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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囚欢》


1-7

第1章

“你怎么每天都是这个表情啊,看着就来气!”刘丽挺着已经八个月的肚子,四十岁的风韵犹存的脸上,细柳眉紧拧,吊梢眼斜睨着陈俊说道。

陈俊瑟瑟的往后缩了缩,瘦削的脸上,清秀的眉眼低垂着,糯糯蠕动着微白的薄唇:“妈……”

“妈,我今天生日,你就别说哥哥了。”陈月扭着刘丽的胳膊撒娇,向陈俊眨了眨眼睛,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满是俏皮,妈自怀孕后脾气越来越坏了。

“好,好,小月快去打扮打扮吧,一会儿吴庸就要到了。”刘丽笑着温柔的说道,转头瞪了一眼陈俊。

听到吴庸的名字,陈俊僵直着身子,抖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望着陈月。

吴庸是刘丽现在的男人,长得很魁梧,五十多岁,却保养得很好,眉目间透着一股精明,颜色微深的嘴唇略厚,他对陈月很好,却对陈俊从来都是冷声冷气。

陈月微笑,“妈,我知道了。”

她的笑容天真甜美,内里真心实意的开心和亲切,刘丽和陈俊都不禁微微闪神,为那美丽清澈的笑容感到震撼,就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即将翩翩飞舞。

转身上了二楼,打开衣柜,满满的漂亮精致的衣裙,触手抚上去,极柔极软,这是属于她的华美的衣裙,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衣服。

陈月闭上眼,一阵疲惫突然涌上心头,十一岁以前,她从没有住过如此好的环境,拥有如此美丽的衣服,印象中最多的,是父亲因为母亲生下她,家中突然变得入不敷出而不停对母亲和自己的打骂叫喝声,哥哥的相护,还有反抗时承受更凶猛挨打时低低的泣音。

她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会逃脱,却不想……最后,竟是父亲先行离她而去。

紧紧闭起的眼,有什么自眼角慢慢滑落,那滴晶莹隐入发间,消失不见踪影。

可是足够了,她只允许自己放纵这样一下下,绝不能多。

怕悲伤太泛滥。

今夜是她十六岁的生日,她是主角,一切的噩运已经结束了。

装扮完下楼,吴庸已经来了,哥哥畏畏缩缩的,似乎很怕他,而妈妈则指使着哥哥拿这个拿那个。

吴庸盯着陈月,眼前亮了一下,一丝惊艳滑过,细滑白嫩的脸颊如莹白的珍珠般,若蝶翼般长长的睫毛,黑宝石般明亮灵秀的眼眸,粉嫩的唇瓣扬起好看的弧度,露出可爱的小虎牙,纯白色的抹xiōng小洋装勾勒出她玲珑娇小的曲线,柔顺的发丝如绸的披散在肩头,就好像是一个瓷娃娃般清纯淡雅、馨香迷人。

“小月,来,坐这边。”吴庸掩藏着目光中的贪婪,唤着陈月。

陈月娇俏可人的脸上漾起甜甜的微笑,也不推辞,就着吴庸的手势,坐在他的身旁,拆着生日礼物,是一件泳衣,质地柔滑,样式精巧,她抬眼看着吴庸,欢喜的说道:“吴叔,谢谢你。”

妈妈只是吴庸包。养的情人,她和陈俊都叫吴庸为吴叔。

吴庸眼神闪烁了一下:“小月喜欢就好,之前听丽丽说你和同学要去游泳没有合适的泳衣,正好去香港时觉得这件很适合你。”

刘丽很有兴致的说道:“小月,看完礼物,来切蛋糕了。”

十六支生日蜡烛被吹灭,陈月既开心又疲惫,身上沾满了黏腻的蛋糕,回到房中,她一步一步蹭到浴室,拧开蓬蓬头,水花洒在她身上,舒了口气。

裹着浴巾,雾气氤氲的镜子中,陈月一阵恍惚……

“打死这个灾星!”男人挥着皮带,追逐着四处逃窜的女孩,“你给老子一出生,老子生意就破产了。”

小女孩瑟缩在桌子底下,不停哆嗦。

“给老子让开!”男人毫不留情的踢开挡在桌子前方的男孩,掀翻桌子,男孩面色哀戚,爬过去紧紧的护着无处躲逃的小女孩,懦弱的承受着父亲粗暴的打骂,软弱的性格让他只能默默的吞咽,而在一边的妈妈,早已被打晕了过去。

但是下一秒,他却发现了令他心神俱裂的事情。

男人轻蔑地把男孩护在身下几乎呆傻的小女孩拉扯过来,捏着她小小的脸蛋,不满地唾弃:“老子没让你吃饱喝足吗?瞅瞅你那张脸,没有一点福气,真不知道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小女孩眼中闪过惊恐,小小年纪,虽然还不知道父亲口中那些字句所表达的意味,可是对方的语气腔调,无一不说明着某些令人惶恐的事情……

男孩忽地发疯一般扑上来,厮打着男人,极力要扯开男人紧紧揪着小女孩的大手:“放开她!放开她!你这禽受,她是你的女儿啊,你的亲生女儿!她才六岁啊!你……”

“啪……”

一记又狠又辣的耳光阻断男孩的凄厉喊声,男人邪恶地冷笑:“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给了她生命,那么让她用那不值钱的小命,给她亲爹换点小钱花花,有什么不可以?你给我滚开,我想做什么不用你多嘴!”

然而男孩这次铁了心地阻拦住他,“放开小月!我告诉你,我决不允许你伤害我的妹妹!”

男人大怒,当即对他拳打脚踢,毫不顾忌所谓的父子关系,“吃里爬外的东西!要不是这个灾星,老子的生意至于破产吗?你给我放手!放开!信不信我打死你!”

“不要打我哥哥。”小女孩忍住眼泪,飞快扑在男孩身前,即便小小的身体害怕地不停颤抖,可是想要护卫哥哥的心态决不允许她退缩。

然而在男人的拳头及皮带教训下来之前,男孩却迅速抱住自己的妹妹,牢牢按在怀中,不想让妹妹看到自己父亲那狰狞而恐怖的脸。

第2章

“哥哥……”小女孩被男孩的怀抱禁锢得几乎呼吸困难,像被一块无比沉重的大石紧紧压住心口,让她几近窒息。

眼角滑下一滴晶莹,那曾被哥哥紧紧围起的双臂压抑得几乎透不过气的窒息感,居然透过回忆如此强烈的紧紧的包围着她。

昏昏沉沉中,还有另外一种奇怪的感受……正慢慢侵蚀吞噬着她……

陈月猛的睁开眼,身下已是柔软的大床,幽暗晕黄的灯光映在她洁白光滑的皮肤上,反射出一种类似瑰丽的美丽色泽。

她无措地看着床边坐着的人,不明白一向疼爱自己的人怎么会潜入自己的房间,怎么会这样对自己。

“妈妈……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绑着我?”她低声问着,哽咽着,又怕又惶恐,挣扎着要下床,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按压了回去。

“妈妈!”她大喊,那人如同不闻。

听到敲门声,刘丽停下手中动作,怔愣了一下,随即扶着自己的肚子,娇笑着说道:“别怪我,小月,我生了你,你总该回报我点什么,你已经十六岁了啊!”她再也不要过以前担惊受怕的穷日子了,再也不要!

“妈,你在说什么,妈,你不能这样对我!”陈月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脸霎时吓得惨白,凄厉的喊着:“哥哥,救我,救我!”

“呵呵,他不会来了,已经被锁在房间了!”刘丽刺耳的声音刺入陈月的心里。

陈月死死的盯着刘丽,刘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微叹一口气,转身出去将门拉上。

“啊!”如困顿的小兽般,陈月绝望的哭喊着,微抬起身,猛地一口咬住靠近的吴庸的肩胛!

陈月死死咬着,毫不松口,吴庸上身只穿着薄薄的衬衫,很快,肩膀便渗出一块血痕。

吴庸皱眉,猛的推她,很轻松地推开之后,却被她的样子骇了一跳。

她在笑,嘴里左右对称的两只小虎牙上还沾着极明显刺眼的血珠,雪白的牙齿被灯光耀得一阵刺眼,活像一头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小兽。

“啪!”吴庸压下心下的异样,毫不怜惜的扇了陈月几耳光,“包养你妈妈不过是为了得到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东西!”

陈月惊叫起来,没命地抗拒。

他恍若不闻,忽然扯过床单,将她的头脸全蒙住,哭喊声也蒙住。

红色的血妖冶夺目,轻易的被夺去了最珍贵的东西,陈月失去最后一丝力气,眸子里最后一点亮灿灿的光点倏地熄灭,毫无声息,腐烂,败坏。

未过十二点,她的世界已经破碎。

“小月,快过来,别吓我!”陈俊脸色苍白的用力撞开了门,就闻到血腥味弥漫着整个屋子,只见陈月凝白着小脸,美眸仿若盛满了破碎的星辰,神情恍惚的倚在落地窗边,白色的裙子随风飘扬,而吴庸头破血流的倒在地上。

“哥哥,你看,清晨的风景很美呢!你感受到了风吗,很清新,阳光,很温暖。”陈月缓缓闭着双眸,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泪,若清晨树叶尖上的露珠,闪烁着光华,轻轻向前走了几步,发丝在风中起舞,阳光笼罩在她身上,仿佛镀了一层光,若落入凡间的天使,纤尘不染。

清晨,城市蒙在微微的阳光中,树木花草舒展着,车来人往,一切都生机盎然。

“小月……”陈俊沙哑着嗓子痛楚的喊道,随即急步靠近陈月,暗恨自己的没用,昨夜掉以轻心,被妈妈下了安眠药,他的心一阵抽痛,妈妈怎么可以这么对小月。

陈月的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摇摇欲坠,她瘦弱的双臂紧紧抱住自己,颤抖着樱唇凄然一笑:“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坏,誘惑吴庸给我松绑,却在下一秒就拿起花瓶砸向他的头,可是,我看到他流血了,心里却无比的欢畅,我真是一个坏女人。”

她缓缓张开双臂,“哥哥,从这里跳下去,我就可以飞翔了。”脚慢慢的向前挪进几分,脚边的灰尘纷纷扬扬的飘落。

“小月是天使,等小月的羽翼找回来了,我们一起飞好不好,一起飞向幸福。”陈俊双眸温柔的注视着她,眸中漾着伤痛,向她伸出手,唇边的笑容如甘冽的清泉,不炽烈,却能浸润人心。

“飞向幸福……”陈月喃喃自语,失神般的蹲下身,放声大哭。

“小月……”陈俊将陈月揽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她冰冷的泪水染湿了他xiōng前的衣衫,却如沸水般灼伤了他的心。

“你这贱人,竟敢砸伤我!”吴庸苏醒过来,揉着被砸伤的头,撑着床沿起身,缓缓走向他们,一步一步,由慢变快,仿佛踩着他们的灵魂。

他的表情狰狞而扭曲,双目染着血红,暴怒的将台灯掷向他们。

“唔!”陈俊一声闷哼,因为疼痛而紧蹙着眉,双臂收紧,紧紧的护着陈月。

“哥!”陈月恶狠狠的抬起眼瞪着吴庸,眼里是彻骨的恨意,她微微挣脱了陈俊的怀抱,摇晃着步伐,乌黑散乱的发丝,凌乱的搭在脸上,配着泪痕更显梨花带泪的美,美得让人心生贪婪和怯意。

吴庸微微一怔,邪哼着说道:“我当初的眼光果然不错,越看越美。”色心再起,眸中猥琐毫不掩饰。

陈月缓缓绽开一抹笑容,绝美而冷凄,拿起桌上放的水果刀,眸光一冷,发疯般的朝吴庸刺去。

微微一闪身,吴庸有些狼狈的躲过,脚绊了陈月一下,陈月踉跄着不稳的跌倒,水果刀飞出去几米远。

第3章

伸出手,掐住陈月的脖子,陈月被迫站起来,空气越来越稀薄。

“贱人!”吴庸双眼腥红,冰冷的盯着她。

“放开小月!”陈俊捡起水果刀,颤微微的说道,手不停的抖,他不能再让小月受到伤害了。

吴庸不屑的冷哼,陈月的脸色紫青,挣扎的双手缓缓的垂下。

“小月!”陈俊发出悲鸣,刀没入吴庸的背脊,一刀又一刀,鲜红的血浸出。

手上的力道渐渐松开,吴庸不可置信的瞪着陈俊,到死都没想到一向懦弱的陈俊真的会杀他。

懦弱的人,为了保护自己重要的人,会爆发出不可估量的勇气。

陈月瘫软在地,剧烈的喘息。

陈俊丢掉水果刀,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不住的发抖,“我杀了人了,我杀了人了。”

“啊!”惊恐的尖叫声划破上空,刘丽挺着大肚子,看着一片鲜血淋漓的房间,惊叫道:“谁杀了他,谁杀了他,我的好日子。”怎么可以这样!她要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因为过于激动,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一抽一抽的疼,刘丽捂着腹部,蜷缩在地上,冷汗涔涔。

陈月微曲着手指,探入吴庸的鼻下,他已毫无声息,陈月往里缩了缩,手脚并用的哆嗦着爬起,“哥……走,我们走!”

陈俊木然的点头,脑袋里一片空白。

经过刘丽的身边,陈月的脚被拉住,她将目光缓缓的移向刘丽,蹲下身,声音悲切:“妈,我恨你,真的很恨你,可是再恨你,也不能否认你是我的亲人,无法割舍。”

一根一根的搬掉刘丽牢牢抓着她脚的手指,陈月深吸一口气:“妈,你再忍忍,等我和哥哥走远了,就会给你叫救护车。”

破败简陋的市郊小旅馆,来来往往的各色各样的人,老板敲着桌子,语气满是不耐:“你们到底住不住啊!”

陈俊低着头,从包里摸出钱,嗓音干涩而微颤:“老板,我……没带身份证。”

老板一把扯过钱,边数边递出钥匙:“要住就赶紧啊,你们这种私奔的小情侣我见多了!”

陈俊接过钥匙,暗暗松了口气,他低着头,不敢让别人看着他的脸,紧握着陈月的手都起了层薄汗,心里慌乱不堪,他强撑着,努力维持脸上的镇定。

很简陋的房间,视线所及处,刷得灰白的墙,简单的大床上铺着白色的床单,整齐的叠放着配套的枕头和被子,几张凳子和一张桌子。

倒了一杯热水,陈俊递给陈月,有些心痛的看着她说道:“小月,喝杯水吧!”

一路的仓皇逃窜,汗水早已湿了他们的衣衫,嘴唇干裂,狼狈不堪。

陈月摇了摇头,仰着脸朝他微微一笑,那笑中却带着点……让人忍不住揪心的疼,“哥哥,你喝吧,我想先洗个澡。”

陈月颤抖着锁上浴室的门,拧开水龙头,将头深深的埋入膝盖中,疲惫得不愿也不想再回想那些恐怖的真实。

冰水冲淋着全身,刺激着肌肤,被水包裹的身体除去青红的伤痕,肌肤变得越来越苍白,甚至冻得染成了紫红色。

她一动不动,浅浅的呼吸,让人恍然觉得那似乎是一具尸体。

“小月,开门,别吓我!”陈俊伤痛的吼道,小月已经在里面呆了一个小时了,若是,若是……他不敢再想下去。

“砰!”的一声,陈俊将门撞开,浴蓬下的人儿蜷缩着,安安静静的,若破碎的木偶般。

心被狠狠的刺痛,疼得让人心悸,陈俊难伤痛难抑,关掉水龙头,俯身用被子将陈月紧紧的裹住,她身体的温度很低,生命似乎都在从她的身上流逝。

陈俊将房间空调的温度开到最高,他紧紧的抱着陈月,有什么热的东西滑过脸颊,心似刀割,“小月,我是哥哥,别吓我!”

陈月缓缓睁开眼,雾气一圈一圈的在眼中汇集,哆嗦着乌紫的唇,呜咽着,很委屈:“哥哥,我觉得我好脏,我这样与当初爸爸卖掉我有什么区别?为什么妈妈要这么对我!”最后一句,音调陡然变高,宣泄着难抑压制的怒吼。

她想起六岁那年,哥哥甚至将她藏过垃圾桶,承受着父亲一次一次的鞭打,只是为了阻止爸爸卖掉她。

可是,逃出了父亲的魔掌,却落入了一个更可怕的陷阱!

妈妈,我爱你,你却如此的伤害我!

“哥哥,钱真的好可怕,爸爸为了钱要卖掉我,妈妈也为了钱将我卖掉!”陈月颤抖着双肩,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小月……”陈俊指着窗外的天空,小小的方格窗户外,深蓝的天空中,星星绽放着柔和坚韧的光芒,他语气轻柔而坚定的说道:“你看,天上的星星多么的璀璨,只要还有以后,就是希望!”

夜深十分,月光清冷的洒下光晕,透过玻璃窗如水倾泻散落在灰白的墙壁间,映出斑驳的痕迹。

房间里,有着陈月清浅的呼吸声,陈俊从地铺中起身,侧脸望着陈月的睡颜,一阵难受在心里翻卷,汹涌澎湃。

突然,他像发疯般的冲向浴室,克制着尽量将水龙头拧到最小,使劲的搓着双手,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却觉得怎么也洗不干净,他抬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断用冷水拍打着自己的脸。

他杀了人了,杀了人,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镜子中的人脸色惨白,全身都在发抖。

以后,他要怎么办?小月还那么小,如果只剩她一人,要怎么办?未来,他,恐惧不堪。

第4章

浴室门外,一个人影静静的站在门口,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流转着悲伤,她紧紧的用手捂住嘴,怕一不小心就会哭出声,哥哥……

悄悄的转身,躺在床上,陈月闭着双眸,眼泪却止不住的流,心一阵一阵的揪着疼,如果不是因为她,哥哥也不会……

这未知的未来,究竟要怎么走下去?

天亮了,陈月在浴室里洗漱好,怀揣着身上仅有的一点钱,出门。

陈俊起身,在后面跟着陈月,他,担心她。

拥挤的行人街道摆着各种各样的早餐小摊,小摊老板的吆喝声在清晨格外响亮,陈月徘徊着,买了一笼包子。

呼吸着清晨的空气,陈月静静的站在斑马线上等红绿灯。

“请了解一下吧,谢谢!”一个穿着某医院宣传装的大婶说着将一本宣传杂志塞到陈月手里。

宣传杂志的封面大大的“恢复女人的完整,只需2000元”几个字刺痛了陈月的眼,她怔怔的站着,动也动不了,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耳朵嗡嗡的响,捏着杂志的手越来越紧,最宝贵的,她已经失去。

红绿灯已经轮换了几回,直到有人询问她是不是不舒服,陈月才回过神,跌跌撞撞的过马路,甚至还撞到了不少人,陈月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将宣传杂志扔向垃圾桶,却又不舍的望了几眼,最后终于狠下心走掉。

陈俊默默的站在远处,走过去,捡起垃圾桶中的宣传杂志,紧抿着唇,眸中翻滚着难以言喻的伤痛,修复手术,让小月恢复完整!他的人生,从他杀吴庸开始,已经终结了,可是,小月的人生,还有很长。

小月,对不起,我太懦弱了,没有保护好你。

陈俊下定决心,走到公共电话亭,沉了口气,拨通电话:“喂!阿杰,你上次说的那个赌场,还招人吗?”

阿杰是他以前的高中同学,高中毕业后,阿杰便在社会上混,而他则继续读书,偶尔还有些联系,上次阿杰给他介绍一份赌场的打扫工作,他拒绝了,可是现在……他不能干白天的工作,若是在赌场,人多混杂,应该不会被注意到。

电话另一端很嘈杂,阿杰扯着嗓子吼道:“本来已经招满了,不过看在咱两这么熟的份上,我给老板说说,他一定会同意的。”

“谢谢你,阿杰,真的,谢谢你!”陈俊感激的说道。

阿杰挂了电话,哼唧的痞笑。

“哟,阿杰,这里是什么地方,既然是熟人,你还拉他下水!”

“呵,没办法,不是缺人嘛!不骗熟人骗谁!”阿杰挑了挑眉说道。

阿杰所呆的这家赌场,都是供一些富二代或官二代来此消遣发泄,设有多项娱乐活动,其中最火爆的则是真人格斗,很多人被打残甚至丧命。

陈月回到小旅馆,不见陈俊,慌张的寻找,房间里没有,浴室也没有,她的心越来越慌,若是连哥哥都失去,她真的就一无所有。

她在街头乱窜,一遍一遍的唤着:“哥!”急得想哭,却又不敢询问路人。

“小月……”

身后熟悉的呼唤,陈月愣愣的止住脚步,突然转身飞奔扑进陈俊的怀里,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小月,你怎么了,别哭啊!”陈俊抚着陈月柔顺的发丝,低声安慰。

“哥哥,我好怕,好怕……”怕再也见不到你,留下我孤单一个人。

陈月紧紧的拥着陈俊,那么的用力,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

“小月,别怕,我在。”陈俊一遍一遍的柔声说着,他的声音似乎有股魔力,逐渐安抚了陈月的心。

陈月擦干眼泪,扬起脸,微笑着说:“哥哥,你最喜欢吃的小笼包子。”

“小月,你吃吧,我不饿。”

陈月摇了摇头,坚持道:“我吃过了,我看着你吃!”

陈俊不忍心再拒绝,狼吞虎咽的吃着包子,汤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下,陈月掏出纸巾为他擦拭,他看着陈月唇边淡淡的微笑,心蓦地一痛。

小月,我也不知道我还能陪你多久!

回到小旅馆,收拾好东西,陈俊和陈月一起去退房。

小旅馆大厅中央的电视机中,主持人正用标准的普通话播报着一则杀人案:“昨日清晨七点,在同弯路的一栋居民楼发生了一场谋杀案,死者背部身重数刀,失血过多而亡,而另一位女子则产后大出血,于昨夜凌晨因抢救无效不幸身亡,据悉,女子身前有一双儿女,却无故失踪,此案情警方在进一步调查中,望目击过照片上两人的群众尽快向群众提供线索。接下来是另一则新闻……”

妈妈……死了?一时心里辨不出是什么滋味。

陈月和陈俊抬眼看到电视机中他们的照片,心虚的迅速低下头,相互牵着的手握得更紧,似乎在给彼此勇气和安慰,幸而早上七点半,小旅馆的人不多,他们快速的归还钥匙,逃一样的急步走出小旅馆。

“唉,老板,刚刚那两人似乎和电视上要找的人很像呢!”

老板若有所思的望了一下陈月和陈俊的背影,摇了摇头:“管他像不像,你还不去给我干活,别想找偷懒的理由。”

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陈月和陈俊一口气跑了很远,直到确定后面没人追来,才停下来扶着墙边喘气。

“小月,有朋友给我介绍了份工作,我们可以去他借给我的地下室住。”

“可是……不要紧吗?”不会被警察发现吗?

第5章

“没事的,相信我!”若是迟早有一天会离开,小月,我只能替你做这么多了!

陈月不禁抬眼看着陈俊,他的眼神坚定,微微轻抿的嘴角,瘦弱却并不单薄的肩膀,没有往昔的唯唯诺诺,一瞬间,她恍然觉得,曾经护着她的男孩似乎一夜之间成长成可以担负一切的男人!

地下室离陈俊工作的赌场并不远,yīn暗潮湿的一个小单间,布满了灰尘,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打扫整理干净,中间用一个布帘隔开,分别用箱子纸垫在地下铺好两个床铺。

陈俊去小厨房煮了两碗面条,虽然只放了点盐,陈月却吃得很香。

“小月,多吃点。”陈俊将碗中的面条挑给了陈月一些。

“不要,哥,你吃。”陈月将碗端得远远的。

“我不饿,不能浪费,喝些汤就好了。”

僵持了一会儿,陈月最后妥协了,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向上翘卷曲着,乌黑的眼眸水蒙蒙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哥,面条很好吃。”

“我以后经常煮给你吃。”陈俊喝着面汤,神色全模糊在升腾的汤的热气中。

“好。”陈月将头埋得更低了,忍着心里即将溢出来的疼痛和一丝别的什么。

夜色渐浓,赌场人山人海,布置奢侈繁华,红木门,纯金的把手,蚕丝地毯,镶钻水晶大吊灯,顷刻间可以身价数亿,或是倾家荡产,两个极端,却是致命的诱惑。

陈俊换好阿杰给的制服,埋着头打扫。

包间内,阿杰对着电话发火的吼道:“tnnd,你来不了了!你tmd的也别想有好果子吃。”nnd,这时候被放鸽子。

挂掉电话,他眯着小眼睛,低声下气赔笑着说道:“老板,阿明说太危险,他不干了。”真人格斗一般都是一些急需用钱或是亡命之徒,一月赌场也没有几次。

赌场老板沉着脸,掐灭手中的烟,厚厚的嘴唇喷吐出一圈烟雾:“苏少今天特地带朋友来,就是为了赌真人格斗的,要是扫了苏少的兴致……”

c市苏少苏浅,教育局长的儿子,若是惹他不开心,他会不停的一点点折磨那人,直至那人发疯。

阿杰背脊凉凉的,目光撇向门外,凑近老板身边,耳语了几句,两人不约而同的奸笑。

“陈俊。”阿杰走过去拍了下陈俊的肩膀,“一会儿你站到那圈空地上去。”

陈俊胆怯的摇了摇头:“我不会赌钱。”

阿杰在心里暗自嘲笑,从包里摸出几千元钱递到陈俊手上,“你只要站到那里就可以了,结束了还会给你更多的钱。”

陈俊欣喜的接过钱,揣进怀里。

阿杰哼哼着摇了摇头,真tmd的傻。

“这次的悬殊真大,点儿意思都没有。”苏浅摇晃着酒杯中的红酒,站在二楼包间中,金丝边眼镜下的琥珀色眼眸满是漫不经心,视线落在圆圈空地处的两人上。

陈俊手足无措的站在阿杰指定的位置,俊秀的五官有些苍白,一愣神,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已结实的挨了一拳。

“打死你!”身型彪悍的男子一拳一拳的如雨点般落下。

血沿着陈俊的唇角流下,积了一地,若血色的曼陀罗,陈俊挣扎反抗,却被男子双手提着衣领举了起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陈俊紧蹙着眉,眼睛只能微微睁开一丝缝,忍住xiōng腔传来的疼痛,却压抑不住不停呕出的鲜血。

四周哄闹声一片,下注激烈跟进中,全都在叫嚣着,空气沸腾得滚烫,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飘散,昏昏沉沉中,陈俊恍惚看到了一脸焦急惊慌的陈月。

他忽然扯开嘴角,咧嘴一笑,疼痛让他的表情有些扭曲。

小月,哥哥挣到钱了,不痛,真的,一点都不痛。

“哥……住手,快住手!”陈月拼命的嘶吼着,她企图拉开围挤的人群,但娇小的身躯却被推倒在地,手掌也被磨破了皮,甚至被人踩了几脚,但这些都比不上心里像是被撕裂似地疼。

下雨了,她赶来给哥哥送伞,却见哥哥被一群人围观,一拳一拳的挨打,青肿的脸,头发沾粘着血渍,却还是在对她笑,那笑中,有着浓浓的安慰,最后都湮没在了血红中。

阿杰瞥了一眼赌场的赛事,揽着几个穿着招摇的小姐,往二楼走。

“阿杰!”陈月仿佛看见一根救命稻草。

二楼豪华包厢门口,阿杰堆着笑将小姐们推进去。

苏浅优雅的托着下巴:“格斗什么时候结束?”

阿杰哈着腰说道:“要二十分钟,你还看得满意吗?”

“就是那人太不经打了,没什么意思,不过,他满身是血的样子倒还挺招人的。”

阿杰附和道:“那就让他多流点血。”

听着阿杰和苏浅一唱一和的仿若陈俊的命不是命一样,陈月忍无可忍,一阵怒火涌上心头,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一双美眸中燃起炙热的火焰,她冲进去,狠狠的一拳打向苏浅,金丝边眼镜歪了,鼻血马上从他鼻子里流出来,她失去理智般的大喊道:“叫他们停手,快点停手。”

苏浅脸色剧变,毫不犹豫的甩了陈月一巴掌,陈月不妨撞到了一边的一个人身上,脸上火辣辣的疼。

那人拉扯着陈月的头发,生生让她转了个身,她的眼前,一双冰冷倨傲的狭长眼眸紧紧锁着她,高挺的鼻梁,雅致的薄唇,完美的轮廓。

“浅,叫他们停下吧!”顾泽的声音好听但是冰冷,好似一把冰刀一点一点渗进你的肌肤,让你在不知不觉的沉溺中消亡。

第6章

“哦?好!”苏浅的眼中不明的闪烁了下,泽因为小时候被……对女人一向敬谢不敏的,丢下一叠钱在桌子上,苏浅嘲讽的说道:“这些钱,算是补偿你们的医药费,够了吧?不够我再加!”

陈月愤怒的看着苏浅,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钱,欲离开,头发却被顾泽还紧紧的攥在手中,他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怎么?我说你可以走了吗?”

被迫仰着头迎上顾泽的视线,他的眼睛很漂亮,若磁石般吸附着人的灵魂。

苏浅眼中的讥讽色扩大:“哟,我还以为你要装清高呢!”

陈月微愣了一下,用力掰掉顾泽的手,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

“顾少,这……”阿杰此时已经哑然失语。

苏少的朋友可不简单,c市市长的独子,而刚刚……实在摸不清顾少的脾性。

顾泽狭长的眸中黑得不见底,神色怪异,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说不出道不明,指尖仿若还停留着刚刚女子发丝的触感,他追上前几步,一把抓住陈月的手腕,将她抵在走廊的墙上,他的身体接触她再次有了奇妙的变化。

“你是第一个敢打浅的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陈月的脸上,他的力道大得似乎要将她的手弄断,陈月不由得蹙紧双眉,额角也渐渐渗出冷汗,她扬起脸,忍着疼,掷地有声的说道:“不管他是谁,他都没有权利践踏人命,尤其那是我最亲的哥哥的命。”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坚定,乌黑的眼眸流淌着灵动的泉水,顾泽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理解的复杂光芒,突然笑起来:“不过看浅流鼻血的样子还真有趣。”

陈月想着苏浅捂住鼻子的样子想笑,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俯身,捏着陈月的下巴,顾泽狭长的眼眯了眯:“给你一条出路,跟着我,他不敢动你!”

“疯子!”陈月面带愠怒的挣脱顾泽的手,她没时间和他耗,哥哥……

“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顾泽的声音如鬼魅般的在走廊中飘荡。

一家小型诊所内。

“小月。”陈俊虚弱的从怀里摸出钱和一张沾满血的杂志宣传封面,奄奄一息:“钱……钱,你可以……恢复……完整了。”

他染满血的手缓缓伸出,又无力的慢慢垂下,半阖着眼眸,脸上是一丝满足的微笑,鲜血模糊了他的脸,唇边的颜色也在褪去。

“哥,哥,不要丢下我,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平安。”眼泪夺眶而出,“吧嗒!”的滴在陈俊的脸上,陈月放声痛哭,几近疯狂的喊着:“医生,医生。”

小诊所的医生脸上的表情很凝重:“你哥哥他肋骨被震碎,必须送往大医院,再不及时抢救,恐怕……”摇了摇头。

陈月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漫无边际的恐惧排山倒海的向她袭来,她语无伦次的说道:“医生,救护车,救护车……哥哥,他,快……”

陈俊被推进了中心医院的急救室,陈月瞬间脱力的瘫坐在地上,冰冷的墙,昏暗的白炽灯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压抑得令人窒息。

全身动也动不了,血液仿佛都被冻结了,她一瞬不瞬的盯着急救室亮起的灯,等待,让空气好像都禁止了流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熄灭,当主治医生出来的时候,陈月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我哥哥怎么样了?”

“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住院观察。”

哥哥没事了!陈月长舒了一口气,不断的向医生鞠躬:“谢谢你,医生,谢谢你。”

“他身上的伤,唉……”医生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追问缘由。

推开病房的门,陈月来到病床边,病床上的人儿安静的沉睡着,脸上的伤触目惊心,让他几乎辨不出原来的样子。

手指轻抚着陈俊苍白的脸上的伤口,滚烫的泪水落下,止也止不住,陈月伏在陈俊的床边哭泣,声音带着颤抖和后怕:“哥哥,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能狠下心丢下我!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从来都不奢望,我只要你一切安好!”恢复完整,也许曾幻想过,但从不奢求,用哥哥的命来换,她宁愿……不要!

“咚咚咚!”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护士小姐礼貌的说道:“陈俊的家属吗?这是手术和住院的费用,请在收费处交钱。”

接过收费单,陈月的心一窒,那么多钱……

外面的阳光明晃晃的刺眼,晃得陈月一阵头晕,陈月走出医院,用手挡了挡,原来已经天亮了。

来到赌场,陈月气势汹汹的堵住阿杰:“阿杰,钱!”

“钱?”阿杰吊儿郎当的挑眉:“我又没欠你的,付什么钱!”

陈月乌黑的美眸圆睁着:“别装蒜,我哥哥现在躺在医院里,等着用钱。”

“哦?你说陈俊啊!”阿杰满不在乎的说道:“苏少不是给了你钱吗?不够你找他要啊?”

