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寂 - xp1024.com
《圆寂》


第一章

“你——真有当荡妇的潜质——”“胡说——我还是处女——”“呵呵,还是吗?”感觉下身一阵轻浮的颤栗,迷靡的呼吸就在耳边放荡地息啜,真实的疯狂一下将我拉向了现实世界,天呀!我在干什么?洗手间里刻意点缀的香水味儿本已让我作呕,这会儿,那伙膻味儿掺着肉欲的yín蘼直揣我眼窝子,竟“扑腾扑腾”挤出颗把泪珠,“做作!”撇撇嘴,自各儿都嫌恶自己,做都做了,哭有个屁用!26岁,早该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现在才捅破那层膜,够后现代了,虽然捅的不是地方,捅的不是时候——这可是全市最高档饭店里的洗手间!这可是本年度最盛大的豪门夜宴!——该死!我那掩都掩不住的小市民虚荣又开始高歌了,故做清高地狠狠咽了下口水,咬牙切齿地——我呸!再高档,这也是个臭臭的洗手间!再盛大!这也是个神圣的订婚仪式!柴元一,你骨子里就是个骚货!你敢偷人?你敢在别人的订婚仪式上偷别人的未婚夫?柴元一啊,你胆子真变粗了咧!“你在嘟囔什么?!”漪涟在双峰下的妖艳红唇弯起一道不耐烦的弧线,徒然打断脑海里自虐般的争斗,有一秒钟的闪神,这男人——真***邪乎!光凭这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蛋,就可以让人瞬间智商为零,不是祸水是什么?柴元一,你前辈子积德,这辈子给你撞上这么个精致的奸夫,嘿嘿——“啊!”突然的律动让我本已酥软的身体更加娇柔,娇柔到连双腿间的骨架都只怕化成一滩水,是麻?是痛?没有感觉拉!“喂!你怜香惜玉点儿,好不好?本来这洗手间位置就小,还站着做,我又是第一次——”“嘿!你事儿到挺多!啧啧啧,没潜质!”轻浮地揪了下我的小屁股,男人毫不留情地把我丢到马桶盖上,开始整理他的礼服,确实有点被他“用过就甩”的不是滋味,可那句“没潜质”更让我闹心,“噔”地从马桶盖上站起来,大大咧咧两脚就往那双光亮鉴人的意大利皮鞋上踩去,双手象小时侯挤猪八戒脸那样挤上那张媚死人的脸蛋,“什么没潜质?说清楚!什么没潜质?”“——当荡妇的潜质!木头疙瘩!”再次把我丢到马桶盖上,一指神功狠狠点上我淅沥糊涂的脑袋瓜子后,祸水儿如刚才般光鲜夺人的潇洒离开,徒留下我坐在冰凉的马桶盖上咬着指甲,自虐般又争斗了半天——木头疙瘩?

可不!我不就是个木头疙瘩?还是个只会脑子里发芽,表面上连根毛都不敢冲的烂木头!从小,我听到的最多的赞誉就是,“元一真是个听话的乖孩子!”这年头,听话就代表苯,乖就代表蠢,哪家的独生子女不会使个小性,被宠个狂儿八万的,我也是独生子女,也是号称着“优生优育”的第一代少年儿童,为什么那小性儿被压榨的那么闭塞?各位听好了,不是没小性儿,是小性儿被压榨了!被谁压榨了?!被小姑压榨了!!瞧把我这义愤填膺的,也只敢一个人闷着嚷嚷,人前,我敢这么放个屁,天不塌下来才怪!说白了,我就一闷骚性子,什么乱七八糟,秽三脏四的东西都敢往脑子里塞,什么惊天动地,唬风吓雨的主意都能“兹溜”往上噌,只是这么人前一站哇,嘿!全蔫了!人说啥就啥吧!特别是在俺老姑面前,彻底熄火,她指东,西边朝哪儿都给忘了!整一没出息的木头!

“叮铃——”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吓我一跳,条件反射地立马起立立正,“姑姑!”这个精致的名叫“手机”的小玩意儿可不是时尚的派头,那就是俺老姑的一摇尾系统,不紧不慢的指示从里面飘摇而来,“元一,入席了吗?记住,饭前一定要喝杯纯牛奶,你小妈呢?要她接电话——”cāo!象征着清纯的落红浸湿在新婚的被单上,那叫圣洁,可现在,溅在我的裤子上,那就叫麻烦!正在不停撮着血渍的我,一听老姑这么一命令,差点把夹在耳朵边的手机歪进马桶里,“不!姑姑——没事儿!没事儿!刚才有人上菜,差点泼到我身上——您刚才说什么?——哦,小妈啊,她正在陪她表妹——恩,等会儿我让她给你回电话——记住了,他们给我拿牛奶去了——”终于,老姑结束了“宣旨”,无力地再次摊倒在马桶上,凝视着裤脚上已变成灰色的血迹,我又开始斗争了,“喝牛奶?哈,要是老姑知道我今天疯到这份儿上,会不会让牛吃了我?”

当我湿着裤脚,湿着双手,从马桶上挪个地儿,坐在宴席边时,我那木头脑子还在斗争,确实是这样的啊,越内向的人,脑袋瓜子越热闹,经常有很多声音在里面吵,有时象个孩子在冥想,有时又象个泼妇在骂娘,我那颗脑袋看见什么就吵什么,表现在外在,他们说我爱发呆,表现在自各这儿,我就称它在斗争,也累啊,这脑袋整天唧唧喳喳,耗神!所以是该多喝些牛奶,“小妈,我的牛奶呢?”声音不大啊,还是被那几个光彩夺目的男人听见了,瞧他们笑的,太刺眼!“晚嘉,你的宝贝‘女儿’找牛咪咪喝呢!”说的没错,男人长的越漂亮,嘴巴越毒,几张毒嘴都凑到一桌,有够沮丧!“我让他们去热一下再拿过来,你小姑刚才给我打过电话,说喝冷的,你会咳嗽!”美女就有这个特权,一皱眉,能让所有的臭嘴封口,更何况我小妈单晚嘉是个冷美人,她这一皱眉,不仅能让毒嘴寒寒,更能让我怕怕,老老实实坐在一旁,不敢多言语。俺爹厉害啊,能娶到这小娘子!

单晚嘉,你上网去查查,只要是武大男生做的网页,全是她的硕士照做桌面,这个慧美俱全的精灵能让所有的精英为之疯狂,也能让他们为之抓狂!谁曾想,这样女神般的尤物竟然一拿到硕士学位,拍拍衣裙,就把自己嫁了?嫁个富商豪贾,政治名门,哪怕是个文体明星,都能成全一段才子佳人的绝话啊,不!人家有性格!看中俺那五十有四,还带个超大拖油瓶的老爹了,毅然回家做个全职“煮妇”,不服都不行,想我大专毕业,都要瞅个超市收银员的活儿打发日子,她一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竟然能遵循“三从四德”,在家“相夫教子”——又瞎想了吧!相夫是有拉,教子?——这么想也不怕寒碜自己,你和她一个年份生人,她教你什么?你可是你老姑的“版权宠物”!——瘪瘪嘴,突然觉得自己窝囊透了,同样26,人家想嫁鸡就嫁鸡,想嫁狗就嫁狗,想嫁老头就嫁老头——呸呸呸!瞎比喻个啥,你爹是鸡是狗啊,你老爹至少也是个博士导师,勉强也是个“才子”,被美女看上不足为奇啊,到是你那同是教授的老姑说的对,“我们柴家一门秀才,怎么就出你这么个目不识丁的文盲?”难怪你小姑把你箍着,圈着,遥控着,高知忧弱智,也正常嘛!这道理想了26年,还没想明白?

“小妈,牛奶还是我自己去拿吧,我——”迫不及待了,可怕的习惯啊,我一不自在就想喝牛奶,才要起身,就被一只柔滑的小手拦住,“元一,让许洋去拿吧,他正好要去那边敬酒!”“我什么时候要去敬酒了?凭什么让我去给她——好好好,我去,我去!”无可奈何地挑挑那双漂亮的眉,对面的男人优雅地起身,没好气地睨了眼我小妈,却临了转身又狠狠瞪了我一眼,这——这还不如让我自己去拿!——去拿啊!你到是去拿啊!又开始自虐的激自己,可俺偏是个不受激的性子!继续杵在那儿当木头。不自在啊,太不自在了,一桌子俊男美女,众矢之的啊,如若光是些漂亮宝贝,只当是风景欣赏就罢了,偏偏各个身份又显赫,全是群“八旗子弟”,一会儿那个爸爸的老部下来敬酒,一会儿这个爸爸的老战友来贺喜,都不认识,可都要起立举杯,小妈他们这些“金枝玉叶”习惯了这套官场上的应酬,我一个小老百姓,可消受不起,天呀!这家人才是订婚,要是结婚——太奢侈~!

是奢侈啊!香格里拉一个宴会厅全包,担负的起这样的大手笔,男女两家肯定都有来头了,先说女方吧,因为和我算是亲戚,订婚的女孩儿是小妈的表妹,芳龄22,今年刚大学毕业,名字很漂亮,叫龙艾,人更漂亮,美的真干净,像是一块不被染指的剔透的玻璃,有种超凡脱俗的清澈质感,但,这孩子不会如她相貌上那样稚嫩,那双冷静沉稳的眸子,和小妈挺象,让人羡慕的“家族遗传”啊!女人的眼都很挑,美女的眼更挑,能让这样一等一的美女愿意年纪轻轻就被订走的男人一定不差,事实上,我先验货了,确实不差!佟卿越,也就是开头那个精致的奸夫,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公子哥儿,衔着金钥匙出生,我想,这世上没几个孩子的老爹真的是将军吧!他老爹就是!我想,也没几个将军的儿子会很漂亮吧!他漂亮的要命!我想,没几个漂亮的男人会捞钱吧!他会捞的厉害!我想,没几个会捞钱的又漂亮的太子爷不浪荡吧!不错,他可不是个好东西!所以,当我糊里糊涂误跑进男洗手间,又糊里糊涂撞见他,又糊里糊涂和他在那个臭臭的地方上演了段“奸夫yín妇”后,我——很坦然!反正他是个混蛋!和个混蛋做爱,伤不了任何人!——这就是我的逻辑,斗争后的缺德逻辑!

肚子疼!喝了牛奶,又吃虾,一阵一阵细鸡皮疙瘩,难受死了!我想吃些热东西,可是这一桌子俊男美女似乎心思都不在吃上,满桌子上来时热腾腾的菜肴硬全放成了冷盘,也不转转,老是盘鸡尾虾在跟前,一来二去,我吃了半盘,也不敢多吃了,瞧这跟前的壳已经堆的,心里暗暗记下,以后千千万万不要再和这帮人一块吃饭,不痛快嘛!“元一,我去那边一会儿,你还要牛奶吗?”小妈朝主桌指指,连忙摇头,还喝?我那可怜的肚子都在拉警报了!一边轻轻按着肚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默默数着跟前的虾壳,还非要搞清咧,到底塞进肚子多少支虾?——“咳!连卿越都要婚了,我们那个大院——没搞头咯!”“都是晚嘉搞坏规矩,自己先嘛先嫁个糟老头,现在连卿越都拐进她家做妹婿,苦了我们,看,俺老娘现在肯定开始蠢蠢欲动了。”“恩,就是,现在我都怕回老巢,一回去,就是催婚,搞烦了,也找个老太婆卖了算了!”“呵呵,陈默,你不怕你找的那个老老婆买一送一,给你添个大大——大儿子?”有意无意,各个取笑的眼水就往我这儿甩,我知道,他们觉得我就是那“买一送一”的“赠品”,坚决不抬头,继续数我的虾壳——“怕什么?现成的老子,当的多爽!咦?对了,卿越以后娶了龙艾,就是晚嘉的小舅子了,不也拣个现成的小姨父当?”“呵呵,可不?——”一群贱人!是不是要我挨个喊你们“小姨父”啊!贱!还想娶老婆,生儿子?让你们各个生儿子没屁眼!仅着最恶毒的咒语骂着那几张臭嘴,如果眼光真可以冒火,那一盘虾壳早被烧尽了!谁听的惯他们这yīn一句阳一句的鬼话?咝——我的肚子越疼越厉害了——“笑什么呢?”突然,身边扑来一股酒气,狂放的坐姿真不象今天的准新郎,许是这一桌都是他的狐朋狗友,什么***优雅、气质,都不讲了,佟卿越,真象小妈平时说的,就是个镶了钻的流氓!瞧他那放肆戏谑的眉眼,哪还有刚才仪式上的雅致洒脱?“我们在说你小子有福,有个现成的大侄女儿旁边坐着呢!”“是吗?”轻浮地点上支烟,微眯着眼,坏笑地睨向我,一丘之貉,我知道他准没好话,果然——“别说,我大侄女儿挺有潜质——咳——”轻轻呛了口,没错!在他大腿上,我狠狠掐了下,也奇了怪了,独只对着他佟卿越,我胆子“噌”地变的忒大!反正他是个混蛋,我总这么想!——“什么潜质?”桌子下动的手脚,台上的人自然不知,只以为他真被咽呛着了,还问?我再次觉得这几个男的够贱!“超过130的潜质,我们元一养的好啊——”所有的男人都以为年龄和体重是女人的致命伤,偏偏,我柴元一这方面迟钝,尽管笑好了,我不在乎,只要这个坏蛋不拿“荡妇的潜质”来说事儿就行了,黄段子,我敏感!

黄段子,我敏感!是和这群不熟的人一起说敏感,要和我那个圈子的婆娘们一起,那可岔了!思音,多甜的个名字,想也应该是个娇俏温顺的女孩儿吧!真这么想,您可错大发拉!这个从小和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儿,生来就是个色女加八婆,口没个遮拦的,什么话她都敢说,什么人她都敢批,是个人才啊!思音比我有出息,从小到大,成绩从来都是她出头,我摆尾,小学、初中、高中,人家上重点全是考进去的,我呢?全是俺老姑凭关系塞进去的。大学了,全国统招统分,思音进了武汉音乐学院学音乐教育,我呢,挤进武大混了个专科文凭。学历门第有差,出来后景遇完全就不同,如今,思音留校当团委书记,整天指着些漂亮的小妞小崽子们喝五扬六,我呢,说来也是在个跨国大公司哦——美国沃儿玛——超市的一个小小收营员,她一月两三千,还有外水,我一月五六百,全吃自己的——“元一!元一!”咳!瞧我一下走神跑哪儿去了,突然想这些干什么?再说,就算思音现在比我混的好,我也没嫉妒啊——胡说!你总有些嫉妒的——天呀!我又开始斗争了,以至于小妈喊到第三声“元一”我才会过来,“噔”地站起来,小妈在主桌那儿朝我招手,“过来下,元一!”正要迈步,旁边的佟卿越也突然站起来,“我也要过去了!”还装作挺有礼的样子稍往后退一步,让我先行,却在擦身的刹那,掩人耳目地狠狠揪了下我的屁股,“小荡妇,让你掐我!”还能笑的如此优雅,啧啧啧,佟卿越你个痞子!瞪他一记,我连忙朝主桌走去,管不了身后跟着的坏蛋,小妈那镶笑地太灿烂,不妙啊!

果然不妙!俺后母在给俺拉关系找婆家了,“元一,我刚才和佟阿姨说好了,你明天开始每天不上班的时候可以去她家学电脑,佟阿姨他们军校计算机专业可是人才济济,每种软件,每种程序,包括硬件,阿姨都可以找不同的人来教你——”就象找不同的猪来配种一样!别怪我说的这么直白,这种另类相亲,又不是没经历过,总算搞清楚老姑为什么非要我跟着小妈来参加订婚典礼了,伏笔在这儿埋着呢!还“每种软件,每种程序”,还“硬件”,这是学电脑?这是在检测“婆家”的“软硬件”是否达标吧,我的小姑小姑诶,您挑侄女婿的水准又上档次了啊,可苦了您侄女了,军校?那不全是军人?军人的眼光最挑剔,特别是又读了些书的军人,你这不是让你侄女去受掰?俺高攀不起啊!“晚嘉,有当娘的自觉了哦,开始给我大侄女儿找婆家拉——”“卿越!”“卿越!”两声拔高的喝止,一声来自我娘,一声来自他娘,还都小心翼翼地瞟我一眼,真当我是十六七岁的傻姑娘啊,我很厚道,你们不想捅破玻璃纸,我也装傻配合大家,故意似无知又似羞怯的半低下头,“别叫,别叫,你们现在谁叫我,我都不爱听,我现在啊——最爱我们家龙艾叫我咯,哦?”眉眼一挑,准新郎这一甜蜜的调情,惹的娇艳的准新娘红扑满面,惹的宾客们喜笑颜开,我却长舒一口气,很好!注意力终于转移了!

第二章

到底是将军府,恩!庄严,肃穆,象个坟墓——呸!只有你柴元一把这富丽堂皇的高干官邸认成坟墓,小市民样儿,见过高尚住宅吗?这里可是权力的象征,身份的显兆——是象个坟墓嘛,这么大的宅子,除去工作人员,通共住两个老人,他们家佟卿越是常年不归老巢的,太浪费!两个老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是等死是干什么?——看**多大个心,静静坐在佟家荣贵的真皮大沙发上,脑子里还在斗争。已经连续几天一下早班就上这儿报到,美其名曰“学电脑”,实际上相过几个“年轻俊才”了,恩!不夸张,确实是年轻+俊才啊!全是今年整24,新进军校执教的年轻军官,齐刷刷一米八的大个儿,有型有派有涵养,到底是新时代的军事人才,见人彬彬有礼,举手投足优雅潇洒,喜人啊!祖国有如此济济人才掌管国防,我们纳税人放心呐!可,也只能放心,不能拿来当老公拉,想我26岁高龄,这些24岁的壮小伙往你跟前一站,那个心灵苍老啊,人家又全是高知,拿出的儒雅派头里或多或少有些傲气,和俺这小市民一比画,歇菜!我被那万丈光芒照的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呈现摇头或点头的趋势了,或许佟阿姨也看出她们军校这些年轻后生们太张扬地不识稳重,已经决定另换人马,说是今天来最后一个年轻段,从明天开始就换中青势力了,得!俺也过把“选秀”的瘾,就一个年龄段一个年龄段的相吧!就是——别相到老年段,最后嫁个老头儿,也混个现成的小妈当了?——不会,不会,又想远了!瞧这脑子,狠狠敲了下脑袋,却被突然砸到身上的一串钥匙吓了一大跳,有鬼!

确实有鬼!就是佟卿越这个歪鬼!我是说,佟伯伯在书房看书,佟阿姨在厨房切水果,今天要见的那个“年轻俊才”还没到,客厅就我一个人在斗争,有谁突然这么出来吓人的,就是他!讨厌!那么重一串钥匙,打到身上很疼诶!拿起钥匙我就要往他身上甩,却被他一把搂进怀里,一张甜嘴馋猫似地就咬住了我噘起的唇,“小荡妇,淑女都不会装,还来相亲?”“要你管!放开拉,你妈马上就出来了——”这么偷,确实刺激,可是,太刺激了,我受不了,连忙挣脱,他笑地更坏,不松手不说,更是得寸进尺一用力,打横把我整个人抱起就往他房间走,嘴里还坏坏地大声嚷嚷,“妈!我回了!今天就在家吃饭啊——”“卿越啊,龙艾来了吗?”混帐东西!还故意不紧不慢的晃,眼看着他老妈就要从厨房出来了,我的心都要呛到嗓子眼了,他却笑地一脸无赖,“龙艾今天有课,不来!妈!我有个文件让元一帮着打打啊——”“这孩子,元一是来做客的,你——”好险!他踢关上房门的刹那,我听见佟阿姨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啊!”臭痞子,一进门就象丢文件一样把我往床上一甩,幸亏够软和,一弹,我陷进暖暖地被单里,“要减肥了,吃的象个猪,看哪个要你?”嫌弃地瞟我一眼,拉开衣橱,那痞子开始旁若无人换衣服。***!会享受啊,这么柔软的大床,是我的两倍,不,三倍大哦,懒懒地窝在里面,我动都不想动一下,“不减!我要吃的象个猪,要你管!”“老子吃饱了撑的,管你?我是可惜那点粮食——起来!给我扣扣子!”硬是被他从柔软里拽起来,极不情愿地给他扣着衬衫上的扣子,“你吓老子,腰粗地都摸不到骨头了!”不安分的双手就是在腰间挑剔地一掐一掐的,我怕痒极了,生气地打开他的手,却怎么也拍不掉,“啊——讨厌!——”“嘘——小声点,你不怕我妈听见啊!”这痞子看我怕痒,还玩上瘾了,顺着我娇气纽动的身体陷进软软的被单里,手脚并进,连淘气的唇都不闲着,全身上上下下被他嗅了个够,“呵呵——别动那儿——啊——痒——”这孩子生来是讨阎王嫌的,你哪儿怕痒他就往你哪儿蹭,我疯地细汗淋漓,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还是在哭了,“元一,你小肚子上的肉都可以去炼猪油了——”嘴在不停的咬,恶毒地话还要不停的说,冤家啊!他就是过不得我胖!一来二去,瞧我被他折腾的,衣服裤子乱七八糟,全身都是他咬出来的小红疙瘩,头发乱蓬蓬,象个邋遢的小疯子!他呢,清清爽爽,扣子整整齐齐,所以,当——“元一,卜凡来了!”佟阿姨外面一身大喊,我慌了神,他却一脸坏笑睨着我,悠哉悠哉——典型的下流痞子!

清秀!24这把年纪,有这样剔透的肌肤,这孩子应属天生丽质,一身军装,即不失英武,又张显雅致,这种极品男色应该让思音过来称称,生在音乐学院,那小娘子眼都被养刁了,环肥燕瘦,什么样儿的她都能挑点儿刺,这个好,挑啊!要气质有气质,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板有身板,看你挑他什么!——“卜凡,这是元一!”“元一,这是卜凡!”是我相亲相老练,不知羞怯了?还是这男孩儿太害羞?腼腆的微笑,淡淡的酒窝,面颊飘漾的红,衬地那双神气的眸更亮——如今这年代,这么可爱的表情真是弥足珍贵啊,男孩儿质朴单纯的气息让我如沐和风,繁琐的电脑程序在他清雅磁性的声音里自由流畅,我同样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静静地听,静静地点头或摇头,却是一种满足,一种心灵的安宁,一种沉静的享受。

“你妈妈皮肤也这么好吗?”这个问题都溜到嗓子眼了,不问出来还真不舒服,显然,男孩儿被一直不出声的我突然冒出句话搞糊了,一抬眼,几乎是同时,脸又红了,呵呵,象个害羞的孩子,说起话来都变的支支吾吾,“我妈妈——皮肤——还好了——”,“一定很好,要不生出的儿子皮肤会这么细嫩?多好,都看不出毛细孔,可以省多少化妆品啊——”我这人也真是,一旦嗅出别人的秉性,胆子就跟着变大变粗,太羡慕他的好皮肤,我的脸都快凑到他鼻息前了,小伙子连忙往后仰,脸更红了,眼都不知往哪儿瞄好,我却大咧咧地还不省人事,直啧啧称奇他的好皮囊,“别人都说,儿子随妈,你妈妈这么好的皮肤,不用下多大功夫护肤吧?”象个好奇的小学生,我一脸认真地问着,身材胖瘦,个高个矮,我柴元一全不在乎,独独这皮肤护理,俺跟所有女性一样,大大地在意,一月大半喇工资我可全贡献到这张脸上了呢!“也不是,她也挺注意护肤,我每次去日本,她都要我给她带很多护肤品——”“什么?你经常去日本?”不得了!!这小子太对味儿,我可是个标准的“哈日”族,虽然有些“不政治”,可,没办法,小日本的动漫,小日本的偶像剧,特别是小日本的护肤品,太深得我心了!这下,我连矜持都甩一旁了,叽里呱啦拉着男孩儿的胳膊,就机关炮似地问开了,“日本的动漫可以成套带回国吗?——你见过木村拓哉吗?——他们本地的护肤品还卖那么贵吗?——”卜凡同志真是个厚道孩子,你问什么他就老老实实全告诉你,到最后,连我要的动漫,我要的护肤品,都应承下来了,只是我要的木村签名——“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演唱会,不然,可以排队去要的——”多好的孩子啊,瞧我笑地象朵花似的,就知道,我多么高兴认识这个有“海外渠道”的同志啊!

“首长好!”标准的军礼,却突地站起两道身影,卜凡是看见佟伯伯的礼数,我是心不在焉时,突然随着卜凡的条件反射,“哈哈!不用不用,在家里不用那么拘束,看,把元一都弄紧张了,来坐,来坐!”佟伯伯和蔼的笑容,搞的我和卜凡都红了脸,佟阿姨却是满眼欢喜,“卜凡啊,元一是初学电脑,今后你经常来教教她吧,元一很好学的——”要不是这么多人,我真要笑出声,我好学?太阳打西边出来,我都不知道能正经学些什么呢!看来他们是看着我和卜凡挺谈的来,在给我们制造机会呢,也不错,虽然对这孩子还没那心思,可交个朋友还是蛮不错的嘛!“哎呀!我忘了厨房里还有他们从海南带回来的芒果,我去给你们切——”“阿姨,我去吧,您忙了半天,歇会儿吧!”连忙起身,实在不想再傻乎乎地愣坐在那里感受那二老看鸳鸯般欢喜的眼神,抢着就到厨房切芒果去了,深深呼了口气,呵呵,可怜卜凡那孩子了,中规中距坐那儿,肯定很难受!怎么突然来点小幸灾乐祸,我竟然轻轻哼着小曲儿切起水果,“这么高兴?怎么,终于觅到如意郎君了?”一道戏谑的调侃突然在身边想起,拈起一片芒果就往嘴里塞,佟卿越吊儿郎当地倚在一旁笑睨着我,没理他,那曲儿是不敢再哼了,“哎呀!卜凡!日本的动漫可以成套带回国吗?——你见过木村拓哉吗?——”突然用超恶心的嗲音学着我说话,佟卿越象只可恶的跳蚤就在我身边跳来跳去,把我气地放下刀子就要去捶他,“你!混蛋!你偷听我们说话——”“错!不是我偷听,是你嗲地声音太大,我在隔壁都听见了!”“胡说,谁嗲了,你才嗲地声音大呢——”“是是,我嗲的声音大,可还是没你叫床的声音大——小荡妇——”唇被他一寸一寸地吃住,暧昧地娇啜涟漪性感的波纹,佟卿越温暖的大手轻柔地按捺着我颈后酸麻地神经,好舒服——他的唇好甜好香——好象芒果的味道——芒果?!突然惊醒,赶忙推开身前的妖魔,迷糊糊地看向他,这坏蛋竟是一脸懊恼,“cāo!就差一点儿!”什么就差一点儿,顺着他气呼呼地视线往自各儿身上一看,混帐王八蛋!!扣子差点又被他全解开了!“佟卿——”尖利的叫声还没喊出嗓子,就又被他堵住唇,不过,这次只是一点即闪,“嘘!别喊,小心人家都进来看你这副模样!”坏笑着拈起块芒果晃出去,讨厌!!又害我一个人慌张整理仪容,佟卿越!你个大混帐!

“你是喜欢电脑还是喜欢女人?”嘻嘻,又脸红了,卜凡同志真不禁逗,又碰到我这个变态的女人,偏偏喜欢看他那精致的肌肤上飘染一圈婴儿红,说话越说越出阁,还在旁边笑地象个小嫖客,难得碰到这样一个珍世奇宝,不好好拿来调戏调戏,对得起我那倍受压抑的花花肠子吗?送我回家的这一路上,我就这么淘气地问东问西,卜凡还真是个好孩子,也就任着我越来越放肆,再奇怪的问题,他也不生气,全迂迂地告诉我了,这么好性儿的男孩儿,这么秀气的男孩儿,真是朵——“奇葩啊!”突然猛地拍了下卜凡,男孩儿一脸迷糊,我却哈哈笑地乱七八糟,有时候我都受不了自己——太无聊!“叮铃铃——”这下好,有人收拾你这个疯子婆了!一看电话上缺颗大门牙的老太婆yīnyīn坏笑的彩信,我就知道是俺老姑的追魂call,条件反射地立马变淑女,唯唯诺诺地接起电话,我瞟到了哦!男孩儿唇边那朵漂亮的笑容,是在笑我变脸的速度吧!朝他皱了皱鼻子,男孩的笑容更漂亮了,我却更肃静,因为,姑妈开始训话了——“元一,佟阿姨说你已经出门了,现在到哪儿了?——哦!天可能快下雨了,我看你还是打的回来吧,记住上去先把的士车号记下来打电话告诉我——”无奈地皱皱眉,没办法啊,小姑总把我当婴儿般看着,还生怕我被别人劫去卖了?我又一没钱二没色的。还是得乖乖答应啊,小姑的话就是“圣旨”——“哦,对了,明天你还是早班?”“恩,7点的班!”“好,我去给你请假!”“请假?为什么?”我们超市谁不知道我是托管型的,请假领工资全是小姑代劳,“你和我去接机,柴鹤明天回来!”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停止了跳动!天呀!!我没有听错吧!柴鹤!——要回来了?——迅速被一股狂喜笼罩,心跳加速到漫天飞扬,太好了!真是太太太好了!!我的柴鹤——要回来了!!连和小姑说“再见”的规矩都忘记了,我象个兴奋的孩子拽着卜凡就跳起来,“哈哈,他要回来了!他要回来了!卜凡,他要回来了!恩嘛——”我真是兴奋过了头,竟然凑上去当街给了他一个响吻,男孩儿的惊讶,男孩儿的羞涩,我全笑嘻嘻看在眼里,却全没自觉——因为,我太高兴了!柴鹤!我的哥哥,我的爱啊!他——要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我爱柴鹤!从小我就把这句话记在心上,说在嘴上,写在生活里,我的每个小日用品上全锈着这句话,只要一买个什么东西,我总是习惯地在上面签上这句话作为版权所有,就连我所有的密码全是这四个字,所以,搞地现在全家都养成了习惯,只要是我的东西,都会自觉为我标上“我爱柴鹤”,姑妈说这样方便多了,好记又容易区分——全家人都知道我喜欢说“我爱柴鹤”,全家人也都知道我是真的爱柴鹤,他们习惯了,也麻木了,甚至都不计较这个“爱”字,不能这么轻率,更不能这样毫无禁忌,因为他们也知道,柴鹤是我的亲哥哥,是我骨连着肉,肉连着血的亲哥哥,我的爱是纯真的,是圣洁的——可是,天知道,我真的那么纯真吗?真是这么圣洁的爱着他吗?鬼扯!我爱他,就是爱他,用个女人最邪恶的心爱着他!我看过很多乱伦的书,做过很多绮乱的梦,甚至想过不顾一切地去色诱我的亲哥哥,呵呵,够疯狂吧,可惜,没写成一部可歌可泣的乱伦史,还是因为我是个有脑没胆的,在柴鹤面前,我就是个温顺乖巧的洋娃娃,哎!米粒大的胆儿注定我就是个苦情女配角,偷偷躲在角落里意yín着自己的哥哥,然后眼睁睁看着一个天使般的女主角抢走他,然后嫉妒的发霉——不!才不!柴鹤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他!女人是情绪化的动物,我更是如此,刚才还是神采飞扬,兴高采烈,一下子,就变的咬牙切齿,凶神恶煞,难怪眼前的卜凡要奇怪地抬起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对不起,太进戏了,都忘了我还拽着一个大帅哥站在马路中间呢。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连忙松手退后一步,接着,就是傻兮兮地笑开,没办法,只有这样装赖了!男孩儿也笑了,怎么看怎么比我成熟,嘿!搞反了吧,我可是大姐,他敢比我——“元一!过来!”容不得我耍霸道,一个比我更霸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转身,帅!屁颠屁颠就小跑过去,可不是冲着那个横眉绿眼的佟卿越啊,是他驾着的那个宝贝,哦!亲爱的大奔啊!

“傻妞,我可没让你用口水洗车!”才不理他无礼的讪笑,流口水怎么了?我就馋的流口水了!这车太帅了!呵,他佟卿越还真不是普通的有钱哦,这款奔驰slk敞蓬车可是今年秋天才上市的,勇猛的外型,锐利的v型车身造型,稍高的尾部,给人以敏捷、紧凑和矫健的感觉,很容易吸引人的眼球哦,特别是我这样有强烈小资情调,又忒玩物丧志的主儿,最喜欢挂这方面的眼科,没本事享受一把驾驶的乐趣,看看摸摸总可以吧!“真腐败!72万咧——”“嘀咕什么呢?摸够没有?摸够了就给我快滚上来!”哼!典型的纨绔习气!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可是——俺不在意!开这么好的车是该拽点儿,要是我,只怕眼睛鼻子早长到头顶上去了呢!欢欢喜喜就要上车,还不忘跟那边的卜凡招手,“我搭顺风车哦!谢谢你送我,再联络啊!”脚才踏进一只,又突然拔出来,急急忙忙转身,“喂!你又怎么了——”佟卿越已经很不耐烦了,可,谁管他呢!“等会儿,我有个事儿忘了!”回头敷衍一句,就跑向卜凡,“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电话呢,要不怎么联络!”一边啜着气,一边递上自己的右手,“是啊,我的电话是——”好孩子!工工整整在我的手心写下一串数字,“我的手机可以留言,你随时可以找我——”“知道了!这串救命数字我会谨记在心的!”顽皮地眨巴眨巴眼,男孩儿又是一脸迷糊,呵呵,还是以后再和他解释为什么是救命数字吧!轻盈地转身跑向亲爱的大奔,再不快点,佟少爷可真发火咯!

13545211940——1354我爱一一就死了!呵呵,真搞笑!一爱上我元一就挂?我还真一扫把星咧!“吱——”突然一急刹车,我的脑袋毫不留情撞上前面的挡风玻璃,“铛!”这么高贵的车当然不会怎样,可怜我的额头,不会青了吧!连忙照上反光镜,却在里面看到一双晶晶冒火的双眸,“是我的头撞坏了,你的车没怎样!”拍拍那玻璃,我赶紧解释,佟卿越只瞟了我一眼,捞过一只烟点燃,就一直盯着我,搞——搞什么啊!他的车是没怎样嘛,莫名其妙极了,我也一脸糊涂地瞄着他。外面已经在下雨了,车窗一片雾蒙蒙,现在大概八点了吧!不对,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快八点了,现在至少九点——“柴元一!!”一声怒吼,吓地我刚飘出去的心神马上归位,还没眨个眼,一双唇就欺了上来,霸道的舌直接撬开牙关,纠缠挤压,这是一个极其色情的吻!轻啜的呼吸交织着他诱惑的鼻息,舞动着激情的旋律,我仿佛陷入一片火红的玫瑰花海,香艳而轻柔——他的舌开始点点后退,却还欲迎还拒,一步步勾引着我的依赖,最后完全没有了舌的试探,只剩下魅惑的呼吸,“我要——”追逐着他的气息,迷蒙的我象个孩子般娇气地喃喃,感觉他狡黠的微笑,唇轻点了下,却马上又退开,耳边传来他的轻呢——“手上的数字是多少?”“13545211——”“错!乖!跟着我念——”甜腻的唇贴上我急切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摩挲着,“1——3——5——4——5——1——8——9——4——1——8”一个数字一声回应,一声回应一个香浓的亲吻,朦胧中,我似乎感觉他的拇指还在手心相应地划着数字弧线,以至于最后——“手上的电话是多少?”“13545——咦?那串号码呢?怎么没了?是多少来着——哦!想起来了,13545189418!好象不对啊——”糨糊脑袋!记不住个东西,绞尽脑汁地沮丧着,却完全没有留意身边一边叼着烟,一边开着车的佟卿越唇边那朵弯起的得意——

第三章

“这是哪儿?”“长个眼睛出气的?‘酒吧’那么大的招牌没看见?”潇洒地把车钥匙抛给门前的泊车小弟,佟卿越拽着我的手就往里走,沿路不断有人亲热和他打招呼,看来他是这儿的常客。我确实长个眼睛出气的,门口那么大的招牌不是没看见,是看不懂,全英文的,鬼知道写些什么!“又怎么了?”紧紧一握,佟卿越不耐烦地看向突然站在那里的我,灯色的致雅迷醉,香水味的氤氲眩晕,暧昧撩人的靡靡之音,恩,蛮符合我想象中纸醉金迷的娇奢场所,当然很好奇,毕竟这儿可不是我这样一个月百八块的小老百姓能享受的地界,可是——“现在都快十点了,姑姑会着急的,再说明天我还要——”突然松开我的手,佟卿越竟然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了,把我一个人傻呆呆地撂这儿,算——算什么事儿?有点小生气,瘪了瘪嘴,只有自己掉头原路返回咯!***,这雨还下个没完了,看见外面淅沥哗啦,站在酒吧门前的我一脸郁闷,这种富人区,全有小车代步,连个的士都不经过,这让我怎么回去嘛——咦?那位先生好象要走,连忙三步变两步颠过去,“对不起,能搭个顺风车吗?你只要把我送到三阳路的电车站就可以了——哦,等一下——”还没等人反应过来,我就匆匆跑到车尾,赶紧以最快的速度记下车号,就要挤上别人高贵的奥迪,“哎,小姐,你是——”“柴元一!!你发什么疯呢!”那位先生的质疑马上被一声怒吼压住,佟少爷气地不轻哦,脸沉地厉害,“我——”怂人无胆,我就是那种被人一吼就怂的主儿,呆呆愣在那里,还在淋雨都不知道,“还让我过去请你?”yīn霾的警告,我当然听的出来,连忙跑过去,少爷yīn沉沉地转身,我只有乖乖跟进,没用!是没用,不过——佟卿越发起脾气真挺吓人呐!

他气鼓鼓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我也糊达达一屁股坐了上去,管他旁边还有多少双眼睛露出怎样的兴味,好烦人!那雨淋在头发上,湿答答的,我最讨厌这种半干不干的嘎巴子感觉,嘴越翘越高,心越来越毛——“你还敢和我噘嘴?怎么,还委屈你了?”瞟我一下,少爷的眼又眯了起来,“头发这样,我真的很烦!”还真撩起我这温性子,一下子爆发,象个孩子我大声的嚷起来,“怪了个鬼,谁让你自己去淋雨的——”“我不想呆这儿嘛!你又不送我回去,我只有自己想办法了!——”“你猪脑子啊!自己想办法!是什么样人的车都可以随便上的?——”“我有记他的车牌号码!我不是猪脑子!”吵地理直气壮,瞧把佟少爷气的——“你他妈真——waiter!waiter!去给我拿块干毛巾!”还好!他把气都撒向那可怜的服务生了,却依然象只小斗牛气呼呼地瞪着我。噘着嘴眨巴眨巴眼,揪着那讨死人嫌的头发,我也一脸气呼呼地看着他——“别动!柴元一,你算把我的脸都丢尽了!”“啊!疼!你轻点儿,我自己来擦——”窝在他怀里,任他笨手笨脚地给我擦着头发,真是受罪!下手那么重——“再动试试?乖乖给我老实坐着!”又吼我,不过,手劲是轻了些——

“呵呵,卿越,只怕龙艾都没享受你这样的伺候吧!”“哈!龙艾哪有她这么麻烦!”脸颊被狠狠咬了下,却全然没在意,旁边的调笑是充耳不闻,也没兴趣认识旁边那几个挺养眼的男的,我全部的注意力全集中到酒吧小舞台上那个风趣幽默的司仪身上了,有意思哦,原来这么高档的酒吧也会搞些这样不入流的小花样儿,尽开些低俗的玩笑儿以及弱智的巧问妙答来娱乐大众,能博得这些精英人士暧昧一笑,可有些无聊的急转弯他们不见得答的出来呢,还不如我这个市井出生的小俗气蛋,就象这道题——“米的妈妈是什么?”“稻谷!”“米桶!”千奇百怪的回答,就不着点子上,一群笨蛋,这都不知道——“是花!花——生——米!”我兴高采烈地大咧咧就喊了出去,“对!这位小姐答到了,可不是吗?花生米,花生的米,花不就是米的妈妈!”“哈哈!”全场一阵哄笑,感觉腰间被轻浮地一掐,“小疯子婆,就会答这些弱智的蠢问题!”佟卿越笑地一脸戏谑,眼中的宠溺让我得儿起来,挺挺腰杆,不可一世地横他一眼,“哼!这种弱智问题你还不会答呢!”“呵!你还真给点阳光就灿烂啊!看我不——”咯吱着就要来咬我的脖子,“啊!呵呵——不要拉——”嘻嘻哈哈就和他疯起来,“——我们还准备了些小礼物,刚才所有答对题目的客人都可以得到一款高档毛笔!——”我耳朵尖,扭动着身子就要冲出去领礼物,“啧啧啧,看我们家元一听见小便宜那眼蹭的!”硬被他抱着,戏谑地和旁边几个男的一阵不正经的调笑,“放开拉!讨厌!”打开他的手,还是被他狠狠拍了下屁股,我屁颠屁颠地领奖品去咯!

我发现男人聚在一起也挺嚼舌根的,东家长西家短的,无非还不是事业啊,美女啊,玩乐啊,听起来也不比平时我和思音聊地高尚到哪里,有兴趣地就竖起耳朵听听,没兴趣的,我就蘸点酒掰弄掰弄我那得来的毛笔,在茶几上随意涂鸦几下。已经给姑姑打过电话指明去向,撒了小慌说和卜凡去茶吧坐坐,姑姑到意外放行,一定是佟阿姨已经给她支了信儿,说我和卜凡有搞头——想起卜凡,就想起刚才姑姑那个电话,想起那个电话就想起我的柴鹤,呵呵,柴鹤可从小就练习书法,字写的那个漂亮,啧,我还就喜欢模仿他的签名,可,怎么也写不出他那个味儿,苍劲飘逸——不自觉又在茶几上写起他的名字,却才在“柴”字一完笔,就被一只手拽住,“鬼画什么呢?”亲昵地咬了下我的耳垂,佟卿越从后面抱住我,“我在练字,这笔真不错!”抬起笔,朝他甜甜一笑,又得到他一个唇吻,“没眼水!这种次货只能哄住你这样的笨蛋!”无所谓地拈起我手上的笔随意往茶几上一丢,抱起我坐进他怀里,一边轻轻抚摩着我逐渐变干的头发,一边轻啄我的红唇,“你想练字啊,去我那儿,我办公室有杆极品纯净的紫狼毫,那才是真好呢!”“好啊!可是这杆也要留着,它是我得的!”又捞起茶几上的毛笔当宝贝似地捧着,左看右看,就是得意!“宝气!”点了下我的额头,佟卿越放开我靠进沙发上撑了个懒腰,“要回去咯!我们家胖妞可是有门禁的,哎哟!这丫头养的,坐一下,腿都给她压麻了!”就会调戏我,惹的旁边一圈人都贼笑贼笑的,“卿越,过几天我要招聘秘书,你眼毒,过来帮我看看!”“又招聘?你小子这是第几个了?挑秘书还是挑老婆啊!”“我可怜啊,哪有你那么好命,一个殷雅足够了,要不这样,把殷雅调给我——”“薛寒,死了这份心吧,就算卿越同意,也要殷雅愿意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殷雅对卿越的那个忠心——”暧昧的笑意互相流动,佟卿越却一脸无所谓,淡然地弯起唇,却在看向我时,笑容变坏了,“走咯!我的小胖妞!”朝他那群狐朋狗友摆摆手,牵起我潇潇洒洒地就走了,让我搞不懂的是,他的笑容怎么那么yīn谋?

一双聪明剔透的眼睛,多么阳光灿烂的笑着,天下谁能拒绝他呢?我愿意这么一生都看着他,只融在心——我的哥哥,我的柴鹤回来了!“元一!”心为了这声呼唤竟然湿润了,象小时侯那样慢慢张开双臂,马上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我的元一还是那样娇气,都是个大姑娘了!”“也是个老姑娘了!”——咔!浪漫幻想就此打住,牙关一紧,脆弱的吸管被咬成一条线,上午去接柴鹤的情景已经在我脑海里回荡了不下百遍,却遍遍卡在老姑那句败兴又败胃的话上,简直可以说是落荒而逃,连柴鹤的气息都没闻清楚,我耷拉着脑袋,绔丧着脸就跑到思音这儿发泄来了,老姑娘?哈!俺小姑真会蹶我的软肋,26!是老了,年华不在,青春永逝,人老珠黄咯!——珠黄?连忙掏出小镜子仔细瞅自己的眼睛,还好拉,黑漆漆,圆溜溜,妩媚的眨眨眼,还有些许风情在——“别照了,再怎么照也是张老脸了!”“去你的,现在本小姐听不得那个‘老’字!”嗔了眼身边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搅着咖啡的思音,我照照不误,镜子!女人永远的盟友!“女人!接受事实吧!你小姑说的对,是个老姑娘了嘛,哦,错!应该是个小嫂子了,现在你连黄花大闺女的价钱都卖不出了!”咬牙切齿,对着镜子捏着脸颊上那颗红痘痘,思音的嘴巴就是毒,太伤自尊!可是——没办法,她说的是事实!“***,听说童子精可以养颜,什么时候介绍几个小处男,让我也老牛尝尝嫩草嘛!”“那个怎样?——瞧那窄臀——”思音他们学校的排练场真是个天堂,什么样的绝色都有,没事我就喜欢赖在这里找些漂亮的小弟弟小妹妹养养眼,顺着思音的视线瞄去,顿时色咪咪,嘘——正点!倒三角,够挑逗!“和我们家佟卿越有的拼哦,这孩子以后‘性福’啊!”“切!人家都可以给你开床上讲座了,看见那边那个小蹄子了吗?那是他本学期的新床伴!”“哪个?那个?!不是吧!挺纯净的女孩啊!”“纯净?告诉你,这一场子就没个纯净的孩子,现在的孩子杂着呢!走了,请你吃法国大餐!”站起来随便绑起头发,思音是那种怎么打扮都洋气的女人,“怎么?你们又发奖金了?呜——学校就是腐败!”嫉妒的要死,可还是忙不迭站起来,免费的晚餐谁不爱?“发个屁,别人送的免费餐券,不吃白不吃!”“呵!一千块!谁这么大方?”“就是你说纯净那妞儿,她想得到这次汇演的一个角色!”临走前再次瞥了眼那张干净的娃娃脸,啧!现在这孩子是杂咧!

“拿破仑的铁蹄征服了欧洲的君主,而法国厨子的美食征服了所有人的肠胃。”这话一点儿也不假,在品味了这顿烹调程序比中餐复杂百倍的美食后,我发现,原来饭还可以这么吃的,吃的如此苛刻,如此冗长,竟然一餐饭要经历8个步骤,盘子是一道道的上,又一道道的撤,吃到最后,我是酒足饭饱,但也腰酸背疼,受累啊!太高级的餐厅,规矩就是多,为了成全那个高雅情调,腰骨要笔直,说话要低调,刀叉不可随意挥舞,憋死我小急性子!但——一想到这顿豪华大餐是捡来的,再折磨人的吃法,我也认了!“***,天天这么吃饭,不把活人整花薨!”思音真是装精的祖宗,瞧她呷着cappuccino那股子恬静与安然,谁想的到这小娘子满嘴脏字,“这种地方,就是用钱砸出来的,多的是凯子爷——思音!”突然兴奋地在桌下用脚勾了下她,轻浮地朝对面的个男的瞟了一眼,不是别的,诱人的灯光,轻飘的音乐,再加上我喝了点小酒,太有催情的条件,“我对老男人没兴趣!咝——我说元一,你现在还真饥不择食,这种老东西也有兴趣?”“懂不懂欣赏?什么老东西,老东西才有魅力咧,那种颓废中的儒雅,漠然中的情欲,压抑中的激情,智慧与敏锐的洞察力,深刻而从容的内心,啧,无一不让我陶醉——当他望着你,仿佛就能望出天崩地裂来,那是一种能让人上瘾的凝视,那才是真正的性感——”说着说着,我的眼眸逐渐迷离,中毒如此深,归结为最近刚得了张亨弗莱·鲍加的海报,一下子就要了我的命,那很淡很淡的微笑,那漫不经心却足以燃烧的气息,那冷漠而嘲讽的嘴角,让我迷醉,让我沉醉——“真的这么棒?”“恩!”“真的这么性感?”“恩!”“对面那男的也有这个效果?”“恩!”放下咖啡,思音问地一脸诚恳,我点头地极为干脆,她的唇弯起来了,诡异而自负,没安好心!果然——“那好,去摆平他!”“什么?摆什么平!”无聊地横她一眼,这女人很容易疯的没名堂,“当然是你去摆平他,喜欢就去玩玩,正好马上有支舞,你去请他,亲身感受一下他的性感嘛!”就知道这女人开始使坏了,从小就这样,思音总能勾引出我内心最深层的疯狂,还真对她这点子动了心,酒壮怂人胆!妩媚地看他一眼,狠抽了口红酒,我竟然笑着点了点头,思音眼中的光华融化了我的矜持——

多么活泼的舞,配上我鬈发轻荡,活色生香,笑嘻嘻贴近他的脸,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酒,旋身舞开,双颊嫣红,眼眸迷醉,偏偏又扬着烂漫笑容,我是有些醉了,可脑子还精明着呢,这个老东西算是被我坏了道行,全然没有了淡然、嘲讽、平静、隐忍,这只是个被我吸引了的普通男人,眼底的宠爱以及隐隐的欲望,让我得意极了,时时刻刻没忘了小姑的提醒,我是个老女人了!哈,也只有老女人有这样的风情啊!香艳,加上我刻意的装纯真,还是能祸害些人的,呵呵,一扫早上的郁闷,直到一曲终了,回到位置上,我依然笑地灿烂自得,“想开了?再听的得那个‘老’字了?”一脸揶揄,到底是老相好,还是思音了解我,“恩!现在知道自己还是有当妖精的本钱!”“当然,我们元一媚起来,哪个骨头不酥?看,不是撂倒一大排?注意,你身后45度方位才真有个极品,捞着他你算赚了,他盯着你超过一分钟了哦,有搞头!”娇嗔地横她一眼,还是很给面子地回了头,能得到思音肯定的绝对不会——差——差大发了!搞他?还用搞吗?早被他吃的尸骨不剩了!优雅的举杯,魅惑的微笑,那才是个妖精!——此时,除了我的奸夫,还有谁能让我如此紧张——***,我紧张个什么啊!

我当然紧张,刚才那支舞跳的太轻佻了,我可是个老实的本分孩子,怎么能在公共场合如此招摇?特别是当着家里人的面——“完了!完了!被小姨夫看见了!”“柴元一,你恶不恶?他是你的个情儿!”“他也是我的小姨夫!”坚决的表态!——我都觉得自己假的恶心!和人家胡搞乱搞想到尊敬长辈没有?现在到装三作四的瞎认亲戚,可我脑子就这歪!被小姑埋下的根深蒂固的“奴性”让我一犯错就心虚,一心虚就胆亏——“好好好!是你的小姨夫!看你怎么办,被家长看见,小心打屁股!”被思音戏谑的调戏着,我还真一点也不生气,被人这样顺着,我疯得越上瘾!“你别说,他还真喜欢打我屁股,一巴掌下去还真不留劲——”“隔着衣服那叫疼,脱了衣服那就——呵呵——”她笑地那个色,我笑地那个黄,反正都不是好鸟,“到底是有‘性福’滋润的女人了,瞧这皮肤水的——”“真的吗?我还担心这几天天气干燥,皮肤会发涩呢!哎呀!你说皮肤我还想起来了,我的护肤水快完了,陪我去买一瓶吧——”女人的话题永远变的快,何况是突然提到我最在意的护肤,什么狗屁紧张一下全忘了!“你还在用kose的?sk-ii的精华素也不错,锁水还可以。”“可是好贵,一小瓶就要七百多块,我一个月工资都打进去了,我喝西北风去啊!”小气的摇摇头,我可用不到那么奢侈,“那美伊娜多菲雪系列的水也不错,价钱和kose差不多,你可以去试试——”一边起身,我们准备撤了,却突然被一个服务生拦住,“小姐,这是那边一位先生给您的!”一张纸条,上面洋洋洒洒两个大字“过来!”不用回头,我都知道是我那“小姨夫”的御笔,“我傻啊,过去等着挨你嚼——”直嘀咕,装做没看见,条子一揉,我圈着思音就往外走,思音的嘴都要笑歪了——“小姐,您的纸条!”又一个服务生慌慌忙忙跑过来,信他的邪哦,我——“真要我过去打你屁股?!”“哈哈!哈哈——”思音已经笑的完全不讲形象了,“元一,还是老老实实过去见家长吧,顺便榨他一瓶sk-ii!”还是思音贼!无可奈何地再次揉掉条子,朝思音无力地摆摆手,走向我的魔王!

我的魔王比我会享受,吃的比我好,又有美女作陪,在如此浪漫雅致的环境里谈着生意,还可以抽个小空儿管制管制我——想来就没好气,一屁股坐下来,捞起他的杯子就懑下一口红酒,“我要sk-ii!”杯子放的很有气势,就着酒劲,我开始使小性儿了,“王先生,武汉特产不多,武昌鱼到不错,带几盒回去给老太太尝尝!”“谢谢,我母亲是武汉人,就惦记着这武昌鱼呢——”完全不答理俺,优雅地招呼着对面这个明显有台湾口音的“王先生”,是单大生意哦,不是说对他拉,是对俺,我们超市有买武昌鱼——“去沃儿玛!”眼睛蹭亮,连忙提示,搞地佟卿越笑的一脸无可奈何,牵起我的手站起身,“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儿,先告辞了,王先生,接下来合同的事儿您和殷雅敲定就可以了——殷雅,记得去沃儿玛给王先生订几盒新鲜的武昌鱼空运过去——”美女微笑着点头,很精致,皮肤真好,晶莹剔透——还没来得及欣赏完美女,就被佟卿越牵着走了,遗憾啊——

“你秘书真漂亮,我——唔——”被牵着一走进电梯,真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急切地抱起,妖媚的唇啜息着就压了过来,吻地那么炙热,让我瞬间意乱情迷——我真对他的舌没辙,时而霸道的纠缠,时而诱惑的轻拭,让我欲罢不能,全身被情欲燃烧地寸骨柔酥——如胶似漆地被他抱着直接挤进驾驶位,窄小的空间让两具火热的身体贴地更紧密,我清楚地感受他的勃勃欲望紧紧贴着我,悸动情昵——“元一,今天不回去了,好不好?”通红的脸颊被捧起,迷蒙的眼里印着的是一双漂亮的过分的眸子,里面燃烧着同样的激情以及——娇气的渴求,这样男人的诱惑,这样男孩的撒娇,我怎么受得了?糊里糊涂就点了头,这下好,我柴元一26年来开了第一次在外面留宿的先河,而且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元一,我的文件呢?”“我怎么知道——呵呵——”眼都不瞟他一下,塞进一口大大的蛋糕,还要抽空配合着电视里小新的呆言呆语傻笑一阵,脱离了老姑的管制就是爽啊!可以一觉睡到太阳照屁股不说,还可以赖在床上看碟片,随便吃吃喝喝,此时,我全身只套了件他的大衬衫,舒舒服服地盘腿坐在软绵绵的大床上又吃又喝又玩,完全是我想象中的“米虫快乐生活”嘛!相比较起来,佟卿越可没我这么好命了,一大早,他公司那帮人就夹着大小文件找上门,一屋子西装笔挺的社会精英正儿八经地坐在他书房开着晨会,我呢,窝在他楼上的卧室里疯到天上去也没人管得着咯。“咳!这他妈才见鬼,我昨天明明放在这里——柴元一!”一声怒吼,吓了我一大跳,顺着他恶刹刹的眼神望去,咦?垫着蛋糕的东西怎么象是个文件啊!可惜上面已是油渍渍,全是奶油粘着蛋糕屑——嘻嘻!痞笑着我歪倒在床上,丝丝顽皮的发跳到脸颊上,若隐若现中是我晶亮赖皮的眼——怒气的双眼逐渐细眯了起来,唇角慢慢狡诈地翘起,象只伺机捕食的豹——我知道他要抓我,也准备了逃,可没想到,他速度还快些,扑上来就牢牢把我圈在怀里,“要你赖,小疯子!——”“啊——呵呵——我错了——呵呵——我错了——”调皮的手就在腰侧咯吱着,我象只小虾米左右扭动,疯地上气不接下气,脸蛋通红,眼睛晶亮,衬衫的扣子也松了——“小赖皮,你还知道错了?错了要怎么补偿呢?”冰凉的指尖已经钻进衬衫里游走在我的肌肤上,迷人的眼看着我,是那样的魅惑绚丽,可是——这次我可没被他迷地昏三倒四哦,很简单,他一身清爽的绅士打扮,衬衫领带西裤,完美地让人流口水——流口水要破坏它!!

