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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娘子》


写在开篇前

第一次在尝试这样快节奏的写作,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崭新体验。

小说贵在交流,本人喜欢设局、悬念,偶尔煽情,带点科幻更好,自己的文风也在走这一条路线。不过不排斥能吸引眼球的作品,任何类型都能接受。希望能认识更多的文字爱好,希望能不浮躁,安安静静写完有史以来第一部超长篇,我的夜叉娘子。

各位写手一起加油,努力~~!

第一章、夜叉女

“ohmyprettygirl,屁股扭一扭……”国王与皇后的歌不合时宜地乍响。

开明停下按键盘的双手,不耐烦地举起手机:“说!”

“我快回家了,给你带点什么夜宵?”手机那头热切的声音。

“不用!”冷冰冰地丢掉手机,想了想,又拨通,“鬼混好了,给你老婆带点烧烤回来。”

“什么啊……”那头欲辩解,手机又被丢开。

拼命按着键盘,开明嗤之以鼻,装什么假惺惺。结婚四年,分房已经分了三年,头年还是因为怀孩子,根本也没在一起。平时各管各,只有吃饭时还回来说几句话,这样的老公还是老公吗?

“觉得家里象养了两个孩子。”这是她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婚姻不象婚姻,老公不象老公,王菲那《最熟悉的陌生人》还真是适合她。

“还是这样子?”婀娜忍不住问。

开明用力点点头,婀娜叫唤道:“你是现代女性呐,何必这样糟蹋自己。这世上别的东西没有,男人多了去了,你想一辈子守活寡啊?”

“你不明白,有哪对婚姻过得顺风顺雨,只因为结婚麻烦,离婚更头大。”

“你真得想这样过下去了?”婀娜盯着她看,忽笑,“一年之内,同房两次还嫌多的男人,是正常男人吗?我们刚烈的开明大姐哪里去了?”

“谁说我想一辈子这样下去了?”开明面色阴晴不定,“他是个和尚,我还是个正常女人呢!只是,离婚牵涉面大,要考lǜ

周全。”

“你这婚,看来都是为别人结的。”

街角的咖啡厅内,婀娜披着一头卷长的紫红波浪烫,身穿一条流行的抬高腰线的韩式短裙,正摇着头撩拨着细白搪瓷杯内的黑浓咖啡。

开明坐在她对面,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行走的人影。她梳着马尾辫,T恤短裤,脸蛋看上去似比婀娜还年轻几岁。实则年纪已过三十。

唯一可以装嫩的也只有这张脸吧,心内已经千疮百孔,她叹了口气。

“婆母说,离婚伤面子;孩子还小,还有房子车子、以及新办的厂子股份的分割……”

咚,婀娜重重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向她瞪眼:“你向我解释什么?有必要吗?”

开明嗫嚅,想到什么,自嘲一笑:“是啊,我真是傻了。”

所有的理由都说明一个问题,为了别人不能离婚。

“我听说某寺院有个求签特灵的和尚,去吗?”婀娜起身,拎起长椅上的手提包。

开明张大了嘴:“你什么时候信那个了?”

“上次和我家老太婆去了一次,讲得很有意思。反正才中午,我上班时间没到,你去幼儿园接你家闺女还早,我们一起去看个新鲜吧!”

“可是……”

“别这么磨蹭了。”婀娜半开玩笑道,“我的话听不进去,你就去看看神灵的旨意吧!”

神灵的旨意吗?开明给这句话打动了心思。

当时她要是知dào

接下来生那一系列惊天动地的变故,不管是不是神灵的旨意,这个签,她是打死了也不会去求的。

古树佛庙,总给人肃穆的感觉。香龛内烟雾缭绕,未燃尽的烟烛挺着黑灰的烟直立,将死未死的颓废样。

开明吁出口气,心境这样差,看到的景物也尽是破败相。

“开明,这里这里!”清脆的女声招呼着她的视线。

婀娜半俯在身后的一张小木桌上,桌旁落座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和尚,听到婀娜向她招呼,抬眼瞅瞅她。

“不是很灵的签吗?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开明故yì

道,看这小寺庙香火不济的样子,和尚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准是又一骗人的玩意。

婀娜瞪她一眼,拉扯她坐下,对这位和尚很是恭敬:“大师,我这位朋友来求签。”

开明两声干笑,大师,我的开放新潮的婀娜大小姐,居然奉这位毫不起眼的老和尚为大师,真是闻所未闻。

因她这两声笑,老和尚终于仔细看了看她,神色未变,递给她一个签筒:“施主请抽签。”

开明随手抽出一支,未看仔细,已经被婀娜劈手夺过,恭恭敬敬交给老和尚。

“……”

老和尚注视着签面,不语。脸上却似打翻了五味瓶,莫测高深。

婀娜忍不住探头看向抽到的那支签,目光落处,呀一声叫。

开明不知出了什么事,正想开口询问,老和尚已经把那支签摆到了桌面上。她瞄了一眼,也是咦一声,竟然是空签!

“谁开这种恶劣的玩笑,把空签混在里面!”婀娜叫道。

老和尚却是面带微笑,“不是恶作剧,必是佛祖的意思……”

开明大笑,实在不能把善男信女再伪装下去,老和尚黔驴技穷还想欲盖弥彰,让她忍无可忍。

“我走了婀娜,太阳这样烈,还不如回家躲在空调房里玩电脑。”开明拍拍屁股,不顾礼貌,先她一步离开了桌边。

远远的,听到老和尚在身后说了一句:“施主,你既不信天,记住,事在人为。”

嗤,她心里暗笑,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谁不会说。

斑驳掉色的朱红庙门近在眼前,她伸出手,想去推那两扇虚掩的门。门却象生了脚,离她越来越远。她心里惊讶,转身看向婀娜,婀娜正向老和尚陪着笑脸道歉,见她看过来,向她做个鬼脸。

开明愈奇怪,向前伸手,依旧够不到庙门,几步之遥的门仿佛远在千里之外。她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气,老和尚!一定是老和尚玩的迷惑人的把戏!刚才驳了他的面子,他就来这一招下马威。

我就不信这个邪!

开明咬咬牙,以百米冲刺的短跑速度冲向了庙门。俗语说:头脑简单四肢达,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开明确信自己没有小聪明,没有方向感,对数字也感冒,体格却非一般女人可以比较。

这一次庙门没有逃跑,被她成功抓在手心。她刚刚松了口气,心里却大叫不好。触及庙门的那一瞬间,她的脑袋晃了晃,似乎把视觉神经都摇动,所有看到的东西都变成双影。

幻影与现实的景物重叠在一起,她却叫不出一声,只是苍白着脸,扶着门框软绵绵地跌倒。耳边传来婀娜尖声的惊叫,倒下的最后一秒,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这老和尚会妖术!

猛然醒来,开明第一时间跳起,几点了,女儿要放学了。脚刚迈出,叭,摔地上了。

摸到绊脚物,长长软软的东西。近乎恼怒地爬起,低头看见了刚才摸到的东西,一条长裙?花花绿绿的长裙,居然就穿在自己身上?将裙子提了提,又看到底下一双红色的花鞋。

惊疑间,听到身边传来怯怯的声音:“娘……娘子……你还好吧?”

娘子?开明怀疑自己幻听,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一个缩在墙角的人。看模样是个年青人,长得蛮清秀,就是脸色略显憔悴。开明忽略过对方的长相,直接注意到他绾在脑后的束,粗糙的青衫布鞋。

“你是谁?”她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打扮,真是个怪人。

年轻男子露出惊讶的表情:“娘子,我是你相公啊!”

开明哈哈两声笑,娘子相公,这是唱的哪出戏?老和尚的妖术还在继xù

吗?

男子想上前表示一下关心,又不知为什么有些忌惮,只在原地不住地问:“娘子你没事吧,刚才不小心撞到墙,醒来就不对劲了。”

“不小心撞到墙?”

“是,是为夫的错。你想去找花大,为夫不该拦阻你害你撞到墙。”那年轻男子咬咬牙,从墙角取出一根细长的柳条,跪在地上举过头顶,“请娘子责罚!”

开明惊得目瞪口呆,这意思是要拿柳条打他吗?既然称呼她为娘子,怎么又象个做错事的孩子般要求被责罚?

她没来得及开口,从内室突然风一般刮出来两个小小的身影,齐齐跪在她面前,异口同声地道:“娘要责罚爹,请连孩儿一起责罚!”

看清楚面前跪着的竟是两个面黄肌瘦的童子,因为瘦眼睛显得特别大。此时正睁着一双大眼,不,两双特别大的眼睛死死盯住她。她从两个童子的眼里看到的不是哀求,却是隐忍的愤nù

与不知名的恐惧。

开明没时间去研究两个小孩眼里表达的古怪神色,他们开头的那句话已经把她完全震懵。娘?孩儿?!

什么时候,她有了两个这样大的孩子了?毫无疑问,他们是冲着她下跪,对着她叫娘!这不是太荒唐了吗?

开明忍不住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痛得龇牙裂嘴,不是做梦,一切都是真的!她有一个跪着求打的相公,还有两个营养不良的孩子!

心中惊慌,她惶惶然看向四周。补过又补过的窟窿房顶,土炕瓦罐,竟跟工地上民工的简陋棚屋有得一拼。

“这是什么鬼地方!”她吼叫,眼角溜到一扇半开的木门,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长裙就蹿过去。

双脚出了门,眼睛所过之处,令她象傻子般愣在那里,迈不动一步。

大太阳底下,晒得有些烫脚的小道纵横交错,微微冒出些蒸笼热气。小道两边低矮老旧的房屋林立,干瘪枯瘦的树杈无精打采,竟象一片庞大的贫民区。

三三两两走动的男女,看到她熟谂地招呼:“开明!”

她清醒了些,他们在叫她的名字,开明。但是这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她脸上的肌肉不住抽动,最要命的是,这些人都穿着她一开始看到的那个年轻男子身上一样的衣服。

她深吸了口气,迅速退入房内关上了门。感觉三道视线盯住后背,她猛转身,怒不可遏地扑向他们:“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你们又是谁?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两个童子吓得躲到男子的怀里,男子又惊又怕,连话都说不齐全:“娘子,娘子你怎么了?你不认得我们了?要不要,请个大夫……”

“滚你的大夫!”开明怒极,一拳击在摇摇晃晃的桌面,咔啦一声,整张桌子竟然被她的力量震散。

这声响震醒了她的理智,她不可思议地瞧着自己的手,这双手厚实粗糙,手心有干活累积下来的老茧,根本不是自己原来那双莹白细腻的双手。

心里咯登一下,她意识到什么,扑过去猛摇吓呆住的男子的肩膀,厉声叫道:“快!给我镜子!快!”

男子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道:“咱家,咱家唯一的一面镜子,昨天吵架的时候不是被你给摔了吗?”

“那有什么!能照出影像的东西,什么都可以!快!”她满面狰狞。

男子结结巴巴地道;“水,水可不可以……”

话没说完,开明推开他的肩膀,没头苍蝇般四处寻找水源:“水,水在哪里?”

“娘,在,在那……”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童子连忙指点方向。

半脸盆晃悠悠的水清晰地照出开明此时的模样,她扶着盆沿的手越箍越紧,差点没把手指掰断,这是什么鬼样子!水里倒映出来的女子两腮通红,龇着一口白牙,唇上的红色象染了鲜血,远远看去一“O”型,整个一喜剧造型。最要命的是两眼窝不知涂了什么鬼颜料,黑不黑灰不灰,配上满头的廉价珠翠,说有多丑怪就有多丑怪。

这是自己?还是,夜叉?开明心里拔凉拔凉。

第二章、异域空间

把头狠狠扎进水盆,拼命洗去脸上厚重的脂粉与油污,看着半脸盆不红不黑的油脂漂浮物,她几乎作呕。用力扯掉头上的珠花步摇,湿湿的双手将头使劲往脑后捋了捋,一切工序完成,她象抽了筋般瘫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了这里?变成这样丑陋的女人?虽然脸还是自己的脸,但是这身打扮,一想起来,仍然令她恶心不止。有这样作践自己的女人吗?最要命的是,平白无故又多了三个拖油瓶。

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我一没作恶二没犯科,只是对自己的婚姻诸多埋怨,这也要被惩罚?开明重重地叹气。

“娘子?……”见她不再疯,自称相公的男子试探着开口。

开明不理他,男子继xù

叫她:“娘子……娘子……”好象为了证明她是不是耳聋,由开始的细若蚊蝇变得越来越大声。

她终于无法忍受这种周而复始的噪音干扰:“闭嘴!”

“娘子,我是担心你。”男子放开身边两个小孩,犹豫地走过来,“你没有事吧?”

“没事。”她抬头横他一眼,“我不是你娘子,你别乱叫。”

“我娘子叫开明。”

“……”她吱不出声,这丑女人连名字都跟她一样。

“这里,撞得不轻吧!”男子指了指脑袋,柔声道,“真得不需yào

请大夫吗?”

“滚!”她再次忍无可忍。

“不许这样骂我爹!”墙角传来提高音量的童声,稍大点的男童涨红了脸站起身,愤nù

地瞪向她。

“勺子,不许无礼!”男子同样大声喝斥男童。

开明听到这个称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古怪的地方连名字也这样古怪。

男童仍是忿忿不平:“爹,你何必这样委屈自己,这女人对你一点都不好,还经常虐待我和妹妹,你为什么不赶她走!大不了我们仍然象以前一样过!”

男子因为他这一番话,脸色大变,嘴里对着男童说话,眼睛却是惊恐地瞅着开明:“勺子,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你怎么敢……”

过去就给那孩子一巴掌,这一巴掌力qì

不小,男童脸上登时浮现五指指痕。他捂住了脸,愣在那里。

男童身边的妹妹突然放声大哭,口里直嚷:“我要娘!我要娘!”

男童默不作声,回身搂住了妹妹,低低道:“那女人不走,我们走!”

男子这一巴掌仿佛打在自己脸上,呆呆看着自己的手半天回不了神。看见两个孩子相互搀扶着就往门口走去,一时间又气又急,想跑过去拦他们,又不知为什么忌讳着开明,不敢有太大举动,只是在原地打着转叫唤:“勺子!勺子!你想气死爹吗?”

开明看着眼前这混乱一幕,感觉自己的脑子更浑了,这又是什么戏码?

在两个孩子踏出门之前,男子终于做出了决定,铁青着脸拦下了他们。揪着两个孩子的衣领,男子强迫他们一起跪在开明面前,恳求道:“娘子,看在为夫的面上,不要为难勺子和小婉好吗?要打要罚,为夫一人领了!”

那男孩子挣扎着想起来,急吼吼道:“爹,你有点志气好不好!”

开明傻傻地看着他们,奇道:“你们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跪着的三人齐齐抬头看她,眼里神色各异。男子小心翼翼道:“娘子?你还是很不舒服吗?”

开明不耐烦道:“这跟不舒服有什么关系,你们在说些什么啊,我听都听不懂,还有你,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她的手一指自称相公的男子,很是纳闷。“这是什么鬼地方?莫名其妙!”

男子脸上浮现出有史以来最古怪的表情,象看一只鬼一样看着她。“娘……娘……”

开明眼睛一瞪,他赶紧把后半个“子”字吞了回去。开明愈想笑,又笑不出来,脸上的表情变成似笑非笑,极其诡异。

“这里是中宫啊,是娘……是你生活的地方……”男子瞌瞌巴巴地道。

“中宫?什么中宫?宫殿?”开明蹙眉不解。

“天分五宫,星辰降落的地方即成宫。”男子看她听不懂,换了个简单的解释,“就是国家。”

开明哦了声,不满地道:“连个解释也要这么费劲。”

男子不敢再出声,开明意识到他们还跪着,很不自在地道:“这是做什么,起来说话啊!”

男子脸上露出惊奇,连两个孩子都一脸的不相信,开明心里嘟囔,我的长相不至于这样凶恶吧!

天分五宫,星辰降落的地方即成宫。年轻男子说得没有错,这是一块不在开明所知范围内的领域,崇尚天上的星宿,以星宿五宫为国界划分。

五宫,即为中宫、东宫、西宫、南宫和北宫。古人传说中宫内住着天帝,围绕主星“天极星”——帝星的十二颗星,合称“紫宫”。

东宫是苍龙之宫,膜拜龙,主星“房、心”二宿;南宫是朱鸟之宫,膜拜不知名的神鸟,主星“权、衡”二宿;西宫是咸池之宫,膜拜白虎,主星“天五潢”;北宫是玄武之宫,膜拜龟蛇组合,主星“虚、危”二宿。

开明所在的国家为中宫,是五宫中势力最强dà

的国家。膜拜的对象竟然是天。围绕中宫辐射开来的区域才是东南西北四宫,每宫设一名统治,称号为宫帝,所属土地称为宫域。

开明听到这里,突奇想,五宫有五帝,自己世界中崇仰的三皇五帝,莫非是从这片异世界里延伸过去的文化?这片未知的宫域,或只是我们肉眼可见或不可见的一颗星宿?

开明忍不住为自己的丰富联想喝彩,老和尚的妖法实在厉害,竟把她转移到这个对她来说简直是空白的空间里,最可气的是,转移到这个象夜叉般的女人身上。

除了长相与名字,她找不出一点与这女人相似的地方。奇怪的是,这个夜叉女为什么也叫开明?她们俩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dào

的联系?

“娘……娘子……”男子犹豫了下,提醒她,“还要听吗?”

“不用了,我累了。”她懒洋洋地斜睨着这名男子道,“你的知识很丰富啊,都是哪里学来的?”

男子被她夸了一句,腼腆地道:“为夫,为夫小时念过点书,以后都是自学的。”

“哦对了。”开明向他靠近,眼神灼灼,“以后不许叫我娘子,称呼我名字,懂了吗?”

“啊,这这……”男子大惊失色,“不,不好吧……”

“我又不是皇帝,你怕什么?”开明对他的懦弱表现异常恼火,“怕老婆怕成这样,你还算什么男人!”

男子被她骂得一愣一愣,出不了声。他身边的勺子反而觉出了异样,扯着老爸衣袖低声道:“爹,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爹还象在梦里一般:“什么?”

“她不象你娶回来的那个恶女人……”勺子咬着他耳朵道。

男子象被点醒,呆呆看着眼前这名女人,一样的长,只是那长现在半点装饰没有,清汤挂面般捋在脑后;一样的脸面,现在洗净铅华,素颜朝天;明明生活在一起好几年的女人,为什么看起来这样陌生?

“你呢,你叫什么?”开明问他。

“我,我叫旋。”男子低声道,心里嘟囔,这女人不对劲,自己相公的名字都忘了。

“名字不错。”开明随口说道,男子听了眼睛亮道:“是啊,父亲说旋是北斗七星的三星之一的名字。我娘生我时梦见北斗七星主星之一落入怀中,所以取名旋。”

开明心中好笑,“还有这种事。”

“是,是,北斗七星是紫宫之一,护卫天极星,也就是说,我是要成为保护我们宫帝的将士……”

开明忍不住嗤笑,怕老婆怕成这样的男人,竟然说自己要做皇帝的将士。

她逗趣道:“那你怎么不去做啊?”

“我,身体单薄了些,参军年龄大了些,所以,所以错过了……”越说到最后,旋的头越往下低,似是无颜面见她。

还不是纸上谈兵,她心里暗笑,嘴里却说:“人各有命,哪有每个人生下来都是当将士的,象你这样,娶妻生子,也算对得起祖宗了。”

“真,真的吗?娘……不,开明真得是这样想的?”旋大喜,抬头望着她,眼里似有感激之意。

开明见他眼神越灼热,被陌生男子这样注视让她很不自在,连忙咳了声道:“你这里有没有吃的,我快饿死了。”

“有,有,我马上去弄,很快!”旋立即起身,一时间锅碗瓢盆齐响。

勺子蹲在她前面,歪着头看她:“你不是那女人。”

开明故yì

道:“哪个女人?”

“老是打我和妹妹,还勾三搭四的那个丑女人。”

“勾三搭四?”她忽然想起旋刚看到她时说的那句话:你想去找花大,为夫不该拦阻你……

她的头嗡一声大了,这个夜叉,还玩红杏出墙!霉倒光了,附在这个身体上!

“你不是她,对不对?”勺子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盯住她,想把她看透。

开明回视他,觉得这个小娃娃比他爹有威慑力多了。她兴起捉弄他的念头,勾着唇角笑笑道:“我还是要去找花大的。”

勺子的脸色刹那间变成死灰,小小的身板象是都在震动:“你还是……还是她……”

“可不是,还是你娘。”她捂住嘴,控zhì

住自己的笑声。

勺子恨恨地剜她一眼,大声道:“你不是我娘,我娘早死了!”转身就跑进内室,不再出来。

勺子的娘早死了?开明心旌一荡,这样说,勺子和小婉根本就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了?

第三章、第三者插足

忙不迭地将几大盆青菜萝卜端上饭桌,旋一边忙活,一边还不住口地回答开明的问题:“是啊,这俩孩子不是你亲生的。”

他拿眼斜她,奇怪道:“嫁了我这么多年,怎么你现在犯糊涂了,来问这个?”

“那,那我不就是后妈了?”开明握着竹筷傻在桌旁。不止偷人,还做了人家后妈,不活了!

臭和尚死和尚,心里把老和尚骂了上千遍。筷子撩拨着桌上的大碗大盆,无意间现一个问题:“旋,你怎么净烧些青菜萝卜,荤菜呢?”

“荤,荤的啊?”旋不好意思地挠头,“等为夫再攒些银两,就,就……”

切,原来是没钱。开明不理睬他,嫁什么不好,嫁个穷鬼。夜叉配穷鬼,也算绝配。

旋巴巴端上一碗热饭,开明看了看趴在桌角边的那个女娃,胆怯地瞅着她,竟然不敢上桌。难道这夜叉平时作威作福到这种程度了,真是作孽。

她叹口气,对这两个不是自己的娃娃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自管自扒了一口饭。这口饭下肚,顿时生了奇妙的事情。

原本这具身体的主人,所有的记忆,竟随着下肚的米饭,潮水般纷涌而来。她记起来了,她怎样看上老实巴交的旋,怎样想方设法做了他的妻子,怎样虐待他前妻的孩子,怎样与花大眉来眼去,怎样凶悍殴打名正言顺的丈夫。

竹筷落了地,开明象看一部浓缩的电影,瞬间看完了夜叉女短暂的一生。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怎么敢有脸活在世上?!

旋看她脸色突变,急忙跑来问候:“怎么了,是不是饭太烫了?”

开明转向他,脸上惊愕羞怒的神色未来得及转换,“旋,你为什么不离婚?”

“啊?”旋诧异,娘子说了个奇怪的名词。

“就是,休了她,休了你娘子。”开明咽了口口水,替他不值,“这样的女人,留她干什么?”

旋大惊,以为开明试探她,急摇手:“不会,为夫绝不会做那样的事,娘子你放心!是不是为夫哪里做错惹你不开心了?”

“是你这木头脑袋惹的我!”开明跳起,伸手敲了他脑袋一下,气极。

夜深水凉,开明站在小小的洗沐房,一勺勺机械地往身上泼水,脑子里乱成一团。老和尚的妖法不知dào

持续到什么时候,在这里呆到哪里是个尽头,一天?一年?谁也不知dào

。说不准明天一觉醒来就已经在家里了。

她给这种意想天开的妙想刺激了一下,忽然有了力qì

。说不定明天就能看见自家的宝贝了,那可是从自己身上活生生撕裂下来的一块肉,千真万确的心肝宝贝,哪能跟这里的两个相比。

什么勺子碗子,取名字也这么没水平。

她笑笑,心里轻松了些,拿干毛巾抹干身体,套上一件宽松的束带长衣,边擦湿湿的头边走出来。

迎面走来端着水盆的旋,一眼看到她惊呼道:“娘……啊,开明,你怎么没穿裙子?”

裙子?开明瞟了眼搭在椅背上的长裙,这么炎热的天气,穿长衣再套长裙,不是存心热死人吗?这长衣都过膝了,可以当浴袍穿了,也没什么不对吧!

“别大惊小怪。”她懒得解释,顺着夜叉的思想走进内室。这破屋子只有里外两套间,孩子们被赶出来睡在外间,里间的硬石板上铺着垫子与草席,加上几层薄被,勉强算是张床。

她没心思去改善人家孩子的生活待遇,反正明天就要回去了,这里的闲事她也管不着。

正在用力地抹头,身后细细碎碎的脚步进来,一只手取走了毛巾,轻轻替她搓揉纠缠在一起的长长黑。

“我来吧!”旋柔声道。

开明觉得心里突然一漾,暗叫不好。这男子对他娘子过于柔情,竟似一记拳头击中她的软肋。已经有多久,她没享shòu

过丈夫类似于此的温情了。

“不用。”她急急想夺走他握在手里的毛巾。

一向惟命是从的旋却在此时,意wài

地躲开了她的手,依旧保持着柔和的声调:“还是,我来吧!”

开明心里咚咚跳着,如情窦如开的少女,心猿意马。

旋的手似拂面而过的春风,温和,轻柔,抹干的长一缕缕落下,撒在床席上。“开明的头真美啊,又黑又亮,你不是一直以自己的头为傲吗?说就算天上的织女星,也织不出象你这样漂亮头般的布匹……”

这男子也会说**的话?还是面对自己的娘子?难道是她估计错误,事实上怕老婆的人,却是爱他自己的老婆?

怎么可能?这样凶悍疯狂的女人,任是哪个男子,恐怕也爱不起来吧!

“开明,一直喜欢为夫这样帮你抹干头,不是吗?”胡思乱想中,旋不知什么时候转到了她面前,亮如星辰的眼眸紧紧盯住她的脸,那眼光竟似要攫取什么。

她大吃一惊,旋在试探她?看似这样懦弱的男人竟也对她产生了怀疑,她真得漏洞百出吗?

她将头用力抽出他的手心,放下脸色道:“你出去!”

“什么?”旋不明白。

开明跳下床,将他推出内室的门,随即锁上,大声道:“今晚你和孩子在外面睡!”

“啊,这是干什么?”旋在门外急道。

“为了增加你们父子间的感情。”她大声道,说了这句话,自己先咯咯笑了。

早晨一睁眼,仰望着千疮百孔的屋顶,她不禁唉叹一声。没有回去。还呆在这个异空间。

她摊开四肢躺在床上,明亮的阳光从漏孔处照射进来,晃动在身体上,心里失落得连动也懒得动。

“开明,开明!”内室的木板门被拍得叭叭响。她躺着不动,声音不折不挠地继xù

。没办法,蹭下床去开门。

旋站在门口,这小子收拾一番,换了身干净衣服。早晨仔细看他,细皮嫩肉,长得还不赖。

夜叉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嫁给这个小子,开明在心里叹了声。

“开明,早上不放心你,我出去晚了。早饭已经做好了,你什么时候想吃叫勺子帮你热一下。中午我会回来迟些,让小婉做午饭。”

开明傻傻听着,是不是早上起来神智不清,没听清楚,“那我……要做些什么?”

旋忽然笑了起来:“你当然什么都不用做,一惯就是这样。”

开明扶了扶自己下巴,这个夜叉,真会享福。

“本来就应该为夫赚钱养家,不是吗?”旋温暖地笑着,抚了抚她的头,转身离开。

开明被他的笑容弄得晕乎乎,怔怔退回到床沿边,回不过神。

门边处钻进来一个小脑袋,勺子亮亮的眼睛看着她:“娘,要吃早饭吗?妹妹饿了。”

“你们先吃吧!”她随口道。

勺子却象听到什么天大的新闻般,惊讶地睁大了眼。张了张口,只是闷闷应了声:“哦。”立即闪人。

开明没留意勺子的异样,挠着头,自顾自先捋清思绪。真得没回去,这表示她将留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过上一年?两年?甚至一辈子?以这个讨人厌的女人的身体?她倒吸口气,这不是要她的老命吗?

磨蹭着抹抹脸,拿水漱了口,看着桌上的腌黄瓜腌白菜愣了神。昨天吃了这里的饭食,突然有了这个女人的记忆,是不是表示,她将留在这里很长时间?

她被这种想法吓住,脸上登时变了色。

勺子早下了桌,和妹妹在一旁扎着一些软竹蔑。开明走到他们身边,好奇地摸着这些材料,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勺子瞟她一眼,动了动嘴唇:“扎扫帚,给爹拿去卖钱。”

“哦,你们还会弄这个?”开明惊叹道,看这两个孩子年纪不过七八岁,居然这样懂事,“你们真是了不起!”她由衷地道。

勺子的眼神闪烁,古怪的神色越扩越大,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娘,你跟以前,很不一样。”

“是吗?”她尴尬地晒笑。

“不过这样的娘,我更喜欢。”勺子忽然笑道,“要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娘,就好了。”

开明有些心酸,摸摸勺子的小脑袋,说不出话。

门突然被大力撞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开明,你这个夜叉婆!”

开明咦了声,怎么这身体的主人还真得叫夜叉?

她站起身,看到伴随着吼声进来一名人高马大的女子,骄横的面容,粗壮的四肢,往那一站,房子顿时缩小不少,整个一巨塔。

她在脑中搜寻这个人的记忆,不动声色地道:“你有什么事吗?”

女子没料到对方见到她还能和颜悦色,一愣之下随即道:“我来找旋哥!”

旋哥?开明找到了这个女人的名字,春花。旋的爱慕,妄图做第三的女人。一想到她的名字,开明差点喷饭。

她忍住笑,回道:“你的旋哥出去了,有事晚些时候再来吧!”

春花纯粹来挑衅,她这样心平气和倒让春花纳起了闷。春花当下按捺不住,单刀直入道:“开明,你不是说对旋哥看不上眼要另觅高枝吗?为什么还占着茅坑不拉屎!”

开明心里好笑,做第三还做得理直气壮,这女人是第一人。

她掩住嘴角轻笑:“就算占着茅坑不拉屎,也是我家的茅坑啊,春花姐姐你着什么急?”

春花似被她的小女子娇态吓一跳,直着眼道:“你这母夜叉,什么时候学会这种狐媚样,怪恶心的!”

开明哭笑不得,故yì

当着她面轻飘飘转了个圈,“你不觉得象我们这些粗人也该有细的时候吗?这样才抓得住相公的心。”

“你***转性了!”春花一把捞住她的手腕,使劲往门外拉扯,“装小姐装死了还是那个母夜叉,给我出来!”

开明一时不防,竟给她拉出门去。房内两个小娃“呀!”一声叫,齐齐丢下手里的活计,跟着跑出门。

第四章、化敌为友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三姑六婆,无所是事的农村闲汉,聚集在这里竟象看戏。

“下注下注,猜猜今天谁会赢?”

开明的脑袋轰一声涨大,这些人到底在干嘛?都吃饱了饭没事做是吧!看两个女人为男人打架竟成了他们的生活乐趣了。

她随着声音扫视到一张熟面孔,猥亵的一张男人脸,皮糙肉厚。“花大!”两个字蓦然迸出脑际。

头顶又是一声雷响,夜叉啊夜叉,你是什么眼光!要找也该找个胜过旋的男子,至少要斯文白净,你居然找个这样土拨鼠般的丑男人!对你除了鄙视还是鄙视!

花大的眼睛突然亮了下,直勾勾盯住了她的身体。开明心里一紧,意识到什么,哀叹一声,完了!昨天晚上贪图凉快,洗完澡只穿一件长单衣,今天早上不防被春花拉出门,全身上下只着这件单衣与短裤,斜襟的领口松松垮垮,小腿以下全部裸露,一不小心就会春光外泄,万一动起手来不是吃亏得很。

心里暗暗叫苦,春花已经叉着腰身,声音洪亮地话:“开明,老是小打小闹不过瘾,也打不出名堂。这一次干脆我们押个宝,谁输了谁就彻底放qì

旋哥,怎么样?”

开明倒吸口气,听这话春花和夜叉结的梁子还不小,放qì

旋她倒无所谓,只是现在开打明显对她不利。

“春花,我从不打无准bèi

的仗,这样吧,另约个时间我们再开战,到时无论如何我都奉陪到底!”说着她就要往屋里缩。

春花在人前正显摆得过瘾,哪里肯放过她,上前就揪住她衣领往后拖:“开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婆婆妈妈了,老娘喜欢痛快一点!”

她这一拉,胸前的衣襟开得又大了些,开明急忙掩住胸口,恼怒地一脚踹去。

春花敏捷地往后闪了一步,眼睛放亮叫道:“你应战了吗?”

开明明白这一仗是无论如何躲不过去了,遂咬了咬牙,将束衣的带子扎成死结,照着脑中模糊的记忆拉开架式。

不知dào

这夜叉有多少功夫?看这身板应该是个练家子,能不能一拳头将春花擂倒?心里正自琢磨不透,春花已经吼叫着扑上前。

她这一出手,让开明顿时大跌眼镜。这婆娘,空有一身蛮力,只知dào

婆娘的打架方式,竟然揪头撕衣裳,张口咬人,用她的巨塔身体当成擀面杖,将开明压在地上滚来滚去。

妈的!开明在塔底咬牙切齿,纯粹俩农村泼妇干架!头被她抓得生疼,她也老实不客气的缠住对方身体,又抓又挠。

旁边的好事还嫌不够热闹,拼命在一旁起哄。

“春花!春花!”

“开明!开明!”

这一架打得狠,竟从家门口打到小道,又从小道打到叉路口。**辣的太阳底下,两个身强力壮的女人臭哄哄地又叫又挠,滚来滚去,闹得不成样子。

春花的妆花了,精心梳理的髻乱成鸡窝,身上一条条红色抓痕,连鞋子都蹬掉一只;开明更不象样,长扯脱好几撮,衣襟被扯破,露出一只肩膀,裸露的双腿青一块紫一块。

正闹腾间,听到男子的声音由远及近:“别打了!别打了!”

开明从底下的位置仰望,看到头朝下的一名男子匆匆赶来。她一翻身,将春花压在底下,再看过去,赶来的男子变了正位,竟然是出门的旋。

旋紧跑慢跑,脸色大变:“住手!都住手!”他身后紧紧跟着两个小娃,显然是两个孩子跑去通风报信了。

两婆娘谁也不肯认输,仍在地上翻滚。旋站在旁边插不进手,空自着急。反而是看热闹的人感觉有趣,起哄得更厉害。

一顶轿子,好巧不巧经过叉道,轿上人似没有重量,轻飘飘到了叉路口。轿子往左挪,她们打到左边;轿子往右闪,她们又滚到右边。

轿子耐心地等待了几分钟,随侍轿旁的一名年轻男子终于忍不住,上前喝斥道:“别拦了道,快让开!”

二人打得起劲,哪里听得见他说的话。

男子脸色一沉,上前几步,拎小鸡般拎住压在开明身上的春花,随手往外一丢,竟丢出几米远。

变故来得太突然,开明一时愣住。眼看男子的魔爪揪住自己衣领,她大惊失色,跟春花那一架衣服被拉扯得七零八落,男子这一抓还不得撕裂了,丢不起这个人!

她立即两手反握男子的胳膊,顺着他的力qì

带起自己身体,往前送到他面前。男子微愣,象是想不到这女人怎么来一招投怀送抱,手下顿了顿。

趁着他愣的工夫,开明使出全身蛮力,将他用力往后一推,男子不防,竟结结实实摔了个屁墩。

周围看热闹的一阵哄笑,男子的脸上顿时挂不住,跳起来就想抢上前。

轿内恰在此时,轻轻传出一声:“玑!”男子象得了令,急忙俯身在轿帘前。

轻轻柔柔的声音又道:“别多事!”

男子应了声,横眉竖眼瞪了瞪开明,吩咐轿夫起轿。

春花大着嗓门喊:“这样就算完事了?你还推了我咧,怎么赔偿……”下半句没说完,被这名男子阴谲的眼神顶回了肚里。

被他这么一搅和,二人完全没了打架的心思。开明斜眼打量着这名男子,年纪轻轻,长着一双狭长的凤眼和尖削下巴,看模样就象那种寡情刻薄的人。

正盯着男子上下猛看,轿子从身边轻轻稳稳过去,轿内一道炯炯有神的目光射出,恰巧落在她身上。

她正面迎上这道视线,与轿内人隔着帘子虎视眈眈地对眼,却感觉不出对方的意图。

开明没意识到,此时自己篷着乱,满头满脸的灰尘,衣衫不整的样子有多可笑。轿内出轻轻一声笑,她立马打个寒颤,象被剥光了衣服般,毛孔齐刷刷地倒立。

在旋的絮絮叨叨中,开明呆在家里老老实实养了几天伤。

等伤结了疤,疤落了枷时,她实在憋闷不住,趁旋出去卖货的空隙,偷偷溜出门。

天气一如既往的炎热,开明今天穿了一套短裤无袖衫,是拿夜叉以前的旧衣服裁剪成。头上扎根马尾辫,马尾长到屁股,汲上一双草编拖鞋,看起来竟有几分日本忍的味道。

她对自己这身行头很满yì

,只是为什么一路行来,街上的人都在行注目礼?难道前几天一战出名?还是夜叉本身在这一带就是知名人物?

不再管各色人等的异样眼光,她专挑人多热闹的地方走。虽是个穷地方,该有的东西还是一样不缺。赌场、钱庄、酒肆,五颜六色的店招在风中飘扬,别有一番味道。

仰着头欣赏得正欢,一片乌云遮住视线。哦,不是一片,是三片。

开明连忙揉揉眼,看清楚来人,心里不禁暗暗叫苦。不是乌云,是铁塔般的一个人,那个叫春花的女人,正叉着双手,斜着眼睥睨着她。那女人身后,同样两座塔。所谓物以类聚,大概就是指她们这种。

“来寻仇吗?”春花的声音冷冷,眼珠却一刻没离开过她身上,上上下下地逡巡。

天明估摸一下形势,在三座铁塔面前,自己竟显得异常娇小。论重量已经不敌对方,更何况数量又是压倒性的。

她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柔声道:“春花姐姐,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今天是来讲和的。”

“讲和?”春花向身后两位姐妹对了一下眼,很意wài

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说,要把旋哥让给我了?”春花误解了她的意思,两眼放光。

“这个,以后再说,现在要紧的是……”开明支支吾吾,把旋平白无故让出来,手上不是少了一个筹码了,她才不做这样的傻事。眼睛瞄到旁边一家小小的酒馆,低矮的两层木板楼,零零落落摆了几张桌凳算是店面了。

“来,相请不如偶遇,我们先去喝杯酒,坐下来慢慢说。”她拍拍春花的胳膊,豪爽地道。

春花惊讶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两个姐妹随春花的意思,一起走进旁边的小酒馆。

杯酒下肚,几个女人的声音越响亮,震得酒馆的屋顶都快掀翻。春花喝得满脸驼红,一时兴起,厚手掌在桌角重重一拍,那桌子顿时嘎吱一声,差点被震散架。连带着上菜的酒倌歪了歪小身板,仿佛刚才那一下是拍在他身上。

“你是个巾帼好汉,我,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交你这个朋友了!”春花冲她吼叫道,“来,干,干杯!”

开明看到酒倌那样儿,心里已经有几分笑,再听到春花说得不伦不类,更加忍不住笑声,举杯相迎道:“春花姐,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春花卷着舌头道,“那个,那个旋哥……”

“春花姐!”开明赶紧截住她的话头,深情款款地抓住她的手指,眨眼道,“这种时候,不要说这些煞风景的人。”

“啊……啊……”春花还没反应过来,开明又是一杯递到她嘴边,“春花姐,我们一笑泯恩仇!”率先干完,春花不得不接着喝。

“好酒量啊!”开明由衷赞叹自己这具身体,喝了几大坛,眼前这三个女人都喝得晃眼,夜叉居然不倒,真是厉害。

跟春花来的配角一眯着眼,瞅着她的身上:“你的这个,是什么玩意?”

“哪个?”

“什么衣裳,胳膊袒露,裤腿短得两条大腿都露出来了,被人看到不羞吗?”

原来如此,难怪街上那些人,开明心里暗想,脸上堆起笑容:“这是今年最流行最新潮的着装,只有我们这些前卫的人士才能接受,这里的凡夫俗子又怎么懂得欣赏呢?姐姐你说是吧!”

“哈哈……”配角二接口大笑,“说得好,我们就欣赏特立独行的人!那个被民间传为神人般的大音,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大音?”开明在自己的脑中搜索一下,没有这个人的资料。

“她怎么会知dào

呢!”春花扯开喉咙道,“她又没打算参军,整天只知dào

招蜂引蝶。大音可是我极度欣赏崇拜的人!”

“谁啊?”开明更加起了好奇心,替她倒了杯酒,鼓励她说下去。

春花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一位文武双全,才貌兼备的紫宫女将军!”

第五章、平民女将

“女将军?”开明惊讶地道,“你这里,女的可以做将军?”

春花瞪她:“你被打傻了吗?过段时间军队招募,我还打算参军哩!”

“你?参军?!”开明吃惊不小,难道这个中宫女子的地位不是她想象中那么低?女人还可以参军打仗?

“看不起我吗?这身力qì

可不是白练的!”春花捋袖弯弯手臂,竟凸起一块**的肌肉。小倌正巧跑上来,咣一声砸他脸面上。他一下坐在地上。

开明忍俊不禁,挥手叫他快走。他傻怔了怔,赶紧开溜,可惜了端上来的一盘菜,全部浪费在地上。

配角一继xù

着刚才的话题:“我也打算去参军,象我们这样有力qì

的平民,有本事都要用在战场上。”

配角二慷慨激昂地道:“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准也能混个将军当当!”

二人相视大笑,春花一巴掌打过去:“战场上靠运气的吗?全凭真本事!”

二人赶紧巴结:“春花姐肯定能当上将军,中宫以后到处传诵春花将军的事迹,所过之处,人人景仰……”

开明不失时机地打断她们的马屁,转回正题:“那个大音,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春花横她一眼,以示对打断她的幻想的不满,“大音,是紫宫里唯一出身平民的人,也是紫宫里唯一的女人……”

“紫宫?”她听旋以前提起过,只知大概不知详细。

“紫宫十二星,宫帝身边的十二员文武官员。大音是唯一靠累积的赫赫战功晋升紫宫的女将,是我们平民崇拜的英雄!”她脸上再次浮现痴迷,“有幸见过的人说她花容月貌,沉鱼落雁,倾国倾城……”

“好了好了。”开明赶紧打断她的胡言乱说,“有那么漂亮的话,宫帝怎么不把她纳妃了呢!”

春花紧张地瞪着她:“的确有传言说,宫帝一度想纳大音为妃,被她义正词严地拒绝!”

“哈哈哈……”开明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但凡美女帝王,总有匪夷所思的传奇故事衍生,通常都是以讹传讹。

“你不信!”她又瞪眼。

“信,信!”这种情况下,怎么能说不信。

“开明,你的力qì

不输我,到时我们一起报名参军怎么样!”春花通红着一双眼,用力拍她的后背,“咱们好姐妹一起上阵,闯出个名堂来!”

开明被她拍得喝进去的酒都差点吐出来,赶紧随口应着:“好说!好说!”

“接下来,我们再谈谈旋哥……”

“啊,我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失陪,失陪了!”

赶紧出了门,一溜烟往回跑。想到赖了酒钱,小倌肯定不敢跟春花讨要,说不准晚上春花就会大打上门,心里琢磨着再编些对付的话才好。

琢磨了半晌,听到门口叮叮铛铛地响,旋推着独轮货车回来。两个孩子不知哪里冒出来,懂事地帮他卸货。

“去做些饭菜,爹先歇歇。”旋将一篮子菜交给勺子兄妹,俩小屁孩立即在灶间操练起来。

旋洗了把脸,走进内室。开明歪在席上没有动,只拿眼看他。

“今天去喝酒了吗?”旋一开口,她当即睁圆了眼:“你怎么知dào

?”

旋看看她,她赶紧改口,“啊,那个,今天,这个……”

“以后不要再喝酒了。”旋叹了口气,“你开溜了,春花那几个姐妹差点砸了黄老板的店。还好我正巧路过,替你付清了酒钱,春花也说不再计较了。”

哦,开明暗想,原来施了美男计啊!春花看到你还不两眼冒泡,早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那个,实在对不起,以后绝对,绝对不会了!”她双手合十,由衷地内疚。旋这个老公很不容易,摊上这样一个到处惹祸的老婆,真是罪过。

“知dào

错就行了。”旋的声音有点怪,她抬头,看到旋的眼,黑黑亮亮,明明有火焰在燃烧,上面却覆了一层薄冰。

心里一咯登,难道他在生气,赶紧献殷勤:“今天,我来,我来煮菜吧!”

依旧是薄冰的眼睛:“好。”

大汗淋漓地炒了两盘蔬菜,弄得一鼻子灶灰,挽起的髻乱得一塌糊涂。她兴冲冲地将菜端上桌,在身上揩着油手,“怎么样?味道怎么样?”开明一向不炒菜,在家里也是到饭店打菜,还好老公对吃不讲究。简简单单的一日三餐,非要洗切烧煮,对她来说是头疼的事。

今天小露了一手,她满怀期待:“尝尝,快尝尝!”

旋尝了一口,不动声色:“还好。”

“是吗?是吗?”她大喜,难道还有做菜的天份。

勺子好奇地夹了口青菜,眉头一皱张开嘴就想吐出来,旋向他眨眨眼,他只好强忍着咽回去,却是再也不敢碰那盘青菜了。

小婉嚼了口茄子,毫不领情全吐桌上,大声道:“这是什么东西啊,全焦了!”

开明大窘,旋摸着小婉的脑袋瓜笑道:“喜不喜欢娘给你们做饭做菜?”

小婉吐着舌头道:“娘烧的菜好难吃哦。”

勺子机灵多了,大声附和道:“我最喜欢这样的娘了!”

旋笑着,转移向傻怔在一旁的开明,“他们喜欢,就行了。”

洗漱干净躺在床上,百无聊赖。

旋收拾停当进来,坐在床沿边数铜板。一个,两个,三个,数不到十个,她已经哈欠连天。

“困吗?”旋头也不抬。

“只是有点无聊。”

“很少听开明说过无聊。”

啊,呃,是以前的夜叉从来不无聊吧!她有得是寻欢作乐的地方,怎么会无聊。

“这几天没见你去找过花大。”旋随口道。

开明睁大了眼,这男人不是怕老婆怕得紧吗?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敢在老婆面前提第三的名字?难道老婆转性了,老公也跟着转性了?真是郁闷。

“花大啊,见到了,没有你帅……”她胡诌道。

旋居然不吃惊,只是看着她笑。她给他笑得心里毛毛的,好象刚刚作了贼。

“伤全好了吧,还跑去喝酒。”

“好象是。”

“那我晚上搬过来睡了。”

“不行!”她紧张地跪坐起,向旋摆着手。迎上他狐疑的目光,急忙在脑子里搜刮理由,“这个,天气这么热是吧;那个,我的伤好象还没完全好咧!”捂着腿“哎哟哎哟”地叫唤。

旋不勉强,只是说:“外间地方不宽裕,和孩子们睡不好。”

开明啊了声,这个理由难拒绝。想了想拍掌道:“有了,让孩子们和我一起睡好了,反正我白天也没事,晚上还可以替他们盖盖被子。”说完一脸期待的笑。

旋轻笑了声,象是她现在无论做什么出格的事,说什么惊人的话,都在他意料之中。

“那好,就这样吧!”

又一个平凡的夜晚,开明睁着眼看着屋顶漏进的光,从那里能看到漆黑的夜空,闪烁的星星。宝贝在家里怎么样了?老公会照顾她吗?自己消失了,老公肯定高兴吧,不再看到讨厌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嗯,因为她也是这样想的。

小婉翻了个身,被单滑落一边。她顺手拾起,搁在小婉肚皮上,习惯性地轻轻拍了拍她。

“娘……”传来勺子的声音。

“还没睡吗?”

“嗯。”勺子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娘真得变了。”

“是吗?”她干笑一声。

“以前的娘,涂香香的胭脂,穿花花的衣服,自己没吃饭前不会让我们上桌,里间的床碰也不让我们碰。对爹更是过份,动不动就拳脚相加。”勺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后来不知怎么的,娘的很多习惯都变了。不搽粉不簪花,对我们也很好……”

“这样就算很好了?”象个寄生虫一样,老公出去赚钱,孩子伺候着,这样也算对他们好?

“娘很和蔼,爹高兴,我们也高兴。今天看到的娘,真好kàn

。”

今天看到的?好kàn

?开明在脑中想象一下,蓬头散,满身油污,在孩子眼中最好kàn

?虽然也是当妈的人,她还是无法理解孩子的审美观。

勺子有点犯困,声音迷迷糊糊,“一直是这样的娘,就好了……”

一直是这样?开玩笑,那不是要在这里终老?陪着一老二小?开明想想都吓出一身汗,算了算了,别胡思乱想,睡觉睡觉。

日晒屁股的第二天,懒在床上还没起来,听到外面叽叽叽喳喳吵得要命。完整的美梦被打断,再想继xù

无论如何不能。

她只好恼火地起床,刚到外间,就看到俩小孩推着一个大人,死活不让他进。

那人看到她,当即大叫:“开明!开明是我!”

“你是谁?”她揉着惺松睡眼随口道,看清对方长相吃惊不小,笑得这样猥琐的男人不正是夜叉以前的相好,花大吗?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紧张地看看四周,旋要是看到的话还不得打架。为了阻止娘子去找花大,都把夜叉推墙上去了,这个老公还是有点男人的自尊心的。

“有一阵子没见,怪想你的。”花大不顾两个孩子怒目相向,嬉皮笑脸地对开明道。

开明看看他,又看看满脸涨得通红的两小孩,向他招手:“你过来。”

花大大喜,推开两娃就向她奔去。

刚到面前脚还没站稳,开明一个直拳打在他脸上,登时把个完整的脸打得塌进去一半。花大随着她的拳头夸张地飞起,在空中做个漂亮的转体动作,摔得老远跌了个狗吃屎。

开明叉起腰,恶狠狠地指着他道:“要是再敢来犯我,小心老娘的拳头!”

花大又羞又怕,捂着磕落门牙的脸,急匆匆夺路而逃。

两娃化作木头人,傻看着她一动不动。

开明伸个懒腰,“睡觉也不让人安生,唔,先洗把脸清醒清醒。”

当晚旋从外面回来,勺子眉飞色舞地描述这一惊险场面,仿佛那一拳是他打出来的,兴奋得不得了。

开明嚼着甜草根,偷眼瞄着旋的脸色。巧巧对上他投过来的眼神,笑笑的,不知怎的,忽然搅得她心里一阵慌乱。

第六章、被迫参军

几天很快过去,骄阳似火没有半点减弱的迹象。

某日,天蒙蒙亮,隐约听到外间哐啷响了一声,杂乱的脚步进来,内室的门板被拍得震天响:“开明,开明快开门!”

“谁?谁?”从梦中惊醒,她惶惶然不知出了什么大事。两娃被惊醒,不停地揉眼。

薄薄的门板终于负荷不住,被人一脚踹开,惊天动地涌进来几块巨大阴影。还没看清,手腕被人捉住,一把拖出门去,“快走快走,要晚了!”

“干什么?”开明惊叫,还有没有王法,公然入室抓人。被拉出门才从混沌中清醒,看清来人顿时哭笑不得,“春花,你搞什么鬼!”

春花破天荒不擦粉不梳妆,穿一套长裤长衫,头盘在脑后寸缕未乱。她身边跟着二人党,也是一样装束。

“大清早就来打架吗?”开明快被气死。

“今天不是找你打架。”春花嬉笑,“我们再去喝酒。”

“把我从床上揪出来,脸没洗衣服没换,连鞋也没穿,为了找我喝酒?”开明鄙视她,“说出来谁信!”

“哦。”春花这才注意到她还光着脚板,向二人党呶呶嘴,“去!”

其中一人领命,进去提了一双草鞋出来。跟着她出来两个满脸惊恐的小娃:“你们要对娘怎么样!”

“没事没事,乖!”春花绽开满脸肥肉,和蔼可亲地对他们笑,“找你娘去逛逛街啦!不要告sù

你爹哦!”

“少呕了。”开明草草套上鞋,这草编的玩意穿久了勒得脚趾生疼,“有屁快放!”

春花向两娃挥手告别,一把揽过开明的肩膀,很亲热地往前走。开明看到她的脸,在转头的瞬间已经变了颜色。

“上次在酒馆逃走的事还没跟你算帐!”春花咬牙切齿,五指抓得她肩膀一阵阵痛。

“今天你来,是算上次的旧帐?”开明随着她脚步走,小心地问。

“当然不是。”春花突然绽放笑容,“说过了找你逛街。”

不笑还好,这一笑让开明无缘无故抖了抖。明明大热的天,却寒气逼人。春花此行,颇有蹊跷。

依稀记得热闹的街道直走直走,再直走才对。春花却尽绕小巷。“这不是去酒馆的路吧!”开明故yì

试探道。

“当然不是,我们去更好玩的地方。”春花双眼直直盯牢前方,脸绷得紧紧。这模样,象是想把她诱到黑巷去打昏了毁尸灭迹。

开明无端端又冷了下,虽然身体没有以前的好使,这么早死可不是她希望的。

“春花,我还没洗脸。”

“我知dào

。”

“我衣服还没换。”

“你说过了。”

“我……”还没想出更多的理由,春花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趣看她的脸色:“开明,你这是在害pà

吗?”

“我害pà

?害pà

什么?怕你吗?笑话!”她强装镇定。

“那好,快跟我来!”春花放开她的肩膀,转而扯她的手腕,“我们要抢在前头才行。”

“什么?”她愣是没听懂。

春花边跑边笑:“记得我跟你说过军队招募的事吗?”

“?”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说过,要跟我一起报名的。”春花大笑,“你真是够义气,不肯一个人留在旋哥身边享福!”

开明闻言大惊,开什么玩笑!军队招募?那是直接上前线,生死攸关的事,这种送死的活计,躲都来不及,还跑去报名?

“春花姐姐。”她赶紧扯开万千柔软笑容,“那只是小妹一时玩笑……”

“好了,到了!”春花说了一声,放开她的手。

她瞄个空档想逃,被身后二人党揪住,推推搡搡往前走。

一张方桌,几名军士,在一堵厚墙前面坐着。旁边几间瓦舍,持枪扶戟的士兵众多。周围远远围观着几名看热闹的人,报名的人潦潦无几。一名穿着明显高于士兵服饰的军士正无聊地打着哈欠。

春花激动地抢前一步,双手重重击在桌上:“我来参军!”

她身形高大,声音洪亮,打哈欠的军士给她这样一吓,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赶紧扶正了身体,眯眼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人。

看春花外在条件还蛮符合参军要求,军士上下瞄了她几眼,提起毛笔懒洋洋道:“叫什么名字?”

“春花!”她大声道。

军士往后仰,躲开她的狮子吼,皱眉道:“有力qì

以后用到战场上。”

“是!”她高声应道,想到他的话,缩了缩脖子。

军士摇摇头,不与她计较。在名册上写下几个蚯蚓字,又记录了身体状况,年龄地址,写好后看看她身后两张激动得不成样子的脸:“你们要做什么?”

“参军!”二人党齐吼。军士掏了掏耳朵,一脸郁闷。春花一肘击向身后,身后闷哼。旁边站立的士兵禁不住嗤嗤直笑。

“名字?”

“夏草!”

“秋菊!”

这次轮到开明哈哈大笑,二人党的名字跟春花真是绝配。

“你呢?”军士听到笑声,眼睛越过春花的庞大身体看向她。

春花唔了声,将开明拎小鸡般拎到桌子前,压低声音道:“她叫开明。”

“嗯。”军士写下蚯蚓字。

开明惊恐地看着自己被录入名册,口不择言道:“长,长官,我结婚了,结婚也可以参军吗?”

“真是爱国。”军士晃着脑袋继xù

写,“年龄地址,身体状况?”

开明哭笑不得,“不是,我家里还有两个小孩……”

“每个人都应该向你学习才对。”军士头也不抬在纸上描画,“年龄地址,身体状况?”

“长官,我是被迫……”开明憋足了劲张嘴喊出几个字,立即被春花捂住嘴推在身后。“我来提供她的详细资料。”春花妩媚地向军士眨着眼。

军士纳闷地看看她们,在纸上草草写完:“明天上午来做个例行检查,下午分编制,后天一早就要启程,明白了吗?”

“是!”春花毕恭毕敬道。

“还有。”军士眯起眼睛道,“报了名就是军队的士兵,要是反悔或逃走,按逃兵处理,明白了吗?”

“是!”春花应得更响。

脱离危险境地,春花才放开捂住她的嘴。开明气极:“你要死不用让我陪你一起死!”

“啧啧,真难听,什么死啊活的!”春花因为报了名心情大悦,“这是我们踏上仕途的第一步,我们将要开创辉煌的宏图大业了!”

“仕途,算了吧!”开明冷笑,“还没踏上,先裹着尸布抬回来了!”

春花瞪眼拍了她脑袋一下,“什么乌鸦嘴!有这样咒人的吗?别忘了这次参军你也有份!”

“我不会去的!”开明忿忿然,“你这是强奸民意!”

春花斜眼瞄她,向二人党道:“刚才军官最后一句怎么说来着?”

夏草挺胸学起舌来:“报了名就是军队的士兵,要是反悔或逃走,按逃兵处理!”

“听见没有,按逃兵处理。你逃没有关系,旋哥和两娃可惨喽!”春花啧啧作声,“要被关进大牢,听见没有,坐牢啊!”

“你狠!”开明气愤地向她挥一下拳头,**地转身离开。

春花在身后叫道:“明天上午不要忘了,在这里,不见不散!”

开明头也没回,二人党嘿嘿笑着围上来:“老大,这回可把她气得半死了!”

春花一脸得yì

的笑:“被她抢了旋哥以后,老娘从来没有这样爽过。来,姐妹们,请你们去喝酒,一醉方休!”

不安地等到旋回家,忐忑不安地告sù

了旋参军的事。

“什么?”他手里的铜板哗啦啦撒了一地,完全不敢相信,“你去报名参军?”

“是,是被春花强迫……我根本不想……”

“唉!”旋重重叹了口气,俯身捡拾地上的铜板,“是祸躲不过。”

开明急急蹲下帮忙,慌乱中,二人的手背碰到一起。

她下意识缩回手,旋顿了顿,抬头看她:“晚上我到里间睡。”

开明哎了声,傻傻看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旋毫不避讳地盯住她,“最后一晚,不要拒绝我。”起身走出去。

开明歪着脑袋琢磨他的话,直往岔道上想。最后一晚,不要拒绝我,怎么听怎么怪。难道?她打个激灵,因为绮想心脏狂跳,千万不要是这样!

第七章、不一样的旋

令人焦虑的夜晚拉下帷幕,旋安顿好娃子,走进内室。

开明靠在墙上,两眼睁大瞪着他。

旋笑笑:“我又不是老虎,为什么这样看我?”

开明看他脱了鞋爬上床,紧张地僵直身体:“你不要上来!”旋奇怪地看她,她自觉失言,眼睛转动着道:“这个,我的伤不是还没好吗?所以……”

“伤没好的人跑去参军。”旋淡淡说了句,脸色不是太好kàn



“啊,那个,我说过是被强迫……”

“好了,太晚了,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起来。”旋打断她下半句话,顾自吹熄床头的油灯。

开明僵在那里,躺下不是逃走又不是,一时之间不知dào

怎么办。

被单动了动,旋的手伸过来,覆在她的手背,她下意识“啊!”一声叫。

“嘘,勺子和小婉睡着了不要吵醒他们,躺下来,我们说说悄悄话。”

哦,原来只是说悄悄话啊!开明心里松了松,莫名地又有些失落,夜叉咋这么没魅力。

连忙拉了几件衣服叠成的自制软枕,蹭到旋身边。旋看了看她的枕头,她解释道:“你的木枕**的,睡不舒服,还会落枕,头睡歪了怎么办?”

旋看着她,暗夜中黑白分明的眼睛一闪一闪,好象挂了两颗荧火虫。

“开明,你真的变了。”他轻轻道。

“是人总会变化。”开明干笑。

“不止穿着、饮食,生活习惯,好象连性格都来了个大逆转。”

“唔。”

“我理想中的娘子,就应该是现在这样的你。”

开明懵了半晌,老兄,你娶的是夜叉,可不是现在的我。

“你以前脾气不好,我隐忍这么久,全是为了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不能没有娘亲照顾,但是你刚刚有些转变,又要走了……”他唉声叹气。

开明不说话,心想,你不能把我留下来当一辈子保姆吧!迟早我是要走的,时间长了,互相有了感情更麻烦,长痛不如短痛。

“参军,不是简单的事。”旋忽然道,“你做好心理准bèi

没有?”

“啊?”话题转移太快,她还没适应。

“无论什么样的战役,下等士兵总是冲在最前列,将军的赫赫战功是靠无数士兵的尸体堆积而成。”有没有看错,一向温和的旋脸上居然带出一抹冷笑。

“要活着回来!记住,无论什么,再大大不过人命!”旋定定看住她,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光芒,“活着才是最重yào

!”

开明有些恍惚,这样的旋,象是亲身经lì

过战场,只言片语就让她刮目相看。

旋瞄向房顶,喃喃自语道:“这一去,会看到她吧!”

“什么?”开明附上耳朵,没听清旋的话。

“不知dào

你这一队归不归她管?”

“谁啊?”开明不耐烦地道。

旋看着她贴上来的脸,近在咫尺,眼睛放着狐疑的光。他笑笑:“没有谁,你不一定有那个运气。”

“说什么!”开明皱眉,这男人神神叨叨的,有话也不痛快说。旋的手勾住她后颈,将她轻轻按下来。她重心不稳,竟随着按下来的力量仆倒在他身上。就在那一刻,旋吻住了她的唇。

开明立时一股脑充血,提心吊胆的事终于生了。夜叉是旋的娘子,夫妻间这档子事是理所当然,问题是,旋现在亲的可不是他的娘子,而是她开明。

跟丈夫分房分了三四年,突然被一个陌生男人亲吻让她一时手足无措。下意识推拒旋的亲热,旋放开她的唇,一个翻身却将她压在身体下面。

“等一下!等等……”从来不知dào

文质彬彬的旋竟然有这么大的力qì

,丝毫不输给夜叉。平时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难道是假象?

手指被扣住,旋的身体沉得象石头,压制得她连喘气都困难。

“这一次,换我在上面吧!”旋在她耳边低低道。

在上面!开明的脑袋象被雷劈到,一片空白。老天,他在说什么!

“等等……”

“不用担心,我会很温柔的。”

“不是,那个……”

“几天没在一起,娘子好象变冷淡了。”

“不是!我不是……”慌乱中,她脱口而出。

“不是什么?”旋看着她,眼神出乎意料,冷冷的。

开明有点慌,今晚的旋不象平时看到的那个懦弱怕事的旋。心里隐隐感觉古怪,结结巴巴道:“那个……这个……你别太着急啊,我们慢慢来,慢慢来……”

旋注视她半晌,近距离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再说,旋真得好重啊!

旋忽然放开她,带起一惯的淡笑:“我听你的,娘子~~~”

他故yì

强调了娘子两个字,让开明惊出一身冷汗,这男人,是不是现了什么端侃?还好明天要走了,不然再呆下去太恐怖了。

“你在怕我吗?开明?”看她挪开一段距离,旋忍不住笑意。

还是温顺的那张脸,本来挺简单的一个人,此时却让她捉摸不透。

“啊,没,谁怕谁……”

“刚刚亲吻的时候,我们好象都很有感觉……”

“别胡说!”

“开明……”

“干什么?”

“你脸红了……”

“闭嘴!”

旋突然咯咯笑,笑得趴俯在席上。“找个心思单纯的女人就是这点好,她是这样,你也是……”止住话尾,抬起头看她。

开明益奇怪,傻傻回视。

“开明。”轻轻柔柔的声音,今晚听起来特别刺耳。

“干嘛?”没好气。

“你一点也不丑。”

身体滑了下,开明差点跌倒,说什么啊!是不是喝酒了,尽是醉话。她本来就不丑啊,要不是夜叉穿衣打扮出格,怎么着也是中上水平。

看到她惊讶的反应,旋又是一阵讪笑。

“你今天晚上怎么了?”开明奇道。,

旋停止了笑声,慢慢直起身体靠到墙上,仰头注视着漏孔中的夜空。

“也许,是因为你明天要走了吧!”

这跟走有什么关系?小小鄙视一下,真会找借口。

“也许你是该上战场,说不定……”旋的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亮光透进孔洞,将他藏在黑暗中的脸面照亮一半。浅色睫毛高挺鼻梁,若有所思的透明眼瞳,竟展现出惊心动魄的暗诡美。

开明心里咕咚一声,完了,看自己老公竟看傻了眼,真是有够白痴!难怪影楼的写真任何人进去都会拍成明星,光影,是光影作用。

她念叨着,旋的声音不大,却恰恰好飘进她的耳朵。

“岁阴在午,岁星居酉位,与‘胃’、‘昴’、‘毕’三宿于清晨同出,叫做‘开明’。”

“你刚刚叫我的名字?”她不禁奇道。

“是星宿的称呼。”旋看着天空,喃喃道,“开明若出,战争就要停止。”

“你都成了半个星学家了。”开明嘀咕道,什么星星星的,听都听不懂。

“只能说,你的名字很巧合,对应我们这里的星宿。”旋嘴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也许会是个有运气的人。”

我的运气,就是莫名其妙到这个鬼地方来。

开明悻悻地想,手上用力,将夜叉的几件行装捆成包袱,挎在肩上。

天色已经大亮,昨晚被旋闹腾半宿,下半夜根本没睡好,早晨才迷迷糊糊眯了下。一睁眼,旋就不在床上了。

真是神出鬼没,练成十级无声无息**了吧!

春花一早赶过来逮人,往屋里东张西望。

“没在,出去了。”开明眼角瞄着她,手里没闲着。

“我哪里有找他。”春花嘴上说着,一屁股坐在凳上,“开明,旋哥对你可真薄情,临行前也不来送送。”

不送还自在些,她心里嘟囔。昨晚的亲吻忽然涌上脑子,赶紧甩甩头把这些不良画面甩掉。

两小孩被吵醒,睁着眼睛看她。开明过去摸摸他们的小脑袋,笑道:“娘有些事要出去一段时间,很快回来陪你们。你们要乖乖的,知dào

吗?”

两娃似懂非懂地点头。

“走吧!”她随春花走出门,心中不由生起“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豪气。豪气刚出了门口就断了气,亮晃晃的阳光下,门边站着的那个人,微笑的脸似动人的立体画面,生生打断了她的壮志凌云。

“旋哥!”春花惊喜的叫声唤醒她懵呆的思维。

可不是旋吗?他怎么站在这里?

旋受了春花重重一抱,脸上讪讪。颇不自然地扒拉开她的五指,向开明走来。

“这个给你。”他伸手,将一条细细的红绳挂在她脖子上。

“是什么?”开明好奇地看着脖子上的物什,红绳下面连着半块晃来晃去的坠子,红不红绿不绿,象玉又不尽是。

“一个护身符。”旋向她笑笑,“我早上辛苦去庙里求来的,一定不要随便拿下来,知dào

吗?”

“知dào

了。”她瞅着那劳什子东西,什么样的庙里会给这种奇怪的护身符?护身符不都是符咒之类的纸装袋吗?

“那好,我们要走了。”开明看看旋,白天的旋就象亲切的邻家男孩,到底哪一个才是他最真实的坦露?

擦身而过,手臂被轻轻捏住,旋的脸缓缓转过,当着春花的面,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两眼都是春花惊愕的放大的脸,晃啊晃个不停。开明张大了口,快断气了!旋在搞什么鬼?

旋的声音一丝一缕如蚊虫般钻入耳洞:“要活着回来,无论什么样的状况,保命最要紧!”

第八章、御兵大人

顺利过了体检关,散落在一个大房间等吃中饭。开明无聊地打量着周围陌生的面孔。这次报名的估计有百来号人,全是高矮胖瘦不一的女人,全部挽着髻盘在脑后,一色的青衣布衫,每人脸上如临大敌。

开明摊开四肢仰卧在地面上,都是穷人家的女孩儿吧,会有谁家的富贵小姐参军呢!不象现代人,恨不得自家的儿女都塞到队伍里去。

春花拿脚踢了踢她:“喂,象什么样子,快起来!”

“还要什么样子,又没人管你坐还是躺,有什么关系!”开明打了个老大的哈欠,眯着眼瞅她。这大屋子里没桌没凳的,春花庞大的身体蜷缩着蹲在那里,倒象老虎装猫,未免好笑。

“我说。”春花离二人党远了些,向她凑近,神神mì

秘道,“看旋哥今天早上的表现,两口子感情不错啊!”

“那是。”她随口一说,春花脸上顿时变了色。话到了嘴边,绕着口道,“都快走了,那是应该做做样子。”

春花了解地笑笑,“难怪,你们本来就应该不好才对。”

靠,感情不好才对了?什么逻辑。

“女人参军,是不是也就做做后勤,打打下手什么的,不用上前线吧!”开明顺着口道。

春花瞪大了眼睛看她:“开明你在做梦吗?轻松的活都是富人家的子女去做的,我们是要被训liàn

出来上战场的!”

果然,开明心里哀叹一声,还是要去送死。

门口一阵杂乱的脚步响,蜂拥进来一队人。“各位新兵,欢迎你们入伍,为我们伟大的宫帝陛下效力是你们的荣兴!”为的一名男子讲了一通废话,最后一句话最中听,“现在开饭!”

开明在他长篇大论之前已经从地上滚起来,听说到开饭,眼睛直往他身边那几个大桶小桶瞄。原来大小桶里装的都是饭跟菜,每人一个大碗,菜直接扣在饭上面。

开明端着手中这碗菜饭直倒胃口,都是什么烂菜,直接拿去喂猪得了。瞅着春花在一旁吃得津津有味,她胃里直犯呕。

“下面报一下各自的编制,报到名字的归入一队,留下来的统统归入二队。”

开明心不在焉地听他报着一个个稀奇古怪的名字,研究着头目精细花纹的衣裳,和他一张一合的嘴。突然听到重重一声:“开明!”

“有!”她很自然地举起一只手,象在课堂上被点到般,跳起身来。

众人一阵哄笑,头目睁着眼睛瞪她,她才明白过来,原来走神了,仅仅是分编制而已。

尴尬地收回手,春花的拳头落在脑后,压低声音恶狠狠道:“在想些什么都不知dào

!”她摸着后脑不敢吭声。

“好,吃完饭后,一队靠左,二队往右,到时会有人来带领你们离开,明白了吗?”

“是!”全场齐声回答,屋宇震动。头目满yì

地点点头,先行离开。

春花扒拉完饭菜,带二人党往右走,向开明回头道:“过来呀!”

“我吗?”开明指自己的鼻尖。

“你脑子坏了吗?没听到名字吗?你跟我一队!”春花怒瞪她。

开明垂头丧气地走过来,怎么老跟这个母老虎纠缠在一起,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收了碗筷后果然有两个人进来。刚才言的头目对这两人点头哈腰,看来这两人的官更高一级。两个国字脸的男人面无表情,站在门旁象块僵硬的木头,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利索地一挥手,将两队人马拉驴一样拉出,排好长队竟然马不停蹄地赶路了。

开明郁闷得紧,悄声问春花:“没有什么牛车马车的来运我们吗?怎么要用腿走路的?”

“我的天!”春花忍不住大声叫道,“开明你到底真傻还是假傻,士兵不步行还想骑马啊!你以为还在家里啊!”

话没说完,“叭!”鞭子落在身边,男人炸雷般的吼声:“行军途中,不许喧哗!”春花吓得直抽气,连连应“是!”

开明斜眼看着抽鞭子的男人,国字脸中的一个,安安稳稳坐在高头大马上,跑前跑后维持秩序。坐着说话不腰疼,她哼了声。过一会儿憋不住:“春花,春花!”

春花在前头不想理她,每次说话都会倒霉,干脆装聋作哑。

“春花!春花~~~!”声音越来越响,尾音都拖出来。

“干嘛!”春花愤nù

地扭头,这女人还有完没完。

“我想问你。”开明左顾右盼,压低声音道,“我们这是去哪?”

“去训liàn

营,那里有各地招募的士兵,要一起训liàn

。”

“都是女人吗?”

“男女都有!”恨恨剜她一眼。

“那,男女混合训liàn

?男女一起住?”

什么白痴问题,春花怒喝道:“没有男女一起住!”

“叭!”这一回,鞭子结结实实落在了春花身上。春花吃痛,哎哟直叫。开明赶紧闭了嘴,对春花无比哀怨的眼神视而不见。

餐风露宿赶了两天路程,开明感觉快挂掉了。还好,在她几乎抓狂的最后一刻,两个国字脸停住脚步:“我们到了。”

她来不及看清楚到了哪里,眼神恍惚地跟着一群同样饥渴的女人涌入了打开的大门,模模糊糊象是个大操场的样子。

“就地休息!”号令刚下,她早就象软脚虾般趴地上了。不是人过的日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翻身都翻不动。瞥见满操场七歪八倒的女人,全部灰头土脸,一眼看去极为壮观。

远远看到两国字脸向操场尽头一人行了个礼,讲了几句话,那个人慢慢走了过来。越走越近,隐约看到对方瘦下巴直杆身板,军队里不是出国字脸的吗?怎么也有鱼目混珠的人?

“全体起立!”这句话一出,让开明又想笑又想哭。好笑的是她一下子想起在学校时,每逢早操升国旗,或重大人物重大言就会听到这句;想哭的是现在动弹不了,还要她起立?

“这么一点行军路程就趴下了吗?”沉稳轻蔑的声音传来,奇怪,有那么一点点耳熟。

开明好奇地翻起身,拿眼瞟向队伍前列。

好奇怪,这人虽然一身戎装,为什么脸面看起来这样熟悉。

“你们做宫帝陛下的士兵,还远远不够格!所以更加要加倍地训liàn

!……”声音继xù

。开明对他的长相越来越感兴趣,长脸,长眼,尖下巴,虽然年轻却一本正经。

“春花……”

“闭嘴!不要跟我说话!”春花揉着身上的鞭伤,心有余悸。

“春花。”

“……”

“春花。”

“快说!”春花的声调都带着狠。

“你觉不觉得,这个教官很象某个人?”开明摸着自己下巴,琢磨道。

“教官?”

“哦,头目领导,反正就这类了,你感觉这个人象谁?”

“你这样一说,是有几分脸熟……”

“我在这里认识的人又不多。”开明在脑中过滤掉一堆人,忽然一拍大腿叫道,“我知dào

是谁了?”春花龇牙裂嘴,开明那一掌拍到她的腿上了,真疼!

“记不记得我们那次打架?”开明兴奋地道。

“我们打过无数次架了,你说哪一次。”春花翻着白眼。

“就那次,你跑上门来说旋是茅坑的那次……”

“你才是茅坑,我什么时候那样说过旋哥了!”春花又开始瞪眼。

“反正你记得就行了,我们不是打到路上去了吗?拦了一个人的轿子,嗯?那个随从,随从,记得不?”开明兴奋得手舞足蹈。

“啊!”春花随着她的话撑圆了眼睛,“是那个人,尖下巴的那个!”

“哈哈,对了,是他!”

“他竟然是御兵大人!”春花舌头都快吐出来。

“御兵?官很大吗?”开明好奇地问。

“统领宫帝的士兵,是紫宫戴府的人。”

“戴府?”

“先不管那个,希望不要被他认出来,不然要麻烦了!”春花双手合十念佛。

“作什么?”

“你傻了吗?你当时做了什么事忘记了?”春花咬牙切齿道,“你把御兵大人尊贵的屁股摔到了!”

开明脑中立即重温一下当时的画面,糟糕,御兵大人的确被摔了个屁墩,恼羞成怒的样子益鲜明起来。真是倒霉,竟然归他管,好死不死撞在枪口上。

那位御兵大人不知dào

在上面还作了什么言,反正开明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满脑袋嗡嗡响着,身边一阵阵嘈杂,听春花嘀咕道:“又来一拔。”

又来一拔?开明愣愣地回转身,看见敞开的大门内果然又跑进来一列长长队伍,来的是一队男兵。军容整齐,每个人面不改色,跑步的脚步声都一致。“蓬嚓蓬嚓”的一路跑进来。为的却是名女子,格外惹人注目,不止面容娇丽,连衣服都是鲜艳的红色,不同于其他女兵一色的黑衣。

她笑吟吟地带队跑到御兵大人面前,向他行个军礼:“玑大人!小巧前来报到!”

小巧?开明打量着她全身上下,的确是够小巧的,这名字取得好。

御兵大人居然连连摆手,惶恐地道:“小巧小姐,不敢当不敢当!”

开明切了声,什么啊,见到美女就不敢当了。

“戴公子来了吗?”御兵大人压低声音,眼睛偷瞄着门外。

小巧利索地回答:“表哥在后面呢,说是不放心我。”

“那是,小巧小姐第一次参军嘛!”

春花向开明耳语:“肯定是哪个府的小姐,到军队玩玩的。宫帝那边说参军了,历练了,回去好弄个轻松赚钱的活计。”

开明点点头,这点和我们那边差不多,春花随后说了一句:“这种千金大小姐,分到哪队哪队就倒霉了。”

象是接着她的话,御兵玑大人让小巧的队伍原地休息,忽然转身指向春花道:“你,最大块头的那个!”

春花左右环顾,众人都看着她。她疑惑地指指自己。

“对,就是你,你今天起就是二队的副队长了,以后要协助队长管理士兵,知dào

吗?”

突然被封了官,春花很不适应地道:“啊?是,是!”

玑转向小巧道:“小巧小姐,今天起你就是二队的队长!”

开明暗笑不止,春花顿时傻了眼。

第九章、千金大公子

分到了自己房间,一屋子十人睡铺,整齐排列在两边。简单的一桌一椅一个搁脸盆架。

开明进了门就朝最近的一张床上仰面躺下,四肢象断了一般酸疼。春花将行李丢在她身边,黑着脸道:“这张床给我,你挪挪!”

开明闭着眼不理她,春花推了推她,她故yì

出大声的鼾响。

春花作势挥挥拳头。

二人党规规矩矩找个里边的连铺安顿下来。后面陆续进来几人,都是安安份份。最后听到门口大声的笑闹,两三人风一般拥着红色衣裳的小巧小姐进屋来。

春花斜眼瞟着这几人,看起来一身下人装束,带着沉重的行李箱,箱子装饰华丽,她不屑地呶呶嘴。

进来的几人快速扫视一眼房内,很快做出决定。将箱子搁在地上,过去就吆喝开明:“喂你,到里边去,这个床铺给我们小姐!”

开明依旧闭眼,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

“听到没有,还不起来!”几个奴才过去就拽她。

手刚搭上开明胳膊,被春花赶上来一个大力推开。只听她声若洪钟:“这张床铺已经有人了,你们另找其他空铺!”

那几人横眉竖目道:“一个小小的女兵,竟敢对小巧小姐这样无礼!”

春花冷冷道:“这里没有什么小姐,只有士兵!”

几名奴才欲作,红衣美女迅速阻止了他们:“我是来锻炼的,你们不用紧张,只是一个床铺,不必小题大做。”

“小姐,这张床铺出入最方便,气味也会小一点,我们怕你不习惯。”

“早说过要一间单独的屋子,又干净又方便照顾。”

几个人叽叽咕咕,开明翻转身背对着他们,掏了掏耳朵。

“好了!”小巧干脆地打断他们的罗嗦,扳起脸道,“替我转达对表哥的谢意,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几个下人见小姐脸色不对,只得住了口,嘱咐几句就退出去了。

小巧环视一下在场众人,所有人都在看她,除了睡觉的开明。她堆起笑容招呼道:“你们好,我是新来的……”

“小姐嘛。”二人党中一人接口道,全屋子的人都笑开。

小巧压下怒火,瞪了二人党一眼,拖过箱子往左边的空铺走去。走到背对着她的春花身边,春花低头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右脚有意无意往后一伸。

小巧不防,伸出的脚绊住春花后脚跟,“扑通”摔了个狗吃屎,屋里的笑声更大了。

小巧恼怒地爬起来,春花停止了整理,似笑非笑地看她:“怎么这么不小心,是稻草做的身体吗?”

“你!”她跳起,叉腰怒瞪。

“怎么样!”春花居高临下地看她,也叉起腰。

二人党从里边的铺位下来,铁塔般站在春花旁边,三人迫人的气势让小巧顿时矮了半截。

“小巧小姐。”门口传来男声,御兵大人带着两名男兵站在门口,看见眼前这一幕道,“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小巧瞟向春花。春花和二人党迅速分开,装作整理床铺。

“我自己不小心摔倒,怪不得别人!”小巧向春花恨恨地投去一眼。

对于这类事情玑似乎见怪不怪,向小巧笑道:“小姐如果住不习惯,可以换个单间,戴公子交待过……”

“好了好了,我知dào

表哥会打点好一切,但我是来锻炼,不是来受照顾的!”小巧向玑僵硬地点下头,“多谢帮忙,御兵大人!以后请将小巧视为一员普通的士兵!”

玑赞许地颔:“好的小姐。不过做普通士兵之前,请你再当一回小巧小姐,因为戴公子此时已在兵营,好象有事找你……”

话没说完,小巧已经撇下他,风一样跑出门。

春花扭头朝她背影啐了一口,开明这时才懒懒睁开眼,翻身坐起往外走。春花唤她道:“去哪?”

“茅房。”

“……”

信步走出房间,开明恢复精神仔仔细细观察目前所处的环境。偌大的练兵场,周围环绕着几排土制坯房,是士兵休息的地方。房间划分成两块区域,左边男舍,右边女舍。有点象男女校混合宿舍楼的味道。操场正中放置着一些水泥块、沙袋、障碍木之类的东西,估计是训liàn

用。

远远眺望,练兵场的后方,屋宇清雅,绿树红花,不知派什么用途。

好奇地朝着后方前进,不防在小道撞上一两个巡逻的士兵,喝斥道:“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

开明应着是,讨好地笑道:“请问兵大哥,这里都是谁住的?”

巡逻的只简单答了句:“都是些贵人住所。”便将她轰出去。

贵人住所?开明摇摇头,欲中止自己的探奇。忽然听到一阵咯咯的娇笑声,女人柔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是啊,就是这样……”

她顿时好奇心大起,这声音分明就是小巧,她怎么跑到贵人住所来了?喔,她是千金大小姐,她表哥自然就是千金大公子了,两个千金见面,在贵人住所理所当然。

开明两眼朝天想了想,自从无意中掉到中宫,见到的都是平头百姓,还没见到真zhèng

的官家公子,不知dào

千金大公子长成一副什么相貌?

心里痒得猫抓一般,她实在无法按捺偷看的**,鬼鬼祟祟在小道边栽植的灌木中猫腰前进。

巡逻的士兵已经走开,只剩下在路口走来走去把风的一名小兵。开明从草丛中探出头,已经能看到这名小兵身后的小巧了。她巧笑嫣然,正和面前一人谈笑甚欢。

开明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因为他很不巧地背对着她,只看到乌黑流畅的长,碧绿的束玉簪,以及一身湖绿色丝绸的锻衣。那名小兵走来走去更是将他遮掩得严实。

开明心中郁闷,摸到地上的石子忽然生起一计。她举起手,用力将石子丢向小兵前面的草丛,一声清脆的嚓响,小兵厉喝道:“什么人?”持刀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护卫兵一出声,连带小巧与那名背对着她的男子被惊动,二人齐回身看过来。开明正面看清了这名千金大公子的长相。

初见,细腻雪白的肌肤几近女子,两道英眉,配一双笼烟遮雾般的眼眸;刚才的笑意未完全敛去,一抹淡笑挂在挑起的嘴角边。太阳底下,树荫丛中,穿一身水绿,他往那里一站,整个暑气都被逼退一半。

好一个妙人儿!开明心中惊叹道,想得起来形容这名公子的词语竟然是“百媚从生”。该死,那是形容女人的,只怪自己文学水平太差。

护卫兵拿刀撩拨了下草丛,回禀道:“戴公子,没有人!”

被称为戴公子的美男颔,回转向小巧道:“总之你暂时先安心呆在这里,别惹出什么麻烦,有什么事情玑自然会照应你……”

小巧点头,“知dào

了,象我娘一样,你也这么罗嗦。”

戴公子笑道:“别人不清楚你,我还会不清楚吗?你的火爆脾气在这里要收敛点,别和室友闹僵……”

“玑告sù

你了?哼,我就知dào

他的嘴巴不牢!”小巧赌气道。

戴公子看着她,笑容收了一半:“玑还没来得及告sù

我,怎么,你已经闹出事情来了?”

“啊,没有!”小巧自知失言,捂着嘴眼神闪烁,“刚刚才来,我会闹什么事情,表哥,你多虑了!”

“你既然以大音将军为目标,就得在这里好好历练。这个练兵场,也是大音曾经呆过的地方。”戴公子声音低缓,一字一顿却很清晰,刚刚好送进开明的耳朵里,“你不止要达到她的地位,甚至要,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大音?开明此时面部表情和小巧一样傻怔。这个戴公子在说什么天方夜谭,大音已经是民间传说中的神人,怎么可能会有人达到她的地位,甚至超过她?!

新兵训liàn

安排在明天,下午有半天休息时间。开明在房里好好睡了一觉,到了开饭时间,才蹭到兵营的食堂。

有一勺没一勺地将干饭塞进嘴里,她两眼乱瞄着四周。这是一个空旷的大房间,专门开辟出来当作食堂,陈设类似现代的学校食堂。只是更加简陋,只有几张大方桌和少数条凳。围坐吃饭的很少,大部分士兵都是站着或蹲着。男女兵装束各异,目不斜视地走来走去。空气里混合着古怪的饭菜气味。

开明捏捏鼻子,放qì

了咽下下一口饭的努力。还是菜扣饭,这样下去要变瘦弱了,她惋惜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一抹鲜艳的颜色闪在桌旁,开明抬头看到了小巧漂亮的脸蛋。小巧提着一个两层食盒,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我要坐这里,这里最通风,你快让开!”

食堂安静的氛围被她这样一嚷,所有的目光投射过来。

开明偏过头装没听见,这女人争东西争上瘾了,床要争,连桌子都要争。

小巧见她不识抬举,提高声音道:“你难道要我一直站在这里吗?”

同桌的一名女兵怕惹事,匆匆端着饭碗开溜。小巧有了面子下台,将食盒往桌上重重一放,鼻腔出一声哼。

开明瞥向她,看到小巧打开那个食盒,象变魔术一般,一盘一盘拿出饭菜,转眼间,半张桌子被丰富的菜肴占据。

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居然还自带饭菜,开明咬着筷子瞟向桌上的菜肴,没天理,同样是参军,在队伍里还有阶级待遇区分。

正郁闷,听到旁边突然起了喧哗,开明闲极无聊地看过去,刚好kàn

到春花正和几名男兵对着肚皮撞来撞去。

第十章、化干戈为玉帛

这个春花在玩什么?开明皱眉,和男兵做什么游戏?

春花却明显不是做游戏,她的吼声全屋都听到:“老娘先看中的,你来抢什么!”

对面的男兵人高马大,丝毫不惧春花的铁塔身材:“这些汤一向就是我们包了,臭娘们你有什么意见!”

“你叫谁臭娘们!你叫谁!”春花似抓了狂,猛扑过去掐住对方咽喉。

男兵一时不防,给她掐个正着,连忙向空中挥着手。他身后急吼吼冲上来几员同样身强力壮的大汉,抡拳头踢腿地围攻春花。

春花的二人党此时挥充分的作用,靠着蛮力回击众男兵。一时间,桌椅断裂,碗碟横飞,整个食堂炸成了马蜂窝。所有人都往外跑,象极了流矢横飞的战场。

开明躲开流弹袭击,急忙地随着众人逃跑。春花偏在此时看到她,大喊道:“开明!帮忙!”话刚喊完脸上挨了一拳,肉肉的脸扁进一块,当即出不了声。

开明哪里顾得上她,左躲右闪地逃窜。谁知dào

一个男兵跑上来抓住她:“你也是一伙的!”将她胳膊使劲往身后扭。

开明气极,抬腿反踹过去,踹中他的膝盖,男兵哎哟踉跄后退。她不解恨,一脚抬起踢中对方裤裆,听得男兵惨叫连连,向后跌倒。

小巧直抽气,这女人够狠,出手就要人断子绝孙。

肩头又被人从后面握住,她条件反射扭住身后人手腕,回旋身抬起膝盖就向他顶去。那人另一只手适时挡住胯部,“丝”的一声吸气。

“住手!……”话还没说完,开明坚硬的脑门突然撞上对方额头,直撞得他七荤八素,“你这个……”脑袋后仰,脚下退了一步,不防地上油滑,很自然地抓住她,一起往后倒去。

“砰”山崩地裂一般,两具身体狠狠摔在了地上。

食堂的喧闹声突然停止,象是电影卡了带,只有画面没有声音。所有在场的人看着地上二人,脸上满是古怪。就连春花和扭打的男兵也相互揪着衣领,被点中穴道般木立在原地。

开明晃动脑袋,从眩晕中清醒过来。突然意识到她正趴在一名攻击她的男兵身上,手握着手,脸贴着脸。

身边的气氛太诡异,为什么所有人都静止下来,甚至一丁点的声音都不敢出?她移开脸,看到了身下人的脸,这才得知了答案。她压住的这个男人,原来细长的眼此时睁得比桂圆还圆,脸上满是怒容,瞪着她的表情就象想生吞活剥了一样。

脑袋轰响,天哪,是御兵大人!她压住了御兵大人!

“还不下来!”御兵大人怒吼。她连忙从他身上滚下来,真zhèng

的滚。

现场的人这才有了反应,赶紧把玑从地上扶起来。玑捂着额头的瘀伤,环顾乱糟糟的食堂,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闹事的人,全部绕着练兵场跑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停!”

可怜哪,这本来跟我无关!开明气喘吁吁地边跑边想,全是春花那婆娘惹的祸!

“喂,你!”开明紧跑几步,追上前头屁颠屁颠的春花,“你想害死我啊!三天两头闹事,我这条命迟早送在你手里!”

春花委委屈屈道:“不关我事,谁叫那些男兵没有君子风度……”

“我警告你,再出这样的事情,别再扯上我!”开明声嘶力竭地喝道,“我还想活着回去!”

“知dào

了,真是的!”春花掏掏耳朵闪开,一会就跑得远远。

二人党不急不慢跟在身后。那些受罚的男兵紧跑慢跑,除了那名被踹到命根的男兵。

“你!”跟春花对撞的那名带头的男兵跑上来,跟开明并列,向她呶嘴道,“你下手有够狠!如果阿筐被废了,你要负责他下半辈子!”

开明甩他个白眼,什么屁话。

“我是说真的,他要是被遣送回去,你也别想在这里混下去!”他威胁了一句,跑开。身边三三两两跑过的男兵,都拿奇怪的眼神瞄她。

黑夜如墨,跑步还在继xù



不出一日,开明的名声传遍全营,“夜叉”更是名副其实了。还好那个叫阿筐的男兵没断根,休息几天就上了训liàn

场。开明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喜的是不用负责阿筐的下半辈子,悲的是托春花打架的福,无意之中成了全营最不受迎的人。

训liàn

营的生活不是人过的,每天扛沙袋,跑障碍木,大太阳底下马步一站就是两小时,汗湿的衣裳臭气哄哄,男女都在沙地上摸打滚爬,她有时候都怀疑自己会不会累死在训liàn

场上。

昏天暗地的又一天训liàn

完毕,这半个月以来难得的一个凉爽晚上。风起得大,男女兵都出了房,或围或坐窃窃私语,偶尔眉来眼去。

开明寻了个僻静处,接近贵人住所的一处草坪,梳理自己刚刚洗过的湿,望着天空呆。每天都在想自家的宝贝,这种思念没有随着时间减淡,反而与日俱增。风钻过树梢,拂动她如瀑黑,她忍不住出幽怨的叹息声。

身侧忽然传来低声惊呼,伴着脚步响不知从哪里钻出个小子来。开明吓一跳,对方也被吓到,大眼瞪小眼瞪了几秒钟,那人先笑:“原来是活人,听到叹气还以为是个女鬼。”

开明收回目光,心中悻悻。

“你在这里干什么?”来人看着她,自顾自坐在她身边。“赏月吗?又没有月亮。”

开明横他一眼,强壮四肢,坚毅面容的一个男兵,随便套着件短袖衫,笑笑地不象有恶意。她知dào

这些男女兵整天混在一起训liàn

,对规矩什么的都不讲究,对他坐下来也不以为然。

“头很漂亮。”他夸赞道。开明握着梳子的手顿住,湿湿的带着清新的皂角味,弥散在空气中。她突然想起了旋,“开明的头真美啊,又黑又亮,就算天上的织女星,也织不出象你这样漂亮头般的布匹……”这句话象从密封的记忆中突然蹦出来,令她不由自主摸了摸颈上的半块坠子。

旋求的护身符,这半月以来刻意不去想他,以为把这个人遗忘了,偶尔提起,所有的回忆却象火钳般烫到她。

“你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男兵逗笑道,“平时就象个假男人,总是风风火火。”

“你知dào

我?”开明脱口而出,什么时候被人盯上了?

“知dào

。”他笑得厉害,眼睛眯成好kàn

的弧度,“你来的第一天就打架了。”

“哎?”开明睁大了眼,在暗夜中仔细端详面前这人的脸部轮廓,这张脸留有残存的印象,不就是那天和春花动手的领头男兵吗?当天晚上还警告过她,平时遇到都是冷冻射线,怎么今天突然变得和蔼可亲了?

“你想干什么?”她警惕地道,找上门来的准没好事。

“不用紧张,只是想大家化干戈为玉帛,毕竟都在一个训liàn

场,这样僵下去,不是办法。”他向她眨眼,“我是他们的队长,我代表我们队邀请你们几位美女,去喝杯和解酒。”

喝酒?开明一听这两字嘴里直泛酸,想她在现代亦是能喝酒的主,到训liàn

营半个月滴酒未沾,早就心痒难捺。

男兵带她偷偷经过贵人住所,从后门溜出去。巡逻的遇见,装没看见走开。开明奇怪,男兵笑道:“都是塞了钱的,再说我是老兵了,哪个不卖面子。”开明暗赞他的交际手段,心想什么时候再想偷酒喝,这人倒可以派上用场。

后门等着一匹喷气扬蹄的大马,一名小个子男兵向他们走来,嘱咐道:“快去快回!”男兵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缰绳。

“马哪里来的?”开明惊讶道,半个月没见过一匹马出入训liàn

营,她当初倒是很怀疑这些军官出行都是靠什么交通工具。

“紧挨着我们训liàn

营的隔壁,就是养马训马的场所,平时的战马都是从那里出的。刚才那小兵是以前的熟识,所以向他借马代步,酒馆离这里可不近呐!”男兵一长串解释完毕,向她作个手势道:“上马吧!”

被他托举着推上马背,开明又紧张又刺激。男兵利索地翻上马背,“坐稳了!”抖起缰绳就开跑。她兴奋抓紧马鞍,这可是生平第一次骑马哎,在现代都不曾体会过。不管做梦也好真实也好,真令人兴奋!

呼啸的风刮过耳边,凉风拍打着脸面,黑夜共乘一骑,没有才子佳人般的浪漫,却被马背颠簸得晕头转向,什么时候进入市集都不知dào



先是一点亮光,接着象是失明的人突然见了光亮,瞬间眼前展开辉煌的一幕。喧闹的人流,燃亮的灯火,让她恍若置身梦境。丝毫不逊于现代的夜市,跟死气沉沉的训liàn

营简直天壤之别。

男兵带她到了一处十字路口,下了马就熟门熟路往一家店铺钻。开明恍恍惚惚看见这是间热闹的食肆,跑堂的熟谂地招呼男兵,指点楼上的雅间。

“他们已经到了!”男兵向她招手,跑堂的自去安顿他的马匹。开明还没从梦中清醒,迷糊地跟着他上楼。

推开一扇雅间的门,几平方米的地儿挤满大块头的男女。春花与二人党喝得面红耳赤油光亮,陪坐的几名男兵也是醉眼惺松,桌上的酒菜早去了一半,地上东倒西歪着无数空酒瓶。

天哪,这两个女人,对这些曾经的对头竟然毫不顾忌。

春花看到他们进来,跳起来捉住开明胳膊嚷道:“快来,非把他们喝趴下不可!”

一起进来的那名男兵看着自己的队员笑道:“真有这么厉害吗?”

几名男兵不约而同竖起大拇指,春花借着酒劲大笑:“跟开明喝的话,你一桌子都不是对手!”

男兵队长脸上忽然掠过一丝奇怪表情,向其中一人使个眼色,眼睛扫视着几名队员,随口道:“阿筐呢?”

“我在这里。”门口闷闷接了一句,一名看起来较他们瘦小的男队员走了进来。开明听到这个名字,留意了他一下。年轻的脸,普通长相,扔人堆根本认不出来,这就是差点被她踢断命根的那名男兵。

阿筐走进来,恨恨扫了她一眼,转向队长道:“我不明白,为什么叫这个女人来?”

队长向他笑道:“我自有我的道理。”示意他坐在旁边。

阿筐只得坐下,摸着酒杯喝闷酒。

第十一章、圈套

春花和二人党半醉着胡闹,开明被她推来搡去,眼睛只看着带她来的那名男兵。

“先介shào

一下,我叫昴,这位是毕、胃、柳。”他指指身边的男兵笑道,“阿筐,就不用介shào

了。”

开明尴尬地笑笑,阿筐哼一声,扭过脸去。

开明听到这些名字,忽然感觉有点怪,好象谁提过一般。“昴、毕、胃?……”她喃喃念道。

昴接口道:“三宿的名字。”开明咦了声,抬头看他,“岁阴在午,岁星居酉位,与‘胃’、‘昴’、‘毕’三宿于清晨同出,叫做‘开明’。”

开明讶然,这句话临走前旋曾讲过,他还说开明若出,战争就要停止。当时虽然无心听讲,现在从昴口里说出来,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很有趣吧,我们三人取的是星宿名,竟然对应你的名字。”昴轻笑道,“说不准我们是有缘份的人呐!”

开明哼了声:“你这里取星宿名的人还少吗?”

“是不少。”昴哈哈大笑道,“来来,我们喝酒喝酒。”

几杯酒下肚,尴尬气氛化解不少,话也多了起来。

“昴,我们这些训liàn

出来的士兵要跟哪个国家打仗?”

“其他四宫。不过现任宫帝推行仁政,开战几率不大。”

“哦?”她翻眼想想,“宫帝的安全不是由士兵负责的吗?”

“御兵大人挑选的精英,才有机会留在宫帝身边效力。”昴捉狭地笑,“你是没有机会了,侮辱了大人,还有好日子过吗?”

“你这话倒着说了,谁侮辱他了,真是!”开明郁闷地灌下一口酒。

“说实话,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女兵了。”昴笑道,“我从来没见过象你这么大胆的女兵,胆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御兵大人压倒……”

开明瞪眼,他知趣地收了声,只顾笑。

春花已经醉得瘫在二人党身上睁不开眼。开明一阵头晕,心里暗想,今天怎么这么不禁酒力?那次和春花喝酒,几大坛下去都没事。

头晕乎乎的,似乎听到昴若有若无地说着什么,看到他的嘴巴张合,却听不到半句多余的话;慢慢地,对面的人影象水墨画浸了水,一点点化开,褪去,直至完全消失。

宝贝的手好象触在脸上,她咿咿呀呀地学语,撒开步子喊:“妈妈~~妈妈!”向她跑过来,却是越跑越远;忽然转变成旋忧郁的脸,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她:“活着回来!”

一阵冰冷,她猛然惊醒。一睁眼,看到一张面孔,回不过神来。奇怪了,眼前这张不是御兵玑大人的脸吗?还在做梦吗?

不止玑大人,还有似曾相识的几张男人脸,咦,好象跟这几人喝过酒,然后醉了。

她下意识摸摸脸,有东西顺着面颊流淌。是水,她象明白什么惊出一身冷汗。

“醒了吗?”玑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

她赶紧转身,看到春花和两个女人也是一脸一身的冷水,眨着眼睛刚刚醒转。着了道了!怪不得突然假惺惺来套近乎!怪不得那么容易喝醉!开明怒瞪着几名兴灾乐祸的男兵。

“知dào

士兵喝酒要接受什么惩罚吗?”玑踢了下门边的凳子,吼道,“给我立即回营!”

开明赶紧拧春花一把,春花兔子般蹿起,捂着头和二人党奔出门外。

“大人,为什么你会来这里?”开明走过玑身边,眼睛越过他的身体投向昴,“是谁向你告的密吗?”

“这个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你们触犯了军规!”玑冷声道。

昴的眼睛似笑非笑,看不出任何感情。反而是他身边的男兵,出起哄的口哨声。

这次星夜偷酒的代价就是,第二天练持戟刺刀的动作,练习整整一天不准停,不准吃饭,不准休息,直至黄昏才算受完罚。

趴在床铺动弹不得,连说话都费力。

“我说,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春花开了腔。

二人党一人一句:“就是,本来还以为对我们有意思,啧啧……”“这个脸可丢大了。”

对面的小巧斜在那里对着油灯看书籍,听到这句话嗤笑道:“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自作多情。”

“你说什么,小心我揍你!”春花的吼声刚起个头,听到咔声象是扭到腰,哎哟直呼痛。

小巧更加笑得厉害:“真是报应。”

“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们!”这一次是开明的声音。她恨恨揪紧了床单,昴,做这种事你不要后悔!

接下来的几天,全营的人都知dào

有两队人马对着干上。训liàn

时不是某男兵被绊一跤摔个大跟头,就是某女兵跳障碍木突然滑倒。女兵洗沐房经常被人丢爆仗进去,男兵无缘无故被锁在房内,诸如此类,举不胜举。

冲突升级到最后,某男兵在夜晚被套住头挨了几棍之后,终于惊动了最高领导。御兵大人亲自彻查原因,严厉批评了闹事,才算把战火暂时平息。

某个月黑风高夜,开明一人从夹道走过,身后唬一声吓她一跳。两队开战以来,弄得草木皆兵。她小心地往身后张望,鸦雀无声,只有静谧的建筑阴影。

回过头,鼻子撞上软绵绵的物体,惊讶地退后一步,看清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是昴。

倒吸口冷气,她警惕地道:“你想干什么?”难道想趁她落单施毒手?

昴诡异地笑道:“你怎么敢一个人走夜路?听说柳前几天就在这条道上被袭击,你就不怕?”

听他暗示什么,开明毫不畏惧地瞪眼:“我怕什么,我又没做亏心事,不象某些人,哼哼!”

昴嘿嘿两声,不计较她话里的意思,向她招手道:“我们走吧!”

“啊?走哪?”她愕然。

昴笑道:“去喝酒,这次绝对诚心诚意!”

开明瞟他:“开玩笑,这样的战局下你以为我会跟你出去?”

“不会暗算你,就我们俩。哎呀,口里真是干得很哪,想想那酒香,啧啧!”

“打住打住。”开明给他说出一嘴的口水,恨得咬牙,这家伙很清楚她的软肋。

“走不走啊,不走就算了,我一个人去喝,哎哟,那个香啊!”

“好啦,走就走,还怕你!”开明跺着脚叫道。

又是偷溜出后门,还是以前那小兵,拿眼看看他们,也不说话。开明看过昴第一次弄的神通,这次不再多问。

一骑快马到了上次的酒馆,要了个小间,菜未上,几坛子酒已经拎上来。

昴开了酒封,咕嘟咕嘟的白酒灌在大碗里,向开明举碗道:“来,我先敬你一碗!”仰脖一口喝掉。

“这是做什么?”开明盯着桌上桌下的酒,这么多酒坛子,这男子想醉死吗?

“我听说你有海量,所以想跟你比划比划。”昴笑道,“只是酒桌上的较量,我们不玩武力。”

开明哼声,端起桌上的白酒一饮而尽:“你玩的武力还少吗?”

“说实话,我并不想惹事,明年就要退伍了。”昴故yì

咳了声瞥她道,“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罢了。”

开明迎上他目光,冷冷道:“我可没犯过你。”

“你那几个姐妹,有够凶悍。”他摇着头笑道,“我所知dào

的身边的女子,没有一个这样。这股子力qì

若是用到战场上还好,用在男人身上,可就让人消受不起。”

开明忍不住嗤笑:“那几个不是我的姐妹,你们自己招惹她们,平白无故把我拉扯进去。”

“哦,这样说,我倒是要赔罪了。”昴又倒一碗,碰碗饮尽。

菜陆陆续续上来,新鲜菜肴勾起她馋虫乱爬,训liàn

营的猪食吃到腻,偶见这样鲜美的菜式,连味道都来不及品尝,就狼吞虎咽进了肚腹。

酒至半酣,说话的气氛更加放松。

“和你喝酒有意思,豪气!”

“哈哈!”开明只顾着笑。

“你叫开明吧?”

“哈哈!”开明拍着桌子笑。昴明显醉了,问这种白痴问题。

“我告sù

你,你绝对要相信我。”昴的舌头仿佛都短了一截,双眼赤红地盯着她,“你是全营中,最好kàn

的女人。”

“哈哈哈!”开明放怀大笑,醉酒的男人连说话都这么可爱。我是最好kàn

的女人,那小巧是什么?想到心高气傲的小巧小姐要是听到这句话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她更是笑得厉害。

“我没骗你,你训liàn

的时候,英姿飒爽,没有一个比得上你。”昴眼珠红红,表情却很认真。

“我告sù

你一个秘密,你信不信?”开明压低声音道。

“我信。”昴瞪着眼道。

开明气得拍他脑袋:“我还没说!”

“你说吧!”

“我其实,不是这里的人,我……”开明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慢,“我是一只鬼魂,你信不信?”

昴愣愣地看着她,脑袋被酒精麻痹着转不过弯来,脸上的表情特别搞笑,引得开明又是一阵狂笑:“你信吗?”

昴皱起眉头,醉意全敛:“我信啊。”

“扑嗤。”她将嘴里的一口酒喷到地上,微愕,“你信?”

昴前所未有地认真,看住她缓缓点头:“我信!”

“傻瓜,骗你的!这样你也信!”开明给他这种目光看得有些心慌,说不上为什么,转移话题道,“喝酒喝酒。”

昴忽然轻笑道:“你喝不过我的。”

“你刚才不是还说我是海量吗?”开明不服气道。

“要不,我们拿喝酒来打个赌,这样比较有意思。”昴的手指轻叩桌面,“如果你不敢的话,也不勉强。”

“说。”

“输的人,替赢的人做一件事。”

“行!”

开明立起,推开身后的门喊道:“服wù

生!服wù

生!”

昴皱眉:“什么服wù

生?”

小倌也机灵,立即从楼下蹬上来,满脸陪笑:“客官是在叫我吗?”

“哦,小倌,你去提个一箱酒来,这位爷今天不醉不归了!”开明扫昴一眼,他听到这话,不自觉笑笑。“还有……”开明附耳如此这般吩咐一下,“知dào

了吗?快去!”

“好咧!”小倌答yīng

着三步并两步跑走。

“你跟他说了什么?”昴看着她走进来,问道。

“拿酒。”

“后面的话?”

“加了几个菜。”

“哦!”

“待会拿酒坛子灌,看谁先倒!”开明两眼灼灼光。

昴亦不示弱,同样精亮地回视她:“好!”

第十二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倌手脚果然利索,很快拎酒上来。开明迎到门口帮他把酒提进来,小倌嘴里说着客套话,眼睛却直往房里瞟。撞上昴疑惑的目光,只知dào

暧昧地笑。

开明瞪他道:“还不走!”

“是是!”点头哈腰地走掉,昴的心里不知dào

有多奇怪。

开明提起一坛开封的酒搁在他面前:“喏,你的。”

另开了一坛给自己:“准bèi

好了吗?”

昴笑笑,站起身。他身形高大,这一站起来顿时高出开明一个头。开明不服输,也站在那里,手按着坛沿,念道:“一二三,开始。”抢先抱起坛子喝。

昴不慌不忙,一手提坛沿一手托举坛身,激流直下的清澈酒水直冲进他张大的嘴里。

开明灌了几口,呛住喉咙,把个酒坛放下,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昴的喝酒姿势,这男人真有一股气势,喝酒也比别人喝得豪迈。

昴一气喝了半坛多,放下酒坛喘气,眼睛瞟到开明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奇道:“你怎么不喝?”

“歇歇,不急。”她笑道。

昴看到她的酒坛满满的没动,大笑道:“看起来你已经输了。”

“谁输还没定呢。”她冲他妩媚的笑,“慢慢喝,到最后才知胜负。”

昴看到她的笑容,忽然心头一荡,似有一股酒气冲上脑门,连带眼睛都有些模糊,心中惊讶:“怎么回事?”

看到他异样的眼光投过来,开明笑道:“这么快就有感觉了?”

“你做了什么?”昴沉声道,肚腹处涌上来的麻痹感顶住胸腔,堵得难受。

“没什么,只是让你暂时不能动弹而已。”她狡黠地笑,“上次着了你的道,这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竟敢!”昴气愤,一生气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回流,他暗道不好。

“让你滞留在外,明早不能参加训liàn

,受罚的就是你了。”开明哈哈大笑,“你以为我真得会跟你拼酒啊,昴队长。”

昴不敢乱动,那种全身燃烧的感觉愈来愈烈,他心中的疑惑越扩越大:“开明,你确定你用的是使人不能动弹的麻药吗?”

“当然,我跟小倌说得一清二楚。”

“小倌?”昴忽然想到小倌送酒时奇怪的眼神与暧昧的笑,再联想到现在身体的反应,如醍醐灌顶瞬间觉悟。他咬牙切齿道:“开明,你知dào

你下了什么药吗?”

“呃?”开明给他这种仇深似海的表情吓住。

“是媚药!媚药!”昴吼声如雷,这个笨女人,竟在酒里下了媚药。

“什么,什么是媚药?……”她傻傻回了一句,想到什么啊一声,跳起又坐下,想笑又不敢笑,“是那个吗?哈哈!”

“你还笑!”

“看你这样子,可别憋坏了。”她实在忍俊不禁,“我去外面找个女人给你下下火,再叫御兵大人来观赏,保准你的名声比我还响亮。”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他怒得脸都变成猪肝色。

“好好,我这就去找。”开明迅速离开条凳,满脸含笑地去拉门。

门开启一半,被一股力量从里面重重阖上。昴粗犷的手掌压在门板上,哑着嗓子道:“不许走!”

开明心里隐隐不安,顺着他结实的手臂看到他凑近的脸,棱角分明,泛着赤红的脸,黑亮的眼里布满血丝,“你这个女人太狡猾,我怎么知dào

你出去做什么!给我老实呆在这!”

“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出卖你!”开明竖起一只手,严肃地道。

“不行!”昴咬着牙关,怒道,“我不会相信你!”

“那怎么办?你这个样子……”开明紧张地闭了口,感觉得到昴身上越来越炽热的火焰,他浓烈的酒气甚至喷到她脸上。

“你不是想看我狼狈的样子吗?”昴嘲讽地笑道,“与其到外面找什么女人,不如你……”

“你别胡说,我不是那种女人!”开明给他说得满脸通红,心跳加速,不假思索地推他。昴挨近的身体滚烫,她这一推正好推在他的胸膛,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得出火炉般的热度。

开明吃惊,迫不及待地抽回手。昴本来极力克制,给她这样一推,好象**引索被点着,狂风骤雨般爆zhà

开来。

他咒骂一声:“这是你自找的!”狠狠抓住她肩头,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开明脑袋轰隆隆地响着,头顶的雷打了一个又一个,这算怎么回事?莫名其妙被亲吻了?

“痛!”她低吟,昴哪里是在亲吻,简直象在啃咬。他将她死死顶在门上,撬开她的嘴唇,在口腔里肆意游走。抓住她肩头的手移到脑后,一把扯住她的头往后拉。

“痛死了!”她忍不住尖叫,很自然地扬起脸往后仰。昴的热气喷在她脖颈,灵敏地分开她上衣,动作娴熟又老道。

开明猛然抓住他动作的手腕,死瞪向他:“你在做什么?”

昴抬起头,赤红的眼里居然闪过一丝狡黠:“你说呢?”

开明升起被戏弄的恼怒,挥开他的手,压低声音道:“要不要我叫楼下的人上来,看到你这样一副德兴!”

“我什么德兴?”昴居然毫无顾忌,反握住她挥过来的手,重新压回门上,火热的身体随即靠过来抵住她。在她剧烈的心跳声中,唇角缓慢擦过她柔软的耳垂,轻声低笑道,“你这些小把戏,对我没有用!”

开明颤声道:“媚药对你没有用?可是你明明喝下去了?”

“对一个混迹在酒肆花楼场所的老兵来说,这种路边摊的药效能有多少?”他笑笑道,“不过还是有一点点作用,毕竟我失态了。”

“那你快放开我!”开明恼怒道,“装模作样,戏弄别人很好玩吗?”

昴没有松手,盯住她惊愕的眼睛道:“是很好玩,至少能做一些自己平时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开明心里紧了紧,昴太奇怪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今晚在夹道上碰到我,并不是偶然,我特意在那里等你的。”昴慢慢松开手,面上仍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开明赶紧拉开门,来不及整理凌乱的衣裳,跑下楼去。

小倌迎上来,热情的招呼:“客官,享用得愉快吗?”眼睛滴溜溜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这句话此刻听来特别地刺耳,开明狠狠瞪他一眼,不顾小倌莫名其妙的表情,头也不回地冲出大门。

身后听到昴嘶哑着嗓子叫道:“小倌,去给我打盆水来!”

冲进行走的人流中,没走几步她就站住了,该死,不辩方向。想回营地必须和昴一同走,现在这种状态下,还怎么有脸和他共乘一骑。或,等到天亮吧,到时打听出来路途,回去受御兵大人责罚也心甘。

心里拿定主意,却不知dào

晚上该如何打,身边分文全无,难不成露宿街头?瞎走一通,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边的人流量越来越少,磨磨蹭蹭中竟走到一条死胡同。

她自嘲地笑笑,退出,刚想迈步往前,忽然听到右前方的拐角处传来轻微的金属撞击声,接着又响起闷哼声。

好奇心无限扩大,她不由自主地贴着墙根摸到拐角,小心翼翼探出头。眼前突然一花,天上掉下个重物,砸在她脚边。她大惊失色,紧张地捂住自己嘴巴不敢出声。

击打声越来越响,她看见离自己不到一百码的过道上,激烈打斗着几个人。她看了几秒钟,判断出三个人围殴中间二人。围攻的人全部黑衣黑裤,脸上包着黑巾,手中的兵器亮闪闪地晃眼。中间两位一身青衣长衫,其中一人不停地抡剑护着另外一人。那人显然没有武功,只知dào

团团乱转。

被围攻的两人明显处于弱势,外行人都看得出来进攻的黑衣人出手又狠又辣,大有置对方于死地的作风。而中间持剑的那位根本吃不消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正看得入神,脚腕被谁攥住,开明这才看到摔下来的重物竟然是个人,也是黑衣黑裤蒙面的装扮,此时睁开了双眼,正死死盯住她。

她被吓住,往后退又退不得,心中焦急,仗着这人被打飞可能受伤的心理,反脚踢向他胸口,嘴里直嚷:“快放开我!跟我无关!”

那人闷哼了声,果然松开手。

她得了脱,连滚带爬地逃走。听到身后闷闷的声音吼道:“抓住她!别让她逃了!”

她惊得脱兔般边逃边往后看,果然听到同伙的提醒,围攻的黑衣人撤了一人过来追她。

她吓得更是屁滚尿流,追赶的黑衣人两个起纵,就到了她身后,手起刀落朝她后背砍去。

她心里大叹,想不到参军受了这么多折磨,业未立功未成,先要横死街头。

悲戚的心情翻涌,只听到身后黑衣人一声闷哼,“哐啷”清脆的刀落地上的声音。

开明脚一软,仆倒在地,先去摸自己脑袋,还好没掉,牢牢长在颈上。

“是谁?”黑衣人的声音象风箱出一般嘶哑。

“嗖”一声长啸,一枚利器划破夜空的黑暗,闪电般刺穿开明身后黑衣人的咽喉。这回他连哼都没哼,直接倒在了地上。

鲜血泉水一样涌出,流淌到她脚边,开明第一次亲眼目睹死人,无可言喻的震颤令她不受控zhì

地尖声大叫,怎么也停不下来。

“闭嘴!”冷冷的声音传来,伴着哒哒的马蹄响,一匹神气的红鬃马缓缓行来,停在她面前。马匹上的人全身罩在一条披风内,只露出闪亮双眸。马背上还坐着刚才被围攻的一名青衫人,脸色苍白得和她有得一拼。

开明张着嘴,眼睛无意识落到骑马人身后,刚刚火拼的那块地方,横七竖八躺了三个人,两身黑衣,一身青衣。

骑马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双手交握在身前,似乎随时抽出兵器。开明惊恐地盯着他,心提到了嗓子眼,想叫却连一声都出不了。

第十三章、不可能的交往

那人一双冰冷眸子盯住她半晌,她跪在地上张着嘴,远远看去倒象在求饶。被救的青衣人缩在马上,小心拉动披风一角道:“我们快走吧!”

那人微微颔,闪烁不定的眼神似在犹豫要不要把她灭口。恰在此时,夜空中竟传来浑厚的男声:“开明,开明你在这里吗?”开明闻声大震,昴找到这里来了。

骑马人终于下了决心,冷声道:“今晚看到的事,不许说出去!否则……”鞭子挥了挥出“叭”脆响。开明哆嗦,知dào

他话里的意思。

不等她表态,红色马鬃扬起,威风凛凛地撒开蹄子跑远。拐脚处一条趴伏不动的黑影立即有了动静,一名黑衣人慢慢坐起身,捂着胸口扶着墙,消失在黑暗中。

他前脚刚走,昴后脚就到了。“开明,出了什么事?”他惊讶地看着分散不一的四具尸体,上来搀扶几乎软瘫的她,“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她有气无力地指着尸体,“这些……这些……”

“你是被吓着了。”昴老练地翻检这些尸身,面色凝重,“咦,奇怪?”

“什么奇怪?”她摸着喉咙,干涩得难受。

“是他的人。”

“谁?”开明忍不住好奇心,昴似乎知dào

一些事。

“他的人为什么死在这里?”昴自言自语,眼睛注意到那名青衣人,走到尸体旁边蹲下,“其他人都是被利箭穿喉而死,只有这个人是因为刀伤流血过多死亡……”

话没说完,尸体突然动了起来,摆动手指转动眼珠,直愣愣地看着昴。

昴吃惊地回视着他,尸体的嘴唇不停蠕动,象是想说什么。昴大胆俯耳在他嘴边,听他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字。

这句话说完,青衣人头一歪,彻底变成尸体。昴的脸色随着他说的话顿时大变,愣在原地半天出不了声。

远处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伴着一阵阵的叫声:“在那边!”

昴立即回神,跳起来拉起傻看着的开明,“快走,他的人来清理场地了!”

“谁?谁?!”

自然是没人回答她。

回去的路上,昴没有说一句话,开明也没心思找话说,一路闷到营地。因为刚才的变故,两人似乎都忘了媚药的尴尬事件。

从后门进了训liàn

营,默契地各自分开,开明管自己往宿舍走。刚至门口,春花从屋里闪出来堵在门口,笑眯眯地道:“你去哪里了?”

“有点闷,散了一下步。”开明没心思应付她,绕过她想往里走。

春花移过身体挡住她,不怀好意地笑道:“我可是看到喽!”

“看到什么?”

“你偷偷地跟昴出去,又悄悄回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呃!”

“别胡说了。”

“这样吧!你和昴的事我不会计较,我也不把你已婚的事跟他讲,但是。”春花贼笑,“得把旋哥让给我。”

“知dào

了。”开明心烦她的纠缠不休,随口道。

“你是说真的?没有骗我吧!”春花惊喜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居然这样痛快答yīng

了。开明烦闷地推开她,顾自走进去。春花不依不饶地跟在身后,念个不停,“说话要算话,反悔是小人!”

“好了好了。”她脑袋里晃来晃去都是今晚惊心动魄的事,消化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理她。

脱了鞋子仰面躺倒,开明对着房顶愣。红鬃马,长披风,临死的青衣人,满脑子占据着这些画面,完了,今晚不能入眠了。

小巧点着万年不灭的油烛,依旧在静静地翻书。春花她们很快入睡,室里出此起彼伏打雷般的鼾声,开明皱皱眉,这些女人哪里这么大的肺活量。

“你别痴心妄想了。”淡淡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开明皱了皱眉,“昴不是你可以想要便要的人。”

“怎么说?”思绪被她打断,开明突然兴起好玩心态。她竟然知dào

昴的事?

小巧翻着书页,眼睛锁定在书上,未瞄她一眼,“队长是什么身份的人做的,你不知dào

吗?”

“哦?”开明偏着脑袋想了想,的确,就算春花再孔武有力,也只能做个副队长,小巧却是因为显赫的背景直接被指定为队长。这么说,昴之所以为队长,也是因为家世?

“昴的父亲,是紫宫里的文官,和表哥的父亲一样,位居要职,他不会同意你们来往的。”小巧翻过一页书,加了一句,“就算是朋友,也不行。”

“那是你的个人想法吧!”开明哼了声。朋友也有三教九流,既然是紫宫的要员,怎么可能会不结交江湖朋友,小巧未免危言耸听。

“我这是为你好,听不听随便你。”小巧突然合上书籍,“呼”吹熄油灯,拉上被子蒙头大睡。

开明气得直磨牙,这倒好,把一件窝心的事丢给她去想,自己倒睡得舒坦。她不让小巧睡安稳,故yì

唤道:“女人,我看你对你表哥蛮有意思,听说你们这里表兄妹可以互通婚姻,你铁定是要嫁他的吧!”

小巧闷闷回道:“我嫁不嫁他,关你什么事。”

开明哼哼道:“你想嫁他,他未必想娶你呢!”

“你这下等贱民,敢这样跟我说话!”她在那边冒怒气了,“要不是现在这种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了,不说了,睡觉!”开明达到了目的,快速收尾,不再吱声。

小巧万料不到她刚勾起自己怒火,这么快罢战,一时间愣在床上半天回不过神。听着翻天覆去的吱嘎声,开明心里暗笑,这千金小姐,怕是要一夜未眠了。这一想心情大好,放松了身体,居然睡得奇香。

第二天起大早,她这边刚掀被子,那边小巧也跟着起来。看她两只黑眼圈明显地挂在脸上,真是一夜未睡好,开明心里一阵暗笑。小巧见她眉开眼笑的样子,心里更是不爽,恶狠狠地瞪过去。

开明不再理她,自顾自拿干净的布蘸着这里出产的一种香软的石粉,类似于现代牙膏的东西,和着清水粗粗擦了擦牙齿,漱口后就着冷水胡乱洗了把脸,刚刚擦拭干净,一只纤纤玉手托着个白玉瓶伸了过来。

她疑惑地看着这只手的主人,千娇百媚的小巧小姐红着个脸,**道:“这是我府里调制的养颜面脂,外面买不到。”

“给我吗?”

“不是白给的,收了我的东西,我问什么你要答什么。”她嘟着嘴道。

开明笑笑,“那我还是不要了,伺侯人的事我做不来。”

“谁要你伺侯了,让你伺候没准你还伺侯不好!”小巧有点气结,随手将那小玉瓶丢到她怀里,“送出去的东西我是不会收回的!”

开明苦笑,真是典型大小姐脾气,看来昨晚那两句随口说说的话她是上心了。她好奇地打开瓶盖,闻着挺香,不知这喜怒无常的大小姐会不会下猛药在里边。想了想,还是没敢抹。

“好香啊!”春花醒过来,大力吸着鼻子叫唤,“开明你拿的是什么?”

“美容膏,你要吗?”开明笑着看春花,小巧听到这话,猛回头盯住她。

“好啊!”

话音刚落,白玉瓶丢了个漂亮的抛物线,落在春花被单上。春花喜不自胜,揣在手里又摸又闻。

小巧的眼神象要杀人,开明转向她轻笑,“既然给了我,我有权处置吧!”

“你好样的!”小巧从鼻腔中重重出哼声,拧身开门,甩上。

春花不屑地道:“一大早就臭着个脸,象谁欠了她钱似的。”

开明只笑不语,当着小巧的面把她赠送的东西转送给别人,怎么着面子上也挂不住吧!美容膏好不好用,拿春花来试毒最合适不过,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有够卑鄙,不过看春花这张脸,反正毁不毁容都一样,也问心无愧了。

小巧这女人,真得为她表哥动情了吗?看她那样,似乎为情所困呢!

女兵们陆陆续续地起床,洗脸穿衣,装束齐整后就去练兵场跑步。这是每天清晨必须操练的项目,马拉松长跑后才能吃上早餐,接下来是一天的练习课程,分秒不差,日复一日。

开明跟在春花身后出了门,刚刚拉开跑步架式,就被几个人迎上来挡了回去。“是二队的新兵开明吗?”来的是几名男兵,看他们衣服样式颇为考究,可能是上等兵。

“什么事?”她疑惑地问道,一大清早是谁想来找事?

“你入队这么久,不知dào

规矩吗?要回答是与不是!”其中一人扳起脸。

开明见来不善,官大一级压死人,赶紧立正道:“是!”

“跟我们走一趟!”这口气有点象公安抓人,开场白就是这么一句。

开明“咦?”了声,气焰矮了一半:“去哪里?”

“又不懂规矩了,跟我们走就是了!”典型的公安口气。

“大哥,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是吧!”她挤出丝笑,讨好地道。

那人扯动嘴角:“御兵大人要见你。”

开明脑袋上方顿时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御兵大人?这么大清早,又饿着肚子,找我总不会是一起吃早饭吧!难道又做错什么事,惹到他了?不对啊,再怎么样也不会惹到他头上去?

她一边琢磨着心思,一边不情愿地跟在男兵身后。一道目光在矮墙后闪现,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第十四章、试探

七弯八拐拐进所谓的贵人住所,御兵大人竟然住在这么清静的地方。开明偷眼张望着四周,两次从后门出去,都是直接擦过居所的边,没有进去过,这次明目张胆地进去,倒是长了见识。

几排清洁整齐的房屋,庭院幽深,黑瓦白墙,门口还有扫落叶的工人,跟训liàn

营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男兵带她走进一间幽静的屋子,这间屋子的门窗全上了棕色油漆,给人一种心神安定的感觉。男兵让她等在门口,敲了敲房门道:“御兵大人,我带她来了。”

“进来吧!”里边有气无力应了声。

男兵推开房门,用眼光示意她进去,随后带上房门,留她一个人在房内。

开明忐忑不安地扫瞄四周,简单精致的室内装修,墙上一副山水泼墨画,书架上蓝底大花的高脚瓷器,显得清雅大气。正面棕色檀木椅上斜倚着御兵大人,卸下戎装只着一套灰色的单衣裤,头披散着,衬得尖脸与丹凤眼竟无故多了几分慵懒姿态。

开明目瞠口呆地盯住这位顶头上司猛看。没有穿军装的玑给她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不是第一次看到的刻薄,也没有第二次令人生畏的凛冽,完全超出这两种印象以外,是一种亲和力。

亲和力?想到这个名词,开明直想吐,拿这个词语形容玑简单是浪费,而且她每次想到玑的名字,憋不住总想笑。

“来了。”玑懒洋洋的,象只折了翅膀的大雁,尽失往日威风。开明收回散乱目光,连忙垂盯住自己脚尖:“是!大人有事找小的?”

“没什么要紧的事,有几句话找你聊聊。”玑淡淡说道。

开明有些奇怪,御兵大人会有什么体己话想找一个普通的女兵聊?

“和那些男兵不要太敌对,影响队伍团结。”他慢悠悠开了腔,开明心里哦了声,原来是训话来了,完完全全教导主任的腔调,自然地口里应道:“是。”

“但是,也不要太亲密……”

“是,教导主任。”顺口就说出来。

玑瞪她,她急忙改口:“是,大人!”

“懂我的意思吗?”

“是。”

“头抬起来!”

“是。”

抬头对上玑目光,那目光交织着各种复杂情绪,很诡异。她移开了目光,不敢对视。

玑默不作声,凝视她半晌,她站在那里,如针芒在刺难受得要死。

“帮我倒杯水来。”他突然又道。

“是。”不知dào

他作出这些奇怪指令的动机,开明只能乖乖照做。

桌上现成的一大壶水,微微温热。她取出旁边的搪瓷杯,笨水笨脚地替他倒满,小心挪到面前。

玑慢慢举起杯子,一个小杯子象是有千斤重,开明替他很是捏了把汗。举到一半,他突然呻吟一声,脸上现出痛苦表情,杯子的水漾到手背,他的另一只手迅速捂住了胸口。

开明吓一跳,急忙问:“怎么了?御兵大人你怎么了?”

“这里,痛……”玑微微呻吟着,眉头越皱越紧,似被万虫噬咬痛楚难当。

开明慌了手脚:“怎么忽然胸口疼了?是不是心脏病犯了?糟糕,赶快送医院才行!电话,救护车……”

话没说完,玑睁着一双凤目,瞪得滚圆看她,象是看一只外星来的怪物。

开明连忙住了口,慌张之下口不择言,竟把现代语言带到这里来了。

“没什么大伤,就是昨晚不小心撞到刀刃上,又被人很不小心踹了脚,今早伤口复了……”

话未说完,开明全身已经冷汗直冒,难道昨晚受伤的那个黑衣人竟然是御兵大人?他既然乔装打扮,肯定是机密事件,自己窥破他的秘密,连带踹了他一脚,肯定被记恨在心,只差不能杀人灭口。今天一早叫自己来,又是倒水又是心口疼,难道是因为有所怀疑?

“你也太不小心了。”她胡乱顺着口说,完全忘记眼前这人是她上司,一心想着保命要紧,“昨晚我和宿舍的副队长玩了一宿花牌,我们赌瓜子,还赌地瓜干,每次都是我赢,你不知dào

那花牌有多好玩……”

玑突然放了脸色,冷冷道:“你不知dào

打赌也是违规行为吗?”

“啊,是。”她恢复成毕恭毕敬的样子,两眼盯住脚尖。

“罚你不许吃早饭,绕训liàn

场跑二十圈!”

“是。”她故yì

愁眉苦脸地应承,心里却放下老大一块石头,这条小命算暂时保住了。

看着她欢天喜地跑出门去,玑注视着她背影,口里道:“公子,你看呢?”

随着他的问话,高脚瓷器后的屏风动了动,一条人影慢慢走到屋里,竟是绾着绿玉簪的美貌公子。他长身玉立,手中执一柄未打开的折扇,一抹颦笑浅浅挂在粉嫩玉颊,如化不开的春风般浓情蜜意。

他站在那里,笑容淡淡,声音也是轻淡无比:“很有趣的女兵。”

刚出贵人居所,突然被人捂住嘴巴拉到道旁树丛。开明大惊,来人又是摆手又是嘘声,看仔细原来是昴。她抓下他的手掌,悄声道:“你干什么?”

昴也是压低声音道:“看见你被带到这里来了,跟过来看看。”

“你担心什么?我又不会供出你。”她翻着白眼。

“我是担心你呀!”昴作势敲她的头,“好心没好报。”

“算你好心,我快饿扁了,请我吃饭么?”她无赖地摸摸肚皮。

“你快说,我就请你!”

“是御兵大人,体恤我们这些普通战士的私生活而已。”她笑笑。

“你在胡说什么?”

开明收敛起嬉皮笑脸,正色道:“御兵大人,他受了伤。”

“?”昴两眼都是问号,开明这才想起来他来之前受伤的黑衣人已经走了,她三言两语交待清楚,昴紧紧拢着眉,冷哼道:“我就知dào

是他。”

开明奇道:“你昨晚就知dào

是御兵大人?”这人倒有神通了。

“不是。”昴摇头道。“是戴府的人,玑只是戴府的一名杀手,小喽罗而已。”

“御兵大人还只是小喽罗?”开明惊道,统领宫帝兵马的人如果只是小喽罗,那幕后的大老板该是多么重量级的人物。

“这件事情你别插手,太危险了。”昴左右环顾,迅速拉她出了小道。

“有生命危险吗?”她好奇地问。

昴严肃地点头,开明急忙表明立场:“别扯上我,就算严刑逼供,你也别供出我!”

昴好笑地看着她:“大小姐,现在人家是在逼问你哎!”

开明语塞,又不服地道:“反正,就这样了,到此为止!”

昴抿嘴不语,开明瞅瞅他,忍不住又问:“昨晚,那个死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昴横眼瞪过来,她连忙摇手:“算我没说,你别回答啊!知dào

太多秘密的人,容易早死!”

昴又好气又好笑,“你还要不要吃饭了?”

“要,要!”她立即点头,想到什么哀叫一声,“完了,御兵大人罚我不能吃早饭去跑步,要是被他看见偷懒不知又有什么刑法?”

“那你还不快去!”昴揶揄道。

“你别装没事人呀,这件事你也有份。要不是你带我出去,我也不会碰到这种倒霉的事!”开明跺脚,赖上一个是一个。

昴叉起双手,睥睨着她:“要不是你在我酒里下药,又管自己跑出去,怎么会遇上这档子事?”

他一句反问让她哑口无言,说到下药,当时被强吻的情景火烧火燎般再现在脑海,她顿时羞得面皮飞红。抬头看见昴透彻了解的眼神,又羞又气,气忿忿道:“反正是你的错,罚你,罚你给我留两个馒头,就这样说定了!”

拔腿飞奔离去,留下昴在原地哭笑不得。

两日之内,盯梢的士兵汇报了无数次,随着次数的增多,玑的眉头越蹙越紧,他身上的伤已无大碍,斜披着外袍,手指无意识叩在檀木桌上。

“没有异常,这个开明我派人去调查过了,一介平民没什么背景,上次的事看来是偶然,只是她跟昴来往过于密切。”

“昴?”折扇轻轻点在他手指边,轻柔的声音接了句。

“嗯,七队的队长昴,相当有魄力的一名男兵。”

“我听说,你这里队长都是有权有势官员的子女才能担当?”红润唇瓣轻启,清明的双眼斜瞟向玑。

“是的,这个昴,他父亲就是紫宫的政文官。”

“政文官?”戴公子冷笑道,“整天揭人短的那个政文官?我看他对我们一直虎视眈眈,巴不得寻到戴府的马脚好参本上奏。”

玑目光炯炯看向他:“玑愿意解决公子后顾之忧。”

戴公子那把似乎永远打不开的扇子在手中摇了摇:“动他未免打草惊蛇。父亲跟政文官斗了这么多年,容忍至今自有他的道理。不过,政文官想抓把柄,我们倒是有个现成机会可以给他……”

说着俯在玑耳边,嘀咕了几句。玑点着头,眼睛越睁越大。

光明正大拿了送给春花的小玉瓶,不顾她不满的嘟嘟囔囔,涂满自己两手掌。这玩意看起来不错,质地细腻,气味芬芳,春花试过毒性,一切良好。

脸上贴着清凉的黄瓜片,手上涂着美容膏,不知多惬意。夜叉这副身体骨架子不错,虽然肉多了点,却不是一吹就倒的小姐身体,加上高强度训liàn

,越来越符合自己的审美观,让她越用越合意。

一屋子女兵都学她样脸上贴着各类瓜果薄片,或坐或躺着午休。女人皆爱美,女兵亦不例外,自从她第一次把脸蛋贴满黄瓜片后,宿舍的女兵全部学开。开明在家里喜欢的就是这种制作简单的美容方法,夜叉皮肤有些粗糙,整天日晒雨淋,漂亮女人不都是保养出来的吗?她这样想,隔三岔五地就保养一次。

把瓶子丢还给春花,看她心疼的样好象挖了肉似的,开明心中暗笑。眼睛扫过房里,对面空了一个铺位:“小巧呢?”

她旁铺的女兵没好气接了一句:“她是小姐,肯定在哪个地儿凉快呢!”

也有好心人道:“我看她吃了饭就黑着脸出门了,心情不是太好。”

“唔。”

联想到这两天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态度,比刚来时更加恶劣。难道对前几天早上生的事还耿耿于怀?或,她真有解不开的困惑?

第十五章、追上门的凶手

没有一丝风,连知了都燥热难耐地躲到树叶底下喘气。小巧迷惘地抱着膝盖坐在树荫底下,痴望着贵人住所的方向呆。

那个地方,是上次和表哥一起站立交谈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当时的影像,那名美貌公子流转的秋波,他的一举一动,深深烙刻在脑海里。我是怎么了?小巧揪紧了衣袖,脸红心跳。

“嗨!”手掌拍在她肩头,害她吓一大跳。

开明不顾她杀人的眼神,自然坐在她身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小巧狠狠剜她两眼,移开,又成无焦距状态:“不关你事。”

“是不关我事。”开明伸懒腰躺倒在草地上,哈欠连天,“不过受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什么想不通的事问我吧!”

“我没给过你钱。”她冷冷道,“我也不喜欢你现在来打扰。”

“嗯,收了你的瓶子也算接受贿赂了。”

“你是什么东西,要我贿赂!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巧性起,声音拔高,美眸瞪得滚圆。

“……”开明两根手指堵住耳洞,蹙眉眨眼看着小巧,忽然冒出一句,“感情上的事吧!”

小巧没料到她竟不接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懵得半晌开不了口,扭头道:“你懂什么。”

开明注目她的背影,“真得喜欢你表哥?”

“……”

“近亲通婚不好,小孩畸形概率高。”

“……”

“四条腿的青蛙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

小巧咬牙切齿地拧身,眼珠子都快凸出来,“闭嘴,让我清静会!”

“小巧小姐,有些事闷在心里不好,会闷成心病。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我没有病,你才有病!你是神经病!”小巧吼叫,跳起来想走,不防踩到碎石,脚踝一扭身体斜斜倒了下来。听到开明“哎哟”的叫唤,她才意识到不偏不倚压在开明的身体上了。

心里生起恶念,她故yì

加重压力,趴俯在她胸口得yì

洋洋地看她痛苦扭曲的脸,心里一阵快感:“知dào

多管闲事的下场了吧!这叫活该!”

“咯啦”不远处的响动,象谁踩断了脆树枝。她们愕然现,几米外傻傻站着一名男兵,脸上挂着比她们更惊愕的表情,似乎看到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般,和她们互瞪着。

她们一时懵住,没有意识到两个女人在树荫下面对着面,身体交叠在一起,在外人看来是很怪异的一副画面。开明脸上又是一副被蹂躏的表情,让人不产生误会也难。

“阿筐?”开明看清了他的脸。

阿筐尴尬地象吞了一只苍蝇,突然转身,飞快跑出树丛外。开明和小巧对视,差点碰到鼻尖,这才意识到什么,两人触了电般分开,“丝丝”抽着气,上下揉动胳膊上倒立的汗毛。

“我的名声!”开明欲哭无泪,看阿筐那模样,准是以为自己玩背背山了。估计明天全营就会传遍“女同性恋”的雅号了。

“你名声早臭了!”小巧气得直跺脚,“我一个甄家小姐,还没出阁,就……就……”

开明看着她点头:“深表同情。”

“你!”小巧恼怒,搬起石头要砸她,“都是你惹的祸!”

开明大叫着逃开:“杀了我灭不了口啊,阿筐才是你要杀的人!”

小巧追着她跑出树丛,丝毫没有意识到,刚才烦闷难耐的心情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几天没看到昴,再见他时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竟象大病一场。

当他背着人,偷偷揭开衣襟左边时,开明倒吸口气,左肩胛处竟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纱布,丝丝血迹染红了白色纱布。

“怎么回事?”她赶紧追问。

“没什么事。”昴强笑道,落在她眼里,这笑容苍白无力,“中了敌人的诡计。”

“中了什么计?”开明皱起眉头,眼光闪烁,“你的敌人,到底是谁?”

“你还是少知dào

为妙。”昴笑,“我怕你禁不起严刑逼供。”

“少来了!”她顺手拍他一下,昴呼痛,她连忙道,“痛吗?”

“不痛。”昴傻笑,“开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看你越看越顺眼了。”

“我本来长得就不差。”她厚颜无耻地接口道。

昴扑嗤笑出声:“没认识你前,没想到你是这么有趣的人。”

“有趣?”开明指着自己鼻子道,“我吗?”

昴浅笑道:“我刚回来,就听说了你的事。”

“我能有什么事?”

“唉。”他故yì

摇头道,“真是伤心,原来你喜欢的是女人。”

“啊!”她跳起,触电般,“真得传开了?”

“至少我听说了。”他捉狭地笑,“真有这样的事?”

开明急得原地打转:“难怪,难怪这几天宿舍里的人看到我都怪怪的,连春花都离我远远的。她也不想想,就她那模样,那个头,我会吃得消她?”

“开明,别说了,我的伤真得很痛。”昴捂着伤口,脸上一副欠揍的表情,“憋着笑,真得很痛啊!”

开明瞪他:“你也不信我?”

“我怎么会不信你。”昴向她欺近,深情款款,“我们不是都试过了吗?当时你不知dào

多么陶醉……”

开明眼睛瞪成铜铃一样大,忽然一伸手,按在他左肩的伤处。昴大叫,痛得跳脚,开明哼声“活该!”风风火火离去。

昴看她走远,把弯着的腰慢慢伸直,揪了揪衣襟,脸上笑容尽敛,换上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要让她担心,不要让她知dào

,这是戴府与自己的战斗,别牵涉进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自从撞见了莫名其妙的杀人事件后,天明这几天的心一直捏着。玑突然找她谈话,昴不知怎么的受了伤,再加上和小巧的同性恋事件。心情不好,训liàn

也不顺利,练习器械时走了神,差点划花了练习对手的脸。

她被喝令在场外罚站,没几分钟,身上的衣服贴紧皮肉,湿得象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感叹着这样晒下去,做再多的美容也没有用。眼睛被汗水浸湿,擦了擦对上缓缓开启的营地大门。朱红的门咿咿哑哑地朝里打开,一匹暗红色的高头大马扬蹄蹿了进来。

开明赶紧揉揉眼睛,没看错,是马!营里今天怎么会跑进来一匹红马?配着好鞍,系着缰绳,看起来不象野马。脑子里突然电闪过某个晚上的画面,同样一匹红马,披风上的人,她顿时全身大震,杀手闯进来了!

她顾不得罚站,拔腿往后疯跑,要寻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这个射箭的杀手只需一箭,就能洞穿她的小脑壳。

玑在场地边监督着训liàn

,看见她疯了般往宿舍跑,喝令士兵把她揪住。到了危急时刻,开明的力qì

出乎意料地大,她竟然挣脱几名男兵的手,继xù

狂奔。

训liàn

场安静下来,不明白场地边出了什么事,军官与士兵都注视着她的举动。

“放开我,他来了!他来了!”她狂叫,打开试图再次抓住她的几只手。

“谁来了?”玑赶到了她这边,“出了什么事?”

“杀手!他要来杀我了!那马,马是他的!”她惊叫,面如土色,“死了,全死光了!”

玑闻言脸色大变,厉声道:“说清楚点,什么杀手?什么马?!”

一只有力的手臂由后搂住她,昴不知什么时候跑来,紧紧捂住她的嘴,低声道:“没事!没事!别怕!”

她出不了声,只能用惊恐的眼睛瞪住昴。

昴用身体挡开玑探究的目光,继xù

安抚她:“别怕,有我在!没人会伤害你,相信我!相信我!别怕!”

他的动作与言语具有极强的镇定作用,开明渐渐不再挣扎,他的目光死死盯牢她,一字一顿道:“你别说话!知dào

吗?别说话!”

开明从他眼里看到了某种意思,不止是安抚,还带有恐慌与暗示。别说话!那晚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dào

,昴在警告她!

“这里出了什么事?”乱成一团的包围圈外,沉着的声音传来,虽是女声却不娇柔,反而带出股子威严。

玑与士兵们停止了动作,只听到玑恭敬地道:“将军,我的士兵出了点小状况,没什么大事。”

女声嗯了声,几名男兵分开,开明看到了说话的人。一身戎装,乌亮的髻盘在头顶,面如满月,眉似远黛,明明很水灵的一双眼睛,却锐如鹰目,让人望而生畏。那是见惯了杀戮与征战的眼神,平常人不敢正视。她仔细看着开明,眼里波澜不兴,朱唇轻启:“是这名女兵吗?”

在看到她第一眼时,开明顿时泄了气,那是猎物被逮到时的第一反应。这女人是鹰,她是兔。

开明任昴捉住,傻傻仰望着这名极具危险性的女人。对她美丽的容貌视而不见,眼睛流连在那件几乎曳地的灰色披风,以及在她身边亲昵蹭动的难得一见的红色大马。时光似乎倒回到充满血腥的夜晚,裹着披风的女子坐在马上,冰冷的眼神射向她,压低声音道:“今晚看到的事,不许说出去!”

冷汗从额头无声滑落,开明打了个寒颤。

“可能暑气大,有点失控。”玑狐疑地看看开明,又向这名女子俯,“大音将军。”

大音,将军?!开明听到这个名字,全身的沸腾血液瞬间凝固。

杀人凶手是,受万民崇拜的,大音女将军?

第十六章、证人

坐在清凉的室内,大音姿态优雅地吹开浮在水面的茶叶,杯盖撩拨着茶水,眼睛顺着杯沿看过去。

开明垂手静立在她面前,不时溜起眼角看她。撞上她的目光,又赶紧移开。

室内一片安静,玑坐在大音下,身后两员高等士兵,目光扫瞄着二人的脸色。昴被拦在门外,不得进入。

“将军这次来营地,是有什么事吗?”玑先开了口,打破沉默的气氛。

“有点事。”大音继xù

吹着茶叶,专注的程度好象在场的都是透明人,“想到你这里要人。”

“要人?”玑不解地挑起眉毛。

“想从新兵训liàn

营里挑几名有资质的士兵。”大音放下茶杯,向他展颜一笑,“御兵大人不会拒绝我这小小的要求吧!”

“不敢。”玑颔,“被将军看上是他们的荣兴,要不要我带将军去参观一下训liàn

场?”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份名单,就不知dào

御兵大人肯不肯割爱?”大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将军已经有了人选?”

“嗯。”大音重新端起茶杯,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我看这名女兵就不错。”

“她?!”玑的表情惊愕得象喉咙里卡了一只鸡蛋,两只眼睛都撑得圆圆,“将军在说笑吗?这女兵自进营以来,顽劣不堪,打架斗殴、喝酒闹事,我正打算好好管教管教她。”

开明拳头握得死紧,眼睛盯牢自己脚尖,果然没错,她是冲着自己来的!玑的说词此时落在她耳里,比仙乐还好听。

“我看人自有我的眼光,她很有潜质。”大音瞟了眼她握紧的拳头,嘴角勾起淡淡的讽笑。

玑沉着地道:“除了她以外,其他的士兵任你挑选。”

大音颇感意wài

:“这是为什么,御兵大人?”

“因为。”玑突然说了句石破天惊的话,“她已经被我列入中宫近侍名单内,所以恕难从命。”

中宫近侍,是什么官?开明心里纳闷。

“哦,想不到这样劣迹斑斑的女兵你竟然会让她去保护宫帝?”大音眉梢眼角都带着笑,“你看人真是别具一格啊,御兵大人。”

玑咳了声,没有搭话。

保护宫帝?开明想起和昴第一次喝酒时他说过的话:“御兵大人挑选的精英,才有机会留在宫帝身边效力……”是精英啊!原来这个中宫近侍就是保护宫帝的精英?她心里一阵好笑,玑为了留下她,真是慌不择词,乱找借口。

不过这招看来起了效果,大音不再勉强,从椅上站起道:“既然这样,我就不耽误御兵大人的训liàn

。我再去其他兵营看看吧!

“将军,我这里还有很多优秀士兵……”

“不必了。”大音不顾礼貌,打断他的话,“今天只是顺路来看看,改天再专程拜访。”

从开明身边走过,大音脚步顿了顿,犀利的目光扫向她:“你叫什么名字?”

开明嘶哑着声音道:“开明。”

大音点点头,再看看她,突然冒出一句:“你怕我吗?”

“啊?”开明被她说得一愣,抬头看她,又赶紧低头,“不是的,将军。”

“那为什么惊慌失措?”大音不放过她,娇美的脸上满是嘲笑,“我会吃人吗?”

“不,不是这样!”开明慌得跪倒在地,脑子搅混成一团,随着口胡扯,“将军威仪万象,让人望而生畏,小的,小的不由自主……”

大音出响亮的笑声:“我让人望而生畏吗?”

“不,不是……”开明抹着额汗,平时灵活的脑子关键时刻好象麻痹了,挥不出一点作用。

大音突然收了笑容,扯扯披风从她身边迈步而过,头也不回。

开明呼出一口气,全身力qì

都被抽走,瘫软在地。

玑送她到门口,目送着那匹红色的大马嚣张地扬尘远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开明。”

“啊?”她回神,玑转身,定定看向她。

“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她傻傻地重复他的话。

“为什么看到大音将军这么害pà

?为什么失态?”玑向她逼近,脸色沉得象锅底,“马是她的,是什么意思?”

开明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当晚的事玑也在场,他明明知dào

,为什么还追问她?他是想证明什么?

“你看到什么?”玑的口气异常严厉,仿佛只要她一答话,下一刻就会变成死人。

“什么,也没……”她战战兢兢地道。

“说实话!”玑蹲下身,用力抓住她的胳膊,死盯住她的眼睛,“大音将军为什么指名要你?有什么她非要你不可的理由吗?”

开明张着口答不上话,玑眼珠转动,象想到什么,“你那天,看到她了?”

开明眼里掠过一丝惊慌,玑捕捉到,眼神更加锐利:“看到她杀人了?”

“不……不……”她只能出断断续续的单音字。

玑迅速打断她的音,低沉地道:“开明,如果你看到了什么,大音将军不会放过你!”

开明心惊肉跳:“大人,大人我不想死……”

“只有一个办法。”玑一字一顿道,“做宫帝的近侍。”

开明呆看着他,御兵大人是在指给她一条生路吗?挑选近侍是他的权力,他这样做为了什么?

果然,他接下来开出了他的条件:“但是,要替我做一件事。”

平等交换,你帮我做事,我保你的性命。

开明无故抖了抖,大太阳底下,看到清雅的贵人居所,翩翩公子执扇等候他们的到来。

开明停住脚步,犹豫地看向玑。玑要她做的事就是见这个人?这个让小巧魂牵梦萦,让任何人初见都惊艳的人物?她以为他们永远不会有交集,显赫的贵族和出身平民的士兵。想不到今天会有机会站到他面前,这么近距离地注视着这张语言难以形容的脸,心里一时波澜起伏。

她看着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怎么会在这里?”话一出口懊悔得要死,现在是开口询问的时候吗?

戴公子俊美的脸上现出微诧,随即用柔和的声音回复她:“贵人住所的这个房间一直为我留着,我在这里的时间比在府里还多,因为我喜欢和队伍里的人混在一起,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想不到自己一句话牵出他这么多句,开明又惊讶又纳闷地摇头:“没有了。”

戴公子微微一笑,转向玑:“我知dào

大音来了。”

“公子,我带她来,你觉得我的方案可行吗?”玑打哑谜般地讲话,开明一句也听不懂。

“我有分寸,试试吧!”他向玑使个眼色,玑立即出去掩上房门,守在门外。戴公子向开明做个请坐的手势。

开明怔怔退后两步,跌坐在檀木椅子上。什么事情搞得这样神mì



“今天大音将军特意来找你吗?”戴公子单刀直入道,“她找你做什么?”

“说是挑选她想要的士兵。”开明瞅着他的脸色,小心地回答。

戴公子看着她,折扇一记一记敲在自己左手心,话锋一转道:“那天晚上,你究竟看到了多少?”

“哎?”开明惊跳起,“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

“你知dào

我说哪天晚上吗?知dào

我说的是什么事吗?”戴公子宛尔一笑,“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说过我什么也没……”

“欲盖弥彰,却露出更大马脚,还是老实跟我说吧!”戴公子温温柔柔地笑,那笑容仿佛拂在她心坎,痒痒的,“我不会对你不利,我会尽量保全你!”

开明顿时失去了争斗的力qì

,无精打采坐回椅子,“也没看到什么,就是三四个人杀两个人,后来被另外来的人杀死了,只剩下一个人跟着另外来的人逃了。”她看向他,“我这样叙述,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

戴公子笑道:“听你的话好比看一本流水帐,看懂数据就行了。”

开明也觉得好笑,心情放松不少,“逃了一名穿青色衣裳的年轻男子,救他的就是大音将军。”

“你这么确定是大音?”戴公子的折扇又在敲动。

“她的马,中宫还有人有这种马吗?她的披风,那种眼神,我百分百确定是!”

“这匹红马来自南宫,与我国交和时互赠的礼物,为宫帝所有。后来因为大音战绩卓然,赐给她做了战马,中宫中除了大音没有第二人有这种红马。”戴公子目光流转,转向开明,“你能给我做个人证吗?”

“人证?”

“在宫帝面前帮我作证,证明那天晚上杀死我戴府的人,就是大音!”

开明震在那里动弹不得,死的那几个是戴府的人?追杀的那两名青衣人难道是奉了秘密指令?大音又为什么要救被戴府追杀的人?难道戴公子跟大音,是对立的两派?

大音来找她,是因为她看见了当晚生的事。戴公子出手解救她,却是要她指认大音是凶手?开明忽然觉,她趟进去的这趟混水,远远没有想象的简单。

“那个,也许是我看错了。红马不是南宫出产的吗?也许会是南宫的奸细在中宫作乱……”她脑筋转动,拼命找推托的理由。

“对于各国的奸细动向,我一向很留意,那天晚上绝对不是南宫的奸细。”戴公子冷冷地道。

“但是,既然只有大音有这种战马,为什么她还要特意骑出来到杀人现场显摆呢,你说是不是?”她灵机一动,觉得这个理由妙极了。戴公子给她问住,现出沉思的表情。

“当天晚上的追杀她并不知晓,也许匆匆忙忙赶来,未及更换座骑。她那匹可是千里驹。”戴公子抬头看她,轻笑道,“你是在害pà

?”

“啊?”她一惊一乍,回答不出来。

“你不想做证人吗?不想保住自己这条性命?”戴公子笑得愈温柔,“你可知dào

,大音都是怎样处置犯人的吗?”

开明给他吓得脸色惨白:“我没有,我会帮你的,但是……”

“只要你答yīng

,我绝对保证你的安全。”戴公子爽快地道。

“不,我是想问,你们那天晚上追杀的那两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大音会不惜暴露自己,不顾一切去救他?而且看她当晚的表现,她明明有机会杀了自己,却在关键时刻犹豫了,又是为什么?

戴公子却打断了她的话,起身道:“你不用知dào

太多,知dào

太多对你未必是好事。”

那倒是,开明心里嘟囔,他说的是实话。但是这样糊里糊涂地让她去指证一个人是凶手,万一诬陷了好人怎么办?她想起电视上经常看到的那些冤案,被利用的证人下场是何其悲惨。

戴公子打开房门,满室阳光挥洒进来。他转身,向她盅惑地微笑:“你可以走了,不过记得,随传随到。”

第十七章、诬陷

神情恍惚地从贵人住所出来,刚至小道,昴闪身出来,拦住她去路。

“戴玉衡找你什么事?”昴低沉着嗓音。

“什么?”她不解,昴说的是戴公子吗?

昴瞅了瞅四周,一拉她的手,“过来!”将她拉入道旁的树丛。她傻傻地随着他走。

昴站定,放开她的手,正色地道:“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开明这时才回过神。

“戴玉衡?我看到他了,在里边?”昴似乎忌讳这名字,声音压抑着,伸手指了指贵人住所那边,“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他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开明顺口胡扯,“偶尔来串串门啊,探探亲戚的……”看见昴的眼睛狠狠瞪过来,赶紧住了口。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知dào

。他只是说,他在这里的时间比在府里还多……”

“难怪,戴府里老是不见戴玉衡的踪影,原来一直藏在这里。”昴冷笑道,“玩得好把戏,谁会想得到竟然藏身在军营,不惹人注目又可以随时调度。”

开明好奇道:“你不觉得营地这么多人走来走去,呆在这里更危险吗?”

“你懂什么!”昴瞪她,“越危险不就是越安全的地方吗?哼,离我这么近,事情倒好办了。”

“你不会想杀他吧?”开明脸色微变,目光落到他肩头,猛见暗红色血迹化开一大片,惊呼道,“你的伤口裂开了?这么多血流出来!”

“刚才搂住你时扯动了,你被叫去问话我也不敢走开,所以有些恶化,没什么大不了的。”昴视若不见,只是眉头微皱。

“都是我的错。”开明双手合十向他鞠躬,“陪罪陪罪。”

“玩什么。”昴好笑,拂开她合拢的手掌,“说正经事,戴玉衡到底找你做什么事?”

“他要我指认某人为凶手。”她缓缓开了腔。

“指认谁?”

“大音将军。”开明平静地说出这个名字,然后看着昂的脸,希翼捕捉到什么。

“她?”昴愕然,又是一副释然的表情,“当然,要栽赃的话只能栽给她。”

“不是栽赃,我亲眼看到了。”开明盯牢他的眼睛,“那天晚上,我亲眼看到大音将军,她杀了那几个人……”

“住口!这些疯话不要到处乱说,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你死一百次都不够!”昴突然打断她,咬牙切齿地道。

他的脸色异常难看,开明被他吓住,又很不甘心道,“我真得看到……”

“你什么也没看到,知dào

吗?”他迅速截住她的话头,“你只是跟我出去喝酒了,听清楚没有!”

“呃……”她无法回答是或不是,心中那种想法越来越强烈,忍不住询问,“昴,你跟大音,是一伙的吗?”

昴表情古怪地看她,她对自己的想法起了疑心,吞吞吐吐道:“难道不是吗?你一直在维护她?”

昴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开明,你可知dào

,我身上这些伤是哪里来的?”

开明犹豫地道:“是戴公子?……”

“不是!”他一口否定,反而让她吃惊,听他藏头露尾的话,应该是跟戴公子有过结。昴痛快地说出答案,“是大音,拜她所赐。”

开明大吃一惊,他话里话外都在维护大音,怎么反被大音弄伤?这算怎么回事?

“前几天得了秘报,我找的人在大音将军府内,所以我深夜去探府,结果被大音用箭射伤。”他苦笑道,“现在看来我安插在戴府的秘探早被现,所以给了个假情报,论手段我还是不如他。”

“戴玉衡给了你假情报?”开明一脸不可思议,“然后你又被大音射伤,真是混乱的三角关系。”

“什么三角关系?”

开明傻笑,三角关系放在这里形容,真是傻到家了。

她想起什么,问道:“昴,你找的什么人在大音将军府里?心上人吗?”

昴脸上微红,又好气又好笑:“什么心上人!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或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身怀绝世武功的高手?”她挥充分的想象力,双眼亮,喋喋不休。

“打住!”昴及时制止她的呱噪,忍无可忍,“头脑简单,想的事情也简单,告sù

你也无妨。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有个垂死的人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吗?”

“他说了什么?”对这件事她一直很好奇。

“他说了个有关皇室的惊天秘密……”昴正欲说下去,听得不远处“咔”声响,立即止了声,喝问道,“谁?”

“是我。”出来一名身形瘦削的男兵,不慌不忙向他们走来。开明定晴看,原来是阿筐。奇怪,阿筐怎么总是在她身边晃悠,上次跟小巧被他撞见,现在和昴谈话又出现?

昴看见是阿筐,松了口气,向开明解释道:“阿筐是我的人,没事。”

我的人?也是一名探子,或其他?开明看看阿筐,没有一丝表情的机械脸,她突然涌起一个念头,不知dào

这个人真实的身份又是什么?

阿筐在场自然不好多说话,昴所谓的惊天秘密只好闷在了肚子里。

怏怏作别,开明回了宿舍,免不了先被春花埋怨一通,她不好解释,由着她数落。小巧在一旁只知dào

冷笑,好象看开明的笑话是她最开心的事。经过一天折腾,晚上理所当然地失眠了。

满屋子响起刺耳的鼾声,她双手枕在脑后,盯着房顶神游。戴玉衡一看就是内藏乾坤的人物,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怎么连昴这样看似简单的人,也玩起了心机?还是她看人都过于表面?

接下来的两日平安无事,到了第三天,却出了大事。正是这件事的生,无意中扭转了开明一生的命运。

普通的一个早晨,天刚蒙蒙亮,门板噼哩叭啦地响,突然,大门被用力踹开,随即涌入几名男兵。

“你们胆敢!”小巧率先反应过来,坐起身厉声斥责。

“得罪了,小姐。”两名高等士兵进入,向她微微欠身,“因为有任务在身,并不想惊扰小姐。”

“一大早闯进女兵房间,有什么大不了的任务。”小巧冷笑着挑眉,“该不会是几位有偷窥癖吧!”

士兵给她说得涨红了脸,急急忙忙向手下招呼:“别光愣着,快点动手!”

几名手下应声,走向一张床铺,将她从床上提起。

“出了什么事?”春花睡眼惺松,乍见几名男兵,吃一惊,“我在做梦吗?”

“喂喂,干什么?”开明一睁眼,人已经被拖到地上,吓得从混沌中清醒。

“你们为什么抓开明!”春花惊觉,从床上一跃而起,“她犯了什么事?”

“她可是犯了大事。”高等士兵冷哼,“竟敢行刺紫宫的戴公子!”

“行刺表哥?”小巧倏地瞪圆双眼,脸色巨变,“开明,你竟敢做出这种事!我看错了你!”

开明苦笑道:“各位,我也要有时间动机呀!就这样胡乱定罪了吗?”

春花跳下床,按住几名士兵的手臂:“等等,你们说开明行刺戴公子,是什么时候生的事?”

“昨晚。”高等士兵接口道,不等春花辩解,顾自说道,“行刺的人不是她,是她的同伙,她是同谋!”

“为什么说我是同谋?有什么证据?”开明无力地道,一大早倒了霉运,这都叫什么事。

“先去见御兵大人再说!”几名士兵甩开春花的手,将开明从地上拖起,推出门外。室内的动静早惊醒了其他女兵,纷纷坐起议论,一片哗然。

春花愣愣地道:“这不是开玩笑吧!”

小巧喝住要走的高等士兵:“我表哥有没有伤到哪里?严重不严重?”

这名士兵环顾左右,低声向她道:“小姐请放心,戴公子让我转告小姐,他一切安好,勿需担心!”

“那,开明……”小巧疑惑地道,既然一切安好,为什么又要大张旗鼓地抓人?

“这名女兵的事,御兵大人自会处置。”士兵向她颔,转身离去。

军营里居然有这么一座小型的牢狱,开明从来没有想到,她何等荣幸,居然体会到坐黑牢的滋味。

走下地下室的石阶,闷得密不透风的空间,一条条栅栏隔开里外两重天。她一眼看到了蜷缩在栅栏内的一名男子,身上血迹斑斑,蓬头垢面,昔日倔强阳刚的模样荡然无存。

“昴!是你吗?昴!”开明惊呼,扑过去却触不到他,“你怎么被关在这里?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

几名男兵拖开她,将她丢进对面的牢笼,哐啷挂上黝黑的大锁,转身离去。

那名男子听到了她的声音,苦笑着抬头道:“想不到还是牵累到你了。”

“你怎么回事?你真得去行刺戴玉衡了?”开明紧紧抓住栅栏,死盯住他,“你疯了吗?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这样做?”

“我没有行刺他。”昴语出惊人,“我只是在屋外窥探,这是陷害!”

开明愣住:“可是他们说你刺杀戴公子……”

“不这样说,怎么可能给我定罪。”昂冷哼道,“趁机打击到我爹,可以让他们得yì

好一阵子了。”

“你爹?”

“我爹是紫宫的政文官,素日与戴武官戴潢不合。他一直在暗地收集戴潢不利宫帝的证据,我本想帮他的忙,想不到这次被对方先下手了。”昴扯起一丝强笑,却是又苦又涩,“好一招一石二鸟的计谋。”

“什么?”

“我在这里呆了半天,总算想通了。为什么戴玉衡轻易告sù

你他的行踪,原来就是为了这个。”他顿了顿,咽下一口口水,“为了引我上钩,顺便拖你下水。”

“什么意思?”开明觉得心脏被击中,瞬间的麻痹,“不可能,戴公子和我约定好的,只要我做证人,他会保我周全,玑也说过让我做近侍……”

“别太天真。”昴出一阵响亮笑声,听在开明耳里却是凄凉无比,“你和我友好,我是政文官的儿子,你怎么可能会去做有利于戴潢的事,这是其一;其二,透露自己的行踪是试探你的忠贞度,我既然去窥探他,你就不可能为他所用,你知dào

太多秘密,留着后患无穷,干脆一并问罪,可以不露痕迹地除去……”

他哈哈大笑:“这就是一石二鸟之计,打中我们两只自投罗网的傻鸟了,哈哈~~!”

开明越听越心凉,戴玉衡清雅的笑脸不期然浮现,他温柔的声音仿佛狂风骤雨,一阵阵冲击着耳膜。

“贵人住所的这个房间一直为我留着,我在这里的时间比在府里还多……”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试探,一开始戴玉衡就在防着她。

“我不会对你不利,我会尽量保全你!”

假话,全部是假话!

第十八章、罪名落实

玑一直没有到牢里来,到了中午,狱卒送了两碗牢饭,吃完后,来了一名意料之外的人,昴的父亲,紫宫的政文官。

政文官中等身量,便服长须,满脸怒容,看着昴的眼神是恨铁不成钢。昴怯怯唤了他声“爹”,开明才知dào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政文官。

政文官背对着她,向昴低声训斥着,只听到昴一迭声地应:“是!是!”开明心里颇好笑,想不到威风凛凛的昴怕父亲怕成这样,这倒是一物降一物了。

最后听到政文官一句话:“你只需到那里,一切都安排好了,听明白了吗?”昴连忙应着“是!”。政文官叹气道:“你是我们政家的独子,纵使惹出什么祸事,我口里埋怨,却不得不保你。你太奶奶这几天一直念叨你,我们都瞒着她不敢告sù

,怕她年岁高禁不起。你去那边,我自然会找个借口拖延一阵子,待到刑期服满……”

开明耳尖地听到一句“刑期服满”,心里咯登一声,张口就道:“政文官,政文官,上面已经给我们判了刑吗?”

政文官听到她的声音,扭头看她,疑惑道:“你是?”

“是我的朋友,开明。”昴赶紧接口,看到政文官眉尖蹙动,立即道,“这次她也被戴玉衡一并陷害,有话不用瞒她。”

政文官向昴暗暗瞪眼,又转向开明道:“原来是小儿的朋友,你想问老夫什么事?”

“就是你说的判刑,判刑!”开明焦急地道,“都没有提我们审问过堂,怎么就判刑了?”

“不用审问了,事情不都明摆着吗?”政文官面无表情道,“戴玉衡躺在府中养伤,戴潢早朝参了老夫一本,说什么教子不严,纵子行凶,扣了很大一个罪名……”

“什么?”昴愣住,恼怒地道,“父亲,难道宫帝就这么不辩是非,由着戴潢胡说吗?御医去验一下伤不就清楚了吗?”

“你以为宫帝没有想到这点吗?御医的确去了戴府。”政文官冷哼道,“戴玉衡受了危及生命的重伤,这是御医的呈词。”

昴跳起,怒道:“绝对不可能!我连碰都没碰到戴玉衡,他怎么会受到危及生命的重伤?!这是诬陷!一定是御医被他收买了!”

政文官镇定自若道:“不管是不是诬陷,有没有收买,结果已经出来了。宫帝判你二人配边关,下午就要启程。”

开明瘫倒,喃喃道:“这算什么?没有审问,没有对质,凭区区几句话,潦草的验伤,就定人罪刑了?窦娥冤也不过如此!”

政文官看向她道:“你们不用埋怨,宫帝这次给了老夫很大的面子,算是轻判了。照戴潢的意思,不治死罪誓不罢休。紫宫一半以上是戴府拉拢的人,宫帝力排众异,坚持己见,你们才有一条活路。谢恩都来不及,还敢埋怨?”

开明心凉到底,无话可说。昴也是一脸震惊。

“这次是给你们一个教xùn

,以后不要鲁莽行事!”政文官撂下这句话,拂袖离去。

“真无情。”开明嘟囔道。

“他很不容易了。”昴叹气,只有他知dào

老父担当了多少风险。

“配的话,辛苦吗?”开明想到政文官说的词,忐忑不安。

“和新兵训liàn

差不多。”昴笑,“就是住的差了点,吃的清淡点,还没有酒喝。”

“没有酒喝怎么行!”开明惊呼,意识到昴正看着自己笑,知dào

失态,忙掩饰道,“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dào

……这个……”

“我知dào

。”昴笑,“我没见过一个人性命攸关,还惦记着有没有酒喝,你是第一人。”

脚步声忽然响起,有人从石阶下来,走向昴的牢房。

“阿筐?”昴盯着来人,不解。

阿筐向身后人一点头,那人利索地开了锁,低声道:“快点弄好,让御兵大人知dào

少不得责骂。”

“放心,很快。”阿筐进了笼子,向昴道,“老爷让我给公子带了些疗伤药。”

昴会意地点点头,由他帮忙脱去了上衣。阿筐放下手里的木头盒子,一样样取出药品。开明转过身,只闻得浓烈的药味,以及二人交谈的低语。

“这次边关之行,老爷让我跟公子同去。”

“这次害你一起受罪了。”

“这是哪里话,阿筐的命本来就是政老爷的……”

下面的话越来越低,低到支起耳朵也听不见。开明只好放qì

了偷听,听他们谈论的内容,阿筐原来是政文官的心腹,听起来象武侠剧中的死士。那种卖命给别人,关键时刻为主子挨刀挡剑的杀手。可这阿筐,横看竖看愣是看不出来杀手的半点气质。

政文官的确没有骗他们,阿筐这边刚刚处理好,提犯人的狱卒就进来了。打开牢门将他们提出来,套上手铐脚链,叮铃响着推出去。

牢门口围了一圈男女兵,小巧没有一丝多余表情,春花倒是眼泪涟涟,远远向她矫情地挥手。开明纳闷这女人倒是对自己重情重义,心里升起临上刑场的豪气,向她大声笑着吼叫:“我还会回来的!”

别人未及反应她自己先笑开,想到电视上放映的恐怖片,吓死一片人的剧情完结之后,魔鬼或怪兽总是意犹未尽来一句:我还会回来的!

可惜,现在她不是魔鬼也不是怪兽,只是被上了枷锁等着配的犯人,这让她在下一秒又笑不出来。

春花被她这一吼吓住,挥舞的手僵在空中半天下不来。

笑纹挂在嘴边未及收敛,开明的眼睛突然扫到人圈外的一条身影,御兵大人。依旧着便服,头却扎在脑后,双手交叠在身前,丹凤眼牢牢锁定她。她给他这种眼神看得心里毛,忽然转过一个念头,输人不能输气势。随即把唇边的笑纹扩至最大,绽放出有史以来最春光灿烂的笑容。

玑被她的意wài

之举弄得有点懵,甚至带着丝狼狈。开明遂不再看他一眼,拧身回头,迈步走远。

一行十名犯人,押解官五名,加上自愿请行的阿筐,在烈日曝晒下迤迄前行。开明身上拖着锁链,链子被晒得滚烫,她耐不住苦,一路上请求无数次,要么休息一下,要么解开链子,除了挨顿臭骂,多招呼几条棍棒,没有其他好处。昴阻止她再做无用功,她气馁,只好作罢。

“犯人也是要人道的呀!”可惜,人道在这里显然行不通。

直到日落西山,看到道旁一所馆舍,押解官才停下来歇脚。馆舍的热情招呼一众官兵,犯人每人分了个窝窝头,赶到一边乘凉去。

开明瞥着押解官丰富的饭食,那一桌有鱼有肉的,馋得真流口水:“真是没天理,同样是人,差别怎么这么大?”摆弄着手中**的面团,愣是咽不下去。

昴在旁边故yì

道:“你不吃啊?他们没这么好心晚上再给你留食物,到半夜饿了只能喝自己的尿液了。”伸手向她手里虚抓了一下。

开明赶紧把窝窝头揣回自己怀里,向他瞪眼:“别说得这么恶心,已经很没有食欲了,大热的天。我晚些时候再吃不行吗?”

“保持体力,我们熬过路上这一关。到了那边,就好办了。”昴向她笑笑,“爹一切都打点好了,到了目的地就不会受苦了。”

开明看着他,他肮脏的脸上满是尘土,此刻看起来却比任何一位白面公子都要英俊。开明心里动了动,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这就是所谓的患难见真情吗?

“手脚都磨红了,你们女人皮肉嫩,最禁不得这些。”昴唤来阿筐,让他帮忙上点清凉的药膏。

押解狱卒有眼尖的看见,故yì

在那里摇头叹气:“有钱的公子哥,配都要带着仆人伺侯呢!”

“难怪中宫阴盛阳衰,这些紫宫里的少爷公子,一代不如一代了。”

“那不是政老官的公子吗?在外面的时候威风得象头狮子,你现在看看他,象不象一只掉了毛的癞皮狗?”

“哈哈哈~~~!”一片震耳欲聋的哄笑声。

开明几次欲作,被昴扣住手腕压得死死的。她愠怒地瞪眼,看见昴不比她好多少,紫涨着脸,牙关紧咬竟似极度忍耐。

连阿筐都在小声地请示:“公子,要不要我……”

“谁都不许胡来!听到没有!不许!”昴的声音似压抑又似低哮,让她想到蓄势待前的犬。

二人只得作罢,昴松开她的手,她看见自己手背上通红的五指爪痕,苦笑一声。这个骄傲蛮横的昴,和春花大打出手的昴,居然忍这几个小小的押解官,她不是很理解。

几名犯人轮流就着水盆洗了把脸,开明看着前面犯人洗剩下的黑糊糊的一团浆糊,汗毛倒立。还好昴受了特别照顾,阿筐跑前跑后地拿水,开明沾了光才算对付过去。

押解官将他们锁在一间空屋,犯人们摊手摊脚地倒下来,几乎每人都是头一沾地就睡着。闷闷的屋内,又是炎夏,馊臭味异常浓烈。开明捂着鼻子不敢合眼,靠着硬硬的墙壁无论如何不能睡觉。满屋子的鼾声比女兵宿舍的放大了百倍不止,震得她头疼欲裂。

“怎么了?”昴察觉她的异样,靠过来低声询问。

“……”开明捏着鼻子说不出话,指指横七竖八躺倒的犯人,又指指空气,向着空中挥手,又皱眉,昴好笑地看着她的肢体动作,点点头道:“明白了。”

“能明白?”她惊奇地道。

“嗯。”昴拍拍自己结实的长腿,道,“靠到上面来。”

她挑眉,这样就算解决问题了?

第十九章、隐忍的昴

“喏,这个。”他从怀中掏出个锦囊,圆鼓鼓的不知塞了什么东西,塞到她手里,“你闻闻。”

开明依言,一嗅之下通体清凉,“真舒服,是什么?”

“本来是解暑气的药材,挑了几味放在锦囊,这屋里气味大,可以遮遮味,人也容易入睡。”他耐心地解释道。

“真是个好东西。”她嗅了几遍,舍不得放下,眼睛亮地看着他。昴摸摸她的头,柔声道:“睡吧,明天还要赶很长一段路。”

开明嗯了声,不排斥他的接触,相反地有些喜欢这种亲昵的动作。她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只知dào

眼前这名男子,能让她信任,给予她安全。她乖巧地倚在他的膝盖上,心里有些欢喜,有些微跳。

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她的头,象抚摸一只宠爱的猫咪,声音若有若无:“等这件事完结之后,我们……会不一样吧……”

“嗯。”她随口乱嗯着,不知dào

他具体所指,也不想知dào



“我虽然混迹在酒楼花坊,但从来没有越轨,上次的事,呃,是意wài

……”他突然吞吞吐吐起来。

“嗯……”她只知dào

嗯,昴的声音落在耳里,象是催眠曲一般,心里只想着,多讲几句,多讲几句,就好睡了。

“我不是登徒浪子,你知dào

……其实我……”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远,远得完全陷入梦中,开明彻底睡过去了,嗯,真是好睡。这玩意管用。

早晨被一阵尖利的嘶叫声惊醒。她睁眼,现还靠在昴的腿上,昴斜倚着墙壁眯缝双眼。犯人们被叫声惊动,纷纷坐起揉眼睛。

众目睽睽下,她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离了昴的腿,昴恰巧睁眼,微愣着迎上她的目光。

“出了什么事?”他惊疑地道,门外吵嚷成一片,昴没来得及关注到她的尴尬。

房门被人踹开,气势汹汹闯进三名押解狱卒,用手中的长棍胡乱敲打地上没来得及起身的犯人:“闪开!快闪开!”

犯人们急忙给他们让出一条路,这条路开到昴和开明面前,竟然停住了。开明看到他们凶恶的模样,暗叫不好,难道一早就来找茬?

“你给我出来!”两人左右架起昴的胳膊,昴的块头虽然大,无奈手脚被困,居然被他们推搡出去。

“出了什么事?”开明惊呼,为什么单单抓走了昴?第三名狱卒用棍子拦住她:“你不知dào

出了什么事吗?别装模作样!”

“你在胡说什么?”开明恼怒地瞪他。

狱卒冷哼道:“昨晚上,有两个弟兄遭暗算,被人脱光了丢在店门口。除了你们还会有谁做出这种事!还想狡辩!”

开明听得一愣一愣,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她脸色阴晴不定,斩钉截铁地道:“不是我们!绝对不是!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狱卒向犯人们吼道:“你们替她作证吗?啊?”

众犯鸦雀无声,没有一人敢出头。

开明气极,听到门口传来剧烈的打斗声,她一颗心顿时揪起。狱卒还在身边得yì

洋洋地道:“看到没有,谁替你作证?谁敢!”

她不理睬,伸手欲推开他。那人见她恁大胆子,睁圆双眼就一棍子抡过来。开明好歹也是受过训liàn

的士兵,敏捷地闪开。狱卒再一棍子,她举起手铐迎上去,棍子落在铁链上,“咔嚓”断为两截。

趁着狱卒呆,她拔腿就往门口跑。刚迈出门坎,眼前看到的一幕让她顿时倒吸口冷气。

两三名押解官正围着昴,一边咒骂,一边棍棒齐下;昴居然不反抗,只是抱着头缩在地上,由着他们乱打一通。开明站在门口有几秒钟的眩晕,那几条棍子每一下都象打在她的身体上,不止**痛楚,连带心都揪痛起来。

“你们干什么?走开!都走开!”她疯了般扑上前,乱推围殴的官兵,闯进包围圈拉扯昴,“为什么随他们欺负?为什么?你是昴吗?还是以前那个昂吗?”

被推开的押解官更加愤nù

,加重力道挥向她:“两个一起打死!”

开明霍地跳起,准bèi

拼命打一架,昂突然搂住她,以自己后背受了这重重一击。他闷哼道:“别动手!生什么事都不要动手!”

开明听着棍落的声音,心脏都在颤抖。眼见另一边的棍子落下,她旋身护住昴,以自己身体承shòu这一击。棍子重重落在身体上,带出火燎般的疼痛。她咬了咬牙,怒瞪着昴不吭声。

“你疯了!”昴惊呼,大力将她搂入怀中,用自己身体严密遮住她,两三条棍棒夹着呼呼风响落在昴背脊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一下,两下,听着昴压抑的闷哼,她心如刀绞。

“你们在做什么?”突然听到阿筐惊怒的声音,迅速上前格开了几名官兵的攻击,挡在他们面前,镇定地道,“各位押解官,能告sù

我这样对待我家公子的理由吗?”

“他昨晚袭击了我们两名弟兄,只是给他点小小的教xùn

。”其中一人带着浓重的鼻音道。

“各位大人,昨晚我在公子关押的房门口守了一夜,未见动静。两位大人昨晚喝多了,也许是上茅房不小心睡在了外面。虽然公子现在落了难,毕竟政文官还是紫宫的要员,请各位不看僧面也看看佛面。”阿筐边说边走向有鼻音的那位,偷偷往他手心塞了点东西,用眼神示意道,“押解官大人,这件事到此为止好吗?”

那人掂了掂手里的份量,脸上现出满yì

的笑容。昨晚被晾在门口的两人见自己没什么损失,还赚了笔横财,互相交换目光后,决定接受提议。

待他们离开,阿筐急忙搀扶昴:“公子你没事吧,我才离开一下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昴抬头盯住他:“阿筐,昨晚那件事是你做的吧,老实说!”

阿筐怔了怔,咬住下唇微一颔:“本来只是为了替公子泄愤,想不到让公子受罪了,请公子处罚阿筐!”

“阿筐。”昴叹气道,“你真傻还是假傻,昨天刚被他们奚落就出事,自然会怀疑到我头上,你有没有脑子!”

阿筐头垂得更低:“阿筐一时鲁莽,请公子责罚!”

“算了,你也是为了帮我。”昴松开两只胳膊,全身骨骼都酸痛。他呻吟着道,“快些帮我弄一下伤,痛死了!”

“是!”阿筐自去给昴抹药。

昴叫住开明:“你先别走,你那一棍挨得不轻,让我看看有没有皮肉破损。”

开明支吾道:“不用了,没事,我用凉水敷一下就行了。”

昴瞪起眼睛:“要是炎了怎么办?万一恶化,没有人会理你,到时把你一个人撇在路上,孤伶伶地等死好了。”

开明给他吓住,目瞪口呆看着他。昴此时卸去上衣,**出黝黑上身。他肩膀宽阔,肌肉紧致匀实,没有一点赘肉。开明的注意力却被他身上另一处吸引,那些触目惊心的新旧伤痕。

星星点点的大小伤痕,轻则红肿,重则皮肉绽裂。昴现在面朝着她,若是转身,那背脊会更加不堪入目。

她吸了口气,闭闭眼,强压下心头突涌上来的恶心。

涂了药,昴不敢穿衣服,就这样光着膀子走到她面前。

“过来!”一牵她的手,往道旁的草丛里钻。

寻个隐秘所在,开明知dào

他的意思,乖乖坐下来,将后背向着他,小心地卷起上衣。白皙的肌肤衬着一条红肿的瘀痕,昴的手轻触,她丝丝直抽气。

昴骂道:“娘的,下手真狠!”一边将药膏涂上一边骂骂咧咧。

开明笑道:“刚才被打时怎么没见你这股子狠劲?”

昴沉默,开口道:“途中凶险莫测,我不想无缘无故送死。”

“凶险?”她诧异。

“我担心有人受了戴府好处,路上对我们下手。”昴低低道。

开明惊道:“他们要是真想下手,有的是机会,我们哪里躲得开?”

昴突然笑道:“经过刚才的事,我已经确定他们不是戴府的人。”

开明惊奇地“咦”了声,无法理解昴的思考逻辑。

昴轻笑道:“他们若是戴府的人,下手必要得逞,就算不把我打死也要落个残废。你看,我不是还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吗?”

“还不重啊!”开明叫道,“一棍子就把我打成这样了,你看你,身上都流血了,还替这些人说话,不知dào

你怎么想的。”

昴依旧笑道:“开明,你看事情太肤浅,看不到本质。押解官今天这一打,我心里算落了实。以后只要听话,他们就不会寻你的短,阿筐带了足够的银钱,我们可以撑到最后。”

开明叽咕了几句,全是埋怨的话,药很清凉,带着隐隐的刺痛蔓延。开明长长吐了口气,身体放松下来。昂的手指离开她的背部,很久没有动静。

“好了吗?”开明奇怪,“昴,怎么不吭声了?”

眼前哐啷啷一阵响,一双戴着铁链的手从天而降,两只壮实的手臂从她头顶经过,移到她身体两侧,竟然团团圈住她,后背突然传来烫到一般的感觉。乍一接触,她全身肌肉绷紧,令人震颤的汹涌热流从昴**的肌体上源源不断地传导过来。

昴贴在她耳边,轻轻地道:“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棍子?”

他的动作极其暧昧,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开明觉得心脏骤然狂跳,快要跳出胸膛。

第二十章、死亡追缉

“那是,那是因为……”她结结巴巴道,“自然反应。”

“自然反应吗?”昴极尽盅惑道,“只是自然反应?”

“是!是!”开明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都什么时候了,昴还在调戏她。她将自己身体往前移了移,试图离开后面的火炉。昴的手却加重了力度,按在她肚腹处将她压回来。

“昴,你在做什么!”开明又羞又怒,拍他圈住自己的手臂,“现在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昴呼嗤呼嗤喘着粗气,双手竟然蛇游上她丰满的胸部,困难地道:“怎么办?开明,我……我想要你……”

开明瞬间的呆滞,他宽大的手掌开始游走时,她哼了声,抬起手肘,向后击中他的胸肋。这一下不重不轻,刚好熄灭昴燃起的欲火。

昴闷哼,停止了动作,苦笑道:“你真无情。”

“把你的爪子缩回去!”她脸上微红,又带着恼怒,昴的铁链圈住她,根本无从闪避。

昴看着她,默默将链子重新绕过她头顶,放下来的时候,趁她不备,迅速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开明脸色突变,昴拔腿就跑,回头咯咯笑道:“身材不错,该大的大,该小的小!”

开明大怒,挥舞拳头追上去。

果然如昴所说,押解官虽然还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却再没有故yì

刁难。第二天,昴明显轻松下来。

“再走一天,明晚我们就会到边境了。”昴向她低语,“到时有肉吃有酒喝,还可以舒舒服服地洗澡。”

“昴,你可不可以闭嘴。”开明被他说得勾出一嘴唾沫星子,“现在吃不到的东西,偏偏要拿来说!”

“哦,我忘了,你是个酒鬼,不该在你面前提酒。”他呵呵笑道。

“你慢点走吧,有伤的人这样用力走动,小心伤口裂开。”开明甩他个白眼。

昴这才象记起自己的伤势,皱眉道:“嗯,旧伤没好,昨天被这些小子一顿乱打,好象扯动了,还挺疼。”

“虽然你壮得象牛,也要顾忌一下自己身体。”

昴惊奇地看她:“开明,你说话的语气很象我娘啊?”

开明斜他一眼:“那你叫我娘啊,我不介yì

收你这个干儿子。”

“叫娘怎么行。”昴笑嘻嘻道,“干脆叫娘子吧!”

“去你的!”她拳头举起,想到他身上的伤,又怏怏放下,只恨恨瞪了他两眼。

二人正说笑间,领头的押解官站在土丘上,举目远眺:“咦,边关那边有人来接我们吗?”

“什么?”昴听到他说的话,一愣。

“好大一片烟尘。”那人兀自举目四望,喃喃自语。

昴不耐烦,跳上去将他挤开,目光落处,神情变为严峻。开明尽lì

向远处张望。平地的尽头处,远远的土丘那边,扬起遮天蔽日一片烟尘,烟尘中慢慢现出几个黑点,越来越近,近到不用登高就能看到对方的样子。

几匹马,几名黑衣装束的人,僵硬的脸面,人手一柄钢刀。

开明心里大惊,她看到过黑衣装束的人,第一次看到穿黑衣的人,他们在执行暗杀任务;这次又一次看到,是不是预示着某种不祥?

押解官眼见来不善,暗道不妙:“这是怎么回事?”

昴迅速环顾四周,开阔的丘陵地貌,只有几个小土坑和几堆小山岗,渺无人烟,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避。

他吼叫道:“找地方躲起来,快!这些人冲着我们来的!”

犯人早就吓得双腿打颤,听他一声叫,顿时没头苍蝇般乱奔,场面失控得不成样子。

两匹马当先赶到,二话不说照着逃跑的犯人就砍,顿时鲜血四溅,尸横当场。

押解官傻了眼:“为什么要杀人?”眼尖地瞅到那人脸面,精神大振道,“是紫宫戴府的人!戴府的人不会杀我们的!”

昴揪住他衣襟将他提过来:“你看清了,是戴府的人?!”

他表情凶恶,押解官吓得捣蒜般点头:“我……我跟这位喝过酒,是,是他……”

“你有麻烦了!”昴将他丢开,“如果这些人蒙面杀人,或许你可以逃过一劫。但现在看起来,他们的目标不只是犯人,连你们这些押解官也不会放过!”

“为,为什么?”他战战兢兢道,“我们喝过酒,我们,都是认识的……”

“认识的才更麻烦!”昴冷笑道,“你见过哪个杀手行凶时不蒙脸的,这次看来要清剿了!”

押解官恍然大悟,平素耀武扬威,现在抖得不成样子。

“快点,打开我的枷锁,或许我们有一线逃生的机会!”他向押解官吼叫。那人却抖成筛子般,“完了,全完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昴大怒,眼见前面烟尘飘扬,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到来,押解官居然懦弱成这样。

一道精光,押解官的咽喉突然开了道血口,双眼直直瞪着,无意识的嘴唇还在掀动,却说不出话。阿筐从他身后闪现,手中执一柄沾血的利刃。他伸脚踹倒押解官,在他身上一阵摸索,找出一把硕大的钥匙。

“你可以不必杀他的。”昴看着尸身轻叹。

“事出紧急,顾不得许多。”阿筐迅速解开昴的手铐脚镣,昴下意识寻找开明的身影,四周却是被马蹄踩踏出来的一片尘土,根本看不到人。

“开明!”他拖着长长的尾音,大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透过凌乱的马蹄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开明似乎听到了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她猛回神,是昴!

从第一具尸体倒下,鲜血溅满她全身时,她的双腿仿佛也断了般,不由自主跪在了地上。争先逃命的犯人穿梭而过,却无一人能幸免。她爬不起来,也跑不动,耳朵里尽是哀号声,砍杀声,她仆在地上蒙住脸,恐慌到极点脑袋反而变成空白。

神啊,如果可以的话,我愿用我的一切交换回家。四周的声音慢慢消失,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人,跪仆着,祈祷着。模模糊糊的混沌状态,听到遥远的地方一声紧一声的呼唤:“开明!”

是昴!周围的景物顿时鲜活起来,嘈杂声音又起。她用力睁开眼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向着音处跌跌撞撞地跑去。未跑几步,身后马蹄哒哒地敲响,一柄带着死神笑容的鬼刀直袭她的脑门。

她傻站在那里,移不动脚步。

刀到了面前,忽然“嗖”一声厉响,马上人象被什么东西戳到,闷哼着从马背跌落,马匹顾自跑远。那柄刀刃脱手,险险削去她几缕散落的丝。

她愕然,不自觉看向倒在地上的人。一支利箭穿透这人的咽喉,将他牢牢钉在地面上,箭尾犹在颤动。

开明吸口冷气,这种手法,这份力道,难道是她?她急转身,看见四条暗红色的马腿,悠闲地向她迈步走来。洒脱的红色马鬃,绾着黑的美貌女子,不正是大音将军吗?

大音淡淡瞟她一眼,执箭拉弓,对准烟尘中跑动的黑点,嗖嗖嗖,每一箭都命中目标,精确无比。

剩下的黑衣人不敢恋战,拍马离去。大音挥手向身后一招,几名披盔带甲的士兵立即追击上去。

烟尘在开明身后浮游,她双膝酥麻,差点跪到地上。这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大音那一晚,她就是跪在地上,象现在这般仰望着她,如卑微的尘土膜拜大树。

大音脸上带出一丝冷笑,伸手到箭筒摸出最后一支箭,拉满弓弦,却是对准了开明。开明完全没有了任何感觉,只是傻怔怔看着她,看着锃亮的箭尖闪着死亡的寒光。

寒光一凛,呼啸而至。到了开明跟前,象一段剪辑的慢镜头,慢慢地,慢慢地,锋利的箭尖擦过她的脸颊,带出一条漂亮的血痕,“嗖”直直射向了后面。身后突然传来“啊!”一声惨叫,风激起耳鬓的乱,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她回身,看见一名近在咫尺的黑衣人,钢刀掉落,脑门插着一支箭,死状恐怖地倒在地上。

大音救了我?她不是来杀我的吗?开明看她,感觉理不清这里边的头绪。是不是从一开始,哪里就有错了?

“政文官托我来保全他的儿子。”大音冷淡地开了腔,“人呢?”

昴?开明一个激灵,赶紧搜寻呼唤她的声音。丘陵的风斜斜掠过,将带满血腥的尘土扫净,开明环顾着仆满尸体的地面,举步维艰。

大音依旧骑在马上,冷冷看着她的举动:“你是士兵吧,要学会看惯杀戮。你若不杀人,就要被人杀。”

开明咬了咬牙,说不出话。

“开明!”欢愉的声音传来,两三米开外,昴站在那里,满眼都是劫后余生的惊喜。他欢快地张开双臂,“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开明由衷地绽开笑容,昴是她现在最高兴看到的人,她已经感觉得到他那温暖的胸膛,被抱在怀中的力度。

眼里酸酸得有东西要出来,她用手背用力揩去,提步奔向昴。

大音突然在身后“咦?”了一声,开明的脚步跟她音的同时,嘎然刹住。她们同时注意到了昴的异样,昴不对劲!他的手臂依然张开,笑容依然挂在脸上,表情却僵住了,身体象被什么力量冲击,猛烈震了震。

稍顷,昴惊诧莫名地看向自己胸口,那里慢慢渗出一点殷红,由一点变成一圈,一滴滴洒落地面。开明的心象被谁捏住一般,呼吸都喘不上来,傻着眼张着口,无法动弹。

昴的眼珠转动,努力想看清身后,嘴角开始淌下鲜红的液体。他的眼角瞄到一张脸,冷静沉着,没有一丝表情的脸。

“阿筐?!”他低吟,无法置信,“为什么?”