陈月咬着下唇:“我不知道他在那里,我哥哥是在你这里受伤的,你要负责,不然我告你。”

“呵呵,告我?”阿杰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伸出食指挑起陈月的下巴,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耳语,暧昧的姿势,说出的话却让陈月如置冰窖。

“你哥哥是杀人犯,你去告我,看是先把谁送进监狱!”

第7章

阿杰收回手,回味着手上的触感,啧啧叹道:“若你还是第一次,说不定可以……只可惜……”要不是觉得对陈俊还有点愧疚的份上,早就……

眼中突然一凛,阿杰喝道:“将她赶出去。”

两个粗壮的男子架起陈月将她丢在了赌场门口,陈月低垂着头,一双葱白莹润的小手紧捏着连衣裙下摆,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

“阿杰,你怎么看出她不是第一次的?”一个五短身粗得男人好奇的问道。

“这个啊。”阿杰哼道:“走路的姿势一看就知道了。”

“哦?想要钱吗?要是你……”另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不怀好意的盯着陈月。

难听的话语声声飘入耳,陈月颤抖着身体,暗暗握紧拳头,起身,飞快的跑远,不然,她会忍不住骂回去或是揍他们,但……那只会害了哥哥。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浓烈呛人的闷热完全不能渗进陈月的心里,全身似乎都被漫天的大雪笼罩,陈月一把一把的抹着眼泪,抽泣着:“哥哥,呜呜,哥哥。”哥哥,我没用,都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辆豪华轿车静静的驶在陈月的身后。

轿车里面,坐着的男子五官棱角分明,浩瀚如水的眼眸,儒雅沉稳,声音低沉磁性:“这就是泽昨夜青睐的女子?”若不是当初他……泽也不会不举,对任何女人都不能人道。

“是的,市长。”秘书恭敬的答道。

c市市长顾昊成,出生官宦之家,父亲和爷爷都是军区的高官,而他自己参政以来,政绩突出,仅三十五岁就当上了市长,但爱妻沈宛早年却因难产而死,只留一独子顾泽,后他再也没有另娶,很多人都为他对妻子的深情感慨,也猜想也许他怕后妈对顾泽不好。

“叮嘱刘局长,先别动陈俊。”

“是。”

顾昊成看着陈月的背影,眸中沉静如渊,深不可测,既然泽的身体对她有感觉,那么……

“收废品卖咯,收废品卖咯。”吆喝声传遍大街小巷,一个骑着破旧三轮车的中年男子用乡土音很重的话一遍一遍的喊道。

看着中年男子数钱给提着旧瓶子纸箱子的居民,陈月脑中灵光闪过,她无法去商场餐厅打工,也没有第一次……可卖,但是……

因为是周末,白湖公园里的行人很多,陈月弯腰捡起随处丢弃的饮料瓶,路过公园正门时,一些前来招聘的单位刚好收拾整理准备离开。

挨着捡起他们丢弃不要的废纸和废纸箱,已是临近尽头的一家,陈月刚捡起一个纸箱子,突然被一个身型健壮的男子粗暴的推倒在地。

“嘶……”陈月的眉头痛苦的纠结在一起,伸出手,揉了揉膝盖。

男子凶狠的说道:“走,快走,哪来的讨饭的,又臭又脏!”说完嫌弃的用手捂着鼻子,真是的,脏兮兮的,看着心里就火大。

“叔叔,这纸箱子能给我吗?”陈月的声音有丝哀求,乌黑晶亮的眼眸隐忍着点点水光。

“给你?”男子轻蔑的吼道:“做梦吧!这些纸箱子就是丢了也不会给你。”

陈月死死的抓着纸箱子不放,扬起的小脸泪眼朦胧,素净的瓜子脸,粉唇微抿,楚楚可怜。

“你真的想要?”

陈月怕男子反悔,连忙点头。

“呸!”男子在纸箱子上面啐了一口痰,哈哈大笑道:“拿去吧!”

旁边他的一位同事拉着他,嘀咕道:“还是别太过分了,反正那些纸箱子都不要了,就给她吧!”

男子瞪眼道:“你别管。”

陈月紧咬着下唇,玉手紧紧的攥着纸箱子,折出了几丝褶皱,陈月,忍住,忍住!这没什么的!哥哥还在医院等你!你可以的,一定要忍住。

“看吧,她还不是捡起来了!哈哈哈,这种人就这种德性!”

“知道啦,先走吧!下午还有得忙呢!”男子的同事实在看不过去,拉着男子收拾好东西走了。

倔强的忍住眼泪,陈月努力的深呼吸,不哭,没什么好哭的!不能哭!

陈俊躺在病床上,眼睛微虚着,只能恍惚看着陈月的身影,他费力的起身准备下床:“小月,在医院会被警察发现的,我们回去。”

“哥哥,别动!警察不知道。”按住陈俊的肩膀,力道适度的阻止了陈俊,陈月一双美眸里盛满了担忧,将碗递给陈俊,“哥,喝点粥吧!”

“真的吗?那也不能久呆!”陈俊接过粥,“你吃饭了吗?”

“吃了,很饱呢!”说完她不雅的打了一个饱嗝,羞赧一笑,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yīn影,掩盖住眼里的闪烁。

“阿杰给的钱够吗?”陈俊见陈月有些迟疑,焦急的抓着陈月的手。

陈月稳了稳心神,用力的点头,“够!还很多呢!”

“那就好,那就好!”陈俊喝了几口便喝不下了,困顿的闭上了双眸,小月,一切都值得了!

陈月捧着碗,一个人蹲在医院的角落边喝着陈俊喝剩的粥,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数着卖废品的钱,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计算着欠费的差价。

“老李啊,听说三环那边有个可以卖血的地方,你可以去看看。”

“哦?谢谢啊!唉,我这孩子的病啊!医药费简直如泰山压在我身上。”

“说什么谢,也没什么能帮你的!”

谈话声渐行渐远,陈月心里一动,卖血……

天灰蒙蒙的,卖血站的人很多,等了很久,终于轮到了陈月,她扬起手臂,细白的手臂清晰可见青色的血管,负责抽血的大婶拍了拍陈月的手臂,扎了几次针都没有扎进去,陈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忍着疼,咬着牙,“嘶嘶”的抽着气,闭着眼睛不去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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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那大神抱怨道:“血管真不好找。”

终于扎了进去,位置扎得不好,手臂青肿了一片,大婶抽了她200c的血,准备叫下一位,却被陈月拉住了衣袖,冒着冷汗的脸上带着倦怠疲惫,却是十分坚持:“阿姨,你能多抽一点吗?我哥哥在医院等着急用钱。”

大婶愣了一下,眼前的少女眼里满是期盼,仿若清冽的泉水,撼动人心,她象征性的再抽了一点。

领着卖血的七百元,陈月的头有些晕沉沉的,一路走,一路停,却见陈俊的病房里站了几个人,心里一惊,不会是……

顾不上许多,陈月勉力冲进去,喊道:“你们别带走……”

话音未完,陈俊打断道:“小月,这是顾先生。”

“顾先生好。”陈月虽疑惑,还是礼貌的向顾昊成问好。

“顾先生的好友是慈善家,他本人也热心于慈善事业,刚巧路过医院大厅时,有一个花盆掉下来,我推开了顾先生,他为了感谢我,所以愿意照顾你!”陈俊有些激动的说道,虽然他觉得这很不思议,可是,他必须得赌一把。

“那哥哥呢?”

“当然是陪在你身边啊!”今天从护士口中知道,原来阿杰给的钱连他的医药费都不够,小月,我不知道你怎样去凑钱,可是,我舍不得你受累。

“小月,喝杯水吧!听说你在学校的学习成绩一直都不错,好好学习,以后到我朋友的慈善机构来帮忙怎样?”顾昊成十分温和的说道,没有一点架子,让人不由自主的觉得亲切。

陈月心里有一丝紧张和戒备,捧着水的手都侵出一丝汗,呆愣愣的,难道他不知道她和陈俊被警察通缉吗?

“我也资助过很多因贫困不能上学的学生,有很多当了老师和医生,听说你的意愿是学医,我儿子是医生,比你大八岁,你们可以交个朋友,医学方面的问题可以向他请教。”

顾昊成的声音仿佛有种穿透力,直达内心,消融你的防备、戒心,让你不自觉的相信他。

陈月礼貌的答应,心想她和他儿子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能相遇的几率实在太小,成为朋友,几乎不可能。

“爸,听说你差点儿受伤!”

冰冷的声音如泉水叮咚般流淌过人心,陈月惊诧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眼一看,开门进来的人穿着一身白大褂,竟是……

“泽,我没事,这是陈俊和陈月,是陈俊救了我。”顾昊成浅浅笑着,不动声色的观察顾泽的反应,“这是我儿子,顾泽,这家医院的医生。”

“你好,你真年轻!”陈俊夸赞道。

顾泽微笑着望着陈月,漂亮的双眸像盛满了星星,耀眼得像是纯净的天使,却又带着令人心悸的恶魔般闪烁的目光。

陈月倏然一惊,大脑一片空白,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些不知所措。

“小月,要有礼貌。”陈俊悄悄的拉了下陈月的手,歉意的对顾昊成和顾泽笑笑。

陈月定了定心神,努力微笑着向顾泽点头问好。

顾泽的双眸闪过一丝幽光,女子的眼睛清亮如水,梨涡浅笑,像是出尘的仙子。

“泽,你之前认识小月吗?”顾昊成温和的问道,看来泽果然……

“认识啊。”顾泽微微勾起唇角:“她之前还打了浅一拳。”

陈月顿时小脸一红,却无法辩驳,她不想让想哥哥担心,也不想给顾先生留下坏印象,或许她该庆幸顾先生不是苏浅的父亲,但顾泽这么一说……

顾昊成不在意的轻笑,而陈俊也没有追问,陈月舒了口气。

顾昊成身边的男子频频看表,低声耳语提醒顾昊成:“市长,飞往d市的飞机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起飞了。”

顾昊成只好行色匆匆的告辞,走时,意蕴悠长的看了眼顾泽和陈月。

“小月,你的脸色不好,顾医生,麻烦你能不能带小月去休息一下!”陈月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一定是为了他如此的奔波吧,一阵心疼在心底蔓延。

“好!”顾泽幽深的黑眸漾起一弘深潭。

陈月顿时局促不安,却无法当着陈俊的面拒绝,她的头还有些晕,头重脚轻的跟在顾泽身后,慢慢的,力不从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中心医院的宿舍内。

冷,好冷,感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她的肩上游走,陈月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吓了一大跳,顾泽正俯身专注的看着她,唇边是淡淡的微笑,却盯得陈月浑身不自在,他白皙修长的指尖握着一把散发着清冷色泽的刀,轻轻的划过她的肩膀。

“你在干什么?”陈月吓得一身冷汗,虽然她不知道顾泽想做什么,但是直觉觉得危险。

“帮你检查啊,看来你哥哥忘了告诉你,你的手术由我来负责。”连衣裙的肩带应声被刀片挑落。

陈月抗拒的往后缩了缩。

“怎么,想拒绝吗?”顾泽一把捏住陈月的下巴,“不是你主动找上我父亲来找我的吗?”快要等到没耐心时,终于见到你了。

唔,好疼,陈月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才不稀罕找你,只是巧合。”像这种有钱家的少爷,一点都不尊重别人的命,她根本不屑。

“是吗?”简单的两个单音节,却潜藏着不言而喻的怒气,顾泽贴得离陈月更近,陈月以为他要发怒,他却旋即一笑:“你晕过去了,身上没洗澡很脏,所以我才用刀撩开你衣服的,是不是害怕?那我轻一点,你别动。”

第9章

冰凉的触感透过肌肤,一点点渗进心里,每一根汗毛都竖起了,陈月水眸中充满恐惧,拼命的往后躲,想要大喊出声,却无能为力的发不出一个音。

“唔……”陈月的秀眉痛苦的紧拧,血沿着被刀划伤的伤口缓缓流下,一滴一滴,像是等待人品尝的红酒般,妖艳惑人的殷红。

“怎么吓成这样了呢?为什么要动呢?”顾泽的手缓缓移动,碰触到她的伤口,轻轻捻着她流出的血,他的头凑过来,眼里水光潋涟,贴近她的伤口,温热的舌尖一点一点的舔舐,你不动,就不会受伤了,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陈月一阵心惊肉跳,没想到顾先生的儿子心理是不择不扣的不正常。

下一秒,顾泽打横抱起陈月朝浴室走去,陈月一阵慌乱,用尽力气挣脱开顾泽的束缚,朝门边跑去,门却被反锁了。

陈月拼命的拍打着门,高呼着:“救命,救命!”

顾泽眼里划过一丝不解:“我只是帮你检查而已,你究竟在怕什么?我都把刀丢掉了。”

突然,他失去了耐性,厉声道:“过来,门被反锁了,这个时间段也不会有人在,况且,这一层只住了我一人。”

“不,不要!”陈月不泄气的扭动锁,一切却都无济于事。

高大的yīn影在下一瞬间笼罩了她,手臂上被扎进一针,陈月无力的倒在顾泽的怀里。

“你太吵了,不好好配合检查可不行。”

“你给我打的什么?”陈月身体绷得僵硬。

“一些让你安静的药而已,放心,对你身体没有伤害。”顾泽的声线迷人动听,却让陈月的心里一寒。

浴室内雾气缭绕,将她轻轻放进宽大舒适的按摩浴缸里,顾泽清浅一笑:“洗干净了,就可以做检查了。”他有洁癖,如果病人身上很脏他不会检查。

“你一动不动,是想我帮你洗吗?”

陈月恨恨的盯着顾泽,他真会颠倒是非黑白,明明是他给她注射的药让她不能动。

白皙分明的手指剥落陈月的连衣裙,抚上她鲜嫩的肌肤,顾泽的呼吸突然剧烈的起伏着,目光触及到她莹白如玉的身体时,一瞬间,顾泽的呼吸一滞,触手抚去,只觉恍若上好的丝稠,又有着柔润适当的温度,无摸起来舒服极了。

顾泽的喉结微动,他的双眸染上迷离色彩。

一阵好听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顾泽气恼的接起电话:“喂,嗯嗯,好,我马上就来。”

似乎有个很重要的手术,顾泽不得不离开。

“我一会儿就回来。”

温柔的声音却让陈月不寒而栗,她完全期望他别再回来。

听着落锁的声音,陈月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似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倍感屈辱和委屈。

越来越冷,又突然像火烧似地,冷热交替,全身轻飘飘的,软得像棉花一样,喉咙干哑疼痛,陈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白净的墙,挂着点滴的手,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护士皱眉说道:“就算天再热,也不能一夜都泡在水里啊,都烧到39度5了。”现在的年轻人,为了消暑,什么方式都能想得出,真当自己身体是铁打的啊。

陈月虚弱的微微点了点头,不是她想用这种方法消暑,是床边站着的恶魔医生害她成这样的,不过,就算说了也没用,说不定在病床上还会被打入不知名的药。

顾泽气定神闲的站在床边,背逆着阳光,修长的手指适度的调节点滴的速度,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是看一只全身麻痹等待解剖的动物。

他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凭什么这么对她?

“小月,你怎么了?好点了没?”陈俊蹒跚着急急的走进来,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仍有些疼,满脸的关切之情,伸出手摸上她的额头。

暖暖的体温透过额头传来,舒缓了全身的难受,望着陈俊眼里盛满的担心焦急,陈月忽然鼻头一酸,委屈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却还是使劲的忍住。

她不想看到顾泽,也不想让他看到她流泪,可是,她却没有好的借口赶他出去,他是医生,而她,是病人。

“我听顾医生说你发烧了,真是多亏了他。”陈俊感激的望着顾泽,对陈月说道:“小月,你给顾医生添了这么多麻烦,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陈月的目光移向顾泽,他微笑着,泰然自若的接受陈俊的感谢,陈月简直哭笑不得,是他害她生病的,为什么她要谢谢他!

陈俊一只手握住陈月微凉的手,另一只手拉起顾泽的手,顾泽有一瞬间想要抽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动。

将陈月的手交到顾泽手上,陈俊望着他真诚的说道:“很谢谢顾医生这么照顾我妹妹,她很懂事,身体不好生病了又老是瞒着不想别人担心,有什么苦都喜欢自己闷在心里,总是为别人着想,我好多时候都怕她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她的体温总有些偏低,怕冷,肠胃也不好,所以能不能恳请顾医生……”小月,在我离开前,把你托付给能信任的人,我也能走得安心。

“你放心把她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她的,她的身体交给我调养。”顾泽十分慎重的承诺道,一双漂亮的眼眸透着坚定,笑得十分纯良:“爸爸和我都很喜欢小月呢!”

陈俊欣喜而激动的说道:“太谢谢你了,我妹妹以后就麻烦你了!”太好了,小月,有顾医生照顾你,我也放心了!

哥哥,不要,不要恳求他,不要相信他,他是顶着天使光环的恶魔,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骗了!

第10章

顾泽,你这个大魔头,还答应得这么当之无愧,简直大言不惭。

纵使陈月心里狂喊着不要,却无法告诉陈俊,他是怎么欺负她的。

她苦闷的抽回手,疲惫的闭上眼,只想用睡觉来催眠。

朦朦胧胧中,感觉到有人用手轻探着她的额头,微暖的温度,让全身都暖暖的,哥哥还在身边吗?但是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不要紧吗?陈月倏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顾泽俊美的脸。

“你醒了?”顾泽的声调轻轻的,带着温柔的蛊惑。

陈月乌黑的眼眸瞪看着他,顾泽微微一笑,扶着陈月坐起身,陈月僵硬着身子瞪着他。

舀了一汤匙红枣莲子羹递至陈月嘴边,“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为什么你在浴室呆那么久?还着凉生病了。”就算她洗得不是太干净,他也不会责怪她的。

他是间歇性失忆吗?一切都拜他所赐,她不想在浴室呆一夜,但是他注射进她体内的药让她根本不能动。

“吃一口吧!”顾泽用天使般纯净的目光望着她,“你哥哥可是拜托我好好调养你身体的。”

陈月偏过头不理他,僵持了一会儿,顾泽脸色骤变:“你吃不吃!这么不吃不喝怎么不让卖血站的人把你的血抽干!还是,你想让你哥哥……”

“够了!我吃!”陈月推开顾泽手中的汤匙,举起碗咕噜咕噜的猛灌,放下碗,她闭上双眸,委婉的赶他走:“我困了,要睡了。”

顾泽举着被推开的手在空中僵了半天,脸色有些难看,缓缓放下汤匙,无言的望着陈月。

病房里一时很安静,听到脚步声,陈月颤抖着睫毛,他走了吗?

被子被掀开,一双手臂揽上她的腰,他的发丝拂过她的脸颊,有些痒痒的,陈月惊诧的睁开眼,他的皮肤很好,没有一点瑕疵,眼睫毛长长的微微卷曲,闭着眼的时候像个小孩子般的纯洁无害。

但她却不会傻得被他迷惑,她抬脚就要踢他,却被他的手强有力的制止住,她稍微一动,他便禁锢得她更紧,甚至喘不过气。

“你放开我!这里是病房!”

“这间病房是单层的,不会有人!你哥哥说你体寒,正好我的体温要比常人高一些。”

陈月本还想继续反抗,但顾泽却霸道巧力的让她动不了。

“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不会再这么对你了!我只是想洗干净自己的东西,所以才会让你一个人在浴室呆了一夜。”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还夹杂着一丝伤痛,让陈月有一种错觉,似乎他曾经……

“哼,你知道什么!你当我是什么!”她是玩具吗?她不属于他。

“你哥哥将你交给了我!虽然你很倔,但是我还是勉为其难的照顾一下吧!所以从今天起我要对你认真看管!”

陈月顿感无力,她发现,她无法和他沟通,逃避的闭上眼睡觉。

不一会儿,陈月便睡着了,顾泽睁开双眸,单手支起脑袋,一双漂亮的眼眸绽放着惑人的光,唇边的笑若暗夜罂粟般妖冶,他修长的指尖轻抚着女子的发丝,就好像抚摸着最珍贵的玩具!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玩具!

一月后。

“小月,别担心,要相信顾医生。”陈俊爱怜的抚着陈月柔顺的发丝。

“嗯,我只是有些紧张。”陈月朝陈俊笑笑,凝眉望着窗外,明天顾泽要替她做修复手术,但是由顾泽主刀,她……

陈俊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打开,夕阳染着迷醉的金黄一缕缕铺洒进来,他眺望着窗外的景色,回眸含笑:“小月,想去哪儿玩?”

“嗯?”

“出去走走,就不紧张了!”陈俊背靠着窗栏,眼角微微扬起,遮住一片忧伤,明天……

“可是……”外面的人很多。

“夜晚,看不清的。”陈俊心痛的揉了揉陈月的头发。

他们现在居住的房子是顾昊成替他们租的,邻近二环路,不远处便是活水公园。

盛夏的黄昏,公园有很多散步的人,一些卖小玩意,小吃的摊贩也陆陆续续的多起来,热热闹闹的。

“小月,给,棉花糖!”陈俊递给陈月一个棉花糖。

陈月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怎么了?不好吃吗?”陈俊疑惑的看着陈月。

陈月摇了摇头,眼眸中有着盈盈水光:“不是的,哥哥,棉花糖很甜、很大,可是轻轻一舔,就化了,膨胀得再多,最终依然还是那么一点点糖,我在想,如果我好好的保存它,它是不是就能化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就像和哥哥呆在一起的日子,是不是能够永远。

陈俊呆了呆,心里一颤,眼神说不出的温柔,微微一笑:“傻妹妹,吃进嘴里,就能永远的保存在心里。”我多么感谢老天给了我一个妹妹,让我能够保护她,照顾她,满足每一个男孩那骄傲的被人仰望崇拜依赖的虚荣,每一个男孩子能有一个妹妹去保护的粉色梦想。

“哥哥。”陈月仰头看着他。

“嗯。”陈俊轻应。

“你快乐吗?”

“很快乐。”只要你快乐,我就快乐!

“那我也很快乐了!”陈月笑得眉眼弯弯。

向前走几步,是活水公园最著名的鱼池,引入活水,灯光照在池面上,五彩琉璃,池中的鱼儿欢快的游来游去。

陈月微笑着抛下鱼饲料,指着池中一对锦鲤说道:“哥哥,你猜这对锦鲤是什么关系?”

陈俊细细想了想:“夫妻吧!”

第11章

“不是,我猜它们是兄妹!你看,它俩儿长得多么的相似,那条大的锦鲤总是赶开其他的锦鲤,让它先吃,像是勇敢的哥哥保护妹妹。”就像你那么勇敢的保护我一样,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先想着我让着我。

“是吧!”陈俊的声音有些轻颤,那扶着池边栏杆的手都好似扶不稳一样,心里如苦藤缠绕般涩,如果,如果我离开了,不能再守护你,你会不会怪我?

“哥哥,你怎么了?”虽然陈俊的动作很细微,但是陈月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对。

陈俊掩饰的说道:“没什么,觉得空中的花香很香。”

陈月微微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低喃道:“是栀子花的香味。”

陈俊专注的看着陈月,深深的看进眼里,烙印进心里,无限的眷恋。

但当陈月睁开眼时,陈俊却移开了目光,他牵起陈月的手,说:“小月,喷泉那的栀子花开得好茂盛,我们去看看。”

鲤鱼跃龙门喷泉旁绕了一围栀子花,有些甚至攀爬进喷泉里,洁白的花瓣,沾上点点水珠,散发着迷人的幽香。

陈俊俯身想要摘一朵,陈月软软的阻止了他,“哥哥,若是摘下了它,它很快就会枯萎。”

“你不喜欢吗?”

“喜欢,但是它旁边的几朵花,也许是它的亲人,如果摘下它,拆散了它们,它失去了鲜活的生命,它们也会疼,你摘它的时候,它们都在颤抖。”

“好,不摘。”陈俊暖暖一笑,小月,如果分离,能换来另一朵花更好的生长,那么那一朵花也许是心甘情愿的呢!

“哇,喷泉喷水了,好漂亮!”陈月惊叹道。

环型的水柱在空中围绕交织着鲤鱼石像,就像是几只鲤鱼奋力的在水中跳跃。

“哥哥,你去哪?”

“给你照相啊!”

“可是,没有相机啊!”

陈俊神秘的眨眼:“我有哦,一直随身带在身边的!”

数着步子,陈俊走得很慢很慢,以后,我转身时,是不是就看不见你了?

“小月,一二三,茄子。”陈俊两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比划成一个长方形对陈月高喊道。

陈月灿烂一笑,她身后的水柱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整个画面定格了,宛如一幅踏着水雾下凡的月光仙子从画中走出来。

“小月……对不起!”陈俊低声呢喃,我不得不离开,以后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他思前想后了很久,告诉了顾昊成他杀人的事,只是隐瞒了杀人的原因,说是因为继父毒打妹妹,他为了保护她,才错失杀人的,而妹妹的修复手术,因为小时候他教她骑树枝做成的竹马,树枝太尖,才会失去的,现在只是想让她心安,毕竟当初如果不是他,女孩子最珍贵的她依然拥有。

他很庆幸,顾昊成没有责怪他,反而很同情他,依然愿意不计前嫌的照顾小月。

逃亡,他不可能逃一生,而小月,也不能一辈子不能生活在阳光下,所以,他决定自首。

小月有人照顾了,他也就离开得无憾了。

杀了人,就必须得付出代价,也许,他仅二十岁的生命会在那终结,但他不后悔!如果不是他小时候淘气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害得父亲生意破产,小月也不会一出生就没过过好日子,一切都是他的错,却让她背了黑锅。

他懦弱得不敢承认,想用自己的爱去爱护小月,可他的懦弱还是害了她,他唯一的挚爱的妹妹。

如果一切能重来,会不会……不一样。

“哥哥,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说,我妹妹笑起来最美了!”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一定要常常的笑。

夜色渐浓,陈俊像是挥霍着他一生的自由般,牵着陈月,想把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走遍,呼吸着每一处的空气。

陈月最后累得实在走不动了,陈俊俯下身背着她。

“哥哥,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不要离开。”

陈俊顿了顿步子,最后还是轻声说道:“好!”

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黑色的夜却掩盖不住陈俊从灵魂深处蒸腾出的忧伤。

清晨,几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耀而下,在医院的长廊中倒影出yīn影。

陈俊握着陈月的手,紧紧的,像是给她勇气和力量一般,“小月……”他微笑着,站定在手术室外,慢慢的松开了手,看着她的指尖一点点从他的手里滑出,看着她被推进手术室,指尖温热的触感在变凉,最后只剩飘渺的空气。

陈月朝着陈俊莞尔一笑,黑宝石般的眼眸弯成月牙弯弯,浅浅的梨涡跃起,哥哥最喜欢她笑了,她要努力的笑。

眼神缓慢追随着陈俊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直到小成只有一角,到门被关上的最后一刹那,陈月突然感到一阵心慌,眼中划过一丝幽光,失声喊道:“哥哥。”

最后一丝缝隙被合上,连那一声呼唤也被隔绝,陈俊静静的站在门外,手还停留在空中,不住的颤抖。

“陈俊先生,和亲人告别完了,就跟我们走吧。”警察从转角处走出来,迎上陈俊的眼,公事公办的说道。

双手被拷上手铐,陈俊不舍的回头看了手术室一眼,苦涩在嘴角蔓延,小月,原谅我没有和你告别,你一定要坚强幸福的……活下去。

迎面而来的两个抱着婴儿的护士和他们擦肩而过。

“你说这孩子多可怜,刚一出生父亲就被杀了,母亲也大出血而死,这小身板也弱,在医院里呆了一个多月才勉强保住性命!”一个年长的护士哄着臂弯里的婴孩叹息道。

第12章

“真命苦!无父无母只能送去福利院了,你说刚刚过去的那个年轻人是不是……”年轻的护士斜睇着渐渐走远的陈俊,在年长的护士耳边嘀咕。

年长的护士微微一叹,她臂弯里的婴孩突然“哇”的一声哭起来,先天的不足让他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像一只低泣呜咽的小猫。

陈俊的脚步倏然顿住,他回眸望了一眼,那小小的鲜活的生命的小手在空中挥舞,一阵心伤,最无辜的,是你吧!

留恋的向上望了一眼手术室的方向,陈俊毫不犹豫的钻进警车里,警笛声响起,他也在……慢慢的远去。

心里一阵抽搐,陈月的心突然很不安很难受,好似心被人狠狠的挖去一块,她的手一紧,眉心紧皱,挣扎着想要起身。

“顾医生,麻醉力度是不是不够,病人她……”护士的手搭在陈月的肩上,固定住她。

顾泽握着手术刀的手的动作并没有停止,恍若没有听到这个问题,漂亮的眼眸不带一丝感情:“止血棉。”

“啊,给!”另一个护士愣了一下递给顾泽,顾医生不是妇科大夫,这手术应该没问题吧?

顾泽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术刀,一丝不苟,像是缝合世间最珍贵最易碎的瓷娃娃般专注、认真,他的东西,别人怎么能碰呢?再次清洗起来太麻烦!会脏手!

陈月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手术台的灯,身体有着一种难言的不舒服,虽然打了麻醉药,不会觉得疼,而心里的恐慌一阵阵的侵蚀着她,啃噬着她的神经,但她却只能无力的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任顾泽摆布。

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她的心越来越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手术终于结束。

被护士推进病房,病床的床头柜上突然多了一朵栀子花,上面还染着露珠,镶嵌着一只千纸鹤,别在一个小巧蓝色的收音机上。

收音机里,传出男主持人略带忧伤的磁性声音,他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各位听众朋友们,欢迎收听fm95。6,我是dj小可,有一位很特别的听众朋友打来电话,叫小可在这个时间放他为他的妹妹点的一首歌,他想告诉他妹妹,原谅他的不告而别,以后他不在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夜晚天凉,多加件衣服,不要喝凉水,请记住,一定要幸福。我们一起来听听这首《春泥》。”

漫天的话语。

纷乱落在耳际。

你我沉默不回应。

牵你的手。

你却哭红了眼睛。

路途漫长无止尽。

多想提起勇气。

好好的呵护你。

不让你受委屈。

苦也愿意。

那些痛的记忆。

落在春的泥土里。

风中你的泪滴。

滴滴落在回忆里。

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让我们懂得学会珍惜。

“他说,一朵花的枯萎如果能换来另一朵的盛放,再苦也甘之如饴,妹妹,我永远爱你……”

时间仿佛都禁止了,心里却好痛,快要不能呼吸,仿佛心脏被人用手不断的撕扯,一阵阵撕裂的痛,她弓起身,紧紧的捂着心口,她的脸色雪白,似乎连嘴唇的血色都褪尽了,眼神飘飘忽忽的,力气仿佛都生生的被抽干般,她努力的想扬起嘴角的弧度,只是没到眼角,复又落回唇瓣的一抹苦涩,她想笑,哥哥喜欢她笑的,可是,却怎么努力也笑不出来。

她垂着眼,长而弯的睫毛又黑又密,泪珠挂在尖翘的睫毛顶端反射着晶莹的光芒,白皙的脸上淌着泪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若断线的珍珠般。

警察带走了他,是不是他的生命就此终结?不,不可以,一定不可以。

哥哥,我也爱你,宁愿用我的生命去换你的人生,如果没有我,你的人生依然一片光明。

哥,哥,别走,别走!

你们不能带走他,谁都不可以带走他!