学着他媚气地咧开唇,盯着那抹妖艳的呼吸,一点点,一点点地凑近——象只小蛮牛突然贴上去——“cāo!柴元一!你个笨蛋!接吻有这样撞的?你——唔——”悉数叽叽喳喳全被我吞进肚子里,一圈圈,一圈圈,舌尖卯足劲地缠绕着,想象着自己是蛇精,蜘蛛精,狐狸精,反正就是不能让你成精,否则被你迷昏了,我还搞鬼!手抓紧时间活动着,先是领带,这个好弄,三下五除二,解下了,一甩,连呼吸都得意起来。言情小说里都怎么说来着?小手一定要柔,慢慢地画着圈移动,对——这不娇媚地就移到皮带上了吗?一拉就——拉!我拉!我再拉!——见他玉皇大帝的鬼哦!这皮带怎么长的?缠绵的舌尖紧急撤离,皱着眉头,我一心一意盯着那条带扣,悉心钻研着——“咳——我说什么来着?哈,荡妇的潜质——”一声叹息,佟卿越仰面把自己抛进床铺,没好气地睨着我,任我在他的腰间胡乱掰弄着,“这个皮带怎么弄嘛!一点儿也不顺手——”“是你笨!”还是得他解惑,轻轻一按,原来旁边有个小暗扣,“切!皮带还设计的这么复杂——”虽然嘴里嫌弃着,手里玩地却不亦乐乎,一开一关,象个好奇的顽童——“元一,以后不和别人跳舞了,恩?”任我玩着皮带,轻轻抚开我额前的碎发,佟卿越一脸宠溺,“为什么,我跳的很好,别人都愿意和我跳!”头都不抬一下,手里还在玩,却不忘反驳,“你跳的是很好,可是你知道吗,身材不好的人跳起舞,就是有点——”起身抱起我走进洗手间,“有点什么?”被放坐在梳妆台上,我抬起迷惑的眼,一个吻轻落眉心,佟卿越的表情似乎带些怜悯,“有点丑!”毫不留情,这男人的嘴里吞不出象牙!

我是有些胖,这是长期不运动的结果,从小到大我就不好动,主要是懒,能坐着决不站着,能躺着决不坐着,大学时更是曾一度突破130的大关,后来被检查出有轻微脂肪肝,可把老姑吓着了,强行逼着减肥,又不敢瞎吃药,老姑说现在的减肥药都有些抑郁神经,别肥没减成,整成一神经病,老姑就想方设法在饮食上合理搭配,外加强制运动,算有些成果,减了点儿,可有些局域依然很顽固,譬如说这小肚子——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厥着自己的小肥肉,另一只手捧着本金庸的小说入迷地啃着,舒舒服服窝在佟卿越书房里的小沙发上,完全不搭理房间里的mens talk——想搭理也没那个板眼啊,他们一蹦一个商业术语,一蹦一个外语单词,也要我听的懂嘛,管他呢,他们说的再热闹,也没我的“化骨绵掌”热闹,咦?我要是能把这招“化骨绵掌”变成“化肉绵掌”,小肚子上的肥肉不全变油水咯?歪想歪想的,我“呵呵呵”又傻笑起来——“柴元一!别笑的那么蠢!”要死啊,突然一吼,吓了我一跳,“要你管!”横了佟卿越一眼,我连脑袋都不舍得转一下,眼又粘到书上去了——“怎么办喏,我们家这傻妞没整啊——”“呵呵,卿越,可以带元一一起去嘛,帮我挑个好秘书,也给元一上了一课!”“她——”上了一课?这个叫薛寒的说地本来就让我纳闷,再加上佟卿越贼贼的眼神,我更疑惑了,可还没等我问出口,佟卿越就站起身,“好吧,就帮你去瞧瞧,也该好好教育教育我们家元一了!”被他们糊里糊涂塞进车里,我都还没搞清楚,我到底需要什么教育?

“元一——就当陪陪我,好不好,你看薛寒真的需要我们帮忙——”“是需要你帮忙!我不去!”真当我温性子好糊弄啊,原来薛寒的公司招秘书,今天正是面试的日子,他想请佟卿越帮忙去看看,你去帮忙就帮忙,又怎么把我捎上说什么受教育?还不是嫌弃我学历低,能力差——好!这些不如人,我认了!让我去观摩观摩我也认了!关键是车上,两个男人嘴还不饶人,yīn一句,阳一句的,见不得!硬把我个温性子惹火了,翻脸就要下车,两个大男人又开始甜一句,蜜一句的豁,哼!才不吃这一套!——甩着手气呼呼地走在大街上,旁边一个佟卿越小心哄着,后面还有个薛寒开着奥迪唯唯诺诺跟着——到蛮玩味儿!呸!看你个小市民性子,虚荣!——脑子不忘斗争,耳朵可没闲着,佟卿越其他赖皮撒娇的假话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到是他那句——“薛寒的公司在武广的上面,你还可以顺便去逛逛是不是?——”“sk-ii!”突然的出声让佟卿越迷噔了,“什么?”“sk-ii!我要sk-ii!”思音说的对!榨他一瓶sk-ii!“好好好,sk-ii,sk-ii!sk-100都给您,小姑奶奶!”还装着不情不愿上了车,唇角却早掩不住那抹春风得意了——够矫情啊,柴元一!

第四章

“小姐,这款精华素含高效保湿的醣醛酸配方,每1克中能具有六公升的水分含量,能保持肌肤角质层的水分充足不流失,让肌肤不干燥不缺水,并能预防肌肤粗糙与细纹的产生——您可以试试——”30ml就要732?是不是太贵了点?专柜小姐甜而不腻的推荐,确实令人心动,可是——“那就试试吧,用他的手——”捞过坐在旁边和薛寒闲聊的佟卿越的手,就往专柜小姐跟前送,佟卿越到无所谓,揽住我的腰,瞟了眼专柜小姐,勾着抹淡笑,大方地伸出手,继续和薛寒聊着。对面的小姐脸微红,凑近的我都能感觉到她羞涩的呼吸,可不都是我们家这祸水惹的?恩,太漂亮的东西都害人!说不虚荣是假的,可,现在没功夫去想那,我全神的注意都集中在护理过的手背上,到底一分钱一分货,恩,蛮有光泽,揪揪,有弹性!“卿越,你觉得感觉怎样?”掰过他还在说话的脸,我兴奋地问着,“挺好,包起来吧——”完全的敷衍,可谁管他呢,反正他买单!“谢谢,900元!先生这边付款——”“慢!”一声喝止!拉住就要起身的佟卿越,眼睛睁着圆圆地瞪着那位小姐,就是一付要干架的样儿,宰冤大头啊!报纸上明明说武广sk-ii全场八折的——“这款八折后明明732,我算清楚才来的,你别想诈我——”“小姐,我们的折扣优惠昨天已经截止,您可以去咨询——”“我哪也不去!哪那么巧,我今天来你们就说昨天截止,这话不都由你们说——”这种亏不能吃,可要理论清楚,心里琢磨着,就算折扣过期,也要和她磨个折扣出来,“卿越,这——”“让她玩!”怄不怄?算把那小姐怄死了!两个挺有派的公子哥就这样纵着个小气又不讲理的女人吵着玩,还在一旁看笑话似的,我看她最后愿意打折也不是因为我嘴狠,完全是两个男人看戏的样儿太欺负人,人家脸皮薄,就让着了——有点狗仗人势哦!

“呸!应该是人仗狗势!”捧着“战利品”,我突然嘀咕出来,“什么?”“没什么,我说薛寒的办公室很漂亮——喂,你这里有剪刀吗?”佟卿越朝薛寒笑地一脸无力,没好气地摊在沙发上斜睨了我一眼,“女人,你折腾够没有?”“什么折腾,我只是想找把剪刀剪点东西!”一本正经地反驳着,挨着他坐下来,拉住他刚才被护理过的那只手又细瞧起来,“剪什么?给我剪指甲啊——”他却极不正经的调戏着,才没理他,我只是想瞧瞧这费尽口舌买来的“高级货”效用到底有多长久,恩,还挺新鲜!丢开他的手,拉开斜背着的小包摸出张卡通贴纸,就着薛寒递过来的剪刀专心剪起来,做标签!可是我买下任何东西后首要的任务!“咳!我的柴元一哦——”无奈地点了下我的额头,佟卿越坐正身子,捞起旁边的资料,“都来了吗?开始吧!”走马观花,美女的“走秀”时间开始了!

确实没夸张,来面试的各个算“绝色”,这可都是些经过几轮淘汰后选上来的“精品”,要脸蛋儿有脸蛋儿,要学识有学识,要能力有能力,只是,我觉得这些女孩都太不会想,这等好素质,来应征个秘书——就象眼前这个吧,别看我在剪标签,眼可没漏掉一个,这个可是目前我心里给的最高分,蛮符合那句话来着——“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形容的蛮酸,人却确实漂亮,清新脱俗,举止谈吐有气质有涵养,又是刚从英伦留学回来的“海归”——哎!想不通!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想着来应征个秘书呢?——“田小姐,谢谢你的配合,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谢谢,很希望和你们有合作的机会!”大方地握手,优雅的转身,沉静的微笑,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养眼——“她叫什么?”突然的出声让在场的男士们笑了起来,“怎么?元一看中这个咯?”“这个女孩儿很棒,当个秘书可惜了!”“啧啧啧,薛寒,听见没有,我们家元一觉得这个田蜜给你当秘书屈才了——恩,这么好的女孩儿,你还是追回去当老婆吧!”“恩,你别说,我还真有此意呢!”两个痞子一唱一搭,嘻嘻哈哈,谁和他们疯?我仍然一本正经,“你配不上她!这样的女孩儿只有——只有——”只有柴鹤那样的男子才——突然狠狠地咬了下唇,又在胡想!柴鹤是我的,永远是我的!!谁也不给,再美好的女子也不给!“卿越!看你们家元一咧,说我配不上就算了,还气地牙痒痒,我不追总可以了吧!”“呵呵,她呀,又在犯傻劲了——”被佟卿越宠溺地搂进怀里吻了下噘起的唇,管他们怎么想,不错,我是又犯傻了,我还要一直傻下去呢,我的哥哥,谁也别想抢走!

“我爱柴鹤!”一个小小的米老鼠标签上,已经写满这四个字,接下来的面视,我是全然没了精神,整个人蔫蔫的窝在沙发上,呆呆听着他们枯燥的专业问答,再美丽的容颜,再出色的气质,再精彩的谈吐,也激发不起我的好奇了!直到——“柴元一?!”走进来的纤细身影不是小心谨慎的迎向主考官,而是兴奋地朝我跑来,“元一?!真的是你!”颇有他乡遇知音的亲热,突来的热情吓地瞌睡去了大半,这张灿烂的笑颜挺熟悉,是——哦,哦,哦,这不是——“苗佳!呵呵,怎么是你?你也来面视?”苗佳是我和思音的高中同学,人家可是个大才女,高考曾以700多分的骄人成绩考入北大,这还不是我对她有印象的主要原因,最关键的是,当时,她可是唯一一个和陶白考入同一个系的女生!说起陶白,嘻嘻,那可是我们那一界所有女孩儿的梦想,哈他的口水都快把11中淹了,最后就一个苗佳跟上了他的步伐,怎么不让人羡慕加嫉妒?至今,思音都还常常慨叹“这世上没有第二个陶白了——”想想,想想!这样的极品还不值得人犹为关注吗?所以,我开口的第二句话就是——“陶白呢?我们的陶公子呢?”眼睛蹭亮,把花痴的情态装表的尽善尽美,难怪苗佳会毫无顾及地和我象高中时一样疯闹起来,“去你的,色女,你们怎么都一个样儿,碰到我就只会问‘陶白!陶白!’拜托,我只是和他一个系,不是和他一张床,好不好?”“呵呵,还说我色,你就没想过——”“好了,元一,我们出去说!这里——”还是苗佳精些,注意到室内两位沉静的男士,我一兴奋就什么都丢脑后了,回头看那两位,薛寒快憋不住了,一看就想大笑的样儿,而,佟卿越同志,表情太高深,要笑不笑,到让我有些虚——“我们出去!我们出去!”拉着苗佳就往外走,还是先不管卿越同志的情绪,我现在——最关心的是陶白王子,打听清楚,好向思音显摆去嘛!

“对不起!你的面视估计——”害人家瞎丢形象,这活看来她是揽不上了,“没关系,我现在在电视台工作,看见报纸上‘寒’的招聘启事才来试试,估计被选上的几率也很小,没做多大指望——”“‘寒’?这个公司怎么起这么怪的个名!”嫌弃的瘪瘪嘴,哦——薛寒!用自己的名字起的公司名啊,这男人有够自恋——“信你的邪哦,自己公司的名字都还不知道?你怎么混的?”“我不是他们公司的,这个公司的老板是我‘小姨夫’的朋友,我今天跟着来玩的!”“哦,难怪,那刚才里面坐着的,哪个是他们老板啊?”“办公桌后面的那个!”“原来他就是薛寒啊,***,八旗子弟就是容易出头,‘寒’现在可以代理所有省级媒体的广告,肥的流油,要不,一个秘书还挤的打破头?——哦,对不起,我只是发发牢骚——”呵呵,苗佳还是那么直爽,真让人留恋啊,我们无忧无虑的高中——“没什么,我也不认识他,不过,他们公司好小,一点儿也不象很有钱——”“呵呵,元一,你还是那么‘单蠢’啊,小公司,大业务嘛——好了,不谈这些了,思音还好吗?几次同学聚会想联系你们两个,都没找到,这回你们可别跑了!”“同学聚会?我们怎么一次都不知道信儿?你们都怎么联系的啊?”“网上啊,同学录上刊登你们两的寻人启事都几年了!”“呵呵,我和思音都是电脑盲!”“信你们的邪,这次你们可一定要来,嘿嘿,陶白也会来哦——”苗佳笑地一脸勾引,我是喜出望外,“真的吗?我们一定准时报到!”“记住!一定去这个同学录看看,我们所有聚会的信息都在上面——”捧着苗佳留下的网址及联络方式,我喜滋滋地就开始想象——真好,同学聚会!嘻嘻!

“决定选哪个了吗?”象只轻盈的蝴蝶,扇着苗佳留下的纸条,我满面春风地走进办公室,“选你!”薛寒笑嘻嘻地接嘴,装模做样地连忙坐端正,“咳咳,你好,我叫柴元一,大学专科,工作经历,武汉沃儿玛超市收银员,打字,不会,速记,不会,电脑cāo作,不会——”自学自演,模仿那些应聘的,我玩地不亦乐乎,笑死薛寒了,可佟卿越同志很不捧场,一脸严肃地起身,看看表,“我还要去接龙艾吃饭,再联络吧!”酷酷地转身就走,看都不看我一眼,可我还没那个自觉,仍然笑嘻嘻地往薛寒跟前凑,“到底选哪个?”“就是你看中的那个田蜜!还笑?还不快跟上去,卿越生气了!”薛寒笑眯眯地推着我,搞地我糊里糊涂,他在生气?

“卿越——”象个小疯子,呼喊着就冲了上去亲热地环住他的胳膊,笑地甜兮兮地望着他,“卿越!卿越!卿越!——”声音一高一底地有节奏的唱着他的名字,做着各种鬼脸就是想逗他笑,可人真很拽哦,坚决不搭理,一同走进电梯,我赖皮地就缠上他的腰身,“卿越,你笑一个嘛,生气会变老的哦!”看了我一眼,人家眼一滑,又是个不理,干脆扳过他的脸,可怜兮兮地把唇贴了上去,“你到底气什么嘛!”“别碰我!我还要去接龙艾!”——有那么一刻,我脑子完全空白!紧接着是脸红,紧接着是难堪,紧接着是委屈,紧接着是生气——愤愤瞪着他,他有种,竟然也敢愤愤瞪着我!索性电梯很快到了一楼,我转身就跑了出去,气地牙痒痒,气地全身发抖,气地眼酸酸的——佟卿越!我再理你,就是王八蛋!

“你不适合偷情,小女人一个!”一边审着演出表格,一边听着我的“投诉”,思音抽空发表了她的意见,“才不是,这和偷情没关系,我是气愤他的不知好歹,那样逗他,他还不领情——”瘪瘪嘴,我又觉得自己可怜了,“新时期的情妇应该是大度宽容的,原谅你的小姨夫情夫吧,也许他更年期提前。”“不会吧,佟卿越只比我大一岁,就更年期了?”“要不他会无缘无故生气?否则,你也可以把他理解成青春期滞后!”颇觉有道理地点点头,可不?一个大男人好好地,突然生气,不是生理机制出了问题,还有什么。这么一想,心理平衡多了,气一顺,就想到另一件好事上,兴奋地拉住思音的胳膊,我眼睛都在泛金光,“思音,还记得陶白吗?”“小姐,别晃我,这个数字是——陶白?记得啊,高中时候的金童子嘛!怎么想起他了?”眼眉一抬,表示关注,给了我充分显摆的捧场,“不是想起他,是今天我碰到苗佳——”叽里呱啦,我眉飞色舞地开始讲苗佳种种,陶白种种,聚会种种,思音也挺感兴趣,表示聚会有必要参加,但,首要是搞清楚聚会的细则,她很遗憾的表示,她是绝对没兴趣上网查询的,思音是个讨厌电脑的新新人类,这点我充分了解,所以,查询的重任落在了我的肩头,可惜的是,我回家一开电脑,意外出现,“砰!”的一声,电脑熄火,尝试了七掰八掰后,我彻底傻眼,索性脑子还没跟着犯傻,提溜一转,我想到一个人——卜凡!呵呵,这不是个现成的电脑高手吗?

“搞鬼哦,这个插头长上去了?”电脑好久不用,有些部件真的要“休”掉,死插头硬是拔不下来,完全不讲形象了,我呲牙咧嘴地拔哦——“元一!——”“哎哟!”糟糕!惊吓过度,舌头咬了!我第一个念头就是,今天一定要让小姑给我买肉吃!你看谗肉都谗到自己舌头上了!——“又咬到舌头了?想吃肉直接和小姑说么,自己的肉香些?”揶揄的微笑纠缠着醉人的宠溺,让我瞬间浮现两抹腮红,是这样啊,从小到大,柴鹤为我展现的每一个细微末节,都能让我体味到心头软软的颤动,无疑,此刻我也是虚荣的,因为,只有我能看到他这么感性的一面,只有我能独享他这抹柔情的微笑——三分的冷漠、三分的肆意、三分的忧郁再加一分的坚硬,这是我的哥哥,一个身上没有半点儿庸俗之气,苍凉大气的男子,他的肚子里盛得下宇宙大化,脑子里装满了东方谜一般的智慧,他足以让我一辈子仰慕,一辈子欣赏,一辈子依靠——我又在神话柴鹤吗?没有!在我眼里,心里,这个男子永远能够牢牢抓住我灵魂出口的瞬间——“元一?又在发呆了!——是要拔下来吗?”依然带着脆异迷离,我摇摇头,又点点头,象儿时那样,全心依赖的注视着他,“呵呵,傻丫头,这里有个小暗扣——”他笑了,我也跟着笑了,“电脑坏了,我想送去给朋友修修——”“可惜我帮不了你,电脑我始终不在行——”坦诚的微笑,清爽的言语,我不禁莞尔,是啊,我们兄妹对电子产品都不敏感,“你朋友住哪儿,我送你过去!”利落地抬起机箱,柴鹤晶莹坚实的眼神让我心底暖烘烘的,我知道,这种感觉叫,幸福!

能将简约随性的绵衫穿出大气的男子,只有我们家柴鹤了,沐浴在暖洋洋的日光下,我和所有过往惊艳的眼神一样,视线紧紧胶着在这个男子身上,最吸引人的是他眉宇间那一点点茫然和忧郁,或许来自高傲的寂寞和灵魂封闭,这样一个姿色惊人的男人,我在脑海里闪掠着许多的成语在形容他——玉树临风,清贵高华,丰神如玉……“元一,我有些朋友就在附近,不如,先一起去吃饭,等会再送你过去,可以吗?”他的手机响过很长时间,而他接起后只是轻轻“恩”了一声,我想他的朋友一定在等他——“恩!”乖巧的点点头,我展开一抹甜笑,轻轻抬起手,被他自然地握住,就象小时候一样,他牵着我走过每个上下学的季节——

推开店门,风铃清脆涟漪的飘荡,遮掩了我片刻的惊奇!——这个世界真小!我一眼就看到坐在里面的精致男女,田蜜和——陶白!这两个近期常常回旋在脑海里的精灵人物,抖不然装进一个画面里,眩目地让人能屏凝呼吸,可,让我脑袋彻底停摆的是,居然,他们就是柴鹤的朋友?突然想起田蜜刚留学英国回来,听苗佳说,陶白也是去的英国,他们和柴鹤是在英国结识的吗?——“元一不吃辣的,换几道菜——还是先喝牛奶吧——”坐下来的柴鹤却没有首先向我介绍他的朋友,而是轻蹙眉头,转头询问我,还没等我开口,对面一道懒洋洋地声音却抢了白,“在英国,你不是什么菜都喜欢点点儿辣的吗?朵朵那么怕辣的人都随你改了口味,怎么?现在你又换调料了?”口气颇为不逊,即使他真的不记得我是他的高中同班同学,这样冲的口吻,这样无物的眼神,针对我,也是太没礼貌了!下马威!他在为谁出头?朵朵又是谁?“陶白,他要换就换。”美女轻攒眉头,格外扣人心漩,扣入我心漩的却是那眉宇间淡淡的忧伤,以及那轻言里的纵容——“朵朵,一碰到他,你就俗气地让人恶心!”“陶白!”田蜜烦躁地摸索出一只烟就点上,我承认自己还是有空傻了下眼,这真是那个在办公室里让我迷醉的秀雅女人吗?颓靡清冷,眼神里点缀着清幽的悲伤与自傲,犹如一朵高傲的孤莲,引枝高昂的身姿里,却徒然残留一滴妖冶眩目的泪珠——“还抽?你的肺都可以熏出油渍了!”陶白的愤怒却只换来女子不屑的一瞥,我该幸灾乐祸的,可是,笑容还未成型就僵硬在唇边——“别抽了!”柴鹤淡然一句,却换来全然的服从,随着最后一滴亮光在烟缸中的熄灭,我仿佛看到心中那个遥远的梦境——开始裂痕!

餐桌上只剩下刀叉碰触杯盘的声音,四个人有三个人吃的都在赌气,只有柴鹤是天性的淡然,这么简单的三角习题,难得倒我这个看过万八千本言情的女人?陶白喜欢田蜜,田蜜喜欢柴鹤,柴鹤喜欢——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流动在这三个人间的暧昧,让我心酸的想吐——八年,这三个人在异地他乡纠缠了八年,此刻,我倒显的多余了?混帐!18岁那年送走柴鹤,我只想,总有一天迎回一个唯一的柴鹤,没想到,真象那些不如流的小说,却迎回一个复杂的情网,再次看了眼那两个“拖油瓶”,我深深吸了口气,太养眼的人类,只会更徒增我的自卑与嫉妒——“我吃完了,卜凡还等着我呢!”抱起机箱,我就起身,有够任性,谁都看的出我脸色不好,“好,我们走!”柴鹤却只是宠腻的笑笑,就象八年前他20年生命里的每一次纵容,他习惯着我每一个突如其来的小性子,“柴鹤!田蜜没吃完!”老天啊!我收回过去对这个叫“陶白”的每一滴倾慕,这他妈就是一王八蛋!“那你就陪她慢慢吃吧!——朵朵?”“恩!”女孩的笑颜真难看,却依然如洋娃娃般点了头,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欺人太甚,象个跋扈的蠢女人——不能心软!!强力警示让我毅然迈开脚步,这不是别人,这是我的柴鹤,一定要霸占着!“哎!你干什么——”突然一股力量拉住我,手里的机箱被抢下,“她要去哪儿,我送她!——我开了车!——”陶白的坚决和不耐烦都是从牙逢里挤出来的,看来他当定这誓死护爱的骑士咯?——“哥,我就坐他的车去吧!”扬起笑颜,大度而懂事,转过身来向外走,却完全不是那回事,咬牙切齿外加眼睛酸酸,没出息!你还是心软了!柴元一!

“坐后面!”“怎么坐?!”“跨坐!撇开双腿坐!”“那我的机箱呢?”忍着火气,我坚持听完他想怎么折磨我,“放你前面就行了!”机箱“哐”横在了前面,信他的邪!我真信他祖宗的邪!这是他开的车?摩托车?还是那种最拉风行的赛车?他现在不仅想把我掉在那高跷的车屁股后面,连机箱也想一同捎上?“你想摔死我就直说,当我真是傻子?”抱着机箱我就要下车,却被他紧紧箍住胳膊,“坐着别动!别在我面前耍你那肉麻的小性子!”够鄙视的眼神,够狂妄的态度,小女生会说“酷”,我只会说“cāo!”“放开!谁稀罕——啊!——”“嗖——”只剩下嗓子眼的尖叫,反射性的紧紧环住他的腰身,中间还隔着薄薄地机箱,顾不上诅咒这该死的混蛋,顾不上机箱梗在xiōng前的疼痛,我全身心地只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影——

终于——睁开了双眼,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地开始掉,心还在剧烈搏动着,我觉得头顶上的骄阳都那么灰暗——没有去抹那已经糊住的泪眼,抱着机箱,我慢慢下来,他双臂环xiōng,吊儿郎当地旁边站着,嘲弄地弯起嘴角,看着我惧怕,看着我难受,看着我一步一步有如失魂落魄地走向前面的军校——突然停住脚,我弯下腰,轻轻放下机箱,一颗泪珠“啪”的滑落在地面,我看清了自己所有的屈辱——积聚所有的力量,燃烧所有的愤怒,转身,我猛然起跑,过去一脚揣向那台机车,“去你妈的蛋!!!!”尘土掀起的同时,我宣声朝他骂出了我所有的怒气,侧头就走,眼角都懒的瞥他一下,我用袖子一把擦掉眼泪,气势汹汹地抱起机箱朝军校小跑过去,管他旁人多么诧异的眼神,管他形象丢到哪里去了,反正,我爽快了!

第五章

“对不起,你没有通行证,不能进入!”“我找卜凡,他是你们学校计算机专业的讲师,卜凡?有印象吗?”“对不起!没有通行证,我们不能放行——”“求求你,我好不容易过来,有急事找他——”死磨赖磨,这门口的大兵就是不让进去,心里就是嘀咕,我一弱女子,眼睛红红的,还抱个机箱,也不同情一下——“电话!我进去给他打个电话好了——”硬着就往他们值班室冲,我是真想给他打电话来着,不过,这当兵的似乎会错了意,以为我想硬闯门,“诶!你别在这儿闹!否则我们——”他这一吼,还真把我吓着了,“好好好,不进去,不进去!总可以了吧!”机箱使劲往地下一摔,管它坏多少,我已经彻底没了好脾气,为了这破玩意儿,受了一肚子鸟气,我一屁股坐上去甩手扇着风,就在那大兵站岗的旁边扎上了,他横我,我也横他,我在这守着总可以吧!

“元一?!元一!你怎么坐这儿?”恍然睁眼,一张俊颜让我提了神,也让我突然来了气,“你们这是个什么破军校,恶心的还要什么通行证,连个电话都不让人打,拽地二五八万的——”故意讲很大声,说一句,我还横一眼那当兵的,“对不起,学校这几天有首长下校检查,管制的很严格,我不知道你——”“我没凶你,我是凶给那当兵的看的,你没发现,他烦死我了,眉头都皱起来了,呵呵,气死他!”拉过卜凡,我凑近他耳边叽叽咕咕,对卜凡,我体会不到任何的生疏,他温暖的笑容总能让我毫无顾及地敞开所有的本性,不在乎他看见我骨子里那点小市民性子,因为,我总认为,这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

“呵呵,你来可以先给我打个电话嘛!”他抱着我的电脑,我环着他的胳膊,丝毫不注意“影响”地走在他们军校里,“是想打来着,手机没带,我把你的电话记的挺清楚,是13545189418吧!”还挺邀功,除了自己的号码,我张嘴就来的号码还就这一个呢,不过,卜凡似乎挺疑惑,“幸亏你没打,这不是我的号码啊!”“恩?什么,这不是的?那这是谁的!”我自己也犯糊涂了,没事儿我把谁的号码记这熟练了啊?“借你手机用用!”从他荷包里掏出手机,我挤着眉头就拨,“喂-”低沉性感的一声,让我浑身一颤,瞬间傻愣愣呆在那里,怎么——怎么是佟卿越?——“喂?谁!说话!——”“元一!”身边突然停下一辆小车,里面扬起的一声亲切召唤,吓地我“啪”地马上合上手机,抬眼却迎上佟阿姨的笑脸,立马心虚起来!“佟阿姨!我来找卜凡修电脑——”情急中还有娇羞,更搞鬼的是,我脸红了,卜凡的脸比我还容易红,这不让佟阿姨误会才怪,“呵呵,好好,年轻人是该多互相帮助帮助——”一副标准看鸳鸯的满意样儿,我在心里连连苦叹,小姑肯定晚上会收到最新“情报”——“诶!对了,元一,卜凡,跟我回家吃饭吧,卿越和龙艾他们正好也说回来吃饭,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不了,不了,我还等着电脑,卜凡还要修——”连忙摆手,现在听着“佟卿越”脑袋都疼,还去见他?除了刚才小小的尴尬,我这人挺记仇的,他吼我,我可记着呢!“卜凡可以上我家给你修嘛,卿越什么软件硬件都有——快!上车啊,不去,阿姨要生气了啊!”没办法啊,硬着头皮上了车,无奈地朝卜凡挤挤眼,他红着脸笑地挺可爱,我想,他肯定也不想去,谁愿意拘束地陪着领导吃饭啊,连累你了,卜凡小弟!顺眼又瞟向他抱着的那台破电脑,我再次无奈的叹息——祸之根源呐!

“元一,卜凡,捻菜吃啊,别客气——”佟老爷子气如洪钟,不失将军本色,热情洋溢地招呼,平易近人,我和卜凡两小娃却更觉拘束,配合的还真好,一致的傻笑,“元一在着急呢,想着你的电脑吧!”佟阿姨笑着逗我,搞地我脸“唰”的红了,“没有,我在吃——”头都要栽进饭碗里了,瞧这罪受的,和长辈吃饭就是痛苦,象个小媳妇,小心谨慎的,我又扒进一口白饭,跟嚼腊似的,难受!“卜凡,以后常和元一上家里来玩呀,我们老家伙也可以跟着学学电脑嘛——”这佟阿姨,红娘做的真是尽职尽责咧,她老人家军校里成把的研究生博士等着拍她马屁教,家里还有个现成的研究生儿子,和一个在读的研究生准媳妇,就只指着个卜凡学电脑?这线牵的,够负责哦,只是难为了小卜同志,红着脸一个劲点头,哈!又是一致,两个老实孩子被说的只剩扒饭了——“妈,龙艾明天还要考试,我们先走了——”喧宾夺主啊,人家儿子媳妇一桌吃饭,声都没吭一下,就听着两位老人家热情地“招呼”着我们这对客人,哼!我看他那两口子到都象在看笑话,男的悠闲的吃,偶尔给他老婆捻捻菜,偶尔似笑非笑地瞟我一眼,女的呢?始终如一,都是那抹沉稳恬淡的微笑,不甜不腻,有大家风范,却显的——挺冷情!象!和小妈一个味儿,都有些小龙女“不识人间烟火”,错!是“笑看人间烟火”的清高!“是啊,阿姨,改天在来看您——”“哎呀,这只回来一会儿——龙艾,学习也要注意身体啊——”婆婆心疼媳妇,连忙跟着起身,我和卜凡又是惊人的一致——同时起立!恭送“太子、太子妃”!呸!我这脑子想什么呢,可是——这种全体起立送行的场面,真的很象电视里的恭送场面嘛!——佟卿越走的好,佟卿越走的妙,你走了,俺饭吃的还顺些,刚才的不自在有一半是那魔王施加的——“哎!别慌!卿越,元一的电脑还等着卜凡修呢,你的那些软件都放哪儿呢?——元一,让卿越带你去拿,别等会他走了,又不知道放哪儿——”可怜我笑容都没偷一半啊,这佟阿姨,您是让我把罪受穿咧!

灰头土脸地跟着上了楼,才不是害怕什么,尴尬什么,我还气着咧,他那样吼我,坚决不和他说话!佟卿越似乎也还翘着气,也不理我,抽一张软件,往我跟前丢一张,一开始还有点次序,到后来,他还乱丢起来,有的都掉到地上,他在朝我撒气啊!还真烦了!“啪”地我全扔到地上,“不要了!稀罕!”转身我就走,却被他一把拽住胳膊,“不稀罕也得稀罕!给我拣起来!”还吼我?真把我气疯了!“不拣!”倔强地吼回去,还横他,“你拣不拣?”眼眯起来了,手也掐重了,好啊,佟卿越,你又要欺负我?!“不拣不拣!就是不拣!”强烈的委屈感让我的眼泪说掉就掉,开始剧烈地挣扎,我象个孩子一样哭闹起来,“放开——你放开——我——我讨厌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还要念叨,是鼻头红红,眼睛红红,可怜兮兮哦,这下,佟卿越算急上了,紧紧抱住乱动的我,“元一!元一——别哭——哎呀,我的小冤家喏——”一张热唇既心疼又无奈地硬堵了上来,我哪依?见他让步,得寸进尺,哭的更夸张了,还在那乱动,被他手脚并进,紧紧圈进怀里,稳住脸庞,吻地更深入,更急切,“元一!元一,乖,我错了,好不好,元一——”一口一个“错”,一口一个“元一”,渐渐,渐渐,全融进那相濡以沫的唇舌中——咳!男人的吻呐!

“你吼我——”“好,我吼你——”“你故意把东西丢到地上——”“好,我故意丢到地上——”“你更年期提前——”“好,我——柴元一!你脑子想什么呢!”捧起脸庞,狠狠咬了口我噘起来嘟囔的唇,“你就是!思音说,男人这样无缘无故发脾气,不是更年期提前,就是青春期置后!”说的还煞有其事,佟卿越是哭笑不得,放开我,拣起一地的软件,塞进我怀里,“乖!快让那个卜凡修好你的电脑,我把龙艾送回去后就来接你——”“干嘛?”“小冤家,刚才那餐饭,你吃饱了啊,我们家元一可不是这个饭量!”笑地一脸揶揄,他还知道我没吃好饭啊!正儿八经地点点头,突然扬起头,看向他湿润柔软的唇,“卿越,你再吻我一下!”不为什么,就是想再吻一下,他却没有动,只是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眼神如此摄人心魄,“元一,再吻下去,我们就都别想走出这个门了——”情态的暧昧让我的小性子一下昂扬起来,“不出去就不出去!”任性地环上他的颈项,一吻封唇,人家说三月份出生的人是有些疯狂冲动,一旦一个点子出来了,就什么后果都不计较了,我现在就是要吻他,还七想八想个屁哦!“元一——我的小无赖——”无赖的笑容在我的唇边漾起,他的唇边又何尝没有回旋同样的笑涟呢?

结果——两个无赖很严肃地走出了那个门,很客套地说了“谢谢,再见”,假的够可以,却一点儿也不嫌恶心,装的那个生疏,哈,够天衣无缝,看来,俺们这对“狗男女”是真玩出默契了!“卜凡,你的唇很适合接吻!”双手撑着下巴,微眯着双眼,我说的很严肃,从纯女人的角度,细细端详了翻卜凡的面向,他和我们家佟卿越绝对一个级别,都有当祸水的本钱,可,瞧瞧人家,多纯,腼腆的笑容,微红的脸,一直在键盘上忙碌的指尖都变的不自在起来。我轻轻叹了口气,完全没把人当外人,拍了下他的肩头,“兄弟,要成熟了啊,这么好的模子,我要是你,早左拥右抱n年了——老天真浪费资源,给个男人这么漂亮的唇型——”有些埋怨的嘟囔起来,女人终究是嫉妒的动物,见不得别人好过自己——“呵呵,你的唇也很漂亮——也——很适合接吻!”猛地抬头,男孩儿脸通红,印在我的眼中却晶亮四熠,又是大力一拍,“学的快啊,小卜同志,瞧这嘴甜的,呵呵,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可,也别学的太油嘴滑舌啊,显的没气质,一定要适度——”还真一板一眼说教起来,卜凡那小子却只知道傻笑,任我在旁边“八婆”似地滔滔不绝,人家依然只是红着脸,尽职认真地修着电脑,他妈妈真幸福,咋生这好性儿的个儿子呢?该去请教请教他妈妈,以后也照板调教我儿子——“元一!卿越来了个电话,说他忘了给你拿杀毒软件——”佟阿姨温和的声音突然将我从乱七八糟的瞎想中拽出来,“哦,不用了,这些我自己可以回家弄——哎呀,差点忘了,今天我还和同学有约,卜凡,电脑修好后,就放你那儿,我明天去拿,谢谢——佟阿姨,我先告辞了——”“哎呀!元一,别慌啊,有什么急事,我让司机送送——”话还没说完,我人都急匆匆跑出去了,装的真挺象,我奸笑地一脸灿烂,什么和同学有约啊,那个电话就是佟卿越的暗号,这不,他老人家路口等着呢,笑嘻嘻地偷情去咯!

“可来了,卿越,让我们望穿眼咯——”“哎呀,人家现在是有尾巴的人了,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卿越,看看,按你的吩咐,全没点辣的,你们家元一难伺候哦!”和他们又不熟,才不理这群“贱男人”,我“啪”地就坐了下来,“湖锦”的菜可要好好尝尝,我肚子正饿着呢!突然看见薛寒,我又站了起来,“我要和薛寒坐!”旁边这男人叫陈默吧,这回到勤快,连忙起身,可嘴巴还是那么讨厌,“薛寒,小心卿越吃醋哦!”一桌人都笑了起来,我一点儿也不在意,反正他们都知道我和佟卿越那点儿“私情”,没什么好害羞的,“薛寒,你的秘书上班了吗?”说实话,我真很在意那个田蜜,她和柴鹤的关系,让我一想就不舒服,“元一!人家的秘书,你那么上心干嘛?岔地远不远!”挨着我坐下来,佟卿越假嘛假拍了下我的脑袋,“讨厌,我就要上心,那女孩儿挺好,我想问问!——我要吃那个!那个!——”横了他一眼,还不忘惦记着那边的佳肴,“宝气哦!”也横了我一眼,却是完全的无可奈何,佟卿越很“听话”地给我捻来了所有想吃的菜,“呵呵,卿越,我的秘书可是你们家元一选的,她当然要上心了哦,呵呵,田蜜已经在上班了啊,怎么,你想认识她?”“不想!”皱着眉摇摇头,我可没那份闲心去结识自己的“情敌”,我只是想——“她看起来真的挺不错,你真应该试着和她去交往交往!”很认真的建议,我真的希望那小妖精能发展出一番新恋情,忘了我的柴鹤!——“呵呵,你上次不是说我配不上她吗?你这么欣赏她,不如——让卿越去追啊——”哈!小坏犊子!反过来调戏我啊,一桌子人精都玩味儿的瞅着我,佟卿越放下筷子,也一脸的似笑非笑,他们期望我怎样的反应?极力反对?害羞低头?哈,还别说,那还真不可能,薛寒这么一提醒,我还真觉得,要是佟卿越去追那个田蜜,没准——“柴元一!我警告你,你真敢动那心思,看我不掐死你!”突然,脸庞被狠狠掐了下,佟卿越变脸真快,说生气就生气,我还没说出口呢——“讨厌,你又吼我——”“吃饭!不许说话!”他现在气势很正,真压地住我,瘪瘪嘴,我还真不敢作声了,气呼呼地往嘴里塞着菜,乐死旁边那群“贱男”了,他们笑个屁啊!

“你在哪儿?”“湖锦吃饭呢!”“哪个湖锦?不会是新华下路那个吧!”“就是那个!”“下来,下来,我就在门口!”酒足饭饱,翘着二郎腿和思音发着短信玩儿,我很听话哦,不许说话嘛!稀罕和他们说话!哼!“这是特意给元一点的菠萝鱼,元一!”殷勤的招呼也只换来我头也不抬的一声“恩”,发送完给思音的最后一条短信,合上手机,我很给面子的尝了口跟前的菠萝鱼,“怎么样?看元一还想吃什么?——”这会儿,一桌子人精开始小心翼翼地豁我,他们以为我不做声是在翘气,“给她来杯牛奶吧!”佟卿越瞟了我一眼,淡淡回了句,就他不冷不热的,我看是他在翘气!懒地在意,拍拍包包,我“唰”地起身,“不用了,我要走了!”真的没耍脾气拉,思音在下面等着呢,我是要走了嘛,可,佟卿越瞪着我干嘛?一桌子男人各个急着站起来干嘛?一下子无措起来,管他那些,我侧身就出去了,“诶!元一!——”幸亏跑的快,我还真没精神去应付他们的误会呢,就让他们以为我是翘气走了好了,省得他们真以为我好调戏!

“哐铛!”心头猛然一紧,完了!闯祸了!地上一团摔地乱七八糟的泥塑,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我急地一身冷汗,连忙弯腰就去拾掇,“对不起!对不起!”喃喃地都快没底气了,就等着头顶上的劈头痛骂,柴元一!看你走路心不在焉——咦?半天了,怎么没有一点反应?不是我讨骂,这人不会是气憋过去了吧!顺着时尚的黑头皮鞋,我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太眩目的容颜让我恍了下神,不过,马上弹跳起来,“你?!”新仇旧恨让我的食指都快点上那双冷若冰寒的瞳,心里开始耍无赖了,活该!这泥塑再贵,摔十个都活该!因为——它属于陶白!而我,恰恰就是那个记仇的女人!

“是你走路不长眼睛,摔碎了,可不怪我——哎呀,你看,还把我胳膊撞红了——”声音不大,也不娇嗔,平铺直叙,可我就是在耍无赖,管他眼神有多冷,我只当没看见的,假意揉着手臂,我就要溜,擦身的刹那,不哄人,我心真提到嗓子眼了,生怕他把我抓回来,可,没想到——“啊!——唔——”心卡死在嗓子眼了!我眼睛能睁多大就睁多大,被——被强吻了——应该做何反应?!——电视里“啪”的清脆一巴掌?或是,唇齿间原始仇恨般的撕咬?——告诉你,我没有那么多会作秀的浪漫细胞,面对一张干净的唇突然的侵入,我只是象个傻子一样被惊愣了!你该反应激烈的!!柴元一!我是这样自责来着,可——人家根本不给你校正的机会啊,因为下面的情节还象演戏些——

“就她!我娶她!”唇贴上后大约三秒立即分开,声音冷地掉渣,活象皇帝翻牌子的高傲,可,话语间明显在赌气——当然不是和我,是和——后面这位高贵的——妇女,原谅我,真的形容词有限,这位雅致漂亮的女士再让我惊艳,也是个——妇女!眼睛眯地再动人,也有眼角纹了,啧啧啧,红颜易老啊!——“胡闹!!”五魂六魄刹那全部归位,女士一声吼,没把旁边这位死拽着我胳膊的吓着,到把我吼回神,“胡闹!!”我也学着小吼一把,就要挣脱,他手更紧,就是不放,我瞪着他,他睨着他老娘——我猜不错的,那是他娘,这个幼稚的东西,好啊,他拿小娘我和他老娘赌气啊——“不是你说让我随便娶个女人都好吗?我就如你的意了!”——看看,看看,没说错吧,这娘两拿我开涮呢!——“放开!——啊!——”刚想有性格一把死甩掉他的手,突然一股外力将我腾地拉住,“柴元一!!”咬牙切齿的呼唤,深入骨髓的掌握,炙热喷火的呼吸,天呀!是我们家佟卿越——他——他——“卿越,我——啊——”“啊——陶白!——”“卿越!——”乱了!乱的一塌糊涂了!佟卿越这边拽着我,陶白那边又拉住我,接着,我被同时推开,他们两个你一拳,我一拳挥开了——尖叫的,扯劝的,看热闹的——下面的,我不知道了,真的不知道了,因为——很没良心,我跑了!我被吓跑了!

第六章

“小蹄子,造孽啊!”捏了捏我的面颊,思音一脸揶揄,她本来也是和同事到湖锦吃饭的,被惶惶张张冲出来的我拉着就跑,人还以为我吃了“霸王餐”,被人家追杀呢。眉头攒地死紧,我烦躁地一排一排扒着衣服,就算此时身处在如此时尚绚丽的成衣店里,我依然烦透了,“小姐,这件不错,它是全羊毛质地——”“我穿了会不会象个粽子,小了点儿吧——”拿在身上比了比,还是摇了摇头,“不错!元一,这件蛮称你的皮肤——”站在那头的思音到点了点头,“你别老绷着个脸啊,跑都跑出来了,还烦个鬼,影响欣赏水准——这件不错,去试试!”硬被推进试衣间,思音说,购物可以让人忘掉忧愁,对着镜子,我深呼了口气,拍了拍脸颊,露出一抹无奈的微笑,是啊!你跑都跑出来了,他们打成如何,你也没办法啊,还不如——试试这件衣服,恩,是挺不错,质地、颜色、价钱——天呐!拎着衣服我就冲出试衣间,塞给那导购的,“对不起,是小了!”挽着思音快速离开了那家店,“你还没穿给我看看呢——”“还看!那薄薄一件毛衫就要1000多,宰傻子啊,我可没那蠢!”“呵呵,我还以为你会被那两男的搞的理智尽失,会疯狂大出血一次呢!”“怎么会?我可是nono族,再大的刺激也影响不了我的消费观,走,还是去e_land看看,那次我看中它一双手套好象在打折——”说的不错啊,女人就是一消费的魔鬼,注意力一到购物上,我真的什么都丢脑后了,什么陶白,什么佟卿越——

咳!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时代广场的三楼整个都被封住了,说是电视台在拍广告,害的我e_land也没逛成——“元一?!思音!”两个人才准备向下撤,去别处溜达溜达,竟然被身后一个兴奋的声音拦住,“苗佳?!”“总算把你们两个人逮住了,哇,思音大美女,你越来越倾城了!”“哪里!就你嘴甜!”思音的微笑确实够诱人,恬静致雅,矜贵如公主,要不是苗佳这么一咋呼,那该死的审美疲劳都快让我忘了,俺们思音当年在学校可是一等一的校花,“哈——你就惦记着思音,都把我忘了——”故意装模做样地闹着玩,三个女人仿佛一下子回到高中,“就把你忘了!臭元一,给你的网址你到底上去看了没有?打你手机也总关机,还以为这次的同学聚会又要落下你们两个呢!”“呵呵,我电脑当机了,手机没电了——这不是碰上了吗?什么时候聚啊!”“就这个礼拜天,假日酒店,有人派的哦,只管带着肚子来吃就好了!”“嚯!哪个不长眼的小财主这么奢侈,看来同志们都混的不错啊!”“王国晓!还记得我们的市长公子吗?人家现在可是emi高层,诈他几个小财不是凤毛麟角?也只有他们那帮公子哥才请的动我们的陶大公子啊,你不是很想见见陶白王子吗?”轻浮的蹭了我一下,苗佳笑地一脸暧昧,“哈,是啊!”看了眼思音,我也笑了,笑地那个苦啊,思音也笑了,笑地那个幸灾乐祸——咳!不说了,郁闷!

逛了大半天,什么都没买成,就是苗佳,又勾起我的烦愁,拖着无精打采的身体,我懒洋洋地回了家,“元一,吃了吗?”一听见关门声,小姑从书房出来取下眼镜就问,“吃了!我在佟阿姨那儿——”立马打起精神,乖乖向小姑报备今天的去处,当然,湖锦那段以后自动跳过,“卜凡送我回来的,我的电脑还在他那儿呢!”“恩,那要好好谢谢卜凡,什么时候请人家到家吃顿便饭——”我看小姑是想亲自验验货了,还好,没任何怀疑地,她转身又走进书房,我只在身后吐了吐舌头——“对了!——怎么了?”小姑疑惑的皱眉只让我连连摇头,紧闭双唇里的舌头却是痛地发麻,您老人家有话一次性说完嘛,这么突然回头,我吓地不咬到舌头才怪!“没什么,没什么,有点口渴!”痛苦的搪塞过去,我又是装的一脸乖巧地等候“面谕”,“刚才卿越打过电话来找你,说是他有什么东西借给你,让你还给他——你朝他借什么了?”“软件!是软件!”还算没吓懵,我马上反应出来,“那你早点还给人家,说不定人家有急用——”“是,是,我早点还他——”终于送进去了小姑,俺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哦!

造孽哦,再受不得任何刺激,我一进房就软绵绵歪进床里,脑子里全是佟卿越,陶白,陶白,佟卿越,他们——怎么样了啊——“元一——”小姑又在外面叫起来,可这回,我怎么也懒地搭理了,照样一动不动,已经精疲力尽了呀——“元一,卿越来了,你——”“阿姨,不用招呼了,我直接找元一可以了——”耳朵竖地直直地,身体僵地硬邦邦的,天呀!你要亡我,魔王找上门了!!象个孩子慌乱的,我已经无计可施了,竟然呼里吗啦鞋子一蹬,掀开被子整个人埋进去,连头捂到脚,彻底做个鸵鸟算了,门开了,我似乎都能感觉到魔王yīn冷的呼吸,小姑啊,你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元一!”声音挺沉,听不出情绪恰恰就是有很大的情绪,我一动都不敢动,脑子里一阵嗡一阵嗡的——很半天,他都没出声,屋内静悄悄的,可我——就是感觉的到他的存在,我感觉的到他的视线,感觉的到他的气息——“元一!——真要我动手吗?”声音压的厉害,可我知道,他已经濒临极限了,“我——我病了——不舒服——”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不错,我又开始装赖了,还是坚决不动,反正就是不打照面是了,“柴元一!别考验我的耐性!”毫不容情!哦!看来耍赖这招没用了——他——对了!他怕我哭!上次,我不是一哭,他就投降吗?小心思动的溜溜的,关键时刻,我那鬼点子是一冲一个,反正一定要赖过去——“呜——我真的不舒服——真的很不舒服——呜——”小声呜咽,稍稍动了动,***,一直这个姿势我真的受不了——“柴元一!你真当我是傻子,你——”终于一把掀开了被子,乱七八糟的发丝间,他终于看到一张泪水涟涟,写满痛苦的容颜,眼神氤氲的再厉害些,唇咬地再紧些,***,今天我才发现,搞半天,我柴元一真是个会演戏的妖精,佟卿越由怒到惊,由惊到怜的眸子,充分肯定了俺的演技,可是,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啊,那扑腾扑腾的泪水,可不是假的咧,可怜我的大腿啊,肯定都被掐紫了,我疼啊——

“元一——”再喊出来的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那种无可奈何,那种认命——“卿越——呜——”象个孩子般越发娇气,我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哭的更厉害了,现在,可不用掐大腿了,我可是真哭了,我要哭出这一直下来的烦躁,一直下来的委屈,一直下来的担心,这——这——都是他们害的!——“咳——我的元一哦——该拿你怎么办啊——”这投降地一抱,这无奈地一喃喃,到象火上浇油,让我更不得了了,哭的那个惊天地,泣鬼神啊,“卿——越——我——我——真的——不舒服——”哭还不够,你还得诉苦,还得矛足劲诉,让他更愧疚,更难受,更心疼——咳!柴元一,你真不是个东西啊!瞧你把人佟卿越折腾的,小没良心的,人家刚为你打一架,死活不顾,你开溜了先不说,还快快活活去商场溜达了一圈,这会儿又反过来又哭又闹地折磨人家,你——你真行!够了啊,够了啊,适可而止,别搞地适得其反,别忘了啊,你们家这魔王可是个人精中的人精,别被他识破,那才有你好果子吃咧!——在他不住的轻吻与豁着哄着的呢喃里,哭声变成呜咽,呜咽变成抽噎,我开始回应他的吻,他的呼吸,当然,娇还是要撒,错也要赶紧地认,“卿越——对不起——”吻地更娇气,让你不原谅都不行,可,显然,佟卿越没那么好糊弄,你低了头了,他立马就要扳回一成,“你是对不起我,很对不起我,以后不准和那男的见面,不准没我同意就先走,不准——”罗里吧嗦,他到一大串不准,一个不准,一个重吻,我能怎样,他一个吻都要我迷糊,何况一个接一个,我早云里雾里去了,至于那些不准,这耳朵进,那耳朵出了呗!

