着卡轩，注意到卡轩使的眼色，浩博才发现这时候采彤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唐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卡轩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浩博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说完，还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唐婳，弄得她一脸懵懂，完全不明白。

卡轩也是想尽快岔开话题，就说道：“好了，我们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早点儿把五楼也检查完就回去吧，挨着检查了一遍，采彤你也能放心了。”

“还检查什么啊！这……”采彤很是气恼地说道，说了一半，她停住了，乌溜溜的大眼睛闪过一丝狡黠，一看就是在打什么鬼主意，“这样也好，我们就到五楼，把五楼检查完就回去！”说完，转身就朝楼道走去，还招呼他们：“快跟上啊！”

没办法，唐婳、浩博和卡轩只好跟着采彤上了五楼。

第三十章 捉鬼人（10）

上了五楼，也就是这栋教学楼最上面的一层，采彤还是像之前那样，一间教室一间教室的检查，不过明显可以感觉出，她有点儿漫不经心，似乎只是为了走个过场。

直到检查到中间的那个教室。

和之前那个故事有点儿类似，检查到这个教室，采彤没有再用那个光线微弱的小手电，而是打开了教室的灯。日光灯管发出的光照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有一种惨白的感觉，让人看着瘆得慌。

教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采彤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对唐婳招了招手，说道：“快进来，快点儿！”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唐婳也没有多想，迈步就进来了，后面还跟着浩博和卡轩。此时，那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诡异起来，不过走在前面的唐婳对此完全没有察觉。

眼看着唐婳一步步地靠近，采彤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她感觉到了紧张，还有兴奋，心脏都在咚咚的直跳，不过……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心脏还会跳？可能是错觉吧，采彤也只能这么认为了。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

杀了这个jiàn rén！

采彤猛地朝唐婳扑了过去，脸上狰狞的笑透露出嗜血的疯狂。

眼看采彤突然化为了厉鬼，唐婳连忙往后撤，但还没撤半步，就撞上了什么——浩博和卡轩挡在了她的身后，封住了她的退路。

没办法，唐婳只好往旁边跑，但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采彤的鬼爪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

该死的，这丫头的手劲儿怎么这么大啊！唐婳心里喊着，用力挣扎着。按说以她的实力，就算是铁做的爪子也能掰断了，但却挣不开采彤的手。

唐婳拼尽全力用力踹了出去，踹在了采彤的肚子上。这一脚算是爆发出了五阶试练者强悍的力量，终于把采彤踹飞了出去，唐婳也挣脱了那双鬼爪。

唐婳捂着自己的脖子，退后了几步，大口地喘了几下，冲着采彤尖叫了一声，如同凄厉鬼啸。伴随着这声鬼啸，教室顶部的日光灯管开始闪烁起来，一明一暗之间，鬼影开始闪现。一个身穿血色连衣裙的无面女鬼还闪到了采彤身后，结果……被已经化为厉鬼的采彤一拳打碎了。

唐婳眼皮跳了几下，这丫头化为的厉鬼也太……凶悍了吧？自己幻化出来的女鬼虽然不敢说有多强，但还是第一次被一个普通人化为的厉鬼一拳打散。

眼看着采彤朝自己冲过来了，唐婳转身就跑。对这个家伙还不够了解，而且看起来不太好惹，那就没必要硬拼，等摸透了他们的底细再说。

唐婳想要跑，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跑得掉，这间教室除了采彤外，还有浩博和卡轩：她想要出门，卡轩拦在了门口，想要破窗而出，又有浩博横在窗前，走投无路的唐婳只好被采彤追着满教室跑。有时候追的太紧了，唐婳还和采彤交了几次手，对这个厉鬼的实力也算有所了解：真要打的话，采彤还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也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解决掉的，这时候没必要在采彤身上浪费太多的力量和精力，这次闯鬼屋，关键还是找到布置这个鬼屋的“鬼”。

毕竟是三个人追一个人，最后，唐婳还是被逼到了一个角落里，采彤、浩博和卡轩在不断地逼近。

看着已经完全化为厉鬼的采彤，唐婳紧靠着墙壁，露出了一丝微笑，化为血水，慢慢渗入到了墙壁之中——毕竟是个五阶的灵异系试练者，总不至于真的被困死在一间教室里。至于为什么最开始不用这种方法逃跑，这就牵扯到灵异系试练者一个普遍存在的习惯：总喜欢藏着掖着，十分吝啬自己的力量，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透露底牌。

看着化为血水消失在墙角的唐婳，采彤眼中一片凶厉，哀嚎一声也朝墙角冲了过去，直接穿透了墙壁。

重新凝聚出来的唐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了那声鬼啸，采彤又追了过来，嘴里还恶毒地咒骂着：“你这个jiàn rén，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不去死！”

jiàn rén？这丫头骂谁呢？唐婳心里想道，扭过头就想回两句嘴，结果就在扭头的过程中，在夜晚的窗户上，唐婳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这不是……可心吗？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虽然罪不在可心，但她确实是这一系列事情的根源，尤其是采彤，对可心更是有着彻骨的仇恨，怪不得坚持要追杀自己。这应该就是鬼屋的“鬼”设计的陷阱，把自己变成可心的样子，引来厉鬼的追杀，这倒确实是个精妙的设计，如果在真正的灵异任务中，现在唐婳已经被逼到绝路了，但现在这个采彤，不过是同位阶职业者弄出来的，自己为什么要怕？

想到这里，唐婳……并没有热血地转身战斗，而是加快了逃跑的速度，还是那句话，没弄清楚情况如何，没必要和采彤这个有点儿实力的厉鬼死磕。

开始还只有采彤一个人在追杀唐婳，后来浩博也化为了厉鬼，加入了进来。那家伙不是喜欢可心吗？怎么也一直追自己啊？唐婳就想不明白了，难道是化为厉鬼后脑子不清醒了？这倒是很有可能，厉鬼嘛，本来就不会有什么清醒的意志，要不怎么是残缺的灵魂？

好在这栋教学楼足够大，上下五层好几十个教室，足够唐婳到处跑了，哪怕采彤和浩博两个鬼也抓不住她，这时候就需要第三个鬼了。

教学楼五楼，中间的那个教室，卡轩紧张的站在那儿，坐立不安。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个虚影，看起来很像是可心！原来真正的可心就在五楼中间的那个教室。

卡轩擦了擦额上的汗，紧张地说道：“可心，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采彤和浩博骗过来了，你就饶了我吧！”

可心冷笑一声，说道：“现在知道紧张了？当初骗我去那个yè zong hui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紧张？听说我被蹂躏致死的时候怎么没有紧张？”说到这儿，可心凑到卡轩面前，一双猩红的眼睛满是怨毒：“只有等到我化为厉鬼向你复仇的时候才会紧张？”

浩博一直以为在自己的帮助下可心逃了出来，事实上可心确实想过逃跑，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柔弱女生哪那么容易逃出来，第一道门禁都没闯过去，就被抓回去了，然后就是毒打和蹂躏。最终，可心在无尽的屈辱和痛苦中死去，携着那股滔天的怨气，化为了厉鬼。这时候浩博才发现了可心出现在那个yè zong hui里，想办法把她救了出来，但其实浩博救出来的根本是个厉鬼。

这个厉鬼是为复仇而来，报复卡轩，报复采彤，以及报复浩博，正是因为被动地牵扯到他们之间的复杂的感情纠葛之中，可心才会有如此悲惨的遭遇，至于说有谁是无辜的？在厉鬼看来，没有任何人是无辜的。

现在，采彤已经被浩博杀死，浩博被化为厉鬼的采彤杀死，只剩下卡轩，这个罪魁祸首了，那么，他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

可心凑到卡轩的耳朵边，轻声说道：“让我看看，你这颗心到底是不是黑的。”说着，她轻轻在卡轩的肚子上划了一下，外皮剖开，五脏六腑流了一地，唯有一颗心脏被可心抓在了手里，砰地一声捏爆了。

这栋教学楼现在出现了第三个死者，也出现了第三个厉鬼，可心看着卡轩，笑了笑，吩咐道：“去吧，杀掉那个杀你的人，她现在就在205教室。”

卡轩痛苦的表情渐渐化为了迷茫，然后就是怨恨和愤怒，他嚎叫着朝二楼冲了下去。

杀了卡轩，这次的计划已经全部布置了下去，至于能不能杀掉那个家伙，还不好说，说不定需要自己亲自出手。就在可心也要加入到追杀唐婳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原来你就是那个鬼。”

可心回头一看，是唐婳！

第三十一章 捉鬼人（11）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在二楼吗？怎么跑到五楼来了？可心朝下面看了过去，透过数层墙壁和天花板，可以看到二楼的唐婳还在被三个厉鬼追杀，这是……有两个唐婳？

“你倒是……”

“……对自己……”

“……挺狠的。”

一句话分成了三段，每一段都出现在不同的位置，眼前的唐婳虽然也存在，但却慢慢变得虚幻起来，似有似无，似隐似现。

可心站在原地，把心中的不解压下，双眼凶狠如狼顾，身上开始出现大片的血迹，手脚不自然的弯曲，好像是要变回到她临死前的样子。与此同时，怨恨之力也在聚集。

这么一个小小的教室挤进来两个厉鬼，整个教室鬼影闪动，群鬼逡巡，天花板上渗出一滴滴的血水，墙面好像历经了无数风霜，开始泛黄变旧，如同古墓一般。无数的厉鬼相互吞杀撕扯，但唐婳和可心本人并没有真正动手。

双方都很谨慎，谁也不敢轻易动手，对这次任务的参与者来说，这个遍布数百个试练者的英恒市已经不是个舒适安全的现代化城市，而是一个原始血腥的狩猎场，捕猎者和猎物之间的身份随时在变化。但是，一旦受了伤，特别是受了比较严重的伤，没有信得过的同伴帮衬的话，那将永远成为猎物，在这么多捕猎者的追杀下很难活着回归空间。

所以不管是唐婳还是可心，都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等待着对方一霎的疏忽。这种僵持对唐婳来说其实是不利的，这里毕竟是可心的主场，另外她还有三个帮手，采彤、浩博和卡轩已经快把另一个唐婳追的走投无路了。

就在这时，可心突然感觉一种莫名的心悸，好像有什么特别恐怖的事即将到来。哗啦啦，一串金铁相击之声，一条黑红色的铁锁链凭空出现，搭在了可心的肩膀上。

这是怎么回事？可心心中大骇，闪身想要甩开这条致命的锁链，没想到那条锁链如毒蛇一般，飞窜了过来，缠住了可心的脖子，然后用力一拉……一时的惊恐让可心的心境出现了短暂的问题，要是平时也没什么，但现在她正在和唐婳对峙，使用灵魂力量进行生死搏杀、这种情况下心境失守造成的影响太大了，她幻化出来的鬼纷纷消散，唐婳幻化出的厉鬼则都朝可心扑了过来，群鬼撕咬下，可心凄厉地惨叫了起来。她的惨叫声好像有着特别的音波力量，那些围攻过来的鬼纷纷消散，一些强大的鬼也显得萎靡不振。

虽然挡住了唐婳的第一次进攻，但可心也只是勉强支撑罢了，在这种交战中，失了先手是件很危险的事。当唐婳亲自动手时，可心就挡不住了……

一张车票飘飘荡荡落在了地上。

唐婳捡起了那张车票，又扭头看了可心的尸体一眼，心里嘀咕道：这家伙好像很害怕队长。刚才唐婳动用了恐怖之力，那条铁锁链不是她幻化出来的，而是可心凭空想象出来的，而且是依照她现在最害怕的状况想象。难道说这个叫可心的家伙和队长交过手？

之前夜宸说过，整个英恒市就没有一个可以独立存在的厉鬼，所以可心死后，采彤、浩博和卡轩化为的厉鬼也就消散了，被他们追杀的挺惨的另一个唐婳也来到了五楼，推门走了进去，就站在了唐婳面前。

两个唐婳在外形上几乎没有任何的不同，最大的区别在于被三鬼追杀的那个唐婳左手有一个粉色金属质地的纤细手链，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发现，这个手链不是完全戴在手上，中间有一条链子直接穿过了手腕，看位置是直接把骨头都穿透了，好像是一种残酷而唯美的刑具。另外，在她的右手有一个同样质地的浅绿色的手链，左脚踝是个银白色的脚链，右脚踝有一个墨色的脚链，都是穿过了骨头。

看到她回来，唐婳甜甜地说道：“姐姐，我们这次配合的挺不错哦！”

那个被三鬼追杀的“唐婳”其实是唐婳的同卵双胞胎姐姐——李姽，两人分别继承了父母的姓氏。

唐婳和李姽从小一块长大，不管是吃饭睡觉还是学习玩耍都腻在一块儿，在外人看来关系亲近的很，直到她们十三岁那年，出现了一场意外。那是七月份的一天，两人偷偷跑到郊外的一个小水潭玩儿。就在一个星期前，两姐妹刚刚学习游泳，正是兴致高的时候，但偏偏父母都很忙，没时间经常带着她们去游泳馆玩儿，这次来到了水边，又是大夏天，唐婳就想着下水玩一会儿。

姐姐李姽还劝了几句，她们毕竟是刚刚学会游泳，在一片陌生的水域玩水是不是太危险了？不过唐婳没理会，脱掉外衣，露出里面穿的泳衣，直接跳进了水里——她来之前已经都准备好了。

结果刚跳下去唐婳就悲剧了，这种看起来不大，水面也很平静的山间深潭水很凉，没有做任何热身运动，直接跳下去的唐婳马上就抽筋了，开始在水里扑腾，高喊救命。

眼看着妹妹唐婳快要淹死了，站在岸边的李姽还在犹豫，要不就让这个讨厌的丫头淹死算了。最后，眼看着唐婳喝了好几大口水，马上就要沉底了，李姽才伸出了手，想的是多少意思一下，就算没救过来在父母面前也好有个说法。

没想到已经扑腾地快没力气的唐婳十分迅捷而且准确地抓住了李姽刚刚伸出来的手，把她也拉进了水里。李姽还没学会游泳，再加上冰冷的潭水，她一落水也抽筋了。这次改两个人一起在水里扑腾，高喊救命。不过这片僻静的小树林里哪有什么人啊！扑腾了一会儿，先落水的唐婳挣扎着爬上了岸，反而是姐姐李姽看起来要沉了下去。

唐婳可不像李姽那么优柔寡断，看姐姐快要淹死了，她坐在岸边一动不动，一双眼睛满是冰冷的寒霜。从唐婳三年前开始秘密学习游泳，她就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除掉这个讨厌的丫头，这次终于成功了。

等她们被人发现的时候，唐婳昏迷在了岸边，李姽则永远地沉到了水底。事后唐婳的父母问了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唐婳也不知道父母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等到唐婳刚刚过了十八岁，突然接到了一个诡异的“任务”，凭借着狠辣、智慧和一点儿运气，算是通过了那个任务，然后就进入了第七空间，成为了一个试练者，在一个个残酷的任务世界挣扎求生。

等唐婳晋升到四阶的时候，构筑的恐怖幻境对同位阶的试练者效果已经没有多少效果了，只能依靠精神力和敌人对拼。一个偶然的机会，唐婳得到了一个融鬼的法术，如果融合成功，可以极大的提高自己的精神力，这时候她想起了五年前被淹死的姐姐李姽。把一个鬼融合到自身的灵魂中需要冒很大的风险，灵魂之间的排斥反应要比免疫排斥危险的多，最好是找一个和自身相契合的灵魂，还有什么比同卵双胞胎的姐姐更适合呢？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

时隔五年，唐婳重新回到那个水潭，尝试着看能不能唤出姐姐李姽的灵魂，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法术进行的很顺利，李姽的灵魂成功融合到了唐婳的灵魂世界之中。刚刚融合成功后，李姽的灵魂很老实，甚至有些木讷，她的灵气好像在这五年暗无天日的潭底被消磨完了。这样也好，至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了。

唐婳是这么认为的，但事情可没她想象的那么美好，在执行“离开约克市”这个任务中，蛰伏已久的李姽终于露出了她的獠牙，她已经融合了唐婳灵魂中的恐惧本能，想要占据这个灵魂世界，夺舍唐婳。

融和了恐惧本能的李姽变得异常强大，唐婳和她的姐姐在灵魂世界里展开了殊死搏斗。既然被第七空间选中作为试练者，唐婳还是有点儿本事的，经过艰苦的搏杀，最终击败了姐姐李姽，并且用爱欲本能{李姽左手的粉色手链}，求生本能{李姽右手的浅绿色手链}，善良本能{李姽左脚的银白色脚链}，邪恶本能{李姽右脚的墨色脚链}，总共四种最强大的本能来镇压住已经和恐惧本能融合在一起的李姽。

之后又经过了多次比斗，两人总算明白，谁也奈何不了谁，而且在残酷的第七空间，她们是在一条船上，所以两个互相极度厌恶的双胞胎姐妹重新“和好如初”，并肩作战，在各个任务世界拼杀出一条活路来。但唯有一点，李姽身上用四种强大本能凝成的锁链始终没有解开，毕竟这是唐婳能够压服自己亲爱姐姐的最大依仗。

听到唐婳这么说，李姽露出调皮的笑，说道：“那是当然了，我们可是同卵双胞亲姐妹，齐心足以断金。”

唐婳也笑着说道：“是啊，我们齐心足以断金。好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天已经快亮了，我们也该走了。”

李姽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所谓的“休息”就是重新回到唐婳为她准备的灵魂牢笼之中。李姽眼中的怨毒一闪而逝，关心地说道：“好的，妹妹，我就先回去了，你也要多小心多注意啊！”

第三十二章 捉鬼人（12）

这时候已经四点多了，正是一天里最黑暗的时候，杀掉可心，拿到车票，唐婳就回去了，还是顺着原路，穿过操场来到围墙边上。

唐婳正打算翻墙出去，突然顿住了，奇怪地看着不远处的小树林。秋风瑟瑟，吹得树枝残叶哗哗作响，风穿过林木之间，还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呼啸之声，听起来有种诡异的感觉。

难道这个第四中学还有“鬼”？这时唐婳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忘了问问夜宸，一个鬼屋到底会有多少“鬼”，也就是多少试练者。之前她一直以为就一个，但现在看来可不一定，比如说黑sè māo咪礼品店，现在不就住着她和夜宸两个试练者吗？

唐婳往小树林那边探了一步，呼啸的风声开始变大，并且隐隐带着哭泣之声。这个……似乎这座学校真的还有鬼，唐婳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杀掉可心，自己已经拿到一张车票了，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就别徒生事端了。

翻过围墙，回到路边，夜宸还在车上的驾驶位坐着，见唐婳过来了，问道：“怎么样，还顺利吧？”

唐婳点了点头，说道：“还算顺利。”

夜宸也没有多问什么，说道：“那好，我们回去吧。”说着，就发动了汽车。

唐婳应了一声，坐在了副驾驶上，闭目开始休息，刚才和可心的一战也是费神费力，折腾了几个小时已经很疲倦了。本来唐婳还想问问夜宸去干嘛了？——虽然她回来的时候夜宸已经坐在车上了，但衣服上沾的冷意很明显，应该是出去过，而且是刚刚回来的。不过这时候唐婳已经很累了，算了，队长的事让她自己操心吧！

连续几天英恒市的天气一直不好，阴沉沉的，等夜宸和唐婳开车快要到黑sè māo咪礼品店的时候，阴沉的天气总算是有个结果了——开始下雨了。

深秋初冬时节的雨给人一种特别的凄凉感，如古代女人的哀怨，内心悲痛欲绝，但又强忍着，只能默默地啜泣。细碎的雨滴声好像女人的脚步声，小心翼翼，不敢大步地向前，再着急也只能慢慢地走，她被脚上鲜红的高跟鞋束缚着，被身上修身的旗袍束缚着，被压在内心的礼教束缚着……她为什么这么着急，她为什么这么恐惧甚至绝望，因为她怀孕了，因为她还是个闺阁小姐的时候就怀孕了，这方天地容不下她，她想zi shā！在一个雨夜，她从家里逃了出去，脸色苍白如纸，唯有嘴唇，艳如鲜血。

吱……一身尖锐的刹车声，把已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唐婳给惊醒了，她睁开眼睛，看到就在车前，在雨幕之中，站着一个女人，脸色苍白如纸，唯有嘴唇，艳如鲜血。

这……这是怎么回事？唐婳奇怪地扭头看向夜宸，她倒没怎么害怕，虽然站在车前的那个女人有可能是个鬼，但作为恐怖使者，她什么鬼没见过？杀过的，自己制造出来的鬼就不知道有多少。唐婳只是奇怪，就一个鬼有什么胆量敢拦住她们俩？不怕魂飞魄散？

夜宸看着挡在车前的鬼，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冷笑，发动汽车直接撞了上去。

那果然是个女鬼，在车撞上去后，她就直接消失了。

“这里还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唐婳轻声嘀咕了一句，缩着身子打算继续睡觉。

无意间，唐婳抬头看了眼后视镜，那个女人坐在了后排座位上，身上丝绸的旗袍还不断滴答着雨水，不过雨水怎么是红色的？她这身旗袍还浸满了血？

唐婳又一次扭头看向夜宸，她知道，自己的队长可不是个性格和善的人，这个女鬼实在太不识相了，敢未经同意上了她们的车，真的不想活了？

不过，夜宸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啊？虽然是面无表情，但有种故意压制的感觉，夜宸在想什么呢？另外……她要干什么？！

这时车马上要过一个弯道，但夜宸并没有打方向盘，而是用力踩下了油门，车子以极高的速度朝一颗粗壮的道旁树撞了过去。

“啊！”唐婳惊呼了一声，正在惊慌错乱之时，一只鬼爪飞快地朝她的咽喉袭来。

但是被挡住了！

轰隆一声，车子装在了树上，车头瘪下一大块来，冒着烟眼看就要着了。

夜宸用一只手撑着方向盘，一脸惊奇地看着唐婳，说道：“你倒是挺小心的。”在刚才那种紧急的情况下，唐婳还能迅速抵挡住自己的一击，绝对不是思考权衡后的结果，而是一开始就对自己有所提防，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主要是你的演技太差了。”唐婳冷漠地说道，坐在驾驶位上的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夜宸。一开始唐婳也没发现，当她向自己出手的时候就可以确定了——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现在夜宸都没有理由对自己下手。【1】

唐婳抓着“夜宸”的手，两人谁也没动，就这么僵持住了。

就在这时，唐婳感觉肩膀一凉，一只手搭了过来，纤细bái nèn，手的主人就是坐在后座的那个女人，脸色苍白如纸，唯有嘴唇，艳如鲜血。

…………

第四中学教学楼五楼，中间的那个教室，被唐婳杀死，倒地身亡的可心睫毛微微抖动，睁开了眼，小心地观察着周围：还好，那家伙已经走了。刚才可心用到了一个压箱底的技能——诈死，逃过了一劫。应用这个技能，她的灵魂波动都能暂时性的消散，真的好像死了一样，一般同位阶的试练者根本察觉不到。至于唐婳捡到的那张车票，是可心故意扔下的，她要搜一下尸体估计还能搜到几张，这都是可心之前的收获。

“唐婳……”可心坐了起来，喃喃地说道，她认识唐婳，这是个刚刚进入任务世界的灵异系试练者，虽然这个丫头本身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觑，但真正让可心他们心惊的是她背后的人，那位执掌四星鬼屋的宸小姐，她到底想干什么？

可心颦着眉，迈步刚刚走出教室，就顿住了，全身的血冰凉——就在教室门口的走廊里，站着她刚才思索的那个人，夜宸。

“宸小姐……”可心勉强挤出个笑容，说道，“晚上好啊。”

夜宸看着可心，说道：“我当初也是觉得你是个安分守己的人，才默许你继承了第四中学这个鬼屋，但没想到，你的心太活泛了。”

可心看着夜宸，脸上的笑意隐去，直率地说道：“那是宸小姐实在不给我们留活路。”可心对夜宸确实很忌惮，但还没到畏惧的程度，终归是同位阶的试练者，意味着她们之间的实力差距不会太大，就算打不过，跑总可以吧？最多舍掉第四中学的鬼屋呗！

“活路？”夜宸冷笑道，“活路可不是我给你们留的，是要你们自己争取，争取不到，本来就该淘汰。”说话间，夜宸朝前伸出右手，一条灰色的锁链出现在手中，并且向前延伸。

死亡锁链！可心的瞳孔缩了一下，她见识过这种充沛死亡之力的锁链有多么恐怖，当初一个那么强大的试练者就被这条锁链一拘，灵魂离体，魂魄消亡。

可心连忙后退，她本身就是站在教室门口，一后退，就退到了教室里。让可心万万没想到的是，教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这种锁链，她好像一只撞到蛛网的蝴蝶，挣扎着，但只是徒劳。

过了不到五分钟，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夜宸拿出一个水晶骷髅头来，水晶头骨微微张开，可心的灵魂被死亡锁链拘着，送入口中，哪怕只是两个黑暗的空洞，也能看得出那个水晶骷髅头在疯狂地狞笑，而拿着它的夜宸，也发出了一丝冷笑。

收起可心尸体上的十三张车票，夜宸手持着头骨，慢慢地消失了，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车里。

第三十三章 捉鬼人（13）

一个晃神，唐婳重新睁开了眼睛：“这是……”就在前一秒钟，她还在和那个假的“夜宸”，以及不知道怎么回事盯上自己的旗袍女鬼搏杀，怎么突然回到了这里，而且这里是……

不算太高的围墙，旁边的小树林，背后的操场，自己怎么又回到第四中学了。唐婳朝小树林里看过去，风穿枝叶之间，呼啸之声如鬼哭泣，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太渗人了，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唐婳麻利地翻过墙去，走过路口，来到了车边，夜宸还在车上的驾驶位坐着，见唐婳过来了，问道：“怎么样，还顺利吧？”

之前还算顺利，但是刚才经历的那段“幻境”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婳心里还真的有点儿没谱，不过她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还算顺利。”

夜宸也没有多问什么，说道：“那好，我们回去吧。”说着，就发动了汽车。

唐婳应了一声，坐在了副驾驶上，闭目开始休息。虽然看起来是在休息，但她心里可绷紧了，这一幕实在有点儿熟悉啊！难道自己又落到一个幻境中了？

坐在旁边的夜宸像“之前”一样，衣服上沾的冷意很明显，应该是出去过，而且是刚刚回来的，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

连续几天英恒市的天气一直不好，阴沉沉的，等夜宸和唐婳开车快要到黑sè māo咪礼品店的时候，阴沉的天气总算是有个结果了——开始下雨了。

深秋初冬时节的雨给人一种特别的凄凉感，如古代女人的哀怨，内心悲痛欲绝，但又强忍着，只能默默地啜泣。细碎的雨滴声好像女人的脚步声，小心翼翼，不敢大步地向前，再着急也只能慢慢地走，她被脚上鲜红的高跟鞋束缚着，被身上修身的旗袍束缚着，被压在内心的礼教束缚着……她为什么这么着急，她为什么这么恐惧甚至绝望，因为她怀孕了，因为她还是个闺阁小姐的时候就怀孕了，这方天地容不下她，她想zi shā！在一个雨夜，她从家里逃了出去，脸色苍白如纸，唯有嘴唇，艳如鲜血。

吱——一身尖锐的刹车声……

来了！一直假寐的唐婳立刻睁开了眼睛，在车前，在雨幕之中，站着一个女人，脸色苍白如纸，唯有嘴唇，艳如鲜血。

果然，和之前的一样，唐婳扭头看向夜宸，这一次她会怎么做？

看着雨幕中的那个女人，夜宸微微皱眉，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看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谁？我？”唐婳没想到夜宸这时候发了“善心”。

“废话，除了你这车上还有其他人吗？”夜宸白了唐婳一眼。

“哦，好的。”队长都这么吩咐了，唐婳也只好遵命。她从座位旁边拿起了一把遮阳伞，下了车连忙把伞撑开，就这样身上都不小心溅了几滴雨，快步走到那个女人面前，伞往前伸了伸，给她挡着点儿雨，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那个女人抬起头看着唐婳，眼中倒没有厉鬼那种怨毒，反而充满了哀悲，啜泣着：“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点儿什么来。

唐婳又问了几句，但那个女人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只好回头看向夜宸，现在怎么办？

夜宸落下车窗，对唐婳说道：“让她上车吧，大晚上一个女孩儿独身在外实在太危险了。”

危险？这个女人很可能是个女鬼诶，她本身就很危险！唐婳腹诽，再说了，跟着我们不是更危险吗？这个一个女鬼，我们俩可是两个“鬼”，说不定一个不对就让她魂飞魄散了。

虽然心里吐槽，但唐婳还是伸手拉起了那个女人的手。好冷啊！就像之前她经历过的那样，这个女人的身体冰凉，没有任何生者的暖意。

唐婳带着那个女人，把她带到了车边，打开了车门，说道：“看样子你一时也无家可归了，先跟着我们回去吧，大晚上的总不能一直在外面淋着雨吧？”

“谢谢。”那个女人低着头，柔柔地说道，刚要迈步上车，又停下了。

“怎么了？”唐婳问道。

“我的衣服……都是湿的。”那个女人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她担心湿的衣服把座位给弄脏了。

还真是个有礼貌的女鬼，唐婳心里嘀咕了一句，豪爽地说道：“没关系的，上车吧，真的没事。”说着，还轻轻推了那个女人一下。

那个女人也没有再继续推脱，她也是实在没地方去了，只能拘谨地坐在了车上。

唐婳还是坐在了副驾驶上，汽车发动，继续朝黑sè māo咪礼品店驶去。

唐婳通过后视镜小心地观察着那个女人，她身上的旗袍不断地往下滴着雨水，那些雨水看起来怎么是黑红色的？难道这件旗袍被血给浸透了？

就在这时，夜宸很突兀地问道：“这次去闯鬼屋有什么收获？”

“啊？”唐婳完全没想到夜宸会这么问，并且在这种情况下问，她们后面可还坐着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陌生女人诶，就这么交流起情报来了？

“啊什么啊，折腾了大半夜就没什么收获吗？”夜宸调笑着说道，语气倒是挺轻快的。

唐婳用眼神示意了下后面，但夜宸根本没有理会。好吧，既然夜宸都不在乎，那自己操这份心干嘛！唐婳想了想，说道：“说起收获……我发现这个世界的人的灵魂还挺强大的，但他们完全不会使用。”

唐婳之所以这么说，是感于采彤、浩博和卡轩。作为世界几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在被炼化为厉鬼后，其实力不可小觑，解决掉一个采彤都需要花费一些力气。还好唐婳有姐姐李姽，可以帮忙拖住那三个家伙，要是只有她一个的话，被三个强大的厉鬼追杀，还有一个同位阶的试练者在伺机偷袭，一般的试练者还真应付不来。能炼化出如此强大的厉鬼，说明他们几个的灵魂拥有的力量很强大，但在生前却不会利用。

夜宸微微颔首，说道：“现在你知道了吧，这个任务世界很适合我们这种人。”

“你是说……”刚刚注意到这一点的唐婳还没想那么深，被夜宸点出来后才恍悟——这个任务确实是专门为他们这些灵异系试练者准备的。

灵异系试练者，依托灵魂力量来进行战斗，但灵魂实在是太神秘，太难以捉摸了，即便是对于第七空间的试练者而言，对灵魂的研究都很粗浅。怎么才能利用好灵魂的力量，是任何一个灵异系试练者在提升实力时最主要的问题。利用灵魂的力量，不是靠自己瞎捉摸，这是需要学习，需要研究的，而英恒市就是个理想的研究场所，那些拥有强大灵魂，但却不会利用的英恒市市民，就是理想的研究材料。

第七空间不只对试练者残酷，对所谓的任务世界更是如此。

“不过你其实不太需要吧？”因为后面还坐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所以唐婳说的很含糊，她的意思是，夜宸其实并不需要这么一个专门的，普通人也拥有强大灵魂的任务世界来进行灵魂的研究。

“利用灵魂力量”，说起来简单，但其实很复杂，而且在唐婳看来有着高低不同的层次。

将一个灵魂炼制成鬼，然后借助厉鬼来战斗，其实是一种很低级的利用方法，这完全破坏了灵魂的精妙和复杂，有点儿焚琴煮鹤的意思——琴当然可以当柴火，鹤也可以煮来吃，但只这么做的话有点儿太浪费了。

唐婳自认为已经达到了更高的层次，利用恐怖的力量，其实是借助了所有完整灵魂中的恐惧本能来战斗。她不单可以借助自身的恐惧本能来形成强大的战斗力，也可以通过恐怖法则来ci ji敌人的恐惧本能，相当于“策反”了敌人灵魂中的一部分力量。敌人如果没办法像夜宸这样，绝对地控制住了所有的灵魂本能，被激发的恐惧本能将成为唐婳的“盟友”，和她一起战斗。这种利用灵魂力量的方法就很精妙了，而且无法防范，至今唐婳还没遇到过能够抵御这种攻击的试练者——哪怕是夜宸，其实也没办法抵御，她的恐惧本能也可以被唐婳激发，只不过被夜宸主意识牢牢掌控的恐惧本能，就算激发了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来。掌握这种强大的“利用灵魂力量”方法的唐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淡化位阶带来的实力上的差距，位阶只是代表了灵魂强大与否，并不能代表其对灵魂中本能力量的控制程度，如果敌人是一个意志不够坚定，心性不够通达的试练者，哪怕他比唐婳的位阶高，也不一定是唐婳的对手。

至于夜宸，唐婳猜测她对灵魂力量的利用应该已经达到了更高的层次，那是对人心、人性的利用，这甚至不牵扯到什么精神力量。正因为有这种对人心的深刻洞察和残酷利用，哪怕夜宸受伤而虚弱，甚至灵魂受损，依然拥有强大的力量。唐婳是亲眼见过，受重伤的夜宸站都站不起来了，精神力也使用不出来，但依然拥有强大的威慑力，依然没人敢动她。

因此，唐婳才会说这个任务世界对夜宸的意义不大，真要研究如何利用灵魂力量，夜宸不需要专门找这种拥有强大灵魂，却不知道如何利用的普通人，她完全可以拿唐婳他们这些试练者来练手。

第三十四章 捉鬼人（14）

“为什么啊？”夜宸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英恒市对我们这些灵异系试练者来说都是个巨大的宝库……”瞥了唐婳一眼，夜宸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灵魂力量的利用可没什么高低之分。”哪怕是高阶职业者，也有不少专精炼鬼的试练者，夜宸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能在第七空间活下去，而不是为了追求什么更高的层次的力量。

唐婳连忙低下头，心中骇然，她对“利用灵魂力量”层次的看法可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夜宸怎么看起来已经知道了，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面对夜宸，作为恐怖使者的唐婳始终带有着一丝畏惧。

遇到那个女人的时候距离黑sè māo咪礼品店已经不远了，车子又往前开了十几分钟，她们就到了。

“这……”心情稍稍缓和过来的唐婳这时候才发现，被她们半路捡到的那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她看着后面还带有水痕的座位，一脸的惊讶。

夜宸也回头看了一眼，但脸上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拔出车钥匙，说道：“好了，我们也回去吧，折腾了一晚上，你不想早点儿睡觉？”

唐婳愣了一下，才点头说道：“哦，好的，好的。”

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天已经快亮了，唐婳打着哈欠回去补觉，夜宸去了趟车库，把后座上那张美人皮收了起来，带回到书房，铺在了桌子上。

等了一会儿，见那张美人皮没什么动静，夜宸不耐烦敲了敲桌子，说道：“起来啊，你还打算在我这儿躺一辈子啊？”

夜宸都这么说了，那张美人皮慢慢地鼓了起来，化为了一个美女，脸色苍白，唇红如血，拘谨地低头站着，不管妄动。

“我没有打算和你们为敌，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守着自己这个礼品小店。”

夜宸调整着自己的表情，首先来了一个很友善的开场白，不过那个美女双眼茫然，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完全出乎了夜宸的预料。

“怎么回事？没连接上？你总不会真的是自己跑出来的吧？”夜宸奇怪地说道，上前一步，左手掐住那个美女的脖子，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将手指插入了她的眼睛。

鲜血顺着手指流下，在美女bái nèn的脸上淌着两道血泪，滑腻腻的感觉很不舒服。不过夜宸这时候也顾不上这个了，她的眼睛化为纯粹的墨色，借助这个女鬼和制造她主人的精神联系，和远在市郊的一个试练者对话：“好久不见啊，‘老朋友’！”

……

唐婳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生，她总是忍不住去想自己在杀掉可心，要离开第四中学之后到底遭遇了什么，那段奇怪而惊险的经历实在让她感觉到不安。这个任务没那么简单，夜宸在这里耗费了九年的时光，九年啊！唐婳还清楚的记得，在约克市，在雅利安市，夜宸只用了几个月就掀起了多大的风浪，她在这个不算大的英恒市待了九年，到底布下了一个什么局？那些鬼屋到底是怎么回事？另外，英恒市的新城区……

就这么半睡半醒的挨了几个小时，迷迷糊糊之间，唐婳睁开了眼睛，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外面天光还是大亮，自己似乎并没有睡多长时间。

嗯，是的，现在才下午两点。

下了床，还好衣服，唐婳迈步走了出去，客厅的沙发上，夜宸正坐在那儿看报纸。

听到脚步声，夜宸把报纸放下，说道：“厨房里有温热的粥，冰箱里有包子，你用微波炉热一下吧。”

“哦，好的。”唐婳呆呆地答应了一句，脑子还不是特别的清醒，“其实我喝点儿粥就可以了，不是很饿。”

“多少还是吃点儿东西吧。”夜宸劝说道，“要是不想吃包子，冰箱里还有一些面包、蛋糕什么的。”

唐婳去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粥，拿了两个杯子蛋糕，回到了客厅，好奇地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夜宸把报纸递了过去，笑着说道：“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新闻。”

唐婳接过报纸，铺在桌子上，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看着。这是一份英恒市当地的报纸，在第二版的头条，有一个案件的简单报道：昨天晚上，三个第四中学的学生在学校遇害，两具尸体在教学楼四楼被发现，另外还有一具，在操场边上的小树林里被发现，据了解，这三个学生还是好朋友……

注意到唐婳惊讶的表情，夜宸笑了笑，说道：“是不是很有意思？”

唐婳抬头看向夜宸，不清楚她是不是真的猜到了自己心里所想，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句：“确实……确实挺意外的。”

昨天晚上唐婳在po jiě第四中学这个鬼屋的时候，旁观了一个悲剧。

采彤、浩博和卡轩，三个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好朋友，因为误会和情感的纠葛，将自己刚刚开始的人生旅途断送了。

唐婳第一次进入教学楼时，知道的故事是这样的。浩博被一个叫可心的柔弱女生吸引，又一次这个笨笨的小丫头被骗到了yè zong hui，还是浩博帮着一起逃出来的。难忘的惊险经历让两人的关系变得亲近起来，这引起了采彤极大的不满，她认为可心根本就是在骗浩博，至于说有没有嫉妒掺杂在其中，就不清楚了。在多次劝说浩博无效后，采彤开始有意的针对可心，结果被浩博撞见了几次。见采彤这个刁蛮的大小姐在欺负可心，浩博就说了她几句，就这样，两个好朋友之间的矛盾开始积蓄。

终于，有一天晚上，采彤又在欺负可心，浩博见到后粗暴地把采彤给甩开了。这是浩博第一次对采彤动手，彻底点燃了她积蓄已久的怒火，随手抄起一个裁纸刀，杀了可心，然后又被处在暴怒中的浩博失手杀了。

这是之前发生的事，死后的采彤怨恨不散，作为她的爱慕者，有一天，卡轩约浩博深夜来到了教学楼，让化为厉鬼的采彤杀死浩博，以平息内心的怨愤。

这是一开始唐婳知道的故事。结果等她第二次进入教学楼后，这个故事一个关键的点发生了变化。可心是被卡轩骗到那个yè zong hui的，至于是出于什么原因，唐婳就不是很清楚了，但应该和三人复杂的情感纠葛有关。最关键的是，那个可怜的女孩儿最终并没有逃出来，最终被凌辱致死了，死后的可心携着滔天的怨气化为厉鬼，这时候才被浩博发现，然后帮着逃了出来。也就是说，浩博救出来的根本就是个鬼，而且是内心充满怨恨，要进行疯狂报复的厉鬼。在可心这个厉鬼的导演下，才发生了采彤将她杀死，浩博失手杀死采彤，采彤化为厉鬼复仇这一系列的悲剧。

现在看到这条新闻，唐婳才知道，这个故事根本就是假的，真实的情况是：根本没有什么可心，采彤、浩博和卡轩这个探险小队在多次探险后，终于真的遇到鬼了。

有一具尸体是在小树林里发现的，那具尸体就是卡轩。他们相约一起去教学楼探险的时候，卡轩第一个到操场，等采彤、浩博他们的时候，被鬼拖到小树林里杀死了。那时候唐婳刚刚翻过围墙进入学校，还听到了小树林里的声音，不过没有在意。卡轩死后，化为被“可心”操纵的厉鬼，继续和采彤、浩博他们进行这次探险，并且在探险过程中和可心配合，让浩博杀了采彤，然后又让死后化为厉鬼的采彤杀了浩博，所以教学楼四楼才有两具尸体。

之前故事中所谓可心被拐骗，浩博救她出来这些情节都是虚假的记忆，被可心编制好后塞进了他们的记忆中。采彤、浩博和卡轩三人就是昨天晚上死的。

第三十五章 捉鬼人（15）

夜探第四中学之后，唐婳就没有再出去了，整天就是守在一个空无一个顾客的礼品店里。那天晚上的经历让她有了不小的收获，她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吸收。

和唐婳相反，夜宸最近忙了起来，经常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彻夜不还。具体去干什么了，夜宸也没说，据唐婳的猜测，应该和这个任务的布局有关。夜宸在英恒市待了九年，唐婳可不相信九年的时间自己那位高深莫测的队长就只开了一家礼品店，夜宸绝对有一个庞大的计划，不过这份计划没唐婳什么事，她的到来完全出乎夜宸的预料，计划中应该没给她留位置。

所以自己就只能在这里无聊的看店，唐婳心里嘟囔了一句，把座椅放平，舒服地半躺在柜台后面，拿出了那张车票。

这是唐婳夜探鬼屋的收获，可以回归第七空间空间的车票。

车票很小，大概只有一指长，半寸宽，最上面印着“英恒市公交公司”几个字，中间是这张票的面值，写着“05镑”的字样，旁边还画着一个简笔的卡通公交车。整张车票的图案简单，而且纸质不怎么样，用力揉一揉都可能揉破。

唐婳闭上眼睛，用拇指指肚轻轻摩挲着这张车票，就这么一张简陋的车票里面，囚禁着一个灵魂——原本属于一个试练者的灵魂。第七空间对他们这些试练者有充分利用的好习惯，一个五阶试练者的灵魂已经很强大了，如果任务失败被淘汰，有时候这个优质的灵魂会作为奖励分发给优胜者。不过……唐婳皱起了眉头，她怎么感觉这张车票里囚禁的灵魂不是可心的，感觉就很不一样。

这个问题以后再考虑吧，唐婳的手指稍稍用力，车票中的那个灵魂发出了尖锐刺耳的灵魂哀嚎。

唐婳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亏是五阶职业者，其灵魂在恐怖之力的直接ci ji下居然没有一点儿崩溃的迹象，这么坚韧的灵魂还真是做实验研究的好材料。唐婳一边欣赏着灵魂在极度恐惧中的哀嚎，一边感悟着恐怖法则。

就在这时，礼品店门上的风铃声响起。

一开始唐婳以为是夜宸回来了，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对，脚步声不一样。

唐婳坐直了身子，看到一个小女孩儿正站在礼品店门口处，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穿着第四中学的校服，还背着一个淡粉色的卡通大书包，怯生生地打量着周围。

这是……客人？没想到这个礼品店还有开张的时候，唐婳站了起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说道：“小妹妹，想要买点儿什么啊？”

小女孩儿小心地走了过来，首先来了个自我介绍：“我……我叫怜曦，是第四中学高一的学生，家就住在这个巷子口。”

这是要干嘛啊？唐婳心里不解，不过脸上还是保持着微笑，说道：“没想到我们还是邻居。”简单应和了一句，唐婳继续问道：“你打算买点儿什么吗？”

怜曦低着头，小声说道：“我想买个护身符。”

护身符？来这里买护身符？唐婳心里嘀咕了一句，走出柜台，指引着怜曦来到一个货架前，说道：“这些就是，你看有没有喜欢的。”

这是个礼品店，又不是开寺庙的，当然不会有什么真正的护身符，不过缀着十字架、神佛之类的吊坠还是有的，开门做生意嘛，当然不能说自己这里没有。唐婳家里就是做生意的，这些生意经她从小就耳濡目染，已经浸到骨子里了。

简单看了一遍，怜曦偷偷瞄了唐婳一眼，问道：“哪种……哪种可以驱鬼？”这句话不太好听，好像在说这些吊坠都是装饰品，没有什么实际效果——虽然事实确实如此，所以怜曦的语气很小心。

“驱鬼？”唐婳微微眯起了眼睛，说道，“可以和我说说吗？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唐婳可没忘了，这个城市被试练者掘地三尺找了一遍，就没找到一个鬼，如果说遇到鬼了，很可能有试练者作祟。这个女孩儿就住在巷子口，距离她们这个礼品店不远，如果有不长眼的试练者摸了过来，谁知道怀着什么心思？是为了这个普通的小女孩儿，还是有心针对黑sè māo咪礼品店。

“是……是这样的。”怜曦吞咽了一下，看起来很害怕，脸色都有些苍白了，“我弟弟最近一直做一个奇怪的梦，梦到有一个白色衣服的……的女鬼……”

说到这儿，怜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那个女鬼就站在他床头，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好几天都这样，弄的他已经快疯了，所以我就想给弟弟买个护身符。”

那件事显然给小女孩儿带来了深深的恐惧，眼看着怜曦都开始哆嗦了，唐婳安抚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估计是你弟弟最近课业压力太大了，让你爸爸妈妈给他做点儿好吃的就行了。”

怜曦摇了摇头，痛苦地说道：“爸爸妈妈出去打工了，家里就只剩下我和弟弟。”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唐婳眼中流露出一丝的怜惜，她本身就是个小孩儿，父母不在还要肩负着照顾年幼弟弟的重责。唐婳伸手从脖子上解下一个十字架吊坠，实话实说了：“这里是礼品店，那些吊坠都是工艺品，能起到的作用估计不大，这个十字架是我爸爸从一个很有名的教堂求来的，绝对有用，就送给你吧。”说着，就要把这个吊坠戴在怜曦的脖子上。

怜曦连忙往后撤了一步，摇头说道：“这怎么行？这是你爸爸给你的东西，怎么能给我呀？”

“这有什么，我还可以再向爸爸要嘛！听话。”说着，唐婳颇为强势地给怜曦戴上了那条吊坠，还仔细看了看，满意地说道，“你看，多漂亮啊！”

怜曦轻声嘀咕了一句：“我是想为弟弟求一个护身符……”这是给她弟弟的，戴在自己身上漂亮有什么用啊！

“无所谓，这么好看的吊坠戴在谁身上都会很漂亮。”唐婳很是满意地说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戴上这条吊坠后，怜曦确实感觉到一种温和的暖意，心里舒服了不少，她小心问道：“这个……要多少钱啊？”

唐婳摆了摆手，说道：“刚才不是说了吗？那是送给你的，不要钱的。”

“这怎么行……”怜曦焦急地说道。

“好啦，好啦，说送给你的就是送给你的。”唐婳拉着怜曦的手，把她送到门口，说道，“天色已经很晚了，快点儿回去吧，你还有个弟弟要照顾呢！另外记得也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麻烦事可以来找我。”

目送着怜曦，看着小女孩儿的背影，唐婳脸上的笑意如同春风一般温润。等看不到人影了，唐婳转回到柜台后面，重新坐下后，脸上的笑容才渐渐隐去，微微颦起眉头。

那个怜曦到底是什么来历！如果真是个普通的学生，她怎么敢进入这家礼品店？黑sè māo咪礼品店之所以从来没有一个顾客，位置偏僻只是个很小的方面，更重要的是，这里充斥着淡淡的死亡气息。任何生者都不会喜欢这种死亡的感觉。普通人哪怕只是靠近黑sè māo咪礼品店，都会感觉像进了太平间或者乱坟岗，那种阴冷的气息会让人很不舒服。一个小女孩儿怎么就找到这儿来了，还来一个礼品店买护身符？

但那个女孩儿又不像是一个试练者。不管是从走路姿势，语气状态，甚至是灵魂波动，这都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儿，比较容易害羞，但骨子里透着一种坚韧。刚才唐婳给怜曦戴吊坠的时候还故意碰了下她后颈的要害处，小女孩儿也没有任何的反应，眼神都没有变化。唐婳自认为都做不到这一点，作为一个在第七空间挣扎求生的试练者，对陌生人的戒备绝对根深蒂固，如果有人碰到了要害，自己绝对会有所反应。

唐婳躺在椅子上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算了，反正姐姐已经跟过去了，到了晚上自己亲自过去看看不就行了吗？

是的，唐婳送给小女孩儿的根本不是什么吊坠，那是一个厉鬼所化。

怜曦快步往家走的时候，路过一个橱窗，无意识地扭头一看，在自己脖子上挂着一个女鬼，这时候也正透过橱窗形成的镜子看着自己……

第三十六章 捉鬼人（16）

今天晚上夜宸还是没有回来，唐婳独自一人住在空荡荡的后院里。

过了十二点，唐婳睁开了眼睛，下床穿好衣服，走出卧室，离开了黑sè māo咪礼品店。再次出现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巷子口怜曦的家。

怜曦的父母外出，经常好几个月不回来，家里就两个孩子，独自照顾自己。姐姐怜曦今年十五岁，在第四中学上高中，弟弟怜堂才刚刚上小学三年级。家里的条件不好，只有几间平房，因为父母常年不在家，主卧就住着怜曦，厢房有一个小屋子收拾出来，让怜堂住着。

唐婳坐在墙头，俯瞰着整个院子。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下了一场雨，终于放晴了，月明星稀，视野很好。在墙头观察了一会儿，没见有什么特别的，唐婳刚想下去看看，就听到一声尖叫。

那是一声小男孩的尖叫，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唐婳轻巧地落在地上，顺着声音朝厢房摸了过去，来到窗子外面，运气不错，窗帘没有拉紧，还有一条缝漏了出来，唐婳就透过窗帘缝隙朝里面看了过去。一张钢丝床上睡着一个小男孩儿，这时候他正紧闭着双眼，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了，满头的冷汗，就在床头，站着一个穿白色长裙的人影儿，低着头正看着他。

没想到怜曦的弟弟还真的遇见鬼了。

那个白色的人影盯着怜堂看了一会儿，伸出一双手来，卡住怜堂的脖子，慢慢地用力。鬼爪已经掐实在了，怜堂还没有醒过来，他好像被困到了梦里面，倒是开始挣扎起来了，时不时嘴里还发出惊恐的尖叫。眼看着怜堂的脸色发白，嘴唇发乌，已经快要不行了，他突然大喊了一句：“姐姐！姐姐救我！”

这句呼喊把那个女鬼给惊住了，一个闪身，白色的人影好像一道光，朝门口飞去，倏忽而逝。

不过几秒钟，房门打开，怜曦穿着睡裙，外面套着校服的外套快步走了进来，焦急地说道：“怎么了，弟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时候怜堂才清醒了过来，看着姐姐过来，带着哭腔说道：“姐姐，我又做噩梦了，还是那个噩梦，有个鬼站在我床头，不怀好意地盯着我，她要杀我！”

怜曦坐在床头，抱了抱怜堂，说道：“别怕，别害怕，有姐姐呢！这世上根本没有鬼，而且就算有鬼，姐姐也会保护怜堂。”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怜曦的脸色也有点儿苍白，终归来说她只是个刚上高中的小女孩儿，鬼怪之言在她看来也是很可怕的，但再害怕她也得顶在前面，她要保护自己的弟弟。

家里没有大人，两个孩子相依为命实在太艰难了，唐婳心里感慨了一句，盯着怜曦那件洗的发白的睡裙，这件衣服看着挺眼熟的啊！怎么好像……好像就是刚才那个女鬼穿的衣服啊！

唐婳正在脑海间对这两件衣服进行比对的时候，在她的背后，出现了一个人影，脸色如纸，惨白一片，眼中满是怨毒，伸出手来，轻轻拍了下唐婳的肩膀。

唐婳一个哆嗦，差点儿喊了出来。她扭头一看，才松了口气，说道：“姐姐，你闹什么啊！差点儿把我吓死！”

站在唐婳后面的是她的姐姐李姽。李姽白了唐婳一眼，说道：“你还恐怖使者呢，胆子怎么这么小？”

“我胆子再大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唐婳抱怨了一句，这句话可不是瞎说，李姽融合了唐婳灵魂中的恐惧本能，她真的能“吓到”唐婳这个主意识。

和姐姐调笑了几句，唐婳朝屋里看了一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就像你看到的那样，那个鬼就是怜曦。”

唐婳微微皱眉，说道：“这是闹什么？她怎么就成了一个鬼，还专门吓唬自己的弟弟。”

“这谁知道啊！”李姽很是敷衍地回答了一句。

“好吧，好吧，你先回去吧。”唐婳摆了摆手，又朝屋里面看了过去。

这时，唐婳有了个新的发现，即便是在姐姐怀里，怜堂的眼中依然充满了恐惧，这不是那种后怕型的恐惧，而是真心的恐惧，好像……他已经知道了怀抱着自己，不停安慰的姐姐就是那个女鬼，那个站在床头，不怀好意盯着自己的女鬼。

这还真是有意思的一家人啊！唐婳嘴角勾出了一丝笑。

过了一会儿，感觉怜堂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怜曦宠溺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就离开了。

目送着姐姐离开，等到房门关上后，小男孩下了床，趿着拖鞋走到窗边，一把把窗帘拉开，打开窗子，对站在窗户外面的唐婳说道：“你是谁？”

听得出来小男孩儿的声音还有点儿颤抖，不过他还是强行保持着镇定，看来他的性格和姐姐一样，内心有一股韧劲儿。

唐婳倒没有丝毫的慌张，微微一笑，说道：“你好，我是唐婳，黑sè māo咪礼品店的店员。”

“黑sè māo咪礼品店？”怜堂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惊讶地说道，“那个宸……”一句话没说完，怜堂就止住了，他小心地打量着唐婳，似乎对这个黑sè māo咪礼品店的员工很好奇。

唐婳笑了笑，说道：“怎么，你也知道我们那个礼品店？”

怜堂点了点头，说道：“多少知道一点。”

这是当然了，本来就在一个巷子里，总不至于说没见过吧？而且黑sè māo咪礼品店种种诡异的传说更让人深入人心。

沉默了一会儿，怜堂看着唐婳，问道：“这么晚了，你站在我房间的窗子外面干什么？”

这还真不是个好回答的问题，唐婳摸了摸鼻子，说道：“是这样的……你姐姐今天白天的时候去过黑sè māo咪礼品店，说是要买……”

唐婳一句话没说完，怜堂就一脸惊恐地退后了几步，大声喊道：“姐姐？什么姐姐？我根本没有姐姐，我爸妈就我一个孩子！”

第三十七章 捉鬼人（17）

“没有？”这个唐婳倒是没想到，她消化了下这个信息，才继续说道，“那么这么大一个院子就你一个人住？”

怜堂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生硬地说道：“这和你没关系！”说完，砰地一声把窗户给关上了，然后拉上了窗帘。

这……真是个没礼貌的小家伙！唐婳心里嘀咕了一句，转身就要走。结果刚刚一转身，吓了一跳，怜曦就站在了她身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你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唐婳抚了抚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怜曦没有回答唐婳的问话，而是越过她看着紧闭的窗子，忧郁地说道：“怜堂是不是说根本没我这个姐姐？”

“额……他倒也确实这么说过。”眼看怜曦一脸的哀怨，唐婳还宽慰着说道，“你也别放在心上，小孩子嘛，到了他这个年纪，正是开始不听话的时候。”

怜曦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算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

明白？这时怜堂正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那个莫名出现的女人和怜曦，目光阴狠怨毒。明白什么？难道明白我也是个鬼？

“你干嘛来我家啊？而且还是这个时间来？”怜曦冲着唐婳问道。

又是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唐婳笑了笑，说道：“白天的时候听说了你们家里的情况，我挺不放心的，就过来看看。”

这种理由骗鬼都骗不了，不过怜曦似乎真的信了，说道：“那进来吧，外面冷。”

唐婳甜甜地应了一声：“好的，谢谢。”

……

就在唐婳陪着怜曦、怜堂两姐弟“玩”的时候，英恒市新老城区的交界处，一个偏僻破败的街道中，刘半仙拿出一个铜锣，用力敲了一下，大声喊道：“鬼市闭！”

今天又是一个月的十五，是开鬼市的日子，鬼市开的时候刘半仙要敲这个开市锣，结束的时候也要敲一下闭市锣。这个规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传下来的，但至少也有七八年了，大家都按照这个规矩来，鬼市也才有了秩序可言。

闭市锣响，鬼市这条街所有人，不管是新招揽到一桩生意的地摊儿主人还是犹豫要不要买的顾客，都停止了交谈，大家齐刷刷地顺着一个方向，缓步离开了鬼市。刘半仙就站在路口的一棵树旁，不管看了多少次，他还是感觉有点儿瘆得慌。眼前走过的应该是和他一样，在第七空间挣扎求生的试练者，但看起来却像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任何的生气。

灵异系试练者本身就是个“鬼”，这句话一点儿都没错，刘半仙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很快，鬼市所有人都离开了，刘半仙收好从枯骨老人那儿传接过来的铜锣，也离开了鬼市街，不过并没有回到住处，而是转了个弯，拐进了另一个巷子。

这个巷子和鬼市街差不多，也完全破败废弃了，稍微好一点儿的是还有几间门面房比较完整，至少没有随时坍塌的危险。

刘半仙慢慢悠悠地走着，走到巷子深处，推开了一个虚掩的木门。刺耳的吱扭声响起，在完全寂静的环境中太过明显了。刘半仙微微皱眉，迈步走了进去。

看装饰布局，这里原先是个棋牌室，大厅里有好几张麻将桌，一些桌子上还残存着几块麻将，厚厚的灰尘表明这里已经废弃很久了。

在房间的中间，有一个桌子被收拾起来了，三个人坐在四方麻将桌的三边，唯有主位留着。

刘半仙走了过去，但并没有坐下，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儿，你们找我干什么？”

坐在东面方位，一个西装革履，穿着讲究的中年男人笑着说道：“刘半仙客气了，您可是第七空间安排的守街人，有维护这个任务世界正常运转的权力。”

刘半仙在心里冷笑一声，摆了摆手，一脸愁苦地说道：“周老板，您可别这么说，上一个想要那么做的枯骨老人真的只剩下一把枯骨了。”

周老板脸色一僵，刘半仙的这句话唤起了他一些很糟糕的回忆，他可是眼睁睁地看着枯骨老人被夜宸给杀死的。

坐在西面方位的是一个老人，头发几乎全白了，比刘半仙年轻不了多少，但面色红润，保养的很好。见周老板被噎住了，他开口说道：“那刘半仙知道枯骨老人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招惹那位宸小姐？”

等了几秒，一片沉默，刘半仙很不配合，根本没有搭理这句问话。

气氛有些尴尬，那个老人倒也没显出什么不自在来，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那是因为就算枯骨不去招惹宸小姐，那个女人也放不过他，既然早晚要有一战，不如先下手为强！”这句话说得很是强硬，好像守街人就真的必须和“宸小姐”来一个你死我活。

刘半仙抬眼看了那个老人一眼，说道：“沈馆长好重的杀意。”他转头又看向最后一人，问道：“赵班主也是这么想的？”

坐在北面方位的赵班主也是个老头儿，不过和面色红润，穿着体面的沈馆长不一样，赵班主枯瘦矮小，脸上皱纹交错，道尽了一辈子的苦难。他是个班主，有一个唱戏的草台班子，但这年头有谁听戏啊，再说就算有爱好戏曲的，人家干吗不去那些正规的剧场，欣赏名角儿演出？反正这年头戏曲演出的票也不贵，怎么也负担的起。赵班主这个草台班子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只能在周边郊区县城唱，但找他们的也越来越少了。

赵班主在这个任务世界也熬了有六七年了，他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破落戏班的班主。在桌角磕了磕旱烟袋，赵班主用嘶哑的烟嗓说道：“我本来没什么想法，但那位宸小姐，不给我们活路啊！要不是活不下去了，谁愿意趟这趟浑水？”

他们这是已经商量好了？刘半仙勉强笑了笑，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宸小姐怎么就不给我们活路了？”他其实真的不想掺和到这种事中，两边他可都惹不起，也不想惹。

赵班主看着刘半仙，冷笑一声，说道：“你不知道？刘半仙，你也算是个优秀的仙侠系试练者，你不知道那位宸小姐在干嘛？她在布一个局，一个庞大的阵法，她是想把我们都杀了！”

刘半仙看了看沈馆长，又看了看周老板，脸上的笑意隐去，说道：“你们相信这种危言耸听的话？英恒市有多少试练者，有三百六十九个试练者！都是同位阶的试练者，你说她凭借一个法阵就能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我一个仙侠系的试练者怎么就没听说过这么厉害的法阵？”

第三十八章 捉鬼人（18）

沈馆长脸色不变，倒是周老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赵班主说的确实有点儿危言耸听了。理论上来说，同位阶的试练者在实力上不会出现太大的悬殊，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真正的生死搏杀，胜败只在丝毫之间，用不着“悬殊”的实力差距。但这说的是单对单，或者几个试练者之间的搏杀，真要说夜宸有能力把英恒市的三百多个试练者全杀了，周老板绝对不信！她要是有这个本事，会被第七空间强制执行进阶任务，通过了成功晋升为六阶，失败了身死道消，一切为空。

见周老板有些犹豫，沈馆长连忙说道：“周老板，你别忘了，咱们花了多少的心思，终于制造出了一个真正的厉鬼！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周老板紧缩眉头，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但他也只是重复地说这三个字，其他的没有再说了。

倒是刘半仙，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们真的制造出了一个厉鬼？真正的厉鬼？”

沈馆长点头说道：“是的，我们三个花费了很多心思，终于制造出了一个真正的厉鬼……”

“那是什么样的厉鬼啊？”

沈馆长看了赵班主一眼，没有说话。

“刘半仙也不是外人，直接说吧！”赵班主颇为豪爽地说道，“我们制造出的那个厉鬼名叫怜曦，用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儿。”

“哦，这样啊……”刘半仙喃喃地说道。

愿意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去制造厉鬼，表明他们几个是真的想要在这个任务世界好好的经营，也正因为如此，才和夜宸产生了激烈的矛盾。让刘半仙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真的成功了。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创造出一个真正的厉鬼来，就有可能创造出更多，考虑到英恒市居民的特殊性，他们真的有可能彻底掌控这座城市。

想到这里，刘半仙才坐了下来。

见状，赵班主他们都松了口气，刘半仙在这个任务世界中的身份很特殊，有了他的帮助，很多事情都会方便很多，其中就包括怎么对付夜宸，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对他们的计划威胁实在太大了。

四人坐定，开始谋划商量，一直到五点多，才商量了个差不多。几人散去，刘半仙顺着墙角往外走，借着还算明亮的月光，想要回去休息一下，毕竟也算是折腾了一晚上。

刘半仙就在这片废弃的居民区找了个没那么破败的院子，稍微收拾了下作为自己的住处。推开老旧的栅栏门，刘半仙重新锁好门，刚刚转身，突然整个人僵住了——在院子里，一把藤椅上，坐着那位宸小姐。

“宸小姐，没想到这么晚了，你还过来了。”刘半仙勉强挤出了个笑容，说道。

夜宸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说道：“都有人谋划算计想要杀我了，我哪儿还睡得着啊！”

“啊！”刘半仙惊呼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赵班主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算计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居然一开始就走漏了风声！这也太废物了吧！

“你以为是他们不小心走漏风声的？”夜宸问道。

“难道不是吗？”刘半仙说道。

“当然不是了。”夜宸站了起来，说道，“赵班主他们做事情没那么不小心。”

“那……”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那么尽心。”夜宸微微冷笑，说道。

刘半仙默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想要让第七空间的试练者团结一致，尽心尽力地完成一件事实在太难了，他们只遵守利益最大化这一条原则，如果撕毁协议、出卖盟友可以获利更多，哪怕只是多出来一丁点儿，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出卖、背叛。

“是周老板？”刘半仙试探地问了一句，他们几个人中，赵班主和沈馆长都是坚定地要除掉夜宸，唯有周老板，意志不怎么坚定。

夜宸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说道：“那你打算怎么选择？”

刘半仙苦笑一声，说道：“该知道的你不都已经知道了吗？还用我做什么选择？”

夜宸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其实也只是知道个大概罢了，具体的细节，还希望能从你这里了解一下。”

见刘半仙没有搭这句话，夜宸又说了一句：“那句话你也知道，第七空间的试练者永远不可能团结一心地完成一件事。”

刘半仙心头一惊，然后苦笑着说道：“宸小姐好口才。”

夜宸和赵班主他们相争，刘半仙面临一个选边站的问题，可以肯定的是，赵班主出让给刘半仙的利益绝对比夜宸多，夜宸太过霸道强势了，想从她手里夺食太难了。

这样一来，夜宸要想劝说刘半仙现在就背叛赵班主他们，只能说服他相信，赵班主他们的计划绝对不会成功的。如果赵班主他们失败了，刘半仙非但不可能得到什么好处，反而会面临夜宸的疯狂报复。

但怎么说服呢？双方还没有正式进行交锋，谁赢谁输谁也不知道，赵班主他们人多势众，但夜宸在英恒市经营九年，其根深牢固，布局深远更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这时，夜宸那句话可谓诛心。赵班主他们人多势众，但对于试练者而言，“人多”除了带来“势众”外，还会带来不小的隐患。作为一个优秀的灵异系试练者，挑拨离间，玩弄人心算是夜宸的专精，在她的干扰下，赵班主那个计划哪怕谋划的再好，也根本执行不下去。也就是说，赵班主他们绝对会输，道理很简单，因为他们是一个同盟，而且对手是一个优秀的灵异系试练者，而夜宸这边只有她一个人，多出来的唐婳根本不在她的计划范围内。

刘半仙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宸小姐想知道什么？”

夜宸微笑着说道：“你们刚才不是聊了很久吗？给我说说呗，都聊了些什么？”

刘半仙看着夜宸，问道：“我要是说了，能得到什么？”

夜宸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放你一条活路，最后不杀你，怎么样？”

“真不怎么样！”刘半仙说道，他知道夜宸不会像赵班主他们那么大方，但也没想到她一个子儿都不想往外掏，反而用生命在威胁自己。

“别这么说嘛！”夜宸摆了摆手，说道，“对我们这些在第七空间挣扎求生的试练者而言，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

瞥了一眼被死亡锁链封住的栅栏门，连跑都跑不了的刘半仙认命地说道：“好吧，好吧，我全告诉你。”

第三十九章 捉鬼人（19）

刘半仙把他们刚才谋定的计划详细地复述了一遍，夜宸满意地说道：“好的，谢谢了。这么说赵班主是这个计划的关键？”

刘半仙点头说道：“是的，这个计划是赵班主草拟的，他把自己定在了核心的位置上。”

“那好。”夜宸想了想，说道，“今天十五了，对了，现在过了十二点，已经十六了，我记得二十三那天赵班主要在西郊唱一出戏。”

“嗯，是的。”

“好，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赵班主看不到二十四的太阳。”

“宸小姐的意思是……”刘半仙有点儿不明白，夜宸的字面意思就是二十三那天要去击杀赵班主，但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告诉自己？不会是让自己跟着去吧？

夜宸冲刘半仙眨了眨眼睛，狡黠地说道：“把这个消息告诉周老板，你们两个人，总能把赵班主遗留下的势力范围瓜分干净吧？要是胆子大一点儿，你们俩合伙算计一下沈馆长，说不定获利会更多。”

这句话说得刘半仙脸上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赵班主死了，接下来恐怕就是我们了吧？”

“这是什么话？”夜宸一脸的不高兴，说道，“你们要杀我根本做不到，我想杀你们也没那么容易，你还真相信赵班主说的，我布置一个法阵，就能把你们全杀了？”

“这个……”说实话，刘半仙确实不怎么信，但夜宸这个女人太危险了，每次和她合作，刘半仙都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好了，放心吧，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夜宸安慰着说道，“而且对自己有点儿信息，我们可是同位阶的试练者，实力相差无几。”

说完这句话，夜宸就慢慢消失了。刘半仙一个晃神儿，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化，落满灰尘的麻将桌，破败的屋子，自己怎么又回到刚才那个棋牌室了？

“刘半仙，你这是怎么了？”周老板奇怪地问道。

“啊？没有，没有，没什么。”刘半仙有些慌乱地说道，这时候他们四个正迈步朝外面走，正是刚刚结束谋划，要散的时候。

刘半仙错开几步，落在了最后，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自己是被夜宸拉到一个幻境之中了？而且是当着赵班主他们的面？刘半仙突然感觉到骨子里透出一丝凉意，夜宸好手段啊！既然能当着赵班主他们的面把自己拉进幻境中，意味着也能当着他们的面把自己杀掉，这是警告啊！

刘半仙魂不守舍地离开棋牌室，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正要伸手推开栅栏门的时候，突然僵住了。按照幻境里发生的事，推开门后夜宸应该坐在院子中的藤椅上正等着自己。

刘半仙吞了口唾沫，做好戒备猛地把门推开。冷风吹过，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微微摇晃的藤椅似乎表明刚才确实有人在这里坐着。

这时候夜宸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刘半仙其实是被吓唬住了，夜宸还没那么大的能力，当着几个优秀的灵异系试练者的面，悄无声息地把刘半仙拉进幻境中，他对这段幻境完全理解错了。

在刘半仙看来，他是在四人聚会结束的时候被夜宸拉进到幻境中，而且进行了那么一番对话。其实完全反了，刘半仙和夜宸在院子里的对话是真实发生的，至于对话结束后，刘半仙回到了棋牌室，又走回到自己的住处，那才是幻境。如果他心思足够缜密，跟踪一下离开的赵老板他们，就会发现他们拐过一个弯儿就消失不见了。

很多灵异系试练者都会构筑幻境，但能把幻境用的好就没那么简单了，不是像唐婳那样幻化出诡异可怕的厉鬼才能把人吓住，像夜宸这样，就是构筑了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幻境，却能把刘半仙吓的血都凉了。这就是唐婳说的，“利用灵魂”的最高阶段，利用的是“人心”。

吓唬住刘半仙，夜宸就开车往家走，刚刚进入巷子口，一个穿着白色睡裙，套着一个外套的女孩儿踉踉跄跄地从一个院子里跑了出来，跌倒在路中间。

夜宸吓了一跳，连忙踩下刹车，下了车问道：“小妹妹，没事吧？”

那个女孩儿抚着胸口，惊魂未定地说道：“没……没事……”不过看她脸色苍白的样子，显然确实被吓到了。

当然，女孩儿不是被突然出现的车吓的。

唐婳，作为一个专精恐怖的灵异系试练者，实在不好对付，哪怕被诓骗到这个鬼屋之中，女孩儿也拿她没什么办法。在恐怖法则的加持下，唐婳构筑的恐怖幻境有了直接ci ji恐惧本能的强大威力，两人交锋几次，女孩儿实在受不了了，只好跑出来，想要缓口气儿。

夜宸上前把女孩儿扶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大晚上的怎么跑出来了？”

“我叫怜曦，是因为……”

“怜曦？”女孩儿一句话没说完，夜宸就惊讶地说道，“你就是怜曦？”

怜曦看着夜宸，怯怯地点了点头，说道：“是……是啊，我就是怜曦。”这个女人的眼神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可怕啊？

夜宸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玩味地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第七空间还有专精伪装的灵异系试练者。”如果不是之前听说了这个名字，夜宸都没发现这个女孩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瞒过她的眼睛，绝对不一般，这很可能是一个专精伪装的试练者。

“你……你在说什么啊？”怜曦莫名其妙地说道，“我怎么听不懂啊！”

“听不懂吗？”夜宸微微一笑，说道，“这样是不是就懂了？”

吧嗒一声，一条灰色的铁锁链套在了怜曦的脖子上，锁链的另一头牵在夜宸手上，她手拽着锁链，用力一拉……

这下怜曦伪装不下去了，眼前这个女人可是下了杀手，她尖叫一声，挣脱了锁链，连退好几步，戒备地说道：“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夜宸倒也没有再动手，把死亡锁链收了起来，说道：“小丫头，别在我面前装了，我倒是惊讶你居然能把那些家伙给骗到。”

第四十章 捉鬼人（20）

“什么啊！你在说什么？”

“还嘴硬吗？”夜宸看着怜曦，哂笑一声，说道，“赵班主、沈馆长、周老板，自诩为优秀的试练者，没想到这么废物，被别人耍的团团转还不知道，居然还认为自己真的创造出一个厉鬼来。”

从刘半仙那儿，夜宸得知赵班主他们创造出了一个真正的厉鬼，名字叫怜曦。刚刚这个女孩儿说自己就叫怜曦的时候，夜宸还挺惊讶的，以为赵班主他们要先下手了。但通过刚才的试探，夜宸可以确定，眼前这个丫头根本不是什么厉鬼，她就是个试练者，第七空间的试练者，怜曦完全把他们给骗了。

都说到这份上了，怜曦也没有在掩饰下去，脸上的惊慌收去，换成委屈的表情，说道：“我也没办法啊，我本来就想老老实实地当个中学生，能度过这个任务就可以了，没想到被人劫走，还炼化成了厉鬼。”说着说着，怜曦的眼眶里开始积蓄泪水。

也不知道谁倒霉，赵班主他们打算制造一个厉鬼的时候，选择的“材料”根本不是英恒市的居民，而是一个来执行这个任务的试练者，这也怪怜曦伪装的太好了，赵班主他们完全没发现劫掠来的小女孩儿本身就是个“鬼”。

怜曦本身就是个“鬼”，也就说不上炼化不炼化，用了些手段，赵班主他们就真的以为把怜曦，这个英恒市的“原著居民”炼化成厉鬼了，而且是可以独立存在的厉鬼。

不过夜宸还是一脸的冷漠，别看这个小丫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但能把赵班主他们糊弄过去，这绝对不是个一般的试练者。一个专精伪装的试练者，还真是很难遇到，要是能让她帮个忙……

想到这里，夜宸的眼神有些落寞，靠在车上，说道：“是啊，我们都只是挣扎着求生存罢了，谁也不容易，想必你也是情非得已。对了，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能帮的话我也尽量帮你一把。”

怜曦瞥了夜宸一样，这么自然的翻脸如翻书也是难得，她警惕地说道：“谢谢，我没遇到什么麻烦。”

夜宸笑了笑，说道：“怎么会呢！你要是没遇到什么麻烦，你身后的那个女鬼是怎么回事？”

夜宸的话音刚落，怜曦就感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有个什么东西在耳朵边吹风，用诡异地语调说道：“你怎么就走了啊？”

怜曦整个人僵住了，这个声音她熟悉，是唐婳，没想到自己精心构筑的鬼屋居然没能把她困在。怜曦晃动肩膀，想要把搭在自己肩上的厉鬼给甩掉，结果甩了几下没什么用，厉鬼的阴寒之气反而更加浓重了。

怜曦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唐婳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跟我开玩笑了。”

怜曦背后的那个厉鬼凄厉地笑了一声，说道：“谁是你的唐婳姐姐啊！我是李姽！”

她说的是“李姽”，不过怜曦听成了“厉鬼”，女孩儿哭丧着脸说道：“厉鬼？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缠着我干嘛啊？”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感觉吓唬的差不多了，夜宸挥了挥手，示意李姽退下。

李姽看了夜宸一眼，闪过一丝怨毒，但还是顺从地离开了，她和唐婳共享记忆，也共同承担着夜宸带来的压迫感和恐惧。

“好了，那个厉鬼已经走了。”夜宸上前一步，抓住了怜曦的手，说道，“看来你的家已经被厉鬼占据了，这样吧，你先到我那儿将就几天。”

怜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这可不是装的，是真的害怕。黑sè māo咪礼品店，这个任务世界唯一一个四星鬼屋，多少试练者死在了里面，那可都是同位阶的试练者啊！怜曦真的怎么样都不愿意去，但现在的局势是，她要是不愿意去的话就真的得死了。怜曦专精的并不是什么“伪装”，而是“亲和”，

怜曦可怜巴巴地看着夜宸，希望她能饶过自己一条命。

夜宸拍了拍怜曦的手背，笑眯眯地说道：“好了，跟着我没人会伤害你的。”

是没人能伤害我，可是我怕的就是你伤害我啊！怜曦心里嘟囔了一句，一脸生无可恋的被夜宸拉进了那个恐怖的礼品店中。

……

转眼间到了二十三，早上，难得是夜宸在柜台后面看店，没过一会儿唐婳就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说道：“队长，怜曦那边有消息了。”之前夜宸和怜曦彻夜长谈，终于说服了那个女孩儿，让她意识到和她们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夜宸希望怜曦能够借助身份，弄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传递过来，已经好几天了，就在唐婳以为怜曦骗了她们的时候，回信终于来了。

接过信封，夜宸打开看了看，笑着说道：“好，很好，今天我们休息一天。”

“真的？”唐婳的眼睛都亮了，队长终于意识到这个礼品店就算开门，也根本不会有一个顾客，“太好了，我今天要出去好好玩玩！”

“玩什么啊！白天的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今天晚上还有事呢！”夜宸把一盆凉水泼在了唐婳心里。

唐婳一脸的别扭，说道：“晚上有什么事啊？”

“你喜欢听戏吗？”夜宸问道。

“不喜欢。”唐婳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一点儿都不喜欢。”

“那好，今天晚上你跟着我一起去听一出戏。”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唐婳心里嘀咕着，但也不敢说什么。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唐婳就跟着夜宸出了门，坐进那辆经典mini后，唐婳嘟嘟囔囔地说道：“不是晚上听戏吗？现在才几点啊！我们去那么早干嘛啊？”

夜宸坐在副驾驶上，说道：“当然是去占座，去的晚了好的位子就被人占走了。”

“占座？”唐婳发动了汽车，说道，“我们去哪儿听戏啊？怎么还得占座？”难道不应该买票吗？

夜宸看了唐婳一眼，说道：“这你就别管了，顺着这条路往前，我给你指路。”

第四十一章 捉鬼人（21）

在夜宸的指引下，车子朝英恒市的西郊开了过去，周围的街道开始变得荒凉，哪怕是大白天，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凄清冷寂，有点儿瘆得慌。

周围一片寂静，唐婳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说起来这个英恒市还真奇怪，这么大的城市了，离开市区后就荒凉成这样子了，看起来好像好几年没人住，也不知道怎么闹的。”

坐在副驾驶上的夜宸回答道：“城市盲目扩张的后果呗！你也看到了，这个城市发展的实在不怎么样，人口不断外流，人口外流对一个城市来说就是在流血，流的都快死了。”

“死了？”

“是啊，死了。”夜宸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说道，“这个城市已经死了，你没发现？”

刚才还是快死了，一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死了？唐婳心里嘀咕了一句，但也没有说出来。

她们俩是下午四点多出发的，到了六点，太阳已近西山的时候才到了目的地。

下车后，唐婳打量了下周围，说道：“这是个……庙会？”

夜宸也下了车，说道：“你还知道庙会？”唐婳的家境富足，从小生活的环境压根接触不到庙会这种市井文化。

唐婳说道：“我怎么就不能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带着姐姐和我回了趟老家，还在庙会上好好玩儿了一场，不过……”唐婳小声说道：“我记得庙会都是很热闹的，这里怎么这么冷清啊？”

夜宸笑了笑，说道：“可能我们来早了吧，你看，那边正搭台唱戏呢！我们可要找个好位置。”说着，就带着唐婳来到了一个戏台前面。

这就是农村那种常见的露天戏台，木板搭就，有一米多高，幕bu shén么的都准备好了，不过看幕布上的补丁和简陋的舞台设备，这个戏班可真不怎么样。

戏台下面有**排的座位，夜宸拉着唐婳来到了第五排，正是当间儿的位置，还从袋子里拿出一把折叠椅来，打开后放下，调整了下平衡，坐下后说道：“好了，我们就坐在这儿吧！这里视野开阔，远近正好。”

“你还带了把椅子？”唐婳惊讶地说道。

夜宸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们这么早过来是为了占个好位置，不带椅子怎么占位子啊？”

唐婳无奈地说道：“那你就没想着给我也带一把？”

夜宸笑了笑，说道：“当然有你的了，就在车子后备箱里，应该还能找到一把。”

“干嘛不早点儿说啊！”唐婳嘟囔了一句，朝停在远处的车子快步走了过去。

唐婳离开后，一个精瘦的老头儿走了过来，对夜宸抱拳拱手，施了个老礼儿，说道：“宸小姐，没想到您也来了。”

夜宸同样拱手说道：“赵班主太客气了，都是同路人，你这里搭班唱戏，我怎么也得来捧捧场啊！”

赵班主面露难色，说道：“宸小姐，这可不巧了，我今天唱的这出戏，可不适合您看！”

“赵班主这句话说的！”夜宸摆了摆手，周身散发出浓郁的死气，甚至显化出淡淡的灰色烟雾来，“赵班主看看，我这个样子能听得这出戏吗？”

赵班主深深地看了夜宸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听得，听得！”

夜宸收敛了死亡气息，说道：“好，那就好。”

赵班主拱了拱手，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等赵班主走了，唐婳才过来，问道：“那老头儿是谁啊？”

“赵班主，这个剧团的班主。”

“哦。”唐婳应了一声，说道，“他倒是挺客气的，还亲自过来一趟。”

夜宸坐下，说道：“那当然了，毕竟都是同路人，我都过来了，他怎么也得出面打个招呼。”

“同路人？”刚刚坐下的唐婳又站了起来，“队长的意思是……”

夜宸看着眼前的戏台，说道：“他也是个试练者。”

“那……”

“这个戏班也是个鬼屋，一个没有在那块小黑板上有记载的鬼屋。”

唐婳左右看了看，说道：“那我们这是要……”

“今天晚上，我们就要闯一闯这个鬼屋。”夜宸双眼闪过一丝寒光，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自己，那老头儿还真当她是好欺负的？

夜宸和唐婳就在那儿坐着，慢慢的，太阳西下，天色变暗，而且还起了雾。

雾气倒也不是很大，一丝丝，一缕缕，好像碎絮一般。现在已经是初冬了，晚上的温度本来就很低，再加上湿冷的雾气，更显得凄清。唐婳忍不住裹了下自己的羽绒服。作为五阶试练者，她倒是不怕冷，但不怕不代表没办法感知冷暖，这么冷的天她也不会觉得舒服。

就在这层淡淡的雾气之下，一个个人影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坐在了戏台下面。

“这是怎么回事啊？”唐婳凑到夜宸的耳朵边，有些不安地问道。

“没看出来？”夜宸问道。

“看出来了点儿。”唐婳说道，“这些好像不是活人。”

夜宸微微点头，说道：“这就对了，他们都是死人。”

“死人还听戏？”唐婳奇怪地问道。

“怎么，死人就不能听戏了？”夜宸轻笑一声，说道，“赵班主这个戏班混得真不怎么样，现在没人找他们唱戏。眼看快混不下去了，他也只能接一些冥戏。”

“专门给死人唱的戏？”

夜宸点头说道：“是啊，专门给死人唱的戏，你还别说，唱这种戏除了晦气点儿，好处还不少，唱这种戏不用怎么卖力气，反正也没人喝倒彩，而且赚的不少，唱这么一晚上，相当于平时唱两晚上，是不是挺划算的？”

唐婳看了看坐在周围的人影，说道：“唱冥戏我倒确实听说过，但唱着唱着，真的有鬼坐在下面听，还是第一次经历。”

第四十二章 捉鬼人（22）

这时，唐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队长，你刚才说着这是个鬼屋？”

夜宸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不是说必须得有一个屋子才算是鬼屋，这个任务世界中对鬼屋的定义很宽泛，一幅画，一部手机都能算得上一个鬼屋。而且我不是说这个戏台是个鬼屋，我说的是这个戏班是个鬼屋。”

“那这些鬼……”唐婳有点儿不安地说道。

“这些鬼受到了戏班的影响。”夜宸看了唐婳一眼，说道，“你可以认为，这些鬼在一定程度上受赵班主的控制。”

“那我们还看什么戏啊！赶紧跑啊！”唐婳紧张地说道。

在第四中学的时候她可经历过，这个任务世界的普通居民的灵魂很强大，被炼化为厉鬼后战斗力惊人，采彤他们三个中学生化为的厉鬼就能追着唐婳到处跑，现在坐在戏台下的可有上百人，这么多厉鬼能把她们俩给撕了。

“别那么紧张。”夜宸拍了拍唐婳的手，安抚道，“英恒市的居民化为厉鬼后会特别的强大，而强大，也意味着不好控制，放心，赵班主还没那个本事控制上百个厉鬼。”

夜宸的话让唐婳稍微松了口气，但她还是不安地打量着左右。周围坐着这么多强大的厉鬼，还真是一件让人不安的事。

“但总归是上百个厉鬼啊！”唐婳说道，“这个鬼屋看起来好强大，怎么在那个小黑板上没有记载啊？”

“因为死在这里的试练者并不多。”见唐婳有些不解，夜宸解释道，“赵班主创建这个戏班，也就是这个鬼屋，并不是为了杀死试练者，拿到回归空间的车票，对他来说杀掉一个试练者并不是件麻烦的事，他之所以这么折腾，主要还是为了英恒市的居民……”说到一半，夜宸就停下了，意味深长地看了唐婳一眼。

做实验吗？通过唱戏，把一些喜欢戏曲的人吸引过来，然后……把人研究成了鬼？

见唐婳有点儿明白了，夜宸继续说道：“这个任务世界，有价值的除了那三百多个试练者的灵魂，还有这一百万的英恒市市民。”

唐婳猛地抬起头，看了夜宸一眼，又很快转过眼神。怪不得夜宸要在这个任务世界待这么久，看来她所谋不小啊！

七点半，天已经完全黑了，戏台上的大灯打开，锣鼓点响起，这就要开始唱戏了。

首先上来的是几个扎旗勒带的武将，身穿蟒袍，龙行虎步。

唐婳问道：“这是什么啊？”

“什么什么啊？”

“这是什么戏啊？”

夜宸白了她一眼，说道：“刚才侧幕的牌子上不是写了吗？失空斩。”

“失空斩？”唐婳疑惑地说道，“什么玩意儿啊？”

“失街亭，空城计，斩马谡，你还真一点儿都不看戏啊？”

“我之前不就说了吗？我不喜欢看戏。”唐婳轻声嘟囔了一句，她刚才有点儿心神不宁，确实没有注意到。

“好了，好了，认真看，多接受点儿艺术熏陶。”夜宸说道。

唐婳应了一声，也没在意，更没有听夜宸的认真看戏，她更在乎那些就坐在自己旁边的厉鬼。观察了一会儿，唐婳发现这些鬼还真的挺喜欢听戏的，一个个看的心会神凝。从衣着打扮来看，这些鬼什么来历都有，大部分都是周边地区普通的民众，有些还穿着打补丁的衣服，看起来生前过的不怎么样，但也有几个衣着华丽，生活在富贵之家的人，比如说就坐在夜宸旁边的那个。

夜宸旁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四五十岁，穿着灰黑色的中山装。别看样式比较老旧，但用料精细，应该是订做的，手上那块复古的卡莱斯特手表也值不少银子。头发梳的很整齐，脸上虽然是死人特有的那种苍白铁青，但看得出也经过了精心地保养。

看了快半个小时，那个男人突然说了一句：“这诸葛亮唱的不怎么样。”

那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不小，引得不少人，或者说鬼朝这里看了过来。被这么多厉鬼不怀好意地盯着，唐婳又有点儿紧张了。

还是个挑剔的票友，唐婳心里嘀咕了一句，缓解了下紧绷的神经。

夜宸微微皱眉，很不客气地说道：“不想看就滚！”

唐婳抬头看了夜宸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队长今天心情不好？

“你怎么这么说话啊？”那个男人不满地说道。

“你这么说影响到我的看戏体验了。”夜宸认真地说道，“看戏体验，懂吗？”

那个男人也愣了一下，说道：“你没听说来吗？那个诸葛亮痰音太重，念白吐字含糊，唱腔也确实怪怪的，我说的不对吗？”

“我管你说的对不对！”夜宸蛮横地说道，“我要是想涨知识，会去看专业的论文著作，用不着在看戏的时候听你瞎叨叨。”

“你……”那个男人伸手指着夜宸，被呛的哑口无言。

夜宸皱起眉头，说道：“拿手指人，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吗？”说着，伸手扣住那个男人的手腕，咔嚓一声，直接把他的手腕给折断了，露出森白的骨茬。

那个男人哪儿受得了这个，抱着手腕，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尖叫哀嚎着。

这下谁也没有看戏体验了，有个看起来七八十岁的老头儿站了出来，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这个老头儿看起来挺有威望的，说完这句话，好几个鬼都开始附和起来。

夜宸瞥了在地上打滚的中年男人，站起来一脚下去把他的头给踩爆了，也没管红的白的洒了一地，抬头对那个老头儿说道：“有什么事吗？”

夜宸的凶煞之气显然镇住了这一帮鬼，老头儿嘟囔了一句，也就没再说什么了。事情平息下来，夜宸也就没再管他们了，继续看戏。倒是旁边的唐婳小声问道：“队长，你这是……我们这是来砸场子的？”

“砸什么场子？”夜宸奇怪地问道。

“不是吗？”唐婳更加奇怪了，“你刚才胡搅蛮缠，强词夺理的样子不就是标准砸场子的模式吗？”

“我怎么就强词夺理了？”夜宸不高兴了，说道，“我那都是实话，想涨知识，看点儿专业书籍比什么都强，我看戏就是为了高兴，还指望能从戏里面学点儿历史知识？你知不知道，历史上诸葛亮根本就没用过空城计，那你说这出戏到底对不对？”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看戏，很快，就到了这出戏精彩部分，诸葛亮坐在城头，摆下空城计吓退司马懿。

这时候戏台上已经搭起了一个简单的布景，作为城墙，上面有一个简单的牌子，写着“西城”。城门打开，诸葛亮坐在城头，等待司马懿大军。

就在这时，唐婳一阵晃神，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化，待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站在城头，还穿着……这是什么玩意儿？唐婳扭头一看，在自己旁边坐着夜宸，身穿戏剧中的长袍，嘴里还有三缕长髯，正在自得的捋须。

“这是怎么回事啊？”唐婳惊疑不定地问道。

夜宸低声说道：“一些鬼屋会有特定的po jiě方式，要想闯过这个鬼屋，就得唱戏！”

第四十三章 捉鬼人（23）

“唱戏？”唐婳不解地说道，“这算什么闯鬼屋的方法啊？”

夜宸示意了下，说道：“你没发现下面队伍中有不少的熟人？”

唐婳仔细看了看，出场门那儿，总共八个拿着旗的兵丁正准备进场，为首那个还挺眼熟的。唐婳惊讶地说道：“那个……那个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不就是坐在你旁边那个中年男人吗？”唐婳朝台下瞥了一眼，第五排那个中年男人已经消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台，还扮了一个龙套。

感觉唐婳在看自己，那个男人还瞪了她一眼，一脸的凶厉。

夜宸低声说道：“我之前不是说过吗？这些鬼太强大了，想要完全控制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采取一些特殊方法。这些鬼生前都是戏迷，把他们拉到戏曲场景中，跟着剧情发展走，赵班主才能指挥得了他们。”

“那我们干嘛还要配合啊？”唐婳焦急地说道，“这样一来赵班主的主场优势太大了！”

夜宸安抚道：“放心，就算在赵班主的主场，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唐婳看着夜宸，心里很是不安，但也没什么办法，她根本没有左右夜宸决定的能力。

夜宸看了看，说道：“怎么只有你一个？诸葛亮旁边应该有两个童子啊！”

“可我就一个人啊！”唐婳无奈地说道，“我去哪儿给你再找一个童子去？”

夜宸想了想，说道：“不是还有你姐姐吗？把她叫出来，这不就有两个了吗？快点儿，快要开始了！”

“好……好吧！”唐婳应了一声，一个人影从身上飘了出来，慢慢地凝实，正是唐婳的姐姐李姽。李姽站在夜宸右边，和唐婳一左一右充当夜宸的童子。

李姽刚刚站定，锣鼓点响起，这一出《空城计》就要开始了。

按说这一幕最开始还需要有两个丑角儿，也就是两个老军先出场，不过赵班主这个戏班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丑角，反正是草台班子唱戏，捡最精彩的部分就可以了。所以幕布一拉开，诸葛亮已经坐在了城头，两边童子侍立，找两个人随便画了一下脸，坐在城门口充当老军。

首先是闷帘导板，司马懿来了一句：大队人马往西城。

接下来，八个执旗兵丁在前，然后是花脸的司马师，小生司马昭，最后出场的是身穿白色团龙蟒袍的司马懿。

一看到司马懿，唐婳心里一惊：扮演司马懿的不就是最开始和夜宸说话的那个赵班主吗？他可是这个鬼屋的主人，没想到亲自上场了。

唐婳偷偷瞄了夜宸一眼，夜宸的脸色倒是很平静，好像一早就知道赵班主会扮上司马懿上场。

夜宸当然知道，毕竟要杀她这个诸葛亮，必须得是司马懿……

司马懿【西皮散板】：为何大开两扇门。

司马懿【念白】：且住，适才探马报道：西城乃是空城。老夫兴兵到此，为何四门大开。咦，你看诸葛亮又在那里弄鬼，待我先传一令。众将官，听我令下：

司马懿【西皮流水】：坐立雕鞍传将令，

大小三军听分明，

西城就在眼前呈，

闯入城中捉孔明。

{这一句唐婳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不过夜宸听出来了，这段唱词的最后两句应该是：哪一个大胆把西城进，定斩人头不徇情。只有这么说，才能接着后面诸葛亮空城计退司马懿。但现在看来，赵班主扮演的司马懿不打算上空城计的当，要率领这些厉鬼活捉她这个诸葛孔明。

唱完这几句西皮流水，司马懿带着诸将官，就要往简陋搭建的西城闯。

见状，夜宸挥了挥手中的羽毛扇，一时间西城内阴风大作，隐隐有鬼嚎之声传来。不得已，走到一半的时候司马懿就停了下来。}

司马懿【念白】：慢，诸葛孔明向来诡计多端，如今孤身坐在城头，定是有什么奸计，且待老夫仔细观瞧。

{赵班主扮演的司马懿当然不是突然手下留情了，实在是时机不对，刚才他带兵往西城闯的时候，除了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扮的兵丁，其他七个都有点儿犹豫。都是听戏懂戏的人，这出戏可是空城计，诸葛亮一句话没说，司马懿直接闯进去把人给抓了，还算什么空城计啊？实在没办法，司马懿也只能等一等了。

见赵班主扮演的司马懿停住了，夜宸高悬的心才算落了下来，他要是真的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直接闯进来，她还真没什么办法。好在这毕竟是戏剧场景，赵班主虽然可以借助这种场景来指挥那些厉鬼，但也需要承受一定的约束。这就给了夜宸一个机会。}

诸葛亮【西皮慢板】：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

算就了汉家业鼎足三分。

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

东西征南北剿博古通今。

周文王访姜尚周室大振，

诸葛亮怎比得前辈的先生。

闲无事在敌楼亮一亮琴音。

{夜宸一开嗓，先把唐婳给吓了一跳，夜宸这是什么时候学会唱戏的？她虽然不喜欢京剧，但总归听过一点儿，感觉队长唱的很好听啊！

唐婳虽然听出夜宸唱的不错，但毕竟是个外行，赵班主这个内行心中的惊讶更甚。夜宸这几句，声音通透高亮，悠扬自然，绝对是好嗓子，好唱功。虽然说试练者身体素质强悍，对肌肉的控制也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但想唱的这么好，怎么也需要两三年的练习。这位宸小姐练这个干嘛？难道她两三年前就开始布局算计自己了？赵班主的心里开始打鼓了。}

ps：最近听了几出京剧，感觉很好听，就有了一个想法，想以戏剧的形式写一个任务。但终归积累不够，笔力不逮，真要写的话恐怕会贻笑大方，于是就精简了一下，就在这个情节里，以戏剧的形式展开，算作是自己的一个尝试。大家看这一段的时候可以找到《空城计》这个选段听一听，真的挺不错的，配合着看说不定有特别的感觉。

最后，水平有限，请大家多多担待。

第四十四章 捉鬼人（24）

{唱完这一句，夜宸款动丝弦，开始弹起琴来。在一般的京剧舞台上，这一段只要做个样子就行了，伴奏的月琴帮忙客串一下，但这时候夜宸面前是真的有一把五弦琴，而且她还真的弹了。

古典音乐，唐婳还是懂一点的，夜宸弹的是一曲《十面埋伏》。《十面埋伏》其实是一首琵琶曲，不太适合用古琴，尤其是五弦琴来弹奏。不过夜宸的古典乐器造诣颇为深厚，愣是用清雅淡泊的五弦琴弹出了激烈慷慨，乱战纷纷的感觉。

琴音落，落满大地，大地上众将官纷纷惊惧，惊惧得好似西城之中真的埋伏着十万大军，大军怒吼之声隐隐可闻，闻听得杀意如满月，月下黑风刮，刮得木叶秫秫声，声闻琴音，赵班主扮演的司马懿也站定了，脸上阴晴不定。

赵班主现在也弄不清夜宸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难道西城之中真的有埋伏？虽然说这只是个京剧舞台，但同时也是个鬼境，夜宸作为一个优秀的灵异系试练者，应该也会役使鬼物。黑sè māo咪礼品店，可是英恒市唯一一个四星鬼屋，到底有多恐怖，里面藏了多少厉鬼，赵班主并不知道。现在，面对城头上款动丝弦的夜宸，他真的有点儿拿不定主意了。

空城计，唱的是《空城计》，夜宸实际使的也是空城计。

空城计，其实就是用威名把敌方吓退，夜宸在这座城市深耕九年，创下了一个令无数人胆寒的黑sè māo咪礼品店，威名自然是有的。赵班主也在英恒市待了有七年，但和神秘高傲的宸小姐不一样，赵班主最开始几年过的很低调，开了个戏班却躲在了没什么人的郊外，就是怕和其他试练者起冲突。也就是最近一年多，他的名声才起来了。由此可以看出，赵班主本身是个谨慎小心的人，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是不敢轻易出手，而这种人最容易被空城计吓到。

一曲《十面埋伏》奏完，夜宸手离琴弦，继续开唱。}

诸葛亮【西皮慢板】：我面前缺少个知音的人。

{唱完这一句，夜宸还用挑衅的目光看了赵班主一眼。赵班主和夜宸对视，一眼看去，血海翻飞，尸骨如山，惊得赵班主忍不住退了一步。犹豫再三，他还是照原词唱了。}

司马懿【西皮原版】：坐在马上来观定，

城楼上坐的是诸葛孔明。

左右琴童来捧酒，

打扫街道老弱残兵。

我本当传将令杀进城，

魏军众将官【念白】：杀！

司马懿【念白】：且慢——

司马懿【西皮摇板】：又恐怕中了他巧计行。

勒住丝缰把话论，

尊声诸葛听分明，

任你设下千般计，

棋逢敌手一般平。

{唱这句的时候，赵班主真的像司马懿一样，犹豫不决，惊疑不定。城头上，夜宸手捋长须，继续开唱。}

诸葛亮【西皮二六】：我正在城楼观山景，

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旌旗招展空翻影，

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我也曾命人去打听，

打听得司马领兵往西行。

一来是马谡无谋少学问，

二来是将帅不和，失守我的街亭。

连得我三城多侥幸，

贪而无厌又夺我的西城。

诸葛亮在城楼把驾等，

等候你司马到此，咱们谈、谈、谈谈心。

诸葛亮自幼习阴阳，

闻听得司马也善此论。

如今对坐两相望，

正好让诸葛显神通。

西城原本是空城，

无有将来也无有兵。

我拘来阴鬼十万人，

扫洗街道整地平，

预备着司马来屯兵，

还有那羊羔壶浆犒赏你的三军。

你休要胡思乱想心不定，

来、来、来，请上城楼，司马你听我扶琴。

{这一段的唱词夜宸也改了，随着她唱那句“我拘来阴鬼十万人”，城门内阴风大作，淡灰色的薄雾弥漫，那是显化的死亡之力，是所有生者的禁忌。赵班主朝城门里看去，隐隐还能看到灰色的死亡锁链交错。此时的西城好像真的成了一个布满杀机的陷阱。

赵班主暗暗后悔，他就不该选《空城计》这个唱段来对付夜宸，现在自己真的有点儿被这个西城吓住了。但也没办法，这里的民众最喜欢的就是三国戏，《空城计》是三国戏中的经典唱段，很受欢迎。只有这样，赵班主才能尽可能的调动起那些戏迷化为的厉鬼。

罢了，罢了，之后还是有机会的，想到这里，赵班主继续唱道。}

司马懿【西皮摇板】：左思右想心不定，

城内必有埋伏兵。

司马昭【念白】：西城必是空城，趁此机会，就应该杀进城去，活捉那孔明！

司马懿【念白】：呸，你懂什么，那孔明平生谨慎，从不弄险，不要中了他人之计。将前队改为后队，人马倒退十余里。

{在这里，赵班主改了词，按文本应该是倒退四十里，但他这里说成了倒退十里。}

司马懿【念白】：待我说破于他。诸葛亮呀，诸葛孔明，你实城也罢，空城也罢，老夫拿定主意，不进你的城，你能奈我如何。请呀请呀！

{司马懿说完这几句念白，就随着兵丁将士下场了，诸葛亮被童子扶着站了起来，浑身开始哆嗦。下了城头，来到幕前。}

诸葛亮【念白】：好险啊，好险啊！

诸葛亮【西皮散板】：人道司马善用兵，

到此不敢进空城。

诸葛从来不用险，

险中有险显才能。

{此时，大幕拉开，赵云带兵赶到。}

赵云【念白】：丞相。

诸葛亮【念白】：赵老将军呐！适才司马懿兵临城下，被老夫用空城计将他惊走，又恐复还，老将军速速抵挡一番。

赵云【念白】：遵命。带马来！

{赵云下场。}

诸葛亮【念白】：正是——虎在深山禽兽远，蛟龙得水又复还。

{诸葛亮下场。司马懿，司马昭，司马师以及八个执旗兵丁上场。}

传令官【念白】：报——西城乃是空城。

司马懿【念白】：再探。众将官，复夺西城。

{司马懿将士复往西城，走至半路，又一队兵丁上场，两方交错，赵云横枪立在路中。}

司马懿【念白】：何人挡路？

赵云【念白】：老夫赵云！

司马懿【念白】：啊……！众将官，于老夫擒杀赵云！

{司马懿身后那八个厉鬼化为的兵丁大喝一声，朝赵云扑了过去，赵老将军抵挡不住，想要逃走，却被司马师拦住，身死沙场。

至此，《空城计》剧情彻底崩坏，赵班主扮演的司马懿这一次是打定主意，非要杀夜宸扮的那个诸葛亮。}

第四十五章 捉鬼人（25）

{明明已经下了场，但唐婳惊讶地发现，她们并没有回到后台，而是来到了另一场布景中。

唐婳奇怪地看了夜宸一眼，小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夜宸左右看了看，说道：“半真半假，似梦似幻罢了，没事。”

夜宸扮演的诸葛亮刚刚站定，就有传令官来报：“丞相，赵老将军战——死——沙场！”

“啊——？”夜宸手持羽扇，双手颤抖，抖开水袖，哭声唱道。}

诸葛亮【西皮慢板】：忽听得传令报噩耗一声，

赵将军革裹尸未能回寰。

想当初邺城遇抵挡四方，

长坂坡救幼主七来七往。

荆州市横长江再救社稷，

忠心显德尚高护国的英良。

不要赏不要赐定国为先，

开营门偃旗鼓惊退曹瞒。

到如今——赵老将军战死沙场，

不由得诸葛亮涕泪连连。

一是哭老将军为国身陨，

再一哭我军中损一猛将，

北伐贼没想到老将军宾天，

难道——天要亡我诸葛亮——

{夜宸边哭边唱，旁边的唐婳呆呆地站在了那儿，看到夜宸向她使眼色，一脸的迷茫，这是什么意思啊？唐婳真的不看戏不懂戏，让她在这种完全崩坏的剧情中随机应变实在太难了。

夜宸又示意了一下，唐婳才发现进场门司马懿的军队已经快要杀到了，也算她敏锐激灵，及时地说了一句：“丞相，司马懿的大军即将到来！”

夜宸微微皱眉，京剧的念白是有特殊韵味的，唐婳虽然尽量在模仿，但她之前完全不懂这些，模仿的真不怎么样。算了，这些细节不影响什么。夜宸站了起来，一脸的惊恐。}

诸葛亮【念白】：司马大军即将到来？

童子【念白】：正是！

诸葛亮【念白】：啊——？这……这……这可如何是好？罢，罢，罢，请张将军英灵！

{听到这一句，唐婳差点儿笑场，英灵？还圣杯呢！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不管靠不靠谱，剧情就这么继续发展下去了，两个兵丁上场，扛着一个丈八蛇矛，矗立在戏台中央。唐婳看那两个兵丁虚幻不定，看起来像是两个鬼物，而且还是夜宸随手幻化出来，没什么战斗力的鬼物。

夜宸哆哆嗦嗦挪到丈八蛇矛旁，哀声唱道。}

诸葛亮【西皮慢板】：张将军啊——张将军——

想当年桃园里结义三拜，

尊先帝为兄长你为三弟。

为大汉领将士南征北战，

喝断了当阳桥横马力挡。

破江州荡西川英猛无双，

敌张郃守巴郡实在护国的栋梁。

可惜——红颜易老将军难全，

可惜——一代猛将命丧小人，

可惜——关将军大仇未报，

可惜——先帝霸业未成。

{唱到这儿，夜宸失声痛哭，哀毁不已。还是唐婳这个童子上前掺了一下。

哭一段张飞，夜宸继续唱道。}

诸葛亮【西皮慢板】：诸葛亮自幼习阴阳，

本不该打扰张将军清净。

司马懿率大军挡我北伐，

无知儿有马谡失守街亭。

赵将军挡敌军身死——沙场，

敌**马上到无人能敌。

还请——张将军显现英灵，

为先帝再尽一次恩情。

{唱完这几句，夜宸从怀里掏出一叠huáng sè符纸，抛洒在空中，符纸在半空中自燃，烟雾缭绕之中，一个黑脸的猛将出现。}

张飞【念白】：俺——张翼德在此。

诸葛亮【念白】：张将军啊，张将军啊，司马大军就要到来，还请速速抵挡一番啊！

张飞【西皮散板】：司马那小儿也敢来犯，

俺张飞定要取他项上人头。

张飞【念白】：马来！

{夜宸带着童子唐婳下场，张飞带领着夜宸幻化出来的鬼卒前去抵挡司马懿大军。那些鬼卒都是夜宸随便幻化出来的，实在没什么战斗力，张飞这个扎旗勒带的将军也是如此，哪儿抵挡得住赵班主手下那些真正的厉鬼。交手没几下，张飞就被司马师一枪捅入腹中，挑至半空之中。鲜血横流，张将军怒目而视，死不瞑目。

但再不瞑目也死了，司马师随手把张飞的尸体扔在路中，跟随赵班主扮演的司马懿，继续追杀夜宸。几个兵丁直接从张将军尸首上踩过，引得台下的观众一片唏嘘。

这次夜宸她们下场还是没到后台，又换了一个场景，但奇怪的是，台下的观众还是那些。

连跑了好几个场景，夜宸看起来也有点儿累了，站定后微微喘息。这时，传令官又一次过来了。}

传令官【念白】：丞相，张将军抵挡不得，身死沙场！

诸葛亮【念白】：啊——

诸葛亮【西皮散板】：诸葛无谋累他人，

将军从此魂魄飞，

可怜将军一生勇，

尘归于土全枉然。

{这一次唐婳就有经验了，上前说道：“丞相，那司马大军即将杀到啊！”

夜宸双目圆瞪，手捧长髯，浑身哆嗦起来。这身段可不简单，引得下面的观众一片叫好。}

诸葛亮【念白】：啊——实在难想，张将军抵挡不过，竟然战死身亡，英灵破碎，如今……如今……如今啊！

诸葛亮【西皮慢板】：如今诸葛走绝境，

浅滩困死活蛟龙。

诸葛亮【念白】：唉。

{这时，幕布后闷帘导板声：忽听得三弟死沙场。

一句唱完，一个身穿绿袍，手持青龙偃月刀的红脸武将走了出来。唐婳看了一眼，这不是关羽吗？诸葛亮六出祁山的时候关羽早就死了，难道这也是英灵？}

关羽【西皮慢板】：不由得某家心内惊。

关羽【念白】：丞相，某家听得我那三弟，张翼德魂飞魄散，可有此事？

诸葛亮【念白】：关将军呐——

诸葛亮【西皮原板】：可恨诸葛失谋略，

唤来翼德挡敌兵。

未曾想将军丧敌手，

诸葛心内如火焚。

关羽【念白】：丞相不必惊慌，少要悲痛，待某家为三弟报仇，杀了那贼子。

{说完，关羽提起青龙偃月刀，绕台而行，夜宸和唐婳下场。

看着夜宸幻化出来的关羽在和司马师，司马昭对打，唐婳突然有点儿明白了，明白夜宸为什么要这么折腾。}

ps：这一章实在不好写，所有戏词都得自己编，水平有限，时间又紧，编的实在不怎么样，大家将就着看吧。

第四十六章 捉鬼人（26）

{看到夜宸幻化出来的关羽在和赵班主率领的兵丁打斗搏杀，唐婳有点儿明白了，明白夜宸干嘛要这么折腾。

按照夜宸的说法，因为英恒市的居民化为的厉鬼太过强大，赵班主根本控制不了台下那一百多个厉鬼，只能借助戏剧场景来调动起这些个戏迷来。这就给了夜宸一个机会，这出戏的剧情赵班主可以用，夜宸也可以借用，既然赵班主没办法完全控制这么多厉鬼，那么夜宸就有机会抢夺这些厉鬼的控制权。

这不是不可能，关键在于调动管这些厉鬼的情绪，这方面夜宸可是专家。

唐婳这时候也看出来了，这些厉鬼戏迷最喜欢的就是三国戏，而且看穿着，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劳动人民，他们对真实的历史兴趣不大，对于三国人物的印象大都来自于小说或者戏曲，不论是在《三国演义》中还是在三国题材的戏曲中，蜀汉一方都是被作为正面形象塑造的，关羽甚至被尊为武圣，诸葛亮也是被神化了的道德楷模。

夜宸就是抓住了台下观众的这个心理，才召唤，或者说幻化出了张飞、关羽的英灵，然后送他们去死。

是的，就是送他们去死，这两个人物都是夜宸幻化出来的，到底有多少战斗力她不清楚吗这两个随手幻化出的鬼根本不是赵班主手下那些厉鬼的对手。夜宸这么做，就是要让台下的观众眼睁睁看着他们喜欢，甚至敬仰的人物被司马懿的军队给杀死，然后激其义愤。想为张飞、关羽报仇吗想抱住蜀汉唯一的希望诸葛亮吗可以，加入她们这一方，打败司马懿就可以了。

按照这个思路，唐婳甚至怀疑之前夜宸和那个中年男人都冲突也是她故意设计的。

中年男人都那句吐槽对是对，之前那个诸葛亮唱的确实不怎么样，但客观上的对，掩盖不了这句话的不合时宜，至少其他大部分的观众是不喜欢听这句话的。他们喜欢听戏，但没钱，也没那个时间精力去市里面的大剧场听专业院团唱戏，只能听赵班主这个草台班子来唱戏。听戏有个习惯问题，听惯了，听的顺耳音了，所谓的缺点就成了特点，对于这些普通的劳苦民众来说，台上的演员就是他们要捧的角儿。现在听到一个家伙说他们的角儿唱的不好，当然会生气了，但他们口笨舌纳，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那个中年男人说的“对”。这时候夜宸站了出来，不但在言语上通过逻辑反驳了那个中年男人都说辞，而且还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这可是给其他那些观众出了口气。

之前唐婳就觉得夜宸的行为有些别扭，现在才想通了。不是说夜宸就是个好脾气的人，但按照她冷淡的性子，那个中年男人要是惹到了她，直接就会出手，压根不会在言语上进行驳斥。夜宸之所以会说那些话，就是为了博其他观众的好感。至于说夜宸后面为什么会和那个颇有声望的老人对呛，可能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力量吧。没有这份力量做支撑，他们也不敢跟着一个陌生人对抗赵班主。

想通这些后，唐婳感觉到深深的无力。赵班主很强大，这是显而易见的，如果换做自己，根本没办法应对这么强大的敌人。但就这个拥有上百个厉鬼，可以通过诡异的方式调动起厉鬼能力的赵班主，在夜宸看来却是破绽百出。这种对人心的利用确实让人很无力。

也许是因为夜宸在构筑关羽这个形象的厉鬼的时候花费的精神力比较多，比起之前的张飞来，关羽的战斗力明显提升了不少，甚至还伤到了一个扮作兵丁的厉鬼。但毕竟不是夜宸亲自出手，最多也就如此了，被激起凶性的厉鬼疯了似的朝关羽扑了过去。很快，这个三国的猛将也战败了，而且被厉鬼撕碎了。

场景再次变化，这时候唐婳已经很有经验了，念白说道:“丞相，司马大军马上就要杀将来了!”听了这么多，唐婳的念白也越来越好了。

说完这句话，唐婳还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把她吓了一跳。原本赵班主扮演的司马懿手下只有八个执旗的兵丁，但现在已经变成二十个了。这已经有点儿不合理了。戏剧舞台上，很多布景都是象征性的，包括兵丁。不是有句话吗三五人千军万马，说的就是这种象征性。唐婳也是不太懂戏，之前的八个兵丁其实已经有点儿多了，一般也就四个。现在二十个兵丁，也就是二十个厉鬼要朝她们扑杀过来了。

夜宸也注意到赵班主手下兵丁数量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光彩。但和唐婳想的不一样，夜宸觉得这可是好事。赵班主控制的兵丁越多，代表他对其他厉鬼的控制能力越弱。

这个戏班，这个戏台毕竟是赵班主的，夜宸只有一次机会，一次击杀不成，赵班主知道夜宸也可以调动起一些观众化为的厉鬼，会马上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真要正面对抗，争夺这些厉鬼的控制权，夜宸终归不是赵班主的对手。

夜宸朝台下看了一眼，观众的情绪调动的差不多了，但还缺少一个节骨眼儿，这样吧!

听到唐婳的汇报，夜宸跌坐在椅子上，完全的不敢置信。她环顾四周，茫然无措。}

诸葛亮【念白】:关将军呐!

诸葛亮【西皮慢板】:诸葛实乃是罪人，

无勇无谋算计空，

先失猛虎张翼德，

又损蛟龙关云长，

诸葛身死不足恤，

累及了汉家的江山，

我如何面对先帝英灵呐!

第四十七章 捉鬼人（27）

{就在这时，锣鼓点响起，后台一句闷帘导板：闻听得大汉江山动。一个身穿大黄团龙蟒袍的老生哆哆嗦嗦地走了出来。

因为没有明显的特征，唐婳不太确定这个老生的身份，倒是夜宸，悲痛哀嚎一声：先帝呐！}

刘备【西皮慢板】:三贤弟命丧沙场中，

天塌地陷山河恸，

不由得孤王心内惊。

刘备【念白】:先生呐，大汉的江山何至如此啊？

{这一句话问的夜宸哽咽在喉，不知该如何回答。当初先帝白帝驾崩的时候蜀汉虽然已经有了颓势，但还能勉强维持的住。但现在，曹魏虽然萎靡，但却出了个司马懿，南征北战，东挡西杀，诸葛亮率领的蜀汉军队也只能勉强支撑，甚至必须得以攻代守。但先前几次的北伐都很不成功，这一次更是因为错用马谡，失守街亭，哪怕接连唤来张飞，关羽的英灵，也抵挡不成，反而让两位将军英灵破碎，魂飞魄散。这副局面实在艰难，也难怪刘备唱出了那句天塌地陷山河恸。面对刘备的询问，诸葛亮浊泪横流，但却哆哆嗦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君臣二人相顾无言，凄凄惨惨。过了好一会儿，刘备才开口说道。}

刘备【念白】:先生不必悲痛，大汉如今虽然将才凋零，但在阎罗鬼境，还有我大汉十万战死沙场之英灵。只是……先生恐要做那个唤鬼之人，唤鬼本乃逆天之举，须得折损寿限啊!

诸葛亮【西皮原板】:先帝此话不妥当，

诸葛亮本是戴罪的人，

若能唤鬼挡此劫，

诸葛身郧何足恤。

诸葛亮【念白】:先帝呐，待老夫唤——鬼——

{说完这句话，夜宸从旁边侍卫那里抽出长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而她划破的是动脉。在血压的压迫下，大蓬的血飞溅而出，全部溅到了观众席中。那些正在看戏的厉鬼全都沾染上了夜宸的血。

夜宸手持长刀，拄在地上，目眦欲裂，唱道。}

诸葛亮【西皮原板】:老夫以血洒长空，

唤来英灵十万兵，

若能挡住那司马懿，

诸葛身郧目亦瞑。

{在夜宸鲜血的ci ji下，那些看戏入迷，饱含悲愤的厉鬼纷纷大声喊道:某来了!某家来了!

一时间，夜宸身后出现了四十几个兵丁，而这时，赵班主也率兵追杀过来了。}

诸葛亮【念白】:众鬼将。

众鬼将【念白】:有!

诸葛亮【西皮慢板】:随老夫诛杀窃汉的贼!

{说完，夜宸亲自带领着诸多厉鬼，朝赵班主冲杀了过去。}

……

远处，一个山头上，刘半仙和周老板也在看这出戏。

戏已经到结尾了，刘半仙说道:“感觉怎么样“

过了好长时间，周老板才长叹一口气，说道:“宸小姐手段果然厉害。”

作为盟友，周老板很清楚赵班主的实力，虽然因为这种特别的利用厉鬼的方式，赵班主在进攻性方面比较薄弱，但在他的主场，那可是相当厉害。没想到，如此强大的赵班主，居然在京剧舞台上，被那位宸小姐反客为主，率领厉鬼将其活生生噬咬至死，实在让人唏嘘啊!

刘半仙也感慨道:“是啊，我听说赵班主在进入第七空间之前就是个草台戏班的班主，在舞台上拼搏奋斗了大半辈子，没想到最后死也死在了舞台上。

刘半仙看向周老板，说道:“听我一句劝，放弃吧，那个女人实在不好惹。”

“放弃”周老板苦笑一声，说道，“说起来容易，但真要做起来，实在是太难了。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这个平台任务是提升实力的绝佳机会，下一次再遇到这么好的机会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说不定，我们怎么能不紧紧抓住这个机会想要在第七空间活下去，实在太艰难了，我们一次机会都不敢放过。”

刘半仙说道:“那你也别正面硬碰硬啊!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夜宸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九年了……这样吧，我给你交个底吧，她这次执行任务的时间不会超过九年，也就是说，最多一两个月，她就要回归空间了，无论她怎么闹腾，一两个月你们都忍不了吗？”

“这……”刘半仙的这番言辞让周老板有些动摇了。本来嘛，按照第七空间的惯例，硬碰硬向来不是最优解，捡软柿子捏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如果说有可能避免和夜宸进行正面冲突，那当然是最好的了。

见周老板有些心动了，赵班主也没有继续再劝，而是说道：“好自为之吧。”说完，直接转身离开了。

此时，赵班主还在承受着群鬼的撕咬，夜宸伸手抓住唐婳的手腕，说道：“我们回去吧。”说着，向前迈了一步。就这一步，她们脱离了戏剧舞台，重新回到了观众席中，而且还就坐在了原先的位子上。

夜宸站了起来，把折叠椅子收了起来，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啊？哦。”唐婳应了一声，回头看了眼惨死在舞台上的赵班主，拿着椅子朝停在远处的车子走去。

回去的时候还是唐婳开车，开到距离黑sè māo咪礼品店还有两三个路口的时候，夜宸突然说道：“停车。”

唐婳扭转方向盘，把车听到了路边，问道：“怎么了？”

夜宸说道：“没什么，遇到了老朋友，你先回去吧。”说着，打开了车门，迈步走了出去。

第四十八章 捉鬼人（28）

下了车，夜宸走进了旁边一个僻静的巷子里，在巷子深处，站着刘半仙。

见夜宸过来了，刘半仙首先问候道：“宸小姐。”

夜宸点了点头，作为回应，也没有说话。

刘半仙说道：“按照之前的约定，我带周老板去看了宸小姐演的那出戏。”

夜宸微微叹气，说道：“其实我还是觉得，你们如果借这个机会把沈馆长除掉获益更大。”

“但那要冒更大的风险。”刘半仙说道，“我们没有宸小姐这样的好算计，还是保守点儿比较好。”

“好吧。”夜宸说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不管怎么样，我在这里谢谢你的配合了。”

刘半仙说道：“宸小姐客气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宸小姐到底是有什么打算，可不可以稍微透露一点儿，也让我安安心。”

夜宸想了想，说道：“好吧，反正也就这几天了，你要是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听完夜宸的计划，刘半仙吓了一身的汗：“赵班主……说的还真没错。”赵班主说的没错，夜宸确实是有心把他们这些试练者一网打尽！

夜宸笑了笑，说道：“大浪淘沙嘛，活下来的活，活不下来就只能死了。”

这个时候刘半仙也顾不上其他人了，只是说道：“那我……”

夜宸说道：“还记得鬼街口那儿的那个小黑板吗？枯骨那家伙儿告诉你的大部分都是假的，什么鬼街的规矩，都是我们这些试练者自然形成的，但唯有那块黑板，还有挂黑板的那棵树，确实是第七空间安排下来的。到时候你就站在树下，我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这样啊……”刘半仙恍悟，连连点头，说道，“好的，好的。”

安抚好刘半仙，夜宸转身就离开了。

其实夜宸说的也是假的，什么小黑板，还有挂黑板的那棵树，还是第七空间亲自安排下来的，都是假的。那个小黑板其实是夜宸自己挂上去的，枯骨老人没有告诉刘半仙，鬼街的第一任守街人其实就是夜宸。之所以这么说，也就是为了安安刘半仙的心罢了。

夜宸下车的地方距离黑sè māo咪礼品店已经不远了。就在她溜溜达达往家里走的时候，刚走到礼品店所在的巷子口，院门打开，怜曦走了出来，正好看到夜宸。

“好巧啊！”夜宸的心情不错，还主动打了声招呼，但接下来一句话就不像是打招呼了，“没想到你还没搬家呢！”

怜曦白了夜宸一眼，从门里面拎出一个行李箱来，说道：“我这次回来就打算搬家呢，没想到还遇到你了。”

夜宸说道：“怎么看起来还有点儿不高兴？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别那么生分嘛。你打算搬到哪儿去啊？”

怜曦说道：“我打算搬到新城区。”

夜宸随口问了一句：“干嘛搬那么远啊？”

“为了躲你啊！”怜曦倒是很不客气，“为了躲你我才搬家的，当然要搬到新城区了。”

夜宸笑了笑，说道：“你为什么觉得搬出老城区就能躲过我了？”

怜曦也轻笑了一声，说了几个地名：“妇幼保健院，新河第一幼儿园，英恒一小，英恒市第四中学……”

怜曦没说完，夜宸脸上的笑就隐去了，说道：“你这么说可不像要搬家的人啊？你就不怕走不出这个巷子？”

怜曦把行李箱支在旁边，说道：“遇上你，我就没想过能顺顺利利地搬这个家，宸小姐直说吧，你怎么才能放过我？”

夜宸看着怜曦，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以为搬到新城区就能躲过我？”

怜曦护着自己的行李箱，一脸戒备地说道：“你想干什么？”

夜宸说道：“这样吧，你帮我一个忙，我就放过你。”

“你让我帮什么忙？”

夜宸拿出一个盒子，说道：“你搬家的时候把这个带上，把它带到新城区。”

怜曦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见盒子并没有上锁，看了夜宸一眼，问道：“我能打开看看吗？”

夜宸说道：“当然了，请你帮忙总得让你知道带的是什么东西吧！”

“原来你是请我帮忙啊！”怜曦嘴里嘟囔着，打开了那个盒子。

这个木盒还不小，里面衬着一块猩红色的绒布，绒布上面，端放着一个水晶骷髅头。明明只是一个水晶质地的骷髅头，但怜曦一眼看过去，总感觉那个骷髅头在和自己对视，两个黑洞的眼窝里仿佛泛着滔天的血海，无尽的冤仇！

怜曦看了一眼，就马上把盒子合上了，说道：“这东西可太邪性了！”

夜宸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就是因为太邪性，太显眼了，我始终找不到一个方法把它放到新城区。”

“你觉得我有办法？”

“我觉得你应该能想出办法来。”

在夜宸冰冷的目光注视下，怜曦还是妥协了，说道：“好吧，我尽量想想办法，看怎么能把这东西带到新城区。”

这时夜宸的脸上才露出了笑，说道：“放心吧，这么做绝对有你的好处，而且我也不用一直麻烦你，七天，我只需要你随身带着七天就可以了，七天后我会去新城区找你，拿回这个水晶骷髅头。”

“我还得随身带着？”

“那当然了。”夜宸说道，“你也看到了，这玩意儿邪性的很，要是没人随时看着，说不定它自己就跑了。”

怜曦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道：“好吧，我随身带着还不行吗？”

目送着怜曦离开，夜宸的心情更好了，又完成一项工作，当然值得高兴了。

怜曦拉着行李箱，抱着那个木盒子走出巷子，还想着打辆出租车去新城区。没想到离开夜宸身边，那个水晶骷髅头开始不安分起来。在盒子里晃荡来晃荡去想出来也就算了，还散发出浓郁的阴煞之气。

这么显眼的东西自己怎么带进新城区嘛！怜曦也不顾上什么出租车了，就蹲在路边，想着怎么才能镇压下这个不安分的家伙。

就在这时，骷髅头用精神传递出一个信息来：喂给我一张车票，我就不乱动了。

这玩意儿还是活的？怜曦吓了一跳，差点儿把盒子给扔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怜曦才安抚好自己的心情，同样用精神力说道：给你一张车票的话，你能安静多长时间？

那个水晶骷髅头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是在思考，说道：不知道，也许十几天，也许就几天。

还好，还好，怜曦心里松了口气，至少是以天来计算的，要是每个几个小时这家伙就要闹一阵，自己怎么受得了啊？

不过转念一想，一张车票也很心疼啊，别看只是单单薄薄的一张纸，里面可有一个五阶试练者的灵魂，这是好东西啊！

怜曦也是犹豫了好一会儿，一咬牙还是拿出了一张车票，喂给了那个水晶骷髅头。

看着骷髅头把车票吃下，咀嚼着那个可怜的灵魂，怜曦一边心疼，一边也有点儿心惊。

夜宸不是个好人，这一点怜曦很清楚。当然，严格来说，所有第七空间的试练者都不算什么好人，但夜宸这种人尤为阴险毒辣，她的话根本一点儿都不能信，这个水晶骷髅头更是危险。

怜曦抿着嘴唇，把盒子盖上，站在路边继续等车，同时心里想道：做人还是不能太贪，有时候还是见好就收吧！

第四十九章 捉鬼人（29）

夜宸回到黑sè māo咪礼品店后，看到唐婳坐在角落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正在啃一个苹果。

夜宸拿出一个深红色的小袋子，朝唐婳扔了过去，说道：“看上了什么，有什么想要的尽快买回来吧！”

唐婳把苹果放到茶几上，打开袋子，朝里面一看，里面全是一张张的小票，估算下来足足有三四百张：“这……这是车票？”

夜宸拉了把椅子，坐下后说道：“是啊，这就是车票。”

三四百张车票，说明至少有三四百个同位阶的试练者死在了夜宸手里，唐婳暗暗咋舌，队长在英恒市待了九年，倒是积累了不小的家当。

夜宸说道：“你也知道，车票是这个任务世界的通货，凭这些车票你应该能买到不少好东西。”

唐婳的眉梢刚刚扬起，很快又耷拉下来了：“我去哪儿买去啊？最近几天又没有开鬼市。”

夜宸想了想，说道：“你去找刘半仙吧，他作为鬼街的守街人，消息灵通，谁手里有好东西他都知道，通过他你可以买到一些不错的装备、材料。”

“哦，这样啊。”唐婳收起袋子，站了起来，凑到夜宸旁边，小声问道，“队长，我们这是要……回去？”

夜宸说道：“是啊，我在这个任务世界待了也快九年了，时间够久的了，这几天收拾收拾，就回去吧！”

停顿了一下，夜宸继续说道：“而且我觉得你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跟我一块回归空间吧！”

这句话就有意思了，什么叫“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这是个平台任务，对任何一个试练者来说都是难得的提升实力的机会，夜宸可以在这里深耕九年，唐婳当然也可以在这里待上几年。就算没办法像夜宸这样闯出赫赫的威名，多少也能有点儿成就，有所收获吧！

不过唐婳并没有反驳夜宸的安排，队长既然这么说，总归有她的道理。按照唐婳的猜测，夜宸在走之前估计会干一票大的，会把这个城市破坏成什么样子不知道，但拉下一dà bo的仇恨是绝对的。自己和夜宸走的这么近，夜宸走了，那些仇恨说不定会转移到自己身上，面对数百个充满仇恨的试练者的追杀……唐婳打了个哆嗦，这么考虑的话，还是跟着夜宸一起回归空间比较安全。

……

三天后，下午两点多，正是一天最暖和的时候，唐婳乘着和煦的微风，站在鬼街入口处的那棵树下，面前是刚刚过来的刘半仙。

刘半仙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唐婳，说道：“这是你要的东西。”

唐婳打开盒子看了看，里面有一本破旧的线装书，一个灰黑色的鳞片，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身上的，还有一根红色的细绳。

虽然这时候把盒子盖上，帅气地收起来很有气势，但这三样东西太珍贵了，要是出错了唐婳去哪儿哭去？去哪儿哭去都没用啊！所以她还是蹲在地上，认真地检查。

首先是那本线装书。这是一本古版的《聊斋》，还不是印刷的，而是手抄本。唐婳随手一翻，正好翻到了一张插画，画的是一个仕女正在对镜梳妆。虽然只是简单的线条勾勒，但作画者水平很高，画的栩栩如生……恍惚间，唐婳似乎走进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闺房，面前就是那个纤柔的仕女，铜镜上映着她绝美的容颜，看起来也是一代美人。也许是听到了脚步声，那个仕女转过头来——它的脸是一个狰狞的鬼脸！

“啊！”唐婳轻呼了一声，回过神来。仔细一看，那根本不是什么仕女对镜梳妆，画中真正画的是，一个厉鬼把面皮揭下，粘在了铜镜上，正在拿笔对着面皮细细地描绘。

唐婳连忙把书合上。注意到刘半仙正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唐婳勉强笑了笑，说道：“这本书挺邪性的。”

刘半仙顺着唐婳的话说道：“是啊，这本古版的《聊斋》本来是一个灵异任务的关键道具，结果被一个试练者机缘巧合拿到手了，还带回了第七空间，但这本书太邪性了，能发挥什么作用不知道，很容易反噬主人倒是可以肯定。所以这玩意儿虽然珍贵，却没什么人敢要，它的主人要价三十张车票，还算合理。”

唐婳点了点头，说道：“很公道的价格。”

唐婳继续检查第二个，那是一枚梦魇的鳞片。不是什么梦魇兽，梦魇马，按照原主人的说法，就是梦魇的一块鳞片，也不知道梦魇一个虚拟的概念怎么有鳞片的。但这块鳞片确实神奇，有了它的帮助，可以很轻松的侵入到一个人的梦里面，是个颇为实用的装备。

第三样东西是一条红色的细绳，这个东西刘半仙都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但却被唐婳看中了，并且花了一百五十张车票买了回来，这可是一笔巨款呐！唐婳拿起那根看似普通的红绳看了一眼，也没有细细地检查，就放下了，把盒子盖上，收了起来，站起身来说道：“很好，东西都不错，谢谢了。”

刘半仙摆了摆手，说道：“唐小姐客气了，毕竟你也是支付了报酬的，这是我的本分。既然没什么错，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刘半仙转身刚要走，被唐婳叫住了：“对了，刘半仙，我还有件事想问问你。”

刘半仙回过头来，说道：“什么事啊？”

唐婳犹豫了下，说道：“我想问一下，所谓的四星鬼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宸建立的黑sè māo咪礼品店是英恒市仅有的一个四星鬼屋，在外界看来神秘诡异非凡。但这一个多月唐婳就住在礼品店里，也没感觉到有什么特别啊！也不像其他的鬼屋那样有厉鬼什么的，整个礼品店相当的正常，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礼品店。这地方怎么就成了英恒市最恐怖的地方了？眼看着这个任务快要结束了，唐婳还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给她解释清楚的除了夜宸，估计就只剩下眼前这个消息灵通的守街人了，问夜宸估计问不出什么来，那就问问刘半仙吧！

刘半仙沉默了一会儿，刚想说话，唐婳抢先说道：“按照队长的安排，今天我们就要回归空间了。”

“这……”刘半仙沉吟一番，最终还是说道，“好吧，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

刘半仙看了眼萧瑟的鬼街，说道：“死十个试练者，是一星鬼屋；死五十个试练者，是二星鬼屋；死两百个试练者，是三星鬼屋；死一千个试练者，就是四星鬼屋了。”

“什么？”唐婳惊讶地说道，“你是说死在黑sè māo咪礼品店的试练者已经有一千多个了？”现在英恒市现存的试练者也不过只有三百多人，死在那个普普通通礼品店的就有上千个了？

刘半仙看着唐婳惊讶的样子，露出一丝苦笑，说道：“我刚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完全不敢相信，但事实确实如此。”

唐婳低着头想了想，说道：“不对，如果能吸引到上千试练者去闯队长的鬼屋，黑sè māo咪礼品店一定很有名气，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那个礼品店闹鬼？”

“那是因为你没有弄清楚一个概念。”

“什么概念？”

“你认为黑sè māo咪礼品店的范围有多大？”

“范围？”唐婳迷糊了，“不就是前面一个礼品店，后面一个小院儿吗？还什么范围啊？”

刘半仙说道：“事实上，整个英恒市旧城区都属于黑sè māo咪礼品店这个鬼屋。”

“这……”这个唐婳是真的没想到。

刘半仙指了下树上挂的小黑板，说道：“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英恒市大概一百万的人口，八十万住在老城区，二十万在新城区，面积上新城区也要比老城区小很多。但这块黑板上所有二星以上的鬼屋都是在新城区，或者两个城区交界地带，位于老城区的只有几个零星的一星鬼屋。这就是因为整个老城区都属于黑sè māo咪礼品店，都属于夜宸，知道这一点的鬼屋主人会自觉地把自己的鬼屋搬到新城区，要是不搬的话，鬼屋就真的开始闹鬼了。”

正因为黑sè māo咪礼品店包含着整个老城区，在老城区死的试练者都算到礼品店这个鬼屋头上了，所以才有了这么唯一一个四星鬼屋。

“鬼屋的范围是怎么界定的？”唐婳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总不会自己说有多大就有多大吧？”

“这个……”刘半仙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第五十章 捉鬼人（30）

看刘半仙的样子，他应该没说实话，不过唐婳也没什么办法。目送着刘半仙离开，唐婳才转身走了，等她回到黑sè māo咪礼品店的时候就已经傍晚了。

黑sè māo咪礼品店中，夜宸看到唐婳回来，也没问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准备一下，为我驭车。”

……

太阳西垂，天边布满了霞霞彩云，正是难得一见的火烧云，火红的霞光照在整个英恒市中，给这座老旧的城市蒙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妇幼保健院的正厅，天花板上，一滴黑红的血慢慢凝聚出来。

新河第一幼儿园，孩子们上课的教室，墙上开始渗出大片的血迹。

英恒一小的操场上，精心维护的草坪，苍绿的叶子泛出了幽幽的红光。

英恒市第四中学，教学楼中隐隐出现了鬼哭之声，楼梯上还出现了一个个血脚印。

英恒市综合大学的中心水体，平静的湖面突然泛出了涟漪，一抹血色随之荡漾。

英恒市市政厅，所有办公的电脑开始闪烁，一闪一灭之间，似乎有厉鬼慢慢浮现，厉鬼朦朦胧胧一片，唯有那双留着血泪的恶毒眼睛，令人心颤。

英恒市圣母教堂，无数新人举行婚礼的地方，血色的玫瑰花瓣凭空出现，飘飘洒洒落了下来。

英恒市最大的小区，福苑小区，各家各户打开水龙头，流出来的不再是水，而是一种腥甜的深红色液体。

英恒市最大的养老院，安然养老院，那棵几百年树龄的老松树，松针迅速的变黄，松针的尖上，凝出了一滴滴的红。

英恒市公墓园，静默矗立的墓碑流出了一行行的血泪。

出生，年幼，入学，青春，在校，工作，结婚，成家，年老，归尘，这十个地方，囊括了一个人一生各个阶段，这就是夜宸在英恒市深耕九年，布置下的滔天大阵——十绝锁命阵开始运转。

很快，这十个地方渗出的血滴迅速扩大，化为了十片血海。血海之中，无数残肢沉沉浮浮，无尽怨魂厉鬼哭泣哀嚎。十片血海自那十个地方喷涌而出，迅速淹没了整个老城区，八十万英恒居民，在血海的冲刷下全部化为了厉鬼。

英恒市老城区和新城区交界的新江大桥之上，周老板目瞪口呆地看着汹涌而来的滔滔血海，喃喃自语道：“赵班主说的是真的……那个女人真的想把我们所有人一网打尽。”

“别傻愣着了，快来帮忙！”一旁边的沈馆长撕扯着嗓子喊道，他把周老板叫来可不是让他在旁边站着，是要他来救命的。

新江大桥上，一个巨大的青铜鼎立在中间，抵挡着汹涌扑过来的血海。这是沈馆长最大的依仗，九州鼎之一的青州鼎，当然，只是个仿制品。虽然是仿制品，但也是个古物，相传是周伐商，取天下的时候，太公尚所铸，其威浩浩，定载乾坤。立在大桥之上，如山岳一般，阻挡血海冲击。

“好的，好的。”周老板连忙应道，拿出了四枚铜钱，分别是大汉五铢钱，盛唐开元通宝，大宋圆孔钱，明朝大明通宝。这四枚铜钱是周老板在大汉武帝年间，盛唐开元年间，大宋庆历年间，大明万历年间做生意，积累亿万家财，凝聚炼化而成。

周老板大喊了一声：“钱可通神！”将四枚铜钱抛洒在空中，浩浩然四个王朝盛世出现在大桥之上，万里江山总能挡得住这无边血海吧！

有了周老板的帮助，局势算是稳定住了。这里的动静闹得挺大，没过一会儿，新城区的近三百个试练者也都赶了过来。看到那通天的血海，所有人都惊恐失色。

沈馆长喊道：“如今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到了，必须拼命了，再不拼命咱们就真的要没命了！”

三百个五阶试练者的能量全部释放出来简直难以想象，哪怕血海之中有八十万的冤魂厉鬼，始终冲不破那道防线。

就在这时，三声清脆的鸣鞭起。

一声响，残肢下沉；

二声响，群鬼肃立；

三声响，血海波涛平。

三声鸣鞭之后，一辆骷髅马拉就的青铜马车踏波驶来。青铜马车的前方，恐怖使者扶轼肃穆而立，手持鸣鞭。马车后面，侧卧着死亡女神，身着黑色长袍，手持死神权杖，一双眼睛是纯粹的墨色，如深渊一般。

“夜宸，你到底想干什么？！”沈馆长大声喊道。

死亡女神坐立起来，说道：“一切都将归于死亡。”

一句话落下，恐怖使者再次挥动鸣鞭。

拥在桥头的数百个试练者中，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背着一个背包，里面是他的“好朋友”怜曦嘱托他带在身边的盒子。

四声响。年轻人身后的那个盒子炸裂了，一个水晶质地的骷髅头飞了出来，张着嘴，似哭似笑，鬼音阵阵，而且从它的嘴里面伸出一条布满倒刺的黑红锁链。

突然来这么一下，那些几百人就炸了。让试练者同心协力本来就很难为人，眼看着这是内部有人作祟，谁知道站在身边的家伙可靠不可靠。一下子，大部分的试练者都收缩了自己的力量，共同构筑的屏障一下子黯淡了很多。正巧这时候，血海中的一个很大的波涛扑了过来，狰狞可怕的怨鬼束缚其中，重重地拍在了屏障上。一下子将那个屏障给拍碎了。

五声响。青州鼎破碎，四枚铜钱掉落，被无边血海分割包围的试练者根本没办法对抗血海中的八十万怨魂厉鬼，纷纷殒命。

六声响。血海奔涌至新城区，二十万新城区市民也和那些试练者一样，葬身于血海之中，还有一些藏在隐蔽处，想着能躲过一劫的试练者，也被卷进了血海深处。

至此，整个英恒市全部淹没在无尽血海之中。

马车继续向前，肆意撕咬试练者灵魂，吃得饱饱的水晶骷髅头这时候也回来了。死亡女神招了招手，水晶骷髅头虽然有些不甘愿，但还是朝她的手飞了过去。

就在水晶骷髅头飞到马车边上时，死亡女神突然把手收了起来，手持死神权杖，轻轻在骷髅头上一磕。水晶质地的骷髅头开始龟裂。

伴随着一声尖厉的惨叫，水晶骷髅头破碎后落入血海之中，被巨浪磨碎，彻底消亡。

这个水晶骷髅头确实是个好东西，难得这么有灵气。不过在夜宸看来，这个东西太灵了，已经有点儿不受控制了，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毁掉。

ps：书评区有征集友情出演的龙套，这里解释一下，夜宸这个团队暂时没有加入新人的安排，恐怖使者，痛苦侍女，瘟疫护卫和战争先锋都已经齐了。

第五十一章 回忆：霍格沃茨之魔法史教授（1）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拥有一百万人口，三百多个试练者的英恒市寂寥无声，整个城市已经没有什么活人了，这个城市已经被毁了。换句话说，夜宸把这个平台任务的“平台”给毁了，至此，这个任务算是彻底终结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夜宸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道：“还好，总算没出什么意外。”

别看刚才夜宸好像真的是掌控死亡的女神，煌煌神威，凛凛如渊，其实她心虚的很。那可是八十万的厉鬼啊！赵班主连一百多个厉鬼都控制不了，在演了一辈子的京剧舞台上被群鬼噬咬而死。夜宸同样是个五阶试练者，八十万的厉鬼哪儿是她能操控的？

其实夜宸只是把英恒市这个huo yào桶给引爆了。她借助十绝锁命阵，用指甲上的无尽血海把英恒市八十万的市民全部转化为厉鬼，然后……然后就不管了。内心充满怨恨的厉鬼自然会去寻找活人，将他们一同拖入到无尽痛苦之中。当时唯有新城区有二十万的活人，这对于那八十万的厉鬼来说绝对是不可抵挡的you huo。这时候，沈馆长和周老板带领着近三百个试练者，堵在大桥上，挡住了八十万厉鬼的去路，这不是找死吗？

至于夜宸为什么能踏波而行——她就是用死亡气息将整个青铜马车给笼罩住了，没有一点儿活人的气息透露出来，自然不会吸引到那些厉鬼的注意。其实屏蔽气息这一招不是只有夜宸会，但那些试练者完全被夜宸给唬住了，以为这个女人真的能够役使八十万厉鬼，屏蔽气息有什么用啊？躲得了厉鬼，躲得了同位阶的试练者吗？就在这个思路下，他们逼不得已和八十万厉鬼硬拼。

要是让惨死在血海之中的试练者知道，这位死亡女神其实就是个花架子，不知道会不会气的活过来，唐婳心里感叹着，这就是对人心的利用啊！不过她嘴上还是说道：“队长，以后咱们还是稳妥点儿来吧，我现在都后怕！”

夜宸倒是不以为意，说道：“要想有高收获，就必须要冒高风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不是成功了吗？”

是啊，成功了，要是失败了呢？唐婳心里嘀咕了一句，瞟了眼夜宸黑的发亮的指甲。

英恒市一百万的厉鬼，夜宸根本操控不了，她就只能杀鸡取卵——用血海ci ji那些厉鬼，让它们不顾一切的肆意杀戮，杀活人，杀那些试练者，也杀同类……最终，所有的厉鬼都魂飞魄散了，只有那些怨恨被血海吸收，转化为她的力量。不过这么多强大厉鬼爆发出来的怨恨也不是那么容易吸收的，哪怕是号称无尽血海，也有点儿撑着了，夜宸指甲上的黑简直要溢出来了。

这时候已经快凌晨了，夜宸和唐婳赶往思宏站乘坐十四路公交车，回归第七空间。

……

夜宸的灵魂世界深处，一个地底洞窟之中，被夜宸杀了，囚禁在这里的诸多本能人格或坐或卧，闲聊嬉戏，唯有小邪，左手拿着个小凿子，右手拿着个小锤子，在洞窟的石壁上叮叮当当敲个不停——她正在打洞呢！

“怎么样？凿穿了吗？”站在旁边的小善忍不住问道。

小邪把锤子放下，活动了下有些酸痛的手腕，说道：“你别着急嘛，我找了一遍了，这已经是石壁中最薄弱的地方了，借着这个机会，我们一定能出去，耐心点儿。”

在英恒市执行的那个任务中，无尽血海吸收了巨量的怨恨，连带着和邪恶本能有着深厚关联的小邪也恢复了一点儿力量，幻化出一个小凿子和一个小锤子，想要破开这个洞窟的石壁，越狱逃出去。

小邪都不知道自己凿了多久，啪的一声闷响，小凿子没有吃到力，这是……

“凿透了？我终于凿偷了？”小邪畅快地笑了几声，趴下身子，透过刚刚凿出来的小洞朝外面看了过去。

这是什么啊？怎么变黑了？小邪微微撤开了一点儿，才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啊！”小邪抚着胸口，说道，“吓死我了！”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旁边的小善焦急地问道。

“我看到……”小邪有些惊魂未定地说道，“我看到了一只眼睛。”

“眼睛？什么啊？”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又把小邪吓了一下，她连忙回头，舒了口气，抱怨道：“小艾姐，不带这样的，你走路没声音啊？”

小艾白了小邪一眼，说道：“你吓个什么劲儿啊，还担心这里有鬼啊？那个鬼正在那儿睡觉呢！”小艾说的“鬼”指的是恐惧本能人格，这时候正靠在角落里小憩。

小邪看了过去，嘟囔道：“那家伙也太懒了吧，天天睡觉。”

小艾没理会小邪的抱怨，透过那个小洞朝外面看了过去，但很快就撤开了，说道：“把这个洞口弄的大一点儿。”