“哥……”陈月哭得撕心裂肺,她拔掉针头,手上传来刺痛,血珠顺着针孔源源不断的冒出来,很快,手背上,床上都洒落了一片,像是残落的红梅,看起来惊心动魄。

她虚弱的起身,踉跄着走了两步,便跌倒在地,刚刚做完手术,腿还很软,她缓慢的,匍匐着往前爬,血珠点点滚落,触目惊心。

她无助的歇斯底里的哭喊着:“哥哥,别走!”手伸向前方,仿佛陈俊就在不远处。

“呵,这地上狼藉的画,颜色还真够特别的啊!”令人头皮发麻的悠悠的挖苦声在陈月的头顶上方突然飘然而至。

苏浅倚在门边,金丝边眼镜下的琥珀色眼眸带着浓浓的戏谑掠过陈月的脸颊,她苍白的脸上有着点点泪痕,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看起来凄楚得令人动容,苏浅左嘴角微微上扬,却是一片漠然,嗯哼,很好,第一次有人敢打他,还是女人,他苏浅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侮辱。

悦耳的声音有着难以忽视的嘲弄,陈月的大脑中却听不进去一个字,她的脑海中反反复复清晰的只有哥哥走了,被警察抓了。

苏浅不能容忍一个女人对自己的无视,他缓慢踱着步子,蹲下身,看着她的手因为攀爬用力而凝聚出更多的血,她倔强的咬着嘴唇,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扬起头看着门口处,又似乎是越过门口看向更远处。

有一瞬间,苏浅的心震动了一下,但随即而来又被没有存在感而淹没,想他苏浅苏少,有多少女人自动送上门来讨好巴结他,而眼前的这个少女第一次打了他一拳,第二次直接无视他的存在。

第13章

他倾身向前,伸手拧过她的脸颊,强迫性的想要挤入她的视线,她的眸光怔怔的擦过他的脸,神情恍惚,眼神没有焦距。

她的表情显然惹恼了他,他有点不满意的拧着眉,想要引起她注意似的加大手上的力度。

脸颊疼痛难耐,陈月忍着,闭上眼睛,长睫轻颤,缓缓加重呼吸,现在的她无心去理会苏浅。

那张白嫩的小脸上染上些许嫣红,苏浅很满意那张脸因为他染上颜色而变得生动起来,只是她一直不吭声,很是沉闷无趣。

环顾四周,苏浅的视线落在病床床头柜上的收音机上,他的指腹把玩着收音机,摘下那朵栀子花放在鼻尖轻嗅,轻笑起来:“这朵花还真新鲜。”

陈月倏的一下睁开眼睛,呼吸停顿了,下一刻,她嘶哑的声音大叫起来:“不,不要动它,还给我!”这是哥哥送给她的。

苏浅笑了笑,他忽然俯下身,将花拂过她的脸颊,停顿在她的眼前,修长的指尖缓缓收紧,花jīng的汁液顺着他的指尖流下,他将花掐得粉碎,全部弹在她的脸上,嘴角的笑容里蕴藏了讥讽:“这廉价的花是谁送给你的?这么看重?还是想像上次一样借机问我要钱?”呵,这种要钱的小把戏他是看多了的。

犹如看着自己的心脏被苏浅捏碎,忿然与怒火在顷刻之间如开匣的洪流般奔腾而出,哥哥的命差点让他毁掉,现在又摧毁了哥哥送给她的栀子花,陈月乌黑的眼眸怒瞪着苏浅,而苏浅很满意在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全部的身影。

陈月握紧拳头,伸手拖过一边的输液架就向苏浅砸去,剪剪双眸中悲愤徜徉:“把哥哥还给我,还给我!”

苏浅很轻易的一只手就握住了输液架,他冷笑着,被惹恼的怒火还不打算发作:“真不可爱!再次袭击我!”

陈月扬起脸,乌黑的美眸里泪光闪闪,她的手扯着苏浅的裤腿:“那你报警啊,我袭击了你,让我去坐牢!”她只要去了警察局就可以换回哥哥了。

“你说什么?”苏浅有一瞬间的怔愣,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让警察抓我啊!”陈月的眼眸像只小鹿一样,楚楚欲滴,满是乞求。

笑话!让警察知道他苏浅那么丢人的被一个女人袭击,他男人的颜面还往哪儿搁,苏浅琥珀色的眼眸的色泽加深:“你认为警察看到你这么血淋淋的,会是你袭击我?”

陈月的眼眸逐渐暗淡下去,她松开了扯住苏浅裤腿的手,艰难的想要站起来,她攀附着苏浅的膝盖支撑着身子,只要拿到他的手机,她就可以报警了,可以换回哥哥了,这个疯狂的执念,让她不顾一切的将手向他的裤兜里伸去。

“你干什么?”这女人是在引诱他吗?居然将手……苏浅皱眉满脸厌恶的推开陈月。

陈月的身体向一边倾斜倒去,没有预计的疼痛,而是落在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她抓狂的想去搜寻他口袋里的手机,怀抱的主人不发一言的将镇定剂扎进她的体内,慢慢的,她的身体软了下去,眼帘合上,手还紧紧的抓着他的白大褂,安静的沉睡在他的怀里,她的脸熨帖着他的xiōng膛,睫毛上挂满泪珠,白皙的小脸上有着丝丝红痕,她蜷缩的姿势很乖又令人心疼。

顾泽替陈月止住手背上的血,抬起白皙分明的手指,轻轻捻拭着她的脸庞,像是擦拭着属于自己的东西沾上了别人的指纹。

他漂亮的眼眸有丝怒气:“浅,要有风度。”他不过去巡查病房,回来不曾想他的玩具就被别人逗弄了。

苏浅无所谓的耸耸肩:“她主动攀上我,我才推开她的!怎么?你会对一个女人心疼?”泽难道对这少女……

“这件玩具修补得很费心力,况且。”话音顿住,顾泽抱起陈月朝门外走去,他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魅惑,声音隐隐含着点温柔的残忍:“玩具坏了,就没玩儿的了。”

得换间病房,这间太脏了!

苏浅笑了,也对,泽怎么会在乎女人!他的视线注视着他们,少女的玉足随着男子的走动,在空中摇晃,白皙剔透,小脚丫可爱的微微卷曲着,一瞬间,苏浅觉得病房里的光线有些刺眼,用手挡了挡,心下涌起奇怪的感觉。

“小月,球。”顾泽略微抬起头,轻轻勾起嘴角,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形成一个美丽的弧度,内里黑曜石般的瞳孔绽放出光芒,更突显他的倨傲,他的语气像是亲昵的唤着自己的宠物。

陈月乌黑的眼眸是一片茫然,她看着远处顾泽手撑着高尔夫球杆整暇以待的盯着她,愣愣的回神,生硬的挪着步子去捡球,已是半个月过去了,她有打过电话报警自首,警察却警告她叫她别恶作剧,妨碍公务;她给顾昊成打电话,他却告诉她目前他有急事走不开,一切交由顾泽负责。

顾泽却对陈俊的事只字不提,她提及,他也总是岔开话题,像现在,他带她来打高尔夫,只是,他挥杆,她捡球。

顾泽似乎对那一个球特别的执着,却并不打进球洞里,总是挥得很远,她跑得越大汗淋漓、气喘嘘嘘,他漂亮的眼眸弯成的弧度就越发的动人。

找了许久还是没有看见球的踪迹,陈月有些泄气,她颓然的垂下头,努力的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无助,哥哥没有一点消息,她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心急得眼睛里渐渐弥漫出水雾,心中泛着丝丝疼痛,深吸一口气,她继续朝深处走去。

第14章

顾泽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擦拭着球杆,他脸上的表情有丝不耐,眉宇微微聚拢,抬眼看了看天色,他起身朝前走去,很轻易的就找到了球,却不见那抹娇小的身影,风轻轻拂过,带来一阵淡淡的花香。

顾泽如墨般的黑眸慢慢变暗、变深,他的玩具还真是不乖。

一片紫色的薰衣草田,一朵一朵的小花相互簇拥,风起,像是海浪一样一圈一圈的此起彼伏,陈月双手合十,眼眸轻闭,偶有吹落的紫色花瓣停在她的鼻尖嬉戏,又翩然飞舞。

在夕阳下,她白皙的小脸染上一层橘光,她虔诚的对着薰衣草在心里祈祷,她的愿望很简单平实,她只是想哥哥平平安安,守着他相依为命,即使日子再清苦,只要他在身边就好。

她好恨为什么妈妈要生下她,为什么父亲没有打死她,为什么不是她去替代哥哥呢?为什么警察不抓她呢?想要杀吴庸的原本是她啊!

深呼吸一口,是不是就会有奇迹出现?

陈月缓缓睁开眼眸,却陡然被骇了一跳,她猛地倒退,慌乱间被自己的脚步绊倒,生生跌坐在地。

顾泽看着她绯红的脸颊,汗湿的发丝顺服的贴在额际,心里还未生出的柔情瞬间被飘过的一丝乌云遮盖,同样的情绪也渐渐反应在他皱起的眉宇间,他不允许他的玩具面对自己退后。

他跨前几步,便将地上的少女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他俯下身,看到她放大的瞳孔之中的害怕,发丝间缠绕的薰衣草。

他抬起手无比轻柔的将她发丝间的薰衣草拂掉,声音很轻很轻:“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语是什么吗?”

陈月眼睑轻轻颤动了下,长睫扑闪扑闪的,她乌黑的眼眸望了眼他手中的紫色,眼眸因添了几分期许而显得灵动:“奇迹吗?带来奇迹。”

顾泽的脸上浮现从来没有过的悲伤,让他俊美的面容显得更加迷人,带着忧郁之色的漂亮眼睛像似黑色的漩涡,让人沉沦,他的声音低沉:“不,是等待爱情,等待无望的爱情,这是我妈妈生前最喜欢的花!”

第一次看到狂佞的顾泽如此落寞的表情,陈月的心有丝柔软,也许,他也有不为人知的悲伤吧,他也在思念着他的亲人。

她目光柔和的看着他,纤细的小手握着他的手,安慰道:“你爸爸一定很爱你妈妈,他们很幸福,也很爱你,所以你不要难过,你妈妈在天上也希望你快乐的。”她的童年充斥着的只有打骂声,妈妈的冷漠在十一岁的时候突然转变,她以为的母爱却只是一场金钱的交易,还好,她有哥哥,温暖的哥哥。

顾泽漂亮的眼眸盯着陈月,突然勾唇浅笑,漆黑的眸中渐渐的呈现出yīn柔的邪气:“我为什么要难过?我又没见过她!老头子爱她,这么爱她怎么不去殉情陪葬啊?”若不是她,他小时候也不会……哼,没有爱,只是恨!

陈月顿时目瞪口呆,她呆傻得不知说什么好,她的手还被他紧紧的抓住,她没有挣扎,只是伸过另一只手包围着他抓着她的手,他脸上凶狠的表情渐渐消失,怔怔的看着她,他漂亮的唇线动了动:“我累了。”他前几天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几乎没有休息的在给病人做手术,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

“嗯?”陈月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家高尔夫球场是顾家的世交好友修建的,里面有专供休息的房间,干净舒适。

顾泽躺在床上,将下巴搁在陈月的肩头:“你怎么还没睡?”

陈月睁着无辜的眼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肚子饿了!”

顾泽半眯着眼睛,抚摸着陈月的发丝:“我不饿,小月,你的头发真软,身上很香。”

他爱不释手的轻抚着,陈月有些排斥的动了动,他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很回味的说:“你明天就要去上学了,就不能抱着你了。”

“我哥哥……”

身后却已噤声,顾泽的手揽着陈月的腰肢,将她将她圈在怀里,好闻的沐浴露味道萦绕在鼻间,竟让他心里溢起丝丝暖意,这个玩具的感觉真好,都不想松手。

陈月闷闷的缩在他的怀里,看着床头微黄的灯光发呆,去哥哥向往的学校读书,哥哥知道了会很开心吧!

哥哥,你还好吗?我很想你,很想见到你!请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普顿外国语学校是c市一所知名的寄宿制全封闭式的私立学校,由政府大力扶持投资,读书的学生大多是富二代或官二代,也有极少数是成绩特别优秀的贫寒学生,一个班上也是寥寥无几几人。

但是普顿外国语学校的升学率却是出奇的高,光是有钱或是有权的学生也不一定能进来,还要经过严格的选拔,成绩优秀者才能被录取,学校采取淘汰制,每学期期末的倒数几名,学校将替他们联系其他学校进行学习。

富二代和官二代学生们的学杂费是学校的重要收入,学校设立有全额奖学金,提供给贫寒天才的学生。

学校的学习氛围浓,但是班上的平民学生背地里经常受一些富家官宦子弟的欺压和捉弄,却又敢怒不敢言。

“各位同学,今天有新的同学转到我们班上,希望大家多多帮助新同学。”班主任温晴走进自己的班级,微笑着对讲台下的学生们说道。

闻言,所有的学生将目光投向讲台上那抹略显纤弱的身影,打量着,新转来的学生鞋子后所透露的背景信息。

15-22

第15章

“大家好,我叫陈月。”陈月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让人觉得恬静而美好,竖着马尾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黑亮的盈盈水眸,她的小手有些紧张的交握着,略旧的普通鞋子有一半遮在了宽大的校裤中。

很显然,典型的平民,班上的学生们反应各不一。

“这就是新来的同学陈月,希望大家以后和她好好相处。”温晴笑盈盈的说道,指着一边的一个空位说道:“陈月,你就坐那里吧。”

陈月顺着温晴手指的方向,径自朝着那个位置走去。

温晴敛了敛心神,能转到这个学校读书的平民学生肯定不简单,只是她的档案信息中却看不出任何异样。

“你干什么?”

一声细小的男声打断了温晴的冥思,她回神,就见陈月静静的站在座位旁,娇柔的小脸染上一丝愠色,而她旁边的男生则皱眉瞪着陈月身后的女生。

温晴忙走下讲台,询问道:“怎么回事?陈月你怎么不坐回位置?”

男生指着陈月身后的女生,声音很小:“她抢陈月的椅子,不让她坐。”

吴雪没想到一向内向害羞的林阳会这样当着全班的面指责自己,顿时冷笑道:“她又不是没长手,椅子歪了不知道自己动手啊!”

温晴警告的瞪了一眼吴雪,吴雪乖乖闭嘴,转过头,温晴温和的对陈月说道:“好了,一场误会,陈月,坐下吧!”

她重新走回讲台上,翻开课本:“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陈月友好的对林阳笑笑,表示感谢,心里对身后嚣张的吴雪感到一丝嫌恶,她有些不明白吴雪对她的莫名的敌意。

林阳没想到陈月会对他笑,他愣愣的出神了好一会儿,白净的脸上有丝腼腆的薄红,他高高瘦瘦的,有点像秋日湖面上瘦缣缣的水纹,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清亮的眼镜。

吴雪在心里暗自切了一声,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嘛!笑得那么花枝招展干嘛,真是惹人厌。

中午在食堂吃饭,吴雪一行四个人堵住了陈月,她笑得很是轻蔑不屑:“你吃得真是好啊!全是素,难怪瘦得就像根青菜样。”

陈月握着餐盘的手紧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以压制心头窜起的火苗,她清亮的黑眸有丝狡黠,适度的微笑着说道:“那是不是你肉吃得多,肥得就像猪一样?”

食堂内的人顿时哄堂大笑,吴雪不曾想到陈月会反唇相讥,顿时脸色有些挂不住,她本来身型就有些偏胖,最记恨别人说她肥,她恨不得扇陈月两耳光,看她脸上的笑容还能保持多久,她的笑让她很厌恶,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好发作。

打发走吴雪一行人,陈月兀自闷头吃着饭,她买的是学校最便宜的饭菜,虽然顾昊成本人愿意资助她完成学业,但是她不想欠他太多,她也私心的想攒点钱给哥哥买些东西,钱,有时候……又真的很了不起。

下午的课程并不繁重,陈月专心的听讲记着笔记,只有这样,她的心才能有一丝安定,身后的吴雪却突然将桌子拖得离她很远,并用手捂着鼻子。

起先陈月不在意,只是周围好奇的同学纷纷的问吴雪怎么了。

吴雪的双眸隐晦着对陈月的厌恶与嫉妒,她状似强忍着欲呕的感觉说道:“这里好臭啊,一股狐狸味儿,我都快呆不下去了,快点下课吧,我好去呼吸新鲜空气。”

周围的同学都静默的望着陈月,陈月低垂着眼睫遮住双眸,贝齿轻咬着樱唇,她转过头说道:“你可以换个座位换个地方呆。”

“不,这是我的地盘。”吴雪高傲的扬起下巴说道。

“你……”

“陈月同学,请你起来回答这个问题。”讲台上老师威严的略带生气的说道。

陈月惶惶然的站起来,一脸的懊恼无措,突然手心中多了一张纸条,她偷偷的打开,躲过了一劫,虽然还是被老师斥责了一顿。

她感激的向林阳点点头,林阳害羞的将头埋得更低。

不打算再理吴雪,也许她越被激怒,她就越来劲儿,可是班上的同学除了林阳,似乎都不怎么理她。

下课了,只要她一出现,其他同学原本热闹的嬉戏顿时就会变得安静无比,寝室里她一插话,其他人就全部闭嘴不说话。

而今夜,旁边铺的同学仿佛躲细菌一样的搬到对面的铺和其他同学挤着睡,陈月的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渐渐的烦躁起来。

她起身泡了一杯薰衣草,紫色的小花漂浮在水里,腾出丝丝热气,淡淡的花香弥漫,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心里的烦乱似乎被驱逐不少,拿出哥哥送给她的收音机,带着耳机,仿佛听到的是哥哥的声音,嘴角漾开淡淡的笑容,梨涡清浅动人,窗外的月光映照在她的半张脸上,清雅得扣人心弦。

“下个月运动会班级方阵队就由陈月来当举牌手。”体育老师方莉对着全班严肃的宣布道,偏黄的肌肤,略有些花白的头发,身材高挑。

陈月很意外的抬眼看着方莉,乌黑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不解,张嘴欲说说么,迎上方莉鼓励的眼神,吐不出一个字。

吴雪很不甘心的皱眉撇嘴,越发的看陈月不顺眼。

做完一系列的运动后,则是自由活动,陈月一个人对着学校的围墙打乒乓球,她被孤立,她可以自己一个人,这是哥哥向往的学校,她一定要坚持下去!脸上渐渐起了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芒,肩膀却突然被拍了一下,她转过头惊诧道:“方老师。”

第16章

方莉夺过陈月手中的乒乓球拍,略微侧着身子,微曲双膝,将球微微抛高,挥着球拍往球一压,球呈弧形旋转的飞出去,她盯着陈月的眼睛:“乒乓球是这样发球的。”

陈月恍悟的点点头,还是忍不住的问道:“方老师,为什么选我当举牌手?”

方莉笑着道:“对自己没信心吗?”

“不是,但是……”陈月垂着长睫,班上女生排斥她,现在她又被推上风口浪尖。

“球在你自己的手里,它的轨迹由你选择,是打败对手还是被对手击垮。”

“我明白了,方老师,谢谢你!”越被瞧不起,她越要活得出彩!

方莉看着陈月的笑,有片刻的晃神,眼眸周围漾起笑纹,眸光中带着想念,她的女儿笑的时候也有两个清甜的笑涡,只是,与丈夫离婚后,女儿与丈夫去了美国,已有很久没见到女儿了,眼前这个与自己女儿神似的女孩,让她忍不住去关心她。

除了紧张的学习,还要排练,而再次与苏浅相遇,陈月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高二的美术课,一周只有一节,苏浅大学时留学海外学画,属于海龟,在绘画界小有名气,会受到一些中学邀请去给学生们普及美术知识,从而让一些摇摆不定的学生选择艺体,提高学校的升学率。

苏浅的课堂生动有趣,语言幽默丰富,很受学生的欢迎,特别是班上的女生,为之疯狂着迷。

陈月忐忑不安的上完一节美术课,在走廊的楼梯口处很“巧合”的遇上苏浅,苏浅塞给陈月一袋东西,金丝边眼镜下的琥珀色眼眸闪过一丝算计,他右嘴角微翘:“这是我的裤子,你弄脏的,负责洗干净。”

陈月直接无视的将袋子扔在地上,不解气的踩上两脚,乌黑的美眸怒瞪着苏浅:“你做梦!”

苏浅没有动怒的任由陈月走远,唇边却是诡异一笑,眼角瞥到拐角处的吴雪一行人,接下来一定会很有趣,他沉积了很久的坏心情终于找到了出口。

周六放学后,学生们陆陆续续的回家,校园里一下子变得空旷,陈月找林阳借来照相机,寻了一处清静的湖边,湖岸边有很多形状不一的假山,她要将拍的照片送给哥哥,想她的时候,也能见着她了。

镜头下的女子笑容干净得仿佛没有一点云彩的蓝天,如梦如画。

昨天下午课间电视上播报警方已破获了一宗杀人案,进一步的判决还在进行,画面中嫌疑犯被遮住了面容,但陈月却哭得泪流满面。

“一个人都笑得这么狐媚。”吴雪一行人从假山处走出来,笑得嚣张而不怀好意。

陈月拿起照相机,不想和她们起冲突准备走,却被几个女生堵住了。

吴雪走过来,很藐视的说道:“谁准许你走了?”哼,举牌手凭什么是陈月?她一直暗恋的苏浅居然和陈月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一定是她勾引他的。

陈月不甘示弱的说道:“麻烦请你让一让。”

“啪……”吴雪怒不可遏的甩了陈月一耳光,抬脚踢了陈月腹部一脚。

陈月捂着肚子屈着身,白皙的脸上清晰的五指红痕,额间沁出冷汗,她忍着痛,大喊:“温老师。”

吴雪一行人有些心慌的往后看,陈月趁机逃跑,没跑几步,却被逮住,按到在假山后面,动弹不得。

“耍我啊!”又是一巴掌,吴雪看陈月没有一点想哭的意思,手慢慢移向陈月的小腿,感叹道:“若是这条腿受伤了,你运动会的时候还能举牌吗?”

她向一旁的几个女生使眼色,几个女生拿起粗壮的树枝,抬手就往陈月的小腿挥下,树枝上带着刺,扎入肌肤是钻心的疼。

“唔……”陈月紧蹙着眉,想要张嘴大喊,吴雪不屑的冷笑,将手机晃在陈月的眼前,屏幕上赫然是陈俊在监狱里的照片。

“怎么样?我姑父是狱警,你要是敢叫出声敢说出去,就不知道你哥哥的日子好不好过了。哦,还有这个收音机……你刚刚叫了一声,所以……”吴雪拿出收音机,将它抛向湖面,溅起些许水花,收音机沉入湖底。

“不……”陈月冰凉的手指微曲着,深深陷入泥土中,贝齿死死的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中翻滚,她一定能撑过去的,一定不可以在这里倒下,哥哥,我很好,我不疼!只是对不起,你送给我的礼物我没有保存好。

几个女生见陈月的腿已经血肉模糊,眼神询问吴雪是否停手。

吴雪留意到旁边的照相机,嘲弄道:“还是不哭吗?你们去把她衣服扒了,照几张更自然的照片,看她是笑还是哭。”

“这……”几个女生有些犹豫。

“不敢吗?”吴雪瞪了几个女生一眼,亲自蹲下身,扒掉陈月身上的校服外套,丢弃在一旁湖里,摸了摸陈月高肿的脸颊,哼道:“要怪,就怪你没权没势,却又太漂亮了!”

美丽对于贫穷是一种罪恶!

“谁在那干什么?”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让几个女生都是一惊,脚步声慢慢靠近,吴雪一行人做贼心虚的快速逃离。

苏浅走近凝望着一身狼狈的陈月,他原以为自己应该是心情愉悦的,事实却相反,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吴雪一行人会欺负她,却不曾想……还好,他有留意陈月的行踪,来看看,不然后果……

“被打了?”苏浅沉着嗓音问道。

不是苏浅惯有的玩世不恭的语气,陈月仰头看着他,脸上红肿,嘴角还有血丝,冷冷道:“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吗?”

第17章

苏浅僵在那里,她的上身只有一件小吊带,瘦弱的身子在空气中显得越发的单薄,眼睛微湿,却没有掉一滴眼泪,乍入他的眼里,心瞬间被击中,闷闷的疼。

“疼吗?谁打的?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你的筋搭错了?”

苏浅皱眉,睨她:“若不是我及时出现,你还要受更多的罪,救了你居然还说我的筋搭错了!”旋即冷哼道:“那你就在这呆着吧!”

苏浅俊美的脸上表情冷漠,如同欣赏着垂死挣扎的猎物的野兽,他冷笑着离开了。

原来所谓的良心发现,也不过是为了更歹毒的嘲笑她!

吃力的拄着木棍,单脚挪动来到湖岸边,陈月手趴在地上,手握着树枝在水中找寻,手不停的抖,树枝好几次险些滑落,她咬着牙,视线被汗水侵染的一片模糊,全身被汗打湿,小腿已经疼到麻木。

她将湿漉漉的收音机紧紧的抱在怀里,越来越冷,越来越困,努力撑着眼皮,她一定不可以睡,一定不可以,她要撑下去,哥哥的自由才有希望。

身体突然的腾空让陈月惊了一跳,她长长的睫毛微颤,瞬间闪过慌乱和惊讶。

“浅说这里正上演一出好戏,让我特地来看,主角是你啊,真可怜!浅真是太小气了,这样折磨你。”顾泽完美的唇线抿成一个好看的弧形,低头贴着陈月的耳朵:“以后不会了,你跟着我,我会保护你。”只有我能保护你!

陈月虚弱的将视线缓缓别向一处,她没有力气和他争辩,他的表情就像是自己的玩具被别人磕坏一角般的生气。

她即使没权没势,也不想攀附富家少爷,她不是他的玩具。

陈月的小腿渗着血,顾泽细心的替她拔着伤口中的木刺,每拔除一根,陈月都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她死咬着下唇,拳头紧握,不发出一点声音。

涂了些消毒药水,用车上干净的绷带将陈月的小腿缠住,却还是止不住腿上的血,顾泽的声音很低沉:“本想今晚带你去探望你哥哥的,看来现在只有去医院了。”

他的衣角被死死的扯住,陈月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艰难的说道:“不……我要见……哥哥。”她乌黑的眼眸祈求的看着他,她不知道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下一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顾泽深深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好,不过……”他漂亮的眼眸微弯,“作为回报,你得乖乖让我亲!不准反抗!”

“我……”陈月话音未落下,顾泽已经试探着舔上了她的唇,像小孩子吃到糖般的满足:“小月的唇上虽然有血,但是我还是很喜欢。”

心里不由得一颤,不愿意三个字最后还是被陈月吞回肚子里,想起哥哥,她疲惫的闭上双眼。

披着顾泽的外套,陈月静坐在车子里,脸上的伤已用冰水冷敷过,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些许还未消肿的脸,她看了看车子里的时刻表,轻声道:“我可以了。”

陈俊看着一拨又一拨的罪犯和家属的聚散,最后只剩下他一人,他期待的望着门口,不舍的重新走向牢房。

“哥哥。”

熟悉的声音让陈俊顿住脚步,他回头,远远的,陈月倚在顾泽身边,朝他明媚一笑,那笑仿若晨曦间的第一缕阳光。

“小月。”陈俊想要朝陈月奔过去,奈何被狱警紧紧的钳制住,他三步一回头的回到了牢房,转身,只有铁窗外一片清冷的月光投下的yīn影,小月……他低低的呢喃,浓浓的思念。

已经完全看不见陈俊的身影,陈月终于支撑不住,软软的倒在了顾泽的怀里。

中心医院内。

“小顾啊,这小姑娘怎么会伤成这样?失血这么多,伤口这么深,得赶快缝合。”中心医院的主任医师陶琳略带责备的说道,她在骨科方面是专家。

顾泽瞳孔微微一缩,眉峰跳动的青筋泄露了他的情绪。

“小姑娘,忍着点!”陶琳凝了下顾泽的脸色,一向冷漠不多话的顾泽能来找她,说明这小姑娘对他定是很重要,但是伤口太多面积太大,注射麻醉药会很疼,就不知道这小姑娘挨不挨得住。

鲜血淋漓的肉,针穿过肌肤,一针一针的扎入麻醉药,陈月死咬着下唇,全身都在颤抖,一声不吭。

一根修长的手指突然塞进她的嘴里,顾泽很温柔的说:“含住,你的唇受伤了。”

陈月不敢真的咬,只能拼命的喘气,张开青白的双唇,像离水的鱼儿一样拼命喘气。

陶琳抬手擦了擦满头的汗,她奇异的发现这个小姑娘居然没有喊一声,没有哭。

全身好像虚脱了一样,陈月的眼睛微微的睁开一线,看着陶琳,连移动视线的力气都没有。

“小姑娘,还有几针,能忍住吗?”

陈月没有一点血色的唇动了动,声音非常轻,可是却出奇的清晰:“能,医生,我不痛。”

陶琳的心蓦地揪了起来,缝合伤口的手顿了一下,陈月已经沙哑的声音让顾泽的心脏骤然紧缩,竟比一记来自天外的雷电更可怕,直沿着脊梁骨向下,狠狠打在鼠蹊部位,他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酝酿着深沉的风暴,玩具的所有权,看来他忘记宣布了。

病房里静静的,凝视着陈月的睡颜,顾泽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臂,轻轻搂住熟睡的陈月,隐约感觉到顾泽的手臂,软软热热的,陈月渐渐的侧过脸,把脸靠在他的上臂里侧,迷迷糊糊的抱住,像只小猫找到满意的窝般舒舒服服的睡了。

第18章

顾泽一瞬不瞬的看着陈月,唇边突然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在她脸上轻点一下,他满足的抱着她沉沉睡去。

苏浅摘掉金丝边眼镜,眯着眼看着灯光下少女的照片,手指抚上那纯净的笑容,心中突然有些后悔今天就这样走掉。

一瞬间,他有些恍悟为何顾泽这么紧张这个玩具了,手指微微收紧,心底倏然腾起一种渴望,要是她只对他这样笑,只对着他……

有些事很微妙,发生在不经意间,轻轻在你心上划过痕迹,细微到甚至令你无法察觉,却又荡起了你心中的涟漪。

过了半个多月,陈月的腿伤已经拆线,顾泽将她转移到自己在一环路的两室一厅的套房内。

“小月,这是文嫂,她是我妈妈生前的佣人,带大了我。我今天特地从爸爸那里请她来照顾你。”顾泽微笑着说道,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瞬而逝的灰暗。

玄关处,一位慈眉善目的六十多岁的胖妇人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瞅着陈月笑得越发和蔼,像是弥勒佛一般,是个人,还是女的,少爷终于开窍了。

“文嫂好。”陈月微微一笑,看着文嫂让她想起小时候经常给她零食和饭菜吃的邻居奶奶,倍感亲切。

“好好,小月长得真乖巧,少爷经常对我提起你!”文嫂笑着点头。

“文嫂,小月吃的清淡,不要做太油腻的。”顾泽转过头,看着陈月,扬起好看的笑弧:“想吃什么跟文嫂说,她的手艺特别好,连爸都不容易吃到,在家里的地位很高,今天是专门为了你请她老人家出山的。”

陈月有些受宠若惊,心里隐隐流淌着感动和不安,顾泽的好像是飘在天空里的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散,露出恶魔的脸孔。

“小月看看想吃什么,我为你做。”文嫂声音温和,领着陈月来到厨房,顾泽也想跟着进来,却被文嫂赶了出来。

顾泽无可奈何的说道:“文嫂,小月的腿上有伤。”

文嫂笑瞪着他:“我也没让她站着,她不是坐在轮椅上的么。”少爷还知道心疼人了。

厨房的门被关上,顾泽的视线也被遮挡在外,陈月不由得一笑,原来顾泽都没辙,看来文嫂在顾家的地位不一般。

厨房里很干净,摆着各种新鲜的蔬菜瓜果。

文嫂边洗着菜边像瞅自己媳妇般打量着陈月,笑容满面的说道:“少爷最喜欢喝豆腐鱼汤了,这道菜学起来不难。”

“嗯,我会做菜。”陈月呐呐的说道,文嫂的目光盯得她不自在,太过炽烈。

“与一般的做法不一样……”文嫂细细的说了很多,末了补充道:“抓住男人的心,还得抓住男人的胃,这样才能长久。”

陈月很尴尬,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有些红,手上的青菜被掐成了几半截,辩解道:“我和他……”

“我知道,你还小,害羞,放心吧,少爷人很好的,我要炒菜了,油烟子大,你先出去吧。”文嫂和颜悦色的打断了陈月,这女孩年龄小了点,等过两年再教也不迟。

一时间,陈月哑口无言,她无法和一个老人争得面红耳赤,默默的出了厨房。

一顿饭吃得陈月有点食不知味,桌上精美的食物十分的鲜美,顾泽不断的问她汤好不好喝,菜好不好吃,她都只能不断的点头,而文嫂探过来的目光十分的欣慰,让陈月简直如坐针毡,食不下咽。

晚上在浴室陈月也没能松一口气,她的腿不方便,洗澡不便利,文嫂擦洗着她细嫩的肌肤,满是赞叹:“小月的皮肤真好,身体很漂亮。”只是这腿,不会是少爷太粗鲁了吧。

浴室的灯光打在陈月光洁的肌肤上,看起来粉嫩嫩的。

陈月不习惯文嫂的碰触,委婉的说道:“文嫂,我的腿有点疼。”

“马上就好了,香香的更可口。”文嫂在陈月的全身抹上香精油,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啊,不过这姑娘还是太小太瘦,让她觉得是在摧残未成年少女。

最后陈月被套上了一件粉色的兔子睡裙,文嫂对她笑得暧昧的将门拉上。

陈月敛下眼眸,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却无法去解释什么,生活没有给她辩驳的资本,她紧握着的拳头慢慢松开,像是砧上的鱼。

空气里越来越强烈的炽热气息,随着凑得越来越近的身影,笼罩着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高大健硕的xiōng膛贴着陈月僵硬的背脊,手环上她的腰,软唇贴着她的薄颈,他下巴的胡渣刺得她有点疼,顾泽勾起唇角:“小月,你身上真香。”他伸手像摸宠物般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我的哥哥。”

顾泽的身型顿了一下,微微起身,他白皙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庞,漂亮的眼眸紧紧的勾住陈月的眼睛,内里流光溢彩的黑色眸子像是催眠用的小球,一闪一闪的晃着她的眼,要收了她的魂,说出的话却是无关紧要:“替我刮胡子,我一会儿要出去。”真烦人,今天轮到他值夜班。

陈月半晌没动,垂着长睫,心想也许他高兴了她就能再次见到哥哥了吧,咬了咬牙,微微倾身,冰凉的手指抚上顾泽的下巴,指腹有些紧张的微颤,涂上泡沫,用刮胡刀轻剃。

眯了眯眼,顾泽声音微微有些恼怒:“不对,左边一点,再右边,手轻点,不要抖。”

“你到底会不会?”顾泽按住陈月的手,“看好,是这样。”他示范给她看,温热的手包裹着她的,“记住没有?再来!”