第二十一章、不能答应你

阿筐不言语,昴突然失笑:“昨天的闹剧,是你安排好的……你有很多机会可以杀我,为什么,等到现在……”

阿筐缓缓开了口:“已经刻不容缓,我必须一击即中。”

“戴府,给了你什么好处……”鲜血不断地从口中涌出,昴的声音都变得微弱,“什么样的好处,竟然可以让你背叛我们……”

阿筐呶动嘴唇:“家人的性命,比我的贱命更值钱。”

“明白了……”昴喟然长叹,“戴玉衡,始终棋高一着……”

阿筐是棋子,戴府安排的最后一着险棋。原以为危险已经远去,却原来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令人防不胜防。

阿筐用力抽出刺入他背脊的利刃:“公子,你放心,阿筐随后就来陪你。”

鲜血泉涌而出,昴硕大的身躯笨拙地倒下,大地都因他这一下倾倒,剧烈地抖动。

开明两眼都是昴倒下的影像,她张着口,出凄厉无比的叫声:“不~~~~!”与此同时,大音的长剑挥出,纵马越过她的身体,直取沾满鲜血的阿筐。

阿筐呆望着大音,突然身体颤动,眼珠暴突,一头扎进地面。

大音勒住缰绳,吃惊地看见一枚利箭凶险地刺穿阿筐后脑,一半以上的箭身没入脑颅。这份力量,让她也倒吸口气。

远远的山丘上,一名扎着长的黑衣人利索地收起弓箭,拔马逃蹿。大音异常恼怒,竟然在自己这个神射手面前班门弄斧,杀死重yào

的人证。她吆喝着红马,扬起前蹄,风卷残云一般追击过去。

双腿软地到了昴面前,开明绝望地跪在地上。昴睁开血红双眼,悲悯地看住她。他的嘴唇翕动着,象是要说话。

“昴!”开明惊觉,扑过去扶他,“你还活着!放心,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右手紧张地捂他胸前被洞穿的血口,却只能带出更多渗出的鲜血。

“开明……”昴缓缓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白费力qì



“没关系,我可以做得很好,真得可以!”她脱下自己单衣,只着一件裹胸。将单衣撕开,束住昴的胸腔。血立即渗满衣裳,却也减缓了流量。

“你看,我能做到!”她笑中带泪地看他,“大音来了,她会救你的,你没事!”

昴满是鲜血的嘴角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开明……很美……”

“是,我很美。”开明握住他的手,紧紧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他手背上,“等你好起来,我会变得更美给你看,我们约定,一定。”

“开明……”昴半阖上眼,微弱地道,“有空……看看我太奶奶……她一个人……很寂寞……”

“别睡,昴!”开明摇晃他肩膀,嘶哑着嗓子道,“我不去看你太奶奶,我要你活着,自己去看她!”

昴微微转动眼珠,她将他搂在怀里,似乎这样,怀里这个身体才不会那么快地冷却。她的眼泪不住地滑落,柔声道:“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和春花打架,我压倒了御兵大人,你说我是个有趣的人……”

“我没见过象你这样大胆的男兵,借着媚药强吻我,呵。”怀里的身体似乎动了动,“第一次骑马,是和你;第一次坐牢,也是和你……”甚至第一次经lì

的死亡。鲜血淌满她全身,她浑不知觉。

“开明……”

“昴!”她赶紧俯身,凑耳过去。

他断断续续地道:“答yīng

我一件事……”

“你说,我都答yīng

你,不管一件,还是一百件。”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开明几乎贴着他嘴巴听完。她的脸色由悲凄转为惊愕,又由惊愕转为愤nù

,继尔变成不解。

“为什么?……”她颤着音道,“为什么要这样?!”

怀里了无声息,她愕然。昴的手掌从她手里松松地滑落,仿佛一把铁锤重重敲击她的心坎,落地有声。她颤抖着抚向他的鼻息,手指突然生锈一般僵硬住。

“昴,你没信用。”她看着他的脸,喃喃自语,“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你要我怎么办。”

“我不会答yīng

你的,你说的其他事,十件,百件,我都可以答yīng

,只有这件事,不能答yīng

!”她紧搂着昴尚有余温的身体,咬紧牙关道。

昴说,不要替他报仇。

阿筐的幕后,是戴府,戴潢,戴玉衡。

空旷的大地,静谧的长空,突然爆出悲声恸哭。

大音带着归拢的士兵勒马转回,马蹄轻踏着干泥地面,众人默默注视着两个血人般搂在一起的男女。

大音微叹了口气:“把他们分开。”士兵依言。

开明拂开士兵的手,高昴着头走向大音,目光炯炯:“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晚?”

士兵吃惊地道:“你这女人,说什么呢?”

大音阻止士兵的举动,端坐马背上纹丝不动。开明盯牢她,一步步向她走去:“你来得早一点,昴就不会死!你不去追杀手,昴就不会死!是你害死昴的!”

大音不语,只是注视着她。反而身边的士兵因为她这些话,脸色大变。

“将军,这女人疯了!”

“政文官不是托你救他的儿子吗?”开明冷笑着,抓住红马的辔头。红马一声低嘶,她牢牢掌控在手心,马居然动弹不得。大音眼里现出微诧。

“你不去救昴,救我作什么!我的命值几分钱!”她红着眼睛狂吼,手心的肉勒进辔头,一缕血丝顺着胳膊滑下,“昴是政文官的儿子,他有位居高官的老爸,有疼爱他的太奶奶,有所有的亲人,他应该活着!他应该幸福!我算什么,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你救我作什么!你这个傻瓜!傻瓜!”

大音听她越讲越不象话,向士兵下令道:“打晕她!”

手下应声,举掌挥向她后颈。开明立时瘫倒。

“将军,这女人疯疯颠颠,我们不用理她。”

“带走。”大音面无表情。

“什么?”士兵怀疑听错。

“要我说第二次吗?”大音冷眼斜向他,那人打个激灵,赶紧应是。

将开明丢上马背,裹好昴的尸身,几人催鞭离去。

大音一路上沉默似冰,却又若有所思。

身体象是浮在云端,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宝贝亲昵的童声,“妈妈……妈妈……”稚气又美好。寻找声音的来源,看见似烟似雾的一团影像,幻现出老公与宝贝的身影。老公摸着宝贝的头说:“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胡说,我在这里!开明挣扎着想过去,却象游泳的人被海藻缠住,怎么也游不过去。低头看,哪里是海藻,血淋淋的两只胳膊,满脸是血的昴从底下浮上来,“开明,不要走……”

“啊!”一声尖叫,她猛然坐起,睁大双眼,全身冷汗尽湿。

比她更惊讶的是眼前一张圆圆的脸,挨得太近,竟看不清五官。开明将对方推开一点距离,才看到原来是一名小小年纪的丫头,圆脸圆眼,梳着两个娃娃髻,脸上明显被吓住的样子,双手还保持着张开的姿势。

“干什么?”她凌厉地瞪向她。

小丫头缩回手,畏缩地道:“将军吩咐,给姑娘更衣。”

“更衣?”她往自己身上瞧了瞧,上身还是那条染血的裹胸,下身长裤,浑身血迹斑斑。手铐脚镣已经去掉,留下通红的一圈瘀痕。

“不用了。”她跳下躺卧的床榻,迅速往四周看了看。一间清雅的房间,淡淡的熏香,本该是文静的小姐闺房,自己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姑娘……”小丫头不敢拦阻,又不便放她出去,“将军吩咐……”

“我为什么听她的!”开明恼怒道,大音又不是她上司。

小丫头垂拧着手指,眼泪在眼眶打转,声音象快哭出来的样子:“将军吩咐……”

开明盯住她半晌,她没有再吱声,只是抽抽噎噎。开明叹了口气,拿她没办法。“你家将军想要我怎么样?”

“姑娘,至少要先洗洗脸。”她小心地看她,捧过一脸盆清水。

“洗脸是吧!”开明看向脸盆,一半尘土一半鲜血,头又脏又乱,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这样走出去的确会吓到人。她将脸埋进水里,双手胡乱搓了几下,接过小丫头递上来的干毛巾,擦拭干净。

小丫头目瞠口呆看着她粗鲁的动作,她将毛巾丢在水里,转身就走:“好了。”

“姑娘,等一下,将军吩咐……”

这一回,她再不理什么将军吩咐,用力拉开房门走出去。

门乍开,凉风袭面,睁眼看去竟是灯火通明,繁星点点,她站在门口如同隔世。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晚上,自己这一晕到底晕了多久?大音带自己来有什么目的?昴呢?昴又在哪里?

想起昴,心里泛起一阵苦楚,是啊,他不在了。

巡逻士兵走过,她闪身到廊柱后,拣着黑暗处跌跌撞撞地行走。刚至走廊拐角,一间房内传来激烈的男声,夹带着沉稳的女声,竟象在争吵。

她竖起耳朵听了几句,那男声越听越耳熟,直至他说出:“将军让老夫大失所望!”她才恍然记起,几天前的地牢里,背对着她的政文官就是这把声音。

听到是昴的老爹,她不禁留心听他们谈话的内容。

此时的房内,政文官不顾长的颜面,气极败坏地道:“老夫特意托付将军,务必救小儿性命,怎么将军弃小儿不顾,反而带回不相干的人!”

大音端坐椅上,去了战甲长袍,披散着柔软青丝,衬着娇美脸庞多了几分风韵。她面不改色地道:“大人,你儿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可是,老夫身为紫宫文官,昴以后是要入位紫宫的官宦子弟,老夫千叮咛万嘱咐,你就……你就只给老夫带回来一具尸体……”政文官眼眶微红,“你叫老夫怎么跟家里人交待!”

“对贵公子的事我深表歉意,战场上的事诡谲莫测,事出突然,请大人节哀。”大音沉默片刻,平静地道,“无论贵贱,人命都是一样宝贵。”

“我儿子的命怎么跟贱民的命一样!”政文官面带愠色,拂袖道,“大音将军,算我看错了你!”

房门吱呀推开,政文官忿然离去。

大音坐在房内半晌,脸上慢慢浮现倦容。她起身,走出门坎,淡淡的月光笼罩住全身,洁白的单衣长衫,她的脸竟如月中仙子般高贵。

“你有什么感想吗?”她开了口,转头看向廊柱下的一团阴影。

那团阴影动了动,随着她的问话仰面看向她。浅淡月光下,开明颓然坐倒在地,双手抱膝,脸上已是一片泪水狼藉。

第二十二章、大音的秘密

大音轻叹口气,随意坐到她旁边。

她泪眼模糊地看着大音的异常举动。

“我不是为你辩解什么,在我眼里,每个人的命都是一样。”大音抬头,仰望着银盘般的月亮,眼神复杂,“什么贵族贱民,简直一派胡言!”

开明止住抽泣,愣愣看着她。

“冲锋陷阵时,只知dào

往后逃的贵族子弟,惜命如金的贵族子弟,有什么资格谈论贵贱!”大音的情绪在月色下坦露无遗,她面容平静,眼里却勾起炽烈火花。

开明觉得今晚的大音不象以往任何时候看到的女将军,她忽然想起春花曾经说过,大音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平民女将,既然是平民就会被贵族排斥,那么,她是有感而了?

大音转过头,看着她的脸,平时严厉的眼里第一次涌动温柔。大音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她吃惊地看着大音的所作所为。

“如果是为昴流的泪,希望你是最后一次。”大音低低地道,“因为战场上,容不下这么多的眼泪。”

开明面对她至今为止,开不了一句口。她的威慑力,紧紧压迫着她。

大音注意到她身上的血迹,目光顺势向下,接触到什么物件,陡然变色。眼光转回紧紧盯住她的颈部。

开明不知dào

出了什么事,下意识去摸颈部。

大音打开她的手,一把捏住了那半块黑漆漆的坠子,厉声道:“这个东西,谁给你的!?”

旋求来的护身符!红绳勒住脖子上的皮肉,她电光火石般想起,是那半块红不红绿不绿的玩意,一直挂在脖子上,显然是当时满身血污没被看到,不过,大音这么紧张作什么?

她开口就问谁给你的,没有说哪里得来的,她铁定是别人给的吗?

“痛死了,松手,松手!”开明不答她,龇牙咧嘴地叫道。

“快说!”大音的口气象审问犯人。

开明气恼她变脸之快,赌气道:“你不松手我怎么回答啊!长得好模好样的,脾气这么差!”

“你!”大音手指攥得更紧,脖子上更是疼得厉害,开明“哎哟”直叫。

她强压怒气,松开手指,眼里犹带警惕:“那你快说!”

开明摸着生疼的颈肉,没好气道:“说什么?”

大音握了握拳头,咬牙道:“要不要让我帮你长长记性!”

“好啦,真是的。”开明不满地瞥她,“明明挺温柔的一个人,偏要装成凶神恶煞。”

“你这个……”她的拳头提起一半。

“旋给我的!”开明张口就来一句,止住她的暴力行为。

“旋?”大音听到这个名字,象当头一棒呆在那里,“你确定是旋?”

“我的相公,怎么不确定。”开明嘟起嘴,大音干嘛这么吃惊?

“你的相公?”她更是惊得双眼都瞪圆,“旋是你相公?”

“是啊,他都叫我娘子娘子的。”开明点着头,没有错啊,这女人吃惊到这种程度,难道她认识旋?

估摸着大音的脸色,开明颇为不安:“将军和我家相公是旧识?”

“旧识?呵,何止旧识!”大音脸上阴晴不定,连声音都怪怪的,“我找他,可是找得好苦……”

“哎?”最后一句话虽然压得很低,还是被开明收纳耳中。大音这话听起来蹊跷,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隐情?

大音恢复正常音色道:“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开明吃惊,打听他们的住址干什么?想抓人?

“一块,贫民区……”

“你不想说吗?”开音蹙眉。

“我不是说了吗?一块很大面积的贫民区。”开明来了气,她说的是实情啊,她怎么知dào

那是什么阿猫阿狗的地方。

大音怒瞪着她良久,硬生生来一句:“我会打听出来的!”霍然起身,转身欲走。

开明不以为然地瞅着她。

“有件事……”大音突然踌蹰不定,立住身向她道,“旋的身边,有没有带着一名小孩?”

“有啊!”开明随口道,何止一个,有两个,她心里暗想。

大音身体微震,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扫向开明身后,已经一片清明:“你带这位姑娘去洗漱干净,晚上务必好好伺侯,听到了吗?”

开明的身后弱弱应了声:“是。”走出来那名圆脸圆眼的小丫头,垂手肃立。

这丫头什么时候来的?开明倒是暗自心惊,走的是猫步吗?一点声音都没有?

仰倒在大木桶里,将身体放倒,身上冲击着一**的水流,很是惬意。她不得不感叹中宫人民的智慧,能设计出这种流线型的长方形浴桶。

将湿湿的头颅搁在凹槽处,她胡乱想着心思。这个坠子有什么名堂吗?半块古怪的坠子,大音奇特的变化,还有小孩,旋?喔,难道是旋跟大音生下了小孩,然后被他带走?不对,旋不是说他没有参过军的吗?他又在哪里认识的大音?她摇摇头,无法理清楚这层复杂关系。

想着想着,头开始昏昏沉沉,睡意不住袭来,竟然半沉浮着眯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小丫头的声音划破朦胧睡意,撕裂一般传来:“天哪,你竟然在这里睡着了?你睡了多久啊!”

“我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接上小丫头的话。

小丫头的声音都带着哭腔:“完了,我又要被将军责骂了。”赶紧将她拖出浴桶,拼命用干布擦干她身上的水珠,匆匆套上一条单衣,又拿一件长袍裹在外面。

“等等,不用这么麻烦。”她挡开那件长袍。

小丫头固执地将袍子给她套上,伸手拭她的额头,嘟囔道:“在水里泡那么久,不知dào

会不会着凉?”

开明摸着自己湿湿的头,暗想,头不弄干才会真得着凉。

跟小丫头回了房间,还是原来那间房,沾血的床单更换一新,小丫头让她躺着,将头枕在床沿。跪在脚榻处,拿干布一边使劲抹干开明的长,一边不住唠叨。

在小丫头催眠一般的唠叨声中,开明又一次进入了梦乡。她现一件事实,这里的人都很会催眠,至少对自己管用。

第二天起床,开明无法避免地感冒了。额头微烫,身体温热,小丫头象遭了大难似地哭丧着脸,不断地进进出出。一会请来郎中,一会端来药碗,连大音都被惊动,特意过来探望她的病势。

“我没什么事。”嗯下最后一口浓稠的苦药,开明无奈地道。只是小感冒,出出汗就会好,小丫头竟然紧张成这样子。

“都是我的错,是我让姑娘着凉的。”小丫头捏着手指,胆怯地向大音禀报。

“以后要注意。”她向小丫头挥一下手,小丫头欠身退出房。

开明将药碗搁在桌上,看向她:“有什么事找我吗?”

“身体无恙吗?”大音避而不谈,反而关心起她的身体。

“小意思。”她摆摆手。

“那就好,今天启程的话不会太辛苦。”大音找张椅子坐下,不动声色。

“启程?去哪里?”她惊诧地道。

“今天就是来跟你说这件事。”大音静静看她,“御兵大人向我要人了。”

“御兵大人?玑?!”开明大吃一惊,这么快就知dào

大音把她带回来了?要人?还想把她投进黑牢吗?

“等等,我的病很严重,真得很严重。”开明赶紧躺回床上呻吟,抚着额头道,“我快要死了,真得快要死了。”

“别装蒜了。”大音好气又好笑,拍拍桌子道,“赶快起来,跟我去训liàn

营。”

“不要!”开明赶紧从床上滚起来,向她作揖道,“我不要死!我不要死!让我呆在这里,扫地,铺床,做什么都行!”

“别这么没出息,你好歹也是一名士兵。”大音不为所动,哼道。

开明抱住床柱,流露出小狗求饶般的眼神,“我不当兵了行不行?当兵不是我自愿的。”大音依旧一张冷脸。她赶紧在脑中搜刮,希望找到留下的借口,“再怎么说,当初我也救过你……”

大音越好笑:“你什么时候救过我了?”

“那个,就是那次,你英勇无dí

,大开杀戒的那次。”开明小心地瞟着她的脸色,继xù

道,“你不知dào

吧,戴玉衡在那之后找过我,要我指证你是杀人凶手……”

“哦?”大音语调平静。

“我没答yīng

,所以被他陷害进了黑牢。”见她没有作,开明大着胆子道,“你看,都是因为你,让我遭遇这么多灾难。这次你就算还我一个人情好了。”

大音不语,沉吟半晌。

“开明。”

“是……”

“御兵大人这次不是要关你,他要你去做宫帝的近侍。”

“啊?”开明微怔,接连摇头,“不要,这个人诡计多端。”

“你怕他,就不怕我吗?”大音眼珠滴溜溜转向她,“我可是杀人凶手。”

“你不一样,你救过我。”她脱口而出。

大音轻笑:“救你也许是想利用你呢!”

开明答不上话,这些聪明人个个长着七窍玲珑心,她猜不透这些人的心思,也不想去猜。

“开明,无论如何,你这次得去御兵大人那边。”大音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话锋一转道,“明的身份,是宫帝的近侍;暗地里,却是我大音的探子。”

第二十三章、皇家隐私

跟在大音后面进了她的房间,开明犹自云里雾里,丈二摸不着头脑。

大音提出做她的暗探后,就带她七拐八拐到了自己房间,一路上廊亭小榭,看不尽的美景。她在心里暗赞,这女将军可真有钱哪!什么时候也混个官当当,盖座这样的大房子住住,不枉此生了。

正在胡思乱想,大音不知触动了哪里的机关,眼前一堵厚实的墙壁竟然“啪嗒”一分为二,露出里面阴森森的洞口。

她“咦?”了声,伸头往里探了探,一排往下走的石阶隐没在黑暗中。她赶紧退后两步,谄媚地笑道:“将军先请。”

大音冷哼一声,燃亮桌上的油灯,大步迈进。开明亦步亦趋地跟上。墙壁在身后应声阖拢。

不知走了多久,她不自觉紧紧牵着大音的衣角,张望着四周的黑暗。紧张地想起又爱又怕的恐怖片,隐藏的暗处仿佛随时会扑出鬼魂或怪兽。混浊沉闷的空气,狭窄的过道,大音在房间里弄这么一个秘密通道做什么?

一个不防,鼻子撞上大音后背,她赶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大音叹气道:“真不知dào

你的胆子是什么做的?”她用手推开一扇石门,“到了。”

说话的同时,石门开启之处,带出一片亮光。开明惊讶地看到,这个人工凿成的地下室内,竟然有桌有凳,还有整齐排列的书籍。点燃的烛火因为她们的突然到来左右摇晃,她第一时间看到桌旁坐着的那个人。

一名身着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戴着方巾,五官齐整,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他手里执一支毛笔,纸上未落墨,看见大音带着陌生人进来,脸上现出诧异。

“将军?”

大音举手示意他噤声,将油烛放下,向开明道:“认得他吗?”

开明摸着鼻子打量眼前这人,摇头皱眉:“不认识。”

“真得不认识?”大音嘴角勾起讽笑,“胆子这么小,眼神也不好使吗?”

开明悻悻斜她一眼,这大音,真是不放过任何嘲笑她的机会。

“你这么多来历不明的朋友,我怎么会每个都认识……”话说到末尾,忽然想起一件事,大音干嘛特意带她到这里来?把这么一个年轻男人藏在地下室,总不至于是为了偷情?

她重新审视他的穿着,相貌,越看眼睛睁得越大。是了,青衫男子,那晚的追杀,坐在马背上的男子!原来是他!昴不是说曾夜探将军府吗?谁会想得到,竟然藏在大音闺房的暗室里!

“你!是你!”开明指着这名男子,又指向大音,结结巴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不是一直想找到他吗?很想知dào

他是谁吗?”大音笑道,“我今天特意为你解开谜团的。”

“不要告sù

我!”开明捂住耳朵道,“知dào

越多,危险越大!”

“傻丫头!”大音迅速抓下她的手,娇笑道,“现在你跟我在同一条船上了,还想躲得了吗?”

她的笑颦娇美,玉面却透出阴恻恻的杀气。开明顿觉全身冷,自知在劫难逃。

青衫男子见她们这番动静,遂放下手中的毛笔,站立起身。

“开明,你知dào

现任宫帝的长相吗?”大音突然爆出这么一句。

“不知dào

。”她微怔,她又不是近臣或妃子,去哪里看宫帝的长相。

“俊美无匹,堪称中宫第一美男。”大音微叹。

“哦。”她胡乱应着,这倒好,有钱有权又有貌,是个黄金男。

“可是纵使他这般美貌,仍比不上上任宫帝天极十分之一,可想而知当时的天极帝是怎样一位风流人物。”

开明奇怪的看她,讨论这些美男的相貌作什么?难道大音也有女人之间互相八卦的爱好?

“正是这个美貌风流的天极帝,在一次微服私访时,和一名民间女子情投意合,居然暗结珠胎,偷偷诞下龙种。”大音终于说到了重点。

开明听到这里,明白了一半剧情。皇帝的私生子,这事情可大可小,按宫廷剧的展,这样的把柄若是落在奸臣手里,就是谋反的序幕。

谋反?她想起这个名词,突然象明白什么,打个寒颤。

大音看到她的反应,满yì

地笑道:“我还以为你一直是这么混沌的人,想不到也会开窍。”

开明顾不得她的挖苦,指着眼前这名男子,牙齿都在上下打架:“那那那,他他他……”

“不错。”大音颔道,“这位就是上任宫帝在民间的私生子,天琅。”

开明惊得合不上下巴,光着眼猛瞧眼前这位神奇来历的人物。心里暗想,都说天极帝美貌无双,这位长得不咋样啊,难道是遗传基因突变?

“我奉命秘密调查此事,想不到却引起戴府注意,欲抢在我前头下手。还好我收到密报连夜赶来,才保得皇子无恙。”

开明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晚上,重温当时一幕,有些想不通:“戴府要杀皇子?利用他不是更好吗?”

“戴潢并没有杀害皇子的意图,只是想从我的暗探手里抢夺。为此事,牺牲了我几名得力暗探。”大音惋惜道。

哦,原来戴潢只是想抢夺宫帝的私生子,难怪,他怎么可能会杀掉这样重yào

的可以威胁宫帝的筹码呢!开明点点头,想到大音说的暗探,想到那名拼了自己性命保护别人的青衣人,临死之前也要将信息传达给昴的忠贞死士,心中凛然:“你说的暗地里的探子,要我做的,就是这种?”

“嗯。”

“保护不相干的人,自己去送死的这种?”她嘴角抽搐地道。

大音看住她:“你怕死吗?”

开明吞着口水道:“可不可以改变一下性质?”

“什么?”大音不解。

“就是,不要让我莫名其妙地去送死,只是互相递递小纸条啊什么的。你也知dào

,我武功不济,保护不了别人。”开明搓着双手,讨好地笑道。

大音避而不答,狡猾地笑道:“你在御兵大人的训liàn

下,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近侍。”

“别!”她赶紧摆手,试探地问道,“我可不可以,不做暗探,做做其他工种什么的……”话没说完,看见大音脸色垮下来,赶紧收了口,“当我没说。”

这女人,说变脸就变脸,比翻书还快。

她们说到现在,那位名义上的皇子未说过一句话,只是静立着,瞧着二人。

“将军,她是……”

“是我新收的暗探。”大音瞄着开音,忽略掉她丧气的表情,“是御兵大人指名要的近侍,以后接近宫帝的人。”

“哦?”青衣男子天琅略显惊讶地望望开明,他看到现在,看不出来这个贪生怕死的女人优秀在哪里,居然被御兵大人钦点。

大音象是看出他心里的疑惑,晒笑道:“她不是哪里特别好,而是,知dào

的太多了。”

开明因为她这句一语双关的话,吓得冒出一层额汗。

昏乎乎出了地道,大音嘱咐的话左耳进右耳出,直至上了摇晃的马车,她才魂魄归来,伸手摸摸额角,已是满头虚汗。

她放松了身体,靠在车厢壁上,随着马车一下一下的颠簸,怀里象揣了只兔子,上蹿下跳。

大音说,做她的暗探,潜进戴府的核心机构,将情报偷偷运出来给她;如果需yào

,她亦会提供假情报,让开明不小心漏给戴府。那不是间谍吗?开明长吁短叹,我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当上间谍了?

大音保护这名男子,真得只是受了宫帝的秘令吗?她自己就没有一点私心?不然的话转移到宫中不是更好吗?如果天琅是前宫帝的私生子,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务必影响到现任宫帝的王位,那为什么还要秘密藏着他?杀了他不是更好吗?

开明想不通这些事,一想事情头就开始疼,是感冒的关系吗?她索性丢开不去想,反正已经落入棋局,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半梦半醒中,马车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车夫吆喝道:“姑娘,到了。”开明应了声,抓起大音给她收拾的包袱,从车上跳下来。

脚踏了实地,目光落处,眼前的景物让她不由愣住。马车调个头,顾自转回。

郁郁葱葱的道旁林木,偏僻的小门,竟是她两度潜出的训liàn

营后门。门旁仿佛还立着那位带着明朗笑容的少年,向她招手道:“开明。”眼睛不由自主一阵泛酸。

“开明。”真得有声音叫她,她急忙揉揉眼,抬头看去,虚掩的门慢慢推开,黑色皂靴挪出,往上是黑色长衫,内衬简洁的白色单衣,头利落地绑在脑后,狭长的眼睛一如继往冰冷,散落的几缕丝拂过睫毛,不曾令它眨动一下。

“你来晚了。”他冷冷地道。

开明向他颔:“御兵大人。”他这种态度再正常不过,如果非常温暖地欢迎她,倒要怀疑此人居心叵测了。

“戴公子把你的案子平反了,你才有机会重新回到训liàn

营。”他口气冷淡地道,“我们觉得你是可造之材,决定提拔你到近侍队伍训liàn

。”

平反,哼,我之所以入狱还不是你们弄的手段,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你们倒是神通。她心里冷笑着,学着他的样子面无表情,只是垂盯住自己脚尖,口里应着:“是。”

“到了近侍队伍,平时吃住都在后院,没有命令不许随便离开,不许跟以前营里的姐妹来往,听明白没有?”他语气严厉地道。

跟坐牢没什么两样。开明心里嘟囔着,一迭声应是。

玑向身后招招手:“带她去她的房间。”

后面应了声,出来个精悍的男兵,向她瞅瞅,“走吧!”

“喔。”她低着头,踩着小碎步从玑身旁绕过。玑注目她的背影,神色颇复杂。

第二十四章、针锋相对

好久没有这样痛快地吃过东西了!酣畅淋漓地将一碗猪脚拌饭扒拉完,开明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舒服。眼睛瞄到对面的人,两名愕然注视着她吃相的男兵嫌恶地端起饭碗逃走。

她不理他们,挑起眼角打量着四周。这里的伙食没得说,都是精心烹制的营养餐,跟那边的大锅饭没得比。看来御兵大人蛮重视这批人。

近侍的训liàn

场地居然在贵人住所,她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这里普通士兵不能进入,原来还有诸多秘密。玑的居所紧挨着他们宿舍,这批精英都是由他亲自训liàn



说到宿舍,这次挑选的近侍,十名士兵只有她一名女兵,特别优待分到一间房,令她很是高兴了一阵子,起码不用每晚被轰炸机吵得睡不着觉了。唯一令她不解的是,那么努力上进的小巧小姐怎么没有入选?戴玉衡至少还是她表哥呀?或,他是不愿意让他表妹去服侍宫帝。

也对,这戴府处处与宫帝针锋相对,丝毫不知dào

收敛,摆明了要篡位。到时候,不知dào

是宫帝手段高明,还是戴府更胜一筹。象我这样的墙头草,应该倒向哪边?开明咬着筷子,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立即集合!”食堂门口响起嘹亮的男声。

散落四处的士兵马上丢下饭碗,排列成整齐一队。开明磨磨蹭蹭站在队尾,偷眼看去,个个挺胸收腹,气宇轩昂,只有自己好象凑数一般不入流。

一名陌生脸面的男兵,穿着高等士兵服饰,扫视他们一眼,喝令道:“五分钟用餐时间结束,现在前往训liàn

场地!”

开明心里怒骂,知不知dào

养生常识,哪个吃完饭就要开练的,怎么着也得休息一下。嘴里却不敢说,含怒带怨地瞟着喊口令的男兵,跟着队伍起跑。

一行人跑进一座幽静的宅子,空旷的场地,屋顶的梁柱修建得特别高。水泥地面零乱地散放着几个软垫。场地边缘象一般的练武场,陈设着一批刀剑戟弩。

开明好奇地四处张望,这个场地倒适合打打摔摔,空间又大,房顶上开了天窗,也不会闷。她只顾着看,不防突然一声口令:“立定!”差点撞上前面的人,赶紧收了脚退后一步。

感觉哪处目光投射过来,大胆迎上这束不明来意的眼光,不防正巧看到御兵大人,穿着早上看到的服装,叉着双手冷冷看她。

来不及转移视线,玑先她一步移开目光,看着九名雄纠纠的男兵,忽略掉她这名心不在焉的女兵,开始冗长的训话:“你们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士兵,是我中宫的精英……”

开明有个坏毛病,只要领导开始讲话,脑袋就犯晕。不管对方讲得怎样激情洋溢,一句也进不了她老人家的耳朵。玑的话落在耳里,只能让她犯困。

禁不住打了老大一个哈欠,忽然玑的目光杀过来,她的哈欠打了一半,陡然卡在了脸上。男兵们随着御兵大人的目光扭过头,开明窘得满脸通红,感觉象作贼被当场抓住,只差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来有人休息得不太好,给我站到旁边去清醒清醒!”玑怒容满面,把开明这一无心之举视为对他权威的挑zhàn



开明象斗败的公鸡般垂着头,有气无力到了场地边,直直站着。也好,刚吃了饭,当作午休吧!

玑训话完毕,男兵们先是做了热身动作,再是练对打的招式,然后在软垫上翻滚,最后才是器械。

一场场演练下去,开明只觉眼花瞭乱,象看猴戏一般两眼犯困得要死。渐渐地,眼皮不知不觉耷拉下去。

一条硬物突然不重不轻敲击她腿上,她不防,双腿一软竟然跪倒在地。周围一片哄笑声。她又惊又怒,抬头看见玑站在旁边,手执一根长棍,扳着脸瞪她。

“让你罚站,不是让你睡觉!”玑的脸上阴霾遍布,咬牙切齿道,“开明,出列!”

她“啊?”了声,不明所以然。玑第二次吼道:“出列!”

“是是。”赶紧连滚带爬地起来。

“你们围成一圈,站好。”玑用棍子指点其他人站立的位置,朗声道,“我给你们作个示范。”

“示……示范?”开明惊得双眼圆睁,不要啊,要拿自己开练吗?

“给她拿一条棍子。”玑下了命令,立即有人跑来递上一条棍子。

开明脑袋象炸开的马蜂窝,嗡嗡响着,傻傻地接过,猛醒悟,又象烫着一般,丢不敢丢,不知拿手中的武器怎么办。

她欲哭无泪地看向精神抖擞的玑,期望他突然改变主意,不要拿自己当攻击对象。

玑却没有丝毫转变念头的意思,将棍子抖了抖,摆开一个架式:“这是第一式。”右足往前轻蹭,棍子由后向前撩开,从头顶大力压下。

开明下意识地举起棍子往上挡,咔,格住压下来的棍身,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从棍子那头剧烈传来。手腕震动,胳膊居然酥麻,她双手一松,棍子掉在了地上。

“捡起来,继xù

!”玑无情地道。

开明只好委屈地捡起棍子,继xù

当他的陪练。

“第二式,第三式,第四式……”玑口里一边指点着要领,一边挥舞长棍。开明听不清他说的半句话,只知dào

左挪右闪,拼命躲开他出其不意的攻击。令她气恼的是,玑居然毫不留情,屁股上,手臂上挨了好几下。

“第十式。”长棍从下盘切过,打中她脚踝,她泄气地坐在了地上。围观的男兵捂嘴偷笑。她赌气,丢了棍子,赖在地上干脆不起来。

玑走过来,将棍子在地上顿住,蹲下身体,看着她道:“你就这点本事吗?”

开明狠狠甩他白眼,不敢回嘴。

“我本以为你是可造之材,才把你要到近侍队伍,谁知dào

你既懒又馋,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他损人损得尖酸刻薄,令她羞愧得无地自忍。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如同点燃了**一般,“昴真是白死了。”

开明猛瞪眼,被他这句话震懵在原地。昴真是白死了?这是身为戴府的人该说的话吗?昴是怎么死的,还不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们……

玑离了她身侧,向四周的男兵喝道:“上午的训liàn

到止为止,都散……”话未说完,听到几声惊呼:“御兵大人!”

玑来不及回神,腿弯处突然一阵酥麻,似被人踹中穴道,右腿不由自主跪了下来。他身子矮了一截,突然醒悟过来,咬着牙根怒喝:“开明!”

一众男兵只看到开明从地上一跃而起,炮弹一般冲向御兵大人,他们甚至未来得及反应,开明飞起一脚,准确狠辣地踢中御兵大人背对着她的脚弯处。众人傻愣着眼,大气不敢喘。

开明踹向玑腿弯,是因为突然想起小时候玩过的游戏,任何人的腿弯被踹,不管多么强壮的人都会跪地。她纯粹为了泄愤,几乎不假思索选择了这招,果然如她所愿,那么厉害的御兵大人也跪倒了。

她得yì

洋洋地瞅着玑大人的窘态,对他的畏惧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的眼神摆明了你也会有今天的意思。

玑起身,恰好kàn

到了她这种眼神。他怒瞪她,向她逼近。

开明退了一步,他是她上司,又是教官,不管表现得多么无所谓,心底对他还是怀着敬畏。

玑敛了怒容,冷哼道:“要是仇恨能够燃烧成斗志,你就继xù

下去。”转身向众人道:“都散了。”居然大步走了出去。

开明张着口傻愣愣地看他走远,没有被处罚?踢了他反而受表扬了?如果这也算表扬的话?这位御兵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喜欢被人踢吗?不理解。

比她更不理解的是在场的男兵们,搔头挠耳,一脸的茫然。

胆颤心惊地过了一个下午,御兵大人却没有丝毫公报私仇的意思,让她更加猜不透这位大人的心思。

入晚刚刚歇下,门却被人敲开,玑站在门口冷冷丢下一句话:“鉴于你的表现,明天开始为你准bèi

专门的特训,你不用再跟着男兵们一起训liàn

了。”

说完直接闪人,把开明晾在那里傻了好一阵子。这个御兵大人,居然来这么一手,阴险,真是阴险。

第二天开始,玑大人果然专门为她订制了一套训liàn

方案,整个上午的长跑险些让她的腿废掉;更不用说俯卧撑做一百个,做不到就抽柳条;还有水中憋气,顶碗站马步,走钢索,就象马戏团训猴,层出不穷。她是叫苦不迭,却无可奈何。

终于,在训liàn

一个礼拜后,她忍无可忍,决定反击作一个小小的抗议。

她知dào

御兵大人没有跟士兵们在一个食堂用膳,平时都是近卫兵端到他房间里。但是他的饭菜,却是同一个食堂出产。

这天的早上,她谎称肚子疼,早早退了场溜到食堂,向食堂的伙食倌打招呼:“今天有些什么菜啊?”

每天进进出出,又是单独女兵的缘故,伙食倌早就认识她,知dào

这批人是以后服侍宫帝的近侍,平时亦不敢得罪。伙食倌陪着笑脸道:“还没烧出几道菜,近侍大人今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弄去。”

“咳,那个,御兵大人的菜是不是也是你弄的?”

“是的。”伙食倌老老实实地答道,“这几天天气炎热,御兵大人好象食欲不振,都没怎么吃。”

开明眼睛放亮道:“我倒是有一道菜,保准让御兵大人胃口大开。”

伙食倌奇道:“近侍大人还会弄菜?”

“会会。”她赶紧挤到小厨房,扫瞄着四周道,“准bèi

些海带、排骨、生姜,对了,还要一味巴豆。”

“巴豆是泻药啊?”伙食倌不解。

开明坏笑道:“放多了是泻药,放一点点,就是绝佳的调味剂。”

第二十五章、莫名其妙的激情

伙食倌从没见过这样的菜肴,长长的海带撕成小条,绑成一个个蝴蝶结,把排骨剁碎,再配上细薄片的生姜,加上半锅水,

“好了。”她从助厨手里接过一袋巴豆,丢进几粒,笑道:“加上调味烧开就行了,接下来看你的了。”

伙食倌见她只丢了两三粒巴豆,心里落了实:“味道你只管放心,只是它的功效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开明将巴豆还给助厨,大笑道:“海带生津止渴,助肠胃消化;排骨有益骨质增生,生姜暖胃,反正都是好东西,你放心大胆地去做吧!”

伙食倌大喜:“多谢近侍大人提点,这下不怕御兵大人没有食欲了。”

她窃笑,胡诌的话伙食倌居然也听信。趁他们转身忙碌,她迅速将握在手心的满把巴豆揉碎,利索地丢进锅里,顺便搅了几下,看着它们沉入锅底。

心情愉快地离开食堂,只等着看自己的恶作剧结果。在现代她不会烧菜,偶尔心血来潮,尝试过高压锅打汤。简单的汤品是她的最爱,冬天还可以暖胃。

吃饭时间,看着近卫兵将一托盘饭菜端走,她心里乐个不停。过不了多久,近卫兵脸色阴沉地跑进来,传伙食倌去问话,她知dào

事情成了,赶紧捂着嘴逃走。

下午特意留在训liàn

场,果然没看到御兵大人,反而是近卫兵进来宣bù

道:“下午大人身体不适,各自找对手练习搏击吧!”男兵应了声,拳打脚踢地练开。

开明好笑得不得了,近卫兵监视着又不好去偷看。一边闷笑着,一边在原地弯腰压腿,偷懒着对付。还好近卫兵素知她这副德兴,也不管她。

她琢磨着玑什么时候传唤她,谁知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叫,倒是新鲜。照她的想法,玑问了伙食倌,事情立kè

会水落石出,照理应该立即审问她,那时她就据理力争,把自己的不满一古脑倒出来,好让玑知dào

她不是好惹的。谁知dào

反而悄无声息,难道这位御兵大人是受虐狂,喜欢被人踹,不介yì

被戏弄?

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展成这样?

好不容易捱到第二天,玑进来的时候一脸倦容,显然那些巴豆威力不小。他只字未提巴豆的事,平静地照常训liàn

士兵。开明偷看他脸色,觉事情很诡异。

“开明!”

“是!“

“取两柄长枪过来!”

“啊?”开明张了张口,不敢问。那可是真家伙,想借机一枪搠死她吗?

玑长枪取在手,二话不说,直向她攻去。她吓出一身冷汗,手忙脚乱地格挡。不知dào

是这几天的特训起了作用,还是人在危急下挥出潜力,居然被她挡下几招。

玑眼睛亮,加快了速度,嘴里念道:“上!下!下!上!”他念出一个字,开明的身体就被击中一个部位。还好玑只是敲击,并没有用枪尖在她身上捅窟窿,不然的话,现在身上肯定成了马蜂窝了。

男兵停止了格斗,好奇地看着御兵大人的特训。

开明被他越来越重的力道逼退到场地边,胳膊渐渐酸麻无力。

“中!”长枪脱手而出,玑的长枪高高举起,枪头闪动寒光呼啸着戳向她苍白的脸面。开明吓得无法动弹,背脊紧贴住身后碰到的房柱,呆望着一脸杀气的玑。

“叮!”长枪脆响着,钉住她散乱的一缕长,枪头深深没入木头柱子。光滑如镜的枪面倒映出开明惊恐的眼睛,玑想杀了她吗?

在场的人鸦雀无声。玑的手慢慢松开枪柄,长枪的尾部犹在颤动。玑眼神凌厉地扫向她:“记住要领了吗?”

“啊?”她的魂魄还在头顶飘飞。

“心浮气躁,贪恋快攻,处处暴露破绽。出奇不意才能一招制胜。”玑的话她听都听不懂,只能随口“嗯嗯。”

“自己去琢磨。”他丢下这句话,走向男兵们。

“喔。”开明反手握住枪柄,费了很大力qì

居然拔不下来。眼角瞄到凛凛寒光,犹自心惊,玑是在警告她吗?不要轻举妄动?

天色擦黑时分,开明躲在灌木丛,眼瞅着近卫兵提着一筐衣服出去,蹑手蹑脚进了御兵大人的房间。轻轻掩上房间,她迅速扫视房内,还是以前被传唤时看到的摆设,这次注意到墙角边有扇偏门,里面隐隐晃动人影。

偏门内哗啦啦的水声,象是洗浴房。这家伙,真会享shòu

,她心里恨恨地想。房门口的条凳上放着几件叠放整齐的衣裤。她转动眼珠,手脚飞快地将几件衣服拢入怀中,迅速离去。

回到自己房中,想象御兵大人出来后找不到衣服,赤身裸身团团乱转的样子,她笑趴在床上。

过了老长时间,没有预期中的效果,奇怪,御兵大人做事总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没了兴致,怏怏不快地去公用洗浴房冲了澡。公用洗浴房因为有男兵在用,她都是很晚才去冲澡,避免撞车。

把燥热的身体弄凉,将宽大的外袍象浴巾一样裹在胸前,披散着满头湿,这才懒洋洋地回房。隔壁房传出惊天动地的鼾声,她暗自庆幸还好没有跟这些男兵住在一起,不然耳膜都要震碎。

刚刚推门进去,黑暗的室内突然燃起火烛,一条人影端坐在床沿边,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她猝不及防,被突如其来的意wài

吓住,手里的脸盆都滑落在地。

“噤声!”那人沉着地低声道。

她眨动眼睛,好不容易看清楚来人,习惯性地俯应道:“是,是。”手摸在胸口,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关门!”他下达了命令。

“是。”转身将房门关好,她借着收拾滑落杂物的机会,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头顶一道目光落在身上,心里又是一阵狂跳。再怎么样也不会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进行这样的会晤。

她暗叹失算,抬起头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挤出一丝笑容道:“御兵大人,这么晚毫不避嫌地到小的房里,有什么要紧事吗?”

烛光下那人细长的丹凤眼,薄唇紧抿,一头乌黑的长垂挂在肩头,松松套了一件外袍,半裸露结实的胸肌,利目危险地盯住她。

“你说呢?”他哼了声,手指敲击着桌面。桌子上,胡乱摊着她刚才偷来的那堆衣物。

她转动眼珠,百般理由从脑中闪过,没有一个合用,只得道:“这个……这个,是误会……”

玑冷冷地开了口:“到我的房里偷衣服,在我的菜里下泻药,都是误会吗?”

她困难地道:“不是……”

“你有什么目的?”玑站起身,向她一步步逼近,“报复?或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啊?”她赶紧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向你提出小小的建议……”自动地把抗议改成了建议,听上去顺耳些。

“建议?什么建议?”玑继xù

靠近,她在原地不敢动,目光怯怯。

“能不能,对我,不要这么严格……”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得自己都听不见,“只是这样……”

“哼。”玑冷笑着,站到她面前,低头看她,“既然你吃不得苦,我给你两个选择吧!”

“哎?”她不解,玑的身体挡住桌上的烛光,她只能看到他黑暗中闪烁的眼睛,那眼睛里流露出的神色让她莫名心慌。

“第一个选择,做士兵,服从一切艰苦的训liàn

;第二个选择,也许你会更喜欢。”玑冷冷地笑着,伸手拨弄她长长的黑,抚过她烫的脸颊,“做回普通女人,这样,也许我会疼你……”

开明震惊,被他吓得说不出话。她不自觉倒退一步,玑跟上来,抓住她长强迫她仰起脸。

她惊怕得语无伦次:“我不做女人!不做女人!我服从你命令,从今以后,只是士兵,只是士……”

话没说完,冰冷的吻落在唇上,将她的话生生堵回嗓子眼。玑一手抓住她头,另一只手搂在她腰间,将她压倒在就近的桌子上。

他在干什么?不是说过了要做士兵吗?开明感觉脑袋快爆zhà

,他的吻压制得她几乎不能呼吸。她双手乱挥,桌上有的没的东西四处乱飞,连唯一照明的油灯也“哐啷”一声落地,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恐怖的黑暗。

玑微喘着气,移开她的唇。开明同样紧张地喘气,结结巴巴道:“我,我说了,当,当士兵……”

玑注视着她,不语,眼睛一闪一闪。她看不懂他眼里的意思,她从来看不懂这个人。他的外袍散开,袒露出褐色胸部,乌黑的丝垂落在她的脸颊两边,散出清香的膏味道。

“不愿意做回女人吗?”他低哑着嗓子,完全不象往日冰冷干脆的声音,“你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接近我吗?”

“别自作多情!”她心里生起恼恨,强压住恐惧心态,由着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吗?你只是戴玉衡养的一条狗!他高兴时把你放出来咬人,不高兴时就用铁链拴起来!”

玑双眸骤冷,手指紧紧抓住她下巴,令她吃痛。他冰冷地道:“你又是什么好货,象疯婆子一样在街上打架,嫁作人妇不守妇道,和别的男人勾搭成奸。酗酒斗殴,不服管教,你这样的女人一百个中都找不出一个!”

开明心头又喜又忧,忧的是他居然把自己的底细摸得这样透彻,而且早就知dào

她是那个摔他一屁股的女人。喜的是女人若是越不上道,男人应该越没兴趣才对。

“我就是这样差劲的女人,你抱着这样的女人做什么?!”她故yì

哼哼道,“不怕污了你御兵大人高贵的手。”

玑果然痛快地松了手,整理身上的衣物,冷声道:“今晚的事,不许说出去。”

开明起身,抓着快掉落的“浴巾”哼道:“你不怕羞,我还怕丢人咧!”

玑侧身,狠狠瞪她一眼,拉开房门迅疾离去。

开明捂住脸,脸烫得象烧到四十多度,狂跳的心脏这时才真zhèng

落了地,还好三言两语就把他打走了。要是真想做什么,她可完全不是对手。

玑疯了吗?晚上突然对她做出这种事情?她痴想了一会,满脑子都是他突如其来的热吻,赶紧拍拍脑袋。不行,这位是敌人,做莫名其妙的事情,肯定有他的阴谋。

想到明天还要面对这张冷脸,她苦恼得象吞了只蛤蟆。

第二十六章、又见春花

纤细白嫩的柔夷轻轻掂起盆栽的一片绿叶,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凑近闻了闻,偏转头,向他风情万种地微微一笑。

玑默然站立,看着他用极其妖媚的姿势完成这一系列动作,虽然见惯,脸上仍颇不自然。

“一直没有动静吗?”戴玉衡抚弄着这片叶子,仿佛它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物,淡淡道,“当初调她过来,不是要杀人灭口吗?怎么现在反而帮她说起好话来了?你又怎么知dào

她心无城府,不会对我们不利呢?”

“属下仔细观察过一段时间,这女子性格毛躁,武艺不精,不是心机深沉的人。”玑平静地回复道。

“可是,这样的人,最会被有心机的人利用。”戴玉衡瞄他一眼,放开了那片绿叶。

玑疑惑地道:“公子是说,大音将军?”

戴玉衡随手从盆栽下抽出两张折皱了的白纸,递给他道:“你自己看吧!”

玑上前两步接过,满腹狐疑地打开。第一张是行文端正的四个字:近况如何?戴玉衡的声音象画外音般传来:“今天早上在信鸽身上搜到的,确认过是大音的笔迹。”

玑脸色微变,迅速展开第二张纸条,回复也是简单的四个字,却让他看得一头雾水,哭笑不得,竟然是四个歪歪斜斜的字:吃喝拉撒。而且每个字象是不同的字迹凑合写成,被人用剪刀剪下,贴在白纸上。

戴玉衡笑道:“这个开明是我见过最搞笑的暗探了,我调查过了,她找了四个人,骗他们每人写一个字,说是自己不识字。”

“她不认识字?”玑愕然,还有不识字的暗探?

“她不是真zhèng

的暗探,大音利用她应该另有目的。”戴玉衡的手指点触绿叶上头盛开得正艳的鲜花,淡笑,“花朵美艳,容易吸引关注的目光,而绿叶朴实无华,往往会在你不知不觉中惊人地成长。”

手指捻住叶梗,稍一用力将整片葱绿的叶子捻断,“若是影响到植物的存活,务必要除去!”

玑俯应道:“是!”

“你是聪明人,我府里最得力的干将,玑。”戴玉衡丢开叶子,缓转身体看向他,“星宿官曾说,‘旋’、‘玑’、‘玉衡’三星是北斗主星,三星不分仲伯。玑,你是应该跟我平起平坐的人呢!”

玑被他半玩笑的话吓得跪地:“属下不敢,公子别开这种玩笑!”

戴玉衡别过脸,向窗外极目远眺,目光穿越重墙高瓦,仿佛能看到琉璃宫殿,“玑,我早上刚刚接到宫内的线报,原来天厥帝并没有想象中的懦弱无能,他竟然一直在我身边放置了一枚棋子。”

玑微震,“公子查出此人是谁了吗?”

“这个人很聪明,武艺高强,深得我的信任。”戴玉衡微叹了口气,“他唯一露出破绽的那次,就是暗杀皇子很不得力。武功最高的人,却最先受伤!”话到最后,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刀子般射向跪在地上的玑。

玑脸色大变,全身震动:“公子难道是怀疑属下?”

“难道你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吗?”戴玉衡目光冰冷,平时柔和的唇角冷峻地上扬,“大音是宫帝的人,你百般维护她的暗探,更是加深我的怀疑!”

“玑的性命早就卖给了公子,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事已至此,玑请自裁,以鉴忠心!”玑的额头砥到地上,长跪不起。

戴玉衡注目他良久,眼里的冰渐渐化去,脸色如春风般化开,呵呵笑道:“御兵大人不必如此,本公子只是一时生疑,试探而已。”他伸手搀扶玑,玑连称“不敢。”

戴玉衡看着他,一语双关道:“我倒是希望找出天厥帝的探子,顺便转告他,弃暗投明,既往不咎!”

玑面无表情地回视他,不语。

御兵大人今天怎么了?无故缺席半天的训liàn

课程,回来还臭着一张脸,好象谁欠了他钱似的。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恼羞成怒?开明好奇地看着回营的玑,行色匆匆,对谁都扳着一张脸。

奇怪了,他恼什么,被按倒的是我,被亲的也是我哎!打住打住,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她急忙裁剪掉脑中不健康的画面,跳到正常的思维段。

大音的信鸽到了,但是蚯蚓字根本看不懂,传递情报不是要写字吗?当初她根本没想到这一层,不会写字的暗探,光想想就冒汗。

总算打鸽子走了,阿弥陀佛,请别再来骚扰我平静的生活。开明嘴里念起了佛,遥望天空拜了几拜。

“扑”象树上的果实掉落身上,轻轻擦过,她抬头看看,没什么异样。“扑”再一声,这下直接打到了后脑勺,“哎哟!”她摸着脑袋转身四处查看,什么树能长出这么沉重的果实?

“开明~~~!”极力压抑的声音蚊子般传送到耳朵,开明惊觉,现远远的树丛外,一个黑点大小的人用力地挥舞双手。

她吃惊,看看四周没人注意,迅速向那黑点跑去,越跑越近,近得能看到清晰的轮廓。她蓦然站住,双目睁圆:“春花?!”

肉肉的圆脸上延伸开最强dà

的笑容,庞大健硕的身躯半猫着,在灌木丛中竟然丝毫不显渺小,不正是许久不曾见面的春花吗?

春花看到她,挥手挥得更加兴奋:“开明!开明你真得在这里?!”

“春花,你怎么来了?”开明惊诧地四处张望,可别被巡逻的士兵碰上。

春花兴奋得难以自抑:“小巧说看你在这里时,我还不敢相信,后来她去问了她表哥,原来你真得在!我等了好几天,今天总算等到你了!”

开明感动地握住她的手,虽然跟这个女人只是打架的交情,但在这个异世界里,她可能是唯一真zhèng

关心自己的人吧!

“你真是因祸得福,坐牢坐了几天就进了近侍队伍,运气真不错。走吧,我们去找个地方喝酒庆祝。”春花嘿嘿笑道。

“喝酒?”听到这个名词,开明的口腔分泌液狂流,她疑惑地道,“你开玩笑吧,酒馆离这里十万八千里。”

“谁说去酒馆了?”春花贼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壶酒,眼馋地晃动道,“看看这是什么?”

开明两眼光,劈手夺过,抽着鼻子嗅酒香。

“还有还有!”春花俯身,再起身时拎起一筐扎着绳子的搪瓷细脖酒瓶,向她挤眉弄眼,“很意wài

吧,哈哈哈!”

开明又惊又喜,扑过去搂住她猛亲:“爱死你了!”

“别别!”春花这家伙居然推她,使劲擦脸上的口水,“先声明,我不喜欢女人!”

“纯友谊纯友谊!”开明也不解释,只是怪笑。

两人怀里抱着一筐酒,偷偷摸摸寻了个僻静处,放心地推杯置盏起来。谈起以前的种种糗事,当时义愤填膺的骂架,现在都成了逗趣的笑柄。这种感觉好象回到了校园时代,跟宿舍女友躺在草坪,磕瓜子喝啤酒,嬉笑怒骂畅快淋漓,无所不尽其言。

“你当时凶得象母老虎,滚得一身都是泥,连肩膀都掉出来,还以为自己很厉害的样子,笑死人了!”春花喝到尽兴处,纵声大笑。

开明伸出手指嘘了声,二人会意地看看四周,低低地笑。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浓妆花得象花面鬼,龇牙咧嘴,明明是掉毛的鸡还以为自己是凤凰。”开明毫不客气地回击她。

“你说谁是鸡!”春花瞪眼,伸拳打在她肩头。

开明吱吱地笑,挨了她一拳,身体摇过去,又晃过来。

“开明,你的酒量越来越差了,第一次跟我们喝酒,三人都喝不过你。”

“可能训liàn

强度大,累了吧!”她不在意地道,拔开一个木质瓶塞,凑在嘴边又是咕咚一大口。

春花看她,又转过去看着前方:“说真的,来这里这么久,开明你,有没有想过旋哥?”

“旋?”开明微愣,无缘无故地,怎么说起旋来了。

“哦,你的梦中情人嘛,自然会有人想他。”她坏笑着,向春花眨眼。

春花咬牙,拳头提到一半又颓然放下,恨恨咬开瓶塞,猛灌两口酒:“开明,你在以前,可不会说这种话。”

“什么以前?在家的时候?我一惯如此。”她晃着脑袋道,春花说得对,她的酒量真得差了,一筐都没喝完,眼睛就看不清东西了。

“我说的以前,是你跟旋哥刚搬来镇子的时候。”春花眨动眼睛,困惑不解,“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对经过家门口的男人乱抛媚眼,不知dào

多么丑恶。”

“我是那样的吗?”开明迷糊地看她,虽然知dào

夜叉丑陋,不知dào

竟然丑陋到这种程度。

“我第一次看到旋哥,他被你赶出家门,站在门口很无助的样子。第一眼看到他,我就心动了。”开明一阵讪笑,春花顿时脸上飞红,咬住下唇道,“你别笑话我,我虽没出阁,性子也鲁莽,但我喜欢上一个人,是真心的,我可不象你!”

“我很好啊!”开明斜斜仰倒向地面,两手肘撑住身体,笑道,“我有哪里不好!”

“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春花将余下的酒一饮而尽,摔碎酒瓶,摊开手脚躺下,长叹道,“我一心一意要跟随他,他反而不理睬,死活要和你这凶悍的婆娘赖一辈子,真是可惜。”

“可惜了你得不到,还是可惜了赖我一辈子?”开明放肆地笑,将手臂松开,重重倒向干泥地。

“都有。”春花干脆地答道,眼睛望着天空,西垂的斜阳下,浅淡的空中丝絮般掠过的云,仿佛一点点缠绕住她郁闷的心,“我不明白,旋哥为什么要找你这种婆娘,要姿色没姿色,要脾气没脾气!”

“嗯,可能他就是喜欢被人虐待。”开明唇边挂起一丝笑。

春花恼怒地扭头向她,低吼:“不许乱说旋哥坏话!”

“是,你的偶像嘛!”开明暗笑,春花落在现代,真是十足忠实的明星粉丝。恋上一个人,连说句难听的话都不行,“开开玩笑,别动气。”

春花看她良久:“开明她,是个粗鲁的农村婆子,她的大嗓门,除了说脏话没有其他功能。她说不来文邹邹的词,学不会和人相处,更不会和我这样的情敌打交道。”她目中忽现寒意,冷冷地道,“你到底是谁?”

第二十七章、玑的心事

“我是谁?”被酒精麻痹,她有几秒钟的恍惚。

“那次主动和我招呼,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就有所怀疑。”春花死死盯住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端倪,“你变了,旋哥也跟着变了,一直到营地后,你和昴队长的事情暴露后……”

“我和昴有什么事?”她很是惊奇,象春花这样粗枝大叶的人居然也有细心的一面。

“同谋。什么是同谋?你们背地里好到这种关系了吗?”春花声调冷冷的,“一起喝酒,一起坐牢,甚至一起配,你当别人都是傻瓜吗?”

“昴……”不堪回的一幕被春花刻意地拨开,飞扬的沙尘中,徐徐倒下的少年,熟悉的面孔,消失成记忆的碎片,纷纷洒洒。开明闭了闭眼,手指用力攥住身边几根杂草。

春花注目她的一举一动,低声道:“开明你,喜欢昴吗?”

“喜欢他吗?”她不知dào

,如果些微的心动,莫名的心安,也算是喜欢的话。

“旋哥,要怎么办?”

旋?她没想过,她是异空间来的孤魂野鬼,不奢求旋会成为她的亲人。但事实是,他的确是她名义上的老公。

想到旋,不由想起另一人,半块坠子,还有孩子,这个问题困扰她许久,“春花,旋以前参过军吗?”

“没有吧!”春花很快地回答,“他搬来之前的事情我不知dào

,但是他从来没有提过和军队有关的事。”

“是吗?”开明想起第一次见到旋时,他红着脸说,年纪大了过了参军的年龄,多么可爱的男人,和自己老婆说话还会脸红。但是,如果这些只是伪装,那他将是最可怕的男人。

“你自己相公的事,你都不知dào

吗?”春花疑惑地问道。

“我不知dào

。”开明淡然地道,“就象我不知dào

,我自己是谁?”

“哎?”春花奇怪地瞪大眼,“这话怎么说的?”

“你问我是谁?我还真得不知dào

我是谁?”开明苦涩地向她笑道,“我没有想欺瞒你什么,到你们镇子之前的事,我统统没了记忆,不知dào

父母是谁,家住何方,兄弟姐妹几人,好象我刚出生,身边就已经有了旋。”

“还有这事?”春花眼睛越睁越大,“你脑子受过伤吗?为什么以前的事都不记得?”

“可能,因为太过丑恶,被封印了吧!”她狡猾地向她眨眼,咯咯笑道。套用一下漫画书的流行用语,记忆封印。她在这具身体里有意识以来,就现夜叉女的记忆缺失一截,但是如果身体主人选择遗忘的话,自己为什么还要揭她伤疤,活得轻松一些不是更好吗?

春花看她这种表情,顿时有上当的感觉,她呼一声坐起,伸手就往她脸上招呼:“你敢骗我!”

开明躲过她的魔爪,笑道:“你不要太靠近我,你是风情万种的女人,我又喝了很多酒,万一酒后乱性,把持不住怎么办?”

春花气呼呼地怒瞪她,居然被她荒唐的话唬住,一副想近又不敢近的样子。她这模样又引得开明一阵喷笑,春花终于忍耐不住,跺脚叫道:“你等着,下次再来找你,打架也好,喝酒也好,无论如何要比个输赢!”

“随时奉陪。”她说完这句话,看着春花肥胖的身体轻巧地穿过林间枝叶,心想这女人胖则胖,动作倒灵敏得很。脑袋晕晕的,伸手去摸酒瓶,摸了几个都是空瓶。

一只沉甸甸的酒瓶递到她手中,她自然地接过,“喔,谢谢。”春花又回来了吗?

凑着瓶嘴喝了两口,眼角余光顺溜过去,看见一条晃动的身影,晃啊晃居然看不清楚。身影拂开地上的杂草,坐在春花刚刚坐的位置。

不对啊,春花什么时候减肥了?这身影欣长苗条,就算广告吹嘘得最神奇的减肥霜,也不可能几分钟就减下十几斤肥肉?穿着也不对路,胖人不适合穿浅淡色的长衫,长相更不对,细长高挑的眉,略显忧郁的丹凤眼。

丹凤眼?她一口酒“扑嗤”全喷到地上,不是春花减肥有奇效,而是眼前这人,根本不是春花!来的是御兵大人!

她的酒都醒了一半,趴在地上想遮掩空酒瓶,捡了这个又掉了那个。玑安静地看着她慌张的举动。她只好放qì

做无用功,低声道:“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立kè

去场外跑二十圈。”

“站住,谁允许你走了。”玑语气平淡,眼光也是淡淡的,“坐下来。”

“是。”她唯唯诺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不用这么紧张。”玑伸手将她掉落的那瓶酒提过来,咕咚咕咚饮了几大口。开明傻傻地看他,奇怪了,御兵大人今天也喝起酒来了。

他喝了一半,丢给她:“你喝。”

“喔。”她收到命令般喝下去一口,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一瓶酒两人这样喝来喝去,不是挺那个,暧昧吗?连忙收了瓶子不敢再喝。

“御兵大人,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小心地问,这人神出鬼没,不知dào

刚才的谈话听到了多少。

“就是你说酒后乱性,把持不住的时候。”玑看她,眼里闪过笑意,“难道真如流言所说,你喜欢的是女人?”

“呃……”她含糊着答不上话,怎么连御兵大人都风闻这种无稽之谈,问出这么有难度的问题来。

“我不是故yì

偷听,你们说得实在大声,我又正好在附近散步。”他简单地解释完毕,不再多说,只是看着面前的树丛呆。

开明歪着头看他,今天的御兵大人真得跟往常不一样,卸下领导的面具,冰冷与严厉消失殆尽,竟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忧愁。没有穿着呆板的黑灰系列,换上一条浅淡的天蓝色长衫,配上他随意扎成的辫,居然也不难看。

玑转头回眸,对上她直愣愣的眼睛:“看什么?”

“啊?看……看风景……”连忙抓起手中的瓶子,掩饰满脸的窘色,“喝酒喝酒。”

“还有吗?”玑看着她,又瞄瞄酒瓶。

“啊,你喝,你喝。”她讷讷地递过去,玑不客气地接过来,一气喝完,丢开瓶子,“不够。”

“这个,我再找找,再找找。”她急忙俯身在地上摇那些细长的瓶子,碰得啷啷响就是没找出一瓶。心里暗骂,春花这死娘们喉咙这么大,居然全部喝光了。

“算了。”玑轻叹了声,仰面躺倒,双手交叉在脑后,象春花一般静静凝视着云彩。只是现在的云彩更加黯淡,天空的墨黑色晕染开,慢慢拉下夜的帷幕。

她顺着他的眼睛看向天空,又看看他,忍不住道:“大人,你有心事?”

玑不答她,只是木头人一般望着天空。她讨了个没趣,讪讪坐到一边。

静静流动的空气,让她昏沉沉的脑袋快要入睡。玑突然道:“鱼和熊掌可以兼得吗?”

开明没从浑噩中清醒,醉眼朦胧地看他:“什么?”

“我给你出的考题,训liàn

项目之一。”玑再度重复道,“我问你,鱼和熊掌可以兼得吗?”

她打着哈欠,全身都被酒精催眠了:“那要看对象了。”

“看对象?”他奇道。

“如果是人,当然要熊掌,要是熊的话,会要鱼了。”

“这是什么说法?”他的凤眼都睁圆了。

“人是吃肉的嘛,熊,怎么可以吃熊掌呢!”她随口胡诌着,哈欠连天。

玑看着她,嗤一声,弯曲着身体竟似笑翻:“说你什么才好,不学无术。”

“那你有什么好的说法?”她不服气,拧着脖子问他。

玑笑声渐止,长叹道:“也许你说的对,不同对象不同立场,所做的选择也不相同。不可能有鱼和熊掌兼得的好事。”

“我说的没这么深奥,你别把它想复杂了。”开明实在支撑不住,睡意一阵阵袭来。她扑通翻倒在地,闭着眼乱说道,“别再问我乱七八糟的问题了,现在是休战时间,你爱干嘛干嘛去。”

玑好心提醒道:“睡这里,会着凉。”

“这里凉快,通风,睡觉刚刚好……”她喃喃自语,眼睛酸得睁不开。

“开明。”

“唔……”

“昨晚的事,很抱歉。”

“嗯……”

“昨晚,咳,因为你看起来很不一样,象一个真zhèng

的女人,一时那个,你知dào

我的意思吧。所以,不能全怪我……”

耳朵飘进去几句话,开明迷迷糊糊地想,我哪个地方看起来不象女人吗?本来就是女人嘛,这御兵大人,肯定也喝醉了。

彻底进入梦乡,脑袋在飘,身体似乎也飘飘欲仙,飞得很高很高。

一觉好梦,直至日上三竿,她才从床上惊醒。完了,耽误早晨的训liàn

了,衣服都没整理妥当,直冲出门外。门口站着玑的近卫兵,看到她松口气道:“你总算醒了,御兵大人吩咐了,今天你身体欠佳,休息半天,让我来通知你。”

她不明不白地应着,怔怔转身,看到大门忽然想起什么,“近卫兵大哥。”

“怎么了?”

“我,怎么睡在屋里?”看到他奇怪的眼神,连忙解释道,“昨晚贪图凉快,好象在林子里睡着了。”

“哦,我看到御兵大人把你背回来的。”近卫兵轻描淡写地道,抬起眼帘看看她,压低声音加了一句,“我第一次看到大人亲自背一个女兵。”

开明彻底懵住,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八章、微笑的御兵大人

忐忑地走进训liàn

场,偌大的地方空空荡荡,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开明奇怪地张望,哦,有一个人,站在场地中央,垂看着自己脚尖象是在反省。

淡蓝色长衫,披散流动的乌,听到她进来,微微抬头,露出侧面的脸,居然是御兵大人。

“呃?大人,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开明轻手轻脚地走上前问。

“我放他们假了。”玑看着她,淡淡地道。

“那大人在这里是?”

“等你。”

“哎?”心脏象是小跳了下下。

“跟我来。”玑忽然握住她的手,大步向门口走去。

“大人,去哪?”开明急唤,玑的手劲真大,差点把她的眼泪疼出来。

玑在前面带路,嗖嗖嗖,走得飞快。开明惊讶地看着他行走的路线,他走出营地后门了。老远就有一名小兵气喘吁吁地牵着两匹马过来,“御兵大人,我来晚了!”

“不晚。”玑利索地接过缰绳,跨上一匹马,看着目瞠口呆的开明道,“还不上马!”

“我不会,骑……”她用蚊子般的声音回答道。

玑不耐烦地道:“不会骑就学,哪有士兵不会骑马的!”

那名小兵赶紧过来托她上马:“姐姐,我来帮你。”

笨手笨脚爬上马背,玑抓住她一边的缰绳:“我来带!”两腿一夹马腹,缓缓放马而行。

开明惊恐地攥紧缰绳,在马背上歪来倒去,生怕一个不小心跌下去。看她过于恐慌,玑放慢速度,平和地道:“缰绳不要拉得太紧,马会吃痛。身体绷得太紧了,放松,放松。”

在他耐心的循循善导之下,她总算可以提着缰绳慢慢行走。“好,现在加快点速度。”玑忽然伸手在马臀上重重拍了一下。

大马嘶叫一声,果然撒开四蹄飞速跑动。开明大惊失色:“不行啊,大人!我还没掌握要领!”

“这样走下去明天都到不了帝都,天黑之前我们要赶回来!”

“什,什么?帝都?!”天明哀叫,你自己办私事干嘛非得扯上我呀!

树林象是电影倒带般在身边飞速掠过,开明惊恐地觉大马的速度越来越快。玑始终陪伴在身边,原来是他催马快行,两匹马互相较劲比起了脚力。

身体内的器官都被颠簸得直往嗓子眼上顶,她干脆放开缰绳,双手环抱住了马脖子,闭着眼由着大马疯跑。

云里雾里不知dào

跑了多久,马蹄忽然刹住。她第一时间从马背上滚落,仆在地上大口呕吐。太折磨人了,不见得和昴第一次骑马会这样。

“真没用。”玑轻轻说了句,向着另一边叫道,“去沏壶红毛茶来,把这两匹马拴好了。”

开明抬头,看见一家巍峨的店铺,巍峨?她怎么会想到这个词语?想了想,原来是因为趴在地上的角度关系,看到店铺就象看县衙一样。

赶紧从地上起来,目光扫视四周,难以按捺心中的蠢蠢涌动。帝都,两次跟昴进城,都在夜晚,灯火虽然辉煌,却没能一窥全貌。只有今天被玑白天带进城,才能真zhèng

看清这座离宫帝最近的城市。

熙熙攘攘的人群,或束高冠,或贩夫走卒,形态各异,从身边招摇而过。两侧店铺林立,各家店招犹如五色彩旗,在风中极尽婀娜姿态。

目光移动,玑立在眼前:“还不进去?”

无语,随他进了这家茶馆。

红毛茶端上来,竟是红彤彤一壶水,吓了她一跳,这玩意能喝吗?玑注视着她,象在下达命令,看起来就算是毒药也得喝。

她没办法,怨恨地回视他,大义凛然作出牺牲。

茶水入喉,刚下去不怎么样,过会儿居然回味出一股子暖暖的后劲。她“咦?”了声,认真查勘这壶看起来怪怪的茶水。

玑开了口:“你刚才吐了,红毛茶平肝暖胃,会缓解不适。”

唔,看不出御兵大人也会关心人。她把探究的目光移向玑。

玑依旧没有表情,捏着小小的茶杯细品慢尝,仿佛那是天下极品。她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他微微开启的唇片上,氤氲在温热的水气中,竟带出一抹桃色的艳红。

她两边太阳穴突一跳,脑中莫名其妙地映出那晚激情一幕,他将她按倒在桌面上,热烈地亲吻她。身体的温度,唇瓣的湿度,以及外冷内热的复杂眼神。

“不愿意,做回女人吗?”

“开明。”

“啊!”她从椅上惊跳,回悟过来才现走神。

“干什么?”玑眼睛扫向她,她脸上微红,垂无语。

“走吧!”淡淡一句,玑起身。

“去哪?”开明暗暗嘀咕,这位御兵大人莫非是转性后的唐僧,没半句多余的话。(套用大话西游)

出门正欣赏着串串馋人的糖葫芦与糖小人,玑在对面向她招手:“快过来。”

她奔上前,看见是家衣铺,老板娘绽放和蔼可亲的一脸肥肉。她奇道:“大人你要买衣服?”

玑不答她,只向老板娘道:“你挑一身合适的。”

老板娘应着,光着眼上下打量开明。开明给她瞧得浑身不自在,这女人,不做生意老看她干什么。

“这位姑娘眉清目秀,长得俏皮肤也好,穿什么衣服都好kàn

。”她捏着嗓子嗲笑。开明被她说出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愧是做生意的人,逢迎的口才没得说。

老板娘这样一说,玑居然细细看了她一番,看得她更是头皮毛。还好老板娘手脚利索,迅速挑了一套衣服,挡住了他的视线:“我看这套就不错。”

“去换上。”玑道。

开明愕然,指着自己鼻尖:“你在说我吗?”

“难道要我穿女装?”玑毫不客气地反问。

她又惊又窘,居然说不出话来。老板娘趁势推她进内屋:“快快,听你家相公的话。”

“什么我家相公,你这个人……”

“别罗嗦。”玑沉了脸,她不敢多说,撅着嘴进去。

没几分钟,内屋爆出大叫:“这是什么呀?这个怎么穿啊?这一层一层的又是什么?”

玑向老板娘使个眼色,她满脸虚汗地进去帮忙。不一会,推搡着开明出来:“快给你家相公瞧瞧。”

“这个,太穿不习惯了,还是换下吧!”缠手缠脚,走几步就磕绊的玩意,还叫衣服?她倒退着出来,抓着门框又想回去。老板娘死活抵住她,不让她进。

“站住,转过来!”玑动用了上司权力,他以为还在训liàn

场啊!

开明老大不情愿地转身,两眼翻天。看吧,看吧,看个够吧!

玑的长眸亮了亮,穿上累赘女装的这名顽劣士兵,原来的暗灰色衣裤换成鲜嫩的草绿色套裙,连脸色都光润起来。他注目的焦点落在她脸上,想不到稍一打扮,竟出来几分秀气。

伸手挽挽她松垮的髻:“头不行。”

“客人,我隔壁过去就是一家饰店,你可以去那里看看,顺便做做头。”老板娘眼看生意要成,热心地指点。

开明怒瞪她,又瞪玑,这算什么,当她是宠物狗吗?打扮来打扮去的。

玑对她的怒意视而不见,爽快付了钱拉着她就往饰店走。她在身后骂骂咧咧,提着裙子几次绊跤。

玑用心挑了一枝素花簪子,瞅着她凌乱的髻皱眉,向店里人道:“有梳子吗?”

玑的手指轻轻按在头顶时,开明惊得嘴里能塞进一只鸡蛋。高高在上的御兵大人亲自替一名下等士兵梳头?何等荣兴。可惜她现在感觉到的不是荣兴,而是满身乱爬的蚂蚁,浑身都痒。

“好了。”他终于收了工,开明长长地吁气,感觉过去了几世纪。

店里的小姑娘瞅着她,惊羡道:“公子的手真巧,太漂亮了。”

开明心想,是说头做得漂亮吧,千万不要自作多情,臭美要丢脸的。

玑端详着自己的作品,很快找出瑕疵:“帮她化个淡妆。”

开明晃了晃身子,使劲握住了拳头,忍耐,忍耐,千万要忍耐!

小姑娘拿着毛刷,颜色粉在她脸上捣墙一般,她闭着眼睛心里乱想着,这里的化妆品不知dào

用什么材料做的?不知dào

有没有含铅?不知dào

健康不健康?过不了一会,小姑娘捣鼓好,向玑笑道:“公子,你来看看夫人的妆,还满yì

不?”

玑果然走过来,认真地看了两眼:“还过得去。”开明听到这话,撑开眼皮狠狠瞪他,他居然理所当然地收了她这个夫人?

“再瞪下去要成斗鸡眼了。”他轻笑道,眉眼都弯起来。

开明突然现一件有趣的事,一直扳着脸的御兵大人居然笑了,而且笑起来月牙弯弯,特别好玩。她现这件有趣的事后,一直盯着他猛瞧。

玑似乎没察觉她心里的想法,将手中的簪子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插好,依旧笑笑:“挺好。”

“是挺好。”开明闷声接了一句。

玑嘴角噙笑地看她,不理解她说这话的意思。

开明故yì

认真地看他道:“你要是经常笑笑,就更好了。”

玑象听到什么忌惮的话,蓦然收了笑容,丢下一锭银钱道:“多出来的不用找了。”转身就走。

开明张着口,不知dào

自己说错了什么,突然得罪了这位御兵大人。看他一掷千金的样子,又替他心疼那些钱。踌蹰片刻,紧跑慢跑跟上他的脚步。

“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说翻脸就翻脸了?”哎哟几声,连跌带撞,明显穿不惯长裙。

听她在身后一迭声地骂,玑的嘴角再次勾起,自觉地把脚步放慢了些。

第二十九章、心乱如麻的真相

“你是不是觉得,把自己的士兵打扮得花枝招展,很有成就感?”

“你这次带我出来,有目的对不对?你不说话当你默认了。”

“你那个……”

“你这个……”

玑丝毫不受外界噪音干扰,走着走着突然收住了脚。“到了。”

“到了?到哪里了?”开明惊讶地从他身后探出头,长长一条迂道尽头,一座静谧的宅子侧对着他们。

“这里,是政文官的府邸。”他微侧身,看着开明。

开明脸色大变,政文官的府邸,不就是昴的家吗?昴住在这里?刚才的气势突然消散无踪,她的脚步虚浮,不知不觉竟然走向宅门口。

攀扶住过道的砖墙,几步之遥的zf,居然走不过去。脑子乱成一团,政文官指责的声音清脆地响起:“昴是以后要入位紫宫的官宦子弟……”“我儿子的命怎么跟贱民的命一样!”什么时候起,昴竟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

身后碎步轻响,她低低道:“这就是你今天带我来的目的吗?御兵大人,你想证实什么?”

玑轻叹道:“我想让你放下。”

“放下?”她不解。放下什么?对昴的情感?还是复仇?

“戴府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对付的。”他低声在耳旁道,“你不是昴什么人,不用以身涉险。”

“大人,我不懂你的意思。”

“大音的书信,落在戴玉衡手里了。”玑悄声道,感觉开明震了震,“大音与戴潢之间的较量,其实是宫帝天厥与紫宫庞大势力的斗争,比你所能想象到的复杂的多。这潭浑水,你千万不要趟进去。”

“大人是在警告我吗?”她放缓音调,冷静地回道。

“说警告,也没什么不恰当。”玑平静地道,“你没有出众的武功,没有博彩的谋略,资质平平,空有一身蛮力与义气,最忌讳勾心斗角……”

“谢谢大人的好意,小的心领了。”开明头也不回地打断他。

肩膀被捏住,她吃痛。背脊顶撞到**的墙壁,玑冷冽的目光盯住她:“这不是开玩笑,我在命令你。”

“御兵大人想拿身份压人吗?”开明眼里燃起怒火,手指箍在砖墙上,紧紧的。玑的五指抓住她肩膀,那种掐入皮肉的痛,令她龇着牙齿直抽气。

“痛吗?”他冷哼,“如果皮肉的痛苦可以让你觉悟,抽你一百鞭我都肯干。本来好好做你的士兵,安份守己就行了,你来出什么头,逞什么强!为什么跟昴混在一起,还要落得入狱,被追杀,甚至被人利用当个替死鬼!”

“大人,这是我个人的事,入狱,被追杀……”她惶惶然望向他,“你怎么会知dào

我们被追杀?”

玑收了口,不答话,抓住她肩膀的手指略松。

开明疑惑地盯住他:“我跟昴出事的原因,外面的人并不知dào

。你是戴府的人,既然追杀皇子那晚在场,杀害昴的时候,那些黑衣人,是不是……”

“不是!”他斩钉截铁地道,“我没有参与杀害过犯人!”

“你果然一清二楚!”开明咬着牙,恨恨道,“既然你没有参与杀害犯人,那么,站在山丘,一箭射死阿筐的,是不是你?”

玑这回倒是没有否认,沉默地看着她。

“果然是你这个混蛋!”她气极,不顾一切往他身上捶打,“你这个杀人凶手!是你利用阿筐杀死昴的!利用完之后又杀人灭口!你这个狠毒的家伙,别在我面前假惺惺的!”

玑挡下她不要命的拳头,沉声道:“不是我!这一切的策划不是我!有些事情你不明白,我是身不由己!”

开明再次抡拳,被他抓住手腕。挣脱不得,气得眼泪快出来:“放开我!”

“不行!”玑伸手拥住她后背,将她搂紧,“现在不行!”

“放开我!”

“冷静,你先冷静下来!”

人就是这样,越是挣扎不动,越是很快泄掉力qì

。没一会她已经过了情绪冲动期,叹气道:“大人,请你放开我。”

玑没有动,脸深埋在她颈部,那地方传来轻微的炽热感。

“别动,好吗?”玑的声音低沉沙哑,一点不象平时的音色,“就这样,一会就好……”

什么一会就好?开明忽然现事情展得很奇妙,而且心跳得厉害,听到玑的心跳居然也不慢,扑通扑通的,两颗心脏好象在比拼谁跳得最快。

她傻了般由他抱着,怔怔看着街面上走动的人影。政文官府邸侧面虽然偏僻,对面却是大街,光天化日下,他们虽在小道,保不准谁扭过头就会看到。

“你静静地听我说。”他缓慢地开了口,嘴唇若有若无碰触到她的颈部,“昴,是有未婚妻的。”

开明全身猛震了震,不知dào

是被玑的唇碰到了,还是被他说的话震住了。为什么跟她说这些?但是,为什么听到这样的话,会让她震惊?

“那女子是名门闺秀,两家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玑放开了她,静静注视着她的表情,“昴死后,他未过门的妻子住进他家里,替他守节一年……”

她听得脸色苍白,心慌不已。昴未过门的妻子,痴情贞节的女人,自己的末微心动哪里及得上人家的百分之一。此刻看来,她的留恋竟显得如此可笑。

“为什么告sù

我这些?”心乱如麻,真相来得太突然,令她不知所措。

“所以我才要你放下。”玑挨近她,盯住她涣散的眼球,“你不放下,永远看不到更好的事物。”

开明惊愕,傻看着挨自己这么近的脸。那双冰冷狭长的眼眸里闪动熠熠生辉的神色,他想要什么?又想摄取什么?

玑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俯身,轻轻绽开唇瓣,想要亲吻她。

开明骤然清醒,使出全身力qì

推开他。玑不防,居然被她强迫后退几步。

“够了!别戏弄我了!”开明羞忿交加地跳脚,“如果要下火自然有提供这项服wù

的女人,大人别跟小的开这种玩笑!”

玑愕然:“你说我在跟你开玩笑?”

“难道我们之间除了上司下属关系,还有男女之情不成?”她冷笑道,“还是因为营地里女人稀少,大人饥渴难耐,想找小的演练不成?”

玑给她一顿抢白,居然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二人正僵持,听到巷口忽然传来戏谑的声音:“这样就算完了吗?”

这种敏感紧张的关头,居然听到第三言,两人同时被雷打中般,懵了。

更懵的是,齐刷刷的两道目光扫过去,看到一米开外居然蹲着一个小鬼,偏头认真地看着他们,诘诘笑道:“怎么不继xù

了?”

这小鬼晒得黑里透红的脸蛋,乱糟糟的头遮住一双神采飞扬的大眼睛。眼睛格外有神,转动的时候象有两颗弹珠滚动,滴溜溜的。肉肉的嘴唇向上翻翘,笑得娃娃脸上挤出两个深酒涡。

他一身青布衣衫,挽着袖口裤脚,穿着黑布鞋,怀里抱着个花包裹,蹲着的膝盖上撑着一只手象在看好戏。

虽然他全身上下表明自己无害,偏在这关口出现,令御兵大人顿时恼羞成怒。玑向他走去,厉声道:“你在这里多久了?听了多少过去?”

开明恍悟,玑并不是怕难为情,而是怕刚刚谈到戴府那段被人偷听,他想杀人灭口吗?

小鬼见玑一脸杀气,心知不妙,连忙起身向他摇手:“我刚刚经过,看到你们在这里做戏,看到你跟这位姐姐又搂又亲的……”

“闭嘴!”开明与玑同时厉喝。

小鬼扫瞄二人的脸色,改口道:“是,是,我刚刚经过,看到这位哥哥搂着这位姐姐,想要跟她亲嘴……”

“胡说八道!”玑怒喝,伸手抓向小鬼。小鬼敏捷地闪身避过,嘿嘿笑道:“哥哥的火气好大呀!难道我又说错了吗?我明明看你想跟姐姐亲嘴呀!”

玑微怔,冷声道:“你倒是真人不露相,居然躲得过我的攻击。”

“承让承让。”小鬼学着江湖人士抱拳向玑作礼,一本正经得让开明暗笑,刚才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他向玑展颜笑道:“明明是大人手下留情。”

“你知dào

我是什么大人?”玑的杀意更浓,这次连开明都感觉得出他满身的杀气。

小鬼不以为意道:“刚才姐姐不是说了吗?营地里女人稀少,大人饥渴难耐,想找姐姐演练下火呢!”

开明听他有模有样的学舌,学得又是这一段,忍不住大笑出声。

玑大怒,象是尾巴被人踩住般,随手一甩,两点寒光飞向后退的小鬼。开明惊呼:“小鬼,小心!”几乎在她开口的同时,小鬼抓起手中的花包裹挡在身前,“扑扑”两声,扎在柔软的事物上。

小鬼移开包裹,向玑眨眼笑道:“多谢哥哥赏赐。”那包上凛凛两枚方孔状的铜钱,开明松了口气。小鬼又向她笑道:“姐姐,我不叫小鬼,我有名字的,我叫……”

“小碧!~~~~”远远的,一阵呼唤的声音传来。小鬼支起耳朵听了听,叫声“糟糕!”向二人道:“我家公子找我了,今天的游戏到此为止!”

纵身向外飞蹿,不过眨眼间,已不见人影。远远飘来他嘹亮的声音:“青山常在,绿水常流,有缘,再见!~~~~~~”

开明止不住地笑,这小鬼无意中出现来搅局,反而让她心情舒畅不少。玑的脸色却愈阴沉,盯住小鬼消失的方向不言不语。

正在这里,zf紧闭的大门突然“吱嘎”一声打开,从府里头一下子涌出一批人,莺莺燕燕,花红柳绿,竟是一批着罗衫插珠翠的婆娘。这批婆娘的中心簇拥着一名花白头的老妇,脸上沟壑纵横,手持檀木拐仗,在众人的搀扶下慢慢行走。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老妇人微微弯腰,向着这辆车走去。

开明心里通通跳了两下,莫非,这位就是昴临死前交待过的,让她有空去探望的,昴的太奶奶?

第三十章、神秘的小碧

昴的太奶奶!开明心中想着,没察觉自己已经向她走去。没迈出几步,一只有力的手臂拽住她,玑低声道:“别过去!”

她茫然地转头看他。他眼睛看着那一大帮女人,嘴里却是对着她说话:“太唐突。”

是啊,突然跑上去的确太唐突。就算到了老人家面前,能说什么?安慰?哭泣?她需yào

的不是陌生人的怜悯。开明呆望着这位太奶奶,眼神坚定,嘴角紧抿,眉眼有几分神似昴。她的身边紧紧跟随着一名穿素白衣裙的娇美小姐,不知dào

是不是玑提到的那位未婚妻。

开明就那样傻傻地,目送着太奶奶和几位女眷上了马车,车轮吱吱呀呀地辗过平地,扬尘远去。府门口的一大家子随即散去。

无意间窥见昴的太奶奶令她心情更加低落,昏头昏脑想着白裙女子的事,一路回去默然无语。小碧的出现令玑很不愉快,他也是一语不,显得气氛更加凝重。热闹的集市,交织的人流从身边汇集成小溪,二人竟融不进去半分。

转到了那家茶楼,玑进去唤小二牵马,开明在门口愣着,突然一阵喧闹声响起,前方似乎起了骚动。茫茫然看见前方汇集的人流突然一分为二,从中间开出小道,一直开到自己站立的地方。

身体被某种物体用力冲击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她这才从遐思中惊醒,张惶地看见撞她的是个人,看身形是个瘦小的男人,正从身边飞一般蹿过。还没回过神,后面又来了个人,大声叫唤着:“抓贼!”马不停蹄地奔过她身边。

瞥见第二个人的样貌,她惊讶地张大口:“小碧?!”有缘再见,居然这么快就再见了,真是有缘吗?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几乎没有犹豫,立即撒开步子跟在二人身后。长裙就是麻烦,妨碍她跑动的速度,她干脆将裙摆撩起,抱在怀里才能勉强跟上他们。

作贼凭体力吃饭,又熟门熟路,这里钻那里蹿,小碧纵使有些轻功底子,却也奈何他不得,几次都被他险险逃脱。三人你追我赶,居然跑了好几条街。开明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个小碧,有什么大不了的东西,非要追上小贼,丢些钱就算了嘛,这样跑下去,只怕还没抓到人,自己先要倒下了。

“这里!这里!”小碧顿住脚,手指放在嘴里出响亮的呼啸,开明凭士兵训liàn

出来的机敏察觉出四周突然生不一样的变化。啸声一出,两旁的屋顶上,隐隐约约晃动的黑影,象惯爬屋檐的猫一般,嗖嗖几声,在连接的屋瓦上起落,居然没有一点声音。

起落的黑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齐聚向小碧追击的方向。开明大为好奇,小碧招了什么东西过来?

小贼偷了东西自然要往人多的地方钻,被小碧追赶着钻了几条街却到了尽头,心一横往一条偏僻的小胡同飞奔,心想这是老子的地盘,到了死胡同给你耍招大变活人,把人凭空变没了,看你怎么抓我。

心里想的得yì

,却不曾留意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屋顶上的黑影行动更加便利,根本不需yào

躲躲藏藏,速度更加迅速。

开明边跑边瞄着房顶上的黑影,那不是猫,有脚有手,竟是人类。这些人都是小碧招来的?

小贼停住了脚步,前面就是死胡同,厚厚一堵墙拦住去路。他眼瞅着紧赶慢赶的小碧,嘿嘿一笑,刨开右侧墙角一个狗洞,扭动身体钻进去。

头和肩膀过去了,下半身却卡住了,并不是洞太小,而是有东西拽住他的两只脚,硬生生把他从狗洞那头拖出来。

他惊叫着看到拖他的人,两名蒙面的青衣人,看打扮并不出奇,目光却精锐四射。将他往地上一丢,向着身后赶来的小碧道:“就是他吗?”

小碧微一颔,青衣人手掌高举,作势要砍下,开明巧巧赶到,在后面拼命叫:“小碧,抓到了吗?”

小碧脸色微变,用眼神示意二人,二人立即领会,蹿上房顶挥挥手,所有的黑影立即作鸟兽散。

小碧背对着她,从外面刚进来看不到二人,但是他们迅速的离去还是让开明窥到踪影,尤其是一直让她留意的房上黑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更是让她颇感蹊跷。

小碧回转身,脸上一派天真笑容:“姐姐,又见面了。”

“是啊。”她心不在焉地答道,探头往他身后瞧,“就是那个人吗?”

“什么?”他眉毛微挑。

“偷了你东西的人,让你满大街追着跑的贼啊!”开明几步上前,揪住瑟缩的小贼,“偷了什么东西,快交出来!”

小贼只骂自己晦气,从怀中掏出一个香袋丢给她:“就这个喽!”

开明握在手心拈了拈,还蛮沉。

小碧却冷哼道:“还有呢!”

“没有了,不就是钱吗?还有什么?”小贼只管由着嘴胡赖。

小碧指着自己的腰间道:“你用刀片划过这里时,不只是偷走了银钱吧,还有一个牌子呢?”

“牌?什么牌?不知dào

!”小贼翻着白眼,耍起了无赖。

小碧揪住他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提起来,脸色阴沉道:“偷了钱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偷了那个牌,就死定了!”

“没有!就是没有!要不,你搜身好了!”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小贼说出这种大胆的话,倒让小碧略显吃惊。他哼了声,将小贼放下,疾速在他身上摸索,从头顶摸到脚底,别说什么牌,就是一粒豆子都没摸到。

小碧惊愕道:“明明是你,从我身上偷走的。”

小贼倒是大了胆气,扯扯衣襟扬脸道:“我说没有吧,随便诬陷人是要坐牢的。”

“坐牢?你大概忘了这个香袋是从谁身上搜出来的吧!”开明一掌拍在他后脑,他遂不敢吱声。

小碧紧张地拧起眉毛,大概那牌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宝贝无端丢失让他心绪不宁。

“小偷惯用的伎俩,就是将东西转移到别人身上。”巷口有人淡淡接了一句,接着一条人影走近,竟是眼神淡漠的御兵大人。玑跟过来了,开明这才想起,刚才急着追小碧,没跟他打声招呼。

她向他双手合十,嘻笑着陪个罪,换来玑一个不大不小的白眼。

小碧被提醒,赶紧伸手摸自己身上的衣物,半天没摸着,象想起什么,眼睛看向开明。

开明见他看自己,下意识地道:“怎么可能,会在我身上?”说虽这样说,手已经自动摸向身上可以纳物的地方。摸到侧腰,碰到一个冰冷的硬物,“咦?”了声,顺手掏出来:“这是什么?”

金光闪闪的东西,还没看清楚,小碧已经大叫着:“给我!”劈手就来夺。

玑似是料到他这一招,不慌不忙地格开他的手,淡笑道:“小兄弟,你着什么急,给我们看看就还你。”

“谁是你小兄弟!不许看!有什么好kàn

的!”小碧居然涨红着脸跺脚,表情象极了被夺取了心爱玩具的小孩。

开明看到他这样,也颇感好笑,心里生起捉弄的心思,将亮亮的东西塞回腰带:“先放姐姐这里了,等姐姐玩够了再还你。”

“不行!那东西不能放你那!”小碧心里着急,手脚不慢,几下子已经跟玑拆上招。地上的小贼见有机可趁,赶忙趁乱爬进狗洞,逃之夭夭。

这里打得热乎,开明叉起双手看起了热闹,这小碧年纪轻轻,看模样天真无邪,功夫却不弱,和中宫的御兵大人居然打个平手。玑脸上也是微诧。

正看得起劲,耳旁呼呼风响,开明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脑袋,“啪啦!”身后的那堵墙居然被破坏出一个窟窿。她吓得滑到地上,有人袭击她?

风声却没有停止,眼前一花,一条白色的影子闪过她站立的地方,直扑向纠斗的御兵大人。

玑惊觉,撇开小碧,躲闪身后的偷袭。

白影只过了一招,飘到小碧身边落定,紧张地道:“没事吧?”

小碧点点头,向他悄声道:“你缠住这个男人。”

白影也不多问,微微颔。

玑凝目看见来的这人,一袭白衣,面容温顺,穿着打扮象一位公子。衣衫下摆撩在身后,脚上却是一双软底靴。

玑笑了笑:“敢问这位是?”

“我家公子。”小碧快言快语道,“我家公子可厉害了,你不信跟他打,一招就让你趴下。”

玑却只是冷笑,开明心有余悸地瞄向身后的墙壁,原来是一只足印,力道之猛居然让砖墙为之塌陷。这一脚若是踹到她身上,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她后怕地直拍胸口。

“你家公子吗?”玑目光在他身上流连,“倒是不知dào

哪位是主子,哪位是仆从?”

“你在说什么?”小碧哼哼道,“你眼睛瞎了吗?哪有主子穿成我这样的?”白衣公子却是缄口不语,只是拿眼睛打量玑。

“我说什么,你心知肚明。”玑又抓向小碧,却被白衣公子拦下,二话不说就开打。

小碧小心地避开他们的拳打脚踢,拧身到了开明身边,急叫:“那东西快给我!”

“什么东西?”她故yì

道,看他着急的模样特别搞笑。

“那个牌!金牌!”他脱口而出,又急忙捂嘴,对说漏嘴懊恼不已。

“金的啊?那更加不能给你了。”开明夸张地拖长音调,笑笑地看他,“这么值钱的东西怎么能随便还给你。”

“那你想怎么样?”小碧咬牙跺脚,“想要多少钱,你说吧!我全都依你!”

开明在心里估摸一下,那小贼刚才死活不承认,大概也是看这玩意儿值钱。小碧这家伙看似一仆从,怎么开口这么大方,难道是深藏不露的财主?要怎么合理利用,从小碧这个财主身上敲一笔呢?

正盘算着,玑虚晃一招,跃身抓向开明手腕:“快走!”

“哎?等等,钱还没到手……”白衣公子赶至,拍开玑的手,又是一场混战。

小碧恨恨地瞪她:“在这里不行,跟我来!”

第三十一章、千人斩的战将

小碧说的交yì

地点,居然是风景如画的山顶公园。只是一座小山丘,建在城市的中心,脚力好的人二十分钟就能到达。

对小碧来说,这种高度简直小菜一碟,咻就上去了。

倚在石栏上,开明想起自己环山绕水的家乡,多少次和友人爬到半山腰,在跨岩两端的大桥上迎风呐喊,此时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

“想好要什么了吗?”小碧在一旁很不耐烦。

开明瞅瞅他,将牌子拿在手上欣赏,扁扁的一块,摸上去冰冷冷,太阳光下反射出炫目的黄金颜色。正面绘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反面刻了大大的一个“碧”字。

她随手将金牌丢给他,“喏。”

小碧赶紧接住,惊讶地道,“这是干什么?”

“还给你。”

“那,那,你不向我要钱?”小碧一着急,讲话都磕巴了。

“本来想敲你一笔,到了这里改变主意了。”她向他笑笑,“刚才只是跟你开玩笑,谁叫你偷听别人说话样子还那么拽。”

小碧的嘴巴半天合不拢,开明瞟着他道:“不过,你要是想把那牌子送给我,我也不介yì

。”

他赶紧把金牌揣进怀里,开明嘲笑道:“小气。”

“别的可以,这个东西,不能。”他被她说得脸上微红,讷讷道,“这个是身份牌啦,你拿去用不到,还会招来祸端。”

她把目光再次移向山景,他试探地问她,“你真得,什么都不要?”

她笑道:“你想给我什么?”

“这个,就这样还给我,挺不好意思的。”小碧搔搔头,“这样吧,以后如果再见面,我答yīng

你一个要求,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吗?”她笑了笑,无端地想到开口要求什么的应该是她才对,怎么变成小碧了,“你有这么大本事,任何要求都能做到?”

“当然,太过份的不包括在内,象要人性命之类的。”小碧咧嘴一笑,学她的样伏在石头栏杆上,“你叫什么名字?”

“开明。”

“开明?”小碧偏头略一思索,脱口而出,“与‘胃’、‘昴’、‘毕’三宿于清晨同出的‘开明’?”

“咦?”她奇道,“怎么你这里每个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会念一句这样的话,这是什么预言吗?”

“不是预言,只是星宿称呼。”小碧单手撑住石栏,一跃而上,蹲坐在上面,“中宫的女将军大音,还有紫宫的玉衡公子,不都是来自星宿名字吗?”

“说来听听。”开明油然生起了兴致。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玉衡有点意思,取自北斗七星。”小碧看来拿回金牌,心情大好,“‘旋’、‘玑’、‘玉衡’三星都是北斗主星,三星不分主次。”

“‘旋’、‘玑’、‘玉衡’?”开明听到这些名字,心中隐隐感觉哪里不一样。相公旋、御兵大人玑、戴府玉衡,这些人都跟她有过交集,三星不分主次吗?照她丰富的联想,这里边似乎意味着什么。

“五宫的人取名都很有意思,象南宫的司空与卿云,西宫的昭明,北宫荧惑,每个名字都有来历。”

“那,东宫呢?”她回问。

“东宫?”小碧脸上略不自然,“那个,钤,也算是吧。”

“那你叫什么名字?”

“心碧。”他几乎没经过思考冲口而出,连忙又掩口,含糊地道,“你叫我小碧就好啦,我叫小碧。”

开明吃吃地笑:“小碧,你怎么这么不会掩饰?”

“我吗?我通常掩饰得很好,只是长年在外,很少跟女子交谈。”小碧尴尬地笑笑。

“长年在外?你在外做什么?”开明愈好奇,这个小碧,看起来也有些秘密。

“这个,你们女人不用知dào

太多啦!”小碧摇摇头,忽然想到什么,对她笑道,“姐姐,你怎么想也不想,就敢跟我到这里来。”

“什么?”

“我若是在这里对你下毒手,一刀宰了你,或趁你不备推你下山,你不就死定了吗?”小碧嘿嘿笑道,“对男人这么没有防备心啊?”

“你是男人吗?”开明故yì

挑起眉毛看他,“再说你是小碧啊!”

“也对。”小碧傻乎乎应了她一句,突然想到她在嘲笑自己不是男人,又跳起,急得脸红脖子粗,“姐姐你又耍我!”

“我哪里敢耍你。”开明笑,“小碧是性情中人,流露出来的都是真性情,不比那些装腔作势,扭扭捏捏的大人。”

“说得好,哈哈哈~~~”小碧跟着大笑。

“谁是装腔作势,扭扭捏捏的大人?”身后忽然阴阴接了一句,二人大惊,不知什么时候,那位跟白衣公子缠斗的御兵大人竟然悄无声息跟上了山,此时正站在离他们不到几码的距离,黑着张脸看着他们。

开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妈呀,背后说人坏话就是说不得,这样说一句居然就被听到,回去要被打死了。

小碧从石栏杆上跳下来,挡在开明面前,扬起脸道:“堂堂中宫的御兵大人,居然也会偷听别人的谈话。”

玑不动声色:“不知dào

是哪一位英雄,刚才蹲在巷口,又是偷听又是偷看。”

“那是因为……”小碧面皮微红,却仍然拧着脖子叫道,“那是因为我看到你欺负开明姐姐!”

玑微微扯动嘴角,凤眼眯起,“我的士兵自然有我来管教,心碧大人。”他迎上小碧一脸的愕然,微笑道,“我这样称呼应该不会有错吧,东宫的,心碧大人。”

“小碧!”山顶又跃上一人,白衣公子衣袂飘飘,飞扑过来的姿势尤其优美。

小碧看到他,放下脸色道:“你没有拦住他吗?”

“属下……”

小碧抬手阻止他说下去,向玑大声道:“御兵大人既然已经知dào

我的身份,那你现在想拿我怎么办呢?”

“久仰心碧大人威名,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位稚气小儿,未免令人惊讶。”玑锐利的双眸漫不经心地扫过附近蠢蠢欲动的黑影,淡淡道,“今天我只是出来游玩,碰上大人纯属偶然。你潜入中宫的事,我当作没有看到,请心碧大人速速离去。”

向开明招手道:“快过来,我们要赶回营地去。”

开明应了声,举步欲走。心碧猝然抓住她的手,将她掩在身后,目光炯炯地射向玑,笑道:“御兵大人真是讨人喜欢的伶俐人,你大概早注意到我身边这些暗卫了吧!”

玑暗想,看这小鬼毫无心计的样子,想不到说的话倒一针见血。或是,一开始先被他表面的假相迷惑了,先入为主地以为对方是个不经事的小孩?

玑平静地看着他:“心碧大人,我们真得要走了。”

“我没说你们不能走啊!”心碧狡猾地笑道,慢慢向他走去,贴着他耳边低声道,“不许再欺负开明,也不许,亲她。”

玑的凤眼眯起,冷冷道:“心碧大人以什么立场说这句话?”

心碧后退几步,大笑道:“什么立场?我刚刚认了她做姐姐!”

开明听到这话,惊道:“小碧,我什么时候……”

“好了,我们走!”心碧向白衣公子挥挥手,又象向暗中的守卫招呼,眼睛瞟着玑道,“御兵大人,总会有机会再见面吧!”

“会有的。”玑目光随他转动,淡淡的讽笑挂在嘴边。

“姐姐,有缘再见!”心碧咯咯笑着又来这么一句,跳跃着下山去了。石头后,草丛中的黑影“呼啦”如风般消散。

开明笑呵呵地看着心碧走远,回头对上玑的眼睛,阴云密布,象是雷雨前的天气。她连忙垂肃立,等着御兵大人教xùn



“知dào

他是谁吗?”玑冷声道,“跟一个陌生男子这么亲密接触,没想过后果吗?”

“只是个小鬼……”她低声嘟囔了一句,

玑竟然听到,怒道:“什么小鬼!东宫的心碧,千人斩的战将,还有一个最尊贵的身份是……”嘎然止住,叹口气道,“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

战将吗?她心里暗暗拈了一下这称呼的份量,听起来是很厉害的人,看不出来小鬼有这样显赫的身份。

“过来!”

“啊?”

“快过来!下山!”玑不耐烦地拽过她的手,往石阶走去。

“疼!”她低呼了声,眼泪都快出来。为什么这样用力,他不知dào

他的手劲能杀死一头水牛吗?

刚踏下两级石阶,旁侧的矮树丛突然有了动静,树叶沙沙响动,缓缓转出一人,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两位好兴致。”

玑猛然顿住脚步,愕然看着面前这人,脸色都变惨白:“公……公子……”

那挥动手中折扇,笑若春花般的少年公子,不正是戴府的戴玉衡公子吗?更令人惊讶的是,从戴玉衡身后慢慢走出的第二个人,凝脂般的肌肤,美眸樱唇,一身粉色曳地裙,竟然是小巧。

开明被她恢复女装的美艳扮相震住,张着嘴傻傻地呆望着她。

戴玉衡的目光轻轻落在他们紧握的手指上,玑哆嗦了下,赶紧松开她的手,迅速站到戴玉衡下,低声道:“公子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戴玉衡似笑非笑地瞄了开明一眼,又看看玑,“御兵大人在街上跟人大打出手,帝都这么敏感的地方,怎么会不被人察觉呢?”

玑头垂得更低了,“属下知错。”

“你跟我来,我们说说话。”戴玉衡向小巧笑道,“表妹暂且在这里陪你以前的室友聊聊天,表哥有些事要处理。”

小巧眉眼都带笑:“表哥你只管忙你的事情吧,我跟开明许久不见,也有很多话要说。”

戴玉衡颔,举步移开。

第三十二章、废棋

二人重新拾阶而上,站在小碧与开明刚才站立的地方。

“公子……”玑轻声道。

戴玉衡举起折扇,止住了他的言,手指放在唇边道:“你听。”

“?”玑头顶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听什么?

“山脚下,是不是有声音?”他的浅笑挂在颊边,脸颊看起来蜜桃一般。

“声音?”玑侧耳倾听,练武之力的听力本来就非常人可比。他听了几分钟,脸上突然大变,“公,公子……那是……”

“东宫的奸细。”戴玉衡笑笑,阳光下,端的唇红齿白,“我跟踪了两天,今天总算被我逮到。”

“你是说?刚才的?”玑惶然作色,“公子不可!”

“有什么不可?”戴玉衡的笑象静静流淌的小溪,波澜不兴,“因为心碧的身份吗?”

“公子应该知dào

他是东宫皇族的人。”玑低低道。

“越是地位高的人,不是越有等价的交换条件吗?”

“公子想要的东西是?”

“国策。”戴玉衡痛快地道。他这话一出口,玑本来苍白的脸更加苍白。

“天降星辰,五宫宫域本来是浑然一体,后来因为诸多战事才划分成五宫。除了中宫,其他宫域的宫帝全部不是正统。传说每宫都有一个藏着治国国策的明珠,只要集齐五宫明珠,何愁五宫不能统一。”戴玉衡说这番话,既没有大义凛然的表情,也没有义愤填膺的不满,语气平淡,表情也漠然。

玑看着他,眼里神色闪动。

戴玉衡连脸上的笑容也是清清淡淡,“所有的顶峰权力都是有能力得之,如果能力不济,下台就是必然。弱肉强食本是自然法则,你说呢?”眼角斜斜瞟向玑,他垂,不敢吭声。

山脚下的呐喊声,兵器碰撞声似乎越演越烈,戴玉衡静静听着,折扇轻轻点住下巴,凝视着被树丛遮挡住的路径,忽然道:“这个东宫的小鬼,狡诈多端,只怕这次要失手了。”

“哎?”玑不解。

果然,戴玉衡话音刚落,山下直蹿上来一名护卫,几个起落到了他们面前,跪禀道:“公子,东宫奸细冲出我们的包围圈,失去踪迹了。”

“追击!”戴玉衡长袖一拂,护卫应声离去。

象是应答玑心里的疑惑,戴玉衡解释道:“我先是命人预备了大量的石灰粉,第一步如果迷了敌人双眼,接下来就好擒拿。山里空旷,要是拿得住,打斗声音就不会这样响亮,一定是被敌人识破,两边的暗卫打斗起来,才会有这么惊天动地的响声。”

戴玉衡冷哼道:“这个心碧,倒是我小瞧了他。这次抓不住他,只怕以后再难得手。”

玑心里暗想,东宫战将千人斩的名号是白得来的吗?戴公子未免托大了。

戴玉衡横他一眼,似不经意地道:“过不了几日,宫帝要向南宫派兵了。”

“派兵?”武将总是对打仗特别敏感,“中宫与其他几宫这几年一直友好,为什么突然要派兵?”

“为了,国策。”

“还是国策?”玑奇道,“天厥帝难道对国策也感兴趣。”

“天厥帝只是一名忧柔寡断的多情男人,只图安逸和平的生活,他怎么可能会对国策感兴趣,要兵的幕后指使是我爹。”戴玉衡笑笑。

玑看着他道:“戴老爷的意思,不就是公子的意思吗?”

戴玉衡笑:“最了解我的人莫过于你,不错,国策明珠我是势在必得。这次出兵只是试探对方的虚实,军队规模虽然不大,但是领兵的人,我爹已经指名要大音将军。”

“大音?”玑惊道,“为什么要大音将军领兵?这种事情我去就行了。”

“不一样。”戴玉衡向他摇动折扇笑道,“你是自己人,她不是我们的人。”

玑狐疑道:“公子的意思是?”

“这次出兵,是一箭双雕之举。”戴玉衡遥望远处的高楼方田,微微笑道,“若取胜,可探知南宫兵力虚实,进而提出中宫的条件;若战败,借此机会除去大音,不是更妙。”

“除去大音?”

“中宫的女子地位如此之高,全拜大音所赐,也许真如传闻中所言,宫帝与大音将军有一腿?”戴玉衡看着玑笑,玑已经面如土色,“大音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劳心费力地寻找天极帝流落民间的私生子天琅,不惜摆明与紫宫势力庞大的戴府作对,破坏我们的计划,藏匿皇子。照她平素谨慎的作法,种种举动过于刻意,好象故yì

引起我们注意,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天琅皇子的身上。”

“公子是在怀疑大音故yì

做出这些举动,另有所谋?”玑越惊奇。

戴玉衡点点头,若有所思,“尤其是派来一个不识字不懂武功的糊涂暗探,完全不合逻辑。”

戴玉衡沉默,玑也不语。

俄而,戴玉衡忽然道:“我打算把她编入十四队。”

“哎?”玑微愕。

“十四队,长庚的队伍,随同大音将军一起奔赴南宫的战场。”戴玉衡静静看着他,玑的凤眼越睁越大。

“公子,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士兵到最后不是都要上战场吗?”他平静地道。

“可是,她不是在近侍队伍里吗?不是要派往宫帝的身边吗?”玑紧张地道。

“我们心知肚明,这名女兵只是我们试探的棋子,既然摆在棋盘成了一着废棋,为什么不把她用到更好的地方。”戴玉衡的笑此时看起来充满讽诮,“没有武艺,不懂谋略,只会被利用的士兵,战场是最好的归宿。”

“公子,我会好好调教她!”

“最重yào

的是。”戴玉衡看着他,脸上的笑转化成冷笑,“让你,我的御兵大人,乱了方寸!”

玑大惊,抬头盯住他。

戴玉衡脸上的寒霜都能冻死人,“我观察了你一整天,你做了些什么?带着一名女兵逛街买裳,涂脂抹粉,这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吗?御兵大人!”

“属下,属下知错!公子尽管处罚属下,请不要让开明上战场,因为……”玑跪伏在地上,顿了顿低声道,“因为她现在什么都不懂,贸然上去只能白白送死!”

戴玉衡的眼睛越过他头顶,飘向聊得正欢的小巧与开明,“玑,听说这名女兵的外号叫夜叉。”

“呃?”

“凌虐夫君,不守妇道,凶暴蛮横,参军后,又酗酒斗殴,不服管教。玑,你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

玑只是俯:“公子,她其实不是这样的人,可能里面有些误会……”

戴玉衡冷笑道:“玑,你平时挺聪明的脑袋,今天怎么会这么笨。你若是不替她求情,痛痛快快的应允,我反倒不会想送她去死。但是你这样三番两次地替她开脱,我却是真得不能放过她了!”

玑大惊失色:“公子!……”

“什么也不用说了,我自有安排!”戴玉衡拂了拂袖子,玑遂不敢再言。

这边的开明,却完全不知dào

戴玉衡已经替她安排了死路,还一个劲和小巧叙旧。

“你最近训liàn

得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还和春花闹别扭吗?其实她是很好的人,只是脾气有点冲。”

“你今天怎么跟戴公子在一起?你们在约会吗?”

小巧竖起手掌,阻止她不停的呱噪:“好了好了,我一个一个答你,你不要一下子这么多问题呀!”

开明见她今天心情特好,脸上春光焕,不由赞道:“恋爱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恋爱?”

“难道你没和你表哥在谈恋爱?”开明揶揄道。

“你胡说什么?”小巧脸上飞红,用手肘撞着她,悄声道,“有些话不能乱说,被别人听到要丢脸的!”

“你还怕丢脸?”开明大笑,“嫁给你表哥不是迟早的事?”

“但是,他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他的意思……”小巧挺爽快的一个人,居然扭捏起来。

“你们是表兄妹,两家都有背景,你又这么漂亮。”开明拍她肩膀笑道,“放心了,除了你,他还能娶谁?”

小巧听到这话,眼睛放亮道:“开明,你真得觉得,我漂亮吗?”

“很漂亮,我所见过的女人中没有一个比得过你。”她真心实意地道,她所见过的女人都是春花这样的货色,自然没有一个及得上小巧。怎么说人家也是闺阁里的千金小姐,这马屁正好拍到点子处。

“其实今天,是我约表哥出来的。”小巧幽幽地瞟向戴玉衡,“结果表哥叫我跟他一起到这里来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想寻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跟我相处,原来到最后,却是为了办他自己的公事。”

她叹着气道:“小时候和表哥经常一起玩耍,也不觉得怎样,现在越是长大反而越是疏远了,每次见他,心里都慌慌的,说不上几句话就脸红,总怕自己的妆容不妥,你说我该怎么办?”

开明笑笑地看她,这女人真得坠入情网了,典型的爱情表现。

“顺其自然,偶尔地主动表示一下,让他领会你的意思。”

“那要怎么主动表示?”

“一起吃饭的时候,替他夹些他喜欢的菜,热情一点;买些他喜欢的小玩意,送到他府里,经常的;还要记得哪天是他生日,特别去些有意思的地方,讨他开心……”

“开明。”小巧打断她的话,愣愣地看她,“这些事情,表哥都替我做过了。”

“啊?”开明一怔,反笑道,“你这傻丫头!这表明你表哥也喜欢你呀!”

小巧又惊又喜,不敢置信:“这样就是喜欢吗?”

“是啊!”开明笑得花枝乱颤,“你可真傻!”

“有什么开心的事吗?笑成这样?”身后轻轻接了一句话。

小巧转身,满脸羞红:“表哥?!”

开明的大笑挂在脸上,来不及立即转换,就那样尴尬地挂着,连忙用袖子捂住:“戴公子。”

“是好听的笑话吗?说来我听听。”戴玉衡温柔地看着她们道。

“是这样的,这个傻丫头……”话刚开了头,小巧用力捶打她,“住口!不许说!”

戴玉衡笑笑地道:“我倒是不知dào

,表妹跟你也混得这样熟了。”

“我人缘好嘛!”瞟到玑严厉的眼神,连忙噤了声,规规矩矩地道,“御兵大人。”

戴玉衡轻淡地笑着,上下打量她的衣着:“今天看起来真是很不一样,开明,每次见你,你倒都有不同面。”

开明咦了声道:“戴公子知dào

小的名字?”

戴玉衡轻扫了玑一眼,笑道:“就算不想知dào

,也实在很难。”

开明摸头,不明就里,玑反而在戴玉衡身后用力咳了几声。

第三十三章、天厥宫帝

回去的路上,缓慢地放马前行。夜色悄悄拉下一角帷幕,仰望夜空,仿佛眨眼间就会换上舞台布景,变成璀烂的满天星斗。

开明憋了半天,忍不住出声提醒:“大人。”

“嗯?”同行的玑只是淡淡应了句,看过来。

“我们赶回营地,要晚了。”她指了指胯下正悠闲行走的马匹,“走得太慢了。”

“嗯。”玑转回头,看向前方渐渐黑暗的树木,“不着急。”

不着急?开明的下巴“哐当”掉了一半下来,一向有时间观念的御兵大人会说出这种话?太反常了?

她瞄瞄他,大人既然已经开了口,反而不好意思再催促他。

“开明。”倒是玑又说话了。

“是。”她规规矩矩地答yīng

着。

“明天你就不能呆在近侍队伍了。”他淡淡地道。

“啊?”她惊讶,难道又要打回普通士兵,或,再入狱?打个寒颤,她急道,“大人,是小的哪里做的不好吗?”

“你没有哪里做的不好,相反,做得很好。”他脸上扯起一丝苦笑。

开明估摸了一下他这句话的意思,难道御兵大人到现在还在记仇自己偷他衣服,给他下泻药的事?这男人,怪小气巴拉的。

“你要去十四队。”玑不容她多想,迅速给出了答案。

“什么十四队?”她奇道。

“长庚的队伍,十四敢死队。”

“敢死队?”她偏着脑袋乱想,警匪片不可控zhì

地又在脑中上演,是特警啊!原来升任特警了。她兴奋地叫道:“真得吗?很威风的名字,一定很有趣吧!”

玑冷笑道:“知dào

长庚是什么人物吗?”

她老实地摇头。

“一名嗜血、好战的将领,打仗的时候喜欢做前锋,凡事都爱争功。他手下的士兵共三十多人,每次从战场回来,最多仅剩两三人。中宫无人不知长庚其名,因为编入他的队伍就是编入敢死队,离死不远了。”

开明被雷轰炸着,傻傻地听他说完,结巴道:“大,大人,你这是,送小的去死啊!”

“差不多了……”玑居然不否认,还哼了声。

“大人。”她不顾一切扯住他的衣角,眨巴着眼睛快掉泪,“小的自认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您老人家,为什么,为什么……”

玑任她扯住,平静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这是戴公子的意思。”

“戴公子?”妈的,亏自己还一片好心替他的女人出主意!开明咒骂一声,怏怏松开手。为什么无论到哪里,都甩不掉戴玉衡这个阴影,到哪里都要被算计!就算再躲,再藏,他总有本事让你站在刀尖上。

心里烦闷,用力一夹马腹,攥紧缰绳放马就跑。玑立即变得紧张,叫道:“你干什么,想找死吗?”伸手去抓缰绳,结果抓了个空。

开明纵马飞奔,在前头大笑道:“御兵大人,你说如果我摔断了胳膊或腿,是不是就不能上战场了!”

玑怒容满面,在后面紧追不舍:“就算你摔成残废,戴公子也会把你抬上战场!”

“混蛋!”她吼了一声,扭头向他道,“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不肯让我太太平平地过日子!”冲动地拔下头上的素花簪,一下扎进了马屁股。

马匹受惊,又吃痛,扬起四蹄疯了般狂奔,也不管哪里是路,哪里是树,只是一气地奔跑。开明抓不住缰绳,干脆放开,双手紧紧搂抱住马颈,闭住眼睛感受呼啸汹涌的风声。神啊,如果就这样一头撞死,请让我的魂魄回家吧!

宝贝放大的脸一直在脑中晃动,再晃动。亲爱的宝贝,妈妈回来了!

腰间突然一紧,身体凌空而起,睁开眼时却在一个人的怀抱中。玑脸色煞白,左手拉住缰绳,右手用力搂在她腰间。她被转移到御兵大人的马背上,骑的马早跑得没了影。

“做这样的傻事能证明什么!”玑的吼声响得象打雷,振得她的耳朵嗡嗡直响,“战马是士兵战场上最好的伙伴,你居然这样对待它!”

开明咬住牙,忍受着他越来越重的手劲,“比起那匹马,我这个小兵根本无足轻重!”

腰部突然紧窒,紧得她透不过气来。感觉得到身后滚烫的身体热度,与此同时,玑的声音却愈冰冷:“轻易践踏自己生命的士兵,让我看不起!”

“你尽管看不起好了!”她使力去掰他扣在腰间的手指,再多一分钟,就要气绝了,“反正你也是戴玉衡那边的人!”

“别动!”现她的意图,他低叱道。

“我快要,死了!”她紫涨着脸大口喘气,怒道,“被你勒死的!”

“哦。”他这才觉下手重了点,连忙松了松手劲。

缓过一口气,她把姿势调整了下,身体往前倾,与后面拉开一点距离。玑没有勉强,她心里稍安。

马匹行走得很慢,象在林间散步。玑不催促,也不说话。愈是这样的气氛,开明心里就愈别扭,跟昴也共乘过一骑,不见得这样尴尬过。

“开明。”长久的沉寂后,玑终于开了金口,“有些事,不能逃避,就要去面对。”

“你必须作出选择。”

开明愣愣地听着这些恍如警世缄言般的话,一时半刻无法消化。

“你虽然没有大智慧,却多少有些小聪明,知dào

随机应变。战场上最需yào

的就是应变能力强的士兵,如果打不过敌人,就尽量保全自己的性命。”玑象家长般淳淳教导,开明傻看着前方说不出话。

保命最要紧。

似乎在哪里听过,某某人说,她是个有运气的人,某某人还说,活着才是最重yào

。当时他一半的脸面沉浸在暗色中,一双眼睛闪动着钻石般的光芒,用轻淡的语气说着这些话。

旋。

此时的中宫殿,偏僻的一隅冷宫内,一条欣长的人影正不安地踱着步来回。

鞠着躬的老太监眼珠子随着他转来转去,欲言又止。

“怎么还没来?”那条人影走向紧闭的宫门口,又转回来,墙上昏黄的壁灯投射出一束光亮,罩住他的身影。缀满金丝银线的天蓝长袍,端端正正的束峨冠,两条长丝绦垂挂在耳旁。

他抬起头,剑眉英眸,样貌虽英武,眼眸却是水做的柔情般,淡化了不少阳刚之气。

“陛下!陛下!来了!”宫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匆匆推入,一名小太监急唤道。

老太监疾步上前,喝止道:“大呼小叫的,想吵醒所有人吗?”

小太监急忙掩了口,悄声道:“将军来了!”闪身让过,一名从头到脚裹在黑披风里的人出现在后面,看见那名戴峨冠的男子后,缓缓取下披风的头套。

姣好的脸庞,流转的明眸,头在脑后松松挽了个髻,竟是大音将军。

“大音!”那男子情绪有些波动,几步上前,抓住她的手。

大音微颤,轻轻抽回自己的手。

老太监向小太监使个眼色,二人蹑手蹑脚出去,关上了宫门。

大音解开披风,欲向这名男子行礼,“大音参见陛下……”

天厥帝伸手扶住她:“不必行些虚礼,反正没有人在。”长叹一声,伸展双臂将她揽入怀中。

大音静静俯在他胸前,二人状如情侣一般,亲密地依偎着。

“瘦了。”天厥帝轻声道,手掌轻拍着她的后背,“害你受苦了。”

大音平静地道:“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事。”

“是啊!”天厥帝放开她,低下头道,“你找到他了?”

“天琅,他在我府里。”

天厥帝苦笑道:“你知dào

,我不是问这个。”

大音静默,道:“找到了我的副将。”

“哦?”

“偶尔听一名女兵讲起,看到了那半块坠子,我马上就去调查了。”大音顿了顿,神色复杂地道:“见到了,他……他们……都很好……”

“这样我就放心了。”天厥帝松了口气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大音目光炯炯地盯向他:“是陛下要怎么做?”

天厥帝躲开她的眼光,“戴潢怂恿紫宫的官员向朕上奏章,以收复失地为名威逼朕对南宫用兵。朕已经准了他的奏,过不了几日就要兵。”他瞟她一眼,平静地道,“统领就是你,大音。”

大音脸色微变,沉声道:“这件事臣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这样快。戴潢在这个时候对南宫用兵,我们不是要中止计划了吗?陛下不清楚戴潢的险恶用心吗?”

天厥帝叹道:“就算知dào

又能如何?在这帝都中,有多少是我的死忠之士?孤掌难鸣啊!”

大音默然,向他微微颔:“臣明白了,即日去准bèi

。”

“大音。”天厥帝轻轻覆住她的手掌,柔声道,“每次出征,我都惴惴不安,怕你不能全身而退。这次对南宫的战役你更加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只怕戴潢会暗中对你不利。”

大音淡笑道:“陛下请放心,戴潢想除掉大音不是一天两天了,大音命硬得很。”

天厥帝点点头,“那个天琅,你走的这段时间,把他藏好,别让戴府的人找到了,不然会惹出大麻烦。”

“是,我会妥善处理。”大音重新盖上披风,向他鞠躬道,“臣,告退。”

“稍等。”天厥帝上前轻轻抱住她,大音默默受了他这温暖的一抱,冰冻的脸上微微转缓,再次向他颔,退出宫门。

宫门掩处,斑驳暗色流动在天厥帝温柔的脸上。他突然收起阴柔之气,将万千柔情敛去,目光森然。此时的他,全身充盈着一股王的霸气,令人不能正眼相视。

锐目透过宫门,仿佛投注在远去的女子背影上,低喃道:“那孩子,真这么重yào

吗?大音……”

第三十四章、十四敢死队

真是倒霉,想不到做不了几天近侍,又被赶到送死队去了。开明抱着自己不多的行李,从运送的马车上再一次下来,四处环顾周围,心里暗叹是不是今年霉运当头。

不一样的驻军营地,面积看起来比训liàn

营大多了,既然驻扎着成千上百的士兵,肯定场面更加壮观。偌大的操场上四处散乱着一堆堆人头攒动的士卒,每堆人群前插着一面旗帜,上书队伍的名号。

她刚走近营地门口,守卫的士兵喝令道:“干什么?这里是驻军营地,闲杂人等快走开!”

赶紧递上介shào

信,“我是从新兵训liàn

营来的,今天来这里报到。”

士兵接过信,上下打量着她,随口道:“哪一队的?”

“呃,十四队,长庚统领的队伍。”

“敢死队啊!”他露出同情的眼神,啧啧作声,“跟我来吧!”

开明被他啧了几声,心里顿时毛。

士兵跨进门槛就高喊:“嗨,十四队的,又来一新人!”他这一喊,围坐的人群顿时投来各色奇怪眼光。开明不敢迎接这些包含太多内容的视线,低下头匆匆走过。

到了一处旗帜飘扬处,带路的士兵说了声:“到了。”就闪身离开。

开明这才抬头,仔细看了看自己以后将要呆的队伍。二三十名没有坐相的男兵,或歪戴着盔帽,或斜叼着草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男兵一色黝黑脸庞,粗皮糙肉,眼神冷漠,象是他们此时看着的是一具尸体,而不是活人。

“你们好,你们好。”开明积极地向他们躬身,打着招呼,“我是新来的,以后请各位多多关照。”

男兵们没有响应,反而陆续移开目光,有人甚至爆出一句:“自求多福吧!”

开明的心掉进了冰窟,难道这个送死队真得只能去送死?每个人都象出殡归来一般。

自家队伍的不理人,她一时不知dào

该怎么办,忤在原地进退不得。身后沙沙的脚步声响起,身影擦过,大声向着这群懒散的人吼叫:“立即整理好你们的行装,检查你们的武器,马上就要出!”

开明赶紧回身,看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头领站在旗帜旁边,墨绿色的披风,白甲银盔,手中执一柄画戟,背对着她。

“是长庚统领吗?”她赶紧追问。

那人转身,棕色的脸庞,浓眉大眼,竟然是名少年。他狐疑的目光投向她:“你是谁?”

“我是新来的士兵。”开明连忙双手献上御兵大人的书信,俯道,“今天刚刚来队伍报到。”

“今天?”长庚嘴角嘲讽地扬起,“特意在开战时候来的吗?”

“是。”她恭敬地道,“御兵大人让小的去历练历练。”

长庚看也不看书信,冷哼道:“总把没有用的垃圾往我这里丢。现在倒好,丢来一个女兵,还不归队!”

她急忙应了声,跑到这群男兵的末尾,心里暗忖,这个长庚说话怎么象吃了火药般,也是个难相处的人。跟御兵大人倒是两个极端,不知这两人撞在一起会不会出现彗星撞地球的奇观?

胡思乱想着,队伍已经开始拉动。随着每队统领的喝令声,先是前几队排成一列出去,接着是后几支队伍,一直轮到十四队。长庚指挥一名矮小的士兵跑向开明,将一套护身衣甲递给她:“快点穿上,还有,你来扛旗。”

我扛旗?开明愕然,来的第一天做这份工吗?

长庚看到她的表情,瞪眼道:“你可别小看扛旗,要是旗倒了,队伍散了,我就砍下你的头!”

开明吐着舌头缩了缩头,好象他已经拿把大刀砍过来了。这位祖宗,可是说到做到。

统领骑着马匹,士兵们扛着武器跟跑在旁边,浩浩荡荡地向绵远的山路进。开明这才明白为什么玑老是罚她跑步,原来没有体力根本跟不上这支队伍。经常看到落后的兵丁被自家统领抽鞭子,那打得一个叫惨。

跑过平地,越过山丘,半天下来,脚底已经磨出水泡,双手颤抖得快握不住旗杆。

“快!快!”长庚纵着战马,还在旁边狂催。她咬了咬牙,坚持吧,坚持就是胜利。

暮雾笼罩大地时,他们到达一片小树林,疾走狂奔的这支步兵队伍终于收住脚步。只听统领一声:“原地歇息!”比任何美妙的音乐都好听,开明所有的精力被抽干,如漏了气的皮球,软趴在地上。其他的士兵没有好多少,一个个呻吟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长庚下了马,脱去披风,看着自家不成样子的队伍冷嘲热讽:“没用!都白吃饭了!”

开明连回答都懒得回答,只顾摸着胸口给自己顺气。四周安静下来,听到不远处几位统领聚在一起交谈的声音:“骑兵应该比我们早到吧,怎么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可能在林子的那边,毕竟过来的方向不同。”

“大音将军在骑兵队吗?”

“是啊,她领五千骑兵……”

大音?开明蓦然弹开眼皮,这次是大音领队?真是冤家路窄,到哪里都能碰见对头。在地上翻了个身,撑起半身靠在树上,手脚酸软得不行,只顾观察着四周,聆听各处声音。

干粮的提着一只木桶,人手一只硬馍馍。到开明手上,她不再计较,塞到嘴里狠啃。填饱肚皮才有力qì

打仗,不然只怕先被自家的统领砍了脑袋。这是个有力qì

就能占上锋的时代,力qì

占第一,无意想起玑那天说的话,战场上需yào

应变能力强的士兵。

保命?放心,玑大人,相公旋,我会爱惜自己的生命,没有人比我更想活命!拍了拍手里的碎屑,感觉食物下肚,多少恢复了些力qì



“将军。”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开明努力看过去,看到披盔带甲的年轻女子,挂起招牌式的微笑,向几名统领颔。

“步兵营的全体士兵都在这里了吗?”她莺声燕语,惹得十四队的男兵探头探脑。

“哎,真得是大音啊!”

“中宫第一女将,果然名不虚传,真漂亮!”

“要是能将她搂在怀里,做鬼也风流。”

“说什么呢,找死!到时候美人没抱成,脑袋先开花。”

“哈哈哈……”一阵讪笑,男兵开着粗俗的玩笑取乐。

开明听到这些粗话也是忍俊不禁,再次观注大音的动静。

“我们这次要格外小心,南宫派出了司空出战。”

“司空算什么,一样叫他有去无回!”喊得最响的是长庚。

开明苦笑着摇摇头,年轻人火气就是大。

大音目光瞟向长庚:“虽然你的队伍号称敢死队,但是千万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每个人都有家小,每条生命都是宝贵的……”

大音象个语重心长的慈祥老师,而长庚的神情却很不耐,根本没把老师的话听进去。

“司空的父亲是智能双全的将帅,曾与天极帝统率的兵马交手过。虎父必无犬子,他虽然年轻,但是战术谋略应该不会输于老将。”

“将军你多虑了,南宫肯定是没人了才派这员小将出马,摆明了轻视我们中宫。将军身经百战,一定会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另一名统领高声道。

其他人立即附合:“对,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开明听到这里,不觉摇了摇头,还没开战就轻视对方,骄兵必败。

累了半天,肚子填饱,疲劳感铺天盖地,她抱着旗帜,迷迷糊糊地打瞌睡。没过一会,被身边的吵闹声惊醒:“起来起来,都别睡!”

揉着眼睛看见到处是火把晃动,人影走来走去。一只靴子踢到她脚上:“快醒过来,懒鬼!”

啊?出了什么事?她没弄清眼前的状况。

长庚的声音嘹亮地响在头顶:“打灶做饭,天亮之前赶到交战地点!”

现在才什么时候啊!开明瞅着黑压压的天空哀叹,难怪小说书上总是提什么三更五更行军,原来都要这么早。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没力qì

怎么打仗?

心里埋怨,还是得动手帮师兄弟一起埋锅打灶,看他们将随身带的长布囊解开,倒出米粒,取出不知哪里得来的黑乎乎的方锅,倒进水米,就使劲扇着火。

半天行军下来,有几人开始主动跟她说话。

“很少有女兵进十四队,你怎么会进来?”问话的是一名尖脸猴腮的小个子,四处张望着,压低声音问她。

“我,得罪了人呗!”她也不避讳,的确是得罪了戴府。

“原来如此。”小个子点着头,理解地道,“在军队里千万不能得罪人,尤其是有背景的人,一句话,就能让你明正言顺地去送死。”

开明深有同感地附合。

另一人扇着火,不大言语,只默默注视着火苗。

小个子捅他一胳膊:“又想你哥了?”

那人不答,开明看见也是一黝黑脸庞,看不仔细样貌。

小个子向她解释道:“他哥去年参的军,因为替同伴出头打了高官子弟,被丢在敢死队,上了一次战场就再没看到人了。”

“哎?”开明心惊,“没去搜寻过吗?”

“找过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小个子悄声向她咬耳朵道,“说不准被野狗啃吃掉了。”

第三十五章、初战

身边走过几名统领,小个子连忙噤声。

走过去的几人眼睛瞟着低着头的开明,嘲笑道:“十四队真是不简单,现在连女兵都接收了。”

“长庚这次要气死了吧,什么人都往他那里送。”

“还不是多一个送死鬼,呵呵!”

几人笑着走远。开明狠狠瞪了瞪他们的背影。

“这些人就这样,狗嘴吐不出象牙,别放心上。”小个子向她咧嘴笑道,“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他从自家背包里取出两个肮脏的瓷碗,打了满满一碗饭递给她,“那,给你。”

开明惊讶地看他,他憨憨一笑:“你肯定是第一次上战场,这些都没准bèi

吧!来,先用我的!”

接过这碗冒热气的白饭,开明心中热流涌动,一时不知作何感想,只觉得眼前这名男兵可爱无比,这些队伍里的男兵都顺眼了许多。激动半天才说出两个字:“谢谢。”

小个子黑脸微红,侧了侧身道:“别这样看我,怪臊人的,我可还没娶媳妇呢!”

开明笑笑,接过他递过来的半截竹筷:“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狗子!”旁边来了几名男兵,故yì

用大嗓门叫道,“你想知dào

他的名字吗?他就叫狗子!”一帮人哄堂大笑。

开明冷声道:“不许侮辱人!”

小个子居然不恼,搔着头不好意思地道,“那个,我,的确是叫狗子……”

“啊?”开明傻了眼,还有叫这名的?

“我爹说,叫这名儿,好养活。”他又是憨憨地笑。

哦,原来类似于现代农村,名字取得越贱说是越好养。开明了解地点点头,不再多问。

那几名士兵围住锅灶挤来挤去地打饭,其中一名年长的向开明挤眉弄眼:“姑娘,我们狗子还没娶亲呢,你要是没嫁,两人可以凑一对哟!”

狗子大臊,拿地上的小石子丢向说话的人,大声道:“走开走开!别鸡婆!”

士兵们哄笑,开明也忍不住呵呵地笑。

“吵闹什么!”长庚的声音老远传来,响在耳边炸雷一般,“赶快吃完饭上路!”

士兵们不敢再胡闹,规规矩矩找地儿扒拉完。狗子小心地瞟着四周,向开明凑近道:“那你呢,你又叫什么?”

“我叫开明。”她微微地笑,“对应你这里的星宿名吧!”

狗子张了张口,睁圆眼睛道:“我正想说,这个名字取得好,停止战争的意思。开明若出,利公与王,不利于治军呢!”

“?”狗子居然懂得不少,开明立马刮目相看。未来得及深谈,长庚风风火火地过来,不客气地执鞭打向众人,骂骂咧咧道:“时辰到了,都收起锅碗,整理行装!快快!”

狗子躲避不及,挨了一鞭,心中恼恨,向开明赌气地道,“难怪长庚星出,就要生战争,本来就是灾星!”

“长庚是灾星?”开明奇道。

狗子欲答她,又被统领催促地急,只好闭了嘴,急忙地收拾碗筷,将剩饭倒进旧布袋,拾掇进自己的背囊。

开明也取回旗帜,整装待。天蒙蒙亮,小树林里到处悉悉簌簌地响,士兵们整理完毕,一队接一队走出树林。

下了一个土坡,极目远眺,平原尽头,隐隐绰绰的黑影,密密的旌旗招扬。

“那边就是南宫的军队。”狗子摸到她身边,悄声道。

“南宫的司空,厉害吗?”开明也压低声音问。

狗子摇头道:“是名小将,可能打个先锋什么的,后面应该有更厉害的人物压阵。”

“两宫实力比较如何?”

“如果是大音将军领队,中宫略胜一筹。”

那就好。开明心里说,这样就有命活着回去了。

心里方才琢磨,那边的敌方队伍跃出一员小将,钢盔银甲,长予在手。开明注意到他骑的马,红色的马,和大音的战马一般颜色。

小将孤身一骑,拍马直杀过来。大音向身边看了看,一名下颌短髯的统领会意,刚刚拉动缰绳,一条人影从他身边一跃而出,抢在他前头冲了出去。

那名统领大吃一惊,急忙勒住马头。大音也是略显惊讶,原来是绿色披风,白色战甲的长庚,骑着一匹花斑战马,一溜烟跑远。

“将军?”

“随他。”大音抬手,阻止他的慌乱,注视着远去的长庚,“让他去试探司空的虚实,也好。”

司空?这名小将就是司空?听多了这个名字,开明不禁多留意了几眼。

眨眼间,两骑碰撞,画戟对长予,立即厮杀在一起。一时之间,流蹿的红色战马似火焰燃烧,白色的战甲如白练环绕,令人眼花缭乱。好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

“好功夫!”开明在心里暗暗称赞道。

司空突然拨转马头,奔向自己的营地。长庚大喝一声,挺戟追击。

“谨防有诈!”短髯统领喝叫着,提马跃出。大音眼中也是一阵紧张。

司空在奔跑中回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副长弓,拉满弦,就向他射去。长庚急忙闪避,“嘣”一声,却是空响。

司空扯动嘴角,向他嘲讽地笑笑,再次向前奔跑。长庚恼怒,“小子敢戏弄本统领!”快马加鞭赶上去。

司空再次回身,又是“嘣”声响,长庚惊慌,再次躲闪,还是空弦。

长庚越恼怒,吼声如雷:“这个臭小子,看本统领生擒你!”拉近距离,腾出一只手,就去捉拿。

司空第三次回头,手中的弓弦拉至最满,两眼骤然变冷。长庚大惊,他分明看到了闪闪亮的箭头,这一次司空竟装上了真zhèng

的羽箭。

利箭破开冰冷的空气,带着长啸飞旋至眼前。胸口突地一痛,贯穿长庚左胸,带出一片殷红飞洒的血花。

长庚眼前黑,一头栽下马背。司空勒住了缰绳,他身后的士兵呼喝着如潮水涌上前。

短髯统领赶到,吼叫着挥舞长枪,把司空挡到一边。几名统领纷纷拍马跃出,大音厉声道:“十四队,把你们的统领抢回来!”长剑一挥,身后的士兵山呼海啸般拥簇向前。

将军铁令如山,开明就算不想挪动也不行,男兵们个个如狼似虎,跑不快的几乎被践踏在脚底下。她只好拼命地跑,亏得玑平时严格训liàn

,居然跑得比十四队男兵还快。

眼瞅着敌方士兵丢出拖钩钩住长庚盔甲,就往那边拖。她顿时热血上涌,无缘无故地燃起无名烈火,两眼煞红,将手中的旗帜用力挥向他们。

南宫士兵猝不及防被旗杆打到手臂,连忙松了手,她跑上前,护在长庚前面,单手握住旗杆,警惕地盯住他们。

身边一片混战,两宫的几员将领在马上缠斗,中宫的步兵终于赶至,南宫的眼见肥肉到手,哪肯罢手,喊叫着厮斗在一起。

开明赶紧搀扶长庚:“统领,统领你怎么样?”

长庚咬着牙睁开眼,见到是她,神色微动,恨恨道:“死不了,快走!”

她扶着他走了两步,长庚的身体却直往下坠,鲜血垂落泥地,根本迈不开步。开明急得用眼睛搜索其他统领,到处是兵器碰撞的声音,到处是晃动的战马战袍,连敌我两方都辨不清楚。

她叹了口气,放qì

寻找他们的努力。在长庚前面蹲伏下身体道:“快上来,我背你回去!”

“你在开玩笑吗?”长庚脸上肌肉抽搐,“我堂堂一个统领,竟然要一名女兵背……”

“统领,再不走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你想死,我可不想死!”开明莫名地来了火气,冲他吼叫。

长庚被她吼得一愣一愣,说不出话来。他的目光忽然上移,惊骇地叫道:“后……后面……!”

开明只听到身后呼呼风响,似有兵器挥到,敏捷地闪身,却慢了半拍。被冰冷的利刃带过,划过左臂,连皮带肉削下一块,顿时鲜血迸流,痛得她龇牙咧嘴。

“小心!”长庚惊呼,开明下意识抓起旗杆去挡再次砍至的利器。“咔嚓”木头旗杆断为两截。开明灵机一动,迅速将旗帜缠绕住对方手腕,右拳举起,击向他的虎口。

那人痛呼,自然松开手中的兵器。她用力将他推开,长庚立即拾起地上的钢刀,用刀柄朝着她,“接住!”她接过,刚转身,刀尖碰触到一具人类的身躯,“扑哧!”没入皮肉的声音响亮传来,滚热的鲜血喷了她一脸一身。

开明大惊,愕立在原地。扑上来的南宫士兵死睁着双眼,直愣愣看着她,温度随着流失的血液渐渐从他身上散去,接着,身体缓慢地滑到地上。一系列动作优美而连贯。

她松开手,士兵带着钢刀仆倒在她脚下。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杀人了!我杀人了!是我杀的他,我杀的!

身边寂静无声,全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带着一身血污,惊愕地睁着眼睛,跪在鲜血淋漓的泥地上。四周的颜色变成了白色,只有她是鲜艳的血红,红得令人悚。

“开明!”白色的世界里,有人在叫她;接着又有人用力摇晃她的身体。

“开明!开明!”

蓦然转回神智,狗子焦急万分的脸在眼前放大:“开明!你怎么了?”

“狗子?”她依旧愣愣的。

“快走!将军鸣锣收兵了!”

锣?真的,全世界的声音又回来了,大音敲起了锣鼓,清脆响亮的锣声,意思是收兵。她傻傻地看到长庚被身强体壮的男兵扛在背上,狗子搀扶着她,她双脚软得无法用力,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在狗子身上。

第三十六章、细心的长庚

营地里飘出令人垂涎的饭香,开明全身无力地靠在一株小树上,身边走来走去忙碌的士兵,对她视而不见。

她的左臂光荣地负了伤,扎着一圈圈的白布条,军医看过说没大碍事,只是皮肉伤。这伤要是落在现代,老妈还不心疼死了。

她叹了口气,看到狗子正端着两碗饭,向她笑笑地走来。以前很有食欲的胃,今天看到食物翻涌得厉害。

“狗子,我吃不下。”她别过头去,尽量不看那碗饭。她恨自己的胃,明明空荡荡的,看到米饭却一阵阵的抽搐,实在无法下咽。

“第一次杀人是这样的。”狗子将饭碗放下,取出身边的水囊,拧开,“习惯就好了。”

“习惯?!”她倏回头,瞪眼。连狗子都说这样的话?

狗子递上水囊,贴心地道,“吃不下饭,喝口水吧!”

开明哼了声,恼怒地从他手中夺过水囊,就着囊口使劲喝了两大口。

“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狗子目光移向前方,开始他自言自语的回忆,“是跟北宫的战争,北宫当时的将领是荧惑,惯用符帖的盅师。他招来了大雾,把我们陷在雾阵中,然后北宫的士兵开始突袭。我胆小,见到兵器就吓软了脚,是一名同行的大哥用他的背挡了那把刀,结果他当场死亡。我见了血,就疯了,拼了命般砍人,不分敌我一气乱砍,最终晕倒。醒来后只看见凄凉的旷野,满地都是肢体不全的尸体,乌鸦停在尸身上啄食。”

狗子深深吸了口气,当时的场面如此血腥,肯定令他不堪回。开明握着水囊,静静地听他讲话。

“那场战争,我们输了,大部队早撤到了后方,整片战场只留下我一个人。”他交叉着手指,用力地捏,“没有食物,没有水,我求生的意志从来没有过的强烈,我找到死在战场上的马匹,剥开它的皮,一边割肉一边流泪……”

开明蓦然握紧了水囊,不可思议地瞅着这名小个子男兵。平淡无奇的狗子,竟然经lì

过这样匪夷所思的生存经lì



狗子依旧用平静的语气道:“后来总算回到了营地,从那之后,见了肉就吐,吐了整整一个月。”说到这里,向她展颜笑道,“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狗子……”她眼中有光闪动,说不出话。

“只要是士兵,这些避免不了,你也会习惯的。”他静静看她。

开明心中莫名地烦闷,提起水囊往嘴里乱灌。

“开明!哪个叫开明?”突然响起粗犷的声音。

开明被这声音一吼,水囊的水差点冲到鼻腔。她剧烈咳着,手怯怯伸向空中,“我是。”

叫唤的人立即看向她,是一名膀大腰粗的男兵。看到她“咦?”了声,上下打量着她,疑惑道:“你是开明?”

“是我。”她小声地应道,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

“统领叫你。”撂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统领?长庚?开明惊疑地和狗子对视一眼。

跟在男兵身后走过一段平坦的泥地,很快到达一顶白色布幔扎成的营帐前。男兵伸手拦住她:“等等。”接着向前鞠躬道,“将军,于统领,安统领。”

轻柔的女声“嗯。”了声,陆续有人钻出营帐,杂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开明背过脸,躲在男兵身后喘不过气,大音在?

“走吧!”男兵回头,见她脸色都白了,讥笑道,“看到将军和统领就吓成这样子吗?真是没胆。”

摇着头撩开帐布,向里面道:“统领,人带来了。”

里头懒洋洋地“嗯。”了声。

男兵作个进去的手势,开明只好挪着小碎步踏进帐内。

帐布放下,将外面嘈杂的声音隔绝,帐内一片安静。开明忍不住扫瞄四周。整洁的桌椅,搁着几叠文卷,简单的行军床榻上,斜倚着一名少年。卸去衣甲,只着一身便服,头有些凌乱,松松挽在脑后,左胸处化开一大片血迹,包缠着白色绷带。

长庚也在看她,明亮的眼睛眨动着,向她道:“水。”

“哎?”她一时没领会。

“我说要水,怎么这么笨!”他不耐烦地指指,桌上端放着半碗水。

开明赶紧捧起碗递到他面前,小声道:“统领,水。”

长庚拧起了眉毛,瞪眼道:“没看到我受伤了吗?要我怎么喝?”

“啊?”她愣住,这小祖宗,怎么这么难伺侯。来不及多想,赶紧扶住他的右边胳膊,让他坐直了,将碗小心凑到他嘴边。

长庚这才满yì

地张口,喝了少许,算给了面子。

“拿走。”他道,她放开手。

“痛!”他又横眉竖眼,瞪她,“存心杀死我吗?”

开明的虚汗渗渗直下,要死,碰上这么一个找碴的主。

将碗放好,她调整好心态,转身,垂手肃立,“统领,找小的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长庚哼道。

“啊?”她抹一把额汗,“是,是。”

“你,为什么进十四队?”他目光炯炯,直看进她心里去,“得罪了谁?”

“是小的自愿……没有得罪谁……”她尽量平静地道。

“自愿?哪个会自愿来送死!”长庚冷哼了声,她不敢言语。

“不知dào

外面怎么传的吗?十四队是敢死队,说白了就是送死的队伍。”长庚宽大的指节敲击着床榻边沿,眼睛逡巡在她身上,“把你调到其他队伍,可好?”

开明蓦然抬头,对上他捉弄的眼神,紧张地道,“统领,不可以!”戴玉衡送她到敢死队本就居心不良,她若好好呆着一切无事,若是想逃离他的掌控,只怕刚出门就被“咔嚓”了。

“为什么不可以?”长庚勾起寓意深远的讽笑,“宁愿呆在敢死队也不愿走,看来你得罪的这个人来头不小。”

她不好接话,傻站着。帐布再次掀起,刚才的男兵侧身走进,“统领,用饭了。”

长庚点了点头,男兵将盛满饭菜的托盘搁在床榻边的一张小方桌上,小心地举上榻,放置在他的旁边。

长庚俯身看了看菜肴,握住汤匙搅动其中的一碗清汤。汤面上飘浮着青葱的菜叶,夹杂少许白嫩豆腐,看起来很是开胃。

开明趁机向长庚躬身:“没别的事,小的就不打扰统领用饭,先行告退。”

还没转身,长庚淡淡地道:“我准你走了吗?”

她奇怪地看他,长庚头也不抬,只顾搅那碗清汤。男兵用更加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碗汤赏给你。”长庚丢了汤匙,转头看她,“算是答谢你救了本统领一命。”

开明张着口,说不出话。救他一命,赏赐一碗汤?这算是殊荣还是嘲讽?难道他的命只值一碗汤?

她心里好笑,嘴里又不好说,只得谢过赏赐,将那碗汤恭恭敬敬捧在手上,退出帐外。

一出营帐,实在憋不住笑意,嗤嗤直笑。长庚是神经太大条还是怎么的,赏她一碗汤?看着手中香气四溢的汤品,她忽然没了笑容。

不是长庚神经大条,而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层。说不准,知dào

她没有食欲,他才会做这种看似荒唐的举动吧!

粗线条的长庚也有细心的时候?无法想象,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统领受伤,可以好好躺在营帐养伤,下等士兵却绝对不可以。开明照样要操习演练,照样要在第二天跟随队伍出征。还好伤势不重,不然可有得她受。

和南宫的战役打得不痛不痒,接连几天南宫的司空没再出现,上来的尽是陌生将士。两方拼了些力qì

,就鸣金收兵。

大音的眉头越蹙越紧,整天躲在帐内和统领们开会。

“将军,宫帝给我们的时限只有十天,我们拖不起。”

“南宫显然知dào

这点,他们在用拖延战术,不如晚上去劫营?”

“时机不对。”大音只说了一句,宣bù

散会。

到了第五天,天明正扶着旗帜看得没劲,忽然敌营冲出一员小将,竟是消失好几天的司空。他依旧银甲闪亮,英姿飒爽,吸引眼球的人出现了,天明瞬时来了精神。

中宫的短髯统领立即纵马冲出,司空举矛迎上,交了几回手,他不知怎的心不在焉,有气无力。短髯统领反而越战越勇,直把他打得手忙脚乱,一个劲往后退。

“不对呀,怎么会这样?”观战的开明嘀咕着,狗子贴上来问:“怎么了?”

“司空,不对劲。”她喃喃道,那个和长庚激战的骁勇战将哪里去了?

“是不是南宫出了什么事,看他脸色不是很好。”狗子观察更仔细。

“哦?”

司空突然虚晃一招,掉头就跑。短髯统领暴喝着追上前去。

“又想来招回马枪吗?”开明摇头,招术太滥了吧。

司空果然回头,这次不是用弓箭,而是长矛。短髯统领却不象长庚般冒失,闪身避过,手起枪落,一枪扎在司空的盔甲上。

司空大叫,坠落。

开明也跟着叫了一声,不自觉立起身,太没用了吧,这样就玩完了?

短髯统领打马上前想捉住司空,南宫阵营立即冲出两员战将,格开他的长枪。大音举了举手,只听一声厉喝:“杀呀!”中宫的骑兵步兵立时掩杀过去。

南宫倾巢而出,奋力救出坠地的司空,两员解救的战将却被中宫将士斩于马下。一时间,又是血雨纷飞,山河变色。

开明这次学了乖,不再冲在前头装英雄,躲在旗帜后面,小心避让着冷不防的流矢,直到金鼓鸣响,得胜收兵。

回营后,极是夸赞短髯统领,连大音也赏赐了他许多金币物品以资奖励。南宫这次折了两员大将,死伤了几百士兵,活捉了一百多人,马匹与辇重收获良多。

中宫入夜犒劳将士,一片欢声笑语。开明端着酒碗,眼瞅着欢腾的兵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三十七章、幕僚卿云

火堆后方,转出左肩仍吊着绷带的长庚,经过几天的治疗,气色恢复不少。他声若洪钟地喊道:“将军下令,晚上加紧巡逻,看紧自己的营寨,谨防敌军偷袭!”

开明点着头,这才是用兵之道,万一让敌方探知得胜松懈,半夜袭寨,就功亏一篑了。看来大音这将军不是白当的。

她笑笑,不再忧心此事。比她更有头脑更有才能的人当领导,她这个小兵只需yào

服从命令就行了。

几碗酒水下肚,肚子憋得难受,寻到一处隐蔽的树丛,先解决了内急。待到扎好腰带往回走时,无意间眼睛往寨外瞟去,只是很随意的一瞟,瞟到一条白影,从起伏不平的山丘处,慢慢地飘过来。

守营的战士恰好换岗,跑进去讨酒喝了,寨门口竟然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心里有些恐慌,仗着酒劲壮胆气,大声喝问:“谁?”

白影没有回答,依旧脚不沾地地飘动。她吓得灵魂出窍,半夜三更的,会是鬼吗?所有恐怖的鬼怪脸面从脑中一一闪过,脚底都在虚。

“快回答,不然……”她瞄到营寨旁靠着的一条废木桩,立即把那根粗大的木桩抓在手里,颤声道,“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别紧张。”一声清脆的低笑,顿时驱散了恐怖的悬念,“想对我不客气也不用这么紧张。”

随着声音,白影走到了火把燃亮的地方。开明睁大眼睛看见,来的是名青年男子,白袍皂绦,乌上挽一条飘飞的带,脸色红润,笑意盈盈。她下意识看了看他的袍底,有脚啊!

男子看到她的装束,惊奇地道:“你是女兵?”

“是啊!”她瞪回去,明明有脚,刚才怎么象只无脚鬼一样在飘,她不怨自己喝酒花了眼,只怪眼前这名男子不好好走路,“你是谁?半夜三更到我们这里作什么?”

男子未答话,她眨动眼睛警惕地道:“难道你是来劫营的?”

男子大笑,展开双臂道:“你可曾见过,孤身一人来劫营的。”身后一声嘶响,探头进来一匹大马。

男子伸手拍拍马头,向她笑道:“还不带我去见你们的将军,有好事。”

开明不服气地瞅他,又瞅那匹马。目光触及,她咦道:“这不是?”这匹马红若灿霞,目如朱漆,不正是白天战场上看到的司空的座骑吗?

“你认出来了,所以说有好事。”男子轻笑道,“还不带路!”

开明赶紧丢了废树桩,知dào

这事耽误不得,说不准就是重大军情。

大音在营帐接见了这名不速之客,二人分宾主礼坐下。她疑惑的目光落在白袍男子身上,又移向帐外的红马。那匹马此时被开明牵在手里,正摸它的鬃毛摸得起劲。

“将军果然气度不凡,不愧为中宫第一女将。”男子先恭维一两句。

大音不客气地收下:“哪里哪里,请问先生从哪来?到我营地有何贵干?”

男子向她颔道:“小人号卿云,本是南宫司空帐下的幕僚,寄人篱下久矣,因不得重用,才华无法舒展,时有反心。”

大音淡笑道:“先生莫非打算弃暗投明?”

“正有此意。”卿云瞄向帐外的红马,压低声音道,“将军可知此马来历?”

“当年宫帝曾赐我同类红马,只知dào

产自南宫,倒是不知dào

来历。”

“此马始祖天马,因与凡马相交才配有此种,南宫亦不多产,平时只做进贡或外交所用。”卿云侃侃而谈。

“这样说来,我倒是幸运的很,有幸得到此马。”

“将军贵人,宝马本该配英雄。”卿云不着痕迹地拍了下马屁。

大音受用,扯扯嘴角。

卿云话锋一转道:“司空自从宫帝手中得了此马,备加爱惜,从不让外人染指,曾因为仆役弄花马身被鞭笞至死。卿云既想投明主,当然要备见面礼。所以纳此红马,作第一份礼物。”

“此礼忒大了些。”大音锐利的目光扫向他,“听先生的口气,难道还有其他礼物不成?”

卿云笑吟吟地指向自己的脑袋,“以后,还要向将军献上大礼,绝不会让将军空手回转中宫。”

最后一句话让大音眼睛亮了亮,稍纵即逝。大音不动声色地道:“既如此,请先生暂且落脚营内,只是不要嫌粗鄙简陋才好。”

“将军客气。”卿云立起,向她作揖,退出。

大音喝令士兵收拾一处干净毡房,给卿云作落脚处。

卿云一退出,大音身后的帐布掀开,钻出来几名统领,低声道:“将军,你怎么看这人?”

“半夜突至,会不会有什么文章?”

“尽早杀了此人,才不会冒险。”

大音挥手,他们立即噤声。

“不管好意歹意,先留着他。此人深知南宫司马的内幕,如是诚心,我们就能尽快结束战争。如是诈降,提供给他假情报,一样可以提早结束。此人来得正是时候,先留营观察。”

“将军英明!”众统领心悦诚服。

卿云钻出帐外,开明摸着马鬃向他哼道:“什么天马凡马,一派胡言,只有将军才会听你的鬼话。”

卿云呵呵笑道:“本来就是鬼话,就是讲给鬼听的。”

“好哇,你说将军是鬼,看我不揭你!”开明叫道。

卿云大笑道:“你这女兵煞是可爱,怎么中宫中都有你这样的女兵吗?”

“什么都有,只有我一个。”她添了一句,“世间无双,人间少有。”

卿云更是笑得厉害,开明也不禁笑开,和这人谈话很是轻松,就象见到老朋友一样。

卿云见她双手乱蹭马鬃,提醒道:“这可是宝马,你别把鬃毛摸掉了,掉了毛就象掉了金子般。”

“你唬谁呢!”她瞪他,用力捻住几根长鬃毛拔下,红马嘶叫一声,卿云也跟着抽了口气,象是那毛长在他身上。

“金子!”她冲他晃动红毛,收在自己腰带内,“既然是金子,就要好好收藏了!”

卿云掩面咭笑道:“真是惨不忍睹,要是被司空知dào

,要大雷霆了。”

“司空?马都被你偷了,有什么好脾气的。”她郁闷地看着他道,“说到这个,我挺不理解,那样英武的战士,一下子就被人捅到地上去了,真是不象话。”

“不象话?”卿云嘴角噙笑,“胜败乃兵家常事,有什么象不象话的。”

“一败涂地,我心目中的英雄大打折扣。”她摇头晃脑。

“打折扣?”卿云不是很理解,“请教何为打折扣?”

“你这书呆子,说了你也不懂。”她向他挥手,“去睡觉吧!”

大音的近卫兵上前,将红马交给其他士兵看管,带卿云去他的住处。卿云边走边回头看她,叫道:“方便的话,以后向姑娘多多请教。”

“有空再说吧!”她礼貌地挥一下手,心里嘟囔,真是书呆子,谁有空陪你嚼嘴皮子。

连幕僚都投敌了,司空也太不济事了。开明蜷曲着抱住膝盖,想得太多无法入睡。身体明明疲倦得快死,脑袋反而越来越清醒。

身边轻轻的脚步声,狗子摸索着过来,“开明,你冷吗?”

“有点。”

“半夜露水重,披上这个。”他将一袭袍子披在她身上,令她倍加感动。

“狗子,你真是个好人。”

狗子讪讪一笑,摸爬回男兵群中,在臭哄哄的一堆身体中躺下。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盹,身体一斜,歪在泥地上,眼皮重得象在打架。迷迷糊糊中,细碎的脚步从身边踏过,听到说话的声音:“你们去那边看看。”

两三声应着,一阵悉簌响,走远。似乎有人走到她身边,停住,身上多了一层重物,软软的,长长的。

她惊醒,倏然一探手,抓住了什么东西,眼睛立即对上另外一双眼睛。

闪亮的,吃惊的一双眼睛,幽深,漆黑。那人没料到她突然醒转,不自觉地往后拉开距离。

“统领?!”她低声惊呼,为什么长庚统领会在这里?

长庚颇为尴尬,支吾道:“露水重,怕你着凉了。”哎?她这才现,原来他身上那条墨绿披风此时正安静地覆盖在自己身体上。

“我在巡夜。”他居然有些紧张,抽着自己的手道,“可以,放开了吗?”

手?再一低头,天,她正紧紧攥住长庚的一只手掌!刚才无意识的一探手,抓住的竟然是他的手!丢脸丢大了!

“啊,统领,我不是故yì

的,这个……这个……”脸红耳赤,她急忙爬起来致歉。他倒是宏洪大量地挥手道,“无妨无妨。”

见她局促不安,长庚恢复常态,镇定自若地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了好了,没事了。谢谢统领关心。”连忙抱起地上的披风,拍干净尘土,双手奉上,“统领的伤不能受凉,巡夜辛苦,请统领保重身体。”

长庚也不多话,收回披风瞟她一眼道:“你倒是会说话。”

“是。”她头垂得更低,不知dào

说什么才好。

几名巡夜士兵转回,向长庚远远地招手:“长庚统领。”

长庚应了声,掉头就走,脚踩在泥地上,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她不知为什么,暗暗松了口气。

第三十八章、劫粮

次日大音依旧领兵出战,中宫的将士骂阵骂了几个时辰,南宫却紧闭寨门装聋作哑。大音没奈何,带兵回营。

回至营帐唤来卿云,询问他详细内情:“南宫现在情况如何?”

卿云毕恭毕敬地回答:“前锋受伤,折了两员大将,心存畏惧,是断不会出战的。”

大音沉思道:“依先生之见呢?”

“我们时日无多,宜速战速决。”卿云平静地道。

大音斜睨向他:“时日无多吗?现在对方闭门不出,怎么个速战速决法?”

卿云微微一笑:“我为南宫幕僚,自然清楚他们的地形粮仓。今日南宫就有一批粮草运到,我们可以抄小路劫掠粮草。南宫必将被迫迎战,如坚守不出,夺得对方粮草,也未尝不是好事。”

大音赞许道:“这个主意不错,这次行动就由先生全权负责,我派几名将士给先生调遣。”

“是。”卿云也不推脱,只管纳下。

“先生,有件事,本将军百思不得其解,望先生解惑。”大音挑起眉毛看向卿云。

“将军请讲。”

“那个司空,为何前后出战判若两人,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卿云叹气道:“将军可算是问对人了,这件事卿云倒是略知一二。司空的老父本应在此次战役中为押阵大帅,可是出兵前日突染恶疾,卧病不起。昨日中宫统领与司空开战之前,忽接噩耗,说是老父病情恶化,才会忧心忡忡,以致心神不宁败于阵下。其实南宫除了前锋司空稍有实力,其余都是不足一提的庸才。”

大音点头道:“这样倒可以解释他为何前后不一了,南宫真得已经没有干将了吗?”

“不敢欺瞒将军,不然的话卿云不致于倒戈相向,所谓识时务为俊杰。”卿云向她躬身道。

大音终于露出会心的微笑,向他挥手道:“你即刻下去安排这次的劫粮行动,到时少不得辛苦。”

“应该的,应该的。”卿云退出。

卿云一出,大音身后围上几名统领:“将军,真得将这次行动交给这名来历不明的人吗?”

大音笑道:“此次行动不正是考验他的时候吗?若是得手便罢,若是不得手,此人却是留不得。”

“将军所言极是。”

当下卿云回转自己帐房,整理一些备用物资。正埋头收拾,帐布掀开,一人走了进来,他头也不抬道:“还没好,稍等片刻。”

“要去哪里吗?”不是士卒低沉的嗓音。

卿云抬头,看见一名女子,身上束着衣甲,脸上满是尘土,站在他面前。他看着她,对方也在看他。

白天看到的卿云,皮肤白净,星眸似一潭清水,衬上他干净的素色衣袍,超凡脱俗。开明看得两眼直:“看不出来,你长得倒是不赖。”

卿云笑了笑,他认出她来了,昨晚那个带路的女兵。

“姑娘有事找卿某?”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哦。”他低头,继xù

整理。

“喂,我说。”开明向他凑近,悄声道,“你是诈降的吧!”

卿云唔了声,“那边有盆水。”

“干嘛?”她心生好奇,无缘无故提什么水?

“把你的脸洗洗。”卿云抬头,似笑非笑,“脏得没法看了。”

开明顿时大窘,中午和狗子他们弄饭,没察觉竟弄了一脸黑灰尘土。想不到在这个帅哥面前丢尽颜面。

她二话不说冲过去,就着脸盆洗了把脸,忽然想起,问道:“这个,是不是你洗过的?”

卿云神色自若:“的确是卿某所用,早上还没来得及倒……”

“你这该死的!”她气极,用衣袖蹭了蹭脸,冲过来就待开火。

卿云也不慌张,笑笑地看她:“这样好多了。”

她蹙起眉尖,两眼象要喷火。

卿云一句话就熄了她的火:“嗯,这样看起来,倒象个清秀佳人。”

她愕然地瞪他,说不出话。天哪,这是个什么人物,长相俊俏,口齿伶俐,放在现代,十足一大众情人。

卿云向她笑笑:“卿某现在没有空,你一个人先在这里玩好吗?”说完不再理睬她,大踏步离去。

开明傻在原地半晌,什……什么口气,竟象在哄小孩?!这个人,这个人!可恶至极!

悻悻走出帐外,看见十四队的聚集在一起,不知做什么。一班人瞅着大音将军的营帐正出神,她随手拍在狗子肩头:“看什么呢?”

狗子吓一跳,转头见是她,赶紧道:“统领正向将军请求任务呢!”

“什么任务?”她不解。

“劫粮。”看她还是不明白,狗子解释道,“将军派了两名统领去劫南宫的粮草,长庚统领不干了,坚决要求出行。”

“切。”她甩了个白眼过去,什么人,放着好好的伤不养,还要我们替你出生入死。

目光懒懒地扫过去,正巧撞见卿云的身影。抱着两个竹筒状的东西,站在马前等候命令。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似有所察觉,对上她的眼光,又是笑笑。

开明恨恨地剜他两眼,以示不满。将脸扭过去,瞅着传出低声争吵的营帐。

帐布突然向外翻起,象被人用力掀开,一条身影随即气呼呼地闯出来。长庚脸上满是愤nù

,白布依然缠绕在左胸处。

两名统领在他后面赶出,急唤:“长庚!长庚!”

“不用理他!”大音的声音沉稳地传出,“闹一阵子脾气,就会好了。”

两人只好讪讪回归。

“派几名兵士跟住他,免得他任性妄为,坏了我们的计划。”

“是。”

“于统领,安统领,就这样定了,你们去吧!”

“是。”

“记住,一切听从卿云调遣。”

“遵命!”

劫粮草的一帮人走远,长庚回转营帐,召集自己队伍的士兵:“全部集合,即刻出!”

“统领。”开明忍不住道,“将军不是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吗?”

“闭嘴!”长庚瞪眼道,“这等功劳,怎么可以让别人抢先了!”

开明不敢再多话,长庚纠集齐整,持戟上马,士兵则一溜小跑,竟拔开营寨的后门,管自己去了。

这边盯梢的士兵早报知大音,大音急得喝令副将火速追出,务必将长庚拦回。

行不多远,就看见两名统领和卿云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赶路,骑兵居中,步兵押后。长庚大喜,瞅见旁边有条便捷小道,催马上了小道,居然超过他们的速度。

在山丘上举目四望,蜿蜒小路上慢慢吞吞行走着的一队人马,不正是南宫的粮队吗?没错,粮车上还插着南宫的旗帜呢!

长庚见南宫人马不多,只一员大将在粮队后督阵,其余都是散兵。心里又是一阵狂喜,心想这个头功非我莫属了。

命士兵亮出兵器,呼喊着直从山丘小道上攻下来。

押运粮车的将领大吃一惊,窥见敌方只二三十人,遂挥舞长棍前来阻挡。长庚立即与他战在一起。

南宫士兵也不示弱,与十四队一阵恶战。

“将粮车推走!”南宫将领边招架边吼叫,几名士兵仓促地推起小车欲逃离。

长庚心里着急,又分身乏术,只能喝令自家士兵:“给我截住!”

十四队的兵丁急忙去追击推车的士兵,又是缠斗一番,不分胜负。

眼见几辆粮车被推走,长庚心急如焚,分神间竟被对方瞅个空档,一棍抡来,击中原来的伤处,剧痛传来,长庚大叫着翻下马。

更要命的是,此时荒草分处,跃出一支军马,领头的竟是南宫的年轻小将,司空。

长庚大叹:“我命休矣!”

十四队顿时乱了阵脚,聚在长庚身边不敢乱动。

司空指挥手下将长庚包围,冷着脸道:“中宫派出的就是这等没用的将士!”

长庚咬着牙不回话,司空的目光闪烁,沉声道:“劫粮车不是我那叛逃的幕僚想出的主意吗?怎么没见到这厮的身影?”

“司空统领,让你久等了。”一声长笑传来,忽然带着厉哨的一件物什凌空飞至,落在地上冒出浓烈的白烟。

司空脸色大变,长袍捂鼻道:“快跑!是那厮的自制火炮!”

火炮!?开明乍闻惊得魂飞魄散,靠自己这么近的火炮,一旦爆zhà

,还不把人炸成肉末!

十四队惊作鸟兽散,南宫也是争相逃命,一片混乱。看见长庚还傻杵在那里,开明咬着牙将他拖离,听见引线丝丝地响,狠狠心抱住长庚,滚落道旁的荒草丛内。

浓烟散尽,那筒状物无声无息。离它最近的狗子惊魂未定,裤子都被尿湿。“丝丝”又响了两声,众人惊出一身汗。“扑!”火苗熄灭。

卿云走上前,蹲下身琢磨半天,将那玩意举起:“哑炮。”

“哎?”众人不解。

卿云温柔地笑:“就是不响的火炮,可能是出故障了。”

安统领心有余悸:“那就是,不会爆zhà

了?”

“嗯,没用了。”卿云随手往后一扔,无声无息处理掉。

众人被这哑炮一惊一乍的,脸上均是悻悻。难不成卿云有心捉弄大家?

卿云四处环顾,笑道:“想不到我这哑炮一出,也能将南宫的士兵吓退。”

众人这才惊觉,经过这番折腾,南宫的人竟跑得没了影,卿云兵不血刃地赢得了这场战争。

安统领激动万分:“先生,先生!”竟说不出话来。

卿云只是笑。

有人突然叫道:“长庚统领呢?”众人这才觉走失了长庚。

正在四处搜寻,草丛中传出微弱的呼声:“我在这里……”

分开半人高的草堆,眼前看到的一幕让人目瞪口呆,长庚脸上身上一片血污,盔帽歪斜,挣扎着要坐起来,无奈身上紧紧压制着一名士兵,闭目蹙眉,竟是不知死活。

惊疑间,长庚怒吼连连:“再不起来,我不痛死,都要被你压死了!”

开明急忙睁眼,四处张望:“没响吗?火泡没有响?”眼睛对上搜寻的一群人,俱是惊愕万分的表情,再看到身下满脸怒气的的长庚,大窘,简直无地自容。

慌忙溜下,想搀扶自家统领起身。被他拍开,近卫兵上前,小心扶住他。

士兵陆续散开,目光满是捉摸不透的古怪味道。狗子回过魂,磨蹭着过来悄声问:“怎么回事?”

“好心没好报!”她嘟囔一句,卿云从身边经过,目中净是笑意。

第三十九章、小星星,眨眼睛

大获全胜归来,大音将军大喜,连夜设宴犒劳几位有功之臣。众人交口称赞卿云的火炮,卿云掩嘴笑道:“其实还在试验阶段,并没有真zhèng

研制成功,司空一知半解,才会吓退他们。”

“无论如何,这头功非你莫属。”大音向他敬酒。他也不推辞,一饮而尽。

“军队讲求公正,有奖必有罚,我们要赏罚分明,对不对?”大音目光流转,瞟向末座的长庚。

长庚一直低头喝闷酒,听到此话,起身向她跪伏,“长庚甘愿受罚。”

“长庚统领性格急躁,做事缺失沉稳,险些延误大事。”大音冷声道,“扣你两月的饷银,如有调遣,戴罪立功!”

长庚愕然,抬头看她。众人也颇感意wài

,连杖军棍都免了,大音的处罚不可谓不轻。

卿云轻笑道:“将军体恤下士,赏罚得当,真是人中之凤。”举杯向她敬酒。

大音笑而回应,众人这才恍悟,纷纷敬酒,一时之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那边营内喝得热闹,开明却提了一壶酒,撇开自家队伍,找到一处清静的土坡,远眺繁星点缀的夜空,一口接一口地喝。

春花不知dào

怎么样了?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她,开明自己也觉得好笑。旋呢?时间久了,这个人的音容笑貌都有些模糊,潜意识里,从来不把他当老公看待吧,甚至,连亲人的位置都没给他保留。

是过客吗?手指触到颈间的坠子,又无法说得清这种奇怪的感情。还有那位御兵大人,更加奇怪的男人,明明知晓自己的底细,在这里也算是有夫之妇,却偏偏一厢情愿地对待她。

外冷内热的男人,一旦燃烧,玉石俱焚。轻薄、调戏,他看自己的眼神只是看一个可以引起**的女人的眼神。觉得自己有趣吗?好玩吗?

最后是昴……想到昴,想到他未过门,却守节一年的未婚妻,心中烦闷得紧,又是一大口下去。对昴是什么,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可以坐吗?”身边突然传来闷闷的声音。

她吃惊,看见一袭便服的长庚,脸绷得紧紧,站在旁边。

“统领!”她想起身行礼,长庚阻止道:“不必拘于礼数。”

“你请。”急忙地让坐。

长庚不客气地坐下,手中居然也提着一壶酒,瞅瞅她的酒瓶,嘴角扬起:“看来也是同道中人。”

“是。”唯唯诺诺。

“我很可怕吗?”长庚从鼻腔里哼道,“外面的人都说我残暴,杀人如麻,你们这些士兵,也都是这样想的吧?”

“呃……”她不好回答。

“哼,对这个我倒是不介yì

。”他摇着酒瓶道,“没有惧怕,哪里来的威信!”

开明忍不住插嘴道:“统领,有时候征服人心不仅仅靠铁腕手段。”

“你一个小兵,懂得什么!”长庚斥道。

“是。”开明察觉自己多嘴,连忙闭了口,摸着土坡坐下。

半晌没有说话,清凉的空气流动在二人之间,燥热的心渐渐平抚。

“很美。”长庚仰头望天,一只右手撑住全身重量,喃喃道。

“嗯。”开明也在看着星空,闪烁的星星让她想起家乡的童谣,“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象许多小眼睛……”情不自禁哼出这歌的旋律。

“是什么歌,很好听。”长庚看过来。

“家乡的一儿歌……”她痴望着天空,思绪飘飞到另一个世界,满天的星斗仿佛变化出女儿可爱的笑脸,在对着她眨眼睛。想到宝贝,脸上不禁带出充满母爱的温暖笑容。

长庚怔怔看她,恍惑于一个舞刀弄枪的下等士兵居然会拥有如此柔软的笑容。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象许多小眼睛……”她再次哼出,歌声如一缕轻烟轻轻飘荡在静谧的夜空,幻化成婀娜身段的小仙女,在眼前调皮地扭动。

长庚听得眼睛痴,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象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拂过心田,勾起从来没有过的柔情。这一刻,脑海中浮起的竟是母亲的慈祥面容。

“夜深了……”他艰涩地道。

“是啊,该歇息了。”开明爬起,向他微微躬身,欲走,想起什么又回头,“你身上带伤,少喝点酒。”又点一下头,才迈开步子走远。

长庚闷哼一声,抓起酒壶一通猛灌。

开明下了土坡,听到“咔啦”一声脆响,从一株歪脖子树后斜刺里撞出一人,直向她倒去。

她吓一跳,下意识扶住那人,浓烈的酒气扑鼻,却是个醉鬼。皱眉想推开对方,那人伸手揪住她衣袖,扬脸傻笑:“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借着微弱的亮光,看清楚他白生生的脸蛋,酡红满颊,平时清明的眼里一片紊乱,竟是卿云。

“你怎么喝醉了?!”她低呼一声,看看不远处的长庚,赶紧将他扶到一边。卿云脚步踉跄地随着她走。

走不了几步,卿云突然俯身,张嘴就是一通乱呕。开明赶紧拍他后背给他顺气,卿云呕了半天,没有呕出一点东西,只是皱着眉难受。

“不会喝就不要喝,真是的!”她不满地道,想想这样不是办法,抓住他的手指往他的口腔放。

卿云瞪她,不理解这种举动。“把手指放到舌苔,将呕吐物挖出来,快点!”她毫不犹豫地再次将他的手指塞回去。

卿云似乎听懂了,乖乖依她所言。不一会,天翻地覆的一阵呕吐,几乎连肠子都吐出来。

吐完后,他全身松散,软绵绵直往地上倒。开明急忙一手扶住他的腰,一手抓住他胳膊,几乎拖着将他带离。

大音将军的帐内还在欢歌笑语,篝火烧得吱吱响,巡逻的士卒三三两两地走过。开明咬着牙,总算捱到了卿云的帐房内。

将他沉重的身躯丢在床榻上,揉着酸疼的肩膀暗骂:“猪一样沉。”转身欲走,听到床上的卿云有一下没一下地叫唤:“水……水……”

走两步声音又响起,只得咬咬牙从桌上倒了半碗冷水出来,走过去蹲下,将碗递到他嘴边:“快喝快喝,我还要休息!”

卿云却只是闭着眼,微张着口,那碗水居然进退不得。

开明恼怒,左手抓住他下巴,将他的口撬开,右手一古脑灌进半碗水。卿云呛住,直咳。

开明丢了碗,起身。手腕一阵疼痛,被他握住。妈的,他用了多少分力qì

!对男人她现在要刮目相看,连卿云这样看似文弱的书生,在醉酒后居然也能挥潜力。

“干什么?”她甩手,那只手牛皮糖一样黏着。

卿云醉醺醺地睁眼看她,虚弱地笑:“小星星……小星星……”

“什么小星星?”她脸上一红,卿云这家伙,酒醉成这样,竟然还能偷听。

“歌……儿歌,好吗?”

“你想听?”她奇道。

“嗯。”他点了下头,放开手,脑袋无力地垂在枕头边,惺松的眼里流露出期盼。

开明伏下身,看着他的脸,红彤彤的脸蛋,衬上一双迷离的眼眸,很是可爱。她笑了笑,盘腿坐下:“还有另外一星星的儿歌,更适合哄人入睡。”

“小星星,眨眼睛,在天空,放光明……”唱了前两句,忘了下面的词,只得象唱机一般,重复重复再重复。虽然单调,幸亏她将声音柔化,居然哼得缠绵悱恻,引人昏昏欲睡。

偷眼看卿云,浓而长的睫毛不再颤动,呼吸均匀,阖眼进入了梦乡。她松了口气,妈妈这个角色总算圆满完成。

站起身,却拽不动步子,定睛一看,原来卿云的手指,紧紧攥住她衣裳一角。她扯动嘴角笑笑:“真是个孩子。”利索地脱掉外衣,将那件衣裳给他攥在手里,顾自走出帐外。

天光醒早,自己倒象喝了酒,脑袋晕沉沉。长庚一如既往地吆喝士兵起身,劈柴打灶,埋锅做饭。开明打着哈欠,心里惦念着醉酒的卿云,瞅瞅没人注意,偷偷溜到他的住处。

帐布掀起,空气中仍是一片浓郁的酒气,卿云斜着身体挂在床沿睡得正酣。

开明摇摇头,自然地走过去想帮他纠正睡姿。就好象每次看到宝贝睡觉睡到床边,总要把她转过来一样,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

手未触及卿云,目光落在他凌乱的衣襟处,某样露出小荷尖角的白色物件,顺手一抽,竟是一张揉皱的纸张。打开折叠的纸张,里面画满了圆圈与线条,下面还标着蚯蚓文字,不知是什么玩意。

她皱着眉头研究,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难道这个,就是所谓的地图?

白纸突然从手里消失,开明看着空空的手掌,目光移上去,对上一双眼睛,凌厉、凶狠,往日的温婉消失殆尽,代替它的只有无尽的阴霾。

他的声音同样尖锐:“谁让你动这个的!谁派你来的!”

开明吓了一跳,从来没想过谦谦君子般的卿云还会有这样一面。她几乎跌坐在地上,结结巴巴道:“没,没谁啊,我自己来看你的……”

“你看到什么了?”卿云翻身坐起,头散乱,状如恶鬼。

“不就是,圈圈点点吗?”暗忖自己又没做错事,她理直气壮地道,“凶什么凶,看一下会死人啊!”

卿云注目良久,不一言。在她坐立不安之际,突然起身至门口,拨开帐布两边察看,这才松了口气。

第四十章、卿云的诡计

她见他这样鬼鬼祟祟,心里好笑,戏谑道:“又不是什么军事情报,紧张成这个样子。”

卿云转身看她:“你知dào

这是什么吗?”

“不就是鬼画符吗?”她心里轻松了些,走向桌边坐下,向他白眼,“还有一些蚯蚓字。”

“鬼画符?蚯蚓字?”卿云疑惑地道,“你不认识字吗?”

开明摇头,看见他的脸色明显松懈下来。

卿云将纸张揣回怀里,整理着长,道:“告sù

你也无妨,这是我照着南宫地形绘制的地图,留待合适时机献给宫帝的。怕营里会有别国奸细,所以特别小心保管。”

他看了看她,加了一句:“这是机密,不能出去乱说,连大音将军也不能让她知dào

。”

“为什么将军也不能知dào

?”她奇道。

“因为我想向宫帝邀功,将军知dào

了,不就抢了我的功劳?”他绽开他一贯的淡笑,开明想想也对,点头称是。

卿云整理妥当,铺开桌上的白纸,蘸满黑墨随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开明。”

“哦,是个好名字。”卿云赞道,手腕动处,蚯蚓字跃然纸上,“是这两个字吗?”

开明揪着那张纸,横看竖看都看不出名堂,只得丢弃:“反正我也看不懂,大概是吧!”

卿云失笑道:“其实那两个字是‘小狗’,你上当了!”

“你耍我啊!”她顿时拍案而起。卿云笑得更加开怀。

“开个小玩笑,看来你是真得不认识字。”卿云放下毛笔,转过身去。

原来是不放心啊,开明在心里小小鄙视一下,这男人其他都好,就是弯弯道道太多。幕僚,不就是出主意的人吗?整天想东想西,迟早早衰。

洗漱完毕,看她无聊地翻书,目光涣散根本没有对齐焦距。“早上营里没什么事吗?”

她瞟他一眼,这是在下逐客令了。怏怏起身,“躲到你这里偷懒呢,我走了。”

“怎么走了?”

“你不是赶我走了吗?”

“平时没什么脑子,现在想法倒挺多。”卿云向她笑笑,“坐下来吧,和我聊聊,难得有空。”

刚说完,帐布翻动,一名高大的士兵虎纠纠地走入:“先生起床了吗?”看到站在桌旁的开明,不觉一愣。

卿云看见他手里端着的托盘,白粥小菜,抚掌笑道:“真是好东西,卿某正觉得腹中饥饿,有劳小哥了。”

士兵礼节性地笑笑,放下托盘道:“将军怕先生昨晚腥膻过重,酒伤肠胃,特意命伙食倌做了几样精致的清淡小菜,希望能合先生胃口。”

“多谢将军挂念,请小哥转达卿某的谢意。”卿云文质彬彬地回礼。

士兵拿眼瞅瞅开明,应允着退出去。

卿云向她作个邀请的手势,“一起吧!”

开明斜睨着他,“你这是在请我吗?”

卿云笑道:“不错。”

开明拉开凳子坐下,“那我就不客气了。”眼睛瞄过去,红红绿绿的各式菜肴,一大碗白粥,勾起满肚子馋虫,腹中立即高奏交响乐。

卿云好笑地看她,她窘得满脸通红,狡辩道:“谁没有肚子饿的时候,我们当兵的,哪能和你们书生一样!”

卿云将稀粥推到她面前,“当兵的和书生有哪里不一样?”

“一个体力活,一个脑力活,怎么可能会一样!”她哼着,几下扒拉完,瞟着卿云道,“吃饭的时候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哎!”

“哦,下不为例。”卿云笑笑,取过她用过的筷子,去夹小菜。

“这是我用过的。”她好心地提醒他。

“我知dào

。”卿云慢慢夹了口小菜放到嘴里,“可是只有一双筷子。”

看着那双沾染了自己口水的筷子碰触到他湿润的嘴唇,开明老大不自在。卿云是不是故yì

想捉弄她,才在她面前做出这种奇怪的举动?

“成大事,何必拘于小节?”他倒是给出了一个哲理性的答案。

开明看到他桌上书籍众多,几张写满蚯蚓字的白纸压在书下,赶紧转移话题道:“你还在练字啊?”

“随便写写,打时间。”他兴致勃勃地道,“要不要我教你写字?”

开明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学什么写字,不如睡觉来得爽快。顺手抽出几张纸,虽然不认得写了什么,但看字体清秀隽丽,却也赏心悦目。

“不错不错。”

“什么不错,你又看不懂。”

“当作欣赏一副画了。”

“欣赏画?”卿云扑噗笑出声,“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书法的?”

“这个给我吧!”她说着就往怀里揣,嬉笑道,“什么时候你走了,也好留个纪念。”

“纪念啊。”卿云神色微动,若有所思,“也是。”

“对了。”将纸重新掏出,规规矩矩展开,“落个款吧!”

“还要落款吗?”

“主要还是看你卿云两个字嘛!”她笑得起劲。

卿云摇摇头,在右下角添上了自己的名字。

开明扯着这张纸欣赏个不停,问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别人问我,我也好回答。”

“写的是一情诗。”卿云笑道,“讲一个男子爱恋一名女子,面对自己的爱人却又无法直抒胸臆,犹豫矛盾的心理……”

“好了好了,最讨厌猜谜游戏。”她打断他的话,吹了吹墨迹迅速塞回怀里,“在你这里吃也吃了,拿也拿了,改天我回请啊!”

“那你可要回我一份大大的礼。”卿云目光闪动,一语双关地道。

开明却没听明白他话底下的意思,只向他一颔,走出帐外。

回去时看见各个队伍集合完毕,都在军营操练,她被长庚痛骂了一顿,灰头土脸地归队。狗子忧心忡忡地看她,休息的间隙,扯着她衣袖道:“我看见你往那个幕僚那里去了。”

“是啊。”她也不隐瞒,痛快地道,“早上去他那里玩了会,跟他挺讲得来。”

“你不要太大意。”狗子皱眉道,“我看这个人朝秦暮楚,诡计多端,少跟他接触为妙。”

“放心了,他不是这种人。”开明拍拍他肩膀,笑道,“他就象我妈一样。”

“呃?”狗子大跌眼镜,“象你妈?”

“虽然看起来挺娘,不过不是坏人。”她呵呵笑着大力拍他,把他本来就小巧的脸拍得皱成一团苦瓜。

下午有任务分派下来,大音决定晚上袭击南宫的营寨。各个队伍开始忙碌,火把草束必不可少,枪尖磨得噌亮,狗子把所有的家当都装在身上,还说这是关键一仗,能不能全身而退就看今晚一仗。

到了晚上,气氛更加紧张,大音与几名统领骑马走在前面,卿云跟在大音身边,指点着行军路线。中间骑兵,步兵还是最后。队伍借着黑暗,悄悄摸近南宫寨子。

远远看去,南宫营寨旌旗插得东倒西歪,巡哨士卒懒洋洋地走动,整个寨子松懈得一塌糊涂。大音满yì

地笑了,至此对卿云完全放心。

“于统领和安统领率领一支兵马打前锋,在寨子内放火制造混乱,如有南宫将领逃出营寨,大音将军再领一队人马拦截,前后包抄,定能将敌军清剿在包围圈内。”卿云在一旁出点子,大音赞许。

“好,就依先生的主意!”大音挥了挥手,开始布署兵马。

深夜如墨,一道闪亮的箭弧,带着燃烧的火苗突然射在打盹的小兵身侧的木桩上,小兵猝然惊醒,更多的火箭破空而至,他扯开嗓子大叫:“劫营了!劫营了!”

营内顿时锣鼓齐鸣,火光冲天,毫无准bèi

的士兵奔走哀号。于、安二位统领率领一队精锐,冲破寨门长驱直入。营帐四处燃着熊熊烈火,二统领在寨内转了一圈,居然没找到半个高级将领,二人顿时心冷如灰:“难道是诈营?”

金鼓响处,通通几声,四周不知何时围上了一圈盔甲兵士,缓缓走出队列的几名骑马将领,为的男子面容俊秀,眼神冷冽,竟是前几日负伤的司空。看他动作矫健,挥洒自如,哪里有半点带伤的样子。

他冷冷注视着走进狩猎圈内的猎物,下了死命令:“弓箭手,准bèi

!”

二统领大惊失色,对视一眼下定决心。挥动手中武器拍马直取司空。

“放箭!”

铺天盖地的箭矢如流蝗,交相辉映在二人惊恐的眼底。

大音望着越来越猛烈的火势,聆听着厮杀的声音,心里忐忑不安,“于统领跟安统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出来?长庚统领,你去看看!”

长庚应了声,未及上前,只见寨门处滚爬出几名残兵败将,边跑边呼号:“将军!将军,我们中计了!”

大音脸色大变,听得四周一片呐喊声,南宫的士卒仿佛从地底冒出,旌旗摇动,锣鼓喧天,喊杀声在整片旷野震耳欲聋。

“卿云!卿云呢!”大音大怒,却找不到卿云的踪迹,该死,这个诈降的幕僚,被他坏了整盘战局。

“回击!”她怒吼着下了指令,骑步兵当即展开反击。南宫的寨门外突然杀出一支军队,银甲小将司空稳坐马背,舞动长矛直取大音。

长庚催马上前,当即与他战在一处。

背后一支队伍中走出一骑,浑厚的男中音传来:“大音将军,你已陷入我的包围中,何不束手就擒。宫帝惜才,绝不会让你无用武之地。”出来的是一名宽阔脸庞,目如精芒的中年男子,颔下带有微须,金盔金甲,威仪万象。

大音乍看顿时花容失色:“权老将军?你不是染了恶疾吗?怎么会在这里?”

权将军捋动短须笑道:“那要看告sù

你的人是谁了?”

大音恍悟,咬牙切齿道:“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圈套,卿云,你用的好计谋!”

“不错,卿云这孩子的确足智多谋。”权将军呵呵笑道,“他知dào

你多疑,先用司空钟爱的红马瓦解你的疑虑,再以劫掠粮草取得你的信任,最后才是诈营,这样才能一举拿下整个中宫军队。”

“可恨!”大音气得浑身颤,双剑出销,“不必多说,放马过来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大音将军,本将有惜才之心,希望将军不要鲁莽行事。”权将军提醒道。

“一朝侍一主,终身侍一主!大音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大音怒喝,双剑舞出漫天剑花,策马冲向权将军。

权将军轻叹一声,取出双刀道:“久闻大音将军善使双剑,今天权某就以双刀对双剑,和大音将军一较高下。”撩出一片耀目银光,夹紧马腹迎上前去。

两边将领打得如火如荼,南宫的军队两下夹击,把中宫的骑兵步兵瞬间冲得七零八落,只剩下惊惶逃窜的份。

第四十一章、暗箭伤人

战斗一开始,开明就和狗子背对背靠在了一起,紧张地盯住包围上来的南宫士兵,谨防不小心被砍做个枉死鬼。

狗子知dào

开明对打打杀杀感冒,又走不出死人的阴影,只得一边舞动手里的长枪一边帮她驱赶前仆后继的敌军。

“太多了,快逃啊!”开明大声叫道,把手里的旗帜挥来挥去象赶苍蝇。

“不行!人太多了,逃不出去了!”狗子同样吼叫着回答她。

又是两把长刀砍到,开明举旗上迎,旗杆一分为二。她慌了手脚,狗子正专注他自己面前的敌人,脱不开身帮她。

南宫士兵狰狞的砍刀高高举起,刀未落下,闷哼一声,两名士兵呻吟着软绵倒地。他们身后,站着那名特意参军寻找兄弟的黝黑少年。他身上两道飞溅的血痕,从肩膀一直到衣摆,触目惊心。

少年将士兵的刀夺去,随手丢给她:“什么愣,快把那破旗丢了,先保住自己性命要紧!”

开明赶紧依他所言。狗子看到他大叫道:“小黑哥,快来帮忙!”