“哦，好的。”小邪呆呆萌萌地应了一句，拿起小凿子和小锤子，继续叮叮当当地敲，时不时还朝外面看一眼，但再也没看到那只眼睛。等到这个洞口扩大到半身那么大的时候，对面那个人终于再次出现了。

那是个女孩儿，和夜宸长得很像，穿着紫色的魔法长袍，黑亮的长发直至脚踝。

小艾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下那个女孩儿，说道：“你是……菲丽丝·凯特？”

菲丽丝点了点头，说道：“我是菲丽丝，你是艾小姐？”

小艾奇怪地说道：“你一个剧＂qing　ren＂格怎么在这儿啊？”越过菲丽丝，小艾看到她所在的也是个洞窟，只不过要小很多，只有几十坪大小，小邪忙活了那么久，只是把一大一小两个洞窟给打透了，根本没找到出口。

菲丽丝·凯特也是这个灵魂中诸多人格之一，而且是一个剧＂qing　ren＂格。

夜宸在第七空间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会需要角色扮演，需要扮演一个任务剧情中的人物。遇到这种任务，完美扮演一个剧＂qing　ren＂物对任务的完成有很大的帮助，夜宸也不是做不到完美扮演。但这有一个问题，全身心的投入到一个角色中，入戏容易，出戏就难了，严重的还会引起记忆的紊乱，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遇到这种情况，一般的试练者会选择收着一点儿，别那么全身心的投入，这样会好很多。不过不是完美扮演就意味着会出纰漏，这点儿纰漏对于任务剧情中的人物来说不算什么，但如果被其他试练者发现，尤其有竞争关系的试练者发现，就是一个巨大的破绽，甚至引来杀身之祸。

夜宸这个喜欢折腾自己灵魂的家伙想到的办法就比较特别了，她会按照任务的要求，专门创造出一个人格来，由这个人格在前，进行着日常的生活，而她真正的主人格躲在后面，遥控指挥。等到任务结束的时候，只需要把这个人格杀掉就可以了。和本能人格不一样，这种人格就是夜宸自己创造出来的，将其彻底灭杀不会影响到灵魂的完整和稳定。

{这就是为什么在《死亡女神》和《枯萎花园》中，在任务世界中夜宸有时候会换名字，其实不只是换了个名字，在那些任务中，她换了人格。}

这种为了任务剧情需要而专门创造的人格，就是剧＂qing　ren＂格。一般来说，任务结束后，创造出来的剧＂qing　ren＂格就会被主人格杀掉，但菲丽丝有点儿不一样，她执行的是霍格沃茨系列任务，任务还没有结束呢，所以她还活着。

菲丽丝叹了口气，说道：“没办法，我的任务还没有开启，所以只能被关在这儿了。”

“这样啊……”小艾看着菲丽丝的眼睛，说道，“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正好可以互相聊聊天，反正你一个人待着也挺没意思。”

菲丽丝犹豫了一下，即便只是个剧＂qing　ren＂格，她也知道，爱欲本能凝成的人格小艾一直是主人格的心腹大患。双方的明争暗斗错综复杂，自己何必踏入这趟浑水？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就是个随时可能被主人格杀掉的剧＂qing　ren＂格，考虑那么多干嘛？

想到这里，菲丽丝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好啊，那我们就聊聊天吧！”

两个人格相隔一层石壁，席地而坐，随便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菲丽丝执行的那个系列任务了。小艾说道：“你执行任务的时候我还在沉睡，给我说说呗，你是怎么执行那个任务的。”

“好吧。”菲丽丝说道。

第五十二章 回忆：霍格沃茨之魔法史教授（2）

ps：在《死亡女神》和《枯萎花园》中，均有霍格沃茨这个系列任务的故事。我是觉得一个任务横跨三本书实在太不合适了，所以计划把前面三个故事会重新写一遍，总归要在公共章节把这个三个故事全部写完。因为只是把已有的故事润写一遍，比较简单，我会用三五天的时间快速把这个故事更新完，看过的朋友还请多多担待。

另外，因为这个故事是菲丽丝口述给小艾听的，所以和之前的故事在描述上有些区别，特此说明一下。

……

当菲丽丝从睡梦中醒来，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了，初夏耀眼的阳光穿透淡紫色的碎花窗帘，在卧室中打出一片光晕。

菲丽丝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她感觉脑袋有点儿晕晕乎乎，这就是宿醉的后果吗？

昨天是菲丽丝十五岁的生日，按照她故乡的传统，她已经“及笄”，也就是成年了，自己终于可以出去了。

就在菲丽丝咧着嘴傻笑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一个身高只有半米的家养小精灵走了进来，深深地鞠了一躬，用软糯而稍显尖锐的声音说道：“主人，你醒了，感觉还好吧？”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家养小精灵说话的语气中饱含着担忧。

菲丽丝扭过头，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艾咪，我很好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这个叫艾咪的家养小精灵走到菲丽丝的床边，凑近看了看，见自己主人的气色还可以，内心的紧张和不安稍稍放松了一点儿，说道：“没事就好，昨天晚上主人吓死我了。”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怎么了？”菲丽丝这时只把t恤的一个袖子套在身上，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为了庆祝自己成年，昨天晚上菲丽丝喝了一点儿果酒……嗯，好像不止一点，她喝了一瓶？不对，好像是三瓶的果酒，不过最后一瓶是透明状的，度数可能会比较高吧！总之，她醉了，而且醉的一塌糊涂，然后……她回忆起了……

漫天的乌云，奔走的人群，惊慌的表情，黑色长袍下凶厉的双眼，如饿狼一般。一个小女孩儿站在门口，焦急地寻找着爸爸妈妈。远远的，妈妈扶着爸爸踉跄地跑了过来。就在小女孩儿雀跃着要跑过去的时候，一道绿色的光，满眼鲜红的血……

突然，菲丽丝凄厉地尖叫起来，双手捂着耳朵，蜷缩成了一团，剧烈地颤抖着，嘶吼着：

“他们为什么要杀死爸爸妈妈？

“为什么？！

“我们又没有妨碍他们的事！我们只是想安稳的生活！”

艾咪被吓坏了，连忙爬到床上，张开双手抱住自己的小主人，带着哭腔说道：“主人，别这样，是我该死，我不该提起那件事，忘了吧！像以前一样，把这件事忘了吧！”说着，小精灵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菲丽丝粗暴地把艾咪推开，面目狰狞地喊道：“不！我不会再忘记了！凤凰社、食死徒，他们都该死！都该死！！”此时的菲丽丝整个脸变得扭曲狞恶，好像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一样。

喊完这句话，菲丽丝重重地摔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情绪才缓和了一点儿，重新坐了起来，继续穿衣服。

看到艾咪还坐在地上，菲丽丝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干嘛一副惊恐的样子，怎么，觉得我要疯了？”

看着主人红肿的眼睛，听着她因为刚才的嘶吼而变得沙哑的嗓音，艾咪担心的是自己的主人已经疯了。

经过刚才的一轮爆发，菲丽丝似乎完全恢复了正常，就像过往的五年那样，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来到餐厅吃着艾咪为她准备好的早餐：一杯牛奶，一个煎鸡蛋，一片面包。

菲丽丝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对侍立在旁边，惴惴不安的艾咪问道：“按照我故乡的传统，我已经成年了，现在可以出去了吧？”

五年前，菲丽丝的父母死于凤凰社和食死徒的拼战中，在临死之前，他们用血脉之力设下了一个双重保护咒，将菲丽丝关在了这栋祖宅之中，她出不去，别人，包括猫头鹰这样的小动物也进不来。

五年来，菲丽丝一直生活在这栋两层的祖宅中，一步也没有踏出去过。现在，按照家乡的传统，她已经成年了，这个双重保护咒失效，她终于可以出去了。

艾咪哆嗦了一下，慌张地问道：“主人，你要干什么？”

菲丽丝白了她一眼，说道：“还能干什么，当然要出去呀！我已经被关了五年了诶！”

是啊，菲丽丝被关了五年，五年来，菲丽丝的生活完全和外界脱节，导致她几乎丧失了社交能力，要不是艾咪每天都刻意的和菲丽丝交谈，她可能连语言能力都会丧失。更为麻烦的是菲丽丝的心理状态，五年前她亲眼目睹父母死在自己面前，之后菲丽丝有一段时间浑浑噩噩，但后来就慢慢恢复了正常。

现在看来，菲丽丝根本没有恢复。在最需要关心和开导的五年，在一个人最关键的性格养成的五年，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儿被关在了祖宅中，除了艾咪一个家养小精灵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没人知道内心深处的痛苦和仇恨将她的心灵扭曲成什么样子了。

艾咪小心地说道：“主人想去哪里？要不我陪着您一起去吧。”

菲丽丝把最后一点儿牛奶喝完，说道：“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不是经常跟我说外面的事情吗？放心，那些我都记着呢！”

为了缓解菲丽丝和这个社会的脱节，艾咪每天都会把外面发生的事，出现的变化告诉她，还订阅了各种各样的报纸来帮助菲丽丝了解外面的情况。但这些依然不能保证一个脱离社会五年的人能够独自一个人出去啊！

不过菲丽丝做出的决定不是艾咪一个家养小精灵能够左右的，吃完早餐稍微休息了下，菲丽丝就打算出发了。

“主人，真的不需要我跟着吗？”艾咪眨着大大的眼睛，小心地问道。

菲丽丝正在换上外出的鞋，说道：“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你不是还为我准备了地图吗？还详细给我说了对角巷怎么走，而且，你这个问题已经问了好几遍了。”说到最后菲丽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是，是……”艾咪连忙低头应道。

拿上艾咪详细标注的地图和一个小钱袋，菲丽丝正准备出门的时候，艾咪拿着一个小盒子跑了过来，说道：“主人，你还是戴上这个吧！”

菲丽丝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个墨镜。

见主人看了过来，艾咪解释道：“主人，你的眼睛有些特别，还是戴上一个墨镜比较好。”

五年前的巨变带来的ci ji让菲丽丝的眼睛发生了异变，她的双眼不再有着清晰的眼球和眼白，而是变成一片纯粹的墨色，只不过中间稍微深一点，周围稍微浅一点。根据菲丽丝查找的资料，这应该是某种血脉觉醒的外在表现。

“好吧。”犹豫了下，菲丽丝还是接过了墨镜。

八月份的伦敦本来应该是最好的时节，气温维持在二十度左右，不冷不热，很舒服适宜，但近几日阴沉的天气却让破釜酒吧的老板汤姆有些心烦意乱，他正在用一块肮脏的亚麻布片擦着柜台，但只擦了几下，他就将抹布扔到一边了。

似乎看出了汤姆心情不是很好，一个头戴着宽大礼帽的老酒客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伙计，开心点儿，我们最痛苦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还有什么值得哀叹的呢？”

这句话显然起到了作用，汤姆阴沉的脸色焕发了笑容，他说道：“是呀，最痛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没什么不开心的事了。”一年前，神秘人失败了，久违的和平回到了大家的身边，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安定的生活更加值得珍惜的呢？一想到这些，汤姆的心中就充满了感恩，对现在阴湿的发霉的天气也不再那么恼火了。

就在这时，破釜酒吧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她是个女孩儿，看样子不超过二十岁，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里面穿着带有浅蓝色暗纹小花的衬衣和深色牛仔裤。女孩儿身高大概五英尺六英寸，脚上穿的黑色牛皮小短靴又有跟，更显得身材高挑纤细。女孩儿最引人注目的是她乌黑的如绸缎般的长发，已经垂到了脚踝处了。一般女孩儿的头发特别长的话会显得有些稀疏单薄，一方面是营养的问题，另外太长的头发很难打理保养，更容易掉发，但这个女孩儿的头发并没有这些问题，浓密而顺滑，甚至给人带来闪闪反光的感觉。

女孩儿站在门口打量了下破釜酒吧内部情况，这里狭小而肮脏的环境让她忍不住皱了下眉头，看到酒吧里的人都在盯着自己的头发看，就更加不自在了。女孩儿也不是故意要留这么长的头发的，只是随着她的长大，她对剪头发这件事越来越抵触了，当剪刀剪断头发的时候，会给她一种特别痛楚的感觉，这并不是身体上神经的反应，更类似于……灵魂上的痛，她的灵魂似乎延伸到了身体的各处。为了摆脱这种灵魂的刺痛，这五年来女孩儿再也没有剪过头发，剪过指甲，好在除了头发和眉毛……{略去一句}……，她的眉毛自然长成了漂亮的柳叶眉形，指甲在长到两公分左右的时候停止了生长，而头发在近一年也没有继续长长。

虽然对这里的环境并不很喜欢，但女孩儿还是走了进来，她来到柜台前，对一个头发几乎tuo guāng、长得像瘪胡桃似的老人问道：“请问这里是破釜酒吧吗？”说着，女孩儿将一直戴着的精巧的太阳眼镜摘了下来。

“额……”这个特殊客人的一双纯粹的墨色双眸显然将汤姆老板吓了一跳，他完全愣住了。

好在坐在柜台前的那个老酒客没汤姆那么大惊小怪，他开口回答道：“是的，这里是破釜酒吧，请问小姐怎么称呼？”英国的魔法世界并不是很大，只有数千人而已，老酒客交友甚广，基本上所有的巫师都有个一面之缘，要不然也不会在退休后接受魔法部的委托来这里搜集情报，他都没见过的人，难道是某个隐世家族的人出来了？

对于老酒客的问题女孩儿并没有起任何疑心，她回答道：“我姓凯特。”

凯特？老酒客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个华裔隐世巫师家族，这个家族的势力不大，对巫师世界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力，很少受到关注。但与此同时，这也是个神秘的家族，他们的血统来自于遥远的东方，其政治倾向和利益诉求从来没有彰显出来，似乎真的是来避祸的。

这些念头在老酒客的脑中一闪而过之后，他又问道：“凯特小姐，你来破釜酒吧有什么事吗？”

菲丽丝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答道：“我听说这里可以通向对角巷，我要去对角巷买点儿东西。”

“哦，原来是这样啊。”老酒客识趣的没有问为什么没有家人陪同。之前的那场浩劫造成了很多孤儿，而这位凯特小姐很显然就是其中之一，但看她的衣着并不简陋粗糙，用的料子都很精致，显然在成为孤儿之后，她并没有受到太多的苦难，应该是得力于家养小精灵的照顾。而且见多识广的老酒客一眼就看出，凯特小姐身上的衣服都是手工缝制的，虽然看起来挺不错的，但细节之处就不那么精致了，显然不是在高档服装店专门定制的，应该也是那个家养小精灵帮她做的。拥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有钱买这么好的料子}，但并不去服装店买现成的衣服，而选择让自己的家养小精灵裁制，表明这位凯特小姐的内心有一些自闭，她不喜欢和外界打交道，对外界事物也充满了不信任，但这个自闭的女孩儿并没有表现出怯弱和胆小来，反而充满了自信，说明她在成长过程中并未受到任何人的责难和非议。这对一个孤儿来说是很难的，对于失去双亲的小孩，善者会报以怜悯，恶者会投来鄙视，在这些目光的注视下，孤儿很容易养成敏感的性格，绝不会如此的落落大方。如果真要让老酒客猜测的话，这位凯特小姐一定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根本没有和任何外界的人进行交流，而女孩儿待人接物中很有礼貌但却显得很不自然也是个很好在佐证。

就这么不到一分钟的交谈接触，老酒客就把菲丽丝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虽然很多结论是他猜测出来的，但和实际已经相差不多了。如果菲丽丝知道老酒客心中所想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的，这个任务并不简单，随便碰到一个人都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更何况那个公认的智慧深远的邓布利多校长！

“既然如此，那我送你去对角巷吧。”老酒客建议道，对于一个刚刚与外界接触，没有任何人指引的小女孩来说，如何进入对角巷就是个很麻烦的问题。

菲丽丝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吧，谢谢。”

老酒客摆了摆手：“没什么，这是一个年长者对年轻人应有的帮助。”

老酒客带着菲丽丝来到酒吧后面的小天井，他拿出魔杖，敲了敲垃圾箱旁边的一块砖，他敲过的那块砖抖动起来，开始移动，中间的地方出现一个小洞，洞口越变越大，不多时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条足以让一个人通过的宽阔的拱道，通向一条蜿蜒曲折、看不见尽头的鹅卵石铺砌的街道。

老酒客热心地介绍道：“这里就是对角巷，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菲丽丝有些怯怯地说道：“不用了，我……我自己去吧。”

老酒客也没有勉强，说道：“好的。”转身回到了酒吧，继续喝自己那杯雪莉酒，脸上还带着笑意，似乎在为自己能够帮到一个年轻人感到高兴。

菲丽丝重新戴上墨镜，走进了对角巷。这里是一条繁华的街道，有着众多的店铺，售卖着各种魔法物品，虽然有些好奇，但菲丽丝并没有打算去里面看看。浩劫之后的魔法世界展示了其充沛的商业生命力，每个店铺里都挤满了客人，菲丽丝可没打算去人堆里挤来挤去。

走过繁华的对角巷，在尽头，菲丽丝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个窄小的店铺，奥利凡德魔杖店。她需要的什么东西都可以吩咐艾咪去买，包括书籍和魔法试验用品，但唯有魔杖，她必须亲自前往，因为之前被困在那座住宅五年，菲丽丝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魔杖。

菲丽丝探头朝里面望了望，一个人也没有，除了一张长椅，就只有那码到天花板的数千个长条纸盒，她小心地走了进去，坐到了那把长椅上，摘下了墨镜。

“你好，年轻人。”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奥利凡德从后面的工作间走了出来，一双颜色很浅的大眼睛看着菲丽丝，并没有对女孩特殊的双眼有任何的惊讶，他和善的目光给人一种特别的安稳舒适感觉。

菲丽丝连忙站了起来，问道：“您就是奥利凡德先生吧，请问您这里可以订做魔杖吗？”

奥利凡德有些惊讶的看着菲丽丝，这个要求的确很少被提出来，但也并不是说没有。根据他祖上的笔记记载，很久以前一些古老的家族会指定特殊的木材来做魔杖。但这种风气并没有流传下来，就算隶属于一个家族，但人与人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强行要求用同一种材料并不会带来什么好的结果。

虽然自己的店铺已经很久没有接受过这种订单了，但这并不是个过分的要求，奥利凡德点了点头，说道：“没有问题，年轻人，我会按你的要求制作一个魔杖的。”

菲丽丝松了口气，她从包里拿出了一截木头和一个带着磨砂塞子的水晶瓶，放到了长椅上，说道：“这就是我准备的材料，希望您能帮我做一个魔杖。”

奥利凡德首先将那截木头拿了起来，那截木头是暗红色，看上去有种粘稠的感觉，好像表面包裹着一层血浆，但拿在手里很清爽干净，没有任何不适，相反还有种特别的舒适感。奥利凡德拿在手上掂了掂，感觉有点儿沉手，这块木头的密度很大，也很硬。他将木头拿到近前，几乎快要碰到鼻子了，近距离的察看上面的纹理，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木头放下。然后奥利凡德又拿起了那个水晶瓶，里面盛着大半瓶鲜红澄澈的液体，如同绝世美酒般绚烂美妙，里面泡着一根黑色的……嗯……头发，对，就是头发！

奥利凡德将客人给的材料看了一遍，问道：“年轻人，你对魔杖的尺寸和上面的花纹有什么特殊要求吗？”本来奥利凡德打算问问这位客人的姓名的，但看到这两样东西，他还是把这个问题咽了下去。

菲丽丝说道：“我希望做出十三英寸长，上面镌刻着这十三个符文。”说着，菲丽丝拿出一张便签递了过去。

“这些符文……”奥利凡德用指肚在便签上轻抚，紧锁住了眉头，虽然只是用铅笔画的，但他感觉这些符文蕴含着不祥，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如果把这些符文用在魔杖上……

奥利凡德忍不住问道：“这位小姐，你确定吗？确定要把这些符文镌刻在魔杖上？”奥利凡德抬头看着菲丽丝，银白色的双眼充满了某种请求，似乎想让她改变主意。

然而菲丽丝并没有任何妥协，她重复道：“是的，我确实希望把这些符文镌刻在自己的魔杖上。”

“好吧，没问题，没问题……”奥利凡德的声音越来越低小，到最后几乎听不到了。

菲丽丝指了指长椅上的两样东西，问道：“这些都是我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搜集到的，制作魔杖剩下来的边角废料我可以拿回来吗？”说这句话的时候女孩有些脸红，似乎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

“这个没问题。”奥利凡德的心情已经缓和过来了，“你一周后来取吧，对了，注意带上十五枚加隆，订做的魔杖要贵一点儿。”

菲丽丝从包里数出了十五枚金币，放到桌子上说道：“我还是先把钱付清吧，一周后我会让家养小精灵来取的。”

“哦，这样啊。”奥利凡德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便签本和笔，刷刷点点写了点儿什么，然后撕下一张便签递给菲丽丝，说道，“让它拿着这张便签作为凭证吧。”

“好的，麻烦您了，谢谢。”菲丽丝接过便签看了看，小心地叠好放回到包里，但她并没有离开店铺，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奥利凡德明白女孩心中的顾虑，他说道：“你放心，我不是个多嘴的人。”

听了魔杖店老板的承诺，菲丽丝脸上露出个温和的笑意，说道：“那就麻烦您了。”说完，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出去。

奥利凡德看着女孩的背影，无奈的露出一个苦笑来，作为一个魔杖店的老板，每一位英国巫师都要来他这里买魔杖，他见识到了无数可敬可恨人拿到第一个魔杖后的青涩和兴奋。这一次，恐怕又是一个这样的开始。

第五十三章 回忆：霍格沃茨之魔法史教授（3）

菲丽丝顺着原路往回走，一想到马上就要拥有属于自己的魔杖，成为一个真正的巫师了，菲丽丝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看到小主人平安归来，艾咪松了口气，迎了上去，刚想说什么，就看到菲丽丝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放心吧，一切顺利。”

“那就好，那就好。”艾咪把将准备好的便鞋放到地上，说道：“对了，主人，刚刚有人预约，明天要来拜访。”

正在换鞋的菲丽丝停了下来，自己与世隔绝了五年，这才刚刚出来就有人来拜访？她问道：“是谁要来？”

艾咪有些兴奋地说道：“是邓布利多先生，当代最著名，最伟大的巫师，霍格沃兹的校长。”

……

为了迎接这栋房子的第一位访客，一大早菲丽丝就让艾咪来个大扫除，将房间全部重新收拾一遍。

就在艾咪忙的四脚朝天的时候，菲丽丝来到了书房，将书架上摆放的有些杂乱的书籍重新规整了一遍，将一些书拿了下来，放到书架下面的小柜子里。看着额外空出来的有些地方，菲丽丝想了想，从客厅卧室拿来了一些摆件，摆在了上面。

不错嘛，空荡荡的多不好看，这样才漂亮，菲丽丝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布置很满意。

下午两点，叩门声准时响起，菲丽丝亲自打开门。留着长长胡须的邓布利多站在了门外，笑嘻嘻的看着她。这位老巫师的须发已然雪白，但脸色看起来还很红润，他穿着一件可以拖到地的紫色斗篷，上面绣有星星和月亮的图案。

菲丽丝热情地说道：“您就是邓布利多先生吧，快请进。”

邓布利多露出和蔼的笑容，问候道：“你好，凯特小姐。”

菲丽丝将邓布利多请到了二楼书房的小阳台上，那里有一个木制的小圆桌，留着木材本身的色泽纹理，古朴卓雅。两人落座后，艾咪端上了一壶红茶，就下去了。

菲丽丝端起茶壶给邓布利多倒了一杯茶，说道：“邓布利多先生，请。”

邓布利多微微呷了一口，惊奇地说道：“这和我之前和的红茶味道有些不一样啊。”

菲丽丝笑着说道：“这是我的家乡喝茶的习惯，不向里面放奶和糖，更专注于茶本身的味道，邓布利多先生难得来我这一次，总得拿出点儿特色的东西吧。”

邓布利多又喝了一口，赞道：“味道确实不错，有一种淡淡的回甜，看来以后我喜欢的饮品又多了一种啊。”

菲丽丝客气地说道：“您喜欢就好。”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邓布利多问道：“我看到刚刚进来的家养小精灵是穿着衣服的……请原谅一个老人旺盛的好奇心吧。”他把声音放的很低，好像在和菲丽丝商量什么机密要闻一般。

菲丽丝说道：“这个啊……最开始的时候艾咪也只是穿个枕套，但我嫌不好看，就让她穿上了一件衣服，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口舌才说服她的。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艾咪还有点儿不适应，但她现在已经习惯了，并且很喜欢自己的衣服，每天都会洗的干干净净，熨烫的整整齐齐，而且现在这个样子确实好看多了，不是吗？”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说道：“的确，现在看着确实不一样了，只不过这种方法在霍格沃兹恐怕不能推行，毕竟我还要尊重他们的传统。”

见邓布利多这么说，菲丽丝有些不好意思，她说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不懂事的胡闹罢了，邓布利多先生不会在意吧？”

邓布利多朝菲丽丝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说道：“这是我们的秘密，不是吗？”说完这句话，两人默契的相视而笑。

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说道：“好了，该说正事了，前几天我在《预言家日报》上刊登了一则招聘启事，招聘一名魔法史教授，凯特小姐来信应聘，我现在想问一些关于魔法史的问题。”

菲丽丝知道这相当于面试了，她坐直了身体，说道：“您请问。”

邓布利多问了几个简单的魔法史知识点，菲丽丝都对答如流。很快，邓布利多宣布道：“好的，凯特小姐，作为霍格沃兹的校长，我认为你已经有资格成为霍格沃兹的魔法史教授，你愿意接受这份聘请吗？”

菲丽丝站起来激动地说道：“我愿意！”

邓布利多温和地说道：“坐下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在霍格沃兹度过美好的时光，那是个神奇而美妙的地方。”说到这里，邓布利多的眼中中都闪着光芒，似乎回到了那个钟爱一生的地方。

菲丽丝喝了口茶，缓和了下情绪，说道：“我从小就很喜欢历史，可是艾咪只能买到一些市面上常见的书，很多问题我都不是很懂的，正好您来了，您认为妖精叛乱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我翻过很多书，写的都很笼统。”

面对一个年轻女孩好奇的眼睛，邓布利多只能将妖精叛乱的始末详细地说了一遍，菲丽丝还拿出了一个便签本，认真地记着笔记。

废了好大的劲儿把这场巫师世界历史上十分重要的事件说清楚，邓布利多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菲丽丝又开始问问题了。刚开始的问题邓布利多还能详细地回答，到了最后，这个女孩儿问的越来越偏僻，邓布利多不得不说道：“凯特小姐，我之前只教过变形课，没教过魔法史，霍格沃兹的图书馆里有大量珍贵的历史资料，你到时可以自己去查询。”

“哦，好吧。”菲丽丝有些不舍的将已经记了好几页的便签本收了起来。

看到菲丽丝终于放弃追问自己历史问题，邓布利多马上说道：“我还有些别的事，就不再打扰了，请你在八月二十号到霍格沃兹报道，霍格沃兹的师生都会喜欢你的。”

见邓布利多站了起来，菲丽丝也连忙起身说道：“谢谢您，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

把邓布利多送走后，菲丽丝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她将衣服口袋里的便签本随手扔到了桌子上，看着书架上满满的关于魔法史的书籍，冷笑了一声。

刚才她分明感受到，邓布利多不但在用语言试探自己，而且还对自己进行摄神取念。自己虽然不会大脑封闭术，但在第七空间，控制自己内心算是基本的技能了，她作为灵异系的试炼者对此更是擅长。很多任务世界的厉鬼都有勾引灵魂深处情绪和记忆的能力，要想度过这种诡异的任务，就要为自己的精神世界做好防护，这方面她并不陌生。

……

邓布利多找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做霍格沃兹的魔法史教授，这个劲爆的消息出乎意料的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一方面整个魔法世界刚刚从战争浩劫中苏醒过来，所有的一切都百废待兴，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很少有人有那种闲情管别人；另外魔法史这门课程在很多人眼中并不重要，甚至是可有可无的，他们都能接受一个幽灵来教学，换成小女孩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新的魔法史教授菲丽丝·凯特的历史功底确实不错，完全能够胜任这个“简单而无聊”的工作。除了几个纯血贵族宣布kàng yi外，其他人都平静的接受了这一事实。

对于霍格沃兹的师生来说，菲丽丝的教学并没有什么太过出彩的地方，中规中矩，毫无新意，只是这位年轻教授本人独特的气质还是让很大一部分同学放弃了在魔法史课上睡觉。菲丽丝那双纯粹的黑色眸子，长及脚踝的黑色发丝，自然散发出来的冰冷气质，让本质上还是一样枯燥乏味的魔法史课有了别样的色彩。而在课下，菲丽丝则是个狂热的知识爱好者。学校的图书馆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她经常在那里做笔记，利用作为霍格沃兹教授的便利，更是借阅了大量书籍。据平斯夫人的回忆，在凯特教授来到霍格沃兹的前两年，已经把图书馆所有的书都浏览了一遍了。当菲丽丝知道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有个小型的私人图书馆后，更是成为了拉文克劳的常客。按照鹰院的古老规定，这里图书馆的书籍是不能外借的，所以拉文克劳的学生经常可以看到穿着带有紫色暗纹小花的黑色长袍的菲丽丝·凯特教授在他们的休息室看书，甚至是通宵查阅资料。长此以往，拉文克劳的学生和菲丽丝·凯特教授慢慢熟络起来。和一个教授搞好关系对于这些好奇心旺盛的拉文克劳来说有很多的裨益，虽然菲丽丝并不赞同他们这些学生去研究图书馆禁区的书籍，但如果真的有需求的话，菲丽丝也会帮他们查找一些资料。

对于霍格沃兹的老师来说，菲丽丝则像一个难以应付的学生，她会像所有老师请教，向麦格教授请教变形，向弗立维教授请教魔咒，甚至公认的最不好相处的斯内普教授，都被她缠的教了她半年多魔药学。

就这样，平淡而快乐的九年过去了，全靠自学的菲丽丝在这九年中已经将知识系统完全建立起来了，她也积累了很多对这个世界的认识。现在，一切准备就绪，真正的较量马上开始了。

1991年，夏，霍格沃兹的教授中流传着这么一个消息，“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要来霍格沃兹上学。这个消息令所有人感到兴奋。很多人其实是知道的，十年前神秘人伏地魔只是败退了而已，并没有彻底死亡，这个威胁一直悬挂在魔法世界之上，而哈利·波特，作为伏地魔败退的最主要因素，承载着某种希望，这种希望可以给人很大的安全感。作为霍格沃兹的教授他们当然明白，伏地魔真的卷土重来的话，不能让哈利一个小男孩挡在他们前面，但他作为一个代表，会给所有人继续抗争的勇气，有这个小男孩在，就说明伏地魔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他们终将取得最后的胜利。

转眼间，九月一号到来了，傍晚的时候，所有教职工都来到了大礼堂，教授席上有他们的位置，菲丽丝就坐在了弗立维的旁边，她最近一直在和这位魔咒大师探讨学习施法细节和本质，即使在现在——新生欢迎宴会上——她也没有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

菲丽丝对坐在高高椅子上的弗立维说道：“你看，我施展粉身碎骨这个咒语的时候总感觉有些不顺畅。”说着，她用自己的魔杖点了点面前桌子上的果盘，一颗葡萄碎成了大小不一的小块，四散乱飞。

弗立维放下手里的酒杯，无奈地说道：“你这样的控制力已经很好了……比我都要好，而且，你为什么要坚持默发施法。”

菲丽丝说道：“我实在不习惯每施展一个法术都要喊上一嗓子。”

弗立维想了想说道：“施展默咒的话，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方法，这取决于个人的体质和天赋，除了对这个法术有着深刻了解外，你可以在施法动作上做些尝试。”

两人虽然是坐在长桌靠边的位置上，但正中间的邓布利多教授还是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菲丽丝的成长确实令人惊异，最开始来学校的时候，除了丰富的魔法史知识外，这个小女孩儿施展个简单的法术都有些磕磕绊绊的，但现在，不管是法术强度还是施法技巧，她都不输于在座的任何一位教授了。菲丽丝很像个拉文克劳，邓布利多相信，如果她也在霍格沃兹学习过的话，一定会被分配到这个充满智慧和浪漫情怀的学院，而事实上，菲丽丝很多时候就待在拉文克劳的休息室，和那些学生打成一片，一起讨论着知识、习俗和流行服饰。

没过一会儿，四个学院的学生们已经到齐了，一年级的新生也来到了礼堂旁边的小屋内，还在和弗立维教授讨论的菲丽丝明显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了。

菲丽丝调皮地问道：“怎么，弗立维教授，你也对哈利·波特充满兴趣？”

弗立维毫不掩饰的说道：“是啊，他可是‘大难不死’的男孩啊，是击败过神秘人的传奇！”兴奋的语气清楚的表明了这位魔咒大师对哈利·波特的赞誉和喜爱。

弗立维的声音有点儿大，其余教授纷纷朝这里看过来，菲丽丝语气缓和，慢慢地说道：“是啊，没有那个男孩，也不知道我们的苦难还有持续多久，他对整个魔法世界有着这么大的贡献，我们更应该守护他的成长。恕我直言，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小男孩来说，过多的关注未必是件好事，我想这也是邓布利多教授将哈利送出魔法世界，让他在麻瓜世界成长的一个主要因素吧。”也许是受到了弗立维的影响，菲丽丝也没有刻意降低音量。

菲丽丝的这句话显然起到了效果，弗立维说道：“的确，邓布利多教授的选择一向睿智，我们应该让哈利在正常的环境下健康地成长。”

第五十四章 回忆：霍格沃茨之魔法史教授（4）

就在菲丽丝和弗立维闲聊的时候，分院仪式开始了，副校长麦格教授拿了个四脚小木凳放到了新生面前，又在上面放了顶有些破旧的尖顶巫师帽。

菲丽丝用一种灼热的眼神看着那顶分院帽，她对这顶帽子里附着的魔法充满了好奇，一直想好好研究一下。也许是麦格教授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菲丽丝打算把分院帽彻底拆开看看}，一直不同意借给菲丽丝，甚至连摸一下的机会都不给。

麦格教授刚刚把分院帽放好，它就开始微微抖动起来，麦格扭过头狠狠地瞪了菲丽丝一眼。菲丽丝连忙把魔杖收了起来，一脸的无辜。刚才她试图对着分院帽施展一个自己创造的解析咒语，想要探究一下这顶帽子的底细，结果一开始就被发现了。

直到确定凯特教授放弃对分院帽的研究，麦格才开始正式分院。虽然有着旺盛的求知欲是件好事，但自从菲丽丝·凯特把霍格沃兹第三具会移动的盔甲完全拆毁后，麦格就下定决心决不能让菲丽丝碰分院帽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分院帽才从惊吓中恢复了过来，自从它知道教师席位上的那个黑色长发女孩想把自己给拆了之后，它对分院这件事就开始有些恐惧了，虽然这也是它一年中唯一一次可以出风头的机会。

分院开始了，哈利·波特很理所当然的分到了他父母之前所在的格兰芬多学院，而菲丽丝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一个叫莉雅·普莱斯的女孩，她是一个留着金色的披肩长发的女孩，被分到了拉文克劳。另外，一个叫威廉·麦克劳德的男孩被分到了郝奇帕奇，不过这时候的菲丽丝并没有在意。

分院结束，在邓布利多校长发表了一个简短而又怪诞的演讲之后，宴会正式开始了。菲丽丝面前的盘子上也出现了美味的食物，作为教授，她还是受到了一些优待，霍格沃兹的家养小精灵为她准备了一些东方口味的饭菜。

菲丽丝用筷子夹起了一个蒸饺，小小地尝了一口，还好，这次的味道还算可以，至少没有了那种怪怪的胡椒的味道。在这九年中，菲丽丝依然没有学会熟练地使用刀叉，没办法，她只好把家里的那双玉质筷子带了过来。最开始大家还有些奇怪，但慢慢的也都习惯了——他们连疯疯癫癫的邓布利多都能忍受，何况菲丽丝这个小小的癖好。

礼堂台下的四个长桌上，同学们都在热烈的交谈着，而台上那几位教授则成了新生们最感兴趣的话题之一。

莉雅·普莱斯优雅地吃着小牛排，注意到主宾席上有个年轻而漂亮的教授，正用筷子在吃饭，就好奇地朝坐在旁边的贝拉学姐问道：“那个留着黑色长发的教授是谁啊？”

贝拉刚刚把一块馅饼塞到嘴里，她抬头看了一眼教授席，回答道：“她是我们的魔法史教授，菲丽丝·凯特，是个华裔。”

莉雅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她就是那个年仅十五岁就成为教授的女孩吧，好厉害啊！”

正在这时，菲丽丝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莉雅不自觉地抓着贝拉的手，说道：“她的眼睛……”

贝拉笑了笑，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说道：“凯特教授的眼睛确实挺奇怪的，听说是因为其独特的血脉，对了，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去找凯特教授，她很喜欢我们拉文克劳。”贝拉停顿了一下，还是把下面的话说了出来：“甚至要比弗立维教授对我们更加照顾，弗立维就是那个个子矮矮的教授，就在凯特教授旁边，他是我们拉文克劳的院长。”

莉雅好奇地问道：“啊？”

于是贝拉就向莉雅介绍了一番菲丽丝和拉文克劳的渊源，这一段故事每年都会由高年级的同学讲述给新生听。

迎新宴会结束，邓布利多校长强调了一下学校的纪律，还特别点出了不要进入四楼靠右边的走廊，最后，唱完旋律乱七八糟的校歌，学生们在级长的带领下要回宿舍休息了。

在经过了一天劳累的旅途，又刚刚饱食了一顿，莉雅·普莱斯确实感觉有些困了。不过她还不能马上躺在舒适的床上，拉文克劳的休息室并不在城堡里，而是在拉文克劳塔楼的顶端，为此他们需要走更长的路。

学生们正顺着螺旋状的长长楼梯往上爬的时候，最前面的人突然停住了，这导致了一阵混乱，很多人差点儿跌倒。莉雅好奇地挤进了前面，在不远处的楼梯上，三个鸡蛋正在空中盘旋，似乎在寻找自己的目标。

莉雅忍不住缩了缩，她可没打算被一个鸡蛋打在头上。这时，他们的级长，罗伯特大声喊道：“皮皮鬼，你忘了吗？这里是拉文克劳！”

一个矮小的幽灵从半空中浮现出来，他厌恶地高声喊道：“讨厌的小鬼。”说完这句话他就飞走了，三个鸡蛋落在了地上，全都摔碎了。

拉文克劳的学生们继续前行，莉雅退回到队伍里，问道：“贝拉，刚才那个是什么啊？”

爬了这么长时间台阶已经让贝拉有些累了，她微微喘气，说道：“那是皮皮鬼，霍格沃兹的一个幽灵，他喜欢恶作剧和捉弄学生，是个难缠而讨厌的家伙。不过你不用担心，如果以后遇到了他，只要告诉他你是拉文克劳学院的，他就不敢招惹你了。”

莉雅问道：“这是为什么呀？”

贝拉似乎早就料到莉雅会这么问，她看了看左右，似乎是觉得这里人太多，神秘地说道：“等到了休息室再说。”

等到大家爬到了塔楼的顶端时，一些学生，特别是一年级的新生都累的够呛。在一个装饰有鹰状青铜门环的木板前，级长罗伯特给他们讲述了怎么才能进入其中，还亲自演示了一遍：罗伯特回答完问题后，休息室的门就敞开了，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很大的圆形屋子，墙上开着雅致的拱形窗户，挂着蓝色和青铜色丝质窗帘。天花板为一穹顶，上面缀有星星，下面的深蓝色地毯上也缀有星星。房间里有桌椅、书架，门对面的壁龛中放有的罗伊纳·拉文克劳的半身白色大理石像，塑像旁边的一扇门通往上面的宿舍。

大家都很累了，太需要休息了，眼看着贝拉要朝女生宿舍走去，莉雅一把拉住她，来到了角落的桌子旁，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贝拉打了个哈欠，双眼迷离地说道：“什么怎么回事啊？”

莉雅有些焦急地说道：“就是你说的皮皮鬼不敢惹拉文克劳学院的原因啊。”说完还抱着贝拉的手摇了摇，摇的贝拉七荤八素的。

经过莉雅这么一顿折腾，贝拉的困意消散了不少。虽然整个拉文克劳休息室已经没人了，但说到这件事，她还是压低声音，凑到莉雅的耳朵边说道：“三年前，凯特教授差点儿被辞退。”

看着莉雅因为惊讶而睁圆的眼睛，贝拉对自己这句话造成的效果感到满意，她继续说道：“听说是这样的，皮皮鬼见凯特教授的年龄比较小，就想捉弄她一下，但却做得有些过火了，将凯特教授彻底惹毛了，她做出了个很激烈的反应……”说到这儿，贝拉将声音压得更低了：“据说凯特教授动用了不可饶恕咒，最后把邓布利多校长都惊动了。当时很多教授也在现场，凯特教授的过激反应让有些人认为她已经不适合在霍格沃兹任教了，还是邓布利多校长做中间人缓和了各方的矛盾，最终的处理结果是，皮皮鬼被关了一年的禁闭，而凯特教授被罚了一年的薪水。”

“那……”莉雅刚想再问，一个虚幻而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还不去休息吗？！明天还有课程。”

贝拉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原来是拉文克劳学院的幽灵格雷女士飘在了她们旁边，贝拉连忙站起来，说道：“我们马上去休息，以后再聊吧，做个好梦哦。”后面一句是对莉雅说的。

看着已经消失在宿舍门口的贝拉，莉雅还不习惯和一个幽灵单独相处，她的嘴角勉强拉出一个微笑，也朝宿舍跑了过去。

看着两个低年级的学生已经去休息了，格雷女士坐到了她们之前坐的位置，陷入到沉思之中。贝拉知道的都是些离谱的传言，事实的真相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而她，正是其实之一。

当时格雷女士正在城堡里无聊地游荡，就像之前的数千年一样，她看到皮皮鬼拿着一瓶红墨水，脸上挂着恶作剧时特有的调皮表情朝凯特教授的房间飘了过去。不一会儿，一声叮当脆响响起，皮皮鬼似乎触发了某个报警魔法，他连忙逃窜，毕竟被一个教授当场逮到的话还是很麻烦的。当皮皮鬼逃到走廊上时，凯特教授已经追了过来，她用黑色的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从湿漉漉的长发来看她似乎在洗澡。凯特教授满脸的冰霜，她用魔杖指着皮皮鬼，将他定在了半空中，快要及地的黑色长发无风飞舞。

格雷女士以为凯特教授想要教训皮皮鬼一顿，她并没有在意，而且皮皮鬼确实有些过火了，被教训一顿也让他涨涨记性。但慢慢的，她发现有些不对，凭借一个幽灵的感应，她感觉皮皮鬼的生命气息似乎在减弱。

这时，麦格教授走了过来，当她看到这一切后，尖利地喊道：“凯特教授，你在做什么！”说着，高喊了一声“除你武器”，一道红色的光芒朝凯特教授飞去。

凯特教授首次展现了她强大的战斗能力，看到麦格教授掏出魔杖，她果断地放弃了皮皮鬼，用魔杖指着麦格教授，默发了一个法术，一道蓝色的光闪现而出。两道魔法光束在空中相遇，发生了激烈的bào zhà。格雷女士特别注意到，麦格教授退了两步，而凯特教授也退了两步。

剧烈的bào zhà将很多教授都引了过来，当他们看到麦格教授和凯特教授正拿着魔杖对峙的时候，惊讶的眼睛快瞪出来了。她们不是在切磋，不是在较量，而是在战斗，空气中冰冷的气氛将这一事实告诉了每一位在场的教授。就在所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邓布利多教授终于来了，校长的到来总算是把这件事给缓和了下来。

事情的处理结果是，皮皮鬼被关了半年的禁闭，当然，这是对外界的说法，其实这半年皮皮鬼一直在疗养。当时邓布利多教授把他救下来的时候，他的灵魂已经极度的虚弱了，如同被摄魂怪亲吻过一样。经过半年的疗养，当庞弗雷夫人宣布他已经恢复了健康之后，皮皮鬼依然坚持在校医处待了半年。用他的话来说：我坚信自己出去后会被那个女人不知不觉杀掉的。而对于凯特教授，确实有很多教授认为她不应该再继续在霍格沃兹执教，虽然没有动用不可饶恕咒，但她当时确实想要把皮皮鬼给杀掉。特别是麦格教授，她坚持认为不能用这种心有杀戮之意的人来担任霍格沃兹的教授。这件事还是被邓布利多教授给压了下来，他给的理由是：凯特教授还是个孩子，她需要我们的教导才能更加健康的成长。作为惩罚，凯特教授被罚了一年的薪水。

这件事造成了一个结果，皮皮鬼对凯特教授充满了惧怕，甚至连她钟爱的拉文克劳学院的学生都不敢太过招惹。

第五十五章 回忆：霍格沃茨之魔法史教授（5）

当新生们开始正式上课后，莉雅有些失望的发现，凯特教授的魔法史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精彩，她并没有什么精彩的教学方法，只是照本宣科的念诵，然后布置作业，唯一的好处是他们魔法史的作业相对而言比较少。

今天，当莉雅上完一天的课程，回到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的时候，看到凯特教授又在翻阅拉文克劳学院图书馆的书籍。

看到莉雅，凯特教授主动打了声招呼：“今天的学习怎么样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莉雅和凯特教授已经比较熟络了，她坐到凯特的对面，抱怨道：“那个新来的教黑魔法防御课的奇洛教授太差劲了，比魔法史……”说到一半，她意识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不但是一个好朋友，而且正是魔法史课程的教授。

菲丽丝对自己学生的抱怨并不在意：“黑魔法防御课是门很重要的课程，但你们现在并不需要将太多的精力投入其中，学一些基础的理论就可以了。当你们拥有一定的魔法基础后，才能学到真正的黑魔法防御课，现在不管是谁教，都只能教你们一些皮毛而已。至于说我的魔法史，其实并不适合所有人来学习，很多人根本没有能力领悟魔法史的真谛。”说完，她掏出怀表看了眼，说道：“好了，今天就聊到这儿吧，我还有些别的事情，帮我把这本书放回到书架上，可以吗？”

“哦，好的。”莉雅说道。

“谢谢。”菲丽丝点头示意了下，起身离开了拉文克劳休息室。

莉雅拿起凯特教授刚才看的那本书，随便瞄了一眼：这是一本介绍神奇动物的书，翻开的那页配了张彩图，是个狰狞的三头巨犬正在咆哮，下面有一段说明，其中有这么一句：当你遇到一头三头恶犬的时候，实在没办法的话可以尝试吹吹口哨，优美的音乐往往可以安抚这个大家伙暴躁的脾气。

凯特教授还对神奇动物感兴趣？莉雅嘀咕了一句，把书合上，放回到了书架上。

这只是生活中一个不起眼的小插曲罢了，莉雅·普莱斯也没放在心上，继续自己在霍格沃兹的魔法学习。她最喜欢的还是弗立维教授，也是她们学院的院长教授的魔咒课，在魔咒课上可以学到很多有意思的魔法。当然和所有非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一样，她也不喜欢魔药课，作为古老纯血家族的继承者，莉雅当然明白魔药的神奇和重要，但斯内普教授的教学方式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斯内普教授是个有着一头油腻黑发、鹰钩鼻、皮肤蜡黄的中年男人，在他的课堂上除了斯莱特林，其他三个学院所有的学生都会受到最严苛的要求，稍有错误就会被严厉地批评。当然，对于拉文克劳斯内普一般并不会特意刁难，他更喜欢找格兰芬多的麻烦。

“哈利·波特，你把自己熬制的一锅黏糊糊的东西叫做什么，鼻涕虫糖浆吗？”斯内普站在哈利旁边，冷嘲热讽道。

莉雅可以看出哈利在努力压制心中的愤怒。

他们这节课学习配置的是火暖药剂，是一种强效祛除身体寒意的东西，除了能帮助冻僵了的可怜人外，它还是很多寒性毒药的急救药物。火暖药剂并不复杂，但对于刚刚接触魔药学的一年级学生来说，这已经是个浩大的工程了。哈利做的药剂虽然不是明亮的火红色，但多少还能流动，很多同学已经熬成了胶状。明明不是最差的，但却受到了最严厉的批评，这一点估计让这个名气很大的男孩最难接受吧。

见斯内普教授扭过头来，莉雅赶紧把目光收回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只要不去招惹斯内普，他是不会在意拉文克劳学院的。

莉雅有些发愁地看着自己坩埚里黑红色的液体，按说现在应该完全变成红色的了，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啊。莉雅把自己的魔药课本拿了出来，把配制步骤又看了一遍，“在顺时针搅拌三分钟后迅速加入巴拉豌豆”，自己好像加晚了，而加晚的结果是……

砰的一声巨响，莉雅被吓了一大跳，她面前的坩埚bào zhà了……“如果未能及时加入巴拉豌豆，可能会引起bào zhà。”这句话自己读晚了。

斯内普用一双毒蛇般的眼睛看着莉雅，看的她忍不住往后缩了缩。瞪了这个惹麻烦女孩儿一会儿，斯内普才说道：“拉文克劳学院扣十分。”说完，他挥了挥魔杖，把散成碎片的坩埚和灼热的黑色液体清理一空。

最终，这节课上只有郝敏配成了一锅酒红色的液体，这已经是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两个学院最好的成绩了。

下课后，莉雅有些闷闷不乐的走出了教室，公认最智慧的拉文克劳居然输给了一个格兰芬多女孩，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个事实让她的心情很不好。课间的走廊上都是下课了的学生，感觉到一个家伙拦住了自己的去路，莉雅用力推了他一把，有些娇蛮的说道：“让开！”

周围突然变得一片寂静，莉雅抬头一看，格兰芬多的哈利、罗恩、郝敏和纳威，斯莱特林的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都在看着自己，周围还围了一圈同学，而马尔福此时正坐在地上。

刚才马尔福正在嘲弄纳威，哈利在为他的同学打抱不平，两方正在争吵的时候，马尔福突然感觉背后有个力量在推他，一个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在自己死对头面前出了这么大一个丑，马尔福恼羞成怒的骂道：“你敢推我，泥巴种！”

{泥巴种，mudblood，其中blood是血统的意思，而mud的表意是泥巴，但其实有肮脏，卑贱的意思，翻译成泥巴种将这个词的语气减弱了很多，准确的说应该被翻作杂种，是个有着强烈侮辱含义的词。}

纯血家族有狭义和广义之分：狭义的纯血家族指的是只和其他世代均为巫师的人通婚，极端点儿甚至只进行近亲结婚；而广义来说，只要是和巫师通婚都算纯血。莉雅·普莱斯的母亲邦妮·普莱斯是个巫师，但她的母亲，也就是莉雅的外婆是麻瓜，但一般来说莉雅依然算是纯血家族的后代。类似的还有韦斯莱家族，虽然祖上多有和非纯血巫师通婚的先例，但他们依然被认为是纯血家族。

马尔福用这个词骂过郝敏，但她当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而莉雅则清楚的知道这是对自己，对自己母亲的极大侮辱，她毫不示弱地说道：“马尔福，你真的以为我爸爸不敢把你们全家抓到阿兹卡班吗？”

莉雅的父亲，卡尔·普莱斯是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的司长{这里和原著有冲突}，因为致力于对残余食死徒的清洗而获得很大的声望。马尔福家族被传言说曾效忠于神秘人，卢修斯·马尔福还是个食死徒。在伏地魔失势后，卢修斯通过狡辩让自己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在莉雅看来，这只不过是一种侥幸罢了，侥幸没有让傲罗抓到那家伙的确切证据。

这时斯内普从旁边经过了，莉雅的这句话正巧被他听到了。这位魔药学教授冷笑一声，讽刺道：“普莱斯家族的人好威风啊，她就不怕自己首先被清除出霍格沃兹？”

“斯内普教授，你在威胁一个拉文克劳吗？”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菲丽丝·凯特教授上完一节魔法史课程，正要回自己的办公室，正好目睹了这场冲突。

斯内普转过身来，用阴狠的目光盯着菲丽丝。而菲丽丝丝毫不示弱，一双纯粹的墨色眸子充满了高傲。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斯内普先退却了，他深深看了菲丽丝一眼，转身走了。

看着还围在这里的学生，菲丽丝说道：“普莱斯小姐，你来我办公室一趟。”语气并没有之前那么和善，反而充满了冰霜。

莉雅弱弱地说道：“我还有一节魔咒课……”但菲丽丝并没有理会，转身就走了，莉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在凯特教授身后。

菲丽丝就住在霍格沃兹城堡，外面的一间客厅被她改成了办公室，而里面则是她的卧室，这个并不是很大的房间拥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小厨房，也算是五脏俱全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菲丽丝坐到了书桌后面，看着有些局促不安的莉雅，说道：“依仗自己父母的权势来威胁别人，这并不是个有智慧的人应该做的事。”

莉雅的脸色有些苍白。类似于所有家庭成员都在格兰芬多的韦斯莱家族，普莱斯家族的孩子都是在拉文克劳学院学习的魔法课程，莉雅也一直以自己是个拉文克劳为荣，但现在，凯特教授说自己“不够智慧”，有点儿自己不配进入拉文克劳的意思，在她看来，这已经是对自己人生的否定了。

看着脸色苍白的莉雅，菲丽丝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开口说道：“坐吧。”

一个四脚高背座椅平滑的移动到了书桌的对面，莉雅偷偷看了眼凯特教授，见她好像不再生气了，顺从地坐在了椅子上。

菲丽丝双手交叉托着下巴，问道：“智慧的朋友是理智和冷静，而其敌人则是愤怒，这几天你的心情似乎很不平静，到底是因为什么？”

莉雅这时才意识到，最近自己的脾气确实大了很多，她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道：“是因为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菲丽丝眼中闪过一丝冷冽，问道：“嫉妒？”

莉雅连忙摇头，说道：“不，不是，是自责。”她自诩是个智慧的拉文克劳，如果遇到个比自己强的人就充满嫉妒，那可真的是毫无智慧可言了。

菲丽丝点了点头，说道：“是因为那个格兰芬多？”

莉雅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知道自己不如别人，却不努力追赶，反而只会生闷气，听起来确实不怎么明智。

菲丽丝说道：“格兰杰小姐是个聪慧而勤奋的女生，但她却被分到了格兰芬多，而你，普莱斯小姐，被分到了智慧的拉文克劳，你知道为什么吗？拉文克劳被称为智慧的学院，你懂得什么叫做智慧吗？弄明白后再来找我吧。现在，回去上课吧，顺便把这盒巧克力蛙分享给你的朋友们吧。”说着，菲丽丝从抽屉了拿出了一个漂亮的糖果盒，递给了莉雅。

莉雅接过糖果盒，朝凯特教授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了。但直到她已经上完了一节魔咒课，脑子里仍然是一片浆糊，她完全没明白凯特教授到底说的什么意思。莉雅随手撕开了一包巧克力蛙，一张人物卡片飘了下来，她捡起来一看，原来是邓布利多教授的，她已经收集了很多了。在那张画片的背后写着邓布利多教授的成就：1945年击败黑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发现龙血的十二种用途；与尼可·勒梅在炼金术方面卓有成效。

……

这天风和日丽，弗立维教授和凯特教授相约来到了学校魁地奇球场，今天是拉文克劳队选拔新成员的日子。

弗立维教授心里明白凯特教授对于拉文克劳有着独特而强烈的关心和喜爱，而他又是个豁达而智慧的人，很高兴看到自己钟爱的学院被更多人喜欢。弗立维教授曾在私底下问过凯特教授是否有意愿担任拉文克劳学院的院长，如果有的话他不介意与之公平竞争，但凯特教授最后还是表示自己的阅历还有诸多的不足，恐怕还没有那个能力来担任院长。尽管如此，凯特教授还是在相当程度上参与到了拉文克劳学院的管理中，而且弗立维教授和凯特教授的关系并没有一些人想像的那么糟糕，相反，凯特教授对魔咒的高深见解使他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而弗立维教授并没有多大的权利yu wàng，他是个典型的拉文克劳，更喜欢对学问的钻研，而不是对权势的追求。

魁地奇的比赛对于每个学院都很重要，作为选拔新队员的重要日子，弗立维院长和凯特“副院长”都来到了球场旁观。

拉文克劳学院的女生比例是四个学院里最高的，学院球队的队长迪雅也是个女生{和原文不符}，她已经五年级了，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和亚麻色的短发，是一名追球手。

拉文克劳队这次选拔了三名新成员，让菲丽丝感兴趣的是其中有个和自己一样的华裔，张秋。她被选为找球手，在魁地奇比赛中是个极其重要的位置。

接下里就是紧张的训练了，每个学院的球队都在为魁地奇比赛作准备。让人有些意外的是，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被破格选为了格兰芬多队的找球手，据说是因为麦格教授，也就是格兰芬多学院的院长意外的发现了他极强的天赋而力主推荐的。

在观看了几次拉文克劳球队的训练之后，菲丽丝发现球队的实力除了源于队员们精湛的技巧外，一把好的飞天扫帚也可以帮到很大的忙。{这本来应该是显而易见的，但自小被“囚困”的菲丽丝并没有怎么接触过魁地奇，所以直到现在她才发现。}拉文克劳队的扫帚都很普通，作为对灵活度要求最高的找球手，张秋还只是用了把彗星260。作为一个学生组成的业余球队，这样的配置并不算很差，但菲丽丝依然感觉的到张秋很多技巧的施展都受到了扫帚的束缚。

随着魁地奇赛事的临近，各个学院球队的训练也在紧张的进行着，张秋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的最后一节课，魔法史课{虽然拉文克劳都很喜欢凯特教授，但她执教的魔法史确实很无聊。}。正要赶往球场进行训练的时候，被凯特教授叫住了。

张秋跟着凯特教授来到了她的办公室，一路上她心里一直在暗自祈祷，无论凯特教授找她有什么事，都希望能够尽快说完。作为一个华裔，张秋独自在英国上学，她十分渴望能得到同学们的肯定，而在魁地奇赛事上取得个好成绩无疑是最好的方法。这段时间她稍有空闲就会到球场上去练习，如果球场被占住了也会自己找个空地骑上自己的扫帚练习动作。

看到张秋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菲丽丝笑了笑，拿出一个细长的盒子，调笑着说道：“看来你也不希望在我这儿多待，好吧，这个是送给你的礼物，作为……就作为圣诞礼物好了。”

圣诞礼物？现在才十月份诶，张秋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她接过凯特教授给自己的礼物，凭着手里的触感，她突然有了个惊喜的猜想。张秋看着凯特教授，兴奋地问道：“这是不是……”

菲丽丝笑咪咪地说道：“打开看看，看你喜不喜欢？”

张秋用微微颤抖的手打开了外包装，真的是把飞天扫帚，而且是最新，但也最贵的光轮2001。

“这把扫帚可是花了我半年的薪水呢。”菲丽丝笑道，绕过书桌来到张秋面前，为她捋了捋头发，说道，“小姑娘，自信一点儿，你可以做到最好的，而且拥有我的支持，你不会受到任何不公平的待遇。”

第五十六章 回忆：霍格沃茨之魔法史教授（6）

天渐渐冷下来了，这个时节睡个懒觉绝对是件很舒服的事。今天菲丽丝没有课，她本来有机会获得这种享受的，但是……因为一些事她不得不早起。

菲丽丝艰难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双眼迷离的看着结着霜雾的老式彩画玻璃，过了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她洗漱了一番，吃完艾咪为自己准备的早餐后就走出了城堡，背起背包走向了禁林。

霍格沃兹神秘而危险的禁林一直吸引着菲丽丝，如果有时间的话，她就会进去探查一番。走到禁林旁边，菲丽丝看到高大的海格正在照料他种的南瓜，万圣节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这些南瓜就派上用场了。

“海格，早上好啊。”菲丽丝首先打了声招呼。

海格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你好，凯特教授，今天又要去禁林吗？”因为自己的巨人血统，有时候会受到一些学生{主要是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的嘲弄，菲丽丝遇到后往往会仗义执言。在海格看来，凯特教授不单拥有拉文克劳的智慧，也有着格兰芬多的勇敢和正义。

菲丽丝拍了拍自己背着的背包，说道：“是啊，上次我从禁林里采回来一些草药，这次我打算再去看看。”

“好吧，祝你一帆风顺，但我还是要说，禁林是极其危险的，我也只敢在wài wéi打转，你还是要多多小心。”海格忍不住提醒道，近段时间凯特教授每隔几天就要进入禁林一趟，频繁地在这么一个危险的地方出入并不是个安全的选择。

对于海格的警示，菲丽丝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她语气轻松地说道：“好的，我会注意的，再见！”

看着凯特教授渐渐消失在丛林中的背影，海格不由的感叹，拉文克劳的好奇心实在太重了。虽然不像一些捣蛋调皮的格兰芬多，单纯为了ci ji而乱闯，但在拥有一定实力保障的情况下，好奇心旺盛的拉文克劳往往更难应付。而且，他怎么感觉凯特教授的背包是满的啊，她不是进去采集药物吗？

当彻底走入禁林后，菲丽丝不再掩饰自己紧张的表情了，她这次来是有着特殊的目的。在茂密的丛林中艰难跋涉了两个多小时，躲过了无数次的毒蜂和食人树的袭击之后，她终于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灌木丛，菲丽丝抽住魔杖，虚空点了三下。过了一会儿，灌木丛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她观察了下周围，见没有任何生物在附近后，才小心的走了进去，灌木丛马上重新合并了。

灌木丛里有一个用嫩树芽构筑的小窝，上面铺着棉絮和碎布，一个有着金huáng sè毛发的小马正趴在窝里，双眼紧闭，似乎还在睡觉，她头上的嫩嫩的乳白色的小凸起证明着身份——一个年幼的独角兽。

几个月前，菲丽丝来禁林探险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这个小家伙。按说这么幼小的独角兽应该还处于母亲的精心照料下，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妈妈抛下了她。一个成年的独家兽不可能莫名其妙的消失，除了他们强大的可以和巨龙媲美的战斗力外，独角兽临死前释放的诅咒足以让任何人都不敢过分逼迫这种美丽的生物。

但菲丽丝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在看到这个幼年独家兽后，菲丽丝就决定要收养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据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巫师驯服过独角兽，但菲丽丝认为这其中最大的困难在于他们根本无法得到一个幼崽，成年的动物不管是什么都很难驯化的。而现在，自己就拥有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一定要成功，任何胆敢阻碍自己的人都将成为她的仇敌。

菲丽丝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保温瓶，里面是她让艾咪准备好的马奶。当然，只是马奶的话小独角兽是绝对不会喝的，关键在于菲丽丝把自己的耳钉泡在了里面。一晚上的浸泡足以让这瓶马奶充满着神圣的气息，这应该就和独角兽的**很类似了。而且为了让小独角兽接受自己，菲丽丝还在其中滴加了一滴自己的血，自己的血脉之力强大而特殊，一定会让她喜欢上自己的，嗯，一定的！

菲丽丝进来后，朵拉{她为小独角兽起的名字}的眼睛就睁开了，她用乳白色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眼中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抵触，这让菲丽丝很高兴。菲丽丝把马奶倒在一个小碗里，端到了朵拉面前。朵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舌头舔食了起来。

菲丽丝认真观察着朵拉的反应，不错，进展还可以，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抱起她了。

看着朵拉把一瓶马奶喝完，又重新睡过去后，菲丽丝才离开了。当她刚刚走出灌木丛，立刻感觉不对，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

“谁在哪儿！？”菲丽丝厉声喝道，抽出了魔杖，一双墨色眼睛搜索着周围的一切。

没有人回答，周围甚至没有一点儿声响。

“难道自己感觉错了？”菲丽丝喃喃自语道，正要将魔杖收回，突然转身朝自己右后方的两棵大树之间默发了一个咒语。蓝色的魔法光束击中树的根部，将老树击透了十几公分，木屑飞溅之中，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跳了出来。

看着这个有着男性的上半身，下半身却是一匹黑色骏马的生物，菲丽丝惊讶地说道：“马人？”

那个马人刚刚的惊慌中缓过来，听出了菲丽丝的惊叹，大声说道：“我是贝恩，这里是马人的领地，巫师，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几天前，禁林中的马人发现这里出现了个强大的魔法禁制，他们并没有贸然破坏这个禁制，而是派人守在了这附近。因为连日来没有任何收获，所以轮值的贝恩到别的地方游玩了一番，所以菲丽丝进来的时候他没有发现。

菲丽丝看着这个神秘的生物，说道：“不用再掩饰了，正大光明的把手里的响箭发射出去吧，既然你们本身就生活在这里，我们以后还需要经常打交道。”

被说中心中所想的贝恩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将用来报信的响箭射到了空中。不一会儿，一个有着棕色马身，更加高大强壮的马人带着两个马人走了过来，他和贝恩耳语了几句，对菲丽丝说道：“巫师，请马上离开这里。”

菲丽丝倚靠着一棵树，笑着说道：“你们不会真的以为禁林是属于马人的吧，因为有些事，我最近会经常来禁林，既然遇到了，就给你们打声招呼。”

马人首领不满地说道：“我们的族群世代生活在这里，这里就是我们的领地，这一点也是你们魔法部承认了的，我们不喜欢你们来这里闲逛。”

菲丽丝冷冷地说道：“不知道你们听说过伏地魔没有？”

这个名字显然起到了非一般的作用，马人首领有些不安的原地踏了几步，菲丽丝继续说道：“看来你们是知道的，那你们就应该清楚，巫师中有好人也有坏人，有守规矩的，也有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我只是来禁林里有些事要做，不会、也没有兴趣干涉你们的生活，希望你们也不要扰乱我的事情。”

菲丽丝眼中那种对生命的完全漠视让马人首领有些不安，而且根据贝恩的说法，她还拥有强大的实力。他们不惧怕任何人，但却害怕失去平静的生活，最终，马人首领还是妥协地说道：“希望你能遵守自己的承诺。”

见马人松口了，菲丽丝也很配合地说道：“放心，我做的事和你们马人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不会成为朋友，但也不会成为敌人。”

目送，或者说监视着菲丽丝离开禁林后，马人首领回到了他们的住处。他刚刚进入村子，惊讶的发现族群的巫祝，一个年迈的马人走出了闭关的洞穴。

马人首领连忙上前几步，说道：“巫祝大人，您怎么出来了？”这位巫祝是马人中的奇才，对天文预知有着旁人难以想象的天赋，数十年来他一直在山后洞穴处结庐修行，体会星象的变化无常，只有当大事发生的时候他才会出来给予马人族群警示。上一次巫祝大人出来是因为神秘人的崛起，这次难道又出事了？

巫祝的身体已经很差了，这次对未来的预测耗费了大量的精神，他满脸疲惫地说道：“马人的首领，请约束族人减小活动范围，特别是尽量避免和巫师接触，魔法的世界又会出现动荡，十年前的战火会重新燃起，不甘寂寞的投机者会将局势搅的更加混乱，马人是时间的记录者，不应该参与到这种扰乱的纷争中去。”

马人首领有些犹豫，他并非不通道理的人，他知道每个马人都向往着自由的生活。巫师和麻瓜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大，严重压缩了马人的生活区域，这种情况下再将他们束缚起来恐怕会引来诸多的不满，作为一个领导者，他必须要考虑到整个族群的情绪。马人首领小心地问道：“局势真的会这么糟糕吗，最苦难的时候不是已经熬过去了吗？”

对于马人首领的怀疑巫祝显然有些不满，他甩了甩枯白的长发，冷淡地说道：“这是星象给我们的启示。”说完，不再理会这个健硕的首领，转身就走了。

马人首领看着巫祝的背影，有些尬尴，这位老先生还真是直接啊，他又没说不答应，只是问了一句而已。不管怎么说，星象的预知对于马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他吩咐手下宣布所有族人必须在禁林深处活动，没有允许不得和巫师接触。

……

对于和马人的冲突，菲丽丝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在意的是应该怎么喂养小朵拉。回到霍格沃兹城堡后，菲丽丝就去图书馆查找资料，但独角兽太过神秘了，关于他们的资料即便是在霍格沃兹也少的可怜，更别说独角兽幼崽了。菲丽丝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一条野生独角兽幼崽的记载。这段信息记载在一本古老笔记上，是一个喜欢到处旅游的罗马巫师在十六世纪撰写的，但这份资料到底有多大的可信度就不好说了，笔记上记录了很多荒谬的事，逻辑也很混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疯老头的随手涂鸦。

关于这些神奇动物，霍格沃兹最熟悉的要数海格了，但菲丽丝怀疑对于独角兽海格估计知道的也不多，一是这种生物很少见很神秘，另外对于海格这样的大块头而已，他更关心一些更加凶猛{对他来说也许是更加可爱}的动物，比说说鹰头马身有翼兽。

自己对于魔法世界的了解还太少了啊，实在没办法，菲丽丝只好向自己在霍格沃兹最熟悉的弗立维教授请教了。

“你怎么突然对独角兽感兴趣了？”弗立维将两杯黄油啤酒端了过来，对突然来访的凯特教授说道。

菲丽丝说道：“独角兽这么美丽而神秘，谁都会感兴趣的，你知道从哪儿可以找到关于他们的资料吗？我翻遍了学校图书馆，也没有找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谁都会感兴趣？怎么自己就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弗立维教授心里嘀咕了一句，说道：“这样啊……魔法部有一个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如果说整个英国关于这些神奇动物的资料哪里最多的话，非那里莫属了，你可以找邓布利多教授，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的现任司长亚比·莱德是他的好朋友。”

“哦，好的，谢谢。”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菲丽丝就告辞了。不过她并没有立刻去找校长，而是把事情暂时压下来了。

万圣节到来了，这是个热闹的日子，大家可以尽情的放松休闲。大礼堂已经被装扮一新了，千只蝙蝠在墙壁和天花板上扑棱棱地飞翔，另外还有一千只像一团团低矮的乌云，在餐桌上方盘旋飞舞，使南瓜肚里的蜡烛火苗一阵阵扑闪。

宴会在晚饭时开始，四个学院的学生尽情的享受着节日的乐趣，菲丽丝坐在教授席位上，想着怎么能弄到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里关于独角兽的资料。这种资料应该不是保密的，但她却没有任何门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希望去求助邓布利多教授，这位睿智的校长并不好招惹，现阶段还是尽量避免过多的接触吧。

宴会进行到一半，奇洛教授突然一头冲进了餐厅，他走到邓布利多教授的椅子旁，喘着气说：“巨怪——在地下教室里——以为你应该知道的。”说完，他一头栽到在地板上，昏死了过去。

大礼堂乱作一团，邓布利多教授马上宣布让级长带领各个学院的学生回到宿舍，而他们这些教授则被安排去搜寻那个闯进来的巨怪。

巨怪跑进来了？混乱的场面让菲丽丝马上想到了“浑水摸鱼”这个词，但到底是谁想把水搅浑，又想摸什么鱼？

菲丽丝知道邓布利多教授在四楼右边的走廊里藏了一个东西，并且安排几个教授做了魔法防护，但校长并没有找到自己，所以菲丽丝也不太清楚那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今天的事是不是与之有关？有谁惦记上了邓布利多藏着的宝贝？

菲丽丝回头看了眼昏迷在地的奇洛教授，朝四楼走去。在路上，她意外的看到了斯内普教授，他也没有去地下教室，而是朝三楼走去。斯内普的脚步匆忙，菲丽丝用了一点儿法术遮蔽自己的身形，就在她打算跟着斯内普，看看他到底要去哪儿的时候，又发现了两个身影——格兰芬多的哈利和罗恩躲在一个狮身鹰首兽石雕后面。

菲丽丝不去管斯内普了，相比这个讨厌的魔药课教授，她对哈利的兴趣更大。作为一个布局的大家，菲丽丝看得出来，哈利·波特在整个局势的走势中占据了重要地位，他可是那位睿智教授的“钦点”的……

第五十七章 回忆：霍格沃茨之魔法史教授（7）

哈利和罗恩的运气不怎么样，两个莽撞而倒霉的家伙碰到了本应该出现在地下教室的巨怪。那个巨怪有十二英尺高，皮肤暗淡无光，灰扑扑的，身体庞大而蠢笨，上面顶着一个可可豆一般的小脑袋，它的短腿粗壮得像树桩，下面是扁平的、粗硬起茧的大脚，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味臭得令人作呕。巨怪手里抓着一根粗大的木棍，由于它的手臂很长，木棍在地上拖着，不管是动作还是样子看起来都很蠢，但它巨大的力量和对魔法的抗性足以被称为一个危险的生物，特别是对于两个一年级的学生而言。

哈利和罗恩还算机智，他们把巨怪锁在了一个房间里，直到他们听到一声尖锐的惨叫之前，都以为自己做了个绝佳的选择。

菲丽丝扬了扬眉，郝敏在那个房间？格兰芬多的勇敢和义气一直是被人称道的，意识到自己的朋友在和一个可怕的巨怪独处，两个一年级的学生毫不犹豫的冲了回去。那个房间是个盥洗室，狭小的空间让巨怪的力量无法发挥出来，哈利凭借自己找球手灵巧的身子与之zhou xuán着。

菲丽丝躲在暗处，观察着战局，突然，她嘴角勾出一个坏笑，一道暗红色的魔咒击中了巨怪。

受到狂暴咒ci ji的巨怪嘶吼了一声，一双小眼睛变的通红，也不用木棍了，直接朝一直戏弄他的哈利扑了过去。没想到这个丑陋的家伙发起怒来还挺有气势的，这声吼叫会把其他教授引过来的，菲丽丝将魔杖收起来，朝楼上跑去，她不敢向楼下跑，那样很可能会在地下教室搜查的教授碰个面对面，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

菲丽丝听着巨怪的怒吼，心情愉快的爬着楼梯，她倒要看看，没了这个重要的棋子，邓布利多教授怎么玩得转这盘棋。

面对狂暴状态下的巨怪，哈利他们就完全无法应付了，虽然教授们听到嘶吼声马上赶过来将巨怪zhi fu了，但三个学生还是受伤了。郝敏运气不错，只擦破了点儿皮，主要是受到了惊吓，哈利和罗恩两个就惨多了，一个断了胳膊，一个肋骨断了，盥洗室里到处都是飞溅的血。惨烈的场景把麦格教授吓了一跳，她不敢想象要是自己的学生死在了霍格沃茨会怎么样，在愤怒中，格兰芬多被扣了三十分。

……

进入十一月份后，天气更加寒冷，早上已经可以看到冻霜了，霍格沃茨城堡前面的那个巨大的湖泊也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很多精力充沛的学生会在上面滑冰，主要是格兰芬多和郝奇帕奇，女生为主的拉文克劳对户外运动的兴趣本来就比较欠缺，而“高贵”的斯莱特林对于这项麻瓜运动则充满了不屑。

除了可以尽情的滑冰外，深受巫师喜爱的魁地奇比赛也要开始了，第一场是拉文克劳对阵郝奇帕奇，当拉文克劳的找球手张秋拿出光轮2001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只有拉文克劳队的队长迪雅保持着一份神秘的微笑。

拥有了速度最快飞天扫帚的张秋在这场比赛中表现突出，她在开赛后半个小时就抓到了飞贼，最终拉文克劳以210:90的成绩取得了胜利，看到张秋、雅迪他们快乐的笑脸，菲丽丝感到一种特殊的喜悦。

几天后，霍格沃茨迎来了第二场魁地奇比赛，格兰芬多对阵斯莱特林。这场比赛菲丽丝又来观看了，她发现自己有点儿喜欢这项运动了。当然，只是观看，而不是亲自下场。

格兰芬多的找球手哈利·波特的状态不是很好，十几天前因为巨怪的袭击他的胳膊断了，耽误了好几天的练习，而之前那一场拉文克劳和郝奇帕奇的对战更是给了他很大的压力。虽然很有天赋，但哈利毕竟才接触飞天扫帚一个多月，参加这种比赛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吃力的。

霍琦夫人担任裁判，而李·乔丹作为解说员，一声哨响，比赛开始。这场比赛很精彩，菲丽丝在看台上兴致勃勃地看着，斯莱特林队找球手不断用身体冲撞身体看起来很弱小的哈利，这引发了解说员李·乔丹的愤怒，他不断在解说中对斯莱特林进行抨击，让坐在旁边的麦格教授不得不对他低吼。

就在比赛进行了大约30分钟的时候，意外的变故发生了，哈利的扫帚有些不听指挥了，它带着哈利在高空到处乱飞，而且还在剧烈地抖动着。

菲丽丝眯起了眼神，她在看台的观众中搜索，很快就发现了有两个人不对，斯内普死死的盯着哈利，嘴里念念有词，而在一个角落，奇洛似乎也在施展着某种魔咒。

有意思了，菲丽丝微微一笑，看着天空中的哈利，默发了一个咒语。勉强不让自己掉下来的哈利突然发现，飞天扫帚开始翻滚起来了，它如一匹烈马，一门心思想把背上的主人摔落在地，只不过这不是在地上，而是在百米的高空中，哈利相信自己摔下去的话绝对会变成一堆碎肉的，为了自己的性命，哈利死死的抓住扫帚。

这次看来又要失败了，菲丽丝无奈的想到，光轮2000是以精湛的工艺制作的，有着强大的魔法抗性，即便是她和奇洛加起来也不能马上把哈利甩下来，更何况还有个斯内普在捣乱。就在菲丽丝要放弃的时候，又有一个力量加入其中了，那个力量也是在干扰飞天扫帚的飞行。菲丽丝差点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谁？难道还有人也想让这个大难不死的男孩在世上消失吗？菲丽丝再次扫视着观众席，这只是最初的预赛，并没有来多少教授，如果不是教授的话，也可能是某个高年级的学生，因为菲丽丝感觉那个力量并不是很强大。

四股力量同时作用在光轮2000上，做工再精细的扫帚也没用，特别是最后一股力量，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稻草。哈利的飞天扫帚在高空中碎裂了，男孩他惨叫着从百米高空坠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李·乔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格兰芬多的几个球员冲了过去，想要接住哈利，但他们距哈利都太远了，根本来不及，很多现场观看比赛的学生忍不住站了起来，有些女生则闭着眼睛尖叫，完全顾不上手中挥动的巨大横幅标语。

坐在解说台的麦格教授身子有些僵直，但她并没有手足无措，而是迅速抽出魔杖用力一挥，一块横幅标语变成了厚海绵垫，飞到比赛场上，正好可以接住哈利。

看到这一幕，菲丽丝也站了起来，她高喊了一声：“羽加迪姆勒维奥萨。”浅红色的光束从魔杖射出，但这个漂浮咒并没有击中哈利，从他旁边飞了过去。这就是麦格教授不选择用漂浮咒的原因，高速坠落的哈利很难瞄准，万一没有击中，那这个男孩就死定了，在地上铺块厚海绵就保险多了，虽然哈利摔到上面估计会有个骨折，但至少保住命了。

眼看第一个漂浮咒失误了，菲丽丝马上挥动魔杖，发出了第二个漂浮咒。这次运气不错，在哈利快要砸到厚海绵垫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下降速度慢了很多，摔在海绵垫上虽然很疼，但却幸运的没有受到什么大伤。

眼看哈利被救下来了，很多人才反应过来，现场乱作一团。麦格等几个在场的教授费力的维持着秩序，避免发生cǎi tà shi故。霍琦夫人最先降落到哈利旁边，她慌乱的检查了下他的身体之后，长长的舒了口气，还好，只是有些擦伤而已。

刚刚来了个百米蹦极，哈利的脑袋还处于一片浆糊的状态，过了好一会儿才算缓了过来，看到正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罗恩和郝敏，之前的片段在他脑海中回放着。

突然，哈利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声喊道：“刚刚是谁对我施展了个魔咒，把金色飞贼给击跑了，本来我可以抓住它的。”现在格兰芬多比分落后，只要抓到那个金色飞贼他们就可以取得胜利了，在向下坠落的时候他明明看到飞贼正好飞过他旁边，刚要去抓的时候却被一道魔咒给击飞了。

见哈利喊出这么一句话，郝敏连忙低声说道：“哈利，别说了。”

但已经迟了，这句话被赶过来的麦格教授听到了，她走到哈利面前，一向严肃的面容挂满了冰霜，说道：“是凯特教授施展的那个魔咒，那是为了救你，现在，我以格兰芬多院长的名义希望你立刻向凯特教授道歉。”

麦格教授的话如一盆冰水浇在了哈利身上，他这才意识到了刚才有多么的危险，而自己的话又有多么的无礼。哈利站起来对站在旁边的凯特教授郑重地说道：“凯特教授，对不起。”

菲丽丝笑了笑，说道：“没什么的，波特先生，格兰芬多对荣誉的追求永远让人心生敬意。”后面一句话是对麦格教授说的。

“虽然如此，但也不应该用性命作赌注。”麦格教授的脸色缓和了很多，她对哈利说道：“我先带你去庞弗雷夫人那儿检查一下。”说完，她俯身抱了抱哈利，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在我眼里，你们平安而健康的成长是最重要的。”

哈利勉强笑了笑，虽然有着麦格教授的宽慰，但比赛的失败还是让他无法释怀。

麦格教授带着哈利去校医护处那里了，后面还跟着罗恩和郝敏，其他人则都散去了。在离开赛场之前，菲丽丝回头看了一眼，本应该落在赛场上的断裂扫帚悄然消失了，她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转身朝城堡走去。格兰芬多最重要的品质就是勇气，如果每次冒险都遭到了失败，她不相信哈利还能继续勇敢下去，一个没有勇气的格兰芬多就是个废人，在霍格沃茨，杀掉哈利是很困难的，但将其废掉，却还是有机会的。

……

哈利在魁地奇比赛上意外的摔了下来，幸好有在场教授的及时反应，哈利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件事也就悄然平息了。但在平静的表面下，菲丽丝还是感受到了暗潮涌动。邓布利多教授不再端坐在校长办公室了，而是会经常来到城堡里察看，而后面几次的魁地奇比赛校长也都亲自到场了。这种情况下，菲丽丝不得不蛰伏下来，虽然她也很想调查一下当时最后一股力量到底来自谁，又是谁收走了那个断裂的扫帚，这是个人行为还是一个新的势力崭露头角了？

一天，菲丽丝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敲门声突然响起了。

“进来。”菲丽丝放下沾有红色墨汁的鹅毛笔，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当她看到来访者后，说道：“莉雅，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拉文克劳的学生经常回来凯特教授的办公室请教问题，当然，大部分都不是关于魔法史的。他们对这里很熟悉，特别是莉雅·普莱斯，她从墙角搬了一个高脚凳，坐到凯特教授的旁边，有些神秘地小声问道：“凯特教授，你知道尼可·勒梅是谁吗？”

菲丽丝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吩咐艾咪去准备两杯红茶。当家养小精灵把红茶端过来后，菲丽丝才开口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莉雅接过艾咪递给自己的红茶，很直接地说道：“是郝敏，她向我问起这个人，我也不知道，就来请教了。”受到凯特教授的点醒，莉雅的心态平和了很多，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和郝敏·格兰杰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她们会经常在一起讨论学习上的事，前几天，郝敏问她知不知道尼可·勒梅。

菲丽丝喝了口红茶，身子变的暖暖的，在冬日能喝到一杯红茶确实是种享受。她说道：“这个人的讯息我之前告诉过你，提示一下，并不是在课堂上。”

“哦，谢谢教授。”莉雅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她虽然还是不明白，但也知道自己能得到的提示就这么多了。凯特教授很少直接回答问题，而喜欢在关键的地方点拨一下，在其他学院的学生看来这有点儿故弄玄虚，但拉文克劳很适应，也很喜欢这种问答方式。

ps：关于这个任务的背景这里介绍一下，夜宸之前并没有看过《哈利·波特》系列，她只是在第七空间时了解了些资料，夜宸知道在她开始任务之前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但以后会怎么发展她就完全不清楚了。

另外强调一下，这个任务世界是个真实的世界，并不是依据小说虚构的世界，这两者的关系可以去看作品相关里关于衍生世界的介绍。小说世界里需要有主角，主角的突然死亡有可能会破坏整个世界的秩序，真实的世界中可以有风云人物，但没有主角一说，绝不会出现说一个人死了整个世界秩序就崩溃了。至于主角为什么一直和哈利过不去，前文已经有所说明了。

第五十八章 回忆：霍格沃茨之魔法史教授（8）

看到莉雅眼中的迷惑，菲丽丝没有作更多的解释，而是换了个话题问道：“我听说普莱斯也是个历史悠久的家族，你们家里一定有不少藏书吧，有关于独家兽的书籍吗？我在学校的图书馆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朵拉慢慢的长大了，根据菲丽丝找到的为数不多的资料，再过几个星期朵拉就应该断奶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喂养，她就完全不知道了。

莉雅愣了一下，她家确实有个很大的书屋，但要论起藏书的种类和数量，无论如何也比不上霍格沃茨图书馆。莉雅刚要回绝，突然想到自己家没有，但并不意味着自己找不到啊，她父亲就在魔法部工作，魔法部的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里面一定有不少关于独角兽这类神奇动物的资料，这也不算什么机密，她找爸爸要的话他一定会给自己借来的。

想到这里，莉雅说道：“没问题，我去找找应该可以找到的，过完圣诞节我回校的时候带过来，可以吗？”

菲丽丝估计了下时间，说道：“好的，谢谢你，莉雅。”

莉雅微微摆手，说道：“能帮到凯特教授是我的荣幸。”

……

莉雅回去后努力回忆着她和凯特教授的每一次谈话，在冥思苦想了半天后，她发现这是个浩大的工程。这三个多月来她和凯特教授的谈话太多了，所谈的内容也涉及到方方面面，她根本想不出来哪次谈到了尼可·勒梅这个家伙。

圣诞节快要到来了，霍格沃茨的学生们都显得特别的兴奋，教授们也开始布置礼堂。海格搬来了十二棵冷杉树，弗立维和麦格教授则在上面装扮各种彩色的泡泡和铃铛，几百个蜡烛被邓布利多教授升到了礼堂的半空中，从下面看好像璀璨的星空。

明天就要放假了，下午已经没有课程安排了，在装扮一新的礼堂吃完饭后，学生们都各自散去，留校的已经开始享用假期了，而打算回家的同学则要去收拾行李。哈利和罗恩都打算留校，他们相约去海格那里玩，对于两个朋友的“偷懒”行为，郝敏显然很不满，她说道：“我们现在应该去图书馆找关于尼可·勒梅的资料，而不是去享乐。”

罗恩从口袋里抓出一把太妃糖，边分享给自己的朋友边说道：“我们已经在图书馆泡了好几天了，马上就要圣诞了，难道我们不应该好好放松一下吗？”眼看着郝敏又要说出一大堆的反驳的话，罗恩机智的指着后面说道：“你看，那是拉文克劳的莉雅，你不是问过她关于尼可·勒梅的事了吗，她怎么回答的？”

郝敏回头看了眼，莉雅正抱着一本书，看样子要回拉文克劳的休息室，郝敏微微皱眉说道：“她说要去查一下资料，这已经好几天了，我这就去问问她查的怎么样了，不过你们还是要去……”

在郝敏说完之前，罗恩就接过话头说道：“去图书馆查资料这种事还是找个拉文克劳比较好，我们就不添乱了。”话还没说完，他就拉着哈利朝门外跑去。

“你们……”郝敏刚想说话，两人就跑了，眼看着莉雅要消失在人群中了，郝敏也懒得管她那两个好朋友了，快步朝莉雅走去。

“嗨，莉雅。”郝敏高声喊道。

莉雅回过头来，见是郝敏，停下脚步打了声招呼道：“郝敏。”

郝敏悄声问道：“我前几天问你的事怎么样了？”

莉雅说道：“是这样的，我……”

莉雅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郝敏做了个噤声的表情。有着油腻头发的斯内普教授从她们旁边慢慢的走过，目送着斯内普教授走远，郝敏才松了口气，她拉着莉雅随便找到一个房间。这是一间废弃的教室，杂乱的桌子椅子随便摆放着。

郝敏环顾四周，实在找不到一个可以坐的地方，只好站着问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莉雅莫名其妙地就被拉到了这么一个僻静的地方，有些奇怪地问道：“这件事很机密？”

郝敏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

莉雅有些不好意思，她说道：“我去问了凯特教授。”

“啊……”郝敏没想到莉雅也去求助别人了，这个消息已经扩散出去了，还好是问的凯特教授，她和斯内普有些不合，应该不会告诉他。同时，郝敏心中也升起一股强烈的希望来，他们这些一年级的学生不知道，但作为教授，尤其是教历史的教授，凯特教授绝对是知道尼可·勒梅这个人的。

郝敏有些激动地问道：“凯特教授怎么说？”

莉雅把她之前和凯特教授的谈话大略的说了一遍，说道：“我实在想不起来在课外凯特教授和我说到过尼可·勒梅这个人。”

对于凯特教授的这个习惯郝敏也是了解的，她算是为数不多的曾向凯特教授请教过问题的格兰芬多。郝敏在这个废弃的教室里走来走去，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问道：“莉雅，凯特教授送给你过什么东西吗？”

莉雅想了想，说道：“凯特教授有送给我一支笔，一个可以让头发更加柔顺的梳子，还送过一盒巧克力蛙……”

“巧克力蛙！”郝敏惊喜地说道。

“你是说……”莉雅也意识到了。

“人物卡片！”两人异口同声说道，每包巧克力蛙里面都有一张人物卡片，尼可·勒梅这个人物很可能就出现在某张巧克力蛙的卡片上。

“稍等一下。”郝敏说了一句，就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她就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个纸盒子，她说道：“这是我之前搜集到的巧克力蛙人物卡片，凯特教授给你的是没开封的巧克力蛙，她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卡片，她又很肯定里面有尼可·勒梅的讯息，说明应该是一张很常见的卡片，我这里常见的都有。”

郝敏打开盒子，把一堆卡片倒在了桌子上，两人快速找了一遍，并没有一个叫尼可·勒梅的卡片，她们并没有在意，开始看后面的人物介绍。

翻看了几张后，莉雅拿着一张卡片高兴的说道：“在这里，我早该想到的。”郝敏凑过去一看，原来是邓布利多的卡片，后面写着：1945年击败黑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发现龙血的十二种用途；与尼可·勒梅在炼金术方面卓有成效。

郝敏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旧书，一边翻一边说道：“这是我之前从图书馆借来的，打算回家没事的时候随便翻翻，诺，就在这里，尼可·勒梅……是人们所知的魔法石的惟一制造者!那条三头大狗看守的是魔法石。”

“魔法石？你说的是那块可以制造长生不老药的顶级炼金石吗？”莉雅·普莱斯问道。

她听父亲说过，魔法石可以说代表了历代炼金的最高水平，拥有神奇的力量，现存唯有一块，在尼可·勒梅手里，现在想要在做一块也不可能了，很多原材料已经绝迹了。

“额……”郝敏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面对莉雅疑惑的表情，郝敏也不好去骗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自己朋友这件事的始末，但事先还是小心的提醒道，“你可不要到处乱说哦。”

有秘密？一听郝敏这么说，莉雅的好奇心被勾出来了，她连忙点头说道：“放心，我绝不会乱说的。”

听到莉雅的保证，郝敏才放下心来，她说道：“我听哈利说邓布利多校长派海格去古灵阁的保险箱里取了一个东西，那个东西很可能就是他的好朋友尼可·勒梅的魔法石，邓布利多校长把魔法石藏到了四楼右边的走廊那里，我们以前误闯过那里，一只有三个脑袋的大狗守在了门后面，大狗的旁边还有个活板门。”

“哦，这样啊。”莉雅点了点头，原来那块神奇的魔法石就在霍格沃茨啊，但是……她问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虽然明知道房间没人，但郝敏还是左右看了看，趴到莉雅的耳朵边说道：“有一次哈利看到斯内普教授的腿受伤了，而且很像是猛兽咬伤的，所以……”

“你们怀疑斯内普教授要偷魔法石？”莉雅说道。

虽然莉雅的声音并不算大，但郝敏还是被吓了一跳，她说道：“你小声点儿。”

莉雅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明白了，继续问道：“既然怀疑斯内普教授搞鬼，那你们告诉邓布利多教授不就可以了吗？”

郝敏微微皱了皱眉，有些泄气地说道：“邓布利多校长对斯内普教授有种特别的信任……”

莉雅会意的点了点头，郝敏他们并不信任斯内普教授，对此她可以理解，因为斯内普教授一直喜欢找格兰芬多的麻烦，尤其是哈利的麻烦，但她毕竟无法感同身受。对于三个学生如此在意斯内普是否可以被信任，她只能说三个字：瞎操心，这也许就是自己为什么会被分配到拉文克劳的原因吧。

但毕竟是自己的好朋友，莉雅也没有说破，而是关切地问道：“你们这么做会很被动的，想要调查一个教授对我们一年级的新生来说并不容易，而且会带来很多麻烦和危险。”

“这我知道。”郝敏有些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也顾及不到椅子上厚厚的灰尘，她说道，“但我们也没办法啊，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斯内普偷到魔法石，说不定他会用来做什么坏事呢！”

莉雅对一把椅子施展了个简单的清洁咒后，坐到郝敏身边，过了一会儿，她意有所指的说道：“所以你们需要一个教授的支持。”

郝敏抬头看着莉雅的眼睛说道：“你是说凯特教授？”霍格沃茨的教授对于不同学院的学生大都可以一视同仁，唯有两个教授有着鲜明的偏好，斯内普教授会偏向斯莱特林，而凯特教授则更喜欢拉文克劳，不同的是斯内普对其他三个学院还有一份厌恶，这让他在学生中的名声变的很差。

莉雅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郝敏好像有些头疼的抓了抓自己浓密的头发，认真考虑着莉雅的提议。有一位教授的支持无疑是巨大的帮助，他们还是一年级的新生，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能力都太弱了，一个著名的炼金师尼可·勒梅就卡了他们一个多月的时间，而这样的问题对于教授来说是很容易解决的。另一方面，通过之前的接触郝敏能够感受到，凯特教授是个极其聪慧的人，当莉雅向她询问尼可·勒梅的时候，她应该就把事情猜的差不多了，再请她帮助也不算泄密了。

最终，郝敏作下了决定，说道：“你说的对，有凯特教授的帮忙我们会轻松很多。”

莉雅对于郝敏接受自己的提议很高兴，但笑容刚刚挂到嘴角又隐去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郝敏，你知道的，凯特教授喜欢拉文克劳，她也是个典型的拉文克劳。”

郝敏故作轻松地说道：“这个我知道，我会注意的。”拉文克劳智慧而博学，但他们缺乏一种勇气，莉雅的意思她明白，如果要凯特教授为他们和斯内普教授发生正面冲突，那就是在为难人了。虽然无法得到直接的支持，但凯特教授只需要为他们提供一些情报和资料上的支持就足够了。拉文克劳没有勇气，但格兰芬多有，他们虽然只是学生，但不惧与一个教授发生冲突。

似乎听出了郝敏语气中的一丝不满和不屑，莉雅咬了咬嘴唇，语气有些激动地说道：“我可以的，以后你们有什么危险的活动记得叫上我，就算被教授逮到了，有我在凯特教授也好说话。”凯特教授对拉文克劳的偏爱是有目共睹的，莉雅要是被抓住了，凯特教授也有理由介入其中，如果只是郝敏他们，凯特教授要还是硬插上一脚，就有点儿“管得太宽”了。

看着眼前的莉雅，郝敏好像看到了之前的自己，她不知道把莉雅带到这条路上是否正确，她也没资格决定，能决定未来道路的只有自己。

郝敏拉着莉雅的手郑重地问道：“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这样会很危险的。”

莉雅豁达的笑了笑，说道：“我是拉文克劳，但我也拥有勇气和担当。”作为纯血家族的后裔，莉雅·普莱斯拥有天然的政治敏感性，她比郝敏更清楚自己现在做出了怎样的选择。

和郝敏分开后，莉雅没有回拉文克劳的休息室收拾行李，而是来到了城堡外的湖旁边，她回头看着霍格沃茨巍峨的城堡，突然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涌上了心头，有些沉重，也有些兴奋，她感觉，起风了……

第五十九章 回忆：霍格沃茨之魔法史教授（9）

圣诞节临近的时候，霍格沃茨下了一场很大的雪，晶莹的雪花整个世界装扮的银装素裹，分外美丽，同时也将所有的罪恶和丑陋都遮掩住了。圣诞放假期间菲丽丝也没地方去，就待在学校里，留校的学生发现，他们的魔法史教授虽然在学校，但很难看到她。凯特教授整天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出去，就算去图书馆借书也是派她的家养小精灵艾咪去的。

今天就是圣诞节了，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艾咪就需要起床。她首先去客厅把壁炉的火弄大一点儿，添点儿木头，这项工作在夜间她也需要做两次，然后为自己的主人准备早餐。菲丽丝的早餐是以粥为主，配上水果和小巧的蒸饺，最近艾咪在学习做各种馅料的包子。因为菲丽丝独特的口味和对食物的挑剔，艾咪感觉自己已经快成大厨了，在烹饪厨艺方面，她要比霍格沃茨那些只会做烤肠和南瓜馅饼的小精灵强多了，比如说他们甚至不会做鱼，而市面上能买到的鱼艾咪都烹饪过，一些刺很小的鱼她还得学如何除刺。

菲丽丝的早餐很快就做好了，作为主餐的粥需要长时间熬制才好喝，所以粥是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的，艾咪只需要加热一下就可以了，而在厨房里的那个小冰柜{这是菲丽丝坚持买的，对于这种“高科技”的麻瓜产品大部分巫师还是会比较抗拒的，至少这玩意儿在霍格沃茨是独一份的}会帮她很大的忙，像饺子、包子之类的她可以提前包好。

最近一个月艾咪又多了份工作。她拿出一个大锅放在火炉上，倒上大半锅的马奶，然后翻出菲丽丝给她写的食谱，依次往里面加入一些奇怪的草药。马奶只需要文火熬制半个小时，但这仿佛制备魔药的复杂繁琐的步骤依然给了艾咪很大的压力，每次做完她都有种快要虚脱的感觉，唯一的好消息是她越来越熟练了。

快八点的时候，菲丽丝揉了揉眼睛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看了看外面蒙蒙亮的天空，呼啸的寒风吹着禁林里的树，地面上、石头上都结着厚厚的寒霜，这种严寒的天气能待在温暖的室内真的是太幸福了。菲丽丝坐了起来，但并没有下床，她实在不想离开舒服的被窝，至于早饭可以让艾咪端过来。

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睡在角落的朵拉也睁开了她乳白色的眼睛。天气越来越冷了，菲丽丝实在不放心被她安置在禁林里的小独角兽朵拉，一个月前她就悄悄的把朵拉抱了回来，在自己卧室的角落给她安置了一个小窝。陌生的环境让朵拉有些不安，但经过菲丽丝的安抚她已经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听到菲丽丝的呼唤，艾咪端着早餐走进了卧室，她把菲丽丝的粥和小包子放到她的床头，又拿出一个小碗，把温热的马奶到进去，端到朵拉的眼前。虽然只是个家庭小精灵，但艾咪还是知道的，从来没有人能够驯养独角兽，对于自己的主人能抱一只独角兽回来，她的内心充满了激动和敬佩。

吃完早餐，菲丽丝终于下床了，她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回到了卧室，和朵拉玩了一会儿。独角兽越大越活泼，卧室这么大的活动空间对她来说还是太狭小了，为了让朵拉能高兴点儿，菲丽丝只好陪她玩耍。好不容易让朵拉发泄完早起的兴奋，菲丽丝累的重新躺在了床上，这种类似带小孩的活儿实在不适合自己干{独角兽的智慧并不输于人类，所以小独角兽真的像小孩儿一样……难缠}。

折腾到十点多菲丽丝才有时间去查看自己的生日礼物，她在自己的卧室布下了很多禁制，导致猫头鹰没办法把礼物直接送到她的床头，那就只能丢到外面的客厅了。菲丽丝让艾咪把礼物都搬到卧室，开始一件一件的拆礼物。

那个蓝色的扁平盒子是弗立维教授送的礼物，菲丽丝打开一看，果然依旧是一本书——《趣味魔法大全》，每年菲丽丝都会受到弗立维教授送的这种带有鲜明拉文克劳风格的礼物。莉雅·普莱斯送给菲丽丝的则是一套精美的巫师棋，棋子的材质是汉白玉和黑曜石，这是很难得的，黑曜石这种极脆的宝石根本无法雕刻，只能研磨，很费功夫。邓布利多教授送给她的是一大包糖果，看着撒的满床都是的糖果，这可真是“一大包”啊。郝敏·格兰杰送给自己的也是糖果，不过是木糖醇的，对牙齿没有杀害，果然是牙医的孩子啊。

菲丽丝将礼物拆完已经快中午了，看到正在慢慢从沉睡中苏醒的朵拉，她只能在心中悲叹一声，自己又得折腾一下午了。

开学的前一天，莉雅就回到了霍格沃茨，一大早她就到了菲丽丝的办公室。看着穿着家居服的凯特教授，她关心地问道：“教授，你身体不舒服吗？”凯特教授看起来满脸的疲惫，这和平时总是精力充沛的她可完全不一样。

菲丽丝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假期玩的怎么样啊？”

莉雅撇了撇嘴，说道：“不怎么样。”莉雅的母亲似乎认为应该让她认识更多的人了，于是整个假期她都被妈妈带着参加各种各样的聚会，仍由那些中年妇女对她评头论足。

莉雅摇了摇头，似乎想将那些不好的回忆全部赶走，她说道：“凯特教授，我找到了你要的关于独家兽的资料了。”说着把一本书放到了桌子上。

菲丽丝拿起来随手翻看了几页，这其实并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本手抄笔记，而且看字迹是莉雅亲手抄写。菲丽丝把书合起来，说道：“谢谢你啊，莉雅。”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莉雅谦虚地说道。

两人稍微聊了几句莉雅就告辞了。将莉雅送走后，菲丽丝开始翻看这份资料，看了没几页，她就在内心发出一声悲鸣：原来格兰草对独角兽有兴奋作用，我说怎么本应该处于嗜睡状态的小独角兽这么折腾人！

轻松愉快的圣诞假期过后，新一轮紧张的学习又开始了。对于张秋他们，除了学习外还要参加高强度的魁地奇训练。今年的魁地奇比赛成绩咬的很死，四个学院的积分相差并不大，要想取得最终的胜利就必须认真对待每一次的比赛，当然也包括场下的刻苦训练。

除了关注拉文克劳的魁地奇比赛外，菲丽丝将很多精力花在了寻找草药上。根据莉雅给她的那份资料，独角兽在成长过程中需要食用很多草药来激发自己的血脉之力，这个过程是很重要的，关系到独家兽的健康成长。在自然条件下，这些草药应该是由独角兽妈妈来寻找，但很多时候她们并不能找全，这导致很多独角兽其实都没有成长{进化？}完全。据说上古时期独角兽都是可以凌空飞行的，但现在大部分独角兽已经丧失了这个能力，主要就是因为虚影草的急剧减少。

虚影草是种极其珍惜的药草，整个地上部分是透明的，甚至连影子都没有，只有在强光下才能浮现出淡淡的虚影。虚影草有强烈的镇定安神作用，很多伟大的炼金大师在极其重大的试验开始前都会含一片虚影草的叶子，但对于独角兽，这种神奇的草药可以激发其血脉之中的飞行力量。菲丽丝花了很多心思和很大代价才弄到了一株，看着朵拉在几秒钟之内把它嚼吧嚼吧给吃完了，她突然有种心碎的感觉，因为按照资料上的说法，独角兽在成长阶段最好每个月都吃上一株虚影草。

独角兽成长所需的药材大部分还是比较常见的，在霍格沃茨的温室里就可以找到很多，在这方面赫奇帕奇的院长斯普劳特教授给了菲丽丝很大的帮助。

斯普劳特教授是个和蔼的妇人，她醉心于各种草药的种植和培养，对这方面有着令人瞩目的成就，她和弗立维教授有些相似，喜欢钻研自己喜欢的课题，对于权力的冲突没有什么兴趣。

对于菲丽丝·凯特的情况，斯普劳特教授还是知道一点儿的，这位年轻的魔法史教授美丽、强大，而且特别危险。和身在局中有些不自知的弗立维教授不一样，斯普劳特教授敏锐的察觉到了凯特教授是怀着某种特殊目的来到霍格沃茨的，她的每一个行为似乎都饱含着深意。但斯普劳特教授同样感受到，凯特教授的目的并不在这些年轻的学生，她对学生们都很好，包括斯莱特林的学生{她只是对斯内普有些反感而已}。这所古老学校的伟大之处在于她的学生，只要学生能够健康的成长，其他的东西斯普劳特教授并不关心。

这一天暖和的午后，菲丽丝背着背包，提着一篮子自己做的馅饼来到了学校的温室。她敲了敲半开着的温室的门，朝里面看去，斯普劳特教授正在给几盆霍尔根草浇水。看到菲丽丝来了，她放下水壶，用围裙擦了擦手，热情的迎了过来，说道：“你好啊，凯特教授，你是来找蓝兰花瓣的吧？”

菲丽丝说道：“是啊，这段时间一直在你这儿找草药，实在麻烦了，这是我自己做的馅饼，手艺不行，做的不是很好看，但味道还算可以，你尝尝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菲丽丝对斯普劳特教授的印象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这个总穿着打补丁的衣服，看起来好像乡下的农妇的草药学教授，有着不输于其他任何教授的深邃智慧，斯普劳特教授不简单，看起来没什么特点的赫奇帕奇学院也不简单。

斯普劳特教授接过篮子，将上面盖着的白布掀开看了看。馅饼的外形确实不怎么样，有大有小，而且坑坑洼洼，缺角少料的，一点儿都不圆，看起来确实像新手做的。斯普劳特教授知道凯特教授来到霍格沃茨的时候带了个家养小精灵，她的一切家务都是由它来打理的，这次能够亲自下厨做馅饼显然也是代表了她的诚意。

斯普劳特教授把篮子放在旁边一个木制的架子上，说道：“凯特教授太客气了。”

她在角落的一堆瓶瓶罐罐中翻找了一会儿，将一个粗粝的小陶罐拿了出来，递给凯特教授，说道：“这就是我前几天刚刚采集好的蓝兰花瓣，你拿去用吧，除了这个外你还需要什么草药吗？”

“谢谢你。”菲丽丝接过小陶罐，把自己的背包放下，说道，“我前几天去禁林里采药，有了不少收获，有些是我过段时间才用的上的，想要在你这儿养一段时间，另外一些我虽然用不上，但看着挺少见的，想着你会感兴趣，也就采来了，希望你能够喜欢这份礼物。”说着菲丽丝把背包打开，里面是一大堆玻璃罐子，根部包裹着泥土的草药就被收纳在罐子里。

看到这些，斯普劳特教授脸上露出无法掩饰的喜悦，她小心地把这些草药移栽到花盆里，菲丽丝也在旁边帮忙。两人忙活了半天，把草药全部移植完毕后，来到温室外的小桌子边，聊天休息。

斯普劳特教授给菲丽丝倒了一杯用几种草药煮的水，菲丽丝喝了一口，微微有些酸甜，味道很多但不杂乱，挺好喝的，值得慢慢的品味。

菲丽丝把水杯放到桌子上，说道：“有时候我会想霍格沃茨的创始人创办的这四个学院真的很有意思，代表勇敢的格兰芬多，注重血统的斯莱特林，勤勉努力的赫奇帕奇和智慧博学的拉文克劳，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的性格，都有自己的特点……只是到后来，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决裂很是让人惋惜。”

斯普劳特教授摸不清楚菲丽丝突然说这么一番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微微点头，也没说话。

见状，菲丽丝继续说道：“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那场矛盾从数千年就开始，一直延续到至今。”

这句话斯普劳特教授听明白了，菲丽丝在暗指十年前的那场浩劫：伏地魔的突然崛起，搅得巫师世界血雨腥风，而以邓布利多教授为代表的凤凰社则与之对抗。伏地魔之所以能在段时间内聚集出这么大的声势，也是有深厚的历史背景的。支持斯莱特林观点的力量从千年前就一直存在，并且因为四大学院的分立使这种观念变的很集中，伏地魔的出现只是将这股一直蛰伏的力量彻底引爆了。

看斯普劳特教授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菲丽丝说道：“那场浩劫虽然是被一个小男婴终结的，但其根本还是要归功于格兰芬多的勇敢。”

这句话斯普劳特教授就不喜欢听了，她说道：“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也有很多牺牲在那场战争中了。”那场浩劫的胜利得益于整个魔法世界的拼死抗争，怎么说只是格兰芬多冲在了前面？

菲丽丝微微摇了摇头，慢慢地说道：“当年萨拉查提出那个观念的时候，是戈德里克第一个鲜明的提出了反对。”

斯普劳特教授想要继续讨论下去的时候，菲丽丝却将话题引向了其他方向，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菲丽丝就告辞了。

第六十章 回忆：霍格沃茨之魔法史教授（10）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进行魁地奇比赛的日子马上要临近了，而这次比赛担当裁判的是斯内普教授。这对哈利来说简直是个噩梦般的消息，从他进入霍格沃茨就明显感受到了斯内普对自己的恶意，所有人都预感这次比赛哈利绝对没有好下场。

这天下午上完课，莉雅和郝敏约好去图书馆看书。莉雅找了本《实用变形技巧》，对于他们一年级的新生来说，最难的课程恐怕就是麦格教授的变形课了。改变一个物体的外形对于施法技巧有很高的要求，这个学期已经过了大半了，当莉雅把一根火柴变成一个大头针时，仔细观察的话依旧能看到大头针上有着木质的纹理。

莉雅翻了没几页，郝敏也回来了，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去借阅学习方面的书，而是找了本《神奇的魁地奇》。

莉雅小声问道：“你看这个干嘛？”据她所知，郝敏对魁地奇并不感兴趣，偶尔几次去看比赛也是为了支持自己的好朋友哈利。

“你没有听说吗？”看到平斯夫人朝这里看了过来，郝敏连忙把自己的声音压低，继续说道，“下一场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比赛是斯内普教授做裁判，我怕他故意刁难哈利，所以想看看魁地奇的规则，只要我们不犯错，他也没办法为难格兰芬多。”

莉雅微微皱了皱眉，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郝敏他们对斯内普教授有这么强烈的厌恶，甚至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恶意揣摩一个教授。但不管怎么说郝敏也是她的好朋友，莉雅说道：“你这么做根本没用，斯内普教授要是想为难哈利有的是办法，最简单的，无论什么比赛，参赛人员是否犯规都是裁判说了算，如果不服气也得赛后申诉，从来没听说过正比赛呢，球员和裁判吵起来了。”

“那怎么办啊？”郝敏把书啪的一声合上，靠在座椅上无力地说道。她虽然不怎么看魁地奇，但跟着父亲看过几场足球赛，在比赛中能够做出裁定的唯有裁判，不是你说判错了就判错了。

莉雅想了想，说道：“我去找凯特教授，请她去现场看那场比赛。”

“凯特教授最近好像挺忙的，有时候去办公室都找不到她，这也不是拉文克劳的比赛。”郝敏有些犹豫地说道，“再说……凯特教授去有什么用？”

莉雅说道：“没什么大用，但至少有个教授，特别是和斯内普关系不怎么样的教授在观看比赛的话总是一份保障吧，再说有凯特教授在，哈利至少没有人身危险，记得圣诞节前的那场比赛吗？”

那次格兰芬多的魁地奇比赛中哈利从百米高空掉了下来，在高速坠落的途中被凯特教授用漂浮咒给救了下来，弗立维教授在课堂上说过这件事，他对凯特教授的施法技巧很是赞赏，并且用此来佐证“没有弱小的魔咒，只有弱小的巫师”这一真理，借以平息学生们连续学三节漂浮咒带来的闷怨。。

郝敏点了点头，说道：“最好邓布利多教授能来，他要是在现场的话，斯内普绝对不敢耍什么花样。”

……

菲丽丝这段时间轻松了不少，她发现只要每天供应充足的草药，朵拉就会陷入沉睡，对她来说这是消化药力的最佳方法。摆脱了这个粘人的小家伙，菲丽丝有更多的精力去做别的事了，比如说……去禁林里转转。

昨天晚上为了去找一种叫做荧光小菌的药，菲丽丝在禁林了转悠到了夜里两三点，虽然没找到那种仅在夜晚才能看到的菌菇，但她有了更大更意外的收获，菲丽丝发现了一只被杀死的成年独家兽。

之前菲丽丝了解过，独角兽在临死前释放的诅咒是最强大最危险的诅咒之一，因为这个同归于尽的天赋之力，没人敢猎杀这种美丽的生物，菲丽丝没敢过分走近，只是在不远处仔细观察着这具独角兽的尸体，她的毛发和尾巴并没有遭到采摘破坏，脖颈处有个巨大而狰狞的伤口……

就在菲丽丝趴在桌子上沉思……当然，也可以认为是在补觉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了。被惊醒了的菲丽丝揉了揉眼睛，整理了下衣服，打开房门，奇洛教授正站在门外。

看到这位执教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菲丽丝语带歉意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亲自跑一趟。”

奇洛教授走进了凯特教授的办公室兼客厅，有些结巴地说道：“没……没什么的，凯特教授找我有……有什么事啊？”

菲丽丝神秘地笑了笑，说道：“我可是奇洛教授准备了一个惊喜哦，先坐下，我们慢慢聊。”

奇洛坐在了沙发上，艾咪上了两杯红茶，放在了沙发前的小几上，菲丽丝说道：“奇洛教授尝尝味道怎么样，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弄到的优品红茶。”

奇洛拘谨地说道：“谢……谢谢。”说完，端起小几上的红茶，小小地喝了一口。

当这口红茶流过咽喉的时候，奇洛教授感觉自己的嗓子眼一阵灼烧的痛苦，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奇洛一脸惊恐地看着凯特教授，而菲丽丝抽出自己的魔杖对着奇洛，轻轻地说道：“钻心剜骨。”

艾咪躲在厨房里，紧紧的捂住耳朵，她被自己的主人要求待在这里，没有主人的命令不准外出，可是外面乒乒乓乓撞到桌椅的声音像毒针一样扎在了她的心里。艾咪的直觉和魔法感应告诉她外面正在发生一件十分不好的事，她只能无力的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过了有十几分钟，菲丽丝停止了施放魔咒，而奇洛已经摊到在了地上，冷汗浸湿了他的衣服。

看着奇洛惊惧的双眼，菲丽丝噗嗤一笑，说道：“还在装，作为一名食死徒，你的心理素质真可以称得上绝佳啊。”

奇洛教授的脸色变的一片青白，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正常一点儿，微微颤抖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菲丽丝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个恶毒甚至有些狰狞的表情，说道：“你来霍格沃茨难道不是说想要偷取魔法石为你主子续命吗？”

见奇洛教授脸上一阵的阴晴不定，菲丽丝也没打算再聊，直接打开了房门，说道：“看你的样子也很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就不留客了。”

奇洛没有去看凯特教授，扶着沙发挣扎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走出凯特教授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住处，关好门后，奇洛把头上的围巾摘掉，小声问道：“主人，您这么样了？”他的语气中带着谦卑和恐惧。

“废物！”从奇洛的脑后传来了伏地魔愤怒而有些虚弱的咒骂，“刚才那个女人试图对你进行摄魂取念，你这个废物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还得我出手……”

看着奇洛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菲丽丝回到房间，扶着办公桌坐在椅子上，声音有些沙哑地喊道：“艾咪，出来，把这里收拾一下。”

家养小精灵艾咪哆嗦着走出了厨房，她不敢朝办公桌那边看，自己的主人现在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死气，仿佛是一具早已化为白骨的陈尸，那股危险的气息一直在警告她马上逃命。

菲丽丝用手轻轻揉动着太阳穴，她本来只是想从奇洛那里弄到点儿情报，趁着他在处于钻心剜骨的痛苦中，精神世界没有防备的时候，试图入侵到他的脑海中。但菲丽丝没想到，那个本应该处于极度虚弱状态下的伏地魔居然敢附身在奇洛身上，菲丽丝感受的到，伏地魔的灵魂虽然残破，但真的很强大，两人在精神世界硬拼了一次。自己这边不好受，整个灵魂都受到了震荡，但她不相信那个苟延残喘的伏地魔会比自己强上多少。

因为自己的灵魂震荡，菲丽丝没有能很好的约束身体内的死亡之力，冰冷的气息显然吓到自己的家养小精灵了。菲丽丝实在没力气去管她了，吩咐了一声，就回卧室睡觉了，她需要一个充足的睡眠来养养精神。

菲丽丝并没有去看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魁地奇比赛。凯特教授没来，但校长邓布利教授的到来无疑给了哈利巨大的心理安慰。虽然没有了光轮2000，但哈利在那一场比赛中超常发挥，最终格兰芬多取得了胜利。

欢乐的日子永远短暂，升学考试马上就要来临了。当然，这个“马上”其实并不怎么确切，但对于郝敏来说，十个星期的准备复习时间已经很紧张了，她开始制定复习计划，并在所有的笔记上标出不同的颜色。被郝敏一直在耳朵边念叨复习的重要性，哈利和罗恩也没办法愉快地玩耍了，这时他们万分庆幸郝敏还有个拉文克劳的朋友，这让他们有了从郝敏的督促学习中喘息的机会。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郝敏一个，莉雅也开始了认真地复习，这几天她经常去凯特教授的办公室请教问题，当然，大部分都不是关于魔法史的。

回答完莉雅的问题，菲丽丝让艾咪端过来两杯红茶，问道：“对了，这几天你的好朋友格兰杰小姐还是盯着斯内普教授不放吗？”问答之后的闲聊快成了惯例了，她们一般会聊一些学校里的趣事来放松心情。

莉雅无奈地说道：“是的，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说斯内普教授想要偷邓布利多教授藏在霍格沃茨的魔法石。”

菲丽丝问道：“那你认为有人想要偷魔法石吗？”

“啊？”莉雅没想到凯特教授会这么问，她想了想，说道，“邓布利多教授不是个草木皆兵的人，他既然选择将魔法石藏到霍格沃茨，并且安排几位教授施加保护，那么就一定有人惦记着这快神奇的石头。”

菲丽丝马上问道：“那你说到底是谁在惦记这块石头？”

莉雅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我就真的猜不出来了。”

对于这个回答菲丽丝显然有些不满，她说道：“提示一下，魔法石最重要的功用是可以制造长生不老药，是可以续命的，这世上有谁有这个需求，又有谁有这个能力让邓布利多，这个公认的最伟大的巫师都必须认真对待？”

莉雅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她想到了一个符合这个条件的人，莉雅咽了口唾沫，小心地说道：“您指的是……神秘人？”

菲丽丝看着莉雅的眼睛，说道：“莉雅，叫他伏地魔，你不必惧怕他，伏地魔也只不过是一个过气了的失败者而已。”

莉雅打了个冷颤，说道：“万一神秘人卷土重来……”

菲丽丝坚定地说道：“不会的，有邓布利多教授在前面顶着呢，再说，还有我呢。”

凯特教授的这句安慰起到的作用并不是那么大，神秘人的恐怖已经印在了这些纯血家族巫师的心底。但奇怪的是，也不知道自己真的变勇敢了，还是凯特教授给予的力量有那么大，莉雅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是伏……伏地魔想要偷魔法石。”

虽然声音有些颤抖，但菲丽丝还算是比较满意的，作为自己选中的人，如果连这点儿勇气都没有，自己就需要重新再选一个了。她微笑着说道：“十年前伏地魔受到了索命咒的伤害，虽然没死，但已经处于极度虚弱状态了，他不可能亲自来偷，那么你认为是谁在接受伏地魔的指派来霍格沃茨偷石头的？”

莉雅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凯特教授的这一连串问题让她有些应付不过来了，她端起杯子，喝了口甜暖的茶水，猜测着说道：“伏地魔派来的不可能是学生，学生还没有那个能力，如果要限定在教授身上的话，重点怀疑对象一个是今年心来的奇洛教授，另外则是……”

菲丽丝似乎猜出了莉雅想说什么，说道：“没关系的，大胆地说出来。”

莉雅又喝了口茶，说道：“另外一个就是没有被邓布利多教授选出来为魔法石作保护的魔法史教授。”

第六十一章 回忆：霍格沃茨之魔法史教授（11）

数年前凯特教授和麦格教授硬拼了一次，双方打成了平手，而和她交情深厚的弗立维教授也并不讳言：凯特教授不管是施法技巧还是魔力深厚，都已经不在他之下了。可以说魔法史教授已经成为了霍格沃茨一份重要的力量，但在保护魔法石方面，连新来的、底细不明的奇洛教授都被邓布利多教授邀请参与保护，凯特教授却没有得到这份邀请。

这个不起眼的细节早在过年的时候就在教授中引起了一番讨论，最后的结论是：不管麦格教授还是弗立维教授，都不认为凯特教授会受伏地魔的指派，但如果有机会的话，说不定她真的会去偷魔法石——这丫头的好奇心太重了！有这么个炼金术的大成之作出现在霍格沃茨，凯特教授绝对想拿过来研究一下，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尽量避免让她接触到魔法石。虽然教授们是这么想的，但在一些有心的学生心中，还是种下了这么一个疑惑，邓布利多校长对凯特教授没那么的信任。

对于这些讨论菲丽丝也有所耳闻，但她并没有怎么在意。几个月前菲丽丝已经去那个四楼右边的走廊探索过一番了，令她有些奇怪的是，各位教授布置的保护并不是很严密，甚至来说每个保护措施都有个明确的通关技巧，这哪儿是保护啊？菲丽丝估计一些激灵点儿的低年级学生都能通过这些关卡，但到了最后一步，她还是被难住了。

在最里面的那个屋里，放着一面厄里斯魔镜，这应该是邓布利多教授亲自布置的保护措施，菲丽丝花了几个晚上才把那块魔法石从魔镜里拿出来。看到这块神奇的石头，菲丽丝简直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她也顾不上回办公室，直接在那里支起一个坩埚，开始研究起这块魔法石。

看着在淡蓝色的魔药中起起伏伏的魔法石，当菲丽丝打算把一块燧明石扔进去的时候，在旁边看了半天的邓布利多教授不得不现出身形来，他有些无奈的说道：“凯特教授，如果你要把那块燧明石加进去的话，会发生剧烈bào zhà的，而且咱们俩估计都会被炸死。”

对于突然出现的声音菲丽丝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她转身看着邓布利多教授，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说道：“我跟着麦格教授学过变形学，向斯普劳特教授请教过草药学，更是经常和弗立维教授讨论魔咒，甚至连脾气秉性很不合的斯内普教授都教过我半年魔药学。唯有炼金术，这门高深而神秘的知识根本没人教我，仅凭自学我也只能学到现在的水平了，那么，凭借我刚才的手法，是否有资格向您，邓布利多教授，世上最著名的炼金大师之一学习炼金术呢？”

邓布利多教授走出角落的阴影，好奇地问道：“凯特教授，你对长生不死不感兴趣吗？要知道，绝大部分人在面对死亡时都会瑟瑟发抖的。”

菲丽丝把那块魔法石从坩埚里捞出来，随手扔到了小桌上，满不在乎地说道：“知识即可使我永存，我不需要这玩意儿，邓布利多教授，你还没有回答是否可以教我炼金术？”

邓布利多教授觉得自己的脑门有些疼了，他叹了口气说道：“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没有来霍格沃茨上学，要不然你的好奇心会把所有教授折磨疯的，好吧，一个年轻的巫师向我请教学习上的问题，我要是拒绝的话就没资格当这个以培养年轻巫师为己任的学校的校长了，但凯特教授，你要体谅一个校长需要处理很多繁杂的事务，所以每周我只能教你三节课。”

菲丽丝的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她说道：“太谢谢您了，邓布利多教授，第一节课现在就开始吧。”

“啊？”刚刚想往外走的邓布利多教授愣了一下。

菲丽丝拿起那块魔法石，说道：“就从这块魔法石开始讲解吧。”

……

莉雅小心的看着凯特教授，但她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菲丽丝问道：“如果我要你在凯特教授和奇洛教授之中进一步确认呢？”

莉雅有些不安的用手摩挲着杯子，她现在已经意识到这次对话并不是简单的闲聊，而是老师对学生的一种考问。这次莉雅沉默了很久，她才小心措辞道：“我认为奇洛教授的嫌疑还是比较大的。”

菲丽丝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什么？”

莉雅说道：“这个学期发生了很多事，但这些事中奇洛教授都参与了进来，万圣节那次他说地下教授跑进来一个巨怪，但我听说最后是在四楼的一个盥洗室找到了它；哈利的扫帚断掉的那次奇洛也在现场，而且就在斯内普教授的后面；前段时间哈利看到斯内普教授在禁林威胁奇洛，到底是不是威胁无法确定，但这件事中奇洛又出现了……所以我觉得奇洛的嫌疑更大。”

莉雅说的这些理由其实都不成立。万圣节那次，巨怪出现在了四楼，但凯特教授也没去地下教授，反而跑到了六楼；那场魁地奇比赛凯特教授也在场的；至于说禁林里的事，她还不知道有独角兽惨死，而凯特教授可是经常会去禁林里采药的。

但对于莉雅的回答，菲丽丝却很满意，她点了点头，说道：“莉雅·普莱斯，在我眼中你的魔法史考试已经通过了。在我的家乡，历史是门极其高深的学问，甚至不是一般的学子可以学习到的，你现在算是窥到了历史的一丝真蕴了。好了，今天就聊到这儿，回去休息吧。”

看着莉雅走出办公室，菲丽丝将背靠在座椅上，笑了起来。单纯的历史只不过是故纸堆上的一些无聊的故事罢了，没什么用处，它真正的价值是蕴含其中的权谋通变、人情事理，看得懂这个，个人经历、野史外传，甚至小说话本都是历史，看不懂这个，就算把《资治通鉴》背下来也只是个书呆子罢了。

{其实菲丽丝第三天就可以把魔法石从厄里斯魔镜里拿出来了，但实际上她第五天才拿出来。}

几周后，菲丽丝听到一个消息：哈利，郝敏和纳威，以及斯莱特林学院的德拉科·马尔福，午夜一点的时候在走廊里乱逛，严重违背了校纪，为此格兰芬多被扣了一百五十分，而斯莱特林也被扣了二十分。这四个学生必须接受惩罚，十一点的时候，哈利、郝敏、纳威和马尔福被费尔奇带到了禁林边上。

“是你吗，费尔奇快点，我要出发了。”不远处传来海格粗犷的声音。

哈利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如果今天晚上的劳动惩罚是和海格在一起，那么也不是件难以接受的事。

似乎看出了哈利脸上的欣喜，费尔奇恶毒地说道：“你大概以为你会和那个蠢货一起玩个痛快吧再好好想想吧，小子——你是要去禁林!如果你能安然无恙地出来，就算我估计错了。”

“禁林？”胆子很小的纳威叫了起来，他朝禁林看去，在月光下，摇曳的树枝仿佛厉鬼猛兽，纳威开始哆嗦起来。

“知道害怕了？”费尔奇发出一声得意的笑，他说道，“你们犯错的时候就应该预感到这些，现在好好享受吧！”

“费尔奇，这里就交给我和海格吧，你可以回去了。”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凯特教授……”费尔奇被吓了一跳，他的一双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

菲丽丝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走了过来，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是我。”

“今天不是只有海格……”费尔奇忍不住问道。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菲丽丝打断了：“我不希望重复刚才的话，费尔奇。”

面对霍格沃茨的一位教授，而且是实力强大的教授，费尔奇没有反驳的勇气，他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转头走了。

海格拍了拍手掌，将四个处在震惊中的学生唤醒，说道：“小家伙们，今天你们的劳动惩罚就是和我一起去禁林里巡查，本来只有我一个的，当然，也包括牙牙。”说着他用力摸了摸身边那条大黄狗，“但是巡查禁林是件很危险的事，你们这么多人我怕照顾不过来，还好凯特教授今晚要去禁林里寻找夜光虫草，她慷慨的答应帮我带一队，好了，现在谁要和我一队，也包括牙牙。”

“我！”哈利首先举起手来，紧接着纳威也举起了手。

“我想和凯特教授一队。”德拉科小声说道，似乎怕惊动了禁林里的怪物。

见三个人都有了自己的选择，海格朝郝敏问道：“你呢，小姑娘。”他粗糙的脸庞上充满了和善的笑容。

郝敏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和凯特教授一组吧。”

郝敏的选择显然出乎大家的意料，哈利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说道：“你要和那个恶心的斯莱特林……”

“好吧，分队结束，我们要出发了。”没等哈利说完，海格就大声宣布道。

海格和菲丽丝约定好遇到麻烦后的信号，两人就各带一队进入了禁林。

今天的月亮很大，但即便在白天，因为茂密的树枝遮挡禁林也会显得昏暗，到了这时候再明亮的月光也无法穿透丛林。进入禁林后，郝敏感觉自己进入了完全的黑暗中，她摩挲着向前，踩到块圆石头差点儿摔了一跤。

走在最前面的菲丽丝说道：“不要忘了你们的所学，小家伙。”

郝敏马上意识到凯特教授说的什么，她抽出自己的魔杖，喊道：“荧光闪烁。”魔杖的顶端出现了一团光亮，虽然不是很亮，但足以照清楚脚下的路了。德拉科见状，也连忙把自己的魔杖抽了出来。

菲丽丝带着郝敏和德拉科在禁林里跋涉，虽然时不时传来的几声狼嚎把俩学生吓的够呛，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危险，自己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当然，除了德拉科摔了一跤蹭破了点儿皮。

走到一条山溪旁，菲丽丝停下了脚步，她坐在一个半截的树桩上，对两个学生说道：“走了这么久，休息下吧。”

听了这句话，已经筋疲力尽的德拉科找了块石头一屁股坐了下来，郝敏坐下来问道：“教授，我们应该巡查什么啊？”

菲丽丝说道：“不用管那个，禁林巡查海格要比我专业的多，我只需要保护好你们的安全就可以了。”似乎看出了郝敏眼中的疑惑，她说道：“这一点儿海格也很清楚，他要调查的事我其实也不太了解。”

坐下来喝了点儿水，吃了块菲丽丝带来的小蛋糕，两个学生算是从长时间的山路跋涉中缓了过来。

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菲丽丝却并没有起身，而是问道：“当初四位伟大的巫师创办了霍格沃茨，霍格沃茨要求学生有勇气，拉文克劳则喜欢聪明智慧的孩子，赫奇帕奇赞赏勤勉而坚毅的人，这三位都是依据品德来选择自己的学生，只有斯莱特林要求的是血统，这是为什么？”

“啊？”德拉科完全不明白凯特教授怎么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

对凯特教授的行为习惯比较了解的郝敏已经知道，这是她在考问他们俩，对于这种充满了机锋的拉文克劳式的问答郝敏已经有些习惯了。

德拉科见郝敏在认真地思考凯特教授的问题，他也不再想别的，跟着思考起来。

像以往课堂上的问答一样，郝敏首先举起了手，但菲丽丝并没有理会，哪怕小女孩努力的把手举得很高。这时，德拉科回答道：“因为拥有高贵血统的纯血巫师本应该具备所有优秀的品质。”

“很好。”凯特教授点了点头，还举起手鼓了几下掌，说道：“当初斯莱特林就是这么认为的，他认为纯血巫师之所以高贵，除了天然的更加精纯的魔力外，还应该本能的具有优秀的品质，但马尔福先生，你认为现在的纯血巫师当得起斯莱特林这样的评价吗？”

德拉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很多古老的纯血家族在意血统，甚至只在意血统，对于是否拥有优秀的品质这件事并不在意。

看到德拉科的表情，菲丽丝叹了口气，惋惜的说道：“纯血家族一代不如一代了，我听说现在还有很多纯血家族的成员在等待伏地魔的东山再起，把自己的纯血荣光寄托在这么一个失败了的废人身上，真是……啧啧。”

德拉科满脸恐惧地说道：“请……请不要说出那个名字！”

菲丽丝用一双纯粹的黑色眸子看着德拉科，慢慢地说道：“说出那个名字，马尔福先生，只有当你说出那个名字，才能拥有纯血家族最重要的品质——野心！”

第六十二章 回忆：霍格沃茨之魔法史教授（12）

“野心”德拉科无意识地自言自语重复着，一个隐藏于内心深处的欲念被菲丽丝给点燃了。德拉科从小就听父亲说神秘人多么的强大，凭一己之力碾压整个英国巫师界，他可以，自己为什么就不行？自己哪方面比他差了？

事实上，伏地魔能够取得那样的权势除了自身的绝世天赋外，也有天时地利的帮助，绝非侥幸得来，一个初生牛犊的年轻巫师生出了取而代之的想法，虽然有些无知惹人笑，但也是一种气魄，日后的发展谁知道呢？

德拉科的灵魂已经淹没在了菲丽丝双眸的深潭中，他喃喃说道：“伏地魔……”在幻境中，他仿佛看到自己像伏地魔那样，号令整个巫师界，将所有违抗自己意志的人踩在脚下，魔法部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预言家日报》则长篇累牍的刊文赞颂自己的丰功伟绩，自己将成为纯血家族，纯血巫师的荣耀，永远被历史铭记。

看差不多了，菲丽丝开口赞许道：“很好。”

凯特教授清冷的声音将德拉科从沉醉的幻想中唤醒，当他意识到刚才自己想了什么后，浑身打起了冷颤，大滴的冷汗从额头沁了出来。伏地魔的积威让他内心充满了恐惧，但那种号令天下的畅快已经深深的印在了心里，“凭什么自己不可以”这句话牢牢的盘旋在心头，硬是没被恐惧驱赶走。

郝敏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一会儿窃喜，一会儿战栗的德拉科，凯特教授给他说的那几句话自己虽然听不到，但也不至于感动成这样吧？

搞定了德拉科，菲丽丝转头对一脸茫然的郝敏问道：“你刚才举手了，但问题却是马尔福先生回答的，为什么？”

郝敏愣住了，这有什么为什么，在平时的课堂上她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自己率先举手了，老师却选择了其他同学来回答问题，郝敏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现在凯特教授要自己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久久不语陷入沉默的郝敏，菲丽丝说道：“一个人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生活，总是会显得有些不适应，甚至会有所惧怕。”

“我没有害怕！”听到凯特教授这么说，郝敏大声反驳道。

菲丽丝用手往下压了压，示意郝敏不要太过激动，她说道：“格兰杰小姐，我没有低估你的勇气，否则你也不会被分到格兰芬多，但我想说的是，你还没有意识到这里真正的秩序，没有看到一个真实的巫师世界。”

停顿了一会儿，菲丽丝换了个话题说道：“十年前伏地魔引发的那场战争你也听说过了吧，霍格沃茨的教授和学生会告诉你有多少巫师死在了那张战争中，甚至详细描述出战争的惨烈，因为战死者中不乏有他们的亲人朋友，但我告诉你……”说到这儿，菲丽丝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郝敏，说道：“没有一个巫师会在意那场战争中有多少普通人，也就是他们口中的麻瓜被波及到！也许上千，也许上万，没有巫师在乎！你知道为什么吗？”

似乎被凯特教授严厉的眼神给骇住了，郝敏眼前浮现了一幕幕的血腥场景：独居的老人，可爱的小孩子，热恋中的男女，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不小心看到了身披黑袍的食死徒，就被随手杀掉了，而其他巫师在和食死徒打斗的时候，也多有误伤。的确，没有巫师在意普通人的死活。

郝敏像德拉科一样，陷入了菲丽丝设计的幻境中，目睹着一次次的血腥tu shā。眼看着郝敏眼中的恐惧越来越甚，菲丽丝慢慢地说道：“‘泥巴种’，格兰杰小姐，你现在能明白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吗？它只是对非纯血巫师的侮辱吗？不！这个词背后的含义是巫师对所有普通人蔑视，所有的巫师看普通人都是俯视的，区别无非是轻蔑还是怜悯，因为……他们有力量。”说完，菲丽丝伸出了左手，一块山溪边的鹅卵石悄无声息地飞到了手里，她左手慢慢合拢，重新打开时，石头变成了一捧石粉，随风飘散。

郝敏直勾勾地看着凯特教授手里的石粉，耳边传来了教授清冷而有些恍惚的声音：“这就是力量。”

过了好一会儿，郝敏才从刚才的震惊中缓醒过来，眼中痛苦和迷茫交错，她开口说道：“所以……”起了个头，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菲丽丝重新坐回到木桩上，说道：“力量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巫师拥有强大的力量，即便是你们这些还很稚嫩的一年级巫师，已经拥有了常人无法比拟的强大力量，但拥有强大力量的巫师并没有被法律和秩序约束住，无能的魔法部首当其责，我希望你，郝敏·格兰杰来改变这一切。”

郝敏猛地站了起来，察觉到有些不对又坐了下来，她不安地搓动着魔法袍的衣角，问道：“为什么是我？”

菲丽丝笑了笑，说道：“格兰杰小姐，你恐怕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出身背景有多么的特殊：你的父母都是普通人，这在霍格沃茨的学生中是很少见的，巫师的魔力主要是靠遗传得来，也就是说巫师的父母至少有一个也是巫师。像你这样不靠遗传，而是靠自身魔力觉醒的巫师是一种特殊情况，你的这种身世背景能让你在变成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成熟巫师后，依然可以考虑到并无魔法力量的普通人。当然，父母都是普通人的巫师并不是没有，赫奇帕奇就有一些。但是，你可以想象，要完成这么一项事业有多难，你是在和整个巫师界数千年来的秩序为敌，唯有格兰芬多，才有勇气完成这项挑战。”

{菲丽丝的这些话中有真有假，十年前伏地魔引发的那场战争是波及到了普通人，但其实并没有造成普通人的大量死亡，毕竟他们的战斗主要是以巫师世界为战场的，但到底死了多少普通人，没人说得清楚，所有菲丽丝也不怕和任何人对质。

另外，有几点我强调一下：哈利波特系列丛书中写到过很多普通人遭到巫师的玩弄，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但没有一处写到普通人对巫师造成了威胁，不但没有正面描写，连历史、传说、谣言都没有提到过这一点；郝敏习惯举手回答问题，整套系列丛书中，只有郝敏有这样的习惯，其他的像哈利、德拉科等都是直接回答的。}

“可是……”郝敏有些不安地说道，“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啊？”

菲丽丝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说道：“不着急，你现在还太小，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我会帮你的。”

听了凯特教授的这番话，郝敏安心了不少。

“好了，我们该继续禁林巡查了。”菲丽丝站了起来，把郝敏和德拉科落在地上的蛋糕纸捡了起来，看到这个，郝敏有些脸红了，她刚想说什么。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类似爆竹的bào po声，红色的烟火被人发射到了空中，在黑夜中闪亮刺眼。

看到烟火，菲丽丝皱了皱眉，说道“海格有麻烦了，走，我们去看看。”说着，带着两个还没缓过神来的学生朝那边快步走去。

在半路上，菲丽丝就碰到了海格，他脸色阴沉的可怕，两个手分别架住哈利和纳威，看样子两个学生被吓的够呛。

看到菲丽丝，海格说道：“今天的巡查就到这里吧，麻烦凯特教授把这几个学生送回城堡，我要向邓布利多校长汇报一下这次巡查的情况。”

菲丽丝也没有多问，直接答道：“好的。”

郝敏走上前接过哈利，让他的一个胳膊架到自己肩上。本来德拉科不想搭理纳威的，但他想到了刚才和凯特教授的对话，要想达成那份“野心”，光靠自己可不行，纳威也是个历史悠久的纯血巫师家族的后裔。想到这里，德拉科上前一步扶起了已经瘫软了的纳威。

把四个学生安顿妥当，当菲丽丝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夜里两点多了，她在沙发上刚刚坐好，艾咪就端过来一碗粥，折腾了半个晚上，最好吃点儿东西再去休息。挥退艾咪后，菲丽丝将那两张蛋糕纸拿了出来，扔到了壁炉里，看着熊熊燃烧的火苗将蛋糕纸烧成灰烬，她才开始喝粥。

今天晚上还算顺利，小孩子毕竟好哄，也不枉自己精心准备的那两个掺有微量迷幻剂的纸杯蛋糕。

不管海格在禁林遇到了什么，这件事都没有引起任何波澜，霍格沃茨所有的学生都在紧张备考。紧张的复习让同学们没有注意到，郝敏不再那么唠叨了，而德拉科·马尔福也好久没有找哈利他们的麻烦了。

考试结束后的一天，菲丽丝从四楼经过打算去礼堂参加晚宴的时候，碰到了一脸焦急匆忙的郝敏。

看到凯特教授，郝敏喘着粗气说道：“教授……有人要偷魔法石，哈利……进去了，我怕他有危险。”

菲丽丝有些生气地说道：“有人偷魔法石？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不要擅自行动，你们还只是一年级的学生。好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眼看着郝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菲丽丝说了几句，就快步朝四楼走廊的那个有三头恶犬守护的房间走去。

就像菲丽丝说的，魔法石的几重保护措施并不严密，哈利在两个好朋友罗恩和郝敏的帮助下硬是闯到了最后一个房间，在那里，他看到了……

“奇洛教授，怎么是你？”哈利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

“对，就是我，没想到吧？”此时的奇洛再也没有之前那种唯唯诺诺，他得意地说道，“我刚才还在想，我会不会在这儿遇见你，波特。”

接下来就是一大段经典坏人在即将成功前的废话了，就在哈利刚刚从厄里斯魔镜里拿到魔法石的时候。菲丽丝突然破门闯了进来，看到洛奇教授和哈利，她迅速抽出魔杖，首先将哈利身上的束缚解开，问道：“波特先生，魔法石没事吧？”

看到一位教授来了，获救后的哈利一脸戒备的退后了一步，他并没有回答教授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凯特教授，你怎么在这儿？”刚刚得知自己之前所知都是错的，哈利对教授有了一些不信任，特别是凯特教授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对于哈利的磨蹭菲丽丝显然有些不满，她冷冷地说道：“我刚刚碰到郝敏了，是她告诉我你有危险的，算了，你快走吧，这里有我在。”

听到凯特教授这么说，哈利稍稍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已经拿到魔法石了。”说完，转身就朝门外跑去。

这时，奇洛后脑出传来一件尖锐的声音：“别让哈利·波特跑了！”

眼看着哈利跑掉了，奇洛刚想去追，菲丽丝挡在了门前面，冷笑着说道：“伏地魔，还记得你杀死的那对华裔夫妇吗？”

有了凯特教授帮忙垫后，哈利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回跑，他小心的越过正在呼呼大睡的路威，回到了四楼走廊，扶着墙壁剧烈的喘息着。在和奇洛对峙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额前的伤疤火辣火辣的痛，凭着一股毅力他才让自己没有晕过去。现在，哈利用已经有些模糊的意识努力思考着：邓布利多不在学校，这时候决不能躲起来，要去人多的地方，要去找教授他们。哈利看了下手表，这时正是吃完饭的时候，对！礼堂，那里人最多，而且会有很多教授在！决定好方向后，哈利挣扎着爬了起来，朝礼堂踉踉跄跄的跑去。

此时霍格沃茨的学生们正在吃饭，教师席位上，弗立维对凯特教授的缺席有些意外：她之前说要在吃晚饭的时候商量些事情。麦格教授依旧是一脸的严肃，邓布利多校长今天早上突然接到一份紧急通知，让他去伦敦一趟，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魔药课教授斯内普则用阴沉的表情环视着周围，每一个不小心和他对视到的学生都感觉自己好像被浸到冰水里了。

就在这时，哈利·波特突然跑了进来，看到麦格教授他们，他大声喊道：“伏地魔来偷魔法石了！”说完这句话，哈利已经将全身的力气用尽了，他感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像在热油锅里泼了一瓢凉水，哈利的这句话让整个礼堂都炸开了。在短暂的沉默后，学生们开始四处奔逃，礼堂充斥着喧闹和女生的尖叫哭泣，主席位上的教授一边努力维持着秩序，一边消化着“伏地魔来了”这个消息。

就在这里的一切乱作一团的时候，砰地一声巨响，礼堂的一个侧门爆裂开，凯特教授狼狈的摔了进来。她整洁华丽的黑色长袍变的皱裂脏兮，袖口处还被烧出了一个大洞，精致的面容也染上了很多灰尘，脸上的一条血道看起来触目惊心。

见凯特教授这个样子，大家都呆住了，所有人都有个不安的猜想，邓布利多校长不在霍格沃茨，教授们是不可能把凯特教授打得这么狼狈的，再说他们都在教师席位上，那么……

所有人都用惊恐的眼神盯着笼罩在一片黑暗中的侧门，它像一个魔窟，散播着无尽的恐惧和邪恶。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奇洛教授倒退着走了出来，他的后脑处有一张人脸，那张脸的颜色像粉笔一样死白，红通通的眼睛放出光来，下面是两道像蛇一般细长的鼻孔。

看到被教授们扶到主位上的哈利，他用尖锐刺耳的声音说道：“交出魔法石。”他的声音好像刀子在玻璃上摩擦，让人焦躁畏惧。

菲丽丝挣扎着站了起来，她对着那个人说道：“伏地魔，你要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伏地魔用猩红的眼睛看着菲丽丝，轻笑着说道：“麻烦的丫头。”说着，高喊了一声“阿瓦达索命”，一道惨绿的光束朝菲丽丝闪射而来。

菲丽丝刚要躲闪，但似乎左腿有伤，踉跄了一下，没能及时跳开，索命咒击中了她的胸口。

霍格沃茨的魔法史教授后退了一小步，正好靠在主席台的餐桌上，僵直的身子矗立在那里，双眼变得黯然无神。

麦格教授脸色变得一片惨白，在自己钟爱的霍格沃茨，一个教授在她面前被杀了，麦格教授心中的愤怒彻底压倒了对伏地魔的恐惧，她抽出魔杖刚要施法，却被弗立维拦下了。

菲丽丝原来紧闭的双眼又睁了开来，散发出浓烈的杀机，于此同时，她那一头浓密顺滑、长及脚踝的墨色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花白色。

凯特教授虽然脸色苍白，好像大病初愈，但她竟然没死！

菲丽丝发出一声癫疯的狂笑，她用沙哑的嗓音说道：“阿瓦达索命咒，怎么能杀死死神的后裔！”说完，伸出魔杖指向因为惊讶而呆立着的伏地魔，喊道：“死亡一指。”一道灰色的暗淡光束朝伏地魔飞去。

伏地魔清楚的感受到了那道魔咒中蕴含的死亡之力，他脸色狰狞，高声喊道：“快躲开！”

但已经迟了，自己苟且偷生了十年难道要死在这里了？就在伏地魔心中充满绝望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袍的家伙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挡在了伏地魔面前。

被死亡一指击中，那个食死徒的灵魂砰然碎裂，同时，他的尸身被浓郁的死亡气息缠绕，几秒之内就化为了枯骨，一阵清风吹过，骨化为灰，随风飞逝了。

施放出这个极其强大的魔咒，菲丽丝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昏倒在地，弗立维教授注意到，此时凯特教授的白头发又多了不少……

ps：本来我还计划完善一下这个任务的细节，但看大家都不太喜欢，那就算了，只通顺了一下语句，调整了下修辞，就这样吧。

第六十三章 手机（1）

“最后那一出是你设计的？”小艾微笑着说道，“倒是挺精妙的，就是会给主人格带来不小的麻烦。”