第19章

“啊,嗯,轻点,这边一点。”

陈月的手微微发颤,举到酸痛,她不明白,明明他自己可以,为什么一定要她替他刮胡子。

顾泽漂亮的眼眸亮晶晶的,望着陈月乌黑的眼眸里满满的自己,专注的神情,心情就愉悦起来。

房间里传出的响动低吟,文嫂笑意盈盈的对着天上低语:“夫人啊,少爷今天带回了一个少女,女的啊!”若不是当初她离开了一段时间,也许少爷就不会……唉!

在文嫂的精心照料下,陈月恢复得很快,半个月后重新回到学校学习。

“少爷,老爷今晚要过来吃饭。”文嫂轻轻敲了下门说道。

顾泽正在换衣服,领带被扯开,白皙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的解开纽扣,衬衣下露着感性的xiōng膛,他脱下衬衣,换上一件白色的休闲服,打开门,漂亮的眼眸略带些困倦的睡意:“唔,文嫂,我要去接小月。”

“少爷不休息下?那老爷……”文嫂爱责的说道,少爷今早才回来就要出去,身体……

顾泽眼中漾过一丝微凉,冷笑着说道:“他爱等就等着吧!”

文嫂脸上的表情顿固了一秒,看着顾泽远去的背影,无奈叹息,少爷怕是无法原谅老爷吧!当初……

普顿外国语学校的运动会开得很热闹,一个个的班级方队从主席台经过,喊着不同的口号,变换着各式队形,精彩纷呈。

陈月拄着拐杖勉力的站在远处凝望,她看着班级举牌手穿着漂亮的衣服,骄傲的从主席台走过,心里一阵难受。

惨淡的笑了笑,委屈和不甘涌上心头,陈月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她转身,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一个人的下颚,抬眼,眸光对撞,陈月愣了愣。

“很难过吗?”顾泽语调温柔低沉,轻轻的撩动着人心。

陈月心底滑过一丝暖流,她伸出手,轻揉着顾泽的下颚,轻轻吐气道:“疼!”

顾泽直直的望着陈月,少女纤细的手指在他的下颚处,轻轻的滑动,带着微凉的温度,整个毛孔都舒展开,他愉快的扬起嘴角,握住她的手,别有深意的说道:“不会疼太久的,一会儿送你一份礼物。”欺负你的人都不会好过的!

一阵心悸,陈月被顾泽的眼神怔得心里直发寒,已经忘记了嘴上该应什么词。

顾泽微笑着,柔和了面上的邪气:“走吧!”

“嗯?什么?”

“去吃饭啊,你的身体要好好补一补,身体瘦的烙得慌。”顾泽不由分说的将陈月按坐在事先准备好的轮椅上。

“我还没向老师请假啊!”陈月连忙说道。

“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

虽然陈月一直在推脱,却还是被顾泽强行带到学校外的餐厅。

这是一家西餐厅,格调优雅,陈月被顾泽带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她局促不安的坐着,周围没有其他人。

侍者走过来请示,顾泽指尖擎着水杯,抿了一口:“再等等。”

偌大的餐厅只有他们两人,陈月小口小口的吃着海鲜豆面,味浓鲜美,面条很有嚼劲,小酒窝在脸上跃起,眼睛弯成月牙型,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舒爽起来,yīn霾的心情一扫而光。

“你不吃吗?是在等人吗?我吃好了,要先回去上课了。”陈月放下刀叉,刚想站起来,却被顾泽一把扣住了手腕,他口气带着强硬:“不急,乖乖坐好。”

不一会儿,吴雪一行人脸色灰白的走过来,围在方桌坐下,吴雪看见顾泽身旁的陈月,满是惊诧,又在一瞬间想明白了,心更是沉到了谷底,顾少不能人道,对女人不感冒在圈子里不是秘密,而如今……她父亲在顾昊成手下做事,只能讨好不能得罪。

一道一道的菜被放在桌子上,总共十几样,位置全部放在吴雪一行人的面前,陈月瞥了一眼吴雪一行人,就扭头看向窗外,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yīn影,她看着她们的嘴脸,心里气愤却又无奈,顾泽请她们来干什么?

顾泽勾起唇角,笑容却是极冷:“你们吃吧,全是为你们几个特意准备的。”

吴雪扫了一眼面前血淋淋的牛肉,一张圆脸盈满恶心,憋着怒气问道:“生的怎么吃?”

顾泽漂亮的眸子闪着森寒的光,“少废话,快吃!”

吴雪一行人憋屈的吃得嘴角抽搐,陈月很不厚道的抿唇浅笑。

“吴雪,我一直在想怎么感谢你对小月的照顾,今天可算有机会了!味道不错吧,这牛肉是一分熟的。”顾泽用刀划开盘中的牛肉,瞥一眼隐忍着笑意的陈月,他笑意越浓:“经常很多出车祸的病人被送往医院,身上的肉就像这血淋淋的牛肉,缕缕相连,哦,还有些病人被撞得就像你吃的这肠子,白白的,到处横飞,都要花很大心力帮他们拾掇到肚子里。”

吴雪一行人的胃隐隐作呕,她们吃得很慢,机械的吃着,尝到不一般的屈辱,当终于忍不住要吐出来的时候,却还剩五、六盘菜。

“食物经过你们的胃绞碎,若吐出来,那样子像极了病人那翻滚的脑花,还冒着脑浆,热气滚滚,要是你们敢吐,我不介意让你们把它全吃下去。”顾泽冷冷的声音透着犀利的威胁。

被这形容搅得满心作呕,陈月看着吴雪一行人脸上豆大的汗珠,手几乎都抖得握不住刀叉,有些心软,她乌黑的眼眸望着顾泽道:“算了吧,她们吃不下去了。”她虽然恼恨她们,但是疼痛的感觉实在太不好受,她深有体会,而且吴雪的姑父是狱警,哥哥……

第20章

“不够吗?”顾泽显然曲解了陈月的意思,他叫来侍者,为吴雪她们再点了几杯芒果汁,“一般越胖的人这尸油就越厚,黄黄的,就像这芒果汁一样。”

吴雪实在撑不住了,她祈求的拉着陈月的手:“我错了,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是我狗眼看人低。”

一顿精美的菜肴就变成了车祸事故现场,被吴雪痛哭流涕的哀求,陈月的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的发堵,她的手握着顾泽的手,直直的望进顾泽眼底,带着丝祈求:“泽,够了,停下吧。”

顾泽漂亮的眼眸亮了一下,不知是因为陈月的称呼,还是她主动的握着他的手,他慵懒而缓慢的说道:“别吃了,要是吃坏了肚子,医院最近的床位紧缺得很。”

刚放下手中的刀叉,吴雪一行人早已忍不住的吐了出来,柔滑的地毯被吐得一片泥泞。

顾泽起身,回头,唇角挽起一抹灿笑,如暗夜罂粟般惑人心弦:“走路一定要当心啊!千万别被车撞了。”

下午,吴雪一行人因为急性肠炎上吐下泻请病假没有来,运动会结束后,由于是周六,学生们收拾好东西陆陆续续回家。

晚上,顾泽带陈月来到市中心的一家休闲会所。

休闲会所布置奢华气派,里面无数的帅男靓女,或对饮,或调情,熏染着浓郁的香烟味,充斥着浓浓的暧昧气息。

陈月被顾泽亲昵的揽护在怀里,他低头温柔的说道:“小月,这几位是我的朋友,以后你们会经常见面的。苏浅,你见过的,他父亲是教育局局长苏毅,但是你不用担心,有我照顾你,他不会再为难你了,对不对,浅?”

苏浅扶了扶金丝边眼镜,目不转睛的盯着陈月,一脸yīn沉,右嘴角轻佻的向上扬起,不发一言。

被盯得浑身不自在,陈月手心里不知不觉攥满薄汗,她扭了扭身,想要蹭开顾泽的怀抱,奈何箍在她腰间的大手越来越紧,顾泽像是把她当做他的所有物,只是她不喜欢这里,她为什么要认识他的朋友,为什么要和他们常常见面?

“这是秦澈,他父亲是铁路局的局长秦长翼;还有这位,林言,他父亲是水利局局长林天。”

陈月几乎没有接触过这些官二代,以这样的方式和他们见面,她十分窘迫,显然与顾泽苏浅这样的人是朋友,他们的性情必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苏浅皱着眉,不耐烦的说道:“介绍完了,可以开始玩球了吧?”不知为什么,心里隐隐一角,总觉着泽占有性地抱着陈月的画面……那般刺眼?

“催什么,言和澈都没有急。”顾泽白皙修长的手慢悠悠的、轻轻的松开陈月,他慢条斯理的接过球杆擦拭,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陈月舒了口气,腿站久了有些酸疼,她慢慢挪动脚步在一边的沙发边坐下,一个人发呆。

这局台球首先由秦澈来开局,他漂亮的打进几个连环球,其他几个球技也很不错。

“陈月。”

背后突然有人在叫她,陈月下意识的转过头,惊异道:“林阳。”

林阳递给陈月一杯水,腼腆的低着头,说道:“你的唇有些裂了。”

陈月接过水杯,歉意的对林阳笑笑:“对不起,你的照相机被我弄丢了,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想办法赔给你。”回学校后,同桌就换了人,因为腿不方便,也没找到机会和林阳说话。

林阳摇了摇头,声音细小如蚊蚋:“不,不用了。”他抬眼看了眼陈月,脸上泛起薄红。

另一边,苏浅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泽,她对任何一个男人都笑得那么甜,你何必那么执着呢?把她借给我帮你管管。”

顾泽顺着苏浅的视线望去,他漂亮的眼眸闪过一抹寒光。

苏浅琥珀色的眼眸跳跃着火焰:“不如,这局我要是赢了,你就把她让给我吧!”

顾泽漂亮的眼眸眯了眯,他放下球杆,一步一步,以极优雅缓慢的步伐,一点一点走近陈月。

后背似乎有一束寒光穿刺着她的肌肤,陈月回头,顾泽看着她,眸中蕴满怒意,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她撕碎的一般。

陈月的心尖抖了一下,她无处可躲,她不知道他的怒意从何而来,只能强作镇定的坐着。

上前几步,顾泽双臂搂着陈月,像是抱着属于自己的大型玩具娃娃,他回头,温和的对苏浅说道:“浅,不能陪你打完这局了。”不善的扫了一眼林阳,语气颇不友好的对林言说道:“言,管好你的弟弟。”

一刻也不做停留的搂着陈月离去,剩下其他几个人相互对看。

回到顾泽的房子,陈月窝在沙发上,心害怕得怦怦直跳,顷刻间带出了满身的冷汗。

顾泽把玩着水杯,透明的液体在杯中摇晃,他漂亮的眸子睇着她:“喝吧。”

声调轻柔却让人毛骨悚然,陈月握着水杯的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是恐惧,她小口的抿了一口。

顾泽站在原地不动,不满的说:“你还没有对我笑,不能这样差别对待,重来!”你都对另一个男人笑了。

陈月垂着长睫毛,心如手中握着的冰水般冷,仿佛寒风直灌入她的体内,她体内地热度渐渐散去,涌上来的是冷风瑟瑟的寒,一阵接着一阵,像一种无以名状的悲哀,夹杂着难言地耻辱,慢慢地……涌上心头。

陈月勉强的抬起头,对顾泽微笑,那杯水似乎怎么也喝不下去,她看着他,肚子忽然涌上一阵一阵的疼。

第21章

“不行,笑得太难看,你对他都笑得那么好看,再来!”顾泽修长的手指在陈月脸上的小酒窝上画着圈圈。

陈月用尽全力的想挤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脸部的肌肉开始抽搐,肚子的疼痛席卷着她脆弱得神经,手中的水杯砰然落地,她卷曲在沙发上,用手抵住肚子,她楚楚可怜的小脸,乌黑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伤痛,微白的唇微微张着,沾染着水珠,带着诱人的光泽。

陈月不知道,她这样子,真真勾了人魂儿,顾泽俯瞰着她,心里有点疼,她校裤上那抹殷红刺了他的眼。

靠近了些,顾泽暖热的大手覆上陈月的腹部,轻轻一圈一圈的揉着。

陈月松了松紧蹙的眉头,暖暖的感觉从腹部蔓延至全身,舒缓了疼痛,她不明白,这算什么?

下一秒,他的气息凑近,他的声音像是甜滑的巧克力,带着溺死人的温柔:“来月事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就不会逼你喝冷水了。这全都怪浅说你对每个男人都笑得那么甜,所以,你以后别对他们笑。”他还是舍不得她疼的,只是看着她对着其他男人笑,很生气。

陈月哼哼了两声,带着她所不愿意的服软。

吴雪自从运动会后再也没来上学,她的小腿因为医疗事故生生被截肢,截肢部分恰好与陈月的伤腿在同一处。

如果说吴雪的伤是意外,那么其他打伤陈月的女生均被切除了盲肠,就不能说是意外了。

一时间,班上的学生对陈月避之不及,已然从之前的不屑变为恐惧,而陈月,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吃饭,都是……一个人。

秋去冬来,c市的冬天悄然来临。

周六放学,陈月流连在学校外的梅林里,夕阳的柔光洒在香气弥漫的梅林,红色的梅花在寒风中绽放,阳光下她的影子,遮盖住地上被风吹落的梅花,陈月蹲下身,将梅花捡起来小心翼翼的包好。

陈月在梅林徘徊了很久,在路边买了一束腊梅才离去,回到顾泽在一环路的套房内,房间里没开灯,她暗暗松了口气,顾泽不在。

她刚想开灯,却猛然被突然出现的黑影一把抱住,心里一惊,吓得她差点失声尖叫。

客厅的灯“啪”的一声打开,水晶灯照亮了那张熟悉的俊美的脸庞。

“小月,你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么晚才回来。”顾泽的脸上出现了危险而迷人的微笑:“若是再这么晚,我将不管其他人对你的看法,在校门外接你。”

“我,我去买梅花了。”陈月敛下双眸解释道,她讨厌周末,每个周末都要面对他。

顾泽漂亮的眼眸盯着她手中的梅花,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是你特意去给我买的生日礼物吗?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我很喜欢。”他接过她手中的梅花,开心的嗅了嗅。

“我……”陈月乌黑的眼眸望着他欣喜的表情,不是给他的这句话自动吞回了肚子里,她根本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怎么会买礼物给他,“生日快乐。”说完这句话,她的心里倏然感觉到歉疚,他的生日也是他母亲的忌日,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我饿了,从中午就没有吃饭,一直等你回来!”顾泽漂亮的眼眸一眨一眨的看着她,声音透着愉悦:“我要吃小月做的长寿面。”

做了两碗**蛋面,顾泽吃得津津有味,陈月只吃了很少的一点,等顾泽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陈月下定决心,试探性的说道:“我想去看我哥哥。”腊梅准备送给哥哥的,还好,收集了些落花,哥哥可以用来泡水喝。

顾泽伸出手,指尖轻点着陈月柔嫩的唇,浅笑着,语调却是轻松的冷酷:“小月,你这个月探望的时间,已经用完了。”

陈俊被判处死刑,三年缓期执行,顾泽每月只让陈月探望陈俊一次,每次时间不超过一小时。

陈月别过脸,拒绝顾泽的触碰,她垂下眼帘,浓密的长睫敛下眸中黯淡的幽茫,她站起来,艰涩的说道:“我去洗碗。”原来她把他想得太良善了。

收拾好碗筷进了厨房,倒了几滴洗洁精,伴随着水声,泡泡慢慢多了起来,陈月愣愣的发着呆,一个人伸手从后面抱着她,温存的姿势,紧紧的。

陈月举着满是泡沫的碗,身子紧绷而僵硬。

顾泽将陈月拥在怀里,下巴在她颈窝轻蹭,像小孩子撒娇般,语气黏腻:“小月,我还没有许生日愿望!”

陈月僵硬着脖颈,说道:“碗还没洗好!”

“我的愿望,是……说你喜欢我!”顾泽自顾自的说道,小月,我喜欢你,所以,你也要喜欢我。

手一抖,碗砰的一声掉进水槽,陈月脑子里一片空白,在她腰间的手力道逐渐加大,陈月只听到自己僵硬的吐出这一句话:“我喜欢你!”

顾泽很满意,他漂亮的眼眸恍若天上最美的星子,静静的抱着陈月,时间仿佛都在这一秒静止了。

陈月不敢动,不敢挣扎,不知过了多久,她手上的水都已经干了,顾泽温热的呼吸忽然拂向她的耳边,他张开淡红色的唇畔,吻住她的耳垂。

陈月猛的瞪大眼,她从他的怀中挣开,乌黑的眼眸充满戒备的看着他,一股恐惧从心底冉冉升起。

“你同意了我亲你,你不反抗的。”顾泽漂亮的眼眸顿显委屈之色,仿佛受到了很大伤害,片刻后,他忽而邪肆一笑:“我知道了,你在不满我没吻你的唇。”

一步步逼近,陈月被逼得无路可退,顾泽伸手托起她的下巴,轻轻俯低身,扣住她的后脑,双唇印了上去。

第22章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陈月呜咽着挣扎着,哪里顾得上她的挣扎,顾泽狠狠的吻起来,霸道而又强烈的吻,有些粗暴,慢慢的,混合着柔情,他含着她的唇,既而温柔的轻咬着,细细的描摹着,一圈一圈勾画着陈月的唇形,魅惑却不失技巧。

身体像海绵一样软得没有一丝力气,陈月无法抵抗他的入侵,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会窒息而亡。

“小月。”顾泽轻柔地呼唤,呆呆的望着她出神,她乌黑的眼眸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脸色绯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微张着粉嫩的唇,样子诱人极了,顾泽漂亮的眼眸里满是掠夺的光芒:“我想要你!”他全身都在兴奋地叫嚣。

全身仿佛通了高压电流,一遍遍强力流窜过脊背,陈月感觉到自己骨头里都在颤抖,她的瞳孔惊恐得瞬间放大。

幸好,顾泽说:“你只有十六岁,太小了!”

晚上,顾泽像往常一样抱着陈月睡觉,他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发丝在鼻尖轻嗅,漂亮的眼眸晶亮晶亮的,仿佛暗夜中守候猎物的兽类:“两年,我只等两年,我已经很有耐心了。”

顾泽拥着她睡得很香甜,陈月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一夜无眠,她的心在滴血,两年……

顾泽开始越来越粘陈月,不顾陈月的意愿,硬把她带入他的圈子,他跟朋友聚会,也总会带上她,陈月与他们的生活完全格格不入,不能融入他们,只能坐在角落里发呆,而顾泽的朋友对她根本视而不见,只当她是顾泽的玩具,活着的还喘着气的玩具。对于顾泽,只要陈月呆在他的身边,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就可以,对于她的沉默与尴尬并不在乎。

陈月渐渐摸透了顾泽的脾气,只要表面顺从他就不会惹他生气,对于他偶尔的亲密接触和他朋友的蔑视她都尽量忍耐,而苏浅总是喜欢挖苦她,仿佛这样引起她的注意他的心理才能平衡点。

转眼间到了高考,陈月总算以学习为由暂时摆脱了顾泽两个月,高考结束后,她找到了一份在伊藤洋华堂的兼职促销员工作,而顾泽则被派往外地进行医疗支援大半个月。

陈月在心里小小窃喜了一番,没有yīn影的度过了大半个月。

c市的夏天虽然温度不高,但是特别的闷热,像是在蒸笼里一样,晕黄的太阳让人昏昏欲睡,7月2日是陈月做兼职的最后一天,因为盛夏,供电限制,大型商场每天断电两小时,而商场的发电机只能带动基本供电,无法维持空调的供应。

伊藤洋华堂的五楼,闷热得让人简直无法呼吸,积蓄在体内的暑热一下子涌上来,陈月渐渐的体力不支,眼前一黑,毫无预警的就昏倒在地。

朦胧中,她只觉得xiōng口处一凉,昏沉的大脑忽地打了一个激灵,陈月猛的睁开眼,已是在一辆车子里,只见顾泽拿着湿巾,一点点,小心翼翼,如同呵护世间珍宝般的轻轻的擦拭着被他解开衣领的她的肌肤。

陈月抬眼,有些惊慌的抓住他渐渐滑落下去的指尖,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自己来。”

“小月,我不在你就不好好照顾自己,看来我对你的看管力度还不够。”顾泽放慢了指尖的速度,转而紧握住陈月微凉的手,他微微倾身,漂亮的眼眸水光潋滟:“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我……想你。”迎着顾泽炽热的眼神,陈月说道,“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可是我太想你了。”顾泽微笑着说道,他心情愉悦的递给陈月一个精美包装的盒子,像是等待受夸赞的小孩子般,漂亮的眼眸期待的看着她:“送给你的礼物!”

“是什么?”陈月乌黑的眼眸满是惊讶。

“你拆开看!”

打开包装盒,是一套护士服,陈月神情复杂的试穿了下,很合身。

顾泽漂亮的眼眸微弯,夸赞道:“很漂亮,大学里你就读护理专业,毕业后呆在我身边辅助我,爸爸知道也很赞同,他很高兴。”

“我……”陈月乌黑的眼眸闪过一瞬而逝的不情愿,她不想以后的人生都笼罩在顾泽的yīn霾下。

“是太高兴了,说不出话了吗?”顾泽勾唇浅笑道:“小月准备怎么感谢我呢?”

顾泽的脸越贴越近,陈月转移话题道:“我请你吃冰淇淋吧!”

“好!”顾泽很高兴的在陈月的脸上轻啄一口。

车子停在了麦当劳门口,陈月买了两份麦旋风,顾泽漂亮的眼眸直直的望着对面一对嘴对嘴互喂东西吃的情侣,笑睨着陈月道:“小月,我要你喂我。”

陈月递了一勺喂进顾泽的嘴里,顾泽不满的说道:“不是这样的!”

他低头舔了舔陈月的唇角,轻笑道:“果然小月的唇比冰淇淋更甜。”

陈月身子僵了僵,她迅速的低下头吃冰淇淋。

顾泽漂亮的眼眸里笑意浓浓,问道:“小月,你的高考志愿填的是医学院吗?”

沉默了半晌,陈月摇了摇头:“不是。”

“为什么?”顾泽的声音充满了火药味。

“我太笨,怕学不好。”陈月轻轻的说道。

顾泽缓和了脸色,“不用担心,我可以好好教你。”

陈月垂着长睫:“我怕血腥,如果我适应不了,会给你添很多麻烦,而且那所大学一直是我哥哥希望读的。”

“我知道了,你是想摆脱我吧。”顾泽的声音冷如冰封,让陈月的顿感满身寒冷,直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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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他紧靠着她,脸贴着她,眉头紧皱,语气忽然委屈而柔软:“别离开我,你走了,我怎么办!”

陈月蓦地一愣,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的心思这么轻易的被他看透,可是他受伤的语气竟让她不忍。

“你还是要离开对吧!”顾泽见陈月不说话,生气的说道,他不管不顾的将她硬塞进他的车里,猛踩油门,车子如发疯般的向前冲去。

二十分钟后,车子开到了一处郊外的别墅,顾泽不发一言的将陈月抱进屋里。

别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住,却打扫得很干净,纤尘不染,踩着木地板,发出“吱吱”声,陈月吞了吞口水,乌黑的眼眸里满是害怕:“泽,回去吧,你才回来,需要好好休息。”

“我很高兴你叫我泽,只是……”顾泽缨红唇角流溢出邪魅的笑容,我不允许你离开我,不会给你机会,绝不。

生生的被堵住了希望,陈月被重重的摔在床上,她的心里一阵慌乱,慌忙的缩在床角,瞪大双眼,似乎想起什么悲痛的事,声音发颤:“不,不要过来。”

“来不急了。”顾泽的眸子波涛汹涌,眼底划过一抹受伤:“不要抗拒我。”

他漂亮的眼眸里浮现一抹淡淡的血红,像是暗夜里的红莲般,向她逼近。

“不……求你。”柔嫩粉嫩的唇瓣溢出的祈求足以穿透整个黑夜,陈月的心间猛地紧缩,衣服撕碎的声音,周围的空气在下坠,她四肢用尽力气,想要将身上那种负重感推拒出去。然而她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浑身力气像被分解了一般,流窜在身体各处的也不过是一丝一缕,根本无法汇集,让她做出任何抗拒的动作来。

而身上紧紧压制的那人,无比轻松地用一只手便禁锢了她的双腕,按在她头顶,两人如同藤蔓一般纠缠,整体看去,那好似一个无比屈辱,却又极尽缠棉的姿势。

陈月徒劳的反抗着,就在这时,咚咚咚,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是谁在里面?”门外传来了一个粗沉的声音。

“救,救命。”陈月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拼尽力气喊道,她颤抖着想要躲开两人相贴处,那过于灼烫的温度,然而却被顾泽以看似温柔的动作死死禁锢住,根本无法挪动半分。

顾泽恣意的抬起头,声音慵懒而迷醉:“谢叔,是我!”

“是少爷啊!”谢衡了悟的说道,在门外踌躇了片刻,转身离去,他负责看守这所别墅,既然里面的人是少爷,那么他无权干涉。

脚步声逐渐响起,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

心一寸寸的结冰,陈月极力压抑语调中的颤音:“泽,我只是想完成哥哥的心愿,我会经常回来的。”

危险的因子在空气中浮动,顾泽漂亮的眼眸像是黑夜中的狼一样,幽幽得发亮,他伸出空闲的另一只手,宛如钢琴家般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少女的眉眼,最后停在少女粉嫩的唇瓣,他俯低身,俊美的脸贴在她的粉颈处,热气喷洒着她的肌肤,拂过她的耳际,温柔的低语,却让陈月仿佛置身在冰天雪地中。

“你是我的玩具,在我玩腻前,你一步也不可以离开我。”

“不,我不是!”陈月乌黑的眼眸直直的望进他的眼里,坚定的重复道:“我只属于我自己。”她从来都不是他的所有物,她是人,是有生命有感情的。

顾泽看着陈月眸子里,明晰清澈的映出自己的身影,他微微一笑,下一秒封住她的粉唇,轻柔得不可思议的吻,像是品尝着世上最好吃的美食。

他的吻逐渐加深,加狠,像是在撕咬和宣泄,这一吻,盈满怒意和惩罚。

她的唇角被咬破,瑰丽的血红,让她的唇添了几分可人,乌黑的眼眸像黑葡萄般,浅浅的酒窝微微跃起,散落的墨发垂在脖颈旁,干净白皙的肌肤渗透着粉红,像是天边朝霞的绚丽色彩,少女就像是国画中的睡莲,在夜晚绽放着清妙的美丽,令人陶醉。

微扬起身,顾泽漂亮的眼眸微眯,低低一笑,然而那笑却像是魔音,他贴近她的唇角,带着点心痛的,每一个呼吸吐出的字却是带着占有性的震动:“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不可以离开我,必须呆在我身边。

他的音调转了几转,像是鬼魅般,是危险的前奏,陈月的xiōng口剧烈的起伏着,她就像硬被拖上岸的鱼,呼吸着没有水的空气,生生吞咽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

“不……”陈月乌黑的眼眸像是被摔碎的琉璃,碎成一片片,如一只被钉在解剖台上的青蛙,再也无力挣扎。

顾泽呼吸急促,沉着声音暗哑的说道:“印上我的痕迹,你就无路可逃了。”

浓密的睫毛上挂满晶莹的泪花,屈辱的泪水无意识的顺着苍白的面颊悄然滑落,她放任泪水将她吞没,放从了自己的软弱,太痛了,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将她劈成两半。

太痛了……

痛得她几近晕厥!

顾泽的动作停滞,他轻吻去她眼里的泪水,他形容不出,他看着她的泪水,那滑过心间的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萌芽,几乎要破土而出,他只是不想她离开,仅此而已。

被顾泽紧紧的拥着,陈月的双手没有了束缚,她伸出莹润纤白的手,指甲在他的背上歇斯底里的划出一道道血痕。

顾泽竟然笑了,他的眼神是出奇的温柔:“小月,我喜欢你!我的肌肤都在为你流泪了。”

狂风暴雨般的肆虐,惨白的月光中,是地狱中奏响的夜曲。

第24章

顾泽看着昏迷中的陈月,她染满泪水的双眸紧闭着,半张脸埋在枕间,红肿的唇发出细小的呓语,嗓音已经哑得不能出声:“哥哥,哥哥……”

他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摩挲着她破了皮得唇角,动作很轻柔,他漂亮的眼眸有着嫉妒,她怎么可以梦中喊的都是另外一个人,若是那粉嫩的唇中溢出的是自己的名字,该有多美妙。

堵住她的唇,让她再也无法出声,顾泽霸道的将她紧锁在自己的怀里。

再醒来,陈月半睁着乌黑的眼眸,她昏沉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木然的向前爬着,肌肤贴着冰凉的地板,一如她荒凉的心。

她被他亲手修复完整,却又被他残忍的撕碎。

“哐当当!”脚腕处发出声响,陈月回眸,黑色的金属铁链紧紧的缠绕着她的脚腕,她一动,金属碰撞地面,便发出叮咚的响声。

顾泽惊觉的醒来,他邪魅的冷笑着,沙哑的声音蕴含着无限的疯狂与冷酷:“逃,我让你逃。”

他将整个身体压着她,揽着她的腰肢,像抱着布娃娃般的搂住她,小孩子发脾气般的说道:“你想要离开我的愿望永远无法实现,你的全部都属于我。”

“高考填报志愿还有两天才会结束,在那之前,你不改变主意,那你将无法再走出这里,眼睁睁的失去你的大学梦。”

一片昏暗的卧室,被窗帘遮住了光明,陈月的身体如同被拆了骨头和筋脉,虚软得无法再动弹,顾泽紧拥着她的双手勒得她的肋骨都生疼。

喉咙又涩又痛,陈月张了张口,却先吐出一连串的咳嗽。

顾泽低下头,温柔的将她抱在床上,很轻很轻的动作,生怕弄疼她,他抚摸着她脚腕处的铁链,低笑着说道:“这铁链以前是用来拴一只藏獒的,不过,你戴上,要好看的多。”

黑色的铁链与少女白嫩细滑的脚腕形成鲜明的对比,强烈的视觉冲击,惹人怜,更惹人柔躏。

陈月闭上双眸,将头撇向一边,全身都疼,却又无法严明哪里最疼。

如果身体太疼了,那么心就麻木了,可为何,她心中的疼是如此的清晰。

可是,她不能放弃哥哥的梦想,那仅有的一点点像火柴般微弱的亮光。

卧室的门被关上,待陈月再次幽幽转醒的时候,身上已被换上干净的衣服。

顾泽坐在床沿边,正出神的望着她,漂亮的眼眸中思绪复杂,他将栓着床柱的铁链解开,握在自己手中,微微一笑,带着蛊惑:“电脑在书房的书桌上,还有水,我相信你一定已经决定好了。”

他俯身靠近她,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透过他慢慢凑近的身影,将她的惊惧都压在了如来的五指山下。

柔嫩温润的缨红唇瓣轻抵着她的发丝,黑色的铁链随着顾泽的手的移动攀爬着她的肌肤,耻辱的带着铁锈的味道,顾泽微微勾起唇角,漂亮的眼眸释放着邪佞:“这条铁链这么适合你,总该派上点用场。”

他大幅度的起身,铁链的长度被他缩短到很短,由于他的动作,陈月的大半个身子已经吊在了床沿外,铁链摩擦着脚腕,磨出刺眼的血痕。

陈月的身子滑下床沿,她咬着牙站起来,屈辱和疼痛纠缠着她的神经,像是蚂蚁在慢慢的啃噬,乌黑的眼眸里是一片冰凉的恨。

顾泽突然像做错事的小孩子般,漂亮的眼眸无辜的看着她:“我一碰你你身体就开始发抖,只好用铁链,一定是铁链太旧了才会出血的,明天换条新的。”

陈月的内心压抑着愤怒,她慢慢挪动着脚步,硬克制着体内一阵阵的疼痛,额头上不断沁出汗珠,像是踩在荆棘上。

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泽放慢脚步,直到听到身后那微弱的带着点喘息的脚步声,他紧攥着似乎要将铁链捏碎的拳头才慢慢放松下来,然而放松下来的五指,掌心却缓缓流下炽热的液体,那样的鲜红。

书房内,陈月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指尖碰触黑色的电脑键盘的那一霎那,她粉嫩的唇角挽起一抹冷笑,她猛的站起来,狠狠的将电脑和杯子摔下桌子。

“噼里啪啦!”震天响的碰撞声,电脑冒着火花,玻璃杯碎了一地,水蜿蜒流下,陈月像是耗尽力气般的随之跌坐在地,玻璃渣扎入她的肌肤,可是,她并不在乎,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手上也很快染上鲜血。

顾泽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立刻冲上前去,将她扶到椅子上,他仔细的瞧着,她的腿上和手上是一些细小的玻璃碎片,伤口不深,却很密。