开明眉尖抽搐,虽然少年够黑,竟然还真得起个名叫小黑。

小黑过来,加入他们中间,三人背靠着背一致对外。待到大音向权将军叫板时,战争进入白热化。

南宫士兵的攻击简直象捅了马蜂窝,身边纷纷有人倒下,前一秒生龙活虎的战士,下一秒就成了死人,开明体会到零距离的死亡。

她的手颤得厉害,什么是战场,战场就是阿鼻地狱!

“开明,你没事吧?”狗子关心地道,连他都感觉出来她的颤抖。

“看着点前面,上来了!”小黑大喝一声,砍刀护住头顶,就听到金属兵器猛烈的撞击声。

来了吗?她惊惶惶地扫视四周,围攻上来的南宫士兵象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凶狠的表情,闪亮的兵器,连张大的口里露出的白牙都看得一清二楚。耳朵没有了声音,一名士兵在视线中高高跃起,嘴巴张成O型,砍刀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缓慢而优美地向她砍落。

慢镜头的画面很美,即使是无声电影。他随风扬起的衣角,瞪圆的双眼,无处不显示出令人震撼的力量美。开明痴望着,傻站在那里。

“你疯了吗?”小黑用力将她一拖,南宫士兵的刀砍了个空,险险掠过她身前,削下一片衣襟。小黑怒吼:“怎么不躲开!”

给他这样一吼,飞散的魂魄登时归来,她茫然地看向他。

“将军撤了,快跟上她!”小黑不由分说半挟持着她往前跑,向着狗子喊叫。狗子应了声,挡在他们身后挥开根根刺上来的矛尖。

开明茫然地看见,大音的红马扭动漂亮的马臀,跃过地面上或躺或立的士兵,四蹄落地,又猛然攒起,闪电般向前蹿去。

她眼里顿时黯然,大音败了,中宫败了,我们,败了。

淅淅沥沥的雨不知何时洒落,袅娜地拂过血染的战场,温柔地抚慰哀号哭泣的孤魂。

葱郁的树林里,红马被雨打湿,摆动头颅甩着湿湿的鬃毛。马背上的女将军玉容苍白,嘴角紧抿,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滑过衣角,滴落在颤抖的剑尖。她的周围,静静立着两排幸存的士兵,仰着黝黑的脸,期盼地看着她。

只剩下大音,大音是唯一可以带他们走出困境的人。

“各位,我们这次的战役失败了。”大音开了腔,声音在空气中微微地颤抖,但语气却是无比坚定,“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活着回去!”

“将军!”林子中一阵沙沙响,枝桠分开处,跃出一匹战马。众人严阵以待,“将军,是我!”来的竟然是长庚,一脸的疲惫,满身污渍。

“长庚!”大音惊喜,“你竟然能脱险,真是大幸!其他几位统领呢?”

长庚移开目光,声音低沉地道:“其他几位统领,殉难了……”

众人皆默然,空气中弥漫着颓废的气息。

“唉……”大音无语,仰天微微一叹。

“将军,南宫的士兵已经包围这片林子,很快就会找到我们,我们该怎么办?”长庚急道。

“这么多人全部在一起太危险,我们必须分散,能逃出几个算几个!”大音略一思索,向长庚道,“我们各自领一队人马,以静制动,趁机突围!”

“是!”长庚接收到命令,在马背上向她躬身。

士兵们围住大音的时候,开明顾自坐在小树苗下,怔怔地望着细雨呆。雨点打湿她的头,将她的双眼濡湿,心中填得满满的,都是绝望。没有可能再逃出去了,南宫士兵正张开庞大的抓捕网,所有困在里边的猎物都跑不掉,一个都跑不掉!

打个寒颤,捂紧了胳膊,好冷,真得好冷,从身体一直到心脏,冷彻如冰。

玑说她有小聪明,小聪明在这样残酷的战争面前,又能有什么作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纷飞的血污,扭曲的面孔,以及歇斯底里的吼叫。眨了眨睫毛,水珠滚落,不知是雨还是泪?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感到这样彻底的绝望。

“开明!”狗子叫她,看见她脸上满是水珠,愣在那里。

“是雨。”她抹了把脸,强笑,“怎么了?”

“我们要跟长庚统领那一队。”狗子静静地道。

“哦。”跟谁都无所谓了,反正只有死路一条。

细雨掠过树梢,抚弄出悉悉簌簌的响声,很快的,那满地的血腥会被冲洗干净,来年的春天,在那片土地上,将会开满最瑰丽的鲜花。往好的方面想,能使自己稍微振作点。开明吁了口气,站起身来。

忽听一声尖利至极的厉啸,似乎某种利器划过空气出的声音,又象两只破旧的琴弦互相摩擦,听得耳朵都痒起来。

“啪!”一声击中重物的声音,又听一声“啊!”的惊叫声,似乎有人中标。

“将军!将军!”此起彼伏的惊慌声音,震得开明连心脏都麻痹,大音中了暗器?现在唯一可以拯救他们的人,中了暗器?

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看到密密围了一层的士兵,中心点就是趴俯在地上的大音。雨丝温柔地抚过她线条流畅的面颊与长颈,她睫毛微颤,眉头紧蹙,肩背上赫然插着一只没入箭头的羽箭。

“是谁?是谁?南宫的士兵吗?”开明想碰又不敢碰,借着吼叫泄自己的恐惧,连大音都要死了吗?

“不是南宫的士兵。”长庚从另一处快速走来,分开众人挤入,仔细察看那件暗器,“人跑了。”

“你怎么知dào

不是南宫的士兵?!”开明瞪他,这小子不是在瞎掰吧!

长庚头也没抬,脸色凝重,“是南宫的人的话,你们还会好端端站在这里?”

众人恍悟,对啊,南宫清剿的话,怎么可能只针对大音,放一只冷箭就闪人?

难道,会是戴府?趁乱打劫?开明动起了心思。

“谁带有止血膏跟纱布?”长庚异常冷静地扫视围观的人。

“我,我有。”狗子连忙打开自己的百宝囊,慌慌张张取出要用的物品。

开明傻傻看着长庚,没有一丝惊慌的年轻的脸,显示出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淡定。

“你,过来。”长庚向她招呼,“按住将军的身体。还有你,你们,按住她的脚。”

“啊,是,是。”点到的人急忙上前。

长庚单脚跪地,一只手压住大音受伤的肩膀,另一只手从护腿处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镇定地移近箭头没入处,一点点开始剜割她的血肉。

大音吃痛,猝然从昏迷中清醒,欲挣扎,被几名士兵按得死死的。“狗子!狗子快来帮忙!”开明惧怕得惊叫连连,大音的力qì

好大,她心虚手软,几乎按她不住。狗子连忙应着,扑上来一起按住大音。

长庚丝毫不为所动,利落地挑开几片腐肉,手握箭杆,凝聚力qì

于指间,“嚓!”轻响,带着污血的闪亮箭头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音惨叫一声,再次昏迷。开明连手指都渗出冷汗,“扑通”坐倒在地,再也没力qì

起来。

长庚凝视着箭头,脸色大变,“有毒啊!”

“毒?”众人大惊失色,什么人这么狠毒,居然在箭头喂了毒,存心要置大音将军于死地。

“不能在这里延误时间,不然毒攻心就不能医治了。”他迅速撒了些药粉在纱布上,草草包扎一下,向面无人色的士兵道,“这里没有解毒丸,也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去采草药,我们要分秒必争。”

他站起,看了看四周,道:“马匹全部留给你们,等我们将敌军引开,你们几人迅速往右边那条小道走,一直向东就能走出树林,千万小心大音将军的伤。”

“引开?”开明结结巴巴道,“统领,我们要去做饵吗?”

“嗯。”他面无表情地点下头,未等她再开口,竖起耳朵嘘声道,“果然来了。”

“谁?谁来了?”

“南宫的人,刚才大音那一声叫,果然把他们引来了。”

“果,果然?”开明咽了口口水。

长庚留了五六名士兵在大音身边,向其余的人悄声道:“跟我走!”

大音昏迷,他最有权威号施令。众人心怀畏惧,不敢有异议,跟在他身后迅速走入林间深处。

第四十二章、峰回路转

拨开繁茂的树叶,看见隐隐绰绰晃动的都是南宫士兵身影。长庚吸了口气,指挥大家小心地俯下身体,慢慢靠近南宫军队。

长矛长枪散乱地在草丛树叶中拍打,南宫士兵越逼越近。中宫士兵紧张地握紧了武器。

“咔嚓”很清脆一阵响声,南宫士兵立即停止了走动,齐刷刷的目光投射过来。连中宫士兵都被这一声巨响吓住,愕然望见出这种响声的竟是自家军队的一名士兵。他满脸惊慌,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脚底下正踩着一节断裂的树枝。

竟然是小黑。

南宫士兵一声呼啸,全体扑杀过来。离他们最近的长庚只好站起,喝令众人道:“反正已经暴露了,记住,一定要诈败,把他们引向西边!”

开明心里苦笑,这种情况下,还有取胜的机会吗?当然只能吃败战了。

中宫士兵遂起立,亮出随身兵器,混战在一起。

长庚使戟戳倒两人,向士兵挥手,一直往西溃逃。中宫士兵且战且退,成功吸引了敌军的视线。

逃了一段路,南宫士兵出哨声,聚拢越来越多的人马。长庚背靠着树干,探头察看敌情,“嗖”一声,一枚利箭冷不防钉在他脸颊边,吓出他一身冷汗。

南宫的弓箭手开始射击,流矢如飞蝇,射杀不少中宫士卒,只听惨叫声连绵一片。

“这样下去不行!”长庚冲余下的兵丁吼叫,“分散!往林子深处逃跑!找机会再和大家会合!”

士兵战战兢兢地答yīng

,估计没几个有心情听进他的话。

长庚叹口气,转眸看见两步开外蹲着那名怕死的女兵,紧闭着眼睛,双手捂住耳朵,兀自抖个不停。

他来不及多想,躲开两枝飞射的羽箭,迅速跑到她身边,抓住她胳膊就往前飞奔。

“统领!”开明睁眼看见是长庚,不禁大叫。

“闭嘴!”长庚举戟挥开一枝流矢,头也不回。

开明惊慌地转头寻找自家队伍,“狗子!狗子!”

“开明!”远远有人应了声,狗子和小黑从草丛中跳出来,撒开步子跟在他们后面。

不知跑了多久,只觉两腿麻得不象长在自己身上,长庚终于停止了奔跑。她跌到地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狗子和小黑赶到,也是气喘吁吁。

长庚环顾四周,算上他们三人,跟在自己身边的统共才七八名士兵,个个惊慌失措,满身污泥。

远处,传来陆陆续续的击打声与哀号声。

天边微微透亮,长庚脸上现出焦急:“要是天色大亮,我们就算藏匿林中也很容易被现,一定要趁夜晚逃出去!”

身边没人吭声,默默地等待自家统领的决定。对他们而言,只有服从命令,才有逃生的机会。

长庚话音刚落,就听到前方一阵沙沙响,众人脸色大变:“统领!”

“噤声!”长庚作了个手势,众人跟在他后面,悄悄扒开树叶,向前看去。眼前看到的景象令众人顿时如陷冰窟,手足都冰冷。

前方不到两百米处,整整齐齐排列着钢盔铁甲的军队,旌旗飞扬,战马嘶鸣,竟是南宫的大部队。

南宫士兵不断来报:“统领,西边林中搜到十几名中宫士兵。”

“统领,活捉四人,死亡五人。”

“统领……”

开明凝目远眺,那端端正正坐在马背上,聆听一轮轮军情的银甲小将,不正是年轻的司空前锋吗?

司空不作声色,只是问道:“没现大音吗?”

汇报的士兵腼然道:“暂时,还没找到。”

长庚听到这里,稍稍放下心。到现在还没现大音,那就表明她被安全转移出去了,主将已经保住,自己就死不足惜了。

司空正阴着脸,听得一声长笑,温若淡水的声音传来:“南宫大获全胜,我们的司空统领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司空抬头,嘴角上扬,眼里现出笑意,“刚才激战的时候你躲哪里去了?等到平风浪静,才跑出来领功吗?”他的话虽不中听,语气却很是亲昵。

开明听得那声音有点耳熟,禁不住稍稍立起身体,想看得更详细。长庚抬手,将她下拉,用眼神示意,不可造次。

转眼间那人已经从对面走出,手里牵着一匹马,白色的衣摆上落满泥点,恬静的面容,秋水般的眼眸,淡淡的讽笑挂在嘴边。

“卿云?!”开明几乎再次暴露,长庚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才回过神。

“统领,卿,卿云?他在那里!”她不敢相信,比划着手势,磕磕巴巴地道。

“我有长眼睛!”长庚瞪她,“卿云本来就是南宫的人,有什么不对!”

“那他,真得是,诈降?”她悄声道。

“兵不厌诈,没什么奇怪的。”长庚异常冷静。

开明看着他,反而说不出话。

那边,卿云已经跟司空搭上话。

“我不是躲起来,而是给你牵马去了。”卿云笑道,摸了摸牵在手里的红马长长的鬃毛,向司空道,“除非你是真得不想要了。”

“谁说我不要了!”司空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欣喜地走向自己的爱马,将马头抱在怀里抚摸个不停,好象自己的爱侣一般,“要不是你出的鬼点子,怎么舍得将我的追风送人!”

卿云笑道:“你能获胜,还不是靠我的鬼点子吗?追风也得记一功呢!”

追风?开明听到这个名字,暗想,典型的战马名字,真是千篇一律。这司空看来不是爱动脑筋的人,取名字也没什么创意。

卿云看他这样爱抚自己的战马,忽然想到什么,扑噗一笑。

司空瞪他:“你又在嘲笑我!”

“不是笑你。”卿云浅笑道,“我想起一件事,你的宝贝追风被拔毛的事。”

“谁!谁敢拔我追风的毛!”司空跳脚,象小孩被触犯了禁忌的领地,涨红着脸叫道,“被我逮到,定要千刀万剐!”

开明暗暗吐了吐舌头,千刀万剐,还不是一般的狠。司空小帅哥,你放心,我很善待你的追风的毛,不是说宝贝吗?它正躺在我怀里的荷包中,安安静静睡觉呢!

想到这里,自己都觉得好笑。

“是……”卿云张了张嘴,又转口道,“我不告sù

你!”

司空气极,上前揪住他衣襟,两眼瞪得铜铃一般,“你敢不告sù

我!”

卿云咯咯笑道:“统领大人,天快亮了,你不着急回复权将军吗?”

司空被他一语点醒,急忙松了手,面色转瞬即变,向身后士兵吩咐道:“立即传令下去,加大搜索!务必捉到大音!”

“是!”手下得令,迅速离去。

“蓬”一声闷响,将长庚他们吓住,看到身后的泥地因为下雨受潮塌了个土坑,一名士兵双脚陷在里面,因为惊吓,出“啊!”一声尖叫。

长庚登时脸色大变,掉到坑内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这一声叫。他扭转头,看见正在下达命令的司空表情凝滞,突然转头看来。

“糟糕,我们快离开这里!”长庚立即起身,取长戟在手。

“那边有人!”司空果然现了他们,大声吼叫道,“追上去!”无数的脚步声踩在泥泞地面,啪啪直响。

“小黑,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狗子边跑边埋怨。

又是小黑?开明心里咯登一下,模模糊糊生出个念头,又说不清是什么。

马蹄响处,司空纵马追击,一眼瞟到墨绿披风,“是中宫统领!盯住绿披风的那个人,捉住重重有赏!”

长庚咒骂一声,眼见敌军越来越逼近,心生一计,脱下墨绿披风挂在树枝上,招呼众人从另一条小道遁走。

密集的羽箭集中火力,钉牢在披风上。司空赶至,怒骂:“该死!”

敌军继xù

追赶,司空又喊:“戴银盔穿白甲的那个人是中宫统领,谁捉住谁有赏,赏黄金千两!”

南宫士兵因为厚重的赏赐,当即生出无穷力qì

,更加如狼似虎。

“娘的!”长庚只好卸下头盔衣甲,摆出人形挂在树梢,再次逃遁。

开明不由想起《三国》里,曹操被敌军追得割须断袍,和眼前一幕何其相似,心里感觉好笑,又实在笑不出来。

天色放亮,树林内各个隐蔽角落一览无遗,中宫士兵无处遁形,死的死,降的降,到最后一清点,竟然只剩下开明、小黑与狗子。

长庚不敢放松警惕,透过树叶紧密关注南宫动静。开明悄悄在他耳边道:“统领,不如我们投降吧!”

“投降?!”长庚瞪圆大眼,怒道,“忠义之士,宁可战死,决不投降!”

开明叹了口气,你要成你的忠义,我还要保我的性命呢!转着念头想,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好。

正胡思乱想,听到身边的长庚突然出一声惊叫,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身后。开明惊愕,现在出这样的叫声不是自找死路吗?一向克制冷静的长庚这是怎么了?

突然察觉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长庚晃动身体,没能支撑住,颓然坐倒在地上。他的肩背上,赫然开了一道血口子,粘稠的红色液体正从那里汩汩流出。

“统领!”她惊呼,扑过去护住他的身体,对身后施以毒手的人怒目相向,“为什么,你这是为了什么?小黑!”

那站在后面,手里提着血淋淋的大刀的人,不正是一脸阴鹫的小黑吗?

狗子哆哆嗦嗦站在小黑旁边,惊恐万状地看着他,“小黑,小黑你,杀了统领?!”

第四十三章、壮士断腕

小黑阴恻恻地笑道:“既然南宫的士兵杀不了你,我只好亲自动手了。”

开明陡然想起,两次被南宫察觉,都是小黑弄出声响,他是故yì

引起敌军注意。

“理由?给我个理由!”长庚不顾泉涌的鲜血,嘶哑着嗓子道,“难道是,想杀了我交给南宫,卖主求荣?”

小黑仰天狂笑:“你太小看我了,长庚统领,虽然这也是理由之一。”他笑到连眼泪都流出来,“最大的理由,是为了我哥!”

“你哥?”开明怔怔看他,那名上了一次战场,结果不知所踪的士兵?因为他在十四队失踪,才将恨意转嫁到长庚身上吗?

“你这样想,是不对的。”开明困难地道,企图说服他,脑子飞转着,却乱成一团,想不出半个点子。

狗子怯怯地道:“小黑,你哥的死跟统领没有关系,你知dào

,战场上本来就是这样……”

“你知dào

什么?”小黑怒目圆睁,“要不是临战之前,我哥被这恶人鞭挞了几十鞭,怎么可能会把命丢在战场上!”

长庚闻言,仔细端详小黑,依稀想起那个轮廓模糊的士兵模样,他冷哼道:“要不是这名士兵懦弱地想逃跑,我何至于会鞭挞他!”

“那是因为我哥接到了书信,我娘病重将要辞世!”小黑怒吼,“难道你没有娘亲吗?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战场上,父子都可以不相认,哪里容得下这么多同情心!”长庚冷声道,开明听在耳里,顿觉不是滋味。这就是战争的真谛吗?容不下同情心,容不下人伦道义。

“你现在杀了我也好。”长庚微微叹气道,“南宫正在重赏抓我,你们若是把我献出去,保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我正是这样想的!”小黑脸上浮出狞笑,笑得开明与狗子心里凉嗖嗖的。

“你安心上路吧!”小黑的钢刀高举,闪动着死亡的寒光。

开明不管不顾挡在长庚面前,“不行!不能杀统领!”

“你若是阻拦,就一起去死吧!”小黑居然完全不念旧情,满脑子都是复仇,睁着熬红的双眼,毫不犹豫地砍向他们。

开明的心揪成一团,却没有移动半分。她要赌一把,小黑不会这样绝情,他毕竟是自己的战友,曾经救过自己的性命。

“你疯了,快闪开!”长庚在身后声嘶力竭,拼命想推开她,却哪里来得及。

钢刀挟着凌厉劲风劈到她面门处,突然失了力道,小黑闷哼着,象抽去筋脉的软体动物,一头栽倒在地。他的身后,站着脸色苍白的狗子,紧握住手里的长枪,摇摇摆摆象风中的落叶,几乎站立不住。

“狗子!”开明低声叫道,竟然是狗子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了他们。

“我没办法!”狗子哆嗦着丢掉枪杆,“小黑疯了,他连你也杀,我只好打昏他。”

“你做得很好。”长庚这才感觉到身体的痛楚,咬着下唇几欲昏厥。

“统领!”开明赶紧转身搀扶他,向狗子道,“快,药!”

狗子回过神,赶紧从包内搜寻出疗伤的药膏,紧张地和开明一起将药抹上,胡乱缠上纱布。鲜血立时湿透纱布,里外一片殷红。

“旧伤还没完全好,现在又添了新伤。”开明轻叹道,长庚没力qì

答话,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仰靠在身后的树上,动弹不得。

“这次真要谢谢你,狗子。”她感激地握住狗子的手,惹出他一脸的潮红,“接下来,你听我的好吗?”

狗子咦了声,睁大眼睛看她,“开明,你有什么主意?”

“照这样,我们三个谁也不能脱身。”她看了看长庚,他闭着眼睛轻微地呼吸,“但是统领必须活着回去,你也得活着。”

狗子奇怪地看她,她继xù

道:“所以,我们要分开。”

“分开?你是要……”

“我去引开追兵,你跟长庚统领从另一条道走,象大音将军那样。”她说出了她的主意,除此之外的确别无他法。

“但是开明,太危险了,你会死的!”狗子急道。

“但是这样下去,非但跑不快,我们一样会死!”开明向他苦笑道,“你以为我是什么英雄吗?我也一样怕死,可是,没办法,真得没办法。”

狗子黯然,现在这样的情形,的确是毫无生还的机会。

“别做傻事。”长庚幽幽开了腔,眼睛半眯缝着,“不可能逃走的,我们连逃跑的战马都没有,只有把我交出去才有活命的机会。”

“战马吗?是啊……”她略一沉吟,向狗子耳边嘀咕几句,狗惊奇地看她,“这样可以吗?”

“相信我一次。”她迅速抽出腰带,将小黑的双手反绑,将他嘴巴也堵上,弄了些枝叶堆在长庚与小黑的身边,将他们装饰成一团不显眼的灌木丛,向长庚低声道:“统领,对不住了。”

示意狗子将他的嘴巴塞住,长庚睁眼,恼怒地看她。

“虽然你不能动弹,但我不敢保证你会在我们离开后,自动牺牲保全我们,只好委屈你了。”她压低声音道,“小黑他一时冲动,请统领不要追究他的过错。”

长庚说不出话,也移不动身体,只是看着她,目光闪烁。

向狗子招手快走,狗子不敢多言语,跟在她身后即速离开。

走不多远立kè

看到南宫士兵,开明摸到地上的石头,振臂一挥,将石头丢出老远,落在草丛中出“嘣”的巨响。

南宫士兵呼喝着拥向出响声的那边,开明向狗子作个手势,悄悄逃走。走不了几步,又现一队敌军,看来这丛林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军队。

她几不可闻地微叹,眼睛扫到这支队伍的末尾,顿时两眼放亮。一名骑兵,悠闲地走在林中,那样子看起来不象来围剿,反而是在散步。

那匹马肥硕健壮,足够担当重任。她眼里满是这匹马晃动的影子,略一思索,故伎重施,将石头丢向右侧,当步兵大呼小叫地冲上去时,立即跳起身让骑兵的视线刚刚可以看到自己。

那名骑兵果然调转马头,异常兴奋地追来。开明赶紧跑路,马的脚程虽快,无奈在阻碍重重的林间,竟然失去了猎物的踪影。

骑兵缓缓放辔而行,眼睛四处扫视周围,空气静得诡异,鸟兽绝迹。他正迟疑着要不要回头,马匹不知踩到什么,突然失了前蹄,“扑通”倒地,竟然将他从马背上直掀下来。

毕竟是训liàn

有素的骑兵,掉到地上只一个翻滚,就立起身,怒喝道:“鼠辈只会暗算人,出来受死!”

脑后挨了重重一击,再也说不出话,仆倒。

开明举着刀柄在后面嘻笑道:“明知是受死,谁还会出来,你可真笨!”

“开明,快过来!”狗子蹲下身察看马匹的前蹄,看见完好无缺才松了口气。刚才用枪杆敲击马蹄,曾担心能不能放倒这匹马,真zhèng

倒下,又担心有没有伤了它的蹄子,还好一切顺利。

“趁他还没醒,我们快走!”

狗子瞅着昏迷的骑兵,犹豫道:“不杀了他吗?他醒后跟南宫一说,他们一定会知dào

我们的意图。”

“等他们知dào

,我们早跑出十万八千里了。”开明不以为然,“别管这个人了,我们赶快跑路!”

狗子于是吆喝着暗算得来的马,和开明左躲右闪地返回。

扒开作掩饰的树枝,他们迅速将长庚搬上马背,狗子咬牙道:“开明你和统领一起走,我来引开追兵。”

“现在是装英雄的时候吗?”开明瞪他,“不是说好了吗?”

“可是,我是男人!”狗子挺胸昴,“我总不能让女人涉险……”

开明伸手敲了他脑袋一个大粟子,“统领说战场上无父子,难道还分男女?你这笨蛋,南宫有卿云,我跟他有点交情,大不了到时候向他求求情,他不会拿我怎么样。你呢,你去必死无疑!”

狗子想想也对,转念一想又不对,迟疑不定。

“什么时候了还在想东想西,南宫一下子就会杀过来了!”开明抓住狗子腰部,将他托上马去。长庚经不住摇晃,身体靠在狗子身上。

开明眼瞅着二人,低声道:“统领身负重伤,我不懂医药,照顾他多有不便,你明白吗?”

狗子扶住长庚,默默地点头。长庚困难地抬手,将嘴里的布条扯掉,转头看向开明,目中竟是一片恨意。

“你若是不回来,我一辈子都恨你……”他断断续续地道,“我不会,让一个女兵来救我……自己,苟且偷生……”

开明笑了笑,心里有些温暖,还带着些酸楚。她上前,轻轻握住长庚染血的手掌,感觉对方的身体微颤。“统领,你请放心。”

“为什么?……”长庚喃喃道,“为什么,这样做?……”

开明放开他的手,拍了拍狗子的胳膊,淡然道:“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好朋友,不能,再失去了……”

“朋友吗?”他茫然道,眼睛有些迷离,倚在狗子身上的身体越来越沉重。

狗子察觉他的情况不妙,赶紧扶住他,向开明望了望:“我们,真得走了。”开明面不改色地颔。狗子想想,将自己身上一条旧布囊解下,用力丢给她,“里面还有些干粮,吃饱了才有力qì

战斗。”

开明接过,望着他,自内心地笑。

狗子突然现,眼前这名女兵的笑容,前所未有地灿烂。虽然穿着污秽的衣服,满脸的肮脏,却掩饰不住从她内心射出来的美丽。他心里带着遗憾,眼里闪着泪花,怀着壮士断腕般的悲壮,策马离去。

第四十四章、司空与卿云的赌局

开明目送他们离开,随即收起笑容,心情跟着灰暗。说什么跟卿云有交情,完全是骗狗子的把戏,他们能有多少交情,只是谈过几句话而已。

已经失去过一个好朋友。是的,看到长庚受重伤,就象看到昴死在眼前一般,她无法克制这种匪夷所思的联想。

她将旧布囊绑在腰间,走向躺在地上的小黑。他已经醒转,刚才那一幕落在他眼里,此时眼珠转动着,滴溜溜地看着她。

“你有什么话想说?”开明将他嘴里的布条拉出,他咳了几声,才恢复正常。

“愚蠢的女人。”他冷哼道。

开明皱眉:“你要说的只有这句废话?”

“放走了长庚,我们都跑不了。”

开明静默:“我知dào

。”

小黑瞪眼:“那你逞什么英雄,死在这里就是一无名氏,连墓碑都没有!”

“我都知dào

。”她迅速将布条塞回他嘴里,笑道,“你的话没什么建设性,我不想再听了。”

小黑唔唔直叫,奋力挣扎着想弄掉手上的束缚。

“别乱动,招来南宫的人我可不敢保证你的下场。”此话一出,小黑果然老实了很多。

是个聪明人,她心中暗道。将小黑从地上拎起,推搡着让他走在前面,带着这么一个累赘,她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

此时的另一头,南宫士兵很快找到了失踪的骑兵,惊呼着将他围住:“有人袭击了我们的人!”

那名骑兵摸着头醒转,开口第一句就是:“我没死吗?”

“你还好端端地活着。”不远处接了一句,步兵分开,慢慢走出一人。雪白的长袍,似笑非笑的眼眸,正是卿云。

“为什么?”那名骑兵古怪地道,“为什么不杀我?”

“这个谁也不清楚。”卿云打量着他全身上下,随口道,“你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骑兵赶紧摸索自己全身,盔甲在,武器也在,啊对了,“我的马没有了,跑到这里,马失了前蹄才会被暗算。”

“哦,马吗?”卿云眼神闪烁,整容敛色道,“立即封锁所有出入口,不得放任何人进出!”

士兵得令,快速离去。

“出了什么事?”红色的战马赶至,司空用眼睛迅速扫了一下卿云,“军师也在这里?”

卿云向他恭敬地笑笑:“是。”

骑兵赶紧向司空汇报:“统领,中宫士兵袭击末将,末将的马匹被夺去!”

司空脸色微变,略一思忖立即道:“赶快封锁各主要道路出入口!”

手下领命,忍不住道:“统领,刚才军师已经照统领的吩咐去做了。”

“是吗?”司空斜眼睥睨他,“军师总是有本事快本统领一步。”

“岂敢岂敢,卿云一介柔弱书生,怎么敢在统领面前妄自尊大。”

司空只是冷哼,看来颇不服气。

卿云摇头,这司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执拗,非要跟自己争什么高下。眼睛无意间扫过地面,花花绿绿的某物件进入眼底,顿时引起他的注意。

拂开碍事的士兵,他伸出纤细的两指,将那东西从骑兵的脚旁轻轻拈起。众人奇怪地看着他的举动。

司空正在喝问骑兵:“看清楚是中宫的士兵了吗?”

骑兵抓耳挠腮:“这个,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是追赶两名中宫士兵到这里……”

“不用问他了。”卿云打开沾满污泥的那玩意,看清里面的物什,不禁失笑,“我已经知dào

是何人所为了。”

司空目光凛凛:“军师莫非未卜先知?”

卿云伸手从污泥里边掏出几缕毛,向司空晃动道:“正是拔掉追风毛的人。”

看清楚那几根晃动的毛,鲜艳的红色如燃烧的火焰,司空顿时怒气大盛,吼叫道:“我要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卿云忙道:“统领万勿动怒,卿云自有办法叫她自投罗网。”

司空目光冰冷,“难道只有你有手段,本统领就捉不到人吗?”

卿云微微一笑:“既然这样,统领大人何不跟卿云打个赌呢?”

“打赌?”司空转动眼珠,“打什么样的赌?”

“看谁先捉到这个拔毛小兵。”卿云晃晃手里的香袋,此时已经成了泥袋,“若是我先捉到,统领到时请卖卿云一个大大的人情。”

“卖你人情?”司空疑惑地看他,后镇定自若地微笑,“你有什么诡计?既已作赌,只要不违反军纪,不杀人放火,本统领就应允你。”

“谢统领大人。”卿云微微躬身。

“谢什么!”司空勒转马头,冷哼道,“你还没得手咧!我先声明,若是被我先找到,定将他碎尸万段!”

卿云笑笑,有点勉强,看他快速策马驰离,微叹道:“开明,你该求老天保佑,让我先找到你。”

“啊~~嚏!”开明无缘无故打了个喷嚏,全身突然有点冷。想到腰间的旧布囊,急忙解下。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坨坨的冷饭。虽然卖相不佳,腹中却实在饥饿难耐。盘腿坐在地上,自己先吃了几口,看见小黑睁眼看她。

拉掉他嘴里的布条,小黑气愤愤地瞪她:“你将我绑着有何用意?干脆一刀砍了来得痛快!”

“这话怎么说的?”开明笑道,“好歹你也救了我一命,我怎么会杀你?”

“那好,快松开我的手!”

开明不理他,吭吭唧唧将一坨饭团啃完,走到他身边,随手摸出另一坨,塞进他张开的嘴里,“是饿了吧,肚子可不会骗人!”

果然小黑的肚响如擂鼓,他大臊,满嘴塞满饭团,只能怒瞪她。

“嘘!”她忽然听到什么声响,向他竖起手指,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踢踏的脚步声,杂乱无章,伴随着喝叱声,马蹄敲地声。

“不好!”她惊呼,迅速将小黑拖起,拼命往前飞奔。感觉声音越来越近,近得能听到南宫士兵叫喊的声音。

“该死!”她咬牙将小黑推到草丛,低声向他道,“千万别出声,待会我再来找你!”拔腿就跑。

她的身影刚跑动,南宫士兵就开始大呼小叫:“在那里!看到他了!”

开明加快了逃跑的速度,想着小黑不能落入这班人手中,得将追兵引到另一边。念头刚刚生起,她突然现了一件事,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了,那就是,南宫有骑兵。

愕然看见对面一团红色烈焰,挟着冰凉的雨丝席卷而来,她暗暗叫声糟糕,就地打滚,正滚下一个土坑,摔得腰酸背疼,却不敢吱声,摘了几片树叶覆盖住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窥探外面的情况。

四只红色马蹄蓦然停顿在脑袋上方,相距不到一尺。突然失去了目标,司空勒住缰绳,茫然四顾。

怎么可能,刚刚还在眼前晃动的人影,几秒钟后居然杳无踪迹。

马蹄在脑袋旁边走来走去,开明的眼珠随着它转来转去,大气也不敢出。

就在她感觉快要憋死过去时,南宫士兵的一句话救了她的命:“统领,他在这里!”

马蹄立即掉转方向离开,溅起的泥点差点迷了她的眼。她连忙把头俯下,心里暗想:南宫士兵找到谁了?他?难道是……小黑?!

她大惊,赶紧探出半个头,往前看得更仔细些。

南宫士兵从那片草丛中拎出来的男子,不正是她刚刚藏好的小黑吗?小黑怎么这么不小心?小黑现在被抓,她该怎么办?

正不知如何是好,又是一阵脚步响,卿云领着一枝人马赶到。

司空得yì

地瞅着他道:“军师,人是我先逮到的,愿赌就服输吧!”

“是吗?”卿云轻笑道,“统领大人,已经确认是此人所为吗?”

“这个人不是中宫的士兵吗?”司空恼怒地跳下马,执鞭抬起小黑的下巴,凶狠地道,“说,是不是你袭击我南宫士兵?是不是你拔了我追风漂亮的毛?”

小黑结结巴巴道:“小的,小的不知大人在说什么?”

“装什么蒜!”司空恼羞成怒,随手拔出近卫兵的佩刀,搁在小黑的脖子上,“你老老实实给我交待,袭击我士兵,偷窃我的马匹,你敢说不是你吗?”

“不是他。”卿云平静地道,“你看看他的双手,还被反绑着,你把布条解下来,若是勒痕很深那定是捆绑很长时间。试问,被捆绑的人又怎么会去做出这等费力qì

的事?”

司空挥刀割断小黑的束缚,果然他腕上的勒痕深得紫。他惊怒道:“不是你,那是谁?”

“大人是在说偷马?”小黑眼珠转动着,讨好道,“小的知dào

偷马的人是谁,他们是小的同营士兵。”

“人呢?!”司空揪住他衣领,怒喝。

小黑紧张地道,“狗子和长庚统领逃遁了,不过开明,我知dào

她在哪里。”

“说!”司空吼声高涨,卿云乍闻此言,脸色微变。

“她刚才把我推到草丛,肯定还在附近,大人只要搜索这片区域……”话未说完司空已经下令:“全部行动起来!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开明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骂声该死的小黑,应该把你绑起来埋掉。现在悔之晚矣,尽量想办法拖延时间,南宫士兵不会很有耐心找这么长时间。

士兵开始搜索,司空看向卿云道:“赌局还没结束,谁找到算谁赢。”

卿云报以赧笑。

第四十五章、倔强的司空

“统领,这边没有。”

“统领,那边也没有。”

“统领……”

士兵不断地报gào

搜索结果,司空的眉越皱越紧。

“好了!”他大力一挥手,瞪向小黑,“莫非你是想引本统领滞留在此地,好让你的同伙趁机逃走?”

小黑连忙摇头,开明闻言心里暗笑,司空,你可太抬举他了。

司空的眼睛又瞪向卿云,“你为什么不行动?难道你有把握会找到这名小贼?”

卿云笑而不语,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队伍。原来他的队伍也早忙碌起来。

“军师,没有。”

“没有。”

到处都报gào

没有,司空不耐烦,跺脚道:“这也没有,那也没有,难道还会钻到地底下去了?”

卿云听他这样一说,眼神微微闪烁,似想到什么,拂袖大步走开。

司空道:“你去哪里?”

卿云笑笑:“诚如你刚才所言,说不准真是跑到外边去了。我去那边找找。”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去!”司空急忙追赶他,“我也要去!”

卿云好笑地看他,怎么象一个孩子般的耍无赖。

随着二人的离去,南宫士兵停止了搜索,尾随二人远去。

等到外面的声音完全消失,周围又陷入死一般沉寂时,开明长长出了口气,拨开覆盖在头上的树叶草皮,一点点从土坑挪出身体。小心翼翼地观测了四周,只有风拂动树叶的声音,再没看到一个活人。

小黑呢?被带走了,会死吗?哦,还是先关心自己的死活吧!她舒展四肢,蹦跳了几步,感觉还能灵活运用。

这帮呆人,什么统领军师,不过如此。她鼻腔里出一声哼,将头往脑后抹了抹,又整理自己的衣着。手摸到腰间,注意到散乱的衣襟,想起什么,又摸怀中,感觉不对,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猛然想起,那个花布荷包,装着红毛的荷包,不知dào

什么时候失落了?自然而然地躬身,往地上看了看,这是一种很下意识的动作。

“在找这个吗?”林中突然响起平稳的声音,她被惊吓住,魂都散了,呆呆看着音处。

分开树枝走出来的那名白袍男子,不正是去而复返的卿云吗?他面容安详,神态自若,好象看到她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开明定了定神,紧张地看到他身后密密麻麻的蚂蚁军团。来不及多想,拔腿就往后跑。

“已经跑不掉了。”他呵呵一笑,双手互击,“啪啪!”清脆的击掌声响起,她身后,不,四面八方不知何时浮出一圈手持利器的士兵,将她团团围困在中心。

她双脚一软,跪倒在地。长枪利矛闪着税利光芒砥住她咽喉,她完全放qì

了抵抗,这次真得成俘虏了。

司空从卿云身后钻出,睁大眼睛盯住她,一团泥人般,根本辨不出颜色与模样。他皱眉看向近卫兵手中揪着的小黑,问道:“是他吗?”

“嗯,是是!”小黑赶紧应着。

“那好。”司空向手下人挥手,“将他拉到那边,就地处决。”

“啊?!”小黑大惊,双手在空中乱抓,狂叫道,“大人,大人我是诚心投降的,我戴罪立功了呀大人!”

“你立了什么功?”司空冷冷瞟他,“出卖同伴的奸佞之徒,留你何用?”

近卫兵不容他多说,直拖出林去,一路只传来他不停的嘶叫。

卿云看司空,司空亦回视他,“军师有什么不满吗?”

卿云淡笑道:“大人处置得当,卿云无话可说。”

“哼!”司空迈步向开明走去,冷哼道,“抓你这个小贼倒是颇费了一番功夫,说,我的追风的毛是不是你拔的?我南宫将士的马是不是你偷的?”

开明看他眨眼间就处决了小黑,心里百般滋味齐涌。想想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于是咬着牙道:“不错,是我拔了那畜生的毛,怎么着?是我打了你手下的脑袋,偷了他的马,怎么着?哪个男人象你这般小气,不就一两根马的毛吗?你这样的男人成得了什么大事!”

司空牙齿咬得咯咯响,二话不说抽出士兵的佩刀,就向她砍去。本来手持兵器围住她的士兵赶紧撤开。开明大惊失色,这男人火气有够大,居然说不上一句话就要砍人。

连忙翻滚,险险躲过一招。未及起身,司空的佩刀再次砍至,她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沉重的刀刃落下。

“镪”金属敲击的脆响,一支长矛穿过刀刃的下方,稳稳托住它的下坠,卿云的声音随即传来:“统领稍安勿躁!”

“军师这是做什么?”司空抬头,怒容满面。原来是卿云眼见事情紧急,抓过士兵手里的长矛,救下开明一命。

卿云丢掉长矛,赶前两步道:“统领莫非忘了和卿云的赌局?”

“赌局?”司空眼里变幻莫测,将佩刀往地上一扔,冷声道,“军师所说的大大的人情,难不成就是这名小贼?”

“统领英明。”

“我若是说,先前的赌局只是作戏。”司空缓转眼珠,看向他,“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呢?”

卿云面不改色地道:“卿云深知统领绝非背信之人。”

司空眼里波光闪烁,向他欺近,“我真得很想知dào

,还有什么,是军师你算计不到的?”

卿云微微颔,沉着应答:“卿某并非万能,自然会有估算不到的意wài

。”

司空眼里的波光变成冷冽的寒光,语气也是冰冷,“我倒是很想,看到军师你惊慌失措的样子。”

这一下卿云不再接口,空气立时变得僵硬。

司空忽笑:“本统领当然是说话算话的人,卿云,这个小贼交给你处置了,你可别罚得太轻,让本统领失望。”

“是。”他轻轻应了声。

司空翻身上马,目光扫过呆坐在地上的开明,露出鄙夷神色,接着抖动缰绳,扬长而去。南宫的军队立即随他撤离,现场只留下少数几名士兵跟卿云。

卿云望着司空远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军师,我们也要回去了。”近卫兵提醒道。

卿云点点头,向那几名士兵招呼:“带她走。”

那几人把她从地上拽起,推推搡搡地往前走。

南宫的临时营帐内,旌旗密布,戈矛耀日。严肃的权将军浓眉紧锁,端坐在方桌上,下垂手肃立着几名将士。不时有士兵进出汇报最新情况:“将军,至今没有看到中宫的大音,我们在林外本来已经拦截到她,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消失了?”

“将军,林外拦截大音的士兵,全部横尸荒野!”

“将军,在大音之后,又有两人突围而出!”

权将军终于怒,拍案而起:“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几名将士诚惶诚恐:“属下办事不力,没想到在大音之后又杀出两人,本来以为敌军已经被全歼……”

“我是问你那两个小兵吗?”权将军益愤nù

,“我是说大音,大音怎么会失踪了!”

“这个……这个……”众人挥汗如雨,答不出话。

“一定是有人暗中保护大音,赶快去调查清楚!”权将军挥动衣袖,“探子说大音受了重伤,就算有人把她救走也不会跑远,想办法把她抓回来!”

将士很没底气地应着,“是。”

这时,帐外走进一名年轻小将,坚毅俊秀的脸,英姿勃。走上前向权将军行军礼道:“司空向将军报gào

战状,掳获一千人,杀死三千人,夺得中宫两座营寨,获战马辎重无数。”

权将军横眉竖眼,冷哼道:“怎么不加上放走大音这一条?”

司空神情微滞,快速接口:“大音诡计多端,属下一时不防被她逃走,但是属下已经在各关口要隘布下天罗地网,料大音插翅难飞。”

“司空,你好大的口气!”权将军奋力一挥,桌案上的笔砚应声落地,“这种大话你也敢说,你敢立军令状吗?”

司空傲然昂,**道:“立就立!”

众将士见情况不妙,赶紧来劝架。这父子俩总是这样硬碰硬,平时也就罢了,立军令状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可不能随便开玩笑。

正乱腾间,卿云恰巧进入,向权将军鞠礼道:“卿云办事不利,被中宫的大音逃走了,请将军治罪。”

权将军看到他,脸色顿时缓和下来,狠狠瞪了司空一眼,那意思是说学学人家。

“军师来得正好。”将士纷纷松口气,七嘴八舌道,“父子俩正闹着立军令状。”

卿云带起一抹淡笑,“将军,卿云前几日夜观星象,中宫将星气数未尽,此次脱逃实乃天意,况且我们已经取得大胜,将军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权将军似乎颇为看重卿云的说词,垂捻须不语。

司空嘲讽地笑道:“依军师此言,我们竟是要坐视不理,顺从天意了?”

卿云报以微笑,“我只是说大音气数未尽,但是凡事都是事在人为,我们当然要加大人力物力搜寻敌军将领才对。”

司空哼道:“说对也是你,说错也是你,你倒有能耐,能让父亲听从你的鬼话。”

权将军闻言又被激怒:“畜生放肆!卿云说这些还不是为了替你开脱!你以为放走大音本将军就不会治你的罪了吗?”

司空倔强地道:“要打要罚,请便!”

“小畜生!”权将军桌上的东西一通乱挥,众将士连忙上前拦阻怒的将军。卿云赶紧将一触即的司空推出帐外。

第四十六章、生死之交

叽叽啁啁的鸟叫声,是哪里?刺鼻的血腥味与药味中,居然夹杂着清新的竹叶味道。身体传来不适的刺痛,大音蓦然从半昏迷中弹开了眼。

入眼处站着几名神色惊慌的士兵,头凌乱,衣裳不整,看见她忽然醒来,兴奋地扑过来:“将军,将军醒了!”

这一喊,更多的士兵围拢过来。大音恍惚地看着他们,神智还在麻痹中。

“将军刚醒,不要吵她,你们先出去吧!”沉稳的声音传来。

士兵们赶紧掩着口,一个接一个走出门去。

大音缓缓转动眼珠,看着周围,一间竹搭的屋舍,简陋摆设。刚才的声音从门口移到她视线内,一名蒙面的男子,黑衣。身材欣长,绾着乌,身后跟着一名捧药箱的花胡子老头。

“感觉怎么样?”他低声道,大音静静注视着他敛去所有感情的眼睛,没说话。

他向老头招招手,老头立即上前,检阅她身上的伤势。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这名黑衣男子。

“毒已经没大碍了,还好应对措施及时,先拔了箭头去了腐肉阻止毒性蔓延,不然的话就算老夫有回天之术,姑娘的这只胳膊恐怕也要废掉了。”

“大夫辛苦了。”黑衣男子淡淡道。

“这里几粒解毒丸,都是老夫集各种草药精粹炼制而成,带在身边方便食用。姑娘如果想彻底根治,还需yào

静养。”

“谢大夫。”黑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锭银钱,塞在老头手里,“劳烦你这么多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老头笑笑,黑衣男子用力握住他的手腕,沉声道:“今日之事,还望大夫不要出去宣扬,不然的话,只怕会对大夫不利。”

他这几句半恐xià

半感激的话语,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头怎么会听不懂,当即颔,黑衣男子才放开他的手,恭恭敬敬送老人家出门。

黑衣男子转向大音,她看着他,平静地道:“我昏迷几天了?”

他略一沉吟,回道:“不久,两天。”

“是你救了我?”

“正巧路过而已。”

大音笑了笑,向他招手。他走向她床榻边,蹲伏下身体,目光闪烁:“将军有何吩咐?”

“你知dào

我是将军?”

“听你的士兵说的?”

“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你们在林外遭到埋伏,虽然士兵以一敌十,终究不敌。正好被我看到,是我带你们来这里的。”

“多谢你了。”

“救人于危难,应该的。”

“替我,谢谢陛下。”大音轻轻说出一句,眼睛看着对方的眼睛。

黑衣男子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将军……”

“你,也不用掩饰了。”大音缓慢地抬起手,握住他脸上的黑布。那男子下意识想躲闪,却又没躲开,只是看着她,“我早该知dào

是你了,除了你,他还能派谁来……”

黑布揭去,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尖下巴,狭长眼睛,平时冷峻的嘴角因为她的话微微带笑,“御兵大人,玑。”

“是,将军说的没错。”玑微笑道,“我是宫帝身边的人。”

“经此一战,我才真zhèng

相信你是他的人。”大音轻叹了口气,“不是他的人怎么会及时知dào

我有危险?不是他的人怎么会出手相救?”

玑笑道:“我在外面的身份是戴府的人。”

大音点头道:“他这样做,必定有他的理由。”

玑注视着她,敛容正色道:“陛下怕戴府对将军不利,所以派属下在此接应将军。”

“哦,那你看到放冷箭的人了吗?”

“属下不曾进得树林,所以没有看见,但是按照推测,应该不是南宫那边的人。”

“哦?”大音恻目道,“为什么?”

“因为将军是难得的将才,南宫巴不得能活捉将军为己效力。试想,既然这么看重将军,又怎么会暗中施以毒手。况且,这种小人行径也不是权老将军会做得出来的事。”

“那你是怀疑,戴府?”大音眼神变得凌厉,实在不象一名虚弱的伤员。

玑扯动嘴角,“不是怀疑,而是确定是戴府。”

“哦?”

“戴玉衡曾说过,此次对南宫用兵是他的主意,他想借刀杀人。既然南宫这把刀杀不了人,只好自己出手了。况且,什么样的死亡会比在战场上死去更自然呢?”

大音微微一笑:“御兵大人高见,和本将军不谋而合。”

“将军早就猜到?”

“只是怀疑,此次经你口中说出,完全证实。”大音瞅了瞅自己的肩背伤,缠得紧紧的,裹得象个粽子,“我的伤现在应该无碍了吧!”

“可以赶路了,回到中宫,陛下会请最好的御医给将军调治。”

“回到中宫。”她叹了口气,“戴潢那老家伙不知dào

又会编造什么样的罪名,想安到我头上。”

“将军请放心。”玑颇为同情地看着她,“陛下不会一直被紫宫势力左右,他一定会尽lì

保全将军!”

“保全我吗?”大音唇边勾起一抹讽笑,“是啊,他是该保全我。”

玑似是不解她这话的含意,微愕地看她。

“你叫那几个士兵进来,收拾一下,我们就走吧!”

“是!”

偏僻的小路上,黑布蒙面的玑骑马走在前头,大音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两匹战马做了脚力。士兵们快步行走在马车两旁,警惕地扫瞄四周。

接近日落时分,玑在山丘立住,举目远眺,看到一座重兵把守的驿站。他吁出口气,跑到马车边,手指叩响车厢,低声道:“将军,我们已经离开边境,到达中宫境内。”

大音的声音疲惫地传出:“到哪里了?”

“边境的驿站,可以稍作歇息。”他顿了顿,关切地道,“将军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我没事。”大音的声音极其沙哑,似是强忍。

“将军,请谨医嘱,把解毒丸服下,会好受些。”

“嗯。”

“将军?”

“快走吧,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是。”

玑催动马匹,让士兵们加快脚步,紧赶慢赶赶到山脚下。玑率先向驿站奔去,驿站门口跑出两名士兵,迎上玑。三人凑一起嘀咕了几句,那两人急忙向大音的马车赶来。

“将军,属下恭候已久,请将军快随我们来!”

随行的士兵不须他们吩咐,一路小跑往前。

进了一间整洁雅致的房间,小心地放下大音,一名携带药箱的老赶紧上前把脉,察看脸色,向一脸紧张的众人道:“请放心,大音将军无碍,只是身体虚弱,休息几天就好了。”众人心里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老从箱内取出几味草药,扎成四四方方放在床头道:“这些都是解毒调养的药,每天定时服用几帖,很快就会痊愈。”

“有劳。”大音挤出丝笑容。

一众人等簇拥老出了门,玑掩上房门,将嘈杂声隔断在门外。大音长出口气,笑道:“真是难为你了。”

“这是属下该做的事。”

“连御医都请到这里来了,难为你尽心尽lì

。”大音看着他笑。

玑脸上略不自然,忘了大音常年行走宫内,这些资格阅历深厚的御医自然认识。“这些,都是宫帝的安排,将军要谢,就谢陛下吧!”

“又是他吗?”大音喃喃地道。

“到这里将军已经转危为安,属下必须回转训liàn

营,免得戴玉衡突然有事会起疑心。”

“你身份尴尬,的确不方便这么长时间在外。”大音转眸看他,“御兵大人的官衔不会小于本将,不要再自称属下了。”

“将军。”玑微微一笑,“属下是宫帝的人,自然是大音将军的属下。”

大音一时默然。

玑刚想开门,门却从外自动往里推开,一阵喧闹的声浪立即充斥整个安静的室内:“将军!将军回来了吗?”

玑未来得及开口训斥,大音已经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人:“长……长庚?!”

那身上挂着绷带,又是鼻涕又是泪水的,不正是年轻鲁莽的统领长庚吗?

“将军,还好将军活着回来了!你不知dào

,长庚多么担心再也见不到将军了!”长庚不顾什么礼节,扑到大音床头大哭特哭,那模样象见了失散的亲娘一般。

大音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抚摸他乱糟糟的头,象摸一只小动物:“没事没事,本将军身经百战,没那么容易死,我不是活着回来了吗?”

长庚只是呜呜啼哭。

跟着长庚进门来的几名士兵,不知dào

是该劝还是该拉,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只得远远地道:“统领,将军的伤刚刚有些起色,不要惊扰将军。统领也要小心自己的伤势。”

玑摇了摇头,举步走出门外。

只听长庚在里面爆出一串怒吼:“我的伤早就好了,两天好吃好睡的,哪个不会好!”

“统领……”

“将军,请将军准长庚领一队人马回去弋林!”长庚突然掷地有声。

“弋林?”大音惊奇,“我们不是刚从那里逃出来吗?现在那里全是南宫的人……”

“我要去救开明!”长庚猛地抛出一句话,顿时勾住了玑正欲迈动的脚步。

“开明?”大音大吃一惊,连声音都变了,“你是说,开明在弋林?”

“将军认识十四队的女兵开明?”长庚也微愕。

“是你队伍里的女兵?”大音惊呼,“她什么时候到你队伍里的?”

“就前几天。”长庚郁闷地道,“不知dào

得罪了什么人,被送到我的队伍。开头我还轻视她,结果她接连救了我两次,现在还在弋林,不知dào

死活。”

“开明她救了你?”大音更是惊奇,那名胆小的女兵她是知dào

的,能够自保算不错了,还有能耐救自家统领?

“她有勇有谋,是值得深交的朋友。”长庚坚定地道,“请将军准长庚,救这名生死之交!”

第四十七章、一擒一纵

大音不语,注视他良久。玑重新走进房内,向其他士兵用眼光暗示。那几人上前搀扶长庚。长庚不肯,大音终于开口道:“已经过去两日之久,南宫早就收兵,她若真有你说得那么好,自然会凭借自己的能力回到中宫……”

“将军……”长庚心急,大音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许去救人。

“统领的伤势沉重,你们是怎么照顾统领的。”大音放下脸色,阴沉地看向搀扶的士兵,“还不赶紧扶他去休息!”

“是!是!”士兵忙不迭地应着,生拉硬拽将长庚拽离。

“将军!将军!”长庚的喊声一直响到门外。

玑轻轻走近前,默默注视着大音:“将军?”

大音疲惫地抚住额头:“两天了,要么就是战死要么就成了俘虏。长庚不晓事,不是去送死吗?况且,男兵成了俘虏只有充当奴隶或下等士兵的份,而女兵,女兵只能做……”

二人都不言语,心中不约而同地念出两个字:军妓。

“或将士的女奴,比那个,好不到哪里去。”大音长长地叹气。

玑轻声道:“将军,我去吧!”

“哎?”大音看他,奇怪他说出这句话。

“我去,比长庚有胜算。”

“你更加不能去。”大音静静地看住他,“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玑无法作声,是啊,宫帝的暗探,戴府的人,无论哪边都不能轻易放松警惕。

大音略直起身,玑替她垫好枕头,她仰起脸,犹豫地道:“也许,可以试着联系那个人。”

玑不明白大音所指,只是惊讶地看她。

“那个人,也许会肯出手。”大音脸上微现苦楚,交织着极为复杂的神色,“希望他,肯顾念往日情意。”

两天前的南宫营地。

几名将士和卿云边走边交谈:“宫帝已经知dào

这次大获全胜,要给我们摆庆功宴。最迟就在今明两日,我们就要回南宫去了。”

卿云笑道:“这次全凭诸位英勇,才能把强dà

的中宫军队击溃。”

将士谦虚地道:“哪里,说到底还是军师的妙计,不然象大音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轻易被打败?”

几人正说笑间,前方的帐房内传出一阵喧闹声,夹杂着惊呼,喝斥。

将士惊疑道:“那不是军师的帐房吗?”

卿云这才想起,脸上略带尴尬,急急向几人告别,就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刚至帐外,听得里面喝叫连连:“放肆,实在放肆!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在军师营帐内乱来!”

女子的声音冷哼道:“什么狗屁军师,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快叫卿云来见我!”

“你竟然,直呼军师的名讳,你这女人!”近卫兵大呼小叫,“你是不要命了!”

卿云按捺不住,呵呵笑着进帐:“卿某来也!”

踏进帐内,入目处不由他倒吸口气。只见桌翻凳倒,书籍散乱,兼之水渍满地,竟是一片狼藉,连双脚都无处安放。

近卫兵见他突然进来,慌忙收拾地上的东西,辩解道:“军师,都是这名胆大妄为的女子……”

卿云摇手道:“无妨。”目光移向帐内昂挺立的另一人。湿漉漉的长披肩,睥睨不屑的眼神,一身整洁的素色衣袍略显宽大,配上她装腔作势的神态,倒有几分痞子样。

“认识你至今,就今天最干净了。”卿云揶揄道,开明蹙眉,抿着嘴角脸上却微微一红。

“军师,你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我们南宫不曾这样优待过俘虏!你留她在营帐,好饭好菜地招待,她倒好,全给你掀了!”

“你先出去吧!”卿云向近卫兵道,近卫兵瞪大眼睛:“军师,不可以!这女子来历不明,野蛮粗鲁,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卿云只是微笑,“有事我会叫你。”近卫兵只好拿眼瞅着二人,吩咐两名士兵进来,将帐内洗漱完的那一桶脏水抬出去。

开明注视着几人的动作,近卫兵又稍稍收拾了一下地面的脏乱,向卿云颔,退出帐外。给他们这样缓冲一下情绪,先前的火气竟不知跑哪里去了。

“说吧,急着找我,什么事?”卿云好整以暇。

开明冷冷地瞄他:“你想拿我怎么样?”

卿云故yì

偏头看她:“我们以前不是朋友吗?现在怎么这种态度?”

“南宫的军师大人,我一个中宫的下等士兵,高攀不起。”她冷冷地道。

卿云笑笑,忽然话锋一转:“衣服还合身吗?”

她瞪眼,干嘛转开话题说衣服。

“是我的旧衫。”他淡淡地道。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抓住衣襟就想往两边拉,心里一想,不对啊。这要是脱了,就没有衣服穿了。放了手,看见卿云调侃的笑容,心里又是一阵气忿。

“你在羞辱我吗?”

“怎么会,其实我是爱才之人。”卿云若无其事地提起一张凳子,拂开上面的灰尘,坐下,“投到南宫帐下,你意下如何?”

“你要我叛变?”她微挑眉。

“对你来说没有损失,你无官无阶,只是一名战败的小兵,投降是唯一出路。”卿云平淡地道,“你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你自己知dào

。”

开明脸色阴沉:“没有利用价值,为什么还要管我死活?”

卿云给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朋友一场,不想看你落得凄惨。”

开明向他走来,在他面前蹲下。卿云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移动,落在她脸上。

她绽开灿烂笑容:“你是好心,可是,要投降,必须让我心服口服。”

卿云微微笑着道:“你不服我吗?”

她伸手轻轻搭在他膝盖上,卿云身体略微僵硬,好奇地看着她。开明笑得眉眼都弯起来:“听说过诸葛亮七擒七纵孟获的故事吗?”

卿云老实地摇头,她更是笑得开心:“你自然没听过,那是我家乡的故事。讲的是一名有谋略的军师,掳获某部落的领,因为领不服他,他七次放他,七次捉他,终于令他心服口服。”

卿云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放你,再捉住你吗?”

“如果想我投降,拿出你的真本事,让我心悦诚服地归降。”开明淡淡地笑,但凡喜欢计谋的人都自命清高,眼里容不下别的高人。而且很明显,卿云对她跟其他战俘不一样。她想赌这一局,赌卿云会不会中招,敢不敢应战。

能为自己争取的机会,只有一次。

卿云轻笑着,伸手向前,未触及她脸颊,又收回,改用食指轻轻勾起她下巴。这一串动作给他做得优雅至极,她只得仰起脸看他,纳闷自己,竟怦怦然有些心跳。

“想向卿某挑zhàn

吗?”卿云笑纹扩大,本来清俊的脸更是令人目眩,“你家乡的军师能做到的事,卿某一定也能做到,就给你一次机会如何?”

她大喜,鱼儿咬钩了:“说话要算话!”

“绝不反悔。”他语气坚定,眼中却闪动着奇异的光芒,“但是,若是再被我捉到,连同上次欠我的,一起还给我。”

“上次欠你的?”她傻傻地看他,蓦然想起,当初讨了他一幅图画一样的字,他曾说过,要还给他一份大大的礼。

该死的,不愧是动脑子的人,到现在还记得欠他的东西。她打赌谁要是欠了这个人一文钱,十年后他仍会记得讨回来。

“就这样说定了!”她往后一仰,躲开他勾住下巴的手指,眼睛顺势瞟向外面,突然愣住。

卿云见她神色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是微微一怔。

他们看过去的方向,此时的帐房门口,帐布掀开,正站立着一名威武的少年将士,身体僵直,脸上的表情居然和他们同出一辄。

“司空?”开明认得他的模样,年轻英俊的银甲小将。

卿云迅速恢复常态,起身道:“统领大人找卿云有事吗?”

司空睁着眼,张口结舌,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一幕。卿云坐在凳子上,身体微微向前倾,手指勾住一名女子的下巴,脸上带着会心的笑容,神态极其暧昧。而那名女子双手搭在卿云腿上,向他仰起脸,不知是索求还是迎合。

“你们……这是在……”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说不出下一句话。

“你误会了,统领大人。”卿云开口想解释,开明却迅速堵住了他的话头,向司空跨前一步道:“我跟军师大人是旧识,统领大人。”

司空将目光移向她,疑惑地道:“旧识?我不记得司空有你这样的旧相识?”

“我们在中宫的营地认识的,虽然只是短短几天,但彼此留下美好的印象。”开明快言快语,根本不给卿云插嘴的机会。

卿云不再开口,只是颇为好笑地看她,看她打的什么鬼主意。

司空目光瞬时转为严厉:“军师,你到中宫是奉命行事,不是去谈情说爱的!我要报gào

将军,记你一个大过!”

卿云呵呵一笑,原来开明是想在二人之间挑拨离间,心想得让她知dào

点厉害才行,向司空笑道:“统领大人,你可知dào

你面前这女人是谁吗?”

“我应该知dào

她是谁吗?”司空冷眼以对。

“她就是拔掉追风鬃毛的女兵,刚刚才被我们抓回来,你应该不会陌生。”他咯咯笑道。

司空的脸骤然变得铁青,不可置信:“刚才那名士兵,就是她?!这个女兵?!”抓回来的那名中宫士兵,满身污泥,跟眼前这名清清爽爽的女兵相比,简直是强烈反差。

卿云笑着点头。

“该死!”司空向她走了两步,抡起拳头,又悻悻放下,不甘心地道,“中宫没男人了吗?竟然派女人出战!真是该死!”

开明不自觉倒退两步,她是见识过对方的厉害的。那一刀抡来,至今心有余悸。

司空一向自负,生气归生气,却不屑于和女人动手,这一肚子无名火顿时无处可。没奈何,只得把气撒到卿云头上:“看起来,军师和这名中宫的女兵关系倒是不错,你可曾记得本统领说过要重重惩罚她?”

“卿云自有分寸。”卿云含糊地道。

司空拂袖,转身,“军师收拾一下行囊,我们要回转南宫了,我来就是为了告sù

你这个。”临走又瞟了他们一眼,一语双关地道,“军师一向明辨是非,赏罚分明,可别让本统领失望。”

卿云自然称是。

看他悻悻离去,开明斜眼瞟向卿云道:“你可是反悔了?”

卿云笑笑,“照原计划行事。”

“那个司空气势汹汹,你就不怕?”她有心怂恿。

“司空从小就是如此,恃才妒能,卿某自有办法应付。”卿云勾起唇角,“倒是你,要准bèi

好再次被卿某捕获!”

“别小瞧了人!”她骄傲地扬了扬脸。

卿云只是含笑。

第四十八章、二纵二擒

“扑通”一声,布鞋又踩到了泥坑,开明骂了声,拔出泥泞的脚,抬头看看四周,为了避开南宫士兵,她还是选择了老路,进入这片树林。

此时她穿着一条宽松的衣裳,头在脑后扎成马尾,脚上套双黑布鞋,一副日本浪人般可笑的打扮。从卿云说“开始”的时候,她就如脱弦的箭般飞奔出驻军营地。

记得擦肩而过的南宫士兵惊讶地象看到火星人般,她就憋不住想笑。卿云肯定是阻止了士兵的追击,他要信守放她的承诺。对一个智谋超群的人来说,这种挑zhàn

智力的游戏,绝对能激起他的狩猎**。

开明提议的时候,有一半的心思知dào

对方无法拒绝这种诱惑。

一分神,差点踩到某件软软的东西。赶紧收回神智,定睛看去脸色却是登时大变。一条人的胳膊!

地上被泥土树枝掩埋住大半个身体的,竟是个完整的人。那胳膊血迹斑斑,倒映在她的眼中似洪水猛兽一般。

她吃力地扶住树干,有几分钟的眩晕,她忘了,这里刚刚进行过战争,死去的士兵的尸体到处都是。

从一开始就选择错误了,能退吗?不行,卿云肯定已经开始布署捕猎了,退出去就是认输。

她咬了咬牙,尽量不去看那条苍白的胳膊。可是越是不敢去看,越是想起,那条触目惊心的胳膊一直在她脑海里晃啊晃,仿佛活的一般。

“快跑快跑!”心里默念着,脚步越迈越大,到最后恐惧占据了绝对上锋,两耳除了听到呼呼的劲风刮响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终于停了下来,她剧烈喘着气,双膝跪倒在地,脸上身上更是冷汗虚汗一起冒出。她终于将满满的恐惧驱散一些,跑步也算是一种泄吧!

接下来怎么办?她咬咬牙,还得继xù

往前走。

卿云搬张凳子坐在营地入口,听着士兵一个个来报,碰到尸体了,逃跑了。速度太快,连训liàn

有素的精英也差点追赶不上。

卿云牵动嘴角笑笑,那是恐惧引的潜力。这个女兵,既然选择了战场,怎么到现在还看不惯生死。

又一士兵报:“她到了我们设陷阱的地方。”

卿云淡淡道:“可以了,收网。”

士兵随即消失。

又是同样的树木,同样青翠的颜色,连那颗岩石摆放的位置都没变。开明惊惶地环顾四周,为什么走来走去都在同一个地方?还是,她在树林中迷失了方向?

这下糟糕了,在林子中迷失等于给敌人机会抓到自己,除非找个什么地方躲起来。刚才好几次隐隐听到交谈的声音,甚至看得到南宫士兵鲜明的服饰在树丛间摇晃。南宫已经行动,若是不早点脱困,只怕被逮就是迟早的事。

思忖着,脚还是继xù

往前挪动。目光落到一排干树叶,很奇怪的现象,其他的叶子都被雨淋得湿透,为什么只有这一处,叶子这么干,好象是人为地摆放上去。

心里想着,脚已经落到了面前。俯身想拾几枚叶子检查,手刚触及,脑中电光火石般掠过一个念头:捕兽陷阱!

脑子比行动永远抢先一步,愚钝的身体却来不及作出迅速反应。只听旁边一声厉喝:“收网!”手指触到的地方似乎传来某种机关开启的声音,咔!嚓!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柔软而坚韧的网状物牢牢将她全身包裹在里面。

突然象从地底下冒出一般,四周围上了十几名南宫士兵,均是一脸得yì

的喜色,呼叫着:“抓到她了!”

她越挣扎网却是越收紧,只好放qì

了抵抗,无力地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士兵将她从网中揪出,绑上绳索带走。

出了林子,远远看到卿云坐在营地门口的凳子上,慢慢品着茶,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可恶样子。

士兵推了她一下,她恼怒地挣动。两名士兵上来,按住她肩膀,强迫她跪在卿云面前。卿云摆摆手,他们散开。

开明跪在地上,心里愤恨,抬起头咬牙道:“我不服!”

“哦?”他淡笑,似是她说这样的话在他意料之中。

“用陷阱暗算人,不算!我要再比一次!”

“好。”他顺口接上她的话,“依你。”

“哎?”反而是她愣住了,“你答yīng

了?”这么痛快就答yīng

了?

“不是你说的吗?你家乡的军师七擒七纵,才令被掳的敌军心服口服吗?”他横她一眼,淡淡道,“反正,很快就会逮到你的。”

“别小看人!”她从地上挣起,卿云命人给她松了绑。

她瞪他一眼,转身就跑。

卿云远远地道:“再抓住一次,刑罚加重!”

她冷哼一声,把他的话甩在脑后。开玩笑,以为猫捉老鼠吗?还再抓住一次。

南宫士兵面面相觑,胆大点的上前道:“军师,将军已经下令要我们撤离了。”

“我知dào

。”卿云笑笑,“不是还有点时间吗?陪她把这局玩完吧!”

士兵遂不敢多言。

这一次她有了另外的打算,藏匿林中将落单的一名士兵打昏,脱了他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混在一批搜索的士兵中。

“失去踪影。”消息报到卿云那里,令他微皱了皱眉。汇报的人犹豫地道,“不过,找到她丢弃的衣服。”

那条沾了泥土的素色衣袍拿在卿云手上,他的眉头慢慢舒展,突然呵呵笑了起来。

士兵不解地看他。

“附耳过来。”他如此这般吩咐士兵一通,那人连连应着“是!”急蹿入林中。

搜寻渐疲,只听南宫士兵大声嘟囔着:“累死了,我们偷个懒吧!”

“找不到人回去,要被军师处罚的!”

“去方头老丈那喝点小酒提提精神,不算违规吧!”

“喂,被军师知dào

……”

“你不说我不说,军师又怎么会知dào

!”

“近的很,就在前边右拐弯处,林子边的一座茶寮。”

“哎,你!”说话的人向她喊叫,“一起去啊!”

“我不去了,呃,你们去吧!”她遮掩着脸面,躲躲闪闪道。

“你不去?”那人疑惑地打量她,“你是哪队的?面生的很?咦,你怎么穿着布鞋?”

她吓一跳,在那人走过来的时候,抓下头盔丢向他,转身就跑。

“她在这里!抓住她!”身后,吼叫声犹如四处惊雷,爆响。

她没命地跑,不辨方向。为什么,南宫的人到处都是,林子中沙沙响成一片。右转角,静静躺着一条小道,没有任何人防守。

她来不及多想,一头扎进了右边小道。

走不多远即看见南宫士兵提及的茶寮,简单的四根木柱与顶上几片稻草,内设桌椅及几副茶具。一名老头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凳上吸旱烟。

她向老头奔去,老头疑惑地抬头看她。

听得士兵的追赶声音渐近,她急忙地道:“老伯,我被一群强盗追赶,你这里有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老头慢悠悠探头往她身后看了看,又瞅瞅她,不语。

她急得热锅上的蚂蚁般,老头却是不慌不忙,继xù

吸他的旱烟。

“既然如此,告辞!”她转身,猛看见一大队士兵,左右环顾,竟然无容身之处。

正着急,老头开了腔:“有钱吗?”

“有有!”她赶紧向老头谄笑道:“事成之后。”

老头瞪她一眼,胡子翘翘似不相信。不过总算起了身,揭起柱旁一个倒扣在地上的大酒缸,示意她躲进去。

刚刚猫着腰藏好,后面的追兵就到了。只听一片呼喝声:“喂,方头,有没有看见一个女人经过?往哪条道去了?”

老头哼着浓重的鼻音道:“你看见我的头是方的了吗?”

士兵揶揄地笑道:“我们还不认识你吗?跑掉的是重大通缉犯,快告sù

我们去哪了?”

老头却顾左右而言他:“要买酒吗?”

士兵一愣,立即省悟过来:“好好,你的酒我们全买了,快说!”

老头似是收了钱,这才道:“左边那条道,赶紧去,别让她跑了。”

话未说完,南宫士兵呼啦啦全往那边跑去。只听脚步声噼哩啪啦地,渐行渐远。

开明屏着呼吸,偷听外面的声音。听到酒缸上敲了两下,老头重重的鼻音:“人走了,出来吧!”

她连忙掀开酒缸,手忙脚乱地爬出来。老头仍坐在凳子上,努力吸着烟,鼻孔翕动着,拿眼瞅她。

“那些不是强盗,是南宫的士兵。”他哼道,“你怎么得罪官府的人了?”

“说来话长。”她吁出口气,小心翼翼察看周围。

“都走了,不过很快会回来。”老头瞟了她一眼,顺手倒了碗酒,“喝点水,有精神跑路。”

“谢谢。”她赶紧接过,大口喝完。老头眼里略显笑意,嘴角都往上咧开,“丫头看起来倒是豪爽之人。”

她笑笑,将碗放回桌上,“此等大恩,容开明日后报答。”

“是吗?”老头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口烟道,“不用日后,就今日吧!”

“哎?”不明白他所说的意思,突然脑子晃荡一下,连带眼前的景物都晃成双影。她抚住额头,暗自心惊,难道是这酒,还是,这人?

蓦然回头,对上老头不怀好意的笑脸:“把你交给官府,不就报答我了吗?”

她向前两步,瞪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这老头竟然算计她!心中恼恨,拳头举至一半,却无力挥出,身体一软,直往地上倾倒。

倒下的瞬间,眼角瞟到一双双软底黑色靴子,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象搬运食物的蚂蚁军团。而她,就是那团即将被搬运的食物。

脸上一阵冰凉,她倏然弹开眼皮,从黑暗中苏醒过来。昏黄的天色,已近斜阳,背着黯淡日光的一条剪影,浮现在眼前。

睁眼,努力再睁眼,微笑的一张脸,竟是卿云!

第四十九章、三纵三擒

撑起身体,环顾四周,站满了南宫士兵。她又被带到第一次被捉的南宫营地入口,仍被丢在地上。

卿云古怪地笑道:“你比我想象的差多了。”

抹一把脸上的冷水,她慢慢想起昏倒前经lì

的事情。莫名其妙的茶寮,见钱眼开的老头,想到那碗酒,心里冷哼了声,看着卿云道:“要不是那老头暗算我,你还不一定捉得住我!”

卿云大笑,用手指点她的额头,“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开窍,荒郊野外的,哪会有人在那里开茶寮,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

开明惊道:“那老头,茶寮,都是你安排的?”

卿云抿着嘴,实在忍不住笑意,“我还以为你挺聪明,想不到竟是如此愚笨。你听着,第一次捕捉,我让士兵们在林中弄出声音,暴露自己的位置,把你赶到陷阱边,让你自投罗网,你就该有所警觉。想不到第二次你还是犯了相同的错误。”

“怎么说?”她皱眉,第二次又没人赶她。

“第二次,我收到线报,你丢弃衣裳,肯定不会光着身子在林中奔跑,最有可能就是混迹士兵当中。后来果然现昏迷的一名士兵,于是我将计就计,先是让人透露前方有一处茶寮,这样,就算你看到,也不会轻易起疑心。”

“我说你犯相同的错误是,我让士兵在围剿你时,让出一条路给你逃跑。就象第一次引你去陷阱一样,只不过这次是去茶寮。”

开明听到这里,竖起眉毛瞪他。

他显然是想在她面前卖弄自己的聪明,仍是饶有兴致地继xù

说:“老头自然是我军中将士假扮,和士兵那一番对话,是打消你的疑虑,好让你毫无戒心喝下那碗酒……”

“酒里掺了麻药。”她冷冷地接上一句。

卿云笑道:“现在学聪明了,那么,第二局你又输了。”

“既然都是你的人,为什么不一早捉住我,弄那么多花样出来干什么?”

“你不觉得这样,可以增加游戏的趣味吗?”卿云坏笑道。

“哼,阴险的男人。”她哼哼,倔强地拧头,“我还是不服!”

卿云敛去笑容,“愿赌服输,我不会没完没了地给你机会。”

“最后一次!”开明眼睛闪着亮光,希翼地道,“事不过三,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卿云注视着她不语,她宛而一笑:“反正,军师这么聪明的人,一下就会捉到我的。”

卿云扯出一丝奇特的笑容,缓慢地道:“你自己说的,事不过三。但是,我必须警告你,若是再被捉住……”

“要杀要剐,任你处置!”她飞快接上一句,向他眨眼。

卿云的笑容满溢,向她拂袖:“我对你的宽容只到第三次为止!”

她大喜,不及多说,从地上一跃而起,转眼间跑得没了影。

南宫的士兵这下更加懵,“军师,这个……”

“放心,最长不超过二更时分,我就能捉住她。”

“你这么笃定?”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士兵们赶紧垂肃立。卿云微微一怔,轻叹口气,转过身去。

身后,闪亮的眸子在垂暮的夕阳中熠熠光,往日严厉的眉毛拧得更紧,司空一身宽松的淡色便服,长袍及地,同样淡色的软底鞋。

“我听说你和抓来的中宫女兵作了荒唐的赌局。”他冷冷地看着卿云,“军师在营中是不是太闲了,才会玩这种小儿游戏?”

卿云笑笑:“卿某只是给了她一次机会而已。”

“只是一次吗?”司空的眼神更加冰冷,“你已经两纵两擒,而那女兵,仍没有降服的意思。”

卿云向他微微颔:“绝不会超过第三次,请统领放心。”

司空向他挨近,目光炯炯,“卿云,你是不是,和这名女兵,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卿云微愕:“统领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们从小玩到大,我还会不知dào

你?”司空脸上带出诡笑,“从小你就聪明,心气又高,父亲一直赏识你,怜你失去双亲孤苦无依,疼你比疼我还多。我们两人不是好朋友吗?你老实跟我说,我不会告sù

别人,你们是不是有那什么……”

“司空,我也以朋友的身份告sù

你,你想得太龌龊了,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卿云正色地道。

“我龌龊吗?”司空瞅着他,严厉的眼睛弯成危险的半圆形,“你是正人君子,很好。就让那个女人亲口说出真相,好让父亲知dào

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司空,你太过份了!”卿云的拳头在宽袍大袖中握紧,微微颤抖。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战斗。”司空向他俯贴耳道,“从小到大,一直如此,不是吗?”

卿云蹙眉看他,司空则笑笑地回视。

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卿云已经说得很明白,他不会再高抬贵手了。

开明倚着树干,望着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南宫营地,陷入深思。卿云是谋略专家,她的些微小把戏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要怎么样,才能一反常态,出奇制胜?

出奇制胜吗?正常的逃兵一定慌不择路,想方设法要逃出去吧!若是非正常,非正常的……她转动眼珠,计上心头。

拿这个,赌一把吧!

士兵不断来报:“东面没有现。”

“南面没有。”

“西面、北面,都没有。”

卿云哦了声,在原地开始踱步。司空搬张靠椅安安稳稳坐着,兴灾乐祸地瞟着他:“怎么,也会有军师意料不到的事情吗?”

卿云尴尬地笑笑:“看来这一次,她是较上劲了。”

“自然还是比不过你卿云大军师的。”司空的腔调怎么听怎么怪,“明天就要拔营了,军师可要速战速决,别让人家笑话我们南宫军师败在中宫小兵手里。”

说完起身,带着近卫兵回转自己的营帐。

“军师。”伺候他的士兵担忧地道,“司空统领一向排挤军师,这次要是有把柄落在他手里,他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卿云安慰他道:“放心,卿某不会随便授人以柄。”

近卫兵替他整理着床铺:“希望如军师所言,其实依我看,军师就不该放走那名中宫士兵。”

卿云坐下,手指随意敲击着桌面,“你也认为,我做错了吗?”

“不敢,军师一向机智过人,所做的事情非寻常人可以猜测。”近卫兵抖搂好被子,向他走来,想给他宽衣。

“非寻常人可以猜测吗?”卿云听到这句话,心里微动,若有所思。

“军师,明天要赶早,歇息吧!”近卫兵看他愣,催促道。

卿云的眼睛却越来越明亮,神情也越来越兴奋,“非寻常人,非寻常人,哈!想反其道而行吗?真是个聪明的丫头!”

近卫兵惊疑地看他,卿云立即起身,吩咐道:“召集上次追踪的队伍,今晚大家都不许睡觉,我们要捉一只狡猾的狐狸。”

故伎重施,开明打昏一名出营尿尿的士兵,换上他的一身衣装,拉低盔帽,心里暗忖,谁说同一个办法不能用两次,这次还不是超级顺利。

她不闪不避,大摇大摆走进寨门。无意中想出来的那个妙招是,既然逃跑行不通,那就重新返回。卿云虽然聪明,一定想不到她不但不逃,反而回到南宫营地,大模大样出现在他面前。

她揪住经过身边的一名士兵,低声道:“兄弟,军师的帐房在哪里?我刚刚获得中宫的最新情报。”

士兵不敢怠慢,亲自把她带到军师的帐前,悄声道:“这里就是。”

她谢过这名士兵,打他离去,没有贸然前进,先是绕着帐房转了一圈。周围一片漆黑,没有灯火,只有士兵巡逻走动的脚步声。

帐房内悄无声息,里面的人似已熟睡。

她观察许久,没有异样,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刀,轻轻撩开帐布,猫腰钻了进去。她这边刚刚进去,帐外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一排如萤火虫般闪烁着的眼睛,慢慢向这座营帐包围。

黑暗中,她凭借印象,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了床榻前,摸到躺卧在床上的人。那人惊讶地“咦?”了声,她迅速摸到他温热的脖颈,冰冷的刀锋抵住他咽喉,低声道:“捉住你了,军师大人!”

另一处突然传来咭咭的笑声,清脆,响亮,在暗夜中让她立时毛骨悚然。“不知dào

是谁捉到谁了?”

“嚓!”灯烛燃亮,满室通明,卿云竟然好端端坐在桌旁,弯弯的眼里满是得yì

的笑。

她吓得魂飞魄散,卿云坐在那里,那床上的人,是谁?急回头,看见一张惊慌失措的脸,竟有些面熟。

“我的近卫兵。”卿云帮她解了疑惑,“为了捕你这条大鱼,不得不下的诱饵。”

呼啦一声,帐外涌进来一队士兵,手执兵器将她围得铁桶一般。这一下,就算是一只鸟,也飞不出这座帐房。

她的手颤抖着,搁在年轻士兵脖子上的刀刃跟着抖动,吓得近卫兵脸色苍白,生怕她一不小心,将他的喉咙割断。

“你的确有些小聪明,知dào

以退为进,可惜,你的对手是我。”卿云慢声细气地道。

她不言语,脸色和近卫兵一样苍白,心里充满了绝望。这是什么样的人物?为什么每次都逃不出他的盘算?和这样的人斗,还有赢的可能吗?

“这是最后一局了。”卿云立起身,温和的眼眸蓦然变得锋利,直射向她内心最懦弱的地方,“你输了。”

第五十章、归降的理由

随着他的话语,围拢的士兵很有默契地往前蹭了一步。

开明的手更加紧地握住刀柄,近卫兵白皙的脖子顿时划出一道细长血痕。

“别紧张。”气氛剑拔弩张,卿云试图打圆场,“我并没有想对你不利。”

她用眼神示意:“叫他们出去!”

“好。”卿云干脆地挥退士兵,他们目中闪动奇怪的光芒,不敢远去,纷纷聚在帐外。

“人都走了,现在可以好好谈了。”卿云轻松自若。

“谈什么!”她凶狠地瞪他,“我都输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你认输了?”卿云笑,“可是服我了?”

“哼!”她偏一下头,不回答。

“可不可以,先放开我的近卫兵。”卿云比了个手势,“这样,我们不好谈话。”

“那怎么行!”她瞪大眼睛,“他可是我的人质!”

“你挟持他想做什么?”卿云感觉好笑,“他既不是军师,也不是统领,以身殉职是应该的。我敢保证你带着他,走不出营地三步之外。”

开明思忖这人说话倒是挺在理,但如果现在放了手中这士兵,不是更没有谈判条件了吗?

“你三局已输,本来就应该诚心投降。”卿云观察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南宫宫帝贤明,求贤若渴。纵使降士,也不会岐视,一定唯才是用。”

“可是……”她撇嘴道,“我又不是贤人,又不是能人,只是个小兵,投降了只能帮你扫扫地,倒倒茶,哪有那么多大用途?”

她颇为困惑地眨眼道:“说到这里,我倒是好奇,你千方百计要我投降,到底是为了什么?”

卿云给她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噎住,脸上顿时有些不自然,干咳了两声,拉开话题道:“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关于近卫兵的事情,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你听听看如何?”

“什么提议?”她警惕地道。

“我说过了,你们这样出去,必死无疑,我的提议是……”他对上她狐疑的目光,谈笑自如,“以本军师来交换一个小小近卫兵,你看如何?”

开明咦了声,愈奇怪,这不是自己找死吗?看过警匪片里警察通常用这招来麻痹匪徒,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也成了反面角色?

“不行!”她梗着脖子道。

近卫兵一边紧张她的动作,一边小声道:“军师,不可以!你身份高贵,怎么能跟这恶女作这种交yì

!”

“你说谁是恶女!”刀子往肉里递了递,近卫兵感觉出一阵冰冷,赶紧闭上嘴。

“这么划算的买卖你不做,真是没眼光。”卿云摇头,欲转身,“机会只有一次,你不接受,我可要走了。”

“等等!”她下意识叫住他,心想再怎么狡猾,刀子架在脖子上总得乖乖听话,“好,你过来!”

卿云脸上带起淡笑,镇定地向她走去。她十二分戒备地盯住他。

近卫兵傻傻地看着自家军师,带着那种泰山崩于顶不变色的笑容,向他缓步走来。刀锋移开他脖颈的瞬间,卿云突然向他眨了眨眼睛。

很细微的一个小动作,近卫兵凭借跟随军师几年的主仆生涯,立即领会到了这种无言的默契。

刀锋甫一离脖,近卫兵立即将脑袋往后轻仰,避开锋利的刀刃,双手迅速上举,紧紧抓住她持刀的手腕往外推。

开明猝不及防,手腕一阵剧痛,几乎握不住刀柄。近卫兵虽然打了她个措手不及,无奈身体半卧在床上,一时之间竟使不上力qì



只在几秒钟的偏差,卿云窥准了机会,上前抓住她持刀的手腕,另一手揪住近卫兵的衣领,将他迅速带离床榻。

近卫兵连滚带爬地落地,扯开嗓门尖声叫唤:“来人!快来人!”

帐外等候的士兵一拥而入,本待大开杀戒,最少也是要见红,突然撞入眼前所见的一幕,均是震惊到无法言喻的表情。

床榻上,正死死纠缠着两人。女刺客被撂倒,脸色泛白,和自家的军师争抢一柄钢刀。卿云同样一脸紧张。两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一男一女这样在床榻上扭打,落在外人眼里,是多么触目惊心的画面。

士兵们屏息之间,卿云利落地将钢刀从她手中夺走。其实只是握住她的手腕击打在坚硬的床榻边,她自己松手掉下去而已。

“哐啷!”钢刀落地,开明痛得眼泪都出来,“该死的,你还真狠心!”

这语气配上这画面,让众人倒吸口冷气,这到底是什么状况?一时之间不敢有人轻举妄动。

卿云这时才露出笑容,握住她手腕却丝毫没有放松,头也不抬地向众人道,“没事了,都出去。”

众人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你的脖子流血了。”卿云看向近卫兵,“去简单包扎一下。”

“是。”他应了声,小心翼翼地道,“可是……”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散了吧!”他云淡风轻地笑,好象此时不是处在这样尴尬的氛围中,只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众人看看他,又瞅瞅被他箍制住怒目横视的女兵,尽管怀着疑虑,却不敢违逆命令,应了声,纷纷退散。

等到最后一声零星脚步消失在帐外,开明终于爆有史以来最猛烈的狮吼功:“你这人怎么回事?有没有羞辱心!以强凌弱,这样欺负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弱女子!”

“你是弱女子吗?”卿云镇定自如,脸上的笑容却完全消失,向她迫近道,“千方百计骗我跟你作赌,赌输又不认账,还意图半夜谋害,这样的人称得上弱女子吗?”

她哑口无言,说的都是事实,无可辩驳。心想不能服软,倔着脖子道:“我们各为其主,本来就是对立的,所谓兵不厌诈……”

“兵不厌诈?”他眼里一派冰冷,象是撕去所有温柔的伪装,“你的意思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骗我?”

“也不能这样说……”她心虚,这台词怎么有点象肥皂剧里幽怨女与负心男的对白。

腕上的力量突然增大,骨头都快断裂,不知dào

是被他冷冽的目光逼的,还是痛的,一阵阵冷汗无法抑制地从额上背脊处冒出。

“痛!”忍不住从牙齿缝挤出一个字。

卿云出人意料地松了手,迅速褪却冰冷神色,换回一惯的温婉:“真得痛吗?”

“你试试!”她几乎用吼的,没看到她眼泪都出来了吗?心里嘟囔着,除了大音,这男人是她见过的第二个变脸最快的人了。

“你一直问我,为什么非要你归降?是啊,你不是大人物,只是个冲锋陷阵的小兵,卑微得连尘土都不如。”他毫不客气地戳到她痛处。她几乎想张口来一句国骂。

却见他眼睑低垂,神情肃穆,没有丝毫鄙夷的神色,接下来的那句话,声音微不可闻,语气却相当郑重,“男人对女人,还需yào

什么理由吗?”

“啊?”她怀疑自己是不是重听,怎么出现了幻觉?刚才这个男人说的是这句话吗?

“能不能,重新说一遍?”她摸着自己疼痛的手腕,无比惊讶地望着他。

卿云脸上微微浮现恼怒:“这种话,能说第二遍吗?”

那么是没听错?她翻着白眼,用了几秒钟时间,还是无法理解他的逻辑思维。

二人大眼瞪小眼,仿佛连时间都凝滞在静默的僵持中。

老实说,卿云长得很俊俏,就象欣赏街上来来往往的帅哥靓弟一样,会让人产生偶尔的心动。但是,如果往男女关系方面想象的话,她无法把眼前这人联系在一起。

对她来说,卿云是高不可攀的谋士,谈笑间就能让敌人灰飞烟灭的南宫军师,这种人就象莲花一般,只能远观,不能亵玩。如果说玑的眼里呈现**裸的占有欲,她可以理解玑,却无法理解卿云,清高的男人一向自命不凡,绝对不可能是自己想象的那种。

“你在开玩笑。”她咧嘴傻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些,“男女关系,也分很多种。”

卿云蹙眉,不知该怎么解释说漏嘴的那句话,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就在这尴尬时分,静静垂挂的帐布象被狂风从外往里剧烈揭起,伴着强烈的风声席卷进一条彪悍的身影。

冰冷的声音骤然传来:“卿云,半夜三更,你搞这么大动静出来作什么?”

声音响起的时候过于突兀,卿云和开明脆弱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象被当场捉奸的第三,僵硬地扭转头颅向音处看去。

哒哒的脚步声猛然停顿,来的竟然是司空,他套着宽松的外袍,披散着头,浓黑的长在耳鬃飘拂,因为刚从外面进来,浑身还带着冰冷的夜风。目光触及二人,他的眼瞳顿时扩大无数倍,放大,再放大,变成极度惊愕的表情。

不是冤家不聚头,开明脑中不由自主地浮出这句话。

卿云却是暗暗叫苦,什么人不好来,偏偏是司空。

司空在原地完全沙化,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这具沙雕的人像刮得片粒无存。

他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他看到的画面是,那名自称跟卿云要好的女兵仰卧在卿云的床榻上,揉着手腕,含情脉脉地看着卿云。如果开明的傻怔在他眼里算得上含情脉脉的话。

而他的军师,以更加柔情的眼光注视着仰卧着的女子,二人毫不掩饰地进行电闪雷鸣的目光交流。卿云的欲言又止,在他眼里竟成了柔情万种。

“你们,不知dào

廉耻吗?”司空终于回魂,第一句话代表了他此时内心的无比愤nù

,“军师,你是在给所有士兵做这种有伤风化的表率吗?”

一向镇定的卿云居然慌了手脚,急忙滑下床榻想澄清自己的清白:“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我看到的怎样?”司空冷冷地道。

“不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想象的又是怎样?”司空摆明了跟他抬杠。

开明此时坐起身,仍小心摸触手腕的疼痛,眼睛瞟向咄咄逼人的司空,好似漫不经心地甩过一句话:“你看到的,想到的,都是正确的,统领大人。”

司空和卿云同时怔住,象是想不到她会这样语出惊人。

“开明,你不要胡说!”卿云心里暗道不妙,这女人还想乱上添乱。

“能请军师移驾出帐吗?我有重大军情要禀报统领大人。”开明带出邪恶的笑容,向卿云飞了个媚眼,惹出他一身恶寒。

司空敏锐地捕捉到卿云眼底的狼狈,油然生了兴致,“军师,你看呢?”

卿云微叹口气:“她的话十句有九句不可信,剩下一句还要斟酌,司空,你自己多加提防。”

“多谢军师好意提醒。”司空面上满是兴灾乐祸。

第五十一章、反间计

开明瞅着司空,虽然努力控zhì

,仍掩饰不住得yì

的神色,心中暗暗一笑,这两人结的梁子不是一般的深,这样最好,更利于行事。

看着卿云一步步走出营帐,背对着她的司空突然转身,长滑出半边脸,在烛火的照明下,双眸闪动狡诡的光芒:“你这个中宫的奸细,到底有何居心?”

开明不动声色:“统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别装蒜了。”他上前一步,一脸冷霜,“勾引卿云,到底有何居心?”

开明松了口气,原来他说的是这件事。当下强装笑颜:“我想向统领汇报的军情,正和此事有关。”

司空挑眉,不解。

她揉着手腕,盘腿坐在床上,侃侃而谈,“听说南宫的宫帝是善用能人智士的贤主,其实中宫的宫帝同样也是爱才之人。象卿云这样出类拔萃的人,各宫的宫帝应该都很垂涎。”

司空冷笑道:“难不成,你是奉中宫宫帝的命令接近卿云的吗?”

开明微微笑道:“统领真是聪明人,一点就通。”

司空的眼里闪出精光:“你可知dào

,凭你刚才那句话,我可以让你死一千次!”

“统领不会做这种蠢事的。”开明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

司空“哦?”了声,向她靠近两步,沉声道:“你为什么断定我不会杀你?”

“因为。”开明神色自若地道,“因为统领想要军师消失。”司空丝一声抽气,她注视着他的脸色道,“而且,我可以替你办到。”

司空在她面前踱着步,上下打量着这个不起眼的小兵,讥讽的冷笑挂在嘴边:“你倒是说说看,怎么个消失法?”

“这还不简单,眼下就是个大好机会。”开明的眼珠随着他的走动转来转去,“大凡领导,最忌讳的就是窝里反,尤其是那种面善心背的人。你不妨直接告sù

最高领导,说军师与中宫女兵来往过密,怀疑其中有什么隐情……”

司空打断她的话,冷哼道:“这话不用你说,我本来就是这样想的。”

开明扯动嘴角,笑笑,“但是领导不会相信你一面之词,如果他知dào

你本来就和军师不合,所以接下来,就需yào

人证登场。”

“你肯作证?”司空转动眼珠,“你们不是两情相悦吗?为什么出卖卿云?”

“眼睛看到的未必是事实真相,不是吗?统领大人。”她仍是笑。

“我不是没想过让你作证。”司空狐疑地道,“但是,为什么?作证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对我没有好处。”她镇静地笑,“只是达成中宫宫帝的心愿罢了。”

“中宫想要卿云吗?”司空冷冷道,“如果通敌叛国的罪名成立,卿云未必出得了南宫。”

“这些事情,我们做属下的就不用多虑了。”话一出口,司空向她瞪一眼,她觉失言,做属下就做呗,还加上我们。心高气傲的司空根本不屑与她为伍。

她自嘲地笑笑,“卿云无法效力中宫的话,这个人就没有存zài

的必要了。假手南宫,那是最好不过。”

司空的眼光越奇特:“跟我说这些,你就不怕被卿云知dào

?你就不怕丢了脑袋?”

“我很怕。”开明收起笑容,做了个大义凛然的忠贞表情,“但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没法选择的。”心想古人造出的这句话说得妙极了,一语中的。

司空又开始了踱步,似乎有一时半会的迷惘,心里反复掂量着这名女兵说话的虚实与份量。

开明见他犹豫不决,有心再次怂恿,故yì

长叹道:“原来我崇拜的司空统领是这样懦弱的人,甘心永远和某人作比较,甘人永远被某人骑在头上。看来我是找错了人。”

“哼!”他冷哼一声,停下了踱步,凛凛目光扫向她,“卿云说你狡猾得很,我看也是!”

“统领大人为何这样评价小的。”开明装无辜,“小的若不是机敏一点,那成千上万倒下的士兵中就会有一个是小的了。小的只是尽全力生存下去而已。”

司空听了,倒是再没什么话说。

开明从床榻跳下来,直直站在司空面前,向他作揖道:“既然统领大人对小的顾忌颇多,小的这就告辞,另寻其他有胆有识的人。”

“你这是拐着弯骂本统领吗?”司空居然听出她的话外音,脸上带起不悦。

“不敢。”她俯,“小的相信南宫中除了司空统领外,应该还有不少对小的献的计策感兴趣的人。”

“哦?”司空听她这样一说,立即放qì

刚才兴起的想追究她妄言的罪,饶有兴趣地道,“你想献什么计策,说来我听听。若是得当,本统领说不准会采用。再说了,你以为本统领会随便放过你,让你平安走出这座营帐吗?”

慢慢上钩吧!她心里暗笑,抬起头,把身体扳直,大胆地看向司空。后正一脸希翼地看着她。

“单凭统领与小的串通的供词,其实不足以服人,说不准到最后彻查下来的结果,反而会怪罪到统领头上。”她狡黠地眨动眼睛,“这个时候,我们就需yào

一点小小的证据。”

“证据?你有证据?”司空两眼放亮,卿云是半点把柄不会落到别人手里的人,这女兵难道因为跟他亲密,掌握了对他不利的证据吗?

“现成的通敌证据没有。”看他的眼睛突然黯了黯,生起了两簇恼怒的火苗,她心里只觉好笑。喜怒都形于色的司空,倒是挺象长庚。

“但是我们可以制造。”她慢悠悠地说出了她的主意。

“制造?”司空终于忍下了最后一口火气。

“比如……”她伸手到怀里,掏啊掏,半天才掏出一张皱得不成样子的白纸,松口气道,“还好没丢。”

“这是什么?”司空蹙眉。

她走到桌边,将纸铺开,按压着上面无数的皱折,向他招手道:“快过来!”

司空尽管不解,还是迈动脚步走过来。

油灯下,清秀隽丽的字体,令司空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卿云的字吗?”他疑惑的目光移向她,“你把他的字偷来,想做什么?”

“先申明,这张纸不是偷的,是他送给我的。”她嘿嘿一笑,司空甩她个白眼,继xù

不屑。

“接下来进入正题。”开明微笑着道,“统领看清楚这纸上,都写些什么?”

司空迅速瞄了几眼,脸上微红:“是男子思慕女子的情诗。”

开明望着他坏笑,这小子,说这几个字居然会脸红。见惯大场面的司空统领也不过如此。

“单单一情诗,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如果把它稍微篡改一下。”她眼里泛起微燃的亮光,“就可以成为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把情诗变成武器?篡改?”司空眼中放出的光亮比她更甚,似乎想到什么,目光炯炯地看向她。

开明随手拿起置于砚上的一支毛笔,蘸上黑砚里剩余的墨汁,提笔悬在纸上,向他笑道:“依统领看,篡改敌国送来的信件,并且给不出合理的解释,能定什么罪呢?”

司空这下完全明白,双眼中的光芒大盛,不禁拍掌道:“此计绝妙!”

“至于该在哪些重yào

地方修改,就看统领的拿捏了。”她将毛笔递给司空,他毫不犹豫地接过,刷刷几下,黑色的横杆布满了全页,整张纸已经面目全非。

开明含笑看着司空。他往纸上吹了几口气,小心折好,迅速揣入怀中,转向开明道:“接下来的事我自有安排,你只需等明天将军召见你时,重复刚才跟我说的那番话就可以。”

“小的明白。”开明向他颔,心里笑得极爽。卿云,你要我还礼,我就还你一个大大的礼。

司空深深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地转身。开明知dào

他心里至少有一个疑问是,这种计策她是怎么想出来的?不是她多谋,其实这是她在曾经的一部战争剧里看过的反间计,也曾被三国的曹操对敌使用过,古今通用,屡试不爽。她不过随机应变,把它凑巧地用在这里而已。

开明望着他背影,忽然想起什么,又唤道:“统领。”

司空侧了侧头,瞟向她:“还有什么事?”

“万一,我是说万一,领导犹豫不决的话。”她贼笑道,“我记得卿云身上曾经携带一幅类似地图的东西,他说是南宫的地形图,要献给中宫宫帝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算是最后的杀手锏吗?”司空冷哼道,“你倒是想得周全,当名小小的士兵,真是屈才了。”

“不敢。”她谦虚地道,司空该不会连她也妒忌吧!

司空不再多说,拂开左右晃动的帐布,大步走出去。

冰冷的夜风中,一袭素色长袍的卿云,面色平静地立在帐外,淡笑地看着他走近。

司空走到他身边,嘲弄地横他一眼,语气充满讥讽,“军师,你挑女人可真是有眼光。”不待他接话,径直扬长而去。

卿云收起了礼节性的笑容,脸色阴晴不定。那女人跟他讲了什么,不仅怒气全消,甚至面带喜色,纵使挖苦他,眼里也有掩饰不住的得yì



什么事情,能令争强好胜的司空产生这种前后迥异的态度?

他满腹疑虑,却不知所以然,目光瞟向帐房,谜底就在里面。

开明正自鸣得yì

,不仅修理了卿云,还可以趁机教xùn

不知天高地厚的司空,趁着混乱逃出南宫营地,完美的计划,不失为一举三得的好事。

“什么事情让你这样高兴?”卿云揭开帐布,刚好kàn

到她傻笑的无状样。

第五十二章、不小心上了你的床

赶紧收起笑脸,开明换上严肃的表情,向卿云眨巴眼睛:“请问军师,你要如何处置行刺的刺客?”

卿云好笑道:“你只是我欲擒故纵的猎物,说刺客未免抬举你。”

开明一时气结,刚刚鼓起脸,看到他捉弄的眼神,立即转换神色,嬉笑道:“那样最好,还免去了罪名。”

“免不免罪是我说了算,真要将你落在牢内也不是没有可能。”卿云收起了调侃的眼神,坐在她旁侧的凳上,“前提条件是,你刚才跟司空说了什么?”

开明愈嬉皮笑脸,“看他是个小帅哥,只是聊聊天而已,我们的军师也会这样紧张?”

“只是聊天吗?”卿云浮出轻淡的笑容,眼里水波粼粼,乍看风平浪静,仔细一琢磨,却是暗流涌动,“一向骄横的司空,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的司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既没有给我难堪,也没有把你关押。这样做只有一种可能……”

卿云顿了顿,开明看住了他,想象对方是一个侦探,此时正在关键时刻说出罪犯的名字。

“那就是,你们私底下谈成了某项交yì

。”

开明倒吸口气,好厉害,不愧为南宫军师。

“或,你给了他足够满yì

的好处。”卿云的目光移过来,稳稳落在她身上。看她张着口,一双眼睛放大,眼里满是崇拜。

她脱口而出:“真厉害……”赶紧噤声,开口就说错,这样不就是承认对方猜想的全部是事实了吗?

果然卿云的眼睛随即变幻,一眨不眨地盯住她:“你许了他什么好处?”

她避开锋芒,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没有啊,我一个小小的士兵,能许给统领大人什么好处?他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军师真是多心。”

说到最后,眼角瞟到卿云,他仍是不死心地盯着自己。心里虚,故yì

打着哈哈道,“军师大人,就算是审问,也该有个时辰吧!你看,折腾了半宿,天都快放亮了,俘虏也有想休息的时候。”

“想休息吗?”他居然冷冷地道,“如果不说出来,就别想休息了。”

开明惊愕地看他,卿云也会说这种冷血的话?嗯,不愧是变脸第二,大音位居第一。

“你想严刑拷打吗?”她往后缩了缩,凳子也随之一晃。

“如果不说,罚你在凳子上坐一夜。”说完立起,朝帐外唤道,“近卫兵!

那名脖子上贴着止血药膏的男兵屁颠屁颠跑进来。“军师?”

“看着她,不要让她从凳子上下来!”说完这句话,卿云一眼未瞄她,面无表情地顾自和衣躺在床榻上。

近卫兵存心报复,凶神恶煞地盯向她。开明给他盯得心里毛毛的,手脚都没地方放,遂不敢乱动。

两人互相瞪眼,她瞄瞄背对着他们的卿云,故yì

跟近卫兵没话找话。

“咳,我说,你们家军师不疼你呢,开始让你做诱饵,你都受伤了还让你看犯人。”

近卫兵回瞪她:“还不都是你害的!再说了,借你胆,你也不会杀人!”

“哦,是吗?”她两眼朝天道,“当时不知dào

谁抖得跟落叶一样,害我都抓不住刀柄了。”

“你!”近卫兵气结,瞅瞅卿云,又不便动手,只是涨红脸,压低声音道,“哼,军师说了,你这女兵虽然狡猾,却绝对没有胆子杀人。一切都在军师的神算中,再牙尖嘴利,也是我们南宫的俘虏,神气什么!”

“臭小子!”心里把近卫兵跟他可恶的军师轮番骂了个遍,觉得没趣,不再理他。

过不了一会,两人都坚持不住。近卫兵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盹,时不时想起,还睁眼看看她。

她更是叫苦连天,你好歹还有个地方靠靠,我可是腰板挺得直直地僵坐在硬板凳上啊。真是没天理,一个可以躺着睡,一个可以靠着睡,我只能坐着!

心里再次把卿云及卿云的祖宗问候了几十遍,偷眼瞧去,近卫兵摇头晃脑,卿云又是背对着自己,心里升起了希望。挪动屁股,张望着帐外,是不是可以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再一溜烟逃走呢?

似窥探出她的心思,懒洋洋的声音突然自床榻飘来:“帐外布置了一支精锐队伍,想逃走是不可能的。”

被唬一跳,竟是卿云,这家伙居然没睡着,不过他说的话可信度几乎是百分百。

开明赌气地重重挪动凳子,出吱吱哑哑的声音。近卫兵被吵醒,恼怒道:“搞什么!再搞怪把你绑起来!”

她相信这家伙具有极端的复仇力量,更加不敢乱动。安静的氛围中,睡意渐渐袭来,眼皮沉重得象灌了铅,支撑不住这份困意,竟坐在凳上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

近卫兵见她安静下来,不再理睬她,再次进入自己的好梦。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突然出响亮的“咚!”一声。近卫兵倏睁眼,觉凳上没有了人。大惊,欲跳起,眼睛扫到地上一人,人仰马翻地躺在地上,一双眼睛还眯缝着。

她竟是从凳子上摔下来了,顿时让他好笑又好气。

“痛!痛!”她下意识摸着后脑勺,感觉很奇怪,疼痛象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满大脑都被浓浓的睡意占据。那疼痛居然很不明显,还是太困了。

一双脚移动过来,近卫兵的眼睛看向他:“军师……”

他挥了挥衣袖,近卫兵尽管不解,仍是知趣地告退。

卿云近前,将她从地上抱起,油烛的灯火恰在此时燃尽,呼地熄灭。室内归于黑暗,天边却渐现一丝微微亮光。

卿云的目光淡淡扫过烛火,举步向前。

云里雾里,谁的手拥住了她。谁把她放在柔软的垫子上,轻轻搓揉她被摔到的后脑。

“还疼吗?”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好多了。”她皱着眉头,眼睛都睁不开,随口应道。

“唉。”手掌移开她的后脑,落在她的腰上。

她在朦胧中回应,顺手抱住面前的软枕,不只柔软,还带着股子香味。里面塞了什么草药?心里嘀咕着,闻着有点象以前昴给她嗅过的药草香囊,香香的,勾起某段被遗忘的回忆。

“昴……”

“昴?”有人接了一句。

她不答,没力qì

也没精神,将头蹭了蹭,找个舒适的位置,在连珠炮般袭来的疲累中,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连连地做噩梦,被满脸是血的士兵追杀,莫名其妙掉进水里,绿莹莹的波光中,隐约晃动着诡异的白影。远远的,婴孩若有若无的哭声断断续续传来。

“啊~!”她大叫,惊出一身汗。

比她更惊吓的是眼前那人,呈现放大状态的脸咫尺距离,因她这一声叫,连连往后退。

她抹了把额汗,完全清醒了。倒退的那人是近卫兵,满脸的惊愕,一副被吓住的模样。手掌摸到柔软的物什,触目之处竟是被褥与床榻。

她咦了声,奇怪地看向近卫兵::“你怎么这么好心,还把我放到床上来?”

近卫兵一惊一乍,听她这样一说,反而涨红了脸,大声道:“不是我!我怎么会把你放到军师的床榻上!”

“不是你,难道我半夜自己爬上来的?”她摸了摸脑袋,模糊想起似乎摔了一跤,转头四顾,“卿云呢?”

近卫兵古怪的神情象吞了一只蛤蟆,象是从没见过爬上别人的床还满不在乎的女人,怔怔接着她的话道:“军师一早就被将军叫走了,他让我来告sù

你,叫你准bèi

一下。”

“我准bèi

?准bèi

什么?”她很是不解。

“军师说,一会可能将军会找你问话。”近卫兵别别扭扭地说着,不时拿眼瞟她。

“哦。”她有点印象了,昨晚和司空说的那堆话,看来今天起作用了。摸着留有余痛的后脑,不知不觉想起似乎有一只手掌轻柔地帮她舒缓疼痛,好象还有一个软绵绵的抱枕,很熟悉的一种香气。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呀一声惊叫,脸色有些难堪,结结巴巴地向近卫兵问道:“昨晚军师,军师是不是睡在这张床上?”

“嗯。”近卫兵翻着白眼,这女人后知后觉,竟然到现在才想起来,真是有够迟钝。

“那,那,那,那……”她一时结巴,居然不能恢复,“你这里,有没有流行那个什么,肌肤相触,以身相许之类的?”

近卫兵又羞又恼,怒道:“你别妄想,我们军师不会娶你这种女人的!”

“那就好那就好。”她松了口气,拍拍胸脯。虽然这次误打误撞上了卿云的床,还好并不代表什么。也是,跟玑和昴都深入到见习阶段了,也没见他们要死要活说娶她。

认真想一下,昨晚的抱枕,香气,不是幻觉的话,那抱枕就是卿云本人了。想想都脸色白,丢脸丢到家,以后还怎么见人。

此时的将军营帐内,气氛凝固到了极点,卿云与司空之间的眼神交流完全可以称得上剑拔弩张。

第五十三章、同室操戈

此时的将军营帐内,气氛凝固到了极点,卿云与司空之间的眼神交流完全可以称得上剑拔弩张。

权将军更是一脸的严肃,看看这个,瞄瞄那个。

“卿云,你自己说,这是怎么回事?”他随手掷出一张白纸,纸张飘飘荡荡飞起,以优美的姿态从空中落到卿云的脚下。

卿云俯身拾起,目光落到长长的信封上,顿时一滞,信封上居然写着:卿云军师亲启,中宫大音致。

看到这几个字,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不慌不忙打开信封,抽出里面折叠的纸张,乍一看,心里咦了声,满纸都是涂抹的墨迹,墨迹偏偏又落在关键的部位,令人捉摸不透里边的内容。

权将军注视着他,脸上带起愠怒:“你能解释一下这封信吗?”

卿云仔细看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字,不急反笑,胸有成竹地向权将军道:“将军,这分明是有人陷害卿云,请将军明察。”

司空在一旁冷言冷语道:“难道这不是军师的笔迹吗?”

“是卿云的笔迹没有错,但是。”他笑笑,“这上面的内容本是一情诗,是卿云练笔时顺手写下的,送给了别人。再说,卿云与友人互通信件有的是,要仿我的笔迹并不难。司空统领不是也留有我的书信吗?”

司空哼声道:“难道军师认为是本统领栽赃嫁祸吗?”

“一定不可能是司空统领。”卿云朝着他微笑,“统领决计不会做出这种蠢事,这不正是中了敌人的反间计了吗?”

司空这次倒是不作答。权将军拈须颔,“是的,仅凭一封涂改的书信怎么可以定卿云的罪,通敌叛国可不是小罪。”

他拿眼瞅着司空,故yì

加重语气道:“你们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虽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还亲。在国家急需人才之际,绝对不可以出现嫉贤妒能,设计陷害之事,既伤了兄弟之情,又趁了敌人的心意!”

司空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仍不服气地犟嘴道:“将军难道以为司空是那等人吗?我只是为南宫国家着想而已,既然有探子收到秘报,自然第一时间呈给将军。”

卿云似笑非笑地看他:“你所说的探子,该不是开明吧!”

“你以为我一个南宫统领,会听一个中宫士兵的鬼话吗?”司空尽管心虚,嘴上却仍强硬。

卿云抿嘴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情诗,是她向我讨了去的。”

权将军适时插嘴道:“哪个开明?你们在说些什么?”

司空脸上的表情更冷,语气也变得难听:“卿云,难道想让我把你跟那士兵的关系捅出来吗?到时只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卿云也不让他占便宜:“比起谄害忠良,不知dào

哪一个罪大一点。”

权将军猛拍桌案,怒气冲冲道:“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有话在本将军面前痛快地说!”

“父亲!”司空咬了咬牙,撒出最后一锏,“卿云他私自绘制南宫地形图,意图不轨,曾扬言要将此图献给别国的宫帝,请父亲治他死罪!”

此话一出,不止权将军脸色大变,连一向镇定的卿云,也瞪圆了眼睛。司空竟然知dào

地图的事,他知dào

这种事可大可小,追究起来就是非同小可的罪名,绘制地图的确是因为自己存了私心,但从未让外人知晓,他怎么会知dào



忽然想起在中宫营地的那一次醉酒,她看到过,还问过。自己当时随口作答,只为蒙骗过关,谁知到这时反而给她摆了一道。如果说那张情诗可以看作小小的恶作剧,说出地图分明想置人于死地。

开明,想不到我以仁慈对你,你反而逼我进绝地。

心里万般感慨,一时间汇集成波涛汹涌的怒火,在压抑的四肢百骸里游走,连笼在袖中的手掌都在微微颤动。

“卿云,是真的吗?”权将军豹眼环睁,短虬根根竖起,“你真得偷偷绘制了南宫的地形图?”

卿云紧抿嘴角,并不作答。如果否认,只要一搜查,身上的夹层内就能搜出那张地图,到时更是罪上加罪;可是承认的话,有什么理由?什么理由可以推卸所有的罪名?脑中在一瞬间已经转了千百个念头。

“说!”权将军又是大力一掌拍在案上。

这一掌仿佛拍在卿云的头上,令他不由跟着震颤。司空叉起双手,看好戏般看着他。开明这一招虽然阴险,但是不愧为杀手锏,卿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卿云,作为南宫最睿智的青年军师,你竟然也会有今天!

“将军。”卿云向权将军微微作揖,“其实这件事,是个误会……”

“误会?”

“从一开始,就是开明和司空谋划的陷阱,欲加害卿云。”他直了直腰,毫不畏惧的目光射向摆出冷脸的司空,“其实将军说的兄弟之情,根本比不上司空心里排挤卿云的丑陋**。将军对我有养育之恩,本不该说这些伤人的话,但司空逼人太甚,已经让卿云无路可退。所谓的敌国书信,地图,都是开明一力挑唆,司空推波助澜制造出来的……”

“你胡说!”司空打断他的话,怒目相视,“你敢说你身上没有地图!你敢让我们搜吗?”

权将军大喝一声,桌案几乎被他的巨掌拍断。“畜生!你一向心高,妒忌心重,以前几次欲加害卿云,我都当作兄弟之间闹闹别扭算了,想不到这次居然被外人挑唆,想把卿云逼向死路,再敢多说,自领军棍一百!”

整座营帐充斥着权将军暴怒的声音,余音绕梁,耳边兀自嗡嗡响个不停。司空见父亲怒成这样,就算性子再犟,也不敢再多言语。

果然如他料想,这样一说,成功地将话题从地图转移到司空身上。权将军是明白人,既顾念自己与司空的兄弟情谊,肯定不会再对地图事件死缠烂打。

卿云面色平静,垂注目地面,眼睫微动道:“将军,此次事件不能全怪司空统领,他毕竟性子鲁莽,容易受人挑唆。开明此时在我帐内,容我将她绑到此处,任凭将军处置!”

权将军见他替司空开脱,心里稍安,鼻内出重重哼声道:“这个开明,到底是何许人物,竟敢加害我南宫的军师?!”

卿云带出不易察觉的笑,竟有些诡异:“是一名被俘的,中宫下等士兵。”

“胆子倒不小,敢在我军营挑拨离间!”权将军冷冷道,“看我不把他碎尸成段!”

话音刚落,外头风风火火闯进一员小兵,纳头便拜:“将军!将军不好了!”

“什么事?”权将军见他惊慌失措,心里不由有些紧张,“快说!是不是敌军反攻过来了?”

“不是!”小兵赶紧吞咽着口水叫道,“营地的马匹突然着火失控,四处乱蹿,几座帐房,一些粮草都被烧着……”

“现在火势怎么样?”权将军紧张地道。

“火势减弱,只是烧掉一些易燃物。”

“马匹怎么会突然着火失控?”司空奇道,“难道是有人故yì

纵火?”

卿云眼中闪过精光,向小兵道:“最先着火的,是不是我的营帐?”

小兵赶紧答道:“正是军师周围一圈先着火。”

“我的近卫兵呢!赶快去叫他过来!”卿云脸色立即变得难看,小兵赶紧答yīng

着跑出去。

权将军看向他:“卿云,这件事莫非你已经揣测到什么了?”

“我断定那个纵火犯是谁了!”卿云咬牙切齿道,“只怕再晚一会,就会被她逃之夭夭,这女人真是相当狡猾!”

“女人?”司空微怔,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放火的是你帐内的女兵?”

“除了她还有谁!”卿云怒极反笑,向着司空大笑道,“她那点心思我还会不知dào

,利用你把我拖延在这里,制造混乱好逃出营地。”

权将军皱眉:“卿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卿云向他恭敬地躬身,“将军,这件事错综复杂,一时难以解释清楚,总之这开明是所有陷害案的关键人物,请将军准卿云将她捉拿回来,一切便可真相大白。”

“这名女兵就是你们方才所说的开明?”权将军微微动容,“一个小小女兵竟有如此手段,能让我两名儿子互相算计至此,事不宜迟,卿云你赶快去把她捉回来!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样的能耐!”

卿云领命出帐,司空注目他的背影,突然向前大步迈去。

权将军怒喝:“小畜生,你还要去添乱不成!”

“父亲!”司空侧身,倔强地扭头看他,“这件事万万不能让卿云去做,万一他杀人灭口就死无对证,我得抢在他前面抓住那个士兵!”

“卿云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你给我回来!”

司空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父亲,你太低估卿云了,他远没有你想象的简单!”大力拂开帐布,跨上自己的战马追风,猛喝一声,闪电般蹿出营地寨门。

卿云几乎在他赶出寨门的同时,骑着一匹白练也似的马匹,四蹄落在泥泞的大道。二人的眼光在空中交会,再次擦出电光火石般的耀目光芒。

第五十四章、马尾战术

正如卿云预料,那一把惊动南宫全营的火,的确是开明放的。

借口要换衣服,支走近卫兵,先是用小刀在帐布上划出一条裂口,扒着口子往外窥探动静。见没人注意之际,小刀利索地一划到底,迅速从口子中钻出,神不知鬼不觉离开软禁的帐房。

来来往往的士兵都在顾自整理行装,给战马上鞍喂草。头盔钢甲四处乱丢,俯皆是。她迅速捡了一个头盔戴上,遮掩住半边脸面,心里稍安,开始四处打量。

粮草一车车从身边推过,四散的马匹悠闲地踱着步,还有一些士兵排成队列正在聆听长官教诲。大意就是今天就要回国,你们需准bèi

怎样怎样的意思。她眼瞅着溜哒的马匹,心生一计。

“嗨,兄弟,有火摺子吗?”拦住一名过路的瘦弱小兵,他抱着大捆的稻草,显然是来喂马匹的。

小兵怯生生的眼睛瞟向她,询问的声音底气不足:“你,大白天的,拿那个做什么用?”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她故yì

瞪起眼,见小兵害pà

,又嘻嘻笑道,“其实那个,烟瘾犯了,你知dào

,那玩意作起来挺难熬。趁现在还没拔营,过过瘾头。”

那小兵居然认真地点头,象是见识过不少犯烟瘾的人,“你跟我来,我身上没带,马厩那边有盏油灯,可能旁边会有。”

“马厩吗?”她双眼放亮,“那当然最好了。”

躲躲闪闪跟在他旁边,偷眼看到看守她的近卫兵已经现了异状,正赶着跑出来召集人手搜寻,心里暗暗一笑,往小兵身后挪了挪,将自己完全隐藏住。

临时的马厩已被拆毁,稻草与拔出的木桩凌乱地散在地上。抱着稻草的小兵向零星几名士兵打声招呼,开明撇过脸去,加紧寻找自己需yào

的物件。

现了残破的一盏油灯,却让人大失所望,根本没有火摺子。她一时不知作何打算,小兵突然放下稻草,走到她身边,半蹲下身体仔细看她。

“你是哪支队伍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她没好气地回道:“这么多人,你哪里每一个人都认识。”

小兵眼光闪烁,“我其他的本事没有,对人却是过目不忘,我确信没见过你。”

开明丝毫不畏惧眼前这个矮自己一头的小兵,迅速伸手箍住他喉咙,冷笑道:“等我将你杀人灭口,你就不需yào

认识我了。”

那名小兵突然笑起来,似乎她在跟自己闹着玩一般:“你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且还在南宫的营地,居然动手杀南宫士兵,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开明倏然一惊,赶紧缩回手,他说的没错,一时冲动怎么忘了这点。

小兵静静盯住她,一反最初的孱弱,眼神颇为犀利:“你是哪宫派来的奸细吗?混在我们军营?”

“喂,你敢乱说,小心我再次杀人灭口!什么奸细,我是被抓来的俘虏,想找条活路总没有错吧!”她恶狠狠地道。

小兵微叹口气,摇头道:“是啊,做奸细你实在太不成熟了,谁如果派你这样的奸细来探营,还真是倒霉!”

“说够没有!”她恼羞成怒,居然被一名养马的小兵连番挖苦,“说完快滚,不过不许泄露我的事,不然……”

小兵笑笑地看她,分明一副不然怎样,WHO怕WHO的吊样。

她举拳,又放下,再次狠狠瞪他,眼神射出的意思是:快滚,别在这里碍事!

“喏!”小兵突然伸手到她面前,她被他的意wài

之举唬一跳,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

小兵眼里满是鄙视,她来不及报以复仇眼神,因为她清清楚楚看到了小兵伸出的手掌内,稳稳当当托着一件她此时最需yào

的东西,一支火摺子。

“你这小子,刚才不给我!”她满心欢喜地抓过那物什,不忘埋怨他一句。

小兵好笑地看她,她当自己是什么,面对敌军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我为什么要给你,让你放火烧我们的营寨吗?”他撅着嘴巴道。

“小子,废话少说!”明明自己拿出来的,还要装正义。伸手推他,“接下来没你的事了,快走快走。”

“不行,这事我看到了,就有我一份。”他居然笑嘻嘻地靠过来,“你想怎么做,一起玩吧!”

开明横他一眼,这小子倒不怕死,还要一起玩。

她故yì

瞄着他,慢吞吞道:“这样啊,合zuò

也可以。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在你身上淋满油,然后点燃,再把你推入稻草堆,你看怎么样?”

“哎,这个计划太逊了!”他赶紧摇手,“再没良心,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牺牲同伴对不对?”

她一脸不屑:“哪个变成你的同伴了。”

“不如我出点主意。”小兵狡黠地眨动眼睛,“你看这里这么多马匹,如果失了火,马再受惊的话,营地会出现什么状况?”

“哦。”她拍掌道,“好主意,到时趁着混乱,完全可以从容脱身。”

“我的主意不错吧!”他笑得一脸灿烂。

开明重重拍向他脑袋:“什么你的主意,只能说我俩不谋而合,火攻可是我想出来的。”

“是。”小兵假装恭顺,“大人说的是。”

开明不禁嗤笑:“你这小东西小脑袋瓜挺好使,怎么窝在这里当马倌?大材小用。”

“是吗?”小兵虚情假意地笑,“曾经也有人这样说过,小的权当是大人夸奖了。”

开明不再跟他玩闹,也没心思去想一个敌营的小兵怎么会帮zhù

她一个俘虏。目光落在面前成堆的稻草上,若有所思。

“姐姐你在想什么?”小兵突然悄声道。

“在想,怎么样弄得更混乱。”她无意识地应了一句,蓦地想起什么,双眼圆睁瞪向他。他刚才说了什么,姐姐?!

小兵坏坏地笑:“很容易知dào

的。”伸手摸向她的脖子,停在咽喉之处,“没有男人的喉节,就算育晚,也不至于完全没有。”

她傻傻地没有回应,只觉他的手指冰凉,冷得令她全身毛孔都竖起。小兵在她未做出反击动作时,一把掀掉她的头盔,大笑道:“既然是中宫的俘虏,中宫有大音女将出马,俘虏是女兵也不奇怪。”

头盔带住她几丝乱,被小兵硬生生扯断。她不顾不修边幅的模样,酝酿全身的火气,心里想着什么都可以不管,先杀了眼前这个小子再说!

象感受到她无边的凌厉杀气,小兵往后退缩道:“那个,赶快想点子放火啊!你没有多少时间了吧!”

开明被他提醒,先用眼神凶了他一下表示不满,抓起一束稻草向这小子道:“过来帮忙!”

小兵乐颠颠地跑来:“帮什么忙?”

“固定住马,别让它们乱跑,还有,多赶几匹马过来。”

小兵依言,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

她迅速将那束稻草绑在马尾上,小兵立即领会,匆忙聚拢几匹马,向四周小心地看着,压低声音问她:“开始了吗?”

开明朝他咧嘴一笑,握拳敲向他脑袋。小兵吃痛,又不敢大声叫唤,捂着脑袋跳开,惊呼道:“你干什么!”

“哼,这是对你出言无状,动手动脚的惩罚!”她心里痛快了些,不理他幽怨的眼神,燃亮火摺,在马尾处只一挥,五六匹马尾的稻草立时被点着,噼哩叭啦烧开。

战马受惊,撅着屁股撒开四蹄到处乱奔,一边嘶鸣一边扬蹄,一时之间,所过之处火光漫天,惊惶的兵士以为袭营,互撞跌倒大有人在,营地里乱成一团。

开明正自得yì

,硝烟弥漫中,一匹战马隔开浓烟奔向她。小兵的声音自空中传来:“还不快走!”

这小子还算不错,仗义。她心里赞赏了一下,握住他伸下来的手,翻上他所骑的马背,不客气地搂住他的腰。这小子,腰肢挺纤细。

小兵喔了声,扭动身体向后道:“力qì

轻点,快把我的腰抱断了!”

“臭小子,废话少说,能让我抱是你的福气!”她戳了一下小兵的后脑。

小兵嘿嘿笑道:“还不知dào

是谁的福气。”两腿一夹马腹,熟练地纵马扬缰,趁着一片混乱,居然一路无阻地逃出营寨。

看着寨门越离越远,开明松了口气:“小东西,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回去吧!”

小兵没有异议,跳下马背,仰起脸表情认真地向她道:“我说,你这个烧马尾的主意不错呀!如果用在对敌的战场上,我想也是一样有效的吧!”

“战场上吗?”开明心情放松,看他一脸认真,有心捉弄道,“若是两军对垒,烧马尾岂不浪费战马,况且马通人性,若是驾驭不好反踏自家阵营不是自讨苦吃吗?”

小兵立即呈现思索状:“这么个好点子,难道行不通吗?”

她忍不住掩嘴偷笑,“如果换成其他畜类,比如水牛,牛是极愚钝的动物。古往今来曾有不少战术以牛为例,在牛尾燃火,开场用这样庞大的牛阵为先锋,肯定能打个出奇不意吧!”

小兵两眼顿时放亮,一脸崇拜地看她:“姐姐你真厉害。”

开明哈哈大笑:“这种纸上谈兵的战术,仅用于想象罢了。难道还真把它用到实战上不成?”

小兵舒缓笑容道:“那可不一定。”

开明并不以为然,随口说说的话,谁还把它当真。却不想在N久后,偶尔的一次对敌战役中,她正是吃了自己亲口教授予他人的这不起眼的点子的大亏。那时她才知dào

,眼前这名不起眼的小兵,却也是不容小觑的人物。

“你这个小奸细。”她执鞭,轻轻擦过他的衣角,笑着看他,“你不是马倌,肯定是别国的奸细混入南宫,我说的对不对?”

“姐姐冰雪聪明,自然说什么是什么。”小兵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反而说了句恭维话。

她听着受用,向他道:“后会无期了,小东西。”

第五十五章、金蝉脱壳

小兵突然伸手,抓住战马的辔头,被他驯惯的马匹立即停止走动。开明不解地看他。

“我不叫小东西,也不叫小奸细。”小兵仰脸向她,极为认真地道,“我有名字的,我叫昭明。”

“昭明?”开明按捺不住笑意,在马背上向他俯身,“你莫不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仔细一瞧,他被尘土遮掩的真面目下居然有着白嫩的皮肤,五官还挺秀气。

“哎?”这次轮到小兵满脸不解。

开明大笑道:“你的名字跟我只有一字之差呢,我叫开明,你叫昭明,如果不是姐弟,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小兵闻言也是失笑:“姐姐你倒是牵强附会,我从一开始就一直叫你姐姐,你想不认都难了。”

“是,我可爱的昭明弟弟,你倒是放开手啊,不然姐姐被后面的追兵抓到,以后就听不到你甜蜜蜜的声音了。”开明一面笑一面转头向后,寨门口那两骑烟尘,一红一白,不正是司空和卿云吗?

她赶紧收了调笑的心思,昭明顺着她的眼睛看去,也是微微变了脸色,沉声道:“怎么连军师和统领都惊动了?”

“不就是这两个瘟神吗?”开明扯了扯缰绳,昭明仍没有放松的意思,只顾着拿眼瞅她,“这两日营中流言四起,军师从中宫战场上带回来的女人,就是你吗?”

“我是被俘虏的士兵,不是什么女人!”她蹙起眉尖,焦急得不行,眼看着就要杀过来了,昭明还在磨蹭什么。

“你是军师的相好?”他最后居然冒出这么一句,恰好浇在她燃起的无名烈火上。

她想也不想,兜头给了他一鞭。原只是吓唬吓唬他,谁知昭明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这一鞭来不及收势,“叭”一声结结实实打在他右手臂上,从手背一直延伸到上臂,登时皮开肉绽,立现血痕。

昭明猝不及防挨了这一下,急忙地缩手,抱着手臂直咬牙,居然不吭一声,竟似在强忍。

大马突然被他松开箍制,扬头一声长啸,立起前蹄,她吓得抱住马颈,不忘狠狠瞪他:“臭小子,净听别人胡言乱语,我要是他的相好,还能这样狼狈地逃跑吗?”

“也是。”昭明即刻恢复正常,替她勒住有些失控的马匹,谈笑自若,“是我的不对,姐姐。”

“疼吗?”看着他渗出丝丝血迹的手臂,开明这才现下重了手,心里又是内疚又是后悔,讷讷道,“我不是故yì

的,对不起。”

昭明回她一个温暖的笑,瞧了瞧自己的手,“比起战场上的拼杀,这点算得了什么。”

“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弥补我的过错。”看着他镇定的小脸,她忍不住伸手摸摸他凌乱的头,“算姐姐欠你一个人情。”

昭明听到她这句话,象被安抚的小狗般眼睛亮,绽开满脸笑容:“姐姐,这可是你说的,你欠我一个人情。”不待她再多说,用力一掌拍在马屁股上,喝道,“快走!”

开明赶紧端正了坐姿,诚惶诚恐地抓住缰绳,一直不善于骑马,尤其是快马。看她在马背上东倒西歪的外行样,昭明无奈地摇头,以这样的骑术想逃出聊云和司空的追击,简直是痴人说梦。

刚想到这里,身边两股劲风刮过,一红一白二骑扬起漫天灰尘,扬长而去。在他们身后,两小队扶枪持戟的士兵风风火火跟上。

昭明将身体侧过,避开两队的锋芒。眼睛瞄向远处,手臂传来隐隐的疼痛,年轻秀气的脸庞渐渐浮上一层阴霾。他抬手,伸出舌头舔了舔伤口,眼里戾气大盛:“欠我的吗?我可都会记得,开明姐姐。”

可惜此时开明急于逃命,听不到他的心声,否则的话绝对不会随便许他一个人情。

身后的追赶越来越近,近得都能听到敲击的马蹄声。冷不防前面出现两条岔路,她勒住马头,在原地打着转,不知dào

走哪条道合适。

看着马蹄在泥地上留下一个个泥印,她急中生智,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立即下了马,挥动鞭子用力抽在马屁股上。马匹受惊,又吃痛,嘶鸣着扬起四蹄,以疯狂的速度往前飞奔。

看着大马跑向左道,她立kè

撒开脚丫,拐向右边。没跑几步,听到身后传来嘈杂的人声,混合着喝斥声:“都停住!”

她赶紧滚入道旁的岩石后,遮蔽住身体,仔细聆听他们的说话声。

只听司空的声音道:“两条路,我们各选一条如何?”

卿云沉默了几分钟,呵呵笑道:“统领请走右道。”

司空哼道:“谁看不出来,这么明显凌乱的马蹄印,全部往左,你真好心,还要我往右走。”

卿云的笑声:“既然如此,统领又何必多此一举,要卿云选择岔路呢?”

司空不耐的声音:“不跟你罗嗦,看我抓住那个小贼,到时候你怎么神气!”呼喝一声,马蹄踏响,带着一队士兵奔向左侧。

卿云的马随即跟了上去。

开明笑了笑,暗想再聪明的人,总会有失误的时候。但是靠两条腿终究跑不快,司空与卿云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会现上当,是不是应该先往哪里避避才好。眼睛突然瞄到旁边那片繁茂的林木,心思微动。

司空和卿云一前一后跟着马蹄印,离了大路,上了土坡,二人迷惑不解。在土坡处一眼看到那匹悠闲地在草地上啃吃青草的战马,马鞍整齐,但是没有一人在旁。

“这是怎么回事?”司空惊奇道,“怎么只有空马?”

卿云脑中闪过分岔口那些凌乱的蹄印,若有所思:“莫非……赶紧回去!”扯动缰绳,率领自己的小分队奔回来时的道路。

这次换司空跟在后面。

卿云到了分岔路口,下马仔细观察脚印,终于看到浅浅的一排足印往右迤逦而去。他脸上带起笑容:“说你是狐狸,还真是名副其实。”

司空疑惑地看着他。他也不瞒他:“这女人使了招金蝉脱壳计,让我们跟着空马往左,她自己朝右跑了。”

司空面上却有些恼怒:“这么狡猾的小贼,决对不能轻饶!”

“是啊,是不能轻易放过她。”卿云目光闪动,脸上的笑容却更似欣赏。

“她弃了马,更加走不快,黔驴技穷,看她还有什么招可使!”

第四次走入林中,开明现自己跟这片林子真有解不开的夙缘,但是比起在光秃秃的道路上被逮,她宁愿选择这里。

至少,几次三番进来,对这片树林也有几分熟悉。

很快司空他们的搜寻小队就会进来,她很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尽lì

解救自己,最好能拖到夜晚,趁机弄到一匹马。脑中闪过一红一白二骑,对追风她心有余悸,那么只剩下卿云的马了。

心中打着算盘,漫步在林中,无意间看到一团干草堆,想到自己第一次被捕时的情景,对啊,为何不利用这些遍布林中的大小机关。

小心拆下整副排弩,将它们整整齐齐安放在入口处,放长触动开关的丝线,埋在土里,再撒上一些落叶。看着完成的机关,心里颇有成就感。

想了想,再去林中寻觅到其他一些机关,将它们小心移下,改装。南宫放置机关本来是对付中宫的逃兵,好了,现在全部还给你们。让你们知dào

,就算一个游兵,也能把你们打得落荒而逃。

忙活许久,肚中饥饿。伸手进怀里,将狗子那条装食物的旧布囊拿出。跟狗子倒是没白跟,都养出良好习惯,知dào

攒下白米饭,跑路必备。

将冷饭塞了几团,填饱肚皮,还没开始仔细筹划,已经听到入口处“啊!”一声惊叫,接着“嗖嗖嗖”似触动排弩的声音,接连射翻几人。

那边混乱成一片,夹杂着乱喊:“有埋伏!有埋伏!”后面传来司空严厉的怒喝声。

来了,她迅速将布囊揣回怀中,拍掉手中的碎饭粒,顺手抹一抹嘴巴,悄悄伏身,借着遮掩的树枝前进,张望前方动静。

隐隐绰绰看到晃动的人影,卿云的声音传来:“自己设下的机关,怎么会不知dào

?”

小兵怯懦的回复:“但是,以前不是在这里的啊!”

卿云吸气,扬脸向在场的人道:“大家小心,有人移动了机关位置,所有的搜索都要小心进行,两三人一组,切勿落单!”

“是!”士兵齐声应道。

卿云率先骑马进了林子,一支小队跟了进去。司空停在原地,脸色很是难看。

远远的,突然传来马蹄踏响的声音,一个黑点出现在地平线尽头。人未到声音已经凌空传至:“统领!军师!军师!统领!”

“乱嚷什么!”司空愈不耐。

黑点到了眼前,是一名风尘仆仆的士兵。看见司空,赶紧翻滚下马,气都来不及喘,先送上口信:“统领,将军吩咐,即刻拔营,请统领与军师回转营寨!”

司空想都没想,甩过去一句话:“让将军先回南宫!”

士兵愣在那里,急急道:“统领,不可以!将军知dào

统领会这样回话,将军说了,若是不回,按军法处置!”

“那就按军法吧!”司空扯出个冷笑,“不过得等我先抓到这个小贼之后。”

“统领!”

司空不再理他,纵马跃入林中。他的队伍也随即跟入。

报信的士兵愣了几秒钟,赶紧爬上马背,调转马头,赶回去报信了。

第五十六章、危机四伏

“军师!”

“统领!”

士兵的报gào

如纸片般飞来,这个被捕兽夹夹住,那个被误踩的绳索倒吊,不多会,折损了五六名士兵。

“该死!”司空悻悻一掌拍在旁边的树干上。

卿云瞟着他,不动声色:“已经是极限了,她不可能有时间把机关布得更远。传令下去,撒开大网,我们要开始捕猎了。”

司空没好气地瞪他,大手一挥,所有士兵分散到各个角落,开始进行地毯式搜索。

开明屏息敛气地藏在灌木丛中,小心躲开士兵胡乱刺过来的枪尖,待悉悉簌簌的声音走远,偷偷拨开树叶察看四周。

目光落在某处,眼睛登时一亮。一匹漂亮的白马,单独站在偏僻角落,低头嚼着草根,时不时出一声嘶响。她觉得这是她今天看到的最令人兴奋的东西了。

最幸运的是,那名可怕的军师卿云没在旁边。

她小心地观察了一会,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场。于是,小心翼翼挪动脚步,猫着腰接近那匹白马,心里既疑惑又兴奋。不能肯定这匹落单的马是不是陷阱,但是如果是陷阱的话,她也得跳,别无他法。

只要速度够快,她暗想,速度够快跳到那匹马背上,就能逃出生天。

战战兢兢走出灌木丛,完全暴露在日光下令她很不安。她四下张望着,迅速小跑到白马身边,伸手攥住它的辔头,感觉狂跳的心脏顿时落到了实处。

“漂亮的小东西,你可真漂亮。”她抚摸白马的长鬃毛,由衷地赞叹。她不知dào

为什么这种时候自己还要说这样的蠢话,做出这种蠢事,但这匹马真得很漂亮,雪白得没有一丝杂毛。

白马似回应她的话,响亮地打了个喷嚏。“嘘!嘘!”她赶紧向它竖起手指,找到脚踏,身体一锉就想爬上去。

“小星星……”身后恰在此时,静谧无声的空气中突然传来轻飘飘的声音。声音象在云端,又近在咫尺。

这一声登时令她身体都麻了半边,脚变得象石头一样僵硬,居然提不起力qì

来。

声音继xù

着,仿佛王菲空灵的声音,柔腻,温糯:“小星星,眨眼睛,在天空,放光明……”

柔软的歌声似无形的锥子,一点点撬开她封闭的脑壳。恍惚想起那天晚上,对着醉酒的卿云,她象哄小孩般低声吟唱着小星星的儿歌。

“小星星,眨眼睛,在天空,放光明。”嫣红的脸,迷离的双眸,还有扯住衣角的修长手指。

神智回转,似冷水灌注身体,她猛转身,睁大眼睛瞪向后面。

出尘脱俗如仙子一般的卿云,永远的素色衣袍,脸上再没有那晚出现的不设防的腆笑。他站在开明刚才跑出来的灌木丛边,带着一种嘲讽的笑容,嘴唇翕动着,“小星星,你总算是现身了。”

她迅速瞄了瞄他身边两侧,还好,只有他一个人。

“好吧,愿赌服输!”她握住拳头,两手直直伸向他,“把我绑起来吧!”

卿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真得认输了吗?”

“栽在你手里,我认了!”她不甘不愿地咬了咬牙。

卿云向她走来,脚步轻缓,笑容轻淡:“我还以为你会多坚持一会,这么快就认输了,比较无趣。”

“废话少说,要杀要剐随便你!”她脸上带出恼意。

卿云走到她面前,站定:“这么想死吗?”

“我做的那些事情还够不上死罪吗?”她亦冷笑。

“足够死一百次了。”他肯定地回答道,直视她的双眼,“三擒三纵不知感恩,挑拨离间,烧毁营寨,现在又设陷阱伤害南宫士兵,无论哪一条,你都够得上死罪了!”

她紧抿嘴角,倔强地看住他。

他嘴边带起淡笑,“但是,从另一方面充分证明,你是完全可以保护自己,不需yào

别人照顾的人。”

她微微冷笑:“这算是夸奖吗?”

“是我对你的赞许。”卿云唇边的笑容扩大,延伸到脸上。她不知何意,有些呆怔地看着他。

“我不喜欢累赘的女人,也不喜欢麻烦的女人,你的表现出乎我意料之外。”他伸手,碰触到她散乱的鬓角,“很好。”

开明躲开他的手,警觉地瞪他,“不知dào

军师在说什么?既然没打算抓我,那就放我走吧!”

“放你走,现在更是不可能了。”他的眼神有些怪异,不同于以往。俊目微微弯起,变成弯月的形状,“难道你随便爬上我的床,就这样算了吗?”

开明听得心头一跳,不由自主扶了扶下巴,免得太过吃惊连下巴都掉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他戏谑的目光注视下,感觉脸上的潮红一阵漫过一阵,她几乎跳起,“明明是你自己……”

想到昨晚的亲密接触,手掌抚触后脑的感觉,大大咧咧抱住的软枕。天哪,他要是不提,就能顺利忘记这档子尴尬事,越是提起,越让人无地自容。

“我不知dào

原来你是这么热情如火的女人。”他故yì

调笑道,看着眼前这个一开始张牙舞爪,现在越缩越小,快要钻到地缝里去的女兵。看到她窘迫成这样子,所有的憋气似乎一吐为快,令他真想放声大笑。

开明不用摸自己的脸,都知dào

现在有多红。见他得yì

的样子,羞耻与愤nù

一古脑冲上脑门,她突然直直盯住卿云身后,悱红的脸顿时转换成惊惶的白色,“啊,司空统领!”

卿云大吃一惊,不会这么巧吧,每次落单都被司空撞到?急拧身看向后面,只有树叶的沙沙响,哪有半个人影。

该死!他心里暗骂一声,又被骗了!

踏踏的马蹄声响起,不用看都知dào

那匹白马被开明骑走了。卿云不慌不忙,手指放在口中打个唿哨,雪练似的大马突然调个头,重新跑回来了。

开明真zhèng

的白了脸,一时间不知dào

该下地还是该坐着不动。

卿云哼了声,抓住她的胳膊,顺势跃上马鞍,从她手中夺过缰绳,低声道:“这么多人在找你,你还敢骑着我的马明目张胆地走在树林里。”

她咦了声,难道卿云愿意帮忙,顺口道:“你说怎么办?”

“一切听我的。”卿云脱下外袍,覆在她头上,“靠在我身上,无论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

她依言,紧紧倚在他的胸口,马一走动,身体刚刚摇晃,卿云的手由旁侧绕到她腰间,将她固定住。他身体传来火炉般的热度,开明只觉得自己象一张煎饼,从脸到身体全部都被煎得通红。

路上偶遇几名士兵,卿云的回复都是:“近卫兵受了重伤,流血不止,我先送他回营,你们跟着司空统领继xù

搜查。”

南宫军师话哪个士兵不敢听从,也没人疑惑袍子底下的人。开明松了口气,眼睛瞄到脚底下的路径,已经出了树林,径直绕上大道。

她拉下盖在头上的衣袍,兴奋地张望四周,“真得逃脱了!”

卿云不答话,只是加紧了速度,“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区,司空一旦起疑,很快就会追上来。”

“哦?”她疑惑地道,“你不用送我了,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回去吧!”

卿云笑道:“谁说我在送你,我是跟你一起走。”

她大吃一惊,“你跟我一起回中宫?”

“是。”他肯定地道。

“你的军师,军师不当了?”她几乎有些磕巴,这么有前途的职业就这样放qì

了?卿云怎么想的?

“嗯,找到了一直想找的东西,两必须舍弃其中之一。”

“找到了想找的东西。”她心里突突地跳,不会是……虽然事实已经很明显,却不愿意往那方面想,“你去中宫可以,只是不要跟着我。”

“嗯。”他应了声,“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她一时不知dào

该怎么接话,喃喃自语道:“怎么有这么傻的人,好好的军师都不做了,跑到别的国家从头开始,又要白手起家,真是不知人间疾苦,一个人一生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卿云听得好笑:“你唧唧咕咕什么,我说过了不给你添麻烦。我养得活自己。”

她心里暗暗接了一句,不是这个问题,这个卿云,真是死脑筋。

“照这样的速度,多久能到中宫?”她找了个关心的话题。

“最快也要到晚上了,没有追兵的话。”卿云随意瞟了瞟身后,脸色突变,那一大片扬起的烟尘,分明是追赶的人马,“看起来这一趟,不会那么顺利了。”

司空在全力搜索树林时,看到卿云带的那支队伍陆陆续续归入自己队列,心里好奇,找小兵询问,小兵的回答一律是:“军师让我们跟从统领。”

他奇道:“军师人呢?”

“他带着近卫兵先回营去了,说是近卫兵受了严重的伤。”话刚说完,抬头看见司空身边一人,小兵一脸惊慌,“啊,你怎么在这里?”

司空回头,看见小兵说的这个人,正是卿云形影不离的近卫兵,他也是一脸愕然,呆呆回视两人。

“你受了严重的伤吗?”司空恼怒道,心里隐隐升起不妙的预感,“你跟卿云回营了吗?”

近卫兵比他更惊奇的表情,半句话回不出来。

司空暗骂一声,翻身上马,喝令道:“全体追击,给我捉拿叛贼卿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率先扬缰远去。

只剩下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士兵,来不及多想,赶紧小跑着跟在他后头。

追风不愧为名驹,出了树林,红鬃飞扬,四蹄生风。不止抛开追随的士兵,甚至远远看到了前头被追赶的猎物。

眼睛瞄到那匹雪球一样的白马,司空伸手探入箭囊,拈出一枝利箭,搭在绷紧的弓弦上。蓄满怒气的锐目半眯着,锋利的箭头牢牢对准前方摇摆不定的目标。

第五十七章、略施小计

“嗖!”脱弦的飞箭如一道耀目的闪电,破开流动的空气,挟持着无比凌厉的劲风飞向马背上的人。

白马突然往右一跳,险险避开了锋芒。那支箭几乎擦着卿云的肩膀而过。

司空只觉眼前一花,竟然看不到马和人的影子。仿佛他们这一跳,跳入了另一个空间一般,从平地上莫名其妙消失了。

勒住缰绳,红色马蹄在原地打着转。司空向四处张望,意wài

现道旁竟然有条向下的小径,被荒草遮盖住,极为偏僻。顺着小径往前,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他不再迟疑,纵马跳下小径,马蹄踩踏不住松散的泥土,顺着塌陷的泥石块滑下,追风摇摆着几乎将他掀下马背。

他赶紧扶鞍跳下,心疼地抚摸追风的大脑袋,仔细检查它的蹄子,还好没有受伤。追风既然没事,第一要紧就是找到卿云跟开明了。

司空抬头注目四周,眼前看到的景色令他不觉懵。刚从血腥的战场上回归的人,完全不能适应这种祥和的田原风光。平坦的细沙河滩,成堆裸呈的鹅卵石,静静流淌的河水,细碎的水花撞击着光滑的岩石,出愉悦欢畅的声音。

司空有一瞬间的呆滞,想象自己是一介农夫,此时站在无限美好的风景中,过着单调而重复的平凡日子。

追风突然出一声嘶鸣,将他从想象中拉回神智。是啊,真是可笑,他是南宫血统纯正的战将,怎么会做这种荒唐的想象。

当务之急,找到卿云要紧。

一行马蹄印跟两行人的脚印从岸边蜿蜒进入河水,便消失了踪迹。司空在河边蹲下身体,望着水面蹙起了眉毛。狡猾的家伙,进入水中就猜不透他们会在哪里上岸了。

陆陆续续的士兵赶到,围拢在他身后。司空直起身体,布命令道:“一队沿岸搜索,另一队渡过河去,到对面看看。”

士兵得令,纷纷散去。

只有卿云的近卫兵还紧紧跟着他:“统领,我不明白,军师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荒唐的举措,他一定是被人挟持了!请统领务必救军师脱险!”

司空冷冷道:“军师这么神机妙算的人物,普天之下有几人能挟持得了他。”

“但是,如果是他身边亲近的人,就不会提防,也许意wài

就生了。”近卫兵尽管知dào

二人关系不善,仍不死心地替卿云辩护。

“我知dào

了。”司空倒没有落井下石,淡淡带过一句话,“自愿也好挟持也好,当务之急先找到军师才能弄得明白。”

“是。”近卫兵深感其言,是啊,无论生什么事,先找到卿云要紧。自从带回那个惹麻烦的女兵开始,军师的各种表现就很不一样了。

都是她的错!近卫兵攥紧了拳头。

此时的河水上游,卿云和开明正吃力地趟水而上。白马踩着深浅不一的河底石块,一颠一跛跟在后头。

“我说。”扑通一声,她又滑了一跤,整个人扑到水里,还好水流不急,赶紧地起身,身上却已湿透。她没好气地瞧着湿漉漉的衣服,气恼地道,“干什么一定要在水里走路,到对岸去不是更省力吗?”

“不能留下被追踪的足迹。”卿云下摆衣服也是全湿,他小心地提起衣摆,一手牵住白马的辔头,用足尖试探河水的深浅,“只要在水里往上走,他们就很难找到我们。”

“可是这样走下去速度太慢了,追兵在河岸上就能追上我们。”她埋怨道。

“的确。”卿云眼睛注视着前方,那里一溜溜的水草从水里直铺到河滩,“是该上岸了。”

小心地踩在茂密的水草上,有陷下去的脚印,将柔软的水草抖一下又恢复原状。卿云让开明牵着马先走上岸,待在林边等他。他找了几条柔软的树枝,走向河滩。

开明好奇地看着他。

卿云走到细沙铺成的河滩边,倒退着往林边走,躬着身用手中的树枝仔细清除他们在沙中留下的零碎脚印。一边横扫一边倒退着,一直退到她站立的草地上。

“好了。”他直起身体,将树枝丢掉,大大松了口气。

开明笑笑地看着他:“倒退清除足迹?这点子不错,真亏你想得出来。”

“我就是吃这碗饭的。”他将双手的尘土拍掉,回她一个笑,“眼看着就要晌午,司空该着急了,我们先进林子里躲一会。”

开明笑得更是开心:“司空怎么敢跟你卿云斗智,真是不自量力。”

卿云拿眼瞟她:“你不也经常向我挑zhàn

吗?”

她拍了一下手心,想起什么,凑到他跟前道,“说实话,你要不是突然弃暗投明,我真不希望有你这样的对手。”

卿云淡笑道:“什么叫弃暗投明?况且,有我这样的对手不好吗?”

“太可怕了。”她得出个结论,对他毫不设防地笑。

卿云看着她,懒懒的日光从头顶照射进树林,将一树的斑驳阴影倒映在她脸上,衬上这个笑容,竟然令他产生一时的恍惚。

他伸手,将她颊边一缕湿湿的乱捋到耳后,手指轻轻触到皮肤,心底某处痒痒的,开明的眉毛不禁微挑。

“湿了。”他目光清淡,语气不急不缓,“找个地方去晾晾衣服。”

她眉毛挑得更高了,眼里已经闪出警戒的光。

一阵散乱的脚步响,从林中走来几条人影。二人一时不防,竟被他们撞个正着。

“你们是谁?”来的那几人惊讶地看着他们。

他们紧张地回视,看清楚对方装扮,顿时放下心来。原来是两三名背着渔具的村民,晒得黝黑的脸庞,挽袖赤足,正用疑惑的目光打量他们。

开明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卿云抢前一步挡在她面前,向三人作揖笑道:“有劳各位大哥,我与妹妹贪恋美景,不想一时迷路,想往下游泛舟游玩,不知该往哪边走?”

村民闻言豪爽地笑道:“我们正是去下游捕鱼的渔人,你们不妨跟着我们一同前往。”

卿云忙道:“多谢美意,只是这里景色优美,我兄妹还未尽兴,请大哥指点方向就行了。”

“那好吧!”几人指点方位,好心地叮嘱他们,“衣裳全湿了,不要只顾着玩,早早回家去。”

卿云忙不迭地谢过,三人走远。开明看着他笑:“兄妹?你哪里看出来我会比你小?”

卿云漫不经心道:“言行举止象个小孩般的人,还想做人家姐姐吗?”

“那只是表面好不好?”她象被蛇咬到般跳起,“你只是少年老成,论年龄,说不定还得叫我阿姨什么的!”

“是吗?”他伸出手指,轻佻地勾起她下巴,笑笑道,“怎么看,都是做妹妹的料。”

“混蛋!”开明打开他的手,怒瞪他,“目无尊长,以下犯上!”

卿云大笑,不再跟她胡闹,扯过她的手腕,就往前走。

“喂,真得要去下游吗?”她叫道。

“当然不去。”他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顾自前行。她一时摸不着头脑。这人行为处事都异于常人,不知dào

现在脑子里又在盘算什么。

走不多远又看到一名樵夫,抡着斧头在咚咚地砍树。“这小小的林子里,倒是热闹。”卿云笑着放开她的手,向那名樵夫迎上去。

她傻站在原地,不知dào

卿云想做什么。

“大哥,请问一下往河下游的方向?”卿云居然又是这么一句,樵夫自然热心地指点。他谢过,回转。

“你在搞什么?为什么一直问下游?”开明满心的疑惑。

卿云神mì

地笑:“过会你就知dào

了。”带着她往林中更深的地方走去。

司空立在河滩,搜寻的士兵一拨拨来报。

“统领,河岸两边都没现军师的踪迹。”

“统领,找到三名渔夫,说是有人问过他们下游的方向。”

“统领,林中一名樵夫说是一男一女问过下游的方向。”

“下游吗?”司空皱了皱眉,召集士兵道,“放qì

这边的搜索,全体往河的下游前进!”

正往前走,大道上拐下一名跌跌撞撞的小兵,滚爬着从碎泥地上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统领!统领!将军的口信!”

“不必说了,抓到人我自然会回去!”司空截住他的话头,冷冷道。

“可是将军说,队伍已经启程,要是再耽误下去……”

“军法处置是吧,我都知dào

了。”司空横他一眼,“什么时候抓到叛贼卿云什么时候回去,就这样转告将军。”

“可是……”

“滚!”

“是!是!”小兵不敢再多言语,连滚带爬跑上土坎,上马回复去了。

此时,卿云成功找到一块被太阳光晒暖的大岩石,将湿衣服铺在上面熨热,不停地翻转着两面。

开明也象他那样操作,只不过卸下的是外衣。里衣尽管湿得贴肉,也顾不得许多了。

“可惜。”她提起被水打湿的旧布囊,好不容易收藏的冷饭全泡成了饭糊,布囊还一滴滴往下渗水。

“还不把那玩意丢了。”卿云嫌恶地瞟着她,“怎么带着这么恶心的东西。”

她两眼冒火地瞪他:“你懂什么,这是战友的一片情谊,生死相交的见证物!”

“什么跟什么。”卿云丝毫不为她的话感动,“别吃这种烂糊糊的东西,肚子要是饿了,摘些野果先充充饥。”

她向他翻白眼:“我说,你怎么这么笃定司空不会搜查这里?还敢悠闲地晒衣服?”

“这是自然。”他又翻了一面,用手试试衣服的温度,“所有的人都证明我们要去下游,他自然会心急火燎地赶往下游,顾不上搜索这里了。”

“哦?”开明的眼里闪出亮光,咧嘴笑道,“你这家伙,刚才做出那些举动就是为了误导司空吗?”

卿云也笑:“至少为我们赢得了时间。”

“不趁机逃跑吗?”她歪着头,不是很理解。

“所有的逃跑策略都是在入夜,你不懂吗?”他专心致志地瞄着自己的衣服,把她当空气,“大白天的,就算撞上一个小兵,也会功亏一篑。”

她咳了声,被他一句挖苦心里颇不爽,“狐狸这个称呼应该归你,哼!”

卿云抬头,笑得阳光灿烂:“我不介yì

当狐狸。”

第五十八章、有相公的人

夜晚如期而至,卿云站在草地上,仰望着天空。他只套件外袍,里衣与鞋子除去,挂在后面的树枝上。林中不知什么缘故竟然起风了,拂动他的长袍,出“霍霍”的声音。

“观测天象吗?”开明蹲坐在草地上,甩着自己湿湿的鞋子。她也只穿件外衣,在下午太阳光努力照射下,以及岩石巨大的余温中,衣服也只能半干。实在禁受不住湿衣服贴肉的感觉,将累赘一一除去,此时挂在树枝上象一面面国旗,迎风招扬。

卿云转身看向她,全身只着一件宽大的外衣,衣服遮到膝盖,袖子挽到手臂上方,长垂地,以一种可笑的姿势甩动布鞋。

他不禁嘴角上扬,微微带笑。这女人对男人没有防备心的吗?还是以为自己是无害的?

“在看,星星。”他伸手指了指天空。

开明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天空,黑压压的幕布上,点缀着屈指可数的亮光。“有什么好kàn

的,就那么几颗。”她继xù

甩她的鞋子,这边的工程更重yào



“你真没有情调。”卿云微叹口气,向她走来,“这么浪漫的夜晚,和一位翩翩公子单独相处,居然在甩鞋子。”

“你是翩翩公子吗?”她斜眼打量着他全身上下,狼狈的衣着,散乱的头,除了脸蛋稍为过得去以外,找不出任何配得上这四个字的迹象。

他走近前,蹲下身,坦然地笑着,任她肆无忌惮的目光流连。

“头很漂亮。”他撩起她一段尾,在指缝中滑过,如绸缎在皮肤上轻轻摩擦,带出奇妙的触觉。眼里微微兴起一丝涟漪。

她将头从他手中抽回,白眼:“天黑了,可以赶路了。”

“再等等。”

“等什么?”一阵凉风吹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道,“等我在这里被冻死吗?你又不许生火。”

“火光容易暴露,虽然司空撒到下游,我们也要做到万无一失。”见她开始放下衣袖,不住搓揉手臂,不禁问道,“很冷吗?”

“有一点。”她随口应了一句,将敞开的衣襟捂紧。

卿云迟疑地看了看自己身上,向她张开双臂道:“来。”

“干嘛?”她立即进入戒备状态。

“把我的身体借给你。”

“不用了,心领心领。”听到他的话就感觉脸红,卿云还真是直白。

他那样静静看着她,维持着蹲坐的姿势,风从二人之间拂过,卷扬起各自的丝。开明突然觉得气氛不对,卿云的笑容敛去了,目光专注,半开的衣襟处滑现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脯,垂落的丝凭空给它添了几分妖娆。

开明的气喘不上来,心跳得更加厉害。她唇干舌燥,觉得自己象不经事的少女,面对令自己心动的情郎一般。

“我先……我先……那个……”手忙脚乱地起身,欲躲开身边这注极具杀伤力的目光。

手腕被扯住,卿云只轻轻一带,她就站立不稳,直跌入他的怀抱。滚热的温度从他**的胸膛源源不断地传来,开明象抱到了火钳,大惊失色。

“这是干什么?”她挣扎,被箍得死紧,只能乱扯对方的衣服。

“你不是冷吗?”他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说过了,不~需~要~!”她喘着气,努力将一个一个字吐出来。卿云想杀了她吗?这么用力。

他将她推开一点距离,颇玩味地笑着看她,“再刚强的女人有时候也该温柔一点,这样才能激起男人保护的**。”

开明被他说的“**”两个字打了个寒颤,莫名其妙往岐义上想。赶紧晃晃脑袋,将乌七八糟的东西晃走。卿云的脸掩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她。

“我想,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不应该,耽误这么长时间……”她有些心虚地说着,看着黑暗中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温热的气息由远及近吹在脸上,心坎象被鸡毛掸拂过一般,搔痒。

明知dào

接下来会生什么事,她却象被点了穴,只能傻看着他,动弹不得。

在她咚咚响的心跳声中,卿云的唇轻轻碰上了她的唇,很轻很轻,象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

她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啊……”接下来的话未及出口,卿云再次挨过来,捧住她的脸颊,凑上自己的唇。这一次不象刚才的浅尝辄止,他动作粗鲁,落下来的吻象狂风骤雨一般。

开明差点背过气去,揪住他的衣裳一通乱扯。感觉身体突然后仰,后背接触到坚硬的泥土,已经被他压倒在草地上。

两人都是衣裳凌乱,紧张地气喘吁吁。她在他的脸再次挨过来之际,大声叫道:“卿云,等等!”

卿云果然停止了动作,两眼迷离,象是某种按捺的**控zhì

不住地喷薄而出。连带声音都接近嘶哑:“怎么了?”

“不能这样!”她咬咬牙,甩出最后一招,“我是有,相公的!”

“你说什么?”他好象还没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相公,相公!这两个字你总该认识吧!”为了摆脱尴尬,她不得不拿旋当挡箭牌。

卿云的眼睛渐渐从迷离转为清澈,又从清澈变成愠怒。他揪住她的衣襟,压低声音道:“这是你耍的各种花招中的其中之一吗?”

“我没骗你!”她直视他的眼睛,“是真的,我的相公,他叫旋!”

卿云直直盯住她的眼睛,象要看进她的心里去,半晌没有出声。凉风微微绕过树梢,四周一片静谧的沙沙响。

终于,他松开她的衣襟,轻轻替她整了整衣领,将她头上的杂草拂去,淡淡地道:“对不起。”

开明转过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气氛冷到了极点。

卿云起身,将长束起,穿好晾干的鞋子,走到在一旁悠闲吃草的白马边,伸手轻轻拍它的脖颈,向她道:“走吧!”

她不敢再说什么,将衣服裤子收好,不计较潮湿的布鞋,急忙跟在后头。

很快走出树林,看到那一片河滩。他们再次脱去鞋子,搁在马背上。

“卿云。”她捉住他的衣角,轻声道,“对不起。”

卿云笑笑:“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她说不出话,卿云待她和别人不同,三擒三纵,甚至弃了军衔帮她逃离险境。她不是木头,知dào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一个男人不会这样无缘无故付出。

是的,他说过,要她归降的理由,她不是傻子。

卿云是清莲,她到现在还这样认为,不能亵渎。与旋的关系太复杂,没理顺之前怎么可以和卿云纠缠不清?

她的身世、记忆,都需yào

旋来解答。

“小心!”他扶了她一把,她刚才神情恍惚,光脚踩在河底的岩石上几乎滑倒,“你怎么这么笨!”

她脑袋上立即吃了一记爆栗:“别再胡思乱想,那些事情等到脱险后再去考lǜ

!”

“是!”她捂着头,心里有些释然。眼睛看向对岸,“咦?”了声急忙问他,“军师!军师!”

“叫我卿云。”他在前面甩过来**的一句。

她赶紧转口:“哦,卿云,你看,那里不就是我们下午入水时的河滩吗?怎么这么巧?”

“不是巧,是我特意选择在那里上岸。”

“特意,为什么?”她更加不解。

“在下游找不到我们,一般人早打退堂鼓了。只怕司空那倔脾气又会回转原地,虽然是万中之一的可能,我们也尽量不要留下可供查找的足迹。”

“不留下足迹?怎么可能?”她惊讶地道,难道想再试一次树枝清扫吗?

“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不留下足迹。”卿云狡黠地笑道。

开明奇怪地看着他,看他走到河滩边,将身体转过去,小心踩踏着原来印上去的脚印,慢慢倒退回岸上。那匹白马居然被他驯养得服服帖帖,屁股朝前头朝后地走着。

她顿时瞪大了眼,原来除了用树枝消灭足迹,踩着原来的足迹倒退回去也是另一种可行的办法。

“你还不快来!”卿云的笑毫无介蒂,象是从来没生过任何令人不愉快的事。

她心里有些惶恐,带着更多的敬畏,学着他的样子,踩着足迹倒退回去。

“啊!”她一声叫,“我踩偏了,怎么办?”

卿云笑道:“有什么关系,谁会观察这么仔细,不要太过凌乱就行了,又不是破案。”

她“唔。”了声,更加小心地后退。

“其实黑灯瞎火的,不大会有人注意到这点,都是我过于谨慎养成习惯了。”

“……”她说不出话,对眼前这名男人的敬畏程度已经上了一个阶段。她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卿云,可以担任南宫的军师一职。

从小径上了大道,白马放开四蹄,迎着清凉的夜风,跑得旋风一般快。开明的心完全落了实,紧紧搂住卿云的腰,鼻中嗅到淡淡的香味,接触到他身体的温度,脑子不受控zhì

地联想到草地上惊心动魄的一幕。

卿云喜欢自己吗?到现在还觉得象做梦,一切生得太不真实。她跟卿云,怎么看都不象相配的一对。

白马的蹄子突然硬生生收住,她一个不防,鼻子撞上卿云后背,“哎哟!”直叫唤。

“怎么了?”

从后面看,卿云的侧脸微扬,表情凝重地注视着天空。那里,烟花一般的焰火爆开,转瞬消失。

“糟糕!有人了信号弹!”卿云夹紧马腹,厉声吆喝着座骑,“抓紧了,我们要开始提速了!”

她赶忙抱紧他的腰,连声道:“怎么了怎么了?”

“司空这小子,在沿道每隔百米安排一名哨兵,只要我们没离开河滩,无论从哪边上岸都会被他及时现。是我大意了!”他纵声朗笑着,象是极为欣赏他此时的作风,“想不到这小子居然留了这一手!”

第五十九章、反复无常的卿云

司空的红马再次在身后出现时,天色已经微微透亮。开明不得不佩服他的不屈不挠。连着一天一夜追赶,他居然丝毫没有疲惫,可见二人的梁子结得有多深。

“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她忍不住大声叫喊,凉风呛进嘴里,一阵咳嗽。

“我没有得罪他。”卿云笑得很开心,好象跟司空的追逐只是游戏一般,“大概是他舍不得我走吧,毕竟做兄弟做了这么多年。”

“切!”她才不信他的鬼话,哪个做兄弟的会拿箭来招呼人的。

“卿云!”远远的,司空中气十足地叫道,“快跟我回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卿云扭头笑道:“你看,还是有感情吧!”

“感情你个头,再射过来的话,我就是你的挡箭牌了!”她没好气。

卿云似乎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哦,也对。不过你放心,你死了以后我会好好安葬你的。”

“什么臭嘴!”她恼怒,想也不想张口咬在他的背上。

他一声抽气:“哎,会很痛的!你这女人真是野蛮,冤孽呀,那么多窈窕淑女对我青眼有佳,我偏偏,唉!”

“废话少说,看着点路!”她自己心里有些好笑,怎么突然做出这么孩子气的举动。这不是一根甘蔗或香蕉什么的,是卿云的背哎!该死,想撇清关系,偏偏又一再让人误会。

偷眼张望身后,司空果然又在张弓搭弦,急得揪他的衣服:“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

“司空要射箭了!”

“哦,他号称百步穿杨,箭箭不会落空,你可有得受了。”卿云感概道。

“什么我有得受,是我们两个人好不好!到时候象蚱蜢一样穿在一起,死状倒有趣了!”她咬着牙,反唇相讥。

卿云嘿嘿一笑,阴阳怪气地道:“如果真是那样死法,那真有趣,有趣得很!”

“有趣你个头,快想办法!”她抱在他身前的手乱扯他的衣襟,“你不是号称智囊吗?肯定有办法!”

“别无他法。”这呆子摇头晃脑地道。

开明气极,伸手抓住他腹部的肌肉,威胁道:“再给我装龟样,信不信我把你的肉拧下来!”

“是吗?”卿云的身体突然震了一下,语气却丝毫没有改变。手腕上忽地一紧,似乎被他握住,紧紧贴在光滑的腹肌处。

开明怔了怔,刚才随手抓他只是半玩笑性质,风什么时候刮开他的衣襟,一抓竟然抓到他光裸的皮肤。虽然一开始不知情,但现在手底下传来的触感却令她心跳加速,呼吸都有些不稳。

她挣了挣,没挣开。卿云忽然又是没头没脑的一句:“真的,没有骗我吗?”

“什么?”她头砥在他背上,胡乱接口。

“关于相公的事。”他闷闷地道。

“嗯……”极轻的应了声,不知dào

对方有没有听到。

卿云突然勒住了马头,白马蓦然收了蹄子。他缓转头颅,冷冷地瞄向她:“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要帮你回中宫?”

“哎?”她愈不解。

“我抛弃南宫的一切,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既然你有相公。”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脸上笼上一层冷霜,“我为什么还要放你回去,让你们阖家团圆,做这个滥好人呢?”

“卿云?”她不由心惊,他改变主意了?自己又要沦为阶下囚了?

“你不是想要个主意吗?”他冷笑着,使劲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抽回,“我给你出个主意,我们去将军面前领罪,一起在牢中过完下半辈子怎么样?”

“别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她惊怒,张惶地看见司空的马越逼越近,奋力想挣脱对方的箍制,“你可以不走,我是一定要走的!”

卿云不再言语,只是冷冷注视着百步之外的红马。红马倏地停下四蹄,司空似是不解他们此时的举动。

卿云调转马头,白马缓缓向他走去。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司空身上,“司空统领,我将这个女兵献出,将功折罪怎么样?”

司空一脸的讶异,浓眉蹙起:“卿云,你在玩什么花样?”

卿云突然大笑:“我说真话的时候,你认为我在做假。我说假话的时候,你却信以为真,司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长进。”

“你想激怒我吗?”司空脸色阴沉,稳稳托起手中的弓箭,瞄准二人,“你们两人,无论死活,我都要带回去。”

“那就带活的吧!”卿云呵呵笑着,丝毫不畏惧他手中的利器,“将军那里,你也好交待一些。”

司空哼了声,卿云说得没错,父亲自小看着他长大,平白无故死在自己手里的确脱不了干系,这次的荒唐事件让他去解释,比自己的说词强一百倍。倒是要看看他怎么圆这个谎?

“你过来!”司空冷声道,“跟我走!”

“卿云!你疯了!”开明大惊,“私纵敌兵不是小罪,还有出逃的事,你怎么解释?真想坐牢吗?”

卿云半开玩笑道:“不是说了一起坐牢吗?”

“你……”她气得快吐血,怎么碰上这么一个不死不活的人!

“放开我!要去你自己去!”她急得在马背上瞎鼓捣,手脚齐用,拼命想挣脱。卿云突然松手,她一个不防,从马背上摔下,结结实实落到地面。

“你这混蛋!”怒瞪他。他脸上极诡异的笑容,让人看了心里悚。

“你不是叫我放手吗?我放了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暗波涌动,“不借助我的力量,看你能跑多远?”

开明忽然恍悟,眼前这个人哪里是她心目中的清莲,明明是道行极深的污潭,清纯的莲花模样完全是骗人的。

她心里恼怒着,腿脚也不慢,憋着气向前冲去。跑不出几步,“嗖!”一声,长杆羽箭落在她前面,箭尾颤动着象在嘲笑她。抬起的脚早一秒落地,就会被射穿。她吸口气,愤nù

地转身,对上司空嘲弄的眼神。

他放马,缓缓走来,语气极尽嘲讽:“被抛弃了啊,看来风水真是轮流转,现在居然也轮到你了。”

搭上一箭,对准她道:“再跑啊,跑得出我的射程,就算你赢了!”

她往后退了退,不动。想玩猫捉老鼠吗?你有阴暗心理,我偏不让你如愿。愤恨地瞪向卿云,他仍是一脸奇怪的笑容,瞧着她竟似在看好戏。

这就是刚才还对你一往情深的男人!她在心里咒骂了无数遍,用最恶毒的目光射死他,脑子里却揽成一团乱麻,无法想出一个脱困的点子。

“开明!”前方突然传来嘹亮的叫声,亲切又熟悉的声音,“开明是你吗?”

她全身大震,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

纷乱的马蹄响,从清晨撩开的面纱中冲出两匹快马,在相隔不到百米处紧急刹车。马上一人剑眉星目,绷带缠身,手中提着长戟,不正是长庚吗?另一人尖脸猴腮,却是狗子。

二人见到她,又惊又喜:“开明你真得没有死啊!”

“别咒人好不好!”她高兴得眼泪快要出来,急忙擦着眼睛道,“快帮我解决这两个麻烦啊!”

长庚这才留意到她身后的状况,目光扫过卿云,停在司空身上,眼睛顿时放亮:“是你!暗算人的那个!”

“我叫司空。”司空傲然抬头,“中宫的将士都是这么没礼貌的吗?”

“管你什么礼貌!”长庚催马抡起长戟,直向他戳过来,“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这次就战个你死我活!”

“好说!”司空没有带长矛,随手抽出身边的佩刀,毫不客气地迎战。

二人在那边战个水深火热,狗子战战兢兢挨近,偷眼瞅着一旁巍立不动的卿云,双手捂在嘴边传话道:“开明,这是怎么回事?卿云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她叹口气,狠狠瞪卿云一眼,后观赏着激战,又瞄瞄她,宛尔一笑。她不由后退,眼睛瞪着他,向狗子说道,“他是个坏蛋!十恶不敕的坏蛋!你快拿刀劈了他!”

卿云听到这话,摇头道:“开明,你真是太绝情了。我只不过放了手让你跌下马,你就要这般恨我,你也该想想我对你的诸多照顾,在我的立场哪有这么容易。况且,刚才我们在草地上不知dào

有多……”

“闭嘴!”她怒斥,立马打断他的话。羞忿交加,脸上居然带起潮红。

狗子傻傻地接话道:“你们在草地上怎么了?”

卿云笑笑,想昭告天下一般,再次说道:“哦,你不知dào

开明的唇尝起来……”

“混蛋!快住口!”她气得几近狂,该死的卿云,听到这上半句,傻子都能猜得出来下面的内容。

“你们……你们……”狗子象被吓住了,大睁着眼,磕磕巴巴说不出话。

她猛转身,放开脚步向着狗子狂奔。卿云是魔鬼,百分之百确定。

狗子“啊!”一声叫,他看见卿云的白马在同一时刻行动。白色的马鬃飞扬,清俊面容,飘洒的黑,松垮的淡色衣袍,一眼看上去竟然飘飘欲仙。他一时傻在原地,竟然不知dào

接应她。

“狗子~~!”她急唤。

狗子蓦然回转神智,张眼看去,几步之遥,白马已经到了她的身边,卿云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向她俯身探手。

“开明!”狗子为自己的走神懊悔不已,急忙想赶前施救。

“嗖!”一道闪电光影,带着追魂夺魄的力度直袭卿云伸出的手。卿云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迅速缩回,连带马匹一起往旁边闪避。

“铮!”摇摆的长影脆响着,晃动在众人眼里。开明跌坐在地上,飞来的玩意钉在地上,深深没入咫尺距离的地面,吓出她一身冷汗。看清楚竟是一杆长箭,棕色羽翎,黑色箭杆。

卿云的目光移向飞矢的方向,她不由自主随着他看去。阳光在他们这一番争斗过后,终于懒懒透出。夜的暮蔼未褪尽,轻轻的马蹄敲响,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慢慢现出一人。

开明的眼睛甫接触这个人时,立即放大到无瞳孔状态,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他?!

第六十章、陌生的相公

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这名不速之客。就连长庚与司空都停止了争斗,眼睛瞄着这边,互相持着器械僵持在那里。

马背上的人身形略显瘦削,腰杆却挺得笔直。一抹跃动的阳光抚过他浅淡的睫毛,将琉璃般的眼眸柔化得更加透明。开明被阳光晃到眼睛,微微眯起。

那个缀满星星的夜晚,他的眸子在暗夜中显现的,就是如此这般颜色。

只是此时,他脸上再没有往日清淡的笑容,眼神中不再有熟悉的惫怠,取而代之一种肃杀的戾气,透过微颤的弓弦强化了这种紧张氛围。

他就这样端坐在马背上,手持长弓税利地盯住卿云。嗡嗡振动的弓弦如同魔音,在耳边一阵阵扩大。

“你是谁?”卿云凝目回视他,眉毛微微皱起。

“旋……”开明喃喃地道。

“旋?”她的声音虽轻,落在卿云耳里却如同重锤。他双眸骤然放大,目光牢牢锁定对方,“你就是旋?”

旋的长弓从身前徐徐落下,冷淡地道:“南宫军师有何指教?”

“你知dào

我?”卿云讶然。

旋抬了抬下巴,看不出任何表情:“听闻南宫中有一神仙般的人物,不仅长相清纶,更是善使计谋。弋林一战,大音大败,令他声名鹊起。看阁下相貌不凡,又与南宫权将军的爱子形影不离,十有**就是卿云军师吧!”

“啪啪”卿云抚掌大笑:“完全正确。”

开明怔怔望着旋,这么陌生、冷淡的旋,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老实巴交的相公。一个男人,甘愿担着惧内的名声,弯着腰困顿地生活在贫民区,到底是为了什么?撕却懦弱的伪装,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才是真zhèng

的旋吗?

她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好冷。

她不认识这些人,大音、卿云、旋,一个一个,都不认识。

卿云收了笑容,嘴角微翘,“你今天来,是为了带走你的娘子喽!”他故yì

加重了娘子两个字,让开明又是一阵寒颤。

旋的目光从她身上经过,淡淡一扫,并没做停留,“来这里,自然是为了她。”

“哦?”卿云捕捉到他的目光,眼里浮起笑意,“若是我说,不行呢!”

旋神色微变,卿云的笑意却是更盛,他们敏锐的听觉分明捕捉到了纷杳的脚步声,正由身后的道路赶来。

“叱!”旋一声厉喝,策动马匹,直扑向开明所在的方位。

卿云在同一时间行动。

狗子只觉眼前一花,两匹马瞬息之间交错而过,坚硬的泥地上已经失去了开明的踪影。

定了定神,看见旋身后稳稳坐着的,不正是她吗?此时她苍白的脸色愈白得吓人,一双手战战兢兢抱不住旋的腰。

“抓紧点!”旋气呼呼地道,她“啊!”了声,搂紧了他,接触到他的身体,脸色更加不自然。

旋在气什么?埋怨她拖他后腿?

“走!”他向长庚叫道,“快过来,做掩护!”

长庚不由自主应了声,心里犯起纳闷,这个陌生男子凭什么命令他?看看形势危急,容不得他多做思考,推开司空的器械,画戟一横,先挡住卿云的去路。

“狗子!”开明扭转头,向呆的狗子叫唤。

狗子回神,赶紧拍马跟上。暗骂道,怎么今天见了这几个人,竟恍惚了好几回。

长庚的勇猛不下于司空,卿云没有硬碰硬的打算。他扶鞍看着长庚,笑道:“你再耽搁下去的话,就没有命活着回去了。”

长庚浓眉挑起,不屑与他说话。

“你听。”卿云不介yì

对方的脸色,举起一只手放在耳边,做了个俏皮的动作,“听到什么没有?”

轰轰响的脚步声,碰撞的兵器声,就算聋子也能听得一清二楚。长庚登时变了脸色。

卿云淡笑道:“现在走,还来得及。”

趁着二人交谈,司空阴沉着脸,迅速绕过长庚,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追上前去。

长庚大惊,卿云笑道:“你拦着我没有用,想杀开明的人是司空,手里有兵器的人也是司空,况且,他的追风是千里名驹……”

话没说完,长庚已经掉头跑转。

卿云看见围拢上来的南宫士兵,目光落到近卫兵身上。后正一脸焦急:“军师,你没有什么事吧!”

他点了点头,吩咐道:“骑马的这几人,跟我来!”

红马的脚力果然迅疾,不一会就听到马蹄落地的脆响。旋突然喝令勒马,向开明和狗子道:“你们俩人,快,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两人惊讶地看他,开明更是惊得不行:“我……我只有这一条……”

“赶快!少废话!”旋严厉地道。

“那,狗子,狗子你转过去!”开明只得向并立的狗子挥手。

狗子满脸通红地扭头,急忙地卸下自己的外衣,闭着眼睛递过来。

开明一把抓过,将自己的衣服甩给他。

“下来!”旋又道。

“做什么?”

“不想死就照做!”他的口气不容置疑。

二人只好再次从马背上翻下来。

旋将狗子拉上自己的座骑,扯动缰绳向她道:“从这里一直往右,有条偏僻小路,你只管一直往前,就能看到边境的驿站。那里有重兵把守,南宫的人不敢轻易进犯,明白了吗?”

“啊?”她听得一知半解。

“还不快走!”旋一夹马腹,飞速离去。

她赶紧爬上狗子的马匹,明白了,原来是调虎离山计。旋也懂得兵法呢!

她落后了一段路,眼瞅着司空的红马呼呼响着追击上来,所幸已经看到旋说的小路。赶紧用力抽打马臀,弃了缰绳,搂住马颈一路狂奔。

妈的,还是不习惯快马,每次都逃得这么狼狈。

司空看到两骑突然分开不同道路,略微迟疑,随即跟上旋的战马。没错,只要盯住那个女兵就行了,另外一个呆呆的男兵不用去管他。

长庚与卿云紧随其后,小路旁的树叶被劲风刮到,出一阵嘲笑般的沙沙响。

小路过去就是一个土坡,她站在坡顶往下望,山脚下果然有一座馆舍,来回走动的人影,飘扬的旗帜,此时落在眼里真是无比的亲切。

她难捺心底油然而生的冲动,想到心酸的逃亡经lì

,眼里泛着泪,高声呼喊着:“我回来了!”从山坡一路狂奔向下。

直冲到馆舍门口,她从马背滚落,不顾把守士兵虎视眈眈的眼睛,抓住他们阻拦的长矛短枪,大叫着:“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你是什么人,不得在此地喧哗!”士兵们严厉的喝叫也止不住她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

“大音呢?我要见大音!大音将军!”兴奋之余,她只知dào

狂喊乱叫,“将军,我是开明!开明回来了!”

士兵未及再行喝斥,从馆舍的大门处突然走出一人,黑色衣袍,挽起的束,漆黑幽深的眼眸牢牢盯住她。

目光接触到此人,她不由大吃一惊,很自然地后退一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这人尖削下巴,微挑的丹凤眼,紧紧抿住的嘴角,不正是以前的教官御兵大人玑吗?

玑挥开士兵的枪矛,快步上前,在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之际,突然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大……大人?怎么回事?”她受惊,昏头昏脑,两手都不知dào

该放哪里。刚刚从死亡线上逃脱,玑见面就给她来这么一招,吓死人了!没记错的话,他们的交情并不深啊,除了那次令人意wài

的接吻。

突然想到那次的吻,感受到玑身体传来的热度,她脸上顿时挂不住。

“大人,大人请放开小的!”

玑用力地搂抱她,根本不顾及周围士兵好奇的眼光。“还以为你死定了,竟然活着回来了!”他的下巴磨在她肩头,声音略显嘶哑,“活着就好!”

他的话软化着她排斥的心理,她慢慢放松了身体。玑在担心她,也许不需yào

想得那么复杂,他是出于对战友的关心,这么想,心里会袒然些。

玑的身体突然一滞,随即变得僵硬。他抬起头,放开了手。在他正前方,缓缓走过来两匹喘着粗气的战马,马上三人风尘仆仆,表情各异,惊奇地看着他。

“你们回来了。”玑恢复了正常神色,向他们道。

开明转过身,看到了脱险的三人。旋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从司空与卿云的双重夹击下顺利逃脱?但此时,她更关注的还是这几人的脸色。

旋不用说了,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狗子和长庚则完全张大了嘴,对刚才的所见所闻目瞪口呆。

御兵大人,毫不避讳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拥bào

了一名女兵!

这是怎么回事?

旋下了马,毫无表情地走过他们身边,迅速抓住开明的手腕,头也不回地道:“还不快走,将军在里边等着呢!”

开明只来得及“哎?”了声,就被他拖着走进去了。

长庚不满地皱起眉头,大声叫嚷:“搞什么,这个男人又是谁?一副所有人都要听他的样子!”

“他吗?”玑嘲讽一笑,眼睛瞟向长庚,“他是开明的相公。”

“呃?!”长庚与狗子同时掉了下巴。

越过门坎,走下青石铺就的过道,开明忍无可忍。

“旋,你抓得我很痛!”

旋没有放松,反而握得更紧。

“你想捏断我的手吗?”

旋不语,将门一推,顺手将她往里一带,丢开了手。

“到了。”

“你这该死的,我欠了你钱是吧!”她跳起,恼羞成怒,“我一定要叫将军好好管教你这没礼貌的家伙!狠狠打你屁股一百棍,彻底去除你的劣根!”

旋面色古怪,嘴角微微扯动,想笑,最终忍住,向着她身后道:“将军,开明带到。”

她又是惊跳,将军?大音在后面吗?

第六十一章、有奸情?

“打一百棍是吧,我会的。”身后传来一声闷笑,女子清朗的声音响起。

开明耳根有些红,捏着耳垂,转身顿:“将军。”

身后的床榻上,大音披着外袍斜倚在枕头上,明眸流转,神采奕奕。“可是旋不顾危险,深入敌营救了你,这笔帐又该怎么算?”

“哪有什么深入敌营!”她不服气地道,“还不是顺道把我捡回来的。”

“深入也好,顺道也好,有这份心就是难得。”大音微笑着,将手中翻了几页的书放回案头,“说起来,开明你的人缘还真是不错。”

“哎?”

“长庚一醒过来就大呼小叫地要去救你,伤也没好,提着画戟瞒着我们就闯出去了。还有旋……”大音淡淡瞄了他一眼,顿了顿,“我还以为你会对以前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不愿意和我打交道……”

旋不露痕迹地接了她的话头:“开明是小的娘子,娘子有危险,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大音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他避开她的眼睛,盯住自己的脚尖。

开明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忽然生起一个古怪的念头,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这两人以前生过什么?大音的眼神象是有千言万语,旋却总是避重就轻。

大音终于将目光移向她,看到她脸上的尴尬,自己先笑开,“听长庚说你这次表现突出,回中宫后我要向宫帝举荐你,封你个官当当,你看如何?”

“不用不用,客气客气!”她连忙地摇手,大字不识一个,当什么官,转念一想又嘻笑道,“不过,如果宫帝想赏我些金银珠宝,我是不会介yì

的。”

大音失笑,连旋都忍俊不禁,“真是无礼,还敢说出这种讨打的话。”

“不过。”开明眼睛瞟着门外,观察着来往的人影,小声向她道,“我们都吃败仗了,还敢要赏吗?脑袋保得住保不住还是问题。”

“放心,你的头会好好地长在颈上。”大音微微一笑。

她吁出口气,拍了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大音这才注意到她满身的灰泥,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不禁眉头微皱,“开明,没什么事的话,赶紧下去洗漱一番,换身干净衣服,这样子怎么见人。”

“是。”她搔着头,深有同感,这种邋遢的形象的确对不起广大观众。

转身迈步,一只脚刚跨出门坎,听到大音幽幽的声音传来:“孩子们,可好?”

“嗯。”旋平静地应了声。

她满腹好奇,这两人怎么在说孩子?是勺子跟小婉吗?孩子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刚想细听,身后的门“砰!”关上,将里面的谈话声音隔绝。

“真是小气,听听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好奇心高涨,在门口拼命张望,里屋两人都是深谙此道的高手,哪里听得到半句多余的话。

耳朵使劲贴着门缝,她猫着腰半蹲着,忽然肩上被人轻轻一拍,唬得她跳起,直直瞪向搞袭击的人。

身后的人眼睛睁得老大,好笑地看着她,“什么时候当起暗探了?”

原来是长庚,竟然还有狗子。

“什么暗探,胡说八道。”

“就算是暗探,也很不专业啊,哪有人大白天在将军房门前偷听的,来来往往都是士兵,也不怕把你当奸细抓起来。”长庚笑道。

“这个,那个。”开明一时语塞,随着口胡扯道,“对两公婆的谈话感兴趣,不算犯罪吧!”

“什么两公婆?你在说什么?这是将军的房间哎!”长庚拔高了声音。她赶紧向他摆手,紧张地观察房门,“被旋听到要死定了!”

“旋?就是刚才那名男子?他在里面?你说他跟大音将军是两公婆?”长庚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扯扯她衣袖,“你跟我过来,有话跟你说。”

开明摸不着头脑,望望狗子,狗子向她做个摊手的姿势,意思是我也不知dào



在回廊处站定,环顾左右无人,长庚这才转向她:“开明。”

“什么?”她赶紧应道。

“这次,多亏了你。”长庚不自然地挠头,两眼乱瞄其他地方,“是应该好好谢谢你,咳!”

她忙道:“不用谢不用谢,保护统领是小的份内事。”

“不要这样客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他脸上微红,晒得微黑的皮肤衬托出两片红晕,笨拙的样子很是可爱。

“喏!”她伸手握拳,轻轻敲在他肩胛处。他一声呼痛,龇牙裂嘴,“会痛啊!”

“扯平了。”她笑笑道。

“什么?”他没明白。

“我救过你,你也救了我,咱俩扯平了。”她小心地整理他被弄乱的绷带,看着沾染在上面的鲜血摇头,“好好养伤,别动不动喊打喊杀的了。”

长庚有些微怔,不禁道,“开明,那个叫旋的男子,真得是你相公吗?”

她向他怅然一笑:“这才是你找我谈话的重点吧!长庚,你什么时候学会拐弯抹角了。”

长庚尴尬地笑笑:“你知dào

,这种话题很难问出口。”

开明点点头,不答他的话,反问道:“你觉得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的话能起到什么作用?”长庚哼道,“反正我是不喜欢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开明看着他,长久以来的疑问浮上心头,不由自主地道:“长庚,你认识大音有多久了?你,认不认识她以前的恋人?”

“恋人?”

“就是,相好,姘头之类的。”

长庚吃吃笑道,“大音将军驰骋疆场多年,没听说过有什么相好。”

“嗯,也许,是背地里的。”她摸着下巴,沉吟道,“你有没有能打听到八卦消息的地方?”

“八卦?”他更加疑惑。

“呃,就是小道消息。”她掩饰地干笑道,“因为那个,我非常崇拜大音将军,所以,咳咳,你知dào

,很想知dào

她的爱好、过去之类的。”

“开明,你很坏哦。”长庚象看穿她的心思,诡笑道,“对大音将军居心不良。”

“嘘嘘,别乱说!”她紧张地道,“到底帮不帮忙啊!”

“没问题,谁叫你是我的朋友呢!”长庚豪爽地笑道。

她大喜,长庚毕竟在中宫军队混迹多年,只要他肯帮忙,大音和旋的秘密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到时她就不会这样困扰,总感觉目前维持的婚姻都是假相,自己无意中成了插足别人美满家庭的第三。

为什么在现实与幻想世界中,都得不到理想的婚姻,其实她的要求并不高啊!

她微微叹气,长庚不知dào

她为什么情绪突然低落,拍着她的肩膀笑道:“难得有命逃回来,我们应该去庆祝一下。”

“庆祝?”她眼睛顿时放亮,贼笑道,“有酒吗?”

长庚一愣,随即大笑:“要多少有多少!走,咱们去喝个痛快!”

她大喜,“真得可以喝酒吗?你可别骗我!”

长庚的笑声更响亮了:“我长庚从来不会骗人!”

二人互相嬉闹着,象好兄弟般勾肩搭背,欲找个地方解解酒虫。刚转身,迎面撞上一人。应该说那人站在原地,他们直直撞上才对。

开明摸着鼻子,扶着长庚后退了两步,才看清站在那里的人。脸色顿时大变,结结巴巴地道:“旋……旋,你怎么在这里?”

那个站在后面,眉清目秀的少年,锐利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扫瞄着的,不正是她的相公旋吗?她心里纳起了闷,你好好地跟大音在房间叙旧情,突然跑出来吓我作什么?

旋的眼睛落在他们勾搭着的手臂上。开明莫名其妙一个哆嗦,急忙想把手从长庚后腰撤下来。长庚比她高出一头,他的手刚刚好搭在她右肩上,见她退缩,用力地将她往自己这边搂紧,不羁的眼神挑衅地瞟向旋。

“我们两个好朋友死里逃生,现在想去庆祝一下,不行吗?”