虽然有着灵魂碎片的帮助，可以让夜宸无论受到什么样的致命伤后都能捡条命回来，但灵魂受损是不可避免的，哪怕在第七空间疗养，也需要承受一个任务时间的虚弱期。{任务时间是第七空间一种特殊的度量时间的单位，顾名思义，就是完成一个任务所需要经历的时间，不管这个任务只有几天，还是说几年，甚至几十年，都算一个任务时间。}

这可就要命了，第七空间的每个任务都称得上凶险，灵魂虚弱会极大的提高任务难度，万一一个不小心，可能就熬不过去了。

菲丽丝冷漠地说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艾一脸错愕，然后才笑了笑，说道：“不愧是这个灵魂产生的人格，哪怕只是个剧＂qing　ren＂格，都和主人格一样，一样的自私，一样的冷漠。”

……

被夜宸镇压下来的诸多人格在灵魂深处折腾的时候，她自己已经回到了第七空间。

对于她这个位阶的试练者来说，任务间隙大概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因为上一个任务是个平台任务，历时很长，但说实话，相比较而言这种任务不是很艰难，夜宸也没有选择出门去海澜市逛逛，或者回归现实空间，就宅在自己的私人房间。

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新的任务发布了。

夜宸在衣柜前挑选了一番，找了一条浅色的紧身牛仔裤，搭配着一件嫩huáng sè风衣，里面穿着充满设计感的白色衬衣，随手拎了一个手提包，迈步走进了那扇浮雕着都市街景的光铸之门，进入到任务世界。

轻微的眩晕过后，夜宸发现自己是坐在一辆大巴车上，吵吵闹闹的，也不知道塞了多少人进来。

“这几天的天气糟透了。”

“最近有一部新的电影上映，你看过吗？就是……”

“芬……”

“怎么了？”

“这年头工作越来越不好干了，你不知道，我那个老板……”

“诶，听说你交男朋友了？怎么也不告诉我啊！”

夜宸是坐在第二排，等她回头想要看看车上都是谁的时候，就这么一瞬间，一切的聊天说话声都消失了，整辆大巴车一片寂静，好像刚才的喧嚣都是幻境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夜宸的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来。

还没来得及细想，大巴车停下，带着鸭舌帽的司机师傅说道：“好了，已经到了，大家有序下车。”说完这句话，打开车门，那个司机倒是率先下车了，一转身，消失不见了。

这时夜宸发现不对了，大巴车上的乘客，总共三十三人，全都在小心地观察着周围，戒备着身边的人，这是典型的第七空间试练者才有的状态，而且还是那种刚刚进入任务世界，还没来得及根据周围的环境伪装好自己身份的试练者。

如果说车上的乘客都是试练者的话，刚才喧嚣的聊天声是怎么回事？

夜宸调出任务界面，看了下这个任务的说明。

任务名称：手机。

任务说明：存活七天。

就这两行字，简单到令人发指，而且没有背景介绍，看来这次的任务并不需要角色扮演。

这时候车上的三十几个人还在那儿坐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倒是夜宸率先站了起来，走下了车。

下车后夜宸先观察了下周围，这就是个普通的长途汽车站，旁边停了好几辆长途大巴，出口就在不远处。看道路对面的高楼大厦，这个城市还挺繁华的。

有一个人带头，其他试练者也都陆陆续续下车了，夜宸也没打算理会他们，迈步就要往外走，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谁往我兜里放了个手机？”

话音刚落，夜宸感觉自己拿的包沉了一点儿，她打开一看，里面还真的多出一个手机来，还是她比较喜欢的亮黑色。她刚刚拿起手机，屏幕就亮了，一条短信发了过来：快跑，你身边有个厉鬼。而且这还不是个陌生的号码，上面标注着发送人：f先生。

夜宸放下手机左右看了看，也是时间赶巧了，整个长途汽车站没有一人，就他们三十几个试练者在那儿站着。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们这些试练者中有一个是鬼？这又是一个灵异背景的任务？

其实倒没什么奇怪的，在灵异类任务中，一起执行任务的试练者中混进去几个厉鬼是常有的事。

那个最开始说话的试练者看起来不这么认为，他应该也接到了这条信息，拿起手机用力摔在了地上，骂骂咧咧地说道：“什么玩意儿！凭这个就想吓唬住我？”

把手机摔了，那个年轻的试练者迈步就要走，结果刚走两步，脖颈处出现了一道红线，随即鲜血喷涌，人头掉落在地。

死了？夜宸看了眼那具无头尸体，注意到被摔在地上的手机渐渐消失了，也没有说什么，面无表情，转身就走了。

出了车站，夜宸加快了脚步。不管那条信息是真是假，和陌生的试练者待在一起总是件危险的事。

一边快步走，夜宸还拿出了那个莫名出现在自己包里的手机，检查起来。这个任务的名字就叫手机，这玩意儿绝对是完成任务的关键。

手机就是现在流行的直板手机，不大不小，55英寸，夜宸找了下，没发现logo。手机用的是安卓系统，解锁后可以看到界面很干净，除了闹钟、便签之类的小应用，手机上没有装载任何其他的app。联系人也只有一个，就是刚才给她发短信的那个“f先生”。

把手机检查了一遍，夜宸突然停了下来，转身说道：“你跟着我干嘛？”

跟在夜宸后面的是个小女孩儿，看起来也就上高中的年纪。当然，人不可貌相，这个小女孩儿也是那三十几个试练者之一，能活到现在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

小女孩儿停在夜宸两三米的距离，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说道：“我不是觉得两个人一起执行任务，相互之间还能帮衬一下吗？毕竟我们也算认识，不是吗？”

夜宸看着那个小女孩儿，也笑了起来，说道：“你这么说也没错，我们也算有点儿交情。之前我也确实没想到，你还能活着离开英恒市。对了，我托付给你的那个盒子呢，怜曦？”

怜曦面不改色心不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说道：“我因为有急事，不方便带着那个盒子，但我托付给一个朋友了，而且我那个朋友不是把盒子里的东西还给你了吗？”

“那倒也是。”夜宸点了点头，至少怜曦没有直接把那个盒子给扔了，“好吧，你是想在这个任务中和我合作？”

怜曦说道：“是啊，我看这个任务也不是严格限制通关人数那种，我们之间并没有直接的竞争关系，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一起完成任务？”

“哦，这样啊。”夜宸示意了一下，一边走一边问道，“你觉得刚才那一出是怎么回事？”

“假的呗！”怜曦并排走在夜宸旁边，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个家伙是个试练者吧？”

能熬到成为五阶试练者，大大小小的任务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谨慎小心是刻到骨子里的。真像那家伙一样，什么都没弄清楚就把手机给摔了？绝对不可能！这样的人前三个任务就被刷下来了，哪能活到现在。

夜宸继续问道：“如果他不是试练者，那你觉得演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

怜曦想了想，说道：“可能是为了给我们一个警告吧，告诉我们，在这个任务中手机是很重要的。你认为呢？”

“我……”刚说了一个字，短信提醒铃声响起，夜宸拿起手机一开，那个f先生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第六十四章 手机（2）

短信上写到：

你要在这座城市熬上七天，总得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吧？现在问题来了，你没钱啊！下面有三个任务，选择一个完成，就能得到现金奖励。怎么样，我很贴心吧？

一、第三医院的太平间的尸体右手腕上都系着一根红绳，解下来一根。{2000块钱}

二、去新世纪游乐场的鬼屋玩一趟。{5000块钱}

三、午夜的时候对着一面镜子削苹果，苹果皮不能断，观察零点时镜子里会发生什么。{10000块钱}

这手机还带发布任务的？夜宸心里嘀咕了一句，问道：“你选哪个？”

怜曦把手机收了起来，说道：“我看这三个任务都不简单，都有可能会和鬼打交道，太危险了。”

夜宸无奈地说道：“那怎么办？就像短信上说的，我们要在这儿待七天，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吃什么，住哪儿？”

怜曦看了眼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轻声说道：“我们是试练者嘛！”没钱的话随便找个人，偷点儿抢点儿不就行了。

“你确定？”夜宸笑了笑，说道，“要不你给我做个示范？”

怜曦犹豫了下，还是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那样多不好。”

短信中发布的三个任务奖励就是钱，如果钱这么好弄来，这些个任务不就没有意义了吗？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这个任务世界最好别伸手，伸手就要被抓。要是被逮起来，关个十天半个月，怎么回归空间？这是个灵异任务，小心点儿总归没错。

“那不就得了。”夜宸说道，“既然是这么设计的，我们还是按着来吧，三选一，你选哪个？”

怜曦说道：“稳妥点儿就选第一个吧。”第一个奖励最少，一般来说难度也会最低，她们刚刚进入任务世界，什么都没弄清楚呢，冒太大的风险不合适。

“我倒是觉得第三个更好。”夜宸说道。

“为什么？”

“那个给的多啊！”

怜曦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还真……咱们吃住简单点儿不就行了，两千块钱足够熬上七天了。”

夜宸停下了脚步，说道：“好吧，真实原因是，那个。”

怜曦顺着夜宸的目光看了过去，在她们不远处有一个大屏幕，屏幕上播放的是……一个女团？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怜曦不解地看向夜宸。

夜宸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看右上角。”

右上角？大屏的右上角有一个整点报时，这时候显示的是十七点零七秒，怜曦看向夜宸，惊讶地说道：“时间？”

已经提示到这份上了，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拿出手机和那个大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对照：“这个……时间不一致？！”这一点怜曦倒是完全没想到。

夜宸说道：“是的，手机上的时间比那个大屏上的时间快……”说到一半的时候夜宸停下了。

怜曦看了夜宸一眼，接了下半句：“要快二十七秒。”

很有诚意嘛！夜宸微微露出一丝笑，说道：“是的，要快二十七秒。”

怜曦站在那儿，脸色阴晴不定。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这是个限定时间的任务，七天就是七天，别说差了整整二十七秒，就是差一秒——七天之后在任务世界多待一秒，都很可能永远回不去了。

“这么说第三个任务确实比较合适。”怜曦慢慢地说道。

之所以这么说，不在于第三个任务报酬比较多，而是因为第三个任务有一个明确的时间点，午夜零点整。这样一来，她们可以通过这个时间点，来确定任务说明中所说的“七天”是依据什么判定的：是手机上的时间，还是这个城市真实的时间。

“好了，现在已经晚上了，我们也该找个地方吃饭了。”夜宸说道。

“你现在就饿了？”怜曦奇怪地看着夜宸，这个任务才刚刚开始，难道她不是吃饱了，休息好，调整好状态才进入任务世界的？“再说了，我们现在没钱啊，没有这个城市的货币，去哪儿吃饭啊？”

夜宸神秘地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钱包来，打开后翻了翻，说道：“其实我身上还有点儿钱，我看看，总共……三百五十七块，足够我们吃一顿饭了。”

怜曦指着夜宸，惊讶地说道：“这……这个钱包从哪儿来的？你动手了？”刚才她们不是说这个任务很可能伸手就被抓，夜宸这是已经伸手了？

“当然不是了。”夜宸把钱包收起来，说道，“这个钱包是司机的，就是我们那辆大巴车的司机。”

“司机的钱包怎么在你这儿了？”

“他落在车上了啊！”

“所以……”

“所以我就顺手拿过来了，要不我为什么要第一个下车？”

怜曦无话可说了，之前她还真没注意，夜宸下车的时候顺了一个钱包。

有钱就好办了，这里毕竟是个大城市，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吃到。夜宸也没想着俭省着用，找了一个不小的火锅城，一个鸳鸯锅，还点了好几道的菜，看起来是打算大吃一场。

这位宸小姐的心还真宽，怜曦一边腹诽，一边涮着羊肉片：“在画什么呢？”

坐在怜曦对面的夜宸拿着一根铅笔，在一张白纸上描描画画，看用笔是一副素描，但因为角度原因，她也看不清到底画的什么。一顿饭快吃完了，夜宸都画了十几二十张了。

“没什么，马上就好。”又涂描了几下，夜宸放下了笔，把纸收好放在包里，惊讶地说道，“你把肉都吃了？！”

怜曦夹着羊肉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看你一直没吃，以为你不喜欢吃肉呢！”

夜宸白了怜曦一眼，说道：“我不喜欢吃肉干嘛点这么多啊！算了，服务员，再加几盘！”

又点了几盘，两人结结实实地吃了一顿，已经快十点了。

第三个任务的要求是零点的时候在一面镜子前削苹果，苹果好找，但镜子就比较麻烦了。如果是一面小镜子的话还比较容易，但夜宸的想法是最好是一面穿衣镜，任务中要求观察镜子里的变化，太小的话不方便。而且这种事最好找个僻静点儿的地方，在大街上对着镜子削苹果容易被人当成傻子，真要到了零点关键时刻有人过来问一句：“在干嘛呢？”不全搅和了吗？选来选去，夜宸终于找到了个好地方，一个高档小区的一楼大厅。

一楼大厅，除了三个电梯外，旁边墙上还有一面很大的镜子，两米高，三四米宽，擦的很干净，大厅里光线也不错，而且凌晨，也不会有人在大厅里晃悠。最关键的是，出了门跑上一百多米，翻过院墙就是繁华的商业街，真要遇到什么事，逃跑也方便。

这种高档小区的安保自然不错，但夜宸和怜曦作为五阶试练者，应付几个保安还是没问题的，很简单地就溜进来了，来到了之前选好的那栋公寓。

“就是这里吗？”怜曦看了看周围，有些不安地说道。

“我们选的不就是这里吗？方便逃跑。”夜宸看着那面镜子，“这可是我们在这个小区转了一圈才选好的，怎么了？”

怜曦咽了口唾沫，说道：“我不是觉得这栋楼有点儿不吉利吗？十三号……”看到镜子里的夜宸朝自己翻白眼了，怜曦说到一半不敢继续说了。

夜宸从一个纸袋子里掏出一个苹果，还有一个水果刀，说道：“已经快零点了，你来我来？”

怜曦摆了摆手，满脸堆笑，说道：“还是你来吧，我……啊！”怜曦忍不住退后了一步。刚才她和夜宸对视了一眼，一眼望过去，尸山血海，漫天的怨魂厉鬼，一个错神儿，那些厉鬼好像朝自己扑了过来，把怜曦吓了一跳。

看着怜曦脸上忍不住的惊恐，夜宸微微一笑，慢慢地说道：“好吧，我来。”

第六十五章 手机（3）

夜宸左手拿着苹果，右手拿着水果刀，开始慢慢地削起皮。站在夜宸侧后方，靠近门的位置，怜曦拿着手机，盯着上面显示的时间。

眼看快到零点了，怜曦轻声提醒道：“注意，时间要到了，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数到一的时候，镜子里夜宸的影像眨了下眼，本来墨色的双眼变得猩红，随即，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女鬼：脸色苍白中带有铁青，面目狰狞，身上穿着一件旗袍，之前是什么颜色不知道，但现在已经被血给浸透了，正一滴一滴地在往下面滴血。

看到这一幕，怜曦也没管夜宸，转身就往门口跑，然后……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上面，差点儿把自己撞晕过去。这就是一扇普通的玻璃门，根本没有锁，但现在，不管怜曦用多大的力气，怎么都打不开。

等怜曦再回头的时候，那个女鬼已经从镜子里走出来了。夜宸手里还拿着苹果，迅速退后，周身散发出浓厚的死亡气息，将她的活人气息全部遮掩住了。

这也不是个活人？那个女鬼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站在门口的怜曦。

第七空间的试练者最擅长的就是过河拆桥，她们之前还说好是盟友呢！怜曦心里嘀咕道，丝毫没有考虑过之前自己的行为——看到那个女鬼后她扭头就跑，可没拉夜宸一把的打算。

眼看着女鬼慢慢悠悠地朝自己飘过来了，怜曦深呼吸几下，说道：“这位姐姐，你有什么事吗？”

怜曦的语气很轻柔，还带着一丝怯怯的感觉，好像真的是一个无辜而可怜的小女孩儿。最让夜宸感觉到惊讶的是，怜曦的这句话并不只是语气和情绪的拿捏，她好像动用到了法则之力。

那个女鬼咧嘴冷笑一声，说道：“不是你们把我召唤出来的吗？”

午夜凌晨在镜子面前削苹果还是个召唤仪式？怜曦还没想好怎么说，就看到夜宸散掉死亡气息，走了过来，说道：“是的，是我们召唤你出来的，我想请你帮个忙？”

“帮什么忙？”

“杀一个人。”

“什么人？”

“负心之人！”夜宸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一片冷冽，隐隐还带着一丝痛苦，完全就是一个受了情伤，在痛苦中挣扎的痴情女子。

这种演技可让怜曦大开眼界了，而且她注意到女鬼听到这句话后，身上的凶厉之气明显减弱了不少，杀意反而提升了。

“他在哪儿？”那个女鬼问道。

夜宸摇了摇头，苦涩地说道：“我……我不知道，他已经不和我联系了，我只知道他就在这座城市……另外，我这里还有一张他的素描，是当初……算了。”说着，夜宸从包里拿出一张a4纸，表情复杂地看着画中的人，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递给了那个女鬼。

怜曦偷偷瞄了一眼，看到画中人后惊讶地差点儿叫出来，这……这不是……

那个女鬼接过那幅画，看了一眼，说道：“好，我可要帮你杀掉这个人，但你也要帮我杀掉一个人。”

“杀谁？”

“这个以后我会告诉你的。”那个女鬼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把画折叠一下，收了起来，“另外，你们有地方住吗？没有的话就住我这里吧，就是这栋楼，十三号楼144号，钥匙就在门口的花盆里。”说完这句话，那个女鬼就消失不见了。

女鬼消失后，怜曦小心地挪动身子，用手轻轻推了推门。好了，现在的门已经可以打开了。

见夜宸还呆呆地在那儿站着，怜曦忍不住小声说道：“我们赶紧走吧！”好不容易把那个女鬼糊弄过去，还不赶紧逃命？

夜宸啃了口自己刚刚削好的苹果，说道：“走？你出去看看。”

“怎么了？”怜曦说着，把玻璃门推开就要往外走，结果差点儿撞上什么东西。

“怎么，觉得住处不满意吗？”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红衣女鬼盯着怜曦，眼中的恶毒令人心颤。

“没有，没有。”怜曦立刻换上甜甜的笑容，说道，“我们很满意，很满意。”

“那就好。”说着，红衣女鬼又一次慢慢消失了，但这次，怜曦可不敢再往外走了。

看着怜曦哭丧着脸回来，夜宸笑了笑，说道：“走吧。”

“去哪儿啊？”

“已经凌晨了，当然是去住处睡觉啊，你打算熬一晚上？”

“我们……真的要去那儿睡？”怜曦小心地伸手指了指上面。

“不然呢？”夜宸朝电梯走去，“这可是个高档小区，居住环境很不错的，别挑剔了。”

“唉……好吧。”怜曦深深叹了口气，但也没办法，走是不敢走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跟在夜宸后面进了电梯，怜曦刚刚站定，就听到夜宸说道：“往那边挪挪，多挤啊！”

怜曦一时也没反应过来，随口说了一句：“就咱们俩人，有什么可挤的？”

看到夜宸又在对自己使眼色，怜曦扭头一看。透过电梯光滑如镜的后壁，怜曦看到一个低着头的红衣女鬼就站在旁边，紧紧地靠着自己。怜曦的心噔噔跳了几下，连忙往旁边撤了撤。

上到十四楼，电梯门开，夜宸走了出去。怜曦偷偷瞄了后壁一眼，那个站在她旁边的女鬼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她也不敢多想，连忙跟了出去。

144号，门口确实有两盆花，说是花，其实就是绿植，现在已经是深秋了，还保持着苍翠的颜色。夜宸挨个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了红衣女鬼说的钥匙。试了试，还真把门打开了。

夜宸推门走了进去，摸索着把灯打开。不愧是高档小区，虽然因为是在市中心，寸土寸金，面积不是特别的大，但装修的很豪华，走的是北欧风。夜宸简单看了看，两个卧室，一个主卧一个次卧，客厅、厨房、卫生间都俱全，而且整个房间收拾的很干净，没有落一点儿的灰尘，好像有人勤勤打扫一样。但与此同时，房子里冷冷清清，没有一点儿的人气儿，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有住过人的，或者说没有住过活人——按照那个红衣女鬼的说法，她就住在这里。

简单看了一遍，夜宸坐在沙发上，说道：“坐会儿吧，折腾到半夜了，总算有了一个栖身的地方。”

怜曦小心地坐在沙发上，看了看左右，问道：“她跟过来了吗？”

夜宸朝门口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谁知道呢！”

“你别这样！”怜曦抚着胸口，“我现在的心还悬着呢！”

夜宸把已经啃的只剩下核儿的苹果扔到了垃圾桶里，说道：“好吧，你要问我的话，我觉得她已经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怜曦瘫坐在沙发上，“刚才那一下差点儿把我给吓死。”

夜宸笑了笑，说道：“你一个灵异系的试练者胆子怎么这么小啊！”

怜曦也没搭理夜宸的调侃，缓了口气，凑到夜宸跟前，问道：“你刚才给她的那幅画……就是那幅素描……”

“怎么了？”

“我看那幅画上画的那个人有点儿眼熟。”

夜宸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你眼力不错嘛，他就是参加这次任务的试练者之一，而且是个科技系的试练者。”

“你怎么知道那是个科技系的试练者？”怜曦好奇地问道。

他们这些参加这次任务的试练者在一起待了总共还没几分钟呢，夜宸离开长途汽车站后其他人也都散了。就这么点儿时间，没发生打斗，谁也没出手，怎么就看出他是个科技系试练者了？

“那家伙精神凝练，肯定不是灵异系，或者仙侠、西幻中的法系，另外你看他的站姿，那种姿势并不适合冷兵器的使用，反而很利于使用qiāng xiè类的武器。下车后，他并没有远离大巴车，站的那个位置很方便进行掩体躲避，而且观察环境的第一眼看的就是各个适合狙击的位置……综合这些，我可要确定，他就是个惯常使用qiāng xiè的科技系试练者。”

夜宸的一通分析把怜曦唬的一愣一愣的，就这么一点儿时间，她居然观察一个人观察的这么细致？

看怜曦一脸惊诧的可爱样子，夜宸笑了起来，说道：“当然，最关键的是……在之前的任务中我见过他。”

怜曦本来已经坐直了的身子一下子瘫坐下去，她都懒得翻白眼了。不过……怜曦想了想，试探地问道：“你和他有过节？”

“没有啊！当然，共同执行任务，冲突竞争是再所难免的，但我觉得我和他之间没什么怨仇。”

“那你干嘛请那个女鬼去杀他？”怜曦不解地问道，因为这个请求，她们还欠下了那个女鬼一条人命，之后很可能会一直纠缠下去，都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事。

“那个红衣女鬼一脸的凶煞，眼瞅着就要杀人，我能怎么办，劝几句就能把她送回去？最好选个人替我们死，那个家伙就挺适合的。一个科技系试练者，本身就不太擅长应对灵异任务，老老实实地让那个女鬼杀了，也能消减点儿她的怨气。”

第六十六章 手机（4）

“你还说他是个负心之人。”怜曦说道。

“我也没办法啊！”夜宸无奈地说道，“我要不这么说，怎么激发那个红衣女鬼的怨恨，怎么才能指使她去杀别人，而不是把我们俩给杀了？”

别忘了，一开始红衣女鬼想杀的就是夜宸和怜曦她们，不编个可以戳中女鬼内心的理由，怎么能让她转移目标啊？

“说他是负心之人就可以了？为什么啊？”这一点怜曦到现在还没闹明白，夜宸为什么要这么说。

夜宸站了起来，从客厅角落里的冰箱中拿了一瓶水出来，重新坐回到沙发上，说道：“你说那个红衣女鬼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这个怜曦真没看出来，不过依照刚才夜宸的说法：“难道……她是因情而死？”

夜宸喝了口水，说道：“你注意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没有？”

怜曦点了点头，说道：“注意到了。”

“看出点儿什么来了？”

怜曦摇了摇头，说道：“什么都没看出来。”

“那和没注意到有什么区别？”夜宸白了怜曦一眼，“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旗袍，浸满了血，看上去一片深红，但其实，那件衣服本来就是红色的，而且是大红色，仔细看的话，那件旗袍上绣着凤凰图案。”

“你是说……那是件嫁衣？”

夜宸说道：“是的，那就是件嫁衣，而且她的致命伤就在左手手腕处，从伤口的深浅变化来看，她是割脉zi shā的。身穿嫁衣割脉zi shā，你觉得还有什么可能性？”

因情而伤，以至于一时想不开，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并且怨气凝结不散，化为了厉鬼，这个女鬼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已经可以大致猜出来了。

见怜曦一副深思的样子，夜宸突然换了个话题：“有件事我倒是没想到，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专精的是伪装，没想到你专精的是亲和。”

“亲和”，听上去用处不是很大，尤其是在残酷的第七空间，“亲和”对于生存下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帮助。但其实，在第七空间没有任何一个“没用”的专精，只有没用的人。刚才就是因为怜曦动用了亲和法则之力，才让一个满怀怨恨的女鬼肯和她们说一句话，正因为有这句话，夜宸才能和她继续聊下去，要不然她们俩还在到处乱跑，躲避厉鬼追杀呢！

“时间也不早了。”夜宸打了个哈欠，说道，“我要去睡觉了。这里有两间卧室，一个主卧一个次卧，你选哪个？”

“我们难道不应该尽量睡在一起吗？出现什么情况也能互相照应。”

夜宸站了起来，看着怜曦，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倒是无所谓，但你觉得我们睡在一起真的合适吗？你放心？”

这句话说的怜曦有些尴尬了，她刚才确实只是客气一下，没有真的那么想。夜宸的狠辣和冷漠她是见识过的，这么一个女人躺在旁边，怜曦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睡着——夜宸和厉鬼没有什么区别，都一样的危险。

夜宸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不选的话我就选了，我要主卧，可以吗？”

“好的，好的。”怜曦点头说道，这里装修的很不错，不管是主卧还是次卧都很宽敞明亮，在哪儿睡都可以。

“那好，晚安。”夜宸打着哈欠走向主卧。

走进卧室后，夜宸把门关好，并没有立刻去睡觉，而是先检查起房间来。之前她们只是大致看了下房间的布局，并没有细致地检查，这个厉鬼居住的房子里面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或者说多少危险，她还不清楚呢！

卧室里靠窗的位置有一个书案，夜宸随手拉起了一个抽屉，身子僵了一下——在那个抽屉里有一个断手，从手肘处断开，那个断掉的手里面还捏了一叠钱。

夜宸把那叠钱抽了出来，数了数，总共五千块钱。

没想到任务奖励是以这种形式发放的，夜宸心里嘀咕了一句。按她的推测，怜曦那里应该也有五千块钱，总共一万，就是她们这次完成任务的奖励。

把钱收好，夜宸开始观察起那个断手来。这是一个右手，看样子是一个女人的，而且还是个小女孩儿，大概……大概也就十五六岁吧！和之前在花盆里看到的两只脚配套——夜宸在花盆里找钥匙的时候注意到土里面埋了两个脚。

有个女孩儿在这个房间里被分尸了，而且尸块还扔的到处都是？谁这么倒霉啊！夜宸继续在房间里找了起来，在衣柜里又找到一截大腿，其余的就没有了，应该被放到其他房间了吧！刚才在拿水的时候夜宸有注意到，客厅冰箱的冷冻区里放着两截小腿，这么说来，厨房的冰箱里应该也有点儿东西。

夜宸悄悄打开卧室门，朝外面看了看，客厅里已经没人了，怜曦应该也回屋睡觉了。

夜宸小心地走了出来，也没开灯，打开手机的照明，来到厨房，打开了角落里的冰箱。好了，这下可以确定了，那个倒霉的被分尸了的小女孩儿就是——怜曦，她的脑袋被切下来冷藏在了厨房冰箱里。

就在夜宸紧锁眉头，看着冰箱里那颗人头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在看什么呢？”

夜宸扭头一看，怜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她也是用手机照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原因，本来一个粉嫩的小女孩儿，此时脸上一片苍白。

“没什么，感觉有点儿饿了，找点儿东西吃。”夜宸回答道。

怜曦奇怪地看了夜宸一眼，说道：“你的胃口还真好啊！”之前她们可是在火锅城好好地吃了一顿，现在就饿了？

夜宸说道：“我们可是折腾了大半夜诶。”

“哦，好吧，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儿饿了。”怜曦说道，“给我也拿点儿吃的吧。”

“嗯，好的。”因为角度关系，再加上冰箱门的遮挡，怜曦应该没看到那颗人头，夜宸把人头往旁边挪了挪，从里面拿出了两块面包，关上冰箱门，递了过去。

怜曦接过一块面包，啃了一口，有些嘟嘟囔囔地说道：“已经很晚了，你也早点儿睡吧。”

两人分别后，各自回去了。过了没一会儿，厨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怜曦悄悄地摸了进来，打开冰箱，看着里面夜宸的人头，紧锁眉头。

这算怎么回事？夜宸已经死了，还是说这只是个吓唬人的幻象？怜曦伸出手把那颗人头拿了出来，仔细检查起来。

第六十七章 手机（5）

夜宸回到卧室后，侧卧在了床上，翻看着手机。

f先生？f先生是什么啊？这个任务的名称为什么是手机，这部手机在任务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另外怜曦是怎么回事？已经被杀了？

就在夜宸思绪纷纷的时候，手机突然黑屏了。黑色的手机屏幕好像一面镜子，夜宸不但看到了自己，还看到了躺在自己身后，正越过肩膀和她一起看手机的那个红衣女鬼。

夜宸小心地扭过头，正好看到了红衣女鬼那张诡异的脸。

“啊！”夜宸尖叫了一声，差点儿把手机给扔了，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那个红衣女鬼坐了起来，说道：“这就是我家啊，我为什么不能来？而且这是我的床。”

该死，这是主卧！一个房子只住一个人的话，一般都是住在主卧。

夜宸缓了缓精神，说道：“好吧，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这是你的床，那好吧，我去和怜曦凑合一下。”

夜宸转身刚要去开卧室的门，就听到后面红衣女鬼说道：“这个不着急，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

“我找到那幅画上的人了，他说根本就不认识你。”红衣女鬼眼中地怨恨开始涌动，“你能解释一下吗？”

夜宸回过头来，苦笑着说道：“他……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啊，他就是这么说的。”红衣女鬼很肯定地说道。

“那……好吧，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他不承认就不承认吧，反正很早之前他就不承认了。”夜宸颓然地靠在门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那你呢？打算怎么办？杀掉眼前这个‘骗’你的人？”

红衣女鬼慢慢地飘了过来，几乎是紧贴着夜宸的时候，她突然后撤了一步，说道：“这个倒不用了，我能感受出来，那个男人真的认识你，而且……”说到这儿，红衣女鬼也有点儿不理解：“我还感觉他有点儿怕你。”

“怕？他也会怕？”夜宸凄惨地笑了一声，说道，“既然知道怕，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算了，算了，反正他已经死了。”

红衣女鬼摇了摇头，说道：“不，他没有死。”

“没有死？怎么可能？”

红衣女鬼说道：“他使用了一种特殊的烟雾，可以阻断我的探知……他跑了。”

“这……”这个夜宸倒是完全没想到，她紧紧地抿着嘴唇，说道，“好，我亲自去找他，做一个了断，你最后看到他是在哪儿？”

红衣女鬼说道：“在信卡路的绿色咖啡馆。”

“嗯。”夜宸应了一声，拎起桌子上的包，转身就要走。

“你这么着急？”身后红衣女鬼说道。

夜宸在门口停住了，没有回头，说道：“这件事……我担心现在不处理，以后又会失去勇气。”

挎着包，夜宸有些步履踉跄地走出了这个小区，拦了辆出租车，说道：“信卡路的绿色咖啡馆。”然后就坐在后排，看着外面繁华的街景，愣愣地发呆。

总算逃出来了！夜宸在心里感慨道。刚刚看到红衣女鬼的时候，就感觉她内心的怨恨和杀意并没有宣泄掉，并且还在不断的增涨，眼中的清明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杀意。红衣女鬼没有杀掉那个人，现在转回头来找自己了，还有什么可能？当然是想要自己的命！还好自己在红衣女鬼彻底化为厉鬼前，找了个让她接受的理由及时逃了出来。更重要的是，144号还有一个人——怜曦。希望把怜曦杀死后，那个红衣女鬼的怨气可以消一点儿，至少别一直盯着自己了。

要去信卡路，出租车需要绕着这个小区转一圈，转到一个路口的时候，正好可以看到十三号楼144号的阳台——红衣女鬼就站在阳台上，死死地盯着自己，即便隔了这么远，夜宸也能感受到她眼中的怨恨。

夜宸收回目光，对出租车司机说道：“麻烦可以快一点儿吗？我有点儿赶时间。”

“好的。”那个出租车司机应了一声。奇怪的是，出租车司机本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这时候却发出了女人的声音，而且那个声音很类似——红衣女鬼的声音。

夜宸连忙扭头，144号的阳台上，红衣女鬼已经消失不见了。

该死的，那个女鬼还是锁定自己了？！

眼看着出租车司机的身形开始变得消瘦，头发变长，马上就要变化成那个红衣女鬼了。夜宸果断打开了车门，不顾四十多迈的车速，直接从出租车上跳了下来。

好疼啊！从高速行驶的车上跳下来可不是件好受的事，夜宸揉了揉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

这是出租车正在一座立交桥上，已经变化成红衣女鬼的出租车司机扭转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怨毒地盯着夜宸。但这是单向车道，她根本没办法转弯，前后都是熙熙车流，甚至没办法减慢速度，只能看着夜宸消失在视线之中。

见红衣女鬼没有追上来，夜宸总算是松了口气，她站在立交桥上，朝下看了一眼，结果正好看到……怪不得那个红衣女鬼锁定了自己，原来是这样！

夜宸计算好速度和时间，从立交桥上跳了下来，正好跳到了一辆红色的马自达车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砸到车顶了，司机吓了一跳，刚想要减慢速度，但被副驾驶上的人阻止了。就这样，这辆红色的马自达驮着夜宸，开出了十几公里，才慢慢停了下来。

夜宸从车顶跳了下来，看着从副驾驶走下来的女孩儿，说道：“没想到啊，差点儿被你算计死，怜曦。”坐在副驾驶上的女孩儿就是怜曦，这就是为什么红衣女鬼一直锁定夜宸，因为当时144号房间里根本就只有她一个人了，怜曦早就跑了。

怜曦没有理会夜宸的质问，而是冲着车上甜甜地说了一句：“谢谢姐姐。”

驾驶位上那个妆容颇为精致的女白领表情有些呆滞，说道：“不用谢。”

怜曦动用亲和法则的时候连充满怨恨的厉鬼都能暂时的按抚下来，更别说只是一个普通人了，估计她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载这个陌生的女孩儿。

等那个女白领开车走了，怜曦刚想说话，突然听到夜宸说道：“不好，那辆出租车追上来了！”

怜曦扭头一看，一辆出租车正朝她们飞速驶来，车上的驾驶员就是那个红衣女鬼。

还真是阴魂不散！怜曦轻轻张嘴，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传到了那个女白领的耳朵里，莫名其妙的，她突然调转车头，逆行向前，和一辆出租车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看着熊熊火焰之上的红衣女鬼，怜曦微微松了口气，说道：“好了，我们赶紧跑……”一句话没说完，怜曦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因为她发现，本来就站在身后的夜宸已经消失不见了，而这时，那个红衣女鬼已经锁定了自己！

第六十八章 手机（6）

好了，总算把那个红衣女鬼给甩掉了，此时夜宸正骑着一辆共享单车，在这座繁华城市的大街上转来转去。

在看到红衣女鬼开着出租车追过来时，夜宸就意识到，一旦被锁定，她根本跑不了，那个女鬼会不停地追，一直追，不死不休。好在女鬼的目标其实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另外一个就是旁边的怜曦了，如果能让怜曦替自己挡在前面，当然是最好的了。

骑着自行车，凭借着之前记下的这座城市的地图，夜宸终于在凌晨三点半，找到了那家绿色咖啡馆。

虽然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但毕竟是已经是深夜了，整个咖啡馆里就一个客人，也是夜宸要找的人——范子木。

之前夜宸没说谎，那个科技系试练者她确实见过，而且在之前的任务中还打过几次交道。

范子木，一个科技系试练者团队的队长，同时也是一个优秀的试练者。夜宸之所以选择他，一是因为他们确实认识，只要认识，圆那个谎就会方便很多，另外还因为范子木足够优秀，红衣女鬼就算能杀掉他，也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说不定就没力量再来找自己的麻烦了，毕竟这只是任务的第一天，厉鬼应该没那么厉害。

只是夜宸没有想到，范子木居然跑了，在一个厉鬼的追杀下跑了。他到底是怎么逃走的？按照红衣女鬼的说法，他是怎么“阻断”女鬼的“探知”？这一点对于整个任务来说太重要了，就是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夜宸才来到这里的。

看到夜宸进来，范子木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黯淡，说道：“你还是过来了。”

这家伙装什么忧郁啊！夜宸心里嘀咕了一句，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啊，怎么，不欢迎？”

“欢迎？”范子木苦笑一声，说道，“我是真的希望我们永远不见。”

夜宸坐在了范子木的对面，两人相顾无言，谁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过了有五六分钟，范子木拿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然后把笔和纸推到了夜宸面前。

夜宸看了一眼，纸上写着一句话：我哪里得罪你了，干嘛把一个厉鬼引到我这儿了？

夜宸嘴角微微勾起，有意思了，范子木为什么选择这种交谈方式，难道说他们在被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监听？

夜宸在下面写了一句：你不是逃走了吗？

简单应付了一句，夜宸另起一行，继续写道：我倒是很奇怪，你一个科技系的试练者怎么来参加灵异任务了？

范子木：怎么？科技系的试练者为什么就不能参加灵异任务？参加这个任务的试练者中有不少还就是科技系的。

看到这句话，夜宸愣了一下。虽然没有那么明确的对应关系，但第七空间的试练者执行的单人任务大部分还是和自己的类系相对应的，比如说夜宸执行的大部分单人任务就是灵异背景的人物。而且真要说起来，灵异背景的任务对科技系试练者没那么友好，他们最常使用的物理攻击方式对厉鬼来说根本起不到多大效果。

如果说执行这个任务的试练者中真的有很多科技系试练者，那意味着……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任务对于科技系试练者来说并没有那么的艰难，这个以灵异为背景的任务也适合科技系试练者来完成。

手机？突然，夜宸想到了这个任务的名字。这个名字蕴含的意义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多的多。这样看来，这个任务确实很适合科技系试练者执行……夜宸微微抬头，看了范子木一眼，说不定他们之间还可以合作一下。

就在夜宸抬头的时候，有了一个特别的发现：范子木面前的那杯咖啡几乎还是满的。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虽然从红衣女鬼那里得到了绿色咖啡馆这个地址，但夜宸之前可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范子木本人，她只是想来这里查看一下之前的战斗痕迹，看能不能找到点儿线索，弄清楚范子木到底是怎么从红衣女鬼的追杀中逃走的。但没想到来到这个咖啡馆，范子木就在这里坐着，而预想中的战斗痕迹根本没有，他是从这里逃走的，但又回来了，他为什么要回来？

夜宸长时间的沉默让范子木有点儿不安了，夜宸的手段和头脑他都领教过，这么一个危险的女人现在在想什么呢？又在算计谁呢？不会是自己吧？

糟糕！这时候范子木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写下的那句话不太合适，可能会透露出一些信息出去……

夜宸拿起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推了回来。

范子木看了一眼，果然，好事未必会心想事成，但糟糕的情况总是会不期而遇，夜宸写的是：我错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是一句妥协，而妥协的目的……是为了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她为什么要做出这种缓和？

夜宸还是从那句话中猜测出了什么，并且她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准确的答案。

这是一个筹码，范子木心里想道，自己身上有夜宸需要的信息，这就是一个筹码。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能轻松下来，怎么用这个筹码换来足够价值的东西，而且还要防着这个女人的算计，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想到这里，范子木突然有些感慨，他们这些试练者都是囚徒困境的受害者，如果他们真的能够团结起来，齐心协力执行任务，任务的难度会降低很多。但谁也不敢退一步，你退一步，别人可未必会领情同样退一步，他们更可能会向前逼迫一步。

在第七空间，活着实在是太难了。

就在这时，夜宸突然把桌上的纸拿了回去，用手轻轻拂过，整张纸被死亡之力腐蚀，完全烂到了。

“这……”范子木奇怪地看着夜宸，她这是要干什么？

夜宸歉意地笑了笑，用嘴型说道：配合一下。

范子木还没来得及回应，就看到夜宸站了起来，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朝自己脸上泼了过来，然后一脸怒气转身就走了。

范子木抹了下脸，这时候才注意到，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正朝这里跑过来，后面……是那个红衣女鬼。

那个女鬼追杀过来了！范子木站了起来，夜宸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ps：囚徒困境{prisoner“sdilemma}是博弈论的非零和博弈中具代表性的例子，反映个人最佳选择并非团体最佳选择。或者说在一个群体中，个人做出理性选择却往往导致集体的非理性。虽然困境本身只属模型性质，但现实中的价格竞争、环境保护等方面，也会频繁出现类似情况。

“囚徒困境”是1950年美国兰德公司的梅里尔·弗勒德{merrillflood}和梅尔文·德雷希尔{melvindresher}拟定出相关困境的理论，后来由顾问艾伯特·塔克{alberttucker}以囚徒方式阐述，并命名为“囚徒困境”。两个共谋犯罪的人被关入监狱，不能互相沟通情况。如果两个人都不揭发对方，则由于证据不确定，每个人都坐牢一年；若一人揭发，而另一人沉默，则揭发者因为立功而立即获释，沉默者因不合作而入狱十年；若互相揭发，则因证据确实，二者都判刑八年。由于囚徒无法信任对方，因此倾向于互相揭发，而不是同守沉默。最终导致纳什均衡仅落在非合作点上的博弈模型。

囚徒困境的关键在于“信任”。具体到第七空间，如果两个试练者能够“信任”对方，齐心协力完成任务，那么任务难度就会降低很多，但问题是，试练者之间没有这种“信任”，而且不会出现这种“信任”。第七空间设计的很多任务都有限定通关的人数，这种限定可能是显性的：比如说就规定只有十个人能活着回归空间；也可能是隐性的：直到最后一刻，试练者才发现回归空间的人数有限定。试练者之间存在着“竞争”关系，而且是“生存竞争”，这种情况下，试练者之间根本没有信任基础。

第六十九章 手机（7）

东躲西藏，被那个红衣女鬼追杀了一个晚上，夜宸已经筋疲力尽了。她必须要随时随地地观察周围一切变化，根据女鬼出现的不同方式，不同位置迅速确定逃跑路线，然后拼了命的逃跑，这一切都太耗心神了。更糟糕的是，那个女鬼没有锁定自己，好像也可以定位自己的位置，夜宸费尽心思逃掉后，没过多久女鬼就又追过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怜曦——准确地说，红衣女鬼似乎有意识的赶着怜曦往她所在的位置跑。

终于，在天蒙蒙亮，橘红的太阳露出一个小脑袋的时候，夜宸接到了一个短信，f先生的短信：

恭喜，你已经成功完成了“午夜零点在镜子前削苹果观察镜子里面有什么变化”这个任务——抱歉，我忘了给任务起个名字——并且获得奖励，现金五千块，剩下的五千块在哪儿你应该也清楚吧！

五千块钱已经可以让你舒舒服服地在这座城市生活七天了，但糟糕的是，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你惹恼了一个女鬼，那么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预想中“舒舒服服”的日子恐怕永远不会来临，每个晚上，你都要面临女鬼的追杀。因此，我贴心地为你准备了以下几个任务：

一、想要摆脱女鬼的追杀，就要想办法化解女鬼的宿怨。调查清楚事情的源头，达成她的心愿，你就可以摆脱被追杀的苦难日子了。{至于奖励？不用被一个女鬼追杀，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奖励吗？还要什么自行车啊！好吧，好吧，如果你实在不满意的话，给一个小提示：这个任务完成的足够好的话，有机会获得那个女鬼的好感，在关键时刻说不定会帮你一把，有时候生死就在一瞬间，要珍惜啊！}

二、如果你是一个倔强的人{换句话就是脑子不怎么清醒}，并且自认为腿脚不错，不用自行车也能逃脱女鬼的追杀，也可以不管她。这里本来是个繁华安宁的城市，为什么会有鬼怪作祟，你想知道一切的源头吗？今天晚上十点去往第三医院，在那里待上一个晚上，你将有机会了解到一切的真相——也有可能死在那里。

三、如果你懒的理会女鬼的追杀，也不想寻求什么真相，那么就快乐的生活吧，平淡安稳的日子也很不错。要放松心情的话，游乐场就是个不错的地方，今天晚上去游乐场好好玩一个晚上吧，说不定会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这条短信可够长的。看完之后，夜宸长长地松了口气，至少白天的时候不用拼命逃命，可以稍微缓一缓了。至于选择哪个任务，这个不着急，先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休息一下吧。

夜宸用手撑了一下，从一堆落叶中坐了起来。

为了掩蔽自己的气息，尽可能不被红衣女鬼发现，夜宸把自己埋在了一堆树叶里。本来她计划是把自己埋进土里面，但那样太危险了，万一被女鬼发现了呢？在土里面跑都没法儿跑，还是在叶子里比较好。

夜宸观察了下周围，还好，没什么危险，红衣女鬼似乎真的放弃了对自己的追杀。她拍了拍身上的土，脑袋上顶了一片枯黄的叶子，走出了公园。

公园向南，隔了一条街就是那个绿色咖啡馆。夜宸是走着过去的，一路上引来了不少人回头注视，弄得她莫名其妙。快到咖啡馆的时候，夜宸才透过橱窗，发现自己脑袋上的叶子。

自己可真够狼狈的，夜宸心里嘀咕了一句，迈步走进了绿色咖啡馆，向身穿红色紧身旗袍的美女前台说道：“昨天，今天吧，已经是三点多了，今天晚上我有一个黑色的手提包落在这里了，你们有看见吗？”

前台小姐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用温柔的语气说道：“晚上的时候我们确实捡到了一个手提包，您能简单说一下里面都有什么吗？”……

简单履行了下手续，夜宸就拿回了自己的手提包。手提包里除了一些零碎的东西，最重要的，那五千块钱在里面。之前夜宸故意把手提包落在这里，是想看看如果没有这五千块钱的奖励，红衣女鬼还会不会继续追杀自己。现在她已经知道答案了，任务世界果然没有那么好的事，不管拿没拿这五千块钱，女鬼锁定的始终是自己本人。

拿回自己的手提包，夜宸刚要转身走，突然愣了一下，仔细观察了下那个前台小姐，怎么有点儿眼熟啊！别的也就算了，但那双眼睛……

“这位小姐，还有什么事吗？”见客人一直盯着自己看，前台小姐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道。

夜宸随口应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听到这句话，前台小姐一阵错愕，但很快，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说道：“我们不是玩了一个晚上吗？怎么，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眼看着前台小姐身上的旗袍开始洇出一团团红色的血迹，夜宸一点儿没犹豫，转身就跑，心中惊骇不已：不是说女鬼只在白天追杀自己吗？

等夜宸跑出咖啡馆，跑到街对面的时候，扭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前台小姐已经彻底化为了追杀她一晚上的女鬼，不过这时候她并没有追出来，只是怨毒地盯着自己。

夜宸坐在街边的长椅上，微微喘息着。短信上的描述还真准确啊！每天晚上都会面临女鬼的“追杀”，但不代表白天女鬼就会彻底地消失，她只是不“杀”，但还是会“追”。

夜宸有些头疼了，如果短信上的叙述是在任务面板上发布的，那代表绝对是正确的，一个不会杀自己女鬼有什么可怕的，说不定还能一起聊聊心事，探究一下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这个关键信息是手机给出来的，发信息的还是一个莫名的“f先生”，谁知道这个信息是真是假，准确性有多高？这样看来，还是尽量躲着点儿吧！

夜宸抬头看了一眼，见那个女鬼还站在前台，并没有出来的打算，心里稍微放松了下，她打了个哈欠，沿着路边走。夜宸现在需要吃点儿东西，休息一会儿，晚上还得躲避女鬼追杀呢！

现在正是吃早饭的时候，夜宸随便找了个街边的小摊儿，点了一杯豆浆和三根油条。就在她享受早餐的时候，一个人走了过来，坐在了对面。

夜宸也没有抬头，说道：“你怎么找到我的，怜曦？”

怜曦现在也挺狼狈的，满脸倦容，脸上，头发上灰蒙蒙的，衣服也有很多破损，双眼布满了血丝……晚上的时候她被夜宸算计了一把，让红衣女鬼锁定了她。虽然两个人都在被女鬼追杀，但怜曦承受的压力要比夜宸大的多，她是真的一不小心就没命了。

这种糟糕的经历弄得怜曦一肚子火气，她拿起夜宸面前的油条，狠狠地咬了一口，说道：“我追了你一晚上，你说我怎么找到你的。”怜曦也发现了，红衣女鬼一边在追杀自己，与此同时，她也在驱赶自己往夜宸的方向跑，所以夜宸大致的方位怜曦也是知道的。稍微找了找，就在路边看到了夜宸。

眼看着怜曦几口把那个油条吃完，还打算继续拿，夜宸连忙说道：“我就三根诶！你多少给我留点儿，算了，算了，老板，再来两根油条……再加一块油饼，一碗豆浆。”

又给怜曦点了一份，夜宸才说道：“三个新的任务你看到了吧？有什么打算？”

正大口吃着油条的怜曦把手放下，无奈地说道：“还能有什么打算，都这样了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天天晚上这么玩儿，别说七天了，三天我都坚持不下来。”

夜宸喝了口豆浆，想了想，说道：“你说的也对，被这么一个家伙给缠上，我们的处境会变得很糟糕，这才第一天，以后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呢！万一危险时刻要逃命，结果她把路堵死了，我们怎么办？”

怜曦点头说道：“好，那就说好了，我们选择第一个任务，先把这个麻烦解决掉再说。”

第七十章 手机（8）

吃完一顿简单的早餐，夜宸和怜曦就分开了。她们两个被红衣女鬼追杀了一个晚上，早就筋疲力尽，疲惫不堪，实在没心情互相提防，勾心斗角了。既然双方根本就没有什么信任基础，还不如分开行动，至少不用防备对方，也能趁着白天的时候好好休息一下。

傍晚时分，太阳已经落山，只剩下一抹余晖，天边还有淡红色的晚霞。下午六点整，夜宸和怜曦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不过在她们约定的地点，十三号楼前，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夜宸这时候正在新世纪游乐场的摩天轮上坐着，摩天轮最高处是游乐场的制高点，在那里夜宸可以方便的观察整个游乐场各个地方的动静。

怜曦则站在第三医院的门口，一边检查着身上的装备，一边回想着白天搜集到的关于这家医院的信息。按照短信上的介绍，第三医院是一切邪祟鬼物的根源，在这里待上一晚上估计够呛。但危险同时也意味着机遇，如果怜曦真的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不但有助于自己完成这个任务，而且还可以作为筹码和其他试练者进行交易。

夜宸和怜曦约定的是执行第一个任务，但这两位不约而同，一个选择去游乐场，一个选择去第三医院，唯有那个红衣女鬼，深秋凛冽寒风中，在十三号楼前呆呆地等着那两个不守信用的家伙。

金乌西坠，夜幕降临，游乐场的游人也在慢慢地减少。按照规定，游乐场在七点的时候就会停止营业，主要是一些项目晚上玩的话会有危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工作人员疏忽大意，忘了摩天轮上还有一个人，直接把机器停了，夜宸的座舱还正好停在了最高处，倒是方便观察游乐场里的情况。

夜宸就在那儿坐了两个多小时，什么情况都没发现，还好座舱是封闭的，要不然在高空吹着寒风，想想就凄惨，比那个苦苦等着她们的红衣女鬼还要要凄惨。

夜宸靠坐在椅子上，透过窗子耐心地观察着。突然，她发现一个人影闪过，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小女孩儿，大概五六岁，穿着漂亮的蓬蓬裙，旁边也没有家大人陪着，就一个人在游乐场里逛来逛去，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慢慢地，人越来越多，男女老少都有，游乐场的游玩项目并没有启动，倒是一些景观灯亮了起来，他们似乎是把这里当成公园了。

这些“人”……怎么说呢，夜宸有点儿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是人的话，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即便对于大城市来说也不算早了，要是夜市，酒吧那种地方也就算了，一个位置相对比较偏僻的游乐场，这时候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而且现在是深秋，晚上挺冷的，大晚上跑这儿来也不怕感冒了。如果是鬼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太远了，夜宸并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厉鬼特有的凶煞之气。

就在夜宸睁大眼睛仔细观察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这本身就挺惊悚的了，夜宸现在的座舱是在最高处，半空之中，怎么冒出敲门声了？

夜宸愣了一下，还是应道：“谁啊？进来吧！”

话音落下，舱门被打开，这位意外的来客走了进来，坐在了夜宸对面。他应该有五十岁上下，虽然保养的很好，但眼角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上也夹杂着银丝，带着复古的金边眼镜，身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西服，没有系领带，里面是白色的衬衣，很正式的衣服，走的那几步路，坐着的样子，都很沉稳，一看就是典型的成功人士。

坐下来后，那个男人首先问了一句：“这位小姐，我感觉你不是特别的快乐。”

快乐？这还真是个有意思的问题，夜宸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游乐场是带给人快乐的地方，你来到这里难道没有感受到快乐吗？”那个男人说话的语气有些焦急，似乎对这件事特别的看重。

“我有没有感受到快乐……”夜宸抬眼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关你什么事？”这句话说的可是相当不客气。

那个男人更焦躁了，他摘下眼镜擦了擦，说道：“我是这个游乐场的负责人，我散尽家财建造这里，就是为了给人带来快乐，你怎么能不快乐呢？”说着，他抬起手，不安地放在了小桌子上，但很快有放下了，整个人显得很燥，之前的沉稳彻底消失不见了。

夜宸没有说话，只是观察着这个莫名出现的男人，他的神态，他的肢体，猜测着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到底来这里干嘛的。

只是没想到，夜宸的沉默似乎彻底激怒了那个男人，他双手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近乎咆哮地说道：“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感受到快乐？他们不都很快乐吗？为什么就你这么冷漠！？”

夜宸惊讶地看着那个男人，这家伙什么毛病啊？说炸就炸。不过看到他衣服上开始洇出一团团的血迹，夜宸就明白了，鬼嘛，有点儿毛病正常，不过……他是鬼，不代表就可以对自己指手画脚。

夜宸也站了起来，说道：“我就是这样，你想怎么样？你又能怎么样？”说着，还用挑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这个鬼给夜宸的感觉很特别，不像是之前那个追杀了她一晚上的红衣女鬼，他的凶煞之气没有那么浓郁，反而执念很重，对付这种鬼，夜宸还是有点儿经验的。

“你……！”那个男人被夜宸气的够呛，他大声喊道，“游乐场里的所有人都快乐，你要是不快乐，就去死吧！”

第七十一章 手机（9）

说完这句话，那个男人已经不再做任何的掩饰，彻底化为了厉鬼，与此同时，游乐场所有的游客也都停下了脚步，呆立地站着，看向摩天轮的最高处，身上的衣服洇出血迹，面目狰狞，大声嘶喊，附和着那个男人的话。

看了眼下面的群鬼乱舞，夜宸淡淡地说道：“谁说我不快乐？”

那个男人愣住了，说道：“我怎么没有感受到……”

“我需要你感受到吗？”夜宸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睛，慢慢地说道，“就像死亡是一切负面情绪的根源一样，生命就是一切快乐的根源，我活着，所以我很快乐，比你想象的要快乐的多。”

“生命？快乐？”那个男人喃喃地说道，“那如果死了呢？死了还能感受到快乐吗？”

夜宸一字一顿地说道：“当然不能，死人绝对不可能感受到任何的快乐。”

“那我……”

“你只不过是在自己骗自己罢了。”夜宸冷漠地说道。

“骗自己？”那个男人喃喃自语，打开舱门走了出去，消失不见了。

说走就走，也不大声招呼，夜宸心里嘀咕道，也没有在意。这个鬼看起来挺唬人的，但实际造成不了什么威胁，说起来还是昨天那个家伙可怕，要是……

“鬼真的没办法感受到快乐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夜宸背后传来。

夜宸整个身子一僵，然后马上换上笑容，说道：“当然不是了。”

一抹血迹从夜宸背靠着的座舱壁渗出来，然后化为了红衣女鬼。在十三号楼前苦苦等了两个小时后，她终于放弃守株待兔，决定主动出击，第一个找的就是夜宸。

红衣女鬼也是坐在了夜宸对面，奇怪地问了一句：“你比昨天紧张多了。”

“有吗？”夜宸微笑着说道。

红衣女鬼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很明显，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夜宸一句话没说完，红衣女鬼的右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那个女鬼怎么出手的夜宸压根没看清楚，不过现在的局势她倒是清楚了，自己需要从心一下，“我只是现在才清楚你有多厉害。”

女鬼把手收了回来，问道：“怎么说？”

夜宸看了眼重新变得空空荡荡的游乐场，说道：“刚才那个家伙构筑的虽然是幻景，但幻景也是根据他的认知构筑的。我注意到刚才那些鬼，身上都有血迹，而且血迹也多，凶煞之气越明显。说明在他的认知中，鬼身上的血迹可以代表一个鬼的强大程度，那个男人本身也不过小半个身子染红了，而你……”夜宸看了眼红衣女鬼身上穿的那件不断往下滴着鲜血的旗袍，意思很明显了，身上的血多到不停地往下淌，这得多厉害啊！而且刚才那一下也印证了这个观点。

红衣女鬼想了想，说道：“好吧，你这个理由说服我了，现在聊回刚才的话题，死人真的不能拥有快乐吗？”

夜宸点头说道：“那是当然！”

眼看着红衣女鬼的眼睛里透露出杀气，夜宸连忙补充了一句：“但你真的是死人吗？”

这句话把红衣女鬼唬的一愣：“不……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夜宸坚定地说道，好像这是个天大的真理，“真正的死亡是一切的寂灭，你这种情况，只是肉身死了，但灵魂还活着，所以你并没有死，你还是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活着。”

红衣女鬼紧皱眉头，消化着夜宸这套奇怪的理论。这套理论乍听挺不靠谱的，但说实话，认真想想的话还是有点儿道理的。

“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红衣女鬼说道。

眼看红衣女鬼眉头舒开，看起来是接受了这种说法，夜宸微微松了口气，她感觉自己到了“诡辩之域”。但不管怎么说，总归糊弄过去了，结果还是很好嘛！

紧接着，红衣女鬼继续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答应帮你杀个人，你也答应帮我杀个人。”

“可是你根本没有杀……”说到一半夜宸就闭嘴了，“嗯，我记得，你想要杀谁。”

“一个负心之人！”红衣女鬼咬牙切齿地说道，身上的怨恨之气陡然而生。

“哦，好的。”夜宸满口应了下来，“他叫什么？住在哪儿？”

红衣女鬼说道：“你自己去研究吧……我要去第三医院看看，在我再次找到你的时候，希望你已经研究出来了。一个小提示，你是知道这个人的，希望你能成功，要不然……你会变得和我一样。对了，按照你的说法，变成鬼也不算死了，是吧？”

说完这句话，红衣女鬼慢慢地消失了。

夜宸靠坐在椅子上，微微颦眉。那个红衣女鬼的表现……很奇怪啊！她似乎在给自己……发布一个任务。是的，她说的话很像是一个任务的描述，完全没有一个厉鬼满是怨恨，只想杀人的样子。如果她确实是在发布一个任务，那么……情况变得好复杂啊！

夜宸站起来，想要推开座舱的门出去，结果发现这个座舱的门根本就打不开，似乎是锁死了。好吧，夜宸无奈地回到自己刚才坐的地方，把窗子上的玻璃卸了下来——一个不怀好意的女鬼就在面前坐着，夜宸当然不会束手就擒，她悄悄用死亡之力把这块窗玻璃弄松了。一旦没办法和红衣女鬼谈拢，她就打算撞开玻璃，跳下去逃跑。

从摩天轮下来，夜宸想着还是先回十三号公寓楼看看，有件事昨天晚上她就有所疑惑，现在接了女鬼这么个任务，还是回去看看吧。

回到十三号公寓楼，144房，还是从花盆里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后，夜宸径直朝厨房走去，打开了冰箱的门。

果然，自己猜的没错。昨天晚上，夜宸在这个冰箱里看到了一颗人头，怜曦的人头。当然，那只是幻象，怜曦那家伙没那么容易死，白天见她的时候还活的好好的。“怜曦”是幻象，但不代表“人头”就是幻象，冰箱里其实真的冰冻着一颗人头，而且还真是一个女人的人头。

这是谁？夜宸站在冰箱前，推测着。这个女人已经死了，死尸还被分尸，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看起来凶手对她有强烈的恨意。那么凶手是谁？这是那个红衣女鬼的房间，如果是别人杀的，红衣女鬼会允许尸体被扔到自己的房间？看这里一尘不染的样子，那个女鬼说不定还有洁癖。如果凶手就是红衣女鬼，并且对这个女人饱含着怨恨，就可以做出一些推测了。

红衣女鬼因情而死，并且要自己杀一个负心之人，怎么才叫“负心”？这个故事中似乎应该有一个女人，说不定就是冰箱里的这个家伙。

第七十二章 手机（10）

夜宸从冰箱里把人头拿了出来，被残忍杀害，而且还被冰冻在这里不知道多久，也别指望人头有多么的栩栩如生。不过仔细看的话，夜宸怎么感觉在哪儿见过这个女人。

夜宸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很有信心的，这绝不是错觉或者什么记忆误差，自己绝对在哪儿见过她，而且是很偶然的见到过，要不然记忆不会这么模糊。

夜宸手捧着人头，陷入到回忆之中。

就在这时，那颗人头的眼睛突然睁开了，怨毒地看着夜宸，好像马上就要扑过来了。但就是这个眼神，让夜宸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原来是这样……这个任务安排的很精妙嘛！”

重要找到有用信息的夜宸心情很不错，她把人头放回到冰箱里，还拍了拍它，说了一句：“谢谢哦。”

夜宸终于想起来在哪儿见过这张脸了。其实也就是不久前的事，之前有一大堆的“人”大晚上在新世纪游乐场游玩，其中就有这个女人。当然，那些人都是那个对“快乐”有着特殊执着的鬼构筑的幻象，但这种幻象也不会是凭空想象的，那些“人”都应该是现实存在过，甚至可以做出推测：都是来游乐场玩过的。这样的话，在游乐场是不是还会残留有她的痕迹？只要有痕迹，能够确定她的身份，继而就有机会可以确定红衣女鬼口中“负心之人”的身份。

在回游乐场的路上，夜宸还上网找了找，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可惜，希望并没有达成。

这也正常，红衣女鬼杀那个女人的事应该还没有被人发现，要不然尸体也不会继续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既然没有被发现，那最多也就只能认定为失踪，对于一个现代化的大城市而言，一个人只是失踪不见，而没有其他的爆点，很难见于新闻。

回到游乐场后，夜宸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按照她的猜想，游乐场里应该有那个女人之前留下的痕迹，但怎么找到这种痕迹？什么回溯魔法之类的在这个任务世界根本没法用，难道是有人见过她？或者是……

夜宸抬头看到前面一个路灯上安了一个监控摄像头，是有摄像头见过？

花了一个多小时，夜宸才在地下停车场角落的小屋子里找到了游乐场监控系统的电脑终端。幸运的是，这个游乐场的监控备份做的很不错，按照年份装进硬盘里整整齐齐地摆在柜子上，不幸的是，这些硬盘足足有十三个，一个一个看的话，别说七天了，就是七十天都未必能看完，但夜宸现在只有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

红衣女鬼说她要去第三医院一趟，估计是去找怜曦了，看来怜曦选择的是医院那个任务。也不知道红衣女鬼在第三医院要花多长时间，但最晚最晚，天亮前她绝对会回来一趟的，哪怕开到最快速度，夜宸也没办法把这么多监控录像看一遍。

夜宸坐在电脑前的椅子上，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几分钟后，她开始在网上搜索。红衣女鬼住的那个小区很豪华，而且是在市中心，说明她家境不错，有钱；从里面的装修来看，也是个舍得为自己花钱的人。这种人要结婚，要选嫁衣，绝对会挑最好的，最新潮的。是的，就是最新潮的。夜宸和那个红衣女鬼近距离接触也有好几次了，虽然有浓重的血迹遮挡，但对衣服的款式还是比较熟悉的，依照着样式的描述在网上找……终于，夜宸找到那款旗袍的信息，那是巴拉公司在去年九月份推出的最新款中式嫁衣。

有一个时间点就好办了，硬盘上都有标签，夜宸找到去年的监控备份，从九月份开始，以五倍速往后看，从九月看到十二月，什么都没找到，就只能往前倒。八月，七月，六月……一直到六月十五号那天，下午三点四十七分，那个女人出现了。因为监控摄像头的角度问题，那个女人只有半个侧脸，而且这种监控录像也别指望有多清晰，但凭借夜宸的记忆力，在脑海中对比了一下，她还是可以断定，这就是那个女人，更关键的是，有一个男人挽着她的手。

好了，这下简单了，连那个男人也出现了，这估计就是红衣女鬼要自己杀的“负心之人”。不过在监控录像中，那个男人的影像更模糊，夜宸站起来凑到电脑屏幕前，一帧一帧地看，终于在三点五十一分十九秒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男人比较完整的脸。

“啊！”看到这张脸，夜宸忍不住低声惊呼了一声，红衣女鬼说的对，她确实知道这个人，这不就是……就是最开始在长途汽车站，刚刚下车的时候，那个把手机摔了，然后莫名死掉的家伙！

夜宸坐回到椅子上，深呼吸几下，微微揉着眉心，她需要再梳理一下这个任务的线。红衣女鬼……“负心之人”……下车时莫名死掉的试练者……还有这个任务的名字，手机！

想到这里，夜宸站了起来。她本来是打算用手机把这段视频拍下来，但拿出手机后又觉得有些不妥帖，还是放了回去。夜宸在这个小桌子的抽屉里翻找着，运气不错，翻到了一个小优盘，而且因为这台电脑是连着网的，她下载了一个视频处理软件，把这个片段剪切了下来，收拾整理好后，拿着优盘快步离开了。

在灵异任务中，得到关键信息当然是件好事，但与此同时，得到关键信息也意味着任务剧情往前推进了一大步，危险即将来临。如果不能借助关键信息迅速做出合适的反应，说不定下一秒厉鬼，而且是要人命的厉鬼就到跟前儿了。所以夜宸走的时候有些匆忙，没注意到背后的墙上出现了一团血迹，等她走后，那团血迹才慢慢地变大，最后化为一个红衣女鬼，从墙里面走了出来。

夜宸走出游乐场后，并没有去找怜曦，她的亲和专精在这件事上帮不上什么忙，她需要找一个更专业的人士。

最终，晚上四点左右，夜宸在一个网吧的包厢里找到了那个家伙。

夜宸见面后第一句话就问道：“范子木，你在这儿干嘛呢？”

“怎么，我不能来这儿吗？”范子木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我觉得这里听清净的，很适合思考。”

这个网吧的环境确实挺不错的，特别是三楼的包厢，和ktv类似，一个房间里有六台配制相当好的电脑，朋友们要想一块玩的话在这里挺合适，也不用担心旁人打扰，或者打扰到旁人。

夜宸从包里拿出一个优盘，说道：“我可是带着好东西来的，给点儿诚意。”

犹豫了下，范子木把放在桌子上的外套拿了起来，说道：“我在这里研究一下手机。”外套下面压着一个手机，正用数据线和电脑连着。

夜宸凑过来看了看，说道：“你胆子还挺大的，我连手机时间都不敢改。”第一天的任务中，夜宸已经知道了这个任务说到的时间是依据手机上的时间，要求是存活七天，那么把手机时间改成七天后是不是算是直接通关了？虽然有这么个想法，但夜宸没有去做，这个任务的名字就是手机，对于这个关键道具，她实在不敢乱试。

“首先我可以告诉你，手机上的时间根本改动不了。”范子木说道，“另外，谁说这是我的手机？我弄到了一个别人的手机，要不然也不敢这么折腾。”

“那人倒是挺大方的。”夜宸倒是没想到。

“不。”范子木解释道，“他只是有点儿笨。”

“好吧。”原来是被范子木这个家伙骗了，夜宸把手里的优盘又放回到包里了。

“那里面是什么啊？”范子木好奇地问道。

“什么都没有。”夜宸说道，“那就是个新的优盘，真正的好东西是这个。”说着，夜宸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范子木拿过来看了看，这是一张很模糊的照片，不像是拍的，更类似从某个视频中截取出来的。

“这是……”范子木看向夜宸，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夜宸说道：“你没觉得照片里的那个男人很眼熟？”

范子木仔细观察了足足有好几分钟，紧锁眉头，说道：“这……这有点儿像之前那个摔了手机的试练者啊！这是……游乐场？”

夜宸点头说道：“是的，这就是新世纪游乐场。”

范子木回忆了一下，说道：“我记得之前有个任务还提到了这个游乐场。”他手里拿着这张照片，紧锁眉头，沉默不再言。

夜宸开口说道：“你怎么看？”

范子木想了想，说道：“这张照片的时间……从背景来看，应该是初夏，六月份左右，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哪怕就是今年，也说明那个试练者之前就已经在这个任务世界了。”

“他和我们执行的任务不一样。”夜宸总结了一句。

第七空间在任务设计上很灵活，不是说进入同一任务世界执行的就是相同的任务，哪怕是同位阶，同时进入都不一定，更何况还有那种任务之间的嵌套，就更复杂了。你的任务可能只是他的任务的一部分，而他的任务和其他人的任务又有重叠的地方。所以说照片上的那个试练者和夜宸他们执行的不是一个任务很正常，哪怕他们当时都在那辆大巴车上，但谁规定只有刚刚进入任务世界的人才能坐进那辆大巴？

第七十三章 手机（11）

“应该就是这样，而且……”犹豫了下，范子木还是说道，“而且，我猜测手机上的短信有可能就是他发的。”

“哦，你有什么线索吗？”夜宸问道。

范子木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在你来之前，我只是通过破译这台手机，发现那些短信并不是自己生成的，而是接受外界信号而显示出来。”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儿像废话，短信嘛，当然是接受到手机信号才能收到。但那说的是一般的短信，对于这种在任务世界专门用来发布任务的短信来说，真的有可能是手机自己生成的。

停顿了一下，范子木继续说道：“本来我还奇怪手机是从哪儿接收到的信息，看到这张照片，我就有个猜想，说不定以‘f先生’名义给我们发信息的就是这个家伙。”

“芬。”夜宸突然说出了一个字。

“什么？”范子木没听明白。

“芬。”夜宸说道，“那个试练者叫芬，确实是‘f先生’。”

“你怎么知道的？”范子木好奇地问道。

“你还记得我们刚刚进入任务世界的时候，有那么几秒钟，车里面很嘈杂。”

“我记得啊，但等我睁开眼，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因为时间很短，在那几秒钟很多声音只说了一句话，甚至是半句话，但唯有两个人，完成了一次简短的对话，有一个人叫出了‘芬’这个名字，而另一个人做出了回应。”夜宸回忆道，“我记得那个声音，就是后来摔碎手机的那个试练者。”

范子木表面上只是点了点头，但心里一阵惊讶。声音还不是画面，特别是那种极其嘈杂，几十个人一起说话，声波会相互重叠遮挡，把声音录下来仔细听都未必能弄明白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但就在那短短几秒，夜宸不单记住，而且听清楚了。这种敏锐的接受外界信息的能力，不愧是灵异系试练者。

在灵异任务中，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线索，都可能导致任务的失败，所以灵异系试练者对细节抠的特别细，这是他们区别于其他系试练者一个很明显的特点。范子木只是没想到，夜宸能达到如此程度的敏锐。

“芬……只有一个名字的话……”只有一个名字也没什么用啊，而且这明显不是完整的名字，甚至未必是真实的名字。

夜宸说道：“至少好几个月前，他就来到了这座城市。这是座现代化的大城市，他在这里生活这么长时间，而且又不是闭门不出，绝对会留下痕迹的，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些痕迹，进而找到这个人……”

找到这个人之后怎么办，夜宸没有说，不过意思范子木很明白，如果真的能找到这个人，可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别的不说，至少能从他身上得到不少的关键情报，这对于通关这个任务帮助太大了。

又和范子木交换了一些他们各自搜集到的信息，夜宸就离开了。等她走出那家网吧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这时候她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就在这座已经沉睡了的城市街道上溜达，思考着这个任务到底应该怎么完成。

五六点，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再加上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阴沉沉，月光星光都没有，唯有路灯散发着昏暗的光，但被如此浓郁的黑暗包围，颇有点儿困守孤城的感觉。

现在是深秋，一阵风吹过，夜宸感觉简直是在往骨头缝里刮，太冷了。作为第七空间的五阶试练者，夜宸只是能抗住冻，但并不代表她喜欢大半夜的在寒风里吹着。

最好能找个避风取暖的地方，夜宸心里嘀咕着，但这时候要找这么个地方还真不容易。自己就不应该出来，刚才范子木待的那个网吧就挺不错的，如果信不过范子木，哪怕自己重新开一个包厢呢，也比在寒风里冻着舒服啊！

就在这时，夜宸看到了一个比自己还要惨的小女孩儿。

女孩儿大概也就六七岁，很小的一只，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羽绒服，脏兮兮的，只有几个地方能看出衣服本来的嫩huáng sè。这件羽绒服明显是大人穿的，也不知道女孩儿从哪儿捡了这么一件。穿着这件过于宽大的衣服，女孩儿右手还拎着一个编织袋，艰难地走到一个垃圾桶旁边，在里面翻找着。

一个拾荒的小女孩儿。

夜宸走了过去，注意到女孩儿的脸上都是冻疮，一双手裂出了好几道血口子。她倒是知道寒冬能把手冻裂了，但这么大的血口子，甚至隐隐都能看到白骨，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伤口出现在一个幼小的手上，更是让人心痛。

注意到有人走了过来，小女孩儿先是惊讶，整个人哆嗦了一下，然后就是低头站在那儿，也不说话，就那么呆呆地站着。

夜宸走到女孩儿跟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抬头看了夜宸一眼，马上又低下了头，说道：“琳琳。”

“琳琳？”女孩儿的说话声音很小，夜宸离的这么近都没有听得特别清楚。

女孩儿还是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做出了回应。

夜宸看着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儿，说道：“天太冷了，跟我回家吧！”

琳琳没有做任何的反抗，乖乖地跟在了夜宸身后。

小女孩儿之所以这么听话，不是说她从夜宸身上感受到了怜悯和善意，她只是习惯了，习惯了服从。在这个残酷的大城市，任何人看她不顺眼都能打一下，踢一脚，她又能怎么办？稍微的反抗，哪怕只是眼神中的倔强，都会招来更多的毒打。慢慢的，她就习惯了，习惯了服从，服从任何人的任何安排，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给颗糖就吃，哪怕吃完这颗糖后她肚子绞痛，给她糖的那群孩子在旁边哈哈的大笑，她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也没有后悔，毕竟肚子绞痛是痛，不吃这颗糖，被那群孩子打一顿也是痛，有什么区别？走在巷子里，碰到一个醉汉二话不说，一脚踹过来，她也只是缩成一团，任其毒打，什么时候他打累了，骂骂咧咧地走了，她才慢慢地爬起来，摸了下眼角的血，继续在垃圾里找吃的。

不管即将面临什么，忍着就好，忍着忍着也就习惯了，可能自己天生就该如此，被人打，被人骂，像野狗一样，靠着垃圾艰难地活着，然后在某一天，冻饿死在路边，或者被人打死，结束这一切。

夜宸回头看了小女孩儿一眼，眼中闪过一种特别的情绪，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前面走着，把她带到了那个豪华小区的十三号楼，144房。

熟练地找到钥匙，打开房门，夜宸说道：“进去吧。”

走进客厅，暖气带来的温暖让夜宸都有点儿感动了，她把外套脱下放在沙发上，对呆呆站着的琳琳说道：“坐吧，我去给你找点儿吃的。”

夜宸去了厨房，打开冰箱，除了那颗人头外，里面还冷冻了不少食材，也不知道红衣女鬼作为一个鬼，准备这么多吃的干嘛？她还能自己吃吗？一边腹诽一边翻找，最后，夜宸从冷冻区找到了一袋速冻饺子，就这个吧！做起来很方便，而且也算是一顿完整的饭，挺合适的。

烧开水，煮了满满的一碗饺子，端到了客厅，夜宸就坐在琳琳旁边，帮她捋着杂乱泛黄的头发，说道：“吃吧，慢点儿吃，刚刚煮好的，小心烫。”

小女孩儿乖巧地吃完一碗饺子，乖的让人心疼，夜宸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以后你就住在这儿吧，这里还住着一个大姐姐，和你一样，也是个鬼。”

第七十四章 手机（12）

琳琳愣住了，怯怯地说道：“我……我不是……鬼。”

夜宸拉起她的手，轻轻抚过那些可怕的血口子，说道：“现在只是深秋，还不是寒冬，夜间的气温虽然低，但没低到这种程度，什么时候手会受不了，冻成这个样子，我清楚的很。”

看着琳琳茫然的眼神，夜宸温柔地笑了笑，说道：“好了，别想那么多，安心地住在这儿吧，哪怕你是一个鬼，也是个受了很多苦的鬼，以后要对自己好一点儿。”

夜宸正劝导着小女孩儿，开门声响起，红衣女鬼走了进来。

看到夜宸，红衣女鬼露出一丝惊讶，说道：“我还想着去找你呢，没想到你主动来我这儿了。”

夜宸站了起来，微笑着说道：“我也没办法，外面太冷了，我就想着找个暖和的地方，另外，我还给你找了个伴儿，就是……”

说到一半，夜宸的身子整个僵住了，就这么一小会儿，那个小女孩儿已经消失不见了！她什么时候不见的，自己怎么一点儿都没察觉到？这个……简直超出了夜宸的想象！即便是面对红衣女鬼，她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出现，自己都能有所察觉，但这个女孩儿……

这个任务中还有这么厉害的鬼？

眼看着夜宸脸色阴晴不定，惊惧不已，红衣女鬼笑了起来，说道：“你说的是那个叫琳琳的小女孩儿吧!”

“啊？”夜宸惊醒了过来，说道，“你知道她？”

红衣女鬼坐在了沙发上，说道：“我也是听你这么叫的，对了，你认为那个叫琳琳的女孩儿真的存在？”

“额……难道她不存在？”夜宸糊涂了。

“你觉得呢？”红衣女鬼似笑非笑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觉得……”夜宸很突兀地说道，“我觉得这不重要。”

“不重要？”红衣女鬼玩味地笑了笑。

“是的，不重要。”夜宸强调地说道。

那个莫名出现，又莫名消失的琳琳确实给夜宸的心境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但在一个灵异任务中，被一个鬼带动节奏，引动内心，绝对是大忌中的大忌。那个叫琳琳的小女孩儿到底怎么回事可以以后再说，但现在，应对这个红衣女鬼才是最重要的。

夜宸舒了口气，继续说道：“相比而言，反而是你安排给我的任务比较重要，我已经有些眉目了，相信这几天就会有结果。”

“是吗？那太好了。”虽然这么说，但红衣女鬼的脸上也只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嗯。”夜宸应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她现在的状态其实真的不太适合和红衣女鬼交锋，还是先躲躲吧！

好在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夜宸还是找了个路边的小摊，要了三根油条，这次改成一碗胡辣汤，坐在那儿慢慢地吃，慢慢地喝。

刚刚吃完一根油条，又是怜曦，坐在了夜宸对面，不过今天，她就没那个心思去抢夜宸的油条了。

夜宸抬头看了怜曦一眼，这个丫头去第三医院探险了一个晚上，衣服还算整洁，发型都没怎么散乱，倒是灵魂波动有些不稳，看来这一晚上她过的也挺艰难的。

“怎么，有什么收获没？”夜宸开口问道。

“收获？算是有一点儿吧!”怜曦紧锁眉头，说道，“但我觉得这份收获对于我通过这个任务没有太大的帮助。”

“说说呗。”

“我在第三医院发现了一扇门。”

“门？”夜宸把筷子放下了，“是回归空间的门吗？”如果是回归第七空间的门就太好了，相当于她们现在就找到了完成这个任务的最后一步，至于怎么进入，而且是安全地通过这扇门，可以慢慢地研究。

不过怜曦的回答让夜宸失望了：“不是，那扇门的背后似乎是一个鬼境，看起来还挺危险的。”想起晚上自己的经历，怜曦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样啊。”夜宸说道，“也不着急，这才第二个晚上，最多算作第三天，我们这个任务要历时七天呢！”

怜曦苦笑着说道：“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到第七天。”

夜宸安慰地笑了笑，说道：“干嘛这么说啊！在灵异任务中这么没自信可不好。”

“不是没自信……”怜曦叹了口气，“这么说吧，我搜集到的情报似乎显示，就在今天晚上，困在第三医院的那些鬼物有可能跑出来，要是再加上他们，我们这个晚上就太难熬了。”

“以至于可能活不下去？”

“总归要死几个吧。”怜曦叹息地说道，“执行这个任务的有三十几个人，总不能都活着回去吧！”

夜宸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吃点儿东西，好好休息下，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躲在144房。”

“144号房？”怜曦惊讶地说道，“那里住的可是个……你忘了第一个晚上我们是怎么被追杀的？”

“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夜宸说道，“因为我找到了她口中那个‘负心之人’的线索，我们是在帮她复仇，在复仇完成前，她总归要留我们一条命吧！”

“这样啊！”怜曦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微笑，“好，我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了，我是真担心自己活不过今天晚上，你找到的线索是什么，我们现在就行动吧！”

夜宸说道：“等等吧，行动还不能马上开始，我只是搜集到了一些线索，具体那个人在哪儿，怎么杀还没有一点儿头绪呢！”

“怎么杀？……怎么，红衣女鬼的负心之人还不是一个普通人？”她们两个五阶试练者，要刺杀的话还得做个计划？

夜宸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她用筷子沾了点儿汤，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这样啊……这个我倒是没想到。”怜曦喃喃地说道，“那我们怎么去找他啊？”

“我已经在托人去找了，但具体的定位还需要等候消息。”夜宸说道，“所以还是稍微休息一下，恢复一下精神比较好。”

“好吧，那我去休息了。”说着，怜曦站了起来，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你不吃点儿东西吗？”夜宸问道。

“不吃了。”怜曦说道，“我现在实在没心思吃东西了。”

没心思吃东西，就有心思去休息？夜宸看着怜曦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嘀咕了一句，但也没有细究。现在还有件更麻烦的事。

夜宸拿出手机看了看，心里有些不安，按照范子木的说法，他需要在手机接收信息的同时，对这个信息的来源地进行定位。昨天这时候夜宸已经接到新的信息了，但今天，信息的发布时间推迟了，也不知道会推迟到什么时候。夜宸并不清楚这是不是意味着“芬”察觉到了什么，如果那样的话可就太糟糕了。

吃完一顿简单的早饭，夜宸起身朝城西走去，她需要和范子木商量一下现在的局势。

夜宸还在费尽心思确定“芬”的位置的时候，怜曦已经回到了十三号楼144号房——恐怕夜宸都想象不到，怜曦会主动去那儿，她可一直表现的对那个红衣女鬼很忌惮。

第七十五章 手机（13）

看到怜曦推门进来，红衣女鬼也挺惊讶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怜曦拖着脚步，坐在了沙发上，满脸疲倦地说道：“除了这儿我还能去哪儿，这个城市太危险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冒出一个鬼来。”

红衣女鬼站了起来，给怜曦拿了一瓶水，说道：“这怪谁？我不是提醒过你，不要轻易打开那扇门，你怎么这么不听劝啊！”

怜曦接过水，拧开瓶盖后喝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说道：“我要是不把水给搅浑了，怎么活到最后回归空间？就凭自己的‘亲和’专精？”

“就算把水给搅浑了，你也未必能活到最后。”红衣女鬼冷漠地说道。

“总归活下去的几率会大一点儿。”怜曦说道，“而且，我还能在这儿躲几天，你会收留我的，是吧？”说着，怜曦还用一副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红衣女鬼。

红衣女鬼和她对视着，说道：“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会允许你活着进入这个房间。”

“我明白。”怜曦点头说道，“夜宸和我会帮你报仇的，那个人一定会死！”

……

“出问题了？”夜宸问道。

还是在之前那个网吧的包厢里，范子木疲惫地靠在座椅上，说道：“是的，出问题了，芬一定是有所察觉，要不然不会这么晚还不发送今天的任务信息。”

“不管以什么身份，在任务中充当什么角色，想要完成第七空间的任务都没那么简单。”夜宸倒也没有太在意，“他一定受到了限制。”

范子木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是肯定的，如果猜测的话……发送任务信息对他来说是必须要做的事，但发送的时间估计是灵活的，现在就看这个时间的期限在哪儿。”

“之前的所有任务都是晚上进行的，我估计再晚也会在日落前，芬一定会发送信息。”夜宸说道，“不过他既然已经有所察觉，很可能会在技术手段上做些文章。”

“这个没问题。”范子木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中出现了一大堆错综复杂的图表，“我已经侵入到了这个城市的移动通信总部，任何一条信息，一个电话都可以监控到。”

夜宸看着满电脑屏幕的表格，看了会儿眼花缭乱的，什么也没看出来。说实话，她对这方面确实不太懂，范子木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他有没有夸大或者说有没有保留，还真不太清楚。

算了，既然不清楚，那也别费那份心思了。夜宸站了起来，说道：“快中午了，你不去吃点儿东西吗？”

范子木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我还是在这儿盯着吧！发送一条信息连一秒都不需要，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没必要为一顿饭冒这个风险。”

夜宸说道：“哦，那好吧，需要我给你带点儿吃的吗？”

“不用了，我现在实在没心思吃东西。”范子木说道，确切地说，他其实是不敢吃夜宸带过来的东西，太危险了。

“好吧。”夜宸也没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走出网吧后，夜宸并没有着急去吃饭，而是来到了旁边的一个街心小公园里，坐在了长椅上。就在旁边，不知道谁放了本杂志，夜宸拿起随手翻看了一下，拿起笔在一页的空白处写下了一句话：

范子木已经做好了准备，你只要一发信息就会被锁定位置，想活命吗？听我的就能活下去。

写完这句话，夜宸就把杂志放下了，起身离开。已经中午，她确实有点儿饿了。

夜宸是快十二点的时候离开的，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下午三点半的时候才回到网吧的包厢，一进门就问道：“怎么样，有消息吗？”

“你收到信息了？”

“没有。”

“那不就得了。”范子木瘫坐在椅子上，说道，“反正天马上就要黑了，按照你的推测，他总归在天黑前会发送信息，慢慢等吧。”

“嗯。”夜宸应了一声，坐了下来，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对了，就算你确定了他的位置，我们怎么才能抓到他啊！一个试练者想要躲实在太简单了，随便往人群里一钻就再也找不着了。”

“放心，只要能定位就可以了。”范子木笑了笑，说道，“这么说吧，我定位的是他的手机，而不是他本人，只要能够定位他的手机，就能够侵入到他的手机程序里，不说永远，至少是长时间定位。”

“这么厉害？”夜宸狐疑地说道。

范子木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示意了下，说道：“你以为第七空间给我们配备的手机有多神奇？这其实就是个普通的手机，只有时间被设置为不可更改，这里面倒有第七空间的意志存在，除此之外的其他地方，和普通的手机没什么区别，凭我的本事完全可以在定位后侵入。”

“这样啊，那太好了。”夜宸笑着说道。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还是有点儿嘀咕，夜宸总觉得范子木似乎隐瞒了什么。当然，这也正常，哪个试练者没有点儿自己的打算，范子木，怜曦，自己，甚至还有那个不是试练者的红衣女鬼，哪个是真心的？别看红衣女鬼现在这么好说话，但夜宸绝对不相信一个厉鬼有这么和善的内心，替她复仇结束后，绝对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套路。到时候谁能算计到谁，就看各自的手段如何了。

夜宸半躺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思考着有关这个任务的一些问题。突然，她发现天花板上出现了一点儿血迹，慢慢的，血迹扩大，变成了一张人脸。但并不是红衣女鬼的脸，而更类似于一个……小丑？

就在夜宸好奇观察这个新出现的家伙的时候，一阵悦耳的手机信息铃声响起。夜宸拿起手机一看，“f先生”发布的新的任务信息已经到了。

听到这声铃声，范子木原来懒散的样子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他端坐在椅子上，手指跳动，通过键盘输入指令。

“怎么样？”夜宸凑过来，问道。

范子木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成功了，那个家伙已经被我成功定位了。”

“太好了。”夜宸说道，“他在哪儿？我们现在就动手！”

范子木摆了摆手，说道：“这个倒不用着急，信息显示，那个家伙正在高速移动。他应该也清楚，发送信息的时候就是最容易被别人定位的时候，所以现在的他一定处于高度戒备中，这时候出手的话，成功的概率可不大。还是等等吧，等过了几个小时，他的警惕心放下来，我们再出手。”

夜宸想了想，说道：“说的有道理。好吧，那我们就再等等，时间已经不早，天都快黑了，我需要回去一趟，有什么事手机联系。”

“好的。”范子木也没有多想，可以肯定，夜宸绝对不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她一定还有其他的安排。

夜宸快步走出包厢，在回身关门的时候，她还悄悄朝上瞄了一眼，一个浑身血污，带着小丑面具的鬼已经趴在了天花板上，正一脸恶毒地盯着范子木。

范子木其实想多了，夜宸之所以选择这时候离开，并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她只是不想成为这个厉鬼追杀的对象罢了。

第七十六章 手机（14）

夜宸站在十三号楼144房的阳台上，看着橘红色的太阳慢慢地落山，转身对怜曦说道：“已经晚上了。”

怜曦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道：“是啊，这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了，再过几个小时，就到第四天了，而我们需要活七天。”

“七天……”夜宸退后几步，靠在墙上，喃喃地说道，“我们能活到第七天吗？”

怜曦露出一丝微笑，说道：“这是怎么了，之前你还说我太没有信心了呢！你怎么也这样了？”

夜宸苦笑一声，说道：“有信心当然最好了，但形势不利啊！这个任务世界的鬼实在太多了。”

就在刚才，夜宸看到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走进了她们这栋十三号楼，女孩儿紧紧地搂着男孩儿的胳膊，看起来很亲昵。这本来是一个让单身人士很不喜欢的撒狗粮现场，但考虑到女孩儿只有一个上半身，情况就变得没那么美好了，反而充满了诡异和恐怖。

“怕什么？”怜曦朝下面瞥了一眼，铁栅栏的围墙上，每一根铁钎上面都插着一颗人头，足足有十三个，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所有的人头都看向了她们，“这是个灵异背景的任务，出现点儿鬼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但鬼也太多了。”夜宸意味深长地看了怜曦一眼，说道，“你不奇怪吗？鬼实在是太多了。”现在她们站在阳台上，放眼望去，随处可见厉鬼，这数量实在太多了。

夜宸的这个眼神让怜曦心里有点儿打鼓，她什么意思？现在这个城市的鬼看起来确实太多了，远不是一个“门”里可以跑出来的数量，难道这个城市里还有其他的门，而且有人像她这样，把门给打开了？或者说这个人其实就是夜宸？她也找到了一扇门，并且打开了？

就在两人沉思，猜测对方心思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出现了：“你们俩在干嘛呢？这种天气在阳台上吹风，不冷吗？”

夜宸回头看了红衣女鬼一眼，说道：“好的，我们马上回去。”说着，朝怜曦示意了下。

两个回到客厅后，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坐在沙发上的红衣女鬼说道：“你们俩实在太显眼了，已经有不少鬼盘踞在这栋楼周围，就行想着要你们的命，抵挡住他们可不是件容易事。”

怜曦换上一副甜甜的笑容，说道：“我知道姐姐最厉害了，绝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就把我们赶出去的，是吗？”

虽然明知道这个小女孩儿说的不是真心话，但红衣女鬼还是笑了笑，说道：“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好吧，今天你们还住在这儿吧，至于那些鬼……明天再说吧，天一亮他们应该就会回去了。”

说着，红衣女鬼打了个哈欠，说道：“我要去休息一会儿了，明天见。”

“明天见。”

“明天见。”

夜宸和怜曦回应了一句，看着红衣女鬼走进主卧，然后把门给关上。

“现在怎么办？”怜曦问道。

夜宸躺倒在沙发上，说道：“还能怎么办，稍微休息会儿呗，今天晚上估计不会那么好熬，抓紧时间休息，调整好状态要紧。”

“嗯。”怜曦乖巧地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也开始闭目养神。

两人静默无言，等到十一点半，夜宸突然睁开了眼，站了起来，扭头就朝门口走。

夜宸起身的声音把怜曦惊动了，她也从浅层次冥想中醒了过来，奇怪地问道：“你要干嘛去啊？”

夜宸回头冲着她神秘地笑了笑，但也没说什么，脚步不停，走到了门口，一把把门给打开了。但让夜宸没想到的是，红衣女鬼就站在门口，似乎就在等她。

怜曦看了看门口的红衣女鬼，又看了看主卧，一脑门的问号。

“你这是要去干嘛？”红衣女鬼问道。

夜宸凑近了，低声说道：“我收到信息，已经定位了那个人，现在就需要过去。”

“是吗？”红衣女鬼似笑非笑地问了这么一句。

夜宸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红衣女鬼没有说什么，但也没有让开路的意思，两人就这么僵持下来了。

客厅里的挂钟还在滴答滴答地响，气氛渐渐凝重起来。

“你还有什么事吗？”最后还是夜宸先开口了，她倒是有这份耐心，但时间不等人啊！

红衣女鬼说道：“按规矩，我不应该让你过去。”

“但一切的规矩都是死的，不是吗？”夜宸反问了一句，注意到红衣女鬼已经有些犹豫了，夜宸继续说道，“我们总归要为自己考虑一下。”

这句话说服红衣女鬼了，她微微侧身，把门口让了出来，说道：“你说的对，人总是要为自己考虑一下。”

夜宸微微点头，示意了下，快步离开了。离开144房后，夜宸既没有选择坐电梯，也没有选择走楼梯，而是找了一个窗户，打破玻璃，直接跳了下去。

十三楼，已经有三四十米高了，即便对于一个五阶的试练者也是个巨大的挑战，夜宸冲着一棵树跳了下去，折断了几根树杈，也算是缓和了一些下坠的速度。不过即便如此，最后落地也把夜宸摔的够呛，她感觉全身都在痛，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但这时候也顾不上了。

他们这些试练者就是厉鬼的目标，可以肯定的是，这时候整个十三号楼一定布满了厉鬼，不管用什么方式下楼，都会被这些厉鬼纠缠，也就直接跳楼妥帖一点儿。

扶着树，夜宸刚刚站起来，啪的一声，一个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掉在了她面前。

夜宸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听到一声轻声惊呼：“哎呀好疼啊！”

树下的光线不是很好，但这个声音夜宸听出来了，问道：“怜曦，你这是要干嘛？”

怜曦挣扎着站了起来，说道：“跟着你啊！你跑了我还敢一个人待在那个房间？”

夜宸这时候也来不及说什么：“好吧，快跑，已经快十二点了。”

之前红衣女鬼的一句话透露出重要信息：在今天，她可以保证她们的安全。但如果不是今天呢？红衣女鬼一直在用语言来误导她们，让她们以为“今天”就是整个晚上，其实根本不是，过了十二点，“今天”就结束了，她们就将面临红衣女鬼的追杀，这种滋味可不好受。

第七十七章 手机（15）

一开始怜曦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个陷阱，不过在快零点的时候看到夜宸起身往外走，她才醒悟过来，见夜宸跑了，她也紧跟着出来，而且选择了一样的路线，直接跳窗。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两人都够呛，但这时候再疼也得跑。翻过围墙，来到大街上，夜宸拦了辆出租车，说道：“新世纪游乐场，麻烦快点儿。”

坐到了车上，怜曦才松了口气，问道：“我们去那儿干嘛……‘他’在那儿？”

“嗯。”夜宸简单地点了点头。

怜曦小声说道：“她都要继续追杀我们了，我们干嘛还要……”干嘛还要帮她报仇啊！至于说之前说好的……没有任何其他的依仗，单纯地相信一个试练者的承诺，这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错误。

夜宸说道：“你想清楚，谁要杀我们？”

这句话有点儿隐晦，怜曦想了想才明白过来。要杀她们的其实是第七空间，所有试练者执行的任务都是第七空间安排的，就是为了考验他们的能力，能力不过关的，都得杀。具体到这个任务，执行这个命令的就是那个红衣女鬼。但就红衣女鬼个人而言，她最想做的其实是报仇，至于第七空间给她安排的任务，该去做还是得去做，但怎么做也是有商量余地。

这就是为什么在红衣女鬼堵门的时候，夜宸说了这么一句：“我们总归要为自己考虑一下。”那时候还不到零点，还属于“今天”的范畴，第七空间设定的追杀条件还没有完全达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通融一下？事实证明，这句话起作用了，红衣女鬼放了她们一马，但交换的条件是，夜宸必须要继续履行承诺，为她报仇，杀掉那个“负心之人”。

眼看着怜曦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夜宸心里微微一笑，这丫头还真的信了。信了也好，至少她会沿这条路走，不会碍自己的事。

夜宸一直拿着手机看时间，她们逃出来的时候已经快零点了，在出租车上没一会儿，就要到正午时刻。

眼看着只剩下不到半分钟，夜宸突然对怜曦轻声说了一句：“我有点儿事，先下车了。”说完，也没等回应，直接把车门打开，跳了出去。

夜宸这一下把怜曦吓了一跳，等她看到出租车的车顶开始渗血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已经十二点了，红衣女鬼要开始追杀她们了，这时候还在一个封闭的车子里，跑都没法儿跑，简直是找死！

跳下车后，夜宸回头看了一眼，见怜曦没有跟着跳出来，心里舒了口气，这就好，有她吸引着红衣女鬼的注意，自己也好方便逃跑。

她们俩在出租车上总共还没坐几分钟呢，这时候夜宸还在市中心，距离新世界游乐场还有段距离，但这时候夜宸是不敢坐车了，没办法，迈开腿自己跑吧！

夜宸倒不是说对红衣女鬼的复仇计划有多上心，但她的目的地确实是那里，而且她也没骗怜曦，芬确实在新世纪游乐场。

为了尽快赶到新世界游乐场，夜宸很多地方都在抄近道，免不了要走一些小巷胡同。其中新安路和林连路中间的有一个小巷子，还挺长的，当夜宸走到这儿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她感觉有个什么东西跟在后面。

夜宸小心的扭过头看了看，没有啊！当然，她也不至于会以为刚才就纯粹是错觉。不知道有几扇“门”被打开了，逃出了多少鬼魅，现在这个时间点，遇到点儿鬼再正常不过了。夜宸仔细观察了下周围，没发现什么异样。既然没发现，那就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赶到新世纪游乐场。

快步走出那个小巷子后，夜宸继续一路狂奔。经过一个超市的时候，她余光瞥过，在橱窗映出的影像中，一个女鬼正用手搂着自己的脖子，挂在自己身上。那个女鬼脸色雪白，没有眉毛，一双眼睛呆滞无神，好像是在脸上戴了一个面具。

夜宸身子僵了一下，但并没有停下来，依然快速地迈步跑着。那个女鬼想挂在自己身上就挂着吧，反正她也没办法把那家伙儿给甩掉。

那个鬼在身上挂着，确实没对夜宸本身造成什么影响。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女鬼好像明灯一样，把很多其他的鬼都吸引过来了。这下就麻烦了，夜宸走在路上，突然一双手就伸了出来，要不是夜宸还算灵活，及时躲开了，要不然她就被钉死在那儿了。走过一个僻静的十字路口，七八家都在那儿烧纸，其中一家还捧着一个灵牌过来，灵牌上还写着她自己的名字。夜宸走过去，哐的一声，把那家的火盆给踢了，也不管背后怎么骂街，脚下的速度依然不变。那家一边骂一边追着夜宸。也好在夜宸的腿脚还不错，至少暂时不会被追上。

快到新世界游乐场的时候，夜宸都不知道后面丫丫叉叉地跟了多少鬼，好在都是些普通的鬼，没有像红衣女鬼那么的厉害。

夜宸之前来过新世界游乐场，对这里很熟悉。这个时间点大门已经关了，但这不是什么事，夜宸快跑几步，翻过围墙跳了进来，径直朝鬼屋跑去。

鬼屋门口，芬已经在那儿等着了，看到夜宸带着一大堆的鬼冲过来，他目瞪口呆地说道：“你这是要干嘛？把那些跑出去的鬼再引回来？”

“哪儿那么多话。”夜宸快速说道，“范子木没有找过来吧？”

芬说道：“没有，我听你的，把手机放到另外一个地方了。”

“那就好，那就好。”夜宸说道，突然上前一步，两只手扶住芬的肩膀，用力一拽，把他甩到了身后，然后转身大喊了一句，“我已经帮你找到他了，至于报仇，你亲自动手吧！”

这句话说完，追着夜宸的那一大堆鬼分开左右，一个红衣女鬼走了出来……

芬和红衣女鬼之间的恩怨夜宸没心思理会，她快速跑进了鬼屋。

鬼屋嘛，除了场景布置恐怖，有人扮演的，或者道具装饰成的鬼，另外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地形比较复杂。好在之前夜宸已经通过芬，拿到了鬼屋的详细布局图，而且她之前还来过这里一趟，很是熟悉的走到了鬼屋的最深处。

就在鬼屋最深处的墙上，有一扇门。就是很普通的木门，有点儿恐怖的是上面还沾染了一点儿血。门并没有关死，而是半开着，但从外面看的话看不到什么具体的东西，只有血红的一片，看起来特别的渗人。现在在城市里游荡的几乎所有厉鬼都是从这种门里跑出来的，之前怜曦也提到过，第三医院也有这么一扇门。据怜曦的说法，这扇门里面很危险，不过依夜宸的判断，这扇门很可能就是回归空间的通道。

已经到这时候了，也不能再做什么犹豫，夜宸直接撞开门，跑了进去。

不过，事情和夜宸判断的有些出入，通过这扇门之后，她呆呆地站在了那儿。

第七十八章 回忆：攻墨之宸皇剑出（1）

穿过那扇门后，夜宸直接回到了第七空间的私人房间。

一走出那扇门，夜宸首先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时间还在跳动，长长地舒了口气。自己猜的果然没错。这个任务的说明要求存活七天，但前面并没有限定地点，换句话说，她不一定非得在任务中的那座城市存活七天，完全可以在找到回归空间的途径后提前返回。而且据夜宸的猜测，他们这些试练者根本活不到七天，这才第四天，鬼就那么多了，接下来的每一天都特别的难熬，自己都不一定能熬的过去，必须想办法提前回归空间。

虽然还没到七天，但这个任务夜宸其实已经完成了，在任务世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也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夜宸把鞋踢开，疲倦地躺在沙发上，虽然只是几天的任务，但也弄得自己身心俱疲。

……

夜宸灵魂深处的地下洞窟中，剧＂qing　ren＂格菲丽丝·凯特的脸色有些复杂。在这个洞窟的一个角落，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穿着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明显不合身的破烂的羽绒服，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好像受惊的小兽，努力想着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获得安全。但这显然不可能，这是夜宸灵魂世界中镇压诸多人格的地窟，突然多出来一个人，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菲丽丝收回目光，看向小艾，说道：“艾小姐好手段。”语气中有惊有畏，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滋味。

菲丽丝是真的没想到，作为爱欲本能人格的小艾拥有如此厉害的手段。不过想想也是，求生本能人格在一开始就“谋逆”成功，成为了主人格，作为比求生本能更加本质的爱欲本能，小艾也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只是有她们在，自己一个被创造出来的剧＂qing　ren＂格，怎么才能在这个残酷的灵魂世界活下来？

小艾倒也没有客气，微笑着点了点头，已经出手了，这时候客气也没什么用。

旁边的小邪好奇地问道：“这是……这是谁啊？”

小艾说道：“她叫琳琳。”

“我知道。”小邪说道，“我是说她的身份……她又是什么人格？”小邪并没有从那个小女孩儿的身上感受到本能力量，她应该不是什么本能人格，但也不是由主人格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而创造出来的剧＂qing　ren＂格，那这是什么啊？

小艾想了想，说道：“这算是……算是一个记忆人格，她是这个灵魂的一段记忆化为的人格。”有点儿类似于邪宬，都是一段“强烈”的记忆化为的人格。

小邪好奇地观察着琳琳，说道：“我们这个灵魂还有这么惨的时候？”她们这些本能人格是夜宸进入第七空间后才分化出来的，并没有拥有之前的记忆。按理说拥有这个灵魂之前记忆的唯有曾当过主人格的求生本能人格，也不知道小艾是通过什么途径，也了解到了这些记忆。

小艾看着琳琳，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这个小女孩儿表现的很紧张，怯弱，但在她的眼中，依然一片平静，或者说……淡漠。

小艾嘴角微微勾起，说道：“死亡，代表着绝对的寂灭，所有生命的对立，一个活人能拥有死亡之心，你以为这是件随随便便的事？夜宸对生命的冷漠，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你说是不是啊？”最后一句话小艾是对着空气说的。

就在小邪她们疑惑的时候，那片空地出现了一阵空间扭曲，一个人慢慢地显露了出来。

待看清来人是谁后，小邪吓了一跳，说道：“宸……你怎么来了？”

小艾上前一步，笑着说道：“好久不见啊！求生本能人格。”

之前邪宬有句话说错了，上一世，那些本能人格并不是完全不清楚主人格到底是谁，别的不说，至少小艾清楚的知道，求生本能人格谋逆成功，取代原先的主人公，掌控着这个灵魂。但这和小艾她们这些本能人格的利益并不冲突，毕竟在主人格位置上坐着的也是个本能人格，都是本能人格，小艾就有抢下这个位子的机会。相比而言，现在的情况倒是比较糟糕，真正的主人格在上面压着，小艾也只能使些偏门的手段，比如说把一段记忆化为人格，还送了出去。

宸摸了摸鼻子，有点儿尴尬，上一世的时候她还坐着主人格的位子，到了这一世，被赶下来了，而且还被关起来，镇压在这个地下洞窟之中。

“是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宸也只能这么说了几句。

小艾的眼中流波转动，说道：“宸，你还记得之前我们执行过一个特殊的任务吗？”

“你是说‘攻墨’？”

小艾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就是‘攻墨’。”

宸说道：“我记得啊，怎么了？”

小艾陷入到了回忆之中，说道：“在那个任务中，我们可是尽显风采啊！”

ps：有一个细节，上一世，求生本能人格占据主人格位子的时候，在灵魂世界，她的称呼也只是“宸”，而不是“夜宸”。到了这一世，真正的主人格归位，才能自称“夜宸”。所以在灵魂世界，“宸”就是指的求生本能人格。

这个任务中也有“回忆”两个字，这个“回忆”并不是说这个任务之前写过，而是在任务设定中，这个任务是已经发生了的，现在是小艾她们在回忆。

第七十九章 回忆：攻墨之宸皇剑出（2）

大庸朝，倏忽十二年，怀帝在位年间。

这一日，正是暮春时节，小荷初露，洛城逸王府，逸王唯一的女儿，孤弈公主叶宸正在后花园抄手游廊处游玩，看到池塘里的几尾红鲤正在水中戏耍，便说道：“你们看，那些鲤鱼多么快乐啊！”

跟在孤弈公主身后的是她两个贴身的侍女，雨落和雪痕。听到公主这么说，生性活泼的雨落说了一句：“殿下，您又不是鱼，怎么知道这些鱼很快乐？”

叶宸微微一笑，说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的快乐？”

雨落语塞，娇嗔地说道：“殿下，您这有点儿诡辩啊！”

叶宸拿起手中团扇，轻轻在雨落的脑袋上打了一下，笑骂道：“真是愚笨的丫头。”说完，迈步继续往前走。

雨落揉着脑袋，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对雪痕说道：“殿下干嘛打我啊？”

雪痕看着这丫头，说道：“物我为一，共情共性，谁说人就不能感受到鱼的快乐？你呀！别老顾着玩儿，多静心养神，感悟天道自然，我问你，《秋水》学的怎么样了？”

又是这一套，雨落心里嘀咕着，眼神飘忽，左右乱看，突然说道：“殿下已经走远了，我们赶紧过去吧！”说着，紧走两步，甩开了雪痕。

“唉……”雪痕微微叹了口气，也跟了过去。

走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儿累了，叶宸正想着回去休息一下，看到一个侍从来报：“殿下，王爷让您去书房一趟。”

叶宸应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

……

逸王叶邈，当今皇上的同胞弟弟，从小就有聪慧之名，可惜生性懒散，不好政务，倒是热衷于黄老丹道。皇上说了他几次，想让他出来为国家分忧，但毕竟本性难移，这位王爷实在不愿意费那份心思，督办的几件事多有不美。皇上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封给他了一个“逸王”，让他安乐度日。

这时逸王正在书房看书，刚听到来报：“孤弈公主来了。”还没来得及说话，这个被他宠上天的女儿直接推门进来了，行了一礼，开口便问道：“父王，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逸王把书卷放下，挥退下人，说道：“宸儿，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起名为宸吗？”

“您都说过好几遍了。”叶宸搬了个绣墩坐下，说道，“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大神通者，叫夜宸，被尊为宸皇，执掌整个天下。您希望我像她一样，能够……”

“好了，你知道就好。”眼看叶宸要说出祸端之语，逸王连忙拦住了。

对此叶宸倒是不以为意，嘟嘟囔囔地说道：“什么宸皇啊！也就是个神话故事，您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逸王瞪了叶宸一眼，说道：“怎么和父王说话呢！”

眼看女儿立马乖巧起来，逸王缓和了下语气，说道：“什么神话故事，那是……算了，你也别管了。最近江湖上有传闻，有了宸皇剑的消息……”

“宸皇剑？”听到这个词，叶宸的眼睛都亮了。夜宸的故事是个神话传说，但宸皇剑可是确实存在的。据说拥有这把剑，可以号令江湖，无所不敢从，不过对于地位尊崇的孤弈公主来说，这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她最感兴趣的，还是这把剑中蕴含的宸皇决。

逸王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就是宸皇剑，你不是一直想要这把剑吗？现在有了它的消息，怎么，心动了？”

叶宸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是。”

逸王笑了笑，说道：“好，既然心动了，就去做吧，从今年开春，你就一直在我耳朵边叨念，说想出去走走，正好这也是个机会，那你就出去一趟吧！”

叶宸连忙站了起来，深施一礼，脸上挂着掩不住的笑容，说道：“谢谢父王。”

逸王摆了摆手，说道：“多注意安全，江湖纷乱，可不比逸王府那么自在安逸，刀剑无眼，可不因为你是公主就不往你身上砍，这次出去多带点儿人……”

眼看着要被人跟着，叶宸连忙说道：“父王，我已经达到物我为一的境界，已经是绝世高手了！”

“什么绝世高手？你不知道天外有天吗？好了，还想不想出去？想出去就听话。”

“好……好吧。”

眼看着女儿的眼中没了神采，逸王又心疼了，说道：“别那么没精打采的，我派人跟着也是为了你的安全，不是为了拘着你，你是公主，他们是下人，是你指挥他们，又不是他们管束着你。”

有了这句话，叶宸又“活”过来了，说道：“谢谢父王，我明白了。”

又嘱咐了几句，到最后，逸王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对了，最近听说魔门又开始闹了，你出去的时候注意一下。”

“魔门？”叶宸愣了一下，“您是说……”

“对，就是他们。”想起那些事，逸王也皱起了眉头，“他们……不是善类，你要多小心。”

“是，女儿明白。”

……

孤弈公主要外出“闯荡”江湖，整个逸王府都开始忙活起来，各季换洗的衣服，香囊玉佩，寝具被褥，全部重新置办了好几套，甚至还有一套红木的家具，在院子里堆了一大堆。叶宸看着直头疼，这也就算了，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父王竟然派他跟着自己。

“吕芳，怎么是你？”

吕芳，逸王府的管事大太监，从小就跟着逸王，绝对的亲厚之人。要是别人的话，叶宸还能凭着公主的身份将其支开，不让他们打扰自己的江湖之旅，要是吕芳……她这个孤弈公主还真没什么办法。

看着叶宸一脸愁苦的样子，吕芳也能猜出这位公主殿下的心思，说道：“王爷派奴才过来，为的是能照料殿下的起居，另外，奴才多少会些拳脚，也能保护一二，免得殿下被匪贼惊扰。”

叶宸微微哂笑，说道：“你可太客气了。”断魂手吕芳，在江湖也是有名号的人物，父王派他过来，也是真的怕自己的宝贝女儿出什么事。

吕芳微微躬身说道：“些许微名，不值一提。”

叶宸深呼吸几下，调整了下心态，父王已经安排下来了，反对也没什么用，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离开逸王府，要不然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波折来。

叶宸指着院子里一大堆的东西，说道：“吕芳，你现在先把这些收拾了，明天，明天我就要出门，明白吗？”

吕芳回头看了一眼，微微皱眉，无奈地说道：“是，殿下。”

第八十章 回忆：攻墨之宸皇剑出（3）

“总算出来了。”叶宸此时正骑在一匹雪花骢上，畅快地纵情奔行。逸王府的生活虽然安逸，但太过平淡，实在太没意思了，还是出来玩畅快。

“殿下，外面风大，您还是先回马车里吧！”吕芳骑着一匹棕色骏马，跟着夜宸身后劝说道。

“干嘛回去？坐在马车上多没意思啊！”叶宸不以为意地说道。

“殿下……”吕芳面带焦急，但面对这个刁蛮的公主他也没什么办法，能让她在乎的，也只有，“殿下，您不是要去找宸皇剑吗？我这里有一些消息，正要向您汇报。”

“宸皇剑？”这个词果然引起了叶宸的注意，她翻身下马，把雪花骢给了旁边的侍从，回到了逸王府专门为这次出行打造的豪华马车上。

上了马车，雪痕已经准备好了净水毛巾，帮着叶宸擦了擦脸上的薄汗，雨落拿出一柄软刷，弹了弹殿下身上的浮灰。

“好了，就这样吧，出门在外你们还指望我像在王府那样一尘不染？”见雪痕又换了一盆水，叶宸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雨落奇怪地看了叶宸一眼，公主殿下平时最好干净，这是怎么了？改性子了？不过很快，她就知道答案了。

“吕芳？快进来，给我说说宸皇剑的事。”叶宸有些兴奋地说道。

“老奴在。”吕芳先在外面应了一声，才走了进来，经过叶宸允许，坐在了角落里的小凳子上。

“这次宸皇剑出世，还真透着一丝诡异。”吕芳开口说道，“今年年初的时候，一个神秘人……”

“神秘人？”

“是的，神秘人，据说他带着宽大的斗篷，蒙着面，没人知道他的身份。这个神秘人拿出一个锦盒，委托镇远镖局将其护送至杭城，并且给出了一千两白银的报酬。”

“一千两白银？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叶宸说道。

“是啊，这是很大一笔钱，同时也是个烫手的山芋，因为不知道从哪儿传出的风声，说这个锦盒里有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宸皇剑的藏处，得到了这张地图，就有可能找到那把可以号令江湖的神兵。”

“这种话也有人信？”叶宸哂笑一声，说道，“江湖传言中，各种各样的藏宝图不计其数，有张嘴就能说出一套来，还真有人信？”

吕芳点头说道：“江湖传言确实多有不实之处，镇远镖局估计也是这么想的，认为没人会当真，再加上一千两白银的报酬，就接了这趟镖。好在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锦盒，不是什么大宗的货物，镇远镖局尽挑武艺高强，长走江湖的老手，乔装打扮，秘密前往杭城。一路还算顺畅，结果快到杭城的时候，出事了。一伙黑衣人夜袭了他们借宿的客栈，镇远镖局一十八个镖师，连同当时住店的其他人，还有掌柜伙计，总共四十七口人命，全都没了。与此同时，盐城镇远镖局也遭了歹人，全家老小五十四口人全部被害，一把火把七十年的镇远镖局化为了一片废墟。”

说到这儿，吕芳也是唏嘘不已。虽然只是个镖局，但镇远这块招牌还是很响亮的，甚至有几次还帮着官府押运税银。镖局当家的王龙也是个人物，不但善使一条混铁棍，而且心思通透，不管是官面上，江湖中都打点的很好。就在几年前，吕芳还和他打过交道，没想到一代英雄最后落得如此下场，而且祸及家人，满门遭屠，实在可惜。

叶宸微微皱眉，问道：“那个锦盒呢？”

吕芳收拾了下心情，说道：“那个锦盒消失不见了，至于说里面到底有没有藏着宸皇剑的藏图，没人知道。”

叶宸靠坐在马车上，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之前我听父王说，这件事还有可能牵扯到魔门，怎么回事？”

吕芳回答道：“是这样的，有传言说劫那趟镖的黑衣人就是魔门中人。”

“真的？”叶宸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吕芳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还真不好说，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是魔门作祟，还有说是恶人谷的匪徒出手，甚至有说是官家做的，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好，我知道了。”听到还有传官家谣言的，叶宸微微颦眉，说道，“既然这件事是发生在杭城，那么我们就先去那儿吧！到了杭城有我们住的地方吧？”

吕芳说道：“王爷在杭城有一处别院，已经送给殿下了，到了杭城殿下可以住在那里。”

父王安排的倒挺周全，叶宸心里嘀咕了一句。

……

杭城，本来就是鱼米之乡，物产富饶，再加上前朝开通的京杭运河，水运方便起来，商贾云集，更显得繁华。

叶宸挑开马车的窗帘，朝外面瞄了一眼，说道：“这里还挺繁华的，和洛城差不多。”洛城乃是大庸朝的都城，自然繁盛，没想到这里也挺热闹的。

叶宸怜惜吕芳毕竟年岁比较大了，时不时也会叫到马车里聊几句，让他也歇歇。听到叶宸这么说，吕芳说道：“杭城本就繁华，但之所以出现如此盛景，却和之前那场惨案有些关系。”

“你是说宸皇剑？”

吕芳点头说道：“正是。”

“相信这个传言的人还真不少啊！”叶宸朝外面又看了一眼，果然，街上行路之人多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裹，而且看样子就是习武之人，“不过，他们以为自己能拿到宸皇剑？”

“就算没拿到，也可以浑水摸鱼。”吕芳解释道，“现在杭城的水已经浑了，很多起了别的心思的江湖人也聚了过来。”

叶宸突然轻笑一声，说道：“杭城的知府现在恐怕很头疼吧！”江湖之人往往不是什么良民，争强好胜，动辄拳脚相向，很难管控，而且不事生产，不利经济，地方长官都很不喜欢这种人。偏偏江湖习武之人破坏力远超常人，成事不足，但败事绰绰有余，真要搞起破坏来也是件麻烦事。

吕芳说道：“杭城知府确实有些难做，也只能多做巡查，至少看着他们别闹出什么大事来。好在那些江湖中人也清醒，不会轻易招惹朝廷。对了，这次殿下抵至杭城，杭城知府还说要过来拜访。”

叶宸这个孤弈公主可不简单。一般来说，王爷的女儿只能封为郡主，她这个公主的名号是皇上亲封的，一应待遇和其他公主一样，极受恩宠。这么一个皇家贵族来到杭城，杭城的知府总不能当做不知道吧？

叶宸摆了摆手，说道：“告诉他别过来了，我这只能算是私自出来，有没带着什么朝廷的任务。”

“老奴明白。”吕芳应道。

马车继续前行。不想太过招摇，叶宸进城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也没有净街开道。但马车前后簇拥的十几个带刀兵丁还是很显眼，行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官家贵族，纷纷避让。招惹到当权之人，总归不是件好事。

街道旁边有一个太白居酒楼，这是个大酒楼，上下三层，是杭城一个名所在。此时三楼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风流公子，身穿白色长衫，上面泼墨似的画了一枝翘梅，桌子上还放着一把长剑，面容精致，俊俏非凡，一双凤眼尽显邪魅。不过看她耸立的xiong bu，这位风流公子其实不是男的，而是位巾帼英雄。

看到马车从酒楼前经过，透过车窗还能看到一个美人儿顾盼生辉，风流公子起了性子，拿起筷子夹起了一粒花生米，朝那个美人的嘴扔了过去。

什么玩意儿？一道黑影闪过，叶宸也因为没有戒备周围，那东西直接进了自己嘴里，吐出来一看，原来是一粒花生米。

叶宸还没说什么，倒是吕芳吓了一跳，还好只是粒花生米，而且没施加什么力道，要是换做暗器……吕芳都不敢往下想，王爷知道了得活剥了他的皮。

吕芳惶恐地说了一句：“老奴该死！”说完，起身就要去追拿那个行刺之人。

叶宸伸手示意了下，说道：“坐下吧。”说完，抬头看了一眼，中指弯曲，弹指把那粒花生米弹飞了出去。

叶宸这下可是施加了力道，花生米洞破窗户，带着刺耳的破音之声，射向了风流公子的眉心。好在那位风流公子提着小心，及时把桌上的宝剑拿起。

当啷一声，花生米破碎，熟铜打造的剑鞘被砸出了一个小坑。

第八十一章 回忆：攻墨之宸皇剑出（4）

叶宸接过雪痕递来的手绢，擦了擦手，说道：“没想到邪公子也来了。”

“邪公子？”吕芳惊讶地说道，“殿下说的是恶人谷的邪公子？”

叶宸点头说道：“是啊，就是她，那家伙一向桀骜，不说无恶不作，至少也不是个良善之辈，没想到她也来杭城了。”

吕芳心思转动，说道：“如果她也在窥视宸皇剑，说不定真的会动手，犯下这些灭门凶案。”

叶宸想了下，犹豫着说道：“不好说，现在还真不好说，她是这种性格的人，也有这份胆子，不过如果真的是她犯下的，这时候干嘛还留在杭城？那张藏图上标明的宸皇剑的藏处总不至于就在杭城吧？”

“殿下说的是。”吕芳低头说道，“另外还有最开始那个神秘人，他怎么得到这张藏图？又为什么要送到杭城，而且还是选择镖局押送？藏图有宸皇剑的消息从哪儿传来了……现在回想起来，感觉那个神秘人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做出这么一个局，引来那些窥探……”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的车夫喊道：“殿下，已经到逸晨庄园了。”

逸晨庄园原来是逸王的一个别院，送给叶宸后，又简单地重新装修了一番，改名为逸晨庄园，作为孤弈公主在杭州的住处。

逸晨庄园是个占地千亩的五进大宅院，完全是依照皇室贵族的规模建造，雍容华贵。叶宸过来之前，已经配备好了侍女侍从，寝室书房也都按照孤弈公主的习惯重新布置好了。

公主入住，又是一阵的忙活，不过这和叶宸没什么关系，这些琐事有吕芳照看就可以了。从洛城到杭城，上千里的车马劳累，已经让她全身酸痛，疲惫不已了。稍微洗漱了一番，换上家居的衣服，叶宸半躺在床上，随手拿起一卷《地舆考》，慢慢地翻看着。

《地舆考》总共一十八卷，皇家修订，记录着大庸朝各地的风土人情，山川地理。这种事关江山社稷的重要资料根本不会在外流通，只有皇上，一些皇室核心成员以及需要行军打仗的大将军才能看到。严格来说，叶宸作为一个公主也没资格看这种书，这套《地舆考》是逸王收藏的，被她软磨硬泡地拿到手了。现在叶宸看的这卷《地舆考》介绍的就是浙江地界。

叶宸感觉自己躺下没一会儿，雨落就走了进来，说道：“殿下，该吃晚饭了。”

叶宸抬头，透过薄纱窗子看了看外面，天色已近昏暗，不过她实在不想动弹了，说道：“随便捡几个小菜端进来，就在这儿吃吧。对了，雪痕呢？还没回来？”

雨落说道：“雪痕姐姐还没有回来。”一下马车，雪痕就被孤弈公主指派出去，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到这时候也没回来。

“哦，好的，知道了。”叶宸说了一句，重新把那卷《地舆考》拿了起来。

很快，雨落就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有一盘什锦豆腐，一盘抓炒里脊，一盆黄花鱼，还有一小碗的粟米粥。孤弈公主在吃上面不怎么讲究，没有说必须吃什么山珍海味或者要求有什么特别的做法，经常吃的反而就是些家常的小菜，唯一的要求就是食材必须新鲜。

把这几样小菜和粟米粥放下，叶宸就挥手让她退下了。这里不是逸王府，整个逸晨庄园她的地位最尊崇，那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在这里叶宸也不用管什么饮食规矩，一边吃饭一边继续翻看着那卷《地舆考》。

……吴越雄州，涛拥东南形胜；人文都会，星驰卓荦大家。西湖为举世惊艳，钱塘称自古繁华。山色水光，总宜雨奇晴好；三秋六月，最美桂子荷花……

这卷《地舆考》中还附录了一篇赋，文采还可以。

一顿饭快吃完的时候，带有特殊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叶宸把书卷放下，说道：“进来吧！”

身穿一身劲装的雪痕走了进来，先行一礼，刚要说话，就听到叶宸说道：“去，再叫几样小菜，烫一壶花雕，有客人来了。”

客人？什么客人啊？雪痕一脸的不解，直到背后响起一个清爽的声音，她才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了，而且那人一路跟到了逸晨庄园，孤弈公主的卧室。

“孤弈公主太客气了。”邪公子绕过雪痕，走了进来，满脸邪魅的笑，说道，“本来就是不速之客，怎么好意思这么打扰？”

叶宸看了眼一脸惊恐，全身僵直的雪痕，说道：“还站着干嘛，快去啊！”

等雪痕离开，叶宸才说道：“坐吧，你来的正好，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杭城也好几天了，总归调查出了点儿东西吧。”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邪公子坐在叶宸对面，调笑着说道。

叶宸哂笑一声，说道：“想完整地离开逸晨庄园吗？想的话就乖乖的听话，你以为我这顿酒食这么好吃的？”

“我不是还没吃吗？”邪公子无辜地说道。

“吃不吃已经由不得你了。”叶宸淡淡地说道。

邪公子看着叶宸，突然乐了，说道：“怎么，你还打算来硬的？我闯荡江湖这么久，可从来没怕过……”一句话没说完，邪公子就看到两根筷子朝自己的眼睛插了过来，她连忙侧身躲避。一招落空后，叶宸将筷子朝她咽喉处甩了过去，这时邪公子还半侧着身子，实在没办法避闪，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么一下。

啪的一声，两根实木的筷子应声而断，邪公子手在桌子上扶了一下，跳了起来，手捂着咽喉，剧烈地咳嗽起来。两道青红色的肿痕快速浮现出来。

“怎么样？现在明白了吧？”叶宸微笑着说道。

邪公子的脸色阴晴不定。她知道这位孤弈公主也有习武，但没想到她武艺这么高强，更没想到心性也这么狠辣，说动手就动手，怎么阴狠怎么来，完全不像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雪痕端着食盒走了进来，见孤弈公主和那位邪公子正在对峙，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还是叶宸率先说道：“把桌子收拾一下。”

“是。”雪痕低头说道，把之前叶宸吃剩下的残羹收走，换上新端过来的下酒菜，又把那壶陈酿花雕拿了出来，斟满了两杯酒，就退下了。

叶宸拿起筷子，夹了片腌渍的熟牛肉，在酱料中蘸了蘸，说道：“怎么，你打算一直站着？”

邪公子轻哼了一声，坐了下来，先把满满的一杯花雕酒饮了，颇有豪爽之气。

“单喝酒，不吃菜，对身体可不好。”叶宸劝说道。

“江湖中人，没有公主那么矫情，有酒可以畅饮就不错了。”邪公子冷漠地说道，脸上也没有了之前那种笑意。

“好吧，好吧，你随便。”叶宸说道，“我只对情报感兴趣，你既然来我这儿一趟，多少说点儿有用的东西吧，要不然直接把你放走了，我实在有些不甘心。”

邪公子深呼吸几下，压下心头的火气，说道：“我确实去远来客栈查看过，远来客栈就是镇远镖局入住的那家客栈，但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那些黑衣人动手的痕迹被刻意破坏过，再加上官府的人来过一趟，最初的现场已经被破坏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叶宸拿起酒壶，给邪公子斟上了一杯酒，说道：“你再想想，这点儿情报可不能保证你活着离开这里。”

“你……”邪公子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重重地把酒杯砸在桌子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在现场发现了一点儿墨门的痕迹。”

这个消息夜宸之前就知道，但现在从邪公子口中再次确认，还是让她有些心惊：“那些邪魔鼠辈还真的跑出来了，好大的胆子！”

第八十二章 回忆：攻墨之宸皇剑出（5）

邪公子哂笑一声，说道：“你们官家对墨门还真是不放心啊！”

叶宸看了邪公子一眼，说道：“大庸朝以儒学立国，儒墨两立，我们应该放心吗？”

在大庸朝看来，“墨”即“魔”，邪公子口中的“墨门”就是叶宸口中的“魔门”，那些死灰复燃的墨门子弟就是危害整个国家的邪魔妖祟。

ps：诸子百家，学说众多，大略的可分为显学和玄学。老庄之道可以划分为玄学，儒墨则并称为两大显学。玄学往往有一种“出世”的心态，追求的是世间的真理和宇宙的本质，而显学，就比较“入世”了，讲求的是政治上的抱负，为的是“治国”，“平天下”。显学和玄学可以并存，比如说大庸朝以儒学立国，出现一个喜好黄老丹道的逸王并不是什么问题{当然，在汉初的时候，道学一度以显学的形态存在}。但显学之间就没办法兼容了，尤其是儒家和墨家，两个学说的本质思想就不一样。

最典型的，两个学说对“爱”的理解就不一样。

儒家讲究“爱有差等”，一个人对不同人，不同事物的“爱”，根据血脉，利益，亲疏关系的区别而有所不同，儒家承认这种不同，并且认为没有什么不对。

举一个例子，“君子远庖厨”，这句话出自《孟子》，里面有这么个故事：齐宣王用一只羊换下了祭祀用的牛，他说别人都觉得他小气，孟子说：“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儒家对爱的解释不是平均的，是有“差等”的，以每个人为中心向外辐射的，越远辐射越小。理论上每个人都是一个辐射源，相互交叉也能覆盖到整个社会，而且还可以通过道德修养让自己爱的辐射更加强大。具体来说就是，对于亲人的爱超过对于一个陌生人的爱，这对于儒家来说是正确的，再比如那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就是通过道德修养，让自己对父母长辈的爱“传递”到其他年迈者的身上。对于道德修养很高的人来说，可以做到“兼济天下”，将自己的爱辐射到天下之人，对于生活在社会底层，温饱尚不能保证的人来说，也能做到家庭和睦，“穷则独善其身”。正因为在这种观点下，齐宣王看到那只牛很可怜，说拿只羊换下吧，孟子给予了赞赏，因为齐宣王的爱辐射到了他亲眼所见的牛，而没有辐射到那只不知道在哪儿的羊。

但墨家不一样，墨家讲究“爱无差等”。一个人对其他人的爱不应该有差别，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讲究的是“兼爱”，主张爱无差别等级，不分厚薄亲疏。这种人人平等，人人爱人的思想，有点儿类似于西方“神爱世人”，“我们都是兄弟姐妹”这种说法，和儒家讲求的“爱有差等”完全不一样。

以此还引出了墨家一个很有意思的特点，墨家是诸子百家中，对“鬼神”最为推崇的一个学说。

儒家对于“鬼神”之说，往往采取淡化，不在意的态度。当然，因为战国时期整体的社会环境，儒家并没有完全否定鬼神之说，但也是抱着一种敬而远之、避而不谈的态度，比如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墨家就不一样了。在墨子心中鬼神的地位很是重要。在诸子百家中，他是一个用直白的语言，大肆宣扬鬼神的圣人，在其整个著作中，“鬼神”一词竟出现了一百多次。对于有无鬼神这个问题，墨子认为并不是形而上的无聊辩论，而是管理好国家大事的关键问题。墨子曰：“鬼神之明智于圣人，犹聪耳明目之与聋瞽也。”可见他把鬼神列在圣人之上。

鬼神观是墨子思想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墨子》中就有专门的一章《明鬼》来阐述这一思想。墨是相信天帝鬼神存在的。在《明鬼》一章中，墨子用了大量篇幅，从各个角度来说明这一问题。

墨子虔信鬼神，和他“兼爱”的思想是一致的。在墨子看来，法律和伦理纲常都是有局限性的，而鬼神可以突破这种局限性，达到“全知全能”的境界。鬼神具有赏善罚恶的功能，而且鬼神之赏罚是不分高低贵贱的，“则此言鬼神之所赏，无小必赏之；鬼神之所罚，无大必罚之”。这就体现了在鬼神面前人人平等的观念。墨子相信，推崇的“鬼神具有赏罚善恶的功能”这一说法，也和“兼相爱，交相利”的道德追求相呼应，其鬼神观和他的“兼爱”思想是相辅相成的。墨子经常把尊天事鬼和爱人相提并论。“其事上尊天，中事鬼神，下爱人”{《墨子·天志》}。“成得其所欲而顺天、鬼、百姓之利，则知者之道也”{《墨子·非攻》}。

相比儒家，墨子对鬼神的信仰观更为直接，他不但认可鬼神的存在，而且不容忽视鬼神的地位与作用。儒家虽然也认可鬼神的存在，并没有对其彻底否定，但主体思想上还是以人为本。而墨子可以说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了，在他心中鬼神是远远大过于人的。

另外，墨家还是先秦时代唯一的有严密组织和鲜明宗旨的学派，并且带有宗教色彩。墨家学派有严密的组织，严格的纪律，其首领称为“巨子”，下代巨子由上代巨子选拔贤者担任，代代相传。墨门子弟必须听命于巨子，为实施墨家的主张，舍身行道。被派往各国做官的门徒必须推行墨家的政治主张，行不通时宁可辞职。做官的墨者要向团体捐献俸禄，做到“有财相分”。首领要以身作则，实行“墨者之法”。

自汉武大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墨家不断遭到打压，并逐渐失去了存身的现实基础，墨家思想在中国逐渐灭绝，只有些“游侠”的思想残留了下来。但要说明的是，这只不过是墨家思想的细微枝节，远不能用“侠”的思想来概括墨家，将“侠义”等同于“墨家”更是错误。

墨家和儒家在思想内核上完全不同，依据其思想构架的社会，其结构和运作方式完全不一样，完全无法兼容，因此儒墨有着完全不可妥协的对立关系，而这一对立关系，是“攻墨”这个故事的内核主线。

“攻墨”最主要的矛盾就在于儒墨矛盾，已经占据统治地位的儒学和处于被压制状态的墨学之间存在的激烈斗争。在这个任务世界中，因为有着“超自然”的“武学”，习武之人拥有远超普通人的破坏力和杀伤力，导致失去统治地位的墨家并没有像现实中那样渐渐式微，反而凭借着深厚的底蕴和严密的组织形式，成为了大庸朝廷的心腹之患。

要说明的是，虽然孤弈公主叶宸修行的是“道家”，确切的说是“庄子”一脉，但她在书中代表着皇权，代表着朝廷，代表着官家，也代表着“儒学”。

第八十三章 回忆：攻墨之宸皇剑出（6）

邪公子自己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说道：“好吧，你们之间的糟心事我没兴趣掺和，我就是来凑热闹的。”

“只是来凑热闹的？”

“当然了。”邪公子一脸真诚地说道，“别看我在江湖中的名声不怎么好，充其量也就是个‘窃钩者’，闹出来的动静远不如你们这些‘窃国者’，不用管我，你们该干嘛干嘛。”

叶宸夹起一片笋，说道：“你觉得这个理由可信？”

“怎么不可信？”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雄霸西川的恶人谷邪公子，这时候来到杭城……”叶宸微微一笑，说道，“说不是为了宸皇剑，有人信吗？”

“宸皇剑？”邪公子故作惊讶地说道，“那可是拥有号令江湖威名的神兵，我怎么敢贪图？”

叶宸看着邪公子的眼睛，说道：“真的？”

“真的！”

“那太遗憾了，本来我还想着和你合作一下。”

“合作？什么意思？”邪公子小心地问道，“难道你不想要宸皇剑？拥有那把剑，就可以号令江湖啊！”

叶宸哂笑一声，说道：“这种传言你也信？”

叶宸的这句话让邪公子心中一惊，说道：“怎么，难道这个传言是假的？”

“是真是假其实我也不知道。”叶宸淡淡地说道，“但我是不相信拥有一把剑就能号令整个江湖，一把剑再厉害也只是死物，你觉得江湖中众多豪杰会惧怕、服从一个死物？”

邪公子问道：“如果不是为了宸皇剑，那你过来是为了……？”

“宸皇剑我不感兴趣，但宸皇剑中蕴含的宸皇诀我还是很想要的。”叶宸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怎么样，合作一下呗，宸皇剑归你，我只要宸皇诀。”说着，叶宸还拿起酒杯，和邪公子面前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

“这个……”邪公子面带犹豫，“这件事我还需要考虑考虑。”

“那是自然。”叶宸豁达地说道，“我看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平息，你可以慢慢地想，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好！”听叶宸的语气已经有所松动，邪公子连忙说道，“我这就不叨扰了。”说完，拿起酒杯再次一饮而尽，起身就离开了。

邪公子走后，叶宸把端着的酒杯重新放回到桌子上，说道：“进来吧！”

房门推开，雪痕走了进来，跪倒在地，低头说道：“主人，属下办事……”

“嗯？”

雪痕身子一僵，连忙改口说道：“殿下，奴婢办事不利，乞求责罚！”

“起来吧，邪公子的武艺高出你一筹，你没发现她也正常。”叶宸说道，“不过，蝶卫的事……”

雪痕连忙说道：“请主……请殿下放心，蝶卫的事绝对不会被发现，在和杭城蝶卫接头的时候我有认真查看过周围……”说到这儿雪痕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她在和杭城蝶卫碰头的时候提了一万个小心，但在完成叶宸交代的事，往回走的时候就有点儿粗心大意了，结果被邪公子缀在了后面，自己还不知道，实在太不小心了。

叶宸微微皱眉，但也没有过多地责罚，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以后多注意下。我让你打听的事打听清楚了吗？”

雪痕说道：“已经清楚了，在远来客栈出事后，蝶卫就去查看过，现场确实有魔门动手的痕迹。”

“那群动手的黑衣人是什么身份？”

“这个……”雪痕小心地说道，“蝶卫没有追查到。”

这句话让叶宸有点儿不高兴了，说道：“怎么回事？蝶卫在杭城入驻多少年了，连这点儿事都干不好？”

雪痕连忙说道：“是这样的，依据线索痕迹，蝶卫追查到了……追查到了杭城知府衙门，然后线索就断了。当然，这也不一定说杭城知府就是幕后的主使。”

“至少说明知府衙门有他们的人。”得出这个结论，让叶宸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糟糕起来。墨门是个结构严密的组织，叶宸想了很多方法，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打入其内部，没想到他们反而渗透到了官府之中。

叶宸站了起来，在房间来回地踱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了，已经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对了，把这些收拾了。”

雪痕躬身说道：“是，殿下。”起身将桌子上那几盘基本没怎么动的下酒菜收在一个托盘上。

“对了。”叶宸说道，“这壶酒你亲自倒掉，不要让下人分食了。”

“啊？”雪痕小心地问道，“这壶酒……”

叶宸轻笑一声，说道：“逸晨庄园可不是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给那个家伙一个教训罢了。不过估计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充其量让她吃点儿苦头罢了。”说着还摇了摇头，似乎颇为可惜。

此时，在一个偏僻小巷中，邪公子调动体内真气，想要将之前喝进去的酒吐出来。

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皇家的美酒，就这么吐了怪可惜的。”

邪公子身子一僵，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人，更没想到碰到的是她。邪公子冷冷地说道：“孤弈公主的酒哪有那么好吃的，我这个江湖客消受不起。”

“那你干嘛还要喝？”那个声音问道。

“不喝？”邪公子哂笑一声，说道，“不喝的话叶宸会放我走？”

第二天一早，叶宸刚刚吃完早饭，吕芳就过来了，拿着一张单子，说道：“殿下，这是杭城知府送来的一份薄礼。”虽然孤弈公主说不用过来拜访了，但杭城知府也不能装作不知道这位公主殿下来到了杭城，没办法，就送了点儿东西过来，也算是尽了一份心。

叶宸端起茶杯，说道：“都送了点儿什么啊？”

吕芳展开单子，简单介绍了下：“素色丝绸五十匹，锦色丝绸五十匹，各色刺绣三百件。殿下，余杭之地盛产丝绸，也算是这里的土特产，我看了下，品相都不错。还有极品西湖龙井二十斤，据当地人说，今年的气候不是很好，好的龙井茶出产不多，二十斤已经不少了。另外，还有文人扇六十八把，我看了下，都是大家之作，其中三把前朝大画家红谷的佳作，着实难得。剩下的就是些木炭，粳米之类的日常用品。”

叶宸笑了笑，说道：“东西不少啊！”

吕芳倒是不以为意，说道：“以殿下的身份，这点儿东西不算多。”

“是吗？”

吕芳说道：“余杭之地毕竟富饶，作为杭城知府，这点儿东西还是拿得出来。”

“这样啊。”叶宸说道，“那就收起来吧，这些都是琐事，我们这次过来，主要还是为了追查宸皇剑的下落，你觉得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吕芳想了想，说道：“还是先看看情况吧，毕竟是初来杭城，还需要调查一下情况。”

“那好吧，这件事你就多操操心。”

听叶宸这句话的意思，她是打算做甩手掌柜，就在旁边看着。这对吕芳来说反而是件好事，王爷派他跟着孤弈公主，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证公主的安全，如果公主不和那些危险的江湖中人接触，那当然是最好的了。

第八十四章 回忆：攻墨之宸皇剑出（7）

把事情推给吕芳，叶宸落了闲暇，每日就在杭城游闲。

杭城毕竟是江南富庶之地，民众富足，相应的，游玩之地也颇为琳琅。叶宸带着雪痕，雨落，也没有骑马坐轿，就在街头闲逛。路边商贩林立，卖什么的都有。

“小姐，您看那团扇！”雨落惊喜地说道，“我们要不要买几把？”出门在外，叶宸也不想太过招摇，就让她们换了称呼。

雪痕顺着雨落所指方向看了一眼，小声说道：“这东西家里没有吗？就上一次，上一次小姐不还赏给了你两把，那还是江南贡品呢！”

正起的兴致被雪痕泼了盆凉水，雨落嘟囔道：“贡品是好，但这里的东西却多了好几分的野趣。”

三人边走边说，这时已经到了那个小摊儿旁边，叶宸停住了脚步，拿起了一个团扇，说道：“确实和宫……确实和家里的样式不一样。”

团扇多为闺阁女子所用，题材均是花鸟、仕女，有时候也有山水、诗文，但这个小摊儿上的团扇所绣图案就丰富了很多，比如说叶宸手里拿着的这把，扇面上绣的是一个故事。

雨落凑了过来，问道：“小姐，这上面绣的是什么啊？”

叶宸笑了笑，没有说话。

雪痕看到了，回答道：“这是断桥相会。”简单说了一句，就没往下说了。

断桥相会，源自一个民间神怪故事，讲的是千年蛇妖白素贞在西湖断桥偶遇书生许仙，遂生情愫，嫁给了他，后又多有波折，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不过凄美是真，但不和礼教也是真，尤其对于大家闺秀而言，看这种故事算是一个忌讳。地方上绝对不会把这类题材的团扇进贡上去，给困于后宫的娘娘看这种爱情故事，这不是找死吗？

“哦。”雨落也简单地答应了一声。

逸王喜好黄老丹学，对儒家的规矩礼制不怎么在意，而且孤弈公主也是个被宠上天的人，自然不会受到多大的约束，连带着她们这些贴身侍女的管教也没那么严厉。这个故事雨落是知道的，什么话本小说也偷偷地看过。看过是看过，但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毕竟不好听，所以她也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句。

叶宸看了雨落一眼，问道：“你喜欢这个故事？”

“啊？”雨落没想到叶宸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地说道，“是的，我觉得这个故事很美。”

“好，这个扇子我要了。”叶宸对摊主说道。

“这个……”雪痕说了两个字，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怎么了？”叶宸笑着问道。

“没什么。”雪痕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小心点儿，不要被吕公公看到就行了。”吕芳只是大管家，她们俩才是孤弈公主的贴身侍女，只要回到内宅，吕芳进来的时候也得通禀。

“你觉得我买这个让吕芳看到不好？”

“是……是吧？”叶宸的语气让雪痕都有点儿不确定了，“我们大庸朝毕竟是以儒学立国……”

叶宸摆了摆手，说道：“不用那么小心，是我在用儒学，不是被儒学用。”

“是，小姐。”孤弈公主都这么说了，雪痕也没什么好说的。在她的理解中，叶宸口中的“我”指的是皇家，是皇家在用儒学梳理社会，教化百姓，稳固社稷，而不是儒家要求大庸朝廷这么做。但其实，叶宸这句话还有更深的一层意思。

“既然说起断桥，今天就去西子湖吧，之前去过一次，那里的山水都还不错。”叶宸突然起了兴致。

雪痕说道：“是，小姐，我这就叫马车过来。”这里距离西子湖还有段距离，就这么慢慢悠悠地走，天黑都到不了，好在她们后面远远地跟着一辆马车，预备着公主要是累了可以随时上马车里面休息。

上了马车，周围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叶宸开口问道：“最近杭城的情况怎么样了？”

雪痕回答道：“殿下，杭城的江湖人越来越多，有仇有怨的碰上了，还会起争斗，整个杭城的变得有些混乱。”

“我是说宸皇剑。”

“宸皇剑……打探到的消息不是很多。”雪痕有些心虚地说道，“只是听说那些夺了藏图的黑衣人并没有离开，还就住在杭城。但这只是个小道消息，也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不太可信。”

“这都几天了，那些黑衣人还没有离开？”叶宸奇怪地问道，“这种传言也有人信？”叶宸这句话也有点儿意思，并没有问这个传言是真是假，关心的反而是有没有人信。

雪痕说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按理说这种不合常理的传言没人会信，但就是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这绝对是真的。”

“你们没‘仔细’问问？”

“我们问了，我有派人抓到一个在小茶馆叫唤最凶的混混，拷打了一番，结果他说就是亲眼看到的，那群黑衣人中有一个他还认识，之前在太白居酒楼见到过。之后我们根据他的描述去找了，但再找的话就找不到了。”

“哦，这样啊。”叶宸说道，“你们有什么看法？”

雪痕说道：“那些黑衣人还留在杭城，这是一定的，但这个消息怎么会传播的满城风雨，那些犯下凶案的黑衣人为什么不躲起来，偏偏要抛头露面，这个就很奇怪了。我们怀疑他们其实是故意的，是有人安排指使的，造成一个宸皇剑藏图依然在杭城事实。”

“很好。”叶宸点头说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这个问题雪痕还没有想的透彻，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公主的问题。

这时雨落突然说了一句：“我觉得他们想吸引江湖中人来杭城。”