他翻出书房里备用的医药箱,用镊子取出玻璃渣,涂上伤药,细细为她包扎伤口,一切收掇好后,顾泽起身,漂亮的眼眸像是海潮来临前的死寂,他不发一言的带着怒意的把铁链在空中猛的一晃,陈月的腿就被迫抬起来,过猛的动作加剧了疼痛。

这一次,顾泽没有犹疑,他的步伐走得又急又快,动怒的惩罚,陈月好几次差点跟不上,包扎的伤口再次沁出血。

下一秒,陈月的身边一阵风拂过,她便被顾泽摔在床上,铁链穿过顶上的床柱,她的腿被高高的吊起,韧带处的拉伸达到极限。

陈月却是笑了,很苦的笑,伤不了你,我也不会不自量力,我伤我自己,毁了电脑,伤了手,高考志愿就无法修改了,她要撑着,撑到明天结束,她是被上帝抛弃的孩子,即使上帝把所有的门窗都关上,她也要凿出个洞。

第25章

原本缠好纱布的伤口迸出鲜血,在纱布上晕染开来,看起来……心疼。顾泽重新把她腿上的纱布拆开,手指涂上药膏,他轻轻摩挲着她被划伤的肌肤,蓦地,他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了一点,带着警告的说道:“你的身体是我的,不准乱来!”即使是你自己,也不能伤害自己。

“不,不是。”陈月张口,干哑的嗓音像是裂帛一样,怒火与屈辱一瞬间涌上陈月的头顶,几乎要将她的神经崩裂,她突的抬起另一只没有被束缚住的脚,猛地踹在顾泽的xiōng膛处。

这一脚并不重,何况满身疲惫酸痛的她,根本没有多大力气,还生生拉扯了本已疼痛的韧带,饶是如此,却还是将毫无防备的顾泽堪堪踢到一边。

顾泽缓缓抬起漂亮的眼眸,微勾起嘴角,却是冷然的微笑,他握住她的另一只脚,手指甲在那伤口处慢慢的刮,他的声音温柔而诱惑,如深谷中传来的,绵延悠长,曲调像是唱着最动人的情歌:“你是属于我的。”

“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楚在身体内穿梭,撞击敏感的神经,身心疲惫疼痛到极点。

几乎是要堪堪晕过去,陈月苍白的小脸皱成一团,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腿在空中扑腾,铁链被摇得“当当”作响,被折磨得痛苦的神志催促着她求饶,她拼命的摇着头,不屈服。

顾泽的手指停在了伤口处,没有再移动,陈月已经晕了过去,他将铁链快速的放下,让她的腿平放着。

他在她的唇边轻轻印上一个吻,贴合极近的呢喃着:“不要逃,乖乖呆在我身边。”

极轻的声音,仿若风一吹就散,带着孤寂与机不可察的脆弱。

陈月素白的小脸如白色的米粒般,蜷缩的姿势,呼吸时缓时急,像是困在了什么可怕的噩梦中。

“不,不是……”陈月哭喊着,猛然睁开眼,从噩梦中挣脱出来,乌黑的眼眸惊惶的盯着天花板,急促的呼吸渐渐的缓和下来,徐徐呼出一口气,喉咙像火烧般的疼,嘴唇裂开了几道口子,一舔,血腥味在唇间翻滚。

她动了动,想要坐起身,掌心的疼痛从伤口处开始延伸,蔓延至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痛楚传输到大脑神经,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头痛欲裂,铁链换成细软的皮套禁锢着右腿的脚腕,屈辱再次从心底涌起。

卧室里的窗帘紧闭,没开灯,门被无声无息的打开,门前伫立的颀长身影,过于明亮的让人无法忽略的漂亮眼眸,紧紧的勾住陈月的身影,让陈月觉得像是地狱中的魔火。

“想喝水吗?唇都裂了。”顾泽白皙修长的手指带着微暖的温度停在她柔嫩的唇瓣。

黑宝石般乌黑的眼眸望进一弘深潭似的漂亮眼眸,心不由蓦地一缩,像是掉进了一个暗黑晦涩的洞里,陈月颤抖着往旁边移了移。

顾泽低下头,带着温柔的唇瓣封住她的唇瓣,将她所有的退缩都吞咽,他的吻很柔很浅,清清淡淡的停在她的唇上,以极尽亲密的方式将口中的清水慢慢渡给她,间或用舌尖轻舔她微尖的小虎牙。

像是久旱所期待的甘露,滋润干涩疼痛的嗓子,虽然抗拒他的触碰,但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贴近,渴求更多的水源。

一口水渡完,陈月乌黑的眼眸像黑水晶般隐隐泛着水汽,喘息着,将头扭向一边。

“小月,你睡了这么久,一定累坏了。还好,你现在醒了,不会错过今天的美好时光。”顾泽摇了摇手中的水杯,清澈透明的液体在他收拢的五指中,起伏荡漾着。

陈月惊疑不定的将目光投向他,心里一片未知的恐慌。

“你的手受了伤,所以你的高考志愿我已经帮你修改好了。”顾泽勾唇一笑,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开怀。

轻妙的男音,听在陈月耳里却更像是恶魔摧残猎物邪恶的笑声。

陈月瞪大双眼,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她心急如焚的坐起身:“顾泽,你不能这么对我!不可以!那是我哥哥梦想的大学啊!”为什么,为什么还是阻止不了。

顾泽漂亮的眼眸里是委屈:“你要离开我,手也受伤了。”

“不,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逃,乖乖听你的话,你让我把高考志愿改回去,好不好?”陈月抓住顾泽的衣角,即使心中屈辱难堪,还是低三下四的向他哀求,只为了,保护那微弱的火柴光亮不熄灭。

顾泽淡如风般的笑了,他的湿热的唇贴在她的唇瓣:“你笑起来很美。”

“那我笑给你看好不好。”陈月扬起甜甜的笑容,希望能打动他。

揉了揉她的头发,顾泽微勾起唇角:“我就是被你的笑骗了,你对我的好是假的对不对?你都是装的,骗了我这么久,心里想的都是逃离我,我最恨别人骗我!”他的手用力,扯住她的头发向上拉,让她的脸清晰的对着他,直到她扬起的脖颈显露出优美至极的曲线。

“现在想通了吗?不,你想的还是逃离我。”顾泽漂亮的眼眸里满是森冷的寒气。

钟摆滴答滴答的敲响,陈月焦急的望着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下午六点了。

“小月,你怕血腥吗?喝番茄汁,慢慢就会习惯的。”顾泽端了一杯新榨好的番茄汁递给她,一些细小的果肉在杯中悬浮,浓郁的红色。

“顾泽,我求求你,让我把高考志愿改回来吧,我一定要读那所大学,我……”陈月哽咽了。

玻璃杯抵在了陈月的唇边,顾泽仿若根本没有听到陈月的哀求,“喝吧!”

第26章

生番茄的味道在胃里翻滚,红色刺激着她的感官,陈月忍住想吐的感觉勉强喝完,她抬起乌黑的眼眸直直的望着顾泽:“可以了吧,我要改回高考志愿。”

“好喝吧!”顾泽微笑着,他摇了摇头,漂亮的眼眸里是冷酷的决然:“都喝光了,你一点也不讨厌血腥,你又骗我!所以不会让你改回去。”你怎么可以骗我,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空气在这一秒凝滞,无论陈月如何解释,如何苦苦的哀求,顾泽始终都无动于衷。

陈月忍受着胃里的排山倒海般的翻搅,急得右腿大力地挣扎,连带着皮套拴着床柱的那一头哗哗直响,可是仍然挣脱不开。

一分一秒的受尽煎熬,真切的无助,眼睁睁的看着梦想流失,却无能为力,当时针终于指向六点的那一刻,所有的都结束了,陈月绝望的闭上双眼,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滑落。

这就是她忍耐了两年的结果,无论如何的努力,如何的抗争,终究还是幻灭,遭受耻辱痛苦的对待。

上帝将四周的墙修得太高太厚,就算她拼得头破血流的,墙依然岿然不动,伤的也只是她自己。

梦想,成了泡影。

“好了,小月,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顾泽松开困住陈月皮套,搂着她开心的说道:“你现在自由了,开心吧?”

没有了束缚,陈月推开顾泽,吐了起来,吐得一塌糊涂,红色的番茄汁,当胃里再也没有东西吐的时候,她仍在干呕着,用手指抠着喉咙,涌出唇角的却是血,可是她都不觉得疼,难受,太难受了,难受到她快无法忍受,难受得她想这样的死掉。

“小月,吃饭了。”顾泽端着银色的餐盘来到床边,餐盘中的白瓷碗冒着热腾腾的热气。

陈月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她睁着毫无焦距的眼眸怔怔的盯着天花板,像是一个失了灵魂的木偶,大脑仿佛停止了运作,身体也没有任何感觉。

顾泽将陈月扶起来,给她身后靠了一个枕头,在他碰触她的那一霎那,她瘦弱的身子抖了抖,很轻微的,但他还是感觉到了,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温热的手掌慢慢拍抚她的背心,耳边是低低的呢喃,带着颤音:“不要怕我,不要怕我!”别怕我,你别怕我。

陈月的身体仿佛有记忆似地抖得更厉害了,她是真的怕他,恨他,对于他无法估摸的脾气的恐惧,对于未知的无底洞一样的未来,她更怕。

顾泽漂亮的眼眸有些受伤的望着她,一手环着她,另一只手取来放在床头柜边稍稍冷却的白瓷碗,舀了一勺先自己试了试,才递到她唇边:“温度刚刚好,喝一口吧。”这是他特意叫钟点工熬的药膳粥,她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陈月没有张口,她是真的吃不下。

气氛有些僵持,顾泽含着一口粥,将陈月的上半身固定在左手臂弯内,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卡着她的牙关,硬逼着陈月张嘴,嘴对嘴的把粥渡过去,他的手指向上抬,她被迫的向后仰起脖子,将粥吞咽下去。

陈月有些呛着的猛咳起来,雾气蒙蒙的乌黑眼眸,脸庞流露出些许痛楚。片刻之后,猛然一弯腰,“哇”一下,陈月捂着胃吐了起来。

陈月吐得很难受,小脸像纸一样白。

顾泽的脸色不好,眉目之间隐隐透着戾气,可她难受的样子,让他满腔的怒气竟像是生生打在了棉花上,无处发泄,还有那不绝如缕窜上来的心疼……居然那么明显。

用柔软的纸巾擦了擦她的唇角,看她病恹恹的样子,顾泽替她挂好营养液点滴,柔柔的握着她的小手,放进丝被下,又替她掖了掖被角。

困意袭来,陈月渐渐的有些睁不开眼,她蜷缩成一团裹在被子里,手心死死的攥紧被角,像是母体子宫里小小的婴儿,那么瘦小的一块,最大限度的将自己包裹起来,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样子。

顾泽漂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心渐渐的有些……发凉,他是令她感到不安的因素。

睡得迷迷糊糊中,外面传来了一阵对话。

“文嫂,小月不肯吃饭,她的身体快撑不下去了,怎么办?”顾泽的声音竟带着点小孩子般的伤心。

“少爷,放心吧!我去给她做点她喜欢吃的,她会听话好好吃饭的。”文嫂安抚的说道。

门外安静了很一会儿,门再次被推开,文嫂端着一碗热汤进来,她关上门,走到床边坐下,叹了口气,伸出手顺了顺陈月略显凌乱的头发。

陈月掀开眼帘,一双盈盈水眸呆呆的望着文嫂,越发瘦的瓜子脸上,乌黑的眼眸越发的大,楚楚可怜。

文嫂和蔼的说道:“少爷第一次碰女人,难免折腾得过分了点,况且你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陈月垂下眼,颤抖着,她脏,所以即使被任意的践踏,也是她得了便宜卖乖,委屈的是顾泽。

她想笑,想大笑一场,却……好难过。

她握紧了拳头,控制住气息,害怕一旦放松,眼泪就会夺眶而出,可是,哭是没有用的!

“你不肯吃饭,是想要你哥哥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吗?”

一下子被点中了死穴,陈月猛然睁大了双眼,内心涌起的波澜一瞬间像要压垮她的大脑神经,够了,已经够了!要是她失去了哥哥,她再也不会有温暖可言了!这世上她唯一留恋守候的温暖。

观察着陈月的反应,文嫂语重心长的说道:“少爷连这点都没想到,一点都不像他。他一直都是越生气处理事情也越冷静,但是涉及到你,他却冲动得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可见你对他的影响力有多大,他有多在乎你。”少爷很少这么慌神的。

第27章

“所以乖乖吃饭吧!”

陈月虚弱的点了点头,心里一片冰凉,无论她怎么抗争,最终的结果都是屈服,她不得不屈服。

“这就对了,我去叫少爷进来。”文嫂笑眯眯的说道,她走到门口,回头道:“小月,人有些时候是无法和命运抗衡的,遇上少爷,你注定逃不掉,所以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尊严,自由,你现在还有不起。”

一席话针针见血,刺得陈月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不断的涌出鲜血。

门开了,顾泽进来,他将陈月圈在怀里,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小心翼翼的喂着汤,陈月忍着想吐的感觉,吃力的喝着。

喝了小半碗,陈月乌黑的眼眸慢慢转向顾泽,她动了动唇,轻轻的说:“我想见我哥哥。”

经过这几天的事,她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

顾泽温柔的看着她:“小月,探望的日期你已经错过了。”

软声的拒绝,他伸出手想触碰她的脸,她却猛然别了过去。

他以为她会哭,可是她没有,她只是紧闭着双眼,窄小的肩膀轻轻的颤抖,眼角,却没有泪。

久违的阳光,一缕缕的透过窗柩,斜射而入,微风浮动,窗帘轻轻掀动。

卧室内摆满了新鲜的栀子花,白色的花瓣,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清香弥漫。

陈月惊诧的看着四周,她起身下床,光着脚,白皙剔透的小脚丫暴露在空气中,伸手捧起一朵栀子花,轻嗅起来,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小酒窝在脸上浅浅的跃起,心旷神怡,就像是哥哥的气息,如此让人心安。

卧室的门把这时候被顾泽小心的扭动,悄悄的打开门,探头进去。

陈月背对着他,惬意率性的趴在地上,正聚精会神的拨弄着什么。

无声无息的进门后,他听见了她隐隐约约的笑声,很轻,却很快乐。

顾泽有些困惑,难以想象中的笑声,走得近一点,才发现陈月正将栀子花一朵一朵衔接拼凑成翅膀,少女莹润纤细的手指触摸着娇嫩的花瓣,阳光以恰好的角度倾洒进来,笼罩着少女,恍如披上金色纱笼的仙女,随着少女位置的移动,每个角度都能看到金纱闪耀着不同色泽的光华。

幽香的花朵,随着微风轻颤,像是即将展翅高飞的翅膀,骤然拨动着人的心弦,美得让人几乎窒息。

陈月偏头看着,微嘟起粉嫩的唇,伸手调整着栀子花的方位,浑然不知身后站着一个大恶魔。

虽然不能正面看清楚,不过仅从她的侧脸一角,也可以看到她的表情轻松极了,笑脸竟额外的漂亮迷人。

顾泽听着她的笑声,明朗欢快,她脚踝惬意地搭在床边,偶尔轻轻晃一下,那么的美好。顾泽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他半跪在地上,伸出双臂搂着她的腰一勒,咬着她的耳垂轻声唤道:“小月。”

陈月骤然僵硬了,笑声顿时停了,她没有反抗,顺从的任他抱着,抿着唇,视线仍停留在栀子花上。

“喜欢吗?我特意送你的。”顾泽的下巴搁在陈月的肩膀上,他很满意她的乖顺,“前几天我太粗暴了,文嫂说女孩子喜欢温柔的,我没有经验,你不会怪我吧?”他不是有意想伤害她的。

不怪他?除非她是没有感觉和记忆的傻瓜。伤害不是用一言一语就可以抹平,即使施暴者把他的罪行忘记得很快,但是受害者却不会轻易忘记,身体的记忆仍然刻骨铭心。

“其实,只要你乖乖的听我的话,就不会受这些苦的。”

为什么他总是一厢情愿的自说自话?永远不会悔过,脸上连一点忏悔的表情都没有?陈月既气愤又无奈,闭上眼睛,努力的静下心来。

“你饿不饿?我饿了。”耳边是顾泽低低的询问声。

饭厅的餐桌上,摆着丰富的菜肴,顾泽盛了一碗豆腐鱼汤,漂亮的眼眸眼巴巴的望着陈月,这几天,他特别喜欢喂陈月吃饭,仿佛在其中找到了天大的乐趣。

文嫂带着警示的笑睨了陈月一眼,面容仍是温和慈祥,却已然没有了第一次见面的亲切。

陈月乖乖的张开口,顾泽却将碗推向陈月的一边,漂亮的眼眸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鱼有翅。”

熬不住他的目光,陈月动手挑起了鱼翅,熟练的动作,习惯性的再将鱼肉翻过来检查,才将碗递回给她。

顾泽欣喜的吃完,再盛了一碗鱼汤,目不转睛的盯着陈月的手指,拉着凳子向她凑近了些,“挑鱼翅。”

顾泽似乎今天心情很好,喝了三碗鱼汤,害得她一直挑鱼翅,手都粘腻腻的,指尖一股子鱼味。

晚上,顾泽在书房里看传输过来的病人资料,他搂着陈月坐在他的腿上,她的背脊贴着他的xiōng膛,忽的,他放下手中的资料,低下头,唇瓣贴在她小巧的耳朵边,低低的说:“小月,你身上好香。”

可怕的回忆又浮现在眼前,陈月恐惧的从他腿上起身,缩在书房的角落里,将自己仅仅的环抱住。

等了好久,也没有听到可怕的动静,陈月抬起头来,乌黑的眼眸对上顾泽沉郁的漂亮眼眸的一瞬,心猛的一沉。

一只手轻轻的将她拉起来,揽进怀里,顾泽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勾起唇角微笑:“怎么吓成这样了?像我对你多坏似的。”

顾泽深深的看着陈月,漂亮的眼眸里多了一抹看不透的情愫与食髓知味的光亮,他在她的脸上轻轻的吻了吻:“我会等的,等到你主动愿意的那一天,不过我讨厌时间太久,两个月,两个月为期限。”

第28章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陈月的眼前晃了晃:“我们就先牵手吧,两天的时间你把手递给我。”

像是用温柔编织的网,蛰伏的兽类等待着猎物落入陷阱,揭开这层温柔的遮掩,后面藏着的仍是恶魔邪恶的脸孔。

睡在同一张床上,顾泽没有再碰她,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不留任何的空隙,他睡得十分的香甜,而陈月,一直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即使睡着了也会从噩梦中惊醒。

噩梦,她无法翻身,无法逃脱。

静谧的陶艺室,阳光依然静好,机器的转轮发出轻微的“哒哒”声,顾泽的手覆着陈月的手,用大拇指按住泥的中央,慢慢按出个洞,之后用两只手把泥按成一个笔筒状,加泥,塑形。

这一刻,他们之间竟是如此的宁静美好。

他暖热的掌心轻按着她微凉的手背,俊美的脸贴着她的,扑闪的长睫毛让她感觉痒痒的,雅致的薄唇抿起好看的弧度,投射进来的阳光,光线顺着他们相拥的姿势,投下深浅不一的yīn影,像是最亲密的爱人。

一个精美的大花瓶渐渐成形,陈月乌黑的眼眸里是难掩的欢喜,她微挪开手,嘴角漾起笑容:“好漂亮!”

顾泽有些不满掌心的空落,漂亮的眼眸盯着她,像个任性的小孩子:“花瓶这么漂亮,你得奖励我,乖乖把你的手递给我。”

为不由自主迷失在此刻这温馨氛围感到懊悔,顾泽靠得太近,呼吸就在耳边,陈月猛然清醒过来,半转开脸,垂着长睫:“我,我先洗个手。”

陶艺室外的走廊很窄很深,陈月绕了几圈,推开女洗手间的门,这时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刚被关上的男洗手间的门,隐约的勾勒出一个人的背影,苏浅。

陈月讶然,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她看着水池中洗去的泥水,恢复白净的手,愣了好半天,等到再次听到远去的脚步声,她才将反锁的洗手间的门打开,走出去。

不料拐角处,她被突然横亘出来的脚狠狠的绊了一跤,使得她整个人的重心不受控制的往前倾,千钧一发之际,落入一个人的怀抱。

定睛一看,苏浅,陈月慌忙的往后退,苏浅两手撑着墙壁,将陈月拦在他的铁臂中,他斜挑着嘴角,琥珀色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利茫,他故意将头凑近几分,手缓缓的移动,碰触到她的脸颊,捻着她的下颚,邪笑着说道:“又来投怀送抱,泽还满足不了你?你已经被泽玩过了吧?现在想要试试我的技巧?”机会真是不易的逮着你。

陈月又气又恼,乌黑的眼眸瞪得大大的,小脸气得绯红:“你让开!我才没有兴趣对你投怀送抱!”他这恬不知耻的话,让她真想扇他两耳光。

苏浅的身体贴得离陈月越发的近,他伸出修长匀称的手指点在陈月的唇上,不屑又带着挑豆的说道:“还是更直接的你才会有兴趣?要不比较选择一下跟着泽好,还是跟着我更好?”凭什么泽霸占着你,明明你最先招惹的是我。

他琥珀色的眼眸色泽加深,内里的光亮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像是要喷出来的琉璃火焰,一把将她推进洗手间里,将门反锁,陈月尽最大力的想要逃脱,却因为他技巧性的阻拦,完全钻不到一点空隙。

苏浅将陈月按在墙边,陈月的心里陡然一惊,他的手已经顺着她的大腿往上移,冷汗从额头沁出,陈月定了定心神,抬眼专注的望向他的眼眸,冷冷的说道:“你疯了吗?你以为你做完这些,顾泽会放过你?”

苏浅轻轻一笑:“他会先杀了你,我,和他这么好的交情,为了你这个破鞋,他至于吗?”

仿佛激怒了苏浅心中的怒火,苏浅的动作越发的急切粗鲁,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冷酷的光芒。

他的唇向她压下来,手也越来越不安分,陈月慌张的闪躲着,拧着眉,脸上神色痛苦,她羞愤的重重的咬了他的唇一口,使出了全力,把所有的被羞辱的恨都集中在上面。

苏浅吃痛的放开她,脸上有着震惊,用手擦了擦唇角的血,眸子里是惊涛骇浪的冷酷:“看来我对你太温柔了!”

眼看着门就要扭开了,却再次被苏浅拖了回去,陈月惊恐到了极点,更恨自己到了极点,痛恨自己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恨自己太弱了。

“咚咚咚!”敲门声及时的响起,“小月,你怎么还不出来?”

陈月暗暗松了一口气,苏浅脸带不甘的放开她。

对着镜子整理好衣容,陈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难过,羞辱和害怕,这就是她现在的处境,让人任意玩弄的糟糕处境。

打开门,顾泽立马将她抱进怀里,委屈的说:“你不在,我心里很不安。”

陈月垂着手,任他抱着,靠在这个xiōng膛里,汲取着那奢侈的温暖和安慰。

“你说洗干净手,就会将手递给我,可我把花瓶烤制出来了,却还是见不到你,就不能牵你的手。”

原来他的不安,是牵不到她的手!

一瞬间,陈月觉得既悲哀又愤怒。

陈月不情不愿的伸出纤细莹润的手,顾泽没有立马握住,他含着她葱白的指尖,微微用力,血腥味在嘴里翻滚,他轻柔的舔了舔:“你的手,只有我能握,这是记号。”其他人都不可以碰。

顾泽将陈月的手牢牢的握在掌心,十指纠缠,她带着牙齿印的手指宣誓着他的所有权。

陈月的头轻靠着车窗玻璃,窗外的风景从眼前掠过,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心里十分的激动,两个月了,哥哥,终于要见到哥哥了。

第29章

“一个小时,只有一个小时。”顾泽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摩挲着陈月微凉的手背,微笑着说道。

陈月的脸骤然黯淡了一些,她乌黑的眼眸荡漾着水波,紧紧的盯着顾泽,眼睛湿润得让人呼吸不畅,她轻唤道:“泽!”一个字,里面却包含了许多说不出的东西,让人心灵颤抖的东西。

“要我现在开始计时么?”顾泽漂亮的眼眸仍专注的盯着前方,不为所动,他不喜欢她心里惦记着其他的男人,即使那是她的亲人。

别过眼,陈月紧咬着下唇,一根手指突兀的抚上她的唇,顾泽轻声说道:“别咬唇,会破。”他的声音温柔,手上的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

不再咬着唇,陈月默默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车停在了监狱外,狱警领着陈月去的并不是接见大厅,而是监狱里的医院。

病房的门被狱警推开,陈俊下意识的转过头,轻唤道:“是小月吗?”声音颤抖。

陈月还未开口,泪就先流了下来,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哥哥,你的眼睛怎么了?”

陈俊的眼睛缠着一层纱布,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一只手被手铐拷在床头,他安抚的笑了笑:“没事的,小月,别担心!赌场烙下的,视觉神经突然病变,医生说会好的。”

“嗯。”陈月哽咽着说道,她怕她再多说几个字,就会忍不住大哭起来,可是,她不能哭,会让哥哥担心。

“小月,你瘦了!”陈俊伸出手摩挲着陈月的脸颊,有些心痛的说道,他的手指戳了戳她脸上的酒窝,虽然看不见,仍能感受到她的笑一定很美,他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她的眉眼,舍不得停下,两个月没见到小月了,以前见她的时候,都是隔着玻璃墙,带着手铐的手完全触碰不到她。

陈月眼圈红红的,带着点撒娇的说道:“女孩子长大了都爱美啊,瘦瘦的更漂亮。”

陈俊呵呵一笑,语气很柔软:“可是,小月瘦了我会心疼!”

几个字让陈月的心暖暖的,陈月点头应道:“我以后会多吃点,吃成一个大胖妞。”

监狱里吃午饭的时间到了,狱警送来饭菜,监狱里的饭菜并不好,肉很少。

陈俊摸索着用筷子探着,好不容易夹住一块肉,忙把那肉片夹到陈月的碗里。

陈月没有阻止陈俊的行为,只是默不作声的接受陈俊夹来的肉,再悄无声息的把碗里所有的肉夹回陈俊的碗里。

周而复始,陈俊碗中的肉似乎永远也夹不完,他感叹道:“今天的这顿伙食真好。”

陈俊不知道,陈月多想喂他吃饭,像小时候他喂她一样,可是,因为陈俊的自尊心,她没有。

“小月,顾医生顾先生对你还好吧?”陈俊有些忧心的说道:“千万不要委屈自己,我希望你开开心心的,虽然你每次来都是笑着的,可是我感觉到你的心不快乐。”

陈月心里一惊,难道哥哥知道了什么?不会的!她忙说道:“他们对我很好,是高中的学习压力太大了。”说着说着,陈月的鼻腔里涌出一阵酸意,她忙将嗓音微微扬起,发出高兴的调子来:“哥哥,我很好很快乐,我还带了礼物送给你哦!”

取出被狱警检查过的礼品盒,陈月打开盒子,将其中的四叶草项链替陈俊系在脖子上,她搂着他消瘦的身体,拼命忍住发热的眼眶里要夺路而出的眼泪。

“小月。”陈俊的嘴角扬起:“你十八岁的生日就快到了,也要上大学了,我托狱警买的鞋子,不知道合不合适。”他摸索着打开病床旁床头柜的抽屉,取出鞋盒,递给陈月。

是一双白色的帆布鞋,陈月换上新鞋子,鞋子的尺码小了点,有些挤脚,她起身走了几步,大大的转了几个圈,灿然一笑:“很合适,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陈俊露出好看的笑容,心里被幸福塞得满满的。

门外的狱警开始催促了,陈月乌黑的眼眸中的神彩蓦地暗了下去,她的语调变得急促而有些凌乱:“哥哥,我下午还要做兼职,你一定要好好养病,健健康康的。”我会救你出去的,以前都是你保护我,现在换我保护你!

当病房的门被关上,陈月的身体仿佛被轧到的颤了颤,她对着每一个监狱医院的医护人员和监狱的狱警都自豪而骄傲的说道:“看,我哥哥买给我的鞋,多漂亮!”

她欢快的走着每一步,乌黑的眼眸里如黑宝石般的璀璨,唇边的笑容甜甜的漾开,而脚上却早已被磨出了血,像是走在刀尖上,可是,她却觉得这种痛也是幸福!

病房里还残留着陈月的气息,陈俊轻抚着脖子上的四叶草,即使看不见,他想,一定很漂亮,因为是她送的。

监狱里的医生来给陈俊换药,中年医生叹了口气:“你何必骗你妹妹呢?你的眼睛是被其他犯人打伤的,好不了了。”

陈俊淡淡的笑了笑:“我不想她伤心!我一点也不怪阿明,至少我的脸没被毁,这样子还能见小月。”

中年医生的心震了一下,他的眼睛有些微微湿润,陈俊纱布下眼睛周围的肌肤是被石灰烧毁的,眼睛完全没有复明的机会。

监狱里的犯人很多,一个狱警手下有三四十个犯人,狱警早上九点上班下午四点下班,不可能亲自监管,施行的是犯人管犯人,中间难免会出点岔子,陈俊的眼睛就是因为另一个犯人阿明不满他的很多特权而用石灰弄伤的,阿明也被重罚去关禁闭。

第30章

上好药,陈俊躺在病床上,脸上始终都微笑着,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那光芒令人心动,仿佛他的全身都被幸福的光圈笼罩着。

小月,只要你好,我就好!

早上七点,文嫂将早饭摆好,顾泽刚在饭桌旁坐好,陈月的身影便出现在楼梯上。

陈月下楼的动作有些慢,但步伐稳当,看不出什么大碍,她来到饭桌前,刚靠近椅子,坐在旁边的顾泽伸出手,刷的一下将椅子拉开,漂亮的眼眸盯着她:“坐。”

很短的一个字,语气像是命令。

椅子靠得离顾泽的特别近,陈月努力保持着和顾泽的一段微小的距离。

“泽,今天是高中毕业的聚会,我想……”陈月乌黑的眼眸带着祈求的注视着顾泽,那目光,使铁石心肠的人都忍不住心软。

顾泽漂亮的眼眸停在陈月的脸上,缓缓而下,扫了一眼她的脚,微微一笑:“多久?”麻烦的玩具,总是磕磕碰碰的。

“下午六点前。”

“好,就六点,若是超时……”顾泽顿住,侧头凑近陈月的耳旁,漂亮的眼眸光华流溢:“小月不穿衣服的时候最漂亮了。”

陈月打了个哆嗦,为那话里的不怀好意。

车子停在了离学校还有一条街的地方,陈月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顾泽突如其来从背后抱住她,声音魅惑:“你这么好看,让其他人觊觎去怎么办?”何况里面还有对她心怀不轨的人。

陈月推了推顾泽,心急的说道:“我要迟到了。”

在陈月脖子上轻咬一口,顾泽才松开她,眼神慢慢变深,浅笑道:“那你去吧。”她脖子上有自己的专属印章。

陈月气极了,她这样怎么见人,而罪魁祸首早已扬长而去,无奈,将竖起的马尾散落在肩头。

聚会的目的地在欢乐谷主题公园,里面的项目惊险刺激,乘坐着学校的专车,很快就到达。

同学们都很激动,兴奋得大喊大叫,寒窗苦读十二年后的彻底疯狂的放松。

林阳走在陈月的身旁,白净的脸上,泛着薄红。

欢乐谷的人很多,许多的娱乐项目需要排很长的队,太阳火辣辣的,但同学们一点也不抱怨,欢快的边聊着天边等待。

其中有几个项目设置有拍照功能,林阳总是走在最后,将照片中有陈月的全部都买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已是下午五点了,同学们围坐在一起,都有些困乏和头晕,班长提议玩游戏……诚实和勇敢。

用饮料瓶子在桌上旋转,瓶口指向谁,就该谁表演。

班长最先中招,她选择了勇敢。

“班长,对那个正在接吻的男生说你喜欢他。”有人“坏心”的提议道。

走到湖畔边,班长涨红着脸:“我喜欢你。”说完一溜烟的就跑掉。

到了第二轮,中招的是林阳,林阳手足无措的盯着大家看。

“林阳,你喜欢谁?”班上一个女生问道。

林阳的目光在大家的脸上搜寻了一遍,微微停顿在陈月的脸上,眼眸暗了暗,心里有些难受,他低下头,小声的说道:“是,是温老师。”

温晴有些吃惊,呵呵的笑了笑。

陈月很幸运,到游戏结束她都没有中招。

做最后的告别,许多同学都互相在彼此的衣服上签上名字,写上祝福。

林阳握在手中的笔抖了抖,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靠近陈月,哥哥叫他不要招惹陈月,他很多时候只能站在远处远远的看着她。

肩膀被拍了一下,林阳吓了一跳:“苏老师。”

苏浅挑了挑眉:“林阳,陈月的录取通知书。”

林阳磨蹭了很久,才从书包里把陈月的录取通知书递给苏浅,因为和顾泽家离得比较近,他帮陈月领的录取通知书,可是她一直不在,都没机会给她,现在,她在自己的面前,他却害羞得不敢主动和她说话。

远远的,林阳看着苏浅走向拐角处站着的陈月,他的心,很痛,眼睛都酸酸的。

“你和泽还真是相亲相爱啊!”苏浅琥珀色的眼眸带着怒意扫过陈月,幽幽的挖苦道。

她又没惹到他,为什么这么生气的看着她?陈月不想理会,转身要走。

苏浅目光闪过危险,他晃了晃手中的录取通知书:“怎么?不想上大学了?要我帮你烧了还是丢湖里去?”