“元一——刚才哪里不舒服?”坏东西,明知道我不舒服,还这么撩拨我,那火热的唇流连完我脸庞所有的细节,开始一路下滑,沿至颈脉,沿至心怀,全身开始颤栗出细细的小疙瘩,颗颗饱含着诱惑,流溢着激情,“肚子——刚才肚子不舒服——”“是这里——还是这里——”要命哦,他是要给我治病,还是要毁我啊,那只作怪的大手,在被羽里,在柔滑的肌肤上抚摩出一串串性感的符号,“卿越——”这猫咪般的娇喃是从我嘴里发出来的吗?得不到证实了,因为已经全部淹没在唇与唇,舌与舌的缠绵中——

结果,那晚,我被佟卿越偷偷抱回去霸占了一晚上,这家伙真贼,一本正经地骗我小姑说龙艾晚上一个人住寝室,要个人陪,他那副装认真的模子,还真大小通吃啊,小姑竟被他呼里吗啦真一句,假一句的糊弄过去了,可怜了我啊,被他折腾的,到今天,这两脚都站着酸,“元一,跑不动了?”“不跑了!我快死了!”蹲下来,嘟着嘴揉着小腿,偏偏我也是脑子脱线,去找卜凡拿电脑,正碰上他们军校内部组织马拉松,一听说优胜者可以得台掌上电脑,贪便宜那心就浮躁起来,非吵嚷着和卜凡去跑,可这还没跑出军校,我就要撂摊子了——“我扶你回去吧!”弯下腰的卜凡一脸真挚的关心,我却全然没看在眼里,还只着眼巴巴地瞄着跑过去一个,跑过去两个——“掌上宝咧,不争争还真不甘心——拿回去送给柴鹤——”口里不自觉的喃喃,一呢到“柴鹤”,我“啪——”地又站起来,“跑吧!我非要那台掌上宝!”柴鹤刚被他们英国总公司派驻回国内,日里万机,要是天天有我送的这个掌上宝跟随,即实用,也仿佛我天天就在他身边——拼了!腿断了,我也要得到那台掌上宝!

“小心!”怎么解释我这一时的鬼迷心窍咧?如今这世道,舍己救人不叫鬼迷心窍,叫什么!当我推开那个去拣洋娃娃的小女孩后,世界就是一片黑暗,可以想象的再惨点儿,我已经被迎面撞来的轿车碾成肉酱,魂飞魄散,从此世间又留下一段舍己为人的佳话——“她只是惊吓过度,你们不用太着急——”“可是怎么还在昏迷呢,你们检查仔细了?”“放心,我们已经很细致的检查过了,她除了额头有轻微擦伤,确实一切都正常——”——“我真的一切都正常——”慢慢睁眼,缓缓开口,我真的有够做作,有这么虚弱吗?那个医生说的很对,我就是被吓昏了,柴元一啊,你还没那当英雄牺牲的命,人家冲过来的轿车刹车功能太好,没沾着您半点,您先自己歇菜,倒下了,现在又装衰,是想为自己留点儿面子吧——“元一!!你终于醒了!——”小卜同志突然如此激动的冲过来,我还真不习惯咧,该拿出点儿奔三女人的成熟气质了,笑地很沉静,我点了点头,“没事!那个小姑娘——”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英雄醒来后,首先应该关心被自己救的那个生命,多伟大,多无私,多——做作!“她很好——”“快谢谢阿姨啊——真是太谢谢你了,我这小丫头太调皮,让她不在马路边——”一个年轻的妈妈牵着一个怯懦懦的小女孩儿也挤向床边,“没事,她平安就好!”又是一朵温馨大度的微笑,这幕医院感谢图越来越感人了,直到——

“元一!”“哥!呜——”彻底现形!门口突然出现的柴鹤让我一瞬坏了所有的道行,眼泪说掉就掉,象小时侯习惯地张开双臂,娇气地就迎上柴鹤心疼的怀抱,哭的那个惨,那个娇,那个稚气,真的不再是做作,只沾上柴鹤的气息,我就变的特别真实,他让我安心,安心的能够发泄出所有的情绪——“妈妈,阿姨好好哭——”小丫头的声音很小,我听见了,柴鹤一定也听见了,因为贴住我额头摩挲的唇,我感觉到了它好看的弯起,我听到了他诱人的呢喃,“我的小姑娘还是那么好哭——怎么想着去跑马拉松了——”象小时一样,每当我哭泣,他都会象现在这样,轻轻拥着我,温暖的唇顶住我的额头,和我小声说着话,抚慰着我,呵护着我,温暖着我,“我——我想得到那个掌中宝——我想把它送给你——”被眼泪洗涤过的双眸清澈如钻,我的柴鹤啊,你看的见那里面深埋的心意吗?“我的元一就是我的掌中宝,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听见没有?”拭掉颗颗落下的泪珠,柴鹤温柔疼爱的笑意迷醉了我的眼,迷醉了我的心——突然一把打横抱起我,“你是卜凡吧,谢谢你通知我,既然元一无大碍,我还是带她回家休息吧,也谢谢你照顾我妹妹——陶白!”我这才发现原来门口还有一道身影,却和他只有一眼的碰撞就失去了交集,因为——没有兴趣!

第七章

那天,是陶白开车把我们送回来的,一路上,他都没说话,只是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眼挺让我纳闷,但一想起“湖锦”里和他的过节,再加上一到家后老姑三呵四护的心疼,我早把这位公子爷儿丢脑后了。咳!要命哦,我这才知道一时舍己救人的壮举为自己撂下多大个麻烦,老姑是神经过敏到,恨不得天天叮嘱我过马路要小心,连老爸也碎碎念起我的外出安全,一家人紧张兮兮的,茶余饭后,总要回忆一道我那“可怕’的车祸,然后归纳总结,然后再集体“教育”我一番,我能理解他们的“后怕”,可是,这“后怕”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不管,今天我一定要出去好好换换空气,同学聚会去咯!

“哎呀,思音,你带了包儿,太好了,帮我把这些东西装着,我还生怕你也图轻松,什么都不带呢!”我们两个都是懒东西,上哪儿都喜欢空着手,今天幸亏思音发勤快,挽了只小包,一股脑把荷包里什么钱包,钥匙全倒进她包里,“你悠着点儿,全放我这儿,要是走散了,你身无分文,找警察叔叔啊!”“放心,我还装着手机呢,全球通,处处通——啧,真是个小美人,今天这身穿的俊,准备去拆散几对啊?”轻浮地朝她眯眯眼,瞧这精致的可人儿,飘逸的长发随意绾成一个髻,一袭ferragamo,修身的上衣搭配宽松的长裤,洋溢着女性的妩媚、智慧与自信,轻盈飘逸——“调戏谁呢,小蹄子,我看你今天最会穿,拜托,离我远点,要不别人还以为我带个高中生呢!”呵呵,今天我把自己整的真的很纯朴,束起的马尾,一身轻松休闲的运动装,脂粉未施,早晨出门时,小姑都惊慨到仿佛又看到高中时代的我,参加同学聚会嘛,我只想彻底青春一把,不错,似乎达到预想不到的效果,例如——“元一?是元一吧,呵呵,还是那个样子呢,象个洋娃娃,真一点也没变啊——”“就是,元一还是那个讨喜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嘛,哪象我们,都老咯——”能被人如此称道显年轻,我已经很虚荣了,心情自然阳光灿烂,笑地那个甜,直到——

“陶白!咳!你终于来了——”假日酒店的小餐厅有些小骚动,看来,陶大公子是大家翘首以盼的重点咯,“他真的越长越有型了!”端起杯子啜了口茶,思音故意丢了句给我,瞧她眼神中的揶揄,我横了她一眼,也端起杯子啜了口,很没好气地开口,“再有型也是个王八蛋!”“呵呵!”思音笑地那个奸猾,“王八蛋朝这边过来了,元一,他会不会在这里又向你求婚啊?”该死的思音,她幸灾乐祸的够彻底咧,“小骚货,消遣我?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悄悄捏了下她的腰侧,杯子掩饰下的话语绝对的咬牙切齿,思音那小蹄子笑地更灿烂了——“我先撤了啊,才不想和这倒霉蛋见面咧!”小声说着,我就要起身,却被思音悄悄按住,“晚了,那倒霉蛋过来了——”“柴元一!”“***——”我的噘嘴、皱眉、小声咒骂只有思音见着了,今天这笑话让她看个够哦,“诶?陶白?原来我们是同学啊!”抬起头,却是一脸惊讶,我假地够可以!“是呀!原来我们是同学!”笑地越迷人越有鬼,果然,没有任何预示,他过来拉起我的手——众目睽睽下,牵着我就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一切都那么自然,自然到全场的同窗全傻了眼,哦,错,只有思音笑的那个贼——

“放开!”结果,他把我牵到假日酒店的空中花园,公共场合,我很冷静地提醒他,他手是松开了,却攀上我的额头,轻轻抚开我飘逸下来的碎发,“你真有26岁?”“放你妈的屁,我和你扎扎实实三年高中同学,你多大,老子就多大!”是挺粗野,可是,没必要和他装淑女,他那挑眉一问,瞎子也看得出有多轻视,这可不是对我显年轻的恭维,这小子,不会对我安好心!“你在家,对柴鹤这么说过话吗?”“别跟我提柴鹤!”是激动的有些过分,他言语表情上的暧昧,好象看透了些什么,让我一瞬慌乱起来——“你爱他!”那层纸他捅的很坚决,也很彻底,我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他回应我的却是一眼平静,突然觉得自己是有些太无聊,你是爱柴鹤嘛,他知道了又怎样,就算,柴鹤也知道了,又怎样!没什么好掖着藏着的——眼睛调向远方,我轻轻弯起唇,“我是爱他,很爱他!”对柴鹤的感情,是沉淀一生的,是真挚一世的,我不应该以它为禁忌,更不应该为它而慌乱——“女人对爱情都这么固执!”点燃一支烟,他言语中突然透露出的苍凉,让我倒蛮意外,不由自主侧头瞟了他一眼,正好撞上他的视线,尽管他转换的很快,却依然让我捕捉到那一瞬而逝的伤痛,“你这话不是对我说的吧!”老实说,我确实不是好鸟,捉着他的痛处我会毫不留情痛踩,“是想着田蜜了?她也爱我哥哥!”后面一句绝对是肯定,而且还要着重,要显摆,为我的哥哥显摆,你爱的女人,爱的是我哥哥!“呵,你确实不象26岁!”刚想反驳,却被他一指点住唇,“元一,你哥哥的爱情已经给了撒旦,是杯毒酒,醉人也伤人!”“你在胡说什么?!——”“嘘——”抵住唇,摇了摇头,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陶白转身就走了,徒留下一脸震惊的我,柴鹤的爱情——

没有丝毫兴致再回到餐厅,陶白一句话让我心神不宁,柴鹤的爱情——从小,我的哥哥就是个很自主的男孩,如果我柴元一是柴家的败笔,那么柴鹤一定是我们柴家一门的荣耀,他独立,沉稳,智慧,冷静,他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主宰着自己的一切,即使是他的父亲,他的小姑,他最亲的亲人,实际上真正意义上也不了解他,更何况——我,从小就在他羽翼下长大的幼稚女孩儿,真正了解他吗?就象四年前,父亲再婚,他却决定留学英国——如果他是反对父亲的再婚,那又怎么会在每年父亲的结婚纪念日时,千里迢迢也要寄回一束文心蘭?即使那天也是我的生日,却得不到任何的支字片语——心里突然一阵疼痛,柴鹤——我碰触的到你吗?

混混沌沌地独自漫游在大街上,突然,路边一阵铁板鱿鱼的香味将我唤醒,我这人真不属于长久忧郁型,尘世里一点儿味儿沾上身,立马变成一彻底俗人,肚子很快就有反应,“咕噜噜”叫起来,我饿了!这时才想起来,钱包在思音的包里,谗地流口水也只能站在一边挂眼科,“卿越,你在哪儿?”只要是吃喝玩乐,我一定都会第一时间想到我的魔王,自从了解到那支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是佟卿越的,我也懒地再找别人,只要有事,丢给他,接下来,就全成他的事了——“薛寒那儿?——我在航空路——我自己上去——哎呀,你不用来接我,我知道在哪儿——”“啪”地合上手机,小气地嘟囔了下,他总轻视我的智商,薛寒那儿我又不是没去过,自己会走。懒懒散散向武广踱去,肚子问题有地儿解决咯!

上电梯时,还在想,要是等会儿碰见田蜜,是该打招呼呢,还是装着不认识呢,结果,是找麻烦想,田蜜外出办公,接待我的是薛寒另外一个秘书,“是柴小姐吧,薛先生让您先进去休息一下,他们一会儿就下来!”“他们在干什么?”“薛先生他们在顶楼玩撞球,您要有兴趣,也可以上去——”“不用了,不用了!”一群纨绔子弟,不好好上班,工作时间还玩的这么欢,看来当老板是舒服,只是忙死了底下的人,不知道,我们那超市的高层们是不是也每天这么轻松,可把我们这底层劳动人民累死了——有些愤世泄俗地窝进沙发里,咬起指甲,却越咬越没劲,我肚子真的好饿哦——“噢嚯,我还当是哪位小朋友走错屋子,原来是我们柴大小姐啊,卿越,你们家元一真是越看越小——”“是吗?她本来就小,还是个小赖皮,是不是啊,我的元一——”撑在沙发两侧,俯下身子亲昵地吻了我一下,佟卿越笑地一脸宠溺,“怎么了?这么没精神,站起来,让我瞧瞧,恩,今天这身打扮正好去运动——小肥妞,等会儿,和我们一起去打高尔夫,好不好——”被他一拉起来,我就懒洋洋地往他身上靠,脸埋在他xiōng前,头直摇,“饿,我好饿——”“切!没出息的小东西,就知道吃!”没好气地咬了下我的唇,挽上我的腰,“先去吃饭吧,我们家肥妞现在就只想着这呢!”管那些男人笑什么,我只知道又可以蹭顿好的了!

欣赏美男,讲究个“天生丽质”,是符合审美距离的欣赏,是“色而不yín”的欣赏。看一个美男专心致志的开车,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它使人心情自然愉快舒畅。随意地翘起二郎腿,手枕在车门边懒洋洋地支着脑袋,半眯双眼,微擎浮笑,在这熙熙攘攘的车阵中,我却怡然饱览这无敌男色。啧,我们家佟卿越真是个性感的雄性动物,他湿润的嘴唇有一道浅浅的凹痕,让人很想轻咬一下——哈!什么“色而不yín”的欣赏,“饱暖思yín欲”,此时,全情沉浸驾驶情绪的卿越,让我感受到动物般的敏捷和优雅,那种纯男性的,专注的,不颓废,不迷茫,执意驾御的样子很能让女人动心——怎样才是男人原味的性感风貌?穿牛仔吧!——脑际里突然淅沥糊涂冒出这么句不知是哪里瞟到的一句话,灵光一闪,色心毕露,我们家这祸水如果穿上超低腰牛仔裤,露出股沟,那——“卿越!卿越!停车!停车!”我就是一标准的想哪儿就玩哪儿的疯子婆,兴奋地眼睛蹭金光,坐直身子拽着他的胳膊就嚷嚷,“吱——”slk一个漂亮的刹车,可驾者的脸色可没那么漂亮了,“柴元一!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你知不知道这是高速驾驶——”“恩嘛——不生气了,我的美男子,我想看你,现在就想看你!”上去一口就堵上他的唇,夸张地吻出好大声,双手挤住他的脸庞,象个孩子要糖果一样兴奋地嚷嚷,“现在看?怎么看?小疯子!”嘴里气着,可手已经爬上腰枝——臀围——小色狼!——赶在那双魔爪搞地我娇啜连连前,迅速解开他的安全带,打开车门就把他拉出来,“卿越!我想看你穿牛仔裤!穿那种低腰的牛仔,快,快啊!”拉着他的手我就要跑,真有够疯地不着边际——“哎!元一——咳!冤家啊,你真是个疯子!”被我拉着奔跑在阳光下,风中留下多少无奈与——宠溺!

“我可以进来了吗?卿越——我要进来了啊——”全身赖皮似地贴在试衣间的门板上,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磕着,还一边耍赖地嚷嚷,才不在乎这间高级成衣店里还有多少渴望的眼睛盯着这扇门板,男人天生就是块穿牛仔服饰的料子,更何况是这么个倾倒众生的顶级尤物,上身后的效果一定——口水都要留出来咯!“卿越,我进去了啊——哎呀!”小色女迫不及待就要破门而入,却不想他突然开门,一下子栽进一个赤裸的怀抱,门板迅速合上,我甚至听到身后遗憾的叹息——“讨厌!开门也不说一声就——”惊为人天!所有的声音全跟着口水吞进肚子里,只剩下骤然加快的心跳,一吐一呐,感受的是一种暧昧氛围,一种撩拨的情态,一个迷人地杀死你的眼神,女人可以以露rǔ沟卖弄性感,而眼前这个妖精,可以赤裸上身,稍稍露出诱魅股沟,用眼神调情,就足以夺走你所有的呼吸,让你蠢蠢欲动,愿意跟随他,不管去的是坟墓还是地狱——火光闪动,温暖如春,眼波流光溢彩,男人说:你的脸红了,元一。他有一副像丝绸一样低沉魅惑适合在女人耳边呢喃情话的嗓音,我却没有痴迷,尽管呼吸够急促,脸颊够火烫——睁着无暇的大眼,曲起手指贴上他的xiōng膛,说:你知道吗?手就像女人的身体。这里,相当于女人的膝盖。这里,应该是女人的大腿……〈天生爱情狂〉里的唐璜只是摸了一个女人的手,说了这样一番话,女人已经决定跟他走了,我抄袭这招煽情的调情技巧,他会义无返顾地为我痴迷吗?——“你真是个妖精!”男人欲罢不能,欲恨不能,只能在思量长久之后才从痒痒的牙根缝里挤出这六个字,够味儿了!激情燃烧的门板内,热浪情潮吞没了我狡黠得意的涟漪,只在心中的一角回荡着——呵呵,我柴元一就是个妖精!

“小妈?咦?你们也在这儿玩啊——”装的真象那么回事,幸亏刚才卿越去停车,我又碰到几个朋友,走岔了,再去找他时,竟然看见小妈和龙艾也在场,呵!今儿个这高尔夫场子热闹,全碰着的是熟人,“元一?你不是去参加同学聚会了吗?你同学他们也在这——”“是呀,他们都在那边——”胡乱指着一群人,我象个乖宝宝报告自己的行踪,卿越的好气又好笑,薛寒的忍不住又要憋住的笑意,我全没看在眼里,一个人的独角戏玩地还不亦乐乎,“小妈,我要过去了,你们玩吧!”摆摆手,我还真向那群陌生人走去,却突然被拉住胳膊,“哎!元一,干脆就和我们一块儿吧,我还有些事想问问你——”根本不容我拒绝,小妈挽着我就往前走,看她一脸严肃,刚才还完全不虚的心突然飘起来,她——不会发现什么吧——

“元一——”卿越环着龙艾和薛寒走在后面,小妈挽着我特意走在前面,看来她是想和我说点悄悄话,兵来水挡,水来土淹,已经备好千万个幌子来应付她任何的怀疑,死不承认和佟卿越有染就是了嘛,盯着她,等着她的“质问”,可她到吞吞吐吐起来,“元一——柴鹤昨天过来了一趟——”柴鹤?呼——原来是自各儿做贼心虚嘛,她要和我谈的根本不是那码事儿,还以为俺们那“奸情”曝光了咧——放下心中的石头,收起所有蠢蠢欲动的心眼子,我一脸纯真地看着她,她说柴鹤昨天去爸爸那儿了,有什么问题吗?“他——柴鹤和你爸爸说,要带你去英国定居!”完全震住了!突然停下脚步,我呆呆地盯着小妈,她说什么?——“定居?”轻轻地呢喃出这个不可思议的决定,柴鹤,他怎么突然——“元一,你也不知道柴鹤的这个决定吧,他昨天来时和你爸爸讲的很坚决,一定要带你走,你爸爸他——他昨晚一夜都没合眼——他很伤心——元一,我知道柴鹤他——他一直都反对你爸爸的再婚,他一开始就不希望你爸爸娶我——”“不,不是的,他是赞同你们的婚事的,要不,每年你们的结婚纪念日,他在哪儿都不会忘记寄回一束文心蘭,甚至那天同样是我的生日,他都会忘记——”强忍着酸涩急忙解释,原来小妈一直都误会着——“不!你错了!错了!”突然松开我的手,小妈看起来激动极了,眼中浮动的泪光让我震惊,“文心蘭——文心蘭——你知道吗?那是你妈妈生前最爱的花——”一颗晶莹的泪珠终于滑落,小妈哀戚的眼里映出我的无措——

“元一,希望你和柴鹤都能慎重考虑,你爸爸——真的很在意你们——他舍不得你和——柴鹤——”小妈的伤痛轻语久久回荡在耳际,她早早就先离开了球场,却留下我一脑的胡思乱想,柴鹤——难道他真的是反对爸爸的再婚才远走英伦?那他现在又为什么突然要带我去定居?——一点也不否认,震惊的成分里不乏一些小小的欣喜,能跟随着柴鹤的步伐,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都愿意——可是,诚如小妈心疼老爸一样,想想,哪个做父母的舍得自己的儿女远居异国他乡,何况这里面或许还有负气的成分——双手支着头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我苦恼着,疑惑着,思虑着,哪还有那个心思去打高尔夫。“元一,又在发呆,小心卿越过来打你屁股!”薛寒过来弹了下我的额头,冲着我一脸坏笑,无聊地横他一眼,“他才没那个心思管我咧,人家有老婆要照顾!”“啧啧啧,好酸,去把他抢过来啊,我支持你!”呸!支持我?我看这贱男人是惟恐天下不乱,自己想看笑话!伸出脚毫不客气地踩了他一脚,疼地他哇哇叫,“哎哟!柴元一,你真是个小毒妇!”“你现在才知道?呵呵,起来!”向他伸出手,笑地一脸狡黠,“干什么?”一脸防备,却毫不犹豫握住我的手,“去抢回我的卿越啊!”冒坏水儿的精灵啊,你紧紧揪住我柴元一的灵魂咯!

“哟嘿,小有天分哦!”手撑在下巴下,薛寒这么一挑眉的赞赏,让我那掩都掩不住的尾巴翘地更高,“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路啊——”说着,又是一个帅气的挥杆,球上哪儿了,鬼管它,力道,姿势都挺到位,就够我拽了,“有天分,太有天分了,恩——”谄媚地很受用咧,突然“恩”个鬼劲,“瞧这学猪走的,多象!——诶!柴元一,君子动口不动脚哦——哈哈——”贱男!看我不把你那脚丫踩个洞,狗嘴就是吐不出象牙!仿佛是个硬要踩破气球的小孩子,我调皮地非要去踩他的鞋,撵地薛寒原地只打圈儿,笑声涟涟——“薛寒!”掷地有声,卿越同志这一声,喊的有够分量,脸色不太好,眼睛中那抹极艳的晶亮转瞬即逝,降为最冰冷的寒——“龙艾累了,还是去喝点东西吧!”言语冷淡地瞟我一眼,牵着他的小未婚妻,大踏步地就朝球场那端走去,他在生气!我当然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我当然也知道,俺柴元一又不是个纯情无知的小女生,男人那点儿自私的心思,嗤——偏偏我柴元一又是个装精的祖宗,喜欢做作的恶死自己,装回“单纯可爱”的糊涂蛋,又怎样咧?顾做不解地盯着薛寒,“才玩多大会儿,就累了?”“我的娘诶,卿越摊上您这么个小祖宗真够呛——”推着我就跟进,还在耳边似一本正经,又似幸灾乐祸地“教育”着,“笨蛋,还没闻到你们家卿越身上那酸味儿?真想惹他发飙啊——”坏小子!还粘着我这近?我看你是存心想让他发飙嘛,蛮好玩,我才不急,继续糊达达地和薛寒玩笑着,调戏调戏俺们家那魔王,也挺有趣!

“威士忌!”“威士忌!”“不行!!”学着薛寒潇洒地坐上吧台的高脚椅,也学着他帅气地吆喝上酒保,却同时招徕两声严厉的喝止,这时候,佟卿越和薛寒的表情到同出一辙,皱眉,坚决反对!我很识时务,连忙憨笑,“加苏打水——”小媳妇似地朝酒保甜笑,可是,没用,付钱的是大爷——“给她橙汁!”真当我是下里巴来的,坐在酒吧里喝橙汁?“绿茶!”暗暗横了眼佟卿越,我最终还是自己做了主,“其实,绿茶配上苏打水,再加许许威士忌——”“哎,元一,呵呵,信你的邪哦——”就是故意的,一拿到绿茶,不假思索就倒了些薛寒的杯中,“试试啊,真的挺不错——是不是伴着一股仙风道骨的茶香,酒精悄然滑入——”兴趣盎然地盯着薛寒,他很捧场,真的尝了一口,瞧都没瞧佟卿越,估计那脸色挺酱——“是挺不错,嘿,元一,哪学来的?蛮会喝嘛——”“我哥教的,是不是很棒?我哥还教我,可以用百利甜酒加牛奶,杰克丹尼斯加可乐,味道都不错——”甚至骄傲地抬起小下巴,可见,俺们家柴鹤能让我多么荣光!“嗤——哪个清白的哥哥会教妹妹喝这么烈的酒?还棒?”不得了!佟卿越这酸不唧唧的话可把我一下子惹冲了,“就棒!不许你这么谈我哥!”瓶子一下子摔在吧台上,动作是挺幼稚,可还管那些,谁说柴鹤,我和谁急!“柴元一!你——”佟卿越真气上了,也站了起来,盯着我的眼睛都红了——“卿越,卿越,算了——元一——”可把薛寒急着了,稳住佟卿越还要哄我,“元一是兄妹情深啊,可,卿越也没说什么啊——”“是啊,卿越,元一一直和她哥哥感情很好的——”竟然连一直坐在旁边不做声的龙艾都起身扯劝了,意识到他的小未婚妻还在身边,可没真想把他惹毛,撇过眼,我坐回椅子上,盯着绿茶的瓶子生闷气——

“难怪元一会这么生气,卿越,你不知道,柴鹤真的很疼元一,是不是啊,元一?”气氛一时挺沉闷,没想到,开口打开局面的竟然是龙艾,不管怎样,小性子也别耍地太过分,我温顺的点点头,龙艾的笑容很娴静,确有大家风范,“说起来,柴鹤和晚嘉姐还是同学,他疼妹妹可是早有耳闻——”“什么?小妈——和我哥是同学?”真的让我一惊,我怎么不知道他们——还有这番渊源?“哦,你还不知道呢,柴鹤和晚嘉姐上大学时,是一个美术社的,他们常常在一块儿办展板,武大那块‘晚鹤图’就是他们的杰作哦——我姐的字体挺幼稚,当时,所有的美术字全是柴鹤加工的呢——柴鹤的毛笔字现在在武大都是绝唱——”接下来,龙艾说的什么,我都听不进去了,因为——突然间,我竟然有种窒息的感觉,一重莫名的压抑与惧怕积压在鼻息间,让我无法呼吸——“对不起,我——我要先走了——”混混沌沌起身就走,管不了后面的叫喊,我越走越快,真的管不了了,现在——我只想一个人静静,静静——

第八章

他们是同学!他们在爸爸再婚前就认识!他们——“元一,你哥哥的爱情已经给了撒旦,是杯毒酒,醉人也伤人!”——“——他一直都反对你爸爸的再婚,他一开始就不希望你爸爸娶我——”——“文心蘭——文心蘭——你知道吗?那是你妈妈生前最爱的花——”——真的走不动了,走不动了,我甚至在轻颤,心中那个恶魔一直在残忍地笑,事实是这样吗?我最亲爱的哥哥,我的柴鹤,他的爱情属于父亲的——妻子?——虚弱地跌坐在球场门外的台阶上,蜷缩地靠在立柱边,我为自己的心中认知,而震惊,而害怕,而心伤——

“元一——”仿佛来自遥远的一声叹息,我慢慢抬起了头,卿越的身影闯进我眼帘的那一刹那,刚才怎么也忍着没掉下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只是就这么看着他,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全心委屈地看着他,不停地掉泪,不停的掉——走近我,拉起我的手,牵着我一路走向停车场,坐上车,为我绑上安全带——卿越什么都没说,任我默默地流着泪,任我哭地一塌糊涂,手,却始终紧紧攒着我,一刻也没松开,直到,我哭倦了,哭累了,哭疲了,渐渐靠向他的身侧,渐渐沉入迷梦——

“卿越,卿越,别走,别走——”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被轻柔地放在柔软的被羽间,那亲昵的气息仿佛瞬间就要抽离,象个无措的孩子,慌忙搂住那快要远离的温暖——慢慢睁开迷蒙的双眼,卿越晶莹的眼,骄挺的鼻,红润的唇,就在我的眼前——他的眼眸里刻着我娇气的容颜,他的红唇里吐呐着我娇怜的呼吸——“元一——我该拿你怎么办——怎么办——”真的只有我在无措吗?那眼前这个男人,那么明显的慌乱,那么明显的张皇,那么明显的不安——又是为了什么?——已经找不到答案了,火热的唇,发烫的身体,缠绵的纠缠,激荡的啜息——激情烈焰已将两颗无措的心吞没——

“卿越——”两个赤裸的身体象彼此取暖的孩子紧紧依偎着,再次睁开双眼,竟然看见卿越红红的眼眶,却依然清莹如钻地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怎么了?卿越——”上去就要去抚摩他的眼棱,却被他抓住指间凑近唇边,轻轻摩挲着,“没什么,就是想看你——”“看我?看了一晚上还不厌啊——”可爱地皱起鼻头,去嗅他的唇,却被他一个翻身,紧紧压在身下,吃上我的唇——“看你一生一世都不厌——”床第间的甜言蜜语格外亲昵,我陶醉地连心都在震颤,呵呵哧笑地迎上那感觉永远甜蜜的吻,舌间的挑逗越来越煽情,越来越妖媚,身体越来越柔软,仿佛要镶进他的躯体——一路唇吻,来到锁骨,肩胛间的轻佻让我的娇啜更急促,“卿越——啊!”突然,一阵刺骨的疼痛渗入我柔软的心,靡媚的亲吻竟然变成最为严厉的噬咬,卿越紧紧扣住牙关,长久侵咬在我颈边动脉旁的肌肤!“啊!疼!!卿越!卿越!——”任我如何的哭喊,任我如何的挣扎,他依然倔强地紧紧搂着我,决不松口——感觉肩胛间一瞬冰冷的流动,我知道!已经流血了——“你——你——疼——呜——”真的很疼很疼,我受不了的大声哭出来,哭地那个委屈,哭地那个愤恨——终于松开了口,那抹妖冶的红唇因为沾上了血液显地更加魔魅,就这样看着我哭,看着我恨恨地盯着他——突然,捧住我的脸颊,轻轻一吻印上我的额间,血红的唇印浮现在眉心,“元一,一定要回来!记住了吗?一定要回来!!”手劲越来越重,盯着我的眸专注地可怕,我却还是哭,莫名其妙他的言语,莫名其妙他的举动,“什么回来?你咬我,你弄疼我了——”嘶哑着喉咙,我就只知道使劲地哭,使劲地吼他,他弄疼了我!!“答应我,一定会回来,你一定会回来!答应我啊!!”他却丝毫不理睬我的疼,我的泪水,只是固执地捧着我的脸颊,步步紧逼着,“柴元一!你答应我啊!”真的被他的神情所惊呆,倔强的他发现自己也在流泪吗?盯着他,我缓缓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残忍的咬伤我,为什么如此绝望地要求我“回来”,回哪儿啊?——“这才是我的元一,我的元一——记住,你的伤口是我给的,我给的,要回来啊——”慢慢依偎进我的怀里,轻轻呢喃——忘记了肩胛的疼痛,我完全迷糊了,卿越他——“卿越,你到底怎么了?卿越——”抚摩上那张漂亮的让人迷醉的容颜,却感觉轻柔的呼吸均匀地传来——我的魔王竟然折腾睡着了,无奈地微笑,瞧他孩子气的给了我什么——肩胛间一个永远的齿印,一个永远的痕迹!

“想开点儿吧,哪个世家大族不出点儿丑闻——”又混到思音那儿,据说他们正在排演一个年度大戏,所有武音的一线帅哥集体亮相,我就是闻着帅哥的气息一路嗅来的,盘着双腿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用各类靓男养着眼,还不忘把家里那点儿不光彩的烂事儿和思音交流交流,我不是个善于藏住心思的女人,好事坏事,我都想一口吐出来,思音是最好的垃圾桶,她总能给我最客观的指导。“儿子和继母?哈!***为什么不是哥哥和妹妹,让丑闻出在我身上啊!”薯片嚼地“噶嘭”响,还不忘“愤愤不平”,“柴元一,你那点‘乱伦’的心思还没消化啊——”非常“鄙视”地瞟我一眼,继续勾画她的点名簿,思音现在这活儿油水多啊,专门管出勤,这里面的小尤物们哪个不对她点头哈腰,三天两头孝敬点儿那化妆品,这优惠券的,羡慕啊!“臭小子,会抓点儿进门啊,又上哪儿扑粉去了——”嘟囔的工夫,眼见着门口摸进来一个精致的男孩儿,痞痞地先朝思音这边举手鞠了个躬,只见俺们思音大笔一挥一个小勾,男孩儿笑颜逐开,迅速溜进那边的化装间,“搞定,今晚的粮食有着落了,元一,去吃海鲜怎么样?”“是那小子派吗?”朝化装间努努嘴,不吐点儿血出来,那勾这么容易打的啊!“当然,天天只捉一个迟到的,俺就三餐不愁咯!”懒散地撑个懒腰,思音又斜眼瞟向我,“女人,还吃这些油炸食品,瞧你那脸上的青春豆儿,我要是柴鹤,也没了和你乱伦的兴致!”“乱伦和脸上的痘没关!”横了一眼她,坚决继续吃!“我们家柴鹤是个根红苗正的孩子,他不会有这样变态的想法的——”无不可惜地盯着薯片,可怜地想着柴鹤,他再怎么把我宠的无法无天,也不会是我想要的那种“宠爱”的,“你又知道,陶白说你哥的爱情给了魔鬼,说不定就是给了你这个魔鬼!”“我好想是这个魔鬼哦,可是——我不是,那个魔鬼是小妈,魔鬼现在嫁给俺老爸了!”“魔鬼现在都出嫁了,不就是你这个小鬼出头的日子了?有出息点,好不好,真想和你老哥浪漫一遭就拿出点行动,嚷嚷着‘乱伦’十年了,我都听烦了,再说,你凭什么就判断柴鹤和你小妈有一腿,就光听那个小丫头一说?哼,听你这么一说,你那‘小姨’也不象是个好东西,你和佟卿越吵架,她跟你扯这些干什么?居心叵测!”“是呀,你说这小丫头片子当时跟我扯这些做什么?莫非——她发现了我的奸情?可——好象没让她捉奸在床过啊——”“捉着又怎样?和她抢啊,佟卿越,恩,值得和她过过招——”还说我吃油炸垃圾食品,瞧这位小姐在干什么啊,伸手一口一片薯片的往嘴里塞,哼!懒地和她争这些,她这翻“深入透彻”的分析到真让我细思虑起来,是啊,柴鹤和小妈是同学怎么拉?凭什么就判断他们有爱情啊,不行!得调查清楚再伤心,可别昨天那泪都白流咯!“思音,要是有天我发现自己是同性恋,我一定只爱你一个!”心情一好,就开始发嗲,“哼!是啊,到时候,要是你敢红杏出墙,看我不咬掉你一块肉!”干脆把我整包薯片抢去,思音斜睨着我冷哼着,不禁傻呵呵笑起来,咦?昨天卿越不是咬掉我一块肉吗,敢情他是怕我红杏出墙啊!呵呵!

“元一——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蹬被子——今天天气这么好,还想着把这丫头的被子拿出去晒晒的——”俺老姑绝对有洁癖,三天两头就喜欢把被子拿出去晒,搞地我总睡不好懒觉,眼睛闭地紧紧,装得睡的那个死,坚决赖床到底了!“小姑,别吵醒元一了,我先抱她去我房里,再来帮您晒!”“也好,唉——看我们家这丫头,又能吃又能睡,怎么办喏——”才不在意老姑的倒嚼咧,我一身的细胞都去感受柴鹤渐进的气息,感觉被他轻柔的抱进怀里,一阵清爽之气扑面而来,那个赞啊!嗲地够可以,故意娇气地磨蹭磨蹭了脸,唇边一抹憨足的笑——“我们家的小丫头,又开始装赖了——”耳边宠腻的低吟,让我躲在牙缝里的小得意再也藏不住,坚决不睁眼,笑容却是慢慢扩大,“还装是吧?小姑!——”“哥!”连忙睁开明媚的大眼,带笑地双眸里充盈着柴鹤宠爱的笑颜,多么迷人的面容,多么亲昵的呼吸,咫尺间的诱惑,让我——过路的大神大仙啊,赐我柴元一一副“包天”的“色胆”吧,我要吃掉他!——“元一,再这么看着我,小心你哥变成狼啊!”点了下我的额头,柴鹤站起身俯视着我,那种姿态,那种神态——突然让我感觉有如高潮般地震颤,“小东西!”他的笑容真的很魔魅,是我哈昏了头,还是柴鹤故意的?——我怎么感觉——他在和我调情?咬着指甲,我是越笑越色情,“你哥的爱情给了撒旦——”搞不好,我哥就是个魔鬼哦!

我哥是个魔鬼吗?一上午就跟着他屁股后面转,眼睛就是滴溜溜地围着他转,还是很优雅,很清朗,找不到半点儿早上那丝勒死人呼吸的邪气与放荡,莫非真是我“春心荡漾”到产生幻觉?柴元一,你个小荡妇!——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脸蛋,我决定放弃“追踪”,邋遢着身子,就往厨房晃去,找点吃的先,家里已被小姑晾这晒那,翻了个水泄不通,厨房可以说是唯一能正经坐着的地儿了——“元一,是不是肚子饿了?”还是俺老姑了解我,定板,醒了就要吃的,“今天学校有个课题调研,我得赶过去,没做饭,正好,你赵伯伯六十大寿,今天在太子轩请客,我也没时间过去了,让柴鹤带你去,我跟赵伯伯打个电话——这下都解决了——”小姑看来是真赶时间,连跟柴鹤都没细交代,带着资料就出了门,“哎!小姑——哪个赵伯伯啊——”可真难为了俺们兄妹,柴鹤是才从英国回来,我呢,家里那些亲戚友人一个都不上心,就算有“家庭集体活动”,也全是在家里人的直接领导下参与,冷不丁冒出个“给赵伯伯拜寿”的“外事活动”,可放倒了两个说是大人的孩子,“哥!去不去?”我的主意全是柴鹤拿,“怎么不去,你肚子饿了不是吗?”牵着我的手,柴鹤直接带着蹭饭去咯!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土霸王”,出了俺们家住的那片儿,转了弯,就只有路认识我的份儿了,整一“路呆”!柴鹤一去英国就是四年,四年里,武汉大街小巷都不知挖了填,填了挖多少遭了,早翻个跟斗似的变化,他也不知道太子轩怎么走,开着车绕来绕去,好死不死,那车中途又抛了锚,停的个鬼地方,半天也拦不上一辆的士,背气死了!再好的性子,我也给磨烦了,噘着张嘴给柴鹤牵着,他倒好气,坚决要打听到太子轩,可走了好久,都找不到我们要坐的车,突然看见一辆环卫车从身边而过,我开始拼命的招手,他挺奇怪,问我干嘛,我很正经地告诉他,“给你打车啊!那个车就是专门搭废物的嘛!”我哥确实愣了下,随即笑的那个开怀——“我妹妹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这主意我怎么没想到?恩,等会再路过一辆拖粪车,把你也捎上——”“哥,你很过分诶——”“哈哈,过分吗?是你先拐着弯骂我的——”两个人仿佛一下子回到童年,彼此嘻嘻哈哈疯闹起来,他明明知道我怕痒极了,还故意来咯吱我的腰侧,我象只小呛虾,呵吱呵吱只往后跳,笑地上气不接下气,一个踉跄,幸亏柴鹤及时环住腰——“小疯子,还是和小时侯一样——”捋过跳漾在唇边的发丝,柴鹤温柔地抚摩我通红的脸蛋,如果我们是情侣,我想,现在,他该吻我了——恶魔的色心又开始浮动,它在翻动着,它在期待着,它也在羞涩着——眼睛不敢去看他的眼,我努力稳住呼吸平视前方,却被眼前的小东西彻底震呆了,全身的温度急速冷冻——他身前的吊坠——上面清晰的刻着一个字——单!

单?是单晚嘉!几乎不做它想,吊坠间那歪七八嗦稚嫩的字体,肯定是小妈的笔墨,“我姐的字体挺幼稚,当时,所有的美术字全是柴鹤加工的呢——”心中一阵刺痛,还有什么好猜想的,这不是证据吗?他们彼此心心相应,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许是老爸横刀夺爱,许是他们间有什么误会分了手——咳!总之,就是一幕悲情剧目,可怜啊!单晚嘉!可怜啊!柴鹤!可怜啊!——最可怜的就是我柴元一了!极力想参合进这类“家庭丑闻”,却连门都没摸着,就被踢出局——自哀自怜地咬了咬唇,再看向柴鹤时,依然笑地灿烂,可是假地够可以——“怎么了,元一,笑地太难看!”又要抚上我的脸颊,却被我侧脸让开,“走拉!半天都搭不上车,当然笑地难看了!”象个赌气的孩子转过身拉纤似地拽着他的手拖着就走,心里那个难受啊——

“哎呀,你看柴老一双儿女——柴鹤,听你小姑说,你在英国是读设计的——”“是的,原来在国内读的就是美术设计,出去也没想着换专业——元一!”偷溜不成,我只能乖乖报备,“哥,我想上厕所!”也不在乎外人面前什么礼节,我皱着眉头凑向柴鹤耳边嘟囔着,“要不要我带你去?”“哥!我不是小朋友了!”娇嗔地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呵呵,元一还是象个小孩子——”“是呀,长不大哦——”无聊地撇撇嘴,那个什么赵伯伯知道什么嘛,和你又不熟——如今这生活水平是见长啊,太子轩这么高档的饭馆,也会人满为患,到处都是嘴油溜的食客,心里烦!——柴元一,你才烦地巧,人家来这吃饭又没碍着你什么,你是失恋了,看什么都烦——失恋?天呀,别把这么大个帽子扣在俺身上,无辜啊,我可连柴鹤半点油都没揩上咧——就是这更让人窝火,就象思音说的,动了十年“乱伦”的心思,还没行动呢,就被枪毙了,我窝囊啊我,都是那个死陶白,什么“你哥的爱情给了撒旦”一句话裹地我心烦意乱,进而去猜“晚鹤”,进而又证实“晚鹤”——贱男!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让我一次受刺激到底不得了?非找你算帐,不可!——七弯八绕,我很“成功”地找到“撒气”的主儿,陶白!现在我需要去痛痛快快骂个人,才能转移心里的难受,想到就做,气呼呼地,我转身就往太子轩外走,骂陶白去!

“元一!”一身气歪歪,撞着人,我也没好脸色,本来理都不想理,没料到,却被人喊住,撞着的是熟人?转头一看,不是很熟,龙艾!脸色也没好转,这小丫头片子上次留的印象还深刻着呢,忠奸不明确,懒地应酬,“吃饭啊,我还有事先走了——”“元一!等一下!晚嘉姐把请贴给你了吗?欢迎你明天来!”笑地真甜,到把我搞糊涂了,“什么请贴?”“卿越和我的婚宴,还是香格里拉,我们决定结婚了!”“结婚——”灵魂的一丝精髓仿佛被抽离,我突然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是这太阳晒地人贫血吧!我使劲眨了下眼,“恭喜啊!我会去的!”笑地灿烂,也很甜,由衷地为他们祝福,我的魔王要娶个小妖妇咯!

卿越要婚了的消息确实让我分散了下注意力,一路走着,我不禁问自己,吃醋吗?难受吗?怅然若失吗?事实上是有那么点儿,可是——我是个一定时间内只能专心应付一件事的人,就算先来后到,去骂陶白,也是我此刻最想做的事,不会因为卿越的突然结婚就让我放弃了去狠狠撒这个气,依然怒气冲冲,备好情绪,我直讨陶白湖北美院的老巢!

“陶老师正在上课,你不能——”“陶白!”宁静的艺术氛围被我刁蛮的“单挑”气质销毁殆尽,甚至都不是用手去推的,我一脚就踢开了美术室的门,“陶白!我肚子里的孩子,你打算一个月几千?”决定彻底颠覆电视上“怨妇”的形象,我象个威风凛凛的自由女神,大踏步就来到他面前,诬陷你个“陈世美”先,搞臭你的名声!这屋子里至少二三十个学生吧,不用遥看四周,明显的“抽气声”让我心底硬笑翻了天,效果很好,我的小脾气撒掉一点拉!“元一——你成熟一点好不好?”完全的无可奈何,过来牵起我的手,“对不起,我老婆怀孕就象更年期,情绪反应很大!”“陶白!——”嘿!臭小子,他到很会将计就计,还将我一军?就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抓的死紧,“不好意思,我老婆需要我的特殊安慰!”暧昧地还向他的学生们眨眨眼,就一溜烟把我推出美术室,小脾气瞬间又高涨起来,该死的陶白!你还是个高智商混蛋咧!

第九章

“放开!”这么漂亮的花房,我真不想这么野蛮大声的说话,可被他紧牵着,我更恶心,大力甩开手,我叉着腰,标准的“茶壶”姿势,就开始开骂,“亏我还和你三年高中同学,你怎么就这么过不得我?说!你那个什么‘柴鹤的爱情给了撒旦’是不是故意想绕死我,欺负我单细胞动物,当时直接说了嘛,柴鹤和单晚嘉有私情!我接受的了!哪个世家大族不出点儿丑闻——”思音就是偶像,思音的话绝对有说服力,我“气势”地振振有辞——“柴元一!哈哈,哈哈——你真是个——我终于知道柴鹤为什么这么宝贝你了——真是个宝气的小东西——哈哈——”至于吗?我真怕他笑背了气,他——他发神经了?笑个什么鬼劲啊!“陶白!别和我耍滑头了!障眼法糊弄不了我了,我什么都弄清楚了,柴鹤和我小妈——”“柴鹤和你小妈八秆子都打不到一块儿!你脑子进水了!”“他们以前是同学,而且有一段凄美的爱情,后来硬被我老爸插足了——”“哦,可怜的柴叔叔,他知道他女儿心里这些肮脏的桥段吗?拜托,我的柴大傻子,你哥和单晚嘉是同学,而且是挺要好,可决不是情侣关系,单晚嘉还是通过你哥认识你老爸的!你自各儿想‘乱伦’,可别把你一家子都说的变态,好不好!”“呸!你才变态,我说了,我哥就算现在依然和小妈有交往,我都能接受!——他们以前一定爱的很深,要不,我哥不会现在还把小妈的字迹挂在xiōng前——他们一定是遇到什么误会,小妈一气之下嫁给了老爸,报复我哥,对对对,难怪我哥总在他们结婚纪念日寄回一束文心蘭,小妈也说了那是妈妈生前最爱的花——我哥在报复小妈,也在报复爸爸——”自我发挥的很尽兴,我越说越迷蒙,眼神越说越氤氲,一个凄美加残酷的爱情故事就好象浮现在眼前,原来小说中的情节真不是人脑子瞎想出来的,它真实的就演绎在我的身边,我生活的家庭真是不可思议啊——“柴元一,柴家有你这朵奇葩,是幸还是不幸?——闭嘴!听我把话说完!”还想插嘴,就被他指着鼻子,陶白象吼个不听话的孩子,撇撇嘴,我死横着他,就听你吠完!

“你口口声声爱上你哥,你真了解柴鹤吗?”又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睥睨,有屁快放!我的眼神很严厉地这么告诉他,“愚蠢的小东西!我跟你说‘你哥的爱情给了撒旦’,是想告诉你,你哥就是个魔鬼,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魔鬼的爱情,沾上了是要夺人魂魄的——柴元一,你这只有幼儿水平的智商,想着‘乱伦’,我还可以理解为‘青春期的幻想与冲动’,可,柴鹤,他要想着‘乱伦’,那就绝不是什么幻想了,他绝对会敞着胆子肆意妄为,将这项禁忌玩翻天!单晚嘉!哈,你哥如果真有心于她,还轮的到你老爸?女人捧上的真心,柴鹤只会把玩在手心,一笑置之——我承认,柴鹤是个经典的男人,高傲却透着莫名其妙的亲和,他勇敢,狡黠,不屑,无所谓,也无所愧疚,记得初到英国,那里老欧洲的傲慢,让我们这些国内出去的天之骄子们都难受的自卑,可你哥,那种冷傲,那种从容,那种自信,那种坦然——他依然如常地快乐生活着,特立独行,我行我素,任凭多大的困难,多严厉的曲折,他总是在微笑,慵懒地微笑,平和的微笑,纯粹的微笑,尽情把自己伸展,享受生活,肆意生活,快乐生活——这样的男人,就是有一种独特的引力能抓住他身边所有流连的生命,让他们心甘情愿为他生,为他死——可这样的男人对爱情却是最残酷的,我敬佩你哥的一切,可独独在爱情上——确实很难有女人能掌握地住他,可,就算淡然,就算漫不经心,也要讲一个‘仁慈’啊,他有权利一言不发地将任何人漠视,却不能这样对待朵朵,朵朵为了他——”“陶白!有必要在我妹妹面前谈这些吗?”一道慵懒声音的加入,让我和陶白同时愣住了,花房门前,柴鹤悠然地倚靠在那儿,唇边那抹淡然的微笑似挑逗,似嘲讽,这样的风情,豁然擦亮了我的双眼,没有迎上去,我抬起手摩挲着下巴,纯欣赏的眼光开始打量我的哥哥,确实有玩弄爱情的本钱,不是吗?轻笑出来,我轻挑眉梢,妩媚地瞟向陶白,“不用跟我说那个朵朵做了些什么,我哥值得她的付出!”陶白的惊讶有一瞬写满眼眸,如果他是想从我这儿得到对朵朵的同情,他错了,他忘了吗?既然柴鹤是个魔鬼,我可是这个魔鬼最亲密的血亲!

“元一,过来!”妖艳的魔在张开羽翼,诱我走向他的深皑,怕什么!我心甘情愿受你的毒害!迈着最纯洁的步伐,扬起晶莹的眼,走出孩童最无畏的气势——当然,就算孩童也有缜密的嚣张,走出三步,我停在了他的魅惑气息之外,“我的生日是?”昂起不可一世的脑袋,我象个考验大人智商的顽童,“3月13日”,“为什么四年都没有收到生日礼物?”“文心蘭只配的上我的元一!”笑容越来越任性,越来越自得,眼波一滑,流光溢彩,却瞥向一旁的陶白,“你知道文心蘭的花语吗?”陶白的震惊让我眼中的妖媚异然跳跃,“——隐秘的爱——”红唇里堕落的呢喃全数给了倚靠前方的精致妖魔,原来,血缘间相同的诡丽毒艳是天成的啊,“你是我的一根肋骨,我的五腑六脏都被黑暗的藤蔓纠缠腐蚀,肋骨还会倚俗吗?和我一块儿沉沦吧!”他的眼睛如是说,明艳的不可方物,吸附我的灵魂——再次移动脚步,身后的黑色羽翼已慢慢张开,靠近他的气息,带着不与类同的率真与妖气,全身每一寸肌肤都透着纯丽与性感——

“柴鹤!!”陶白的声嘶力竭突然回响在地狱的入口,“你疯了?!元一是你的亲妹妹!!”“也是我的生命!”抬起手臂,无比神圣地贴上我的脸颊,在那双温暖深邃的眼里,我仿佛找到自己最原始的归宿,“哥,陶白说的不对,幼儿水平的智商决不是幻想与冲动,它也有执着和勇气!”很认真很认真地纠正着,我眼里的点星倔强与高傲,换来柴鹤纵容地激赏,“是的,元一,你可以做任何决定,我跟随!”“你会带我去英国?”“当然!”“明天就能去吗?”“当然!”“那好吧,柴鹤!带着我一起腐烂吧!”紧紧贴合的掌心里流动着幸福的沉沦——陶白,你还是有说对的地方,不错!柴家这对魔鬼会将这项禁忌玩翻天!