这算什么理由嘛！雪痕看了雨落一眼，似乎是在责怪她没有想清楚就贸然回答公主殿下的问题。

让雪痕没想到的是，叶宸对这个回答还挺满意的：“是啊，他们想要吸引更多的江湖中人来到杭城，好一个将计就计。”

第八十五章 回忆：攻墨之宸皇剑出（8）

“殿下的意思是……？”雪痕小心地问道。孤弈公主的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让雪痕心生揣测，如果真是那样，代表她们的一切计划已经被对方给看透了，而且公主现在已经处在了危险之中。{这句话现在不用管，到了后文就会介绍她们的计划是什么，所谓的“对方”又是指的谁，雪痕现在到底在担心什么。}

想到这里，雪痕忍不住说了一句：“殿下，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我们还没到西子湖呢，现在就回去？”坐在旁边的雨落奇怪地说道。

“我不是说回逸晨庄园。”雪痕狠狠地瞪了雨落一眼，低头对叶宸说道，“我们还是先回洛城吧！”

叶宸靠坐在马车上，眼睛眯着，似睡非睡，说道：“雪痕，你有点儿草木皆兵了，事情还没严重到那种程度，而且就算如此，他们能布局，我们就不能破局吗？”

雪痕只好说道：“这……是，殿下。”

说话间，马车就到达了西子湖畔。此时正是初夏，湖面上荷叶铺满，绿意盎然，偶尔还能看到尖尖小荷，翩翩蜻蜓。

下了马车，雪痕看了看天，说道：“小姐，要不我们坐船在湖上游玩一会儿，怎么样？”虽然这个时节天气还不太热，但这时正是下午三点多，正午的暑气还没有消，真要露天在湖边游玩，还有点儿晒人。

叶宸打量了下周围，西子湖虽然是盛景，但这个时间点确实不是游玩的好时候，一般到了傍晚游人会比较多，刚过正午，基本上没什么人。今天天气朗晴，又没什么风，树叶呆呆地垂着，看着就让人心燥，稍微走了几步就没什么兴致了。

“好吧，那就找个画舫。”叶宸点头说道。

所谓画舫，就是装饰漂亮，专门供达官贵人游玩的船。按说以叶宸公主的身份，完全可以拥有一艘自己的画舫，但她现在不是在洛城，而且是以私人身份来到的杭城，不想太过张扬。好在西子湖作为杭城美胜，湖边就有很多娱乐之所，雪痕简单挑了下，选出了一个比较干净，宽敞的船，供作孤弈公主游玩。

这艘船还挺大的，上面就有两层，第二层窗户开的很大，坐在上面可以俯瞰大片湖光山色，视野很好，再加上有琉璃瓦遮阳，清风徐徐，更显清凉。

眼看着叶宸脸上露出笑意，雨落笑着说道：“这里好多了，比在外面晒着要舒服的很。”

雪痕和雨落简单收拾了下，让叶宸坐下，之后雪痕拿出一包茶叶，对雨落说道：“去泡壶茶过来。”

孤弈公主身为皇族，入口的东西还是要小心一点。

雨落接过茶叶，点头应了一声，说道：“是。”

很快，一壶茶就泡好了，叶宸拿起来小小地呷了一口，说道：“这茶的味道有点儿不一样啊！”

雪痕笑着说道：“没有啊，这就是庄园里日常喝的西湖龙井，是今年的新茶。”

“是吗？”叶宸又喝了一口，说道，“可能是因为眼前的景不同吧，心情不一样，连带着茶水的滋味也有点儿不一样了。”

雪痕附和着说道：“是啊，西湖龙井就着西子湖美景，才更加醇厚。”

画舫缓慢驶动，坐在窗前看了一会儿景致，叶宸问道：“就这么单单看着也挺寡淡的，这船上有什么娱乐吗？”

雪痕说道：“下面有个唱小曲儿的，要叫过来吗？”

叶宸点了点头，说道：“好啊。”

没一会儿，一个老头儿走了过来。这老头儿可不小了，估计得六十以上，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腰背，再加上满脸的风霜，看起来也是个苦了一辈子的人。老头儿手里拿了把胡琴，哆里哆嗦地冲叶宸行了个礼，说道：“见过大人。”

在老头儿的身后，还有一个年轻女孩儿，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件素棉的背衫，对襟小袖，收拾的很整齐，并没有盘头，一些散落的头发留在鬓角，还带着一朵粉嫩的花。

女孩儿似乎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很怯，一直低着头跟在老头儿身后，跟着跪拜行礼，跟着起身，跟着走到了角落里，不敢妄动一步。

雨落搬了个绣墩过来，老头儿连忙躬身道谢，才小心地坐了下来，稍稍调了调弦，问道：“大人想听什么曲目？”

叶宸说道：“你们随便吧，挑拿手的唱就可以了。”

老头儿刚想说话，那个一直呆立低头的女孩儿反而上前了一步，说道：“那奴家就唱一出《千金一诺》吧！”

老头儿奇怪地看了女孩儿一眼，自家的孩子一向温顺，甚至都有点儿过于羞涩，这次怎么有点儿不一样了？不过当着贵客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

“《千金一诺》？好啊，这是出新戏吗？我还没听过呢！”叶宸脸上浮出了笑容，说道，“那好，就这出戏吧！”

听了几句，雪痕感觉有些不对了，戏名虽然叫《千金一诺》主人公也是季布，但唱的其实并不是一诺千金这个故事，更多的反而是季布的生平。

据史书记载，季布是楚地人，为人好逞意气，爱打抱不平，在楚地很有名气。项羽派他率领军队，曾屡次使汉王刘邦受到困窘。等到项羽灭亡以后，刘邦出千金悬赏捉拿季布，并下令有胆敢窝藏季布的论罪要灭三族。季布躲藏在濮阳一个姓周的人家。

周家说：“汉购将军急，迹且至臣家，将军能听臣，臣敢献计；即不能，原先自刭。”季布答应了他。周家便把季布的头发剃掉，用铁箍束住他的脖子，穿上粗布衣服，把他放在运货的大车里，将他和周家的几十个奴仆一同出卖给鲁地的朱家。

朱家心里知道是季布，便买了下来安置在田地里耕作，并且告诫他的儿子说：“田事听此奴，必与同食。”

之后朱家乘坐轻便马车到洛阳去了，拜见了汝阴侯夏侯婴。在朱家的游说下，夏侯婴面见刘邦，奏明了季布的事，刘邦于是赦免了季布，并且任命他做了郎中。

这是个讲述侠义的故事，无论是季布，还是周家，朱家，都充满了侠义的精神，他们轻财帛，淡生死，单单为了一个“义”字，甘愿冒杀身之祸。这类侠义类的故事在民间很受欢迎，但在孤弈公主面前唱就有点儿不合适了，因为——“侠义”这个概念就出自墨家。

别看女孩儿看起来很怯，一副害羞怕事的样子，但一旦唱起来，整个人的状态就不一样了，举手投足之间有着大家风范，唱腔铿锵，颇有沙场之声。

那女孩儿唱道：

想当初楚汉两相争，

各为其主虎将拼。

季布他勇猛谋略广，

屡逼汉王败将兵。

只可惜霸王时不济，

败走垓下乌江断了命。

汉王愤恼要杀尽，

季布惶惶躲刀兵。

周家朱家目不平，

侠肝义胆舍身来相济。

幸得汉王心胸广，

赦免季布拜郎中。

宽厚待人不计前，

才有了汉家四百年……

听到这里，还算正常，女孩儿的唱腔还挺不错的，但接下来的几句，就让雪痕心惊胆战了，她唱的分明是十年前莫家庄的那场惨案。

第八十六章 回忆：攻墨之宸皇剑出（9）

这时那女孩儿已经站到了房间中央，伸手指天，秀目圆瞪，唱道：

若是那汉王念睚眦，

派兵捉拿季布臣，

连带着周家和朱家，

三百余口全斩尽，

屋连屋来房连房，

大火烧尽莫家村……

虽然女孩儿在“莫”的吐字上比较含糊，有点儿听不清楚，但在雪痕这种知＂qing　ren＂听来，这分明说的就是莫家村！

莫家本是沧城豪族，传承了数百年，绝对的名门望族。而且莫家世代习武，在江湖中长期执掌牛耳，有天下武学出沧城，沧城武学出莫家的美誉。当代的莫家族长更是天赋异禀，而立之年就领悟到了天人之境，公认的天下第一人。

然而在十年前的年三十，天下各地举家团聚的时候，一场祸事降临到了这个江湖的中心。莫家三百余口被刀刀斩尽，个个杀绝，连带着莫家庄，整个村子都被一场大火焚毁，近两百户人家全都命丧火海。一夜之间，整个莫家庄被彻底抹灭，数千人命归黄泉。

这件震动江湖，甚至震动朝野的大事却没有任何的后续，据说连沧城的知府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想要追查，却被上峰告知，这件事不用查，也不能查。一城知府尚且处于懵懂之中，更何况那些江湖中人。当时几乎整个江湖的人都在打探此事，唯一的结论就是：动手的是大庸朝廷，动用的是御前侍卫。

作为孤弈公主的贴身侍女，蝶卫的副统领，雪痕知道的还比较多一点儿。比如说，她知道统领兵马屠灭莫家庄的就是那位生性淡泊，不喜俗务的逸王爷，那也是逸王唯一一次认认真真完成一件事。而之所以要请动逸王，是因为整个大庸朝廷，唯有逸王能和莫家族长拼一拼，换做旁人根本拖不住那位江湖第一人，即便如此，事后逸王也养了近三年的伤。而且雪痕还知道，莫家庄的人并没有完全被屠尽，毕竟是这么大一个村庄，很难说一个人都逃不出去，这还不算那些因故滞留在外地，根本没有回来的人。但没有人敢说自己是莫家庄的幸存者，这件事的后续朝廷一直在跟踪，发现任何一个疑似莫家庄幸存者的人，立刻杀无赦。

至于大庸朝廷为什么要这么做，雪痕只知道一个不确切的理由：莫家庄似乎私藏了墨门钜子，但这个消息是真是假雪痕就不清楚了。现在听到这个女孩儿这么唱，她显然也是个知情的人，甚至有可能是当初逃过那场劫难的莫家庄幸存者。

“小姐……”雪痕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她是想说要不先让这个女孩儿退下，之后该捉拿捉拿，该杀就杀，有专门负责这些事的人，不用公主殿下涉险。

结果雪痕刚刚说了两个字，就听叶宸说道：“退下！”

“啊！……是。”这时雪痕才注意到，孤弈公主的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眼中尽皆冰霜，满是杀意。

此时那个老头儿已经吓傻了，就算不知道女孩儿唱的具体是什么事，但这种话哪是可以当众说的？十年前自己从雪地里捡回来的女娃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失心疯了？

那个女孩儿继续唱道：

……鲜血映红了半边天。

无道君王屠生灵，

天谴雷霆劈皇城。

皇子皇孙皆该死，

不死难以平神愤！

唱到这一句，女孩儿纵身一跃，露出袖口藏的兵刃，直取叶宸的咽喉。

距离叶宸还有一步远，一个精致的杭绣团扇挡在了前面。扇面被袖剑刺破，一片片飘然落地，如漫天花瓣，梨花凋零。但扇骨却没有被击中，反而准确地点在了那柄袖剑上。

女孩儿吃力，手腕酸痛，当啷一声袖剑落地。

因为不知道公主是什么意思，雨落也就没下杀手。向前一步，手上那根扇骨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抽在了女孩儿的脖子上。哪怕有着雨落的真气护持，竹子的扇骨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应声而断，但那个女孩儿也被抽飞了出去。

这家伙武功不怎么样，还学别人来刺杀，脑袋是不是坏掉了？雨落撇了撇嘴，回头问道：“小姐，他们应该怎么处置？”

叶宸看了眼摔倒在地的女孩儿，和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老头儿，说道：“让吕芳处理吧。”

见叶宸的脸上没有什么笑意，雪痕问道：“小姐，天色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回去？”

“回去？”叶宸轻笑一声，说道，“你看看我们现在还能回去吗？”

“啊？”雪痕一时没明白，殿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二楼阁楼的门被一脚踹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闯了进来，大笑几声，说道：“孤弈公主驾到，真是贵客来临，未曾远迎啊！”

雪痕回头一看，那女人身穿一身江湖短打，手里提着一口百锻钢刀，脸上满是凶煞之气，左脸颊还有一道深深的伤疤，更显的凶狠。

这个人雪痕还真认识，她迎上前去，厉声问道：“大胆的匪徒，谁让你进来的？不知道谁在这儿吗？”

那女人没理会雪痕，只是看着叶宸，笑着说道：“孤弈公主估计不认识我这种粗鄙之人，自我介绍下，我姓厉，大家伙儿客气，称呼我一句厉娘子，在杭运河码头讨生活。”

叶宸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原来是南漕帮的当家人，厉娘子，久仰其名，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说着，叶宸朝角落里看了一眼，说道：“只是没想到，为了拖住我，你还找了个莫家庄的余孽，也算是费了心思。”

厉娘子顺着叶宸的目光看了过去，笑着说道：“你说她呀！她还真不是我找的，但也算凑巧了。”

厉娘子走了过去，一把拎起那个女孩儿，一脸的嘲讽，说道：“只在莫家庄待过几年，一个学唱小曲儿的贱婢，还真把自己当成莫家人了。”说话间，厉娘子手起刀落，那个可怜的女孩儿尸首两分。

“啊！”眼看出了人命，那老头儿彻底崩溃了，凄厉地叫喊了一声，转身就要往门外跑。

“你想去哪儿？！”厉娘子一脚踢在了老头儿的后心。本来就是个体弱多病的老人，上个台阶都哆嗦，哪受得了这么一下？倒地后抽搐了几下，就不动换了。

“好了，闲杂人等已经解决，该聊聊我们之间的事了。”厉娘子横刀立马，拖了把椅子，坐在了叶宸对面。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叶宸淡淡地说道。

“是这样的。”厉娘子说道，“我们这些在码头上出苦力的人，不比当官有权的，更比不上你这样的皇亲国戚，那真的是压榨自己的血肉挣饭吃。日子本来已经很艰难了，但还要过一层层的关，那个环节没打理好都是麻烦事，稍微给你使点儿绊子，就得脱一层皮。仔细算下来，燃烧血汗挣的辛苦钱大半反而归了那些小官小吏，真是让人哀叹啊！”说着，厉娘子还摇了摇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这里厉娘子有句话很有意思，细究的话不符合逻辑，至于她为什么会这么说，这个任务结束后会说明。}

“所以呢？”叶宸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所以我们就想着从公主殿下这儿借点儿银子，您就当是救济穷人了。”

“啊？”叶宸愣了一下，她是真的没想到，他们这些人费尽心思把自己困在一艘船上，居然是为了绑票！

“你们想要多少？”叶宸问道。

“十万两。”厉娘子说道，“十万两白银，这点儿钱不多吧？”

“多到真的不多。”叶宸脸上点了点头，对雪痕说道，“这次出来带了多少钱？”

这……殿下这是打算直接给钱？她们逸王府的人为什么要怕这种江湖匪类？雨落一脸的纠结，倒是雪痕马上说道：“带了十几两的散碎银子，还有五张一百两的银票。”

“不够啊。”叶宸说道，“这样吧，你回去……”说到这儿叶宸停住了，看向厉娘子，说道：“或者你们派个人，去逸晨庄园找吕芳，领十万两的银子，就说是我应下的，怎么样，可以吗？”

这句话反而把厉娘子给僵住了，她下意识地朝外面看了一眼，但很快就扭回了头。

“看什么呢？”叶宸倒也没有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端起了茶杯小小地喝了一口，笑着说道，“是不是和你们之前的计划不一样？”

第八十七章 回忆：攻墨之宸皇剑出（10）

厉娘子明显有点儿慌乱了，她眼神闪烁，说道：“你说的什么啊？”

“怎么，不承认？”叶宸笑了笑，说道，“有一点你说的没错，你们漕帮大都是穷苦人，只是想着吃的好一点儿，穿的暖一点儿，你们没有那个胆量干这种事，bǎng jià皇亲国戚？哼……”

叶宸瞥了厉娘子一眼，继续说道：“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我现在可是挺配合的，主动拿出了十万银子，但我拿出来，你就敢接吗？你们漕帮敢要这十万银子吗？”

“敢！有什么不敢的！”厉娘子梗着脖子，大声说道。

“好，有胆子就好，我就喜欢胆子大的人。”叶宸笑了起来，说道，“我让吕芳送三十万两的银子，其中十万两是给你们折腾这么一趟的辛苦钱，另外的二十万两，买你一句话。”

“什么话？”厉娘子莫名地有点儿心虚。

“谁指使你设计圈套，bǎng jià孤弈公主的？”

“你……”厉娘子站了起来，看着叶宸，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一句话，这句话诛心啊！

半晌，厉娘子重新坐了下来，闷声闷气地说道：“我不知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叶宸把桌子上的一盘糕点推到了厉娘子面前，说道：“尝尝吧，味道挺不错的……别紧张，也别气急败坏的，失了江湖人的气度。谁惦记着我这条命，谁有这个能力布下这么一个局，我心里也有猜测。”

“那你问我干嘛？”厉娘子苦笑着说道，“你不怕她，我可怕她啊！”

“你看你，会意错了不是。”叶宸温和地笑道，“我也没说让你把真正的幕后指使者说出来啊！”

“那……”厉娘子彻底糊涂了，“那你想怎么样？”

叶宸露出一个神秘的笑，说道：“随便你。”

“随便我？”

“是的，你随便说出一个帮派就行。”叶宸说道，“但是有一点，我不是让你在这儿说，而是要你在杭城知府衙门说。别担心，只要你说出幕后的指使，我保证杭城知府不会为难你，反而会大大的嘉奖。怎么样，多好的事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厉娘子现在深深地后悔了，她就不该趟这趟浑水，自己本事不足，脑子还不好使，趟这种浑水除了惹的一身脏，什么好处都捞不着，说不定一不小心身家性命都得赔进去，这图的什么啊！

叶宸端起茶壶，又给厉娘子倒了杯茶，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交你这样的朋友，我可是个很喜欢交朋友的人。”

厉娘子死死地盯着那杯澄澈的茶水，慢慢地，额头上沁出冷汗来了，因为她终于想明白了，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坐在对面这位孤弈公主的心肠有多么歹毒狠辣。

“你这是让我自绝于江湖啊！”厉娘子苦涩地说道。

“江湖？”叶宸说道，“江湖本来就是个挣生活的地方，只有那些只在书房闺阁里带着的少爷小姐，才会以为江湖有那么多的快意恩仇，事实上，对于大部分江湖人而言，能吃饱饭就是最大的希望了。”

叶宸抬起头，看着厉娘子的眼睛，说道：“永远不要和当权的斗，这个道理你不也明白吗？”

叶宸的眼神很平静，甚至有点儿淡泊，但就是这双眼睛，却让厉娘子浑身起了寒颤，她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一时想不出来？”叶宸好心给了个提示，“我倒听说你们南漕帮最近和盐帮起了不少的冲突，这也难免，不管是漕帮还是盐帮，主要吃的就是这条运河，一山实在难容二虎，你干嘛不借着这个机会，把那只虎给除掉，这样一来你就可以独占运河，虎啸深山了。”

“我这么做会让江湖人戳脊梁骨的！”厉娘子义正言辞地说道。

叶宸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得承认，我们每个人都没办法得到天下所有人的喜欢，当今的圣上贵为天子，而且也算是仁政爱民，但暗暗诽谤朝廷的人不少，这我也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运作的，非人力可以扭转，我们没办法改变，只能接受，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对我们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江湖人最重义气！”

“江湖义气？”叶宸哂笑一声，说道，“想想你现在，坐立不安，额上直沁冷汗，威震杭城的南漕帮当家人如此的狼狈，是谁把你架在火架子上烤？是我这个被你劫持的孤弈公主，还是你那些江湖朋友，兄弟情义？如果我没有这么好说话，动了无名，这件事怎么收场？大庸朝的孤弈公主在西子湖游玩的时候被匪徒劫持，还硬生生敲诈了十万两银子，就凭这一条，我摘了杭城知府的官帽他也说不出什么。但在他丢了官帽之前，你们会好过？你们漕帮上上下下几万人会好过？当官府派兵捉拿你们漕帮兄弟，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那些江湖朋友谁会出面，谁敢出面？”

“你怎么知道没人会出面？”厉娘子反驳道，“江湖人没你想的那么胆小怕事。”

叶宸哂笑一声，说道：“他们要是这么义气，现在就会站出来，怎么会让你来当这个出头鸟？你们谋划这件事的时候不少江湖门派的当家人都在吧？就没人自告奋勇的领了这个差事？让我猜猜，当时是不是只有你这个愣头青被几句虚掩吹嘘弄的飘飘然，应下了这件事？结果呢？整个行动不论成败，最主要的风险都让你承担了。”

“这……这……”厉娘子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百锻钢刀，但陪伴自己争狠斗勇，闯荡天下的钢刀此时却显得如此无力，叶宸的一句句话犹如长剑刺在自己心口，但这把钢刀却挡不住。

“这什么这，当你真正惹上了天大的祸端，那些江湖朋友不会来帮你的，真正和你同甘共苦的还是那些漕帮的兄弟。有义气当然是好事，但义气应该用在哪里？用在那些虚情假意的江湖朋友身上，还是那些漕帮的兄弟身上。你刚才不也说了吗？漕帮听起来威风，占了很多码头地盘，但你们实际争的是什么，争的是出苦力的机会。占了这个码头，船到了你们能帮着卸货，挣点儿血汗钱，但没有了这个码头的地盘，你们连这点儿血汗钱都挣不上！多少漕帮的汉子就为了能有这个出苦力的机会，拎着木棍片刀和别人打架，死了的，伤了的无数，造成了多少破碎家庭，孤儿寡母。那些才是你的兄弟，有了他们才有这个威风凛凛的南漕帮厉娘子，你难道不应该为他们想想吗？三十万两银子，分给几万人其实没多少，但多少能让那些落了残疾的汉子过的好一点儿，让那些孤儿寡母不至于活不下去。”

当啷一声，厉娘子手里的钢刀掉落在地，她瘫坐在椅子上，艰难地说道：“确实……确实是……盐帮指使我……bǎng jià……”说到一半她就说不下去了，活了近三十年，在孤弈公主面前，厉娘子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绝望。

第八十八章 回忆：攻墨之宸皇剑出（11）

“你看，这样多好。”叶宸笑着说道，“这才是有担当的南漕帮当家人。”

叶宸微微侧脸，对站在后面的雪痕吩咐道：“好了，也不早了，回去吧。”

“是，殿下。”雪痕应了一声，又躬身问道，“我们是回逸晨庄园？”

“不，直接去杭城知府衙门。”

“啊？”厉娘子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叶宸问道。

“没……没……没什么。”厉娘子躲避着叶宸的眼神，说道，“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叶宸轻笑一声，说道：“俗话说的好，夜长梦多嘛，这件事早点儿了了，你不也能早点儿拿上银子吗？”

“是……是……”

等雪痕下了阁楼，才发现船老大和船工已经被漕帮的那帮家伙给宰了，尸首直接揣进了湖里。没办法，只能漕帮那些家伙自己开船。好在都是在运河边上讨生活的人，虽然对这种大型画舫不熟悉，但也能开得动。

回到岸上，叶宸一把抓住厉娘子的手腕，带着她进了马车，两人同坐在一起，驶向杭城知府衙门。

已经上了岸，而且周围也没有多少自己熟悉的人，手腕还被叶宸牢牢地抓着，厉娘子有点儿心虚了，她问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叶宸看了她一眼，笑着问道：“怎么，怕了？”

“没……”厉娘子想说没有，但一个字出口，在叶宸的注视下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叶宸扭回头，说道：“知道怕就好，知道怕，有了敬畏之心，就不会到处闯祸了。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我说了，我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

……

西湖断桥之上，邪公子遥望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一脸的阴沉。倒是站在她旁边，穿着一身素色僧衣的比丘僧脸色挺平静的。

“看样子，你的计划失败了。”那个比丘僧说道。

“是的。”邪公子深呼吸一下，压住心口的怒火，说道，“我也没想到，那个女人那么没用。”

“不管是实力还是心性上，厉娘子不是她的对手，这一点你不清楚吗？”

“我知道。”邪公子有些烦躁地说道，“但我有什么办法？总得有一个出头的人，只是没想到厉娘子这么一个脾气暴躁的家伙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闹出来。”

“你的思路错了。”那个比丘僧淡淡地说道。

“我错了？”邪公子斜眼看了那个比丘僧一眼，说道，“那么玉善，你又有什么主意？”

玉善，听到这个名字的江湖人绝对会大吃一惊，这绝对是江湖中一个传奇人物。玉善比丘僧的师承在哪里没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女僧人的佛法高深。

想当初，达摩祖师一苇渡江，曾在少室山闭关领悟佛法。作为禅宗的传承之地，少室山藏有诸多孤本佛经。玉善曾经亲上少室山，希望能在藏经阁阅览佛法经典。

当时玉善只是个云游僧人，没什么名气，而且还是个女僧人，少室山就没有同意。结果玉善单手闯过十八铜人阵，逼的主持方丈出面，两人在少室山的习武场席地而坐，辩论经法。说起来少室山还有点儿不厚道，少室山众僧人轮流上阵，与这位比丘僧不间歇的辩论，而且还没有给她准备斋饭清水。少室山的想法是等到那位女僧人腹中饥渴，受不了的时候主动离去，毕竟一个寺庙留一个女比丘太不合适了。

让少室山总僧人没想到的是，三天三夜，玉善比丘僧未食一粒米，未喝一口水，连打坐休息片刻都没有，硬是撑了下来。这下换少室山撑不下去了。为了避嫌，他们是在公共的习武场辩论，而且少室山作为武学圣地，有不少的江湖中人来此交流武学。一开始那些江湖中人还觉得这位玉善比丘僧有点儿太过分了，少室山传承千年，藏经阁里可不只有佛经，还有无数的武学经典，少室山的入室弟子都没资格去藏经阁畅读，更何况是一个外人？哪就这么大的胆子敢提出这种要求，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但三天后，江湖中人的口风就变了，觉得少室山有点儿太欺负人了。

这时候少室山有点儿骑虎难下了。这位比丘僧的实力实在深不可测，三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还有精力和众僧辩论，她恐怕已至化境，在江湖中可以称得上绝世高手了。惹到这样的高手可不是件明智之事，她只是个云游之人，少室山可家大业大。

没办法，少室山只好妥协，由两位掌管经文的长老带领，三位江湖豪杰之人相陪，让玉善比丘僧前去藏经阁，她想要看什么经典就给她拿什么。

之所以这么安排，少室山也是不想让禅宗武学落到他人手中。谁也没想到，这位玉善比丘僧就真的是来看经典，那些禅宗的武功秘籍看都没看一眼。

自此一役，玉善比丘僧的名声是彻底打出去了，江湖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她一个云游四海的比丘僧，怎么和恶满江湖的邪公子凑到一块儿了，而且听语气，他们还挺熟悉的。

第八十九章 回忆：攻墨之宸皇剑出（12）

“我吗？”玉善笑了笑，说道，“我也没什么好主意，只是觉得有一个地方你想错了。”

“什么地方？”

“孤弈公主她不是江湖人。”玉善说道，“你利用厉娘子劫持她，敲诈十万两白银，不过据我推测，你图的也不是那些银子吧？你更希望借这个机会来削了叶宸的面子，在江湖中行走，丢了颜面就很难让人尊重起来。但有一点儿你就没想过？叶宸她不是江湖人，她现在拥有的地位，拥有的势力，来自于她的血脉，她的身份，当然，也包括她高深的武学，这些都不需要江湖人的认可，哪怕你的计划很顺利，确实让叶宸狼狈一番，这又有什么用呢？”

“至少能避免她借助江湖的力量。”邪公子阴沉着脸，说道，“你说的对，叶宸不需要江湖人的承认，但那是以前，现在，她想要对付墨门，不想动用军队，闹得整个大庸朝一片风雨的话，就必须从深宅大院走出来，就必须趟江湖这趟浑水。这时候她的血脉，她的身份有多大的用处？想要对付墨门，她就必须要借助江湖的力量。”

玉善静默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啊……但你失败了。”

邪公子很是不甘心，但也没办法，她锤了下断桥上的栏杆，说道：“你说的对，我失败了，我高估了厉娘子，一个南漕帮的当家人连给叶宸找点儿麻烦的能力都没有，真是废物！”说到最后，邪公子已经有点儿咬牙切齿了。

玉善看了邪公子一眼，说道：“你没想过这一点吗？”

邪公子长叹一声，说道：“我想过，但有什么办法？厉娘子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人选了，总不能我亲自去吧？”

“有什么不可以的？”玉善对此倒是不以为意，说道，“难道你不出面，叶宸就不知道是你谋划的这一切？还是说，你不想出面？”

这句话说的有意思了，邪公子看了一眼，说道：“怎么，不可以吗？叶宸针对的是墨家，针对的又不是我，我干嘛把自己豁出去？”

玉善笑了笑，说道：“这句话你敢当着她的面说？”

“有什么不敢的？”邪公子说道，“她为什么自己不出面？”

“她？”玉善说道，“她恐怕还真不适合出面。”

两人正说话，一个饭店小伙计打扮的家伙飞奔了过来，在邪公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是邪公子布下的眼线，玉善也不方便偷听，就往后撤了几步，不过她注意到听了手下汇报后，邪公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怎么了？”玉善问道。

邪公子挥退了那个伙计，回答道：“厉娘子在杭城知府衙门招供，是盐帮指使她bǎng jià孤弈公主的。”

“杭城知府信了？”玉善微微皱眉，说道，“我一个不闻俗务的出家人都知道，盐帮和漕帮不对付，两家都火拼好几次了，怎么可能是盐帮指使厉娘子干这种事？杭城知府就算再怎么不理会江湖事，漕帮和盐帮可都在他杭城地界讨生活，他会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邪公子冷笑一声，说道，“但这是叶宸亲自安排的，杭城知府敢说什么？”

玉善说道：“这倒是巧妙的一招，经过这么一番，南漕帮已经和孤弈公主脱不了关系了，在江湖中无法立足的话，厉娘子很可能会全面倒向叶宸。”

“那也没什么，漕帮也只是人多一点儿，有什么用？我只是可惜盐帮。”

“盐帮？”玉善问道，“盐帮怎么了？”

“额……没什么，没什么！”邪公子摆了摆手，说道。

玉善看着邪公子，突然微微一笑，说道：“你和盐帮还扯上关系了？没想到啊！你不是一直霸据西川吗？怎么把手伸到这里了？”

邪公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江南之地物产丰富，我也是想让手下的兄弟吃穿宽度一点。”

玉善摆了摆手，说道：“这种事我不管，你好自为之就可以了。”

说话间，一只鸽子飞了过来，玉善看着那鸽子眼熟，就伸出了手，让它落在了上面，这时玉善才注意到，鸽子的腿部绑着一卷纸条。

将纸条解下，打开后看了看，玉善的眉头紧锁，一脸惆怅。

“怎么了？”邪公子凑过来问道。

“你看看吧！”玉善把纸条递给了邪公子。

纸条不过一寸宽，一掌长，寥寥几句话，但就这几句话让邪公子勃然大怒，说道：“她还真把自己当武林盟主了？凭什么指挥我们？”

玉善叹了口气，说道：“那么，你决定不理会这个命令了？”

“额……”这句话把邪公子的嘴给堵死了，生气归生气，但她还真没有那个胆量，也没那个实力来违背她的命令。

玉善微微苦笑，说道：“算了，别想那么多没用的，考虑下她安排的这个任务吧？这需要我们分头行动，一人去稳住叶宸，另一人去说服厉娘子，让她翻供，你选哪个？”

“我去说服厉娘子吧？可以吗？”

玉善看着邪公子，看的她都有点儿心虚了，才说道：“也好，你这也算是救了盐帮一命，稍微操作一下，就能更彻底地掌控盐帮了。”其实玉善也知道，邪公子最主要是不想和叶宸正面对抗，也罢，反正她还没和那位孤弈公主见过面呢，这次正好见识一下。

“那好，我先去准备一下。”

说着，邪公子就打算走，结果被玉善给拦住了：“对了，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什么事啊？”邪公子问道。

“宸皇剑到底是怎么回事？”玉善问道。

邪公子微微皱眉，转过身来，说道：“这还真不好说。这件事蹊跷的很，我现在知道的消息是，血洗远来客栈的总共一十五个黑衣人都还在杭城，至于宸皇剑的藏图到底在哪儿，就不知道了。我还亲自抓了一个回来拷问，结果把他打死了，一点儿有用的情报都没有，他只是说藏图不在他手里。”

“不在他手里，那就是在其他人的手里，你没继续追查这件事？”

邪公子深呼吸几下，说道：“之后我又抓了两个黑衣人，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藏图也不在他们手里，然后……然后我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这件事水深的很。”

玉善试探地问了一句：“那些黑衣人真的是她指派的？”

“有可能吧！我也不清楚。”邪公子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留下一脸凝重的玉善，在风中翻飞思绪。

第九十章 回忆：攻墨之宸皇剑出（13）

去杭城知府衙门折腾了一番，等到叶宸回逸晨庄园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折腾了一天了，吕芳准备好晚饭了吗？”叶宸回到内宅，坐在椅子上问道。

“殿下，已经在准备了，马上就好。”雪痕说道，“雨落，你去厨房催一下。”

“哦，好的。”雨落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雪痕端了盆热水，伺候着叶宸擦了擦脸，小心地问道：“殿下，我们就让厉娘子这么走了？”

叶宸笑了笑，说道：“别担心，她不敢背叛我。再说了，日后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把关系弄的太僵也不好。”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吕芳的声音：“殿下，老奴有事禀告。”

叶宸对雪痕示意了下，说道：“去开门。”

打开门，吕芳进来后先施了一礼，说道：“殿下，门外有个比丘僧，请求借宿一宿。”

叶宸愣了一下，说道：“这个时候？算了，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你给他安排一个客房就行了。”

吕芳低着头，轻声说道：“殿下，是这样的，我看那比丘僧似乎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善僧人，但问她，她也只是搪塞。”

“玉善？”这个名字叶宸也听说到，“这杭城可真是热闹了，不但西川的邪公子来凑热闹，玉善也来了。吕芳，准备一桌素斋，就安排在……安排在后花园的华庭，请那位比丘僧过去，算是迎客之道。”

“是，殿下。”吕芳躬身应道。

吕芳走后，雪痕才有些慌乱地说道：“殿下，这时候玉善过来……”

“慌什么？”叶宸轻轻呵斥了一声，说道，“准备热水，我要洗个澡，换身衣服。”

……

也不知道孤弈公主是不是故意要凉一凉玉善，人已经请到了，素斋也摆好了，但公主却迟迟没来。知道玉善是个江湖人，而且是江湖中绝顶高手，吕芳也不敢放任她一个人待在后花园，只能站在旁边陪着。本来吕芳还想能不能从她嘴里套出点儿话来，至少弄清楚她来逸晨庄园的真实目的。结果到了后花园，玉善就开始闭目打坐，吕芳什么话都没办法说出口。

月亮从初升到天中，等了足足有两个时辰，叶宸才现身，后面跟着她的两个贴身侍女，雪痕和雨落。

走进华庭，叶宸首先对吕芳说道：“这素斋已经冷了，去换一桌。”

“我这就吩咐人……”

“你亲自去。”

“啊？是，是，殿下。”

吕芳躬身退下后，叶宸才坐了下来，问道：“你是玉善？”

等叶宸坐下，玉善才睁开眼，回答道：“贫僧正是玉善。”

“你找我有什么事？”

“贫僧初来杭城，没有找到落脚之处，所以想在这里借宿一晚。”

“仅此而已？”叶宸问道。

玉善点头说道：“仅此而已。”

叶宸舒了口气，说道：“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专门来找我呢！久闻玉善大师佛法高强，正好，趁着清凉月色，我们轮一轮佛法。”

玉善双手合十，说道：“敬请赐教。”

这时，新的一桌素斋已经上来了，叶宸先给玉善倒了杯茶，说道：“尝尝吧，这是正宗的雨前龙井，杭城的知府送过来的，味道挺不错的。”

玉善小小地喝了一口，说道：“果然是好茶。”

“那就好，你喜欢就好。”叶宸笑着说道。

两人喝着清茶，吃着素斋，畅聊佛事的时候，突然，叶宸问了一句：“玉善大师乃是清修之人，为什么这时候来杭城，来趟这趟浑水？”

玉善说道：“佛家虽然是出世之人，但也讲究普度众生。宸皇剑出的消息传遍了江湖，不知多少江湖中人聚集杭城，免不了会起些纷争，说不定还会有死伤，我佛慈悲，出现如此血光之事，贫僧实在不能坐而不理，因此来到了杭城。”

叶宸端起茶杯，说道：“这样啊，说起来也挺不容易的，杭城挤进了这么多江湖人，至少大的纷争没有闹出来，已经算不错了。”

玉善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杭城的平静维持不了多久了。”

“这句话怎么说？”

玉善说道：“是这样的，我也是刚刚听说，盐帮惹了祸事。”

“你说这事啊！”叶宸冷笑一声，重重地把茶杯放下，说道，“盐帮指使漕帮的厉娘子在西子湖bǎng jià我，出了这种谋逆之事，盐帮必须要付出代价。”

玉善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只是如此谋逆之事，绝不会是盐帮上下数万人的共同决定，而是yi xiǎo cuo bié有用心之人的虎狼之举，还请殿下能够慈悲，只诛首恶，不要累及他人，增了杀孽。”

叶宸的语气和缓了下来，说道：“那是当然，几万条人命呢，我还真的把他们全都杀了？我也知道，盐帮大都是劳苦人民，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去谋逆，他们也是无辜被累，你放心，这些我都知道。”

玉善试探地小声问道：“那我多嘴一句，公主殿下预计这场祸事会累及多少人？”

叶宸看着玉善，说道：“盐帮普通的成员当然无罪，但那些执掌帮派的人要说不知道我是不信的，他们都该死。”叶宸是打算接这个机会把盐帮有身份的人全部除掉，只有这样厉娘子才能接手盐帮。

“那恐怕也得几百人了！”玉善惊呼一声，说道，“一下子斩杀数百人，杀孽太重了，还请殿下三思。”

“没有什么好想的，我意已决。”

说完，叶宸起身就要离开，玉善也连忙站了起来，虚拦了一下，说道：“还请殿下三思。”

叶宸看着玉善，微微眯起了眼睛，说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玉善低头说道：“没什么，只是希望公主殿下能够迷途知返，不要妄添杀孽。”

“你是想动手？”

第九十一章 回忆：攻墨之宸皇剑出（14）

“你想动手？”叶宸脸上带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别忘了，这里是逸晨庄园，你杀不了我，就算拼命让我落个重伤，你自己就走不出去了，这又有什么用呢？”

杭城这盘棋中，叶宸是执棋人，虽然局势变得有些纷繁复杂，但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控中。玉善在江湖上颇有威名，而且武艺高强，但她没什么势力，单凭一个人想破这个棋局，根本不可能！

但这世间的事哪是可以完全算计的，天下熙熙，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儿，往大了说，天地间万物竟发，优胜劣汰，生命永远是不可控的。

叶宸有点儿太自信了。

叶宸说话的时候，玉善就在那儿站着，静默不言。突然，玉善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步不算快，却极其的厚重，如山岳一般，巍巍峨峨，浩浩荡荡。

咔嚓一声巨响，山峦崩塌，无数的巨石携着万钧之势，毁天灭地一般砸了下来，在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前，所有的生命都只能呆呆地立着，连防抗的想法都没有。

破空声响，叶宸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那只手，呆呆地愣住了。因为久在江湖漂泊，玉善的手很粗糙，还能看到不少的茧子，此时，这只手重重地锤在了自己的胸口，隐隐甚至能看到佛光浮现。

玉善突然出手，谁也没想到，叶宸被这一拳直接打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华庭的柱子上，两人抱粗的柱子被砸断了，华庭坍塌，琉璃瓦纷纷掉落，叶宸直接被活埋在了里面。

“殿下！”雪痕尖叫了起来，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疯了似的朝华庭跑去。

玉善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想要破掉叶宸的防御，哪怕是在偷袭的时候，也必须拼尽全力。刚才那一拳她是透支了自己全身的力量，这时候两手发颤，特别是右臂，感觉应该骨折了，双腿哆哆嗦嗦，都快站不住了。但再疼再苦也得忍着，敢在这里动手，她已经处于极度危险之中了，最关键的是——逃命！

玉善转身就往外走，结果被雨落拦住了：“你这贼子还想跑？！”说着，纵身过来，右手握拳，朝玉善的脑袋打了过去。

玉善侧身躲了过去，左手抡圆了朝雨落打过来的右臂砸了下去。咔嚓一声脆响，雨落的小臂被砸断，几乎垂直的弯曲下来。

“啊！”骨头断裂的剧痛让雨落忍不住叫了起来。

虽然一招打的雨落失去战斗力，但本来就处于虚弱状态的玉善也是雪上加霜，她感觉脑门一黑，差点儿昏死过去。

玉善用力咬了下舌尖，算是清醒了一点儿，没等雨落缓过来，快跑几步，想要翻过花园的围墙。

“回去！”

就在玉善站在墙头的时候，一只泛着幽幽血色的手劈了过来，。

玉善吓了一跳，连忙闪身，结果脚下踉跄，掉了下来。好在是掉在了围墙外面。

但这也没用啊！眼看着断魂手吕芳追了过来，玉善内心升起了一丝绝望。要是之前也就算了，玉善自认为能应付吕芳，略胜一筹也是很有可能的，但现在，自己本身就处于虚弱之中，这时候连平时百分之一的力气都用不出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吕芳也看出来玉善的状态不好，第二招袭来时改掌为爪，想要生擒这个胆敢袭击孤弈公主的贼子。

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吕芳快要抓住玉善手腕的时候，一根竹竿打了过来，看似轻巧地敲在了吕芳的手腕上。一阵绵软的劲道渗入，手腕飞快地红肿起来。

紧接着，那根竹竿挑起落在地上的玉善，一个身穿蓑衣的黑影飞了过来，接住玉善，飞腾而去。

“这……”吕芳想要去追，但稍稍考虑一下，又作罢了。一来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武艺高强，看自己手腕上的伤，这是一个不输于玉善的绝顶高手，另外，他最主要的任务还是保证孤弈公主的安全，追查凶手还在其次。

等吕芳翻墙回到花园的时候，叶宸已经被雪痕从华亭废墟中救出来了。这时候的叶宸脸色灰暗，嘴角还渗出了一丝血，衣衫狼狈，正坐在一把雨落刚刚搬来的椅子上。

见吕芳回来了，叶宸沉声问道：“怎么样？”

吕芳躬身说道：“玉善跑了，被一个人救走了。”

“谁救走的？”

“没有看清楚，他穿着一身蓑衣，不过身材不算高大，有点儿……有点儿像女人。”吕芳犹豫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叶宸的脸色大变，似乎想到了谁，但她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微微点了下头，说道：“好的，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殿下的伤……？”吕芳小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叶宸淡淡地说道。

“是，老奴告退。”吕芳行了一礼，缓步退下了。

等吕芳走后，雪痕问道：“殿下，要不要发下海捕公文，捉拿玉善！”

玉善在江湖中也算是个有名号的人了，她又是负伤而逃，说不定真的能搜捕到她的行踪，将其抓获。

叶宸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救走玉善那个人也不一般，现在我受伤了，还是蛰伏一段时间吧！”

ps：这个故事写的不太好，这个我知道，抱歉。本来还想借着周末好好梳理下这个故事的思路，结果被要求加班，不但周末休息取消，每天晚上还要加班到八点半，时间赶的太紧了。这个任务下一章就会结束，下一个任务是很多朋友喜欢的灵异类任务，而且是恐怖向的，希望大家能喜欢。

最后，祝大家节日快乐。

第九十二章 回忆：攻墨之宸皇剑出（15）

玉善那一下挺狠的，叶宸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缓过劲儿来，但身体依然虚弱，不能有大的动作。而且经历了这么一次算计，叶宸也收了心思，不再想着到处乱跑，就一直待在逸晨庄园，安心地静养。

当然，叶宸虽然不出去，但并不代表着她对外界一无所知。

“殿下，根据收集到的情报，盐帮并没有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很多堂主都活了下来。”雪痕汇报道。

叶宸半躺在床上，一边吃着雪痕刚刚端来的点心，一边问道：“厉娘子呢？她怎么应对的？”

雪痕微微皱眉，说道：“她似乎接受了这个结果，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另外，漕帮只是抢占了一些地盘，但并没有彻底兼并掉盐帮。”

“看来厉娘子起了别的心思。”

“殿下，我们需要做一些动作吗？”雪痕小心地问道。

“不，不用了。”叶宸摆了摆手，说道，“这也是难免，毕竟我受伤后，给予厉娘子的压力就会小很多，她不听话也正常。”

“那我们就任由她背叛？”雪痕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那还能怎么样？”叶宸无奈地说道，“因为我的不小心，已经失了先手，那一切的后果也就只能认了。不过，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我们也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对盐帮的围剿主要是杭城知府负责，这个过程中看出点儿什么东西来了吗？杭城知府是谁的人？”

“这个……”雪痕说道，“看不太出来，这位杭城的知府也不是什么勤政爱民的人，这件事他吩咐给手下，就没有再多问了，倒是有些捕头做了些小动作，但这是不是杭城知府授意的，就不清楚了。”

“他以前就是这样吗？”叶宸问了个很关键的问题。

雪痕点头说道：“是的，我打听过了，杭城知府以前就是这样，很懒散，不勤政，但也不太贪心，不是清官，也说不上是多大的贪官，只能说是一个庸官。”

叶宸哂笑一声，说道：“杭城是京杭运河的起点，这里不但物产富饶，而且商业繁华，你说一个碌碌无为的庸官能守在这里三年？”

“殿下的意思是……他是装的，在糊弄我们？”

“装是绝对在装，他绝对不会是个懒散的庸官，但是不是在糊弄我们，这个还不好说。”叶宸想了想，说道，“杭城这个地方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一旦犯错就会被拉下来。俗话说，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他选择什么都不做，就什么错都不会有，这也不失是一个聪明的为官之道。只是……这件事他是怎么想的？”

叶宸换了个更舒服一点儿的姿势，说道：“剿灭盐帮是我的命令，杭城知府为什么还敢这么怠慢？他不怕我用有一个‘办事不利’的理由把他的官帽子摘了吗？还是说他受到了其他人的影响？”

……

“你这是怎么了？”吕芳端起茶杯，冷漠地说道，“不把逸王府放在眼里了？”

“吕公公，小人不敢，小人实在不敢！”杭城知府何恽闻言跪倒在地，以头抢地。

吕芳微微皱眉，说道：“起来，你是个知府，别给大庸朝丢脸。”

听到吕公公语气中带了愠怒，何恽连忙站了起来，侍立在旁边，一动也不敢动。

吕芳喝了口茶，说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盐帮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bǎng jià孤弈公主，证据确凿，殿下令你剿灭盐帮，你是怎么做的？只把盐帮的帮主杀了，就想蒙混过关？”

何恽心中暗暗叫苦，什么叫“只把盐帮的帮主杀了”？盐帮可是江湖中的一个不小的帮派，而且靠着贩卖私盐，积攒了巨量的财物。钱可以通神，有着方孔兄开路，盐帮和诸多江湖豪杰，乃至官府都有很好的关系。这样的帮派那是能轻易动的？虽然漕帮的厉娘子言之凿凿地说蓄谋bǎng jià孤弈公主的幕后主使就是盐帮，但这种话谁信啊？盐帮是吃饱了撑着，闲着没事bǎng jià什么公主？凭着这份明显无法服众的证词，何恽将盐帮的帮主缉拿已经在冒很大风险了，还敢斩尽杀绝？那样的话当天晚上就有江湖豪杰来“替天行道”，要了自己的命。

何恽小心地说道：“是这样的，盐帮大体上也都是些穷苦的商贩，他们加入盐帮也只是想跑江湖，做生意的时候方便一点儿，也是我大庸朝的良民，不可能生出bǎng jià公主的心思。据我对几个盐帮帮众的审问，他们确实不知道这件事，估计只是盐帮的帮主和一些心腹堂主谋划的，我就想着，只要诛杀首恶就可以……”

啪的一声，吕芳把茶杯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吓了何恽一个哆嗦。吕芳冷哼一声，说道：“只诛首恶？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简单？不管盐帮是真犯事儿了还是被厉娘子诬陷，总之，他们惹到孤弈公主了，是公主殿下想让整个盐帮覆灭，你敢违抗公主的命令？这个杭城的知府你还想不想做下去了？”

“啊！”何恽呆愣住了，过了半晌才说道，“吕公公，我这个杭城知府真有点儿做不下去了，成千上万的江湖人挤进杭城，为了应付他们我已经殚精竭虑了，孤弈公主又来了，我听说……”何恽上前一步，小声说道：“我听说这件事还牵扯到魔门，这简直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这个杭城知府真的快做不下去了。”说完，何恽一脸的颓然，好像真的心力交瘁，无力支撑了。

吕芳说道：“你真的不想做杭城知府了？这个简单，我回去和孤弈公主说一下，一道旨意下来，摘了你的乌纱帽也是随手的事。你觉得自己是被放在火上烤？这天下想坐你这个位置的人多得是，整个朝廷还找不到一个？”

何恽脸色一惊，眼中闪过慌乱，凑近了，脸上堆着笑，谄媚地说道：“吕公公，吕公公，别介啊！看在小人每年孝敬给您那五十万的份上，您就指点指点我吧！”

吕芳冷哼一声，说道：“现在知道怕了？还不想做杭城知府了？大言不惭！”

何恽连连点头，说道：“是，您说的对，您说的对。”

吕芳盯着何恽的眼睛，问道：“你老老实实告诉我，魔门是不是找过你了？”

“没有，没有。”何恽连连摆手，说道，“没有的事。”勾结魔门，在大庸朝这可是一条大罪，到时候别说官帽了，连命都未必能保得住。

不过在吕芳越来越严厉的眼神注视下，何恽有点儿心虚了，小声说道：“是这样的，魔门确实没找过我，只是……恶人谷的邪公子来过一趟。”

邪公子？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吕芳问道：“她来找你干什么？”

何恽回答道：“是这样的，邪公子过来，说的就是这件事，盐帮毕竟是个大帮派，和整个江湖都有着密切的联系，所以希望我能看在整个江湖人的面子上，只诛首恶，不要对盐帮赶尽杀绝。”

“所以你就怕了？”

何恽有些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小人心中确实有些不安，别看那些江湖人不事生产，但搞破坏可是擅长的很，要是被他们惦记上，杭城恐怕永无宁日。”

永无宁日？是担心杭城永无宁日，还是担心他这个知府永无宁日？吕芳心中哂笑，但也没有戳破，而是说道：“你就没想想，邪公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

“这么说吧！盐帮现在没了帮主，是谁在主事？是那位邪公子吗？”

“不是，不是。”何恽说道，“盐帮还有几个没有被牵扯进来的堂主，这时候他们在维持着盐帮的运转，没听说有邪公子插手进来。”何恽毕竟是杭城的知府，盐帮是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在盐帮他还是有些眼线的，一些内部的消息他也能知道。

吕芳用茶碗盖轻轻拂过茶水，说道：“你就没想着自己占了盐帮？”

“这……”何恽惊讶地看着吕芳，说道，“这不合规矩啊！”

不但不合规矩，而且还很危险。盐帮主要贩卖的其实是私盐，虽然当今大庸朝廷对私盐的追查没有那么紧，但这总归是违了法纪，说不定哪一天，朝廷缺钱了，在盐的买卖上卡的紧一点儿，整个盐帮都难以幸免。这么一个危险的工作，他一个知府何必牵扯到其中？反正只要他坐在杭城知府这个位置上，盐帮赚的钱总少不了自己的一份。

“没说让你亲自出面啊！”吕芳说道，“随便找个老实可靠的人，扶持着他坐上盐帮帮主的位置，这对你来说还不简单？现在盐帮一年给你多少银子？”

“这……这……大概三百万两……”何恽结结巴巴地说完，连忙补充了一句，“但这些钱也不都归我，我也需要为盐帮上下打点。”

吕芳没理会何恽耍的小聪明，说道：“你每年能从盐帮那儿弄到五百万两的银子，如果你掌控了盐帮，每年的收益至少能翻一倍。”

“但……”

“顺带着，我这个老头子也能多出五十万两的养老钱。”说到这儿，吕芳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

ps：情节推动不能太急，我现在还在找一个合适的点来完结这个任务，可能还需要一两章。

第九十三章 回忆：攻墨之宸皇剑出（16）

叶宸估计完全没想到，在她面前的那个忠仆还有这么一份贪心，每年五十万两银子都填不了他的欲壑，更想不到，大庸朝这个太平盛世已经从根开始烂起来了。

这些都不是现在的孤弈公主要考虑的，她的主要任务还是剿灭魔门。

眨眼间到了六月份，马上就要盛夏了，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叶宸也懒得出去，就躲在书房，或者自己的卧室，借着墙角冰块带来的丝丝凉意，挨熬着这个夏天。

这天下午四点多，雪痕端着一碗消暑的酸梅汤走了进来，说道：“殿下，要不要喝点儿酸梅汤？”

“放那儿吧！”叶宸慵懒地说道，“有什么消息吗？”

雪痕把酸梅汤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说道：“没什么消息，邪公子依然每日在城中闲游，似乎真的是为了纵情山水而来，至于玉善……她的下落蝶卫还没有查到。”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叶宸微微颦眉，但很快又舒展开了，问道：“漕帮和盐帮呢？怎么样了？”

“失去帮助的盐帮元气大伤，只能靠几个堂主勉力支撑，还算能熬下去，厉娘子夺了几处比较好的地盘，也就收手了，据说是盐帮请来有江湖中有威望的老人调解了一番。不过这应该只是个谣言，我没听说江湖中有什么人去调解两个帮派之间的纷争。”

“什么事都没发生？就这么安静？”叶宸问道。

雪痕无奈叹了口气，说道：“确实就这么安静，别看杭城已经挤进了上万的江湖人，但几乎所有人都保持真很大程度的克制，也不知道那些家伙是怎么想的。”

“嗯，我知道了。”叶宸坐了起来，示意雪痕把酸梅汤端过来，稍微喝了几口，说道，“今天天气怎么样，感觉没有前几天热了。”

雪痕说道：“殿下说的是，今天有点儿云，确实凉快了不少。”

“那好，已经窝在房间好几天了，今天就出去一趟，散散心。”

“是，殿下，我这就去安排马车。”

要说杭城游玩的地方，最好的还就数西子湖了，叶宸带着雪痕和雨落，乘着马车来到了西子湖畔，慢慢地走着散步。

走了一会儿，叶宸就感觉有点儿累了，正想找个小船歇息一会儿，也顺便观赏一下湖景，就听到远处传来清爽的歌声：

十里平湖霜满天，

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护，

只羡鸳鸯不羡仙。

听到这句话歌谣，叶宸身子一顿，站在了那儿，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说道：“好，好一个只羡鸳鸯不羡仙。”

等了一会儿，一叶扁舟驶来，叶宸问道：“船家，载客吗？”

有些特别的是，驾船的不是青壮渔夫，而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儿，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穿着一身蓑衣，因为久在湖上飘荡，手上都有茧子了。女孩儿撑着竹篙，将船停了下来，笑着说道：“载客。”

女孩儿的容貌未必多精细，但笑起来却很甜蜜。

叶宸并没有立刻上船，而是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个女孩儿愣了一下，还是笑着说道：“我叫莫艾。”

ps：这一个故事就此告予一个段落了，写的不好，大家多多担待。

有细心的读者可能会感觉到，这个任务中对环境的描述没有那么的“真实”，总有种虚虚幻幻的感觉。这是因为这个任务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一个实际的世界，这其实就是夜宸的灵魂世界，你可以理解为，这个任务是夜宸做的一个梦。

为什么叶宸只是个公主，却有如此的quán bing，可以代表朝廷围剿魔门？因为在当时，宸这个求生本能人格本来就占据着主人格的位置。为什么邪公子，玉善的武艺那么强？是因为她们本身就是这个灵魂的重要人格。为什么魔门拥有颠覆大庸朝的能力，因为爱欲本能小艾本来就拥有执掌这个世界的能力和资格。

第九十四章 楼上的房客（1）

“这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宸开口说道。

“是的，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位孤弈公主。”小艾笑着说道，“不过你的叙事能力真不怎么样，一个本来挺精彩的故事被你说的平淡无奇，丝毫没有波澜。”

这句话宸就不太爱听了，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她还是嘴硬地说了一句：“平淡无奇怎么就不好了，要不接下来的故事你来说？”

“我说就我说。”小艾倒也没有客气，“不过不是今天，我们这个灵魂马上就要执行下一个任务了，等任务结束后我们再聊吧！”

……

第七空间，夜宸的私人房间，她正躺在布艺沙发上，拿着手机看一本小说，一本黑暗向的小说。

这是一部悬疑而又诡异的出租屋的故事，详细描述了每个人的外型、特征、癖好，运用一个思想怪异的房东把他们串联成一个个恐怖的故事。

虽然对于一个五阶试练者来说这其实没什么必要，但夜宸还是将画面调整成了护眼模式，带有漂亮木质纹理的背景上，跳动着一个个深蓝色的字。

字体是楷体。

楷体“形体方正，笔画平直，可作楷模”，给人的感觉很规矩，特别是在电子屏幕上看，会显得很整齐，虽然平常，但也有一种特别的美感。

就好像在街头看到的场景一样。稚嫩的小手拽着一个氦气球，气球还是个嫩粉色的可爱兔子，一个穿着公主裙的三四岁的小孩子一步一跳，活泼可爱。在后面几步远，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不紧不慢地跟着，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意。在这么一个安静的街道上散步，含饴弄孙，多好的事啊！

不远处的长椅上，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正在拿着最新款的手机打电话，脸颊微微泛红，好像在和男朋友亲昵，想必她一定收获到了完美的爱情。

更远的地方，一辆林肯商务车正在路上飞驰，驾驶位上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这辆车是他自己挣下的，在他这个年龄能够靠自己买得起这么一辆车，也算是很不错了，当然，代价就是会很忙，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这不，手机铃声响起，客户又来电话了。男人苦笑了一声，真是一点儿都不得清闲啊！但这也没什么，年轻的时候不吃苦，不拼一下，难道等到老了才后悔吗？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就像一排排的仿宋字一样。

但是，随着小说中情节的推动，这些规矩的文字散发出一种危险而诡异的色彩，它们依然站的整齐，但不再那么规矩了，反而变得恐怖起来。

小孩子继续蹦蹦跳跳地走着，突然，她看到一个小虫子，毫不犹豫地踩了一脚，看着虫子痛苦的扭曲着，她开心地笑了。说起来也奇怪，这些不懂事的孩子往往不会怕虫子，甚至会像这样，在一个生命的死亡中获得快乐。

小孩子正想和爷爷分享自己的快乐，结果发现爷爷没在身后，再一看，原来爷爷走到了长椅那儿，正在捡一个粉红色的钱包，眼睛还小心地打量着周围，好像一个猎人，生怕到手的猎物被别人抢走了。

这时候那个女孩儿已经走到了街对面，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她刚刚谈好了一笔生意，虽然要伺候一个油腻丑男人，但只要再加上这笔钱，她就可以买一个正品的香奈儿包包了。虽然确实很恶心……算了，忍一忍就过去了，多想想那个漂亮的包包就可以了。有了漂亮的包包，下一步就是换一个像样点儿的钱包……钱包？女孩儿停住了，自己的钱包呢？她慌乱地扭头一看，自己的钱包落在了长椅上，这时候一个老家伙正要捡，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捡到后绝对不会还自己的！

住手！女孩儿大喊一声，朝长椅那边冲了过去，自己忍了多少恶心才换来的五万块钱，刚刚拿出来打算去买包，怎么能便宜了那个老家伙！

结果刚刚跑到马路中间，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女孩儿感觉整个人飞起来了，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撞到人了！年轻男人浑身的血都凉了。但不愧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优秀人才，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个偏僻的街区，没有安装摄像头！

虽然没有摄像头，但在现代社会，想要完全逃脱是不可能的，这时候只能把损失降到最小，年轻男人注意到，被撞到的女孩儿并没有死，她还在微微蠕动着，似乎是想要继续往前爬。

一个重伤病号在医院治疗，每天花的钱可是海量的，自己又贪便宜没有买全险。相比而言，撞死一个人赔的钱总归有数，再说了，她是突然横穿马路，自己不会是全责。

想到这里，年轻男人松开刹车，一脚踩下了油门……

小说并不长，花上半天时间夜宸就看完了，她把手机扔到茶几上，枕着手臂，盯着天花板上的纹路，突然笑了起来：“很有意思的小说。”

有意思的其实不是小说，而是人性，当一本小说可以描述出人性——不敢说全部，事实上也没有任何一部小说可以描述全部的人性，但只要能描述出一个侧面，在夜宸看来就是一部有意思的小说。这个侧面可以是美好的，但也有如同刚刚看到的那本小说那样，不是那么的美好。

人性太复杂了，而且会随着时间和情景的不同而发生诡异难测的变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灵异系试练者都这样，但对夜宸来说，诡异的人性充满了一种特殊的魅力。

就在夜宸安然地品味着那本小说的余味的时候，小指上的戒指开始微微的发烫——一个新的任务就要来临了。

第九十五章 楼上的房客（2）

这年头，谁也不知道住在隔壁的到底是什么。

黑色的仿宋字体，纯白的背景，对比起来显得如此刺眼，每次看到这句话，夜宸就感觉到一种特别的……恐惧。也说不上是害怕什么，这句话本身似乎就已经很恐怖了。

夜宸轻轻点了下鼠标，屏保图片消失，桌面同样是纯白的背景，一行黑色的仿宋字，不过内容变了——事实上，你连住在同一个屋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夜宸死死地盯着桌面上的这行字，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移动鼠标，点开了一个《春秋亭》的音频。听着熟悉的韵调，夜宸拿起了旁边的一盒爱喜，抽出来了一支烟，随手把烟盒扔到桌子上，点燃一根坎迪火柴。

一声轻微的“滋啦”，火柴头燃起绚烂的繁华。但夜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火柴快要燃尽的时候，才点燃了那支烟。

熟悉的烟草味道，淡淡的薄荷味，让夜宸有些烦躁的心慢慢平复了下来。她半躺在乳白色的休闲躺椅上，微微眯着眼睛，思绪纷繁。

突然，一阵《十面埋伏》的琵琶曲响起，夜宸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摁下接听和免提，用清冷的声音说道：“喂，你好。”

“你好，这里是天堂公寓吗？”

有客人了？夜宸坐了起来，说道：“是的，这里就是天堂公寓。”

“我想在这儿租一间房，有空房吗？”

“有的，还有好几间呢！”

“那好，那我现在就过去了。”

二十多分钟之后，一个身穿着嫩huáng sè羽绒服的女孩儿下了出租车，在司机师傅的帮助下把一个很大的行李箱搬了下来，有些吃力地拖着，按照之前打听到的地址，来到了这座名叫“天堂公寓”的出租公寓前。

天堂公寓的位置还不错，虽然已经在市区边上了，但总归还是在市区内，距离地铁站，商城都比较近。只是因为它前面有一个烂尾的新建小区，显得这一片区域特别的僻静。

女孩儿站在这栋公寓前，四层的天堂公寓并不算高，而且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之前墙上漂亮的碎白瓷砖有些已经脱落，还挂着显眼的雨痕，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再加上周围那些建筑的尸体——新建小区的数栋烂尾楼，更显得悲戚。

甚至有点儿惊悚。

这栋公寓如同一个张着大嘴的鬼怪，正用邪恶的眼睛看着自己，看着这栋公寓，女孩儿有了很不好的联想，明明不喜欢这里，自己还偏偏得进去，没办法，第七空间给出的任务就是这么安排的。

女孩儿深呼吸几下，缓解了下心情，拖着行李箱迈步走了进去。

听到门铃声响起，夜宸站了起来，走到大门前把门打开，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说道：“你就是要来租房子的客人吧？快进来，外面挺冷的。”说着，帮两个女孩儿把行李箱拖了进来。

夜宸这次的客人还有点儿特殊，是一对同卵双胞胎，长得真是一模一样，穿的衣服也一样，不过站在后面的是妹妹吧，性格有点儿内向，躲在姐姐身后，正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时候正是数九寒冬腊月天，虽然只是下午四点多，但外面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几度，哪怕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女孩儿们也冻得够呛，脸颊都红了。

屋里面就好多了，估计有七八度，暖气驱散着身上的寒意，让她们舒服地喘了口气。

“这是什么？”一进屋，女孩儿就听到了一个细腻的腔调，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戏。

“这是程派的代表作，《春秋亭》里面的‘锁麟囊’。”说起自己的爱好，夜宸的脸上浮现的笑意真诚了一些，“要进去坐会儿吗？里面会更暖和一点儿。”

公寓的一楼经过了改造，只有一套房间，夜宸住着，其他的地方改建为了公共区域，她们这时候就在大厅里说话。

“好啊。”稍稍犹豫了下，女孩儿就答应了下来，自己要在这栋公寓中度过自己的进阶任务，能多搜集到一些情报总归是好的。

“这边，我就住在这里。”夜宸在前面带路，两个女孩儿跟在她后面。

推开那扇雕花的实木门，戏曲的唱腔清晰了很多。这里确实比空旷的客厅暖和不少，估计都有十几度了。

女孩儿把外面的那件长款羽绒服脱掉，放在了行李箱上，问道：“你抽烟？”

夜宸刚要坐下，听到这句话又站了起来，面带歉意地说道：“我忘了这件事了，要不我们还是出去聊吧！”

女孩儿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的，就在这儿吧。”

“你也抽烟？”

“没有，但我还挺喜欢烟草的味道。”女孩儿说道，都进来了，什么都没观察到怎么能走了呢？“而且你抽的这种烟味道挺淡的，还带有一点儿薄荷的味道，挺好闻的。”

“你不反感就好。”夜宸也没有过多的客气，“随便坐吧，我先给你说说这里的情况。”

女孩儿随手搬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妹妹还是那么的害羞，也没有坐，就是站在了姐姐的身后。

坐下后女孩儿先自我介绍了一下：“你好，我叫颖柔，你可以叫我小颖，今年刚刚毕业，就来到了这座城市打拼。”

颖柔并没有介绍身背后的妹妹，这还挺奇怪的，不过也许人家有特殊情况呢，夜宸也没有多问，同样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夜宸，是这个公寓的房东。”

第九十六章 楼上的房客（3）

夜宸向客人介绍道：“你也看到了，这栋公寓总共有四层，第一层是我在住，其他的地方改成了公共区域，有客厅、厨房，还有一个小小的棋牌游戏室。二到四层，每层有三套房，都是一室一厅一卫，外加阳台，但并没有单独的厨房，要是喜欢自己做东西吃，就只能用一楼的公共厨房了。现在九套房总共有四个租出去了，二楼有一套空房，三楼有一套，四楼的三套都没有租出去，你选哪一套？”

颖柔想了想，说道：“我能先看看房吗？”

“当然可以了。”夜宸笑着说道，“不过先问一句，你打算租多长时间？”

颖柔回答道：“一个月，一个月就可以了。”

“这样啊。”夜宸停顿了一下，“只租一个月的话，租金是四千镑。”

“这个……”颖柔面上带着为难，这个价钱真不算低了，虽然这是个大城市，物价高薪水也高，但四千镑对于她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来说依然是很大的负担。

见颖柔犹豫不定，夜宸劝说道：“这里可是在市区，交通、购物什么的都很方便，而且闹中取静，很适合居住。”

更适合闹鬼吧！颖柔心里嘀咕了一句，这里确实算市区，但周边几片烂尾楼让这里显得阴森诡异，如果不是任务要求，她才不来这里呢！

“真的不能便宜一点儿吗？”颖柔还是想争取一下，她要在这里生活一个月呢，除了房租还要吃喝穿行，虽然身上有点儿钱，能多留点儿总归是好的。

“不行了，真的不行。”夜宸摇了摇头，说道，“四千一个月真不算多，现在可是冬天，外面那么冷，普通的小区一个月也得交小一千的暖气费吧？在这儿住的话，暖气费可不会另外收取，是包含在房租中的，怎么样，挺合算的吧？你要是租半年，租一年还可以便宜点儿，但只租一个月的话……”

“如果我租半年是多少钱？”颖柔似乎想到了一个办法。

“租半年的话要先交两个月的租金。”夜宸似笑非笑地说了这么一句。

“啊？这样啊……好吧，四千就四千吧！”颖柔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好的，你不会吃亏，这真的是个公道的价格。”夜宸说着，烟头抿灭在刚刚清洗干净的水晶烟灰缸里，站了起来，“我们去看看房吧！”

颖柔那个内向害羞的妹妹在下面看行李，夜宸带着颖柔上了二楼，因为只有四层，这个小小的公寓也没有安装电梯，只有一个略显狭小的楼梯。刚上到二楼，颖柔就看到一个小女孩儿正蹲在墙角，穿着件橘huáng sè的羽绒服，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们。

小女孩儿估计也就三四岁，还不太懂事，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颖柔就是感觉她的眼神极其冰冷，好像森林中的猎食者，正在注视自己的猎物。

这个糟糕的联想让颖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咪，自己玩呢？”夜宸微笑着冲小女孩儿打了声招呼。

小咪微微转头，看了夜宸一眼，也没有说话，只是轻微的哼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又把头转向了颖柔。

虽然这个不大点儿的小女孩儿表现的十分诡异，但作为第七空间的试练者，颖柔还不至于被一个眼神吓住，她毫不示弱地和小咪对视着。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颖柔心里说道。她现在可以确认，小咪的眼睛里充满了戒备，好像自己闯入了她的领地，而且她的表情，她整个身体的姿势和状态，有一种马上要进行攻击的感觉。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颖柔再次在心里说道。

小咪蹲坐在201房的门前，按照夜宸的介绍，201和203都住有人，202房还是空着。夜宸刚拿出一串钥匙，打算打开202房的大门，小咪突然站了起来，向前迈了一步，整个身体的肌肉紧绷着，恶狠狠地瞪着她们俩。

小咪那一下把颖柔吓了一跳，别看这个小不点儿就迈了一步，但这一步动作迅猛，坚实，完全不是平常走路那种迈了一步，分明是搏击中的一个动作。

如果这个小女孩儿是个chéng rén，绝对会被当成一个经过系统学习，并且拥有丰富搏击经验的角斗士。在这里出现，颖柔甚至会怀疑她是个试练者。

看着小咪这个样子，夜宸流露出一个很复杂的眼神。在两方的对峙中，最后还是夜宸退了一步，她把钥匙收了起来，说道：“所有空房的装修都一样，我们还是先去三楼看看吧！小颖！颖柔？”

“啊？好的，好的。”颖柔有些慌乱地说道。

夜宸奇怪地看了颖柔一眼，迈步朝三楼走去。拐过一个弯儿，看不到小咪了，颖柔才试探地问道：“刚才那个小女孩儿……”

夜宸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她叫小咪，和妈妈住在201房，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怎么了？”

夜宸停下了脚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小咪的家庭环境不太好。”

“她受nuè dài了？”颖柔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凭小咪那种对陌生人的极端戒备，就可以看得出，她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

“不是。”夜宸摇了摇头，说道，“但也挺惨的。小咪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听说闹的还挺难看的，而且谁都不想要小咪。最后小咪被判给了妈妈，她妈妈也不怎么管她。都说三四岁的小孩子还不懂事，但其实越小的孩子心思越敏感，她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身边人对她的真实态度。就这样，小小的一个孩子成了这个样子。”说完，夜宸忍不住叹了口气，但也没继续说什么，继续往上走。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三楼。

三楼也有两套房子租出去了，分别是301和302。三楼的楼层平台没什么人，但颖柔依然感觉到很不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

颖柔环顾四周，注意到了301房防盗门的猫眼。那似乎是……一只眼睛！有只眼睛在透过猫眼注视着自己，并且是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

颖柔看向301房的猫眼的时候，那只眼睛迅速消失了，还能听到几声微弱的脚步声。

这公寓太邪性了，这一个个住的都是什么人啊！

颖柔开口说道：“夜宸姐，我们直接去四楼吧！”

“怎么，你想住四楼？”夜宸问道。

颖柔点了点头，说道：“嗯，我比较喜欢清静。”有这么个喜欢窥视别人的邻居，颖柔觉得瘆得慌。

“那好吧。”夜宸顺从地说道，“但先说明一下，四楼可能会稍微有点儿冷，你知道的，那毕竟是顶层。”这种老式建筑的顶层一向是冬天冷，夏天热，也是没办法的事。

似乎是担心颖柔不住了，夜宸还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也别担心，毕竟暖气开着呢！室内的温度怎么也能在十度以上。”

“好的，这个室温已经可以了，没问题的。”颖柔爽快地说道。

既然已经说好了，两人就一起来到了四楼。夜宸又拿出了那串钥匙，但并没有开401和402房，而是直接打开了403房。

“进来吧，看看满意不满意。”夜宸微笑着打着招呼。

天堂公寓里，每套房的面积确实不大，但好在房间不多，倒也没有拘束的感觉。里面装修的也很老式，实木的家具，雪白的墙面，地上是大块的瓷砖，客厅里有个冰箱，卫生间有淋浴，总体来看还不错，颖柔挺满意的。

“那我就住这一套吧！”试了下床的柔软度，颖柔选定了房间。

“好的。”夜宸脸上带着笑意，自己又做成了一单生意，当然值得高兴了。两人重新回到一楼，夜宸帮着把行李箱拖到了四楼，就这样，颖柔就住下了。

第九十七章 楼上的房客（4）

帮颖柔安顿下来后，夜宸回到了位于一楼自己的房间，电脑上还在循环播放着那曲《春秋亭》的选段。夜宸看了眼电脑旁的烟灰缸，重新坐在了躺椅上，再一次拿起了那盒爱喜，抽出了一支烟，用火柴点燃，安安静静地待着，就像之前一样。

咿咿呀呀的京剧唱段，和着朦胧的烟雾，让人感觉好像处于一个梦境之中，亦或者是鬼境。淡灰色的烟雾飘飘荡荡，一个娇小的人影出现在夜宸的身后，眼中满是冷漠的杀意。

突然，一阵熟悉的《十面埋伏》琵琶曲响起，夜宸微微皱眉，并不喜欢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的清净，但她还是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摁下接听和免提，用稍显冷漠的声音说道：“喂，你好。”

“你好，这里是天堂公寓吗？”

“是的，这里就是天堂公寓。”

“我们想在这儿租几间房，有空房吗？”

夜宸愣了一下，没想到今天的生意这么好，接连来了两拨客人。既然是客人，再这么冷漠就不合适了，夜宸缓和了下自己的语气，说道：“有，还有四间空房。”

“好的，我们马上就到。”说完，那边就挂断电话了。

这次的客人来的挺快的，夜宸刚刚把电话放下，门铃声就响起了——好像他们就是在门外打的电话。

夜宸把抽了没几口的烟抿灭在烟灰缸里，站了起来去给客人开门。

打开房门后，夜宸吓了一跳，说道：“这是……”

门外站着三个人，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儿，还有一个男人，穿着一身盔甲，就是那种动漫节上的cosplay，特别的奇怪。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女孩儿无奈地看了自己同伴一眼，对夜宸说道：“你就是房东吧？我们三个想在这里租房，那个家伙不是神经病，他只是动漫的狂热爱好者罢了。”

虽然出现了一时的失态，但夜宸很快就把表情调整回来了，她闪开门，说道：“快进来吧，外面挺冷的。”

“好的，谢谢。”为首的那个女孩儿礼貌地说道。

进来后，三人坐在了沙发上，夜宸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方先简单地聊了几句。

通过聊天，夜宸对这三位客人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为首的那个女孩儿叫莫游，94年生人，今年24岁，这次是来这座城市旅游的。一直在她旁边的那个小女孩儿叫尹暖，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挺可爱的一个萝莉女孩儿，脸上一直露着笑，还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看起来挺阳光的。坐的距离夜宸最远的就是那位“动漫狂热爱好者”，叫白鸣曦，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一副在校大学生的样子。五官挺普通的，还显得有点儿忠厚，但身体很壮，而且那身盔甲也挺不错的。夜宸一开始以为他穿的盔甲是金属质地的，那种金属特有的光泽很明显，但看他走路，起坐的样子，这身铠甲还挺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与此同时，莫游也在观察这位自称房东的夜宸小姐。

房东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但整个人的妆容，气质非常的成熟。穿着一套银白色睡衣款的家居服，脚下是紫色的棉拖鞋，很休闲，脸上的妆却很精致，枫叶红的唇非常的艳丽，没带什么首饰，只有耳朵上带着两颗耳钉，熠熠生辉，看起来也不是便宜货，指甲有点儿特别，是纯黑色的，散发着内敛的光。莫游还特别注意到，房东小姐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看起来她有抽烟的习惯。

夜宸向莫游他们简单介绍了下公寓的情况，问道：“你们要租几套房？”

“一套就可以了，毕竟是出门在外，还是俭省点儿比较好，我和小尹睡在卧室，鸣曦在客厅将就一下就可以了。”

夜宸想了想，说道：“好的，我记得储物间还有一套钢丝床，一会儿拿上去搭在客厅里，铺上褥子盖上被子，也挺舒服的。一个月租金四千镑，水电暖气的费用都包括在里面了，最少租一个月，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莫游爽快地说道，“在这座城市已经算比较便宜的了。”

“好的。”夜宸站了起来，说道，“我们去看看房吧！”

这次夜宸带着客人上了楼，在二楼的时候没有遇见那个性情古怪的小咪。简单看了下剩下的几套房，莫游他们选择了二楼剩下的那套202房。

按照夜宸的指引，白鸣曦把一楼储物间的一个钢丝床搬到了二楼客厅，又准备了一床被褥，全部收拾好后已经晚上八点了。帮着客人安顿下来，夜宸才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夜宸走后，白鸣曦舒了口气，重重地躺在刚刚铺好的钢丝床上，说道：“总算走了。”

莫游笑了笑，说道：“怎么，你不喜欢那位房东小姐吗？那可是个大美女啊！”

白鸣曦说道：“美女是美女，但你不觉得那个美女太奇怪了吗？”

“怎么奇怪了？”莫游问道。

“她……”白鸣曦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感觉她不像个活人。”

ps：2018年的最后一天了，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九十八章 楼上的房客（5）

不像活人？莫游的身子僵了一下，在一个灵异背景的任务中听到这么一句话还是挺惊悚的。

但很快，莫游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说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我们这次执行的是一个灵异任务。”

“这地方好邪性啊！”尹暖左右看了看，似乎担心一个鬼突然从犄角旮旯冒出来。

任务说明中只写了要在这个诡异的公寓住上一个月，至于具体要做什么一点儿提示都没有，这和尹暖之前遇到的任务都不一样。

“灵异背景的任务嘛，这很正常。”莫游倒是了解比较多，她听说过，灵异任务中经常会出现这种极其简略的任务说明，至于怎么才能通过任务，需要自己找线索，“这是我们这个小团队第一次执行灵异任务，大家都小心点儿，谨慎小心在灵异任务中怎么强调也不为过。”

“恩，我知道。”小女孩儿尹暖重重地点了点头。

三个人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商讨出什么稳妥的度过这个任务的办法，他们进入任务世界不过几个小时，收集到的信息还是太少。

莫游看了看手表，说道：“已经快十点了，你们先休息吧，前半夜我来守着。”

“这才第一天……”尹暖说道，她之前也打探过一些消息，据说在灵异任务中，最开始还是比较安全，这个任务历时一个月，难道说第一天晚上就会出事？

莫游犹豫了下，说道：“还是尽量小心一点儿吧！”

“嗯。”尹暖答应了一声，“那个……”

“怎么了，小尹？”莫游问道。

“我有点儿饿了。”尹暖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来的时候没吃饱？”白鸣曦忍不住说了一句。

在进入任务世界前，吃饱喝足，养好精神，这对于第七空间的试练者来说是个常识！没人知道自己进入任务世界会面临什么，也许任务地点是在荒岛沙漠之中，得自己找吃的，也许一开始就要进行高强度的战斗……这时候饿着肚子算什么事嘛！他们傍晚的时候才进入这个任务世界，这才几点怎么就饿了？

尹暖怯怯地说道：“其实也不是饿了，我就是想吃点儿东西。”

“好的，没什么的。”莫游安抚道，“我背包里有一包牛肉干，你去拿出来吧！”

“嗯，谢谢队长。”尹暖乖巧地说道，进了卧室。

“队长，你看她。”白鸣曦有些不满地说道。

“没关系的，小尹只是有点儿紧张。”莫游笑着说道，“而且我觉得你也有点儿紧张。”

“我……”

“要是在别的任务中，你会介意小尹吃点儿东西？”莫游微笑着问道。

白鸣曦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半躺在刚刚铺好的钢丝床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说的对，我确实有点儿心神不宁。”

“互相体谅吧！”简单说了一句，莫游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之前的一个任务中，白鸣曦融合了一点儿修格斯的血脉，导致他的细胞一直处于某种活化状态，只能勉强保持人形。正因为如此，他才必须穿着一身铠甲。

“本来还有点儿麻烦，但进入这个公寓后，感觉身上的细胞安稳多了。”白鸣曦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修格斯的血脉虽然让他度过了那个艰难的任务，与此同时也让他变成了一个怪物，最严重的时候，他的四肢都化为了类似章鱼那样的滑腻触手，整个人真的成了一个深海怪兽。

“但我们的实力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莫游微微叹了口气，“我感觉压制的和一个普通人差不多了。”

“那说明我们只需要拥有普通人的实力，也能通过这个任务。”对此白鸣曦倒是看得挺开。

这个任务在这方面确实挺特别的。依据任务背景的不同，有时候试练者自身的实力确实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压制，但像这次这样，压制的这么厉害确实很少见。不管是什么位阶的试练者，进入这座公寓后，在力量上都和普通人差不多了。

“要不是这样，也不会有几个初阶的试练者进入到这座天堂公寓。”夜宸轻笑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拿起了烟盒，但看到烟灰缸里那唯一一个烟头，还是把烟盒放下了，躺倒在休闲椅上，微微闭着眼睛假寐。

今天第二波来的客人，就是莫游他们三个，明显是刚刚进入第七空间不久的初阶试练者，不管是待人接物还是举止应答，都显得太过稚嫩，这和之前那位颖柔小姐形成了鲜明对比。不过这个任务还真需要他们三个，来把这摊死水给搅浑，要是都是颖柔这样的老狐狸，这个任务得耗到什么时候啊？

……

尹暖这一觉睡得挺舒服的，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她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找到拖鞋下了床，来到了客厅。

“你们都起来了？”走了这么几步，尹暖才清醒过来，“昨晚怎么没叫我啊？”按计划他们三个需要轮流守夜。

“鸣曦看你睡得很香，就没有叫你。”莫游说道。

“这样……合适吗？”尹暖小心地问道。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莫游笑着说道，“他白天可以多睡一会儿啊。”

“哦。”尹暖点了点头，拿起个杯子走向角落的饮水机，接了小半杯的水，她才觉得有些不对，问道，“这里面的水能喝吗？”

“没问题，可以直接喝。”莫游说道，“我已经检查过了。”莫游本身就擅长用毒，检查下水有没有问题不是什么麻烦事。

这下尹暖就放心了，她接了大半杯的水，喝了一口问道：“鸣曦呢？”

莫游说道：“他去外面买点儿吃的，应该快回来……”一句话没说完，敲门声就响起了。

“回来的还真及时。”莫游笑了笑，站了起来去开门，“买了点儿什么……额！”

站在门外的根本不是白鸣曦，而是一个女人，一个“标准”的美女。

第九十九章 楼上的房客（6）

“你是新来的住客吧？”标准美女问道。

“啊，是的，是的。”莫游连忙把脸上惊讶的表情收起来，问道，“你是……”

标准美女说道：“我也是这里的住户，就住在203，是你们的邻居。”

“哦，这样啊，你好，你好。”莫游客气地说道，“进来坐坐？”

“不用了。”标准美女露出一个标准的笑，说道，“这里有些我喜欢吃的零食，你们尝尝吧，虽然看起来有点儿奇怪，但这东西对女人的皮肤很好的。”说着，她递了个小食盒过来。

莫游接过食盒，说道：“太谢谢了。”

见莫游把食盒接了过去，标准美女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说道：“不客气。”说完，转身就走了。

标准美女最后的那一抹笑让莫游心惊胆战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意思啊？

看着标准美女下了楼梯，莫游才走了回去。

“那家伙好奇怪啊！”尹暖说道，刚才她偷偷瞄了一眼。

莫游把食盒放在了茶几上，问道：“你觉得她怎么奇怪？”

尹暖想了想，说道：“她的脸就挺奇怪的，明明看着挺美的，但就是有种渗人的感觉。”

“你说她的脸啊！”莫游说道，“她的脸上有动刀子。”

“动刀子？”

“就是整容。”莫游解释道，“她的脸应该做过好几次的手术，整个脸完全按照标准的美女脸型整的。”在进入第七空间之前，莫游从事的行业和医疗美容有点儿关系，所以她对这方面很熟悉。

“她应该整失败了，要不然不会让人感觉这么诡异。”尹暖有些感慨地说道。

“不，这一点你就想错了。”莫游说道，“她整的挺成功的，完全按照预定的效果，有了一张标准的美女脸。但自然界本来就没有标准这回事，太标准了，反而变得诡异起来。”

举个例子，人的脸真要比对的话，其实并不是完全对称的，眼睛的大小，位置，眉毛的高低，脸颊的饱和程度，嘴唇的弧度等等都有细微的差别。理论上，一个人的脸型越对称，就越漂亮，所以很多高颜值的美女明星的脸型很对称，但是，当这个因素走到极端，一张脸变得完全对称，就显得有些诡异了。网上有很多这样的图片，把一个人半张的脸，通过图像处理合成一张脸，会显得特别诡异。这还只是照片，要是现实中遇到这么个人，就会像尹暖那样，感觉有点儿害怕了。

刚才那个女人就有着一张标准的脸，标准的完全不像自然之物，虽然眉眼都特别的好看，比例也合适，但就是有种诡异的感觉。

尹暖摇了摇头，把那个女人的影像从脑子里甩出去，问道：“她送了点儿什么过来啊？”

莫游说道：“一些吃的，据她说还有美颜的功能。”说着，莫游打开了食盒，里面是……一只蝎子，而且还是个整蝎。

尹暖凑过去看了一眼，说道：“这玩意儿可以美颜？”

莫游犹豫了一下，说道：“倒是有这种传言，但不太可信……这只蝎子看起来挺奇怪的。”说着，莫游伸手，想把那只蝎子拿出来好好看看。

就在莫游刚刚把手伸进食盒的时候，那只蝎子突然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蝎尾狠狠地扎在了莫游的手指上。

“队长！”尹暖惊叫一声，用袖子裹着手，把那只蝎子打了下来，有些慌乱地问道，“怎么，这该怎么办啊？”

莫游倒是很镇定：“去把我的背包拿过来。”

这只是只普通的蝎子，要是放在平常，身为试练者的莫游根本不用管，自然就会好了。虽然因为这栋诡异公寓的压制，导致她的身体素质已经扛不住这种剂量的生物毒剂了，但也不至于惊慌失措，上点儿药就可以了。

尹暖连忙跑进卧室，把莫游的背包拿了过来。

简单处理了下伤口，莫游拿出一根针，干脆利索的把那只掉在地上的蝎子给刺死了。

看队长真的没什么大碍，尹暖送了口气，进而就是愤怒：“那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这……”莫游也没想明白，对于试练者来说，一只小小的普通蝎子根本不会造成致命伤，哪怕他们的力量受到了第七空间的压制。难道她是把他们几个当成普通人了？这么想的话，她是在谋杀啊！

“先把这东西扔了吧！”莫游说道，那只蝎子虽然死了，但谁知道还会不会出什么事，毒虫体内再cáng du，莫游自己都知道这种施毒方法，保险点儿还是扔了算了。

“哦。”尹暖应了一声，垫了几层纸，把那只蝎子拿了起来，但扔哪儿啊？扔到垃圾桶里，那还是在屋子里啊！想了想，尹暖把窗户打开了一道缝，扔了出去。

这栋公寓周围全都是废弃的烂尾楼，窗户外面基本上属于废弃荒地，扔那儿也没人管。

被莫游刺死的蝎子被几张纸包裹着，从窗户扔了出去，掉在了荒草丛中。没过多久，那个拥有着一张标准美女脸的女人走了过来，在草丛中扒拉了几下，将那只蝎子拿了出来，轻轻挤压蝎尾，一滴血，一滴莫游的血渗了出来。

标准美女露出了一丝笑，张开嘴将那滴血滴进了嘴里面，紧接着，她的脸变得“破碎”了，然后开始重新组装，变成了——莫游的样子。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镜子，仔细观察着，感觉有点儿不像啊！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是眼睛的问题，调整了好几次都不行，她索性把两只眼睛摘了下来，鼻子以上，眉毛以下完全成了一片空白的皮肤。她把两只眼睛放在手上捏了捏，做了下微调，觉得差不多了，才又重新戴上。这下好了，这才像嘛！

把脸捏好后，标准美女把镜子放回包里，开始调整自己的身高、体型，甚至连衣服都变了，这时，她已经完全化为了“莫游”。

完成这番操作后，假莫游回到了天堂公寓，刚刚在大厅站住了，白鸣曦就提着袋子走了进来。

看到莫游在一楼，白鸣曦还挺惊讶的，走到跟前小声问道：“队长，你怎么在这儿啊？小尹呢？”

“小尹在房间呢！我出来送趟垃圾。”说着，假莫游凑到了白鸣曦旁边，小声说道，“就在刚才，我打听到一件事，这栋天堂公寓藏着一个秘密……”

第一百章 楼上的房客（7）

一楼，夜宸的房间，她正坐在休闲椅上，透过微微错开的门缝，观察着外面，大厅里莫游和白鸣曦正在轻声嘀咕着什么，因为距离太远，她也听不清楚，不过……那个莫游好奇怪啊！

夜宸微微眯着眼睛，观察大厅里的那个女人。她和莫游一模一样，五官相貌，身材外形，任何的区别，奇怪的是神态。

莫游是个刚刚进入第七空间的初阶试练者，她的人生在被第七空间选中的那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的平淡生活不复存在，成为了需要在一个个任务世界挣扎求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试炼者。

真要说起来，莫游的心态调节已经很不错了，很大程度上，她已经适应了第七空间对试练者的心态要求。不过毕竟只是个初阶试练者，和夜宸这种本身就怀有一颗死亡之心的人不一样，莫游身上还残存有太多过往痕迹，具体表现就是：她在任务世界中表现有点儿不自在。有点儿像从戏曲学校毕业的学生，虽然已经系统学习过表演，还有不少的实践经验，但真正演戏的时候还会透出明显的稚嫩。

这种稚嫩可不好模仿，至少眼前这个假莫游没有很好的模仿出来。

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夜宸都可以看出，眼前这个莫游是假的，作为她的队友，白鸣曦看出来了没有？

一开始夜宸认为白鸣曦绝对看出来了，毕竟他们是一个团队的，互相之间总归很熟悉吧！夜宸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白鸣曦能没什么感觉？

但仔细观察白鸣曦的状态，夜宸感觉自己的这个推断未必真的成立，白鸣曦好像真的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莫游是个冒牌货。

这其实也可以理解。首先，夜宸已经是个五阶试练者了，而且是灵异系的五阶试练者，她对周围环境的观察，对细节的洞悉本来就远超同位阶试练者，更何况白鸣曦这种初阶菜鸟。夜宸能一眼看出来的东西，白鸣曦真未必能看出来。另外，莫游他们只是初阶试练者，总共才执行了三四次任务。低阶时期的试练者执行的绝大多数都是单人任务，这是第一次执行团队任务，所以他们之间可能真还说不上有多熟悉。

这种情况下，白鸣曦没有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也说的过去。

白鸣曦的死活夜宸不管，不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假莫游到底是谁，夜宸就不能不管了。她点上了一根爱喜烟，一一排除。首先，不可能是史锦，也就是住在201的房客，小咪的妈妈，也不可能是金漠、贺健，刚刚住进来的颖柔也不太可能。这么排除下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白鸣曦自己，要么是丽颖。

“丽颖……”夜宸轻声嘀咕着这个名字，这倒确实很有可能，天堂公寓的这几个房客中，唯有她有这个意愿。

就在夜宸心里揣测的时候，一楼大厅里的那个假莫游突然转过身来，透过那道门缝，和夜宸对视了一眼。

一开始夜宸还挺惊讶的，但随即，嘴角露出一丝笑。通过那个眼神，她可以确定，那个假莫游就是丽颖。

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心急，莫游他们可是刚刚住进来，夜宸以为她总归要观察几天。

“怎么了？”见莫游回头看了一眼，白鸣曦好奇地问道。

假莫游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你等几分钟再回来。”

白鸣曦刚要张嘴，问下问什么，结果莫游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他也没来得及问出来。

第一百零一章 楼上的房客（8）

这个任务还真麻烦，看到那个假莫游和白鸣曦离开，夜宸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铺在了桌子上。这就是她接到的任务，在这栋天堂公寓中担任房东，这张纸就是一份委托合同。在合同的最后，有乙方夜宸的签名，这还不是夜宸自己签的，是第七空间代她签下的，而甲方的公章则是——天卓集团有限公司。

看到这个名字夜宸就没办法淡定了，她把这张合同仔细检查了一遍，果然，在各项条款结束后，甲乙双方签名盖章的上面，有两三行的空白，借着灯光，可以看到这小片空白上有一行水印小字：参演《楼房的房客》，并保证电影顺利进行。

果然如此，夜宸心里想道。她现在应该身处在一部特殊的电影中，而且是在电影拍摄过程中，她就是参演人员之一。

看样子天卓集团又投拍了一部电影。

天卓集团是一家由阴鬼族创建的公司，一开始还只是承办旅行业务，比如说把包括夜宸在内的几个试练者拉到一个闹鬼的村庄里，让他们在**中挣扎求生。到了后来，天卓集团的业务范围扩大了，开始进军娱乐业，拍起了电影。当然，作为一家阴鬼族公司，投拍的电影也都是恐怖类型的影片。有几次，夜宸还被天卓集团选中参演电影。

现实中，恐怖电影里的人死了并不是真正的死亡，只是扮演的角色死了而已，因此恐怖电影只能给观众带来ci ji，而不是极度的恐惧。但夜宸参演的，天卓集团投拍的电影可就没那么好的事，在电影拍摄过程中，死了就是死了，运气好魂飞魄散，运气差的话，灵魂还会被“充分利用”起来，那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想到这次夜宸又被天卓集团选中了，难道自己还有当演员的天赋？夜宸心里忍不住嘀咕道。

现在，这栋天堂公寓中总共有八个人。{注意这个数字，其实很奇怪。}

这八个人，包括自己，都是这部电影的演员，至于这部电影应该怎么进行下去，夜宸就不知道了，本来也没什么剧本嘛！不过既然合同上有一句“保证电影顺利进行”，这句话似乎在暗示，自己就是这部电影的主角。

在一部电影中当主角当然最好了，尤其是恐怖电影，主角往往能在最后活下来。但和大家通常说的电影不一样，这种以电影形式出现的任务中，并没有所谓永恒的主角，一旦夜宸的所作所为担当不起这个身份，主角的身份会换给其他人，那样一来夜宸可就惨了。

那么，怎么才能当好这个主角，让整部电影更加“精彩”呢？

陷入沉思之中的夜宸下意识的拿起了电脑旁边的烟盒，把最后一支爱喜烟抽了出来，直到她拿起火柴将烟点燃，突然愣住了。

夜宸本身并没有抽烟的习惯，之所以抽烟只是为了掩饰自己试练者的身份。但就在刚才，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对香烟已经有瘾了。虽然这个所谓的“有瘾”其实很轻微，甚至只是稍微有点儿习惯了，但这对于夜宸来说依然是件不应该发生的事——她对自身的控制可以用biàn tài来形容，一定是有外力影响，才能让她不知不觉地养成一个习惯。

那么，这个“外力”是什么？

待手上的香烟慢慢快要燃尽，夜宸终于有了个猜测：这个灵异背景的任务并没有“鬼”，真要细究的话，这栋天堂公寓就是个鬼屋。

和夜宸之前看过的一个电影有点儿类似，这栋天堂公寓本身就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不但能压制住他们这些试练者的力量，甚至能影响到他们的心境。至于怎么影响的——夜宸弹了弹烟灰，抽了口烟，慢慢品味着。因为之前她根本没有抽过烟，导致一时没有意识到，抽烟带来的愉悦感也太过强烈了。这种强烈的愉悦感连她这么一个试练者都没办法完全抵抗，这要是普通人——恐怕会把香烟当成致幻剂。

对力量的压制，对感官享受的放大，这会导致一个很有意思的事：住进这栋公寓的试练者会慢慢蜕变成一个普通人，然后像所有住进鬼屋的普通人一样——惨死在这里！只是，这其中包括自己的吗？

这部电影还真是精彩啊！夜宸嘴角微微勾起，冷笑了一声，把那张已经烂熟于心的合同收了起来，拿起手机和钱包。那盒爱喜已经抽完了，她需要再买几包，对了，顺便还能吃点儿东西。

第一百零二章 楼上的房客（9）

夜宸在外面转了一天，傍晚时分才回来，手里拎着大大小小好几个纸袋。快到天堂公寓门口的时候，还碰到了一个自己的房客，住在301房的金漠。

金漠有三十多岁，近一米八的身高，身材也不错，应该是经常有锻炼，特别是这一身kiton西服，翡丽手表，使他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这倒也没什么，成熟男人的魅力本来就不单单来自于外表，更重要的在于其气质。成功的事业往往能赋予一个男人自信、从容的气质，这一点对女性的吸引力更大。何况金漠并不是什么富二代，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艰苦创业挣来的，一路走来遭遇的坎坷和挫折，奋斗和忍耐，使得他的气质更加的内敛，厚重。

总之，这是个很有魅力，对女人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看到夜宸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金漠紧走几步，微笑着说道：“我来帮你吧！”说着，从夜宸手里接过来了大半的纸袋。

“谢谢啦。”夜宸舒了口气，说道，“这东西还挺沉的。”

“没什么。”金漠说道，“你今天打算在厨房大干一场？”他接过来的纸袋中好几个都是满满的蔬菜肉类。

“是啊。”夜宸脸上带着笑意，说道，“一直吃外卖也有点儿厌烦了，正好今天有时间，也有这个兴致，就自己做点儿东西吃吧，怎么，要一起来吗？”

“不用了。”金漠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金漠推脱着，他只是个租客，交的房租可没包括饭钱。金漠是个做生意的人，但并不喜欢占便宜，很多时候占点儿小便宜反而会带来更大的损失，他之前有过这方面的教训。

“不要这么客气嘛！”夜宸冲金漠眨了眨眼睛，说道，“你没来的这几天，又有几套房子租出去了，租房的可是有大美女诶，你不想认识一下？”

“这……”

“好了，这什么这！”夜宸故意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就这么说定了，放心，你不会后悔的。”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金漠再推辞就有点儿驳人脸面了：“那好吧，那就打扰了。”

“没关系的，大家一起吃饭才热闹吗？”见金漠答应了，夜宸嘴角勾起，露出一丝特别的笑，“我可是很喜欢‘热闹’的！”

两人相遇的地方距离天堂公寓已经很近了，走了没几分钟就到了。

一进入天堂公寓的大门，一个二十岁上下，身材娇小的女孩儿就冲了过来，相距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开始起跳，扑向了金漠，然后牢牢地挂在了他的身上，还一直用脑袋蹭他的脸，好像一只可爱的小狗。

虽然身材高大，体格也不错，金漠还是连连退了好几步，差点儿没摔倒，他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托着女孩儿不至于让她掉下来，笑着说道：“好了，好了，这是干什么啊！”

“你好久没来看我了。”女孩儿委屈地说道，一双大眼睛开始积蓄泪水。

“我不是忙嘛！”金漠无奈地说道，“我手里有两家公司呢，平时的工作太忙了。”

女孩儿把脸埋在爱人的身上，说道：“可是我还是希望能经常看到你，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很无聊的。”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过来了吗？”金漠耐心地按抚道，“开心点儿，见到我难道不开心吗？”

“开心。”女孩儿眼里还带着泪，但还是咧着嘴傻笑着说道。

这时夜宸走了过来，把金漠慌忙放到地上的袋子拎起来，调笑着说道：“你们俩在这儿腻歪吧，我要去做饭了。”说完，拎着大大小小的纸袋去了厨房。

把这次出去买回来的各类蔬菜肉类拿出来，选出今天要用的，其他分门别类放到冰箱里，然后夜宸才开始处理食材。这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透过敞开的厨房门，她看到金漠并没有上楼，就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着，怀里抱着那个女孩儿，小声地说着什么，时不时还爆发出一阵欢笑。

金漠怀里抱着的那个女孩儿叫柯丽，是个十分粘人的丫头，即便相隔如此之远，夜宸也能感受到她眼中的依恋和爱慕，她把一切都给了金漠，不过……那个一脸宠溺的家伙可未必这么想。

夜宸收回了目光。

金漠是个成功人士，健壮，多金，符合很多女人的择偶标准，但他未必是个值得托付感情的人。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哪有那么容易就成功，而且是白手起家。能做到这一点的男人，其心性坚韧，意志坚定，并且做事情以达到目的为最主要标准。不是有句话吗？“自古帝王多薄情”，指望一个在商海战场上打拼的男人像校园里的纯情男生那样……不能说是妄想，但至少可能性不大。遗憾的是，金漠并不是特例，他需要女人，但并不需要爱情。

真是个可怜的丫头，夜宸心里嘀咕了一句，一边洗着菜一边想道，对金漠的爱就是她的天，如果天塌了，她会怎么办呢？

……

“贺健，你在干嘛呢？”在一楼的楼梯口，丽颖看到贺健，也就是302房间的贺健站在那儿，盯着一楼大厅看。

那个叫贺健的男人回过头，一个穿着紧身旗袍的女人缓缓从楼梯走了下来。

“是你啊，丽颖。”贺健冷漠地说了一句。真是个卖弄fēng sāo的女人，这可是大冬天，虽然室内的温度有接近二十度，但在外面的楼道和一楼大厅，可能连十度都不到，这种温度下穿成这样，不就是想勾引男人吗？

贺健并没有掩饰眼神中的嫌恶。对于丽颖来说，她并不在乎贺健这种男人的目光，所谓的厌恶不过是求而不得的酸葡萄心理，这一点她很清楚。不过虽然不在乎，但也不是说自己必须忍下来。

走到贺健旁边，丽颖挥了挥手，一脸嫌弃地说道：“夜宸该清理下垃圾了，这都什么味儿啊！”说着还看了贺健一眼。

贺健确实有点儿邋遢，外面那件浅灰色的外套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污渍到处都是，袖口甚至有点儿油光发亮的感觉，而且周身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看样子至少十几二十天没洗过澡了。鼻子上架了一个老式的眼镜，镜片都有啤酒瓶底厚了，整个人脸色苍白，嘴唇黯淡，眼睛布满了血丝，也不知道整天在房间里干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么一副样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贺健压低声音说道。

“哟，没想到啊，还这么有火气？”丽颖瞥了贺健一眼，“怎么，纸用完了？”说着，还挺了挺胸脯，一脸的鄙视。

丽颖也没等贺健再说话，迈步走出了楼梯口。

第一百零三章 楼上的房客（10）

听到清脆的高跟鞋脚步声，金漠抬起头来，看到一个美艳的女人下了楼，款步走了过来。这是个充满风情和魅力的女人，略显丰厚的嘴唇，水汪汪的眼睛，让她更显得美味可口。

这应该就是夜宸说的新来的房客，就在金漠考虑要不要站起来打声招呼的时候，夜宸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说道：“丽颖，晚上有安排吗？一起吃顿饭吧，我买了不少的食材。”

丽颖稍稍考虑了一下，脸上绽出一个美丽的微笑，说道：“好啊，正好我最近新学了几道菜。”说着，就走进了厨房，透过玻璃门的反射，丽颖注意到，沙发上坐着的那个男人一直盯着自己的背影看。

进了厨房，丽颖拿起一个围裙系上，问道：“这些菜都是要洗的，是吧？”

夜宸正在用盐和蜂蜜腌渍切好的猪肉，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是的，那些菜待会儿都要用。”

丽颖打开水龙头，开始洗菜。

两个人开始在厨房里忙活，似乎觉得氛围有点儿沉闷，夜宸主动找了个话题，说道：“你看到外面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的没有？”

“看到了啊，怎么了？”丽颖问道。

“他可是个大老板，帅气多金。”

丽颖把洗好的一把菜放到旁边的篮子里，说道：“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这些是没关系，但有件事和我们就有点儿关系了。”

“什么啊？”

夜宸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这里，才压低声音小声说道：“那家伙知道一个关于天堂公寓的秘密。”

“秘密？”丽颖问道，“什么秘密啊？”手上的活也没耽误。

夜宸把腌好的肉放到一边，让它慢慢地入味，洗了洗手，又拿起了一块牛肉，说道：“说起来也挺巧的，最开始我只是奇怪他一个大老板干嘛要来这里租一套房？”

“还能干什么？”丽颖哂笑一声，说道，“金窝藏娇呗！”

夜宸说道：“金屋藏娇哪有藏在这种出租公寓里的？来往的人这么多，他是生怕没人看到吗？再说了，虽然僻静点儿，但这里也是市区，不管是房价还是日常开销，可一点儿都不便宜，他又不是经常来，那个女孩儿也不出去，何必选在这么一个地方？”

“这……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丽颖说道。

“是啊，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夜宸开始把牛肉切片，“我也只是觉得有点儿奇怪，一次偶然遇见，还和他聊了几句。那天金漠过来的时候好像还喝了点儿酒，脸上泛红，整个人有点儿晕晕乎乎的，我问了几次，他就松口了，说这个天堂公寓里面藏着一个大秘密，我再追问他就不说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干嘛这么说啊？”

“难道不是吗？”到现在夜宸说起这个都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她絮絮叨叨地说道，“他要是不想说，压根就别说，说话说一半是想干什么？吊人胃口？说实话，这个公寓也是我刚刚盘下来的。之前公寓的主人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低价出售，我觉得能占个大便宜，就买下来，但买下后我就有点儿后悔了，总感觉这里有点儿不干……”

说到这儿，夜宸突然停住了，她本来想说这里有点儿“不干净”，但一想到旁边站的可是自己的租客，说这种话太不合适了，就连忙止住了。

丽颖笑了笑，说道：“你还信这个？我记得你胆子很大啊！”

夜宸左右看了看，显得有点儿心虚：“神鬼之事，看不见摸不着，总归有点儿瘆得慌。你别笑啊！我上学的时候有个同学就是这样，身强力壮，遇到歹徒敢上去搏杀，但就是不敢看恐怖片，这种人其实还不少。”

看到夜宸一副慌乱辩解的样子，丽颖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说道：“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玩意儿？”

夜宸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道：“这种事怎么说呢，平时说起来不过是玩笑话，没人会当真，但真的遇到了，胆子再大的人也难免有点儿心虚。”

丽颖沉默着，等把一盆菜全部洗好后才说道：“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闲聊天呗，还能有什么目的？”

“真的？”丽颖狐疑地问道。

“当然了。”夜宸讪笑着说道，“如果你对这栋公寓蕴藏的秘密也感兴趣，可以去跟金漠打听一下，要是知道了，记得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也让我安安心。”

丽颖看着夜宸，有点儿拿不定主意。她似乎意有所指，但又好像是随口一说，究竟是怎么想的也捉摸不透。不过这个信息倒是有点儿用处，如果说那位金漠先生真的了解这栋公寓的秘密，自己也不敢放任不管。

“好的，我试试吧。”丽颖说道，“但结果我可不敢保证，说不定人家根本不搭理我呢！”

“没关系。”夜宸笑着说道，“我也只是好奇罢了，不管这栋公寓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金漠既然敢在这里住，说明没有什么危险性。”

“嗯，说的也是。”丽颖说道。

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聊这个话题，好像这真的就是随便的闲扯，不过看丽颖时不时朝外面看一眼，她应该是心动了。

看样子夜宸计划中的第一步应该没什么问题。夜宸楼上的这些房客中，有好几个试练者，丽颖是第一个对她的身份进行试探的人。这说明丽颖不是个习惯谋定后动的人，她的思维方式更倾向于大胆的尝试。对于他们这些试练者而言，这是个灵异背景的任务，夜宸作为一个“剧＂qing　ren＂物”，给出了这么明确的一个提示，丽颖怎么能，怎么敢视而不见？

夜宸的这套说辞放在哪个试练者身上都有效果，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采取的应对方法。丽颖的性格，思维方式，决定了她的应对方式最符合夜宸的预设计划。

第一百零四章 楼上的房客（11）

一顿饭很快就做好了，也没有太复杂，夜宸做了一道红烧肉，一道糖醋排骨，一道鱼香茄子，丽颖做了一道清蒸鱼，最后还有一盆鸡蛋汤。

都是些家常的小菜，夜宸的手艺虽然还可以，但毕竟不是什么专业的厨师，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就弄出了这么几道菜。这点儿菜也就够几个人吃的，所以她也没叫其他的房客，就夜宸自己，金漠和丽颖。

稍微吃了几口，夜宸就放下筷子，说道：“好了，我已经吃饱了。”

“就吃这么点儿？”丽颖夹了块排骨，说道，“就算是为了身材管理也不用这样啊，你吃的这点儿东西都撑不到睡觉就会饿了。”

夜宸无奈地说道：“就这样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做饭的时候油烟太大，有点儿腻，吃不下了。”这倒确实有这种情况，有的人被油烟熏着了，就会感觉嘴里油腻，吃不下东西。

“那怎么办？你先喝点儿茶，清清肠胃？”丽颖说道。

“不用了，我先回去了，今天逛了一天的街，现在坐下了才感觉腰酸背痛，身体乏的很。”

“那好吧。”丽颖也没有再劝，她看了看桌上的菜，说道，“这些油性太大的菜就算了，这盆鸡蛋汤我给你留着，晚上要是饿了你热一下就能吃。”

“好的，谢谢了。”夜宸说道。

丽颖摆了摆手，说道：“别那么客气，既然觉得累了就去休息吧。”

“这倒不用，现在还早，之前在厨房被油烟熏得有点儿闷，我上天台吹吹风。”

“那你可小心点儿，记得穿衣服，这么冷的天别吹感冒了。”

“好了，知道了，你怎么跟贤妻良母似的。”夜宸调笑着说了一句，迈步上了楼梯。

顺着楼梯拾阶而上，夜宸来到了这栋公寓的天台。现在可是大冬天，站在楼顶确实挺冷的，夜宸紧了紧衣服，环顾四周。在现代化的城市里，四层楼真不算高，周围那些烂尾掉的小区楼房都比天堂公寓高出不少，这导致夜宸的视线全被这些黑洞洞的楼房残骸给挡住了，什么都市夜景都看不到，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漆黑。寒风吹过，烂尾楼空洞的走廊随之震鸣，发出呜呜的声音，恐怖诡异，听起来有点儿瘆得慌。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消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夜宸的背后，一双三角眼透着邪恶和疯狂，他慢慢地伸出手来，只要轻轻一推，站在天台边缘的夜宸就会掉下来，四层楼的高度也足可以把她摔死。

破碎的尸体，浓郁的血腥味，一想到这些，他全身都开始激动地颤抖。

“贺健，这么冷的天你来这儿干嘛？”

一句话被贺健脑海中构建的一切“美好”幻想都打破了，他把伸了一半的手收回来，说道：“没什么，就是想出来透透气。”

夜宸转过身来，说道：“这可难得，你不是喜欢宅在屋子里吗？”

贺健讪讪地笑了笑，说道：“也不能总待在屋子里啊！时不时的还得出来活动一下，不是吗？”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夜宸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藏在卧室的尸体发臭，你受不了那个味道才跑出来了。”

“啊！？”贺健吓了一跳，连连退后了几步，说道，“你什么意思？”

夜宸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贺健，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开个玩笑罢了，你的胆子还真小。”

只是开个玩笑？贺健暗暗舒了口气，说道：“别开这种玩笑，这可一点儿都不好笑。”

“好了，知道了，真是个无趣的人。”夜宸说道，语气中带了一丝不耐烦，“对了，你给我的那东西真的有用？”

说起这个，贺健脸上有充满了自信，说道：“当然有用了，你放心，这都是我亲自配制的，原料都是兽药，药效绝对猛，没一个男的能抵抗住。”

“是吗？我以为这东西是故事中杜撰的，没想到还真的存在。”

贺健解释道：“那是当然了，人的一切行为模式都有到本能的影响，而本能取决于体内各种激素的分泌，只要想通这一点，就可以使用特别配制的药剂，直接ci ji人体腺体，使之分泌出相应的激素，就能达到控制一个人思想的目的。”

“好的，有你这句话我总算放心一点儿了。”夜宸松了口气，说道。

“你下到饭菜里了？”贺健好奇地问道。

“是啊，多好的机会，当然要充分利用起来。”夜宸笑着说道。

“你不怕丽颖发现了？”说完这句话贺健就后悔了，他不该说这句话的。

也不知道夜宸是真的没听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说道：“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是把东西下到了红烧肉里，丽颖不会吃的。”

“你怎么知道丽颖不会吃？”

夜宸说道：“红烧肉的热量可高的很，现在又是晚上，一般的女人哪敢吃那东西啊！”

贺健说道：“你也说了，这是一般情况，谁知道丽颖是不是‘一般’情况。”

“她会的。”夜宸笑着说道，“别忘了，她可是个标准美女。好了，不说了，这里太冷了，我先回去。对了下次出来的时候洗个澡，换身衣服，你真以为身上那股子味道别人闻不出来？”

第一百零五章 楼上的房客（12）

贺健是个内心疯狂、扭曲、邪恶的家伙，但这个蠢货做事情也太不小心了，夜宸心里感叹了一句。此时，她正站在302号房的门前，就在刚才，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好像是玻璃杯子倒在实木桌子上的声音。此时，这个房间里只有个死人，死人当然不会动弹，看来是有人趁贺健离开，偷偷溜了进去。

是谁进去了呢？夜宸在心里一一排查，结果发现很多人都有可能。算了，既然猜不到，进去看看不就行了！夜宸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302房的卧室里，莫游看着墙角的柜子，内心惊疑不定。在这个实木的大衣柜里，藏着一具尸体，已经死了有段时间，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尸臭。尸臭的味道并不浓烈，但好像一个绳套，挂在她脖子上，然后慢慢地收紧，让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莫游进入第七空间没多长时间，这是她执行的第三个任务，还没有习惯这种充满残酷杀戮的生活方式，刚刚看到这具尸体时，她着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结果还碰到了桌子，差点儿摔了一个玻璃杯。

把杯子小心放好，缓了几口气，莫游才勉强把心神稳定下来。

没关系的，不过是具死尸罢了，稍微做了下心理建设，莫游朝那具尸体走了过去，还十分心细地带上一双一次性的塑料手套，检查起尸体来。

柜子里的死尸是个男人，和贺健一样，二十五六岁，体型有点儿胖，看起来还挺壮实的，其实都是肥肉，应该没多少力气。死尸的大腿很粗，胳膊比较细小，一看就是常年宅着，不进行运动的宅男。至于死因……莫游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外伤，也没有中毒的痕迹，好像一个人好好的，突然就这么死掉了。

简单检查了下尸体，莫游开始翻看了死者的衣服。没想到，她从死者外套的口袋里，发现了一个钱包，更没想到的是，钱包里还有身份证。身份证上显示……这个倒霉的家伙也叫贺健。

也叫贺健？莫游紧绷着个脸，眉头不知不觉地皱了起来。是巧合吗？住在302号房的就是贺健，现在衣柜里的死尸也叫贺健。如果不是巧合的话，这张身份证说明了什么？通过上面的照片比对，可以确认这个身份证就是死者的，那现在住在302号房的贺健又是谁？

把身份证、钱包放回去，莫游开始检查起这个房间，首先就来到了桌子前。

贺健，准确地说，是现在还活着的贺健，生活挺邋遢的，窗台前的这张实木桌子不算小了，现在上面堆着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吃了一半的桶装面，渣子散乱的哪儿都是的饼干，各种暴露的画册和露骨漫画，旁边还有一大堆的卫生纸团，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总之，这张桌子脏的可以了。

桌子的正中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莫游动了下鼠标，睡眠状态的屏幕亮了，运气不错，这台电脑并没有设置密码。

看到电脑桌面，莫游整个人钉在那儿了。桌面背景是一张照片，贺健的照片——不是被藏在柜子里的那个死尸的照片，而是莫游之前知道的，住在302号房的那个贺健的照片。

这是怎么回事？莫游紧紧抿着嘴唇，刚想要点开“我的电脑”，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就在这时，桌面背景照片上的贺健突然眨了下眼。

莫游立马把手撒开，后退了两步，一脸警惕地盯着电脑桌面。过了有十几秒，照片上的贺健又眨了下眼睛。

莫游感觉额上开始冒冷汗了，就在她考虑要不要先撤退，照片上的贺健又眨了下眼睛。

这时莫游好像有点儿明白了，她又盯着电脑桌面看了三四分钟，终于可以确定，这根本不是一张照片，而是个动图，每隔十三秒，那个家伙就会眨下眼睛。

这个贺健还真是……莫游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至少胆子挺大，每十几秒来这么一下，不是心理biàn tài的根本受不了。

缓了缓心神，莫游拿起鼠标，点开“我的电脑”。c盘，都是些写真、漫画，没什么有用的。d盘，同样是这些东西。就在莫游想要打开e盘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的客厅里有脚步声。

谁？谁又进来了？莫游内心立刻提起戒备，靠在卧室房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莫游也太认真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电脑桌面上，原本只是每隔十几秒眨一下眼睛的家伙又有了新的变化，他微微转过身来，侧着身子看向莫游，好奇中带有一丝残忍。

等了一会儿，见外面确实没有什么动静了，莫游才小心地推开了卧室房门，朝外面看了看。

还好，没有，没什么人，莫游松了口气，决定还是先回去吧，反正她已经知道了个大秘密。

小心地走了出来，站在客厅里，莫游抽了抽鼻子——那股独特的烟草味道，闻着挺熟悉的，对了，这就是房东小姐抽的那种。

刚才是夜宸过来了？她进来干什么？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在哪儿？

莫游环顾四周，没看出哪里藏有什么人。也许夜宸只是过来看看，然后就走了？

算了，不管了，还是自己要紧。莫游放轻脚步，悄悄地离开了。

走出302号房后，莫游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来到了一楼大厅。莫游先看了眼101号房，房门紧闭着，也不知道夜宸是不是在里面。不过这次她过来不是为了夜宸。

莫游左右看看，见没什么人，悄声走进了厨房，在镶嵌式碗柜深处，她摸到了一个录音笔——她自己放到这儿的录音笔。

莫游之前也就是随手为之，在碗柜里放了个录音笔，没想到还真起作用了。

莫游没有回去，就站在碗柜前，摁下了播放键，把音量调低，听着之前夜宸和丽颖的对话。

就在莫游全神贯注听着这段录音，一个女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就站在莫游的身后。

第一百零六章 楼上的房客（13）

秘密？这栋公寓里还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说不定就是通关这个任务的关键，但怎么才能探听到呢？看起来自己需要找个机会，接近一下这位金漠先生。

莫游心里揣测着，一回头，吓了一跳——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而且几乎是贴身站着，一抬手就能碰到。

莫游退后几步，缓了口气，勉强挤出个笑脸来，说道：“小妹妹，你好啊！”

“我叫柯丽。”那个女孩儿面无表情地说道。

“哦，柯丽啊，有什么事吗？”莫游问道。

柯丽看了眼莫游手上的录音笔，说道：“你想知道这个公寓的秘密？”

这就有点儿尴尬了，自己偷偷录音还被人发现了，莫游把手放在身后，努力让自己表情平和一点儿，问道：“你知道这个秘密？”

柯丽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知道。”

“啊？”莫游确实没想到，这个女孩儿回答的这么干脆。

“不相信吗？”柯丽露出一丝冷笑，说道，“别忘了，我和金漠是什么关系？”

“没有，没有。”莫游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我相信你说的话，那么你能告诉我这个秘密吗？”

“可以。”又是一个干脆的回答。

“太好了。”莫游脸上荡着笑意，说道，“那天堂公寓到底……”

莫游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柯丽打断了：“但是有个条件。”

“好的，你有什么条件？”有条件不怕，等价交易嘛！在第七空间挣扎求生，这是必须熟悉掌握的生存技巧。话说回来，如果柯丽真的什么都不需要，直接把这个所谓的“秘密”说出来，莫游可能还得多考虑考虑，这丫头是不是在骗自己。

“我爱着金先生。”说到心爱的人，柯丽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不像刚才那么生硬。

“哦。”这个莫游心里有点儿惊讶。据她打探到的消息，金漠虽然在这里租了套房，但平常并不住在这里，只是用来金屋藏娇，也就是藏柯丽。换句话说，柯丽和金漠属于bāo yǎng关系，你出钱我mài shēn，纯粹的商业买卖，没想到这个女孩儿还真的动了感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在商言商，生意场上动感情是件很危险的事，特别是这种“特殊”的生意场，无情本该无情，无义本该无义。

“你以为我是被bāo yǎng的？”看到莫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柯丽很直接地说了出来。

“啊？没……不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柯丽的理直气壮反而让莫游有点儿莫名的心虚，她现在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可要明确告诉你，我不是被他bāo yǎng，只是他父母不喜欢我，说我太脏。”说到这儿，柯丽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落寞，低垂着眉眼，整个人都没精神了。

脏？这可不是什么好词，难道柯丽之前还干过别的工作，不应该啊，看现在的样子这女孩儿也就刚刚成年，之前怎么会……莫游看柯丽的眼神越来越古怪了，还透着一点儿怜惜。这也是个可怜的丫头，年纪轻轻，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在社会上混迹，结果还走了歧路，更是把自己的感情压在了一场买卖上。

“但我知道，金先生还是爱我的。”突然，柯丽抬起头来，语气坚定地说道，“要不然他不会专门租下一套房子让我住，他只是太忙了，才没有经常过来，但他只要有空一定会过来陪我，一定是的！”

柯丽眼中疯狂的偏执让莫游看了都心惊，在那种不顾一切的狂热下，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是啊，是啊。”莫游也只能答应着。

“但现在，他变心了！”柯丽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

“你是说……丽颖？”莫游小心地问道。

“是的，就是那个女人！”柯丽蹲了下来，双手抱着头，痛苦地说道，“金先生已经不管我了，他醉心于那个女人，晚上还和她出去玩了！本来今天晚上他应该和我一起玩的！”

一开始莫游还听的心惊胆战的，不过最后一句实在有点儿破坏气氛，什么叫“一起玩”啊！金漠又不是在哄小孩。

莫游开导了一句：“你也别多想，说不定他们只是普通朋友，一起出去一次罢了。”

“真是这样吗？”柯丽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迫切地问道。

“应该……应该是吧！”莫游含糊地说道，她刚才只是顺嘴说了一句，权当是安慰下这个女孩儿，没想到她还当真了，这算什么事嘛！

“那就好，那就好。”柯丽喃喃地重复着，脸上的表情也没那么冰冷严肃，好像真的相信了莫游这随口的一说。

眼看柯丽站在那儿，脸上时忧时喜，变化莫测，莫游提醒了一句：“你说的那个秘密是什么啊？”

“什么秘密啊？”柯丽站了起来，奇怪地问道。

“就是一开始说的那个啊！”莫游有些着急了，这丫头难道想反悔？

“你说那个啊！”柯丽嘴角露出一丝笑，说道，“本来我还有点儿想不开，经过你的开导，我已经明白了，金先生并没有因为那个女人抛弃我，所以我暂时不用你帮我做什么了。”

“所以……”

“所以我不用拿那个秘密作为交换，请你帮我做什么事了。”柯丽打了个哈欠，说道，“已经不早了，早点儿睡吧。”

说完这句话，柯丽转身就走了，隐隐还能听到她的嘀咕声：“我一定能想到办法，让金先生留在我身边！一定能……”

看着柯丽的背影，莫游呆呆地站在那儿，直想给自己一个嘴巴。这算什么事嘛！就因为自己多说了一句话，一个听起来就很关键的信息就这么没了？

就在莫游暗自后悔的时候，楼上302号房，也就是贺健的房间，“莫游”正在客厅里焦急地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白鸣曦才快步走了进来，说道：“队长，我刚才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

“先别管什么诡异的事了。”“莫游”拉住白鸣曦的手，带着他来到了卧室，把衣柜的门打开，说道，“你看看这个……还有这个。”说着，还从那具死尸的身上把钱包翻了出来。

白鸣曦看了看尸体，又看了看手里的身份证，说道：“这……这才是贺健？”

“莫游”站在白鸣曦的背后，脸上露出一个诡异可怕的笑容，说话的语气却带着隐隐的焦虑：“是啊，如果这才是贺健，那活着的那个贺健又是谁？”

第一百零七章 楼上的房客（14）

一顿晚饭把夜宸下厨的热情全部消耗光了。做饭什么的太麻烦了，还是点外卖轻省一点儿，连碗都不用刷。

天堂公寓的其他房客也都过着平静的生活，唯一有点儿可聊，就是一些琐碎八卦了。

“听说金漠和丽颖昨天晚上又出去了？”莫游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好奇地问道。

“是吗？这个我还真没注意。”这是个l形的沙发，夜宸坐在了单人沙发上，说着说着下意识地从身上把烟盒摸了出来。

把烟盒打开，夜宸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她的房间，而是在公共区域，面带抱歉地笑了笑，就要把烟盒收起来。

“没关系的，你想抽烟就抽吧！”莫游连忙说道。她是想从夜宸这儿打听到一点儿有用的消息，让夜宸处于放松状态当然是最好了。再说了，作为一个试练者，莫游毒气沼泽都趟过，一点儿二手烟无所谓。

“好的，谢谢。”夜宸抽出一支爱喜烟，点燃后说道，“说起来挺有意思的，你们这些房客虽然不抽烟，但对烟味都不反感。”

这句话说的莫游心咯噔一跳。这句话倒没问题，天堂公寓的这些房客，除了试练者，剩下的恐怕都是鬼，有没有普通活人都不好说，这种情况下谁会在乎房东小姐抽不抽烟？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突兀，莫游还顺势说了一句：“这倒也是，不过抽烟总归对身体不好，还是少抽点儿吧！”

“已经在慢慢减少了。”夜宸说道，“以前总觉得活得苦，好像这世上所有的苦难都被自己赶上了，那时候全靠抽烟来消遣心里的愁苦。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儿可笑，不过是年轻女孩儿莫名的伤春悲秋罢了，真应了那句老话，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你这话说的可太老气了。”莫游笑着说道。

“老气就老气呗，反正也不年轻了。”夜宸说道。

“这是什么话？”莫游说道，“我看你也就二十出头，怎么就不年轻了？”

夜宸想了想，说道：“不好说，说不清楚，但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自己已经不年轻了，就好像故宫看门老大爷一样。”

“什么老大爷啊？”

夜宸笑了笑，说道：“没听说过这个笑话？经常有人说故宫阴气重，闹鬼，就有记者去采访看门老大爷，结果老大爷说道：瞎胡说，闹什么鬼？我在这儿看门看了两百多年了，一个鬼都没遇到过！”

莫游打了个哆嗦，感觉有点儿阴冷，她左右看了看，说道：“干嘛说这个，怪渗人的。”

夜宸弹了弹烟灰，看了莫游一眼，说道：“这有什么，放心，我在这儿当房东也有两百多年了，一个鬼也没遇上。”

“啊？！”莫游惊呼一声，猛地站了起来，全身紧绷，做好防备——这可是个灵异背景的任务，夜宸这句话可能还就是真的。

莫游的剧烈反应把夜宸给吓了一跳，她说道：“你干嘛啊？一惊一乍的！”

“你是……鬼？”

夜宸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才是鬼，你全家是鬼！一个小笑话罢了，你还当真了？”

“你刚才说的是……假的？”

“废话！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夜宸没好气地说道。见莫游重新坐下了，才继续说道：“不过之前没发现啊，你胆子这么小，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有鬼？”

莫游看了眼门口，心里苦笑，她也不想相信，但事实就摆在面前，不相信怎么办？自己骗自己？

这时候公寓的大门打开，一个女孩儿走了进来。住了这么多天了，莫游也见过几面，这是住在四楼的一个房客，叫颖柔，最可怕的是，这个叫颖柔的女孩儿，没有影子！！

是的，没有影子。莫游第一次碰到颖柔的时候是在傍晚，周围的环境比较昏暗，再加上她也没往这方面想。两人自我介绍一番，一边聊着一边下楼，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莫游才注意到，身边这个女孩儿没有影子。这个发现把她吓出一身冷汗来，借口落东西了，转身就往回走，回到自己的房间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接下来她们还碰见过几次，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一个没有影子的人站在自己面前，莫游还是有点儿心惊胆战的感觉。另外还有一点很奇怪，颖柔是实体的，之前有一次莫游壮着胆子碰了颖柔一下，她确实是实体存在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影子。

见颖柔回来了，夜宸站起来和她打了声招呼，寒暄了几句，颖柔就上楼了。

“在想什么呢？”见莫游眼神呆呆的样子，夜宸问道。

“啊？哦，没什么。”莫游回过神来，说道，“你还没说呢！”

“说什么啊？”

“金漠和丽颖昨天晚上又出去了？”莫游又问了一遍。

“诶，我不是说了嘛，我真不知道。”夜宸说道，“不过我倒是听说，金漠和丽颖最近确实走的很近，不过这个我们也管不了啊！”

“是啊，我们管不了。”莫游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觉得柯丽那个小丫头有点儿可怜，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怎么了？”

第一百零八章 楼上的房客（15）

“是这样的。”莫游小心地组织着措辞，说道，“我昨天晚上出去，看到柯丽和金漠在楼道里‘玩’……”说到这儿，莫游就止住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莫游问道。

“不明白。”夜宸很不配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啊，我怎么明白？”

“就是那个意思啦！”莫游的脸有点儿泛红。

看到莫游娇羞的样子，夜宸笑了笑，说道：“好了，我明白，明白还不行嘛！”

这时候莫游才意识到，刚才夜宸是在逗自己，她嘟囔了一句，收拾了下心情，说道：“我只是觉得柯丽很可怜，她付出了很多，结果却被辜负了。”说完，还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确实被辜负了。”夜宸说道，“现在柯丽还有一丝希望，希望金漠能永远守着她，我简直没办法想象，她的希望彻底熄灭之后，这个偏执的女孩儿会作出什么事来。”

“是啊。”莫游说道，“我担心柯丽会疯掉。”

夜宸刚要说话，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看，说道：“已经不早了，明天再聊吧。”

莫游也看了下手机，确实不早了，不知不觉已经快十二点了，她站起来说道：“好的，以后再聊。”

ps：这个故事的线比较多，而且交叉在一起，比较复杂，好不容易加班结束，我有了一天休息时间，就把前面的内容又梳理了一遍，对一些情节进行了润写，改的更加流畅清晰一点儿。

另外，因为这个任务中出现的人物比较多，关系也比较复杂，为方便大家阅读，在这里梳理一下。按照从下到上的顺序。

一楼：房东夜宸，还有一个由烟雾构成的女鬼时不时的出现。

二楼：201，小咪母女，现在仅小咪有过短暂出场。

202，一开始住着莫游，白鸣曦和尹暖三个初阶试练者。注意，这只是一开始，后来又出现了一个“莫游”，这个“莫游”到底是什么身份，她现在住在那儿？如果住在了302，那么真正的莫游又住在了哪儿？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既然出现了一个假的“莫游”，会不会出现假的“白鸣曦”，假的“尹暖”？

看起来有点儿乱，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复杂，等故事结尾的时候再回过头看一遍，就清晰多了。

203，住着丽颖，根据已出现的信息，她是个试练者。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在文中体现的很隐晦：已出现的情节中，有两个“丽颖”，一个是拥有“标准”美人脸的丽颖，另外还有一个是真正美艳动人的丽颖。现在就可以做一个小小的剧透，后者才是真正的试练者丽颖，之前那个“标准”美女丽颖是假的，至于这个假的丽颖到底是什么身份，后文揭晓。

三楼：301住着柯丽和金漠。这套房子是金漠租下的，但他并不经常过来，常驻的是一个小美女柯丽。已出现的情节似乎暗示，柯丽是被金漠金屋藏娇藏在这儿的，但注意，这个信息只是公寓中的房客自行判断出来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302，住着贺健，一个生活邋遢的宅男，而且还是个技术宅。

现在可以剧透一下，贺健的故事其实已经结束了。这个任务的叙述方式有点儿特别，并不是从夜宸进入任务世界开始叙述的，而是从整个任务中摘出来了一段进行叙述，而且现在可以这么说：这个故事讲完了，夜宸的任务可未必就结束了，她还得在这儿当房东，等候下一批的房客。

故事的一开始，贺健的故事已经结束了，而且结束有一段时间了，所以那具藏在衣柜里的尸体已经发臭了。虽然说贺健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但他的故事和金漠还有牵连，会由贺健的故事引出金漠的故事。

303，是个空房，至少在已出现的情节中，303是个空房，至于里面到底有没有人住，后文再说。

四楼：已出现的情节中，只有403有人住，就是颖柔，一开始住进天堂公寓的人，不过颖柔的故事需要往后排一排，她的故事还没有展开。

楼上的房客，这个任务和之前的《闪灵》一样，拥有一个主旨。

《闪灵》这个任务的主旨在文中有明确说明：“……就像第一天在大巴车上，烟罗说的那样，阿姆市是一个天堂。但其实，阿姆市是一个地狱，不是只有充满着铁锁、刑具和冤魂厉鬼的地方才是地狱，这个能提供无边享乐的城市也是一个地狱……”失去对yu wàng的克制，就会永远沉沦于这个yu wàng地狱之中。

楼上的房客，这个任务的主旨一开始也有说明，就是夜宸电脑桌面上的那两句话：

这年头，谁也不知道住在隔壁的到底是什么。

事实上，你连住在同一个屋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百零九章 楼上的房客（16）

见夜宸起身回她的房间了，莫游也站了起来，打算回去休息。结果她刚刚走进楼道，迎面来了一个人，差点儿撞上。

“柯丽啊，你吓我一跳。”莫游抚了抚胸口，说道。

柯丽现在的脸色很难看，双眼红肿，好像哭过，衣服上沾有灰尘，整个人看起来很狼狈，唯有那双眼睛，杀气迸露，好像荒野孤狼一般。

“你这是怎么了？”莫游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们下去聊。”柯丽简短地说了一句，迈步走下了楼梯，来到了棋牌室。

棋牌室是夜宸专门布置的，让房客们休闲娱乐的地方，有一个台球桌，一个乒乓球桌，还有一个自动麻将桌。不过这年头网上的娱乐方式已经够多了，再加上她的房客不是试练者就是鬼，连普通的活人都没几个，谁有心思来这儿玩儿啊，导致这个棋牌室根本没用过。之前夜宸还专门打扫过几次，后来也就懒得管了，反正也没人来。

“你知道吗？我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看着落满灰尘的熟悉桌台，柯丽眼中带着怀念，还有一丝痛苦。

“哦……”莫游应了一声，不过说实话，她没听懂柯丽这句话的意思，她在这儿住过？什么意思？金漠也不是缺钱的人啊，难道说柯丽还在这里打过地铺？

“你知道金漠现在在干什么？”柯丽眼中的痛苦更加浓厚了。

“在干什么啊？”莫游问道，不过看柯丽现在的样子，她已经有些猜测了。

“他和丽颖在房间里。”柯丽红肿的眼睛又开始积蓄泪水了，“而且还把我赶出来了。”

“这……”这确实太过分了，虽然房子是金漠租下的，但柯丽一直住在这儿，那是她的家啊，就这么被赶出来，确实太过分了。不过，柯丽想干什么？

似乎看出了莫游眼中的疑惑，柯丽恶狠狠地说道：“我要报复，我要让那个女人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301房是我的地盘，永远是我的地盘！”

柯丽眼中的凶厉让莫游好像看到了荒野中正要狩猎的狼，她稍稍退后了一步，努力保持着微笑，安抚道：“你冷静一下，就算要报复，报复的方法也有很多，别那么极端……”

柯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这个不用你管，总之，我就是要报复，要那个女人死，你帮不帮我？”

“帮你？”莫游惊讶地说道，柯丽干嘛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再说了，自己凭什么帮着她去杀人啊！

柯丽看着莫游的眼睛，说道：“你只要帮我，我就告诉你那个秘密，有关天堂公寓的秘密。”

这……说实话，莫游有点儿动心了，但这么做的利弊如何她还没办法权衡清楚，这个所谓的秘密也许是通过任务的关键，但也有可能就是个陷阱，什么情况都没弄清楚，自己就跳下去，是不是太莽撞了？

见莫游犹豫不定，柯丽向前迈了一步，逼迫着说道：“你帮不帮我？不帮的话我就去找别人了，我就不信没人对这个秘密感兴趣！”

柯丽的这句话让莫游感觉有点儿不对了，她狐疑地问道：“你这句话什么意思？你怎么确定一定有人会对这个秘密感兴趣？”

柯丽靠坐在台球桌上，露出一丝冷笑，说道：“一般人当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兴趣，如果觉得这栋公寓有问题，最多搬出去罢了，但你们，一定会对这个秘密感兴趣，毕竟最后知道的，说不定就永远留在这栋公寓了。”

莫游心中一惊，沉声说道：“把这句话说清楚。”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抓柯丽。

柯丽就要躲避，但根本没躲开，反而被莫游掐住了脖子，摁在了墙上。哪怕力量被压制，作为第七空间的试练者，莫游在战斗技巧上也远超普通人。

“把话说清楚，别在我面前耍花招！”莫游冷冽地说道。

掐的柯丽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莫游才把手松开。

柯丽跌倒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但脸上的痛苦和仇怨不见，反而在疯狂地笑着：“你倒是杀啊！杀了我，那个秘密你永远得不到，你将会困死在天堂公寓里，这里，就是你的天堂！”

看着陷入癫狂之中的柯丽，莫游有点儿束手无策了，面对一个不怕死的人，而且是真正不怕死的人，莫游现在可用的手段还是太少了，而且不得不承认，柯丽的威胁确实起作用了。莫游不敢担这个风险，即便只是经历过几个任务，她也清楚，在第七空间安排的任务世界，一步走错真的会万劫不复。

“好，我帮你。”犹豫了好一会儿，莫游终于作出了决定，“但那个秘密你必须先告诉我。”

柯丽冷笑一声，说道：“你觉得我会那么傻？”

“至少告诉我一部分。”莫游脸色严肃地说道，“要不然，别担心我了，你今天就走不出这个屋子。”

柯丽的面色阴晴不定，稍稍考虑了一下，她才说道：“这个秘密在夜宸的房间，在她卧室里挂着一幅画，好了，我就只能说到这儿，等你杀了那个女人，我就全部告诉你。”

“好。”莫游深深看了柯丽一眼，转身走了。

看着莫游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柯丽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冷笑一声说道：“她还真的信了。”

这时夜宸已经从旁边的厨房走了出来，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她还是太稚嫩了，熬过这一关，熬下去她就不会这样了。”

柯丽看了眼夜宸，说道：“你觉得她能熬过这一关？”

夜宸微微一笑，说道：“这谁说得清楚，也许她真的能把我杀了，通关这个任务。好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嗯。”柯丽点了点头，就要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住了，说道，“对了，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夜宸露出一丝阴狠的冷笑，说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采取一些更为果断的措施。”

“更为果断的措施？”柯丽疑惑地说道，“比如？”

“比如这个。”

“额……”柯丽闷哼一声，低头看着透出胸口的刀尖，挣扎着问道，“为……为什么？”

夜宸把刀抽了出来，说道：“因为你已经没用了。”

“没用……”柯丽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倒在地上。

夜宸把刀收起来，拿出一个大的垃圾袋把尸体处理掉，回到了自己房间。她之所以会把柯丽杀掉，当然不是因为什么“没用”，这并不是个动手杀人的充分理由，真正的理由是，挂在卧室墙上的那幅画。

夜宸没想到柯丽真的知道这个秘密，既然知道了，还敢说出来，那她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第一百一十章 楼上的房客（17）

莫游小心翼翼地上到了二楼，轻轻推了下203房间的门，让她意外的是，门居然开了。这样倒是变得简单了，本来莫游还想着翻窗户进去呢！

莫游闪身进入203房，把门关好，先轻轻地喊了一句：“丽颖，在吗？”虽然按照柯丽的说法，现在丽颖和金漠在201房，但谁知道她是不是在骗自己，而且谁也不敢保证，丽颖这时候回来没有。

轻轻喊了几声，也没见有什么人答应，莫游走向了卧室，打开卧室门，没人，检查卫生间，也没人。这就好办了，丽颖确实不在房间。

莫游回到客厅，思考着怎么动手。

如果丽颖就是个普通人，事情很好办，莫游凭借自己在第七空间挣扎求生熬炼出来的战斗技巧，足可以把一个普通人zhi fu，解决掉。但如果丽颖不是普通人呢？万一她也是个试练者，怎么办？而且这个可能性还不小。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莫游只能确定房东夜宸的身份。凭她一身的烟味，就可以确认她不是试练者。倒不是说试练者都是严格自律的人，事实上在如此残酷的生存环境下求生，任务结束后醉生梦死，彻底放纵自己的试练者很多，使用致幻药剂的都不在少数。但在莫游的概念里，试练者根本不可能有抽烟习惯——抽烟带来的痕迹太重了！抽一支烟，身上就会残存有烟味，去到哪儿烟味就会带到哪儿，对于五感敏锐的试练者来说，这个痕迹信息已经很明显了。可以说除了夜宸自己的房间和一楼的公共区域——因为夜宸有时候也会在大厅抽烟——她一天内去过哪儿，甚至上过哪个楼层，莫游都能闻出来。一个试练者要是有抽烟的习惯，而且是在任务世界抽烟的世界，活不了多久的。

夜宸是个普通人，当然，是有些特别的普通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第七空间的任务地点担任房东。至于其他人的身份，莫游就不敢确定了，比如说丽颖，她甚至倾向于这是个试练者。

莫游在之前的任务中和试练者交过手，感受就是第七空间的试练者每一个都不好惹，能活下来的都不容易，和这样的对手交手，一个细微的失误就是生死之别。

唯一能够增加成功概率的就是偷袭，哪怕是试练者，也不可能随时随地保持着高度的戒备，那样人的精神会受不了的，只要能占到先手，莫游就有很大把握在战斗中取得胜利。

不过，要想偷袭的话，藏哪儿呢？

莫游找了一圈，竟然没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

最好的藏在客厅，丽颖一进门就能动手。要是藏在卫生间、卧室，万一丽颖直接去睡觉，或者先去洗澡了怎么办？时间越长越容易被发现。但问题客厅的摆设太简单了，一套沙发茶几，靠窗的位置有个桌子，上面一台电脑，角落里还有个冰箱，除此外没有任何大的家具了。

莫游在客厅寻找着，突然停住了脚步。在窗户旁边，被窗帘半遮蔽着，有一面穿衣镜。

穿衣镜很大，快有两米高了，大概半米宽，放在角落里，大部分都被窗帘遮住了。之所以感觉到奇怪，是因为莫游走到穿衣镜前面的时候，并没有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影像。

这……这是怎么回事？

莫游记好原先的位置，把沙发上一个果盘挪动了一下。没问题，镜子里的果盘位置也动了，一模一样，就是个普通的镜子，但为什么倒映不出自己的影像？不管莫游怎么变换角度，都没办法从镜子里看到自己。

莫游感觉自己额上开始沁出冷汗了。

不行，这个房间太古怪了，这个丽颖也比自己之前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就在莫游考虑是不是要放弃这次行动的时候，脚步声响起，开门声传来。

糟糕，丽颖这时候回来了！慌乱之间，莫游也没别的地方可以躲，只能一撩窗帘，躲在那面穿衣镜的后面。至于说丽颖能不能看出窗帘被动过，这时候就顾不上了。

透过窗帘的缝隙，莫游悄悄地朝外面看了一眼。这时候的丽颖脸色潮红，身上的衣服多有褶皱，看起来是有些匆忙地穿上，都没有收拾好。

丽颖先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平复了下心情。她内心的激动当然不是说有了一次高质量的享受，对于一个中阶试练者来说，这点儿享受还不至于在心里留下这么重的痕迹，她高兴的是终于从金漠嘴里套出了这个公寓的秘密。

一开始丽颖对金漠口中的秘密还不太确信，和莫游一样，她没办法判断这个秘密是通关任务的关键，还是一个设计好的陷阱。和莫游不一样的是，丽颖获得这个秘密并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至少她自认为不需要，所以她没有过多的犹豫，就在“剧＂qing　ren＂物”夜宸的引导下，有意的和金漠接近，并且最终套出了这个秘密。

让丽颖感到惊喜的是，这个秘密是真的。知道了这个秘密，丽颖才彻底弄清楚了自己执行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任务，才了解到这个任务是怎么推动的，通关的方式是什么。

现在，挡在丽颖面前的唯有一个人——夜宸，只要把夜宸处理掉，拿到她挂在卧室的那幅画，就能够顺利完成这个任务了。

想到这儿，丽颖感觉有点儿口干舌燥，站了起来就想去冰箱里拿瓶水。

走过穿衣镜的时候，丽颖还停顿了一下，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自己是多么美艳动人啊！果然，女人还是需要滋润的。

丽颖心情相当不错的打开了冰箱门，挑选着想要喝的饮品。这时，在她的背后，莫游悄悄地接近，手里还握着一把bi shou。

噗嗤一声，锋利的bi shou刺入了身体，直接洞穿了丽颖的心脏，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凶手是谁，就倒在了冰箱前。

见丽颖不动弹了，莫游才把紧绷的心弦放松，双腿一软差点儿跌坐在地上。别看就这么一下，用这么简陋的方式伏击一个试练者，给莫游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只要稍微出一点儿差错，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还好，一切顺利，一切顺利……莫游扶着冰箱，大口地喘息着。

看着眼前的尸体，莫游有点儿拿不定主意了。人是死了，尸体怎么处理？这么大一个人，悄悄运出去根本不可能。

想了好一会儿，最终莫游一咬牙一跺脚，算了，不管她了，反正没人看到是自己杀的，就算出事也是夜宸那个房东负责，和自己没有关系。

做了这个决定，莫游朝门口走去，脚步都有点儿踉跄。

不过有件事莫游猜错了，并不是没“人”看到。她也是太紧张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行凶的整个过程中，那面穿衣镜中一直有个丽颖的影像在看着。

是的，就是丽颖在镜子里的影像，哪怕丽颖已经从镜子面前走过去了，那个影像依然没有消失，她就站在镜子里，默默地看着整个行凶过程，最后看着莫游离开。

第一百一十一章 楼上的房客（18）

应柯丽的要求，莫游偷袭丽颖，把她杀了。等到莫游回到一楼的时候，却没有再见到柯丽，也不知道这丫头跑哪儿去了。没办法，她也只好先回去。

回去后，莫游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同伴。尹暖还不清楚，白鸣曦现在是在贺健的房间。