陈月转过头,抬眼:“怎么会在你这儿?给我。”她一直没有心情去取录制通知书,但是怎么会在他这儿?

“你自己来拿啊!”苏浅将手举得高高的,调笑着说道。

“你……”陈月涨红了脸,绯红的样儿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身高的差距,陈月怎么也够不着,苏浅坏坏的将手臂举得忽高忽低的,逗弄着陈月,她贴得他越来越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清香味。

抱住苏浅的手臂,看清楚了录取通知书封面的地址,陈月乌黑的眼眸瞪得大大的:“怎么会是……”

“也不知道泽哪根筋抽了疯,见你难过居然违背了他一向做事的原则。”苏浅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有些怪异。

陈月脑袋里一片空白,分不清是喜悦还是其他的什么。

苏浅的头一点点凑近,呼吸越来越急促粗重,若不是突然扫来的一道强光,陈月甚至就这么懵懵懂懂的被苏浅占了便宜。

“小月,六点了。”顾泽下车,先苏浅一步的将陈月的手大力抓住,压在掌心紧紧握住,顾泽皱眉凝视着苏浅,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浅,你的手伸错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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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苏浅的左嘴角微微上扬,将手中的通知书塞在陈月手里:“我是在提醒她,东西忘了拿。”

气氛一瞬间有些诡异,顾泽勾起唇角,很大度的笑着:“东西拿了,她也该回家了。”他一用力,将陈月搂进怀里,俊美的脸庞看不清表情,他眸子极冷的望了一眼苏浅,不再多说话。

顾泽故意的侧头,极暧昧的贴着陈月的耳边轻轻说,“该好好给你做个全身检查了,你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

苏浅握紧了拳头,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嫉妒不甘。

在车上,顾泽漂亮的眼眸盯着陈月,带着怒气的说道:“你让他碰了哪儿?”他立刻将陈月的衣服剥了下来,在她身上嗅来嗅去,“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浅这个混蛋。”

顾泽像医生检查病人身体一样的在陈月身上摸来摸去,陈月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是她没有挣扎,或许她是被高兴冲坏了头脑。

几乎光着身子坐在开着冷气的车里,越来越冷,陈月打了个寒颤,“好冷,好困。”欢乐谷里基本全是旋转的高强度娱乐项目,玩了一整天,真的好累,头好晕。

“到底是哪儿,你说清楚!”顾泽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

陈月甩了甩头,眼皮不受控制的慢慢阖住,她不由自主的向里靠了靠,身旁有一个地方好温暖,热乎乎软绵绵的,富有弹性,甚至有一个地方咚咚的响,她将脸贴在那儿,那跳动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听着,却好安心,像催眠曲一样。

看着像小猫咪般依偎在他怀里的陈月,顾泽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漂亮的唇线抿起好看的弧度,在她脸颊亲了一口,让她在自己怀里继续睡。

苏浅最近几天心烦得很,恰巧皇家7号新来了几个年轻的女孩,样貌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娇俏。他在皇家7号胡乱的喝了点酒,老板专门安排了几个女孩子让他挑。都很年轻,十八九岁的年纪,浓妆艳抹却掩盖不住眸子里的青涩,一个个都极力的讨好他,苏浅在风月场里风流惯了,只是略一挑眼梢,随意的指了其中的一个。

推开皇家7号他的专属豪华套房,微亮的灯光下,床上的女孩子快速的脱光了衣服,雪白的身体背对着他,蜷跪在床边,用双手挡着xiōng前若隐若现的起伏,瑟瑟发着抖,垂着在灯光下如羽毛般的睫毛。

这种欲拒还迎的把戏落在苏浅的眼里,让他忽然失了兴致,他连衬衣的扣子都没有解一颗,转身摔门而去。

烦闷的驱车在街头,一阵栀子花香扑鼻而来,苏浅的心里更加的堵,这么廉价的花他竟然觉得好闻,像是她身上的味道,平静片刻后的心情更加的糟。

苏浅的脸yīn沉得厉害,他苏浅这辈子还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如果得不到,那么就毁掉。

顾泽将陈月安置在沙发上,取来医药箱,蹲在地上,膝盖屈起,执起她的脚剥掉鞋袜,露出。里面白皙的小脚,轻轻放置在自己的膝头。

陈月的腿不禁往里缩,却扯痛了伤口,闷哼一声。

顾泽抬起漂亮的眼眸,凝视着陈月,温柔的说道:“别乱动,我给你上药。”说完,他埋下头,专注的给她脚上的伤口上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就那么喜欢穿那双挤脚的鞋子,他恨不得丢掉。

陈月乖乖的没有动,她看着自己小小的脚正被他两手捧着,细细涂抹的动作,不知怎的,脸上一烫。

顾泽的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继而又开始缓缓的移动,越来越不像单纯的涂药,他的手指缓缓向上,贴近她的大腿,恶意的来回画着圈圈。

陈月此时吓了一大跳,慌忙的按住他的手:“泽,我这里没受伤。”

以迅雷不接掩耳之势将陈月压在身下,顾泽漂亮的眼眸隐隐泛着斜肆:“小月,怎么两个月那么长,我都不想等了。”

陈月瞬间僵成一团,千百个念头如万花筒一样在脑中乱闪,她伸手去推他,正要开口说话,他的吻突然就落了下来。

他的吻滑过她的唇角,落到她的耳垂上,他索性一口咬住了它。

陈月一颤,剧烈的挣扎起来。他吻到她的颈动脉,上下厮磨间突然狠狠地咬了下来。

“唔……”陈月紧绷着身体。

嘴角沾了些血,顾泽的唇间异常的妖冶,他轻抚着她的脖颈,眉狠抽了一下,沉声喃喃:“要是能把你一口吃进肚子里就好了,别人都看不到,抢不去,你就永远属于我一个人了。”心里的那股滋味到底是什么?

陈月别过脸,背脊有些发寒。

顾泽伸出拇指和食指,捏着她的下颚,强迫她的脸对着他,“浅都被你迷惑了,你怎么就不能乖一点呢?”

陈月恨恨的盯着他,她从来都没想要招惹苏浅,甚至,她,希望从来都没有遇见过顾泽。

俯身如同噬咬般掠夺着陈月的唇,他声音带着性感的蛊惑:“小月的身上要全部都是我的气息才行,他们就都不敢靠近了。”

“别……不要!”陈月一边左右摆着头,躲开他的的唇,挣扎中无意碰到了伤口,陈月疼的倒吸一口冷气,紧蹙着双眉。

顾泽看着陈月痛苦的表情,渐渐温柔起来,慢慢的停下了动作,只是将她牢牢的压在身下,不让她起身。

“真麻烦,小月身上有伤,等好了再继续。”顾泽将头埋在陈月的肩窝,蹭来蹭去,仿佛这样能将吃不到的烦闷消散。

“继续?”陈月又惊又怕,乌黑的眼眸中闪过惶恐:“两个月还没到,我,我还没准备好。”

第32章

顾泽微微一笑:“时间太长了,我烦了。”他在她的脖颈上轻轻一舔。

陈月顿时心冷得阵阵发抖,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你痛,我也不好受,小月你什么时候才能心甘情愿呢?”他占有她的那次,他也很痛。

陈月悄悄的松了口气,“等我爱上你吧!”

“爱上我!”顾泽漂亮的眸子如旷野中的星星般明亮,“好,那时我们再继续。”

陈月乌黑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狡黠,爱上你,你就慢慢等吧!

此时已是黄昏,夕阳西下。车子开进了军区大院,透过车窗,陈月看到顾昊成正在为薰衣草浇水,阳光下水壶里洒出来的水珠就像是一颗颗晶莹的珍珠,光芒映亮了顾昊成认真的神情。

像是察觉到了有人到来,顾昊成抬起头,温和的笑了笑。

陈月礼貌的问候道:“顾先生好。”顾昊成总是很忙,她见他的次数并不多,而且顾泽似乎不怎么愿意见他。

“小月,坐!”

陈月在一边的椅子坐下,佣人很快上了杯果汁,顾昊成放下浇水壶,递给陈月一个礼品盒,目光里满是慈爱的说道:“庆祝小月考上了一所好大学的礼物。”

打开礼品盒,是一副珍珠耳环,小巧精细的做工,陈月忙推辞道:“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顾昊成温温一笑:“泽的脾气不好吧!”别墅的事他已经听文嫂说了。

陈月不知道怎么回答,埋头喝了一口果汁。

眼神充满怀念的看着珍珠耳环,顾昊成神思有些飘渺:“都是我错过了泽的成长,泽的脾气才会这么坏。这副珍珠耳环是宛宛的心爱之物,把它送给你,相信宛宛也会很开心。”

“这,我更不能要了。”宛宛是顾泽的母亲吗?顾昊成哀伤又怀念的样子,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几岁,陈月望着顾成,有些感动,为那伟大的爱情,和她一直渴望的父爱。

“收下吧,不然宛宛会怪我的!”说到这,顾昊成笑了笑:“泽越长越像宛宛了,一样漂亮的眼睛,却没有宛宛温婉的性格。泽小时候总是一个人蜷缩在角落,所以性格有些孤僻怪异。”若不是他把宛宛的死归咎于泽,泽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他遇见你之后,开心了很多,改变了很多,真的要谢谢你,小月。”顾昊成诚挚的说道。

陈月唇边挽起一抹苦笑,她不知道顾昊成看到的顾泽的开心和改变在哪儿。

“在遇见宛宛之前的我,是个不择不扣的混蛋,生活也很混乱,是宛宛改变了我,可是,她把我变得这么优秀,自己却先走了,我常常梦到她怪我没有照顾好泽,夜半惊醒,看着她的照片,总会觉得特别的愧疚。”

“顾先生,其实你是个很好的父亲,我一直都很羡慕顾泽有你这样的父亲呢。”陈月楚楚一笑,“相亲相爱的父母,和睦的一家人,真的很幸福呢。”她的记忆中,父亲喝醉了酒,就会对她和妈妈拳脚相加。

“是吗,可我这个父亲一点也不称职,我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对泽越来越力不从心,还好,有你陪在他身边。”顾昊成欣慰的说道。

陪,她不可能陪顾泽一辈子,她会离开他。可是面对如此慈爱的顾昊成,陈月还是没有说不出口。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顾昊成取了一些晾干的薰衣草给陈月:“听文嫂说你很喜欢薰衣草泡水喝,我特意留给你的。”

“谢谢。”陈月觉得心里很暖,她抬眼看着客厅中的墙上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子在薰衣草田中绽开甜甜的笑容,他身旁的男子宠溺的看着她,顾泽有一双和那女子一模一样漂亮的眼睛。

“这是泽的母亲。”顾昊成笑着道:“她很喜欢薰衣草。”

“小月,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顾泽,陪在泽身边。你哥哥,我会帮你想办法。”

这算是交易吗?可是顾昊成的真挚的眼神像是一个为了儿子cāo碎了心的父亲,陈月不禁问道:“这是救我哥哥的条件吗?”

“不,失去最亲最爱的人,这种滋味很难受,我只是单纯想帮你。至于泽,只是觉得你对于他,像当初的宛宛之于我,陪不陪在他身边,你自愿选择。”

陈月犹豫了一阵,顾昊成的话让她找不到理由拒绝,被顾泽强迫的事她难以启齿,可是,顾昊成真的能不顾及顾泽而帮她吗?她点了点头道:“好。”如果这样能换得哥哥的自由,那么她愿意,她对于顾泽其实只是玩具,他终会有厌的一天。

顾昊成伸出手抚着沈宛的相片,眼眸充满浓浓的爱意,笑意深沉,宛宛,泽喜欢的东西,已经心甘情愿的答应陪在他身边了。

饭厅内,佣人刚将饭菜摆好,顾泽便进来了,他神色不定的脸映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惊悚,急步走向陈月,一把抓起陈月的手。

“泽,你好久都没回来了,吃顿饭再走吧。”顾昊成的语气甚至带了点卑微的乞求。

“爸,我不饿,先回去了。”顾泽头也不回的说道。

顾昊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请陈月来,还是没能留下泽吃晚饭,这冷清的饭桌,有多少年都是他一个人了?泽,还是恨他吧!

点点星光闪烁,顾泽拼命的开着车子,车越开越快,漂亮的眸子里明晃晃的写着凶狠。

“泽,慢一点!”陈月脸色青白,太快的车速,让她很难受。

一个急刹车,车子晃动着停了下来,顾泽仿佛觅食的秃鹫,腾地一下转过身,将陈月深深压在身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是再去老头子那,我就把你锁起来。”

第33章

陈月乌黑的眼眸里满是不解:“他是你父亲。”

顾泽漂亮的眼眸中蕴含着诡异的幽光:“我还真该感谢这张像她的脸啊!”脸上的邪气像是地狱中的修罗般。

半夜,陈月的xiōng口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她睁开眼,凝视着顾泽浅皱的眉,他似乎做了恶梦,在梦中呜咽着:“妈妈,妈妈!”

陈月的心口忽的一窒,突然对他恨不起来了。

半个月后。

面前是s师大的校门,就在陈月的眼前,她迈步走进去,深信的唯有知识改变命运。

开学后的第一件事是军训,s市的太阳火辣辣的,刺得人的皮肤都生疼,教官是s市本地人,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口音。

教官目不转睛的盯着陈月,每一个动作都要她做示范,酷暑难耐,陈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还来不及打报告,就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看见映有学校医院的被子,她恍悟自己被送到了医院,而这间病房只有她一个人。

“小月……”

一听见这个声音,陈月反射性的背脊一凉,豁然转过头,顾泽倚在病房门边,微笑着看着她,笑中寒意森森。

门被关上,顾泽一步一步的走向她,下一秒,她的腰身忽然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整个人被他压在病床上。

“呜……”

“小月,你真不乖,把我的话都丢在脑后,你说,该怎么罚你?”顾泽漂亮的眼眸睇着她,内里浓墨的黑晕染开来,像是让人沉溺的黑色旋涡,唇线扬起优美的弧形:“你一定对教官笑了吧,他才一直盯着你不放!”

陈月摇了摇头,她没有,但是那慢慢在她脖颈间收拢的白皙的五指,让她根本发不出声音,陈月吃痛,一瞬间窒息的疼痛涌来,恍惚中下一刻就要昏厥,失去呼吸。

然而,顾泽却突然松开手掌,他的眉很抽了一下,紧了紧揽在陈月腰上的手,微微笑了:“没有,我就知道没有,你该早点告诉我的,不疼吧?”她果然还是记住他说的话的,为这个认知,他yīn霾的心情突然转晴。

陈月愣愣的,一时没法适应顾泽此时的转变,虽然已经两年了,她还是没能掌握他变脸的频率。

原以为会习惯,可为何心里还是有丝丝的疼,为何周身还是觉得冷,他永远不懂得尊重她,没有一句对不起。

可是,答应了顾先生,为了哥哥,她得忍,等到哥哥恢复自由的那一天,在这之前再大的苦都一定能够忍受!无论如何一定要忍住!

顾泽忽然低下头,热热软软的唇,贴着陈月的脖颈,柔柔的舔舐,漂亮的眼眸中流露着委屈的神色:“小月,我只是想只有我一个人喜欢你,为什么这么困难呢?”

“我不知道。”陈月勉强的说出毫无意义的话,她已经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唇缓缓上移,顾泽一把攫住陈月的唇。

呼吸一点点被剥夺,在陈月即将窒息的零界点,顾泽放开了她,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顾泽漂亮的眼眸闪动着晶亮的光芒:“小月,我喜欢你。”

陈月全身不寒而栗,他压在她上面,她不敢轻举妄动,乌黑的眼眸小心的看着他。

顾泽温柔的笑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礼物盒:“小月,送你的生日礼物。”

他的笑看在陈月眼里恐怖到了极点,她小心的揣测着,是一对耳环,不小心手一抖,耳环掉在了地上。

“小月……”顾泽的眼神开始变得危险,低头向她靠近:“不喜欢么?那你喜欢什么?”

陈月心里想,她喜欢他在她眼前消失。

“我知道了,你喜欢我,喜欢照顾我。”顾泽露出豁然明白的神情。

当顾泽终于离开,陈月回到军训队伍,已是夜晚,大家一起围坐在cāo场,唱着军歌,仿佛大家都融成了一家人,团结温馨。

陈月拖着疲惫的身体刚到宿舍楼下,顾泽已经从布告栏的yīn影中走了出来,陈月忙将他拉到远一点的地方。

顾泽猛的抱住陈月,漂亮的眼眸中跳动的光芒宣告着他下的决定:“我要满足你的生日愿望。”

危险的信号仿佛电流一样窜过四肢百骸,陈月惊疑的开口:“什么愿望?”

顾泽漂亮的眸子牢牢的盯着她,手上的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嵌入骨头里:“你说过的,喜欢照顾我。”

被带到了学校外的一所二室一厅的房子里,陈月紧张的抬起着乌黑的眼眸,瞬间撞入了一双充满霸气和掠夺光芒的漂亮眼睛。

对将要发生的事情忽然产生隐隐的畏惧,不安和害怕两种感觉如轻风吹尘,渐渐盘旋到高处。

墙上的钟摆未过十二点,落在陈月唇间的温度让她震了震。

顾泽忽然笑起来,眼神却像是初生婴儿般的纯净:“小月,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阳光透过天边的云层洒进来,陈月动了动,揽在她腰间的手便自动的收紧。

“泽,我还要上课。”

顾泽的下巴在陈月的肩窝蹭了蹭,不松手。

侧过脸,陈月半哄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顾泽才满意的松开手。

陈月起床,麻利的在洗手间换衣服、洗脸刷牙,看着天气在衣柜替顾泽找合适的衣服,已经两个月了,做这些的时候,她的心情总是矛盾的,明明排斥,却不得不做。

顾泽已经申请调往s市的医院工作,校外的这间二居室房子是他预先就买好的,两间分成一间卧室,一间书房。顾泽没有收拾东西的意识,衣服、文件、咖啡杯总是随处乱丢,很快,房间就乱成一团。陈月每天要为他整理东西,为他做饭,为他泡咖啡,甚至还要叫他起床,即使是周末,她也得早早的醒来。

第34章

时间不早了,陈月买完豆浆油条匆匆回来,一开门,顾泽已经坐在餐桌旁整暇以待的等她。

将油条用盘子盛好放中间,豆浆推到他面前,陈月喝了两口豆浆,才发现顾泽一点也没有动,她乌黑的眼眸望着他:“你不饿吗?”

“不是你做的。”顾泽抿起优美的唇线,漂亮眼眸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小月,我只吃你做的早餐!”

抬眼看看时间,她要迟到了,陈月深呼吸一口气,说道:“泽,时间来不及了!”

闻言,顾泽立时沉了脸:“上课比我还重要么?”

厨房里,陈月忙上忙下的熬着皮蛋瘦肉粥,心里很气愤,上课迟到都是他害的,却还要替他做饭,偏偏不敢拒绝,她真的很怕他,说变就变的恶劣性格。

顾泽斜倚在厨房门边,闲适的半眯着漂亮的眼眸,一脸沉醉的盯着陈月。

炉火上天蓝色的火焰,粥散发着阵阵香味,蒸腾的雾气中,少女瓷白的肌肤染上粉红,认真专注的神情,那么的暖,落在心上,让人有一种极强烈的,只想占为己有的冲动。

陈月开始还能勉强忍受顾泽灼热的目光,可他漂亮的眼睛越来越亮,直盯得她发毛,他像是积蓄了足够力量的猛兽,随时准备放弃理智扑过来。

等粥做好,陈月已经完全过了上课的时间,顾泽却依然不吃,漂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怎么了?”陈月不解的问。

“你没有递勺子给我。”

陈月压着心中的怒火,将勺子拿给顾泽,刚走到玄关处穿鞋子,顾泽唤道:“小月……”

乌黑的眼眸抬起来瞪了眼顾泽,他立马露出小孩子般委屈的表情,像是她对他做了天大的坏事。

“小月……”

“还有什么事。”陈月埋头不看他,一字一顿,努力很平静的说道。

顾泽漂亮的眼睛很无辜:“你不陪着我,我吃不下。”

陈月再次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已经吃过了。”

“你看着我吃就好。”顾泽漂亮的眼眸微弯。

呆滞了片刻,陈月很想立马就冲出去,刚踏出门槛的脚硬生生的收了回来,她坐在他的身边,实在很想将粥直接浇在他的头上。

“你真的不再吃一点了吗?”顾泽将椅子挪进一点问道。

陈月摇了摇头。

“为什么?”

“不喜欢皮蛋的味道。”陈月如是说道。

“是因为我喜欢所以你不喜欢吗?”顾泽漂亮的眼睛亮得怕人,质问着她。

陈月无奈的张开嘴,吃着他喂过来的粥。

“好吃吧?我喜欢的小月也得喜欢才行。”顾泽看着陈月,认真的说道。

洗好碗,陈月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出门了,上午有五节课,还能上后面的三节。

“小月……”顾泽伸手拦住她,微笑着说道:“今天太阳很好,我们一起晒太阳吧。”

“我要上课。”陈月涨红了脸,烦躁的说道。

“你说了喜欢照顾我的,陪陪我不可以吗?”顾泽唇边勾起的笑令陈月备感紧张。

阳光晴好,却渗透不到陈月的心里,她的心情很糟,顾泽枕着她的腿,舒适的晒着太阳,灼热的温度透过百叶窗过滤,落在身上温温和和的。

陈月冥思苦想,乌黑的眼眸看着顾泽,“为什么一定要我陪你?”

“因为我喜欢小月,和小月在一起很开心。”顾泽抬起头,半睁着漂亮的眼眸,低沉磁性的嗓音,像是羽毛一样的轻轻的挠着人的心窝,收了人的心魂。

陈月愣了愣,垂下长睫,没有说话,她不喜欢他!偏过头轻轻的闭上眼睛,她渐渐的睡着了。

顾泽起身温柔的为陈月掠掠额前的刘海,低头吻着她的唇,低喃道:“真像一只小猫咪。”只在他怀里的小猫咪。

大学里的生活丰富多彩,各种各样的社团举办活动,陈月参加了武术社,她想,学一门防身之术,至少她能保护自己,不会再像高中那样被欺负时也无还击之力,就连跑,也跑不快。

武术社每周二、四的下午会有培训课程,由理事长郑浩教授,郑浩是s师大的名人,帅气阳光,颜色略深的唇,形状却很漂亮,笑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很能博得人的好感,在女生中特别受欢迎,很多吃不了苦的女生会在他授课时如痴如醉的跑来围观。

学习下一套拳法前,要先练习基本功,陈月蹲着马步,郑浩总是有意无意的绕在她身边,学习拳法的时候,也会特意关注她的动作是否标准而及时纠正。

“左手臂再抬高点。”郑浩站在陈月身边,纠正她的姿势,他低下头,正好将她认真的小脸映入眼中,她的身上有着莫名的香气,不像是沐浴露或香水,清清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引人不由自主的靠近,而他对她的特别关注,还在于她对武术的认真,不是为了接近他,而是心无旁骛的专心只为学习武术。

郑浩是艺体生,对于武术由衷的热爱,从小就学习武术,经常获奖。

两个小时的课程很快就结束,郑浩笑着对陈月说道:“进步很大,回去多多练习。”

陈月微微仰起头:“嗯,谢谢学长。”她说话的时候,梨涡浅浅跃起,在因为运动而有些泛红的脸上显得特别的动人。

有什么在心底悄悄的滑过,郑浩怔怔的,如果她笑,一定会特别的美!陈月对他不讨好,不多说话,他说,她才答,从不主动和他说话,她也从不对他笑。起先他以为她是欲擒故纵,但慢慢的,他发现不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有点失望。

第35章

围观的女生渐渐散去,陈月背着书包到教学楼里上自习,她习惯性的泡一杯薰衣草,将塑料茶杯放在书桌上角,展开书本,开始做功课。

她读的是英语系,大一上期12月份便要考英语六级,埋头做阅读专题训练,有一道问题怎么也没找着答案,心里有些烦躁,伸出手,想要喝点水。

“咚!”

水杯落地的声音,她前面的女生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她盛满热水的杯子先落在那女生的背上,然后摔落在地上,热水淌了女生一脚都是。

陈月呆愣了一下,难道她将水杯放得太靠前,之前粗心的没把杯盖盖好?

“对不起!你没事吧?”陈月将纸巾递给那女生,歉意的说道。

女生却一掌甩开了陈月的手,她狠狠的瞪着陈月,嚷嚷道:“烫死我了,你肯定是故意的。”

“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陈月尴尬的说道,上自习的其他学生都将视线投向她。

陈月旁边的女生插话了:“张静,我看到了的,是她故意将杯盖拧松,将水杯推向你的。”

“你还狡辩,都有人看见了。”张静高声说道,将陈月的书本、笔全部扇到地上。

陈月有些动怒,但毕竟是她理亏在前,她蹙了蹙眉,弯下腰去捡。

书桌下,突然伸出一只鞋子有些湿的脚,狠狠的踩在她的手背上,左右旋转。

“唔……”陈月咬着下唇,忍住手背上尖锐的疼痛,她抬眼,看见张静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视线对上她的,很是得意不屑,哼,郑学长凭什么对她另眼相待。

而陈月旁边的女生,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陈月忽而明白了,是她们故意导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修理她,她根本没有得罪她们,完全不认识,怒从心起,她,不会这么任人欺负!

用另一只手去推张静的脚,未果,那只脚还微微加大力度旋转,陈月冷冷的撇了一眼张静,忽地从地上拾起掉落的没有盖子的中性笔,冲着张静的脚腕狠狠刺去。

“啊,啊……”张静捂着脚跳起来,脚腕上面还插着一支不停晃动的中性笔,血从脚腕上渗出来,越来越多,流到地上,渐渐的,地上流淌的热水变红,色泽鲜艳。

“你,杀人啊!”陈月旁边的女生高声尖叫起来。

陈月缓缓站起身,身边越来越多的人指责她。

“这不就是勾引郑学长的那女生吗?还真仗势欺人。”

“是啊,好讨厌,故意在郑学长面前装得那么文静。”

“欺负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这女生真恶心。”

责骂声越来越大,陈月不理会,也没有解释,因为根本不会有人信,那群人却围着她不让她走,张静扬起脸就要给陈月一巴掌,陈月灵活的躲了过去。

却在下一秒,被义愤填膺的人群禁锢住,陈月挣了几次,一个人的力量终究不敌四五人的力量,没有挣开。

但张静的巴掌终还是没有落下,就被一穿着暴露,太妹打扮的女生抬手拦住,女生恶狠狠的说道:“这么想打架,和姐单挑啊!你扰了姐的学习的心情。”

张静讪讪的放下手,身段立马放低:“韩姐,误会,误会!”说完,灰溜溜的由旁人搀扶去校医院,回头遥遥望着陈月,带着不甘。

“谢谢。”陈月向韩雅微微颔首致谢。

韩雅冷嘲热讽道:“不去校医院吗?手可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啊!”

虽然韩雅的语气不好,但陈月却听出了里面的关心,不禁笑着说:“只是小伤,不碍事的,谢谢学姐。”

韩雅愣了下,大骂道:“你想你的手毁容吗?姐见不得不爱惜手的人。”说完,硬拉着陈月走。

校医院内,医生替陈月的手简单的上了点药,韩雅坐在一边,虽然面上仍凶巴巴的,但陈月觉得心很暖。

走出校医院,陈月鼓足勇气有点结结巴巴的说道:“你能和我做朋友吗?”从高中开始,她和以前的生活完全告别,没有朋友,她都快忘了有朋友关心的……感觉。

韩雅画了黑色眼影的眼眸打量了她几眼,戏谑道:“叫几声韩姐听听。”

“韩姐。”陈月笑着喊了一声。

看着陈月乌黑的眼眸中真挚,韩雅的心里忽的飘过一丝yīn霾,她语气硬邦邦的说道:“和我做朋友你可别后悔。”她看起来那么像是好人么?

陈月仍然是笑,“不后悔。”也许大学里,她惟有这么一个朋友。

“明天请姐吃饭。”

“好!”

顾泽今晚值夜班,陈月没有回校外二居室的房子里,而是回的宿舍,她不知道,若是顾泽回来闻到房间里的药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二天阳光灿烂,韩雅拍了拍机车的后座,豪气的喊道:“小月,上来,我们去兜风。”

试探着将手臂抱住那纤细的腰,陈月的脸熨帖在韩雅不算宽厚的背脊,她闭上眼,感受着从韩雅的体温里传来的温暖。

韩雅惊觉着陈月手心里的冰冷,她语速极快的炮轰道:“别说你昨天想不开,吹了一夜的冷风,手这么凉,要是这样,姐马上把你甩下去。”

陈月低笑着说道:“没有,我从小体质不好,所以体温会有些偏低。”她的身体,恐怕因为父亲不顺心的虐打,反射神经运作,体温偏低引起身体反抗,之后,再怎么养,也无法回暖。

韩雅撇开陈月抱在她腰间的手,说道:“试着站起来,手搭在我的肩上,感受阳光和风。”

第36章

陈月起先有些害怕,慢慢的,感受着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她喜欢上这样的感觉,这样的自由,她试着放开双手,一头原本柔顺的长发,被狂风吹得向后飞舞。

“爽吧?抓好了,姐要飙车了。”

狂飙一阵后,韩雅选择在江滩停了下来。

“好开心。”陈月仰躺在草坪上,急促的喘着气。

韩雅走过来,坐在陈月身边,投过来视线,问道:“小月,你手腕处的痕迹怎么回事,不会是被同学欺负的吧?是谁,姐去揍他。”

陈月原本欢快的笑变得有些落寞,望着平静的江面,淡淡的说道:“我刚学会走路的时候,蹒跚着要爸爸抱,却被他用刚烧开的开水烫了整个手臂。”

韩雅的xiōng口闷着一口气:“你肯定恨死他了。”

“他已经死了,吸毒过量致死。”恨吗?恨吧,再恨,他都已经不在了。

“我也希望我的父亲死呢,可他却是坏人活千年。”韩雅浓妆艳抹下的脸有些怨愤:“我六岁就被他遗弃了,抚养我长大的人却病了,躺在医院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醒来。”

陈月没有说话,她晶莹的黑眸静静的注视着韩雅许久,再浓的妆也掩盖不了韩雅的悲伤与愤恨,陈月从书包里找出一包薰衣草,微笑着:“送给你,相信奇迹,会出现。”

韩雅嫌弃的接过来,不能抑制的冷嗤道:“奇迹,鬼才信。”可她抓着薰衣草的手却是紧紧的,呆愣了片刻,韩雅没头没脑的问道:“小月,无论我是怎样的人,你都会当我是朋友吗?”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真心的朋友,可,为何,一包薰衣草,让她急切的想留住这一刻。

凶悍的韩雅,脆弱的韩雅,陈月抱着她:“会,因为,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午后的阳光,映在两个同样纤瘦的身影上,仿佛在一瞬间笼上七彩的光环,耀眼得让人不能直视。

江边的游轮上,苏浅凉薄的唇角笑得诡异莫测,一双琥珀色眼眸盛满志在必得的光芒,鱼儿,要上钩了!

师大永远不缺的是是非,校园中,疯言疯语传韩雅是坐台小姐,而与她交好的陈月,经常会被一些男生缠着让她递话,陈月很气愤的告诉韩雅,韩雅却罕见的沉默了很久,叫她下午放学在树林里等。

按照约定的时间,陈月来到学校的树林,这片树林很茂密,通常是一些情侣到此幽会。

暧昧的声音,传进陈月的耳朵里。

视线迅速定在林子里纠缠的两人,那女的,是韩雅,依然画了很浓的妆,衣服半敞着,而男的赫然是今天上午叫她传话的男生。

苦苦压抑的颤动的声音一声声刺进陈月的耳膜,让她心里一颤,转身似逃般飞奔起来。

身后的空气隐隐传来仿佛噩梦般的声音,男生和韩雅的对话。

“呼,韩雅,再来一次。”男生显然意犹未尽。

韩雅的声音已然没有了刚刚的温度和热情:“可以啊,再来一次价钱按四倍算。”

不知跑了多久,陈月呼呼喘着气,双腿如灌了铅,再也无法挪动一下。倚着树她停下脚步,却不料刷的一下,眼泪就那么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心里很痛,然而那深重的痛却并不是为了她自己。

陈月缓缓站起来,一下一下轻拍仿佛被什么堵住的心口,慢慢顺了呼吸,跑回去。

“韩姐。”

“看完了满意不?”韩雅笑起来,媚眼向上扬着,声音不由自主的变得尖刻起来:“姐就是这样缺男人的,姐tm的就是一小姐,所以,你还不滚。”等你发现,还不如我让你亲眼看见,我是坏人,我从没你想象的那样好,所以,求求你离去,因为我对你,已经狠不下心。

“你没说直线滚,所以我来回滚,滚回来了。”陈月故作轻松的口吻,她定定的看着韩雅,韩雅在笑,眼睛却在哭。

陈月眸中的凄楚转瞬而逝:“韩姐,我体会过,没钱到……走投无路的……无助感!”感同身受的痛,让陈月几乎无法呼吸,她终于明白,韩雅,为何问她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人,都会当她是朋友。

一阵阵刺痛,抽搐的心,韩雅抬起早已哭花了妆的脸,翕动的唇,欲说什么,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韩雅匆匆的接了电话,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呕……”韩雅开始吐了起来,扶着树干呕。

“韩姐,你没事吧。”陈月担忧的问道。

韩雅摇了摇头,她深深的看着陈月,久久的,本欲说的话终究还是吞进了肚子里。

小月,对不起,请你一定要原谅我,我也是……不得已!