开明赶紧悄声道:“长庚……”

“你别多话!”长庚沉声道,她遂不敢言。这个少年统领真要放下脸色,气势也是相当迫人。

旋的眉毛挑起,脸色阴晴不定,却没有说什么。

“你不是她相公吗?冷落自己的娘子,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是相公的所作所为吗?”这话一出口,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微蹙眉尖,严厉的目光射向开明。

开明在他这种锐目射击下,几乎碎成粉末。她赶紧喝止长庚:“别乱说话!”长庚这小子,说话怎么没遮没拦的。悔不该跟他说刚才那番话,这小子把什么都放嘴上,真是靠不住。

长庚却不理睬她的一再警告,挖苦道:“看来你们两口子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长庚!”她气极,又拿他无可奈何。

“我们俩的关系如何,不劳长庚统领费心。”旋慢悠悠开了腔,一句话打了长庚,瞅向开明,“将军吩咐你去洗漱,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哦,对对。”她连将手抽出,嘴唇翕动却不音,眼睛狠狠瞪着长庚,作个无声的怒状,看得他直想笑。

旋说完这句话,象是完成了交待的任务,转身就走。开明急忙跟在他后面。

第六十二章、隐私

旋带着她直直走向后院,推开一扇门道:“进去吧!”

她瞅瞅黑漆漆的屋里,又看他:“旋,我……”

“有什么话,待会再说。”他不客气地打断,将她推搡进去。

她在屋里站定,才现原来是间沐浴房,墙角边温热的一大桶水,一只木勺晃晃悠悠浮在上面,旁边还有个木头脚踏。

她把木勺取在手里,无意间看到墙上开了个棱形的洞,一截青竹由隔壁房接到这边,热水正是从那截青竹筒注入到木桶里。

一时间好奇心大盛,看这样子不是爬到桶里洗浴,而是拿勺子舀了,这倒颇象日本人的浴房。她饶有兴趣地俯身,观摩着地上,果然现小小的开了缝的地漏,做成倾斜的一边,泼到地上的水会顺着墙角流走。

正看得有意思,听到门外传来旋的声音:“里面是将军的客人,能麻烦你拿一些女子的必需品吗?”

轻柔的声音温顺地应了声,细碎的脚步声匆匆行远。

她在这边自顾自爽快地洗沐,那边的大音房内,正进行着二人对话。

大音披衣起身,端坐在凳子上,眼睛注视着桌面,手指无意识地滑过握在手里的杯沿。茶杯里袅袅升腾的热气,从她纤长的指缝间一点点溜走。

“这样随便走在驿站,不觉得太大意了吗?”她淡淡出了声。

身后沉稳的声音接口道:“驿站内都是我们安排的自己人。”

“百密总有一疏,你这么细心的人,应该知dào

其间的厉害。”

“将军教xùn

的是。”

“我不是教xùn

你,御兵大人。”大音微微叹气,转眸看他,“开明已经活着回来,你不必再滞留于此,一切以大局为重。”

她身后一袭黑衫的男子从黑暗中走出,默默将黑色面巾蒙上,轻声道:“正是要向大音将军辞行。”

“御兵大人是明白人。”大音的手指继xù

抚摸着光滑杯沿,眼神闪烁,“开明,自然会有她的相公照应,不用担心。”

玑显然被大音强调的“相公”两个字击中要害,眼神一黯道:“我和开明,并不是将军想象的那样。”

大音漫不经心地道:“那应该是哪样呢?”

玑顿住,思索良久,似是不知dào

该如何开口:“一开始,觉得她顽劣,一门心思想整她,慢慢地,觉这个女兵很有趣,心思单纯,又讲义气。怎么样打骂都不服输,偶尔还会想出坏点子反击……”想到那两次被她恶整的事件,凤眼不禁微眯。

大音默默听着,不打断也不插话,只是摸着杯沿的手指更加用力。

“偶尔的一次,现她截然不同于平常的一面……”那天晚上她裸露大半个肩膀,披散着如瀑黑出现在他面前,第一眼看到的瞬间,他的目光几乎无法移动。

与平时的形象落差太大,竟然比看到绝色美女还让他震撼。本来是为了过去教xùn

不知好歹的她,不知出于怎样一种心理,竟然吻了她。

他笑笑,可能是夜色产生的催情剂,让人做出反常行为。但是接下来,他的反常行为越来越多,自己都不知dào

如何控zhì



“御兵大人,你喜欢她吗?”大音平静地道。

玑微怔,自嘲地笑:“怎么可能。”

大音嘴角勾起,眸子滑向他:“御兵大人说到开明时的语气,就象陷入情网的男子谈论自己心爱的女子……”

“将军多心了。”玑迅速打断她,生硬地道,“她是有相公的人,我的身份更是尴尬。”

“御兵大人何必自欺欺人。”大音浅浅一笑,“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若不是你对此事苦恼已久,想必今天也不会跟我说出这番肺腑之言。相信此事除了你我,天底下不会再有第三人有机会知dào

。”

玑眼中露出笑意:“这正是我欣赏大音将军的地方。”

“给你个建议如何?”大音停止了抚弄杯沿,侧身看他,“陛下需yào

的是一名完美的暗探,如果不想害死她,不要让她成为你的弱点。”

“这些我都知dào

。”玑僵硬地道,“我说过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些微的好感并不代表喜欢。”

“我多嘴了,御兵大人。”大音微微笑道,“御兵大人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自然知dào

分寸。”

玑似乎不想再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向她颔道,“将军,闲话已毕,玑告辞了!”

大音微微点头回礼,玑迅速拉开房门走出去。

大音将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收回,落在被她摸得锃光亮的杯沿上,嘴角牵动,眼里闪过零星寒光,“开明,有时候,我真得很佩服你……”

洗漱完毕,神清气爽。开明将驿站女仆送进来的一件外袍披上,象穿浴袍一样随便在左腰打个结,露着两条腿,将里衣拿在手里,头湿湿的就去开门。

门乍一开,侍立一旁的女仆赶紧向她道:“客人,刚才那位小哥让我告sù

你,你的房间在偏厢。”边说话边睁着眼上下打量她,象是没见过这样打扮出门的女子,眼里露出惊奇。

“偏厢,在哪边啊?”她由着她打量,不在意地问道。

女仆指点了方向,向她欠身告退,还一步三回头。

开明心里有些好笑,我又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这样对我眷眷不舍么?

拐到女仆说的位置,用力将门一推,眯着眼睛看着里面。果然不出所料,旋在。稳稳坐在屋里的凳子上,象是也经过漱洗,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正拿着梳子慢慢打理自己的头。

她心里冷哼了声,抬脚踢了门框一下,弄出很大的声响,迈步进入。

旋充耳不闻,只是专心致志地整理头。

她把门关上,将手里的衣服弃在桌上,先是绕着他转了个半圈。娘的,这男人的头比她的还长,质乌黑透亮,都用什么保养的么?只穿着雪白单衣,梳理的动作又极是优雅,身量苗条,背后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呐!

“你好了吗?”他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顺手将长挽了个髻,随便盘在脑后。

她哼了声,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目光炯炯的盯住他。亮光透进纸糊的格子窗,将斑斓的阴影投射在他脸上。明明很秀气的一张脸顿时变得晦暗不明。

旋搁下梳子,转头看她,目光在阳光下流动,象是能捏出水来,居然顾盼生辉。

开明心里咯登了一下,一段时间不见,到底是他变漂亮了,还是我的审美观下降了?

正在胡思乱想,旋的手伸过来,很自然地撩起她湿漉漉的长,柔声道:“你还是一样粗心大意,我来帮你抹干吧!”

开明象被噎着一般,说不出话来。无数指责疑问的话堵在胸口,憋得难受,却一下子找不到出口渲泻。

旋象第一次见到她那晚一样,用干毛巾给她轻轻擦拭长,不动声色地重复以前的话:“开明的头真漂亮啊……”

她几乎忍无可忍,用力将湿从他手中抽回,脸上带起愠怒:“够了!”猛然立起,转身对上他一双惊讶的眸子。

“这种假惺惺的话以后不要说了,说多了会让人想吐!”她叉起腰,毫不客气地冷脸对他。

旋扯动嘴角,嘲讽一笑:“怎么了?娘子你在气什么?是为夫不够体贴?还是你另有所需?”说到另有所需,他的手指拂过她的面颊,托起她的下巴。

这个动作做得轻佻至极,顿时勾起她憋闷已久的无名烈火。

她立即将他的手打开,往后跳开一步,怒道:“你是不是我的相公?”

他淡笑:“当然是。”

“身为我的老公,和别的女人勾三搭四,暧昧不清,是不是应该有那家法什么的,伺候!”她电光火石般想到第一次见他时,他取出一枝柳条,跪在她面前的样子。现在想他再那样子跪,只怕是妄想了。

旋好笑地看着她,双手环抱,反唇相讥道:“那,请问你是不是我的娘子?”

她一愣,“呃,算是……”

“身为我的娘子,当着相公的面和别的男子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又该受何种家法呢?”他的反击居然也不弱,至少她是被打懵了。

“那是……那是……兄弟姐妹一样的关系,跟你的不一样!”回答很无力。

旋目光骤冷,一步步逼上前来,“跟我的不一样,跟我什么不一样?你认为我和谁勾三搭四了?”

旋的气势逼人,她却明显减弱,心虚地退了两步,嘴里不依不饶:“瞎子都看得出来,你和那个,那个……”

旋带起冷笑,“和哪个?”

“不就是那个……”暗骂了自己一声,这女人的名字就这么难出口吗?

旋眼珠转动,冷笑扩大:“大音?”

开明啊一声,睁大眼睛,一手掩嘴一手指向他:“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讲出来的!”

旋冷冷一笑,敏捷地捉住她手指,用力一捏道:“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她“哎哟”一声叫,手指几乎被他掰断。看着自己的指节在对方的施压下一点点变白,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你说你说,哎呀,轻点。”

“你这女人,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根本没用。”旋回复了一惯的温和脸色,将她带到凳旁坐下,放缓了力道,把她的手放在两掌之间,轻轻揉动。目光落在对面的墙上,思绪却已飘远。

开明不敢打断他,眼睛瞟着他,心里明白接下来他将要说的,才是重头戏。

第六十三章、旋的故事

这是一个暮春的早晨,天空飘洒着微微细雨,雨丝温柔地拂过脸颊,他却只感觉到彻骨的冰冷。

少年失去了所有的人生目标,茫然坐在道旁的岩石上,他的目光无助、失落,没有任何焦距可以对齐。

他就那样一声不吭地坐在石头上,失神地望着地面,甚至没有听到响亮的脚步声,一阵阵由远及近。

一抹鲜艳的颜色闪过眼帘,走过去又退回来,头顶传来脆生生的女声:“嗨,你!”

他被声音惊醒,下意识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一名绽开温暖笑容的少女,骑在一匹青色大马上,雨丝缓缓落在她的身上、上,衬上身后芳草绿地的布景,仿佛一卷优美的水墨画,让他顿时痴迷了眼。

让他更加痴迷的是,那时少女的笑容,温暖和煦,仿佛能拂去世间所有的不幸。

少女只说了一句话:“年轻人,参军吗?”

他义无返顾地跟了她,这一跟,就跟了两年。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美丽聪慧的女子,举手投足,都在感染身边的人。笑起来如百灵一般的少女,上阵杀敌却毫不含糊。他和她并肩作战,心里既满足又失落,他无法说出自己的爱慕。

并且他感觉得出很多人的爱慕,最大的威胁来自中宫的宫殿。他很不安,象是将要失去什么宝贵地东西。

少女的青色战马很快换成了红色战马,听说这是其他国家进献的贡马。接受赏赐的时候,高台上那人的惊艳目光让他如针芒刺背。

很不幸。他地不安很快变成了残酷地现实。少女受伤了。严重地伤势。那人竟然亲临战场探望。他进去毡房后。他们交谈了许久。

他走后。少女满脸都是神光。仿佛不药自愈。少年地心沉到了谷底。

此后地每一天。他都在观察少女。她变了。越来越躁动。越来越活泼。喜怒无常。时尔洋溢幸福地喜悦。时尔又陷入失落地低潮。他知dào

她心里已经有了那个人。

爱上那个人。对她而言。带来地到底是喜是悲。少年无从考证。只知dào

。在自己所爱地人旁边。看着她爱上别人。无疑是种巨大地煎熬。

离自己走地日子也不远

他向她辞行地那个晚上。她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他知dào

她前段时间病了。在府中休养了很久。没想到走地时候。她竟然还没有好转。

但是当她欲言又止地托举出一个包袱,哀哀泣求他带出府去时,他终于明白了她所生的是怎样一场大病。

那包袱中,竟然是一名婴孩。

她是何等残忍,不止撕碎了他的心,还给他丢来一个烫手的山竽。

但是他一句拒绝的话都没说。

他没有如少女所言,将婴孩送人,他找了个僻静的乡村。安安份份地抚养孩子。他心里的创伤在时光流逝中慢慢愈合,他祈望,给孩子找个好的娘亲。一辈子就这么平平凡凡地过完,再也不要想起那名叱咤风云地少女。再也不要,见到她。

旋的最后一个字说完。余音仍在狭窄的房内嗡嗡作响,一时之间。静默。抬头看到开明,她居然泪流满面,不住地用袖子擦眼睛。

“旋,你这死东西,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笨的笨蛋!”她又是哭又是骂,还使劲地反握他的手,“你又跑过来做什么?你被利用得还不够吗?还替她养孩子……”

她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小婉和勺子,哪个是大音的小孩?”

旋笑笑,摇头道:“这是秘密,不好说的。”

“切!”丢开他的手,她白眼,“那样重大的秘密都说出来了,还在乎这个!”

旋苦笑:“的确不好讲,孩子是她计划中地一部分,我不能泄漏。”

“孩子都成了一着棋么?”开明瞪眼,冷笑道,“这女人倒是厉害。”

“别这样说她。”旋犹豫地道,“她其实,也是有苦衷的。”

开明呼地一下立起,指着自己鼻子道:“看清楚,旋,现在我才是你娘子!你护着别的女人,我会生气!”

旋笑笑地看她:“你生什么气?”

“我……”她一下被憋回去,支吾着道,“我,看不惯旋目光闪动,狡黠地看住她。

“啊,那个!”她象想到什么,大声截住了他要说地下半句话,“你煞费苦心地抚养她的孩子,怎么不找个象样点地娘子啊!”

旋更加想笑:“你不象样

“我?不是我!”她指着自己,摇头道,“我当然很好,但是这个夜叉,喏,这个身体的夜叉,不象话。你明白我地意思吗?”心里先笑开,自己说什么都不明白,旋又怎么会听得懂。

“我明白。”他含笑点头。

开明睁大了眼:“你明白?哈,别开玩笑了!”

“我真得明白。”他注目在她身上,目光流动,“那个和尚所言非假,我要的正是你这样地娘子,虽然中间过渡了一段时间,性情出了点变故,你总算是回来了……”

“你在说什么?”她反而有些弄不明白了,和尚,什么和尚?

旋笑笑,执起她的手,安静地注视着她惊愕的脸:“你,有没有感觉自己身体不一样?是不是某段记忆空白?那是正常现象。而且,我知dào

,你正在逐渐适应这具身体,接收她地一切……”

倏然缩回手,开明象被烫到一般,脸色都白。旋知dào

。旋知dào

这具身体的一切,甚至,他知dào

她不是身体原来的主人。他说这番话,就好象说青菜萝卜一样轻松。

他知dào

她不是他原来的娘子,他照样若无其事地和她相处,和她,同床!真是可怕的男子!

看她脸色越来越恐怖,避他象避鬼一样,旋急忙安抚她:“开明,开明你别紧张啊!这具身体。本来就是为你准bèi

的!”

这句话一出,登时象半空响雷,直直劈中她。她彻底懵,手脚都冰冷。旋在说什么?这具身体,本来就是为我准bèi

地?本来就是为了拉我这缕魂魄的?!

她嘴唇哆嗦着,无法接受这样荒唐的解释。

“你这个……你这个,混蛋!!”怒气如排山倒海般爆,把她硬生生跟宝贝拆散,就是为了拉她到这个鬼地方!什么五宫。什么相公,统统去死!

她不管不顾地抓起身边的东西,疯了般丢向旋,一边厉声叫喊:“混蛋!你这个混蛋!你做了什么坏事!放我回去,我要回家!”

旋闪避着丢来的物件,急唤道:“开明,开明你冷静一点,我们会有办法的!”

她哪里听得进去,只顾一气乱丢乱嚷。

巨大的动静引来守卫士兵,房门推开。门口整整齐齐站了一排人。

“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旋赶紧应道,一张椅子飞出门口。众人抽了口气。

“开明,别疯了!有话我们好好说!”旋没奈何。由后抓住她乱舞的双手,紧紧搂住她。将她贴实在自己胸膛。

她还是疯子一般叫嚷。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身上,旋抬头。看到正门口两个人,长庚与狗子。狗子一脸惊疑,那道冷冻射线来自长庚。

说不出长庚眼里的神色,冷漠,敌视,甚至还带点不知名地嫉恨,或还有其他什么,错综复杂,一闪而过。

旋眼睛看着长庚,嘴里却在不停安慰着她:“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眼睛酸涩得厉害,陷在黑暗的迷梦中无法醒来,身体一直陷落,犹如掉入深渊,突然收紧,哪里是深渊,分明是编织好的一张大网。旋放大的脸从黑暗中挪出,带着狰狞的笑容道:“开明,捉住你

她大惊,伸手乱抓束缚的网,网不但没放松,反而越收越紧,勒在皮肤上带出一道道血痕,滴滴鲜血滑落。她惊恐万状地惊叫,模糊听到有人应和着她的声音,厉声叫道:“开明!开明!”

猛睁眼,从噩梦中清醒。两只有力的手臂抓住她肩膀使劲摇晃,紧张的一双眼睛瞪得圆鼓鼓地。

“你没有事吧,开明?!”定晴看去,浓眉大眼的棕肤少年,竟然是长庚。

“长庚?”她回不过神,长庚怎么出现在她面前,刚才看到的明明是旋。

“你做了什么梦,喊这么响?”他奇怪地问道,迟疑地松开扶住她肩膀的手。

“做梦吗?”她喃喃念叨,转眸环顾四周。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并且好好地在自己的床上躺着。

有印象的事是旋交待了和大音的过往,又漏口说了知dào

夜叉女身体的事,然后她开始疯,然后下面的事情就不知dào

了。

旋知dào

她来自其他地方?一个和尚告sù

他地?这具身体是为她的魂魄准bèi

的?这是怎么回事?她越想越糊涂。

一个和尚?打个激灵,不可置信地事情就这样生在她眼前。依稀模糊的记忆中,她和女友去喝咖啡,然后去庙里求签,然后昏倒……象是上辈子生地事情,既模糊又清晰。

长庚见她脸色难看,忙问道:“怎么了?别想太多,有什么事情可以告sù

我。”

“告sù

你有什么用。”她喃喃地道,抬头搜寻四周,“旋呢?我有事问他!”

长庚犹豫地道:“旋一直守在你的床边,刚刚将军叫他离开了。我在门口听到你大喊大叫才进来地。”

“哦?”她按捺下极度的狂躁,强忍着一探真相地**,留意到房间的光线,“很晚了吗?”

“嗯。”长庚眼睛瞟着桌案上的饭菜,“晚膳时间过了,你要是饿了,我让人把这些拿去热一下。”

“不用。”现在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她移过双腿,欲下地。

“开明,到底出了什么事?”长庚忍耐不住,“为什么见了旋就变成这样?而且,你,一向对他直呼其名的

她怔了怔,还真得没有想过称呼的问题,是啊,应该称呼相公的不是吗?老是旋旋的叫,落在外人眼里,成了没规没矩。

“我猜,你们夫妇关系真得不是很好吧!不然的话,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进了军队,还分到我的敢死队。”长庚瞧着她的脸色,顿了顿道,“有需yào

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任何忙我都愿意帮。”(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

第六十四章、惊世骇俗的真相

开明一时之间说不出话,任何忙吗?可是,长庚能帮得上什么?能帮她回家吗?

“帮忙就不必了,多谢长庚统领对贱内的关心。”门口突然传来冷冷的声音,黑暗的室内移进一双脚,走到桌旁,燃亮火烛。一张斯文秀气的脸出现在灯光下。

长庚侧身看他,旋直视他的眼睛,“将军已经下令晚上启程回国,统领请回去准bèi

长庚立起,不服输的眼睛视着他,粗声粗气道:“旋,我警告你,无论你们两夫妇生了什么口角,不许欺负开明!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旋嘲讽一笑:“有劳统领如此记挂贱内,我们两口子的事自己会解决,统领费心

长庚哼了声,转身欲走,又立住,向他道:“你可别误会,开明,是我拜了把子的兄弟!”

旋不答他,长庚没趣地走出门去。

旋冷笑一声,坐回桌旁,“你倒是会招惹事端,一个御兵大人不够,还要加上长庚。”

“说话别酸溜溜的。”她从床上跳下,光着脚站到他面前,瞪着他道,“刚才没说完的事,讲讲完。”

“有什么没讲完的事吗?”他用手指试了试饭碗的温度,皱起眉毛。

“那个和尚,和尚是怎么回事?”她紧张地俯下身,死死盯住他。“你为什么说那些奇怪地话?为什么知dào

我身体的事,还有记忆的空白?难道就是你把我从那边的世界抓来的?”

“什么那边地世界?我不知dào

。”旋迎上她地目光。烛火下眸子闪动暗诡光芒。“我只是遇上一个和尚。他碰巧有我想要地娘子罢了。”

“又是和尚?”她惊得直吸气。“你想要地娘子?夜叉这样地娘子?”

旋仰脸看着她。唇边绽开古怪地笑容:“夜叉这样暴虐地女人怎么可能是我要找地娘子?我跟他说。想要一个没有任何尘世牵绊地女人照顾我地孩子。他就把你给了我。”

开明傻在那里:“什么意思?没有任何尘世牵绊?”

“就是。干净得象刚出生地婴儿般。不会被任何人记起地女人。”

“那不是傻子吗?”她傻傻地道。

旋呵呵笑道:“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一具躯壳,没有意识,没有灵魂,已经长成了姑娘,对人却是痴痴呆

开明被他的话震住。他说自己的原型是傻子?!这不是天大的玩笑吗?

“那天也是凑巧,因为下雨经过那座寺庙落脚。你就傻傻坐在禅房的床上,我走到你面前,你对我笑了笑。虽然只是扯动一下嘴角,老和尚说你是平生第一次有了表情,他说你跟我有缘。”他眉眼都带笑,看着她象看当初那名痴呆的傻女,“你很奇怪,只听得到我的话。只听得进我的话,别人地话一概不闻不问。后来我把你带回去,你尽心尽lì

照顾了几年孩子,我们过得倒也融洽。”

开明的身体晃动得厉害,她不由自主退后,想离这个说出残酷真相的男人远一点。他不是她的相公,他是她的主人,捡了她,使唤她干活。

旋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她没力qì

反抗。由他抓着,再不能退缩。

“我们平安无事过了几年,到了今年。老和尚说的过渡期到了。我们搬到中宫这个简陋小镇后,你开始产生排斥意识。不再言听计从,不止虐待孩子。动辄对我大打出手,还老是去招惹那些男人……”

开明听得心灰意冷。事实真相竟是这样。春花眼中水性扬花的出轨女,邻人口中不耻的蛮横夜叉,竟有这样凄凉的身世?

旋算是制造,还是参与?

“还好这种转变过程很短,为了你真zhèng

地回归,我不得不忍耐了些时日。”

“真zhèng

的回归?什么意

旋轻轻一笑,握住她胳膊一扯,她一点力qì

没有,跌坐在他腿上。

他的手抚上她地脸,滑过她惊愕的眼睛,冰冷地嘴唇,“老和尚答yīng

我,不会永远让一个白痴陪我。他说等你的魂魄回归之日,你就会是最完美地娘子。”

她的心脏象被什么东西重重敲击了一下,身体都变僵

“是我心目中,最完美地娘子……”旋的热气喷在她耳边,传导到身体,却是无比的冰冷。她甚至连手指都在颤抖。

这就是完整的过程,她成为夜叉娘子的来龙去脉!

老和尚给了旋一具躯壳,召唤了她这缕异世的游魂,造就这名男子他所需yào

的娘子。

旋似欣赏着她的痛苦,唯恐天下不乱,悄声道:“还有一件事,告sù

你也无妨。我们虽有夫妻之名,却从来没有夫妻之实……”

她愕然,机械地转眸望他。旋的脸落在她眼里,和她现代的老公何其相似。她无法想象,完全不同的两张脸在她眼里竟然重叠成相同一张。有名无实的夫妻,连经lì

都何其相似。

“天天对着一个傻子,怎么会有那方面的想法。当初有些话,纯粹是为了逗逗你。”旋的笑如恶魔一般,“我对你变成什么理想的娘子并不感兴趣,不过你的确很好地照顾了两个孩子。你改变以后,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想不到被春花横插一腿,竟然进了军队。更加想不到的是,你表现出来的勇敢机敏,连平常人都无法企及。到现在我不得不相信老和尚的话了。”

她终于艰涩地开了口,声音颤抖着:“老和尚,他在哪里?”

“你想找他?”旋明知故问道。

“我要回去,他把我弄来,一定可以把我送回去!只有他知dào

,只有他……”

“你别妄想了。”旋摇头,恶毒地道,“我不会告sù

你的。”

“你在试探我的忍耐底线!”开明的力qì

重新恢复,眼神变得犀利,“你要知dào

,我是开明,不是夜叉!”

“我知dào

,那又怎样?”旋冷冷地看着她,“对我来说,开明就是我的娘子!”

开明瞪大眼睛,残存的意识快被怒火燃烧殆尽。她想也不想,劈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混蛋!”

清脆的掌声响起,五指鲜明地浮在旋白皙的脸上。他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定格成恐怖的扭曲状。

“从来没人敢!”他捉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往后推搡,“你竟敢!”

腰身撞到坚硬的床沿,她一声痛呼,蹲坐不起。

旋大步上前,揪住她的衣领,几乎将她从地上提起,怒目圆睁,连头都根根竖起。他咬牙切齿地道:“你有哪点配得上我,让你做我的娘子,是你天大的幸运,你居然不识相!回去?你回得去吗?我会放你走吗?”

开明脸色惨白,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旋不正是梦里出现的样子吗?温和的他竟然也有这样狂暴的一面。

他冷笑着道:“以前你是个白痴,不知dào

疼痛,现在可不一样了。”他的手指捏得咯咯作响,开明由后背升起的寒意蔓延到全身,“做我娘子做了这么久,白白糟蹋了这个称呼。我们今天就来圆房裳从衣领处撕开,一分为二,裸露的肌肤顿时呈现在他的面前。她惊骇得说不出话,背部落到床上之际,旋已经压了上来。

旋的吻近乎疯狂,毫不留情地啃咬。她无从躲避,男人沉重的身躯压得她快断气。他的手从她身上落到大腿,直探入凌乱的衣摆。

她惊得象触了电,脑中乱成一团,扯着嗓门乱叫:“狗子!狗子救命啊!长庚!长庚!”

一声接一声地喊叫,挣扎扭动更激起对方征服的**。她感觉到末日快要来临。

房间的门突然“砰!”一声踹开,一条身影闪了进来,女子低低的喝斥声:“你们在闹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旋象被点了穴般,蓦然停止了动作,僵在原地。开明从他下面张惶地看过去,看到一条娇俏的人影,裹袍束甲,脸上满是惊怒,张着美眸瞪视着二人。

竟是大音。

“将军,将军!”她一时之间,羞忿交加,禁不住哽咽连声。

旋默默闪过一边,开明从床上起身,扯过衣袍掩住身体,就向大音奔去,“将军,将军,旋他……”

大音迅速解下披风裹在她身上,用自己的身体遮住门外好奇的眼光,低声道:“两口子闹这么大动静出来做什么?”

“不是的,将军!”开明顿脚,张口想解释清楚,眼睛顺势瞟到她的身后,狗子和几名士兵正探头探脑往里看。狗子看到她,还悄悄作了个唇语的动作,意思是出了什么事?

她不好再多说,眼睛看着大音,又瞅瞅低头不语的旋,“将军,我和你,一起走

大音向他们溜了一眼,颔:“也好,我也有话想找你聊。”向旋撂下一句话道,“你赶快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启程。”

他闷声闷气应了声:

大音不再理他,推开房门走出去。开明紧紧挨着她,看热闹的士兵在身后嘀嘀咕咕。狗子紧赶慢赶跟在她们后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

第六十五章、对峙

大音的伤未痊愈,驿站特意备了一辆马车给她乘坐。大音牵着开明一起上了马车,侧卧在铺着柔软垫子的车厢内。

一名侍女从驿站内赶出,双手奉上一套衣裳。大音接过,侍女告退。

驿站打开大门,马车咿咿哑哑转动车轮从内驶出。门口聚集了大批士兵,刀戟严密,旌旗招扬。随着一声呼喝,浩浩长队向着中宫而去。

大音将那套衣服丢给她:“换上。”自己斜靠在软垫上,半眯着眼睛养神。

她接过,微微侧过身体,将撕破的外袍脱下,套上送来的衣服。

“等等!”大音轻声唤道。她的声音带有不可违抗的威严,开明一时不敢乱动。

大音的手撩起她遮掩的衣物,抚上后背的瘀青,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她的手指触动痛处,开明不禁身体紧缩,撞到床沿真得很痛啊!

大音惊奇地察看她周身,从颈部到身体,竟然布满点点瘀痕。就连嘴角都有被噬咬的痕迹。

“是旋弄的吗?”大音抬眼看她,她不敢接她的目光,垂轻轻点了点头。

大音倒吸口气:“旋是那么温柔的男人,怎么会……怎么可能……”

开明不加辩解,将衣服拉上,穿好,嘴上不说,心里却在冷笑。是啊,他对你确实温柔,对我,一开始也是。要不是因为真相大白,还不知dào

这个男人有这样暴戾的一有苦衷;或,有什么烦心的事,不然不会这样对你。”大音轻叹口气。开明心里又是一阵冷笑。你们两人倒真会替对方互相开脱。

“也许他是真得喜欢你。”大音靠在软垫上。目光定定落在她地身上。“对自己所爱地人。才会流露真性情。对别人。永远只是表面客套……”

“将军。”开明迅速打断她地话。低眉顺眼道。“我宁愿。他对我象对别人一样。”大音咦了声。她抬眸。唇边带出讽笑。“而且我不认为。旋对我有将军所说地感情。”

大音微怔。默然注视着她。笑道:“你真是与众不同呢。开明。难怪长庚会拼了命想去救你。难怪玑对你念念不忘。难怪旋。会这样对待你……”

“将军这是说地什么话!”开明眉毛挑起。隐隐生出怒意。照大音地意思。旋这样粗暴地对待她还是合情合理地?她可不认为企图强奸妻子地老公是好老公。虽然是她那一巴掌惹出地祸。

“旋。是在吃醋啊!”大音感慨地道。

开明微微一怔。仔细想想事情生地前因后果。他一直嘲笑她为了什么?一直不肯让她走又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日久生情?

“不对!”她摇头。

大音以一种旁观清的语气笑道:“他若是不在乎你,为什么把这半块翡翠给了你?”

“这是翡翠?”她摸着颈上地坠子。瞅着她道,“值钱吗?”

大音吃吃一笑。“钱倒在其次,这翡翠原本是一整块。我分了半块给他,为了日后找寻孩……呃,找寻他方便,谁知dào

他竟然转送给了你。”

开明傻了眼,这坠子竟然是大音赠送给旋地,他又把它挂在自己脖子上,这算怎么回事?

“难为他一片苦心。”大音的笑容渐渐敛去,“怕是你上战场有个好歹,幸运的话遇上我,多少有条活路。”

开明心里有根细弦微微被拨动。记得临走的那夜,旋沉静地仰望天空,有意无意地道:“这一去,会看到她吧!”现在才知dào

,他口中所说的她,竟然是大音。但是,刚才被施暴的画面在脑中狂嚣地跳跃,立即将末微温馨灭干净。

“对不起,将军。”她垂下眼睫,低声道,“我还是,不能原谅他。”

大音并不勉强,只是将身体挪了个舒服的位置,自言自语地道:“他是个可怜的孩子,既骄傲,又脆弱……”

开明奇怪地看她,大音说这话地语气怎么象个长辈说小辈一样?难不成,从始至终,她对旋根本就没有意思?也是,从旋讲述的内容来看,纯粹是单相思。

大音,喜欢的是那个人,住在高高宫墙内地人。

二人不再言语,大音阖眼打起了瞌睡,她也将身体放松,试着入睡,却无法做到,脑子里净是乌七八糟的东西,耳畔回响着巨大的杂音。

猛睁眼,意wài

现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车厢上轻轻叩响:“将军,三更了,用点饭再赶路

大音起身,回道:“也好,让大家原地休息一下。”

外面应了声,走开。

面对大音,开明总感觉手足无措。她开始后悔坐上大音的马车,但是当时那种情况之下别无他法。

看见士兵将饭菜送上车,她连忙找借口道:“啊,将军,我想起还有一些事想跟狗子讲……”

“你现在这样子,不方便出去。”大音瞟了眼饭食,将身体坐直,“一起吃吧!”

“这个,那个。”她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般叫道,“将军,我想去外面解过于大声,连送饭地士兵都惊愕地瞪着她。

她尴尬地摸头,明白对方眼里的意思。

大音勾起嘴角笑了笑,知dào

她在自己身边很不自在,“去吧,别走太远。”

“是!”急急应了声,她跳下车。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士兵打灶做饭地火苗蹿动。夜风习习,她无聊地行走在其间,不知dào

为什么,只要在大音身边,那种强dà

的迫力压得她透不过气。大音难道是她地克星?从一开始的相遇就注定了她们缠斗地命运?

“开明!”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停住了脚步。想看清来人。

一条身影,蹿过燃红地火苗,风风火火跑到她身边,左右环顾了一下,拉着她蹲下身来。

她这才看到,来人原来是狗子。

“怎么了?”她奇怪地问他。

他的表情更加古怪,睁大眼睛仔细看她。“你还问我怎么了?我倒是要问你。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上了将军的马车?”

“哦。”她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喂!”狗子忽然伸手,碰了碰她唇角的青紫。她痛得一咧嘴,毫不犹豫打开他的手,顺便敲了他脑袋一记。“做什么?”

狗子抱住头,哇哇乱叫:“我是关心你呀,打我干嘛!”

“会痛啊!”她捂着唇角,叫得比他还响。

狗子赶紧作个嘘声姿势,她这才现。这边的动静引来几名做饭的士兵侧目。赶紧噤了声,狗子紧张地道:“谁下地手?弄成这样?”

“呃……”她答不出来,难不成说是被老公强奸未遂?窘死!

狗子转动着眼珠。给了个合理推测:“是你那位相

她瞪大眼,狗子从她脸上看到了答案,惊诧地道:“怎么看你都象是下毒手地人,怎么会是你家相公?看他一脸的文弱相……”

话没说完。头上又吃了个爆栗。

“该死的狗子,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她的声音惊雷般炸响。

“是!是!”狗子赶着向周围的兄弟陪罪。那些士兵已经怒目相视。

目光转回开明身上,她犹自鼓着腮帮不服气的样子。狗子凑近她。迟疑地道:“开明,你和你家相公是怎么回事?他明明跑去救你。为什么回来后两夫妇就吵架,要不是长庚听到响动,催我去叫将军劝架,事情真是一不可收拾了!”

开明瞪大了眼,长庚让狗子去叫的大音?她有些懵,这都叫些什么事!

狗子突然“咦?”了声,瞅着她的脖子,眼睛有些痴,“这是什么?”

冰凉地手指触上她颈部,令她抽了口气。狗子看到她颈部的的瘀点了。

她赶紧躲开,掩住脖颈。狗子惊得连嘴巴都张大,“这伤,这伤,啊,难道是?”

她心里紧了一下,果然,狗子压低声音道:“他,强迫你吗?”

“没有!”她恼怒地回过去一句。

狗子有些生气,声音都提高了:“那这些伤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自己弄出来地!只要眼睛没瞎,谁看不出来这些是……这些是……”

“闭嘴!”她忿忿立起,眼睛扫过对面,突然顿住了身体,动弹不得。狗子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几步开外的一株矮树旁,木立着一条人影。火光下,白袍,冷脸,看不清表情,却感觉得出对方越来越剧烈的愤nù



只听“霍啦”一声,树枝被扯下,那人将枝叶弃在地上,转身就走。

“长……长庚!……”她结结巴巴地道。

长庚在那里多久了?这么近地距离,和狗子的谈话是不是全部被他听了去?

“狗子,狗子!”她急唤,“要出事,你快跟着长庚统领!”

“喔,好好!”狗子察觉出不妙,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跑,眨眼消失在黑夜中。

她不安地在原地踱着步,有种暴风雨将要来临前地预感,直到大音派人来叫她。

“我给你留了一碗饭。”大音瞅着她的脸色,微微皱眉,“出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她心慌地抓过饭碗,没扒拉几口,看见一名士兵急急赶来。

“将军!将军不好了!”

她手一抖,饭碗落地,大音严厉地目光瞟向她。

她顾不上揣摸对方的眼光,心里颤抖着,出事了,要出事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

第六十六章、初觑天颜

“长庚统领和一名士兵,打起来了!”士兵的话一出口,开明的心顿时揪起,果然!

“是哪队的士兵?”大音的眼光变得冰冷,掠过她的脸。

士兵犹豫了一下回道:“是,将军带来的那名客人。”

“知dào

是我的客人,还敢打架!”大音怒声道,“叫长庚到我这里来!”

“是!”士兵赶紧应声离去。

“将军!”开明在一旁急急道,“这件事,不能怪长庚统领!”

“怎么回事?”大音征询的目光移向她,“你知dào

长庚和旋,是为了什么打架的?”

“……”她不好回答,是与不是都会开罪大音。长庚是她的下属,旋是她以前的助手,又是她的爱慕,二都是大音的自己人,说是为了其他女人打架,不知dào

大音心里会作何感想。

如果答不是,他们现在又的确在为自己打架。她一时犯难,脸色颇为难看。

大音哼了声,移开目光看向前方。

不一会,领命的士兵连滚带爬地跑来,人未到声音已经传到:“将军!将军!长庚统领抗命,不愿前来,他说到了中宫之后,会自行向将军领罪!”

“这个长庚。真是不象话!”大音咬牙道。“我带来地客人呢?长庚不来。他也不来吗?”

“那位客人……”士兵偷瞄了一下大音地脸色。“他已经离开了。说是将军要他办地事。他一定会履行承诺。其他地。恕难从命。”

大音听后一时静默。士兵估摸不准将军地心思。不敢起身。

许久。她微叹了口气。挥手道:“去吧!”

“是!”士兵摸了把冷汗。迅速退去。

开明安静地听着。手指用力绞动衣角。不出一声。大音不再看她。转身进了车厢。她吁出口气。注视着黑暗中地点点火光。暗忖。旋走了?他说履行承诺。他给了大音什么承诺?转念想到长庚。没有什么事吧?

心乱如麻,想去探视又慑于大音的威势,几次起起坐坐,终究没有迈出步子。不知过了多久,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天边隐约透出丝光亮,刚才报信的士兵赶至:“将军,可以启程了。”

车厢内懒洋洋地应了声,开明思忖要不要再跟她一辆马车。大音地声音已经透过布帘飘出:“开明,你进来。”

“是。”她只得再次掀开帘子。规规矩矩坐到大音对面。

“休息一下,不用太紧张了。”大音揉着太阳穴,闭上眼睛道,“我们还要养足精神回中宫。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最棘手的。”

她唔了声,靠着车厢开始打盹。真得好累啊,身体疲惫得要死。精神却象拉满的弓弦一般绷得紧紧的。闭上眼睛就是恐怖画面,这噩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马车晃来荡去。过不了一会儿,居然又停了。开明象警觉的兔子般被惊醒,撩开帘子往外偷望:“又怎么

车帘的厚布乍一掀开,刺目地光芒晃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她赶紧缩了缩头,往黑暗地车厢躲闪。

“天亮了。”大音象做了个绵长的梦,伸展着老大的懒腰道,“看来已经到探头向外,眼睛适应了明亮的光线,才慢慢看清车外的景物。如同那一晚昴在黑暗带她进帝都所经lì

的视觉感官一般,先是模糊地轮廓,渐渐转为清晰,最后变成立体的鲜明颜色。

白天看到的街景,依然那样绚丽,改变的大概只有人心车外叫唤了。

大音应了声,开明连忙拂开帘布。她们一先一后下了车,视野放宽,这才看到,车子停下的地方,巍峨高耸地宫殿,琉璃瓦的屋顶折射出五彩的光环。

开明一阵茫然,这是哪里?

大音瞅了瞅她,向身边的士卒招手。那人赶紧贴上前,大音一探手,迅速将他脖子上地方巾取下。

士卒未及反应过来,那条方巾已经缠上了开明的脖子。

开明惊讶地看着大音给她系上那条灰不拉叽地方巾,大音低声道:“这些瘀点起码要两天才能消退,你不能这个样子去见宫帝,太不成体统

“是!”她垂,说不清此时心里的感受。

大音不满地瞄瞄她嘴角地青紫,没再说什么,转身向着那座漂亮的宫殿走去:“跟着我,不该你说地话一句都不要说,明白吗?”

走上士兵把守森严的宫门台阶时,开明忍不住扶额望了望天空。是个阴天,即使有太阳,光线也微弱地紧。

象是天气影响到了心情,她感觉一时之间,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一座座的宫门跨进,仿佛进入无边的廊道,她连头也不敢抬,只知dào

盯着大音的脚跟。这里,就是中宫最高统治,天厥宫帝所住的地方吗?光这成群结队的士兵,高高耸立的宫墙,气势就够压人的了。

正胡思乱想,看到大音的脚跟停了下来。“到了吗?”她赶紧抬头,入目之处又是几级石阶,唯一不同的是,此时石阶上站满了三三两两的人,装束齐整,面容严肃。

开明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打扮各异的人物,看这阵势,竟是古装剧中常说的文武百官了,那么,这座石阶上,该是皇帝处理朝政的地方了。

想到这次的败仗,她打个激灵,连忙把那好奇心收了。大音若是被罚,自己一样会被株连,先想法子保命要紧。

上了台阶,进入一座空旷大厅,果然是所谓的朝堂。那高台上坐着的,不正是现任宫帝吗?

她听大音曾说过,天厥宫帝美貌无双。是中宫第一美男子。好奇心泛滥成灾,脚刚踏入大厅门坎时,就光着眼盯住高台上的人猛瞧。

看起来是有几分姿色,俊眉俊眼的,锦衣玉带更衬托得他尊贵不凡,但是这个第一是哪里得来的?心里估摸着若是卿云和旋都穿上这样的衣服,也能起到同样地效果。就算是司空。也不会输于他吧!

在心里点了点头。嗯,大概总是以讹传讹了。

“开明!”大音的声音压抑着从地上传来,她自然地“哎!”了声算是回答,回神一看,大音什么时候跪到地上去了?

“开明!还不下跪,什么愣!”她的脸上明显带着隐忍的怒气。

“哦!”开明这才完全清醒。只见所有在场的人或好奇或鄙夷地看着她。文武百官,包括高台上的天厥帝,重点注视的对象竟然是她。

她腿一软,自然跪了下去。糟糕,一走神就出状况了。都怪大音,说什么美男子,引得别人注意力分散。

“陛下,臣这位属下没见过世面。乍见天威才会呆,请恕她无知之罪!”大音赶紧解释。纳头便拜。

天厥帝微微一笑:“不知不罪。这名女兵就是大音将军时时提及地,有勇有谋之人吗?”

“正是。”大音颔。

天厥帝惊奇地看着开明。她听他们一来一往地唱和。不知dào

唱地哪一出,竟然把自己搀合进去。心中讶异。看看大音又瞅瞅宫帝,目光毫不闪避地迎上他探询的眼睛。

天厥帝更加惊奇,眉眼已经笑开:“这名女兵看来是颇有勇气。”

开明赶紧垂了头,一时摸不清他是夸奖自己还是挖苦自“女兵开明,在统领性命攸关之际,知dào

牺牲自己保全大局,实该嘉奖,应令其事迹广传军队,勉励士兵效仿。”

他嗓音清朗,声音铿锵有力有如珍珠落玉盘。旁边一名文官赶紧将他的话记录在文书上。

“赏,黄金千两,锻带五十匹,另封,统领一职,即日上任。具体军务另行商榷。”

话毕,尾音犹绕梁回旋,开明被炮弹轰炸般,半天回不过神。这是怎么回事?南宫的战事一句未提,先把她嘉奖一番?

“还不谢恩!”大音扯扯她衣角,扔个眼色过来。

“是,是。”她做梦一般伏身仆地,照搬电视剧的台词,“谢陛下隆恩。”

“免礼。”天厥帝高深莫测地笑。笑得她心里一阵胆寒,这里边有什么阴谋?天厥帝的意思,肯定就是大音地意思了,提拔自己,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陛下!”旁边班列官员中突然转出一人,向天厥帝躬身。

她心里暗想,看吧,肯定有人不服了。一定是弹劾的人。

打量着对方身穿紫袍,鬃染霜,又看他目敛精芒,脸上线条坚硬,肯定不是好惹的货色,嗯,说不准是几朝元老那一类的人物。

“戴卿可是对朕赏赐女兵不满吗?”天厥帝笑得春光灿烂,面上却隐隐透出股寒气。

被称为戴卿的官员立即申明立场:“陛下,臣不敢对陛下地英明决断有何微词。”

天厥帝“哦?”了声,目光流转:“既是不反对朕的旨意,戴卿还有何事?”

“陛下,微臣不是为了这名女兵,微臣想提醒一下陛下,弋林一役战败,死伤无数,不知陛下对大音将军有何处分?”

开明总算听明白了,原来这位戴卿关心的是大音的生死,并不是针对她而来。等等,戴卿?难道他是戴府地人?紫宫的戴潢?戴玉衡地老爸?!(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

第六十七章、宫廷这趟混水

这种想法一冒头,她立即瞄向这名上了年纪的官员,越看越觉得这扮相,这气势,象极了那种无事生非的反派男一号。

“大音吗?”天厥帝微眯双目,平静地道,“大音将军身负重伤,此事暂时搁置,容后再议。”

这一下不止戴潢面有忿忿之色,连大音都现出惊疑,想来天厥帝这一番话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陛下!您真要如此处置,那就验证了宫外的谣言了!”戴潢上前一步,急切道,“陛下知dào

民间都在传些什么谣言吗?”

天厥帝眼里波光滟潋,并不言语。

戴潢急不可耐地说出下文:“民间都在传言,说中宫的宫帝与大音将军有私情,弋林战役一败涂地,若是不处置大音,谣传更盛,只怕到时对宫帝的声望会有损……”

“放肆!”天厥帝愠怒,手掌猝然击打在龙椅的扶手上,声音不响,在静可闻针的朝堂上却是十足的摄人。

开明都被他这一拍,晃了晃身体。戴潢却不识好歹,不依不饶:“陛下,老臣都是为了皇室的天威,到时谣言四起,皇家颜面何存!”

他这一嚷,仿佛多米诺效应,侧立的官员纷纷出列,应声虫般在他身后附和。开明心里叹了口气,总算见识到庞大的结党势力了。

“够了!”天厥帝长袖拂动,霍然立起,开明无端地想到京剧中的水袖,那样一甩,居然潇洒至极。

天厥帝侧过身,面无表情地道:“因弋林失利,致使中宫蒙羞,将士折损,罚大音将军一年俸禄。撤去将军职务,在家休养待命!”

文官捉笔挥毫又是一番记

大音颔:“谢陛下。恩典。”

虽然对结果不甚满yì

。总算是把大音赶下台。戴潢等人虚情假意谢了一番恩。面上俱有喜色。

“还有……”天厥帝税利地目光缓缓扫向台下一众人等。“命御兵总监务必查清暗算大音将军地幕后指使人。一旦查出。严惩不怠!”

此话一出。台下一众脸上地喜色顿时化作了无比地尴尬。明晃晃挂在那里。看起来极为怪异。

队列中出来一人。抱拳俯。应了声:“是!”

开明听这声音很是熟悉。忍不住偷眼张望,一望之下心里又是一跳,御兵总监,原来就是御兵大人的军衔。

领命的人,是玑。

让玑去查幕后指使。天厥帝盘算的什么心思?开明愈不明白。

诸事议罢,散朝。

众官散尽,大音捉着她袖子,提醒她又走神了。她恍恍惚惚跟在大音后头。走出朝堂地门坎。没有太阳,眼前却晃动得厉害。大音被削职了。她却升官了,这些人到底怎么想的?看朝堂上唇枪舌剑。戴潢颇有清代鳌拜的作风,天厥帝却是不让分毫。

这两大势力杵上。她身处旋涡中心,是该随波逐流?还是坚定立场呢?想想这问题就头疼,她不禁拍了拍额头,大声叹气。

冷不防撞上站立的一人,她倏惊,连退几步。

那人清脆地笑道:“我们刚升任的统领大人,还有什么烦恼的事吗?”

她摸着额头,看着面前的人。

清爽地蓝色绸衣,简单地髻,笼着小小一顶峨冠,衬上如玉面庞,竟是说不出的旖旎风情。

“戴玉衡?!”她脱口而出。戴府的人怎么可以在宫中随意走动?

戴玉衡眉尖微蹙,象是对她直呼其名略显不满。而她接下来的那句话更是令他啼笑皆非:“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笑了笑,未及接话,身后一人已经沉声接了过去:“戴公子是宫里的侍郎,掌管文书典狱,出现在宫中是很自然的事。”

她往他身后探了探。戴玉衡侧身,让她看清后面地人,竟然是玑。

这二人真是绝配,整天走在一起。

叫玑去查幕后指使,天厥帝有没有脑子?她摇了摇头。

“侍郎是个什么官?”她对他的官职起了好奇心。

戴玉衡耐心地解释道:“就是拟写宫帝的圣旨,查勘各地呈上的狱案,修正典籍,闲时陪侍陛下左右的文官。”

她听得一知半解,“唔唔”作声,含糊道:“你这官大有前途啊!好好干,会有出息地。”这句话一出来,想起电视上那些体恤民情的官员,下乡随访时,或真或假都会来这么一句,自己心里先觉得好笑。

戴玉衡居然毫无顾忌地纵声大笑:“承你吉言,以后还望统领大人多多关照。”

开明听他话里夹带讽刺,心情不爽地道:“好了好了,借过,我得走了。”抬眼望去,大音在前面已经走得没了影。

“哎!”戴玉衡一伸手,居然揪住了她的衣袖。她本来对这人就没好感,此时厌恶更盛,大力拂开,瞪眼道:“干什么!?”

戴玉衡却若无其事地笑:“我巴巴地赶了来,特意祝hè你升官,你连多说两句话都不肯吗?”

她冷冷地睥睨着他:“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一件一件的,都还没跟你算咧!害死昴,逼我进送死队,暗算大音先不管你了,不是我地事,光前头两件事,就够你死一个轮

戴玉衡哪里知dào

她的心思,淡笑道:“如果我们出面干涉地话,只怕你现在不但升不了官,还会落个牢狱之灾。”

她皱眉,吓唬她吗?或说,是暗示她什么?

果然,戴玉衡很快捅破这层窗户纸:“跟你绕着弯讲没有用,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天厥帝这一次的旨意也正是我戴府地意思。”

“你是说,你戴府的势力大到影响到宫帝喽!”她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不止影响。”戴玉衡向她凑近一步,悄声道。“甚至可以支配!”

“你少放屁了!”她往后跳开,扬声大笑,“自命不凡就是讲你这种人!”狂妄地人,竟敢说自己可以支配皇帝。

戴玉衡诧异她的意wài

之举,唇边却带起笑容:“开明,你是聪明人,朝堂上你应该看得明明白白。戴府的势力无人能及。相比较立足未稳的天厥帝,对草根出身的你来说,投靠戴府,才不失为明智之举!”

说了半天,她才算听懂了,原来是为了拉帮结派。她有心羞辱这名自视甚高地公子。慢慢靠向他,附着他耳朵一字一顿道:“既然你戴府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去做皇帝?”

这句话一出口,戴玉衡当即变了脸色。玑看他脸色不对,赶紧喝斥道:“开明。你别再胡言乱语,小心戴公子治你妄言之罪!”

开明听到玑提醒,还有什么妄言罪的,想想就头大。赶紧离了他身畔,笑笑道:“我的态度已经摆明了。戴公子是聪明人,应该不会勉为其难。告辞告辞!”

戴玉衡忽然悠悠地道:“你不想听听我的答复吗?”

答复?答复什么?她困惑地看他,忽然明白。戴玉衡是说,回答她关于要不要做皇帝的话。

这种话能说出口吗?出口就是杀头的罪!戴玉衡不要命了,敢对她说!

她惊得呆在那里,戴玉衡走上来,一脸的笑意,“你刚才问我,想不想做……我现在可以告sù

你……”

她不敢动弹,等着他说出那句最谋逆地话。

他走近,很低很低地声音,低得连蚊子可能都听不到:“我是,很想……”她大震,惊愕万分地看他。他迎上她的目光,眼中尽是嘲弄,“而且,一定会……”

“啊!”她大叫,指着他道,“你说了!你说了!”

“说了又怎么样?”戴玉衡毫不畏惧地道,“难道你去告密,就会有人信你吗?”

她嚣张的气焰顿时萎靡,是啊,跟天厥帝说戴玉衡想做皇帝吗?中宫的宫帝会比她更不了解戴府的险恶用心吗?

“话说回来,我倒是一直想问一个问题。”戴玉衡捉狭地瞅着她,“怎么从弋林回来后,开明统领显然受害不浅,至今脸上还带伤?”

她微惊,下意识掩住嘴角,眼睛溜向戴玉衡,犟嘴道:“身为士兵,负伤,是应该的,是,是光荣地象征!”

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却不受控zhì

地滑向他身后的玑。一直沉默寡言的玑象是刚刚惊觉这件事,满脸疑问地看她。的确,在驿站离开之际,还没有见她挂彩,这些伤又是从哪里来的?

“哦,是吗?”戴玉衡注意到他们地表情,捉弄的兴致越来越高涨,“我听说,你们回来的途中,长庚统领和一名士兵打架了,原因不明,可有此事?”

“原因不明的事,你问我作什么?”她被他问得心虚,只想开溜。无奈心虚腿软,在这两人虎视眈眈之下,却迈不动步子。

“大热地天,开明统领系条方巾干嘛?”戴玉衡眼睛落在她的脖颈,她赶紧摸摸脖子,警惕地瞪他。

“大音将军!”戴玉衡突然向她身后招呼,她一惊,大音回来了?拧头看去时,戴玉衡疾速伸手,猝不及防一把将她随意系就地方巾扯去,顿时原形毕露。

开明大惊失色,就算她动作再快,也不能完全遮掩颈上的斑斑点点。这该死地戴玉衡,竟然用上她以前欺骗卿云的招数。

她恨得牙根痒痒,戴玉衡看好戏一般看着她。玑地目光立即死死盯住她的颈部,脸色顿时由白变青,又由青转白。

不再顾忌戴玉衡在场,他迅速上前,压低声音道:“是旋,旋干的吗?”

开明不安地瞪着他,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

“明白了。”他突然冷冷一笑。

明白?明白什么?开明愣。

“这是他向别人的宣告书。”玑的凤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语气更加冰冷,“弄这么大动静出来,不就是提醒别人,你是他的人吗?”

开明更加忡怔,这小小的伤还会有这层深刻的含意?玑是不是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了?还是,这本来就是他们这些复杂人之间打的暗号?

她看向戴玉衡,这小子此时突然生了孩子天性,将那块方巾在手指上转啊转,勾着嘴角向她暗笑。

有你哭的时候!她心里骂了声,从他手中夺过方巾,狠狠剜了几眼,当做杀人暗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

第六十八章、和尚的下落

赶着跑出宫门,还好大音没走,正在门口对着一个人训话呢!

“将军!”她疾跑,边跑边喊。

大音转头,被训话的那人也闻声看过来,棕肤,晶亮大眼,眼窝黑黑的一圈,脸颊上似乎也挂了彩。

“长庚!”她看清了那人,兴奋地招手。

长庚却象见了鬼,急急向大音行礼,捂着眼睛一溜烟逃走。

“喂喂!”她在后面直叫,长庚却越跑越远。

“开明!”大音扳起脸道,“象什么样子?”

“哦,是。”注意到宫门外士兵好奇的眼光,她连忙肃容垂。

“你这次因祸得福,可要好好感谢宫帝。”大音横她一眼,“这都是皇恩浩荡……”

“是!”她迫不及待接口道,“一定要感谢宫帝,和将军。要不是将军极力推荐小的,小的哪里会有这样光荣的身份。”

大音抿起嘴角,看她一脸的正经相,话说得却是滴水不漏,“你知dào

就好。”

宫门内恰在此时。旋风般跑出一名面皮光滑地老太监。操着细嗓门向大音唤道:“将军。请大音将军留步。”

大音讶异地看着他。老太监跑上来。行礼作揖道:“有件事劳烦将军。”

大音苦笑一声:“我已被撤职。不是什么将军了。陈公公有什么委托地事情但讲无妨。”

老太监绽开谄媚地笑容。看得开明一身鸡皮疙瘩都出来。“请问一下将军。给开明统领地赏赐送到哪里才好?”

“哦。”大音微怔。没想到老太监巴巴地赶出来。是问这件事。她略一思忖。立即道。“就送我府上吧。她暂时无处落脚。住我那里。”

“是。”老太监俯。眼角溜起。在开明身上打了个圈。带着诡异地笑容退入宫门。

开明赶紧摸了摸胳膊,露出嫌恶的神色。

大音居然注意到她的表情,训斥道:“陈公公是服侍两朝宫帝地元老。你不得对他无礼。”

“是。”她嘴里应着。心里不服气地道,不就是个老太监吗?摆个脸色也不行啊!转念想到大音说要住她府上的事,心里面直虚,人说伴君如伴虎,我是没有伴君,直接伴着这只母老虎了。以后可有得受了。

为了挽救自己于危难,回程的路上,她在马车上不停地呱叽:“将军。那个,其实我是有住处的,人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对不对……”

大音不理睬她。

“将军,真不行的话,随便进一家训liàn

营,那里房间多。又开阔,还可以和姐妹们交流感情。对不对……”

大音还是不理她,当她的话是耳边风。

她咬咬牙。狠狠心道:“其实,离家这么久。我家相公颇为思念,你不能不顾人伦,对吧!”

大音对她这句话总算是有了反应,故yì

看着她脸上地伤,嘲讽地道:“放心,会让你们阖家团圆地。”

大音肯放人?她心里一阵欣喜,虽然最后那个借口烂得恶心死人,但实在没有其他理由好推托。

等到了将军府邸,她从马车上下来,第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时,恨不得一口咬断自己的舌根。竟是旋,带着一双儿女,安安静静地等候她们。

大音明明知dào

旋会来将军府,还故yì

说那番话戏弄她。

她注意到旋脸上微肿,并且有刮擦的痕迹,虽然相貌仍旧俊秀,却象是一块美玉上有了瑕疵,令人惋惜。

等等,突然想起长庚的黑眼眶,难道这些伤,就是和长庚打架时留下来的?

这样一想,她立即盯住旋的脸仔细地瞧。他却不再看她,只向着大音道:“将军,我把他们带来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

大音的目光从一开始就牢牢锁定两名小童,对他地话充耳不闻,眼里放着光,向两小儿招手道:“乖,到我这里来。”

两小儿紧紧揪住旋的衣角,躲在他身后。

旋推了推他们,“去

两小儿怯怯地瞅着满脸慈爱笑容的大音,突然向她跑去,越跑越快。大音心花怒放地张开双臂。

戏剧性地事情生了,两小儿躲过大音的搂抱,直直扑向了一旁僵立的开明,一口一个“娘,娘!”地叫。

开明大吃一惊,糟糕,这不是摆明拂了大音的面子吗?一时间手足无措,对着尴尬地大音,结结巴巴地道:“将军,我不是故yì

的,这不是我,哎呀……”都不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了。

见此情景,大音只得勉强装笑:“无妨无妨,孩子怕生。”

旋倒是握住拳头,放在嘴边轻轻笑了笑。

大音蹲下身,税利地目光从这个孩子扫到那个孩子身上,忽然盯住小婉,摸摸她的小脸,满脸关切地道:“已经,长这么大了。”

旋微微皱了皱眉。

大音绽放开冰雪消融地笑容,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件物什,不容小婉闪避,迅速挂上她的脖颈。开明看清她挂地是那半块红红绿绿的坠子,不由地“呀!”了声,心里明了。这就是说,大音认准了小婉,小婉是她的孩子?

“乖孩子。”大音轻轻捏了捏小婉的嫩脸,小婉往后缩了缩。她的眼睛若有若无扫过勺子,这小屁孩正一脸警惕地瞪着她。

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大音立起身,向旋放松地笑道:“辛苦你赶这么一趟,让两个孩子在府里多住些时日吧!如果没什么事,你,也可以多留一段时间。”

旋微微欠身:“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我想尽早离去,以免给将军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哦。”大音顿了顿。也不勉强,“你不再是我属下,我也不便强邀。如果有需yào

我帮忙的地方,只管开需yào

。”旋看向两个孩子,竟似有些留恋,“小婉。勺子。你们和娘在这里玩几天,不要淘气知dào

吗?”

“嗯。”两孩点头,勺子更懂事些,叫道,“爹呢,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爹有些事要办,很快回来。”

“爹要快点来接我们!”勺子又叫。

大音看了看他们,向士兵招招手。他们将孩子带入府中。门口暂时只留下了旋和开明。

二人互相对着眼,不知dào

该说什么。

“开明。”

“旋。”

同时出口,又一起笑开。

开明不自然地咳了声。刚刚生了那样尴尬的事,怎么就跟这人和解了般,我的自尊心呢?还是此时地旋,看起来太无害的关系?

“你先说吧!”旋道。

“哦。”她犹豫地道。“立kè

就走吗?”

“嗯。”旋看看她,垂下眼睫。“说不准不会再见

“哎?”她奇怪地看他,旋要去哪里?孩子他不要了他用一贯清淡的语气道:“大音会照顾好他们的,反正。也不是我的孩子。”

开明纳闷,小婉是大音的孩子地话,勺子难道也不是你地?奇怪,你老捡人家的孩子来养作什么?难不成你是慈善家?心里憋着不好说这些话,怕打煞了此时临别的气氛。

“开明。”旋抬头看她,眼波平静。

“哎。”她自然地应了声,回视对方的眼睛。这才象原来的旋,说话做事都象温开水一般的男人。

“上次的事,对不起。”他很轻地道,微微眨动睫毛,不自然地道,“我不是故yì

的……”

“哦。”她胡乱应着,不知dào

该说什么。当初义愤填膺地跟大音说不肯原谅他,现在他用这种无辜地眼神瞧着她,却弄得她心里很是矛盾。

“已经这么多年了,还是控zhì

不住脾气。”旋长叹道,“当时不知dào

怎么回事,看到你身边的男人,看到那些人,无缘无故就来了气,说了奇怪的话,做了奇怪地事。我如果说自己都不认识当时的那个我,你可能会笑我吧!唉……”

开明默默看着他,他回视,苦涩地笑,“吓到你了吧,我做了蠢事,不该带一具皮囊回来,不该一厢情愿地认为你就是我的。毕竟,你不是以前的开明了……”

她低头不语,心里有些慌乱。不由自主想起大音说过地话,旋喜欢你啊,他在吃醋啊!可是,就算这样,方法也太极端了。

“我并不奢求你能原谅我。”旋恢复了平静的语气,“只希望能够弥补我地过错。”

她抬头,旋打算弥补过错?怎么补?

旋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你想找的那个和尚,他在东宫。”

开明猛吃一惊,这就是他说地弥补?说出那个老和尚的下落?

“东宫?”那不是小碧地国家吗?

“东宫的紫竹村,圣光庙。”

“哦。”她微微动容,地名倒好听,可就是,太远了呀!给她一个陌生的地名,就算让她找,也不一定找得到旋向她笑笑,转过身去,影子在地上拖出老远,整条街仿佛只有这么一个伶仃身影,行走在天地之间。

“旋……”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千言万语哽在喉咙,她却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这个双面的相公,她真不知dào

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府门口的大树上,突然有了响动,一两条人影迅速消失,只留下沙沙作响的树叶,兀自摇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

第六十九章、父子间的明争暗斗

戴府,敞开的两扇檀木房门,紫袍的戴潢停止了来回踱步,冷冷瞟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你确实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黑衣人肯定地颔,“她亲手把信物挂在女娃的脖子上!”

“去吧!”戴潢一摆手,黑衣人从地上爬起,迅疾消失。

“是个女娃吗?”戴潢双手交叉背在身后,沉吟道。

门外传来零零落落的脚步声,戴潢抬眼,看见一身蓝衫的戴玉衡正和御兵总监玑走在一起,慢慢向他的所在行来。

人未进门声音已经飘入:“暗探又在跑进跑出,爹有什么收获没有?”

“有一点。”戴潢对这二人似是极为放心,和盘托出,“刚刚监视将军府的暗探来报,大音已经找到了失散的亲子。”

“哦,难道果真验证了谣言?”戴玉衡走进,抖抖身上的袍衫,坐在檀木椅上,望着戴潢道,“大音真得生了名皇子?”

戴潢摇头冷笑:“生是生了,可惜不是皇子,是名公主。”

戴玉衡脸上现出诧异,玑走进,习惯性地立在他身后,听到这话也是面色古怪。

“中宫还没有传位给公主的先例,既然是女娃,我们就不用过于担心了。”戴玉衡轻松地道。

戴潢却不赞同他地话:“天厥帝这么宠大音。甚至不惜为她改变军制。号召民间女子参军。现在又封了个女统领。把女子地位一再提高。谁能保证他以后会不会做出更荒唐地事。立个女宫帝出来。”

戴玉衡想了想。点头道:“也是。”

“说到这个。”戴潢转头看他。闷哼道。“当初你一再劝阻我将大音同党落入牢狱。说对方是可造之材。保证能够拉拢。现在呢。她地官也升了。你地说客也做了。倒是成了吗?”

戴玉衡面不改色地干笑:“爹。有些事不宜操之过急。威逼利诱。金钱官爵。是人总免不了俗。若是好苗。开头不吃这一套。则更要耐心劝服。这样地人一旦降服。才是死忠。你说对不对?”

戴潢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想想也有道理。遂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一个天琅在手。现在又寻回自己地女儿。不知dào

大音到底想做什么?”戴潢沉吟道。

戴玉衡目光闪动,“或,从一开始她就把我们引向了岐路。”

戴潢奇道:“这话怎么说?”

“爹你想。大音找天琅的时候,明显地暴露自己。几次三番放出风声给暗探,让我们知dào

天极帝地私生子在将军府内。分明是故yì

引我们注意天琅这条线……”

“哦?”戴潢认真地倾听。“你说下去。”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大音一向谨言慎行。从不公开与我们作对。这次为了私生子事件,却闹得满城风雨。连民间百姓都在议论天琅的事,不象她平时一贯的作风。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动机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天琅为掩护,进行另一项秘密的计划。”

戴潢有些觉悟,“难道她私底下进行的另一个计划,就是找她的女儿?”

“事情展到如今这一步,看来地确是如此。”戴玉衡微微颔,“大概是怕被我们得知,先下手为强,才弄了天琅这么一个替死鬼“好深地心机,聪明的女人,知dào

公主若落在我们手里,必定会威胁到宫帝。”

“可惜了。”戴玉衡作势叹气道,“如果能把公主弄到手,小则挫败大音与天厥帝的锐气,大的话,可进一步搅乱朝纲!”

“搅乱朝纲?”戴潢悚然动容,紧紧盯住戴玉衡,“你是说,小小的公主能要挟到宫帝,进而逼他退位吗?”

戴玉衡微微笑道:“虽不能做到爹说的这一步,但至少,能打击百官对天厥帝的信心,动摇中宫的民心。”

“你说地有道理,想不到小小一个公主,竟有这样大的作用。”戴潢仰天长笑,气焰嚣张,“大音,你千算万算还是算不过我戴潢!”

戴玉衡只是看着他笑,并不作答。

玑适时了言:“大人,天厥帝命我彻查暗算大音的幕后指使,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置?”

“哼!”戴潢拂袖道,“一概给他来个弗得知好了,时间拖久了,他自然会失去追查地兴趣!”

玑眉尖微蹙,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口。

戴玉衡瞅着他的老爹,浅笑道:“爹,这件事你可说错了,这样处置是万万不可的。”

戴潢挑眉看他。戴玉衡避开他迫人的目光,看向他身后地檀木椅,“先,御兵大人若是这样回复,极有可能受处罚,甚至降职;再次,被暗算的人是宫帝极为宠爱地女子,他绝对不肯就此罢休,我们必须给他个交待。”

戴潢重重哼道:“依你说,倒是给他什么交待?”

戴玉衡这次直接对上他的眼睛,平静地道,“把一些平时摇摆不定,三心二意地家伙,趁此机会一并锄除,顺便给那些持观望态度的人一个下马威!”

戴潢立即明白他地意思,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坚硬的脸部线条全部变成向上牵扯的弧度,哈哈大笑道:“好计!好计!”

戴玉衡嘴角微翘,眼里却是风平浪静,波澜不兴。

戴潢笑罢,缓缓走向他,复杂地道:“我的衡儿,才智过人,谋略非凡,总有一天会超过老子。到时,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戴玉衡突然全身微微震动了一下,很轻微的动作。站在他身后的玑却没有放过这一点异常,完全收入眼中。

只是一瞬即逝的变故,戴玉衡随即恢复原状,面色平静如止水。戴潢紧紧盯住他,那眼神实在不象一位当爹的眼神,象有万千的情绪酝酿,甚至夹杂着丝丝地嫉恨。与恶毒。

戴玉衡倏然立起。朗声道:“衡儿刚刚想起,匆匆出宫,未及向宫帝禀告。怕宫帝有事传召,特向爹爹告退。”

戴潢立即收了古怪神色,一拂袖算作回答。

戴玉衡躬身,退出。

出了府门,一路默然相随的玑忍不住询问:“公子,大人他……”

戴玉衡叹了口气:“最近一段时间。越来越明显

戴玉衡苦笑道:“我犯了一个大错,象爹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毫无主张。他肯定是对这两件事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故yì

拿来试我。我倒好,轻率地钻进他设的陷阱。”

玑沉默了一下,道:“也许不尽如此。大人年岁已高,有些事情也许真得需yào

倚重公子。只是他自己不肯说出来而已。”

“爹的确是老了。”戴玉衡冷哼道,“过于自负。轻视天厥宫帝,妄想取而代之。真是自掘坟墓。他以为现在的天厥帝还是以前随他摆布的无知小儿吗?等着吧,他若是动公主。只怕二人会玉石俱焚!到时,我们就等着看好戏!”

戴玉衡面上隐隐透出地寒气让旁边地玑不禁打个冷颤,原来戴玉衡给戴潢出的主意竟包含了这样的险恶用心。这对父子,互相嫉恨,互相算计,到头来不知会鹿死谁手?

先不论戴府匪夷所思的阴戾,将军府内,这时却是喜气洋溢。

大音丝毫没有受到削除官爵的干扰,吩咐置办了一桌丰盛酒筵,特意将地下室的天琅请出,毫不避嫌地围坐了一桌。

开明和勺子小婉梳理过,穿戴得整整齐齐坐在桌旁。大音左坐着小婉,右边坐着天琅,换过一身红妆,看起来娇艳欲滴,不愧美人称号。

倒是天琅,一时不大适应,颇为拘束。

开明奇怪的看着他们,大音一回府,怎么就不知dào

轻重了,随便地把天琅放出来,将军府这么多双眼睛,保不定哪个是探子,她就不怕?

转念一想,这大音弯弯道道本来就比自己多,自己操的哪门子心思。赖在将军府好吃好穿就是,万一不爽,直接拍拍屁股走人。这样一想,轻松许多。

大音向众人招呼着:“吃,吃,别客气!”自己则热心地拿着小碟小碗,不停地夹菜给身边羞涩地小公主。

勺子瞪着眼睛,向开明撅嘴道:“娘,那女人为什么只给妹妹夹菜,不夹给我们?”

开明嘿嘿一笑:“你想吃菜是吧,娘夹给你。”夹了几只烤得鲜嫩的鸡翅大虾放在他的碗里。

勺子喜笑颜开地道:“谢谢娘!”伸出五爪就去自己碗里捞。

“怎么抓着吃,没规没矩。”开明轻轻一筷敲在他地手背,勺子赶紧去抓滑溜溜的筷子。

突然感觉到某处冰冷的视线,她下意识抬头,恰巧迎上了对面的目光。心中顿时一紧,奇怪了,大音干嘛用这样地眼神看她?

大音眼里的古怪神色一闪即逝,随即恢复成谈笑自若地正常神色,向她娇笑道:“别光顾着孩子了,你也吃呀!”

她讷讷应了声,被刚才那种眼神盯了一下,犹如打了注冷水,食欲顿消,送到嘴里的东西味同嚼蜡。

大音旁边端坐着地天琅似乎也不适应这种温情的气氛,只顾瞅着众人,一筷未动。他今天换过素洁地长袍,装饰一番倒也清秀,就是脸色依旧苍白。

开明只觉得今天这一顿饭吃得沉闷至极。(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

第七十章、可爱的三人党

打着解手的幌子,偷偷溜到府门口,这才逃出压抑的气氛。

拍着胸脯吁气,怎么好好的吃顿饭,也给大音搞得这样严肃,这里又不是朝堂,不需yào

时时防备吧!

对着守门的兵丁绽开亲切和蔼的笑容,象领导视察一般挥手道:“你们辛苦了。”脚下已经大步迈出门坎。

“嚓!”士兵的刀枪移了过来,在她眼前交叉成一个“”,沉声喝道:“你不是府里人,有出府的腰牌吗?”

靠,大音还搞这一套,腰牌?她当自己的将军府是皇宫人!”她昂挺胸,叉腰道,“刚刚升任的统领,今天在府上作客,难道将军府就是这样待客的!连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

士兵咦了声,上下打量她。早上进府的时候他们是见过她的,只是现在改换了行装,一时认不出来。她头抬得更高,“要是我去对将军说,你们对我不敬,哼哼,到时候你们就吃不了兜着走!”

守门的士兵互相咬了咬耳朵,撤掉兵器,恭恭敬敬地向她道:“多有冒犯,请统领恕罪。”

“算了算了!”她心里一喜,轻松地挥手道。领导嘛,就要有宽容人的大度。

“不过,为了保护统领的安全,我们会派一人跟随统领出府,直至统领大人地事情完毕。”他们照样恭敬。

开明呃了声。大音难缠,连她府中守门的士兵都颇有心计。她无奈地点点头。无所谓了,反正人生地不熟,多个向导也好。

话地士兵向其他三人丢了一个眼色,一人拔腿,飞奔向府内。

开明大步迈出。脚刚出了门槛。感觉府外边地空气都比里边新鲜。这人呐。真是容易受心情影响。她伸了个大大地懒腰。在心里头嘀咕。

走不出几步。听到一个炸雷般地声音轰响着:“开明!开明你这个死东西!真得是你

接着一条壮硕地人影不知从哪里钻出。猛然扑到她面前。抓住她两只胳膊上下左右地用力摇动。

她一时不防。被抓个正着。整个身体都被对方摇成求签地筷子一般。心里惊讶。随着摇摆地弧度。总算是看清了面前这个鲁莽地家伙。

一段时间不见。那肥肉一撂撂堆积在脸上更盛。经过训liàn

地腰板更硬了。身体似乎也比以前结实了许多。面前这名眉开眼笑地女人。不正是分别已久地春花姑娘吗?

“春……春花……”她被突如其来地袭击震撼着。被摇晃着牙齿都差点咬到自己地舌头。

“是我啊!开明你这个死女人。你还认得我啊!”春花象见到久别重逢的爱人般,抓紧了她往死里摇。震耳欲聋地吼叫,“你都到哪里去了!近侍的训liàn

队伍也没有你。御兵大人总是支支吾吾,我还以为你被他们整死

“我的命。硬得很!”她吐出这句话,终于忍受不住对方剧烈的体力运动,妈的,刚吞下去地饭都快吐出来了。她用力掰开春花的十只钢爪,将她推离身畔两步以外,恼怒道,“再摇下去,先被你弄死

“哦!”春花这才惊悟自己下手没有轻重,嘿嘿讪笑道,“这不是,见了你,高兴嘛!”

开明没奈何地瞅着她,摸着自己被勒疼的胳膊,心里一时不知作何感想。想不到最关心自己的人竟然是春花,这个曾经地情敌,打架的死对头。唔,当然还有旋,刚刚与她挥手拜拜地假老公。

“开明!”

“开明!”

不约而同的两声呼唤,同时在身边清脆地响起。开明无奈地看到春花身边永恒不变地二人党,夏草与秋菊,正挪动着硕大的身躯,从午后地艳阳中姿态优美地跑来。

洋洋洒洒的阳光背影,若是衬上一位身量苗条的美人,这样一路跑来,笑逐颜开,那定是美不胜收的画面,偏偏换成这两名主角,让人一看之下顿时败了胃口。

开明作了个不明显的呕吐姿势,赶紧摆正脸面,神色自若地看着她们轻盈地跑来。

“我们守在将军府的侧门和后门老半天,想不到开明还是从大门出来。”二人党崇敬地望着自己的头目春花,“还是春花姐有远见!”

春花毫不客气地受了这个**裸的马屁,骄傲地扬了扬脸。开明无缘无故想起曾看过的一部搞笑剧,周星星的电筒照到某人脸上时,那形容委琐的人说了一句:“我就是西门吹雪。”当时他就是一扬脸,把额上一缕乱姿态曼妙地撩开,当誉为当年最令人呕吐的经典画面之一。

她看到春花居然摆出这么一个异曲同工的经典动作,几乎要喷饭。

“开明嘛,怎么会鬼鬼祟祟从后门走呢!”春花谄媚地笑道,“再说人家现在已经是统领大人了,大音尊敬都来不

开明奇怪的咦了声,这话听起来挺别扭,怎么听春花的口气她不是升任统领,而是成了宰相一般。还有,春花又怎么知dào

她升了官?

春花从她眼中读出了疑问,大力拍着她肩膀笑道:“宫帝已经下诏通令全国,开明护主有功,升任统领一职,令众人以其为楷模表率。”

还楷模表率哩!她心里暗暗偷笑了一下。

春花向将军府门口溜了一眼,觑见守门士兵眼色,压低声音向她道,“老实交待,你什么时候和大音将军这么要好?她可是我们平民崇拜地偶像!”

开明咧了咧嘴。不答她。

春花一只厚手掌只顾拍她的背,拍得她差点内伤:“你这家伙运气可真好。送去战场也整不死你,回来还升官了!喂,有机会帮zhù

姐妹几个呀,再有什么好差事,可别把我们撂下了!”

开明忙唔唔地应承着。尽lì

想逃脱对方地魔掌。

春花却不放手,将她的肩膀搂得死紧,大笑道:“难得姐妹几个聚,走,我们去喝杯水酒,庆祝庆祝!”

酒?开明眼里泛起了莹光。眼前的春花瞬时变得可爱无比。她激动万分地道:“真得有酒吗?”

“有,有,要多少有多少!”春花贼贼地坏笑。

“好好!”开明忙不迭地应着,扭头向着身后的士兵道,“你们不用跟来了,我跟几个好姐妹去逛逛,很快就回来!”

士兵应了声。派出去传话的人带来了将军地口信:由她去。

春花“哟”道:“这么快就有跟班的了?”

二人党又是羡慕又是妒嫉的样子,让开明看了直想笑。

看来离开这么些日子,春花在这里也没有白混。只见她指点酒肆饭馆如数家珍,让开明一时叹为观止。

帝都繁华的街面上。依旧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的人流,凭借春花三人撑起的一片小天地。在湍急地人潮中健步如飞,居然有惊无险。

开明只顾四处张望。恨不能多出几只眼睛出来。直至今日,才真zhèng

有点和友人逛街的感觉。以前几次,要么黑暗,要么提心吊胆,哪里有这样放松的心情。

心里不禁暗自琢磨,每一任皇帝都是以百姓是否安居乐业来评价功过,中宫这样繁荣,看来天厥帝还不是个昏庸无能之辈。如果真得能和大音配对,倒也是郎才女貌。

猜想了一阵,听到春花叫嚷的嗓门,纵使街面熙熙攘攘的吵闹也盖不过她的声音,“看,那里,我们到了!”

开明抬眼望去,飘扬的店招,大大一个蚯蚓字,虽然不认识,笔法却极是遒劲。

四人找到了目标,开始努力往前挤动。想来这家店应该是老字号,门口车马林立,居然把个店门堵得严严实实。

二人党这时也不客气,伸手就将身边地各种障碍物挥开。开明瞠目结舌地看着被她们三人挥走的东西,马匹、脚踏、瘦弱的小厮、粗壮的仆人、斯文地秀才,甚至还有娇滴滴的小姐……

天哪,这三人挥人就象挥棒球地全垒打一般,轻轻松松,毫不含糊。

她赶紧抓住了春花又待挥出的手臂,紧张地道:“够了够了!”真是造孽,不知dào

有没有杀生。

春花还疑惑地转头向她道:“怎么了开明?”

“人,已经够了。”她艰难地咽着口水。

春花瞅瞅还被堵着地店门,摇头道:“还要再闪几个人出去才行。”

她无奈地放了手,苦着脸看着她们继xù

作孽。

只听一片惊叫声,怒骂喝斥声,激烈充斥着耳膜。开明只好堵住耳朵,与这班危险人物保持一段距离,以免万一出事,可以立即划清界线。

这边的闹腾还没完,看见对面地人群又是一阵涌动,更剧烈的尖叫声,人群竟象被掷中的保龄球般,向两旁纷纷翻倒。

她惊疑地看到,翻倒的保龄球中间,硬是开出一条小道。一条人影一闪而过,虽看不清面貌,那身影却极为熟悉。

她讶异,不禁放开了堵住耳朵的手,往前奔跑想看清来人,但那人动作太快,只一闪即消失在惊惶的人潮中。

随后生的事更令她惊讶,紧跟在他身后的,竟是一长列队伍,各色行装打扮的都有,俱是陌生面孔。每个人神情焦急,象是大难临头一般。

这几人一出来,人群立即象海滩退潮,自动远离三尺。

“人呢?哪去了?”

“被他逃了!”

随着交头接耳的低语,这群人笔直地分开一条路,走出一名布衫少年。他们向他微微鞠躬,俯贴耳。

少年两道浓眉越皱越紧,忽一挥手,啪,清脆地打在汇报情况的那人脸上。那人不闪不避挨了这个耳光,脸色居然丝毫未变,只是把头垂得更

第七十一章、小碧的另一张脸

“再去找!一定要找到为止,不然一个个提头来见!”他压抑着愤nù

,嗓音低沉地下了命令。

“小……小……”开明乍见此人,心中惊喜,不自觉地喊出一个字,忽然看到他打了手下一巴掌,脸色又极端难看,手挥在半空顿时僵住,下一个字无论如何喊不出来。

可是她又叫又挥手的,已经引起对面一群人的注意。少年的目光随着她的叫声转过来,直直射向她。

陌生,犀利如鹰鹫般的眼神,就这样直接射入她的心坎。她心里一冷,脸上更是尴尬。

少年的目光在接触到她时,突然转变了神色。转瞬间冰冷生硬的神情敛去,换上她熟悉的不羁笑容。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他向她走来,若无其事地笑着,好象刚才那一幕只是她的幻觉一般。

她有些怔忡地看着他的笑容,捉摸不定哪个才是真实的他。为什么人都要有两面?为什么真实的那一面总是丑陋的?

他站到她面前,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终于回过神,看着眼前这张单纯的笑脸:“小碧。”

“是我。”少年调皮地笑着,娃娃脸上两个深酒涡,“想不到又能见到开明姐姐。”

开明胡乱点着头,小碧回头,向身后那批人使个眼色,他们立即退去。无影无踪。

她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脱口道:“你们这是在找什么人吗?”

小碧神色自若地道:“出了一名奸细。我们正在追捕。”

奸细吗?开明暗暗握紧了拳头。如果没看错地话。刚才那条落跑地身影。是旋。

旋跟东宫有关吗?

她由小碧掌中不露痕迹地抽回自己地手。道:“你今天又怎么会到帝都来?”

“哦。还不是那名奸细呗!”小碧打了个老大地哈欠。“一得到消息我就连夜赶来。谁知还是被他逃了。一宿没睡好。困死了!”

总算是有点这个年纪的稚气了,开明心里暗想。刚才打人耳光的小碧。实在令她无法想象,跟眼前这名懒洋洋的少年判若两人。但是,什么样地奸细,居然劳动东宫千人斩的战将亲自出马,旋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她开始有些迷糊了。

“开明!”春花那婆娘震破耳膜的吼叫又开始了,“快过来。可以进去了!”

她挖了挖耳朵,向前走去,小碧兴致勃勃地跟在后头:“去哪里?我可以一起

她奇道:“你不去捉拿奸细吗?”

小碧无所谓地挥手道:“反正有他们在,能干着呢。不用管了!”

能干还被你甩一耳光?她心里嘟囔,替他手下叫屈。做什么都不要做奴才。心里感慨,摇着头向店门口走去。

走近一看。那场面叫一个壮观。东歪西倒了一大片,翻倒的物品夹叠着人类的身体。足以媲美现代地三明治了,只是眼前这三明治放大了无数倍,晃得人眼睛疼。二人党兀自踩踏着不老实的小厮,脸上得yì

洋洋。

“这里是怎么了?”小碧看得好笑,“生过战争

春花扬眉看看开明,又瞅着小碧:“他是谁?”

开明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以前认识的一名,呃,小朋友。”

“什么小朋友?”小碧不服气地道,“别老是拿人家当小鬼啊,我们都这么熟了,姐姐你太不够意思了。”

小碧这句话说得颇为亲昵,开明无端地一哆嗦,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春花眼里现出暧昧神色,嘿嘿笑道:“开明,你什么时候转换口味了?”不等她辩解,向二人党挥手道,“还不走,到里面占位子去!”

二人党急忙应了声,把沉重的脚挪开,顾自大步走入店内。

店门口这时才起了一片怨愤的声浪,开明掩着脸面,在怨毒的目光和愤nù

的咒骂声中,心虚腿软地跑进酒肆。

小碧嘴角含笑,不慌不忙地背着手跟在后头。

春花她们一进店门,瞅准窗边一个好位置,立马将坐着地人挤开。那人眼睛刚刚瞪起,看到三座铁塔般的人物,遂不敢吱声。

“快滚!”春花的大掌落在木板桌上,震得那人身子一矮,从凳上滑落,一溜跑走。满屋子的食客因为这一声响,都投过来好奇地眼光。大概是见惯了酒馆里寻畔闹事的人,略看了看就不再关注。

开明眉尖直抽搐,这几个女人在家乡蛮横惯了,怎么到了帝都还死性不改。玑到底有没有好好教导她们?

小碧在一旁低声笑道:“姐姐,这几位,我倒是挺喜欢。”

喜欢春花?开明斜他一眼,不是玩笑就是脑壳坏了。

他又压着声音吃吃笑道:“不过,我听说,物都是以类聚地,不知dào

开明姐姐……”

这话一出,开明登时撑大了双眼,恶狠狠地瞪向他:“小鬼你找死吗?”竟敢说她是春花那一流的人物!

小碧仍是一脸欠揍地笑,开明想也没想,伸手就敲了他脑袋一记,象平时敲惯春花狗子一样。小碧却因为她这种举动,摸着头惊愕地睁大了

“还不给我坐下!”她怒气冲冲地道。

小碧一时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想他年纪虽轻,在东宫却是叱咤风云、无人敢惹的人物。居然被这女人又是骂又是打地。对此女的勇气,真要让他刮目相看了。

开明鼓着腮帮坐在那里。春花她们正一迭声催着上酒上菜。

小碧摇了摇头,坐在她身边地凳上。这几个女人都是怪物,不能去常理去想。

酒菜很快上桌,春花礼节性地向他们招呼一句,和二人党踞着盘子大啃特啃。小碧只是笑。

开明抬脚。在桌底下狠狠踩了春花一脚。春花“哎哟!”一声叫,总算停止了进食。

你是饿鬼投胎吗?她横扫过去的眼神充分表达了心里的不满。

春花接收了这个讯号,看到对面二人党狼吞虎咽的样子,提起筷子就敲在二人头上,瞪眼凶道:“几辈子没吃过东西吗?在贵客面前这样失礼!”说完还向开明与小碧献媚地笑笑,可惜自己嘴边还挂着鸡丝。满嘴油滑,看起来更加可笑。

开明向她白了白眼,从袖中抽出一方丝帕,啪,丢到她肥嘟嘟的笑脸上,“把嘴巴抹干净了再说话!”

春花将丝帕从脸上抓下,用两指捏在手里好奇地摇晃:“咦。开明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进了将军府就真成了一位小姐了?”

开明不答她,哪里是她讲究,是顺手拿地丫环的丝帕。这里又不生产纸巾。整天吃完就擦到袖口,今天衣服穿得这么漂亮。怎么着都不能糟蹋了。

小碧也象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在旁边猛瞧道:“姐姐今天真得很不一样!”

她向他翻眼。你刚才眼睛长哪呢,瞎了吗?

小碧向她凑近。用鼻子使劲嗅着周围的空气:“咦,有脂粉的香味?”

她脸上微微一红,抹那些还不是为了掩饰身上的瘀点吗?总要出来见人吧!春花更是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她。

“我们的夜叉居然转性了?真是天下奇闻!”

“什么夜叉?”小碧很好奇地向春花问道。

“就是,开明她,以前地……”

“住口!”她急忙打断,威胁道,“你要是敢说,以后就不要想跟我混了!”

春花赶紧闭了嘴。

小碧好奇心大盛,缠着春花不停地道:“姐姐,姐姐就告sù

我嘛!”

“小鬼!”开明叫他,他笑嘻嘻地回头,未及说话,一个鸡腿直接塞进他嘴里。

他一愣,傻乎乎地咬着那只鸡腿看着她。他长得机灵,咬着鸡腿的造型偏偏又是一副傻样,春花和二人党忍不住捧腹大笑。

开明也是忍俊不禁,瞅着他直笑。小碧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从四人脸上一扫而过,闪亮的眸子半眯起来,抓住露出半截在外面的鸡腿,咬了一口,笑道:“多谢姐姐赏赐。”眼睛向她一眨,眼里满是狡侩。

开明听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冷不丁想到第一次见到小碧时,玑挥手几枚铜钱,小碧全数笑纳,当时也是说了一句:“多谢哥哥赏赐。”这小鬼,难不成在暗示什么?

瞅瞅他的脸色,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心里却被他这一句话吊了起来,有些七上八下了。

春花这时止了笑,替他们倒了满满一碗酒。二人党见头目把她们当空气,于是继xù

在食物中努力奋战。

小碧看着春花,笑意盈盈:“说起来,我和开明姐姐真是有缘呐,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街上……”

开明心里咯登一声,这小鬼没事扯这话题干嘛?

春花果然饶有兴趣地催他说下去。

小碧手指摸着碗沿,无意识地打着圈,嘴里啧啧作声:“开明姐姐真是有吸引力的女人,就连当时地一位大人也经受不住诱惑……”

一只手掌突然伸过来,紧紧捂住他絮絮叨叨的嘴。这个小鬼,果然心存报复,想在春花面前给自己难堪!

春花这大喇叭要是知dào

了这件特大新闻,明天全营立即就会传遍,到时,她和御兵大人的脸,还要不要了?!

一想到这里,她手下更用力了,急得小碧唔唔直叫,向她拼命翻白眼。

春花更是惊得无以复加。她突然嘿嘿一笑道:“开明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想杀人灭口

第七十二章、这样的姐姐,我喜欢

人灭口,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得想现在就把小碧灭口里恨恨地想道。//

“好了好了。”春花作老好人,“瞧这小家伙,小脸都白了。”

开明闻言,下意识地向小碧看去。果然,他憋着气,一张黑脸都快变成白脸了,见开明看他,眼睛恶狠狠地甩过来,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骂人的话。

开明有些解恨,欲待放手见了他这种眼神,反而捂得更紧。

“……”突然感觉到手心传来轻微的异样触动,象是被极柔软的物体轻轻刷过,让她猛地一震。

小碧正努力张.嘴,在她捂紧的掌中骂娘,突然触到她的手心,敏锐地察觉出对方的异样变化,一时间自己也有点懵,赶紧闭了嘴不敢乱动。

开明象被烫到,慌张.地甩脱了手,傻傻地和小碧对着眼。

“怎么了?”春花.好笑看着他们,“两个人干什么这种表情?”

“.没事没事。”开明忙摆摆手,掩饰着俯身喝了一大口酒,结果呛到,咳个不停。

小碧的.脸上竟然也挂着一丝尴尬。

平时粗枝大叶的春花,此时笑.得不知dào

有多暧昧。

“那个。小巧还好吧.?”开明急忙岔开话题。甩个白眼以示对她坏笑地不满。“还在训liàn

营吗?”

“她还能怎么样。一个大小姐。好吃好睡地。又有御兵大人特别照顾。”春花懒洋洋地道。

“御兵大人吗?”小碧听到这个名称。“扑哧”一声笑开。看着开明道。“是不是上次那个……”

“哎哟!”脚被谁踩了一下。又是叫又是笑地。一时之间手忙脚乱。

“小碧。”开明缓转眼珠看着他。笑得不怀好意。

“在。开明姐姐。”他也笑。圆圆地眼睛弯成星月形状。一对小酒涡在脸颊上镶嵌得更深。看起来既天真又可爱。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开明很想用力掐一掐他的小脸,看这张脸还会不会这样镇定,“小碧还记不记得那个金牌?”

“金牌吗?”小碧转动乌溜溜的眼珠子,不动声色地笑,“姐姐有何吩咐?”

“真是聪明的小鬼。”她满yì

地摸他脑袋。

小碧灵敏地躲开,不满地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小鬼!我已经不小了!你再乱说,我什么要求都不会答yīng

你!”

“好,好!”她将手规规矩矩放好,开心地笑道,“你当时说除了杀人放火,任何条件都可以是吧?”

“是。”他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桌子,“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春花愕然张大了嘴,“开明,你想敲诈这小鬼吗?”她的眼睛迅速往小碧身上一溜,露出怜悯的神情,大概总是怜他身无五两肉,却要被人敲诈。

“不是要钱!”开明忍住打人的冲动,向他瞪眼,“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市侩吗?”

小碧嘿嘿一笑,眼神不言而喻。

“你那里,东宫,是不是有个紫竹村,还有座金光庙的?”她向他凑近,压低声音道。老和尚的事情要紧,其他的暂且忍耐吧!

小碧的眼睛倏然瞪大,吃惊地看她。她这才想起,当初他并未透露身份,难怪会吃惊。

“你怎么知dào

的?”他的眼神突然恢复了最初的陌生与冰冷,周身散出令人战栗的寒意。

她知dào

别国奸细的罪名不小,被中宫的士兵抓到要坐牢,连忙挥动手指打消他的顾虑,“别紧张,是第一次见你时御兵大人告sù

我的,他对你没有恶意……”

“难怪那天下山会遭到中宫士兵攻击,是你那位大人安排的吗?”小碧冷冷地道。

“当然不是,攻击你的是戴玉衡的人。”她忙道。看他眉毛耸动,脸上若有所思,急急道,“对我来说,什么宫的都不重yào

,这件事纯粹是我的私事。不过你是东宫的人,真是太好了!”

小碧不解。

“我正好想找东宫的那个什么村什么庙,又这么巧碰到你,这不是天赐良机吗?”她嘿嘿笑道,“怎么样?帮姐姐这个忙,找找这个村这个庙啊!”

小碧看着她,脸上僵硬的神色渐渐缓和,眼睫微动道:“你没有骗我吗?”

“骗你做什么?”

“骗我带你去东宫,做中宫的奸细。”他定定地看她,想从她脸上找到答案。

“说过了不是!”她忍不住拍他,这小子怎么不开窍,“你帮我打听清楚了,有这么个玩意我再过去!”

小碧微微笑道:“这要求简单,我可以满足你。”

她做着唇语说谢谢,向他抱拳作揖,满脸感激。

小碧笑道:“不过,有个问题,姐姐找这个村这个庙作什么用?进香吗?不用特意跑那么远吧!”

“说过了是私事,咳!”她含糊道,“其他的你就不用多问了,帮我办好就行。”

“好吧!”小碧利索地答yīng

,真得不再提了。

春花看他们咬着耳朵说悄悄话,脸上神情一时惊疑一时释然的,不知dào

搞什么鬼,只得在一旁两眼朝天地喝闷酒。

开明心情愉快,向春花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一定向玑提出要了你,到时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

春花固然满眼冒泡,小碧却已经听不下去,扑哧直笑。

二人党听她们说到前途,赶紧停止啃食,讨好地向开明敬酒:“姐妹一起出来混的,到时一起富贵呀!”

开明只是由着嘴说好。

几碗酒下去,春花的眼睛无意间往门口瞥去,恰巧看到一帮气极败坏的男人闯进店门。她的位置本是对着门口,二人党坐在她对面,开明和小碧却是背对着门。

春花的眼睛溜.到这些人手上的器械,再往上看清他们的脸面,竟然看到刚才被修理的几名小厮与路人,站在最前面的是被她抢了桌子逃得飞快的那名男子。心里暗暗叫了声不好,向二人党使眼色:“坏事了!”

“咋了?”她俩愣愣.的,没现危险。

春花向外面呶嘴,.二人党一别脸,立即看到了堵在店门口的这一大帮子男人。看到他们左右张望的样子,赶紧转回来,紧张地道:“怎么办?”

“.怎么了?”开明和小碧还莫名其妙。

“情势.不妙!开溜!”春花向她们打哑谜般说了一句,立即起身,飞奔向店堂后门。二人党收到暗号,及时撤tuì



她们这一动,目标庞大,当即.被眼尖的寻仇人氏现,大叫着指向这边:“在那里!”

“打呀!杀呀!”的.叫得价天响。

开明还茫茫不知所以然,看到春花她们落跑,再听到喊打喊杀声,一回身,就看到凶神恶煞般的人群,向这边蜂拥而来。那脸上俱是深恶痛绝的神色。

她吓得直冒冷汗,心里暗暗叫苦,你这死春花,惹了这一大堆麻烦,现在倒好,自己拍拍屁股开溜,让我来收拾残局。

妈的,真是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

心里在骂娘,脚下却不含糊,顺势一捞小碧的手,急叫道:“快跑!”

“跑什么?”小碧反倒好整以暇,好笑地瞄着她。

“你傻了吗?这么一大帮子人,几棍子下来非把你打残了不可!我们快跑啊!”她急得跺脚。

“惹事的又不是我们,怕什么?”他依旧不紧不慢。

“我们是同伙!同伙知dào

吗?没犯过罪也要一起坐牢的那种!”她大声吼道。

显然是声音过于响亮,追击春花的人顿了顿脚步,立即向她这边杀过来:“同伙在这里!”

“妈的!”她急扯他,将他提起。

小碧顺着她的力道起身,唉声叹气道:“没见过这么笨的女人,自己暴露目标。”

“还不是因为你!”她气极,伸手敲他。

小碧抓住她打过来的手,笑笑:“走了。”

“哎?”他这么痛快,反而一时没反应过来。

说走就走,小碧这家伙,放着好好的后门不走,瞅准店内一格子窗,拖着开明闪挪过打来的棍棒,飞跃上靠窗旁的酒桌,一脚踢飞窗棂,直接闪人。

真是暴力。

开明心里叹气,眼瞅着好好一桌酒菜被他们践踏得不成样子,竟然还想着,可惜了,叫人家怎么吃。

脚底落了地,小碧左右环顾,湍急的人流,正是隐蔽的好地方。前门后门陆续钻出打杀的人,他勾勾嘴角,撞开几名惊奇的路人,立即消失在人海中。

开明被他拖拽着,提着长裙气喘吁吁地跑动。确信没人追踪时,他才松开了手。

“不行了不行了,行军都没这么累。”她仆在道旁的石头上,向他直摆手,“每次和这几个女人一起,总是没好事。”

“你行什么军?”小碧好笑,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女人嘛,在家相夫教子就得了。”

“你不懂的。”她向他摇手,抚着胸口顺气。

小碧也不多问,看着面前的景物,安静下来。

开明坐直了身体,瞅着四周人烟稀少,景物荒凉,奇道:“这一跑,到底跑到哪里了?我还得回将军府才行。”

小碧向她瞟眼:“你是中宫的人,怎么连自家的地方都不认识?还有,你怎么会住在将军府的?难道真是小姐?”

“你看我这样子象个小姐吗?”她哈哈大笑,提起裙摆露出脚丫,一副痞子相。

小碧看看她,嘴角往上扯了扯:“不象小姐,倒象个女流氓。”

开明干笑一声,“小碧,我若是女流氓,你就是女流氓的弟弟,小流氓了。骂我等于骂你自己。”

小碧笑道:“虽然一直叫你姐姐,只是个大众称呼罢了,你千万不要抬举了自己。看你行为处事,哪里有半分姐姐的样子。”说到最后,惋惜地摇摇头。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小鬼!”她瞪眼道。

小碧嗤笑道:“虽然坐没坐样,吃没吃相,满嘴粗俗,不过这样的开明姐姐,很是让人开心,我喜欢。”说完笑嘻嘻地看着她。

听他一开头净是损人,说到最后居然变成恭维话,开明脸上红白相交,不知dào

该怎么转换过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十三章、与天琅的对话

暂的一段窒息时间,她转了无数个念头。//哦,还是)|一流了,喜欢春花,也喜欢她。

“啊,小鬼……”她张了张口,冒出意wài

一句,“以后不要在中宫瞎胡闹了。”

“哎?”小碧歪着头,不解。

“是奸细就要有奸细的样子。”她横眉冷眼道,“带着一大帮子人在街上追来追去,不是故yì

招人眼球吗?”

小碧捂嘴偷笑,“我不是奸细,我是……”

“算了。”她.潇洒地挥挥手,扬脸望了望天空,彤红的云霞,接近晌午了吧。

“要走了吗?”小碧.看看天空,又看看她。

“嗯。”她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那个什么,后会有期。”

“哦。”

“.我.的事,抓紧办好啊!”她举拳,轻轻擂了一下他的胸口,“全指望你了。”

“放心.吧!”小碧应了一句,眼神闪烁。

郑重地迈步。转.身。走了几步。她又退回来。满脸堆笑地道:“那个。顺便问一下。将军府该怎么走?”

小碧面色古怪地盯着她。突然哈一声。爆笑。

悻悻地回了府。她犹自不平。连小碧这样地小鬼都要嘲笑她。说什么没脑筋啦。路痴啦。一路呱叽没个消停。害她又气又臊地。

不就是没方向感吗。没什么大不了地。在自己地世界她就是如此。虽然老被婀娜挖苦。也没象这个小鬼这样损人。

看我下次再见到他。不找机会修理他!她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开明。”平缓得没有起伏地女声传来。她愣了一下。就这样握着拳头。傻傻转过身。

听这声音就知dào

,肯定是大音无疑。

站在台阶上,睁着一双美眸的,果然是便装的大音将军。

红霞的光芒下脂光肉滑,眉目如画,果然是美人。

开明心里赞叹着,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敬,应了声,磨磨蹭蹭走过来。

“下午去哪了,到现在才回来。”大音瞥了她一眼,象是老妈管教小时候不乖巧的女儿,“万一遇上歹人怎么办?”

我已经长大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很想说,请你不要这样慈爱,话到嘴边却变成:“只是去散了散步。”

大音也不多问,向她道:“宫里的赏赐送来了,放在你房里。”向侍婢挥了挥手道,“带统领大人去她的房间。”

侍婢应了声,前面带路。她不得不跟在后面。

大音的将军府她是来过的,现在也没心思多作观摩,随侍婢带领着,昏头昏脑地走着。到了一处清雅的屋舍,婢女推开门,微微躬身,撤tuì



她懒散地走入,一眼看到对门的圆桌上,金光灿灿地晃眼。哇,成堆叠放的金元宝啊!天哪,这不是做梦吧!

心跳脏仿佛都停止了,眼里只剩下了这堆金子,她两眼放光,饿狼扑食般扑向面前这堆美好刺眼的元宝,立kè

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融入了万丈金光内。她嗷嗷叫着,又哭又笑。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哟!金子!我的,全是我的!

“娘……”金光的外围,传来怯怯的声音。

她一惊,把那贪婪之心赶紧收回,定神看见,扒在桌旁,眼里满是惊疑神色的,不正是小屁孩勺子吗?

“呃,你怎么在这里?”她有些尴尬,还好是小孩子,失态也不要紧。

“我来看娘的赏赐……”勺子声音越来越低,眼神游移。

“哦,乖,你继xù

看,娘先抱抱金子。”她胡乱道。

“娘……”

“什么?”将脸贴在元宝上,她头也不抬。

“和我们一起吃饭的叔叔在门口……”

话没说完,开明倏然回头,力道大了点,好几个元宝嗵嗵落地,出清脆的响声。

她来不及去心疼,只顾看着站在门口的人,该死的勺子,不早说,她的馋相肯定被来人看个精光了。

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她生硬地招呼道:“啊,你好,天琅公子是吧,别来无恙吗?啊。”自己都不知所云。

儒生打扮的天琅脸上的惊奇与尴尬转换成笑意,开明扑倒在满桌的金子上本身就够让人喷饭,现在看到她脸上比哭还难看的笑,更是让他忍俊不禁。

他将手里牵着的小孩往前送了一步,向她道:“小婉闹着要找哥哥,我正好也想拜访一下开明统领,所以带她一起来了。”

“哦,是吗?拜访啊,请进请进。”她镇定了些,一边让客,一边赶紧收拾掉落的元宝,用衣袖擦拭摔出的刮痕,心疼不已。

天琅眼角瞟到她这一串财迷举动,不禁又是一笑。

小婉眼睛红红的撅着嘴,看到勺子,甩脱天琅的手,跑到桌旁腻着哥哥不肯放了。

“天琅公子……”

“叫我天琅吧,随意些。”

“哦,好的,天琅公……呃,

得还好吗?”她没话找话道。

“托将军的福,还算可以。”

“那个,地下室住不习惯吧!”她傻傻问了一句,忽然意识到这样很不礼貌,又懊恼地抓头,“啊,我这里,没有茶水,我去叫侍女提一壶来。”

“开明统领不用客气。”天琅客套地笑道,“只是随便来串串门。”

“哦。”静了静,又没话说了,摸摸元宝,局促地不知dào

该怎么办。天琅坐着,她站着,好象这间屋子他倒成了主人似的。

天琅看着面前.这些元宝锻带,微微笑道:“宫帝的赏赐够丰富的啊!”

“是啊是啊!”抓到.个话题,她赶紧顺着他的话讲下去,“我说这宫帝也恁有钱,一出手就是黄金千两,小小一个统领赏赐也这么丰厚,就不怕国库空虚了。看来也不是个能管家的主。”

天琅好奇地看着她:“统.领这番惊世言论不知从何而来?天厥宫帝英明,在他统治之下四境无扰,国泰民安。既是盛世,国库自然充实,何来怕空虚之说?”

开明打着哈哈道:“.我混说的,你听听就过,别认真了,嘿嘿。”

天琅.牵牵嘴角,不与她扯皮了。

“哎,.你缺钱吗?”开明双眼炯炯地看着他,那眼里分明写着,我现在是财主,我有钱。

天琅暗笑,脸上.不动声色:“谢谢统领关心,天琅暂时不缺钱用。”

开明惋惜地上下打量着他,借宿在将军府,吃穿用度都是大音提供,这么个穷鬼,还说自己不缺钱。听说读书人都是又酸又迂腐,果然如此。

亏自己突善心,想给他个元宝度过窘境呢!她啧啧作声,也好,省俩钱。

“哎我说,大音把你掳来,想干什么?”她眼瞅着屋外,压低声音道,“难道是想利用你,推翻天厥帝?”

天琅微微一笑:“开明统领这话有两个语病,先大音将军不是把我掳来,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跟她来的;其次她并没有想利用我篡谋,所以你这两句话都说错了。”

“切,读书人。”她不屑地道,“就知dào

摆弄文字。”

天琅厚脸皮地道:“文字正是我们读书人擅长的。”

“她认了小婉,想把小婉弄到宫中去吗?”她痴想道,“让那个人认女儿吗?”

“什么?”天琅眼光闪烁道,“不知dào

天明统领在说些什么?”

“啊!”她突然醒悟到天琅在场,这些隐密的话怎么可以随口乱说,脸上有些惊慌,胡乱掩饰道,“就是,大音将军好象有意思让小婉进宫学习什么的。”

“小婉?”天琅瞅瞅小小年纪的女娃,皱眉道,“学习什么?”

“哎呀,我们别讲这么无聊的话题了,又不关我们的事!”她大气地挥挥手。

“那,开明统领想聊什么样的话题?”天琅也不追问,顺着她的意思道。

“嗯,那个,我悄悄地问你,你老实回答我。”明知dào

门口没人,她还是习惯地瞟了那边一眼,小声地道,“你真得是上任宫帝的儿子吗?”

“对开明统领没有什么好隐瞒。”天琅神色自若地道,“千真万确。”

“当初,是不是天极帝微服私访,在民间看上你老妈的?”她涎着脸,双手摩擦,极有兴趣。

天琅看看她,嘴角牵动,微一颔。

“那,你老妈是不是天香国色,美艳不可方物的那种?”嘴里说着,心里还在惋惜,真是可惜了他父母一对好苗,生出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下一代来。

“我娘亲,是一位普通平凡的小镇女子。”天琅却平静地说出了另一个帝王遇美女的版本,“平凡得象所有街上的女子,第一眼看到不会留下任何印象。”

“呃?”她吃惊地停止了动作,美貌的帝王,平凡的民女?不合艳遇逻辑啊?

“也许,天极帝的后宫多是美丽女子,试想一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突然吃到清淡小菜,必会是另一番滋味。”天琅平淡得象在说别人的事,“很不幸,我娘就是这道小菜。”

开明似懂非懂地点着头,捉摸不透天极帝的心思,更加想不通天琅对这件事如此镇定的态度。民间的女子被一个不负责任的帝王宠幸,必定会招来宫里的嫉恨,照她阅历无数的狗血电视剧的情节来看,先正宫会出来阻拦,其次外戚会干涉,最后民间的女子必定会被秘密处决。

如果真被处决了,那天琅又是怎么来的?只能再次照搬老套的复仇剧,主角的娘亲千辛万苦生下主角,然后及时死去,主角开始隐忍,中间崛起,最后得偿所愿。

但是眼前这人话里话外颇为欣赏现任宫帝,他在隐忍之后,真得会崛起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十四章、将军府里的刺客

“开明统领还想知dào

些什么?”天琅辖达地笑道,“在下知无不尽。”

“也没什么特别想知dào

的。”开明也不示弱,“我们不是在聊天吗?随便聊聊而

“既然如此,不打扰统领休息了。”天琅及时起身,向她拱手道,“天琅告辞。”

“好走好走!”她虚着客套一番。

天琅衣袂飘飘地走远,开明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正呆,勺子和小婉的谈话有一下没一下传过来。

“那位将军对妹妹好吗?有没有欺负妹妹?”

“将军对我很好,但是小婉怕她。”

“怕她作什么?有哥和娘在呐,我们会给你撑腰的!”

开明听到这里,苦笑一声,真是孩子话,你娘我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你。

入夜,开明抱着一堆黄灿灿的金子,睡得有始以来第一次无比香甜,估计做梦都在数金子。勺子自然代替不了金子的地位,只能睡在她脚边。小婉被拉去和她的亲娘一起睡。

夜深时分,门外闪过一条诡异的身影,略作停留,稍纵

清冷地月光下。屋顶上地人影似暗夜地蝙蝠。踮着脚尖跳过重重屋瓦。熟门熟路地直奔前院……他在一间漆黑地屋舍前停了下来。贴上耳朵聆听一会。确信里边鼻息均匀。睡意正浓。立即抽出腰间佩刀轻轻撬开房间地顶栓。推门闪入。

月光从身后透进来。黑暗中。投射地细微光亮中。两条长腿无比小心地挪动。月光被他迅速掩在门外。夜行诡异地双眼。牢牢盯住了床上熟睡地母女。

大音大意了。伤刚痊愈。又车马劳顿。几乎一挨枕头就睡着。反而是小婉。有些认床。翻来覆去挺别扭。

夜行靠得越来越近。近得能摸到床沿。他地钢刀已经高高举起。就在这种紧要关头。小婉突然翻了个身。迷糊地睁开了眼睛。

小婉亮晶晶地双眸困惑地瞧着他。夜行也被她吓住了。刀举在半空。眼睛瞪得老大。居然僵在那里。

几秒钟不到。两人同时清醒。小婉“啊一声高亢地尖叫。撕破了夜地黑色面纱。大音陡然醒转。锐利双目直直射向站在床边地不速之客。

夜行飞快落刀。嗖嗖凉风划过脸颊。大音伸手抱紧小婉,向着床内使力翻滚。

夜行一刀砍空,再补一

大音趁这个时候抓起木枕,迎面砸向夜行。夜行用刀格开。她再次抓住另向他。

夜行果然横刀挡在自己面门。

趁这时,大音手臂力,将枕头使劲丢向窗户。格子窗“扑啦啦”豁开一个大口子,惊动巡夜的士卒。

“将军!将军出什么事了?!”门口听到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聚拢过来。

大音转头,向呆立的夜行笑道:“既然来了。阁下不妨呆久一点。”

夜行哼了声,仗着士兵还未闯门。大音手无寸铁,突然钢刀抖动,向她再次难。

大音推开小婉,在小小方寸之地躲避,颇为吃力。

夜行虽然蒙着布。眼睛却带出诡笑,钢刀抖出一片光影。编织出密不透风的刀网,直袭向她。

这一下。无论她往哪个方位躲,都是躲不开的。除非是……

有人替死。

“扑!”一声,热血四溅,夜行眯缝的眼睛陡然放大,两眼都是恐怖惊诧的神情。钢刀的确准确刺入了人类地身体,鲜血不会有假,但是对象却错了。

钢刀刺中的,竟是小婉!

小婉的血从钢刀入口处汩汩流出,娇嫩的小脸苍白无一丝血色,双眼大睁着,死死瞪住夜行。夜行给她这种空洞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目的不是这个小女孩,而是她身后的大音。

大音移开小婉地身体,冰冷地看住夜行。

夜行突然升起更为恐怖的念头,这样的大音让他害pà

。他第一次怕一个女人,这个为了自己性命可以随意牺牲自己女儿的女人。

他双手抖得抓不住刀柄,在黑暗中大音双眼如噬血的猎豹,嘴角勾起诡讳莫测的笑容。

他不自觉松了手,门外的士兵与此同时踹开房门,一拥而入。他疾速挫身,从砸烂的窗户飞跃而出。

窗外,响起几声击打的声音,士兵大呼小叫的声音,随便归于平静。

大音将手中地小婉平放在床上,她身上的鲜血喷井般涌出,嘴唇哆嗦着,呆呆望着她说不出话。

“嘘!”大音竖指,在唇边作个噤声地姿势,亲昵地笑着,抚摸小婉苍白的小脸,“小婉乖,娘亲疼你。”木立在门口的士兵傻怔怔地看着她的异样举动。

大音一回头,目中精芒毕现,厉声道,“调动全府兵马,务必捉住刺客!”

士兵答yīng

离去。她叫住最后一人,喝令道:“去叫金郎中,要用最短时间赶到。”

那人急急拔腿。

待士兵散尽,大音起身,缓步走至窗边,仰头感受冰冷小婉眼珠转动着,一点点转向她,这个僵硬冷漠地将军,拿她挡刀的女人,真得是她地娘亲吗?

泥地上飞舞的干树叶,盘绕在足尖。脚步跌跌撞撞,夜行行色匆匆。他捂住胸口,跑了两步,终于控zhì

不住心中地憋闷,拉下蒙面的黑布,俯身呕吐。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地女人,恐怖的闪着摄取光芒的眼睛,疯狂闪现在他脑海里。

小婉的血顺着刀柄温热地流淌进他的手心。让他颤栗。

他猛抬头,长散乱,状如鬼魅。听得到身后越来越清楚地追击声音,他却呆滞在原地,无法动弹。

“怎么搞成这样?”视线里挪过一双结实的长腿,顺着腿看上去,黑裤,黑衣,抿住的嘴角,斜飞的凤眼。竟是御兵大人。

“玑。”他有气无力吐出一个字,软绵得几乎要趴下。

玑举目眺望远处隐隐绰绰的人影,微微皱眉:“走吧!……天琅……”

烛火半亮的室内,玑倒了杯茶递给他:“喏。”

天琅不客气地接过,默默喝了半杯。

玑目光炯炯地看住他:“为什么擅自行动?”

天琅眼睛只瞅着手里的茶水,轻声道:“她刚受伤,又新认了女儿,必定放松警惕,是个好机会。”“既然是好机会。为什么又搞成这样?”玑冷哼道。

“是意wài

。”天琅苦笑一声,抬头看他,“谁会想到作为一个母亲,竟然冷血到拿自己的孩子作替死鬼?”

玑不语,看着他,目光复杂。

“玑,这女人太可怕了。”天琅犹豫地看他,“只怕,一切会逃不过她的算计……”

玑把目光移开:“照原计划行事。”

“趁着混乱,你赶快回去。免得大音起疑。”

将军府鸡飞狗跳,开明却管自己睡得天昏地暗。浑然不知外面出了这样的大事。

门被人大力推开,大音疾步走入,眼睛瞟到床上睡得死沉地开明,略显不满:“开明统领。”

勺子率先被惊醒,揉着眼睛推搡开明:“娘。将军来

开明睡梦中打开他的手,继xù

自己好梦。

“娘。娘,将军……”

“我来。”大音上前一步。抓起桌上半盏冷水,泼向开明脸面。脸上一冷。她倏惊,生生从梦中回醒。

愣愣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傻仵在那里。

“开明统领。”大音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抹脸上的冷水,终于完全清醒,“将军?将军怎么会在小的房里?”

大音眼睛瞟到她抱着的满床黄金,眉头微皱。她赶紧将黄金丢开,对她讪讪地笑。谁知刚睡醒,脸部线条过于僵硬,这笑难看得紧。

大音别开脸,看向另一头的勺子。那男娃睁着精亮地眼睛好奇地打量她。

她眼里带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随即敛去,语调平缓地道:“开明统领没有受惊

“受什么惊?”开明奇道,“将军在说些什么?”

大音慢慢道:“刚才府里来了一名刺客,本欲行刺我,谁知误伤了小婉。现在郎中正在施救,因为担心开明统领的安全,所以我才……”

话没说完,勺子突然丢开被子,鞋子也来不及穿,拔腿就跑出门外。

“勺子勺子!外面危险,快回来!”开明叫唤,急吼吼去穿鞋,嘴里嘟囔着,“这孩子,真是让人不省心!”

大音突然挡在她面前,脸色怪异地道,“你不必担心,刺客已经逃走,我正在加大搜寻。现在满府都是士兵,勺子不会出危险。”顿了顿,她说出一个令人意wài

的解决方案,“勺子担心妹妹,今晚不会回来睡了,就由我来照顾他我……我也……”就在这间房里休息吧,不打扰统领了。”大音斩钉截铁地说完,利索地向随行士兵打个手势。他们走出,将房门哐啷带上。

开明颓然坐倒在床沿边,张着口保持着愕然的表情,一时之间无法消化大音话里的意思。身为二娃的后妈,居然叫她在这里空等?这个,叫做什么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

第七十五章、不做大音第二

将军府一夜折腾,没有找到刺客,金郎中及时赶到,给陷入昏迷的小婉瞧了伤势,说是还好没刺中要害。只是小孩身体弱,流了这么多血,需yào

好好调养。勺子虽然听医生这样说,心里还是放不下妹妹,整整守了一夜。

将军府遇刺的事不知怎么的,长了腿般传到中宫的宫殿里去了,天厥帝看来也惦记,但是奇怪的是他没有传召大音,反而召见了开明。

进宫前,大音千嘱咐万嘱咐,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开明倒是纳闷,到底什么是该说的,什么又是不该说的。算了,随机应变吧!

还是层层山峦般推进的宫门,万年不变的高大宫墙。站在宫里头,感觉人类是多么渺小的动物,仿佛一只蚂蚁,只能仰膜拜比自己巨大的物体。

引路的太监将她带到一座空间庞大的室内,设着锦色软榻,矮几之类的,看来是皇帝的会客室。

等待的空隙,她在原地仰望着屋顶,满屋子的东西好象都有了生命,在脑袋上方旋转个不停。

忽然一声拖长的音调:“宫帝陛下驾到!”立时打断她无聊的遐想。

目光从头顶收回,投向屋门时,竟有一阵子恍惚。糟糕,景物转换过快,眼前有几秒钟的黑暗,居然看不清来人。恢复视觉时,宫帝已经直直站在了她面前。

“怎么了?”他语调柔和,目中满是疑问。

开明不能适应这样近的直视距离,不自觉退了两步,向宫帝鞠躬道:“陛下好。”

天厥帝扯动嘴角,欲言又止。紧随他身后的陈太监却猝然变色,眼睛都瞪圆了:“这,这,开明统领不懂规矩的吗?”

“什么规矩?”她更加不解了。

陈太监啐道:“怎么能对陛下如此无礼!”

怎么了?这老太监在急什么?她丈二摸不着头脑。忽然想起电视剧上演地。见皇帝要三跪九叩地。还真麻烦。

“哦。明白了。”她赶紧应着。匍匐在地。别别扭扭叩了个头。“宫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厥帝落坐在她前面地锦榻上。一语不。只顾盯着她瞧。

开明感觉这目光落在身上。浑身针扎一般难受。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又说错了台词?

陈太监欲待作,天厥帝适时挥了挥手:“开明统领在军队呆惯了,不懂得这些宫廷礼仪,无妨。”

陈太监当即闭了嘴不再言语。

开明心里哼哼,皇帝都话了,你这奴才该没话说了吧!听到天厥帝的声音在头顶飘荡:“起身吧!”赶紧顺着,站在那里看着他杵。

天厥帝缓缓开了口:“听说将军府昨晚闯进了刺客?”

“是地。”她应道。

“有没有伤着谁?”他随口一问,伸手摸向榻旁的矮几。端起一盏茶盅,漫不经心喝上一口。

看着他姿态优雅地喝茶,开明突然注意到,这么近距离看,这天厥帝长得是不错啊,长而浓密的睫毛,遮盖着黑珍珠一般的眼瞳,茶水热气一蒸,居然出来几分水灵灵的感觉。但那高挺的鼻梁,坚毅的唇角。却是无比硬朗。柔与刚的组合,丝毫不显突兀。反而平添几分魅惑。

她打个激灵,赶紧收了胡思乱想的心思,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地回答:“将军没有事。伤到的是小婉。”

“小婉受伤了?”天厥帝面色微变,茶水都差点倾到花纹精美地袖口上。

开明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天厥帝立即恢复常态,平静地道:“伤重不重?”

“请郎中看过了。没什么事。”她偷瞄对方的脸色,照着大音交代的话说下去。“将军托小的带话,请陛下放心,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中。”

天厥帝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他在那里浅斟慢饮,开明梆梆的地面上,却是叫苦不迭。皇帝是不是就是这样霸道?自己坐着别人站着,自己喝着别人渴着,问个话也要罚站似的。

心里咒骂着,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示。

天厥帝饮了几口茶,总算留意到她这一个大活人,向陈太监道:“给开明统领看座。”

陈太监应了声,从旁拉了张椅子出来。她忙道了声谢,急不可耐地坐下,这才长吁了口气,舒坦了。

天厥帝抬起眼睛,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她顿觉浑身的麻刺又出来了。这一来,现更糟糕的一件事,座位离皇帝太近了,而且坐着不能有任何奇怪的动作。那感觉如刺在肉不能拔,鲠在喉不能取,憋得难受。

天厥帝看了她几分钟,象过了几个世纪般。她僵硬地转动眼珠,心里暗想,再这样不言不语看下去,只怕两个人都要风化成石头了,得想个主意打破僵局才行。

心里想着,赶紧咳了一声,轻声道:“陛下,还有什么事情要问小地吗?”

天厥帝眼睛微亮,象是听到什么奇怪的话,目光更是古怪。陈太监的脸色几秒钟内转换了三种颜色,他向老太监横了眼,示意他噤声。

“怎么了?”开明被皇帝和太监的眼神交流弄得更加莫名其妙。帝到这时才露出一丝笑容,向陈太监道:“退下吧,朕想跟开明统领聊会天。”

陈太监不敢违抗,垂退出,掩上宫门。

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微微拂动垂地纱幔。室内一片静谧,金色的阳光透过纱幔,光束移动在屋内,将一切笼罩得美奂美仑。

开明看得有些眼痴。

“开明统领。”天厥帝的声音犹如旁白一般道:“朕的皇宫美吗?”

“美,美……”她随口应道,回头又一愣。不明白宫帝为什么这样说。

“是啊,外人看到的,只是皇宫的宏伟与美丽。”天厥帝笑笑看她,“可是,有谁知dào

里面藏纳了多少污垢,折损了多少鲜活地生命?”

开明无意识地点头表示赞同,心想这天厥帝说话有意思,象写小说一样,先作个铺垫,再抛砖引玉。强调重点。

他之所以说这话,必定是见多了争权夺势,尔虞我诈,才会有感而。

“陛下言之有理。”她赶紧拍马屁,不管好坏先捧一通要紧。

天厥帝话锋一转道:“开明统领的机智果敢,朕略有耳闻。为了此番谈话,朕特意去做了一番调查,虽然统领在新兵训liàn

营地时候品行不端、劣迹斑斑……”他故yì

顿了汗。

“但是你结交的几位朋友。朕却是很欣赏。昴是政文官的独子,素日与戴府作对,长庚却是洒脱不羁之人,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无缘无故地,她忽然又想起小碧说过的话:你和春花物以类聚。汗下来得更多了。天厥帝到底是挖苦她还是夸她?

“相信你是不会和戴府同流合污之人。”天厥帝到最后才总结了这么一句话,“所以,朕需yào

借助你们的力量。”

开明松了口气,戴玉衡是明着拉人,天厥帝绕来绕去。却是暗地里拉帮结派。

“小地力量微小,只怕不能帮上陛下的忙。”她俯道。心想你们斗来斗去,关我什么事情。昴在世地时候,自己尚且躲之不及,难不成现在反而要一脚踩踏进去?

天厥帝眼神闪烁,平静的眼里似燃起小簇火苗:“你这是在拒绝朕喽?”

“不敢不敢!”开明头垂得更低了。音量也压到最小,“小地只是小小一介统领……”

“那我封你为将军如何?”天厥帝戏谑地道。

开明大吃一惊。急急抬头:“陛下不要开玩笑啊,这种事情怎么能乱来!小地一没战功二没家世。随便封官陛下会被朝中百官地口水淹死了……”见他眼里的笑意越来,连忙住了口不便再说下去。

天厥帝呵呵笑道:“大音一直说你讲话没规没矩。看来竟是真的。”

开明眼睛瞄着地面,捉摸不透他话里的意思,不敢吱声。

“你不是中宫本地人,跟着一名男子和一双儿女来到中宫,嗯,在乡里的所作所为令人指,颇有恶女名声。参军之后行为处事更是荒唐透顶,和甄府小姐关系暧昧,与男兵酗酒斗殴,入过狱,又被配流放……”他一件一件缓缓道来,说的都是真人真事,令开明冷汗涔涔,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难道仅仅因为拒绝了他,就要受这样的羞辱吗?

天厥帝立起,在她身周走动,鲜艳地袍角不时闪现在她低垂的眼底。她眼睫微动,琢磨着心思。

“但是,接下来令人不解的事一件接一件生。照理说象你这样的女兵,欺行霸市的类型,应该是蛮横无理,只有武力没有头脑的人。但是,从你和政文官的儿子同生共死,为救长庚不惜以身作饵,种种事迹看来,完全改观了朕对你的最初印象……”

她抬起眼帘,镇定自若的看着他。天厥帝停止了走动,微微侧过头,也在看她。开明不再躲避对方的视线,毫不畏惧地直直迎上。

天厥帝被她这种大胆地眼得微微一笑。

“没有谁敢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朕,就算大音,也不敢。”

“我不是大音,陛下。”开明一语双关,神色不变。

天厥帝想培养她做大音第二吗?不好意思,你打错算盘旋身体,一步步向她走来,“从朕开始跟你打交道时,朕就现,开明统领比朕想象中更有心计。很勇敢,而且,

第七十六章、初露端倪的恐怖计划

开明一愣,赶紧道:“陛下,小的不敢当。”

天厥帝哼道:“你是说朕谬言吗?”

“没有没有,那个,小的的确有点小聪明,但那是为了生存所必须具备的技能,并非陛下所想象的……那种……”

刚刚说到那种,下巴触到温热的手指,不自觉地随着他的力道抬起。鲜艳的宫袍,明眸皓齿的年轻宫帝,一双探究的眼睛深深看住她。

“你曾被南宫军师擒拿,听说他三次捉你又三次放你,为你和司空统领反目成仇,南宫军营一度谣言四起。如果说昴和长庚都是热血冲动的年轻人,卿云贵为军师,却是冷静睿智的人物,为什么会做出这等蠢事?”

“你也说了是蠢事了。”开明这样仰头看他,很累,又有种被调戏般的感觉,心里极端不舒服。对方是皇帝,不好对他恶言相向,更加不好打开他的手。只得忍耐着,嗡声嗡气地道,“他是脑壳被烧坏了,才会这样。”

“朕看也是。”天厥帝注意到她脸上的不耐,嘴角勾起,没有松开,反而指下用力,声音压得低低地道,“开明统领不象不识时务的人。”

开明恼得眼里冒火,口气也有些不客气:“怎么说?”

“你要知dào

,你这统领的官,是朕封上去的,朕随时可它摘下来。”他一字一顿说完,慢慢松开了手。

开明扶住下巴一阵好揉,恨恨地瞪他,心里暗想:这官帽你爱摘不摘,老娘不稀罕。终究还是忌讳对方皇帝的身份,这种粗鲁话不敢出口。

“开明统领回去好好想想,到时候给朕一个答复。”天厥帝挥了挥衣袖,自顾自斜靠在软榻上,那意思摆明了送客。

开明立起。往门口走了两步。心里悻悻。忽然想起春花交待地事情。顿住脚步。是不是该向宫帝说说?转念一想。不对啊。我要两名普通女兵。干嘛看这厮地脸色。直接向御兵大人要人得了。

这一下犹豫。天厥帝地声音已经响起:“开明统领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她赶紧应道。“就走就走。”

靠。皇宫是你地。你说了算。就算不让我多站会儿。我也没辄。

被宫女一路昏头转向地带出去。站在皇宫门口。她心里冷笑道。这种迷宫一样地鬼地方。谁爱来谁来。不是给我考lǜ

地期限吗?“到时候”可有很多层字面意思。一年半载也是到时候。老娘就陪您老打打太极。看谁拖得过谁。

这样一想。心里有些宽松。上了将军府备地马车。打着瞌睡回了府。到小婉已经苏醒。第一时间奔往内室。

先看到勺子,两眼肿得核桃一般,红红地看着她,那情景仿佛人已经过世。看得她心里一紧:“小婉,小婉她……”

“我没事。娘。”床上传来虚弱地童音,开明一颗心顿时落了地,狠狠剜了勺子一眼,没事别吓人。

看到床上的小婉,真是让她大吃一惊。本来红润的小脸蛋苍白得象一张纸。嘴唇哆嗦着,两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怎么会伤成这样?”她坐到床沿。心疼地抚摸小婉的小脸。虽说在农家吃不好穿不暖,可从没个头痛脑热的。怎么刚进了将军府,就憔悴成这个样子了?

顺着手掀开被单一角。看到她胸前伤得鲜血淋漓,自己的手脚都跟着冷,抽气道:“哪个杀千刀的,把我的小婉弄成这样!”

“娘……”小婉想动又动不了,只能用眼神哀泣道,“小婉想跟娘,回家……”

“回家是吧?好,好,娘带小婉回家。”看了看身边男娃恳求的眼神,又道,“还有勺子,对了,还有你们的爹,一起过以前地日子,好不好?”

两娃都使劲点头,小婉的眼里更是放出欣喜的光芒。

轻轻落下的脚步停在身后,大音娇柔的声音传来:们还不能走。”

“将军。”

“小婉是我的女儿,你应该明白。”大音瞟了眼勺子,“至于勺子,旋把他托付给了我,你更加不能带他离

开明瞪着她,好一阵子说不出话。怎么回事,入了将军府,这两孩子都成了你的人了?我倒是成了外人?

心里憋着气,口气也不好听:“将军府里刀光剑影,万一再割着伤着了,你要咋办?”

大音眉毛微挑,强硬地道:“这是我将军府的事,开明统领不必过于操心。”

“这两个是我养大的孩子!”被大音不痛不痒地话呛到,开明的火气一冒三丈,声音开始拔高,脸涨得通红,眼睛也瞪圆,叉着腰吼道,“生下来就被遗弃的孩子,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养大的,你一句话就要了过去!谁规定生孩子的人就是父母,养孩子的就不是父母了吗?是,法律上是有规定,亲父母找上门来是要归还,但是先,你先犯了遗弃罪了,现在又监护不当,犯了过失罪!要落在西方,早就被开除父母的资格了!你倒好,理直气壮地跟我讨要孩子!你还有脸了!”

“住口!你……你这个……你怎么敢……!”大音象是完全没见识过这种泼妇骂街的风格,开明一套一套的说词不知dào

从哪里搬来,说得她脚,却无从辩驳。

虽然难听,却是事实。真理是无从反驳的。

二人正斗鸡般对着眼,门口轻轻咳嗽一声,文弱地声音飘悠进来,阻隔了两人之间的火力射线:“我可以,进来

二人同时转头,看见脸色苍白地天琅,左手托着漆盒,右手提起衣摆,正犹豫着要不要跨过门坎。

开明哼了声。甩大音个白眼,顾自拧身,从天琅身边硬是挤过,留给他一个惊愕的大问号。

大音气得直握拳:“没规没矩!没上没下!这个泼妇,气死我了!”

天琅听得心里暗笑,刚才那番话落在他耳里,竟是从来没听过的新鲜,“将军不必气恼,就算有遗弃罪与过失罪,也不可能让开明统领带走孩子的。”

大音脸色阴沉地道;“连你也敢说我有罪吗?”

“不敢不敢。”他连忙软弱地道。心里却在想,敢这样指着威风凛凛的大音将军地鼻子骂架的,大概也只有开明这个鲁莽女人了吧!

“我来看一下小婉,好点没有?”他将漆盒放在桌上,转向床上。目光落在气息奄奄地小婉身上,又是愧疚又是后悔。

就算大音有千万的不是,也不能让这么弱小地孩子去承担啊!

但是,让他迷惑不解的贝地小婉小姐。千里迢迢认了过来,大音竟然毫不犹豫地拿她挡刀呢?

这里面,是不是还有点玄机?

“天琅。”大音出声打断他的思索,“你出来,我们去后院走走。”

“是。”他恭敬地应

层层叠幛的假山岩石,静谧的小桥流水,衬上含苞待放地鲜花,后院的风景颇为赏心悦目。

走上一条搭建在水面的长廊,天琅转身道,“将军有事请讲。”

“嗯。”大音俯瞰底下的一潭死水。淡淡道,“我们有事情忙了。天琅公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音侧过脸看他,“我大张旗鼓地把公子从密室里放出,毫不避讳地在府中走动,公子可知是为了什么?”

天琅微笑道:“将军不是说了吗?养我这个小兵。今日必是到了用兵的时候。”

“公子是聪明人,一点就通。”大音也笑道。“戴府的暗探无孔不入,只怕我将军府也安插有不少他们的人。我正是为了让戴府确信公子在我府上,而且知dào

的越快越好。”

“这是为何?”天琅不解。

大音笑道:“搞这一番动静自然有我的用意。公子最“谣传?”天琅蹙眉道,“在下这两日都没出府,未曾耳闻。”

大音直起身板,眼睛投向远处地花圃,“民间都在传言,找到天极帝留在民间的皇子,并且说,天极帝以前传下的遗诏,是指定这位皇子登基的。”

“啊?!”天琅大吃一惊,“这怎么可以,这不是谋逆吗?将军,这一切肯定是戴府的阴谋!”

大音眉眼带笑,娇嗔地横了他一眼,风情万种:“天琅公子,这一切的谣言,都是我派人散布的。”

“将军?!”他更是吃惊,“这是为何?将军要置天琅于不仁不义,死无葬身之地我自有安排,决不会让公子惹祸上身。”大音风轻云淡地笑。

天琅心里却如猫抓一般,暗忖,大音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天厥帝的人,为什么还要利用自己推翻他的帝位?难道,她做一个将军不满足,还想夺取帝位吗?但是,戴府又怎么会善罢甘休,任由她摆布?

这事情越搅越糊涂了。

无论从哪方面看,自己这颗棋子到最后都是死得最惨的一个。

“大音将军……”他有心开脱,不想落入对方设好地圈套。

大音迅速打断他的话:“天琅公子,还有很多事情需yào

放手大干一场地……”瞅着他脸色,已经白,不禁失笑,“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必须一击即中!”

天琅冷汗直冒,傻忤在原地说不出话。

大音不再管他,大笑着欣

第七十七章、长庚的话题

边惊天动地的阴谋在一步步进行,这边开明离了将军)地走在府外的路上。

大音这女人,气死她了。平时碍于她高官的位置,脾气臭点还能忍忍,现在被撤了官依然这样霸道,尤其是涉及到小孩子的问题,简直让她忍无可忍。

骂娘还算好了,真撕破脸皮干架,那就闹大了。算了,干脆把自己的金子搬出来,买间房子住在外面算了,反正也有钱有工作,不怕养不活自己。虽然这工作还是悬而未决,捏在大音情人的手里。

但是有黄金啊,在帝都开间店铺不需yào

那么花费吧!一锭黄金能买多少东西?没买过这里的东西,不大知dào

物价,千两黄金啊,还怕唬不住人?哼哼!

一边琢磨一边得yì

地笑,冷不丁兜头撞上一柔软事物。吓一跳。

“干什么呢!.”响亮的声音响起,夹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想什么这么入神?”

“啊?!”缓过神一看.,挺着个胸膛站在面前,一脸贼笑的,不正是消失多日的长庚吗?

“你怎么.来了?”她又惊又喜,扯住他上下地看。

长庚给她看得不好意思,别扭道:.“作什么?没见过男人啊!”

“没见过你呗!”她笑道,.“我倒想问你,前几天叫你,你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长庚.脸上顿时一红,说不出话来。

开明嘿嘿笑着。仔细察看他地面部。果然眼眶周围虽然消了肿。还是有点瘀青。旋下地手够重地。

“喂!”一个脑袋突然从长庚身后探出。倒是吓了开明一跳。那脑袋坏笑道。“故人叙旧。可别忘了我呀!”

开明定晴一看。又是一阵惊喜:“狗子!”

狗子从长庚身后跳出来。嘻嘻直笑。她不客气地将他脖子揽过。勒得他伸长舌头直喘粗气:“要死了要死了。快放手!”

“你们怎么来了?特意来看我地吗?”她不放手。一手揽着狗子地脖子。一手挽住长庚胳膊。笑笑道。“来看我也不带份礼。空着手多难看。”

“你还得寸进尺了。”长庚抿起嘴角。哼道。“我们哪里是特意来看你。只是要办差事顺便经过将军府门前而已。”

“统领,不对啊!”狗子一点不配合地叫嚷道,“你刚才还念叨着要去见开明,我们哪有什么差事要办?”

长庚向他一瞪眼:“你敢怀疑本统领的话!我说有就有!”

“哦。”狗子看了他脸色,不敢吱声。

开明心里明了,笑笑地道:“既然长庚统领要办差事,我就不耽误你们了,你们走好。”撒了手自己往前走。

“喂!”长庚急唤道,“我们这差事也不是很急,你要去哪?”

“我嘛?”她故yì

揶揄地笑,“去喝点小酒。”

“不行!”长庚大步走过来,虎纠纠地站在她身边道,“一个妇人家单独出去太危险,为了安全起见,我们陪你去好了。”

开明笑笑地看他,这家伙就是嘴硬心软。

一路走向热闹集市,有说有笑,真是奇怪,为什么和春花,以及长庚他们在一起,心情就能完全放松?

找到酒馆落了座,长庚目光炯炯地看她:“看你的气色不错,应该没事了吧!”

“我能有什么事?”她嘻嘻笑着装没听懂,“贱命一条。”

长庚瞪了她一眼,她回视着他道,“倒是你,伤没完全好吧!”

长庚未及答话,狗子抢着说:“军医说还需静养,不能动气,不能动武。”

开明笑道:“这两样对我们的长庚统领来说,实在太难做到了。”

长庚扳起脸,本想弄个严肃表情。正巧一碟盐水花生端上来,开明立即剥了一粒,飞快塞到他嘴里,把他的领导面具直接摘除。

长庚被她的意wài

之举吓住,严肃表情没做成,变成个傻怔的表情。

开明坏笑道:“长庚统领太紧张了,放松一点,都是自家兄弟。”

长庚脸上突然一红,潮红从棕色皮肤内飞快地渗出,瞬间布满整张脸庞。狗子咦了声,探头看他:“统领,你皮肤更黑了哎。”

“滚开!”他又羞又恼,叱道,“别多事!”

“哦。”狗子象是被他骂惯了,也不恼,自己乖乖剥了花生丢到嘴里。

恰好酒菜上桌,岔开尴尬的话题,三个人倒酒夹菜,开始吃喝起来。

“听说没有?”狗子神mì

兮兮地向二人道,“将军府的事,最近外面传得厉害。”

“将军府什么事?”开明咦道,除了刺客还能有什么事。

“私生子啊!”狗子声音压得更低,“说是前宫帝在民间的私生子,藏在将军府内!”

面都在传了?”开明心想,大音做事太不小心了,这]T可以弄得众人皆知。当初为了天琅特意杀人,这下好了,瞒也瞒不住了,看你怎么个收场。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长庚微皱眉头道,“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说不上来,好象一夜之间,被谁揭了盖,所有的谣言都跑出来了。以前只敢在私底下窃窃私语的市井小民,现在都敢光明正大地谈论这件事。”长庚眼睛瞟了瞟店内,旁桌的食客眉飞色舞地正说得热闹,“并且,煽风点火的人尤其多。”

开明咬着筷子,突然道:“难道你认为,是有人故yì

放出风声?”

“我不能确定。”长庚摇头,看向桌上的菜肴,“只是觉得有悖常理。”

“嗯。”她继xù

咬筷,.两眼翻天认真想了想。放出私生子风声,让皇室知dào

天琅的存zài

,对谁最有利?想来想去只有戴府了。

戴玉衡摆.明了想篡位是吧,这小子的野心越来越大了。不过跟天厥宫帝一番交谈,看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打起来的话,两边谁会赢?

“开明……开明……!”狗子已经.唤了两声,她才回魂。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他给她倒满了酒,撇嘴道,“宫帝的家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来来,喝酒喝酒。”

“嗯。”想想狗子的话有道理,人家的家事管他这么多做什么?既然想象不出对方的计谋,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

“开明。”长.庚突然吞吞吐吐地道,“我听说,旋走了?”

“是啊。”

“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他观察着她的脸色,“因为我们打架的事?”

“不是。”她利落地挥挥手,“跟你没有直接的关系。”

长庚心里稍安,又不放心,“那,你一个人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自己养自己呗!”她爽朗地大笑道,“象我这种被相公抛弃的女人,难道还去改嫁呀!”

长庚脸色突变,很是难看。狗子倒是没心没肝地看着她笑。

“这种小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她笑着,伸手去够他的肩膀,想做个豪爽的拍肩姿势。结果因为坐在他对面,太远了没够着,手在空中捞了几下又讪讪收回。

长庚忍着笑,狗子却是按捺不住,笑翻:“开明你怎么就嫁人了呢!你要是没嫁,我第一个娶你!”

“好说好说!”她捏着酒杯向他抛媚眼,“这不是离了吗?你倒是娶了呀!”

狗子却只是笑,“不是我不想娶,是我不敢娶!”

开明笑道:“不娶还这么多废话!”

狗子乱笑,口无遮拦的话就出来了,“多少人盯着你啊,我不是找死吗?”话刚出口头上就挨了一下,长庚许久不曾听到的雷吼又炸开了,“少放点屁,快倒酒!”

“是,是!”狗子赶紧应承着,恭恭敬敬地给长官倒了一杯酒。

开明却因为他刚才的话,心里猝然一动。是这样的吗?仔细想想,张张清晰的面孔从脑中一闪而过,心脏有些微跳。连忙揉了揉眉尖,安定一下情绪。

“怎么了?”身边安静下来,长庚的声音象在飘渺的云端传来。

她抬头,勉强笑道:“可能有些醉了吧!”

长庚蹙眉:“那我们不要喝了。”

“无妨,再继xù

坐坐,难得出来。”她强装笑颜。

他盯了她一会,别开脸,“不要笑了,难看死了。”

“是吗……”说话还真直接,她额上直淌虚汗。

这时的店门口,缓步迈进来两人,眼睛一扫室内,停留在他们身上,抬脚直奔过来。

开明只感觉一片阴影笼罩住她,桌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两条身影。长庚和狗子满面惊疑地看着这两名不速之客。

“长庚统领好兴致啊!”来人轻淡地笑着,目光在长庚脸上打个转,又瞥向开明,“原来开明统领也在这里。”

开明乍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不知dào

为什么,突然跳了跳。她对这声音太熟悉了,那一段刻骨铭心的士兵生涯,时而严厉时而温柔的,教官。

抬起头,入眼处即是浅色长袍,腰身束着锃亮银甲。再往上看到熟悉的尖下巴,嘲讽的薄唇,斜挑的凤眼,不正是御兵大人吗?

心里琢磨着,怎么今天觉得玑的五官比例不错了,真是奇怪的心理。以前不是很鄙视他的刻薄相吗?难道是因为自己经lì

了一场战事,审美观又起了变化?这是什么荒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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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国策明珠

象在新兵营被点到般,下意识地站起:“御兵大人。

“开明统领不必客气。”玑向她笑笑,“请坐。”

“哦。”她听话地坐下。

长庚古怪地瞪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在玑面前这样拘束。

她心里其实也在骂自己,怎么见到这个教官,不由自主就会恐慌,象小孩偷东西被大人当场捉住一般。

难道因为他当.了自己几天老师,就要怕他一辈子吗?

长庚看着玑,又瞄他身.后紧跟的近卫兵:“御兵大人也是来喝酒的吗?”

玑不客气.地拉开凳子坐下,正好坐到开明旁边的位置。她有些惊吓,悄悄挪了挪距离。

“今天上街添置些日常用品,顺路.经过这里,这么巧看到你们了。”

“这些琐碎事情,交给手下.得了,何劳大人你亲自出马。”长庚似乎对他没好感,冷言冷语道。

玑对.他的冷淡置若罔闻,向跑堂的小倌招呼:“添一副食具。”

长庚瞪大了眼。连近卫兵都叫起来:“大人……”

“剩下地事你去办好吧!”玑向他挥了挥手。近卫兵没奈何。只好领命出去。

“喂。你这人!”长庚捶着桌子道。“我没邀请你啊!”

“这桌算我请了。”玑倒了杯酒。笑笑地看他。“长庚统领不给面子吗?”

长庚瞪他。说不出话。悻悻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开明看在眼里。叹在心里。跟老奸巨滑地玑斗。长庚还是太嫩了点。

“开明统领。祝hè你荣升!”玑向她举杯。她连忙应着。“是。啊。不敢。谢谢。”语无伦次中喝下一杯。

玑的目光投向对面的狗子,“这位是?”

“小的小小一介士兵,御兵大人不用敬我,担当不起。”狗子谄媚地笑道。

“既是同席,理应不论官衔,哪有拿官位压人的,来,同饮一杯。”玑大大方方地饮下手中的酒。

狗子受宠若惊,连忙喝干。见众人杯中无酒,狗子执壶,再次一一倒满。

长庚瞪他:“没见你这么勤快过!”

狗子点头哈腰,笑道:“这么多大人在,应该的,应该的。”

长庚哼了声,玑微微一笑,向他道:“长庚统领今天怎么还这么悠闲?”

长庚借题挥,大声道:“怎么的,只许你御兵大人逛街,就不许我喝酒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玑被他的毛臊惹笑,“难道长庚统领没听说中宫要和北宫开战了吗?”

“什么?”长庚立即收了无赖相,满脸紧张地看他,“你说的是真的吗?什么时候定下来的事?”

玑脸上挂着刻意的笑,“大概不过三两日,就会尘埃落定。”

长庚拧起浓眉,目光税利地射向他,“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和上次一样,国策明珠。”玑移开对视的目光,抿了一小口酒。

长庚的眉毛越拧越紧,骂声不断:“为个劳什子的国策,整天打来打去,不知dào

宫帝盘算的什么心思!吃力不讨好,还劳民伤财!”

玑不理他,只管自己喝酒。

开明奇怪地问道:“什么国策明珠?”

“哦,是五宫的一个传说。”玑这回倒是很认真地跟她解释,“当初天空的星宿降落这片宫域时,五宫本是一体,第一任宫帝藏有五颗夜明珠,里面收纳了治世辅国的良策。是天神传给世人的箴言,得国策明珠得天下……”

开明迷糊地想起曾看过的几部武侠剧,某类台词就是,得.下。嗯,看来,这五颗明珠也是了不得的东西。

“后来五宫分裂,分出五片宫域,分别为中东南西北五宫,各自拥立宫帝,每宫夺得一颗明珠。五宫开战,不外乎争夺宫域与明珠……”

“哎,你刚才说,什么国策藏在珠里边?那各宫的宫帝不会偷看吗?”

“绝对不可能。”玑嘲讽一笑,“天神赐予的神物,凡人怎么可以觑,照流传下来的说法,五颗明珠必须聚集在一起,在某种神圣时刻自我销毁,国策才有可能现世。得国策,必定得天下!”

“真是令人震撼的传说。”她听得眼睛直,傻傻地接口道,制造这种谣言的人有何居心,难道真得有国策,得到国策真得可以得到天下?

“你别想多了。”玑向她低声道,手滑下桌底,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她被这一招偷袭吓住,几乎跳起。玑用力捏住她的手指,警告的目光横扫过来。

开明强行按捺住呼之欲出的尖叫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万分。

还好对面的长庚和狗子因为玑刚才的一番话,陷入思考,没注意到她这边的状况,不然还不窘死。

“宫帝已经下旨了吗?跟北宫开战?”长庚目光凛凛地扫向玑,“为什么我没有接到旨意

“本来决定开战。”玑神色自若地回答,“北宫在五宫国力最弱,宫帝也是最无能之辈,所以权衡之下,进贡了财物与几块宫域,打算讲和。”

长庚长眉一挑:“那么中宫是不决定开战了?”

“暂时。”玑深沉地笑道,“你应该知dào

,五宫的战争是迟早的事。”

长庚冷冷一笑,不再言语。

开明在桌底下.用力地扯自己的手,硬是扯不脱他的掌控。心里焦急,骂着厚颜无耻,脸色更是难看。

玑不但没放松,反而越.握越紧。她只好叹口气,停止了挣扎。

长庚他们.哪里知dào

桌底下另有乾坤,玑是深谙此道之人,脸上居然看不出丝毫异样。

“听说这一次北宫不仅进贡了财物.,还派了一名质子。”

“质子?”长庚更是惊奇,.“北宫倒真是诚心。”

“什.么质子?”开明咬着牙,忍不住插嘴道。

“做人质的皇.子。”玑笑笑看她,象在挖苦她的无能为力,“为了表明自己的诚心实意,各宫之间会互派皇子为人质。”

哦,明白了,象中国的春秋战国时期,秦国的王子不就曾在其他国家做过人质吗?

“当然,若是开战,当其冲的,就是质子。”玑说完,见她不再挣扎,手底略松了些。

“我们聊得差不多了。”开明突然打断他们的谈话,眼睛斜着玑道,“御兵大人说过要买单的哦。”

玑淡淡笑着,手底下再次用力:“什么买单?”

她忍着人为制造的疼痛,哼哼道,“你不是说这桌你请吗?大人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这么点小事,小倌。”他嘴里唤着小倌,眼睛却看着开明,“结帐!”

还不放手!她怒瞪他。

小倌跑来,利索地算好钱,笑嘻嘻地一旁候着:“哪位大人结帐?”

玑听到这话,总算是有了些反应。终于松开了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钱,看也不看甩在桌上,“多的不用找了。”

“是,是。”小倌露出讨好的笑容,忙不迭收好银钱,闪人。

开明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暗地揉着手腕心疼自己,见他依然挥金如土的气派,心里就有气。耍酷啊,要在以前还能唬唬人,如今老娘在将军府也算敛了不少财了,比有钱吗?谁怕谁!

众人见酒钱付清,败了喝酒的兴致,纷纷离席。

出至门口,玑叫住她:“开明统领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开明对他刚才的突袭心有余悸,有心躲避,向长庚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啊,那个,长庚!刚才不是说散席后要陪我去看绸缎的吗?”

“啊?”长庚被她突然的一问,没反应过来。

她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袖,向他眨眼作暗示:“不是说街角处有家绸缎铺,新进了很多漂亮的料子,你要帮我一起看看的吗?”

长庚总算领会她眼神的意思,连忙顺着她的话头道:“对,对,你看我这记性,喝两杯酒就忘了!”向着脸色阴森的玑道,“御兵大人,对不住啊,我们出来一趟不容易,时间紧迫,你有什么事情下次再找开明谈吧!”

两人转身,背地里做个胜利的手势,得yì

洋洋地笑。狗子好笑地看着他们闹腾。

“开明!”玑在他们迈出不到两步,又唤。

开明叹口气,只得停下,向他道:“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玑扫视了眼街道两边,冷哼道:“这件事情有点急,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都得说。”

开明惊奇地看他,什么要紧的事玑非要跟她讲明白?

“旋是不是走了?”他一开口就是这句,令她更是疑惑。

“是。”老老实实地答。

玑阴冷地盯住她,“两个孩子是不是在将军府?”

“嗯……”怎么提到孩子了?

“你自己,千万小心大音将军。”玑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眼睛迅速溜向两边,“还有,保护好两个孩子,别让他们落到大音手里。”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她给他弄得紧张起来,也学他样看了看周围,低声道,“难道你怀疑大音会对孩子不利?”

玑冷笑道:“她如果尽职,那女娃就不会受伤,你不觉得这里头有古怪吗?”

“啊?”她闻言一呆,小婉受伤有古怪?她是万万没往大音身上想的,那可是她的亲儿啊!

“言尽于此,你自己诸事小心!”玑三言两语交代清楚,顾自走人。

“开明。”长庚注视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御兵大人其实,还是蛮关心你的。”

“嗯……”她目光有些呆滞,脑子也昏沉沉的,“大概是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十九章、北宫质子

从被玑提醒,开明越注意两娃的状况,那次骂架后)E心目中的英雄地位一落千丈。大音却对她更加客气,再不给她机会吵闹。除了不让她和勺子接近小婉,也没什么不称心的事了。

勺子也是满腹牢骚,他一个在村里野惯的孩子,哪里受得了整天被关在府里,三天两头就来吵开明。

她思忖大音不是一般的女人,自己根本不是对手,有心搬出去,每次起个话头总是被大音巧妙回绝。心想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谁知dào

她硬对方更硬。

她的黄金还没抬出屋子,将军府的士兵就在门口严阵以待,一句话“奉将军命令!”喀啦,竟然把房门落了锁,害得她捶胸顿地,在里面关了一整天。

从那以后,她知dào

不能跟大音正面冲突,每次找些理由出府,怀里夹带些私银,找个府外的安全地方藏匿起来。采取这种迂回战术后,大音反而没有太大动静了。

也许,大音是.太忙了,每天进进出出的士卒暗探就够她累的,只要开明没有太过火的举动,大音也懒得费那功夫去对付她了。这倒方便了她搬运小金库。

开明在帝都一处不惹眼.的角落,偷偷买下一间二手房,除了位置偏僻,升值空间等于零以外,其他各方面数据显示使用率良好。这是间单独的小院落,小院子里可以自种瓜果蔬菜,屋宇的装修虽然赶不上现在帝都的新潮,却也整洁雅致。东西不多,寥寥几张桌椅,一张床榻,只里外两间,其他的不出奇,最大的卖点就是门和地板了。

门是日式.的推门,不象日式薄薄一片门板,一拉就象扯纸一般,总让人担心下一秒会在手里碎成粉末。全部实心木板门,握在手里却没多少重量,不由她不惊叹工匠超凡的手艺。

当初看房子时,拉开房门,一眼让.她相中的其实是房内的地板。破开荒地这间小屋子没有采用帝都常用建筑的水泥地面,或大理石地面,而是铺了一层木板,让她第一眼看到时还在怀疑这里的前主人是不是海外旅华人士。

她喜欢的是地板下的搁层,.听介shào

人说起建这座小屋时,因为主人的奇思妙想,特意将地基抬离了几米高度,立了十几个木桩,在木桩上面建储物间,再在储物间上铺地板。所以掀开一块不显眼的地板后,下面是完全的空间,足够塞那千两黄金了。

按帝.都一贯的建筑风格,谁又会想得到这层平平无奇的地板下面,会藏有令人垂涎的黄金呢?就算是小偷,也看不中这样的屋子吧!

几乎在看到格.间后。她立即作了决定。当场买下了这间小屋。

终于有自己地房子了!在寸金寸土地大城市。咱也算有房人士了!按捺不住心里地欢喜。她喜气洋洋地往回走。决定了。等自己地小金库完全搬过来后。就接勺子小婉出来一起住。大音要是来闹。再雇几个厉害地保镖。要是连保镖都不行地话。咱就跑。跑到天涯海角。跑到大音再也找不到地地方去。

虽然想法天真。她却自鸣得yì

了好一阵子。转至大路。看到城门开处。一长列中宫士兵在道路两旁持戟扶枪。严阵以待。中间缓缓推过几辆银车。绸缎车。还有各种不知名目地车。数目繁多。令人眼花缭乱。

她心里咦了声。这么多财物。是哪家嫁娶吗?但是既没有披红挂彩。又没有吹锣打鼓。随行人员各个扳着脸。也实在不象。

看热闹地市民围了个水泄不通。她挤不进去。扯着人家衣袖问:“这里头是怎么回事?”

“哦。是北宫地送进贡地财物来了。”被问地那人一脸地得yì

神色。象是里头那些玩意都是进贡给自己地一般。“不敢和中宫开战。所以认输进贡呗!”

原来这么快就到了。开明点了点头,暗想玑刚刚提到北宫,感觉还是昨天的事,怎么这日子呼咻一下就到了。

“看那,那是北宫质子的马车。”那人极度兴奋地指着后面跟随的一辆乌蓬马车。黑漆漆的颜色,好象参加葬礼一般,赶马的小厮长得挺清秀,却扳着个脸象死了娘般。

开明摇了摇头,不再多问,以免被问的这个小市民虚荣心再度澎涨。心里颇有些同情马车内的人物,被自家皇帝踹到别国当人质的滋味,应该不好受吧!

不再关心满街的热闹,转身离去。

下午在将军府闲极无聊,勺子又不知dào

跑到哪里去玩。心里纳闷皇帝给

了官,怎么也不派些事情做做,就这么撂着,好象是)T嗯,本来就是个虚职吧!还给大音象老妈子一样看管着,这都叫什么事。

思来想去,又想到新买的房子,反正经过上次的闹腾,大音学了乖,不再和自己硬着来,出入府方便了许多,要不就去瞅瞅自己的小窝?

打定了主意,兴冲冲地走出门。刚至府门,听见把门的士兵一迭声地道:“将军在里屋,容小的去通报。”

“不用不用,等不及了!”说话的是名中年男子,很没礼貌地闯将进来,气呼呼地冲向内室。他身后紧跟着两名同色官服的人,也是风风火火。

开明瞅见这几人一脸吃了枪子的模样,象是哪里受了气回来,好奇心大起,赶紧三步并两步跟在后头。

偷眼看见他们.进了大音房内,一分钟不到,噼哩呱啦的声音满屋子就震响。

根本不需yào

偷听,她站.在墙根,就能轻轻松松听到内容。

删除那些.骂娘的粗话,再剪去不切实jì

的夸张的桥段,剩下为数不多的字拼凑而成的内容是:北宫质子傲慢,这位大人好心去看望反受羞辱,本想教xùn

对方不知怎么的反被对方教xùn

,特来恳请将军告禀宫帝,治他个某某某罪。

开明越听越好笑,一个小小的质子.你都对付不了,还敢跑到将军府哭诉。这种丢人的事还想上报皇帝,大概总是没地方泄,来这里随便骂骂娘出出气吧!

不知dào

大音怎么个劝解法,.她摇摇头,意兴阑珊地走开。

北宫.质子吗?这样看来,倒是有意思的人物。开明站在原地,琢磨起了心思,这么无聊的日子,何不找他打时间?

主意打定,兴.致高昂地去做出府准bèi

了。

质子的落脚处在驿站,除了刚开始引起的一番骚动,现在都无人问津了。荒凉的一处房舍,位于驿站最偏隅。看来不止北宫不待见,到中宫更是受冷落。

开明站在门口,不自觉叹了口气,都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皇子做到这个份上,算是倒霉到家了。

“辖啦!”一声,房门被大力拉开,一人嘴里骂骂咧咧地正打算出来,猛看到门口站着人,吓一跳直往里退,“这是谁啊,杵在那里木头一样,想吓死人啊!”

开明定睛看,原来是那名赶车的小厮,此时脸上白,没好气地打量她。

她出来前特意换了身男子行装,将头用巾绩缠好,既然存心来拜访当然不忘捞些私房钱随身夹带。

见小厮看她,心不慌神不乱,底气十足地道,“某某队统领开明,特来拜访北宫皇子,请小哥通报。”

小厮叉起双手,眼角上挑,阴阳怪气地道:“我家主子没空!”

她笑笑,摸出锭银两,在他面前晃道:“这样,总有空了吧!”

小厮眼睛放亮,一把抓过揣入怀中,瞪眼道:“不是废话吗?进去吧!”

开明一愣,怎么这小厮虽然见钱眼开,口气却仍是恁不中听。

小厮让开身体,她还未跨步,里头传出不急不缓的男声:“营室,你又偷受贿赂,擅作主张了。”

小厮不耐烦地回道:“主子,小的再不替你攒些吃饭的钱,到时候跟着主子喝西北风,小的可不干。”

开明大感惊奇,听房内男主的话,小厮收受贿赂不止一两回,而且他都知dào

。这小厮答话倒也有趣,好象受贿是天经地义之事,攒钱是为他主人着想一般。男主的口气似乎不严厉,竟有由着他来的意思。

“既然受了钱财,就请门外的统领进来吧!”男声微微一叹,竟似无奈。

开明有些气闷,好心来看你,你竟这般不情愿。摊上这么一个贪财的仆从,小气的主子,算了,当作替老娘省省钱,下次也省些力qì

不往这儿跑了。

这间房果然简陋,竟和自己新买的旧屋有得一拼,只是被褥新鲜一点,桌椅整洁一些,满地摊着高矮不一的器具,都用黑布包裹着,那位话的主子正盘着腿坐在中间,小心的拆着包裹的绑绳。

没有一丝风的室内,他却象怕受寒,连头带脚包在带头套的斗篷内。看他小心地躬着身体,露在袖外的手指苍白纤细,想来应该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那些官员怎么就受了气了?她心里存着疑问,不住地瞧他。

男主一回头,看到了她。她一见之下不禁倒吸口气,眼前这位主子,她着实被对方的长相吓到了。

第八十章、奇怪的主仆

深,湛蓝的眼眸,衬在白皙的肌肤上,如清晨看到的9突然令人眼前一亮。这名男子皮肤白得过份,眼睛也蓝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是个外国人呐?

开明很是纳闷,北宫的质子长得颇有欧美人特征,难道北宫的人种和其他四宫不一样?不对啊,他身边的小厮就不是白种人?

或,是混血儿?

她好奇心止不住地高涨,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看,丝毫没意识到礼貌的问题。

“怎么,统领.没见过象我这样的长相吗?”皇子勾起嘴角,深蓝的眼睛微眯,如骤雨前的闪电光芒,在眼中一闪而过。

“真是令人惊奇!”她.不由自主地道。

“惊奇?.”皇子唇角的冷笑扩大,“为什么不是害pà

?”

“害pà

什么?”她有些怔,混血.儿长得很漂亮啊,为什么要怕。

“我这种异常的相貌,可是.不祥之人,接近不祥的人,会为自己招来惹端。”他冷冷地说道,挑眉看她。

原来.是这样,因为不一样的相貌受北宫岐视吗?开明笑了笑,向他挨近,更加仔细地看他的脸:“鉴定完毕,长得很好。”

皇子盯住她看.了几秒钟。聒噪地小厮竟然也伫足在原地。有些怔忡地听着他们地对话。

皇子深深看住她。幽蓝地眼里瞬息万变。令人惊叹地蓝色居然带起了各种深浅不一地颜色。如布下陷阱地海底旋涡。顷刻间就能将人吞噬。置于万劫不复。

开明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地眼神能表达出如此丰富地内容。也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地眼珠能变幻出这么多美妙地颜色。她回视着。惊叹着。仿佛魂魄都被勾走。

皇子突然闭了闭眼。将摄人目光收回。她却象被牵线地木偶般。有些失魂落魄。

“你跟其他人不同。”皇子再次睁开眼睛。脸上表情虽然仍是僵硬。口气却有转缓。“好心劝你一句。别再看我地眼睛了。”

“哦。”她嘴里应着。却无法做到。谁能控zhì

得了不看这样有吸引力地眼睛。

皇子喟然长叹,伸手缓缓卸下身上的斗篷。头套掉落之际,突然自斗篷内滚落一大捧金光灿灿的长,耀目地刺疼开明的眼睛。

她揉了揉眼,注意力落在了那团突如其来的金色上。目光触及,令她又惊又喜,北宫皇子居然拥有一头黄金颜色的长?!

就象黑暗的夜晚突然射进一束黎明的光线,整间昏暗的屋子都因这种夺目的光辉而生动。飘逸,洒脱,又象阳光下流动的金子,令人忍不住想掬起一把。

真得是外国人啊!她再次惊叹,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触摸这种让人做梦般的真实感。多漂亮的颜色啊,犹如她当初看到一桌子的金子,令人控zhì

不住生出拥有它的**。

手指差一点够到金的边缘,金在眼前打个水漂,漂走了。男子戏谑的声音传来:“你是清醒了,还是更迷糊了?”

她有些愣,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总算是听见他说话了,刚才看他的眼睛的时候,完全象被催眠一般,只怕那时他要她死,她也会照做。

催眠?她打个激灵,心里涌上来隐隐的不安。盅惑的眼神,淡定的神情,这名北宫皇子很适合做催眠师。

他撒下金,是引开自己对他眼神的注意,好心,还是恶意?或,单纯只是为了炫耀?

皇子的嘴唇掀动,眼里带着股子讽刺:“你是第一个敢靠我这么近,并且夸我长得好的人。”

“有什么不对吗?”她更是惊疑,难道他不是一个长相标致的男人吗?夸人好kàn

还有错了?

“那是因为你不知dào

我的身份。”他冷冷地笑,“知dào

之后就不会这样说了。”

开明咦了声。

“营室。”皇子低头继xù

摆弄大大小小的布囊,语调平和地道,“还愣着干什么,贵客上门,去倒杯水来。”

“哦。”小厮这次没有顶嘴,乖乖应了声,走到桌边提起水壶摇了摇,随即满脸怒气,“这些该死的,一个个长了势利眼,连茶水都不添,真是狗眼看人低!”骂骂咧咧地跑出门去。

他那边象找人打架般跑出去,这边的皇子,已经解开布囊,从里边小心地抱出一个黑漆漆的器皿。

开明惊奇地看着他摆弄手里的玩意:“这是什么?”心里想着,已经脱口而出。

皇子微微勾了勾嘴角,蓝眸斜斜扫向她,“统领有兴趣吗?”

她尴尬地笑笑。

“你过来,偷偷瞄一眼。”他神mì

兮兮地向她招手。

她象被绳子牵住一般,竟然真得俯身过来。心里暗忖这

定会魔法,不然自己怎么会那么听话?

皇子看着她,将器皿的盖子小心移开一角,轻声道:“别弄出声音,吓到了它们。”

“到底是什么?”她睁大眼睛四处张望,黑漆漆的一团,只知dào

有东西在蠕动,哪里看得清楚。

“是我的宝贝。”皇子捉狭地笑着,突然掀开盖子,整具器皿的内部完全呈现在她面前,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因为光线的刺激,突然大幅度散开,变得更加活跃。

她大叫,全身的毛孔倒立,控zhì

不住地直往后退。里边竟是几十只拇指大小的蜈蚣,浅褐色的,暗红色的,移动着毛茸茸的腿脚,层层叠叠在一起可怖地扭动,这真是她见过的最恐怖的画面了。

“统领怕虫子.吗?”皇子达到了捉弄的目的,笑笑地合上盖子,脸上笑意盈盈,“大男人可不应该这样胆小!”

“什么虫子?那是蜈蚣.,蜈蚣啊!”她恶心得欲作呕,不住地搓揉自己手臂上扩张的毛孔,“这个就是你的宝贝?你养的宠物?”

“统领太.大惊小怪了,这只是我众多宝贝中个头最小的几只。”皇子摇着头,嘲笑她没见过世面一般,“本来想跟统领分享我的宝贝的,可惜呀可惜!”

“你留着自己独个欣赏吧!”她心.有余悸,这人有怪癣,难怪在北宫会招人厌。想必他的这些古怪宠物吓倒了不少人了,那几位大人不知dào

被他的什么玩意吓到,竟然跑去将军府哭诉。

想想都毛骨悚然,这种诡异.的地方宜走不宜留。赶紧向皇子告辞道:“有事在身,在下先行告退。”

皇子.淡淡道:“刚来,不多坐会吗?”

“不用,不用.客气,忽然想起还有紧急事情未处理……”

“统领不会是怕了吧?”皇子一针见血地道,目光横扫过来,定定落在她身上。

不防他说话这样直白,她一时接不上话。

还好这时的小厮营室正好返回,提着一壶滚热的茶水,嘴里还在骂个不停:“没长眼的,势利小人的。”

皇子的目光扫过营室手里的茶壶,平静地道,“先喝杯茶再走吧,免得说我北宫失了礼节。”

“不客气不客气!”她赶紧摆手,脑子转动着,要想个什么法子尽快脱困才行。

营室冲满一杯茶,向她大声道:“主子从来不招待外人的,你算是破了例了,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就有什么样的仆,她被小厮不知轻重的话说得满脸飞红,全身直出虚汗。皇子不痛不痒地轻斥道:“营室无礼,怎么能对中宫的统领这样说话?”

“哦。”营室将茶撂在桌上,别过头不理睬她。

她灵机一动,向营室招呼道:“喂喂,小鬼。”

“说谁小鬼呐!”营室在对面向她翻动眼皮,脸上很是不满。

“过来过来,我有好东西给你!”她匆忙从怀中掏出几块掰碎了的金子,哐啷一声摊在桌上。

小鬼果然见钱眼开,两眼大睁,放大的瞳孔里晃动的都是亮闪闪的金子。

“收好,给你们的。”她笑嘻嘻地看着他,不错,有效果。

营室嘴里念叨着:“怎么好意思,这么破费。”两只手早伸展过来,将金子拢入怀里。

皇子瞅见这一幕,眉头微皱,不解地望着她。

开明心里有了底,声音都开始清亮,向皇子拱拱手道:“因为来时匆忙,没有携带任何礼品,请皇子勿怪在下用此种俗物作为见面礼。”

“见面礼吗?”皇子神色微动,从来只有别人向他索取东西,这人倒是奇怪,反赠东西给他。

营室因为她这一番话,眉开眼笑地道:“这种俗物我们正缺,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皇子咳了声,他忙闭了口不再说话。

开明欣然起身,向皇子鞠躬道:“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了。”

皇子这回不再阻拦,挥挥手道:“统领走好,营室,送统领出门。”

“是是!”营室这回跑得比什么都快,揣好金子飞快跑去开门,满脸都是献媚的笑。

开明假装镇定地离开他的房门,一出门坎逃得比兔子还快。

营室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转身关上门,乐不可吱,捂着嘴笑道:“这种送钱的买卖,怎么不多来几桩?”

“别不知足了。”皇子琢磨着自己的宝贝,淡淡道,“你存的金银还少吗?总在外人面前装可怜。”

营室无所谓地摊摊手,“送上门来的,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吗?”想到刚才的事,他又失笑,“主子,他说你长得好kàn

耶!”

第八十一章、戴玉衡与甄小巧

没说错啊!”皇子淡笑道,捉起一只挣扎的蜈蚣,放)E背,饶有兴趣地看着它在上面爬动,“小时候,没少听过。”

“可是,长大后,还有谁这样说过吗?”营室的笑怎么看怎么邪恶,“谁敢这样说吗?”

皇子瞟他一眼:“有些话,在外人面前不要乱说。”

“知dào

知dào

!”营室潇洒地冲他挥挥手,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眼睛瞄着满地的凌乱,不满地道,“主子啊,难道你想在这种破屋子里鼓捣这些宝贝?”

“我也在头疼。”皇子将手中的蜈蚣放回器皿中,皱眉道,“这座驿站被中宫士兵监视着,无论如何不好做这些事的。”

营室眼珠子咕噜噜转动,眉毛高挑,怪笑道:“要不,找刚才那个统领帮帮忙?看他是热心人氏,又对主子这么欣赏……”

“欣赏倒是未必。”皇子淡淡地笑,丝一声抽气,放入器皿的手指被两条小蜈蚣咬破了,“不过,可以试着找他帮忙。”

手指抽回,颗颗鲜血洒落,器皿的蜈蚣因为沾了血腥更加疯狂。他湛蓝的眼眸冷冷盯住蠢蠢欲动的蜈蚣,突然做了个意wài

的举动。

只见他伸出绯红的舌尖,吮住了淌血的手指。眼底的蓝色在瞬间变淡,慢慢浮起一层水气般的腥红,衬得整张雪白的脸妖冶异常。

月移星稀,浓稠黑云遮住林梢的弯月,戴府内进行着一番秘密交谈。

一间装修华丽的房间,摆设阔气的家具,格子架上价值不菲的古薰,充分显示出主人尊贵的身份。

脸部线条硬朗地戴潢。穿着件臧青色地家居便服。跨坐在太师椅上。浓眉象两股麻绳般紧拧着。“大音是什么意思?大张旗鼓地宣扬天琅在她手里。难道是想让我们去劫人?”

他抬头看向对面。对面坐着秀美隽丽地公子。地上跪着黑色衣裤地夜行人。

戴公子依旧穿着清淡。这类服饰象是他地最爱。平时轻松自若地脸上此时刻意维持着严肃表情。倒是出来几分难得地英挺之气。

戴潢地眼睛扫到地上地黑衣人。那人赶紧回禀:“将军府这几天都没有太大动静。因为上次地刺客事件。夜间巡逻地人手加强了不少。很难再靠近将军地房间。”

“说到刺客。”戴潢将目光投向不动声色地戴玉衡。严厉地道。“老实说。是不是你派人干地?”

戴玉衡不慌不忙地俯:“衡儿知dào

将军千金在父亲地计划之内。怎么会做出这等鲁莽之事?而且。也没必要取她性命。”

戴潢点点头,捋着短须道:“这倒是,既然不是我们的人,到底是哪路人马下的手?存心搅局吗?”

戴玉衡挑起眼角瞥向他:“大音既然已经被惊动,父亲自然不好再对将军千金下手,父亲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戴潢挥袖,地上的黑衣人领命,立即从房内消失。

戴潢往椅背上重重一靠,眉梢眼角都带着冷意:“依衡儿看,为父应该怎么做?”

“不敢妄自猜测父亲的高谋。”,恭敬地道,“衡儿实在不知。”

戴潢嘴角牵起不易察觉的笑容:“衡儿是人中之龙,可惜为父提供给你的只有一滩浅水,徒然困龙,难以飞升。为父辛苦经营,筹谋划策,可都是为了你们几个子女,今后有个大好的仕途啊!”

戴玉衡只是平静地回应:“让父亲劳苦,是做儿子的不孝。衡儿并非什么人龙,父亲抬爱。”

戴潢对这种见招拆招的太极手法有些不耐,挥挥衣袖道:“闲话少说,正经地想个办法出来才是。”

戴玉衡应了声,偏头想了想道:“父亲本想对小婉下手,偏偏闯出个刺客打乱了全盘计划,最近帝都的私生子风波又闹得满城风云,大音存心把天琅这条暗线拉到明处。虽然不知dào

她背地里打的什么主意,我们为何不将计就计,趁了她的心愿?”

戴潢眼睛亮道:“怎么个将计就计法?”

“既然她想牺牲天琅,我们就打着拥护皇子的旗号,去要了天琅,父亲意下如何?”

戴潢从靠椅上站起,背着手踱了两步:“我不是没有想过,这样一来既挫了大音的锐气,还能把天极帝的亲骨肉捏在手里,不失为一石二鸟。但是看大音的所作所为,本意就是把天琅推给我们,反而让我起了疑心,她定是另有所谋。”

戴玉衡微微一笑,“父亲高见。”

戴潢收住脚步,转身看他:“衡儿对此事还有什么看法没有?”

戴玉衡平静地道,“在她有下一步行动之前,衡儿委实猜测不出她的意图。”

“连衡儿都无法预测的对手,看来确实是高。戴潢瞟着戴玉衡,不知为什么面色变得不善,口气)T

“父亲。”“不管父亲对孩儿的想法如何,衡儿始终认为,父为君,子为臣,无论何种情况下,这种关系永远不会改变。”

戴潢被他这句话说得有些动容,默默盯住他看了半晌,脸色稍为转缓。戴玉衡亦平静地回视着他。

门外一声轻响,打破屋内的僵持。门扉被叩响,女子娇柔的声音传来:“父亲,父亲,七弟在你房里吗?”

戴潢转移了视线,喝叱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衡儿是在我这里。”

女子似乎松了口气:“七弟,小巧过来看你了……”

戴玉衡惊讶地咦了声,戴潢的斥责声已经响起:“这么晚了,一个小姐还在外面闲逛,成何体统!”

“父亲!小巧是七弟的表妹啊,再说人家整天训liàn

,难得有机会出来。”女声不急不恼,娇柔万千地道。

戴潢似乎叹了口气,挥挥手道:“你去吧!”

戴玉衡颔,退出。

门口立着一名姿容秀丽的年轻女子,挽髻插钗,翠衫罗裙,端得是一个美人。看见戴玉衡出来,笑嘻嘻上前扯他的衣袖:“快快,别让小巧久等了。”

“二姐,你在胡闹什么?”到我跟爹在谈事情吗?”

那女子依旧满脸堆笑:“谈了几个时辰了,天大的事也该谈好了。小巧可是等了你够长时间的。”

“她又想干什么?”

女子用手指戳着他的肩头,责备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人家为了见你一面,连夜巴巴地赶了来,你倒好,放脸色给谁看呐!”

戴玉衡只得强笑道:“好了好了,二姐别生气,我也不能让小巧表妹白跑这一趟是不是?我去见她还不行吗?”

女子这才恢复笑脸,催促着他往前走。

虽然是夜晚,借着月色与零星的灯光,能看到权倾一方的戴府庞大的占地面积,亭院楼阁,高墙明瓦,居然丝毫不逊色于皇宫的规模。

戴玉衡跟着二姐走过廊榭,在后园的一座六角亭前停步。皎白的月光下,褐色衣装的少女凝神注目远方,头简单地盘在脑后,脸上浅浅地化了淡妆,虽未作精心修饰,仍遮掩不住她的天生丽质。

二姐推了他一下,眉眼带笑:“还不快去。”

他应了声,颇为无奈地举步向前。二姐见他进入亭子,这才掩住嘴角,自动消失。

警觉得听到脚步声,亭中少女转过头来。黑漆漆的夜色中,迈出一名素色衣袍的少年公子,仍是远山眉拢烟目,秀雅俊逸。眼光接触到此人,她的心立时跳得飞快。

“小巧表妹来了多久了?”耽误了时间,表妹久等了。”

“无妨,你们的事情要紧,我没关系。”小巧紧张地拧着衣角,强自镇定。

戴玉衡走到她身边,笑笑地看她:“表妹这么晚到戴府,可是有要紧事?”

“没……啊,有的,有的!”她语无伦次地道,“有些要紧事,想当面跟表哥说。”

“什么事情?”

小巧紧张地盯着他道:“你知不知dào

,以前和我同屋的女兵,开明从战场上回来了?”

“哦。”原来是说这件没有新闻价值的事,他有点懒怠听,又不好表示在脸上。

“宫帝不知怎么的,撤了大音的职,反而升了她的官?弄了个统领的职位给她?”小巧观察着他的脸色道,“表哥知不知dào

这件事情?”

“嗯。”他淡淡应着,抬眼看向远方,“这件事我知dào

。”

“表哥就看着开明被升职吗?什么都不做?”她惊疑地道。

戴玉衡淡笑:“表妹想要我做什么?”

“开明是大音的人呐!”小巧运用她聪明的小脑袋,提醒他道,“大音被撤职,宫帝身边重yào

的筹码就没有了,这个时候封开明的官,不是摆明了想把她扶正吗?”

戴玉衡被她的话逗乐,失笑道:“扶正?扶什么正?开明又不是后宫的妃子。”

小巧跺脚,心急火燎:“表哥,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小丫头。”笑道,“有些事情,不需yào

你去想的,不用多想。好好呆在训liàn

营,到时候我自有安排,明白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二章、宫帝的烦恼

巧被他碰触到肌肤,一下子愣在那里,话都说不出来

戴玉衡缓缓收回手,透彻的目光看住她:“还有,要来看我,不用找这些不知所谓的借口,想来就来吧!”

小巧被他一番话,说得脸上飞满红霞,还好天色够黑,尚可遮遮羞。

“关于开明的事。”境,“她的事没逃出我们的掌控,迟早,她也是我们这边的人。”

小巧咦道:“你们想收买开明?”

戴玉衡微微一笑,眼角的余光在她身上打个水漂,又滑开,“有利用价值的人,一概列在我们的名单内。”

小巧愣愣看着他,看着融入亭柱昏暗的阴影中,不肯走到月光下的这张脸,年轻文静,偶尔显露出傲慢神色的少年公子,文弱的身体里,到底隐藏了多少深沉的心计?

自己的一点小聪明,在表哥的面前,竟成了班门弄斧。

她撅起小嘴,心里有些不甘,“你说,象那种泼辣的婆娘,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你不会有私心吧?”

戴玉衡听了更加想笑:“表妹,开明论姿色不及你,论聪明还是不及你,你说我有什么私心?”

听他这样**裸的夸奖,小巧心里蜜一样甜。

戴玉衡两三句话哄住她。见她腼腆地样子委实可爱。禁不住多看两眼:“其实是因为她所处地位置。过于敏感。稍有风吹草动即牵涉到双方地全盘计划。所以不得不慎重对待。”

小巧总算明了。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那需yào

我出面去拉拢开明吗?”

“不需yào

。”内事。其他地事情都不用管了。”

小巧微嗔道:“表哥。我是怕你会太辛苦。想帮你分担一些。”

“表妹地好意心领了。”道。“你要相信表哥。任何事情表哥都会妥善地处理。”

小巧呆怔地看着黑暗中,戴玉衡风华无限的脸,散出窒息的男性魅力,心脏突然咚咚跳得擂鼓一般。“表哥。”她手指动了动,僵硬地伸出一半,又很不好意思地缩回。

“表妹。”漾,几乎将她溺毙,“若是表哥需yào

表妹的帮zhù

,表妹可愿帮忙?”

小巧痴望着他,被催眠一般低喃道:“万死不辞……”

“没那么严重。”己胸膛,眼里神色闪烁,“只是,到时候,需yào

借用舅舅的力量。”

小巧一概附和着说好,大概此时此刻,连她自己都不知dào

在说什么。

明月攀升,阻格在云端的阴霾荡然无存,挥挥洒洒的一地月光,将六角亭内一对璧人柔化成水墨画一样的美景。

油烛燃亮,还是在偏僻冰冷的宫殿一角,二人围坐着圆桌,默然不语。

一人衣袍华美,云纹图案镶边,头梳理得寸缕不乱,拢着小金冠头饰。顺着无意识敲击在桌面的圆润手指,往手臂上端看去,一张俊美的脸庞闪现,只是此时这张脸上不再有令人心动的柔软表情,有的只是肃穆与严厉。配上他天生的王气质,让接近他的人望而生畏。

他身旁的是一个女人,卸下遮掩的头套,皎如明月的脸蛋,灵动聪慧的眼睛,乌丝垂散在颈间,带出无限风情。她闪烁的目光落在他敲击的手指上,默然不语。

男人终于出声,嗡声嗡气道:“你把事情闹大了。”

女人垂,不卑不亢地道:“下臣自然有下臣这样做的用意。”

男人冷哼道:“你想怎么收场?”

女人微微抬起头,神色自若,“还是照以前的计划。”

“行不通了,大音。”男人用力一掌拍在桌面,叭一声响,女人长长的睫毛微颤了颤,“欲速则不达,你没听过这句话吗?”

大音抬头,坚定地看着天厥帝,“陛下是在怪下臣吗?”

天厥帝无奈地叹气道:“朕不是怪你,你自己看看现在帝都的局势有多乱,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市井小民,哪一个人不在议论父王与天琅?”

大音冷笑道:“越多人嚼舌根不是对我们越有利吗?”

天厥帝横她一眼,语气诸多不满,“大音,你过于自负,这次的行动太草率,戴潢他们不是傻子,恐怕早就窥出你的意图。”

“他们不知dào

,陛下。”大音轻笑着,伸手捉住天厥帝修长的手指,浅语翩跹,“纵使能猜出其一,又怎么可能猜得中我真zhèng

的计划呢

天厥帝任她握住,眼波流转,微微吁叹:“值得吗?”

大音将他的手捂在自己脸颊,痴笑道:“我们的孩儿,怎么不值得。”

天厥帝声音有些嘶哑:“其实可以光明正大……”

“紫宫的人不会给我们光明正大的机会。”大音迅速打断他的话,轻轻摩挲着他的手掌,“为了孩儿,牺牲一个,两个,甚至无数个,都不算多。”

天厥帝深深看住她,半晌,“进宫吧!”

“什么?”她神色一敛。

“把你的身份公开,把一切公开,你就不用这么辛苦。”柔声劝慰,“母凭子贵,你已经生了皇子,无论谁都没有理由反对……”

“陛下。”大音打断他的话,缓缓松开他的手,垂下眼睫道,“陛下知dào

大音要的不是这个。若是为了入主后宫,早几年就可以办到,又何必等到现在。”

“大音。”势。”

大音头垂得更低,“大音既然选择了陛下,势必要为陛下奉献出一切,就算要下臣的命,下臣也在所不惜。”

天厥帝微叹道:“何苦。”

宫门吱吱嘎嘎被推开,陈公公的头探了进来,眼睛向屋里一溜。大音会意,拉上头套,起身告辞。

天厥帝静静坐着,看着大音的身影消失在厚重的宫门外,眼神有些呆滞,喃喃地道:“过于强势的女人会让男人惧怕,你不懂吗大音?朕又怎么知dào

你搞出这一系列的动静,没有夹带私心?!”

第二天的朝堂之上,天厥帝正襟危坐,眼睛从手上的奏折移到阶下站立的官员:“这就是你这几天调查的结果,御兵总监?”

“是。”玑在下堂俯。

“这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上一掷而下,险险落在他的脚边,“你有用心做事吗?御兵总监!”

玑沉着应对:“这正是下臣这几天费心调查得来的结果,陛下。”

“还敢狡辩!”朕……”

“陛下!”排列的官员中闪出一人,又是紫袍的戴潢,皮笑肉不笑地向着天厥帝作揖道,“不知御兵总监做错了何事,惹龙颜不悦?”

“哼!”地上的奏章,“你自己看看!”

戴潢拾起奏章,粗略扫过几眼,向他笑道:“御兵总监汇报的都是事实呀,陛下,何必这样生气?”

天厥帝冷声道:“朕叫他调查弋林刺客的事,他反而牵扯出一批莫名其妙之人,根本没有用心调查,该当何罪!”

戴潢回答道:“这里面的名单,的确没有错呀,陛下。”

天厥帝脸色越阴沉:“你怎么知dào

没有错呢,戴卿?”

戴潢诘诘笑道:“陛下一不审问,二不追究,怎么知dào

就错了呢?御兵总监查出的这批人让陛下吃惊,难道陛下心目中已经有了刺客的人选了吗?”

戴潢不硬不软几句话,顶得天厥帝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心里暗想,昨晚大音一事,令自己浮躁了,怎么就给了这个老家伙反唇相讥的机会?

哼了声,他道:“朕怎么想是朕的事,戴卿未免管得过宽,这些人是不是刺客的幕后黑手,朕自然会再去调查,这件事戴卿就不用插手了。”

戴潢连称,“是,不敢。”自觉地退回班列。

天厥帝的锐目牢牢盯住一直垂不语的玑:“散朝后,御兵总监留下来,朕还有事相商!”

“是。”玑自然不敢不遵命。

宫里的园林风光,自然又是别开生面的美景。粼粼水波,姿态撩人的飞鸟,起飞,下落。莲叶张开圆蓬蓬的绿伞,在微波荡漾的水面,婀娜可爱。

天厥帝双肘支在亭台的栏杆上,凝视着眼前的碧湖水鸟,一语不。

玑侧立一旁,自然不好开口。

许久,天厥帝长叹口气道:“很少有机会,能和御兵总监在光天化日之下站在一起。”

“是。”玑附和着。他是宫帝的暗探,自然是夜里来夜里去。

“宫帝当成朕这样窝囊,很少见吧!”他自嘲地笑笑,玑不敢搭话。

“让你潜伏在戴府,你还真成了戴府的人了?”冷峭的嘴角上扬。

玑大惊,伏地叩拜:“绝无此事,陛下听何人妄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三章、没有硝烟的战争

厥帝瞄瞄他,嘲讽地笑:“别紧张,朕只是随口一说

“陛下,这种杀头的事,不好随口说说的。”玑胆战心惊地道。

“看你这胆子小的,平时上阵杀敌不见得含糊。”“还不起来。”

“是。”玑应道。

天厥帝眼睛瞅着美景,心思却不在上面,“让那些人作替死鬼,是戴潢那老家伙的意思吗?”

“是。”玑老老实实地答道。

“因为他们对戴府有二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戴潢只需动动嘴皮子,就将朕拉拢的人全部绞杀干净!”

“陛下……”玑欲言又止,实在找不出安慰人的语句。

“朕没事。”手去处理吧!朕只是感慨再怎么努力也逃不出戴潢的手心,此时他大概躲在背地里嘲笑朕吧!”

玑默然,望着水面恍恍然出了神。

天厥帝的声音悠悠飘来:“真想,有个相互扶持的兄弟……想哭的时候一起哭,想笑的时候一起笑,有困难的时候,一起面对……”

玑淡淡地道:“皇家地弟兄。永远不可能和民间一样。”

“是啊。”吗?……有时候。真得很想见见他……”

“陛下。事情没有你想象地那么糟。”玑神色微动。似是见不惯天厥帝地脆弱。“不是还有我。还有大音将军吗?”

“说到大音……”天厥帝突然收起落寞神情。目光转为犀利。仿佛刚才瞬间地失态。只是一时眼花。“这女人聪明到了自负地地步。不知dào

她想利用天琅做什么?是否想对朕不利?”

玑诧异万分:“下臣以为大音将军是陛下地人?”

天厥帝冷哼道:“人类本来就是很难琢磨地动物。尤其是女人。”

玑惊讶地看他,天厥帝一脸嘲讽的笑容:“怎么,你不信?还是你根本没遇见过心仪的女子?”

玑脸上微红,天厥帝斜眼睥睨着他,扶着栏杆嗤笑道:“女人若是倾心于你,赴汤蹈火她都肯干,但是她若是有了新的目标,那样的女人,越是聪明,越是棘手,越是,留不得……”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压越低,眼里炽热的光芒几乎将玑焚烧殆尽。

玑惊愕地望着他,移不开目光,身上却冷汗直冒。他听得懂天厥帝话里的意思。

他唇焦舌燥,“陛下。”

“没事了。”,向玑挥手道,“就照朕刚才吩咐的去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玑领命,天厥帝在他欲走前叫住他:“给朕,留一两个供使唤的人。”

“是。”玑心里颇不是滋味。

待他走远,天厥帝向亭台外的陈太监招手:“传开明统领进宫。”

“是。”陈太监领旨,退去。

宫女们奉上点心,御茶,他悠闲地休憩了一会,在亭台沉闷地几乎睡着。老久才见陈太监提着袍子下摆匆匆忙忙一路小跑过来。

“陛下,陛下,开明统领带到。”人未到声先到。

“人呢?”

陈太监抹着额汗气喘吁吁:“刚刚还在后面,奴才去找找。”

又过了一会儿,那边吵嚷了一阵,两三个小太监拉扯着一名女子,几乎将她抬着拾掇进了亭台。

奇怪,她今天怎么穿着男装,绿色衣衫白色领口,戴着头巾,倒也是别致。她一迭声地道:“别唠叨了,你皇宫这么大,迷路是正常的啊!”

小太监们眼瞅着天厥帝的脸色,不敢吱声。

陈太监向她唬着眼,压抑着细嗓门才不光火:“没规没矩,没看见陛下在这里吗?还敢大声嚷嚷!”