“哥,我们这叫不叫私奔?”仰躺在床上,懒散的翘着二郎腿,还晃呀晃地,手里绞着柴鹤手提的转接线,娇惯地不成名堂,看着柴鹤沉稳地准备着出行的一切,我问的一本正经。推了推无框眼镜,柴鹤双手环xiōng,食指轻敲了敲下巴,皱着眉头立在放在床上的行李箱旁,似乎还在寻思着落下了什么东西,“更确切的讲,我们这叫集体离家出走!好了!都带齐了,就差——”倾身抱起我放到行李箱上坐着,“我的元一了!”“呵呵,对啊,别把我落下了!”扯着他的衣角,我笑地象个邀宠的小痞子,“元一,真的不怕吗?”双手撑在我的两侧,弯下身子凑近,呼吸就在咫尺,柴鹤漂亮的双眼隔着镜片凝视着我,天呀!他真是个抒情的恶魔,这种平视过来的精美,让我轻盈地想飞——摇摇头,我自然地环上他的颈项,亲昵地用鼻尖去磨蹭他的鼻尖,“你妹妹胆大的会让你咋舌!”“说说看,她怎么个胆大法儿?”轻哝呢语,尽是宠爱,我很受用,抬起小下巴,自豪,扬眉,“我做了佟卿越三个月的情妇!”真是小人得志,这种别人捂起来都嫌臭的事儿,我还真觉得自各儿了不起,“偷情”容易吗?真的很需要胆量咧!“小妖精,那可是你‘小姨夫’!”“也是你的‘小姨夫’,呵呵!哥,你知道吗,佟卿越为了我还和陶白干过一架哦!”“知道,陶白和我提起过,那时侯,我就知道,我们家元一是个小祸水!”点了下我的额头,我笑地傻呵呵,突然瞥向他xiōng前的吊坠,我一下捏进手心,“为什么这上面是个‘单’?不是单晚嘉吗?”卸下吊坠,双手枕在脑后,柴鹤舒适地仰躺进床里,“陶白说的对,我们柴家就你这个宝气,怎么这么丰富的想象力?再仔细看看,这个吊坠真的没印象了吗?”斜睨着我,柴鹤一脸无奈。抬起吊坠,对着明亮的灯光,我仔细地瞧瞧,眼睛越眯越细,“这个吊坠——好象——我以前——”“六岁时,你抠下泰迪小熊的一对眼睛,自己在上面刻上‘单’‘双’二字,做成吊坠,还命令我时刻要带着,你自己刻上‘双’的那只眼睛呢?”戏谑地睨着我,柴鹤的提醒真让我不好意思极了,那吊坠黑漆漆的,可不是我从泰迪身上恶生生抠下来的?当时只觉得这对眼睛亮极了,连那毛茸茸的玩具身子都不玩了,整天就捧着这两珠子对着光线看啊,泡进水里滑啊,记得,当时小姑还说我很识货,她说,这个泰迪熊贵的就是这对眼睛——“嘻嘻,不要这只眼睛了,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你就是我的眼睛,好不好?”就只会耍赖,甜言蜜语张嘴就来,窝进他的怀里,枕在他的臂膀上,说不要那只吊坠了,可还对着灯光摇晃着,玩地不亦乐乎。搂近我的脖子,唇贴近我光滑的额角,“小精怪哦——”无奈的叹喟,甜蜜的亲昵——

流苏的裙摆漾出活泼的风情,吹着泡泡糖,双手插进牛仔小外套的荷包里,借着机场大理石地板分明的文理跳着格子,丝毫不被侯机室里繁忙快速的节奏影响,我该怎么闲着,还怎么闲着。一旁,柴鹤悠闲地翘着腿,靠在小牛皮沙发上用手提传着文件,狂放恣意闲适的坐姿,加上俊逸的让人痴迷的侧容,不知吸引了多少流连的目光——啧啧啧,这个男人以后是我的了!真是何得何能啊,我柴元一身背着一圈小肥肉,还总是莫名其妙长些小痘子——怎么回事啊,今早起来,脸上,手臂上就冒出些小红疙瘩,还挺痒,被虫子咬了?停在那里,我一边挠着自己的手臂,一边皱着眉很仔细的回想昨天跑哪儿蹭了,弄的这一身小痘子?是不是在美院的花房里,只有那里有虫子——“元一,走了!”“哦!”跑过去迎上柴鹤抬起的手,懒地再深究了,反正,我皮肤敏感,容易长,也容易消,说不定不管它就好了的——“想什么呢?又发呆——别动!元一,你脸上怎么了?让我看看——”扳起我的脸,柴鹤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疙瘩是不是挺多啊,哎呀,我只觉得好痒,伸出手我就要去抓,“别挠,元一,你这是——”“哥,我好痒!”噘着唇,我象个别扭的孩子,手就往脸上蹭,“别动,乖,元一,你好象在出水痘——有没有发烧——”唇贴上我的额头试探了下,“好象没有发烧——不行,我现在要带你上医院——”“哥,算了,马上就要登机了,说不定这只是虫子咬的——”连忙拉住他的胳膊,我连连摇头,现在去医院,疯了啊!“可是——”“不可是了,不要紧的——”拽着他的胳膊,我赖皮地就往办票台拖,好容易他换登机牌了,我靠在他背上,又开始研究自己的痒疙瘩——

这疙瘩肯定是虫子咬的,它把它的唾液都挤进我的皮肤里,看,都有透明的液体——抬起手臂,我对着机场的灯光很认真的研究着疙瘩,真的是透明晶亮的液体呢!咦?那是——突然,我感觉余光交汇处,有一道更为晶亮的注视,一转眼,我小愣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那双妖熠的瞳——卿越——弯起大大的笑容,我象个孩子一样笑地憨气极了,是喜悦吧,没想到,临走时还能见到他——高兴地就要跑过去,他却毅然转身,甚至连个完整的对视都不给我——“卿越!”我想要追上他,可惜他离去的脚步那么快,那么坚决——“卿越——”“元一!”突然胳膊被人拉住,一转头,竟然是薛寒!“薛寒,卿越他——”我着急地指着那快要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你还会回来吗?”“不知道,也许——”“那就别追了!——就这样吧!”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松开手,为什么连薛寒的口气都冷地这么决然?我确实疑惑,也难受起来——再抬起眼时,哪里还有卿越!——“好好照顾她!”薛寒也走了,他只是很冷淡的说了这五个字,就走了,他们都这样,我真的——眼睛都怄红了,我真的很生气,这个混蛋!这个混蛋!连送行都让我这么这么不痛快!!——“元一!”“哥!我们快走!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不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很气呼呼的,拉起柴鹤的手,我象只无头苍蝇就往前冲,“元一——”连柴鹤的叫唤都不理,我一个劲就把他往前拖,“元一!”一把把我拽进怀里,他的眼里竟然带着笑意,轻柔地撩开我飘在嘴角的碎发,“我可不想带只气呼呼的小猪出关!”“哥!”一声叫唤,有委屈,有发泄,有撒娇,还是我的柴鹤啊——这怀抱,这气息,这里是归属——象只听话的小猫咪赖在柴鹤的怀里静静停留着,我浮躁的心渐渐宁静了下来,突然开了窍,柴鹤他——“哥!我不会赌气和你出国,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柴鹤眼里,我看到了赞赏,看到了宠爱,看到了——骄傲,是啊!他的用心良苦,我懂!我的心,也该让他知道!“恩,飞机五分钟后就要起飞了,不知道我妹妹短跑成绩是不是还那么糟,会不会赶不上——”“那就试试,看看你妹妹的短跑是不是——”突然推开他,带着狡黠的笑容,我象只轻盈的蝴蝶转身就跑,“——真那么糟!”风中留着我的欢笑,留着柴鹤的宠腻,留着追逐幸福的脚印——

第十章

“今夜的星空,宁静安详,遥远天际传来一支悠扬的小夜曲,荡着徐徐清风,我澎湃的心越飘越远,向着红色的海边城市,向着美丽的利物浦,向着辉煌的安菲尔德……”这是我哥初一时一篇作文的开头,题目“永远的利物浦”。如今这年代,哪个男孩不爱足球,哪个就是怪物,我哥当然不是怪物,他和千千万万个男孩一样,心中有他神圣的球队,有他忠实的崇拜,因为“红魔”利物浦,四年前,他毅然选择了留学利物浦——英格兰西北部徜徉的一个美丽的港口城市。“人杰地灵”,用来形容利物浦,真不为过,这座充满艺术气息的城市,除了有音乐的圣殿圣乔治音乐厅、美术天堂沃克美术馆外,恐怕最大的荣耀是诞生了享誉世界、倾倒无数乐迷的beatles乐队吧!很可惜——俺素质不高,听不惯那忧郁的、充满着乡愁味道的披头土乐曲,自然不是他们的乐迷,可既然踏上了这么有灵性的土地,当然想好好游历一番了,咳!又是可惜呀——展转流连,一路颠簸,我的小红疙瘩终于爬满全身,伦敦转机时,还突发高烧,幸亏柴鹤人脉够通,朋友帮忙登上了一架私人飞机,终于顺利回到他在利物浦的家,可怜我烧的淅沥糊涂,出了国门几天,国外的星星月亮长个啥样都没见着,整天昏睡百年,心疼死了柴鹤,难受死了自己,不过,也有点好处——不用倒时差!

秀美的乱发,玉润的腰肢,美妙的翘臀,赤裸的娇躯趴卧在黑色简约的大床上,轻薄的黑色被单滑落至腰间,掩伸出诱惑的飘逸,一只修长的手轻柔游弋在裸露的背脊间,从女孩儿性感的锁骨一直划向幽秘的股谷——“哥,这已经是第几批小红痘了?”卡!所有妖艳烂漫的幻想全止于我这任性稚气的问语里,可别搞错了,前面那幅画面确实迤俪,可画面里的男女主角可全然没那妖娆的兴致,柴鹤专心在我背部每个小红点的清洁上,我呢,噘着嘴贴在枕头上,千不情万不愿的,完全被这水痘搞服咯!“快了,大概这是最后一批了,等红点脱落,就完全康复了,乖,再忍忍——瞧,这个小红点都结成硬壳了——”轻柔拭擦着每颗红点,柴鹤每天都在用温水为我拭洗,为保持皮肤清洁,减少感染危险。我这一折腾,可把我哥吓着了,昏!疼!痒!搞的我狠不得扯下一层皮,特别是这痒,我最克制不了,即使是高烧烧到糊里糊涂,我依然会挥着手乱抓一气,急地柴鹤几天几夜无眠,就守在我旁边,看住我的手,还要不停地在耳边豁着哄着,最后,还不得不借鉴人家婴儿出水痘时的一招,给我戴双棉手套,防止我因为痕痒难耐而抓破水泡,引致发炎,可谓煞费苦心啊——

“元一,粥快好了,你是现在吃,还是——”给我清洗完毕,柴鹤就一直呆在厨房给我煲粥,他说每天膨鱼腮煲粥,可以清肺热,“哥!你端到饭厅吧,我想起来吃!”赤身裸体的,也懒得再穿衣服,直接把柴鹤从北京带回的那件老式军事长大衣一裹,懒散地拖着步子就往饭厅走,“叮铃!”这个时候谁按门铃啊?心里嘀咕着,突然又觉得好笑,这个时候?你睡的昏天暗地,知道现在什么时候啊!瘪瘪嘴,改变路线,开门先——“柴鹤,你终于——”门一开,我没吓着,门口那两男的到惊奇地够味儿,一个咋大嘴,一个紧蹙眉,就后面那女的,正常点儿,“请问,这是柴鹤家吗?”女人的声音和长相成正比,都够迷倒众生,可惜,现在俺没兴致鉴赏美女,“是的!”无精打采一点头,转身继续挪向饭厅,找柴鹤的,我想他们会自己关门进来吧!——人家是进来了,而且非常熟捻,不用招呼,那两男的直接狂放的坐向客厅的沙发上,还是美女正常,谦淑地站在一边——这镶,柴鹤只管端出粥照顾我,“元一,今天这碗粥一定要吃完,不许剩!”“可是,我真的只能吃到这里——”又开始每日都要重复的讨价还价,用筷子在粥里划出一条边界线,抬起脑袋,我耍赖时笑容最甜,“吃——完!”柴鹤的笑容一点也不比我糖度低,捏了下我的鼻子,他现在是不吃我这套了咯!咬咬唇,我只能埋头苦干,没的商量了嘛!

“柴鹤,我们一直坐在这里,你知道吗?”先前咋大嘴那男的,终于憋不住,先开口了,猜着就他会先吱声,皱眉头那男的,看着都比他沉稳,气度非凡,一定是个头儿——一边吃着,我脑子也没闲着,这三个进来的,皆为人中龙凤,想也当然,我家柴鹤结交的,能不是极品?呵呵,我也是极品,能把粥吃的这般优雅,柴元一你会装精!“知道,找我有事?”我们家柴鹤更是极品,那荡在唇边的,漾在眼角的玩世与悠然,不是哪个男子都拥有的,“有没有搞错?你还问我们找你有什么事?莫名其妙离开三四个月,回来了,又几天不露面,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公司——”“韩非!——柴鹤应该知道我们找他有什么事!”一冷一热,先气冲冲冲进饭厅的那个,和后面跟进来说话冷冷淡淡的这个,单独抽出任何一个,丢进人堆里都是绝对男主角,瞧他们眉宇眼梢间流动的贵气与霸气,啧啧啧,思音啊,这镶帅男多啊!我还是安安静静,秀秀气气地吃我的粥,戏嘛!还是接着看!只是,你不参合,有人惦记着你——“这位是——”“我妹妹!”柴鹤嘴里的宠爱全在这三个字里,恃宠而娇,我柴元一最会!抬起脑袋,象个骄傲的小公主,但依然很优雅,很有礼貌,我点点头,相信,如果,不是脸上全是水痘的红疙瘩,我这一点头也能迷倒众生——“就为了她?!你不告而别?你莫名其妙离开了这么长时间?”——难怪思音说,太孩子气的男人再漂亮也绝不去招惹!幼稚!——说的真对,这小子白长了双漂亮的凤眼,白目嘛!一点也不会察言观色!——继续喝我的粥,犯不着和弟弟级的男人生气!——

“我用年假休息,不叫莫名其妙吧!”坐在我旁边的柴鹤悠闲地舒展了下身子,唇边的微笑自然淡定,这让对面那幼稚的男人更火大,“年假?柴鹤,你四年都不休的年假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休?什么意思,难道真是你——”“韩非!”火暴男的话语再次被冰冷男截断,不过,这次,冰冷男似乎也不想再转弯抹角了,挺凝重——“柴鹤,收购‘魔苑’的底价,银行怎么会知道?这个底价,全公司只有韩非,我,你三个人知道——”“哥!”放下筷子,我一下站了起来,实在听不过去了,原来——他们是来质问,质问我哥是‘叛徒’‘间谍’?!没进过商界,可商界那点儿破事,我看的言情小说都讲烂了,当然听的出他们那点儿言外之意。听不过去的不是他们怀疑我哥泄露低价,实在受不了的是,他们对我哥休个年假的不依不饶!

我的突然起身,对面那两男的,似乎都挺意外。我并没有显出丝毫的不耐烦,却一脸纯净的微笑,“哥,你朋友来了,我们应该招待一下嘛!”转身走向客厅,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小瓶,又拿出四个杯子,放到饭桌上,“呵呵,元一,别胡闹!”柴鹤当然看出我的小心思,却也任着我闹,一个杯里点一浅盏,再一杯杯塞进他们手里,扬起灿烂的笑容,举起杯,“干啊,谢谢你们这么‘关心’我哥!”然后很豪气的首先一懑,“哎!元一!”柴鹤的脸色都变了,他没想到我会先喝——伸出手挡住急着要上前的柴鹤,我抿着唇,依然面带微笑地盯着对面那两男的,他们这时候的表情到挺一致,全有惊讶,奇异——不过,也耐不过我火热的注视,硬生生也懑进去了——“唔——”终于再也忍不住,不待对面那两小子放下杯子,我一把准确地扑向柴鹤,堵上他的唇,将含着的酒全数送进他唇里——酒精在慢慢消融,唇舌间的交缠与追逐却在升温,火辣的流动,火辣的触感,火辣的浓情,这里面的甜蜜与绚烂,柴鹤懂!我懂!直到依恋地分开彼此的啜息,我们看到彼此眼底的妖异,决不是酒精所能碰及的热辣——“这二锅头,带劲!”憨直的笑容里尽是别样的风情,我看见柴鹤眼中的艳丽,有我的,也有他的——

“她——真是你妹妹?”男人一愣起来,还真是把骨子里那点纯真勾出来咧,特别好糊弄,想这火暴男也是见过大世面,问出这个问题时也挺不避讳,理直气壮,可偏偏——停下喝粥的筷子,我纯净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柴鹤也是一眼清亮,如出一辙的似笑非笑,两个胆大妄为、戏谑人间的妖精硬是把人家看的脸通红,呵呵,他到不好意思起来!“恩——乐萌!你不是有几个文件要柴鹤签吗?”很会转移尴尬,眼光自然过度到身后一直被遗忘的漂亮女孩儿,恬淡的微笑,婉约的姿态,女孩儿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救场”,“柴先生——”捧过文件夹就要走向柴鹤,却又被一旁的冰冷男止住,“算了,这些,等回公司再说吧!”深深看了眼柴鹤,酷酷地转身就走了,咝——这种冷调调的主儿就是容易吸引女人的眼球,思音说,这类男人最闷骚,撩拨起来蛮刺激,搞的他欲火焚身,全身的冰冷全激荡出艳丽的火花,那是何等妖媚啊,呵呵,回想起以前和思音放肆的意yín,真不是两个好东西咧!——

“元一!”“咳!”即使眼底荡漾着深深的情色,面对我哥的呼唤,依然能回应的纯真无害,可见,我肚子里那点坏水儿已经酝酿的多淳正了!可碰上柴鹤的眼光,我只能笑地更无赖,不赖不行啊,客人都送走了,我哥却一直站在门边,远远看着我,又远远挑了眼那“二锅头”的瓶子,聪慧机灵如我,怎么搞不清,我亲爱的哥哥,要来翻旧帐了?“‘二锅头’不是买来喝,是用来——”“是用来做醉鸡的,我知道,只是——”自然的放下碗筷,甚至是非常优雅的起身,很无辜地眨着眼,心里却在算计着,从饭厅到卧房的距离,故意拢拢大衣,实际上是悄然拉起——“喝起来更带劲嘛!”大声娇蛮的喊出,我是拉起大衣摆,“滋溜”就往房里跑,耍赖嘛!我柴元一最拿手!只是——这赖耍地似乎没人捧场,疯吼吼地跑进房里,转身锁上门,好象也没听到预期柴鹤追过来的声音?老奸巨滑!他会不会已经轻轻走到门边,故意不动声色地站在外面,等着我疑惑地开门,然后乖乖束手就擒?耳朵贴在门边,我以小人之心度量着——可是,等了好久,还是我先不耐烦了,他——他怎么不按套路啊!“砰”地打开门,我一脸气呼呼地踏出卧室,愤然地看着依然倚在大门边的柴鹤,“柴鹤!你应该来追我!”而他,就远远站在那里,唇边一朵媚惑的旋儿,仿佛最温柔的死神,无辜,安静,淡笑,用眼神调情——蠢蠢欲动,你愿意跟随他,不管他去的是坟墓还是地狱——

是撒娇?是吸引?是情动?管他妈是什么,反正我管不住自己的脚步,一点点走向他——一步之遥,我停下来,眼神清澈极了,或许还掺杂着点点傻气,“哥,你这样诱惑我,很过分诶!”——“你这样诱惑我,更过分!”眼神氲媚,喉结滚动,我听到最性感的声音,他伸出一只手,轻轻解开军大衣每个粗制的纽扣,慢慢,慢慢——随着纽扣与缝线的脱离,我细腻的侗体在他妖冶的眼里盛开——精致的指腹沿着xiōng线一路滑向肚脐,突然手腕一转,“啊——”暧昧的啜息,全因为纤腰被圈,火热的贴近,直接迎上的是,唇齿间最质热的纠缠,最煽情的挑逗,最艳丽的相濡以沫——双腿妖冶的缠上他精致的腰身,靠在门边,他的手在我娇艳的身躯上性感的游移,每一处都是火花,每一处都是情浓,只是,这灿烂的火花,这幽深的情浓,全被掩盖在长长的军大衣下——军大衣下的狂野,军大衣下的绮丽,军大衣下的糜媚,一切的一切,就象我和他——血缘里最颓艳的沉迷——

皎柔的月光星散地落在卧室,帷帘在夜色中的影巧妙遮挡,只露出男人完美的锁骨,那是一种标准的巴洛克风格的线条,传说只有在血统纯正的贵族身上才会出现,眼波从床上那个熟睡中却依然优雅妩媚地令人充满邪念的身影上滑开,我看向镜中的自己,一脸狐媚,一身鬼气,赤裸的身躯内涌动着不可预知的妖艳,是掩着xiōng的神,是叉开腿的妖,妖娆放肆的姿态,绝对媚惑众生——原来,我不是温顺的猫,是一只邪邪微笑的豹子,呵呵,灵魂里就是个香艳不羁的主儿,不喜欢口红,不会抽烟,却故意涂上腥红的唇彩,擒上缭绕的香烟,迷蒙双眼,让自己看上去象个受虐后抑郁的妓女——可惜,所有荒丽的想象全止于脸庞一颗还未消去的小痘痘,一瞬间,所有的妖娆全部泄气,贴近镜子,我苦恼地盯着脸上那个小烂坑,沮丧极了。整日,我和柴鹤象两条扭曲在一起的蛇,互相缠绕,互相包容,互相进入,肌肤间撞击的火花,性感旖旎的呻吟,已经分不出是痛苦还是极乐,禁忌的绚烂,让我几乎忘却了有关水痘的一切烦恼与忧绪,可,我毕竟还是个庸俗小气的女人,再靡丽的情境依然转移不开我对细嫩肌肤的苛求,水痘在身体上留下的疤痕已经让我梗梗于心,更过分的是,现在还让我亲眼瞧见——脸上竟然还有这么明显的瑕疵?!叹气!皱眉!镜中那个刚才还千娇百媚的尤物一下子变成了个忧大愁深的苦孩子——

“元一,你现在这个模样,知道有多少人愿意死在你的床头吗?”“知道,可是他们在死之前,都会记住我脸上的小痘痘!”继续死死盯着脸上的小红点,我象个别扭的孩子。镜中,我看见我的哥哥,悠然地枕着头,斜躺在床上,风情万种,那有如希腊雕像般棱角分明的俊容、介于优雅与危险之间的邪恶气质,能让世间一切生灵趋之若骛,恨不能顶礼膜拜,可我,此时,却深深沮丧着,我们是一个妈生的诶!他那有如烟花般绚丽夺目的质地,为什么我就——没有咧?“哥,妈妈的肤质一直都很好吗?”向后靠去,枕在他的肩胛,勾人魂魄的身躯已经来到我的身后,镜中呈现一对妖冶的精灵,“恩,记忆里一直都不错,你遗传了她的眼睛,明亮剔透——”没有任何的搂抱,我们只是紧紧靠在一起,享受这靡离温情的一刻,“呵呵,是吗?可我更羡慕你,你遗传了她精致的皮肤——”纽过头,在他的耳窝旁天真的吐呐,迎上地,同样的是他清澄的呼吸,“真的这么介意脸上的小痘痘?”诱惑的唇线温柔地摩挲着我的额际,我象个渴望玩具的孩子毫不犹豫的点头,晶亮的眼依赖地注视着他,我的哥哥会为我创造奇迹!“柴元一!”双手掌住我的头,纽向镜中,柴鹤眼中的魔魅震慑了我的心怀,“这是我柴鹤独一无二的妹妹!她是上帝最精致的赐予,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难道你没发现,她可以将唇角那恰到好处的一抹红点,把每一寸的微笑都收拢起来化作诱惑之箭射入任何人的心灵之谷吗?我的妹妹,举世无双!”柴鹤——你这样惯着你的妹妹,怎么得了啊!独一无二?举世无双?呵呵,她没你说的那么倾国倾城,但绝对虚荣浮华的够上道,扬起尖削的下巴,我依然盯着脸上的那抹红点,却,大胆地用掀起微笑的唇角彰显它,舞动眼角的笑纹凸显它,挤出腮边的笑窝秀出它,只因为,那一抹红点里,缠绕着多少数不尽的宠腻啊——

第十一章

“喝不尽的杯中酒,杀不完的仇人头”,现在我就站在安菲尔德面前,置身于红色的海洋里,现场的呐喊、视觉,震撼着我的天灵盖,入乡随俗,一身红色绒衫,一提啤酒,让我看上去像个最普通的球迷,可是,我知道自己是不凡的,不仅仅因为身旁这个让人赞叹的东方俊男,相信,柴鹤一定也为我而自豪着,旁边那个慈眉善目的英国贵族老头从我一站在他身旁,就一直盯着我,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英文,可惜,我一个字也没听懂,不过柴鹤绅士的翻译让我飘飘然,微微点头,纯丽一笑,美仑美奂,我知道自己此时应该佯装怎样的女人去回应身边这位老者的赞叹——让你不能直视这样的女人,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小动物样的纯真,小心轻放的东西,眼睛很大,很有神,小巧的脸颏、精致的五官还有象征着沧桑的晒伤妆,猫的影子在她身上越来越浓,她的影子在这个世上越来越淡——显然,我修饰的很好,在发育过于发达的英国女孩子堆里,我展现了一种中国少女的精致,有点像眉眼如画的芭比娃娃,冰雪聪明——当那双经历过沧桑的眼里出现拜谟的光亮时,我适时将眼转向了我的哥哥,眉眼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精致的媚,害人精啊!我哥哥直接给我下了评语——

“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这句说烂了的媚外的话,直至出国前,我都坚信着,可是,眼睛真能昂扬爱国的心,带着颗朝圣的心情一路来到安菲尔德这座足球精神的圣殿,却是一瞬间,历史和现在、想象和现实、神圣和粗糙,同时涌上心头,难道——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会伴有巨大的遗憾?坐在车里来时,窗外的景象已是让人心寒,一路上已被废弃的厂房和仓库比比皆是,发黑的外墙上因为多年的潮湿长满了青苔,这座城的现代化高层建筑几乎可以用一只手的指头数完,更别提安菲尔德周围拥挤杂乱又破旧的居民区,看来——所有美好的东西,确实伴有巨大的遗憾!

一场热血沸腾的球赛,一次个人魅力的征服,并没有减轻我对这座城市的失望,住在利物浦的日子里,闲来也总想出门逛逛,但每次总是无法尽兴而归——利物浦市中心的商业步行街充其量也就横竖各三条,店铺的数量甚至比不上武汉的江汉路。但地理书上的叙述却是:利物浦在英格兰城市排名中位居第5,仅仅排在伦敦、曼彻斯特、伯明翰和利兹之后。“这里***根本没有月亮!”我不是个刻薄的人,却依然用极为刻薄的话,并且还是站在安菲尔德这座圣殿的场中心,肆意喊出,好笑的是,旁边正在散场,逐渐退去的英国佬们甚至还在朝我微笑,他们不知道这个中国娃娃一本正经的喊着什么,够讥诮,我唇边分明漾着的是中华民族的自傲与荣光!

“柴鹤,看来你妹妹不喜欢利物浦——”要不是他出声,我还真忽略了旁边还有两位看客,韩非和阳煜,就是前面见过的那个火暴男和冰冷男,对了,今天能坐在安菲尔德的贵宾席看球还多亏了后面这两位年轻的贵族,完全东方的面孔,却全然的欧化气质,他们的先祖都是亚裔移民最显赫的单支,有英国女王的世袭受勋,属终身贵族。我已经过了抱着水晶鞋向往旋转舞会的年纪,所以,见识到真正的英式贵族,缺少惊艳,只是,知道他们都是我哥的老板罢了。员工家属的情绪,他们也能关照,真有够“绅士”,很清澈的看了眼说话的韩非,看清他唇边的戏谑,哦,至少一球场的老外,还有人听的懂我刚才喊的人话!唇边漾着淡笑,笑纹里的戏谑不比他少,我转过眼,随意掂着颗足球——这是刚才那位老贵族送的礼物,后来我才知道,那位老先生原来是利物浦的掌门人,大资本家送的足球,再便宜也金贵——只是,我确实对踢足球没兴趣,尽管人家老先生还给我开了个后门,可以亲自到安菲尔德球场上过过脚瘾!男人的娱乐,一到了女人脚下,多少有些失色,一脚开外,没有划出多优美的弧线,皮球突兀地滚出去,我很沮丧,也懒地去捡,而是就着偌大的球场,晒着潮湿的太阳,伸了个没意思的懒腰——

“为什么要她喜欢,这是她的自由!”柴鹤的淡然让后面两位男士皱起了眉头,“你带她来利物浦,不是想和她过一辈子,如果她不喜欢这儿,你——”“谁说我会和她过一辈子?”柴鹤的疑惑象个天真的孩子,和他一样,我也一脸纯真的瞄着韩非,这个男人真的很幼稚!兄妹两的眼光都很纯丽啊,怎么倒象把韩非怔住了,还是冰冷男阳煜够清醒,“对不起,柴鹤,我们一直以为你和你妹妹有——”这么冷的男人也有尴尬的时候,好玩!瞧他倒不好意思说下去,“有一腿!”不要紧,我替他说完,笑的很愉快,安菲尔德球场上的阳光现在印在唇边是最灿烂的时候,我和柴鹤的眼里都镶满了顽皮,“我们——是有一腿啊!”坏坏地勾过我,柴鹤湿润的唇调皮地咬住我的耳垂,我尖笑地象个轻浮的小精灵,“那你们——”彻底把两位高贵的男人搞糊涂了,是要糊涂啊,他们不会了解,眼前这对兄妹血脉里流动着是怎样的黑色毒浆——

也许,刨开我们的躯骨看看,里面真是黑色的,黑色,它可以沸腾如火,也可以僵冷如冰,黑色可以疯狂到崩溃,也可以冷漠到无情。我们结合了,我们沉沦了,我们爱进了彼此的骨髓里,可是,我们从来不想天长地久,因为,那是天使的归宿,而,我们是魔鬼!清醒的魔鬼!——翻开人类漫长的情感史,哪一次追求海誓山盟的路途没有血与泪的弥漫,而在这残酷酸涩的征程中,又有多少“有情人终成眷属”?即使最后终于取得了永远“睡在一张床”上的合法权利,这对对“眷属”还会有那波涛汹涌的爱意吗?天使会硬撑着她的贞洁说,有!爱情是永恒的!而,魔鬼只会现实的说,爱情丢失在了路上!血和泪,是人类最昂扬的激情,你把它们都恣意地抛洒在了追求的路途中,难道得来的还会是个热乎乎,水汪汪的“爱情”?你可以说我们自私,甚至可以说我们冷情,但我们真的很珍惜自己宝贵的血与泪,与其最后得来一个“冰冷干涸”的爱情,我们决定享受这最灿烂的刹那芳华!

我们确实不是善男信女,我们确实没有多高尚的节cāo,甚至,我承认,我们的沉沦包裹着很重的肉欲,我们从来都没有掩饰对彼此的渴望,而且,我们大胆的宣泄着它!但,难道只有骨感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柴鹤包容我的任性,我守护柴鹤的坚持,够了,天使的爱情不也就求个纯粹?在我看来,魔鬼的爱情更单纯,顺其自然,容易满足,不去奢求上帝更奢侈的赐予!——没有必要把我们的黑色血液翻给任何人看,更没有必要和他们解释什么,高贵的绅士们,我们纯真的过着堕落的生活,你们的天使思想确实让我们见笑了!——湿湿地吻住柴鹤,在现场的温度临界爆炸时,我们啜息的分开了彼此的唇,“柴鹤,去和他们谈工作吧,别让他们过分关注你的妹妹,她可是个小妖精!”温柔得像旧上海周镟的气声低声哼哼,绝不是麻木的自恋,旁边两位绅士喉结的蠕动,我看到“性”的暗示,“去吧!”柴鹤凝视我的眼神,抚摩我头发的手势,细致温存,比一首情诗耐看。有一种男人,宁可忍耐野火把心烧焦,也不会让火星溅到情人的发梢。有一种男人,心里藏着一个重洋,流出来,却只有两颗泪珠。柴鹤就是这种男人!能让我,一个浮躁的女人倾心终身的男人!

令人心旷神怡的是沉默的男人。男人一沉默,夜色就来临了,把我们给裹在里面,好奇、不解、敬重,有深入的愿望和被克制住的造次之心。车体内安静的近乎神圣,因为柴鹤的沉默,因为我的拜谟。“元一,美好就是幸福吗?”挺突兀的问题,但我很有兴趣解答,“当然,不过,我觉得,痛苦也是幸福。”“哦?怎么说?”一挑眉,柴鹤这个性感的小动作,让我虚荣心十足,扬起头,我的微笑有毒性,“我挺期待那种嵌入肌肤的锋利感,如冰一样悲伤冷冽,一点一点,划开,明亮粘稠的液体涌出,温暖而柔软,缓慢蔓延,色泽暗红诡艳,很美,不是吗?”目光晶亮如钻,在他面前,我没必要掩饰自己真实的yīn暗,显然,我们血性相通,我看见柴鹤眼底迸射出的火花,那是欣喜!“勇敢的女孩!”温柔地抚摩着我的脸颊,“元一,也许,这个游戏你该参加!”恶魔的邀请,我能拒绝吗?

吧台那边坐着一个40多岁的英国人,举止优雅,穿着无可挑剔。迷人的微笑和人保持距离,还流露出普通男人少有的敏感。后退的发迹线使他的额头显得更宽大,谁都知道这是因为年龄所致的,可他却可以让脱发看上去很美,有气质的男人就是魅力十足。我以一个女人单纯的眼光欣赏着,同时,也以一个女孩顽皮精怪的想法筹划着。“他叫jim ford,是‘魔苑’的总设计师,我现在需要他的背叛。”誓在必得,却又漫不经心,柴鹤盯住猎物的眼神,真的很迷人!“‘魔苑’?是你们正在收购的公司吗?”“恩,那是利物浦最资深的广告公司,是我敬爱的导师jim ford大半辈子的心血,可惜,他太信任他人,这个‘广告泰斗’已经奄奄一息了,他们正通过银行介绍想以200万美元转让,可是,我们完全可以用50万美金就把它盘下来,但,银行,包括韩非和阳煜,都被‘魔苑’表面的繁盛蒙蔽了眼睛,他们不知道,这个公司实际上已经是个‘绣花枕头’,负债累累,摇摇欲坠。”“那么,真象阳煜说的,是你把你们收购的低价告诉银行的?”“是我,我知会银行‘魔苑’的现状,是想让他们知道,如果‘魔苑’卖不出去,有可能会破产,他们银行也会倒霉,希望他们从中撮和,还不如帮助我们和‘魔苑’谈。银行也有些觉察,只是需要‘魔苑’现状更确切的证据!”“而他知道实情?他会说?”我瞟了眼那个优雅的中年男人,‘魔苑’是他的心血,即使不是老板,要他‘反水’,似乎挺难。“他会说!”柴鹤的肯定让我兴味,“虽然他辛辛苦苦经营着‘魔苑’,却没有拥有它,而是把它拱手送给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哈,如果这个女人够忠贞,他肯定不会说,可是——”柴鹤眼底浮现的晶亮,我不会看错,因为,我经常拥有,那个东西,叫邪恶!“红杏出墙的女人确实会让一个男人背叛一切——哥!你今天带我来捉奸的,是不是?”突然象个孩子般兴奋地抬起头,确实不是个好东西,这种游戏,我真的很有兴趣!

“元一,我知道,利物浦的生活确实让你有些乏味,希望,今天这个游戏,能让你有些乐趣!”象个娇纵孩子的父亲给孩子找到玩具,柴鹤宠溺地摸着我的发,“去吧,元一,那个女人此时正在楼上1103房间,就看你怎么让mr.jim ford见到这痛苦的美丽了!”亲吻了下我的额头,完美的笑容,让我坠落——

无疑,这是个很有挑战的游戏,对方是个颇有气度的绅士,优雅时尚,商场上的历练让他懂得,如何为人处世,如何左右逢源,圆滑世故的职场精英,怎么才能让他跟着我乖乖上楼看他的女人偷情呢?不用担心,我柴元一想别的,可能还挺迟钝,可是,玩这类害人的东西,到馊点子一个接一个,让这个男人去1103,我们家柴鹤可能有千万种方法,可是既然特意留给我玩,为什么不玩尽兴呢?也许,这样,会很有趣——

“哥,今天的糖水实在是很好,木瓜炖银耳,雪白和金黄的搭配吧,我很有食欲——如果能给我换上瓷的碗和匙羹的话——那种青瓷的,上面的靛蓝色很景德镇、很中国的那种——我虽然看不到,可是能感受到哦——”柔柔的音调,甜甜的品味,淡淡的笑容,娇憨的象一件光洁无比的瓷娃娃,眼前这位气度清朗从容沉稳的男人,眼中迸出的惊艳,我看的一清二楚,可是,不能流露出任何的情绪,因为,现在,我扮演的是一个失去光明的女孩。“对不起,小姐,我不是你哥哥,你认错人了——”没有意外,他懂中文,知道柴鹤不会让我陷于麻烦的境地,我放心大胆的编织着一个美丽的邂逅——“啊!是吗?对不起,我以为我哥先下来了,不好意思——”感谢今天我的一切装扮,苍白的脸,因为水痘已经瘦成小小的一张,削肩,素服,长发披肩,整个人仿佛只剩那一双大眼睛,盲了,却依然清澈见底,可以直直的看进你的灵魂里——可不是,我感觉已经勾住他的魂魄了,“不要紧,小女孩,需要我的帮助吗?”小女孩?呵呵,我这装嫩的是不是太成功了?身处异国他乡,才知道一张东方面孔的娃娃脸,有多大的好处,敦厚、没有棱角,甚至易碎,惟有在靠近的时候,温柔抚摩的时候才能感受她的顺意,而在西方的女郎们,他们更像石膏做成的尤物,有的是冷艳气势的美。英国的绅士们也许看惯了那种张扬的美,突见这样温柔平易而乖巧的精灵,能不神魂颠倒?他的呵护之语不正是已经吞下我的诱饵了吗?剩下的只是顺水推舟了,“谢谢,麻烦您了,能带我去1103房间吗?也许我哥他还在房间里呢——”焦急中还带着那么小小的一点依赖,柴元一,你把纯真的诱惑发挥的很到位!趁他牵上我的手,撤身的刹那,我愉悦的眨了下眼,恩,搞定!感谢缪斯,我是你的宠儿!

很奔放的妖精打架,我看的是兴趣盎然,“他们太饥渴!”末了,我很正经的做了总结归纳,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我疲惫的靠向身后的柴鹤,“那女的叫床声让我头疼!”“元一,你真是个宝气!”完全一副没辙样儿,柴鹤拢了拢我的腰身,“mr.jim ford应该比你更头疼!”眼神一变,魔魅的妖邪印着冷淡的置之度外,直射向那个僵硬在门口的男人,比起屋内那两个突然被打断好事而慌手慌脚的“运动选手”,此时已经走出门外“绿云弥布”的“乌龟”先生更让我感兴趣,恩,长见识,这就叫 “成熟男子”的“捉奸反应”啊,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怒喝痛斥,只有刀锋般尖利的一眼,毅然转身,男儿的怒,男儿的恨,男儿的痛,全隐在那张寒冷的面孔后,问题是,他还有更倒霉的——旁边还有我们这对狼心狗肺的兄妹看热闹!——“柴鹤,这么做,很不道德!”“我只是想让您看清,您一直坚守的是个怎样的事实!”男人盯住柴鹤的眼睛略过一道光芒,讥诮而高傲,“你认为眼睛不会背叛心吗?”铁骨男儿最后这点面子是要撑住的,眼睛看见背叛,心就一定会跟着背叛吗?我偏不!——他这点坚持,柴鹤了解,我也了解,所以,我们都笑了,戏谑的神态如出一辙,“眼睛当然会背叛心,可是——您的眼睛不会!mr.jim ford,您有一双比我妹妹还要单纯的眼!”优雅的一点头,牵着我的手完美退场。没有忽略,当我们侧身的刹那,男人眼里骤然溢满的痛苦,那是背叛的先兆啊,恶魔的嗅觉从来不会出错!

“哥,你可以象我这样一直睁着眼,一下也不眨吗?刚才我装瞎子的时候,真的一下也没眨哦!”跟在柴鹤后面,撑着自己的眼皮,我真的很引以为傲,眼睛一直要睁着,还要清澈无暇,很要演技咧!“傻丫头,瞎子就不眨眼了?他们还不是——”带笑的声音突然停止,正在开门的柴鹤愣在那里,怎么了?家里遭抢劫了?凑过脑袋,好奇地往屋里瞄去,顿时,来利物浦后所有凝聚的妖气全部烟消云散——太后驾到!俺小姑端坐其中——

“都愣着干嘛?怎么,不欢迎小姑啊?”“怎么会?”兄妹俩异口同声,略显紧张,外面闹的再欢,可俺们俩毕竟是小姑一手拉扯大的,有点寒她,很正常!“呵呵,小姑,你总能找到我藏在门口的钥匙。”还是柴鹤先转过神,拉着我的手,大方的走进屋,被他的温度传染,我也松弛了许多,“小姑,我好想你!”虽然有些怯怯的,可是真是发自真心,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离开小姑这么久,我娇气地就朝小姑粘过去,“你还知道想我,我还以为你不要小姑了咧——哎哟,怎么还只几个月的功夫,我们家元一都瘦了,就说这国外的食品不养人——”捏着我的脸蛋,小姑一脸心疼,俺心中却是一阵叹气,终于找到结症咯,原来俺小姑一直以养肥我为己任——“呵呵,小姑,哥每天都给我搭配最营养的食物,虽然是没有您弄的好吃——”“那我相信,你哥绝对是那种理论的精英,实践的蠢材。”“小姑,你尽会贬我——”柴鹤憨直的一面,只有在家人面前才会显现出来。一个娇,一个憨,在小姑面前,两个恶魔,终究只是两个孩子,所以,当小姑突然变脸——“柴鹤!柴元一!都过去给我坐好!”——乖乖遵命,正襟危坐——

“玩够了吗?”当长辈真的很无辜很无奈,特别是给俺们这对折天魔地的兄妹当长辈,小姑的伤神很明显地写在眉宇间,可神情的镇定,让柴鹤和我一看就知道,小姑是有备而来,“我真的没想到,你们兄妹俩的叛逆期来的这么一致,而且这么惊天动地!——没玩出什么祸端吧!”威严地问出这么暧昧的问题,小姑已经很无可奈何了,可,两个坏孩子却开始张显本性,首先是我一本正经地点头回答,“放心,小姑,我们做好了防范措施!”其次,就是柴鹤憋也憋不住的大笑——“你们都给我正经点儿!”小姑矛盾极了,两个逆子都是自己的心头肉,舍不得训斥,可又不甘心放纵——“小鹤,元一,你小姑一辈子没出嫁,为了你们两个,捧在手心里养着啊,我也是读过书,留过洋的知识女性,把你们教育的这么——大胆前卫,我——我很惭愧,可是,事以至此,再计较什么也没必要了,关键是,我和你们的父亲——孩子啊,再怎么出格,还是要尊重一下亲情的啊!”语重心长,小姑的心意,我们了解,她,包括父亲,都不会干涉我们的任何决定,从小,他们就给了我们充分的自由,可是——小姑真的很高明,打亲情牌确实容易感动我们,影响我们,因为她深知面前这两个被她手把手带大的孩子,再叛逆,再大胆,却不是冷血,却不是自私,骨子里是孝顺的,是乖巧的,是很依赖他们的——我们的爱情会伤害他们!小姑已经很明确地在告诫我们了!

宁静的夜,宁静的风,宁静的天空,宁静的心灵——并肩坐在山顶的柴鹤和我,静静享受着这夜的洗礼。小姑究竟是高知,很讲究游说的技巧,没有苦口婆心的软磨,也没有撕心裂肺的硬拆,该表达完的意思到位后,甚至连住一晚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搭乘当晚的飞机回国,只是,留下了两张飞机票以及一张我五岁那年全家去美国迪世尼乐园时的合影,背面清晰的一个字——“家!”

家——相信这个字,此时一直回喟在我和柴鹤的心中,就象山下这利物浦的万盏华灯,宽阔、辉煌、温暖——看到那些灯火,想到一盏灯里面就有一户人家,会感觉生命真的如是渺小,因于这种渺小,使我们有一种谦卑之念;但也因为站在那渺小之外的山顶,会使我们生起一种豪情——身边还站着对对看夜景的情侣,情不自禁的紧紧相拥,像要一起融化于夜色中。我和柴鹤微笑的看着他们,是呀,在那广邈的夜景里,在那无数的灯光里,与相约而来的人相遇,是在邈绝无情的飘游里,多么稀有殊胜难得的因缘!正如两只萤火虫在夜色相会,互相点着灯笼——欣赏别人的爱情,我们很理智,欣赏自己的爱情,我们照样冷静,彼此欣慰一笑,我们在对方清澈的眸子里找到了答案,不会有痛苦,更不会有遗憾,我们沉沦了,但我们不奢望永恒,这是恶魔的风度!

那一晚,我和柴鹤在山顶静静坐到天明,直至日出东方——日出的过程总是壮阔眩目,天边朝霞先泛起红光,红光迅速由针尖状而蛋黄状,而圆盘状,一圈火轮终于喷薄而出,喷射出万道金光。整个山体被敷上了一层红褐色,山顶上的人们欢声雷动,庆祝这天地初开,混沌不在的时刻,而我和柴鹤——不约而同,朝着那轮辉煌喊出了彼此的名字——红日照亮了我们纯真的容颜,记录下彼此最诚挚的祝福——

第二天,我独自回国!

第十二章

“97%的哺rǔ动物都是见异思迁的!”“不是见异思迁!我们是心疼小姑和老爸!”象个孩子般,抬起脑袋,再次高尚的重申,并抢过思音手里的签字笔也学着她转转,可怎么也转不出她那样的花样,“切!矫情!做都做了,还心疼个屁?你老爸看见你这个不孝女回来,只怕都要吐血了——唉!这只指甲要弯起来——对,就这样——”一边纠正我握笔的姿势,一边还假嘛假地替天行道般地横了我一眼,思音总能看出我骨子里的虚伪,“呵呵,让你失望了,我老爸宝贝着我呢,我们还深情地拥抱了呢——”眉角飞扬,唇角得意,我自得地象只开屏的小孔雀,“得了啊,柴元一,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笔拿来!***,现在才来,胆子粗啊——”记录本上一个轻佻的勾,呵呵,思音这个小腐败,还在乐此不疲地经营着“钱权交易”,又是哪个迟到的倒霉鬼挨她敲了啊?顺着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睇向排练场的门口,嘘——我不禁吹了个轻浮的口哨,好个漂亮的男孩!象是上帝最精致的玩具,不小心跌落人间,心虚地探向室内,不经意撞进思音的眼底,又象只受了惊的飞禽,落拓而茫然,慢慢磨过来,“世界上最难的事情便是与瞌睡抗争,我又起晚了!”说话的时候眼里带着哀怨,脖子上挂着一枚指环,泛出奇异的光泽,出奇的性感!“香港路开了间pub,里面的水果布丁不错哦!”思音笑的够纯真,可连我看了都残忍,香港路的pub?她是存心宰死这漂漂小帅男!“没问题!戏排完,老地方见!”甚至是雀跃,我没看错吧,这孩子竟然被宰的欢天喜地?恩——有情况哦!

“那小子哈上你了?”暧昧的拐了下思音,我笑的太色情,“啧啧,到底是经历过两任帅男调教过的啊,这点眼水蛮亮嘛!”思音笑的也不纯情,吊儿郎当地继续转着笔,“上啊,这种自动送上来的纯情小美男,蛮可爱!”“柴元一!——算了,收回刚才的话,你还是个没眼水的白目!”翻了个瞧不起的白眼,思音把不屑表现的非常明显,“什么什么啊,这孩子是挺水灵嘛,我看的见——”“可是人家不纯情,元一,跟你说过多少遍,武音的孩子没个干净的!就是刚才那个,人家可是调情的祖宗——”“例如——”“例如,曾经听说他追美院的一个才女,和人家谈文学谈诗词谈生活琐事,谈到最后,突然冒出一句:‘你的身材这样好,这怎么可以?’就拿下人家的初夜!”“什么意思?”情商是有点低,不觉得这是调情啊,“傻女人,他这招用在你身上,肯定失效,可那女孩儿,想想人家可是才女,见惯世面,博览群书,和她谈情,送什么浪漫的情诗,或背诵古典诗词给她听,恐伯她都不稀罕,他还是挑了最平常的话来讲,最平常的话,竟是令她一时诧异,几乎要起反感的话,但就是这点冒失,却可以拉近两人的距离——”思音一脸恋爱专家的模样,听的我雾煞煞,不过还是煞有其事的点点头,看来,思音同志的“恋爱经”念的更高深了,瞧现在这孩子们啊,我这“奔三”的女人,是落伍咯!

“到底是柴鹤有品味,瞧他把他妹妹培养的——啧!漂亮!”思音的赞赏真的很受用,掩都掩不住的小虚荣溢满眼角眉梢,我们家柴鹤就是个人物,他真的很会打扮自己的女人,任他盘多了,俺自己对着衣装扮也象那么回事了,再加上去英国那阵儿,真瘦了不少,穿什么都有胆了,想着今天是去香港路的一个高级俱乐部,我特意选了件极具法式风情的及膝洋装,接近马甲外观的紧合上身,衔接着摆幅宽大的圆裙,肩带设计从xiōng部一路绕过颈脖之间,在后颈处打上雅致的蝴蝶结,彻底展露婉约脱俗的小淑女风貌,而双腿的曲线,更可在微澎律动的圆裙下,显得修长性感。发丝歪歪盘起,被一记古色发簪轻轻固定,露出洁白玉润的颈项,再加上唇边那朵清丽淡雅的笑潋,秀气细致与成熟淡定交相辉映,镇住眼前这帮“武音的精英少年”自是不在话下,但看的出,这群孩子确实是些超级玩家,各个老练圆滑,即使对你有欣赏,也没有一般男孩儿的稚嫩或轻佻劲儿,明明眼神里飘着那么点儿勾引,却蘼而不yín,到底是学艺术的,会玩暧昧。

“啧!到底是社会主义好,瞧现在的小朋友玩的多有层次——”蛮佩服这群孩子的品位,这间俱乐部很有文化氛围,进门处摆着一尊出自清代的“鱼木观音半身像”,清雅高贵,身份的象征!沿途悬挂的大型象牙雕刻或张大千画的巨型荷花图,更显雍容。“都是爹娘给的层次,这里是全会员制,个人会费都在5万元以上,祖荫的庇护给他们长脸——”雅致淡然的微笑,思音清幽的气质足以惊艳这里每一双高贵的眼,可,那唇语里的讥诮和调侃——淑女的伪装可是门高深的学问,穿着水晶鞋骂娘的功夫,思音和我都是角儿。“这祖荫庇护的好啊,把孩子调教的风流倜傥,人模狗样的,总比整天染着头发打架吸毒好吧!”“你以为他们就不打架,不吸毒?武音的孩子只是擅长装精罢了,骨子里,一群人渣!”有够不厚道!两个“奔三”的老女人,被群小少爷们恭着供着,该偷笑了,还不留口德地瞎损人家——“思音,元一,快点啊!这边——”男孩们真是殷情倍至,酒廊的左侧有一个开放型的斗室,是一座佛堂模样,里面摆放着一尊明代佛像,还有一个大大的用羊脂玉做成的玉香炉,很淡雅,男孩们介绍说在这里喝咖啡仙风道骨的,别有一番风味,小崽子们,到蛮会玩味儿!我和思音欣然接受。“元一?!!”却不想,连佛香的味儿都没闻清楚,一只热情的大手竟然激动地攒上我的臂膀——这种地方,也能碰上认识我的?

瞧我这记性,这种地方,当然能碰上认识我的,想想俺以前混的那帮子人,可才是这种奢华场所真正的常客,金领族的“公子哥”们,不靠祖荫,自各儿的身价就够玩转儿这里,“薛寒!”老朋友见面,我的灿烂笑容给的毫不吝啬,依然那么纯真清亮,“元一?!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薛寒似乎有些过分的激动,盯着我的眼甚至是贪婪,孩子气般的双手紧紧攒上我的臂膀,生怕我突然飞了似的,“呵呵,前几天才回来的,好巧,你也在这儿玩啊——”“不是,我们是给卿越——卿越他在那边——”根本不用指引,由于他刻意的侧身,我再迟钝的神经也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我象孩子般莽撞,毫无迟疑,迎上酒廊那边足以让我震颤的靡魅晶亮,妖魔再次起舞——

我的卿越还是那么倾国倾城,静默张狂地倚靠在沙发上,华丽,颓靡,悱恻,性感,俨然新的雄性图腾,亦或激情跋扈,亦或深沉内敛,放浪形骸地游刃有余。我笑了,笑中的欣赏与赞叹一览无余,对这样的经典尤物,是永远没有审美疲劳的,让我凝视一辈子,我都甘之如饴,尽管他看向我的姿态,有如陌生人般漫不经心,冷情的唇角,淡定漠然又带些不屑与玩世不恭的眼神——他先撇过眼,收回那略显傲慢的视线,皱眉吸一口烟,将烟体轻轻滑过唇边,随意自然,却明艳动人。我也撇过眼,脸上的笑容只能依旧,蛮无奈的!那样的分手,这样的重逢,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咧,只能近乎耍赖般的傻笑,希望快点绕过这尴尬的时刻——“元一!元一!快进来啊!——”幸亏一桌子青春面孔的热情召唤,让我能很快的结束和薛寒的谈话,“对不起,薛寒,我朋友叫我呢,再联络吧——”确实有些急于摆脱的味道,我象个孩子般不负责任地摆摆手,不等薛寒答话,打着哈哈一溜烟就走人了。

“烦死人的,怎么在这儿碰见他们!”吐了吐舌头,我挨着思音就小声吐嘈,“没用!旧情人重逢,正是大展女人魅力的时候,你却还是表现的象个未经人事的小处女,惊慌失措,柴元一!你又错失了一次体验成熟的机会!”轻抿一口咖啡,思音斜睨了我一眼,优雅地教训着,失望的神情毫无保留,而我呢,非常虚心地接受着批评指正,可还是小小地辩解了下,“我有展示!你没看见我笑地腮帮子都快抽筋了!”“哧!拜托!那是傻笑好不好!你应该笑地更优雅,更——怎么说,妩媚!可惜,你刚才,一开始笑地象个小花痴,后来又象个小白痴!”思音苛刻的“事后评点”真的很不给面子,可,我不得不承认,她该死地说的对极了!我应该表现的更从容些,否则都对不起我今天这身雅致的淑女服,手撑着下巴,牙咬着唇,我斤斤计较着自己痛失一次磨砺成熟的机会!

“元一?怎么了,好象有心事——”男孩的视线全集中到我这儿,可别再丢分儿了,抬抬眼,悠然地掀开唇角摇摇头。对着这群小男生,我脑子还是精着呢,知道该怎样展现自己的风情,最是那一抹柔媚的笑容和沉思的神情,能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气息,幽幽袭去,难以抵挡——整的小朋友们流露倾慕,我已经很虚荣了,大方接受他们的殷情献媚。“这咖啡不错,可是,怎么这么多的咖啡粉?”咄一口咖啡,轻抿芳唇,蹙眉,纯净的凝望,我知道——专注的眼神,美好的仪态,体认对方的需要是最令人无法抗拒的调情方式。现在,这些孩子需要我给他们成就感。果然,眉飞色舞,“你不知道吧,这是地道的纯希腊咖啡,希腊人喝咖啡,残渣是不滤掉的,由于咖啡磨得非常细,因此在品尝时,大部份的咖啡粉,都会沉淀在杯子的最下面,不过在喝时,还是能喝到一些细微的咖啡粉末,这也是希腊咖啡最大的特色——”“希腊咖啡还有一项特色,就是在喝时,是不加任何伴侣或牛奶的,并且在烹煮咖啡时,先加入一些糖,而糖的多少主要也是随个人喜好——”“还有,为了能真正品尝出希腊咖啡独特的味道,还会附赠一杯冰水,在喝希腊咖啡之前,最好先喝一口冰水,让口中的味觉,达到最灵敏的程度,之后就可以慢慢体会出希腊咖啡那种微酸又带点苦涩的感觉!”很认真的点头,男孩们你一句,我一语的细致介绍,怎能不表现出该有的欣赏与惊喜?“还说人武音的孩子是群人渣,人家这不很渊博嘛!”悄悄蹭了下思音,耳语,这小女子到眉宇眸梢全漾着得意,“那也要看是谁教的学生啊!”啧啧啧,她这到拽上了,没好气地轻轻踢了她一脚,思音笑地那个媚人——小妖精!

“信不信,希腊咖啡还可以占卜,你们要不要试试?”男孩们的眼神里飘漾着神秘与机灵,这是最诱人的挑逗,和小男生调情就这么舒服,不用刻意卖弄风情,只需要满足他们的表现欲即可,微笑着点头,只等着他们为你披荆斩棘——“希腊的咖啡占卜有一种是利用咖啡盘中的水流,来进行许愿占卜的,元一,你先许三个愿望——”悉听尊便,煞有其事地双手相握贴近唇边,闭眼默念,“好了!”再睁眼时,晶莹灿烂,如同期待魔法拯救的少女——“ok!现在我们将盘子垂直——看这些水流!第一道水流就是你的第一个愿望——第二道是你的第二个愿望——第三道就是——哇!水流的长度都蛮短哦,呵呵,元一,许的什么愿望啊,短期内就可以实现咧!”“什么什么?怎么算的啊?”真的来了点兴趣,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吉祥话?我盯着这莫名其妙的三道水流,兴趣盎然!“这些水流分别代表你的三个愿望,水流的长度,是代表愿望实现的时间长短,如果水流的水迹很长,甚至流到盘子的另一边,表示要花许久的时间,愿望才会实现,如果连流动都没有,那就表示此愿望,暂时不会实现。呵呵,瞧你这三条水流,这么短就消失了,不是很快实现是什么,说说啊,你许的是些什么愿?”“是啊,说啊!”男孩们开始起哄,我却笑的面若桃花,“第一个愿望,希望父亲小姑健康,第二个愿望,希望思音永远美丽,第三个愿望——”眼神一挑,精灵狡黠,“希望你们各个讨个漂亮老婆!”话音一落,男孩们各个笑的暧昧诡异,“呵呵,托元一的吉言,但愿如此咯!”漂亮话谁不会说?我柴元一适时嘴甜着呢,嘻嘻!