之前白鸣曦在贺健的房间发现一具尸体，并且根据尸体衣兜里的身份证，死者也叫贺健，而且有可能是真正的贺健。这件事奇怪，诡异，但白鸣曦认为这是任务一个重要的突破口，这几天一直盯着贺健。今天，终于让他逮到个机会，贺健今天晚上有事，要出去一趟，一晚上估计都不会回来，这样正好，可以去他房间好好搜查一番。

经过几天的观察，白鸣曦也发现了，贺健这个人很邋遢，不修边幅，生活的很颓废，最重要的是，他似乎没有锁门的习惯。这给了白鸣曦一个很大的便利。等到过了十二点，确保贺健已经离开，白鸣曦悄悄摸到了302房，推开房门溜了进去。

一进入卧室，白鸣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房间里的尸臭味又浓郁了不少。他一直想不明白，贺健到底是什么打算，人都杀了，还一直保留着尸体干嘛？生怕别人发现不了？看他的样子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处理尸体。

看了眼紧闭的衣柜，白鸣曦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去打开。一方面他已经检查过尸体了，也得不到什么信息，另外，一开柜子，这个房间估计就没法待了，而且房间里味道陡然变大，也容易让回来的贺健有所察觉。

衣柜里的尸体不用去管，关键是这台电脑。白鸣曦坐在桌子前，动了下鼠标，电脑屏幕亮了起来——这也是贺健的一个习惯，不喜欢关电脑，不用的话让电脑处于休眠状态即可。

电脑屏幕亮起，首先看到的就是电脑桌面，那张现在还活着的贺健的照片。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再次看到这张背景照片，白鸣曦还是感觉瘆得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这zhāng ping面的照片有立体效果，他总觉的照片上的人物太过逼真了，薄薄的电脑屏幕好像只是块透明的玻璃，自己现在是透过玻璃，看一个真实的人。

刚刚进入第七空间，他听说过，试练者对灵异背景任务的描述除了惊悚，诡异之外，还有一个特别的词，邪性。这个词的真正含义现在白鸣曦也体会到了，就比如说这个公寓，刚开始住进来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和现实世界中的公寓没什么区别。但慢慢的，就会感觉到一种邪性的气氛，也许只是房东小姐一个特殊的眼神，路过镜子时恍惚的一瞥，亦或者是一个特殊的巧合，都能让人心头一颤。

邪性，太邪性了，白鸣曦甩了甩脑袋，把这些杂念抛到脑后，检查起这台电脑来。

电脑硬盘上保存的东西都是些写真视频，图片，还有各种漫画，白鸣曦把文件夹挨着看了一遍，还点开了一些视频看了看，没什么发现。然后他就退出我的电脑，把电脑里的软件挨个点开看了看。

通过这些应用软件，可以看得出贺健还是个技术宅，桌面上有很多黑客专用的软件，对此贺健不是太懂，也看不出贺健这个黑客水平到底怎么样。不过他找到了一个聊天软件，界面极其简陋，看样子是贺健自己设计制造的。

这个白鸣曦倒是听说过，聊天软件如果不在乎稳定性和承受能力，其实是很好制作的，一个黑客制作一个独属于自己的聊天软件并不困难。

也不知道贺健是不在乎还是真的马虎粗心，这个聊天软件之前的聊天记录并没有被清除，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纰漏了。

贺健把所有的聊天记录都看了一遍，大部分是贺健和一些黑客朋友的技术交流，他压根看不懂，但还有一些，是他的交易记录，大都是些琐碎的小事，唯有一条，引起了白鸣曦的注意。

那是贺健和一个叫jm的人的聊天记录，jm请他去探查一栋公寓的秘密。一开始贺健没有同意，他是个黑客，又不是侦探，怎么去调查啊？那个人又锲而不舍地追问了好几次，贺健都拒绝了。但在一个月前，那个人再次问起的时候，贺健突然同意了，并且就在十天前，贺健发信息给那个jm，那个秘密他已经调查清楚了。

“秘密？贺健到底调查出什么样的秘密来了？”白鸣曦暗暗嘀咕道，看起来贺健调查的就是天堂公寓，上面只说了他已经“调查清楚”了，再找，聊天记录中找不到更加详细的描述。

白鸣曦不死心，继续在电脑里翻找着，把所有软件，所有文件夹挨着翻看了一边，他终于有点儿收获了——不是找到了这个所谓的秘密，而是找到了贺健是怎么调查出来了。

在系统盘，一个隐秘的小角落，白鸣曦找到了一个文件夹，里面都是视频文件，还编着序号，打开后里面是一个个监控记录。

针kong shè xiàng头，这就是贺健调查这栋公寓秘密的方法。白鸣曦挨着点开检查了一遍。贺健调查的还挺详细，有一楼大厅、厨房，各层楼道这样的公共区域，还有各个房间里的情况。白鸣曦挨着看了一遍，快看完了也没发现什么所谓的秘密。不过从编号来看，这个监控记录的备份并不完整，有很多的缺失，也许是贺健把关键的几个视频转移走了。而且这些视频大都截止在十天之前，也就是贺健说“秘密”已经“调查清楚”的那一天，少数几个视频往后延了有一两天。唯有最后一个视频，看起来挺大的，白鸣曦打开后，发现这是贺健安装在自己卧室的一个摄像头的监控记录。这个监控记录——

一直持续到现在！当白鸣曦在监控中看到自己穿着黑色外套，悄声走了进来，坐在电脑前检查里面文件的时候，额上开始沁出冷汗来了。

之前白鸣曦还笑话贺健没有一点儿防范意识，房门也不锁，电脑也没有密码，是个人都能随便进来。现在看起来，自己才是那个该被笑话的人。说不定这段时间他对贺健的调查，人家本人都一清二楚。

白鸣曦四肢都僵了，把监控视频关掉，想要把这个视频文件删除，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文件根本删除不了，文件粉碎也没用。白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白鸣曦颓然坐在椅子上，他想过直接把这台电脑毁掉，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电脑桌面上的那张背景照片，他下不去手。不是因为什么怜悯，而是恐惧。背景照片上的那个人正恶狠狠地盯着他，警告他不要做傻事。

最终，白鸣曦还是没有下得去手，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踉跄着朝门外走去，都不敢回头看，按照监控视频的角度，针kong shè xiàng头就在他后面。

走出302房间，白鸣曦才松了口气，靠在墙上大口的喘着气。虽然都是刚刚进入第七空间，但说起心理素质，他较莫游要差上不少。

缓了口气，白鸣曦首先想到的就是先回去，和莫游商量一下到底怎么办。那个活着的贺健到底想干什么，柜子里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以及电脑里的监控视频怎么处理。

结果白鸣曦刚刚下了二楼，就看到丽颖从201，也就是柯丽金漠的房间走了出来。这时候的丽颖脸色潮红，身上的衣服多有褶皱，看起来是有些匆忙地穿上，都没有收拾好。

看到白鸣曦，丽颖眉转风情，瞥了他一眼，说道：“要不要去我那儿坐坐？”

“不用了，不用了。”白鸣曦摆了摆手，这时候他真心神不宁呢，哪有心思再和丽颖打交道啊！

“不用了？”丽颖嘴角露出一丝笑，说道，“你刚刚去了贺健那里吧？”

“啊？”白鸣曦惊呼了一声，但很快就意识到不对，慌乱说道，“没，没有。”

丽颖走了过去，抬手勾住了白鸣曦的下巴，说道：“别害怕，我和那个邋遢的家伙不是一伙儿的……”

“让开！”一句话没说完，白鸣曦抓住丽颖的手腕，就要把她推开。

丽颖脸上似笑非笑，说道：“你这是干嘛？不想活了？听我的话，你能活着离开这栋公寓，不听我的话……”说到一半，丽颖就不再说话了，只是用一双粉红眼看着白鸣曦。

白鸣曦这时候已经抓住丽颖的手腕了，但推开的力气却没有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满腔的愤恨，更多的却是无奈。

对于其他三系试练者来说，执行灵异任务最大的感受往往就是无奈。灵异背景的任务需要的是洞察力，分析能力，判断力，以及有些玄乎的悟性，和战斗力没有多大的关系。对于很多试练者来说，在其他任务中赖以生存的强健体魄和强大精神力在灵异任务中几乎没什么用，这会给他们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要是能好好调节，还不会有多大的问题，一旦没有办法快速调整好心态，陷入到一种手足无措的状态，就很容易被灵异任务中的“鬼”牵着鼻子走，这可是灵异任务中的大忌。

比如现在的白鸣曦。面对丽颖强势的威胁，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判断，只能任由丽颖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轻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带进了203房间。

第一百一十二章 楼上的房客（19）

等到白鸣曦在203号房卧室的床上醒来后，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完全不清楚。

不过有人会帮他“理清楚”的，旁边的丽颖满足地说道：“你现在处于危险之中。”

白鸣曦依然只是呆呆地躺在那儿，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你知道了贺健的秘密，不单是他在卧室衣柜里藏着的那具尸体，而且还查看了他电脑里的信息，知道这些东西，是会要命的。”

白鸣曦这时候也不想再细究丽颖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只是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掌握天堂公寓的秘密，只有知道了这个秘密，你才能逆风翻盘。”

白鸣曦扭过头，问道：“你知道这个秘密吗？”

丽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金漠知道。”

“你怎么知道……”白鸣曦本来想问你怎么知道金漠知道的，但这个问题现在还有意义吗？他转而问道：“那我应该怎么从他那儿得到这个秘密？”

丽颖笑了笑，说道：“这就要看你的手段了，不过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利诱没什么用，我把自己都贴进去了，结果还没问出来。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威逼，一个人总归是怕死的。”

“哦。”白鸣曦说道，“我会尽快想出一个计划来。”

“还想什么计划？”丽颖语气强硬地说道，“想想看，贺健要是回来，检查监控记录，发现你又去他屋里搜查，还找到了电脑里的关键信息，他会放任不管？别小看那个邋里邋遢的家伙，他要是想算计你，你根本挡不住。”

“你怎么知道我挡不住？”白鸣曦有些不满地说道，觉得旁边那个女人太小瞧自己了。

“因为能调动的资源不一样。”丽颖说道，“你只能靠你自己，最多加上你的同伴，也不过三个人，贺健就不一样了，凭借黑客技术，他可交了不少朋友，这些朋友没一个是善茬，就凭你现在的实力，十几个混混的围殴都挡不住。”

“这……好吧！”虽然很不甘心，但白鸣曦也知道，自己的力量被第七空间压制的很惨，没有力量做基础，只靠技巧，对付两三个还可以，真的十几个一拥而上，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

“所以你最好今天晚上就把事情搞定。”丽颖说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真的必须……”

“真的必须是今天晚上！”丽颖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白鸣曦，“一旦贺健回来，你就死定了！”

丽颖接连好几次偷换概念，不过脑子处于一片浆糊状态的白鸣曦压根没有注意到。在丽颖眼神的逼迫下，他只能茫然的点头，然后下了床，朝门口走去。

“事情结束后记得把金漠处理掉。”白鸣曦走到门口时，丽颖提醒了一句，“金漠活着，对你来说就是个巨大的祸患。”

白鸣曦停顿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往前走。

等白鸣曦离开了，丽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白鸣曦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个刚刚进入第七空间的男孩儿已经乱了方寸，任由自己摆布。但这栋公寓的另一个试练者就不那么好对付了，应付不好，自己才是活不过今晚的那个人。

丽颖深呼吸几下，平复了心情，坐了起来，一件一件穿好衣服，下了床，朝客厅走去。

一打开卧室的门，丽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客厅里，夜宸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支点着的爱喜烟。

“你们的计划很顺利嘛！”夜宸弹了弹烟灰，微笑着说道，“我都没想到，你会和柯丽交换杀人。”

按照任务要求，柯丽要杀的其实是金漠，眼前这个和丽颖一模一样的标准美女要杀的才是丽颖本人。但也许是觉得不好操作，两人合作了一把，柯丽蛊惑莫游杀了丽颖，这位标准美女引诱白鸣曦，去杀金漠。

标准美女坐在夜宸对面，说道：“柯丽已经死了？”

夜宸抬眼看了她一眼，说道：“是的。”

“是因为那个秘密？”

“没错。”夜宸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倒是没想到，你们真的掌握了这个任务的关键线索。”

“不是我们，是贺健。”标准美女认真地说道，“是贺健的监控视频记录下了关键线索，而那份监控视频，就在这个优盘里。”

说着，标准美女拿出了一个小巧的优盘，放在了茶几上，推到夜宸面前，说道：“就是这个优盘，而且，我并没有看里面的内容。”

丽颖今天晚上并没有白折腾，她确实从金漠那里套到了这栋公寓的秘密，还把记录有监控视频的优盘偷回来了。之前标准美女在收拾丽颖尸体的时候，从她身上搜到了这个优盘。

标准美女倒也没有说谎，她确实没有看过优盘里的内容，她又不是试练者，知道这个秘密，除了能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还有什么用？

夜宸看着茶几上的优盘，沉默着。别看夜宸只是这么随意的坐着，但她给了标准美女巨大的压迫感。随着时间的推移，标准美女愈发的心惊胆战，额上都见汗了。

过了有十几分钟，夜宸才开口说道：“好吧，这个优盘我收下了，你先回去吧！”

“好的，谢谢宸小姐。”标准美女长长地松了口气，站了起来，躬身说道。

标准美女一边慢慢地朝角落里的镜子走去，一边小心地戒备着夜宸，她在这栋公寓住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位房东小姐的信誉到底如何她可是很清楚。还好，夜宸是真的没打算为难她。走到镜子旁边，标准美女向前走了一步，进入到了镜子之中。

这个标准美女其实是镜子里的影像幻化成的鬼，所以能任意变换形态。因为她之前出去了，所以莫游进来的时候才没办法从镜子里照出自己的影像来。

夜宸拿起茶几上的优盘，回到了一楼自己的房间，插到了电脑里。优盘里就一个视频文件，点开这个监控视频，屏幕中出现了一张画，挂在夜宸卧室的一副九九寒梅图。

九朵梅花，每个梅花九片花瓣，初九之日开始，每日用朱砂笔点红一朵梅花花瓣，全部点完后，冬天就过完了。

监控视频对着的就是这么一幅画，但奇怪的是，夜宸并没有每天点红一个花瓣，确切的说，这些花瓣根本不是有人点红的。也不知道什么契机，梅花花瓣自然洇出一抹红来，有时候还会接连染红好几个花瓣。

快进着把这个视频看完，夜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她拔出优盘，迈步去了三楼。没有任何的小心和顾忌，直接推开了302的房门，进入了卧室。

夜宸进来的时候，卧室的电脑屏幕是亮着的，并没有进入休眠。桌面背景还是贺健的照片，露着诡异的笑，和夜宸对视着。

“出来。”夜宸用清冷的声音说道。

整个房间一片寂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电脑桌面上的那张照片似乎有些抖动。

夜宸等了有一分钟，脸上露出不耐烦，她抬起右手，伸进了电脑屏幕里——是的，就是伸了进去，一把抓住贺健的脖领子，把他拽了出来——之前白鸣曦的错觉其实是真的，他真的是隔着一个透明的屏幕和贺健对视着。

被拽出来的贺健有些畏缩地看了眼夜宸，装作整理衣服的样子，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说道：“宸小姐，晚上好啊。”

夜宸没有说话，冷漠地盯着这个邋遢的男人，抽出了一把bi shou。

眼见夜宸亮出了刀，贺健慌乱地说道：“宸小姐，你……你这是要干什么？你别过来！别过来！你不能杀我！我有很多的朋友……他们都是亡命徒，他们……额……”

看着死不瞑目，一脸不敢相信的贺健，夜宸推着他的肩膀，把刀抽了出来，转身就走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楼上的房客（20）

在302号房处理了贺健，夜宸刚刚走出房门，正好碰到了白鸣曦，从301号房，也就是金漠、柯丽的房间走了出来。

两人都挺惊讶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更没想到对方从不属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夜宸毕竟是个五阶灵异系试练者，心理素质极强，整个人处于一种很放松的状态，完全不像是刚刚二话不说杀掉贺健的人，好像只是去302号房串了个门。相比而言白鸣曦就嫩多了，他也杀人了，杀掉了301号房的金漠，此时出来，整个人身上依然带着浓烈的杀气，眼睛充血，脸色肃穆，走路的姿态都有点儿僵硬。

两人见面，夜宸首先打了声招呼：“晚上好啊！”

“啊？哦……晚……晚上好。”白鸣曦很不自然地回应了一句。

夜宸笑了笑，说道：“已经不早了，早点儿睡吧！”这句话倒也没错，天色确实不早了，折腾了大半夜，这时候已经四点多了。

“好的……我这就回去。”白鸣曦说道。

夜宸点了点头，率先下了楼。

下到一楼，夜宸看到颖柔，也就是住在403号房的女孩儿这时候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着楼梯口，看样子是在等什么人。

心里虽然有些惊讶，夜宸的脸上还是浮现出温和的笑意，说道：“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睡不着。”颖柔说道，“可以聊会儿吗？”

夜宸笑了笑，说道：“当然可以了，去我的房间吗？”

“好啊。”颖柔站了起来，“这种天气晚上的温度还是太低了，我都觉得有点儿冷了。”

两人走进夜宸的房间，相比于外面有些空旷的大厅，房间里确实暖和了很多。

夜宸给颖柔拉了把椅子，自己坐在电脑桌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味道不是很好。”夜宸经常在自己房间的小客厅里抽烟，虽然有时候也开窗通风，但总归还是有淡淡的烟味。

颖柔笑着说道：“没关系的，之前我不是说过吗，我并不反感烟草的味道。不过话说回来，一般来说，女人抽烟的并不多，你怎么养成这个习惯了？”

夜宸拿起桌子上精美的爱喜烟盒，抽出了一支烟，说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有时候觉得烦了，就会抽一支烟，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你过的不开心？”颖柔直率地问道。

夜宸愣了一下，抬眼看了颖柔一眼，把烟点燃，说道：“也可以这么说，不是有句话吗？抽烟的女人都是有故事的女人，什么叫有故事？顺顺当当，快快乐乐的还能有什么故事？所谓的故事，大都是悲剧罢了。”

颖柔静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说的对，世间为苦海，众生皆苦，尤其对我们这种人来说，生死常常悬于一线，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过着这样的日子，抽几根烟真的不算什么。”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啊？”夜宸奇怪地问道，“我怎么听不懂啊？什么叫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我至于这么晦气吗？”

颖柔伸出手来，说道：“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啊？哦。”这个夜宸倒是没想到，她把烟盒、火柴递了过去。

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颖柔靠坐在椅子上，说道：“执行这个任务之前你根本不抽烟吧？”

“什么？”

“怎么，还是听不懂？”颖柔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说道，“一般来说，试练者不会养成抽烟的习惯，浑身烟草味去执行任务太危险了。但事情没有绝对，我就是那种极少数有抽烟习惯的试练者，正因为如此，我一眼就看得出，你根本没有抽烟的习惯。”

“是吗？”这时候夜宸已经把脸上的惊讶收起，恢复了淡然，说道，“我可没听说过抽烟还有特别的规矩，另外，试练者是什么？”

这位房东小姐现在还不承认，不过无所谓了，颖柔换了个话题，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了一个棕色的笔记本。

颖柔看着手里的笔记本，说道：“这是我从贺健的房间搜到的。别看那家伙邋里邋遢，脏乱不堪，他还有记日记的习惯。通过这本日记，我才对贺健有了些了解。首先，他根本不是什么技术宅，在职校混了两年，什么都没学会，只知道窝在房间，对着一个电脑看视频。二十五六岁，离开学校都好几年了，连份稳定的工作都没有，还要靠着父母救济才能活下去，根本就是个废物。”

颖柔缓了口气，继续说道：“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一个月前，他的电脑感染上了病毒，桌面上多了一个小程序。凭借这个小巧的程序，他可以做任何传说中的黑客才能做的事，包括破译密码，黑别人的网站等等。”

说到这儿，颖柔冷笑了一声，把笔记本扔到了桌子上：“他绝对想不到，最后会死在那个万能的小程序上。本来一个存在于电脑中的小程序，居然‘活化’，成了一个鬼。更可怕的是，这个鬼居然能想出办法，让他这个‘主人’死掉，自己取而代之。”

“很不幸的故事。”夜宸说道，脸色平淡如常，没有任何特殊的表情。

“这家伙也挺倒霉的。”颖柔拿出了一张照片，扔到了桌子上。

夜宸凑过去看了看，说道：“这是……？”

颖柔哂笑说道：“这都不认识了？这可是一个出手大方的顾主，金漠金老板。”

第一百一十四章 楼上的房客（21）

“他我倒是认识。”夜宸语气很淡然，好像平日里说着家常，“不过他怀里抱着的……我可就不认识了。”照片中，金漠怀里抱着一只黑白黄三色的大型犬，头部呈楔形，眼睛形状为杏仁形，顺从地趴在主人的怀里，一双眼睛正好奇地看着镜头方向，而金漠则宠溺地看着自己的爱犬。

“柯利犬。”颖柔说道。

“嗯？”

“柯利犬，也就是苏格兰牧羊犬，这种犬性格温柔，容易接近，没有太强的攻击性，很适合做宠物犬。”颖柔介绍了一番。

夜宸拿起照片又看了看，眉眼间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倒是和柯丽的名字很类似。”

“只是类似吗？”颖柔冷冷一笑，故意把语调放的很慢，“依我看，柯丽就是这只柯利犬。”

“哦？”夜宸把照片放回到桌子上，问道：“这句话这么说？”

“难道不是吗？”颖柔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倾，颇有攻击性地说道，“在天堂公寓住了好几天，我也算没白忙活，多少了解了点儿天堂公寓的情况。”

“是吗？你了解到了什么？”夜宸伸手，在烟灰缸里弹了下烟灰，手肘不小心碰了下鼠标，电脑屏幕亮了起来。之前电脑并没有进入休眠，亮起来后直接就是桌面。

颖柔朝电脑屏幕那边瞥了一眼，但很快，目光又转回到夜宸身上，说道：“这句话倒是没错，‘你连住在同一个屋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这句话对于这个任务来说还真是切题！贺健本来是个终日沉溺于虚拟网络中的废宅，他绝对没想到，每天使用的电脑居然会活化为厉鬼。金漠是个爱狗人士，他也想不到，自己宠溺的爱犬也化为了鬼怪……”

颖柔说的没错，这栋天堂公寓有着神秘的力量，可以将房客身边的亲近之物化为厉鬼。贺健的电脑，金漠的爱犬都是如此。丽颖虽然是个试练者，也是个爱美之人，每天都会认真的照镜子，梳妆打扮，所以她镜子里的影像被天堂公寓选中，化为了鬼。

“……至于小咪。”颖柔说起了天堂公寓的另一个房客，“我猜这也不是个人，小咪……叫这个名字，说不定真是一只猫？”

颖柔对小咪的第一印象就是她的战斗准备，对于一个生活在城市中的小女孩儿来说，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强悍的战斗技巧，但对于尚未脱离野性的猫来说，自然界亿万年锤炼出来的狩猎技巧还深深地刻在她的骨子里。

“这么说来倒是有点儿道理。”夜宸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问了一句，“那么你呢？如果说入住天堂公寓的所有人，都会有一个身边的亲近之物化为厉鬼，你身边的鬼是什么？”

颖柔死死地盯着夜宸，眼中一片寒意，说道，“昨天我和尹暖聊天，知道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她说我没有影子！如果没猜错的话，我身边活化为厉鬼的应该就是我的影子吧？”

“影子？”夜宸想了想，才恍悟道，“你那个同胞的妹妹原来是你的影子啊！怪不得长得一模一样，我还以为你们是双胞胎呢！”

夜宸好奇地问了一句，“那她现在在哪儿？被你发现了真实身份，总不会逃走了吧？”

“想跑？没那么容易！”颖柔的语气愈发的冰冷，“我请尹暖帮了个忙，把我那个‘妹妹’杀了，尸体分成碎块，冻在了冰箱里，怎么，有兴趣去我那儿看看吗？”

自从进入客厅，颖柔的眼睛一直看着夜宸，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之前说那么多的闲话，当然不是因为天生话多嘴碎，那样的人在第七空间活不了多久。颖柔说这么多，其实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动手的机会。她和夜宸一样，都是五阶试练者。这个位阶的试练者搏杀，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就算决不出生死，受伤也受不了。试练者往往信奉“斩草除根”的原则，已经结下仇怨，并且有机会将对方灭杀，那就别留情。手下留情放对方一条生路，说不定就会把自己陷进死路中去。

颖柔在等待动手的机会，但一直没等到。这个谈话的过程中，夜宸这边一直是云淡风轻，恬然从容，反而是颖柔拧眉瞪眼，一脸冰霜。这说明在气势上，颖柔一直被夜宸压着。这种情况下她怎么敢率先动手？

终于，就在颖柔已经把能说的说完，不知道该聊什么的时候，夜宸的表情终于变了，面带着一丝疑惑，又有点儿不安。

这时候夜宸正越过颖柔朝门口看，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但总归是有些分心了。这对颖柔来说就足够了，她从袖中抽出一把bi shou，飞跃起来，朝夜宸扑了过去。

“啪！”一声清脆的巨响。

夜宸手里拿着一支亮黑色的rp9女士阻击枪，在她面前不到一步远，颖柔跪坐在地上，左腿大腿处有一个狰狞的伤口。

因为是仓促之间的突然拿枪射击，夜宸没来得及认真瞄准，子弹并没有打中颖柔的腿骨，而是从骨头旁边擦过去的。相比较而言，这样的伤更好恢复，但伤口也真的可怕。飞旋的子弹带出一大片的血肉，直接洞穿了出去。

夜宸把阻击枪放到桌子上，站了起来，俯视着颖柔，说道：“回去吧，现在还不是你死的时候，过几天再说吧！”

颖柔低着头，也没有说话，心中一片俱灰。这么一个任务中自己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怎么活着回去？

等了有两三分钟，见颖柔一直跪倒在那儿，夜宸才意识到：“站不起来了？你早说啊！快点儿过来，扶着你姐姐回房间。”

一个和颖柔一模一样的女孩儿走了过来，就要把颖柔搀起来。

看到这个女孩儿，颖柔吓了一跳——自己不是请尹暖把她给杀了吗？尸体都分了，这时候……这是……怎么回事？

ps：欢迎大家加入读者群，有什么想法、要求都可以说。

第一百一十五章 楼上的房客（22）

看着颖柔被她那个影子妹妹扶着走了出去，房门关上，夜宸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坐在了椅子上，两只手耷拉着，感觉全身无力。

太悬了！

就刚才，因为颖柔的步步紧逼，夜宸其实陷入到一个很被动的状态。她本来是想着凭借气势压住颖柔，将她逼退，没想到那丫头那么悍勇，稍微一错神儿的功夫，手持着bi shou直接冲过来了。实在没办法，夜宸这才拿出了护身用的阻击枪，开了一枪。

这一枪夜宸是真不愿意开，因为这会暴露出这个任务真正的游戏规则。

之前说过，试练者之间向来不信奉什么“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从广义上来说，所有第七空间的试练者都是竞争对手，而且他们争夺的是活下去的权力。用这个思路来考虑夜宸开的这一枪，就太奇怪了——夜宸为什么没有选择把颖柔给杀了？

因为按照天堂公寓的游戏规则：

1夜宸不能动手杀住在这里的房客。

2作为房东，夜宸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决定那些鬼的生死，所以她可以把手伸进电脑屏幕里，将厉鬼“贺健”给拽出来；镜子中的影像，标准美女想要活下去，也要得到夜宸的首肯。

3房客和他们身边的亲近之物化为的鬼，两者之间不能直接进行伤害。标准美女想要让丽颖死，只能借助柯丽的手进行挑拨，柯丽杀死金漠也是用的类似手段。也就是说，天堂公寓的房客只能自相残杀。正因为如此，颖柔的那个影子妹妹哪怕被尹暖切成碎块冻在了冰箱里，她依然没有死，夜宸的一身召唤，她就又出现了。

4那些房客身边亲近之物化为的鬼，其存在的唯一任务就是不择手段杀死自己的主人，这是天堂公寓的意志，他们必须遵从。

简单来说，三者的关系是：房东克制鬼，鬼克制房客，房客克制房东。

天堂公寓复杂的游戏规则对夜宸来说太不利了，特别是第一条，太要命了！夜宸不能杀那些房客，但那些房客倒是可以动手杀掉她。一旦这个秘密被房客们知道，夜宸就惨了，所以在开枪之后，夜宸才故意说了一句：“现在还不是你死的时候，过几天再说吧！”她必须用这句话来稳住颖柔。

其实第一条规则远不止如此，夜宸作为房东，不但不能杀房客，连伤都不能伤。

稍微缓了口气，夜宸拿起爱喜烟盒，重新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烟圈吐出，却没有像之前那样飘飘荡荡，反而郁成一团，呼在了夜宸的口鼻之前。一时间，夜宸喘不过气来了。

如果站在一旁，可以看到，一个由烟雾化为的女孩儿正用双手捂着夜宸的口鼻。

中阶试练者虽然身体强悍，也是需要呼吸。关键最开始她是呼出去了一口气，而不是深吸一口。坚持了几分钟，夜宸就有点儿受不了了，脸色惨白，嘴唇乌黑，瘫倒在座椅之上。

眼前这一口气快要撑不住了，烟雾化为的鬼才消散，夜宸剧烈地咳嗽了几下，才算缓过来了。

就在这时，莫游，白鸣曦和尹暖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夜宸这个样子，地上还掉了一个阻击枪，大惊失色，问道：“宸小姐，这是怎么了？刚才……刚才那个是枪声吗？”

夜宸用手支着身子坐了起来，微微点头，虚弱地说道：“是的，就是枪声，要不是这把……”她扭头一看，桌子上的枪呢？

夜宸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找了找才发现那把阻击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地上了。

夜宸弯腰想把枪捡起来，四肢无力居然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只好作罢，继续说道：“要不是这把枪，我的命就交代了。”

这是怎么了？难道任务剧情有了推进？莫游心里想道，这倒很有可能，毕竟他们住进天堂公寓也有十几天了，情节也该推进了。

莫游很配合的问了一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夜宸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说道：“是颖柔，就是住在403房的那个房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跑到我这儿，一句话没说，举刀就要杀我，我也是在慌乱之中，拿起了这把枪，扣下扳机，也不知道打到哪儿了，应该是打中了，她转身就跑了。”

“跑了？”莫游问道。

夜宸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跑了，推开大门跑了出去。”

莫游想了想，说道：“不对啊，这个时候外面的温度得有零下十几度，她就直接跑出去了？”

“啊？”夜宸轻声惊呼，低着头想了想，说道，“也许……也许不是，她没有跑出去，这么说她还在这栋公寓里？”说着，夜宸浑身就哆嗦起来了。

莫游连忙上前一步，安抚道：“别害怕，别紧张，没事的，我们都在这儿，颖柔不敢过来。”

见夜宸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莫游才继续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一会儿说颖柔跑出去了，一会儿又说不是？”

夜宸深呼吸几下，说道：“是这样的，我只看到颖柔跑出这个房间了，然后就听到了大门开的声音，就觉得是颖柔跑出去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确实不太合理，屋子里的气温都挺高的，大家穿的不厚，穿成这样跑出去会冻死人的。”

“那开门声是怎么回事？”尹暖突然问了一句。

“这……这我也说不清楚。”夜宸叹了口气，语调变得很轻，说了一句，“你们说是不是有人进来了？”

这句话就有点儿恐怖了，少一个人挺可怕的，但多出一个人来更糟糕，谁知道那个人是想干什么？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莫游宽慰了一句，“好好休息休息，你看看自己的脸色，都白成什么样子了，有什么事等明天白天再说。”

“你们要离开？”夜宸说道，语气有点儿颤颤巍巍的。

“我们也是要休息啊！”莫游说道，“怎么了？”

夜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有点儿害怕。”

“这样啊。”莫游考虑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尹暖，你在这儿陪着宸小姐，没问题吧？”

“没问题。”尹暖点头说道。

“好，你就在这儿陪陪宸小姐吧！”嘱咐了几句，莫游就和白鸣曦走了，现在公寓里发生这么一件事，他们不能在旁边不管啊。在任务世界不管不顾，说不定什么时候灾祸就临头了。

莫游和白鸣曦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夜宸和尹暖了。

尹暖反坐在椅子上，看着夜宸问了一句：“颖柔真的要杀你吗？”

夜宸愣了一下，说道：“是啊，真的，我没骗你。”

尹暖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不应该啊！第七空间明明安排了我来当这个房东。”

“啊？”

尹暖笑了起来，眼中闪过寒意，说道：“怎么，很惊讶吗？你没发现我身边根本没有什么活化的鬼？只有把你杀了，我才能按照任务要求，当上这里的房东。”

ps：这个任务结束，会继续写“霍格沃茨”系列任务回忆的第二篇，一两天更新完毕后，接下来会是个大型团队任务。目前有两个想法：一个写“断西行”，以《西游记》为背景，夜宸她们化为妖怪，要断取经人西行之路；另一个是《天灾战争》，以“巫妖王之怒”为背景，这是一个之前没有写过的战争任务。一般来说，战争任务可以看做是科技系试练者的主场，战场之上也方便他们行动。相比而言，这种类型的任务对灵异系试练者就很不习惯了。

写哪个任务，大家可以在书评区，或者读者群{在简介里}里提出意见建议，可以相互讨论，谢谢。

第一百一十六章 楼上的房客（23）

夜宸露出一副错愕的表情，内心在飞快思索。如果尹暖这句话是真的，那么说明自己对尹暖的身份出现了严重的判断失误。夜宸微微眯着眼睛，在脑海里像回放电影一样，回放尹暖在这栋公寓中出现后的一举一动。不过能提炼出来的线索并不多，尹暖虽然表现的很活泼，好像真是个小孩子，但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试练者方面的特点。

“怎么了，宸小姐，在想什么呢？”尹暖笑眯眯地说道。

“没什么。”夜宸无奈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尹暖噗嗤笑了一声，说道：“那好，我觉得你卧室那副九九寒梅图挺不错的，能送给我吗？”

“你说那个啊！”夜宸恍悟，说道，“喜欢就去拿呗，就挂在卧室的墙上，也不是什么名家名作，那副寒梅图是我在网上买的，我都怀疑是印刷品。”

“那我可去了。”尹暖说着，站了起来，慢慢朝卧室房门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尹暖就走不下去了，夜宸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很是琢磨不透。难道说卧室里有什么特别的布置？这倒是很有可能，卧室毕竟是试练者休息的地方，最简单的，没有点儿警戒陷阱之类的东西，晚上敢睡着？贸然进入一个试练者的私人领地可是很危险的。

最后，尹暖还是退了回来，说道：“算了，那幅画毕竟是你买的，我直接要了也不合适。”

“其实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夜宸很平淡地说道，“一幅画罢了。”

“嗯。”尹暖应了一声，就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了。这种无从下手的感觉特别的不好。

之前就是这种无奈的感觉，才逼得颖柔暴起要和夜宸拼命。尹暖虽然不至于如此，但也有点儿心态失守了。

尹暖苦笑一声，说道：“和你这样的灵异系试练者打交道果然是件痛苦的事。”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夜宸再装傻也没什么意思了，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必须承认下来。夜宸只是淡淡地说道：“有什么痛苦不痛苦的，每个人都有好打交道的一面，也有难打交道的一面。”

这句话听起来还有点儿道理，但其实就是句废话。尹暖说道：“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我对房东这个位置不感兴趣，只是希望能在这栋公寓安安稳稳地度过一个月，完成这个任务就行了。”

“只是如此？”夜宸问道，“你是这么想的，但你的队友可未必会这么想。”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尹暖这个看起来开朗阳光的小女孩儿说出了一句很残酷的话，“在第七空间挣扎求生，很多时候我们只能顾得了自己，顾不了别人了。”

夜宸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怪不得……你的同伴心中的亲近之人……”

有个地方夜宸一直没想通，现在想来原来如此。平日里莫游和尹暖的关系很亲近，但莫游身边出现的厉鬼却是“白鸣曦”，这说明在莫游的内心，真正的可以信赖的队友是白鸣曦，而不是一直黏在她身边的小丫头尹暖。

“这个我倒是没想到。”夜宸说了这么一句。

“你没想到的地方多得是。”尹暖笑了笑，说道，“你应该已经打听到了，莫游他们只是个初阶试练者，执行了不过三四次的任务。试练者刚刚进入第七空间，执行的绝大多数都是单人任务，那你猜猜，我们这个小团队是什么时候成立的？”

“难道……”夜宸有点儿惊讶地说道。

尹暖点头说道：“对，你猜得没错。”

莫游他们这个三人小团队根本就是这个任务中才成立的，之前莫游和白鸣曦打过一次交道，不说有多深的了解，两人也算是认识，尹暖就不一样了，是莫游进入到这个任务世界之后，在去往天堂公寓的路上，才认识的。也正因为如此——

“莫游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初阶试练者。”夜宸说道。

尹暖笑了笑，说道：“主要是莫游也没问啊！”莫游没专门去问，尹暖也就没专门去说，只是借助一些话语的引导，暗示他们，自己也是刚刚进入第七空间的菜鸟。

“这样啊……”夜宸算是明白了，“你既然在第七空间已经挣扎求生有段时间了，就应该明白，刚才说的话根本不可信。”

什么叫安安稳稳度过一个月，一个试练者要是有这么好的脾气，很难活下去。第七空间安排的一个个任务都是蛊场，必须去拼命，才能赚取生存的资格。

尹暖说道：“在任务世界，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能有些其他收获最好不过了。”

“你说的其他收获是指……”不管尹暖会不会说实话，但对于她的目标，夜宸总归要问一句。

“我对人体比较感兴趣。”尹暖说道。

“人体？你还是搞艺术的？”

尹暖想了想，说道：“这么说也可以，你不觉得人体是自然界的钟灵造物吗？我和你们这些灵异系的试练者不一样，我对灵魂不感兴趣，倒是对人体很喜欢。”

听到这儿夜宸觉得有点儿不对了，她试探地问道：“你喜欢的人体是没有灵魂的？”

尹暖点了点头，说道：“是啊。”

夜宸翻了个白眼，说道：“那是什么人体啊，你直接说尸体不就完了。”

“这么说也可以，我不是觉得尸体不好听吗？”

夜宸想了想，说道：“所以你的目标是白鸣曦？”

尹暖是对身体感兴趣，白鸣曦的身体就最特别，他好像得到了什么特殊血脉的传承。具体是什么夜宸不清楚，不过她能够感受到，白鸣曦的血脉具有强大的力量和潜力。

“第一目标是他。”尹暖说道，“修格斯的血脉可是很少见。当然，其他试练者的身体我也很感兴趣，毕竟能被第七空间选中，成为试练者，总归有一些特别之处，如果能得到的话，也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那好，祝你能在这个任务中有个好收获。”夜宸说道。

“有没有好收获得看运气，不过我能不能活下来就得看宸小姐了。”

“别这么说。”夜宸连忙摆手，“别这么客气。”

尹暖认真地说道：“我这可不是客气，我是真希望你能高抬贵手，让我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个任务，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尹暖没有说，但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只要夜宸不针对她，她也不会把这个公寓的秘密大肆宣扬出去。据尹暖的推测，这个任务有可能会限定通关人数，但不至于只有一个能活下来。这样就好，不是争夺唯一的生存资格，那么只要自己亮出足够强大的实力，就会得到同样实力强悍的试练者的尊重。这一点在一些大型任务中体现的更为明显。强大的试练者团队之间不会进行白热化的对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值得。他们更倾向于合作，共同猎杀相较弱小的试练者。

夜宸点了点头，很是认同地说道：“你说的对，我们都只是希望能够安稳度日罢了。”

得到这个回复尹暖已经很满意了，又寒暄聊了几句，她就离开了。

等尹暖离开，夜宸回到了卧室，看着那副九九寒梅图。就在这时，一个花瓣中洇出一片血红，点朱了一个花瓣。

夜宸微微一笑，颖柔应该已经死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莫游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这就好，颖柔一死，就没人知道她这个房东不能杀房客的秘密了。

“咔！”一声缥缈之声传来，夜宸感觉周围的空间出现了一片波动。《楼上的房客》这个电影已经拍完了，还留下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局，天堂公寓剩下的几个人生死如何，还是个悬念。

电影虽然拍完了，但并不代表这个任务就结束了，毕竟九九寒梅图中还有二十多个梅花花瓣没有点红……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回忆：霍格沃茨之四权初立（1）

这个冬天可不好熬，夜宸在天堂公寓熬了三个多月，才把九九寒梅图中的八十一枚花瓣全部点红，完成第七空间安排的任务，回归空间。

回来后，夜宸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实在太累了。之前还好，自从尹暖那个小丫头察觉到了一些天堂公寓的秘密，夜宸每天过的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一天一早起床，外面一大堆试练者埋伏左右，打算把自己杀了。当然，尹暖也不好过，知道这么多秘密，可以让房东夜宸投鼠忌器，但也会招来杀身之祸。一旦自己有什么纰漏，尹暖绝对相信，夜宸会毫不犹豫地除掉自己，以绝后患。

这种危险的平衡最熬人，两人到最后简直是在拼意志力，好在直到任务结束，夜宸和尹暖还处于一个平衡状态，谁也对付不了谁。

见自己的小主人回来，第七空间为夜宸配备的管家小精灵，黑猫菲菲走了过来，跳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问道：“主人，要吃点儿什么东西吗？”

夜宸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地说道：“随便弄点儿吃的吧！”吃饱了，胃里有点儿东西，再去床上好好睡一觉，那才叫幸福呢！

夜宸就在沙发上躺着，也不知道躺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被菲菲叫醒了：“主人，饭已经准备好了，你要不吃一点儿再回去睡觉？”

“嗯。”夜宸应了一声，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之前在任务世界，凭着一股子精神还能硬撑着，一回到第七空间自己的私人房间，彻底安全后，心弦放松，会产生强烈的疲惫感。这种疲惫感持续的时间还挺长，有时候得好几天，甚至十几天才能慢慢缓过来。所有的试练者都是如此，作为管家小精灵，菲菲很清楚夜宸现在的状态。

虽然坐起来了，但夜宸并没有睁眼，靠在沙发上，还是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过了有十几分钟，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就这么点儿？”夜宸有些不高兴了。此时茶几上就一小碗的小米粥，一碟凉拌黄瓜，这也太寒酸了吧！

菲菲也没有在意。虽然每次执行任务结束，夜宸都会很疲惫，但具体情况还不一样，有时候她会一点儿东西不吃，洗洗澡直接去睡觉，睡醒再吃东西，有时候会结结实实吃一顿再去睡觉……反正每次遇到的情况都不一样，菲菲也有后续的准备。

见夜宸嫌准备的饭太简单，菲菲开口问道：“那我再去做一点儿，主人有什么想吃的吗？”

夜宸想了想，说道：“我想吃饺子。”

“好的，什么馅儿的？”

“猪肉馅的，记得把肉剁碎一点儿。”

“好的。”菲菲爽快地应了一声。

这是夜宸的一个生活习惯。肉当然香了，而且作为试练者，正需要肉类来补充足够的能量。只是有一点，夜宸喜欢肉的香味，但不喜欢吃到肉的感觉，特别是像饺子，包子这类有馅儿的菜品中，她不喜欢一口咬下去咬到肉粒的感觉。所以在做肉馅儿的时候，菲菲得把肉剁的粉碎，几乎快剁成肉酱了，才算可以。

也不知道夜宸怎么养成这个习惯的，但终归不是什么麻烦的要求，顺着主人的意思做呗！肉馅儿什么的冰箱里都有准备，十几分钟，菲菲就回来了，一盘煮好的饺子凌空飞行，跟在她后面——管家小精灵在试练者的私人房间里也有一定的权限，像这种凌空托物的小魔法简单的很。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兴致过去了，一盘二十个饺子，夜宸吃了不到十个就吃不下了，放下筷子，简单洗了个澡，就回去睡觉了。

剩下十几个饺子，再加上已经捏好的三十多个，就都归菲菲了。

浪费可不是个好习惯，吃的饱饱的菲菲仰躺在沙发上，小爪子轻轻拂过肚子，满足地想道。

……

夜宸在第七空间的任务世界挣扎求生，在她灵魂深处的地窟之中，那些被镇压下来的诸多人格也没闲着。她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其他什么也做不了，那就只能聊天呗！好在每个人格都知道一些夜宸在第七空间任务世界的惊险经历，有足够多的谈资。

因为当时小艾处于被镇压的状态，并没有分享到菲丽丝·凯特执行的霍格沃茨系列任务的记忆，她对这个还是挺感兴趣的。

应小艾的请求，菲丽丝继续讲述自己执行的第二个霍格沃茨系列任务。

……

菲丽丝·凯特坐在一辆小巧而装饰精美的马车上，车上铺着的厚厚绒毯，给人的触感很舒服，再加上车身的轻微摇晃，让坐在上面的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马车是由两匹栗色的母马牵拉的，温顺而驯服，速度不是很快，但也无所谓，反正菲丽丝也不赶时间。

菲丽丝陷入了半梦半醒之中，她似乎在做梦，但又很清楚自己是在梦中，这种感觉很奇特，也很有意思。菲丽丝梦到自己坐着一条小船，在平静如鉴般的湖面上垂钓，她已经钓上来两条鳊鱼了，看来收获还不错，突然，浮漂动了，她刚要放线，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凯特女士，已经到了。”

一句话将菲丽丝的梦境全部打碎了，她没好气的答应了一声，揉了揉眼睛，起身下了马车。

已经到了七月，虽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但天气依然很热，菲丽丝隐蔽的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感觉舒服了点儿。

眼前是个占地颇广的庄园，从斑驳的院墙和墙角的青苔来看，这个庄园已经有些年头了，一栋三层的白色楼房在几棵茂密的银杏树的掩映下若隐若现，阳台伸了出来，想必在上面可以看到远处秀美的山景，大门口，一个穿着淡huáng sè连衣裙的女孩正在朝自己招手。

“你好啊，普莱斯小姐。”菲丽丝走了过去，率先打招呼说道。

也不知道是因为在太阳底下待的太久，还是太过兴奋，莉雅的脸蛋红扑扑的，睫毛忽闪忽闪，几步跑了过来，说道：“凯特教授，欢迎你到我们家来做客。”

莉雅·普莱斯在霍格沃茨的第一个学期结束后，就邀请自己的魔法史教授菲丽丝·凯特来家里住几天，一开始菲丽丝还觉得太过叨扰，但经不住莉雅几次盛情邀请，她终于答应下来，并在七月中旬的一天来到了这里。

莉雅带着菲丽丝穿过花园，嘴里还不停说着这段时间遇到的趣事，显然，她很开心能够再次见到自己尊敬喜爱的教授。

客厅门口，一对中年夫妇站在那儿等待客人，他们是莉雅的父母，卡尔·普莱斯和邦妮·普莱斯。莉雅的父亲已经有些发福了，但久居高位带来的沉稳内敛的气质让他依然保留着成熟男人的魅力，而不是像那些平庸无能之辈那样被生活的压力折磨的麻木而枯槁；莉雅的母亲看起来很年轻，大概只有三十多岁，头发盘了起来，脖颈戴着一串珍珠项链，其余再无穿戴任何饰品了，她的皮肤白皙而柔美，脸上保持着让人心安的温暖笑容。

看到女儿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士走了过来，卡尔·普莱斯上前一步，说道：“欢迎您，凯特小姐，欢迎您来到绿草山庄，希望您能在这儿玩的开心。”

菲丽丝笑着说道：“谢谢您的邀请，普莱斯先生、普莱斯夫人，这里的景色实在太美了，能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是我的幸运。”

眼看着菲丽丝的脸上带着疲倦，邦妮·普莱斯说道：“凯特小姐坐了这么长时间车想必也累了，莉雅，带凯特小姐去客房，我们晚上准备了一次聚餐，算是接风洗尘，希望您来参加。”

“您太客气了。”菲丽丝道了声谢，就跟着莉雅来到了自己的住处。

邦妮·普莱斯为菲丽丝准备的客房位于别墅的二楼，不是很大，但布置的很精细，而且五脏俱全，客厅、卧室、书架和书桌都有，角落里还有间带有淋浴的卫生间。

帮着把菲丽丝带来的东西搬到屋里，莉雅忍不住问道：“教授，您的身体还可以吧。”一个月前在霍格沃茨的礼堂里，菲丽丝·凯特教授被阿瓦达索命咒给击中了，虽然凭借着强大的血脉之力没有死，但身体还是受了很大的创伤，一头乌黑的秀发转眼间就变的花白了。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菲丽丝的身体慢慢恢复了，至少她那一头乌发已经回来了，虽然还可以看到其中夹杂着不少白头发。

听到莉雅关切的询问，菲丽丝笑着说道：“没什么，没关系的，休息一下就好了，谢谢你，莉雅。”

绿草山庄晚上的家宴宾客融融，对于这位神秘而强大的巫师，普莱斯夫妇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在知道凯特小姐喜欢中式餐食后，还专门准备了几道中式菜品。

普莱斯家族是个有着厚重历史的家族，至今仍在英国的魔法世界占据了重要地位，普莱斯是个典型的拉文克劳家族，卡尔·普莱斯先生的谈吐充满着鹰院的智慧和文化修养。

在认真聆听完普莱斯先生对斯塔威亚雕塑作品的介绍后，菲丽丝举起手中的杯子，说道：“英国巫师世界有着数千年的文明传承，我们有着强大而复杂的魔法体系，也有辉煌独特的文化，我一直为霍格沃茨，这所英国最伟大的魔法学院居然没有艺术类课程感到遗憾，现在能听到您对巫师世界艺术的介绍，我感觉自己受到了一次文化的洗礼，为了艺术，干杯。”

“干杯。”卡尔喝了一口红酒，说道，“没想到凯特小姐对艺术有着这么浓厚的兴趣，作为古老是世家，普莱斯家族的藏品虽然不是很丰富，但也有独特之处，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陪凯特小姐共同品赏。”

“当然。”因为喝了点儿酒，菲丽丝的脸有些泛红，她语带兴奋地说道，“我很荣幸能有机会欣赏到那些珍贵的艺术品。”

晚餐结束后，普莱斯先生带着菲丽丝和莉雅来到了藏书室，菲丽丝家中的书房藏书已经算比较多的了，一般人能买的书她那儿几乎都有，但和眼前这个藏书室比起来就差远了。依照藏书室的面积，它并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大厅，十几排书架上摆放着各种书籍，里面有介绍魔法学习及原理的，但还有不少是关于文化和艺术方面。普莱斯先生边走边向她们介绍，时不时还抽出一本书来。菲丽丝在书海中徜徉着，最后，普莱斯先生带着两人穿过书架，来到一副画前面。

普莱斯先生指着挂在墙上的画作说道：“凯特小姐，你看这幅画怎么样，这是伦斯·华尔在十七世纪创作的一副肖像画，是他早期的巅峰之作。”

这是一副油画，画上的小女孩大概只有十五岁，脸上还带着一些婴儿肥，浅褐色的眼睛看着前方，脸颊有些泛红，嘴角微微扬起，嘴微微张开。女孩穿着一身浅紫色的魔法斗篷，戴着尖尖的巫师帽，手里拿着魔杖，指向远方，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朵野花，自然的垂落着，花瓣是嫩huáng sè，但已经有些枯萎了，花梗露着白茬，应该是女孩在路上随手采摘的。女孩身后是片广阔的丘陵，小山坡上的葡萄架上的枝蔓已经舒展出了嫩芽，远处还有辆风车，巨大的扇叶似乎真的在随风转动，再远处好像是个小镇，但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

这幅画的画风写实，小女孩鬓角垂下的发丝，紫色斗篷上缀着的金色小花，下摆处溅到的泥点都得到了细腻的表达。

就在菲丽丝醉心于欣赏画作的时候，莉雅开口问道：“这幅画怎么不会动啊？”这么精美的一幅画一定饱含了画家深厚的感情，那为什么没有得到魔法的灌输？

普莱斯先生皱了皱眉，说道：“莉雅，这才是艺术，刹那即永恒，一瞬间的美被画家留在了画布上，亘古存留，那些会动的画算什么，连环画？伦斯·华尔不但是一位炼金术师，更是一位伟大的艺术家，他创作的画作真正体现出了人性的本质。”

莉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对她来说，还是会动的画比较有意思，但爸爸的语气已经有些严厉了，她也不敢反驳。

这时，菲丽丝叹了口气说道：“这确实是一件伟大的艺术品，简直可以和拉斐尔的画作媲美。”

普莱斯先生问道：“凯特小姐，您很喜欢拉斐尔的作品？”

“不。”菲丽丝给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回答，“可能因为我的欣赏水平太低，我更喜欢宫廷人物画，虽然其中没有太多深刻的内涵，但那种画……真的好漂亮啊。”

“内涵……”普莱斯先生轻声重复道，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说道：“这和欣赏水平无关，我忘记了，您的身体和头脑蕴含着青春的活力，自然不会很喜欢这种有些沉闷的画作了。”仔细观察的话就可以看出，画中女孩的表情并不自然，虽然看起来像是在笑，但线条僵硬，肌肉无力，换句话说，画中的女孩其实是一具尸体！女孩的背后的葡萄架上爬着的并不是葡萄藤，而是一种杂草，对于大多数不理农务的年轻人来说并不好区分，但杂草蔓藤中蕴含的险恶还是从画布上隐隐渗透出来，远处的镇子里的那座教堂更是鲜明的点出了这幅画的主题：反应的是中世纪教廷对巫师的po hài。

似乎是没理解普莱斯先生话中的含义，菲丽丝开始说起自己在那些宫廷画作中看到的漂亮的衣服和首饰来，这个话题也引起了莉雅的兴趣，她兴致盎然地听着，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

说着说着，菲丽丝就说到面前的这幅画了：“莉雅，你看，这个女孩穿着紫色的衣服，但上面用金线勾出的花太过突兀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穿的更加可爱一点儿，你看用浅蓝色的线来勾出花纹怎么样？”

莉雅想了想，说道：“这样的话会不会显得太素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菲丽丝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可以……可以用淡粉色的扣子，这种难看的铜质纽扣早早的就应该被扔掉了。”

普莱斯先生静静的听着两个女孩对首饰的讨论，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好了，两位美丽的小姐，时间已经很晚了，凯特小姐一路劳累，要不要早点儿休息？”

菲丽丝这才感觉到确实有些累了，她说道：“的确很晚了，莉雅，我还要在这儿待好几天呢，明天我们再聊吧。”

在聊的兴起的时候被迫中断，莉雅有些不高兴，听到凯特教授的安慰，她说道：“好吧，凯特教授，那我们明天见。”

虽然不是自己惯常睡眠的环境，但得益于邦妮·普莱斯的精心布置，菲丽丝睡的还挺舒服的。一夜无言，早上醒来后，菲丽丝伸了个懒腰，穿好衣服一把将窗帘拉开，金黄的阳光如清泉把洒落在身上，虽然还不到七点半，但夏日的太阳已经悬在天空中。

菲丽丝来到餐厅时，莉雅已经在吃早饭了，而普莱斯先生正在看报纸，旁边还放着一杯升腾着热气的咖啡。

桌上有为她准备的早餐，一杯果汁和一块奶油蛋糕，先喝了口酸甜的果汁，菲丽丝问道：“普莱斯先生，我听说这里附近的林子里有白额隼？”

普莱斯先生放下报纸说道：“的确，有一些白额隼栖息在旁边的山林里，你想要抓一只吗？白额隼的尾羽是熬制飞行剂的一味主药，但这种猛禽的飞行速度极快，一般都是用陷阱来抓的，需要等很长时间，直接抓的话恐怕会很麻烦。”

“没关系。”菲丽丝不以为意地说道，“能抓到最好，不行的话就当在林子里玩一圈。”

正在喝牛奶的莉雅接话说道：“爸爸，不要小看凯特教授哦，她可是经常在霍格沃茨的禁林里转悠，这种普通山林更是没有问题了。”

对女儿习性很是了解的普莱斯先生笑了笑，问道：“所以呢？”

被看透心思的莉雅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所以我可以跟着一起去吗？”

“不行！别去给凯特小姐添麻烦。”普莱斯先生干脆地做下了决定后，继续看今天的《预言家日报》。

软语哀求了好一阵，莉雅还是没做通普莱斯先生的工作，只好找其他途径，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菲丽丝，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在说：就带我去嘛。

菲丽丝摇了摇头，说道：“你还是在家待着吧，想要什么东西我给你带回来。”看莉雅可爱的样子，菲丽丝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莉雅并不死心，努力为自己争取去外面玩的资格：“凯特教授，禁林你都带学生去过，这种小树林有什么好担心的啊？”

菲丽丝说道：“这不一样，霍格沃茨的禁林我去过好几次，对那里的环境很熟悉，自然可以保证学生的安全，这里的山林我一点儿都不了解，怎么能贸然带你去呢？听话了，乖。”

眼看两边都没有说通，莉雅只能气鼓鼓的继续吃着自己的面包和牛奶。

……

吃完早饭，菲丽丝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莉雅一脸幽怨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凯特教授，来到这种田间乡野度假却不能出去玩，这不是欺负人吗！

绿草山庄外面的山林里的树没有霍格沃茨禁林那么茂密，也没有那么危险，至少菲丽丝走了快一个小时了，只看到了一群野鹿，别说什么神秘生物了，连一只猛兽都没看到。

因为可以移形换影快速赶路，菲丽丝也没有担心回去的时间，只是一门心思朝林子深处走，希望能找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这一走就走了半天，到了中午天已经很热了，疲乏的身体告诉菲丽丝，她需要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了。又走了半个多小时，菲丽丝找到了一块绝佳的林中空地，她在地上铺好餐布，把自己准备的午餐——一个牛肉蔬菜汉堡，一大块巧克力蛋糕，一小瓶低度的甜酒——一一拿出来放好。菲丽丝坐在餐布上，先是美美的喝了口甜酒，大量体力消耗后再吃饭绝对是种享受，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胃部的空虚正在被美味的食物填补，有些酸痛的肌肉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吃完了蛋糕，就在菲丽丝伸手去拿汉堡时，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她没有做出警戒，也没有故作不知地继续享受自己的午餐，而是快速抽出魔杖，默发了一个魔咒，一道亮huáng sè的光束朝她感觉不对的方向飞去。

随着一声剧烈的bào zhà，一个黑色的身影朝菲丽丝扑了过来，菲丽丝快速退了一步，轻轻抖动手腕，餐布，包括上面的汉堡和水杯飞了起来，正好把那个来犯者给罩住了。一块普通的餐布当然困不住任何人，但足以让那个黑色身影停顿了下来。

一个狼人？看着那双长满黑毛的反关节腿，菲丽丝完全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到一个狼人，这种用来吓唬小孩的物种危险而少见，至少菲丽丝还没见过，嗯……值得研究一下。

餐布最多只能让这个狼人停顿一秒，但已经足够了，菲丽丝施放了一个昏睡魔咒，打算活捉这个狼人，一道白色的光束朝那个长满毛的家伙飞去。

结果白色的魔法光束击中那个狼人后，直接反弹了回来。

怎么回事？菲丽丝快速闪到了一边，她忘了，狼人拥有很好的魔法抗性，尤其对于精神类魔法，他们几乎是免疫的。据说是因为狼人混乱的脑袋里除了杀戮没有其他东西了，根本不吃诱导和暗示。现在菲丽丝知道了，对于精神类魔法，狼人不但可以免疫，而且还能反弹。

耽搁了这一下，狼人已经用他锋利的爪子将餐布撕碎了，一双嗜血的红色眼睛死死的盯着菲丽丝，后腿猛地一蹬，飞扑了过来。

速度极快，菲丽丝一边在心中对狼人的信息进行着补充，一边躲避着狼人的追击。和这种天然的肉搏健将短刃交接很不明智，没过几分钟，菲丽丝就气喘吁吁，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好在已经布置好了。

久捕而未得手已经让这个狼人陷入了狂暴之中，小范围的追逐唯一的好处就是消耗了那个人类女rén dà量的体力，他能感受到那个女人的速度在减慢，灵活性也大不如前。

就在那个狼人要进行最后一击时，感觉自己的左腿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尽管在高速奔跑，但凭借丰富的搏杀经验，狼人一个灵巧的转身让他免于栽倒在地，然后马上弯腰，想要用爪子把藤蔓切开。但事情没他想象的那么顺利，他刚停下来，第二根藤蔓随之而到，缠住了他的腰，接下来第三根，第四根……很快，狼人就被绑了起来。

菲丽丝靠在一棵树边，喘着粗气，总算把这个家伙给zhi fu了。

未经任何处理的藤蔓足以牢牢的绑住绝大多数人，但这个狼人显然不在其中，他鼓动着身上的肌肉，藤蔓眼看着要被爆开了。

眼看狼人要挣脱藤蔓的束缚，菲丽丝挥动魔杖，一阵狂风吹过，树上的叶子脱落枝干，凝成一条细绳，重新将狼人给缠住了，虽然树叶结成的绳子看起来远没有藤蔓结实，但其中蕴含的魔法能力让狼人用尽力气也无法挣脱。

终于把这个家伙给搞定了，菲丽丝舒了口气，拿出一个小水晶瓶，打算先采集一些血液样品。书上说被狼人咬过的巫师也会变成狼人，这种堪称神奇的增殖人口的方式引起了菲丽丝极大的好奇，难道说狼人其实并不是一个种族，而是巫师的一种变体？这次逮到一个活的，正好能好好研究一下。

啪，啪，啪，几声鼓掌之声传来，一个穿着黑色宽大斗篷的巫师从密林中走了过来，赞叹着说道：“不愧为永生者，凯特小姐的魔法掌控能力果然厉害。”

永生者？菲丽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说的自己，两个月前，在全体霍格沃茨师生面前，自己被阿瓦达索命咒击中而不死，这个消息传出去后，她就有了这么一个名号。

对于突然出现的家伙菲丽丝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她用小刀割开狼人的腕动脉，用水晶瓶接了一瓶血后，也不管持续失血的狼人，转身对那个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家伙直接问道：“你是谁？”

来人掀开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头铂金色的长发，他说道：“在下卢修斯·马尔福，午安，凯特小姐。”虽然是客气的打招呼，但卢修斯灰蓝色的眼睛中却闪现着冰冷的漠视，用一种极度傲慢的眼神看着菲丽丝。

菲丽丝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原来是你啊，我听说过，卢修斯·马尔福，最早的食死徒成员，伏地魔手下的得力干将。”

听到菲丽丝这么说，卢修斯皱了皱眉，说道：“凯特小姐，话可不能乱说，我从未支持过神秘人，只是不小心被夺魂咒控制了。”

菲丽丝噗嗤一笑，说道：“马尔福先生，在我面前您不必这么小心，我对伏地魔和凤凰社的斗争并不感兴趣，对你食死徒的身份也不在乎，我只是有些好奇，在伏地魔已经失败后，你依旧对他保持着忠诚，这是为什么？”说到这儿，菲丽丝停顿了一下，用嘲讽的语气继续说道：“伏地魔已经失败了，变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被狠狠的踩在了污烂泥浆中，我实在想不通，这种渣滓有什么好效忠的？”

卢修斯真的是大吃一惊了，他知道，这个女人既然敢直呼伏地魔的名字，就说明她对这位伟大的黑巫师并没有多少畏惧，但敢如此轻蔑的嘲讽，就真的是……连那位校长恐怕都不敢这么说。

卢修斯指着菲丽丝，说道：“你……你怎么敢这么说？”极度的惊讶让他说话都有些错乱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就在两个月前，伏地魔和我面对面的交锋他都杀不掉我，我有什么好怕的，难道说……”菲丽丝语带讥讽地说道，“马尔福先生成了个多愁善感的法国人，对‘皇帝陛下’有着如此深厚的感情。”

这时卢修斯已经平复了心中的惊讶，他故作平淡地说道：“凯特小姐，给你一句奉劝和忠告，别在其他斯莱特林面前说这种话，毕竟神秘人在他们中还是有很大的威望，这么口无遮拦的话恐怕会惹来麻烦的。”

“威望？”菲丽丝冷笑一声，“虽然我已经对英国的纯血家族很失望了，但还是没想到，你们居然已经落魄到如此地步了。威望？那是那些麻瓜和混血的杂种为了能有一份莫名其妙的安全感才会推崇的东西，对于纯血家族来说，难道不是只忠于血脉和利益吗？”

菲丽丝看了眼身边被藤蔓和树叶缠住的狼人，说道：“纯血巫师生而高贵，没想到你们沦落到和这种卑贱的家伙达成同盟。”说着，菲丽丝抬脚压在狼人的头上，用力踩了下去，一声闷响，如同遭到锤击的西瓜，狼人的头碎裂成一片，红的白的粘稠物粘在小牛皮的纯白短靴上，有种残忍的biàn tài美。

卢修斯杀过人，但很少见到如此血腥的场景，他下意识的闭了下眼睛，又怕显得太过懦弱，连忙睁开，用一种遇到疯子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惊呼道：“你把他杀了？”

看到卢修斯这么惊讶的样子，菲丽丝摇了摇头，说道：“真不知道你们在怕什么，怕软弱无能的魔法部，还是怕半残了的凤凰社，亦或者那个半个身子已经埋到土里的老校长？纯血家族想要保证并扩大自己的利益，拉出个家伙来做领头人无可厚非，但没想到还真有人把这个被大家顶到前面的家伙当成领袖，甚至敬畏有加。伏地魔，这个名字不错，挺有气势的，汤姆·里德尔可以当，别人也可以当，甚至你，卢修斯·马尔福先生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当。马尔福先生，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和势对抗，失去了斯莱特林的支持，可怜的汤姆就像一个蚂蚁一样，谁都可以踩死，就像这位可怜的狼人一样。”

菲丽丝的这番话显然给了卢修斯很大的触动，但他毕竟老成，不像他儿子德拉科那样随随便便就被菲丽丝给煽动了心中的野心。

不管怎么说，菲丽丝在卢修斯心中的形象已经大变样了，他看了眼这个狂妄的女人，说道：“凯特小姐，我们的理念显然有着很大的差异，既然谁都说服不了谁，那就此别过吧，以后有时间再聊。”说完，转身就走了。

看着卢修斯远去的背影，菲丽丝心中暗哂，我有想说服你吗？不过是所说契合住了你心底的野心罢了，果然，在斯莱特林面前表现对利益和血统的推崇，在拉文克劳面前展现对艺术的喜爱，是博得认同的极佳方法。

菲丽丝扔出一团烈火，把那个可怜的狼人化为灰烬后，突然转身看着自己右边方向，厉声喝道：“谁在那儿？出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忆：霍格沃茨之四权初立（2）

一声厉喝之后，什么动静也没有，就在菲丽丝等的不耐烦要挥动魔杖的时候，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从灌木丛里传了出来：“是我，别杀我，我这就出来。”

菲丽丝又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一个有着金色头发，穿着华丽的青年巫师笨拙地走了出来，他宽大的镂刻着复杂华丽花纹的斗篷很不适合在丛林里赶路，衣服不断的被灌木丛上的小刺勾住，他又怕用力拉扯会损坏上面的纹饰，只能小心的把衣服从枝蔓上摘下来，这无疑增加了他从灌木丛出来的难度，足足用了十几分钟，他才从藏身处彻底走了出来。

摆脱尴尬的窘境后，那个青年巫师马上就恢复了迷人的风度，他给了菲丽丝一个自认为最为亲善的笑脸，说道：“您好，漂亮的女士，我是吉德罗·洛哈特，是一位伟大的旅行家，很高兴能在这里遇到您……”

吉德罗喋喋不休地说着些没用的话，突然，菲丽丝举起魔杖，大声喊道：“钻心剜骨！”一道绿色的光束从魔杖飞出，击中了眼前这个烦人的家伙。

吉德罗感觉自己全身骨头好像都在一瞬间全都被敲碎了，剧烈的疼痛像是有无数的小锉刀在折磨着他的神经末梢，他忍不住跪倒在地，蜷缩着身子凄厉地惨叫着，已经偷偷拿起的魔杖也被丢在了一边。

过了好一会儿，疼痛才算稍稍有些缓解，吉德罗大口地喘着粗气，脖颈处青筋暴起，他对着菲丽丝大声喊道：“你怎么敢这么做？我是霍格沃茨的教授，你不能……”一句话没说完，又一道绿色光束击中了他，剧烈的疼痛重新回来了，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威胁惹怒了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这次的疼痛更加强烈了。吉德罗长大了嘴，舌头无意识地伸了出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球爆出，双眼充斥着红色血丝，整个脸上的五官都扭曲了，他不再四处打滚，但全身剧烈的颤抖着，像是马上就要死掉了。

“霍格沃茨的教授……”补加了一个钻心咒后，菲丽丝小声嘀咕道，“看来这家伙是邓布利多新找到的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了，这个白胡子校长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怎么什么人都要啊。”菲丽丝忘了，首先，吉德罗虽然实力一般，但也并非没有什么可取之处，要不然也不会成为梅林爵士团sān ji勋章的获得者，另外，要不是有个不拘小节的校长，她也没办法进入霍格沃茨，成为一名魔法史教授。

对吉德罗使用不可饶恕咒这点菲丽丝并不是很在意，三大不可饶恕咒之所以能够被称为“不可饶恕”，除了因为极其邪恶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它们都需要强烈的负面情绪来支撑，并且会散发出很大的魔法波动，这也是为什么魔法部能够监测到谁在使用不可饶恕咒。菲丽丝的指甲上附着有十滴怨毒之血，负面情绪完全没问题，至于说魔法波动，对于任何一个成年巫师，只要肯用心练习，是可以控制的。{这一设定和原著有些不符，但如果魔法部对魔法世界真的有这么强的监控的话，也不会出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了。}

看着吉德罗痛苦的扭曲着自己的身体，菲丽丝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血腥的笑容，说道：“果然这种不可饶恕咒是最有意思的了，可惜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找到机会用的。”说完还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

看差不多了，菲丽丝停止了施法，对着满头虚汗，脸色惨白的吉德罗使用了遗忘咒，为了确保不出问题，她还多用了几次，至于说这样做会不会对吉德罗的精神造成永久损害，那就不是她操心的事了。

又给了可怜的吉德罗一个昏睡咒，菲丽丝也没有心思继续在这片森林里探索了，她哼着歌朝绿草山庄走去。

菲丽丝的心情不错，相信刚才那一幕一定会加深自己在卢修斯心中的印象。

菲丽丝回到普莱斯家族的绿草庄园后就再没有出去，而是安心享受起自己的度假生活，这对于一心想着出去玩的莉雅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

和其他巫师家里不一样，绿草庄园里并没有太多的魔法物品，更多的是各种艺术品，油画、珍本的书籍、雕塑、壁画等等，种类繁多，来源覆盖了巫师世界和麻瓜世界，菲丽丝甚至看到了几页达芬奇的手稿。普莱斯夫妇有着很高的艺术造诣，特别是普莱斯夫人，她向菲丽丝自豪的展示着家族的珍藏，并且陪同这位凯特小姐欣赏着这些人类思想的结晶，而菲丽丝也有幸目睹诸多的艺术珍品，算是受到了一番艺术的洗礼，让自己的品味提高了不少。

但假期总有过完的时候，一个星期后，菲丽丝就告辞了，随身携带的箱包里除了自己的衣物外，还多了三本普莱斯夫人赠送的著作：一本拓尔思写的《红绿》，以中世纪教廷对巫师世界的po hài为背景，讲述了一个巫师女孩和一个麻瓜男孩的恋情，用词精巧华丽，每句话都如十四行诗一般，让每一位读者都沉浸在那凄美的爱情中，不可自拔；第二本是部诗集《孤独的魔杖》，这是本精选合集，有三百多首诗，收录了十九、二十世纪很多巫师诗人的著作，大部分是现代诗，并不太讲究格律，但所表达的思想更加自由，也更加烂漫；第三本是部美术评论集《蓝天下的世界》，作者卡思瓦尔·普莱斯既是普莱斯家族十八世纪的先祖，也是一位著名的艺术评论家，这本著作耗费了他数十年的时间，收录了数千个艺术精品的影印资料和评论鉴赏，一经出版在当时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随后普莱斯家族也在不断完善着这本著作，到了卡尔·普莱斯这一代，他还没有修订完成，所以这本还是莉雅的爷爷，上一代普莱斯的家主修订的。这三本著作可以在某种程度代表着英国巫师世界顶级艺术水准，菲丽丝打算好好研读，让自己接受一番艺术的熏陶。

……

八月中旬，莉雅收到了一封霍格沃茨的信，上面有着新学期要用的书单，普莱斯夫人要去参加法国的一个画展，没有时间，那只好由普莱斯先生带着莉雅去采购书单上需要的东西了。

来到对角巷后，普莱斯先生去古灵阁取了点儿钱，首先给莉雅买了一份新的实验器材，包括一整套各种尺寸的银质坩埚，一组水晶蒸馏装置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其他杂物。普莱斯看了下货架，又给莉雅买了一盒火焰石，这种东西可以稳定的散发热量，对于一些对温度控制要求高，或者历时很长的实验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只不过对于一个二年级的学生来说，这种东西恐怕还用不上。

“接下来就是新学期要用的书了。”普莱斯先生打开书单，打趣地说道，“小姑娘，这学期你们用的书可真多，看起来课业要增加不少啦。”

莉雅之前看过书单了，她有些厌恶地说道：“都怪新来的那个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叫什么吉德罗·洛哈特，他让买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听到女儿的抱怨，普莱斯先生深有同感地说道：“别管他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家伙罢了，你最喜欢的凯特教授不是说过吗，黑魔法防御课是门综合性很强的课程，一二年级你们也学不了什么真东西，把心思放到魔咒课、变形课之类的课程上吧。”吉德罗写了不少书，但都是些冒险故事之类的通俗小说，自诩艺术欣赏水平还行的普莱斯先生有点儿看不上眼，吉德罗要是能出版一本诗集的话，估计能从他这儿获得一些好感。

两人来到丽痕书店，看着一群人闹哄哄地聚在一起，普莱斯先生以为出了什么事，仔细一打听原来吉德罗·洛哈特在现场签售。看着这么一大堆人为了一个徒具虚名的家伙在争抢哄夺，普莱斯先生气地有点儿牙痒痒，当初他出版的诗集一个月都没卖出几本，阳春白雪，曲高和寡的道理他也懂，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忿。

普莱斯先生一把拉住正在瞧热闹的莉雅，朝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走去，边走边说道：“算了，书店人太多了，我让他们用包裹送过来算了，现在为我的宝贝儿买件新的漂亮魔法袍。”

看着普莱斯先生一脸阴沉的样子，莉雅心里偷笑，他一定是想起了之前出版的那本诗集。当初普莱斯先生骄傲的将准备了数年的诗集手稿给她们看的时候，普莱斯夫人就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些诗虽然写的还算可以，但太过晦涩，可以做几份手抄本在朋友间传阅，要是出版的话估计卖不出几本。普莱斯夫人是法国人，系出名门，拥有极高的艺术水准，在巴黎开过个人画展，出版过诗集，甚至还是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的客座教授。拥有这么一个才情远高过自己的夫人，普莱斯先生的压力一直很大，也许是为了能争口气，他坚持把诗集发表了。至于结果嘛，正如普莱斯夫人所料，很是惨淡。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普莱斯先生彻底放弃了成为艺术家的梦想，而是听从爷爷的安排，进入了魔法部。现在，虽然普莱斯先生已经成为了魔法部实权部门——法律执行司的司长，但他依然为自己那本无人问津的诗集感到惋惜。

对于普莱斯先生现在郁闷的心情知道的一清二楚的莉雅强忍着笑，跟着爸爸走进了摩金夫人的店铺，刚刚迈步进来，莉雅就惊喜地喊道：“凯特教授，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啊？”菲丽丝笑着反问道，见莉雅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才说道，“我是来摩金夫人这儿订做衣服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适应，菲丽丝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自闭了，加上对自己所穿衣服的要求有所提高，艾咪的手艺她就有些看不上了，有时间的话，菲丽丝也会去外面订购衣服。

普莱斯先生指着菲丽丝旁边的一匹黑色的布说道：“这是您带来的？”

菲丽丝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前段时间整理了下家里的储物间，发现了这匹布，按标签上说这匹布来自中国，我母亲带过来的，是名家所织所染，虽然已经过去几年来，但依然光亮如新，而且它拥有很高的魔法亲和力，可以在上面镌刻更多的实用魔法，莉雅，你也是来做新衣服的吧，要不要也来一套啊？这种布做出来的衣服一定很漂亮，我就不邀请普莱斯先生了，这种布料不太适合做男装。”桌上的那匹布是黑色的，表面看起来如绸缎般光滑，并不是很亮眼，但依然有着一种内敛的光华，女人穿着可以典雅而不太喧哗，男人穿着就有些太过刺眼了。

“呵呵，那是当然了。”普莱斯先生笑着说道，见莉雅还在犹豫，开口说道，“莉雅，既然凯特小姐这么说了，你也去做件衣服吧。”普莱斯家族是个有着上千年传承的古老世家，期间有过起伏，但也延续到了现在，不但没有没落，反而有上升的趋势。他们有底蕴，也有资本，就不太在意这种细枝末节。凯特小姐发出邀请了，那接着便是了，不要考虑那么多，她带来的那匹布虽然很好，但真要找的话普莱斯家族也不是找不到，得失算计太多反而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听到爸爸这么说，莉雅乖巧地答应了一声，说道：“谢谢凯特教授。”

菲丽丝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这东西本来就是用的，给谁用不都一样吗？”

这时，矮矮胖胖的摩金夫人走了过来，和善的脸上满是笑容，她看着莉雅恭维道：“普莱斯小姐又长高了，更漂亮了，看来得重新量一下尺寸了，来，来这儿，我要为您做一件配得上您的衣服。”莉雅的衣服都是定制的，对这个程序都很熟悉，她自然的站到一个圆台上，任由摩金夫人拿着把会自动卷曲的卷尺在她身上量来量去。

普莱斯先生坐了下来，喝了口服务生送过来的咖啡，拿出了一本薄薄的相册，摊在桌子上说道：“凯特小姐，这是为莉雅准备的，您也来选一套吧。”

菲丽丝拿过来看了看，相册上夹着的并不是照片，而是一张张的魔法袍设计图。魔法袍不是礼服，样式大体都是一样的，只是在细节之处仍可以看出设计者别具的匠心。

普莱斯先生介绍道：“这是邦妮托她们学校的服装设计团队做的，总共有十套，莉雅选择的是这一套。”说着，指了指第八套设计图。

菲丽丝自己看了会儿，点了点头说道：“莉雅的眼光很好嘛，她才上二年级，很适合穿这种可爱一点儿的衣服，至于我嘛……我选这一套吧。”

普莱斯先生看了眼，劝说道：“这一套是不是显得太过老成了，凯特小姐可是正值青春时期啊。”

“别这么说，我毕竟是去当老师的……”说着菲丽丝也有些犹豫了，漂亮的衣服就在眼前，自己偏偏不能选，太痛苦了，犹豫了一会儿，她咬牙说道，“管他呢，那套衣服确实太中规中矩了，我选这一套吧。”

普莱斯先生拍了拍手，说道：“这套衣服才更适合您的年龄，这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

这时摩金夫人已经为莉雅量好尺寸了，普莱斯先生抽出那两张设计图，说道：“凯特小姐和莉雅的魔法袍就按这个样式来做吧，麻烦摩金夫人了。”

摩金夫人接过那两张设计图，正面是素描的成品样式，背面写着各个细节的参数，她仔细看了看，说道：“普莱斯先生，凯特小姐，这两件衣服太过复杂，要完成的话至少需要一个星期。”

普莱斯先生说道：“没关系，只要开学前能做好就可以了。”

和凯特小姐告别，普莱斯先生和莉雅走出了摩金夫人的长袍店，继续在对角巷逛街。

在药剂店他们买了份常用药品，在宠物店莉雅选中了一只浑身雪白的渡鸦，它可以像猫头鹰那样给人送信。经过魁地奇精品店的时候，普莱斯先生指着橱窗里展示的最新款飞天扫帚，说道：“莉雅，你要不要买一个，你已经是二年级了，可以参加拉文克劳的魁地奇球队了，我知道学校配给的扫帚都不怎么样，你还是自带一个吧。”

正在舔着一个冰激凌的莉雅回头看了眼，说道：“不用了，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见莉雅这么回答，普莱斯先生有些可惜，但也没有太过意外，在霍格沃茨，魁地奇比赛最得格兰芬多的喜欢，在拉文克劳受欢迎的程度就很一般了。

就在这时，莉雅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脱凡成衣店，她拉了拉普莱斯先生的袖子，问道：“那不是马尔福一家吗？”

普莱斯先生朝那边看了过去，正好看到马尔福父子走进了成衣店铺，他身为法律执行司的司长，对卢修斯这个侥幸逃脱的食死徒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他厌恶嘲讽地说道：“只有这种被盖了一层厚厚尘灰的家族才喜欢去那儿买衣服。”

莉雅好奇地问道：“我听说脱凡成衣店好像更高档一些啊？”

普莱斯先生嫌弃地说道：“你听谁说的？它那里的衣服几百年都没换过样式、换过布料种类了，只有那些腐朽的斯莱特林才会喜欢这种一成不变的东西。相比而言，摩金夫人那儿高中低档各种衣服都有，而且她的手艺比脱凡成衣店好很多，去年你妈妈去参加布鲁塞尔的慈善拍卖晚会时穿的那件礼服就是摩金夫人花了一个月时间做的，那么繁杂的设计图如果给了脱凡成衣店，他们恐怕只会干瞪眼了。”

最后，普莱斯先生又补充了一句：“莉雅，你要记住，艺术不是一成不变的，她会随着时间、地点的变化而展现不同的风采，所以不要像一些斯莱特林那样抱着老旧腐朽的东西不放手，要以一种更加开放的心态来面对一切，你妈妈不是已经开始教你学绘画了吗？绘画除了技巧外，心态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内心扭曲的人是无法成为艺术品赏家的。”

普莱斯先生虽然在无情的嘲讽因循守旧的斯莱特林，但其实他的观点也充斥着典型的旧贵族的思想，在他们眼中，艺术是美好的，但创作艺术的人就不怎么样了，就像他们欣赏盛开的鲜花，有时候还会亲自精心照料，但他们永远不会看得上双手布满老茧和伤疤的花匠。

普莱斯先生年轻无知的时候还渴望成为一个艺术家，但到了中年，他对女儿的要求是希望她能成为一个艺术的品鉴者，能够欣赏艺术的美，而不是成为一个满身刺鼻油菜的画匠，或者满身尘土的雕塑师。

当然，对于这些莉雅还不是很懂，她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父女两人又逛了一会儿，普莱斯先生的腿有点儿受不了了，酸痛的肌肉不断的向自己抱怨，但看着兴致勃勃的莉雅，也不好说马上回家，毕竟霍格沃茨是个管理很严的寄宿制学校，想像今天这样尽情逛街购物的机会并不多，他实在不想扫了女儿的兴致。

这时正好走到了一家咖啡馆旁边，普莱斯先生说道：“小姑娘，爸爸太累了，需要歇一会儿了，诺，拿着，你自己去随便逛逛吧，看到喜欢的就买下来，我就在这儿，钱不够的话再来找爸爸。”说着，把一个钱袋递给了莉雅。

莉雅接过来打开看了看，里面大概有一百多枚金加隆，还有一些银西可，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说道：“好的爸爸，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说完就跑了出去。

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普莱斯先生拖着酸痛的腿，走进了咖啡馆。

没有了爸爸在身边看着，莉雅终于可以做些自己一直想做但不敢做的事——比如说去翻倒巷看看。至于安全莉雅并不担心，爸爸就在这儿，凯特教授也在这儿，她只要对着有扩音报警功能的项链喊一声他们就会来的，翻倒巷虽然卖的都是些黑魔法用品，但怎么说也是做生意的，又不是杀人魔窟。

莉雅小心翼翼地走进了翻倒巷，虽然只隔了几步之远，那里的天空要比对角巷阴暗的多，气温也要低上不少，明明还在八月份，却给人一种已到深秋的感觉。翻倒巷的路面也是用碎石子铺成的，但不像对角巷那么干净整洁，整个地面上到处都是污水，街边的墙角处还有不少的死猫和死老鼠。

莉雅犹豫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相对干燥点儿的落脚点，小心的踩了上去，尽管如此小心，鞋帮上还是粘上了一丝泥浆。

既然鞋已经弄脏了，那也就没什么顾及的了，莉雅叹了口气，索性大踏步地朝里面走去。

翻倒巷要比对角巷小很多，店铺卖的东西也比较单一，大都是些黑魔法用到的药材和魔法用品。穿着一身雪白公主裙的莉雅漫步在这个阴暗邪恶的肮脏地带，怎么看都显得不合时宜。街上和店铺里的人都用一种看猎物的眼神看着莉雅，但他们并不愿意轻易招惹是非，很多人都认出来了，这个看起来有点儿呆傻的女孩是法律执行司司长卡尔·普莱斯的宝贝女儿，要是她在翻倒巷受到了伤害，恐怕会有一组傲罗将翻倒巷真正翻倒起来，搅个天翻地覆。

虽然借着小孩子的叛逆心理的支撑，莉雅走进了爸爸强调不要去的危险地带，但真正到了这里，她有些羞耻地发现，自己害怕了。

的确，莉雅在害怕，橱窗里的骷髅架子和泡在玻璃瓶的内脏让她的胃一阵阵的痉挛，墙壁上微微蠕动的触手和随处可见的bái nèn虫子让她感觉头皮发麻。莉雅想要马上转身跑着离开这儿，但莫名出现在心底的骄傲让她无法做出这么胆小的举动，自己是普莱斯家族的后裔，怎么能被吓跑？莉雅用坚强的意志强撑着自己迈动脚步，至少要把翻倒巷逛一遍。

强压着心中的恐惧，莉雅花了半个多小时总算将整个对角巷逛了一遍，橱窗里展示的东西尽管都很恐怖，但毕竟是死物，来往的rén dà都用宽大的黑色斗篷遮住身形，虽然对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小女孩有些好奇，但也没人多事，渐渐的莉雅的胆子大了不少。

要不要找家店铺进去看看呢？好不容易来趟翻倒巷，结果只压了趟马路，这算什么啊？心中的恐惧已经得到极大缓解的莉雅想道。

最终，莉雅停在了一家叫博金——博克魔法店的店铺前，这是翻倒巷最大的一家店铺了。这么繁华的商业街{不管是对角巷还是翻倒巷}，拥有这么一家店铺，说明店主人有一定的势力和资本，这样对自己的安全反而是一种保障，他总不会抢了自己这一票直接弃店逃跑了，再说要经营这么大的一家黑魔法店铺，店主人一定颇具人脉，那他很可能认识自己。莉雅清楚的知道，自己最大的安全保障就是她的身份，法律执行司司长的女儿没什么人敢动她，她最怕的是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贼，不管对方是谁，一棍子蒙晕了再说，碰到那种情况她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莉雅在这家店门口前面站了很久，确保自己被很多人看到了，才慢慢地走进了店铺。

一个弓腰驼背的家伙站在柜台后，看着小心翼翼进来的小女孩，用一种油腻的腔调说道：“您好，美丽的小姐，欢迎光临本店，我是店主人博金·博克，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莉雅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与这个店铺里的任何东西发生接触，只不过这里货物的摆放太过杂乱了，这一点儿还真不太好做到。听到店主人的问候莉雅吓了一跳，她刚才根本没有看到那里还有个人。

愣了一会儿，莉雅马上说道：“您好，博金先生，我是莉雅·普莱斯，卡尔·普莱斯的女儿，您知道我父亲吧，他在魔法部任职，是法律执行司的司长。”

博金先生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说话都有点儿紧张的女孩，她明显是背着大人偷跑进来的，没有任何一个家长会让这么小的孩子独自来到翻倒巷，但显然，这是个聪明的小女孩，她之前在自家店门口站了很久，确保有足够多的人看到她走进了这家店铺，又明确点出了她的身份，生怕自己不知道她的背景，把她当成一个小肥羊给宰了。

博金先生并不打算做什么，就像莉雅所想，她的身份是一个很好的保障，博金先生并不想和普莱斯这样势力强大的家族交恶。他走出柜台，做了一个夸张的礼节，对莉雅说道：“原来您就是莉雅·普莱斯小姐啊，普莱斯家族的掌上明珠，整个英国魔法世界的玫瑰，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能为您介绍一下小店的商品？”作为一个老于世故的人，博金先生当然知道莉雅不会买任何东西，但又确实有很想了解一下所谓的黑魔法商品店到底都会卖些什么，于是他切合女孩儿的这个心思提出了建议。

果然，莉雅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说道：“那麻烦您了，博金先生。”

博金先生脸上浮现出一个笑脸，只不过满脸的褶皱让他看起来更吓人了。博金先生慢慢走出柜台，走到莉雅旁边，一边低声应答着，一边为小女孩介绍着店铺里的货物。

眼见这个博金先生虽然长得有些凶恶，但待人接物都很和善热情，莉雅心里的紧张缓解了不少，这时，源自拉文克劳的好奇占据了上风，她颇有兴致的听着博金先生对各种诡异魔法物品的介绍。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角落的一个柜子旁，莉雅问道：“这里放的什么？”说着，伸手拉开了柜子。

“哈利！”莉雅惊呼道，看到柜子里躲着一个人，她吓了一跳，当看清楚那人到底是谁后，女孩脸上又忍不住露出喜色，在这里遇到个熟悉的同学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显然，哈利并不这么认为，他一脸嫌弃地质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来到一家黑魔法商店？”

博金先生有一句话没有说错，莉雅确实是普莱斯家族的掌上明珠，她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无端地质问她。普莱斯小姐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她淡漠地说道：“这也是我想问你的，波特先生，是什么理由让你躲在这儿偷听别人的对话？”

“我没有偷听！”像是名誉被侮辱了一般，哈利激动地大声反驳道，“我只是迷路了。”

“迷路？”莉雅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似乎在鄙视哈利的智商，她用一种华丽的语调说道，“这可不是个深思熟虑的借口，你是说你迷路了，但没有去询问店主或者路人，而是躲在柜子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发的听别人说话。”

没等哈利反驳，莉雅转过头对博金先生说道：“菲丽丝·凯特小姐让我来这儿拿……拿那件东西，你知道的。”莉雅知道，她决不能露怯，不能丢掉普莱斯家族的颜面，而自己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她确实是偷跑进来的。现在，莉雅必须为自己找到一个正当的借口。她本来是想说普莱斯先生的，但爸爸多次强调过不能进入翻倒巷，被他知道了恐怕少不了一顿责罚。自己熟悉，并且有资格指使她的人并不多。很快，莉雅就想到了还在摩金夫人店铺里的凯特教授，她强大，有威信，爱护自己，关键是她没有说过不让自己来翻倒巷，到时候就说自己不小心跑了进来，遇到了麻烦，所以借助了下她的名义，想来凯特小姐不会生气的。显然，这位普莱斯小姐没有学过法律，但已经学会钻空子了。

博金先生也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听到莉雅这么说，他马上就明白了这个小女孩心里是怎么想的。博金先生回到柜台，从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瓶，里面是十几颗红色的眼球，他把东西递给莉雅，说道：“这就是凯特小姐要的东西，巴西灰鳞鱼人的眼球。”

虽然感觉很恶心，莉雅还是强装淡定的接了过来，问道：“总共多少钱？”

博金笑眯眯地说道：“三十四枚加隆，谢谢惠顾。”他倒没有狮子大开口，这个小女孩要想真正完善她的谎言，势必需要那位永生者的配合，那么这瓶眼球也一定会交到那位小姐的手上。既然想结个善缘，那就把好事做到底，要是让这个精明的小女孩知道自己宰了她，说不定反而会结成怨怒。

莉雅从钱袋里拿出了三十四枚金币，丢在了柜台上，回头用漠然的眼神看了眼哈利，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了，她要把东西交到凯特教授手里，顺便请求她帮自己圆这个谎言。

哈利看着莉雅的背影，气地直哆嗦，那种眼神他很熟悉，经常在德拉科的眼中看到，好像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在看农奴一般，只不过每次德拉科这么看自己，他都会给那个铂金头发的小子一个狠狠的教训，但面对莉雅，他却无力反抗，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唇相讥。

最终，哈利恨恨地跺了下脚，跑了出去。

看着哈利远去的背影，博金先生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今天看到了三个年轻人：神秘人的重要支持者之一，卢修斯·马尔福的儿子德拉科·马尔福，那位永生者菲丽丝·凯特最喜欢的学生，同时也是法律执行司司长卡尔·普莱斯的女儿莉雅·普莱斯，十一年前挫败神秘人，被阿不思·邓布利多校长保护有加的哈利·波特，这三个年轻人虽然都还很稚嫩，但已经可以看出各自的性格智慧了。博金先生拿出一块肮脏的亚麻布胡乱的擦着柜台，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在其他地方也下一番注，免得自己赌输了赔的倾家荡产，甚至把命都搭进去了，正好现在就有个不错的下注对象……拉文克劳！

开往霍格沃茨的列车上，莉雅背靠着车厢，两条腿搭在座椅上，随手拿了张报纸胡乱的翻看着，嘴里还塞了一根棒棒糖，整个隔间就她一个人，听着火车单调的咔嚓咔嚓声她都快睡着了。

就在莉雅的上下眼皮忍不住拥抱在一起时，车厢的门被拉开，郝敏走了进来。

莉雅一个激灵，总算是清醒了一点儿，看到好朋友一脸的失望和担忧，开口说道：“怎么，还是没找到？没找到就算了，他们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了，还真能出什么事？”登上列车后郝敏就没看到过哈利和罗恩，她已经把整列火车找了个遍，依然没发现两个家伙的身影，现在，她只能接受唯一的可能：哈利和罗恩没有能登上火车。

郝敏坐下来说道：“我是担心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危险？”郝敏轻笑一声，说道：“郝敏，你相不相信，有人比你更在意哈利他们的安危？”

郝敏没反应过来，问道：“啊……谁啊？”

莉雅说道：“当然是咱们的校长了，当初詹姆和莉莉死后，是邓布利多一手安排哈利的生活的，要是这位‘大难不死的男孩’死了，他怎么面对凤凰社的那些成员？相比他们的安危，我倒是更担心哈利会不会再闯出什么祸来。”

莉雅语气中暗含的嘲讽让郝敏有些不舒服，她说道：“你也别这么说啊？他们毕竟也是我们的同学。”

莉雅放下报纸，说道：“郝敏，上一年级的时候你就应该听说过了吧，格兰芬多勇敢而追求荣誉，斯莱特林拥有高贵的血统，拉文克劳智慧而心思细腻，赫奇帕奇性格坚毅，勤奋努力。但你知不知道，在巫师界还有这么种说法：格兰芬多行事鲁莽，总是会闯出祸端，斯莱特林目中无人，傲慢无礼，而且别人完全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拉文克劳缺乏气魄和果断，赫奇帕奇人倒是挺多的，但大部分都是才资平庸之辈。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和优点，格兰杰小姐，承认自己的朋友不完美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难吗？”说到最后，莉雅的语气已经有些严厉了。

“没……我没有。”郝敏有些慌乱地摆了摆手，在莉雅透视人心的目光注视下，她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对，哈利他们有时候是挺能闯祸的。”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似乎为了缓解有些尴尬的气氛，郝敏说道：“对了，莉雅，你就没有拉文克劳的缺点啊，你并不缺乏果断，而且很有魄力。”

感觉到了郝敏的善意，莉雅笑着说道：“你不也没有格兰芬多的鲁莽和草率吗？你说的对，我不是个典型的拉文克劳，你也不是个典型的格兰芬多，这是因为我们都能正视并改正自己的性格缺点，所以我们是更加完美的霍格沃茨。”

郝敏愣了一下，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吗，真是这样吗？”自从来到霍格沃茨，郝敏心中一直有着隐隐的不自信，她之前的生活与巫师世界完全没有任何交集，突然接到了一封霍格沃茨的通知书，怀着忐忑和激动被分到了格兰芬多学院。等心情平静下来后，郝敏发现她并不能很好的融入到格兰芬多的氛围中，对他们喜爱的魁地奇她并不感兴趣，而且自己也没有乘骑飞天扫帚的天赋，她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好好学习来为格兰芬多学院赢得更多的积分，但周围的同学并不是很理解，反而时不时会冒出一两句嘲讽来。郝敏实际上受到了整个格兰芬多隐性的排挤，只有哈利和罗恩愿意接受她，并且努力维护她的颜面。郝敏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格兰芬多，但没想到在莉雅的嘴里，她其实是一个更加完美的霍格沃茨。

面对郝敏激动的眼神，莉雅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当然了，你就看我吧，我家家教很严的，但我现在的表现很令家里人满意的，为此他们还送给了我件礼物作为奖励。”

说着莉雅打开自己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了那件在摩金夫人那儿订的魔法长袍，穿在了身上转了圈，对郝敏说道：“看，这就是爸爸妈妈送给我的礼物，好看吗？”

莉雅穿着的这件魔法袍看起来和学校的制式长袍很像，但在细节上却有着充满匠心的精巧设计，同样是黑色的，莉雅的魔法袍散发出一种内敛含蓄的光芒，看起来并不闪亮耀眼，但却有着一种内在的华美。郝敏捏了捏衣服的料子，触感如丝绸般柔美顺滑，她忍不住赞叹道：“好漂亮的衣服啊，布料很好，样式也很漂亮，你爸爸妈妈对你真好。”

听了郝敏的赞美，莉雅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她说道：“别只是说我，你手上那条手链也很精致啊。”

郝敏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手来，露出左手腕上的珍珠手链，说道：“妈妈说我应该学着打扮自己了，就给我买了这个。”

莉雅把郝敏的手拉过来，仔细看了看，说道：“这些珍珠的成色很不错，我对珍珠不是很了解，但这么一个手链怎么也要上千英镑吧？”

郝敏说道：“妈妈没告诉我多少钱买的。”但看她笑眯眯的样子，这个珍珠手链应该也拥有个不菲的价格。

郝敏的父母都是牙医，属于高收入人群，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她也能看到很多漂亮精美的首饰；莉雅从小就被家里宠着，为了提高她的艺术品位，普莱斯夫人经常带她去看一些首饰展览，当然，也不能指望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女孩能充分理解展台上那些精美首饰的内涵和价值。但不管到底懂多少，两个女孩就首饰展开了充分的探讨，聊的不亦乐乎。

就在两人聊得兴起时，隔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女孩站在了门外，问道：“我可以进来吗？”女孩有着长及腰际的淡金色头发，只是显得有些凌乱，头发都绞在一起了，显然没有被认真养护打理，她的眉毛很淡，眼睛有些突出，总给人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

莉雅站起来说道：“当然了，请坐，我是莉雅·普莱斯，拉文克劳学院的，她是郝敏·格兰杰，格兰芬多学院的，我们都是二年级的学生。”

女孩提着大大的箱子走了进来，说道：“你们好，我叫卢娜·洛夫古德，一年级的新生，我爸爸是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唱唱反调》的主编。”说完，卢娜用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莉雅和郝敏。

莉雅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笑着说道：“我看过您父亲编纂的《唱唱反调》，里面有很多新奇的观点，会给人很大的启发。”

卢娜直率的说道：“可是有很多人都说《唱唱反调》里面写的全是乱七八糟的疯言疯语。”

莉雅挑了挑眉，没想到自己得到了这么一句回应，她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反而显得更加矜持了，充分展现出一个拥有古老世家女孩自信的一面：“我是拉文克劳，更是个普莱斯，我崇尚艺术，而艺术不就应该是多种多样的吗？何况有些艺术确实不易被一般人所理解。”

卢娜微微的点了点头，转头问道：“那您呢，格兰杰小姐？”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郝敏隐隐感觉莉雅和新来的女孩在进行一场交锋，见问到了自己，她愣了一下，站起来大大方方的说道：“抱歉，我的父母都是普通人，我还没看过您口中说的《唱唱反调》。”自从上次在禁林里和凯特教授聊过之后，郝敏就不再称呼像自己父母那样没有魔法的人为“麻瓜”了，而是用了一个更加中性的词“普通人”。

听到莉雅和郝敏的回答，卢娜脸上绽放出一个柔和而富有感染力的笑容，她说道：“谢谢你们。”

谢谢我们？为什么啊？郝敏一脑门的问号，她看了看莉雅，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卢娜把箱子放好，坐了下来，看着桌上有张报纸，便问道：“这是什么报纸啊？我好想没有看到过。”

“啊……哦。”郝敏介绍道，“这是我带来的，拿来铺桌子的，这是一份普通人创办的报纸，叫《tài wu shi bào》，是一份日报，在整个英国都有很大影响力。”

“哦，这样啊。”卢娜拿过来看了看，“原来麻……普通人的报纸是这样的啊。”

在这份《tài wu shi bào》的头版有这么个标题：理查·麦克劳德担任新一任上议院大臣。{该新闻为杜撰}

……

在原著中，卢娜出场时已经是三年级了，她当时的状态已经不能用特立独行来形容了，而是真正的怪异，周围的同学都嘲笑她是疯姑娘。但在一年级时，她还没有那么特别，而是更希望能拥有朋友，融入集体中。事实上，当哈利他们接纳卢娜后，她很快就融入了这个集体，并没有表现出不想和别人打交道的自闭来，由此可以推断她的自闭是外界强加给她的，是周围的人拒绝了她，只不过在三年的学习生涯中，她并没有得到什么真正的关怀，这导致她的行为越来越偏激了，卢娜是个敏感的女孩，当她被所有人拒绝后，选择了用古怪的行为来保护自己的内心。

但在本文中，卢娜幸运的遇到了莉雅和郝敏，她们并没有因为她父亲主编的《唱唱反调》对她有先入为主的印象，也没有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待她，在确认这一点后，卢娜说出了那句：“谢谢你们。”

卢娜的心思很细腻，通过几句话她就察觉出郝敏并不喜欢“麻瓜”这个词，所以当提到麻瓜时她及时改口为“普通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回忆：霍格沃茨之四权初立（3）

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六，是个天气晴朗，风和日丽的好日子，但莉雅和郝敏并不能出去自由的享受阳光的抚慰，而是约在图书馆一起自习。当她们花了两个小时终于把斯普劳特教授布置的那篇《关于黑海岸二十七种珍惜植物综述》的论文给写完时，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长长舒了口气。

莉雅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就算写完论文了，那一大堆的专有名词还在脑袋里晃悠，怎么也不肯离去，她只要一闭眼，一个长着黑色块状根的植物就闪现在自己眼前，而且她感觉周围的任何东西长的都像一株株的草药。莉雅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但不管怎么说，她们已经把作业写完了，至少明天可以不看那些枯燥的课本了。

莉雅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挂在了西边的天空，眼看着就要坠入西边的山坳中了，只可惜天上没什么云，看不到漂亮的火烧云，这个时间点儿还不到吃饭的时候。莉雅拍了拍郝敏，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都在这里写了一天的作业了，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

郝敏趴在了桌子上，从完成那篇论文后她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莉雅说完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头发散乱，眼神涣散，显然这么多的作业对她来说也是场艰难的战役。而且莉雅只是想着早点儿把作业做完，郝敏是真的想把作业做好，论文里的每一个名词，每一个参考资料她都要详细的查找，直到自己彻底弄清楚为止，这样算来，郝敏的工作量恐怕要比莉雅多上一倍了。

郝敏直勾勾地看着莉雅。莉雅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吓的差点儿要呼唤求救了。好在郝敏及时开口说话了：“好吧，我们去湖边走走吧。”说完还抱怨了一句：“我再也不听你的了，明明是两天的作业我们为什么要赶着一天完成。”

见郝敏没事，莉雅才松了口气，她为自己的周末计划辩解道：“这样我们明天就可以尽情去玩了。”

郝敏并不接受莉雅的辩解，她说道：“我们又不能出去，最多就在学校里转悠呗，还能怎么‘尽情去玩’啊？”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走到了禁林边上，莉雅指着远处那棵脱落了不少枝叶的打人柳说道：“难道撞上那个才算是‘尽情去玩’吗？”莉雅的话其实是在暗讽开学时的那场风波，哈利和罗恩因为错过了学校的列车，擅自开着辆会飞的汽车来到了学校，然后一头撞在了打人柳上，罗恩的魔杖还因此被折断了。

郝敏毫不客气地对自己的好朋友反讽道：“我倒是宁愿撞到那棵树上。”因为有了莉雅这个在学习上志趣相投的朋友，郝敏和哈利和罗恩的关系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他们去“探险”的时候往往就不会叫上郝敏了。另外，郝敏的心态也有了些变化，已经有些情窦初开的她并不太想和男孩子混在一起了，虽然霍格沃茨并没有禁止早恋，但已经开始对爱情有着懵懂憧憬的郝敏几乎本能的表现出少女的矜持来。

尽管有着充分的理由，但郝敏还是发现，自己的生活平静了很多。郝敏虽然不是个典型的格兰芬多，但她毕竟被分到了这个学院，在骨子里她还是有着对冒险的渴望，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就有些太过平淡了，所以直接回了莉雅这么一句。

听出郝敏语气中已经有些怨怼了，莉雅也识趣的不再开她朋友的玩笑，转而开始取笑郝敏本人了，她调笑着说道：“你也上了几节黑魔法防御课了，对你崇拜的吉德罗·洛哈特教授有没有新的看法啊？”

郝敏的脸微微有些红，但她还是老实说道：“说实话，我有些失望，洛哈特教授的课程并不像他的著作那样出彩，有时候甚至太过‘热闹’了。”

听到好朋友对这个徒具虚名的骗子已经没有了那种盲目的好感，莉雅又开始嘲讽了：“我就说过，那个家伙绝对是个骗子，天知道他的写的那些东西是不是自己窝在房间里编出来的。”莉雅的语气很严厉，显然对她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没有一点儿尊重，这和她对另外一位教授，教导她们魔法史的凯特教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郝敏也看出来了，莉雅和斯莱特林的那个马尔福有点儿像，都是内心极度骄傲自负的人。但德拉科·马尔福只注重血统，看不起任何非纯血巫师，而莉雅看不起的是没本事的人，只要你有自己擅长的地方，哪怕只是一技之长，她就会报以一份尊重。恐怕很多人都想不到，在自己这个好朋友眼中，性格懦弱，脑子又不是特别灵光的纳威比那个挫败伏地魔，大难不死的哈利更加值得尊重，因为纳威对草药学有着极佳的天赋，而哈利除了一个名号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虽然郝敏对莉雅说过，哈利是个能以纯粹的感情真诚对待朋友的人，当显然，这并没有让她对哈利有多少改观。

莉雅对洛哈特教授的嘲讽虽然有些过分，但郝敏并不打算进行反驳，也实在没什么好反驳的。

突然，莉雅趴到她耳朵边说道：“我想去请凯特教授在课外辅导一下魔法史，你要一起来吗？”

魔法史？课外辅导？郝敏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莉雅，魔法史那玩意儿需要专门课外辅导，虽然她们都很喜欢凯特教授，也知道她是个知识渊博，实力强大的巫师，但她们课外请教的问题绝大部分都不是关于魔法史的，反而是关于魔咒课、变形课的。特别是变形课，本身就难得出奇，一堂课下来就算郝敏和莉雅这样的优秀学生都有很多地方不明白，而严肃的麦格教授让很多同学不敢在课外请教，这样一来，和善的凯特教授就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莉雅点了点头，示意郝敏并没有听错，她说道：“是的，凯特教授说过，历史是门深奥的学问，不是所有人都能窥得其中内涵的，我现在想真正的学习历史，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郝敏想了想，说道：“好吧，我们一起去吧。”

这次轮到莉雅惊讶了，她没想到郝敏会同意的，毕竟就现在来看，魔法史确实是一门极度无聊且没有任何实用价值的课程，要不是父亲的来信建议和她确实对凯特教授口中真正的历史很好奇，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至于说询问郝敏，她只是觉得事先应该和自己的好朋友说一声，以免影响到两人的友情，但她确实没想到郝敏会答应。

莉雅忍不住问道：“郝敏，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凯特教授答应我们，她一定会给我们布置很多作业的，那我们的休闲时间就真的不多了，甚至会被压榨到没有，到时候再后悔可就太难看了。”

郝敏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看着莉雅说道：“哦，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是真……”说到一半，莉雅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肯定太直接了，她差点儿忘了，郝敏虽然看起来好像只会努力背书，学习，但她作为一个被凯特教授欣赏的格兰芬多，也拥有类似拉文克劳的智慧。

莉雅尬尴地笑了笑，看着郝敏奇怪的表情，叹了口气，说道：“你一定以为我已经和凯特教授说好了的，是吧？但你要相信，我没有左右凯特教授想法的能力。”

这句话郝敏倒是相信，她知道，凯特教授也是个内心极度骄傲的人，但她将这种骄傲深深的隐藏了起来，只是在偶尔的言谈中表露出来一点儿，但同样，她也不相信莉雅什么准备工作都没做，什么都不清楚就做出这样的决定，最有可能的是在闲谈中，凯特教授透露过这样的口风，比如说你要是想学真正的魔法史可以来找我。而郝敏之所以会这么干脆的答应，则是因为她想到了上个学期自己和凯特教授在禁林中的那段对话。

{在原著中，有这么一段对话：

“罗恩抓过她的课程表，惊讶地说，“你为什么把洛哈特的课都用心形圈出来呢”

赫敏一把夺回课程表，气恼地涨红了脸。“

这说明上了二年级的郝敏已经情窦初开了，而且之前郝敏的妈妈送给她了一串贵重的珍珠手链，说是为了让她“学会打扮自己”，因此我做出了这个情节设计：郝敏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女孩了，她已经成长为有自己心思的少女了，那么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出于少女的矜持，她会更倾向于和同龄的女生一起玩，这就是郝敏和哈利他们疏远的重要原因之一，这个小细节并不起眼，但在郝敏人生轨迹的一个重要节点，她和哈利、罗恩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虽然现在看起来郝敏只是和他们没那么亲密了，但随着事情的发展，没人能想到……}

……

“你们希望能在课余时间向我请教历史？”菲丽丝看着眼前这两个自己很喜欢的学生，开口问道。

“是的。”莉雅郑重地说道，“我记得您说过，真正的历史是一门极其高深复杂的课程，我希望能有机会得到您的指点，学习真正的历史。”

对于莉雅的话菲丽丝不置可否，而是转头问道：“格兰杰小姐，你也是这么想的？”

听到教授点名问自己，郝敏也站起来说道：“是的，我也很希望能学到那门神奇的课程，对于知识的渴望我和拉文克劳是一样的。”

菲丽丝摆了摆手，说道：“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郝敏特意提到了拉文克劳，暗示自己虽然是个格兰芬多，但求学的心态和凯特教授钟爱的拉文克劳学院是一致的。

说完这句话，菲丽丝并没有马上给回复，而是双手交叉，叠放在书桌上，沉思了很长时间才说道：“这个没问题，你们是我的学生，想要学习知识我不会阻拦，但你们知道，历史的学习是需要花费很多精力和时间的，我希望你们心有所准备。”

“当然。”虽然自己有着一定的把握这件事能成功，但得到凯特教授亲口同意，莉雅还是很高兴的，她马上说道，“任何所得都要有所付出的，如果所得是知识和智慧的话，再大的付出我都愿意接受。”

菲丽丝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很好，希望你能够记住这句话，既然要教你们历史，那么我也需要一段时间备课，你们自己也要做下准备。”

准备？准备什么啊？郝敏一脑门的问号，她刚想要开口问一下，却被莉雅截住了话头，她说道：“好的，我们会认真做准备的，谢谢凯特教授。”说完，就拉着郝敏出去了，硬是把她要问的话给堵回去了。

两人在霍格沃茨城堡复杂的走廊楼梯中走着，走了有半个小时，最后来到一间废弃的教室。这时候天已经黑了，这个教室没有窗户，彻底伸手不见五指了，两人都进来，把门关好后，郝敏才拿出了一根蜡烛点上。

明亮的烛火将黑暗驱散后，郝敏才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凯特教授说我们需要进行一些准备，准备什么啊？”

莉雅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的蜡烛在这个教室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这里没有一个人，甚至连画像雕塑都没有，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衣柜箱子之类的东西，才开口说道：“你想想，凯特教授所谓的真正的历史到底指的是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郝敏随口说道，但马上，她想到了什么，惊讶的问道，“难道你已经猜出来凯特教授要教我们什么了？”

莉雅说道：“这其实并不难，首先，我们要明白历史到底有什么用？”

郝敏很快就答道：“看到历史，看到人类之前所做的或对或错的地方，以便让我们做的更好。”

莉雅点点头，说道：“没错，历史的作用就是：知道历史，然后从中得到经验和智慧，但这并不是件简单的事，甚至我们从大的历史维度来看，人类一直在重复自己犯下的错误，这就是因为不是什么人都能懂得历史，知道如何从历史中吸取教训的，这应该就是凯特教授要教导我们的。”

郝敏用一种惊异的眼神看着莉雅，弄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这番理论并不是她推导出来的，而是受到了普莱斯先生在信中的提点，当然，这就不需要让郝敏知道了。

莉雅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历史的学习有两个步骤，知道和懂得，如何理解历史凯特教授可以教我们，但对历史事件、历史知识的学习就需要我们自己来了。”

这时郝敏也听出来了，她说道：“你的意思是，凯特教授不会只讲英国魔法史？”

莉雅说道：“这是当然了，英国巫师世界虽然也有几千年的历史，但可讲的东西有多少呢？她很可能会讲到世界历史，那里才有丰富的宝藏供我们发掘。”

郝敏说道：“那你说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准备？”

“额……”这个问题就不好回答了，普莱斯先生在信中就写到了这儿，关于这个关键问题他并没有提及，莉雅想了想，说道：“首先需要了解一些基本历史吧，我记得你说过有本书叫《全球通史》，我们可以先看看那个。”

听到莉雅的话郝敏有些哭笑不得，她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那不是什么真正的历史著作，只是一本科普读物，而且还是针对少年儿童编写的，写的都很大概，还是插图版的，画比字还多，那是我爸爸送给我的九岁生日礼物，你确定我们要看那个？”

莉雅摊了摊手，说道：“好吧，这方面我真的不了解，要不你让你爸爸寄过来几本历史书？对了，格兰杰先生会用猫头鹰吧？”

郝敏说道：“这个没问题。”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各自回去了。

几天后的一节魔法史课上，凯特教授在快下课时说道：“我办了一个历史兴趣小组，这周周四晚上在我的办公室开始第一次聚会，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来看看。”

讲台下坐着的一堆学生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凯特教授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有很多学生喜欢她，但喜欢的是她的性格、实力、知识等等，绝对不包括魔法史，即便是拉文克劳学院的学生也普遍认为魔法史是最无聊的课程，当然，现在又多了一门黑魔法防御课。

这已经是这一天的最后一节课了，下课后，莉雅和郝敏来到了她们惯常碰头的那个废弃教室。

小心地把门掩住，郝敏就说道：“凯特教授这是什么意思啊，她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啊？”

莉雅说道：“凯特教授不单宣扬了出去，而且还说这个兴趣小组是她主动组建的。”这一点不是很起眼，但凭借直觉，莉雅觉得有些不对。

两个女孩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眼看着天快要黑了，也就散了。

周四那天晚上，菲丽丝的不大的办公室来了不少人，挤得满满当当的，虽然不清楚这个历史兴趣小组到底是什么样的，也没人真的对历史感兴趣，但就凭这是凯特教授主办的，还是有不少的学生打算先来看看。

看着这些满脸好奇和疑惑的学生，菲丽丝说道：“大家既然对历史有兴趣，谁来说说自己知道了解的历史？”

莉雅首先站出来说道：“我对古希腊历史很感兴趣，也了解了一些。”

菲丽丝笑着说道：“那好，你说说都知道什么？”

于是莉雅就开始讲述自己这几天临时补习的希腊历史，她只是个二年级的学生，能记住书上对这段历史的描写已经不错了，也就别指望她能讲的有多精彩了。

本来莉雅想着大概说一下就可以了，但没想到自己说了一段后，凯特教授要求自己再详细讲述一下，就这样，莉雅愣是说了一个多小时，把自己知道的希腊史全掏出来了，而办公室里的学生也强忍着听了一个多小时比魔法史更加无聊，而且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希腊史。

莉雅讲的口干舌燥，终于讲完后，本想着凯特教授可以指点一下，但没想到菲丽丝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普莱斯小姐的准备还是挺充分的嘛，今天就这样了，下周二还有一次聚会，大家好好准备，也好和同学多交流学习。”

这就完了？所有学生都用一种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凯特教授，在菲丽丝再次确认今天的聚会就此结束后，所有人都大失所望，闹了半天这个历史兴趣小组就是互相讲述历史啊，这有什么意思？

第二次兴趣小组的聚会人就少了很多，都是十二三岁的小孩，正是活泼叛逆的时候，谁有兴趣听那些落满灰尘的历史啊。

经过了这么两次，莉雅也察觉出来了，凯特教授这是在赶人，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显然，凯特教授不希望别人认为自己在给莉雅和郝敏开小灶，那么就只能通过这种方法，将其他人都逼走。

既然明白了凯特教授的意思，莉雅和郝敏也颇为配合，之后的几次聚会依然是她们俩发言{其他人也懒得为枯燥的历史做准备}，根据之前的商定，两人尽量把历史讲述的枯燥、无聊，争取让其他同学都醒悟：这个历史兴趣小组没有一点儿意思，有这时间还不如出去玩会儿呢。

本来事情发展的不错，经过几次聚会，来参加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但唯有一个家伙，一直赖着不走，莉雅甚至已经对他怒目相视了。

这天，又是一次兴趣小组的聚会结束，莉雅狠狠的瞪了那个赫奇帕奇的男生一眼，拉着郝敏的手出去了。

主持完这次聚会，菲丽丝起身打算回卧室，看到那个用莉雅的话，“死皮赖脸”不肯走的男生并没有离去，问道：“麦克劳德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威廉·麦克劳德说道：“凯特教授，我想参加这个历史兴趣小组。”

菲丽丝笑了笑，说道：“这个很简单啊，你这几天不一直参加着吗？”

威廉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想参加真正的历史兴趣小组。”

听到这句话，菲丽丝的眼微微眯了起来，她轻笑了一声，说道：“麦克劳德先生这句话什么意思？”

威廉向菲丽丝做了个古代巫师的觐见老师的礼节，说道：“我希望能成为您的弟子。”

这可有意思了，菲丽丝说道：“拿出你的诚意来。”

威廉提出了自己的筹码：“虽然我没有背景深厚的世家，但这段时间我交了很多朋友，如果凯特教授想要知道什么的话我可以提供一些信息。”

“哦。”菲丽丝说道，“可以具体说说吗？”

威廉思考了一下，将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训练计划介绍了一番。菲丽丝知道，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队长伍德一直对上学期没有拿到魁地奇比赛的最后冠军而耿耿于怀，她听郝敏说过，为此这个充满荣誉感的高大男生在学期一开始就对日常训练抓的很紧，格兰芬多的每个队员都被他训练的叫苦不迭，这种情况下，威廉还能知道堪称机密的训练计划，看来他在霍格沃茨中确实交到了不少朋友，获得了不少情报。

但菲丽丝并不满意，她笑着问道：“我再考考你，我听说拉文克劳有人在追求莉雅，你听说过吗？”其实菲丽丝并不清楚这种八卦消息，对此也不感兴趣，但凭借莉雅的身世背景、外貌气质，而且霍格沃茨并不禁止早恋，总会有充满青春荷尔蒙的男孩对其表达爱慕的，所以菲丽丝这么说也不算错。

这个问题很简单，但其实并不好回答，但威廉给出了个完美的答案，他谦卑的说道：“对此我并不清楚，拉文克劳是您和普莱斯小姐的领地，我不敢擅自闯入。”

对于一个问题，有很多种回答方式，但要找到其中的最佳答案并不简单，除了繁杂的线索外，有时候，不知道才是最合适的回答。就像菲丽丝问的这个问题，如果威廉侃侃而谈，说出有谁在追求莉雅，不说凯特教授这边，对于莉雅来说，威廉有了监视她的嫌疑，还没加入这个兴趣小组就和其中一个重要成员产生了间隙绝对是得不偿失的，所有对于菲丽丝的提问，威廉只能说不知道。

不知道，显然是一种很消极的回答，为了避免让凯特教授觉得自己太过无能，威廉直接而且尖锐的指出了她暗含的心思：彻底掌控拉文克劳。凯特教授在拉文克劳有着深厚的影响力，很多人认为这是一种源自本性的互相吸引，他们都一致认为如果凯特教授没有被保护在那处住宅不得外出的话，她绝对是鹰院的一员，凯特教授对知识的好奇和细腻的智慧简直是个典型的拉文克劳。

但威廉的父亲，也就是麦克劳德先生并不同意这种说法，用他的话来说：政治家的信仰并不是一种本性，而是一种需要，所以凯特教授是个典型的拉文克劳，并不是说她本来就是，而是说她需要是，她需要是个拉文克劳，只有这样她才能正大光明的接近，并且影响到这个学院。霍格沃茨四个学院中，也唯有拉文克劳有凯特教授的容身之地，斯莱特林依然有相当多的人拥护着已经失败的神秘人，凯特教授要是来到蛇院的话，就会直接跟神秘人对上，而且她虽然也是个纯血巫师，但凯特家族在纯血家族的圈子里并没有什么影响力，来到斯莱特林也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格兰芬多是那位伟大的校长邓布利多的领地，据威廉了解，那个和神秘人对抗的凤凰社中虽然说各个学院的人都有，甚至还有几个斯莱特林，但主体还是格兰芬多，而当邓布利多需要扶持一个接班人时，也选择了哈利·波特这个典型的狮院的人，如果凯特教授要是敢在格兰芬多施展自己的影响力的话，绝对会触怒那位伟大的校长的。至于说赫奇帕奇，虽然是四个学院中人数最多的，但也是政治影响力最小的，选择了赫奇帕奇，基本上很难有什么政治作为。于是，女生偏多，崇尚智慧和知识的拉文克劳就成为凯特教授唯一，而且是最佳的选择，事实也正是如此，经过十年的渗透，凯特教授在拉文克劳有了绝对的影响力，正如斯莱特林的神秘人，格兰芬多的邓布利多，凯特教授在拉文克劳有着相当多的支持者和号召力，这就是她的政治资本。

听到威廉这个直率的回答，菲丽丝有些意外，她没想到一个二年级的学生有着这种见识，菲丽丝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这个威廉·麦克劳德的信息：他是一个赫奇帕奇，来到霍格沃茨后并没有闹出什么大的动静……突然，一个名字闯到了菲丽丝的脑海中，麦克劳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说的通了，有了这样的世家背景，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也可以说得通，而且说不定这些都还是那位麦克劳德先生提点的呢。

想到这儿，菲丽丝又提出了一个问题：“既然你希望加入这个历史兴趣小组，那么说说你对历史的看法吧？”

威廉问道：“您想让我说关于哪一段历史的看法？”

菲丽丝想了想，说道：“就说说最近的历史吧。”

果然，父亲猜的没错，凯特教授问到了这个，威廉心中暗暗说道。他知道，这将是自己最重要的一次表现了，赫奇帕奇的政治资源太过贫乏了，他想要成就一番作为，就必须搭上凯特教授这一班车，想要得到这个女人的认同，这就是最关键的一次表现。

威廉深吸了口气，说道：“那我就说说刚刚发生的那次dong luàn吧，十几年前，随着神秘人的崛起，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政治斗争激化，发展为了武力对抗。”

菲丽丝问道：“你认为伏地魔和凤凰社的战争是一次政治斗争？”

威廉答道：“是的，神秘……伏地魔的崛起是有着深厚的历史背景和其必然性的，可以这么说，‘食死徒’一直都存在，只不过伏地魔将其表面化了。

伏地魔和邓布利多的对抗，以斯莱特林为主体的食死徒和以格兰芬多为主体的凤凰社的斗争有着久远的历史渊源。几千年前，一些人觉醒了体内的魔法，成为了最早的巫师，巫师的传承和血脉有着很大关系，这样一来，血统之说就不像世俗世界那样，只是一种空泛而没有任何说服力的无稽之谈。因此，纯血巫师产生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优越性，他们认为巫师世界应该得到净化，一些非纯血巫师应该被清除出去。但与此同时，必要要考虑到巫师的人口很小，要是只凭借巫师内部通婚繁衍的话，整个巫师世界会慢慢萎缩掉，所以一些开明的巫师并不赞同纯血优越性，他们认为应该接纳那些非纯血巫师，这样才能保证巫师世界的持续发展。这一冲突的最早记录来源于霍格沃茨的四位创始人的不和，斯莱特林是纯血推崇者，而格兰芬多则相对开明，在创办霍格沃茨这所英国最大的魔法学校时，他们的政治理念发生了激烈的碰撞，考虑到纯血派系的观点并不利于巫师世界的整体发展，格兰芬多得到了拉文克劳和郝奇帕奇的支持，斯莱特林怒而出走。

随着时间的推移，纯血家族因为其完整的传承而获得了更多的资源，其中的保守派别一直希望能对非纯血巫师进行压制，以获得更多的权利诉求，但遭到开明派的抵制。保守派和开明派的斗争并没有间断，而是贯穿于整个英国魔法史，时不时会有一次激烈的矛盾爆发，最近的一次就是伏地魔的崛起。正如我之前说的，‘食死徒’，或者说保守派一直存在，只不过有时蛰伏，有时爆发出来。而当代开明派的主导者邓布利多责担负起了将保守派重新压制下去的历史使命，两者的政治观念并没有什么新东西，真要说的话，邓布利多将开明派的政治理念进行了一部分的扩大，他将狼人之类本来被巫师世界排挤到边缘的势力重新接纳了过来，当然，这和伏地魔带给他的巨大压力也有一定的关系。

现在，在邓布利多的领导下，开明派将保守派压制住了，但他们并没有取得这一阶段真正的胜利，伏地魔虽然落得个半死不活的下场，但保守派的力量并没有受到彻底的破坏，两派的斗争并没有结束，只是达成了暂时的休战。

要强调的是，伏地魔和邓布利多的斗争并不是纯血巫师和非纯血巫师的斗争，而是纯血巫师内部的保守派和开明派的斗争，格兰芬多代表的是纯血巫师中的开明派，而真正代表非纯血巫师的是赫奇帕奇，而现阶段，非纯血巫师在巫师世界的政治力量还相当薄弱。”

听完这么一长段政治论述，菲丽丝拍了拍手，说道：“很精彩的论述，就像你说的，巫师世界中保守派和开明派的斗争让双方的实力都受到了很大的削弱，这时，真正代表非纯血巫师的赫奇帕奇也应该站出来，为自己所代表的派系继续利益争取，如果你愿意的话，麦克劳德先生，我同意你加入历史兴趣小组。”

自此，凯特教授创办的历史兴趣小组又多了一个人——赫奇帕奇的威廉·麦克劳德，即便如此，她依然没有正式开讲，每次聚会依然是莉雅她们互相发言，一起讨论。

时间平淡的流逝着，转眼间已经入秋了，早上，和煦的阳光洒满大地，只是位于地下室的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并没有接受到阳光的馈赠，宿舍内，昏黄的灯弥散着一种朦胧的光晕，给人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今天是周末，德拉科·马尔福没有课程，他半躺在床上，正在百无聊赖的翻看一份报纸，上面并没有写什么值得注意的新闻——至少对这个年轻甚至称得上年幼的男生来说，什么魔法部部长去法国访问之类的新闻确实挺没意思的。

将报纸第五版角落里的笑话看完，德拉科心情轻松了不少，尤其有一则对麻瓜的辛辣讽刺，让他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看完报纸，德拉科翻身下床，从书桌上拿出了一本书，这本书足有三英寸厚，好像一本辞典，封面上是一行烫金的字：纯血巫师家族详史。这本书介绍了英国的几个纯血巫师家族的家族史，里面复杂的谱系绝对能让任何看了一眼的人头昏脑涨。

如果有人看到德拉科在课余看书，绝对会大吃一惊的，而事实上，这也确实不是他自己想要这么做的。德拉科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似乎受到了普莱斯家族那个女孩的ci ji，感觉之前对自己的儿子太过放纵了。于是，德拉科的悲惨生活就开始了。整个暑假他被马尔福先生关到了书房里，没有完成指定的课业不准出来，而如果提前完成的话会得到奖赏。可惜的是，德拉科一整个暑假没有得到过任何一份奖赏，惩罚倒是领了不少。即便是新学期开始了，德拉科依然没能喘一口气，马尔福先生会通过信件安排他继续完成“一个纯血家族”应该学会的东西，比如说把那本纯血家族史读完，重点地方还要求背诵。

德拉科想过为自己减轻点负担，他一开始就努力、拼命地学习，终于如愿以偿的生病了。在德拉科可怜兮兮的眼神注视下，马尔福夫人的心都快碎了。事情的进展似乎不错，为了减轻自己孩子的负担，德拉科的妈妈和爸爸吵了好几次，眼看自己自由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临了，每天睡前德拉科都这么美滋滋的想到，但他低估了自己的父亲。

伏地魔的崛起伴随着血雨腥风，在这个过程中，卢修斯不但没有让家族受到削弱，反而借助机会大肆扩张势力，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厉害了，而在伏地魔败退，生死不知时，他又巧妙的让自己躲过了凤凰社和魔法部的事后清算，卢修斯的心性、智慧和手段足以让他的意志得到执行，哪怕自己钟爱的妻子和视作珍宝的儿子都不能阻挡。

具体情况马尔福夫人并不知晓，只知道卢修斯带着自己这个调皮的儿子出去谈了一次，德拉科就服从了父亲的安排。

德拉科用力的抓着那本书，指节都发白了，每次想到那段经历，他就感觉到全身发冷，通过那次谈话，他清楚的明白了，父亲的意志不允许违背，否则，后果……

德拉科摇了摇头，努力将自己的思维从那次可怕的经历中抽出来，集中到这本书上，翻了几页，他翻到了一封信，这是卢修斯先生昨晚寄给他的，但因为一直有人在身边，德拉科没敢拿出来，现在自己宿舍的那几个人都出去玩了，正好可以看看父亲又有什么吩咐。

看完父亲的来信，德拉科的脸色有些阴沉，他把信纸团城一团，揉搓了几下，信纸就燃烧了起来，很快化为一堆灰烬。

……

今天，历史兴趣小组的聚会依然在凯特教授的办公室举行，经过了一段时间接触，三个学生都比较熟悉了，莉雅和郝敏也接受了小组的新成员威廉，当然，这和威廉送出去的很讨女生喜欢的精美礼品也有一定的关系。

在郝敏看来，威廉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风趣随和、刻苦努力，当你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会用那双浅绿色的眼睛看着你，充满了认真和真诚。但莉雅好像不怎么喜欢他，虽然也接受了他的加入，但并不是那么的心甘情愿，而当郝敏问道理由的时候，莉雅又说不出来，反正就是觉得那个男生讨厌。

今天轮到郝敏讲述了，她讲的是古罗马时期的一段历史，虽然郝敏的讲述并没有那么的充满ji qing和语言技巧，但莉雅依然听的津津有味，有着对历史的了解，她已经能够欣赏到这种看似无聊的历史中所蕴含的趣味了。

讲了半个多小时，郝敏才将这段历史说完了，她喝了杯果汁润了润自己有些疲倦的嗓子，每次聚会，凯特教授都会准备精美的点心和好喝的果汁，这可以有效的缓解他们讨论后的身心疲惫。

正当他们打算讨论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众人愣了一下，莉雅看了看凯特教授，在她的示意下，站起来去把门打开。

“德拉科·马尔福？”看到门外站着的人，莉雅真的有点儿奇怪了，他来做什么？虽然心里充满疑惑，但她还是让出身子，说道，“你是来找凯特教授的吗？进来吧。”

德拉科走了进来，看到凯特教授他们正围坐在一个办公桌旁，桌子上还散落的放着一些稿件。他没想到自己撞到了那个历史兴趣小组的聚会，虽然有些意外，但这样其实更好。

德拉科对坐在办公桌后的凯特教授说道：“您好，我希望能参与到历史兴趣小组。”

除凯特教授外所有人都愣了，在现在这个历史兴趣小组，莉雅和郝敏和凯特教授很熟，而威廉在第一次聚会时就在，也算是对此感兴趣的人，但之前德拉科可是一次都没有来过，而且他和在座的每一个都不怎么熟啊。

凯特教授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而是说道：“我们的历史兴趣小组欢迎每一个对历史感兴趣的同学，马尔福先生，你对历史感兴趣吗？”

凯特教授的问题并不客气，如果对历史感兴趣，那么前几次聚会为什么没有参加，如果不感兴趣，那么来这儿干嘛？

按照卢修斯·马尔福的吩咐，德拉科老老实实地说道：“最开始我确实没有认识到历史学习的重要性，后来在和我父亲的信件探讨中，才有了这样的想法。”德拉科这句话中最重要的信息是透露了他来这儿并不是个人自觉行为，而是受到了卢修斯·马尔福的指引，至于说历史学习的重要性？历史学习还真没什么重要性，他其实指的是历史兴趣小组的重要性，只是不想说的那么直白。

有了卢修斯·马尔福的指引，至少可以保证德拉科不是头脑一热跑了过来，但凯特教授又说道：“历史是门严谨的学科，要学习它需要耗费很多的精力和时间，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吗？”

“当然了。”德拉科马上说道，“我来之前已经仔细想过了，无论面对多少困难和辛劳，我都会认真学习历史的。”凯特教授是需要他做一个保证，有了这个保证，他要是半中间退出的话，那就是彻底没把凯特教授放在眼里了。

有了这样的保证，凯特教授站起来，拍手说道：“好吧，既然你有如此的意志，那么，欢迎你，德拉科·马尔福先生，欢迎你加入这个历史兴趣小组。”

依旧坐着的郝敏和威廉也连忙站了起来，也跟着拍了几下手，威廉在心中又补了一句：欢迎你加入这个政治团体。而郝敏之前对德拉科没什么好印象，这也是因为他很讨厌非纯血巫师，对于郝敏这种父母都是普通人的巫师更是充满了嘲讽，但近段时间德拉科收敛了很多，已经不怎么找哈利他们和她的麻烦，她心里也没有那么多的芥蒂了。再加上凯特教授已经同意了，她也就接受了这个历史兴趣小组又多了一个成员的结果。本来和德拉科没有什么私人恩怨的莉雅成为了唯一真正不欢迎德拉科的人，她把门关好，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并没有鼓掌，鲜明的表现出自己的态度：自己并不喜欢这个家伙。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凯特教授同意了，那么历史兴趣小组就真的多了一个成员，大家继续对郝敏刚刚讲述完的那段历史进行讨论。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凯特教授看时间差不多了，说道：“今天就这样吧，下一次聚会定在下周周三晚上，下次讨论的主题是古老的东方文化，大家做些准备。”除开最初的两三次外，凯特教授都是在讨论结束后才定下下一次聚会的时间，而不是在魔法史课堂上说起。

正在收拾桌上稿子的郝敏手里顿了一下，这是凯特教授第一次圈定了下一次聚会讨论的主题，之前都是他们自己决定的。

第一百二十章 回忆：霍格沃茨之四权初立（4）

这次的历史兴趣小组聚会依然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看着分别来自不同学院的四个学生很有礼貌的依次走了出去，菲丽丝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把德拉科·马尔福给钓来了，也不枉她费尽心思和卢修斯通了几个月的信件。

就像威廉说的那样，英国的巫师世界正在发生着一场政治变革，以斯莱特林为主体的保守派在积蓄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力量后，借助伏地魔的崛起再次走上了前台，以武力向整个巫师世界索要统治权。保守派的武力变革像数百年来每一次的dong luàn一样，遭到了以格兰芬多为主体的开明派的强烈反击。因为保守派的重要领袖伏地魔的一时失误，落得个半死不活的下场，保守派被暂时压制住了，但是，所有对局势有着清楚认识的人都清楚，他们并没有失败，只是蛰伏了下来。

之前的那场大战让双方都元气大伤，为此颇有默契的选择了停战，保守派需要这段时间舔舐伤口，伺机而动，而开明派则出现了某种程度上的分裂：一些人打算借这个缓冲时间慢慢消磨保守派的势力，尽量避免大战，毕竟每一次战争都会极大的损耗整个英国巫师界的元气，他们主张将首恶以及有着极端危险思想的保守派巫师抓住就可以了，这一个派系可以称之为中立派，法律执行司司长卡尔·普莱斯对食死徒的清洗就是这一思想的产物；但作为强硬派的代表，邓布利多想的则是积蓄力量，将所有的食死徒彻底消灭掉，将所谓的荣耀的纯血家族彻底摁倒地底。

有时候事实往往不是人们想的那样，恐怕很多人无法想象，一直对食死徒保持强硬姿态的普莱斯先生其实并没有打算彻底把这些黑魔王的爪牙全部杀光，而好像醉心于教学的邓布利多却有着一颗杀戮之心。

那些中立派的巫师并不是基于善心什么的生出这种想法的，其根本原因在于——保守派根本杀不完，再要细究的话，就要牵扯到魔法天赋这个问题了。

像郝敏那样父母都是普通人而自己拥有魔法天赋的孩子实在太少了，甚至可以这么说，现在在霍格沃茨上学的学生中有大半都可以算成是广义的纯血巫师{父母都是巫师}。虽然说巫师和普通人通婚生下的小孩也有相当大的比例会成为一个巫师，但这种情况出乎意料的并不多见，主要是因为巫师世界和普通人的世界是相对隔离的。举个例子来说，韦斯莱家族是个典型的格兰芬多家族，他们思想开明，对普通人充满着善意，但要是和魔法部禁止滥用麻瓜用品司主管亚瑟·韦斯莱接触过后，就会发现他对普通人生活用品极度的无知，一叶可知秋。他们平时根本不和普通人接触，对于普通人的生活的了解甚至比不上卡尔·普莱斯，这方面他这个法律执行司的司长都要比那个所谓的禁止滥用麻瓜用品司主管强上不少，毕竟卡尔会经常参加欧洲各地举办的艺术展，要知道，因为人口基数，大部分的艺术家都是普通人。

在这种人口背景下，再加上巫师掌握着对普通人来说难以企及的强大力量，纯血高贵论的出现就再自然不过了，就算把所有持这种理论的巫师杀掉，这种思想依然无法根除，所以在卡尔·普莱斯这些中立派看来，斯莱特林保守派只能进行压制，而无法彻底消灭，他们是英国巫师界的一部分，无法消灭，永远伴生于巫师世界。

但显然，邓布利多并不这么认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菲丽丝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太过强烈的爱，邓布利多宣扬的巫师、狼人等等一切平等。菲丽丝并不认为邓布利多对于爱的执着和赞美是表面的宣传和作秀，这位老校长是真的认为爱是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为了能将爱发扬光大，他不惜牺牲任何人，包括自己，很多人说他是残酷的圣人也正是基于此。邓布利多对爱有着特殊的偏执，也许是和他早年的经历有关，但不管怎么说，偏执就是偏执，对爱的偏执让邓布利多容不下那些血统高贵论调的家伙继续存在着这世上，他们就像他绘制的爱与光明的蓝图上的污点，让这位老校长无法忍受。

有意思的是，虽然中立派的观点能最大程度上保存英国巫师界的元气，但这一派别却是最不受重视的，其根本的原因就是他们没有一个类似邓布利多、伏地魔那样的标志性人物，缺乏一个核心，让中立派无法将力量凝聚起来。

而现在，卡尔·普莱斯看到了一个希望，永生者菲丽丝·凯特。

虽然菲丽丝的魔力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数年前就可以和格兰芬多学院的麦格教授硬拼一场，但绝大多数人依然认为，这位凯特小姐和邓布利多、伏地魔相比还要差上一筹。但是！“无法被杀死的永生者”这个名号太响亮了，哪怕是被称为天纵奇才的伏地魔，在受到阿瓦达索命咒的反噬后只剩下了一缕残魂苟延残喘，但永生者凯特小姐被这个无可饶恕的杀戮咒击中后，只是休息了几个月就完全恢复了，这个消息摧毁了很多巫师对生命的理解，拥有这种可怕能力的巫师，如果不是恶魔的话，那必然是圣者，亦或者……是神？而凯特小姐当时喊出的那句“阿瓦达索命咒，怎么能杀死死神的后裔！”更是激起了很多人心中的滔天巨浪，难道这个年轻的女士真的是死神的后裔？

虽然因为害怕伏地魔还活着，并且来过霍格沃茨的消息影响到局势的稳定，魔法部硬是把那场在霍格沃茨礼堂的交锋给压了下去，但这种事也只瞒得过普通人，对于普莱斯这样的家族来说，这种消息根本无法封锁。

有了永生者的名号，以普莱斯家族代表的中立派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凝聚的核心，当然，这个核心不是菲丽丝·凯特，她是华裔，一个外族人，无法成为王，只能做一个像梅林那样的精神导师，真正成为亚瑟王的是普莱斯家族的掌上明珠，莉雅·普莱斯。

……

进入十月份后，天气越来越冷了，潮湿的空气好像要把所有人身上的热量全部带走，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即使穿上厚厚的秋装，仍然无法改变那种透骨的寒意。

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内，郝敏蜷缩在离壁炉最近的一个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旺盛的炉火带来的暖和的热浪，将空气中的寒气彻底驱散了，看着外面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厚重的云将西斜的太阳的光辉遮掩住了大半，整个世界变得灰蒙蒙的一片，好像尘封的老照片一样，萧瑟而凄冷。这种环境下自己却能在温暖的室内，躺在舒适的沙发上阅读，确实是件很惬意的事。果然，只有对比才能产生幸福。

郝敏手里拿着的是一本英译版的《中国通史》，上一次的历史兴趣小组聚会中，凯特教授首次圈定了下一次聚会要讨论的主题：中国历史。这项决定给郝敏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因为文化的差异，他们对于东方的文化历史很难理解，所以在之前的几次聚会中，他们不约而同研读的都是欧洲历史。

但现在，教授既然这么安排了，再麻烦也得去读，而且东方历史是整个世界历史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既然这是个历史兴趣小组，总是会要涉及到东方历史的，只不过是个早晚的问题。

接下来又出现了一个问题，郝敏他们很难找到相关资料，很多关于东方历史的译本都是学术资料，这种书对他们来说太过艰涩了，而英国人自己编写的对中国历史的读物看起来就不怎么靠谱。好在威廉对这方面比较熟悉，这本《中国通史》就是他找到的，这并不是一本学术论著，而是一本科普读物，对于他们这些没有什么历史基础的学生而言，这种简单明了的科普读物正是最合适的。

郝敏在读书时都有一种基于本性的认真，她仔细的阅读着书中的每一句话，又不懂的地方就去查找资料，资料也找不到的话也会做下笔记的。

就这样，郝敏保持基本不动的姿势已经读了两个多小时了，一阵报时声响起，她抬头看了看壁炉旁边的那个古老样式的座钟，现在已经七点多了。快到和莉雅约定的时间了，郝敏揉了揉眼睛，把书合上，放到自己的包里，站起来正打算出去，一阵冷风吹过，哈利快步走了进来。

郝敏知道这段时间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队长伍德……嗯，按哈利的话说就是有点儿“丧心病狂”，比如说今天，在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后，伍德队长感觉天还没黑，多少还能看见点儿东西，就拉着球队队员去球场上训练了，完全不顾湿冷的寒风和外面下着的小雨。

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训练后，眼看着天已经完全黑了，哈利他们总算被放了出来。

看到郝敏，哈利喘着气说道：“嗨，这天简直糟糕透了，不是吗？这种天气我们还要训练，训练什么啊，这种天气谁能看见球到底在哪儿？真是见鬼了！”他是一路跑回来的，能回到温暖的格兰芬多休息室简直像回到了天堂，虽然作为一个巫师他不应该去信奉神啊，天堂啊什么的，但这种幸福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爆发了一阵对自己这个荣誉感极强的球队队长的抱怨。

哈利走到郝敏刚才坐的地方，刚想一屁股坐下，突然看到那个栗色头发的女孩正用凌冽的眼神瞪着自己，哈利尴尬的笑了笑，拉过一个木头椅子坐下了。哈利现在全身湿透了，衣服上还不停的滴着水，上一次他就直接坐在了沙发上，将整个沙发都洇透了，郝敏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沙发弄干，从此以后郝敏就禁止他穿着湿衣服随便乱坐了。

郝敏皱了皱眉说道：“我要给你说多少次你才能记住，这种情况下你应该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这样既不会让你感冒了，而且还能享受舒服的沙发。”

哈利感到一阵头痛，他和罗恩一致认为郝敏要管的实在太多了，但没办法，谁让他们是朋友呢，而且不管怎么说也是为了自己好，也不好出语相讥，哈利打了个哈哈，示意自己知道了。

看哈利这个样子，郝敏知道自己又白说了，她也懒得去给哈利讲解“维持公共场所的卫生有多么的重要”，而是指了指小圆桌上的牛奶和三明治，说道：“吃饭的时候我没看到你，就给你留了点儿东西，你先吃了吧。”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哈利一把抓住三明治，狠狠的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你要出去？”

郝敏也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说道：“是啊，我要出去一趟。”

因为放在了壁炉旁边，牛奶和三明治都还是温热的，但哈利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感受到来自朋友的温暖，是因为这次郝敏没有对自己说教了，还是她最近已经很少参加自己和罗恩的集体行动了？哈利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出去，安然享受起自己迟到的晚餐。

走出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冰冷的空气马上就将郝敏整个包裹了起来，她紧了紧衣服，感觉自己穿的有点儿少了。郝敏没打算回去再换身衣服，她小跑着来到了三楼的一个角落，那里的墙上画满了乱七八糟的涂鸦，郝敏仔细找了找，抽出魔杖点了点一个轮廓抽象的小熊的鼻子，很快，一个小门凭空出现了，郝敏左右看了看，俯身走了进去。

这是间废弃的教室，霍格沃茨城堡里，这种废弃的教室有很多，位置隐蔽而无人打搅，绝对是个ji hui的好地方。

教室里已经有个人了，莉雅举了个蜡烛正在检查着这个房间，听到声音后她警觉的转过身来。

“嗨，莉雅，你先到了啊。”郝敏打招呼道。

看到是郝敏，莉雅松了口气，说道：“是你啊，‘在命运的颠沛中’。”

“额……”在莉雅企盼的眼神注视下，郝敏无奈地接了一句：“最可以看出人的气节。”

这是她们设定好的暗语，是莎士比亚的一则经典语录，莉雅坚信没几个巫师会对这个麻瓜艺术家感兴趣，所以他的语录是个不错的接头暗好。只不过郝敏实在闹不明白，她们只不过想要对之前学到里的历史讨论一下，至于弄得跟特工接头一样神秘紧张吗？