“哦。”看见了天厥帝,她倒真是收了声。

“你好啊!”习惯性地向他挥挥手,刚刚露出妩媚笑容,瞟见太监们个个面如土色,好象吃了呛灰般。

电光火石地想起,中宫不吃现代礼仪这一套,要三跪九叩才行。不情不愿地缩回手,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哭灵一般地唱个大喏:“陛下万岁万……”后面的万万岁还没出口,天厥帝立即打断了她装腔作势的唱词:“够了!”

她奇怪地瞅他,他哼道:“心这样不诚,还不如不行礼!起来吧!”

又不满yì

了?她心里嘀咕,乐得不用行跪礼,拍拍膝盖的尘土,挺直身板立在他面前。

天厥帝面色不善地道:“怎么这么晚?”

她开口就是:“谁叫你皇宫这么大……”天厥帝一瞪眼,她乖乖吞回下半句抱怨的话,再次说的话就顺

,“小的,不小心在您美丽宏伟的皇宫里头迷了路,转不出去,又怕一不小心会转到陛下那些大小老婆的房间,只好呆在原地,幸亏这几位小公公,还有这位大公公把小的找到,这才有惊无险地到了您面前。”

长篇大论说得绕耳,陈公公他们听得一头是汗。

天厥帝哼了声,意思是听明白了。

开明这才有心思环顾四周的景色,对湖水荷叶以及水鸟赞不绝口:“陛下真是会享shòu

的人啊!今天叫小的来是一起看风景吗?”

天厥帝眼角斜挑,对她的装疯卖傻有些不满:“朕的皇宫美吗?开明统领喜欢吗?”

“很美。”她两眼只顾着看风景,没留意对方眼里流露出的深沉。

天厥帝漫不经心地道:“那,统领留下如何?”

“留下?”她微怔,“什么留下?”

“留在皇宫,陪朕。”

她困惑不解地看他,他亦回视她。

清凉的风一阵阵拂过面颊,水鸟悦耳的音调高高低低传来,太监宫女垂手肃立,天厥帝一袭大团云纹图案的锦袍,慵懒地伏在亭台的红漆栏杆上,灿若星辰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住她。

呼吸有点困难,她用力吸了口气,避开这种被盯得悚的目光,俯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道:“关于上次的事,开明可以给陛下答复了。”

天厥帝挑眉斜了眼陈太监,他立即领会,将身边这批闲杂人等赶出亭台外围。

亭内只剩下二人,

“说吧!”他姿态优雅地端起面前的茶盅,撩拨着茶叶,“我等着你的回答。”

她再次吸了吸气,一古脑全部倒出:“陛下看中小的,是小的荣兴,陛下想重用小的,也是小的荣兴,只是小的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对陛下的青眼相加诚惶诚恐,只怕无法担当重任,有违圣恩。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继xù

做烂泥好了。”

“继xù

做烂泥吗?”天厥帝神色自若,眼睫都未抬起,“开明统领是在拒绝朕吗?”

“不敢不敢,实在是因为小的担不起陛下的恩宠。”眼瞅着天厥帝脸色不好kàn

,她赶紧补充道,“但是请陛下放心,小的也绝对不会投向戴府,让陛下为难。”

天厥帝抬起眼帘看向她,平静地道:“开明统领想在污泥塘中保持高洁姿态吗?可惜……”手一松,好好的一杯茶眼睁睁地看着它摔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叭!”一声不大不小的响,足够让亭外的大小宫人魂飞魄散。

陈太监急急跑进,使唤小太监将摔碎的茶杯收拾干净。

“手滑了。”杯新茶。”

陈太监答yīng

着跑下去,忙碌的小太监紧随其后。

透过收拾破碎茶具的太监忙碌的背影,开明同样冰冷地看住天厥帝。怎么的,被拒绝就耍脾气给她看吗?不知dào

她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吗?就算你是皇帝,就算你是皇帝……

唉,你是皇帝你最大。(明显底气不足)

天厥帝冷笑道:“说自己是烂泥,又想玩高洁,不是自相矛盾吗?”

开明心里一声怒吼,你到底懂不懂成语的!烂泥扶不上墙怎么跟清自清混搅在一起!嘴里却万万不敢出声,算了算了,当作做错了事被老师家长一通臭骂好了。

我忍,忍。

天厥帝看到了她紧绷的脸,移开目光投向水面,心神稍为安定,“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她奇怪地咦了声,她又不是孩子,听什么故事?不过皇帝给她一个下等兵讲故事,倒是稀奇。

不管她乐不乐意,天厥帝已经自顾自地开讲,“也是在这座宫城内,十几年前,上任宫帝飞升极乐的时候,他只有七岁,完全懵懂的年纪。他的上面有着十位皇兄,八位皇姐。因为年纪小,他被排斥在争夺帝位战争的外围,因为年纪小,哥哥姐姐们都疼爱他,他可以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生活……”

开明注视着天厥帝,不语。他是在回忆往事啊,偌大的皇宫,听故事的什么人不好找,竟然找了一个陌生人述说心事,真是可悲又可笑。

明明是幸福的往事,为什么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悲伤?

“但是他不知dào

,身为皇子终将卷入丑陋的战争,没有硝烟的,宫墙之内的战争。”手指会不会就此绞断,“也许是看他年幼好操控,当时的宫中侍郎戴潢相中了他,从此世界变得不再太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四章、权力越大,行事越便利

各家外戚各自扶植中意的皇子,帝位之争异常激烈,T潢凭借紫宫一半以上的势力取了最终胜利……”

天厥帝吁出口气,开明也松了口气,还好他不再绞手指了,看得她心里憋得慌。

“所谓成王败寇,从今往后他就再没见过那十位皇兄,八位皇姐,谣传说外戚失利,他们要么被戴府的人害死,要么就流亡其他四宫,反正再无音讯。他在这座美丽宏伟的宫殿中,成了真zhèng

的孤家寡人……”

天厥帝虽然刻意压抑脸上的情绪,语气却无法抑制地凄凉。开明愣愣看着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会客室交谈时,他说起皇宫时的一脸不屑:“有谁知dào

里面藏纳了多少污垢,折损了多少鲜活的生命?”

“他九岁登基,一直受戴潢压迫,所有的口谕、旨令全部都要经由戴潢审阅才能颁布。朝廷上下谁都知dào

他是中宫的傀儡宫帝……”

这不是象极了三国的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吗?开明傻傻地想,同情心泛滥成灾,忽然想说点什么。

“但是,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外有大音将军,内有政文官他们,中宫国泰民安,人人都称颂你是个好皇帝……”

天厥帝将涣散的目光转回,落在她的脸上:“你真得认为,朕是个好皇帝吗?”

“是啊,没错。”她扯扯嘴角,笑得有些心虚。

“那,为什么不投到朕这边的阵营?”

又来了?她哀叹一声,老大你饶了我吧!同情并不代表我要失去立场。

“这是。个人原则问题……”

“如果不是朕这边地人。朕一律把他视为敌对势力。”光如矩。看得她心神不安。“朕不会给你时间磨蹭。戴潢也一样不会给你时间!”

“关他什么事了?”她不解。

天厥帝冷笑道:“不为我所用。一律除去。这是戴府地行事风格。当初他默许朕将你升为统领。朕就明白。戴潢对你也是虎视眈眈。虽然不清楚你地利用价值在何处。但是朕不能眼看着大音一手培植起来地人被敌人拉走。”

什么大音一手培植起来地人?她什么时候培植过我了?开明睁大眼睛想辩解。又不知dào

该怎么开口。只得忍着气。听他在那里胡言乱语。

“这段时间因为国策明珠地事。五宫各怀鬼胎。朕预感到过不了几天太平日子了。若是开战。倒是你立功地好机会!”他居然自管自在那里盘算。完全不理会开明此时憋屈地心情。“等你有了战功。就有了晋升地机会。朕到时把你一步步拉上来。让你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超越大音地官衔。你看这个条件够丰厚了吧!”

他难掩得yì

,自问无人能抗拒如此肥美的差事,双眸闪着兴奋的光芒看住她。

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开明在心里呐喊,救命啊,天哪!还嫌我死得不够快是吧!这个自以为是的小皇帝!

“陛下,这么丰厚的条件开给小的,实在是太浪费了。”开明深深吸着气,按捺下挥拳的冲动,“小的只愿过闲云野鹤的平民生活。”

“平民生活?”天厥帝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他目光炯炯,似两道闪电射向她,“官职不是开明统领追求的?那么财富呢?黄金够不够吸引力?”

开明叹口气,这个皇帝开始有点错乱了,真以为她是贪财求贵的人啊!

“与小的性命相比,财富又如粪土。”她不卑不亢地回答,脸上神色未变。

天厥帝盯住她许久,眼神在瞬间已经挣扎交战了几百回合,她不敢抬头,更加不敢对视他的眼睛,很怕被那两道闪电击成粉末。

“这么说,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天厥帝自嘲地笑,“朕居然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开明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沉默。

天厥帝不再言语,扭转头看向水面,什么时候,叽啁鸣叫的水鸟也飞走了,只剩下满湖的荷叶撑着孤零零的绿伞,在风中摇摇摆摆。

“开明统领追求的平民生活,就是象现在这般,安逸,宁静吗?”他突然开了口,在安静到极点的气氛中,圆润的声音伴随着盘旋的微风,飘散地耳边。

她的心被这种声音撞击一下,微微起了涟漪,“是。”

天厥帝锐利的双眸半眯,将精芒四射的光敛去,嘴角嘲讽地上牵,“给了你虚职,一直还未派给具体军务,朕封你为三十六队的统领,即日起上任。”

她惊讶地道:“陛下?”

天厥帝冰冷的目光横扫向她:“难道开明统领,对朕派给你的职务有异议?”

“不敢。”她

,心里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天厥帝怎么喜怒无常,T7意料?再说这三十六,数字真不吉利。

三十六,七十二,在她的家乡,是终结的意思。

“你想置身事外,朕暂时不会勉强你,希望你说到做到,不会去做戴府的走狗!”他转过目光不再看她,挥袖道,“去吧!”

开明应了声,转身。

天厥帝在身后不失时机地加上一句:“权力越大,做任何事越便利,比如,复仇。”

她被他最后一句话震得全身颤抖,拳头捏得死紧,复仇?!

天厥帝看到了自己预期的效果,冷冷一笑,不再出言刺激她。

她攥紧拳头,一言不地大踏步走出亭台,一跳上大道立即撒腿疯跑,急得带路的宫女在后头直唤:“大人,慢些!大人!”

天厥帝知dào

!他说复仇?他分明知dào

的事!他知dào

复仇的火焰深埋在自己心底,没有被扑灭,反而燃烧得更旺。

她输了,看似她赢得了这场战争,天厥帝最后只轻轻一句话,令她全盘皆输。

光凭这一项,她就不可能投向戴府,天厥帝看到了他要的结果。

他是和大音一样的,可怕的人!

站在宫门外,暖暖的阳光晒得她头昏眼花,她有些承shòu不住,几乎要扶着宫墙昏厥过去。

:

“你怎么了?”身边有声音小心地问。

她清了清神智,看见了眼前一张脸,五官端正,巴掌大的小脸,却偏偏是个男生,再看清一点,这张脸好面熟啊!

“你是……”她认出来了,是前几天见过的南宫皇子的小厮。

“营室。”他有些失望,又有些不满,“我这张脸给人印象这么淡吗?”

“找我有事吗?”她微微笑,恢复了平静神态。

“我主子有事想找统领帮忙。”他嘻嘻笑道,一脸的谄相,“没想到统领今天进宫,我在这里可是等了很久。”

“我能帮上皇子什么忙?”她奇道,啊一声叫,想起什么,“是不是缺钱用了?”

营室的脸登时垮下来,“我们看起来有那么穷吗?”

开明尴尬地笑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知dào

统领好心肠。”营室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道,“想请统领帮忙寻个修liàn

的好地方。”

“修liàn

?”她忍不住笑道,“想做神仙吗?”

营室恼得眼珠子瞪起来,“这么庄严的事情,你拿来当玩笑。”

她见他恼,更加想笑,“跟我说说,怎么个庄严的修liàn

法?还有,要多大的地儿?”

“统领肯帮忙?”营室雀跃而起,象孩子得了心爱的玩具,兴奋地道,“是这样的,主子在南宫一向喜欢制蛊炼丹,所以搬运了很多生猛虫蝎,上次你应该也看到过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器皿里,都是主子辛苦搜刮来的。这些东西不方便在驿站那种地方炼制,我们在中宫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想找统领帮帮忙。”

“制蛊炼丹?”开明惊奇地道,“皇子还玩那玩意儿啊?”

“什么那玩意儿?这是庄严神圣的事情好不好?”营室不满yì

了。

“知dào

了,庄严神圣。”她忽然觉得这个小厮好玩极了,略一思忖向他道,“我在中宫时间不长,也不知dào

哪些地方适合炼丹,不过我自己倒是有一处僻静小院,要是你们觉得合意,可以在那里呆一阵子。”

“太好了!”营室高兴地几乎跳起来,“我就知dào

统领是热心肠的人,一定能帮到我们的!”

“你们住在那里没关系,只是别让那些虫子蛀了我漂亮的地板!”我那些宝贝的黄金啊,可别被这个见钱眼开的小厮现了。

“我们不住那里。”营室赶紧说明情况,打消她的顾虑,“一周大概就去个一两次,也不能让驿站的士兵起疑是不是?我保证,绝对不会弄坏你的地板,要是弄坏了,我来赔好不好?”

你赔得起吗?她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千两黄金啊,开玩笑!

“炼丹要炼多长时间?给个期限!”总不能无休止地给他们使用吧!

营室两眼翻天,想了想道:“要看是什么虫子了,这要问主子,有时长有时短,不一定。”

“我先声明,如果现你们在那里乱来,我随时收回!”她最后加了一句,算是合同上加了附加条件。

“知dào

了知dào

了,放心。”营室沉浸在得了房子的喜悦中,哪里把她的话当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五章、挪窝

了些银钱打点了驿站守门的士兵,帮营室他们把大小)TT|运到自己的小院。虽然偏僻,皇子还是颇为中意。

他仍然穿着那件带头套的长斗篷,苍白的脸旁,隐约可见金色头\。开明站在一旁,看着营室跑来跑去搬那些古怪的东西。

“喂,你不搭个手吗?”那小鬼不知好歹地向她叫道。

“我吗?”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诧地道。有没有搞错,我是主人哎!给你们腾出了地方,还要做苦力?!

未来得及\火,蓝眼睛的皇子向她转身,笑笑地道:“辛苦统领了。”

这下倒好,一肚子无名火硬生生憋了回去。他的言语笑容似乎具有极强的煽动力,如一根丝线牵引着你行动。

开明\现自己很不可思议地应了声,居然真得去帮忙搬运。

等所有的器皿挪进了小小的院落,开明清醒过来才\现另一个问题。皇子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几乎塞满了她整间小屋子,连外间走路的地儿也很困难。

她跳起来,指着营室叫道:“谁叫你把全部的家当都搬来了!真当这里是自己家吗?”

营室翻着白眼道:“这还算少了,真要全部拿来,你这样的小屋子两三间都不够用。啧啧,没想到还真得小得可怜!”

“你还敢嫌弃!”她敲了他脑袋一记,营室大睁着眼,不可思议地盯住她,又看向站立一旁的皇子,尖叫道,“主子,他打我哎!”

“象你这样说话不知分寸地。不该打吗?”他主子只是冷哼一声。并未援手。

没人撑腰。营室只得哼哼着。不了了之。

皇子在室内卸下披风。又呈现那一大片耀眼地金色长\。

他向看傻了眼地开明歉意地笑道:“小子说话没轻没重。统领勿怪。”

“呃。没怪没怪……”

“仓促占据了统领地舍居。实在不好意思。可否当作是租贷给我们。暂住一段时日。这样。心里才会稍安。”向营室道。“统领要多少你拿多少。不得推脱。”

营室傻了眼:“主子啊,原来你还要我掏钱啊!这不是要命吗?”

开明一时\怔,待要说不用,瞟见营室心疼的样子,想到刚才搬运的腰酸背疼,顿时升起捉弄的心思。

她故yì

大声地道:“我这旧房子本来没什么特别讲究的地方,但那些墙壁啊,地板啊,都是上好的油漆跟木板,对皇子我放心啦,就是对你这个小厮,怕你粗手粗脚会弄坏了。咳,收点押金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你使用的时候会加倍小心。放心了,你们走的时候我会如数退还给你们的!”

营室怨恨地盯住她:“你这破屋子,哪里会有什么上好的油漆跟地板,这不是讹我们的钱吗?”

她故作惊讶地摇头道:“原来我在你心目是是这样的人?罢了罢了,又不是我要收你的钱,实在是因为你主子开了口……”

“营室!”皇子\了话,加重了语气。

他只得骂骂咧咧地从怀中掏出钱袋,不甘不愿地摸出锭银子,随手抛给她。

她敏捷地在半空中抓过,嘿嘿一笑,看也不看塞入怀中。

皇子抿抿嘴,不去理会营室极度哀怨的眼神,管自己整理黑布包裹着的大小器皿。

“还不来帮忙?”主子\了话,营室只好起身。

开明赶紧趁这个机会开溜,免得再次被无缘无故叫到。拆了包裹,那里边的玩意可都是厉害的毒物,万一被蛰了咬了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不好走远,她在门口闲极无聊地晃悠。

过了老半会,闲得她靠着墙根都快打瞌睡了,才见二人出来。

营室一见她,立即大声叫道:“你看他,不来帮忙还在这里睡觉!”

开明心里骂了声,靠,我欠你的吗?

皇子制止了营室的乱叫乱嚷,唤她道:“统领,统领!”

不好意思再装睡,连忙揉眼,故yì

道:“什么?什么?”看到皇子二人,“你们弄好了吗?”

皇子笑笑,“这次有劳统领了。”

营室在身后重重咳了声。

开明向营室投去鄙视的白眼,向皇子笑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嘛,应该的,应该的。”

营室没好气地接了句道:“收了钱的,怎么不应该。”

她再次向他投去白眼,站起来拍拍屁股,手向空中一挥道:“喏!”

那小鬼反应也机灵,侧身向空中随意一捞,捞住了一道银光,疑惑地瞧她。

她笑道:“打开看看。”

营室摊开手掌,眼睛接触到掌心中的银白物什,顿时放出一百瓦的亮光:“这是……”

才跟你开玩笑呢,这么点钱,给我塞牙缝都不够!”3](哈哈大笑道。

营室满脸尴尬,皇子的蓝眸笑眯起来:“统领哪会跟你计较这些小钱,你也把人恁看轻了。”

营室臊出个大花脸,只差没地缝钻进去。皇子向她拱袖道:“北宫惑,请问统领尊姓大名?”

开明额上直冒汗,敢情以前通名报姓都白说了,这位主至今连自己的名字都没记住。不敢怠慢,连忙回礼:“三十六队统领开明,不敢受皇子大礼。”

皇子微笑道:“称呼只是外人加封,我们不必受此拘谨。既是朋友,可以直呼其名。”

“那怎么行?”她很惊奇这位皇子居然有此雅量。

“三十六队?”营室从皇子身后探出脑袋,疑惑地看着她,“你以前可没报这么长的数字啊?”

开明白他一眼,该记的不记,不该记得倒记得牢。心里没好气,粗声粗声地地道:“调队了不行啊!”

皇子向身后拂了一下长袖,营室收到,知趣地闭了口。

“你们今天不用鼓捣这些了?”开明指着室内问他们。

“白天出来太久不方便,万一中宫来人无法应对,还是晚上来好了。”皇子平静地道。

她点了点头,考lǜ

很周详。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串钥匙,解下几把交到皇子手上:“拿好了,没这玩意你就进不去了。”

皇子看着手中花花绿绿的好几把,有些愣神。

她跑进去,将里屋锁上,再转至大门,层层落锁。铁链大锁,居然不比牢房看犯人的逊色。

营室看傻了眼,扯着嗓门叫道:“这是干什么?难道屋里藏着黄金啊?!”

开明瞪他一眼,小鬼瞎嚷一句居然嚷对了,的确是有黄金啊,嘿嘿!

“我这人防盗意识比较强,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她怪笑着,向二人招手道,“走吧,”

送走了皇子,急急转回将军府,小婉好几天没有见到人了,心里琢磨着要去看看她。门坎还未迈进,不知哪里蹿出来的勺子,急急把她往门外拉:“娘,别进去,过来!过来!”

“做什么?”她好奇,随着勺子的脚步走。

勺子带她到墙根,左右张望,压低声音道:“娘,你的宝贝搬得怎么样了?”

这小鬼,眼珠子精亮着咧!

她心中一乐,笑道:“念着娘的宝贝干什么?”

“不是啦!”勺子急急地道,“这个将军府的女人很不对劲呀!”

“怎么了?她打你了吗?”

“比打更糟。”勺子眼睛眨动着,眉毛紧拧,“嗯,看人的眼神不对,直直地,好象要吃了你一样。”

开明捂嘴笑道:“将军府这女人看人一向都是如此,你娘我对视她的目光也\悚呢,更何况你一个小屁孩。”

“不是了,我说不上来,反正不对。”勺子没得到共鸣,郁闷道,“还有妹妹,关在房里不知dào

死活,也不让我们去看,你说奇怪不奇怪?”

开明摸着他小脑袋道:“小婉是她的亲生女儿,虎毒尚不食子,何况人呢,你说对不对?”

“好象是,又好象不是。”勺子点头又摇头,扯她的衣角道,“娘,赶紧把你那些宝贝搬完,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娘不是正在行动嘛!”开明向他蹲下身体,悄悄附在他耳边道,“娘在郊外买了一间房子,到时候把妹妹偷偷带出来,我们一起去住啊!”

“真的,太好了!”勺子眉飞色舞地道。

“嘘!”她向他竖起食指,故yì

小声道,“在这段非常时期,我们要学会尽量忍耐,什么事情都迁就将军一点,小婉还要靠你这个做哥哥的解救,你能做到吗?”

“嗯!”勺子被她捧了一下,很有男子汉气概地挺起胸膛,重重地点头。

“去吧!”她拍了下勺子的小脑袋瓜,他高兴地笑着,飞也似地跑进府门去了。

她看着勺子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旋这个不负责任的老爸,自己走得轻松,居然丢了这两个麻烦给她,什么时候再到他,非要讨些抚养费跟青春损失费不可。

不过这个神出鬼没的假老公,还能有再次见面的机会吗?

胡思乱想中,听到身边一迭声地问:“是开明统领吗?”

她咦了声,顺口应着:“是我。”抬头看看,一名牵着马的小兵,面生得很。

“统领早上怎么没去御兵大人那里报到?”小兵劈头就是这一句,听得她直\懵。(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六章、新三十六队

报到?报什么到?”

小兵奇怪地瞅她:“你是三十六队的开明统领吗?”

“是呀!”她眉头微皱,敢情你这小兵耳聋啊!讲一遍还听不清?

“统领今天要到三十六队上任,需yào

向御兵大人报到,统领不知dào

吗?”

鬼才知dào

!她心里暗骂一声,玑没说,天厥帝没说,她怎么知dào

要走这种官场上的形式。

“御兵大人等急了,才派小的来,原来统领并不知情?”这小兵也是罗嗦,什么话都要讲两遍。

“好了好了,现在知dào

了,也不晚吧!”她潇洒地挥手道,“前头带路。”

还是那座新兵训liàn

营,开明觉得自己跟它特别有缘,几次三番地进来又出去。依旧是清幽的贵人舍间,只是御兵大人不再散着头\,也不再披着单衣装柔弱,他一身正装,稳稳坐在梨花木椅上,看着她迈进门坎。

“你没有一点时间观念吗?”他的口气象极了领导训斥上班迟到的员工,严厉,苛刻。

开明低着头不作声,心里很不服地抗议,又没谁告sù

我必须向您老报到。

玑定定看住她,沉声道:“看在你不懂此间规矩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他口气松动。倒是出乎开明地意wài

。她偷偷抬头。正撞上他看过来地目光。说不清什么原因。脑子里杂乱闪过多重和他相关地画面。心里一慌。不敢乱动。

“军队里没有三十六队。”玑放缓了语气。淡淡道。

开明惊疑。顾不得许多。抬头直视他:“宫帝封我个莫须有军队地头头。作什么?”

玑笑道:“他自有他地用意。”

“难道要我带领空气打仗吗?”她重重哼着。斜眼看他。

玑地笑意更深:“这样才象原来地开明统领。在我这里可别太拘束了。”

开明象被他提醒一般,继xù

垂手肃立:“在大人您面前,小的哪敢放肆。”

玑摇摇头,对她的耍皮颇为无奈,“叫你到我这里来报到,是为了给你一支军队。”

“给我一支军队?”她睁大了眼,嘴巴张合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表情特搞笑。

玑果然给她惹笑:“陛下正是这个意思,由你自己亲自训liàn

这支队伍,看你有多大的能耐……”压着声音低低一笑道,“是否比长庚的敢死队更有名?”

开明眯起了眼睛,***,说的好听,什么封官,原来是考验来了。既然你们想看我的本事,不妨给你们开开眼,也知dào

老娘的手段。

打定主意,气定神闲地喝道:“那么,老……老……”老娘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连忙绕着嘴道,“我的队伍在哪里,御兵大人?”

玑举手,拍了拍掌心,门口的近卫兵象是早已知晓他的意思,问也没问,只一躬身,飞步离去。

开明探头看着近卫兵跑远,又回头瞄着玑,很是费解。

玑淡淡地道:“既然是新组建的军队,自然是入伍的新兵。我挑了几名强壮的女兵,你会喜欢的。”

“为什么是你挑的?”开明存心抬杠,“我不是她们的头吗?”

玑挑动眉毛:“第一关的人选自然是我挑的,至于接下来怎么做,才是你的事。”

“官大一级压死人。”她摇头,不满地嘟囓。

“别埋怨了,能劳动我替你挑人,已经是天大的荣兴。”玑瞄了瞄桌上的茶壶,又看了看她,“开明统领能帮我倒杯茶吗?”

她眼睛瞪起,测量着二人与茶壶之间的距离,又冷眼看他,意思是说,我离这玩意远了十万八千里,你居然好意思要我去倒茶?

玑却只是微笑:“做为下属,最重yào

的是服从上级的命令。”

得,又拿官衔压人了,这招怎么使不腻的?她没奈何,悻悻然走过来,乒乒乓乓地将搪瓷杯弄得介响,咬牙切齿地往杯里灌水,捏得那圆胖的茶壶咯咯直响,好象那是她的杀父仇人般。

做官做成这样子,要遭报应的!

心里咒骂着,握着瓷杯往他面前重重一放。

玑平静地瞅着她,淡声道:“以后想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她微怔,没头没脑的。

玑抬眼看她:“不是被相公遗弃了吗?”

晕,她差点站不稳脚跟,这家伙,直白得过份,有这样打击人的吗?还是一个被老公抛弃的女人。

“水洒了。”他脸上居然有笑意。真是恶劣,兴灾乐祸是这家伙的本性!

“重新倒好了!”她翁声翁气地道,挪动杯子欲走。

“不用。”他迅速伸手,很自然地覆盖在她拿杯子的手指上,“这样就可以了。”

开明象触了电般从他掌心滑脱,

摔了茶杯。玑看她,她根本不敢对视,紧张得手心

“不要呆在将军府了。”他的声音似梦呓般,压得低低的,听在耳朵里有一种重金属般的沙哑感,“如果你愿意……你愿意的话……”

“御兵大人!”

“开明!”

同时响起两个声音,不合时宜地打断了玑即将出口的惊人之语。开明松了口气,有些庆幸,意wài

地又浮出一丝可惜,怎么潜意识里听这个面具男想表达他自己的感情,竟有一种恶作剧的心态呢?唉,我真不是一个好女人。

怀着又庆幸又可惜的心情,她转过头,第一眼看到了一座铁塔,接着是意料之中的二座,三座。

肉墩墩的春花跑在最前头,看到开明眼睛放至最亮,三两步抢上前来,狠狠将她搂在怀里,又捶又揉,热泪盈眶:“真是好姐妹,你果然没有忘了我们啊!”

开明挣扎着透不过气来,这个肉球,刚见面就上演什么生离死别,我的腰哟,快断了!

“放开,快放开!”

无视她涨得青紫的脸,夏草与秋菊加大戏码,从两侧搂抱过来,竟如三座大山把她抱得死死。她如垂死的鱼张着口吐泡,饿滴佛祖啊,总算明白孙悟空被五指山压住时的悲痛心情了。

“救命,救命!”她无计可施,挥舞手指向坐着看戏的御兵大人求救。

玑唇边挂着笑,平静地品茶,本不待理她,见她脸色难看得不象话,心中明了这三座大山的份量与重量,不是一般人可以承shòu。不由暗笑,你开明也有今天呐!

“感人的重逢到此为止,接下来由你们的新任统领训话。”玑这么一说,奇迹\生了,三座大山居然自动分离,端正了仪容规规矩矩站立一边。

开明这才捡回一条命,摸着脖子喘气。

“开明统领,请给你的三十六队士兵训话,顺便挑选你中意的士兵。”有没有看错,玑的笑容怎么有些兴灾乐祸?

她定了定神,扫视了眼分派给自己的这支队伍,燕瘦环肥的女兵,晒得接近黝黑的脸庞,完全看不清长相,只能凭高矮胖瘦区分。

这就是我的队伍?她心里凉了一半,说什么挑了强壮的女兵给她,怎么还混了好几株豆芽菜?

“你,你,你,还有你,都回去。”她向那几株豆芽挥了挥手,先打\了,剩下几名凑合着用用。

“御兵大人。”开明转身,看着悠闲品茶的玑,“我可以在御兵大人的其他新兵里挑人吗?”

“不行。”玑一口回绝,“没开过这种先例。”

她蹙眉,他看看她,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可以请求我协助你。”

开明瞪大了眼,这算什么?变了相的附加条款?“这个,呃,以后再说吧!”

玑微微一笑:“要你开口请求我的帮zhù

,很难吗?”

她有些尴尬,在这么多女兵面前说出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多少有点抹不开面子。连一向后知后觉的春花她们,也睁圆了眼珠,在他们身上溜来溜去。

开明赶紧握拳,放在嘴边掩饰着干咳了声,扳起脸点了点自家队伍的人数:“十人,先这么多将就着吧!春花你做三十六队队长,夏秋二人任副队长,听明白了吗?”

“是!”三人昂\挺胸地答yīng



转向端坐的上司,“御兵大人,请问一下,我们的训liàn

场地在哪里?”

“你们的场地不在新兵训liàn

营。”玑向近卫兵招手,“带开明统领到他们的营地。”

近卫兵应声而出,玑看着她,脸色平和地道:“有件事你应该会高兴的,你和长庚在同一个营地。”

“长庚?!”她又惊又喜,“真得吗?我们也在那个驻兵营地?”

“当然是真的。”玑嘴角微微牵动,不再多作言语。

开明向他躬身:“那么,就此告辞。”

“嗯。”玑平静地看着她道,“我会时不时去监督你的训liàn

。开明统领,请做好心理准bèi

。”

“哦。”她点了下头,不作任何表示,想搞突袭吗?只要不玩阴的,随时奉陪。

向自家队伍用力挥一下手,“出\!”

玑果然没骗她,近卫兵给她牵了匹马,让她坐着,其余女兵排成长队行走在一旁。她晃悠悠地骑在马上,心里暗想,果然升了官的人就是不同。现在自己居然可以坐在马上,看着下等士兵受苦受累了。

刚进新兵训liàn

营的那些日子,仿佛还在昨天,今天就完全变了样。不知dào

几年以后再回头看看现在,又会有何种感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七章、拜了把子的兄弟

样东想西想,老长的路居然不一会儿就到了。

守营的男兵带着奇怪的表情,看着这支全部由女人组成的队伍虎纠纠地进入驻军营地。

偌大的练兵操场,分散着各支队伍。或训liàn

或休憩,全部都是男兵。开明她们进入操场时,男兵们停止了训liàn

,开始交头接耳。

开明下了马,近卫兵向操场上四处环顾,喝住经过身边的小兵:“长庚统领呢?”

小兵连忙回答:“长庚统领刚刚还在这里练兵。”

“帮我去找找,御兵大人有事交待。”

“是。”小兵赶紧应着跑开。

“开明!”身边突然响起大声呼喊,开明被吓一跳,未来得及转身,从她后面的方向猛地冲出一人,激动地扑向她,“开明,是你吗?真得是你吗?”

她被这猝不及防的阵势吓住,半天回不过神。

“你怎么会来这里的?特意来看我的吗?”那人根本不等她开口,说话快得象打炮。

她使劲扭头,才看清来人的侧面:“狗子?!”

“是我啊!”狗子地尖脸激动万分。象见了亲娘一般。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怎么和春花一样。见面就如狼似虎地。

春花和一帮女兵目瞠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场突\状况。不明白这名瘦小地男兵怎么敢这样旁若无人地拥bào

自家统领。

“狗子!”从前方传来严厉地喝斥声。引路地小兵带来了那名少年统领。依旧色肌肤。穿着宽松地窄袖短衫。一脸地热汗。幽黑地双眸里满是责备。“象什么样子!开明现在地身份是统领大人。不是你以前可以随便玩笑地战友了!”

“是。”狗子对自家统领颇为忌惮。连忙撤了手。规规矩矩地站好。

近卫兵看到长庚走来。忙上前道:“是长庚统领吗?御兵大人吩咐我把开明统领带到你这里。人已经带到。小地回去复命了。”

长庚向他点点头,表示明了。近卫兵交了差,上马离去。

开明笑笑地看着他,这小子总爱在外人面前摆威风,改不了这臭毛病。长庚也同样笑着看她。

“世上的事真是难以预料,想不到你转来转去,又转回我这里来了。”

“是啊!”她很开心地笑,“我也没有想到。”

春花在一旁不禁问道:“你们都认识的啊?”

开明向她道:“我来介shào

一下,这位就是我进敢死队时的统领大人,长庚。”

长庚笑道:“现在都平阶了,还什么大人不大人。”

开明捉狭道:“你看我现在都带兵了,长庚统领一定要努力超过我才行。”

“那是自然。”他自负地一笑。

春花两眼\愣地盯着长庚,向开明悄声道:“长庚统领很俊呢,你找个机会帮我搭搭线啊!”

开明奇道:“春花,你的忠贞哪里去了?不是一直喜欢旋哥吗?”

春花拼命眨眼道:“旋哥是梦中情人,长庚统领可是实实在在的眼前人哪!”

开明听她说得好笑,忍不住偷眼直瞄长庚。长庚莫名其妙地看她。

她忍着笑,转移话题道:“长庚统领,请问我的队伍你打算安置在哪一处。”

“空房间有的是,你可以随便挑选。”长庚挥手招来自己的近卫兵,“把开明统领的队伍安置好,照我交代的去做,明白吗?”

近卫兵领命,带着女兵自去安排住处。

春花一步三回头地抛媚眼,怎奈长庚这个木头愣是不理解。

“这大块头女人也是你的人吗?”

“是三十六队的队长。”

“哦,她干嘛那样看我?”

开明再也按捺不住,大笑:“那是她看上你了啊!”

长庚顿时沉了脸,狗子在一旁也是乐不可吱地笑,大着胆子揶揄道:“反正统领已经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她未嫁,你未娶……”

话没说完,长庚喝道:“现在是训liàn

时间,谁允许你在这里说废话的!”

狗子嘎地止了声,不敢再开腔。

“给我绕训liàn

场跑十圈再回来!”长庚声如雷吼。

狗子求助地看向开明。开明赶紧向他摆手,示意无能为力。他只好可怜兮兮地撒开步子跑走。

“开明统领。”长庚将冷脸转向她。

她立即垂\,恭顺地应道:“是。”

“以后训liàn

期间不许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尤其是,尤其是拿我来开……”瞟见她若隐若现的嘴角直往上抽,心里更是来了气,“拿我开这种玩笑,很好玩吗?”

“不敢。”她控zhì

不住嘴角的抽搐,憋着笑真得很难受。

“开明统领……”

“是。”

长庚盯住她,半真半假地道:“和刚才那女人相比,开明统领难道不是联姻更合适的对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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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吃吃地笑,“长庚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这种玩笑了。”

长庚哼了声,别开脸不说话了。

“我们是拜了把子的兄弟,哪有兄弟联姻的?”她笑笑地看他。

“兄弟吗?”长庚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她象想起什么,拍着额头叫道,“啊,我得过去看着点她们,长庚统领,闲话我们以后再叙,反正有的是时间。”

“有的是时间吗?你说得对。”长庚忽然绽开笑容,深肤色的脸上微微透红,五大三粗的少年郎竟透出小女子的腼腆。

开明忽然觉得这名少年郎的笑容娇憨无比,看得她一时之间犯迷糊,竟然缓不过神来。

十几名女兵特别优待分到两间房。统领单独一间房,洗漱间,床铺桌椅一应俱全。普通士兵却只能挤公用浴房。终于不用再住将军府,名正言顺地呆在训liàn

营,暂时离开了大音与勺子,她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担心。

玑曾提醒她小心大音,看着小婉与勺子,但是她根本无从入手。大音每天悉心照顾小婉,看不出作假的样子,勺子也吃得油光粉亮的,穿戴用度都象个少爷,根本不曾被人亏待。

也许是玑过于担心了吧,一个做母亲的女人,会对两个乳臭未干的娃子动什么坏心思吗?

她用清水一遍遍冲洗着焦躁的身体,把紊乱的心绪理清楚,感觉身体随着慢慢平静下来的心情清凉了许多。这才套上外衣,抹着湿湿的长\出来。

前脚刚刚迈出,房门就被人“哐”一声推进,大大咧咧的声音传来:“开明!你在啊!”

她抬头看见进来门框处挤进来一团结实的肉球,叹了口气道:“春花,下次不要这么用力了,修门是很麻烦的事,还有,拜托你下次再进来时敲门好不好?”

“晓得了。”春花利索地答yīng

,迅速掩了门,贼头贼脑地进来。

开明看见她那样,一准知dào

没好事:“想找领导汇报什么情况吗?”

“这么快就摆官架子了。”她鼻子里重重哼着,挪动屁股坐在凳子上,四处瞅着屋里的摆设,“你住的这地方不错啊,比我那边强多了。哎,要不,我到你这里来蹭几夜?”

“算了吧,你这面积与体积,我可吃不消。”这么大块头,保不准一个翻身就把她压挂了。

“别这么无情,怎么说以前都是好姐妹。”春花满脸堆笑,居然不恼她无理的话。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她可不想陪她白耗下去了。

春花两眼放亮,崇拜地道:“开明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

“说。”她越\不耐。

“是这样的,只是好奇,你别多心,就是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心。”春花挪动肥硕的屁股,挤眉弄眼地道,“据我认真仔细的观察,你和那个,御兵大人,是不是有些那个什么?”

“什么那个这个!”她故yì

放了脸色,把擦头的干毛巾随手一甩,甩到春花的头上,立起身道,“有时间瞎琢磨没影的事,还不如去训liàn

来得实在。”

“别啊!”春花将毛巾抓下,似笑非笑地看她,“人总是有好奇心的嘛,和姐说说,有没有这回事啊?”

“你成谁的姐了?”开明有些恼,口气也不好听了,“捕风捉影,信不信我罚你去跑圈啊!”

“别,别!”春花讨饶,满脸堆笑着赔罪,“我这张嘴,该罚。要不,罚我请你喝酒,统领意下如何?”

“喝酒?”腮帮子一酸,唾沫星子又开始涌动。糟糕,这么明显的圈套,难道自己还笨得往下跳不成?遂摇手,一本正经地道,“不去不去,这是明显的贿赂。”

“随便你,反正我和姐妹们讲好了,为了庆贺新队伍成立第一天,我们要开怀畅饮!不醉不归!”春花将一个个字讲得咯嘣响,眼珠子上下左右地乱瞄她,“那喷香的酒啊,美味的肉啊,只有傻子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她的馋虫被春花的话勾得满肚子乱爬,语气都有些变软:“你不是不知dào

,军队中是不可以喝酒的。”

春花听她口气松动,嘿嘿笑道:“山人自有妙计,统领只管放宽心。”

开明冷哼道:“你有个屁的妙计?”

“开明统领去了就知dào

了。”春花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只顾坏笑。

到了春花说的时辰,几名女兵大摇大摆走出营地的时候居然真得没受到阻挡。她倒是起了十二分的好奇心,这春花用了什么妙计,能让守营的士兵眼巴巴地看着这些个体积硕大的女兵如蚂蚁搬家般从眼前经过,而根本无视她们的存z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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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不能随便说的话

了等候在门口的马车,吱吱嘎嘎到了酒馆她才知dào

了奥秘。那楼上的雅间推开来,里头端端正正坐着一人,一桌的菜肴摆满,笑吟吟地看着她们的到来的,不正是少年统领长庚吗?

“没想到是我吧!”他故弄玄虚地笑道。

“早知dào

是你了。”开明不服输,撇撇嘴拉开一张凳子,一屁股坐下,“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守营的士兵都乖乖听话。”

长庚看着她笑:“你早就知dào

?”

开明斜眼瞟向春花,“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妙计?”

春花嘿嘿一笑,不客气地坐在长庚右侧,“管他谁想出来的,有酒喝就行!”向愣着的二人党道,“快点坐下来,**苦短,眨眼就没了。”

长庚扑嗤一声,刚刚抿进去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苦短,这女人居然把它用在这里?

开明也是忍俊不禁,甩她一个白眼,瞄着满桌的菜肴吞口水:“干嘛无缘无故请我们吃饭?”

“弋林回来之后,一直想找机会答谢开明统领,一来被伤病困扰,二来实在抽不出时间,所以耽搁了。”长庚很自然地夹起一筷子红烧肉,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上,“现在总算是有机会了,统领不会拒绝吧!”

他这话一出,开明几乎被噎住,拒绝的话根本无法出口。春花等人惊奇地看着她,很不理解长庚的亲密举动。开明臊得脸上泛红,只得干咳着道:“呃,那个,这个,我最近在减肥,不吃肥肉……”

“哦。”长庚浑然不觉女兵们古怪的眼神,再次夹了一筷葱绿的青菜,“那吃素菜吧!”

春花地眼睛睁得忒圆。满怀敌意地瞪向开明。那意思非常明显。又抢我看中地男人!

她向着春花苦笑。我是冤枉地。很不理解长庚为什么故yì

这样。引起满桌子女兵地误会?

“哎。别浪费了这些好菜。小倌。上酒上酒!”被春花阴森地目光盯得浑身麻痒。为了转移众人地注意力。她赶紧向着门口大声喊叫。

小倌拎了两打细脖搪瓷瓶地白酒。屁颠屁颠跑进来。咚一声放在桌上。众人地目光被成功吸引过去。

她终于松了口气。狠狠瞪一眼长庚。嘴唇翕动着。意思是待会跟你算帐。

长庚接收到她地讯号。完全无视。若无其事地笑。

酒至半酣,女兵们将刚才的小插曲抛诸脑后,春花更是忘了装淑女,单脚蹬在凳上,捋起长袖,满脸通红地和长庚比划酒拳。赢了捶他肩膀,输了跳脚骂娘,竟把本性暴露无遗。

长庚毫无顾忌地一杯接一杯地喝,到了**,居然就着瓶口仰脖一通猛灌,惹得满桌的女兵叫好。春花更是连眼睛都放亮,无比欣赏道:“这才是我要找的真汉子!”

开明找个借口偷溜出去。她不理解今晚的长庚,好象特意为了灌醉才喝酒,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这座酒馆的二楼别出心裁地搭了个竹楼,转角处有一僻静的地方,仰头就能看到满天星斗。

她很自然地走向那里,倚在竹栏杆上看星星。思绪在墨黑的夜空中沉淀下来,躁乱的心神慢慢被夜风抚平。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重重的脚步声响起,粗声粗气的声音道:“原来你在这里。”

她转头,看到了长庚的脸。背着光,竹楼下灯火通明,映衬得他的脸半明半昧。他满嘴的酒气,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过来。

开明微微皱起眉头,伸手想搀扶他。

被他一把推开:“干什么,我又没醉!”

典型的醉汉口气,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仆身在栏杆上,大声道:“不就几个女人嘛,有什么酒量!随便喝喝就能喝倒她们!”

她向他白眼,看这情形喝倒的是你吧!

长庚看看她,又瞄瞄天空:“在看星星?”

开明扯出一个淡笑:“没这么有诗意,胡乱想事情呢!”

“哦。”他再次粗鲁地靠向绣栏杆,压得那些竹子\出危险的吱吱声,她很担心长庚沉重的身躯会把竹栏杆压断,并且象笨拙的熊猫一样滚下去。

想象那幅有趣的画面,她的嘴角很自然地直往上抽。

长庚当然不知dào

她脑中胡思乱想的画面,睁着赤红的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望着天空有些失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喝酒吗?”

她微愣,和长庚第一次喝酒?哦,当然记得,在驻军营地的小土丘上,她因为思乡想女儿,还哼了一\儿歌。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他随口哼出两句旋律,居然没有跑调。开明惊讶地望着他,只听过一遍,长庚

住了。

“很好听。”他喃喃地道,开明的思绪一下子飘到了那天的夜晚。漆黑如墨的夜幕,点缀着闪烁的星星。满天星斗下,长庚转头看她,静静地道:“很好听。”

“开明……”

“哎。”神智迅速被拉回,她下意识应了声。

长庚挤过来,定定地盯住她的脸:“为什么把我推给春花?”

她有些吃惊,带着更多的愕然,不解地看着他。

“你明明知dào

……明明知dào

……”他有些语无伦次,想表达什么又无法表达,一时之间愁眉苦脸。

她心里隐隐浮出不妙的预感,长庚此次设的莫非是鸿门宴,本意不在饮酒?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恰好听到身后春花大声的叫嚷:“长庚呢!长庚哪里去了?!”喝酒喝晕了,连统领都不称呼了,竟然直呼其名。

长庚眉毛拧起,不由分说拽住她胳膊,闪身躲在拐角的角落。

春花还在那边一声接一声地喊,开明悄声道:“没关系吗?”

“没事。”长庚探头向外,无所谓地道,“我出来的时候叫了近卫兵,他能稳得住。”

果然,房间里传出一个浑厚的男声:“喂,你想把全酒馆的人都惊动吗?统领去解手了,很快就回来,你别叫个不停了!”

二人党的声音适时地飘出:“老大,我们再来拼酒啊!”

春花的声音终于止住,房间的门也怦一声关上。

长庚松了口气,颇有些不堪骚扰的意思。开明好笑地看着他,“怎么,我三十六队队长的热情让长庚统领消受不起吗?”

他哼了声道:“无福消受。”

她愈\想笑,故yì

叹气道:“真是无情的人,可惜了春花这个直性子,难得对统领这么热情似火……”感觉胳膊被他攥紧,哎哟一声,忙止了戏言。

长庚赤红的的眼里一派冰冷,冰与火的两重天奇妙地交织在一起。不知为什么,好端端的居然放下了脸色,冷冷地道:“你说我无情?”

开明见他认真计较起玩笑话,醒悟过来对方已经醉酒,忙笑道:“只是玩笑话,统领可别较真?”

长庚明显已经喝醉,挨上前来,浓烈的酒气直喷到她的脸上,嗡声嗡气地道:“谁都可以说我无情,只有你不可以!”

开明惊讶地望着他,他这样一逼近,她突然意识到更严重的一个问题。长庚喝醉了,而且,似乎离得她太近了。

她的背部抵在竹制的墙面上,退无可退,长庚的脸近在咫尺,大眼睛微微眯起,竟将十分的醉意敛去五分,纵使眯起眼睛,仍能看清它们在黑夜中熠熠闪动的光芒。

那眼神,竟然十分犀利。

他的喉咙里\出低沉的声音:“有些大实话,开明统领要不要听?”

开明张着口,莫名地心慌,扯动嘴角勉强装镇定:“如果是无关紧要的话,就不要说了……”

长庚的手紧了紧,闷哼道:“对你来说,可能是无关紧要,但是对我来说……”

胳膊快被捏断,她吃痛,又不敢出声,只得皱着眉,打着哈哈道:“都是自家兄弟,你这是做什么?被人看见多难看!”

“谁是你兄弟!”他一口打断。

开明强笑,“长庚统领喝醉了,我们回去吧,吹了夜风就不好了。”

“开明,其实早就弋林的时候,我就……我……”

“长庚。”她迅速截止了他的话头,定定地看住他,脸色平和,“有些话,是不能随便出口的,一旦说了,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长庚卷着舌头,汹涌的话流堵在口腔,被她这样轻描淡写地一说,一个字都迸不出来了。

他回视着她,琢磨着她脸上的表情,目光炯炯如闪电一般。

“长庚,你喝醉了。”她向他笑笑。

“是啊,我喝醉了。”他胡乱地接口。

“那么,我们回去吧!”

他没有动,她也不好乱动。

夜,静谧依旧,微凉的风叹息着拂面而过。只有楼下的欢宴,还在继xù



他的手掌伸出,轻轻搭在她腰上。

她有些吃惊,又有点僵硬,愣愣地看他。都说这么明白了,还想不开吗?

“就一次,就今晚,现在,好吗?”他压低着嗓音,嘶哑得象从破风箱里\出。另一只手伸出,抚在她后背,两手用力一拢,将她紧紧搂抱在怀中。

她没有动,脑袋有点懵。温暖的气流笼罩了全身,烫得每寸皮肤都火烧火燎。(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八十九章、人体试验

庚的脸窝在她颈部,喘出的粗气弄得她心里痒痒:“\人,是你,开明……”

她没有回答,静静的。

“你居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他的怀抱离远了些,慢慢松开了手,嘴角上勾地看她,“不过幸好,我们还是朋友。”

“是的。”她笑得很淡,却是真zhèng

\自内心的笑。

“我喝多了,刚才说的都是醉话,你不用放心上。”长庚呵呵一笑,豪爽地挥手道,“我长庚是什么人,哪里来这些个儿女情长!”

“是啊!”她再次笑,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我一定是醉了。”他征询的眼睛看向她,象是等待什么被证实。

她笑纹扩大:“的确醉了。”

长庚再次绽开笑容,有些疲惫的,却毫无顾忌的,真zhèng

的笑容。

回去的路上个个醉得烂泥一样,长庚和春花他们交叠着躺倒在车厢,开明也是喝得喘不上气,心里堵得慌。

近卫兵跟在车尾,有些担心地道:“开明统领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她挥手。捂住胸口不等马车停稳。跳下车就在路旁大吐特吐。

近卫兵摇头。吩咐赶车地小兵止步。跳下马过来探视她:“统领还好吗?”

她吐完。直了直腰稍微清醒一些。向他道:“把你地马留下。你们先回去。”

“统领。这么晚了……”

“怕我遇上坏人吗?”她嘿嘿笑道。“哪个敢挡我地路。要不。把你地佩刀给我。”

“统领。要是长庚统领知dào

了……”

“他喝醉了,自顾不暇。那车厢又硬又闷,硌得我难受,坐上去就想吐。”瞅瞅近卫兵为难的脸,安慰道,“放心了,你们在前头走,我慢慢跟在后头好了。”

近卫兵只好道:“那好吧!”把自己的战马缰绳拉过来,扶着她摇摇摆摆地上去。

她坐在马上晃来荡去,近卫兵很是担心她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栽到地上。

经过一条岔道,她迷糊地想起什么,见他们直走,立即将马头拔转,向诧异的近卫兵笑道:“我想起来了,我得去看一下在城里安置的小窝,你们先回去,不用等我。”

话一说完,催马就跑。

近卫兵在身后急唤:“开明统领!开明统领!”

她跑得火烧眉毛一般,哪里叫得回来。

很快跑到自家小院,她下马,再次俯在门口呕吐,这该死的马,不喝酒的时候就已经够颠簸,喝了酒简直连肠子都要搅翻了。

双手一沾门,呼啦,自己开了。她不防,整个人前仆,趴在门坎的泥地上。

这门什么时候成了自动门?奇怪?

心里嘟囓着,脑袋昏昏沉沉,也来不及认真想这些,跌跌撞撞摸到自家房门,推推不进去,拽拽不出来,正\狠劲呢,门又是呼啦一声自己开了。

她仰脸翻倒,却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开明统领?你怎么来了?”

她昏头昏脑地想,这是什么话?我是主人怎么不能来?

那声音顿了顿,又响起:“你喝醉了?”

她这才有些清醒,眯着眼睛看去,只看到金光闪闪的一片,还有一只越来越近的白色的手。

手伸到她面前,停住了。她很自然地抓住,被带起身体,一个踉跄,跌进了自家的屋内。乍一进去,空气中弥漫着极其古怪的气味,她又是一阵恶心。

“这是什么味?臭死了!”她扶着墙壁,捂嘴作呕。

“哦,是我炼的虫盅。”刚才的声音继xù

响在耳边,“统领要不要试试?”

“走开走开!”她粗鲁地挥手以示不满,顺着墙角滑下来,摊倒在地上。

“统领,睡地板会着凉。”声音好心地提醒。

“烦死了,不用你管!”她驱赶着耳边的苍蝇,上下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

那声音轻轻笑了笑,一只柔软的手伸过来拂开她额前的乱\,盅惑地道:“统领,来喝一点。”

“不要!”她干脆地挥开他的手,皱起眉头。扰人清梦最烦。

“是醒酒汤……”声音似蚊虫般若有若无钻进耳洞,她还在那里皱眉呢,那只手突然一把箍住她下巴,强行将红色液体灌入她的嘴里。

她倏惊,蓦然睁开眼睛。白晢的手突然生了无穷力qì

,紧紧摁上她的下巴,不让她吐出来。

她大睁眼,只看到金晃晃一片,雪白的一张脸,蓝光闪烁。

她抓住那只摁住她下巴的手,却抓不开。那只手将她下巴往上一抬,液体自然而然顺着她的咽喉流淌进肚腹。

她被惊吓得酒都有些醒转,两眼乱瞄,总算对齐了眼前的焦距。雪白的脸,蓝莹莹的眼眸,诡异的笑脸,还有那一头如金子般的瀑布长\。

她在记忆库中找到这个人的名字,北宫,惑皇子。

“你给我吃了什么?”她张口,却吐不出来,

子直皱眉。

那张脸往前移了移,笑容璀璨,“是,虫盅。”

“虫……虫盅?!”她的酒完全醒了,张口结舌,眼睛都瞪圆,“你,你,你,给我吃虫……”一阵恶心,伸出手指乱掏口腔,却掏不出一点东西。

惑轻笑道:“早下肚了,统领。”

“你想害死我吗?”她猛回头,怒瞪他,“我跟你有仇?!”

惑轻轻摇头,眼波流动,带出一室风华,“统领跟我这虫盅有缘,刚刚炼好正\愁没人试验,统领就来了。”

“这是什么烂借口!”她怒吼道,“这样,就给我吃虫……虫……”哇一声,又是一阵干呕。

“现在有什么感觉?”惑紧张地看着她,很关心试验的程度,“有没有胸口\闷,肚腹里象在泉涌?”

她轻蔑地瞟着他:“你以为我会告sù

你……”话没说完,胸腔被什么东西一顶,肚子里立即开始翻天覆地,她脸色大变。

惑注意到她的变化,急急道:“你一定要告sù

我,不然的话,一不小心就会肠穿肚烂而死。”

“你这个叉叉叉的!”她破口大骂,却抵不过肠肚里一阵接一阵地折腾,哀叫连连。

“快点告sù

我,我好给你解药!”惑急道。

她一听顿时泄了气,只好如实汇报。肠胃怎么搅动,胸口怎么\闷,手脚还在抽搐,连脸色都变得\青。

惑迅速捏好药丸塞入她口中,“用这个先顶一顶。”

“先顶一顶,什么意思?”她转动眼珠,无力地看他,“难道这个还不是解药?”

“平常的解毒丸,延缓你身上的毒性。”他在那边开始鼓捣,“真zhèng

的解药,我还没做出来。”

“你叉叉的!”又在那里骂了。

“闭上嘴,毒会走得慢一点。”他慢悠悠地道。

她果然立即闭了嘴,只能无比怨恨地转动眼珠。

“试试这个。”他过来,兴冲冲地塞过来一粒碧绿的药丸。

她没奈何,只得吞下:“你叉叉的拿我当人体实验啊!”

惑笑道:“所以说统领和我的虫盅有缘啊!”

“靠!”和这个人讲不拎清,现在唯一支撑她坚持下去的信念就是,好了以后一刀宰了这个小子。

注视着她\青的脸色,惑又摇头:“手脚不抽了,脸色还是没好转,这个也不对。”

“喂!”她冲他的背影嚷道,“别给我整得夜叉一样,明天还要见人的!”

“我的技术,你放心了。”惑回头一笑,笑得她心头凉嗖嗖的。

这个北宫皇子果然是半吊子,一会捏个红丸,一会做个绿丸,没一个管用的。到最后她被折腾得不行,干脆闭了眼管自己睡觉,当自己是一具死尸。

模模糊糊睡到天亮,刚一睁眼就看见惑放大的脸在眼前晃悠,吓得她七魂都去了三魄,“一大早想吓死人吗?”

他脸上带着疲惫,眼里满溢着蓝蓝的笑意,熬了一晚上这张脸居然丝毫无损,真是神人,“看起来已经好了。”

“我好了吗?”她摸了摸自家的脸,感觉不出什么特别,只是胸不闷了,肚子也不搅动了,如此而已。

“统领犯险试盅,精神可嘉。”惑脸上挂着可恶的笑容。

开明瞪他,经过昨晚,惑在她眼里再不是值得同情的北宫皇子,而是对立的阶级敌人了,“惑皇子,本统领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决定收回以前说过的话,请你今天就搬离这间屋子。”

惑不以为然地笑,“统领昨天糊里糊涂睡了一夜,怎么可能深思熟虑,决定太仓促,请统领再考lǜ

考lǜ

。”

“没什么好考lǜ

的了!”她瞪起双眼,“今天,马上,快!”

“我走没有关系。”惑用一种柔腻的声音轻浅地说道,“但是昨天的虫盅,其实余毒没有除净,我看统领的体质相当耐药,所以一不小心,又下了另一种盅,真是不好意思,我怕我走了,统领要是毒\,可怎么办才好?”

他越说,开明的眼睛睁得越大,到最后几乎成了死鱼眼,撑在那里狠狠地瞪着他。惑心里好笑,脸上的笑容更深。

她沙哑着嗓音道:“你说你一不小心,又给我下了另一种盅?”

惑一脸无辜的表情,用力点头。

“你这该死的,叉叉叉的!”她终于按捺不住满腔的愤nù

,从地上蹦起,扑上去掐他的喉咙,疯了般吼道,“你这忘恩负义的!你这千刀万剐的!你这……你这……!!”

惑惊呼,却没有反抗。任她掐住,吐出舌头装死。

她将他扑倒,举起拳头挥他的脸。惑不动,躺在那里安静地看她,唇边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讽笑。

她将拳头在他面前使劲晃动,悻悻地挥舞,终究没有落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十章、气死人不偿命

看她憋着气,几乎扭曲的脸,心里更加好笑,故yì

叹T生在世,浮萍一枝,是人终归要死,我是不怕死的,统领大人。杀了我真得不要紧,除了统领向宫帝解释有点麻烦以外。咳,北宫的皇子在中宫落得如此凄惨待遇,不止受凌辱,还要横死。统领你可以继xù

掐,我真得不要紧,除了留些受凌辱的痕迹以外……”

开明听他不阴不阳的一番话,软中带硬,夹枪带棒,还暗指涉及到两国外交,心中知dào

这人不好惹,只得咒骂一声,将搁在他脖子上的左手抽回,忿忿道:“喂,你可别胡说,谁凌辱你了?你哪里又横死了!”

惑摸向自己白皙的脖子,委屈地道:“难道是惑自己寻死,勒出来的伤痕不成?”

她恼怒道:“哪里有什么伤……”话没说完,自觉地收了口。眼睛瞥处,惑白嫩嫩的肌肤上一圈明显的指痕,犹如铁的证据般提醒她使用过暴力。

惑眨动着蓝色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统领莫非把惑当成舒服的软垫,到现在都不愿意起来吗?”

开明这才\觉说话期间,自己竟然还一直趴在这位不好惹的人物身上。大窘,连忙撤了两手,撑在地上欲起身。

惑的手掌不知什么时候轻轻压在她后腰,这样轻轻一压,令她浑身僵硬。她有些着恼,向他瞪眼道:“把你的手拿开,别待会又说我轻薄你,想对你怎么样怎么样的!”

“异性之间才会用轻薄两个字,开明统领。”惑笑得蓝眸弯成月牙,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皓齿,“统领居然一直对惑隐瞒身份。”

她挑眉,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惑看她,一字一顿地道:“惑到今日才知dào

,开明统领原来是女子身份。”

开明冷笑,“那又怎么样?谁规定女子不可以当统领?”

“惑不是这个意思。”他平静地看她道。“原来开明统领从一开始就没有坦诚相待。”

开明撇撇嘴。冷眼以对:“本人只是为了行事方便。就算身份暴露了。影响到皇子对我地印象。我也无所谓。”

惑微微笑道:“开明统领地为人处事。既大胆又新鲜。真是让惑叹服。”

她眼睛瞪起。这是夸人地话吗?“服你个大头鬼!还不快放手!”

“哦。好地。”他这次很痛快地松开了手。

还未完全起身。门口传来“哐啷”一声脆响。似有重物落地地声音。她抬头。惊讶地看见背着阳光地房门处。木立着一条瘦小地人影。因为背光。一时看不清来人地长相。只听到他惊诧无比地声音带着颤音:“你们……你们……”

惑叹口气道:“你看,被人误会了。”

还怪起我来了!开明狠狠瞪他。

惑坐起半身,向门口笑道:“进来吧,营室。”

门口那条黑色剪影这时才反应过来,立即爆\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主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我的眼睛坏了吗?谁能告sù

我\生了什么事?!”

“你的问题太多了!”开明揉着耳朵,避开他超级音波的干扰,“我先申明,事情不是你眼睛看到的那个样子!”

营室张着口,呆滞地看惑,又看她。她向他瞪眼,加重语气道:“也不是你脑子想到的那样子!”

“那是怎么回事?”营室几乎吼叫着,“谁能告sù

我?!”

这次连惑也忍不住皱眉:“营室,先把我的早点带进来。”

“是。”营室立即恢复成乖巧模样,把失手掉落在地上的沉重食盒提进来,恭恭敬敬摆放在惑的面前。一转头,却以不屑的神情瞟向开明。

“你有同性之癣吗?”一出口几乎叫惑喷饭,营室却还在不管不顾地说下去,“你千万别打主意到我身上,虽然我也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开明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位语出惊人的小厮,惑早已是哭笑不得,阻止他再胡言乱语下去:“别胡说了,营室,开明统领是女子。”

“女子?”营室滴溜溜的眼珠在她身上挑剔地转动一圈,大嗓门又响起,“就算是女子,也不能随便趴在我主子身上啊!”

她怒瞪他,眼里几乎要冒火。营室居然还自说自话:“真是诡异,好好一名女子为什么非要装扮成男子?难道是为了方便接近我家主子,呃,和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副臭美的样子。

“够了!”开明忍无可忍,跳起,“你,还有你,现在就给我搬出去!”

“别恼羞成怒啊!”营室翻着白眼道,“哪有刚叫人家搬进来又给赶出去的?这是你中宫的待客之道吗?”

“待你个头,你这两只白眼狼!”她气极,在地板上乱走。

惑本来只顾着享用自己的早点,听她这样

微微叹气道:“开明统领,你忘了我刚才跟你说过的”

“什么屁话?!”她凶狠地回过去。

惑眼角一挑,斜飞过去一个极其妩媚的眼神,却让她陡然\冷,“我不是说了,刚刚给你下了另一种蛊吗?”

“那又怎么样?”

惑一本正经地道:“这种虫蛊,是不能生气的。一生气,母虫感应到温度升高,就会在你身体里产卵,然后卵孵化成幼虫,沿着血液的流动四处乱爬,一直爬到你的四肢百骸,你要是再一生气,就会冲破脆弱的皮肤,让你血管爆裂而亡……”

开明呆立在原地,听得手脚都冰冷,“你在胡说,哪有这样的虫子?”

“我是北宫的蛊师,惑。”惑淡淡地笑道,“你要是不信,尽管试试好了。”

她哆嗦着嘴唇道:“怎么解?该死的,快告sù

我怎么个解法?!”

“很简单的。”惑向她飞个媚眼,微笑,“晚上过来,我就告sù

你。”

她倒吸了口气,愠怒道:“还想在我身上做实验?!”

“不信我也可以,统领自己想办法去吧!”

“你这个……你这个……”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惑惊讶地看她,“不是说不能生气吗?统领怎么又忘了?”

开明气极,却无可奈何。昨晚可怕的经lì

告sù

她,这个人虽然没有讲全部的实话,至少他真得会摆弄虫蛊。

营室听他们一问一答的,早就乐不可吱地捂嘴偷笑,“统领啊,这下你的小命可就捏在主子手里了,千万别有什么想赶我们的念头,不然的话,只怕万虫挠心,那滋味可不好受。”

她气愤地用力捶向墙面,怦一声,居然塌进去一块。转身踢开半开的房门,大步走出去。

营室捂了捂心口,惊呼道:“这女人,够粗野的!”

惑只是抿抿嘴角,并不作答。

营室还嫌不够尽兴,向门外喊话道:“别忘了,晚上啊!不然虫\身亡!”

怦怦几声,又是踢门的声音,显然是\脾气了。营室恶作剧得逞,大笑不止。

真是引狼入室,没见过这样恶劣的人!一主一仆,全部一个德兴!

开明在心里暗骂自己,一边催马扬鞭,飞快赶回训liàn

营。

天色已经大亮,训liàn

营的操场上有条不紊地操练着一支支队伍。只有靠墙角的一列女兵,或蹲或坐,懒洋洋地待着。

长庚皱着眉头站在这排女兵面前,生气地踱着方步。

开明急忙落马下鞍,紧赶慢赶地赶到自家队伍面前。向着长庚就是“叭”一声,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现代的军礼,声音洪亮地道:“报gào

!”

长庚瞪她,又好笑又好气:“这是什么玩意儿?”

“哦。”她收势,向他\鞠躬,“三十六队统领开明,见过十四队统领长庚大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长庚不耐烦地挥手道,“我问你,训liàn

的第一天早上,你怎么就迟到了?以后怎么向士兵以身作则?”

开明低头,轻声道,“长官教xùn

的是。”

长庚扯扯嘴角,“昨晚上哪去了?”

她声音细微地道:“报gào

长官,这个问题涉及到小的**,请恕小的不能回答。”

“**?”长庚对这名字颇感新鲜,浓眉挑动道,“昨晚,和什么人在一起吗?”

她抬头,刚动了动唇,长庚忽然冷哼道:“难道这个问题也是**吗?”

开明迅速垂\:“请统领大人相信小的人品!”

长庚眼里现出古怪神情,深深看住她,却不再追问。

女兵们好奇地看着他们,猜测着他们的谈话内容。春花更是把眼睛放大到几百万倍,恨不得一眼看穿二人此时相互揣测的心思。

长庚别过脸,看向好奇张望的女兵们,沉声道,“都说过了我们是平阶了,开明统领,以后请不要用这样的卑称。”

“是。”她自然而然地答道,看他瞪眼过来,忙笑笑道,“习惯了,习惯了。”

“关于今天的事,训liàn

完毕后写份检讨书过来。”长庚说完,甩袖走开。

还说不是领导!开明心里嘀咕道,看今天这架势,往后谁敢跟你平起平坐。

长庚一走,春花她们大胆起来,纷涌过来把她团团围住:“怎么回事?开明你早上怎么会迟到了?长庚统领有没有教xùn

你?”

“好了好了!”开明皱起了眉头,拍拍手掌道,“都给我站好了,没规没矩。”心里笑了一下,没规没矩一惯是大音他们套在自己头上的常用语,现在反而拿来教xùn

自家的队伍。风水啊风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十一章、训练第一天

统领,好了没有?”

“统领!……”

“开明你睡着了啊!”

春花一声暴喝,整个操场的地皮都在震动,众人茫茫然不知出了什么事,纷纷往这边张望。

开明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睁眼看见自家队伍的女兵摆出扎马步的姿势,个个向她怒目横视。

“两个时辰了,死女人!”春花扎着马步的双腿哆嗦着,又不敢乱动,只能大声吼叫\泄不满,“是不是存心整死我们!”

哦,她想起来了,昨晚一晚没睡好,有点犯困,让三十六队女兵摆好扎马步的姿势,自己靠着墙根,居然迷迷糊糊打起了盹。

连忙擦了擦嘴角淌下的口水,向敢怒不敢言的士兵们道:“原地休息一下。”扑啦啦,倒下来一大片。

她看着仆倒的众人,联想到自己初进队伍时的情形,心里暗爽,想不到我开明也有今天。以前总被别人教xùn

,现在反倒教xùn

起了别人。

看到春花很不服气的眼神,向她招手道:“你过来。”

春花不解。

“给我。呃。去买些早点。”开明恬不知耻地嘿嘿笑道。“你地统领大人还饿着肚子呢!”

“开明你……”

“这是命令!”她扳起了脸。

春花忿忿然。只得领命。噌噌噌跑向门口。经过长庚训liàn

地队伍时。长庚还疑惑地瞅着她地举动。待看到她举着两张大饼。飞也似地跑进来时。顿时整张脸都垮了。

春花特意绕过长庚身边。让他更加看清楚手里地东西。眼里掩饰不住地得yì

。开明。叫你公报私仇。到时看谁死得更快!

两张饼囫囵下肚后。精神才算恢复了点。开明抹了抹嘴边地油渍。伸着懒腰向自家队伍走去。

“现在,列队,向左看齐。”下达了命令后,女兵们很听话地排列整齐。

“向右转,向后转,向前转。”她象学校军训的教官,一丝不芶地训liàn

女兵。

就这样转了十几次后,众人脸上都有了不耐烦的神色。春花忍不住道:“开明统领,难道你只能训liàn

我们转圈吗?这些最基本的东西,新兵训liàn

营里已经练够了!”

众人颇有同感地点头,开明扳着脸道:“春花,你是统领还是我是统领?”

春花立即噤了声。

“春花不服管教,罚你围着操场跑二十圈。”向二人党一指,“夏草,你来喊口令,继xù

转圈!”

夏草只得遵命,春花气呼呼地去跑步了。

长庚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禁暗暗摇头。

坐在那里看她们训liàn

,不知不觉又一阵犯困。夏草喊得嗓子嘶哑,悄悄过来问:“统领,还继xù

吗?”

“哦,转了多少圈了?”

“三十圈都有了……”

“休息吧!”

“……是。”

抬抬眼皮,夏草还杵在那里。

“怎么还不走?”

“统领,午饭时间到了。”

“哦,那散了,去吃饭。”

“是!”

夏草赶过去解散了队伍,女后们怨声载道地回宿舍拿碗筷。

杂乱的食堂内,皮肤黝黑的男兵们眼瞅着这队女兵进来,聚拢在一起议论纷纷。春花捶着酸疼的两腿,揉着腰肢,骂骂咧咧地进来。二人党毕恭毕敬地帮她拿着碗,跟在后面不敢吭声。

“开明这婆娘,升官了不得了,竟敢这样整老娘!等着瞧好了,时间多得很,有她瞧的!”

“是,是!”二人党一旁附和。

“老大……”

“什么?”

“开明进来了。”

春花立时闭了嘴,看来当官的在下等士兵心中,多少还是有点威信。

刚到门口,开明就被长庚叫住,阴沉沉地训话训了一通。她象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由他说。心里郁闷,奇了怪了,长庚这小子整天嘴里挂着平阶平阶,怎么老喜欢扳起脸训她?难道当了一次上司,终生就是上司了?ohd!

在新兵营上头压着个御兵大人,好不容易翻了身,在这里偏又出了个长庚统领,真是要命。

正听得没辄,长庚突然自动停止了噪音。她惊奇地看见,长庚统领面朝食堂,脸上露出又惊又怒的表情。

出什么大事了?她赶紧相应地望去。

食堂里,两队人马剑拔弩张,相互虎视眈眈。开明一眼看见人群中最高大的身影,不禁无助地抚住了额头,我的老天,那铁塔一般的人物,不正是三十六队的春花队长吗?

这女人,走哪招哪,无处不惹祸。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某男兵,偶然,或\不是偶然地,从身边经过,

了二人党中间的一个。这三人平时横行惯了,哪里T]点便宜。

夏草的胳膊一伸,拎小鸡般拎住了挤过去的那名男兵,大喝一声:“撞了老娘,就想走吗?”

那男兵也不是吃素的主,挥开她的手掌怒道:“老子就撞了,想怎么着!”

一言不合当即扭打在一处,照例是鸡飞狗跳,桌翻凳倒。当兵的平时枯燥惯了,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吹口哨的,起哄的,闹成一团。

长庚一抬头,正好kàn

到这个打斗场面。

几名男兵队伍的统领刚刚踏进食堂,都愣在门口,不明白又\生了怎样的混乱。

“管束好你的士兵!”长庚向她瞪眼,“真是有什么样的官就有什么样的兵!”

开明这一听气的,自己闯的祸被长庚怎么骂都没关系,明明眼前这事是春花闹出来的,平白无故给她背黑锅。长庚没长眼睛的吗?

未来得及表达自己强烈的不满,长庚已经大步走进了食堂。

“这里在干什么?!”他一声厉喝,当即喝止住了满食堂的混乱。开明不由不佩服他打雷般的吼声,也只有这样严厉的统领,才压制得住这班顽劣的士兵,

“统领,是她……”男兵抢先告状。

“不对,明明是他先……”夏草也不甘示弱。

“都闭嘴!”长庚喝住二人,眼睛严厉地扫过一众人等,“哪队的士兵,由自己队伍的统领领回去!该打该罚,都由统领处置!”

门口的几人这才回神,开明听到这里,只得在众人兴灾乐祸的眼神中牵回了自家的三头猛兽。

败了吃饭的兴致,一个下午开明都没搭理春花她们。她们被罚跪在地上,双手高举树枝,吃苦不迭。

“开明统领,饶了我们吧!手真得很酸了。”

“统领,这样罚下去,晚饭连筷子都拿不动了。”

“还想吃饭!”她眼睛一瞪,三人不敢吭声。

开明手执柳条,在她们跪着的泥地上走来走去,时不时敲击一下端正她们的跪姿。其余的女兵拿着长棍在一旁对练搏击。新兵营里包括了所有的训liàn

课程,不需她费力qì

去想,只要剽窃过来就行了。

“罚你们是让你们以后长个记性,别这么笨头笨脑的,整天只想着跟别人打架逞威风,也不想想这里是谁的地盘?是你们呆的小镇吗?是新兵训liàn

营吗?”她顿了顿,蹲下身向三人道,“这里长庚的地盘,他最大,懂吗?”

春花不服气地道:“他不过小小一个统领,哪里来这么大权力?不是所有的统领都是平阶吗?”

“平你个头!”拿柳条敲了一下春花的头,开明压低声音道,“这几天观察下来,我算是看出来了,长庚在这里气焰最嚣张,他说的话,其他的统领不敢不听。说起来,也算是半个地霸了。”

春花睁大了眼睛,开明笑道:“我们在长庚的手底下,不要出头露角的,这些人最恨手下人逞强了。”

三人党迷茫地望着她,开明眨动眼睛道:“有机会,我们整他一下!”

春花咯咯一笑,露出硕大的门牙,“开明,你居然想算计长庚统领。”

开明笑道:“你这话的意思,就是不合zuò

了。”起身大声道,“再跪三四个时辰好了。”

“别啊!”春花大声叫屈,“不是这个意思,只要是开明统领的决定,我们三人无条件服从!”

“这才是乖孩子。”开明舒心地笑道,“都起来吧,别跪了,留着体力去对付长庚。”

春花她们应了声,揉着麻痹的膝盖起身。哎哟叫唤着,春花很是不解地道:“开明,长庚统领对你挺照顾的,你干嘛想整他啊?”

“这个嘛。”她摸了摸下巴,“总之看不惯这个小鬼的吊样,想挫挫他的锐气。哎,你别问这么多了,到时我叫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好了!”

“哦。”春花嘴里应着,飞眼瞟向二人党,交换着目光。二人党是什么人物,都是经lì

过无数打架场面的帮凶,分明看出春花眼里的不服,贼贼笑着点头。

开明,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到了天色擦黑,惦记着身上的虫蛊,开明偷偷弄了匹马,一溜奔回了自家的小窝。

推门进去,内室的灯火微微燃亮,想到那名北宫的皇子,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故yì

狠狠的将门往旁边摔开,粗声粗气叫道:“我来了!”抬脚就往前踏。

“等等!”里头出了声,没来得及阻止她的脚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十二章、凶猛的药丸

一声,她的脚落了地,似乎踩中了软绵绵的某种物体惊,低头看见脚底一条扭动挣扎的软体生物。浑身顿时起了毛毛,她大叫着跳开,仔细一看,一屋子爬动着这种生物,活象遭了虫瘟一般。屋内,营室和惑正在追赶着这些爬行物,快速将它们夹回黑色漆器中。

“这是怎么回事?”她无法落脚,站在门口怪叫道。

“你没长眼睛吗?”营室没好气地道,“虫子逃了,我们在捉回去。”跑到门框边夹起一条,向她恶意地笑道,“这些东西,就是做你身上解药的原料。”

她一阵恶心,几乎想吐。

“帮忙捉虫啊!”营室故yì

催她道。

她摇头,站在门边不敢进去。

“统领原来怕虫子啊!”营室放声大笑。

她不理睬他,小人得志。眼睛瞄向里头的金\男子,一袭长袍,雪白肌肤,她无聊地猜测着他的混血血统的历史。

好不容易看着二人将虫子收拾停当,惑这才向她侧目道:“可以进来了。”

她正望着惑的身影\呆,他这一回头,笔直对上了她的眼睛。她一时间竟有些尴尬,象是偷窥别人的**被当场\现,脸上一红,讪讪道:“哦,好。”

“统领今天来得很早。”惑将那一盒子的虫倒入一部古怪的器具内,拿另一件乌漆抹黑的东西往上扣住,吱吱响着象老鼠叫,一盒的虫子变成了绿色的浆糊。

她捂了捂嘴。实在压不住肚腹处涌上来地不适感。“你们先弄。我避一避。”慌不择路地夺门而逃。直到站在清凉地院内。才大大松了口气。

营室嘲笑道:“主子。你看她怕虫子怕成这样。”

“天下间没有哪个女子不怕虫地。我们只是习惯了而已。”惑慢条斯理地说着。随手挑起另一部漆器内。挥舞着大钳地蝎子。那蝎子深黑色地身体。\出极强烈地凶煞之气。

惑放下食指。凶猛地蝎子尾部地长针高高翘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向了他地手指。惑丝丝抽气。清冷地笑道:“这个大家伙。扎一下还挺疼。”

手指地颜色立即变成乌青。蝎子得yì

扬扬地甩动长尾与大钳。向他示威。惑笑了笑。吮住了自己地食指。随着脓血地消散。他地眼睛再次变异。原先地蓝色消失。转换成绯红地颜色。与此同时。他金色地长\居然也浅淡了不少。竟然接近金灰色。

营室看着他。担忧地道:“主子。又变了。”

“嗯。”他微微点头,“这家伙的毒性不小,看来是味好药。”迅捷伸手,捏住蝎子甩动的长尾,抛入了制药的器具内,随即压上黑盖子,将它压成一团浆末。

营室看着他,试探地道:“你昨天,真得给统领下了那么厉害的虫蛊吗?”

惑向他侧过头,微笑着道:“一味新药,昨晚上就解了,今天骗她来试这剂呢!”

借着灯光,他淡红的眼瞳似地狱爬出来的恶魔,纵使微笑,也淡化不了身上浓厚的血腥。营室转过了头,“原来是这样。”

“营室,你害pà

吗?”惑淡淡地道。

“主子,你在说什么?”

“每次转变的过程,你都不敢对视我的眼睛,你怕了吗?”

“没有。”营室深吸了口气,强笑着回答,“营室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再可怕的过程都经lì

过,又怎么会怕?”

惑不语,安静的室内只剩下捣药的声音,空气中散\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营室,选择了这条路,我们就不可能回头了。”

“是。”营室平静地道。

惑抬起红色的眼眸,眼里火苗蹿动,“至少,虫总比人可爱些……”

噼啦一声响,天空爆响了一个惊雷,似响应着他的话般。闪电照亮他此时的脸面,一半昏黄,一半苍白,真如厉鬼一般。

开明在院中被突如其来的雷声吓一跳,咒骂着跑回房:“还没弄好吗?”

“好了。”背对着她的惑伸出纤纤玉指,两指中捏着一团黑乎乎的豆大的药丸。

她恶心地道:“这就是你说的解药?刚才那些爬行虫……呕,可不可以换其他的……”

“其他的嘛。”惑淡淡地道,“蛇,蝎,蜈蚣,你要吃哪个?”

“呕~~”她再次想吐,捂着胸口阻止他说下去,“算了算了,勉为其难。”

走上前来抓过他手里的药丸,皱眉撅嘴看了半天。刚刚放到唇边,天空中再次放雷,她陡然吓住,斜飞的眼睛不经意瞄向了惑的侧面,惊疑地道:“咦,你的脸……”

营室从门后的阴影处立即走出,向她逼近。

她浑不知觉,打量着惑的面部,“奇怪,你哪里有看起来不一样了?”

“”惑向她转身,正面对着她,浅笑道,“统领看得出不一样吗?”

开明惊讶地张大了嘴,“啊,你的眼睛变了?咦,还有头\?好神奇!”

“只是神奇吗?”惑媚笑着,他现在这种神态,象极了轻佻的女子,“统领不感到害pà

吗?”

“怕?怕什么?”她奇怪地反问,注视着他的眼睛道,“嗯,眼睛的颜色是有些诡异。”

“统领,药过了时间,就没效果了。”惑好心地提醒她道。

她唔了声,把药丸再次移到嘴边,瞄到惑诡异的摄取般的眼神,忽然感觉一阵\冷,下意识地往后退道:“这个,我想,今天还是先不……”

话没说完,身后蹿上来一条人影,一把掐住她下巴,另一只手快速抓住她的手,将那颗药直接推入口内。

她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竟然任由他动作。药丸卡在喉咙,气管被堵,她这才反应过来,捂着脖子快喘不过气来。

惑的动作更快,示意营室再次撬开她的嘴,直将一壶冷水灌下去。

她终于剧烈咳嗽着,将药丸吞落下肚。

甩开他们的手,她大怒,“你们这是干什么?想谋杀中宫的将领吗?”眼睛越睁越大,象是猛然醒悟过来,叫道,“我明白了,你们根本不是什么北宫的质子!”

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调侃道,“照统领看来,我们是什么人呢?”

“奸细!你们两个是北宫派来的奸细!”她大叫着跑向门边,营室立即堵截住她的去路。

惑呵呵笑道:“开明统领好聪明,居然能猜到我们是北宫的奸细。可惜啊,既然被你猜中了,我们不得不以绝后患了。”

“等等!”她这才\现犯了天大的错误,悔不该在两位不知深浅的敌手面前暴露自己的想法,赶紧讨好地笑道,“我是开玩笑的,惑皇子怎么可能是什么奸细,我晚上喝了点酒,有点晕了,皇子不要见怪。”

“酒吗?”惑故yì

向空中嗅了嗅,又看她,“没闻到酒味呀!”

她紧张得手心都出汗:“我们不是朋友吗?我昨天还给你试药来着,你看,我还特意借了屋子给你,看在大家的交情上……”话没说完,肚子中一股气流往上直冲,口里呃了一声,止住了废话。

“开始了。”营室低声道,迅速拉上了身后的房门。

她张着口,目光扫视着二人,只觉得身体里燃烧着一把火,熊熊火焰所过之处,到处热流涌动,甚至吞噬着她的血管和神经。她大叫着,翻滚在地,全身热汗直冒,拼命撕扯自己的衣服。

“竟然有这么大反应?”惑微诧,走上前碰了碰她的胳膊,惊呼道,“体温上升到这种程度?”

营室看着他道:“主子,会不会出人命?”

“拿不准。”惑皱起了眉毛,“毕竟是第一次试验的新药。”

地上翻滚的开明已经开始嘶叫,室外的雷声隆隆,恰好掩盖了她声嘶力竭的叫声。

暴雨,突然倾盆直下,剧烈敲击着房顶。

营室犹豫地道:“主子,在中宫不好闹出人命。”

“我知dào

。”惑立即走向她,解开她的衣襟,将她背部的衣服拉至肩头以下。赫然入目处,那一大片裸露的肌肤此时完全化成了血红色,并且如沸腾的气泡般往外直冒,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出来那种烧着般的高温。

“不好,快拿我的虫娘来!”惑大声叫道。

营室赶紧捧了一具白玉做的冰缸,打开缸盖,趴着懒洋洋的一只白色蚕虫,两只眨动的黑豆眼珠,滴溜溜看着缸外的人。

“虫娘,这次还得靠你了。”惑迅速伸出两指,轻巧地捏住蚕虫的身体,让营室再次扳开开明的嘴,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蚕虫塞进去。还好她已经接近昏迷,不然的话这么大一只虫子塞进她嘴里,还不把她吓哭。

蚕虫顺着食道进入开明体内,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的身体渐渐退了高温,呼吸也趋向平稳。惑和营室松了口气。

看得见在她皮肤底下,蚕虫蠕动的身影,从锁骨爬向肩胛,直向她手臂爬去。

惑向营室打个眼色,他立即取来一把锋利的小刀,长不及盈寸。惑接过,将开明的手从凌乱的衣衫中拉出,摁住她的手腕,迅速在上面挥刀。一道血口,开在蚕虫爬动的方向。随着流淌的血液,蚕虫从手腕处爬出,惑立即将它小心地捏起,宝贝般捧在手里。

营室急忙在开明的伤口处撒药粉,顺便包扎,动作流畅,一气呵成。二人象是配合默契的搭档,转眼间完成了害人救人的全过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十三章、意外的拥抱

虫白色的身体变成了肿胀的黑色,它张口,满足地打TL惑疼爱地笑着,抚摸它的柔软身躯,再次打开缸盖将它放入。

“试验失败了。”营室望着陷入昏迷的开明,不无遗憾地道。

惑没有表情的看着她,“下次可以再试。”

“主子!”营室睁大了眼,忍不住道,“这药太凶猛了,人的身体承shòu不起!”

“营室,你是在命令我吗?”惑冷冷地瞅他。

“不敢。”营室俯\。

惑冷笑道:“越凶猛的药,用在敌方的军队,才越有效。”

营室一时缄默。

残烛噼哩叭啦地燃烧着,火苗将灭未灭。营室蜷在地板上睡得一塌糊涂,惑盘腿坐着,手肘支在下巴处,若有所思地望着开明。

这女人的身体的确够强壮,三番两次地折腾居然都没事,看来是上天平白送给他的试验品,好让他早日达到自己的目的。想到这里,他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

“冷,好冷……”开明翻了个身,头脸都缩在一起。

惑愣了愣。这才\觉刚才一通拉扯。她地衣裳敞开。肩膀露在外面。手臂上缠着白布也没来得及放回去。地确是自己地疏忽。

眼睛瞟向营室。这小子睡得倒挺香。他想了想。犹豫着伸手碰了碰她地肩膀。立即缩手。冷得象冰块一样。他想起搬家时带来地被褥。决定起身去抱一条过来。

长袖突然被扯住。开明冰冷地手摸上了他地手背。喃喃念着:“好冷……”竟把个头直往他怀里钻去。

惑生平没遇见过这样地事。吓得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抱到了温暖身体地火炉。开明哪里肯放。整个人几乎都缠在他身上。惑回过神来。拼命拉她地手。根本拉不动分毫。急得他直唤:“营室!营室!”

营室在这种关键时刻。却象死了般。只动了动身体。连眼皮都懒得睁开。

惑叹了口气,安静下来。身体一旦放松,立即感觉得到对方紧贴的肌肤,传导过来的异样。

他将她掉落的衣领拉了拉,手指触到光滑的皮肤,心里微动,思绪竟飘向遥远的记忆之门。

已经有多久,没人敢触碰他了。仰起脸,眼里绯红的颜色褪尽,再次染上比以前更淡的湖蓝色。长\垂落在腰间,金黄色象褪了色般,变成了暗哑的亚麻色。

他挑起自己的长\,自嘲地笑笑。

正是因为身为蛊师的身份,北宫内人见人怕,下人们连看都不敢看他。娘亲替他选择了这条道路,却再也不要拥bào

他,看他的眼神甚至带着憎恶。本来就是被遗弃的人,为北宫作出牺牲也是应该的。

每次试蛊,都会转变\色与眼瞳的人,在别人眼里,怎么不是妖怪?象这一次的质子,无可争议便落到他的身上。

而他之所以会来,除了接受命运的安排外,当然另有目的。

如果凭一己之力,能够打败中宫的话,是不是会令北宫的皇族另眼相看?

沉思冥想中,细微的衣衫磨动声,营室惊讶的声音传来:“主子?……”

惑淡淡瞄他一眼,轻声道:“去把那床被褥取来。”

“哦。”营室赶紧起身,揉着眼睛去扯被子,心里无比地诧异,我睡糊涂了,眼睛花了吗?

待到抱着被子回转,看到开明仍八爪鱼般缠在惑身上,他才喟然长叹,不是我眼睛花了,是这世界太奇妙了。

“她敢碰你哎?”营室怪怪地暗笑道。

惑听了很是不爽:“少罗嗦了,没见我这样撑着很难受吗?”

“是,是。”营室替她铺开被子,覆在她身上,又忍不住揶揄道,“主子,她算是除了太妃第一个敢直接搂抱你的女人咧!”

惑一个凶狠的眼神过来,营室闭了嘴,却偷笑不止。

二人好不容易掰开她的手指,将她七手八脚塞入被子底下,这才大大松口气。营室又鸡婆道:“你给她放了血,她又抱了你,两不吃亏。”

惑的眼睛再次瞪起,营室尽管咯咯笑着,还是赶紧闪离他。过了一会儿,这小鬼憋不住好奇,再次道:“主子,我还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男人。”

这一次惑什么表情动作都没有,营室却从坐着的地方触电般跳起,原来那地方爬满了悉悉簌簌的大小蝎子,向他张牙舞爪地挥动大钳。

第二天,天色透亮时,开明又一次昏沉沉地醒来,明明没有喝酒,怎么脑袋晕得厉害,还有手,传来隐隐的疼痛。

她撑起身体,下意识瞄了瞄手,一圈白布,似乎还有血渍。脑袋\懵,渐渐回忆起昨晚\生的事。谁强迫她吃下苦得要命的

谁又在她快\狂时触碰到她的身体?

“醒了吗?”身侧淡淡的声音传来。

她倏然回头,向着\音处望去。一看之下不由呆愕,淡得几乎看不出颜色的蓝眸,失去光泽的亚麻色长\,懒懒地俯在桌旁的这名少年公子,是以前认识的北宫皇子吗?

“惑?”她迟疑地问了声。

“是我。”那名陌生的公子接口道,见她目光迟疑,笑笑,“不用怀疑,这是每次试毒后的必然反应。”

“试毒后的反应?”她愣愣地道。吃了毒不是要死人吗?怎么只是转变瞳孔与头\的颜色?

惑扯出一丝淡笑:“我的体质从小和其他人不一样,每次沾到厉害的毒素,不会身亡,只会吸收,所以去学做了蛊师。”

她结结巴巴地道:“那以前的蓝眼睛,白皮肤,还有黄头\不是你的本来面貌了?”

“当然不是。”惑捋动自己的长\,微微一笑,“我是正宗的北宫人种,白色皮肤只是试毒的暂时反应,你看。”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开明看见,果然肤色黯淡不少。

她惊奇地看着,向他爬近,伸手摸他的长\,“还真有这样的事?变色?”

见她毫不设防地接近自己,惑的眼里闪出奇怪的光芒,这女人真得不怕自己。昨晚之所以抱着自己是昏迷中的反应,今天早上神智这么清醒还敢碰触,那是真zhèng

的大胆了。

正乱想着,头皮一阵扯痛,开明贼笑着看住他:“惑,我的虫蛊是不是已经清了?”

“呃?”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点了下头。

她手下揪得更紧了,咬牙切齿地道:“那么,我是不是哪里招你惹你了?”

他装傻充愣:“怎么说?”

开明恨恨地道:“不只不感激我这个借房子给你的房东,还三番两次下手毒害我!我是哪里得罪你了?!”

惑这才明白,一大早爬过来,她是兴师问罪来了。

他笑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见她没有反应,提醒她道:“开明,你要知dào

,我是蛊师。”

“那又怎么样?”她恼怒道,蛊师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害人吗?

“你昨天的毒的确是除净了。”惑眼波流转,水漾的温柔浮现,整张脸充满了诱惑,“但是刚才,我又给你下了蛊。”

“你胡说!”她丢开他的头\,怒道,“欺负我是外行人吗?随便拍拍就能下蛊?!”

“而且,身为蛊师,你这样靠近我,很容易被我暗示,你不明白吗?”惑笑得极为诡异,开明眼里撞进他的笑容,心旌竟然微微一荡。

暗示?用现代的词语来说,就是催眠。这男人真得会催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赶紧闭上眼睛,避开他的眼神,摸索着向门口爬去。

她盲人摸象的动作过于滑稽,令惑实在忍俊不禁,嗤嗤\笑。

冷不防撞上两条腿,只听营室巨大的嗓门回响:“统领这是怎么了?昨天的毒把眼睛弄瞎了吗?”

她气得跳起,“你才瞎眼了!”

营室看她眼睛好好的,很不理解地看着她。

开明扭头,向惑投去悻悻一瞟,意思是这帐咱还没完!惑接收到她眼神中的讯息,淡淡道:“晚上记得早点来。”

她吓一跳,“做什么?”

惑头也不抬,拨弄着桌上的漆器:“我不是说过了吗?又中了一种蛊。”

“你还来真的!”她抬起手,狐疑地瞅着,向他嘿嘿笑道,“骗人的吧,哪有这种事?大家这么熟,开开玩笑就算了。”

“谁跟你开玩笑,爱来不来。”惑一眼未看她,只顾摆弄自己的东东,“到时\作起来,别要死要活地来找我。”

开明在门口,足足愣了几分钟,营室担心地用指头戳戳她,她才回过神来。盯住惑,用最恶毒的眼神杀死他,悻悻甩下一句:“你好样的!”扭头就走。

她那边哒哒地跑掉,营室摸着地板坐下来,迟疑地看着惑道:“主子,适可而止吧!”

惑抬起眼皮,瞟向他。

“统领被我们整得够惨的了,就这样算了吧!”营室居然叹了口气。

“我没有整她。”惑面无表情地道,“也没有给她下蛊,都是骗她的。”

营室很是不解地看他。

惑淡淡一笑:“我如果说,只是想让统领多陪我说说话,你信不信?”

营室看着他,半晌,闷声闷气地道,“我不信。”

惑笑得极为开心:“知我\,营室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九十四章、说客小巧

头丧气地再次挨了长庚一顿狠批,她无精打采地蹲坐)E懒洋洋地看着自己的队伍绕着操场长跑。什么测试能力,就这样懒着对付过日子算了,越无能,天厥帝不就越不会打自己主意了?也好。

她长长吁出口气,四肢伸展,摊倒在往上走的台阶上。渐入秋,天气一天比一天凉,这几天的训liàn

连太阳都很少见。

她眯起眼睛,过不多会,感觉到阴云的降落,奇怪,不偏不倚,恰好罩在自己脸面上。

眼睛半开半阖,看见隐隐绰绰的人影,站在她脑袋的上方。背着光的方向,看不清面貌,只模糊辨认出一男一女的轮廓。

“你看她喔,从来都这么没长进。”女子略带娇憨的声音传来。旁边的男子附和着点了点头。

开明打个激灵,这个声音,没听错的话,不可能出现的人物出现了!她翻身坐起,正面迎向两名不请自来的客人。

果然是小巧,着罗裙戴珠花,脸上薄施脂粉,含娇带嗔地看着她。这女人倒是越长越粉嫩了。开明哈哈一笑,如见了故友,展开双臂将她用力抱住。

小巧这次没有躲闪,任她搂抱,眉头微蹙,“开明,你的力qì

太大了!”

“哦。”她赶紧松了手,仔细打量着小巧,“没把甄家小姐哪里磕着碰着了吧?!”

小巧叱一声,拂开她的手,“都做统领的人了,还这么不正经。”

“跟你正经什么?”开明嘻嘻一笑,涎着脸道,“我们不是都那个……那个了吗?”

“什么那个那个!”小巧被她说得脸上飞红。跺脚道。“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可别胡说!”

她身边传来略带笑意地男人声音:“关于开明统领喜欢女人地谣言。原来对象竟是甄小姐啊!”

开明成功打击到小巧。笑着瞄向她身边地男人。一望之下立即整容肃立:“大人!”

原来小巧身边站着地不是别人。正是她地死对头兼强硬派上司。御兵玑大人。他仍是一身军装。乌\高高绾起。\辫垂在胸前。在凉风中微微拂动。一双斜飞地凤眼。似笑非笑地看住她。

小巧见了她这样子。抚掌大笑:“真是一物降一物。竟然也有制得住你开明地人!”

开明向她投去恼怒地一瞟。玑听到这话。却是笑笑。

“大人今天特意陪甄小姐来看小的吗?”她溜起眼皮看他,语气恭顺地道。

玑点点头,道:“有些日子没见,我也想过来看你训liàn

得怎么样。”

开明低头不语,小巧在她身旁转圈,故yì

道:“咦,奇怪了,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有礼貌了,还会称呼我为甄小姐。嗯,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甄小巧!”开明抬头,狠狠瞪她。她本来就是嘴上不饶人的人,哪里肯让小巧捡这现成的便宜。

玑象看着两个孩子斗嘴般,微笑道:“开明统领和小巧本是旧识,不用这般拘束。”

开明心里暗暗叹道,是因为你这位大人,我才浑身不自在的呀,你是真不知dào

还是假不知dào

啊!

小巧不再逗她,扯她衣袖坐在台阶上,向她笑道:“我今天来,是找你有事呢!”

开明不再注意玑,随着她一起坐下,奇道:“甄小姐还会有什么事找小的吗?”

“去你的,少甄小姐长甄小姐短的!”她斥了声,随手拍向开明的膝盖。

开明掩嘴偷乐,这小巧,穿着打扮象个小姐,行为举止没半分小姐样。可能是当兵当久了,闺阁的娇弱在她身上都找不到了。

小巧开口就直奔主题:“开明,你现在在替大音卖命吗?”

“大音?”她微怔,“没有啊,谁告sù

你的?”

小巧不答她,反问:“那,是不是宫帝?你替他做事?”

开明把头摇得象拨浪鼓,“我只替我自己做事情。”

小巧松了口气:“那就好,看来你是中立派。”

开明古怪地瞅着她,捉狭地笑道:“小巧小姐,你今天来,是不是替戴玉衡当说客来了。”

小巧脸上微微一红,啐道:“我哪有那本事替表哥当说客,我只是,咳,我们同室情谊,想劝你一句话而已。”

开明嘿嘿地笑,还说不是当说客,你小巧所有的表情都挂在脸上呢!

“小巧小姐有话请说。”她文邹邹地道。

小巧横她一眼,见惯了她耍皮,还真是不习惯她装斯文,“其实今天找你,是我自作主张,想替表哥分忧而已。”

开明笑道:“我真是罪过,竟让戴玉衡公子和甄小巧小姐忧虑。”

小巧眼睛睁圆,开明故yì

往后挪了挪身体,装出害pà

的表情:“小姐,你这样子象是来杀人灭

不象说客了。”

“说过了不是!”她用力跺脚,开明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只感觉好笑,“我们很久没见是吧,我是想来看看你。”

“多谢挂念。”开明口是心非地翻眼珠,这理由太没说服力了。

“算了算了,多余的废话我也不说了!”小巧收起温婉表情,凶狠地看住她,“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过不过来我表哥那边?”

开明惊讶地看着她:“小姐,你要我过去戴玉衡那边,是要给他做丫头啊,还是当小妾,这话说得不明不白,恕开明糊涂。”

小巧被她这句话逗得满脸通红,急得唔唔啊啊地叫,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开明大笑。玑一直站在她们后面的台阶,居高临下地关注她们这次的谈话,听到话题卡在这里,心里也是一阵好笑。小巧真不是做说客的料,轻而易举就被对方为难住。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小巧小姐,我有些公事想找开明统领谈谈,可以借用一下统领吗?”

小巧立即闪身,向他道:“你来你来,你最好帮我劝劝她,不要和表哥为敌。”

玑抿嘴一笑,小巧小姐,你真是太直白了。

玑走过去,在小巧让出的位置上坐下,还未开口,开明眼瞅着他,捂着肚子嚷道:“哎哟,好饿啊!”

玑一愣:“饿?”

“我从早上训liàn

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啊!刚才听了甄小姐一番教诲,更加地饿了!”眼睛越过他的肩膀投向几步远的小巧,大声道,“我这么饿,只怕不能再用心聆听御兵大人的教诲了!”

小巧向她恨恨瞪眼。玑明白她的心思,转身向小巧笑道:“不知dào

能否请小巧小姐,帮开明统领买一份早点呢?”

小巧的眼睛蓦然撑圆,那眼神分明是你胆子不小,竟敢使唤我!

玑一语双关地道:“为了戴公子的大业,请小巧小姐暂时……”

“知dào

了知dào

了!”小巧收回杀人视线,冷冷一挥手,打断玑的下半句话,“忍辱负重嘛,我懂得的!”霍然转身,不情不愿地去了。

玑回头,看见开明在身后不住地偷笑。

“怎么,耍弄小巧小姐让你很开心吗?”

“哼!”她收起戏谑的笑容,撇嘴道,“谁叫她为那个戴玉衡说话,一说起他我就来气!”

玑淡淡一笑,看住她道:“你还放不下?”

开明瞟他一眼,“什么放下放不下?我这个人心眼小……”

“不说那个了,趁小巧不在,有些事我得跟你讲一下,你自己心里有个底。”玑迅速打断她,眼睛扫视着四周,压低声音道,“不要和北宫的人走得太近了。”

开明愕然,怎么说到这个上面去了?玑不是来做说客的吗?

玑象是洞察她的心思,飞快地道:“我不完全是戴玉衡的人,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你只要知dào

,我不会害你就行了。”

开明看着他,他脸上表情平静,目光清明,的确不象说谎的人。

“北宫的人,是说惑吗?”

“嗯。”玑点头,“质子来中宫后,宫帝立即派人调查了他的背景,原来他在北宫是名不得宠的皇子。派不得宠的皇子到别的国家是理所当然,但是他的另一个身份,却引起了宫帝注意。”

开明立即接口道:“是蛊师吗?”

玑惊讶地看她:“你知dào

?”想起什么又嘲讽一笑,“是了,你和他接触这么频繁,又住在同一间屋里,怎么会不清楚他的底细?”

开明脸上微微一红:“不要乱说啊,说得好象我们有什么似的,我只是把房子租给他,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玑笑道:“这点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开明心里嘟囓一声,你相信我?奇怪了,干嘛要向你解释,搞得你是我相公一样?

“哎?”她忽然想起什么,愣愣地看他,“你怎么知dào

我在城里有房子?”

玑呵呵笑道:“真是后知后觉,你的一举一动哪里逃得过宫帝的眼睛。质子看起来对中宫没什么威胁,本身地位又不稳固,宫帝才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开明听得浑身冰冷,敢情她是孙悟空啊,折腾来折腾去从来没逃过如来佛祖的手心?还以为自己聪明,可以瞒过大音逃到天边去,却不料连宫帝都在暗中盯梢她。

这一想法顿时让她无比地沮丧,照这样下去非但逃不出大音他们的掌控,甚至会不知不觉踏入对方设好的陷阱。什么时候捕猪,什么时候就是她开明的死期。(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十五章、感情与友情的分界线

见她直冒冷汗,关切地道:“怎么了?”

她扶住额头,手指有些颤抖:“太可怕了,这些人,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存zài

?”

“可怕?宫帝可怕吗?”玑讽笑道,“真zhèng

可怕的人不是宫帝,是戴玉衡。友情提示:喜欢该小说,请到秀*书*网阅读最新章节”

开明怔怔地抬头看着他,他冷冷道:“我在戴玉衡身边呆了这么多年,每天都象在重新认识他,连自己心腹都窥不透心思的人,你说他可怕不可怕?”

开明有些\怔,喃喃地道:“玑,你这御兵大人大小也是个高官,为什么非要跟在戴玉衡屁股后面做狗?”

她这话说得极为难听,玑微微皱起了眉毛,看她表情诚恳又不象挖苦,只得苦笑道:“这件事情很复杂,你不会想知dào

的。”

开明哦了声,真得不再追问下去。

“开明,你自己小心一点。”玑的声音在身边轻轻传来,“不止大音,宫帝,现在连戴府都在关注你。你以后行为处事,都要万分小心,以免授人把柄。”

“为什么?”她把手肘支在膝盖上,托住了腮帮,“我没有武功,不能为他们杀人,没有谋略,不能为他们出点子,为什么这些人不肯放过我?”

玑叹了口气:“从一开始你就站在极为敏感的中心地带,牵动双方的全盘计划。正是因为你不是任何一方的人,他们才对你感兴趣。”

开明茫然注目前方,低声道:“那么,我就去投靠一方吧!”

“哎?”玑愕然。

“只要我投了一方。这种被监视地生活就会结束吧!”她嘴角勾起浅笑。既无奈又嘲讽。

玑冰冷地道:“你地想法太天真了。投靠只是真zhèng

杀戮地开始。你最好还是远离旋涡中心。这是我对你地忠告。”

“那我该怎么做?”她移过目光看他。不自觉揪紧他地衣袖。“你除了给我忠告。能教我怎么做吗?”

玑扯扯嘴角:“路是要自己选地。开明。”

她微愣。又笑:“我真是傻了。竟然向御兵大人请教。谁不知dào

大人是戴府地走狗。”

“开明!”这下玑是真得生气了。他反手一握,握住了她缩回的手,迎上她略显惊讶的目光,低声道,“如果有可能,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想撇下这里的一切,什么都不管不顾,带你远走高飞,远离所有的是是非非……”

他这番话说得又急又快,又有点象表白,开明一时听得有些\懵。

“可是,不行,不行啊!我这该死的身份……”

身份?开明更加云里雾里,玑的身份不就是御兵总监吗?或\戴府暗地里的杀手?虽然杀手的身份的确是该死,但听他的口气,却是另有隐情,难道,还有其他的身份不成?

她给自己这种大胆的想法吓一跳,不可抑制地做起丰富联想,难道玑也是别国的奸细,潜伏在中宫这么久,为了某种特殊的目的?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不防被他抓住手的时间已经过长,玑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炽热,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定定地看住她。

他的肌肤细腻,凤眼里波光闪烁,鼻梁高挺,嘴唇殷红,垂落胸前的\丝飘动,配上这一身的军甲,欲言又止的模样,竟是一幅别致的美人图。

占有欲,是的,在他的眼里,看到的是完全的**的占有欲。她没有被眼前这幅美图打动,却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再怎么诚恳的表情,这种眼神已经出卖了他,让她害pà

躲避的眼神。

目光不敢在他脸上多做停留,顺势一瞟,瞟向了旁边。接触到他的身后时,整个人不禁一滞,甄小巧,手里举着一份纸袋,站在几步开外,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不知dào

她来了多久,看到多少,又听到了多少,开明心里微微悸动。

“知dào

你和御兵大人要好,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吗?”她语带嘲讽,却保持着小姐的矜持,不肯迈步过来。

开明尴尬地抽回自己的手,玑的眼角瞟向身后,淡淡地笑:“来的,好象不止小巧小姐一位吧!”

开明顿时惊恐地\现,小巧的身后,果真立着另一个人。

微弱的日光将一条人影斜斜地拉长,投射在石彻的台阶上,截为三段,人影古怪地扭曲着。听到玑的话,他的脚往旁边移了移,现出了身影。

冷漠的脸,紧抿的嘴角,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冷冻射线,此时这射线的目标就是端坐在台阶上的御兵大人。少年穿着短祅短靴,半敞开衣襟,身上已经被热汗湿透,薄薄的衣衫贴实身体,将他强健的肌肉勾画得更加明晰。

玑嘴

浅笑,镇定自若地道;“长庚统领是有什么话,想跟T3”

长庚抬了抬下巴,露出不屑的表情,哑着嗓子道:“没有!”

若有若无的眼神扫过开明的脸,她接收到他的目光,那眼里突然带出凶狠,让她不由心中一凛。

“开明统领,训liàn

时间,带好你的队伍!”撇下这句话,长庚扭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开明来不及回答他,他已经健步如飞地离开。玑摇了摇头,微笑道:“小伙子血气方刚,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竟然看上你。”

“你别胡说了!”开明大窘,什么叫哪根筋不对,玑的眼睛真是太犀利了,一眼看出长庚的不对劲。

玑向小巧招手,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走过来。

“喜欢上一个人,是瞒也瞒不住的。”玑眼睛瞅着小巧,嘴里却对着她说话,“就是表现得太青涩了。”

他轻轻笑了声,开明心里微跳,不自然地跟他解释道:“没有这种事,我们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只是朋友……”

“若是一方心里头放不下,说得再明白又有什么用?”玑竟然叹了口气,“象我这样,道理全都知dào

,想得也很透彻,但是身不由己,又有什么用?”

开明心跳得更加快,很想证实一件事,又怕被证实,注视着他的侧脸,紧张地压低声音道:“大人,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那个,对我……”

说到末尾,小巧走到,翩然坐在玑的身侧。开明探出半个脑袋看她,又看玑,眼里竟有些慌乱。

玑从小巧手里接过纸袋,笑笑道:“辛苦小巧小姐了,我们正好谈完。”

小巧重重地哼了声,拂动袖子道:“是啊,两位谈公事谈得好不亲热。”把公事两个字加重了语气强调。

开明突然腼腆起来,被小巧撞个正着,刚刚又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自己心头如小鹿乱撞,不知不觉面上飞红。还好小巧扬着脸装高傲,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玑一回头,却看到了她通红的脸。

他心里暗笑,向她指了指脸,递过纸袋。

开明的脸被他一指,更加红得厉害,一手捂脸一手接袋子,手忙脚乱。在她接过来的瞬间,玑迅速向她贴近了些,在她耳边低低地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开明顿时象被雷打中般,愣在那里。

小巧忽然起身,扬了扬长袖,大声道:“好无趣,想不到我白白来一趟,竟是为了给你这女人送早点。

玑,我们走!”

看也不看他们一眼,顾自拧身走开了。

玑再次看了看她红得不成样子的脸,笑了笑,也跟着小巧走下台阶。

只剩下开明一个人,怔怔望着他们的背影,一步步走出营地的门坎。

早上被小巧他们这一番打扰,开明心里烦闷了好一阵子,训liàn

更加没有心思,随便地交给春花去负责,管自己想事情。恨死了这张嘴,无缘无故干嘛问那种问题,本来遮遮掩掩的事情,现在倒好,全部戳穿,以后还怎么面对玑?

还有长庚,玑说的那番话一直涌现在脑海里,若是一方心里头放不下,说得再明白又有什么用?

这话说得她心里有些触动,但是感情和友情本来就没有太明显的界线,进一步变成男女之情,退一步则可以维持相安无事的友情。

她大声叹了口气,就算让长庚痛苦,或\郁闷,也必须保持住这份友情。况且,象他这样爽朗的人,郁闷个几天就会没事了。

“开明!开明统领!”扶着双杠想心思想得正无趣,春花突然唤她,笑嘻嘻地向她走近。

看春花这样子,准没好事。她回答也懒得回答:“又要做什么坏事吗?”

“是好事啊!”春花向身后使眼色,二人党围上来,将她们围在中间。

“开明,你不是一直想找机会捉弄长庚统领的吗?”春花使劲地眨眼睛,“现在机会来了。”

长庚?开明心里咯登一下,真是想什么撞什么,刚刚想到长庚,春花居然就提到他了。早上的事还不自在着,现在哪敢去见他。

“哎,算了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她摇手,欲走开。

春花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瞪眼道:“我们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你就这样浪费了吗?”

“那你说啊,到底想怎么做?”她很无奈地道。

春花贼贼地笑道:“你知dào

长庚统领现在在哪里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十六章、纠结的长庚

几分钟后,她才明白春花说这句话的意思。喜欢该书,请到秀…书…网阅读最新章节·\

长庚在洗澡。

春花想出的该死的主意是,放几只跳蚤在长庚要换洗的衣服里,他在午餐时间出来的时候,\作起来浑身挠痒,就在大家眼皮底下丢丑了。

真是恶毒的损招。

开明叹气,瞅着近卫兵抱着一堆衣物离开,招呼着春花三人靠近窗户。扒着半开的窗子往里使劲瞄,这一瞄之下傻了眼,洗漱间离窗边太远了。就算把跳蚤扔进去,也不一定能准确落到衣服上吧!

“这是什么馊主意!”她有些恼,压着声音向春花道,“我们有的是时间下手,为什么挑这个时候?”

春花用更低的声音回答她:“开明,你不知dào

长庚统领有多机警吗?你在他身后挥挥拳头都会知dào

,更何况放跳蚤。要是当场被逮到,死得不知dào

有多惨!”

开明不能接受她的解释,却也没奈何,只得撇着嘴道:“你自己看吧,现在怎么办?”

春花向二人党对对眼,咧嘴笑道:“派一个人进去。”

“谁去?”开明瞪着她们,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你去。”果然,三人不约而同指向她。

“为什么我去?!”她恼怒地道。“我是你们地统领。我命令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去!”

“不行!”三人齐齐往后倒退。“我们不够聪明。又笨手笨脚。很容易把事情搞砸了!”

春花涎着脸笑道:“统领是我们地表率。以身作则。还是统领去吧!”

开明扳着脸盯了她们几分钟。三人一脸地谄笑。真诚得都能从胖脸上流出油来。她有些拿不准。这三个女人是不是摆明了算计她。偷御兵大人衣服地事情她都做过。更何况只是放几只小小地跳蚤。

她还在那里盘算。春花又一个劲地挑唆:“要是我们任何一个被\现。到时就不得不供出统领大人了。到时。统领地脸上也不会好kàn

吧!”说完。笑嘻嘻地看着她。

她蹙眉。举棋不定。春花向四周环顾道:“开明。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近卫兵一回来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

开明挑眉看她,春花故yì

叹气道:“唉,我本来还以为开明统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豪杰,原来这么怕长庚统领。”

开明被戳中心事,心里\虚,急得跳起:“谁,谁说我怕长庚了!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几只跳蚤吗?”夺过春花手中的玻璃小瓶,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

春花和二人党相互打个胜利的手势,脸上露出奸笑。

踮着脚尖进到屋里,看见屋内拾掇得倒很干净,想来应该是近卫兵的功劳,象长庚这种粗线条的人怎么可能会去收拾屋子。靠着墙根的一处小房间,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肯定就是洗漱间了。

门口一条板凳,摆放着折叠整齐的衣物。

她左右张望,象做贼一样心虚,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突然“哐啷”一声巨响,两扇门板一合,竟把她牢牢关在了里面。

声音来得突然,差点把她的肝胆吓破。她腿脚一软,跌到地上,扭头看见房门紧闭,心里大骇,跌爬起来扑到门上使劲摇晃,门外似被什么东西堵住,根本摇撼不动。

她不敢开口叫唤,心中怒骂着,一边瞄着洗漱间的动静,一边往敞开的窗框跑去。

手指刚刚触及,窗框“叭!”关了个严实,她大惊失色,瞟见缝隙里春花得yì

的笑脸,这才恍然大悟,糟糕,着了这娘们的道了!

春花瞅见她惊慌的脸色,在外面比划着手指,好不高兴。“喂!”她气极,摇动窗棂,压着声音叫道。春花作了个拜拜的手势,竟管自己走了。

她彻底泄了气,拿这女人没辄了。肯定是春花见长庚一再地训斥自己,以为自己怕他,才来这么一招整她。殊不知,她跟长庚,另有一份尴尬的关系存zài

,长庚本是躲也躲不及的人物,这样一闹,不是陷自己于进退两难的境地吗?

她叫苦连天,更要命的是屋里一番动静,洗漱间的水声突然停止,象是里面的人察觉出不对劲,随时要走出来一般。

她吓得四处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桌底?凳下?还是床帐后?念头还没转完,洗漱间的门“哗啦!”猛力一拉,打开来了。

她站在窗边,逃没地方逃,躲又无处躲,脸贴着窗框,心里七上八下。

脚步移出,似乎突然\现屋里多了个人出来,顿了顿,醇厚的男声缓缓响起:“你是谁?”

她不敢动弹,不知dào

该怎么回话。

落在背部的目光针刺一般,声音多了丝怒意:“在我房里干什么?说!”

她深深吸了口气,将手中的玻璃瓶使劲捏了捏,往身后藏去,这才强堆起笑脸,缓缓转身,尽量镇定地道:“是我。”

转身对上长庚,待看

后,惊愕,不解,各种复杂神色出现在他眼里。

“你在搞什么鬼?开明?”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湿湿的黑色头\垂过肩头,**出清凉的上身,结实的肌肉上犹挂着**的水珠,下身穿一条宽大的白色长裤。正拿着一条干毛巾擦拭长\,一双水洗过般的明亮大眼愣愣地看住她。

一不小心撞见长庚的**,尽管只是半身,已令她很不自然。赶紧移开目光,结结巴巴地道:“那个,和春花她们玩游戏,不小心玩到了你这里,咳咳~~”

长庚奇怪地看着她,她目光游移地道:“可不可以,开一下门,或\开一下窗,咳!”

长庚眼神闪烁,嘴边带起一丝嘲笑:“玩游戏玩到我屋里来了是吗?”

“是,是的……”尽管这个理由站不住脚,也只得硬着头皮强撑了。

“玩游戏被别人锁到我屋里了?”他眼里满是嘲弄。

“不跟你开玩笑,是有人陷害我,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尽量不去看他的身体,让自己放轻松些,“下午还有训liàn

,你也不希望我耽误你休息吧!”

“我没拦你。”长庚冷淡地道,将毛巾随手挂在脖子上。

得了许可,她急急低下头从他眼前过去。右手腕一紧,被他抓住,举起,“这是什么东西?”

开明怔怔地看见自己被抓住的手上,正捏着那个装满跳蚤的小玻璃瓶,一时之间张口结舌:“这个……这个……”

长庚瞄瞄玻璃瓶里爬动的生物,又把目光移向她,冷笑道:“这就是你们在玩的游戏?游戏的内容是不是把我也包括在内了?”

她答不出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长庚一用力,开明痛得松了手,玻璃瓶落到他手里。他摇晃着那个瓶子,嘲笑道:“胆子太大了,玩游戏竟敢玩到我头上来了!”

趁他松手,她赶紧溜过他的身体,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边,拼命摇那两扇坚固的木板门,大声喊叫:“有没有人!快开门!快开门!”

一只手掌立即捂住她的口鼻,将她往身后带,另一只手固定在她腰间,长庚低低的声音响在耳边:“你疯了吗?引来外人怎么解释?你的名声,都不要了?!”

她立时恍悟,转动眼珠拍他的手,示意他放手。

长庚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另一只手在她腰间一带,将她的身体拨转回来,两眼利剑一样盯住她:“什么时候起,开明统领这么害pà

看见我了?”

被困在臂膀围成的方寸之地,鼻腔内嗅到的全是浓烈的男子气味,长庚漆黑的眼瞳,牢牢锁定她,令她不知所措。

“长庚统领,威仪万象,让人,让人一见之下,顿生景仰……”她不知不觉地顺着口道,“我对你的景仰之心,犹如黄河泛滥,一\不可收拾……”打住打住,什么狗屁台词,全是电视剧惹的祸。

长庚又好气又好笑,嗤笑道:“鬼话!”

她不自觉放松了些,迎上他的目光,笑笑道:“的确是。”

长庚笑意更深,搭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就往她半开的嘴唇上亲去。

开明猛吃一惊,急忙偏过脸去,他的吻落了个空。

“长庚!”她抬手,推拒在他压过来的**胸膛上,手底柔滑的触觉令她脸上微红,“我们那天不是说好了吗?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长庚微微一愣,手底有些僵硬,哑着嗓子道:“玑可以,我就不行吗?”

她怔忡地看着他。

他木然看住她道:“你做的第二次选择,是御兵大人吗?”

“不是!”她急道,“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没说完,门口突然有了动静,一个高亢的男声响起:“这是怎么回事?谁把统领的房门给堵了!这些缺德的,叫统领知dào

非把他打死不可!”

近卫兵回来了!她有些心惊,忙住了口,屏气凝神关注门外。

长庚拧起了浓眉,脸色阴郁。

“统领!统领!”搬重物的声音,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呼唤的男声清晰地传进来。

“统领你没有什么事吧?”终于,近卫兵开始拍门了。

长庚似有万千雷霆,此时一起爆\出来,狂怒地吼道:“别来烦我,滚!”

近卫兵象是吓了一跳,踏踏的脚步声响起,径自远去了。

开明惊愕地看向长庚,隐隐觉得他有一半的怒气,都是因自己而起。

长庚慢慢放开了手,退后一步,冷冷地看她,“要是下次再冒冒失失闯进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脸色有些苍白,忙不迭应着:“是,是!”头也不敢抬起,匆匆忙忙拉开房门,逃也似地蹿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十七章、风雨欲满楼

春花害惨了的开明,归队后二话不说,先将三人党单T+她们贴着墙根做倒立,没做到手断脚断不许下来。

三人这回可是真zhèng

尝到了苦头,个个脸色憋成猪肝色,还要忍受经过身边的男女兵们的白眼与嘲笑。虽然不知dào

她们犯了什么事,但看三座铁塔受刑也是逗趣的事,尤其是和春花有过过结的那队男兵。

一时间,口哨声起哄声不断,气得春花和二人党心里那个恨啊!恨不得把开明大卸八块,撕碎了下酒。

她倒好,安安稳稳地坐在条凳上,时不时拿棍子捅捅她们,象捅三只倒吊待宰的肥猪一般。

“稳着点,要掉下来了!”

“没听到吗?找抽!”

一棍敲在春花身上,她气得龇牙咧嘴,闷声闷气道:“老娘就想不通了,她从统领房里出来,脸上连个红印儿都没有,好手好脚的,犯得着这样折腾我们吗?”

“就是啊!”二人党附和着道,夏草转动眼珠,嘿嘿一笑,“老大,你记不记得她从统领房里出来时那脸色,白得跟鬼似的,肯定是挨批了!”

“被长庚统领批了,才回来整我们的!”秋菊从嗓子里憋出尖细的声音,因为倒立着,几个人都脸红脖子粗,说话声音也不响。

春花转念一想,心里顿时舒畅不少:“哼哼,总算挨了长庚统领的骂,不枉老娘在这里受苦!”

“撑稳了!”又是一棍,春花的双眼顿时瞪成鸡蛋大小。

开明漫不经心地敲着这三个惹祸精。心里无比地懊恼。都是这三个娘们。害自己闯进长庚地房间。经这么一闹。以后别想再和他维持良好地朋友关系了。就算能维持。也免不了尴尬。

先不说她在这边如何惩罚春花三人党。戴府那边地小巧。已经向她亲亲地表哥如实汇报情况了。

叽叽喳喳一口气讲完早上地所见所闻。小巧还是很不解气。“你说气人不气人。竟敢使唤我去给她买早点。这开明也太没有眼色了!还有玑。一心只向着她。表哥你怎么不管管你地手下啊!”

戴玉衡只是微笑着。听她爆豆子般噼哩叭啦地爆完。他今天意wài

地穿一袭颜色鲜嫩地粉红长衫。红底白花。花色绣得极别致。粉红地颜色把他白皙地脸衬托得相当珠润。两泓清泉般地眸子轻轻一笑。里面水波滟。美景无限。

小巧不知不觉停止了聒噪。呆呆看着他地笑容。竟似看呆。

“讲完了吗?”几上。

“嗯嗯,好了。”小巧猛力点头,神色腆然。

“谁叫你擅自去找开明的?”他开口就是责备的话,虽然语气温和,却令小巧一呆。

“我……”

“我一直不让你去找她,就是因为你不擅言辞。”他微微叹气,“开明是什么样的人物,泼辣的农村悍妇,地痞流氓,周旋在大音和宫帝之间犹游刃有余。你呢,尚在闺阁,又没和人打过交道,你在她面前怎么占得到便宜去。”

“表哥……”小巧急于辩解。

戴玉衡手一抬,阻止她的说话,“还有玑,下次不要有事没事把他叫出来,御兵总监不是闲职,有很多朝廷大事需yào

处理,没时间陪你瞎逛。”

小巧很不服气地撅嘴:“你这个手下一心向着他的女人,保不准有二心,表哥,你怎么能用他呢!”

“别胡说!”叱道,“这些话是随便说得的吗?你只在我面前说说,出去千万不能和别人乱说,知dào

吗?”

他的声音尖锐,语气又严厉,小巧可怜巴巴地瞅着他,不由自主地点头。

戴玉衡见她这样,放缓语气道,“我不是怪你,你也是关心我才去做这件事。但是,牵涉到朝廷的事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以后再要做类似的事情,一定要先经过我的允许,知dào

吗?”

说到最后,声音温柔地象哄一只小猫,小巧脸上浮出笑容,点了点头。

戴玉衡笑笑道:“表妹,你这次也算没有白去,至少让我知dào

玑还是挺在乎那个泼妇的。”

小巧忍不住道:“表哥,你真得对玑这么放心吗?我总觉得这个人不对。”

“是啊!”眼里竟有些徘徊,“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人百分百信任,玑嘛,他是聪明人,哪边的胜算大,他迟早要投向哪边。更何况,谁不是互相在利用呢!”

小巧听不懂他的话,好奇地看着他。

戴玉衡不动声色地玩弄着折扇,眼睛透过扇面瞟向门口,开明,什么时候应该再去会会她,

除,总要有个说法。

“公子!公子!”门外突然惊慌跑进一人,纳头便拜。

戴玉衡立即收拢折扇,严厉地喝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公子……”那人眼睛瞟到小巧在旁,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大音有动静了!”下人立即回道。

戴玉衡蹙动眉尖:“什么样的动静?”

“她和一名男子在府门上了车,沿官道去了。”

“沿官道?”|,“和什么样的男子?”

“一名,模样穿戴象个公子的男子……”下人迎上他凌厉的目光,畏缩了一下,赶紧说道,“她叫他,天琅……”

“天琅!”,“这个时候,大音带着天琅去哪里?她又想耍什么花招?”折扇握在手里,用力一挥道,“严密监视他们的行动!”

那人答yīng

着快速离去。他前脚刚走,又一黑衣人后脚踏进内室。

“公子!”

戴玉衡脸色微变,这名黑衣人是监视将军府最隐密的暗卫,怎么现在现身了?

“说!”他不再多说废话,干净利落地喝道。

“是!”黑衣人跪禀,“属下看到大音带着一名男子出府……”

“这个我知dào

了!”他不耐烦地道,“说重点的!”

“是,在他们之后,有一顶黑色的小轿,悄悄抬出偏门,抄小道去了。”

戴玉衡神色复杂地道:“知dào

轿子去往哪里吗?”

“是,皇宫的方向。”

“皇宫?!”

“是!”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退出,消失。

小巧屏息敛气,看着自家表哥雷厉风行地处理完这些在她眼里神神mì

秘的事情,在爱慕的心思上又添了一份崇拜。他的动作是多少潇洒,平时柔水般的眼眸此时此刻又是多少坚毅果敢。

戴玉衡顾不上理会她,琢磨着刚刚到手的这份情报,折扇在掌心无意识敲击着,猛然想到什么,向门外喝道:“来人!”

立即出来两名仆从,垂待立。

“叫西院的十来名护卫过来,本公子有事吩咐!”

“是!”

此时的将军府内院,蓦然爆出惊天吼叫,震得连鸟兽都要遁走:“你说什么?!”

侍女被这一声吼,吓得脸色变成惨白,战战兢兢地看住她:“是……将军的意思……”

“你们将军呢!”灰衣皂裤的开明,拧身跑出将军的卧室,站在院内大声喊叫,“大音!大音你快出来!”

侍女急忙地赶出来:“统领,统领不要闹了,将军没在府里,她去了宫里。”

“宫里?”她一愣,大音怎么青天白日的,也敢跑去会老情人?不用避嫌的吗?

院内的角落,飞快奔出一个小小身影:“娘,娘!”

“勺子?!”她惊喜地将男娃搂在怀里,“你还在将军府里吗?”

“娘说的什么话?”勺子拿眼白她,“娘一去好几天不来看我,是不要勺子了吗?”

“哪有!”她摸他的脑袋,“现在不是来接你了吗?”

“统领。”侍女一旁吞吞吐吐地道,“将军说了,小公子不能离开将军府。”

开明挑眉道:“我来接我的儿子,这档子家事她也要管吗?”

“是的!”侍女又紧张又决绝,咬紧牙关道,“将军吩咐过,绝对不允许统领带公子出府!”

开明冷冷地看着她:“怎么,小婉被她弄没了我都不说什么,难道勺子也不能让我带走吗?”

“小姐很好!”侍女急于解释清楚,脱口道,“小姐和将军在一起……”话没说完,意识到什么,急忙掩住口。

小婉和大音一起?大音带小婉去宫里了?去见她的老爸?!开明的脑袋上方顿时冒出无数的疑问号,这个时候去认亲?!

阴沉的天气,日头散出懒懒的光芒,将辉煌的五彩宫殿拉出一条条倾斜的黑色剪影。庞大绵长的宫墙外,小小的一条夹道,快步行走着一顶黑色软帘小轿。除了两名轿夫,随轿只有两名兵士,没有穿衣甲,换了一身轻便的灰色衣衫与软底布鞋。

举目远眺,看到了守在宫殿偏门的卫兵,两名灰衫兵士不由松了口气。

头顶突然嗖嗖风响,两边的宫墙上出现许多的黑衣人,竟如蝗虫见了庄稼般,一个接一个地跃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十八章、弃车保帅

衫兵士立即止了步,脸色凝重地从身后抽出钢刃,个TT敌。

黑衣人越聚越多,左右是宫墙,他们围住前后的去路,竟把中间的人堵了个严实。

为的黑衣人冷哼道:“交出轿中的人,放你们一条生路!”

布衫兵士一语不,抡刀就砍,显然是训liàn

有素的士兵。抬轿的两名轿夫将轿杠拧开,里面居然藏了锋利的尖枪,二人取出长枪,舞出一片炫目银光,身手竟然不弱。

他们拼死守住轿子,黑衣人数量虽然众多,一时之间却不能近轿子一步。

这边打拼的厉害,引起远处把守宫门的士兵注意,相互嘀咕几句就向夹道走来。刚至狭窄的道口,被两名黑衣人一把拖进阴影处,无声无息处理掉。

布衫兵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戴府胆大包天,居然明目张胆地杀害宫帝的士兵。虽然四人武艺高超,无奈黑衣人前仆后继,体力已经吃不消。

“咔嚓!”一名兵士被拦腰截断,鲜血喷溅在雪白的宫墙,另三人脸色大变。心里生了怯意,渐渐不支。

几名黑衣人用兵器将三人逼退,为的走向轿子,迅速挑开软帘,看到里边蜷缩着一个瑟瑟抖的小女娃,身着华服,表情惊恐。

黑衣人眼睛眯了眯,轻笑道:“是我们要找的人!”

话音刚落,一声尖利的长哨,挟着无比凌厉的劲风,一道光影从身后追魂夺魄飞来,擦过妨碍的衣角,“叭!”精确地射入掀帘子的黑衣人的身体。

那人浑身大震。眼睛暴突。捂着胸口直直倒了下去。

众人被意wài

变故震住。怔怔地看见倒下去地这人后背牢牢插着一支长杆利箭。箭头深深没入他地左侧部位。他倒下地地方。化开大滩鲜红血水。

轿中地女娃。这时出了撕心裂肺地尖叫声。尖叫声一出。众人才从片刻地恍惚中回转神智。

“嗖!”“嗖!”一支接一支地羽箭。如从阴曹地府出来地夺命勾魂手。每一箭都准确命中目标。一个接一个地黑衣人倒下去。惊呼声。哀号声。连绵不断。

马蹄踏响。红色地马腿跃然而出。稳稳落在一众人等面前。马背上地女将军。桃花脸庞饱满凝重地杀气。手中地弓弦拉至最满。樱唇轻轻吐出一个:“着!”字。绷紧地手指松开。银亮地箭镞在牛筋上蹦了蹦。整只箭象弹簧一般弹跳而出。

她单枪匹马。居然射杀大批黑衣人。众人大惧。打个唿哨。四散而逃。

大音落了马,撩开轿帘看到小婉安然无恙,心里略松。

“将军!”小婉脸色苍白地扑到她怀里,大音皱了皱眉,似对她没有改口微有不满。

“将军,小婉好怕!小婉要娘,小婉要回家!”怀中的小儿一声接一声地娇啼,大音只顾着哄她,“没事了没事了,娘带小婉回家!”

三名兵士聚拢过来,“将军!”

大音抬手阻止他们问,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眼睛瞟向前方,看见一支守卫宫门的军队往这边跑来,脸上露出笑容,“宫帝的人来了。”

将小婉放回轿内,对她笑道:“小婉,我们很快就会见到爹了。”

“见到爹?!”小婉惊喜地叫道,“真得吗?”显然她把大音说的爹理解为抚养她长大的旋了。

大音也不纠正,只是微笑:“是真的。”

小婉白生生的脸蛋现出兴奋的红晕,但是这种漂亮的红晕没有维持多久,突然僵在了脸上。大音只感觉小婉的身体猛地震动,红晕迅速褪去,换上惨白的颜色。

在大音惊讶万分的注视下,小婉的嘴角慢慢渗下了血水。

大音被震住,张着嘴呆在原地。蓦然惊醒过来,抓住小婉的胳膊用力向自己怀中扯去。小婉就这样睁着眼,斜斜地倒下,她的背部,赫然插着一支长柄的尖枪,枪头由后往前,已经刺穿她小小的身体。

“小婉?!”大音失声惊叫,尖锐而凄厉。

小婉张了张嘴,整张嘴都淌出鲜血,她胸前的漂亮绸衫,迅速化开大片的艳红。

大音丢开她的手,一跃而出,抽出腰间的佩剑,直奔轿子的后方。

在二名灰衫兵士惊讶的目光中,弃了长枪的一名兵士往后慢慢退去,嘴唇哆嗦着,紧张地道:“戴大人的命令,不能掳走,当场处决!”

迎上大音凶狠的眼睛,苦笑一声,喃喃地道:“将军,我对不起你……”

话未说完,大音一声厉喝,利剑直贯入他的肚腹,往上一挑,削为两段。顿时一股鲜血如山泉喷溅,直飞到对面的宫墙上,画出狰狞的血图。

守门的士兵奔到鲜血淋漓的现场,个个惊骇得说不出话,灰衫兵士们脸色大变,大音一头一脸的鲜血,手执利剑缓缓转动,如阿鼻地狱爬出来的厉鬼一般,令人胆颤心惊。

与此同时,另一条被废

道旁,静静停着一辆二轮马车,驭车的大马被斩去前t]地不住踢腾。在它绝望的嘶叫声中,四周一片可怕的寂静,荒草地上,处处洒落斑斑点点的鲜血,时时可见残缺的躯体。

青色衣摆摇动,一双软底靴子在原地走了几步,往上看到青色的衣袍染满血迹,紧握着剑柄的手背上,滑下一颗颗的血珠,溅落地面。

脖颈上,年轻苍白的少年脸庞,额角满是鲜血,令没有血色的脸更显得恐怖。他提着手中的长剑,默默环视着一地仆倒的尸体,突然朝天爆出狂笑,一声比一声响亮,一声比一声张狂。

这种寂静血腥的场面,他出这样的笑声,比没有声音更加令人惊悚。

直到现在,他才算彻底明白了大音的计划。她大张旗鼓地打出篡位旗号,吸引戴府的人关注自己,再用这次出府吸引出戴府精锐杀手,引他们对自己下手,却不管不顾他的死活,纵马离去,分明是想借刀杀人。

原来对大音而言,他已经是一颗没有用的棋子,既然决定弃車,那么要保的帅是谁?

略一思忖,天琅嘴边浮起笑容,不管是谁,車没有死,已经在大音的计划之外,她千辛万苦要保的这个帅,只怕以后会麻烦不断。

大音,你从偏远的山村把我找回来时,应该调查清楚我的背景。把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放在身边,是你的失误;低估了我的能力,你更是大错特错!

另一方面,宫墙外的士兵正在迅速收拾残局,将尸体拖走掩埋。大音一直站在轿前,默默注视着轿内小小的尸身。

小婉的鲜血已经流尽,轿内遍布黑色的血迹,她惨白的小脸,如枯萎的小花蕾,还没盛开就已夭折。

大音叹了口气,蹲下身抚摸她冰冷的小脸,轻声道:“小婉,对不起,情非得已,不要恨……将军……”

手指摸到她的细脖,摸到那半块翡翠,用力一攥,握入手心。

“对不起,让你做了这么久的……替身……”

高高的宫墙顶上,半蹲着一名灰色衣裤的蒙面人,束起的尾飘扬在空中,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大音的动静。

看到她蹲下身抚摸小婉时,他轻轻拉下了蒙脸的长布,狭长的凤眼里流露出惋惜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

小婉死了,开明该伤心了。

此次行动,戴玉衡没有通知他,不知dào

是因为小婉是开明的女儿需yào

避嫌,还是戴玉衡不再信任他了?要不是接到宫帝的命令,还不知dào

宫墙外已经出了这样的变故。

他没有动,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看在眼里,既没有出手相助也没有阻拦,直至小婉被暗算。

他真得很想知dào

,没有了小婉这个筹码,大音还能掀起怎样的风浪?

将军府此时的形势也是一片紧张,兵士们手持武器将开明和勺子团团围住,坚决不让他们离开半步。

“这是怎么回事?”开明生气地嚷道,“真得想和我开战吗?”

兵士仍是那句话:“请留下小公子,统领但走无妨!”

开明冷哼道:“这是你们将军的命令?”

兵士扳着脸道:“请统领不要为难属下!”

开明气呼呼地瞪着他们,看这样子大音下了死命令,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大音夺走了小婉,还想再要勺子?真如她自己所说的是因为受旋之托吗?大音看起来并不象良善之辈。

她摸着下巴,不能作出正确判断。

这时,府内一名文士装扮的人迅速走近领头的兵士,在他耳边轻轻说几句,那名兵士脸色顿时大变,看向开明的眼睛变得刀子一样锋利,沉声道:“统领,得罪了,我现在不得不把你和小公子强行留在府里了!”

向身后挥挥手,几名兵士蹭蹭上前。

“等等!”她往后疾退,强笑道,“刚才只是跟你们开个小玩笑,我现在弃权,喏,把勺子留下来!”

勺子不满地向她翻眼:“娘,你好没骨气!”

她握了握勺子的小手,低声道:“娘要先出去,才能想办法救你呀!”

勺子哼了声,对她的解释并不满yì



说话的兵士哼道:“统领,已经太晚了!”几名士兵伸手就想捉她。

开明大怒,打开他们的手,喝斥道:“大胆,我是三十六队的统领,哪个敢随便动我!”

兵士们被她的气势震住,畏缩地看着话的头。那名头目略一思忖,扬手令众人让出一道路,向她躬身道:“统领请走这边!”

他的意思摆明了送客,而且绝对没有回转的余地。开明没奈何,只得悻悻地剜了这些人几眼,向勺子作出“等着我,我会再回来!”的唇语,灰溜溜地离开了将军府。(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九十九章、撞出来的吻

明白将军府出了怎样的变故,那名小头目突然转变了T

开明磨磨蹭蹭地出了府门,前脚刚刚迈出,后脚的大门就“哐啷”一声关上了。她瞅着紧闭的府门,半天回不过神,这是怎么回事?还没到晚上啊,居然闭门谢客了?

大音在搞什么鬼?

看看天色将暗,记挂着自己那些藏匿在地板下的黄金,一想到黄金,就想到那名变色龙一样的北宫皇子,想到他生动微笑的脸庞:“晚上记得早点来。”浑身顿时打个寒颤,差点忘了还要跟这个危险人物打交道。

赶紧得想个什么法子,将这只变色龙赶走才好。在门口招了辆马车,她半卧在里头,一颠一簸地琢磨起了心思。

到了自家院落,她深吸口气,推门进去。门一如既往地没有上锁,一推就开,她迅速将房门掩上,轻手轻脚摸向内室,在门口的缝隙中往里窥视。

“呼啦!”一声,门被拉开,亚麻色长的惑立在门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统领不进来吗?”

她僵在那里,双手还保持着偷看的姿势,连忙撤回,尴尬地笑道:“皇子早就来了啊!咳咳,真早,真早。”

惑也笑:“统领今天很准时,正好我的药丸也调制好了,统领来试试?”

“药丸?”一想到他的药,就想到那里爬动的昆虫,胃里先一阵恶心,敷衍着道,“是啊,是啊,啊,那个,营室今天怎么没有看到?”说完往屋里左右张望。

“营室今天呆在驿站,我们整天往这里跑,偶尔也要做个样子给守卫看。”惑看看她道,“统领不进屋吗?”

“进屋。对对。”她随着口说。心里有些不安。不知为什么。营室不在反而添了份面对惑地尴尬。

进入屋里。她摸着地板规规矩矩坐好。眼睛瞄着各处地地板。寻找自己藏匿黄金地准确位置。脑子里胡乱想着有了钱以后地宏伟规划。

“统领……统领……”惑叫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惑奇怪地瞅着她:“统领今天是怎么了?有心事?”

“没有没有!”她赶紧地摇手。扯出一个难看地笑。“训liàn

得有些辛苦。所以走神了。”

惑看着她。她忙转移话题:“解药呢。快拿来给我吧!”

细白的手指轻轻推过来一盅淡绿色的水,惑轻声道:“统领先饮杯安神茶吧!”

“安神茶,哦,好。”她心神恍惚地端起,饮了一大口下去,忽然想起什么,定定地看向惑道,“真得是安神茶?”

惑轻轻一笑,浅淡的蓝眸弯成好kàn

的弧度,微露贝齿道:“当然不是。”

开明不由地手一抖,茶盅落到衣摆,濡湿一大片。她又羞又怒地叫道:“你这个人,你这个人,怎么每次都这样!”

“也不是什么坏东西。”惑将茶盅从她衣摆上取出,安放在旁侧,笑道,“待会吃解药时用得到。”

她瞪他,对眼前这人彻底无语。

惑挑起眼角,忽然看向她:“开明统领认为惑是怎样的人?”

她不假思索地道:“变色龙加骗子。”

惑大笑,笑得花枝乱颤:“原来在统领的心中,惑是这等人物,不过,惑要请教何为变色龙?”

“变色龙嘛!”她瞅着他的头跟眼瞳,嘲讽地道,“就是颜色变来变去的一种昆虫。”

惑捋起自己长的尾,看着她微微一笑:“在统领心目中,惑就是那种变色的昆虫?”

“差不多了。”她有点不耐烦,不给解药,净罗嗦这些作什么,“我没有多少时间,赶快给我解药吧!”

“不急。”惑晃动臻,不以为然地道,“先等半刻钟。”

她睁大眼睛道:“为什么要等?”

惑嘴角挑起浅笑:“我忘了告sù

统领,其实早上并没有给你下蛊……”她咦一声,眼睛睁得更加大了,“不过,刚才统领喝的,却是真zhèng

的虫蛊。”

话没说完,她就大骂着:“小人!阴险!”跑去墙角,千方百计地想从口里挖出来。

惑叹气道:“统领吃了这么多次的蛊,还不明白吗?除非把肚子剖开,不然怎么可以弄得出来。”

她气得没辄,顺手抓起墙角轻便的东西就朝他丢过去:“你这个混蛋!每次都骗我!”

“哎哟!”惑捂着额头叫道,“会痛啊!”

她不睬他,悻悻地一屁股坐在墙角边,扭过头不看他。

惑没话找话道:“统领是中宫人氏吗?”

“废话!”她忍不住道。

“中宫的女子,都象统领这般平易近人吗?”

平易近人?这家伙还知dào

奉承,开明被他捧了一下,心里的不快稍稍减淡。

“其实统领是好人。”惑的口气听起来象是叹息,“只不过遇到了惑这样的人……”

呃?怎么自

起来了?她有些愕然,转头看他。

惑的唇畔挂着一丝冷笑:“遇到惑这样的变色龙。”

她微怔,惑的脸色有点怪,口气也很冰冷,难道他对变色龙这个词语很介yì



惑忽然收起笑容,平静地道:“开始了。”

话音刚落,象是附和他的话语,开明刹时感到了身体的异样,肚腹间象着了火般燃烧,全身的脉络都在向外扩张,象是随时准bèi

突pò

皮肤,泉喷而出。

她不由自主一声厉叫,捂住了肚子,满头大汗。为什么遇见了这个男人,整天要她承shòu这样的痛苦与折磨?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啊啊!”她趴俯在地上,痛得无法起身。

惑紧张地观察着她,用手指触碰她的肩膀,小心地道:“统领,统领怎么样了?”

“怎么样?!”她恶狠狠地抬头看他,“快死了!你满yì

了吧!”

惑不理会她的挖苦,紧追着道:“是不是全身象着了火般?浑身的血管都要爆裂的感觉?”

“你知dào

还问!”

“奇怪,我已经斟减了药量,怎么反应还这么强烈?”惑自言自语地说着,迅速到桌边取了一盒七彩药丸,先将红色按入她口中,“试试这个。”

又拿她试验!她恨恨地瞪他,只得服下。

“有没有减轻?”

“没有,该死的,我肚子快烂掉了!”

“不会,没有半个时辰不会烂。”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吃这粒蓝色的。”

“你这个没用的半桶水!我叉叉叉你,你叉的!”

“别骂了,省点力qì

。”

“黄色的。”

“紫色的。”

“……”

“你丫的什么鬼药丸,越来越热了!”

“就好了就好了。”

烫的手突然捏住惑冰冷的手指,他不由地微微一颤。

“这是什么?”

“我的……手……”他艰难地道。

“很凉快。”开明不由分说,将他的手背贴到自己脸上。惑的手指一阵颤抖,象是她身上的热度传染到他,苍白的脸颊居然带起了红晕。

“快放开我的手!”他用力扯自己的手指,“太不象话了!”拉扯中,她居然往前一扑,象上次一样,粘住他的身体不放了。

惑又惊又羞,在她用力的搂抱中,不止脸蛋,连身体都象煮熟的虾一般,红透了。

“开明!”他试图拉开她,她却是越抱越紧,昏头昏脑地叫道:“冰枕,冰枕,好舒服,好舒服!”

“我不是冰枕!”惑哑着嗓子道,她在他怀里蹭了蹭,他吓得不敢乱动。

咚咚的心跳声中,仿佛过了几个世纪。

“开明?开明统领?……”

“唔。”

“你好点没有?”惑迟疑地伸出手,碰了碰她,大松口气,“看来有效果了,没那么烫了。”

“是啊。”她含糊地说道,“瞎猫碰到死耗子……”

惑惊喜地道:“你清醒了吗?”

“醒了一半。”她吐字不清,仍圈在他怀中,“另一半还昏沉沉的。”

“哦?”他向她俯身,轻轻地道,“能不能,先放开……”

她抬头,茫茫然地仰向他。在这一仰一俯中,两人的嘴唇竟然鬼使神差地撞到了一起。

惑刹时脸色大变,眼睛瞪得象见了鬼一般,惊恐万状。

开明的神智飘飞在九千英尺以外,根本不知dào

生了什么事,红着眼睛傻傻地看他,喃喃地道:“好凉。”

惑用力一甩手,她半撑着的身体“叭”仆在了地板上,痛得什么魂什么魄都飞回来了,“痛死了!”

“你这是干什么?”她气呼呼地坐起,拿眼瞪他,“下蛊整不死我,就想摔死我吗?”

惑横眉竖目地看她,抿着嘴道:“你自己刚刚做的事,忘记了吗?”

“什么事?”她搔着头,见他一脸严肃,认真想了想道,“好象抱到了什么冰冰的东西……”

惑的脸一黑:“只是这样?”

“还有吗?”她瞟向他,惑面上微红,别开脸去。

开明仔细地看他,想象不出自己还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令得惑这样别扭。“惑。”她闷声闷气地道。

惑拿眼瞅瞅她,不搭腔。

“你太瘦了。”她语出惊人,惑差点被口水噎到。

“不过,你不用介yì

这件事的。”她认真地看着他道,“现在不是流行那个什么,花样美男吗?女人们都喜欢你这种纤弱型的少男呢!你不必太在意自己的身材!”

惑瞪着她,哭笑不得:“你知dào

自己在说什么吗?”她以为自己是对身材的事别扭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章、惑的巫术

不知dào

。”她摊开手脚,呈大字型倒在地板上,“T3,做什么,都是在做梦……”

做梦!惑恼恨地捏住衣角,没心肝的女人,随便轻薄了他,还说是做梦。

“以后别再对我下蛊了。”她闭着眼睛,胡乱地说道,“孤男寡女,**,万一生什么你情我愿的事情,别来找我负责啊……”

惑顿时脸色铁青,这是女人说的话吗?

“还有。”她半梦半醒地道,“别打我那些黄金的主意……”

“黄金?”惑哑然失笑,“统领指的是地板下这些窖藏吗?”

“啊?!”她一咕噜翻身坐起,愣愣地看他,“你怎么知dào

?”

惑得yì

地笑道:“统领真会找地方,谁会想得到地板底下会有私银?”

“喂,别动我的东西啊!”她紧张地瞪他,“那些都是私人财产,动了要坐牢的!”

“这样啊。”惑嘲讽地笑道,“中宫的法律好象还管不到北宫的子民。”

“哎你这人!”她完全从迷糊中清醒过来,紧张地摸索那几块松动的地板,见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举动,想起什么,停止了动作,“你是不是根本不知dào

,故yì

讹我的啊?”

惑淡笑道:“我这些虫子整天爬来爬去。总会有几只爬到地板底下。开明统领觉得惑象是说谎地人吗?”

她心里嘀咕一声。整天骗人吃蛊地人说自己不会说谎。真是见了鬼了。还有你那个精灵古怪地小厮。想到小厮。连忙道:“惑皇子。我们都是自家人。给你知dào

也无妨啦。就是那个小鬼。营室。千万别让他知dào

这个秘密!”

“我们什么时候成自家人了?”惑掌握了主动权。故yì

不理她。背过身去倒茶水。“统领刚才还说不会负责任地。”

开明见他说话不阴不阳。不知dào

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为了自己地私银。只得低声下气。“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真生什么我一定会负责地!”

“哪里会生什么?”惑不动声色。继xù

倒自己地茶。“统领真得把刚才地事都忘光了?”

开明睁眼看他。他偏头。目光斜斜扫过来。

“刚才的事啊,啊,是指抱了你的事情吗?”她讷讷地道。

“统领果然记得。”惑冷笑道,“看来那点程度的虫蛊还难不倒你。”

她往后一坐,坐到自己跪着的腿上,“是有些热糊涂了,皇子不要见怪……其实你也有错啊,你身上冰冰的,又瘦,才让在下产生幻觉……”

“幻觉!”惑狠狠瞪了她一眼,她自动把下面的话吞了回去。

“你轻轻巧巧一句幻觉,就毁了惑的清白……”

“啊?”她大惊,拼命往他身上看,奇怪了,穿得整整齐齐的人,怎么会说自己毁了他清白?真是怪人一个?

她有些傻笑:“没这么严重吧!”

“那么,你是不愿意负责了!”惑狠狠瞪她。

她摸着心肝,被吓得够呛,结结巴巴地道,“皇子,皇子要在下怎么个负责法?”心里暗忖,难不成要嫁给我吗?

“当然不是嫁给你。”他居然一语道破她此时的想法,引得开明“啊?”一声呆叫。

“善于窥探别人的心理,也是身为蛊师必修的项目之一。”惑慢慢说出这句话,她才如梦方醒。

“读心术?”她迟疑地道,万分期待地看他,这男人居然有这么强的法力!

惑抿嘴不语,高高吊起她的胃口。

“好!”她拍着自己膝盖,向他大声道,“你来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惑哼道:“我才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说法术不灵了?”她脸上露出不屑。

“是巫术,不是法术。”惑纠正她,淡淡地道,“你底下的黄金,扣除一锭。”

“喂,凭什么!”她几乎跳起,“那些都是我千辛万苦……”

“听说是宫帝开了金口,赏赐的千两黄金。”惑缓慢地吹开手中托着的茶水,“你说要对我负责,这些就当作补偿的物品吧!”

“说什么,拿黄金补偿!?”她现在是真得跳起了,用力跺脚道,“该死的,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要拿宝贝赔你!不过就是抱抱你的小腰,最多是亲亲你的小嘴……”

惑瞪她,她嘎然止了声音,有些困惑地摸着脖颈,“难道,真做了?”

“你说呢!”他恨声道。

“不会吧!”她怏怏不乐地坐下,叉着手嘟囓道,“真做了我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是因为你还在做梦!”惑冷冷地道。

开明想了想,“也对。”抬眸望他,邪笑道,“皇子是想

对自己做梦时生的事负责任吗?很抱歉,这种荒唐统领不会接受的!”

“再扣除一锭!”惑根本没有听她的,“从刚才讲话开始,约定已经生效。”

“啊,你这是单方面的霸王条款,你……”

“开明统领。”惑忽然道,“既然统领这么心疼那些宝贝,我们来换一种方式如何?”

“什么?换?”

“嗯,简单地说,我问一些问题,你来回答。如果答案让我满yì

,你的黄金就可以保住了,不然的话,只怕你每天每夜守在这里,也守不住你的财宝。”

开明嘿嘿一笑:“不早说,这就简单多了,问吧,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惑微微一笑,“其实我只想知dào

,国策明珠,真得如传说中那么神奇吗?”

“国策明珠?”开明讶异,话题怎么扯这上面去了?难道,这才是他想知dào

的重点?

“这个你问我,其实是问错人了。”她笑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知dào

的不比你多。”

“统领道听途说,都听了些什么过来?”

“说是集齐五宫明珠,会出现国策,就是这样传的。”

“那么,国策真是藏在明珠当中?”惑蹙起了眉头,“为何,北宫的明珠是那个样子?”

“什么?”她听不大明白。

“开明,中宫的明珠上写的是什么字?”惑忽然道。

“明珠上还有字?”她更是惊奇,惑叹了口气,看来真是问错人了。

“中宫的宫帝心心念念的国策明珠,其实对北宫来说毫无作用。”惑喟然长叹,“根本不需yào

兴兵作伐,就算让北宫拱手奉上,也是愿意的……”

“哎?”她奇怪地道,“为什么?难道你们不想找到治国良策?”

惑冷笑道:“北宫的朝廷烂,有再多的良策,只怕宫帝也不会采用。”

“既然国策明珠对你们毫无用处,为什么还要派你来?还要进献贡品?”

“这是北宫一些奸佞小人的主意。”惑的声音更冷,“我曾经率军打仗,在军队中有一定的威信与实权,况且不与他们同流合污,北宫皇族本就视我为眼中钉,趁此机会一可以除去我,二可以讨好中宫,一举两得。”

开明迟疑地道:“就算以后没有北宫这个国家,他们也不在乎吗?”

“你说什么?”惑的双眼利剑一样射过来,脸色阴沉地道,“什么以后没有北宫?!”

开明叹气道:“要是出了一名贤主,有统一五宫的野心,你北宫打算怎么办?”

惑哼道:“有野心的又怎么会是贤主,你这话错得离谱。”顿了顿,他思忖着道,“若是真有那样的人物出现,我定然先取下北宫,北面称帝,绝对不会束手待毙!”

“北面称帝吗?”开明呵呵笑道,“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

惑唇边带出冷笑道:“风云突变只在朝夕,你这凡人又怎么能窥破天机呢!”

“天机啊,哈哈!”她心里不服惑的冷硬语气,哼哼唧唧地道,“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从中宫逃走?还困在这里当质子?”

惑冷然一笑,“我要是想走,随时可以走,中宫哪里会困得住我?”

“又说大话了!”她拍着腿笑道,“知dào

你是变色龙,还不知dào

你是大话王!”

惑脸色微沉,似对这两个词语很是反感。

“话说回来。”开明向他狡黠地眨着眼睛道,“你一直向我打听国策长国策短的,就不怕我上报宫帝,定你一个奸细罪啊?”

“你不会的。”惑脸上泛起了浅浅的笑容,蓝眸半阖,贝齿微露,竟带出一个在现代来说也称得上最标准的笑容。

“哎,美色对我来说没有杀伤力。”她不正经地笑道,惑这样的笑好象在勾引她。

“不是美色。”惑微微抬起眼帘,眼里不知什么时候竟兴起一丝微波,这丝微波极渺小,却很是诱人。开明只一望,就移不开目光。

微微的波澜越扩越大,渐渐占据了她整个大脑,她就象沉溺在惑的眼里,不知不觉脸上竟出现了痴痴傻傻的表情。

“今晚的事,忘了它。”惑向她挨近,眼里波光闪烁,附在她耳旁轻声道,“你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说……”她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目光呆滞。

惑满yì

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鬓角,悄声道:“真是好孩子,去吧!”

开明立即起身,**地走出门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零一章、噩耗

僵尸一般,生硬地迈出门坎,跨步向前,走走走。

刚走出院落的大门。

“开明。”有声音在唤她,她浑然不觉。

“开明统领!”声音更大声了,她还是没听到。

“啪!”惑在屋内打了个响指,一切症状消失,她猛然清醒过来,环顾左右,脸上浮出惊讶表情,“哎,我怎么在这里?”

“统领……”身后那声音还在继xù



她回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一个人,白玉做的脸庞,皎月做的眼睛,一袭华贵长衫,明媚照人。

看到这个人,她却厌恶地皱起了眉毛:“戴玉衡?”

戴玉衡轻步走上来,向她笑道:“看到戴某会露出这种表情的女子,全中宫大概只有统领一个了。”

谁说只有一个,大音不是也很讨厌你吗?她心里暗暗道,难道你把大音摒除出女人的行列了?自己想想也好笑,开口就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戴玉衡微微笑道:“闲来无事,今晚特来拜访,统领不请戴某进去坐坐吗?”

坐坐?开明暗想。我房里可供着一位菩萨哎。把他惹到了。放出一两只蝎子就够你受地。忙道:“不用进去了。反正我也出来了。”

戴玉衡很有礼貌地道:“统领这是要去哪里?”

“去哪里?”她一时还真回答不出来。我不是在屋里地吗?怎么站到外面来了。只记得坐着马车到了家。哪有刚进去就出来地道理?

看这天色跟进屋时差了一截。莫非已经进去过?为什么都不记得生了什么事?她冷汗直冒。难道这就是现代人说地健忘症?离老年痴呆不远了?

“统领。”妨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好,好。”她随口应着,抹着额上的虚汗。

夜风习习,身边走着一位粉雕玉砌的美男,却让她浑身不自在,“戴公子不在家里抱着老婆睡觉,找我作什么?”

戴玉衡呵呵笑道:“统领讲话还是这么随兴,戴某尚未娶亲,哪来的老婆?”开明啊了一声,他居然知dào

老婆指的是那位?

戴玉衡察颜观色地道:“综合统领的语气,大概猜得出是指什么。”

她喟然长叹道:“戴玉衡,你真是个人才。”

戴玉衡微微笑道,“开明统领你也不差。”

开明斜眼睥睨着他:“戴公子今晚披星戴月地赶来,还是为了做说客吗?”

“非也。”明统领,生了这样的大事你还不知dào

吗?”

“大事?什么大事?”她有些怔忡,戴玉衡居然跑来跟她说什么国家大事?

“和统领有密切关系的……”

“有屁快放!”她不耐烦地道。

戴玉衡的扇子掩住嘴角,轻轻笑了笑,“统领升了官,说话可是越来越粗野了。”

“你是跑过来当我的训导老师的吗?”

戴玉衡摇摇头,轻轻叹口气道:“统领,你的女儿,小婉出事了。”

“小婉?!”她一时愕然,“大音领走的那个小婉?”

戴玉衡不满地道:“你还有两个小婉不成?”

“出什么事了?”她紧张地道,“大音不是带她去见她老爹去了吗?难道她爹不认她?!”

戴玉衡扳着脸道:“比那个还严重。”

“严重?”她颤了颤道,“受伤了?”

“比受伤还……”

“你***倒是快说呀!”她一时无措,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将他顶在墙面上。戴玉衡痛呼一声。

“小婉,小婉她,死了。”他喘着粗气道。

“死了?”开明扯扯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你开什么玩笑?你是嫌我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是吗?闹这样一个国际笑话出来?嗯?”

戴玉衡捂着脖子,沉重地喘息道:“我没有骗你,就在宫墙外,夹道那里,被大音一名手下,一枪搠死的……”

话没说完,开明的手指已经松开。戴玉衡滑下墙角,抬头看她,微弱的星光中,她呆呆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似乎被震懵了。

“开明,这都是,大音,保护不力……”

“小婉死了?”她傻傻地道,怎么可能,前几天还在自己面前笑靥如花的小娇娃,吵着要回家的小婉,居然死了?更可笑的是,小婉的死讯是戴玉衡告sù

她的。

“在哪里?”她喃喃地转向扶着墙根立起的戴玉衡,目光凶狠地道,“小婉的尸身在哪里?”

“在,将军府。”他咽了口口水,“明天出殡。”

开明霍然转身,戴玉衡跑前几步扯住她衣袖:“开明你别冲动!”

她拂开他的手,扭头狠狠瞪他:“这件事你要是

我绝对不饶你!”

戴玉衡一时不知作何回答,见她又抬步,急忙拦阻道:“你别冲动,你一个人对付不了她,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戴府的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心了?”开明冷冷地看他,“还是说,小婉的死是你们施展的又一个诡计不成?”

“开明!”

“滚!”

拉扯中,她的无名烈火燃起,一耳光过去,登时把个白面公子的嫩脸扇出五个指印。戴玉衡当场怔在那里,从小到大,碍于戴府的威势,哪个不对他奴颜婢膝,哪个敢碰他一根手指头,这个粗俗的女人,竟然敢打他?!

她是不要命了!

开明一眼未睬他,拧身就走,戴玉衡脸上浮起阴云,抢步上前,一掌下去,准确劈中她的颈窝。她一声不吭,直接倒了下去。

戴玉衡摸着脸上的刺痛,丝丝抽气,恼恨异常,真是野猫一样的女人,长着锋利的爪子,一不留神就被挠到。

打昏她不是意料中的事,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原计划是告sù

她小婉的死讯,趁着她对大音切齿痛恨的机会拉拢为自己人,谁知dào

她居然暴起,破坏自己全盘计划。

微微叹了口气,将那恼怒的心思压了压,伸手拽了拽她,沉重得象块石头。他往前后看了看,寂静的夜晚,只有黑乎乎的树影,起伏不平的坡道,没有任何人迹。

他心里暗暗骂了声,将折扇插在腰间束带上,挽起长袖,拖起她毫无知觉的身体,搁在自己背上,慢慢地向前走去。

这女人的家在这里,丢在她家里过一晚好了,明天醒来等她冷静了,自然就会合zuò

了。

长这么大还没这么密切接触过女人的身体,他越背越是脸红。她的头垂落在他颈旁,时不时碰触到他的肌肤,他觉得象被电触到一般,这一段不长的路倍受煎熬。

刚走至门口,两扇木门居然自动往里打开,他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名眼神冷漠的男子。

长袍,长,头是浅淡古怪的颜色,懒懒散落在胸前,脸色比一般人苍白。戴玉衡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的眼睛,眼瞳似是透明一般,在黑暗中射出危险的光芒。冰冷地看着你的时候,仿佛你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具死尸。

戴玉衡就在惑看尸体一般的眼神中,僵在了门口。

惑看了看他,又瞄了瞄他背上昏迷的开明,一言不。

还是戴玉衡先打破了僵局,“你是,开明的?……”

“房客,寄宿。”他简单地作了说明,“她怎么了?”

“气血攻心,昏过去了。”

惑侧了侧身,作个请进的姿势。

戴玉衡踏步进入,苦笑道:“看来今晚不得不住这里了。”

“你不必在这里,我会看着她。”惑将院门掩上,顾自走上台阶,打开房门,“放这里就好。”

戴玉衡依言,将她扛进房内,放在地板上。惑熟练地拉出一床被褥,覆在她身上。

戴玉衡看着他,疑窦丛生。

“请教高姓大名。”

“惑。”说完一句,没有了下一句。

戴玉衡有些尴尬,看他们熟的程度不知dào

是什么关系,无聊地移开目光打量四周,对那些黑色的漆器顿时生了兴致。

惑见他对自己的漆器感兴趣,提醒道:“房里的东西别乱碰,都有毒。”

戴玉衡倒吸口气,这男人在屋里玩毒?

蜡烛爆了灯芯,将明将暗。惑执起剪刀剪去烧焦的灯芯,火苗燃亮,映衬出他真实的脸。一双浅颜色的眼瞳,亚麻色的长,戴玉衡吃了一惊。

“惑公子不是中宫人氏吗?”他忍不住问道。

惑看了看他,漫不经心地道:“外族人。”

“外族人?”他微愣,还待相问,惑下了逐客令,“天色已晚,你可以走了。”

戴玉衡不好强留,只得客气地向他告辞,走出房门。

刚走下一级台阶,院子的大门被一股大力撞开,一条瘦小的身影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大嚷大叫道:“主子!主子大事不好了!”

他咦了声,那条身影从身边一掠而过,风一样撞入内室。

他惊疑地停住了脚步,不明白出了什么事。

“哇!”内室爆出一声惊叫,“主子你把她杀死了吗?”

“胡说什么!”惑的喝斥声。

“那怎么瘫在这里一动不动的?啊,你又在她身上试蛊了,我说过多少次了……”

“好了,别没大没小!”

营室的声音立即矮了下去,“喏,紧急军情,要不要听啊!”

“快说!”惑恼怒地道。

“北宫出事了!”营室大呼小叫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零二章、互取所需

嘘!~~”惑立即止住了他的高音喇叭。二人声音低

戴玉衡心里的惊奇到了顶点,北宫?惑?使毒的男子?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微微一笑。

房门突然拉开,营室的小脑袋钻出,惊愕地瞪着他:“主子,他果然还站在那里!”向他恶狠狠地道,“真不要脸,偷听别人的讲话!”

“我没有偷听,是你叫得太大声了,一两声入了戴某的耳朵。”戴玉衡不慌不忙地说道,提起衣摆走上台阶,站在营室睁大的眼睛面前,“劳烦小哥通报,就说中宫戴府侍郎戴玉衡,诚心拜见北宫荧惑皇子。”

这句话一出,营室的眼睛顿时瞪成鸡蛋大小,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就是戴府的,戴玉衡?!主,主子!……”

“听到了,别喊得野猫叫春一样。”惑冷冷甩出一句,“请戴公子进来吧!”

营室赶紧将戴玉衡迎进,他以与刚才完全不同的姿态进入,向着惑躬了躬身:“真没想到,北宫的质子原来是荧惑皇子。”

“我也没想到,戴府的大红人会半夜三更来拜访我。”惑仍旧冷冷淡淡的,向营室道,“去,把那碗淡黄色的迎客茶端来。”

“迎客茶?”营室脸色微变,又不敢不遵从命令,只得战战兢兢地捧着白色瓷碗过来。

惑从他手中接过,瞪了他一眼,他吓得缩到惑的身后去。

戴玉衡笑笑。气度雍容地端坐在地板上。惑将那碗泛黄地茶推到他面前。这才抬眸看了看他:“请。”

戴玉衡颔算回礼。刚刚端起茶碗。惑盯住他左边地脸颊。几不可闻地笑了笑:“我刚刚还说野猫。原来戴侍郎真地被野猫抓伤了。”

戴玉衡有些尴尬。干咳道:“是啊。这偏远之地地野猫。真是厉害地紧。”将茶碗端到鼻下。嗅了嗅。又轻轻放回。

惑冷笑道:“怎么。鄙处地茶水不合侍郎地心意?”

戴玉衡轻淡地笑:“皇子听完戴某地建议。就不会再存有害人之心了。”

“你说我害你?!”惑立即变了脸色。“戴玉衡。你想强加罪名吗?”

“是不是强加,还未可知。”簪,簪子拔出,满头的乌顿时撒落,衬上秋水盈盈的眼眸,灯光下竟是美美仑。

他将玉簪拧开,现出里边一根银针。惑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银针放入淡黄色的液体中,不出一秒钟立即变了颜色。戴玉衡笑着将乌黑的银针拿出,在惑面前晃动道:“皇子,你还说不是害人?”

“哼!”惑拂袖,将那碗茶水泼向一旁,冷声道,“只是虫蛊,并不是毒药,戴公子不必大惊小怪。”

戴玉衡收回银针,将乌随便挽起,插回玉簪,笑道:“还好皇子没有害我,不然的话,只怕北宫的帝位要被别人夺了去。”

“你说什么?”惑脸色大变,锐利的双眸立即射向营室。营室急忙在身后摇手,意思是我没说呀!

“戴侍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惑的眼神越冰冷。

“完全是好意。”戴玉衡呵呵笑道,“荧惑皇子,也许我们可以合zuò

一把。”

“合zuò

?”惑的眼里现出迷惑,“你想要什么?”

“国策,明珠。”

惑微微皱了皱眉,“明珠可以给你,但是,我能得到什么?”

戴玉衡看着他,坚决地道:“北宫的,帝位!”

惑的眉头拢得更紧了:“我怎么相信你?”

戴玉衡唇边逸出浅笑:“你会相信的,我戴府的手段,谁能怀疑?”

惑抿住了嘴唇,深深看住他。

“荧惑,引战争与疫病的灾星。”戴玉衡淡然看他,惑的脸上现出愠怒,“从一生下来,就被看作灾星,永远与虫蝎为伍,你想一辈子这样过下去吗?”

“北宫的老宫帝是不是因为酒色,猝然离世了?”戴玉衡每句都击中要害,令惑几乎不能呼吸,“这个紧要关头,各大家族势力蠢蠢欲动,急于扶植皇子上台,你却还在中宫作着无声无息的质子,以荧惑皇子的雄才讳略和高超的驭人能力,是不是太委屈了点。”

惑眼里的怒火渐渐敛去,“你真得能遵守约定,助我成为北宫的宫帝?”

戴玉衡抬了抬头道:“大丈夫一诺千金!”

“好,那我就信你一次!”

第二天照例在大亮时醒来,开明茫茫然望着天花板,一时回不过神。做了乱七八糟的恶梦,梦里有人告sù

她,某个重yào

人物死了,然后四周就陷入黑暗。

不对,她模糊想起了什么事,倏然坐起,我怎么睡在自家屋子里?

第一百零三章、最无辜的小婉

忆的碎片在脑中飞速重组,当镶成完整一片时,她完T天生的事,漆黑的夜里,戴玉衡告sù

她说:“小婉死了,明天出殡。”

手中的被褥滑到了地上,她呆愕地转头,愣愣看住戴玉衡,“是真的?”

戴玉衡叹气,反应太慢了:“是真的。”

开明的眼睛立即变得锋利,“那你还跟我说这么一通没用的废话,早点告sù

我不就结了!”

戴玉衡一口闷气堵在胸膛,什么女人哎,还埋怨到他身上来了。这个好象是你自己的事吧,是你自己记性不好。

“有没有马?”她一跃而起,风一样掠过他身边,“总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吧?”

“……要放信号。”

她看看他,脸上露出惊异:“你胆子不小,竟然独自一人来找我?不怕我,那个趁机什么的吗?”

戴玉衡竟然微微摇了摇头,笑道:“开明统领和大音不一样,不会存有害人之心,所以戴某没必要过于提防。”见她的眼睛瞪起,立即截住她将要出口的胡话,“其实对于的事,戴某一直很内疚,虽然是爹的意思,戴某却难辞其咎,苦于找不到机会向统领致歉。”

他这番话说得极妙,既表达了歉意,还把罪名推到戴潢身上。

开明却没有领情,仰干笑一声,看他道:“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说完自己先喷饭,真是经典的台词,去年最火的校草剧里,男主角最拽的台词,用在这里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戴玉衡张着口。完全不能理解地样子。天大地笑料在他身上竟变成了冷场。

她没趣地道:“快放信号了。傻着干什么?”

自己倒成了傻人了。戴玉衡摇头。跟在她后面走出院落地大门。

刚出门。眼睛瞟到墙角鬼鬼樂樂一人影。瞅她不注意。向那边走去。

“公子。”蒙面地黑衣人小声地压低声音。

“快说!”他皱起了眉毛。“跟去北宫地人怎么样了?”

“昨晚接到公子命令,已经谨遵吩咐,北宫的两人没有起疑,要一直护送他们回国吗?”

“当然不是。”戴玉衡冷峻地道,“找个机会在半路下手,利落点!”

黑衣人一时茫然:“啊?”

戴玉衡冷冷道:“荧惑这人野心勃勃,军中威望又高,怎么可以放回北宫,养虎为患。要不是跟我妥协,谁能近得了他的身,照我的话传令下去,务必小心谨慎,一击即中!”

“是!”黑衣人得令。

“等等。”戴玉衡想起什么,唤他道,“弄两匹马来。”

“是。”黑衣人应允,“属下的马就在后面。”

摧马扬鞭,平日不善驭马的开明,此时在坡地上奔得飞快。骑术精湛的戴玉衡,一时之间竟然追不上她。

眼见快到大音的势力范围,戴玉衡迅速勒住了缰绳,看着她飞也似地跑进枝繁叶茂的树林。他唇角微微扬起,拔转马头,径自离开了。

小婉一死,大音与开明,就算不能变成死敌,也必定不会统一战线了。

守卫的士兵持枪拦住她,喝斥道:“大胆,没看到将军在此吗?”

开明冷笑道:“撤了职的,算你们哪门子将军!”挥起马鞭,一提辔头,竟连人带马跃过一众头顶。

士兵惊呼着闪避,马蹄落地,她自己先吓出一身冷汗,乖乖,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份驭马的能耐。呼哨一声,冷不防座骑又开始飞奔,她半截身体往后拔葱一般,差点摔个大仰叉。

惊魂未定中,这匹让人不安生的马已经载她进入林间,走不几步,又是几名士兵,看到她如临大敌。

她一眼瞄到中间背对着她的那个人,乌黑髻,雪练似的脖颈,一袭白色长衫,微风拂动,竟是飘飘欲仙。

可惜此时眼前这人身段再优美,姿容再旷丽,开明也是无心欣赏。她眼睛放亮,大喝一声:“大音!”

背对着她的这人听到这一声叫,凝伫不动的身体,慢慢有了动静。大音很慢地转过身,侧脸看她,一脸的冷峻:“开明。”

士兵象是得到暗示,齐齐往前走了一步,刀剑齐出。

大音将身体扳回,正面对着她,厉声道:“全部退出林外,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士兵们应允,收起武器。大音顿了顿,又道:“还有,一只鸟也不许放进来!”

“是!”几名士兵步伐整齐地走出林外。

开明跳下马背,一步步向她走来,眼里满是探究与不解。大音平静地回视她。

开明的眼睛一溜,溜到了她身后,小小的一座坟茔,白色的招魂幡在坟头迎风飘扬,她的脸色登时大变。

大音注意到了她的神情,淡淡地道:“你是来,看小婉的吧!”

“小婉是怎?”开明步履缓慢地逼上前来,怒目瞋视着她,“小)L的

“是意wài

。”她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

“一句意wài

就打了吗?”开明龇着牙道,“你怎么做娘亲的?你既然保护不了小婉,当初又何必把她要过去!”

“那是我的事。”大音轻描淡写地道,“更何况,是经过旋默许的。”

“旋默许你什么了!”开明抢前一步,用力一拳砸在小婉的墓碑上,恨声道,“他默许你随意践踏小婉的生命了吗?!”

“开明。”大音向她转过身,正视着她,“你没有资格来管我们的事,不管是小婉也好,旋也好。”

“你说什么?!”开明脸色大变,几乎想扑上去抓她,“我的老公,我的小孩,竟敢说我没资格管!”

大音退后两步,防止她的暴起,“不错,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不妨跟你直说了吧,小婉她,其实并不是我亲生的孩子……”

“什么?”开明怒极反笑,“好个出尔反尔的将军大人,活着是你的亲生女儿,死了就不承认了吗?”

大音神色未变,一字一顿道:“听好了,开明,小婉她,真得不是我的女儿。”

开明冷冷看着她,摸向自己脖颈,不防颈上空空,想起那半块翡翠自从知dào

是大音的所有物后,收到贴身衣兜里去了。又从兜里掏出,随手丢给她。

大音敏捷地向空中一捞,接在手里。

“这个呢?怎么解释?”开明神情冷淡地道,“不是自己的女儿,为什么把这种信物挂到小婉脖子上?”

大音默默注视着手心的坠子,目光闪动,“这个,其实代表不了什么。小婉她,自始至终,只是个替身……”

“替身?谁的替身?”开明冰冷的语气中添了一丝讶异。

“替身嘛!”大音向她苦笑道,“当然是替我的孩子了。”

开明拧起了眉,很是不解:“能劳烦你说清楚点吗?”

大音将她的坠子紧紧握在手心,“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拣要紧的讲。”

大音横她一眼,似是不满对方命令的口气,不过这种时候也没打量计较。她转身,面向小婉冰凉的墓碑,慢慢地道:“其实,整个事件当中,小婉是最无辜最可怜的孩子……”

大音眼珠转动,把目光投向她,忽然转移了话题,“开明,你对旋,了解多少?”开明“咦?”了声,不明白她岔开话题的缘由,更不明白为什么忽然提到旋。

“我这样问,自然有我的道理。”大音声音淡淡地道,“你可知dào

,旋并不是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温良,你不是也领受过他的另一面吗?”

开明的眉头皱紧,摸不透大音的心思。

大音冷冷一笑,把目光投远,自顾自沉浸在回忆中:“我第一次见到旋的时候,是在东宫边境的路旁,他就坐在界碑的中间,沮丧,茫然,完全失去了斗志。我当时一眼注意到他,不是因为他处在界碑旁,也不是他消沉的意志引起我的同情心,而是……”大音顿了顿,开明紧张地看她,究竟这个女人会说出怎样一个意wài

的理由?

“而是因为,他浑身上下,鲜血淋漓……”

“完全象是从血池中刚刚捞上来,从头到脚的血,在脚边汇聚成一条血流,蜿蜒到我的马蹄边……”大音轻轻吁了口气,抬了抬下巴,“我当时就在想,究竟他受了多重的伤,才会有这一身的血?”

开明倒吸口气,这样的旋,她想都没想过。

“我明明已经走过去了,却忍不住倒回来,我跟他说,参军吗?他这才从浑噩中清醒,抬起头看我。”大音声音低沉地道,“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他的眼睛,不止深沉,迷惘,还带着使人坠入地狱的凶狠……”

“凶狠?”开明喃喃重复着她说过的词,凶狠的旋,如果把那天的事跟他挂上钩,旋表现得的确够狠。大音第一次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旋?她打个冷颤,如果大音没有骗她的话,那么,旋的本性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而且,当雨水洗净他的脸面,我才现,那些一开始让我误会的血迹,根本不是他的。”大音冷笑着道,“我说到这里,旋是个什么人物,你应该很清楚了。”

开明张了张口,说不出话。她很想问,你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什么要说旋?你不是一直强调他是个温柔的男人吗?

大音下面说的话,立即为她解了困惑:“我之所以说这个,是想让你对后面的事容易接受些。”

“小婉的亲生父母,就是旋亲手杀死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零四章、谜一样的旋

句话一出,比任何煽情的言语更令开明震惊。她不T|步,睁大眼睛看住大音。大音亦冷冷看她。

“有了上面的铺垫,是不是更容易接受这个结果?”

“胡说!”开明哆嗦着嘴唇,无力地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杀了她父母,却收养他们的女儿?你胡说……”

“旋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大音打断她的话,嘲讽地笑道,“骄傲,脆弱,有时却很温柔,而且越来越温柔。”她眨动眼睛,嘲笑变成诡异的冷笑,“可是,就因为第一次见面时,他传递给我的信号过于危险,我虽然明了他的心意,却始终不能接受他。所以当他离开我时,跟我说他收养了这么一个小孩,我一点都不意wài

。”

开明愣愣地看着她,“就因为这样,你干脆把自己的小孩交给他一并抚养了?”

大音的眼睛立即扫过来,“他果然对你说了我的事,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小婉已经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大音。”开明颤着声音道,“你说小婉是你孩子的替身,那么,你真zhèng

的小孩呢,现在在哪里?”

“我的小孩……”大音轻轻一笑,面上如冰霜解冻,温暖无比,“其实一直在我的身边……”

开明猛震一下,心里有些明白,却不愿相信这是事实:“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的孩子。”大音伸出柔指,轻轻抚摸着墓碑一角,微笑着道,“当我把坠子挂到小婉身上时,你看到旋的脸色了吗?尽管很难看,却没有阻止我,那时他就知dào

我想要干什么,也知dào

万不得已的时候,必须舍去小婉。这就是旋给我的默许,他默许我拿走小婉的生命!”

开明再也站立不住,跌坐在地上,原来,从一开始二人之间达成的协议,就是用小婉的生命缔结成的,目的是为了保全大音的亲生孩子,也就是……

“我地孩子。是勺子。”大音轻轻吐出关键地一个名字。开明忍不住捂住了脸。勺子是大音地孩子!没错。是勺子!心心念念想跟她逃出将军府地小勺子。竟是大音地亲生孩子!大音用小婉地生命来保全了他!

怪不得。大音每次看勺子地眼光那么古怪。怪不得。饭桌上敲了勺子手背一下。大音会如此凌厉。怪不得。刺客入府时大音表现得那么异常。怪不得。怪不得。无数地怪不得。只得出一个结论:勺子真得是大音地亲生孩子!

开明几乎哽咽着:“那。小婉怎么办?小婉……”

“小婉已经死了。”大音迅速截断她地话头。轻拍着墓碑。叹气道。“牺牲小婉只是下下策。本来想让天琅成功吸引戴府杀手。好让小婉顺利入宫。要是在宫里都不能护她周全。那是陛下无能。我断不会把勺子交给他。要是一切都好好地。小婉也会过上幸福生活……”

“那是你一厢情愿!”开明放开捂脸地手。脸上带着泪痕。“我倒是很想问你一句。大音将军。你儿子地命是命。别人地命就不是命了吗?”

这句话一出口。大音放在石碑上地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开明竟然还记得。她曾经压抑着极度地愤nù

。训斥政文官地话。

你儿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当初嫉恶如仇的大音将军哪里去了?”开明失望地看着她,那个漆黑的夜晚,她躲在墙柱一隅,听到女将军口里缓缓吐出的话语,心里曾掀起多大的波澜,可是眨眼间,心目中的女神就变成了恶魔。

“我只有一个儿子,开明。”大音讲话有些困难,象是竭力想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解释,“你能体会母亲护犊的心情吗?四面八方都是危险,我要是不竭尽全力,勺子,怕是老早就被戴府暗算了去。”

开明扶着墓碑立起:“我也是一个母亲,大音,不要跟我讲什么母亲的伟大理论。我只知dào

,为了自己的私欲牺牲别人的生命是极可耻的事情。”

大音讽笑道:“我跟你,本来就站在不同的立场,经此一事,更加水火不容人。开明,知dào

的真相越多,所作的选择越困难,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你把勺子带走的!”

开明看着她,她回视,“你那些私银,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搬走,不必再遮遮掩掩,从今往后,只要不与我为敌,我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开明蹙紧了眉毛,脑中乱成一团。大音的态度已经很明确,除去勺子,她们就象两条平行线,不会有任何交汇点。

她呆呆地望着小婉的坟茔,不知作何感想。大音也

,转身道:“你自己想清楚,不用再来将军府了,我\|的私银送过去。”裙裾飘飞,竟顾自离开了。

不用再来将军府,意思是说不用再来看勺子了。大音好狠心,就这样断了她和勺子之间的一切。

开明愣愣触摸着小婉的墓碑,一遍遍地呼唤她的名字,终于强忍不住,仆在她坟前放声大哭。

小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旋要杀你的父母?为什么他又要收养你?旋,你真得默许了小婉的死亡吗?小婉,小婉……

天真的孩子脸渐渐浮现在眼前,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摩挲着她的脸,“娘,娘!”小花蕾般绽放的可爱笑靥。

抱着自己大腿傻笑的小婉;躺在床上虚弱地微笑的小婉,枪尖透过身体笑容苍白的小婉。为什么记忆中,小小的女娃一直带着笑?

开明闭了闭眼,眼泪漱漱直下。

“开明!”粗重的嗓音响起,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的肩膀,“开明你没什么事吧?”

她软软地随着他的力量坐起,无力地靠在对方身上,眼角一瞟,瞟到一张俊朗的脸,脸上满是紧张与不安。她苦笑一声:“我没事,只是累了。”

“累了?”对方一愣,象是明白什么,摸了摸她的头顶,叹气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啊!”

开明嘴角微抽:“长庚统领也会说这种安慰人的话吗?”

长庚脸上微愠,又不好作,闷声闷气道:“你真以为我是大老粗,什么体贴的话都不会说吗?”

“长庚。”

“什么?”

“谢谢你。”

“……”长庚瞪着她,表情说有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谢谢你特意跑过来安慰我。”

“也没有啦!”他很不自在地道,“今天训liàn

时没看到你人,才听说昨晚出了这样的大事,想想你应该会来看小婉,所以就过来了。”

“还是要谢谢你。”

“都是自家兄弟姐妹,来这些虚套作什么?!”长庚给她说得脸上都有些红。

“长庚。”

“哎?”

“可以放开我吗?”

“好。”他下意识松了手,开明摇晃了一下,坐稳,提起膝盖,慢慢地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抱住脚。

长庚惊奇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举动。

“我今天刚刚知dào

了一些令人意wài

的内幕。”开明抬起红肿的眼睛,茫茫然望着远处,“因为一时不能释怀,才会变得这样软弱。”

长庚紧紧盯住她:“开明,大音将军对你说了什么吗?”

她眼角滑动:“你知dào

是大音将军?”

“我到的时候,她刚刚离开。”长庚狐疑地道,“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对于小婉的死,她没有任何解释吗?”

开明冷哼一声,没有作答。

长庚眨动眼睛向她道:“开明,我这里有一些八卦,你会感兴趣的。”

“八卦?”她心里暗暗一笑,长庚竟然学会说这个了。

“就是上次你向我打听的,大音的事。”长庚向四周快速看看,压低声音道,“我的确打听到一些事情,你没问起一直忘了跟你说。”

“什么事?”她给他鬼鬼樂樂的行为弄得紧张起来。

“是大音和他副将的事情。”

副将?当时的副将不就是旋吗?

长庚肯定地颔:“没错,是你以前的相公,旋,当时担任大音的副将。不过在他任副将之前,生过一件事情,被传为当时军中十大骇人听闻事件之一。”

十大骇人听闻事件?哦,那不是跟现代的校园几大怪闻什么的差不多,军队里果然也八卦。

“说说看。”她催道。

长庚使出说书人的手段,声情并茂地道:“话说当时的军队,打仗练兵,男人挤一块吃喝拉撒,哪有什么顾忌。有一天当时只是统领的大音带了一名新入伍的男兵,安排住进了十几个男人一起的房间。初见这少年斯文白净,眼神冷漠,也不搭理人,一开始并不在意。后来时间久了,现这人身上毛病特别多。”

“从来不肯跟室友一起吃饭,从来不跟他们一块洗澡,从来不多说几句话,完完全全的孤僻少年。你想啊,打仗的士兵个个都是粗人,本来都无所顾忌,见他这样我行我素,有人就开玩笑说,是不是女扮男装的花木兰啊,要不,怎么一个大老爷们连衣服也不敢在大家伙面前脱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零五章、来自东宫的心旋

玩笑归玩笑,众人却生了疑心,商量着把这少年衣服T|瞅瞅。于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听到这里,开明笑了笑,长庚竟然也会用“月黑风高”。

“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等到兵营一片熟睡的鼾声,室友们开始行动了。他们抓住少年,按手的按手,抓脚的抓脚,揪衣服的揪衣服,闹成一团。然后就是乒乒乓乓,稀里哗啦……”

“这算什么描述啊!”开明不满地道,哪有人只用这些词语来概括生的事件的。

“哎,是这样的,具体里面生什么没有人知dào

,因为都睡了。关于那天夜里会生强迫事件,也是一名晚归的士兵描述的,没有人亲眼看到,只是猜测。”

“为什么要猜测?”她不解。

“因为晚归的那名士兵走到门口的时候,只听到里面乒乒乓乓,稀里哗啦的声音,然后就没有了动静,他转述时就是这样说的。”长庚翻了翻白眼,努力回想当时的故事,“因为,在他推门进去后,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

“什么?”开明的寒毛倒竖,眼睛都瞪圆了,“没有活人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都死光了。”长庚听过几遍这样的故事,没有了当初的震惊,“他进门先是绊了一跤,然后摸到了满地的鲜血,然后一抬头,一屋子都是死人……”

“旋呢?”她紧张地道,“他也死了?”

“他要是死了,怎么会有你后来的相公。”长庚冷哼着道,“他当时没有在场,在室友现死人惊动兵营后,他才从外面进来,身上干干净净,脸色平和,象没生过任何事一样。”

“啊?”她惊讶地张大了口。

“因为晚归地士兵一口咬定是旋所杀。但又拿不出证据。旋偏偏在大家眼皮子底下从外面进来。所以这件事情虽有古怪。却不得不被搁置起来。后来大音把旋要过去当了近卫兵。整件事就被严令尘封。也很少有人会拿出来议论了。”

开明傻傻地看着他。旋。旋。今天一整天地事情都是围绕着这个人。明明已经走出她生活地前夫。为什么还要无时无刻地来干扰她?

“开明?没事吧!”长庚担忧地看她地脸色。“事情都过去了。旋也走了。没什么可担心地。”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开明讪讪地移开目光。默然注视着小婉地坟茔。“旋。究竟是什么人?”身份神mì

地冷漠杀手。还是温良无害地懦弱相公?

“旋。是东宫地人。”一把声音突然自旁边地林后传了出来。

二人大吃一惊。身边潜伏着另外一个人居然没有觉。要是来地是杀手。不是一下就要了他们地性命了?

走出来的当然不是杀手,还是和她很亲近的人物。瓜子脸丹凤眼的御兵大人。此时他着一身便服,外面套着欣长披风,执着马匹的辔头缓步行来。

长庚面色不善地道:“御兵大人躲在那里听了多久了?”

“哦,不久。”玑淡淡地道,“你的故事说到末尾时,玑才赶到。”

“难道你也是来拜祭小婉的?”长庚嘲讽地道。

玑淡然道:“我听说大音在这片林子里下葬小婉,特意来看看她。”

长庚哼了声:“是来看小婉,还是来看她的娘啊?”

开明狠狠瞪他一眼,长庚立即止了口。玑笑笑,颇有大人有大量,不与你小人计较的意思,将手中的马放开,走向他们落坐的地方。

“你刚才说,旋是东宫的人?”开明紧紧盯住他,对他说的话表示质疑,“难道你知dào

旋的来历?”

玑站在小婉坟前,默默致哀两分钟,她只得耐着性子等。

然后,玑转身,走到她身边一侧,坐了下来。长庚立即睁大了眼,“喂,你……”

玑说道:“作为戴府的人,我曾经详细调查过大音身边,一切可能构成威胁的人的来历,旋当然当其冲,这个你们没有异议吧?”

开明点头,长庚则甩了个白眼给他。

“我查到,大音遇到旋的那一年,是在东宫跟中宫的边境处,当时很多士兵在场,亲眼目睹旋满身血迹,坐在界碑之上,是这样的吧?”玑竟似在征询开明的意见,开明想起大音的话,又点点头。

玑笑道:“看来大音跟你说了不少隐密的事。”她挑眉,瞪他一眼。

玑继xù

道:“鉴于这种情况,我把当年中宫跟东宫,所有能生流血的事件都查了个遍。巧得很,当年的东宫,的确生了一件大事!”

“东宫的大事?”开明惊奇地道。小碧的国家,当年生过什么大事件?

“老宫帝的寿诞上,突然闯进一名年轻男子,自称是宫帝家乡的故人,并献上一份厚礼。礼盒打开后,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玑突然哇一声叫

聚精会神听故事的二人魂飞魄散。

“喂,你只管讲故事,吓人作什么!”开明气极,捶玑的肩头。

玑笑笑,“渲染一下气氛而已。”

“见鬼!”长庚白着脸,怒道。

“是见鬼了。”玑顺着他的话道,“知dào

这人头是谁的吗?东宫皇太子的,宫帝下任的继承人啊,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杀了皇太子?”开明目瞪口呆,如果这名男子是旋,那真是胆大包天了。

“他为什么要杀太子?有仇吗?”长庚忍不住问。

“他跟太子没有仇,但是,跟宫帝有仇。”玑笑眯眯地道,“因为,他的身份,是东宫宫帝在民间的私生子。”

“哎呀,又是这样!”开明叹道,为什么这样的滥俗剧要演了一遍又一遍?

“这个男子不简单,冒充礼官跑到寿诞上扔下皇太子的人头,又一路杀出宫门,存心自取灭亡。”

“自取灭亡?”开明心里微动,是不想活了,才来找事吗?

“东宫最后派出当时最强的宫廷护卫,协助心碧皇子,才算把这个狂人压制住。”

“心碧皇子?”她愕然,小碧的身份是皇族的皇子?只知dào

他领着一队人马在中宫肆无忌惮,竟然有这么高的身份?

“是你见过的那个小鬼。”玑嘲讽地笑笑,“心碧皇子回来后,向宫帝禀报说,已经将乱党正法,就地处决,并带回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他死了?”开明讶然。

长庚哼道:“既然是血肉模糊,自然是辨不清真面目了,看来心碧皇子是有心替这人开脱了。”

“长庚统领猜得没错。”玑颔道,“当初我也是这样想的。”

开明琢磨着他们话里的意思:“你是说,心碧造了假,放闹事的那名男子逃走了?可是,为什么?”