嘴上抹再多蜜,也惑不过思音,我那点小性子,她可摸的透透的!“小蹄子,还不老实招供!刚才到底许的什么愿,鬼才会信你有那么伟大的节cāo,全为别人许——”她还真不饶我,一和那群小男生们分手,就开始“逼供”,假吗假横她一眼,我笑地一脸纯洁,“哈!还不兴我有伟大的节cāo啊,我就是都给你们许的嘛!”“得了啊,别跟我这卖清纯,瞧你刚才许愿那媚样儿,准不着想着什么龌龊事儿呢!”“去你的,你脑子里才尽是些龌龊事,我想的可是正经儿人生大事!”“人生大事?”思音象看怪物般的神情,让我更得意地翘尾巴,凑近她的耳边,我正儿八经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的三个愿望都是——我要嫁人!”思音愕然!

第十三章

嫁人?哈!别说思音听了象见着鬼,我自各儿都觉得当时许这个愿,脑子秀逗了!都怪小姑,回国以来,她老人家也不怕真把我刺激地又离家出走,明里,暗里,直接,间接,总提“结婚”,信她的邪!老太太甚至连这样的话都撂下了,“以后我们家元一有孩子了,决不让她cāo半点心,任她轻松玩个够!”太——太诱人的条件了!俺小姑吃准了我那根懒筋,存着心,想着法儿地把我往圈里套,这不,我真有点儿着老太太的道儿了,许愿时,竟然电光失闪,蹦到“嫁人”那儿去了,就贪婚后那点“被人供着”的小便宜,我还真佩服自己那点儿出息咧!叹了口气,我象个孩子一样双手背在身后,踩着青砖一步一步往家踱去,是该检讨一下自己的“意志力”了!

刻意的,细高跟碰在青砖石路上“哒哒”作响,我一时听入了迷,以至突然一道车灯强光照耀在身上,我竟愣在那里!愣着看灯熄灭,愣着看前方门栋前停着那辆再熟悉不过的“奔驰slk”,愣着看车前倚着一个精致绝伦的男人——“喀嚓!”糨糊脑子再次停摆!

搞鬼哦!俺们家佟卿越总比我快一拍咧,待我终于想起思音的训诫,旧情人面前要展现成熟风范,准备露出一个标准的“淑女微笑”时,对面那个魔鬼已经悠然踱到我面前,毫不客气的,给了个更“成熟的风范”——微笑都省了,直接拽进怀里——一吻封喉!

要命哦!好象我们已经分手了吧,好象他已经结婚了吧,好象这还在我们家门栋口吧!他老人家还真不讲客气,贴着我的唇,吻的是炙热火辣,霸道缠绵,越吻越挑逗,越吻越色情,我都快把持不住,呻吟出声——小***!存心让我欲火焚身,顽皮的手游走在后背一寸一寸熟悉的肌肤上,划着勾人的小圈圈,一深一浅,让我颤栗着,只冒起一个一个小细疙瘩,“啊——卿越——”终于,我娇啜着喊出他的名,睁开迷离靡艳的眼,想看清他妖冶的颜,却被他再次咬住唇,感觉身体突然被他有力地抱起,直接藏进“slk”柔软的车体——胶着的唇,胶着的身体,胶着的呼吸,胶着的妖艳——浓情烈焰引爆一室香艳!

“一一——一一——”一阵婴儿般“依依”的娇喃将我吵醒,坚决依然闭着眼,皱着眉头,我抬起一只手开始瞎摸索,恶心!我最讨厌这种手机铃声,嗲里嗲气的,我全身毛直竖!——“一一——一一——”手机还在叫,可我乱七八糟摸了半天,还没摸着,想翻身继续摸,可也要我翻的了身啊,佟卿越象只八爪鱼一样缠在我身上,车子里又小,动都动不了,真佩服俺们俩的爆发力与忍耐力,这么小的地界儿,我们竟然紧紧纠缠了一晚!赤裸的身上全是欢爱后的余艳,我全身慵懒地连打呵欠都嫌累,可依然顽强地继续摸索着手机,可见我有多么讨厌这种铃声!——看我找着后不把你丢出去!——这种信念支持着我,摸!我摸!而眼是坚决不睁的,头是坚决不抬的,我还在和周公打太极哩!——终于,周公把我踢了出来,无可奈何睁了眼,也因为,我终于摸着那该死的手机了!“喂!——”准备把它丢出去前,我还是接了先,撞在枪口上有个找骂的,还不过过嘴瘾?可还没等我嘴里的圈圈叉叉丢出口,对方就是一个柔美清灵的如同雨露般清爽的声音飘来,“卿越?——你是——”拿开手机,望着车顶,我叹了口气,没办法啊,我这人一向对好听,好看,好玩的东西没辙!象揪小baby,我捏了捏赖在我xiōng前的卿越,他到好,磨蹭了下,眼都不闪的,换个角度,继续睡!叹了第二口气,我直接将手机贴上他的耳,另一只手爬上他的发,温存的抚摩着,他剪了发,看上去更象孩子般清爽与桀骜不驯,“怎么结了婚后,你到更象个孩子了咧?”软软地嘟囔,柔美的微笑,感觉自己细腻的如一汪水,卿越啊——

“我知道!”手机里似乎说了许多话,可他,只这任性的三个字,然后,任性的甩掉耳边的手机,任性的继续呼呼大睡!我正准备叹第三口气,我们家佟卿越真是越活越baby了咧,这么嗜睡?他却突然撑起身子,“元一!!”焦急的轻喊,无助的神情,朦胧的双眸里竟然写满孩子般的慌乱——“卿越?!”皱起眉头,我奇怪极了,他这是怎么了?——在做噩梦?——不解的轻唤,却在对上他眼睛时,彻底惊艳!纯真的眼神里有一点懒意,有一点心不在焉,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让我迷恋地恨不得无法抑制地尖叫,这个男人哦——可谁又知道,上一秒的飘灵,下一秒就变成了倔强,“元一——”一声叹喟,闭上迷离的眼,紧紧埋向我的xiōng口,又呼呼睡去——终于叹出第四口气,唇角却温柔的上扬,看着怀里婴儿般依赖的卿越,我突然意会,他——在找我啊!

他被宠坏了!!完全跟个孩子似的没定性,前一刻还乖乖地赖在我xiōng口,下一刻就“腾”地跃起来,聚精会神地盯着我,看不懂眼睛里那耀眼的晶亮是什么意味,我迷糊了——也没开口,我也睁着大眼滴溜溜地望着他,比谁更莫名其妙,我也会!看着他,我的眼神更无辜,更清澈,我还会不眨眼睛哩!——终于,还是他先投降,漂亮的眸子里升起显而易见的怒气,象个孩子赌气般,狠狠压向我的唇,吻的那个霸道,吻的那个不甘——似乎感觉到我唇角愉悦的翘起,猛地抽离,侧过脑袋,就再也不理我——我知道自己笑地很坏,可,忍不住嘛,佟卿越赌气的样子真的愉悦了我,虽然,我的确不知道他到底气呼呼个啥——

手指插进发丝,枕着脑袋,悠然地倚靠在车门边,透过车前的反光镜,我兴味儿地盯着这个冷冷的美男子,精致的五官如同阳光下的冰雕散发着晶莹的光芒,清灵冷傲的气质,让我觉得有冰霜在他身边飞舞,朦胧且梦幻——呵呵,欣赏美男,我一向视角独特,其实,我们家佟卿越哪有那么冷,他是还在和我翘气哩!硬是不和我说话,自各儿整理好仪容,当然,也有温柔地——虽然一脸气呼呼地——但还是很温柔地给我整理好衣装,发动起引擎,捎着我就不知往哪儿去了。我也不和他说话,任着他,呵呵,这么孩子气的佟卿越,蛮有趣嘛——

“吱——”大奔完美的刹车,我好奇地打量扑面尔来的雍容华贵,他——带我来这儿干嘛?“香格里拉”显然是承载荣华的最佳载体,厅堂华丽,环境考究,宽敞优雅,白色的纱幔,柔和的灯光笼罩着喜宴大厅,动人心弦的乐曲在空中流淌,这是谁结婚?够奢侈!抬头一看,一颗一颗亮晶晶的灯钻,华丽而神秘,感觉像是露天婚宴,这些星星离我们是如此的近,新郎真的可以为新娘摘下星星了!被他牵着,我漫不经心地欣赏着如此华贵的盛景,思量着这是第二次踏入这里参加喜宴了,前一次,好象是——卿越订婚!——这才看向紧紧攒住我的佟卿越,他似乎太严肃,精致险峻的唇形,目光寡情如刀锋般淡漠,这样的卿越,让我感觉有如神祗般贵气倨傲,如此贵族的灵气在如今的都市男子里都快变成天鹅的绝唱了,怎能不吸引他人迷恋的目光?只是,这种瞩目似乎又太夸张,自从我们十指相扣步入宴厅,流淌的注视就太耀眼,惊讶!瞠目!议论!——我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曳地长裙的飘逸,白色花环的高雅,飘红点金的纯妆,宛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可人,真是个美丽的新娘!——也是个镇定的新娘!起码,看见未来老公牵着另一个女人,众目睽睽下,没有惊慌失措,依然能保持冷静淡雅的笑容,实属难得了!不过,我,做为那个“意义”上的“第三者”,也蛮难得!尽管知道欣赏的不是时候,可我还是忍不住去赞赏新娘的复古长裙——黑色和紫色,纱质、丝绒和缎带,奢华美感不言而喻;帅气的马蹄袖,夸张的金属扣,粉色连衣裙以黑色蕾丝边做点缀,分不清在都市还是在城堡——恩!真的挺正点!我在心底为这套华装打了10分,正想再去仔细研究她身上的细节,突然——“对不起,徐夏!我不能和你结婚!”——尽管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这场婚礼有插曲!可真当佟卿越投出这句重弹,一片愕然!!包括——还在开小差的我!——他——他玩真的?!!

“徐夏,记得我跟你说,我没有爱情的时候,你说,我是个幼稚的孩子,只有倔强地在逃避,在赌气——我承认,你分析的对极了!一度,我真的以为她丢弃了我,她走了,那样义无返顾的走了——我以为,我也可以那样绝情的丢弃她,不想她!不看她!不要她!——可是,真当她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我——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我一辈子都丢不了她!对不起!徐夏,我的老婆只能是她!”十指相扣的掌心紧紧贴合,佟卿越的坚定,佟卿越的霸道,佟卿越的倔强,佟卿越的无情,佟卿越的深情——全一股脑涌进我糊成一团的脑袋,他的话语我听到了,他的意思我懂得了,特别是他最后那句——天呐!糨糊脑袋猛然爆炸,眼睛“嗉”地睁大——我——的——老——婆——只——能——是——她——别怪我乱七八糟的脑子,震惊的我突然想到的是另一个问题——那个占卜——

“柴元一!我***为了你都毁了两次婚了,你到是说句话啊!!”——卿越的怒吼突然将我吓醒,“占卜竟然是真的!”几乎是反射性的,无辜的睁大双眼,我竟然一股脑把脑子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有够吃惊!有够天真!有够神圣!——全场一片安静,安静的连众人的呼吸都听的到,可是,现在,我只听得到卿越的呼吸,是那般的无奈,那般的无奈——“我的元一啊——”一声叹喟,紧紧握住我的双手,似乎有认命,似乎有放心,似乎有归属——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似乎听到心灵共同的叹息——

第二天,我成了佟太太!

(上部 完)

小注: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我心灵的叹息,你听的到吗?我,选择你,做我的妻子、朋友、爱人和我们孩子的母亲。无论丰裕或饥馑,无论健康或疾病,无论成功或失败,我都属于你,不离不弃!——只是紧紧握住你的手,什么话也不说了,慢慢地陪你走过今生今世,来生来世——

佟卿越

圆寂2 第一章

“看!这是给我们家丫丫买的小裙子,可不可爱?”何晓喜滋滋的从手提带里拿出一件灰色小背心裙,比在自己身上,“恩,不错,你们家丫丫白,穿灰色好看,不象我们家纹子,黑不溜秋的,穿深色象个小土冒儿——”“哪儿呀,纹子哪有你说的那么黑,你皮肤这么白,纹子能糟到哪儿去——”“还不都遗传她爸爸那儿去了,咳!元一呀,找老公可要把眼睛睁大咯,别害惨了自己的下一代哦——”突然被点名,还怔怔瞅着那件漂亮洋气小裙子的我,一下子被众人盯上,挺不好意思的,脸红通通,腼腆地笑起来,“别逗元一了,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呢——不过,元一,亚莛说的很对,找老公是要睁大眼找,别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哎!我们就是当时应该眼睛再睁大点儿的——”“去你的,何晓,你眼睛睁的还不够大啊,看你们家周延把你惯的,还哪里不好?——”“呵呵,我还是觉得我们家周延矮了点儿——”虽这么说,何晓那神气可丝毫没半点嫌弃,女人哦!——

一群女人在那里继续孩子,老公,老公,孩子的,西家长,东家短。终于,视线不再围着我,让我微微松了口气。咳!原来当老师的闲起来,也各个儿真能侃啊,大至国家大事,小至家庭琐事,聊的是津津有味,不过,女人嘛,聚在一起,聊的最多的无非就是逛街,衣服,八卦,男人。婚了的女人就更多了,孩子,婆媳关系,哦,对了,她们还有个嗜好,喜欢当媒婆!所以,这个办公室里,她们最喜欢“关怀”我,因为——我“未婚”!

要是佟卿越知道我在外面这么装嫩会想咬死我吧!明明已经霸占了一年的主儿,在外面竟搞个“妾身不明”?——自从,小姑给我在武大附中找了这个图书管理员的活儿,想着那里毕竟是个高中,衣着打扮可不能再象以前那样时尚新潮,一柜子高档时装全被我打了包塞进壁橱里,取而代之的是,符合学校氛围的青春,淡雅,纯致的风格,连头发,我都把它从原来的卷卷风情,烫回了直直秀发,扎成了马尾,加上我本来就很孩子气的长相,恩!和学校应有的单纯干净的气息还蛮搭配。可是,就是太搭配了!结果第一天去报到,也真错的太离谱,领导也好,同事也好,全自动把我看小几岁,只当我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大学生,想都不想,自动全给我安上了“未婚”的标签,我在这个新单位也只是个临时工,又没有正式档案,他们的认为到成了理所当然。我可以澄清的,可是,我没有!

“我们家元一还是个毛毛,大事情没主张,小事情上又任性,她挺死心眼的,你要多让让她!”想当初,小姑把我的手交给佟卿越时,严肃口吻中甚至还兼带着威胁,我这才知道,自己27年来生活在一个多么娇纵的环境里。由此,我一直不会理性的去思考事情,做什么全凭感觉,如果感觉好,即使明知是错的,我也会坚持,这就叫任性吧!觉得“未婚”的身份让我虚荣,让我高兴,让我隐约常常有近似“出轨”的刺激,所以,我没有澄清。至于佟卿越知道后真会有什么感受——我不在意,因为,我到把小姑最后那句话记了个十全十,“你要多让让她!”是的——他要多让让我!

人家常说,婚姻让人成长。我持半肯定态度,到认为,婚姻让男人成长。对此,我是颇为自豪的,一个风雅绝代的成熟男人的铸就,不能不说有他背后女人的一半功劳。曾经的年少轻狂,曾经的傲然不逊,现在,在我的男人身上全沉淀为如酒一般的醇香。就象奢华绚烂后一切归于平静,而这平静的背后却蕴涵着无穷的智慧与灵气。如今,我的卿越更美了!

恕我言浅词拙,形容一个男子的魅力,依然用最通俗的“美”。可在我心里,能担当一个“美”字,在此前,这世间,只有我的哥哥,柴鹤!“美”如果局限在外表气质,就俗气了,我一直固执的认为,“美”包涵人的性情,太过浮躁,我不欣赏。风清云淡,即使恶毒在心,溃烂在里,我都敬重。所以说,我爱柴鹤,爱他的淡然,爱他的冷然,爱他的超然。如今,我的卿越也将这种“美”酝酿的炉火纯青,可我知道,他绝不是第二个柴鹤!因为柴鹤是仙,他是——魔!

“仙?魔?我是什么呢?”“你是妖!柴元一,太喜欢神游太虚,是神经虚弱的主要症状!”一本正经,对面的思音很认真的看着我,“咳!”双颊飘红,象只迷途的小鹿瞪大双眼,然后,不好意思地低垂眉眼,我咬住了吸管,随即,自己的双颊被一双白嫩嫩的纤手毫不留情的捏住,“柴元一!你修炼的很到家了,别在我面前装纯情!”“呵呵!”笑嘻嘻地拉开那双嫩手,我娇媚地睨了眼对面满眼讥诮的思音,“装什么,怎么不说我原本就很纯情!”“啧啧啧,就这个表情——”轻浮的抬起我的下巴,思音完全一副“招妓”的浪荡笑容,“媚到人骨子里去了!小妖精!”丢开我的下巴,慢条斯理地继续拿起餐具,任艳情的暧昧在小小的餐桌上飘啊荡啊——我笑的更艳丽了,想着就有趣,办公室里那些“好同事”们,到底不想放过我,执意把我“推销”给他们认识的所有“年轻俊杰”,是我太乖巧了吧!如此“听话老实”的“小妹妹”,如今这世道,难觅啊!嘴巴不是很甜,但说出来的话很贴心,又勤快,又会看脸色,本分单纯,将来会是个“贤妻良母”吧!——原来我把“未婚”的小姑娘装的如此逼真啊,可是——是装的吗?

“思音,我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象个少不更事的小姑娘,经常发呆,经常幻想,甚至经常害羞,纯情?有时候真的不是装出来的,我——我真的有些神经衰弱了!”终于把问题抛出来了,突然异常烦躁,我故意把刀叉在盘子里弄出很大的声音,象个孩子在发泄怨气。丝毫不受我情绪的影响,思音依然优雅地切割着盘里的牛排,却不做声,只是宠溺的看了我一眼。“元一,刚才和你相亲的那个小男生挺漂亮,你怎么一直也不抬眼看看人家?”“你看就够了,我只负责感受氛围!”“感受氛围?”思音兴味地挑挑眉,“哐铛!”我骄纵地丢开刀叉,粗鲁地拿起旁边的餐巾就抹抹嘴,“这里的牛排越来越糟糕了!”我嘟囔我的,思音依然秀秀气气地吃着牛排,“思音,你觉不觉得我刚才相亲的时候很紧张,一直都不敢抬头,要是柴鹤在——”“元一,你们家佟卿越来了!”“真的?!在哪儿?在哪儿?”我象个兴奋的孩童四处张望,“在哪儿嘛,根本就没来!”眼里流泻出失望,却依然执着的在搜寻,眼底却是一片迷茫,“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走啊!走啊!”已经迫不及待地去拉思音的手,就要往外冲,光照异彩的眼里闪烁着跃然的兴奋——

第二章

“思音,我们这是去哪儿?”迷惑地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繁华街景,我又露出那种可怜小鹿般的迷茫,“去找你老公!”思音沉稳的开着车,目光炯炯只注视着车况,“可——何晓要带我去相亲——”“已经去过了,那男的不怎么样!”风姿飒爽的拉着方向盘,我着迷于思音开车时的专注,“哎!——”一口气叹不可闻,“思音,我刚才是不是又——”“吱——”尖锐的刹车声挡住了我即将出口的自艾自怜,“啪!”我眼里只容下窗外那个潇洒的行礼,“对不起!刚才是红灯,您——”低沉醇厚的声音,如果在妖娆的大床上,该是如何的性感,可惜——怎么会是在阳光晃晃的大马路上,出自一个执法的警察?我很遗憾的撇了撇嘴,或许,思音和我有相同的遗憾,她甚为懊恼地靠进背椅里,象个不甘心的孩童斜眼挑向那位“警察叔叔”,“我知道自己闯红灯了,刚做完爱的女人眼神都不好!”这话一点也不色情,到有几分娇憨的固执,可还是严重“亵渎”了我们神圣的警察叔叔,瞧他那眼睛瞪的——我甚至倾身过去,想数数里面到底闪烁过几种情绪,却被思音抓住了手,“我们还是走过去吧,今天确实不适合开车!”潇洒地牵起我,吊儿郎当地把车钥匙抛给还愣在那里的交警,“车,你扣着吧!”转身,走人,完全“骄慢”的“贵族”做派!

“佟卿越!你老婆在楼下!”不待对方支声,就“啪!”的合上手机,思音象抚摩她们家的波丝猫,宠溺地揪了揪我,“乖!——”“去你的!还敢调戏我——”娇纵地拍开她的手,我讨厌她把我当宠物,“哟哟,还真生气了?这叫调戏?那这呢?”很轻浮地在我唇角偷了个香,我到瞬间变的媚眼如丝,口气里却一本正经,“也对,这才叫调戏!”“呵呵!小妖精!”狠狠捏了下我的下巴,思音笑的很愉快,我也笑的一脸讨好。“好了,好了,我要先走了,省点娇儿撒给你老公吧!”飞扬的发飘过我的鼻间,思音自信的脚步渐离渐远,我却好似听见一曲轻盈曼妙的江南小调,原来,是她那细高根与地砖合奏的灵乐——我走路也有思音那么清雅吗?

佟卿越下楼来时,看见的我就正低着头,踩着方砖的直线,走,走,走——“佟太太,还记得某一天的夜里,你也是这样踏着方砖向我走来,后来——我们干了什么吗?”我喜欢他这么和我说话,带着神秘,带着狡黠,带着诱惑。停下脚步,我埋下头,嘴角娇俏地咧开,手背在身后,突然象只无苍蝇,向他撞去,却被稳稳接进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立马象只妖娆的蛇全身紧紧缠绕向他,亮晶晶抬起我的眼,“我们在车上做了一晚上的——”“爱”字被他饥渴地含进嘴里,我们的吻一直激越,一直这样——

“元一,怎么办?我现在好想要你,好想——”琐碎的吻洒在我的眉眼,我的脸颊,我的唇瓣,我的耳根,娇笑着我双手擎住了他不安分的唇,“可是他们都在看——”眼睛一眨一眨,我纯丽的不象个真人,听见耳畔轻微的抽气声,佟卿越突然紧紧把我按向他的xiōng口,“兄弟们,这是我老婆,收回你们如饥似渴的色眼,小心我全挖下来炖汤喝!”“对!炖汤喝!”闷闷的声音传来,那是我“小人”般的附和,接着,是我招摇的窃笑。没抬头,我也能想象身边这一圈男人要开始露出多么不屑的眼神了,“卿越,你家柴元一很会狗仗人势咧!”“是呀,你那老婆才会扒着门樯子狠,看你不在她身边,她有多大个胆子!”男人们继续玩着台球,嘴巴却一刻都不想放过我,我知道,佟卿越那圈子的男人全是龙中龙,胃口养的刁刁的,眼睛挑剔,嘴巴毒,各个喜怒无常,“官宦子弟”是这德行,我习惯了!所以,我老早失去了和他们打嘴巴官司的兴趣。就象现在,他们玩他们的,我玩我的,只是,我玩的,他们不高兴就是了——“佟卿越!快把你那幼稚的老婆抱走,她在台球桌上摞酒杯,我们怎么打球——”那镶,正在看着手提电脑的佟卿越头也没抬,“那你们别打了,让她在那儿摞!”这镶,我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摞着酒杯,身边几个撑着球杆的男子,明明一身俊帅,却各个眼神恶毒,他们在看我,在想我:这个东西就叫老婆?

“卿越,海洋要回来了!”——我还在那边一个人默默地摞着酒杯,一层层,一叠叠,就象我的心情,逐渐抽细,最终幻化成一抹尖锐。我经常有这种心脏一揪的搐痛,脑海里掠过一个影象,想认真看清,却再怎么也看不清楚了!通常这个时候,都会让我很烦躁,我会大发脾气,或者莫名其妙的流眼泪。就象现在,我很不耐烦的推倒了刚刚摞到第四层的酒杯,“哗啦——”玻璃制品碎满一地,坐在那边的男人们全惊恐地站起了身,望向这边,似乎都很小心翼翼,怕惊扰了什么,只是佟卿越走了过来,“元一,小心!别碰着脚!”一把打横抱起我,轻轻吻了下我的额头,我沉静了下来,“海洋是谁?”我懦懦地问,刚才他们说话,我听到了这个名字。佟卿越象抱个孩子一样把我搂进怀里,一只手轻轻抚着我的背,男人们都坐了下来,脸色如常,仿佛刚才的惊恐只是幻象。“海洋是我的高中同学,后来去了加拿大,他要回来了,我们一起去接他,好不好?”象哄孩子一样,佟卿越在我耳旁喃喃,我点了点头,在他轻柔的摇晃下,眼皮慢慢沉重,隐隐约约听见——“元一这病——”却象被打住一样没了下文,再也禁不住思考,我走进了黑暗——

第三章

“六岁时,你抠下泰迪小熊的一对眼睛,自己在上面刻上‘单’‘双’二字,做成吊坠,还命令我时刻要带着,你自己刻上‘双’的那只眼睛呢?”——“嘻嘻,不要这只眼睛了,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你就是我的眼睛,好不好?”——脑海里回荡着这样的对话,我只感到甜蜜,唇角甜甜弯起——“元一!你在干什么?”一声惊叫,随即我的双手被人拍掉,我受到惊吓一般,象后小跳了一步,“元一?对不起,我——”再定眼一看,是蓝燕抱歉的双眼,“对不起,吓着你了,可是——你也吓着我了,你刚才笑吟吟地使劲抠我小熊的眼睛,那表情真的很让人发毛知不知道——”连珠炮似的怨语直向我扑来,我这才搞清楚,原来刚才不知不觉,我正在抠她的那只娃娃熊的眼睛,难怪她那么生气,那可是她第一批学生教师节送她的礼物——“对不起,蓝燕,我就这个坏习惯,看见用线缝的硬东西就喜欢抠,嘿嘿——”不好意思地瞅着她,我怯怯的笑着,骗人!!柴元一,你是个大骗子!!我的内心却在疯狂的嘶吼着,天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抠那双眼睛!天知道!!很奇怪,心叫的越厉害,脸却越平静,我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心口不一了!

我很会说谎!当我意识到自己这项特长时,着实还小小得意了些时。谎话就象心底沉淀好的声音,有时候张口就来,甚至流利的分不出到底是真是假,可是那终究是谎话,我知道,因为,一说谎,我的心就会象刚才那样疯狂的嘶吼,吼到声嘶力竭,吼到肝肠寸断——柴元一!你天生是个小骗子!镜子里,我顽皮地指着自己笑道,掬起一捧水,我扑向自己的眼,再看时,依然亮晶晶,里面似有一团妖冶的火在燃烧——“恩——”一声娇嫩难耐的呻吟,引起了我的注意,现在是上课时间,卫生间里应该不会有人啊,屏住呼吸,凝聚住所有的注意力,我再认真的听——“啊——”这声娇吟更让人心痒了,似乎还伴随着浓重的呼吸——呼吸实际上很轻,可我就知道很浓重,矛盾吧!欲望燃烧时,再轻的呼吸也浓重。我慢慢向里走,明明我眼前交织着很多种妖艳的颜色,明明我兴奋的每个细胞都在呐喊,可偏偏——颤抖地猛地推开最里间的那扇门——我看到了世间最漂亮的两双眼,还有——那眼里的我,那个胆怯的我!

最漂亮的两双眼,我竟然如此赞誉它们,是因为,太年轻,太稚嫩,可偏偏是这应该盛满灵洁的单纯之瞳里,却满满溢着人类最华丽的欲望,这尖锐的矛盾,我怎能不为之惊叹!小小的空间里,两具青春正憨的男性桐体紧紧缠绕在一起,裸露在外的肌肤蒸发着最冶艳的诱惑,衣衫全都滑落在腰间,我没有放过他们凌乱仔裤间隐隐约约展现的精瘦腰枝,平坦小腹,以及——紧紧切合的欲望之源——或许,外表的我已经吓地仿佛快要窒息,可是,该看的全看遍了,我知道,自己根本不舍得眨一下眼。“你们是谁?”“你是谁?”“我是老师!”“我们是学生!”气氛异常怪异,他们没动,我也没动,双方嘴巴却动的比什么都快,“学生上课的时候可以做这?”我的声音开始拔高,“老师上课的时候可以闯进男厕所?”短暂空白——男——厕所?——茫然瞬间变为羞愤,凌厉的尖叫转眼就要冲出咽喉,却被两只大手同时死死捂住,“该死!老师,你尖叫的应该不是为这个理由咧!”男孩们开始抓紧时间整理衣裳,却依然能抽空管住我的嘴巴,呜咽着,我使劲拉扯着他们的臂膀,我不叫了,求求你们,也该让我呼吸啊!——

呼——终于让我重新吸到氧气,贪婪地啜息着,却恶毒地盯着他们,这两蛮小子,丑事败露,想杀人灭口啊!“对不起,老师,我们只是不想让你叫出来!今天这件事,说出去,大家都难看!”穿戴整齐后的两个小子,到都蛮有看头,嘿!不卑不亢,不慌不乱,还知道开始和我谈条件,到底是重点中学的优资生,变成狼都还记得拾起倨傲,cāo!我没做声,依然恶毒的盯着他们,仗着年纪比他们大一轮,我也不该露怯!“老师,你也别怕,只要你不说,今天你跑进男厕所的事情,我们也决不会乱讲!”哎!这——这是什么状况?!我怕?!我哪里表现出怕了?到底是你们该怕,还是我怕啊,做出如此伤风败德,天地不容的丑事的,好象是你们咧!我很想把这些话甩到他们那张如花似玉的俊脸上,可是,我忍了!总觉得一开口,我就真是怕了!只能继续恶毒的盯着他们——直到他们离开,豁然眼前一面开朗的明镜中,我才懊恼地狠狠抽了口气——那——那哪是恶毒的眼神,被猎人逮住的小兔子的眼光都比我勇敢!

两个男孩儿一前一后,神色如常的走出卫生间那扇门,心理素质真是一等一的好,他们就真认死了我会守口如瓶?再不服气又能怎样,他们还真认死了我,别说守口如瓶,打从卫生间里出来,我就忐忑不安,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看见我进过男厕所,搞什么?我柴元一什么时候开始胆子变这么小了?想当年——当年——当年我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了吗?心脏突然又是一阵刺痛,我猛地站起身——“元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激动”惊扰了身边的同事,“我家里出了点儿事儿,想早点儿回去——”张口就是谎话,而且说的哀哀戚戚,真仿佛家里的天塌下来似的,同事们连忙都上来关心,安慰,我又如常地闪烁着那种可怜小鹿的眼神,让人爱怜不已,“不管什么事,都可以好好解决的,别太担心,你先回去吧,路上要小心——”这是主任的关怀之语,我确实是“强撑着微笑”朝她点点头,很如意地,又是一片爱怜——谁也没发现转过身后的我,唇边那抹璀璨的自得——

思音总说我在修炼,她也重来不说我在修炼什么,是指审时度势的耍着各种小聪明,随心所欲的玩着变脸游戏吗?如果我真是在修炼这,那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说谎是我的技能,变脸到成了我的本能了,“翻脸比翻书还快”,用在我身上,真一点儿也不为过。我太依感觉行事,有时想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理智,可是,我似乎,很难控制!从学校里出来,我就开始一路奔跑,尽全力跑,尽极限跑,身边飞驰而过的汽车,我不在乎,身边惊诧疑惑的视线,我不在乎,因为,我现在的唯一念头就是,尽情奔放的去跑——熙攘的人群,繁忙的街道,我迎着风,象个调皮的孩子在里面穿行,不经意的一瞥,我突然停住了脚步,愣愣地立在一面透明清亮的橱窗前——里面那个发丝飞扬,双颊红润,眼眸晶莹如水的娇娃——是我吗?——“这是我柴鹤独一无二的妹妹!她是上帝最精致的赐予——我的妹妹,举世无双!”耳旁似乎回响着柴鹤诱人的低吟,灵魂甜腻的飞扬了——

“呼——终于爬上来了!”“咚!”名贵的檀木大门被我毫不留情的撞开,累的象只小哈巴狗一样,我直直就向rǔ白色的大沙发上奔去,“起开!累死我了——呜——舒坦!”美美地闭上眼睛,叹息了声,又动了动身子,找了个最舒服的窝法,才不管旁边那个刚被我赶起来,一脸不敢置信的“主人”咧!“佟卿越!管管你老婆好不好?她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咧!”男人冒火的怪叫,只换来我轻轻的撇撇嘴,至于我老公——“恩!”漫不经心一支声,根本当他是放屁,眼睛依然兴致高昂地盯着电脑屏幕,玩地不亦乐乎!——静默了三秒钟,我如常地听到了那愤愤不平的,哀伤幽怨的,自认倒霉的,无可奈何的怒吼,亦或是叹息?——“哎!天那!我上辈子真是该你们两口子的!”——呵呵,我唇边的笑容更深了,第十二万分同情可怜的薛寒,怎么就摊上了俺们这两口子?

看看,看看,这可是我们广告界赫赫有名的“寒”工作室的老板办公室,多么有艺术氛围,多么有时尚气息,多么多么严肃的办公室啊,可偏偏——一个象进菜园门子,大大咧咧闯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占着沙发就赖上,另一个呢?霸着电脑玩地是神迷神迷,连抬眼的功夫都懒的应付,嘿嘿,问题是,这两口子不是偶尔如此,这样“占山为王”的霸王行径几乎每天都要上演,可怜我们的薛大老板,正正经经办公还得窝在旁边的小沙发里,小眉小样儿的,你说委不委屈!可是,这也怪不得俺们两口子呀,谁让他的工作室搬哪儿不好,就搬到我新单位的不远处,我们家佟卿越结婚后就“失业”了,整日里“无所事事”,正好“晃”到他这里消磨消磨时光,又可以顺道等他的亲亲老婆我,有时候还可以蹭他个一两顿饭,嘻嘻,一举三得呢!俺两口子会揩油吧!

实话和你说,俺两口子还不是会揩一点油咧,佟卿越为什么会“失业”?美其名曰,想好好陪老婆几年,人生苦短,以后又有了孩子,哪还有那个美国时间过“二人世界”?所以,俺们家霸王说了,要渡蜜月就渡他个够,干脆把公司卖了,“甜蜜”就“甜蜜”他个够本!哧!——其实,我还不知道他那点儿花花肠子?他就是“贪玩”!反正我本身也是个不知柴米油盐愁的东西,一样是个贪玩的主儿,也就任着他胡闹,反正,有些闲钱够俺们俩“挥霍”。这下好,这两口子开始闹腾了!整日里人来疯似的,钱全花在玩乐上,这“吃喝”,却精打细算地跟什么似的,那里蹭蹭,这里挤挤,反正就是把“装穷”当娱乐,这不,薛寒同志,成了我们最“凯”的冤大头!

“卿越,你看我是不是病了?”可怜兮兮的,俺瞅着俺们家佟卿越,“哟!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啧啧啧,可怜喏,我们家元一感冒好几天了,也没有吃顿好的,唉!都怪你老公没本事,现在下了岗在家待业,要不,听说香港路那里又开了家川菜馆,我们家元一最喜欢吃辣的,那一吃辣的,保准什么病都好了的,哎!我们家元一可怜喏!”嘻嘻,偶家小佟同志越来越会作秀了咧,能一本正经捧着我的脸,说出如此忧心忡忡,感人至深的话,真让偶“呕吐呕吐”加“佩服佩服”!俺可是他老婆咧,演技怎么能输他呢!强忍着要“喷饭”的大笑,我给他肉麻的更彻底,完全“贤妻”式地依偎进他的怀里,无限娇羞加无限幸福的嗲道,“不怪你,卿越,你老婆也是没用,当个临时工,钱也就那一点,我们省的要命,还是有了上顿,没下顿——”“够了!!佟卿越!柴元一!!你们两个鬼打架的!直接告诉我那家川菜馆在哪里就够了!求求你们,你们真的快把我恶死了!”呵呵,终于,不等俺们家两口子先自己把自己恶死,伟大的薛寒同志又是自动先“阵亡”了,ok!一切如愿,今天这顿,算是找到主儿了!

“我想起来了,你们家柴元一根本沾不得辣的,难怪她这一路,又是要吃这,要吃那的——佟卿越!你又宠着你老婆搞什么鬼?”望着这满桌子红彤彤的菜肴,薛寒的眉头皱的不是一般的有个性,“呵呵,薛寒,别这么敏感好不好,元一不吃辣的,我喜欢吃,不行吗?”筷子在一盘“麻婆豆腐”里漫不经心的沾一下,旁边的卿越笑的一脸惬意,眼底那一溜而过的顽皮,我却看得个十全十,想笑又非得忍着,我连忙正儿八经端起茶杯凑近唇边,发现薛寒狭长的凤眼又怀疑地移向我,我立马忽闪着纯真的大眼,直愣愣给他瞧回去,嘿嘿,装赖,可是俺的长项!薛寒没辙了,终于拿起筷子——

狡猾狡猾的,佟卿越每盘菜筷子都“周游”过了,可真没见着他有几口下肚,看来和我混久了,他的味觉也变淡了。我是连筷子都没动的,只是端着个茶杯在嘴边磕呀磕的,一双眼是饶有兴致地直盯着薛寒,期待着——“管你们玩什么,我吃我的,恩,这家的川菜做的还不错,辣的有味儿!”吃的啧啧作响,薛寒同志就是这么伟大,和我们这对无聊的夫妻呆久了,他总能找着随遇而安的理由,大度的有够可怕!可偏偏——俺两口子不仗义啊!——“卿越,他怎么还没有打嗝?”人家吃的有滋有味,硬是被我突然这么不着调的问题搁置了,停下筷子,薛寒的不解全写在脸上,“我——我为什么要打嗝?”疑惑的眼神就是在我和卿越之间转个不停,可,谁还理他啊!佟卿越优雅地放下筷子,宠腻地点了下我的额头,“再看清楚了吧,呆瓜,吃辣椒怎么会打嗝呢?那全是书上瞎编的桥段——”“也不一定,说不定是薛寒没这项特质,换其它人总有人会——”“柴元一,我再跟你说一遍,这绝对是那本漫画在坑你,那个作者有没有常识啊,打嗝是因为咽喉部位受到刺激之后肌肉规律性收缩挤压空气而出现的,吃得太饱,吃得太快才可能出现,吃辣的?怎么会!”“怎么就不会了?吃辣的喉部就不会受刺激了?说不定就有人一吃辣的,马上有反应——”

“停!停!停!”眼看着,我和佟卿越情绪都激动起来,一旁一直看着我俩你来我往的薛寒,连忙出声了,“搞——搞了半天,你们两个把我晃点到这个川菜馆,就是为了求证那个什么吃辣椒会不会打嗝的无聊问题?”“可不是,还不是这个蠢女人,看了本漫画,里面那个傻里傻气的男的只要一吃辣椒就打嗝,她还说好可爱!我指正这没常识的女人,这全是那作者胡编乱造的,她非不信,我就让她看看现实!”“什么傻里傻气?!菊香就是可爱,就是一吃辣椒就打嗝!我看你是嫉妒他——”“我嫉妒他?柴元一,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幼稚好不好——”又要吵起来了,又要吵起来了,这该死的男人,那天在家和我争的个乱七八糟还不够,现在又要和我吵?非还和他理论清楚不可咧,其实,我到真不是为个吃辣椒会不会打嗝这个鬼问题和他生气,呕死人的是,他那个一副看不起漫画的鬼样子,哦,只有你那些个管理书,企业书的作者有常识啊,我们画漫画的作者一样各个学识渊博着呢,哪一个档次就低了?哼!佟卿越,你个自以为是的沙文大猪!

我正要恨恨给他吼回去,薛寒同志连忙又伸出头来了,“算了,算了,我看你们两个是太闲不过了,这种无聊幼稚的问题也能争的眼红耳赤?卿越,你明明知道元一就是迷那漫画,你就让让她嘛!”“我是想让让她,可是,你不知道,她天天捧着个漫画左一个菊香帅,右一个菊香可爱——算了,懒的再跟她扯,我去洗手间一下——”在薛寒兴味盎然的笑意下,难得一见,佟卿越竟然耳根子一红,不自在的竟然一下就起了身。等他一离开,薛寒终于笑了出来,“元一,卿越吃醋了!”“我知道!可他这醋吃的莫名其妙!”我的语气也缓和了,我不是傻瓜,刚才那酷酷的大男人激动的言语,突然不自在的样子,我了悟什么意思,可是——算了!不是早就知道俺那老公骨子里的孩子气吗?“其实,男人多吃吃醋也有好处,呵呵,我们家卿越吃醋的样子也很帅,是不是?”一下子就变成“八婆”献宝似的,咳!女人那个虚荣啊——“小妖精,看你把卿越折磨的,造孽哦!”“胡说!什么造孽,那是他的福气,有我这样的老婆——”眉飞色舞正要开始和薛寒夸夸其谈的我,突然愣在那里,“怎么了?元一——”顺着我的视线,薛寒也看向那个角落——那镶,一双漆黑如星的瞳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第四章

“他为什么看着我?”举在唇边的茶杯始终一磕一磕的,如果不是杯面的光亮,我真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能冷漠如斯,“也许是你长的漂亮!”薛寒似乎根本就不敢看我,扭过头,筷子就在菜里搅呀搅的,“说我漂亮,也要看着我说!”手骄慢的横过去,按上他的额头,强迫他必须直视我的眼睛,那里面一丝仓皇的神色,我看的分明,嘲弄的撇撇嘴,薛寒在我面前根本就不会说谎!没有想再从他那里找答案,因为——那个俊朗的男人正向我走来——

“吃辣的伤胃,喝杯牛奶吧!”淡淡的声线根本听不出任何情绪,黝黑的双眸静的如一汪纯水,没有掀起任何我想看清的波澜,可是——莫名的,我就是能感觉得到他周身笼罩的忧郁,而且,很显然,这种忧郁,是我施加给他的。静静盯着那杯还冒着热气的rǔ白色液体,这一刻,我表现的相当疏离,既然对方根本没有表现想说点什么的诚意,我很本能的也不想刻意去捅破什么。除了亲人和朋友,现在,在任何陌生人面前,我似乎都有些淡淡的芥蒂,就象个有洁癖的人,死死守着内心的那块宁静,仿佛那些未知的相遇随时会让我崩溃一样——我一直盯着那杯牛奶,连那个男人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当我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时,我听见了卿越幽幽的叹息。“你去了好久——”喃喃呢着,我把整张脸埋进了我熟悉的气息,仿佛这样我才是安全的,“没有,我一直在你身边,永远在你身边!”轻轻摩挲着我的额头,卿越平宁安详的声音让我松弛,可——为什么,我的心在淡淡的绞痛着呢?

“元一不吃辣的,换几道菜——还是先喝牛奶吧——”——“在英国,你不是什么菜都喜欢点点儿辣的吗?朵朵那么怕辣的人都随你改了口味,怎么?现在你又换调料了?”——“朵朵,一碰到他,你就俗气地让人恶心!”——谁在说话?!谁是朵朵?!脑海里不断交错的声音让我焦躁极了,睡的很不安稳,相信,睡梦中的我一定是紧紧蹙着眉头吧!——“你疯了?!元一是你的亲妹妹!!”——猛地睁开眼,是谁?!是谁在那样撕心裂肺地呐喊?!心口的绞痛愈发清晰,我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唇,没有动,我知道自己现在在车上,在卿越的怀里。不想动,我的睡眠时常这样浅,这样杂乱,卿越会整宿整宿的象安慰小孩子一样在我耳边说话,常常是我渐渐入睡,他却失眠地静静守着我到天明——不能让他担心,所以,我没动!却听见车里那浅浅的交谈——

“元一又在做噩梦了——”轻轻的叹息在我的额角,我不禁贴近卿越温热的唇,仿佛睡梦中下意识的行为,“她这样,还是吃点儿药吧!”我的情况很糟吗?薛寒口气里的忧虑如此明显——“不!我不会让她吃药!”象是要护住自己至爱的宝贝,卿越把我搂的更紧了,“那些药里面都有抑郁成分,只会让她没有生气,我宁愿她象这样情绪反复无常,再出格也无所谓,至少——她能随心所欲——何况吃太多药伤胃,元一本来胃就不好——”摩挲着我的额头,卿越如珍宝般疼惜着我,“卿越——你想过吗?元一要是一辈子这样——”“一辈子这样,我会一辈子陪着她!”坚定的承诺脱口而出,有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我的心随着这句话狠狠收缩了下,卿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辈子的诺言啊——

“都是他!元一今天本来很快乐的——”“碰上了就碰上了,他似乎也没想说什么——呵呵,记得以前还和他在湖锦打了一架,都是为了我们家的小妖精啊,幸亏元一不记得了——要命的小东西哦,你到底要你老公吃多少醋哦——”宠腻的啄了下我的唇,很轻,还是怕吵醒我。原来——刚才碰到的那个男人,是我以前的男朋友——以前的男朋友?怎么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怕是感情不够深吧,算了,管他是谁呢,呵呵,卿越终于承认他爱吃醋了,值了!即使,现在我还能想起那个男子的忧郁——

***,武大附中真是个好学校,小小的图书馆里一应具全,除了丰富的藏书,还有设备先进的电子阅览室,作为图书管理员,高科技那块儿,我是碰不上的,只要管好我那几十架子藏书就够了。不过,平时,闲着没事,我总会溜到电子阅览室去上网,反正上上下下我都混的不错,有领导来查勤,也有人给我打马虎眼,所以,我放心大胆地在里面一泡就是半天,其实上网也没玩出什么名堂,就是聊天打诨呗!“你多大?”“20!”“是个小妹妹呢!”“不小了,我孩子都三岁了?”“什么?!不会吧!”“怎么不会,我可怜哪,如今这年月当单亲妈妈容易吗,我骗你?又不是拍言情剧!”“那——孩子的父亲呢?”“死了!”“死了?”“对,高考落榜跳楼自杀了!”“你!你神经病啊!”qq上的男孩头像在发来一声怒吼后,再也不跳跃了,这头,我却呵呵笑的象个小疯子,就是这么缺德,也不去正经聊些什么,就是先无比真诚的和别人交上朋友,正经等人一把自己加为好友,就开始现原形胡说八道地把对方调戏一番,龌龊加无聊透顶,我却玩的不亦乐乎。结束了最后一个跳跃的头像,估计今天勾上的几位全把自己“无情”丢进了“黑名单”,心里有种无比恶趣的满足,懒懒伸了个懒腰,俺要回办公室“进午膳”了——恩,第四堂课还没有下,我还是先去图书馆看看吧,“是个负责的宝宝!”自我夸奖了下,哼着小曲,我拐向二楼的图书室——

“咳咳,各位亲爱的书宝宝们,你们伟大的女王回来了!”站在空荡荡的图书室门口,我无比自豪地喊了句,还忒优雅的牵着衣角行了个屈膝礼,好玩呗,自己娱乐自己,反正我知道,这个时候,图书室连个鬼影子都不会找到——“恩!你们很乖,非常整齐,赏了!”“哎!你们总这么让**心,这本书怎么能插进这一格呢,应该在下面才对嘛,该罚!”悠闲地走进一格一格书架,一边检查着,嘴巴也没闲着,念叨念叨,多有情趣!瞧这份工作,舒坦啊——“啊!”感叹的尾音突然变成凄厉的尖叫,我想喊的惊世骇俗来着,可惜这只大手,错!是这几只大手根本不给我机会,所有的尖叫全被捂变了味儿,竟成了幽怨的呜咽,天哪!人家说图书室是个爱闹鬼的地儿,不会真被我碰着了吧?管他那些,这种时候,俺的胆子到变粗了咧,抬起右脚,俺那半寸小高跟向后狠狠就那么踩下去,“啊!”换那鬼凄厉的尖叫了,感觉身后一片混乱,我乘机闪开,应该赶紧跑的,可是,俺那千年难遇的好奇心到冒出个十全十,看看这鬼长什么样子咧,回头——我目瞪口呆!

“你!——你们!——又是你们!死小孩!我到底和你们有什么仇啊,走哪儿都快要被你们捂死?小兔崽子们!有种偷情就找个好地方啊,三番五次被人碰到,这还叫‘偷’?干脆正大光明到cāo场上乱搞算了!又没有水平,又喜欢玩,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想当年,我和卿——”连珠炮似的指着乱轰一通,突然住嘴,骂那两臭小子,怎么连自各儿的“丰功伟绩”也吐出来了?可是,真的很瞧不起他们俩咧,以前我和卿越坚持走“奸夫yín妇”路线时,几时“偷”的这么没水平过,俺们玩的那个天衣无缝——哪象这对傻小子,前次被我“捉奸”在厕所,这次又是在我的地盘——第一百二十次投给他们一个相当不屑的眼神,我转身就往外走,“偷完了,别忘了把我的门锁上!”冷冷抛下一句话,我酷酷的退场,本来很拉风的一个收尾,却——

“哎呀!你们跟着我干嘛?回你们的家,或者,继续去偷情啊——别跟着我了!!”这又是唱的哪出啊?本以为中午那件事在我“睁只眼,闭只眼”后就完结了,可,真信了这俩鬼孩子的邪,他们到把我缠上了,一下午,一下课,他们就往图书室跑,坐在我旁边就是一径盯着我瞧,俱是一脸机灵精怪的模样,“我叫简乐。”“我叫章哲。”管你们叫什么,我横了他们一眼,又回到手头的漫画上,“你蛮有意思咧,中午你还没说完,想当年,你怎么玩的啊?”漫画被毫不客气的抽走,一双异常明亮的黑瞳凑近我的面前,那个叫简乐的笑的顽皮极了,旁边,那个叫章哲的小男孩乖巧地用双手支着脑袋,也是一脸笑盈盈的瞄着我。细看眼前两张脸庞,真的很精致,干净朝气的有如初生的太阳,可惜,我已经过了对“老牛吃嫩草”感兴趣的阶段了,无动于衷,抽回我的漫画,还是不理!两个孩子还算识趣,再没打搅我,就是这一放学,他们又象跟屁虫一样跟着我,真的很让人恼火咧!

“你——你别生气!我们只是——只是很诚心的想和你做朋友!”简乐同学一副生怕惹毛我的样子,小心陪着不是,一脸诚心的瞅着我,章哲同学在旁边是连连点头,他一直都没说话,就是简乐一句,他羞涩的微笑回应一下,乖巧听话的象只可爱的洋娃娃。这两孩子——看来,一个淘气,一个乖巧,能走一块儿,也不奇怪,相反,我觉得还挺相配——呸呸呸,我想什么呢,眉头打着死结,我狠狠咬了下自己的下唇,埋怨自己的胡思乱想,扭过头,继续往前走。这下,两个孩子更急了,亦趋亦从,“那——那我们请你吃饭,算是为两次吓着你,给你道歉!”身前两张漂亮的脸,两双真诚的眼,都这份上了,我还能怎样,点头了呗!

两小子家庭条件看来都不错,竟然带我来到一家环境蛮典雅的酒吧,“别看这里是个酒吧,它的通心粉很好吃的,还有意大利卷——”到底还是孩子,谈到好吃的东西,眼睛都放光了,“还有巧克力蛋糕——”嘿!章哲小美人终于开口了,声音清清亮亮,好听的很哦,我微笑地朝他点点头,“只是,它是个同性恋酒吧——”一直很大方的简乐,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站在酒吧门前,我睨了眼那招牌,“飞扬”,很清新的名字嘛,我本身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讲那么多忌讳干嘛!“没什么,只要东西好吃!”无所谓耸耸肩,我率先推门而入,余光看见两个孩子眼里溢出的欣喜——

“本店今天整休,不营业!”入眼,柔和的灯光温暖了我的心,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却硬生生象给我喂进了只苍蝇,恶心的我想吐出那颗骤然变硬的心,这个营业小姐有点欺负人咧,店里明明坐着一桌老外悠闲自在的吃吃喝喝,怎么就不营业了?打量俺们地盘上,也“种族歧视”啊!“那他们呢?”她要是一开始客气点儿,我也不至于这么和她耗,可是,一进来那句话,她说的就象打发下里巴人,我还非和她胡搅蛮缠一番了咧,“他们是老板的朋友,属于私人接待!”小姐的口气更不得了了,我的火气也开始酝酿了,可这时,旁边的两个小朋友要退缩了——“算了,我们去别家吃!”“是啊,这家也不是那么好吃——”看这两小没出息的,纽纽身子,我甩开拉住我胳膊的两只手,“放开!今天我还非要在这吃咧!”俺那任性刁蛮的小性子一上来,谁挡的住?“私人接待?能私人接待,就能营业。你们要有心停业,就该在门口挂个‘歇业’的牌子!人进来了,这么一句话就想把人撵出去,象话吗?”我才不是“投诉”般的埋怨几句咧,完全是神情倨傲的在“说落”,营业小姐脸早气白了,竟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这是同性恋酒吧,你是同性恋吗?”胆子粗咧,就算这是个同性恋酒吧,如今这社会氛围也没人敢明目张胆嚷出来,大部分都是那圈子里的人约定俗成的,这小妞敢嚷嚷,打量我会吓傻啊!你敢说,我还敢做咧!突然狡黠一笑,我象个顽劣的痞子,上去凑上她的小红唇,轻浮的就是亲一口,“我就是同性恋,可以吃了吧!”完全一副混世魔王的纨绔做派,我这赖耍的够彻底,够突然——那镶,被我轻薄了去的小姐完全傻掉了——

这世道,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玩头,最怕那赖皮耍横的,我明摆着就是一不讲理的赖皮,能怎样呢,好生接待我们了呗!喜滋滋地吃着滑溜溜的通心粉,我从脸上甜进心里,全身那个爽啊!——“诶!你们吃啊,这儿的通心粉是不错,要是再来点红酒——算了,你们是小孩子,不能喝酒!”还算有点“老师”的自觉,我及时打消了“唆使未成年酗酒”的恶行,“呵呵,你真的很特别呢,还真敢装,瞧刚才那女的被你吓的——”“谁说我装的,我是同性恋!”说的一本正经,还没等那两小子反应过来,我一个叉子就指向章哲,“不过,为了他,我可以成为异性恋!”十足恶魔的邪笑,造孽哦,我兴致一来,连小孩子都调戏,这两傻小子也太单纯了吧,这么好骗?脸齐刷刷变色,双双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他不行!”“我不行!”齐声警告的,连那边一桌老外都安静下来往这边瞧。妩媚地睨了他们一眼,我知道,自己这份妖态不该在学生面前显露,可是,这两个孩子真的很有趣,明明有胆玩禁忌游戏,偏偏单纯干净的有如天使,我恶劣的有心去“亵渎”他们——“怎么不行?你们都说我特别了——”声音轻的象叹息,却妖艳如毒汁,“你再特别也别想染指他!”拉住章哲的胳膊轻轻把他护在身后,简乐这孩子有眼水,他看的出我那一肚子坏水,眼神甚至是凶狠地盯着我,身后的章哲,冷漠的洋娃娃——眼前这对仿佛浑身长刺的漂亮男孩,就这样一脸戒备的盯着我,却衍生出一种奇异的美感,望着他们,我的眼前仿佛正在展开一张魔丽颓艳的黑色羽翼——“你是我的一根肋骨,我的五腑六脏都被黑暗的藤蔓纠缠腐蚀,肋骨还会倚俗吗?和我一块儿沉沦吧!”——谁的低吟在耳旁?谁?——心又开始绞痛,眼前却是慢慢模糊——

“喂!你怎么了?你——哭了?”当一滴冰冷的泪珠划破脸颊,我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在流泪,“走开!”推开凑上前来的男孩儿,我象个泄愤的孩童狠狠用袖子擦了下自己的眼睛,撒气似的丢开叉子,拿起汤瓢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通心粉,仿佛这样,心就可以少痛点儿——“对不起,我们只是以为——”男孩们又变的异常小心翼翼。象只受伤的小动物,睁着红通通的眼,我轻轻摇摇头,小声嘟囔着,“不怪你们,我刚才也是和你们开玩笑的——”突然又变成那个胆小瑟缩的元一,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男孩们只是彼此互望了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坐下来,静静地用餐——“失明的天使!”——低沉磁性的声音突然在耳旁响起,我浑身一僵,怔怔看向来人——

“你说什么?”声音仿佛呢喃出去,此时,我真的象个迷茫的孩子,抬头仰望那个陌生的男子,他有双深邃的眼,仿佛洞悉一切——“失明的天使!我说你是失明的天使,可怜的女孩儿,你看不见自己的心吧!”弯下腰来,男人宛若天神般一指点上我的额头,他这句颇为自以为是又略带怜悯的口吻激怒了我,眼神骤然变的嘲弄,我嗤笑了出来,“失明的天使?你焉知我就是天使?又焉知我只是失明?说不定,我就是只睁着毒眼的恶魔,不仅会让你失明,还会让你失聪,失禁,失命!”恶毒的口无遮拦,我象只愤世嫉俗的小豹子,急于抛出利爪,只为守住自己的心脉不让他人看透。“小骗子!看来是个不值得人救的坏东西,你就守着你那颗茫然的心过一辈子吧!”***,这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烂货!什么洞悉一切的眼,转眼间,恶毒不屑的眼神就挑然而出,点上我额间的指猛然用力,毫不怜香惜玉地狠狠一点,转身就走。我哪能这么饶他,没等旁边那俩想为我打抱不平的小子出击,我已经冲出去了,双手野蛮地拉住那男人的皮带,腿一弯,就想上去给他一拐,可惜——他比我动作快,一转身,我被钳制在他的双手下,“女人太任性真的很不可爱!”就这样双手紧紧制约着,把使劲挣扎的我放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我迟早会踢的你失禁!”抵不过他的力气,可嘴上恶毒的话却一刻也不想停,我恶狠狠地盯着他,“是我错了,原本以为是个天使,原来是个泼妇!”他的嘴巴更毒,该死的男人,我——“海洋!出什么事了?”那桌老外突然都起身往这边望来,“没事儿,这个女孩脚崴了!”男人能没事人般的放开我走过去,全因为我又在发呆了——眼睛逐渐眯起来,连简乐和章哲一脸担忧的跑过来都没留意——海洋??这个名字怎的这耳熟咧?