手术台,扩宫器,被拉开的双腿,以及一点点从韩雅身体剥落的胚胎。

手术灯熄灭,麻醉的药效还未散去,韩雅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中,有一个熟悉高大的身影在对她笑,泪无声的从韩雅的眼角滑落,她凭借本能想抓住那飘渺的身影,“老公。”

睁开眼的一瞬间,韩雅却仍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恍惚了好一阵,四周都是雪白的墙壁,头上方吊瓶里的液体在一滴一滴的滴落,她慢慢的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却并不抽,贪婪的闻着那味道,那里面有他的气息。

一个人到医院,一个人做人流手术,甚至不敢告诉任何人,连她都不知道那孩子是谁的,她……真脏,连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自己。

翻出包里的手机,有一个未接电话,她回拨过去,滴一下就通了。

第37章

“时间期限就要到了,再没有进展,你知道会怎样!”磁性的男音从手机里边传出,威胁不言而喻。

“快了,别急嘛!”韩雅媚笑着迎合道:“今晚你就看得到成效了!”

那边挂了电话,长长的忙音,韩雅虚弱的靠在床上好一会儿,才拨通陈月的电话:“小月,陪姐逛街去!”

下午,陈月陪韩雅买了很多化妆品和衣服,韩雅还想买,被陈月制止住:“韩姐。”

韩雅笑了笑:“小月,我不多下点血本,包装好自己,怎么引那些男人上钩。”

“韩姐。”陈月的心隐隐抽痛,她拿出自己的银行卡,交到韩雅手上,“我的心意,收下吧,不要再委屈自己了。”

韩雅看着手中的银行卡,出奇平静的说道:“我没有委屈自己!我需要很多钱,除了这样挣钱最快,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你知道吗?”

陈月一愕,不知道怎样回答,只能呆呆的站着发怔。

韩雅不在意的笑笑,“为了答谢你,姐请你去喝咖啡。”

蓝调咖啡厅位于s师大东校门外时代天骄二楼,装潢简单舒适。

陈月用调羹绞着咖啡,瞅着脸色憔悴的韩雅,轻轻的问:“韩姐,你昨天吐得好厉害,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肠胃不适而已,取了药了。”韩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抓着陈月的手道:“小月,我可能很快就要结婚了。”

坚定的回握住韩雅的手,一样莹润纤细的手迭合在一起,一双温暖,一双冰凉,陈月微笑着,诚挚的祝福道:“恭喜你,韩姐。”

“谢谢。”韩雅站起身:“小月,我去趟洗手间。”

陈月抬眼看了看天,韩雅还没有出来,她有点担心,这时咖啡厅门上的风铃叮咚作响,一个人影推门而入,他四处寻望了一番,向前走了几步,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陈月。”

陈月微微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郑浩阳光的笑容。

“学长。”陈月很意外。

郑浩将藏于身后的蓝色妖姬递给陈月,脱口而出道:“送给你!”

“我……”陈月斟酌着怎么拒绝,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中,身子却是落入了一个刚硬的怀抱,手臂似铁,强硬的揽在她的腰间。

鼻尖触到对方夹杂着洗衣粉味的衣料,陈月有些恼怒的伸手用力推郑浩,想要挣脱他触碰自己的手臂:“学长,放开我。”

郑浩爽朗的音调在她头上响起,带着点赖皮:“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放开。”韩雅说陈月害羞,其实是喜欢他的,他要主动一点,一直都是女生对他表白,他第一次对女生的表白不能失败。

陈月挣脱不开,冷声道:“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怔忪着放开陈月,郑浩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样直截了当的拒绝。

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陈月迅速按下通话键:“喂。”是顾泽,她心中有一丝的慌乱,乱了方寸。

“小月,你在哪?”低淳磁性的声音却又透着隐隐的怒气。

陈月四处张望了一下,如实回答道:“蓝调咖啡厅。”

“和谁在一起?”

陈月抬眸看了一下:“韩雅,还有……”视线不自然的流转在郑浩身上。

“还有一个男人对吗!”顾泽顺着接下去,眼中释放着战争即将开始的狼烟,浅浅的勾着唇,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他似乎该去提醒下,他的玩具,只有他能抱!

恐慌一阵阵袭来,心脏仿佛被冰刀敲打着一般,扑通扑通地快速跳起来!陈月根本不敢想,如果刚刚那一幕顾泽看见了,她会有什么下场!

陈月隔着玻璃窗望去,对面转角处是顾泽黑色的奥迪。

此时,顾泽坐在驾座上,面如冰山,渐渐蒸腾着炽热红炎的漂亮眼眸,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恍听之下,会觉得平缓,但听仔细了,却又会发现,那声音如弯弓上的弦,直对着你的心脏处,只要他稍一拉弓,你面临的,便是钝痛:“小月,我在车上等着你!”

挂了电话,陈月见韩雅还没有出来,在桌上留了个便签条,转身想要快点离开,她已经能感觉到顾泽的不耐烦了,因为奥迪与她的直线距离正在迅速缩短。

眼看就要到电梯口了,却被一只手猛的抓住了手腕,陈月回头,看着一脸坚毅的郑浩,冷冷道:“学长,我有急事,请你放开。”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拒绝我。”郑浩的脸有些伤痛,他想不明白,自己这么优秀,会被拒绝。

“因为,我不喜欢你。”

很简单的拒绝理由,郑浩抓着陈月的手紧了紧,慢慢的松开陈月,定定的看着她,不容她反应,突然俯身在她的额上轻轻印上一个吻,让他自私一回,留一个回忆,或许以后,她不会出现在他眼前了。

陈月呆住,还不待她生气,她已经被郑浩推进直升电梯,没有给她任何机会,电梯的门关上了。

电梯载着她直接到了一楼,门一开,她就急匆匆的跑出去,一路上她不断的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顾泽什么也没看见。

距离越来越近,顾泽沉着气,微眯起眼看着奋力奔跑的陈月,她居然和那男人吻别,很好……

陈月跑到距奥迪还有十几步的时候,停了下来,她轻拍心口,平顺呼吸,走过去拉开车门,还没坐稳两分钟,车子猛的发动,向后倒车。

一个剧烈的晃动,车停了下来。

38-45

第38章

“小月,你是在跟他约会吗?”顾泽的视线在空气中轻飘飘的打了几个转,落在陈月身上。

“不是。”

“可是你让他抱了你,还亲了你!”顾泽靠近陈月,将她禁锢在自己身下,他的俊脸凑近,她的额角感到他呼出的热气,热气贴着面颊慢慢下滑,他在她耳边低柔的说着,带着浓厚的魅惑和隐匿其下的凌厉。

“那是意外。”陈月全身的神经高度绷紧,她不能害了郑浩。

“你喜欢他?”顾泽伸出手捏住陈月的下巴,低沉的声音飘过正在下坠的空气,陈月的身心都不由得颤抖。

“没有。”陈月乌黑的眼眸直直的望进他的眼底,一字一句道。

白皙修长的手指温柔缓慢的沿着陈月脸庞的曲线抚上她的唇,她滑腻的肌肤和柔嫩的唇带给顾泽手心无可比拟的悸动,他低头吻住她的唇,轻柔的,绵延的,脑中不断的闪现着郑浩吻着陈月的那一幕,吻渐渐变成狠狠的撕咬,带着惩罚。

灼热的气息,带着怒意,烫得陈月发慌,她在他的唇间挣扎,强硬的将头扭向一边,顾泽微微顿住,在她嫣红肿湿的唇上轻咬两口,缨红的唇微启:“你爱我吗?”

陈月震了震,闭着眼:“我不知道。”她不爱他,一点也不爱,可是,那只会更加激怒他。

“不知道吗?”顾泽轻轻的抱紧陈月,越抱越紧。

陈月睁大眼,心脏几乎都要被冻结的恐惧,“泽,你,你做什么?”

“小月,爱不是说出来的。”顾泽漂亮的眼眸因染上迷离色彩而越发的璀璨,爱,是做出来的。

“不,不要……”车厢四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陈月感到呼吸困难,她服软的说道:“泽,我爱你,我爱你!”不要在车里面,让她有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凌迟的感觉。

“小月,你说过等你爱上我,就可以碰你,你已经没有任何理由能拒绝我。”顾泽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陈月蜷缩着身子想要逃开,抗拒着,却被他强健的手臂一把揽过腰肢,越发贴近他。

“别碰我。”

顾泽微微一笑,缨红的唇瓣贴在她的耳边,突地轻轻一咬:“小月,你叫得越大声,就会引来越多人看。”他将车子停在一个僻静的死角,却正好能从蓝调咖啡厅郑浩坐着的方位看到车顶的一点,顾泽升起墨色的不透明车窗,触动自动开关,“哗!”的一声,座椅从竖立变成摇躺下来的状态。

陈月重重的颤了颤,她奋力的踢腾打踹着他,然而她的这些在他的眼里根本是小儿科,他一只腿按住她的膝盖,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

顾泽的唇灵巧的蜿蜒而下,将头埋在她的锁骨处,侵略性的缓缓向下咬开她衣服的纽扣。

很快,陈月雪白的身体展露在他的眼前,毫无遮掩。

“小月,你好美。”纯男性的赞叹的笑容。

陈月既羞愤又恐惧,内心难以抑制的愤怒,她试着缩着身子,以抵抗那难言的羞辱,然而他不允许,他将她的身子拉得直直的。

陈月扭着腰肢,想要挣脱开顾泽的魔掌,顾泽清晰的视野里,薄薄的汗从陈月雪白的身体里慢慢渗透出来,触目惊心般的诱人。

顾泽把陈月的手腕抓得很紧,发出低沉的笑声:“小月,你这样子真迷人。”

陈月不动了,轻轻的喘息着,闭上眼,眼角滑落一滴晶莹。

顾泽漂亮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雪白的身体,陈月闭着的眼眸骤然睁开,黑得没有一点杂质如黑珍珠般的眼珠,在陈月打开眼睑的瞬间,那漆黑无暇就直直的映入了顾泽的眸中。

顾泽和她对视,缓缓地,在唇边勾起一抹妖冶的笑容:“小月,我爱你。”

陈月痛苦的推拒着,她咬着牙齿,拼命的挣扎着,她狠狠踢着腿,睁大乌黑的眼眸。

顾泽很快抓住陈月乱踢的脚踝,狠狠的向左右分开,他上身衬衣仍然完好,身躯侵袭靠近着,到达陈月再也无法踢到的近距。

陈月受惊的往后缩,拼命的摇头。

“小月,放松点。”

陈月向后仰着脖子,弯出天鹅垂死般优美凄婉的曲线:“泽,求求你,不要在这里。”

“小月,你爱我吗?”

“我爱你,我爱你。”陈月的心由内而外的发酸。

“我要让你更爱我!”顾泽邪恶一笑。

“小月,记住,你是属于我的,其他人都不可以碰。”顾泽轻柔的吻着陈月的眼眸。

身体和精神上的痛楚同时折磨着陈月,仿佛没有尽头,身体的屈辱清晰的传达到脑部,无法拒绝。

陈月的身体越来越冷,她抿紧早已褪去血色的唇,不断告诉自己,熬过去了,明天依然是新的一天……

小月,我爱你,所以不管用什么手段,即使是捆着,你也要留在我身边,永远陪伴着我到永远。

第二天上午醒来,因为身体还有些疼,陈月没有去上课,她趴在床头,单手支着下巴,一页一页的翻着英文版的世界名著。

门把扭动,陈月猛然震了一下,她没有抬头,继续专注的看着一串串的英文字符,指尖在书页间轻轻掀动。

“小月,再睡一会儿,我去上班了。”顾泽俯身贴近陈月的脸颊,看了眼神情骤然发怔的陈月,伸手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双手一圈,轻咬住她的耳垂,用牙齿轻轻磨着:“我会很快回来的。”

唇间含笑松开陈月,顾泽伸出手宠溺的揉了揉陈月的发丝:“记得要吃饭。”

第39章

陈月呆呆的看着站在床边系领带的顾泽,颀长的身影,白皙修长的手指翻动在衣领间,心里一动,她起身握住他系领带的手。

顾泽微微扬起头,唇角忍不住逸出笑,陈月竖起顾泽的衣领,调整领带两端的长度,她看着他脖子间突出的喉结,打结的时候想用力的攥紧领带两头,把他就这么勒死。

陈月心里一惊,慌忙松开手,怔怔的盯着领结发怔。

顾泽没有察觉异样,只是觉得这个早晨特别美,少女白皙的面颊因为晨光的点缀而绚丽亮眼,低垂着的浓密长睫,水润的唇,他就这么看着她,错不开眼,情不自禁的,他在她唇上轻柔的一点,说不出的温柔缠棉。

陈月微颤,听见关门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没有继续看书的闲情逸致,起身下床,换好衣服出门。

漫步在校园里,陈月扬起头,阳光正好,透过天边的云洒下来,暖暖的,心中的yīn霾驱散不少。

她走在湖畔边,湖水清凉透彻,放眼望去,湖中央的假山间,有株青草在石缝间伸展着自己,虽然柔弱不堪,却那么的努力向上。

她拍了拍湖畔边石凳的灰,静静的坐下,专注的盯着那株小草,偶尔听到远处飞鸟的啼叫,湖水清澈,在阳关下折射出幽幽华光,心,平静了下来,却涌上一阵酸意。

湖面倒映着少女的身影,安宁却又笼罩着微妙的惆怅,苏浅站在不远处,画笔“唰唰”在素描纸上勾勒。

陈月回过头,眉头微微蹙起,有些惊慌的起身欲走。

“小月。”苏浅修长匀称的手指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隐藏在薄薄镜片后的琥珀色眼眸闪过一道幽深的光。

他紧紧扯住她的手臂,斜挑着的唇角,那弧度间的危险宛如催命符般。

“你放开。”陈月狠狠的跺了苏浅一脚。

苏浅吃痛,却并没有松手,反而越抓越紧,他贴近她,俯下脸,闪耀的眸子含着趣味,低低的声音好似催眠:“小月,你对我太冷淡了,让我好伤心。”

他压下她的掌心,强硬的按在他的心口,在她耳边低声说:“小月,泽对你那么坏,不如跟了我吧。你听,我一靠近你,心就跳得好快,你要相信我的真心。我会对你温柔对你好的,保证泽找不到你,伤害不了你。”

陈月抬起乌黑的眼眸直视苏浅,不受蛊惑的说:“你想金屋藏娇?”她心中微微苦笑,顾泽有的你一定非有不可?

“怎么会呢?我是想好好爱你。”

“那你先放手!”

苏浅松开手,逼近陈月一步:“你答应了?”

陈月慢慢往后挪着步子,拉开距离,她摇了摇头:“我不会答应你的!”

“为什么?难道你爱上泽了?他对你那么坏,昨天他的奥迪车的震动不小啊!”苏浅琥珀色的眼眸闪过危险的光。

爱?爱情对她来说太奢侈了,给不了哥哥自由,给不了她现在能维持的基本生活。反正她都脏了,还不如彻底脏在一个人手里,好过落入苏浅的手里,等过了新鲜感,顾泽对她没有兴趣,苏浅还能把她当什么?

陈月清淡的开口道:“这是我的事。”

“是因为你哥哥吗?我也可以救他。”苏浅看着她,诱惑道。

陈月乌黑的眼眸亮了一下,只是一瞬间,她仍然摇了摇头,转身大步的朝前走。

这次苏浅没有拦她,只是嘲讽的说道:“泽的玩具对他还真是忠心啊,不过充其量你也只是个玩具。”

他琥珀色的眼眸无比的凶狠,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你会落入我的手中,这一天,绝不会太晚。

陈月仰望着蓝天,伸出手,五指张开,阳光透过指缝一点点落下来,她嘴角逸起朦胧的笑意,其实苏浅错了,她不得不向顾泽屈服,受顾泽的摆布,是为了哥哥,同时也是为了她自己。幸福对她来说是恩锡,她快乐的感受着哥哥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就算是只能偶尔见到他,哪怕听听他的声音都好,因为这种幸福的感觉太好了,好到可以叫她用任何东西去换。

她唯一能做的想做的,就是努力守住这份幸福,珍惜这份幸福。

站在武术社外,陈月静静的和这里做最后的告别,只希望她,没有带给郑浩麻烦,回去的路上,她接到韩雅的电话,约好明天一起去散散心。

第二天一早,陈月来到江滩,她看到一个瘦削的背脊和一圈圈飘起来的烟圈。

陈月走过去,手轻轻搭在韩雅的肩上:“韩姐,虽然我不是那么讨厌烟味,但是抽烟对身体不好。”

韩雅凝望着手中的烟,笑了笑:“我没抽,只是在想念我老公的味道。”烟圈缭绕,这味道就好像他陪在她的身边。

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韩雅有些自嘲的说道:“姐tm的有点矫情了,小月,坐。”

陈月在韩雅身边坐下,有点心疼的低声问道:“韩姐,你老公呢?”

韩雅像是刻意回避陈月的问题,她突然站起来,兴奋的指着远处长江大桥上驰骋而过的一队结婚花车,大叫道:“小月,快看,好漂亮!”

望着远去的花车,陈月笑着问道:“是新娘很漂亮吧?”

韩雅摇了摇头:“不是,是结婚的那种场面,新娘的婚纱和新郎的礼服很漂亮。”

韩雅静静的望着花车消失的方向,兴致勃勃的说道:“小月,姐明天就要结婚领证了,为了庆祝姐告别单身,姐请你去唱ktv去。”明明是高兴的事,可是心却好疼,那么的……疼,连说到结婚两个字的尾音都在颤。

第40章

“好!”

两个女孩子在s师大校门外的第九区ktv包了包间,决定好好放纵一下,唱个通宵达旦。

时间已到傍晚,两个人吼得嗓子都哑了,韩雅一直唱着一首歌《明天我要嫁给你啦》,唱着唱着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陈月抱着哭得双肩颤抖的韩雅,韩雅扬起头:“姐是太高兴了,终于要嫁给他了,这一天姐等了15年,小月,我们喝酒。”

起身取了两瓶啤酒,揭开瓶盖,韩雅递给陈月一瓶:“来,小月,喝。”

陈月接过酒,推拒的摇了摇头:“我不会。”

“喝吧,就当陪姐高兴高兴。”韩雅豪气的一口气灌完。

陈月推辞不过,也开始接着一瓶瓶的喝。

醉意朦胧中,陈月恍惚听到有人对她说对不起,像是韩雅的声音,可她的头好晕,眼皮好像有人用磁石紧紧的吸住,根本睁不开眼。

门开了又关,最后听到门反锁的声音。

韩雅握着手中的房契,在门外踌躇了很久,狠了狠心,朝大门外迈去,老公,房子拿回来了,明天,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包间内浓浓的酒气,或许是酒精的缘故,陈月白皙的脸颊有些绯红,乌黑的眼眸轻闭,柔软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扇子型的yīn影,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粉嫩水润的唇,一缕墨发垂在唇间,黑色与红色相辉映,更平添了几分誘惑,像是无言的邀请,随着她起伏的呼吸,包裹在衣衫下的玲珑曲线诱人眼球。

苏浅走过去,半蹲在陈月身边,指尖沿着她的脸颊缓缓向下,感受着这种其他女人都带给不了他的触感。

陈月侧了侧脸闪躲着,挥开苏浅的手,嘟哝道:“泽,别闹!痒!”她现在头好沉好晕。

心一点点往下沉,苏浅的动作瞬间僵住,他恶狠狠的说:“你刚刚叫我什么,你睁开眼看清楚我是谁!”居然叫他泽,叫他泽……

陈月甩了甩头,睁开眼,只能模模糊糊的看着眼前的人影,还是三个,她嘀嘀咕咕道:“我是不是在做梦,为什么会有三个苏浅在眼前晃。”

苏浅的脸色不好,他挑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视线抬起,与自己齐平,很认真的说:“小月,你要记住我的味道,记住我是谁。”

温热的唇瓣慢慢的落下来,气息交织,越发炽热剧烈,原本温柔的亲吻渐渐变了节奏,陈月原本迷蒙的乌黑眼眸一下子清明起来,酒醒了大半,看清身上的人,不可置信,惊讶,惶恐,悲愤一一闪过。

苏浅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眼睛可以在一瞬间表达出那么多复杂的情绪,就像看到了她的心,他原本想将她转移到安全地带再要她,可是,他现在却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不顾一切的想将少女狠狠的霸占在身下。

欲念如猛兽来袭,少女身上的衣衫已被褪去,凌乱的散落在地面。

陈月激烈的挣扎,然而无力的手脚的抗拒更像是欲拒还迎,苏浅的喘息声越来越大。

陈月的挣扎凝滞,苏浅紧握住她的纤腰,包间内的空气上升了n度,汗水在苏浅的脸上滴落,又很快的被蒸发干。

少女如瀑布般的黑发散落在肩头,遮掩了细长的美如天鹅一般的粉颈,落在xiōng前,光果的上身有着极美妙的弧度,浑然天成的美丽。

身体流窜着一阵阵的寒意,陈月的脑子轰的一声,所有的神经全部崩盘,如此的清晰,心里痛极,不知是为自己交友不慎的悲哀,还是为自己此刻处境的悲哀。

苏浅摘掉鼻梁上的眼睛,双手扶住她的腰际,将她抱着伏在他身上。

那一瞬间,陈月眼中的泪水累积到了顶点。她死死咬着唇,嘈杂的包间内依然放着《明天我要嫁给你啦》的伴奏,像是讽刺……

夜凉如水,韩雅握着手机的纤细手指卷曲着,指尖已经泛白,她已听不到电话另一端在说什么,她点燃一支烟,放在唇间深吸一口,猛的咳嗽起来,咳出了眼泪,第一次知道,这味道尝起来原来这么苦,爱情原来这么疼。

她转身大步的往回跑,她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心,一直疼个不停。

大力的拍打着包间的门,韩雅吼道:“开门,开门!”

已经要到最关键的一步了,苏浅的欲念已经达到了沸点,大力的椅子砸门的声音突然响起,苏浅怒火高涨,谁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找死,他眼神冷峻,脸上如火山喷发前的前奏。

不得不松开陈月,苏浅将她的衣服搭在她的身上,穿上自己的衣服准备去开门,门刚一打开,韩雅就高举着椅子向他砸去,苏浅懵了一下,快速的按着韩雅的手,反手一扭,韩雅吃痛,椅子摔在了地上。

韩雅不甘心,抬腿向苏浅的最脆弱的部位踢去,却被苏浅用另一只手给拦住,两人扭打着进了包间,包间的门惯性的自动关上。

陈月暗暗的静观其变,她撑着摇晃的身子起身,握紧手中的啤酒瓶,趁苏浅无暇顾及她,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向苏浅的后脑勺砸去。

“砰!”苏浅回瞪着她,很是骇人,血沿着他的头部留下,他跌跌撞撞走了两步倒在了地上,不知怎的,陈月觉得那鲜红的血的颜色很暖,很叫人安心的好看,她虚脱了力气的定定的坐在地上盯着那汩汩冒出的鲜血。

“小月,走!”韩雅去拉陈月。

陈月呆呆的望着韩雅,眼神有些涣散,可是眸子中的疏离淡漠,却令人根本无法忽视。

第41章

韩雅顿时急了,若是其他人闯入这里,她们一个也走不了,用手背在陈月的后劲用力一砍,陈月昏睡在她的怀里。

当陈月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在江滩,深夜的江滩很安静,江风吹拂,她的手被手铐拷在护栏边。

韩雅穿着洁白的婚纱,脸上画着清丽的妆容,铺展而下的层层叠叠的裙摆,全身笼罩在淡淡的月光中,倾了这朦胧的夜色。

韩雅悲凉的微笑,那从骨头里渗透出的绝望,“小月,你看,这江水多清澈,能将我一身的肮脏洗净。”

陈月的心里忽然有些害怕,想要伸手拉住韩雅,韩雅就像一缕青烟一样,仿佛马上要消失在眼前,被铐住的手却挣脱不开,她已经不怪她了,早在她冲进来的那一刻她已经不怪她了,她们都是在贫困中挣扎。

韩雅摇了摇头退开,她微闭起眼,唇边苦涩:“小月,对不起!我是为了我老公,可是他走了,他的承诺他都没实现呢,就丢下我走了,我早该知道这是我伤害你的报应。”

陈月凝望着她,哑着的嗓子只能从唇形上看出说的话:“他去哪儿了?”

韩雅仰望着星空,呢喃道:“天堂,医生打电话说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我迷路了,我丢了这一生的幸福,找不回来了。”韩雅凄楚一笑:“我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六岁那年的冬夜,被母亲交到第一次见面的父亲手里,却被他遗弃在街角,18岁的韩止捡到了我,他脱下他的棉衣,将我裹在他的怀中,任他的脸冻得青紫,却依旧笑着,说,我也是孤儿,以后我照顾你一辈子。那时我只是定定地、傻傻地看着他,整个身体蜷缩在他的怀里,是再也没有的温暖,我点点头。他给了我绵延了整个冬季、甚至一生的温暖。”

“他把我当成宝贝一样的宠着,含在手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他说,我要让你幸福,不偿到一点苦,等你快快乐乐长到20岁,我就娶你,继续宠你一辈子。我以为我之前所有的不幸只为遇见他,可是,过渡透支的幸福,要偿还!”

“韩止是一家公司的销售经理,很忙很忙,但他再忙也会抽出时间陪我,可是我十七岁生日那天,他失约了,我焦虑的等待了一个晚上,从没有过的害怕,若是他离开了我,我该怎么过?我一直拨他的电话,却一直不在服务区,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接到电话,他出了车祸。我在医院见到了带着氧气罩的他,连哭都没有了力气,他成了植物人,我变卖了所有的家财,辞退了保姆,赔偿给受害者大半的钱,剩下的,却不够医药费。”

“后来呢?”陈月问得很艰涩,她隐约猜想到了后来的事情。

“后来……”韩雅顿了顿,“我学着挣钱,求医生给我时间,可十七岁的我能干什么,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餐厅,可我太笨,记不住菜谱,还时常摔破碗,不到一个月,我就被辞退了,走在偌大的街上,感觉自己仿佛被世界遗弃的孩子,只能躲在暗处哭。走着走着,我回到了医院,看着他,收起了所有的泪水,期待他能醒来。他曾经说过,雅雅,你哭,我会心疼。”那么心疼她的人,却像故意和她捉迷藏,不肯醒来。

“医院下达了最后的期限,二十万啊!”韩雅说:“我真的走投无路,却恰好有人给我介绍工作,我高兴得都快蹦起来呢!那女子拉我到了一个娱乐场所,让我换衣服,第一次穿这么暴露的衣服,我一点也不习惯。陪第一个客人的时候,我叫了他爸爸,六岁的对只是见过一面的人的记忆居然如此深刻。他却只是无所谓的笑笑,以为这是情趣。床单上溅了血,我用床单包裹着自己,蜷缩在一角,小声啜泣。他却极度不屑鄙视,骂我贱,为了钱,这么小就可以出来卖,还是第一次。原来他已经不记得有我这个女儿!可是韩止,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女孩是这样变成女人的,他为什么不碰我!”

韩雅将脸埋在颤抖的双手中:“这样的钱来得很快,一天多来几个客人,二十万很快就凑齐了。我学会了曲意逢迎,妩媚娇嗔,抬高自己的身价,我把身体当作筹码换取他的医药费,当我拿着那带血的钞票的时候,我泪流满面,我知道我失去尊严也失去我做女人的资格,但只要他能够醒来,我什么都愿意。我经受无数次的柔躏,遇到各式各样的男人,醉酒的、口臭的、肥胖的、消瘦的,但没有遇到一个衣冠楚楚的,到那谈论合同的人都是光果的肮脏者。”

陈月的心像被人用刀子捅了一样,好疼好疼,对上韩雅那卸去黑色眼影掩盖的的双眸,韩雅眼中的悲伤无法形容。

“我每天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在医院陪伴止的一个小时,我会告诉他好多快乐的事,告诉他我学会了做好吃的菜,他要快快醒来,一定要醒来,因为我会一直等下去。我会像以前一样对在他面前笑得灿烂,撒娇,让他感受我是快乐幸福的,我还是那个雅雅。我还差五千快就可以赎回我们的房子呢!”

“妈妈桑说,娱乐会所来了一位特殊嗜好的客人,他要找来月事的,陪一次就有五千元。我被他拖进房间里,双手拷在床柱上,我最后疼到没用的哭了,可是想到韩止,就没那么疼了。男人最后甩钞票走的时候,还恶狠狠的骂我装纯,你手上现在拷的手铐就是他当时留给我的纪念品呢。”韩雅像是说着别人的悲伤,语气那么平缓,连起伏都听不到。

第42章

“小月,房子最后却被苏浅捷足先登,所以,对不起,我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韩雅的唇边漾开微笑,那笑让人落泪的痛,“你看,黎明来了,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生日,也是他约定娶我的日子。”

她攀越过护栏,朝江边走去,一步一步的迈入江中。

陈月使劲的挣着手铐,嘶哑的嗓子发出悲鸣,韩姐,回来,回来,不要!

江水漫过韩雅的脖颈,洁白的婚纱如海藻般的散开,她的眼角缓缓的滑落一滴泪,像是透明的琥珀,老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雅雅太脏了。如果还有下辈子,雅雅一定不再做攀援的凌霄花,要做一棵树,一棵木棉树,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黎明冲破黑暗破晓,江面又恢复了平静,连眼泪都被江涛吞没。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十六岁的韩雅嘟起嘴,很严肃的问韩止:“老公,你什么时候会娶我?”

韩止将她的小脑袋按在心口,笑着说:“等雅雅二十岁我就娶你,一直宠着你,叫着老婆一直叫到老太婆。”

声音从他震动的xiōng腔传进她的耳朵里,带着奇异的撼动,韩雅仿佛听到了幸福开花的声音。

天空有些yīn郁,陈月趴在书房的窗边,抬眼望向天边yīn沉沉的天际,她难过的握紧手中的拳又松开,摊开手掌,是一个用红绳子栓的米,米上只刻了三个字:薰衣草。

她仔细的看着,心情不由得更难过,她莹润纤长的手指触及米粒,就像触及某人纯净的心灵。

薰衣草,她记得,那江水滔滔的江滩。

“相信奇迹,会出现。”

“奇迹,鬼才信。”

有一个少女,说着尖刻的话,却把薰衣草抓得紧紧的,像是寄托了她全部的希望。

那天的明媚阳光,微风吹起两人的发丝。

那天青草盈盈的地上,两人相互取暖的拥抱。

那天的陈月……那天的韩雅……

陈月的泪落了下来,染湿了手中的米粒。

韩雅走了已经一个月了,她的葬礼办得很简单,骨灰和韩止合葬在一起,陈月整理韩雅的遗物,发现韩雅将她送给她的薰衣草小心翼翼的放在盒子里,旁边还多了一颗米粒。

突然有些yīn影罩在了陈月头顶,陈月转过头睁大眼,顾泽微笑着看着她。

“浅今天出院了,不过让他只住了一个月的医院,还是有点便宜了他。”顾泽坐在陈月的身边,揉了揉她的发丝,又有些埋怨的说道:“小月,你怎么这么迷惑人呢!”

陈月的垂着头不语,她的视线落在顾泽衬衣的白色纽扣上,那么的白,那么的闪耀。

顾泽静静的看着她,“小月,我想你了!”

“什么?”陈月抬头望着他,有一瞬间的慌乱。

顾泽漂亮的眸子很亮,像是触手可及的星辰,他的手揽上了她的腰肢,十分委屈的说:“我等了这么久,你朋友安葬后事一直到现在,我都在忍着。”

陈月被吓了一大跳,她斜往后侧着身子躲开他的手掌,愤怒的吼道:“不,别碰我,我讨厌你碰我!”累积的情绪达到了高峰,本来难过的心情低到了零点,忍无可忍了,她就是忍让得太久了,所以才把自己逼到这样沦为玩偶的境地。

“你说什么?”顾泽轻飘飘的抬眼瞄她,声音带着一丝yīn冷。

“我说我讨厌你,我一点也不喜欢你!”陈月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为什你就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为什么你只想到你自己?”