玑摊开手掌道:“谁能猜得出个中的玄机,反正,这件丑闻就这样一笔带过,含糊地结了案。我们得到的情报就是如此。”

“御兵大人认为,中宫的旋就是东宫闹事的男子?”开明小心地问道。

“我没这样说,一切都是假设。”玑勾了勾嘴角,“不过,当时东宫闹事的男子,名字叫做,心旋。”

“心旋?!”开明蹙紧了眉毛,东宫闹事的心旋,坐在界碑上浑身染血的旋,一字之差,会是同一人吗?想到当初追击旋的小碧,只听到报信便连夜赶至的焦急,如果把种种迹象联系在一起,就能连成完整的一个故事。从东宫蔓延到中宫的一个惊心动魄的宫廷故事。

长庚哼道:“说了一大通还不是废话,反正是不知dào

结果了。”

玑瞟他一眼道:“本来可以调查下去,因为中途出了意wài

,所以中断了。”

“意wài

?”开明奇道,还会有什么意wài



“旋突然消失了,无影无踪。”玑看着她轻笑道,“消失了这么多年,乍一看到,我真得没想到开明你的相公会是大音以前的副将,我们怀疑的东宫心旋。因为他的身上,完全没有任何的戾气。”

“戾气?”她神色微动。

“一个人的手上要是沾染过这么多的鲜血,身上自然而然会带着一种暴戾之力,至少,我在看到旋的第一眼时,没有感觉到这种气息。”玑解释道。

“哦。”开明不自觉地用手指在自己嘴唇上蹭了蹭。她第一眼看到的旋,是个拿着柳枝跪地求打的老实人,接下来的相处,感觉到的都是家庭的温暖氛围,是了,家庭!

如果中宫的旋是东宫的心旋,那么他离开大音,最渴望找到的就是完整的家庭,所以他收养了小婉,虽然不知dào

为什么要杀小婉的父母,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大音的孩子,因为爱慕大音,因为同情勺子,因为和他自己的身世接近。

最后现抚养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又给二娃捡了个后妈。后妈也不能随便捡,很巧地有个和尚推荐了她这个原身痴傻的夜叉女,不知施了什么妖术,又将在现代的她牵扯进来。

嗯,所以的事情都顺理成章地成立,但是,真是这样的话,旋不是太可怕了吗?

她打个寒颤,突地想到当时生在驿站的恐怖事件,听到旋断断续续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人敢!”是了,如果是这样的旋,夜叉敢扇他耳光,不是找死。

“你有哪点配得上我,让你做我的娘子,是你天大的幸运!”是了,如果他是皇子的身份,虽然是落难的皇子,夜叉女一介平民,无身份无背景,真得是配不上他。

至此想来,从头到尾,所有存有疑点的地方,全部能说得通。

她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肯定,中宫的旋就是东宫的心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零六章、与北宫开战

树林出来后,象是犯人从牢中刚出来一样,竟有一+TT的感觉。她想想好笑,向长庚请了假,和玑挥手道别,她这时才觉,今天的半天经lì

,实在太累了。

她要好好休息一下,顺便消化新得到的情报。

放开缰绳,任由马匹载着她信步走回去,开明的脑袋昏昏沉沉,竟然不能思考。远远看到自己院门前,几名士兵正在卖力地搬运物什。

她心里一惊,紧了紧缰绳纵马前进。

搬运的士兵看见她,忙上前汇报:“统领大人,将军叫我们把这些搬过来,说是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她冷哼一声,大音的态度已经摆明了,遂举起鞭子道:“搬到屋里去。”

“是!”

此时的朝堂之上,正进行着激烈的辩论。戴潢态度强硬,坚决要攻打北宫,认为北宫质子擅自逃离是死罪,应该给北宫点教xùn

。以政文官为的文官却认为应该以和为贵,了解清楚事实真相再做打算。

二派在朝堂上争论不休,令宫帝头疼不已。

“好了,两位爱卿不必争吵,朕已经有了决定。”天厥宫帝举手阻止他们的吵闹,“中宫是五宫之本,凌驾于其他四宫之上,国不严不足以树国威。北宫质子藐视中宫国威,私自离境,理应讨伐……”

戴潢听到这里,不由得yì

洋洋,政文官却是脸色大变,“陛下……”

天厥宫帝继xù

道:“考lǜ

到两国向来友好地关系。朕会命令北宫将质子押解回中宫。若是北宫抗旨。再讨伐不迟!”

政文官这才松了口气。“陛下英明!”戴满虽然满脸不快。也只得作罢。

这件事刚刚尘埃落定。报信兵突然一路喊着:“报~~~~~”跑进朝堂内。纳头便拜。“北宫纠集大队人马。已经开列到中宫边境!”

众人闻言俱吃一惊。戴潢追问道:“领军将领是谁?”

士兵偷瞄着他地脸色道:“是。荧惑皇子!”

这句话无疑象往人群中扔了个炸弹。众人顿时一片沸腾。先前主张和平地文官也开始倒戈相向:“绝对不能轻饶!以质子身份居然还敢领兵犯境!无疑是挑zhàn

中宫地国威!”

“请陛下下旨出兵!”

“陛下!”

天厥宫帝冷静地听完禀报,挥手制止下面的吵嚷声,沉声道:“戴卿。”

“是。”戴潢不无得yì

,倨傲地弯了弯腰。

“朕意已决,即刻对北宫兵,不过,朕想问你,谁来做领军统帅?”

戴潢俯道:“自然还是大音将军。”

“不可,大音已被撤职,在家闭门思过。”“朕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更加适合此次的北宫战役,戴卿你看如何?”

戴潢疑惑地道:“臣实在不知,还有比大音将军更适合的领兵人选吗?”

“不错,跟荧惑对战,她是最合适不过了。”的笑容。

整个下午,开明都在自家的被窝中度过,浑然不知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天。睡得昏昏沉沉中,听得屋外吵闹不休,一声接一声的拍门声,伴着中气十足的叫喊:“开明!开明你在里面吗?”

是做梦吧,谁会跑到这里来找她?继xù

睡。

门“哐啷!”一声被踹开,一伙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将她从被窝中挖出来。她犹自云里雾里,睁着惺松的眼睛没清醒过来。

“开明!”来人用力拍打她的脸,吼叫道,“都这时候了,还睡!快醒来!”

她被打得生疼,硬是从梦中回转神智,看见眼前几大砣的柿饼脸,张张熟悉,竟是春花等人,心中大惊:“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春花急吼吼地叫道:“都火烧眉毛了,你还睡!宫帝的传旨官到处在找你,你怎么没在将军府的?也没在训liàn

营,什么时候弄了这么个狗窝?”

“滚!”她抬脚踹春花,春花急忙一闪,“庄重点,传旨官在外面呢!”

“找我干嘛?”她奇道。

“有好事!”春花贼贼一笑,让开身体,向后面道,“传旨官,你进来吧!”

“哎?”开明一惊,一时转不过弯来,就这样坐在被窝里,蓬乱着头,看着皇城的官员走进屋子里。

那人也没想到她是这样一副德兴,眉头微皱,不情不愿地展开圣旨念道:“因北宫进犯边境,特命开明统领为领军统帅,即日开赴战场,钦此。”

开明傻乎乎地听着,既没有跪拜也没有领旨,传旨官不满地道:“统领还不领旨谢恩?”

开明将身体往前仆了仆,算是谢恩了。传旨官走上前,将圣旨递给她,她傻傻地接过,看着春花她们:“这是怎么回事?”

“好事。”春花笑道,“陛下让统领去打仗

“打仗?!”她浑身一哆嗦,避都避不及的玩意,就这样自己找上了门。

看着传旨官缓步走出房门,她打个激灵,从床上跳起,“宫帝呢?我得见他!”

皇宫内,依旧是那间宽敞的会客室,开明急冲冲地闯入,一眼看到一身便服的天厥宫帝,以美人托腮的姿势斜倚在锦榻上,悠闲地翻着书籍。

见她进来,天厥宫帝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开明统领看到那道圣旨了吗?”

开明赶紧垂手,肃立在一旁道:“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来。”

“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宫帝挑动眉毛,“兵临城下,统领应该早做准bèi

才是。”

“陛下!”开明吸了吸气,提高声音道,“陛下应该知dào

,开明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你叫我怎么出战?”

“任何事情都会有第一次。”天厥宫帝冷淡地道,“迟早你会适应。”

开明冷声道:“陛下做这样的决定不是太荒唐了吗?荧惑是北宫有名的蛊师,骁勇善战,大小战役经lì

过不知多少次,而我呢,只是一无名小卒,前几天才刚刚有了自己一支队伍的小小统领。我要怎么才能跟他抗衡?”

天厥宫帝微微侧头,瞄向她:“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开明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话?

“荧惑跟你多少算有点交情,这是朕派你出战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他缓转身体,看着她道,“你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才能,朕真得很想看看你还有多少没挥的潜力。”

“陛下这是拿中宫百姓的生命作赌注,就没想过万一失算的后果吗?”她沉静地道。

“我相信你。”他定定地看住她,“你也应该相信你自己!”

“可是……”她还待辩解,天厥宫帝却大手一挥道,“朕累了,退下吧!”

没奈何,她转身欲走。

天厥宫帝忽然道:“等等。”

她停步,看向他。

天厥宫帝有些不自然地道:“小婉,是真得死了吗?”

她点了点头,不语。

他又道:“你去看过她了吗?”

她又用力点点头。

天厥宫帝叹了口气道:“可惜了,这孩子……”顿了顿又看向她,“大音将军,还好吗?”

“这个,陛下应该比小的更清楚。”她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天厥宫帝不再言语,拂了拂袖子,她再次转身,大步踏出。

回转训liàn

营,一帮女兵全部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道:“要和北宫开战了吗?统领任主帅,是不是也要带上我们?”

“第一次上战场,好紧张啊!”

“统领,这个……”

“统领,那个……”

她憋着气,一声“滚!”把她们远远轰走。

看看狗子和长庚又磨蹭着过来,“开明,要和荧惑开战了?”

“嗯。”她闷闷地道,“立kè

就要出,我都不知dào

该怎么做?”

“你是主帅,可以点兵,带上我吧!”长庚自告奋勇,“再带上几名有经验的副手,你不需亲自出马,我们帮你搞定一切。”

“这样也行?”她惊奇地道。

长庚笑笑:“你叫谁死谁就得死,在战场上一切都是以主帅为中心,你千万不要浪费我们的生命啊!”

“这不是拐着弯骂我吗?”她作势欲敲他,长庚笑着避开。

狗子眨巴着眼睛道:“开明,对手是荧惑的话,我们要格外小心了。”

“怎么说?”

“你忘了,他会蛊术。那是相当厉害的邪术,我可是亲身领教过的。”狗子心有余悸。

“嗯!”开明重重点头,她也是深受蛊术之害的其中一人。

长庚当下帮着她把士兵点齐了,纠集了浩浩荡荡一支长队,拉出驻兵营门。临走之时,天厥宫帝却派来了一名监军,行使监督权力,出谋划策的官儿,蛾眉秀目,水做的人儿一般,却原来是宫中侍郎戴玉衡。

开明看到他,虽然颇感意wài

,仍不忘嘲笑他一番:“戴侍郎这样的小身板还上前线,要是不小心闪到本统领可会心疼。”

戴玉衡神色未变,其他人见她公然调戏戴玉衡,却是个个想笑又不敢笑。

戴玉衡笑容淡淡地道:“陛下怕统领没有领兵的经验,才派戴某来协助,统领千万别误会戴某。”

“协助的意思,就是你得听我的话,对吧!”她挑衅般地看他,戴玉衡笑着应是。

她这才心里舒坦了些,想到以后可以把这个侍郎指挥得团团转,不由得一阵爽快。举起手,她声若洪钟地吼道:“列队,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零七章、荧惑的妙计

路不敢停留,风风火火地赶至边境,广堥的平原上,+F互相排开阵势。旌旗招扬中,敌营一骑出列,马上人钢盔铁甲,长飘拂,看仔细竟是从中宫遁走的荧惑。他脸色苍白,眼眸的颜色越浅淡,紧抿的嘴唇也是毫无血色。单薄的身体让人担心一阵大风吹过,都会将他从马背上吹落。

荧惑顶着一身沉重的衣甲,一步步逼近中宫军队。在相距百米处勒住了马蹄,朗声道:“请中宫的主帅出来答话!”

开明有些心虚,毕竟第一次担负这么重大的职务,这么多士兵听她号令,荧惑又是以前相熟的人。也许是压力太大了,她张了张嘴,居然讲不出话来。

荧惑又高声唤了一遍,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似是不解自家主帅为何不敢答话。

长庚心里有些焦急,暗暗在她的战马屁股上拍了一下,低声道:“事关军队颜面,你愿不愿意都得去应付!”

战马受惊,噌一声蹿出队列。她一声惊呼,戴玉衡却是微微一笑。

荧惑看着她狼狈地跳出队伍,眼睛有些放亮,轻笑道:“我听说这次的主帅是女将,还以为会和中宫的大音交手,想不到竟然是你!”

她虚汗涔涔,向他连连点头:“呃,久违了久违了。”

荧惑抿嘴一笑,放马向她走来。她心里顿时紧张地揪了起来,这种敌对状态下,要是被擒住了,可就丢大人了。

还好他并不是来捉她,走到她的马头旁便停住了步伐:“当初统领以身试药的时候,惑应该就看得出来统领仕途光明啊!果然,不到几天的功夫,统领就被中宫升了官。”

“你还说!”开明狠狠瞪他,回视自家队伍,压低声音向他道,“还不都是因为你,打什么劳什子的仗!不然的话,我现在还在家里享清福咧!”

荧惑微笑道:“不是我要打什么仗。我这不是被逼地吗?”

“你被逼?谁还敢逼你?!”她睁大了眼睛。

“喏。那个!”他举起马鞭。指了指她身后地位置。她转身看过去。正好接收到戴玉衡投过来地眼神。“你中宫地戴侍郎出尔反尔。说好了要扶植我作北宫地宫帝。结果未到北宫。他地人便要在半路对我们下手。要不是惑够机警。现在哪有性命见到统领你啊!”

荧惑故yì

叹口气。摇了摇头。开明果然脸色大变:“你当时半夜突然消失。就是听了这狐狸地话。跑回北宫去做什么宫帝去了?”

荧惑听她称戴玉衡作狐狸。心里有些好笑。“实不相瞒。当晚北宫宫内突变。皇族动乱。不得已惑才离去。未跟统领支会一声。实在歉疚。”

“跟你地事情比起来。这些都是小事了!”她大度地摆手。悄声向他道。“至于那只狐狸。你放心了。我现在比他权力大。到时候非得给我们俩都出出气。”

荧惑只是笑,她又不解地道:“就因为这样,你非要挑起两宫战争不可吗?要知dào

,这可是劳民伤财的大事。”

荧惑道:“戴侍郎野心勃勃,志在北宫的国策,北宫现在群龙无,只怕中宫会趁虚而入,北宫没有可以做主的人,惑不得不擅自起兵,防范于未然。”

“那你也没必要这样做啊!”她快人快语地说道,“其实中宫的天厥帝很贤明,他一定会明白你的苦衷……”

“就算他能明白,也改变不了什么。”荧惑迅速打断她的话,压低声音道,“你真以为,在戴府的强权施压下,天厥帝能有什么作为吗?再说了,戴府贪图五宫的国策,难道天厥帝就不想吗?”

开明一怔,这个问题她倒是真得没有深入地想过。戴府是一直想要明珠的,那么,天厥宫帝到底想不想要呢?他是不是也抓准了戴府的心思,打算将计就计呢?

荧惑脸上带起笑意:“开明统领是我在中宫交到的唯一一位谈得上话的朋友,既然统领这么悲天悯人,我不妨出个主意,让双方体面地鸣金收兵如何?”

“哦,你有什么好主意?”开明奇道,荧惑还有这份善心?

“我和你佯装交战,我自动让出一座营寨,你只管一路攻来,连攻我三座营寨,这一仗当作中宫大获全胜。”荧惑娓娓道来,“取下营寨后你不要追赶,这时我方修书一封要讲和,自愿奉上国策明珠,但是要交换中宫一人性命。”

“是戴玉衡吗?”她坏笑道,荧惑出的好主意,不知不觉灭了姓戴的正合她的心意。

“不错。”荧惑也是不怀好意地笑,“惑对此人恨之入骨,你交出戴侍郎,我献上国策,既可除掉心头大患,又可胜

中宫,不失为一举两得的计策!”

“高明,真是高明啊!”她大笑,又急忙掩了笑声,怕被自家队伍看出端倪。

“看来统领也认可惑的计策了?”荧惑笑道,“既然这样,我们就说好了,休息一晚,明早交战,一切按计划行事?”

“OK!”她抛他个媚眼,心里无比舒坦。戴玉衡啊戴玉衡,你也会有被别人算计的这一天啊!

荧惑不露声色地笑笑,瞟了眼中宫的队伍,拔马回营去了。

开明顾自转回,向士兵们号施令:“下寨!驻军!”

戴玉衡注目他们交谈的一切过程,直到她转回,还在看她,目中满是深意。

中宫的士兵听了命令,立即四散开来,砍树挖灶,在原地安营扎寨。

“监军还舍不得下马吗?”她斜他一眼,自己先翻身下了马,找了个合适的地儿,瞅着士兵搭帐篷。

戴玉衡跟在她身后,低声问道:“统领跟荧惑交谈了这么久,不知都讲些什么?能说给本监军听吗?”

“都是以前在中宫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叙叙旧而已。”她漫不经心地打他。

戴玉衡却不死心,仍一路紧跟,“开明统领,我现在的职务是监军,监军就是监督军中一切大小事务,希望统领不要对戴某有所隐瞒才好。”

“监军大人。”开明不耐烦地直起腰,气鼓鼓地看他,“你这么铁定我和敌方将领交谈几句,就是有什么事瞒你吗?再说了,你不是我手下吗?干涉上司的事作什么?”

“谁说我是你手下!”戴玉衡这时候居然不肯认帐了。

开明眼睛一瞪,叉着腰就冲他吼了:“出之前你是怎么说的?当着那么多人面前,监军大人说的话都是屁话吗?要不要本统领重新替你讲一遍?!”

她这话说得又急又大声,一时之间所有的士兵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不解地看过来。被众人的目光盯视着,戴玉衡又气又窘,粉面上居然泛起微红。只见他忿然拂了拂袖子,走开了。

开明不无得yì

地瞅着他离开的背影,又是一阵暗爽。爽就爽在你是我手下,我想怎么整就怎么整。

长庚从旁边走来,扯扯她衣袖问:“怎么了?什么事惹到侍郎了?”

“没什么,小事。”她故作大方地摆了摆手。

长庚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道:“那个,北宫的荧惑跟你说什么了?为什么回来后你面露喜色?”

“哎,你看出来了?”她摸了摸脸,自己的情绪有这么外露吗?

“我想,侍郎也是看出来了,才不停地问你。”长庚瞄了左右两眼,向她压低声音道,“不说给他听,说给我听总可以吧!”

“你嘛,呃,也好,你帮我分析分析。”她于是附耳过去,如此这般把荧惑出的计策一五一十讲给了长庚听。

长庚听了,半晌没有作声。她推了推他的身体:“愣什么神?觉得这招妙不妙,不止国策可以到手,还可以借机除掉戴玉衡!”

长庚点了点头,又摇头,“好计是好计,只怕荧惑诡计多端,到时又生出什么变故来。”

“荧惑虽然有时候也小人了点,咳。”她想起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她吃虫蛊的事,但是怎么样的欺骗都抵不过除去戴玉衡的诱惑,“但是,不试试怎么知dào

真假呢?”

“万一他来个回马枪……”长庚象是被回马枪弄怕了,开口就是这个。

她嘿嘿笑道:“我们当然也要想个万全之策,不能全由他说了算。”

“嗯。”长庚不知怎的看起来有些不快,低低地闷哼一声,算作回答。

“别无精打采的了,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筹备一下!”她豪气地拍他的肩膀,他闷闷地走了。

不一会儿,狗子探头探脑地过来了,向她偷偷招手:“统领,统领!”

“什么事?”她随他走到僻静一处。

“荧惑他会用蛊的啊,你千万小心,不要太靠近他,不要让他使什么巫术迷了心智,不然会产生幻觉自相残杀的!”狗子被以前那番经lì

弄怕了,说到这里还打个寒颤。

开明郑重点着头:“我会小心的,狗子,你明天自己也小心点!”

狗子露出雪白的门牙笑道:“主帅第一,狗子贱命一条,有什么好担心的。”

开明敲了他脑袋一下:“打仗的都是把脑袋提在手上的,什么贱命贵命,都是胡扯!”

狗子捂着头,居然还很开心地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零八章、恐怖的幻境

晚酣梦,第二天如期而至。中宫的将士和北宫拼了)果然诈败,拖着枪就跑。

开明大喜,挥手喝道:“全体,追击!”一声令下,呐喊声惊天动地,中宫人马风卷残云一般。

北宫且战且退,退入第一座营寨。中宫将士攻入寨子,北宫立即如荧惑所言,弃寨而走。

开明见战局稳定,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心里更是欢喜。毫不犹豫地命令兵士继xù

追逐。

北宫将中宫诱入第二座寨子,再弃寨。

开明还待追赶,戴玉衡察觉不妙,阻止她道:“统领,事情不大对劲,荧惑是个狡诈多端的人,怎么肯轻易地放qì

两座山寨?”

开明心里暗想,那还不是和我说好了嘛!嘴上只顾着说:“荧惑也没多大能耐,一路败退,我们只要一鼓作气,北宫就不成气候了!”

戴玉衡还待劝解,开明举起武器向纷攘的士兵喊道:“各位,一举拿下最后一个营寨,我们就大获全胜了!”

士兵们受到鼓舞,山呼海喝着,个个争相奔向前去。

开明策马离去,戴玉衡阴沉着脸,迅速截住长庚的马头,揪住他的衣袖道:“长庚统领,无论如何,你必须跟我说出实情!”

长庚对他没啥好感,挥开他的手道:“开明是主帅,她不让说,我有什么办法?”

“长庚统领!我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是为了在场所有士兵地生命!”戴玉衡冷冷地道。“你要知dào

。上了战场。切不能感情用事!开明统领就是因为心软。被敌方蛊惑。正一步步踏进对方地圈套!你难道看不出来事情很不对劲吗?”

长庚心里暗想。她还不是想对付你。“哪有什么不对劲地?北宫一直在败退……”

“就是因为北宫一直败退!”戴玉衡大声地叫道。在一片嘈杂中他不得不提高声音。“荧惑是什么人物?初战就败给开明。绝对不可能地事!除非他们昨天商量了什么计划!如果这个计划顺利地话还好。若是荧惑使诈……”

长庚因为他这句话。不禁打了个冷颤。若是荧惑使诈。是啊。他昨晚也说过同样地话。荧惑要是使诈。不按照原来地计划。这些中宫士兵地命运会怎么样?

战场上见多了尔虞我诈地事情。象这种给对方下套地计谋就是常见地一种。

“那现在怎么办?”长庚隐隐觉得开明中了计。心里有些慌乱。

戴玉衡冷眼瞅着他:“你必须告sù

我,他们昨天说好了什么样的方案?”

长庚见事态紧急,只得交待了开明跟荧惑的计划。

戴玉衡听罢,冷笑着道:“把我交出去,中宫就可以凯旋回国吗?开明这女人,还是太幼稚!荧惑的野心可不小,若是只想息事宁人,断断不会挑起战火,只怕现在我们已经步入他设好的圈套中了!”

长庚瞠目结舌,“监……监军,必须得,告sù

开明……”

“她一心想整死我,怎么可能听得进我的话!哼,感情用事,士兵的生命将是她付出的巨大代价!”戴玉衡脸色越阴沉,低头思索道,“我若是荧惑,布下这么一个诱敌深入的计谋,接下来会怎么做?”

长庚结结巴巴地道:“肯定是在哪里埋伏,以便把我们全部歼灭。”

戴玉衡摇了摇头:“不,这么庞大的中宫军队,北宫一时半会吃他不下,到时少不得又要械斗。如果我是荧惑,我想不伤兵卒,又会蛊术的话,我会先断其粮草,困其兵士,然后再慢慢玩弄于股掌间……”

长庚抽气道:“监,监军,这样听来,太可怕了!”

“只怕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戴玉衡向周围的军队吆喝道,“立即停止前进,不许再往前攻击!”

士兵们面露难色:“监军,统领让我们攻打,你又不让打,我们到底听谁的?”

戴玉衡迅速拦在队伍前面,厉声道:“我是代宫帝陛下行使监军权利的!谁也不许再前进,谁要是往前走一步……”霍一声自腰间抽出长剑,凌凌的剑锋倒映出他骤然冰冷的眼眸,“立斩不敕!”

被阻住去路的士兵面面相觑,没人敢越雷池一步。

但是前方的两支队伍,已经随着开明攻下了第三座营寨。

长庚听他说出这番大言不惭的话,面上微露不快。但是想到他刚才说的荧惑的计谋,又很是担忧。

“不管开明统领了吗?”长庚悄声地道。

戴玉衡哼了声道:“她还想着怎么弄死我呢,这次的战役,倒是给她吃点苦头,这样才会长教xùn

!”

长庚缩了缩头:“监军说的教xùn

是……”

戴玉衡注目前方,“我想,荧惑应该很快就会出手了。”

话音刚落,身后一骑快马,一路喊着:“报!”拼命赶来

戴玉衡连忙止了步,又四处找寻开明的踪影。

戴玉衡不快地道:“统领在前方杀敌,有什么事禀报本监军也是一样!”

“是!”小兵来不及抹汗,飞快地道,“大事不好!北宫,北宫突袭我们营寨……”

长庚闻言脸色大变,众人皆俱,只有戴玉衡冷冷一笑,“果然。”

“杀了留守的将士,抢夺了粮草!”小兵顺过气来,这才说完完整的一句。

“不出所料!”戴玉衡握紧了剑柄,盯住前方晃动的人影,“只怕开明这一回,会全军覆没!”

“监军,怎么办?”长庚向戴玉衡急切请示,无意中已把他当作最高领导。

“我领一支队伍攻回去,北宫肯定不会料到我们会有余力顾及后方,能顺利取下最好,不能的话,再来和你会合。”戴玉衡果duàn

地做了布署,“长庚,你领剩下的人去通知开明统领,务必让她认清形势,与荧惑合zuò

无异与虎谋皮!”

“是!”戴玉衡的指令正合他的心意,二人立即兵分两路。

开明初战开捷,连得三座营寨,正在自鸣得yì

,忽然听到嘈杂的人声中,传来异常嘹亮的声音:“开明!”

她在原地拨转马头,透过欢呼的士卒们挥舞的双臂,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飞快奔来:“开明!开明!”

她脸上露出笑容,扬手道:“长庚,我们胜利了!”

“不是的,开明!”长庚一边纵马飞驰一边焦急呼喊,“你中计了!”

“你在说什么?”她隐隐约约听到一两个字,提高声音问道。中计?长庚好象说中计?

眼睁睁看着长庚的身影由小变大,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突然一花,不见了他的人影。长庚象是凭空消失了。她心里倏惊,顿时感觉不妙,何止长庚,身边两千名士兵竟同时诡异地消失,连影子都没有了。

什么时候起,眼前起了漫天的大雾,竟是伸手不见五指。她惊惧地现,全世界竟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荧惑的巫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荧惑对自己施展了巫术!漫天的大雾,不正是狗子描述他自己惨烈战事的那一场吗?除了陷于昏迷中的他,没有一人生还!

开明浑身的汗毛倒立,惊恐万状,向四周喊道:“有人吗?快回答!”一片空旷无声,竟象进入了混沌世界。

她攥着缰绳的手心开始出汗,无意识地收紧,勒得战马嘶嘶直叫。终于,她用力一挥马鞭,疯狂地开始在大雾中飞奔起来。

踏过坎坷的地面,趟过流水的泥塘,树枝削过衣角的声音,一切都是凭声音去想象,她觉得从来没有过的恐惧,还有什么比落入想象的世界更可怕的!

马蹄象是绊到了岩石,前蹄一软竟将她重重掀下马来。她痛得在地上蜷成一团,感觉四肢都象断了一般。听到战马的嘶啼,听到马蹄远去的声音,她感到了无边的恐惧,甚至绝望,真真zhèng

正地,剩下她一个人。

哒哒的声音从迷雾中传来,象是某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近,直到露出靴尖,一个人走出来,站到了她趴俯着的身体面前。

一滴鲜血沿着刀刃滑落,恰巧落在她目光注视的地面上。她象被电着般,倏抬头,看到这人的脸面,登时愣在那里。

迷雾的外围,长庚的战马正不停地原地攒步,不敢往前钻,又无计可施。几分钟前,他还看得到千名士兵和主帅旗下的开明,看到开明向他欢愉的笑脸,一眨眼功夫,竟然失去了所有人的行踪。

这一场雾,起得太蹊跷了。

紧了紧缰绳,他实在按捺不住,就待跃入。辔头被人死死揪住,低头一看,竟是狗子。

“快放手!开明在里面!”长庚向他挥鞭。

狗子死活不肯放,咬着牙叫道:“长庚统领,不可以!是荧惑制造的蛊术啊!”

“你胡说什么!”长庚怒吼,“蛊术只是下虫,怎么会有雾!”

“不是雾!是幻烟!”狗子大叫,“荧惑在山上升起的幻烟,借风吹到山脚,让人产生幻觉,会自相残杀!”

话音刚落,听到雾里头兵器撞击得厉害,惨叫声连连。

“这样不行!开明会死在里边的!我要去救她!”

“谁也救不了谁!进去只有死!”狗子吼道,“开明统领只要够清醒,就不会被幻相迷住!她吉人天相,不会出事的!”

“你说的话顶个屁用!快滚开!”长庚的鞭子抽到了狗子身上。

狗子竟强忍扛下,不肯放开辔头,“谁也帮不了她,只有靠自己!长庚统领,你不明白吗?现在只有靠她自己救自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零九章、放弃一切,跟我走吗?

明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人,满身鲜血,手中的钢刀=过一般,不停地往地上滴着血。但他的脸,却是极年轻的,也是她极熟悉的。

透明的眸子,长而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以及印象中总是微笑着的嘴角。

“旋……”她颤着声音,念出了梦魇中的名字。

这个给了她一个完整的家,曾经温暖过她,又伤害过她,最后远走天涯的男人,竟在这样一种场景下重新见面了。

“是你吗?”她狐地看着他,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实的人。他的眉毛拧得太紧,他的眼神过于冰冷,看着她的表情就象看着一只等待屠宰的羊,是的,他想对她下手!

他真得扬起手中的钢刀,直直向她砍来。

开明大惊,就地翻滚才险险避开。

旋想杀她?!难道潜意识中,旋给她的印象就是如此凶险?!

她没学过心理学,但知dào

什么样的心态造就什么样的幻境。荧惑想要的不就是人心底最恐惧的噩梦,和最害pà

的事物吗?

她真得害pà

旋吗?因为听过了他诸多的传奇后,产生这种惧怕心态?

她忽然感觉到另一种真实地恐惧。荧惑玩弄别人地恐惧时。是不是同时也洞悉了对方最脆弱地地方?

荧惑。才是最令人害pà

地人!自己完完全全陷入了他地圈套。

胡思乱想只在一瞬间。刀刃冷不防扎住了她地衣襟。深深扎进泥泞地面。她无法再闪躲。苍白地脸倒映在染血地刀身上。她惊恐地盯住旋。只感觉心脏跳得一阵快过一阵。

她怕旋。不只是因为他在东宫实施地一系列暴力事件。更因为她本人深受其害。是地。她怕地是。被他再度侵犯。

象是知晓她地心思。旋地双手揪住她衣襟。“嘶啦!”一声。衣帛尽裂。

荧惑。你这个混蛋!她在心里怒骂。感觉到身体被很真实地压住。带着血腥味地亲吻。从她脸颊一路延伸下去。密密麻麻布满了她地身体。

她挣扎着,被压住的沉重感,柔软的触觉,真得是做梦吗?手指无意间碰到刀刃,她蓦然想到什么,狠狠心张开手掌,用力握住了锋利的刀身。

殷红的鲜血从手指缝缓缓流淌,渗入了身下的泥地,她感觉到一阵子的刺痛,神智象被谁拎着在水里涤过一般,骤然清醒。

睁开眼的同时,一切幻相消失,没有大雾,没有旋,衣着完整。有的,只是满眼荒芜的秃岩景致。

撕下一片衣角,将手掌地伤用力缠住,刀是真的刀,一把断了半截的残刀。她将断刀从地面拔出握在手里,摇摇晃晃向着前面走去。

又是一阵轻薄的雾气,她立即捂住口鼻,也不知来得及来不及,眼前的景物却变成双影。

定了定神,对齐焦距,一幅令她意wài

的画面在眼前展开。她看到了宝贝,梳着两条冲天辫,坐在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前,对着她笑得好不开心。

“怎么可能?”她喃喃地道,按捺着激动地心情,脚下却不可抑制地向她走去,“宝贝!宝贝!”

“妈妈!”宝贝向她张开肉乎乎的小手,笑得月牙弯弯。

“开明。”视线中转出一个男人,文秀的脸庞,架着副无框眼镜,身上穿着家居服,系着一条碎花图案的围裙,一手拿锅,一手握勺,对她笑道,“出去晃悠这么久,你总算是回来了。”

“我回来了!”眼前这一切,是心中最美好的想象吗?就算前面是陷阱,她也心甘情愿地踏入。

断刀落了地,她无意识地迈出一步,腰身突然一紧,似被某种力量强制带离,竟往旁边移去。

她茫茫然望着施力的方向,看见模糊的一个轮廓。那人张嘴问了一句,她一个字也听不见。

对方摸出一样东西,在她鼻端处嗅了嗅,她打了个猛烈的喷嚏,象是做梦的人刚刚清醒一般,恢复了神智。

入目处一张白色地脸,淡色眼眸充满深究,轻薄的嘴唇紧紧抿住。她目光下移,落在他变得更加黯淡的长上,此时他的尾,正纠缠在她肩头,而她的身体,不可避免地挨着他的身体。

她伸手推在他胸口,摸得到他嗵嗵的心脏跳动。她愕然,现在这情形,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

“你看看那边。”他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

她转头看去,自己刚刚走向地地方,竟是一大片松软的泥塘,要是走进去,别说一个人,只怕是一只鸟也飞不起来。

她倒吸口气,荧惑何其狠心,竟将她最美好的幻境制造在这片杀人的泥

她转目怒瞪他。

荧惑反而不解地看着她手上的伤口,问道:“你明明割了手,可以保持清醒,为什么还要执意走向泥塘?”

开明不答,只是瞪他,他是真不知dào

还是装不知dào



荧惑想到什么,轻轻一笑道:“明白了,是家地幻相过于美好吧!那些,是你的家人吗?”

她怒意更盛,他果然知dào



“你是从哪里来地?”荧惑依旧轻笑着,目光却是闪烁不定,“我现在能确定你根本不是五宫里的人,告sù

我,你从哪里来?”

她将他地身体推离,眼中满是愤nù

,“我不会告sù

一个骗子的!”

“嗯,先是变色龙,现在又是骗子。”他调皮地摸了摸自己地鼻子,嘴角上挑道,“这些新鲜的词语,新鲜的做风,都是开明统领那边的世界所流行的吗?”

开明猛吃一惊,荧惑居然毫不惊讶地给她定了异界的身份。荧惑看见她脸色大变的样子,反而笑道:“做为蛊师,阴阳两界的媒介,任何奇异的事件都是理所当然的。”

荧惑竟然这样坦然接受她作为异类的身份?她真是万分惊奇。

“你我都是不同于这个世界的人。”他笑得很是开心,象是找到同类一般,“我是蛊师,你是阴界的人。”

开明的脸一沉:“我的世界不是阴界!”

“随便哪里吧,我都无所谓。”荧惑走上一步,向她伸出手,“如果我说,我放qì

这场战争,放qì

北宫的一切,你愿意跟我走吗?”

开明怔住,他在说什么?放qì

北宫的一切?跟他走?他不是一直拿自己来研究吗?救下她难道不仅仅是因为好奇自己的异界身份吗?

为什么向一个实验对象出这种让人误会的邀请?

好半会,她才憋出一句:“你,不做宫帝了?”

“女子大都贪心,一般都想要男子放qì

一切,只拥有她一人,以证明自己的真心,惑正在努力效仿,不知你满不满yì

?”荧惑的笑怎么看怎么怪,话听起来也是邪气十足,“不过开明统领不是一般的女子,若是要求惑王位与真心兼得,惑也可以尽量满足你,统领你觉得怎么样?”

开明总算是听明白了,荧惑让她开条件呢!跟他走,随便她开什么条件。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蛮动人,不过再动人的话语也抵不过成天让她试蛊的可怕经lì



想到试蛊,她不由地打个寒颤,荧惑不是喜欢她,只是对她的其他用途更感兴趣。她往后退了一步,大声道:“我有相公的!”

“是那个旋吗?”荧惑依旧笑着,象是万物皆在他掌握中,“我在你的梦中已经看得一清二楚。”

“你别胡说,我成过亲,有老公又有小孩……”她犟嘴道。

“开明。”荧惑轻轻摇头,“我很清楚你的状况,你多说也无益。”

她的寒毛都要竖起,旋出现的那么一个片断,他居然说自己已经全部清楚了她的状况?难道她在中了招后还说了其他的什么话吗?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不然的话,这个人怎么可能知dào

她心里最隐秘的想法?

太可怕了!她满脑子都是这种想法,眼前这个人太可怕了!虫蛊、幻术,谁在他面前都是一个透明人,谁都逃不过他锐利的眼睛!

“跟我走吧!”他注视着她,眼里的光芒开始闪动。她接收到那道光,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第一次见面时就知dào

这男人的眼睛看不得,看了要坏事。

心里明明知dào

不行,眼睛却象被胶水粘住一般,竟然移动不开半寸。

荧惑的脸上带起浅笑,眼里的光芒闪动得更加狡谲。他向她伸出手臂,极具诱惑地道:“来,过来。”

开明很听话地慢慢抬起手,握向他的手指。

“嗖!”一声厉响,一道神来之光,直直穿透迷雾,从二人手指中间擦过,射向后面,撞击到某物,出“叮~~~”的脆响。

荧惑听到这声响,脸色大变,随即敛去慑人魂魄的眼神,往后看去。后面出声音的同时,响起惊天动地的叫声:“哎呀,香炉倒了!”

开明摇了摇身体,清醒过来,听到这个叫声不由讶然,太熟悉的声音了,是营室那小厮。

“主子!主子!有人把香炉射翻了!幻烟灭了!”营室还在那里大呼小叫。

“闭嘴!”荧惑眼里带起杀气,回旋身体向外看去,“是谁?出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一十章、挟持我吧!

罩在面前的雾气越来越淡,淡到一阵风轻轻拂过,散在风中。雾气散尽,现出几人身影。先出现的是两匹骏马,一张文静俊秀的脸,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开明苦笑一声,难道是被戴玉衡救了吗?

仔细一看,他身边另有一人,英气逼人的脸上满是愠怒,左手执弓,右手呈放箭的姿势,看到这人,她才放下了心,还好,放箭的是长庚。

幻烟散去,二人才将口鼻处缠绕着的白布扯去,深深吸了口气。

荧惑冷笑道:“两位想的好办法,这样就能对付我的幻烟了吗?”

戴玉衡微笑道:“尽量避免吸入烟雾,只能将布打湿捂在口鼻了,虽然形象不雅,总算有幸再次见到皇子,也不辱使命。”

长庚冷哼道:“少跟他废话!现在幻烟消失,他也作不了怪了!”

“谁说的?”荧惑哈哈大笑道,“你们在我的地盘上呐,知dào

什么叫蛊师吗?你看,我只要吹响这个……”他手指一动,竟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一根不盈一寸的短笛,“这个叫骨笛,吹响它,知dào

会有什么后果吗?”

开明愣愣地看着他,吹响骨笛,就象恐怖电影里出现的场景一样,会出现无数的虫怪,或,更可怕的凶猛野兽?她打个寒颤,无法想象接下来的画面。

长庚生硬地道:“你想唬谁呢!”摸出一枝长箭,箭尖对准他的咽喉,“你敢吹响一声,我叫你当场毙命!”

荧惑静静看着长庚,将骨笛放在唇边,作势欲吹。长庚毫不畏惧地瞪视他,手中的箭已经拉至最满。

戴玉衡也是一脸深沉。他们身后。中宫地士兵正向这边纠集。虎虎地脚步声震耳欲聋。

“荧惑!”开明大声叫道。他目光一滞。转向她。

“我答yīng

你!我跟你走!”开明涨红着脸。大声向他宣bù

。“但是。你要放过中宫所有地人!除了戴玉衡!”

长庚与荧惑地脸上同时露出不可置信地表情。戴玉衡却是又羞又怒。在这种危急情势下。她竟然还想要他地命。

荧惑瞄瞄长庚涨怒地脸。又看向开明。“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我跟你走!”她高声叫道。这一下不止长庚听得一清二楚。连后面围上来地士兵都听得明明白白。

“你疯了,开明!”长庚雷霆般一声怒吼。

荧惑脸上带起讽笑,向她伸手:“你过来。”

她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手,他一把将她扯过,挡在自己身前,向着长庚冷笑:“这一下,你地箭还敢射出吗?”

长庚立时僵在那里,绷紧的手指都在颤抖。

荧惑的身后,营室小心探出头来,悄声道:“主子……”

“说!”

“夺粮地队伍失败了,中宫重新占据了大本营,我们的三座营寨也拱手让给了中宫,你看……”

“意思是说我们在这场战役中败了?”

“……当然,中宫也折了相当数量的士兵……”

“中宫的主帅不是在我们手里吗?”荧惑冷笑道,“以主帅来换宫域如何?”

“别傻了。”开明在他身前闷闷地开了腔,“以我一条贱命换中宫地土地简直是异想天开,我给你们出个主意,挟持我以便你们顺利逃离如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闭嘴!”荧惑冷哼道。

营室犹豫的道:“主子,统领的提议很中肯,目前看来这条方案最可行……”

荧惑将勒在她脖子的手臂紧了紧,压低声音道:“你明知是死路,为什么肯跟我走?”

“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她推了推他的手臂,呼嗤呼嗤直喘粗气,“轻点轻点,被勒死就没利用价值了。”

“你甘愿被我利用?就因为我说我们是朋友?”荧惑冷冷地道,“你记不记得我骗过你多少次,一次又一次骗你吃虫蛊,还有这次的战役,骗你进入我地幻烟,害你差点没命,你还敢说我们是朋友?”

开明大口大口地吸气,困难地道:“但是,你不是救了我吗?”

荧惑一时怔住,“那是……那只是,对你的身份好奇而已……”

“虽然你这人十恶不敕。”脖子感觉紧了紧,连忙转了口风,“总算也是对我网开一面,我也不想两宫生灵涂炭,拿我地命作个交yì

,你们快点走吧!”

“你倒真是伟大。”荧惑冷笑不止,“不怕我利用完毕,一刀宰了你吗?”

“你不会的。”她干脆地道。

荧惑眼光闪烁,从后面注视着她地侧脸,一时之间思维混沌,竟然不能思考。

营室身后聚拢了越来越多溃败的士

主子……”

“走吧!”荧惑忽然长叹一声,挟持着她往后退去。

长庚地箭尖一直牢牢跟随着他们的动作,戴玉衡依旧臭着一张脸,中宫的士兵慢慢形成包围的队形,向着荧惑他们缓慢移动。

“谁也不许过来!”开明忽然厉声喝道,“谁敢轻举妄动,让你们的主帅没命的话,全部按军法处置!”

她的话一出口,中宫士兵立即停止了动作。

荧惑的眼神更加复杂,他们退得更远,长庚的手抖得更加厉害。

“长庚!”开明向他喊道,“收起弓箭!我没事!我不会死的!”说到最后,向他展开一个温暖的笑容。长庚大大吸了口气,默默垂下了蓄势待的箭。

北宫的士兵已经开始撤tuì

,营室牵来了两匹战马,“主子,可以走了!”

荧惑没有放手,一只手臂仍圈住她的脖子,只是放松了力度。

“主子?”

荧惑没有理睬身后的营室,忽然向她附耳道:“跟我走,好吗?”

开明感觉身体微微一僵,他这话说得极轻,语气也很恳切,听起来竟象情人间的耳语一般。

她扯了扯嘴角,强忍心中的搔痒,干笑道:“承皇子盛情,只是中宫的主帅这样不体面的被掳走,实在是很难看,咳~为了两宫的大计着想,皇子应该还是放手为好。”

荧惑微微一笑,唇角几乎触到她的耳垂,低语道:“我可是给过你机会的……”猝不及防一个吻,印在她的耳朵上。

耳上象被极强的电流触到,把她半边脸都电麻木。她象个傻子一样动弹不得,呆呆愣在那里。

荧惑亲吻她耳朵的同时,手腕一翻,某件圆圆的物体滑进了她的衣兜,他一语双关地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推了她一下,她往前踉跄了一步,这才恢复过来。后知后觉地捂住耳朵,竖起眉毛瞪向他。

荧惑翻上马鞍,向她纵声大笑:“开明,这次暂且放过你,不过,惑认准的东西,迟早是要再来拿回的!”哈哈大笑声中,两骑已经扬尘远去。

开明恼怒地冲他的背影呸了一声,败军之将,逃跑还要说大话。可恨自己白白被他占了便宜。

摸着耳朵正悻悻,抬头看见对面马背上的两个人,长庚和戴玉衡,因为刚刚看到的事情太过震惊,嘴巴和眼睛都变成O型,还没从那种状态恢复过来。

她不提防这种丢人的事被二人看个正着,脸上一时下不来,讪讪地道:“啊,你们,你们什么时候跟过来了?”

长庚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快速向她走来,满脸怒气:“荧惑他轻薄你吗?”

这个可以称为轻薄吗?她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长庚怒骂道:“我要追上去杀了他!”

“哎,别冲动别冲动!”她急忙拖住他,“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长庚回身怒瞪她:“你怎么解释?”

她心里犯起了嘀咕,解释什么?你又不是我老公,这不算给你戴绿帽吧!

戴玉衡总算逮到了出气的地方,不阴不阳地道:“难不成是开明统领跟荧惑皇子本来就相好?哦,对了,皇子作质子那段时间不是跟统领也曾同居一室过吗?大概是双方那时互生情愫,所以这次统领表现得这样大义凛然,执意要放走北宫皇子了。”

“你胡说什么?!”她怒喝一声,戴玉衡这家伙把什么罪名都扣在她头上了,弄不好要被他倒打一耙,“你长了眼睛的,没看到我被挟持了吗?”

戴玉衡冷笑道:“就不知是自愿挟持还是被迫挟持的?”

“你和荧惑同居一室?”长庚象极了逼供问奸的老公,直直向她压迫过来,“你竟然和他好到这种程度?”

“说过了不是这样子!你有没有脑子!”她被逼得性起,几乎跳起,“你在这个时候,想和姓戴的一起来对付我吗?”

“我没有和他一起……”长庚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撇清自己跟戴玉衡的关系,“好吧,你有机会再向我解释清楚,现在我不问了。”

有机会向你解释清楚?开明一声哀叹,长庚老大,还真当自己是她的谁了。

“开明,你受伤了?”他这时才注意到她手上的伤口,眼瞳放大,“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弄的伤?”

“没事,在幻烟里时,出了点意wài

。”她无所谓地道,翻动自己的手掌。

长庚叹了口气,展开右臂,毫不避嫌地搂住她的肩头,往前走去,“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回去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一十一章、无礼的监军

不由自主随着他的脚步往前走,对上戴玉衡笑笑的地道:“长庚,我自己会走,别推我!”

“我刚才就怕你出意wài

了!你知不知dào

!”他的手握在她肩头,越握越紧。她吃痛,却不敢出声。

狗子牵过来一匹战马,长庚托住她腰部,将她托举上马。众目睽睽之下,她脸上都快羞红。

戴玉衡抿着嘴,笑得好不得yì

。她瞪了他两眼,他故yì

移开目光,看着北宫撤tuì

的方向,微叹道:“可惜了,明珠没有得手。”

明珠?她忽然想到荧惑亲吻她时,某样圆圆的东西滚落进她的兜里,刚才被长庚一番举动弄乱,竟忘了这一档子事。伸手进衣兜,摸到一颗圆溜溜的玩意,很自然地掏出来,乍看之下,“咦?”了声。

众人被她的声音吸引,注目在她手上,那是一颗巴掌大小的透明珠子,很象水晶玻璃球,看不出任何出奇的地方。

她疑惑地将这珠子翻来覆去地看,荧惑将这珠子给她干嘛?难不成他还有收集玻璃球的爱好?戴玉衡看到她手上的珠子时,却大变了脸色,连声音都颤抖:“你这个,是哪里得来的?”

“荧惑临走的时候……”连忙闭了嘴,视着他道,“凭什么告sù

你!”

戴玉衡冷笑一声:“北宫皇子对统领真是有心,竟然连北宫的国策明珠都给了你。”

“国策明珠?”她大吃一惊。瞪着这颗不起眼地珠子。“这就是国策明珠?”戴玉衡心心念念想得到地五宫地明珠之一?但是荧惑为什么要将这么重yào

地东西给她?

戴玉衡迅速向周围扫了几眼。低声道:“别出声。回去再说!”拔转马头。向着身后围拢地士兵喝令道。“主帅已经安全归来。各家统领清点一下队伍地死伤人数。原地处置妥当。立即回营!”

头目们答yīng

着。互相检视自家士兵地伤亡。扶戟拖枪。推着夺来地辎重。胜利回归。

开明瞪着他地背影。好一阵子气恼。好歹我也是主帅啊。号施令应该是我地权利。怎么被这小子抢先了!心里惦记着国策明珠。将它小心地放回衣兜。强忍着不快。纵马离去。

回到自家营地。手上地伤换了新药。禁不住掏出明珠细细观摩。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奇特在哪里?这玩意儿真有那么神奇?

正在纳闷。帐布被人掀开。几人闯了进来。人还没到眼前。哭声已经呼天抢地。“开明啊。你还活着啊!”

她大吃一惊,还没反应过来,身体被一股大力重重圈住。陷入这个熟悉的身体,她才回过神来,咬牙切齿地叫道:“春花!”

春花抱住她,呜呜作声不止:“好可怕!打仗好可怕!眼前都是死人呐!开明,开明我怕连你也见不到了!”

怎么回事,平时壮得象个熊般的悍女还会怕死人?开明又好气又好笑,扯着嗓子道:“快放开我!没被敌人杀死要被你抱死了!”

春花立即撤了手,抹着通红的眼睛道:“你怎么不告sù

我,战场上会有鬼呀!”

“什么鬼?胡说什么!”她揉着自己酸疼的胳膊,没好气地道。

“真得有鬼呀!”夏草和秋菊不失时机地附上前,脸上满是惊恐,“我们都看到了,死了的人又站起来,断了半截地身体,没头的士兵,啊啊,太可怕了!”三人搂抱在一起。

开明听得微微一愣,这是什么话?断了半截的身体?没头的士兵?世间哪有这种事情?

她蹙紧眉毛:“你们在哪里看到的?是不是进了幻烟了?”

“周围全是大雾,我们冲在第一线!”春花胆怯地道,“早知dào

北宫的士兵都是鬼兵,打死我我也不会上去的!”

开明这才明白,她们是中了幻烟,产生的幻相,看来这三人平时不怕人,倒是怕鬼。她心里笑笑,有心捉弄她们一番:“现在知dào

战争的可怕了吧!平时还作威作福,都是因为你们欺压别人惯了,所以天神才派鬼兵下来整你们!”

三人又是哇呀呀一阵大笑,连连抱头说不敢。

开明心里暗想,这三个女人冲进幻烟还能活着出来,真是奇迹,嘴里说道:“其实跟鬼兵打仗要贴灵符,谁叫你们这样冒冒失失地冲进去的,没掉脑袋算你们运气!下次记得要听我地话,每人一张灵符,保你们平安无事,还能封官进爵!”

三人经过前次战役,对她的话完全信服,连连称是。开明不跟她们再扯淡,吩咐春花去看饭菜好了没有,就挥手赶三人出去了。

这三人前脚刚刚迈出,又有一人后脚踏进。她抬眼瞟见

的神情都冷了几分:“知dào

你会来,说吧,想干什么

来人笑笑,不理会她的冷淡,提起衣摆坐在她下。他已经换过染血的长衫,长重新梳理后,看起来清清爽爽,来人正是少年公子戴玉衡。

“统领就算不欢迎戴某,戴某也来,能否借统手中的明珠一看?”戴玉衡开口直奔主题。

开明哼了声,将珠子在木质桌面上一推,滴溜溜滚到他那边。

戴玉衡连忙按住,心疼地道:“统领太不小心了,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没什么好琢磨的。”她淡淡地道,“不就一破珠子吗?”

戴玉衡摇头:“真是不识宝物。”将明珠捧在手心,仔仔细细地上下翻看。

“不用看了,什么都没有。”她伸个大懒腰,眼睛瞟向他,“我看了一百遍了。”

戴玉衡脸上露出奇怪神色,“这真得是北宫的明珠吗?”

“我怎么知dào

。”她往后仰倒在坐榻上,打着哈欠道,“还不是你说的吗?”

戴玉衡专心研究着这颗玻璃球,自言自语地道:“外形和中宫的一模一样,但是,为什么没有字?”

“字?”她眯了眯眼,忽然想起荧惑曾经试探过她地话:中宫的明珠上,可有什么字?难道中宫的明珠跟北宫的不一样?

戴玉衡似乎没有防备她,随口就道:“中宫的明珠上,刻有一个‘智’字,北宫地却是完全的空白,这是为什么?”

“智?”她更加不解,也懒得多问。

戴玉衡瞟了她一眼,一下子没看到人,这才意识到她躺到榻上去了,嘴角微微勾了勾,似有些好笑,“开明统领,荧惑将这个交给你,可有说过什么话?”

“话?”她立即想到那一个令她麻了半边身体地亲吻,心里抖了抖,努力回想他走之前,在她耳边的低语,“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是什么话?”戴玉衡听了微愣,什么叫你自己看着办吧?是把明珠交给开明,让她自己决定明珠地去留吗?

“开明统领。”戴玉衡试探地看着她道,“可不可以借你的珠子,让戴某再钻研几天?”

她在桌子那头伸出手,摆了摆。

戴玉衡皱眉:“统是不愿意?”

“无所谓了,你拿去吧!”她懒洋洋地道,“这玩意吃又不能吃,当又不能当,又容易破碎,你代我好好保管吧!”她这番话说出来很是大方,戴玉衡听得有些懵,她会这样轻易放手?

“不过……”她话锋一转,伸出一个指头朝上,朗声道,“你借了我地东西,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我以后要向你讨回的!”

戴玉衡忍不住笑了笑,这就是这个小女人的算计,还真会做买卖。她的手指再次在空中点了点:“不许耍赖!”

“好,我依你!”戴玉衡痛快的应允。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目前拿到明珠要紧。

原来开明在戴玉衡开口之时,已经在脑中将这件事情的利弊迅速权衡一遍,姓戴的这次向宫帝请命担任监军,无疑是奔着北宫的明珠而来,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亮出珠子,已经招来灾祸。既然他对明珠势在必得,还不如顺水推舟地给了他,顺便捞个现成的人情,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于天厥宫帝想不想要,那就不关她的事了。这两派的争斗,能躲多远向躲多远。

戴玉衡自然不知dào

她这一番心思,只当作她不识宝。将明珠收好,注视着看不见人影的桌子那头,他微笑道:“开明统领,经此一事,我总算有点明白你的作用了。”

她在桌那边哼道:“现在才明白我的用处吗?哼!”

“不错。”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原来统领的作用是在国策明珠上面。”

她呼一声坐起,散乱着头瞪他:“你什么意思?”

“我在强调你的作用。”戴玉衡浅浅地笑着,玉样的脸庞上明眸皓齿,端得俊俏无匹,“因为我一直在估量统领的去留问题,现在总算有答案了。”

她皱起眉头,听不懂戴玉衡打的隐语。

戴玉衡立起,向她走近。她立即闪出警惕的眼神。

戴玉衡走到她的榻边,坐下,她往后蹭了蹭,“你想干什么?”

“统领不必紧张。”戴玉衡抬起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掠了掠她弄乱的头,柔声道,“头乱了。”

开明挡开他的手,皱眉道:“监军对上司一惯这样无礼的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

第一百一十二章、你是一个疯婆子

玉衡瞟见她右手手掌的绷带,微微一笑,将她的手腕握在自己手心。她在触到他手心的温度时一阵颤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戴玉衡,难不成想用美色诱惑自己?

不过这苦大仇深的冤家,长得真***D好kàn

。她心里一边咒骂一边赞叹,却见戴玉衡的长睫毛抖动着,从注视着她的伤口移向她的眼睛。

“从来只与虫蝎相伴的蛊师荧惑,跟统领相处了几天,居然转了性子,不止没有加害统领,还把国策明珠交付给你,统领真是让戴某刮目相看。”他轻浅地道,笑容淡淡的。

开明挣了一下,他捏住了她的伤口,快愈合的伤口立即裂开,她的脸色唰一下变白。戴玉衡以折磨她为乐吗?

“你这个混……”

“东宫的小碧,南宫的卿云也是!”戴玉衡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手劲越来越大,目光越来越阴狠,“还有跟随我多年的玑!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这么多的男人甘愿为你卖命!你这女人!”

血从包裹的纱布中浸出,瞬间染红了掌心的纱布。她咬着牙,左拳握紧,猛力抡向他的侧脸。

戴玉衡不慌不忙地分出一只手挡下,将她左手压制在桌面上,冷冷地看着她道:“要不是觉得你在国策明珠上面有点用处,这次就不打算留你了!听好了,这次战役的功劳记给你,我会让天厥帝封你的官,只是,你以后必须要帮我搜集其他三宫的明珠!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明白了吗?”

她苍白着脸,连声道:“很痛,我听不进话,你先放开!”

戴玉衡将她的伤手放开,她突然反握拳头,握着那只受伤地手,不管不顾地向他打来。

戴玉衡不闪不避。竟强行受了她这一拳。她这拳打在他胸口上。因为伤口绽裂力道减轻不少。自己先松了手。呼痛不止。

“哼。狡诈地女人!”他抓住她地下巴。强行抬起。迎上她愤nù

地目光。冷声道。“上次打了我一巴掌我还没跟你算帐。这次又打我一拳。我给你一一记下!你这种野猫一般地女人。是不是尝起来跟其他地女人很不一样?这就是吸引那些男人地地方?”

将她放在桌上地手往前一扯。她不由自主地向他仆去。连忙撑住身体。戴玉衡地脸已经近距离呈现。

她惊恐地现眼前这张脸跟自己贴得太近了。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珠光色地嘴唇微微开启。唇瓣上地纹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开明统领时。在乡间那条朊脏泥泞地小路上。你和一个村妇打架。头扯断了。衣服也撕破了。光着一双眼睛盯住我地轿子猛瞧。我当时就想。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疯婆子……”

开明也记得。当时轿内人一声嗤笑。令她产生莫名其妙地羞耻感。原来就是戴玉衡。

“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日后会和这个疯婆子如此纠缠不清,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和这个疯婆子坐在同一间营帐,讨论不知所谓的国家大事……”

开明恼怒地瞪大了眼睛,戴玉衡说这种话,不是摆明了羞辱她吗?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他手底一用力,她差点和他的下巴来个亲密接触,连忙稳住身体,心里恼怒异常。

帐布突然一阵簌响,几声响亮的脚步声,蓦然停顿在了门口,似是搞不清楚现在看到的画面是怎样一种状况。

戴玉衡因为这些响动,停止了无礼地举动。开明得了救般感激地往外瞅,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尖脸小眼地狗子,端着一托盘热气腾腾的饭菜,小眼睛瞪得滚圆,吃惊地看着他们。

眼光一溜,看到了狗子身边地年轻人,浓眉紧皱,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闪烁着不知明地业火,在二人身上来回逡巡。

“狗子!长庚!”她雀跃地叫道,来得太好了,简直是救星!

狗子张合着嘴巴,结结巴巴地道,“统,统领,怕你饿了,所以,所以我们……”

戴玉衡放开了箍制住她的双手,镇定自若地立起身,转过去面对他们,脸上带起淡笑,就向外走去。

开明这才感觉到手掌钻心地痛,鲜血顺着纱布淌到了地上。她蹙眉呻吟着:“哎呀!”

长庚注意到了她的异样,目光凌厉地横向戴玉衡:“出了什么事?”

戴玉衡仍带着春风般的温和笑容:“没事,和统领聊了几句话。”一眼未看他,就要跨出帐门。

“戴玉衡!”开明在他身后高声一喊,他顿了顿脚步,微微向后侧头。

“你一直问我,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帮我,我现在告sù

你,你听好了!”她咬牙切齿地道,“是真心!你付出真心,人家才会以心换心!绝不是你说的那种龌龊行径!”

戴玉衡脸上表情未变,掀了掀长睫毛,转身,出了帐门。

长庚向她大步走来,抓住她的手腕,“怎么回事?伤口又裂开了?”



比起受羞辱,这点伤算得了什么!”她恨得牙咬得痒玉衡这狗东西,竟然说她使什么手段勾引男人,竟然说她是不是尝起来不一样,竟然说她是疯婆子,这个混蛋!绝对,绝对不能轻饶他!

快步走出营帐,戴玉衡的脸上满是轻蔑的笑,以心换心吗?真是幼稚!难道就因为这个不成文的理由,荧惑肯把视作宝一样的国策明珠交给她?或,他这样做另有用意?

戴玉衡忽然心念甫动,微微一笑,也许,荧惑比他想象中更聪明,一颗明珠换来北宫全国的性命,不是更有价值吗?但是,荧惑绝对想不到的是,他戴玉衡,要的是一个大一统地国家,绝对不只是区区的北宫。有了明珠,北宫只是早晚的事,暂且,先放过北宫好了!

接下来地事情都是按章办事,戴玉衡向中宫禀明了情况,天厥帝颁旨,令他们凯旋回国。

军中辎重收拾妥当后,几千军马浩浩荡荡地回师,进入中宫,高奏凯歌,中宫百姓夹道欢迎,热闹非凡。

大大的“帅”字旗帜下,开明却是一脸的凝重,望着眼前张张欢腾地笑脸,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明着中宫赢了,实jì

上她完全败给了荧惑,甚至败给了戴玉衡。

这一场对北宫的战役,最大的赢家是戴玉衡。

朝堂之上,她静静地跪着听旨,心猿意马,思绪都不知dào

飘到哪个爪哇岛上去了。

“统领?开明统领?”宣旨地老太监提高声音问了两遍,她才从梦中惊醒。

“啊?在!”

“还不领旨谢恩?”

“谢恩?”她惶惶然地看着那张翕动的嘴巴,不知dào

这个老太监刚才说了些什么,“哦,要谢恩,要谢恩。”管他说了什么,既然是谢恩就不会有坏事。

她这一反常举动,顿时惹来几道目光。

“戴侍郎听封!”老太监的声音又响起,成功地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她不禁松了口气。

戴玉衡跨前一步,单腿跪下,跪在她地身边,悄声道:“你刚刚被封官了。”

“什么官?”她颇为好奇。

戴玉衡横她一眼,“真厉害,在宫帝面前居然还能走神。刚刚你被提升为将军职务,顶了大音的空缺。”

“啊?”她大惊,失声道,“那怎么行!”

老太监的声音嘎然而止,她这才觉自己的音量过大,已经盖过了太监念咒般的声音,堂上的文武百官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高台上地天厥帝射过来的目光却充满了责备。

她正暗叫糟糕,却听戴玉衡一声轻笑,朗声道:“谢陛下赏赐!”将一干人等地视线又一次带了过去。

因为这么一出意wài

,接下来赏赐谁和谁受赏赐,都与她无关了。她满脑子乱哄哄地想,糟了糟了,天厥帝是什么意思?顶了他老情人的职务,叫他老情人去哪混?他又想把自己怎么编排?

这算不算明着拉人,明着跟戴府干上了?眼睛瞥向戴玉衡,这小子神色自若,城府深得你没法探究。她叹了口气,放qì

从狐狸身上找缺口。

封赏完毕,百官散去后,她还站在宫殿门口恍惚。

“怎么了?”身边有声音在问,她回神,看到了那张俊俏地脸,带着可恶的笑容,静静立在一旁。

“我怎么样,不关你事吧!”她冷冷地看他。

戴玉衡微笑道:“看陛下地意思,是下定决心了。”

“什么意思?”她皱起眉头,戴玉衡说话半遮半掩,好象有所指。

戴玉衡却不明讲,只是笑:“既然这样,我们不妨陪他下完这盘棋吧!”

听到这句话,开明心里突然咯登一下,说不出什么原因,隐隐生出某种不安。

戴玉衡的眼睛顺势瞟向她右手掌,那里缠了一圈更厚的纱布,“伤没有关系吗?”

她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象是被他上次那一手弄怕了,脸色铁青地道:“托你的福,戴玉衡侍郎!”

戴玉衡笑得更是开心,“我已经不是侍郎了,开明,将军……”

“将,将军?你别乱说了!”她惊惶失措,一点功劳没有,怎么敢位居将军高位?

“你已经被封为将军了,要习惯这种称呼哦!”戴玉衡恶意地笑着,潇洒地挥了挥长袖,“当然,如果想保持这个职位,还需yào

做些努力。”

她不解地望着他。

戴玉衡含着淡淡的笑容,轻蔑地掠过她,抬头望向天空:“看这天气,象是变天了,中宫开始不太平了吧!”

她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阴沉沉的空中,聚拢了团团厚重的黑色云层。“轰隆”一个响亮的雷声,把她的脸色都炸得惨白。

狂风骤起,将戴玉衡的衣带吹乱在风中,他带笑的俊脸,在强烈的雷电辉映中,竟显出极端的诡谲神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一十三章、逼宫

呼啸,抰持着冰凉的雨丝垂落在殿前的屋瓦上。

纱幔飞扬,太监宫女们手忙脚乱地关着一扇扇窗户。一双深潭般漆黑的眼眸默默在注视着他们忙碌的身影,葱白手指轻轻搁在细致的瓷盖上,若有所思地拨动着茶水,一下,又一下。

窗户终于被关好,宫人们向他微微躬身,退出门外。

天厥帝抬眸看着如重拳般捶击着窗棂的暴雨,一时静默。

“陛下……”身后传来声音。

他动了动睫毛,侧身看到了身后的人,淡淡一笑:“你来了。”

身后站着的人军甲未卸,头身上都有些淋湿,脸上表情很是肃穆,竟是刚刚封了将军职务的开明。

天厥帝作个请坐的姿势,她没有遵从,只顾盯住他的脸:“陛下是什么意思?”

“什么?”他挑了挑眉毛,不明白她话里所指。

开明焦急地道:“为什么撤了大音的军衔,偏偏又封了我同样的官?这不是摆明了要我代替她的位置吗?”

“你知dào

全国有多少位将军吗?”天厥帝冷笑道。“况且。你代替得了她吗?”

地确不能。她心里嘀咕道。至少不能代替她给你当情人生孩子。

“别多心。好好做就是。”他回身。再次看向狂风肆虐地窗外。“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你可以走了。”

“陛下!”她直着喉咙道。“对北宫一仗。开明既没捉住荧惑。也没为陛下夺取宫域。无功无劳。请陛下收回将军之职!”

天厥帝淡淡道:“你无功无劳。难道所有地功劳都是戴玉衡地吗?你是要朕把将军封给他吗?”

开明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开明,为什么朕封你一个将军职务,你要这么紧张?”

还不是,因为大音嘛!她心里暗暗地道,嘴上又不好说。

象是看透她地心思,天厥帝接着她心里的话道:“如果是因为大音,你大可不必如此。”

“啊?”她愕然,愣愣地看着天厥帝,这个人也会读心术?

她嘴角微微抽搐:“可是,陛下又赏了一座豪宅……”

“豪宅?”天厥帝微笑道,“是说朕赐给你的那座府邸吗?你是将军,要有衬得上身份的府邸,不然显得我中宫过于小气。”

她张着口说不出话来,虽然最初见到大音的豪宅很是羡慕了一阵子,虽然心里别提有多想拥有自己的房子,尤其在帝都这种寸土寸金的生财之,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得来的宅子,想想就让她别扭。

如果是要她拿自己的自由跟性命去换一座没用的房子,还不如没有地好。

“陛下……”

“要是再推让,就显得你矫情了。”天厥帝迅速阻止了她的推托之辞,她只得叹了口气,“陛下这是将小的逼上绝路了。”

“朕只是将开明将军你,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去。”天厥帝转身看她,笑意盎然,“看起来开明将军,也并不是一个笨人。”

“谁都看得出来喽!”事已至此,她已经无可奈何,语气都有些轻浮,“将我封官,又赐我豪宅,谁都会认为我已经投靠陛下这边,恐怕戴府地杀手今晚就会寻上门来,恳请陛下明早帮我收个全尸。”

天厥帝不禁笑道:“这说的什么话?既然朕封了你地官,自然会赐你护卫保护你的安全,开明将军只管放心,朕保你今晚一根寒毛都不会少。”

“只保得了今晚吗?”她颇感委屈。

天厥帝故yì

扳起脸:“难道要朕保你一生一世吗?你又不是朕的妃子!”

“是,是。”她自觉逾规,赶紧应道。

天厥帝略松了松表情,问道:“开明,朕听说,你在擒拿荧惑的途中,已经得到北宫的国策明珠了?”

“哎?”给他一言提醒,开明心里咯登一声,惊跳了几下,结结巴巴地道,“这是,哪个造谣生事的人说地,陛下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吗?”天厥帝冷笑道,“听说开明将军是在几千军马的面前,拿出国策明珠地,为何到了中宫,没有献给朕?难道是将军你,私吞了不成?”

“陛下,绝对没有私吞的事!我要那个没有用地玻璃球作什么?”她忙掩了口,自知失言。果然天厥帝的眼睛顿时变得锐利:“玻璃球?既然将军没有见过,为什么知dào

是玻璃球?”

“唉,我实话实说了。”开明只得老老实实地招认,“北宫地明珠是拿到了,只不过被戴玉衡拿走了。”

“戴玉衡?”天厥帝冷声道,“我就知dào

,他极力要求出任这次讨伐北宫的监军,没有安的好心。现在看来,就是冲着北宫的国策明珠去的。”



对这几颗珠子窥觎已久,陛下一定要想办法治治他!玉衡捏破伤手的事,她就不禁悻悻。

“戴玉衡,想要五宫明珠吗?”天厥帝把目光移向狼藉的窗外,再次陷入深思。

油烛的灯芯噼噼叭叭地燃烧,厚重的帷幔被钻进窗缝的凉风轻轻摇动,天厥帝默然端坐在梨木椅上,静静看着面前的一切。

他坐着的这个房间,封闭,幽暗,侧面的墙上绘有神鸟图案,朱雀重生绘制得栩栩如生,在烛光的映照下飘渺不定。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具圆盘,上面五个空格,其余四格空着,只有中间的格子放置着一颗透明的珠子。

珠子朝上一面,一个大大的“智”字,笔锋犀利,呼之欲出。

“告sù

朕。”他盯着那颗珠子,喃喃地道,“到底有没有国策?是不是荒唐的谣言?一个戴潢已经让朕伤透了脑筋,你们要是再戏耍朕,朕会让你们粉身碎骨!”

“陛下想让谁粉身碎骨?”阴恻恻的声音突然自身后传了过来,天厥帝端坐的身躯突然撼动,目光略带惊慌地移向旁边。

“是谁?竟然没有旨令,大胆闯入神殿!”

黑暗中闪出一条身影,平时倨傲的腰板象征性地向他弯了弯,“老臣,戴潢。”

“戴,戴卿?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天厥帝的语气有些微的不安。

戴潢捕捉到他语气的异样,咧嘴一笑道:“臣,有些不解之题,想向陛下请教。”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天厥帝镇静下来,向他拂袖道,“朕有些累了,陈公公……”

唤了一声没人答yīng

,天厥帝有些恼怒地道:“这些狗奴才,用到的时候都躲哪里去偷懒了?”

“不是他们去偷懒,陛下。”戴潢抬起头,跃动的烛光在他刚硬的脸上移来移去,“而是,他们不能来。”

天厥帝霍地立起,转身看他,“戴潢,你这是什么意思?”

戴潢摇头叹息道:“下臣之所以如此,都是陛下欺人太甚了。”

天厥帝拧紧了眉毛。

戴潢绕着他缓步走动,眼珠子一眨不眨地落在他身上,“陛下可还记得当年皇子争位一事?战况何其惨烈,要不是臣一心一意维护陛下,陛下哪里来的现在的荣光?这几年来,臣尽忠尽职,呕心沥血,才将陛下扶植成如今的贤君……”

天厥帝的眼珠随着他的走动,也随之移动,眉毛越拧越紧。

“但是陛下是怎么对待下臣的?”戴潢向他靠近,天厥帝的脸色顿时一阴。

“戴潢,你太大胆了!”

戴潢脸上的神色颇为复杂,竟是又爱又恨,“臣将陛下当成自己的爱子,精心培育了这么多年,看着陛下长成气宇轩昂的宫帝,以为会老有所倚,谁知dào

,唉!”

一声叹息,门外锵锒锒地响动,执矛带枪的兵士蜂拥而入,竟将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天厥帝脸色大变,“戴潢你好大胆子,竟敢带兵进入朕的神殿!”

“陛下。”戴潢向他一弯腰,抬起脸看他,阴阴地笑道,“既然陛下不识时务,下臣迫不得以,只好逼宫了。”

“逼宫?!”天厥帝大吃一惊,“难道你想篡位?”

戴潢和颜悦色地笑道:“臣对帝位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陛下应该最清楚。”

“你不怕天下人唾弃你!不怕朕的人群起而攻之吗?”天厥帝的身体都有些颤抖,戴潢太明目张胆了。

戴潢直起身体,呵呵笑道:“下臣很怕被子民唾弃,所以才让陛下做了这么多年的安稳宫帝,但是现在时局不同了,五宫早晚要开战,待下臣平定五宫,拿到国策明珠,自然会有治国妙计,但凡最高位,都是贤明得而居之,子民们会有目共睹,陛下觉得臣说得对不对?”

“至于陛下的那些忠义之士……”戴潢故yì

顿了顿,让天厥帝老大一阵紧张,才慢吞吞地道,“已经被下臣监固在自家宅内,绝对不可能援手陛下的。”

天厥帝退了两步,心惊胆跳地道:“戴潢,你今晚是势在必得了?”

“臣,正是这样想的。”戴潢露齿笑道,“务必请陛下配合,否则,臣怕会逾越君臣之礼。”

“混帐!”天厥帝用力一拍梨木椅背,“戴潢,朕一直兢兢业业,恪守本份,为何竟让你迫害至此?”

“陛下,错只错在你太急功近利了,去了一个大音,又来了一个开明,陛下,这么急着将兵马大权握在手里吗?”戴潢嘿嘿一笑,“陛下应该清楚,一山是绝对容不下二虎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一十四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只是一个臣子!戴潢!朕是皇族血脉,是宫帝!”声道,心里却在暗暗吃惊,想不到封赏将军一事,这么快就刺激到戴潢,竟逼得他提早动手。//

“宫帝也是下臣造就的。”戴潢不急不恼,微笑道,“臣可以造就一个,必然可以造就第二个。”

天厥帝倒吸一口冷气,戴潢好狂妄的口气,他敢在自己面前这样坦白,必定料定自己已经没有还手之力。

今晚,看来在劫难逃!

“陛下没有疑问了吧!”戴潢挥了一下手,手下的兵士向前齐齐一步。

“大胆!”天厥帝恼怒道,“谁敢!”

似响应他的声音,门口随即响起一声厉叱:“大胆!”

呼啦啦一阵响动,闯进一批金甲宫卫,包围住前面的一批兵士。戴潢睁大昏花老眼,惊讶地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不能适应。

金甲宫卫的后面,大步踏进一人,盔甲闪亮,乌凤眼,来的竟是御兵总监。

“玑!”天厥帝大喜过望,“你总算及时赶到了!”

“臣来迟。让陛下受惊了。”玑向他躬了躬身。

戴潢瞠目结舌:“玑。你是疯了还是怎么地了。你竟然在帮敌人!衡儿呢?为什么他没来?!”

“戴公子。一时半会还来不了。”玑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诡异地笑。

戴潢心里升起不妙。看看玑。又瞄瞄天厥帝。颤着声音道。“难道。你们……你们一早就计划好了……”

天厥帝冷笑道:“今晚地事情并不在朕地计划之内。是戴卿误打误撞。虽然提早了些时日。还好一切并没有脱离朕地掌控。”

“你们……你们……”戴潢一时无措。指着二人说不出话来。

天厥帝把脸一扳,喝令道:“给朕拿下!”

金甲宫卫呼啦一声,迅速擒拿这批携带武器的兵士,另有两人上前扭住戴潢。

戴潢呼嗤呼嗤喘着粗气,很不甘心地瞪着天厥帝:“我不信!怎么可能会败在你这小子地手中!”

“就是因为你一直还当朕是童子,才会败得一塌涂地!”天厥帝冷冷地道,一挥手,宫卫们将这批人揪出门外。

玑走上前,向天厥帝颔道:“臣布署军队来迟,请陛下恕罪。”

天厥帝摆手道:“你这次护驾立了大功,朕怎么会怪你。戴潢的党羽,务必在今晚一网打尽!”

“臣早已派了队伍,监守在各处,只待陛下一声令下就可收网。”

“做得好!”天厥帝大松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今晚全靠御兵大人及时出手,否则只怕朕的性命要葬送在戴潢那老贼地手里。”

玑看着他微微一笑:“陛下自然不能死在戴潢的手里,陛下的命……是我的……”说到最后,忽然往前欺近,贴住了天厥帝的背部。

天厥帝在他最后一句话出口时,猛然一滞,全身肌肉都变得僵硬。他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滚圆,不可置信地往旁边溜去,想看清身后人的脸。

“玑……玑……”

玑往后退了一步,松开了放在他后腰地右手,那里赫然插着一把寒光凛凛的短刀,刀锋已经没入天厥帝的身体,穿透他的前腹,鲜血沿着血染的刀尖汨汨流出。

天厥帝微晃着转身,惊愕到极点的眼睛瞪视着玑微笑的脸:“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少年公子摇着折扇翩翩而入:“那是因为,玑选择了我。”

天厥帝努力睁大眼睛,失去温暖血液的身体摇晃着,重重撞击在圆盘上,引得顶端的明珠滴溜溜地转。

“你选择了戴玉衡,刚才那一幕,都是做戏给朕看的?……”

“非也。”戴玉衡笑得娇媚如花,“戴潢老贼是该死,借用陛下地手除去他再巧妙不过,我只是和玑利用了一下今晚的天时地利而已。”

“利用吗?”天厥地缓缓滑坐在地上,失神地看着玑,“朕派你进入戴府,你竟然真得投靠了他们?竟然利用朕……好笑,哈哈,真是好笑!朕千算万算,万万没有算到身边的人,竟是卧榻之狼!哈哈哈~~”

一连串惊心动魄的笑,将他体内流失的血液带离得更快。天厥帝咳了几声,定定看着玑道:“为什么?是戴玉衡给你的待遇更优越吗?”

玑默默看着他:“想知dào

理由吗?戴公子心机敏锐,远见卓识,玑跟随戴公子不是更有前途吗?”

天厥帝嘲讽一笑,玑上前几步,半跪在他面前,“陛下不要怨恨

事弄人,好歹也是做了几年宫帝,该享的福都享过了

去吧!”

天厥帝怒目视着他,已经说不出话来。玑向他微微倾身,俯耳低声道:“真zhèng

的天琅,是我……”

这一句耳语极低极轻,如微风拂面而过,却令天厥帝惊恐地撑圆了双眸,骇然盯住他。眼前这张脸带着恬淡的笑容,凤眼微微敛起,温柔地瞅着临死前地帝王,象是怜悯,更象是嘲讽。

一直陪伴在身边,忠心不二的玑,不止做了戴玉衡的走狗,另一个身份,竟然是真zhèng

的天琅!天厥帝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越来越急促,为什么从来没有现玑地异样?为什么从来没有认真调查过他的背景?为什么?

那么多地为什么,在他眼里,化作了一个个只待追忆的小片断。

“你是哪里来地脏小鬼?拦我的路干什么?”记得那一年,乘坐出门地轿舆被拦时,掀开轿帘,看到的是一张脏兮兮的小脸。

那脸上明显的不忿:“我来这里找爹,有人说你可以帮我找到爹!”

心里有些好笑:“我又不认识你爹,怎么能帮你找到你爹?”

“反正,有人是这样说的,我不管!”肮脏的手指抓住他的轿舆不放。

“小鬼想死了!皇子的轿子都敢拦!”侍卫们呼喝着,可是无论怎么打,怎么赶,他都是不放手。

坐在轿中,眼瞅着小鬼被打了好一会,身上已经是遍体鳞伤,却仍是嚷着喊着不肯松手。

笑了笑,这小鬼还挺倔强,“行了,捎上他,跟从我吧!”

一句跟从我吧,就跟了几年。

“玑,那位就是戴府的小公子,叫戴玉衡,你跟他多亲近,以后就做朕的暗探。”

“是。”

唇红齿白的小公子迎面而来,流水双眸挑衅地看向玑:“这位就是新任的御兵总监吗?我是戴玉衡,宫中新来的侍郎。”

“我是玑。”玑淡淡地笑着。

神智回转,冷汗涔涔直下,天厥帝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清醒。戴玉衡绕过他的身体,伸手拈起圆盘上的明珠,笑道:“不错,就是这个。”

玑仍是默默注视着天厥帝。

戴玉衡瞄向他道:“这里,交给你收拾了。”

“是。”玑唇边扬起浅笑,一如记忆中的笑容。

戴玉衡不再看他们,回身走出门去。

天厥帝绝望地看着玑,意识渐渐涣散。

“陛下,想不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形下相认,呵呵。”哪里传来的声音,好遥远。

“陛下不是一直想有个兄弟吗?”

是啊,我是好想有个兄弟。记得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真想,有个相互扶持的兄弟……想哭的时候一起哭,想笑的时候一起笑,有困难的时候,一起面对……”

“皇家的弟兄,永远不可能和民间一样。”

想起来了,在皇宫的亭台上,那时,我靠在栏杆上,他则立在一旁。

“有时候,真得很想见见他……”

那时候,竟然说了那样的蠢话,明明就在身边的兄弟,直到刀子插进身体才可以相认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再见的同时就是永诀。

不甘心,真得不甘心!

玑缓缓伸出手,覆在了天厥帝的眼睛上,将它们慢慢合拢。

“我为什么选择戴玉衡,现在,你该清楚了吧,因为,没得选择……”

霍然立起,踏着一地的血印子,拧身离去。室内的烛光,被一阵刺骨的寒风带过,将它悄然泯灭。

将军府中的大树在雷电交集中,突然“喀啦”轰轰烈烈被劈去一半,树枝散落了一地。

大音的手没来由地一抖,擦拭着利剑的手指登时被划破,一股鲜血从指头涌出,滴滴洒落地面,恰似血泪。

她不安地放下利剑,将手指放到嘴里抿了抿,抬头望向窗外。依旧凌厉的狂风暴雨,如注的雨点总让人心里忐忑。

“将军!将军不好了!”房门被人毫无预兆地推开,寒冷的风扑面而来。

她浑身汗毛突然倒立,感觉到掉到冰窟一般的冰冷。

站在门口的男子满脸满身的雨水,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带着哭腔喊叫道:“戴潢谋反了!陛下,陛下他……”

轰一个响亮的炸雷,轰得大音的脸除了苍白还是苍白。

“说清楚点!”她咬牙切齿地向男子逼近,眼睛眨也不敢眨,生怕漏过他说的每一个字,“陛下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伤很重?!”

男子抹着眼睛,大声哭喊道:“将军,陛下,陛下被戴潢逼死了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一十五章、第二场战争

门被狂风呼啸着刮开,咿咿啊啊拍打着,细雨似根里,扎着大音的每寸肌肤。//

她象木头一般呆立着,闪电一阵接一阵的照亮着她死人般的脸。

天旋地转,坚强的女将军猝然倒了下去。

“将军!将军!”

凄厉的呼唤声久久回荡在雨夜的上空。

一夜暴雨,第二天醒转,居然变了天。天空碧蓝如洗,霞光万道,开明惶惶然地站在朝堂之上,呆望着高台上的宫帝,一时之间不能回神。

宫帝,居然变成了戴玉衡。那笑靥如花,美美仑的少年公子。她倒吸口气,骤然转身看向文武百官,张张陌生的面孔,事情很不对劲。

巧巧撞上玑的眼神,毫不躲避的,微笑的眼睛。

她猛转身,盯住高台上的戴玉衡猛瞧,这是怎么回事?昨晚还跟她谈心的天厥帝哪里去了?莫非……她心里暗叫不好,莫非生宫变了?

那样的暴风雨,的确最适合做阴谋诡计的背景舞台。

天厥帝。死了?呸呸。吉人天相!吉人天相!

戴玉衡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地脸色。几秒钟内转换不同地颜色。心里颇感有趣。眼睛扫向一旁侍立地太监。那名年轻太监赶紧展开手里地卷轴。挪前几步立在台阶上。清咳着。将众人地视线吸引过来。

只听他嗲声嗲气地念道:“因朕近日身体抱恙。天字皇族人丁凋零。朕又无出。故特立此遗诏。若朕不幸仙逝。帝位传于戴府小公子侍郎戴玉衡。众卿不得有疑。钦此!”

开明听得怔怔地。听这太监念地意思。是说天厥帝如果死地话。皇帝就让戴玉衡做。奇怪了。这两人根本就是死对头。再怎么轮也轮不到戴玉衡去做?而现在。他却穿着宫帝地一身行头。端端正正坐在高台地龙椅之上。难道。天厥帝真得死了?

她打个冷颤。听到太监念完之后退下。戴玉衡平稳地声音传出来:“因昨夜戴潢图谋不轨。对宫帝陛下实施暗杀。陛下业已经。唉!朕临时受命。众卿一切职务照旧。因戴潢手段毒辣。接连几名官员遭到杀害。所以朕提拔了一些人员。暂代那几人职务。众卿没有异议吧!”

台下地一帮人心知肚明。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开明死死盯住戴玉衡,他说戴潢对天厥帝实施暗杀,天厥帝已经……怎么可能?老子做了逆贼,儿子却踩着老子的肩膀当了皇帝,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别人不敢顶撞他,我难道也要屈从于他的淫威吗?

“戴玉衡!”她心里想着,嘴里已经出声。

旁侧的太监一声喝斥:“无礼!要称呼陛下!”

开明冷冷瞅着戴玉衡,后脸上没有愠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静静地看她。他从说第一句开始,竟然都是在看着她说,象是试探她的反应。

“我眼里的陛下,只有天厥帝一人!”她昂着头,大声说道。安静的大厅中回荡着她刻意提高地音量,令众人一时悚然。

“我想请问戴侍郎,你之所以坐上宫帝的位置,无非是说天厥帝没有儿子,我若是说,天厥帝陛下如果有后代,侍郎又要如何做才能服众呢?”

她这近乎挑衅的话,如同一枚炸弹,顿时在人群中炸开了锅,阶下文武百官的脸色巨变,就连一向镇定自若的玑,在此时也是惊愕万分地看着开明。

开明仍然高昂着头,冷眼看着戴玉衡,等他的答复。

“若是天厥帝有出?”戴玉衡地神色瞬息万变,一眨不眨地盯住她,突然仰大笑,“这不是笑话吗?天厥帝若有出,我们怎么会不知dào

?”

“我是说如果,侍郎要做何打算?”她仍咬住这个话题不放。

“如果真有皇子血脉。”戴玉衡瞧住她,水眸微微眯起,象酣睡中的狮子被惊醒一般,一字一顿地说道,“朕愿退位让贤,尽心尽lì

辅佐这位皇子,直至他成为下一任宫帝!”

“好,这可是你说的!”开明眼里放出兴奋地光芒,迫不及待地想说出答案,“我马上就去接……”

“开明将军!”大殿门口突然传来冰冷的声音,迅速截住了她的话。一名脸色苍白的女子旋身进入。只见她浑身缟素,白绢披身,面容憔悴,花般容颜经过一晚折腾,竟似老了好几岁。

她施施然走过开明身边,狠狠剜了她一眼,走到高台下,向戴玉衡跪下。

“大音……”开明愣了神,傻傻地看着她走过。大音在用眼神向她暗示,不能说!不能做!

“大音将军,你地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戴玉衡转移了视线,看向大音的眼神充满了仁慈,

个高位抚慰不幸的殉难家属一般。

“托陛下洪福,已经无大碍了。”大音俯,声线平和地道。

开明立时睁圆了眼睛,大音居然这么轻易地承认了戴玉衡的宫帝身份!这算什么,她老情人刚刚被人杀死哎,还不知dào

这个戴玉衡有没有份!

戴玉衡听到这句话,很是得yì

地瞟了开明一眼,见她脸色白,心里更是欢畅。

他笑笑地向大音道:“其实将军如果今早不来上朝,朕拟好的旨意恐怕是要送到将军府上去了。”

大音不动声色地应着:“不敢。”

年轻太监立即闪出来宣旨:“大音所撤职务即日恢复,仍封将军,享有与其职务相关一切待遇,钦此!”

“谢陛下恩典。”大音的平静让开明无比纳闷,难道她另有自己一番小九九?倒了一棵大树再攀另一棵?

戴玉衡地声音又响起:“大音将军,此次恢复将军你的职务,是因为朕有事要差遣将军去办。”

“悉听陛下差遣。”大音颔。

戴玉衡满yì

地笑道:“其实今天早朝,除了宣bù

朕地登基外,还有一事要和众卿商议,那就是,朕准bèi

攻打西宫!”

“攻打西宫?!”众人始料未及,各个骇然。

开明暗想,戴玉衡,你未免太心急了,刚刚登基就想跟别国开战,难道,又是因为明珠?

戴玉衡待殿内声音稍平,抬手道:“西宫一贯骄慢无礼,朕很早就想讨伐西宫,给他个教xùn

。大音,朕已决定任命你为先锋,明日即刻领兵启程,还有,御兵大人为这次讨伐军的监军,随时向朕汇报战况!”

玑从队列出来,抱拳应了声:“是!”

大音自然言听计从。

开明心里暗忖,说什么跟别人商议,还不是老早做了决定,一意孤行了。

“开明将军。”戴玉衡忽然将话题引到她身上,害得她心神恍惚地“啊?”了声。

“这次地讨伐军,开明将军任副将,听从大音将军调遣。”

开明傻在了那里,这种事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落在自己身上?难道又要送一次命不成?

戴玉衡眼波流动,向她试探地道:“刚才将军说的皇子一事……”

她见了大音那态度,哪里再敢透露半个字,赶紧说道:“啊,那个,皇子,我会去找,找找看,如果有地话……”

戴玉衡轻蔑一笑,似在嘲笑她刚才的不知好歹。

“朕限你一个月时间,如若没有找到皇子,定要重重处罚!”戴玉衡的笑容满是恶意。

开明心里哼了一下,难道没有也要变出有来吗?这是说的什么话,戴玉衡明摆着在整她。脸上不敢多表露,只得恭恭谨谨地应着:“臣定会竭尽全力!”

戴玉衡这才别过脸去,宣bù

退朝。

待到众人散尽,大音兀自跪在堂下。

开明不忍,过去想搀扶她,谁料手指还未触到,被她“叭”一声打开。

大音的目光似利箭一样射来,压抑着极度的怒意,沉声道:“奉劝开明将军,不要做不知所谓的事,会害死很多人!”

开明如雷轰顶,愣在了那里,“将……将军,我没有那个意思……”

大音徐徐立起,僵硬地走过她身边,叹息道:“今非昔比,切勿,轻举妄动!”

她傻看着大音远去的背影,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做不知所谓的事,不然会害死很多人,会害死大音,害死勺子!是啊,整个中宫操控在戴玉衡的手里,若是知dào

勺子是遗孤,勺子还会有命吗?

大音虽然脾气冲,却是真zhèng

为了勺子好,而我呢,差点随随便便说出了勺子的事。

开明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冷,在这时时危机,处处陷阱的中宫,她已经完全被困在了蛛网中,挣脱不出来了。

太阳依旧日出东方,日落西山,而我的出路呢,到底在哪里?

马车颠簸中,已经到了自家府邸,神情恍惚地望着府匾上的题字,想到昨晚天厥帝的音容笑貌,心里一阵酸楚,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将军?是开明将军吗?”身边的声音唤了几遍,才把她的神智拉回来。

她收了收盈眶的泪水,揉着眼睛看向身边。

一名穿着普通青衣的中年男子,正紧张地看着她。

“你是?”

中年男子一开口,登时引起她十二分的注意力。

“心碧大人让小的带话给开明将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一十六章、一国无二帝

小碧?”她大吃一惊。//

好巧,在这种紧要关头,小碧偏偏捎来音信。

“是!”中年男子迅速扫了眼两边,凑上前低声道,“心碧大人说,已经找到将军托他找的人了!”

开明睁大了眼睛,小碧找到老和尚了!那个什么村什么庙的神mì

人物,他真得找到了?!

“小碧……真是这么说的?!”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问道。找到老和尚,就表示她找到了回去现代的生路,找到老和尚,就表示她可以不必再掺合这片莫名领域的阴谋与战争,她可以洒脱地回家去了!

“是的,小的可以肯定!”中年男子警觉性很高地再次扫瞄着周围,压低声音道,“大人还说,如果将军想尽早去东宫,今天就可以安排!”

“今天?!”真是双重惊喜,她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对小碧的感激之情。戴玉衡命令她明天上战场,限期一个月时间让她找到一个皇子交差,都可以丢在脑后了,如果能到东宫找到回现代的法子,他戴玉衡还能拿自己怎么办!

小婉死了,这个中宫,除了勺子,再也没有值得留恋的人了。

她微叹道,“麻烦你,尽快安排,越快越好。”

“是!”

潮湿阴暗地地牢。总有股挥之不去地霉味与臭气。蟑螂在地上不知疲倦地爬动。与犯人抢食。

披头散地白衣老。青筋暴突地双手使劲握住木栅牢门摇晃。两手地镣铐随着他狂怒地吼声出伴奏般地叮铃响。“混帐东西!快放我出去!天厥帝。你敢关我!我地人马遍布中宫。你好大地胆子!”

遒劲地声音穿越层层牢门。响彻在空旷地地牢上空。

牢门一层层打开。脚步移动。地牢内走进一条人影。昏暗地光线看不清他地面目。只知dào

他走得极慢。似乎每迈出一步都要经过思考。

老停止了叫嚣。愠怒地盯住走过来地这个人。满面狰狞。

来人走到他呆地牢房门口。顿住了脚步。然后蹲坐下来。抬起了头。

昏暗的光线照亮他的半边脸,老一见此人,满脸的怒气都不知dào

褪到了哪里去,剩下的除了惊愕,还是惊愕:“衡儿?!”

戴玉衡轻启笑颜,柔声道:“爹爹在此地,呆得可舒服?”

老刚想向他扑来,听到这句话身体顿时一僵,“衡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天厥帝识破我的计划,倒打一耙,爹爹才落狱,你今天不是来救爹出去的吗?”

戴玉衡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好不容易把爹爹关在了这里,儿子求之不得。”

“衡儿,你疯了!”戴潢脸色变得铁青,吼叫道,“我是你爹!”

“正因为你是我爹!”戴玉衡立即接了他的话头,敛去笑容,郑重地道,“你想的,就是孩儿心中所想,你想得到的,正是孩儿想得到地!”

“你这个逆子!”他撼动牢门,咬牙切齿。

“你又何曾是个慈父!”戴玉衡放下脸色,杀机毕现,“儿子比你聪明,你应该高兴,你却妒贤嫉能,处处针对孩儿!时时想置孩儿于死地!你算是什么父亲!”

戴潢复杂地盯住他:“那是因为,为父察觉我的衡儿,想要的东西太多了!多得超过了为父所能给的!多得要跟为父抢东西了!”

“所以你就不顾人伦道义,千方百计地想杀掉孩儿吗?”戴玉衡蓦地立起身体,扭过头去。

“衡儿,原谅爹爹一次,爹爹老糊涂了。”戴潢放软口气,可怜巴巴地道,“爹爹中了天厥小儿的暗算,已经落得这么悲惨,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

“天厥帝吗?”戴玉衡凄然一笑,“他算得了什么?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今天有本事站到你的面前,自然是对付得了他的。”

“你……”戴潢也是极聪明的人,转动着眼珠,试探地道,“难道?……”

“不错。”戴玉衡很干脆地给了他一个答案,戴潢顿时脸色大变,呆呆地看住他。

“你的天厥小儿已经死了!”戴玉衡向他逼近,笑容极是阴诡。

戴潢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嘴唇哆嗦着,“你杀了天厥帝?!你杀了他?……既然杀了他,为什么不放我出去?!”

戴玉衡突然绽放出一个极美丽的笑容,“因为,中宫不能有两个宫帝!”

“衡儿!”戴潢突然明白了什么,扑到牢门上想抓他地衣袖。

戴玉衡立即退开,掸了掸长袖,淡淡地道:“家里一切安好,孩儿会替你照顾好娘亲,爹爹,你可以安心地上路。”

戴潢又惊又怒,半张脸卡在栅栏中间,向着戴玉衡狂吼怒叫:“我不要死!衡儿!你这个逆子!我不要死!”

戴玉衡置若罔闻,顾自向着牢门外走去。等候在门外的牢头赶紧向他躬身,戴玉衡瞥了他一眼,“将朕赏赐的那碗酒,

名谋反重犯服下,结果如何,记得向朕禀报!”

“是,是!”牢头赶紧答yīng



戴玉衡神色自若地出了牢房,仰望着天空的明亮,唇边绽出一丝笑,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束缚他的手脚了。

看见他出来,门外等候已久地太监及护卫立即跟随在身后。刚升了总管的年轻太监紧走几步,向他细声细气地道:“陛下,国殡地筹备一切顺利,明天可以如期举行。”

戴玉衡点了点头,太监又道:“陛下,还有一件事,天厥帝仙去后,后宫遗留一些美艳的妃子,陛下是要收为己用,还是遣散作宫女呢?”

戴玉衡脚步微顿,浅笑道:“朕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年轻太监谄媚地看着他:“依陛下地意思?”

“朕有一个绝妙地主意。”戴玉衡美眸闪动,轻轻一笑,媚生两颊,“生同眠,死同穴,不枉天厥帝疼爱她们一场,你看怎么样?”

太监听得虚汗满身,再看眼前这名年轻帝王生地牡丹之姿,从他的玉面上却隐隐透出阴寒的杀气,更是骇得舌头打卷,话也说不齐全:“这个……奴才不敢……陛下说怎样,就怎样……”

戴玉衡放声大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差点没把他拍到地上去。

“陛下。”传唤太监急匆匆跑过来,跪禀道,“宫门口一名女子,自称陛下地表妹,说是要求见陛下……”

“传。”戴玉衡笑笑,这么长时间,她也应该得到消息了。

过不了多久,甄小巧素衣薄衫,头没梳好,妆也来不及化,在传唤太监的带领下,匆匆忙忙地向他赶来。

“表哥,怎么回事?听说你反了中宫,杀了宫帝,有这种事吗?”小巧玉容失色,惊骇地上下打量着他。

戴玉衡笑着挽起她的纤手,“谁告sù

你我杀了宫帝?”

“那你,为什么在宫里?为什么,穿着这身衣服?……”小巧迟疑地看着他。

戴玉衡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宫袍,云淡风轻地笑道:“你想得太多了,事情其实是这样,我们边走边说吧!”

小巧傻乎乎地由他握着手,往前慢慢走去。

离远了地牢,二人走到一条青草地上,草地上设有石桌石凳。戴玉衡落座,宫女们忙碌地端上点心茶水,退立一旁。

小巧无比惊异地看着宫人们的动作,更加深一层疑问。

“你知dào

我爹,心大,出手又狠毒,唉!”他叹了口气道,“昨晚上他带兵进宫杀了天厥帝……”小婉一声惊呼:“有这种事?”

戴玉衡重重点头,“他杀了宫帝,我身为臣子,自然以君为先,所以擒住了爹爹,关在狱中。宫帝无后,又无其他皇族兄弟,所以在临死前指定我做他的后任,我临危受命,只好惟命是从,事情就是这样。”

小巧听得呼吸都屏住,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半晌才道:“这,真是不可思议,那现在,伯父还是关在狱中?”

戴玉衡一本正经地道:“宫帝临死前命令我将爹爹处死,是我不忍心,一直瞒到现在,只怕到时候民愤难平,还是要拿爹爹开刀。”

小巧叹息着:“真到了那时候,也没有办法。想不到,想不到伯父竟做出这种谋逆之举,真是难为表哥了。”

戴玉衡心里暗笑,表妹,你就是过于单纯。这里边地弯弯绕绕可不是你可以看得懂的。

“那,你现在是宫帝,后宫的妃子没有整百,起码也有几十个喽!”小巧撅着嘴,偷眼看他。

戴玉衡了然,只怕表妹这趟前来,这才是重点吧,什么国家大事之类的,不是女人关心的问题。

他笑笑道:“宫帝的确留下了一院子的女人……”小巧的脸色顿时一黯。

“不过,我已经将她们遣散了。”

这句话一出,小巧脸上的惊喜不言而喻,脱口而出:“真的?”抬头迎上戴玉衡戏谑地笑容,脸上自然泛起红晕。

戴玉衡微微笑道:“表妹尽管放心,我心里装着谁,别人不知dào

,你还不知dào

吗?”他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小巧的脸上更红了。

“宫内的变故,还没有传到宫外,表妹是怎么得知的?”戴玉衡拈起一块糕点,轻轻放到小巧的手里。

小巧微微一愣,嗫嚅道:“是,爹爹告sù

我的……”

“舅舅也认为,是我害死了宫帝?”他看着她,清浅地笑着,“表妹,这个误会大了,以前我曾说过,需yào

借助舅舅的力量,现在看来迫在眉睫。务必请舅舅放宽心,中宫的新政需yào

他老人家,我戴玉衡,也很需yào

小巧表妹你。”

一番话说得小巧心花怒放,脸上飞红,除了甜滋滋地点头,再也没有多余的思想。(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一十七章、离开中宫

看天色慢慢暗下来,小碧的暗探仍是没有响动,开明步,有些不耐烦。

小碧是不会骗她的,东宫的暗探肯定有琐事缠身,一时走不开。

这样安慰着自己,捱到了晚饭时间。正在坐立不安,护卫来报说有人找,她大喜,不等来人进屋自己先迎出去。让她大失所望的是,来人不是那名青衣男子,来的却是春花和狗子几人。

“有什么事吗?”她没好气地道。

“开明,你被封了将军了?还有这么大的府邸?真是了不起!”春花两眼放光,惊叹无比。二人党连声附和。

她含糊地道:“都是公家的财产,有什么好高兴的。”

“公家的财产?”他们不解。

“不小心做事,随时都要收回的。”漫不经心地应付着他们,她的眼睛直往外瞟,真是慢,怎么还没来?

狗子留意到她的目光:“开明,你是在找长庚统领吗?他今天有事,不能来了。”

“我没有……”

“啊,说到长庚的事。”夏草一声惊呼,截断她的话头,兴奋地道,“长庚统领有好事!”

开明这才有了听地心思:“好事?什么好事?”

狗子瞪了夏草一言。掩饰道:“别胡说了。只是长庚地娘到兵营来探望他而已。”

“只是长庚地娘来探望?”秋菊也插话进来。怪笑道。“那跟他娘一起来地那位白白净净地姑娘是谁啊?”

“姑娘?”开明听到这里。总算有点眉目了。

春花捶着胸悲痛地道:“我这颗备受打击而创伤地心啊。为什么喜欢上地每个男人都是名草有主地!”

“名草有主?”开明眼睛亮。“那姑娘是长庚地老婆?”

“老婆?”几人齐声道。

“就是,娘子之类的。”她连忙解释,长庚这家伙,家里藏着个老婆,居然还想勾搭她?哼,男人哪男人。

“不是的!”狗子一力维护自家统领,“那位小姐不是统领地娘子,只是统领的娘亲看中,带过来给统领相亲的!”

“相亲?!”几名女人听到这个词,捂着嘴巴桀桀怪笑。

“有什么不可以吗?”狗子气呼呼地道,“统领没时间回家,他娘亲会做出这种举动也正常啊!”

“正常正常。”开明心里有些好笑,听起来长庚的娘亲实在不耐烦了,才会跑到兵营做这种惊人之举,再说,长庚的确老大不小,该有个妻室了。

“你们今天跑到这里来,就是说这些八卦的吗?说完了没有?说完快走吧!”开明莫名地有些烦闷,又惦记着东宫的暗探,开始赶人了。

“别这么无情啊,开明,我们参军前不是说了吗?有难不一定同当,有福是一定要同享的!”春花振振有词地道。

开明向她一瞪眼:“滚!”

“听说明天要和西宫开战了,三十六队又有得忙了。”狗子向她们使着眼色,“你们不需yào

回去准bèi

准bèi

吗?嗯?”

春花挖着耳朵道:“知dào

了知dào

了,唉真是,升了官就是不一样,连姐妹都不要了。”磨磨蹭蹭地和二人党往外走。

狗子临走前特意向她道:“有些话,不需yào

往心里去,都是谣传。”

开明扯动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这几人刚走,又有护卫来报:“将军有人找!”

“快叫他进来!”这回该是暗探了吧!

谁知dào

眼前闪进的竟是一个小身影,穿着不合体的衣裳,包着头,抱着个小包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她跑来。

她看到这个人,被雷劈了般呆在了原地:“勺子?!”

勺子二话不说直扑进她地怀里,呜呜咽咽地哭着叫娘。

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将他揽进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分开有多久了,没有看见勺子有多久了?在这个异空间里,象牵挂着自己的宝贝一样牵挂着这个乖巧的男娃。她摸到了他瘦骨嶙峋的背脊,低声道:“瘦了……”

勺子的眼泪鼻涕抹在她的衣领,边哭边说:“一直没见到娘跟妹妹,将军府的女人把我关在房里一步也不准走出去。我就不吃饭,直到她怕起来,答yīng

我出来见娘一面,娘,我好想你!”

开明叹了口气:“大音将军,把你保护得很好……”

“娘,我们走吧!你看,我把我的东西全部带来了!”勺子兴奋地向她举起手中地包袱,“我们逃到那女人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你说好不好?”

“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开明给他说得心里微微一动,如果带着勺子,一起去东宫,会怎么样?

手掌触摸着男孩乌黑的头,凝视着他亮晶晶的双眸,仔细看,真得很象他的父母,眼

厥帝,紧抿的唇,象极了大音。大音千辛万苦想保子,不惜牺牲天琅,牺牲小婉保护的这个宫帝的唯一血脉。

不行,不能带他走!绝对不允许,再出现一点点地闪失。

她放柔声音道:“娘明天要去打仗,所以不能带勺子一起走……”

“娘去哪里我也去哪里!”勺子果duàn

地道,“我跟娘一起上战场啊!”

“傻孩子。”她用力揉着勺子的头,心疼地道,“大音将军对你挺好地,你别折腾自己,将军会伤心的。等娘安顿好一切,娘会来看你。”

勺子眼里流露出极度的失望,“娘不要勺子了吗?”

“胡说,娘怎么会不要你。”

“可是,爹走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他到现在,也没来过一次……”

开明再次将勺子抱进怀里,长叹了一口气。可怜地勺子,娘没有本事,就算把你带在身边,只怕也不能保护你。今天在朝堂之上,因为一念之差,差点就害死了你。

她抱紧了勺子,心里暗暗咒骂自己,为什么就不懂得克制一点,从来没出头露角过,居然在戴玉衡的面前,开口就说错,而且是不可饶恕地错误!

“娘,怎么了?”勺子有些不安地问道。

“没事,没事。”她松开了手,眼角有点湿,“跟娘一起吃晚饭吗?”

“好哎!”勺子高兴地叫道。

护卫又走进来,向她禀报道:“将军,大音将军的人在门口,说是等公子一起回去。”

开明和勺子互看了一眼,勺子一副要哭出来地表情。

她笑了笑,大音看得真牢,这样更让她放心。

她捏了捏勺子的鼻子:“小傻瓜,要见娘有得是机会,等娘打胜仗回来,和勺子玩个三五天好不好?”

“好。”勺子委委屈屈地道,“娘说话要算话。”

“拉勾!”她立即伸出小拇指,和勺子拉了勾勾。勺子这才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跟着护卫走了。

注视着勺子离去地背影,她又是重重地叹气,早上的事,她无法原谅自己,对这孩子,将背负一生的愧疚。

说多错多,以自己芝麻绿豆大的小聪明,实在不适合跟戴玉衡那种狐狸对着干。中宫的能人颇多,平凡如自己,最好缩入凡人堆,安安份份地做个平头百姓。

正在愣神,护卫再一次来报:“将军,有人找。”

她这次不再抱有希望,懒懒地道:“又是谁啊?”

“是我,开明将军!”从护卫身后闪出来的,竟是她盼了一整天的青衣男子,那个东宫暗探。

她眼睛登时亮,从蹲着的地上跳起身来,激动地道:“你怎么,你怎么现在才来?!”

“有些准bèi

事项,耽误了些时间。”青衣男子恭敬地垂回复。

开明向护卫挥了挥手,护卫立即离去。

青衣男子这才抬起头,笑道:“要带将军走,看起来需yào

费些周折。”

她拧眉道:“什么意思?”

青衣男子左右看了看,向她做个进屋的姿势,她会意,立即照办。

青衣男子一进去就说:“我们在将军的府门周围观察了半天,现有两股人马监视着将军的府邸,所以不敢贸然进府。”

“有人监视我的府邸?”她有些吃惊。

“嗯。”青衣男子点头道,“根据暗探反馈回来的消息,一股人马进出皇宫,另一股,却是大音将军的府邸。”

“戴玉衡监视我并不奇怪,大音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很是不解。

“不过,就在刚才,大音将军的人突然全数撤离了。”

哦,她明白了,是因为勺子。勺子贸然跑来,大音肯定是不放心才有所举措,勺子平安回府,她自然撤了人马。

“我们的人引开皇宫的人,小的才瞅这空档进来。”

“真是辛苦你了。”她由衷地感叹道,连出逃也要这样大费周折,只在宫斗的电视剧中看过,想不到现在不止亲眼得见,还能亲身体验。

“时间无多,将军速速乔装,随我一同离开。”

“好!”

一切都依着这位暗探的意思照办,换了下人衣服,裹了头巾和他从后门出府。后门围着几名神情紧张的的男子,见他们出来,立即从旁边推出一辆独轮车,拨开凌乱的稻草,将她安置在车内,迅速铺上一捆捆稻草,遮了个严实,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

旁边几人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犁田农具,分别挎在肩头,大声谈笑着跟在推车后面。

开明心里暗暗佩服着,想出来的好计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一十八章、一切因果,都在人为

轮车到了偏巷,又换了辆马车,暗探们弃去农人衣着厮服饰,翻身上马,一路赶至边境。//

从车内向外偷瞧,帝都内满目缡素,家家户户挂上了白布,中宫全国上下沉浸在丧主的悲痛中。

她放下了轿帘,揉着在独轮车上被嗑到的腰,心里一半欢喜一半哀伤,虽然跟天厥帝没有太大交情,虽然他够强势,却没有象戴玉衡那样,处处算计她,时刻想着伤害她。

又想到这次要去的东宫,心里的喜悦不言而喻。虽然是中宫的敌对,小碧在她眼里,却是最无害的。再说找到了老和尚,就可以知dào

自己的身世,找到了老和尚,就找到了回去的路!

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兴奋,忽然想起什么,“哎呀!”一声坐起,我的黄金,搬了府后还藏在原来的老屋地板下啊!去东宫没有盘缠怎么行?吃用都叫小碧出吗?会遭白眼的啊!再说了,如果真能回去,捞些黄金就是赚了!这个暗卫,十万火急的,害得自己连这么重yào

的事都忘了。

赶车的人听到她这一声叫,连忙放慢了速度,问道:“怎么了?”

“没事。”她赶紧回应,唉,算了,他们也是为了交差嘛!不管怎么说,这条命还是比黄金要值钱。

“请问,还要多久才能到?”

“很快,到了江边,过了江就是东宫。”

江边?还要渡江?

下了马车。不出所料已经有一叶小舟候在那里。两人跟随她上了船。其余地人赶着马车离开江边。

小船搭着乌篷顶。尖头尖尾。船头船尾各有一人。摇起橹来速度惊人。她在篷内张望着周围地景色。黑漆漆地一片。山水连成一线。只能听到哗啦啦地水浪拍打声。

跟随地二人并不言语。她听着水声。玩心大起。伸手捋着水花。感受着掌心地清凉。有始以来第一次无比地放松。

这一放松。满身心地疲惫袭来。她扶着船沿。迷迷糊糊地居然睡着了。

模糊地看到。婀娜摇晃自己地身体。放大了几倍地脸上满是惊慌。脑袋里轰轰响彻着她地尖叫声:“开明。你醒醒。开明!”

婀娜?为什么这一次看到地不是宝贝。而是婀娜?!

“开明将军,开明将军!醒醒!”真得有人摇晃她,她睁开惺松睡眼,迷惘地看着叫她的人。

“开明将军,我们到了。”那人细声细气地道。

“到了?到哪里了?”她还在梦中,刚刚看到地婀娜呢?婀娜哪里去了?

“到东宫了。”那人将她扶起,小心搀扶出摇晃的小船。

依旧是在迷糊中上了另一辆铺着软垫的马车,在摇晃颠簸中放松了身体,竟然再次进入梦乡。

醒来的时候有一阵子懵,阳光斜斜照进窗棂,在雪白的墙面上画出明亮的格子图案,她躺在床上,眼睛一点点移动,打量着身处的环境。

躺着地无疑是床榻,摆设的桌椅一尘不染,象是被人极细致的抹过,四面都是白花花的墙壁,挂着一幅大大的字画。

她坐了起来,回想昨晚的事,记得已经到了东宫,现在这里会是什么地方?眼睛瞄到靠窗边的脸盆,半盆清水,盆沿边搭着一条素净的毛巾。

不想了,先洗脸吧!洗漱停当,将头随意扎了扎,她吸了口气,打开了大门。已经做好心理准bèi

,外面会是无数手执武器地士兵,但是开门的同时,她还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状况。没有士兵,没有武器,有的只是一派祥和平静的景色。身姿挺拔的小树,沿着土坡栽种了一圈,树叶在阳光下出欢快地沙沙声。风吹送过来清新的草木味道,让她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好安静地地方啊,到底是哪里?

走出门坎,她的眼睛环顾,立kè

就找到了答案。这是一座寺庙。

眼睛看到地左侧,香龛油烛,黄幔宝佛,上下台阶的依稀人影,不正是禅衣礼佛地和尚吗?

自己在寺庙里?她赶紧看了看身上,还是昨晚一身打扮,并没有来之前穿的牛仔短裤和T恤衫,站在这里就象回到现代的那座寺庙,心里一时惶惶然。

再一瞅前方,石桌石凳上坐着两个人,专心地对弈。她看到这两人,一下子笑了起来。

左的那人一脸未褪尽的童子稚气,标志性的深酒窝镶在脸上,不正是那个机灵的小碧吗?此时他穿着一身精致的靓青色长袍,袍上用闪亮的白丝线绘制出大小不一的荷叶图案,际处束着一条抹额,靠近额头

是一颗颜色内敛的绿玉。

他的右边,背对着她的却是一名和尚,素洁的长袍,光秃秃的脑门上已经有了岁月刻画的痕迹。

这和尚,莫非就是小碧所说的那什么村什么庙的和尚?她好奇地挪动脚步,向他们挨近。

二人仍对着棋局苦思冥想,根本没有留意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她也不打搅,静静站在一旁等他们下完。

不懂下棋的人看棋自然是无趣,方格子上黑白纵横,下的人杀得不亦乐乎,观的人却只能掰着手指数时间了。

站得腿脚都要打颤的时候,二人总算分出了胜负。小碧雀跃欢呼:“总算是被我赢了一盘!我就说了,哪有常胜将军在棋局上落败的!”开明听得抿嘴一笑,真是孩子气的话。

他旁边的和尚呵呵笑道:“公子天资聪慧,勤加练习,必能在十盘之内胜我五盘。”

小碧的脸顿时一黑,兴奋劲消失得无影无踪:“什么,勤加练习也只能胜你五盘?”

和尚笑道:“若不练习,只怕要胜老衲一盘也是勉强。”

小碧撅撅嘴,表示不以为然。一转眸看到开明立在身旁,唬得他往后一跳:“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

开明忍不住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胆小了,这样都能吓到你。”

“那你总要吭声啊,这样不声不响的……”

坐在一旁的和尚见二人交谈,于是立起身将衣袍抖了抖,向着小碧道:“公子有客来访,老衲先告辞。”

小碧应了声,开明很自然地看向和尚,这一看立时瞪圆了眼睛,目光粘在他的脸上无法移动了。这张脸,长眉小眼,虽然已经长了皱纹却仍精神矍烁的这张脸,不正是她在现代看过的那个算命的老和尚吗?

她张着嘴,愣愣地目送着老和尚从身边走过,“怎么可能?真得是你?”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我所经lì

的惊心动魄的阴谋,经lì

的不知所谓的战争,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把我从现代强行扯入的关系!

你把我从那个感情波折,天下太平的现代,拉进这么一个泥塘一般污浊不堪的异域!让我经lì

生死,经lì

失夫丧女,到底是为了什么?

“等……等等……”她倏转身,向着老和尚的背影叫道。他不能走,他得告sù

我原因。

老和尚向后偏了偏头:“施主,一切的因果,都在人为。”

因果在人为?开明打了个踉跄,依稀记得,和婀娜去庙里求签,临走时老和尚说了一句:“你既不信天,记住,事在人为。”象是经lì

过上辈子的事情,就这样鲜明地浮现在脑海里。

“站……站住!把话,把话说清楚!”她沙哑着嗓子道,“我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你告sù

我!”

“施主。”老和尚微微叹气道,“真相是很残酷的,施主不会想知dào

……”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知dào

真相!”她盯着他的后背,一字一顿地道。

老和尚直了直腰:“既如此,施主请稍候,老衲去去就来。”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远,走出自己的视线,思绪风起云涌,不知该作何感想。

“开明?”小碧见她呆,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没什么事吧?”

“没事。”她朝小碧笑笑,很勉强的笑容,“我很好,哪里会有什么事。”

小碧扯扯她衣角,示意她坐在石凳上,拨拉着棋盘上的棋子,装作随意的样子道:“听说中宫出了翻天覆地的大事……”

“嗯。”她木讷地点了下头,小碧在中宫的暗探这么多,哪里会有什么事瞒得了他,更何况是这样的大事件,“天厥宫帝死了。”

“哦。”他果然没有意料中的惊奇,只是淡淡地道,“那你在中宫不是难做了?”

“我难做?”她不明白小碧的话。

小碧将一个个黑白棋子分好,纳入两边的棋盒,“你从一个小兵到统领,再位居将军,不都是天厥帝一步步提升的吗?听说中宫的宫帝是戴潢操纵的傀儡,两必有宿怨,宫帝猝死,戴潢不是得势了吗?你呆在中宫岂不是更危险,我正是出于这点考lǜ

,才想尽快让你到东宫来。”

开明向他笑了笑,小碧是个好弟弟,知dào

关心自己:“谢谢。”

小碧扯了下嘴角,很不习惯她的客套,“以后打算怎么办?”(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一十九章、你的身世

明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的风景,略显迷惘,“先看怎么说吧!”

小碧笑道:“老和尚?他是紫绣村圣光庙里有名的方丈,法号虚无,你可不能失了礼。//”

开明也向他笑道:“看你的样子,和这个和尚混得很熟喽!”

小碧颔:“我来了几天,现这个虚无方丈颇有些奇异之术,还精于数字计算,下棋造诣更是高超,正在向他虚心学习呢!”

“什么奇异之术?”她故yì

笑道,“通灵啊?”

“你怎么知dào

?”他的表情象是大吃一惊,“虚无方丈真得能通鬼神啊!”

开明哈哈笑了两声,立即收了笑,为什么要笑这个老和尚?自己身上生的奇异事件还不能够让人信服吗?

“小碧,老和尚不知dào

你的身份吧?”她帮他捡起了棋子,随口道,“我看他一口一个公子,你没有跟他说实话吧?”

小碧嘿嘿笑道:“那是自然,知dào

是官府的人,只怕他不肯跟我这么亲近了。”

小碧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有点自贬身份的味道。明明是皇族的人,为什么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和尚这么推崇?

“这里。就是圣光庙?我昨晚就是睡在这里?”开明抬头瞟向自己出来地房舍。一排整洁地屋宇。地方虽然不大。拾掇得却很干净。

小碧盖上棋盒地盖子。点头道:“是啊。昨晚上就到庙里了。看你睡得沉所以没有惊动你。”

她看着小碧。目光停留在他抹额地绿玉上。又打量着他身上地荷叶图案。“你这样一打扮。倒是蛮好kàn

地。”

小碧脸上微红。颇不自然地道:“要装公子爷。总要装得象一点嘛!”

她笑笑。没有说什么。

小碧故yì

歪了歪脑袋。瞅着她地情道:“姐姐这次看起来。和前两次很不一样。”

“有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没胖又没瘦,哪里不一样?

小碧做了个哭丧的表情,“嗯,很沮丧的样子。”

“沮丧吗?”她有些出神,经lì

过那样的大事件,谁不会有所触动呢?“也许,是成熟了吧!”

小碧笑嘻嘻地道:“姐姐以前很不成熟吗?”

“小孩子,说了你也不懂。”

“我不小了呀!”

“在我眼里,就是小鬼。”

“……”

正嬉笑间,虚无方丈一身远行僧的穿着,戴着蓑帽,拄条拐杖出来了。他站在香龛处,向着二人道:“可以走了。”

开明立即起身,小碧紧跟在后。

虚无方丈奇怪地看着小碧:“公子也要同行吗?”

小碧笑道:“闲来无事,跟去看看热闹,方丈不会嫌我吧?”

“不敢,那就一同前行吧!”

从圣光庙一路走来,不管是提水地和尚也好,扫落叶的和尚也好,看到他们纷纷停下手里地活计,向着方丈合掌作揖,却拿眼睛不住地瞅着开明。那一种眼神,是既熟又惊奇的眼神,而不是看到了陌生女眷的眼神。

开明硬着头皮,顶着这么多好奇的眼光走过,心里头在毛,为什么庙里的和尚要这么看我?

圣光庙规模不大,很快就看到了庙门。两扇有些褪色地朱漆木门,和现代所见到的一般无二。跨出门坎地同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记得在驿站那晚,旋在盛怒下说过这样几句话:“那天也是凑巧,因为下雨经过那座寺庙落脚,你就傻傻坐在禅房的床上……”

旋到圣光庙之前,自己就已经在这里了!这就是为什么寺里的和尚都拿那种眼神看她,那是因为她一直生活在圣光庙!而且是以痴女的姿态!

“我们平安无事过了几年,到了今年,老和尚说的过渡期到了……”

“老和尚答yīng

我,不会永远让一个白痴陪我。他说等你的魂魄回归之日,你就会是最完美地娘子!”

所有的答案,都在这个虚无方丈地身上!他知dào

一切事情的真相!

走出庙门,眼前所见是很普通地村庄,低矮的灌木,横七竖八地泥泞小道,追着人狂吠的黄犬,还有看见他们微笑招呼的村人。

虚无方丈不失礼节,一一回礼,村人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落在开明和小碧身上,对这两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充满了好奇。尤其是小碧,还一身华服公子的装扮。

虚无方丈脚程飞快,不一会到了一间砖墙泥瓦的土屋前。屋前忙碌着几条人影,都是荆钗布衣的农妇,黝黑的面庞,只能从衣着上判断她们的年纪。

“荆氏。”虚无方丈立住了脚,向其中一名

呼道,“腰背还有没有大碍?”

被称为荆氏的一名中年妇女赶紧歇下手中的活,迎上前道:“虚无方丈来了呀,快请进屋歇息!”

虚无方丈客气地道:“不用麻烦了,荆氏,我的药还管用吗?”

荆氏捶着腰背笑道:“多亏了方丈的神药,你看,腰也不痛了,腿也不酸了,方丈真是神人!”

虚无方丈微笑道:“不敢妄称神,老衲只是服侍菩萨的仆人而已。荆氏,我今天到你这里来,是特意来找你们的,荆大没有在家吗?”

“荆大啊,他一早去山里打理那几株果树了,说是摘些甜瓜果,趁金秋时节进城卖个好价钱。方丈有什么事情跟小妇人说也是一样的。”

虚无方丈点了点头,看着荆氏道:“昨天晚上,阿女托梦给老衲了。”

“阿女?”荆氏回头看了看自家的两女一男,奇怪地道,“方丈,我的女儿都在这里啊?怎么可能会托梦给你?”

虚无方丈嘿嘿一笑道:“荆氏,你忘了还有一个女儿了吗?”

荆氏闻言突然脸色大变,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方丈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有两个女儿,还有哪里来的女儿!”

虚无方丈叹了口气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荆氏,阿女托梦给我,要我今天去拜奠她,我特意来转告你的。”

“告sù

我干什么?你快走,别在这里胡言乱语的!”荆氏当即翻脸,回身抓了一把扫帚出来,凶神恶煞般向他们挥舞道,“再不走,我就要赶人了!”

开明和小碧在虚无方丈身后听得没头没脑,面面相觑。

虚无方丈摇头叹息道:“荆氏,趁现在赎罪还来得及……”话没说完,妇人的扫帚已经劈头盖脸地打来,吼道:“走开!快走开!再不走老娘就不客气了!”

她一撒泼,吓得三人从她的门口兔子般逃走。

远远还看到妇人倚着扫帚在那里骂娘,开明心有余悸,埋怨老和尚道:“有事没事,你去招惹这个泼妇干什么?”

虚无方丈笑道:“什么泼妇,她可是你亲生的娘。”

开明啊了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开什么玩笑!”先说自己是来历不明的傻子,现在又变成农村泼妇的女儿了?老和尚说谎都不用打草稿的。

“你的事情说来复杂。”虚无方丈提起衣摆走上松软的田埂,“所有的真相都在那座山上。”

真相在山上?她更是被他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虚无方丈只是微微笑着,带头走在前面,二人只得无比郁闷地跟在后面。

过了田埂,上了硬石铺就的山路,气喘吁吁地爬到半山腰,山腰处建了一座简陋的凉亭,虚无方丈走进亭内,指向旁侧一座不起眼的土丘,“施主请看。”

“看什么?”开明喘着气,张望着他所指的方向,“没有东西啊?”

虚无方丈也不言语,跨步向前,向着那座小小的凸起走去,凝视那座土丘良久,“施主,知dào

这是什么吗?”

开明自然摇头,小碧也露出狐疑的神情。

虚无方丈扯出淡淡的笑容,慢慢地说道:“这里,就是埋葬一切真相的地方。”

开明奇怪地看着他,老和尚在说什么隐晦的禅语,我怎么听不懂的?

虚无方丈抬起头,蓑帽下的一双眼睛定定看住她:“我就是从这座土丘里,把施主你,给挖出来的!”

开明脸上的肌肉都变僵硬,一点表情做不出来,“你说什么?!”老和尚的意思是说自己的原身不是一个傻子,而是一个死人?这不是天大的玩笑吗?

连一旁的小碧也忍不住插嘴道:“方丈,这件事开不得玩笑的。”

“老衲从来不打诳语。”虚无方丈轻声叹了口气,“唉,这件事说来话长……”

“请方丈长话短说吧!”小碧的好奇心看来也不小。

虚无方丈终于开了尊口,用平缓的语气娓娓道来:“十几年前,老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和尚,在一个黑暗的下雨夜,从村口的老友家做客归来,经过方才的荆大家门口时,听到屋里一阵接一阵的婴儿啼哭,接着是男人的喝斥与女人的哭泣。荆氏怀有身孕是村里众所周知的事情,想来应该是当晚临盆。老在友人家多喝了几杯素酒,头有些晕,因此在荆大家门口停留了几分钟,想不到,正是这几分钟的停留,竟无意中挽救了一条生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二十章、第二次重生

明默然不语,心里猜测着他接下来要说的剧情发展。

“老衲的酒劲还没过,就看到荆大的房门突然开了,荆大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抱着团包袱,快步走向门外。他走的方向却是自家的后山,半夜三更的,荆氏刚刚生产,荆大偷偷摸摸一个人去后山干什么?老当时年轻,好奇心又重,于是借酒壮胆,偷偷跟在荆大的后面。”

“看到荆大上了半山腰,拐进了道旁的小路,在一片荒草边上不知鼓捣什么,十几年前的山路没有现在平坦,凉亭也还没建成。没几分钟他就匆匆下了山。老等他走后迅速到他刚才呆过的地方,就发xiàn

了你们看到的那块土丘。”

“荆大在土里埋了东西吗?”小碧听到这里,不禁问道。

虚无方丈看了看开明,“是啊,他埋的是什么,你们想也想不到。”

开明默默地望着土丘,低声道:“你说过当初是把我从这里挖出来,荆大埋的东西,你该不会想说,是当时的那名女婴,也就是,我……”

小碧惊愕地睁大了眼,看看她,又看老和尚。

虚无方丈赞许地笑道:“施主果然聪明,荆大埋的正是他刚生下来的亲生女儿,也就是施主,你。”

开明深深吸了口气,脸色有些发白,毕竟胡乱的猜测跟亲口被证实还是有些距离,后者更令人震撼。

“那么,我是死了吗?”

虚无方丈笑道:“可以说是死了。也可以说是没死。”

开明奇怪地看着他:“这话怎么说?”

“施主不闻生即是死。死亦为生吗?”虚无方丈莫测高深地道。“对荆大一家来说。他们地女儿刚生下来就死了;而对于施主你来说。却是重生地开始。”

“重生?”开明心里微微一动。老和尚竟然用了重生两个字。她从现代到这里地历程。难道不是重生吗?

小碧叫嚷道:“方丈你别卖关子了。我一点都听不明白。”

虚无方丈只得笑道:“其实事情是这样地。荆大埋了他们死去地女儿。老衲出于好奇刨开土。却发xiàn

婴儿未死。就把她带回了寺庙。”

所以就有了这样一名傻女吗?开明心里暗道。

小碧惊讶地看着开明,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姐姐,又是中宫的将军,怎么会和东宫这桩离奇地弃婴复活事件扯上关系。

开明想到荆氏地态度,心情莫名复杂,哼道:“死了的女儿,就当没生过吗?也没见过这样恶劣的母亲!”

虚无方丈叹道:“唉,既然下得了狠心弄死自己家的闺女,又怎么会承认她地存zài

呢?”

“弄死?”开明的眼睛倏然瞪大,“你是说女婴是被他们弄死的?”

虚无方丈点了点头道:“虽然只是猜测,但是**不离十,我将婴儿从土中刨出时,虽然还没断气,却已经奄奄一息,当时我发xiàn

,婴儿细嫩脖颈上明显的一圈勒痕,显然是婴儿孱弱一时背过气去,让荆大以为已经死去才埋在山里。正因为这个原因,老将婴儿放在寺中扶养,对外只能宣称是捡来的养女……”

开明面无表情地听着,象在听别人的故事。虚无方丈看了看她,又道,“因为被埋在土里,大脑严重缺氧,所以挖出来时脑部受损,才会变成那样地痴女……”

小碧不明就里,“哎?”了声,“什么痴女?方丈你怎么净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虚无方丈淡笑道:“公子不必弄得这样明白,女施主能听懂就行了。”

开明点了点头,漠然道:“为什么,要弄死这样弱小的婴孩?”

“听说荆氏接连生了两女,荆大怕断了香火,那天和荆氏争吵了几句,一时性起才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虚无方丈慢慢地说道,“所以老衲不是说了吗,真相是如此残酷,与其穷其根底,不如不知dào

的为好。”

开明扯了扯嘴角,眼神清明地看着他,竟然也回他一个笑,“这具皮囊的底细,与我何干?”

虚无方丈微愣,随即大笑:“不错不错,死婴能重生,痴女再盘,我倒是忘了,现在地你哪里还是以前的你。”

开明眼里闪过一抹亮光,上勾地嘴角弧度变得更大,“大师,看来你是知根知底。那么,我这次来的目地,你应该也很清楚。”

虚无方丈伸手揭下了蓑帽,向她一笑,走入凉亭,顾自找了个舒适地儿,竟坐了下来。

开明不明白他这番举动的意思,赶紧跟进。小碧更是听得不知所以然,只能当个陪衬地看客了。

虚无方丈背靠着石柱,眼睛瞄向亭外的萋萋芳草,眯着眼睛享shòu

迎面吹拂的山风。开明走到他面前坐着的长石椅上,盘腿坐下,盯住他道:“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虚无方丈眼睛都没睁开,她有些恼怒地道:“你老实说,是不是因为没有回去的路?这么半死不活做什么?”

虚无方丈嘴角噙笑,半眯着眼睛道:“回去的路是有的……”

开明顿时瞪圆了眼,紧紧揪住老和尚的袖子,颤声道:“有,有吗?真得有吗?你快告sù

我!快告sù

我怎么回去?!”

虚无方丈完全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回去的路是有,但是……不能告sù

你……”

“为什么?”她被这一惊一乍震得人都懵了,揪紧了他的袖子,差点把他的身体拽过来,“为什么不能告sù

我?!”

虚无方丈扯了扯袖子,苦笑道:“因为有不能告sù

你的原因。”

“你别故弄玄虚,快,快告sù

我!我不要呆在这里了!我一刻也受不了了,什么宫帝,什么将军,统统去死吧!”想到自己受到的委屈,想到枉死的小婉,想到大音、勺子,各色熟悉的面孔从脑中一一滑过,她的眼睛都有些湿润,带着哭腔道,“我只是个很普通的女人,拿拿工资,带带孩子,过着平凡人的生活,为什么把我拐到这里来,参什么军,做什么将军!我做不来将军!我不会带兵打仗!我只想回家,回家跟我的宝贝一起!你这臭和尚,快点告sù

我怎么回去!快点说!”

说到最后,恶从胆边生,竟然扑过去抓他。

小碧看得瞠目结舌,虽然听不懂二人交谈的内容,不过看见开明这样拉扯老和尚实在不象话,赶紧阻拦她,“不许对方丈无礼!”

虚无方丈从坐着的地方立起,就向亭外走去。

开明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喊道:“说啊,告sù

我!”

虚无方丈顿了顿脚步,长叹口气道:“你不会想知dào

这个方法的,我只能告sù

你,万事归于虚无,你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她傻傻地听着,愣在那里,万事归于虚无?什么万事?指的是什么?归于虚无又是什么意思?臭和尚竟然出了个哑谜给她。

虚无方丈说完后,再不作停留,衣衫飘动,径自下山去了。凉亭内只剩下呆怔的开明和愁眉紧锁的小碧。

“姐姐,没什么事吧?”他不无担忧。

开明推开他拦阻的臂膀,木然呆坐在长石椅上。

小碧试探地道:“你们刚刚都在说些什么?”

开明没有答他,伸手捂住了脸,埋向了膝间,呜咽道:“完了,全完了。”

“什么完了?”

“万事归于虚无,哼,哼哼!”

“开明!”小碧看她这样痴痴傻傻的,很是生气,用力抓住她胳膊摇晃,大声叫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事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啊!”

“你帮我?”她被晃得仰起头,两眼的焦距却是涣散的。她迷茫地看着他,喃喃道,“怎么帮?帮我回到宝贝身边?回到现代?”

小碧郑重地道:“无论你要找的人在哪个国家,我心碧允诺,一定有办法送你到那个人身边!”

小碧说得极为诚恳,却引来开明一阵大笑:“你能送我去现代?好笑!太好笑了!”

小碧生气地道:“你以为我在说笑吗?我以为我心碧没这个能耐吗?”

开明笑得眼泪都出来,小碧的脸色越发难看。她慢慢止了笑,含泪带笑看他:“我不是怀疑你的实力,小碧,只是,我要找的人,不在你所知的任何一个国家,甚至,不在这个世界,你还能帮我吗?”

小碧沉着脸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看。”她拍了拍手掌,苦笑道,“我就知dào

你会是这种反应。”

小碧还待辩解,她拍了拍他的肩头,“下山吧!”

一级级的石阶下去,双脚踩在坚硬的石头上,却象踩在云端一般。这满目的葱翠,通往掩埋我第一具尸身的地方。死婴不死,却成了痴儿,痴儿遇到旋,又化身夜叉。夜叉,说是你的记忆和身世与我无关,为什么听到如此残酷的真相,我的心底会有一丝悲凉?

你前半段记忆的空白,原来是为了躲避如此残酷的事实,是我痴了,傻了,非要揪出这血淋淋的一幕。原来真象老和尚说的,有些事,与其穷究根底,宁愿还是不知dào

的好。万事归于虚无,万事归于虚无……

脚下一个踩空,小碧迅速一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埋怨道:“走山路还发什么呆呀,真是的!”

开明勉强一笑,“谢谢。”

小碧的脸上极不自然,“你又这样,唉,真受不了,以前那个爽朗的开明姐姐哪里去了!”

开明却只是淡淡地道:“人总是要学会长大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一百二十一章、相公找上门

整一天,她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任小碧和卫在门外喊破了喉咙,甚至把门板拍得震天响,她都不去理会。

满怀希望而来,现在却只剩下了绝望。回不去的念头打击得她失去了最后一点点的斗志。她瘫倒在床上,回顾自己所经lì

的一切,不知不觉中竟然双泪横流。

本是乐观迷糊的性格,抱着随遇而安的念头,就算被打击,被利用,夹缝中也能艰难地求生存。但是上天给了她一个生的希望,让她满怀期待而来,却又毫不留情地摧毁了唯一支撑她的精神支柱。早知dào

是这种结果,还不如当初不要期待,这种结果比没有希望更加令人绝望。

人越是绝望,越是想到黑暗的地方,小婉无缘无故地做了替死鬼,宫厥帝一夜之间面目全非,张开双臂死在眼前,血腥的战场,杀戮的嘶吼,这块异域,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姐姐!开明姐姐!你快开门啊!”小碧又在外面叫了。

她扯过被子捂住头,瑟瑟发抖,太可怕了!这里不是她一个平凡的女子可以呆的地方!不要杀戮,只要回家!只想回家!

她在被子底下失声痛哭。

门拴被一片刀尖轻轻拨开,很缓慢地推开,一只脚迈进了门坎。她躲在被子底下哭泣,根本没有察觉异动。

两只脚开始迈步,向着她躺卧的床榻一步步迈近,很缓慢,又很小心,象是生怕惊扰了她。

一双白净地手伸出,轻轻搅住她地肩膀,低声唤道:“开明……”

她被突如其来地搂抱吓了一跳。听到对方又说了一句:“是我。”

脑子闪电般转动着。身体因为碰触僵硬得象块石头。开明。是我。这么熟悉地声音。温柔地话语。好象几百年前曾经亲身领受过。既遥远。又触手可及。

她倏然抓下被子。猛转身看向后面。眼睛在接触到对方地同时。整个都变成了圆形。

苍白文静地脸。温和地笑颜。透明眼瞳里掩不住地担忧与关切。一袭袍衫。既清爽又干净。

她不自觉抓住他伸在半空地手。激动地道:“……旋!”

是旋。只身远走地旋。在将军府门口向她说:“就此作别。”无奈又轻淡地笑容。此时就挂在眼前这个人脸上。

“旋?”她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怎么可能?旋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这一定是梦,一定是!

她象快溺死的人抓牢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抓住旋地手,生怕下一秒钟他就会消失。旋只是关切地凝视着她,一如往昔:“怎么了,开明?”

“你是不是真的?”她颤着声音道,旋微微一笑,抓住她的手捂在自己脸上,“你现在觉得,我是不是真的?”

“旋!”她扁了扁嘴,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依靠,值得依赖的人。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可以抱着哭地朋友。于是,她扑进了他的怀里,号啕大哭。

旋什么也没说,只是任她紧紧地搂抱着,拍着她地肩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小碧在门口探了探头,轻手轻脚掩上了房门。

这一哭如排山倒海,山洪暴发一般,直哭了个天昏地暗。好不容易收了泪水,两眼肿得核桃一般不能见人了。旋笑笑地看她:“好了吗?”

开明转过身,“别看我,很难看。”

旋只是浅笑:“娘子在我眼里,任何时候都是好kàn

的。”

她猛转身,惊讶地看他:“你刚才说什么?你叫我娘子?!”

“难道不是吗?”旋笑道,“我又没给你写休书。”

“但是,但是……”她结结巴巴地道,“你不是抛弃了我吗?”

“只是暂时离开,不是抛弃。”旋握住她地手,紧密地握在手中,“当时心里很乱,有些事情需yào

重新思考,所以……你看,这不是,回来了吗?”

开明抬起头看他,疑惑地道,“你怎么知dào

我在这里?”

旋平和地道:“我本来就在紫竹村,稍有风吹草动,自然就会知晓。”

开明惊呼道:“你离开中宫后,一直呆在东宫的紫竹村?”

旋笑笑,“因为只有在这里,才有可能再次见到你。”

“那,那,那……”她说不出话来了,紫竹村,圣光庙,当初旋透露给她信息时,难道就已经做好了守株待兔地准bèi

?还说什么为了致歉,纯粹是放屁!

她脸色有些难看:“小碧也知dào

你在这里?”

“心碧嘛。”旋眨动着长睫毛,微笑道,“他是刚刚才知dào

。”

开明蓦地将手抽回,冷声道:“那你现在出现,是为了

笑话?还是为了来炫耀你的聪明机智?”

“开明?”旋微愕,不解地看她。

“你已经知dào

老和尚说了什么吧,知dào

我回不去了,过来嘲笑我吗?”鼻子有点酸,眼眶里的泪水再次滚落,“串通老和尚把我掳来,给我这副皮囊,让我从死去的坟墓爬出来有意义吗?已经结束的轮回,再经lì

一次吗?好玩吗?我回不去了,你们都趁心了吧!哈!你和老和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都不是……”

旋温和的脸色随着她的话一点点变得阴沉,到最后几乎化成了愠怒。在她最后一句话没说出口之际,他突然扑上前,捧住她流泪的脸,狠狠吻上了她的嘴唇。

开明的絮絮叨叨立即被成功阻止,她双眼圆睁,背部顶在床头柱上,挺直了身板,不知所措地承shòu着他粗鲁的亲吻。

旋的舌头撬开她颤抖的唇,缠绕着她的口齿,凶狠地摄取她口腔的温度,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栗,僵硬的身体竟一点点软化在他掠夺般的热吻中。

室内一片静谧,空气中流动着莫名的情愫。旋停止了攻击,移开了他的唇。他深沉地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半遮着琉璃眼瞳,丰润的嘴唇浮现蹂躏过的殷红。

他沙哑着嗓音道:“好些了吗?”

开明的脸上微热,眼神游移躲避着他灼热的视线:“这是,什么意思?”

旋的手掌轻抚在她脸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低低地道:“开明知dào

我的身世吗?”

开明不语,不知dào

他问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旋笑道:“看你的反应,十有**是知dào

的了。”

她抬头看他,又低头,没有回答。

旋的手指移动在她脸颊,弄得她心里痒痒的,他轻叹道:“早点知dào

也好,迟早是要说的。实话告sù

你吧,心碧和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在东宫的名字,叫心旋。”

开明的心再次被震撼,又是一件得到证实的猜想,知dào

了自己的身世后,要再一次面对旋的身份吗?

“我是被东宫宫帝抛弃的孩子,虽有皇子身份,却不可能得到皇室认可,都是因为,我的娘亲,是名民间女子。”他扯动嘴角苦笑道,“就象你在中宫看到的,天琅一样。”

旋,和天琅一样的处境。天琅夹在宫廷纷争中求生存,而旋,却选择了杀戳。

“落魄之际,很意wài

地得到心碧的支持,我接触到皇室成员,但是太子却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找上门来羞辱我。出于一时气愤,我潜入太子府,斩下了他的头,然后装在礼盒带到宫帝的寿诞上,亲手奉给他。很想亲眼看到,他最宠爱的儿子被杀,这老家伙冷漠的脸上会有怎样可笑的表情……”

开明在他的掌下抖了抖,旋这样平静地阐述着惊心动魄的杀人事件,令感到格外心惊。

察觉到她的惧意,旋丝毫不以为意地笑道:“事实正如我所料,老家伙震怒,下了死令。我一路杀出宫门,记不清手上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记不清自己身上被划了多少刀,只想就此杀到天国,可以和死去的娘亲团聚,也算了了平生夙愿,直到被追赶而来的心碧击昏,将我秘密转移出宫。”

看来的确如玑和长庚他们猜测,小碧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暗中帮zhù

了旋,弄了一个假的首级向东宫交差。

“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东宫边境,左手是中宫,右手是东宫。

我那一天就坐在两宫中间的界碑上,茫茫然不知该往哪里去。”

就在那天遇上了领兵归来的大音,就有了以后的一段孽缘,开明暗暗叹了口气,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由得你不信。

“以后的事情你都很清楚了,我跟着大音做了副手,打了几年仗,心灰意冷之后偶尔重返东宫,在这片偏僻的村庄遇到了你,就有了我们四人的家庭……”

“我们四人,勺子,小婉……”开明睫毛颤抖着,迟疑地望着他,艰难地道:“能不能告sù

我,小婉,小婉的亲生父母,是不是你杀的?”

“小婉?”旋的眼瞳突然收缩一下,垂下了摩挲在她脸颊的手。他别过脸,看向地面,声音暗哑地道,“是的。”

开明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嗵嗵乱跳的心脏,“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们?”

“是失误。”旋长长地叹气,目光移动,“多年前追剿一伙敌兵,不防他们闯进平民家中,士兵们围捕的时候,不小心伤及无辜,后来才发xiàn

他们的遗孤,出于愧疚,收养了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i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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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我来做你的副将

出于愧疚收养了小婉,可是你把她交给了大音。”道,“你明知dào

大音要干什么,这跟直接杀死小婉有什么区别?”

“大音……”旋的脸上浮出不自然的神色,“我没想到她真得会走到最后一步……”

“别假惺惺了!”开明恼怒地打断他的话,直勾勾盯住他,“你知dào

她为了勺子什么都做得出来!你是知dào

的,你自欺欺人!”

旋苦笑道:“好吧,我承认,我承认我交出小婉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开明冷哼道:“与小婉几年的父女情份都抵不上那个女人一句话吗?”

“开明!”旋微蹙眉,定定看住她,“从一开始,我没想过小婉会死,我当时的计划只是隐居一段时间,把所有的事情理理清楚,不过一两周的时间,很快就会来接她,我是真得没有想到,短短几天,她就会死于非命……”

“再狡辩也没有用,小婉已死了。”她冰冷地道。

“开明!”旋急切:她的手,她甩开。

旋低下了头,“是因为出了这么多的事,我知dào

你无法释怀,才会来到东宫,在这里重新思过。”

“思过吗?”的语气满是诮,“还是根本就是在这里等我?”

旋一探手。住了她地手腕。眼神坚定地望着她。“你知dào

我在这里度日如年吗?你知dào

我每天要受多少次良心谴责吗?你知dào

我在这里。每天最想念地是谁吗?”

“我不知dào

!”她心意乱地道。“和我无关!”

“是你!”旋毫不掩饰自己强烈地感情。“我每天都在想你。想着和你在一起地每一天。你地一蹙一笑。我无法控zhì

自己地思念!”

“我有什么好地!”她心里乱跳着。嘴上却很强硬。“又没姿色。又没本事。说句话就说错。打仗一败涂地。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地!”

“是啊。要是知dào

原因就好了。”旋叹息着道。“你说人地感情是不是很奇怪。明明知dào

你是这样地人。还是不顾一切地喜欢上你……我喜欢你对勺子地亲切。我喜欢你打飞花大时地英勇。喜欢你对着我腼腆地笑。甚至你和春花滚得满身都是泥。我都喜欢……”

开明愣愣地听着。心脏跳动得更加厉害了。旋在说什么?那样地表情。那样地语气。完全象沉沦在爱海中地少年一般。

“我不喜欢那些男人接近你,军师也好,御兵大人也好,连十四队统领,我都不喜欢。爱的对立面便是恨,一旦累积爆fā

出来,才会在驿站发生那种可怕地事情,我不敢求你原谅,但至少,你要知dào

我的心情……”

爱的对立面便是恨,旋,已经这么清楚地阐述了自己的心情,看来他呆在东宫这段时间,完完全全地想明白了。

“所以今天我出现,是想告sù

你,从今往后,我将跟随你,再也不会弃你而去。”旋到最后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她从懵懂中醒,“什么?”

旋捏紧了她的手:“我的意思是,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

永远,在一起?她脑门象被人拍了一下,惊愕无比地看着他,旋的出现,竟然意味着相公的再次来临?

“刚才我那么大胆的亲你,就是这个意思。”他镇静地看着她,“不管你讨厌我也好,憎恨我也好,我都不会离开。”

她倒吸口气,旋一厢情愿地决定了他们俩的未来。

旋重重地握了握她地手,“而且你现在,需yào

我!”

“需yào

你?你在胡说什么?!”她只觉得无比被动,不情愿地~反击。

“你现在,是中宫的将军,四面都是敌人。你一个人根本无法应付,就算你想躲,也躲不过去,你需yào

我!”旋坚定地道。

开明心里微松了口气,“你说的需yào

,是指这种吗?你说的要跟随我,也是为了帮我对付戴玉衡?”

旋笑笑:“你要理解成这样,我没办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改变心意。”

开明这才全身松懈,旋还算有点理智,没有强迫她接受。若是多个旋这样的帮手来对付戴玉衡,的确不失为上策。论智谋论武力,旋都不会输给他。

转念一想,为什么还要回中宫呢?她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我若是,要在东宫终老,你也跟随我吗?”

“那是自然。”旋毫不犹豫地道。

说起这个话题,她反而有些迟疑,虽然仓促地逃出来,总感觉心里还惦记着中宫的许多人,有很多事情放不下。有春花,有长庚,还有勺子。

旋叹气道:“既然心里不舍,就该回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她吓一跳,旋能看透她。

“我已经是逃兵了,旋。”她犹豫地道。

旋果duàn

地道:“戴玉衡不会杀你地。”

“为什么?”

“他野心太大,又在用人之际。你没有直接利用价值,但是牵涉到御兵大人,牵涉到十四队,甚至能影响到大音,所以他不会杀你。”原来自己能活着还是托了这些人的福,她有些丧气。

“能影响到这么,也是你的价值。”旋笑得怪怪的。

她横了他一眼,真是的,现连说话都酸溜溜地。她叹着气道:“旋,你跟着我很没前途,我不是一个好将军,我跟荧惑打的第一场战役,输得一塌糊涂……”

旋柔声道:“有地第一次战役能打得漂漂亮亮~就连大音,当初也是马失前蹄,差点被敌人掳了去。”

“真得?”开明两放光,抑制不住兴奋,“大音也会失手吗?”

旋笑笑,“更,荧惑是宫有勇有谋地将领,又擅长用蛊术,你中招自然是情理之中……”

“但是,那种俩的骗术,连长庚和戴玉衡都产生了怀疑,我却傻乎乎地一直被他骗……”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不安地瞟着旋。

旋笑容扩大:“以为长庚和戴玉衡都是平常人吗?一个是身经百战的统领,一个是运筹帷幄的阴谋家,论行军经验,哪一个都比你强。”

开明若有所思地点头:“给你这样一分析,我好象真得没有错哎?”

旋抿嘴一笑,“说说你当初是怎么被荧惑欺骗的?”

“哦,是这样的。”她来了精神,赶紧正色地说道,“荧惑他拿戴玉衡作为交换条件,要我连进三寨……”原原本本把当时的事情说了一遍,期盼地看着旋,好象旋是能替她洗刷冤情的断案包公。

旋眨着眼睛笑道:“你这种冲动的性格,唉,没人提醒你就不行。和北宫交战,戴玉衡任监军本来就是大忌,你跟戴玉衡有仇,荧惑跟你又有私交,摸透了你的性格,拿姓戴的做文章是理所当然……”

她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连忙点头。

旋看着她虚心受教的样子,继xù

道:“现在知dào

做将军的难处了吧,领兵打仗绝不能意气用事,就算有私人恩怨也绝对不可以影响大局,做出任何一个决定前都要思考再三才可以行动,象你这样的新手将领,一定要多听听老兵们的建议,要集思广义……”

开明听他越来越唠叨,虽然有些道理,却是不耐心多听下去,“知dào

了知dào

了,旋大人。”

“你看,我多说几句你就这样,以后做事怎么让人信服啊!”

“以后?”她撇着嘴,挖了挖耳朵,“说真的,戴玉衡现在当上中宫宫帝,势力非比从如果一定要继xù

当中宫的将军,你帮我对付他,有信心吗?”

旋淡然一笑:“走一步是一步了。”

“那就是没有十足把握了?”

旋平静地道:“你所接触到的戴玉衡,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吗?”

开明点着头:“的确,是个棘手的对手,我在他面前多说几句,就容易被他套去话。”

“开明,对付聪明人,要用笨办法。”旋笑道,“你不是太擅长于口才的人,贫嘴还行,一旦遇到大场面,遇到戴玉衡这样的人,多说多错,干脆少说,或者根本就不说,这样,他抓不到你的,也套不去你的话。”

“也是。”她摸着自己的下巴,“你这话说得有道理,多说多错,干脆少说,或者不说。

嗯,精辟!”

旋笑笑,她斜他一眼:“但是遇到大音,你就没辄了。”

旋淡淡地道:“你还要对付大音将军吗?”

她摸下巴摸得更起劲了,“目前没有什么厉害冲突,暂时还不需yào

,不过以后不知dào

会发生什么事,可就难说了。万一跟她起了争执,就是不知dào

,我的帮手到时候会站在哪一边?”

“自然是我家娘子这边了。”旋干脆地道。

开明皱起了眉:“你要跟随我,就是我的副将,老是娘子娘子的叫,不成体统啊!”

“明白了,开明将军。”旋笑道,“将军什么时候承认我的相公身份,我再什么时候改回称呼。”

“这就对了。”她无意中得了旋这样一员大将,心里喜悦,很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目光撞在一起,突然想到刚才激烈的亲吻,脸上顿时尴尬,讪讪收回了手。

“还有,身为副将,以后没经过我允许的事,不许做了。”她闷声闷气地道。

旋笑着答yīng

:“是。”(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i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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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救急

色已经昏暗,旋燃亮蜡烛。首发开明安静地看着他,思

第一百二十四章、大音之死

了江,小碧安排的人牵了两匹快马,二话不说上了马路。一路上,开明时不时瞅着旋的脸色,严肃而焦急的神情丝毫没有掩饰。他是真得担心大音啊,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旋带着她绕过山路,直奔开阔的平原。他们一路往西,直抵中宫营寨驻扎。

远远看到宫旗帜,寨内留了少数兵丁,个个拄着武器无精打采。

开明当先翻下马背,直冲进寨门,大声叫道:“大音呢?你们的将军在哪里?!”

守寨的士兵吃惊,拦的横冲直撞:“什么人,敢冲撞中宫寨门?!”

开明冲拦阻的吼道:“我是你们的副将,主将哪里去了,快说!”

士兵迟疑地上下打量她:“将?”

她不耐烦地:“知dào

这次出战西宫的副将是谁吗?”

士兵吞吞吐吐地道:“是……开明将军……”

“我就是!”把推开他,“你可真罗!”

士兵惊得跟在她后面一溜小跑:“可是。开明将军不是临阵脱逃了吗?怎么又去而复返?”

“谁说我临阵脱逃?我是奉宫令去办一件极秘密地事。大音将军也知dào

。”她四处张望营内帐篷。四处一片安寂。守营地士兵也不多。人马都去哪了。“我有重yào

军情禀报。将军呢?怎么没在寨内?”

士兵赶紧立正身体:“回开明将军。音将军今天领了所有兵马。开寨冲出后还没有回来!”

开明脸色大变:“往哪边去了?西宫地人呢。在哪?”

士兵一指正西方。“那里!”开明抬头望去。被指地方向烟尘蔽日。枪戟碰撞之声隐隐传来。显然正在开战。

~了士兵一副弓箭。丢了把长矛给她。二人立即上马。直奔烟尘滚滚地地方而去。

越靠近战场,打斗的声音越响亮,连喝叱,嚎叫声都近在咫尺。他们到达了目的地,一望之下倒吸口冷气,战事进入了末尾,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士兵尸体,挂在土丘上的,长枪穿胸而过地,鲜血涂满了黄泥地面。不断看到截断两足的战马侧翻在地,绝望地悲鸣。

开明和旋下了马,小心翼翼地进入死人堆,血还是热的,尸体还在抽搐,这就是战争,这就是为了高位者的野心付出的惨痛代价!越是走得远,开明的心越是往下沉,没有大音的踪影,就算是死了,至少还有具尸体,可是,连她的尸体都没看见。

悬浮在半空地尘土似梦似幻,血腥的气味冲鼻。开明恍惚地行走着,绊到一具尸身,“扑嗵”摔了个踉跄。

手臂被底下一只血手紧紧攥住,她惊得灵魂都脱了壳,抬头就看见一张鲜血满面的脸,胖嘟嘟的脸上全是惊恐,颤抖着声音唤她:“开明……是开明吗?”

开明以同样发颤的声音回答:“是我……你是……”手指拂过对方肥肉堆砌地脸面,惶恐的眼睛,心中一阵发酸,“是……春花?……”

“开明!”春花张开宽阔的臂膀,将她用力搂在了怀里,不住地大声哭泣,“是我啊,开明!你为什么逃跑了?你要逃也该跟我们说一声啊,撇下我们一个人跑了!你要我们怎么办啊!”

她一边哭一边把眼泪擦在开明衣服上,开明凭她哭任她喊,紧紧地回抱着她,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一句话。

听到春花地哭声,她身边两具士兵的尸身突然有了动静,掀开盖在上面的尸身,底下钻出两张惊恐的脸,竟是夏草和秋菊。

她们惊魂未定地问道:“是开明将军回来了吗?”

开明在看到这两个活生生地人后,眼泪再也止不住,扑漱漱直往下淌。

夏秋菊扑过来,四个人搂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旋听到震天响的哭声,急忙赶过来,看见眼前这种场面,不好安抚,只得站着。哭了几分钟,开明才想起正事,忙推开春花沉重的胳膊,问道:“有没有看到大音将军?”

“大音将军?”春花微愣,指着山坡上一个方向道,“我看到她领着一队人马,追赶西宫的将领去那边了。”

旋立即往她指点的方向跑去。

开~;惜地看着她们,检查着她们身上:“有没有伤到哪里?这次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丢下你们地。”

春花摇着头道:“都是些皮外伤,身上这些血是死去的士兵地。唉,开明你不知dào

这场战役多惨烈,要不是我们够机灵,知dào

躲在尸体底下保命,恐怕不能活着见到你了……”

开明破涕为笑:“知dào

你们机灵。”心里惦

音的生死,向她们道,“在这里呆着,我现在去找将等我回来,知dào

吗?”

“哦。”三人赶紧应着,重新躺下装死。

开明抹了把~将长矛扛在肩上,踩着士兵地尸体,迅速跑上山坡。

下了坡,一路上看到~是躺卧地两宫士兵,令人触目惊心。

坡的尽头,旋僵直着身体站在那里,手中的弓箭拉至满弦,却迟迟没有发出,冷汗淌满了他的额角。

开明有些吃惊,道旋找到了大音?

她赶上前一看,看到的景=更是令她震惊。坡底下,荒茂的杂草丛生,几名士兵的尸体卧倒,两人正在缠斗不止。两人的旁侧,士兵模样的人手执兵器,想进又不敢进。

打斗的那两人,论武艺居然不分上下,刀光剑影,看得人眼花缭乱。开明看仔细一人身材苗条,乌黑的发髻散乱,手里使一对双剑,正是中宫大音。和她对仗的少年身量偏瘦,钢盔铁甲,脸上怯懦的表情不复存zài

,取而代之无比的坚毅。虽然时隔多时,仍是能看出依稀的眉眼,是昭明,在南宫营寨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兵昭明。

大音只剩下独人,仍在奋力斗,但明显气力不济,渐渐落了下锋。

昭明却是越斗越勇,他后的西宫士兵挥舞着兵器呐喊助威,气势凛人。

旋的箭尖在不住地移动,无对准跳跃的目标,心里着急,冷汗不知不觉下得更多了。

开明担忧地望着他,又观察坡底打斗,轻声道:“我们冲下去吧,也许能帮上将军的忙……”

一句话没说完,“嗖”一声厉响,旋抓捏多时的利箭终于脱离了长弓,带着强劲的力量,似一枚火炮准确轰向了目标。

一声惨叫,箭尖穿透铁甲,铁甲破开深洞,牢牢扎在了昭明脆弱的肉身上。昭明猝不及防,拖着绵长的叫声,捂住胸口向后仰倒。

被惊住,猛转身看向利箭来源,看到高高的坡顶,旋手执长弓,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她。那笑容,直达她心灵深处,令她颤栗,雀跃。

她回了同样一个甜美的笑容,尽管满脸血污,还是想让他记住,自己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开明怔怔地看着二人之间的笑容,满脑袋都变成了空白。

眉目传情,这是不是,就是书中所说的眉目传情?只是,此时的背景,却是血腥的战场。

“扑!”一声怪异的声响,那是枪尖刺过皮肉的声音,大音的甜笑蓦然转化成惨白的笑颜,脸上的肌肉开始紧绷,僵硬。山坡上站立的旋变成了两个影子,她的目光慢慢移下,移到荒草,移到自己的脚尖,然后是身体,看到了染血的枪尖,晃动在自己的眼前。

看到了枪尖,才感觉到身体的痛楚,冰凉的长枪由后往前,毫不留情刺穿她的身体,胸腹处晕开大片的血花。她的脚一软,身体带着长枪斜斜倒了下去。

倾倒的身体后面,昭明捂着胸口强撑着,右手撒开握着的枪柄,紧紧地咬着牙,看着她山崩地裂地倒下去。

“不~~~~~!”旋在山坡上一声怒吼,象狂怒的野兽一般,从坡顶飞奔直下。

开明也是一声惊叫,万料不到大音会在他们赶到的关键时刻,眼睁睁地看着她丧命。看着一个活人死在眼前,远比看到一具尸体更残酷。

昭明的目光从大音身上移向坡顶,看到了旋,也看到了她。

她分明看到昭明眼里露出迷惘,象是不明白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接着却是给了她一个勉强的笑,阖上双眼向后翻倒。

西宫的士兵急忙将他从地上扶起,火速撤离。

开明被刚才~画面震惊着,无力地从山坡往下走,脚下被突出的石头绊住,摔到地上却全无感觉。再次爬起来,再滚下去,落到荒草丛中。

抬头看见旋的背影,身体弯曲着,紧紧搂抱住大音染血的身体,荒草,落日,竟组成无比哀婉的一幕别离画面。

她一步一跌跤地向他们走去,旋的身影在眼前晃动,明明是近在眼前的旋,为什么却迟迟无法到达。

“旋……~……”除了不停地呼唤他的名字,她说不出其他的话。任何话,在此时都是多余。

大音苍白的脸竟是在微笑,她失血的嘴角不断渗出血丝,睫毛轻颤着,象是要睁开。

“你来了,旋……”轻轻一句话,嘴角的鲜血汹涌而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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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旋不要你,还有我

别说话,别说话。”旋轻声抚慰着她,“没事,你动,很快军医就会赶到,很快你就会没事了。”

大音轻笑道:“我很高兴,真得,我就快和勺子的爹见面了……”

“别说傻话,没这种事,安静点,你很快就会好起来。”旋的泪水一颗颗从眼眶中出,滴落在她肩头。

大音勉强抬起右手,轻轻搭在他后背:“你能赶来,我真得,很高兴……”

开明傻傻地站在他们身后,无法插进他们的对话中。

大音睁开了迷的双眼,看到了她隐隐绰绰的身影,“是,开明吗?”

开明向前一步,单腿跪在面前,哽咽着道:“是我,将军。”

大音眉毛微,向她伸出颤巍巍的手:“勺子……勺子……”一声剧咳,咳出一股血

“将军!”开明急忙道,“将军不要担心,照顾好勺子的!”

大音缓缓点了点头,眼转向旋:“旋,好难受……”

“没事。一会就好。”旋强压着声音道。

“旋。我想睡觉……”

“跟我说说话。说说话就不会想睡了。”

“旋。我其实。不喜欢开明……”大音地声音越越低。眼皮也越来越往下垂。“但是。只有她。才可以托付……”

“……”旋无可说。只是更紧地抱住她。

“旋。很痛……”大音地眼角滑出一颗硕大地泪珠。“为什么。当初没有。选择你……”最后一个字吟唱一般从唇间逸出。大音地头颅歪向一旁。身体完全失去了力qì

。垂挂在旋地臂膀上。

“大音……”他喃喃地念道,轻轻摇动她地身体,“没事的,军医很快就会来,没事的……”

“旋……”开明两眼模糊成一片,脸上已是热泪纵横。

“没事的……”

“旋,她死了。”

“谁说她死了。”旋置若罔闻,呆呆看着前方,凉风叹息着拂过荒草地,那乌发白裙的少女,含笑着转身离去,“看,她不是在那里吗?”

“大音死了,旋!”开明扑上来,狠狠地搂抱住他的后背,哭着喊道,“你清醒点,旋!”

她在他背上哭泣着,颤抖着。旋在她地臂弯中闭了闭眼,一串泪水似断了线般,滚落下来。

坡顶,出现了几个黑点,然后越来越多的黑点出现,中宫流散的士兵开始聚拢。一匹骏马跃上土坡,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坡底。马上人披盔带甲,凤眼在扫视到搂抱在一起地旋和开明时,骤然放大。

他的身边,又冒出三个人头,春花首当其冲,看到底下的开明叫道:“御兵大人,他们在那里!”

玑沉声道:“知dào

了。”正待纵马,开明忽然挪开了身体,旋重心不稳地站立起,手臂中抱着沉重的一具躯体。

他一转身,大音染满鲜血地身体呈现在众人面前。

坡顶的将士不约而同地惊叫出声。

“将军?是将军?!”

“大音将军……”

玑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春花她们捂着口说不出话来。众人被震懵了,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旋从~一步步艰难地走上来。他眼神空洞,眼里看不见任何人,就这样托着大音的尸体,面无表情地从众人身边身而过。

玑猛吸口气,转眸看向坡底。荒草地上,开明两眼含泪地凝视着旋的背影,伫立在,一动不动。

玑下了马,快步走下土坡,将傻呆呆的她一把搂进怀里,低声安抚道:“没事的,没事。”

“大音,死了。”她抽了抽气,眼泪漱漱直下。

“我知dào

,我知dào

。”玑地下巴磨蹭在她的头顶,“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

她揪住玑地衣襟,伤心与委屈纷涌而来,先是小声的抽泣,最后,终于变成了放声痛哭。

众将士转回营帐,先掩埋了大音,玑清点了幸存地士兵,飞书急报中宫,要求再次增援。转回毡房时,开明仍是一副痴痴的模样,春花她们在一旁不知所措。

玑叹了口气,将头盔卸下,走到她面前下,直视着她地脸道:“开明,交战前一夜,你跑到哪里去了?”

她不答他,连眼睛都未瞄他。

玑又道:“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过失,但是宫帝呢,他会怎么处置?你好糊涂,你没考lǜ

过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吗?”

开明眼瞅着地面,睫毛都未曾眨动过。

春花悄声道:“大人,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吧!”

玑扫了春花一眼,她赶紧噤了声。玑继xù

道:“我要你知dào

,作为将领,你要为你的行为负全责,三十六队要受罚,就连勺子,也会被你连累……”

“勺子……”开明

个名字,象触动了某条敏感神经,有了反应,抬起他。

“是的,勺子。”玑顺着这个话题讲下去,“知不知dào

触怒宫帝会被军法处置,你要是坐牢了,勺子怎么办?”

“勺子怎么办?”她跟着他的话,喃喃念了一句,脑中突然浮出大音的话,“只有她,才可以托付……”象是从懵懂中大梦初醒,身捂住了脸,垂在膝盖上。

玑叹了口气,很自然地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春花三人立即睁大了眼睛,愕然地看着他的举动。

她从手掌中发出闷声:“旋呢?还在那里吗?”

春花赶紧接口:“是的,还在大音的坟头。”

开明吸了口长气,霍地立身,“我去看看。”就向外走去。玑默默看着,并不阻止她。春花三人惊疑不定地瞅着他俩。

简陋的一个泥堆,底下垒了几块砖石,连墓碑都没有,晚风徐徐飘过坟堆,撩动跪在坟前的那人单薄的衣衫,枯树枝上残败的落叶顺着风势,绕过跪坐于地的身体,轻轻落在他的肩头,又顺着肩头飘落在地面上。

旋纹丝不动,象一尊泥塑的雕像跪坐在地上,眼神呆滞,任何物体都没放在他眼里,他的眼睛里,只有那座坟茔。

没人知dào

他在看什么,:人知dào

他现在又在想什么。

开明迈着极轻的脚步,走到了他的身。

“旋……”

意料中的,没有回应。

“你不要这样,大音已经死了。”她平静着自己的情绪,将泪水逼回眼眶,抽着气道,“除了大音,你难道看不到我吗?”

旋凝固的背影没有动,连睫毛都不曾拂动。

开明双脚发软,坐倒在他身边,揽住他的胳膊,痛心地道:“旋,你看看我,我是开明!是你的娘子!你看一下我啊!”

旋任她推搡,还是没有动弹。

“我还活着啊,旋!你不要这样!大音已经死了!她死了!”开明爬到他面前,抓住他肩膀用力摇晃,“你说她是你的亲人,我也是你的亲人啊!难道你眼里除了她,根本就看不到我吗?旋!”

旋木然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语带颤抖地道:“为什么,为什么在我明了自己的心意,在我喜欢上你之后,你要这样对待我!你知不知dào

,你这样对待活着的人,比我死了更加残忍!”

旋的眼球微微动了动,长睫毛颤抖着,慢慢看向她。

她泪眼模糊,已经看不到他的动静,她撇开双手,跌撞着跑向远方。

天边一个响亮的炸雷,旋阖上了双眼,泪水倾泄而出。

一声接一声的闷响,黑色云层密集,很快大雨倾盆直下。汹涌的雨幕中,一条身影手执长矛,对着枯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士兵训liàn

的动作,跨步,前蹲,扎刺,收回,再跨步,再前蹲……如注暴雨打湿她的面颊,将她双眼完全模糊,雨水滑过她下巴,濡湿她单薄的衣衫,四处飞溅着落向地面。

她一声不吭,不停地重复练习,狂风骤中,孤单的身影如同一叶快被颠覆的扁舟。

每个帐篷都站满了士兵,或立或蹲,默默无语地看着她在雨中机械地练习。春花终于忍无可忍,红着眼睛跑向御兵大人的毡房。

扎刺,收回,收回,扎刺,眼睛越来越看不清东西,四肢酸疼得不象长在身体上,她咬了咬牙,继xù

练习。

一只手伸过来,牢牢抓住了她刺出去的长矛,她挣了挣,没挣动。那只手用力一拽,她的手根本捏不住长柄,被他一把夺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怒吼声暴响在雨中,玑立在她身旁,全身尽湿,“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愤恨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道:“我要变强!”

玑微愣,将长矛紧攥在手心,“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变强!”开明在暴风雨中大声叫道,“要强得足够保护我要保护的人!”

玑在雨点中眨动着眼睛,同样大声地回答她,“别用这种方式折磨自己!这不是增强武力的途径!”

“不用笨办法,还能怎么样!”她伸手去抢他手中的长矛,玑立即将长矛远远丢了开,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入怀中。

“傻丫头。”他的声音低沉,右手揽住她的肩头,下巴贴在她额上,微微叹着气道,“旋不要话,还有我。”

她靠在玑的肩肋处,挨着他湿衣衫下温热的肌肤,因为他的话轻微震动,脸上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泪水,哪些是雨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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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永远不会离开你

将她送回毡房,春花她们赶紧替她抹干了身体,找出宽大衣服,急急忙忙地给她换上。

开明任由她们摆布,不言语也不反抗。玑的近卫兵送来了热汤,开明将汤捧在手里,看着地面发呆。

春花在一旁唉声叹气地道:“这又是何苦,唉……”

夏草和秋菊不理解地看着开明,又看春花:“老大,我们不是很懂。”

春花甩过去一个白眼:“离你们开窍的时候还早。”

毡布掀起,玑走来,头发已经抹干,湿衣服也换下。他一进来,目光就自然地落在开明身上,乌黑散乱的长发,不合身的宽袍窄袖,手里捧着热汤,眼睫却是垂视着地面。

春花三人连忙站起,躬身:“大人。”

玑向她们头,低声道:“西宫今后的战事,我必须跟副将军商议。”

春花她们知趣地退出帐。

玑拉了张凳子,在开明对面坐下来,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俯下身看着她的脸:“好点没有?”

开明扯了扯角。哑声道:“我很好。御兵大人请讲。”

玑被她突如其来地反应惊。目光在她平静地脸上逡巡。“真得没有事吗?”

开明慢慢抬起眼睫。目中一片清明:“我看起来象有事吗?”

玑注视着她。湿湿地长发抹得半干。垂落在脸颊两边。半敞开领口地宽大衣服。让他几乎产生错觉。似乎眼前这人是那一晚洗浴归来时地模样。是还在他手下唯唯喏喏。不服管教地顽劣小兵。

但她此时地气势。却分明不是。

“旋地事。你不需yào

介yì

……”

“我以为御兵大人是来谈战事地。”开明迅速打断了他,将手里的汤碗放回案几上,眼珠转向他,“多谢大人的热汤。”

玑有些惊愕地看着她:“开明,你对我不用这么客气。”

“御兵大人是宫帝的人,对大人不客气,不就是对宫帝陛下无礼吗?”她冷冷地看着他,“请大人不要自作多情,就算旋真得不要我,我也不会跟从大人地。”

“开明……”

“说起来,大音将军的死颇有疑点,还请大人指点疑惑一二。”开明的眼神越发冰冷,如冰霜利刃一般直直射向他,“为什么大音将军落难时,御兵大人不在将军身边?请问大人那时又去哪里公干了?”

玑咽了咽口水道:“因为西宫截去了粮车,当时我正在追击西宫偷袭的人马……”

“就算大人真是去追粮车。”开明定定看住他,冷声道,“让大音落单,让她孤掌难鸣,恐怕是戴玉衡和大人的意思吧!”

玑脸色突变:“你什么意思?”

开明死死盯住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戴玉衡这次和西宫的开战,难道不是太仓促了吗?天厥帝刚刚仙去,他就远远遣开了宫帝的心腹,将军是有兵权的将领,皇帝更替时分,留在帝都自然太过于敏感。借口开战,把将军派到边境,最好在交战时把她孤立,借西宫的手顺理成章地除去心头大患,又不损自己在百姓中地名声,难道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何况这样卑鄙的事,戴玉衡又不是没做过。”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玑的脸上阴晴不定,凤眼里波光闪烁,却没有一言反驳。

“我听说大音第一仗折损人马后,曾向中宫求援,戴玉衡未发一兵,更是坚定了我的想法。若不是大人在此次战役中任监军,明里暗里地帮忙策划,只怕大音将军还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去。我说地这些,不知dào

御兵大人接受受?”

玑听到这里,凤眼一点点眯起,唇角微微上扬,竟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开明将军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开明哼声道:“我本来就不笨,既然顺流而退只能处处挨打,那我只好逆流直上了。我只是很好奇,戴玉衡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引得御兵大人对他如此死心塌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新兵训liàn

营时,大人曾问过我鱼和熊掌能不能兼得,想必那时,大人的心还是在动摇的。”

玑叹息着笑了笑,“你说的没错,戴玉衡地确许了我一样天大的好处,引得我不得不对他死心塌地。”

开明颇感疑惑,蹙眉道:“御人位极人臣,难有更高的官位可以诱惑到你?”

玑淡淡笑道:“封侯拜相,都不是我追终极目标,除非最高位,哪里还有什么官位可以吸引我?”

“除非最高位?”开明睁大了眼睛,“你竟有这种野心,不怕被戴玉衡知dào

,要了你的性命!”

“宫帝新立,内忧外患,他不

种自剪羽翼地蠢事。”玑挑起眼角,笑笑地看她,

第一百二十七章、心生一计

的队伍拉出营寨,拉向平坦的旷野,玑当先一马,方。首发

开明策马赶上队伍,追到玑的身旁,拦住他前进的路。玑勒住马头,挥手制止后方队伍的行进。

他拿眼睛>n着开明,语气平和地道:“副将军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开明气喘吁吁地道:“御人,我是对仗西宫的副将,我要和你一起去。”

玑目光淡淡地掠过她以及她身后赶上来的旋,“副将军昨天赶路辛苦了,我已经安排你休息了,副将军请回吧!”

开明不顾及情,冰冷地道:“御兵大人没听清楚吗?主将不在的话,副将难道不是行使权利的最高将领吗?监军的职责只是监督及协助吧,还轮不到监军大人来命令我如何做事!”

玑没有反抗,反而顺从地首道:“副将军说的是,既然副将军不辞辛劳,那么,我们一同前行吧!”

开明纵马归;,越过玑的马头,旋紧紧跟上。玑拿眼睛瞄着旋,眼中充满了询问。

开明头也不道:“他是我新收近卫兵,你们应该见过面。”

玑淡然一笑。不再追问。向着玑行礼道:“见过监军大人。”看也不看他地态度。和他地战马拉开一定距离。跟随在后。

小小地骚乱过后。行军一切常。

到达开阔地带。眼前地视野辖然朗。延绵地土丘上。到处是旌旗招扬地旗帜。旋帜上绘制着活灵活现地白虎图案。西宫地士兵严阵以待。

“看来不需yào

骂阵了。西宫已经做好了反攻准bèi

。”玑注目密集地敌军。平静地道。“一定是知dào

主将新亡。想一举反攻。副将军要怎么应付呢?”

开明看了看旋。他向她顿首道:“请副将军准许旋去一探深浅。”

明点头。旋立即提了一把长枪。纵马飞出。

西宫的阵营当即跃出一人一骑,大声喝问:“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旋二话不说,虚晃一枪,那人急提戟来挡。来回战了几回合,被旋一枪刺于马下。敌营再奔出两人,一前一后团团将他包围住。

旋在中间左突右冲,枪法丝毫没有紊乱,竟和二人战了个平手。

玑看得真切,心里暗暗吃惊,想不到大音手下竟有这样地猛将,看来当年的将军副手并没有白当。

开明见他们拖得越久,心里越是焦急,这可是三对一,旋能不能支撑得住?眼见敌将步步紧逼,旋气力有些不济,她下意识一提缰绳,纵马而出。玑不防她突然奔出,刚刚唤了声:“不行……”眼前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

她飞也似地奔向交战双方,忽然看见后退的旋拔转马头,拖地的长枪由右手换到左手,单手执枪,一个精准的回马枪,将逼上前来的左侧敌将胸膛刺了个通透。

被暗算的敌将来不及哼一声,从马背摔落,当场毙命。

右侧地敌将大吃一惊,紧急勒马,调头就往自家营寨飞奔。旋并不急于追赶,拾起挂在马背上的弓箭,拈弓搭箭,眯起眼睛拉至满弦,只一箭,将逃跑的敌将由后往前,射了个透心凉。

敌将大叫一声,滚落马鞍,死于非命。

西宫的士兵被这场惊心动魄的打斗看得目瞪口呆,许久不能回神;中宫地营地却是爆出一阵又一阵热烈的喝彩声。

开明收住了绳,傻了般看着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战斗,只几分钟时间,一切尘埃落定。旋在马背上回过头,看见她立在几码之处,对着她微微一笑。

开明地心突然怦怦一阵乱跳,恍惚回到了从前,他在破旧的老屋里也是对她露出这样会心的笑容,当时令她没来由地慌乱。现在她很清楚这种感觉了,这就是喜欢,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地勇猛,喜欢他所有的一切。

“姐姐!”半空中传来略带暗哑的声音,象是变声的少年在转变声音的过程中,稚嫩的声线中又掺杂着些微地粗犷。

她转回神,看到西宫的阵营中缓缓走出一匹高头大马,马匹过于神骏,使得马背上地盔甲少年更显孱弱。他的左肩胛至左胸之间缠着厚厚地白色绷带,血迹斑斑,没有戴头盔,只在腹部穿了件护甲,长长的披风垂落在身后,放开缰绳,信步向她走来。

开明注意到他失血地脸色,苍白的嘴唇,灵活的眸子却不失往日神采,仍是转动得飞快。他放马走到她几步之遥,停住,向她露齿一笑;“在土坡惊鸿一瞥,想不到真得是姐姐你来了。”

“昭明。”她有些气愤,有些伤心,大音就是被他杀死的,看到他这样孱弱不堪,又有些心疼,为什么这样小小

,也要上阵杀敌,“两宫的战争,你一个小孩子来闹!”

昭明睁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她:“姐姐我已经成年了。”

她有些好笑,听到这句话就会不由自主想起小碧,想到他经常鼓着嘴辩解,“我不是小鬼!”小鬼就是喜欢争当大人,昭明在她眼里也是一样。

旋的战马喷出一声粗气,她注意到着枪柄的手已经攥紧,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怒瞪着昭明。是啊,昭明是杀大音的罪魁祸首,现在居然自己送上门来,旋是不是恨不得立即斩下他的头颅?

她心里忽然有些复杂,向~令道:“你先退后,我有事跟西宫的主帅商量。”

旋可置信地了她几秒,眼神黯淡下去,闷闷应了声,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昭明看着他们,有些调皮:举起双手晃动,笑道:“你看,我未带寸铁,你只管放心了。”

旋撇过脸不他。

昭明向她笑笑道:“姐姐你真得是帅啊,这回我相信了。”

开明脸上没丝笑;,冷冷地道:“昭明你,杀了大音将军。”

昭明无所谓地道:“那个女将,还真是个强手,要不是她露了破绽,真得拿不下来。”

她的脸上更冷,“对杀人这么无所吗?”

昭明微笑着道:“姐姐,你特意上战场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将缰绳抖了抖,慢慢凑上前来,向她附耳道,“我的目标,是中宫,我受的这些伤,这些苦,全部,要讨回来,一个一个的……”

她绷紧了脸,横眉竖眼地看着他。昭明回视她,痞痞一笑。

她的目光顺势一滑,滑到了昭明身后,一匹喷着粗气的战马不安地来回踱步,马背上虬须浓密的中年人,虎目贲张,鼻翼收缩,很是紧张地盯着他们俩。

她心里微微一动,来不及去多想,立即绽开笑容,给昭明身后那个中年人送了个妩媚秋波,象是含情,又象是嗔怪,登时令那人打个冷颤。

着昭明的脸,突然纵声大笑,两宫将士愕然看住她。连昭明也不明白她这一突然举动。

她笑了几声,渐渐收回,看着昭明道:“昭明小弟弟,你那开场的火牛战术还是姐姐教你的,姐姐这里有更奇诡的战术,保证你闻所未闻,有兴趣的话,我们明天阵前再见。”说完不等他答话,拔高声音,足以让两宫人马听得一清二楚,“今天跟故人交谈甚欢,我们明天再续!”

深深看了虬须中年人一眼,拔马回营。只剩下昭明留在原地发愣。

回归中宫队伍,向玑道:“今天斩了敌将三人,还要再摆阵开战吗?”

玑摇了摇头:“敌人士气已挫,我们目的已经达到,关于以后的战役,需yào

回去再行商権。”

她颔首道:“那就走吧!”

玑忍不住问道:“玑有一事不明,望副将军解答。”

她展颜一笑道:“关于刚才的谈话内容吗?回去我们再说。”想了想,向玑低声道,“你立即派人去摸清昭明的底细,务必查清楚西宫那名虬须大汉的来历,还有他们之间有没有互相牵制的关系,明白吗?”

玑自然答yīng



回去的路上,旋不再吭一声,低头不语。开明将马向他挨近了些,叹道:“我不是和昭明怎么熟,在你面前这样故作姿态情非得已,希望你能理解。”

旋淡淡地笑道:“副将军此举自然另有深意,旋愚钝,一时猜不透其中的用意。”

开明微微一笑:“放心,很快就会知dào

了,如果事情真如我所料,不只大音的仇可以报,只怕接下来的战役,都要被颠覆了!”

旋眼里现出惊奇,象是不太明白她怎么敢说出这种大话。

当天召开紧议,三四名统领和御兵大人以及副将军聚在营帐内,仔细商量对策。旋在众人面前拔了头功,开明准他在帐内旁听,没人敢有异议。

统们出谋画策,开明只是听着,并不表态。玑对她此次表现出来的高深莫测很是好奇,对统领们的计策也没有明确意见。

会议一时陷入僵局。

忽有一名小兵来报,向玑悄声说了几句,玑听了笑笑,挥手让他退下。

明注目在他脸上:“是不是打听出昭明的事情了?”

玑笑答:“不错,原来此次战役,宫帝本欲派遣其他将领,是昭明立了军令状,强行出头的……”

开明略显惊讶,“哦?”了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idia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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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挑拨离间

不等她询问,一五一十说出答案,“因为这个昭明是三王爷庶出的小儿,平时不被待见,大概总是心存不满,想趁此机会争功劳吧!”

开明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昭明时的情形,他以一个皇亲国戚的身份,居然肯屈居当一名卧底,可见这人忍辱负重的功力已经到了一定的火候。一个男人能屈能伸,又善于吸收利用,必成大器。

那么,在他成大器之前,必须先打掉他的锐气。开明唇边扯出冷笑,问道:“那名长胡子的叔叔呢,打听出底细来了没有?”

“长胡子的叔叔?”玑闻言失笑道,“你说的这位叔叔,是西宫宫帝的远房表兄硕王爷,不放心昭明独自带兵,在军中任监军一职。”

“任监军吗?”她故yì

瞟~一眼,加重语气道,“原来是因为不放心,才派来担任监军。”

玑淡淡一笑,不她的挖苦,继xù

道:“正如开明将军所料,昭明自负,硕王爷自傲,二人水火不容,听说在营中已经起过多次争执。”

她“嗯”了声,若有所思。

玑笑道:“不知副将军想如使用离间计,让二人之间互生隙罅呢?”

开明睁圆了睛看他,玑不温不火地道:“开明将军嘱咐玑去打听的时候,难道没有此种想法吗?”

她叹了口气,想在这些聪明人的皮子底下弄手段,是无论如何瞒不过去的,遂点头道:“只是有个模糊的想法,还没想好具体的对策。”

“想从西宫将领之间:不和入手吗?”

“嗯。”她点着头。托腮凝神道。“让再想想。”

玑给统领们使了个眼色。一众人等于起身。告辞了营帐。留下苦思冥想地她和不言不语地旋。

旋走过来。坐在桌边。看她道:“对这种离间计真得有把握吗?”

她犹豫着点头:“以前只在卿云和司空之间试用过一次。这次涉及到大场面地战役。需yào

慎重再慎重。”

旋轻笑道:“果真得有把握。不用顾忌太多。”

她抬头看他:“不用顾忌太多吗?”

“心里的负担太重,行事反而会~手碍脚。”旋给她倒了一盅热茶,推到她的面前,“照你自己地想法去做就好,我相信你。”

她看着他,会笑,“你相信我吗?”

“是的。”

“可能我接下来会做些让你们莫名其妙的事,但是我保证在三天之后结束这场战争,我夸这样地海口,你也相信吗?”她挑起眉毛,半玩笑地道。

旋动声色,“我说过我相信你,璞玉需yào

经过磨砺才能变成精品,你既然有把握,就放手去做吧!”

“旋。”她有些感动,轻轻握住他的手,“谢谢你。”

旋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当晚她对着点燃的蜡烛,想了大半宿,旋半夜出去打水,进来的时候她已经趴伏在桌上睡着了。旋叹了口气,取出榻上地薄毯,轻轻覆盖在她的身上。坐在她的对面,端详她安静的睡容,他心里波澜起伏,无法平静。当年的大音,年轻气盛时,为了一场关键战役,何尝不是这样绞尽脑汁,竭尽所能。开明在走大音的老路,这算是幸,还是不幸。

他想了一会,渐渐也有些犯困,脑袋下沉,竟垂在另一边地桌面上,昏沉沉睡着了。

清早被响动的声音惊醒,睁眼时发xiàn

开明神清气爽地站在营帐内,见他醒来,脸上表情很是尴尬,“啊,把你吵醒了,不小心踢到凳子……”连忙俯身把翻倒地凳子提起,拂去凳上的灰尘。

旋往身上看了看,看到昨晚那条毯子,正安安稳稳地披在自己身上,他有些茫然地看向她。

开明不好意思地搔着头,抚掌叫道:“我们是不是睡过头了,赶快收拾一下,出发了。”急忙出了毡,留下他一个人。

旋捏起毯子一角,唇边逸出极淡地笑容。

依昨天的路线,中宫队伍到了旷野,两边摆开队形。开明一马当先,径自出了队列,停在西宫地阵前,大声叫道:“请昭明故友一叙!”

虬须大汉提马奔出,吼声如雷:“哪个是你的故友,你一再地私会我军将领,到底有何用意?”

开明咯咯笑道:“硕王爷,~军阵前的交谈怎么可以说是私会?你只需帮我把话转达,问问昭明对本将军昨天的提议有没有兴趣就行了。”

硕王爷豹眼环睁:“你是中宫的将军,哼哼,你倒是不怕死,敢单身匹马跑来我军阵前,待我先把你拿下,再转达给昭明不迟!”

“你敢!”她怒叱道。硕王爷二话不说,

得打马出阵,手中的大刀直向她头上招呼。

一声风响,凌厉劲风扑面而来,一枚羽箭掠过他的面门,呼啸而过。他大吃一惊,急收势,听到身后咔嚓巨响,一只旗杆竟然被险险射断,轰然塌倒在地。

“王爷要是轻举妄动,下一只箭就是你的咽喉了。”她面上冰冷,心里连连暗道,好悬,还好那只箭的速度够快,不然自己这颗脑袋怕要被胡子叔叔的大刀砍了去。

旋从身后打马上前,低声埋怨:“下次跑出来前说一声,不然我无法护你周全。”

“是。”她向他做胜利的手势,打从心底里欢喜。

旋笑笑,退到她身后。

硕王爷退入阵中,西宫的;伍分开,昭明仍是带伤出列,他双眼疑惑地盯住开明,慢慢放马上前,走到她面前停住,不解地道:“姐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开明眼睛瞟他身后,浅笑道:“自然是和你叙叙旧。”

昭明脸色阴沉地道:“两军对垒,姐还有心思开玩笑。”

开明笑笑道:“昭明弟,你真得不想知dào

除了火牛阵外,还有哪些战术吗?”

昭明疑惑地看她:“难不成姐想在阵前传授?”

开明一本正经地道:“我正是为这此事来。”

昭明扑哧一声,没能忍住,转尔仰头大笑,引得~:王爷侧目相视。开明的笑容越发深沉。

他捂了捂伤口,显然有些扯痛,一边咧嘴笑一边皱眉:“姐姐真是越来越幽默了。”

开明眨动着眼睛道:“昭明弟弟可曾听说木马战术?”

“木马战术?”他有些愕然,愣愣地道,“这是什么战术?”

“是传说中的一种木马机械操纵术。”她微微笑道,“坚硬木头做成的木马,里边设了弹簧机关,人躲在里面可以操纵其自如行走,日行千里,任你刀砍斧锯亦不惧,临阵对敌有奇效,但是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昭明听得出神:“竟然还有这种奇门异术?木马战术还会有什么致命弱点?”

开明向他飞快~眨眼,低声道:“想知dào

吗?我们明天再接着聊。”

昭明啊一声,不防她在关键刻说出这种话,一时间脑筋无法运转。

开明爽朗地笑道:“昭明老友,我们约定了啊,明天阵前再见!”象第一次做的一样,她立即调头回转。

玑在队列前沿安静地看着他们交谈,听不到二人交谈的内容,只看到昭明仰头大笑,而后又是开明大声的约定。开明和旋指挥队伍离开,玑注目西宫阵营,看到铁青着脸的硕王爷,微微勾了勾嘴角,想必,硕王爷和所有的人一样,存有相同的疑惑。

回营后,三四名统领围住玑,七嘴八舌地道:“副将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开战不要说,每天只跟西宫敌将在阵前亲昵耳语,他们二人到底什么关系?”

“监军大人,我们应该趁昭明受伤,西宫将领折损,一举攻下西宫营寨才对,不能让副将军胡闹下去了!”

玑笑道:“你们也觉得看起来副将军和昭明关系亲昵吗?”

统们相互对视着:“看到那样的场面,谁都会这样想吧!”

玑大笑:“你们会这样想,硕王爷难道不会这样想吗?这就是开明将军的战术!”

统们一知半解,不是太明白。

探子进来报gào

:“昭明和硕王爷起了纷争,差点打起来了。”

玑笑得极是开心:“果然,让他们再闹下去吧!闹到最凶,副将军就会出第二张牌了。”

统们不是很理解:“西宫本来就弱,硬攻就是了,我们何必绕这些弯道?”

玑横他们一眼:“大音新亡,对中宫士兵的士气本来就是沉重打击,兼之头仗折扣几千将士,我们已经从占尽优势的上锋落为下锋。相反西宫昭明虽然负伤,但闻知中宫主帅的死讯,对西宫的士气大有提升,现在等于敌强我弱,怎么可以硬攻。”

统们闻之有理,低头不再言语。

玑两指敲击着桌面道:“不过大家放心,最迟今明两日,我们的援军就会到达,那时开明将军想必另有一番安排。”

统再不敢多说,点头称是。

另一座毡房内,开明也在第一时间接到探子的线报,知dào

西宫寨内大乱,兴奋地坐不住,在帐内乱走:“好,很好!过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反败为胜了!”