第五章

“嘟!嘟!”静静的书吧,突然两声电子点击声,听起来蛮诡异,我立马象只好动的兔子摸上卿越的腰间,抽出手机。卿越常说我有“短信痴迷症”,特别喜欢玩这种发来发去的无聊游戏,偏偏自各儿又不喜欢带手机,自然他的手机成了我“八卦”的专用工具。俺两口子闲来无事就喜欢窝在楼下这间书吧,翘着二郎腿躺在摇椅里看各种各样的杂书,卿越比我认真,我没个定性,看着看着就要摸摸这,摸摸那,要么找吃的,要么就去故意惹他玩儿,总记得卿越擒着怜悯的眼神不住摇头的狂样儿,“啧啧啧,难怪从小到大都是个差生!”他如此鄙视我也不是没道理,我这三心二意的性子,是读不好书嘛!这不,一有动静,特别还是我熟悉的“短信”声,我肯定跑的比他快!

“到江汉路b,别带元一!”手机上蹦出的几个字,让俺的眼睛一下子蹭亮,是薛寒他们发给卿越的短信,江汉路b是卿越结婚前住的房子,他们约他去那儿,还不让带着我?——有鬼哦,大大的有鬼哦!书一甩,我兴奋地象个找到乐子的孩子,“卿越,你的短信!”象只野蛮的小猴子,从后面上去圈住正懒懒翻着书的卿越的脖子,一张嘴就是唧唧喳喳个不停,“他们约你去江汉路b,还不准带我,你们要干嘛,是不是召妓——”一本大书毫不留情罩上我的脸,眨个眼的功夫,身子一带,我就被卿越死死梏进怀里,眼对眼,鼻顶鼻,佟卿越吐出的粗气被我悉数吃进肚里,“柴元一!你一天不丢一下你老公的脸,就对不起观众是不是?我召妓,你很兴奋是不是?”话,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俺还分的清轻重,大庭广众之下嚷嚷丢他的脸是小,想象他召妓还一脸兴奋,那就事大咯!“谁说了?!你要敢召妓,看我不——”连忙义正严词,象个坚定的“维权战士”,可惜,到底该怎么维,一时半会儿竟卡住了,我象只昂首的呆头鹅,挺着xiōng膛“嘎巴嘎巴”愣在那里。“看你不怎样——”声音太性感了!硬是从嘴里含着吟出来的,俺老公奸猾奸猾的,微眯着眼,拿眼角睨着我,这个鬼样儿可迷死旁边一圈雌性,但,绝不包括我!危险的信号啊!俺那腰间一圈一圈小肥肉可正被他捏在手里,而且还有越捏越紧的意味——“啊!我就——”急中生智!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的手摸向他的命根子,“我就阉了你!”乖乖!这声音大,这动作辣,这书吧本来就静,这会儿,更静了!我撑着大眼瞪着我老公,我老公也张着漂亮的凤眼看着我,他不动,我也不动,旁边的人似乎也没人动——突然,我看见卿越红润的唇在温柔的翘起,“我知道,我老婆从来不用二手货!”已经听见旁边有人“噗嗤”笑出声了,而我,早已是脸颊彤彤,耳根红红,躲进俺老公怀里遮羞去了——“我还知道,我老婆喜欢我这个原装货!”而这句甜蜜宠溺的轻语却只有我听的见,衣索间红滟滟的一片下,是我甜蜜的笑颜——

想当然,佟卿越怎么舍得把他的宝贝老婆单独丢在外边呢,栓在裤腰带上,也要带着到处走啊。江汉路b,肯定是两个人一块儿去咯!不可否认,俺两口子都是懒东西,舍不得多走一截路,因为下来书吧时,除了钱,什么东西都没带,穿的也是随随便便,均是t恤短裤拖鞋,临了决定要出门了,是谁也不想再上楼换衣服拿东西了,干脆,撒着拖鞋,一身休闲家居就上路了。嘿!别说,俺们家卿越真是个祸水,普普通通的t恤沙滩裤,吊儿郎当的撒个拖鞋,走在大街上,硬还是能“惊艳四座”?!人哪,长的漂亮就是能招蜂引蝶,这不,这么人挤人的公汽上,俺们家那魔王还——我们正前方身前坐着的那位淑女已经不眨眼盯着他十分钟了,啧啧,佩服她咧,这么有难度的侧头仰望她竟然能一直维持三站路?我在心里再次叹口气,如此美丽清雅的女孩儿“哈”起男人来,真还一点儿也不讲矜持咧,火热直接的眼神,看的人醉,看的我麻诶!收敛点儿嘛,那可是俺老公!初起的兴味儿,在她连续看了四站路后,终于变成了醋味儿,没做他想,俺确实蛮孩子气的,嘟着嘴儿,霸道的转个身,一把结结实实就抱住我们家卿越窄致的腰身,还不忘回头死死瞪一眼那小妖精,没等看那女孩儿的反应,我凶狠埋怨的眼神已经直接飙上我们家那祸水——这一看,俺又忍不住要笑出来,那样勾人热情的眼神敢情只有我在承受啊,俺们家佟卿越此时闭着眼,眉头那个攒的死紧哦,只是在我转身那会儿,他纽纽身换个方式习惯性的搂紧我,全身僵硬的,只除了贴近我的部分是柔软的。发现我在看他,猛地睁开眼,象个孩子般立刻不满的撒气,“就是你!让你上去拿车钥匙,你非要搭公车,挤死人,开的又慢,真他妈烦人!不管啊,回来时,一定要薛寒送我们!我是坚决不会再坐公汽的!”哎!娇气的大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罪哦,没好气地横他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来,“好好好,再也不坐,再也不坐,我的佟大少爷!”会如此顺着他,我心里当然清楚,就当他完全不见美色的奖励咯!

可是,我却完全是个见不得美色的主儿,那只要是个好皮囊啊,瞧我那眼神蹭的,呵呵,馋哦!“柴元一!你到底走不走?”卿越的慵懒全堆在眉宇间,还流泻出那么丁点儿玩世,丁点儿不屑,丁点儿不耐,很诱人的,可惜,我完全不顾,死死弯着他的胳膊,眼睛却眨都不眨地盯着跳舞机上的男孩儿,“再看会儿,再看会儿——”一副流连不已,痴迷不已的样儿,“他跳的很好?”卿越口吻里的调侃,连站在前排和我一样如痴如醉的小妹妹都听不过的回头了,原本准备狠狠瞪来的大眼睛却纷纷变成无声的赞叹,没办法,俺老公那可是倾国倾城的貌,嘴巴再坏,也能瞬间掠去所有人的呼吸——“确实很好啊,这种舞就是要这样年轻的男孩子跳才有味儿,青春无限,活力逼人啊——瞧他的舞步多娴熟,哇!都5万多分了,原来我和思音玩这种跳舞机,顶多六千多分就了不得了——”依然是一副赞叹不已,全神贯注欣赏的痴态,此时,那男孩儿交错多变的舞步,热力袭人的青春气息,在我眼里,岂是一个“帅”字了得哦!

“哎——元一,你流口水的样子真的——好丑!”迷瞪瞪的脑袋突然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毫不留情的掰了过去,印入眼帘的是,俺们家佟少爷悲哀不已的眼神,“嘻嘻,我流口水了吗?那也是他秀色可餐,咦——要是我老公也上去秀一把,说不定,我会上去吃了他哦!”一脸赖皮的古灵精怪,笑嘻嘻的眼波里还荡漾着那么点儿媚人的诱惑,这种“色情的娇憨”,俺拿捏的从来都刚够火候,俺们家佟卿越很吃这一套哦,“又给我下套儿?”宠溺的捏了捏我圆润的小下巴,眯起眼的卿越将那份风流子弟的轻佻劲儿演绎的真是十全十个准儿,“小妖精,我到真想看看你怎么吃了你老公!”咬着牙的呢喃出这番话,从容中带着几分玩世的,佟卿越踱向了那台跳舞机,也不知他和台上的那个男孩儿叨叨了些啥,男孩儿立马一脸兴奋的让出空位,眼神中还略带挑衅,到底是年轻气盛啊,比起我老公那分悠闲——啧!热力四射的舞曲,配上这样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调调,到还真是种不一样的风情咧。手随意地插在裤子荷包里,眼神懒散随兴,可脚步的反应却丝毫不马虎,恰如其分地踩着点子,激情的舞调搭上他那样慵懒的气质,撒开一张惑人迷醉的魔网,直勾起人心里最妖冶的涟漪——呵呵!流口水的可不只我一人咯!

“柴元一!别愣着那儿了!过来拿牌子了!”那男孩儿的样子真沮丧,难怪了,输了五十个游戏机牌子,能不懊恼吗?佟卿越也是,一点儿也不让让小孩子,跳舞机的分数一跃到七万零七,就停了脚,恰恰就比那男孩儿多了一分,他还真朝人要那五十个牌子,“算了,人家小孩子,本来就是好玩——”我到装成熟,在旁边假五假六的发扬风格,“哟呵!我老婆什么时候这有觉悟了?这是你老公给你嬴的五十个牌子咧——”坏东西!就会小看我的人格,瞧他撑着下巴细迷着眼坏笑的鬼样儿,我娇嗔地拐了他一肘子,“我一向有觉悟,小孩子的便宜你都占——”“他没占我便宜!他——确实跳的很好!”我老公还没支声,旁边那男孩儿到急上了,然后象是忍了很大的痛,割了很大的爱似地往我怀里揣进一个带子,转身就走。叮铃咣铛的,不用猜也知道,里面是五十个游戏牌子,啧!这孩子,有意思咧!

“喂!小朋友!”待男孩儿应声一个转身,我将带子又丢还给了他,男孩儿正要上前说些什么时,我却一把拉下我老公的脑袋,扎扎实实一个香吻付上,如愿般,我们家佟卿越得逞似地连忙跟进,那狡猾的舌硬象准备好一样,熟练的勾缠上我的主动——“就知道你想要的是这!”软软地勾着他的脖子,我没好气地娇嗔着他,佟卿越到笑的一点儿也不虚伪,大大方方坦诚他的目的,甚至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就是你的‘吃了’我啊,太平淡了吧!”还坏坏的意尤未尽般睨了眼我的唇,心底一紧,我差点被他勾引的又把持不住,连忙瞥过眼,却看见身边的少年——造孽哦,太香艳的镜头刺激的人家小男孩眼都直了,脸红扑扑的——真没觉得什么不对,我依然露出甜甜的笑容,“真的不需要你这五十个牌子,我老公其实更想要我的吻!”我说的是事实,也很真挚啊,可,为什么,那男孩儿的脸却更红了,而且,佟卿越他——“啊!”该死的佟卿越!他竟然突然发神经似地一把狠狠抱起我就往外走,还一脸凶神恶煞,“柴元一!你在那样媚笑给我试试?!小没良心的,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哭笑不得啊,我们家佟卿越这醋吃的——太不着调啊!

“你给我好好呆在这里反省!”真信了佟卿越的邪咧,他竟然就这样一路气呼呼地把我抱回江汉路b,然后象个教训不听话孩子的父亲,非常非常严肃的把我放进卧室的纯白色大床上。盘着腿,仰着头,我傻愣愣地任他点着我的额头训斥了句,目送他气呼呼地关门走出去,然后,非常非常无力的摇摇头——关禁闭,反省,我老公训妻的套路依然很古板,可每用这招,我却非常听话,原因无他,好汉才不吃眼前亏哩,佟卿越真发起脾气来,对着干绝没好处,干脆顺着点儿他——咦?明明小姑要他多让让我嘛,怎么,还是我让他比较多呢,充分说明我是个多么乖巧可人的小妻子——好好表扬了下自己的“贤淑”,努努嘴,我懒散地向后仰去,呈“大”字型摊在床上,两眼空洞地盯着吊顶上的精致吸灯,任思绪千回百转,千回百转的神游,不知不觉,竟陷入梦乡——

“佟卿越!你真的不答应?”一声沉闷的怒吼让我突然睁眼,没有动,我努力竖起耳朵听动静,断断续续的争吵从楼下传来,实在听不清楚,我坐起了身——“砰!”竟然有花瓶打碎的声音,这下我跑的比兔子还快,赤着脚,拉开门,就冲了出去。嘿!楼下蛮多人嘛,全是熟面孔,薛寒拉,许洋拉,陈默拉——等等,他们怎么都这副表情啊,活象嘴里塞了个臭鸭蛋,却又不敢吐出来,为难的不得了——呵呵,有意思,看这群“天之骄子”们吃瘪的样子,很难得哦,我没有继续跑下去,而是偷偷依在二楼楼梯的栏杆上看戏咯。

当然是看戏了,而且,还是出不折不扣的好戏!刚才没细看,这下定眼瞧去——看看,看看,那个站在众人中间,一脸怒气,一脸不公,一脸愤恨的,是谁呀!如果没记错的话,不就是那个活该想让我把他踢失禁的海洋吗?哦,想起来了,难怪当时听这个名字很耳熟嘛,他是卿越的同学,说是刚从加拿大回来,卿越还想着带我去接他呢,切!不请自来,还打碎我们家一只古董花瓶——小气地斜眼横着下面的海洋,心里坏坏打着小算盘,看我不报个狠价讹死你!——“卿越!难道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你都不顾了!”似乎暴风雨般的愤怒已经过去,此时的海洋全身沉淀下的尽是yīn冷,微眯着眼,但那眼光中的凌厉却一丝一毫没有遮掩,全数给了唯一坐在那里的卿越——顺眼望去,我看向我的卿越,此时的他,陌生的让我惊讶,那样的冷漠,那样的绝情,精致的五官全似沉浸在冷然无谓里,淡漠的近乎残酷,“别把兄弟情扯进来!海洋,不值得!”声音依然慵懒,可其中的冷酷,听在人耳里,心寒呐!难怪海洋又激动了起来,声音拔高地似乎都带些尖利,“不值得?!佟卿越,你说不值得?!她是谁!她是奚蔚!我们的奚蔚啊!她回来了,只想见见你,只是想见见你,难道这样你都不能——”“不能!”斩钉截铁的回答,让身边的温度似乎都降到了零点,佟卿越的表情很坚决,也很坦白,“离开了这么多年,还忘不了,那是她的问题,我没有义务去安慰她什么。海洋,当初,既然她选择了和你去加拿大,就应该放下一切。我不认为,现在我还有见她的必要!”“她会那样的选择还不是因为你给她太多的不安全感——”“难道现在我就可以给她安全感了?海洋,你其实很清楚,奚蔚的问题,不是我见她一面就可以解决的。”“但至少你可以安慰她——”“现在,除了我的元一,我没兴趣去顾及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

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多冷酷的拒绝啊!可听在我的心里,却暖烘烘的,为这样的卿越,为这样全心全意为着我的卿越,感动着,骄傲着!也许,那个奚蔚是特别的,是重要的,可,那毕竟是段逝去的情,既然已经逝去,就没有必要再去沾惹,我讨厌举棋不定,粘粘乎乎的男人!所以,我庆幸着,此刻,我的卿越是个冷酷的男人!同时,实话实说,内心里,我也还蛮佩服那个叫海洋的,很明显,这个男人是爱惨了那个叫奚蔚的女人,不是每个男人都有勇气为自己的女人做到这个地步的,去求自己的情敌来拯救自己的女人?愚蠢之至,但也深情之至啊!可,感动终究归感动,我柴元一毕竟骨子里还是个自私的坏蛋,而且忒记仇,楼下那个深情的傻瓜——嘿嘿,对不起了,就冲着你今天竟然敢送上门来挑唆我老公“爬墙”,新仇旧恨,看我怎么跟你算!

“三万!”气如洪钟,我象个拍卖场里喊价的凯子爷,突然伸出头嚷了这句,特别突兀,楼下一众男子全将眼光移向楼梯转角,那里,有个玲珑剔透的女孩儿正擎着狡黠的目光睥睨着他们。能在每双眼里看见惊艳,也在我意料之内,我知道此刻自己有多诱人,披散下来的发抚裹着圆润如雪的脸庞,给我原本娃娃气很重的相貌添上了几分秀美,加之又刚刚睡醒,自然的腮红映照着晶晶亮的大眼,灵气十足,俺又特别会作秀,这么从上往下看去,还真能找着公主的架势,骄傲?骄慢?骄气?总之,我让自己的突然亮相很漂亮,女人嘛,哪个不虚荣,特别是楼下全是帅哥的情况下——“柴元一!让你好好反省,我还没让你出来呢!”在心里小小翻了个白眼,我们家佟卿越优雅起来比王子还高贵,可,毛躁起来真比孩子还幼稚,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横眉瞪眼的男人哪还有刚才的冷冽与淡漠,活象被人抢了玩具的孩子,任性执拗的厉害。“我反省完了,听见楼下有声音,想出来看看——”一顺溜顺着楼梯扶手我轻盈的就滑了下来,没办法,搞惯了,只要住在江汉路b这儿,我从没正经下过楼梯,还没待我老公第n次发出警告,我已经蹦蹦跳跳直接扑进他怀里,“最后一次,再也不敢了!”嬉皮笑脸,我抢先耍赖,“你还有什么不敢?——薛寒!你的笔——”还没等薛寒反应过来,卿越已经抽出薛寒xiōng前别着的金笔,竟然忙活着给我盘起头发,还一边唠叨着,“以后不准这样散着头发就跑出去,象个什么样子——”嚯嚯!我还不知道呀,俺们家佟卿越又吃醋在,俺们散下头发的美美样子当然只有他一人欣赏拉,怎么能美死别人的眼呢!我心里甜孜孜地乐个不停,嘴里却娇气地嚷嚷个不停,“轻点儿,轻点儿,你把我头发弄的疼死了——”“疼死你,小坏蛋,从来不听话——”

俺们小两口这镶热热闹闹,那镶,男人们的窃窃私语,我可一句都没落下——“我就说他会随身携带嘛,没看见他们家柴元一,那才是有鬼咧!”“是呀,还说要他别带柴元一,怎么可能?这小祖宗丢哪儿都是祸害,还是随身带着安全!”“我的金笔啊,一千美金咧,就这样让她当钗子挽头发?——”头发刚好完成一个美丽的结,让我有机会可以插嘴薛寒同志的哀号,“薛寒,这个破笔我要了,钱你找他要!”坐在卿越怀里,我骄蛮地抬起手,直愣愣指向一直沉默在一旁盯着我的海洋,大大方方回望向他,我甚至微微抬起我的小下巴,臭男人!再深情,也是个臭男人!“为什么找他要?”问题是薛寒问的,可我知道,我老公也有此疑问,所以,我看向卿越,“他打碎了我家的花瓶!那花瓶值三万块咧,本来我们家现在就穷,他还把我们最值钱的东西打碎了——”没有任何开玩笑的痕迹,我说的一本正经,却似乎看见所有的男人都快要忍不住笑了,“柴元一!你饶了我们好不好?你们家穷?你知不知道你老公一年的身价?还三万?你老公一个星期给你买十个玩都可以!何况,你在这里诓哪个呀,这个破瓶子值三万?还有,它也不是海洋打碎的,它是我刚才不小心碰到——”眉头越皱越紧,嘴越翘越高,我快气炸了!该死的薛寒!该死的薛寒!!哪个要你跳出来鬼嚼鬼嚼的呀,如果眼神可以变成利箭,我早把薛寒那个大嘴巴射成蜂窝煤了!“佟卿越!我决定了!以后每天下班我们都到薛寒那里去集中!晚饭全去他家吃!反正是他打碎我们家的花瓶,该他赔!”气呼呼地盯着薛寒,咬牙切齿地说,我恨死那个大嘴巴了!这下好,除了被我盯着的哭笑不得的薛寒,其他的男人彻底笑翻了,连那个海洋都——“卿越,看来你真是娶了个宝气!”尽管是淡淡的笑容,可看了依然刺眼,愤愤睨着他,我象只小斗牛,横横地就顶了回去,“就是娶了个宝气,怎样?我老公谁也抢不走!你那个奚蔚,更别想!”死死揽着卿越的脖子,我“悍”地够可以,“我知道了!”深深看了我一眼,唇边依然带着那抹淡笑,海洋朝卿越微微点了点头,竟然转身就走了?这——这算不算我“护夫”成功?——“我的小元一哦,爱死你了!”我只知道我老公兴奋地快把我的唇吻破,傻乎乎的,后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卿越激情的吻已经把我灌醉了——

第六章

“湖北美术学院185周年华宴——”飘逸的鲜红绸带间,醒目苍劲的黑体字迹硬生生把我阻隔在“湖锦”的门外,那个懊恼啊——本来兴冲冲赶来滋润的不得了的,思音中午打电话跟我说,他们学校又发了“湖锦”的贵宾券,约好下班后一起去尝尝它的本月招牌菜“紫鸡蘑菇”——该死的湖美,怎么偏偏今天年庆嘛,还奢侈的把整个“湖锦”都包下来——抱着包,我千万个不爽的靠在门口的立柱上,又不能走,没带手机,现在联络不上思音,只能在这儿等她来后,再看上哪儿解决晚餐了。似怒似怨的盯着一个个拿着邀请信入场的精装男女,一看都知道是些学艺术的,气质卓越,但,此刻,很招我嫌,他们害我吃不成美美的晚餐!

“这剪的什么头发,丑死了!”好吗,思音大小姐一来到不是先在意能不能在“湖锦”吃饭,首先就是耙了下我的头发,毫不留情的嫌弃了番,搞的我也一时忘了吃饭的茬儿,“真的很丑吗?卿越非要我剪成这个样子——”开始愤愤不平,我皱着眉瘪了瘪嘴,摸着自己扎在两边的小辫子,“真信了你们家佟卿越的邪,你本来就是个娃娃脸了,还给你剪个娃娃头?这前面一排刘海,至少让你看上去又小了十岁——”“就说呀,我也觉得这排刘海很拙,可他说什么这样可以减轻点我的媚劲,莫名其妙的——”再次不耐烦地扯了扯自己柔顺的小刘海,我象个任性的孩子止不住的埋怨起来。爽朗明艳的笑容在思音的唇边绽开,揶揄地睨了我一眼,扯开我拉头发的手,“别拉了,剪都剪成这样了,小妖精,你老公也是精过了头,想着法儿的把你往小里整,还不是怕你到处招惹人——”“我招惹谁了?到是他,思音,你都不知道,有个叫海洋的,从加拿大一回来就勾着我们家卿越爬墙——”我就是这个糟糕的性子,思维特别容易跳跃,挽着思音,这会儿,迫不及待地又兴奋地把上次在江汉路b发生的事“八卦”给她听,丝毫没注意两个人的脚步正向“湖锦”的大门移去——

“对不起!请问两位的邀请卡!”直到门前的服务生很礼貌的声音传来,我才想起来,忘了告诉思音今天“湖锦”不开放营业!“啊!思音,我——”话还没冲出口,却见思音拽着我的胳膊就迎向一个刚从一辆奔驰上下来往里走的男士,“张延!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等了好久,快点儿,只怕里面都已经开席了——”说的象是又急又气,根本不待那男的开口,拉着就直往里走,服务生可能看见那男的手里捏着张邀请卡,也没再追究。信思音那小蹄子的邪,我们竟然就这样混进来了?!

当然是混进来的,什么狗屁张延,瞧眼前这男的,由一开始的惊讶,到不解,到了悟,直到现在的揶揄,傻子也看的出,思音认识他才有鬼!“小姐们这样进来吃霸王餐,也算有胆量!”这个男人算很有修养的了,会过自己被利用了,也不生气,只是那笑容很刺眼就是了。脸不红,气不啜,思音同志充分证明了她良好的心理素质以及极佳的应变能力,反而露出眩目的笑容,优雅地微微一颔首,“谢谢您没有拆穿我们,其实我们急于进来也不是为了吃霸王餐,而是,我妹妹她——尿急!”天要杀的小妖精!在这儿摆我一道?瞧她微微侧头轻轻蹙眉,一副“心疼妹妹”的贤淑样儿,却秀美的一塌糊涂,小妖精,作乱都一副天使模样,我们一起厮混二十几年了,还看不见她眼底闪烁的调皮笑意,算白活了!何况,我更不是个好东西!说装就装上了,“姐!快点儿,洗手间!”拽着她的胳膊嚷着就要走,我把小女孩儿率直的憨气演绎的惟妙惟肖,“对不起,她已经忍不住了——”最后留给那位男子一个无奈的漂亮笑容,两个精怪完美退场!

进来就是为了吃霸王餐的,还讲什么客气,只见两个女人拿着餐盘穿梭在各个菜系间,或挑剔,或赞赏,反正这会儿,谁也不认识,专心致志吃个够!“湖锦的菜真是越做越好了——嘿嘿,思音,还是你贼,反应够快,竟然就这么进来了,我还以为今天的晚餐泡汤了哩!”咄了口清清凉凉的米酒,我满足的象只小猫咪睨向一旁的思音,她没有我这么嗜甜,一小杯清茶缭绕唇边,尽是说不出的贵气,“那当然,来都来了,当然要吃舒坦咯,只是没想到这么顺利,那男的挺好糊弄——”“呸!小蹄子,这世上哪个男的你不好糊弄,还说我招惹人,我看你才是——”砰!酒杯清脆匝地的声音!糟!简直是大大的糟糕!只顾着和思音讲话,不自觉地沿着餐桌往后退,竟然没注意后面的人!一脚踩着人家的脚,碰倒人家的酒杯不说,慌忙一个转身,还把自己杯里的米酒全洒在了他身上——亚曼尼——我竟然盯着的是对方稀稀粘粘米酒间露出的纽扣上的字样,千回百转间全是自己要被索赔的价码,一时竟呆住了!没注意,真的没注意,身后的思音似乎惊讶的喊了声——陶白——

“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撞碎我的东西,而且,两次都是在湖锦!”有如醇香的葡萄酒,声音带着丝丝宠腻的甜蜜渗入我的心田,很温暖,我竟然陶醉其间,可,该听到的还是听的很清楚,第二次?两次?我们认识吗?微眯双眼,我毫不矜持的把对方看了个够彻底,他眼底有抹淡淡的忧郁——哈!想起来了!“我见过你,上次在川菜馆,你给了我一杯牛奶,可是,我没有打碎你的东西!”很郑重的说,今天的帐都还没开始算,又牵出一笔,我可得马上澄清!“呵呵,我说的不是上次,而是以前在湖锦——”温柔的抬起手,他似乎想上前抚摩我红润的脸庞,这时,思音却拉住了我,“陶白!别吓着元一了!”声音很轻,可思音拽着我的手却捏的很重很重,“怎么会?我不会吓着她!——到是她,把我吓着了!”变脸真快,男人依然固执的抚上我的脸庞,很轻柔,表情却突然变的轻佻极了,“看她刚才那么把我一撞,好好的一个广告灵感,竟被她撞飞了!”甚至宠腻般地捏了下我的鼻子,听见旁边一圈轻轻的笑声,我猛地从迷惑中醒过来,才发现,他身边还有很多人,俱是一脸兴味儿的盯着这段小插曲——

“是吗?什么狗屁广告灵感,我赔你一个就是了!”毫不客气地挥开摩挲着我脸庞的大手,挑衅地睨着他,眼前这个气焰嚣张的女孩儿突然变脸的功夫,到把旁边一圈人看傻了眼,明明刚才还是一副娇羞小天使的迷糊样啊!余光看见思音笑的忒了然,甚至一副看好戏的悠闲样儿,重新掇起了清茶,呵!还是那小妖精了解我,我就是个恃宠而骄的主儿,管他这个叫陶白的男人我以前认不认识,现在本小姐有兴致陪你抬抬杠。“赔我一个?好啊——恩,我刚才想什么广告来着,哦——是个预防爱滋的广告!”男人象是也蛮了解我的小性子,对于我突如而来的骄慢也不奇怪,环起双臂为难般地皱起眉头,敲着下巴,当他突发奇想般丢出广告题目时,旁边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坏笑,摆明着是逗着我玩嘛!有那么一刹那我忍不住想发火,可,突然冷静下来——计上心头——

只见我随手从旁边的餐桌上端起一小碗清汤,放在左手,右手拿起一个紫砂茶壶,风情款款地走向前面的陶白,巧笑倩兮,也不过如此吧!首先献上左手的清汤,“女人请勿当汤盆——”精灵般的眨眨眼,待他一接过清汤,我赶紧又献上右手的茶壶,“好男人不做茶壶!”一待双手空空后,我小跳步往这个一手清汤,一手茶壶的男人身边一站,象个介绍产品的导购员抬起右手无比庄重的一比,最后一本正经地喊出,“预防爱滋,人人有责!”——现场安静极了,人们似乎都还在回味我的一连串动作——沉默三秒钟后,“哈哈,哈哈——”不知是谁先喷笑出来,紧接着,是哄堂大笑,甚至还有人吹起了口哨,鼓起了掌,“good idea !”,此起彼伏,瞬间,我成了全场的焦点。而我的焦点,却凝结在那镶陶白的眼底,那里面的宠腻——一览无余——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当我站定在陶白面前轻吟出声时,一定纯丽极了,象一个正在教化尘世痴情男子的修女,淡定漠然。“元一,你长大了,也敏感了。”眼前的男人似乎微愣了下,结果说出的话却活象个入世许久的老者,比我更淡漠,突然让我有些没得逞的焦躁,“什么叫长大了,敏感了?你对我还难以忘情!不用感觉,我的眼睛就看的见!”骄横的瞪着他,我趾高气昂,“呵呵,那到说说看,你看见什么了?”更可气了,男人竟然满眼戏谑。“你的眼底明明就写着心疼!你心疼我!上次是!这次一样是!”再装不了沉稳了,我抬起胳膊指着他的眼睛就嚷,象个孩子急于找到珍贵的证据。其实,他如果否定,甚至嘲笑,我都不会意外,可是,偏偏他戏谑的眼却深沉了,“我是心疼你!”直指的食指被他握进手心,陶白大方的承认只让我微愣了下,马上,得逞的虚荣就让我翘起了唇,可,笑容还没有完全绽放,他下面的话就让我羞愤的恨不得上去咬死他,“但,不好意思,让你自做多情了,我心疼你,并不是对你有意思,确切的说——是可怜你!”高傲睥睨的神态,似乎在我脑海里划过一丝痕迹,仿佛许久以前,我确实看到过同样一张脸,可是,想要抓住那副图象,却稍纵即逝,一时间,我竟然愣在那里——

“元一!元一!”再回过神时,满眼堆积的依然是陶白的心疼,是确确实实的心疼啊,怎么会是——可怜呢?“你该去照照镜子,这种眼神会让所有的女人自做多情!”很不客气的拂开他挽在我胳膊上的手,冷冷地睨他一眼,我转身就要走。绝不会歇斯底里的去问他为什么会可怜我,这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男人,不指望听到好答案,反正本来也是想上去和他划清界限的,如果确实是自己自做多情了,反而省事!可,偏偏他还不想让你如意——“站住!”胳膊重新被挽住,身子甚至被强行转过去,双手钳制着,男人的眼神变的无比犀利,“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什么意思?”“大叔,这么有名的诗句,你竟然不知道什么意思?如玉的岁月,如珠的年华,炙烈的感情,现在虽然还能回忆,但是当时的那份情意已经惘然消失了。我解释的清楚吗?”并不在乎他莫名其妙的问题,也没有挣扎,轻启朱唇,带许挑衅的慵懒,我很配合的做答。轻佻的表现却似乎激怒了他,胳膊上的用力更重了,“惘然消失?你真的能惘然消失?即使是你曾经抛开一切,甘愿沉沦于万劫不复的感情?!”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质问,此时,在陶白的眼底,我看到的是那么清晰的矛盾,交织着心疼、不甘、愧疚、自责、爱、恨——他究竟在挣扎着什么,让他如此——痛苦——

冷血自私确实能扼杀掉一个人的好奇心!当我在他眼里看到赤裸裸的痛苦时,我本能的逃离了!甚至忘掉了思音还在大厅的另一侧,我一路跑出了“湖锦”,仿佛身后追赶着洪水猛兽,我连呼吸都想要停止,只是跑,跑,跑——不愿想,却不能骗自己,刚才那个男人的话,那个男人的眼神,那个男人的痛苦,让我害怕!他在释放痛苦的同时,似乎也在撕裂我的记忆,一条无形的伤口正在衍生,即将涌出的仿佛全是黑色的泥藻,一股死亡般的恶臭马上就要将我席卷——呕!终于忍不住,我停下了慌乱的脚步,却蹲伏在路边把所有的心悸与无助吐了出来。酸涩,冰冷,战抖,也许往来的行人都将我视做酒鬼般唾弃,可是,谁又在乎呢?此刻的我,只是紧紧地把自己笼罩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压抑着,悲伤着,痛苦着,直到吐出的全是酸水,我依然不停哽咽着,因为,只有唯此,我才能抚平蛰伏在心口的记忆不被掀开——

“卿越——”只是看见他的背影,我已经不能自已,泪水旁落。此时,站在“寒”会议室门口的女孩犹如一个破碎的娃娃,睁着迷蒙的泪眼,吐呐着支离的呼吸,娇怜决绝,能揪住此刻每个男人的心,更别说我的卿越。转身的一刹,当我看见他温暖的眼,再也忍不住,抬起无力的臂膀,象个娇溺的孩童,一头就冲进他的怀里,“卿越——呜——”没有任何顾及,哭的那个哀戚啊——彻底绞碎他的心!“元一!我的宝贝,别哭!别哭!乖!——哎呀,别哭了啊,元一,你哭的我——”甚至是手忙脚乱,又生怕碰碎我似的,轻轻捧着我的脸,小心翼翼地抹掉我不住掉下的泪,最后干脆用唇一点点的吻——“我的小祖宗,你别哭了啊,你真要你老公心疼死?!——乖!告诉我,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敢欺负我的元一——”象哄小孩子一样,一边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一边靠着我的唇小声逗着,真是疼我进骨子里啊,感觉我老公连呼吸都压抑着,生怕惊扰到我似的——

“没——没有人欺——欺负我——是——是——我好象——忘记了一些事——”终于在他亲昵的温度里,我哽咽的出了声,红红的鼻头,红红的眼,我象只小兔子腻在我老公的怀里还在不停的抽噎,“忘记了一些事啊,乖,不哭了,来,告诉我,忘记了这些事,让你很难过吗?”把我抱的更紧些,卿越轻轻用拇指摩挲着我的脸颊,温柔坚定的眼神,让我全心信任着,依赖着,诚实的摇摇头,我愿意把自己最心底的感受告诉他,“不难过——就是——就是害怕——害怕想起来——”“那我们就不想起来!元一,你只要记住,这个世上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你还有一个永远跟着你的老公,他会永永远远等着你,陪着你,保护着你,就——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一滴冰凉的泪竟然滑过我的脸颊,那不是我的——猛地抬头,却是卿越紧闭的双眼,但我已经看见了!看见了那双眼合上前盛满的红——“卿越——你哭了?”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哀戚,我震惊地抬起手探向他的眼,却被紧紧攒进一个冰凉的手心,猛地睁开眼,卿越的眼里满是伪装的凶恶,“胡说!谁哭了?只有你这个好哭佬才会哭!好了,终于不哭了,该来看看你老公准备的结婚周年礼物了,就知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一定忘了,明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口气恶狠狠地,动作却轻柔的不得了,抱着我走向会议桌前。卿越的极度不自在,让我这才发现,会议室里那双双看戏的眼,全是盎然的兴味儿——啊!不活了!!我怎么就忘了薛寒那几个大嘴巴了哩?

“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老婆哭啊!”还没等我作声,我老公已经先开口帮我出气了,一群贱人!看的滋滋味味,就差没喊“安可”了,“见过,就是不知道元一的泪腺能如此发达——”死薛寒!还敢不知死活的发感慨?我们两口子同样吃人的眼,加上旁人识时务的推攘,让他突然意会过来,赶忙改口,“哎呀!错了!错了!我们元一怎么能这样哭呢,会伤身体的——呵呵,柴小姐,劳您过目,这可是卿越特意从藏北找来的银饰,知道您最喜欢白银了——”谄媚的够狗腿,死薛寒越来越会耍宝了,才没去管他那油嘴滑舌的小人样儿呢,此时,我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一套精致异常的银器上了。

真的很漂亮!熠熠银光灼亮了我的眼,真切的叹喟轻轻溢于唇齿,莫怪我如此惊赞,因为,从小,我就和银饰有渊源。小时侯由于先天不足,一直都体弱多病,于是年迈的太祖母,便将她压箱底的银项圈挂在我稚嫩的颈上,那项圈,因为年月过久,竟已微微泛黄。约摸祈福有了作用,反正我是磕磕碰碰活了下来。读鲁迅的闰土,便也有了别样的感觉。于是特别钟爱银器,总觉得它有一份神秘悠远的味道。“黄金豪华荣耀,钻石冷冽清高,都太过张扬,而玉石的温润,多了一份委婉,珍珠又太过细腻。还是银好,随意的,没有羁绊的,却又贴心的诉说着自己的故事——我们家元一这么小就有眼光——”总记得,十岁生日时,收到长辈送来的许多礼物,对于那些珠珠串串甚不感兴趣,独恋上那里面的银饰,我哥如是说。柴鹤总能为我任性的小嗜好找到最美好的理由——

现在,我的老公又如此奢侈的娇纵着我的小嗜好!喜爱它,我自然知道眼前这套银饰的价值,至少二十万,特别是这个香囊。镂空银香囊构思巧妙无比,香囊的上下两半球用以子母口相扣合,里面有两个同心圆环,环内又有一玫小焚香金盂,同心圆环之间及与金盂之间均用对称的活轴相连,无论怎样转动,里面的香灰都不会导致洒落,这种持平装置运用的是陀螺重心原理,能始终保持水平状态而不使香料撒出。唐代的仕女们,就挂着这样一个精致的香薰,袅袅娜娜的笼在轻衫薄纱里,勾了唐朝男人的魂。想来,比我们现在的女子,更有情趣得多,细致得多。可是,我更钟爱是里面的一个福禄牌,心型,正面是一只鹿衔着一个太阳,反面是一个福字,链子是圆形的环,环环相扣,链子相隔不远,还坠一个个小铃铛,走起路来,一定会铃铃作响——拎着链子在眼前轻轻摇晃着,璀璨的银光照应在我晶莹如水的眼眸里,加之唇边那抹清丽嫣然,让我看上去一定真纯烂漫极了,我知道,我在欣赏银,他们在欣赏我,男人眼里的纯丽尤物也不过如此吧,殊不知,眼前这个纯艳的天使,心里正酝酿着一个多么糟糕的点子——

“薛寒,你这有小刀吗?”突然作声,惊醒一圈迷离中的男人,同样也疑惑不已,要刀干嘛?不过,薛寒还是乖乖奉上一把精致的藏刀。“不错,这把刀够硬,相信能刻上——”仔细端详了番,我自言自语,可把他们搞糊涂了,“元一,你刻什么,这刀快着呢,你小心点儿——啊呀!!柴元一!!你干什么呢?!”薛寒本来还很关心的调儿,在看到我认认真真的拿刀开始在福禄牌上刻划时,陡然升高,“作孽哦,这个福禄牌可是唐代的珍贵藏银,你——你个败家子!完全在糟蹋东西!——”“薛寒!闭嘴!元一想刻,就让她刻。”卿越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宠腻地把怀里的我抱的更紧些,头靠在我的肩上,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你想刻什么?”象个娇惯小孩子的父亲,温柔还甚感兴趣的问我。听到旁边一圈男人的无奈叹息,我根本没在意,只是扬起欣然的俏脸,温情地看着我的老公,“我就想刻个‘一’字,明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我想把它送给你——”没想到,以下的话全被我老公含进嘴里,卿越似乎开心极了,重重的吻了下我娇艳的唇,“快刻吧!我的宝贝老婆,这个‘一’哪里只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啊,它还是我最亲爱的元一,不是吗?我会永远带着它的!”是啊,我想着刻上一个“一”,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自私的小女人啊,想把你一辈子刻在你老公心里啊!

第七章

我一直认为懂得抽烟的人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魅力,特别是女人。阮玲玉最让人怀念的时候也正是她手里夹着烟沉思的时候。低头凝思的时候,那分专注和柔情及柔柔升起的烟雾象温柔的恋人,缠绵的缭绕着,在空中点点消失。所有的不快,所有的忧伤,所有的不解,都在弥漫的烟气中慢慢的升腾——此时,我眼前的思音,就是这个味道,一低头的温柔,一低头的忧郁,一低头的心事——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

其实,女人在缅怀故人时,也不尽是哭啼,有时,让人窒息的静默,也正是她们宣泄悲伤的时候。而我,是个能够静待悲伤的人,“你有双冷静,却让人温暖的眸子!”思音曾这么说,所以,每到这个特殊的日子,她习惯和我呆在一起,她静默着,我注视着她的静默,她感受着我的注视——仿佛一场仪式。她知道,我看似纯灵无念的双瞳里,有她此时最急于寻找的平静。

“想过要孩子吗?”思音突然开口,让我确实有稍许的意外,以往她在沉思的时候,从来都不曾说过话。不过,此时,她幽远而略带慵懒的微笑冲淡了我的微怔,眼前的思音有种神秘的美感,让人很享受她这样点缀着沧桑的忧郁。“当然想,而且,一定要是个女孩儿,我会把她养成个sexy cool girl!”小有自豪的低笑,我一直都把自己未尽的风华寄托在自己将来的骨血里,“sexy cool girl?”思音玩味儿一挑眉,然后莞尔,轻喃出声,却似在自语,“说的好啊,27年前,她又何尝不是想要一双绝世的sexy cool girl,可又曾想,自己竟死在这对孩子身上——”话里的淡漠又似嘲讽,却依然裹着深深的忧伤。我知道,思音话里的“她”是指她的母亲,而一对孩子——思音还有个只小一岁的妹妹,8年前就出国了,思音从来不愿提起她,我想可能和她母亲的去世有关,如果我没记错,思音的母亲离世和她妹妹出国是同一年——

再没出声,直到思音优雅的按掉烟蒂,我知道,她沉湎忧伤的时刻已经过去。通常这个时候以后,我都会陪她去墓地献上一捧黄色月季,这种蕴涵歉意的花束,思音总会精心挑选,仿佛捧上的不是一束美丽的鲜花,而是一颗赤诚的忏悔——我和思音很小就玩在一块儿了,可是对于她的家庭,我却一直不甚了解,她不愿提及,我又不喜多问。只是大致知道,她没有父亲,只妈妈和妹妹,而且家境似乎很好,从小,思音的吃穿用度都是一等一的贵族享受。印象中,我也没见过她的家人几次,只模模糊糊记得,她妈妈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想也是,不是个美女,怎么生的出思音这样迷死人的小祸水?——妖媚而清新、充满森林的气息、幽远而宁静、令人迷惑,中和了体味后的麝香将所有香息一并捕获,散发着夏日里最后的浪漫。这样一个将柔媚与清纯融为一体的如水女人呵!我n次毫无保留的投去我的赞赏——

“元一,你就穿成这样去见我的妈妈?”卡!赞赏瞬间击成碎片,怎么会忘,美女往往都不会有多好的心肠,她们眼刁嘴毒心硬,瞧瞧,刚一利用完人家发泄忧伤,就开始嫌弃俺们的穿着了。不过,低头看看自己随意的休闲装扮,去拜祭长辈,确实有些不妥——但,俺又是何等聪慧的人物啊,灵机一动,朝思音顽皮的皱皱鼻头,我已经有了主意。首先,拉下两个幼稚的小辫子,迅速盘成一个歪歪的髻。然后,将上次卿越送给我的那套银饰中的长链子,原本我是绕着三转,围在脖子的,很有波希米亚风格哦,现在解下来,松松垮垮的搁在腰间,微微的沉下去一点,倒又成了几分小布尔乔亚的感觉。变装过后,虽然依然显俏丽,但多了分沉稳与雅致,连思音都在一旁啧啧摇头,“sexy cool girl?将来还是老老实实教育你闺女吧,免得都跟你似的祸害人间!”“就要祸害!俺闺女那自然条件将来肯定比我好,想她要是遗传了我们家卿越的美貌,我的聪明——”“打住!我还是觉得你老公稍微聪明些好不好,你?!拜托,您那智商——”“呵呵,那就都遗传他好了,我无所谓,反正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嘿!俺心态好着呢,一点儿也不介意的,还一脸小得意的摇摇头,逗的思音呵呵直笑,看得出来,她开心多了,这样,我也安心了!

可是这样舒心的感觉并没有延续多久,刚进入墓地的入口,远远就看见思音妈妈的幕前立着两个黑色的身影。我明显感觉思音瞬间僵硬的神经,太快,她眼中飘过的情绪是如此复杂,有惊,有伤,有痛,甚至有恨!但很快,全掩盖在冷漠下,此时,思音的静默到冰凉的可怕。是谁能让思音如此?好奇地顺着她的眼光看去,这时,那两个身影正好转身,待我看清他们的相貌,我却也愣住了!不是那个让人惊艳的美丽女孩儿,而是,她身后的男子——海洋?!——

当精致的高跟碰击在冰冷的石阶上时,如此妖娆,亦如此高贵。一束俊秀灿烂的黄色月季绽放在清雅的墓碑下,旁边静立一个如水般灵秀的女人,思音知道吗?此时的她,真象一位高贵的仕女,神圣而柔媚,仿佛可以包容一切的过失——但,这些都只是世人的错觉,和她厮磨了二十几年了,我还看不出思音此时的心潮澎湃,这死党算是玩假了。虽然,很疑惑这个叫海洋的,怎么又参合在这?可是,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个漂亮绝艳的女孩儿,一定是思音的妹妹,瞧这姐俩如出一辙的灵动大眼,真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两汪清潭。可惜两个女孩儿都是太会伪装的高手,情绪隐匿的太高明,相同静无波的淡然,到让眼前的气氛显的更诡异。

我很识趣的,人家的家务事,有两个超级大灯泡立在一旁,怎么说都不妥。很懂事的上前站定在墓碑前,恭敬的鞠了三个躬,然后双手合十喃喃念了些祝福之语,我祭祀逝去的亡灵时向来虔诚。“思音,我到下面去等你!”安慰地朝思音眨眨眼,也很有礼貌的朝那个女孩点点头,我准备先行告退,留给人家一些私人空间。却在转身间,被思音拉住了胳膊,“不用了,我们现在就走!”思音象个依恋的小女孩,非常温情的走近墓碑,在碑上亲亲一吻,“妈妈,我改天再来看你!”再抬起眼时,已是全然的冷绝,转身就走。“你真的厌恶我到如此——”女孩的叹息淡不可闻,可是,我们都听见了!思音无动于衷,继续往前走,只有我知道,她的背影僵硬极至。“你真的厌恶我到如此吗?!姐!!”一个转身,女孩儿的哀绝响彻yīn空,我看到的是双再怨痛不过的眸——

终于,思音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的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泄露太多的情绪,痛!怨!恨!甚至是毒!尽管她开口的声音依然冷然——“我们还是互称名字的好,那样的称呼,在这里,你我都不配承当!”“就算你再不愿承认,我们是姐妹是事实!”“哈!姐妹?!姐妹会二十几年都在争吵,都在仇视?甚至,会害死自己的妈妈?!好一对姐妹啊——”“不!!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害死妈妈,没有!!”思音似乎有意识的在刺激自己和那个女孩儿,眼神凌厉的可怕,毫不在意女孩儿接近崩溃的边缘,亦趋亦步,依然不住残忍地说着冷酷的话,尽管,连她自己都被伤的体无完肤——“没有吗?妈妈正看着我们呢,我是凶手,你也是凶手,妈妈就死在我们的面前——”声音几近鬼魅,眼前的思音情绪扭曲的可怕,我再也看不下眼,上前拥住令我心疼的她,仿佛身感同受,我就知道,此时的思音已经痛苦的快要窒息了。

“够了!别说了!!”那边,脆弱的女孩儿,也有人呵护着,海洋怜惜之至的姿态,真宛若无价珍宝,“奚蔚她这么多年过的也并不好!她这次回来,就只是想见见你——”海洋这时却有意识的看看我,我毫不留情的瞪了回去,奚蔚!!当我一听到这个名字,再多的怜惜也化为乌有,眼神甚至也变成犀利的看向对面埋在他怀里的苍白女孩儿。“不必了,我们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好!”思音这时也仿佛重新武装起自己的情绪,恢复冷然,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依然在轻颤。再次毅然转身,这次,走的决绝,徒留下身后女孩儿怆然的低泣——

一路上,双手抱xiōng的思音都在沉思,我也没去打搅她,只是默默地把她引进热热闹闹唱着儿歌的肯德基。待我买好全套的翅桶,坐下,才发现思音舒心的眼,“怎么想着来这儿,闹死了!”虽是惯有的苛刻,但我看的出,她已经平静多了,“没办法,我没你有钱,只能请你吃这些垃圾食品咯!”“少来,你要什么钱,佟卿越还怕你花不完他的钱呢!”也不做作,两个奔三的女人,坐在一堆叽叽喳喳的孩子中间大大方方地啃起鸡腿。

人家是以酒消愁,我们是以鸡消愁,一桌子鸡的残骸,吃痛快了,郁闷的情绪也发泄了,我看到思音已经全然的放松了。“可以和我说说了吧,藏了这么久的身世,总该让我们这些小市民窥窥您的悲壮家史了吧!”故意调笑着说,我知道,思音此时是需要倾诉的。“什么悲壮家史?肮脏史罢了——”点燃一只烟,缭缭烟雾中,思音的眼静的几近透明,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49年解放前,武汉的大资本家,国民党的高官都忙着外逃,我外公却在出逃的前夜,心脏病复发逝世了,只留下一个独生女儿守着庞大的家产等着共产党收编。文化大革命时,我妈妈被当作“资产阶级的尾巴”下放农村,受尽折磨,临了还被人强奸,虽然后来一直强占着她的那个人被枪毙了,可还是给她留下了两个毒瘤孽种。平反后,国家反还一切私有财产,妈妈带着我们姐俩儿回了城,外公留下的遗产足够我们娘叁儿过几辈子,却无法弥补心上深深的劣痕。请原谅我这么说她,妈妈几近是变态的在教育我们姐妹,她要求我们残酷的竞争,什么都要求是最优秀的,小时侯,我真的很怕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思音在极力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她握烟的手都在颤抖——“也许,奚蔚也是怕她的吧,可,我们真的只会怕她,就算有恨——那也是给彼此了吧,我们姐妹真的生下来就好象有仇,呆在一起的日子,就只剩下算计,嫉恨,诅咒——但这恨真的只给了彼此,从来没有给妈妈啊!却还是害死了妈妈——不可思议吧,我妈妈是被我们俩活活气死的!八年前的今天,就为了一次钢琴比赛,我和奚蔚在家大吵了一顿,我们两个都不知道自己的嘴能恶毒到如此,最后连‘婊子’‘狗娘养的’都骂出口了,我们都疯狂了,甚至,甚至忘了,妈妈也有遗传性心脏病——她就那样一口气没提上来,死在我们面前——”再没有出声,思音的泪象断了线的珠子默默地,默默地流着,可她却浑然不觉,还在不停的吸着烟,大口大口的吸着,痛,在烟雾里升腾——

“哪个世家大族不出点儿丑闻,你不常这么说吗?想开点儿吧,都过去了!”痛定思痛,往往会更痛。递上一杯咖啡,我试图以轻松的语调宽慰她。“丑闻?确实蛮丑的,所以,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怕吓着你。”不在意般地拭开眼帘旁的泪珠,思音确实缓和了许多,挑眉睨了我一眼,“切!小看我了吧,一起玩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的量?丑闻!你知道的,俺们家的丑闻还少啊,老爸‘老牛吃嫩草’‘霸占’了小妈,我‘第三者插足’‘强抢’了‘小姨父’,嘿嘿!”“家丑不可外扬”,我还“扬”的得意洋洋,够要命!逗地思音终于展愁开颜,好笑的点了下我的额头,“知道你们柴家厉害,好东西都给你们家要去了。对了,刚才那个男的——你认识?”舒雅的轻搅着咖啡,思音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炯炯的目光盯着我,想回避过去都不行,她干嘛这么敏感嘛,我本来就不想把她妹妹和卿越他们的往事对她说的,“恩,认识,他是卿越的同学!”“这么巧?那奚蔚——”瞒不了她的,我决定实话实说,“他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一回国就拉着我老公爬墙的同学,他想让卿越去见你妹妹——”“扯蛋!!谁要是来敢惹你,管她是谁,我都不会放过她的!”思音看是真气极了,竟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都气红了,我连忙扯住她的手臂,“没惹着我,没惹着我,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卿越很冷酷的拒绝了!”“那是你老公象个男人!岂有此理!哪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死缠烂打的,还有没有廉耻——”思音这样伤感情的话,真让我为难极了,那毕竟是她妹妹——“思音,思音,你冷静点儿,我知道你为我好——”轻轻拥住她,我就知道这件事肯定也伤着她了,“你知道,卿越有多疼我,没人会惹着我的,再说,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元一,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有这样的妹妹——”刚才回忆那么痛苦的过去都没有崩溃的思音,这会儿,埋在我的怀里,竟然哭出了声,哎!瞧这事搞的——

就知道这件事让思音知道了,没容易完,只是万万没想到,它竟然就此掀起了一重巨大的波澜——

那天,本来真的很快乐。

“叮铃!”谁这么勤快,一大早就来敲我们家的门?此时,赖在床上的两个懒鬼,谁都不愿意下去开门,双双用被窝把自己包裹的那个严实,比着耐力,反正就是坚决不去理会那恼人的敲门铃。“叮铃!叮铃!”嘿!信他娘的邪哦,千刀剐的,门外那个到是最有毅力的,还不停的按?!“元一!去看看!***谁这么作死,一早晨跑来讨嫌!——”死卿越!他自己一动不动,还用脚蹭着我,非要我去开门!“哎呀!不去!要看你自己去看!讨厌!”我可比他还赖,一脚踢回去,贴着枕头,睡的更死。一小会儿后——“***!到要我看看是哪个兔崽子,一清早来送死!!”猛地掀开被子,本身就有起床气的卿越怒气冲冲地去开门了,这镶,依然舒舒服服埋在被子里的我,笑的那个奸哦——

还怎么睡的着?裹着被子,我蹑手蹑脚地也慢慢下了床,偷偷跟着后面去看到底是谁,真的好奇嘛!我是挺坏哦,明明自己已经醒了,还非让他去开门,可怜的卿越咧,昨天晚上玩游戏凌晨两点钟才睡,现在才几点?八点都不到!肯定烦死了!呵呵!忒不厚道的,我还一脸坏笑地躲在墙后面伸出头去看——“元一!!”不好!!被卿越看见了!他正好回头,逮住我探究的脑袋——忙不迭转身就跑,可是,裹着被子的我象只笨重的虫子,还是被他一跨步,一捞手就抓住了,“呵呵,我还没看到是谁呢——”在他怀里还不老实的纽动,笑呵呵地一个劲撑着脑袋去看他身后,“小坏蛋!真是个小坏蛋!明明醒了,还把你老公踢起来开门——”一只手护住我的腰,一只手竟然就这样隔着被子打我的屁股,我哪儿干,也伸出双手,去好玩的捏他的脸颊,“你还不是踢我了的,懒鬼,一点儿都不疼你老婆——”两个人竟然就这样毫无顾及的疯逗起来,只到那镶有个无奈的声音传来——“拜托!你们两个都有点良心好不好?是你们昨天千求万求,让我一早晨当闹钟来喊你们去看‘泰银展’的,我也不愿意起这么早咧!!结果来了,还被你们嫌来嫌去?!你们两口子才是过分咧!”——是薛寒!!再连头也不敢伸一下了,埋在我老公怀里,快笑死咯!