看着一脸呆萌不解的郝敏，莉雅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这么小心还不是为了她，按照自己的父亲，卡尔·普莱斯先生给她的信上提到过的，她们现在正在霍格沃茨，也就是邓布利多校长掌控的地盘上挖墙角，当然得小心一点儿了。但显然，莉雅把普莱斯先生在信中强调的“小心一点儿”理解错了，谨慎是没有错，但也不用这么疑神疑鬼、草木皆兵，让别人看起来好像她们在密谋炸掉魔法部似的。

莉雅和郝敏找了些完整点儿的桌椅，擦干净后坐下来，借着烛火讨论起之前学习到的东方历史来。

于此同时，另一场聚会也在霍格沃茨的一个角落进行着。

同样是一个废弃的教室，但这里的光线要比莉雅和郝敏的那个教室亮多了，一根粗大的用特殊魔法材料做成的蜡烛散发出明亮的光芒，好像一盏明亮的灯泡，将整个教室都照亮了。

德拉科打开那本《中国通史》，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看了多少了？”这段时间这位马尔福的小少爷过的挺不如意的，本来卢修斯就给他安排了一大堆的课业，现在，又逼着他加入了个什么历史兴趣小组，这可真是太可笑了，他从出生到现在就从未对历史感过兴趣，没想到十二岁了自己还要被逼着学什么历史，真是太荒唐了。

威廉露出一个标准的贵族笑容，说道：“没怎么看，只是随便翻了翻。”

“哦。”德拉科继续保持着全身无力的状态，问道：“你不怕凯特教授问起你来啊？”

威廉轻笑一声，说道：“怕什么，难道你还真以为凯特教授把我们四个聚在一起是为了研究什么历史吗？”他现在也看出来了，之前几次聚会凯特教授之所以没有正式开讲主要是因为人还没有来齐，德拉科·马尔福的到来终于将最后一块拼图给拼上了，四个学院，四个学生，那个女人的胃口还真大啊！

威廉话语中透出来的轻蔑让德拉科心中微微一冷，他低着头，把书本重新合上，说道：“那你说凯特教授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想着……”说到一半，威廉意识到自己还是有些太过轻狂了，连忙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他收敛了下心情，说道，“这我哪儿清楚，只不过凯特教授就给了几天时间，又划了一个东方历史这么大的范围，想必也只是想让我们了解一些概况，至于具体的细节，我们既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学透。”

德拉科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这个“大概了解”我都没做到，这本书应该是最简单的科普了，但还是很多地方没弄懂。”

话说到这儿了，威廉自然也听出了他口中的未尽之意，说道：“我也说不上懂，只是胡乱的瞎猜罢了，正好趁现在讨论一下，凯特教授问起来也有个准备。”

说完，两人就伏案探讨了起来。

花了半个多小时，德拉科和威廉终于讨论完了，两人又随便的聊了两句，威廉就走了。

看着威廉走出房门，德拉科脸上轻浮的表情慢慢消失了，他重新坐了下来，哂笑一声，轻声自语道：“一个麻瓜出生的泥巴种罢了，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有你后悔的时候！”说完，德拉科轻轻吹了口气，数米外的那根巨大的蜡烛呼的一声就被吹灭了，整个房间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中。

德拉科闭上眼，回忆着父亲卢修斯给他的那份关于威廉·麦克劳德的背景资料。威廉·麦克劳德是个贵族，而且是个历史悠久，具有皇家血统的贵族，他从小就展现出了非凡的政治智慧，得到了家族的重点培养，当他十一岁的时候，一份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打破了所有的培养计划，却也让威廉迈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在信的最后，卢修斯给他下了一句评语：年少多智，又未曾经历波折，性傲而轻狂。

卢修斯不愧是可以在多疑的伏地魔身边混的风生水起的人，这份看人的眼光很锐利啊，自己的父亲还是有些本事的，德拉科心里想到。

德拉科拿出纸笔来，完全的黑暗环境似乎对他并没有任何影响，在信纸上面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信，写好后，德拉科把它团成了一团，走出了这件废弃教室，随手把这团废纸扔到了走廊的垃圾箱里，就回去休息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家养小精灵走了过来，将那个垃圾箱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了主人要的那个纸团。

十几分钟后，那封信就出现在了菲丽丝的案头，她把信纸铺展到桌子上，上面记载着德拉科和威廉的对话，有意思的是，这封信是从旁人的角度，而不是从德拉科的角度来写的，就算被知＂qing　ren＂看到这份信，也只会认为两个男孩太不小心了，说的话被人偷听了去，怎么也怀疑不到德拉科身上。

看完后，菲丽丝靠坐在舒适暖和的座椅上，其实她也没想到，第一个向自己求学的不是那个被普莱斯家族寄予厚望的莉雅·普莱斯，而是这个当了十几年纨绔少爷的德拉科·马尔福。野心果然是种强大的力量，为此，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可以承受那么多，进步那么快，只是，不知道德拉科能否控制住自己的野心，还是说到最后他会被自己的野心控制住。至于那个威廉，并不用怎么在意，毕竟只是个小孩儿罢了，抽时间给他个教训就可了，不经历一些事，生在太平年间的威廉不会清楚，每年英国巫师界都会有很多人莫名其妙的失踪，就像这样……

菲丽丝扶了下桌子，转身朝卧室走去，放在桌子上的那封信突然自燃了起来，转眼间化为了灰烬，一阵清风吹过，消散的无影无踪。

新一期的历史兴趣小组聚会讨论如期举行了，看着围坐在办公桌周围的四个年轻的学生，菲丽丝开口说道：“今天我们换种方式，由我来给大家讲一段历史。”

听到凯特教授的这句话，郝敏下意识的挺了挺腰背，她早就企盼凯特教授可以给她们讲解一下真正的历史了，要不然只凭他们四个二年级的学生讨论，收获实在太小了。

看到学生们把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了，菲丽丝开始讲述：

中国的历史中有所谓的上古三代，指的是夏商周三个朝代，周朝又分为了西周和东周，今天我要讲的是东周年间发生的一件事，具体来说是鲁隐公元年，也就是公元前722年，郑庄公和他的弟弟共叔段之间发生的一场政治斗争。

郑庄公是郑武公的长子，而共叔段是他的次子，共叔段身为幼弟，很得他母亲的宠爱，甚至向郑武公提出了要共叔段来继承他的爵位，但当时的中国执行的是嫡长子继承制，所以郑武公并没有同意。虽然谋划失败了，按共叔段的母亲还是为他争取到了相当多的资产和权力。

等到郑武公去世，郑庄公上位，很多臣子都向他劝谏说共叔段的势力太过强大了，要加以约束。但郑庄公碍于母亲对弟弟的宠爱，并没有采纳臣子的意见，反而将给了共叔段更大的权势。这一做法引起了诸多臣子的强烈不满，甚至有大臣对郑庄公说：你要是有心让共叔段夺取郑国，那么请直说，我会去辅佐他，但如果你没有打算这么做，那请除掉他，一个国家不能有两个君主。

又过了一段时间，共叔段的权势更大了，更多的人选择了投靠他，此时的共叔段已经严重危害到郑国作为一个诸侯国的整体利益了，到了这时候，郑庄公终于下定决心除掉共叔段。双方进行了数次激烈的交战，最终共叔段失败，liu wáng出逃。

这就是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出自一本名叫《春秋》的史书，在中国有一本很有名的古文选编，叫做《古文观止》，这个故事作为首篇被收录其中。

这个故事并不复杂，而且就像在魔法史课上那样，菲丽丝的讲述很平淡，她用了十几分钟把故事讲完后说道：“你们说说，从这个故事中体会到了什么？”

四个学生都开始埋头思考起来，菲丽丝也没有催促，让艾咪给她续了一杯红茶，耐心的等待着这些年轻人。

过了有二十多分钟，威廉·麦克劳德首先说道：“共叔段的逆行受到了整个郑国的反感，因为民心所向，郑庄公才能够率领军队击败共叔段，取得最后的胜利。”

听到威廉这么说，德拉科心中微微哂笑：这家伙倒是想的挺美，按他的说法，共叔段能取得胜利，靠的是郑国平民的支持，那么在英国巫师界，如果要问谁的人口最多，占据着整个巫师世界的基层，回答肯定是赫奇帕奇。威廉的这句话透露的意思就是：要想取得最后的胜利，必须要依靠人口最多的赫奇帕奇，至于关于什么的“最后胜利”，大家心里也都清楚。

一个泥巴种也敢说自己是最重要的，德拉科刚打算出口反驳，却被莉雅截住了话头。

“民心所向？”莉雅·普莱斯冷笑了一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的中国还处于奴隶制时期吧，那种制度下的平民和奴隶有什么用？真正能够影响到郑庄公和共叔段之间实力对比的还是贵族的支持，失去了贵族的拥护，你看那个所谓的郑庄公还能活多久，所以说，受到系统教育，拥有智慧的贵族阶级才是左右这场政治斗争胜败的关键。”莉雅的这句话也是毫不留情面，她说的“拥有智慧的贵族”显然是在自指，拥有悠久历史，强大势力的普莱斯家族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巫师世界的贵族，而威廉推崇的赫奇帕奇，则被她毫不客气的贬低为平民和奴隶。

通过这些对话也可以看出莉雅和威廉的所倚有很大区别，威廉孤身一人来到霍格沃茨，他在巫师世界没有任何背景，只能依靠所在的赫奇帕奇学院，依靠他的同学，而作为拥有强大势力的纯血家族后裔的莉雅，依靠的更多的是普莱斯家族，而不是拉文克劳，毕竟普莱斯家族可以比作贵族，但拉文克劳就不一定了。

眼见两人斗的你来我往，炮火冲天，德拉科·马尔福想了想，还是打算闪开了那个最终胜利的问题，说道：“在我看来，郑武公驳回了关于让共叔段继承爵位的做法是很正确的，毕竟，恪守传统才是一个国家保持稳定的关键。”而且，在英国巫师界，斯莱特林是最恪守传统的。

但德拉科没想到，他的这个另辟蹊径的说法惹到了其他所有人，因为他隐隐将斯莱特林自比于君王，这什么意思？你斯莱特林是君王，我们其他三个学院就成了臣仆了？

这时，郝敏·格兰杰开口说道：“大家不要忘了，最后的胜利是靠军事对抗垫定的，没有军事上的胜利，郑庄公不可能保住自己君王的地位。”郝敏这句话也够直接的，众所周知，以勇敢著称的格兰芬多很适合做军人，而实际上，傲罗中格兰芬多所占的比例是很大的，只有这群视荣誉为最高追求的格兰芬多才那么不畏惧死亡。

就这样，四个来自不同学院的学生展开了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互相讽刺挖苦，但表面上却不显一丝烟火，好像他们真的是在就这个古代故事进行认真探讨一样。

菲丽丝津津有味的看着四个学生的论辩，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微笑，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这四个小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不正是自己希望的吗？要是他们没有那份智慧和洞察力，怎么能够顺利执行自己的计划呢？只不过，有些人有脱缰的迹象啊！

四个学生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了半个多小时，看时间差不多了，菲丽丝才开口说道：“读史是为了明智，我们学习历史，最重要的就是要学会从中吸取教训，得到启迪，你们要联系一下实际，看看这段历史可以给我们带来怎样的启迪。”

菲丽丝抬头看了一眼，威廉胸有成竹，德拉科和莉雅若有所思，而郝敏还处于一脑袋浆糊的状态，她笑着说道：“今天就到这儿吧，大家以这则历史为主题，联系古今写一篇论文，具体写多少字你们看着办，把问题说清楚就可以了。”

凯特教授既然一句打算结束这次聚会了，莉雅他们都站了起来，向教授告别后就要离开，这时，菲丽丝有些突兀的说了一句：“莉雅，你今天的表现不太好，要多加努力啊。”说完，又看了德拉科一眼。

正要转身往外走的莉雅身子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凯特教授，教授的表情被氤氲的水汽遮拦，她也不知道凯特教授是不是真的生气了，说自己表现不好？怎么不好了，难道自己的观点出了大的纰漏？

站在两人侧面的郝敏看了看一脸迷惑的莉雅，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凯特教授，完全不明白教授为什么要这么说。可以肯定的是，莉雅一定不小心犯下了很大的纰错，要不然不以至于让凯特教授在其他同学面前直接批评莉雅，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面对凯特教授的批评，莉雅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是低声答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

第二天晚上，已经过了零点了，早早就睡觉了的郝敏睁开了眼睛，今天的月亮很大，银色的冷清光芒透过窗户的缝隙，撒在这个女生宿舍里。郝敏竖起耳朵听了听，见其他人都还在熟睡中，她小心翼翼地爬下了床，将宽松的睡衣解开，里面是她睡觉前就穿好的黑色面料的衬衣和裤子。郝敏披上了件黑色的斗篷，悄声走了出去。

午夜时分在走廊里走动，郝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种体验了，不过去年她倒是和哈利他们经常晚上出去瞎逛，也算是有了些经验。郝敏贴着墙根，走动时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更没有触碰到什么，但行走速度却很快。同时这个胆大的女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惕着不知道会从哪儿冒出来的费尔奇和他那只讨厌的猫。

郝敏找到了一个窄仄的隐蔽楼梯，跳过所有的偶数台阶走上了六楼，在走廊的尽头，郝敏出现在一副田野风光的风景画前，她向左走了三步，抽出魔杖敲了敲从下往上数第七块砖头，又向右走了七步，找到墙壁上一个凸起的地方，顺时针拧了三圈。平滑的墙壁上悄然出现了一个样式古旧的小门，郝敏谨慎的观察了下周围，用手托扶着门，慢慢地打开。

尽管郝敏已经很小心了，但门轴转动，还是响起了吱扭的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十分安静的午夜走廊里，足以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当然，也许这附近并没有什么人。

该死，我就知道这种老旧的木门会惹来麻烦，郝敏暗骂了一声，轻身闪了进去，迅速把门给关上了。只要没被当场逮到就没有问题，虽然大家都说费尔奇熟知霍格沃茨城堡的所有地道和每一处隐蔽的房间，但通过这段时间的经历，郝敏已经不相信这个观点了，天知道这个城堡里到底藏了多少个房间，就她知道的已经有十几个了，而且位置都很偏僻，进出还需要魔杖，她不相信费尔奇一个哑炮能对一个充满魔法的城堡了如指掌。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当郝敏把门关上后，就彻底没有一丝光亮了。

看来那家伙还没来，郝敏心中想到，挥动了下魔杖，魔杖的尖端出现了一团光亮。

借助这团光亮，郝敏的眼睛重新恢复了作用，她吓了一跳，德拉科·马尔福就坐在离自己两三米处的一把椅子上，一双灰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好像一条毒蛇选中了自己的猎物。

郝敏缓了口气，平复了受到惊吓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有些厌恶地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德拉科站了起来，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看在大家同学一场的份上，我来这里是为了提醒一些脑子蠢笨的笨蛋，虽然事情是显而易见的，但有些蠢货没有别人的提示根本看不到问题的所在。”

郝敏的脸涨得通红，对德拉科那种傲慢的语气充满了愤慨，就在她打算好好回敬一下这个白鬼一样的家伙时，德拉科的一句话让她的脑袋冷却了下来：“比如说那个自诩聪明，其实是个蠢笨到家了的莉雅·普莱斯。”

郝敏的思绪在脑海中转了几圈，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小心的问道：“你是指上次历史兴趣小组聚会时凯特教授对莉雅的批评？”

德拉科冷冷一笑，说道：“你总跟在那个笨丫头旁边，但幸好没被传染到“愚蠢”这种病，多少还有的救。”

照例又是一阵嘲讽，眼见郝敏已经快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了，德拉科终止了对她的讽刺，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笨蛋想多久都想不到问题的所在，那我告诉你吧，在上次聚会的讨论中，威廉在为赫奇帕奇争取权益，我坚持了斯莱特林的传统观念，就算你也知道为一无是处的格兰芬多说几句话，但唯有莉雅，这个笨丫头只想着自己的普莱斯家族，丝毫没有顾念到她所在的拉文克劳。普莱斯家族历史悠久，就目前来看实力也算不错，这点我承认，但她真以为一个家族可以和一个学院派系抗衡？卡尔·普莱斯要是没有拉文克劳学派的支持，敢挡在伏地魔和邓布利多面前？他一个人的话绝对会得到一个被轻松碾死的结局，莉雅那个笨丫头就没明白，普莱斯家族有现在这样的号召力不是说他们家族有多强大，而是因为卡尔代表了拉文克劳的利益，因为拉文克劳学院，普莱斯家族才显得重要，而不是因为那个没有几个人的家族，拉文克劳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面对德拉科辛辣的嘲讽，郝敏虽然内心充满愤怒，但却也没办法反驳，因为他说的并没错，莉雅确实对拉文克劳没有太多的归属感，在她心中，自己首先是个普莱斯，其次才是个拉文克劳，这一点作为莉雅密友的郝敏是很清楚的。

郝敏深呼吸了一次，将心中的怒火平复了下来，说道：“除了告诉我这个，你还有什么事吗？”

德拉科依然冷淡的说道：“没有了，我大半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提醒，想想我还真是闲的没事干了。”说着还摇了摇头，似乎为自己的愚蠢行为感到懊恼。

对于这个斯莱特林恶劣的语气，郝敏选择性的过滤掉了，和这种人斗嘴没有任何的必要。虽然心里很不畅快，但郝敏知道，德拉科是在帮莉雅，只是这个讨厌家伙的语气和态度太差劲儿了，她还是礼貌地说道：“谢谢你的提醒。”语气虽然说不上有多热切，但郝敏自认为已经是在很真诚的道谢了。

德拉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像在赶苍蝇，说道：“不用了，你就当我闲得无聊精神已经出现错乱了，要不然我怎么会帮一个格兰芬多，不过，其实这个问题你完全可以去问凯特教授，对于学生的问题她总是乐于回答的。”

“哦？”德拉科为什么这么说？郝敏脑袋上出现了个问号，莉雅受到批评和自己没什么关系，郝敏认为凯特教授更希望莉雅能够自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样才能真正吸取教训，如果她拿着这个问题去请教凯特教授，估计只能得到冷漠的拒绝吧。虽然是这么想的，但郝敏并不打算和德拉科辩论，那个斯莱特林的男孩实在太讨厌了，郝敏只想快点儿离开这儿，她冲着德拉科敷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晚安。”说完，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看着郝敏的背影，德拉科心中一阵哂笑，明显她根本没有听取自己的意见，他都差点儿忘了，郝敏是个有着榆木脑袋的笨丫头，对于现在的形势一点儿都不了解。

按德拉科和卢修斯的推断，这次dong luàn最终的胜利者恐怕不会是斯莱特林，虽然食死徒和凤凰社之间的实力差距不大，甚至还稍稍占优，但卢修斯敏感的意识到，邓布利多在号召力、人力、财力各个方面绞杀食死徒，在加上卡尔·普莱斯对死忠食死徒的追捕，他们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了。最关键的是，他们斯莱特林选中的领导者太差劲儿了。伏地魔可能从魔法天赋上来说是个天才，但在如何掌控局势，如何利用甚至制造自己的影响力方面，他做的并不好，甚至犯下了一些低级错误，这样的领导者就算复出了，恐怕也无法带领他们取得最后的胜利。相比而言，他的对手，霍格沃茨的邓布利多校长在这方面就做的好多了，这位老校长拥有强势而灵活的手腕，面对伏地魔的骤然发难和突然袭击，一步步的组织防守，同时仔细经营他的名声，团结尽量多的盟友，对食死徒进行各个方面的压制。在和凤凰社对抗的过程中，食死徒慢慢的处在了劣势，只不过当时有伏地魔在前面顶着，大家也都顺风顺水，大部分人都没有察觉到，在伏地魔突然受挫，生死不知的时候，食死徒的全面崩溃则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当然，其中也有很多食死徒打算金蝉脱壳，保全自己也有很大的关系，毕竟，勇猛是格兰芬多所要求的品质，对于斯莱特林来说，活着才是一切。

伏地魔没有死，但区别不大了，就算他能复出，恐怕也无法和邓布利多对抗，最多让食死徒中的死忠分子多挣扎一会儿罢了。

德拉科没有想到，伏地魔为了能够永生布置下的诸多后手硬是把邓布利多给拖死了，从这方面来看，他的手腕没有德拉科想象的那么差，而德拉科之所以有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和凤凰社隐隐透露出信息有很大关系，在凤凰社的隐性影响下，巫师世界普遍认为伏地魔强大而偏执，不强大没法对整个巫师世界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而不偏执怎么会杀这么多无辜的人。从这方面来看，凤凰社，或者邓布利多的手腕确实高明，不知不觉中，就让很多食死徒选择了保全自己，而不是跟着一个偏执的家伙去拼命。

不管从哪儿方面来看，马尔福家族都不算是死忠派，伏地魔的死活和他们没太大关系，有伏地魔在前面顶着，马尔福家族在后面捡便宜很好，像现在这样，收缩防线，在现有的规则下经营自己的家族也不错，就像卢修斯在信中说到的那样：马尔福家族不会为任何人付出所有的忠诚，即便是那个强大的黑魔王。

既然无法取得最后的胜利，那么德拉科就要为斯莱特林找到一条退路来，他不想像伏地魔那样，把其他三个学院彻底得罪光，甚至胡乱的杀戮引起了斯莱特林内部一些人的不满，德拉科需要盟友，而格兰芬多的郝敏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郝敏有一个很大的劣势，她的身世背景不能为其提供任何帮助，不像德拉科和莉雅，身后有一个强大的家族，就算是威廉，他背后的麦克劳德家族虽然不能提供直接的支持，也能提供很多隐性的帮助。唯有郝敏，她父母都不是巫师，只是普通的牙科医生，家境虽然不错，但也只是不错，没有任何的经济优势，而她所在的格兰芬多是邓布利多的核心势力范围，又出现了一个“大难不死的男孩”，这种情况下郝敏要想在格兰芬多经营自己的势力是很难的，她得不到任何亲友的帮助，单靠自己也不行，那么唯有依靠凯特教授了。也就是说，从形势上来看，郝敏要想在这场dong luàn中扩展自己的影响力，完成自己的政治抱负，唯有依靠凯特教授，而此时，她最大的劣势——没有任何背景，将会成为一个很大的优势，无依无靠，没有任何派系背景的郝敏更容易得到凯特教授的彻底信任。所以在德拉科看来，虽然凯特教授的立足点是拉文克劳，但郝敏率领的那部分格兰芬多最有可能成为她的嫡系力量，既然有了这种推断，这时候和郝敏扯上关系就很有必要了。德拉科知道自己发自内心的厌恶那个泥巴种，刚才自己的语气也说不上和善，但格兰芬多有个愚蠢的特质，他们都很讲义气，既然欠下了他的人情，郝敏一定会还的。既然能保证自己的利益回报不受损害，那么趁这个机会好好损一损那个愚蠢的格兰芬多也是件让人很高兴的事。

{以上只是德拉科的自行推断，有很多地方他其实想错了。}

郝敏走后，德拉科背靠着座椅，闭上眼睛在这个漆黑的房间里对现有的形势进行着推演。过了很久，德拉科才睁开眼睛，将桌上的一张稿纸收了起来，站起来打算回去。

那张稿纸上写着凯特教授布置的论文，说什么理论联系实际，很显然，就现在来说，唯有这场dong luàn和那段历史有类似，在凯特教授看来，或者说至少她希望他们这么想：邓布利多教授在捧杀伏地魔，他放任伏地魔一步步的成长，甚至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要借这个人，把英国巫师界的保守派势力全部钓出来，然后一网打尽。这一点并不难看出，估计也只有对邓布利多有着天然崇拜的格兰芬多才会一时反应不过来。

下一次的历史兴趣小组聚会上，莉雅他们将自己写的论文交了上去，德拉科仔细观察了一番，不管是莉雅还是郝敏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好像之前的事没有发生一样，让他不由的心中有些奇怪。而在这次聚会中，凯特教授又准备了一段史料，这次没有那么多的玄虚，她仔细的给他们讲解了一番这段史料中每个人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他们出于什么原因，想要达到什么效果，又是怎么操作的。说的很细致，讲的很清楚，通过凯特教授的讲解大家才理解这段历史到底能给他们带来怎样的启迪和警戒。四个学生都津津有味得地着，从这个角度来看，历史确实很有意思。

就在莉雅他们跟随凯特教授真正的学习历史时，霍格沃茨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那个讨厌的管理员费尔奇养的猫，更加讨厌的洛丽丝夫人被石化了。{虽然这种攻击被翻译成了“石化”，但从文中的描述可以看出，洛丽丝夫人并没有变成石头，而是全身变的僵直。}而哈利和罗恩被费尔奇当场抓住了，在邓布利多的庇佑和开脱下，他们才算没有被悲伤而愤怒的费尔奇撕成碎片。

菲丽丝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重重的坐在椅子上，轻轻的揉了揉眉心。那只猫被石化了，这并不是简单的攻击，事实上，要想永久性的将一个生物石化，是需要强大的魔力和高深的施法技巧才能做到的，在霍格沃茨，也只有少数几个教授能够完成这种攻击，但他们都没有这么做的动机啊。如果不是暑假的时候碰到过吉德罗，菲丽丝都会怀疑这个新来的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是在隐藏实力，扮猪吃虎，但从他表现来看，这个浮夸而虚伪的家伙还真没有这个实力把一个生物，哪怕仅仅是一只猫石化掉。

至于说墙上留下的那一行字“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下一个就是你，泥巴种!”似乎又牵扯到斯莱特林在霍格沃茨制造的密室。说真的，在霍格沃茨这个高度魔法化的城堡里，要想建造一间密室并不是件很难的事，创始人斯莱特林到底有没有留下密室，还真不好说。

菲丽丝用力摇了摇头，现在的线索还太少了，如果真要造成一个惊人的效果来看，肇事者一定会再次出手的，到时候就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菲丽丝处在了紧张的戒备中，但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新一轮的攻击并没有出现，除了最开始在学生中蔓延的焦虑，这么长时间没问题，刚开始有些紧张的学生们也慢慢不再在意，而且一年一度的魁地奇比赛又要开始了，大家的兴致都被新一轮的比赛吸引了。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比赛又出问题了，游走球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一直追着哈利跑，最终，哈利虽然拿到了金色飞贼，格兰芬多取的了胜利，但那个男孩也付出了代价，不但摔断了胳膊，还被不靠谱的吉德罗将骨头变没了。

就在这时，又一次的袭击出现了，格兰芬多学院的科林·克里维被麦格教授在楼梯发现了他，这个可怜的小男孩同样被石化了。

这次不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人，一个自己的同学遭到了袭击，这在霍格沃茨的学生中引起了更加强烈的sāo luàn，特别是低年级的学生，很没有安全感，他们尽量成群结队的活动，深怕自己落单而遭受袭击。

这也影响到了历史兴趣小组的聚会，凯特教授认为他们应该为自己的学院起到更多，更积极的作用，在她的要求下，四个学生尽量平息同学们心中的恐慌，让大家的生活秩序尽量回归。

但菲丽丝对这件事的调查并没有结束，她在科林遇害的那个楼梯来回走动着，已经走了三个多小时了，但还是没什么头绪。袭击者为什么要将科林石化，如果要引起轰动——这是菲丽丝想到的唯一一个发动这种袭击的理由，那么为什么不把科林给杀掉，如果一个巫师能将一个学生石化，那么杀掉那个学生可能是更加容易的事情。袭击者没有杀掉科林，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是不能，而不是不想，这样一来，新的问题出现了，他为什么不能杀掉科林，难道仅仅因为他喜欢照相，随身携带者一个相机？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回忆：霍格沃茨之四权初立（5）

那个袭击者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他似乎并没有与之相对应的智慧，第一次袭击事件中，那只猫被石化还可以说是他滋事强大，不在乎一只猫的死活，但第二次袭击事件中的受害者科林可是个学生，难道他不怕当科林被救醒后会将他所看到的全盘托出，包括那个袭击者的样貌。

菲丽丝靠在墙上，深深的呼吸着，以便能让自己的头脑更加清晰一点儿，对于目前的形势她完全不了解，完全没有头绪，仿佛被笼罩在了战争迷雾中，前后左右都看不清楚。

菲丽丝不在乎那些学生的生死，学校的安全出问题了也轮不到她操心，要问责也是校长去承担。但问题就出在这儿了，她不相信那个掌控霍格沃茨这么长时间，被称为英国最伟大巫师的邓布利多对发生的袭击案毫无头绪，但他现在却没有采取实质性的任何措施，只是在口头上强调霍格沃茨依然是安全的，就差直接说：袭击者，继续行动吧，把霍格沃茨搅的越乱越好。邓布利多是霍格沃茨的校长，这里的学生遭到了袭击会对他的声誉造成很恶劣的影响，到底是因为什么，让这个睿智的校长不惜自毁声誉，他想要对付谁？

在当今应该巫师界，值得邓布利多如此重视的敌人唯有那个不知道在哪儿躲着的伏地魔了，但据菲丽丝所知，食死徒并没有对霍格沃茨进行渗透，而且伏地魔的名声已经够臭的了，就算袭击了霍格沃茨的学生又能怎么样，要知道食死徒打着的旗号就是消灭任何非纯血巫师，而且他们确实是这么做的。

如果不是伏地魔的话，难道是要对付自己？

几天前菲丽丝在睡前的胡思乱想中突然想到了这种可能，当时她猛地坐了起来，出了一声的冷汗。要想在霍格沃茨策划这么一场堪称完美的袭击，必须是一个对这座城堡有相当掌控力的人来做，说到掌控力，除了身为校长的邓布利多自己，谁敢说自己对这所古老城堡更具有掌控力，又有谁能在邓布利多的眼皮底下干出这种事来？如果这场袭击是邓布利多自己策划了，那么之前的问题也有了答案，他毕竟是霍格沃茨的校长，学生遭到袭击还能勉强压下去，要是被杀了，那产生的严重后果这位伟大的校长恐怕也承受不起，所以才会出现袭击者宁愿很麻烦的将袭击目标石化，也没有采取更加直接的杀戮。

菲丽丝盘腿坐在床上，脑子飞快的旋转着：想必这位校长大人会慢慢的培养这场袭击给霍格沃茨师生带来的恐惧，直到一个恰当的时机，将师生内心的恐惧和怨恨彻底激发出来，然后将所有脏水推到自己身上，到时候，自己的声望绝对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别说掌控拉文克劳了，恐怕能活着逃出霍格沃茨已经要谢天谢地了。至于说证据，别说那个拥有强大势力的邓布利多了，就算菲丽丝自己都能设计出一系列栽赃陷害的证据来。治疗被石化的学生需要曼德拉草为原料来配置魔药，关于曼德拉草菲丽丝也是有所了解的，这种草药虽然稀少而难得，但实在说不上有多么珍贵，真要是想买的话，怎么说也能弄到一点儿，邓布利多却非要用学校自己培育的曼德拉草，他这么做总不会是为了省钱吧，如果多花点儿钱能尽快平息袭击事件带来的影响，还是慢慢的等着曼德拉草成熟，让被袭击的学生毫无知觉的躺在医护室，直到学期末尾，是个理智清醒的人都会做能正确的选择。邓布利多这么拖延时间，一定有特别的理由，比如说现在学生的恐慌还不够，不足以把自己赶出学校。去外面买点儿草药尽快把学生治好，这么简单的道理整个霍格沃茨的教授居然都没有提出来，由此也可以看出邓布利多对学校的掌控力度。

这个老不死的，竟然敢这么对自己？菲丽丝心中恶狠狠地想到，双手攥紧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指甲都发白了。不行，不能坐以待毙，自己必须尽快想出一个应对的方法来。首先，菲丽丝先做了一番自我检讨，之所以让邓布利多不惜自毁声誉也要除掉自己，想必是之前的动作太大了，尤其六月份的时候，自己在霍格沃茨全校师生面前自称是死神的后裔，而后别人送上了一个永远杀不死的永生者的称号，虽然极大的扩展了自己的影响力和号召力，但绝对会给那位想要掌控全局的校长带来很大的ci ji。菲丽丝将心比心，如果自己的地盘出现了这么一个胡乱蹦跶的家伙，还设计什么栽赃陷害，直接找个时机人道毁灭算了，这样看来，邓布利多的手段还算温和。

只要还没到最后时刻，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就这样，菲丽丝坐在床上想了一晚上，天快亮了才构思出一个粗略的应对方案来。

虽说有了应对方案，但菲丽丝的心并不能完全平复下来，躺在床上还是会一直胡思乱想，硬是挨了半个小时，她索性起床了。菲丽丝来到卫生间洗漱了一番，看到镜子里因为一夜没睡而显得格外憔悴的脸，心中又狠狠的对邓布利多咒骂了一番。

菲丽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暂停历史兴趣小组的一切活动，她只是推测出邓布利多可能在设计自己，在一切没弄清楚前，蛰伏下来是很必要的，那么兴趣小组的聚会最好暂停一下。当然，对莉雅他们不能直接说我可能被邓布利多盯上了，而是换了个正常点儿的理由：因为科林受到了袭击，霍格沃茨的学生中出现了恐慌，她希望自己的这四个学生能够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尽量安抚那些好像瑟瑟发抖的雏鸟般充满恐惧的学生。

这个突然的决定虽然让莉雅他们感到很意外，但并没有引起他们疑心，按照威廉的说法，处在恐惧中的人是最容易受到蛊惑的，这是他们扩展自己在学院中影响力的绝佳时期，想必凯特教授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暂缓了兴趣小组对历史的学习，毕竟机会难得嘛!

将四个学生打发走，菲丽丝马上开始着手对这个袭击事件的调查，之前她的推断并没有任何事实证据的支撑，万一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邓布利多并没有想要对付自己，那么不管是提前出逃还是正面对抗，都将是个愚蠢而可笑的决定。

这段时间的调查并没有什么收获，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袭击并不是霍格沃茨的教授所为，科林被袭击的时候，任何教授都有不正常证据，到底是谁做的，霍格沃茨突然出现一个实力强大的家伙不可能不引起注意，特别是没有教授这层保护色的话。

菲丽丝经常会在科林遇袭的地方转悠，希望能得到一些灵感和线索。她的调查现在完全没有了方向，这场袭击出现的莫名其妙，学校的态度也很奇怪，但要想是弄清楚的话却有毫无头绪。

就在这时，菲丽丝听到一阵轻微的嘶嘶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竖起耳朵，仔细的追查着声音的源头，追踪了十几分钟，菲丽丝惊讶地看着墙壁，声音是从墙里面传来的，而且还在不停的移动。

菲丽丝调整了下呼吸，念叨着一长串魔咒，没有瞳孔的纯粹墨色眼睛发出幽深的光芒，厚实的墙壁在她眼中慢慢变得虚幻，一条管道出现在她面前，这堵墙里面埋着学校的下水管道？就在菲丽丝脑海中浮现出这个问题时，她和一对类似爬行动物那样的竖瞳对视上了。菲丽丝闷哼了一声，忍不住退了几步，双眼火辣辣的剧烈疼痛。

是蛇怪？！菲丽丝在心中喊道，这种神奇的生物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它的眼睛，任何与之对视的生物都会遭到致命的伤害，而间接相交则会被石化。好在自己只是通过魔法模拟了视线感知，自己这双眼睛也有着神奇而强大的力量，总算没有被杀死或者石化，即便如此，菲丽丝现在依然不好受，她感觉自己好像错把辣椒油当成了眼药水滴在了眼里，很快，整个眼睛都肿了起来。

不能继续待在这儿了，菲丽丝用手遮住眼睛，她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只能凭借记忆找到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好在这时候学生们都在上课，很幸运的，一路上也没碰到其他教授。

跌跌撞撞的回到卧室，一头栽倒了床上，菲丽丝高声唤来艾咪，让她找了几个冰袋敷在自己的眼上，没过几分钟，冰袋里的冰就全部化掉了，触摸起来甚至有点儿温热，不得不马上进行更换。半个小时内菲丽丝就将十个冰袋全都用完了，实在没办法，她只好让艾咪用在冷水里浸过的毛巾叠好敷在眼上，每个半分钟重新浸入冷水中一遍。

就这样，折腾了有三四个小时，菲丽丝的眼睛总算没有那么难受了，但她现在依然无法睁开眼睛，当然，这样也好，要是她看到自己美丽的眼睛肿的大了三四倍，绝对会更加心痛。

菲丽丝安排艾咪去跟副校长麦格教授请假，说自己在一次实验中受伤了，这几天没法去上课了。对此麦格教授并没有产生什么怀疑，魔法是种危险而强大的力量，教授们进行的魔法实验都具有尝试性，到底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这和学生在课堂上学到的那些实验完全不一样，学生进行的实验其过程和结果都已经完全清楚了，只是需要他们进行一下验证，而教授自己做的试验就危险多了，出现点儿意外并不奇怪。

当麦格教授关切的提出要去探望时，菲丽丝以自己的脸受到了伤害为由拒绝了，她用同样的理由拒绝了弗立维教授和其他教授的探访。对此麦格教授也理解，凯特教授毕竟才二十多岁，正是爱美的年纪，如果实验伤到了脸当然不希望大家看到，在菲丽丝保证自己没事，并且修养几天就会恢复后，麦格教授他们也就没有坚持去她的卧室探望。

一整天过去了，菲丽丝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火焰灼烧般的疼痛，但她依然不能睁开眼睛，躺在床上，吃完艾咪为自己精心准备的晚餐后，菲丽丝长长的舒了口气，重新缩回到被窝里。昨天一晚上菲丽丝眼睛疼的睡不着觉，直到今天中午才算好了一点儿，能睡着了。睡了一个下午，她现在脑子挺清醒的，也睡不着了，索性继续思考起来。

菲丽丝确实感到很意外，她完全没想到袭击者并不是巫师，而是一只危险的魔兽，就算是蛇怪这种神奇的生物，它强大的力量也不是一出生就有的，只是通过魔法感应能把菲丽丝折腾成这样，这只蛇怪恐怕已经存活了有几百年吧，体内的魔力充沛而强大。没想到那个传说是真的，萨拉查·斯莱特林在建筑这所城堡的时候，设置了一个密室，密室里圈养着一只可怕的怪物，在适当的时候，怪物将被放出，彻底净化这所学校，将所有非纯血巫师清洗掉。只不过菲丽丝想不明白蛇怪这种没有智慧的生物怎么区分纯血和非纯血的。

菲丽丝不相信邓布利多教授对这场袭击的nèi mu完全不知道，那他为什么任由这只蛇怪在城堡下水管道里乱窜，让整个霍格沃茨的师生都担上随时会丧命的危险，难道和上学期一样，希望这件事继续发酵，直到最后由哈利解决这一切，借此来扩大他的声望？

蛇怪这种危险的魔兽可不好控制，科林因为运气好，没有直接看到它的眼睛，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但其他人呢？特别是哈利，这个邓布利多精心培养的接班人，要是他不小心被蛇怪瞪了一眼死掉了，将会把邓布利多之前的布局全部打烂，那这个老人还不得哭死啊！一想到邓布利多怀抱着哈利的尸体失声痛哭的样子，菲丽丝就充满恶趣味地想笑。

休养了几天，菲丽丝的眼睛总算好了个大概，虽然眼圈还是红红的，看东西久了还会流泪，但总算没什么大碍了，这点儿小毛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慢慢好转。菲丽丝的眼睛是没问题了，但心中的那个疑问还在：按理说邓布利多身为霍格沃茨的校长，应该知道城堡里有只危险的蛇怪，但他并没有将其捕杀或者重新圈困起来，而是任由它在学校的下水管道任意游窜，他到底想干什么？

自从知道那个袭击者是只蛇怪后，菲丽丝的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现在看来，邓布利多并没有打算借这场袭击来算计自己——因为他无法证明那只蛇怪是听命于自己的，菲丽丝她又不是个斯莱特林，也不会蛇佬腔，根本无法操控一只蛇怪，只要没有切实的证据和完整的逻辑链条，自己就不会有事，如果邓布利多真要那么做的话，她还可以反咬一口，毕竟邓布利多的诸多标签中有那么一条：精通很多种生僻的语言，说不定他就会蛇佬腔呢。

既然不是用来对付自己的，那就是在为哈利·波特铺路了，在一切变的彻底不可收拾之前让哈利来解决这一切，至于说中间会不会有人再被石化{这几乎是一定的，没有持续的学生被袭击事件怎么让事情发酵}，这其中会不会有倒霉的家伙被杀掉了，恐怕就不在那位伟大的校长考虑之中了。

菲丽丝的这段猜想其实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邓布利多并没有故意让那只蛇怪去袭击自己的学生，但要打开斯莱特林建筑的密室，必须是蛇佬腔，邓布利多可是不会这种基于血脉的语言，当然，他也不是理想化的圣人，在哈利表现出自己的蛇佬腔天赋后，邓布利多也没有去积极的寻找击杀这只蛇怪的方法，而是将这个功劳让给了自己内定下来的接班人——哈利·波特。

菲丽丝自认为逻辑推断没有问题，但有个关键点她一直想不明白，邓布利多就不怕在这个过程中哈利也不小心被蛇怪瞪一眼给杀了，难道他在哈利身上施放了保护咒，但要抵抗这么一只活了几百年的蛇怪，一般的保护咒没什么用，而强大的保护咒一定会引起别人的瞩目的，但据菲丽丝所知，哈利身上没有被施放强大魔法的痕迹啊。

因为这一点没想明白，缺失了关键的一环，菲丽丝始终无法将自己的推论串到起来，这让她心中一直有些惴惴不安。

眼睛既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菲丽丝也不好一直窝在卧室里，自己毕竟是学校聘请的教授，总要上课的。

菲丽丝病愈后上的第一节魔法史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学院二年级的学生一起上的，她一直没闹明白，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不是互相看不上眼吗？为什么许多课程都是安排他们一起上的。

提前来到教室，菲丽丝坐在讲桌后面厚软的椅子上，脑子里胡思乱想，现在已经是一年中最冷的一段时节了，别说操场上了，就算城堡内的走廊里都有一阵阵的寒风刮着，好像要把人冻成冰棍似的。魔法史的教室里有一个大大的壁炉，里面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黑亮的煤炭刚刚被加进去，不一会儿就变的通红，散发着灼热的淡蓝色火光，为了御寒整个魔法史教室里的门窗都紧关着，一点儿都不通风，完全不流通的空气让菲丽丝感到很是烦闷。

临近上课，学生们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对于认真听讲的郝敏来说，尽快赶到教室占个靠前的好位置是很有必要的{其实她不用这么费心的占位，魔法史课的无聊是出了名的，没人会和她抢前排的位置}，所以她是最早来到教室的一批。

虽然之前已经得到了通知，但看到坐在讲桌后的凯特教授，郝敏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她跑了过来关切地问道：“凯特教授，听说你在做实验的时候出现意外了，现在没事了吧？”菲丽丝现在的状态和样子都不太好，状态嘛脑子昏昏沉沉，有些萎靡不振，至于说样子，本来清冷的脸上出现了两个红红的眼眶，好像哭了一晚上似的，莫名的有些喜感。

看到自己这个钟意的学生，菲丽丝多少打起了点儿精神，说道：“没事，我们做的试验和你们在课堂上学的不一样，很多都是探索性的，到底会出什么状况谁也不知道，这种事情之前我也遇到过，只不过这次伤到脸了，再加上忽冷忽热的又有些感冒了，所以休养了几天，已经没事了。”

听到凯特教授这么说，郝敏才放下心来，又聊了几句，就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马上就要上课了，教室里的学生也越来越多了，自己总不好还这么趴在桌子上，菲丽丝坐直了身子，打开课本，大略的看了遍今天要讲的内容，“十七世纪美洲巫师发展概况”，嗯，今天就讲这个。

就在上课铃声响起的最后几秒，哈利和罗恩才跑进了教室，紧跟着德拉科也走了进来，看来两拨人又吵架了，弄得差点儿耽搁了上课。外面的走廊上寒风凄凄，教室里却很闷热，哈利刚刚走了进来，眼睛上就凝了一层水雾，他把眼镜摘了下来，用衣角擦了擦，才慌乱的坐到最后空余的座位上。

这时，郝敏发现凯特教授正直愣愣的看着前方，呆愣住了，只过了几秒钟，她的表情就平复了下来，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微笑，丝毫不见之前的疲惫之气了。

菲丽丝现在心情好的很，她终于解开自己推理链条的最后一环了，邓布利多之所以敢放心的让那只蛇怪在霍格沃茨游窜，而不怕它不小心把自己的继承者哈利给瞪死了，关键就在于哈利的那一副眼镜。

蛇怪这种神奇生物拥有可怕而强大的力量，只要与之直视就会受到致命的伤害，这种霸道的杀戮方法当然不可能没有缺点，最大的缺陷就在于只要不是直接对视，哪怕中间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蛇怪目光造成的伤害也会大大减弱，完全没有了立即致死的能力，只能将对方给石化掉，而且这种石化是可以用魔药给解除掉的。哈利一直戴着的那副眼镜就是他保命的最强砝码，就算这个男孩运气实在太差，遇到了蛇怪，就凭他带的眼镜也能免于一死，只要活着，邓布利多就有足够的操作空间。

我就说嘛，邓布利多绝对不会让自己辛苦培育了十几年的继承者就这么白白送死的，把事情完全想通后的菲丽丝心情很是不错，开心的开始讲述十七世纪那段魔法史来。

……

“你们怀疑马尔福袭击了科林？”郝敏惊讶地喊道。

“你小声点儿！”哈利挥舞着手臂，似乎想要把传播出去的声音重新抓回来。

郝敏平复了下心情，说道：“好吧，你为什么这么说？”

罗恩说道：“那还用说，整个霍格沃茨最讨厌麻瓜的不就是那个可恶的斯莱特林吗？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自从魁地奇比赛之后，他就一直闷闷不乐，他是把气撒在科林身上了。”

“哦。”郝敏露出一脸思索的表情，其实内心却在用力压制自己的愤怒。

历史兴趣小组的成员都知道自己不喜欢巫师对普通人的蔑称，别说是泥巴种了，就算麻瓜这个词德拉科也不敢在她面前说出口，当然，为了改掉这位马尔福少爷的口头语，他们大半夜约在了禁林决斗，最后的结果……怎么形容呢，还是郝敏从自己随身携带的便签上撕下了一张纸，折成了一个纸鹤，通知莉雅过来。

当莉雅看到躺在血泊中的两个人，差点儿尖叫出来，然后扶在旁边的树上吐了出来。当时两个都挺惨的，郝敏的身上有好几道血口子，胳膊上的那几道血口子甚至深可见骨了，她的左腿呈一种不符合常理的弯曲，至少大腿骨是骨折了，而德拉科更惨，差点儿被开膛破肚，内脏都可以隐隐的看见。两人的魔杖都丢到了一旁，郝敏手里拿着一把军刀的刀鞘，而那把军刀则插在了德拉科的右手掌上，把他的手掌钉到了草地上。

这种情况已经完全不是莉雅能够处理的了，她跑回城堡，连夜把凯特教授从床上叫了起来。看到两个学生变成这样，凯特教授没有问一句话，只是通过魔药和治疗魔法救治他们的伤，这么严重的伤短时间是好不了的，只是缝合住了伤口，止住了流血，但不管怎么说，换上新的魔法斗篷后，除了惨白的脸色，还真看不出来两人刚刚受了那么重的伤。

将两个学生的伤势稳定住，凯特教授说道：“你们每天晚上来我办公室一趟，我给你们换药。”停顿了一下，凯特教授又说了一句让莉雅心惊胆战的一句话：“下次记得提前通知我，万一莉雅没有收到你折的纸鹤，你们俩就怎么躺一晚上？”

凯特教授并没有对他们的私下决斗有任何不满！哪怕两人都成这样了！莉雅在心中呐喊道，于此同时，她看到德拉科在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莉雅刚想低下头躲避那种眼神，但马上意识到，自己不能躲，刚才的表现已经让自己的这两位同学在内心瞧不起自己了，这时候再躲，这个历史兴趣小组恐怕就没有自己的位置了。想到这儿，莉雅回敬给了德拉科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这一次决斗，不但让德拉科再也不敢在郝敏面前提到泥巴种，麻瓜这类词{他把对郝敏的形容词换成了疯子}，还让郝敏在历史兴趣小组的地位彻底巩固了起来，这个格兰芬多女孩对权谋之类学习确实有些慢，她似乎天然的不擅长勾心斗角，完全没有表现出凯特教授推崇的“智慧”，一直被其他三个同学认为是来凑数的，但经过这一战，郝敏的狠辣获得了他们发自内心的尊敬和畏惧，莉雅也第一次真正理解到格兰芬多所推崇的勇敢到底是什么样的。

郝敏知道这是整个巫师世界对普通人的习惯称呼，罗恩这么说也丝毫没有看不起自己的意思，她压下心中的不适，说道：“可马尔福怎么能把一个学生给石化了，他只是个二年级的学生啊！”

哈利压低声音说道：“多比昨天我晚上来找我了。”接下来哈利把多比告诉他的事复述了一遍。

“密室以前曾经打开过，这下就清楚了，”罗恩用得意的语气说，“卢修斯·马尔福一定是在这里上学的时候就打开过秘室，现在他又教亲爱的小德拉科这么做，这是很显然的，不过，我真希望多比告诉过你那里面关着什么怪物。我真不明白，它在学校里偷偷地走来走去，怎么就没有人发现呢”

郝敏想了想，说道：“好吧，听起来挺有道理的，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你听说过复方汤剂吗？”罗恩一脸得意的问道，似乎为自己知道这个高级的魔药而沾沾自喜。

郝敏想了想，说道：“就是那个可以变换外貌样子的魔药？”

哈利点了点头，说道：“就是那个，我打算变成德拉科的样子，去他的寝室搜查一番，一定能找到他打开密室，放出那个怪物的证据的。”

郝敏点了点头，问道：“所以呢？”

两个男孩有些不好意思了，最后还是哈利说道：“但复方汤剂需要很高的技巧才能熬制出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好的，没问题。”郝敏直爽地答道。

罗恩用力拍了下哈利的肩膀，差点儿把他打了个趔趄，说道：“我就说嘛，郝敏绝对会帮我们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没有不放心。”哈利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

等两个男孩闹腾了一阵，郝敏问道：“熬制复方汤剂需要很多药材，这我来想办法，你们弄到德拉科的……比如说头发之类的东西了吗？”

“还需要那玩意儿？”两个男孩异口同声地说道。

郝敏扶额说道：“算了，这个也让我来想办法吧。”

关于复方汤剂，赫敏也只是听说过名字，具体应该怎么配置她就完全不清楚了，需要准备什么药材更是一无所知，但这些都不是问题，她有一个坚实的后盾——凯特教授。

看着从自己这里借走一本《高级魔药学概述及应用举例》后，兴致勃勃离开的赫敏·格兰杰，菲丽丝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赫敏确实是被她拉过来凑数的，因为除她外，整个格兰芬多学院再没有任何合适的人选，通过几次的接触，她也认为赫敏是个刻苦学习，明理智慧的学生，只是对权谋之类的并不精通，但她完全没想到，赫敏是个内心力量如此强大的人，或者换种说法，她是一个有信仰的人。

菲丽丝知道，在一些战乱国家，十几岁的小孩也会端着chong fēng qiāng向敌人扫射，甚至抓起zhà yào包冲向敌阵。之所以会这样，一是十几岁的小孩正是最热血的时候，他们会为了心中的理想而奋不顾身，即使有死亡的威胁也在所不惜。但另一方面，人这种生物是有强烈惰性的，只有强烈的危机感作为外界ci ji，他们才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心理力量，这也算是“乱世出英雄”的理论依据了吧。

但在这世上有那么极少数人，他们在和平年代，舒适的生活中依然有着强烈的信仰，他们会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甘愿承受任何磨难，这种人在神学上有个称呼：圣徒。

显然，赫敏·格兰杰就是一个“圣徒”，当自己为她树立的——彻底约束巫师，给这群拥有强大力量的人群套上辔头，让他们知道，杀死一个麻瓜不再是件无所谓的事——成为她心中的信仰时，这个女孩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而凭借这种力量，赫敏完全有可能成为像邓布利多、伏地魔那样强大的巫师。

对于邓布利多和伏地魔这样拥有强大力量的巫师，所有人都将其成功归结为天纵奇才，但他们往往忽略了一点，邓布利多和伏地魔都是拥有强大信念的人。伏地魔强大的力量来源于他的野心和仇恨，而邓布利多则把“爱”作为了信仰，菲丽丝听说过，邓布利多教授一直在向哈利强调，“心中的善和对人的爱是最强大的魔法”，这句话并没有错，只不过不是很完整，准确的说，拥有坚定，甚至极端的信念的人，才能真正成长为邓布利多那样强大的巫师。虽然哈利·波特被邓布利多内定为自己的接班人，但据菲丽丝观察，哈利心中的爱虽然强大，但并不纯粹，他会将“爱”这种力量散播出去，但不会像邓布利多那样，执着于将所有的“恨”都完全消灭掉。

赫敏、莉雅他们的年纪还太小，学习的魔咒更多的会强调技巧和熟练程度，当他们上到高年级时，就会发现，任何强大的魔咒都需要有强大的内心力量作为支撑，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施放“钻心剜骨”、“阿瓦达索命咒”之类的魔咒的，更别说像邓布利多、伏地魔那样，已经超脱于普通的魔咒，达到了更加本质的阶段：用坚定的信念调动身体里的魔力，借助魔杖施放出去。这也造成了一个误会，很多人以为邓布利多和伏地魔会很多种魔咒，其实他们只是根据实际情况临时“创造”出适合的魔咒来，当然，这种魔咒无法教授，甚至不可言传。

现在，菲丽丝钟意的这四个学生中，赫敏已经拥有了强大的信念，德拉科也算不错，她都惊讶于这条斯莱特林的小蛇对权势拥有如此强大的渴望，至于说莉雅和威廉，他们太聪明了，做任何事都喜欢谋划到十拿九稳的时候才动手，谨慎本身没错，但习惯谨慎的生活，往往会忘了，当被逼到绝路上，哪怕只有一成的希望也要拼下去。

{原著中，四年级时，赫敏创办了“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会”，致力于争取家养小精灵的权益，这个举动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支持，包括她的朋友哈利和罗恩，邓布利多也只是表示理解，甚至家养小精灵本身都觉得赫敏是多管闲事，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放弃，而当时，她只有十五岁，按我们这里来说还是个初中生。在第二次巫师战争过后，赫敏回到霍格沃茨完成了最后一年的学业，之后，她成为魔法部的雇员，在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为改善家养小精灵的待遇而奋斗。赫敏没有得到任何支持，也看不到任何回报，但她依然承受下来了种种苦难，坚持做了下来，因为在赫敏心中，反对歧视已经成为了她的信仰，为此，她不惜一切。而在本文中，她在凯特教授的支持下，提前唤醒并放大了自己的信念：反对任何歧视，最主要的，是约束巫师对普通人天然的优越感和蔑视。}

几天后的一个午夜，赫敏站在一个盥洗室内，正捧着一本书再看，整个盥洗室内只有墙壁上的一根蜡烛散发出豆大的光芒，照在有着积年水痕的白色瓷砖上，整个墙壁呈现出一种瘆人的惨白来。处于这种能把同龄女生吓哭的场所中，赫敏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异常，她认真的翻阅着手上的《高级魔药学概述及应用举例》，好像在图书馆上自习一般，上面有很多熬制魔药的技巧她根本无法理解，更别说如何学会制作了，看来有时间还需要去找凯特教授补习一下。

就在郝敏津津有味的翻看着这本魔药书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三下……两下……三下，然后是敲门声就停止了。

郝敏合上书本，说道：“进来吧，门没有锁。”

又过了一会儿，门被悄然打开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闪了进来，一开口就是对赫敏的抱怨，他说道：“你约我出来，这没什么，但为什么要把约定地点选在女盥洗室啊，我很不习惯来这种地方。”

郝敏挑了挑眉，说道：“这有什么，这个女盥洗室已经废弃好几年了，绝对没人会在意，正好可以作为约定的场所，一点儿不适你就克服一下吧，威廉。”

威廉·麦克劳德紧了紧身上披着的斗篷，他没想到夜间的霍格沃茨这么冷，听到赫敏的调笑，说道：“好吧，好吧，你说的什么都对，你找我来干什么，真是见鬼了，现在怎么这么冷啊！”

赫敏摩挲着书的封面，说道：“我想要一些德拉科·马尔福的头发。”

威廉停止了轻声跺脚，试探着问道：“复方汤剂？”

赫敏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打算配一点儿复方汤剂，来刺探一些情报。”

威廉笑了笑，说道：“你还需要测探什么情报，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德拉科好了，他又不敢不告诉你。”威廉虽然没有参与进去，但也知道赫敏和德拉科决斗的事，通过那一战，德拉科有点儿被赫敏打怕了的感觉，虽然两人依然针锋相对，但德拉科这里总觉得少了几分底气。

赫敏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不是我用的，是哈利要用。”

“哈利·波特？”威廉问道，他倒是知道这个大难不死的男孩和德拉科一直不对付，但也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法来刺探情报，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哈利·波特要刺探什么情报啊？”

赫敏也没有为哈利保密的念头，直接告诉了威廉：“哈利他认为是德拉科开启了斯莱特林的密室，将那个圈养在里面的怪物放了出来，所以才造成了这两次的袭击事件？”

威廉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这位波特先生是怎么推导出这个结论来的啊，还有就是，他这么发疯，你也不劝劝他，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赫敏奇怪地说道：“为什么要劝，虽然我们几个不相信是德拉科打开了密室，但也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啊，为什么不让哈利根据自己的想法去试试呢？再说，这里毕竟是霍格沃茨，而德拉科也不是食死徒，就算哈利被人识破，最多有些难堪罢了，又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你真的没有怀疑过德拉科吗？”

在赫敏探寻的目光下，威廉退了一步，夸张地说道：“别用这种带着杀气的眼神看我，你说的对，说不定还真是德拉科打开了密室，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小子隐藏的够深的啊！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威廉赞叹了一声，见赫敏有些不耐烦了，连忙说道：“真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就算想要德拉科的头发，你自己还弄不到吗？干嘛来找我。”

赫敏耐着性子回答道：“我不想让德拉科有所察觉，我和他的关系毕竟不太好，很难在不引起他注意的情况下拿到他的头发，你就不一样了，你有很多机会接近他。”

历史兴趣小组的这四个成员的关系有些复杂，表面上来看，赫敏和莉雅是好朋友，威廉和德拉科的关系不错，而赫敏和威廉又都是普通人家庭出身，而莉雅和德拉科所在的普莱斯家族和马尔福家族是颇有名望的纯血巫师家族，而在思想上，赫敏和德拉科有点儿像，虽然是为了不同的目标，但他们都可以称之为激进派，而莉雅和威廉的思想都比较温和。这四个人错综复杂的关系是造成日后四权纷争合作的源头。

“你到底帮不帮这个忙？”见威廉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赫敏催促道。

威廉有想了一会儿，说道：“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实在不好不帮，好吧，三天之内我会把东西搞到手的。”

……

袭击事件再次出现，这次有两个遇难者，一个是贾斯廷·芬列，另外一个是差点儿没头的尼克，而发现两人的，是哈利·波特，这个可怜的男孩在决斗俱乐部上无意识的展现出蛇佬腔后，已经被列为了开启密室的最大嫌疑人，这时候又出现在遇难者的旁边，周围还没有一个人，自然引起了更大的怀疑。

为了能尽快洗清别人对自己的怀疑，哈利一直催促赫敏尽快熬制出复方汤剂，只有抓到德拉科就是幕后黑手的确切证据，才能改变所有人都对自己指指点点的窘境。但复方汤剂本来就是个熬制时间特别长的魔药，再怎么催也没用啊。

就这样，哈利在同学们怀疑、畏惧和厌恶的目光下度过了一个月的时光，这一个月中，每一天都在承受巨大的煎熬。

终于，一个月后，赫敏将一个装满乳白色胶状液体的水晶瓶递给了哈利，并说道：“这就是复方汤剂，是我花了二十几天才熬制成功的。”

罗恩从哈利手里抢了过来，晃荡了一下，有些厌恶地说道：“这怎么跟鼻涕虫的粘液似的，哈利，你确定要把这个给喝下去？”

罗恩不说还好些，他这么一说，哈利也觉得这一小瓶黏黏糊糊的东西确实很恶心，但不管怎么说，这涉及到自己的清白，自己一定要找到德拉科是幕后黑手的证据。

哈利也知道复方汤剂的熬制是很耗费时间精力的，他真诚地对赫敏说道：“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恐怕永远得不到这个洗脱嫌疑的机会。”

赫敏调皮地说道：“那你打算怎么谢我啊？”

“啊？”哈利完全没想到赫敏会这么问，他说道，“那你……”

赫敏说道：“你不是捡到了一本奇怪的日记本吗？你能把它送给我吗？”

听到赫敏原来想要的是这个，哈利松了口气说道：“你要是想要的话随时可以从我这儿拿走，即使你没有帮我熬制复方汤剂，我们可是好朋友啊。”

赫敏咬了咬下嘴唇，说道：“不，我还是坚持这是用那瓶复方汤剂和你交换获得的，因为我打算研究一下那个笔记本，说不定会有所损坏的。”赫敏接受的家庭教育中，强调平等和对私人财物的尊重，没有她的同意的话，父母是不会随便翻动或者借用的，现在赫敏在《高级魔药学概述及应用举例》看到了几种强效显形水，她打算试试，但那几种显形水的药效很强，说不定会把笔记本给毁掉，那最好在试验前把它的所有权换到自己手里，这么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做实验了。

……

这几天又下雪了，几乎在一夜间，霍格沃茨城堡就披上了一层雪白的绒毯，远远看上去显得更加漂亮了，今天又正好是个满月，皎洁的月光滋润着这片神奇的大地，借着雪白大地的反射，整个天地好像初晨一般。

赫敏转头看了眼外面美丽的景色，但并没有留恋，而是快步在走廊里走着，同时小心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因为现在是午夜一点，这个时间是学校明令禁止走出休息室在外面乱逛的。

说起来也有意思，历史兴趣小组的四个同学在这个问题上做出了不约而同的选择，如果需要聚会的话，他们都选在了午夜，某个僻静的废弃教室里，商量一些自己关心的问题，虽然这些事完全可以在白天做，但四个学生好像颇为享受大晚上在城堡走廊乱逛的ci ji感觉。

来到一个拐角处，赫敏谨慎的观察了下周围，以确保万无一失，就在刚才，自己因为想问题有些分心，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盔甲，铁器碰撞的响声在这个寂静的霍格沃茨城堡中是如此刺耳，远远的，她就听到了费尔奇的叫骂声，赫敏费了好长时间才把那个讨厌至极的管理员给甩掉了。

看周围没什么危险，赫敏轻轻迈出了一步，打算转过拐角时，突然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拉住了。赫敏的脸色一僵，马上收缩手臂，同时身子往前跃，将宽大的黑色斗篷脱了下来，向前紧跑两步，迅速转身做出了防御姿态。整套动作流畅而迅速，似乎受到了专门的锻炼一般。

待赫敏看清楚到底是谁拉着自己的衣服上，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她说道：“你怎么在这儿？”

站在赫敏面前的是个只有她一半高的家养小精灵，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裙子，纤细的腰上还系上了一个白色大围裙，脚上穿着一双带有碎花的白色小袜子，一个家养小精灵，却穿着一套合体的衣服，在英国巫师界唯有一个“大逆不道”的家伙是这种打扮的，那就是菲丽丝·凯特教授的家养小精灵艾咪。

艾咪深深地鞠了个躬，说道：“格兰杰小姐，主人请你过去一趟。”

赫敏惊讶地问道：“现在吗？”她完全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艾咪，更没想到凯特教授会下达了这么一个命令。

艾咪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就是现在，而且要快点儿。”

既然凯特教授这么吩咐了，赫敏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们走。”说完，捡起了地上的斗篷重新披在了身上，跟着艾咪朝凯特教授的办公室走去。

当赫敏走进凯特教授的办公室兼会客厅时，菲丽丝正半躺在长沙发上，身上披了一个珊瑚绒的乳huáng sè毯子，熊熊燃烧的壁炉就在她旁边，散发着暖人的热量，面前的茶几上还摆放着一壶红茶，一小碟点心。

看到赫敏走了进来，菲丽丝慵懒地说道：“坐吧。”

赫敏坐在了茶几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艾咪为她倒上了一杯红茶后就退下了。在能冻死人的走廊上走了这么久，赫敏感觉自己的血液都有些僵硬了，她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红茶，胃里重新暖和了起来，整个人都感觉舒服多了。

赫敏和菲丽丝已经很熟了，她放下茶杯直接问道：“凯特教授，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菲丽丝轻描淡写地说道：“邓布利多校长似乎得到了一些关于袭击者的线索，正在连夜进行排查搜寻，这时候你还是别在走廊里转悠了，今天就在我这里休息一晚吧。”

听到邓布利多教授就在城堡里搜寻，赫敏有些后怕地长长吸了口气，校长可不是那个可以被他们随意捉弄的管理员费尔奇，正要是被抓住了，恐怕就要被送到麦格教授那里了，而严厉的麦格教授一定会给她一个狠狠的惩罚。虽然赫敏也知道邓布利多教授对他们这些学生还是很友善的，但这个女孩凭借着少女时期的直觉可以感受到，这种友善和关爱更多的集中在哈利身上，和她这个普通人家的女孩没多大关系。

{在原著中，赫敏从来没有一次走进过邓布利多的校长办公室，罗恩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而哈利·波特则是那里的常客。在本文中，在凯特教授的办公室，情况反了过来，哈利估计能模糊记起凯特教授的办公室在哪儿，而赫敏则每隔几天就要过来一趟，请教问题或者参加历史兴趣小组的聚会。}

突然，赫敏想到了什么，她焦急地说道：“教授，莉雅还在那个教室等我呢，要是我没去的话，她很可能会去走廊里寻我。”

菲丽丝笑着说道：“就在刚刚，我已经通知她了，没事的，我已经安排好了。”

听到凯特教授这么说，赫敏才松口气，既然说到这学期发生的袭击案，这个女孩的好奇心大作，她问道：“凯特教授，您知道到底是谁发动了最近这几起袭击吗？”通过和凯特教授的密切接触，赫敏才清楚的意识到，一个教授所掌握的知识和信息比他们这些学生要多上无数倍{当然，除了吉德罗之外}，很多他们绞尽脑汁都想不清楚的事，在教授眼中则是显而易见的，而这次针对非纯血巫师的袭击{至少从目前看来，受害者都是非纯血巫师}，显然足够的扑朔迷离，赫敏和其他兴趣小组的成员也都讨论过这个问题，但一直没有个靠谱的推断。

菲丽丝想了想，说道：“关于这场袭击我是有一些猜测，不过并没有切实的证据，这段时间你们还是小心一点儿，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单独一个人走动。”

赫敏顺从地点了点头，说道：“好的，谢谢凯特教授。”

菲丽丝摆了摆手，示意没有什么，站起来说道：“艾咪会为你准备一套床褥的，你在这儿休息一晚，早点儿睡吧，漂亮的女孩。”

眼看着菲丽丝要去卧室继续睡觉了，赫敏稍稍犹豫了一下，站起来说道：“凯特教授，我捡到了一个笔记本，您可以帮我鉴定一下吗？我感觉这是个强大的魔法物品，但到底有什么用却检测不出来。”今天赫敏和莉雅约在废弃教室里见面就是打算和她一起研究一下这个笔记本，现在约定泡汤了，索性问一下凯特教授吧。

“哦？”菲丽丝重新坐了下来，说道，“什么笔记本啊，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赫敏应了一声，从斗篷内衬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

菲丽丝伸手去接，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这个笔记本时，菲丽丝的脸色猛地变了，变的很严肃，她将笔记本放到茶几上，仔细的观察着。这应该是一本日记，封皮上已经褪色的日期表明它是五十年前的。看到凯特教授严肃的表情，赫敏也紧张了起来。

菲丽丝并没有打开笔记本，她站起来去自己隔出来的作为实验室的小隔间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水晶瓶，里面装着亮huáng sè的细小晶体，仿佛金砂一样。

菲丽丝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对自己这个学生严肃地说道：“赫敏·格兰杰，你们可能并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告诫，所以才会如此的大意，现在我郑重的告诉你，在巫师世界，有些魔法物品是极其危险，甚至不能轻易用手触碰的，遇到这种情况再小心也不过为，明白吗？”

听到凯特教授这么说，赫敏也一脸严肃地说道：“是的，凯特教授，我记住了。”

听到自己的学生这么保证，菲丽丝的脸色缓和了起来，她兴致勃勃说道：“好，让我们看看这个笔记本里到底隐藏着什么。”说完，菲丽丝拔掉水晶瓶口的磨砂玻璃塞，轻轻抖动手腕，让金砂均匀而缓慢的洒落下来。

金砂接触到笔记本时，很快就变成了黑色，菲丽丝用手轻轻扇了扇，黑色的细小晶体化为了灰烬，随风飘进了充满烈焰的壁炉里。

没过一会儿，笔记本的封面微微卷曲了起来，并且有点儿发黑，似乎在被火烤着一般。见状，菲丽丝连忙停了下来，对一脸疑惑的赫敏解释道：“这个魔法物品中附着着创造者赋予的强大黑暗意志，但似乎做工并不精细，手法也很稚嫩，而且没有任何保护措施。”

菲丽丝抽出魔杖，挑起了封面，第一页留下了一个模糊，几乎快要消失的两个词——汤姆·里德尔。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菲丽丝恍然大悟的在心里说道。

既然是他留下的东西，那就要好好研究一下了，而现在显然不是做实验的时候，而是睡觉的时候。

菲丽丝对赫敏说道：“这个笔记本还有些麻烦，我需要花很长时间来做研究，现在是来不及了，还是先去睡觉吧。”

听到凯特教授这么说，赫敏只好说道：“好的，凯特教授。”虽然她也很想在旁边看看凯特教授是怎么鉴定这个笔记本的。

菲丽丝拿出了一块印有奇怪花纹的方块的布，将笔记本包了起来，包好后，两人互道晚安，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

已经有两个受害者了，虽然他们只是遭到了石化，并没有丢掉性命，但这接二连三的袭击依然让整个学校的学生处在了高度的惊恐中，就在这种充满恐惧的氛围中，圣诞节到了，几乎所有的学生都选择了暂时逃离这个已经不再安全的城堡，回到能给与自己温暖的家中。

好在整个圣诞节并没有出什么问题，“不幸”留守在学校的学生终于将一直高高悬着的心放下了，他们都由衷庆幸袭击者并没有因为学校人数急剧减少而肆无忌惮。

但圣诞节后，一阵波澜在学生中产生了。

吃晚饭的时候，德拉科见教职工席位上并没有人，于是大声喊道：“大家都注意了，我知道到底是谁袭击了那几个倒霉蛋儿。”

这句话显然引起了很多学生的注意，在享受够他们簇拥在自己周围，七嘴八舌的询问之后，德拉科骄傲地说道：“蛇怪，是蛇怪袭击了那些学生，而这只伟大的神奇生物正是斯莱特林创始人萨拉查·斯莱特林在建造城堡时充满智慧的造了一间密室，里面圈养着这只伟大的生物，打算让它在适当的时候清洗整个霍格沃茨，维护纯血的荣耀，现在，感应到了那个恰当的时机已经来临，蛇怪已经出来了，所有的霍格沃茨学生都将受到它的审判。”

听到德拉科这番有点儿大言不惭的话，有人问道：“你怎么知道是蛇怪的？”

德拉科就在等这个问题，他不紧不慢的将自己所搜集到的证据说了出来，比如说莫名死掉的公鸡，逃跑的蜘蛛等。

很快，就有人根据德拉科的推断补充了其他证据：“蛇怪的眼睛看着谁，谁就会死。可是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死——因为他们谁也没有直接跟它对视。科林是通过照相机看见它的。蛇怪把照相机里的胶卷都烧焦了，而科林只是被石化了。贾斯廷呢……贾斯廷一定是透过差点没头的尼克看见蛇怪的!尼克倒是被蛇怪的目光盯住了，但是他不可能再死第二回……”

“那只猫呢？就是洛丽丝夫人。”有人问了出来。

德拉科有些语塞了，他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说道：“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那只猫被石化的地方有一滩水，它一定是从水中的倒影中看到蛇怪的眼睛的。”

这样一来，大家都相信，或者选择相信德拉科的推断了，再怎么恐怖，一个有形的生物带来的威胁和恐惧要比无形的袭击小的多，现在，真凶找到了，剩下的就是让学校的教授们把那只蛇怪抓住，然后砍成好几段就可以了。

面对乐观的众人，德拉科却摇了摇头，说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蛇怪很容易被抓住的话，教授们不会到现在还无动于衷，别人我不敢肯定，但邓布利多教授，当今最伟大的巫师一定是知道那只蛇怪的存在的，毕竟我一个学生都能想的出来，所以说对付蛇怪没那么容易的。”

听到德拉科这么悲观的推测，一个一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绝望的说道：“那可怎么办啊？马尔福先生，你这么智慧，一定能想出办法来救我们的吧？”

听到这句话，一直站在外面听德拉科演讲的莉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德拉科怎么回事啊，找托都不会找个聪明点儿的，这种话一听就是假的，能蒙的了谁啊？

德拉科脸色一僵，狠狠地瞪了那个小个子的斯莱特林，这种话也能乱说，在霍格沃茨，不说那个被誉为当今最伟大的邓布利多教授，也不提自己现在的导师，被称为永生者的菲丽丝·凯特教授，单是四个学院的院长都是实力强大的巫师，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二年级的学生来拯救世界。

德拉科努力装出惶恐的样子，说道：“霍格沃茨汇集了整个英国最强大的一批巫师，他们都没做到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说到这儿，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气，又用昂扬的语气说道：“虽然没有办法杀掉那只蛇怪，但我们可以努力的保护自己，众所周知，蛇怪的目光是一种即死的魔法，拥有强大而霸道的力量，但于此同时，这种蛇怪的天赋魔法也有一个很大的缺陷，只要有所阻挡，哪怕只是一块透明的玻璃，它的杀伤力也会大大减小，虽然受害者还是会像可怜的科林他们一样被石化，但却免受了死亡的威胁，而且那种石化并不是永久性的，教授们再用一段时间就可以配制出解药了。”德拉科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很大的袋子，看他的样子里面的东西并不是很重，德拉科环视了下周围的同学，从里面拿出一个眼镜盒，大声说道：“这就是我们保护自己的最佳方式，戴上眼镜。”说着，他把眼镜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个样式新潮的平光眼镜，戴了上去。

看到大家恍然大悟的样子，德拉科自豪地说道：“制作这种眼镜的材质不是我们常见的硼化玻璃，而是光学实验中用到的含铅玻璃，这种玻璃的光学性能更好，看的更清楚，最关键的是，上面恒定了清洁咒和幸运咒，戴上这种眼镜的同学都将有个好运气，比如说考试过关，比如说获得一把最好的飞天扫帚，再比如说……不会遇到那只可怕的蛇怪。”

这时有人喊道：“德拉科，你准备了这么多眼镜，是打算卖吗？”

德拉科扬起下巴，傲慢地说道：“当然不是了，我马尔福家族不是穷得连饭都吃不起的韦斯莱。”他停顿了一下，享受了一番来自韦斯莱兄弟的仇恨目光，因为家庭条件有些困难，所以两兄弟经常会在学校里贩卖一些小玩意儿，以获得零花钱，这句话显然就是讽刺他们的。

格兰芬多的仇恨永远是斯莱特林快乐的源泉之一，德拉科心中想起了这句流传在斯莱特林中的俗语，笑着继续说道：“这是我送给大家的礼物，每一个斯莱特林的学生都应该受到马尔福家族的庇护。”

说完，德拉科打开袋子，将眼睛一一分发给了斯莱特林的每一个学生。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回忆：霍格沃茨之四权初立（6）

经过德拉科这么一闹，整个霍格沃茨的学生都认为是一只存活了数百年的蛇怪在随时威胁着他们的生命，于是大部分的学生都戴上了一副眼镜，就算没有德拉科送发出去的那样漂亮和新潮，他们也会让家里寄过来一个普通的，哪怕是老旧的眼睛。

之所以说是大部分的学生，是因为有些硬气的格兰芬多坚持不接受德拉科·马尔福的观点，除了凡是斯莱特林支持的，格兰芬多就反对这条几乎没人在乎的原则外，那个斯莱特林小子的推断中包含着深深的恶意。

其实后果已经表现出来了，不断有学生家长向学校写信控诉，既然知道威胁整个在校学生的是一只恐怖的蛇怪，为什么不把它抓住，然后一个粉身碎骨将其炸成碎片。至于说蛇怪很强大，这是针对普通巫师来说的，霍格沃茨的教授都是实力强大的巫师，更别说那位伟大的校长了，他们完全有能力杀死任何一直蛇怪，而且不会付出太大的代价。

这种说法极大的损害了邓布利多校长的声誉，一个无法保护学生生命安全的校长是不称职的，而当已经知道凶手是什么，但却毫无作为的校长是无能的。就因为如此，所以部分格兰芬多拒绝承认德拉科的观点，他们决不允许一个可恶的斯莱特林污蔑自己伟大的校长。

事情愈演愈烈，很快，校董事会也发来信件，询问造成一系列袭击事件的真凶到底是不是蛇怪，如果不是，已经快半年了，霍格沃茨的校长和教授还不能给董事会一个交代吗，难道这么长时间的调查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如果教授们觉得调查有些力不从心，毕竟他们不是警察和侦探，只是教书的教授，那么董事会会聘请一部分傲罗暂驻霍格沃茨，全权负责这件事。如果霍格沃茨的教授们也认为这次事件是一只蛇怪折腾出来的，那么请尽快将其除杀，写到这儿，董事会的语气已经很不友善了，就差直接写道：董事会给予霍格沃茨资金不是为了养一群什么都不会的家伙的。

收到这份信后，让副校长麦格教授气愤中又有些无奈，她知道，而且一开始就有所猜测，造成这次袭击事件的是一只蛇怪，但光知道没用啊，怎么找到它才是最麻烦的。麦格教授好几个晚上彻夜巡查霍格沃茨城堡，最后只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只蛇怪是在学校下水道中游窜，而且它应该有个老巢，也许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斯莱特林密室。这只蛇怪大部分时间都在它的巢穴里待着，麦格教授有段时间无法追踪到它的踪迹。那么麻烦的问题就来了：斯莱特林建造的密室到底在哪儿，怎么进入，她是个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中流传的传说并不怎么了解，她也问过斯内普教授了，他也不了解关于密室的事，毕竟就算是斯莱特林，在这次事件之前也有相当一部分把密室的传说当成无稽之谈。

虽然有着种种困难，但麦格教授并没有打算在回信中写，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这么写的话绝对会得到一个令人难堪的质问：在给你们充分的教育经费后，是不是还要教会你们怎么吃饭，怎么睡觉？

董事会只负责资金的筹措，而学校的具体管理是校长和教授们的事，麦格教授知道，即使是亲善他们的格兰芬多校董也是持这种观念。

……

这段时间德拉科的心情不错，很不错，自从他知道自己的做法狠狠坑了邓布利多一把后，得意的笑容就经常出现在脸上，尤其是没人的时候，他甚至会笑出声来。谁让校长总是偏袒格兰芬多呢，他应该受到一些来自斯莱特林的惩罚和警告了。但德拉科的做法和他父亲卢修斯的很不一样，卢修斯的做法往往会比较直接，他会和邓布利多直接进行对抗，如果他来处理这个事件的话，估计会联合校董事会向邓布利多施压，以达到让这位老教授提前退休的目的。其实真正来说，卢修斯才是一个纯粹的斯莱特林，他狡诈而阴险，这是无可反驳的，但同时，他也一直在不遗余力，甚至不计得失的推广斯莱特林的价值观，他是真的希望斯莱特林的主张能在整个英国巫师界得到认同。但他的儿子德拉科不一样，在被菲丽丝引燃起野心后，德拉科奉行的是利己主义，他是想要拥有一群忠诚的跟随自己的巫师，这是他实现自身野心的方法，但也仅仅只是一个方法，如果要在野心和斯莱特林之间选择的话，德拉科绝对会选择前者。

德拉科现在在凯特教授的办公室，他来的不是很巧，这时菲丽丝正在做一个实验，所以他只能先等着了，好在菲丽丝的实验快做完了，德拉科一杯红茶还没喝完，菲丽丝就走了出来，眉宇间有着明显的疲惫之色，做魔法实验是件很危险的事，也是很耗精力的事，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但显然，这个感觉自己干了件大事的毛糙小子并不打算让自己的打算付诸实践。

看到凯特教授，德拉科站起来激动地说道：“教授，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据我的观察，已经有相当多的人对邓布利多表示了不满，包括学生，学生家长，已经校董事会，如果加把劲儿的话，很可能会促使校董事会自发的提出更换校长的提案。”恐怕没人能想到，德拉科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受到卢修斯的遥控指挥，当然更不是这个小子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在凯特教授提供足够多的信息支持后，德拉科自己构思想出来的，正因为如此，当计划取得了比预期更好的效果时，德拉科的心情才会如此激动。

菲丽丝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说道：“不用再加把劲儿了，见好就收吧。”

“可是……”德拉科并不像放弃这个机会，他更希望能更好的扩大自己的战果。

“还是说你有更好的想法，马尔福先生？”菲丽丝微微眯着眼睛，说道。

见凯特教授这么质问，德拉科连忙说道：“没，没有，既然凯特教授这么说了，我会服从安排的。”

菲丽丝点了点头，说道：“很好，现在也不早了，在宵禁开始前赶快回去吧，因为你的那一番运作，现在晚上走廊巡查的人越来越多，次数也越来越密集了，学校方面再也无法承受再一次袭击事件的出现了，你们还是尽量不要晚上出去，对了，你准备一篇论文，分析一下我们为什么不再接再厉，而是选择了见好就收，论文下周一交过来。”

“好的，凯特教授。”德拉科很有礼貌的说道，然后就走了。

菲丽丝重重地靠在座椅上，眉头紧锁，她不是为德拉科送来的信息而焦虑，而是为了刚才的实验着急，虽然已经进行了大量改良，但那份魔药还是没有成功，这都是第几次了，八次，还是九次？到底哪里出问题了，看来自己还得多翻翻书，争取能够早点儿将魔药研制成功，要知道，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虽然被菲丽丝告诫不能再走下一步了，但德拉科还是很不甘心，形势这么好，错过了就太可惜了。德拉科想了一晚上，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普照众生时，他总算想出了一个主意：自己确实不能再继续了，但事情自行发展他就没法管了。

渐渐的，霍格沃茨出现了新的谣传。

“你听说了吗，袭击那几个倒霉蛋儿的是一只蛇怪。”

“这都几年前的事了，你现在才知道？”

“滚，距第一次袭击还没半年呢，还好几年前了？”

“呵呵，那只是一种修辞，修辞懂吗？算了，估计你也不懂，有什么事快说把，我还着想出去一趟。”

“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这个人你知道吧，邓布利多教授亲自安排长大的，已经打算作为继承人培养了，现在，一只可怕的蛇怪游荡在霍格沃茨的城堡中，邓布利多教授不怕自己的接班人不小心接触到了蛇怪的目光，提前夭折了吗？”

“你的消息有点儿太闭塞了吧。”

“怎么说？”

“蛇怪的目光遭到任何阻拦后威力都会降低很多，看到我这幅眼镜了吗？只要戴上眼镜，就算倒霉透顶看到了蛇怪，但就凭这副眼镜的阻拦，我也不会丧命，最多被石化了，反正能被救活。”

“所以呢，你可不要忘了，这个消息是最近才流传开来的，而那位波特先生一直戴着一副眼镜的，只要有这副眼镜，哈利就不可能因为接触到蛇怪而丧命，只要保证哈利没事，学习才不管我们的死活呢！”

“啊，怎么会这样？”

……

“抱歉，普莱斯小姐，格兰杰小姐，主人现在不在，估计是去校医那里了。”菲丽丝的家养小精灵艾咪恭敬地说道，手里还拿了块抹布，她刚刚在打扫卫生。这段时间菲丽丝在做一系列的实验，造成的代价除了将几个坩埚炸裂外，还将由小隔间改装的实验室糟蹋的一塌糊涂，地上、桌子上，还有墙上，到处都是飞溅的污渍，乱七八糟的东西随意摆放着，今天，菲丽丝实在看不下去了{明明是自己弄成这样的，有什么看不下去的啊？}，让艾咪将实验室认真的打扫一遍。

“哦，这样啊。”莉雅有些失望地说道，她和赫敏在自习的时候，就清洁咒的施法原理和技巧有不同的意见，两人辩论了好久，谁都无法说服谁，只好来找凯特教授请教裁定，但没想到凯特教授并没有在办公室。

“普莱斯小姐，格兰杰小姐，你们要在这里等主人回来吗？我估计再有半个多小时主人就会回来了。”艾咪问道。

莉雅想了想，说道：“算了，等下次吧。”说完，拉着赫敏的手转身离开了。

赫敏正在看墙上挂着的那副油画，画的是一个拿着魔杖的少女，穿着紫色的魔法斗篷，只不过画中女孩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儿僵硬，看起来有些奇怪。赫敏正看得入神，一时没注意，被莉雅拉的一个趔趄，快要走出房门时，她才反应过来，转过身朝艾咪挥了挥手，说道：“艾咪，再见！”

家养小精灵艾咪显然有些受宠若惊，她又深深的鞠了个躬，说道：“格兰杰小姐，再见。”等她再次站直身体后，两个女孩已经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了。

赫敏对艾咪很客气，对此莉雅很不理解，她毕竟是出生在一个权势很大的纯血巫师家族，从小接受的教育中，家养小精灵就是个会说话的工具这一点已经深入内心了。普莱斯家族虽然不像有些家族那样，对家养小精灵极度的苛责，但也不会说对这种世代的家仆有多么的和善。莉雅并不打算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赫敏是她的朋友，不单是情感上，而且在能力上，这个父母均为普通人的格兰杰小姐有资格获得普莱斯家族成员的友谊，既然是朋友，那么莉雅还是尊重赫敏的内心想法的。

两个女孩拉着手朝学校图书馆走去，快到目的地时，赫敏突然说道：“莉雅，你有没有注意到，最近一段时间凯特教授经常去校医护处那里，教授什么时候对医用魔法感兴趣了？她打算兼职做一个治病救人的医护人员吗？”

莉雅笑着说道：“凯特教授不是对医学感兴趣，也没有想要当医生的想法，不过，现在医护处那里还真有对教授极具吸引力的东西。”

“医护处有什么好东西啊？”赫敏摆了摆手，之前她的好朋友哈利可是经常会去冒险，顺便闯闯祸，这不可避免出现了受伤的情况，所以赫敏去过校医护处很多次，对那里还算熟悉。在赫敏的印象中，医护处可真说不上是个好地方，巫师世界也有类似良药苦口的说法，很多解毒、治疗的药剂都有一种令人极其厌恶的气味，再加上医院里特有的那种消毒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啧啧，赫敏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了。

“那里怎么没有好东西？”莉雅反问道，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她继续说道，“赫敏，咱们之前都搜集过关于蛇怪的资料，但所有的资料都很简略，这种可怕的生物可真够神秘的了，‘传说它来自七岁的公鸡在天狼星当空时产下的魔蛋，并由癞蛤蟆将其孵化’，这段介绍看起来挺详细的，但没几个人真正相信，反正我是没听说过公鸡会下魔蛋。有资料记载的蛇怪总共不超过五只，距今最近的那个还是一百来年前的事了，现在有学生被石化了，虽然没能看到真正的蛇怪，但这足以引起凯特教授的兴趣了，她可是个典型的拉文克劳，有着旺盛的好奇心，遇到这种机会不好好研究一下，以后说不定会多后悔呢。”

听到莉雅这么说，赫敏也觉得挺有道理的，但她有个疑问；“庞弗雷夫人会让教授研究自己的病人？”赫敏可是知道的，这位霍格沃茨的校医并没有那么好说话，而且有很强的责任感。

莉雅摊了摊手说道：“估计是不会吧，我听说好几次教授都是被庞弗雷夫人给赶了出去。”说完，忍不住嘻嘻地笑了起来。

就在两个女孩嬉闹聊天的时候，菲丽丝正在承受自认为非常不公正的待遇——她又被庞弗雷夫人给赶了出去。莉雅说的没错，蛇怪这种稀少的生物真的是几百年都未必遇得上一个，现在有蛇怪伤人的实际案例，当然值得好好研究一下啦。为了更好的进行自己的研究，菲丽丝需要一些受害者的标本，当然血液器官之类的别想了，要是自己真的把那几个躺在病床上的学生给开膛破肚了，邓布利多估计会找自己拼命的。此路既然不通，那么菲丽丝只好退而求其次了，她会帮学生剪剪指甲，梳梳头发，顺便搞点指甲、头发之类的实验材料。刚开始庞弗雷夫人对她还有个不错的印象，但自从她知道这位教授魔法史的凯特教授把自己这里当成温室药圃时，就再也不欢迎她了。

看着一脸微笑走了进来的主人，艾咪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主人有个不错的心情，当她笑着走进实验室事，艾咪又意识到，自己一天的辛苦成果马上要被毁掉了，等菲丽丝做完实验，她又得去清洁打扫。

菲丽丝现在的心情确实很好，在她被庞弗雷夫人赶出去时，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指甲和头发，这足够自己做好几次实验了。

三天后，在作为实验室的小隔间里，菲丽丝看着手里的水晶小瓶，说道：“终于成功了。”语气中充满了自豪和骄傲，耗费了好几个日日夜夜，耽搁了自己多少休息睡觉的时间，自己终于把这个东西给研制出来了。菲丽丝抽出魔杖，手腕轻轻抖动，一条细小的火舌喷了出来，不一会儿，实验台上那只全身僵直，已经了无生机的小兔子就化为了一摊骨灰，真是可怜啊。

……

几天后，晚上快宵禁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快步在城堡走廊里走着，他叫亚迪斯，是个典型的格兰芬多，勇敢好斗，充满荣誉感，极度崇拜邓布利多，坚决不相信德拉科说的那些鬼话，坚持不戴眼镜。今天，他出去玩的时候因为一些事耽误了时间，眼看着就要开始宵禁了，亚迪斯即便是一路奔跑还是没在宵禁前赶回自己的宿舍，即便他现在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在以前，宵禁后一段时间在走廊里逗留也没什么事，毕竟有很多同学无法把时间卡的那么精准，但最近，费尔奇变的越来越疯狂了，见到谁抓谁，好像和任何人都不共戴天，是因为他的那个叫什么洛……什么的猫是第一个被袭击的，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到救治。

不单是费尔奇，现在学校的教授们对宵jin kàn的也越来越严格了，他们总是希望学生可以像机器那样，不管发出什么指令都可以乖巧的听话，但事实上，这群正处于叛逆期的青春少男少女可不是好对付的家伙，他们总能生出点儿事来，让正在承受极大压力的教授们经常暴跳如雷。

自己一定不能被教授们逮到，亚迪斯心里想道，就在他转过一个拐角时，脚上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在地上弹跳着，发出的清脆响声差点儿把亚迪斯给吓死，他俯下身子，小心的打量着四周，还好，没有教授被引过来。舒了一口气的亚迪斯充满愤恨的看着那个罪魁祸首，原来是一个晶莹透明的小水晶瓶。

亚迪斯走了过去，把瓶子见了起来，水晶瓶很有设计感，是三棱型，最顶上有个磨砂的小瓶塞，里面有大概十毫升的粉红色液体。亚迪斯的妈妈是个普通人，爸爸是巫师，但在他十岁之前，爸爸并没有在他面前展现出神奇的魔法，所以他和绝大多数英国小孩一样，在平淡中长大的，这种瓶子一个巫师可能会认为里面装有什么奇异的魔药，但一个麻瓜，一眼看过去绝对会认为是一个香水瓶。

“魔法世界的任何东西都是极其危险的，特别是你对其并不了解的时候”，这是流传在巫师界的一句真理，可惜没什么人真正在意，要不然圣芒戈魔法医院的病患绝对会少上一多半。而作为一个喜欢冒险的格兰芬多，亚迪斯显然也不打算遵守这条定律，他打开瓶塞，凑过去闻了闻。

虽然很好闻，但好像不是香水，味道很淡，这么淡的味道，就算把这瓶“香水”全用了也没效果啊，亚迪斯心中胡乱的想着，脑子越来越迷糊，最终陷入了漆黑的深渊中。从表面看，亚迪斯呆愣的站在那儿，整个表情呆滞，双眼不再聚焦，大概过了有半分钟，他才动了起来，但手脚都很机械，他将水晶瓶里的液体一口全喝了下去，没过几秒，便瘫软在了地上。亚迪斯身体的各项机能慢慢的变的缓慢，在弥留之际，他终于清醒了一点儿，张了张嘴，想要呼喊，但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十几分钟后，一个穿着宽大黑色斗篷，看不出身形的巫师走了过来，将亚迪斯僵直的手掰开，把水晶瓶给拿走了。

第二天，整个霍格沃茨彻底沸腾了，袭击事件彻底升级，终于出现了第一个死者，一个名叫亚迪斯的格兰芬多三年级学生。

学生家长的问责信件再一次像雪片一样飘向了霍格沃茨，有些学生已经暂缓在霍格沃茨的学习生活，选择了暂时退学，虽然亚迪斯没有戴眼镜，但大部分的霍格沃茨学生不敢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一个薄薄的玻璃镜片上。

学校的恐慌还带来了另一个坏消息，魁地奇比赛取消了。

当麦格教授宣布因为学校袭击事件的持续升级，魁地奇比赛无限期暂停的消息后，哈利直接呆掉了，没人知道他为了今年的魁地奇比赛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多少次他们格兰芬多球队在下雨天，在寒风中进行训练，怎么就取消了呢？

没人管哈利和他的队友们的抱怨，整个霍格沃茨陷入了一片混乱中，教授们拼尽全力努力安抚着学生，他们不怕学生们会造成多大的混乱，毕竟都还只是孩子，但这群没有太多社会经验的孩子很容易会受到误导，也不知道从哪儿流传出来的，喝一点蜜斯泰里克药剂能够增加自己的抵抗力，于是校医院里有多了三个病人。为此教授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劝诫：任何魔药都不能增加对蛇怪目光的抵抗力。在教授和级长的努力劝说下，学生们终于不在乱喝东西了，改带各种各样的护身符了，虽然那玩意也没什么用，但至少不会造成危害，教授们也懒得管了。

这次，魔法部不能在对这次袭击放任不管了，在卡尔·普莱斯的安排下，一队傲罗已经进驻到霍格沃茨，整个学校随处可见他们步履匆匆的身影。除了到处检查收集信息外，这些傲罗还做了些让霍格沃茨师生十分愤怒的事，对全校师生进行大规模的审问。是的，不是询问，就是审问，这些面色冷峻的家伙似乎将所有人都当成了犯罪嫌疑人，鹰隼般的双眼冷冷的注视着学生，很多低年级的女生都被吓哭了。

在霍格沃茨的一个小礼堂里，邓布利多作为校长正在和一个矮矮胖胖的家伙争吵着，旁边还站着几个教授和魔法部的官员。

“福吉，你们这么做根本无益于袭击事件的调查，我希望傲罗可以立刻停止对学生的审问。”邓布利多语气严厉地说道，魔法部的调查行为已经对整个霍格沃茨的教学秩序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影响，再这么调查下去恐怕整个学校都没法运作了。

福吉是个长得矮矮胖胖，敦敦实实的中年男人，一头乱糟糟的灰发，脸上带着焦虑的神色。他身上的衣服是个奇怪的大杂烩：细条纹的西服、鲜红色的领带、黑色的-152-长斗篷、紫色的尖头靴。他胳膊底下夹着一顶暗绿色的礼帽。

这位魔法部长拿出块手帕来，不停的擦着汗，说道：“阿不思，我知道，你说的我都清楚，但你也要体谅一下我的难处，因为……某些原因。”福吉不好意思说因为邓布利多的巨大声望，很多家长其实不愿意写信来质问霍格沃茨，但绝大多数的巫师都无惧魔法部的威严，福吉这几天已经收到了好几封尖叫信了。

福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因为某些原因，魔法部承受了很大压力，我们不能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了，绝对不能！”说着，福吉还挥了挥手，似乎在加强自己的语气。

“哪怕闹得整个霍格沃茨无法运转？”邓布利多脸色铁青的问道。

在邓布利多严厉的眼神注视下，福吉忍不住退后了一步，但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说道：“哪怕闹得整个霍格沃茨无法正常运作，我们也必须给学生家长，以及整个巫师界一个交代，否则，傲罗的调查不会停止。”

邓布利多和福吉对视着，在一个可以让整个世界最强大的黑魔王惧怕的巫师面前，福吉感觉自己好像驾驶着一个小舢板，在波涛汹涌的大浪中飘荡，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后退，整个英国的巫师都将自己的孩子送到霍格沃茨学习，如果不能尽快的解决这次危机，他的魔法部部长的位置恐怕就摇摇欲坠了。

最终，还是邓布利多做出了让步，他说道：“好吧，福吉，你们可以调查，但尽量把动静弄小一点儿，另外，询问学生的时候必须有一位教授在场，这是我的底线。”

听到邓布利多这么说，福吉连忙点了点头，说道：“好的，好的，没问题，我会亲自和卡尔交代的。”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算是糊弄过去了，作为法律执行司的司长，卡尔·普莱斯虽然不是个傲罗，但对如何查案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当然知道审问学生并没有用。魔法部这次派傲罗进驻霍格沃茨，除了po jiě案件，抓住凶手外，还有一个责任，必须消除这个袭击案的影响，平息学生家长们的愤怒，比较激烈的查案方式就是为这一目的设定的，而在这方面，福吉和卡尔已经做好了事先的商定。

魔法部给出的最终结果是，罪魁祸首是海格，虽然没有充分的证据，但已经焦头烂额的福吉顾不上那么多了，这个可怜的大家伙被作为替罪羊抓了起来。

……

今天是周日，天气晴朗，碧蓝色的天空好像琉璃一样，上面点缀着几朵白云。自从把海格抓走后，袭击事件再也没有发生，好像真的像魔法部说的那样，这次袭击已经告破，打开密室的凶手已经伏法，那只蛇怪重新被圈困在了密室中，再也无法对霍格沃茨师生造成任何危害了。案件告破后的一个星期，进驻到霍格沃茨的傲罗也都撤退了，整个学校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大家也没那么惊恐慌乱了，学生们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繁重的课业和即将重新开始的魁地奇比赛中。

霍格沃茨五楼的一个教室里，厚厚的深红色绒布窗帘被拉了起来，挡住了所有的阳光，让整个房间显得一片昏暗，教室的正中间坐着四个学生，分别是格兰芬多学院的赫敏·格兰杰，斯莱特林学院的德拉科·马尔福，拉文克劳学院的莉雅·普莱斯，赫奇帕奇学院的威廉·麦克劳德。他们四个虽然同属于历史兴趣小组，之间的关系也还算可以，但这种四人聚会却极少，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他们更倾向于采取两两聚会的方式，今天，之所以四个学生聚在了一起，主要还是为了之前对海格的逮捕。

“德拉科，魔法部为什么要逮捕海格，你不知道这种行为并不符合我们之前的计划吗？”威廉首先向德拉科发难，所有人都知道，之所以会逮捕海格，将其作为这次袭击案件的凶手，主要就是以卢修斯·马尔福为主的斯莱特林向魔法部进行了施压，所以这件事必须由斯莱特林学院的代表德拉科·马尔福负责。

德拉科皱了皱眉，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父亲会向魔法部施压逮捕海格，因为一些原因，德拉科并没有在卢修斯面前表现的太过成熟，卢修斯虽然认为自己的儿子懂事多了，但依然将其作为一个孩子看待，大人的事根本不会和他说。至于说为什么逮捕海格，这个拥有巨人血统的大家伙一直是邓布利多的忠实拥护者，也是凤凰社的重要成员，卢修斯认为将其关进阿兹卡班是对邓布利多势力的重要削弱，也是彰显斯莱特林派系意志的很好方法。

如果是以前的话，德拉科会对父亲的这种强势举动发自内心的崇拜，但现在，他只会感到头疼。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德拉科见识了解到了很多，心性变的成熟而狠辣，看待问题也更加深刻了，他知道，凤凰社的根基是邓布利多，只要这位老校长在，他们就无法对凤凰社进行实质性的削弱，于此同时，只要是对邓布利多的压制，其实就是对凤凰社的压制。这次校园袭击案件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为此他们历史兴趣小组商讨出了一系列方案，结果都没用上。按照他的打算，这个案件最好成为悬案，也就是说永远不要破案，这样才能充分彰显邓布利多的无能，作为一个校长，他无力保护自己的学生，那么他还怎么能保护得了整个英国巫师界。但这一切计划，都随着海格的被捕而破灭，在法理和yu lun上，这个案件已经结束了，就算还有新的受害者出现，名誉受损的也是魔法部，而不是霍格沃茨的校长。

德拉科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件事确实不在我们的预案中，但也只是个小意外而已，还是说……麦克劳德先生，你的计划就全部都能实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点儿意外都不出现，守着一堆预案就像让事情按照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无疑是按图索骥，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这句话中，德拉科更是对这件事定性了，逮捕海格是意外，而不是错误，更不是他马尔福的错误，这一点必须要坚守，对于一般人来说，犯错后悔改是优秀的品质，但对于德拉科来说，绝对不能认错，否则自己在这个小团体里的发言权就会受到削弱。

“哦？”莉雅面色和善地轻笑道，似乎对威廉和德拉科之间的言语对抗并不在意，她说道，“可以具体说说吗？”

意外和错误的根本区别在于，错误会阻碍他们实现目标，而意外的出现则是有利有弊，利用好的话并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对此德拉科早有预案，他已经准备好怎么将这个“错误”，说成是“意外”了。

德拉科说道：“海格的逮捕在学生中产生了很大的波澜，借助这个波澜，我们可以获得更多的支持，学生中的支持。”海格忠于邓布利多，一直被认为是个铁杆的格兰芬多，在并没有太多充分证据的情况下被捕，绝对会引起格兰芬多的不满，虽然除了哈利他们意外，其余的格兰芬多也没见对这个粗鲁的大个子有多少好感。而对于斯莱特林来说，能将一个格兰芬多关进阿兹卡班绝对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接下来就简单了，德拉科和赫敏只要顺应min yi，自然就可以获得更多的支持，最好狠狠的吵上几架，能够打一次是最好的了，但具体要怎么操作，还得和赫敏商量一下。

莉雅用一根手指点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追究了。”显然，莉雅已经放弃了就这个问题责难德拉科。

赫敏双手抱臂，冷冷的看着他们，德拉科运气不错，逃了过去。逮捕海格就是个错误，这是毋庸置疑的，但这个错误并不是德拉科犯下的，而是斯莱特林的其他人造成的，所以德拉科可以说是错了，也可以说没错。他要是认错，那么其他人就会死咬着不放，将斯莱特林的错误扣在德拉科身上，他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办法。如果德拉科硬是不肯认错，也可以绕过去，具体就要看他的人缘和本事了。

莉雅停顿了一下，见没人说话，知道这件事大家都揭过去了，她想了想，又说道：“我们不追究，但最好准备一下，免得凯特教授问起来了。”

这时，赫敏开口问道：“莉雅，验尸报告你看过了吗？没什么问题吧？”

这个问题牵扯到另一个议题，那个叫斯莱特的格兰芬多学生死的有些奇怪，具体证据倒没有，可是他死的时机太好了，也太巧了，刚好能将学生的恐惧和惊慌最大程度的激发。如果是巧合，那么他们的运气就太好了，如果不是，那就是有人在帮他们，而最有可能的，就是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石化伤害的凯特教授了。

莉雅摇了摇头，说道：“我看过验尸报告了，上明确写到了那个男孩确实死于蛇怪的注视，而且也问过我爸爸，对于受害人的死因并没有人提出异议。”

威廉问道：“那个家伙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莉雅说道：“这种情况下，在案子破获后，受害人遗体会让家属领走，现在应该已经安葬了吧。”

威廉紧接着又问道：“火葬还是土葬？”

莉雅微微颦眉，说道：“按照巫师界的习惯，一般是土葬。”要是火葬就好了，一把火烧掉，一了百了，即便日后有人在提起这件事，也无法从尸体上找出任何证据了，但要是土葬，真要再次开棺验尸的话，说不定又会有什么波澜。

莉雅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明白，直接说道：“算了，这件事自然由教授来管，也用不着我们操那份心。”

把这两个问题解决了，四个学生又随意的聊了几句，就散了。

……

菲丽丝看着桌上的那个陈旧的笔记本，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这个笔记本就是她从赫敏那里要过来的，之前那段时间没顾得上，现在才算有空，时不时就会拿出来研究一下，但却也没什么成果。这个笔记本样式老旧，也不是很厚，除了第一页有个名字外，其余都是空白。刚开始菲丽丝认为这是个强大的黑魔法用品，在手指接触的一刹那，她就感觉到了其中蕴含的邪恶和狂暴。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菲丽丝奇怪的发现这玩意儿好像没什么用，没什么魔力，甚至不是很结实，有一次她研究的时候差点儿把笔记本给烧着了。

之所以对这个笔记本很感兴趣，主要是扉页上写得那个名字：汤姆·里德尔，这是伏地魔上学时候的名字，看样子应该是他的笔记本。

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用来干嘛的，但菲丽丝却能感受到，这里面封印着一个意识，或者说，一个灵魂碎片。

难道说这里面封印的灵魂碎片正是伏地魔本人地？他干嘛要把一片灵魂放置在这么一个笔记本上。

菲丽丝想了想，还是把它收了起来，先放着吧，说不定以后能排上大用处呢。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菲丽丝将桌面收拾了一下，看差不多干净整洁了，她之前在桌子上研究那个笔记本，弄得桌面上到处都是瓶瓶罐罐的东西。收拾妥当后，菲丽丝开口说道：“进来吧。”

来找菲丽丝的是莉雅，她将门关好，站在到了菲丽丝的办公桌旁，支支吾吾的想说又说不出话来。

菲丽丝用手指爱溺的作势要敲莉雅的脑袋，说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别这么犹豫不定的。”其实菲丽丝知道，莉雅既然已经来了，那么一定是决定好了的，这时候期期艾艾的不说话，恐怕不是犹豫说不说，而是没想到应该怎么说。

莉雅躲过了凯特教授的手，笑嘻嘻地说道：“教授还记得那个被杀的学生吧？我偷偷看过了他们的验尸报告，虽然在最后的诊断结论上写着受害人死于和蛇怪的对视，但……但还是有一部分人对此表示怀疑。”

菲丽丝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而是慢慢悠悠地说道：“哦，这样啊。”

莉雅抬了抬头，看了眼菲丽丝，继续说道：“虽然说有所怀疑，但没有任何确实证据，所以也不确定，过了一段时间这种谣言应该慢慢习惯的。”

菲丽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和莉雅聊了聊历史，女孩就回宿舍了。

霍格沃茨三楼一个自习教室内，威廉·麦克劳德手里拿着一个纸条，心里犹豫不定。

这张纸条是他吃完晚饭，去自习室自习的路上发现的。当时，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木质地板上很突兀的有一个纸团，应该是哪个素质不怎么样的学生随手丢弃的。出于受到的家庭教育，威廉把纸团捡了起来，但附近并没有垃圾桶，他就拿出块纸巾，包了起来，随手揣进了口袋里。

自习结束，威廉才想起来自己口袋里还有团垃圾，两个小时的自习让他感觉脑子有些昏昏沉沉，霍格沃茨的课业并不轻松，尤其当你想要学好的时候。虽然在普通人当中，麦克劳德家族拥有强大的权势，但这对于威廉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他现在是孤身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巫师世界，想要取得任何成绩都要靠自己，而且，自己有了这么个机会，接触到了神奇的魔法，怎么能不珍惜呢？

据他所知，自己的表兄弟和堂兄弟现在过得也不怎么得，他们上的私立中学奉行着严格的精英教育，试图向那些可怜的少年脑子里尽可能多的填充知识，除了课业外，他们还必须参加各种活动，以培养自己的实践能力。真正有着悠久传承的家族对教育是极其严格的，他们以后是要接手先辈数代经营的家族，家里对他们有着严格的要求，相比而言，自己受的这点儿苦根本不算什么。

一阵胡思乱想之后，威廉才把自己的思绪给拉回来，他拿出那个纸团，在课桌上摊平。

威廉·麦克劳德先生，请于**月**日晚上九点三十分来四楼左边走廊的樱桃密室一叙。

当看清楚这句话后，威廉有些疲敝的脑子彻底清醒了过来，这是什么意思？这张纸条就是留给自己的？

威廉飞快的将纸条收好，脑子飞快的转起来，这张纸条是谁给自己的？

纸条上写到的那个樱桃密室他知道，他和历史兴趣小组的其他成员经常在那儿聚会，是一个隐蔽的房间，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那里，也就是说这张纸条是莉雅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写给自己的。这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他们要是想要聚会经常会用到纸条传递，但那个人为什么不署名？

纸条上没有署名，这一点让威廉感到深深的不安，而且他获得这张纸条的方式更是堪称奇特。这张纸条是他在极其巧合的条件下获得的，那个人不怕自己根本收不到吗？

威廉知道，有人在算计自己，最可能的还是莉雅他们，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就只是个有些过火的玩笑，但自己昨晚和莉雅有过聚会，间隔这么短不怕自己起疑心吗？如果不是他们，他实在想不出来有谁有这个兴致来开这种玩笑。

现在已经九点了，纸条上写的日期就是今天，自己必须要尽快做出决定，按说最好不要去参加这个莫名其妙的约会，或者至少先和历史兴趣小组的成员碰过头，确定一下这到底是不是他们写的，但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没有事先的约定他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找到他们三个。

也许可以先去问问凯特教授，威廉脑子里浮现出这么一个想法来。

对，就这么做，别人自己不一定找得到，但这个时间凯特教授一般都会在办公室批改作业。

做出决定后，威廉马上朝凯特教授的办公室走去。

凯特教授的办公室里自习室的直线距离并不远，但却要绕一个很大的弯，这会浪费很多时间的，现在对霍格沃茨城堡已经有所了解的威廉知道有一条捷径，可以帮助自己快速到达目的地。

威廉走出自习室，来到走廊尽头的一张油画面前，挠了挠画上的那串葡萄，紫红色的大葡萄好像被挠痒了，微微颤抖了起来，他并没有感到奇怪，继续轻轻的挠着，过了一会儿，葡萄忍不住蹦蹦跳跳的逃开了，它本来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色洞口，洞口不断扩大，最终变成了一个楼梯。这就是威廉知道的捷径，从这里上去可以直接到凯特教授办公室附近。

这段楼梯窄小而黑暗，但据他所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陷阱，威廉抽出魔杖来照明，迅速往上爬楼梯。很快，背后的洞口就消失了，整段楼梯彻底陷入黑暗之中，只剩下魔杖尖端那团不怎么明亮的光团了。威廉走过了一段楼梯，来到了一个拐角处，突然，一团刺眼的火光出现，他马上闭上眼睛，但还是感觉眼睛一片刺痛。

有人在燃烧镁条，虽然只有一瞬间的视觉，但威廉还是得出了正确的结论，镁条燃烧时发出的强光让他的眼睛暂时失去了功能。

闭上眼睛后，威廉凭记忆往前跳了一步，据他刚刚看到的画面，那个手执镁条的家伙站在了楼梯的中段，整个楼梯拐角平台上并没有人，既然遭到了伏击，那么决不能还站在原地等着挨揍。

果然，当他刚刚跃开后，就听到嘣嘣的几声闷响，同时破风声也传到了耳边，这是弩箭？这种古老的杀人利器经过现代化的改进后，拥有很不错的威力，特别是在近距离，而且它的管制毕竟不如qiāng xiè，很多人都可以弄到手。只不过，这是相对于普通世界来说的，巫师世界发动伏击什么时候用到弩箭了？

这个问题威廉也来不及细想了，他伸进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来，用力摔在了地上，一个轻微的爆裂声，整段楼梯笼罩在一团灰色烟雾中。因为德拉科散布出去的那个消息，现在还有很多霍格沃茨的同学带着眼镜，威廉现在也带着一副，而且他的眼镜是拜托家里特质的，好像一个泳镜一样，将整个眼睛都包住了，可以避开这种拥有强烈ci ji性的药粉。

威廉拿出一个手帕，捂住口鼻，顺势滚到了楼梯平台的角落，手帕的夹层有特制的药水浸润，可以有效过滤这种药粉，但袭击者显然没料到自己会受到烟雾攻击，剧烈的咳嗽此起彼伏。

三个人？威廉心中一惊，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伏击自己，而且还要下死手，他知道，自己家族不管是在政界还是商界，都有不少死对头，但他们也没办法追击到霍格沃茨啊！

没过四五秒，咳嗽声就停了，事情糟糕了，即便是受到攻击，威廉依然还抱着这是同学，特别是那几个兴趣小组同学给他开的玩笑，毕竟自己的行为被对方算的太准了，除了那几个家伙，他不相信还有别人能对自己有如此的了解。但现在，他已经确认，伏击自己的绝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成年人。那种药粉的威力他知道，不小心吸到嗓子里，不咳嗽个十几分钟停不下来，但伏击讲究的就是敌在明我在暗，一直咳嗽个不停还有什么在暗的，所以必须忍住，要想克服这种程度的身体本能，没有个几年的专业军事训练是绝对做不到的。

威廉必须马上转移阵地，不能蹲在哪儿等死，他没有后撤，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把西格绍尔的女式阻击枪，朝楼梯方向凭感觉成扇面开了三枪，这段楼梯很窄仄，三枚子弹足以覆盖整个楼梯了。虽然一个男人带一把女式阻击枪有点儿不好听，但毕竟这种阻击枪小巧容易携带，而且近距离的威力还算可以，而且自己这个十二岁的身板还真不一定比那些经过一定训练的成年女性强，所以带把女式阻击枪就成了不错的选择。

至于说实战效果，威廉听到了一声闷哼，这是紧接着开枪后发出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果不是事先就准备后，绝对无法临时应变装出来的，也就是说自己绝对是打到了。威廉没有犹豫，双腿用力一蹬，朝楼梯上跑去，这段楼梯并不长，只有这么两截，冲过去就可以到走廊了，他不信那些伏击者敢在靠近凯特教授办公室的走廊攻击自己。

伏击者并没有有效的拦截住自己，看来那三枚子弹起到了很不错的威慑作用，威廉顺利地逃出了楼梯，跑到了走廊。

这个隐蔽楼梯的出口是在一个l形的走廊拐角处，出口有些倾斜，威廉顺着楼梯以直线跑出来后，正好面对着一面厚实的墙壁，受到镁条燃烧发出的亮光的ci ji，刚才他一直是闭着眼睛的，这么久了眼睛已经缓过来了，跑到走廊上时，威廉就睁开了眼睛，然后……他看到了一双爬行动物那样眼睛，再然后，他的意识就陷入了混沌之中。

三个伏击者并没有追出来，反而是一个威廉绝对想不到的人从旁边的教室中走了出来，她就是——莉雅·普莱斯。

莉雅仔细观察了下周围，见没什么人在附近，走到那面墙壁前，将粘在上面的贴纸撕了下来。如果威廉看到这一幕，绝对会惊讶的蹦起来的，他刚才看到的那双竖瞳眼睛根本不是蛇怪的，而是一张喷绘贴纸，当然，他之所以昏迷过去，也和那张贴纸没有任何关系，而是昨天和莉雅聚会时喝下的那杯果汁有关系。

那种昏睡药剂是莉雅通过她爸爸卡尔·普莱斯弄到的，威力一般，但却有个很不错的特性，它会十分精确的在二十四小时之后发挥药效，是绝佳的犯罪道具，好在它只是昏睡药剂，并没有致死效果，否则傲罗可有的忙了。即便如此，这种有利于犯罪的药剂在很早之前就被魔法部强制严禁配置，别说配置方法了，连名字效果都禁止传播，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一般的巫师已经完全不知道有这么种药剂了。但卡尔·普莱斯这个掌管着魔法部法律执行的司长显然并不在“一般的巫师”之列，而他的宝贝女儿也从他口中知道了这种专门用于犯罪的药剂，并且还真用上了。

将那张贴纸收好，莉雅从怀里拿出了个水晶瓶，里面盛装着几百毫升的乳白色药剂，她掐开威廉的嘴，给他喂了进去，据凯特教授说，这种药剂可用模拟被蛇怪注视后的石化，效果堪称完美，而且也可以由曼德拉药剂进行解毒。

看着威廉的身子慢慢僵硬，莉雅算是松了口气，他这里已经不用自己操心了。莉雅缓步走进那个隐蔽的楼梯，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了那里，见她走了过来，恭敬地说道：“普莱斯小姐。”

身为传承了上千年的古老家族，现在有掌控着法律执行司这样的实权部门，普莱斯家族总还是有几个可用之人的。

莉雅像只小狗般吸了吸鼻子，样子很可爱，但说出来的话就没那么可爱了：“怎么回事，怎么有血的味道，有人受伤了？”

这句问话让那个中年男人有些脸红，三个经过专业军事化训练的傲罗，伏击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尽管因为不能下死手而有些束缚{威廉的躲避很敏捷及时，但他之所以没被弩箭击中，也有伏击者故意放水的原因}，但怎么说他们也拥有绝对的优势，但就在这种优势下，不但闹了个灰头土脸，而且还有人负伤了，这实在……够丢人的了。

看着那个中年男人支支吾吾不敢说话的样子，莉雅知道他们很可能吃了个闷亏，但现在也不知计较那个的时候，她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其他人回到预定地点了吧？伤员的伤口处理有没有问题？”

中年男人答道：“都已经回去了，很顺利，没有任何人发现，队员受的伤也不重，已经得到妥善处理了。”停顿了下，他继续说道：“交战现场虽然已经得到了清洁处理，但毕竟用到了弩箭，那小子还动了枪，一些痕迹实在没办法处理。”说到这儿，他都有些咬牙切齿了，那小子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二年级学生，怎么有这么多手段，他上学的时候没事带把枪干什么？

莉雅皱了皱眉，虽然霍格沃茨的教授们未必回来检查这里，但总归是个破绽，她想了想说道：“如果不能消除痕迹的话那就彻底毁掉，不能让人看出来弩箭和子弹的痕迹。”

中年男子躬身说道：“遵从您的吩咐，普莱斯小姐。”

后续的处理安排好后，莉雅就离开了，最近教授们加紧了对学校的巡查，威廉很快就会被发现的，要是被逮到了可就不好了。

至于那三个伏击者的藏身之处，莉雅并不用担心，他们是跟着上次进驻到霍格沃茨的傲罗小队来的，但傲罗撤离时并没有走，而是被莉雅藏到了城堡里，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是在霍格沃茨的学生，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想要在无数间隐蔽的教室中找到一个藏身之处并不困难，特别是在学校并不知情，没有大规模搜索的情况下。

事情办得还算完美，但莉雅心里却没有变的轻松起来，这件事是凯特教授吩咐她做的，按她的说法，是要“考验”一下威廉，看看他的能力怎么样。为此莉雅准备了几个月，并且趁着傲罗进驻霍格沃茨的机会将三个普莱斯家族的成年巫师藏了进来，作为伏击的主力，本以为可以轻松把那个赫奇帕奇的小子给拿下，没想到最后只勉强得了个“惨胜”。

没错，就是惨胜，威廉强大的战斗力让莉雅感到一阵心惊。之前在讲述法国史时，凯特教授就说过，现在的英国巫师界虽然有一定的秩序，但并不像世俗世界那样，杀个人就算是个大案了。神奇的魔法赋予了巫师强大的破坏力，每个成年巫师都拥有杀死一个人的客观实力，而管理这么一群“好像随身揣着一架chong fēng qiāng似的”巫师的暴力机关——傲罗，并没有像世俗世界军队或者警察那样强大的力量。最典型的，当伏地魔打算用武力来夺取巫师界的权利时，傲罗没发挥太大的作用，最后还是邓布利多组织的凤凰社堪堪顶住了。而凤凰社的成员并不全是傲罗，里面有相当多的都是在各行各业中生活的普通巫师。

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优秀的巫师都拥有随时进入战斗的心理准备，凯特教授还举了个例子，在霍格沃茨的教授中，弗立维教授算是比较典型的学术人才，他对魔咒的理论研究有着非常深刻的见解，但同时，他也是个决斗大师，这个矮个子的巫师身上有着强大的力量，并且他十分精通将力量变成可以杀伤敌人的武器。

原先赫敏和德拉科已经充分展示了出来，他们拥有成为一名战士的勇气和作战技巧，现在威廉也拥有了应变和战斗能力，只剩下自己了，凯特教授既然可以让自己设伏来“考验”威廉，当然也可以让别人来“考验”自己，当她遇到伏击后，能够努力奋战吗，还是说会像小兽般怯弱的逃跑？对于这个问题，莉雅心中并没有答案。

其实菲丽丝并没有要考验莉雅的想法，她之所以提出一个伏击威廉的计划，最主要的还是想敲打一下这个出身于古老贵族家庭的小子。

历史兴趣小组的四个成员是菲丽丝布局整个英国巫师界的关键棋子，必须要保证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里。赫敏·格兰杰的信念是消除任何歧视，这几乎是在和整个英国巫师界作对，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她无法得到任何一个阶层的支持，只有菲丽丝自己，会全力支持她，赫敏面对的困难是最大的，她对菲丽丝的依赖是最大的。德拉科·马尔福和赫敏的处境类似，他所在的斯莱特林学院天然的和其他三个学院关系不怎么样，是别想得到他们的支持了，而斯莱特林内部，虽然没有显现出来，但大部分人在内心深处还是对伏地魔有所敬畏的，德拉科要想从伏地魔手里夺回斯莱特林的控制权，必须有一个拥有可以与之对抗的传奇强者，而他唯一的选择，只能是永生者菲丽丝·凯特了。莉雅·普莱斯就不一样了，她的野心不大，而且处境也没有赫敏他们那么艰难，但不要小看菲丽丝在拉文克劳经验了十几年的努力，莉雅要想甩开菲丽丝做她的亚瑟王，就要承担被先知梅林架空的风险。只有威廉·麦克劳德，他孤身来到巫师世界属于为自己的家族开疆拓土，能成功很好，不能成功也无所谓，最多离开巫师界，躲到普通人中，菲丽丝还真没有太多的办法。威廉的野心很小，在巫师世界的权利中心有一块立足之地就可以了，而且后路宽阔，随时可以抽身离开，所以他对菲丽丝并没有太多的尊敬。正因为如此，菲丽丝才决定敲打他一番，让他知道，或者说让他以为，这个魔法世界并不安全，任何一名巫师随时都会受到生命威胁，哪怕他躲在霍格沃茨，这个号称最安全的地方。在这里，所谓的权谋手段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这正好是他最有优势的地方，毕竟他的家族几个世纪都在权利中心摸爬滚打，对这一套很熟悉}，更重要的是强大的个体实力{这又是他最薄弱的环节}，通过这么一番运作，就可以将他牢牢的绑在自己的战车上，只要威廉想要在巫师界立足，那么就必须得到菲丽丝这个强者的支持。

这一番御下之术极其隐晦，那四个十二岁的小家伙和和菲丽丝这样老奸巨猾的重量级选手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莉雅已经默默的开始为自己制定遭受伏击后如何脱困反击的训练计划了。

除了让威廉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外，菲丽丝设计这场伏击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目的。

“我们不能再等了，继续这样的话受到攻击的学生会越来越多，霍格沃茨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了。”菲丽丝用力拍了下桌子，虽然手掌被震得有些发麻，但她还是义正言辞地说出了这番话。

威廉的遇袭让稍稍有些好转的形势又一次急剧恶化，傲罗小队再次进驻到霍格沃茨，更重要的是，在普莱斯家族和马尔福家族的暗示下，校董事会已经做出了决定，因为学校严重的不作为，暂停邓布利多的校长职责，这位伟大的校长被迫离开了学校。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为了尽快安抚学生家长和校董事会，作为副校长的麦格教授将学校的其他教授召集起来，商讨一个方案来应付当前的恶劣局势。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直对学校管理并不上心的凯特教授这次态度极其强硬，她坚持必须采取有力措施，尽快将事件平息下去，完全否定了麦格教授那个“等邓布利多教授回来再说”的保守方案。

至于说凯特教授为什么这么着急上火，大家心里也都有数，这个学校中最年轻的教授虽然对所有学生都很友善，但本质上，她不是个有多大责任感，热心肠的人，她最在意的，只是那四个历史兴趣小组的成员，现在，威廉·麦克劳德被袭击石化了，显然惹怒了这位年轻的小姐。

在威望上，麦格教授比邓布利多要差上很多，她根本无法压服这群拥有强大实力的教授，而且现在的情况确实很紧急，袭击事件已经发生大半年了，整个英国巫师界对霍格沃茨无力的应对反应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没有了邓布利多这个传奇强者的坐镇，家长们再也没有什么顾忌了，一封封的尖叫信不断的寄往霍格沃茨，他们对学校的不满情绪彻底被引爆了。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普莱斯家族和马尔福家族的推波助澜，只是麦格教授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好吧，好吧。”已经上了年纪的麦格教授充满疲倦地说道，“凯特教授，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菲丽丝冷冷的说道：“找到那只蛇怪，然后杀掉它！”

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斯内普教授冷嘲热讽地说道：“那只可爱的蛇怪大部分时间都躲在了密室里，难道自认为伟大的凯特小姐已经找到进入密室的方法了吗？”

菲丽丝用充满寒意的眼睛看着斯内普，冷漠地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可以加大巡逻，那只蛇怪总会出来的，我们只要能抓到这个机会就可以了。”{这里有个设定和原著不符，按原著的描述，不会蛇佬腔的人根本听不到蛇怪发出的声音，据此推理蛇佬腔应该属于一种蛇的语言，但后文中有写到，在决斗俱乐部上，哈利无意识的说出蛇佬腔后，很多人都听到了，并且意识到他说的是蛇佬腔，并没有说听不到，所以在本文的设定中修改为，没有蛇佬腔的人对于蛇怪的语言并不是听不到，而只是听不懂。}

小个子的弗立维教授坐在一摞垒的高高的书上面，说道：“可是它一直躲在下水管道里啊！”

菲丽丝靠在座椅上，说道：“那就炸开墙壁！”

菲丽丝的这句话引起了整个会议室的喧嚣吵闹，她的意思是要直接攻击霍格沃茨的建筑，这在近百年来从没有人敢这么做。

“安静，安静！”主持会议的麦格教授用力拍了拍桌子，才将喧闹压了下去，她转头对菲丽丝郑重地说道：“凯特教授，你应该知道，霍格沃茨城堡并不是一个呆板的建筑，上千年来无数极其优秀的巫师为其加注防御魔法，攻击城堡的本体很可能造成整个魔法防御体系的瘫痪甚至反击，这样的话就真的是一片混乱了。”

菲丽丝毫不示弱的直视着麦格教授极其严厉的目光，说道：“难道现在我们还不算一片混乱吗？而且，麦格教授，轰开一段墙壁真的会造成霍格沃茨城堡防御体系的损坏吗？”

两人目光对峙了很久，最后，还是麦格教授退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论据根本站不住脚，霍格沃茨城堡毕竟有这么大，局部的一点损伤绝对不至于造成不可修复的伤害，只是她在这个城堡里学习，又在这里执教，大半辈子都生活在霍格沃茨，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真的不愿意伤到这里的一砖一瓦。

麦格教授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凯特教授，你说的确实是个方法，但具体怎么操作还需要仔细的规划一番。”

听到这位副校长这么说，菲丽丝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邓布利多校长暂时离职的这段时间，她付出少量代价的情况下，成功解除了这次袭击给霍格沃茨学校带来的危机，这一定会让自己的声望大涨的。而且还顺带给外界这么一个印象：凯特教授和历史兴趣小组的四个学生关系十分密切，因为威廉的遇袭，这位年轻的教授敢于直接和副校长麦格教授对抗，不惜将霍格沃茨城堡的一段墙壁给轰塌，也要为其报仇。当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一个紧密团体时，那四个小家伙想要单飞都不可能了。

剩下的事再也没什么意外出现了，所有的教授出动，终于在三天后逮到了那只蛇怪的踪迹，在几个强效粉碎咒的攻击下，成功的将那段墙壁轰塌，露出了埋在里面的下水管道，还有那只巨大的蛇怪。接下来就好办了，毕竟有这么多强大的巫师在场，那条蛇怪强挣扎了一番，最终被几道魔法光束击中，脑袋被炸成了碎片，身体无意识的抽搐了几下，就彻底死透了。

曼德拉草成熟后，被石化的学生都被救了起来，考试结束后就是漫长的假期了，当学生们充满心悸的离开这所给他们带来巨大恐惧的城堡后，菲丽丝来到了禁林里，她收养的独角兽朵拉已经长到一米多高了，狭小的办公室已经让小家伙有些烦闷了，所以学期刚开始时，菲丽丝就把朵拉给放养到禁林里了。

而此时，在远离海岸的一个孤岛上，一个身体瘦削单薄的男人正透过窄小的气窗看着挂在天边的孤月，他有着一头典雅的黑色长发，不过因为长时间没有梳理和营养不良，长发已经变得有些枯黄了。那个男人深灰色的眼中并没有聚焦，充满着麻木，这也是关在这里所有人的共同特点，对未来没有任何的希望。

他行动有些机械的低下了头，接着淡淡的月光，用充满伤口的双手捧起了一份《预言家日报》，上面刊登着一副照片，那是一张全家福，但他的眼睛却集中在一只宠物老鼠身上，无神的双眼中，愤怒之火慢慢燃烧起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断西行（1）

结束了一个历时数月的艰难任务，夜宸也累得够呛，缓了十多天才感觉精神回来了。

到夜宸这个位阶，任务间隙一般是一个月左右，如果之前的任务历时较长，比较艰难，休息时间可以延长至五六十天，这个时间不定。但不管多少天，总归还有近二十天的休息时间，一直在私人房间也没什么事，出去海澜市逛了逛，也没好买的，太热闹的地方她又嫌闹腾。在沙发上枯坐了一整天，夜宸脑海中萌生了一个想法，回现实世界一趟。

其实“现实世界”这个说法不太准确，更确切的描述是回到自己的故土世界，毕竟不管是试练者的“公共休息区”海澜市，还是其他的世界，都是现实存在的。

不过说实话，第七空间的试练者在任务间隙，回归故土世界的人并不多，第七空间提供的服务已经可以满足一个人所有需求：想好好休息，有绝对安全的私人房间；想要和人交际，海澜市是个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凭借手里的空间金币，什么服务都能买到。至于故土世界——哪怕家里还有父母妻小，很多试练者也只是委托管家小精灵留下一笔钱财，安顿好他们就算了，再次相见就没有必要了。所有试练者都明白，自己的命悬于一线，哪怕再强大的试练者，也有可能在任务中身陨，甚至在一些“简单”的任务中阴沟翻船。既然如此，这份牵挂还是斩断算了，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反正进入第七空间成为试练者，绝大多数都会死在一次次的任务世界中，谁能走到最后，甚至有没有这个所谓的“最后”，试练者并不知道，也不敢想。

倒是夜宸，一个孤儿，没有家人亲戚，因为性子太冷，在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茕茕孑立一个人，这时候冒出个想法——回故土世界看看。

夜宸的故土世界现在正是冬天，漫步在银装素裹的校园之中，看着晶莹剔透，绚烂夺目的雾凇，夜宸感觉自己的灵魂都清冷下来了。

不知不觉，夜宸走到了学校图书馆门口。因为没什么朋友，之前夜宸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泡在图书馆里，除了看专业课之外的参考资料，也会看一些其他方面，比如文学、美术之类的书，长长见识，有时候看点儿小说，也挺有意思的。现在反正也没什么事——管家小精灵已经替夜宸请了长假，她连课都不用上，索性进去看看吧。

现在学校的期末考已经结束了，辛苦备考好几个星期的学生都放飞自我，该去哪儿玩去哪儿玩，该宅在宿舍玩游戏的玩游戏，自习室，图书馆这类地方都没什么人了。夜宸进来的时候，偌大的图书馆只有三四个学生，稀稀拉拉地坐着，翻看着书籍。

夜宸这时候来这里也不为学习，大学里的那些专业知识对她来说没什么用，她只是想在这儿坐会儿，放空一下思绪。出于习惯，夜宸还随手抽出了一本书，也没看，就放在前面，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外面的雪景，愣愣地发呆。

呆坐了一会儿，夜宸收回目光，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从书架上拿的是一本《西游记》。

夜宸是在孤儿院长大，孤儿院有一个小图书馆。那时候夜宸瘦小，经常受欺负，对小孩子来说好玩儿的，有意思的故事书轮不到她来选，轮到她的时候只剩下一些没人看的名著。有的看总比没的看好吧！夜宸只好捧着一个个大部头的名著看，但那时候她还小，什么也不懂，看名著能看出点儿什么来？其实就是当故事书看，偏偏那些名著都很晦涩，看起来很吃力，感觉还不如故事书呢！

这也难怪，不历经时间洗礼，怎么能称得上名著？既然要经过时间考验，那么名著往往都是数百年前的作品，和xiàn zài de shè hui环境，语言习惯完全不一样，对于小孩子来说确实太过晦涩。但如果不看原著，只看些“青年版”，甚至“幼儿版”，那还不如看专门为他们这个年纪写的故事书——简化后的版本把名著蕴含的思想，精神破坏的剩不了多少了。

说起来也奇怪，那时候夜宸并不像其他小孩子那样，喜欢孙悟空，喜欢西游记。她觉得西游记挺没意思的。取经团队遇到妖怪，没背景的被孙悟空打死了，有背景的被主人收走，都是这个套路。更可气的，好几次那些妖怪明明抓住唐僧了，不吃，非要等到孙悟空带人打过来，这不笨蛋吗？

现在就不一样了，觉醒了前世记忆，身为试练者的夜宸虽然依然年轻，但她在第七空间的生死经历，内心已然历经风霜，这时候再看这部《西游记》，夜宸才算看出点儿不一样的东西。

夜宸是在下午两点多走进图书馆的，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外面已经是繁星点点，新月初升了。夜宸微微舒了口气，把那本看完了的《西游记》合上，舒展了下身子，把书还回去，离开了图书馆，回到了第七空间。

对于试练者来说，他们已经不属于故土世界了，虽然有时候会回去看看，但也只是看看罢了，他们属于第七空间，不管是身体，灵魂，甚至情感，都已经归属于这个残酷的世界了。

回到第七空间自己的私人房间，夜宸继续休养生息。在之前“伏魔记”这个任务中，她学过一套正宗的静坐法门，类似于魔法师的冥想，可以静养心神，缓和精神。

这天夜宸正在床上静坐，黑猫菲菲走了进来，说道：“主人，明天你要去执行新的任务了。”

夜宸也没睁眼，只是应了一句：“好的，知道了。”据上个任务已经一个多月了，她也有心理准备，下个任务马上就要开始了，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菲菲继续说道：“另外，这是个大型团队任务。”

这句话让夜宸心中一动，睁开了眼，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那句话：“好的，我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断西行（2）

进入任务世界后，夜宸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山谷之中，放眼望去，皆是翠绿山脉，一望无际，周围错落地站着她的队友：伤雨、唐婳、温云和落琳。

{注：因为计划中要写几个古风背景的团队任务，到时候如果改名字，大家读起来太麻烦，不改的话，一个古风背景中出现“凯瑟琳”这个名字太违和了，因此，在这本书中，将原先的战争先锋凯瑟琳，改名为落琳。}

“队长!”看到夜宸，伤雨兴冲冲地跑了过去，结果跑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奇怪地看着夜宸。

“这就是队长。”唐婳走到伤雨旁边，轻声说了一句。

唐婳知道伤雨为什么面带疑惑。也不知道队长经历了什么，导致灵魂波动都有变化，样子也有细微的不同，一开始唐婳见到夜宸的时候也不确定她的真正身份，伤雨有所疑惑也正常。好在这是个团队任务，确定夜宸的身份要比当初在英恒市方便很多。

“哦……”伤雨应了一声，脸上的疑惑消散，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跑到夜宸旁边，说道，“我们好久没有执行团队任务了。”

夜宸露出微笑，说道：“是啊！”

她们这个小团队聚集到了一起，伤雨和落琳自觉地执行起了警戒任务，这时夜宸才低头通过试练者之戒查看这次的任务。

任务名称：西行

任务说明：修为地仙。

简简单单地介绍，虽然是一个大型团队任务，但任务介绍颇有灵异任务的特点，简洁到极致。

这名字挺有意思的，夜宸抬起头，问道：“大家怎么看？”

唐婳想了想，说道：“这应该是一个仙侠背景的任务。”

凭借“地仙”这个字眼，也就只能推论出这个任务的大概背景，具体什么情况就猜不出来了。

夜宸点了点头，说道：“嗯，先打探一下周围的环境吧，伤雨，你和唐婳一组，温云和落琳一组，小心点儿。”

“好的。”几人应了一声。

她们所在的山谷大略是南北走向，唐婳带着伤雨往南走，温云和落琳向北，至于夜宸，她并没有去探查周围环境，而是找了个石头坐下，闭上眼睛，感悟着死亡法则。夜宸需要确定这个任务世界是否对试练者的实力有所压制，特别是在法则之力的使用方面。

过了有一个小时，夜宸睁开了眼睛，微微颦眉。情况比她之前预想的要“好”很多，这个世界的法则之力比较显化，带来的结果就是试练者的战斗力，破坏能力会很强。但这并不意味着任务就简单了，也许第七空间认为他们必须拥有这种强大的战斗力才有可能通关任务。

就在夜宸沉吟之时，温云她们先回来了，看表情还算轻松，应该没什么问题。

夜宸说道：“坐下休息会儿吧，等唐婳、伤雨回来一起讨论。”

夜宸话音刚落，就看到唐婳、伤雨她们俩人也会来了，伤雨手里还拎着一只兔子。

“这是怎么了？”温云笑着说道，“你还顺便打了只兔子？”

“没有。”伤雨笑嘻嘻地说道，“是这只兔子太笨了，看到有人过来，拔腿就跑，结果一脑袋撞在了树上，昏死过去，我就捡回来了。”

“好吧……”温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除了这只兔子呢？还有其他收获吗？”夜宸问道。

伤雨把兔子扔到了一边，兴高采烈地说道：“队长，这里的森林物产好丰富啊！不但有兔子，野鸡，野鸭，我还看到了野鹿和野猪，树上还有很多成熟的浆果，这么多好吃的，至少不会饿肚子了。”

“你们那边呢？”夜宸扭头问道。

温云说道：“这里的物产确实很丰富，我看到了不少珍贵草药，只是……没有看到任何人烟。”没有人烟，意味着她们没办法打听到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放眼望去全是原始山脉，光走出这片山区都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就在这时，东方天际，有两道金光射冲斗府。

“这是怎么回事？”唐婳惊讶地说道。

夜宸定神看着那两道慢慢消散的金光，过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说道：“现在还不清楚，先准备今天的晚饭吧！”

她们进入任务世界的时候是傍晚，探查周围，折腾一个多小时，现在太阳已经大半西垂山际了。

一只兔子没多少肉，可不够五个五阶试练者吃，既然条件允许，那就尽量吃饱喝足，养好精神，谁也不知道战斗会在什么时候发生。于是伤雨和落琳两人提着刀去打猎，争取能打到一只大一点儿的猎物，温云则在不远处的一条宽阔河流旁剖洗那只兔子。夜宸和唐婳在地上挖了个洞，垒了几块石头，方便待会儿烧烤。

“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张扬了？”唐婳一边垒灶台，一边轻声问道。

现在只是初秋时节，原始森林里木材潮湿，就这么大大咧咧起明火来烧烤，炊烟缭绕的，确实有点儿太显眼了。

夜宸认真地调整着石头垒放角度，说道：“没关系，如果能引来什么人不是更好吗？”

唐婳点了点头，说道：“嗯，我明白了。”看来这顿饭吃的时候要警醒着点儿，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要轮替守夜，说不定能逮到一只特殊的“猎物”。

这片原始森林的物产确实丰富，很快，打猎的两人就回来了，肩上扛着一只野鹿，伤雨还用衣服兜着好多浆果。

这顿饭吃的挺开心，温云在周围采摘了一些可以调味的草药，拿出了一包精盐，用一口小锅调了些酱料，烤好的肉可以蘸着吃，美味非凡——凡是能被带入任务世界的东西都很贵，哪怕是一包盐，温云可没带多少，不舍得直接撒在烤肉上，毕竟还不知道她们要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里待上几天。

饱饱地吃了一顿，夜宸就安排她们休息了，前半夜由她来值守，然后是温云和落琳，最后是伤雨和唐婳。

等到快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温云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断西行（3）

“怎么现在就醒了，还不到时间呢！”夜宸用树枝拨弄着灶火，初秋时节，又是在深山之中，晚上还有点儿冷。

温云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说道：“睡不着，再说也快到时间了。”说着，起身走过来，坐在了夜宸对面，还往灶火中添了几块木头。

“刚才咱们吃的鹿肉有点儿特别。”温云看着跳动的火苗，说道。

“那鹿肉确实挺好吃的。”

“不只是味觉上的好吃。”温云面带思索，说道，“其中似乎蕴含着能量。”

夜宸把手里的树枝挑了挑木头，让火烧的更旺一点儿，说道：“鹿肉本来就是大补之物，再说了，这毕竟是个仙侠背景的任务，用他们的话说，天地间充满灵气，受灵气滋养，肉食中蕴含一些能量也说得过去。”

“这倒也是。”温云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如果这个说法成立，那我们还能做一些尝试。”

“什么尝试啊？”

“这个不好说，最好能做些实验研究一下。”温云说道。

夜宸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好，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长时间呢，你有的是时间……”

一句话没说完，夜宸猛一回头，手里的树枝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抽在了背后一个什么东西身上。

那家伙完全没想到会突然挨这么一下，嗷呶一声惨叫，转身就要逃跑，结果被暴起的伤雨一脚踹倒在地，钢刀架在了脖子上。

这时唐婳也坐了起来，唯有落琳，还有点儿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带过来。”夜宸又捡起一个树枝，继续拨弄着灶火。

眼看这次踢到了钢板，那家伙哭嚎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到夜宸旁边，跪下来以首叩地，大声哀嚎：“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借着灶火亮光，夜宸看了过去。

那家伙应该是个狼怪，脑袋还是个狼的脑袋，两臂为爪，两腿趾行，但能像人一样直立行走。旁边掉落着他的武器，一个破破烂烂，锈迹斑斑的柴刀，看样子不像铁器。就这儿玩意儿，砍根柴火都够呛，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想到用它来狩猎，还不如直接用爪子和利齿呢！

夜宸上下打量了一番，收回目光，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首先要确定她们所在的位置。

那狼怪心里奇怪，不知道什么地方？那你们是怎么过来的？但也不敢乱问，只是低头说道：“这里是暮风岭。”

暮风岭？单知道个地名也没什么用啊！夜宸继续说道：“周围呢？可有人家？”最好能找到个有人的地方，打探一下消息，弄清楚她们来到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任务世界。

那狼怪想了想，说道：“据此地往东两百里，有城邦部族散落，那里有些人家，也算是西牛贺洲少数人族聚集之所。”这狼怪虽然现在混的不怎么样，当初也是个交友甚广的人物，知道不少外面的事情。

夜宸手上一僵，继续问道：“现在是什么年号？”

那狼怪摇了摇头，说道：“山岭之中无岁月纪年，具体年号小的不知道，只是听说东土是周天子的天下。”

“好。”夜宸微微点头，对温云说道，“你不是要做些实验验证自己的猜想吗？这就是个不错的实验材料。”

温云作为一个药剂学的大师，知道鹿肉中蕴含着能量，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能不能把这种能量提纯。拿普通的肉食做材料当然可以，但眼前不是有个精怪吗？开了灵智，学会人言，理论上，这个狼怪身上蕴含的能量怎么也比普通兽类肉食多吧？所以夜宸才说这是个不错的实验材料。

温云满脸的笑意，说道：“是。”拿出一个小瓶，打开塞子，放到那个狼怪的鼻子前，要让他闻。那狼怪想要避开，但被伤雨摁着脑袋不让动。稍微闻了几下，那狼怪就昏死过去了。

把那个狼怪拖到一边，拿结实的藤蔓绑个严严实实，温云回来问道：“队长，我们明天就去那个人族聚集地看看吗？”

夜宸想了想，说道：“这个不着急……是这样的，西牛贺洲这个名字我听说过，是在一本小说中。”其实单凭一个西牛贺洲夜宸还不敢确认，但结合任务名称中这个“西行”，就**不离十了。

“小说？”温云疑惑地问道，“什么小说？”

夜宸说道：“是一本叫《西游记》的小说中。”接着，夜宸就把整部西游一字不差的背了一遍。

要是以前还不好说，但就在几天前，夜宸刚刚看过一遍《西游记》，当时她看的还挺认真的。凭借五阶试练者强悍的记忆力，和灵异系试练者习惯性对细节的回忆，夜宸硬是把六十多万字的西游给背下来了。

夜宸一边背，温云她们也在一边记。等夜宸背完了，她们也都记住了。

“不过……”温云轻轻揉着太阳穴，说道，“在整部西游中并没有出现过暮风岭这个地名啊！”硬背下六十多万字，她现在都感觉晕晕乎乎的。

夜宸说道：“现在我们只能推测这个任务世界类似于西游世界，但到底是不是，或者有多么类似，还得看第七空间的安排。”

{注意这句话，这个任务世界和西游世界有多大程度的类似，要看第七空间的安排。}

唐婳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任务说明是要让我们修为达到地仙，看西游中对仙人的划分，天、地、神、人、鬼，修炼成地仙似乎并不简单啊！”

夜宸说道：“这倒不用担心，这种大型团队任务，一般来说通关要求并不高，地仙水平对我们来说应该不是遥不可及。另外，我们也不能只盯着地仙。”

还是那句话，试练者在第七空间的生存状况极其恶劣，如果在一些“简单”的任务中，只追求及格通关就可以，遇到难的任务，特别是遇到需要和其他同位阶试练者对抗的任务，就活不下去了。

唐婳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了解，尽一切可能提升自身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伤雨还在回味那个挺有意思的故事，开口问了一句：“我们需要找个师父吗？”

“不用。”没想到夜宸断然否定了。

“为什么呀？”伤雨奇怪地问道，“我看那个猴子不是拜了师父才变得厉害吗？”

“我们是灵异系试练者，师父能教什么？”夜宸说道。

灵异系试练者，是对外物依赖最小的一类试练者，这个“外物”不单包括武器装备，连gong fǎ典籍都可以算作外物。再说了，已经晋升为五阶试练者，像夜宸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勉强撬动法则之力，每个人要走什么路，怎么走都很明确了，这时候还能改换门庭重新修习？

“哦……”伤雨呆呆地答应了一声。

唐婳看了夜宸一眼，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说出来。

夜宸这句话说的并不完全对。首先，如果这个任务世界找个“师父”，试练者确实没办法改换门庭重新修习，但只是在“道”方面如此，在“术”方面，如何将自身的力量施放出去，这个是可以教的。更关键的是，从那部小说来看，拜师不但是找个老师教，更重要的是有了个靠山。这个世界显然不太平，是个小妖王都能肆意抓人来吃，碰到取经团队，上万的小妖被打死也就打死了。这种残酷的生存环境下，找个靠山可是相当重要。