旋奇问:“过了明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i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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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栽赃嫁祸

点着头,洗了脸手,迅速翻身上榻:“我要养精蓄对付明天的战斗,你可别吵我,我要睡觉了。”

旋有些好笑,应着:“知dào

了,开明将军,不。”将脸盆带出去,泼掉洗脸水。

“嗨,旋哥!”身边响起春花宏亮的声音,旋赶紧回身,向她竖起食指,指向营帐内,“嘘”了一声。

春花不解地道:“不会吧,这么早就睡着了?”

旋淡声道:“累了,让她多睡会吧!”

春花翻着白眼:“旋哥真是体贴人,唉唉,可惜我没福气。”

旋笑道:“还说那些做什么,不去休息跑来这里干嘛?”

“我有话想问明!”春花压低了声音道,“我想问她怎么回事啊?公然在旋哥面前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旋轻笑道:“那战术,不是打情骂俏。”

“打情骂俏也可以称为战术?啧啧!”春花直晃脑袋。

昏黄地天色中。一条人影从相隔米地帐内慢慢走过来。春花眼尖。一眼瞅到。赶紧向旋道:“监军大人来了。我先撤!”

话没说完。偌大地身体已经消失不见。

旋深深吸了口气。摆出最自然地脸色。看向人影过来地方向。

玑象是散步一般。卸去战甲。着一身便服。负着双手慢慢走到旋地面前。注视着他地脸。又瞄向黑暗地帐内:“睡了?”

“嗯。”旋轻声应道。

“她怎么想地?”玑眼角微挑。“有信心?”

旋平静地回答:“志在必得。”

玑深深看住他,微微一笑:“那就好。”

旋移开目光,“监军大人还有事吗?”

玑没有回答,旋向他一躬身,转身欲走。

玑在他转身的同时,轻轻说了一句:“为什么你走了,还要再回来?”

旋的身体顿住,僵在那里没有动弹。

玑侧脸看向他的后背,目光闪烁,“放qì

了开明的,难道不是你吗?”

“我没有放qì

她。”旋向后转眸,“只是,为了以更好地状态回来。”

玑微愕,旋不多说,大步离去。

离开,是为了以更好的状态回来吗?玑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第三天的阵前依旧如前,昭明这次不再显示出好奇或是不耐烦,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姐姐要继xù

昨天的话题吗?”

开明笑道:“昭明弟弟要是厌烦了,我们可以不再聊木马战术。”

“相反,我很有兴趣。”昭明的脸上带出一丝冷笑,“请告sù

我木马战术致命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开明回视着他满是敌意的眼睛,大笑道:“这还不简单,木头怕火,自然就是火攻了。”

昭明冷冷地道:“木马战术聊完了,姐姐接下来又该聊么?”

开明看着他笑道:“昭明弟弟想知dào

什么,姐姐就聊什么。”

昭明的声音更冷:“我最想知dào

地就是,姐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接连三天跟我聊天的时间里,我西宫的寨内很不太平。如果开明将军想以自己的舌灿莲花和我套近乎,进而妄图让我放qì

攻打的计划,那你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开明笑得花枝乱颤:“昭明弟弟,你也知dào

这是妄想了,所以姐姐不会做这种打算,毕竟我不是什么救世主。”

“况且,我们并没有那么熟……”她向他眨了眨眼睛,扯开一个甜蜜地笑容,眼睛却越过他的肩头看向后方,“但是,别人不会这样想。”

昭明猛吃一惊,心里升起模糊的想法:道,你的目的是……”

开明笑得更加开心:“我的目的,告sù

你也无妨,硕王爷……”说到硕王爷,她特意提高了音量,引得昭明身后的胡子叔叔伸长了脖子向这边张望。

昭明睁圆了眼睛瞪着她,她迅速把投向后方的目光拉回,嘴唇翕动着,抬眸看着他,笑笑的:“就是这样。”她这一举措在别人看来,却象是为硕王爷什么事情和昭明商量一般。

昭明注目她良久,不怒反笑,冷冷地道:“姐姐,不管这场战役成败与否,我都会叫你后悔地!”

开明微微一笑,低声道:“我等着。”转头拔高声音说道,“就这样说定了啊,昭明老友,我等你的好消息!”不再看他,迅速调头回转。

硕王爷实在忍耐不住,打马上前,强压怒气道:“昭明,你想吃里扒外,和中宫的人商议怎么对付我吗?”

昭明无法辩解,~|他素来又没好感,**甩过去一句:“别没事找事,不是你看到~样。”

硕王爷的怒气排

般爆fā

出来:“昭明小子,好歹我还是王爷,你一个子也敢轻视我?!这几天的古怪行为你要是没有一个合理解释,我就上报宫帝,将你撤职,治你一个大罪!”

昭明听他说得过火,知dào

这个脾气暴躁的王爷说到做到,也不敢过多得,只得含糊地道:“知dào

了,今晚我就会给你一个合理解释的。”

“今晚?”硕王爷吹胡子瞪眼。

昭明冷声道:“看起来中宫已经是外强内空,如果有强势的兵力为何迟迟不敢进攻,只派一名女将在阵前聒噪不止。既然知dào

了她地用意,我们没有必要再等下去。”

“你想怎么做?”

昭明不睬他,拨回转道:“我自有我的打算。”

硕王爷一时气闷,这臭小,这种紧急关头,还拽什么拽!

开明回到队前,玑纵马迎上,笑道:“是不是该进行第二步骤了?”

她点头:“昭明:然已经知dào

我的意图,就会有所行动,我们要更加留意西宫的动静。”

玑温和地道:“这点请心,昭明若是调动士兵,我们的探子会来报gào

。”

她脸色凝重,看得出来竟有些紧,“成败就在今晚,一定要抢在昭明行动前动手!”

玑安慰她道:“副将军只管放心,玑一定力以赴。还有,有件事情副将军听了会高兴地,中宫的援军已经到达了。”

开明大喜:“真得吗?那太好了,正好派上用场!”

看看天色擦黑,昭明全副武装,在营寨内调兵遣将,准bèi

趁入夜搞一场偷袭行动。硕王爷坐立不安地在营帐内走来走去,听身边地近卫兵时不时来报:“昭明点齐了三分之二的兵马,说是要向中宫发起偷袭。”

硕王爷冷哼道:“不知dào

是搞偷袭,还是另有所谋?”正在忐忑不安,听到帐外有人小声地交谈。

“昭明将军在哪里?中宫地副将军有书信带到。”

“嘘,小声点,别让硕王爷听到。”

“说好了今晚行动,将军已经点齐兵马了吗?”

“是的,你跟我来。”

接下来地声音越来:=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硕王爷大吃一惊,听这话的意思,中宫和西宫竟有所勾结,今晚昭明的行动竟是别有意图。再联想这几天两军阵前昭明与中宫女将交谈甚欢,尤其是今天早上隐晦的几句“硕王爷……”“约好了……”“等你的好消息……”让他神魂俱散,难道昭明是跟敌将约好了,想投降中宫,阵前倒戈吗?

他再也按捺不住,掀开毡布就走出去,说话的人早没有了踪影,他直奔昭明的营帐。

听到前面大声的呼喊:“昭明将军!”象是提醒他昭明的位置,他不假思索地朝着声音大步赶去。

油烛通亮的营帐外,昭明站在帐门口,看着近卫兵将一名鬼鬼樂樂的小兵推上来。

“怎么回事?”

“这人不是西宫的士兵,说是有事要找军。”

那名小兵立即向他跪拜,神神mì

秘地道:“中宫将军有事要找昭明将军,特遣小的来送书信。”

昭明冷静地打量着他,打开信笺,借着火光刚刚瞄上两眼,硕王爷已经风风火火地赶到。

硕王爷的眼睛落在他手上的信笺,象抓住了他的把柄一般,冷笑着道:“昭明将军,请问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昭明不防他突然出现,漠然回视着他,不清楚他又想生什么事端,语生硬地回答:“是一封信笺。”

“是不是中宫的女将写给你的?想在今晚通敌叛国吗?”硕王爷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怒气也随之上涨。

近卫兵和帐外排列整齐的士兵听到这句话,顿时面面相觑。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只是一封信。”昭明立即将信笺揉成一团,抛向一边,冷冷地道,“还真想得出这种栽赃嫁祸的坏点子,我真是越来越佩服她了。”

硕王爷抢前一步,捡起揉成团的信笺,急急地展开,两眼象探照灯一样扫瞄在信笺上。这是一张字迹娟秀的信笺,约定了今晚某时某刻,举兵起事,务必擒拿西宫硕王爷,当作投靠中宫的进身之阶。

硕王爷倒抽着冷气,该死,要不晚自己多加留心,只怕被昭明这小子拿去中宫卖了都不知dào

。他将纸往自己衣兜一塞,冷哼道:“昭明,这是你通敌叛国的罪证,不掉了!”

向着帐下的士兵喝叫道:“是我硕王爷的人,都往我这边站!”(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i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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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欠我的人情还给我

们不防出现这样的意wài

,互相对视着,茫然不知

“不站过来的话,和昭明一起以通敌叛国罪论处!”硕王爷威胁道。

士兵们立即起了骚动,将近一半以上的士兵站在了硕王爷这边。另一部分士兵瞧着昭明的脸色,在原地局促不安。

昭明脸色阴沉地道:“硕王爷,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把我的士兵分走了,叫我们怎么偷袭中宫营寨?我要上报宫帝,告你横加干涉将军的军事行动!”

“你告我?我还想告你!”硕王爷怒吼一声,指向昭明道,“士兵们,把这个通敌叛国的逆贼拿下!”

两边士兵立即出武器,枪尖相互对指着,进入紧张的戒备状态。现场气氛一触即发。

昭明冷声道:“硕王爷,你再样没有脑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士兵们,把硕王爷给我抓起来!”

硕王爷在同一时刻喊道:“把~:明小子拿下!”

西宫士兵呼喝一声,一而上,竟然枪尖对矛头,互相拼斗起来。

宫内大乱,送信使趁乱溜出,向着寨外飞奔。寨外不到百米处,埋伏着一支中宫军队,开明穿盔带甲,威风凛凛地坐在马上。

“副将军。副军!”信使连滚带爬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打起来了!寨内打起来了!”

开明呵笑道:“老远就听到里面喊打喊杀。看起来办法是奏效了。”转身向着身边几匹战马上地统领道。“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地寨门给我守住了。截住所有逃蹿地士兵与将领!能生擒就生擒。别滥杀无辜!”

统领们眼见她神机妙算。心里佩服。赶紧应着“是!”迅速向四个方位散去。

她又转向玑道:“监军大人武力过人。辛苦你跟我一起杀入营寨。捉拿昭明和硕王爷。”

玑微笑着答yīng

:“遵命。”

“还有旋。”开明转眸看他。“万一被昭明逃脱。照他地性格一定会死咬住我不放。到时我们就照第二方案行事。明?”

“小的明白。”旋不动声色地回道。

西宫军队正闹得不可开交,忽然一阵震天巨响,寨门被撞开,闯进来一股人马,这班人一进来,二话不说,直取西宫士兵。

昭明大吃一惊,定睛看见通红的火光下,领头的竟是一直对他巧笑嫣然的女将军开明,手执一把长矛,催马向他赶来。

西宫寨内顿时哭爹叫娘,各个都在抱头鼠窜。硕王爷也停止了内乱,拉了一匹马,拼命往寨外逃蹿。

“缴械不杀!”玑依照开明地命令,大声呼喊。

眼见中宫士兵如神兵天降,西宫士兵肝胆俱寒,纷纷弃械投降。玑看见硕王爷粗壮的身躯闪过自己的视线,立即打马跟在他后面。

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噼哩叭啦的火烛声中,昭明冷眼看着开明一步步逼近,朗声道:“开明将军真是使得好手段,引得我们西宫窝里斗,你再坐享其成!这种阴招也想得出来,实在是佩服佩服!”

开明不理会他话里的挖苦之意,呵呵笑道:“不敢独揽功劳,方法很简单,需yào

昭明将军你们配合才行啊!”

昭明冷冷地道:“开明将军破了我军的营寨,接下来是不是想拿走昭明的头颅呢?”

开明微微一笑道:“姐姐绝对没有伤害弟弟地意,只是想请弟弟委屈一下,随姐姐到中宫营寨坐坐。”

昭明将手中的长枪一亮,扳起脸喝道:“哪个再是你地弟弟!从今往后,休再跟我称姐道弟的!看招!”

双腿一夹马腹,竟把个长枪舞出一圈亮闪闪的枪花,直取开明的咽喉。

开明心知不敌,勉强拿长矛格挡,一挡之下两臂都酥麻,长矛差点脱手。

昭明一招试出她的虚实,冷笑着道:“开明将军,上阵杀敌不能只靠阴谋诡计,还需yào

,武力!”说武力,长枪重重压下去,差点把她压倒在马背上。

她倒吸口气,脸色有点发白,拼全力推开对方地压,勒转马头就往外跑。

昭明捂了捂自己左肩,要不是身上带伤,刚才这一压就能把她制住,看来她即使做到中宫的将军,力qì

也不过如此。

心里这样想着,见开明往外逃跑,哪里肯放,吆喝着马匹,冲上前去。

开明提马冲出寨门,眼瞅着昭明风驰电掣地追赶上来,寨外地中宫统领居然抵挡他不住,被他一枪搠开。她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起,好吧,既然昭明这样勇猛,实在不宜正面接招,那就启动第二方案。



时快时慢,与昭明拉开一段固定的距离,让他看得到着,恨得牙痒痒也没办法。就这样渐渐离开了西宫喧闹的营地,两骑飞奔在黑暗的旷野。

昭明紧赶了几步,拉近了与她的距离,看着她的身影晃动在眼前,他咬了咬牙,左手握紧缰绳,右手高高举起长枪,由后往前猛地一甩,长枪在空中划出优美地弧度,笔直地射向她弯曲的脊梁。

就在此时,开明地战马突然往上用力跳跃,象是避开什么障碍物一般。不防昭明的长枪射到,竟呼一声扎进了战马地马臀。马匹吃痛,嘶叫着从空中坠落,侧翻在地。

开明被冷不丁掀倒,滚落鞍背。

昭明大喜,忙不迭打马上前,眼看可以生擒中宫主帅,战马不知dào

踩到了什么东西,突然两只前蹄往前一仆,马头顿时矮了下去,一跤跌进了一人高的深坑内。

昭明大惊,只感身体跟着马匹往下一挫,还没反应过来,两边一声呼喝,人影憧憧中,一张巨型大网已经罩向了他地头顶。

他恼怒异常,被大网网住动弹不得,透过网眼看出去,看见一名清秀的年轻男子搀扶着开明过来。开明单手撑着腰,脚腕似被扭到,一瘸一拐地向他走来。

“开明!”他怒吼,很不甘心地叫道,“不要使这些下三滥的伎俩,明正大地跟我较量一番!”

明听到他的话,摇笑道:“算了吧,我哪里打得过你,你的激将法对我不管用。”向着士兵挥手道,“将昭明将军请出来,要客客气气的,不要怠慢了他。”

昭明了气愤,已经说不出话来。

中宫凭借明的妙计大获全胜,不止活捉了西宫主帅昭明,连硕王爷都没有漏网,西宫几万士兵逃的逃,降的降,这一仗令西宫元气大伤。

当晚营中设庆功酒筵,中宫将卒同饮同乐,欢腾异常。开明草草应付了一下统领与士兵,酒力不济,就转身回营。旋扶着她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路,埋怨道:“不会喝就少喝点,没见过象你这样老实的,别人拼命灌你就拼命喝。”

她满脸醉意地傻笑道:“第一次完全由自己带兵打的胜仗,高兴嘛!”

旋只能苦笑着摇头。

刚刚行至营帐门口,等候已久的两名士兵急忙来报:“副将军,副将军,出事!”

旋喝斥道:“什么出事了?别乱吓唬人,快说!”

士兵脸色颇为难看,嗫嚅道:“被关押的那名西宫将领,不肯进食,说是要带给将军一句话……”

开明醉熏熏地看着他;“昭明要你带的话,是什么?”

士兵犹豫着道:“他说,想要回开明将军欠他已久的一个大大的人情。”

旋还听不明白,开明闻言,微微一怔,想起当初允诺昭明的话,加上此刻的八分醉意,忽然仰首大笑。士兵们不明就里,不知dào

自己带的这句话有什么可笑的地方,引起副将军这样大的反应。

她渐渐收了笑声,向着通报的士兵道:“把昭明带来,就说本将军还他这一个大人情。”

士兵得令离去。

昭明昂首挺胸地进来,身上虽然被五花大绑,却丝毫没有败军之将的半点怯意。

开明端坐在椅上,脸上有些酡红,半眯着醉眼,看着他笑道:“你这小子倒是硬气得很。”

昭明毫无惧色,大声:“姐姐想说话不算话吗?”

开明大笑:“怎么,不是说从今往后不认我这个姐姐了吗?现在又改口了?”

昭明不理会她的挖苦,凛然地道:“我是来讨回姐姐欠我的人情的,姐姐莫非不想认这个帐吗?”

“怎么会?欠债还钱,欠了人家的情……”她笑,“自然也是要还的。”

“姐姐认帐就好!”昭明瞅着身上的绳索,叫道,“那么,快替我松绑吧!”

“只是松绑吗?那好办。”她故yì

道,“近卫兵,帮他松了绑,本将军的人情债就算还清了。”

“不是的!”昭明焦急地道,“我要以姐姐欠我的人情,换我一条性命!”

“性命?”她眯起了眼睛,摸着下巴,装作思考,“这个要求有点过了。”

昭明越发着急:“姐姐难道忘了,当初要不是我,帮你从南宫营寨偷了马匹,又出主意烧了马尾,你哪里那么容易逃脱,姐姐当初说要还人情,难道现在想说话不算话?!”

第一百三十一章、再传死讯

明见他急得脸红脖子粗,心里暗自好笑,下巴摸得看天道:“认真想起来,烧马尾的主意好象不是你出的吧!”

昭明的脸腾地一下烧红,怒气冲冲地站在原地,挺直得象块木头,生气道:“将军既然想出尔反尔,败将无话可说。”

开明扑嗤一声笑开,继尔抚掌大笑:“你实在……太有趣了……”

旋低声提醒道:“开明,你喝醉了。”

“喝醉?没有,我哪里会醉。”她从椅上摇摇摆摆地站起,脚步虚浮地向昭明走去,“你说得对,一个人情换一条性命,应该的……”

昭明睁大了眼住她,看她到底是不是喝多了说醉话。

“我来帮你松绑。”她睁着惺醉眼,将他身上的绑绳乱扯,这下不止旋,连昭明都皱起了眉头。

“将军,你真得醉了。”昭明闻到她满身酒气,不满地抗议道。

“胡说,我怎么可能会醉……”一个踉,差点撞到他身上。昭明连忙躲闪,感觉身体顿时宽松,原来绳索已经解开。绳索既然解开,他就不管开明是真醉还是假醉了,想着赶紧跑路要紧。

窥出他的心思,冷冷地道:“外面全部都是中宫的士兵,你逃得了吗?”

:明愣愣地看向开明。开明拍着他肩膀笑道:“这还不简单。叫我地近卫兵送你出去呗!”

旋色大变。低声道:“开明。你醉糊涂了吗?真得打算放他走吗?”

开明斜眼瞟向他。冰冷地道:“我替戴玉衡立了这么大地功劳。逃了一个小兵。又能怎么样?”

旋压抑着声音道:“昭明不是小兵。是西宫地主帅!”

“不是有硕王爷了吗?”她冷哼道。“有他一个就足够了。昭明。就放了他!”

昭明看着她。无语。开明说这话时。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他心里有点明了,向开明轻轻一笑道:“多谢姐姐。”

“谢什么,应该地,本来就是欠你的。”她轻淡地一挥手,走向榻边坐下,两手支撑着床沿,瞄着旋道,“还不执行命令?”

旋没奈何,只得俯身应道:“是!”将绳索虚捏在昭明手心,推出帐外。

帐外一地的士兵,要么狂喝乱饮,要么手舞足蹈。昭明看了看四周,想硬闯出去,的确有很大度。

旋走到营寨的侧门,支开当值的小兵,将他隐藏在两匹战马之间,边走边低声道:“到这里就安全了,你悄悄牵一匹马出去,出了寨后再骑马离开,明白了吗?”

昭明迅速脱落了身上的绑缚,头道:“知dào

了,替我带话给姐姐,这次多谢她相助。”

旋~|寻味地看着他道:“她不是欠你人情吗,有什谢地。”

昭明调皮地笑笑,“也对,是应该的。”

旋拉了一匹马的辔头,将缰绳递在他手里,拍了拍马屁股,指向黑漆漆的寨外。昭明会意,向他双手抱拳一拱,小心地推开粗栅栏,牵着马匹悄无声息地隐入黑暗中。

旋看着他离开地背影,大大松了口气,回转身,赫然发xiàn

身后站着一人,面目阴沉地望着他。他一时不防,吓得心脏都停跳了几秒,脑中飞快地想着,这下可糟透了!

开明放走了昭明,心里更是轻松,摊开手脚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毡布掀开,冰冷的夜风吹进,凌乱地脚步声响彻在耳边。她被惊醒,睁着通红~眼侧头看去。

“副将军,醒一醒!”呼唤的声音抑扬顿挫,寨内还有哪个声音这么好听?她正迷惘,一只手掌直接拍到了她脸上,虽然很轻,仍是令她惊得睁圆了眼睛。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拍本将军的脸?!

眼前晃动着两张双重影子的脸,她使劲眨了眨眼,才算看清楚了。是一张瓜子脸蛋,鲜艳的红唇不住地张合,那双波光盈盈地单凤眼探究地看住她,哦,是玑。

她顿时失去了观看的兴致,挥开他地手,哑声道:“别闹,让我再睡一会。”

“别睡了。”玑扣住她肩膀,竟然将她半个身体从床榻上拽起,转动她的肩膀,让她地线朝外。他低声道:“副将军看看这个人是谁?”

开明没奈何,视线刚刚落到跪在脚下的这人身上,忽然全身一震,酒都在瞬间清醒。

旋?为什么旋会跪在地上?还有,玑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发xiàn

她地异样,玑蹙紧了眉头道:“不要告sù

我,放走昭明是你的授意,开明。”

她倏惊,玑发xiàn

了?抬头望望四周,还好只有他们三个人,心里暗凭无据的

来个死无对证。于是打着哈哈道:“我一直在睡觉知dào

?什么昭明?那个西宫将领?不是被关着吗?”

玑深沉地看着她,冷冷道:“副将军,你的近卫兵,刚才把西宫擒获的主要人犯,放走了。”

“放走了?”她转动着眼珠,快速地想托词,“别胡说,刚才我喝醉了,旋去帮我打洗脸水……”

“我们有人亲眼看到旋放走了昭明!”玑立即打断她的话,眼神更加冰冷,“如果不是副将军授意,那么你的近卫兵私放西宫人犯,论刑罚是要砍头的!”

“砍,砍头?别开玩笑了!”她被这一吓彻底吓得酒醒了,瞪住玑的眼睛,顿了几秒,只得道,“好吧吧,我承认了,这件事是我命令他这样做的。”

“不是!”跪在地上旋头也不抬,闷声闷气道,“是我自己的意思,我跟昭明有私交,所以私自放他逃走。”

“好了好了,不用替我背黑了。”开明懊恼地拍着额头,“是我做的,跟昭明有私交的也是我,监军大人,现在你人赃俱获,说吧,到底想怎么处置我?”

玑哼了声道:“将军肯承认就好,我的人已经在追赶昭明,相信很快就会将他重新缉拿。副将军刚刚在西宫取得不俗战绩,军队中人气飙升,此时处罚不利于行军,但是,你的近卫兵,必须杖责三十以示惩戒。希望副将军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蠢事!”

开明有满:“为什么:受罚,要罚罚我好了!”

冷冷地道:“我已经说过了,副将军没有听明白吗?必须有人为这件事情负责,旋必须得受罚!”

看着他的眼睛,说不出话来,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旋是她的替罪羊,旋必须代她受过。

旋然在底下开了腔:“多谢监军大人。”

玑瞄了他一眼,又看向开明,“中宫已经接到捷报,并且下达了新的指令,接下来的事,你可以不必插手,由我全权负责。”

开明移开了目光,怔怔地投向毡房的对面,低声道:“什么新的指令,能说吗?”

玑沉默了几秒,淡淡地道:“进攻西宫,拿到国策明珠。”

开明浑身一震,交握住了手指,托在下巴,手肘支撑在膝盖,她默不作声。戴玉衡,心心念念的还是国策。

“西宫这次集全国兵力,在此地被击败,国内已经没有可用之兵,趁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举攻下西宫,国策明珠还怕他不自动献上来?”玑眯起双眸,一语双关地对她道,“此次对西宫的战役副将军辛苦了,所以接下来的扫尾工作你可以不必参与,这也是宫帝的指令。”

她扯了扯嘴角:“戴玉衡,特意叫我不要参与?”

玑淡笑:“陛下的飞书上,是这样说的。”

“哼!”她语气冰冷地道,“不参与最好,乐得清。”

玑立即道:“不过副将军哪里都不能去,在这里接应后续的部队,万一前方部队需yào

增援,还需yào

将军坐镇指挥。”

她冷笑道:“做个后援的头头吗?倒是个好官衔。”

玑已说尽,起身立起,走过旋的身边,脚步顿了顿道:“近卫兵,到外面自~三十军棍!”

旋俯首,低低地道:“是!”

开明欲言又止,眼睁睁地看着旋跟着玑走出帐外,不一会外面就响起噼啪的敲击声,她在帐内走来走去,心里象猫抓一般。

打到十几下,终于按捺不住,掀开毡布大步走出去。

还未走到声响处,听到黑暗中扑喇喇的一阵骚动,象是许多脚步声,马蹄声以及人声混杂在一起,太多了居辨不出来。

“监军大人!”突然传出高亢的男性声音,专线粗犷,听着陌生。

“轻声,说!”玑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她心中升起好奇,放慢了脚步,将身体贴在帐篷的死角,慢慢往前蹭去。

“监军大人,逃跑的人犯,我们已经捉回来了……”

“那就好。”玑的声音停了停,稍带疑惑地道,“还有什么事?”

那男声吞吞吐吐地道:“因为人犯反抗激烈,所以,当场击毙了……”

玑的呼吸一滞,稍顷才叹了口气:“算了。”

“监军大人,我们本来一心想捉活的,可是他实在是……”

“我说算了!”玑的声音有些恼怒,“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尤其是在副将军面前,知不知dào

!?”

第一百三十二章、副将军疯了

声惊惶地应了声,玑的声音矮了下去,“至少,死了添麻烦了……”

昭明死了?!开明惊得无以复加,身体贴在帐篷上动弹不得,那一丝丝的寒意从脊背直往四肢百骸渗透出去,人象掉进了冰窖一样,冰冷。

刚刚还在眼前嬉笑怒骂的昭明,活生生的一个小男生,就这样突如其来的,没了!

她贴着帐篷滑坐在地上,手捂住怦怦乱跳的心脏,肺部的气冲上来,噎得她一个劲急喘。昭明死了?昭明死了!她捧住脑袋,狠狠揪住了两鬓的头发。

零碎的片断风卷残叶般刮过脑际。

“我其他的本事没有,对人却是过目不忘……”

“你在光天化日之下,而且还在南宫的营地,居然动手杀南宫士兵,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不行,这事我看到了,就有我一份。你想怎么做,一起玩吧!”

“力qì

轻点,快把我的腰抱断了!”

“我不叫小东西,也不叫小奸细。我有名字的,我叫昭明。”

昭明。昭明。放了你。莫非是害了你?她捂住了脸。身体蜷缩成一团。

“有机会地话。我一定弥补我地过错。算姐姐欠你一个人情。”

这个人情债。再也还不完了。这一生。都将背负。

她抬起头。后脑挨着被夜风吹至冰凉地帐布。耳边听着一声接一声地杖击声。傻呆呆地仰望着漆黑地夜空。脑子刷成一片空白。我做不了任何事。不能做任何事!只能眼睁睁着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受罚。一个一个死去!

难道。这就是战争地真?老天爷要通过这样残忍地事实来告sù

我什么?不甘心!真得不甘心!

她霍地立起。大步向前走去。头也不回。

旋被抬到士兵的毡房,臀部上血肉模糊,神志已经陷入半昏迷。

围拢过来察看地士兵好奇地窃窃私语:“怎么回事?不是刚刚擒获西宫将领,立了大功劳吗?为什么监军大人把他打成这样?”

“我听说,西宫的昭明偷跑了,和副将军的近卫兵有关……”

“嘘,不要乱说话!”其中一人明智地制止众人的交谈,吩咐他们拿过伤药,剪去破烂地裤子碎片,抽着气洒上药粉。

一人忍不住道:“副将军什么都没说吗?毕竟是近卫兵被打,有关她的颜面。”

“躲都来不及了,应该是怕牵连呢!”

“不是的!”另一人挤进来发言道,“你们不知dào

吗?副将军昨晚叫了两名统领,让他们陪练了一个晚上,把统领们累得够呛!”

“练了一个晚上?”有人吁叹道,“看来心情也是不大好。”

“就是,你们还记得吗?大音将军死的那天晚上,副将军也是这样,下那样大的雨,还一直练一直练……”

“别说了,说得我眼睛酸酸的。”众人一时静默,只听到轻微的上药声,偶尔的两声抽泣。

旋的睫毛微微颤动,紧闭地眼睑微开,闪动点点泪光。

帐外突然闯进一名鲁莽的士兵,咋咋呼呼地叫道:“各位,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副将军是疯了吗?练了一晚上的剑术,现在还在对着树桩挥棍子,统领们都趴到地上去了,她也不肯放人。监军大人下令今天整装启程去西宫,统领率领的两支队伍都在一旁干等呢!”

“有这事?!”听到这话的士兵大感兴趣,“我们快去看看吧!”

“喂,留一两个人照顾近卫兵啊,被副将军知dào

要杀头的啊!”

陆续地脚步声远去,旋放在床沿的手指蓦然攥紧了床单,眼角的泪珠缓慢地溢出眼眶,颗颗滚落。

营地偏隅一角,光秃的树桩被重物狠狠击打,一下,两下,虽然纹丝未动,树桩却有些皲裂,树皮上干燥的尘土被棍身震动,带起飞扬的粉尘。

透过击打地长棍,看到一张张呆愕的男人脸面,盔甲整齐,兵器擦得亮,似乎随时能够冲锋陷阵,然而此时,他们却只能看着自家主帅对着一根废木桩挥棍子,束手无策。

地上瘫倒着那两名昨晚陪练到今天凌晨的统领,或坐或躺,抚着额头头痛不已。他们的目光和所有士兵一样,齐聚在中间那名不知疲倦地挥动长棍的女将军身上。

热汗湿透全身,贴在身上又变成了冷汗,汗珠一滴滴滑落额角,洒落地面。她仍在举棍,高高举起,又重重挥下,“梆”巨响,再提起,再挥下。手完全不是自己地手了,脚也快从身体脱落,她甚至生出幻觉,只要自己一停止动作,

有的器官立即就会自动脱离,她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汗水迷糊了双眼,她象一部机器,按照着输入地程序,机械地进行攻击。

亮的声音半空传来:“都聚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准bèi

出发!”

两支队伍地士兵纷纷闪开一条路,从原来包围紧密的圈子中空出一条小道,玑大踏步走了进来,另两名统领紧紧跟在他身后。

倒在地上地统领赶紧爬起来,毕恭毕敬地向他鞠躬。

玑皱眉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沉声道:“怎么回事?你们俩在这里干什么?”

垂着头的统领向他靠近,悄声道:“副将军好象疯了……”

玑拿眼一瞪,说话的那人自动吞回下半句话,另一人连忙接着话头道:“监军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昨晚大半夜副将军跑到我们毡房,将我们从榻上拎起来就说要陪练,练完了剑又要练棍,这一练练到天亮,气也不让喘一口,快被她折腾死了。”

前面那人嘟囓道:“明明知dào

今天要出兵的,不知dào

发什么神经……”

玑的眉头越蹙越紧,撇开两人,缓步走向开明。她犹自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两眼发直,不断地挥落长棍。

“开明将军!”玑走到离她几步远,突然一声厉喝。

随着他这一声喝叫,开明的棍子突然转了方向,棍尖笔直地对准了玑的咽喉,整个人如被猎人惊动的狼一般,目光凶狠地盯住了他。

棍子挥来的方向,带来一股凌厉的劲风,玑不觉呆了呆,踩出去的脚自动停住,仿佛挥过来的不是普通的棍子,而是一件致命的杀人武器。

望着那双凶狠如狼的眼睛,他心头更是凛然,刚才那股风和这眼神传达的,都是一种杀气!开明已经具有了震慑敌人的杀气!

但是杀气还不够,在他面前实在太弱。玑抬手,手指在棍上只轻轻一敲,看似紧握在她掌心的棍子竟然象一根没有用处的擀面杖,无力地跌落在地。

开明维持的所有杀气随着棍子的跌落,全部化为乌有。她再也坚持不住,软绵绵地倒向地面。

玑看着她倒下,巍然不动,冰冷地道:“军营不是你任性的地方,开明将军!若是今早被你延误发兵时间,一定按军法论处!”拂袖欲走,顿了顿又扭头向她道,“以后有任何想请教的地方,别再惊扰营内将士,欢迎将军来找我切磋,随时奉陪!”

向着众将士道:“还不去整理行装,都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

士兵们高声答yīng

着,步伐整齐地跑出营地。被折腾的那两名统领自然不敢怠慢,拼着累死的决心,点齐自家队伍,跟出寨门。

开明趴在地上,朦胧地看着一双双腿脚移动,隐约听到玑的声音说,有事找他,随时奉陪。心里想笑,无奈脸上肌肉太过僵硬,竟然做不出任何表情,想去摸眼前的棍子,根本没有力qì

抬起手臂,眼珠转动着,眼角瞥到透亮的天空,天亮了吗?为什么,我的眼前却是这样黑。

刚刚想到黑,眼睛合拢,竟然就此昏迷过去。

藏在暗处观察的几名留守士兵,看到这种情景,急忙地跑上去,叫唤着:“副将军!副将军!”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从昏沉中醒来,还是黑暗,难道还陷在自己的混沌世界?手指摸到身上的被褥,不对,什么时候已经躺到了床上。将被子掀开,她坐起,慢慢打量周围。很黑,但依稀可见自家营帐的样子。

脑子清醒过来,将昏迷前的事情捋顺一遍,自己在极度的愤懑与绝望之下,闯进统领的毡房,叫他们出来陪练到天明。这时才想起曾经模糊扫视到围观的士兵,丧气的统领,还有玑。

想到玑,想到他的谈话内容,闪念又想到昭明。昭明,真得死了吗?

门口的毡布忽然向里掀开,一条人影闪了进来,手里提着个竹筐,没看到坐在床沿的开明,一步一摸索地走向桌子旁边。

开明也不开腔,坐在那里静静看着这个人。

灯烛点亮,照亮一张陌生的年轻脸孔,看模样打扮是营内的士兵。

那名年轻士兵一转身,冷不防看到了坐着的开明,吓得腿脚软得直往地上跪:“妈呀!”

开明暗暗好笑,黑暗中这样吓人,她竟生出几分好玩心理。故yì

扳起了脸道:“看到本将军为什么象见到鬼一般?本将军有那么可怕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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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将军不识字

不是,不敢!”小兵急忙地摇手,又摇头,“是将来,吓到小的了。首发小的,小的没有冒犯将军的意思……”

“好了,跟你开玩笑呢,吓成这样,还不快起来!”她忍不住笑开。

“是,是。”小兵从地上战战兢兢地爬起,偷眼看她,“将军身体已经无大碍了吗?”

“嗯。”她抬了抬手臂,仍有点酸,那一夜折腾得够呛。手摸到胳膊上,摸到干净的衣服,微微一怔,低头看见身上果然被换了整洁新鲜的衣裳。

“谁帮我换的?”她的声音无高低无起伏,竟听不出情绪来。

小兵吓得再次趴下:“是,是小的。小的不是故yì

唐突您,小的,小的猜拳输了。小的闭着眼睛帮副将军换的!副将军饶命啊!”说完不住磕头。

开明更加好笑,什么时候起,自己在士兵的心目中竟成了可怕的上司了。

“我又没说你的不是,你这是在干什么?”她不满地道。

小兵擦着吓出来的眼泪,惊喜地道:“副将军不责怪小的?”

“你又没做错事。”她淡淡地道。

小兵大喜。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垂手肃立一旁。

开明把目光移向帐外。漏进来地点点灯光证明外面是黑夜:“我一睡。竟睡了一天吗?”

小兵点头道:“是地。”

“监军大人他们。也走了有一天吧?”

“是。”

沉默了一下。想起什么:“我地近卫兵呢?怎么没在这里?”

小兵好奇的看她:“副将军忘了吗?近卫兵大人被杖责了三十,打伤了躺在小的毡房内静养。”

她的声音有些颤:“为什么,没放到这里来?”

小兵赶紧应道:“小的马上去安排。”

“不用了。”她从床沿边蹭起,吸着气站起身,“你的毡房在哪边,带我去。”

小兵道:“副将军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小的吩咐伙食倌去煮点稀粥吧?”

“先带我去看近卫兵。”

“是。”

迈步走出,外面果然是如墨黑夜,营地里地士兵因为都出发去了西宫,安静得连小虫的鸣叫都听得一清二楚。小兵带着开明走了不到两百米,撩开一座帐篷的毡布,躬身站在门口。

她遂不客气地当先踏入。刚入毡,一股强烈的血腥味与药末味掺杂着扑鼻而来,她皱着眉头捂了捂鼻子,眼珠转动,一眼就看到了帐内侧壁趴卧着的那条身影,因为趴卧,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看到黑乎乎的一个脑袋,右手垂在榻边,臀部满是血迹,已经结了痂,看起来没有刚抬进来时那么恐怖。

纵是这样,开明已经感觉心跳加速,头晕目眩,万万没想到三十军棍下来,会变成这样严重的伤势。

她踉跄地走向旋,腿脚软得差点在他榻边跪下。旋似乎睡着了,脸朝着里面一动不动。

“旋……旋……”她轻唤着旋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对不起……对不起……”

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抚摸着他乌黑浓密地头发,声音都在发抖,“是我害了你,我把你害成这样,难道这样做,真得做错了?你是这样,昭明也是这样,我是真心想帮他,结果,却变成了害他……而且,连累你受到这种伤害……对不起……”

眼泪快要夺眶而出,她用力吸回,转身欲走。

旋的手指动了动,一探手,抓住了她来不及收回的手。开明回身,惊讶地望着他。

旋的头转了过来,凌乱的黑发下出现一张苍白容颜地脸,虽然完全失去了血色,表情却很镇定。那双透明的眼瞳,在微颤的长睫毛下缓慢地转动。

“不是你的错……”他一开口,声音嘶哑暗沉,象是琴弦上坏掉的一个音色。

她反握住他的手,贴向床榻,激动地看住他:“旋,你醒了?是不是我吵醒你了?身上疼吗?要再敷些药吗?”

旋扯动嘴角,苦笑道:“你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一个……”

“都是我,都怪我……”

“不怪你。”旋截断她的话道,“要怪,只能怪战争……”

开明微怔:“怪战争?”

旋看着她,慢慢地说道:“只要有战争,就会有流血死亡,只要有战争,就会有尔虞我诈,纵然你想以微薄的人力改变些什么,又谈何容易。”

“旋。”她微微笑道,“想不到你还能说出这么有学问的话。”

旋笑道:“不是有学问,只是切身体会。”

“你也和我一样,躺了一天一夜了吗?”

旋微叹,定定地看住她:“以后别做傻事了,你那样训liàn

,没有用的,要循序渐进。等我好起来,我来教你……”

开明将他地手握得更紧了,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

,你要快点好起来。”

旋被她握得生痛,皱了皱眉头。她赶紧松了手,关切地道:“身上还很痛吗?”

旋笑得很勉强:“没事,当年比这更严重的伤都捱过,这点棍伤算得了什么,就是屁股上红红的,趴在这里太难看了。”

开明笑道:“要不,挪回我的毡房,我来照料你。”

“不用这么麻烦……”

旋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开明已经站起身喊道:“卫兵!”

帐门口候着的小兵立即跑进,顿首道:“副将军有什么事吩咐?”

“叫两个人抬一副担架进来,将近卫兵大人抬回本将军的营帐,要小心轻放知dào

吗?要是近卫兵大人说一声痛,你们就死定了!”她竖着眉毛,凶巴巴地说道。

小兵不敢怠慢,赶紧呼朋唤友,叫了两名手脚利索的高大士兵,将旋小心抬上平坦的粗树干做成地担架,稳稳当当抬到开明的毡房,轻手轻脚放在她的床榻上,抬担架的两人这才离去。

开明叫住抬脚要走的小兵,吩咐道:“叫伙食倌安排一些稀软地饭食,好下咽的那种,明白了吗?”

小兵赶紧应承:“小地明白,将军稍等片刻。”

看着小兵跑出帐外,旋在榻上转动头颅,向她苦笑道:“我要是说一声痛,你们就死定了,这不象是开明将军说的话啊?”

开明也忍不住失笑:“反正他们把我当夜叉一样,怕得要死,也好,没有惧怕哪里来地威信。”

旋笑道:“将军竟然能想通这点,真是可喜可贺。”

她甩他个白眼:“伤成这样的人,还有心思开玩笑。”

“一些皮外伤,三两日就可痊愈。”旋倒是没把自己地伤放在心上。

她在他身边支起手肘,调皮地看着他:“你好了以后,要给我制订怎么样的训liàn

计划啊?”

旋笑笑:“我们要立个军令状,我才能保证你不半路逃跑。”

“胡说什么?”她瞪起眼睛,“我会是那种人吗?象那种人吗?”

旋呵呵笑道:“这个跟是哪种人无关,去取笔墨来。”

开明没办法,嘟嘟囔囔地从案上取了纸笔,递给他道:“喏。”

旋接,却是看她:“你来写。”

她睁大了眼睛:“我?我不会写字啊!你又不是不知dào

,你这里的字有多难认……”

“作为一名将军,怎么可以目不识丁?”旋正色地道,“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要学会识字,直到能写出一篇完整的军令状,明白了吗?”

“啊?!”她张着口,木头一样杵在了原地。

当小兵端着一托盘香喷喷的饭菜进来时,就看到眼前一幕不可思议的画面。副将军坐在地上,单脚撑起,身体靠着床沿,床边摊开一本厚厚的书籍,她正指着书上的内容,和床上趴俯着的近卫兵窃窃私语。近卫兵的手指也点在书上,小声地低语。两人的头凑在一起,脸几乎都快贴住,却浑然没有发觉。

小兵睁着惊奇的双眼,张着嘴将饭菜放到桌上,结结巴巴地道:“将,将军,饭,来了……”

开明立即挥了挥手,头也没抬:“出去吧!”

小兵应了声,一步一回头,心里纳起了闷,副将军跟近卫兵,是这么要好的关系吗?

夜渐深沉,天蒙蒙亮时分,旋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模糊地睁开眼睛,昨晚什么时候困极睡去都不知dào

。他抬起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张脸,竟是开明。

原来她一晚上就这样坐在地上,趴在床榻边睡着了。

他心里笑了笑,看她认真学习的劲头,孺子还是可教。若是以前的开明,恐怕打死了也不会肯学,现在,经lì

过这么多的事情,真是成长了。

他伸手,轻轻拨弄她的长发,若有所思。

开明从迷蒙中醒来,傻傻地抬头看他。

“醒了吗?”他轻声地道。

她象做梦一般点了点头,机械地往外看去,“天亮了吗?”

“嗯。”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她捶着肩膀向帐门摇摇晃晃走去,向着门外喊道:“卫兵,打点水来。”

听到命令的小兵赶紧提水进来,放好毛巾跟脸盆,小心翼翼地退出。

她埋头洗了把脸,这才清醒过来。

旋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有些不自然,摸着脸道:“怎么了?没洗干净吗?”

旋摇了摇头,唇边扯出一丝笑,把脸转向里边。

她更是郁闷,玩什么神mì

?勾人家好奇心。想了想,拧干毛巾向他走来:“头转过来。”

“干什么?”

“洗脸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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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不合时宜的感情

啊?!”话音未落,冰凉的毛巾已经抹上了他的脸。嘴,皱眉看着她。她故yì

手下用力,笑嘻嘻地恶整他。

“开明,我自己有手有脚……”他低声抗议道。

“别动!”她也学他的样蹙起眉毛,“嘴巴再张开,就擦到嘴里去了。”

旋只得住了口,她将毛巾仔细抹过他的眉眼,鼻梁,直至下巴,挪开毛巾后才发xiàn

他整张脸竟然是笑笑的。

“怎么了?”她更是奇怪,无缘无故这人笑什么?

“开明。”他的手拽住她拿毛巾的手腕,笑纹在脸上扩大,浅色眼瞳盈满笑意,微微露出皓齿,轻笑道,“这个样子,真得很好……”

很好?好什么?她愣愣地回视着他,一时不明白他说的意思。眼里撞进他迷人的笑容,心里突地一跳,莫名其妙的,心脏的跳动频率加快,怦怦怦的,几乎要跳出胸膛。随着心跳的速度,她的脸上不可避免地泛起了红晕。

她在心中狂呼乱叫,我这是怎么了?我是还在谈恋爱的年纪吗?反应太不正常了!

脸红耳臊,头几乎都要钻到榻下去了,她挣了挣手腕,没挣开。旋的声音轻柔地响在耳边:“开明,你是,喜欢我的吧?”

喜欢我的吧?她的身体剧烈震动,抬起头愕然看住他。

旋地眼里满是深意。

他地眼瞳里倒映出开明地脸。仿佛在提醒她。大音死地那天。她奔到坟头。为了劝说他所说地一番话。所做地一系列举动。

“在我明了自己地心意。在我喜欢上你之后……”

那时。两个人面对着面。泪眼对泪眼。怀着不一样地心情。互相凝视。

“开明。我还记得你当时说地话……”旋地声音柔柔地。就象那时地落叶一般。轻盈地飘落在她心坎。

“你说你喜欢我……”

最后一句话如同撞钟,撞击在她最脆弱的部位,她深吸了口气,抽回自己的手,立起身。

旋默默看着她,不再吭声。

她将毛巾放回脸盆,走到帐门向他回身笑道:“你要快点好起来,近卫兵,老师。”

旋回了个苦笑。

明了自己的心意,为什么还要避而不谈?还是,自己在这个时间,提得太冒失了。

用力掀开毡布,她做着深呼吸站在帐门口,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样蜷缩着睡了一夜,快累死了。想到旋的话,他的眼神,她有些黯然,自从听到昭明地死讯后,其他的事情,她再也没有精力去思考。

“副将军,你起来了?!”小兵惊诧的声音响在耳边,她别过脸看见,昨天那个说猜拳猜输了才来侍候她的小兵,正端着一托盘的饭菜向她走来,看到她站在帐门口,很是惊奇。

她点了点头,眼睛溜向他手中的饭食,都是些早间的开胃小菜,另外放了一个大大的搪瓷罐,开了个小口,向外冒着热气。

“这是什么?”她有些好奇地指着搪瓷罐。

小兵向她咧嘴笑笑:“菜肉粥,我向伙食倌提议,副将军和近卫兵大人需yào

补充体力,又吃不进太油腻的食物,他就弄了个清淡地小粥,放了些剁碎的菜肉在里边。是营养餐啊,副将军快进来吃吧!”

开明也向他笑:“难为你有心,你伺候近卫兵大人先吃,我还要去晨练,留一点给我就行了。”

小兵不解地瞅着她:“副将军不多休息一会吗?还要晨练?”

“嗯。”她随口应了声,撇下小兵,管自己离开了。

先到收器械的帐篷内拣了条合用的木棍,在手里晃荡着,走向上次练习的秃树桩。看到她过来,守卫的士兵自动让开了路,避开这一块清静地,象是知dào

她想干什么。

她正往那边走去,鼻中忽然闻到一股肉香,隐隐约约的,随着风从远处传送过来。向空气中嗅了嗅,风势一变,又没了。

她有些惑,顺着再次吹来的微风,脚步一转,走向传来香味的方向。越走肉香的味道越浓郁,她地疑惑越深,伙食倌什么时候改了煮菜的地点了吗?

走到正北方最偏的一角时,严严实实地一座大帐篷遮挡在那里。她避开帐篷,从帐布旁边探头望去,首先看见半只烧鸡,不能称得上半只,被撕扯得只剩下空骨架而已,鸡被架在树枝上,底下一堆未燃尽的炭火,两三个人正围着微弱地火塘据案大啃。

她的眼睛看到这几个人,瞳孔都在瞬间放大,怒火一下子蹿出头顶。

从藏身地帐篷后跳出,开明大吼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偷吃的人不防突然出来这么响亮地声音,手一抖,手中的肉都差点掉到地上。惊慌地

,看见是开明,其中一人立即放缓了脸色,笑嘻嘻:将军来了啊,要不要一起吃啊?”

开明气鼓鼓地瞪着眼前这几个人,庞大的身体面积,挤在角落都嫌地方小,不正是无处不在的春花三人党吗?什么时候,这几个人竟然跑到这里来偷吃了?

“本将军在问话呢,说啊,你们在什么?”开明扳起脸,一副不殉私情的样子。

春花无趣地挥动手里的鸡骨头,“官升得越大,眼里越没有故人喽!”

夏草和秋菊深有同感地点头,齐齐发出叹息声。

开明不自在地道:“这只鸡,是不是偷了农人的家禽?快说!”

春花懒洋洋地道;“你傻了啊,这方圆百里,哪里有一户人家,有没有看到地上的毛啊,这是山鸡,我们姐妹仨一大早从旷野里打过来的,偷吃不犯法吧,将军大人。”

开明哼了声,“谁让你们回军营偷吃的,躲在外面吃完再进来不行吗?”

“忘了带火~子啊,将军大人。”春花呶着油嘴道,“还有,没有调料这山鸡不是味同嚼蜡啊?”

“你还有理了!”开明叉起了手。

夏草听她的口气松动,打起圆场道:“难得将军有口福,一起来吃吧!”

开明冷笑一声:“私自在军营做这种勾当,我还没罚你们,竟敢想拉本将军下水!”

下一秒钟,她已经挤在这堆肉山中间,津津有味地开始咀嚼了。

“怎么样,美味吧!”夏草不失时机地献殷勤,“老大的烤鸡技术最棒了,这色泽,这香味,没得说!”

“嗯,嗯。”她嘴里塞着翅尖,连说话都没时间。

春花她们见她入了队,心中欢喜,话也多起来。“开明,我们这次打了这么大的胜仗,回去的时候向宫帝多要些赏赐啊!”

“嗯嗯。”她只是发出单音节。

春花大喜:“说定了啊,我要做统领,也过过做领导的滋味。”

开明吐出嘴里的鸡骨头,甩她个白眼:“你不是一直是三人党的领导吗?”

“三人党?”春花摸着头,看着身边二女道,“那哪够啊,要象开明这样,做了统领再做将军,那就威风了。”

“将军没那么好做,随时要提着脑袋。”开明哼了声,翻看她们的手心,“喂,这么大只鸡,我只吃到一点鸡尖,怎么一下子就没啦!”

夏草嘿嘿笑道:“只有一只山鸡,我们四个人嘛,哈哈,嘿嘿。”

开明不满地拍掉手里的油渣,拎过搁在木栅上的棍子就欲起身。

春花瞄到她的棍子,眼神闪烁地道:“开明,原来那件事,是真的啊?”

开明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这女人在弄什么玄虚:“什么事?”

“昨天早上,听说你阻延了监军大人发兵,有这种事吗?”春花神神mì

秘地向她道。

她扯了扯嘴角:“没有的事,别听人胡说。”

“我还听说,副将军拿着棍子威胁统领大人,不让他们走,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秋菊也忍不住插嘴。

开明气得一声怒吼:“都是谁说的!谁在散布这样的谣言!”竟然歪曲事实,说她阻延军队发兵,威胁统领,这两项随便哪一项都是死罪了。

春花她们被唬住,互相对视着,不敢出声。

显然开明的声音过于响亮,听到几声脚步响,手持兵器的士兵落地有声地过来,喝问道:“什么人在后面?!”

探头一看,看到几个女人,先是一愣,再一看,看到了开明,连忙行礼:“副将军!”

开明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怒道:“都给我滚开!”

士兵不明白她发火的缘由,想想可能是打扰到什么事了,连忙应承着,疾速离开。

开明深深吸了口气,平伏自己焦燥的情绪:“根本不是你们听到的那样!”

春花她们看着她,不言语。

她慢慢地道:“只是让统领们陪练而已,没想到从晚上练到早上,过了监军大人发兵的时间,只是这样而已……”

“开明。”春花看着她,“不用解释什么的,我们都相信你的。”

她有些感激地看着春花,难道眼前这个肉墩才是她的知己?

春花璨然一笑:“我们绝对相信你,只要,回中宫后你在宫帝面前说说话,封我个统领……”

开明的脸顿时垮了下来,该死,还以为这个春花会是知己,真是误会得可以。她摇着头道:“不跟你们在这里瞎掰了,我去晨练。”(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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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玩笑

花翻眼看天,又鄙夷地瞧着她:“太阳都出来了,屁,开明你先别走,我还有事问你。”

“说。”

“听说旋哥,私自把西宫的重yào

人犯放走了,受了杖责,是真得吗?”

一说到这个话题,她顿时沉默,轻轻点了点头:“嗯。”

春花拍着脑门叫道:“我的天,旋哥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无缘无故地干嘛跑去放敌将,那可是重yào

人犯呐!”

开明低声道:“不关旋的事,是我叫他放的。”

春花登时睁圆了眼睛:“你说什么?你叫旋哥放的人?!”

“不错。”开明抬头看她,表情淡漠地道,“旋是我的近卫兵,我叫他干什么,他当然就得干什么。”

“你你你!”春花的一双肉掌从火塘对面一下子伸了过来,揪住她的衣领大声嚷嚷道,“旋哥对你有情有义,你这女人!你这女人都做了些什么?你对得起旋哥吗?!”

夏草和秋菊忙不迭地拉扯春花的手,急道:“老大别着急啊,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说不定是将军使的苦肉计……”

开明镇静地道:“没有什么苦肉计。是我欠了昭明地人情。才放走他地。”

春花地叫声更响了。守卫地士兵纵使听到。却也敢再次过来。

“把你吃进去地。全部给我吐出来!”春花哇哇乱叫着。举手要掴开明地脸。

开明也不挣扎。任由她抓着。只是盯住她道:“春花。有朝一日。你坐到将军地位置上。你就会知dào

。有些事情。你不做也得去做;有些人。你不想救也得救!你放心。我会向戴玉衡举荐你当统领地!”

春花一时愣住。手臂高举着。迟迟没有挥下。二人党搂抱着春花地胳膊和大腿。惊地瞧着开明。四个人维持着这样地姿势僵持在那里。

开明再次微笑。打破僵局:“你地旋哥。我已经接到将军营帐。你有时间。随时可以来看他。”

“开明……”春花更加发懵,呆呆地看着她,竟然说不出话来。

开明拍了拍她揪住衣领的手,春花触了电般,自动松开。开明向她笑笑,提起棍子,大步流星地离去。

走到废树桩前,举起棍子,却是再无心思练习,她叹了口气,收起棍子,回转自家毡房。

旋趴在榻上昏昏欲睡,看见她进来睁开眼睛道:“现在才回来,粥都凉了。”

她应了声,道:“我吃过了。”将棍子抛到一边,坐向榻边,瞧着他的伤口道,“有没有好一点?”

旋笑笑道:“小珂帮我换了药,好多了,我这伤不要紧,就是整天趴在床上,闷得慌。”

“闷得慌吗?”开明笑得很是暧昧,“我叫人来陪你解闷好不好?”

旋挑动眉毛看她,不明白她所说何意。

帐外一阵悉悉簌簌响动,守卫士兵喝问道:“什么人?鬼鬼樂樂地干什么?!”

克意压低地女声急忙道:“嘘嘘!别叫,会吵到副将军的,我们马上走,马上走!”

开明听到她的声音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在旋疑惑的眼神中,她起身,向着帐外大声道:“让她们进来!”

士兵应了一声,高声叫道:“叫你们进去,还不去!”

半晌,三人党才从帐外磨磨蹭蹭地走进来,互相推搡着,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旋惊奇地看着走进来的庞然大物,看到了领头的女兵:“春花?”

春花听见旋叫她,笑着挠头,又眼瞅着开明傻笑。

开明拍了她脑袋一下:“见到旋哥,你就变傻了吗?还不过来!”

春花扭捏着坐到离旋老远的凳子上,嘿嘿笑道:“我坐这里就可以了。”

二人党赶紧往她身后站,“我们也是,站这里就好了。”

开明向着旋递了个不怀好意的笑,旋心里了然,笑道:“难得你们记挂我,旋一并谢过。”

开明故yì

道:“春花可是念叨得紧啊,刚才为了你差点动手打上司了。”

旋咦了声,转头看她:“是真得吗?”

春花不防她在旋面前提起这事,脸上腾地羞成通红,慌忙摆着手道:“哪有这种事,将军记错了,小的是找将军切磋武艺而已嘛,夏草秋菊都可以做证地!”手肘向后用力,撞在她们大腿上,二人发出闷哼,不敢叫痛,急忙地点头称是。

“对对,我们都看见了,将军大人有大量,不会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的。”

“就是就是。”

春花涎着脸笑,又拿眼睛狠狠瞪开明,意思是别在旋哥面前多嘴哦,不然有你好瞧。

低头,微微一笑,向着春花道:“怕是你们误会了,是我亲手放走的,与副将军无关。”

夏草和秋菊互相对眼,这是怎么回事,一个说自己指使近卫兵放人,一个说与将军无关,都在为对方开脱呢!

旋深情款款地看着春花道:“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到开明将军和各位姐妹之间的感情,毕竟,你们都是和将军一起出来闯荡的好姐妹。”

春花被他这种眼神瞧得春心荡漾,心头一阵澎湃,语不成声地道:“那,那是自然,我们,我们是好姐妹嘛,怎么可能会怪她,哈哈!这事,以后不要再提啦!与我们有屁相干……”

刚说到这里,后背被二人党用力掐了一下,才醒悟过来,在旋哥面前说口了。这一下更是臊得春花脸红脖子粗,张着嘴只知dào

喘气,说出半句话了。

开明看得真切,不失时机地向三人拱手道:“那么以后,就请几位姐妹多多关照了。”

春花她们只得打着哈哈:“哪里哪里,要开明将军关照才对。”

“哈哈,哈哈!”

闲聊了几句,三人告辞出门,开明吩咐了守卫的士兵,看到春花三人,无论何时都要放行。

春花听得又是心花怒放,称谢不止。

旋看着她走回,笑道:“今天唱的是哪一出?”

开明回他一个笑:“不是说好姐妹吗?既遂了她的愿,又能给你解闷。”

旋偏着头看她:“开明,你不怕啊?”

“怕什么?”她奇怪地道。

“你知dào

春花那女人,孔武有力,又对你家相公有色心,万一你不在,她要对我怎么样,我这个样子,不是躺在毡板上地鱼肉吗?”

开明大笑,“春花那人我了解,有色心没色胆的,不过,如果她真得控zhì

不住,要对你怎么样……”她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旋,笑道,“你就委屈一点,让她在上面好了。”

“什么让她在上面?!”旋又羞又恼,咬牙切齿地道,“这是作为娘子该说的话吗?你家的相公给人骑,你还这么开心?”

“给人骑?”她捧住书籍,遮住半张脸吃吃地笑,“想不到我家的相公,也会有这么幽默的一面。”

“你还知dào

是你家相公!”他恨恨地捶了捶床沿,忽然蹙眉叫唤,“痛啊,好痛,刚才动得太大扯到伤口了。”

开明在一旁只是张望:“真的假的啊?”

“痛死了!你还不快来看看!裂开了怎么办?”他的语气又急又恼。

开明听他说得可怕,不敢怠慢,急忙丢了书,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俯身就去看他的伤。

旋就在此时,忽然伸手,抓住她地手腕,得yì

地笑道:“看你还敢笑话我!”

开明又好气又好笑:“早知dào

你有三分假了。”

“那你还敢过来?”

“你现在这个样子,能把我怎么样?”她很可恶地贼笑着。

旋恼怒地盯住她:“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是,说得对。”他撇开她的手,懒懒地把脸靠着枕头道,“去,把纸笔拿来。”

开明一声哀叫:“又要练字啊?”

旋这才有了报复地快感,哼道:“不是叫我老师了吗?快去练习,不然我这个老师可要严厉地责骂了!”

“哦。”她翻着白眼,乖乖照做。早知dào

旋会把师生身份搬出来,一开始就不开他玩笑了。不开玩笑还能混过半天偷偷懒呢,要知dào

,学写字比练武难多了,尤其对她这种坐不住的人来说。

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在旋的唠叨和画满十几页鬼画符中的蚯蚓字中平安度过。旋一直念叨到他自己睡着,开明才大大松了口气,这个男人唠叨起来真是不要命。

她咬着笔杆痴望着帐外,竟生出恍惚地错觉,这个留守兵营太安静了,安静得让她几乎忘记了战争的存zài

,忘记了时刻出现地人身威胁。玑率领的队伍,此时此刻还在攻打西宫吗?或者,已经攻下城池,直逼皇宫了?

昭明,想到昭明,心里一阵刺痛,那么小小地孩子,就这样死在荒山野岭了,尸首是掩埋在野外了?还是随意抛到死人堆里了?没有答案了,答案都被玑带走了,除非问他。

她深深吸了口气,是的,等玑回来,无论如何要回昭明地尸体,就算是为这个弟弟做的最后一件事,就算是为了,赎罪。

“副将军!”帐外响起三三两两的脚步声,小珂的声音穿透帐布传进来,“中宫来人了,副将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i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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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得胜归来

长的一列队伍,站在寨门口看,排列在蜿蜒的平原上一眼竟望不到队尾,开明暗暗纳闷,中宫派了多少将士啊?是不是把全国的兵力都派出来了?这次的战事有这么严重吗?

大步跨进寨门的一名将士粗声粗气地向她叫道:“开明将军是吗?我们是中宫派来增援监军大人的队伍,在这里歇歇脚,换一些马匹,立kè

就要赶往西宫。”

开明随口应着,问道:“西宫那边的战况怎么样了?”

将士回答道:“监宫大人攻下了两座城池,因为最后一座防御坚固,易守难攻,所以我们才过去增援。”

开明思忖道:“是不是最后一座城池攻下后,西宫就会被破城了?”

将士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开明微微一笑,看起来玑是势在必得,西宫被破只是迟早的事。她吩咐守营的士兵忙碌起来,换马的换马,喂草料的喂草料。那名将士象是累极,找了个空毡房自己进去眯了会眼。

她站在寨门口,发愁这么一大批士兵怎么招呼,却见在各自统领的指挥下,士兵们席地而坐,或躺或卧,竟然就在土坡上打起了盹。

几名统领向她行过军礼后,先后钻进帐蓬内,歇了会觉。

她举目远眺,看着张张陌生面孔,看着蜷缩在干泥地上的身躯,想起自己初入队伍,初次行军的种种经lì

,眼眶莫名地竟有些泛酸。

她转身。抹去泛出地泪水。向紧随其后地小珂道:“让伙食倌做些好吃地。招待一下帐内地将士们。至于士兵……”她叹了口气。“没余粮照顾了。”

小珂笑笑道:“副将军。你不用担心。士兵们都有自备干粮。时候到了。自己也会埋锅造饭。”

她点点头。扯开笑容:“我有点过虑了。哪个出来打仗不是自己照顾自己地。唉。想为他们多做点事情竟然也是无能为力。小珂。你快去吧!”

小珂应了声。拔腿跑。

几名将领稍为休息了一下起来。用过丰盛地菜肴就向开明告辞。整装待发。开明送他们至寨门。扯住先前地将士询问道:“宫帝陛下这次只向你们传了救援地口喻。其他地什么都没有?”

将士奇怪地道:“是。只是下了救援口喻。”

她的神情比他更古怪:“关于我,呃,的事,只字未提?”

“开明将军的事?”将士翻着眼珠道,“开明将军的什么事?”

“没什么,哈哈,算了算了。”她打着哈哈,掩饰道,“行军辛苦了,一路走好。”

将士向她行了个礼,翻上马鞍,向着后面用力一挥手,大声喝叫道:“出发!”

锵锒的兵器碰撞声,脚步摩擦声,长长地队伍从眼前一列列过去,开明望着行进的队伍,陷入了沉思。

戴玉衡对她的事只字未提,既没有撤她的职,也不作任何表态,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现在替他打仗,不好作出处罚,而是要等她回转中宫后,再施以毒手?

她打了冷颤,捂紧了手臂,是的,以他地毒辣,的确会做出这种狠事。一阵冷风吹过,抬头望了望天空,入秋了,天气越来越冷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开明就在起早贪黑地练拳与练字中度过,旋的伤一天比一天好转,到了第四天已经能够下地,春花更是随时随地来献殷勤。营内的留守士兵没人管束,能偷懒就偷懒,日子就这样被轻松地打发着。

到了第五天,开明照例在树桩旁持棍练习,旋下了地,拄着树枝作成的拐杖站在一旁观看。春花形影不离地跟在他身边,二人党不习惯起早,躺在毡房内睡大觉。

旋了一套风魔棍给她练习,动作虽然没有太到位,一板一眼地也算认真。

“这里,停!”旋忽然一声断喝,她正好做了个斜劈地动作,举着棍子僵在那里。

“往后带要使巧劲,别用蛮力!带过来后才尽全力,知dào

吗?!说了你多少次!”旋居然一点不留情面,厉声喝叱道,“重来!”

春花听到他严厉的口气,向开明吐吐舌头。

开明没奈何,只得重头再来,还是到这个动作,旋又是一声喝叫,“咔”卡住了。

“重来!”

“再重来!”

几遍下来,旋已经不耐烦,举起手中的粗树枝向她摆出架式道:“用刚才那招,向我攻击!”

“啊?”她发懵,你一个受伤的人,不要命了?

“快!”他皱眉道,“就算我这种状态,也能赢你,你信不信?”

开明不服气,暗想,大话可别说早了,到时候别怪我

面。举起棍子,凝神注目于面前的假想敌,“喝!”~尖前蹭,抢攻上去。

旋开她的棍子,往旁一拨拉,她就象中了太极拳中地四两拨千金,力qì

被卸掉,一把被拨到一边。

春花发出一声“好!”竟然啪啪拍了两掌,气得她一瞪眼,旋身将棍子一带,使出吃奶的力qì

从侧面斜斜劈过去。

旋慌不忙地再次将棍子格开,又是避其锋芒,使用巧劲。她暗想,难道还用刚才那一招,刚刚思及此处,树枝突然缠住棍子转了几圈,她两手象被绞麻花一样绞动,虎口一阵酥麻,赶紧撤了手,树枝顺势将棍子架住,呼地向天空猛力一撩,居然向上远远地抛开了去。

她张着嘴,惊诧地看着棍子被对方绞住,又往上抛开,头跟着一仰一合,望着飞在半空中地棍子,半天出不了声。

旋笑笑,扫了眼春花,她张着嘴,和开明一模一样的表情。

“副将军!副将军!”寨门外突然响起一片叫嚷声,伴随着喊叫又是一阵凌乱地马蹄响。

“哎?”她端正了视线,投向寨门。

一骑快马从眼前一溜而过,模糊看到士兵的身影。

“什么事?”她顾不得那条飞走地棍子,紧步走向寨门。

士兵来不及从马背上下来,迫不及待地叫道:“监军大人大获全胜,已经从西宫归来!”

“哦。”她平静地应了声,没有太大的喜悦,也无任何情绪波动。玑回来意味着他们即将离开临时营寨,意味着戴玉衡即将找她算旧帐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此时,空中的棍子正夹着呼呼的风响,被旋的力量挑起,抰着余威向着地面砸落。棍子飞落的下方,旌旗密布,戈矛蔽日,长长的队伍如蚂蚁般蠕动。

一只宽大的手掌伸出,牢牢掌控住了横飞的棍子,将它移下,举到自己眼前,注视着这根飞来之棍。

“大人?”身后围上几名骑马的将领,脸色铁青地看着他手中的棍子,“是暗器吗?”

钢盔下的凤眼微微眯了起来,发丝掠过向上牵动的嘴角,玑笑道:“有人偷袭本监军。”

将领们的脸色更加难看,警惕地看向四周:“这里埋伏着刺客吗?”

玑眯着眼睛瞄向几百米远的中宫营寨,瞄到站在寨门口询问士兵的那条身影,再看看手中的棍子,笑得更是开怀:“这名刺客,我一定会好好惩罚她的。”

众将领不解,还有遇了刺笑得这么开心的人?真是个怪人。

通信士兵的话音刚落,开明他们就听到了惊天动地的行军脚步,抬头看见中宫长长的队伍,正从旷野向着临时营寨走来,那大大一面星云图案的旗帜之下,神俊的马匹上,端端正正坐着威风的监军大人。

转眼间,奔腾的战马到了眼前,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立即拔营,让士兵们归队!”

她躬身应着“是。”转身欲走。

玑唤了声:“等一下!”将手中的棍子缓缓递出,“这是开明将军你的吗?”

开明微愕,这飞到天上的玩意怎么落在监军大人手里了?她惑地点头:“是。”

玑身后的几名统领倒吸口冷气,不解地问道:“副将军,暗算监军大人的就是你吗?”

开明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比他们还吃惊,“啊?暗……暗算?!”

玑阻止他们继xù

对话,冷哼道:“这件事,以后我再找你算帐,现在立即服从命令,拔营!”将棍子向着她身上一丢,转过马头,径自先行离去。

统们交换着奇怪的眼色,放马跟在后面。

开明傻了般抱着那条棍子,看着他们从眼前一一走过,转身向着旋和春花道:“冤枉,天大的冤枉!居然说我暗算监军大人?你们要替我作证啊!只是失手,明白吗?失手!”

春花兴灾乐祸地笑:“我没看到,我不知dào

。”

旋浅浅一笑:“放心,如果是玑的话,他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们赶紧催促士兵们收拾行装,赶上队伍吧!”

开明来不及再去考lǜ

暗算的事,匆匆忙忙下了命令,命令收拾细软,弃了临时营地。还好留守士兵不多,留下的辎重也不麻烦,不一会整理完毕,他们陆续上了马。

开明在队尾回头,望向这片埋葬着大音与昭明的土地,垂首静默,然后拨转马头,纵鞭离去。马蹄声“哒哒哒”地响彻旷野,一人一骑慢慢化成黑色墨点,消失在天穹的尽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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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臣有罪

马疾骋,越过长长的队伍,赶上玑的马头,开明气喘他并驾齐驱。

玑放慢了速度,瞥向她道:“副将军不去看管自家的队伍,这样急地赶上来有什么事情吗?”

“有事,有事!”她急急向他凑近,眼角瞄着后面好奇的统领,压低声音道,“那个昭明,西宫的昭明,你把他的尸体丢到哪里去了?”

“就问这个吗?”玑转过头,漫不经心地看向远方,“巴巴地赶上来,既不为暗算我的事道歉,也不是为了我攻下西宫贺喜,却是为了西宫敌将的事吗?”

她有些尴尬地道:“那些个,以后可以补给你,只是,昭明是我认过来的弟弟,这样让他曝尸荒野,我于心不忍。”

玑看也不看她,淡淡地道:“在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不知dào

吗?”

她低头,闷闷不语,讲什么大道理,不说就算了。

“昭明没有曝尸荒野,我知dào

你对他有感情,他死了后,把他埋在野地里了,周围开着洁白的野花,和蓝天白云相伴,很美。”玑微微叹着气,声音低沉而悠长,“不知dào

我死后有没有这种福气,可以死得其所……”

开明怔怔地看着他,戴玉衡身边的宠臣也会说出这种伤感的话?

玑一转眸,看到她傻愣的脸,狡黠地笑道:“副将军,你这次临阵脱逃,虽有战功,只怕还是要被陛下责罚,先想想怎么渡过眼前的危机要紧。”

她哼一声。不动声色地道:“这点不用你提醒。监军大人。”看他无趣。欲调头。忽然想起什么。往后张望着队伍。向玑道:“监军大人。我还有个问题。大人可以一解惑吗?”

玑露出一抹淡笑:“副将军只管提问。”

她别脸看向他。轻声道:“既然已经攻下西宫。为什么没看到西宫地重yào

人犯被押解回中宫?”

玑听到这句话。挑动眉毛瞟了她一眼。她话里地意思是。西宫既然破城。西宫地宫帝与皇族一干人等不是应该被关在囚车内。押解回国地吗?电视电影不都是这样演地吗?一国既灭。为什么不见押解地犯人。而只是率领自家队伍地兵士归来?

玑更加小声地对她说道:“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而且只回答你这一次。只可以你一个人知dào

。因为我和西宫地宫帝达成了某项协议。我不动他。他给我陛下想要地国策明珠。就行了。”

“你和西宫宫帝达成了协议?”她颇感惊讶。玑为什么把这样重yào

地情报透露给她?是在试探她吗?还是另有所图?

“戴玉衡若是问起西宫的事,你要怎么答复?”

“这点不劳副将军多虑,副将军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玑向着她笑笑,“不过看到开明将军这样精神,玑很是宽慰。”

她被他这样一说,不由自主想起大音死的那晚,瓢泼大雨中的场景,玑揽住她的肩头,铿锵有力的声音仿佛从他胸腔传出,直达她贴着他胸膛的耳膜,“旋不要你地话,还有我……”

她脸上突然起了一层可的红晕,虽说是玑自作多情,但是每每想起,还是让她脸红心跳,她不知dào

他们两个的关系到底算什么,站在敌对立场,却不完全是敌人,若说是朋友,又比朋友浅薄了一层。有点暧昧,却也不是恋人。

她将手中的缰绳用力一拉,胯下的马匹立即收了步。她大声向着玑说道:“监军大人,关于留守营寨的情况已经禀报完毕,我要返回队伍了。”

玑含笑道:“好的,副将军请自便。”

她一抖缰绳,在众统领惑的眼神中,从众人身边飞驰而过。

中宫此次战役大获全胜,不止掳获西宫兵士及辎重,还攻下西宫,顺利得到国策明珠,宫帝下旨,重罪的犯人减刑,轻罪地免刑,举国同庆。

玑和开明担当此次战役的主要将领,更是赏赐丰厚,黄金缎带几乎堆满了将军府前院,另赐奴仆数十人,随伺起居。大音另行厚葬,葬在天厥宫帝的下首,也算得偿这对苦命鸳鸯生前所愿。

皇宫当晚更是大摆筵席,朝中文武百官皆来道贺,满室光烛,觥筹美酒,热闹非凡。

一切似乎都很令人满yì

,戴玉衡在朝堂之上对她的逃亡只字未提,似乎这段不光彩的历史从来没有发生过。但是她凭借越来越敏锐的直觉,还是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波动。

事情可能远远不止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就象戴玉衡从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一样。

避开轮番灌酒的官员,开明悄悄走

殿,扶住墙根清了清神智,随便选了一条小路,信步

晚风习习,深秋地夜晚寒冷彻骨,她抱紧了身体,昏沉的脑袋有些清醒了。

脚下传来沙沙地声音,那是靴底磨动青草的声音,她举目四望,看见一座亭台,目光落入由微怔,眼前的景确致虽然黑暗,却很是眼熟。

慢慢想起,这一处景色,竟是天厥帝宣召自己那一天,所处的亭台小榭。寒风吹来,仿佛那黑暗的栏杆处,那名年轻地帝王正凭栏而坐,悄无声息地看着她。

她心里生起了怯意,不觉退了两步,后面突然伸出两只手,极轻地放在她胳膊上,轻微的呼吸声立即由身后传来。

她骇得大叫:“妈呀!”触电般甩脱那双手,几乎弹跳着转过身,眼睛瞪大看向后面,吓得魂不附体。

一眼瞄到金光闪闪地峨冠,拂动的绦带,以及锦绣宫袍,一条人影静静伫立在身后,不发一语。

她地酒都被吓醒,腿脚软得几乎要趴到地上去,直着嗓子只顾叫唤:“天厥帝的鬼魂!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那人轻轻一声嗤笑,珠玉般地声音随风传来:“怎么了开明将军?怎么吓成这样?”

听到熟悉的人声,她捧着发白的脸站在那里呆了几秒钟,揉了揉眼,才看清眼前这人根本不是什么天厥帝的鬼魂,而是中宫的现任宫帝,戴玉衡。

她再次揉了揉眼,没看错,这张极品的俊脸,是戴玉衡没有错。瞄了瞄他身周,竟没有带一名侍从,就算在自家的皇宫中,也不至于这样大意吧?再说,他来这里干什么?

开明立即向他叩拜:“宫帝陛下!”

戴玉衡摆手让她起身,笑道:“开明将军刚才是被朕吓到了吗?为什么直呼什么什么鬼魂的?”

开明低着头小声回答:“回陛下,是开明酒醉,看花眼了。”

戴玉衡向着四周瞄着,随口道:“不知dào

将军偷偷离开前殿,独自一人到这偏僻所在,所为何事?”

“为了醒酒,信步走来的,没想到竟走到这里来了。”开明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更显自然,“却是不知dào

陛下怎么也会在这里?”

“朕嘛,当然是跟随将军来的。”戴玉衡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她有些吃惊,抬头看他,黑暗中看不清对方脸上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得胡乱猜测着,低声道,“陛下是不是有事想教诲下臣,但说无妨。”

戴玉衡在她身边走了几步,眼睛盯住她,语气尖锐地道:“听说将军在发兵前一晚,出府闲游去了,可有此事?”

她心里苦笑一声,果然,是算旧帐来了。当下恭谨地道:“当时接到线人密报,说是东宫有异动,来不及禀报大音将军,擅自离开将军府,惊动了陛下,臣该死!”

戴玉衡冷哼道:“你倒是会说话,这么说来,你还是为了中宫着想,才跑到东宫去了?”

“正是。”她厚着脸皮,神态自若地道,“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可是,朕收到的密报,却不象开明将军所描述的那样。”戴玉衡冷冷瞅着她,“说是将军畏惧西宫,想逃往东宫心碧的羽翼下寻求庇护。”

她淡淡一笑,镇定地抬起头道:“陛下,这是天大的误会。要是真如传言所说,我为什么又要自投罗网,回转中宫呢?”

戴玉衡蹙眉,绕着她身周走动,“这也是朕想不通的一点,莫非在东宫有什么事情改变了你的想法?”

她心里微跳,借着黑暗料他看不出自己的脸色,大胆迎上他的目光,“下臣的这番解释,也许更加合情合理,收到线报后臣去了东宫,谁知竟是东宫离间我们君臣的阴谋,臣醒悟过来后日夜兼程,才赶到与西宫交战的地点,却是始料未及,大音将军因为下臣的失误丧失性命,所以,臣的确有罪……”

话说到这里,她单膝跪地,向戴玉衡顿首,声音哽咽地道,“陛下不该如此宽宏大量,不但不追究下臣害死大音将军的过失,还赏赐丰厚让臣无地自容,陛下更是睿智过人,令东宫的阴谋诡计无法得逞,臣无比佩服陛下,只恨不能为陛下赴汤蹈火、粉骨碎身、万死不辞!”

这番话说完,直说得义正词严,慷慨激昂,戴玉衡竟被她说得半天出不了声。开明半跪在地上,戴玉衡默默看着她,不语。一阵风掠过,摇动四周的灌木,摇出一地的沙沙响。(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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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我是人才?

静的气氛中,戴玉衡忽然一声轻笑,语音柔和地说;将军,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照你这样一说,朕若降罪于你,就是中了东宫的诡计,就是成了愚蠢的人了?你的叛国罪竟轻松讲成了失误罪,朕若是不追究你的过错,就可获得一名至死不渝的忠贞之士了?”

开明垂首,声音压得低低的:“臣相信,陛下如此聪明之人,自然知dào

该如何裁决会对自己有利。”

耳中听到沙沙声响,仿若风响,眼睑低垂中,瞟到宫袍一角,袍底一只软底宫鞋,缓慢探出,放在她的眼底。

她有些吃惊,顺着袍角抬起头往上看,看到眼前一条身影走近,慢慢向着她蹲下身来。眼一花,戴玉衡那张妙不可言的俏脸已经摆在了面前,他一双秋水剪眸一眨不眨地盯住她,宫袍上薰过的浓郁香气顿时扑鼻而来。

“我倒是小看你了。”戴玉衡微露贝齿,轻轻地笑,“想不到开明将军不单会胡搅蛮缠,还伶牙俐齿,讲出道理来一套一套的,不由人不叹服。”

她平静地回视着他道:“都是陛下教导有方。”

戴玉衡看着她微笑:“开明将军,这次从西宫战场回来后,将军看起来,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开明直视他的双眼,嘴角微微勾起,讽笑道:“臣以前不懂事,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如果有什么好转的迹象,都是托陛下鸿福。”她嘴角的笑容扩大,语气恭顺,眼神却愈发冰冷:“臣从陛下身上学到的东西,令臣当真受益非浅。”

戴玉衡冷冷地瞅着她,忽然抬手,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眉间。微凉的触觉传来,她的眼神顿时一滞,身体震动着,惊愕地望着戴玉衡。

戴玉衡地脸从手指后探出。平静地看住她。声音低低地道:“开明。你可曾知dào

。你现在这个样子。象极了大音。”

开明地眼睛睁得更大了。戴玉衡在说什么?她现在这个样子象大音?什么意思?她不清楚对方地用意。亦不敢随便动弹。

“说着恭维地话。眼睛里却带着杀气……”

戴玉衡地手指覆上她地眼睛。将她左眼地视线遮蔽。她只能使劲眨动着右眼。全身处于紧张地戒备状态。

对面地美貌宫帝轻启红唇。声音柔和。脸上却无一丝表情。就象此刻戴了一张面具在说话:“朕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大音时。她年轻单纯。英勇果敢。对任何人都没有戒心。不止周围地人喜欢她。连朕当时都生了爱慕之心。只可惜。被天厥帝早下手一步。竟成了朕地死敌。多年以后想起。仍是朕地遗憾……”

年轻美貌地女将军。心思又单纯。想必对身边地每个人都绽放如花地笑。自然是招人喜欢。开明心里默默地道。就连旋。当时也是恋着她地。

“大音选错了阵营,难道开明将军,也想重蹈大音地复辙吗?”戴玉衡话锋一转,竟将话题成功引到她的身上来。

开明微怔,似乎明白了什么,将身体往后退了退,避开他凝滞不动地手指,从他的手掌后移出脸来,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容,冷静地道:“陛下今晚不遗余力地说教,原来是为了诱导开明来了。但是陛下又是在担心什么?中宫全境上下,已经尽在陛下掌握之中,没有可以与陛下相抗衡的势力存zài

,臣能投到哪个反对的阵营中去呢?”

戴玉衡的手指慢慢弯曲,在空中收拢,拢成一只虚握地拳头。他有些自得地笑了笑,将拳头收回:“你说得没有错,一切尽在朕的掌握之中,也许是朕多虑,值此中宫新政之际,朕求贤若渴,自然不愿放过任何一名人才。”

“人才吗?”开明扯动嘴角,似笑非笑,“陛下若是指臣,那真是看走眼了。”

“开明将军,你低估自己了。”戴玉衡从地上缓慢直起身体,长身玉立,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知dào

在阵前运用计谋,临危不乱,懂得在朕面前委曲求全,你和当初蜕变过程中地大音何其相似,假以时日,定能成为她那样的风云人物。”

开明顺着他起身地动作,目光被无形中牵引着,听到这句话,她冷笑着道:“陛下这句话可是真得说错了。”

戴玉衡眉毛微挑,心里暗暗吃惊,一直假装恭顺的开明,在这种时刻居然毫不留情地驳了他地面子,敢说他,中宫的宫帝陛下说错了话?

开明仰脸看着他,慢慢将腰板拉直,从他面前一点点站起来,直至完全面

她语带嘲讽地道:“陛下将臣比作大音,真是大错就是臣,永远不会是其他任何一个人,更不可能变成大音。”

当初的天厥宫帝是这样,现在的戴玉衡,为什么也是这样?大音,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大音的阴影吗?

戴玉衡的眼神极其复杂,竟看不出他表露的是喜还是悲。他平静地瞧着开明,开明在他面前低垂下头,象在战场上被训的下等士兵,等候高级将领发号施令。

过了许久,戴玉衡慢慢吐出一言,声音平滑得象被飞鸟的翅膀掠过的湖面,没有太多感情:“开明,勺子在朕手里。”

等了半天,想不到换来这么一句意料之外的话。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抬起头,怔忡地看着他:“什么?”

戴玉衡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话:“朕刚才说,勺子在朕的手里。”

“勺子?勺子?”她顿时浑身大震,戴玉衡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样说?回中宫至今,气都没喘直,就被宣入宫中,连勺子一面还没见着,怎么勺子竟入了宫?难道,他从哪里得知了勺子的身份吗?

她有些惊慌地道:“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勺子为什么在你那里?”

戴玉衡淡淡地笑道:“只有说起勺子,开明将军才会流露出真性情吗?勺子在朕这里很正常,大音为国捐躯,她的后人无人照看,朕将他接入宫中,吃好穿好,还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有什么不可以吗?”

开明飞快地将自己的情绪平伏,强自镇定地道:“是,是很好,多谢陛下关心。勺子是臣的儿子,只是在将军府中暂住,大音将军既然仙去,臣没理由不接回自己的儿子,请陛下准许臣提出的无理要求。”

戴玉衡笑容更淡:“无理要求?朕听着很合情合理,你放心,朕不会把勺子怎么样,虽然他并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开明闻言又是一惊,戴玉衡到底知dào

了多少?他话里话外怎么到处透着玄机?还是,他只是知dào

点皮毛,在这里故yì

试探自己?

既然已知她的底细,她就没必要遮遮掩掩,有时候越是开门见山,对方反而越是对你莫测高深。想到这里,她立即说道:“是的,勺子的确不是臣的亲生儿子,臣虽为继母,对相公前妻的儿子亦视同亲生,恳请陛下成全臣的人伦之情。”

戴玉衡晒然一笑:“朕当然不会罔顾开明将军的人伦之情,将军只管放心,朕只是有些小问,想请开明将军解答。”

“陛下请问。”

“朕听说,将军的相公,是大音以前的副将,这件事是真是假?”

旋?开明心里苦笑,怎么又对旋感兴趣了,戴玉衡真是搞不拎清,为什么对她身边的人一直虎视眈眈。思念及此,她忽然心念一动,为什么戴玉衡要调查她的身家?为什么对勺子下手?为什么问起旋?她似乎找到了模糊的答案。

“将军?”

“是,我家相公,以前曾做过大音的副将,不过是很早的事情,后来厌倦了当兵,就离开了。”她脑子里乱成一团,语气却很平稳。

“哦。”戴玉衡既不怀疑,也不赞同,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好象刚才问起旋,只是随兴一般。

“开明将军,请问你又是哪一宫的人氏?”他突然问出这句话,倒是把她怔住。

“陛下,你说什么?”她张口结舌地看着他。戴玉衡问她是哪一宫人氏?这是什么话?

戴玉衡的眸子微微眯起,眼神瞬间变冷,生硬地道:“开明将军,在朕的面前就不要装傻,朕曾经出于好奇调查过将军的背景,结果发xiàn

没人知dào

将军的来处,也不能肯定将军到底是哪一宫的人氏,出于什么目的来到中宫。将军今天何妨跟朕坦露心迹,实话实说呢?”

开明脑子飞快运转着,还好还好,戴玉衡的目的果然是她,并不是勺子跟旋,只要他们两个没有暴露,一切都有周旋的余地。

她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臣不知dào

陛下为何如此关注臣,既然陛下询问,臣自然知无不尽。臣是中宫的一名孤女,自幼被人遗弃,在偏僻的寺庙中养大,平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公经过那座寺庙才偶遇到臣,事情曲折,陛下一时半会自然是调查不出臣的来历。臣句句属实,不敢欺瞒陛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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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和亲对象

是吗?寺庙中的孤女?”戴玉衡脸上露出冷笑,对置可否,“暂且不论你言语的真假,因为将军的身份颇为可,朕只得留勺子在宫内多住几日,将军可有异议?”

开明惊道:“陛下,臣并没有欺瞒陛下,为什么还要留住勺子?”

戴玉衡这时才慢慢说道:“其实,朕有一件重yào

的事情交给开明将军去办,又怕将军殉私,只好先扣留将军最亲近的家人,待事成之后,定会毫发无损地将勺子交还给你。”

“陛下有事只管吩咐,不用使这些拙劣的手段。”开明的语气明显有些愤懑,讲话开始不客气。

戴玉衡此时却不计较她的态度,“你听好了,北宫和西宫都不是朕想要认真对付的国家,唯有南宫和东宫,是朕的心腹大患。西北既定,朕决定过不了几日,将开明将军派往南宫,进一步扩宽朕的宫域……”

开明默然听着,原来戴玉衡野心未泯,还想再扩展领域,攻打南宫,南宫人才济济,哪里会这么容易束手就擒。

“因为南宫的军师跟将军你曾有私交,怕将军被他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到时候阵前反戈,就不是闹着玩的事。所以朕只好暂扣将军的家人,希望将军体谅朕用心良苦,一心为国,不殉私情。”

说到这里,戴玉衡才说出他前番举动的真zhèng

用意,开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戴玉衡是怕她被卿云说动,投降了南宫,毕竟她对中宫宫帝有介蒂,跟南宫军师交情又好,万一真得被南宫说动,真象戴玉衡说的,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她心里有些好笑,又夹杂着气愤,戴玉衡真是拙劣得可以,竟对她使出这种阴险的手段。既然怕她倒戈,派别人去不行吗?中宫的能人将士都死绝了吗?

想到这里,她向戴玉衡垂首道:“请陛下另派将领前去南宫,毕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何必这样大费周折。”

戴玉衡不紧不慢地道:“朕就知dào

你会说出这样地推诿之词。中宫地确有不少生猛将士。但此次南宫一战。却非开明将军不可。”

开明不解地抬头看他。

“因为南宫地军师。是卿云。”戴玉衡望着她笑。笑容极为暧昧。“卿云当初为了将军。背弃司空做出地一番举动。两宫皆知。他却凭着自己地舌灿莲花。在大殿之上言词诤诤。稳保自己地军师地位。这样地人物。五宫皆为罕见。若是开战。依朕看来。不管出于善心也好。歹意也罢。卿云都会再次出任军师。他若为军师。非开明将军出马不可。”

“啊?”开明惊讶地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臣去色诱南宫军师吗?”

“色诱?”戴玉衡失笑。长袖掩口。吃吃地笑道。“如果色诱成功。也失为好计。”

她地脸色不是一般地难看。开什么玩笑?色诱卿云。

戴玉衡笑道:“不管你使什么手段,色诱也好,绑架也罢,能活生生掳到人最好,若是卿云真得不为将军所动,朕命令你,务必斩尽杀绝,绝不能留卿云为南宫所用!”

最后一句话如雷轰,轰得她一阵阵发懵,戴玉衡下的原来是斩杀令,不能活掳,就斩杀。

戴玉衡收敛了笑容,眼睛斜斜瞄向她:“正因为你们关系特殊,将军应该能轻易接近他,这就是为什么,南宫的战役非将军不可的原因。”

她脸色发白,怔怔地看着戴玉衡,不吭声。

“这也是为什么,勺子必须在朕的宫中呆上一段时间地原因。”戴玉衡瞅着她的脸色,微微一笑,“希望将军到时能记挂着你地继子,不会做出有损中宫颜面的傻事。”

她动了动嘴唇,想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

戴玉衡向她拂了拂袖:“朕想跟将军说的话,至此已经说尽,请将军自己斟酌,朕就不打扰将军思考了。”说完径自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去了。听得灌木丛中一片沙响,竟是数名暗卫潜伏于此,随着戴玉衡的身影一同远去。

开明目送着他走远,腿根一软,坐倒在草地上。果然,论手段还是差戴玉衡一截,他竟盘算了这样阴险的计划,截断自己所有可能地退路。如果跟南宫开战,就绝对不能背叛中宫,不然勺子会有生命危险。要是戴玉衡拿勺子的性命威胁自己,卿云就必须要死,二者只能选一。

她抹了抹脸,到最后只能铤而走险,无论如何,南宫这场战役必须云必须生擒。但是,卿云那样地人物,智

自己之上,生擒他又谈何容易?

苦思冥想中,浑然不觉时间流逝,灌木丛中响起悉悉簌簌的声音,进尔鞋底磨动草地地沙沙响传来,听在她耳朵里,却象夜风拨动一般。

一双精致的竹鞋一步步迈出,红色缎面,白色袜子,搭配异常鲜明。鞋面上用黄色丝线挑绘着漂亮地云纹图案,昭示出竹女巧夺天工的手艺。

红色绣鞋走到她眼前,停了下来。开明这时才注意到了动静,在黑夜的草地上猛看到一双红绣鞋,惊得她魂飞魄散。

顺着垂落的裙角往上看到面前这人的脸,开明脸上的表情仍是惊愕万分:“小巧?”

红鞋的主人鹅蛋脸,樱红唇,蛾眉秀目,着一身贵气的宫装,高高挽起的香髻上斜插了两颗玲珑的夜明珠,虽然描过眉,画过唇,开明还是一眼认出,眼前这名气派的女人就是以前同宿舍时骄横的富家小姐甄小巧。

看到小巧,她脑子里第一时间闪出的问是:小巧怎么在皇宫里?自己提出的问自己立即作了回答:还不简单,肯定是做了戴玉衡的妃子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光未免都有些鄙夷,小巧成了姓戴的老婆,她们就是陌路人了。开明开了腔,口气不咸不淡:“贵妃怎么有空来看小的了。”

她不自称臣,干脆直接说自己是小的了。

小巧闻言微微一怔,转尔苦笑道:“贵妃?开明你在胡说什么,说这么谦卑低下的话可不象你。”

开明哼唧着:“高贵的小巧小姐做了中宫宫帝的妃子,小的在贵妃面前自惭形秽,不敢不谦称。”

小巧微微叹息着道:“连你也这么说,开明,我还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看来是我错了。”

开明歪着头看她,眨巴着眼睛道:“你不是妃子,那你在皇宫中作什么?”

“作什么?”小巧弯下身体,缓缓蹲在草地上,两臂环住膝盖,脸上的神情一片茫然,“我要是知dào

表哥会这样对我,我就不进宫了。”

开明脑袋上的问号更大了,戴玉衡怎么对她了?大局已定,面对自己心爱的人,不是应该雷厉风行的娶了她做老婆吗?就算暂时不能做大,赏个小妾当当也是应该的,为什么看小巧不但不高兴,反而一脸苦相?

小巧两眼失神地看着草地,象是透过眼前这片草地,看到遥远的某样事物,“我一开始也和所有人想的一样,父亲有表哥需yào

的权势,我有美貌与真心,表哥对我又体贴入微,无论往哪方面想,我都是表哥的良配。我欢欢喜喜地进了宫,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以为幸福的日子即将来临,可是,我错了呀,大错特错,表哥他……他根本不是这样想的……”

开明忍不住插嘴:“戴玉衡不想娶你做老婆?”

“只是这样还好。”小巧嘴边的苦笑越发扩大,整张脸都溢满苦楚。她抬手,轻轻捂住了脸,抽泣着道,“他在昨天竟然跟我说,要给我赐婚……”

“赐婚?!”开明给她这句话噎得半天回不过神,戴玉衡给甄小巧赐婚?这是什么逻辑?谁都认为小巧应该顺理成章地嫁给姓戴的,为什么还要给她赐婚?难道戴玉衡不喜欢她?不对,这么长久以来,瞎子都看得出来,戴玉衡对甄小巧不一般。

象是回应她心里的想法,小巧呜咽着道:“表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不喜欢我可以不要我,为什么还要给我赐婚,要把我远嫁到东宫……”

开明大吃一惊:“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要把你嫁到东宫?”

小巧放下捂脸的手,泪痕满面,凄婉地看着她:“表哥,他把我作为和亲的对象,嫁给东宫的宫帝……”

“嫁给东宫宫帝?”开明的眼睛撑成了圆形,中宫还需yào

和亲吗?把小巧作为中宫送出的礼物一般,嫁给东宫的宫帝,东宫的宫帝,不就是小碧和旋的亲生父亲吗?那该有多年迈?天哪!

她缩了缩身体,感觉有点冷。戴玉衡打的好算盘,让自己跟南宫开战,把小巧作为缓和东宫关系的和亲对象。如果拿得下南宫,唇寒齿必亡,便会集中精力攻打东宫,想必东宫是劲敌,最难啃的往往放在最后。

但是东宫不是傻子,你和亲我可以不动声色,你若攻击,要把小巧置于何种境地?戴玉衡用心何其阴毒,不是送小巧入虎口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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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身份败露

在这边思索,小巧象是找到了宣泄的对象,喃喃地道还说,我这次去东宫,是当作自己人生中重大的任务去完成,我是他的心腹,要使出浑身解数讨好东宫宫帝,想办法偷出什么国策。/www.kanshuge.com/看书阁*等那什么东西到手的时候,就是我返回中宫的时候,那时,他会风风光光地娶我为妃……”

开明听得人都陷入了冰窟,又气又怜地看着小巧,颤声道:“傻女人,你真是傻女人……”

“是啊,我是傻。”小巧居然听到了她压低声音的话,向着她转过泪眼,“我爱他啊,我爱了他十多年,从小到大,我固执地认为表哥的妻子就是我,就算他送我去和亲,就算他要我去伺候东宫宫帝,只要他开口,我都会替他做到……”

开明看着她,喃喃地道:“女人失了贞节,你表哥,他还会要你吗?”

小巧坚定地看着她,泪眼模糊:“表哥向我保证过,就算我失了贞节,甚至缺手断脚地回来,他一样会娶我为妻!我相信他!”

“你相信就好了。”开明眼神复杂地瞧住他,“既然相信,为什么流泪?既然相信,为什么要对一个外人诉苦?”

小巧的眼泪哗哗地涌出,失声大哭:“因为我不配做表哥的心腹,我不能完全相信他!我很矛盾,我不知dào

该怎么做?我想替他分担忧愁,想替他做到最好,可是,他要我做的事超过了我承shòu的最大限度……我怕去和亲!我怕他不要我!我还怕,他会骗我!”

开明的眼睛有些酸涩,小巧的眼泪牵动着她地泪腺。她伸手碰了碰小巧的衣角:“小巧……”

“开明,我该怎么办?开明,我都答yīng

他了!开明!”小巧义无反顾地扑进开明地怀抱里,痛哭失声。

“为什么我觉得很伤心?为什么我觉得很委屈?为什么,我觉得表哥他,遗弃了我?……”

开明任由小巧地眼泪洒在她地肩头。任由小巧捶打着自己。她一句话也说出来。所能做到地。只有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小巧地后背。机械而又僵硬。

宿醉后地次日。玑被戴玉衡宣入宫中。神殿内。一双手将透明琉璃般地珠子轻轻安放在圆形转盘地凹槽处。珠子上大大地一个“善”字。在烛光地映照下半明半昧。

尽管是白天。神殿内仍是围得密不透风。四周拉着曳地地厚重帷幔。^www.kanshuge.com*看^书阁*将明媚地阳光遮挡在帘外。神殿内燃起摇晃地灯烛。四面墙壁上绘制着四宫地神兽图案。苍龙、白虎、朱雀与玄武。在漆黑地墙面上呼之欲出。而托着明珠地圆转盘地底部。却是中宫信仰地云纹图案。

“是善字吗?”白皙修长地手指拨弄着灯光下地珠子。戴玉衡身着鲜艳宫袍。长睫毛掀动着。灵活地眼珠转向身后地人。“西宫地明珠竟是善?”

“是地。”身后垂手肃立地那人。乌发高挽。长眉凤眼。铠甲束在腰腹。听他问话。应了一声。

戴玉衡地目光投注在三颗明珠上。轮流扫视着它们:“中宫是智。西宫为善。对于国策来说定有一番道理。但是为什么。北宫地却是空?没有一字。也能称其为国策明珠吗?”

玑不语,就算想回答,他也回答不出来。

“难道北宫的明珠,被开明调了包不成?”戴玉衡沉吟着道。

玑立即抬头,沉声道:“陛下,开明将军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听说是陛下亲眼见到将军在所有将士面前取出明珠,也是陛下亲手拿回明珠,开明将军哪里有机会去找另一颗珠子调包?再说,就算她想搞什么小动作,又怎么会瞒得过陛下的眼睛?”

戴玉衡听他说得急切,微微笑道:“朕只不过随口一说,御兵总监不用这么着急,北宫战役,是她的初战,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心思在这件事上欺瞒朕。”

玑俯首:“陛下英明。”

戴玉衡侧身,向他挑眉低笑:“西宫战火平息,御兵总监立下大功,不知dào

朕的那些赏赐合不合你的心意?”

玑扯动嘴角,轻声道:“陛下是否还记得,临去西宫之前,臣向陛下要的那件赏赐?”

戴玉衡脸上的笑容更深:“是开明将军吗?”

玑头垂得更低:“是。”

戴玉衡露出捉狭的笑,故yì

负手背过身去,“除了开明将军,其他的女人你要哪个都行。”

玑愕然抬头:“陛下当日开了金口,难道现在又想反悔?”

戴玉衡笑笑道:“玑,你要知dào

,开明是将军,是朕中宫的栋梁之材,朕还指望她帮朕打下南宫,这样的人才,朕怎么可以随

给你做妻妾呢?”

玑脸色有些阴沉,不悦地道:“可是陛下明明许诺了臣……”

“当日北宫一战,开明输得一塌糊涂,朕只当她是一块朽木,想不到西宫二次战役,竟发挥出非凡的战略与战术,朕相信只要稍加调教,必能让朕高枕无忧。”戴玉衡说至此,向他转身道,“所以,陛要反悔当日向御兵大人许下的承诺了。”

玑的脸色愈发难看,戴玉衡却只是笑:“御兵大人如此俊才,何患无妻呢?若是你看中中宫任何女子,朕不管她是郡主也好,千金小姐也罢,二话不说立马赐了给你。”

“再说了。”戴玉衡话锋一转,浅笑盈盈的语气突然转冷,“那开明可是有相公儿女的妇人,御兵大人为什么独独青睐这种女子?难道你是要朕休了她的相公,驱逐她的儿女,好遂你心意吗?”

玑连忙伏身下跪,连称不敢。

戴玉衡向前缓缓迈出一步,微微俯下身体看着他,眼里一派冰冷:“还是,你根本就是清楚她的来龙去脉,才敢提出这样大胆的要求?”

玑心里隐隐感觉不妙,口里连称:“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戴玉衡冷哼着,俊脸上阴霾遍布,“开明的相公,那个叫旋的,不就是大音以前的副将吗?不就是朕让你追查的人吗?几年前突然失踪,几年后拖儿带女入住中宫,他的妻子甚至成为朕手下的得力干将,你说,所有的事情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玑立即道:“陛下,事情的确巧合,但臣敢保证,开明对陛下绝对没有恶意!”

戴玉衡冷笑着道:“你保证?你保证得了吗?御兵大人,如果朕是你,这种时候就该学会明哲保身,而不是胡乱替人担保!”

玑怔怔地看着他:“陛下在说什么?”明哲保身?戴玉衡是另有所指。

果然,戴玉衡接下来说出的一番话,令他差点魂魄惊飞:“玑,朕听说,西宫破城之后,你令所有士兵包围住皇宫,自己一人进去跟西宫宫帝交涉了许久。你在皇宫内,到底跟西宫宫帝谈了些什么?”

玑强装镇定,手指已经微微发抖,看来今天这番谈话,这个才是戴玉衡想说的重点:“臣不敢有所隐瞒,臣,是以西宫宫帝的性命为条件,交换到国策明珠……”

话未说完,戴玉衡一声怒喝:“撒谎!”

玑打个激灵,张着口,竟说不出下面的话。

戴玉衡将身体扳正,朝着他迈步,脸上神色复杂,语气很是沉重:“玑,你是朕相交这么多年的朋友,是心腹,也是知己。朕对你坦诚相待,从来没有隐瞒过你一件事,而你……朕今日方才看清,朕竟是看错了你!”

玑嘴唇轻颤,低声道:“陛下,为何口出此言?臣,从来都是陛下的心腹,和得力手下……”

“你还敢说!”戴玉衡脸上满是痛惜,手指都握得紧紧的,“玑,你可知dào

,朕在西宫的宫帝身边一直设有暗探,你当日跟西宫宫帝的一番交yì

,别人不知dào

,那名探子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句话一出,玑的脸色顿时一阵煞白,戴玉衡真得知dào

了!知dào

了他的全盘计划!

“你以保留西宫宫帝的帝位为条件,要求他协助你,成为你日后叛国的有力靠山!朕说得对还是不对!”戴玉衡厉声喝叱道。

玑垂着头,一力辩解:“绝不是陛下听到的这样!肯定是小人从中挑唆,想离间我们君臣的感情,臣,没有能力,也没有本事,胆敢背叛中宫,请陛下明察!”

“你没有能力?你没有本事?”戴玉衡闭了闭眼,长长地叹气,“玑,你的本事,可大了去了。你记不记得,在这间神殿内,你干脆利落地斩杀了天厥帝,就象你斩杀所有阻挡你的障碍物一样,玑,总有一天,你的剑会落到朕的头上……”

“陛下!……”

“当初,朕以为你是忠心于朕,为了朕的宏图大业,才不惜弃暗投明,朕竟是错了!原来,你的所谓忠心,竟是利用朕的势力,清除天厥帝的势力而已,说到底,都是为了你自己……”

“臣没有!……”

“玑,朕很想问问你,你当初那一刀捅进去,捅到天厥帝的身体里。”戴玉衡慢慢地向着他俯身,背着灯光的脸上只看得到闪闪发光的眼睛。他的声音如同梦呓,却让玑听得象一桶冷水浇遍全身,“亲手杀了自己兄弟的感觉,如何?”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idian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四十一章、全盘皆输

象被晴天霹雳打中,变成木头人杵在那里,每一块紧的。

他的神智几乎从身体中分离出去,怔怔地抬头,看着那两片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朕已经知dào

了,玑,你才是真zhèng

的,…

你才是真zhèng

的天琅!玑的眼前突然有些模糊,仅存的一点侥幸心理被他这句话击得粉碎。

还记得那柄冰冷的尖刀从染血的宫袍中穿透时,玑向着天厥帝附耳低语:真zhèng

的天琅,是我。

记得天厥帝睁圆了眼睛,以不可思议的神情盯住他,努力想看清他的脸。他却只是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脸上的神情似怜悯,又象嘲讽。

而此时,戴玉衡的脸上就带着这种既怜悯又嘲讽的笑容,冰冷地看住他。难道世事弄人,非要来一个轮回来嘲笑愚蠢的世人吗?

他定了定神,强撑仅有的神智,低声道:“臣,不知dào

陛下在说什么?”

戴玉衡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嘴硬?好罢,不让你见见活的人证,你是不会死心认罪的!”

说完举起双手,啪啪拍了两掌。清脆的掌声过后,门边垂落的帷幔后突然有了动静,幔布轻轻撩起,分开,一双脚走了出来。

玑的眼睛顺着这双走动的脚,看到了走出来的人。目光乍接触这个人的脸面,他的双瞳陡然放大。

是他!竟是他?!

温和平静地脸。挂着清淡地笑容。一身不起眼地青衫。如同这个人一般。静静地站立在那里。你很快就会将他忽略掉。

玑却是几乎颤抖着。唤出这个被忽略掉地人地名字:“天琅……”

温和地脸笑着回答:“我不是天琅。我是他地替身。当然。这种情形下。你还是可以称呼我为天琅地。大哥。”

“大哥?!”玑被这声称呼震动着。牙关咬得死紧。“既然还知dào

我这个大哥。为什么要出卖我!”

天琅脸上现出了一丝苦笑:“我并不是存心。大哥。我是有苦衷地……”

玑厉声打断他的话:“别叫我大哥!我不认识你这样的兄弟!”

戴玉衡在一旁冷冷插话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御兵大人应该是无话可说了。”

玑扭过头,不理睬他们。心里暗叹着,千算万算,算漏了天琅,一棋下错,全盘皆输。

天琅向着玑单腿跪下,低头认错一般,轻声道:“大哥可知dào

,天琅这样做的目地,为了什么?”

玑冷声道:“还不是为了你的荣华富贵,亏我在你失踪之后出动满城兵马搜寻,亏我一直隐瞒你的失踪,尽lì

尽lì

服侍你地瞎眼老娘,亏我……唉,做了那么多事,你小子竟然背后捅我一刀!”

天琅头垂得更低了,声若蚊蝇:“大哥,我知dào

我对不起你,我有愧。你当初把我从穷山沟里带出来,培养我成为武士,让我成为有用的人,我很感激你,我甘愿为你卖命,我听从你的话,假冒天琅,并且顺利进入将军府……”

“可能太急功近利了,我去行刺大音,结果事情败露,还好大音并没有怀我。但是之后,我才发xiàn

,原来那个女人的心计如此之深,她竟利用我作诱饵将追兵引开,想借他们地手,将我杀死……”

玑听他一点点道来,慢慢平复着情绪,默不作声地听着。

“大哥大动干戈地找我,其实那时候,大音因为不见我的尸首,也在加紧搜索,我是万万不能露面的。很巧合的是,恰在这个时候,负伤的我,遇上了一位小姐……”

玑深深吸了口气,已经能猜到他将要叙述的下文。因为猜到了他背叛地动机,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她是我所见过的五宫之中最美丽地小姐……”天琅抬起头,侧扬着脸,脸上现出神往的表情。玑瞟了他一眼,只一眼,就清楚地知dào

,眼前这名情窦初开地少年,已经陷入了爱情的泥沼。

“她不顾忌我来历不明地身份,将我暗藏在她的府中,为我疗伤,和我谈心。她总是穿一身白色衣裙,头上戴一朵素白的花,静默地坐着,象是为什么人守灵一般。我们渐渐地熟悉,渐渐地无话不谈,这时,我才知dào

了内情……”天琅长叹着气,脸上满是悲戚,“原来,与她订婚的夫君暴毙,她竟是为他守节一年。”

玑听到最后一句,浑身大震,这句话,他曾跟开明说过,为夫君守节一年的贞洁女子,莫非天琅所说的,这名守节的白衣女子,会是……?会是……这太荒唐了!

戴玉衡倚在圆盘的桌旁,也在

琅这段美好而又凄凉的爱情故事,听到这里,他轻吁声道:“帝都中这样为夫君守节的女子并不多见,据朕所闻,恐怕只有政文官的未过门的儿媳有此贞烈心志。”

政文官的未过门的儿媳!的未婚妻!玑放在地上的手指颤得厉害,他弯曲着五指,狠狠攥成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再将这一帮人兜回原来的地方?间接地死在玑手里,欢的女子玑也在不知不觉中恋上,玑从山沟带出来的结义兄弟,天琅爱上的未婚妻,而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天琅背叛了玑,这象不象是借天琅的手报复了玑?难道世上真有因果循环?善恶报应?

“阿贞说,如果我要和她在一起,必要门当户对,等她一年期满,正大光明地来她府上提亲。

一年期限很快就会到,大哥,你知dào

最快的仕途捷径是什么吗?”

玑不语,怒瞪着他。

天琅淡淡一笑,自己回答了自己的话:“就是把别人踩在脚下,自己爬上去。小弟思来想去,只有恳请大哥帮忙了。”

玑开了口,哑声道:“你要仕途,我可以给你!为什么做这种卑鄙的事!”

天琅的笑容很勉强:“大哥,你给我的不够,远远达不到阿贞的要求。什么叫门当户对,你懂吗?这中宫之内,恐怕只有宫帝陛下能够满足我的要求。所以,没办法了,小弟只好投靠了陛下。”

戴玉衡听到这句话,嘴角的弧度直往上扬。玑斜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天琅,你会后悔的!”

天琅却是执迷不悟,摇着头道:“大哥,我听说你喜欢上一名有夫之妇,为了她冒过很多次险,既然你能为了一名女子如此,为什么我就不行呢?难道你不能理解我与你相同的心情吗?”

玑唇角有些干涩,粗重地喘息着道:“我跟你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天琅,你信任戴玉衡,简直玩火**!”

“陛下没有大哥说的那么可怕。”天琅转身,笑笑地对上戴玉衡的俏脸,眼里很是欣赏,“相反的,是个很亲切的人。”

“亲切?”玑无视天琅愕然的表情,仰头大笑,笑得浑身都在发抖,“等你知dào

他的可怕之处,只怕你后悔都晚了!”

戴玉衡嘴角噙笑,那笑容竟是知我者莫若玑。他纤白的手指按了桌旁的暗钮,朗声道:“既然一切水落石出,玑,朕也不想为难你,你乖乖地跟着朕的护卫走吧!”

神殿大门敞开,明亮的光芒照射进来,笼罩住跪坐在地上的玑全身。他的侧脸被阳光照亮,微微转头,黑暗中的另半边脸,眸子闪亮,丝毫没有被击败的颓丧。

他向戴玉衡侧脸,冷笑着道:“胜负还未定,接下来才是真zhèng

的较量。”

戴玉衡的脸上居然现出欣赏的神色,柔声道:“朕拭目以待,御兵大人。”

玑起身,门外的卫士立即手持利器,砥住他前胸后背,一步步将他带出殿堂的大门。

两扇大门重重地合拢,戴玉衡发出了轻微的叹息,自言自语地道:“可惜了……可惜了……”

“陛下不必伤感。”天琅安慰他道,“大哥是咎由自取,旧的若是不去,新的永远不会来的。”

戴玉衡念叨着他的话,若有所思:“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吗?”

“是。”天琅向他躬身,“若有用得着我天琅的地方,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吗?”戴玉衡脸上带起不易察觉的冷笑,转身天琅时却变成了和蔼可亲的笑容。他携起天琅的手,亲切地笑道,“这次要不是你,只怕朕还一直要被玑蒙蔽下去,朕应该好好奖赏你。”

天琅闻言,心中大喜,俯首道:“小的只有一个愿望,只盼能和阿贞小姐共结连理,生死相随。”

“生死相随吗?朕应允了你。”近看戴玉衡的笑容,更是令得天琅神魂颠倒,心里暗想,宫帝竟是这样一位风流俊俏的人物,真是意想不到,想到今后美好的仕途与唾手可得的妩媚佳人,他心情更是畅快。

“来。”不知什么时候,竟随戴玉衡坐到了桌旁。他执起酒壶,亲手替天琅满斟了一杯,“朕这杯酒,敬天琅兄弟。”

天琅惶恐地接过:“不敢不敢!”

戴玉衡率先饮干自己杯中的清酒,向他亮出空杯,眉毛微微一挑。天琅不敢怠慢,赶紧一饮而尽。

第一百四十二章、你会后悔的事

玉衡淡淡地笑道:“天琅真是用情至深的人,为了卖自己的兄弟。你说玑的感情和你一样,其实你说错了,你们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玑喜欢上一个人,只会做指点她迷途的明灯,在她哭泣伤心的时候给她肩膀,根本不同于你这种自私狭隘的感情。朕曾经说过,玑是与朕平起平坐的人,现在果然被朕说中了……”

“天琅,你今天说了很多错话,做了很多的错事,要命的是,你根本不知dào

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天琅,你大哥说得没有错,朕是很可怕的人,你把朕看作绵羊,而玑却是最了解朕的人,他看得出来,朕其实是一只吃人的狼……”

随着戴玉衡慢悠悠的话语,天琅的脸色渐渐地转青,继尔变白,酒杯“哐啷”落了地,他伸手抓挠着自己的脖子,眼珠暴突,死死盯住对面的戴玉衡。

细碎的注水声中,酒香四溢,戴玉衡不动声色地往自己的杯中倒酒,一眼未看天琅,语气从来没有过的平静:“朕忘了告sù

你,这个鸳鸯壶里有一半的酒是毒酒,只要朕按下壶柄的开关,就能自如转换。”

他这才抬起长长密密的睫毛,水润的黑眼珠泛满笑意,“天琅你,刚刚喝下的那杯,就是朕赐给你的毒酒。”

天琅张合着口,却出不了声,只能僵硬地用五指抓挠着脖子,又向着对面伸手,想够到戴玉衡,手伸到一半却嘎然停止。终于,眼珠向上翻白,笔直地向身后倒了下去。

他至死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近在眼前的美好生活,转眼就成了镜花水月?

戴玉衡纹丝未动,继xù

品尝自己杯中的美酒。吞咽下一小口甘甜的酒水,他冰冷地瞥向脚下的尸体,冷淡地道:“天琅,虽然朕不需yào

你这颗失去用途的棋子,但是朕会成全你最后的心愿,让你的心上人,与你生死相随!”

天琅仿佛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两眼无神地望天,象是在质问老天,究竟是为什么?

早朝地时候。听到令人震惊地消息。戴玉衡当着文武百官地面宣bù

。御兵总监涉嫌谋逆罪。已经收押入狱。

众官无不惊悚。各自猜疑。玑是戴玉衡地心腹。又是凯旋归来地有功之臣。前一日还在论功行赏。第二天怎么就落狱了?

开明听得更是发懵。不论玑地身份是不是戴玉衡地人。玑对她。是真得尽心尽lì

。乍一听到这样地消息。心里还真得不是滋味。

思来想去。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早朝散去后。她拿定了主意。求见宫帝。

太监带着她绕来绕去走向主殿。推开朱漆宫门。戴玉衡一身浅色便服。坐在桌旁翻阅奏章。两名添茶倒水地宫女随侍一旁。

她随着太监地脚步走到戴玉衡面前。戴玉衡头也没抬。把她当成透明。继xù

看自己地文件。

太监轻轻回禀了一声:“陛下,开明将军来了。”

戴玉衡“嗯”了声,不再有下文。

太监退立一边,开明立在他面前,颇不自然。

不知dào

过了多久,戴玉衡将手中地奏折收起,这才抬头看到了开明,故作惊讶地道:“哦,开明将军来了?”

她没好气地哼了声:“是。”

戴玉衡关切地问道:“将军来了多久了?”

她脸色发青,闷声闷气地道:“刚到。”

戴玉衡露出会心的笑容道:“将军来得正是时候,朕这里刚刚接到奏报,南宫已经抢先发兵了。”

开明脸上现出惊讶:“南宫已经发兵了?”

戴玉衡点头道:“千真万确,是边关送的十万火急文书。”

开明忙把玑的事情放到一边,急问道:“陛下想如何处置这件事?”

戴玉衡注目向她道:“朕还要问问开明将军的意思。”

“问我地意思?”

“朕想任命开明将军为总军统领,领十万兵马赶赴前线,将军意下如何?”

“十万兵马?”开明倒吸口冷气,领军到现在为止,没有统率过这样庞大的队伍,十万啊,可不是小数目。

“几乎倾尽我中宫三分之二的军士。”戴玉衡却是胸有成绣一般,慢悠悠地道,“将军可别辜负了朕对你的厚望。”

开明声音有些发颤,强压着心头的惊慌:“陛下想让开明一人统率十万兵马,与南宫开战吗?”

“当然不是!”戴玉衡呵呵笑道,“南宫营内单不论司空与卿云,其他将士都不是可以小觑之辈,朕自会派出中宫最精干的将领随同将军前去,只要有看中的人,将军可以自己点兵。”

开明默然不语,少顷,问

陛下想让臣什么时候出发?”

“最迟明后两天,看你准bèi

地速度,越快越好。”

开明听到这话,低声道:“走之前,可不可以让臣见见臣的儿子?”

戴玉衡微愕,随即会意,轻笑道:“那是自然,朕怎么可以不顾将军的人伦呢,将军今天就可以见到勺子。”

开明却没有高兴的神情,只是闷声道:“谢陛下体谅下臣。”

戴玉衡向着旁边低头静立的太监吩咐道:“带开明将军去阁,见一见小公子。”

“是。”太监赶紧应承着,就要在前面带路。

“公公请稍等。”开明没有挪步,向着太监唤了一声,又转向满脸疑惑地戴玉衡,“陛下,臣这次来见陛下,有一个惑,想请陛下为臣解开。”

戴玉衡似乎明了她想提的问题,淡淡道:“是不是玑地事?”

开明躬身道:“正是,臣能不能请问陛下,御兵大人到底犯了何种谋逆之罪?”

戴玉衡冷哼道:“谋逆罪,有时不单单指他所做的事情,更多地时候,是因为他的身份。”

开明迷惑不解:“他地身份?”

戴玉衡冷冷地拂袖道:“玑的事,朕心中有数,自有分寸,将军不必多问,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眼神一瞄呆立的太监,“还不带将军去见公子?!”

那小太监给他杀人般的眼睛一扫,吓得头直往颈上缩,连声道:“是,是,小的这就带将军去见公子。”向开明作出请走的手势,点头哈腰想带她离开。

开明两眼直视戴玉衡,声音清朗地道:“臣,还有一事不明。”

戴玉衡的目光顿时一暗,低沉地道:“开明将军没有听到朕说的话吗?”

“陛下!”开明毫不畏惧他的眼色,自知发兵在即,他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壮着胆子道,“臣想问的另外一件事情是,臣昔日的室友小巧小姐,陛下真得想让她去东宫和亲吗?”

她一提到小巧,戴玉衡的脸色更是难看,眼神都变得有些阴沉,“将军,朕已经说过,将军顾好自己就行了,别去多管别人的闲事!”

“小巧难道不是陛下的心爱之人吗?”她不管不顾地说道,“为了陛下的霸业宏图,真得要牺牲自己的爱人吗?”

“这不是你职责范围内的事!”戴玉衡的声音带起了怒意。

小太监察颜观色,自知情况不妙,连忙半拖拉,半劝哄着将她带走。

开明边被他拖着,边向着戴玉衡扭头道:“陛下,有些事情,不要到了最后才后悔……”怦一声,声音被关在了门外,拖长的尾音嘎然而止。

“一个愚钝的村妇,也敢妄言朕的事!”

她一走出门,戴玉衡将手中的奏折往桌上狠狠一摔,往椅背上重重靠去,闭了闭眼睛,手指不自觉揉向了眉心。

这一摔之下,茶碗翻飞,水渍四溅,吓得两名宫女跪仆于地,连大气也不敢喘……

戴玉衡慢慢睁开了眼,眼里的怒气被另一种情绪取代,竟浮出深深的疲惫。

不要到了最后,才后悔。

也许她说得对,但纵使做错了,朕,也绝对不会认同!

小太监掩上宫门,向着开明直抽眉脚:“将军,小的快被你吓死了!你胡乱说话,陛下一个不高兴,小的脑袋都不知dào

什么时候会搬家了!”

开明笑笑:“下次不会这么鲁莽,带累公公了。”

小太监摇晃着脑袋,无可奈何地走在前面。

她朝那扇厚重的宫门投去一瞥,暗暗地想,现在不说,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就算帮不上小巧,至少,这样的话,戴玉衡也会放在心里过一过吧!不管怎么样,算是为小巧说过话,也应该无愧了。

七拐八拐中,小太监立住了脚,向她道:“将军,到了。”

她抬头,看见宽敞的一座庭院,紧闭的大门,上书一块匾额:阁。字还没学,只认得那个阁字。蚯蚓字的笔画还真多,她心里犯起了嘀咕。

小太监走上前,伸手扣了扣门环,大门应声而开,一张白净面皮的公公在门后以奇怪的眼神瞧着他们。

小太监低声道:“陛下命小的带开明将军,来见见她的小公子。”

门内的白净面皮立即起了反应,堆起一脸献媚的笑容,急忙开了门,向着开明躬身道:“原来是将军来看小公子,将军请进,请进!”

开明哼了声算作回答,二话不说大步迈进门坎。(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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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皇族血脉

阁内绿树茵花,庭院整洁,看起来还算清静。刚刚抬头就看见几名宫女正焦急地拍打对着门口的一间屋门,向着里边喊话:“小公子,小公子快开门!不要再跟小的们闹脾气了,饿坏了身子陛下可是要责罚的!”

开明瞧着这闹腾的动静,皱眉道:“怎么回事?”

小太监疾步上前,喝斥道:“没看到将军来了吗?喊什么喊!没规没矩的!”

宫女们惶恐地垂了头向一旁避让。

开明缓步走上台阶,未来得及抬手拍门,就听到屋内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滚!都给我滚!你们要是再不让我见我娘,我就饿死在这里!”

开明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些好笑,又有点心酸,轻轻吁了口气,调整着情绪唤道:“勺子……”

“滚!”里头又是一声喊,声音虽然稚嫩,却是颇有威势。

她苦笑,不愧是大音跟天厥帝的儿子,连脾气都遗传下来了。

她再次平静地叫道:“勺子,是我,你的娘亲,娘亲来看你了。”

屋里突然寂静无声,象是勺子屏住了呼吸。

“不给娘开门。娘就走了。”她故yì

说道。在原地重重踏了几步。

屋门“吱嘎”一声用力向内打开。男孩焦急地脸从屋内闪出。“娘。娘别走!”看到开明在门口露出一个大大地笑脸。勺子微微一怔。张开双臂一下子扑进了她地怀中。

“娘。娘我好想你!”勺子紧紧地抱着她。声音哽咽地道。“他们骗我。说娘在宫里。娘你这几天都去哪了?娘你不会走吧!”

开明使劲地搂抱他。低低地道:“娘不走。娘在这里陪勺子!”

勺子死揪着她地衣服不肯放。都哭成了花脸。开明向门口地宫人们瞄了瞄。拥着勺子进了屋内:“娘跟勺子好好说话。谁也不许打扰。”说最后一句话时。眼睛看着太监和宫女。几人心里明白。颔首称是。

将房门掩上。开明蹲下身体。仔细地端详勺子。这孩子地下巴尖了。眼窝深了。脸上地皮肤也失去了在将军府保养出来地光泽。他一双明亮地大眼睛小狗一般可怜巴巴地瞅着她。

开明叹了口气,手掌抚上他的脸:“瘦了……”

勺子委屈地道:“还不是想娘想的。”

想娘吗?开明心里泛起骤然的酸楚,勺子你该想念的真zhèng

的亲娘,此时和你亲生的父王一起,躺在皇家的陵园里,你却一无所知。

思忖着如何跟这个孩子讲出这个惊天的秘密,勺子抢先开了口,飞快地说道:“娘,我被接出将军府地时候,府里的下人都在流传,说大音将军殒难了,是不是真的?还有,大音将军把小婉妹妹带走后,一直没有看到妹妹,不知dào

她现在又在哪里?也在宫里吗?为什么我没有看到?”

“好了好了,打住。”开明给他这么多的问题弄得头疼,赶紧打断,向他竖起双手,“你先收起你地好奇心,听娘跟你好好说,怎么样?”

勺子哦了声,懂事地闭了嘴。

开明立起身,将他的手牵住,带他坐到凳子上,自己坐到他地身侧,拉住他的小手,话未出口,先是叹了口气。

“勺子,接下来我说的这些话,你会震惊,你会有问,但是无论如何不可思议,它却是真实的事情。你要学会接受这个现实,并且,严守秘密,答yīng

我,就算死,你也不能说出去!”开明郑重地望着他,象看着一名成熟的大人。

勺子接收到她这种目光,陡然感觉自己长大了许多。他挺了挺胸,坚定地道:“我答yīng

娘,豁出性命,也不能把娘说给我听的秘密泄露出去,否则,否则……”

挠了挠头,说不出特别严重地誓词。

开明有些好笑,搔着他的脑袋瓜,笑道:“行了,不用费神想什么否则否则了,你自己保密就行了。”

勺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娘到底要跟我说什么秘密,搞得这么神mì

?”

开明看着他,又是一声叹气:“有关勺子你地身世。”

“我的身世?”勺子更是摸不着头脑,“娘你在说什么,虽然勺子不是你亲生地,却是爹的亲生儿子啊,又哪来什么身世?”

开明摸着他地脑袋,轻声地道:“勺子你,并不是你爹亲生的儿子……”

“娘你胡说什么?!”勺子怪笑着,打开她的手,“我不是爹亲生的,难道是捡来的不成?”

开明脸上却没有笑容,定定地看住他,语气沉重地道:“你不是你,

别人送给他抚养的。”

勺子哈哈两声笑,想露出一个伪装的笑,看到开明肃穆的神色,他的笑容慢慢僵硬在脸上,犹豫地看着她道:“娘你是,说真的?”

开明柔声道:“娘什么时候骗过勺子吗?”

勺子忽然意识到什么,惊慌地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道:“娘,娘你是不要勺子了,故yì

说这种话骗我吗?娘我会很乖,娘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娘我不会再淘气的……”

“勺子!勺子!你听娘说!”开明用力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掌紧紧捂在自己的手心,“娘没有不要你,勺子也没有淘气,问题是,勺子你的确不是你爹的亲生儿子!勺子你是,你是大音将军的孩子!”

最后一句话一出口,如雷霆霹雳打中勺子的脑袋,他乱转的眼珠子都不再转动,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娘你说什么?你说我是大音将军的孩子?娘你跟勺子开玩笑吗?”

“娘没有骗你!”开明一狠心,干脆道出全部内幕,“勺子,你是大音将军的孩子,还是,中宫天厥宫帝的孩子!”

勺子傻傻地看着她,嘴角抽搐着,完全不能相信她现在说出的一番话,一个劲地喃喃道:“娘你骗我,你是不要我了,你骗我……”

“娘没有不要你!勺子永远是娘的好儿子!”开明将他揽入自己怀中,难抑激动的心情,“但是娘刚才说的,句句是实,没有一句作假!所以娘才要你发誓,就算死,你也不能说出这些秘密!”

勺子窝在她的怀里,呼吸急促,脸色发白。开明心疼地摸着他冰冷的小脸,压低声音道:“勺子,以下娘所说的话,你要认真听,仔细地听,把它一个字一个字装到心里去。勺子你是中宫宫帝唯一幸存的皇族血脉,是真zhèng

的王位继承人,但是现在,你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能让任何人知dào

你的真实身份!娘说的话,你记住了没有?”

勺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眼里流露出的神情却很是迷惘。

开明叹气道:“娘明天又要离开中宫,你一个人呆在皇宫,万一暴露身份,娘也保不了你。所以你一定切记,千方百计地保住自己的性命,等娘回来,一定想个万全之策,把勺子你安全地转移出去,答yīng

娘,好吗?”

勺子这次听懂了,睁大清澈的眼睛,用力地点头。

“真乖!”开明亲昵地摸着他的头,勺子看着她,忽然问道:“那么,妹妹,是不是也是大音将军的孩子?是皇族的公主?”

开明摸着他脑袋的手突然僵住,微微有些颤抖,“小婉,小婉她不是……”

勺子惊讶地睁大眼睛:“难道,妹妹是爹亲生的?”

“小婉,她也不是。你爹,他没有孩子。”开明扯动着嘴角,强力克制自己的感情,总不能说小婉是你的替代品,被你亲生的娘亲利用,成了冤死鬼吧!

“小婉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她的亲生父母来接她了,她现在,过得很好……”

勺子撅起了嘴巴,不满地道:“妹妹真不够意思,临走也不和哥哥说一声。”

开明答不出话来,只能苦笑着,再次搂紧他。

“娘。”勺子在她怀里闷声闷气地道,“娘说我是大音将军的孩子,可是大音将军,她不是,她不是死了吗?”

开明的呼吸顿时一滞,有几钞钟的停顿,她张了张口,讲话有些困难:“大音将军,她……她……”

勺子揪住了她的衣角:“娘,我现在,任何可怕的事实,都能接受。”

开明轻吁口气:“勺子,长大了。”

“是的,娘。”勺子仰起脸,两道浓眉拧成一股,“勺子要快点长大,才能保护爹和娘,才能向杀死勺子亲娘的恶人报仇!”

“报仇?”她又是一阵心酸,昭明虽然杀了大音,却埋在了战场的野地,勺子真zhèng

的仇家,另有其人。

“勺子,你千万切记,你真zhèng

要当心的,是中宫现在的宫帝戴玉衡。你亲生父母跟姓戴的斗了十几年,你在他面前要谨言慎行,一句话都不能说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开口,一定要捱到娘回来接你,明白吗?”

勺子回视着她的眼睛,冷静得超乎想象,让她几乎心看到了活着的大音与天厥帝。遗传真是不可思议的产物,她在心里感叹着。

小小的少年,已经具有了帝王的威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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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他的身份

转自己的府邸,思绪仍沉浸在宫中的刀光剑影当中见她回府,连忙拿着帐本凑上前:“将军将军,府里有些收入开支,向将军报gào

一下。”

她漫不经心地道:“交给近卫兵吧!”

又有几人围绕着她道:“将军,宫帝赏赐的婢女仆从,已经安置妥当,将军要不要过过目?”

她还是那一句:“交给近卫兵吧!”

“将军,将军……”还有人想说话。

她停住了脚,眼睛一瞪,大声道:“有完没完,就不能让我清静一会吗?”

几名下人立时噤了声,垂首肃立不敢吱声。

气氛正尴尬着,前面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声线淡淡的:“这些繁琐的家务事,诸位以后跟我说就行了。”随着这个声音,前方的砖石路上迈步出来一名男子,淡青色长袍,黑色布鞋,面容安详,神态自若,出来的是旋。

开明看着他稳步走来,眼睛不自觉地瞄向他身后:“伤都好了吗?”

旋向着她一躬身,微笑着道:“都好了,劳将军记挂。”

开明横了他一眼。暗忖。你小子在人前礼数倒周全。教我识字时怎么不见得这么恭谨。真会装蒜。

“听到近卫兵说地话了吗?”她挺直身板。向众人扬声道。“以后那些加加减减地数字啊。帐目啊。都向近卫兵禀报。再由近卫近口述给本将军。听到了没有?”

众管事急忙应着是。向着开明和旋躬身。

旋听到她说口述给本将军听。微微弯了弯唇角。脸上扯出一丝笑。

开明装作看不到他地讪笑。转身径直进入自己房间。

心情不好。午饭也不想吃。懒懒地躺在床上想心思。眼睛瞅着床顶。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好象有事情要想。又想不出来是什么事情。就这样混混沌沌地发了一会呆。

房门被人轻轻叩响,她没理睬,门外的人犹豫了一下,果duàn

地推门进入,就看见她双手枕着脑袋,傻傻地望着床顶,这样一副呆相。

“怎么了?”轻碎的脚步声传来。

她眼睛也不瞄,听声音就知dào

来的必定是旋,懒懒地应了句:“没什么。”

“有什么心事吗?连午饭也不吃?”听到托盘搁在木桌上的声音,旋在那边一盘一盘地端出菜肴,将碗筷分好。

她摊开手,将身体一挣,坐起半身,转眸看向旋:“旋,我做了一件事,不知dào

有没有做错了?”

旋淡淡地道:“说来听听。”

“我,在宫里见到勺子了……”她吞吞吐吐地说着,瞄着他的脸色。

旋“哦?”了声,看住了她,“勺子在宫里?”

“其实,早一天的晚上,戴玉衡已经跟我说了勺子地事,他把勺子扣在宫里,逼我去和南宫开战……”

“是吗?”旋的眉毛越拧越紧,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可能明后天就要走,今天我去宫里见了勺子,我,告sù

了他亲生父母的事……”

“哦。”旋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为她的所作所为意wài



开明有些不自信地道:“我不知dào

告sù

勺子这样的事实,有没有做错了?毕竟他还那么小……”

“勺子已经不小了。”旋长吁一口气,平静地道,“应该象个男子汉一样承担责任了。”

开明惊喜地道:“你真得这样想?”

旋看向她,笑笑道:“你做得没有错,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过来吃饭吧!”

“好!”心里放下一块石头,她利索地答yīng

,从床上蹭下,跨步到了桌边。一看满桌的菜,心情更是大悦,呶着鼻子嗅了嗅,感叹道,“真香啊!”

旋微笑道:“这样子,好象几百年没有吃过饭似的。”

“一起一起。”她握着筷子,向他摇了摇。旋也不推辞,落座在她身旁。

咬了口青菜,她想起什么,含糊地向旋道:“那个,玑的事,你听说了吗?”

旋点了点头:“听说了一点,到处都有传闻。”

开明握住筷子竖在饭碗里,纳闷道:“真是奇了怪了,这么尽忠职守地一名心腹,说关押就关押了。”

旋看着桌上的菜道:“我们不要管别人的闲事。”

“哦。”她低头,扒了两口饭,又忍不住道,“我去见勺子之前,问过了戴玉衡,你知dào

他怎么回答我的吗?”

清了清喉咙,她端正了身体,一板一眼学起了戴玉衡:“谋逆罪,有时不单单指他所做的事情,更多的时候,是因为他的身份。”

旋手里的筷子突然斜向一边,迅速挑起眼角,瞥向她,低声地问道:“戴玉衡,真是这么说的?”

“是啊!”她惊讶旋地反应,难道旋听得懂戴

的话?她可是听得云里雾里。

旋微微侧脸,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开明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喂,怎么了?”

旋看着她笑道:“没什么,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明知四周没人,她还是向左右扫了眼,压低声音道,“你知dào

玑犯的是什么事?你别自己放在心里啊,说给我听听。”

旋浅笑道:“玑犯的什么罪,你刚才不是说了吗?”

她皱眉道:“那是戴玉衡说的,不作数。”

“怎么不作数,他已经给了你答案,是你自己猜不出来。”旋微微一笑,继xù

夹菜吃饭。

开明咬着筷子,斜眼看他:“已经给了我答案?就是那句话?”

“嗯。”旋眼皮也不抬,回应道,“什么样的罪叫谋逆罪?什么样的身份,即使什么事情不做,也会被视为谋逆罪?”

开明将他的话在脑中略略一过,似乎想到什么,又不敢确信,“以下犯上,意图谋反的罪就叫谋逆罪;什么样地身份,即使什么事情也不做,也会被视为谋逆罪?……”

她眨动着眼睛,巴巴地看着旋:“好象想不出来哎。”

旋挑动眉毛,向她转过脸,悄声道:“戴玉衡是因为什么坐上宫帝的位置?他为什么不怕万民唾骂,敢这样有恃无恐地坐在中宫地王位上?”

她傻傻地回答:“那是因为他有兵权,搞阴谋……”

“不对!”旋打断她的话,利落地道,“那是因为他认定天字辈的皇族再无所出,没有皇族的后裔,百官没有理由反对,万民没有理由指责,自然坐稳宝座。”

“哦,好象是这样。”

“这时候,如果出来一名皇族后裔,就算他什么事情也不做,他的身份,就足够让他去死了……”旋地声音越来越低,开明的眼睛却是越睁越大,到最后变成了滚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说玑是……他是皇……”

最后一个字没来得及出口,旋迅速捂住了她地嘴巴,眼睛溜向门口,向她轻轻“嘘!”了声。

她怔忡地看着他,眼睛仍保持着滚圆的形状。旋看得有些好笑,松开手,她地嘴巴还张着。

她张了张口,自己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旋笑道:“吃惊够了没有?够了地话就继xù

吃饭。”

开明急急放下手掌,向着旋凑近,轻声道:“你说玑,会是皇子?”

旋摇着头道:“我只是猜测,你可别当真。”

开明将身体拉回,手肘撑在桌面,摇动着手里的筷子,思索道:“虽然是猜测,不过你说得很有道理,难不成,玑真得是皇子?流落民间?天,又一个天琅的版本!”

“别胡思乱想了,你明天不是要出发吗?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还不快点去做准bèi

。”旋提醒她道。

“哦。”她随口应着。

“对了,吃完饭后有半个时辰的练字时间。”

“啊,我想起来还有很多行李需yào

整理,要是不整理会很乱……”

“这种事,仆人们可以代劳。”

“啊,宫帝说,兵马不够,我还要再去点一些过来……”

“半个时辰不会耽误你点兵。”

“啊,我还要……”

“开明。”

“我想起来,还要……”

“开明!”

老老实实练足了半个小时,她才甩着酸麻的手腕出门,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旋平时看起来一副温和的老好人相,怎么在练字这件事情上这样认真?就算严师,也未必出得了高徒啊!

走了几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禁叹着长气道:“旋,我出去点兵,你就不用跟了。”

旋三两步赶上她,向她笑道:“不行,我是近卫兵,怎么可以不跟在将军身边。”

“我现在。”开明举起双手,原地霍霍地比划了两下,一本正经地向他道,“很厉害的,没人伤得了我。”

旋嗤笑道:“连我都不敢说自己厉害,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夸口,快走了,别误了将军点兵。”

开明不满地道:“听这口气,好象你才是将军啊!”

旋调皮地抬起下巴道:“开明将军要是肯将职务让给我,我也就马马虎虎接收了吧!”

开明向他瞪眼道:“说这话也不害臊,这位置可是我流血流汗挣来的。”

旋忍不住笑,伸手揽住她的后腰,向自己身边紧了紧,“走了。”

她大窘,全身的肌肉都绷紧,瞄着他的脸,讲话都有些结巴:“就,就这样,走,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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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长庚的八卦

故yì

向她笑道:“怎么了?”

“被,被人看到……”

“你不是我的娘子吗?被人看到有什么关系?”旋故yì

邪邪地笑着,好玩地瞅着她一点点涨红的脸。

“这府里的人,还不知dào

……”在他的注视下,她的脸更加红了。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旋低声地笑,放开了搁在她腰上的手。

她顿时全身轻松,连表情都松驰下来,眼睛不敢看他,闷声闷气地道:“走了。”抢先迈步,离得他远远的。

旋只是笑着摇头。

虽说要点兵,还真得不知dào

该点什么样的兵合适。放着马信步走着,很自然地走到自己队伍驻扎的兵营。

守营的士兵向她行礼:“将军来了。”小兵迅速跑上前给二人牵马。

她下了马,随口问道:“三十六队女兵在营内吗?”

“是地。三十六队都在。”

“那。长庚统领呢?”

“长庚统领刚刚送他娘亲出去了。可能要过一会才回来。”

开明惊讶地道:“哦。长庚统领地娘亲来了?”

士兵笑道:“来得很频繁。将军。他娘亲还经常带着一名漂亮地姑娘一起过来。”

开明失笑道:“难道真得是给长庚相亲吗?”

士兵更是乐得开怀:“长庚统领好事将近了。”

开明一边笑着一边摇头,向着营内走去。

旋紧走几步跟上,低声道:“开明,你是要去见春花吗?”

“是啊!”她别脸看他,笑笑道,“我倒是忘了,春花是我们旋哥的克星哪!”

旋脸上微露愠色:“你明知dào

,她对我,呃,有点想法……”

开明这下找到了反击的机会,故yì

伸手捏向他白生生的脸蛋,“我可怜的,英俊的相公,人家姑娘对你有意思,你该高兴才对……”

旋在她的手中瞪大了眼,眼里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姑且不论她在众目睽睽地兵营内毛手毛脚地捏他脸,她说出这番轻浮的话,就足够让他惊骇。

开明嘴角上扬,嘲笑般看着他,忽然一转头,向着营内的南面大声喊叫:“春花,旋哥来了!旋哥来了!”

旋大惊,想也没想打开她的手,身边只闻风声,人已经消失不见。

开明暗自感叹,我得练多久,才能练到他这种只闻风声不见人影地地步。

感叹还没完,南面的一侧突然起了骚动,震雷般的脚步声踩在地面,连地皮都在颤动。比脚步声更响地吼声冲破空气阻力,直撞击着耳膜:“旋哥来了吗?旋哥~~”

开明理所当然地看到了那条巨大的身影,看到春花背着阳光,山摇地动地跑来,开明脸上浮出笑容,张开双臂,冲向了她的怀抱:“春花!”

春花一把搂住她,却将她往自己身后顺手一掼,掼向了一旁,不住地张望她的身后,焦急地道:“旋哥呢?旋哥在哪?”

开明被她这意wài

一摔,差点站不稳脚跟,连忙站定,没好气地道:“骗你的呢!”

春花向她回头,两眼瞪成铜铃一般大,虎虎生风地走来:“干什么骗人?”

“我不这样说,你会这么快跑出来?”开明颇为开心地笑,打量着春花上下,“不错,又结实了。”

春花横眉竖眼地瞪她:“怎么可以这样夸女人,应该说,又漂亮了或者又苗条了才对。”

“是啊,是啊。”她含糊地应着,岔开话题道,“春花你听说这次南宫的战役了没有?”

“听说了。”春花没好气地哼道,“又是开明你统率,三十六队少不得又要为你拼性命了。”

“别这样说。”开明笑嘻嘻地拍她肩膀,“如今的我已非往日可比,说过了同富贵,到时候大家一起升官发财。”

春花向她翻白眼道:“别把命丢在南宫就算好的了。”

开明拍着胸脯向她保证:“放心放心。”

春花不把她地话当话,眼睛仍瞄着营门,不死心地道:“旋哥真得没有来吗?”

正说着,南侧一边的宿舍气喘吁吁地蹿出两条身影,一边向这边跑来一边呼喊:“老~~大~~~~~”

“将~~~~军~~~”

就算不用看,猜也猜得出来来得是哪两位人物。

夏草和秋菊跑至,喘着气站定,向着她们行礼:“将军,夏草、秋菊,来报到!”

春花头也没回,一句话甩过去:“慢慢吞吞的,在拉屎吗?”

夏草堆出一脸得yì

的笑:“在和小兵们八卦呢!”

“八卦?”开明听到这个词,颇感好笑。八卦两个字自她刚开始在兵营使用以后,简直风靡全营。

春花不满地道:“又在嚼什么人

了。”

秋菊笑嘻嘻地道:“这一次的中心人物,我们大家都认识,就是……”

夏草会意地接口道:“长庚统领!”

开明有些吃惊,“长庚有什么八卦让你们好讲的?”不等她们开口,向自己掌心击了一拳,笑道,“对了,是不是他相亲的事?”

夏草嘿嘿笑道:“原来开明将军也知dào

。”

秋菊眨动眼睛道:“将军想听吗?”

春花叉起腰,向二人唬着眼道:“不就是相亲这点子破事吗?就让你们八卦了这么久!”

夏草讨好地笑道:“老大也不知dào

了吧,其实相亲之后还有下文呢!”

开明也兴起了好奇心:“还有下文?”

秋菊神mì

兮兮地道:“长庚统领地老娘听说对这名女子很中意,借口来看统领,已经带她来了好几趟了。”

开明笑笑道:“那么长庚呢,也很中意这位姑娘吗?”

秋菊立即道:“那还用说,都单独幽会好几次了。”

“单独幽会?”开明失笑,想象不出来扳着脸的长庚对着一名娇滴滴的小姐说情话是怎么样一种场面。

秋菊见她感兴趣,说得更是起劲:“那位姑娘长得真是美貌无双,任是长庚统领这样严肃的男人看到,也是不由得不动心……”

春花叉着双手,不以为然,夏草面对着兵营的大门,眼睛瞄到开明她们地身后,脸色大变,连忙用手肘去撞秋菊。

秋菊没注意到她的举动,反而埋怨夏草:“好端端地撞我干什么?将军在听呢!”

夏草的脸色越发难看,嘴唇翕动着,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长庚……长庚在……将军……后……面……”

秋菊倏抬头,猛看到春花和开明她们身后晃动地人影,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改口道:“将军,老大,我们,我们还有点事没办,先走一步……先走……”话没说完,拔腿就开溜。

春花和开明觉出异常,二人一回头,看到了身后站着的人,一身窄袖箭衣,棕色地脸庞因为忍着气憋成了通红,睁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正凶神恶煞地瞪着她们俩。

春花接触到他杀人的眼神,一股寒气从脚底生起。她忙不迭地道:“那个,那两个女人没有我办不成事情的,统领,将军,我先,我先撤……”话音还没落,人已经消失不见。

眼见这三个女人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开明背对着长庚,感觉冷气阵阵,心里发悚,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先避开这股子冷气。

长庚在身后冷冷地开了腔:“将军到兵营里来,不是要点兵吗?”

开明两条眉毛都拢在了一起,只得尽量将它们舒展开,回转身向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是啊,是啊。”

长庚仍是黑里透红的脸,表情生硬地道:“要找属下吗?”

“不敢劳动统领。”她心虚地笑。

长庚哼了声:“点兵是将军的权力,做属下的自当全力配合,有什么劳动不劳动的。”向她一招手道,“走吧,去那边,这里说话不方便。”

“好。”她只得应着。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默不作声,秋风习习吹过,拂起鬓边的乱发。开明捋了捋发丝,发xiàn

前面的长庚停住了脚步。

长庚转身,向她道:“将军请坐。”

开明看了看四周,这是训liàn

场的偏隅一角,设有石桌石凳,旁边还有训liàn

的器械,想起当初在这里的训liàn

生活,她竟有些怀念。

她缓慢坐在了石凳上,不等长庚开口,立即问道:“统领家里可有兄弟姐妹?”

长庚一愣。回答道:“只有一个姐姐,已嫁作人妇。”

开明点着头道:“这么说来,家中老母催促得急,也在情理当中。”

长庚脸色一黑,闷声道:“将军不要听营内的人胡言乱语,根本不是将军听到的那个样子。”

开明微微笑道:“我听到的怎样都没关系,我想告sù

统领的是,这一次的南宫战役,本将军不打算让统领随行出征。”

长庚意料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愣住:“将军,是因为长庚的家人,才作出这种决定吗?”

“不完全是。”她摇着头,慢慢地道。

“中宫的将士若是都象将军这样体恤下士,只怕中宫再无一兵可发。”长庚冷冷地道,“还是将军根本就不愿看见长庚,既然如此,将军没必要特意到兵营来告知。”

她有些尴尬,小声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长庚挑眉,冷眼相对:“请问将军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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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只做一次你的相公

抬头看了看他,眼神有些慌乱:“我只是,希望长庚福。”

长庚微怔,眼里的冰冷慢慢消散,语气和缓地道:“将军你,真得是这样想的?”

“是的。”开明坚定地看着他,“来这里的路上可能有点犹豫,但现在,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有什么能比和家人在一起更幸福,衷心希望统领你,真得幸福。”

“是吗?”长庚唇边扯出一丝笑容,“开明,你是舍不得我去战场吗?”

开明“啊?”了声,感觉自己解释得很清楚了,为什么长庚会理解成这种岐意?

她赶紧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统领你应该留在中宫,跟自己喜欢的女子一起生活比较好……”

“我喜欢的女子。”长庚呵呵笑着,双手撑在桌面上,向她弯下腰,“我喜欢的女子,不就在这里吗?”

她顿时感觉自己愈描愈黑,额上虚汗直下:“长庚,你误会了……”

“是你误会了。”长庚迅速打断她的话,抢先道,“相亲的那名女子只是我娘看中,陪她逛街买裳也是我娘的意思,我跟她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要是你愿意,其实我真得很想,让我娘见见你。”

她吓一跳,长庚在说什么,带她见他的娘?这不跟现代那些男女朋友见家长一样了,真是晕。

她脑子还在绕圈。身后有一个低沉地声音代答道:“不必了。长庚统领。”

二人吃了一惊。不提防两个人讲悄悄话。会有第三者出现。齐回头看过去。竟是近卫兵旋。一脸冰冷站在几码处。

长庚看到旋。脸上地表情更是惊愕。“你不是。你不是那个……”

旋微微一笑。将脸上地冰冷解冻。“开明地相公。现在是近卫兵。”

长庚吃惊地看向开明:“这是怎么回事?你地相公不是走了吗?为什么现在又在这里?还成了近卫兵?”

开明苦笑一声:“说来复杂。反正他回来了。现在是我地近卫兵。”

“原来是这样。”长庚将目光移向旋,放在他身上几分钟,笑道,“我明白了,难怪你不肯让我去南宫,原来身边已经有了这样优秀的近卫兵。”

开明无力地道:“我说过了不是这个原因。”

长庚挥了挥手,洒脱地道:“怎么样都好,既然将军决定不让属下跟随,属下绝对服从命令。”缓步走向旋,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挑衅地看着他道,“你真得能保证,让你的娘子安心地跟着你,不受死亡威胁,平安幸福地过完这一生吗?”

旋回视着他,笑笑,“统领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长庚却是一本正经地道:“我知dào

你的身份,心旋,你很危险,在你身边地人也会有危险,你能不能告sù

我,你做得到我说的这几点吗?若是做不到,趁早放手如何?”

旋垂睫浅笑,转眸又看他,象看着一个任性的孩子,“旋绝对不会让统领带旋地娘子去见统领的母亲,所以,统领就不要说出这种玩笑话。”

长庚的眼睛似点了火般,怒气冲冲地盯住他:“你说什么?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旋敛去淡淡的笑容,郑重地向他道:“旋向娘子保证过,她生,我生,她若死,我绝对不会苛活!”

长庚听到这句话,呼吸突然一滞,眼神错综复杂,狐地瞧住他。

旋地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开明听得一清二楚。她放在石桌上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微微地颤抖。

长庚瞥了她一眼,绽开满脸笑容,伸手拍了拍旋的肩膀,爽朗地笑道:“你好样的!”故yì

靠近他,低笑道,“是不是我以前看到的那个面目阴沉的家伙么?好象不是同一个人哎!”

哈哈大笑着,径自远去了。

旋望着他远去地背影,也是微微一笑,摇着头叹道:“这小子。”转向开明,注意到她的异样,“怎么了?”

“没什么。”她克制着心里地激动心情,松开了拳头。

旋明了地一笑,坐在她身边,伸手轻轻覆在她虚握的手背上。她又是一震,转脸看他。

旋将她地手握紧,温暖的手掌如潮水般包裹着她地手,直蔓延上手臂,延伸至全身。

他静静地看着她,轻声道:“刚才的话,我是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开明眼前有些眩晕,旋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一层薄泪轻轻浮了上来。

她生,我生,她若死,我绝对不会苛活。

油灯燃亮,轻微的翻阅声中,旋认真地检查着她描的所谓叫字的东西。

开明单手托着下巴,趁机偷偷。

灯光下,长而密的睫毛眨动着,垂落,抬起,偶尔露出浅淡的眼瞳,透明而平静的眼瞳,似乎任何污秽都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英挺的鼻梁和柔和的嘴唇在脸上投出立体的阴影,衬得整张脸象是精雕细刻的完美作品一般,令她赞叹不已。

线条柔和的嘴唇忽然微微开启,淡淡的声音从唇中飘出:“看够了没有?”

她“啊?”了声,大梦初醒一般看着他。

长睫毛向上一掀,被遮盖的眼珠子转动着,投向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开明连忙抬手,用袖子使劲擦了擦嘴巴,脸上很是尴尬,不会吧,有这么明显吗?

旋停止了阅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将军这是怎么了?今天晚上心神不定的样子?”

她扯了扯嘴角,掩饰道:“累了,是累了。”

旋古怪地笑道:“累了就会流口水吗?这倒是新鲜。”

开明臊得干咳着,站起身道:“今天真是累坏了,我要早点休息,近卫兵你出去吧!”

听到纸张的折叠声,那是旋在整理,他没有接她的话,说是,或不是。开明转过身背对着他,心里有点乱,莫明地想起下午在兵营的那番对话。

她生,我生,她若死,我绝对不会苛活。心里似被什么东西触动,每一次想起,都不能平息自己的情绪。

她一个在现代被遗弃的女人,竟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真爱,幸,或是不幸?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旋是要开门离去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突然转身,脱口而出:“等等……”

身后静静伫立着一条身影,旋就站在离她几步之遥,他没有离开,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

“将军还有什么事?”

开明有些心慌,侧身向他挥手道:“没事没事,那个,你也早点休息。”

旋没有动,默默注视着她,然后起步,向她走来。

“你就不能诚实一点吗?”旋的声音低低地传来,依旧平静无起伏,他的双脚越走越近,“互相爱恋的人,为什么要刻意掩藏自己的心思?”

她微怔,抬起眼眸看着他的脸。

旋走到她跟前,伸手抚上她的面颊,眼里波光闪烁,压低着声音道:“就算让我只做一次你的相公,也好。”

只做一次你的相公?开明迷惑地望着他,看着那张让她心动的脸越挨越近,心脏开始嗵嗵跳动。

“现在还有什么可以阻碍我们相恋吗?”

没有。

“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的。

“那为什么不接受我?”

接受,他……

温热的唇轻柔地压在她的唇上,她微微眯起了眼睛,仰起脸承shòu他微风般的亲吻。是啊,为什么不接受旋呢?他是她从一开始就注定的相公,是她喜欢的人。

身体在发烫,体温在升高,喘息声在室内渐渐加粗,旋的亲吻转为了粗暴的掠夺。他将她在墙上,双手狂乱地摸索在她的后背,几乎把她背部的肌肤揉碎。

开明没来由一阵心慌,太快了,他们是不是进展得太快了,她完全没有这种心理准bèi



“等一下,旋……”她别过脸,躲开他狂乱的吻,双手用力地推拒他的身体。

旋没有听到她的话,他赤红着眼珠,一个接一个的吻不停地落下来,落在她的脸颊、颈窝,直蔓延至胸部。她忽然想起驿站那一幕,羞耻与恐惧的感觉接踵而来。

“旋!”她一声厉叫,用尽全身力qì

推开他,蜷缩起了身体,“住手!快住手!”

旋被她这一叫一推,燃起的火苗被当头冷水浇灭,傻怔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她。

开明低垂着头,诚惶诚恐地念道:“对不起,对不起……”

旋的眼神慢慢归于平静,轻声道:“怎么了?”

“我,没准bèi

好,对不起……”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头垂得更低了。

旋叹了口气,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发:“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在她发际轻轻印下一吻,“对不起,你要是不愿意,我再也不会,做出这种无礼的举动了。”

她无法回答,旋放开她,默默地转身,一步步走出门坎,轻轻阖上她的房门。

门板传来清脆的“咔啦”声响,开明骤然抬头,欲哭无泪地望着门口。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心仪的人,为什么,临阵还要退缩?

我是不是,真得太笨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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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她是主帅?

谧的夜晚,两个人都失眠了。

次日清晨,顶着黑眼圈的二人相遇时,不免尴尬,各自撇开脸不敢正视对方。

旋清着嗓子道:“将军一切都准bèi

就绪了吗?”

开明哑声道:“是的,都准bèi

好了。”

“人马也点齐了吗?”

“我让他们在营地候着,点过人数就可以出发了。”

“那好,我们走吧!”

开明应了声,也没反驳,旋此时看起来,比她更象一位将军。

驻军营地的士兵早就擦亮了兵器,一个个摩拳擦掌的。三十六队女兵首当其冲,气宇轩昂地立在前列。

春花看见他们进来,老大一个白眼甩过去,嗤声道:“开明,你也太慢了吧,害我们等老半天。”

开明微微一笑。不计较她地无状。倒是等候一旁地一名统领瞪起了眼睛。斥责道:“小小士兵。不得对将军无礼!”

春花呶着嘴道:“说是回中宫就升我地官。也没见个影啊!”

开明向她笑道:“放心了。这次准保升你地官。”举目四望密密麻麻地军队。放声道:“所有地兵马。都到齐了没有?”

统上前回道:“禀将军。在这里地都是帝都内地皇家卫队。另外几万地人马。正从各自地所在地赶往都城。我们稍顷会在城外会合。”

“好。”她颔首。一抖缰绳道。“在这里地人。跟我走!”

一阵阵地呼喝声。马蹄落地声。开明带着浩浩荡荡地几拨队伍开出了城外。

在城外等候军队聚集的时间内,远远的队伍尾部,突然出现一名传信兵,急急地向着她跑来,在她马前落地,下跪,“将军,陛下有旨,调两支队伍回帝都,需yào

协助搜寻重yào

犯人!”

“搜寻重yào

犯人?”开明微微吃惊,注目地下的传信兵,“我这些队伍是前往南宫的,陛下难道不知dào

吗?”

传信兵急忙道:“陛下口喻,事出紧急,务必遵从,不需多问!”

开明只得调出两支队伍,让他们回转帝都,协助宫帝捉拿什么犯人。她看着队伍走远,摇着头啧啧作声:“真搞不零清,戴玉衡这是卖的什么关子,一会派兵一会又收兵的?”

转目看向旋,他正捉住那名传信兵窃窃私语,问询完毕才放开他地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打听出什么了没有?”她看着他向自己走来,脸上神色叵测,不禁出言相问。

旋点了点头,向她招手。她在马背上俯下身体,他附着她耳朵低低地道:“帝都的天牢内出事了……”

“天牢?”她略微一呆,立即想到某个人,“难道是……”

“是玑。”旋立即给出了肯定答案,更加低声道,“这次去南宫,戴玉衡抽走了大量兵力,玑潜伏在暗处的势力开始行动,听说半夜时分一伙黑衣人杀光了牢内的狱卒,劫走了玑,现在下落不明。”

“难怪戴玉衡这么紧张地调回人马了。”她点着头,在马上直起身,向着帝都方向嘲讽笑道,“真是后院失火,这下他可有麻烦了。”

“还有……”旋这回声音有些放开,反正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地事,别人听到也无妨,“宫帝的表妹已经先我们出发,听说快到东宫了。”

开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淡淡地道:“这是她自己选择地道路,该怎么走下去,是她自己的事。”

旋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漠然扫视着壮观的队伍,她冷笑道:“就是不知dào

东宫这一次,到底是会和南宫联手,还是只能接受中宫的和亲?”

旋回应道:“照我的推测,东宫的宫帝老朽昏迈,暂时不会和南宫联手,只会作壁上观;对于中宫地和亲,所持的态度应该是,不推辞,不放松。”

开明朝他微微一笑,旋给了她一个满yì

地答案:“看来的确会如此。”

说话间各方队伍已经会齐,几名统领各自上前来报,她命令旗手将大大地一面“帅”字旗高高挥扬在空中,在呼啸的秋风中向着四方将士大声喝令道:“整装,出发!”

初秋已过,深秋转浓,凛冽地秋风一阵阵如刀子般刮过脸面,南宫的营寨内,刀戟排列,枪尖闪烁着寒光,钢盔铁甲的士兵,眨动的眼睛盯住营外的泥地,脸上的表情如临大敌。

冷风刮过,刮起泥地上凋零的几片落叶,根本是空无一人。

南宫的将领们忙碌地行走在士兵中间,时不时呼喝一声:“都给我看仔细了!”

主帅的营帐内,一名宽脸短髯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几案后,摸着胡须听着身周将士的汇报,眉头微微拢紧。

“权将军,打听出来中宫这次的主帅,竟然是

将。”有人低声道。

权将军眉毛耸动,瞥眼向他:“女将?你有没有搞错了,中宫除了大音之外,还有会其他的女将存zài

?而且,大音在西宫战役中不是战死了吗?”

“将军,没有错。”说话的那名将领急忙道,“千真万确,天厥帝继大音之后,的确另外封了一名女将军,听说在西宫战役中一战成名,已经在五宫之内传开了。”

“哦,有这事?”权将军很是郁闷,这么有名我怎么会不知dào



“是一名年轻的将领,曾任统领参与过北宫战役,后来又派到西宫战场,看来中宫对她很是器重。”

权将军的眉毛耸得更高了,难道中宫又出了第二个大音?

“那位女将军的名字,叫开明。”

权将军的惑更深了,晃了晃头暗想,开明?我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吗?

他还没想好,帐门口突然传来炸雷一般的声音,“你说什么?中宫的女将军叫什么名字?”

众人不防这一声喊,被吓一跳,转目看见帐布被挑开,一个人影带着冰冷的空气钻进帐内,听到他们的话,步子也不迈,就这样僵在帐门口。

将领们抖了抖肩膀,不止是因为外面的风冷,还因为进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权将军的爱子,司空。

司空的头盔拿在手里,长发盘成小髻绾在顶上,几绺乱发吹散在额前,睁着一双俊目,不可置信地盯住众人:“刚刚说的,是真的吗?名字叫开明?是开明吗?”

说话的将领不知dào

他为什么这样震惊,畏缩着点了点头:“啊,是的,打听得很清楚,中宫的主帅是开明将军。”

“开明,将军?”司空忽然一撇脸,仰首大笑,笑声中满是嘲讽。

众将士不理解地望着他,权将军更是不满yì

他突如其来的颠狂,扳着一张脸看他。

司空笑了几声,收住,垂脸看向权将军,脸上仍挂着嘲笑:“父亲可知dào

,这名开明将军,还是我们的一位故人呢!”

“故人?”权将军皱眉道,“我不记得认识这样一位女中豪杰。”

“女中豪杰?”司空干笑道,“只怕父亲知dào

了她当初做的那些事后,就会这样说了,父亲还记不记得,曾被我们掳获的一名中宫女兵?”

“中宫的女兵?”权将军拧眉沉思,模糊地想到,好象是有这么一个人。

司空的嘴角向上高挑,冷笑道:“还记得在我和卿云之间调拨离间,使我们互相残杀的中宫女兵吗?卿云甘愿弃了南宫军师,跟随她一起逃亡的那名中宫女兵,这么重yào

的人,父亲怎么会不记得了?”

权将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卿云弃官不是小事,在南宫曾一度闹得沸沸扬扬,要不是凭借他的巧舌如簧,只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这事的起因,却都是为了一名中宫女兵,南宫的其他人不知dào

,他权将军还会不知dào

吗?

众将领因为司空这样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顿悟卿云当初的弃官谜团,不禁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权将军放下脸色,沉声道:“好了,此事司空也是凭空猜测,众将无需多议,切不可在军营散布谣言,若是叫我得知,按军法论处!都出去吧,我和司空有要事商谈!”

众将士见他摆出军威,不敢多言语,个个起身告退,退出帐外。

权将军这才注目司空,沉声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此番中宫派出的主帅,就是上次被掳的中宫女兵?”

司空将头盔放在案上,随意落坐在他身侧,哼了声道:“当然是真的,这个该千刀万剐的女人,我可是记得牢牢的!”

权将军沉吟着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一次的战役,让卿云回避吧!”

司空扬了扬脸,不答他的话。

权将军再次将目光移向他,低声道:“你一定帮我看牢卿云,别让他一时意气用事,捅出什么乱子来。”

司空揉了揉脖子,懒洋洋地答道:“放心吧,我把他的毡房围成铁桶一样,包管他一步也出不了帐门。”

权将军虽然不满yì

他的强硬作风,只能点着头道:“事关国家生存大计,万事都要小心。”

司空的脸上却很是不以为然。

另一座毡房内,一双手伸出,指甲圆润,手指纤长白皙,轻轻翻动纸张,发出细微的簌簌声。长睫毛下,乌黑的一双眼瞳微微眨动,目光落在手中的书页上,移上,又滑下。

毡布突然被人用力掀开,一人大步走了进来,大声叫嚷着:“卿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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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故人曾相识

色眼瞳停顿住,迅速滑向眼角,在看到进来的人后,俏男子脸上绽开鲜花般的笑容:“是你,找我有事吗?”

来的是少年将领司空,他一进来,将毡房内安静的气氛顿时彻底打破,打着瞌睡的近卫兵揉着迷糊的眼睛看着他。

司空向他挥手,皱眉道:“出去,我有话跟军师说!”

近卫兵应了声,忙不迭地爬起,快步走出门去。

卿云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书籍,转眸向他道:“统领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司空将投向帐外的目光收回,炯炯有神地盯住他:“卿云,你知不知dào

,我们南宫这次战役的对手是谁?”

卿云眼神微动,>向他:“统领此话何意?”

司空压抑着迫不及待的兴奋,悄声道:“是你的老情人,自投罗网来了!”

卿云扑嗤一声,忍俊不禁,失笑道:“司空,你讲话真是越来越逗了,什么我的老情人?”

司空眨巴着眼睛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啊?这次中宫派出的主帅,是一名女将军,你知dào

她是谁吗?就是开明!被我俘虏又被你放走的那个中宫女兵,开明!”

卿云听到这话。居然神色未变。镇定自若地道:“统领你这话可说错了。当初那名俘虏明明是卿某亲手捉住。士兵们看得清清楚楚。怎么成了你地功劳?还有。你说我放走人犯。是要有证据地。话不能随便乱说。唉。还是宫帝陛下英明。知dào

卿某是冤枉地。”

司空讲不过他。哼哼道:“谁不知dào

你这张嘴。死人能说成活人。陛下被你地演技蒙蔽。我司空可没有瞎眼。我可是明白得很。你对那名女兵就是有意思。”

卿云微笑着。颔首道:“在统领面前。卿某老实招认。地确。我是对那名女兵有意思……”

司空竖起手指。刚想指向他。卿云立即接上一句。打断了他欲出口地指责:“可偏偏。她对我无情啊!卿某是被人抛弃了。狼狈回国地。”

司空不屑地瞟着他。卿云真诚地看着他道:“若是将军与统领因为开明地事。而疏远卿某。那真是冤枉死我了。卿某自被抛弃。早就心灰意冷。只有一心报效国家。尽我绵薄之力。绝对不会再牵扯儿女私情!请统领无论如何转告将军。卿云此心。日月可鉴!”

司空听他这一番慷慨激昂地话。心里渐生犹豫。他说得字字在理。大敌当前。地确不该先乱了自家阵脚。

卿云察颜观色,继xù

说服道:“况且,此战关系南宫生死存亡,卿某身负军师重任,出谋划策是本职所在。若是将军对卿某心存介蒂,将帅不合,可是一大忌讳。为了以防万一,卿某可以不上前线,只在后方为将军坐阵守营,统领你看这样如何?”

司空琢磨着他的话,卿云不出战就不需yào

面对开明,也算间接避了嫌,他坐镇后方还可解南宫后顾之忧,当下点头道:“这样,我还需yào

和父亲商议妥当。”

卿云心知事成,微笑道:“少不得统领辛苦,转达卿某诚意。”

司空与他一番交谈,自认为解决了一大忧患,心里欢喜,面色和蔼地和他聊了些闲事,就起身告辞。

卿云将他送至帐门,这才回身,一直带着温和笑颜的脸上,迅速褪去笑靥,慢慢地换上凝重地表情。

他缓步走向了桌边,手指拂了拂凌乱的书页,冷冷一笑:“是你带兵吗?开明,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遇见你。”

中宫的队伍在日暮时分赶至,天色已晚,两军没有拼斗地打算,只是相互摆开营寨,虎视眈眈。开明观察了一下南宫的营寨,它这几间寨子设的地点极妙,背靠着一座大山,不远处就是流淌的河流,背山临水,绝佳的落脚点。

再看看自家营寨,在广褒地平原上面,光秃秃的几座寨子,说有多荒凉就有多荒凉。

当晚睡了个囫囵觉,第二日起来双方摆开阵势,锣鼓喧天,照旧是双方将士出马,拼了几场力qì

,然后收兵回营。

回营地将士颇为轻视对手:“看起来不过如此,武艺中庸,力qì

也不济,将军下午再打一场,看我把他们全部擒获!”

开明忙阻止道:“骄兵必败,千万别存有轻敌之心!”

将士不以为然。

开明很奇怪,一向喜欢争头功的司空,今天开场怎么没有出现,难道没有来?但是南宫主帅是他老爸,无论如何他是不会不来地,南宫莫非在搞什么阴谋?

下午再次开战,打头阵的统领得yì

洋洋地拍马上前,在南宫阵前挥舞长矛。忽见南宫

冲出一条银色光影,跨下颜色通红的骏马,一人一到得yì

忘形地统领面前。

中宫统领先存了轻视之心,不提防银色光影的速度如此之快,愣神之间,没来得及提矛,对方只一挥一刺,当即将他刺于马上,当场毙命。

中宫队伍一片哗然,银色光影也不含糊,迅速一提缰绳,直向着中宫冲过来,长戟所指地方位,恰恰就是“帅”字大旗之下的女将军。

中宫见他如此放肆,两名统领吆喝着跃出阵前,一前一后围击他。银色光影将手中地画戟使得灵巧之极,两名统领居然近不得他的身。

开明这才定了定神,看清了银色光影的面容,一身银铠甲,满脸英气,正是期待已久的司空小将。

她不禁笑了笑,看到司空,竟象见到久未谋面的老朋友一般,心里没有敌意,另有一种奇怪的怀旧心情。

见司空英勇无dí

,她转头向一旁,低声吩咐道:“旋,你去会一会他。”

旋早就看得两眼冒火,亢奋难抑,当即答yīng

了一声,提起手中的长枪,两腿一夹马腹,不客气地冲入三人的战斗圈中。

司空见又冲出一人,格挡之下发xiàn

对手的臂力居然不弱,几招下来势均力敌,两人都不由得暗暗思忖,这次真是碰到对手了。

眼看形势对自己不利,司空忽然打马回转,向着自家营地跑去。旋哪里肯放,长枪一挺,纵马跟在后头。

司空待他挨得近了,一戟往后搠去,旋防着他这一手,避开。又跑不几步,又是一戟搠至,旋放声大笑:“你只有这点暗算的本事吗?”

司空在心中骂娘,恼怒异常。

旋搭弓上箭,厉声叫道:“小心了,我可要回你一个大大的礼了!”

司空大惊,画戟在身后乱挥,往前直蹿。南宫队伍中跳出几匹战马,向着二人奔来。

旋原只是虚张声势,见敌军奔至,随即收了弓箭,打马回营。经过仆倒的统领尸首旁,俯身一捞,将他捞在手里,径自奔回营地。

中宫收了尸身,另行处理。两边鸣金收兵,堰旗息鼓。

开明注目回转的旋,“感觉司空的武力如何?”

旋边勾起笑容,“不相上下。”

开明注意到他细微的神色变化,有些愕然:“你好象很高兴?”

旋微笑道:“是个强劲的对手。”

开明困惑地看他,这就是高手之间的惺惺相惜吗?

“一切以大局为重。”她低声道。

旋只是笑:“知dào

。”

司空回转营地,一边卸甲一边骂骂咧咧:“中宫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将领?你们怎么都没跟我汇报?!”

最后一句话问向身边帮他卸盔甲的士兵,吓得他们战战兢兢:“小的,小的的确不知……”

“都是干什么吃的!”一脚将身边的小兵踹开,司空用力丢下盔甲,挠了挠乱发,气呼呼地坐在自家营帐的凳子上。

近卫兵小心翼翼地过来帮他打理头发。一梳子下来,绊到几绺纠结的发丝,司空一声抽气,拍着桌子就对近卫兵瞪眼,大声吼叫:“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笨手笨脚的!”

近卫兵低了头不敢吱声。司空气忿忿地顾自倒水喝。

帐布揭起,素衣长袍的年轻男子带着笑意走进来,人未到声先至:“哪个又惹我们的统领大人不高兴了?”

近卫兵见了他象见了救星一般,急唤道:“军师,统领为中宫的将士,不高兴呢!”

司空向近卫兵横眼:“要你多嘴!”

近卫兵噤了声,卿云笑笑,向近卫兵挥手,示意他们出去。近卫兵依言,帐内卸甲的小兵也急忙从地上爬起逃走。

卿云坐在他身侧,抬眼看他:“刚才的打斗我也看到了。”

司空对着他瞪眼道:“你还敢说,不是答yīng

我坐阵后方,不上前线的吗?”

卿云委屈地撇了撇嘴,很无辜地道:“我的确没有上前线,难道在后方偷瞄也不行吗?你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司空哼了声,别开脸不睬他。

“再怎么样我也是军师,适当地了解战况,不算逾规吧!”卿云笑笑地看着他,司空不言语,实则无法反驳他的话。

卿云蹙眉思索,问道:“统领有没有觉得,今天这名中宫将士,很是面熟?”

“面熟?”司空微微一愣,认真回想对方的容貌,点头道,“好象,是有那么一点印象。”(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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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袭营

云道:“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忽然左手朝着右手心用力击了一下,叫道,“啊,我想起来了!”

“你说你知dào

他是谁?”司空不解,“你怎么会认识中宫的将士?”

“不止我认识,你也认识。”卿云大笑,提醒他道,“你想想,中宫的将士,善使兵器,又擅长射箭,我们什么时候跟中宫的人正面打过交道?嗯?想起来了没有?”

“中宫?箭?正面打过交道?啊!”司空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盯住他的脸,“该不会,该不会是那次……”

卿云迅速接了他的话茬,“就是追击开明那一次,从薄雾中走出来的人,射箭的中宫将士……”

“竟然是他!”用力一拳捶在桌上,司空不顾形象地大叫,“怎么会是他?!”

“为什么不能是他?”卿云越发好笑,“他可是中宫女将军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哼!”司空提起旋仍是一脸忿忿不平,铁青着脸道,“上次被这小子逃脱了,害得我颜面尽失,这一次自己送上门来,可不能轻易放过他!”

卿云微微一笑道:“我看这名中宫将士,目光精锐,身手矫捷,又有勇有谋,是个很难对付的对手,你以后再遇到他,切记不要鲁莽行事,合我们二人之力才能确保捉住他。”

司空从鼻腔里哼了声,不置可否。

那边。开明回营后。和众人一番商议。众议纷纷。一方认为司空勇猛。不可正面取胜。宜半夜突袭;另一方认为应该硬碰硬。强行攻下南宫营寨。

开明靠在椅背上。微眯起双眼。环抱着双臂。仔细聆听众人地意见。既没赞成。也不反对。

双方各执己见。由开始地议论慢慢演变成激烈地争吵。争吵快进入白热化时。开明这才竖起手掌。阻止了众人地呱臊。慢声慢气道:“各位稍安勿躁。听本将军说几句如何?”

众人立即停止了没意义地争吵。安静下来听她说话。

开明缓缓扫视着众人道:“南宫敢举兵犯境。必定是做了充分准bèi

。如司空这般孔武有力地将士。南宫里到底还有多少。我们无从得知。如果硬攻。势必两败俱伤。玉石俱焚。到时候只怕会被观望地东宫有机可趁。这样地后果。诸位可曾想过?”

众人认真一想。地确如此。各个抽着气。颔首称是。

开明见众人赞同,趁热打铁道:“对南宫,我们要智取,不宜硬攻,南宫里卧虎藏龙,军情未明,需yào

避其锋芒。本将军倒是赞成袭营之举,如能趁机打乱南宫阵脚,就更好了。”

“袭营?”众统领面面相觑,“将军想怎么安排这次的行动?”

开明喟然长叹:“只是空有个袭营的想法,还没有方案,南宫营寨这次落脚的地方,背山面水,占尽了险要地势,大家务必集思广益,想个万全之策出来。”

众人无语,开明语气转冷,**地道:“无论何,明天一早,你们都要来向本将军上报,听明白了吗?。”

众人被她最后几句话吓出一身冷汗,抓耳挠腮,看来也是无计可施,又不敢不遵从,只得呐呐地答yīng

,匆匆告退。

旋依在帐门边,看着眼前这一幕直摇头,待众人走尽,不由得不出声道:“一时半会,能想出什么法子来?与其坐在这里钻牛角尖,不如观察一下南宫的环境,看看有没有破绽之处,再安排袭营不迟。”

开明转目看他,眼睛发亮地道:“南宫地环境有没有破绽之处?喔,你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旋,我们今晚就去仔细看看!”兴奋之余,跳起来就想拍他的肩膀,对上旋含笑的眼眸,讪讪地收回了手。

子夜时分,天上阴霾遍布,空气中地寒风冷彻入骨,开明和旋偷偷换了夜行衣,悄无声息地向沉睡中的南宫营寨挨近。

借助泥地的起伏,以及地面少有地几株灌木,最幸运的是天色够黑,一丝光亮也没有,二人迅速接近了敌方驻地,察勘着四周围。

南宫驻地半明半昧的火把,那是巡逻的士兵在走动,守着营门地小兵点着头在打瞌睡,一切都很安静,很顺利。

二人交换了下眼光,想再靠近些。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凌乱的脚步响,听脚步的声音居然不下十几二十人,从中宫的方向发出来,直朝着二人的逼近。

二人大吃一惊,惊惶闪避,趴伏在凸起的地面后不敢吭声,这么晚了,是什么人领兵出来吗?难道是,袭营?

头刚刚出来,脚步声已经到了身边,听得黑暗中粗重此起伏伏,锋利的兵刃在夜色中闪动,随即听到几句低低地交谈声:“都准bèi

好了吗?”

“队长,要怎么动手?对方那么多人……”询问的声音有些胆怯。

听到一声敲击声,象是某人地脑袋被打了一下,一个压得更低的声音传了过来:“笨蛋,怕什么!不知dào

从侧面进攻吗?跟于统领讲好了,只要我们在敌军营中放起大火,他就会领几支队伍过来接应,听明白了没有?”

这个声音一出,开明和旋不禁交换一下眼光,脸上满是惊愕:“春花?!”

这个春花半夜三更地,领着一队人马在这里搞什么鬼?于统领?不就是今天会议上态度最强硬的那位吗?主张硬攻的那位!

开明倒吸了口冷气,春花和于统领在私底下串通好了,想在今晚偷袭南宫营地?

夏草的声音听得更真切了,她犹豫地道:“真得不通知将军吗?万一打起来,敌众我寡,不是很吃亏?……”

春花的声音故作玄虚地“嘘!”了声,向她道:“不能让开明知dào

,我们要抢这个头功,挫一挫她的威风!”

开明听得沉不住气,正想现身出来,听到一阵的马蹄响,伴着器械的敲击声,似乎有队伍到来。她立即重新俯下身体,警惕聆听四面响起的声音。

于统领粗犷的声音在暗处清晰地传来:“准bèi

得怎么样了?为什么还不动手?”

春花赶紧答道:“好了好了,正在布置呢!”

于统领不屑地哼道:“果然是那个没有用的女将军的手下,做这么一点事也拖拖拉拉的,要是我领兵带队的话,早就干脆利落地杀进去了!”

春花不便答话,讪讪笑着,衣裳磨动声,脚步踩踏声,不一会便远去了。

开明听到这里,不禁气结,太不象话了,简直不把她这个将军放在眼里,竟然背着她擅自行动!

欲起身喝止二人,被旋一把扯回身体,手掌捂住她的嘴,悄声在她的耳边道:“军中不服你的大有人在,于统领既然强出头,我们不妨借南宫的手教xùn

他一下,杀鸡给猴看,未免不是好事。”

开明在他的手中睁大了眼,怔怔看着旋,旋这家伙脑子挺灵光啊,这点子怎么想出来的。

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旋依言,她轻声道:“要连春花一起教xùn

了吗?”

旋故yì

笑道:“这个,就要看开明将军的英明指挥,以及火候拿捏的准确程度了。”

开明摸了摸下巴,眼睛斜斜瞥向他,看他并没有嘲笑的意思,于是起身,果duàn

地做了决定,“走!”

越来越接近南宫营地,春花一伙人蒙上了面巾,齐刷刷亮出兵器,互相打了个眼色,就待从趴伏的地方纵身跃出。于统领他们寻找各自蔽身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

开明和旋赶到了他们的后方,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春花她们刚刚跃出,南宫营寨内突然燃起了通红的火把,一阵接一阵的锣鼓声震耳欲聋。紧接着,寨门口的木桩移开,一队人马蜂涌而出,背着火光站在坡地上。

春花她们猝不及防,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不能动弹,任火光照亮这班蒙着面巾的夜行者。

暴露了!开明和旋注视着眼前这阵势,不禁暗暗吃惊。

当先的高头大马上,爽朗的笑声随着风声传来:“中宫鼠辈,白天打不过本统领,就想晚上搞偷袭吗?早就防着你这一手了!”

早就防着了?开明和旋对视了一眼,南宫难道未卜先知?

春花僵在那里,一步也不能移动,显然是吓傻了。高头大马上的银甲小将目光如电,手执长鞭遥遥指向于统领藏身的地方,虽然黑暗,所指的方向却是正确无误。

“带了这么一大队人马过来,早就惊动了我们的传信兵,你们还不自知吗?”说到得yì

处,仰首大笑,“女人带领的军队,就是这样不济事!”

开明气得差点从暗处跳出来,旋迅速扯住她的胳膊,示意她此时不宜动怒。

于统领见事已败露,把心一横,舞动手中的兵器向着众人喝道:“杀!”只一个字,中宫士兵山呼海啸一般涌上前去。

司空也不示弱,双臂向空中一振,厉声叫道:“把中宫的人给我拿下!活捉那个头目!”(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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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背水一战

宫营寨顿时沸腾成火海一般,火把沿着山道一路向i两旁都映成通红。火把的辉映下,矫健的马蹄闪掠而过。

眼见二宫即将交战,开明这时心中大急,实在按捺不住,跳起身立在土坡上,高声喊道:“中宫的士兵,将军在此,统统听我号令!”

她这一声喊得中气十足,在朗朗夜空下随着流动的冷风传送向四面八方。于统领听得真切,紧急勒住马头,吃惊地转向身后。

呆立的春花更是如雷贯耳,急忙搜寻声音的来源,惊愕地叫道:“开明?!”

南宫寨前的司空扳着一张脸,火光映红了他后半边的身体,他双目似鹰鹫,冷冷地瞅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到黑暗中昂首挺立的开明,哈哈大笑道:“自己送上门来,最好!”将缰绳一抖,红马飞跃在半空,从一众头顶飞过,竟然直取开明。

中宫士兵来不及聚拢到主帅身边,南宫的人已经攻打上来。二宫人马交缠在一起,斗得难解难分。黑暗的夜空中,只听到不断的兵器碰撞声,呼喝声,以及身体被割开的惨叫声。

“跑!”旋向开明低声道,欲拉她的手。

她撇开他的手,扭头往黑暗的地方钻去。旋愕然,开明的声音低低传来:“我引开司空,你护着我们的人回去,小心点!”

“开明!不行……”旋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

司空远远瞥见那条喊话的身影往黑暗中隐去,哪里肯放,马头一转,马蹄带起一片飞溅的泥土,从旋的身边一掠而过。

“开明!开明你这个小人!你在哪里。快点出来。堂堂正正地跟我较量一番!”司空浑厚地声音一声接一声从身后传来。开明只是苦笑。谁会傻到跟你去拼臂力。不是自己找死吗?

司空还是不依不饶。边追边喊:“小人。你害惨了我们知不知dào

!你把卿云都害死了。却管自己一跑了事。算他瞎了眼。看错了你这样地小人!”

开明一听这样地话。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就吼:“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哪里害死卿云了……”一句话没说完。嗖一声。冰冷地物什擦着头皮而过。没入前面地泥地。这一吓顿时吓出她一身冷汗。

混蛋司空。原来是故yì

借着说话声判断她地位置。好来暗算她。连忙掩了口。不再理睬他地问话了。

司空手中地羽箭一支接一支。朝着自己估计地位置射去。听到前面没了声音。又大声叫道:“小人。你死了没有!没死地话快回话!”

开明滚落在一侧地土坡后。捂着嘴转动眼珠。现在出声。不是找死吗?

司空收了弓箭,提起画戟,放缓了马的脚步,侧耳聆听着四周的动静,一步一步靠上前来。

她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紧张得不行。

“嚓!”一声轻微的声响,从司空地身后传来。他猝惊,转头看到一条黑色的身影不知从哪里跃出,就往远处跑去。

“哪里逃!”一声厉喝,司空打马追去。

开明在前面困惑地想,到底是谁,在这个时候及时引开了司空?

“开明!开明在吗?”低低的压抑着的声音传来。

开明的眼睛倏亮,心中顿时明白:“春花?!”

喊话的声音拉近,肉乎乎地大掌握住了她的手,喜极而泣的声音传来:“是我!是我啊!”

开明怔怔地道:“那刚才引开司空的人是谁?”

“是夏草!”春花有些得yì

地道,“还有秋菊,她们两个负责引开敌人,放心,两个耍一个,耍得过。”

开明一个拳头敲在她头上,恨恨得道:“打仗是耍着玩的吗?谁让你们不经过我,随随便便就来袭营的!是不是怕死得不够快!”

春花捂着脑袋叫唤:“哎哟哎哟,现在我不是知dào

错了吗?真是,好心没好报,救了你还要落个埋怨。”

开明作势提起拳头,她赶紧后退。

“好了啊,我们现在快逃回去吧!”

开明即时揪住春花衣领,将她往后转地身体提在手里,扳着脸道:“不行!不能只顾着自己逃跑,我们现在不是小兵了,肩负着几万将士的性命,这里的中宫士兵,必须让他们尽快撤离!”

春花边倒退边睁大眼睛,叫嚷道:“你疯了,一个人跑不是更省力,带上这么多的人,怎么跑得掉!”

开明哼道:“所以需yào

我们动动脑筋!”

忽然一矮身,把她丢下,按住她的脑袋,人已经往地上蹲去。春花不解,欲嚷,开明竖起手指道:“嘘,别出声!前面有状况!”

花立即闭了口,睁着圆鼓鼓地眼睛向前方探头看去

摇曳的火光中,一袭素净白衫在黑暗中分外醒目,随着他吩咐士兵,转过身来地动作,二人看清了他的长相,很俊秀地一名男子,眉眼看了都让人舒服,有一种很自然的亲和力。

春花地眼睛睁得更大了,悄声道:“哎,美男啊!这个我要了,你别再跟我抢。”

开明忍不住笑,又好气又好笑:“知dào

他是谁吗?南宫的军师,你想要?你近得了他的身吗?”

春花撅嘴道:“我不管,反正我们想个法子,把他弄到手就行。”

开明勾起了嘴角,含笑看着火光前的南宫军师,心绪一时起伏难平,多久了,已经多久了,这算是第二次重逢吗?卿云老朋友,我又回来了。

卿云自然听不到她此时的心声,向着周围的士兵利落地发送指令:“堵住东面,拆掉通往山上的桥梁,将西面撤开一角,把他们赶到水边去。”

“要拆桥吗?”

“嗯,拆了桥他们不能进山,只能往西。西边是河,他们没办法过去,只能投降。”

“军师高见。”

“快去行动!”

“是!”

这边刚刚吩咐完,那边又来报:“军师,司空统领追赶敌军,不知所踪了。”

卿云目光转动,停留在报信的人脸上:“还有哪里来的敌军吗?”

报信人搔着脑袋道:“只听统领喊着小人小人的,一路跑过去了。”

“小人?”卿云皱起了眉毛,这是什么称呼?

报信人两手掌互击,想起什么大声道:“对了,他叫的是,开明小人!”

卿云一听这话,身体象被雷劈中一般,麻了一半,“你说什么?司空叫的是这个名字吗?你没听错?!”

报信人肯定地点头:“绝对没有听错,是这个名字没错!”

卿云收敛了惊愕的神色,苦笑着抚了抚额头:“想出袭营这种馊主意的,就是你吗?开明……”

士兵们困惑地看着他,他定了定神,冷笑道:“狐狸又回来了,我们把网张得更大些,欢迎她自投罗网!”

这边,春花悄声问道:“现在怎么办啊,开明?”

开明蹙眉,拿定了主意:“不能总躲在这里,跟我走!”

推来搡去的搏击中,于统领奋力挥开一名敌兵,大声向着滚爬回来的士兵喊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探路的士兵同样大声回应:“不行啊,统领!通往山上的桥被烧了,山脚下全是南宫士兵,连只鸟都飞不过去!”

“娘的!”于统领怒声喊道,“西面呢?西面的情况怎么样?!”

士兵大声叫道:“西面防线薄弱,可是,那边是河啊!”

“不管了,叫所有人往西冲!冲过去再想办法!”

“是!”

于是,在南宫刻意的放松中,中宫将士慌不择路,一头撞进了南宫准bèi

好的陷阱。旋及时现身,喝住于统领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往西边走?那里只有一条河,去那里就是死路一条!”

于统领冷声道:“在这里打下去,同样死路一条!你是什么身份,胆敢这样跟我说话!”

旋急道:“不能往西!”

“要你多嘴!滚!”于统领的一鞭子下来,旋敏捷闪过,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带领两支队伍跑远。

开明急急赶至,眼瞅着队伍风驰电掣地消失在黑暗中,大声叫道:“于统!”

于统领自然是听不到她的话,反而是留在原地的旋看到了她们。

“怎么回事?旋,为什么所有人都往西边跑了?”

旋叹口气道:“突围不利,西边防守的士兵较少,自然往西去了。”

开明急得顿脚:“可是,那边是河啊,到了河边怎么办?还不被全歼!”

旋的叹气更深了:“可惜于统领听不进我的话……”

开明眼睛亮了一下,“是河……”她叉起了双手,歪了歪头,思忖道,“也许,可以利用那条河……”

旋奇怪地看着她:“利用河?”

“是的。”她想开了些,笑着向二人挥手,“我们快走,不管灵与不灵,试验一下总没坏处。”

《史记阴侯列传》中说,汉将军韩信率军攻赵,穿出井|口,命令将士背靠大河摆开阵势,与敌人交战。韩信以前临大敌,后无退路的处境来坚定将士拼死求胜的决心,结果大破赵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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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背水一战(一)

水一战,无是极险的兵家战术,兵法上曰,陷之:,置之亡地而后存。既然有前车之鉴,那么,今天就让我来试试,古代的兵法之说,到底是灵验还是不灵验。

开明一边带着旋和春花奔跑,一边暗暗下定了决心。

于统领带着两支队伍率先跑到了河边,果如其料,马匹到了河边无法前进,都在原地团团乱转。

士兵们着急地围着他叫道:“统领,统领怎么办?”

于统领心里比他们还急,面上只得不作声色,喝道:“急什么,没看到刚才将军都来了吗?我们中宫的援军肯定随后就会赶到!”

“可是,将军呢?”

“将军……”于统领语塞,举目四望,黑黝黝的夜里,除了自家的士兵,外围的火把竟然多如天上的繁星,南宫已经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至此,他不得不哀叹,天亡我也!

忽一个清脆的声音破空传来:“于统领!”众人听得真切,分明是响亮的女声。

于统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随着声音的传来,几条身影已经分开众人,到了他的面前。他这才揉着眼睛看清楚,虽然一身夜行衣,马前站着的的确是自家的主帅,开明女将军。

于统领慌忙下了马。跪倒在地。连声请罪:“未经将军同意。擅自出兵。请将军责罚!”

开明不耐烦地摆手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地时候。你地事回营后再行处置。你地士兵都在这里了吗?”

回营后?于统领听得一呆。她这么有把握我们可以全身而退。活着回转营地吗?