看来,我柴元一上辈子确实是个祸国殃民,劳神伤财的妖孽,自己一无是处,到有着无比奢侈的喜好,吵的一圈子人为**劳——“嘿,看看这是谁啊!幸运呀幸运!能在这儿碰见我们深居简出的晚嘉大美女,真是托这闺女的福啊!”一下车,没想到旁边车位出来的竟然是我小妈!薛寒“闺女闺女”的怪叫,真想让我上去踹他两脚窝子,还好,小妈先给我出了气,“薛寒,还没娶着老婆也不好好反省反省啊,小心那张嘴害的自己断子绝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我小妈单晚嘉的确丽质天成,天生的冰肌玉肤似乎永远含烟凝碧,瘦长而丰腴的体态似乎永远婉转有致,此时不施粉黛,声音轻柔,言谈举止间却流露出一种岁月历练后的美丽与智慧。咳!还是那个话,俺老爸有福哦——

“小妈,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薛寒到有一句话没说错,小妈自嫁给老爸后真能用“深居简出”来形容了,有时我都想不通,如此才色无双的女子竟能甘愿在家“相夫”?可是,看小妈却甘之如饴。有时,看她静静陪着老爸身边推砚碾墨,那股淡淡的柔情,却是天下最甜蜜的幸福——“溺水三千,且容我任性,只取一瓢饮,纵是蹉跎了豆寇,消弥了红颜,也愿伴君一程,哪怕化作枯荷听雨声。”总记得,书房里,小妈挥墨时的绝丽神采,及那隽永秀俊的小楷字。看来,老爸之于小妈,真是她此生不悔的幸福。这世上我最至亲的男子在他的余生有此女子真挚相随,夫复何求啊!——“你爸爸本来也要来的——”小妈柔柔的声音玉润淡定,牵着我的手舒宁微笑,“可是,他有一场学术报告是别人拜托了好久的,他推辞不过,所以,嘱咐我今天来一定要给你挑一款最漂亮的银饰,你爸爸说,你结婚一年了,都没有送过你礼物,他一直存着这个心呢,听说今天有银饰展——”说不感动,那真是假的!我那把自己的小女儿捧在心里疼的老爸哦!我知道,我出嫁后,老爸嘴里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其实是真舍不得的啊,虽然从小,我都是在小姑的照顾下长大的,可是,老爸对我的宠,对我的爱——26年,他每年都记得送我一件礼物,即使现在我已经嫁为人妇——

“元一,别哭啊,你爸爸他是想把礼物亲自送——”“没有,哈——小妈,我只是突然好想爸爸——老爸也真是的——这儿的银饰肯定很贵,他的积蓄也不多——”又哭又笑,我象个孩子一样粗鲁擦着眼,不想这么娇气的,可是一想到老爸——真的很感动嘛!幸亏卿越不在身边,他和薛寒走在我们后面,否则,他又要笑我象个小女人一样好哭了——“呵呵,那也是你爸爸的心意呀。元一,你喜欢什么款式,泰银的式样大方又不失细致,很不错的——”托着小妈的手,俺娘俩儿亲热地走在前面正准备兴致勃勃的参观异彩纷成的纯银世界,却突然发现身后有些小骚动,一转头,才发现不好,卿越他们竟然被保安拦住了!

“对不起,先生!您身上的银饰不能带进场内!我们有规定,为了安全起见,私人银饰不能带进展厅!”原来王府饭店为了防盗,在宴会厅前特意设置了一个数字化智能型探测安检门,我和小妈身上都没有银饰,所以进来时也没在意,可卿越身上——他脖子上一直都带着我上次刻有“一”的银制福禄牌!哎!麻烦了!我们家佟少爷决不会搭理他们这些破规矩的,他少爷身上任何东西都忌讳着呢,最不喜欢人家瞎碰鬼挨,说他有洁癖也好,特别还是他那么贴身的东西,果然——“管你们什么规定,我就是要带进去!”倨傲任性的神气,印在他那张惑人眩目的五官上,到仿佛浑然天成,好象这男子天生就该享有特权,到让一旁的保安有几分不安,“先生,不好意思,这实在是因为——”保安的一再罗嗦,让卿越终显不耐,掏出手机,皱着眉头就按下一串按键,“我是佟卿越,王府饭店,我准备撤股!”“啪!”的合拢手机,完全不顾安检门的“咭吱”乱叫,傲慢地,很显不耐的,向我大跨步走来,在我眼里,此时的他到象个闹脾气的孩子,“我们进去!什么破规定?我的福禄牌说带一辈子就带一辈子,怎么可能想取下来就取下来?我到真要看看,他这儿的泰银有多金贵,保护的象孙子一样——”牵着我的手,卿越的“八旗”做派显露无遗,旁人又能怎样?看身后随后匆匆赶下来的象个经理模样的人,在一旁又是点头,又是赔笑的样儿,我只能无奈的苦笑了,怎么会忘,我老公始终是个被惯坏的小霸王咧!

许是刚才进场时的小插曲坏了他的心情,卿越一路牵着我逛展览都显的兴趣缺缺,整个人懒洋洋的,看什么都说不好看,我干脆一手搭上他的颈项,象哥们儿一般“仗义”逗着他,“小气包,还在生气?其实我觉得这里的银饰也还不错,光泽式样都蛮有新意!”“不好看,没有一件比得上我的福禄牌,上面可有我的元一刻给我的意义深长的‘一’字,这些银饰光泽式样再好,也没它值!”宠腻的把我搂进怀里,亲昵地摩挲着我的额头,原来我老公更看重的是银饰的意义!那他刚才闹脾气不是少爷作风发作了?只是因为那是我刻给他的福禄牌,他说他要带一辈子不离身——突然眼圈又有些微润。讨厌!我现在怎么这么容易善感,可是——实在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这两个男人,父亲和丈夫,他们都太容易让我感动,让我幸福——其实,这样想想,为了他们,即使流干我一生的泪,哭瞎我的一双眼,又有什么不值得呢?为了他们,什么都是值得的——“元一,元一?你哭了?哎呀,你怎么哭了呢,我——我瞎说的,这些银饰是蛮好看,我说错了,好不好?——”看见卿越手足无措的珍惜,我心头更是一紧,泪珠竟象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掉,“卿越——卿越——我——我爱你——”哭的丑的象个傻孩子,抽噎的甚至语无伦次,可是,这一句,确实我是此时最想说的,尽管很丑,尽管很破,这一句,却还是彻底震傻了我的卿越!他那样的表情,我此生难忘!

第八章

“妖精!小妖精!柴元一!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让你老公当众就——”脖子上肯定又是一圈牙印,当卿越甚至是粗鲁地把我一把搂进怀里时,就一直紧紧埋在我的颈项里喃喃,我纽动着,想找着他的眼,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可是,他把我搂的太紧,紧到似乎想把我揉碎进他的身体里,直到,我感觉颈项间一圈圈,一圈圈的湿润,我才知道,我把我老公弄哭了——

尽管,我哭的依然在抽噎,尽管,卿越把我搂的几乎让我窒息,可是,我的唇边仍绽开了一抹绝丽的笑容。所以,当卿越终于放开我,在他那双红通通却清亮异常的眼眸里,毫无意外,我看见自己令人惊艳的纯丽模样——嫣红的面颊,嫣红的唇,清润的水眸里荡漾着的全是幸福的娇柔,那抹淡淡的笑容沉静迤俪,如天使般烂漫,又如仕女般宁和——这是一个幸福女人的模样!——卿越笑了!笑的如此真挚,如此满足。“这是我的女人,我佟卿越的女人——”着迷的眼光一滑,突然十指紧扣,卿越牵着我转身,竟然高声宣布道,“今天全场所有的银饰,我全部买下,献给我的妻子!——元一!我爱你,至死不渝!”全场哗然!轰隆中,我真正体味到被高度关注的滋味——

“一掷千金,某富商博红颜一笑!”“名贵银饰展,某名流买下全场赠妻子!”“精英公子千金示爱显风流!”全是头版头条,报纸上的标题一个比一个耸动,也一个比一个俗气!可是,俺喜欢!呵呵,干嘛要那么矫情,喜欢就是喜欢,虚荣就是虚荣,俺老公给了我这样一个童话般的梦幻,我干嘛要暗爽?所以,当薛寒他们特意抱着一打报纸一大早就来敲我家的门,想看看我娇羞的小家碧玉样儿时,我却真正给他们示范了一回儿什么叫“大家风范”。

“这家报社挺有眼光,这款银镯确实是昨天全场最靓的,登在头版足够打眼——很显然,这家报社的老编没商业头脑,这种八卦,女人最想知道的是男主角有多帅,有多凯,男人最想知道的是男主角有多大,是否是老少配,女主角到底是那男的第几春,他——他登这些干嘛,同志们都知道这些银饰有多昂贵,有多难得了,同志们更想知道的是这些银饰将来主人的情况!本身就没有照片来佐证,还不具体描绘一下,啧啧啧,一点儿新闻敏锐性都没有——”优雅地翘着二郎腿,我一手拿着杯我老公才给我煮好的咖啡,一手掂量着报纸靠在沙发上摇头晃脑,每篇每章,逐词逐句从头评到尾,看的旁边一圈男士直摇头,直叹息——“佟卿越!你上哪儿找的这种老婆啊,妖孽啊——”“是啊,卿越,真难以置信,那么——那么肉麻的话,你竟然真说出来了?你们家小妖精给你下了什么蛊啊!”“毁了!毁了!我们佟大少也终于沦落为三流文艺片的男主角了——”瞧他们个个攒眉眯眼,捶xiōng扼腕的可惜样儿,好象我们家卿越给他亲亲老婆当众示爱是件多么蠢的事情一样,哼!不浪漫!所幸,俺两口子都是没心没肺,就是脸皮厚的人,管你们怎么损,俺们照样滋滋有味儿看着报纸,我管娱乐版,他管财经版,反正也是“有些人”免费一早送来的,不看白不看!

“卿越,你们家元一的银饰本来也不少了,昨天你又给她买了那么多,有没有想过做这方面的投资?”怎么能忘,这群镶钻的“金童”都有颗绝佳的商业头脑,所以,他们会关注我那些永远只是买回来后兴奋一阵儿,就随手丢在旮旮旯旯的奢侈品的走向,一点也不奇怪。“没有,本来就是买回来给她玩的,我永远不会拿和元一有关的东西去投资!”放下报纸,卿越抿了口咖啡,表明了态度,显然是兴趣缺缺。可这时,我却来了劲!“陈默,这些东西也可以投资?”“当然!小姐,你这些玩具可是人家眼里的稀世珍宝,特别是昨天那套‘国色天香’系列里的银香囊,今年不知有多少品牌发布会镶中了它,那可是最佳的搭配饰物——”“银香囊?很普通啊,我哥在我十二岁的时候也送过我一个,比这个漂亮!”象个骄傲的小女孩儿,我微微抬起下巴,显摆着我们家柴鹤的眼光。“拜托!我的柴小姐,昨天那个银香囊意义金贵些好不好,听说这是唐宪宗送给自己最宠爱的妹妹襄阳公主——”“陈默!那个香囊,我出售!”卿越突然出声,而且脸色口气似乎都不好,我和陈默都挺纳闷儿,他似乎非常反感这个香囊。果然,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嫌恶,卿越的声音微扬,甚至有些尖锐,“那个襄阳公主贪yín放纵,声名狼籍,她的东西让我恶心,卖了,多少钱我都卖!”卿越急于脱手的样子,任性的象个孩子,让我哭笑不得。可是,真的很奇怪,这一点儿也不象我们家“玩物丧志”型的佟大少会说出的话,通常这个坏东西,越臭名昭著的东西,他越感兴趣的啊——“那我买了吧!”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海洋?!他也来了吗?我刚才怎么都没注意?也是,这个让我一开始就没好印象的男子,见了他我也只当没看见。只是,他会想买这只香囊,到蛮怪异咧,因为,他一点也不象我们这些会“玩物丧志”的人——

“百宝装腰带,真珠络臂鞲。笑时花近眼,舞罢锦缠头。”诗句在卿越玉润的低吟中滑过。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随意把玩着刚才被他视若敝履的鎏金银香囊,虽然卿越的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但脸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带着疏离的气息,尤其是他抬眼睨向对面的海洋,眼里那抹冰蓝色的光芒,看似随意,其实犀厉无比。“和今天的人相比,我觉得一千多年前的唐朝女子们生活更接近生命的本色,那时的生活节奏缓慢,她们有充足的时间尽情雕琢和修饰自己的容颜。她们可以用几年的时间为自己雕琢一支心爱的玉簪,用每天的大部分时间细细梳理自己的云鬓,描画红妆。不见得元一一定要温故她们的生活状态,但,我希望,我的元一能象她们那样惬意悠闲的生活,纯粹享受生命的愉悦。所以,我不在乎花多少钱来满足她对银饰的喜好。这件鎏金银香囊是华贵,但就制作工艺而言,它不如何家村所出者精细,显然是晚唐作品。海洋,如果你真要买,价钱,好谈。可是,我们先要说清楚,这玩意儿买回去后,只能用做商业用途或私人收藏,决不能送人,特别是女人。我不管这东西以前经过多少人的手,可它到了我这儿,就算打上了‘柴元一’的标签,我老婆玩过的东西不想沾上其他人的味儿。这点,希望你能理解!”漫不经心中,却有着不容置疑的霸气,卿越一字一句中都显露着他的任性,尽管对面坐着的都是他的朋友。

“在商言商”,我老公这时候冒出来的“奸商气质”到让我蛮欣赏,毕竟,自各儿家出去的东西即使它在糟糕,谁不认为是好东西呢?何况,这件鎏金银香囊本身就尊贵无比。轻轻摩挲着银香囊上镂刻的鎏金团花,我象个局外人一样安静地坐在一旁,悠闲地观望着眼前的一切。男人们谈生意,我插个什么嘴,只指着我老公卖个舒心得了。有意思的是,那个刚才说要买的海洋同志,此时到没了声气儿,只一劲儿盯着我。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大方方地也盯着他,甚至嘴角隐隐还有些得意的捉弄,呵呵,我们家佟卿越那人精,是不是料着他会把这银香囊送到奚蔚那儿,故意堵他的嘴啊!好!大大的好!不怕缺德的说,就算把这香囊烧了,我也决计不想它进了奚蔚那女人手里!俺小女子记仇着呢!

“我能理解,你开价吧!”以为他一直盯着我还有什么想法呢,没想到他到爽快,淡漠的将眼光调向卿越,掏出支票本签上名撕下一张就放在茶几上,“我们公司最近的宣传计划正好是以中华文化为主题,这只香囊可以派上用场,既然刚才说,它已经打上‘柴元一’的标签,那能不能就麻烦元一协助我们拍一组宣传照,说实话,这件鎏金银香囊,除了元一,还真没人能很好的诠释它的气质!”挑眉睨向那边的海洋,还是那样冷淡的表情,却能说出这样的奉承话,还真是“商人本色”咧,不做赔本买卖,接受你一个条件,他也要搭上一个。“嘘——海洋!有头脑咧,找我们这位报纸上正闹的沸沸扬扬的‘富商妻子’做广告,够本了!就是看,卿越舍不舍得他们家柴元一抛头露面——”“不用抛头露面,这组照片只做市场开发,不会大面积发行。”随着海洋的解释,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了卿越那儿,却见他吊儿郎当地睨向我,“我们家里的买卖,一般都是我谈,我老婆拍板!”刷!瞬间转移,所有的视线又都聚向一直闲闲抛着香囊玩的我这里。既然决定权在我,也不矫情了,放下香囊,拿起支票,我一本正经地坐好,看向海洋,“这件香囊就卖给你,可是,这张支票里除了香囊的售价,应该还包含我拍宣传照的出场费,还有,上次你们上我家打碎我那只花瓶的赔偿费。”在商言商嘛,谈到价钱,我是一点儿也不含糊。海洋是点头了,到是旁边那些精英男士们看地直摇头,“啧啧啧,卿越,你们家柴元一黑啊,这一拍板算都赚到了,上次那个花瓶——她还记着呢!”我老公什么也没说,只是宠溺地一笑,有这么精明的一个小妻子,他用的着说什么嘛!偷着乐吧!

一千多年前富丽堂皇的大唐世界会是如何?那个世界里有流光溢彩的牡丹坊,有精致华丽的各色衣饰,女子们的时间总是为了美丽而消磨。她们穿着透明飘逸的弋地长裙,细细地研朱施粉,在眉目之间点缀着精巧的花钿。她们在长安的街道上从容地行走,发间臂上的饰物叮咚作响——是否有如我现在这般闲适悠逸?——脑海里勾勒着千年前的街景,我漫步在江滩旁林立的时尚丛林中,“不见得元一一定要温故她们的生活状态,但,我希望,我的元一能象她们那样惬意悠闲的生活,纯粹享受生命的愉悦。”卿越的话印在脑海里,回味在心里,甜进灵魂深处。突然觉得,我老公身上具有这个世纪罕有的童话气质,你看他晚上依靠在沙发上睡着的身影,会觉得温暖的安心以及心酸的感动。他的宠爱像一盆健康的绿色植物,光线充足,即使一直流浪,但会永远在你身旁。还有什么可挑剔呢?他就是叶慈的诗里“多少人赞美你年轻时美丽的面容,只有一个人爱你年老时脸上痛苦的皱纹”的那种男人。而,这个男人是我的。

想到此,快意盎然,不觉脚步更加轻盈。今天,是我去履约的时候——给海洋的公司拍宣传照。说实话,这件差事还真让我有些新鲜感,哪个女孩儿不欣羡聚光灯下的耀眼生活?我也是个虚荣的俗女子,当然梦想过自己能象明星一样瞩目,可是,到底是年纪大了,学思音说的话,“小女生的这种俗丽思想都退化了”,也不见得我有多成熟,反正就是没了那股兴奋,只剩下游戏般的好玩儿。呵呵,能让我这把年纪还去体会下模特的感觉,真还得谢谢这只鎏金银香囊咧!睨了眼随意款在斜挎皮包钥匙扣上的银香囊,我的笑意更深了,佩服我们家佟卿越哩,这么贵重的银饰,他硬是象嫌弃的不得了,“这玩意儿只和钥匙扣一个价值!”往皮包上一勾,就推着我出门了,非不让我好好给包起来。这样也好,耀眼的银泽随人的脚步有节奏地颤动不止,摇曳生辉,也是别样风情。

“jf”,纯黑的字母镶嵌在雪白的墙幕上,简洁而醒目,却折射出不容小觑的霸气。薛寒是搞广告的,总在他那儿混,自然知道这家国际广告公司的底气有多足。“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海归”派的海洋到底崇洋,有钱都不给自己朋友赚,广告不选薛寒的“寒”做,到去给这外国人做?以我们家和薛寒同志的交情,俺心里自然是有点想法的,即使已经走进了“jf”雅致的大厅,我依然有些无事生非的挑剔。“好好一个广告公司搞的象个买场,花枝招展,到处都是愚蠢的兴奋,无知的尖叫——”嚼着口香糖,心理冷哼着,淡漠的看着眼前雀跃涌动的少女们。当然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一定又是那个超级偶像在这里拍广告,引来无数狂蜂浪蝶的死心追逐,这种场面在“寒”也经常看到,只是既然有心挑剔,今天看来就格外刺眼。

“可怜的小朋友,在这里静默的守侯是等不到上帝的垂青的,我们需要的是张扬与自信——”全场突然陷入一片漆黑,过度分泌雌性荷尔蒙的大厅沉静下来,同时,环绕的音响里传出一个磁性迷人的声音,只是中文不甚标准就是了。让人意外的是,此时,一束强烈的白光打在那片雪白的墙幕上,我的身影竟然印在上面?——秀出肩膀的条纹露肩上衣,在腰间系上一条细细的彩绳,配上豆沙粉红的七分裤,休闲中透露出清雅的气质,如此干净的一个女人,怎么——会是小朋友?只见荧幕上的我微微蹙起眉头,清冷的开口,“我有张扬与自信,只是,并不等着上帝的垂青!”准确找到摄象头的位置,投去厌烦的一瞥,我转身就向外走去。无不无聊,这个广告公司在大厅里娱乐客户啊!

鎏金银香囊在腰间熠熠夺目,我到希望身后那双双追逐的目光是冲着它。不好玩!聚光灯下的感觉刚才也算体会了一把,象被刷着玩儿的猴子,没意思!——“元一!”就快走出门口时,背后传来焦急赶来的脚步声,我的胳膊被一只大手紧紧圈住,“别走!刚才是个误会!”印入眼帘的是海洋蹙起的眉眼,“误会?”有意无意瞟了眼他攒住我胳膊的手,太用力了吧,生怕我跑了似的。自然地松开手,他好象也平静下来,微笑着朝我比了个“请”的姿势,“确实是个误会,刚才大厅里是‘jf’为一个知名化妆品海选模特,形式特殊了点儿,他们只要求女孩子一定要拿出急迫见到偶像般的热情。主办方不知道你是路人,他们以为你也是征选的模特。”原来如此,误打误撞间,我竟然被人家占便宜般喊了声“小朋友”,也算让人哭笑不得。算了,我也没那么小量儿,姑且就当成对我看上去年轻的褒奖吧!嗨!俺这心态也太“阿q”了吧,被人喊成“小朋友”可以算了,可是聚光灯下这么任人掰来掰去的感觉可不能再要,一本正经地看向海洋,我得事先和他说好,“要拍照,我就这个样儿了,别试图在我身上添油加醋!”盯着他的眼里尽是强势的任性。对面的男人只是看着我,眼底似乎滑过一丝苦笑,“走吧!柴元一——”竟然忽略地任他牵起我的手,因为,我好象看见,他在“柴元一”后面无声的加了个后缀——小朋友?

糜烂的质朴?这个“假洋鬼子”摄影师到蛮会遣词嘛,观察了我半天,他沉沉地只说了这五个字。没有化妆,没有修饰,甚至那件重要的道具——鎏金银香囊,也没让我从皮包钥匙扣上解下来,他只围着摄影棚划了个整圆,让我顺着那轮圆圈放松的走就是了,只是要求每一步,都要走在圆圈的线上。这到有趣,我只想象着自己是个走在钢丝上的娃娃,悬空的天际,任我脚踩一线,遨游其间。管他聚光灯跟随在旁边闪耀的有多厉害,渐渐,渐渐,我竟然走入了迷,苛刻地要求自己平稳地走在线上,不能有丝毫的偏离——

“元一!!”突如其来,严厉的叫声,仿佛执意要将我从偏执中拉醒,猛然停住,我愣愣地惊在那里!竟然听见明显的抽气声,骤然,闪光灯如潮水般向我涌来,这时,我终于感觉到它有多么刺眼。“停!你们这样个照法儿,迟早把我晃成个白眼狼!”双手挡在眼前,我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有多么讨厌这么强烈的闪光。可眼前这个摄影师到象是如获至宝般,盯着我一个劲儿的啧啧称叹,“perfect!perfect!执拗的痴迷!倔强的天使!”虽然,我知道这搞艺术的多少都有些神经质,可,象这个摄影师这样五个字五个字往外蹦的神经法儿,还真少见咧!不禁觉得好笑,淡淡咧开唇——我敢打包票,我的笑容里丝毫没有善意,可——“哦!天呐,宝贝儿!别动!就这样,别动!please!冷情的精灵——”相机又是一闪。这次,再没和他多废话,我直接纽头走人。可他还要上前来拽住我,“别碰我!”非常生气地吼过去,还没碰上我的双手连忙举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吓着你,只是,你太——对不起,我真的无法形容,你的情绪很透明,很真实,而且非常诱人,很容易让人着迷——”“再容易着迷,你也别再跟着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食指直指他的鼻间,丝毫不为他的“溢美之词”所动,我恶狠狠的抢白道。被个神经兮兮的疯子赞美,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荣幸。

“海洋,你上哪儿找的这么个yīn暗忧郁的天使,她的气质太堕落了,迷离颓美——”再次无力的摇摇头,那个宝贝疯子还在后面说?——yīn暗忧郁?气质堕落?迷离颓美?他个“假洋鬼子”普通话说不清楚,形容词到知道不少咧,乱套一气!“有伦,我知道你很兴奋,可是,你真的吓着她了,回来再说!——元一!等等!”又是在门口,我的胳膊被追上来的海洋紧紧攒住,这次,我没好脸色了!使劲甩开他的手,扯下钥匙扣上的鎏金银香囊就丢进他怀里,“交易完成,谢谢你通过这种方式让我知道自己是个‘堕落的小朋友’!”“你还真没那么笨,知道总结一下自己,难道——你不是个‘堕落的小朋友’吗?”身后嘲弄的声音硬生生阻住了我的步伐,一股火气直往上升,这个海洋——他存心的是不是?!——硬是吞了那窝火,别理他!停下脚步应了声,就是成全了他的意图。我继续往前走。“柴元一小朋友!你真的很勇敢!很堕落!你难道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你和你的柴鹤——”“元一?你真的是元一!!”猛然回头,真的好想搞清楚海洋高声喊出的那半截话什么意思?!什么我和我的柴鹤——可是,只来的及看到那边海洋异常明亮的双眼,我就被裹进一个火热的怀抱——

第九章

“放开!”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抱住,真的让我反感透了,冷冽地开口,我丝毫不掩饰自己有多么的嫌恶,希望这个不知又从哪儿冒出来的疯子能赶快识趣的滚远些,否则——我的右脚已微微抬起,随时准备好让他“断子绝孙”。

“柴鹤说,他的妹妹是地狱里最后一滴黝黑的泪珠,值得为她放弃心中神圣的十字架。小妖精,你真的把你哥吞噬地尸骨无存了吗?”炙烈的环抱丝毫没有见松,甚至我右脚恶毒的企图也被他完全桎梏住,如此无赖的霸道,此时,我却忽略了,不是因为听见了“柴鹤”,而是,耳边这道亲昵的呼吸里竟然隐含着斑驳的恨意!

冷静下来,我僵硬着身体任他将我紧紧圈在怀里,静静等待着他的平复——是的,相较之下,这个缠绕着我的疯子显然比我更受刺激。我也很好奇,到底我刺激到他什么了?——“柴鹤说,他的妹妹是一只扑朔迷离的精灵,从来不是俗市中专心的狩猎者,她总是很认真的看着这个世界,就算是捕捉,也是那样的充满童心。就象现在,睁着大眼,理直气壮地注视着——”修长的手指覆上我的眼棱,指缝间,我看到轻浮而飘逸的微笑惊艳在一张非常贵族的脸庞上。“啪!”毫不留情地挥开那只手,趁机赶忙向后退一步,我象只全身紧张的小刺猬,死死盯着他。没有立马转身就离开,是因为,他已经两次提到柴鹤了,而且,我很肯定,这个声音和刚才大厅音响里的声音同出一辙!

“别假惺惺装亲热了,你其实恨我要死!”我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并一定要坦然地说出它。显然,眼前这个贵气十足的男子料想不到我会如此直白,微怔后,唇角泄密,如此冷漠的淡笑才属于他。“果然是个敏感的女孩儿,那你应该知道找到你后,我的目的!”“屁话!敏感不等于先知,我又不认识你!”顶撞的确实粗俗,可是,对一个明显“恨”你的陌生人,有必要礼貌吗?男子优雅的唇线闭合,敏锐的目光毫不客气地直射向我,“看来,你确实不喜欢利物浦,那里的一切,你全忘了!”近乎严厉的谴责,是谴责我不该不喜欢利物浦,还是,不该忘了那里的一切?可是,无稽之谈嘛,我根本没去过利物浦,谈何喜欢,谈何忘记?连还嘴的兴趣都没有了,横他一眼,我只想趁早离开这个古怪的男子。

“你真的爱柴鹤吗?”身后的声音真的不大,可是,它足以震动我的整个灵魂!我爱柴鹤,几乎写了一辈子的四个字啊,刻骨铭心!现在被一个陌生的男子如此讥诮地问出,仿佛在玩弄我心地最神圣的信仰,我能不愤怒吗?yīn郁地转身,却在浅笑,五官隐藏着婉若精灵般的妖冶,黛眉之下一双黑瞳,带着冷意,穿透午后的暖阳——

“柴鹤是我唯一的兄长,我爱他,天经地义,没有真假之分!”不卑不亢,我睥睨他对我的质疑!“啪啪啪”男人竟然拍着巴掌向我走来,此时,完全不再掩饰他眼中分明的恨意,“好个‘唯一的兄长’,好个‘天经地义’,柴元一,看来你终究还是个俗气的女子,绚烂的沉沦后,却依然要拾起伪善的外衣。你可以装做不在意利物浦发生的一切,也可以‘端庄’地去享受你选择的婚姻,可是,请你不要再打着‘爱他’的旗帜去毁了他的一切,你不喜欢利物浦,可是,柴鹤的一切在利物浦!”语辞锋锐,眼眸藏恨,句句苛刻,咄咄逼人。我简直难以置信!他——他凭什么子无虚有的给我按上这么多罪名?!

“你——你神经病啊!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我几时不喜欢利物浦了?我又怎么忘了那里的一切?莫名其妙!我从来没去过利物浦,忘掉那里什么啊?柴鹤的一切在利物浦?废话!他现在好好的在那里留学,我怎么去毁他?你到底是谁?和我哥——”无辜至极!我奋力地吼出自己的怨愤,今天这是怎么了?到处碰到这样的疯子,全是疯子!“元一?!”男子的震惊写在脸上,是我全身不住的战抖,还是我眼棱中滑出的泪滴?不允许他的丝毫靠近,我哽咽地指着他,怨毒地盯着他,“你不得好死!你冤枉我,我哥不会饶你的——”“元一!!”还是被他一把紧紧攒住,男子执意盯着我的眼,倔强地圈住我,“你看清楚!看清楚!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阳煜,阳煜啊!利物浦,安菲尔德——”“放开!放开我!”不住的摇头,使劲的推拒,是我疯狂了,还是他?“元一!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柴鹤呢?你的柴鹤呢?!”痛心的巨吼震住了我!一瞬间,我呆呆地愣住了!——柴鹤?我的柴鹤呢?——心,忽然裂开了!

每个人都只有一颗跳动的心,呼吸靠它,生存靠它,如果,它受伤了,它哭泣了,怎么办?怎么办——蜷缩在角落里,我紧紧护住它,我听见它在呜咽,我看见它在流血,却无能为力。眼泪干涸在脸庞,我象个乖巧的孩子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守护着我的记忆,守护着我的童心,那里,有哥哥的笑脸,有哥哥的歌声,有哥哥的一切——

“元一,元一——”

“别去碰她,她已经受伤了!”

“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元一怎么会——”

“她失忆了!柴鹤死后,她失去了所有和柴鹤有关的记忆。也许,在她愿意记忆的世界里,宠爱她的哥哥依然优秀的在利物浦留学,她依然是那个崇拜着,依赖着兄长的元一。”

“你说什么?!柴鹤——他——胡说!胡说!你是谁?你在胡说什么?!”

“我叫海洋,是个和你一样‘恨’着她的人。柴元一——一个多么灵动的可人儿啊,天真、聪慧、敏感、放纵、偏执、优雅、任性、倔强、决断、勇敢地犯错,承担责任。每一个形容词套在她身上,都不为过。她霸道地占据着每个人的心,娇纵的享受着每个人对她的付出。可是,她毕竟是个自私的孩子!她不允许任何人侵占她的一分一毫,哪怕是从她那里乞求一点儿怜悯!我为奚蔚争取一丝怜悯,你呢?是为你自己吧。柴鹤离开利物浦,确实是为了他妹妹,可是并非有心一去不返,元一结婚那天,他搭乘回航的飞机失事——”

“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飞机失事?为什么我们没有接到通知?!为什么我们从来不知道他出了事?!”

“因为,噩耗传来的那天,元一疯了!”

“疯了?!——”

“你确实轻视了这个女孩儿对她哥哥的爱。也许她不记得见过我,可是,我却清清楚楚记得在婚礼上,那个穿着圣洁婚纱,伤心欲决不住吐着鲜血,却依然笑若粲然的魔艳天使——”

够了!!!够了!!!为什么要血淋淋地掀开?!我只想简单的思想,简单的存在,简单的呼吸!为什么非要掀开这鲜红刺骨的记忆?为什么非要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窒息,撕裂——原来,我一直活着,清醒的活着,绝望的活着!——

仰望星空,星稀雾薄,一轮明月在天,眼前却竹叶婆娑,铃鼓戚戚。我仿佛看见了你给自己安上仙羽,飞向化外;仿佛看见你忽明忽暗的身影,仄仄的逼来。泪水旁落——

“矜尚不存乎心,故能越名教而任自然;情不系于所欲,故能审贵贱而通物情。 ”

“哥,你在说什么?你很喜欢这片竹海?”

“恩,我很喜欢这里,因为,这片竹海里藏着一位魏晋名士的赫赫风骨。元一,你不是总问哥,我最崇拜谁吗,告诉你,我最崇拜的人就是隐埋在这片竹海下的一位孤高绝傲的斗士,他叫嵇康!”

“嵇康?好象在哪儿听过——哦,对了,爸爸说他是魏晋时代最有风度的人!”

“呵呵,看来爸爸从小就把我们家小精灵抱在怀里陪他做学问,是有好处啊,耳濡目染,小机灵鬼,都知道嵇康了!”

“呵呵,我很能干吧!哥,嵇康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你说你崇拜他,爸爸也总赞赏他——”

“嵇康是三国魏人,他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见过的人都感叹‘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即使在对仪表甚为挑剔的名士眼中,他也是仪伟不凡,连醉后都是‘巍峨若玉山之将崩’。好友山涛评价他的为人‘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如此潇洒飘逸,孤高绝傲,却不幸诞生在一个篡权僭位者高压统治下的时代,嫉恶如仇的血性,注定了这个不懈追求光明的普罗米修斯杀身成仁的惨烈。”

“篡权僭位者?是司马氏吗?爸爸每次提起,也是象你这样又惋惜又痛恨的。”

“惋惜痛恨?元一,你领会的很好,是这样的感情啊。那司马氏野心毕露,惧怕崇尚清谈的士子们的议论,在极度的恐惧中布下了一张囊括朝野的巨大罗网,士子们一句话不对便可引来杀身这祸。顿时,举世齐喑,晦莫如深,到处一片死气沉沉。司马昭得意了,他挥舞着沾血的屠刀,轻篾地渺视着这些犬儒名士们。然而,像狗一般地活着又岂是嵇康所能忍受的?他头也不回地钻进了竹林,留给司马昭一个冷冷的背影。在竹林的日子里,他始终避谈世事,把深沉的苦闷都有埋藏在心灵中最隐秘的角落,与他‘居二十年’的王戎‘未尝见其喜愠之色’。

才华横溢,胆色过人的钟会对嵇康的人品学识钦慕不已,邀约贤俊之士寻之,发现他正在树下打铁,他旁若无人挥锤颇有节奏地砸向铁砧,同进也有力地拷问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过了很久,钟会若有所思,起身离去,他这才问道:‘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答:‘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他就是这样,以最消极的方式积极的抗争,威慑着委身世俗的芸芸众生。

他是隐者,但他又是不屈地与司马氏集团斗争的战士。他象一只卓尔不群的野鹤,又似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亭亭孑立。为了自己心中的正义,他可以潇洒地抛去一切:名与利,甚至于友谊与生命。刑场上,他最后一次弹响了《广陵散》,无数的人被他的琴声所感动——”

“哥,你崇拜他,是因为——他能勇敢地舍去一切吗?”

“呵呵,不!元一,不是因为这样,至少你哥哥没有那么勇敢,他舍不得你,舍不得太多。我崇拜他,是赞赏他的生活态度,‘越名教而任自然’,把人从名教桎梏中解放出来的反朴归真。人呐,就应该按照自己的爱好选择生活方式。他做到了,他“放达”,他“隐而傲世”,岩壑、溪水、竹林、柳村、野花、花草、茅屋、铁钻、大锤、古琴、浊酒、薄粥,膝下儿女戏嬉,这是他的生活。淡中有味。我会象他那样,过自己喜欢的人生。元一,希望你也能!”

“恩!哥,我知道了!哥,你刚才喃喃念道的就是嵇康的诗句吗?你最喜欢的是那句吗?”

“是的,最喜欢这句。不过,还有几句,我也很欣赏。”

“教我吧,教我吧,哥哥喜欢的诗,我一定要会!只是——我最讨厌背诗了,怕记不住——”

“小机灵鬼!还有你记不住的啊!好了,别噘着嘴咯,象只小丑猪,呵呵!别怕,哥教你。其实,诗歌都是讲韵律的,掌握了节奏,体会了意蕴,到时候,你想忘都忘不了了。我这里有一只铃鼓,我们都看着这片竹海,你一边回想着刚才哥和你说的嵇康的故事,一边和着铃鼓的节奏,跟着我读,一会儿你就能记住了——旨酒盈樽,莫与交欢。鸣琴在御,谁与鼓弹——”

“旨酒盈樽,莫与交欢。鸣琴在御,谁与鼓弹——”

“仰慕同趣,其馨若兰。佳人不存,能不永叹? ——”

“仰慕同趣,其馨若兰。佳人不存,能不永叹? ——”——

“旨酒盈樽,莫与交欢。鸣琴在御,谁与鼓弹。仰慕同趣,其馨若兰。佳人不存,能不永叹? ”低低地吟,一遍又一遍。金色铃鼓,轻轻摇晃,外圈鼓框的各个长条型孔中的那对小铜钹也随之上下震动,发出清脆却又哀绝的声响,丝丝带动空气,丝丝扣响回忆——还是这片竹海,还是这声鼓韵,却,孑影单支,人魂两世!

哥,十三年前,你带我走进这片竹海,你打着这只铃鼓教我记下这些诗句,你告诉我,嵇康伴着绝响《广陵散》的余音袅袅绝尘而去。可是,你没有告诉我,刑场上,他最后一次弹响《广陵散》,引得无数人感动的同时,他可知道挚友向秀的思念?夕阳下,一辆小车经过那旧时的小屋,一切如旧,竹子依旧翠绿,夕阳依旧把它的余辉洒满整个庭院,只有那个对着夕阳弹琴的影子却为何不见?那首感人至深的绝响为何不闻?向秀的孤寂更向何人说?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是痛彻心扉!那是神魂俱裂!“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的无奈哀痛,你舍得你的元一去独自伤历?!哥,你说过你舍不得的啊,舍不得的——

“旨酒盈樽,莫与交欢。鸣琴在御,谁与鼓弹。仰慕同趣,其馨若兰。佳人不存,能不永叹? ”诗句一遍遍的吟,铃鼓一遍遍的敲,日星交替怕什么!僵馁切肤怕什么!纵使,吟破干裂的唇角,敲碎枯槁的手骨,我还是要不停的吟,不停的敲。柴鹤!你听着,你听着啊!在这片你最爱的竹海,你的妹妹在等待,等待你的归来!——哥,带我走吧——

第十章

“旨酒盈樽,莫与交欢。鸣琴在御,谁与鼓弹。仰慕同趣,其馨若兰。佳人不存,能不永叹? ——”

“卿越,把元一放下,你休息一下吧!这三天,你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一直在找元一。现在,终于找到了,你真要休息一下,否则,你垮了,元一她——”

“薛寒,你见过折翼的天使吗?那天,在那片竹海里,我捡到了她!仿若失去了神奇的魔力,无法折翼的起飞,只能婉转的歌唱。她就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低吟着这句诗,执拗地注视着那片竹海,似乎极想被它吞噬。真是个自私冷酷的女孩儿,不是吗?柴鹤死了,她就谁也不要了,谁也不要了——”面庞边轻柔的摩挲,是我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呢喃,熟悉的湿润——是啊,我真是个不乖的坏女孩,专门让我的老公流泪——我醒了,是的,我已经醒了。

明明知道他抱着我就这样坐了整整一夜,明明知道他痴痴傻傻,哽哽咽咽呢喃了一整夜,为什么我就是睁不开那双眼,说不出一句话呢?没有忘,我的卿越也是个娇气的孩子,我吓着他了吧。记得,在竹海里,在执迷的边缘,身后他的那声“元一”,是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脆弱,支离破碎,磨折了整个灵魂啊!

“罢了,罢了——我的元一不就是这样一个任性倔强的孩子吗?薛寒,还记得我说过吗,这个女人,我会一辈子守着她的,她如果走了,我不会独留——”

“卿越!!”薛寒肝胆俱裂般的惊栗,丝毫不比我心灵激荡开来的疼痛弱,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薛寒全身的僵硬与无措,一如我此刻的窒息——卿越,你是存心的是不是?你存心要碾碎我的心啊——

“没事儿,没事儿的,元一或许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都是海洋不好!他怎么!——”

“住嘴!永远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人的名字!!元一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放过他!”冷冽的口吻犹如地狱的罗刹。卿越的决绝,卿越的残厉,让我心疼,让我难过。何其幸!何其不幸!多情总被无情伤,我的世界没有一个无情的灵魂,可为什么还会是伤痕累累,血泪斑斑?惜福啊,柴元一,要惜福啊!

“元一,记住,每个人都有两颗心,一颗用来流血,一颗用来快乐!”柴鹤的轻语在耳畔滑过,我缓缓睁开眼。如果注定流血的心是给了哥哥,那么,快乐的心就留给卿越吧,他是两颗心都嵌在我的魂魄里啊!“卿越——”我知道,这一声呼唤,点亮了一个完整的灵魂!

“这样好不好?”“左边颜色再深一点儿就好了——”“是这里吗?——”静旎的书房,和煦的暖阳透过曼曼轻纱洒进屋内,一个清贵俊逸的身影正在窗边的画板上细心涂抹,不时转身垂问,温柔的低语仿若呵护一件无价至宝,轻宁祥和。我们搬到江边这座公寓的顶楼已经有一个月了,卿越毫不犹豫地买下临江最高的一层楼面,只因为我说想天天看到日出日落——日出日落——朝阳蓬勃,夕阳伤逝,情绪的起落如果如此有规律就好了,可惜——

竹林三夜,我把自己埋葬在绝望的忧伤里,却不知,我身边的挚友亲朋已为**碎了心。不忍看爸爸一夜苍老的皱纹,不忍听小姑心疼欲碎的哽咽,只想躲在卿越温暖的怀抱里慢慢消逝伤痛。可是,有时候,心不遂人愿哪,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快乐啊,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缝好伤口,一切为了卿越!一切为了卿越!我的意志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自己,可是,身体不如愿呐,它象是自己有了主张,拒绝一切的抚慰。这一个月以来,我不能吃进任何东西,吃了就吐。我不想妥协,强迫着自己吃,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自己消瘦,枯萎。不是没看见卿越心疼的泪水,不是没听见卿越伤痛的呜咽,尽管他在我眼前依然笑的那么灿烂——伤在我身,痛在他心啊!我懂,这些,我都懂!可是,真的无能为力,无能为力——

“元一,该给你换个热水袋了,这幅画,你再看看需要什么地方改进一下——”轻轻抬起我的右手,拿起垫在底下的热水袋,温柔抚着我的额头,卿越微笑地嘱咐着。由于不能进食,我只能靠打葡萄糖支持,两只手背上全是针眼,还有些浮肿,卿越隔会儿就会为我换一次热水袋,这样即可以辅助药液的顺利流入,也可以消肿。每次,卿越换回热水袋时,我都会看见他的眼睛通红,只是他笑,我也跟着笑,不能哭啊,哭了,卿越会受不了,他会受不了的!“卿越,刚才薛寒来说的那个晚宴,我们去吧!”尽量露出欣悦的微笑,我想,出去散散心,至少能让卿越开心些。“你说去哪儿,我都跟着你!”黑白分明的双眸里全是执拗的沉迷,那透骨的爱啊——

说起贵族,还是想起安德博尔孔斯基。这个列夫笔下说一口美丽法文的公爵,代表了一类人,一个时期,一种气质。光影回归,这种气质竟然在佟卿越身上再次得以沉积。静静靠在窗边的沙发上,我和所有追逐的目光一样,欣赏着那个优雅悱恻的魔灵。经典的黑色和白色,带着忧伤颓废,带着天使般的纯洁无瑕。白色衬衣上晶莹闪亮的水晶纽扣展露着他的优越,陈述着永恒的经典。剔透幽黑的双瞳散发出清澈的光彩,高贵的苍白肌肤,微泛淡红的唇,俊逸又清媚的面容,有着一种奇异的魅力——奢华、优雅、华丽、璀璨——人们或许看到的只是他高贵的皮囊,而我,看到的是他那颗珍贵的心。

他依然带着动人的微笑,语气和悦、举止斯文,宛如虔敬者一般的圣洁,又如太阳般温暖却遥不可及,游走在宾客间。很感谢他,没有把我当作弱不禁风的温室花朵,寸步不离的守侯。我们之间就象有一条无形的线,他始终驻足在我的视线里,让我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他的关注,身感同受着他的喜怒忧乐。也许,这就叫默契吧。所以,当晚宴的主人拿出多年的珍藏,一本嵇康的《广陵散》曲谱时,他能立即感受到我的震撼,我的心痛,我的迷茫——

“哈哈,佟先生,好眼光!我知道阁下有独道的见识,并且有雄厚的财力,您上次在王府饭店买下的全套‘国色天香’银饰,不都是稀世珍宝吗?可是,我想告诉您的是,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金钱购得,这套《广陵散》曲谱是亡妻生前最钟爱之物,所以,对不起,恕我不能出售!”知道他理解我的心愿,知道他心疼我的心愿,可是,想不到他会一心成全我的心愿啊,他竟然要为我买下那套《广陵散》曲谱!主人的拒绝毫无让步之意,整个宴厅陷入沉寂,所有的目光似乎都藏有鄙薄,他们以为我的卿越只有市侩吗?无法容忍!我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想立刻去到他的身边,不在乎!不在乎这些啊,只要他的心,只要他那颗高贵的心,够了——我就够了!——

“我想,您误会了我的意思——”优雅的欠身,迷人的微笑,应该想到啊,我的卿越是一个能让全世界疯狂着迷的绅士啊,此时,他完全化身为一只抒情的精灵,冷静、睿智、优雅的姿态,贵族的气质无法掩盖。“我和您有同感,确实,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金钱购得,譬如,知音。嵇康的特立独行让他的《广陵散》成为千古绝唱,尊夫人钟爱它,一定也遗憾它的孤寂遗世吧。何不成其之美,让仰慕它的人能够领略它的魅力?我想,尊夫人地下有知,是不会反对这个提议的。”“说的好,说的好,佟先生,您不愧是当世新贵,可是,您也知道,知音难求,我怎么知道,《广陵散》卖给了您,就一定是卖给了一个知音呢?”对方苛刻的微笑并没有僵硬卿越的狡黠。突然,一朵温柔的微笑如午后的暖阳温暖了在场每个人的心,转身,我的眼里是卿越全然的宠爱与骄傲,“当然不是卖给我,我怎么会是那遗世的知音——献给我的妻子吧,她才配得上这本《广陵散》!” 质朴的言语,真挚的目光,我看到一个男人最厚重的情感!

迎着卿越向我伸出的臂膀,在众人欣羡感动的目光里,我一步步走向我的丈夫,那个疼着我,惯着我,恋着我的男人——“总听说佟先生恋妻如命,今日得见,所言不虚啊!哈哈,不知佟夫人确实欣赏嵇康?”老人锐利的眼里此时已一派安详,看来人世间一切真挚的情感确实最能打动人心。和卿越相视一笑,落落大方,我给了老人一个清雅的微笑,虽然脸色异常苍白,但,我知道,自己唇边这弯清灵涟漪,依然沉凝出某种惊心动魄的诱惑,老人睿智的欣赏,我看在眼里。“是的,我确实欣赏。如果您不嫌弃,我可以书写一联嵇康的诗文,以寥表对仙逝老夫人的敬念,同时,深谢老先生割爱《广陵散》!”“好!好!机灵的丫头啊,你这是让我不把《广陵散》卖给你都不行了啊!来人,笔墨伺候!”老人豪爽的笑声终于扫走一室沉寂,众宾客或期盼或赞赏的眼光全积聚在我的身上,而我,却有了片刻的恍惚——终于,要再次拾起那只遗忘许久的狼毫了吗?——

“‘矜尚不存乎心,故能越名教而任自然;情不系于所欲,故能审贵贱而通物情。’元一,这是我最喜欢的句子——元一,这是我最喜欢的句子——元一,这是我最喜欢的句子——”脑海里一道道回旋着的全是这个声音,柴鹤的微笑,柴鹤的呼吸,柴鹤的凝视——端持毛笔的右手已在颤抖,滴滴黝黑的墨汁浸氲在苍白的宣纸上仿佛弥漫成一滩鲜红,是记忆润湿了,还是我的心又开始哭泣?——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矜尚不存乎心,故能越名教而——而——怎么也写不出了,怎么也写不出了——象个迷失的孩子,埋着头的我僵硬在那里,不知道的是,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矜尚不存乎心,故能越名教而任自然——情不系于所欲,故能审贵贱而通物情——”突然,执拗的低吟一遍又一遍响彻耳畔,我不断颤抖的右手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包裹住,苍劲稳重地书写着似乎瞬间抽离的诗文。是卿越!是我固执的卿越啊!被紧紧圈在的这个怀抱,如此温暖,如此坚定!原来——还是那颗高贵的心!它找到我这迷失伤裂的魂魄,它倔强执著地要驱散我所有的yīn霾!——终于抬起那双满是伤痛的眼,一片迷朦,是我的泪,还是他的泪?已经不重要了啊,卿越唇边的那朵最真最纯的粲然会给我整个世界!