不过夜宸既然不想挂靠在任何势力之下，想必是有她自己的考虑。只要不威胁到自己的核心利益，对于队长的命令，唐婳还是会选择听从。

只是没想到温云倒是把这一点点透了：“要是靠我们自己的话，时间不知道够不够？”

背景靠山什么的先不考虑，她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提升实力，按照西游这个故事，西去取经之时就是整个西牛贺洲势力重新洗牌之日，要是在这之前没办法积累足够的势力，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洗牌的时候她们就遭殃了，到时候可怎么办？

“我们的时间应该足够。”夜宸说道，“还记得我们白天时候看到的那两道金光吗？”

温云想了想，说道：“你是说，那是石猴出世？”

夜宸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如果这时候石猴才出世，按照那个狼怪的说法，现在东土还是周朝，一千多年之后西行取经才正式开始，我们的时间足够。”

{这个也是我在找资料的时候才发现的，石猴出世比之前预想的要早很多，距离西行取经有一千两百多年。换句话说，在这里，夜宸她们将执行一个历时千年的任务，也够长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断西行（4）

转眼间，近六百年过去了。

夜宸她们也没挑地方，就在进入任务世界的暮风岭住在了。在暮风岭，她们找了个宽敞的山洞作为住所，还起了个名字，叫寒星洞——在洞顶石穹上，伤雨她们嵌上了不少明珠，烁烁放光，犹如冬日里夜幕寒星一般，因此得名。

夜宸并不经常在寒星洞居住，她更喜欢住在月影河旁的月影山庄里。月影河就是流经山谷的那条宽阔河流，是夜宸给起的名字，月影山庄是一个三进的庄园，比不上富贵王宫，但作为她们几个人的住处已经绰绰有余了。

此时，夜宸正站在东跨院的观星楼上，遥望着东方。

哒哒哒，脚步声响起，阁楼的门被推开，温云端着一盘点心，一壶茶走了进来，说道：“宸姐，在看什么呢？”毕竟要在这个任务世界待很长时间，一直叫队长有些不方便，于是她们就改换了个称呼。

夜宸扭过头来，说道：“怎么是你？”之前夜宸确实吩咐上一盘点心，一壶茶，但这些事由侍女来做就可以，用不着温云亲自过来。

说起那些侍女，可费了唐婳不少的心思。不管是寒星洞还是月影庄园，建筑面积都挺大的，日常的打扫总得有人负责吧？平常拘来的小妖笨手笨脚的，还经常打坏东西，最后没办法，唐婳费心思找了些花草精怪，没有那么顽劣，调训了一段时间，总算可以胜任侍女的工作了。

温云把点心和茶壶放到了桌子上，说道：“刚刚做完一个实验，正想着来这里散散心，看到侍女端着盘子，我就接过来了。”

其实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应该说“炼完了一炉丹”，不过温云还是更习惯“做实验”这个说法，数百年了还没坳过来。

夜宸拿了块点心，问道：“实验做的怎么样了？”

温云叹了口气，说道：“浪费了三十多颗四转寒星丹，一个五转寒星丹都没炼出来。”

一开始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温云就发现肉食之中蕴含着特殊的能量，被称为仙灵之气。但仙灵之气在肉食中的含量很低，她就想着怎么才能提炼出来。为此，温云做了大量的实验。除了普通的肉食，那些小妖小怪，灵草仙花，都被她当做实验材料，知道这个世界的妖王有吃血食习惯后，她还尝试在实验中模拟这一过程，但结果并不理想。总之，虽然历经种种失败，但温云最后还是成功了，运用实验设备，成功“炼”出了一枚灵丹，被她命名为寒星丹。之所以是这个名字，一来这是在寒星洞中炼出来的，另外，这种灵丹通体漆黑，但隐隐透出一些闪烁亮点，确实有点儿夜幕寒星的意思。

最初炼出的寒星丹，温云并不满意，她感觉里面的仙灵之气还是太过芜杂，于是尝试以寒星丹为主要原料，辅助一些珍贵材料，重新炼制，这样炼制出来的灵丹被她称为二转寒星丹。经过几百年的钻研，温云已经可以炼出四转寒星丹了，但五转寒星丹却迟迟没有成功。

夜宸轻笑一声，说道：“要是让唐婳知道了，绝对会来我这儿抱怨。”

温云主要负责做实验，但做实验的原材料都是唐婳她们辛苦找来的。三十多枚四转寒星丹诶，这得多少珍贵材料，就这么没了？唐婳听了绝对会抓狂的。

温云撇了撇嘴，说道：“上次我给了她十多枚四转寒星丹，她吃完了吗？够她吃不就行了，抱怨什么啊！”

夜宸摇了摇头，没打算继续理会温云和唐婳之间的吵闹，换了个话题，问道：“这次实验失败确定是实验方法的问题？还是受限于原材料？”

在温云第三次失败的时候夜宸就问过，之所以没能炼成五转寒星丹，是因为炼制方法不完善，还是说她们现在能弄到的材料只能炼成四转灵丹？

温云背靠在座椅上，无奈地说道：“实验方法不够完美，但主要还是卡在材料上。”

夜宸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还是把心思放到如何提升实力上吧。”

“我没有耽误修行！”

“我知道。”夜宸伸手虚按了一下，安抚道，“我倒不是心疼那些材料，只是体悟宇宙法则，按这里的说法，体悟大道需要静心凝神，我感觉你最近对五转寒星丹有了执念，这种偏执不好。”

听到这句话，温云内心竦然一惊，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确实有点儿心态失守，太过焦躁了。

温云点点头，说道：“我会注意的，谢谢宸姐。”

夜宸轻笑一声，说道：“自家姐妹嘛，不用这么客气。”

缓和了下心态，温云问道：“你刚才在看什么？”

夜宸把只咬了一小口的点心放下，看着东边天际，说道：“我在看五指山。”

就在几天前，一座山从天上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巨大的轰鸣声炸裂，她们这里都听得清清楚楚。那座山就是五指山，五指山下压着的，就是那个石猴。

说起这个，温云颇为惋惜，说道：“可惜没有去凑凑热闹。”大闹天宫诶，听小说上的描述就很有意思。

“凑什么热闹啊！”夜宸说道，“那是个乱局，我们的实力还是太过弱小，贸然牵扯进去太过危险了。”

“我知道。”温云咬着嘴唇，说道，“但就是觉得有点儿可惜。”

夜宸笑了笑，说道：“你是可惜没有去天庭看看吧。”

温云倒是干脆地承认了：“是啊，天庭诶，里面的材料绝对比我们在下界找到的更好。”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会有机会的。”夜宸说道，“我让你准备的二十枚上品四转寒星丹，准备好了吗？”

温云点头说道：“已经准备好了。”

夜宸说道：“好的，你准备一下，为我hu fǎ，我要去接落琳回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断西行（5）

沿着熟悉的路径，夜宸飘飘荡荡，下到了地府。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地府还挺惨的。所有的仙人都是靠吐纳仙灵之气来提升修为，运气好，或者在天庭任职的还能吃到仙果灵丹，来直接补充仙灵之气。要说整个世界哪里的仙灵之气最稀薄，非属幽冥地府了。

整个幽冥地府阴风凄凄，除了可以扰人心神，乱人修为的幽冥煞气，什么都没有。地府的十殿阎罗，大小鬼差都只能依靠天庭给的俸禄过活。天庭的俸禄是一些蕴含着仙灵之气的仙果灵丹，玉液琼浆，最顶级的“俸禄”，就是蟠桃会上的蟠桃。蟠桃这种天地灵果不单单蕴含着纯粹而巨量的仙灵之气，更可以消灾抵厄，延长寿元，不过那种好东西可没十殿阎罗的份儿。

虽然相较于其他神职，地府官员的俸禄算比较多的，但毕竟不如天庭，甚至不如下界的神仙可以自主修炼吐纳。

这种情况下，额外的仙灵之气收入就显得尤为珍贵。正是借着寒星丹开道，再加上夜宸本身的修为也不错，她和十殿阎罗都有不错的交情，打点一下就可以行个方便。

看到夜宸过来，一个守值的鬼卒连忙跑过来，满脸堆笑，说道：“寒月仙子，这边请，这边请，大王已经在殿内等待。”

寒月仙子，是夜宸给自己贺的号，这也是这个世界的规矩，入乡随俗嘛！这个称号也简单，就是取寒星洞和月影山庄的前两个字。

“有劳了。”夜宸拱了拱手，拿出一枚二转寒星丹，递了过去。

接过这枚二转寒星丹，那鬼卒笑的更是龇牙咧嘴，欢脱地在前面引路，口中不住喊道：“仙子这边请，这边请。”

那鬼卒将夜宸引到了六殿平等王处，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注：西游中的十殿阎罗顺序和在网上找到资料不一致，这里从西游中的设定。}

平等王见夜宸过来，起身迎道：“不知寒月仙子到来，未曾远迎，恕罪，恕罪。”当然，这只是句客气话，之前那个鬼卒已经说漏嘴了，平等王一开始就知道夜宸要过来。

不过这只是小节，夜宸拱手说道：“大王休要如此，折煞小仙了。”

夜宸现在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地仙水平，而且有望在百年之内升入天仙，所以自称小仙算是比较客气的说法了。

谦让了一番，主宾落座。平等王问道：“不知仙子降临寒舍，有何赐教？”这也是明知故问，夜宸为什么来平等王清楚的很，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夜宸说道：“小仙这次过来，主要为我那个刁蛮的妹妹，虽然那丫头顽劣不堪，但毕竟是我的亲妹妹，受些苦痛也就算了，不敢让她永居幽冥。”

夜宸给出的说法是，她有个妹妹，叫落琳，生性顽劣，不服管教，也不知道怎么个脑回路，她想出了个“奇特”的惩治方法。每每出现乱世，夜宸就让落琳坠入轮回，带着记忆投胎转世，经历一场杀伐，然后回归幽冥，她再过来把妹妹的灵魂接走。

这种扰乱轮回的恶劣行径十殿阎罗当然不会同意，但看在夜宸苦苦哀求的份上，平等王心发慈悲，最终还是答应了。为此夜宸献出了二十枚四转寒星丹，以示感谢，顺便赔偿她打坏的桌椅板凳。

之前就有过两次，一次是始皇帝灭六国，一次是楚汉相争，这是第三次，王莽篡汉。

平等王微微叹了口气，感叹道：“可怜你这颗长姐之心啊！”

夜宸低垂眉眼，寞寞说道：“父母走的早，我这个长姐只能代母之责，管教照料好她们。”说着说着，已露哽咽之声。

平等王连忙劝慰了几句，带她领回了妹妹落琳的灵魂。临走之前，夜宸还奉上二十枚四转寒星丹作为叨扰赔罪之礼。

夜宸带着落琳的灵魂离开后，其余九殿阎罗从后面走了出来。

转轮王奇怪地问道：“那家伙到底想干嘛啊？让自己的妹妹一次次经历乱世战争。”

平等王把小瓷瓶打开，分发着二十枚四转寒星丹，说道：“还能为了什么？为了让那丫头洗炼杀伐之心罢了，你没见这次她回来，真有点儿一代杀神的意思了。”

“这种修行方式还真奇怪。”转轮王嘀咕了一句，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对于十殿阎罗来说，这其实不算什么大事，抬一抬手就行了，至于什么扰乱轮回秩序，一个说法罢了，轮回秩序就是他们定的，到底“扰乱”了没有他们说了算。

对于给夜宸行这么个方便，十殿阎罗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他们已经够尽职尽责了。想想天庭，十万天兵天将，多少大神通者，一个个出工不出力，愣让一个猴子着实闹了一番，连蟠桃宴会都毁了，他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这寒星丹虽然远不比老君的九转金丹，但比天庭平常发放的灵丹要好上不少，寒月仙子也算是有诚意了。

……

离开阎罗宫殿，夜宸把落琳送到了幽冥地界的边上，让她自己回去，自己转身，去往背阴山。

在背阴山的山脚下，夜宸看到了在此修行的地藏王菩萨，走了过去，双手合十，行礼道：“菩萨慈悲。”

地藏王菩萨合十还礼，说道：“施主要取回那十滴污血？”

夜宸说道：“正是，十滴污血吸纳的幽冥煞气已近极限，需要取回来了。”

地藏王菩萨沉默半晌，幽幽叹道：“毕竟不是正途。”

说起来也是无奈。背阴山乃是这方世界极阴之处，能够吸纳亡魂的怨恨之气。本来还没什么，虽然死去的亡魂往往带着怨恨之气，但并不严重，背阴山吸纳后转化为幽冥煞气，可以慢慢自行化解。但后来，地府设置了十八层地狱，在阳间犯下罪孽的亡魂到了幽冥界，要根据罪责不同，在十八层地狱承受责罚。拔舌、刀山、油锅……听名字就瘆得慌，那些亡魂承受如此残酷的惩罚，其怨恨之气陡增，导致背阴山容不下了，一旦背阴山中蕴含的幽冥煞气彻底爆发出来，那可是大祸事！

地藏王菩萨在背阴山下修行，其目的之一就是想用佛法化解快要溢出来的幽冥煞气。

百年前，夜宸来到背阴山下，提出希望用十滴污血，来吸纳一部分背阴山的幽冥煞气，缓解幽冥界的压力。

但和地藏王菩萨不一样，夜宸的那十滴污血只是吸纳，并没有化解掉，所以菩萨才说，这不是正途。

夜宸露出微笑，说道：“但我总归要离开，不是吗？到时候这些幽冥煞气我也会带走。”

夜宸也不知道第七空间是怎么安排的，像十殿阎罗，他们好像没有在意，或者根本没有意识到，夜宸这样试练者的灵魂不归地府管，生死簿上也没有他们的名字。但奇怪的是，地藏王菩萨似乎知道一点儿，至少知道夜宸最终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会彻彻底底地离开。这样一来，十滴污血中蕴含的幽冥煞气就会随之被带走。

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根据夜宸打听到的消息，其他一些大神通者，比如地仙之祖镇元子，就不清楚这一点。也不知道是因为地藏王菩萨身居幽冥，对灵魂之事了解颇深，或者是因为那只可洞察万事万物的谛听？

地藏王菩萨低眉合十，宣了声佛号：“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

夜宸合十躬礼，退后几步，绕行前往背阴山。

背阴山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形多凸凹，势更崎岖，阴风飒飒，黑雾漫漫。夜宸花了几个时辰，才爬到了山顶。

山顶上，跏趺而坐一个女人，红衣红发，一双血红的眼睛饱含世上所有的怨恨。

“邪宬，你该跟我回去了。”夜宸对那个女人说道。

邪宬，是夜宸的一段记忆化为的人格，在上一次登上背阴山时，夜宸不单留下了十滴污血，还把邪宬留在了这里。

邪宬睁开眼睛，露出一丝诡笑，说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你看，如此浓郁的幽冥煞气，如此强烈的怨恨，多么令人迷醉啊！”说着说着，脸色变得扭曲疯狂起来。

夜宸微微皱眉，说道：“不要尝试违逆我的命令，别忘了，你只是……”

“我只是你一段记忆化为的人格。”邪宬诡异地笑着，说道，“放心，这一点我清楚的很，绝对不会违逆你的命令。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嘛，我觉得留在这里，可以更好的提升我们的实力，更好的在这个任务中生存下去。”

夜宸看着邪宬，说道：“说出你的理由。”

邪宬左右看了看，说道：“这里有着海量的幽冥煞气，你难道不想要吗？十滴污血中虽然蕴含着滔滔血海，可以吸纳无尽幽冥煞气，但你放心的下？别忘了，血海深处还锁着陈晓曦的灵魂，她对你可是恨之入骨啊！”

夜宸默然，邪宬说的没错，她之所以要收回十滴污血，并不是因为所谓“吸纳的幽冥煞气已近极限”，她是放心不下。十滴污血是个邪器，长久不在身边，夜宸真担心出什么问题。

见夜宸有点儿动心了，邪宬连忙说道：“如果把我留在这里，凭借我们之间的联系，我可以源源不断地将背阴山中的幽冥煞气传输给你，纳藏在十滴污血之中，有你镇压着，十滴污血中蕴含的煞气再多，陈晓曦又敢怎么样？”

夜宸考虑了一下，说道：“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她伸出右手，背阴山山顶的岩石之中，开始渗出黑红的污血，最终凝成了十滴，其中五滴重新附在了夜宸右手的指甲上，还有五滴围绕着邪宬旋转。

“你要干什么？”邪宬有些慌乱地说道。

夜宸说道：“你要不在这里抽取背阴山的幽冥煞气吗？我来帮你一把。”

邪宬此时正跏趺而坐。

跏趺，就是通常说的盘腿而坐，五心朝天，分别是头顶心，两个手心，两个脚心都朝天。那五滴污血化为了五根长长的黑色铁钉，从邪宬的头顶心，两个手心，两个脚心插入，将她整个人钉在了背阴山山顶。

这样一来，邪宬动都没法动了，被牢牢地禁锢在了这里。另一方面，邪宬毕竟是夜宸的人格之一，是夜宸灵魂的一部分，将五滴污血化为的铁钉钉在邪宬体内，也可以镇压住陈晓曦，不至于出什么问题。

五根铁钉贯穿身体，此时邪宬七窍都开始流血了，脸上更显诡怖狰狞，她癫狂的笑着，说道：“好，好，不愧是死亡女神，够狠，够歹毒，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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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断西行（6）

当夜宸推开月影山庄地下密室的门，走出来时，温云注意到她右手的五个指甲变回了那种幽深的黑色，左手的指甲还是正常的肉色。

不过温云也没有多问，只是说了一句：“还顺利吧？”其实她也就这么一问，心里没有在意。也许是因为专精死亡法则，夜宸时不时就会去幽冥界一趟，这已经是件很平常的事了，让温云帮忙守护一下，也是为了防止意外。

夜宸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挺顺利的，落琳没事吧？”

温云微笑着说道：“没事，又不是第一次了，她去休息了。”经历一次战争杀劫，洗炼杀伐之心，收获是多，但疲惫劳累也不假，灵魂回归身体后落琳就去休息了。

“嗯。”夜宸点了点头，迈步走出了地下室。

夜宸本打算去二楼书房看会儿书，结果一抬头，看到花园里，伤雨正躺在藤椅上，悠悠闲闲地晒太阳，就走了出来，笑骂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怠惰？”

伤雨把团扇从脸上拿开，见是夜宸在旁边，连忙站了起来，说道：“没有，没有，我已经修行一整天了，这不，太阳都快落山了，才抽空休息了下。”

“真的？”

伤雨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了，我可是个勤奋的好孩子。”

“那就好。”说完，夜宸转身就会要去。

见夜宸快要走到门口了，伤雨忍不住喊了一句：“宸姐。”

“怎么了？”夜宸转身问道。

伤雨凑过来，问道：“宸姐，我们辛苦修炼的道行，完成任务回归空间后，能保留下来吗？”一开始进入这个任务世界的时候，她们的道行只相当于最低档的鬼仙，现在已经修成地仙了，数百年无一日携带，期间辛苦简直谈说不尽。

“当然不能了。”

“那我们折腾什么劲儿啊？”伤雨整个人都泄气了，“我们是灵异系试练者，又不需要什么天材地宝，干嘛不直接飞升回去？”

修为达到地仙时，试练者的任务界面出现了一张地图，凭借这张地图，可以找到东海之外的一个仙岛，那里有飞升途径，其实就是回归第七空间之门。根据她们打探到的消息，一开始大概有上千的试练者团队进入这个任务世界。数百年时间过去，绝大多数试练者都有了地仙修为，其中四百多试练者团队在拼杀中失败淘汰，只有百十来个试练者团队选择回归空间，剩下的五百多个试练者团队依然留在了这个任务世界。

“想不明白？”

伤雨点头说道：“嗯。”

夜宸看了眼外面的翠色山景，问道：“伤雨，你说我们为什么能在几百年的时间内修炼至地仙？”

“不是因为我们天赋好吗？”伤雨回答道。这倒没错，能被第七空间选中，成为试练者，天赋都不差，理论上都能完成试炼，成为执行者。

“这是一方面。”夜宸说道，“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太适合修炼了，仙灵之气充沛，大道法则显化，实在太适合修炼了。这才是这个任务真正的价值所在。在这个适合修炼的世界，尽可能提升自己的修为，哪怕回归空间后诸身仙灵之气散去，道行跌回原位，但我们对大道法则的感悟理解不会消失。修行之路艰难坎坷，前路茫然，哪怕找到最好的老师，也只能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借助他的经验给予点拨，但在这个任务中，我们可以在简单模式下将前路趟一遍，就算回归空间后重归起点，前路应该怎么走，我们已经有了亲身的经历，这是什么秘籍心法，点拨指教都比不了的。”

夜宸只说了一方面，其实还有其他的好处：比如第七空间对试练者位阶的划分依据的是灵魂强度，在相同灵魂强度的情况下，对大道法则的理解越深厚，战斗力越强。

“这样啊……”伤雨沉思一番，笑着说道，“是啊，这个任务不限时长，而且没有要求试练者之间进行对抗，确实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夜宸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这你可就想错了，这么好的机会，哪是轻易可以获得的，谁说没有试练者之间的对抗？告诉你一个秘密，四转寒星丹中一个关键材料就是地仙级别修行者的血肉，你才我们怎么弄到那么多地仙血肉的？伤雨，在任何一个任务世界，活下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留下张大了嘴，一脸惊讶的伤雨，夜宸转身上了二楼书房。

{伤雨也是没学过生物制药，来源于人体的药物具有安全性好，疗效可靠，稳定性高等特点，以人体血液、组织等原材料制成的药品已经广泛投入到市场中了。温云以一些地仙道行的修行者的血液组织入药，并不是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夜宸在书房坐定，刚刚拿起一卷书，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夜宸说道。

唐婳跑了进来，说道：“大雷音寺动手了！”

夜宸心中一惊，放下书卷，挥了挥手把门关上，问道：“怎么回事？”

唐婳坐了下来，定了定心神，说道：“露茜娅的四柱妖国已经被剿灭了。”

露茜娅是一个西幻系试练者团队的队长，修习风之法则，她的三个队友，爱丽丝修习火之法则，伊丽莎白修习水之法则，索菲亚修习土之法则，是个很强大的试练者团队。

停顿了一下，唐婳继续说道：“带队的那个我们还认识。”

“谁？”

“韦良。”

韦良是夜宸她们在“警察抓小偷”这个大型团队任务中遇到的一个强大试练者，修行的是佛法。

“他倒是找到了个好靠山。”夜宸轻声说了一句，在脑海中分析着现在的局势。

这个任务世界现存的五百多个试练者团队，大半都散落在西牛贺洲和南瞻部洲，像夜宸她们这样当一个自由自在的妖王，少数依附于天庭和佛门，还有一点儿依托在其他散修势力之下。

夜宸她们的暮风岭虽然在西牛贺洲，但距离南瞻部洲不远，露茜娅建立的四柱妖国则位于天竺国旁边，已经很靠近大雷音寺了。一开始夜宸还觉得她们是不是太靠南了，按照西游小说中的描述，取经团队集合完毕，过了五庄观就能遇到她们。现在看来，靠南也有靠南的好处，至少可以避开大雷音寺的锋芒。

近几百年来，佛门的势力在不断增强。现在的西牛贺洲还属于诸多妖王，但以后就不好说了，佛门为了开拓生存空间，势必会和诸多妖王争锋。大雷音寺有如来佛祖坐镇，好几位大神通者，诸多妖王人多，但势可没有佛门大啊！

夜宸沉吟半晌，问道：“露茜娅有什么动作？”

唐婳说道：“她在躲在玉华府境内，想要召开一次聚会，集合整个西牛贺洲诸多妖王的力量，和佛门对抗。”

夜宸哂笑一声，说道：“有人搭理她吗？”

唐婳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看不出来，露茜娅也是刚刚放出这个消息。”

“你怎么看？”夜宸问道，在这个小团队里，唐婳负责对外交流和搜集情报，她对当前的局势有着更为清晰直观的认识。

唐婳沉思一会儿，有些犹豫地说道：“我们可以再等一等，等到局势清晰点儿再做判断也不迟，我们毕竟离大雷音寺很远，前面还隔着一个交友甚广，神通广大的牛魔王。再说了，我们还不确定这次大雷音寺出兵是真想剿灭西牛贺洲的诸多妖王，还只是希望立个威风。”

“怎么说？”

唐婳说道：“不说韦良这次带队的人马有多少，就说整个大雷音寺，又有多少僧兵僧将？天庭也不过十万天兵天将，佛门会有多少？虽然佛门有很多大神通者，但在低端战斗力上就有所欠缺了，他们的兵马损耗不起。”

西牛贺洲的诸多妖王绝对不可能被佛门一口吃下。想当年，虽说天庭很多人出工不出力，但也确确实实被一只妖猴闹了一番，西牛贺洲的诸多妖王集合起来，可比花果山的势力强多了，大雷音寺又比不上天庭那么兵多将广，佛门要想整合西牛贺洲，只能慢慢来。这次佛门估计只是想打出个威风，给诸多妖王一个下马威。

夜宸点了点头，说道：“嗯，就这么做吧，咱们离灵山远着呢，一时半会儿影响不到我们，但要保持关注。另外，我们也该活动一下了，收点儿保护费什么的。”

唐婳问道：“你是说宝象国？”

暮风岭往东两百多里，有一块小平原，很适合人族定居，为了争夺耕地和水资源，互相之间征伐不断。夜宸她们几百年前就知道了那里有个人族聚集区，毕竟只是普通凡人，唐婳过去稍微使了些手段，就让那里的人族畏服，算是纳入了寒星洞的势力范围。如果遇到什么妖魔侵扰，可以找寒星洞来帮忙解决，不过因为唐婳要价太高，一般情况下他们不愿意来麻烦她们。

也就最近几nián de shi，一个叫宝象国的城邦小国统一了那里。前段时间还送了份重礼过来，表示臣服，毕竟在这个妖王林立的西牛贺洲，没有个神通者保护，确实太危险了。而且唐婳挺厚道的，对什么国政国事一概不管，厚礼相请才会过来，这就很不错了。

夜宸说道：“不是，宝象国能给什么，不过是些世俗的享受之物，真正修行者需要的天材地宝，需要找妖王要，我听说就在我们东南方向的白虎岭，冒出来一个妖怪，给伤雨找点儿事干，你带着她去那儿看看，看能不能纳入我们的保护中。”

这是夜宸想到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温云被材料卡住，没办法炼制出更好的五转寒星丹，只靠她们自己去搜集的话太慢了，如果能将寒星洞的势力范围扩大，让那些妖王献供，就太好了。

白虎岭？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好像在哪儿听说过，唐婳心里嘀咕道，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断西行（7）

“你们是谁？敢招惹我白骨夫人！”一个瘦骨嶙峋，几乎就是皮包骨头的女妖怪喊道，那妖怪隐身于黑色妖风之中，张牙舞爪，好不嚣张。

听到“白骨夫人”这个名字，唐婳终于想起来了，刚刚进入这个任务世界的时候，夜宸给她们背了一本《西游记》，其中就有这个白骨夫人。不过之后几百年来她们几个再也没有探讨过这本《西游记》，因为她们发现这个任务世界只是和西游世界大概类似，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凭借一本小说的内容，在一个现实存在的世界生存下去实在太不靠谱了。

不过这个白骨夫人倒是对应上了，唐婳努力回想了一番，在西游小说中，白骨精的战斗力好像不怎么样，正好捡个软柿子捏。

唐婳示意了下，说道：“伤雨，揍她！”

伤雨应了一声，手持一把混铁钢刀，朝那个白骨夫人冲了过去。

白骨夫人的战斗力真不怎么样，虽然擅长变化，但“变化”在对战中没什么用啊，伤雨可不管她变成什么，直接一刀就劈下去。

双方打斗了有十几个回合，白骨夫人就支撑不住了，被伤雨一个刀背拍在肩上，趔趄几步，摔倒在地，再一看，钢刀立于头顶，只好伏地哀嚎：“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唐婳这时候走过来，一脸冷漠地说道：“饶命？倒也可以，你能拿出什么东西来换这条命？”

“嗯？”白骨夫人愣了一下，没明白什么意思。

见状，唐婳哂笑一声，说道：“伤雨，把她的左臂砍下来。”

眼看着那个持刀女孩儿挥刀就要砍，白骨夫人一边慌忙躲避，一边说道：“我明白，我明白了，我洞中还藏有一些金银，大王要是需要，尽可拿去。”

唐婳也懒得和她耍心思，一把将其拎了起来，带入到山洞之中。金银什么的唐婳不在乎，仔细搜刮了一番，找到一棵千年人参，两株紫灵草。然后在白骨夫人哀怨的眼神中，两人把这些天材地宝拿走了。

这下唐婳算是尝到甜头了，收保护费确实比自己辛苦搜集要轻松很多，她带着伤雨，有时候再加上落琳，把周围的小妖王挨着揍了个遍，搜刮了不少好东西。

当然，这种霸道行径是需要实力做支撑的，把那些小妖王欺负了一遍，剩下的就不好对付了，就在距离寒星洞三百里的地方，还有另外一个试练者团队盘踞。这时候仅凭唐婳她们的力量就不行了，还是夜宸亲自出手，比拼了一番，那个试练者团队败退，让出了地盘。

好在这片区域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大妖，几个月的时间，夜宸她们将势力范围向东扩张接近五庄观，向西占据了平顶山，到了乌鸡国境内，直至黑水河岸；逼退了四个试练者团队，痛揍了不少妖王，心有怨恨的直接杀掉，搜刮了大量灵草仙果。有了这些天材地宝，珍稀材料，温云终于炼出了五枚五转寒星丹。凭借着这五枚五转寒星丹，夜宸她们突破了地仙限制，晋升为了天仙。

{注：无论是黄袍怪还是金角大仙，银角大仙，狮猁怪等，这时候都还没有下凡呢。}

这一日，夜宸和温云在花园凉亭里喝茶闲聊。现在是暮春时节，草长莺飞，春风暖暖，傍晚的时候再凉亭里喝会儿茶，乘一乘晚风，赏一赏红霞，确实能让人心情舒展。

“估计最近又会有一批试练者选择离开这个世界，回归第七空间。”温云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到夜宸面前，一杯自己拿着，“一步落后，就会步步落后。”

进入这个任务世界的时候，所有试练者都是鬼仙道行，随着机遇、努力的不同，实力开始拉开差距。之前夜宸她们之所以能逼退那四个试练者团队，就是因为她们六百年来没一日松懈，实力比对方强上那么一筹，也正因为强上这么一筹，让温云拥有足够多的材料，炼制出了五转寒星丹，夜宸她们得以晋升到天仙，和其他试练者的差距进一步拉大。以天仙的道行对抗地仙，只要谋略得当，夜宸她们完全可以把一个试练者团队剿灭，而不只是逼退。

夜宸喝了口茶，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好说，试练者都是贪心之人，现在留在这里的，都是希望能尽可能多的攫取利益，这时候被逼退，对他们来说这个任务已经算失败了。”

“这时候再勉强可是死路一条！”

“这可不一定。”夜宸说道，“和之前的大型任务不一样，这个任务世界实在太大了，随便找个角落一躲，哪怕不争抢任何的修仙资源，就凭自己吐纳仙灵之气，也能慢慢地提升实力啊！”

“这样啊……”这一点温云倒是没想到。

“而且，只要留下来就有机会，就有无限可能。”夜宸微微一笑，“说不定什么时候，机缘巧合能捡到一个大便宜，那样不就可以重新上到棋盘，成为棋手进行博弈了？”

温云想了想，点头说道：“说的也是。”

只要好好躲着，不惹是生非，凭借地仙的实力还是可以安稳活下去的，比如说现在，夜宸她们哪怕占据了这么大一片地方，考虑的也是如何将其充分利用起来，至于边角旮旯是不是还躲着几个试练者，谁有心思理会？

两人正闲聊着，唐婳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一副帖子，放到了桌子上，气喘吁吁地说道：“宸姐，你看看吧！”

夜宸拿起信帖，看到上面的署名，惊讶地说道：“牛魔王？”

唐婳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说道：“是啊，就是大力王，平天大圣牛魔王。”

夜宸打开信帖，察看里面的内容，唐婳在一旁向温云解释道：“牛魔王想要宴请一些妖王，召开御佛大会。”

“抵御佛门的大会？”温云紧锁眉头，说道，“这不是露茜娅的主意吗？”

“是啊！”唐婳无奈地说道，“一个露茜娅无所谓，但她现在说动牛魔王来出这个头，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试练者中，露茜娅团队已经很优秀了，但在西牛贺洲本土的大妖王看来，那丫头不过是刚刚晋升天仙道行的小人物罢了，她要召开御佛大会根本没几个人理会。

但牛魔王就不一样了，当年那石猴召开群妖大会，奉牛魔王、蛟魔王、鹏魔王、狮驼王、猕猴王、禺狨王、美猴王为七大圣，其中就是以牛魔王为首。七大圣各个都是绝世妖王，能被其他六个妖王尊为执牛耳者，牛魔王不管实力还是气魄都是一等一的厉害，在妖界拥有巨大的声望。他下了信帖，请夜宸她们去参加御佛大会，这件事还真不好处理。

温云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问道：“露茜娅怎么说动牛魔王的啊？”

唐婳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说道：“牛魔王也没什么办法，韦良带领的佛门兵将已经快打到翠云山了，他难道坐等自己的老巢被端掉？”

“怎么会？”温云惊呼道，“翠云山和大雷音寺相隔那么远，其间大小妖王无数，韦良怎么过来的？”

唐婳无奈地说道：“都怪露茜娅，起了个很不好的头。当初韦良带队攻打四柱妖国的时候，她们根本没怎么抵抗，感觉打不过，直接跑了，还装出一副身受重伤的样子。试练者都是什么德性你也知道，谁会凭一己之力抵抗佛门，看到韦良过来，他们也都跑了，剩下的本土妖王也有样学样，逃跑了事。结果韦良没打一场硬仗，一路畅行，这时候已经驻扎在朱紫国境内了。”

见夜宸把信帖看完了，温云问道：“我们去不去？”

“这个……”夜宸把信帖放到桌子上，“你们觉得呢？”

唐婳面带苦恼，说道：“不去的话，就这么直接驳了牛魔王的面子，实在不好看，说不定还会给诸妖留下一个胆小鼠辈的印象，不利于咱们在西牛贺洲扩充势力，要是去的话……”

“太危险了。”温云摇了摇头，说道，“要是去的话，我们很难推测佛门会有什么反应？韦良好解决，如果大雷音寺的那些大神通者下场，我们……可撑不住啊！到时候溃败逃亡，运气不好还会被追杀。”

夜宸用手指叩着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唐婳，你知道牛魔王都给谁发了信帖？”

唐婳摇头说道：“具体给谁下了帖子我不清楚，但从爱丽丝那儿打探到的消息，牛魔王下帖请的人并不多。”

“不多是多少？”

唐婳犹豫着说道：“大概……不到十个？”

“御佛大会是牛魔王和露茜娅弄出来的，你现在就去，直接问露茜娅，都给谁下了帖子。”夜宸说道，“就说是我问的。”

第一百三十章 断西行（8）

“露茜娅还真看得起我。”夜宸哂笑一声，说道。

此时，夜宸、唐婳、温云、伤雨和落琳齐聚在月影庄园二楼的书房里，一起商量怎么应付牛魔王即将召开的御佛大会。

根据唐婳从露茜娅那儿得到的消息，牛魔王给他那结拜的兄弟，覆海大圣蛟魔王和通风大圣猕猴王下了请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请其他几个妖王，至于露茜娅，撺掇牛魔王给两个试练者团队下了帖子，一个是夜宸她们，另外还有一个，夜宸她们还认识：雪花姐妹。

雪花姐妹是一个只有两人的小团队，姐姐雪晴和妹妹雪锦，两人是仙侠系的试练者，擅长阵法。不过，她们俩的实力并不强。

“请她们俩干嘛？”温云直接问道。

“你还别小瞧她们。”唐婳解释道，“那姐妹俩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交友甚广，我都怀疑她们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天赋技能。”在之前那个大型任务中，雪花姐妹就展现出了擅长交际的一面。

“所以呢？”温云还是不理解，“露茜娅指望她们俩请来更多的试练者团队？”试练者都是利己主义者，为了交情去拼命？不可能的事！

“这我就不清楚了。”唐婳无辜地说道，“我问了下爱丽丝，她也不知道，这件事估计得去问露茜娅。”

这时伤雨奇怪地说道：“就这么几个人，御佛大会诶，听这个名字挺霸气的，我还以为会有很多妖王呢！”

唐婳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只是负责打探消息，至于露茜娅和牛魔王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还真想不透。

唐婳看向夜宸，问道：“我们去吗？”

夜宸微微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说了一个字：“去！”

“好，我先去给爱丽丝露个口风。”唐婳干脆地说道，“她都问过好几回了。”

不管是唐婳还是温云，对夜宸的这个决定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实际上，她们确实处在两难的地步，不管是去还是不去，都可以找出一大堆的理由。但局势在不断发展变化，由不得她们站在原地慢慢地想，这时候果断作出决定比作出一个“正确”的决定更为重要。

……

“四月十四，这谁选的日子啊？挺有意思的。”温云对旁边的唐婳嘀咕道。

“据说是铁扇公主给定的日子。”唐婳同样轻声回答道，“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定下了这么个日子，也许有什么特殊含义吧！”

这时她们正跟在夜宸后面，去参加牛魔王举办的御佛大会。

随便正闲聊着，一行五人驾着云来到了翠云山地界。众人按下云头，去往翠山洞府。

今天的翠云山虽然没有张灯结彩大显隆重，但也仔细打扫了一番，净水泼街黄土垫道。翠山洞府口，还有几个机灵小妖在那里伺候着。看到夜宸她们过来，一个小妖高声喊道：“暮风岭寒星洞寒月仙子到——”

那小妖话音刚落，一身戎装的牛魔王迎了出来，头上戴一顶水磨银亮熟铁盔，身上贯一副绒穿锦绣黄金甲，足下踏一双卷尖粉底麂皮靴，腰间束一条攒丝三股狮蛮带，昂首挺胸，好不气派。

看到夜宸，牛魔王拱手笑着说道：“久闻寒月仙子大名，未曾相见，甚为遗憾，今日一见，果然威风……果然名不虚传啊！”牛魔王差点儿把“威风凛凛”给说出来，这位平天大圣平日都是和他一样打扮的大妖王打交道，谁知道这次月影请的都是些女人，扶风杨柳一般，能打赢佛门兵将？真是想不通。

{月影指的就是月影仙子，露茜娅·月影，月影仙子是她给自己贺的号。}

夜宸还礼说道：“大圣此话折煞小仙了，不敢当，不敢当。”这里的大圣指的是牛魔王的称号，平天大圣。

牛魔王心中忖度，闪身让开洞口，说道：“请。”

夜宸开口说道：“大圣请。”

等夜宸随着牛魔王进了洞府，才发现虽然她们是按时来的，却是最后一个。

夜宸定睛观瞧，洞内列摆着六个坐席：主位空着，应该坐的是牛魔王，次位坐着露茜娅，她的几个队友站在身后；次位旁边又是一个空位，估计是为自己准备的，再往下是雪花姐妹，雪晴和雪锦；主位旁边是一个蓝脸独角的妖王，看样子像是覆海大圣蛟魔王，再下面的石椅上蹲坐着一位，猕猴样子，夜宸看过去的时候，竟然感觉有点儿似虚似实，飘忽不定，应该就是通风大圣猕猴王了。

{通风大圣猕猴王是七大圣中的第五位，“通风”这两个字可以理解为飘忽不定，神出鬼没，来去如风。所以哪怕他只是坐在那儿，夜宸看过去都有点儿飘忽不定的感觉。}

看到夜宸她们进来，蓝脸的蛟魔王举起酒杯，说道：“你却来迟了，该罚酒三杯。”

夜宸笑着说道：“三杯何妨，等我将佛门众将的头颅斩下，畅饮三百杯才算痛快！”

“好！”蛟魔王一拍石案，一口将杯中酒饮尽，说道，“本就该如此，西牛贺洲自古就归属于我们妖族，佛门小儿好大的胆子，敢来抢占我们的地盘，就该将他们挖心剖肺，做下酒的菜！”

说完，蛟魔王还看了牛魔王一眼，说道：“长兄说小弟说的对不对？”

牛魔王先请夜宸入了席，回到主位坐下，才说道：“二弟说的对有何用，不对又有何妨？总归是要战场上见，分出个胜负来，自然对错揭晓。”

“说的好！”蛟魔王说道，“待来日上了战场，就让我会会佛门神通到底如何！”说着，又大饮了一杯酒。

人已经到齐，牛魔王挥了挥手，在旁边服侍的小妖纷纷退下，留着心腹把守好洞门。牛魔王举杯说道：“今日诸位既然来此，必定都是存了抵御佛门的决心，众志必为城，大家先干一杯！”

喝了一杯酒，牛魔王继续说道：“我们妖族之人向来豪爽，一些虚头巴脑的话我也不说了，此次佛门来势汹汹，诸位都有什么办法应对？”

牛魔王这一句话问出来，没一个答话的。蛟魔王只顾在那里喝酒吃肉，猕猴王呆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另一边，露茜娅脸带微笑，静默不语。她都这样，刚刚过来，什么情况都不清楚的夜宸也不会说话。至于雪花姐妹，她们的实力只在地仙顶峰，还没有晋升到天仙，这里根本没有她们说话的份。

牛魔王朝露茜娅她们这边看了一眼，心中哂笑，说道：“老牛我也不怕害臊，就直说了，之所以召开这个御佛大会，主要还是因为佛门快要打到翠云山了，诸位过来也是为了帮忙，老牛我自然不能太过吝啬。”

说着，牛魔王拿出一个小布兜，从里面拿出三个果子，就如三朝未满的小孩相似，四肢俱全，五官兼备。

“这是……”露茜娅惊呼一声，她完全没想到，牛魔王居然有这东西。露茜娅心里这个后悔啊！要知道有这好东西，完全可以在夜宸身上敲敲竹杠再请她过来。

牛魔王开怀大笑，说道：“没错，这就是人参果，五庄观的灵根所结，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不久前内人刚刚诞下一子，我那老岳丈为了给她补身子，费尽心思要到了这三颗人参果，今日既然邀请诸位抵御佛门，老牛我就把这三颗人参果拿出来作为犒赏，谁能在御佛之战中立下大功劳，谁拿一个。大家都说说吧！”

众人还在犹疑的时候，夜宸首先开口说道：“小仙听闻，佛门已经大兵压境，不日就将抵至翠云山下，这时间还真是紧迫啊！”

“哦？”牛魔王看向夜宸，说道，“寒月仙子有何御敌之策？”

夜宸微微侧头，对唐婳说道：“你现在就去，作为使者求见韦良，请他停兵三日，如若答应，日后我放他一次性命。”

“是。”唐婳应了一声，出去了。

夜宸这番话着实把牛魔王吓了一跳，这位寒月仙子有这么大的威名？之前怎么一点儿没听说过？事实上要不是露茜娅坚持，他根本不会去请一个刚刚晋升为天仙的妖王。

一旁的蛟魔王，猕猴王也都忍不住朝夜宸看了过去。

夜宸笑着说道：“大圣，这功劳怎么样？”

“当得一果，当得一果。”牛魔王大笑说道。其实阻敌三天不算什么，但凭借威名吓的佛门主将停兵三天，这就很厉害了。

夜宸起身，从牛魔王手里接过一个人参果，说道：“谢谢大圣。”

等夜宸落座后，露茜娅笑着说道：“寒月仙子既然能阻敌三天，那好，我就用这三天时间，在七绝山口设下一个四柱阵，阻挡佛门兵将，如何？”

露茜娅倒不担心韦良不搭理夜宸的警告，当初他们一起执行的那个任务，夜宸在韦良心里留下了什么印象露茜娅清楚的很。再说了，去传这个话的是唐婳，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哪怕临时加码，她也会让韦良同意停兵三天，绝对不会让夜宸在这种情况下丢了颜面。

牛魔王说道：“好，好，当得一果。”露茜娅的本事牛魔王还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让她坐在次位，这些人参果本来就有她的一个。

总共三个人参果，夜宸得了一个，露茜娅得了一个，剩下那个没人开口了。蛟魔王和猕猴王是牛魔王的自家兄弟，过来帮忙还拿了一个人参果作为报酬？太丢脸面了。

过了半晌，雪晴弱弱地说道：“大王，最后一个人参果可以给我吗？”

牛魔王问道：“雪晴仙子可做出什么功劳？”他是真的好奇，露茜娅坚持请的这两个人，他之前都不理解，现在寒月仙子展露了威名，这个仅仅只有地仙修为的雪晴仙子又有什么能耐？

雪晴说道：“有了这个人参果，还有这个小布袋子，小仙能为大王请来散居在各地各处的诸多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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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断西行（9）

“如果这样的话……”牛魔王思忖一番，说道，“这个人参果你也当得。”

“谢谢大王。”雪晴走上前，接过最后一颗人参果，还顺带要走了之前装人参果的袋子，回到了席上。

之后，众人又喝了几回酒，聊了几句，就散了。露茜娅，夜宸和雪晴，各自带着自己的队友，在小妖的带领下，去往自己休息的地方。牛魔王也回到了自己的内府芭蕉洞，这时候蛟魔王和猕猴王已经在等着了。

牛魔王落座之后，三人先痛饮了几杯，蛟魔王开口说道：“还是和自家兄弟喝酒畅快，那几个女人根本不是喝酒之人。”

之前的气氛确实不太好，虽然大家表面上都是一团和气，但并不热络，完全没有酒席宴间酣饮的状态。

这也没办法，第七空间试练者对外界的戒备已经深深刻到骨子里了，特别是有其他试练者在场的情况下，哪怕大家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依然会随时提防着对方，提防着周围的环境。宴会中一半人是这种心思，气氛怎么会好起来？因此，在众人散去后，牛魔王吩咐小妖通知蛟魔王和猕猴王，他要和自己的两个兄弟好好喝一回。

喝了几口酒，蛟魔王说道：“兄长干嘛要去请那些无用之人，想要对付佛门简单的很，我听说那韦良只带了五千兵马，就这么点儿兵力够干嘛？给兄弟几天的时间，我能拉出十万妖族大军，势将灵山踏平。”蛟魔王这也是借着酒劲儿有点儿说大话了，真要给他十万妖兵，他绝对不敢去攻打灵山。

牛魔王摆了摆手，说道：“兄弟这句话不要乱说，难道你忘了当年的花果山，水帘洞吗？”

想当年，天庭派出十万天兵天将，攻打花果山，最后，他那七弟美猴王被抓，数万猴子猴孙死走逃亡，零落可叹。牛魔王一直认为，天庭之所以容不下孙悟空，不是因为什么齐天大圣的名号，难道他这个平天大圣的名号就不狂妄吗？也不是因为他闹的那些事，真正的原因是，那猴头在花果山训练了数万的妖兵妖将，并且直接和天庭的天兵天将对抗，妖族似乎有了重新崛起的苗头，这一点才是天庭最为忌惮的。

正因为有这么个想法，哪怕说牛魔王在妖界声名显赫，已经是执牛耳者，而且交友甚广，但并没有拉出一股势力来，手下的小妖都没多少。妖族已经没落了，这是没办法事，牛魔王没打算重整妖族，也没打算重新打回天庭，他只想安稳度日罢了。这次也是佛门欺人太甚，五千的僧兵都快打到翠云山了，牛魔王脾气再好也得站出来，但他依然没有选择号召天下妖族齐聚，只是找来了自己两个好兄弟，还请了几个有些陌生的新晋妖王，想着挡住来犯之敌即可。

蛟魔王看着自己的兄长，眼中闪过一丝苦涩，说道：“你还是认为天庭在提防妖族？”

牛魔王靠坐在椅子上，瓮声瓮气地说道：“难道不是吗？”

蛟魔王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确实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说服牛魔王。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沉默寡言的猕猴王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大雷音寺怎么突然就要清剿西牛贺洲的诸多妖王了？”

牛魔王解释道：“贤弟有所不知，佛门不管是实力还是势力，都已经足够强大，可以统治这片土地，但现在，西牛贺洲大部分的地盘还是掌握在大大小小的妖王手里，佛门怎么会甘心？”

猕猴王问道：“那大雷音寺之前为什么没有动手？”

“名分。”牛魔王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之前大雷音寺还没有得到这个名分。”

“现在他们得到了？”

“是的。”

“什么时候？”

“安天大会。”

听到这四个字，猕猴王愣了一下，呆坐在椅子上，过了好半晌才点头说道：“是啊，安天大会，佛门能帮天庭安天，自然可以得到西牛贺洲。”

蛟魔王冷笑一声，说道：“就算有了名分，佛门想要得到西牛贺洲，也没那么容易。”

感觉气氛有些凝重，牛魔王轻笑一声，说道：“那是当然，西牛贺洲这片土地，大大小小妖王不知道有多少，其中神通广大者也不在少数，佛门休想轻易掌控这片土地。”

和生性张狂的蛟魔王不一样，猕猴王考虑的更加深远，他说道：“但我们不是佛门的对手。”

听到猕猴王这么说，蛟魔王在旁边叫嚣道：“兄弟，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猕猴王根本没理会蛟魔王，只是看着牛魔王，说道：“兄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牛魔王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们，未必不可***”

{因为涉及到关键情节，这三个字暂时隐去，等情节发展到合适的时候，会在文中说明牛魔王到底说了哪三个字。}

听到这句话，猕猴王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惊得全身僵硬，浑身冰冷：“兄长，你……”说到一半，猕猴王就说不下去了。

牛魔王抬起头看了猕猴王一眼，说道：“贤弟，不要想那么多，是成是败，前路如何，总归要打上一场才知晓。”

猕猴王僵直地点了点头，喃喃地说道：“对，对，兄长说的对，总归要打上一场，打上一场。”

……

此时，夜宸几人也来到了牛魔王为她们准备好的洞府，里面有石桌石椅，酒茶俱全。

挥退了几个在旁边伺候的小妖，夜宸把那颗人参果拿了出来，说道：“我们把它分食了吧？”

温云看着桌上的人参果，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但还是说道：“分食吗？要不宸姐你一个人吃了吧！”她们现在的生存环境可不算很好，虽然已经晋升为天仙，但和那些大神通者相比还是逊色不少，这种情况下与其分食了这个极品仙果，每个人修为提升一点儿，不如让实力最强大的夜宸吃了，让她拥有和那些大神通者拼一下的实力，这样她们整个团队也有了生存下去的依仗。

夜宸摇了摇头，说道：“这倒不用了，这东西对普通人来说效果显著，但我们已经晋升为天仙了，起到的作用无非是稳固天仙境界，用不着我一个人吃，大家分食即可。”

像蟠桃，老君的金丹，包括人参果，其中蕴含的海量仙灵之气可以一个普通人一步登天，直接晋升到天仙修为，但对于已经是天仙道行的修行者，起到作用就很有限了。对于天仙道行的修行者而言，这些仙果金丹起到的作用就是延长寿元。

这个世界，无论神佛妖魔，都是有寿元限制的，九转金丹，蟠桃之类的可以帮助修行者延长寿元。不过这些极品仙果金丹可不是普通的妖王能接触到的，所以后文中可以“长生不老”的唐僧肉才能将诸多妖王引来。

寿元的事夜宸她们不用担心，完成任务回归空间后，第七空间可以将试练者身上所有的暗疾损伤全部修复。理论上，试练者的寿元应该是无限的，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绝大多数的试练者都会死在第七空间安排的一个个残酷任务中。有没有完成“试炼”的，夜宸现在还不知道，如果有，完成“试炼”的“试练者”会怎么样，夜宸也不知道。不过这些都不是她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

试练者和这个世界本土的修行者还有一个地方不一样。在这个世界，有这么种说法，修行者会有三灾利害。修行者“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丹成之后，鬼神难容。虽驻颜益寿，但到了五百年后，天降雷灾打你，须要见性ming xin，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再五百年后，天降火灾烧你。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再五百年，又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做鸹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这是西游小说中的一段原话。最后菩提祖师教给孙悟空七十二般变化，来躲避三灾利害。受此启发，在本文设定中，变化之术是可以帮助修行者躲避三灾利害。这和原著也有些对应：在西游原著中，神佛妖魔好像都会变化之术，有厉害的比如天罡变，地煞变，普通的小妖王也会变化；另外，三灾利害在西游原著的存在感并不强，没有那个妖怪有直接表现出对其的恐惧，无论大小妖王，他们似乎都有办法躲避这三灾利害。

对于夜宸他们这些试练者来说，并不需要担心什么三灾利害，但与此同时，他们这个位阶的试练者中懂得变化之术的极少。之前夜宸所谓的变化，其实是构筑一个幻境来误导对方，并不是变化本体。}

因此，这个人参果对夜宸她们最大的作用就是帮忙稳固天仙道行，这样的话几人分食即可。

看着温云在小心地切分人参果，伤雨问道：“宸姐，我们真的能打败佛门吗？”

“我们不需要打败佛门，只需要打败佛门这次的进攻就可以了。”夜宸笑了笑，继续说道，“另外，也不要妄自菲薄，一旦稳固了天仙道行，我们的实力还是很强大的，别忘了，我们都触摸到了大道法则，可以撬动法则之力来战斗。”

这一点倒是没错，说起对大道法则的体悟，夜宸她们要比那些妖王深刻的多，只要能够稳固天仙境界，拥有足够多的仙灵之气作为基础，夜宸这种已经可以借用大道法则之力的试练者，在战斗力方面将会有质的飞越。

见唐婳、落琳都看了过来，夜宸悠悠地说了一句：“未必不能和那些大神通者拼一下。”

这句话说的温云手一抖，差点儿把人参果切错了。她看了眼夜宸，又低下了头。说实话，温云对夜宸的实力并没有太确切的了解，主要是夜宸根本没有毫无保留的出手过一次，自己的队长到底有多强大，稳固天仙道行后真的能和大神通者拼杀一番？温云是真的不知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断西行（10）

朱紫国边境，有一个军营，整齐肃列，旌旗招展，驻扎着五千僧兵。主帅帐中，韦良刚刚坐定，眉头紧锁，脸上还带着愁苦。

这次，韦良是奉了佛旨，带兵要荡平西牛贺洲的妖魔邪祟，但事情进展并不顺利。别看这五千僧兵自灵山下来，一直到朱紫国，一路畅行无阻，没有一个成气候的妖王拦路，但在韦良看来，局势很糟糕。这一路上他并没有伏灭一个大妖王，只是将其逼退，换句话说，他并没有瓦解掉西牛贺洲的诸妖的势力，反而将其压缩，使其更为凝聚。当时韦良就有预想，总有一天，他将面临西牛贺洲诸多妖王的集体反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从三天前接到唐婳带来的那个口信，韦良就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一场恶战就在眼前。

韦良率兵在这里驻扎三天，倒不是完全因为夜宸的那个口信，他也确实需要让军队休整一下，恶战在前，手下都是长久行军的疲兵怎么行？现在，三天时间已过，今日，就要和西牛贺洲的诸多妖王真正较量一番了。

太阳升，悬于东天，时辰已到，韦良在中军帐中点好僧将，带领僧兵，出离了辕门，骑在马上放眼观瞧。

对面，西牛贺洲最大的妖王，妖族中执牛耳者，大力王牛魔王，坐在碧水金睛兽上，头戴熟铁盔，身披黄金甲，手持一根混铁棍，威风凛凛，好一个绝世的妖王。牛魔王左手边，还有两个妖王，一个蓝脸独角，一个猕猴样子，根据韦良打探到的消息，应该就是蛟魔王和猕猴王了。牛魔王的右手边，一匹雪花骢上，端坐着露茜娅，身后是她的几个队友。不过没看到夜宸团队，这让韦良稍稍舒了口气。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韦良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

韦良自己就是个试练者，他清楚，第七空间的试练者不论是手段还是心性，都狠辣异常，能熬到这个位阶，每一个都不简单。但试练者有个很大的缺点，永远不会并肩作战，精诚合作。试练者对同类的戒备是刻在骨子里的，稍有松懈绝对活不到现在。这一次既然是露茜娅在，夜宸没出面，说明这一次出手的是露茜娅团队。

韦良收拾好心情，手持降魔杵，催马上前，讨敌骂阵：“呔，尔等妖魔邪祟，不修功德，不敬上天，本该虔诚修行，以避祸端，为何还敢动刀兵，阻我去路，还不快快下马投降!”

这一边，蛟魔王手持兵刃，跃跃欲试，想要试试这个胆敢冒犯西牛贺洲诸位妖王的家伙有多少斤两，结果刚想出阵，就被牛魔王拦住了。

“二弟休要急躁。”牛魔王转头对露茜娅说道：“月影仙子，你看……”之前已经说好了的，露茜娅负责这头一仗。

露茜娅点了点头，说道：“大力王放心，有我们在，必能退敌。”说完，回头对索菲亚说道：“你上前试试那家伙的深浅。”

在露茜娅这个团队中，要论搏杀，还得是专精地之法则的索菲亚，而且别看她身材纤细，但所练的武技大开大合，很适合战场上施展。

“遵命！”索菲亚领命，骑着一匹乌骓马，手持锻钢长刀，催马冲了过去，和韦良战成了一团。

降魔宝杵如威龙，锻钢长刀似猛虎，龙吟虎啸，虎踞龙盘，飞龙在天逞凶恶，虎啸山林显威风。

见周围的人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有些无聊的爱丽丝拽了拽露茜娅的衣角，问道：“队长，他们是在干嘛呢？”

露茜娅也没回头，小声解释道：“两军阵前，主将单挑，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你没看过这里的小说？”

“那只是小说啊！”爱丽丝翻了个白眼，说道，“难道现实中还真有这种缺心眼的，带着成千上万的士兵，结果两个主将单挑？”

“怎么说话呢，你说谁缺心眼呢？”露茜娅回头瞪了那丫头一眼。

“难道不是吗？”爱丽丝一脸的纠结，不知道应不应该怀疑一下索菲亚的智商，还是说应该怀疑一下自己队长的智力？

“当然不是了。”露茜娅耐心地解释道，“人族中，两国交兵，主将单挑确实挺傻的，但在我们这儿，这很正常，毕竟两方胜负几乎全压在主帅主将身上。”

为什么势要荡平西牛贺洲诸妖的韦良只带了五千僧兵，为什么牛魔王这边只有百十来个小妖在后面举着旗子摇旗呐喊，就是因为这些普通的僧兵小妖对战局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是胜是败还得看他们这些主将主帅的。

另外还有一点，韦良怎么想的露茜娅不知道，她之所以派索菲亚去迎战，主要还是想看看韦良在搏杀方面的实力到底如何。虽然搏杀可能不是韦良的长项，但能多收集一点儿敌方的情报总是好的。

两人缠斗了三十多个回合——一看这个数字，就知道两人都没使全力。试练者之间要真的进行生死搏杀，几个回合就能分出胜负，该跑该逃，还是该收手，心里都清楚。

比较粗略地试探了下对方的搏杀实力如何，索菲亚就回来了，露茜娅上前，说道：“我在这里布下了一个四柱阵，你若是有胆，尽可入阵。”

韦良收起降魔杵，说道：“有何不敢，待我观阵。”

露茜娅拱了拱手，也没有说话，转身带着自己的队友进入了已经布置好的四柱阵中。

韦良先在外面看了看，只是朦朦胧胧的一片，也看不出什么来，他驱马来到了阵前，翻身下了战马，徒步走了进去。

露茜娅布置的四柱阵就在七绝山山脚下一块空地上，韦良走进阵中，周遭景色未变，倒是远处的山看不清了，模模糊糊，似实似虚。他也没回头，直接迈步朝前走，突然，本来徐徐的微风变大了，打着旋子，呼啸而来，狂风烈烈，好像要将世间的一切撕碎掉。

“南无威德金刚楼至佛。”宣了声佛号，韦良脚下出现了一个影影绰绰，还不怎么凝实的莲台，身上散发着淡淡的佛光，抵御着暴躁的狂风。

脚踏莲台，韦良继续往前，狂风愈加的猛烈，他身上的佛光都有些摆动。韦良连忙催动莲台，穿过风阵，进入了水阵。只是跨过了一步，景象大不相同，水阵中浓雾弥漫，简直伸手不见五指。韦良走了一小会儿，就感觉被一层水膜包裹住了，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还好水阵很快就过去了，接下来是火阵。镇守火阵的是爱丽丝，这丫头真有点儿火的脾气，不那么老实。因为之前说好是观阵，所以风阵，水阵其实都没有发动，但爱丽丝可不管这个，眼见韦良进来了，本来平常的旷野突然燃起来了大火，灼灼火苗中蕴含着火之法则，能烧尽世间一切。

走到一半的时候韦良就停住了，不得已再次宣了声佛号：“南无威德金刚楼至佛。”随着这声佛号，天撒金雨，地漫金莲，将旷野中的烈火硬是压下去了。单独只对上一个爱丽丝，韦良还是没问题。

过了火阵，最后就是土阵。土阵有些特别，连地形都变了，不再是平整旷野，怪石林立，如同进入一个迷宫一般，韦良稍微转了转，就退出来了。

韦良这是将四柱阵挨着看了一遍，从土阵出来，应该回到风阵，然后从正门出去。结果韦良刚刚回到风阵，也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了露茜娅的声音：“既然来了，且让你见识一下四柱阵的厉害。”

话音刚落，狂风再次暴起，风中隐隐还能看到一个怪兽在呼啸，惊心动魄。韦良默默念动佛号，催动莲台，朝正门走去。眼看着跨过一步就能脱离这四柱阵，一个飞旋狂风构筑的硕大利爪从天而降，韦良连忙躲避，但还是被那个利爪划到，身上的僧袍被扯裂，撕下一块布来。不过借着这个机会，韦良总算是跑出来了。

韦良出阵后，没多久，露茜娅她们也出来了。和从容自然的露茜娅她们相比，衣衫都出现破损的韦良显得有些狼狈。

露茜娅开口说道：“韦良，你观此阵如何？”

韦良上了战马，答非所问：“三日后，我自来破你这四柱阵。”说完，催马回去了。

看着韦良的背影，爱丽丝有些不甘心地说道：“队长，我们干嘛放他走啊！”她们是一个团队，韦良只是一个，如果愿意的话，她们完全可以把韦良永远留在阵中。

露茜娅笑了笑，说道：“爱丽丝，这一战不是生死之争，而是势力之争。好了，我们也回去吧。”

所谓生死之争，如同两个剑客搏杀，胜负即生死，这时候当然无所不用其极，将对手杀死才是最重要的。

势力之争更类似于两国之争，想当初诸葛孔明为什么要七擒孟获，不就是为了收复西南南蛮吗？同样的道理，佛门想要压服西牛贺洲诸多妖王，妖族要让佛门打消这个主意，主要靠的是展现力量。要是佛门连头一仗的四柱阵都破不了，还有什么资格一统西牛贺洲；如果他们这些大妖王尽皆被佛门击溃，妖族在西牛贺洲自然失去了话语权。这些和韦良一个人的生死没什么关系。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断西行（11）

回到大营，韦良散去兵马，独自来到了自己的卧帐，坐在pu tuán上思考着破阵的方法。

靠自己破不了这个四柱阵，这一点韦良很清楚，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不是露茜娅她们的对手——对方可是一个完整的试练者团队，他只有一个人，人数上就有巨大的差距。但这次又不是他韦良和露茜娅团队相争，而是佛门和西牛贺洲诸多妖王在争夺西牛贺洲的统治地位。自己解决不了，可以找人帮忙啊！身为试练者，这点儿变通之术韦良还是懂的。

这四柱阵，其他三阵还好说，风阵最为麻烦。风阵其实是四柱阵的主阵，而且由实力最为强大的露茜娅来操控，最难po jiě。不过，韦良记得灵吉菩萨那里有一个“定风丹”。

……

三日转瞬即过。这一日，天空朗晴，几缕白絮一般的云飘荡天际，正是用兵的好时候。韦良再次带兵，来到了四柱阵前。

例行的一番讨敌骂阵之后，韦良孤身一人，脚踏莲台，佛光护体，走进了四柱阵中。

首先来到的还是风阵，和之前观阵时差不多，刚刚入阵的时候还是徐徐微风，慢慢的，风势开始变大。一开始韦良还想着能不能凭借自己的佛法扛过去，一步步朝阵中心走去——露茜娅应该就在那里主持着整个法阵，被打到法阵中心，这个阵就算是破掉了。

四柱阵并不是很大，从阵口到阵中心，不过数百米远，韦良估计了下，大概一百步左右。

韦良走到第五十步的时候，狂风吹的他身上佛光摆动，护体的佛光就如同旷野下的孤烛，飘飘荡荡随时可能熄灭。而且就在这时，韦良又一次听到了怪兽呼啸之声，那个隐于狂风之中的怪兽又出现了。

不能再等了，走到第八十步的时候，韦良拿出了从灵吉菩萨那儿求来的定风丹，借助法诀催动，短短数息时间，狂风消散，周围的空气完全静止了下来。

风被定住后，韦良才真正看到了那个所谓怪兽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半米来高，背后一对半透明羽翼的风之精灵正在用手拢着嘴巴，鼓着腮帮，学怪兽的呼啸之声。见韦良看过来，那个风精灵还有点儿尴尬，挥了挥手，才慢慢地消散。

韦良松了口气，在这个任务世界，法宝果然很厉害。哪怕只是一个地仙修为的小妖，手里有一个上品的法宝，也能让很多天仙级别的修行者束手无策。究其原因，这些法宝中都蕴含着法则之力，法则之力属于很高层次的力量，未能参透法则之力的修行者，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来抗衡。

韦良手里的这枚定风丹，其中蕴含的法则之力就可以克制住露茜娅的风之法则，再加上两人的法力相差并不大，法则克制会很明显，在这枚定风丹面前，露茜娅根本毫无办法。

不过好在，露茜娅并不是一个人，她有一个团队。

就在韦良想要迈步继续往前走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雾气从右手边的水阵中飘了出来，隐隐还能看到一个凌空飞行的水精灵，在引领着这团水雾。

之前说过，四柱阵的占地面积其实并不大，没过一会儿，整个风阵中充满了浓浓的雾气。

在雾气中，韦良迷失了方向——他明明是沿着直线朝阵中心走去，结果走了有五六十步了，还是没看到操控法阵之人。而且有点儿糟糕的是，韦良感觉越来越热了，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到最后，雾气变成了灼热的水汽，韦良感觉自己要是把佛光撤去，都要被蒸熟了。

看样子火阵也发动了，韦良心中暗自叮咛，继续往前走，一个怪石挡住了去路。

这是……韦良想要绕过这个怪石，结果发现，周遭全都是一个个嶙峋怪石，自己被围在了其中——土阵也被催动了起来。

四柱阵还能合而为一？这一点韦良倒是没想到，但也不能就在这儿坐以待毙，他拿出降魔杵，晃动手臂，使出千斤力，将一块怪石砸碎，算是出来了。

出来后没走几步，一阵呼啸之声传来，韦良连忙躲避，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从背后飞速袭来，好在他躲避及时，掠过耳边飞了出去。

那块石头从韦良身边飞掠出去后，很快就停住了。这时候韦良才注意到，有一个只有十几公分高的风精灵在推着这块石头，难怪一块石头就拥有如此高的速度。紧接着，那块石头舒展开，化为了一个同样十几公分高的土精灵。

定风丹呢？怎么没起到作用？韦良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手上的定风丹被裹上了一层水膜，其中蕴含的水之法则将定风丹的威效阻隔了起来。

当韦良再次抬头的时候，周遭出现了七个一模一样的土精灵，旁边有七个火精灵，七个风精灵。土精灵和火精灵抱在一起，化为了一块火红色的灼热石头，由风精灵推着，以极快的速度朝他冲了过来。

韦良刚想闪身躲避，结果发现不管做什么动作阻力都变得非常大。仔细一看，才发现身边的水雾化为了一个个不足一毫米高的水精灵，或推或拽，走一步路都要克服很大的阻力。韦良连忙用佛光将那些小小的水精灵震开，但已经迟了，灼热石头已经近在眼前。韦良爆发出了极致的力量，也不过躲过了两块，剩下的五块石头结结实实砸在了身上。

四柱阵四阵重合，相当于用阵法将露茜娅她们四个试练者的力量集合在了一起，韦良彻底被压制住了。试练者之间搏杀，以少打多本来就是凶险之事，而且对方可不是庸才。一时间，韦良被连打了好几下，震动脏腑，嘴角都流出一丝血迹。

这次牛魔王他们还是在一旁掠阵，看到四柱阵中那一抹佛光恍恍惚惚，随时有熄灭的危险，牛魔王脸色沉凝，说道：“五弟，眼看那韦良被阵法压制，一身本领使唤不出，正好借此机会将其铲除，还西牛贺洲一个太平，你入阵，帮月影仙子一把，将其击杀吧！”

“啊？”猕猴王惊呼一声，看向牛魔王，一脸的犹疑，“这……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牛魔王面沉似水，说道，“放心，我自有打算。”

一旁的蛟魔王冷笑一声，说道：“五弟，你还是听长兄的吩咐吧，他不是说了嘛，自有安排。”

猕猴王看了看牛魔王，又看了看蛟魔王，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低头说道：“是。”说完，手持一根齐眉混铁棍，几个闪烁，进入到了四柱阵中，寻得韦良，劈头盖脸就是一棍。

光是躲避那些飞石，对抗水汽的困挠，韦良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这时候又突然冒出个猕猴王来，这位佛门的先锋更是手足无措，左肩挨了一下，手中一松，降魔杵差点儿飞出去。

但也正是因为猕猴王的到来，四柱阵的运转出现了问题，露茜娅她们要调动阵法之力，躲着猕猴王，避免误伤友军，又要想办法困住韦良。一时间阵法显得有些散乱，也好在韦良耳目聪慧，及时抓住了这个机会，拼着身受重伤，从凶险的四柱阵中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出去。

这下可糟糕了，已经被擒住的敌人跑了。四柱阵散去，露茜娅和猕猴王相对而视。猕猴王有些尴尬，爱丽丝更是眼冒火光，好在露茜娅的脸色还算正常，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这个好机会，通风大圣，我们去向大力王请罪吧！”

几人出了四柱阵，来到阵前，露茜娅俯身说道：“都怪小仙一时疏忽……”

一句话没说完，牛魔王连忙拦住，说道：“一时的失利，何足挂齿，再说了，那韦良受了这么一番毒打，想必再也不敢冒犯我西牛贺洲妖王了，月影仙子立下了大功劳啊！”

露茜娅摇了摇头，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当得，当得！”牛魔王哈哈大笑，尽显豪气，“妖佛之争的第一战，全赖月影仙子出力啊！”

韦良已经败退收兵，他们这边也就班师回朝了，回到翠云山洞府之中，牛魔王安排小妖摆下盛大宴会，以作庆功。露茜娅稍稍坐了一会儿，饮了一杯酒，就托口布阵消耗法力太大，身体疲惫，离席了。

回到自己住的洞府，压抑了一路的爱丽丝终于忍不住了，满面怒火地说道：“牛魔王怎么能这样！”

露茜娅刚想说话，就看到伊丽莎白快步走来，说道：“队长，夜宸过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断西行（12）

“夜宸？”爱丽丝惊呼道，“她来干什么？”

露茜娅也挺惊讶的。自从分完人参果后，夜宸她们就一直闭门不出，说是要尽快消化掉人参果中的仙灵之气——这纯粹糊弄人呢，她们已经是天仙道行了，吃一个人参果还得闭关修炼？

但不管借口有多么的荒谬，总之，她们几个确实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尤其是夜宸，很久没有露面了，这次是怎么了，在这个时间点……夜宸想干什么？

“她一个人来的？”露茜娅问道。

伊丽莎白说道：“嗯，是的，就她一个。”

“好吧，请进来吧！”露茜娅深呼吸几下，打起精神来。

没过一会儿，伊丽莎白就带着夜宸进来了。

看到夜宸，露茜娅脸上浮现出热情的微笑，迎了上去，说道：“真是稀客啊！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啊？”

夜宸报以同样的微笑，说道：“我听说你打了个大胜仗，特地来恭喜啊！”

说完这句话，夜宸扭头看向爱丽丝，说道：“怎么了，感觉你有点儿不高兴的样子。”

爱丽丝心中一惊，连忙说道：“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灵异系试练者最擅长利用人性，调动情绪，夜宸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用队长的话来说，“在夜宸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本身就是件危险的事。”一听到夜宸说中了自己心中所想，爱丽丝下意识地连忙否认，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语气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露茜娅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出去吧！”她们几个还不是夜宸的对手，特别是爱丽丝这个丫头，心性不稳，随便聊几句都可能被夜宸给卖了。

露茜娅嗔怪地说道：“你呀，就喜欢欺负爱丽丝。”

“是，队长。”伊丽莎白她们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也没有走远，就在洞府门口守着，警戒着周围。

宽敞的洞府这时候只剩下露茜娅和夜宸两个人了。分宾主落座后，露茜娅端起石桌上的酒壶，给夜宸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问道：“现在也没外人了，说说吧，到底因为什么来我这儿了？”

夜宸没有回答露茜娅的问题，脸上似笑非笑，说道：“怎么，打了一个大胜仗，你怎么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露茜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你不知道怎么回事？”被看这家伙多少天了连门都没出，但露茜娅可不相信她对当前的局势一无所知。

夜宸也端起了酒杯，慢慢悠悠地说道：“我倒是听人说了一点儿，但毕竟不是亲眼看到的，口口相传难免有些纰错……”夜宸凑近了一点儿，低声问道：“牛魔王，真的是故意把韦良放走了？”

露茜娅拿起酒壶想要继续倒酒，听到这句话也没心思了，把酒壶放下，说道：“是啊，他确实是故意的。”

这就是为什么爱丽丝一肚子的火气。当时韦良被四柱阵完全压制住了，只要给她们足够多的时间，完全有可能将韦良杀死在阵中，最次也能将他压箱底的保命手段逼出来。但就在这个关键时刻，猕猴王过来了。这可是个阵法诶！环环相扣的杀阵之中，一个友军突然闯进来，整个阵法的节奏全乱了。这一点牛魔王会不明白？不可能的事，唯一的解释就是，牛魔王是故意的，他故意派猕猴王过来，故意放韦良一条生路。

夜宸有些感慨地说道：“之前我倒是就有这个猜测，牛魔王的胆子太小了，就因为觉得召集太多妖族会引得天庭注意，整个翠云山都没几个小妖，就这个胆子，他敢和硬抗灵山？不过我也没想到他一开始就把这个心思表露出来了，而且表露的这么明显。”

露茜娅脸色有些沉郁，说道：“估计是他对战局的判断出现了失误。”

韦良是个第七空间的试练者，身为五阶试练者，哪会儿没有一点保命手段？别看当时在阵中，韦良狼狈不堪，完全处于了下风，但露茜娅可以肯定，她们并没有把韦良逼到绝境。

这一点露茜娅清楚，但牛魔王可不一定清楚，看到韦良狼狈支撑，好像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心中暗暗着急，只好把猕猴王派过去，制造机会放掉韦良。

“这算什么理由！”夜宸哂笑一声，说道，“不管牛魔王存了什么心思，是想死扛佛门，还是只是想威慑一番，都必须要见血。一点儿血不见，就像吓退佛门，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露茜娅默然，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不一样的，我们这些试练者杀伐心太重了，牛魔王……他可不一样。”能熬到现在，每个试练者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杀伐之心当然重了，但牛魔王可不一样，他本身就是个谨慎小心的性子，再加上大环境妖族式微，心里自然很没底，想让他像夜宸这样杀伐果断，心狠手辣，那是不可能的。

夜宸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对，牛魔王和我们不一样，要是平日里也就算了，牛魔王作为妖族之中执牛耳者，过的恬淡点儿，不折腾才能活的久一点儿，但现在，妖族和佛门相争，他还是这个性子就不好了。”

露茜娅淡淡地说道：“江山易改，秉性难易，他就这个性格，我们有什么办法？”

夜宸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给露茜娅倒了一杯酒，说道：“牛魔王我们管不了，但我们总归要为自己考虑一下，你说是不是？”

露茜娅看着夜宸的眼睛，说道：“你想干什么？”

夜宸靠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说道：“你觉得这洞府怎么样？”

露茜娅收回目光，说道：“挺好的啊！”露茜娅也算是牛魔王的贵宾，招待她入住的洞府，不管是装饰还是位置，都是很好的。

“但我不喜欢。”夜宸说道，“或者说，我不喜欢住在山洞里。你应该也知道，我有一个寒星洞，但我一般是住在月影河边的月影庄园里。”

“为什么啊？”

“我们虽然顶了个妖王的名号，但我们毕竟不是妖。”夜宸说了这么一句，“或者换个更准确的说法，我们不是妖族承认的妖。”

“凭你的手段，想要让妖族承认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

夜宸摇了摇头，说道：“但是没这个必要，妖族式微，成不了什么气候，这是可以预料的，我们没必要非要让妖族承认，如果真要比较的话，我更希望能被天庭、佛门承认。”

听到这儿，露茜娅哂笑一声，说道：“说了半天，你和牛魔王一个心思啊！”

夜宸笑了笑，说道：“这话也没错，我和牛魔王要达到的目的差不多，但选哪条路达到这个目的，就很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我可不会求着佛门承认。”夜宸看着露茜娅，认真地说道，“我不习惯求别人，我想你也不习惯吧！”

夜宸、露茜娅，两人都拥有一个同位阶顶级的试练者团队，并且身为队长，她们走在了同位阶试练者的前列，这种人自然而然地会养出一股傲气。夜宸能在第七空间存活下来，得到别人的敬畏，靠的可不是哀求，怜悯，而是死亡和杀戮。

在夜宸灼灼目光的注视下，露茜娅说了一句：“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佛门……佛门可是很强大的。”

“这是当然。”夜宸说道，“佛门之中，大神通者众多，天仙修为者茫茫，凭我们几个人，想要让佛门承认，根本不可能的事。但好在我们的运气不错，这时候正好有个势可以借。”

“你是说妖佛之争？”

“是啊，妖佛之争。”夜宸说道，“虽然比不上佛门强大，而且还处于一盘散沙状态，但妖族也不是一无是处，毕竟现在西牛贺洲大部分的地盘还都归属于大小的妖王。佛门想要压服妖族，一统西牛贺洲，不付出点儿代价是不可能的。所以……”

说到这儿，夜宸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要让妖族流尽鲜血，让佛门损兵折将，到最后，我们才能一举定乾坤。”

第一百三十五章 断西行（13）

此时，韦良正坐在中军帐中，一脸的愁苦。

露茜娅判断的没错，当时的四柱阵确实没有能把韦良逼到绝境，但也不意味着他好受了，结结实实挨了那么多下，确实受了重伤。

当然，对于试练者来说，只要没死，受伤总归能够养好的，但现在韦良考虑的问题是——怎么才能破掉四柱阵，继续向前推进。

四柱阵中，风、火、水、土四种元素之力互相掩护，只压制住其中之一是绝对不行的，那么就需要同时压制住四种元素。

思路是有了，但方法呢？先不说有没有类似定风丹这种可以完美压制风之法则的法宝，就算有，韦良也不一定能借的到，就算借的到，他一个人也没办法同时催动四个强大的法宝啊！

就在韦良暗自苦恼的时候，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口传来：“韦良师弟，别来无恙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韦良先是不敢相信，然后就是大喜，连忙撩开帐帘，快步走了出去。

就在中军帐前，降龙罗汉、坐鹿罗汉、举钵罗汉、过jiāng luo汉、伏虎罗汉、静坐罗汉、长眉罗汉、布袋罗汉、看门罗汉、探手罗汉、沉思罗汉、骑象罗汉、欢喜罗汉、笑狮罗汉、开心罗汉、托塔罗汉、芭蕉罗汉、挖耳罗汉等十八位罗汉尊者错落而立。一时间，军营之中佛光普照，烁烁光辉，那些或在休息，或在操练的僧兵僧将连忙赶来，默默朝拜。

韦良赶忙迎了过去，笑着说道：“没想到诸位尊者前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十八罗汉为首的降龙罗汉哈哈大笑，说道：“我等也是奉了世尊如来之命，前来助你破这四柱阵。”

韦良脸上露笑，说道：“有了诸位尊者相助，四柱阵指日即可破。”

降龙罗汉摇了摇头，说道：“四柱阵乃是恶阵，主阵之人也是神通了得之辈，只靠我等恐怕还不行，师弟速速派人搭建芦蓬，不日会有菩萨降临。”

韦良听了大吃一惊，这四柱阵有这么厉害？连忙吩咐手下兵将，搭建芦蓬，迎接菩萨，另外安排禅房，供诸位罗汉尊者休息。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刚升起，就有氤氲清香袭来。十八罗汉，连同韦良早已恭候在芦蓬之前。不多时，手持玉净瓶的观音菩萨，和身穿宽dà fǎ袍的灵吉菩萨携手同来。

两位菩萨落下云头，诸位罗汉及韦良连忙来拜。

见礼之后，韦良说道：“没想到两位菩萨亲自前来，有菩萨相助，我佛门必能铲除西牛贺洲诸多妖魔，还这方百姓一个太平。”

观音菩萨远远朝四柱阵方向看了一眼，说道：“四柱阵中蕴含四大元素，仅靠我等二人恐怕还有不逮。”

“啊？”韦良惊呼道，观音菩萨已经算是佛门之中的大神通者，连她都对付不了露茜娅她们？不可能啊！他们都是同位阶的试练者，实力到底有多少也能估算出来，难道说露茜娅她们有了什么特别的际遇？

观音菩萨不知道韦良心中，见他脸上难掩惊讶的表情，安抚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自有其他人前来相助。”

观音菩萨话音刚落，一个黑脸庞，身着厚重盔甲的仙人按下云头，走了过来。

看到观音菩萨和灵吉菩萨，那仙人躬身一礼，瓮声瓮气地说道：“见过两位菩萨。”

观音菩萨和灵吉菩萨连忙站起，问候道：“荡魔天尊可好？”

那仙人回答道：“祖师在北俱芦洲静修，每日只是体悟天道。”

观音菩萨说道：“能够静悟天道，不用理会凡尘之事，着实令人羡慕啊！”说完，向韦良介绍道：“这是荡魔天尊麾下的龟将军。”

真武荡魔天尊麾下的龟蛇二将，韦良也早有耳闻，没想到这次见到了龟将军，连忙见礼。

寒暄了几句，龟将军说道：“今奉祖师之命，携真武皂雕旗，前来破阵。”说着，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三角小旗。

观音菩萨脸上浮出笑意，说道：“真武皂雕旗可控天下之水，有此等法宝相助，定能破除四柱阵。”

诸位菩萨，将军，罗汉分宾主落座后，又一位仙人乘云而来。那仙人身披金盔金甲，手持一方大印。

按落云头，那仙人首先见礼：“观音菩萨，灵吉菩萨。”

观音菩萨也连忙回礼：“东岳天齐大帝。”

一旁的韦良这才知道，来人原来是泰山神，东岳大帝。

互相见礼之后，东岳大帝并没有坐下，直接说道：“今奉天帝之命，前来破除四柱阵。”

见状，观音菩萨也只好说道：“那好，今日正是破阵之日，韦良，你前去叫阵吧！”

佛门兵营中这么大动静，牛魔王早就被惊动了，看到观音菩萨，灵吉菩萨，东岳大帝和龟将军一同走出营门，后面还跟着十八位罗汉尊者，这位大力王暗暗咋舌，向旁边的露茜娅介绍起来。

听完牛魔王的介绍，露茜娅感觉自己眼皮都在跳。佛门也真看得起自己，这么多大神通者出手，看起来不单要破阵，估计还想着顺便弄死自己啊！

“月影仙子，你看这……”牛魔王有点儿心虚了。

至少在表面上，露茜娅表现的还很镇定，她说道：“大力王放心，小仙自有办法。”

“好吧，那就拜托月影仙子了。”想了想，牛魔王还是说了一句，“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果事不可为，月影仙子也不必勉强。”

从这句话来看，牛魔王还是挺仗义的，直接告诉露茜娅，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保命要紧。

露茜娅点了点头，说道：“小仙知道。”

这时韦良已经在两军阵前叫阵了，露茜娅催马上前，还是安排索菲亚先和韦良打斗几个回合。趁这个时间，露茜娅小声吩咐爱丽丝：“去找夜宸，告诉她出大事了，不想让之前谋划的计策泡汤，就赶紧过来。”

面对这四位，还有后面的十八罗汉，露茜娅心里真的没底，这时候必须找夜宸帮忙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断西行（14）

爱丽丝倒是很快就回来了，而且带来了肯定答复：“她说马上就到。”

虽然如此，但露茜娅心里依然不安，她对夜宸的信誉和人品实在没有什么信心啊！

露茜娅深呼吸几下，说道：“好的，我知道了，准备入阵战斗。”都这时候了，再没信心也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让自己的队友调整好状态，露茜娅传令让索菲亚回来，进入到四柱阵中。

另一边，韦良也退了回去。

见四柱阵已经开始运转，观音菩萨说道：“诸位与我一同破阵吧！”

灵吉菩萨，东岳大帝和龟将军齐声应诺。

观音菩萨先行一步，灵吉菩萨，东岳大帝和龟将军走在左右，龟将军还微微错了半步，后面跟着十八罗汉以及这次荡扫西牛贺洲诸妖的领兵之人，韦良。

进入四柱阵，首先面对的依然是风阵。狂风猎猎，隐隐还从风中传来了渗人的呼啸之声。灵吉菩萨拿出了定风丹，催动法宝，很快，风就停了下来，连一点儿微风都不见了。

“菩萨好法宝。”观音菩萨恭维了一句。

韦良也在心中感叹，这法宝毕竟是灵吉菩萨的，用起来威力是否更加强大还看不出来，但至少比自己使用的时候顺畅很多。

狂风停下后，浓郁的水雾从水阵涌出。龟将军上前一步，手持真武皂雕旗，轻轻一挥，漫天的水雾顷刻之间消散不见。

紧接着，地上燃起了熊熊的烈火，炙烤大地，熏蒸万物。观音菩萨拿着玉净瓶，杨柳枝轻轻一挥，漫天的甘露降临，烈火如冰霜见烈日，几个眨眼之间，烈火就被彻底熄灭了。

最后是土阵，眼看着土黄色的土元素从大地升腾而出，东岳大帝祭出一直托在手上的大印。巍巍峨，好一座五岳之先，山中的魁首，泰山的虚影凭空出现，将刚刚升起的土元素重新镇压了下来。

四柱阵中的四大元素都已经被镇压下来，韦良拿出降魔杵，就要冲入阵中心，击杀那几个妖女。

就在这时，四柱阵中再次发生了变化。一股水元素开始凝结，很快，化为了一个冰雕的女人。土元素附着身上，构筑了一身土黄色的盔甲，烈焰燃起，凝成了一把火红色的长矛。最后，一股气吹入其中，这个披甲执戈的女武神活了过来。

以这个女武神为范例，四大元素凝成了三百多个女武神。

集结完毕后，为首的那个女武神大喊了一声：“为了露茜娅！”就朝敌人冲了过去。

“这……”韦良看向观音菩萨，见她只是紧皱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下达命令的意思。没办法，韦良只好舞开降魔杵，后面是十八罗汉，和那些女武神拼杀在了一起。

兵刃交接的声音把观音菩萨惊醒了过来，她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西牛贺洲的妖族之中还有如此神通者。”

四大元素化为女武神，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只有对大道法则领悟到一定程度，才能将法则之力重新凝为实物。

龟将军的脸色也有点儿凝重，但眼中没有一点儿的紧张害怕，反而充满了灼灼的战意。

龟将军说道：“菩萨休要担心，我等随着真武荡魔大帝南征北战，剿灭过多少妖王，其中不乏一些资质优异之辈，能耍些手段。但既然为妖，荼毒生灵，就容不得他们存活于这个世界上。”说完，手持一口宝剑，也冲了过去。

此时，四柱阵中心，露茜娅、爱丽丝、伊丽莎白和索菲亚肃穆而立，口中念念叨叨，看样子是在准备一个大型魔法。试炼者经常会遇到遭遇战，没有任何准备，就需要短兵相交，决出个生死来，所以试炼者很少会学习这种需要长时间酝酿准备的技能，这种技能用起来太不方便的。从另一个角度讲，如果试炼者学习了需要长时间准备的技能，那么其威力一定很大。这次也是因为在阵法之中，还有三百多个女武神在前面顶着，让露茜娅她们有时间把这几个禁咒给读完。

法咒到了最后，露茜娅伸出手来，两股风在手心盘旋飞舞，凝成了一张华丽的长弓和一支蚀刻着繁杂符咒的长箭。

露茜娅箭搭长弓，瞄准了十八罗汉为首的降龙罗汉。咻的一声，长箭射出。

其他几个队友这时候也吟唱完了法咒，爱丽丝发射了一枚火球，伊丽莎白射出一股水柱，索菲亚的指尖飞出一束土黄色的光。

正在和一个女武神搏杀的降龙罗汉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他扭头一看，一支长箭正朝自己射来过来，即使隔了很远，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巨大能量，而且还有明显的风之法则蕴藏其中。

降龙罗汉用力拼了一下，将那个女武神荡开，伸出双手，将那支长箭夹住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断西行（15）

降龙罗汉虽然用手夹住了那只飞射过来的利箭，但那支箭在不停地飞快旋转，好像马上就要挣脱了。

就在降龙罗汉与那支长箭对抗之时，一个火球飞来，落在了他身上。火苗迅速蔓延，一个眨眼之间，全身的僧袍都被点燃，熊熊的烈火炙烤着这位罗汉尊者，让他忍不住惨叫起来。

降龙罗汉慌乱之间想要往回跑，结果被一束土黄色的光击中，双脚、手指这样的身体末端开始变的僵硬起来。一个趔趄，降龙罗汉跌落进了一条小河中——也不知道四柱阵中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小河。河水冲刷着降龙罗汉的佛光，眼看着身上的金光在快速消减。

这一系列攻击很有试炼者的特点，两方混战的情况下，集火地方中某一个人，使其断其一指，往往能彻底破坏掉对方的进攻节奏。

过了有一分多钟，其他的罗汉才突破了女武神的疯狂拦截，和降龙罗汉关系最好的伏虎罗汉冲了过来，浑身是血，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不过这时候顾不了那么多了，伏虎罗汉跳入水中，将降龙罗汉救了回来。

一直在后方掠阵的龟将军见状，动了无名，厉声说道：“那些妖孽胆子也太大了。”他跟随真武荡魔大帝到处征讨邪祟，那些妖魔见了他们一般就是慌忙逃窜，偶尔有几个不知深浅，妄图反抗的也是死路一条，他从来没想到，几个妖孽还想，还能击杀一个金身罗汉。

龟将军手持宝剑就要冲上去，结果还有一个冲在了他的前面。

眼睁睁看着降龙罗汉遭了露茜娅她们四人的偷袭，身受重伤，韦良心生愤恨，大声宣了一声佛号，化为丈八金身，手持降魔宝杵，脚踏莲台，拼杀了过去。凡是有挡路的女武神，直接一杵打过去，脑浆迸裂，肢体破碎。

由伏虎罗汉抱着，韦良守卫，龟将军殿后，众人退出了四柱阵。

等他们退出来后，背后一声轰鸣，四柱阵坍塌了。露茜娅她们几个从一片废墟中走了出来，身形看起来也很狼狈。

这……这是怎么回事？众罗汉心生疑惑，倒是观音菩萨说了一句：“她们本来就处于强弩之末，只是凭一口气吊着罢了。”

坐鹿罗汉心中愤恼，说道：“那我们就该冲杀过去，伏灭那些妖魔。”

不过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走出四柱阵后，露茜娅她们互相搀扶着，快速撤回了己方军阵之中。

观音菩萨微微叹了口气，说道：“那几个妖孽气数未尽，下次再做打算吧，现在要紧的是救治降龙罗汉的伤势。”

菩萨既然如此吩咐，其他人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同样撤了回去。、

回到军营之中，伏虎罗汉将降龙罗汉放到了芦蓬之下，观音菩萨先检查了下他的伤势。

降龙罗汉现在看起来挺惨的，僧袍虽然有佛法护持，没有彻底烧焦，但也烧的破烂不堪，脸上身上肮脏一片，脸上有土有泥，还混杂着黑红色的血。

外伤虽然可怕，但还在其次，关键是内腑之中，蕴含着法则之力的四大元素在疯狂地破坏着他的身体。观音菩萨用杨柳枝沾了一点儿甘露，喂进他的嘴里，但也没什么用，稍稍修复好的身体又被四大元素破坏掉了。如果强行将那些元素之力祛除，又怕他的身体承受不住。

眼见观音菩萨脸上露出难色，韦良紧张地问道：“菩萨，降龙师兄这是……怎……怎么了？”

观音菩萨叹了口气，说道：“贫僧法力浅薄，恐怕无能为力……不过诸位也不用担心，我这就带他去大雷音寺，面见世尊如来，请他出手救治。”

听到这句话，韦良连同众罗汉松了口气，有世尊如来出手，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观音菩萨刚要施展法力，将降龙罗汉托起来，就看到天边一道金光闪过，一位尊者乘云而来。来到军营旁，按落云头，观音菩萨才认出，原来是世尊如来旁边的阿难尊者前来。

阿难尊者来到芦蓬之内，见礼后说道：“我奉了世尊如来敕令：降龙罗汉佛心不定招致风劫，心有无名招致火劫，修行不坚招致水劫，心有沉郁招致土劫，今四劫同时应验，降龙罗汉需要经一次轮回之苦，去凡尘之中洗涤佛心，再修佛性，以成大业。”

阿难尊者说完，本来已经陷入昏迷之中的降龙罗汉睁开了眼睛，挣扎着站了起来，宣了一声佛号，朝灵山大雷音寺方向拜了一拜，就地坐化了。

众人错愕之后，难掩悲痛，最后还是由伏虎罗汉护持着降龙罗汉的灵魂，转世投胎。

转世之时，伏虎罗汉本来还想着让降龙罗汉换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擦洗一下身上的污泥血渍，没想到经历如此大劫的降龙罗汉倒是看开了，说道：“破衣烂衫有何妨，满身滋泥又如何，世间熙熙又攘攘，佛心自在灵台存。”说完，穿过奈何桥，转世投胎了。

凡尘之中，降龙罗汉化身为济颠活佛，破衣烂衫，满身滋泥，游戏人间，救苦救难，伏妖灭魔，还经常用身上的滋泥搓成球来给人治病。滋泥当然没什么用，但这些泥中可是蕴含着降龙罗汉的血，那就完全不一样了，起死人肉白骨不在话下。

不过这都是后话。

此时，七绝山的山顶之上，夜宸和雪晴并排站在那儿，看着远处的战局。

“可惜了。”夜宸说道，她也看到身受重伤的降龙罗汉被救了回去，以为有着那么多大神通者，再重的伤也能救治回来。

旁边的雪晴哂笑一声，说道：“宸小姐真的以为露茜娅她们想要击杀一个金身罗汉？”

露茜娅绝对收了力气，至少没有拼尽全力，最后互相搀扶着撤入本阵之中，也有几分演戏的成分。和牛魔王之前的心思有点儿类似，也不想彻底得罪佛门，不过在露茜娅看来，击杀韦良和击杀一个金身罗汉可完全不一样，降龙罗汉已经算是灵山重要力量了，打个重伤就可以了。露茜娅是没想到，世尊如来根本没想着救治降龙罗汉，而是顺势安排他转世历劫了。

夜宸没有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说道：“我倒是没有想到，我们有这么厉害。”之前夜宸她们根本没机会和那些大神通者正面交手，双方的实力相比到底如何只能靠估计。夜宸是真的没想到，露茜娅她们四人一同集火，就能让一个金身罗汉身受重伤。哪怕是偷袭，再加上依托有阵法之利，这个战绩也很不错了，毕竟露茜娅她们也没有拼尽全力。

“是啊，我之前也没想到。”雪晴想了想，说道，“也可能是因为露茜娅她们对大道法则领悟较深。”

“说的也是。”大道法则没有那么容易领悟，想想看，能被第七空间选中的试炼者天资都没有问题，并且要经历无数残酷的历练。即便如此，大部分的试炼者也没办法按第七空间要求的“进度”掌握法则之力。只不过他们都被淘汰了，导致晋升到五阶的试炼者多少都掌握了一点儿法则之力。这在这个任务世界已经很难得了。

“这么考虑的话……”夜宸脸上浮现出一丝愁苦，说道，“这个任务世界还存了有五百多个试炼者团队，着实令人不安啊！”

雪晴感觉脖子后面一阵阴风吹过，打了个哆嗦，一脸戒备地问道：“你想干嘛？”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危险了！

夜宸笑了笑，说道：“别紧张，我没打算针对你，在这个任务中，我们可是盟友。”

盟友？所谓的盟友在你心中有一丁点儿分量吗？雪晴心里嘀咕了一句。

夜宸继续说道：“这个任务世界很大，收获也会很丰厚，容得下我，容得下你，再加上个露茜娅都不成问题，但容不下数百个试炼者团队。”

“大部分试炼者团队都不是你的对手。”雪晴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可是实话，夜宸的实力在同位阶属于顶级水平，就拿雪晴来说，雪晴雪锦姐妹俩联手都未必是夜宸一个人的对手，这还没考虑到夜宸在这个任务世界已经有了天仙修为，而雪晴她们还只是地仙。

夜宸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大部分试炼者团队并不会给我造成什么威胁，但还是有些团队，拥有比较大的潜力，在我看来，还是尽快解决掉比较好，不是吗？”

“宸小姐指的是……”雪晴小心地问道。

夜宸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说道：“你听说过曼陀罗华和曼珠沙华两姐妹吗？佛门来势汹汹，眼看着西牛贺洲就要沦陷，如果能请到她们两位过来，共同御敌，就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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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断西行（16）

破掉四柱阵后，观音菩萨，灵吉菩萨，东岳大帝和龟将军都离开了，十八罗汉中，伏虎罗汉带着降龙罗汉的灵魂前去投胎转世，剩下的十六位罗汉尊者留在了军营之中，帮助韦良荡平西牛贺洲的诸多魔祟。

降龙罗汉的战死让韦良的战意陷入到低落之中，几日之内都是茶不思饭不想的。他奉命平定西牛贺洲诸妖，结果一个有分量的大妖王都没伏杀，自己这边反而失了一个金身罗汉，实在是……唉，有愧佛祖的嘱托啊——如果让夜宸知道了，绝对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韦良在故作姿态。

好在军营中还有其他罗汉尊者，在他们的开导劝慰之下，韦良重新恢复了战斗信心。

在休整了半个月后，韦良和十六位罗汉尊者商定，决定继续前进。

既在军营中，就要听从将令，十八罗汉虽然是韦良的师兄，但还是归属于韦良这位佛门将军管辖。大军开拨时，韦良派出了坐鹿罗汉和欢喜罗汉，带领一百个僧兵，作为先锋军前去探路。

再往前就是七绝山了，七绝山倒不是很高，但连绵数百里，上面树高林深，很不适合行军。坐鹿罗汉和欢喜罗汉找了一圈，找到了一个山谷，通过这个山谷，就能方便地穿过七绝山。

之前两位罗汉尊者专门去探查过这个山谷的情况，不是很理想。虽然通过山谷可以穿过七绝山，但山谷两边树林茂密，现在已经入夏，绿叶婆娑，草木茂盛，很适合掩藏伏兵。因此，这次两位罗汉尊者带兵前往时，很是小心。

好在一路上并没有发现什么意外，眼看着前面不远处就是开阔地带，他们这个先锋军马上就要穿过山谷了。坐鹿罗汉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了。就在这时，意外的变故出现了。山谷之上，大片红色的纤细花瓣从空中飘落而下，悠悠荡荡，如漫天飞雪，不过是血色之雪。

“这是……”坐鹿罗汉伸出手，想要接住一些花瓣。

纤细花瓣落在罗汉手中，但他并没有拿住，那些莫名出现的鲜红花瓣诡异地消失了，而且坐鹿罗汉感觉到，那枚花瓣似乎是渗入到了自己体内。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嗜血冲动从心头涌出。坐鹿罗汉念了声佛号，才将其压制住。

坐鹿罗汉刚刚舒了口气，但马上，心又提上去了——自己都需要刻意压制一下，那些修为普通的僧兵该怎么办啊？

坐鹿罗汉连忙回头，跟在他们身后的一百僧兵大部分都盘腿坐在地上，诵念经文，来抵御这种诡异的嗜血冲动，还有一些已经昏倒在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但花瓣还在不停的飘落，只要落在身上，就会渗入到体内。很快，一些僧兵的双眼变的血红，充满了杀意，他们脸色扭曲，神情疯狂，拿起手中的戒刀，直接朝坐在旁边同伴劈头盖脸的砍了过去。没一会儿，二十多个僧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坐鹿罗汉赶忙跑过去，伸手朝一个发狂的僧兵后颈处砍过去，想着先把他弄晕再说。没想到坐鹿罗汉一个手刀劈下，那僧兵非但没有晕倒，反而将其惹的恼怒，回身挥刀就砍。

坐鹿罗汉轻松躲避了过去，但面对这个发狂的僧兵，他却没什么好办法。他有把戒刀夺走，钳制住对方的双手，没想到那僧兵拼命燃烧法力，不惜将手骨折断，也要挣脱出来。实在没办法摆脱控制，就要拼个同归于尽。

坐鹿罗汉和欢喜罗汉费尽心思，才救出了二十多个僧兵，其余都死在了七绝山山谷之中，而且都死于自相残杀。

当韦良看到自己任命的先锋官如此狼狈，慌慌张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地回来，大吃一惊，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遭了埋伏？敌人是谁啊？”

“这……唉，一言难尽啊！”坐鹿罗汉懊恼地说道，打了这么一场惨败之战，结果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更别提知道是谁了。

先安排僧兵，把那二十多个发狂比较轻，被两位罗汉尊者救回来的先锋军看管起来，坐鹿罗汉才把整个过程详细地说了一遍。

“这个……”韦良沉吟一番，说道，“这样吧，今天天色已晚，明天我们几个去七绝山山谷看看。”

那二十多个僧兵哪怕被捆住了手脚，也在不停地咒骂，完全不像一个得道的僧人，稍稍不注意，他们就要伤人，或者自残，折腾了大半夜，天快亮的时候才算安稳了下来。作为军队主帅，韦良也是一晚上没睡好觉。

其他罗汉也都体谅，等到日上三竿，快中午的时候才把韦良叫醒。吃了点儿饭，韦良安排举钵罗汉和托塔罗汉在营地里坐镇，他和其他十四位罗汉尊者前去七绝山山谷。

虽然韦良他们这一次一路小心谨慎，但什么意外都没有出现，一众人就这么穿过了七绝山山谷。穿过七绝山后，又是一块比较平整的旷野，往前十多里有一条河，叫黄沙河，牛魔王的军营就驻扎在河对面。

隔着黄沙河，看着远处的妖族营地，韦良的眉头紧锁。看来上次设伏的那些人并没有发动进攻，也许是觉得那些可以蛊惑人心的红色花瓣对他们没有多大的用处。但普通的僧兵可承受不住，怎么让他们安稳穿过这条四五里长的山谷呢？

黄沙河对面，妖族营地旁边的一个小山上，雪晴正站在那儿远远地看着前来打探地形的韦良他们。

在雪晴的旁边，站着两个女人，容貌身材极其相似，不过一个一身红衣，一个一身白衣。红衣女子身上的红颜色极其饱满，好像刚刚在鲜血中浸泡过一样，随时会有血滴出来，白衣女子身上的白比较柔和，看起来就很舒服，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这就是雪晴应夜宸的要求，请来的两个帮手，曼陀罗华和曼珠沙华。和雪晴雪锦一样，这也是两姐妹，而且是双胞胎姐妹，不一样的是，这个两人小团队中，是以妹妹，身穿白衣的曼陀罗华为主——身穿红衣的曼珠沙华内心太过疯狂暴虐，实在不适合理性的思考问题，判断局势。

等到韦良他们离开，雪晴才说道：“你就这么放他们过来了？”语气中有些不虞，当初说好的，她们俩需要把手住七绝山山谷，怎么就让敌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过来了。

曼陀罗华冷笑一声，说道：“放心，我们会遵守约定，守住七绝山山谷一个月，不让佛门的‘大军’穿过。”

曼陀罗华专门在“大军”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意思很明显，当初她们约定的是阻挡佛门大军，也就是那五千僧兵，至于韦良他们这些神通者，那是靠一个山谷就能完全守住的。

雪晴深呼吸几下，压下心中的不满，说道：“好，希望你们能遵守约定。”说完，转身就要走。

“其实，你想让我们阻拦韦良他们，也不是不可以。”曼陀罗华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见雪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继续说道，“不过有一个条件。”

雪晴面无表情地问道：“什么条件？”

曼陀罗华说道：“我希望能见一见露茜娅，或者夜宸也行。”

“你见她们俩干嘛？有什么要求和我说就可以了。”

曼陀罗华脸上浮出一丝哂笑，说道：“因为你做不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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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断西行（17）

曼陀罗华的这句话可是很不客气，说得雪晴脸色有点儿泛红。但这也没办法，在实力方面，她们俩姐妹确实远不如露茜娅团队和夜宸团队，被人这么说也只能认下来。

调整了下心态，雪晴说道“好，你如果现在就想要见的话，只能见到夜宸，露茜娅还在闭关养伤。”

之前破除四柱阵的时候，露茜娅团队身受重伤。说实话，雪晴对露茜娅她们到底有没有受伤，受了多重的伤其实并不确定，但从现在的局势上来看，她们必须要身受重伤，要不怎么向牛魔王交代？难道说我们感觉重伤了一个金身罗汉，已经差不多了，不想再继续刺激佛门了，所以不想打了。

不管事实如何，不管是真是假，露茜娅她们几个这几天一直在闭关，对外宣称就是在养伤。

曼陀罗华想了想，说道“好的，能见到那位宸小姐也可以。”

如果你对她们俩有所了解的话，就不会这么认为了，雪晴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在她看来，相比于露茜娅，夜宸还是更加的神秘莫测，也更加的危险。

……

夜色降临，夜宸闲来无事，在牛魔王为自己准备的洞府之中，让伤雨研磨，铺出一张白纸，打算做一幅画。

经历了很多个任务世界，其中不乏历时好几年的长期任务，在这个过程中，夜宸对很多领域都有了些了解，不敢说多精通，但多少还是有点儿功底的，比如说水墨画。

琴棋书画，都是可以陶冶情操的东西。而如果为了陶冶情操，其实并不要求学的有多好，有多精，关键是要享受其过程。为了能得到这份恬淡的享受，这就要求最好不要以此为生。一个爱好变成了衣食所托，很多时候其中的乐趣就要被生活的压力所挤压，所以古代有很多人也作画，也作诗，但不愿意以此为生。

这方面的要求夜宸倒是符合，她不用说卖画来换钱吃喝，也不是说有什么任务对她的画艺有要求，更多的还就是为了调整心态，平复心境，或者按之前的说法，陶冶情操。

就在夜宸认真作画的时候，温云走了进来，说道“宸姐，雪晴过来了，还带着曼陀罗华和曼珠沙华两人。”

夜宸也没有回头，只是说道“嗯，让她们进来吧！”

等雪晴三人进来，夜宸才把手中的笔放下，在旁边的瓷盆中洗了洗手，说道“是你们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雪晴首先说道“是她们俩想要见你，我没什么事，就先回去了。”雪晴也知道，既然曼陀罗华想要见夜宸，双方一定会有复杂的利益交换，这种事根本不是自己一个外人能够知道的，索性豁达点儿，直接自己走吧!

夜宸点了点头，也没有做什么挽留，只是说道“好的，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聊。”

雪晴冲温云和伤雨点头示意了下，就转身离开了。

等雪晴走后，夜宸才对曼陀罗华示意道“坐吧，别那么拘束。”

曼陀罗华礼貌地说道“谢谢。”

“伤雨，去沏壶茶过来。”吩咐了一声，夜宸扭头对曼陀罗华说道，“说实话，这个世界的茶其实不太好，但我还是不习惯喝酒。”

曼陀罗华说道“是啊，虽然到了我们这个位阶，酒精已经不会对神志有什么影响，但以前的习惯往往还是保留了下来。”在低阶时候，试炼者为了保证绝对的清醒，是不敢有喝酒习惯的。

等伤雨把茶端过来，夜宸才问道“两位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吗？”

曼陀罗华刚刚端起茶杯，听到夜宸这么问又放下了，说道“这次过来，是想和宸小姐聊一聊我们在抵御佛门中的作用。”

夜宸问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我们不想死。”

这一句话，让本来宾主和乐的洞府出现了一丝凝重。夜宸端起茶杯，小小地呷了一口，说道“你不用太过悲观，佛门势力固然强大，但我们这些试炼者也不是白白经历那么多任务，胜败落于谁手不好说，但生死……还说不上，哪怕妖族溃败，我们总归能逃得一命。”

“这可不一定。”曼陀罗华脸色严肃地说道，“佛门我不怎么担心，只是不知道宸小姐容不容得我们俩姐妹活下去？”

这句话彻底把氛围给弄僵了，伤雨看了看曼陀罗华，又看了看自己的队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夜宸端着茶碗的手顿了一下，说道“你觉得我容不下你们？”

“难道不是吗？”

夜宸把茶碗放下，轻笑一声，说道“怎么会呢？从实力上来看，你们也是个强大的试炼者团队，而在这种大型综合任务中，强大的试炼者团队之间完全可以达成合作关系，我们是狼，狩猎那些羊就可以了。”所谓的羊，就是那些比较弱小的试炼者。

“但这只是一种无奈的妥协。”曼陀罗华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之前那些大型综合任务中，之所以强大的试炼者之间能够比较友好的共存，是因为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如果真要火拼的话，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但其实，即便是在那种情况下，一旦有了足够大的利益驱使，强大试炼者团队之间也会火拼。比如说卡加团队的覆灭。”

“哦……没想到你也执行了那个任务。”夜宸说道。

“无名小辈罢了。”曼陀罗华自谦了一句，继续转回刚才的话题，“但在现在这个任务，我们的实力可以实现质的提升，而且这种提升还需要耗费资源，这就太……”说到最后曼陀罗华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是摇了摇头，在这个任务设计下，试炼者之间合作的空间太小了。

强大的试炼者团队之间是否会火拼，有两个问题，主要是想不想，次要是能不能。所谓的想不想，就是火拼后的结果如何，只要收获足够大，不能也能变成能。

在这个任务中，首先考虑“想不想”？当然想了，这个世界里优质的修仙资源是有限的，那么参与瓜分的试炼者团队当然是越少越好。至于能不能——最开始进入这个任务世界，所有试炼者都只有鬼仙的水平，现在一部分已经达到了天仙道行，大部分都有了地仙修为。同位阶试炼者之间的实力有了很大差距，也就是说，在这个任务中，强大者是“能”够比较轻松地灭杀同位阶试炼者。

想通这两个问题，试炼者之间到底能否共存，也就有了答案。就像夜宸之前对雪晴说的那样，在这个任务中，一些完全无法构成资源竞争的弱小试炼者团队反而不用理会，强大的试炼者团队反而要更加注意，最好除之而后快。

夜宸点了点头，赞许地说道“你分析问题分析的很清楚，那么，怎么说服我不杀你们，想好了吗？”

曼陀罗华说道“我听说，宸小姐之前去过好几次幽冥地府。”

这让夜宸抬头看了曼陀罗华一眼，说道“我倒是去过几次。”

曼陀罗华说道“幽冥界没有仙灵之气，对这个世界的修行者来说绝对是个穷山恶水的苦地方，但对于一些试炼者来说，幽冥地府未必没有利用价值，甚至可以称之为宝藏。如果宸小姐有意，我们可以共同开发一下幽冥界的资源。我想偌大一个幽冥界，总容得下我们两个团队吧！”

夜宸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幽冥界确实是个好地方，但那里不只我们盯上，佛门在那里也有不小的势力，地藏王菩萨就在背阴山之下修行。别忘了，佛门，可以度鬼。”

曼陀罗华嘴角微微勾起，说道“这方面宸小姐不用太过担心，地藏王菩萨固然是佛门中的大神通者，但却未必归属如来……”曼陀罗华最后一句话说的有点儿含糊，不过看她眼中微微的哂笑，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一般来说，四大菩萨指的是文殊菩萨、观音菩萨、普贤菩萨、地藏菩萨。但在西游故事中，这方面的设定有些不一样。在最后一章，“径回东土，五圣成真”这一章节中，西游五人回归西天，分封功果的时候，有一个大雷音寺诸佛，诸菩萨的名次

“大众合掌皈依，都念……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大势至菩萨。南无文殊菩萨。南无普贤菩萨……”

也就是说，只有观世音、大势至、文殊、普贤四位菩萨被单独提出来，并没有地藏王菩萨。西游中的四大菩萨到底指的是谁，这个还有异议，这里就按照这份名单定为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

罢了，西游中的很多设定和传统神话，佛家，道家典籍中的记载不一样，这个任务既然以西游为背景，那么这些设定都从西游。}

夜宸微微颦眉，这个她还真的不知道。夜宸得到的信息大都是唐婳打听来的，主要是有关西牛贺洲诸妖，也有些天庭方面的消息，涉及到灵山的很少。佛门中是否有派系之争，各个派系是怎么回事，她就完全不清楚了。

“那么说……”夜宸有些犹疑。

见自己抛出去的筹码起到了作用，曼陀罗华说道“我相信只要能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藏王菩萨会同意我们在幽冥界修行的。”当然，晓理动情不行的话，威逼利诱之类的手段未必不可。

夜宸在脑海中权衡着利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首先，阻拦韦良带领的佛门大军，展现你们的实力，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和我合作的资格。如果有资格的话……”

夜宸一句话没说完，一直坐在旁边的曼珠沙华受不了了，她本来就不像妹妹那么会隐忍，这时候彻底压不住心中的火气，站起来厉声喝道“我们凭什么要给你证明什么资格，你算老几？”

说着，曼珠沙华双手一挥，大片的红色纤细花瓣飞舞着朝夜宸袭了过来。

夜宸脸上表情未变。铺在桌案上，刚刚完成的那幅画飞了起来，挡在了她面前，那些红色花瓣飞卷着……进入了画中。

见状，曼珠沙华心中愤恨更甚，施放出更多可以乱人心绪，坏人精神的红色花瓣，但都被那幅画吸进去了，甚至到了最后，她力有不逮，想要停下都停不住了，整个人被吸了进去。

“这！”曼陀罗华站了起来，阴沉脸色说道“宸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们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那就拿着这幅画，去往幽冥界背阴山顶，见一个人。”夜宸说着，飞在空中的那幅画卷了起来，落在了曼陀罗华怀里。

曼陀罗华打开一看，那幅画上面画的就是幽冥界背阴山，山顶好像还有块石头。而且这时，背阴山山坡、山脚都开满了鲜红如血的红色曼珠沙华。

“那我姐姐……”

夜宸笑了笑，说道“这个你放心，一幅画封印不了你姐姐多长时间，最多几个时辰，她就能破封而出。”

这时曼陀罗华才松了口气，说道“好的，我会证明自己实力的。”

“那为最好。”夜宸端起了茶碗，说道，“但有一点，一旦你们上了背阴山，未经我的允许，不许出离幽冥界。”

ps己亥猪年已经到来，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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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断西行（18）

回到自己的洞府，曼陀罗华把那幅画铺在了桌子上，等了一会儿，画上的那些红色花瓣才飞舞而出，最终凝成了曼珠沙华。

“怎么样，没事吧？”曼陀罗华关心地问道。

“没事，没一点儿事！”曼珠沙华强调地说道，“我是不小心，要不然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中招。”

曼陀罗华笑了笑，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等姐姐的脸色缓和下来，她才继续说道：“但即便如此，那位宸小姐的实力……也深不可测啊！”

曼珠沙华张了张嘴，却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再多的理由也没办法掩盖自己被人抓了的事实。在试炼者对抗中，击杀比击败难，活捉又要比击杀难上不知多少。实力远不如人，曼珠沙华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再气也只能气自己。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在这个任务世界，同位阶的试炼者之间的实力差距被拉的有多大。

“好了，好了。”曼陀罗华换了个话题，“还是想想我们怎么应付韦良他们吧！”

……

这几天韦良一直在七绝山山谷转悠，有时候是独自一人，有时候和几个罗汉一起，但一直没碰到最开始阻击坐鹿罗汉和欢喜罗汉先锋军的家伙，也没看到什么翻飞的红色纤细花瓣。

其实如果只是为了跨过七绝山，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最笨的，不从山谷走，直接翻越七绝山，也不是不可以。那五千僧兵虽然只是普通的修行者，大概也就人仙修为，翻越一座山还是没问题的，就是有点儿麻烦，会耗费很多时间。

但韦良不能这么做。西牛贺洲的妖族不知亿万，想要真正全部剿灭不现实，佛门的计划是伏灭一些有分量的妖王，压服整个大洲妖族，以达到佛门统治西牛贺洲的目的。现在遇到拦路之人，解决不了只能绕道而行，怎么压服那些妖族啊？

这一日，韦良又是独自一人来到了七绝山山谷。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最初的谨慎小心也削减了不少，反正那些拦路的家伙也没有体现出多强大的战斗力，所谓惑乱心智，也就对普通的僧兵有所影响，对于韦良和那些金身罗汉不会有什么作用。

如果能抓到罪魁祸首当然最好，但如果抓不到，怎么才能帮助僧兵通过七绝山山谷呢？

就在韦良苦苦思索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清香，他扭头一看，原来在山谷尽头附近有一个小水池，一朵白莲已经露出尖尖角。

是啊，现在已经五月份了，也到了莲花绽放的时候。

莲花在佛门有着重要地位。佛门认为荷花从淤泥中长出，不被淤泥污染，又非常香洁，表喻佛门修行者在生死烦恼中出生，又从生死烦恼中开脱，故有“莲花藏世界”之义。佛门之中，只有得到了“佛”果位的修行者，也就是成佛之人，才能端坐莲台。

韦良走了过去，站在水池旁边仔细地看着。这个小水池太小，水也很浅，只有一株荷花生长，远没有那种“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壮美，反而瘦瘦恹恹的，都不知道能活多久，也只开出了一朵莲花。

这个小水池实在不适合莲花生长，韦良想着能不能把它移栽到其他地方，就朝前走了几步，蹲在水池旁边，观察着它的根脉。

就在这时，那朵白色的“莲花”慢慢绽放，漏斗状的花型，白色的花瓣，黄色的心蕊，到最后，这朵花化为了一个女孩儿，抱住了韦良。

“这……”韦良被吓了一跳了，说道，“这……你不是莲花？”

那女孩儿大胆地展现着自己的身体，笑脸靥靥地说道：“你觉得莲花会有这么浓郁的清香？这种花香到底属于谁，你不知道吗？”

“我……我……”韦良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那女孩儿温柔的笑脸立马变得如同寒冰，说道：“怎么，难道你已经忘了我了？”

眼看着那个女孩儿不断地迫近，韦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一步步地后退，摆着双手，说道：“没有，没有。”

就在这时，一个听起来极其遥远，而且虚幻缥缈的声音传来：“韦良师弟，你这是在干什么？”

这句话把韦良给惊醒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整个脸浸在了水池中，差点儿淹死在这个小小的水坑之中。韦良连忙抬起头，大口地喘着气。

“韦良师弟，你这是怎么了？”骑鹿罗汉走了过来，关心地问道。

“没有，没什么……”韦良心不在焉地说道，低头一看，这个小水池的旁边开着的既不是莲花，也不是昙花，而是一株白色的曼陀罗华。

见韦良这么说，骑鹿罗汉也不好再多问，只是说道：“军营中有一位贵客来临，你赶紧回去吧！”

“哦。”韦良应了一句，问道，“那位贵客啊？”

骑鹿罗汉笑了起来，说道：“是乌巢禅师。”

韦良跟着骑鹿罗汉回到了军营中，就在之前搭建的芦蓬之中，见到了这位传奇的佛门禅师。

芦蓬之下，乌巢禅师半坐半卧，身上穿着宽大的僧袍，并不显认真庄严，僧袍只是用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一双眼睛微微闭着，状似假寐。

来到芦蓬之前，韦良躬礼说道：“没想到大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听到这句话，乌巢禅师才睁开了眼睛，露出一丝神秘的笑，说道：“韦良，你身上花香萦绕，尘缘未断啊！”

韦良心中先是一骇，但很快也就调整了过来，说道：“禅师说的是，学生尘缘未断，因此才需要在凡尘中修行磨练。”

乌巢禅师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话虽如此，但你却是选了一条艰难之路，还望好自为之啊！”

韦良低头说道：“禅师教训的是。”

吴超禅师坐了起来，说道：“我听说你们遇到了麻烦，可否说一说，看看贫僧是否能帮上一帮。”

韦良脸露喜色，说道：“若得禅师相助，必可大获全胜。说起这次的敌人，还真不好对付。”

“哦，是哪个妖王让你如此忌惮？”

“寒星洞的寒月仙子。”韦良说道。

因为一直没有见到拦路之人的真面目，韦良就只能靠推测了，根据之前搜集到的信息，他推测出了这么个结果——这次是夜宸亲自出手。夜宸本身就是个优秀的灵异系试炼者，最擅长的就是利用人心，倒是挺符合这种奇怪诡异的攻击方式。

“寒月仙子……”乌巢禅师想了想，说道，“这个妖王我倒是有所耳闻，但并不怎么了解，怎么，她很难对付？”

韦良说道：“禅师听说过之前那个四柱阵吗？”

“听说过，据说请到了观音菩萨，灵吉菩萨，东岳大帝和真武荡魔大帝手里的真武皂雕旗，才破除了四柱阵，即便如此，还有一位金身罗汉因此要受轮回之苦。”

韦良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四柱阵的露茜娅·月影着实棘手，这位寒月仙子较之有过而无不及。”

乌巢禅师脸上的微笑慢慢敛去，如果夜宸比露茜娅更加强大，只靠他一个人恐怕……但很快，乌巢禅师脸上恢复了笑容，说道：“这个无妨，如果她真的出手，我们佛门也不是无人。我先助你过了这个七绝山山谷。”

韦良说道：“禅师说的是。不知禅师有什么po jiě之法？”

乌巢禅师笑了笑，说道：“我这里有一卷《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让那五千僧兵熟熟背诵，到时候我带着他们，过了这七绝山山谷。”说着，乌巢禅师拿出了一卷经书，递给了韦良。

韦良接过后，练练道谢，说道：“多谢禅师相助，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众僧兵认真背诵。”

第一百四十一章 断西行（19）

《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不过数百言，两三日的功夫，五千僧兵都已经可以熟熟背诵。

见诸僧人都已经准备完毕，乌巢禅师告诉韦良，大军可以开拨了。

乌巢禅师和韦良，以及十六位金身罗汉在最前面开路，剩下的五千僧兵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静默诵读《多心经》，跟在后面。

待所有僧兵都进入了七绝山山口，那种诡异的红色纤细花瓣再次出现，飘飘荡荡，飘落下来，乌巢禅师开始亲自诵读《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随着乌巢禅师诵读，柔和的金光散播出来，覆盖到整个大军之中。那些充满邪恶气息的红色花瓣和金光一接触，如同掷冰入火中，消散掉了。

这似乎惹恼了背后耍这个诡计之人，红色花瓣非但没有停下，反而飘落更甚，并且隐隐有一首曲子传出，哀哀切切，令人心碎。

伴随着这首曲子，红色花瓣开始盘旋飞舞。落于地上的花瓣浸入土中，化为了一株株曼珠沙华，璀璨绽放。淡淡的薄雾出现，薄雾之中，隐隐绰绰，好像有无数人影闪动。

佛门诸人也不敢妄动，就这么停在了这里。

慢慢的，薄雾消散，里面掩藏的果然是人影，或者准确地说，是鬼影，因为都是半透明的鬼魂，将整个七绝山山谷都塞满了。

最前面，站着四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家子，年迈的母亲，搀扶着亲娘的老实儿子，右面错了一步，是儿媳，怀里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儿。

见韦良他们看了过来，这一家四人慢慢地走了过来。

乌巢禅师见状，微微一叹，说道：“既然已经身死，就该重新轮回，或享福，或赎恶，何故还在阳间滞留。”

那位满脸皱纹，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人费力地行了一礼，说道：“我佛慈悲，非是老朽不知好歹，身为鬼魂非要留在阳间，实在是心中怨恨太深，无法投胎轮回。

我一家本是朱紫国善果村人士，世代的恭顺良民，只因国王无道，和邻国起了刀兵，赋税一下子重了五倍。老朽一家本来只是守着十亩薄田勉强度日，平日里连饱饭都吃不上，赋税一下子增加那么多，实在交不出来啊！结果官兵闯入了家中，将可以吃食的粮食全部缴走，可怜我一家四口，在深秋之日活活冻饿而死，心中的怨恨堆积，实在不甘。听闻乌巢禅师有道，特地前来，希望能度化我等。若能化解怨恨，重新投胎，禅师功德无量啊！”

说着，挣扎着跪了下来。紧接着，其他所有鬼魂全都跪下，高声喊道：“我等皆心怀怨恨，无法投胎轮回，请禅师度化！”

“这……”韦良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难，如果说那些飘飞的红色纤细花瓣，他还不确定是谁搞的鬼，但这些怨魂苦鬼，他可以肯定，绝对是夜宸弄出来的。这才是对人心的利用，比那些红色花瓣高出一个层级来。

韦良感觉一阵头疼，果然，夜宸比露茜娅要更加难对付。他转头对乌巢禅师说道：“禅师，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乌巢禅师一脸愁苦，说道：“既然有怨魂苦鬼，我佛门慈悲为怀，方便为本，自当度化。”

“不可啊！”韦良凑近了低声说道，“前面的怨魂苦鬼足有上万……我们实在没办法度化得了啊！”

乌巢禅师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道：“韦良师弟，这是一个佛门子弟该说的话吗？”出家人哪能因为怕麻烦，眼见苦厄不管不顾？

“我……”我了半天，韦良也没办法解释。他的意思其实是：不是说这上万的怨魂苦鬼没办法度化，而是一旦开始度化，就彻底上了夜宸的当。韦良相信，就算度化了这上万的怨魂苦鬼，后面还会有十万，二十万，三十万的怨鬼，他们几个能度的完吗？

但这怎么和乌巢禅师解释啊？就算这么解释了，他能信？没有和夜宸打过交道，谁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的可怕？

见韦良也说不出一个因果所以来，乌巢禅师就没有理会他，上前开始度化这些怨鬼。

开始度化之后，乌巢禅师才发现，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虽然是滞留在阳间的怨魂苦鬼，但他们面色还算平淡，并没有显出狰狞，看样子还没有化为厉鬼，但奇怪的是，这些怨鬼身上的怨气却极其厚重，完全不像是一个怨恨而死的普通人，即便是一般的修行者，死后也没办法拥有如此强烈的怨气吧！

乌巢禅师花了一个时辰，才将那个老实儿子度化，这也是应老妇人的要求，先度化她的儿子。

乌巢禅师脸色有些阴郁，自己陷入到圈套中了。他已经算是佛门之中的大神通者，度化一个怨鬼就需要一个时辰，耗费了不少的心力，要完全度化这上万的怨鬼，得到什么时候啊？

乌巢禅师这时候有点儿骑虎难下了，他刚才可是断然拒绝了韦良的劝谏，执意要度化这些怨鬼，现在怎么办？难道说度化了一个，感觉太麻烦，还是算了吧？

眼见乌巢禅师脸上露出难色，那个老妇人脸色愁苦，但还是说道：“老朽知道我们身上的怨气太重，难以度化，能让我的儿脱离这苦海之中，老朽依然满足，不敢再奢求其他了。”

说着，老妇人带着儿媳和孙子，让到了道路一边。其他冤魂厉鬼虽然脸色一样愁苦，但还是跟随老妇人的选择，让开了道路，走到了两边。

乌巢禅师脸色发红，有点儿臊得慌，没这个道理啊！自己又不是说完全度化不了，只是因为费时间，费心力，就不管这些怨魂苦鬼了？但现在还有五千僧兵跟在后面，伏杀西牛贺洲诸妖王的军令还在，怎么容得自己就在这儿慢慢度化这些怨鬼？

最后，乌巢禅师合十躬身，说道：“待贫僧助韦良师弟穿过这七绝山山谷，定回来度化诸位。”完成这项军令，乌巢禅师就有时间了，对于修行者来说，几年不过眨眼，慢慢来，度化这些怨魂苦鬼总归没有问题。

听到乌巢禅师这么说，所有的怨魂苦鬼脸上露出喜乐，躬身说道：“我佛慈悲，禅师慈悲！”

对这些怨鬼有了个交代，乌巢禅师对韦良说道：“我们先穿过这个山谷吧！”

韦良心中的石头一直吊着，夜宸布下的局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但现在也只好如此，他点头应了一声，说道：“是。”

“继续前进。”说了这么一句，韦良率先迈出了一步。

之前说过，漫天飞舞的红色纤细花瓣落到地上后，化为了一朵朵曼珠沙华。这些曼珠沙华分布的还挺密集，根本没有躲避空间，所以韦良这一步踩在了一朵曼珠沙华上，将这朵小花踩碎了。

随即，之前那个苦难一家的儿媳惨叫一声，魂飞魄散了。只留下小孩子落在地上，凄厉地哭喊着：“娘！娘！你去哪儿了！”

这么一个突然的变故把韦良吓了一跳，他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老妇人将孙子抱了起来，轻声安抚着，但小孩子依然不停地哭闹，声音凄惨渗人。

韦良身子一僵，但并没有停下，继续带领着五千僧兵向前。

随着地上的曼珠沙华不断被踩踏，两边的怨魂苦鬼也不断有人魂飞魄散，哀嚎哭泣之声翻腾，配合着漫天飞舞的红色花瓣，更让人觉得不安。

这时候韦良也意识到，这个意外的变故可能和地上的曼珠沙华有关，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尽快通过七绝山山谷才是最重要的。

身为试炼者，哪怕是专精佛法的试炼者，韦良的杀伐之心还是有的，不理会山谷两旁的厉鬼哭嚎，只顾埋头赶路。

七绝山山谷并不是很长，很快就能看到前方的开阔旷野了。

等到韦良他们带着五千僧兵通过山谷，刚要松一口气，结果看到一个法相庄严的僧人在那儿等着他们，不过飘飘渺渺，不那么实际。

乌巢禅师大吃一惊，上前躬身施礼，说道：“地藏王菩萨，您怎么……”

“这只是我的一个化身罢了。”地藏王菩萨说道，“我听闻你们被怨魂苦鬼纠缠，为何不来找我化解？”

佛门中的佛法可度鬼，但真正精通此道的，还是这位发下宏愿，永流地府的地藏王菩萨，乌巢禅师的《多心经》只是能稳定自身心境，不受外物干扰，并不擅长度化怨魂苦鬼的怨气。

这句话让乌巢禅师哑口无言了，他只能说道：“刚才事从紧急，实在来不及请菩萨相助。”

地藏王菩萨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可惜，那些怨魂苦鬼已经化为了厉鬼，你们既然踩死了他们的亲人，这些厉鬼恐怕会永远纠缠，至死不休。”

这时韦良上前一步，说道：“既然那些怨鬼已经化为了厉鬼，自当伏灭，夜宸，你不会以为这点儿手段就能把我困死吧？”

“夜宸？”乌巢禅师定睛一看，才发现眼前的地藏王菩萨其实是一个面容清冷的女人。

夜宸笑了笑，说道：“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因果已经结下，那些厉鬼是因为你们而生，现在盘踞在七绝山山谷，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才能通过这个山谷吧？”

“我们已经通过了？”

“是吗？”夜宸哂笑一声，朝后面看了一眼，说道，“你没发现这里少了什么？”停顿了下，夜宸继续说道：“没错，少了黄沙河。所以，韦良，谁告诉你，你们已经通过了七绝山山谷？”

这时韦良才注意到，这根本不是山谷的对面，看着远处已经废弃的军营，他们分明绕回来了。

之前山谷两边挤满了怨魂苦鬼，并且凄厉哀嚎之声不断，所有人都在默念心经，紧守心境，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更谈不上辨别什么方向。只不过觉得通过山谷只有一个方向，往前走就可以了。没想到中了幻术，众人又绕了回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断西行（20）

乌巢禅师上前一步，问道：“你就是寒月仙子？”

夜宸微微低头，说道：“不敢当，正是小仙。”

乌巢禅师说道：“之前韦良师弟说你神通广大，手段非凡，难以对付，我还不太相信，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寒月仙子虽然计策了得，但想以区区一幻术瞒过我们众人，恐怕还不行吧！”一开始乌巢禅师之所以被骗到，只不过因为没想到罢了，既然有了防备，夜宸想要幻术骗过他就很难了。

乌巢禅师又诵读了一遍《多心经》，众人才发现，眼前不远处有一条河，那座废弃的营地其实就是牛魔王军队驻扎的军营——他们确实已经通过了七绝山山谷。

乌巢禅师最擅长坚守心境，明了精神，在他面前使用幻术确实有点儿不自量力。

“幻术？”夜宸轻笑一声，说道，“如果你们真的以为现在的是实际，刚才的是幻术，那就这么认为吧！”说完，一个恍惚，夜宸就消失不见了。

等到夜宸消失，韦良心里还有余悸，问道：“禅师，现在总没有幻境了吧？”

乌巢禅师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说道：“确实没有幻境了，这里就是七绝山山谷对面。”

韦良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骑鹿罗汉，安排僧兵搭建营地吧！”

乌巢禅师说道：“既然已经助你们通过了七绝山山谷，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之前答应要度化那些怨魂苦鬼，贫僧也不能食言，就此别过了。”

韦良挽留了一番，见乌巢禅师去意已决，也不好再勉强，只能看着他重新进入了已经变得阴森诡谲的山谷之中。

虽然通过了七绝山山谷，但韦良的心情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那个抛洒红色花瓣的罪魁祸首还没有找到，到底是不是夜宸也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夜宸已经亲自参与到了这次进攻中。这就很糟糕了。

韦良有些心烦意乱地在营地旁边转悠，希望能找到破解现在困局的办法。但除了增添几分愁苦，什么思路都没有。

无奈，韦良只好回到军营之中，刚刚做到中军帐中，就看到骑鹿罗汉走了进来。

韦良调整了下心情，问道：“尊者有什么事吗？”

骑鹿罗汉坐下后，面带担忧地说道：“韦良师弟，五千僧兵的状态不是很好啊！”

这个韦良倒是早有心理准备，之前在七绝山山谷的那一番遭遇，即便是他们这些天仙修为的佛门修炼者都要紧守心境，才不至于灵台混乱，更何况那些普通的僧兵。

韦良说道：“扎好营地后，让他们好好休息一番，平日里多念诵《多心经》，慢慢调整心境，攻势可以暂缓几天。”

“也只好如此了。”骑鹿罗汉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担心日久生变啊！”毕竟他们并没有把罪魁祸首解决掉，对手在暗，己方在明，而且使用的是这么诡异的进攻方式，实在防不胜防。

骑鹿罗汉的担忧很快就应验了，在黄沙河西岸驻扎下来后的第七天，一个晚上值守的僧兵被害。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韦良并没有在意，对方也是有着天仙修为的妖王，要对付一个普通的僧兵如反掌观纹，轻而易举。不过当他听到具体的尸体报告后，就坐不住了。

“是戒刀所伤？”韦良坐在中军帐主位，紧锁着眉头。

骑鹿罗汉也是满脸的愁苦，说道：“是的，从伤口来开，明显就是戒刀所伤。”

“那么……”

骑鹿罗汉艰难地点了点头，说道：“基本可以确定，是内部僧兵所为。”

韦良低垂着头，看着桌上的地形图，问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有推测吗？”

骑鹿罗汉上前，把一朵花放到了韦良面前，说道：“这是在被害僧兵的衣服里发现的。”

“曼珠沙华？”

“是的，红色的曼珠沙华。”骑鹿罗汉说道，“就是我们之前在七绝山山谷遇到的那种红色纤细花瓣。”

“怎么办？”

“我们应付不了。”骑鹿罗汉很肯定地说道，“普通僧兵的修为太低，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对灵魂的腐蚀。”

韦良紧握着拳头，想要锤一下桌子，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修行者很注重心境修炼，要是心境出了问题，各种灾厄都会接踵而至。

没关系，一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一定可以!韦良强迫自己把手松开，问道：“你们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骑鹿罗汉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想……我们可以把这些僧兵遣返回去。”五千修为普通僧兵的战斗力太差了，对战局实在起不来多大的作用，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个巨大的累赘，先不说这次遭遇的诡异进攻，就算平时，五千僧兵的人吃马嚼也不是个小数目。耗费巨大，又没有什么收益，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遣返算了。

“这个……”韦良面露难色，说道，“这么做实在太伤气势了。”要不然一开始就别带着僧兵，一开始带了，现在又要遣返回去，实在有损佛门的威势。这次佛门本来就打算威压西牛贺洲诸妖王，现在让僧兵灰溜溜地撤回去，那些妖王会怎么看？

骑鹿罗汉无奈地说道：“这个我也知道，但这确实是现阶段最直接有效的解决办法，到底应该如何权衡考虑，还是要靠韦良师弟做决断。”

韦良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他毕竟是这次佛门行动的负责人，这种重要的决断只有他能够做决定。

见韦良脸色凝重严肃，骑鹿罗汉站了起来，说道：“我就不打扰了。”

韦良勉强挤出个笑容，说道：“麻烦师兄操心了。”

骑鹿罗汉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转身离开了。

韦良就在中军帐枯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亲卫僧兵走了进来，问道：“将军，该吃晚饭了。”

韦良这才被惊醒了过来，抬头一看，天色已近昏暗，不知不觉太阳都要落山了。韦良舒展了下已经有点儿僵硬的身子，说道：“把饭菜端过来吧！”

“是。”那个亲卫僧兵应了一声，出去了。很快，他就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将两碟素菜，一碗米饭放在了桌子上。佛门向来不提倡饮食享受，身为将军的韦良吃的也就是这种普通家常菜。

“好了，你出去吧。”韦良挥了挥手，说道，“我一个人待会儿。”

出乎意料的是，那个僧兵没有离开，就站在原地，一脸诡异微笑地看着韦良。

韦良也没有抬头，只是感觉那僧兵并没有离开，就问了一句：“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那僧兵张嘴说话，声音却是一个清冷的女声：“韦良，和我作对的感觉不好吧？”

韦良整个人一激灵，猛地抬起头，看着那个僧兵，嘴里迸出两个字：“夜宸？”

那僧兵刚想说话，就看到帐帘打开，骑鹿罗汉快步走了进来，说道：“韦良师弟，军营出现了哗变！”

韦良用力拍了下桌子，看着那僧兵，厉声说道：“是你搞的鬼？”

那僧兵笑了笑，说道：“看来我来的时候不巧，那以后再聊吧。”说完，那僧兵的脑袋爆裂开，红的白的洒了一地。

骑鹿罗汉也听到那僧兵口出女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以后再说。”韦良站了起来，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外面怎么样了，多少人哗变？”这时他已经能听到外面的嘈杂声。

骑鹿罗汉回答道：“有五百多人哗变，其他师兄弟都去镇压了，应该能够很快控制下来。”

韦良身子一僵，喃喃地说道：“五百人？就算能控制下来，军心也乱了。”

骑鹿罗汉也是一脸愁苦，说道：“是啊，军心绝对会乱。”

韦良突然感觉全身都没力气了，颓然地坐了下来，说道：“安排一下，准备撤兵吧！”

两百多个僧兵的哗变很快被镇压下来，骑鹿罗汉还专门去审问了一番，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双眼鲜红，表情扭曲的僧兵已经被彻底腐蚀，完全丧失了冷静和理智。

经过两天的时间，撤兵方案就定好了，大部分的僧兵都撤回到天竺国，只剩下一百多人修为比较高的僧兵——总归要留下一点儿的，要不然起灶做饭这种事谁去干？

就在这时，乌巢禅师满脸疲惫地回来了，七绝山山谷的诸多怨魂苦鬼已经化为厉鬼，已经无法度化，只能将其伏灭。这都是因为自己行为不当，这让乌巢禅师感觉身心俱疲。

一回来就听闻韦良要将五千僧兵撤回，乌巢禅师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也想不出其他办法。

“我本来要助你度过此难，没想到最后还是这么个结果。”乌巢禅师有些颓然，说道，“既然如此，撤兵之事交给我好了，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整，准备渡河作战。”

韦良说道：“撤兵回归之路遥远，我派骑鹿罗汉和欢喜罗汉一起上路，也可以帮衬一二。”

乌巢禅师说道：“不用了，护送这五千僧兵回天竺国，至少也需要两三个月，这段时间难道一直让那两位罗汉尊者跟着我？你这里要正面承受西牛贺洲妖王的反扑，更加紧要，这点儿小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虽然感觉有些不妥，但乌巢禅师既然这么说了，韦良也不好再反驳，只能让他带着五千僧兵，按原路返回。

又过了半个月，韦良感觉不管是士气还是状态，都已经恢复过来了，正打算继续前行，乌巢禅师突然回来了，问道：“我去幽冥界背阴山地藏王菩萨那儿请教如何超度亡魂，这次回来怎么发现七绝山山谷中多了很多僧兵的怨魂厉鬼？”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断西行（21）

乌巢禅师只在军营中待了一天，就走了。他要遵守前约，度化那些厉鬼，现在还要再加上新出现了数千僧兵怨魂。

乌巢禅师走后，骑鹿罗汉对韦良问道：“我们要不要再缓几天？”乌巢禅师带来的这个消息实在太可怕了，骑鹿罗汉自己到现在都有点儿心悸——是的，心悸，这种诡异的攻击方式来到的除了愤怒外，还有恐惧。

“不用，按照原计划行事即可。”韦良紧绷着一张脸。

他是感受到了挫败，但想用一次失败就把一个试炼者打垮，根本不可能，在心理素质方面，第七空间的试炼者比任务世界的本土修行者要坚韧很多。

只剩下一百多僧兵就好办了，韦良安排他们在营地值守，带着骑鹿罗汉和欢喜罗汉两位罗汉尊者来到了金沙河岸边，寻找渡河的办法。

结果在上下游搜索了数十里，也没看到一座桥梁，看来只能坐船横渡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条金沙河的渡口很少，附近百里之内，只有一个渡口，一个老人，一艘乌篷船。

骑鹿罗汉提议说道：“要不我们还是找找其他渡河的办法吧！”这个渡船看起来就很诡异，对面可是驻扎着西牛贺洲的妖王，那些妖孽平日里吃起血食肆无忌惮，哪会允许一个普通老头儿在这儿摆渡，怎么看都像是个陷阱。

韦良轻笑一声，说道：“无妨，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看看再说，说不定这就是这条河的摆渡人呢！”之前夜宸带来的挫折倒是彻底激发了韦良身为试炼者的战意，不管这是不是陷阱，还没见识过呢，哪能就直接畏缩不前？

韦良带着两位罗汉尊者来到了那个渡口，摆渡的老头儿正在河边淘米做饭，见有人过来了，把细藤编制的簸箕放下，问道：“你们是要渡河吗？”

韦良先上下打量了下这个老头儿。

这位黄沙河上的摆渡人年纪可不小了，看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子，怎么也有五十多岁，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高龄之人了。经常在河边摆渡，老人也是一脸的沧桑，黑红的脸上皱纹堆积，沟壑纵横。手上也有厚重的茧子，几个指甲好像被砸过，掉落了一半，堆积着死肉，看起来还有点儿可怕。

老人披散着头发，虽然已经是初夏，但还穿着厚重的蓑衣，低垂着眼睛。一开始韦良还以为他见到这么多人，有点儿怯，后来才注意到，老人的眼中蒙蒙一片的白，已经看不见了。

韦良上前一步，躬施一礼，问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老头儿一张嘴，露出残留的几颗黑黄的牙，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封老头儿，你们叫我封老头就行。”

韦良说道：“老人家，我们想过河，可以搭乘你的渡船吗？”

封老头点头说道：“可以，可以，但你们要是不着急的话，容我这个老头子把这顿饭吃了，要不然没有力气撑船，度过这十里的黄沙河。”

韦良说道：“好，老人家请便，我们不着急。”

封老头点了点头，又淘了淘那半碗粟米，倒进一个黑不溜秋的砂锅中，用晒干的苇叶子点燃灶火，开始煮饭。

韦良就在旁边看着，这位老人似乎已经习惯了眼不能视的生活，虽然找什么细小东西的时候还需要摸索，但大体上都可以独立自主地完成。时不时还会伸手在灶火前试探一下，如果感觉热气比较弱了，就往里面添几根柴火。

做饭的时候封老头很专注，虽然只是简简单单地煮一锅粟米粥，但他好像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其中，庄严肃穆的样子，好像虔诚的教徒在朝拜神佛——或者说对他这样的劳苦之人而言，这一顿饭本就应该如此虔诚的对待。

煮了有一刻钟，感觉差不多了，封老头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认真中带着一丝恬淡，这时候他变得有些紧张，整个身子都绷紧了。

封老头拿起一块破破烂烂，脏兮兮的抹布，垫着把砂锅拿了下来，放到了旁边的地上，手还不敢松开，试探了好几下，确定锅子放稳了，才敢松手。然后在旁边摸索着，拿出一个边沿多有缺角的破瓷碗，放到了一块木板上。放下后，封老头还用手试探着，确定瓷碗是放在了木板中间。

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居然让这位撑船摆渡的老人额上见了汗，他用如树皮般粗糙的手背抹了下汗，双膝跪了下来，确保以最稳定的状态，用抹布垫着把砂锅拿了起来，小心地移动着，直到轻轻触碰到了瓷碗，才微微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封老头又把嘴唇抿得紧紧的，整个身子都在使力，小心翼翼地倾斜着砂锅，将里面的粥倒进瓷碗里。

倒完了，感觉砂锅里没有什么东西了，封老头才真正舒了口气，将砂锅放到一边，从旁边的竹篓筐里拿出了一块棕黄色的东西，好像是腌制好的萝卜，或者是芥菜疙瘩。

封老头小心地用仅剩的两颗门牙咬下一点儿咸菜，然后喝了一口稀粥，好像还不舍得马上咽下去，在嘴里停留了一会儿，感受到食物的软糯芬香，才小心地咽了下去。

一点儿咸菜，一口稀粥，封老头花了两刻钟的时间，终于把一碗稀粥喝完。然后把砂锅、瓷碗都收好，才开口说道：“几位要渡河的客官，还在吗？”

韦良说道：“老人家，我们还在。”

“哦，好，好。”封老头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带你们渡河吧，对了，你们有几个人？”

韦良说道：“我们有三个人。老人家，你这艘渡船一次可以摆渡多少人啊？”

封老头说道：“我这艘乌篷船年纪也大了，一次只可摆渡七个人。”

“一天可来往几趟？”

封老头有点儿惊讶，问道：“你们有很多人？”

“是的。”

封老头想了想，说道：“之前还真没遇到这么多人，如果一天的话，可来往七趟，上午三趟，下午能走四趟。”这条黄沙河并不是很宽，十里左右，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来往一回。