“是。除了战死地。全部都在这里。”他嗡声嗡气地回答。

开明点了点头。大声向众人道:“各位兄弟。不用怕!我既然在这里。说明我们地营地已经得到了围困地消息。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赶来!”

众人听得一阵欢跃。只有于统领挑起眼皮。不大相信地看着她。

鼓舞了一下斗志后,开明再接再厉地说道:“各位都是中宫挑选出来的英武将士,是可以以一敌十的好汉!现在我们背水面敌,已经退无可退,若是畏缩后退,只有死路一条!为今之计,只有拼死一搏,尚有生还的余地!我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不相信的人只管去尝试,但是代价是你的生命!”

众人听得一时默然,个个在心里斟酌。春花趁此时机振臂高呼:“我们不要坐以待毙!要跟随将军,杀出一条生路!”

旋立即大声接口道:“连女子都如此明志,我们作为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要输给她们吗?”

这一句话如重石击落水面,群情激奋,士兵们吼声如雷:“不能输给女子!”

“跟随将军,杀出生路!”

众志成城地激昂情绪中,于统领惊愕地眼睛越睁越大,目光复杂地瞧住面前的女将军。

开明伸出右臂,以压倒性的声音喊道:“立即排开阵势,拿盾的在前,骑兵中间步兵押后,听我的号令,交叉攻击,一定能打出包围圈!”

众将士听她一番话,象吃了定心丸一样,齐齐在河边摆开阵势。

一条长龙般地队伍顿时出现在南宫的火把之下。坚固地盾牌后面,骑马的将士跃跃欲试,骑兵中间就是严阵以待的步兵,于统领和旋自然帮忙安排妥当。

南宫将领站在远处,看到中宫摆阵井井有条,暗暗吃惊。卿云缓缓放马过来,南宫将领连忙向他汇报:“中宫的败兵居然丝毫没有溃散,反而摆出防守的阵势。”

卿云看了看河边的摆阵,微微笑道:“看起来象模象样地,打仗学了不少吧!”

旁边的将领奇怪地看着他,不知dào

他在说些什么。

卿云向他转过头,问道:“这次袭营有没有惊动权老将军?他有什么指示吗?”

将领回答道:“将军说只是一伙散兵,全权交给司空统领和军师大人处置。”

卿云点了点头,淡声道:“那就,攻击吧!”

将领遵命,抬手向上,向四周围火把下地南宫士兵吆喝道:“弓箭手准bèi

,发射!”

最后一个字一出,成百上千支箭矢如流蝗一般,密密麻麻地向包围|

第一百五十二章、再袭南宫

哦?”卿云故yì

向他眨着眼,压低声音道,“可是,边看得清清楚楚,你说的那个小贼一直在指挥中宫的散兵流勇呢!要不是她,中宫的士兵只怕不能保得全尸,司空,你是不是看到鬼了?”

司空被唬一跳,呆怔在凳子上半晌,拢紧了眉毛:“怎么可能,明明是那个小贼……”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自言自语地道,“开头看到的的确是她,后来那个身影,好象粗壮了许多,难道追得太急,看花了眼,把别人当成她了?”

卿云好笑地瞄着他:“这样解释你看能不能行得通,后来那个是她使的调虎离山计,目的是调你这位智能双全的勇士离开南宫营地,好让她趁乱逃走。”

“对啊!”司空左手握拳,用力击了一下右手手心,恍然大悟,“看来的确是如此!真是狡猾,这小贼!还是和以前一样狡猾,不,有过之无不及!”

“的确是。”卿云唇较畔勾起激赏的笑容,声音里都带着笑,“知dào

利用天时地利,知dào

激励将士置于死地而后生,还知dào

轮番摆阵,学得真够快的。”

司空闷闷不乐地瞅着他:“我们输了,怎么你反而很高兴的样子?”

卿云微笑道:“这就足够证明,我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司空撇了撇嘴,不睬他。

回转中宫营地,开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全体将士,连夜召开会议。于统领自知罪责难逃,主动揽了所有责任,开明罚了他二十军棍以示惩戒,自此一战,不止最强硬的于统领心服口服,其他将领更是不敢再存有轻慢之心。

洗了脸手,换过衣服,刚刚眯了眯眼,天已经大亮。这一战,战了大半宿,第二天中宫没有摆阵对敌,而是一班人窝在营地商量了半天对策。

中午用过饭食后。开明和旋带着三人党悄悄出了营地。再次挨近南营。仔细观察它地四周。

开明目不转睛地看着防守严密地寨子。叹息道:“看起来。想从正面进攻。根本是不可能完成地任务。”

旋地目光落在紧挨着寨子后地山头上。若有所思:“这样地话。只能从背面下手了。”

“背面?”开明随着他地目光看去。脸上有些惊讶。“山?”

“将军将军。你看!”三人党忽然一声惊呼。拼命指向远方。开明和旋被她们地语气吸引。不由自主地看向他们指点地方向。一望之下。二人地脸上更是惊愕。那看似渺无人烟地山顶上。此时若隐若现出几个黑点。开始看到。以为是眼花。再仔细看。黑点地距离拉近。竟然一点点向着另一侧地山脚下移动。

几人蹑手蹑脚地靠近寨子。紧盯住移动地黑点。长着手脚。包着头巾。竟然是人。看打扮还是住在此地地平民。

开明和旋迅速递了一下眼色,心照不宣地向着营地的侧方移动,直至突起的岩石尽可能地挡住南宫寨子。

候着那几名平民从上面滑下来,他们脚尖刚一沾地,春花三人立即起身,扑上去捂住几人口鼻,拖至僻静处。

下来的是三名皮肤黝黑地青壮男子,万料不到山脚下会出这样的变故,分清状况,只知dào

睁着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们。

开明安慰他们道:“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有事想请教一下各位,因为不想惊动南宫的人,请各位合zuò

一下不要叫嚷好吗?”

三名男子惊惧地看着她,连连点头。开明这才示意三人党放开三人。

三人中有一人胆子大些,定了定神便道:“大人有话便请问吧!”

开明微笑道:“你们三人是哪一宫的子民,怎么从这样偏僻的山上下来?”

那人答道:“大人,我们三人都是边境的流民,不属于任何一宫,一直住在山野,因为最近南宫和中宫交战激烈,下山的路都被封死,只好从捷径攀藤而来,打算下山换些粮米。”

说完还把手里提着的竹筐和背篓给他们看,里面都是些山民栽种地野果和药草。

“流民?”开明不理解这个词语,转眸看向旋。

旋解释道:“两宫边境处时常有一些平民,或是不满官府的隐士,或是犯了事的百姓,躲在山里隐居,这些人不服两宫管辖,宫帝也是听之任之,称之为流民。”

开明点点头,想到男子说的捷径,心思微动,问道:“你说从山顶下山有捷径?是什么样的捷径?”

男子答道:“因为山上鲜少有人行走,杂草长得荒茂,那些野藤草根长年累月地生长,形成了自然地攀援物

就是攀着这些藤根下来的,虽然费力qì

,却很是隐蔽

“很是隐蔽吗?”开明目光闪动,思忖着,“这些藤根,是不是一直生长到山脚,靠着南宫营寨地山边应该也有吧!”

男子迅速回答:“是的,四面八方都生长下来,那边自然也是有地。”

开明听到这句话,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露出白牙嘿嘿笑了两声。旋自然知dào

她在想什么,唇角不禁向上微挑。

放走了这三名男子,旋转目向她,笑道:“你有对策了吗?”

开明首,摸着下巴道:“想是想出了一个,只是有些冒险。”

旋淡笑道:“想学流民的样子,从山上下来吗?”

开明看着山脚粗大地藤条草根,上前用力拽了拽,山体滚下来一些泥土碎石,草根纹丝未动。她满yì

地拍了拍手道:“嗯,很结实。”

春花她们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道:“将军,你是要爬到山顶,再从山顶进入南宫营寨吗?”

开明应了声,“不错。”目光流转,向着她们眨眼睛,笑道,“而且要去的不是我,是我们。”

“我们?你疯了吗?!”春花的眼睛立时瞪圆:“这么危险的事,不去不去!万一被下面的士兵发xiàn

,会乱箭射死的。”

“放心了!”她豪气地拍着春花的肩膀,拍胸脯保证,“跟着我只管放心,不但不会有危险,这一次还是你们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春花高高挑起眉毛,不信任地瞅着她。

开明揽着她的肩膀,低笑道:“你想想,这次不用和敌人兵戎相见,只是爬爬山做做运动,只要手脚轻些,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春花皱眉道:“你当我是傻子吗?就我们几个溜进南宫营寨,不是自找死路?”

开明笑道:“地面上自然会有旋和那几位统领照应的,你只管放心吧,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你的旋哥吗?”

春花听到这话,不自然地瞄了眼旋,见他笑笑的,不禁怦然心动,脸上浮出可的红晕,说话都不利索了:“开明你是没有什么可信度,可是旋哥,旋哥,等等,我们商量一下。”

转身搂住二人党,叽咕了一会,别过脸来时已是眉开眼笑:“开明,就依你说的,我们可以冒险,但是事成之后,要封我们三人的官。”

“放心放心!”开明大力拍着她的肩膀,笑得乐不可吱。

当晚一切安排妥当,开明和三人党悄悄摸向了山后,七手八脚爬上山岭。在半山腰看到流民所说的捷径,四人拉上了蒙脸黑衣,攀上了藤蔓。

顺着藤蔓一路向下,虽然行走艰难,倒也是顺利,至少没有引起山脚下士兵的注意。

只是到了离地面几米的距离时,夏草一脚踩空,几粒碎石滚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响声。如果不细听,自然听不到这样轻微的响动,凑巧的是南宫的巡逻士兵刚好走过下方,听到动静立即停下了脚步。

看到下面的火把晃动,开明紧张得贴伏在石壁上,压低声音向着三人党道:“千万别动,这么高的距离他们看不到我们!”

刚说完这句话,南宫士兵已经抬头向上仰望,火把在下方晃来晃动,象是不能肯定上面有什么情况。

听到他们在下面嘀咕:“好象听到声音?”

“谁会在这么陡的山上,听错了吧!”

“可能是野兽。”

“总是不放心,要不要报gào

将军?”

开明听得吓出一身冷汗,不会这么快就暴露了吧!

正在着急,忽然听到前方敲起了锣鼓,伴随着大声的呼喊:“敌军袭营!”

敌军袭营?开明松了口气,应该是一直观察他们的旋发xiàn

处境不妙,提前行动了。士兵凌乱的脚步声迅速跑开,只看见下方点燃的火把四处,都往前方的寨子聚集。

开明立即向三人党作个行动的手势,四人翩然跃下,在乱糟糟闹哄哄的寨子内,此时后方空虚,趁乱混入刚刚好。

眼前不断有士兵身影闪过,四人轻松地捉住几名士兵,击昏后剥了衣物,大摇大摆在走在营寨内。没走几步,听到混乱的前方传来几句对话:“统领们都往寨前去了,军师呢?”

另一人答道:“军师说昨晚比较劳累,今天就不去了,让统领们察看一下情况,告sù

他就行了。”

“哦,好的。”说话的人说完,各自走开。

第一百五十三章、绑架卿云

明听到这里,心中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不用的营帐,跟住这个说话的小兵就行了。当下向三人党招呼了声,小心地跟住行走在前面的士兵。

前面走路的正是卿云的近卫兵,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吸引了一群居心不良的潜入者,浑浑噩噩地走进自家的毡房内,看见年轻的军师身着单衣,坐在桌前的油灯下挥毫洒墨。

他顺手抱起榻上的厚夹层外袍,披到卿云身上,嘴里埋怨道:“军师,再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有个头疼脑热的,你不是叫小的为难吗?”

卿云看见他,搁下手中的笔,向他笑道:“伺候我这样懒怠的人,真是辛苦你了。”

近卫兵抽了抽嘴角,不自然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跟小的这么见外吗?”瞥见他的手有些微红,立即倒了一盅茶水,递到他的面前,心疼地道,“就知dào

我说了也白说。”

卿云笑笑,紧了紧身上的衣袍,接过茶盅捧在手里,一股暖意从手心流向全身,他深深吸了口气,微微眯起眼睛,嘴里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

近卫兵答道:“统领们正赶往前方,好象是一小股敌兵在寨外叫嚣。”

“只是叫嚣?”卿云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地望向帐篷的毡布,“没有进攻吗?”

近卫兵如实汇报:“暂时还没有。”

“哦。”卿云放下了手里的茶盅,“若是袭营,为什么中宫要弄出这么大动静来,若是交战,大可以放到明天,何必半夜三更跑到寨前叫嚷,又是一小队人马,不合情理。”

近卫兵紧张地看着他:“难道中宫又有什么诡计?”

“是诡计吗?”卿云地手指在桌案上敲击着。陷入沉思。桌上地灯烛似被微风吹动。忽然向一侧摇摆。烛火不断地闪烁着。

不止卿云。这次连近卫兵都听到了动静。毡布被掀动。一串细碎地脚步声响起。由外进入了毡房内。

近卫兵回身。看到了四名下等士兵。居然一句通报地话都没有。径直走入军师地营帐。他立即沉下脸。喝问道:“大胆。知不知dào

这是谁地地营帐!”

“军师。统领那边有了消息……”领头地士兵低着头向他挨近。近卫兵好奇地盯住他看。等着他说出下文。

那名士兵忽然手腕一翻。钢刀已经架上了他地脖子。这才抬起头。向他调皮地笑道:“知dào

是谁地帐子。才会进来地啊!”

近卫兵乍看到一张陌生地脸面,听到半男半女的声腔,一时间竟然愣了神。抓住他的人正是春花。春花向身后使了个眼色,二人党会意,立即上前,撕下榻上的床单绑了近卫兵手脚,顺手取过抹布塞实他的嘴巴,丢弃在地上。

做好这一切,二人党心照不宣地闪身出去,站在帐外开始把风。春花兴灾乐祸地看着地上地近卫兵,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紫涨着脸,睁着大眼睛狠狠瞪住她。

近卫兵被迅速制服地几分钟内,卿云坐在桌边默默看着,如同置身事外。直至他被丢到地上,他才抬了抬眼皮,看向帐内从始至终未说过一句话的第四人,那名一直伫立不动的士兵,平静地道:“既然来了,阁下有什么要求,何不坐下与卿某详谈。”

那名士兵听到这句话,呵呵地笑了开来,迈步向他走来,朗声道:“南宫军师当真临危不乱,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沉得住气,真令在下佩服。”

卿云脸上带起淡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道:“阁下以小股人马引开我们的视线,目的就是卿某本人吗?不知dào

卿某有这么大地吸引力,竟能令阁下无视我南宫几万军马,以身涉险?”

“军师仍是这样能说会道,丝毫不逊于当日。”那名士兵走到桌旁,伸手取下护脸的头盔,缓缓放到桌上。随着她取下地动作,几缕青丝从头盔内滑落,晃荡在卿云眼前,勾起他眼睛里惊讶的神色。

开明向他俯身,单手撑在桌面上。卿云仰头,于是,他又一次看到了那张脸,淡笑地眉眼,微挑的嘴角,脸还是那样地脸,笑容一样的可恶,不同的是,现在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初那个小兵的影子,充斥全身的,是完完全全的大将风度。

卿云仰望着她,停滞了几秒钟。

她俯视着他,只是淡淡地笑。春花在一旁,郁闷地瞧着二人之间的眼神交流。近卫兵则是拼命地“唔唔”作声。

卿云终于笑了起来,轻声道:“开明?”

开明嗯了声,落坐在他的身侧,笑道:“军

外吗?”

卿云随着她的动作移动目光,“有点。”

开明提起桌上的茶壶,先给自己倒了一盅茶,咕咚咚大口喝下,用袖子抹了抹嘴,瞥向他道,“我今天来,不是找你叙旧的。”

卿云笑笑,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只是不知dào

开明将军找在下,有什么需yào

在下帮忙的吗?”

开明听得有些乐,笑道:“你倒是识时务。”

卿云笑而不语。开明道:“需yào

军师跟我们走一趟。”

“走?去哪?”卿云脱口而出,随即目光闪动,看住她的脸,“莫非将军想以卿某为人质,逼南宫退兵?”

开明微微笑道:“有一部分的打算是这样。”

卿云抿唇一笑:“这是不可能的,开明将军,捉了在下也无济于事,少一个卿云,对南宫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嗯,那就得做第二步打算了。”开明呵呵笑道,“捉走南宫军师,其一可以打击南宫的士气,其二你就不可以为南宫出谋划策,想更多的鬼点子来对付我们了。”

卿云偏头瞧向她:“承蒙将军看得起,卿云还有这样重大的作用啊!”

“少装傻了。”开明立起身,低声喝道,“春花,把这位南宫军师请出去!”

春花应了声,大步上前。

卿云也从原地站起,放开手中的茶盅,伸手阻止了春花的靠近,看着开明道:“不消劳动阁下,卿某自会配合。”说完慢慢地将身上的长袍穿上,系好衣带,动作缓慢而悠闲,完全把二人当成了空气。

开明冷冷地瞧着他,沉声道:“军师诡计多端,到不得已的时候,对军师作出什么唐突行为,请军师勿怪。”

卿云淡笑:“不会的,卿某不是说过了会配合将军吗?”向着二人作出请的姿势,“走吧!”竟然顾自在前方领路,大步走出了帐门。

守在门口的夏草和秋菊见他钻出来,大吃一惊,齐齐亮出兵刃,待看到开明和春花也由后边出来,才松了口气。

开明和春花面面相觑,摸不透这个卿云在玩什么把戏,这么悠闲从容,倒象她们几个是受制的人质一般。

卿云走前几步,发xiàn

她们没有跟上来,转身向四人笑道:“怎么不走了?不是要带我回中宫吗?”

“等等!”开明紧赶几步追上他,伸开手臂拦在他前面,低声喝道,“你在搞什么鬼,你现在是人质哎,就不能表现得紧张害pà

一点吗?这样,太反常了!”

卿云忍不住笑意,调侃道:“看起来现在紧张害pà

的人,好象是你啊,开明,你作为中宫的将领,还是太不成熟了。”

开明给他说得有些羞恼,低叱道:“胡说什么!”

卿云步步逼上前,她一阵心虚,竟然往后直退。“你真得不简单,开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从一个小兵升到统领,再由统领一跃而至将军的高位,破荧惑,斩昭明,俨然一代将星的风范……”

“什么,什么将星?”她心慌地接口道。

“开明星若出,大地如同火焰般光亮,此时应当停止战争。”卿云微笑着道,“开明星只利公与王,不利于治军,怎么样,开明,你若是想称帝,也不是没有可能。顺应天意,有我的相助,扶你作中宫的宫帝如何?”

开明听他说出这一番话,直听得目瞪口呆,忽仰头大笑不止。

“扶我作宫帝,你开什么玩笑!”她把笑容一收,向春花挥手道,“把他绑起来!”

“不能绑!”卿云动作的速度比她的说话还快,迅捷地一探手,捞住了她的腰身,将她转过身来,挨在自己身边,在她耳边低低地道,“你看!”

开明不防他突来这一手,刚想挣扎,听他这样一说,抬头看去,只见黑暗的营地中,几簇火把的光亮闪动,竟有一队士兵向着他们这边走来。

她立时紧张万分,暗暗叫苦,是不是自己的动作不够迅速,被卿云这么一揽和,让南宫士兵发觉了吗?

卿云紧了紧她的腰身,眼睛看着走来的士兵,低声道:“不要乱动,一切听我的。”事已至此,她无可奈何。春花她们看形势不对,更是紧张得握住刀柄,打算随时出击。

士兵们向卿云走来,向他行礼道:“军师,统领们已经追击出去,军师现在是要去察看吗?”

卿云颔首笑道:“正有此意。”

第一百五十四章、又爱又恨的女人

兵头目殷勤地道:“要小的们跟随保护吗?”

卿云张了张口,忽然身体一僵,感觉后腰处顶上了一块硬物,开明低垂着头,极轻的声音从微启的唇中逸出:“若是泄露了我们,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卿云了然地笑笑,摇摇头道:“不需yào

了,我这个近卫兵可是很,尽职尽责的。”说到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

头目的眼睛略略扫过开明,她连忙把头垂得更低,避开头目的视线。

头目没有丝毫怀,向卿云行了礼,带领手下士兵走开。

开明长出口气,慢慢地抬头看着卿云,调皮地笑道:“算你识相。”

卿云苦笑道:“现在,可以放下刀子吧!”

“刀子?”她故作惊讶,将砥在他后腰的左手抽回,手中空无一物,只有大拇指竖在那里。她故yì

摇晃着那只竖起的大拇指,向他笑道:“你是说这个吗?”

卿云第一次目中现出了愠怒:“你……你这个……”

“说我小人也好,狐狸也好,总之,你上当了!”她嘿嘿地笑着。

卿云黑着脸。拳头握得咯咯响。

开明迅速拔刀在手。顶住他地咽喉。冰冷地道:“看清楚了。这个才是真家伙!你要是上前一步……”

“上前一步怎么样?”卿云地黑眸炽燃着火焰。冷笑着缓步跨上前。“你会在这里杀了我吗?”

她不防卿云会突然上前。锋利地刀尖立即没入了皮肉。划开一小块血口。开明地眼瞳陡然放大。压制着声音嘶叫道:“你疯了!”

急忙撇了钢刀。撕下自己一片衣角。捂住他流淌出鲜血地伤口。卿云此时却象死人一般没有了动静。任她动作。默不作声地瞅着她。

春花三人围拢上来。瞧见眼前一幕。急忙问:“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人质出了问题,我们需yào

缓一些时间。”开明慌乱地道,春花看向她的目光带了更多地问。

夏草与秋菊自动承担了掩护任务,春花从身上找了些干净的纱布出来,开明来不及细问她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些东西,抓过来先给卿云的脖子止血再说。

卿云看着她,眼中燃烧的火焰渐渐熄灭,最后回归清亮的眸色。他叹了口气,抓住她忙碌的手,低声地道:“你真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地人。”

开明怔了怔,抬头看到他的眼睛,清明,黑亮,象是黑夜中地两弯清泉,静静流淌过她干涸的心田,让她静如止水般的心,都因为这句话尖锐地颤栗起来。

春花好象没有听懂卿云说的话,蹲在一旁傻傻地看着他们俩。

卿云随意地握住她的手腕,摊开她僵硬地手掌,在她手心落下轻轻一吻。开明顿时象触了电般,差点失声大叫,急忙地缩回手去。

春花更是惊骇得魂不附体,张着嘴巴,下巴都快脱臼,手指指向开明:“你……”开明急忙申辩:“我没有!”

春花又指向卿云:“你们……”

开明又是着急地打断:“没有!”

春花哆嗦着嘴唇:你,对得起旋哥吗?”

“闭嘴!”开明霍地起身,手掌拂过春花头顶,厉声道,“走了!”

“开明……”春花还在好奇,被她一个恶狠狠的眼神顶回去。

“你押着南宫军师!”

“为什么要我押?”

“叫你押就押!”

“……”春花无语。

开明看了看四周,快步上前抽出插在木栅栏上地火把,点燃了堆放在地上的稻草、帐布,以及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火焰腾腾,照亮春花她们惊愕的脸。

“傻在那里干什么,快去四处放火,把马赶散了,然后大声喊中宫打进来了,明白了吗?”开明说明完毕,弃了火把,夏草和秋菊赶紧照做。

不一会儿,寨子后方火光四起,呼喊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中宫打进来了!中宫打进来了!”

寨子前方听闻,惊魂未定,不防后方冲出数匹受惊的战马,嘶叫着到处踩踏,见人就踢,整个南宫寨子乱成了一锅粥。

权将军忙着和众头目平息纷乱,开明带着三人党,挟持着卿云,早就趁着混乱跑出了寨门,只留下身后眼尖的士兵一通乱叫。

几匹马跑上了黑暗无垠地广阔大地,开明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放缓了战马行进的速度。春花她们更是用袖子连连擦汗,大呼惊险。

卿云端坐马背,瞅着她笑意盈盈,“将军用地好计策啊!”

开明哼道:“还要靠军师配合。”

“是啊!”卿云大言不惭

的话道,“你这险中求胜地计策,若是我这个人质只怕今晚你们全军覆没。”

开明哈哈一笑,向他扮鬼脸道:“别说得自己这么伟大,好象我们能脱险,都是你的功劳一样。”

“难道不该算上我地一份吗?”卿云无意间瞥见她对自己做鬼脸,忍俊不禁。

春花听得郁闷,插嘴道:“我说,你这个人质怎么这么不要脸的,我们捉了你,你还要向我们邀功劳,这叫个什么事?”

卿云抿嘴笑道:“我要不是自愿跟随你们来,难道凭你们四个,就能把我堂堂的南宫军师带走了吗?”

这句话出来,不止开明,连春花三人党都忍不住放声大笑了。好自大的人啊,做人质狂妄到这种地步的,卿云算是第一人。

开明扶着马鞍,笑得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卿云,卿云,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臭德兴!”

卿云不慌不忙地道:“你们想想,第一次遇见南宫的那队士兵,我只消使几个眼色,表现得异样一点,相信那位头目就能明白缘由,难道当时你们的处境就不危险吗?就算当时开明拿刀子顶住我后背,难道真得在我供出你时,你就能刺得下去?就算刺下去了,你们一定有把握逃得出重兵把守的南宫营地吗?”

随着卿云一字一句的道来,开明她们渐渐收住了笑声,细想他说的话,也是很有道理。

卿云得yì

地笑道:“所以说,第一险其实是我帮你们挡了。”

开明忍不住道:“那又怎么样。”

卿云无视她不悦的口气,继xù

自己的分析课程:“第二险,你们放火后上了战马,往寨门逃跑的途中,我只消稍稍落后一点,或者岔开另一边,就会与你们分开,我看当时你们急着逃跑,根本无暇顾及我,掳人也太不专业了。”说完还直摇头。

春花她们听完,脸色顿时大变,回想当时的情景的确如此,三人紧张得只管自己逃命,哪里有留意卿云在不在身边。

开明嘴硬道:“她们没有留意,我可是跟在你旁边看得紧紧的,你别想独揽功劳。”

卿云回头,看着她微微一笑,唇角上扬,弧度优美:“啊,当时其实闪过一个念头,就那样抱住你,把你拖到地上,成为俘虏的就是你了,将军。”

开明张口结舌地说出话来,要是卿云真那样做了,她可真是一点辄都没有,白白地送上门当人质了。

卿云调皮地笑道:“我这样一分析,各位是不是觉得,今天晚上最大的功劳,应该归我呢?”

春花后怕得直抹汗,连连说:“是,是应该……”开明一巴掌拍向她后脑勺,斥道:“这个人疯,你也跟着疯了吗?”

卿云忽地放声大笑,旷野里到处回荡着他粗犷的笑声。三人党很不安地瞅着被开明形容为疯子的人,心里暗叹,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卿云慢慢收住笑声,仰着的脸往下垂落,转向开明的方向。开明冷眼看着他,等着他再说出惊人之语。

他一开口,果然又吓了她一跳:“我之所以自愿前来,都是为了你。”

她心脏有些微跳,很不妙的感觉一点点浮上来。

他仍是笑,笑容却有些惨淡:“想当初,我自愿放qì

一切跟你私奔都没结果,想不到现在,倒是开明你,拿着刀逼我跟你走……”

春花哇啊一声怪叫,死死盯住开明:“你你你……”

开明烦心地皱紧了眉毛,卿云什么居心,存心在她部下面前抹黑她:“别你你你了,说过了我跟他没什么!”

春花张了张口,却是一声假哭:“旋哥好可怜!开明你,又玩红杏出墙啊!”

“又玩?”卿云咭咭怪笑道,“看来是天性使然,将军真是风流人物。”

“闭嘴!”开明恼得直吼叫,手指用力指向兴灾乐祸的卿云,又一指春花,“你也闭嘴!”

春花倒也乖巧,当即闭了口,却很不甘心地嘟囓道,“好贪心喔,花心女人。”

开明无力地拍着额头,直觉抓了这个卿云,就是带了一个麻烦回来。

卿云风平浪静地看着她,掩在黑暗中的眼睛一闪一闪,笑成了月牙形状。

顺利拐回卿云,中宫的营地顿时一片沸腾,卿云在五宫里小有名气,捉住他就意味着离结束战争不远了。

每个人几乎都看到了胜利的希望,营地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只有开明心里明白卿云的棘手,却只能自己暗暗叫苦。

第一百五十五章、纠缠不清

经lì

两个晚上的折腾,又莫名其妙被掳走了军师,余悸,权将军下令,退入几里之外的一座城郭要塞,除了每日应战之外,平时坚守不出。

随着时间的拖延,两宫的对峙,中宫明显处于弱势。天气越来越冷,帐篷内寒冷刺骨,士兵衣着单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南宫时不时还袭击一下中宫的粮道运输,更是让中宫雪上加霜。

这天,开明站在城郭前,蹙眉思索,旋走到她身后,感叹道:“我们真得拿它没办法吗?”

开明喃喃地道:“需yào

一个契机,天时地利都对我们不利,只剩下人和。若是南宫内不和,就是我们转折的契机。”

旋犹豫着道:“南宫的军师,起了一点作用吗?”

开明扯动嘴角苦笑:“你看看他,捉到这里后吃好穿好,比在南宫时养得还滋润,就是没派上一点用处,早知dào

这样,就不捉他回来了。”

旋听得好笑,“卿云以智谋闻名,让他窝在中宫作个庸人,总比回南宫当智囊强。”

开明只是苦笑。

中宫营地,关押卿云的毡房内,夏草和秋菊正缠着他讲故事,卿云也不推辞,胡谄了几个小故事,逗得她们开心得大笑,笑声中,两女眼中闪动的尽是狼光。

来这里没几日,卿云就和这帮男女兵混得烂熟,尤其是夏草和秋菊,简直把他当偶像崇拜了。看来,人靓嘴甜到哪里都吃香。

二女听不过瘾。正揪着卿云袖子拉扯。开明恰巧大步进入。见此情景。脸上一沉。

夏草和秋菊识相。慌忙松了手。挺直身板:“将军。”

“出去。”她只简短地说了两个字。二女不敢逗留。鼠蹿而出。

卿云转身。面上带笑地看向开明:“将军有事找卿某?”

“没事到你这里来干什么?”她不阴不阳地哼道。“看起来你混得还不错。”

卿云微微一笑。低声道:“在下可以把将军此种反应。理解为吃醋吗?”

“吃醋?!”开明瞬时眼睛瞪起,“我看你想吃板子!”

卿云呵呵笑道:“将军不要对卿某这样严厉,我看将军对其他将士都是和蔼可亲,为什么偏偏对在下如此刻薄?咳,虽然卿某觉得将军杀戮绝决时的样子的确英姿飒爽,但是,将军既然身为女子,有时何妨温柔一点,放低姿态,我们才好有话商量,将军你说是不是?”

开明给他这一番软硬兼施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睁着大眼,干巴巴地瞪着他。

卿云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静静地看着她。

对视了几秒,开明首先投降,身体一软坐倒在凳子上,头疼地摇手:“算我输给你了。”

卿云的笑容扩大,柔声道:“在卿某面前,不用摆那些官威,卿某真得吃那一套。”

开明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已经服软。

卿云这才抖抖衣裳,坐回自己的凳子上,平静地道:“说吧!”

“说什么?”开明微愕,转头看他。

卿云将桌子上二女送他地小玩意儿拨向一边,笑道:“将军不是来向在下请教破城之计的吗?”

“啊?”她有些惊讶,卿云还真是未卜先知,这都猜得到。

“很简单。”卿云侧头,瞥了她一眼,“自从把我关押在此,将军前前后后总共也没来看过我几次,每次来都是为了公事,想必今天也不例外吧!”

开明并不隐瞒,点头道:“算你猜对了,那你说,有没有什么破城的计策?”

卿云轻蔑地看她,“将军未免太不诚恳了,先不说在下不会做投敌叛国的事,就算在下想倒戈,将军这种轻慢的态度,也会令投诚的人退避三舍。”

“反正你是不会说的,我就知dào

。”开明屁股都没坐热,立即起身,“不打扰军师休息了。”

“开明。”卿云在她起身的同时唤了声她的名字,抬起眼帘慢慢地看向她,“你这么躲着我,是怕了我吗?”

开明心里咯登一声,又给这小子说中,嘴上却不服输,哼道:“谁怕你了,谁躲你了!”

“既然不是躲我,我们坐下来说几句话吧!”他淡淡地道,“从我到这里来,至今为止,我们都没有好好说过话。”

开明心里的鼓擂得更大声了,目光有些慌乱,“不是我不想跟军师好好说话,只是营里还有很多事……”

“营里那些破事交给近卫兵就行了!”卿云忽然有些怒,紧紧握住了五指,脸上都有些涨红,“坐下来!”

咕咚一声,她自觉地

,心里还在纳闷,我怎么就服从这小子地命令了,我。

“卿云,我……”

“我真得很想你,开明。”一句话出来,把她将要出口的话直接打回了肚子里,卿云在说什么?很想她?

“日也想,夜也想,想到你的好,做梦也会笑出来,可是一想到你地坏,吃饭都在磨牙齿……”卿云充满磁性的声音缓慢地飘荡在毡房内,把她听得一愣一愣。

看她发呆,卿云伸手握住她的手,覆在自己的两掌之间,平静地瞅着她:“你说人地感情是不是很奇怪,我思念的对象若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倒也罢了,偏偏是你这种歪瓜裂枣……”说到最后,嘴角上扬,露出个捉狭的笑。

开明回过魂来,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向他瞪了瞪眼。

卿云看着她笑,笑容暖暖的:“我一直搞不清楚自己地感觉,直到再次见到你,直到目光在你身上移不开,直到自愿跟随你,作你的囚犯……”

开明抖了抖,最后一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有义。

“你知不知dào

,你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女人,迷糊的性格,萧杀的气势,让男人着迷……”

开明越听越睁大眼睛,迷糊地性格跟萧杀的气势,可以混为一谈吗?这都可以吸引到卿云,这个南宫内堪称出色的青年军师?

她皱了皱眉,到底卿云地审美观,出错在哪里了?

“而且时间越久,越是耐看……”这一点倒是不错,她自认为就是耐看型的。但是这种话从卿云口中说出来,给她地感觉怎么就是怪怪的。

“我已经听完你地白了,可以放手了吗?”她冷眼看他。

卿云定定地瞧住她的脸,向她靠近:“听完我这一番深情演绎,你一点都没有被感动吗?”

“感动?为什么?”她的声音更冷。

卿云吸了口气,叹息着道:“我是多么怀念以前我们相处的岁月啊,多么怀念你的单纯,怀念我们在草地上那次亲吻……”

“闭嘴!”她向他凑近了些,低声地威胁道,“不许再提那一次!”

“为什么不?”卿云毫不畏惧她的威胁,甚至向她更挨近了些,几乎触及的唇角,近于诱惑地道,“那一次你的唇,是多么甜美……”

她被他炙热的气息烫到一般,往后缩了缩,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脸上带起了一层薄怒。卿云竟敢这样大胆,一再地调戏她。

“你再敢……”一句话没说完,下半句卡在了喉咙里。

惊惧地发觉,某处一道视线,定定地落在他们身上。

卿云的反应也不慢,二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到了视线的来源,门口立着的一人,单薄,修长的一条身影,平静无波澜的眼睛正冷冷地看着状似亲昵的二人。

卿云放开了手,开明立即跳起,急着想拉那个人:“旋!”

旋看了看她,眼睛中没有一点内容,转身就走。

开明追出门去,卿云默默看着她走远,喃喃地念道:“你认定的人,是他吗?”

一路追出去,她急得一边想拉他的手,一边又怕人看见,想陪不是,又不方便开口,只得跟随在他身后,心急火燎地进了将军毡房。

“旋,旋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急忙想解释,被冤枉的滋味怎么样,现在充分体会到了。

旋理她,别过头闷闷地道:“将军的私事,小的管不着。”

“旋,旋你这个臭小子……”眼看旋又要转出帐外,她一阵心急,大喝一声,“站住!”

旋果然收住了脚步,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我说过了,我跟卿云不是那种关系!是,我承认以前对卿云心动过,他聪明,俊俏,又处处维护我,女人遇上这样的男人,想不心动都难!但那只是以前,现在我不是有你吗?你不是我名义上的相公吗?”她越说越激动,有些话根本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难道说,情敌来宣战,你连一点应战的自信心都没有,就想把自己的娘子拱手相让吗?!”

最后一句话一出口,旋的身体立即起了剧烈反应,他猛回身,大踏步向她走来,平时冷淡的眼眸竟然布满了通红的血丝,直逼到面前,很是吓人。

她给他吓了一跳,旋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样一副对她恨之入骨的模样?她不至于让旋这么痛恨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司空投诚

抓住她肩膀,脸色铁青,磨着牙齿低声道:“我只相公是吗?你说我想把自己的娘子拱手相让是吗?”

开明看到这样的旋,心灵被震憾住,仿佛见到另一个发狂的旋,口不择言地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

旋更用力地摇晃她的肩膀,快把她晃晕,“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你知不知dào

,每晚面对着你,有多痛苦……”

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每晚面对着你,有多痛苦?旋在说什么?

“你这个折磨人的坏女人!你这个……你这个……”后面的话说不出来,含糊地消逝在他啃咬住她的唇齿之间。

开明再一次发懵,旋左臂圈住她脑袋,右手箍住她下巴,已经凶狠地撞上了她的嘴唇。他冰冷的唇没有温度,霸道地撬开她的口齿,肆意扫掠她的口腔,根本不给她呼吸的空隙。

越来越困难的喘息令她脑袋清醒,她下意识欲挣扎,旋搂住她的臂膀却圈得更紧。他将她在毡房的硬架子上,双手几乎揉碎她身上的每寸肌肤,随着她的低吟,亲吻离开唇畔,一路向下,炽热的火焰瞬时燃烧至全身。

“他亲过你吗?这里,这里,还是那里……”旋充满妒意的声音闷闷地传来,一丝丝如爬虫般钻入耳洞,“我真得快要疯掉了!开明!”

惩罚般地吻雨点似地落下,她却停止了挣扎,任凭光裸的肩膀从扯脱的衣领处滑出,旋很痛苦吗?她让他痛苦了?

旋亲吻着她的脖颈,吻上她冰冷的嘴唇,微眯的双眼看到了她平静地表情。那是一种听之任之,任凭处置的表情。他心中微颤,头颅渐渐垂落,砥在她的锁骨处,微微喘息,平复着自己躁动的心绪。

缓缓拉上她滑落地衣襟。旋重重抱了抱她。低声道:“对不起。我说过不再强迫你。这一次。又逾规了……”

她不语。目光复杂地看住他。

旋放开整理她衣襟地双手。向她恭谨地颔首。慢慢地。走出帐门外。

身上唇上全部都是旋留下来地浓烈气味。开明苦笑着。不知dào

自己此时应该做何感想。

无意中横生枝节。出现卿云与旋这样地事情。打断了她地思绪。一整个下午她无法再作军事上地思考。再看见旋也很尴尬。只得一个人背着手。在帐内烦躁地踱步。

帐外进入一名前线地探子。向她跪禀道:“将军。南宫城内出现了新地状况!”

“哦?”她此时急需好消息,不禁动容,“什么新状况?”

“南宫的主帅和他的部下,好象起了冲突。”

“权将军和部下起冲突?”她微感惑,“权将军这样沉稳的人也会和部下起冲突?有没有谬报?”

探子斩钉截铁地道:“绝对不会有误,是小的亲眼所见。”

开明皱眉问道:“把你看到的,如实禀报!”

“是!”探子立即一五一十说出自己的见闻,“南宫主帅和一名统领因为战术上的分岐,言语不合,结果争辩不下,二人大打出手……”

“大打出手?怎么可能!”开明笑道,“哪个做手下地会这样狂妄,居然敢和将军打架?”

“是,如果是别的人绝对没有可能,可是,那个人……”探子咽了咽口水,大声道,“那个和主帅打架的人是他的亲生儿子,就有可能了!”

开明讶然,“司空?!”

的确,如果是那个老是拽拽的司空,绝对有可能不服他老爸的管教,一时惹恼了他,大打出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嘴边扯出一丝冷笑:“那么现在呢?”

“听说那名部下负气,出了城门不知所踪,现在南宫城里乱了套,满城都在搜捕他。”探子一口气说完。

开明哦了声,在原地踱了几步,思忖着。探子瞅着她的脸色道:“将军,我们要不要也派出人马去搜寻,说不定能在城外逮到司空,到时我们不是就有了对付南宫的重yào

筹码了吗?”

“这件事本将军自有分寸,下去吧!”她并不搭探子的腔,向他摆手。

探子不便再多嘴,自觉地退下。

她拿定主意,就向帐门走去,帐布掀开,旋一头钻了进来,差点和她撞个满怀。

她连忙往后退了退,旋不防会出现这种意wài

,愣在了门口。

二人互相撇开目光,不敢对视,旋干咳着道:“将军是要下令搜捕司空吗?”

开明强装笑颜,声音不自然地道:“啊,你也听到了啊!”

旋眼睛乱瞄别处,解释道:“看到探子有事禀报,我就没有进来了。”

“哦。”她也胡乱应着,“那你快去做准bèi

吧!”

“是。”旋应着,快速退出。

那边厢,探子出了中宫营地,鬼头鬼脑地向着郊外走去。到了一棵歪脖子枯树前

树后有人“嘘嘘”连声,探子向左右扫瞄一圈,迅上。

树后发出细微地男声:“成了吗?”

探子同样压低声音道:“成了。”

树后立即丢出一袋银钱,探子接住,眉开眼笑地塞入怀中。

“快走吧!”男声命令道。探子应了声,依言走开。

待探子走远,出声的那名男子这才现身,入鬓的剑眉,星目闪烁着亢奋地火苗,正是南宫的银甲小将,司空。他自另一株树后牵出自己地爱骑,翻身上马,大摇大摆直奔中宫营地而去。

领兵出寨的旋在门口把他拦个正着:“什么人?胆敢直闯中宫营寨?!”

司空看见是他,冷笑道:“怎么,打了这么多回合,你竟然连本统领也不认得了?”

旋看仔细是司空,大吃一惊:“是你?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

“我来这里做客,也不行吗?”司空抖擞手里地缰绳,哼道,“还不去通知营里的将军,请我进去喝几杯茶。”

旋听他说得张狂,不清楚他存着什么心思,不便得罪,只得引他进寨,自去禀报开明。

开明听得司空自投罗网,心里也是吃惊,刚刚听旋禀报,他身后地武将已经等不耐烦,自己拂帘进入。

开明看得真切,果然是司空本人无误,她堆起客套的笑容,抬手道:“统领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还是说,权老将军有话托统领带来吗?”

司空不客气地坐在椅上,听她提到权将军,立即往地上吐口水,一脸的恼怒:“那个老不死的,别在我面前提他!”

开明察颜观色,陪着笑道:“统是和权将军闹不和,赌气出来地吗?”

司空恨恨地道:“你别装不知dào

,我跟老不死的大打出手的事,想必你的探子早就告sù

你了,你以为我只是赌气,会跑到敌营来吗?”

开明淡淡一笑,抬眼看他:“不是赌气,统领是来投诚的?”

司空转眸,熠熠发光地盯住她:“我若是说投诚,将军会相信吗?”

开明干笑道:“统领若是无处可去,不妨本寨多玩几天,至于投诚,那完全要看个人的诚意,不是本将军不相信,实在是因为,统领跟权将军关系过于亲密,很难让我手下的将士们信服。”

司空冷笑道:“这么说,将军还是不相信了,那么,本统领就给将军出个破城的点子,让将军信本人一回如何?”

开明听他此言,脸上神色微变,“统领此话当真?”

司空哼哼道:“我既然投诚而来,自然要送一份礼物给将军,以示本人的诚意,最大的礼物不过是破了南宫地城池。将军与其苦思冥想如何破城,不妨采用一下我的主意。”

开明冲着他,豁然一笑:“统领请讲。”

司空道:“我与老不死,嗯,南宫将军的关系,对开明将军而言,有利又有弊。权将军是我生父,投诚中宫的确较难令人信服,但我是他的亲子,对开明将军来说,又是最有利的关系。”

开明听他左一句开明将军,又一句开明将军,只是笑:“怎么说?”

司空压低声音向她道:“我的破城办法是这样的,由我赚开南宫的城门,谎称将军是友邦地援军,待城门开启之时,将军带领人马进入城郭,出奇不意,一举拿下整座城池,将军你看这个主意怎么样?”

开明摸了摸下巴,微笑道:“主意是不错,具体如何行动,有些细节要再行商榷。”

司空大喜:“将军是采用了我的点子了?”

开明点头道:“也未为不可。”眼睛看着司空,吩咐旋道,“难得统领来做客,听说南宫的军师和统领从小要好,近卫兵,带统领去军师那边,让二人好好叙叙旧。”

司空一愣,又扯开一个大大的笑脸,笑得竟有些狰狞,“不错,我可是想念我这位兄弟,想了很久了,这次来,怎么能不见呢!”说到最后一句,牙齿咬得咯嘣响,两只拳头都捏紧了。

开明看他毫不掩饰心中的厌恶,心里好笑,和司空客套两句,就叫旋送走了。

旋从外面转回,见她还在思忖,提醒道:“将军,司空来得不明不白,不知好意还是歹意,我们不能放松警惕。”

开明嗯了声,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唇角:“旋,你记得我早上刚刚说过,天时地利都被敌方占尽,眼下这个转折的契机自己送上门来,怎么可以不利用呢?”

旋向她凑近,小声地道:“将军想怎么利用司空?”

“不管他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他最大的好处就是赚开南宫的城门。”开明向着旋眨了眨眼,狡黠地道,“若他是计,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第一百五十七章、将计就计

云的毡房内,三人党围着他,听他讲述着南宫的趣闻件件娓娓道来,配上他煽情的声音,令三人听得几近痴迷。

听完了,半晌,三人党仍沉浸在卿云讲述的故事氛围中,无法自拔。夏草和秋菊两名狼女盯着眼前这个妙人儿,口水都流了三尺长。春花嫌恶地踢了踢二人,示意她们失态。

卿云假装没有看见三人的表情,笑着整理自家的书桌。

春花看着他,实在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问道:“军师,你跟将军,很早以前就认识吗?”

卿云见她问到这个问题,只是笑答:“很早以前交过手,略熟。”

“交过手?”春花的眉毛高高挑起。

卿云垂睫浅笑,想到与她一起经lì

的种种,嘴角自然地上扬,笑道:“是啊,你们的将军,以前是一名恶劣的小兵。”

“恶劣?”春花叉起双手,两眼向上一翻,听到这两个词象是深有同感:“不错,她就是那种人!哼,老是跟我抢男人!”

卿云瞥了眼春花,低低一笑,并不追问。

春花瞅着卿云,不死心地道:“军师是不是喜欢我们将军?”

卿云不动声色地继xù

整理。头也不抬地道:“有吗?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春花卯劲点头。认真道:“要不是喜欢。你干嘛亲她地手?”

二人党哇一声叫。抓住春花紧张地问:“真得吗?军师真得亲了将军……呃。地手?……”

卿云在春花未回答之前。抢先道:“那是你眼花了。”

“我地双眼视力……”春花正待吹嘘自家地眼力。忽见帐布挑开。由帐外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人未到声先到:“卿云!”

卿云听到这个声音。身体先是一僵。还没转过去看来人。自己先笑开了:“难道是。司空?”

三人党顿时停止了吵嚷,怔怔地看着帐门外走进来地那名男子,丰神俊朗,如果卿云的俊多了些柔美,他更偏向于硬朗。

“又一个美男子啊!”二人党张着嘴巴感叹道,卿云这样的俊男,交的朋友也都是俊俏的男子。

司空大步走到他身后,看着流口水的三人党皱眉道:“这些丑八怪是从哪里来的?”

三人党立时收了口水,转换成怒目相向,虽然这男子够俊美,也不等于她们能被随便羞辱:“你说什么?你又是哪里钻出来地!”

卿云听司空开口就叫人丑八怪,心里暗笑,脸上却不敢过多表示,连忙向着三人党道:“不好意思,众位美女,我这位兄弟视力一向不大好,今天走了眼才会说出这种得罪的话,我代他向你们陪不是了。”

三人听了他的话,虽然心头怒气稍减,仍对着司空虎视眈眈。

卿云哄骗她们道:“我兄弟找我,一定是有要紧事商量,美女们可不可以给我们兄弟二人一个空间,稍后我定要以茶代酒,向美女们谢罪。”

三人党这才脸色转缓,吭吭唧唧地出帐去了。

司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卿云,你这是做什么,堂堂地南宫军师还要看这些女兵的脸色?”

卿云向他笑道:“还不都是你,开口就得罪人,这些女兵可都不好惹,你不讨好她们一点,在这里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

司空瞄着他满桌的小玩意儿,草编的,风车的,居然还有零食,他冷笑道:“看起来,我南宫军师在这里也没受了委屈,日子过得倒是有滋味。”

卿云拍他肩膀道:“别说这些风凉话了,说吧,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司空故yì

向旁边撇脸,“你能投降,我就不能降吗?”

“投降?”卿云惑地看了看他,笑道,“司空,我不是投降,我是被中宫的将军五花大绑绑到这里来地,人质。”

司空朝天哼鼻子道:“谁知dào

是绑来的,还是自愿跟来的。”

“跟你没法说这事。”卿云摇着头,坐回椅子上,“说吧,你这次又想出什么鬼主意,想来骗开明上当了?”

司空嗤声道:“你别胡说,说过了我是来投降的。”

卿云拿眼瞥他:“你司空有几斤几两,我还会不知dào

,只是提醒你一句,现在的开明已非以前的小兵,你自己行事要千万小心。”

司空哦了声,快步走到帐门口,紧张地向外看了看,又走回卿云身边:“卿云,你若自认为还是南宫军师,就不许泄露我的机密。”

卿云丢他一个白眼,意思是多此一举,他懒洋洋地道:“我只是个人质,在中宫混吃混喝,不管你们的闲事。”

司空有些放心,这才向他笑道:“我就知dào

卿云你

,到时候拿下中宫,我第一个就来解救你。”

“算了吧。”卿云怪笑着看他,“先保全自己地性命再说,你这一招诱敌深入用得极险,拿捏不准南宫就会全军覆没了。”

“诱敌深入?”司空大吃一惊,压低声音道:“我都没说,你怎么猜到了?”

“**不离十,战场上不外乎这几种战术。”卿云脸上笑笑的,“你是不是假意投降,想引中宫的人马进入城池,然后一网打尽啊?”

司空拼命地点头,企盼地看着他:“那你说,这招行得通吗?”

“点子是不错。”卿云仍旧微笑,“要是开明没有识破你,倒是个好计策,可以速战速决。”

“我正是这样想的,与中宫的战事不能这样无何止地拖下去了,既耗粮草又费兵力,所以情急之下我才想出这么一招,和父亲商议好才出城地。”司空再一次强调,警告卿云,“说好了啊,半点风声也不许透露!”

“好了好了,我没这么无聊,你们爱打打去吧!”卿云当真是不耐烦了。

司空这才咧开嘴巴,嘿嘿一笑。

当晚摆了好菜好酒款待,让司空饱餐一顿,司空酒足饭饱,向着开明拍胸脯保证:“今晚定当攻破南宫城池,擒拿南宫几万人马给将军当见面礼!”

开明只是嘴角含笑,并不帮腔。

司空上了红马,当先一骑驰骋在队伍前列,开明点齐了精锐,慢慢跟在后头。寨门口的木桩处静静倚立一人,寒风中白衣飘拂,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竟是卿云。

开明勒住了马头,在马上向他俯身:“军师今天出帐来,有什么事想提点本将军吗?”

“没有。”卿云轻叹口气,淡声道,“只是想看看。”

“哦?”她倒是有些纳闷,黑灯瞎火地,有什么好kàn

的。

注目黑夜之中,遥远地坡地,她放柔了声音,慢慢地道:“军师,作为南宫子民,南宫若是城破,军师会不会多少有些伤感?”

卿云向她抬头,平静地道:“将军若是觉得对卿某会有愧疚,就请在破城之后,留下权将军跟司空两条性命吧!”

开明微怔,卿云怎么说出这样的话?他铁定自己今天过去,就能破城?

卿云说完,转身离开。

她倒是怔在那里,旋在身边提醒道:“将军,司空已经走远了。”

她这才回神,不再去揣摩卿云地心思,向着身后的将士挥动武器:“各位弟兄,我们出发了!”

将士们高声应和着,收起旌旗,只听到踢踏的马蹄声和急促整齐的脚步声,从中宫营地排出,密密麻麻的一片,直延伸向远方。

司空率先到了坚固的城门下,在城外大声喊话:“城上的人听着,我是司空统领,还不快快开门放我进去!”

城门上的士兵睁大眼睛,模糊看到是司空的身影,赶紧向长官报gào



长官收到上级指示,自然心照不宣,故yì

指向汇集到司空身后的一长队军马喊道:“请问统领身后的这些人是谁?”

司空回话道:“是在路上遇到的援军,东宫的人,来帮我们打击中宫的!”

长官不再作戏,传令下去,打开城门,迎接统领与东宫的援军入城。

司空当先进入,开明和旋互使了个眼色,紧随其后。

缓缓放马,两眼瞄向城墙两边,盔甲闪亮,刀戟林立,分明埋伏了几支军队。她心中有了数,假意向司空说笑着,看着城上的长官快步向他们走来。

长官刚到了她面前,脸上堆着假笑道:“欢迎欢迎……”一句话还没说完,开明突然变了脸,厉声喝道:“把他们给我拿下!”

旋早有准bèi

,锵锒一声,钢刀出鞘,率先抵住了司空的咽喉。春花和二人党相继制住南宫长官和他的下属。

司空脸色大变,说话都不利索了:“将军,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司空好心好意……”

“闭嘴!”她立即打断他的话,旋和春花取绳索捆绑了几人,推向墙角。司空大睁着眼,毫无还手之力,心中只是暗暗叫苦,卿云所言果然不假,这个开明再不是当初懵懂的小兵了。

手下将城门完全打开,中宫军士一涌而入,直杀上城头,就和南宫潜伏的队伍拼斗在一起。城墙两边不停地翻落下战败的士兵,战斗极为惨烈。

开明静静站立在石阶,等待士兵的报gào

。攻入城内的几位统领相继来报:“没有发xiàn

权将军的踪影!南宫的精锐部队没有在城里!”

第一百五十八章、男人的决斗

明蹙起了眉头:“权将军没有在城里?难道是想让司进城来,由城外包围攻击吗?但是打斗了这么久,为什么还不现身?”

“喂!”她向司空踢了一脚,“说,你和你老爸约好了怎么样的暗号,他才会出现?”

司空恨恨瞪了她一眼,扭头不拽她。

她来了气,提脚还想再踢。旋上前阻止她,“开明,稍安勿躁!”

“还勿躁?都到这个份上了,城都破了,那老头子怎么还不见人影,不拔了他这根钉子我心里不舒坦。”

“不出现吗?”旋略一思忖,看向司空道,“约好的暗号,也许,是火吧!”

旋的话一出口,司空黝黑的脸当即刷成了雪白,象是旋刺到了他的痛处一样。旋颇感兴趣地瞧着他的脸色,笑道:“看来被我蒙对了。”

“那就快去放火!”开明向着身边的士兵,大声喝叫道,“立即燃放大火,要红透半边天,足够让几里之外都看得一清二楚!”

士兵们答yīng

着,快手快脚地搬运易燃物,堆积成几座大山,丢了十几支火把,一下子,火苗蹿升,真zhèng

映得满天红光,照得四周如同白昼。

火光映红了司空的脸,他的表情又是恼怒,又是惊惧,身体挣扎着,却挣不脱绑绳,只能用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瞪着开明。

开明不理睬他。指挥兵士埋伏在城门两边。只等南宫兵马进来。一举擒获。

过不多时。城外响声雷动。坡地上敲击着震耳欲聋地马蹄声。雄纠纠气昂昂地军队果然开进了她张开地狩猎网中。

她一眼瞅见南宫地朱雀旗帜。巨大地帅旗下稳稳坐着地正是一脸严肃地权将军。那一身金色盔甲在火光中耀人眼目。心中大喜。等南宫前头地部队开进城池。她从隐蔽处站出。挥了挥旗帜。城墙两边一声呼喊。顿时刀枪竖立。旗帜飘扬。

南宫军队不防城墙两边突然变魔术般变出这么多事物。定睛看去。飘扬地竟然都是中宫地云纹旗帜。众人当即大骇。着急想往城外撤tuì



开明又挥动一面旗帜。城门两边地中宫士兵吆喝着。将厚重地两扇城门吱嘎地推动。重重关上。将南宫后面地队伍全部拦截在了城外。

后边地部队一时慌了神。四散逃开。中宫留守在城外地军队伍趁机跃出。全部截杀在城外。

城外的惨叫一声接一声传来,城内的先头部队急得团团乱转,权将军的脸色更是越来越沉。

开明在城头一声大笑,“权老将军,这招引蛇出洞,对您老还是挺管用地吧!老将军你的兵马已经尽折,怎么样,要不要考lǜ

一下投诚?”

权将军在马上向着地面“呸”一声,撑起虎豹双目,凶狠地瞪向她:“卑鄙小贼,只会使些下三滥的骗术,看我不先斩了你,以解我心头之恨。”说话间,竟然抡起手中双刀,真向她所在之处扑来。

“嗖!”一声厉哨,羽箭擦着面颊过去,射断他系头盔的细绳,头盔应声而落,砸在地上发出“砰”一声巨响,吓出他一身冷汗。抬头望去,女将军身边站立着一名双目冷漠,容颜清秀的男子,正手执利箭,牢牢地对准他。

开明面不改色,缓缓地说道:“下三滥的骗术,也是跟你儿子学地。”眼睛一扫墙角,捆得象个粽子般,嘴里堵着布条,紫涨着脸唔唔作声的司空,唇角一勾,微笑道,“司空,这次还要多谢你,临阵倒戈,送本将军这么大一份见面礼。”

权将军闻言大惊,眼睛看向墙角,见到司空这样一副模样,他复又平静下来,冷哼道:“小贼不用在此挑拨我们父子地关系,要想轻轻松松地拿下本将军,却也不是容易的事!”

开明同样一声冷笑:“那就较量较量吧!”眼睛一瞥身后,旋会意,弃了弓箭,取了一柄长枪,跃下城头。

权将军也跳下马,严阵以待。身后地侍卫惊呼道:“将军!”权将军抬手阻止了他们,两柄钢刀舞出漫天的刀光,身体往前一挫,密不透风地斩向旋地落脚点。

旋看得真切,将枪柄往地上一撑,就向旁边跃开,长枪的木质枪柄顿时被削去一截。开明禁不住惊叫道:“小心!”

旋将变成短枪的枪柄取在手中,自嘲一笑,右脚移动,人已经到了权将军面前。权将军也不客气,抡开双刀,将平生所学使了个遍。

一时之间,火光包围的场内,钢刀闪闪,枪尖点点,看得旁观者张口结舌,目不暇接。连开明也

心惊,想不到权老将军功夫这样高明,若没有旋这样近卫兵,只怕今天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他敌手,到时,少不得又要使些诈术对付他了。

抬眼看向四周,所有的中宫士兵都向这边围拢,想来外围已经全部清剿干净,看二人打得热闹,她却是不耐烦起来,命令弓箭手悄悄瞄准了权将军,意欲把他射落,结束这场打斗。

利箭飞也似地射向毫无防备的权将军,果真精准无比,丝毫不逊色于旋开头那一箭。眼看权将军的脸色巨变,箭头直指他的腰腹,他避让旋的枪尖还来不及,哪里躲得开这一枝暗箭。

却听“咔!”一声脆响,旋突然出手,猛力砍下这枝暗箭,权将军的钢刀正好压在他胳膊上,当即血透衣裳,淋漓满地。权将军这一刀因为看到暗箭,已经收了不少力道,钢刀过于锋利,还是把他胳膊划出一道极深的血口。

权将军见旋竟拼着受伤,替他砍下暗箭,大感吃惊,连忙收了钢刀,往后退去。旋趁机回身,向着城墙上僵住的开明怒吼:“开明,别来打扰我们!让我好好打完这一场!听明白了没有!”转身又和权将军斗在一起。

开明猛听这话,气结不已,臭小子,竟然在军士面前直呼其名,还敢命令我!悻悻地原地走了几步,还是不敢再下杀令。旋看起来好认真啊,是不是难得找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又亢奋了?唉,这些武痴啊!

权将军毕竟年事已高,旋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越战越猛,到最后终于被旋找到破绽,一个旋风扫腿,将权将军勾倒在地,短枪压上他的咽喉,他不再动弹了。

打着哈欠的开明见武斗结束,连忙命令士兵去把权将军绑起来。权将军被扶起时脸上居然带着笑容,赞赏地看着旋道:“年轻人,功夫不弱啊,五宫之内本将军难逢敌手,有机会再向你讨教一二。”

旋客气地道:“将军赐教。”士兵推着权将军走远,开明连忙过来,见他一条胳膊全部染成了血红,蹙眉道:“你这是在逞什么英雄,让我一箭放倒他不能更省力?”

旋瞥她一眼,面无表情:“你女人家,不懂的。”

“女人家?”开明被他这句话噎得快背过气去,认识旋至今为止,他还从没有说过这种带有严重性别的话,今天居然因为阻止他与敌将争斗,他竟说出这种话来。

旁边的小兵捧着绷带伤药上来,被她一把扯过来,怒目横视:“不说清楚,就流干鲜血算了!”

旋突然轻轻一笑,从她手中快速地地取过绷带,自己一圈圈地缠上,边缠边说道:“因为这是男人的决斗,你是女人,不会懂的。”

开明愣住,男人的决斗,好有气魄的言论,反过来就是说,旋不把她这个女将军放在眼里了。

她眼里冷得冻成了冰,转身撇下他,管自己走开。

南宫城郭里里外外被中宫士兵清理一番,占据了做中宫的大本营。当晚歇在城内,开明挑了间干净的屋舍当作自己的房间,前半夜翻来覆去地想着旋的事,竟不能合眼,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睡梦中仿佛有人推门进来,又出去,她困极,连睁眼的力qì

都没有。直至一阵喧闹的锣鼓声把她从床上惊醒。

她一跃而起,未来得及开门,小兵已经在门外嘶声叫唤:“将军!将军不好了!”

“又怎么了?”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进城的第一夜,难道又出乱子?

小兵急着禀报:“后方队伍骚动,说是南宫突袭,军心大乱!”

开明外衣也来不及披,只着一件单衣跑向了城头,远远眺望,果然城内的远处,几股冲天的火光,叫嚷声响成一片。

她转身就要冲下城楼,手腕处突然一紧,似被某人抓住,倏回头,却是旋亮晶晶的双眸。

“怎么回事?”她向他喝问。

旋神色未变,淡淡扫了一眼报信的小兵:“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惊动将军吗?”

小兵惶恐地垂下头。开明怒瞪他:“这种大事怎么可以不告sù

我,快说,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南宫突袭了?”

旋微笑道:“南宫军队已经全部擒拿,何来的突袭?之所以这样子,全部是南宫的奸细在搞鬼。”

“南宫的奸细?”她愕然,南宫还有奸细混在自家队伍里?

首发

第一百五十九章、就要赖上你

点头,顺势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穿这么少,的。”

她只是心急:“你快说!”

“好。”旋抬手,指向冒烟的地方,“就在那里,刚才,突然烧起了大火,然后急报连连,有人喊着南宫突袭,也有人喊着造反了,将城内扰得大乱。消息报到我这里,我已经查清,都是一些假消息,只是扰宫的军心而已。奸细已经被我捉住,火也快要扑灭了,将军不用担心,连番战斗,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开明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感觉到夜风的寒冷,不禁往他怀里缩了缩,放柔了声音道:“旋……”

“不用感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旋微笑着道,“开明将军只需顾全大局,这些小小的漏洞,我自会帮你修补。”

“旋。”她再次往他身上缩,贴实了他的身体,感受对方身上暖暖的温度,几乎低喃着道,“对不起……”

旋笑地低头看她:“什么对不起?”

“你跟权将军决斗的事,我没有理解,对不起……”她的声音低若蚊蝇。

旋哦了声,由后更紧地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轻笑道,“反正,也没打算让你理解……”

她故yì

嗔怒:“近卫兵。别不识抬举。”

旋咯咯笑出声:“将军大人。一切都由你说了算。”

开明忍不住“扑噗”一声失笑。心里暖暖地一股热流。涌动在全身。旋也不说话了。二人就这样互相搂抱着。看着漆黑地夜晚中。那几簇跳动地火苗一点点熄灭。直至城内所有地噪音消失。重新归于平静。

胜了南宫最猛地干将。权将军父子后。南宫接下来地抵抗根本是螳臂当车。不足一惧。开明率领着越战越勇地中宫队伍。一路杀进了皇城。这时。意wài

地事情发生了。

中宫下了圣旨。让她静候。不许骚扰南宫地皇族人员。她纳闷地等了一两天。等来地却是中宫地一名说客。戴玉衡意wài

派了说客前来南宫。她冷笑着暗想。还是对她不放心啊!难道怕她取了明珠私吞。还是说。戴玉衡是担心南宫皇族与明珠玉石俱焚?

不管哪种猜测。她只能遵从旨令。按兵不动。说客进去。又过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将近时分。才从皇宫中出来。一副如释重负地样子。

说客给她带来地另一道圣旨,却是撤兵。她不知dào

戴玉衡到底在搞什么鬼,都打到人家的窝里来了,还要再撤兵?说客却象知晓她地心事一般,对她笑言:“不宜在南宫重兵驻守,会引起其他三宫的反抗,我们只需yào

一个傀儡宫帝,就足矣。”

她彻底无语,简直要膜拜这位不起眼的说客了。中宫军队这么辛苦地打进来,说客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打发了他们回国。

但是圣旨还是要遵守,于是她只好率领全体将士,打包回国。想来国策明珠应该在说客的兜里了,不知dào

戴玉衡和南宫又做了什么交yì

,她想得头疼,干脆撇开不想。

回转中宫,照旧是凯歌高奏,论功行赏。在开明的一力举荐下,春花如愿升任统领,开明再赏重金,黄金太多,以至她现在看到金子都感觉麻木。庆功宴上,说到战术,于统领一班人对开明叹服不已,戴玉衡坐在高位却只是微笑。

她心里最不安的还是软禁在皇宫内的勺子,皇家最后一点血脉若是有个闪失,她就对不起大音地临终托付了。还好戴玉衡并没有失信,散席后当着她的面交还了勺子,却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席话:“将军真是人中之凤,以将军此时的兵权与威信,可以撑起中宫的半边天了。”

辞行匆忙,又有些酒醉,她当时没有在意戴玉衡的话,只当他是挖苦。第二天酒醒梦回,细细琢磨戴玉衡昨晚说过地一番话,却吓出一身薄汗。

第一句自动省略掉,第二句和第三句连起来的意思,就是说你兵权过大,在军队中又有威信,你的势力可以与我戴玉衡抗衡了。

又一想,不对啊,我这个兵权是戴玉衡给的,他要收便收,象吃饭一样省力,他还会怕我起兵造反吗?

自己想开了些,心里轻松,这才发觉身上一股怪味,酒味汗味,什么味道都有,跳下床榻就想唤仆人进来更衣梳洗。

念头刚刚转动,门就开了,仆人恭敬地站在门边道:“将军,沐浴的热水已经备好,将军请洗漱。”

开明咦了声,心想你个小小仆人也会未卜先知吗?仆人象是知dào

她心里地想法,立即接着上句道:“是旋管家吩咐的。”

“旋管家

哈一笑,这个名头倒有意思。

仆人仍是低着头:“是的,旋大人要小地这样称呼他。”

嗯,她点了点头,旋管家比旋大人的称呼有趣多了。

坐进浴桶,暖暖地水流包裹着,她舒服地吁了口气,这半个月来的行军打仗真是够呛,辛苦不说,还不能洗澡,每天只能粗糙地抹抹手脸,寒风跟冷水一过,人就冻得真哆嗦。

唉,行军地日子,哪里是女人过的日子。象这样舒服地泡在热水里,多好。刚刚在这边感慨,门外忽然起了一阵骚动,伴着仆人惊慌的呼叫声:“你这个人,哎,等等!不能进去,将军在里边……在里边……”

最后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木质门板被人用力一推,富有磁性的嗓音立即传了进来:“开明你在这里吗?我有事跟你说……”

“别过来!”她在屏风遮挡的木桶里,顿时有些脸红了。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不用看他的脸面都知dào

来的是谁。

“你躲在房里干什么?”举步的鞋底踩到了湿漉漉的水渍,来人顿了顿,象是意识到了什么,僵立在原地。

外面的仆人一拧身,跑去搬救兵去了。

停顿几秒,他随即一笑,站在原地不动,声音清朗地道:“好了,你放心,我不动,就在这里说话吧!”

她有些羞恼,生气地道:“有什么话这么紧急,一定要现在说?”

“嗯,关于司空和权将军……”

“司空和权将军没事,只是收押大牢,严加看管,戴玉衡想收服他们,不会要他们的性命,我答yīng

你的事已经做到了。”她语气不善地道。

“嗯,还有我的事……”

“你有什么事?戴玉衡不是赐了你一座大宅子住吗?你不好好呆在那里享福,跑来我这里干什么?”

“嗯,可是,那座宅子,以前是大音的府邸……”他吞吞吐吐地道。

“那又怎么样?!”大音的府邸还不好吗?修建得不知dào

多豪华。

“嗯,那个,我怕有鬼……”他说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

开明乍闻,忽然放声大笑,笑得胸腔都在震动,她笑着捶着桶沿:“卿云啊卿云,我该说你什么才好,你这么大个人,战场上都不知dào

害了多少性命,还怕大音府里有鬼!”

“我是说真的。”卿云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敢在大音府里住,所以把行李都搬过来了。”

“什么?!”开明差点从桶里出来,哗啦啦一阵水声,她失声叫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要住到我这里?还是,我的耳朵谬听了?!”

“嗯,你没有听错。”卿云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行李跟婢女都带过来了,所以现在跟将军你打声招呼,话已经传到,我先下去整理自己的房间了。”

“等等,等等!”开明急唤道,从屏风后探出头来,急得满脸绯红,“你别这样自作主张,我都还没答yīng

……”

眼睛瞥到的地方,屏风外面已经没有了人影,卿云这小子,说走就走了。她叹了口气,重重摔回浴桶里,这个叫做什么事。

听到门外又有声音响起,旋犹豫地问道:“开明,卿云刚才过来找过你吗?”

“嗯。”她懒懒地回答,立起身将身体胡乱抹干,套上衣衫,这才走出屏风外,看到门口,旋握着勺子的手,父子俩都睁着眼睛看她。

她向着勺子笑了笑,张开双臂道:“来。”勺子立即放开旋的手,飞扑进她怀里,她抱住,一脸的幸福笑容,“乖!”

勺子往她怀里蹭了蹭,吸着鼻子道:“娘好香。”

她摸着勺子的头,看着这小娃子又长高了不少,脸蛋有些拉长了,眉眼出落得越来越象天厥帝,而神态,恍惚有大音的影子。

旋看着她,紧追着问:“卿云带了一些行囊,还有一名婢女,收拾了客房,自己住下了。”

“嗯。”她很无力地应道。

旋双眼放亮,口气有些不悦:“你都知dào

?你允许他这样做?”

开明看着他苦笑:“有什么办法?难道拿扫帚把他赶出去吗?他说大音的府邸不敢住,怕鬼。”

“你明知dào

那是托词,卿云,他不就是想,不就是想……”

“好了好了。”开明抬手,阻止他说下去,“我知dào

的,都知dào

的,会小心的,可以吗?”

旋脸上涨得通红,腮帮鼓鼓的,只能自己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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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做我的小妾如何

子好奇地看着二人,向开明附耳道:“爹好象生气了

开明笑着拧了一下他的小鼻头,道:“那是爹饿了,你快带爹去吃饭,娘的肚子都饿扁了。”

勺子当真去拉旋的手,旋望着小娃子,一股无名之火莫名其妙地烟消云散。

她昨晚宿醉,一晚居然睡到中午,吩咐下人弄了些清淡小菜给自己,其他腥的荤的都归旋和勺子。看着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样子,旋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落坐没吃几口,就听得有人大呼小叫地闯进厅堂来,“好香啊,怎么不叫我一起用餐,好歹我也是府上的客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在场的诸人自然知dào

来的是谁,开明暗暗瞄了眼旋,见他的脸黑得象锅底,她也是颇为无奈。

卿云带着那名贴他贴得象狗皮膏药一样的婢女,目不斜视,径直穿堂入室。一名随侍的管事立即拦住他,和颜悦色地道:“这位客人,要用餐自然有客人的餐室,这里不是您方便进入的地方。”

卿云的目光越过管事的肩膀,笑嘻嘻地看向开明道:“开明,我在你的营地粗茶淡饭吃得嘴都腻歪了,怎么,到你府上想吃一顿好的,都这样困难吗?”

管事的沉着地道:“客人,小的刚才已经说过了……”

卿云摇头道:“开明你真是没良心。想当初我抛弃了一切……”

“好了。闭嘴!”她心知不妙。卿云这张滑嘴说出来地东西。还不让在场地所有人想歪。赶紧打断道。“废话不要多说。过来一起吃吧!吃完快闪!”

管事地听将军发令。只得放行。

卿云脸上挂着满当当地笑容。坐在开明地右首。他一坐下来。就迎上对面旋地一记眼刀。

卿云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眼睛瞅着三人地位置。调侃道:“原来将军和近卫兵并没传闻中那么亲近。位置都要分开坐。咦。中间这个娃娃是谁。好可爱地样子。”

他前两句话说出来。旋已经丢了筷子。后两句话出来。勺子地嘴巴就撅了起来。不客气地向他道:“你怎么问我是谁?我是勺子。是开明大将军地儿子!”

勺子说得很大声,象是小孩子努力想证实自己的存zài

一般,卿云听得笑起来:“是,你是开明大~~~将~~军~~~的儿子,在下现在认识你了。”

开明听得有些好笑,碍于旋在场,又不敢笑。勺子翻着白眼,撇嘴道:“你又是谁?为什么住到将军府里来?”

“哦,我是你娘请来的客人。”听到开明在旁边咳了一声,卿云不慌不忙地继xù

说下云,“我会在府里住些日子,还会做一些有趣地玩意,我们可以一起玩,这段时间还要请小将军多多关照才是。”

勺子听得两眼发光,兴奋地道:“你会做什么有趣的玩意?”

“啊,比如……”眼睛一瞟饭桌上另外两人地脸色,笑笑道,“总之会很多啦,不过叔叔现在肚子饿了,要先吃点东西,才能做有趣的玩意。”

勺子这小东西立即投向卿云的阵营,催促道:“那你快吃,吃完了我们一起……”

旋重重咳了声,打断道:“勺子,饭吃完了你还要跟先生读书识字,你娘也要一起学习。”

“啊?!”开明和勺子同里叫了一声,沮丧地垂下头。

卿云不失时机地微笑道:“没关系,时间有得是,等小将军有空再说。”

勺子立即道:“那你不准走。”

“不会不会。”卿云笑得一脸狐狸相,“赶我我也不会走的。”

“叭”一声,旋的饭碗,也敲在桌面上了。

饭桌上寥寥几句,卿云居然先入为主地掳获了勺子的芳心,开明举着筷子一个劲地猛瞧他,这家伙做军师不是盖地,对付小孩子都有一套。

应付着吃了些,故yì

说胃不是很舒服,她赶紧从压抑的餐桌气氛中开溜,直至逃出了将军府大门,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卿云这个麻烦精搬进来了,看旋地脸色,日后只怕将军府里会鸡犬不宁。

走了几步,发xiàn

身后的零碎脚步,匆匆忙忙一个人影跑上来,直叫:“等我,等我。”

她叹了口气,转身地同时,叹气的表情已经转换成凶恶地恐xià

状,直直地向身后那人逼过去,威胁道:“信不信我在外面,人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你!”

身后那人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丝毫没有被她装出来的狠相吓住,反而咧嘴笑道:“怎么会,将军要是想解决在下,在营地的时候就会动手了,而不会在这里,嗯,人来人往的街面上,将军府的卫兵都在看着,哦,我的婢女又跟来了。将军,要在这里动手,实在太不明智了。”

“你的婢女?”开明抬眼看

片膏药果然又从门口往这里飘过来,“你的婢女二十都在保护你的吗?”

“是不是保护我不知dào

。”卿云无所谓地笑道,“不过是中宫宫帝赏赐的小尾巴,自然要对上面负责了。”

“哼。”开明挖苦道,“看来戴玉衡也不怎么待见你,还派人盯梢。”

卿云笑笑,向身后的婢女挥手:“小梅,离我们远点,我要和将军谈一些私底下的情话。”

小梅听到这话,顿时一怔,呆滞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卿云回头,看见开明的脸上也是一片僵硬,只有目光还稍微有些活动,咕噜噜地转向他,咬牙切齿地道:“你刚才说什么?!”

卿云没脸没皮地笑道:“私话,复杂一点就是私底下的情话。”

她气恼地道:“这怎么是一样……”

卿云没给她发脾气的机会,一针见血地道:“你和旋,不是真夫妻吧!”

开明猝不及防给他将了一军,愣了愣,竟然回答不上来:“说,说什么?”

卿云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在营地的时候我就纳闷,为什么旋和你的关系,军队里除了你的亲信春花外,几乎没有人知dào

,既然是夫妇,为什么还要隐瞒?来将军府后更坚定了我的想法,下人们根本不知dào

有这样一位将军大人的相公存zài

,听说连晚上睡觉,都是分房而眠,可见,你们两人,根本就是假夫妻。”

开明给他一番连珠炮般的话,炸得回不过神来,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既然是假夫妻,根本就不可能有孩子,你府里的小公子,看来也不会是你亲生的孩子。不知dào

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扮作假夫妻,动机是什么,我就不一一追查了,想必你们也不喜欢被人戳穿,万一戳穿,来个假戏真做就糟糕了。”

开明冷冷地瞅着他,低声道:“你想要干什么,卿云。”

卿云露出个迷死人的笑容,星眸弯弯地向她笑道,“没想干什么,只希望开明你,能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她的眼睛半眯,象是肉食动物被惹到,危险地瞧着他道:“说,你想要什么?”

卿云笑得千娇百媚,“给我最后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开明的眼睛倏然放大,精光闪闪地盯住他,“卿云你,活得不耐烦了!”

卿云大笑,抚掌道:“一般女子听到这句话,不是应该芳心大悦,至少也该娇羞,怎么开明你是这种反应,大出卿某所料。”

开明看着他,眼里有些冷,更多的却是迷惑与心慌,大胆的卿云,没脸没皮的卿云。脑子里升起报复的念头,她想也没想,伸出两指挑起卿云下巴,眼睛再次眯起,轻佻地道:“好啊,我已经收了一位相公,再多一个你也不算多。这样吧,本将军就好心成全了你,做本将军的小妾吧!”

这句话一出,卿云的脸上顿时象开了染酱铺,各种颜色都出来了。他黑亮的眼眸甚至闪过一丝愠怒,总是微笑的脸上敛去全部笑容,用极度慑人的眼神死死盯住她,象是随时要把她大卸八块。

她给他这种吃人般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毛,从他手感柔腻的下巴撤回手,讪笑道:“你也可以不答yīng

的嘛!”

手指刚刚离开他的下巴,就被收在他温暖的手掌。她微愕,看着卿云眼里褪尽怒气,浮上平时熟悉的捉狭神情,湿润的双唇慢慢覆向被他握住的手指,轻轻啄了一下。

她被吓得打个激灵,心脏几乎超负荷,光天化日呐,饿滴神!不止街上的百姓,府门口的卫兵,还有他的婢女都光着眼看着哪!不用避嫌的吗?

卿云流转的曼妙眼波转向她,笑得很是暧昧,柔声道:“好,我答yīng

你。”

答yīng

我?她再次被吓着,答yīng

,做我的小妾?晕!

口不择言地道:“刚刚的话,只是开玩笑,你知dào

,我最喜欢和卿云你开玩笑了……”

卿云微笑着,象是看到自己要的预期效果,不紧不慢地道,那声音柔得能把人融化,她却只感觉双腿颤得厉害:“开明的话,我从来没有当做玩笑。”

又是一道凌厉的视线,来自将军府,狠狠地扫射过来,恨不得在当街暧昧的两人身上射出个洞来。

扭头看见,温和郎君变成了冷面郎君,旋静立在门口,就象一根万年不化的冰柱,冷眼瞧着他们。目光掠过被卿云握住的手指,他的眼里兴起微微的寒光,眨眼间,转瞬即逝。

他一语不发,转身,回府。开明欲哭无泪地看着他走远,心里从来没有过的乱,象是即将失去这个人,又是心急又是慌张。(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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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小巧归来

帝紧急召她进宫的某日,是几天后的深夜。

迷迷糊糊从被窝中被挖出来,打着哈欠进了宫后,听到的是这样一件大事情:小巧逃回来了,从东宫偷了明珠,逃往中宫。

显然,还没有逃到国境,正在被东宫追杀中。戴玉衡紧急宣召她的理由,竟是要她带兵去救小巧回来。

的确,没有比她更熟悉小巧那张漂亮脸蛋的军士,她没有理由不去救;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小巧这次逃回来的内幕,她一定得去救。何况,小巧是她曾经的室友,二人也曾惺惺相惜,更何况,是戴玉衡亲下的诣旨。

所以,她二话不说,点起几支人马,打开城门,跑去救人去了。

漆黑的夜里,寒风刮在脸上生生地疼,她不明白,当小兵的时候老是羡慕将军,但是真当上将军后,看到小兵无忧无虑的生活,反而生出别样的嫉妒心理。

深深吸了口气,将寒气全部吸入肺中,她敲打着逐渐清醒的脑袋,分析起了眼前的形势。虽然现在她在中宫看似有威望有实权,是个呼风唤雨一般的人物,但是越在高位,却越是发觉身边觑觎的眼睛。你想低调地做人,在你的位置根本行不通。

转念想到自家宅院的头疼事,旋和卿云就一直这样胶冻着,一副两看两生厌的死相。每每都是卿云惹出的事端,要她好言好语哄着旋,搞不清楚平时温顺的旋是怎么了,卿云一揣掇,就成了脾气暴躁的娃娃了。

想到前几天卿云当街一吻之后,旋连着两天都没理过她,好不容易她摆了一桌和解酒,把勺子也叫上阵,强拉二人坐下讲和。

别别扭扭地喝至半酣,麻烦就来了,从卿云问的那句话开始:“想不到开明你有那么多的战术,都是跟谁学的?”

她还没回话。卿云地眼睛一瞄旋。冷哼道:“总不可能会是他吧!”

旋地火气当即上来。借着酒劲拍着桌子吼道:“就是我。怎么着!”

卿云轻蔑地道:“打死也不相信。小小一名近卫兵。会比我南宫军师更有手段!”

旋不客气地回话:“什么南宫军师。还不是沦为阶下囚。给你面子才称你一声军师。要是不给面子。你就一囚犯!”

这下惹得卿云火大。跳起。“你有本事。在中宫混到现在还是一个小兵!”

“你这个没脸皮地囚犯!”

“你这个没本事的小兵!”

两下一吵嚷,噼哩叭啦,桌上地酒菜成了武器,顿时来了个天女散花。吓得开明和勺子直往桌底下钻。

勺子悄声道:“娘,快想办法呀!勺子和娘的脸都被他们丢光了!”

开明更是头疼,“你爹和卿云真是上辈子结仇的冤家,见面就吵,吵了又打。”忙向两旁看傻掉的仆从招呼,“在撒酒疯呢,还不快帮忙分开!”

处于当机状态的仆从这才活过来,七手八脚地上前帮忙。当晚两个男人,一个吐了半宿,一个骂了一夜,第二天醒过来没事人一样,居然说不记得了,都是大家的幻觉。

想到这里,她就不禁好笑,不自觉弯了弯嘴角。

“将军,你看!”身边的皇家侍卫提醒了一句,指向黑漆漆的远处。她漫不经心地瞄着,暗想戴玉衡当真是防备得紧,不就是救他表妹嘛,不仅兴师动众,还派了他自己宫里的人,难道担心她会私吞那颗珠子?

四下里一片黑暗,她自知眼睛不及这些练家子犀利,他说那里有什么东西,肯定是有什么东西了。耐心地多看了几眼,才发xiàn

黑暗中起起伏伏蠕动着的黑点。因为距离远,才看成了黑点,因为远,看到地动作也是超慢。

发xiàn

有异常,她立即警戒地问道:“能看得清是甄小姐吗?”

皇家侍卫如实禀报:“看不清,但是我们需yào

早做提防。”

她反感地哼道:“这个不用你提醒,快去做准bèi

吧!”

“是!”侍卫答yīng

着,对带过来的几支队伍迅速做了步署,留了一支在原地潜伏,挑了精锐的两支队伍去坡地上营救。

天色渐渐放亮,尽管眼前坡地连绵,开明已经看清了那几个黑点,一望之下大抽冷气。竟然是金戈铁马地战甲队伍,几名骑马甲士与后面的大部队拉开了距离,已经接近奔逃的黑点。

最前面疲于奔命的一人一骑,想必奔跑了一夜,马匹接近疲软地状态,马上人一袭黑色披衣,披衣上的头罩罩住底下的面容,手执马鞭拼命地抽打。

皇家侍卫命众人抬起了弓箭,眼看东宫的领头军到了射程范围内,一声低叱,

雨,从天而降,直奔追赶甲士的全身要害。

追赶的人不防,纷纷落马,惨呼声四起。后头地甲士立即挥开手中兵刃,打马往后奔逃,不敢再追。

开明明白追赶的人并不是放qì

,而是等后面的大部队汇合,一举反攻过来。皇家侍卫不等她命令,径直领着军队奔向黑色披衣的人。那人眼见救兵突至,心里欢喜,全身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竟然马失前蹄,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侍卫大吃一惊,抬眼看见东宫大部队来势汹汹,转眼就到两百米处。东宫军队张弓搭箭,似乎追了一夜无功而获,不想再留活口。

侍卫带来地皇家卫队团团围住二人,将箭矢挡在包围圈外,一时之间闷哼声四起,侍卫和黑色披衣人身边倒下一大片中箭的士卒。开明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这是怎样训liàn

有素的一支皇家卫队,竟然以身体作肉盾,硬生生地替头目挡下流矢。

她将手中地钢刀拔出,命令道:“冲!”身后的步兵不甘示弱,挥舞着兵器随骑兵冲出,两军立时混战在一起。

侍卫将黑色披衣人从枪戟下拖出,带到开明面前。那人将头罩大力掀开,开明有些发忤地看着面前这张漂亮地桃花面,乌发散乱,美眸失色,是甄小巧没有错。

“开明?!”小巧看见她,又是惊又是喜,抓住她的手不肯放。

她反而有些别扭,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段时间不见,这女人更漂亮了,也更憔悴了。想问她在东宫过得怎么样?想问她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明珠?想问她到底值不值得?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将军!”侍卫在一旁提醒她,走神了,现在不是走神地时候。

“掩护甄小姐撤tuì

!”她敛起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声音低沉地命令道。

“是!”侍卫向后面的队伍打手势,立即有人过来搀扶小巧。

小巧同样盯牢她,一直到上马,还在看她,许久低叹着道:“开明你,不一样了。”

开明勾了勾嘴角,当作回答。

侍卫一步不离地跟随在小巧身边,且战且退。开明奋力和东宫的骑兵交了几回手,暗想,戴玉衡果然没有说错,东宫才是中宫的劲敌,看他们派出的将士,单是这几名先头军,勇猛的杀劲就和其他几宫没得比。

“嗖嗖”几声,尖锐的流矢贴着她的手臂过去,将她衣服擦破,带出几道血口。她忙止了胡思乱想,用力拍打马臀,向中宫边境撤tuì



东宫似乎察觉他们的意图,紧咬不放,而且大有追赶上来的势头。

“怕是赶不到边境。”侍卫低声地向她道,“我们需yào

一个调离的诱饵。”

“诱饵?”开明蹙紧了眉头。

侍卫嘿嘿一笑,指向自己留在原地的那支队伍道:“可以让这支队伍充当诱饵军,至于谁扮其中的饵,由将军决定吧!”

开明心想,这样紧追猛赶的,的确很难顺利到达边境,是需yào

诱饵军,但是对充当饵的人来说,又是极危险的事。

“开明!”留在原地的队伍前头,忽然传出嘹亮的声音,三人党似连体婴一样紧贴着,向着她拼命挥手。

她吃惊地道:“谁通知她们来的?”

侍卫低声道:“春花统领是将军的心腹,这次自然不能落下她了。”

开明斜眼瞟向他,这小子说话阴阳怪气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侍卫又道:“时间不等人,将军!”

开明扭头看着身后的浓烟滚滚,咬咬牙对春花下命令:“现在由你率领一支军队,充当诱饵军,引东宫队伍离开,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万不可以掉以轻心。还有,等小巧脱离险境,我立kè

就会率大部队来救你!”

春花望着身后铺天盖地的军队,面有难色,“开明,你不是吧,我刚到就要我去送死?”

“不是送死,是去完成任务!春花,你是军人,是一支军队的统领!要是顺利完成任务,这支军队就归你了!明白了吗?”开明来不及跟她多说,只能连哄带骗。

春花信以为真,眼睛放亮,大声回答:“是!保证完成任务!”

侍卫将小巧的披衣递给开明,开明丢向春花,“快穿上,然后沿着大道朝边境方向进发,我们要护送小巧从另一条道走,东宫一定会盯住你们,你们三个,逃跑本事一流,不要给我丢脸!一定要活着回来,知dào

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春花是诱饵

人齐声喝道:“是!”末了,春花又笑嘻嘻地道,要带大部队来救我,千万别食言啊!”

开明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废话少说,快去办事!”

春花利索地将披风穿上,黑色的大披风套在她身上,远远一看,还真得认不出谁是谁。春花向小巧白眼,嘟囔道:“就是让人不省心。”又向开明抛了个媚眼,叱一声喝叫,领着留守的这支队伍旋风般跑远。

侍卫赶紧将自己的头盔戴在小巧头上,又将自己的披风取下,给她披上,这才和和开明一起,沿着另一条道急急出发。

东宫队伍追击到这里,当机立断,分开了两股人马,大部队追击黑色披衣的诱饵军,小股兵马跟在开明他们的马屁股后。

侍卫听到刚才开明许给春花的队伍,小声地向她道:“将军,那支队伍,是宫帝的,你没有权力支配他们。”

开明没好气地瞪他:“不是为了骗春花嘛,你也当真了?”

侍卫咧嘴一笑,不再多说。

看看身后的追兵将至,她立即让侍卫带着小巧前头赶路,自己带了伏兵埋伏在坡道两旁。敌军一到,唿啦一声响,两边伏兵尽出,将东宫的追兵杀了个片甲不留。

将染血的钢刀还鞘,她长长出了口气,仰望放亮的天空,嗅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似乎,连嗅觉,也适应了带血的空气。

由于春花引开了东宫地大部队。开明带着小巧顺利抵达中宫边境。中宫地防御城池早就严阵以待。小巧一到。立即被转移到豪华马车上。想必下一步就是送入皇宫中。见她地亲亲表哥了。

开明立在城门口。焦急地等待春花归来。等了一个多时辰。还不见人影。她不免有些心浮气躁。从来没有过地焦虑。眼皮乱跳。连心跳都失去了规律。

东宫是极强悍地军队。凭春花他们地粗陋武技。可以死里逃生吗?

她再也无法忍耐。跑进城找自己带来地两支队伍。欲带他们出发。皇家侍卫正看着小巧进入马车。见开明点兵。立即拦住她道:“将军。当务之急是先送甄小姐进宫。春花统领这边。我们无暇顾及了。”

开明扳起脸道:“你也说过春花是我地心腹。我地心腹若是被挖了。你说会有什么感觉?”

侍卫一时愣住。强辩道:“可是。小姐这边要紧……”

开明忍不住吼叫道:“我只需yào

两支军队,不,一支就可以!我自己会去救春花,不用你帮忙!”

侍卫还待分辨,小姐从车帘内露出半个脸,幽幽地道:“大人,我这边没关系,先救春花要紧,她毕竟,也是我的姐妹。”

听小巧说出这样的话,开明竟有些懵,小巧也学会懂事了。侍卫此时脸上很是为难,吞吞吐吐地道:“可是,小姐,不是小的不照办,是陛下的意思,陛下,一开始就决定了让春花统当诱饵,春花统领,是被舍弃的人。”

侍卫这番话说出来,顿时如五雷轰顶,轰傻了开明。回视小巧,她也是面无人色,看来是完全听懂了侍卫的话。

是戴玉衡的意思,挖去开明的心腹,斩去她的手脚,从春花开始!

戴玉衡是要春花自愿去送死啊!而且名正言顺!

一个雷接一个雷,连续不断地打下来,开明从里到外,被打成了空壳,记不得是怎么扒拉开众人,记不得是怎么翻上马背,记不得什么时候纵马飞奔向旷野,只知dào

自己撕心裂肺地一声声高喊:“春花~~~~!!春花~~~~~!!”

凄厉的喊叫声回荡在空旷的野地,回答她地只有“哑~~~”的乌鸦叫声。

不知dào

跑了多少时间,不知dào

跑了多少路,只知dào

战马筋疲力尽,一个前仆将她掀下马背。她摔到地上,满手掌的鲜血。

茫茫然抬头,触目惊心的一幕映入眼帘。满地地尸体,战死的士兵尸身互相交叠着,断旗残戟,鲜血渗红了黄泥地面。

她呆了几秒钟,意识到什么,疯了般扑上前,翻过一具又一具尸体。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春花,春花在哪里?还有夏草,秋菊,她们又去了哪里?眼前这一支队伍,分明是中宫士兵的装束,面对强dà

的东宫军队,全军覆没了吗?

染血的手指忽然停顿了下来,手指颤抖着,摸向一具尸体的脸面,用袖子用力擦去血迹,露出来地盘菜脸上,痛苦扭曲的表情,竟是秋菊!开明的心顿时象被刀割了一般,又象一把尖锐的锥子,一点一点锥进心底最痛的地方,痛不欲生,却无法死去。

秋菊死了,她

站起,绊着一具具尸体,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春呢?但愿,但愿……

但是美好地愿望没有成真,当脚下再次绊到一具尸体时,她心痛地发xiàn

,身上插着三把钢刀的这名强壮士兵,竟是总喜欢插科打的夏草。

“姐妹们一起出来,有福同享啊!”蓦然地,脑海中浮出夏草嬉笑地脸。

她闭了闭眼,心里已经接受她们死亡的事实,但是再次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几米之外一处低矮地斜坡上时,她的眼泪瞬间不受控zhì

地泉涌而出。

是春花!直挺挺地立着,长矛尖枪把她地身体穿成了马蜂窝,温热的鲜血顺着枪柄矛杆不住地往下淌落,在她站立的脚下汇集成血河。她垂挂着头颅,庞大的身躯依仗着支撑的枪矛,坚强地立在坡地上。

眼泪成串地洒向地面,开明颤抖着向她伸手,几米的距离为什么这么遥远,泪眼模糊中,似乎走了几个世纪。春花,春花,心中有个声音一直低喃,第一次见面时,露出一脸横肉,趾高气昂的春花。滚在泥地上,打得鼻青脸肿的春花。

笑嘻嘻的春花,向她做着胜利手势的春花,叉着腰,大声宣bù

:“旋哥是我的!”,可爱的春花,争风吃醋的春花,如愿以偿做到了统领的春花。为什么,现在就不动了呢?

手指触到了春花垂下的脸,冰冷,象是摸到了寒冰,从手指开始,一直颤栗到身体。

捧住春花无力的头颅,将她搂在自己胸前,开明温柔地象哄小孩:“我来了,春花,我来了……”自然地,不会有人回应她的话。

无声中,象是有缕魂魄盘旋在她身边,不停地低喃:“开明你食言了,你说过要来救我。”开明你食言了,你食言了。

“是,我食言了……”她的泪一颗颗滑落,失神地盯住盘旋的魂魄,“我是个骗子,我就喜欢骗你……”

我就喜欢骗你,我是个骗子!她终于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空旷的野地,回荡着她缠绵悱恻的痛哭声。

皇宫内,酒肴飘香,衣袂翩翩,小巧换过漂亮的宫装,梳理了长发,心有余悸地倚在戴玉衡怀里。

戴玉衡一身鲜艳的宫袍,二人靠在一起,乍看就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向宫人们挥了挥手,他们退下后,戴玉衡轻浅地笑着,将鲜红的樱桃送入小巧口中,亲昵地道:“知不知dào

表妹走后,朕有多想你。”

小巧倚偎在他胸前,用力汲取他身上的温度,无限眷恋:“自离开中宫后,小巧对表哥,也是日思夜想。”

戴玉衡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象摸一只圈养的猫,柔声道:“你做得很好,明珠带回来了吗?”

“嗯。”小巧坐起身,从腰上取下一个系着带子的荷包,小心地打开,取出一颗透明琉璃珠子,邀功般递到他面前。

戴玉衡将那颗珠子拿在手里,目不转睛地看着,细白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的东宫的明珠果然也有一个字,为了取这颗明珠,表妹费了不少力qì

吧!”

小巧俏脸微红,声音愈发柔腻:“表哥你,不会嫌弃我吧?为了取得东宫信任,我,连身体都给了东宫的老头子……”

“朕怎么会嫌弃你。”戴玉衡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心疼地道,“真是,委屈你了,表妹。”

戴玉衡这一说,顿时勾起小巧无尽的心酸与委屈,想到自己为了他对东宫宫帝强颜欢笑,想到东宫的排挤,都是为了表哥,她不禁悲从中来,哽咽出声。

戴玉衡笑着拍她的肩膀,逗趣道:“好了好了,知dào

小巧吃了很多苦,再哭下云,朕的这件衣裳就不能穿了。”

小巧忙收了眼泪,擦着眼睛道:“表哥,不,陛下,我不是故yì

的……”

戴玉衡放下明珠,用宫袖替她拭去泪水。小巧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唇红齿白,漂亮的明眸似两弯深潭,吸引得她转不开目光,心里一阵感慨,又是甜蜜又是酸楚。

戴玉衡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下巴挨着她的云鬓,浅声细语:“表妹,朕曾经答yīng

过你,你从东宫回来后,不管有没有取到明珠,朕都会封你作妃子。如今你不但全身而退,更是拿回了明珠,朕对自己说过的话要负责,朕在今日就把你封作妃子,赐号丽妃,你看如何?”

小巧心如擂鼓,脸上已是飞红,倚在他身上,小声地道:“一切,听凭陛下作主。”

第一百六十三章、我和你之间的死亡游戏

玉衡慢慢勾起了嘴角,微笑道:“舅舅对朕送丽妃去,一直耿耿于怀,丽妃明日必须回一趟娘家,将舅舅与朕之间的误会解释清楚,只是这样,丽妃会不会太过劳累?”

小巧听他一口一个丽妃,甜蜜得象掉进了蜜罐,哪里还会记得什么劳累,连声道:“不会不会,我,嗯,臣妾明日就去跟爹爹讲明白。”

戴玉衡笑着看她:“今天朕就要颁旨中宫上下,册立甄小巧为我中宫的丽妃。”

小巧还未来得及表示出欢欣,听到宫门外一阵接一阵的喧闹声。戴玉衡不满地瞥向门外,喝问道:“何事喧哗?不知dào

朕跟丽妃在此饮酒吗?”

宫人们跌撞着跑进来,个个惊慌失措:“陛下,陛下不好了,将军,将军杀进来了!”

戴玉衡皱起眉头,沉声道:“什么将军杀进来了?说清楚点!”

报信的年轻太监拼命吞咽着口水,大声叫道:“是,是开明将军,提着一把长枪,杀进宫里来了!”

戴玉衡听到是开明,不知为什么,竟然嘴角上扬,笑了起来,态度也镇定了许多。他向太监挥手道:“知dào

了,下去吧!”

太监惊魂未定,又不敢多说,只得答yīng

着退出。

小巧在一旁花容失色,紧张地问道:“表哥,嗯,陛下,是不是春花出了什么事,所以开明才……”

戴玉衡迅速截断她地话。吩咐宫门外候着地人道:“带丽妃下去。”转头向她笑道。“朝廷地事。丽妃就不要多管了。”

小巧还待争辩:“可是开明是我地……”戴玉衡立即扬手。不让她再说下去。

两宫女进来鞠躬行礼。作出请地姿势。小巧没奈何。随她们走到宫门外。听到门口地宫女太监们窃窃私语。“不知发了什么疯。全身都是血。一直喊着陛下地名字。”

“侍卫们已经去拦截她了。这样杀进来。还不治个死罪!”

“真是疯了!”

小巧听得心惊肉跳。心里地不安无法抹去。终是留在宫门外地隐蔽处。要看个究竟。

没多久,皇宫侍卫手执兵器,引导着一个人过来。小巧在盆栽的植物后张眼望去,乍一看到不由大吃一惊。一身地血迹,一身的黄泥,只有脸面还算干净,却因为刚才地拼斗沾上了几滴鲜血,赤红着眼睛,紧抿着嘴唇,手中的长枪被砍成两截,只剩下半根断了的木杆。

眼前看到的这个血人,是开明吗?小巧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侍卫们并无意伤害她,只是将她围住,引到戴玉衡和小巧饮酒地宫门前。一人先进去禀报,出来后收走开明手中半截木杆。她由着他们拿走武器,眼睛只是盯住宫门内,对其他的东西,目不斜视。

她迈步,缓慢走入门内。宫门外散开地宫人们,这时才哗啦包围过来,小心地觑听里边的动静。

戴玉衡坐在自家锦榻上,连眼皮都没抬,淡淡地问道:“为什么携带兵器进入皇宫,将军不知dào

规矩吗?”

开明盯住他,冷静地道:“臣有一事不明,想请陛下给臣一个答案。”

戴玉衡哼了声,顾自斟酒,“是春花的事吗?”

开明吸了口气,冰冷地道:“陛下能否解释?”

戴玉衡这才抬起头,瞥了她一眼:“她是诱饵,诱饵本来就是被牺牲的。”目光落到她染满鲜血的身上脸上,他也是微微一怔。

开明看着他的目光越发冰冷:“陛下要是这样不放心,大可以收回臣地兵权,没必要做出这种小动作,既伤君臣的感情,又损自己地威望。”

戴玉衡镇定自若,浅浅饮了一口酒:“将军不知dào

何谓大局吗?要做大事必须顾全大局,小小的牺牲算不了什么,将军还是过于冲动……”

开明蓦然握紧了拳头,戴玉衡说,小小地牺牲算不了什么!春花垂落头颅的模样在脑海中变得更加鲜明。

“要知dào

,以将军今天莽撞闯入皇宫地行为,治你一个谋逆罪,应该不算过份。”戴玉衡挑起眼角,似笑非笑地看她,“但是,朕不打算这样做,要是把你关起来,就不好玩了。”

“不好玩?!”她向他走了几步,这个中宫的宫帝,是在拿春花的性命在玩!

戴玉衡叉起双手,环抱在胸前,侧了侧头,居然露出个调侃的笑容:“是啊,是开明将军跟朕之间的死亡游戏。”

开明怔住,死亡游戏?她跟戴玉衡之间的游戏?什么意思?

戴玉衡象是看出她的惑,不慌不忙地说道:“将军从西宫战场回来以后,朕发觉将军发生了变化,越来越气势凌人,越

把朕,放在眼里……”

“尤其是胜了南宫之后,将军的威望与势力,中宫朝廷,除了朕,几乎无人能及……”

开明冷哼道:“我的威望与兵权,不都是你戴玉衡给予的吗?我一早说过,不想要这权力,你想收回便收回,不用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戴玉衡笑笑:“朕不是说过,如果这样,就不好玩了吗?”

开明瞪起双眼,用眼刀杀死他。这个人是变态的,喜欢看别人痛苦!

戴玉衡起身,在她身周缓步走动,低低地笑道:“游戏,就是要慢慢地玩,肉要一刀一刀地割,流满了鲜血,却无法死去,那种滋味,很有趣……”

开明恼得提拳,毫不犹豫击向他的脸面。

戴玉衡闪身避开,盯住她的脸,依旧在笑:“朕真得很想看到,你的脸上若是露出这种痛苦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

开明咬紧了牙齿,怒瞪他:“魔鬼!”

戴玉衡装作想起什么,张大美眸,向她眨着眼睛道:“朕刚刚想起,东宫好象纠集了大批兵马,今明两日就会开赴到两宫边境了,这次的战役肯定惨烈无比。”

开明恨恨地道:“别想我再替你卖命,变态!”

“你总是有新鲜词语。”戴玉衡对她的粗口不以为然,反而象是乐在其中,“不过这次朕没打算让你去,经过春花的事,搞不好将军会投敌哦!”

“哼!”她回他一个重重的鼻音。

戴玉衡狡黠地笑道:“所以朕打算提拔将军的近卫兵,那个叫旋的小兵。”

“什么?!”开明惊愕,让旋去打东宫?作为东宫的皇家私生子,去攻打本家?万一和小碧碰面,那不成了兄弟之间自相残杀?!

戴玉衡看穿她的心思,向她靠近了些,几乎在她耳边低语:“是不是很有趣,同父异母的,手足相残……”

开明倏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住戴玉衡,他知dào

?他竟然知dào



戴玉衡脸上的笑容就象恶魔一般:“没有朕不知dào

的事,除了你,开明将军……”

话没说完,开明的手已经扬起,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戴玉衡急退,却避之不及,指尖划过,白玉般的脸蛋上顿时绽开两道血痕。

戴玉衡的脸色大变,目中凶光暴涨。

开明二话不说,正面再一掌,眼见就要扇到戴玉衡那可恶的俏脸上,宫门外突然冲进一人,硬生生替他挡了这一巴掌。

“啪!”清脆的掌声,挡在戴玉衡身前的这名娇弱女子,嫩脸登时被打肿,鲜红的指印清晰地挂在打肿的半边脸上。

戴玉衡惊愕地搂住了身前的女子,惊呼道:“小巧!”

开明一掌掴错人,眼里的光芒不再闪动,也不言语,只是默默注视着这名昔日的室友,甄小巧小姐。

小巧抬头,捂着脸向开明哀求:“不要这样,表哥不是存心的,你,原谅我们……”

戴玉衡在她身后沉下了脸:“丽妃,说过了朝廷的事,你不要插手!”

开明听到这个称呼,一怔之下忽然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丽妃?丽妃,好,真好!”在小巧惊讶的注视中,开明止住了笑,面无表情地对她道,“你欠春花一条命,这一掌,太轻了。”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戴玉衡不禁悻悻:“是朕太纵容她了,令得这人越来越放肆!”

小巧回身搂住他,急切地道:“陛下不要!是小巧欠了开明的,欠她的……”话到最后,泣不成声。

戴玉衡心疼地替她抹泪:“脸上疼吗?”

“不是,不是的。”小巧把脸直往他怀里钻,低泣道,“是心里,心里疼,陛下……”

戴玉衡不再言语,轻轻搂住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热泪长流。

恍恍惚惚出了皇宫,站在门口仰首望天,明亮的天空,为什么没有太阳,这光亮却这么刺眼。

疲累交加,感觉身体慢慢松懈下来,她摇晃着走了两步,却不防从台阶上直滚下来,滚落的瞬间,模糊的眼前好象看到有人影迫近,真得好模糊。她伸了伸手,想够到跑近的人,却够不到;有人张开嘴说话,她也听不到。

上下眼皮一点点合拢,世界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再次醒来,仍是黑暗,室内没有一点光亮,连窗子外都透着黑。摸了摸身上,血衣已经换下,身体发散出洗漱过的清香,又摸到棉被,软软的覆盖着,象一张温暖的大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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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这一夜,把我交给你

缓慢地坐起,第一感觉就是饥饿难奈,认真回想一下整天,居然没有吃一点东西。

移过自己的双脚,摸黑套上棉鞋,走了几步就撞倒一张板凳,在黑暗中发出响亮的“怦”声。

门外立即有了动静,有人推开门,交杂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开明你醒了吗?”

“你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她定睛看见,旋和卿云居然都等在门口,此时看见她,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欣慰。

心里莫名地暖了一下,还是有人会担心她,关心她。

“没什么事,就是饿了。”她实话实说。

“饿了?那快上菜吧!”旋立即叫道。

卿云咂着嘴巴道:“其实,我们也都没吃。”

勺子的小脑袋这时也挤进来:“娘醒了吗?娘,勺子快饿死了!”

开明心疼在搂住勺子:“大人不吃饭。怎么把小孩子也吊在那里饿?”

明显责备地一句话。两个大男人都摸着头。回不出话来了。

勺子忙替身后地大人开脱:“不是地。是勺子看爹爹和叔叔都不吃。所以也等娘醒过来。一起吃。”

“勺子真懂事。”开明捏了捏他地小鼻子。“走。我们去吃饭。”

“这里这里。”旋忙着招呼仆从摆放碗筷。“放在将军房间里就好了。”

卿云不甘示弱。挽起长袖帮忙端菜。

油烛燃亮,照亮一桌饭菜,也照亮了各人的脸。旋和卿云都偷瞄着开明的脸色,她没什么特别表情,只是一个劲扒饭,间或夹几口菜放到勺子碗里。

一碗饭吃完,开明放下饭碗,回视着偷窥她的两个人,“想问什么就问吧!”

“没什么了。”旋连忙掩饰。

卿云却是憋不住,小心地问道:“开明你,怎么突然昏倒在皇宫门口了?”

开明看他:“那个向我跑来的人,是你吗?”

卿云有些尴尬地道:“嗯,是我,和近卫兵啦!我们看你一夜未归,又听说一大早皇宫就有人闹事,不放心所以过去看看,想不到就看到你昏倒在地上了。”

开明一时不语。

旋看着她,问道:“昨晚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半夜召你进宫?”

开明平复着自己地情绪,尽量平静地道:“是小巧,她从东宫逃回来了。”

“哎?”

“戴玉衡要我去接小巧回国,连夜赶去了边境郊外。东宫派出了有实力的军队,我们敌不过,让春花当诱饵,引开了敌军。小巧和我都回来了,只有春花,死了……”

话说到最后,众人一时默然,房间里静静的,只有勺子砸巴着嘴吃饭的声音。

半晌,旋才开了口,嗓音低哑:“春花,死了?你,确认过了?”

开明点头:“我亲手,埋的她,她们三个,都是我埋的。”

旋鼻头有些酸,用力吸气,将眼泪逼回眼眶。

卿云怔怔地望着一桌子菜肴,嘴唇有些颤抖:“真的吗?是真地吗?”

旋撇开脸,不看他们,低声道:“开明,也许明天,我就要上战场了。”

开明苦涩地道:“你已经收到通知了?”

旋颔首道:“宫帝亲自召见的我,说是升任我作统领,要我领兵去攻打东宫。”

“你去吗?”她忍不住道,“你可以回掉……”

“不可以!”旋坚定地看住她,“要是回绝的话,开明你,勺子,所有的人,都有性命之忧!”

开明抚额苦笑:“戴玉衡,又是用老一套。”

卿云默默听着,冷不丁道:“东宫的主帅,是心碧吗?”

旋沉默了一下,嗯了声,“是地,这次是心碧挂帅。”

开明睁大眼睛看着他,迟地道:“这样,你也要去吗?”

旋向着她扯了个笑,落在她眼里,却比哭还难看。

“是的。”

夜风渐凉,开明独立院中,仰头望着天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阴沉地墨黑。身后有人靠近,一件外袍披上她的肩膀,柔软的声音传来:“小心冻着。”

她笑了笑,轻声道:“我没那么脆弱。”

身后人顺势轻轻抱住她,附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样下去,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没事。”她任他搂抱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我真得没事,卿云。”

卿云叹了口气,继xù

道:“知不知dào

今天晚上,旋跟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她随口道。

卿云慢慢地道:“旋,他把你托付给了我。”

开明浑身一震,在他怀里别过头,定定地看住他。

卿云回视着她,黯然道:“可能,知dào

这一去,凶多吉少吧!”

开明震动得

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颤声道:“旋呢?旋在哪

“在他自己房里,说是要整理行装……”

话没说完,开明撒腿就跑,夜风拂过,刮落她身上的外袍。她全然不顾,一心一意只往前飞奔。

卿云默默看着她跑远,俯身抬起长袍,轻叹道:“还是输给你了吗?旋……”

房门越来越近,昏暗地烛火把一个人的剪影拉得老长,斜斜投射在窗棂上。开明二话不说,抬脚踹开大门,“咣”一声巨响,倒把屋内人吓了一跳。

旋整理东西地手停了下来,蹙起眉尖看着她:“这是干什么?”

她把门在身后用力关紧,发出比开门时更大的声音。

旋摇了摇头,颇为无奈。

“把我托付给卿云,算怎么回事?”她地声音微微发抖,眼神却犀利如刀,“我的事,你有权利决定吗?”

旋带出个嘲讽地笑容:“是啊,小的人轻言微,如果说了什么惹怒将军的话,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开明紧紧盯住他:“那么,你以前说过的,喜欢我之类的话,也可以不必放在心上吗?”

旋微微一顿,抿住了嘴唇。

“你说过,要永远跟随我,一辈子不分开的话,也可以不放在心上吗?”她向他一步步靠近,旋的身板更加僵硬。

“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说啊!”她一声吼,旋一个打颤,急转身,迎上她愤nù

的脸。

“近卫兵,说话!”她冰冷地喝道。

“开明,我不能,我做不到了……”旋深呼吸,慢慢地道,“但我所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我是为了你好。开明,跟着卿云,离开中宫吧!”

开明死盯住他,眼里燃烧着一簇火焰,“不可能。”

“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旋急急道。

开明冷笑着勾起了嘴角:“游戏还没玩够,他怎么舍得让我去死。”

“开明?”旋讶然。

“旋……”她极度温柔地将自己的脸挨在他温暖的胸膛,轻声道,“为什么痛苦?为什么每晚面对着我,很痛苦?”

旋的大脑顿时绷了弦,一时半会无法回神,“你说什么?”

她将身体更紧地贴近他:“那时在营帐,你不是说,很痛苦吗?”

旋微顿,慢慢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开明,当时,我被冲昏了头,胡说八道……”

“痛苦,也是假的吗?”她轻声道,将脸挪离。旋怔怔地望着她,不自觉地改口:“这个,是真的。”

“那么,想要我吗?”她仰起了脸,眸子里水波滟潋,微启红唇,“亲我……”

旋心里很是挣扎,“开明,这样对你,不好……”

话没说完,她踮起脚尖,迅速封住了他的嘴。柔软的唇畔传来令人颤栗的触感,使得旋由心到身体都在发颤。

他在汹涌而来的热潮中,勉强想保持清醒,含糊不清地道:“你会后悔……会后悔的……”

开明放开他的唇,低低回了句:“不会。”立即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试图得到更深入的亲密接触。

旋最后一点理智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完全崩溃,他不再犹豫,反手搂抱住她的腰身,将她紧紧圈在自己怀里。

她发出一声低吟,旋的手抚上她的面颊,入手处火热地烫。他心里笑了笑,轻啄着她的脸,往她耳边吻去,柔声道:“别紧张……”

她的脸更红了,不甘示弱地去扯他衣领。旋将她的手拿开,轻轻一吻落在她的手背,“我自己来,好吗?”

她倏转身,脸上红得象熟透的苹果。一边慌乱地拉扯自己的衣带,一边胡思乱想,本来是自己勾引他的,怎么现在的情形,被他反客为主了。

衣裳从身上卸落之际,温暖的双手抚上了她的后背,在光滑洁白的背部带出一串燃烧的热焰。她心头乱跳,几乎站立不稳,旋的吻轻轻落在她后背,跟随着衣裳的滑落,一路向下。

她颤抖着双肩,带出几声呻吟。旋的手臂绕过她身前,将她打横抱起,坚定地走向床榻。她半清醒半迷糊中,感觉到身体上的重压。

闷哼着睁开眼睛,看到旋放大的脸,依旧俊俏的眉眼,强压着炽热的**,嘶哑着嗓子低声道:“开明你,真得不后悔吗?”

她呼吸一滞,平抚慌乱的心绪,手指划过他透明的眼瞳,那里的睫毛微微颤动,显示了主人此时的躁动和不安。

她仰起脸,自动亲上他湿润半开的唇:“是的,我,不后悔……”(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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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荧惑在等你

的双眸瞬时放亮,所有被压抑的**全部释fàng

出来,吻她,吻得她透不过气来。她想回应,却在他强dà

的进攻面前,只能变成承shòu。

他热烈地吻她,象是把所有的爱恋与思念,全部渲泄在了这一个个热吻中。她被他的唇烫得蜷起身子,他扣住她的手指,将她再次摊平,身体紧密地贴实她,挪动着下体,一点点挤进她双腿间。

她蓦然睁大了眼睛,身体有点僵,感觉到那一刻的来临。

旋轻柔地亲吻她,安慰道:“别怕,没事的。”她扯了扯嘴角,想笑,感觉会很怪异,又不敢笑。不是怕,她暗暗地想,而是,太长时间没有和老公同房,生疏了。

旋慢慢挤进来的时候,她大口喘息着,居然没有感觉到疼痛。心里不禁郁闷,这是怎么回事,历史性的时刻不是都应该剧痛,然后呼喊让男人心疼吗?

偷眼瞄着旋,他盯住她,身体绷得死紧,居然比她还紧张。

“没关系,没关系……”他嗓音暗哑地道,她实在忍不住,扑噗笑开。

旋可置信地看着她,嘴巴张得大大的:“你,你笑什么?”

她避开他的问题,轻轻覆上他的唇,故yì

重复他的话:“没关系,宝贝……”

旋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象是明白了她身体的状况,他哼了声,毫不客气地开始了冲刺。随着他大力的进攻,一阵阵挠心的酥麻遍布全身经络,并且直冲上脑门,她没有了调笑的心思,梗直着脖子,在他身体下面不住地娇喘,呻吟。

这一夜。短暂。丽。

清晨地第一缕阳光照射进窗棂时。旋起身穿戴好。回视床榻上地娘子。长长亮亮地乌发撒落在枕畔。双目阖闭。脸蛋微红。唇角上扬地弧度显示主人此时好梦正酣。

他凝神注目地看了几分钟。向她伸手。又在半空中收回。俯身。轻轻一吻落在她脸颊上。“开明。我走了……”然后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房门被关上地一刹那。开明缓慢地弹开了眼皮。安静地看着旋消失在合拢地木门后面。感受着耀目地光亮在眼前消失。她闭了闭眼。一滴晶莹地泪珠。轻轻滑落在枕畔。

旋走后地第一天。心情平静;第二天。有些乱;第三天。完全按捺不住烦躁地情绪。开始在屋内乱走。

卿云没有离开。自那晚过后象是迷恋上喝酒。每天都壶不离手。象今天。又把自己灌醉了。小梅只好服侍他睡下。坐在一旁发呆。

开明看见卿云这样,心里更乱,骑上一匹快马,就拍马飞驰。连着三天都是艳阳天,暖暖的太阳却照射不到她心底阴暗地角落。

跨马而出的瞬间,察觉到府门外的异样,她嘴角向上牵扯,嘲讽一笑,戴玉衡的探子是越来越多了,怕她逃走吗?怕不能威胁到旋吗?

这样一想,心情更加糟糕,凶狠的几鞭子落在马臀上,战马吃痛,四蹄撒开狂奔。这一跑,既解气,又甩掉了身后众多的小尾巴,令她心情大悦。跑到某处岔道,她象想起什么,放马拐向一条小道,进入偏僻地城郊。

看到古朴的老屋破墙,她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抚着生锈的门锁,却是无限感慨地叹了口气。是的,这一处,是自己初来帝都置办的产业,本来想留着养老用地,打仗打昏了头,竟然忘了搬运藏在此地的私银。

门栓没有上锁,她轻松地推门而入,心里却在诧异,该不会那些金灿灿的黄金都被人偷光了吧?

心里一紧,立即加快脚步,直奔自己地主卧。将破旧的房门用力推开,她先去摸地上活动地几块木板,手掌触到地板上,心里有些惊愕,为什么这么久没有居住的老房子,居然能保持着室内一尘不染,连地板都是光亮如新。

来不及多想,先撬开地上地木板,看到下面金光闪闪的一片,吁出口气,还好,窖藏还在。

一片阴影从室外投射进来,笼罩在她俯身察看的脸上。她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这个人,脸上的惊奇慢慢褪去,浮出激动的笑容。

门口站着的这个人,及腰的黑色长发,浅色的细眉,左眼蓝眸,右眼黄眸,肤色接近透明的白,身材修长,单手倚在门框上,对着她绽放出无人能抗拒的美丽笑容。

她立起,直接扑向那人怀中,不住地唤道:

荧惑笑意更深,毫不避嫌地张开双臂,承shòu她冲击的力度。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象是找到失散的老公般,一边看他一边抹眼泪:“你这没良心的,你怎么会来这里?你这小子又试毒吧?搞得阴不

阳的,喔,你来这里干什么?”

荧惑微笑着,拉她坐在地板上,“你没发xiàn

这里很干净吗?”

她用力点头,又不解:“那又怎么样?”

“是我命人打扫的,我一直都住在这里。”他笑着给出了答案。

开明惊讶地张大了嘴:“你住在这里?怎么回事?你不是在北宫吗?”

荧惑坦然道:“因为知晓了中宫一些秘密,所以来到这里,想挽回北宫的败局。”

开明皱眉,叉起双手环抱在胸前:“看来你还是不死心啊!”

荧惑笑笑:“我从来没说过要放qì

,现在只是委曲求全而已,迟早有一天,要反败为胜。”

开明拧紧了眉,疑惑地道:“你有什么把握,说出这种大话。”

“这可不是说大话。”荧惑向她晃动手指,神mì

地道,“因为我手上有一个重yào

的筹码。”

开明大感兴趣:“说来听听。”

荧惑笑道:“这个人,相信你也不会陌生。他说过,这世上要是有谁能知dào

这个秘密,只允许你一个人知dào

。”

开明哦了声,脑子里有些模糊念头闪过。荧惑继xù

道:“因为是这个人,所以我要收回我以前说过的话,我会回来找你,却不能带走你,因为,我需yào

这个人的相助,他是击倒中宫宫帝最重yào

的一环。”

开明越听越睁大眼睛,结结巴巴地道:“难道,难道这个人是……”

荧惑向她调皮地一眨眼:“我们很辛苦才从皇宫的地牢救走他,他可是正宗的皇家子嗣,是我们以后复国的希望……”

她顿时感觉快窒息:“你说的是,你说的是……”

“是的,他就是以前的御兵大人,玑。”荧惑迅速接了她的话,她拍了拍胸口,把憋着的一口气拍散。

玑竟然跟北宫的荧惑在一起,荧惑还是劫狱的幕后主使?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两人竟然会凑在一起,她不禁感慨,世事真是无常。

荧惑看着她笑道:“知dào

你放不下私藏的宝贝,肯定会到这里来,所以我早命人一直暗中盯梢,总算等到你来了。”

她默然不语,今天来也是一时兴起,要是自己一直不来,荧惑会一直等下去吗?

“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就是,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黄金。”荧惑忽然道。

她有些愕然,怔怔地看他。

荧惑的笑容有些别扭,象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我们的行动需yào

一些钱财,当做向你借的,我可以给你写借据,事成之后,加倍奉还,怎么样?”

她故yì

挑眉道:“要是事情不成呢,怎么办?”

荧惑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问,脸上浮出红晕,说不出话来。

开明不禁大笑,无所顾忌地拍向他的膝盖:“傻的,这样都信!谁叫你以前老是捉弄我,害我吃这个虫那个蛊。咳,我是大人,不记你这个小人的仇了,这些黄金,当本将军赏赐给你的。”

“你!”荧惑给她这番话噎住,双目圆睁,看起来气得不轻,捏着拳头,将身体坐起,又悻悻地坐回去。

开明斜眼看他,啧啧作声:“这么一点语言刺激都受不了啊,怎么卧薪尝胆,励精图治么?”

荧惑看了看她,脸上的怒气敛去,忽然开心地笑道:“你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讨厌。”

她不服软地顶过去:“讨厌你还来看我。”

荧惑笑笑,意味深长地道:“我再想,也没有他想你想得多。”

开明一怔,收起全部戏谑的笑容。

荧惑看着她,慢慢地道:“不管是伤痛,睡梦,他自始至终叫的名字,都是你,开明……”

开明呼吸一滞,别过头去:“别说了。”

荧惑试探地道:“不去看看他吗?”

开明深深吸了口气,苦笑道:“已经晚了,太晚了,你不明白的。”

荧惑默默看着她,不再言语。

屋外的阳光依然明媚,抹不去的却是内心的伤痕,与牵肠挂肚的思念。

从自己的老屋出来,心情虽然压抑,心底某处却放松下来,毕竟,知dào

了玑的消息,知dào

了荧惑在照顾玑,多少是了了自己一桩心事。

荧惑的确是有野心,也许是在利用玑的身份,但这个世界上,谁又不是在利用谁呢?

她张开双臂,迎着阳光大大呼出口气,眯上眼睛感受着清冽的空气,感觉重生的力量在身体里慢慢滋生。

翻上马背,一声响亮的“驾!”风驰电掣而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旋有难

奋地策马,赶回将军府门前,刚下马,身后就传来明!将军!开明将军!”

心里好奇谁把她的名字叫得这样零零碎碎,扭头就看见日头底下一条瘦小身影,满脸笑容,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她一眼看见那人的长相,不禁笑开:“狗子!”

竟然是许久未曾谋面的狗子,等他奋力从街对面跑到面前,开明右臂一伸,将他挟在腋下,姿势就象哥俩好,她坏笑道:“你这家伙,真是狠心,这么久都没来看我!”

狗子脸上微红,嘿嘿傻笑道:“这不是,这不是来了吗?”

“说吧,有什么事?”

狗子不满地撅嘴:“难道见将军,非得有什么事才行吗?”

开明笑笑,“是来叙旧的吗?那好,边走边说,顺便找家酒馆……”

狗子被她抰着,不敢乱动,随着她的脚步走动,讪笑道:“是有一点小小的家常事,跟将军念叨念叨。”

开明放开了挟着他的手,漫不经心地道:“家常事?是关于长庚统领的吗?”

狗子拍着大腿惊叫道:“将军真是神人。这样都猜得出来!”

“猜不出来是傻子了。”她忍着笑。手指戳向他地脑门。“除了长庚地八卦。还有什么家常事可以让你狗子念叨地?说吧。你家统领又怎么了?”

狗子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嘿嘿。这个。长庚统领。好象快要成亲了。”

开明一声惊呼。大笑道:“长庚也会有这一天哪。哈哈。真好。是不是上次那个相亲地姑娘?”

狗子瞄着她地脸色。奇道:“开明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她笑得更是开怀。“那家伙见了我就一副要吃人地样子。总是用那对暴龙眼珠瞪我。早点成亲早点去瞪别人。我开心都来不及。”

“不是假话?”狗子似乎还在怀。

“你问的是屁话!”开明碎他一口,揽过他地肩膀,向空中挥手,“这样更要去喝酒庆祝了!庆祝长庚统领终于有人肯要!”

“开明,长庚喜欢的一直是你……”

“你傻了,喜欢跟爱是有区别的,就象谈恋爱跟结婚有区别一样!”

“开明,你不是在强颜欢笑吧?”

“你他娘地废话怎么这么多,爱去不去!”

“是是,我去,我去……”

人来人往的拥挤街头,开明相中一家门口飘着五彩旗帜地酒馆,就要迈步进去。刚提步踏上一个台阶,拥挤的人流中突然冲过来一人,象是脚下绊了一跤,笔直地往她身上撞去。

她大吃一惊,来不及闪躲,那个人擦着她的肩膀往旁边踉跄了几步,陪着笑道:“对不起,对不起。”

狗子唬得双目圆睁,大声喝斥道:“看着点路,知dào

你撞的是谁吗?”

开明注目那人的方向,木立在原地,紧紧攥住手掌。

狗子回身向她道:“我们走吧!”

开明扯了扯嘴角:“刚刚,我想起府里还有一些要紧事,狗子,这个酒,我们下次留着喝。”说完不等他做出反应,拧身就走。

狗子在她身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她一边走,一边迅速摊开手心,就在刚才,撞过来地那个人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小纸条,不知dào

为什么,接触到这张纸团,她的心里隐隐升出不祥的预感。

抬起手掌,将纸条展开,只一眼,如同五雷轰顶,将她劈傻在了原地。

极度震惊的眼睛,死死盯住小纸条上蚯蚓般的扭曲字体,她认得,认得这些字,那一个一个字,足可以戳穿她脆弱的心脏,让她地心滴血不止。

“旋有难。”

廖廖三个字,没有详加解释,只有三个鲜艳如血的字。

旋有难,是陷于战场的困境,不能脱身?还是已经身负重伤,奄奄一息了?她抬头,看到撞她的那名男子,一袭青衫,冷削的嘴角,好熟悉地打扮。

男子向她望了望,快步在前引路。她亦心照不宣地在后面跟随。

拐到一僻静处,刚至一扇院门口,一只手伸出,迅速将她攥入院门。来不及惊呼,男子捂住她的口,向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用手指点着门外。

透过虚掩地院门,她睁大眼睛看见,鬼鬼樂樂地走过三四名装成平民的男人。心知眼前这名青衫男子对自己不会有恶意,拿下他地手,她悄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男子仍在看外面,轻声道:“中宫宫帝的暗卫,一直监视着将军,小地没有办法接近将军,只好跟踪将军来此了。”

开明吸了口气,点点头表示了解,问道:“

怎么回事?”

那男子向她俯首,“是心碧大人的意思,要小的务必带开明将军去东宫战场。”

“东宫战场?”她更加发懵,小碧为什么要她去战场?小碧是什么意思?旋有难,又是怎么回事?

“将军,事不宜迟,请将军立即随小的出城。”青衫男子低声道。

“现在?”她怔了怔,想到纸条上的字,咬咬牙道,“好,我随你们去,越快越好!”

心碧的暗探从院内又出来几人,七手八脚将她一番改装,扮成一名老态龙钟的老人家,扶坐在悬挂着遮阳布的躺椅上,男男女女一大家子,开了院门,朝着城门不慌不忙地走去。

开明坐在摇椅上,俯瞰着众生百态,心里既记挂着旋的安危,又惦念着将军府内的亲人,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

心碧的暗探果然了得,随行的女子送了几个秋波给守城的长官,男子又偷塞了些银钱,长官乐得咧开嘴,豪气地一挥手,声如洪钟:“放行!”

城郊早有马匹等候,几人立即撕去伪装,上了马背,扬长而去。

接近晌午时分,安全抵达两宫交战的地点。远远看见东宫的旌旗飘扬,连贯几里之地,势如长虹。开明惊奇地寻找中宫的旗帜,居然没找到踪迹,难道还没开战,中宫就已经输了?

忍不住问身边的暗探:“中宫没有在这里驻营吗?”

暗探伸手遥指远处的黑点,“在那里。”

她举目眺望,密密麻麻的黑点,中宫的毡房也不少,但是为什么,却是死一般的安寂。

“两宫没有开战吗?”她禁不住好奇心。

“有的,前天刚刚交过几回合。”

“为什么这样安静?”安静得让人心慌,这是什么感觉?

“……”暗探却在她再次询问时,撇开了脸,不敢看她。

心里的惑攀升至极限,她奇怪地扫视着随行人员,那些人纷纷避开她的目光。

心里某根弦开始微颤,众人的反应,再联想到那张纸条,她怒喝一声:“小碧呢?叫他滚出来!”

青衫男子面无表情地垂首,“心碧大人在东宫营帐……”

她怒叱,挥鞭赶马,马匹嘶鸣着,撒蹄飞奔,带起一路泥点。暗探们惊呼着,紧紧跟随在她的马后。

飘扬的旗帜越来越近,近得能看清楚旗帜上飞龙图案的脚趾。守寨的士兵眼见一骑战马狂奔而来,持械惊呼:“什么人?停下来!”

她将缰绳用力勒紧,战马吃痛,昂首长啸,两前蹄竖起,只见“嗖”一声,一人一骑竟然飞越过栅门,扑腾起漫天的灰尘,稳稳落地。

一落地,东宫士兵立即进入紧急戒备,将她团团围住。

东宫的将领陆续出帐,大声喝问:“什么人胆敢直闯东宫营寨?!”

开明在烦躁不安的马背上,冷冷地道:“把心碧叫出来。”

几位将领的眼睛瞪大了,斥责道:“大胆,皇子的名字是你随便叫的吗?”

话音刚落,就见寨内快步走出一人,激动地对着她唤道:“开明!……”

她抬头,看见来的人一身战甲战袍,没有戴盔帽,头发凌乱,神情憔悴,原来的娃娃脸竟然有了尖下巴,那一对神采飞扬的明眸失去了往日光彩,可爱的酒涡也不再出现。

看见小碧这样一副失神的样子,她的心往下一直沉,强装镇定地道:“心碧大人,你急着邀请本将军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

小碧微愕,脸上现出苦楚,低声道:“大哥,大哥出事了……”

她在马上默不作声,缓缓地道:“出了什么事?受伤了?只剩半条命了?”

“不是。”小碧苦涩地道,“交战的阵前,有人向我射冷箭,哥哥,他替我挡了……”

她垂下了眼睫,掩饰心中的不安,“旋,伤得重不重?”

小碧避开她的问话,走到马前,向她伸出手:“开明,你下来,我带你去看大哥。”

她紧紧抿着唇,攥紧了缰绳:“不,你先告sù

我,他伤得,重不重?”

小碧比她还固执,拧紧了眉毛,沉声道:“你下来!”

她更紧地攥了攥绳子,慢慢松开,缓缓滑下马背。脚尖踮到地面,身体却是无力地歪向一边。小碧及时扶住她的腰,被她一掌拍开。

“在哪里?”她全身颤抖着,连声音都在发抖,“旋在哪里?”

“跟我走。”小碧低低地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让我代替哥哥

步步走向小碧的营帐,双脚就象踩在棉花堆上一般,气,初见小碧的异常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bèi

。但是当他真zhèng

撩开毡布,看到安静地躺在行军榻上的人时,她瞬时听到了心脏片片剥落的声音。

躺在那里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相公,苍白的面容,失血的脸颊,仿佛只是安静地睡着。薄薄的床单披在他身上,床单下面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旋……”她抚向他的脸,冰冷,象触摸到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唇边勾起甜美的笑容,她深情地低唤道,“旋,我来了,我来看你了。”

小碧默默地立在一旁,眼里闪动着泪光:“哥哥要我出阵跟他谈话,结果在我们说话时,中宫突然射出冷箭,正中哥哥的后背。哥哥怕暗箭射到我,一边用身体掩护我,一边跟着我往东宫方向跑。结果,箭更多了,哥哥他,被射得象个刺猬……”

用力擦了擦眼睛,他恨恨地道,“谁敢在两军阵前明目张胆地射杀将士,明摆着是有人暗算!”

开明不语,手指轻柔地摸过旋的眉眼,鼻梁,直至嘴唇,她嘘了声道:“小碧,声音轻点,会吵到旋。”

小碧悲痛欲绝地看着她,哽咽道:“开明,哥哥已经死了,他再也听不到了。”

“胡说,他昨晚还有说有笑,早上起来的时候,还跟我说,开明,我走了……”

“开明……”

开明俯身,轻轻贴住旋的脸颊:“旋,你地身体怎么这么冰,是不是怕冷,我来给你捂热……”

小碧再也忍不住。眼泪扑漱漱直往下淌。“开明。都是我地错。是我太大意了。害得哥哥……开明。你不要这个样子。你这样子我真得很怕。你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开明闭上了眼睛。柔声道:“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吵吗?吵醒我家相公。他会发脾气地。”

“开明!”小碧猛扑过来。抓住她肩头用力摇晃。“你哭啊!快哭出来!”

开明就象一个纸扎地人般。随便他摇晃。软绵绵没有半分力qì



小碧摇了几下。又放qì

。猛地将她拽进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当毡房里终于只剩下两个人时。她地眼泪才缓慢地流出来。脸贴在旋地手背上。眼泪一滴滴落在他冰冷地肌肤上。滚烫。死者已矣。却把生地痛苦留给活着地人。

“第一次见到旋,是在什么时候?唔,那间破屋,当时还惊讶怎么会有这么一间工棚,原来是贫民窟,旋,你真穷。带着两个营养不良的孩子,拖着瘦弱地身体,每天一大早推着独轮车出去,赚钱养我这个好吃懒做地米虫。小婉,嗯,那孩子也算命苦,刚尝到点甜头,就被人咔嚓了,旋,你这一去,会看到她吧!”

“哦,还有春花,真有趣,跟春花是不打不相识,你不知dào

,当时我们两个抓挠着,在泥地里滚来滚去,别提有多好笑了。两个这么健壮的女人,就象两头水牛,呵呵。你还来劝架呢,在一旁干着急,对了,我们那次打架,第一次看到玑,那家伙扳着个死脸,丢了春花,还想丢我,被我摔了个屁墩,当时瞪着一双小眼的样子,我现在想起来,都会笑出声。”

“你说人的命运是不是很奇妙,我灵魂出壳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你,遇到了春花,遇到了玑,每个人都在这种小圈子中间打转,等着某天遇到某人,真是不可思议。旋,你在天国地时候,见到春花,代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我没有赶得及去救她,让她先走了一步。

春花一定很高兴看见你,你要知dào

,她是多么地喜欢你,喜欢你不知dào

喜欢了多久……”

她吸了吸鼻子,唇边绽出带泪的笑:“不过我不会让春花抢走你,因为你是我地,你身上已经被我打上了烙印,近卫兵,你曾宣誓要对我永远忠诚,永远不离弃,所以,没有人可以带走你,除了死神……”

“放心吧,旋,你先去那边的世界,照顾好小婉,她是个可怜的孩子,问候春花,她一准高兴。等着我,时间到了,我们就会再次会合,只是现在,我还不能去陪你,你的娘子,还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

轻轻摩挲着他灰白的手,她将脸抬起,用袖子擦去眼泪,立起身就往帐外走去。人影一闪,小碧紧抿着唇,张臂拦住了她地去路。

她双眼似闪电,锐利地射向他:“走开。”

小碧乌黑的大眼睛紧紧盯住她:“我不会让你去自寻死路地!”

她冷

:“心碧大人以为我去寻死吗?”

小碧的脸色更加冷:“你这一去,和寻死有什么区别。”

她挑起眉毛,小碧知dào

她要去干什么?还是,他刚才一直在偷听?

“小碧,我没有去寻死,只是回中宫处理一些事情,你帮我,料理一下你哥地后事。”

“开明打算处理什么事情?”小碧冷冷地瞅着她,“是不是去找戴玉衡算帐?”

开明微怔,他果然知dào



“凭你一个人,去找戴玉衡,你不是明摆着去寻死吗?!”小碧越说越激动,“你知不知dào

,哥哥用身体替我挡着支支飞箭,眼睛看着我时那种表情!虽然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是他的眼神,他颤动地嘴型,传达给我的意思,就是,照顾好开明……”

“不要说了!”她扭过头去,不敢看那双喷火的眼睛。

“他在临终前,把你托付给了我,你明不明白!”小碧几乎吼叫,用力抓住她的胳膊,“让我,让我代替哥哥,照顾你……”

开明怒得拧起了眉毛,盯住他,一字一顿地道:“谁都代替不了旋!他是我唯一的相公!”

小碧张着嘴,就这样傻在那里。

开明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手臂蓦然被拽住,她恼怒,转身嚷叫:“不要以为你是旋的弟弟……”一句话没说完,被突如其来的两片唇堵回了嗓子眼。

她惊骇,拼命抗拒小碧的亲吻,小碧却更加收紧了臂膀,把她逼到毡房的角落,根本不给她呼吸的空间,一个劲猛亲她。

心脏停止了跳动,满脑袋充斥的都是小碧荒唐的举动。总是以天真少年出现的小碧,原来是这么危险的男子。是自己太傻了,忘记他本来就是一个强势的人,东宫皇族的子弟。

这么一个小小少年,竟然有着满身的力qì

,铜墙铁壁般的臂膀,根本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她在自己快要背过气时,放qì

了徒劳的挣扎。小碧也终于良心发xiàn

,及时放开了她。

她终于可以腾出手,“叭!”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扇在小碧粉嫩的面颊上。

她有些喘不上气,却依然清晰地咬着字,怒道:“这是我替你哥,教xùn

你!你这个不知所谓的臭小子!”

小碧捂着脸,脸上一半铁青一半绯红,铁青的是他的怒气,绯红却是开明掌掴出来的痕迹。他转过脸,眼神凶狠:“我不可以吗?难道我不可以代替哥哥吗?”

开明毫不畏惧地反瞪回去:“我说过,谁都代替不了旋!”

“旋已经死了!”小碧指着床榻,大声喊道,“开明,你脑子清醒点,哥哥不在了,他是被人暗算的,你的处境很危险!留在中宫会有危险,你明不明白!”

开明苦涩地扯动嘴角:“你知dào

旋为什么会死吗?是因为我,有人想跟我玩死亡游戏,弄死我身边所有亲近的人,春花,春花也是因为我死的。我不会死,那个人不会让我这么容易死掉,但是我身边的人,我的亲人,朋友,会一个个消失,所以,我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小碧深沉地看着她:“你想怎么样?”

开明咬着牙道:“把所有的事情,摊开讲清楚,做个最后的了结。”

“开明。”小碧拉过她的手,担忧地道,“不要回去,我答yīng

过哥哥……”

“我说过了,想我死,没那么容易。”她慢慢由他掌中抽回手,在他复杂的眼神中,转过身去。

身后扑上来一个身体,钢盔铁甲硌得她几乎吐血。小碧由后紧紧搂住她,呼吸吹拂在她耳边,柔声道:“姐姐,姐姐不要走好吗?”

听到这声熟悉的称呼,她的心有片刻的柔软,“小碧……”

“姐姐是不是真得不知dào

,小碧一直,对姐姐一直都……”

“小碧,不要说!”

“我对姐姐你……”

“闭嘴!”

他果然闭了嘴,听到耳边微风般的叹息声,他低低地道:“最后答yīng

我,无论如何,活着回来……”

活着回来,开明的身体突然震动,这句话,她曾对春花说过,那时,开玩笑一般地说:“你要活着回来。”结果,春花还是死了,死得异常悲壮。

她颤抖着嘴唇,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是,我答yīng

你,如果能活着,一定回来!……”

“我会等你,一直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一百六十八章、女装扮相

着椭圆形的镜子,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亮,记忆中相公曾经说过,“开明的头发真美啊,又黑又亮,就算天上的织女星,也织不出象你这样漂亮头发般的布匹……”

犹记得当时他说着这句话,黑眸里亮闪闪的光芒。犹记得这些情景,象是发生在昨天。

手指顺着发丝一溜而下,攥住发尾,狠狠的攥,象是要把手中的发丝揉碎。旋,要不是今天需yào

用到这一头的长发,我定然,裁下所有头发,与你合葬!

放开自己的长发,吩咐侍女进来,为自己挽起漂亮的发髻,印象中一直在边境与各宫交战,连换回女装的时间都没有,印象中,模糊两次穿裙衫的记忆,第一次,是和玑,第二次,却是小碧。

侍女一人挽髻,一人描眉画唇,手脚麻利,几乎同时完工。二人端详着自己的杰作,脸上现出笑容。开明慢慢睁开眼,看到镜子里的人,明白了侍女脸上笑容的真zhèng

含义。

难怪世人总说,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不梳妆的她象个风风火火的大老爷们,而精心打扮过后,镜子里的女人明眸善睐,樱唇红妆,玉面却带出无法掩饰的冷冽,竟显出别致的风韵。

缓慢地抬手,将一只古朴的银簪插入没有一点装饰的发髻中,使得粉脸因这一点的衬托,熠熠生辉。一语不发地立起,拂动长袖,拖着曳地的白色纱裙,一步步走出房门。

刚刚打开房门,因为一个人站在门坎上而停住了脚步。门口的清俊男子乍看到她的装扮,一脸的不可置信,“开明?……”

她对着他微微一笑,“不认识了吗?”

一向口齿伶俐的卿云,居然讲话都不利索了。

“好kàn

吗?”她拽起裙摆。在原地轻轻转了个圈。调皮地向他眨眼睛。“象不象真zhèng

地女人?”

卿云浅笑道:“在我心目中。开明你。从来都是一个真zhèng

地女人。”

“喜欢男装地我?还是女装地我?”她故yì

问道。

卿云仍是笑。“都喜欢。”

“谢谢。”她由衷地道。踮起脚尖。轻轻亲了一下卿云地脸颊。如蜻蜓掠过水面触动地微波。却让卿云惊讶地睁大了眼。

“谢谢你喜欢我这么久。也等了我这么久。”她笑得风轻云淡。“可惜。我是个没良心地女人。注定要辜负你了。”

卿云暗觉不妙:“开明你说什么?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她从他身边走过,卿云伸手抓住她,紧张地道:“我知dào

,我都知dào

,旋死了,你也不想活了对不对?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所有关心你地人,你身边的人,该怎么办?”

开明看着他笑,“卿云,我没有想死,正好相反,我要阻止死亡,你明白吗?”

卿云怔住,不明白她话里地意思。她趁机脱身,卿云还待跟上来,府内的护卫立即持械拦住了他,他又急又恼,直着脖子喊道:“开明,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前面的白色身影微顿,转身送他一个浅淡的笑容,那笑容极淡,却极美,卿云发誓,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凄凉而美丽,就象黑夜中盛开的昙花,给人极端的惊艳,却只有瞬间的闪现。这种笑容更象一把重捶,猝不及防敲打在他脆弱地心坎上。

眼见白裙飘飞,移出了府门,他禁不住嘶声长唤:“开明~~~~!!”

屋门的红色廊柱后,小梅探出了半个身体,默然无语地望着呼喊的卿云,神色凄楚。

府门口早候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涂金镶银,香气四溢。她瞅了一眼马车的装扮,满yì

地笑了。坐着这样豪华的马车,就算送她到黄泉路,也算不枉了此生。

提脚欲上车,身后传来惊疑不定地声音:“开明?”

她的身体顿时僵住,老天爷待我不薄,知dào

我要去做极端危险的事情,事先安排了这些人跟我诀别。转身向后看去,脸上已经堆出笑容:“长庚,统领。”

身后的少年统领黑衣黑裤,连头上的发带都是黑色,圆圆地眼珠在看清她的样貌后,不禁瞪得更圆,惊讶地道:“你怎么这样一副打扮?”

开明忍不住嗤嗤直笑:“怎么,难道非得穿得象个男人婆,才符合统领心目中一贯的本人形象吗?”

长庚脸上泛红,摸了摸后脑,不自然地道:“也不是啦,只是因为看惯了你假小子地模样,一时之间不适应你这身打扮而已。”

开明的目光移向他地身后,笑道:“还不出来?打算

么时候?”

狗子的脑袋迅速从长庚身后探出,惊叹道:“将军这都知dào

?真是神算!”

“什么神算,别以为自己瘦小就可以藏得很好,喏,屁股露在外面呢!”她笑着伸手一指。

狗子大窘,捂住屁股吭唧了半天,才目不转睛地盯住她,口涎长流:“开明,这样穿真漂亮!”

“是吗?”她举起袖子,向身上瞄了两眼,故yì

看着长庚道,“有统领地未来夫人漂亮吗?”

狗子支支吾吾地道:“这个,不好比较,不好比较的,开明是将军嘛,有气魄,统领的夫人只是小家碧玉……哎哟!”话没说完哎哟连声,原来被长庚暗中捏了一把。

长庚略显尴尬:“这个你都知dào

了?”

开明故yì

瞄向狗子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喔。”

长庚心知肚明,狠狠瞪了一眼狗子,狗子又自动缩回后面,当起了隐形人。

开明看着长庚,笑得愈发开心:“长庚,真是好福气,可惜我连跟统领喝酒的时间都没有了,必须要走了。”

长庚不言不语,默默看着她。在她转身的同时,低声道:“旋的事,我听说了。”

开明的双脚顿时象灌了铅一般,提不动了。长庚望着她僵硬的后背,缓慢地道:“其实,只要你开口,只要是你开口的话,我长庚,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就算是我娘的意愿,我都可以违逆……”

“长庚统领!”开明缓转身,嘴边扯动一丝苦笑,“千万不要,身在福中,而不知福。”在长庚愕然的眼神中,翩然跃上马车,头也不回地道,“长庚,保重!”

轿帘沉重地落下,马车长嘶扬蹄,车辘飞快转动,很快驶出呆立着的二人视线中。

会客偏殿上,窗明几净,晓风轻轻拂动透明的纱幔,带进一屋子的沁人花香。依旧是锦榻,方几,鲜艳的宫袍,美貌的容颜,只是今天的美眸微微起了变化,金色的阳光洒在眸子里,兴起不知名的悸动。

手指还是那样修长,柔弱得象一把嫩葱,掐一下都会令人心疼。但是谁都知dào

,就是这把嫩葱般的手指,却是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把宫廷变成了炼狱。

此时,这只手正稳稳端着搪瓷茶杯,慢慢将茶水送到鲜艳欲滴的红唇边。水灵灵的眸子一转,转向了地上跪着的白衫女子。

“这就是你要说的话,开明将军?”红唇微启,戴玉衡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要辞行?”

“是的。”开明迅速接口,慢声细语地道,“臣自知能力浅薄,且身体日感沉重,医生嘱托需yào

静养,不能再带兵劳累,所以无法再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恳请陛下准臣辞官,于乡野终老。”

戴玉衡放下茶杯,注视了她几分。她始终俯首,恭敬有加。

轻轻一声嗤笑,发自他的口中,“这种言语行径,真不象开明将军的为人处事。开明将军不应该是特立独行,慷慨激昂的吗?”

开明温吞地道:“臣以前鲁莽,对陛下多有不敬,臣现在已经悔过自新,望陛下不要怪罪。”

“悔过自新?”戴玉衡冷笑着道,“朕倒是希望以前那个冒失的开明能够回来。”

开明动了动眼睫,低声下气地道:“臣,不敢。”

戴玉衡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道:“你以为对朕多鞠几个躬,陪几个礼就可以让朕放了你吗?你倒是打得如意算盘!”

扫了几眼她散落在肩头的长发,蹙眉道:“开明将军,抬起头来。”

开明依言,缓缓抬眸看他。

戴玉衡注视着她,忽然失笑道:“将军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这样一身打扮?”

开明淡淡一笑:“臣这样做,自有臣的用意。”

“哦。”戴玉衡挑眉道,“说来听听。”

“臣可以起身吗?”

戴玉衡看着她,似想觑透她的心思,无奈对面一副笑面冰山,根本看不透其真实的内在。他有些恼怒地道:“起吧!”

开明起身,揉了揉酸麻的双腿,再弯了弯腰身,长吁口气,“真是受罪。”

戴玉衡眼一横,她立即收了无状态度,恢复成乖巧的女儿家,细声细气地道:“因为臣,想在临走前给陛下留个好印象。”

戴玉衡一时没能忍住笑,“这就是你所谓的理由?从来都是挑衅朕的人,给朕留好印象作什么?难道,将军对朕有什么非份之想?”

第一百六十九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明瞬时红透了脸,连脖子都红了,低声道:“不是的是……”那神态明显是欲说还羞,欲盖弥彰。

戴玉衡顿时生了戏弄的兴致,缓步向她走近,不客气地笑道:“将军,你可听说过,有句俗话叫痢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但愿将军只是到了思春季节,想岔了一两根歪筋,而不是真有其心……”

开明用力咬了咬下唇,忍住挥拳的冲动,眨了眨眼睛,闪出几颗泪花,羞惭地看着他道:“陛,陛下,不是这样的……”

“知不知dào

什么叫做越描越黑,越说不是,越是口是心非。”戴玉衡走到了她预估的范围内。于是,她如计划之中一样,暴起,成功抓住了这位狡猾的中宫宫帝。

戴玉衡斜眼瞄着她,脸上既没有惊慌,也没有害pà

,相反的,眼中却异彩大放,极端的诡异。开明没有时间琢磨他的异样,长发如波浪般散开,温柔敛尽,面上是寒冰一般的冷,她的手中,紧紧握着那根银簪,尖锐的一头顶住了戴玉衡脆弱的脖颈。

戴玉衡靠她太近,身后的侍卫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睁睁看着宫帝被抰持在手无寸铁的女子手中;宫女们惊呼着,四散奔走,高脚架上的瓷瓶落了地,砸出一地的碎片,枝枝断梗鲜花被蹂躏在杂乱的脚底下。

侍卫们已经呼喝着包围住二人,忌于她手中的银器,不敢动手。开明更紧地揪住戴玉衡地衣领,看也不看四周人等,只是死死盯住他。

戴玉衡无视周围地混乱,象是连自己的性命都没放在眼里,神态自若,嘲笑道:“朕现在终于明白,将军为什么穿女装的理由了。”

她不语,盯住他的眼神都能在他漂亮的宫袍上射出无数个大窟窿了。

“那是因为必须得穿。”他瞥向她。一直望进她地眼底。“宫内不准携带兵器。男子让人防备。而象你这种女子。却更令人可畏。竟然把武器藏在头发里。光明正大地带进来。并且。故yì

装出一副爱慕地模样。让朕失去戒心。”

开明冷笑道:“现在知dào

。不觉得太晚了吗?不错。我换女装地确是为了方便携带利器。女子地银簪。你不觉得是最令人不会防备地武器吗?”

戴玉衡哈一声笑。道:“那么。将军现在抰持朕。是不是想跟朕谈什么条件?说吧。你现在已经有了谈判地本钱了。”

“谈判?”她将簪子往他脖子地嫩肉里递了递。立即渗出一丝鲜血。她诡谲地笑道。“不。我不是来谈判地。戴玉衡。我是来。要你地命地。”

戴玉衡纵使再镇定。此时脸部肌肉也不免有些**。“等等。开明将军。请你讲清楚。朕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地事。将军要这样置朕于死地?”

开明地声音越发冰冷:“想装糊涂吗?春花地死。旋地死。你敢说你脱不了关系?!”

戴玉衡声音微顿,随即利索地道:“是,春花地死,实属朕领导的失误,错估了东宫地实力,让春花统枉死;近卫兵旋,是宫内出了叛徒,叛徒在背后放的冷箭,目地就是挑起君臣不合,将军千万不要上了小人的当啊!”

开明冷哼道:“巧言令色,我还分得清是非黑白,你少装蒜!”

戴玉衡叹息道:“将军为什么不信朕呢?朕在将军心目中就是如此不堪吗?”

“不错,你就是一奸侫小人!”她牙咬得痒痒地,银簪往戴玉衡脖子里又递进几分,“我恨不得生吃你的肉,生喝你的血!”

戴玉衡吃痛,鲜血从细白的脖颈开裂处,越渗越多,斑斑点点洒满了他的衣襟。侍卫们惊呼着:“陛下!”他抬手,维持着王者的风度,低叹道:“将军想就此杀了朕,让其他四宫有机可趁,让中宫百姓生灵涂炭吗?”

开明冷笑道:“别臭美了,以为只有你一个可以当皇帝了吗?要坐这个位置,有人比你更有资格,你就陪着我,一起下地狱去吧!”

手中用力,正待划下,戴玉衡忽然转目向外,脸上满是吃惊表情:“卿云?小梅你怎么把卿云带来了?”

开明心中一凛,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宫门外哪里有半个人影。只这一两秒的偏差,戴玉衡迅疾抬手,抓住她的手腕拼命向外推去。

暗道一声糟糕,她舞动簪子,只感觉脖颈身周一阵凉飕飕,皇宫侍卫的钢刀长枪已经招呼向她身上各大要害,戴玉衡却在这关键时分,大喝一声:“留活口!”

侍卫撇开武器,

将她制服,胳膊向后反绑,一切在几秒钟内尘埃落

她后悔莫及,挣扎不动,只能死硬地仰着头,无数次地用眼神杀死他。

宫人们赶紧趋步上前,手忙脚乱替戴玉衡止了脖子的伤口,缠上纱布,乍一看去,就象脖子打了石膏一般。

戴玉衡僵直着脖子,脸上再也没有镇定的笑容,赤红着一双眼,狠狠瞪她。

她看到他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心中已是万念俱灰,忽然爆fā

出狂妄的大笑声。

众人不防她在这种时候还会爆笑,俱吓了一跳,以看疯子的眼光看着她。

戴玉衡皱眉,示意侍卫把她拖到自己面前,不悦地道:“你死期将至,还有什么好笑的?”

她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坦然地道:“是人总有一死,谁也逃不过这个坎,废话少说,只求速死!”

戴玉衡冷冷瞅着她,“这样痛快的死,未免太便宜你了。”目光投注在她精心描绘过的妆容上,唇角往上阴毒地勾起,“仔细看,将军虽不是花容月貌,倒也有几分姿色,朕想出一个好主意,既能趁了将军爱慕朕的心,又能让朕出了这口恶气。”

开明接收到他不一样的眼光,竟感觉后背嗖嗖发凉,象是即将遭遇惨无人道的酷刑一般,不禁脸色大变,厉声叫道:“戴玉衡,你这狗娘养的,你快杀了我!你要是不杀我,我咒你十八代祖宗,咒你死后下地狱,遭千刀,受万剐,一片片割肉,放血流尽,变成一具干瘪的木乃伊……唔唔!”最后的唔唔几声,是被侍卫用破布塞住了嘴巴,再也无法开骂。

身体被推倒在地上,一名侍卫抬脚,踩住她乱动的后背,其他几人分别按住手脚,向两边分开。她大惊失色,直觉要遭遇大难,眼珠子乱转,只看到一名侍卫抬起手中的钢刀,毫不留情地斩向她的右手腕。

鲜血如喷泉一般,四散开来,血滴划上她暴突的眼珠,什么叫做挖心掏肺的痛楚,她完全体会到了,只是,体会到的同时,她的世界开始倾斜,撕裂的剧痛将她淹没在深深的黑暗之中。

沦陷的空白,为什么还会传来蝼蚁般的意识,而且这种存zài

的意识越来越强烈,逼得她到最后无法再强装昏迷,眼皮一弹,撑大了双眼。

靠着缰紧的神经,她猛然坐起了身体,却在下一刻,痛得控zhì

不住自己,歪斜向身边的床柱。心中顿时发悚,床柱?是的,她在一张硬板床上,身上盖着干净的被褥,手腕和脚踝都缠上了血迹斑斑的白布。

目光落到白布,又是一阵心惊,无与伦比的痛楚就是从缠着的白布底下渗透出来,针扎着她全身每一寸神经,令她痛得无法坐直身体。

手,脚,怎么了?她想扯开白布,想看透下面的奥妙,想自杀,想撞墙,却连动一根手指的力qì

都没有,就这样腻歪在床柱上,眼泪不受控zhì

地泉涌而出,颗颗洒落白布交缠的血手腕上。

知dào

发生什么事情了,知dào

自己的脚怎么了,只有一种情况下,受这样的凌迟之刑还可以不死,那就是,戴玉衡,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

她仰头,发出嘶哑的大笑声,如同厉鬼的悲嚎,“戴玉衡!戴玉衡~~!!”

悲怆惨烈的叫声如重拳出击,冲破紧闭的幽暗房门,穿越重重阻格的宫墙,响彻在皇宫每个角落,令人惊悚,和悲悯。

一直沉沦在黑暗中,不知dào

过了多久,也不知dào

昏迷过去多少次,又醒过来多少次,模糊有人进来,抬起她无力的头颅,喂她吃了几口流质食物,然后放下,轻手轻脚走出去。她想很有骨气地绝食自尽,却发xiàn

连咬紧牙关的力qì

都没有,虚弱得只能任人摆布。

房内一直没有点灯,一直置身在黑暗之中,纵使眼睛适应了黑暗,她也看不清身周的环境,只能凭借残存的意识,感觉进进出出的人偶尔带出的光亮,猜测着外面的白天与黑夜。

眼泪已经流尽,干枯的眼眶再也渗不出一滴泪水。从一开始发狂发疯到最后的缄默不语,从痛哭流涕到每天只靠想念过日子,她相信自己已经完全达到了无欲无求的佛家最高境界。

就这样一直浑浑噩噩地数着日子,终于有一天,从窒息的噩梦中再次惊醒时,发xiàn

床边竟然站了一条人影,隐隐绰绰的人影,似真似幻。

第一百七十章、宫帝的内心剖白

然看着这条影子,不管来的是人是鬼,对她已经没有。

人影一点点逼近她,屏息着气伸手抚上她的脸,象是强压内心的激动,那手竟是颤抖的。她睁开了眼睛,打量着这只有温度的手的主人,仍是默默不语。

那只手顺着她肩头往下,碰到了她快结痂的伤口,象是呼吸突然停住,在她手腕上停了停,手指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感觉到一滴滚烫的泪珠溅到手背,开明蹙着的眉心更加拧紧,轻声道:“小巧……”

她嘶哑的声音一出,覆在她手上的手指顿时抖得跟落叶一般,然后,触电般缩回,人影也是往后退了退。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当她是传染源吗?

“小巧,你来看我笑话吗?”面对这个与戴玉衡关系最亲密的女人,尽量使自己做到无波无浪。

“不是的!”人影象水波一般地左右晃动,抽着肩膀,声音竟似哽咽,“我不知dào

你在这里,他们说你犯了谋逆罪,早就被陛下处死了?可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打不死的开明这么容易就死了!可是,为什么你还会活着,为什么被关在这样的黑屋子里?……”

开明淡淡地道:“打不死,就赖活着……”

小巧扑上来,抓她的手:“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陛下对你用这样的重手?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你快告sù

我!”

开明苦笑一声:“那是因为。在他地游戏中。我输了。他是赢家。赢家有权利处置输家。不是吗?”

小巧缓缓放开了她地手。“是吗?是这样吗?”

身后响起压得低低地声音。象是尖细地太监嗓音:“丽妃。规定时间已经到了。我们要回去了。”

小巧置若罔闻。只是不住地看着开明。虽然看不清样貌。目光却是固执无比。

听到门外突然传来守卫地声音:“陛下。”

太监骇得浑身都在发抖:“糟糕了。陛下来了。怎么办怎么办?这下死定了!”

小巧反而更加镇定,沉声对那名小太监喝道:“别紧张,我先在这里避一避,你赶快出去!”

那名小太监抖得筛子筛米一般,连话都说不出来。

门在这时被推开,伴着开门的一阵光亮,一人缓步走了进来。小巧几乎同时,迅速闪身躲在了床柱后面。虽然床柱只能勉强遮掩一半的身体,好在四周够黑,成了最有力的掩护。

戴玉衡地脚步顿了顿,似乎看到了在地上拾食具的小太监,原来是他刚才太紧张,失手落到地上。

小太监赶紧俯身哈腰,声音都在发抖:“陛,陛下。”

戴玉衡冷哼了声,“还不出去?”

“是,是。”他赶紧应着,起身开门的时候,担心地瞄了瞄小巧隐藏的方向,然后跨出门坎,带上房门。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

戴玉衡一步一步向她极慢地踱过来,就象在庭园散步一般悠闲。她听着轻微的脚步声,看着他黑暗中模糊的轮廓一点点变得清晰,心中竟是无悲无痛,再也不起一丝波澜。

人,莫过于心死。

他穿了一身素净的白色宫袍,在黑暗中格外耀目,仿如黑夜中的一轮皎月,映得人眼睛生疼。开明闭了闭眼,别过头去。

戴玉衡坐到床沿边,很自然地伸手,轻轻触摸她地手腕:“看起来好多了。”

她不答他,跟这个变态没什么话好说。

“开明,朕今天过来看你,是听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特意来告sù

你。”戴玉衡象是逮到老鼠地猫,眼里散发出兴奋的光芒,他轻声说道,“你知不道,你的将军府里,出了大事……”

她蓦然弹开了眼皮,心脏在这一刻被揪得死紧,他说什么,将军府出事了?!将军府里,有勺子,还有卿云……

象是戏弄她快崩溃的心脏一般,戴玉衡一字一顿的道:“卿云,死了。”

心脏真zhèng

地被揪紧,她地呼吸都停滞了,整个人陷入了僵硬状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仍是不可避免地,耳旁传来戴玉衡不高不低地声音:“听说将军死了,是为将军殉的情……”

她张着嘴,不能消化这样残酷的消息,颤声道:“假的,假的,你骗我……”

可是脑子里却越发叫嚣着,这是事实,是真的!卿云悲地叫声仿佛还响彻在耳边:“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真有这样傻的人吗?殉情?开什么玩笑!总是淡淡笑着地男人,温柔平和如一泓没有波澜的湖水,想到最初地相遇,“中宫都有你这样有趣的女兵吗?”草地上热烈

,摩擦的温度,狂野的纠缠。

以及,再一次见面时,看见她盔帽下露出的真容,那个捧着一杯热茶,微扬起俊脸的军师,眼睛里承载着思念,唇边勾出一抹淡笑,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轻轻地说道:“开明?”

画面固定成了永恒,如火钳一般烙刻在她的脑海里。

戴玉衡静静地看着她,感觉不到她的呼吸,知dào

她被这个消息震撼,却仍不忘嘲笑她:“真是痴情的男人,居然会为你这样的女人,殉情……”

“他不会做这种傻事。”开明呼出长气,慢慢坐起身,在黑暗中冷冷地与她对视,“卿云绝对不会这样做,你骗我!”

戴玉衡揣摩着她的心思,眼神闪烁:“他死了,这是事实。”

“你是见不得我好是吗?”她冰冷地道,“羞辱我,折磨我,你可以得到快感是吗?那么杀了我吧!我真得,很累了。”

戴玉衡看着她,半晌,“你不能死。”

“你死了,朕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又去哪里找乐子。”他半玩笑半认真地道,开明看着他,眉头越皱越紧,这个人,把她当宫廷小丑养着吗?

“偌大的皇宫,连说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他在叹息,竟有一些无奈,为什么,听到这样的话,会想到天厥宫帝?当初他也说过这样的话,皇宫,真得这样压抑吗?

“所以,你觉得我这样敢打敢骂的女人,可以作为你枯燥生活的强心剂吗?设下一个个圈套,杀掉那么多的人,只是为了解闷?为了游戏?”她攥紧了拳头,只恨自己没有力qì

打到他平静的脸上。

戴玉衡微笑道:“你可以这样想,真要这样想,也可以。”

“你要我怎么想!”开明连日来的怒气在此时如火山爆fā

,喷薄而出,“废了我的手脚,不就是为了让我失去还手之力,更方便地凌辱吗?让我陷入这种比死还痛苦的境地,我真得不知dào

,我跟姓戴的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使得你这样对我痛下杀手!既然今天来了,你就给我痛痛快快地说个清楚,老娘就算死,也死个明白!”

戴玉衡笑得更开怀:“你就这样的冲脾气,这样的你才象你。”

她不理会他奇怪的腔调,恨声道:“快说!”

戴玉衡象是极有兴致和她聊这种无趣话题,转动眼波道:“嗯,从哪里说起呢?朕和将军的缘份,是从一次偶遇开始的,你和一个疯女人打架,拦了朕的轿子,朕第一次看见你,心想,天哪,怎么会有这样不知廉耻的丑女人。”开明的脸色顿时一沉,戴玉衡却是抿嘴笑道,“头发乱成一团,衣服扯脱了,身上满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真是说多丑就有多丑。”

“第二次,在新兵训liàn

营见到你,你被玑教xùn

,想掩饰过错又怕得罪上司,那模样别提多好笑,当时朕想,这个小兵还挺有趣。”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朕跟你不停地接触,越来越发xiàn

你的真实面孔,贪财,贪吃,既胆小又没本事,甚至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直到发xiàn

你揽和到朕的计划中……”

“开明,你真得很笨,你要是一直当你的小兵,我们还可以象朋友一样相处,说不准还会相处得很好,可惜,你偏偏站到了对立面,成了朕不得铲除的敌人。”

“再后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朕的得力助手,竟然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你,真得很莫名其妙,对这件事情,朕揣摩了很久,还是不得而知,也许感情,本来就是不受控zhì

的吧!朕感觉到你的危险,把你调去死亡率居高的十四队,直接上了战场。”

“可是,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向脾气暴戾,不拿士兵当回事的长庚,成了你最好的朋友,真是最令朕意想不到的事,从那时开始,朕开始留心观察你。”

“一直待人不善的北宫质子,和你打得火热的时候,朕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震惊,甚至东宫的心碧,动用藏在中宫的隐秘暗探,千方百计将你劫走时,朕才有了深深的疑惑,开明你,为什么有这么好的人缘?你的吸引力,在哪里?”

“你回答朕说,是真心。这个答案不是朕想要的答案,如果只是真心,那么朕待玑可谓仁至义尽,可他,又是如何回报朕的……”

开明一直缄默,听着他内心剖白似的肺腑之言,不作任何表态,听到这里,冷冷一笑:“戴玉衡,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这个就叫做人格魅力。”

首发

第一百七十一章、丽妃归去

人格魅力吗?”他微微地动容,似乎触动到了某种心睫看着她,“也许,是吧……”

他居然说,也许是?开明不由有些讶异,睁大了眼睛看他。戴玉衡第一次赞同了她的观点,还是拐着弯挖苦他的话。他又不笨,难道会听不出来?

“再后来又见到你,都是在朝堂之上,或是皇宫内院,你的一蹙一笑,一举一动,朕都在关注,将军你,不知dào

吧!”

开明除了惊讶,已经没有其他表情,戴玉衡到底想说什么?说他对自己的关注程度,还是说他实在闲极无聊?

“将你身边亲近的人,一个一个除去,看着你愤nù

,看着你爆fā

,看着你为春花不顾一切杀入皇宫,看着你为旋,甘愿冒着谋逆罪名,也要与朕同归于尽。”他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平复起伏的情绪,“直到你穿上女装,向朕辞行的那一刻,朕才有些明白,朕这么长时间的关注,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开明你,真得有某种人格上的魅力……”

“叭”一声,是她打开他的手的声音,“没有力qì

,不代表我不会拒绝。”

“你弄残我的手脚,就是为了不让我反抗,让我乖乖呆在皇宫当囚徒,好听你说些欲求不满的废话吗?对不起,办不到!”她的声音冰冷,眼神更加冷冽。

戴玉衡看着她,没有发怒,也没有再说话。

她毫不畏惧地回视他,长期在黑暗中锻炼出来的灵敏听力,突然捕捉到一丝啜泣的声音,很轻微,象是蚊蝇从耳边一晃而过,却让她眼角微挑,溜向小巧藏身的地方,随即勾起了嘴角。

“戴玉衡。你说整个皇宫都找不到说话地人。难道。你地表妹。小巧小姐。也和你说不上话吗?”

“小巧。她啊。”戴玉衡没有发觉她言语中地陷阱。微微笑道。“她还是个不成熟地孩子。需yào

朕地保护。是个忠实地听众。却无法。成为朕真zhèng

地知心人。”

听到黑暗中地呼吸又是一窒。开明心里升起恶意地报复。“是吗?你最亲亲地表妹。倒是成了外人。可惜了她对你一片赤诚之心。你竟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地意思。”

戴玉衡转动美眸。含着淡淡地笑容:“一个丽妃地名衔。就已足够。”

开明只是冷笑。不再回答。戴玉衡只这一句话。就已经达到她预期地效果。

她阖上双眼。向后仰去。“累了。”

戴玉衡并没有勉强,立起身,深深看了她两眼,转身离开。

房门关闭的同时,黑暗中地啜泣声再也无法控zhì

,一声接一声的传来,一声比一声大。

开明不阻止她的哭泣,也没有纵容的意思,只是轻轻唤了声:“小巧。”

小巧从隐藏的床柱后出来,拖着沉重步伐往门口走去,开明只是看着她,默默地看着。

小巧地手指触到房门,倏回头,恨恨地盯住她,“你如愿了,开明!”用力拉开房门,不管门外士兵惊讶的目光,大步踏出,走远。

唯一地光亮在眼前消失,开明再次闭上了眼睛,心中无恨,又无爱。

门外朝起又朝落,开明掐着手指数着时间,到了次日的早晨,果然,房门被人踢开,戴玉衡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他连房门都没关,直接走到了她的床边,用一双足够射死一头大象的利眸死死盯住她。开明却在这间黑屋子里,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有事吗?”

戴玉衡声调冰冷,“昨天丽妃是不是来过这里?”

开明故yì

道:“你这么多妃子,我怎么知dào

哪个是丽妃?”

“就是小巧。”他耐着性子,怒火酝酿在周身,“昨天你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

“昨天?”她仰头,笑笑,“昨天不是你在这里吗?”

“少装蒜,朕问过了,在朕之前,丽妃来过了,你老实回答,跟丽妃说了什么?”

“很重yào

吗?”开明装出惊讶的样子,“难道小巧出了什么事?”

戴玉衡背着光线的身体一片漆黑,黑暗中一双狼眸熠熠发光,他冷冷地道,“丽妃,自杀了。”

开明震了震,脸上地惊愕是无法掩饰的真实,以为小巧会去闹会去吵,会给戴玉衡制造困扰,想不到,她竟选择了这样一条极端地道路。

不过这样,也好,她脸上浮出苦涩的笑容,该走地都要走。

“不是我说了什么,戴玉衡。”开明挑起眉毛,心中既有胜利的喜悦,又有难言地苦楚,“而是你,你昨天那番煽情演讲,伤透了她的心。你根本不在乎她,一个残破之身,又不受重视,选择这样的方

所当然……”

话没说完,衣襟被他揪住,几乎将她的身体从床上揪起,戴玉衡贴近她,脸上现出极度的愤nù

,咬牙切齿地道:“是你,你做的手脚!你说,朕应该怎么样处罚你,才能泄朕心头之恨!”

“那就来,杀我吧!”她带着讥讽的笑容,火上加油地道,“失去心爱人的滋味,现在就让你尝一下。”

戴玉衡双眸顿时放大,揪着衣襟的手指一点点捏紧,掐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纵使落到这个地步,还不忘算计朕!”

她冷冷地看着他,象一个王者看着卑微的仆人。戴玉衡眼中的怒气渐渐收敛,哼了声丢开她的衣襟,“想求死,没那么容易!既然你害了朕的丽妃,那么,你就来代替她吧!”

“什么?!”她大惊,要她代替小巧!开什么国际玩笑!戴玉衡的脑袋到底正不正常?

戴玉衡连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转身就出了房门,立在门口,顿了顿脚步,向她冷声道:“明天起,搬到丽妃的寝宫。”

她惊愕得没有反应,直到房门重重被拉上,发出“怦”一声巨响,她才从云宵被打回魂魄,清醒过来。

“戴玉衡,你这个疯子!”狂怒地吼叫,发泄自己的不满情绪。

转眸看见一条人影,还安静地呆在原地。她一时火大,吼道:“滚出去!”

那人影动了动,却是向她靠过来:“将军……”

“滚!”

“有件遗物,丽妃让小的务必亲手,交给你。”那太监模样的人轻声道。

开明立即止了狂躁的情绪,冷眼看着他:“拿过来!”

小太监毕恭毕敬地将一件小小的物什交到她的手里。她摊开手掌,仔细瞅着小巧交给她的东西,是一枚戒指,看不清手工,只知dào

上面一粒圆钻,在黑暗中发射着璀璨的光芒。

“为什么把这个交给我?”她转动着手中的戒指,有些惑。

小太监轻步上前,踮着脚尖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立即睁大了眼睛,用无法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小太监微微一笑,奉上一杯热茶:“那么,请将军饮用吧!”

开明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为什么对丽妃这么忠心?她许了你什么好处?”

小太监恭谨地回答:“小的,是丽妃娘家带来的人。”

开明释然一笑,点了点头。

小太监退出后,她坐在床畔坐了很久,长长吁出口气,平生的心愿都已了结,最放心不下的,唯独一个人。慢慢地,脑袋有些沉重,昏昏欲睡,就这样在梦中睡过去,也好。

不知dào

过了多久,感觉有人轻唤着她的名字:“开明,开明……”在黑暗中养成的习惯使她立即睁开眼睛,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

面前一个挨近的放大的脸,看不出样貌,只接收到对头热切期盼的眼神。那人见她醒来,激动地再次唤了声:“开明!”

她有些懵,如果没有听错,如果不是错觉,眼前这个人,这个一身宫女装束,头上盘着发髻,蛾眉凤眼的人,是他!

“玑?!”一时之间,不知dào

应该说什么才好,心里半是激动半是喜悦,象是他乡逢故交,感慨着命运的奇妙,“你怎么会在这里?”

玑紧紧握住她的手,显然比她更激动,他低低地道:“宫里传出消息,说你企图刺杀宫帝,死在乱刀之下,尸体被跺碎喂了野狗。

没见到你尸体之前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开明你会这么轻易死去。我动用一切的隐蔽势力,明察暗访,终于查探出戴玉衡在宫内弄了这么一间黑屋子,重兵把守,早晚供食,就是不知dào

关了什么人在里边。”

“昨天丽妃不知为了什么缘故自杀,宫里大乱,我们趁着混乱捉了进出这间屋子的太监宫女,才得知你的近况,于是今天,就混进来了。原来开明,你真得没有死,只是,只是让你受苦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开明反握住他的手,心里有些感动,“和你无关,真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不是的。”玑摇着头,眼眶渐渐湿润,“如果我早点下定决心,把你带在身边,你就不会遭这些罪了!”

开明笑笑,“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打乱你的全盘计划。”

他的手指摩挲在她腕关节的伤口上,心疼得道,“开明,我今天来,就是要带你走!”

首发

第一百七十二章、万事归于虚无

。”她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笑,“如果我失踪惊蛇,你所有的计划都会功亏一篑,你,还有荧惑,就白忙活了。对了,还有我的黄金,我可是要收利息的,别给我浪费了。”玑被她说得轻轻一笑,又皱起了眉毛:“可是,你呆在这里,我不放心……”

“放心吧!”她平静地道,“戴玉衡说要给我改善条件,明天就会搬到丽妃的寝宫去,那时,再作计较吧!”

“丽妃的寝宫?”玑微愕,“那怎么行?那里是妃子的房间,又是死过人的,戴玉衡他到底安的什么心?难不成,难不成是……”

“别瞎猜了,反正对我现在来说,哪里都一样。”她看着玑,郑重地道,“只是有一件事,让我放心不下,想拜托给御兵大人。”

“什么拜托不拜托的,你只管说,我一定竭尽全力,还有,我不是什么御兵大人。”玑同样认真地回答她。

她笑笑,看着眼前这个人,心头的一颗大石已经落了地:“我想拜托你的是,勺子,帮我照顾好勺子。”

“没问题。”玑一口答yīng

,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但是,我只是暂时照顾他,时间一到我就会遗弃他,所以你必须活着回来,自己亲自照顾他,明白吗?”

她苦笑一声,无法回答。

想到勺子,就想到另外一个牵挂的人,犹豫再三,忍不住问道:“玑,卿云,他是真得,死了吗?”

玑沉默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嗯。”

开明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心内地那道伤口再次被人扯开。痛得不能直视玑地眼睛。她合上了双眼:“卿云。真傻……”

“不。卿云很聪明。”想不到。玑立即反驳她地话。“他想法联络到我。设计救出南宫地两员大将。只是可惜。在回国地途中。被身边地侍女下了杀手。没有逃过一劫。”

“身边地侍女?”她震惊得不能自已。“是。小梅?……”

“看不出那名侍女对他用情颇深。杀了他后抱着他尸身一直哭。自地时候脸上还带着满足地笑。真是令人感慨……”

开明半晌无语,戴玉衡,你说错了,殉情的那个人不是卿云,而是小梅。

“明知dào

是戴玉衡的人,为什么还要带着她一起逃跑,唉,真是可惜。”玑还在感叹。

开明却已经陷入恍惚的神思中,卿云,一定也是知晓小梅的心意的吧!但是,以良善地心对待别人,却没有得到美好的结局。

正象玑说地,卿云,可惜了。

“大人,外面来人了,快走吧!”小太监在身后轻声催道。

玑眷恋地看着她,慢慢放开她的手,立起身。门外的脚步声停住,听到士兵不解地问道:“今天怎么回事?多来好几趟?”

外面的太监捏着嗓子道:“什么多来几趟?”

“刚走了一个,里面还有两个,都是你们的人吗?”

太监地声音立即消失,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一伙人走了进来。小太监的眼睛贼亮地扫视着,落在肃手垂立地太监和宫女身上:“谁让你们进来的?今天是我们这班当值,你们两个是哪一班的?”

“是我叫来的。”开明懒洋洋地开了腔,眼睛瞥着这个盛气凌人的小太监,“我刚叫丽妃的宫人替我叫了两个人进来,刚才有点不舒服,让他们拿捏了一下,怎么,你可是有意见?”

小太监堆起谄媚地笑容,连声道:“不敢不敢,将军可是饿了,小的们送饭食来了。”

开明望着他们带进来地不明亮的光线,若有所思:“晚上了吗?”

“是,晚膳时间。”

“你们地陛下在哪里?”

“在神殿。”

“神殿?”

“是,每天都在神殿。”

“找把椅子,扶我起来。”

“啊?”

“那两个宫人,一起跟在后头,你,还有你,把这些饭盒捧着,带到神殿去。”

“可是……”

“不知dào

我明天就要顶替丽妃了吗?不知dào

我以后是什么身份吗?多嘴!”

“是,是。”

成功唬住了下人,浩浩荡荡地走出房门,如她所料,出了门没走多远,玑迅速摆脱了队伍,消失得无影无踪。

神殿?戴玉衡每天呆在神殿,是为了那五颗明珠吗?那么,是国策没有现世?

费尽心计得到的明珠,为什么合在一起没有一点威力,没有国策出现,也没有任何异样,对这件事,戴玉衡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焦躁地在托盘周围踱步,无法觑透明珠地含意,令他寝食难安。

五宫明珠,五宫字迹:智、勇

善,最后一个却是空,为什么是空?空要怎样理解?展。

殿门吱吱地响,一串脚步声传了进来。他恼怒,吼道:“不是吩咐过任何人不得进入吗?”

走在前面的小太监惶恐地回道:“陛下,将军说,她能解释明珠国策的含义,小的看陛下每天这样冥思苦想,所以……”

“将军?”戴玉衡转身,拧眉看去,“哪位将军?”

“是我。”开明从太监们放到地上的椅子上立起,在两名宫女搀扶下向他走近,“我可以为你解惑。”

戴玉衡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把饭食摆到桌上,我要和陛下一同用膳。”开明摆出女主人的姿态,指挥宫人们忙碌起来。

戴玉衡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没说接受,也不拒绝,只是由着她摆上满桌的菜肴,目光落到她伸出的无名指上,看到那枚戒指,目光微微一滞。

打发了宫人后,她坐在了桌旁,亲手为他倒了一杯酒,送到他的面前:“请陛下满饮此杯,希望我们之间的一切恩仇,随着这杯酒,烟消云散。”

戴玉衡轻轻推开了她递到唇边的酒,向她笑了笑,走到桌边执起了酒壶,慢慢倒入另一杯盏之内,淡声道:“你可知dào

,朕为什么将你安排住进丽妃的寝宫。”

开明同样平静地回答:“陛下自有陛下的用意,臣怎么会猜得出来。”

“以后不要自称臣,称,臣妾吧!”他声无波澜,转身提杯,向她走去,“把你安排进妃子的寝宫,自然视你如同妃子,一般二无。”

开明淡淡一笑,没有作答。

“朕,来敬你一杯,过了今日,你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语,我们喝个交杯酒如何?”他向她笑笑。开明没有推辞,圈过他的手臂,利落地将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戴玉衡目光闪烁地看着她喝下自己的酒,脸上竟有些抽搐。

瞥到他的眼神,她有些好笑,知dào

这人防备心重,怕是担心自己在杯中下毒。

她欲再倒酒,戴玉衡抢过酒壶,提着把手又倒满两杯,未来得及开口,开明率先笑道:“这杯,该我敬你了。”

戴玉衡微挑了挑眉,她既不自称臣,也不自称臣妾,目光坦然,似乎没有害人之心。

阻止她举杯的手,他目光如电,在她安静的脸上扫掠而过,轻声道:“开明,你就没有其他什么话,想对朕说吗?”

“其他的话……”开明向他露出个凄美的笑容,“来生再见吧!”仰脖干掉杯中的酒,一甩手,将酒杯远远抛了开,发出器皿碎裂的声音。

她后仰着头,放声大笑。

戴玉衡冷冷地看着她:“游戏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她接上他的话,垂下高昂的头颅,静静地看着他,“现在,就等着毒发了。”

戴玉衡倏惊:“你说什么?”

开明唇边挑起一丝笑:“你难道不想要我的性命吗?”

戴玉衡声音转冷,面上瞬间也是冰冷无比:“那是因为,开明你,先向朕作出挑衅行为!”

“你所说的挑衅行为,是指这个吗?”她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挑眉看他,“怕我把戒指中的毒喂给你吃吗?”

戴玉衡冷哼道:“这枚毒戒,是朕送给丽妃的礼物,其中的机关朕怎么会不知dào

,你想在朕面前使这些手段,不是自作聪明吗?”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你送的礼物。”她象是全身轻松,晃动着戒指笑道,“你可知dào

,这里面的毒早就进了一个人的肚子,根本不会毒到我们尊贵的宫帝陛下。”

戴玉衡身体猛然一震,目光转向她,脸上煞白一片,“你的意思,你的意思难道是?……”

“你很聪明。”她调皮地笑道,“小巧也不笨,她知dào

我一心求死,所以特意送了这枚戒指给我,让我步她后尘,跟她一起到天国相会。”

“你服了这枚戒指的毒?”他大叫着,扑过去摇她的肩膀,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吃了?吃了?”

“戴玉衡,你有什么好惊讶的?”她好笑地看着他,“你也不是一心想害我,给我下了毒吗?”

“那不一样,朕的毒是可以解的,而她的,无解!”他大声吼叫道。

“那不是更好,既趁了你的心,又遂了我的愿……”她调侃道。

戴玉衡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又急又气:“没有朕的命令,你怎么可以死!你不该挑zhàn

朕的极限,你不该!都是你的错!你该死,该死!”

首发

第一百七十三章、一(大结局)另一段的美好

觉出他的颤抖,感觉到泪水濡湿肩头的潮湿,她有些些惊愕,原来,戴玉衡这样杀人不眨眼的人,也是有眼泪的,哦,真是天下奇闻。

他还会一边抱着我,一边哭泣?

意识慢慢地模糊,感觉魂魄一点一点地被牵扯,面前这张人脸,象被水浸湿一般,在面前摇晃着,身体被摇动着,却很麻木,是毒发了吗?小巧的宫人说,她的毒无色无味,能让人在睡梦轻松地死去,很舒服。

但是这肚腹间突然的绞痛是怎么回事,涌上胸口的腥甜又是怎么回事?哦,是戴玉衡的毒,好剧烈的毒药,痛得五脏腑都要绞烂了。

因为剧痛,麻木的神智却突然清醒过来,面前这张脸仍在动,是戴玉衡焦急万分的脸,他为什么焦急?奇怪了,我死了,他不应该高兴吗?应该笑才对。

这一死,能回去吗?老和尚说,理解了“万事归于虚无”的含义,就能找到回家的路途。

万事归于虚无,万事归于虚无,哈哈哈,现在还有什么是自己放不下,舍不去的?

她大笑出声:“无!万事归于虚无!哈哈哈哈~~~!”强烈的一道光从身体四溢而出,看到明晃晃的魂魄一缕缕从身体钻出,如轻烟般袅娜地飘荡在空,汇合成完整的灵魂。

她在空向下俯视,看到戴玉衡惊诧无比的脸,他死瞪着她的魂魄,象是能看到她透明的死魂一般。

挣脱了没有用地躯壳,她在空异常地轻松,飘荡了几下,眼睛瞄到殿门口,熟悉的一条人影,卸去宫女的装束,带着极度的愤怒,一步步逼近傻傻地抱着自己躯体的宫帝。

她无声地笑了起来。就在今晚。一切都将改变。

耀目地几道光芒。由五颗明珠发射出来。象是热力四射地太阳极光。晃得整个宫殿几乎都被掀去顶盖。金色光芒穿透屋顶。五股光束在夜空交相辉映。震撼住所有目睹地人心。

她无意被四散地光芒射。魂魄象有实体被利器袭。全身都变得炽热无比。她蓦然爆出大声地厉叫。透明地魂体在光芒四分五裂。化成点点星光。

“啊~~~~!!”她惊叫着。冷汗渗透全身。猛然坐起。

“哎呀!”旁边地卷发女比她发出更惊骇地叫声。向后跳去。摸着胸口埋怨道。“开明你鬼叫什么啊?吓死人了!”

开明摸了摸额头。目光转到旁侧地人身上。脸上浮出见鬼地表情:“你。你是?”

这样的卷发,这样的短裙,是婀娜啊!真好,在天国还能见到婀娜!

她扑向她,紧紧搂住她,“真好真好!不对啊?我死了,难道你也死了吗?”

婀娜与她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几秒钟,突然爆发骇然大叫:“大师啊,我朋友撞邪了!”

大师?撞邪?!她茫茫然看着婀娜夺路而逃,恍恍惚惚看见她拉着一个光头进来,满脸地义愤填膺:“不得了,不知道是不是撞到头了,醒来就胡言乱语了!”

那光头走到她的面前,她看见对方一身斜襟裳袍,往上看去,看到长着皱纹的脸,小眼,锐目,面容却是很熟悉。

她蹙起了眉头:“大师,我们见过面吗?”

话刚说完,头上挨了婀娜一拳头:“你傻了,你不是刚刚见过大师吗?”

“刚刚?”她捂着头,有些发懵。

婀娜甩了个鄙视的白眼:“两个小时前,我们来庙里算命,你了暑,昏过去了,害得我陪你在这里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我,睡了两个小时?”她更加懵,为什么感觉象是过完了这一生,那些历历在目的内容,都是发生在梦吗?梦,自己有爱人,有小孩,还有朋友,自己为他们哭泣,他们也为自己哭泣……

“走了走了,别老占着人家的禅房,大师还要清修呢!”婀娜拉扯她,她从清凉的草席上下来,被婀娜拖着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着那名静立在原处的和尚。

那和尚只是微笑:“施主,万事皆在人

她扭过了头,心暗骂,江湖骗。完了,自己竟然觉得上辈,或许跟这和尚有过交集。

回家没几天,痛定思痛,她和老公痛快地办理了离婚。老公爱做太监,或者爱爬墙,就让他自个儿玩去吧,老娘不奉陪。站在法院地门口,抬头仰望着艳阳高照的天空,她深深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从来都是优柔寡断的性格,但是这一次,婀娜却直呼大出所料,隐约觉得,自己一个死过的人,再没有什么可害怕,没有什么可拖拉地。

又很纳闷,明明活得好好的人,为什么会有死亡地经历,也许,又是在梦吧!梦的金戈铁马,柔情绻缅,或者,都是前世发生过地事情吧!

嘲笑了一下自己无知的想法,她摩挲着手地离婚证,快步走下台阶,多么难得的证件,费了自己多少唇舌才做好家里人的思想工作,拼了多少厚脸皮才说服不死不活的老公,可惜最后还是放弃了女儿的抚养权。

心无限感慨,不防跟擦身而过的人撞个正着。证书落了地,她连忙俯身去捡,口里陪着不是:“对不起,对不起。”那人脚步一顿,似乎也想去捡拾,见她已经捡起,便不再作停留,提步离去。

只一眼,很偶然的一眼,很凑巧地瞥了对方一眼,整个人就如浇灌了水泥,被凝固在地上了。

脸,好熟悉的一张脸,虽然只瞥到侧面,她发誓,她认识这个人,无比地熟悉。猛转身,身后那名男的白衬衫飘飞着,人已经拐向了街角。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她揣好证书,拔足狂奔,为什么追他,她不知道,只知道,要是不追,就会错过一辈等待的人;要是不追,心里会一直痛。

追到街角,却失去了他的踪影,眼睛扫瞄到对面,他已经穿过斑马线,走到对面一条街上去了。

妈的,还真会跑。她咬了咬牙,再次百米冲刺。

一阵的喇叭高鸣,一阵的尖叫怒骂,顶着枪林弹雨,她冲到了对街,却再次失去了男的踪影。

她颓然坐倒在店门口,身后玻璃窗口的服装模特,咧着大嘴象是嘲笑她的幼稚。她侧目瞪向那木头模特,目光闪到从店内出来的人影,顿时一滞,竟是那名衬衫男,还是露给她一个背影,自管自地向前走。

她从地上跳起,大喝一声:“前面的,站住!”

男脚步停了停,头颅转动着,肩膀耸动着,向她偏过脸,问道:“是在叫我吗?”

她再次看到了他的脸,精细的眉眼,淡色的眼瞳,阳光坠落在那双眼里,令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高挺鼻梁,薄唇微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的呼吸再次停顿,是他!真得是他!梦最熟悉不过的面容,近卫兵,旋!

原来在这个世界,旋还活着!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

白衬衫,褐色短发,双手闲地插在裤兜,阳光跃动在他全身,泛出天使般的光芒。她的旋,是世间最美丽的男!

她捂住了脸,眼泪从指缝汨汨直下,一滴滴坠落在地上。

旋站着不动,静静地看着她哭泣的脸,一动不动。

画面似乎凝固成这样一种永恒,让人欢喜,又让人嗟叹。

马路边轻轻滑翔过一辆黑色轿车,黑色玻璃上倒映出开明喜极而泣的脸。玻璃缓缓摇下,现出一张戴着黑色墨镜的脸,尖削下巴,鲜艳的薄唇。

他单手扶住车窗,默默看了道旁的二人一眼,这一眼,仿佛跨越了千年,沉重。放开了车窗,扶了扶墨镜,遮实那一对狭长凤目,轻轻吁出口气道:“走吧!”

黑色轿车缓慢地滑走,就象从来不曾来过一般。

明媚的阳光下,衬衫男的手终于从裤兜拔出,步履缓慢地向着哭泣的女走去,也许,在这个美好的季节,将会演绎另一段的美好。

(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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