“遥想

裸露的锼骨吻住你胆汁的一滴 变成胎记

在远世的记忆里绽放成一朵永不痊愈的罂粟

从此无泪 黯然缱绻

各自落寞 各自快活”

迷离的空气,颓唐的我,懒懒地窝在大厅的一角,隐埋在厚重的窗帘后,静静欣赏这妖冶的月夜。金碧辉煌的厅堂里,宴会还在继续,卿越去向主人辞行还没有过来,许是主人还有些话在与他攀谈。没想打扰他们,我找了这么个僻静之处呆着,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突然有许妖异的冲动,吟出几个不成调的句子,无关忧郁,无关愁苦,完全无意识的吟唱,我享受这随意的放肆——

“你在唱什么?难听死了!”一个清亮的童声突然响在我的脚边,望过去,首先看到的是那双异常明亮的黑瞳,毫无杂质,一瞬,只让我想起《明湖居听书》里白妞的那双眼睛,“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白水银里头养着两丸黑水银”,真正的美丽。再来,就是那张被鲜奶糊住的小花猫般的脸蛋,大大方方地蹲在那里仰视着我,看手里还端着一盘蛋糕的狼籍样儿,想也知道,这是哪家的孩子躲这儿偷吃呢。没想到还有位小同志镶中这地儿躲清静,我有些被偷听的不自然,也有点儿被打扰的不愉快,瞟他一眼,没想多理他,继续看向窗外,只是再让我唱,肯定是没兴致了。

“你生病了吧,看你脸白的,象个鬼!”童言童语,真不想和他计较,可这孩子,岁数不大,说起话来却刺耳的很,依然悠闲的一口一口蛋糕,睨着你的机灵鬼样儿,到让我那小性子一下子冲上来,“就象个鬼,小心我吃了你!”睁大眼睛,狠狠瞪了他一下,小孩子果然还是胆小,明显僵硬了神情,还小小向后仰了下,好象我真会扑上去吃了他一样。我,却得意的笑了。不厚道啊,近来第一个愉悦的笑容竟然是靠这么以大欺小糊弄小孩儿得来的。故意向他走过去,孩子受到惊吓的身体越来越往后缩,却在靠近他的一小会儿转向——该去找我老公咯,老这么吓唬一个小孩子,也玩够了!挺直着腰板优雅的走在人群中,唇边,始终是那朵清秀的笑嫣,仔细瞧瞧,不难看出,里面尽是狡黠——

“你紧跟着我,不怕我真吃了你——”这孩子,到蛮有趣,一路就这么跟着我,象个忠诚的小尾巴。也没停脚,我睨着他,一脸兴味儿。“你在找你老公吧,我刚才看见他和另外一个男的在那边——”“你怎么知道我在找我老公,说不定,我在找个更隐蔽的地方想着怎么把你大卸五块儿——”故意咬牙切齿地低吟,现在,我有兴致和这孩子抬抬杠,却没想到,他一脸真挚的仰着小脸——“我刚才看见你在上面写书法了,你哭了,可是,你很漂亮!”有那么一瞬,我真的被他糊弄住了,那双亮晶晶的黑瞳里,写着人类最赤诚的赞美!这鬼孩子——

“你说你看见我老公了?带我去找他吧——”我到有些不自在,甚至不敢去看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别扭地嘟囔着。真不可置信,我这么虚荣的女人,真听着一个直白的赞美,也会不好意思?有些好笑地跟着那道小身影,我思忖着,这到底是谁被谁糊弄了啊!

“卿越——”许是和这孩子闹闹,心情好许多,看见卿越,我又习惯地想跑过去腻在我老公怀里,却,被一声怒吼硬生生震在了原地。他,卿越,并没有看到我,此时,他的眼里怒生生全是一个身影——陶白?!

“你们一直在骗她,在骗她!对不对?!她都快死了,快死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从没有看过这么生气的卿越,这么生气的卿越——他的眼通红,他的声音甚至喊到了沙哑!——怎么了?谁让他这么生气了?生气到甚至连呼吸都在抑制——是陶白吗?陶白——陶白!

真难以想象,女人真有如此歇斯底里的时候,当我不顾一切跑过去狠狠推向陶白时,根本看不到那个似乎已经伤痛欲绝的男人是心甘情愿地被我如此泄愤,踉跄着甚至是狼狈地向后狠狠退了几步,我竟然看到,那瞬间滑落的泪滴——陶白?!——

“你怎么让他生气了,你怎么让他生气了——”陶白的泪水让我震惊!他就那么一直看着我,一直流着泪,仿佛一个自知罪孽深重的囚徒,一个赎罪的孩子——我确实被吓着了,却又倔强着不肯认错,小心翼翼地盯着他喃喃,但仍不忘张开双臂,护住我的卿越,却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搂进一个紧紧的怀抱。

“元一,没事儿,我没事儿,元一,好了,好了,我们回家,回家——”卿越的眼依然通红,埋在他的怀里,我才感受到,原来他的身体已经冰冷至极。可是,抱着我,他依然努力放柔他的身躯,放柔他的声音,全是因为想要全心全意的呵护住我啊!“卿越!”使劲地抱住他,我的心仿佛都在哭泣,突然,非常非常心疼他,不知怎的,我就知道,他很难受,难受极了!“元一,我们回家,回家——”这句话,他一直说进了梦里——

第十一章

“秋天树叶掉光;春天又长出新叶来;冬天拦阻不了;狂风也无权干涉。凡是爱基督的人,都能摆脱yīn影的威胁,进入美丽、荣耀永恒的春天。那里的花卉永不凋谢,春天的彩云布满荣耀的天空。”耳旁一遍又一遍的回旋着这个稚嫩清脆的童音,多么象儿时坐在老家的那棵大槐树下,腻在哥哥怀里的我欢乐轻吟出的曲调啊,可是,一直紧闭双眼的我清楚的知道,这不是记忆里的幻吟,我确实听着这轻盈的童声飞越云层,来到了另一个国度,如果听的没错,这里是——维也纳!

我一直知道跟在我身边的是谁,我也很清楚,“昏迷”的我被精心呵护着辗转了数个驿站。他们的用心良苦,我成全。只是,他们,始终还是把我当成个孩子啊,包括,我的卿越。

一直懒的睁开眼戳穿这一路的运转,确实是因为,我真的生气了!而且,非常生气!生气,我所有流下的眼泪。生气,我伤透了的心。生气,我,柴元一!一生下来就被人捧在手心里千宠万爱的人物,竟然近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当愚蠢的弱智女可怜、同情、欺负!竟然——让我活生生扮演了我最瞧不起的琼瑶式的女主角这么久?!一年啊,整整一年啊——啧啧啧,有人要倒霉了,我发誓,有人要倒大霉了!

首先,就是这个正坐在我旁边一脸忧郁开着车的陶白!!我“亲爱的高中同学”,你好出息啊,害我出这么大个洋相,我该怎么“报答”您呢?小心翼翼稳住呼吸,千万不能让他发觉我已经醒了,要不,现在我真想一下子跃起来咬死他!而且,这会儿也不是“惊动”他的时候,这不,我现在还得靠他把我这个“伤心欲绝,濒临死亡边缘”的可怜妹妹送到柴鹤身边去呢——柴鹤?!不错,我确定,我的哥哥活着!他还活着!

都说过了,我柴元一是个“遗害千年”的妖精,精透了!或许,刚开始,被他们这样神神秘秘的行为,我也迷糊过,为什么那天晚宴碰到陶白,卿越会那么生气?为什么回来后,精神仿若恍惚的卿越会抱着我一夜无眠?为什么第二天一早,我就莫名其妙地坐上了一架不知飞往哪儿的飞机,而且一直昏昏沉沉,只想睡觉?为什么途中,我仿佛还听到小姑的哭声,爸爸的叹息——如果当时没想明白,这一路颠簸,身边的窃窃私语,我也猜到个大半——他们一直在骗我,柴鹤还活着!

这是何苦,何苦啊——

只可怜了我的卿越,这里,只可怜了我的卿越啊!他眼睁睁看着我在噩耗中崩溃,看着我在自我欺骗中煎熬,看着我在清醒后重新萎靡,他心疼啊,可是却无能为力。“她快死了!快死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让他看着我一天天靠细细的针管维持生存,让他看着我一天天在泪水与回忆里挣扎,可想,当他得知,这一切只是个谎言,他会是多么的愤怒,多么的心疼!难怪面对陶白,他会如此生气,难怪,那天夜里,他会呆呆抱着我守了一夜。我想,就是那一夜,让他决定把我连日送到柴鹤身边,就是那一夜,让他忍痛喂我喝下了轻微的安眠药,他舍不得我,舍不得分别——可是,我要说的是,佟卿越,你错了!你真的错了!

不可否认,当我领悟到柴鹤有可能还活在这个世间的刹那,我的心为之震颤到几乎破碎,那种滋味——冷暖酸甜,只有自己能体会。人的生死只在一线间,而那一线间的感受却确如天堂与地狱之分,他活着,他还活着,这就足矣,福矣!那一瞬间,我虔诚的感激上苍为我留下了他,我会为了这一赐福,感念千年——可是,也不可否认,我真不是个善良安分的女子,我不会为了上天这么大的赐予而忘掉自己所受的罪,不会为了这仿若“劫后余生”般的转折而感恩般的饶过造成这一切的人,更过分的是,我绝对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在享受到莫大赐予的喜悦后,可以马上冷静下来思索接下来一切的“报复措施”,所以,我安安静静地随他们安排,我老老实实任着他们的剧本走。最后,我会告诉他们,这里,谁才是真正的导演!

真不愧有“多瑙河的女神”之称,维也纳的美流转于山水,艺术和人文所激荡的悠扬旋律中。在城市里,昔日哈布斯堡的帝国风情依然妩媚。华尔兹舞曲,巴洛克王宫,能让你想象曾经有过的繁华盛景。然而一到乡村小镇,历史仿佛与此无涉,传统的纯朴,亲切,千古不缀地传唱于群山湖泊之间。车窗外,峻岭环抱,山林幽邃,千山万岫在缥缈的烟雨云雾中时隐时现,给人以幽静、深厚之感。山腰间,星星点点地散落著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农舍或别墅。肥美的草场绿波荡漾,芳草茸茸,似绒毯、如平湖。而,此时,眼前这些美不胜收的景色都黯然了,它们怎么比得上伫立在那里的那个身影,那个任何时空都能够主宰我呼吸的身影——

世间的男子,或清脱超拔,或稳重慈良,或智慧渊深,只取其中任何一样,就足以为他们喝彩,可是我的柴鹤——他只是背对着我们静静站在那里,迎着风,就已经是这断崖上最美丽的风景。且不谈他醉人的轮廓和挺拔的风姿,这个男人本身就犹如一座富矿,他内心的浩瀚博大才是真正值得探寻的真境界。滚滚红尘中,他始终不张不扬,身随心愿,不必刀光剑影,一切从容清朗,气度自生。有如此风神的男人,无论选择怎样的存在方式,也无论岁月如何变迁,都令人心仪。“元一,你——”耳边传来陶白切切不安的呼唤,他一定以为我定定坐在车上迟迟不动,是被眼前的一切吓着了,殊不知,我一直在欣赏,一如我降生到这世间,第一次睁开眼看见我的哥哥那样,永远是着迷的欣赏——

“元一——你怎么了?他是柴鹤呀!他是你的柴鹤呀,他还活着,他——”陶白的声音已经变成焦急,可是,我依然没动。只是定定坐在车上看着那个身影,只是那样定定看着,象那个娇纵犯了错误却还固执等着柴鹤来哄的元一,象那个受了一点儿小委屈就娇气的等着柴鹤来安抚的元一,象那个从小就被他惯着,宠着,捧在手心里爱着的元一,倔强、固执、任性地看着——“陶白,别说了,她只是在生气。我的元一生气了。”终于,他转过了身,还是那张俊朗的脸,还是那种迷人而优雅的微笑,隐含着高贵,儒雅,宽容,善良的微笑,凡是见过这种微笑的,从来没有人逃出他的牵引。瞬间,泪水旁落——

还是定定坐在车上,看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咫尺间,朦胧的泪眼里,我仿佛看见年少时的他,归国时的他,多少个梦里的他,重合在此时,直到那个心疼的拥抱,“唉——”我听见,那是柴鹤的叹喟。终于,再也抑制不住那奔涌而出的思念,我哽咽地抬起双臂,紧紧守住了这个拥抱,这个仿佛几世轮回换回的拥抱,“哥——”一声呼唤,一世执恋啊——

“柴鹤,你的眼睛怎么——看的见了吗?!”陶白突然狂喜般的惊喊,让沉浸在激动中的我猛然惊醒,什么?!他的眼睛?!——“哥!你的眼睛——”猛然抬头,攫住那张俊颜,我惊怕地看进那双眸,依然清澈无痕,依然睿智清灵,依然美丽无双啊,怎么会——“没事儿,虽然看不见了,可是,我永远知道我的元一在哪儿,永远知道。”从容的微笑。怜爱地覆上我贴在他脸颊旁的双手,轻轻摩挲着。他不在乎,他不在乎啊,看不见这美丽的世界又算什么,就算哑了,聋了,痴了,甚至是死了,他永远知道他的妹妹在哪里,永远不会迷失方向!他的眼睛这样告诉我,他的微笑这样告诉我,他全身的所有都这样告诉我!瞬间,再次体味到心疼到空白的滋味,“不要这只眼睛了,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你就是我的眼睛,好不好?”——“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你就是我的眼睛,好不好?”——耳边突然一遍又一遍的回旋出这声笑语,此时,却全化做苦涩奔流的泪水。再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再也没什么好压抑的了,这是我最熟悉的怀抱,最依恋的怀抱,不是吗?终于放声哭出来,我象个找到家的孩子紧紧抱着他,紧紧地抱着,“哥——说好——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我就是你的眼睛的——哥,我们说好了的——”此时,空旷的断崖旁,只剩下我的哽咽呢喃和——柴鹤眼中,漩漩的泪光。

远处,静静站着一个女孩儿,她穿着墨绿的衣裙,象只远离世尘的精灵。可惜,却被牢牢锁住灵魂。她所有的牵挂全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身上——我认识她,她叫田蜜。

没再多看她一眼,我转过头来牢牢盯着眼前的陶白,毫不掩饰眼中的尖锐,象只正等着叛逆者跪地求饶的小狮王,高傲,冷酷。和我比起来,此时坐在我身旁的柴鹤,则更象个终已华枝春满,天心月圆的高僧,淡定、疏离。似乎xiōng中早有丘壑,柴鹤那双清灵的双眼分明熠熠有神地睨向陶白,那汪睿智的清潭里倒映着一个男人最真实的无助与情伤——

“陶白,相信你一定已经尝到自以为是的恶果,否则,你不会亲自把元一送来。”

“柴鹤!!你!——你早知道我在——骗你——”

“还记得在来维也纳时,我在机场跟你说的那句话吗?‘柴家到了我们这辈儿,就算生了两个不详之物。自己不顺畅时,捎带着会害死身边一圈人,让他们也没好日子过——’看来,你根本没在意。”说着,柴鹤唇边绽放着一朵绝丽的微笑,却妖逸异常,犹如一瓣黝暗的黑郁金香,播散着最致命的毒汁。

“我以为那时你是怕麻烦我们照顾你——难道——难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准备——”

“也许,这场游戏里,我唯一愧疚的就是我的元一,让她置身于绝望的悲伤里——可是,我已经决定拿命陪她,我说过,我永远知道她在哪儿,她走了,我追随!”

“疯子!!你这个可怕的疯子!!你知不知道,你在拿两条命在玩儿!两条人命呐!你可以不珍惜自己,可是,你的元一呢,她为了你差点儿——”

“差点死了!你也知道她差点死了?你已经看见过她绝望的样子,是否真实?是否血腥?是否符合你想象中的撕心裂肺?是否——”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我——我错了——错了——”

“错了?!可怜的男孩儿,你真的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当你执意隐瞒我受伤的真实情况,当你执意在婚礼上宣布我的死讯,当你执意任朵朵一路陪我来维也纳,你想过,你的执意都错在哪里吗?自以为是已经很悲哀了,自私的自以为是——终将,你会背负两个人的悲哀啊!”

“两个人的悲哀?柴鹤!你是说——不!!柴鹤!你不能这样!!我的错,我的悲哀,让我一世去承受!可是,朵朵不能!她不能啊!她一心一意为了你,追随着你,她的命在你身上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这么自私地想要去拆散你们兄妹,自私地一心只想去成全朵朵——”

“恶果是自己种的,就该自己来尝!我不会再见朵朵,也许,她的悲哀能让你永远记住,任何游戏都会有个公正的结果!你们走吧,我们的缘分,就此尽了吧——”

萧索花荫下,别枝的鸟啼伴随着真相的层层剥落,我干涸着双唇静立在这一切之外,只闻,呼吸渐行渐远——尽头,是男人悔恨的泪水——

白皙的牛奶里游荡着晶莹的冰块,透过透明的玻璃杯子看起来有一种凄冷的美,而这凄冷之美的背后呢,我看见的是我的哥哥——柴鹤的脸拥有一种完美的魅力,有点像默片时代的明星,带一点儿不真实,似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过分俊朗使他给人一种缥缈的感觉。喜欢这样隔着杯子看他,仿若魔鬼的诞生,都隔着一层未知的面纱,魅惑的揪心。

“哥,你真的看不见我了吗?”从来不知道,我的嗓音也能如此暗哑,隐暗灯光的暧昧放纵了它的悄无声息,也让我看到自己映在玻璃杯上的形容。灵秀的脸苍白的几近透明,额前几缕发丝迎着窗外的晚风舞动着夕阳黯然的影子,那一双女巫般的眼睛里缀满碎钻的星光,恰如天使的美丽,又有如精灵般的妖冶。仿若一个执意探索的孩童,我痴迷的隔着那盏透明注视着他的眼,那真的是一对很美的眸子,美到让人惊艳、让人赞叹,让人在偶然巧遇时都忍不住要多驻留几秒,直到将那对美丽无双的眸子看透为止。但那双眸子却是看不透的,尽管明透见底,尽管清澈无痕,但两汪水潭不知怎地就是教人无法看清,参不透无波水面下底蕴的到底真是一如表面的沉静,或潜藏狂烈风暴。这是一对失明的眼睛吗?是吗?我执著的找着答案。

“我知道你现在有多么的美,真的,元一,因为,你已经深深地印在了这里,”点了点自己的眸,柴鹤的微笑里依然是无尽的宠爱,“可是,我看不见你,这双眼,真的瞎了。”“哥!”我的疾呼,我的心疼,全被他一指点住,宠腻地摩挲着我的唇,柴鹤此时的表情幽远而宁静,“眼睛失明一如被黑幕遮蔽双眼后,我心里的头一个念头是:‘主会怎样使用一个盲人?’老实说,当医生宣布我视力全失,此后我必须过昏天暗地的日子时,那时侯心灵的创伤较之肉体的损伤,打击更大。可是,圣经上的一段话超度了我,‘我要将暗中的宝物和隐密的财宝赐给你,使你知道提名召你的,就是我——耶和华、以色列的神。’藉着祷告灵修,我终于找到新的能力与平安。我的办法是当我无法成眠时,便默想圣经上的话,结果我竟然学会以往未曾有过的祷告。因此我不再讨厌睡不着,我正可以躺在床上与神交通,而获致平安与自信,等于是让我发现到暗中的宝物!我没有闲功夫自艾自怜,也不认为自己丧失价值。正好相反,我确信最好的日子还在前面。虽然我活在黑暗中,但绝不孤单,因为主与我同行,他能够使黑暗化为光明。藉着他同在的亮光,使我发现基督那测不透的丰富。这正是暗中的宝物,而上帝造我的主,给我能力在黑暗中歌颂赞美他。”

缓缓的言语,圣洁的光辉涌动在他的周围,“砰!”是玻璃碎裂的震响,有如我心湖激烈的澎湃,我突然有种他将要离我远去的惊慌,“哥!你要抛弃我,去追随你的神了吗?”紧紧环抱住!你是我的神,你是我的神啊!不要抛弃我!不要抛弃我!心心念念全是惶恐,全是无助。天呐!死神没有夺走他,难道——难道你要抢走他?

“元一,别哭,瞧,我的小女孩还这么稚弱,我怎么舍得抛弃,怎么可能抛弃?”任我紧紧环抱着他,在那儿无声的颤抖,柴鹤只是把头轻轻靠在我的耳边,低低呢喃,象以前无数个哄我入眠的夜晚。“元一,你从出生下来,就在溺爱中成长,你安然的享受着身边所有的人对你的呵护,对你的纵容,这是你应该得到的,你天生就该是个被爱包围的公主,我柴鹤一直这样认为。可是,你知道吗,我们家小公主最让我骄傲的是什么,她没有在爱里面沉溺,没有在爱里面泯灭,她在爱里面依然有她的高贵,有她的主见。我永远记得,花房里,她对我说‘带着我一起腐烂吧!’的勇气,记得在机场,她说‘哥!我不会赌气和你出国,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的坚决,记得利物浦山顶上,离别时,她对着朝阳喊出我名字时的真挚。我妹妹是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要什么的聪明女孩儿,虽然她依然稚弱,依然让人娇怜的无法释手。元一,问问你的心,你真的,需要我们的长相厮守吗?”

真的——真的需要——长相厮守吗?贴着他的呢喃,我呆呆地愣在那里。如果需要,当初为什么会毅然回国?如果需要,为什么我还可以怀揣着炙烈的心嫁给卿越?原来——一切无关长相,无关厮守啊,有种爱,不需要两两相望,不需要朝朝暮暮,它就象热烈燃烧的荆棘,只在乎绚烂的过程,那份耀眼的妖冶会永远保存在心底的最深处,最深处——

“哥,你保证,你追随那个神,不是为了救赎!”还是那个任性的元一,还是那个霸道的元一,她骄傲的认为,她们兄妹的沉沦过往应该永生,不需要神的救赎与原谅!还是那个张狂的柴鹤,还是那个桀骜的柴鹤,他给了我最不羁的肯定,“世上从来没有我要追随的事物,除了我的元一,我的一世不需要救赎!”这是魔鬼的起誓吗?黑暗里,是两张最纯真的笑脸。

思音曾说,一个真正优雅的男人,对于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有着细腻的感受力,他的视觉、味觉、嗅觉、听觉都蓬勃地伸展着,这是他趣味的源泉,他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天资,就象茶道,他可将一种生理需求的喝水过程升华为一种文化。和这群普通的维也纳孩子一样,支着脑袋,睁着明亮的大眼,我着迷地盯着被围坐在中间的我的哥哥。儒雅的微笑,沉缓亲和的语调,圆活、柔和、连贯的韵茶姿态,处处凝练出舒雅与高贵,如此臻于圆满的男人,恐怕此时头上的那三尺神明,也要望之却步,低首拜膜。呵呵,能让我们家这魔去伺候的神,有福咯!

“砰!”小木屋的门板应声挣开,门前静立一双人影,四眸里沉淀的全是晶莹的忧郁、悔疚、心疼、不舍——撇撇嘴,和那群孩子交换了一个顽皮的鬼脸,眼都懒得多瞟那两人一眼,和孩子们一样又将全神的注意力放在我的哥哥身上。他们还有脸找上门?柴鹤说,“柴家到了我们这辈儿,就算生了两个不详之物。自己不顺畅时,捎带着会害死身边一圈人,让他们也没好日子过——”,一点儿也不假!这俩叫陶白和田蜜的,贪着什么好了?不择手段,不顾旁人感受,就为成全一己之爱,到头来,自己受够良心的谴责,还为人不齿!难怪,失去记忆那会儿,几次碰到陶白,总觉得这小子眼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原来,那时,他对我的心疼,对我的愧疚,对我的赎罪,其实都是对他自己的煎熬,哼!活该!想想,世界上还有什么样的报复比折磨一个人的良心更残酷了?之前来时那愤愤不平的心迹已经平复,一切已经有了交代,因为,我的哥哥早已为我报复了一切!

“柴鹤,为什么?你的元一不是已经来到了你的身边,为什么,还是要坚持加入这里的神学院?!”陶白沉郁深痛的低吼回旋在小屋,似乎并不为我的轻鄙所侵扰,他是执意要将他的痛苦与疑问传达给那道沉静的身影,在他身边那个泫然欲泣的女子眼里,我看到同样执著的疑问。原来,他们的双眼依然被蒙蔽着。

突然,想起小时侯柴鹤教过我的一句印度名言,“一切事物是复杂的,只有上帝最简单。”不觉轻吟出声,没想到,是心有感应吗,我身边的柴鹤喃出了同一句话,两道声音的重合,竟是我们一至的回答!璀璨的明媚爬上我的唇角,对上我哥哥轻灵信任的微笑,紧紧握住他的手。这个问题,应该让我来告诉他们。

再次抬眼看向他们的女孩儿,相信一定让他们惊讶,因为她眼中的纯真、执著、骄傲、高贵,一切的感情都深刻到刻骨!“‘一切事物是复杂的,只有上帝最简单!’,其实,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该告诉你们的是,我们兄妹也很简单!陶白,几天前,我哥在这里一直问你,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你却一直没有说出正确的答案。你不是错在自私的想拆散我们兄妹,也不是错在只想成全这个你一心一意爱着的女孩儿,你错在,并不了解我们兄妹!你向我隐瞒柴鹤失明的事实,甚至慌称他死了,是害怕我知道真相,不顾一切的回到他身边,重覆你所不愿见的‘沉沦’,是吗?错了!大错特错啊,心的相依并不需要一世的相守,一年前,我们既然选择了分离,就不会再有反悔,你却把我们最简单的诚意曲换成如此复杂的痛苦,错了,真的错了!我哥说的对,恶果是自己种的,就该自己来尝!你们和他的缘分,就到此为止吧!”话音轻落,逐客令却下的毫不含糊,再真不值得看他们一眼,我的眼中只有柴鹤赞许的笑容。

好象成熟了,其实遗失了单纯。

似乎老练了,其实丢掉了挚诚。

仿佛精明了,其实扼杀了天真。

好象世故了,其实接受了污染。

似乎稳定了,其实牺牲了创意。

仿佛聪慧了,其实忽略了原则。

有些天国的花卉,只有孩子的嗅觉才能闻到。有些天国的奥秘,只有孩子能明白。有些天国的精华,只有孩子的心怀才能吸收。元一,告诉他们,我们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孩子!

维也纳的第四天,我再次,独自回国!

第十二章

回国后一周

失眠,午后。水龙头哗哗流出透明液体,滋润手里的梨子。一个淡黄色椭球体,即将被刀截成许多瓣。入口。脑细胞反应,如此有降火之疗效。在我记忆力还未完全毁灭之前,我愿意再相信它一次。换上一套新的睡衣,坐在电脑前。刷新刷新刷新,一个个黑色屏幕从眼前划过,像一个人看一场接一场的午夜黑白电影,没戴耳麦,死守这种无声的消耗,消耗身体内的水分。做一只干瘪的咸鱼干,拖着渐冷的尸体,留自己一个印象派标本。

“柴元一,该出来晒晒太阳了,整天窝在里面长蛆啊!”门外小姑的叫唤不仅气韵十足,而且音色美伦,看来她多年来弃而不舍的声乐训练还是颇有成效的。其实,我们柴家各个都蛮会保养自己,修养身心,小姑爱好音乐,爸爸喜好书法,柴鹤博览群书,我,什么东西都跟风似的在后面胡搞蛮搅一番,也算是个“涉猎广泛”,啧啧啧,多好的一家子,可惜,几百辈子整出这么两个磨死人的主儿。

还记得,那天我拖着坐了n个小时,转程了n道飞机的疲惫身体,“哐”地一声,象恶魔回巢,气势汹汹地踢开俺娘家大门时,那小模样,嘿!就差没喊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吓得俺小姑,俺老爸,还有俺漂漂小妈,全一股脑立正站好,那表情——怎么说呢,他们其实很想悲伤来着,毕竟心里都没主儿,我这一趟维也纳之行,到底是带着千疮百孔的感情伤疤走的,这一回来——他们的眼底有绝对的心疼。可是,也有绝对的意外,怎么——怎么这丫头片子一进家门这种气势?行李一甩,鞋子两边一丢,赤着脚就往玄关处这么一坐,气呼呼地盯着这一家子长辈,多象儿时在外面受了气,回来还想搬救兵出去干架的柴元一!她——她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发誓——再出一次国,我柴元一就不姓柴!我讨厌坐飞机!”这是赶着众位家长同志眼泪夺眶而出之前,我支声的第一句话。眼泪是及时止住,可各位的眼睛瞪地足有铜铃那么大,而俺才不客气咧,也不管他们有没有心理准备,猛地站起来,眼睛瞪的比他们还大,指着他们,插着腰,标准的“茶壶泼妇”形象就开始开吼起来,“柴千阳,柴千影,尽管睁大你们世俗的双眼吧,好好看看你们家的孩子,好好看看!他们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孩子,他们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家长们俨然被我吼的更傻了,呆楞在那里,动都不敢动,看起来,他们是更怕惊吓到我。可我,这个没良心的神经病,显然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突然,唇角嫣然一弯,放柔了全身所有的曲线,这才象个终于回到家的傻孩子,走上前去,无限感动地逐一拥抱住我的小姑,我的爸爸,我的小妈,“家长同志们,让你们cāo碎心的小女儿回来了!”然后,转身,进房,关门,奸笑。等着吧,不用猜,门外的三个人肯定在打电话,给柴鹤的。果然,——“柴元一!你给我出来!是谁允许你这么直呼长辈姓名的——”一切大白。我了解,门外家长同志们激动“训斥”的背后,是长长的放心与舒心,他们知道了,他们家的孩子其实是世界上最单纯的孩子!

“柴千阳,看看你这两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孩子’,一个伟大地把自己献给了神,一个发誓要把自己养成猪!劝劝你闺女儿吧,她这一回来,是天天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吃,上网,看电视,她能不能也干点儿有志趣的事儿,例如,陪我出去练练声乐——”小姑又来这招,每次都打着“训”老爸的幌子,其实,大着嗓门,生怕我听不见,不就是想把我拉出去走走吗。偏偏老爸也把我宠的太不着边儿,瞧他每回应的,“让她这样,她把自己养成多肥个猪,我都认了,可怜我们家元一这段时间瘦太多了——”“那也要多出去走走啊,整天不出门,也健康不了啊,急死人的,我们家闺女儿从小就粉嘟嘟的,谁见了不爱?——”粉嘟嘟的?!亏小姑说的出来!和着,是她一直把我当只小猪在养吧!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镶还啃着梨子的我,口齿不清地就冲着门外喊到,“小姑,今晚我想吃番茄牛腩煲!”“好好好!早晨我就记住了。元一,你出来晒晒太阳,好不好,要不,你陪小姑去练声乐——”没再答应,我依然衔着梨子,一直腿搁在板凳上,很没坐相地坐在那里盯着电脑刷屏,继续做只印象派标本。

其实,我这样真不是拿乔,更不是受了刺激,我知道,回来了,也不能老在娘家这么象只猪一样呆着,即使要象只猪这么养着,也该让我老公去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祸害,也要祸害婆家去啊。我该去找佟卿越!

可是,说我不拿乔,又太假!我拿乔,拿大发了!我回来了,我就不信他佟卿越不知道我回来了!!一下飞机,没看见他,所有飞机上拿来打发时间想出来的该有的浪漫桥段全部化成泡影,我已经很生气了!接下来,回到家,没看到他!回来几天了,依然没看到他!告诉你们,我现在连休了他的心都有!肺都要气炸了!偏偏我柴元一就是个让人哄的主儿,即使我心里想他想的要死,要吐,要休克!我依然任性的等着!

再来,我觉得自己也应该拿乔。就象我一回来就把俺的家长们大声呵斥一顿一样,他也该骂!而且,要往死里骂!还是我最亲亲的老公,一点儿也不了解人家其实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孩子”!那么聪明绝伦的佟卿越,怎么关键时候,就这么不信任自己最心爱的元一?她要想“红杏出墙”,早八百年就留在利物浦不回来嫁给他了,还——还会等着他“痴情兮兮”地把我往外面送?庸俗!和我老爸小姑一样庸俗!我分明知道,他这段时间迟迟不来见我,是在害怕,对!他还在害怕,还在害怕——让你害怕的个够!!我一点儿也不心疼你,一点儿也不!!

最后,一番折腾下来,我确实累了,真的懒地再去费心费气的哭,解释,生气,包括感动——现在,我真的只想平静的吃,平静的睡,平静的上网,平静的看电视——

最最后,也许,这才是我心底最嘹亮的声音——卿越!我的卿越啊,你就长点出息,快来救救你那在娘家混吃混喝的老婆吧,再来晚点儿,你恐怕真抱不动她了——卿越——我好想你!

钱钟书老先生说过,“情敌之间的思念比情人间的思念还要强烈持久。”经典啊,当我拿着龙艾的订婚宴帖时,已经感叹不下十次。事实上,不只感叹这,一路上,我不知感叹多少事物了,同样的香格里拉,同样的奢华,同样的浪漫,甚至是同一个女人的订婚仪式——我就象一个玩魔方的孩子,一转后又回到原点,只是,这次,我已经失去接捧花的权力。

白色的纱幔,柔和的灯光笼罩着喜宴大厅,动人心弦的乐曲在空中流淌,一切都显的那么高贵华丽而神秘。漫不经心地坐在厅堂的一角等待开席,象个只为着等着吃的食客,我想,此时,这一满堂贵客,就属我最悠闲了,和新郎新娘又不熟——嘿!一点儿也没做作哦,这龙艾虽说是我“小姨”,又是我们家卿越的前未婚妻,可说起交情,我们真没多打交道。按着小姑的交代,礼金送到门口登了记后,我就一直坐在这里了,一个人都不认识,不等着吃等着什么。

***,最近不知怎的,我真的很能吃。刚开始,我只以为是前段时间忧郁成积吃不下,现在胃口打开了,补回来。可是,这也——吃太多了!在家我嘴就没闲着,瞧这日以俱增的腰围,害的我这么时髦的复古衣裙穿的都好紧!深吸一口气,看看腹部小肉圈是不是松了些?皱着眉,噘着嘴,我埋怨地捏着自己的小腰身,根本没注意旁边一直有颗小脑袋盯着我。

“你真的长肥了,穿裙子一点儿也不好看!”天呐!世上哪个女人听的了这种话?!使出我最凶狠的眼神瞪过去,尽管我已经从声音听出他只是个孩子。嘿!认识哦,不就是上次晚宴碰到的那个有着一双美丽眼睛的小男孩儿吗,又想招我了是不是,反正现在也无聊,逗逗他也好玩儿,我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开始使坏心眼。

“小朋友,看来你的审美观很庸俗哦,阿姨今天告诉你,真正的美不在肥瘦,或是穿什么,而是内在的气质。比如你现在蹲在那里支着头盯着我,就是个很没气质的样子——”“那你做个有气质的样子给我看!”嘿!这小犊子,转弯真快!我还怕了他不成?瞥了他一眼,咬着唇,我慢慢地站起来,双手自然交握在背后,“你得跟我学吧!”或许是我的气势太傲慢,男孩儿一股脑站起来,也学着我双手背在身后,“学就学!”一副出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呵呵,小倔犊子,等着吃亏吧!“双脚交叉,然后屈膝——”“哎哟!”还没等我说完,小犊子已经摔的个四脚朝天,当然了,小孩子本来平衡能力就差,加上手又背在身后。很没风度的,我在旁边笑的一点儿也不客气。

“哼!欺负小孩子的女人都是巫婆!”小犊子显然屈辱甚甚,自各儿爬起来气极了,我却依然优雅地坐在那儿,还故意微笑着激怒他,“就是个巫婆怎么了?”“你是个胖巫婆!从小就是个胖巫婆!”有意思咧,这孩子知道损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毁人一辈子,从小?他那小嘴到会胡诌!“嘘!小朋友可不能撒谎,你怎么知道我小时侯就胖?小心长长鼻子哦!”好象逗他上了瘾,我还一脸“善良”地上去刮了下他的俏鼻子,却被这气急了的小同志一掌呼开,“我就知道!那边挂着的全是你的照片,你小时侯明明就很胖,比我还——”什——么?!挂着我的照片?!还小时侯?!我一下子从板凳上弹起来,这孩子说什么呢!“什么我的照片?你又知道那里挂的照片是我?你——”急性子啊,也管不着到底他说的是真是假,牵起那小犊子我拔腿就走,一定要去看个究竟!

完了!完了!是谁和我有仇,要害我至此?!真的是我!不折不扣,柴元一这半辈子的写照啊!我本身并不喜欢照相,可是我的家人却很喜欢拍我,从我一出生起,爸爸,柴鹤就不停用他们手中的照相机记录我成长的点点滴滴,至今,爸爸的书房里半柜子都是我的影象,那是多少张啊,是谁——是谁竟能全部把它挂出来?!整个香格里拉的宴会正厅,整个啊,每个角落都是我的情绪,喜!怒!哀!乐!忧!嗔!怪!每个角落都是我的情绪啊!我呆呆地立在那里,立在那里,看着这满堂的柴元一,我真不知——

不知道,何时全场变的静悄悄,不知道,何时灯光渐渐暗了下来,不知道,何时我成了那唯一一束白光的聚焦,眼前宴会正厅的正面墙壁突然缓缓降下一层巨大的白幕,慢慢上面浮出影象,那是!!——那是回国那天,背着行李走出飞机一瞬间的我!!是谁?!谁拍的?!接下来跳跃的影象,全是这几天生活的我,吃饭的我,上网的我,睡觉的我,走路的我,看电视的我!——影象跳跃地越来越快,最后叠加成一个拥有最灿烂最纯真笑颜的我!——全场安静极了,只除了幻灯“喀嚓”交换的声音抑制着所有人的呼吸。悠扬的音乐响起,影象又开始跳动起来,全是我的笑脸,三岁的,十岁的,十七岁的,那张!是我第一次碰到卿越时——这时,话筒里缓缓传出一道磁性的声音,悠扬全场,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自信,那样的熟悉——卿越!——是我的卿越——

“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孩子,

悠悠记得你的笑,

仿佛入迷,

又带一点迷惘,

种种喜悦,

令人为你鼓掌,

眉飞色舞千千样,

你是个妙人,

是个少年狂!

元一,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孩子,

可是,

告诉你,

你也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妻子,

也会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母亲,

元一,

你要当妈妈了!”

话音落闭,半秒后——全场掌声轰然!!

公元二零零五年十月二十二日,香格里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有个叫柴元一的女人,怀孕了!

(下部 完)

小注:一个女人的一生里

必定爱着两个男人

一个用来终生陪伴

一个用来永远别离——

柴元一

后后注

后注

05年整整一年都在写〈圆寂〉,现在突然写完了,除了兴奋,真的还有些空荡荡的呢,呵呵!〈圆寂〉就此结束,肯定不会再有续,可是过段时间,发几个小番外上来是一定的,我脑子里还有些元一生了孩子后,他们家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儿,没有看够他们两口子亲热的大人们,到时候会有些片段满足各位的。希望到时候,您们别忘了元一就是了,嘻嘻!

06年上半年,我决定写〈堕落的灿烂〉下部,这个坑放了三年,是想过n次,也动手写过n次,可都放弃了,今年,我决心不再想那么多了,跟着感觉走,写成怎样就怎样,希望大家能体谅,毕竟丢了几年的剧情,人物形象,再加上我也长大了,(呵呵,您别不信,人长大了,写小说的感觉真的会变,一直支持我的大人肯定也能看出,从〈堕落的灿烂〉我的第一篇小说,到〈圆寂〉,我的风格是有些变化的。起码,自我感觉文笔要成熟些了,嘻嘻,不知道感觉对不对,大家再斟酌啊!)所以,如果您发现〈堕落的灿烂〉第二部和您预想的有些不一样,请您一定体谅,但我保证,我一定尽力去做到最好,因为,不精彩的话,连我自己都放不过自己!下面就谈谈我在写作〈圆寂〉时的一些想法。

其实在写作时,看见大家对剧情的关心,对人物的评价,对我的建议,我都激动热切的关注着,并且也对我有很大的帮助。其实写〈圆寂〉的初衷还是因为〈葆四〉,我总想,如果葆四的故事最后是另一个局面,葆四跟了韩羡或是常旭,他们婚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于是,我想写一个婚后故事,而且一定要老婆把老公吃的死死的那种。可是,请原谅我改都改不了的罗嗦文风,〈圆寂〉一开始写,就越写越长,等我写到几万字了,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初衷很远了,于是,〈圆寂〉就有了上下部,其实当初,我并没想写这么长。

再来,〈圆寂〉是我写的很上手的一部作品,因为,我曾经也说过,写它时,我一直都有写〈葆四〉时的群情澎湃之感,我是真心爱着元一,爱着卿越,在写他们的。其实,对于男主角,我一直都在挺卿越的,不是我反对兄妹恋,其实,骨子里我绝对是个bt的主儿,只是,在这部作品里,我总想,一个男的,喜欢上一个有乱伦过往的女人,该是个多苦又多酷的事情啊,他一定不是个庸俗之人,他一定非常会玩,一定很有魅力,想想如果只是个平庸的“痴情种”,别说他会接受乱伦并过往不究,就算他死缠烂打,柴元一那种人精才不屑要呢,所以,卿越不能太善良,要坏,要架的住元一,即能无法无天的宠着她,也能死死地管着她。这样,太孩子气的男人不行,太严肃的男人不行,太花心的男人不行,太温柔的男人也不行,而,佟卿越,就是这样一个什么都有点儿,但又不多,总之,是个很会变化的男人,而且,这样的男人,一般的女人是驾御不了的,只有柴元一这样的小奸小滑之小女子才克的住。

说起这个女主角柴元一,她和葆四是同类人,可是又有不同,起码她胆子比葆四大,性子比葆四糊,说白了,她比葆四要没良心。葆四做什么事考虑的比她还是要多些的,而且更精致些,柴元一就是一小粗人,没心没肺,什么都先仅着自己快活了再说,但,她不是个坏女孩,人生大事上,她目标明确,而且有分寸,她虽然娇气,可是也大气,打个比方,葆四和韩羡吵架,一定是韩羡去先哄葆四,可元一和卿越如果吵架的话,元一也会糊糊地先去哄卿越,也许,元一的性格更豪气些。但她们都自私,都任性,都虚荣,这点,我觉得是我的女主角不可缺少的一些特质,真正太善良太温柔的女孩儿,我其实不是很喜欢,而且,根本写不出来。

有很多大人,都很关注那段兄妹恋,其实,本来只想一笔带过的情节后来竟然写成了个上部,足以说明,我真想写出格的。柴鹤,其实我想写的,就是完美,一个非常非常完美的男人,不知道我写成那种效果没有,可是,我心中的柴鹤,绝对可以迷倒众生!因为只有这样的人唯一宠着长大的女孩儿才能制住另外一种同样超赞的男人佟卿越。对于柴鹤的溢美之辞我决不吝啬,对他的结局,我也保有私心,元一得不到的男人,只有神能得到,反正最好的,我全想留给元一,呵呵,所以,没写死柴鹤,但也相当于结束了柴鹤本应该更加辉煌灿烂的未来。

柴鹤和柴元一之间的感情,肯定深厚,而且一定分不清楚。一来,这两个人都是非常自我的人,没有必要为了他人的想法而硬性的理清他们间的纠葛。二来,只有到了分不清楚的地步,越模糊越能说明他们之间的紧密,所以,大家没有必要去分清他们间到底是爱情多些,还是亲情多些。

不否认,在这部作品里,我也提出了自己的某些态度,就是如果这个世上,如果真要有真心相爱的血亲,爱就爱了,没有错,有条件长久,就不要避讳他人的眼光,勇敢去爱。可是,如果没条件长久,比如说,因为你们的结合,而伤害到他人,特别是自己的家人,还是要有点责任心好。所以,我并不觉得柴鹤和元一在利物浦的结合有错,更不觉得他们后来照顾家人的感受和平离开,甚至元一有了第二个爱的男人,是背叛,是错。也许,您有异议,我保留我的想法。

〈圆寂〉只是一部小说,只是一个女孩儿的又一段幻想,如果它给您带来愉悦,请您鼓掌,如果它给您带来不悦,也请您一笑置之,这只是小说!谢谢大家捧场!番片一

《圆寂》番外穿越恶搞篇

常听人说,走夜路走多了,会碰到鬼。我很想碰到鬼,所以,我喜欢走夜路,而且尽拣偏僻的小巷穿行。月夜下,稀疏的星光,偶尔几声猫呜狗吠,很有战栗的感觉。人呐,安逸久了,就想寻些刺激的,我承认自己无聊,身上随时带把刀,等着别人来袭,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是什么?!权且就当我真无聊到想送命的份儿上了吧!

嘿!老天爷的耳朵可真灵!我刚说到“送命”,它就想把我收了?黑黢黢的,我如常走在这条暗巷里,打劫的没碰着,鬼也没瞻仰到,就“扑通”一声,掉进一个大坑!好吧,说坑还太浅了,完全就是个无底洞嘛!很没出息的,滑行不到50米,我就已经荤菜了!

猛的睁开眼!刺眼的阳春小阳光照在我的周身,暖暖的,亮亮的,痒痒的,我还真当自各儿家床上,懒懒撑了个懒腰,胳膊腿儿完好无缺,且无任何酸痛感,我确信自己即便是死了,也是个全尸!很有兴致的提溜着大眼,开始打量这明显已经陷入的“绝境”。或许是地狱?或许是天堂?或许是异元次空间?————管它是哪儿,既来之则安之。一个女孩子能象我这样,胆大,心粗,外加神经大条,也不容易咧,上哪儿都是奇葩,我欣赏自己的没心没肺外加厚脸皮。

小样儿!大户人家哩,仅此时屁股下垫着的这块儿草皮就赶的上温布利球场的昂贵了!舒服,多坐会儿!盘着腿,咬着指甲,我好奇地环顾再环顾。错落有致的庭院,金碧辉煌的房子,咦?那是什么?兴趣来了,我一骨碌爬起来,就朝它奔去————崇敬的心,激昂的心,兴奋的心!天呐,多么栩栩如生!一条货真价实,非常黄金,实在狰狞的龙!!合影!合影!我自各儿激动的从包里掏出手机,努力攀上它就要“亲密”合影,茄子————***!手机竟然死机!!明明上面信号是满的,界面是好的,怎么按什么都不动呢?干脆靠在“龙大爷”身上死劲掰弄起我的手机,按n次都无效后,我放弃!依依不舍的kiss了下“龙大爷”最值钱的宝钻眼睛,嘟噜着嘴,我跳下座台。开始象观光客一样,游览起这个看起来奢华极至却毫无任何一个人影,或许是鬼影的地方,甚至,我还塞上了mp3的耳塞,(还好,它是好的!)双手揣在牛仔裤荷包里,溜达溜达咯!

“hello!somebody say hi!”这个院子一圈,几乎每个房间我都进去浏览过一番了,书房!书房!还是书房!***,这里复制书房啊,怎么都一个样儿?俺虽是个古董白痴,但也瞧的出这每个书房里字画文墨的价值,这不,小包里我已经“顺”出很多“轻便易带”的“小玩意”了,毛笔拉,镇纸拉,包括大白纸,总有好处的嘛,哪怕是“如厕”时当手纸用?—————“hello!somebody———— say hi————”总算,not书房!而是间卧房!卧的也真够彻底,什么都没有,只一张床。到蛮浪漫,床的四周曼妙着轻薄的白纱,隐隐瞧见里面似乎坠着许多红色的绳。哇!现在才注意到床上横趴着一个人影,是不是太不会观察主次?漂亮!我是说那头黑发,柔顺如瀑泻淌至腰身,遮住赤裸的肉体,和那飘渺的白,热烈的红,形成一道刺目窒息的妖艳!我的手又想去捞手机了————

“希望您不要长的太抱歉————”轻轻走进,蹲下,我象掀礼物一样,小心翼翼掀开那发丝,该死的柔软!手感真他妈正点————啊!!有点天理好不好?!真有人能长成这样?!太————太美了!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快快快,还有什么形容美人的词语,快让我来形容他拉!慢着————先看看性别先,女人的,欣赏欣赏,我就不碰了,要是男人————宾果!有喉结!(别想歪,可不一定非要往下看才辨别的出男女哦!嘻嘻!)————还说什么,直接上拉,元一小姐!饿狼扑羊般,我的唇咬上了那吹弹若破的漂亮脸蛋————

恩————暧昧的啜息,从他口里出,也从我口里出。呵呵,一男一女,碰到一块儿,还能怎样?特别是那男的一丝不挂,那女的又象欲火焚身————卡!!嘻嘻,你们想歪了吧!还没到那么香艳呢,只是吻,就足够靡丽了!当我的唇碰上他的唇————每次进守的浪漫和湿润总让人缱绻销魂————“美人儿,吻技不错,高手咧~!”“彼此彼此!”男人突遇“冒犯”似乎也没反应出多大的惊讶。惊,还是有的,到象是看到我这一身打扮————“啪!”一个帅气的响指,我很干脆的应对上他眼中的疑惑,“我叫柴元一,26,和你不是一个朝代,也许不是一个空间,反正,我就来这儿了!”这说法多少有些无赖,就来这了,就吻了你了,你要怎样吧!————要命咧,这男人纯粹是想刺激地我直接上去“强奸”他,还笑?知不知道,这柔柔的,媚媚的,暖暖的,懒懒的笑,有多眩目?我不禁愣愣吞了把口水————“我叫佟卿越,16,和你不是一个朝代,也许不是一个空间,反正,就在这儿了!”这话说的吊啊,美人儿侧卧屈臂枕着头,到象逗猫般惬意地瞄着我,他————是在调戏我吗————

“七爷!”沉稳低沉的声音响在门外,我刚想纽头看究竟,却被一双力臂圈入怀中,还没等我做作的娇喊出口,一副让人不得不流口水的赤裸男体已经压在我上方,“嘘———别出声!”“我就要——”叛逆还没出口,诱人的唇就重重的压下,可只那么一瞬就离开,掀被,盖上,侧身,屈臂,男孩儿————已经不能叫男人了,他比我小十岁哩!幼齿!————已经恢复刚才的姿势,这时,门外的人进来了————

他的身体真软!紧紧依在他身后的我,因为他的身体,因为白纱,因为冥黄的锦被,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所以,我开始放肆“吃豆腐”了!很yín亵哦,我穿戴完好,他赤裸全身,我的手在锦被下一寸寸游走在他的玉脂凝肤,唇,细细吻着他颈后的肌肤,一路打着诱惑的圈,我的呼吸,吐气如兰,幽馨温香,象只糜艳的妖兽,缠绕着他,厮磨着他————很沮丧!他的声音依然清柔,却没有刚才的明亮,似乎有刻意娇造的虚弱无力,“父皇的寿辰我当然会去参加,贺礼你们给我备好了吗?————咳咳————”“回爷的话,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房家上下三百余计生人,没留一个活口————这是‘血玉璧’————”“————咳咳————是活人的血浸染的吗?死人血,我才不要!”口里稚气的任性,和不住“咳咳”的病态,让人真不怀疑这是个“娇弱”的病孩子,可是听听这都说的是什么啊?!没活口?血玉璧?活人血?死人血?————这个类似变态杀人狂的男孩儿,已经让我忘记任何挑逗的动作了。不是怕,是高度的兴奋!我不是想碰到鬼吗?这个听口气,是某个皇子的男孩儿,可不是鬼是什么!我如愿以尝啊!

(以上文字,是今天在考场上,突然天马行空无聊之涂鸦,与原文毫无相干,仅供插播打诨娱乐之用!)

番片二

《圆寂》番外穿越恶搞篇二

“妖孽!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俊逸的三皇子衍挥剑睥睨的凌厉气势依然风华绝代,可惜,我也太不买帐,剑架在脖子上了,还笑的如此妩媚,吊儿郎当地斜睨了眼那晃亮的锋芒,轻启朱唇,“杀啊!不过就是一抹脖子的事儿嘛!”挑眉瞅着他的模样够拽,太嚣张的气焰彻底激怒了他身后成百成千为他誓死效忠的死士,“杀了她!!杀了她!!”震耳欲聋的叫嚣里宣泄着太多的恨与毒,浸泡其间,我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此时,我的笑容一定浓艳极了,能让这么多热血男儿恨进骨子里,也很不容易啊,我甚至幻想着,衍能干脆地用他手里的剑刺向我的心脏,用我的血祭奠这悲壮的一刻!可惜——“哧!孬种!”我的鄙视丝毫不隐藏,尽管衍痛苦的眼已接近疯狂,但他艰难滑下剑锋的一刹,我依然残酷的抛出了最恶毒的不屑。他眼底已狂乱不堪,此时,对我是爱大于恨,还是恨大于爱,磨折的只是他的心智,他的魂魄——但,到底还是不舍啊!——所以,他成就不了大业,他终究没有卿越毒辣!

血流成河,绵延千长——整个衍灵宫全沉洇在刺眼的鲜红里,昔日的气势磅礴,昔日的钟灵毓秀,昔日的雍容高贵啊,全抽丝成腥红!——我依然象个等门的孩童抱膝坐在台阶上,睁着清澈的大眼,温柔的注视着匍匐在我脚边的衍。他死了,却依然大大的睁着那双我第一眼就惊艳上的明目,里面写着什么?疯狂的爱?疯狂的恨?疯狂的依恋?疯狂的遗憾?——“让我和你的衍灵宫陪葬,就这么难吗?”一双失去光华的死目已让我索然,不耐地撇撇嘴,我无聊地深叹了口气——杀戮过后,又只有乏味了啊——

他向我走来,一路踏着尸体,踏着鲜血,踏着腥臭——依然那么美!仿佛是在最黑暗腐烂的夜里绽放的最妖娆的玫瑰,这个打破一切美好宁和、从火焰的心脏蹦出来的魔鬼,生得如此华贵清艳的容颜,是造孽啊!依然是一身雪白,从苍白妖异的脸,到飘逸出尘的白袍,他也永远是那副让人疼惜入骨的病容,眸子清亮灵秀的过分,此时,依然残留着嗜血后的毒汁,当他贪婪地捕捉到我的目光后,妖艳盛开——毫不怜香惜玉!粗鲁甚至残暴地托起我的身骨,仿佛要揉碎般地撕咬着,象只饥渴的利兽。“你对我就有这么强的兽欲啊!”媚笑着,我也丝毫没有退让,和他同等的尖利,同等的渴望,同等的疯狂。赤裸的躯体间已经没有任何的间隙,我们象两只极度困渴的妖兽,缠绕着,吮吸着,噬咬着,“啊!”我们同时呐喊出声,疼痛决绝的结合,却再也不想分开——

“元一,我都快要死了!”当性爱抛洒在最及至的绚烂时,我怀里的妖魔却匍匐在我的xiōng口痛哭出声,“恶魔,你的手里还沾着恶臭的活人血,死什么死!哼!”长长的指甲深深陷入他的掌心,我冷哼道,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狠狠推开他,赤裸着娇躯弹跳起来,居高临下指着他的鼻子就吼,“谁让你现在来的!谁让你来的!!说好一年,一年不见面的————”仿若神经质般披头散发的,我跳下床,泄愤般的满地踢着,找我的衣服。“我想你————”恶魔的脸全埋在松软的缎絮间,发出犹如受伤的小动物般的呜咽。正在弯腰胡乱抓着衣服的我,听到那声轻吟,忽然愣了愣,再抬起身体的少女,宛若妖艳的毒罂粟,全身散发着野兽般凶残不留余地的美丽。半裸着的娇躯,奇异的光辉流转于色泽如酒的皮肤,左腕上的玉镯熠熠生辉,衬着赤裸的肌肤,隐隐透出一种令人窒息的脆弱。却,在指力的末端,衔着一柄锋利的长剑,剑锋妖异地流连在卧趴在软絮上的少年月亮石般苍白无瑕的肌肤上,“想我啊————想我可都是要见血的!”毫不留情的一刺,却说是迟那是快,少年一个异常敏捷的转身,双手合十,剑锋紧挟,狭长的凤眼充满恶毒的灵光,“臭婊子!为了你,要我流光全身的血液啊!”愤怒的咆哮,恶魔的唇齿间想要咬死我的心都有,凶残的气息暴虐的充斥全身,却奇异的融化在眼角那颗残留的泪滴上,真是个清澈的恶灵,不是吗?冷漠地看着他,我迷茫了——————

(以上文字,同样是在考场上天马行空涂鸦出来的,只是时间不同,上次是期中,这次是期末,呵呵,突然发现,越是考试,我脑子的色情思想越重,嗨!这倒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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