韦良算了算，差不多两天的功夫就能把一百多僧兵运过去，还好，要是还是五千人，这得运到什么时候啊？当然，如果真的有五千人，就得选其他过河的办法了。

“好的，老人家，你先带着我们三个过河吧！”韦良说道，这艘渡船到底是不是陷阱，他总得亲自试试才能知道。

“几位客官，请上船吧！”封老头说着，自己先来到了船头。

踩着几块木板，韦良他们也都上到船上。简陋的船舱里有一个小矮桌，旁边有几个小板凳，韦良他们就坐在了板凳上。

船头的封老头高声喊了一句：“客官坐稳了！”说着，手里拿起粗壮的竹竿，用力撑了下河岸，船慢慢悠悠地动起来了。

别看封老头眼睛瞎了，但撑船的技术还不错，也是因为这条黄沙河河水还算平缓，没有什么大波大浪的。

没过一会儿，乌篷船就到了河心，封老头这时已经把撑杆放下，手里摇着撸，说道：“几位客官，你们要渡河可以，但还是要留下资费啊！”

韦良笑了笑，说道：“那是当然了，不会让你白白渡我们过河的，不知道老人家摆渡一次需要多少资费？”

封老头说道：“坐我的乌篷船渡河，只需要五十文钱就可以了，换成半斗杂粮粟米也行。”

韦良说道：“老人家这么辛苦，这个价钱倒也不贵。”

封老头说道：“但还有一点，几位客官知道整个黄沙河为什么只有我一个摆渡之人吗？”

这确实是很奇怪的一点，听到封老头这么问，韦良的戒备之心提了起来，说道：“为什么呀？”

封老头解释道：“这黄沙河可不简单，水底之下有神仙，要是黄沙河的河神不同意船只过河，马上滔天的巨浪就会袭来，什么船都要被打碎。”

韦良说道：“那老人家福缘可称得上深厚，能得到河神的眷顾。”

封老头笑了笑，说道：“我哪里有什么福缘，只是老实听话，服从河神的吩咐罢了。”

“哦？”韦良朝骑鹿罗汉和欢喜罗汉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问道，“黄沙河的河神有什么吩咐啊？”

封老头说道：“河神吩咐下来，只要渡船到了河心，将一个人投入河中，就可以保来往这一趟的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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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断西行（22）

韦良罗汉心中一惊，这哪儿是什么河神啊，分明是潜藏在黄沙河中的妖孽，他说道：“老人家，这么说你要把我们中的一个推入到河中？”

封老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老头子我也实在没办法，你们自行决定吧，看把谁投入到黄沙河中。”

“要是我们都不想呢？”韦良反问了一句。

封老头说道：“那我们就都得死！”

话音刚落，原本平缓的河流开始涌动起来，巨浪翻滚，乌篷船开始上下巅飞，左右摆动，随时都要散架的样子。

韦良扶住船舱，稳定住身子，说道：“老人家，我们都只是渡河之人，和你无冤无仇，就这么把我们中的一个投入到黄沙河中，未免太伤天和了。”

封老头坐在船头，翻飞的浪已经把全身打湿了，还好身上穿着蓑衣，说道：“我也实在没办法，这世上难免有两难的选择，既然遭遇上了，也是因为前世的福分没有修够，客官还是速速选出一人，投入河中，以平息河神愤怒吧！”

黄沙河的浪越来越大，不断地拍打着这艘乌篷船，眼看就要撑不住了，但韦良还在和封老头讨价还价，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老人家，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总归有办法的，您快想想，有什么办法能保全我们所有人的性命。”

这时候封老头的语气中已经有了愠怒，他说道：“你这个年轻人未免太贪了，这世上哪有圆满之事？快点儿做出决定，要不然我们几个都要翻船入河，葬身鱼腹了。”

“不，办法总比困难多，我相信……”韦良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到一阵木板破碎的声音，乌篷船在巨浪是撕扯下终于撑不住，彻底散架了。

韦良，骑鹿罗汉，欢喜罗汉三人都有准备，船破之时施展法力，腾空而起，只有封老头连带着他那艘化为碎片的乌篷船，被河浪卷着沉了下去。

骑鹿罗汉宣了声佛号，长叹一声。

韦良听到了安慰道：“尊者不必叹息，那船家在这里摆渡多少年，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渡河之人被他推到了河中，遭此报应也算是罪有应得。”

骑鹿罗汉想了想，说道：“韦良师弟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如何渡过这黄沙河？”

韦良说道：“我们先回去吧，回去后再商议一下。”

几个人正要飞回到岸上，本来已经稍稍平静下来的黄沙河突然涌出一番巨浪，浪高数丈，朝韦良他们几人卷了过来，隐隐还能看到其中有黄沙构筑的鬼爪伸了出来。

韦良往后撤了一步，拿出降魔杵，挥杵打了过去，将那个黄沙鬼爪砸个粉碎。

但紧接着，巨浪不断翻涌上来，韦良连连打退了几次，喊道：“快撤！”

三人互相掩护，边打边退，回到岸边时黄沙河的波涛才慢慢平歇下来。

骑鹿罗汉说道：“看来这次我们遇到了一个藏在水中的妖魔。”

韦良说道：“无妨，这次不过是没有做好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回去后稍稍准备，请过江罗汉出手，定能擒拿住那妖孽。”十八罗汉中，过江罗汉最擅长水战。

三人回到营地后，十六位罗汉尊者并韦良在中军帐中商讨，听说黄沙河的水下有妖孽，过江罗汉主动请缨，说道：“既然是水中的妖孽，贫僧自当前去降服，今日天色已晚，待到明日吧，贫僧去黄沙河试试那妖孽的本事，竟然敢阻拦佛门大军。”

韦良笑着说道：“如此最好，明日降敌，就有劳尊者了。”

第二天一早，以过江罗汉为首，十六位罗汉一起进入到黄沙河中，寻找那个藏在河底的妖怪。

此时，牛魔王军营之中，夜宸和雪晴站在一个晀望楼上，远远地看着。黄沙河一开始水面平静，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水浪，妖气佛光交错，看起来水下有着激烈的交战。不过……

“看起来佛光更甚啊！”夜宸微微一笑，说道，“你这次找来的帮手可不怎么样。”

雪晴微微皱眉，说道：“毕竟有十六位金身罗汉，封邢挡不住也情有可原。”

夜宸哂笑一声，说道：“我看他是根本不打算挡吧！”毕竟也是个天仙级别的试炼者，真的就只有这么点儿实力？

雪晴无奈地说道：“这也没办法，试炼者都存了什么心思你也不是不知道，想要让他们尽心尽力……基本是不可能的，除非像之前的曼陀罗华姐妹。”雪晴也是试探地说了这么一句，自从那一次她带着曼陀罗华两姐妹去找夜宸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们俩了，也不知道曼陀罗华和夜宸达成了什么交易，甚至现在她们俩在哪儿都不知道。

夜宸说道：“曼陀罗华姐妹已经完成了阻拦佛门大军的任务，依据之前的约定，我们也没办法继续勉强人家。”

“嗯，是啊。”雪晴点了点头，刚想说话，突然看到一头黄沙包裹着的怪兽从河底腾空而起，朝南方飞去，“那封邢打算跑了。”

封邢确实打算跑，但在十六位罗汉尊者的围攻下，就算跑也没那么容易，再加上还有一个修为高深的韦良。

刚刚飞过几个山头，就看到韦良显出法相，手持降魔杵，将那个怪兽从半空中打了下来，紧追在后面的十六位罗汉尊者也围了过来。

“这步棋看来已经废了。”夜宸淡淡地说道，“你还能请到什么人来阻挡佛门吗？”

雪晴说道：“一时半会儿我是没办法了，不过阻挡佛门又不只是我们的任务，牛魔王作为妖族现在的执牛耳者，威望盛大，再加上覆海大圣和通风大圣，都是强大的妖王，过了黄沙河，他们会带兵阻拦一番。”

夜宸点了点头，说道：“那好，让牛魔王也出点儿力吧！正好你也可以休息一下，到现在还没天仙修为，你倒是不着急。”又朝封邢坠落的地方看了一眼，夜宸继续说道：“这里风大，我们先回去吧！”

雪晴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正打算和妹妹一同闭关几日，突破到天仙道行。”

夜宸说道：“本就该如此，已经一个月了，露茜娅装也装的差不多，估计也该出来了。有我们两人，战局能稳定的住，你也不用担心。”

下了瞭望塔，又聊了几句，夜宸和雪晴就分开了。不过分开之后夜宸并没有回自己的营帐，而是朝南方走去，来到了刚才封邢和韦良以及十六位罗汉尊者搏杀的山坳中。

这时候韦良和十六位罗汉尊者都已经离去，剩下一具残破的尸体，就在尸体旁边，还站着两个人——曼陀罗华和曼珠沙华。

夜宸走了过去，看了眼尸体，问道：“怎么，没被发现吧？”

曼珠沙华笑了起来，说道：“你这家伙也太小看我们两姐妹的实力了，放心，没有，封邢这家伙心思没有那么缜密，根本察觉不到遭了算计。”一个试炼者要跑，还真不容易拦截，封邢之所以在这里被砸了下来，除了韦良的埋伏外，还遭了曼陀罗华两姐妹的算计。

夜宸微微颦眉，说道：“我是说韦良，没有被他发现吧？”

曼陀罗华说道：“应该没有，当时的战况很激烈，稍有疏忽封邢就会跑掉，韦良应该没有注意到。”

“那就好。”夜宸又问道，“那十六位罗汉呢？计划进行的顺利吧？”

曼陀罗华看了夜宸一眼，她这次算是见识到了这位宸小姐算计人的本事，轻声说道：“还算顺利，在十六位罗汉破杀戒之时，我们已经给他们种下了心魔。”

破杀戒，听起来有点儿奇怪，十八罗汉奉命帮助韦良荡平西牛贺洲诸多妖王，必然要行伏妖灭魔之事，哪能不杀生啊！但对于佛门修行者来说，就算要杀生，也必须知道自己在斩除妖魔。简单点儿说，即便动了杀招，内心也不能起杀意。

这一点十六位罗汉尊者可没有做到。

之前七绝山山谷一难，十六位罗汉尊者接连受到夜宸和曼陀罗华两姐妹的算计，件件都是直刺人心，为的就是破掉他们的佛心。好在有着乌巢禅师的帮助，他们算是勉强支撑下来。走过七绝山山谷，即便是休整了半个多月，十六位罗汉尊者的心境也没有完全平复下来，紧接着就是黄沙河一难。

之前韦良说过这么一句话：“尊者不必叹息，那船家在这里摆渡多少年，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渡河之人被他推到了河中，遭此报应也算是罪有应得。”

这句话韦良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黄沙河中的妖怪是雪晴刚刚请过来的，也就是说，所谓的到了河心，必须从渡船上推下一人才可保平安就是最近才有的规矩。佛门妖族相争，也没什么行路人敢从这里走，自这条规矩立下来后，韦良他们是第一个渡河之人。

这一点很容易可以想到，而且稍稍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但骑鹿罗汉居然说了一句：“韦良师弟说的也有道理……”有什么道理啊，根本一点儿道理都没有。从这句话就说明骑鹿罗汉的佛心已失，至少不再澄澈清明。

接下来就是伏杀封邢，十六位罗汉尊者有意无意地有了个幻觉，藏在黄沙河底的妖怪行恶多年，不知道害了多少无辜者的性命，本来就该被灭杀。有了这么个“正当”的理由，还有什么可顾及的，之前在七绝山山谷承受的恐惧和愤怒也可以一并发泄出去。因此，在夜宸连环算计下，十六位罗汉尊者在伏杀封邢的那一刻彻底动了杀心，佛心出现纰漏，被隐藏在暗处的曼陀罗华趁机种下了心魔。

佛心已破，罗汉果位不在，说不定佛妖之争完结，他们也得像降龙罗汉一样，走一遭轮回之苦。这还得在夜宸不引爆心魔的前提下，这位宸小姐要真的出手，就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这番算计曼珠沙华还有点儿不明白，既然说起这件事，她就问了一句：“那些罗汉就因为动了杀心就破了修为？韦良呢？他都杀了多少人了？”

曼陀罗华摇了摇头，说道：“姐姐，那些罗汉尊者和韦良不一样。”

十八罗汉并不是护法之人，他们在佛门的主要任务是弘扬佛法，普度众生，在构筑佛心，证位罗汉的过程中，他们不需要行杀伐之事。换句话说，他们本身就不是专职的战斗人员，参与到征战原本就是件危险的事，需要时时保持灵台清明。

这和天庭的天兵天将不一样，天庭的诸多天将本来就有降妖伏魔的职责，他们动了杀伐之心很正常，属于分内的事。韦良也是如此，在残酷的第七空间洗炼，他早就有了杀伐之心，并且用佛心抱纳了杀伐。

说起这个，曼陀罗华还感叹了一句：“说起来佛门之中，大神通者众多，但还真没一个行斗战之事的佛陀。”

这句话听的夜宸心中一动，佛门现在确实没有，但日后，恐怕就会有了。

见曼珠沙华还是有点儿不明白，曼陀罗华补充了一句：“还记得之前宸小姐假扮乌巢禅师，护送五千僧兵撤回，你以为韦良就真的一点儿都没有起疑心？十六位罗汉尊者不明白，韦良心里可是清楚的很。”

“乌巢禅师”提出要独自一人护送五千僧兵撤回，这本身就有点儿奇怪。身为第七空间的试炼者，而且明知道面对的是夜宸这个实力强大的灵异系试炼者，韦良的心思不至于这么粗放。

但他即便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又有什么办法？做出将五千僧兵撤回这一决定之后，韦良就知道，他们保不住了。就算过了七绝山山谷，夜宸会放他们安然回去？一个露茜娅团队就动用了四位大神通者，面对夜宸团队的阻击，哪怕是真的乌巢禅师，应付的来？而且事实证明，即便是加上他和十六位罗汉尊者，也没办法抵御夜宸她们对僧兵的袭击——五百僧兵的哗变可就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这种情况下，韦良已经放弃那五千僧兵了，无论那个“乌巢禅师”是真是假，随他去吧！

一时间曼陀罗华的心思有点儿沉郁，她自认为是个优秀的灵异系试炼者，但见识了夜宸的手段，才了解到什么叫对人心的利用。

见气氛有些沉郁，夜宸笑着说道：“好了，此间之事已经结束，你们去幽冥界吧，我还需要你们帮助才能掌控幽冥地府呢！”

曼陀罗华点头说道：“是，宸小姐，而且我们会遵从约定，没有宸小姐的允许，不出幽冥界。”

曼陀罗华不知道夜宸有没有杀鸡骇猴的意思，但她现在确实对夜宸充满了忌惮，没有十足的把握，她还真不敢违逆宸小姐的命令。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断西行（23）

看着曼陀罗华和曼珠沙华姐妹离开，夜宸才朝军营走去。

过了黄沙河，就轮到牛魔王率领诸多妖王对抗佛门，没她们什么事了。夜宸索性和牛魔王说了一声，带着温云、伤雨先回翠云山，只留下唐婳和落琳在前线观察军情。

回到翠云山，住进牛魔王给她们安排的洞府之中，夜宸彻底清闲下来，每日就是打坐修炼，或者写字作画，陶冶情趣，偶尔看看唐婳送过来的前线战报，生活过的很是悠闲，前线的战火纷飞好像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这一日，夜宸刚刚结束上午的打坐，有客人来访。

见露茜娅在伤雨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夜宸调笑道：“你可真会挑时间，还选了个饭点过来，伤雨，午饭多做一份，我们这儿来客人了。”

面对夜宸的调笑，露茜娅也没有在意，说道：“你过的还真悠闲啊！”

夜宸说道：“随便坐吧，在我这儿也别客气。”

两人落座后，夜宸才说道：“有什么悠闲不悠闲的，前面有牛魔王顶着，还能出什么事？那可是现在妖族的执牛耳者，不管是个人实力还是可以调动的力量，都比我们要强很多。”

露茜娅摇了摇头，说道：“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顺利，牛魔王……真有点儿顶不住了。”

“啊？怎么会？”这一点夜宸倒是没想到。

露茜娅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牛魔王实在……怎么说呢，太耿直了。”

和夜宸使用的那些算计人心的阴谋诡计不一样，牛魔王率领的妖族可是和佛门堂堂正正的交战，兵对兵，将对将，无论胜败都光明磊落。这是牛魔王习惯的战斗方式，也让韦良心里轻松不少，摆开阵势打仗，他可不怕。

这种战斗模式下，胜败就是在拼底蕴，比的是天仙道行以上的修行者的数量和实力，这方面妖族就远远不如佛门了。妖族数万年前就衰落下来，到现在，顶级的妖王也就是所谓的七大圣，和佛门众多佛陀、菩萨相比，实在太过寒酸，至于那遍布西牛贺洲的小妖，对战局的胜负起不到什么作用。

这种战争模式下，妖族根本不可能取得胜利，所以经过几个月的鏖战，从初夏打到入秋，牛魔王快顶不住了。

“所以……”夜宸说道，“牛魔王想要让我们顶上去？”

“也没其他办法了。”露茜娅微微叹息，说道，“我回来之前牛魔王给我提了一句，希望我们能在荆棘岭阻击一下佛门。”

“荆棘岭？”夜宸想了想，说道，“过了荆棘岭，就是祭赛国，牛魔王如果没打算在这个人族聚集区开战，就只能继续往后退……再退可就到翠云山了。”

露茜娅点了点头，说道：“是的，牛魔王打算在翠云山布置下一道防线。”

夜宸轻笑一声，说道：“他胆子倒是挺大的，这是要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了。”

露茜娅无奈地说道：“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布置一道道防线，让佛门慢慢消耗妖族的力量吗？这样还不如在某个地方决个胜负呢！”

“也有道理。”夜宸问道：“你是已经同意了？”

露茜娅说道：“我是觉得没有问题，只需要在荆棘岭守上一个月就可以了，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件麻烦的事……真要说起来，你只要在荆棘岭结个草芦住进去，什么都不做，也吓得韦良一个月不敢动弹。”说到最后露茜娅还轻笑了一声。

不过夜宸摆了摆手，说道：“空城计可不能常用，要不然就没效果了。”空城计只是危急情况下的权宜之计，这时候用出来就太浪费了。

“那好，那我们就在荆棘岭布下一条防线，你觉得怎么样？有什么提议吗？”露茜娅认真地问道。

“没有，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夜宸说道，“不过这次是你出手还是我出手？”

“这个谁都可以……”露茜娅和夜宸正聊着，看到伤雨快步走了进来，就停住了话语。

“怎么了？”夜宸冲伤雨问道。

“宸姐，雪晴过来了。”

“哦？我这儿今天还真热闹了。”夜宸笑了起来，“请她过来吧！”

很快，雪晴就走了进来，看到夜宸这儿有客人，颇为意外地说道：“月影小姐，你也在啊！”

露茜娅站起来，说道：“我正在和宸小姐商量怎么在荆棘谷布置防线，阻拦佛门。”

“我这次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本来还打算找你一起来商量一下呢！”雪晴笑着说道。

夜宸招呼道：“有什么事坐下说吧！”

三人落座后，夜宸说道：“看你一脸笑意，有什么好消息吗？”

雪晴微笑着说道：“还真是个好消息，我又找来了两个实力强大的帮手，灼夜和曾瑶。”

“曾瑶？”露茜娅想了想，说道，“这个名字我似乎听说过，好像也是个试炼者。”

雪晴说道：“是的，曾瑶确实是个试炼者，而且还挺特别的……”直到夜宸见到曾瑶，才明白雪晴说的特别到底指的什么。

“另外还有灼夜，她并不是个试炼者，而是昆仑山西王母座下的仙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赶下了昆仑山。我和她简单接触过，这位谪仙子善使阵法，挺厉害的。”雪晴是仙侠系试炼者，专精的就是阵法，既然她说灼夜的阵法厉害，想必是真的有点儿本事。

“那正好。”夜宸笑着说道，“如果想在荆棘岭阻击佛门，布置阵法是最方便的了。只是有一点……”夜宸看向雪晴:“灼夜和昆仑山的关系如何，最好能弄清楚。”

单一个贬谪下界，真看不出什么来，也许西王母只是想让灼夜下界历练一番，也许是真的不想要她了，只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没有杀掉只是赶走了。这两种情况可完全不一样。

雪晴点头说道：“这个我会再打探一番，不过我觉得灼夜和西王母的关系应该还算不错。”

“嗯，那样最好。”夜宸说道，“什么时候我们和她们见一面，商量一下阻挡佛门的事宜。”

雪晴说道：“她们就暂居在附近，如果方便的话，今天晚上即可。”

……

当天晚上，太阳西斜，红霞漫天的时候，曾瑶带着灼夜，乘云驾风，前往寒月仙子的洞府赴宴。

“我们干嘛要找她们啊？”灼夜奇怪地问道，“难道不应该去找牛魔王吗？他才是妖族的总瓢把子。”

曾瑶微微颦眉，说道：“你从哪儿学来这么一个词？”

灼夜说道：“我听说书人经常会说，什么九山十八寨，天下绿林的魁首，这样的人不就被称作总瓢把子吗？”

“额……这倒确实没错。”在天庭看来，所谓的妖族不就是绿林匪贼吗？牛魔王这个妖族执牛耳者，还真就是绿林中的总瓢把子。

“不过这不是什么好词，见到外人了可别这么说。”曾瑶提醒道。

“放心，你觉得我有这么傻吗？”

看着灼夜一脸傻乎乎的笑，曾瑶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还真觉得你挺傻的。

又说笑了好一会儿，灼夜才想起刚才的话题还没有结束呢，她问道：“你还没说呢，我们为什么不去找牛魔王，非要来找什么月什么仙子。”

“是寒月仙子和月影仙子。”曾瑶纠正道，“另外，不管是想报复佛门还是想在西牛贺洲立足，当一个自由自在的妖王，和那两位仙子交好都更为有用。”

“比和总瓢把子攀上交情更有用？”

“是的。”曾瑶嘴角露出一丝笑，“你口中的总瓢把子，已经管不住‘绿林’中真正的大王了。”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闲聊，很快就来到了寒月仙子在翠云山的洞府前，按下云头，雪晴和伤雨已经在门口迎接了。

看到曾瑶和灼夜，雪晴连忙迎了过去，说道：“欢迎两位仙子大驾光临，月影仙子和寒月仙子已经在洞府中恭候了。”

“雪晴小姐太客气了。”曾瑶说道。

几人推脱寒暄了一番，才携手共同走进了洞府。

来到洞府大厅之中，雪晴为双方介绍了一番，又是一阵寒暄，同时也在互相打量着对方。

见到曾瑶后，夜宸才了解到雪晴为什么说这是个有点儿特别的试炼者。曾瑶这样的试炼者夜宸确实没怎么见过，整个人不论打扮还是气质，都突出了一个字——“媚”。翠袖轻摇，湘裙斜拽，粉面含露，峨眉带烟，行走之间，尽显风流，媚眼流波，勾心摄魄，真真是一个倾城倾国的女子。旁边的灼夜则是另外一副样子，举止端庄，甚至带有点儿清傲，很有上仙风范，不愧是西王母座下的仙子。

不过两人一说话，给人的感觉又不一样了。曾瑶言谈举止都很得体，那股子媚劲儿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而不是靠举手投足故意卖弄。至于灼夜，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夜宸觉得这丫头有点儿傻乎乎的。

寒暄一阵后，宾主落座，灼夜首先说道：“这次来拜访寒月仙子，月影仙子，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另外，也多亏雪晴小姐引荐，我这里同样备了份薄礼。”说完，灼夜站了起来，拿出了三个锦盒，分别给了夜宸、露茜娅还有雪晴。

“灼夜小姐实在太客气了。”夜宸脸上带着笑意，打开了那个锦盒。

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夜宸脸上的笑意消失，化为了一阵错愕，忍不住看了灼夜一眼。锦盒里的“薄礼”不是其他，分明是天庭至上仙果——蟠桃！而且看样子还是紫纹细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的上品蟠桃。

灼夜自送出这三份见面礼后，就一直关注着三位的表情，看到夜宸脸上的惊讶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颇为享受别人这种惊愕。

露茜娅也注意到夜宸的表情，一开始她还觉得夜宸有点儿大惊小怪，一个蟠桃罢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但很快，她就明白夜宸为什么会惊讶了。

几个蟠桃确实不值得惊讶，不过灼夜这个贬谪的仙子能拿出来，而且就这么大大方方地送出去，可以考量的东西就太多了。让夜宸和露茜娅最为看重的就是——西王母的态度，或者说的夸张一点，天庭对佛门伏灭西牛贺洲诸妖，要占据这一洲之地的态度。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断西行（24）

佛门之所以会发动这次对西牛贺洲诸妖王的清剿，最初是因为如来佛祖降服了那只大闹天宫的石猴，将其压在了五指山下，充满展现了佛门的实力，又有功于天庭，所以才从玉皇大帝那儿得到了称霸西牛贺洲的名分。正因为如此，一开始攻破四柱阵的时候，不单有佛门的观音菩萨，灵吉菩萨相助，东岳大帝奉了上命来了，真武荡魔大帝麾下的龟将军携真武皂雕旗也来了。

但现在，经过了几个月的佛妖之争，局势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天庭，或者说天庭中的某些个派系，对佛门的扩张开始有所不满：也许是佛门的扩张影响到了他们的利益，也许是因为之前的夙愿，想着借机为难一下大雷音寺……总之，天庭对这场佛妖之争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变化。从唐婳给出的前线战报可以看出，一开始还有不少天庭方面的势力派人帮助佛门对抗妖族，但慢慢的，这种来自天庭的帮助越来越少，最近一个月，佛门军营中，一个天庭修行者都没有，全都是佛门自己的人。

现在，又一个微小但是关键的变化出现了：灼夜虽然只是个昆仑山贬谪的仙子，但也能勉强算作天庭势力的人，现在她来帮助妖族对抗佛门了。

夜宸满脸笑意，一语双关地说道：“有了这蟠桃相助，我们必定能击溃佛门的嚣张气焰。”

自始至终，夜宸对妖佛之争的最终胜负持极其悲观的态度，不管妖族能给佛门造成多大的麻烦，都无法抵抗佛门这次的扩张，毕竟双方的底蕴，综合实力相差太多了。夜宸只希望在这一战中打出威名，在战后也能做一个逍遥的散仙。正因为有这种考虑，她才在前方战事正酣的时候撤了回来，悠闲自在，一副妖佛相争不关己事的态度，就是为了避免和妖族做太过密切的捆绑。

但现在，事情发生了转机，如果天庭中的某些势力也对佛门扩张有所不满，并且愿意亲自下场提供帮助，那么妖族就真正有了获胜的希望。之前的计划也要做出相应的调整。

听了夜宸这句话，灼夜心中哂笑，真是土包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寒月仙子呢，一个蟠桃就兴奋成这样。不过说起来也奇怪，西王母为什么要自己拿几个蟠桃下来，还特别嘱咐不能自己偷吃，要送人，偏偏送给谁也没说，让自己看着办，真是想不通。

直到曾瑶拽了下灼夜的衣角，这个迷糊丫头才从胡乱思绪中醒来，连忙说道：“寒月仙子实在太客气了，一点儿薄礼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夜宸深深地看了灼夜一眼，这傻丫头似乎并不明白自己下界到底代表着什么，算了，既然如此，也没必要挑明。

夜宸打了个哈哈，对伤雨说道：“快将宴席摆上，招待贵客。”

说实话，牛魔王给夜宸她们提供的饮食供应真挺不错的，但再不错，也比不上天庭的玉液珍馐。吃饭的时候灼夜又是一阵鄙视，在心里把所有的酒和菜都挑了番毛病：什么这种酒年份不对，用料不纯；那个菜选材粗糙不正宗，厨师对火候的控制也不怎么样……总之，没一样能入得了她的眼。

但其他几人都称得上宾主尽欢，言笑晏晏，只有曾瑶时不时朝灼夜这边看一眼，不知道这个傻丫头没事嘀咕什么。

饮了几回酒，夜宸长叹一声，说道：“能得到两位仙子相助，对妖族来说简直如雪中送炭，枯木遇甘霖啊！”

曾瑶放下酒杯，问道：“寒月仙子何出此言，难道说前线的战局有些不利？”

“露茜娅，你来说吧！”说着，夜宸痛饮了一杯酒，一副酒入愁肠愁更愁的样子。

见曾瑶看过来，露茜娅微微叹息，说道：“曾瑶仙子所言不错，黄沙河岸，大力王率领的诸多妖王确实要顶不住了。”

“啊？那该如何是好？”

露茜娅说道：“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放弃黄沙河两岸，退至翠云山，和佛门决一死战，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月影仙子但讲无妨。”别看喝了酒的曾瑶两腮泛红，香汗淋漓，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但说起话来颇为豪放，“只要我等能帮上忙，万死而不辞。”

露茜娅练练摆手，说道：“不必如此，没有那么夸张，我们只是需要在荆棘岭阻拦佛门一个月，给大力王重整防线的时间。”

“这样啊。”曾瑶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在荆棘岭布下一个法阵，正好我这位朋友擅长法阵……诶，你说是不是啊？”

“啊？什么啊？”灼夜嘴里喊着一块鹿肉，含含糊糊地问道，注意到曾瑶的口型，她才用力把那块肉咽下，说道，“是啊，不满各位，当初在王母娘娘座下，我可是法阵第一人，之前我还曾独自创建过一个本草卉木阵，依托花草树木，法阵精奥玄妙，还受到过王母娘娘的赞赏呢！”说起这个来，灼夜一脸的骄傲，完全不像是一个被贬谪下界的罪人。

夜宸笑着说道：“这样为最好，那就拜托两位，在荆棘岭布下这个本草卉木阵，以阻挡佛门。”

“不必客气。”灼夜摆了摆手，一副故作豪爽的样子。

……

花了三天时间，等灼夜布好本草卉木阵后，露茜娅才过去通知牛魔王，可以撤兵了。这时候牛魔王请来助阵的诸多妖王都已经消亡殆尽，只剩下他和蛟魔王，猕猴王勉强支撑着佛门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妖族撤退后，佛门乘胜追击，追出了近千里，才重新扎好营寨，得到补给供应，好好休整了一番，送走了前来助阵的诸多佛门大神通者，十几日后，继续向东征讨。

再往东就是荆棘岭了。韦良站在一个小山的山顶，远远看过去：匝地远天，凝烟带雨。夹道柔茵乱，漫山翠盖张。密密搓搓初发叶，攀攀扯扯正芬芳。遥望不知何所尽，近观一似绿云茫。蒙蒙茸茸，郁郁苍苍。风声飘索索，日影映煌煌。那中间有松有柏还有竹，多梅多柳更多桑。薜萝缠古树，藤葛绕垂杨。盘团似架，联络如床。有处花开真布锦，无端卉发远生香。为人谁不遭荆棘，那见西方荆棘长！

荆棘岭是个草木茂盛的山岭，虽然有蜿蜒小路，但两旁多有荆棘，因此得名。走起路来特别的麻烦。

按照往常的惯例，骑鹿罗汉和欢喜罗汉带着十几个僧兵在前面开路，剩下的近百个僧兵跟在韦良他们后面，慢慢而行。

笑狮罗汉看着绵延千里的山林，问道：“韦良师弟，你说这荆棘岭中是否藏有妖孽？”

韦良微微皱眉，说道：“这个不好说，荆棘岭草深树密，实在不适合作战，如果是牛魔王，必定不会在这里设伏，但如果是夜宸……”

说起夜宸，笑狮罗汉心里也有点儿心悸，这个歹毒的女人虽然只在数月前出手过几次，但给他们几人留下了绝对深刻的印象。

“好像鬼魅……”笑狮罗汉轻声嘀咕了一句。

“啊？什么？”韦良没有听清楚。

笑狮罗汉说道：“我是说，那个妖女如同鬼魅一般，缥缈无形，拳打不到，脚踢不着，当你放松警惕时，不知道从什么犄角旮旯，隐蔽之所又钻了出来，着实令人讨厌。”

韦良说道：“尊者这句话说的倒也没错。”在第七空间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灵异系试炼者就如同厉鬼一般。

两人正随便聊着，前面开路的僧兵突然停下，骑鹿罗汉折返回来，说道：“不知怎么的，前方起了烟瘴，我和欢喜罗汉先去探查一番，看是不是有邪魔作祟，你们在这里稍等。”

韦良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俗话说好事不来，坏事临门，如果真的遇到最坏的情况，夜宸打算在这里伏击他们，韦良担心骑鹿罗汉和欢喜罗汉遭了这个灵异系试炼者的算计，自己跟着一起去也保险一点。

骑鹿罗汉也没有客气，说道：“如此便是更好了。”

韦良，骑鹿罗汉，欢喜罗汉三人离开了大部队，去往前方探路。荆棘岭的小山道太过逼仄，他们三人只好一字排开，韦良在最前面，骑鹿罗汉在最后面，中间是欢喜罗汉。

一边走，韦良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周围。骑鹿罗汉说的烟瘴倒也不是很浓，就是淡淡的一层薄雾，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山林之中出现这种雾气也算正常。但不知怎么得，周围的环境总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走着走着，欢喜罗汉突然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虫鸣鸟叫声变少了。”现在是初秋时节，正是秋虫喧嚣的时候，在这么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中，虫鸣之声确实显得有些单薄。

欢喜罗汉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就这么轻轻的一句话出口，霎时间，原本就单薄的虫鸣鸟叫声彻底消失了，周遭一片渗人的寂静。

“看来这片山林确实有问题，大家都小心一点。”韦良也没有回头，提醒了一句。

“嗯，好的。”

怎么只有一个人回应自己的提醒，韦良连忙扭头，只有欢喜罗汉一个人跟在后面，走在最后面的骑鹿罗汉不见了！

“这……骑鹿罗汉尊者呢？”韦良连忙问道。

欢喜罗汉扭头一看，也吓了一跳：“不知道啊，他不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吗？”

韦良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们先走，把这个法阵破解之后，自然能救出骑鹿罗汉。”这时候韦良也意识到，他们是陷入到一个法阵之中。不过骑鹿罗汉毕竟是金身罗汉，就算因为身陷法阵和他们走散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性命之虞，还是破阵要紧。

欢喜罗汉附和道：“韦良师弟说的对，把这个法阵破掉即可。”

与此同时，类似的对话在另一个地方发生着。

骑鹿罗汉紧绷着脸，说道：“只要我们能够破解掉这个法阵，就能找到韦良师弟。”

一旁还是欢喜罗汉在附和：“是啊，现在最关键的是把这个法阵给破坏掉。”

这个法阵的第三处，真正的欢喜罗汉同样是这个想法：先把这个法阵给破掉要紧。不过他只有一个人，也没人给他附和。

第一百四十七章 断西行（25）

本草卉木阵中，灼夜正在小心地主持着法阵，将两位佛门金身罗汉和一个实力强大的佛门护法将军困在自己的法阵中，对她来说也是个巨大的压力。

直到将韦良他们三人分开，灼夜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道：“曾瑶，你打算出手了？”

坐在一旁的曾瑶正在打坐调整状态，听到灼夜这么问，才睁开眼睛，说道：“是啊，你的这个法阵善迷惑，主虚幻，但杀伤力确实有些不足，如果我亲自出手，能断掉佛门一指，绝对能给他们一个很大的教训。”听曾瑶话中的意思，她是打算借着法阵之力，直接击杀其中一个。

“那你可小心一点。”灼夜担忧地说道，“欢喜罗汉毕竟是金身罗汉，佛门中强大的修行者，你……你一个人行吗？”

曾瑶披上了一层薄纱，冲灼夜抛了个媚眼，说道：“放心吧，绝对没问题。”就法力而言，她确实比不上佛门的金身罗汉，但第七空间的试炼者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真正搏杀起来，胜负还真不好说。

自从和其他两位走散之后，欢喜罗汉一直小心翼翼地前行，每到一个路口都要掐算半天。没办法，即便是在十八罗汉中，他都不算是对法阵特别熟悉的人。最开始欢喜罗汉还想着破解掉这个法阵，但在见识到其精妙之后，他就把目标降低了，能够走出去最好，要是走不出去，至少别走进死门。

走着走着，欢喜罗汉发现来到了一个林间空地之中，前面雾气昭昭，好像是一个温泉，仔细观瞧，只看到一个背影……还有人在这里泡温泉？

这……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怎么的，欢喜罗汉脑子好像锈蚀了，想不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是因为之前遭了夜宸的算计，导致佛心出现纰漏，要不然一个金身罗汉不至于如此轻易的着了道。

眼见欢喜罗汉一直在原地犹豫，曾瑶有点儿等不及了，为了增加点儿氛围，她挥了挥手，漫天玫瑰花瓣飘飘洒洒，落在了池面上，雪白的肌肤和鲜红的花瓣交相映衬。

红色花瓣？曾瑶的这一手有点儿弄巧成拙，欢喜罗汉彻底清醒过来了，之前在七绝山山谷，漫天飘飞的红色纤细花瓣在他心中有着非常深刻的恐怖印象，难道那妖女又要来了？！

这位佛门的金身罗汉高举禅杖，劈头盖脸直接朝温泉池边上的那个女人砸了下去。

如同泡沫破裂，周围的幻象完全消失——本来嘛，荆棘岭根本没有地热资源，曾瑶也没办法凭空弄出个温泉来啊，只能靠幻境构筑。

现在幻想破灭，曾瑶站在一边，一脸尴尬地看着凶神恶煞的欢喜罗汉，摆摆手打了声招呼：“你好啊！”说完，转身就跑。

好不容易在法阵中找到一个人，说不定她就是法阵的主持者，欢喜罗汉哪能轻易让她跑掉，大喝一声：“妖女，纳命来！”就追了过去。

如果换做韦良，可不会这么鲁莽，在对方的主场，追一个试炼者绝对不是明智之举，你看她慌不择路，面带惊恐，说不定人家正把你往陷阱里引呢！

果然，在追过一片洼地的时候，欢喜罗汉一脚踩下去，陷入到了淤泥之中。他提身想要腾空飞起，结果淤泥中伸出数根草木根须，纠缠在了脚踝之上，刚刚飞起一点儿，又被拉了下来。

洼地的另一边，曾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一脸微笑，故作惊讶地说道：“你怎么跟着我跑到这儿了？这里可是死门。”

一听说这里是死门，欢喜罗汉心中惊骇，催动佛法，变化出法相，挣脱了脚上的根须。但这时候已经晚了，无数草木枝桠延伸了过来，将欢喜罗汉死死地困在了原地。

欢喜罗汉闹出的动静挺大的，就在不远处的韦良注意到了，他连忙说道：“快看那边！”

韦良旁边的“欢喜罗汉”扭头看了过去，惊喜地说道：“是佛法金光，骑鹿罗汉就在那边，我们快过去吧！”

那“欢喜罗汉”也不等韦良说话，直接迈步朝佛法金光出现的方向跑了过去。

韦良有些犹豫，这个欢喜罗汉表现有点儿奇怪啊！而且据他观察，刚才那阵佛法金光中有着欢喜罗汉的气息，如果真正的欢喜罗汉在那边，自己身边的这位又是什么？

要是在以往的任务中，韦良说不定会先把身边的这个欢喜罗汉处理掉——试炼者都是多疑之人，经常是宁愿杀错，也不放过。但这个任务有点儿不一样，万一自己弄错了呢？贸然偷袭佛门的金身罗汉，自己以后还怎么在佛门中立足？

韦良这一犹豫，那个欢喜罗汉已经跑出去几十米了，没办法，韦良一咬牙，也跟了过去，不管是福是祸，是不是陷阱，到时候见招拆招吧！

“尊者，等等我！”韦良大声喊道，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欢喜罗汉好像没听到，也可能是心中焦急，脚下的速度一点儿都没慢下来，反而更快了。

韦良也只能在后面苦苦地追着，拐过一个弯道，一眨眼的功夫，那个欢喜罗汉就不见了，在路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露茜娅·月影。

看到韦良，露茜娅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啊！”

韦良连忙刹住脚步，将戒备之心提到最高，果然，自己遭了算计！虽然没有遇到夜宸，但这位专精风之法则的露茜娅也不好惹！韦良在之前的任务中和她打过交道，不管是实力还是手段，都是个不亚于夜宸的强大试炼者。

“我想你们没打算在这里杀死一个金身罗汉吧？”韦良一针见血地点了出来。

如果说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欢喜罗汉是假的，那说明一开始他们三人就身陷法阵，被分开了。这种情况下，只要真的有心，不管是露茜娅团队还是夜宸团队，完全有能力击杀一个落单的金身罗汉。但她们并没有这么做，刚才出现的佛法金光也不像是一个金身罗汉临死之前的绝命拼杀。

都是试炼者，韦良很容易就能猜到她们的心思——不管是露茜娅还是夜宸，也都不想彻底和佛门撕破脸面，这对她们来说没什么好处。

露茜娅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露出笑脸，说道：“韦良法师果然智慧通透，你说的对，我们没打算杀掉佛门的一个金身罗汉，但你们想要就这么体面的走出这个法阵，恐怕也没那么简单。”露茜娅还特别在“体面”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你们想怎么样？”韦良沉声说道。

“做一笔交易。”露茜娅微笑着说道，“做一笔让我，还有夜宸满意的交易，我就放你们出去。”

见韦良阴沉着脸，没有说话，露茜娅还安慰道：“我们都是试炼者，你应该清楚试炼者之间的行事规则。你们只有三个人，就敢贸然闯进一个精心布置的法阵中，这本身就是个错误，而错误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才能弥补……韦良，听我一句劝，不要让这个代价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无法承受。”

虽然内心中燃起了无名，但韦良清楚，他必须接受这笔交易。试炼者的卑鄙和无耻能够突破任何人的下限，如果真的任由佛门的金身罗汉以一种十分狼狈的姿态被赶出来，佛门的脸面往哪儿放？

“好，我同意做一笔交易。”韦良咬着牙说道。

“这才对嘛！”露茜娅笑眯眯地说道，“韦良法师果然在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冷静，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让韦良付出足够大的代价后，露茜娅闪身离开，来到了曾瑶困住欢喜罗汉的地方。此时，这位金身罗汉正在被无数枝桠包裹着，好像一个牢笼一样。但这个牢笼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还是曾瑶施放出了七条七彩丝线，将这个牢笼在外面又加固了一圈，才算镇压下来。

也不知道曾瑶是怎么想的，虽然困住了欢喜罗汉，但她并没有下杀手，反而就在这儿僵持着。

就在这时，曾瑶看到露茜娅赶了过来，连忙说道：“露茜娅，快来帮帮忙，这里困着一个罗汉。”

露茜娅语带焦急地说道：“别管这个了，我们快走，其他十四个金身罗汉马上就要过来了。”

“啊？哦，好的。”曾瑶也是个果断之人，立马撤下七彩丝线，跟着露茜娅朝法阵中心跑去。

两人找到灼夜，让她停止运转法阵，三人才一同离开荆棘岭。

牛魔王在荆棘岭的东边，给露茜娅她们找了一个暂居的洞府，作为这次阻击佛门的根据地。回到洞府后，满心疲劳的灼夜和曾瑶去休息，倒是露茜娅，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反而去了夜宸那里。

这时候天色已晚，夜宸正就着明烛在看书。

露茜娅进来后，拿出了两个小巧的锦盒放在了书桌上，说道：“这是这次行动的收获。”

之前在本草卉木阵中，露茜娅在一个地方诈了韦良一下，她的话里话外透露了一个信息：这次行动夜宸也有参与进来。

一个露茜娅已经够麻烦的了，再加上一个夜宸……面对两人的联手，韦良自认为力不能敌，所以才这么果断的认输，答应露茜娅的敲诈。但实际上，夜宸一整天都没离开过这个洞府。

不过露茜娅倒也挺仗义的，既然借了夜宸的名号，那么从韦良那儿敲诈来的好处自然也有夜宸的一份。

夜宸放下书卷，脸上露出微笑，说道：“看来这次行动挺顺利的。”

露茜娅的脸色倒没那么轻松，说道：“不好说，这次也是因为韦良他们大意了，三个人就敢闯阵，灼夜又是悄然启动法阵进行偷袭，所以才将三人分开。”

“怎么？听起来你对灼夜精心布置的法阵不怎么看好啊！”

“灼夜的本草卉木阵确实精妙。”露茜娅无奈地说道，“但她本身的实力只能算一般，依托的又是些普通的花草树木，想要破阵很难，但想要毁阵，就比较简单了。”如果真的十六位金身罗汉并韦良一路趟过去，遇林砍树，遇草放火，灼夜的这个法阵还真撑不下来。

“这样的话……”夜宸想了想，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特别的办法，“算了，明天我们再一起商量下吧。这次你从韦良那儿要来了什么好东西？”

露茜娅暂且把烦心事放下，打开了两个锦盒，说道：“就是这两样东西，一个是佛门舍利，另外还有一个，是太上老君的九转金丹，你选一个吧！”

这枚佛门舍利是佛教的一位虔诚信徒坐化后留下的，虽然不是什么法宝，但其中蕴含着佛法感悟，对于试炼者理解这个世界的大道法则有着很好的参考作用。至于九转金丹，就简单了，这是和九千年蟠桃一样珍贵的仙家灵丹，可以极大的增强法力。

夜宸轻笑一声，说道：“舍利？韦良倒也真舍得。”

露茜娅不以为意地说道：“这又不是哪位佛陀坐化后留下的，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怎么样，你选哪个？”虽然这么说，但露茜娅还是认真等待着夜宸的选择，毕竟这两样东西的价值不等。

“我要这枚金丹吧。”夜宸将装着金丹的锦盒拿了起来，“这枚佛门舍利你自己留着，可能还有其他用途。我想当时韦良也是被你逼急了，要不然不会拿出这种东西的，说不定你还能用这枚舍利从韦良那儿再换回点儿什么东西来，毕竟一枚佛门舍利，哪怕是不重要的舍利，流落在外，灵山在面子上也不好看。”

露茜娅脸上笑逐颜开，说道：“那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对于她们这些天仙修为的试炼者来说，金丹、蟠桃这种东西好是好，但其实不是那么要紧，相比而言，这枚舍利有着更大的操作空间，就像夜宸说的那样，还可以和韦良再进行一番交易。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断西行（26）

韦良他们回去后，也在商量到底如何应对这座横在前路上的法阵。

欢喜罗汉倒是直接指出，可以通过砍树烧林，将这座法阵给毁掉。

不过韦良想了想，还是没有同意。一来这么做有点儿不合规矩，摆阵、破阵，一来一往，这是上古时期就留下的规矩，佛门作为征服者，而且就综合实力而言远比妖族强大，没必要率先坏掉规矩，流传出去也不好看。另外放火烧山实在有伤天和，大火之下，不知道有多少生灵会命丧火海，有违佛门教义。

“说起破阵……”韦良问道，“诸位知道，我佛门之中有那位尊者擅长阵法？”

骑鹿罗汉站了出来，说道：“文殊师利菩萨，乃三世果上如来，拥有无上智慧。若能请到文殊菩萨来，定能破解此阵。”

“若能有文殊菩萨相助，确实很好，只是……”

骑鹿罗汉问道：“韦良师弟，你有什么顾虑吗？”

韦良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是这样的，除了有恶阵拦路，在阵中，我还看到了月影和寒月两个妖女。”其中韦良并没有真正看到夜宸，但在露茜娅语言暗示下，他真的以为夜宸也在法阵之中。

“这……”骑鹿罗汉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也明白韦良的意思。韦良是担心只请到文殊菩萨的话，可能应付不来。想当初破四柱阵的时候，可是请来了四位大神通者。

一片沉默之中，还是笑狮罗汉说了一句：“文殊菩萨拥有无上光明智慧，请他过来，自可以判断应该怎么破解此阵。”

笑狮罗汉这句话大体的意思是先把文殊菩萨请过来，他要应付不过来，再请其他人也不迟。

韦良点头说道：“那好，今日天色已晚，待到明日，我去文殊菩萨的道场，请他来破解此阵。”

骑鹿罗汉补充了一句：“另外，还需要僧兵们连夜搭建芦蓬，迎接菩萨降临。”

没想到一大早，芦蓬刚刚搭好，韦良正要动身的时候，就看到天际佛光涌动，一位菩萨尊者坐着青面狮子而来。十六位罗汉尊者连同韦良连忙躬身迎接：“恭迎文殊菩萨。”

文殊菩萨按落云头，下了坐骑，缓步走到芦蓬之下，说道：“你们被荆棘岭上一法阵所拦？”

韦良上前一步，说道：“菩萨说的正是，荆棘岭中有一妖孽布下草木之阵，拦截我等去路，还望菩萨能够破解。”

文殊菩萨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说道：“她可不是什么妖孽。”

虽然看到韦良眼中有疑惑，但文殊菩萨也没打算解释，只是说道：“你们随我一起去破解此阵。”

韦良并十六位罗汉尊者齐声说道：“遵法旨。”

文殊菩萨带着韦良众人来到本草卉木阵前，仔细观瞧，暗自掐算，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随我先去阵中看看吧。”

佛门这么大阵仗，灼夜她们也看到了，眼见文殊菩萨进入阵中，灼夜感觉到肩头压力大了不少。这已经是佛门真正的大神通者了，并且号称“大智”，知了世间万事万物。当初自己在西王母座下当仙女的时候就多有听闻，自己这个法阵也不知道能不能拦住对方。

这次夜宸和露茜娅也都进入到了阵中，就在灼夜旁边站着。

注意到灼夜一脸紧张，身子都有点儿僵硬，夜宸暗自摇了摇头，心理素质太差了。她对露茜娅问道：“你觉得这位文殊菩萨怎么样？我们能拦得住吗？”

露茜娅犹豫了一下，说道：“不好说，也许需要我们亲自出手。”露茜娅的这句话其实就对这个本草卉木阵不怎么抱希望了，要想阻拦文殊菩萨，可能还需要她们亲自出面对抗。

不过说实话，夜宸并不想轻易动手，她想了想，问道：“对了，牛魔王在翠云山布置的防线如何，还需要几天时间？”

当初说的是需要她们在荆棘岭为牛魔王争取一个月的时间，但自牛魔王从黄沙河撤兵之后，韦良他们先是休整了十几天，再加上路上行军花费的时间，加起来也差不多二十多天了，后面还需要经过一个祭赛国，这么说来三十天绰绰有余。

“这个你不用担心，牛魔王已经在翠云山脚下布置好防线了。”露茜娅说道，“不过，我们要是连几天的时间都守不了，确实不太好看。”

夜宸微微颦眉，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曾瑶站了出来，说道：“如果我能够拦住文殊菩萨呢？”

露茜娅露出一丝惊讶，没想到曾瑶会这么说，她问道：“你确定？”

“是的，我确定。”曾瑶眼神坚定地说道。

露茜娅和夜宸交换了下眼神，她倒是不担心曾瑶是在口出狂言，她是个试炼者，对敌我双方实力评估对试炼者来说极其重要，一个判断失误，说不定命就没了。曾瑶既然有胆量这么说，想必还是有些本事的，虽然之前并没有怎么表现出来。

“如果你能阻拦住文殊菩萨的话……”露茜娅小心地组织着措辞，“这西牛贺洲，总归有你的一个位子。”

曾瑶直率地问道：“牛魔王会承认？”

露茜娅笑了笑，说道：“大力王深明大义，绝对会同意的。”其实只要曾瑶表现出可以和文殊菩萨对抗的实力，牛魔王不同意也得同意，这种大神通者的妖王他根本管不了。

“好。”曾瑶转身对灼夜说道，“给我开一条路，我去会会那位文殊菩萨。”

“啊？”这时灼夜才明白过来，连忙说道，“你这是要干嘛，找死嘛？那可是文殊菩萨！”

曾瑶拍了拍灼夜的脑袋，说道：“没关系，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可是为了我们的房子努力。”

房子？这都什么啊？灼夜一脸的迷糊。

“好了，快点儿，没事的。”曾瑶又说了几句，灼夜才给她在法阵中开出一条通道。

曾瑶深呼吸几下，顺着这条通道走了过去。

自从进入第七空间，这个美艳的女孩儿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你想获得什么，都需要自己去争取，包括生存下去的权力，自己必须展现出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活下去，更加自由，更加舒适的活下去。

顺着这条通道走到尽头，拨开一层薄雾，曾瑶就看到了文殊菩萨，韦良以及那些金身罗汉，她脸上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说道：“文殊菩萨，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文殊菩萨颇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女孩儿，说道：“你为何要在摆下法阵，挡我佛门去路？”

曾瑶笑着说道：“只是为了领教菩萨的智慧。”

文殊菩萨轻笑一声，说道：“那好。”说着，伸出手指轻轻一点，一团佛法金光似乎穿过了这上百米远的空间，直接就要点在曾瑶的眉心了。

曾瑶连忙后撤，双手挥舞，三根七彩丝线出现，刺破了那团佛光，冲到了文殊菩萨面前，想要将其手脚缠住。文殊菩萨挥袖将其打落，反掌虚抓，一个巨大的佛光构筑的手从天而降，要将曾瑶抓住。

曾瑶掐指施法，三个七彩丝线，互相交结，构筑成了同样大小的巨手，从下往上，托了上去。两个巨手相撞，轰轰然，共同消散……

夜宸和露茜娅站在远处，仔细观察着双方的交战情况。文殊菩萨这种佛门的大神通者出手的机会可不多，当然要抓紧机会收集一下相关资料。

看了一会儿，露茜娅开口说了一句：“曾瑶不是文殊菩萨的对手。”

夜宸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不过文殊菩萨想要彻底击败曾瑶，自己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而这些代价，可能会让他显出狼狈。”

这种佛门大神通者，都是有身份的人，很注重颜面，破除这个法阵是为佛门办事，但丢了颜面，有**份可是自己的损失。夜宸相信，这个以智慧闻名的菩萨，会选择迟缓几天，以一种从容的姿态压服曾瑶和灼夜，而不是急急忙一见面就这么生死相搏。

“从战局来看，曾瑶拖住文殊菩萨几天没有问题。”夜宸最后下了这么一个定语。

第一百四十九章 断西行（27）

曾瑶和灼夜的本草卉木阵阻拦了文殊菩萨七天时间。虽然曾瑶被狠揍了一顿，落得个遍体鳞伤，让她的好朋友灼夜心疼得直掉眼泪，但总归完成了任务。七天时间一到，曾瑶和灼夜就撤离了荆棘岭，回到了翠云山。

通过了荆棘岭，恭送走了文殊菩萨，韦良并十六位金身罗汉带着一百多僧兵来到了祭赛国，在那里又休整了十几天，才开拨前往翠云山。

翠云山是牛魔王的老巢。当初牛魔王之所以会召开御佛大会，就是因为觉得佛门来势汹汹，他一人抵挡不住，守不住自己的翠云山，才招来蛟魔王、猕猴王还有露茜娅、夜宸她们前来助阵。

翠云山一役是佛门平定西牛贺洲最大的一场战役，甚至可以说是最后一战，只要能够攻下翠云山，佛门就真正有了压服西牛贺洲妖族的势，只要这个势起来，剩下的零散妖王和小妖就不成气候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一仗恐绝对会很艰难，韦良也知道，凭借自己和十六位金身罗汉不是这么多妖王的对手，所以在翠云山下扎下营帐后，就开始广结芦蓬，请佛门诸多大神通者，前来助阵。

牛魔王也清楚这一仗不好打，请来了七大圣中剩下的混天大圣鹏魔王，移山大圣狮驼王和驱神大圣禺狨王，除了那位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美猴王，当初的七大圣已经聚齐了。另外，还有一些实力强悍的妖王，或受邀而至，或慕名前来，帮助牛魔王抵挡佛门的进犯。

一时间，佛门营地佛光璀璨，翠云山上妖风阵阵，双方争锋相对，谁都丝毫不让。

来了这么多妖王，翠云山一下子热闹起来。不过夜宸向来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就一直呆在自己的洞府，像往常一样，终日打坐修行。

一日午后，夜宸和温云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当然，她们闲聊的内容也无非是现在的局势。

“宸姐，你知道吗？前段时间翠云山来了一个金翅大鹏雕，口气很大，说什么一嘴就能吞掉所有的僧兵僧将。”温云吃了块点心，说道。

“这算什么大话？”夜宸轻笑一声，说道，“韦良手下的僧兵总共也就一百来人，除了摇旗呐喊外就是专职搭建芦蓬，不值一提。”

“好像也是诶！”温云想了想，说道，“对了，就在昨天，又来了一个妖王，自称独角兕大王。”

说到这儿，温云凑到夜宸跟前，压低声音说道：“还记得刚刚进入这个任务世界的时候你给我们说了一部小说，其中就有这个独角兕大王，是太上老君的坐骑。”

这个消息倒是让夜宸心头一动，但她还是说道：“小说毕竟是小说，有打听到那个独角兕大王的底细吗？”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几百年，夜宸也发现很多地方和西游小说中的描写并不一样，比如说之前的黄沙河，西游小说中根本就没有这条河，还有一些其他的地形地貌，风土人情也多有不符。这样一来，那本小说就真的只有参考作用了，事情到底如何还需要自己去考证。

温云摇了摇头，说道：“唐婳倒是有侧面打听过，但那个独角兕口风很紧，一点儿底细都不透露，只是说自己曾在北俱芦洲修行，听说佛门要伏灭妖族，特地赶过来相助。不过牛魔王应该知道一些内幕。独角兕刚刚过来的时候，就和牛魔王单独约谈了半个时辰，因为没有其他人在场，也打听不到他们谈了些什么。不过两人携手出来的时候，牛魔王的脸上带着爽朗的笑，而且对独角兕很尊重。还有一点，牛魔王和独角兕大王相谈后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开始广发妖王贴，邀请天下妖王前来。这是我拿到的一份妖王贴。”说着，温云拿出了一份黑底烫金的帖子，递给了夜宸。

夜宸接过帖子简单看了看，说道：“牛魔王的口气好大呀！”

现在妖族中，牛魔王虽然威望最盛，被尊为执牛耳者，但他本人一向很低调。但这张妖王贴就不一样了，牛魔王以妖族盟主自称，号召天下妖王共聚翠云山，抵御佛门对妖族的进犯。

夜宸把帖子扔到了桌子上，略带讥讽地说道：“还妖族盟主，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温云说道：“现在看来，很可能就是那位独角兕大王给出的主意。”

“牛魔王也真是糊涂。”夜宸毫不客气地说道，“别说一只独角兕了，就算是太上老君亲至，也不应该扛起妖族这面旗……这面旗子太招摇了，就算打退了佛门，天庭会饶过这位‘妖族之主’？”

“牛魔王确实有点儿……算了，这是他要考虑的事了。”温云感慨地说道，“有了太上老君的支持，我们这一仗倒是能增加不少的胜算。”

夜宸摩挲着茶杯，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不好说，真的不好说，关键是那只独角兕没有亮明身份，这本身就是件不确定的事。”

太上老君绝对是顶级大神通者，在天庭拥有重要地位，如果他派人来帮助妖族，代表佛门的扩张让天庭的大神通者坐不住了……不过，偏偏独角兕没有表明身份，这似乎说明太上老君就算对佛门的扩张有所不满，但也不愿意直接表现出来。这种有些暧昧的态度是否会对佛门产生实质性的压力，还真不好说。

一时间，夜宸的这个小书房沉寂下来，谁也没说话。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唐婳快步走了进来，说道：“又有天庭方面的人下界来帮助妖族了！”

“是谁啊？”夜宸问道。

“来人我们还认识。”唐婳的表情有些古怪，“是仙侠系残脉八易。”

“火润她们？”

唐婳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而且这次八个人全到齐了。”

“她们也来到这个世界了？”温云问道，“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啊！”

唐婳解释了一句：“她们之前一直在东胜神洲潜心修行，没什么名气，我们这儿根本没有她们的消息。”

夜宸把手里的茶杯放下，紧锁眉头，问道：“她们是以什么名义过来的？”

唐婳说道：“她们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八洞神仙的徒弟，按她们自己的说法，是偷跑出来的。”

“偷跑出来？”夜宸哂笑一声，说道，“还真会找理由。她们现在在哪儿？”

唐婳说道：“她们现在在云林洞休息。”云林洞是翠云山一个比较大的洞府，这次被牛魔王收拾出来，用以招待各路妖王。

其实这个洞府之前压根就没有名字，只是为了说起来好听一点儿，牛魔王才临时起了个名字，所以温云稍微想了想才弄清楚那是什么地方，问道：“牛魔王没有亲自去迎接？”真正有分量的妖王，一般不会在云林洞休息，一来到翠云山就会受到牛魔王的亲自接待。

唐婳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她们其实没有多大的名气。”

八洞神仙在天庭并不算什么强大的势力，又是几个没有一点儿名声，偷跑下来的徒弟，听起来就没什么分量。要是以往牛魔王多少也会见一见，但最近翠云山来的妖王实在太多了，他就没顾得上。唐婳也是因为之前和火润她们打过交道，认了出来，才跑到夜宸这儿汇报一声。

“我们是不是去看看？”温云对夜宸说道。仙侠系残脉八易，可是个强大的试炼者团队，综合实力完全可以和她们比肩，既然过来了，不见一面似乎也不合适。

夜宸笑了笑，站了起来，说道：“她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故友到访，当然要欢迎了。唐婳，你去把伤雨和落琳叫过来，我们去迎接一番。”

……

夜宸、温云、唐婳、伤雨、落琳一行五人来到了云林洞，此时洞中已经有不少接到妖王贴而赶过来的妖王，不过夜宸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仙侠残脉八易，毕竟她们太特殊了。

夜宸她们最熟悉的当属火润，在之前的任务中曾经交锋过好几次。火润旁边坐的是水断，残脉之中，夜宸最先认识的就是她。再旁边是山崩和泽枯。

火润，残脉八易中的离卦，景门。火本是灼然向上，润则向下滋养，取反意，暗指她身上有残，目不能视。

水断，残脉八易中的坎卦，休门。水的古意是流动的河流，但却断掉了，取反意，暗指她身上有残，耳不能闻。

山崩，残脉八易中的艮卦，生门。巍巍高山，轰然崩塌，山搭配一个崩字，取反意，暗指她身上有残，双臂有残。

泽枯，残脉八易中的兑卦，惊门。泽的古意指水聚集之处，大片的湖水沼泽，湖水沼泽干枯，取反意，暗指她身上有残，口不能言。

火润另一边，隔了一个桌子，坐着残脉八易中的另外四位，天残、地缺、雷逝，风定。这四位夜宸之前并没有打过交道。

天残，残脉八易中的乾卦，开门。天行健，当朗朗向前，这个天却有残。乾卦在身体上指的是首，六阳魁首有残，让这位乾卦之人身上阴气萦绕，恍若阴鬼。

地缺，残脉八易中的坤卦，死门。地势坤，当厚重载物，但这个地也有残。坤卦在身体上指的是腹。如果说天残是魂伤，地缺则是因为脏腑有残而导致的体弱，她的身材纤细，脸色惨白，没有一点健康的红润血色，整个人虚弱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雷逝，残脉八易中的震卦，伤门。雷声轰鸣，但却已经逝去，取反意，暗指她身上有残，双腿有残。

风定，残脉八易中的巽卦，杜门。狂风呼啸，偏偏占了一个定字，风已定，焉将存？取反意，暗指她身上有残，骨虚，全身骨骼松脆，根本没办法搏杀。

火润、水断、山崩、泽枯，天残、地缺、雷逝、风定，八个身有残疾的女孩儿，就是仙侠系的残脉八易。不过据夜宸知道的消息，她们之间似乎并不和，火润、水断一直在和天残、地缺争夺残脉八易的领导权，决定残脉八易到底是离坎易还是乾坤易，也不知道现在有结果了没有。不过看她们几个的座次，应该还没有比拼出胜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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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断西行（28）

感觉到夜宸过来了，火润脸上露出笑意，站了起来，说道：“好久不见啊！”

夜宸也迎了过去，笑着说道：“是啊，好久不见。”

火润和夜宸的热情寒暄让天残忍不住朝这边看了一眼，正巧这时露茜娅、爱丽丝、伊丽莎白、索菲亚也过来了。露茜娅对天残说道：“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们，真是难得。”

看到露茜娅，天残也站了起来，脸带笑意，说道：“确实难得。”

两边都在寒暄，但不知怎么的，氛围却显得有些尴尬，最后还是露茜娅故作调笑地说道：“你们最近还在闹别扭？”

天残摆了摆手，说道：“没有，没有。”在这个任务中，她们残脉八易可是作为一个整体，利益休戚相关，就算有什么矛盾也是以后再说，没必要在外人面前显露。

火润也连连点头，说道：“是啊，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挺不错的。”

这句话听的都有点儿假，不过也没人说破，露茜娅也连连点头，说道：“本该如此嘛，本来就该如此。”

就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大力王牛魔王走了进来，抱拳拱手，说道：“不知几位仙子到来，未施远迎，恕罪，恕罪。”

牛魔王确实不知道火润这几个人，也没听说过她们的名气，但当他听闻露茜娅、夜宸都亲自过来迎接，而且是带着温云，爱丽丝她们，就明白了，这几个身有残疾的女孩儿绝对不简单。能在妖族之中拥有如此大的威望，牛魔王为人做事方面绝对不会有差错。当时他正在和独角兕大王喝酒呢，听到消息后当即告退，着盔披甲，盛装来迎。

火润连忙说道：“大力王太过客气，折煞我等，折煞我等啊！”相比阴气森森的天残，火润还是比较会说客套话的。

恭维寒暄了几句，牛魔王立刻招来小妖，让他们把“早已备好”的洞府重新打扫一遍，供这几位仙子休息。

几人离开后，云林洞的诸多妖王开始议论纷纷：那几个身有残疾的女孩儿是谁啊？当得起这么大的面子，让大力王牛魔王亲自来迎。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已经到了九月份，正式进入了秋天。秋日万物萧索，寒风瑟瑟，充满肃杀之气，倒是很适合动刀兵。经过一个月的准备，佛门和妖族都在积蓄力量，眼看着气氛越发的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种情况下，露茜娅来到了夜宸的洞府拜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位寒月仙子最近愈发的深居简出，就算以商讨军务相邀，也是连连推辞，只是说一切任由牛魔王和露茜娅来定夺。现在马上就要开战了，露茜娅亲自过来一趟，就是为了和她说一下战事安排。

一进来，露茜娅就吃了一惊，说道：“你这是怎么了？”她也好几天没有见到夜宸了，今日一见，夜宸的状态很不好，脸色憔悴，满眼疲倦，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甚至还隐隐有死气环绕。要不是露茜娅知道夜宸本身就善用死亡之力，都担心她快要死了。不过即便如此，死气外泄，也说明夜宸的精神出了很大问题，约束不住体内的死亡之力。

夜宸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说道：“没什么，只是琐事缠身罢了。”见露茜娅还是一脸的担忧，夜宸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放心，没有大碍的。”

夜宸当然不可能因为什么琐事缠身，不过她既然这么说，露茜娅也没办法细问，只好顺着说道：“那你看可要注意休息啊！”

夜宸点了点头，说道：“坐吧。”

宾主落座之后，夜宸主动问道：“怎么，要开战了吗？”

说起战事，露茜娅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是的，韦良已经下了战书，三日后开战。”

夜宸说道：“时间倒也差不多了，一个多月，双方都应该准备好了，我听说除了佛门的大神通者，灵山还派出了十万比丘僧，看来是下定决心要荡平翠云山。”这十万比丘僧和韦良之前率领的五千僧兵可不一样。那些僧兵只是凡夫之人，会些刀枪武艺，勉强称得上鬼仙修为。但这十万比丘僧大都有神仙道行，还有不少是达到了地仙级别。

露茜娅苦笑一声，说道：“这你可就想错了，妖族这边根本没有准备好。”

夜宸惊讶地说道：“怎么会？最近来了这么多妖王，都快把翠云山给占满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牛魔王在妖族之中真的有如此盛大的威望，还是妖族被佛门欺压的太甚，一听到有机会找佛门报仇，四大部洲的大部分妖王都赶来了，足足有十万之多。也正是因为有这十万妖王，佛门才派出了十万比丘僧。

露茜娅面露苦涩，说道：“这么多妖王对付那些比丘僧，或者五方揭谛，护教珈蓝还行，就算是对付那十六位罗汉尊者，也不成问题。但就在几天前，韦良请来了一大批佛门的大神通者：观音，大势至，文殊，普贤四大菩萨来了，弥勒佛来了，更可怕的是，上古燃灯佛来了。就这么几位，整个翠云山的妖王一起上也打不过啊！”

夜宸微微皱眉，说道：“燃灯古佛和弥勒佛，大雷音寺那位是怎么想的？”

和佛门交手这么长时间，夜宸也打听到了一些佛门的内幕。据她所知，燃灯古佛身为过去佛，已经不怎么理会佛门之事，只是潜心体悟佛法，处于半隐逸状态。至于弥勒佛，作为未来佛，在地位上和如来佛相当，并不在大雷音寺修行，是单独一个派系。荡平西牛贺洲诸妖王，统治这一洲之地，是如来佛下达的命令，这两位怎么牵扯到这场战事中来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露茜娅摇头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些猜测。最后翠云山一战，四大菩萨绝对是要来的，这是佛门菩萨级别最强大的修行者，但只有这四位菩萨还不够，再往上，就要请佛陀了。反正要请到佛陀这一级别的大神通者出手，还不如请最强大的两位，面子上也好看一点。要不然请到一个不长于斗战的佛陀，别说战败了，就是稍显狼狈，丢的也是佛门的颜面。”其实没人见过燃灯古佛和弥勒佛出手，但大家猜测他们应该是实力仅次于如来佛的两位佛陀。

夜宸想了想，说道：“这倒也是，你们是怎么计划的？”

露茜娅伸出一根手指，认真地说道：“挡住一轮，只要挡住佛门一轮的进攻，就说明佛门取代妖族统领西牛贺洲的大势不在，佛门现在还没办法掌控这一洲之地。”

见夜宸面露沉思，露茜娅还特意加了一句，“这句话是独角兕大王说的。”

夜宸心中一动，故意问道：“这位独角兕大王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露茜娅凑近了过来，伸手指了指天上，说道：“据说，这位独角兕大王和兜率宫那位有些联系。”

“如果是这样，倒是最好。”夜宸用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沉吟道，“但是，你得到的是肯定应诺吗？”

露茜娅摊了摊手，说道：“怎么可能会是肯定应诺嘛！不过我觉得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别忘了，天残她们也过来了。”

八洞神仙确实不算是特别强大的势力，但他们毕竟天庭势力，让自己的弟子过来帮助妖族，已经能够表明天庭的态度了。这种情况下，只要佛门稍稍显露出颓势，天庭立刻会来劝和，理由都是现成的，“天数”不到，佛门现在还没办法一统西牛贺洲。

夜宸在心中细细权衡，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你们是怎么排兵布阵的？”

听到夜宸的肯定回复，露茜娅心中一块石头才算放下，说道：“韦良在战书上倒也说明了，佛门会从中路，南路，北路三个方向攻打翠云山，燃灯古佛在中路，弥勒佛在北路，四大菩萨在南路。我和牛魔王、独角兕大王等守中路，天残她们的意思是，希望守北路，你知道的，她们毕竟算是天庭势力，南路恐怕就要麻烦你了。”

夜宸看着露茜娅的眼睛，说道：“这可不是个好差事啊！”

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露茜娅和牛魔王，还是残脉八易，绝对不是燃灯古佛和弥勒佛的对手，他们最多只能僵持住，那么从哪儿打开突破口呢？就只剩下南路了。夜宸不单要守住南路，而且还必须让四大菩萨至少退一步，只有这样，才算是结束了这一轮佛门的进攻。这个任务不但艰巨，而且挺得罪人的。不过这也是露茜娅的理由，残脉八易毕竟是天庭势力的人，和佛门四大菩萨短兵相接，生死相搏会很难看，相比而言，最好由妖族之人来出这个头。选来选去，也就只剩下夜宸她们了，其他的妖王根本没这个本事。

露茜娅诚恳地说道：“这个我也知道，但南路除了你们……实在没有人啊！”

夜宸端起茶杯，小小地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露茜娅面露难色，说道：“你直接说吧，想要什么？”夜宸的为人露茜娅还是比较清楚的，没有额外的好处，休想请动这家伙为妖族出这个头。

终于等到这句话了，夜宸把茶杯放下，说道：“我要一座山。”

“什么山？”

“背阴山。”

“背阴山？幽冥界的背阴山？”露茜娅皱起眉头，说道，“你想怎么要？”

夜宸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我听说背阴山还没有山神。”

“你想当背阴山的山神？”露茜娅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这个……”

“这个你做得到。”夜宸说道，“你我都清楚，天庭对幽冥界是什么态度，一个充满了幽冥煞气的背阴山他们不在乎。”

露茜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说道：“好吧，等这一仗结束……”

“我希望在开战之前，能得到天庭的敕令。”

天庭掌控着这个世界，这是受天地承认的，所以天庭的敕令可不只是一个名义，是会被这个世界认可。

露茜娅脸色阴沉下来，说道：“夜宸，你让我很为难。”

夜宸轻笑一声，说道：“露茜娅，你也别低估我的疯狂。”

最多这一仗夜宸不打了，任由佛门攻下翠云山，荡平西牛贺洲。得罪了妖族，得罪了露茜娅她们又能怎么样，夜宸就不信，她现在东渡大海，去往海外仙岛，选择回归空间，有谁敢拦着自己。

当然，夜宸也知道，这件事很困难。天庭确实不怎么在乎没有仙灵之气的幽冥界，但并不代表就会轻易把背阴山给了一个没什么名气，甚至可以说是莫名出现的家伙。背阴山可是幽冥界的根本，是天下至阴之处，往大了说是整个世界的一个关键所在，怎么会轻易封给一个妖王？

另外还有一点，露茜娅自己就不想让夜宸拥有背阴山！

背阴山的幽冥煞气对这个世界的修行者没什么用，但不代表对夜宸这个专精死亡法则的试练者没有用。露茜娅和夜宸现在虽然在合作，但以后呢？归根结底，试练者之间是竞争关系。

不过困难是露茜娅的，愿不愿意也是露茜娅的事，和夜宸没什么关系，她只需要把自己的要求提出来。

露茜娅会同意的，这一点夜宸同样确信。所谓的御佛大会是牛魔王召开的，但却是露茜娅撺掇的，夜宸可不相信她只是热心肠，没什么特别的谋划。

既然一开始就让夜宸参与了进来，想完全瞒过她是不可能的。通过这段时间对情报的搜集整理，夜宸大致可以猜出露茜娅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也正因为如此，夜宸才敢向露茜娅提出这个要求，她知道，露茜娅可以做得到。

妖族彻底战败对夜宸来说没什么，但对露茜娅来说就是个巨大的损失了，代表着她这段时间的奔波辛劳，谋划布局全废掉了。和自己是否会陷入对抗是以后的事，但损失，可是眼前可以看到的，夜宸相信露茜娅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果然，两人对峙了好长时间，还是露茜娅妥协了：“好的，我会尽快为你要到天庭的敕令。”

说完这句话，露茜娅就站了起来，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说了一句：“夜宸，和你合作真不是件愉快的事。”

露茜娅和夜宸就只有两次比较正式的合作，但两次合作都被夜宸狠狠地敲诈了一番。

对此夜宸倒是不以为意，要是她们之间的合作让露茜娅“愉快”了，就轮到自己哭了。同位阶顶级试练者团队就这么几个，一旦拥有任何可行性，露茜娅绝对会把自己解决掉，永除后患。

夜宸很清楚露茜娅的心思，毕竟，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断西行（29）

等到第二天，也就是佛门依战书发动进攻的前一天，露茜娅终于为夜宸要到了天庭敕令，为此，她消耗掉了“一个要求”。

拿到了天庭敕令，夜宸就成为背阴山的山神。就在接过敕令的一瞬间，她明显感觉和背阴山有了紧密的联系。这让夜宸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

露茜娅心中气恼，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问道：“这样没什么问题了吧？”

“没有问题，我来守御南路。”夜宸把敕令收了起来，还安慰了露茜娅一句，“你也别生气，要是没有这张敕令，我还真不一定能守得住四大菩萨的进攻。”

“好吧。”露茜娅也没心思了，随口应了一句。

“南路的比丘僧呢？谁来应付？”

“这个你不用担心。”露茜娅说道，“牛魔王会往南路调拨一批妖王，来对抗佛门那三万比丘。”

露茜娅就要走的会后，夜宸突然说道，“最后还有件小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

……

万事诸备，佛门和妖族的这一关键之战终于要爆发了。

翠云山并不是孤孤零零的一座山，而是一整片山脉的总称，夜宸领到的任务是防守南路，她在翠云山主峰的南面选了一个小山丘，作为她的主帅营地。

这个小山丘是个石头山，土层很薄，稀稀拉拉地长了几棵树，山坡也很平缓，并不能称之为险要地势，唯一的好处就是视野不错，夜宸站在山顶，向下观瞧，可以俯瞰整个战场。

山脚下相距十多里就是佛门的营地，远远看过去佛光闪耀，最明显的就是端坐在芦蓬下的四位菩萨，前方列阵的还有三万比丘僧。

“宸姐，佛门要开始进攻了。”落琳走了过来，大声说道。现在日上三竿，已经到了约定的开战时间。

夜宸也没有回头，只是说了一句：“嗯，你来安排他们防守吧！”为了守住南路，牛魔王调拨了三万妖王前来助阵。

“是！”落琳行了个军礼，跑步离开。

很快，震天的战鼓响起，大群的佛门修行者在骑鹿罗汉、欢喜罗汉的带领下攻了过来。随即，苍茫的号角声响起，早已蓄势待发的诸多妖王也嘶吼一声，冲了下去。

佛光和妖风激烈地碰撞在了一起，就在接触的一瞬间，就有上百个佛门比丘僧圆寂，还有大量的妖王陨落。在战场上，这些或法相庄严，或威风赫赫的修行者如同被扔进了绞肉机中，残酷而疯狂地互相消耗着。

夜宸站在山头，观察着战场，脸上无惊无喜。对她来说，这只是一种兑子罢了，她只希望牛魔王调拨到这里的妖王足够多，可以消耗掉发起猛烈攻势的佛门比丘。

倒是落琳，作为专精战争法则的试练者，很享受在战场拼杀的感觉。在山顶上就可以看到她骑着烈马，挥舞长剑，和敌人拼杀着，时不时大声呼喊着什么，应该是在鼓舞士气，感觉哪里快要防守不住了，还会连忙带一拨人紧急救援。

一开始，战局还很有条理，双方的将领排兵布阵，互有攻防。但慢慢的，战事变得惨烈起来。

有着佛陀的命令，这些比丘僧依靠着虔诚的信仰，无论面前是刀山火海，凶神恶煞，死也不后退一步。夜宸注意到，这些比丘僧中有不少挥动武器的动作很生疏——他们并不是为战斗而生的。在这一战之前，他们在古刹，在新宇，潜心研究佛经，体悟佛法。但现在，为了佛门的未来，他们放下书卷，拿着陌生的长剑钢刀，来到了这个战场。毕竟，佛门中人本来就有伏妖灭魔的职责。

妖王这边更加的疯狂。妖族本来就不讲究修身养性，他们信奉杀戮，而且本身就是在杀戮中成长为妖王。这一路的苦难有不少是这些满口慈悲的佛门弟子造成的，在西牛贺洲，双方早已凝成了血仇。但佛门势大，妖族羸弱，以往这些妖王见了佛门比丘只有逃跑的份，现在，他们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内心的愤怒，以及仇恨。不少妖王杀的兴起，真的陷入到了癫狂之中，他们嘴里大喊着惨死于佛门之手的亲友的名字，大声咒骂着，悍不畏死。

“军队已经失去控制了。”一场大战从日出持续到正午，战局一点不见缓和，反而更加激烈了，实在没办法，落琳来到山头，对夜宸汇报道，语气中是满是自责。战局发展到这个地步，进不能集中力量，退不能令行禁止，完全陷入到混战之中，本来就是为将者的失职。

“这本来就不是军队。”夜宸依然没有回头，落琳也看不到她眼中是何等的冷漠。

“你去休息吧。”夜宸淡淡地说道。

落琳犹豫了一下，她是这三万妖王的指挥，就这么把他们扔进战场就不管了，似乎有点儿不合适。不过转念一想，就算她在场，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那些妖王真的已经疯了，那些和尚也疯了。

“是。”落琳应了一声，拖着疲倦的身子转身离开了。

这一仗从清晨日出，打到了金乌西斜，直到比丘僧和妖王都耗尽了生命，搏杀才慢慢地停止。一场大战过后，这座无名山丘的山脚下，那片空旷原野之中，留下了二十万具尸体，和呆呆杵立在那儿的两位金身罗汉，四五个呆滞的比丘僧。

夜宸就一直在山头静静地看着，看着这场战争如何开始，如何发展，又是如何结束，一动不动，如同一块顽石。

温云走了过来，微微叹息，说道：“妖族其实经不起这么消耗。”

就这么一天时间，防守南路的三万妖王已经消陨殆尽了。这些大都拥有神仙道行的妖王才是妖族的主体，是妖族发展的根基，一天的时间，仅在南路这条线上，妖族的根基就折损了三成。

虽然说佛门比丘也近乎全部战死，但佛门毕竟势大，底蕴深厚，再加上佛门不修肉身，专修灵魂，通过转世轮回，只要有个几百年的时间，佛门就可以恢复元气。但妖族呢？现在妖族可没有什么大神通者庇护，全靠自然成长，其中艰难一言难尽。

妖族修行者本来就艰难，一开始弱小的时候，就会遭受不少劫难，还有佛门道教的修行者来灭杀，不管这个小妖有没有作恶，对他们来说，只要杀了就是功德。熬过这一阶段，从小妖成长为一个小小的妖王，他们会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修行需要的资源，什么灵果仙草，有他们的份儿吗？不知什么时候，妖族居然养成了吃血食的习惯。吃血食不但名声很不好，而且效率极低，对修行根本没有多大的帮助。就这种生存状况，除非根骨绝佳，而且运气不错，要不然根本活不到成为妖王的那一天。

现在，这些真的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存活下来的妖王，就这么消耗掉了。三成，妖族根基折损的这三成，永远也别想恢复过来。

夜宸冷漠地说道：“没有消耗掉这些妖王，佛门凭什么退兵？”

大张旗鼓折腾这么一遭，结果在翠云山被打回去了，佛门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就算有天庭诸多势力的阻挠，佛门没有占领西牛贺洲，也必须要捞到足够多的好处。这些妖王的性命，就是给佛门的好处。西牛贺洲是妖族的领地，妖王要是都没了，这一洲之地自然就归佛门了。

温云之前可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听到夜宸这句话，她还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明白，随即就是巨大的惊骇。

“怎么会这样？”温云惊呼道，“牛魔王这么做，是要当妖族的罪人啊！”如果中路和北路的战况也是如此的话，妖族存在的根基就完全断了，牛魔王这是把整个妖族给断送在了这里。

“但问题是，牛魔王未必看得出来，战事一起，就由不得他了。”夜宸冷笑一声，说道，“但我肯定，露茜娅绝对看得出来，说不定还是她出的主意呢！”

这又是怎么回事？温云这时候才意识这场佛妖之战居然这么复杂，她直接问道：“露茜娅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只能便宜了佛门，对她有什么好处？”

“你不是说了吗？这么做可以便宜了佛门。”夜宸朝翠云山主峰方向看了一眼，“既然有了卖主，下了订单，露茜娅总能找到货源，她可是个聪明的生意人。”

“那……露茜娅为什么非要请我们来守南路？”

如果说露茜娅和佛门有联系，为什么还非要让她们来守御南路，据温云所知，为了请动夜宸，露茜娅可是被狠狠敲了一笔。

夜宸解释道：“露茜娅只是在和佛门做交易，并没有归顺佛门，如果翠云山挡不住佛门大军，西牛贺洲真的被佛门伏灭荡平，佛门还需要露茜娅吗？”

要想把妖族卖个好价钱，露茜娅就必须给予佛门足够大的压力，否则佛门干嘛要理会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妖王？

这时温云才明白了，那个一直在牛魔王旁边出谋划策，积极奔走的露茜娅，究竟是做了怎样的打算——其实温云还是想简单了，这个局不只是露茜娅在做，佛门，天庭，都有自己的打算。别忘了，说服牛魔王广撒妖王贴的是谁。另外还有她的队长，夜宸，既然早已看出了露茜娅的计划，夜宸会没有任何的谋算？

夜宸最后看了一眼布满旷野的累累尸体，冷笑了一声，转过身来，说道：“好了，该我们出手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断西行（30）

这座无名小山的山脚下，铺满了佛门比丘和妖族妖王的尸体，骑鹿罗汉和欢喜罗汉呆呆地看着身后仅剩的几个比丘僧，恍若隔世。这一战已经结束了？三万的佛门比丘，都圆寂了？

就在这时，车马之声响起，骑鹿罗汉连忙转身，看到一辆战车出现在山脚之下。

四匹骸骨战马，牵拉着一辆锈迹斑斑的青铜战车，缓缓驶来。

落琳同样骑着一匹骸骨战马，在最前面开路。温云骑马在战车旁边护卫。战车之上，唐婳扶轼而立，注视着前方，一脸的严肃。车舆之中，伤雨跪侍在旁，正中坐着夜宸，身穿黑色长袍，手持死神权杖，双眼化为纯粹的死神之眸。

恐怖是她的使者，痛苦是她的侍女，战争是她的先锋，瘟疫是她的护卫，王座之上，夜宸执掌死亡。

战车趟过累累死尸，行至在旷野之中，夜宸朝骑鹿罗汉和欢喜罗汉看了一眼。

一眼看过去，两位金身罗汉，并几个残存的比丘僧，佛心破碎，双眼永失神采，倒地身亡。

骑鹿、欢喜两位罗汉在之前战场厮杀的时候，就被夜宸引爆了之前种下的心魔——妖族本来就弑杀，稍稍受到刺激就会疯癫，佛门向来戒律森严，怎么才能让他们陷入到疯狂的杀戮中去？自然是在领军的两位罗汉身上做文章。正是因为被夜宸引爆了心魔，两位罗汉灵台蒙蔽，才会带着三万比丘僧悍不畏死地向前冲杀。此时两位罗汉本来就处于油尽灯枯的状态，根本承接不住死亡女神这一眼。

见骑鹿、欢喜两位罗汉圆寂，芦蓬之下的四大菩萨低头合十，宣了声佛号。两位罗汉尊者随着韦良一路降妖伏怪，佛心沾染杀戮，又被种下心魔，本来就要在轮回路上走一遭，这既是定数，也着实无奈。

此时偌大的战场上，只剩下了夜宸五人，四大菩萨，还有在旁侍立的一个年轻僧人。但战争并没有结束，如果不能抵御这四位菩萨，佛门依然会攻入翠云山，彻底伏灭妖族。

四位菩萨互相看了看，大势至菩萨站了起来，说道：“我来吧！”

其他三位菩萨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应诺了一声，十万佛子之死，让他们无心寒暄。

大势至菩萨走出芦蓬，来到战场之上，合十行礼，宣了声佛号。

战争先锋落琳催马向前，并没有下马，微微躬身，说道：“请赐教。”说完这句话，她抽出腰间佩剑，虚指向前，大喊了一声：“战争！”

霎时间，天地昏暗，旷野之中出现了无数个战场。

大势至菩萨的前方，一个年轻的将军率领四万楚军，凿破渡船，烧掉营帐，只带着三日口粮，以决绝之姿，悍不畏死，向四十万的秦军发动猛烈攻击。

大势至菩萨的后方，一条波澜长江之上，数千收尾相连的战船正燃烧着熊熊烈火，孙刘联军正在趁着火势，追杀仓皇逃窜的曹军。

大势至菩萨的左方，茫茫草原之上，一个年轻小将带领数千精锐，千里突袭，打破匈奴，火烧王城，最后燕然勒石。

大势至菩萨的右方，数万楚军已经不复当年的青涩，没有了一往无前的精神，此时他们正惴惴不安，倾听着周围的楚歌之声，或惊骇，或怅然，或痛哭，或呆滞……唯独没有拿起武器再战的勇气。

战争！战争不仅仅是战场上的拼杀，有时候还会包括战后的屠杀。

大势至菩萨的左前方，四十万赵国降卒在凶神恶煞的秦国士兵监督下挖掘深坑。等挖的差不多了，秦军拿长矛逼迫着，赵国降卒面带惊恐，不断的后退，退无可退的时候，就会掉落深坑……一捧土落下，四十万降卒被坑杀。

战争！若是失败了，会遭到无尽的屈辱。

大势至菩萨的右前方，三千多赵氏皇族，嫔妃，贵卿，朝臣，在金兵的押解下，面北而行，不少体弱者倒毙路上，也不过被随便踢到一旁。一骑轻行而来，鞭子甩下，将衣衫撕扯破碎，高贵的宋国公主只能以手遮身，稍有睙目，便会被拖到路边，受辱而死。过往的身份，身上的华服没有任何的用处，只是增加了一点儿劫掠者的快感。

战争！一场战争就算胜利，也往往会耗尽整个国家的元气。

大势至菩萨的左后方，原本满仓满谷的粮仓早已空空如也，民生凋敝，叛乱虽然已经平定，整个国家依然没有缓过劲儿来，那盛唐的气度宛如梦中一般。

战争！战争之下，不止参战之人会落得横尸荒野的下场，更会使得百姓家破人亡，兵灾之下，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累死，饿死，冻死，不计其数。

大势至菩萨的右后方，是一座村镇，房屋密集，还有不少的小楼，看起来之前也是个繁华之地，但如今，“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只剩下荒草漫地。

大势至菩萨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一个个残酷战场，诵念《观无量寿经》：次观大势至菩萨……以智慧光，普照一切，令离三途，得无上力，是故号此菩萨名大势至……

随着大势至菩萨诵念佛经，佛光普照，度化身陷刀兵之灾的众生。但战争永远不会停止，战争会带来无尽的毁灭！无尽的破坏！无数的生命被收割！无数的文明被摧毁！

落琳高举长剑，再次发出号令：“冲锋！”

八千零六十二位英灵出现在落琳的身后：有的破衣烂衫，有的铠甲光亮；有的手里只有一根削尖的竹竿，有的拿着沉重的狼牙锤；有历经一辈子苦难的沧桑老兵，也有还保留着稚气的小孩子……但相同的是，他们都拥有一颗战争之心，和落琳一样的战争之心。

八千零六十二位英勇的战士冲了过来，大势至菩萨口中念出的一个个佛言化为一支支利箭，飞射而出。英灵战士有的格挡有的躲避，不断在快速迫近敌人……

诵念了三遍《观无量寿经》，还没有把遍布整个旷野的“战争”度化，大势至菩萨微微叹了口气，宣了声佛号，退了下来。此时，落琳全身僵硬，三支佛经文字构成的长箭插在了她的心、胸、腹，但战争先锋依然坐立在骸骨马上，昂然挺胸。

夜宸说道：“落琳，退下吧！”

听到夜宸的这句话，落琳才吐出一大口血，趴伏在战马之上，勉强回到了战车之前。

见大势至菩萨回来，普贤菩萨站了起来，走出芦蓬，骑在六牙白象身上，缓步朝战场走去。

普贤菩萨代表践行。普贤菩萨又称三曼多跋陀罗，意思是具足无量行愿，示现于一切诸佛刹土。普贤为其称赞如来胜妙功德，令其发十大愿王，以此功德，回向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以期圆满佛果。并劝尽华藏世界海诸菩萨，一致同行，求生西方。

《华严经·清凉疏》曰：“普贤之学得于行，行之谨审静重莫若象，故好象。”所以他的坐骑是六牙白象。

六牙白象一步一顿，坚实有力，巍巍然如山岳，滔滔如江河。

痛苦侍女伤雨站了起来，对着普贤菩萨，用凄厉的嗓音喊了一句：“痛苦！”

一时间，伤雨身上燃气了淡红色的火焰，并且快速遍布了整个旷野。这是伤雨体悟痛苦法则所得——痛苦烈焰。

痛苦烈焰，不燃草木油脂，不烧衣衫纸帛，只灼烧灵魂，而且不会对灵魂造成多大的损伤，但会带来极其强烈的疼痛。痛苦烈焰燃烧的是记忆，是情感，是思维，是念头……总之，这种诡异的火焰以灵魂为柴薪。一旦沾染上痛苦烈焰，一思一想皆会引发更为强烈的疼痛，在极端的疼痛之下，灵魂甚至会自我崩溃。

普贤菩萨骑在六牙白象上，于痛苦烈焰中走了一百单八步。普贤菩萨倒还没什么，但身下的六牙白象受不了了。白象伸长鼻子，长啸一声，逡巡不敢向前。

这个普贤菩萨倒是没想到，她本来以为有自己的佛光护体，身下的六牙白象也不会惧怕任何邪祟，未曾料想这浅红色火焰如此霸道。但这时候翻身下了坐骑就有失颜面了，也罢，就这样吧，普贤菩萨合十宣了声佛号，退了回去。

夜宸看了伤雨一眼，她在体悟痛苦法则方面似乎出了点儿问题，方向错了。伤雨把痛苦简单理解为了“疼痛”，但其实痛苦不只是“疼”，哪怕是最极致的疼，对于一些强大的试练者，比如说自己，效果也不见得有多大。伤心，失落，绝望，悲哀，心碎……这些也是痛苦，任何灵魂，凡是可以有所思，有所想，都没办法免疫这种痛苦。

这一战之后提点她一下吧，夜宸心里想了一句，口中说道：“伤雨，退下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断西行（31）

普贤菩萨回到芦蓬之后，文殊菩萨站了起来。

文殊菩萨与般若经典关系甚深，故称为大智文殊师利菩萨，以大智慧为本愿，乃三世果上如来，拥有无上智慧。

四大菩萨中，文殊菩萨为智慧之象征，身紫金色，形如童子，五髻冠其项，右手持金刚宝剑(表示智能之利)，能斩群魔，断一切烦恼，左手持青莲花，花上有金刚般若经卷宝，象征所具无上智慧，坐骑为一狮子(表示智能威猛)。

虽然看到了普贤菩萨因为身下坐骑不耐疼痛，而不能继续向前，文殊菩萨倒也不惧，依然骑在了青面狮子身上，缓步而来。

见文殊菩萨过来了，一直护卫在车驾旁边的温云催马上前，躬身施礼。

文殊菩萨双手合十，口宣佛号，还礼。

简单见礼之后，双方都没有心思寒暄，直接开始比斗。温云刺破食指，放出一滴血来。

瘟疫护卫温云专精的是瘟疫法则，别看她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但身上俱是极其霸道的瘟疫。

那一滴血落地，化为了一只怪兽。有两个硕大的头颅，狰狞可怕，代表了鼠疫、霍乱。身背后的一对蝙蝠状的巨大肉翼上，闪烁着一十五彩，代表着十五种传染病：破伤风、麻疹、百日咳、禽流感、结核、血吸虫、狂犬病、猩红热、梅毒、伤寒、副伤寒，白喉、登革热、淋病、炭疽。四条粗壮的腿支撑着它庞大的身子，这四条腿分别是感冒、风疹、麻风、黑热病。

瘟疫怪兽面目狰狞，凶狠可怕，能吞噬一切生灵，咆哮着朝文殊菩萨冲了过去。

文殊菩萨手持象征无上智慧的宝剑，举手一挥，首先斩断了瘟疫怪兽的两颗头颅。

这让温云眼皮跳了一下。这个怪兽其实并不是实体的，而是由那几十种瘟疫构成，寻常的刀兵根本没用，如同抽刀断水一般，兵刃怎么能奈何得了瘟疫？文殊菩萨这一剑斩断了霍乱、鼠疫两颗头颅，说明他已经将这两种瘟疫破解掉了，只有将这些瘟疫致病原理，防治措施全部破解掉，才能真正伤到瘟疫怪兽。

没过一会儿，那只瘟疫怪兽就被文殊菩萨斩碎。

毕竟只是普通的凡间瘟疫，没关系的，温云安慰了自己一句，狠了狠心，直接将自己的一截小指斩断。

小指落地，化为了一具死尸，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它好像被埋到地上很长时间了，看样子还是被埋在了寒冰之地，血肉并没有腐烂掉，青紫色的皮肤上还沾染了一点寒霜。不过脑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野狗啃过一般，脸部大片的肉已经被撕扯掉，露出了灰色的骨头，嘴唇更是不见了，黑红的牙龈就这么直接地露了出来。

别看这个亡灵连走路都不稳当，一副随时可能散架的样子，但却让文殊菩萨脸色凝重起来。

这个亡灵代表着某个世界最复杂，甚至连众神都难以治愈的瘟疫——天灾瘟疫。

文殊菩萨犹豫了一下，将手中的宝剑祭出。金刚宝剑飞起，洞穿了那具亡灵，但只是让它摔了一个跟头。没一会儿，那个亡灵就挣扎着站起来后，踉踉跄跄继续向前。

这种高深复杂的瘟疫对文殊菩萨来说确实是个挑战，关键这种瘟疫蕴含着邪能力量，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想要推演破解都无从下手。

宝剑插在那个亡灵身上，不时闪烁着智慧之光，但始终没办法将其完全破解掉。

没办法，眼看那个亡灵就要走到跟前了，文殊菩萨双手合十，说道：“受教了。”

温云也合十还礼，说道：“承让了。”

这句话倒是没错，温云其实取了个巧，这个亡灵代表的天灾瘟疫是最初的原样，也就是艾泽拉斯世界中的天灾瘟疫。两个世界的世界法则都多有不同，文殊菩萨要想理解都好花费很大一番心思，更别说破解了——再说了，在艾泽拉斯世界，天灾瘟疫也没有被破解。

但这带来一个问题，两个世界法则不同，如果生搬硬造，原版的天灾瘟疫根本没办法在这个世界长时间存活，所以那个亡灵才会是摇摇晃晃，随手一碰就要散架的样子。也就是说，这种天灾瘟疫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根本称不上“瘟疫”。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温云成功逼退了文殊菩萨。

夜宸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温云，退下吧。”

文殊菩萨回到芦蓬后，最后一位，就是观音菩萨了。

观世音菩萨手执净瓶与杨枝，普救世间的广大悲行，三界火宅，众生心中充满热恼。观世音菩萨能体察众生的苦痛，时以瓶中的甘露水遍洒世间，使在热恼中的一切有情皆获清凉。

四大菩萨中，观音菩萨代表慈悲。佛门极为强调慈悲之心，视慈悲之心为佛法的根本。《佛说法集经》中观世音菩萨说：“菩萨若行大悲，一切诸佛法如在掌中。”佛门的发菩提心，广度众生，就是“菩提所缘，缘苦众生”的悲心发动。

看着旷野之中满地的死尸，观音菩萨长叹一声，说道：“几位施主何苦要助纣为虐？还是速速退开，避免身遭险祸。”

恐怖使者唐婳面无表情地说道：“听闻菩萨心怀慈悲，特来请教。”

据唐婳打探到的消息，观音菩萨是如来佛手下的得意干将，这次佛门东扩，想要一统西牛贺洲，也是她负责执行的。所以其他几位菩萨可以点到为止，感觉差不多就会收手，但唯独观音菩萨，是真正的大敌。

面对观音菩萨，靠唐婳自己是不行的，必须要借助夜宸的力量。

说实话，唐婳心里有点儿没底，但她脸上丝毫没有带出来，按照之前夜宸的吩咐，拿起了旁边的鸣鞭。

此时，幽冥界背阴山山顶，把邪宬钉在山石之上的五根铁钉，有一根开始松动，慢慢拔了出来。

邪宬活动了下僵硬的右手，嘀咕了一句：“总算舍得让我动一动了，那家伙还真是讨厌。”不过再讨厌，自己还得听从夜宸的吩咐。

邪宬也拿起了一根鞭子，这根鞭子色彩斑斓，是由红白两色纤细花瓣拧成，颇为奇特，这可是夜宸送给自己的礼物。

“可以了。”夜宸轻声说了一句。一声轻语，不但车驾前面的唐婳听到了，也传到了幽冥界背阴山山顶，邪宬的耳朵里。

唐婳、邪宬同时将鞭子甩下。

一声鞭响，背阴山震动，整个幽冥地府，所有的冤魂厉鬼齐声哭嚎，四处逃窜，好像正在承受无比强烈的恐惧，恨不得肝胆俱裂。

群鬼哀嚎，混乱暴动，吓得十大阎王手足失措，连连问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鬼魂要造反了？”

唐婳和邪宬连甩了三次鞭子。借助唐婳撬动的恐怖法则，和邪宬对幽冥界的掌控，不惜一切疯狂激发着地府所有阴鬼内心的恐惧，让他们拼命哀嚎惨叫，压榨着其灵魂之力。地府中的阴鬼不知有亿万，群鬼哀嚎之声，直射星斗，甚至惊动了灵霄殿内的玉皇大帝。

不过这哀嚎之声最主要的，还是灌输到了观音的耳朵里。亿万阴鬼饱含着恐惧的哀嚎，猛烈地冲击着这位慈悲菩萨的佛心。旷野仿佛化为了幽冥地狱，无数的厉鬼闪现。并不是幽冥地府的阴鬼跑出来了，如同死亡之力太过浓郁会显化成灰色的雾气，那些厉鬼是亿万阴鬼产生的极端浓郁强烈的怨恨恐惧显化凝聚出来的。

观音菩萨手捻杨柳枝，沾取玉净瓶中的甘露，轻轻抛洒，口中诵念《大悲心陀罗尼经》。那些显化出来的厉鬼遇到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的度化，纷纷合十行礼，怨恨恐惧消除，显化的厉鬼自然也就消散了。

只是整个幽冥地府所有阴鬼的凄厉哭嚎哪有那么容易化解，要不然地藏王菩萨那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怎么称得上是大愿？厉鬼不断消逝又不断出现，不断迫近观音菩萨，如飞蛾扑火，纷纷撞向菩萨的佛光。慢慢的，观音菩萨身上的佛光开始闪烁飘荡，她的佛心已经开始承受压力了。

事到如此，看来确实不可行，观音菩萨长叹了一声，说道：“停手吧。”就这一会儿，成千上万的阴鬼承受不住如此强烈的恐惧刺激，已经魂飞魄散了。

看到四大菩萨皆被逼退，那个一直在旁边侍立的年轻僧人心生不忿，堂堂佛门，怎能让几个妖孽横行？

观音菩萨还没有回来，这个年轻僧人就走了出去，叫嚣道：“呔，你们这些妖女，敢在佛门面前如此放肆，不想活了吗？”

夜宸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看着那个年轻僧人。两道浅灰色的光束从夜宸眼中射出，一道化为浓郁的死亡雾气，吹散他身上的佛光，另一道直接击碎了他的佛心。

一切都在刹那间，观音菩萨甚至没来得及施救，就看到那个年轻僧人双眼失神，轰然倒地。

此时，灵山之上，大雷音寺中，如来佛祖睁开了慧眼，朝东方看了一眼，微微叹息，吩咐旁边的阿难：“金蝉子佛心不净，遭了劫难，已然身死，你去护着他的魂魄，让他转世到东土……五百年后，再来了断这番因果。”

第一百五十四章 断西行（32）

翠云山佛妖之战结束已经三百年了，月影山庄地下密室中，已经闭关三百年的夜宸终于睁开了眼睛，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解开门上的禁制，走了出来。

夜宸刚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伤雨坐在葡萄藤下的藤椅上，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就问道：“在想什么呢？”

“啊？”伤雨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是夜宸，脸上瞬间转化为惊喜，跑到夜宸旁边，挽着她的胳膊，蹦蹦跳跳地说道，“宸姐，你终于出来了！”

伤雨的声音挺大，惊动了三楼书房，正在查阅资料的温云，她连忙下了楼，看到夜宸，脸上同样浮现出笑意，不过首先问了一句：“怎么样，幽冥地府的事端平息了吗？”

夜宸闭关这三百年并不是为了修行，而是魂归幽冥，平息事端。

当年翠云山一役，在夜宸的支持下，唐婳鞭笞整个幽冥地府所有鬼魂，引得地府大乱，群鬼哀嚎之声直参上天，甚至惊动了灵霄殿中的玉皇大帝。这算是闯了大祸，并且后续还引发了一连串的变故。夜宸花了三百年的时间，或拼杀逼迫，或妥协退让，一直在平息这些事端，有时候还把温云她们叫过去助阵，所以夜宸闭关到底在干些什么温云也知道。

“还行吧，算是勉强平息下来了。”夜宸双眼透出浓浓的疲惫，说了一句。

还好这个世界的天庭挺“**”的，没有一般人想象中的那么威严。当年那只猴子那么折腾，都得了一个“齐天大圣”的封号，夜宸用了些手段，付出点儿代价，也就平息下来了。怎么说她现在也算是个大神通者，只要不闹得太过分，还是有回寰余地的。

天庭方面还好应付，倒是佛门那边，很是麻烦。当然，这也是因为夜宸把佛门给得罪惨了。

“唐婳和落琳呢？”见那两人一直没出来，夜宸问道。

温云说道：“马上就是五庄观观主，地仙之祖镇元大仙的寿辰，唐婳带了几枚七转寒星丹，和落琳一起去祝寿了。”

翠云山一役，夜宸她们确实打出了威名，连带着交际圈子也提升了不少，已经可以和地仙之祖说上话了。

夜宸笑着对伤雨问道：“你怎么没去？说不定还能吃上一颗人参果呢！”

“我……我……”伤雨脸色微红，结结巴巴，也没说出点儿什么来。

还是温云说道：“伤雨最近在感悟‘真正’的痛苦之道呢！”

“哦，这样啊。”夜宸问道，“感悟得怎么样了？”

伤雨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多大成果。”

夜宸安慰道：“没关系，你现在做的已经很好了，只要知道方向，继续努力就可以了。”

战后夜宸提点了伤雨几句，真正的痛苦绝对不是只有疼痛，悲哀、绝望、心碎什么的都算，不过这些已经涉及到对人心的利用，伤雨的心思有点儿单纯，这方面确实不如夜宸在行。

“嗯，我会努力的。”伤雨用力点了点头。

温云抬头看了看天，说道：“已经中午，正好该吃午饭了，宸姐今天想吃点儿什么？”

修为到了天仙道行，确实可以做到辟谷，但肚子吃饱还是个很大的享受，而且只要选好食材，吃饭也可以补充不少仙灵之气，所以时间允许的话，温云她们还是会按时吃饭。

夜宸说道：“随便做点儿什么就行了，你知道，我在吃上面并不考究。”

“好的。”温云点头应道。

虽然夜宸说随便做点儿就可以了，但温云还是张罗了一大桌子菜，来庆祝夜宸结束长达数百年的闭关。

这一桌子菜挺丰盛的，鸡鸭鱼肉都有，虽然没什么玉液珍馐，但菜谱都是温云特别研制的，用到了不少珍惜仙草仙果，想要比起来，比什么猩唇猴脑，鱼翅燕窝都要珍贵百倍。

夜宸随便吃了几口，就问道：“这三百年有发生什么事吗？”

温云想了想，说道：“宸姐还记得金翅大鹏雕吧？狮驼岭西去四百里，有一个城邦小国，名唤作狮驼国。翠云山一役之后，那金翅大鹏雕飞过去将狮驼国国王及文武官僚，满城大小男女吃了个干净，夺了这个国家，然后找来了数万小妖，占据其中，还叫做狮驼国，不过城中百姓俱都是妖魔鬼怪，是一个真正的妖国。”

夜宸夹了块鱼肉，说道：“这倒有意思，那只大鹏吃了这么多人，没人管吗？”

温云摇了摇头，说道：“还真没人管，据说这只大鹏妖背景深厚，号称：一封书到灵山，五百阿罗都来迎接；一纸简上天宫，十一大曜个个相钦。”

“真的？之前在翠云山和佛门交战的时候，也没看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啊？除了跑的快一点。”夜宸倒是不以为意，她要是到了灵山，诸佛陀恐怕都会过来，当然，是要把她逮起来。

“那只大鹏鸟不用管他。”说起金翅大鹏雕，夜宸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位据说背景深厚的妖王，“独角兕大王呢？他去哪儿了？”

“消失不见了。”温云说道，“自从翠云山一役结束后，独角兕大王不顾牛魔王的挽留，直接走了，从此三百年再没有人看到过这只独角兕。如果我们之前的猜测没错的话，独角兕应该回归兜率宫，继续当他的坐骑。”

这时伤雨刚刚把一只酱肘子啃完，听到夜宸和温云频频提到翠云山之役，很是可惜地感叹了一句：“说起来翠云山那一仗打完后，妖王确实很少见了，而且三百年过去，也没见有什么新的妖王出现。”说完还摇了摇头，又拿起了一只烤羊腿。

温云也很是感慨，说道：“翠云山一役确实将妖族的根基断送了。”十万妖王惨死在翠云山脚下，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太惨烈了。

夜宸问道：“牛魔王呢？那一仗打完后他有什么表现？”之前牛魔王可能真的没意识到，但战后，看着铺满整个旷野的妖王尸体，牛魔王无论如何也应该明白过来：妖族毁在了他手里。那个意气风发，自诩为妖族盟主的大力王看到这一幕，心里会是怎样的滋味啊！

温云说道：“牛魔王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但我感觉他颓废了很多，最近据说迷上了一只狐狸精，叫做玉面公主，经常住在积雷山摩云洞，似乎是不想再回到翠云山了，只剩下铁扇公主一人独守空房，还挺可怜的。”

“嗯。”夜宸点了点头，又吃了几口鱼，说道，“露茜娅呢？她最近在干什么？”

温云回答道：“露茜娅占了天竺国境内的一座小山，改名为四柱山，还在山上建了个四柱居，有点儿类似于寺庙，又像是个隐居之所，在那里参禅悟道，和一般佛门居士没什么区别，供奉佛陀，打坐修行。”

供奉佛陀？夜宸连忙问道：“那四柱居供奉的谁？”

“供奉的是燃灯上古佛。”

“燃灯古佛？”燃灯上古佛早已不理佛门俗务，怎么会和露茜娅这个是非之人扯上关系？

见夜宸的脸色有些微妙，温云说道：“我倒不觉得露茜娅攀上了燃灯古佛这条线，她可能就随便找了个佛陀供上。我去四柱居做过客，泥塑上并没有感觉到佛门气息。”也就是说，四柱居虽然供奉着燃灯古佛，但他本身并没有来过这里享受供果香火。

“好的，先休息几天，我去四柱居看看，拜访一下老朋友。”

温云小心地说道：“这个……会不会有点儿危险。”温云可是知道，夜宸现在和佛门的关系闹的很僵，四柱居就在天竺国境内，已经比较靠近灵山，属于佛门的核心区域。

“没事的。”夜宸微笑着说道，“我们现在和佛门的关系确实不是很好，但也没达到无法共存的地步。毕竟，佛门还想要西牛贺洲呢！”

如果夜宸诚心捣乱的话，佛门想要统治西牛贺洲绝对会增添许多波折；而如果想要把夜宸伏灭，佛门也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任何决定都需要考虑付出的代价和获得的收益，哪怕佛门这种庞大的势力也是如此。另一方面，夜宸也没打算把佛门彻底得罪死，如果能缓和双方的关系当然最好了。所以夜宸和佛门还有合作的空间，只不过需要艰难的谈判，复杂的妥协。夜宸认为，露茜娅就可以作为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第一百五十五章 断西行（33）

在月影山庄休养了几天，夜宸就起身，孤身一人前往四柱居。

天竺国算是西牛贺洲比较大的王国了，而且靠近灵山，受到佛门庇护，不但不用担心妖王来袭，而且还能向佛陀菩萨乞求风调雨顺，往往能得到回应。所以这里的人民生活还是很富足的。

不过露茜娅的四柱居并不在天竺国的繁华之地，甚至根本不是人族聚集区，只能算作天竺国境内。让夜宸想打听一下，四柱居到底在哪儿都找不到人。最后还是唤来了山神土地，才弄明白具体的位置。

为了低调行事，夜宸进入天竺国境内后就不再腾云驾雾，而是找了一头健驴，骑驴而行。找到四柱山后，夜宸催动驴儿，缓步上了山。好在四柱山只是个小山丘，而且很平缓，那头健驴走了有两个时辰，就爬到了山顶，来到了一个居所之前，上面挂着牌匾——四柱居，红色的底，黑色的字，显得有些斑驳，颇有苍茫气息。

四柱居还挺小的，占地不过几亩，山门虽然称不上寒酸，但也很是简朴，夜宸翻身下驴，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等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门扉才左右分开，一个看起来还很青涩的小女孩儿打开了门。

这个作侍女打扮的女孩儿打量了夜宸一番，直愣愣地问道：“你是谁啊？”

夜宸轻笑一声，说道：“一个刚刚化形的小妖，连进退打扫，举止礼貌都不学吗？难道没人教导吗，伊丽莎白？”最后一句话虽然也是轻轻说出口，但直接被夜宸送到了后院。

伊丽莎白这时候正在后院自己的卧室打坐修行，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惊：这声音……夜宸过来了？想到这儿，伊丽莎白连忙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前院，见果然是夜宸站在山门之前，脸上马上堆起笑意，说道：“不知贵客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说完，还冲着那个小女孩儿呵斥道：“杏儿，还不赶快把贵客迎进来！”

那个叫杏儿的女孩儿被伊丽莎白的语气吓了一跳，但还是双手合十，施了一礼，说道：“是，二师父。”在四柱居，露茜娅是大师父，伊丽莎白是二师父，索菲亚是三师父，看起来年纪最小，性子最活泼的爱丽丝是小师父。

“这位施主，请。”这次杏儿变得礼貌一点儿了。

夜宸撤了一步，牵起了自己的驴，才走进四柱居，左右看了看。这座小小的居所确实挺简朴的，院子里种了两棵枣树，角落的空地还被开垦了出来，种了些瓜果蔬菜。那头蠢驴还一直往菜地边上凑，看样子想吃菜叶。

“这是……？”伊丽莎白有点儿不明白了，夜宸手里牵着的这头驴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坐骑。”见伊丽莎白眼中一丝明悟，夜宸还解释了一句，“别多想，这就是一头普通的驴。”伊丽莎白估计是把这头驴当成什么异兽了。

“哦，好的，好的。”也不知道伊丽莎白信了没有，至少没有再问了，唤来杏儿，说道，“你把这头驴牵到……牵到后院，喂一下。”这个四柱居根本就没养什么牲畜，也没有马厩驴槽什么的。

杏儿看着那头驴，一脸的茫然，问道：“喂什么啊？”她还真没侍弄过牲畜。

伊丽莎白说道：“随便找点儿谷物就可以了，快去。”伊丽莎白也是担心杏儿再问什么——她也没侍弄过牲畜啊！

“露茜娅呢？”夜宸调笑着问道，“老朋友来了，也不过来看看。”

伊丽莎白说道：“露茜娅现在应该在禅堂诵念佛经，杏儿，到后院后你去通知一声，就说宸小姐过来了。”露茜娅这个团队四人的实力相差不大，都是以平辈相论，所以伊丽莎白可以直接称呼露茜娅的名字。

杏儿应了一声，硬拽着那头想吃菜叶的驴走向后院。伊丽莎白本来想带着夜宸慢慢踱去后院，不过夜宸想“参观”一下，伊丽莎白只好领着她大略地看了看。

这个居所实在太简单了，就三间正房，两边堆放着一些礼佛的杂物，正中供奉着燃灯古佛。伊丽莎白也清楚夜宸的意思，她就是想看看堂屋中供奉的古佛泥塑。

来到堂屋，夜宸倒是入乡随俗，洗手拈香，双手合十拜了拜。

将檀香插到香炉中后，夜宸看着没有一点佛法气息的泥塑佛像，说道：“燃灯古佛佛法精深，智慧广妙，确实值得学习。”夜宸和燃灯古佛见过面，露茜娅她们还和这位佛陀交过手，供奉祭拜就真的说不上了，只能作为榜样，好好学习。

伊丽莎白说道：“燃灯古佛确实佛法高深，我等有幸听过其教导，受益匪浅，真有种一言胜过十年书的感觉。”

“你们听过燃灯古佛的教导？”夜宸说道，语气中还隐隐有些羡慕。

你要是不把佛门往死里得罪，也可以去听的，伊丽莎白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谦虚地说道：“机缘巧合，机缘巧合罢了。”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伊丽莎白带着夜宸来到了后院，还简单介绍了一下。

后院种了一棵菩提树，剩余的空地和前院一样，被开垦成了菜地。左右的厢房比较多，住着露茜娅她们四人外，杏儿这样的侍女是住在前院的厢房。正房也是三间，正中一间被布置成了禅堂，左右两边是书房，堆放着露茜娅她们收集的佛门经典。

伊丽莎白和夜宸来到后院的时候，露茜娅正好从堂屋禅堂走了出来，见到夜宸后笑着说道：“翠云山一别之后，我们有三百年没有见面了吧，没想到你会过来，真是稀客啊，快请进。”说着，把夜宸让到了东厢房的客厅，因为正房被布置成了修行之地，这里才是真正待客之所。

宾主落座，露茜娅拿起茶壶，两个粗瓷茶碗，倒了两杯茶，说道：“这里条件简陋，都是些粗茶淡饭，你且讲究一下吧！”

“凭着我们的交情，不必如此客气。”说着，夜宸端起茶碗，小小地喝了一口。

露茜娅倒真的没客气，倒的这碗茶苦涩难喝，没有一点儿回甘，而且有点儿凉了，确实很不好喝。

夜宸把茶碗放下，笑着说道：“你还真是在苦修啊！”

“苦？”露茜娅不以为意地说道，“对我们这些人来说，这算什么苦？”身为试炼者，什么苦没受过，什么痛没挨过，这种简朴的生活还真谈不上苦。

“话说的没错，但我还是习惯对自己好一点。”夜宸说道。

正巧这时候那个叫杏儿的女孩儿走了进来，估计是想问问有什么吩咐的。夜宸拿出一包茶叶，递了过去，说道：“拿这包茶叶泡壶茶吧！”

见杏儿呆立在那儿，不知道该如何做，露茜娅开口说道：“宸小姐既然拿出来了，就接着吧！拿山泉水泡壶茶过来。”

“是，大师父。”杏儿接过茶叶，躬身说道。

两人闲聊了几句，杏儿就端着新泡好的茶和两个茶碗进来，将陈茶撤去，夜宸拿起茶壶，倒了两碗茶，说道：“来，尝尝我的茶叶怎么样。”

“自然要比我们这儿的好。”茶汤刚刚倒出，就是有一股清香扑鼻，露茜娅端起来喝了一口，醇厚香甜，果然是好茶叶，“这茶是东土出产的吧？在这儿可是难得。”

夜宸说道：“唐婳带回来的，哪儿的出产我也不知道，但喝着还挺顺口。”

喝了一回茶，露茜娅直接问道：“说吧，你来我这儿干嘛？”露茜娅对夜宸的性子可是很了解，这家伙无利不起早，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绝对不会冒险来到距离灵山这么近的地方。

夜宸也没有客气，说道：“听闻大乘佛法有度鬼之法，我是特来请教的。”

露茜娅端着茶碗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淡黄色的茶汤泛起一阵涟漪：“你还嫌得罪佛门不够狠啊？”

夜宸嘴角微微勾起，说道：“怎么，幽冥地府的事你也知道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断西行（34）

露茜娅把茶碗放下，没好气地说道：“你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能不知道吗？啧啧，十万妖王，十万比丘，你的手笔可真够大的！”

之前翠云山一役，佛门派出了十万比丘僧对抗妖族的十万妖王，结果因为战事太过惨烈，再加上夜宸从中作梗，导致双方两败俱伤，十万比丘僧和十万妖王都战死在了翠云山下。

受幽冥界的牵引，所有战死比丘和妖王的魂魄飘飘荡荡去往幽冥地府。按照佛门之前的计划，会安排这十万比丘僧的灵魂重新轮回转世。佛门只修灵魂，不求肉身，所以可以通过轮回转世将损失降到最低。只需要百年时间，这些比丘僧不说全部，但至少大部分会回归佛门，而且修为不会有所减损。

结果就在十万比丘僧和十万妖王的魂魄进入幽冥界，去往幽冥地府的时候，夜宸做了件极其胆大妄为的事——她把这二十万魂魄拦截了，带到了背阴山中，想要将其炼化。

这下夜宸可把佛门得罪惨了。

三百年间，佛门多次出手，希望能夺回十万比丘僧的魂魄，但都被夜宸挡回去了。幽冥地府，仙灵之气稀薄，本来就不适合这个世界修行者施法作战。在幽冥界，特别是在背阴山下，佛门的修行者原本十成的法力能发挥出一成就不错了。但对于专精死亡法则的夜宸来说，布满幽冥煞气的背阴山绝对是主场。一增一减之间，庞大的佛门屡次出手，硬是没办法把那些比丘僧的魂魄成功夺回。

不过夜宸这边也不顺遂。十万妖王的魂魄已经炼化，皆融入到了血海之中。这时夜宸黑亮的指甲上隐隐还能看到诡异的妖纹，无边血海的威能大大增强了。但在炼化十万比丘僧的时候，出问题了，佛门比丘的灵魂颇为特别，夜宸一直没办法将其炼化。

这时夜宸想要大乘佛法度鬼法门，其实是想研究佛门修行者的灵魂为什么这么特别，自己能不能将其破解掉，炼化那十万比丘僧的魂魄。所以露茜娅才说夜宸是“嫌得罪佛门不够狠”。

夜宸倒是不以为意，说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和佛门之前确实有些摩擦，随着时间的推移，矛盾已经缓和了很多。”

佛门不可能只是和夜宸死磕，他们也在从佛门子弟中重新招募比丘僧，三百年过去了，佛门已经重新招募了数万人，这时候就算把之前那十万比丘僧的魂魄要回来，安排重新轮回转世，佛门也没有足够多位置了。所以夜宸才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和佛门之间的矛盾在缓和。

夜宸还轻笑一声，冲露茜娅眨了眨眼睛，说道：“再说了，大雷音寺那位恐怕也没那么迫切吧！”之前的十万比丘僧归属哪个派系的都有，属于整个佛门，但最近几百年新招募的比丘僧，大部分可都效忠于如来佛祖。

面对夜宸的调笑，露茜娅淡淡地说道：“矛盾虽然在缓和，但仇恨可没有衰减。”硬生生拦截十万比丘僧的魂魄，使得他们没办**回转世，这绝对狠狠地伤了佛门的颜面，哪怕只是为了面子，佛门也不会轻易和夜宸善罢甘休。

夜宸微笑着说道：“事在人为嘛，这世上没有什么怨仇无法化解的……或者，你这儿有没有佛门度鬼的法门？偷偷给我看看呗！”

露茜娅看了夜宸一眼，说道：“我倒确实知道一点儿大乘佛法度鬼的法门，但就凭你现在和佛门的关系，我可不敢告诉看，想都别想。”

“那好吧。”夜宸无奈地说道，“不是有句话么，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能不能帮我调解一下和佛门的怨怼，这也是功德一件，不是吗？”

露茜娅重新端起茶杯，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说道：“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啊！”说着，还看了夜宸一眼。既然求到自己这里了，就要做好被敲竹杠的准备，这是试炼者之间的规矩，夜宸应该很清楚吧！

夜宸微微颦眉，被人敲竹杠的感觉可真不好——她是忘了，当初敲露茜娅竹杠的时候有多么畅意！

低头思忖了好一会儿，夜宸才慢慢地说道：“我这里确实有个计划，如果执行的好，确实可以缓解和佛门之间的关系，你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下？”

“什么计划？”露茜娅不紧不徐地问道，反正现在的主动权在她手里。

夜宸目光悠远地说道：“翠云山一役，十万妖王战死，妖族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中坚力量，但还有几位大神通的妖王在，佛门要想彻底占据西牛贺洲，这些大妖王是巨大的隐患。佛门难道不想一劳永逸……”

“怎么？”

“彻底把七大圣给解决掉！”

七大圣？露茜娅心里一动，这倒确实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如果你能帮佛门解决掉那几位大妖王，倒确实是一番诚意。怎么，你想请我出手？”七大圣也不是那么好惹的，那几个大妖王的实力各个都不比那只石猴差，当初为了解决掉大闹天宫的孙悟空，天庭费了多少周章？其中固然有一些大神通者作壁上观，不肯出手的原因，但也不能否认那只妖猴着实厉害。夜宸想要将那几个大妖王伏杀，哪怕做好周密的计划，也需要承担很大风险，如果把露茜娅叫过来合作一把，风险至少可以分摊，而且会保险很多。

“你有什么计划么？”露茜娅问道，“打算先对付哪位大圣？”

“不。”夜宸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打算出手对付那几个大妖王，至少现在不会。”

“那你……？”露茜娅不明白了。

“再大闹一次天庭。”夜宸说道。

“怂恿七大圣再大闹一场？”露茜娅想了想，说道，“这倒可行，借助天庭的手把这几位大妖王给除掉，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露茜娅。”夜宸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严肃，微微俯身，以迫近的姿态说道，“这三百年，你的实力也增进了不少吧？”

露茜娅抬头看了夜宸一眼，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从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候，我们不过勉强有鬼仙修为，成长到现在，我觉得我们已经有了大神通的实力，我们也有了博弈天下的资格。”夜宸看着露茜娅的眼睛，纯粹的墨色眸子中闪现过一丝危险的气息，“所以，我要和那些大妖王一起，攻打天庭！”

露茜娅看着夜宸，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讶：夜宸，有时候真的会展现出让所有人，甚至试炼者心悸的疯狂！

“怎么，你加入吗？”夜宸郑重地问道。

露茜娅微微闭起眼睛，开始在脑海中对三界局势进行推演，过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她才睁开眼睛，有些疲倦地揉着太阳穴，说道：“太疯狂了，你的这个计划太疯狂了，要承担很大的风险，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天庭的那些大神通者出手……”

“我们未必没有还手之力。”夜宸眼中透射着锐利的光，说道，“你和我，我们联手的话，哪怕那些大神通者出手，也不足为惧。”

露茜娅紧紧抿着嘴唇，紧缩眉头，脑中还在飞快地进行推演。

“再说了。”夜宸的语气缓和了一点儿，说道，“事情未必会严重到那个地步，毕竟我们只是想大闹一场，没有打算真的把天庭打下来。”

露茜娅眼神还是犹疑不定，说道：“这会打乱我在佛门的计划。”露茜娅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居家修行的佛门居士，如果和夜宸一起大闹天宫的话，就又成了妖。

“不，这并不会影响你在佛门眼中的地位。”夜宸自信满满地说道，“相反，如果你能成功的大闹一次天庭，反而能在佛门得到更高的位次，说不定，还能坐上莲台。”

“啊？”这个露茜娅倒是没想到，“真的会……”

“当然了！”夜宸肯定地说道，“相信我，佛门并不在乎你之前是不是妖，他们只在乎你有没有实力。”

这句话终于把露茜娅给说动了，她谨慎地说道：“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就这个计划再好好商讨一番。”

夜宸脸上露出了微笑，说道：“那是当然。”

夜宸是傍晚时分来到了四柱居，进来后就和露茜娅开始了密谈，两人一直谈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太阳高高升起，夜宸才从东厢房的客厅走了出来，牵着自己的驴离开了。

夜宸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骑着驴离开了天竺国境内，才驾着云回寒星洞，月影山庄。

回到月影山庄，刚刚坐下没一会儿，夜宸就看到唐婳、落琳为地仙之祖镇元大仙祝寿回来。

看到夜宸，唐婳笑着说道：“宸姐，你真该去参加一下镇元大仙的寿辰聚宴，来了好多大人物，天庭、佛门，还有各处的散仙都派人过来，很热闹。”

夜宸摇了摇头，说道：“暂时恐怕不行了，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妖。”

“啊？”唐婳糊涂了，妖族已经完了，夜宸这时候强调自己妖王的身份干嘛？

夜宸没理会唐婳眼中的疑惑，用手指轻轻叩着桌子，喃喃说道：“我们需要找一个消息灵通，交友广泛的人……对了，雪花姐妹呢？能帮我找来吗？”

唐婳说道：“这个倒是可以，我们之间一直有着联系。不过，宸姐，你想干嘛呀？”

夜宸笑着说道：“我们要干一票大的，大闹天庭！”

唐婳、温云还没说什么，倒是伤雨，一脸兴奋地说道：“像那只猴子那样吗？我们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吃蟠桃，吃金丹？”

“是啊，我们也可以那样。”夜宸转头对唐婳和温云说道，“实力只有展现出来，才能得到应有的尊重。”

温云微微颦眉，夜宸的这个计划确实太过大胆，收益会很大，但冒的风险更大。倒是唐婳，有点儿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儿，直接说道：“宸姐既然有了计划，我这就联系雪花姐妹，请她们过来一趟。”

见唐婳这么说，温云也只好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宸姐，我们还需要好好商量下应该怎么大闹天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断西行（35）

唐婳和雪花姐妹取得联系后，对方很快就给出了回应。三天后，雪晴就带着妹妹雪锦，来到月影庄园做客。

雪晴这次过来本来不打算带着雪锦，她也知道，自己的妹妹心思还是有些单纯，绝对不是夜宸她们的对手，来到这么个灵异试炼者团队的老巢，实在太危险了。但转念一想，一直躲着也不是事啊！这个试炼者小团队就只有她们姐妹两人，雪锦必须要学会独当一面，至少她们现在和夜宸团队的关系还不错，双方没有利益冲突，正好可以带着她历练一下。

这是雪花姐妹第一次来到月影山庄，也是月影山庄建成后第一个有分量的客人——没办法，熟悉知道夜宸的都是试炼者，他们可没胆量来一个灵异系试炼者的老巢做客。

温云张罗了一大桌子菜，盛情款待来客。夜宸坐主位，温云她们陪席，雪晴雪锦姐妹坐客位，席间夜宸和雪晴谈笑晏晏，时不时还推杯换盏，畅饮一番。

不过夜宸她们的热情让雪锦很忐忑，她总觉得夜宸她们不安好心，这个风景如画，明媚阳光的月影山庄也如鬼窟一般。雪晴也注意到自己的妹妹有些紧张，好像兔子进了老虎洞一般，但她必须要学会适应这种场合，学会适应和任何人自如地打交道，不管对方实力强大亦或者弱小，和自己关系亲密亦或者埋有仇恨。

酒席宴结束，夜宸说道：“和雪晴小姐实在没有聊够，不如我们书房再聊？”

雪晴站了起来，说道：“如此正好，如果能和宸小姐共剪西窗确实是件美事，只是刚才喝了点儿酒，有点儿不甚酒力，还需要雪锦扶我一下。”

听到提到自己，雪锦连忙站了起来，扶着雪晴，关切地问道：“姐姐，怎么了？你感觉怎么样？”她们已经是天仙道行了，哪会承受不住一点儿酒食？雪锦以为她姐姐遭了算计呢！

雪晴轻轻拍了拍雪锦的手背，示意她不用紧张，转头看向夜宸。

虽然有点儿奇怪，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夜宸说道：“那样也好，温云、唐婳，你们也陪着我一块过去，伤雨，去泡一壶茶，落琳，端几碟点心过来。”

来到二楼书房，各人落座后没一会儿，伤雨端着茶壶和茶杯，落琳端着点心进来了，把茶点当下，两人刚想离开，就听夜宸说道：“你们找个位子坐吧，听听我和雪晴小姐的聊天。”雪晴让雪锦跟着，估计是想让她在旁边学着一点，既然如此，索性大家都来吧。

落琳还有点儿迷茫，不知道她们在这儿旁听有什么用，团队任务中涉及到谋划布局，都是夜宸在把控，有时候也会和温云、唐婳商量，伤雨和自己在这方面实在做不出什么贡献，在旁边听很多时候都听不懂，这次是怎么了？

倒是伤雨，高兴地说道：“好的，宸姐。”这可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

等到两人找位子坐下后，夜宸开口说道：“雪晴小姐，不知道你还记得三百年前翠云山一役吗？那一仗打的可真惨烈，并且影响深远啊！”

雪晴感慨地说道：“是啊，那一仗十万妖王战死，整个妖族算是断送掉了。”说起这个来雪晴还有点儿不满，当初露茜娅找到她们两姐妹的时候，说的就是帮助妖族抵御佛门，结果到了最后，露茜娅和夜宸两人把妖族给卖了，那自己数个月的奔波劳累算什么？被人当猴子一样戏耍吗？

“那是遭了天庭和佛门的算计。”夜宸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道，“我向来敬佩妖族的血性，遭受如此卑劣的算计，我们妖族难道就打落了牙齿和血咽，把这口恶气咽下去了？”

不然呢？你还嫌卖妖族卖的不彻底吗？雪晴心里腹诽着，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谦逊的样子，问道：“宸小姐有什么打算吗？”

夜宸并没有回答雪晴的问题，而是问了一句：“雪晴小姐，妖族之中，现在谁的威望最大？”

“当然是大力王牛魔王了。”雪晴说道，“那可是妖族的执牛耳者。”

“雪晴小姐不要说笑，你说的是翠云山一役之前。”夜宸摆了摆手，说道，“现在，牛魔王已经颓了。”

“如果不是牛魔王的话。”雪晴想了想，说道，“那就是移山大圣狮驼王了。狮驼王性格豪爽，处事公允，好结交朋友，在妖族中有很大的影响力。”

“狮驼王……”夜宸心里思忖，说道，“我倒是对这位移山大圣很是好奇。对了，你知道有一个狮驼岭吧？就在西牛贺洲，和狮驼王有什么关系吗？”

雪晴说道：“说起来这位狮驼王确实和狮驼岭有些渊源，最初狮驼岭就是因狮驼王而得名，那里是狮驼王最初的老巢，不过早在数千年前，狮驼王就离开了西牛贺洲，周游世界，现在多在北俱芦洲出现，具体原因狮驼王为什么会离开西牛贺洲我就不清楚了。”

“哦，这样啊。”夜宸微微点头，说道，“不知道你能不能联系到那位狮驼王，我想和他商讨一些事情。”

雪晴有些为难地说道：“狮驼王虽然多在北俱芦洲出现，但其本身居无定所，想要联系到他倒不是不可以，只是可能需要花费一些时间。不知道宸小姐有什么事要找狮驼王？”

夜宸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天庭和佛门联合算计妖族，翠云山一役彻底断送了妖族的未来，我实在心中不忿，你联系到狮驼王后可以直接问问他，我想上天庭为妖族讨个说法，他是否有意一起同行？”

“讨说法？”雪晴犹豫着说道，“天庭为三界之主，威严肃穆之地，想要讨个说法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夜宸冷笑一声，说道：“如果天庭不给个说法，那我索性像三百年前那只猴子那样，将天庭大闹一番。”

大闹天宫！雪晴惊讶地看着夜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细细思忖，这个计划初听起来确实太过胆大妄为，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成功的可能性。只是不知道夜宸到底想要做到哪个程度，以及……自己是否有必要参与进去。

雪晴小心组织着措辞，说道：“是这样的，我们两姐妹对妖族的悲惨遭遇也时刻牢记在心，如果宸小姐有意去天庭讨要个说法，不要嫌弃我们姐妹势单力薄，愿为马前之卒，以供驱使。”雪晴和夜宸之前一起执行过任务，知道这绝对是个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实力强大的试炼者，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既然她想要大闹天庭，自己何不跟着一起去，就算主要受益被夜宸吃掉，自己多少也能喝点儿汤吧，而且不是主导人，也不用承担多大的风险，挺合算的一笔买卖。

没想到夜宸摇了摇头，说道：“我和雪晴小姐也算相识相知，实在不便拖着你一起进这个火坑。”

夜宸这么说，雪晴还以为她不想让自己参与进去，瓜分利益，但紧接着夜宸的一句话，让雪晴心中竦然一惊：“要知道，大闹天庭固然爽快，但随后天庭的镇压可不是闹着玩的，别忘了，那只猴子也曾上过剐仙台。”大闹天宫是有生命危险的。

雪晴紧锁眉头，低头思索：夜宸这句话什么意思？

雪晴意识到她之前对夜宸大闹天庭目的的猜测出现了偏差，也许她并不是为了上天庭掠夺一番。如果夜宸已经预料到大闹天庭会遭到残酷镇压，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虞，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说，天庭会放过她？

天庭会放过她！雪晴猛地抬起头，看向夜宸，脸上微微带出了苦涩。如果夜宸的实力足够强大，让天庭支付不起镇压她付出的代价，那么天庭就会选择放过她，不诛这个首恶……不，不对，夜宸为什么要问狮驼王？她根本不会担当这个“首恶”！“真正”要大闹天宫，为妖族讨说法的是狮驼王，而不是她夜宸。这样的话，只要夜宸展现出强大的实力，天庭真的很有可能不在她身上追究。没想到自己心中的随口腹诽成了真。

雪晴之所以会觉得苦涩，是因为现在双方的实力出现巨大的差距，夜宸的玩法已经和自己不一样了。夜宸可以凭借自己强大的实力，大闹天庭一场，然后全身而退，但自己呢？如果贸贸然参与进去，真的会如马前卒一样，死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死。

但明明，大家进入这个任务世界的时候都是一样的起点！

雪晴收拾好心情，说道：“谢谢宸小姐的提点，我确实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夜宸摆了摆手，说道：“雪晴小姐也不要妄自菲薄，这个任务历时很长，日后总归会有机会的。”

雪晴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我会尽快帮宸小姐联系上狮驼王的。”

“那就多谢了。”夜宸说着，站了起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雪晴就带着雪锦离开了。将两位送走，几人重新回到书房，温云有些担忧地说道：“大闹天庭的收益固然很大，但要承担的风险也不小，关键我们没办法预演推测天庭各个派系对此的反应。那只猴子三百年前可是刚刚闹过一场，天庭会允许这样的事段时间内再次发生？”自始至终，温云对夜宸的这个计划都报以谨慎态度。

安排侍女撤去已经有些凉了的陈茶，换上新沏的茶，夜宸说道：“你说的对，我们大闹天庭，到底能不能成功关键要看天庭各个势力的反应，但是我们对天庭势力派系方面的情报掌握太少了……所以，我们需要找个了解这方面信息的人打听一下情报。”

“这个人可不好找。”温云皱起眉头，开始在心中一一排索。

“我们认识的，并且对天庭方面有很深了解的人确实不多，不过总归还会有一个的。”夜宸笑着说道，“我打算找火润好好聊聊。”

温云一直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下来，说道：“这倒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残脉八易在这个世界上是八洞神仙的徒弟，对天庭绝对有着足够多的了解。”温云倒是不担心火润她们不知道天庭各派系的情报——搜集自己所能了解到的信息，是一个优秀试炼者团队的基础操作。但能了解多少，了解的多深就不好说了。天庭绝对是个派系纷争极其复杂的地方，就算深陷其中都未必能理得顺，更何况火润她们只是八洞神仙的徒弟，算不上天庭的核心成员。

夜宸对温云的担心倒不怎么在意，她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要低估火润她们的实力，不管是战斗实力还是搜集情报的实力，我相信从她那里可以得到足够多的有关天庭的信息。”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断西行（3（6）

狮驼王最近一直有在做一个梦。梦见自己魂魄居然离身，飘飘荡荡来到了幽冥地府。在幽冥界，他看到了三百年前，战死在翠云山的十万妖王的阴魂，在十八层地狱受苦。看到狮驼王，那些妖王扯着嗓子，凄厉地问道：“为什么要帮助佛门绞杀妖族？”

“为什么要当天庭的帮凶？”

“为什么要断送掉整个妖族？”

一边咒骂着自己，那些妖王还会挣脱刑具的束缚，扑了过来，要撕咬自己的血肉。

每到这个时候，狮驼王就会惊醒过来，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环视四周，才会意识到，刚才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太过真实的噩梦。

但那真的是梦吗？已经三百年了，自己本来已经忘了翠云山的那天，对妖族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的那天，为什么最近又会频频地梦见？还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狮驼王想起了几天前一个特殊的客人，雪晴。依然是在翠云山的那一战中，狮驼王知道了这个刚刚进入天仙道行的女人。

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别看实力不强，但却很会说话办事，很善于交朋友。不过凭借着自己的直觉，狮驼王总觉得这个女人不真诚，完美的进退举止之下，没人知道她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狮驼王倒也没有在意，也许她只是希望多认识些人，以更好的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并不是件简单的事。

翠云山一役结束后，狮驼王就再也没有见过雪晴，但就在几天前，这个“不简单”的女人找到了自己，并且带来了另一个更加不简单的女人的口信。

大闹天庭？讨个说法？最初听到这个提议时狮驼王毫不在乎，甚至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个糊涂女人的呓语罢了。但经过这么几天日思夜想——还真是日思夜想，白天狮驼王在想这件事，晚上还会做梦梦到，慢慢的，狮驼王感觉这个提议未必就是那么的荒诞。

狮驼王当然知道三百年前，自己的七弟美猴王曾经就大闹过天宫，自己和他实力相差无几，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大闹天庭呢？狮驼王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雪晴说，等到自己做出决定后，通知她一声，夜宸会亲自过来见一面。

现在看来，自己已经可以做出决定了——哪怕只是为了睡个好觉，狮驼王实在不愿意再看到那十万妖王的灵魂了。

狮驼王双眼无神地坐在床上，是的，自己再也不想在梦中见到那十万朝自己索命的妖王灵魂了。这是一种折磨，莫大的折磨，就算身死道消，自己的灵魂也坠入幽冥地府，他也不愿意再面对那些兄弟们看向自己的仇恨目光。

……

在雪晴的带领下，夜宸来到了北俱芦洲一个不知名小山的洞府之中，狮驼王最近就暂居在这里。

看到夜宸，狮驼王上下打量了一番，哂笑说道：“狐裘大衣？你倒不担心大哥生气。”

北俱芦洲实在太冷了，夜宸这次过来，在外面套了一件纯白色的狐裘大衣，衬着冻得有点儿发红的脸颊，很是明媚。

夜宸笑了笑，说道：“牛魔王吗？一个妖族的罪人罢了，他还有脸在我面前出现？”夜宸的微笑很温和，但说出的话却比这北俱芦洲的寒风更加凛冽。

狮驼王深深地看了夜宸一眼，说道：“进来吧。”说完，自己转身进了洞府。

雪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就不进去了。”既然没打算参与到夜宸的这个计划之中，那自己还是尽量别牵连太深。

夜宸点了点头，也没有说话，迈步走了进去。

身为移山大圣，妖族数得上的大妖王，狮驼王的这个洞府可真不怎么样，狭**仄，而且没人打扫，角落里夜宸还看到了一大堆的人骨，旁边的人皮人发都堆叠成毡了。

狮驼王坐在一个石桌后面，拿起酒壶先灌了口酒，说道：“你找我干什么？”

夜宸也没在乎石凳上的血迹和污渍，直接坐下了，说道：“我这次过来，是想向大王借一个东西。”

“什么？”

“狮驼王的性命。”

狮驼王咧嘴笑了起来，说道：“你觉得我会给你？”

夜宸微微一笑，环顾四周，说道：“依我看，大王本身也不在乎这条命了。”哪怕对于一个妖王来说，狮驼王的生活环境都太差劲儿了，须发杂乱，衣衫肮脏破旧，是一副颓废的样子。

“这个不用你管!”狮驼王说道，但语气中总有点儿虚张声势的感觉。

见狮驼王的气势弱了下来，夜宸趁热打铁地说道：“妖族已经没了，十万妖王是被天庭和佛门陷害的，我要上天庭给妖族讨个说法，你去不去？”

去不去？明明之前已经做好决定了，但事到临前的时候，狮驼王才发现这句话说出口真的很难——话一出口，自己这条命恐怕就真的完了。

狮驼王低着头，紧紧抓着酒碗，手上的筋肉都暴起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把手上的石碗砸在地上，摔个粉碎，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夜宸，说道：“去！”去！死就死了！就当是为那十万妖王的死赎罪。

“好！你比牛魔王有种！”夜宸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大王也稍作准备一下，三天后，我们上天庭！”

狮驼王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夜宸，说道：“三天？三天的时间可来不及召集我其他兄弟。”

“什么？”夜宸好像没有听懂。

狮驼王冷笑一声，说道：“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召集其他几个兄弟吗？”

夜宸微微一笑，说道：“既然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大王的意思是……”

狮驼王说道：“既然是兄弟，当然是同生共死，至少蛟魔王和猕猴王，我一定会请过来！”最开始那个所谓的御佛大会，就有鹏魔王和猕猴王，他们也是妖族覆灭的罪魁之一。

“那牛魔王……”

狮驼王摇了摇头，说道：“牛魔王已经死了。”

“哦……”夜宸也没有再多问，只是说道：“那大王需要几天的时间？”

狮驼王说道：“不知道，等我找来那几个‘好’兄弟，自然会去找你。”停顿了一下，狮驼王继续说道：“我还有个条件，让我和你一起去天庭没问题，但你必须把月影也叫上。”

“好！”夜宸没有丝毫的犹豫，说道，“那我就恭候大王的吩咐。”说完，夜宸站起来稍稍拱手，转身就走了。

狮驼王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通红的眼睛里露出危险的疯狂。蛟魔王，猕猴王，月影，还有这个女人，御佛大会的组织者，妖族覆灭的直接罪人已经齐了，十万妖族兄弟，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

等夜宸回到月影山庄，刚刚在书房坐下，唐婳就走了进来，说道：“宸姐，火润已经回话了。”

“她怎么说？”

唐婳说道：“火润已经同意了，不过她也开出了条件……”唐婳把火润的条件挨着说了一遍。

听完后夜宸微微皱眉，说道：“太贪了，火润太贪了，你告诉她，我不同意，我最多只能支付这个要求的两成。”

唐婳小心地说道：“火润也说了，如果我们要是不答应她的条件，她就会站到天庭一方，为天庭铲除妖族余孽。”

夜宸哂笑一声，说道：“怎么，还会威胁了？不过这威胁的手段真不怎么样，你告诉火润，如果她认为可以挡住我们，随她的便。”

唐婳点头说道：“好的，我会把话传到的。”

“火润那边不用管，她不过在虚张声势罢了。”夜宸认真地问道，“镇元子那边呢？有消息没有？”夜宸不可能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火润身上，那样太容易被拿捏住了，所以她还留了个后手。镇元子也是个交友甚广的人，虽然不属于天庭势力，但认识很多天庭的人，如果能通过他引荐几位，也是很好的。

“还没有。”唐婳说道，“要我再去问一下吗？”

夜宸想了想，说道：“不用了，再等等吧，时间还来得及。”和镇元子打交道就完全不同于火润了，太过频繁地催促会显得没有礼貌，还是耐心等待吧！

夜宸倒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十多天。十三天之后，唐婳才传来消息，请镇元子帮忙联系的那位天庭神仙已经联系上了。不过夜宸并没有出面，而是由唐婳代劳，和那位神仙好好聊了聊。很快，火润那边也有了回信，温云去和她商谈，预付了一些利益，才算换来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不过不管是火润还是那位神仙，所说的话都不能全信，夜宸她们需要综合两方面的信息，包括通过其他渠道打听到的零散信息，归纳整理，绘制出比较确切可信的天庭势力图。

等这些准备工作全部完成，夜宸又去了露茜娅那里，除了商量大闹天庭一事外，夜宸还有个重要工作：希望能从露茜娅那里打听一些关于灵山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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