顾泽仿佛没有听到陈月悲愤的话,他伸手去拉她,陈月本能的闪躲,他漂亮的眼眸立马流露出受伤的神色,但陈月知道,那只不过是一只猛兽在等待猎物上钩的善良假象,“你是喜欢我的,对吗?只是你不好意思承认!”小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我讨厌你!”

顾泽脸色骤变,又惊又怒,像是无法接受,他跨步向前,硬是将她抵在书桌边,狂佞的说:“你是属于我的,无论死活都是我的。”他将她拥得紧紧的,无论怎样,她都是他的!

“不是,永远不是,无论现在还是将来,都不是!”陈月将双手挡着他的xiōng膛,形成一个防卫的姿势,她的手指碰着他衬衣的扣子,发出笃笃的声响,像是她此刻的心跳,她知道,她惹怒了一头猛兽。她是人,不是玩具!

顾泽微笑,却丝毫未及眼底,“小月,你是我的!”

顾泽用力将陈月往书桌上一推,她的背脊磕在书桌边,似乎碰到哪根骨头上,生生的疼了起来,她咬着唇,奋力的又打又踢,像是只小猫终于伸出了利爪,但爪子再锋利对于濒临疯狂的老虎也只是徒劳。

“哗!”陈月身子一凉,衣衫被轻易撕碎,布料碎裂的声音在压抑的房间里那么清脆犀利,她的身子轻轻的一抖,脑中的弦轰的一声断开了,随即沉重的身子压了上来。

顾泽的眼眸紧闭,看不清神色,他将她翻了个身,紧紧的抱在怀中,陈月的双手不停狠命捶打他,他却分毫不动。

纤细的手掌渐渐无力,陈月高高仰起头,在他的肩膀上死死咬了下去!

腥浓的血气一瞬间涌入鼻腔。她是真的下了狠劲,因着痛楚的折磨,毫无留情地咬住他的肩膀,抑制自己喉咙里快要无法压制的痛呼。

陈月终于疼累到最顶点,支撑不住,沉沉的昏死过去。

书桌上的血迹滴答滴答的流下,渐渐汇聚成一片,湿湿的,粘粘的,还带着最新鲜的温热。

第43章

夜,在压抑中来临。

陈月在半夜中惊醒,她觉得冷,好冷,仿佛在天寒地冻之地,而她身旁的人,依旧呼吸平稳,睡得香甜。

陈月睁着眼一直到天明,她心里那升腾出的恨,像是要冲破神经。

第二天,陈月躺在床上未动,她静静的等待着顾泽回来,她的手心冒了些汗,小巧的折叠型水果刀被自己握着藏在被子中。

“小月,还没起床吗?真懒!”卧室的门开了,顾泽回来了。

陈月的心突突的跳,她从没像今天这样期待顾泽回来,像是等待最亲密的爱人,她柔声说:“泽,我想了你一天了。”

“小月是在对我撒娇吗?我也想你!”顾泽有些惊讶,随后笑道:“小月撒娇好美,你以后可以经常对我撒娇!”

不可能有以后!

陈月脸颊有些羞涩的粉红:“泽,我冷,抱抱我好吗?”

顾泽走过去,温柔的抱住她,轻轻的吻着她的唇,越吻越深。

陈月慢慢的从被子里伸出手,她趁他意乱情迷时,一刀狠狠的刺向他的心口,然而位置偏了,只刺中了肩膀。

血慢慢的渗出来,像是阿波罗手杖上最绚丽的红宝石。

顾泽吃痛的推开陈月,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漂亮的眼眸仿佛蕴含着世界上最刻骨最难解的情绪,yīn云翻腾,卷起狂猛巨浪,愤怒与……伤痛……

顾泽对着陈月的眼睛泛着野兽般的红光,他嘴角含着轻笑,字吐得很轻很轻,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小月,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要我抱你不过是为了想杀我。

“你说为什么呢?顾泽,我恨你!我恨你总是强迫我!”陈月小心快速挪动着,她要离开这,趁这只野兽虚弱时。

顾泽恨恨的看着陈月,残酷的笑了:“小月,你逃不掉的!”他伸出手直接拉扯着陈月的头发,阻止了她逃走。

很痛……但不仅仅是头皮,和被抓痛的手腕,还有她慌乱的心,和近乎停滞的心跳。

她知道,总有一天不是她被他逼疯,就是像现在这样她忍无可忍的想将他杀死。

陈月眼眶一热,她反转过身,回手就是向他的肩膀袭去,恨不得将刀插得更深,她冰凉的小手突地被温热的大手牢牢的抓住了手腕,阻止了她。

顾泽大手一甩,陈月后退几步,站立不稳,直接向后仰去,头撞到了床柱,她眼前一黑,晕过去前一秒,她看到顾泽仍然在微笑,但他心中的残忍已经被她的那一刺完全开启。

待陈月再次醒来,睁开眼的瞬间,她再次猛的闭上眼,不敢看四周恍如噩梦般的景象。

她早该想到了,走出这一步,如果她失败了,会有什么下场。

陈月的四肢被细细的皮套束缚着,她低喘着气,再次睁开眼时,面对房间里只有她和顾泽,不禁寒毛直竖,她低声问:“顾泽,你究竟要做什么?”等待受刑其实比受刑更煎熬心灵。

顾泽微微一笑,他调整着连接细圈的仪器的参数,走近床边,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出人意料的温柔的抚上陈月的脸颊,语调出奇的温和,他看着她,眼中还带着点温柔,喃喃的说:“小月,我想抱抱你。”

他忽然俯下腰,陈月反射性的动弹起来,触碰到了顾泽的伤口,顾泽脸色一变。

“嘘,别乱动!”顾泽按住陈月的肩膀,他的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乱动会被电击。”

“你想怎样?”陈月看着他,和皮套相连的薄圈上面连接有电线。

“当然是好好抱你啊!”顾泽抱着陈月。

“混蛋……魔鬼。”陈月恨恨的瞪着他。

“你哥哥你已经有很久没见过他了吧?”

陈月惊愕的看着顾泽俊美的脸,不祥的兆头在心里一闪而过:“我哥哥怎么了?”

“你哥哥吗?他明天就要枪决了。”顾泽的指尖沿着她脸庞的曲线向下,在右颊稍顿,忽然换上残忍的笑容:“你不肯的话,就等着替他收尸吧。”

“不要,我求你!救救他,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陈月奋力的坐起身,声嘶力竭的吼道,然而身体传来一阵钻心的电击,她顿时瘫软在床边,喘息着,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攥住床单,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求求你!”

顾泽俊美的脸面无表情:“你什么都愿意?”

“是!”陈月难过的咬着牙说道。

“呵呵!”顾泽勾唇一笑:“小月,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你……好!”陈月妥协道。

也许是陈月的妥协大大刺激了顾泽,他猛的发难,取出医用的冰块,一一放在陈月的身上,抬起头对她灿烂的笑起来,声音轻柔,像是教堂里的吟诵的唱诗班成员:“小月,你不是怕冷要我抱吗?你更冷,就会更主动了!”

高兴的声音,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但是陈月听出了里面的气怒。

越来越冷,陈月抖得厉害,手臂上,腿上,腹部,冰块不断的掉下来,冷得她想将自己蜷缩起来,然而稍大的动作,又会引来一阵钻心疼痛的电击。

“小月,说你爱我!”顾泽将更多的冰块放在陈月身上,威胁道。

陈月细细喘着气,越来越冷,身体像是要虚脱了一样,“我……爱……你!”

受不了了,陈月的身子越来越僵。

“你会永远陪着我!”

“我会……永远……陪着你!”

“小月,唤我泽。”柔软婉转的语调,像是情人间的甜言蜜语。

第44章

“泽……泽。”

顾泽终于不再折磨陈月,陈月一下子瘫倒在床上,“我哥哥是不是没事了?”

“你说呢?”顾泽冷冷的说,“小月,你知道什么是欺骗的滋味吗?就是现在这样的!”他头也不回的摔门走了。

“你……是……说……”陈月瞪大乌黑的眼眸,“不……”眼泪开始一滴滴的滑落,她被羞辱虐待时没哭,但是听到哥哥会死去的消息,她哭了!她想着那个总是挡在她身前保护她的哥哥,抵挡父亲毒打的哥哥,为她坐牢的哥哥,她,真的,救不了他吗?是不是人的命运是注定的,命运多舛,上天依然不会厚待她。

陈月像是没有了生气般,她死死的瞪着天花板,泪止不住的流。

顾泽没有走远,他静静的站在门外,听着陈月小声的哭泣,他神色如海,心像是被人用指甲盖刮一样,莫名的疼!

陈月的身体很虚弱,躺在床上,双眼空洞而无神,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顾泽在她唇边轻印一个告别吻,陈月没有反抗,没有回应,像是木头一样。

下午五点半,顾泽下班回公寓,陈月不在,她的手机仍然放在床头,床单整洁得仿佛根本没有人在上面躺过,书房、厨房、卫生间,都没有陈月的身影。突地顾泽的心开始隐隐不安,他翻着陈月的手机,里面只有他的手机号码,没有任何的来电显示和未接电话记录,顾泽的手指是从未有过的颤抖,他强迫自己冷静的拨通几个电话。

“陈伯伯,我是顾泽,帮我调一下今天的火车、飞机、汽车去c市的录像,我有一个病人她还没完成治疗,结果没在医院的病房,我担心她回c市了。”

“陆警官,将监狱内外的监控录像调给我。”

录像很快的通过电脑传输过来,顾泽仔细一个个的找,没有,他安慰自己,也许陈月在学校,想到这种可能,他猛的转身,拔腿就朝门外跑。

一路狂奔冲入s师大,完全没有优雅的形象可言,在过渡激烈的奔跑一段路程后,顾泽不再像疯了一样的跑,慢慢减慢速度,在偌大的校园里急走,仿佛在清理醒保持着他能够有的理智。

顾泽步伐很快,但走了许久后,他不知道他该在哪儿去找,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脸上,脸部的轮廓被衬托得更加清俊邪魅,狂奔后,略湿的额前碎发隐隐遮住了他漂亮的眼眸,然而那眼睛的一角泄露的却是竭力掩藏的一丝恐慌。

很快,顾泽拦住一个女生,他见过,这女生是和陈月同寝室的,女生有一张精致的娃娃脸。

“你今天见过陈月吗?”顾泽问话的语气很平缓客气,然而那平静中只有他知道的压抑着的慌乱与紧张。

欧阳贝贝见到顾泽有些惊讶,她偏着头想了一会儿,顾泽的眉头有些焦灼的皱起,隐隐显示着不耐烦。

“我今天下午在校门外看见有个人的背影有点像陈月,看到她好像坐了去江滩的公交车。”欧阳贝贝努力回想着,不太确定的说道。

听到江滩两个字,顾泽的心开始下沉,但心里还是存着飘渺的希望,他待欧阳贝贝的话刚说完,已经不吭一声的转身就走了。

顾泽紧绷着神经,车子越开越快,甚至和几辆车子擦身而过,还隐隐约约听到了警笛的声音,不一会儿,顾泽的车停在了江滩。

他按捺住焦急的步伐,脸部的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那滔滔流动的,江面上没有任何人影的江水,像是隐匿的炸弹一样,随时可能将他的理智炸得粉碎。

他瞪着江面,忽然恐惧得手脚都发寒,连血都在凝结,清澈的江水不知吞没了多少人的生命,不可能,陈月不会跳下去,顾泽想要舒缓脑中的想法,可是,如果她认为陈俊不在了,不在了,她凭什么不会做傻事?想到这一种可能,一股从心底涌出来的无形压力瞬间将顾泽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由自主的越想越怕,一向狂佞、笃定、沉着、强大的顾泽,怕了,慌了,现在浮现在他脑海里的只有昨夜陈月的哭声、祈求声和她颤抖的身体。

所有的念头闪过脑海,几乎要生出火花,痛苦得要将他烧毁,他想抓个人问问,可是他胆怯了。

短短的不到一到一分钟的时间,顾泽设想了很多种可能,如果陈月已经沉在江底了呢?如果她已经被暗漩卷进去了呢?如果她现在还在江中沉浮呢?

夜幕已经铺天盖地的席卷了整个江面,无声无息。

“扑通!”水花溅起四溅,顾泽跳了下去。

他狠狠的扎入江下,不时浮起来狠吸一口气,又不要命的扎下去,消失在江面,然而,夜太黑了,江下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他只能用手不断的在下面挥。

浮沉在江面的黑影,很久都没有浮上来了,江面无波无澜,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江滩的一些人群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起先他们看那个人似乎很会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但这么久了都没有声息,几个会水的迅速跳下去,围观在岸边的人,迅速的拨打119和120。

不一会儿,顾泽被托上岸,119和120的人员也赶到,整个江滩灯火通明。

“噗……”顾泽吐了几口水,开始咳嗽起来,他的脸色遭到了极点,除了身体上的消耗,还有精神上的打击。

“顾泽?”

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多了一抹俏影,她虚弱的身体仍有些轻晃,手背上有着输液的痕迹,她乌黑的眼眸看着如落汤**的顾泽,一脸的惊诧。

第45章

顾泽不敢相信他听到的声音,浑然一震,身体瞬间僵住,一丝都不敢动弹,他看着她,怔怔的,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忽然笑了,无比放松的笑了。

虚惊一场,夜晚的风有些凉,顾泽浑身有些发抖,他连续打了几个喷嚏,优雅的眉心敛在一处,卧室里黑乎乎的,没有开灯,清亮的月光透过落地窗铺洒而下,窗帘随着微风的吹拂而上下摆动,陈月在灶上熬好粥,端着碗径自进了卧室,将窗户关上,走到床边拧开床头灯,室内染上一层暖黄。

陈月低头,看着熟睡的顾泽,他的脸上有些发烧的潮红,眉心有些痛苦的蹙在一起,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将自己紧紧的裹在被子中,像是蚕蛹一样。

顾泽被救上岸,缓过气来,对陈月说的第一句话是:“陈俊没事!他不在监狱。”声音沙哑而疲惫。

哥哥没事了,陈月彻底放下心来!她以为哥哥死了,想跳江自尽的,结果在护栏边晕倒,被送到了附近的小诊所。

抿了抿唇,陈月不由自主的伸出食指放在顾泽的眼睑下,看着他的睫毛颤抖,似乎很有趣,顾泽睡着的时候就像一个小天使一样,卸下了狂佞与倨傲。

慢慢的,顾泽的睫毛往上翻,露出墨玉般的眼珠,陈月赶忙缩回自己的手,有些心虚的侧过脸,把粥递给顾泽。

顾泽的漂亮的唇抿出一条抗拒直线,没有接,有些撒娇的说道:“你喂我!”他像是忘记了她曾经想杀他。

陈月被这种诡异的撒娇弄得有些毛骨悚然,她横了横心,用勺子舀起粥,吹几下,自己试了试温度,喂他喝粥,她想,她不该像以前那么蠢,公然的做出反抗的姿势,麻痹敌人才能韬光养晦,卑躬屈漆一段日子,确保哥哥安全,确保自己在有能力带哥哥走之前。

既然她面对的是魔鬼,唯一能做的,不是被他糟蹋,而是改变!她知道,顾泽在乎她,很在乎她!他为了她差点死掉。

顾泽愉快又配合的喝了几口,他看着陈月,荡漾开清俊温柔的笑容:“小月,我想洗澡!”

“我帮你去调水温。”

浴室的门微微敞了缝,就在顾泽的眼前,顾泽慢慢走过去,倚在门边,眼神缓缓下移,氤氲的雾气,扑面而来,轻柔的水声在缓慢的流淌,陈月莹润纤长的手指在水中曼妙的游淌,xiōng口一大片沾湿,随着她的呼吸若隐若现的诱惑。

顾泽弯身拥住陈月,轻轻在她耳边吹气:“小月,帮我洗好不好。”生病的人总是粘人的。

背后传来的灼热温度,让陈月浑身颤了一下,她转过头看着顾泽,清俊的脸上,线条明朗的轮廓,漂亮的双眸,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迷人的弧度。

昏黄的灯光,蒸蒸雾气,本已俊美邪魅的脸上还添了一分慵懒。

“我的手举不起来。”顾泽脸上的表情很无辜。

“嗯。”陈月垂了垂眼眸,算是答应,她绞着手指,视线不知往哪儿放好,对于欢好,她心底是厌恶的,认为是不洁的,从来都是希望快点结束,以至于欢好多次她从来没有关注过顾泽的身体。

她的指尖慢慢向下,解开他衬衣的纽扣,他精壮又漂亮的身形在灯光下映入她的眼帘。

陈月的小脸红得像是粉嫩嫩的软软的果冻,晶莹易透。

轰的一下,陈月的脸烧红到耳根后,烫得不行,她又羞又气的瞪着他。

浴缸很大,足以容纳两个人,顾泽坐在浴池里,他肩膀处的伤口已经结痂,陈月小心翼翼的用浴花在他身上擦洗,尽量闭着眼睛,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最脆弱的地方,她的手想猛的收回,却被顾泽死死的按住,陈月抬眼瞪他,却无奈他水汪汪的双眼,隔着雾气,那么的朦胧,有一种黯淡的美丽。

顾泽一把抱住陈月,埋首在她柔软的肩窝中,深深呼吸着她身上清雅的香气,神情是陶醉的,喘息着:“小月,我爱你。”爱你所以怕失去你,怕你离开我。

陈月推他不动,只好温顺的任由他抱着,她轻问道:“你为什么会爱我?”他爱她,究竟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因为你漂亮,你身材好!皮肤光滑,让我忍不住想抱你,亲你,和你……”

陈月撇撇嘴,心中不知为什么一片凄凉,他对她的依赖,她以为他很在乎她,她对他很重要,现在看来,不过是为了一副美丽的空壳将她绑在身边,她只是玩具,她突然有点想嘲笑自己的愚蠢。

“骗你的!”顾泽小孩子般的语气忽然变得认真起来:“我爱你,因为即使我欺负你,你还是会关心我,我生病了也会照顾我。”这种被关心被爱的感觉,让他只想要紧紧的抓住,永远的握在手中。

他抱着她,像是消除那恍若仍沉在江底的冰冷。

顾泽的烧很快退了,经过休养,他肩膀上的伤痕很快变浅,他仍然像以前一样抱着陈月睡,每天例行的早上和晚上临走和临睡前在她的唇上轻吻。

偶尔,陈月睡着的时候,会不安分的在顾泽臂弯里蹭蹭,像只撒娇的小猫咪,更多时候,她乖巧的窝在他怀里,顾泽睁着眼睛,看着她的脸,不舍得睡。

太舍不得!

冰冷的江水一直残留在他的感官中,跳下去时心中的刺痛与惊惶仍然在撞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而此刻臂间来自陈月的重量和温度,让他不再像是还沉在江底,那么的冷。

他轻吻着沉睡的陈月,不断的把自己的气息温柔的留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每一寸都轻吻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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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后半夜,陈月睡得不是很安稳,迷迷糊糊中,温热的感觉在额上脸上,脖子上,不断星星点点地印着,没完没了。

心里开始越来越烦躁,在梦中不断翻转着身想躲开。

但奇怪的是,烦躁的感觉慢慢被愉悦代替。

轻微的,如温水浸润神经的快乐的感觉,让身体每一个细胞都舒展开,连梦中感觉都是甜甜的。陈月闭着眼睛,全心全意地感受着追逐着那份惬意,根本不曾考虑那是什么,从何而来。

“啊……嗯……”情不自禁的她的唇角轻溢出压抑着的欢乐声,钻进耳朵里,朦胧又遥远。

陈月慢慢跟随着,像是追逐五彩泡泡的小孩子,很快,她仿佛坐在泡泡里,升上天空,漂浮在白云里,愉悦的感觉让她的世界里出现了更多的泡泡,她的每一根神经都愉快的舒缓着。

渐渐的,顾泽肩膀上的伤痕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也像是完全忘了这件事,一天晚上,顾泽在书房里把玩着一些物什,唇角的笑有些邪肆:“这是浅送过来的,他说这些工具可以增加乐趣。”

陈月望着他,一脸的惊恐,她没想到苏浅会这样的报复,借刀杀人。

顾泽看着陈月脸上惧怕的表情,微笑着将那些还未开封的东西扔进垃圾桶,他知道,自从那晚后,她对这种手段相当害怕。

陈月心里一松,她不敢想象,如果这些东西用在自己的身上,那份痛苦……她还是否能够承受得住。

顾泽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指尖慢慢下滑,落在那小小的粉唇一角,他慢慢贴近,将薄唇印在她的甜美之上:“睡吧,明天我们回c市。”

早上八点,s市飞往c市的飞机准时起飞,陈月望着窗外的白云,从白云之上仰望天空,天是那么的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

一下飞机,回到顾泽一环的套房内,就被提前请来的化妆师拉去了卧室。

陈月柔顺的直发被分成两层梳在脑后的一侧,带着层次感的垂下来,上半部分别上类似水晶的发卡,而下半部分的头发发尾做卷,细密地披散在她白净的脖颈两侧,看起来非常的清新漂亮。眼睛像是黑珍珠般,腮上略显粉红,粉嫩嫩果冻般的唇,让人想咬一口。

粉色的吊带百合及膝小礼服衬得肌肤雪白莹透,陈月站在穿衣镜前微微笑了笑。

门咔的一声被打开,顾泽走进来,他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样式简单而高贵。顾泽半抱着陈月,温柔的替她戴上项链,末了,在她粉颈上轻轻一吻:“小月,你好美!”

奥迪车很快的没入夜色中扑朔迷离的琉璃灯火中,陈月看着一个个在眼前晃过的路灯,轻问:“我们去哪儿?”

沿途的灯光投射进车里,光线顺着顾泽俊美的轮廓,投下深浅不一的yīn影,他的唇角抿成一条线,悠悠的转过目光看着她:“去参加澈的生日宴。”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落寞,陈月的心里,忽然滋长出了这样的感觉。

秦澈的生日宴很热闹,除了他父亲的原因外,还基于他下海从商,有很多生意上的朋友。

“泽。”本来招呼客人的秦澈见到顾泽,对身边的客人歉意的笑笑,上前两步迎上顾泽,“清悦回国了,我们五个到是齐了。”

正说着,一个穿着黑色紧身露背晚礼服,蓬松大卷垂在肩膀处,眉眼间满是英气的女子端着酒杯凑近顾泽,她的目光转向陈月,红唇轻启:“泽,这位是?”

“陈月。”顾泽的眉峰机不可察抽了一下,他的手揽在陈月的腰间,微微收拢,身形挡了挡,像是将自己的玩具藏起来。

“哦!”宋清悦眼中露出一丝了然,笑得热情洋溢:“她真漂亮!很对我胃口。”

一听这话,顾泽漂亮的眼眸眯了眯,秦澈的神色变了变,从小一起到大的玩伴,他们还不清楚宋清悦的取向和爱好么?

难道宋清悦看上陈月了?

宋清悦是c市军区首长的孙女,在圈子中可是出了名的,资深百合,连花花公子苏浅和她一起在皇家7号比功力,都没赢过,苏浅曾经不信邪,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谢谢!”陈月有些迷茫的看着顾泽警戒和防备的眼神,乌黑的眼眸中的迷惘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叫人看了,心里不由得一颤。

宋清悦心里盘算着,面上是一阵轻快的笑意,飒爽英姿:“浅来了。”

自从上次ktv事件后,陈月一直没见过苏浅,此时,苏浅闲庭兴步的走来,一脸的玩世不恭,出奇的是,他这次没带女伴。

关键人物齐了,聚会正式开始,陈月乌黑的眸子环顾一圈,安静的坐在角落,虽然聚会才刚刚开始,但是她已经想回去了,而顾泽正在和秦澈的父亲聊天。

宋清悦端着一盘甜点递给陈月,陈月基于礼貌没有拒绝,她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不喜欢甜腻腻的味道,因为那甜的味道与她的境遇,与她心里的苦涩形成对比,那么的鲜明。

虽然不喜欢,但在宋清悦的视线下,她小口小口的吃着,无意识的,她轻轻舔了舔沾上甜点的唇角。舌尖微微伸出一点,那小舌,像是妖娆诱惑的蛇,蜿蜒着掠过唇角,毫无意识下的单纯动作,却是那么魅惑,让人能发疯!

宋清悦不得不承认,陈月已经牵引住了她的心,在矫揉造作、浓妆艳抹的女人间,像是一杯清茶,清新芬芳,让人直想饮一口。

第47章

宴会中,陈月的清新像是一抹耀眼的光亮,顷刻间倾了很多人的心。

苏浅缓缓的朝这边走过来,而顾泽对秦老爷子说的话越来越敷衍,视线望向陈月这边,温润的唇极慢的贴在水晶酒杯上,但陈月却感觉好像他的唇碰触到的是她的唇,她顿时涨红了脸。

顾泽的这一小动作,是在暗示对陈月的所有权,警告她周围的人,她是他的所有物。

“清悦,一回来怎么就安静的坐着?不像你的风格!”苏浅微勾起唇角,举了举杯中的红酒示意,并不为顾泽的警告所动。

宋清悦似乎看出了些端倪,抿了口红酒笑笑:“怎么,想请我去跳舞?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苏浅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的舞技太好,我还是请你旁边的女士共舞一曲,陈月小姐,愿意与我共舞一支吗?”开玩笑,和宋清悦跳舞?不被她整死才怪,宋清悦跳舞时可不会安分的只跳舞。

陈月的手不自禁的紧了紧,直直望着苏浅,一字一句道:“我不会跳舞。”

苏浅举起酒杯,对着她饮下一口,杯边凉薄的唇轻笑道:“担心什么,交给我就好。”他衣冠楚楚的像是一个翩翩世家公子,内里却是一条凶猛毒辣的蛇。

陈月转头看向宋清悦,挽住宋清悦的手臂说:“清悦姐叫我陪她上趟洗手间。”她看出来了,苏浅对于宋清悦有些忌惮,陈月像是发挥着趋利避害的本能。

宋清悦挑挑眉,不置可否。

苏浅状似表示遗憾的耸耸肩,转身离去,然而在不为人所注意的角度,他勾挑起唇角,用口型说:“很好!我会让你后悔的。”眼神像是毒蜂的毒刺一样紧紧追随着陈月。

陈月低垂着眼帘,有些忐忑不安,苏浅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他一直要和顾泽争她?是要赌一口气还是证明他的魅力不输于顾泽?

走神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已来到她面前,顾泽对宋清悦笑笑,指了指秦老爷子的方向:“清悦,秦伯伯正找你,不过去?”虽是疑问句,却是陈述语气,声调中带着威压,以及猛然间展露出的凌厉。

宋清悦瞧了瞧顾泽,虽然心里有些疑问,但还是走开了,她宋清悦可不会和顾泽硬碰硬,顾泽一向面上斯斯文文的不在意,总是在背后玩儿yīn的。

唯留陈月,面对顾泽的目光,陈月只觉得呼吸有些不顺,几乎浑身要冒出冷汗来,再加上四面八方透过来的探究打量的视线,那么冷厉地射向她,如坐针毡。

圈子中,一般带出来的参加重要宴会能够见着长辈的女伴,表示着承认,顾泽对女人不感冒在圈子中是公开的秘密,而如今,带着陈月昭示众人,让众人不禁臆想,少女的身家背景。

顾泽忽然伸出手,他的手掌中静静的躺着一朵玫瑰花,他将它递到她的面前,那么虔诚的望着她,仿佛最优雅高贵的王子。

陈月抬头望去,迷惑的看着他,不知他为何意。

顾泽隐隐皱了皱眉,他跨前一步,将玫瑰花别在陈月百合裙吊带的位置,娇艳的玫瑰衬着白瓷般的肌肤,看起来有种惊心动魄的魅惑。

他用手臂环住陈月的腰间,将她拉起来,低声说道:“和我一起跳舞。”霸道得丝毫不容人拒绝。

顾泽快速的退后一步,滑进舞池,陈月被顾泽揽在腰间的手轻轻一带,自然而然的滑进他的怀里。

待陈月站定,顾泽绅士般的一手擎着陈月的右手,将温润的唇轻轻落在她的手背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慢慢俯下腰,半跪在地,这么庄重的礼节,很是夺目。

心突突突地跳了起来,又快又凶猛,大厅绚丽的明晃晃的灯光刺得陈月眼睛有些睁不开,她忽然感到害怕,她已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顾泽的这一举动带着宣誓甚至是炫耀,她是属于他的,然而苏浅的威胁仍然在耳边萦绕。

抬起头,顾泽握住她柔嫩的小手,笑睨着她:“请与我共舞。”

时间计算得刚刚好,乐曲展开全新的篇章,乍起的音乐仿佛是催促声。顾泽起身,环住她的腰,优雅的不能拒绝的姿态。

心像是被困在了魔障般,陈月缓缓的伸出另一只手,搭放在顾泽的腰间。轻慢的步伐,三步转两步退,顾泽带着她一圈又一圈的旋转舞动,甚至她出错的脚步都被他挽救得好像是翩然的舞步,陈月从来不知道,顾泽也有如此温雅的一面,他面对她总是强势的,而在众人面前的形象却是如此的温文尔雅。摇曳在空气里的乐符,隐约的暧昧气息暗潮涌动。

陈月粉颈间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完美的舞姿,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在她身上。

秦老爷子指了指陈月,问道:“这孩子是谁家的闺女,挺乖巧的。”

宋清悦摇了摇头,“只知道叫陈月。”

苏浅的眼神有些不屑,不过是一个玩具而已,再乖巧,也是任人宰割的。

一曲终了,陈月的小脸有些绯红,她低了低头,如此的场景华丽得不真实,就像是灰姑娘,过了十二点,一切都会消失回到原点,而她,从来都不是灰姑娘你,没有属于她的王子,灰姑娘从本质上流着贵族的血液,再没落,也是贵族,而她,没有这么高贵的出生。

顾泽顺势放开她,他们经过苏浅的身边,苏浅挑了挑唇角:“泽,你的玩具还真听你的话,调教得不错!”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刻薄的意味,玩具最应该认清的是身份,别以为泽护着你,等着吧,你马上就会被打回原形。

第48章

顾泽云淡风轻的微微一笑,不否认,甚至是默认。

陈月微闭了闭眼,心沉了沉,像是知道顾泽还记得她的那一刺。再次睁开,她脸上是浅浅笑着的。

看着这不真实的上层人物的交际,话里藏刀的试探,陈月悄悄的退了出去……

秦家的花园修葺得非常漂亮,各式花卉和树木用五彩的灯照亮,夜色下,像是误入童话里的森林。

“小月。”一个动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月回头,有些惊讶:“清悦姐。”

“看到我很吃惊吗?”宋清悦笑笑:“我帮你解了一次围,总该谢谢我吧?”作为资深小百合,她知道不能超之过急,特别是像陈月这种看起来纯纯的女孩,要循循善诱,所以她对陈月所释放的全部是善意,没有人能拒绝的友好。

“谢谢。”

“陪我逛逛花园吧,宴会太吵了,喝得头有些晕,还是出来透透气。”

漫步在秦家的花园,宋清悦看着陈月,满是趣味的说:“我回国最震撼我的事就是泽身边多了个女人。”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陈月满是疑惑,宋清悦继续说道:“我、泽、浅、言和澈从小一起长大,我出国他们给我践行,言恶整了泽一次,塞了个女人给他,结果泽当时出来的那个脸色啊,太好看了!言拉了整整一个星期的肚子都不敢抱怨,还差点脱水。”

说完,宋清悦大声笑起来,“一个万圣节的南瓜脸对一个霜打的茄子脸,实在是太绝了。”

陈月被宋清悦的比喻逗笑了,梨涡清浅的浮现。

月光,花香,迷离的灯光,仰着脸笑容如天使般的女孩,宋清悦心中荡起一圈涟漪,她跨前走了几步,伸手抵着陈月脸上的梨涡,轻问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美,很迷惑人?”果然泽的眼光就是好啊!

陈月心里顿时警铃乍起,宋清悦的触碰让她觉得说不出的怪异,直觉危险,她往后退了几步,抿了抿唇:“有。”

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陈月低声问道:“顾泽他……”

“谁知道呢!”宋清悦似是看出了陈月的疑问,她的脸在灯光的映照下,看不出表情:“他小时候被绑架过一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解救回来后就性情大变。”

震惊得瞪大了乌黑的双眸,陈月张了张嘴,心被莫名的牵扯得有些难受,还想问什么,却猛然惊了一下,自己何时这么关心顾泽的过去?一定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想过多的提及,宋清悦提议道:“吹了这么久的风,我们回去吧!”

“好。”

有侍者从身边经过,站在陈月面前,“陈小姐,顾先生请你去湖边,他有事情找你谈。”

陈月有些犹豫,她四处搜寻了一下,不见顾泽的身影,来到湖边,湖边很安静,湖水倒映出一旁树木的灯火,仿佛撒上一些细碎的金沙,细细密密地在湖面上铺了一层。湖面好似镜子,镜面由大块的黑色水晶镌刻而成一个齐整的椭圆,而周边一圈镶上了五彩的雨花石。

突然有人从身后细密的拥住了陈月,一开始,陈月以为是顾泽,但越来越不对劲,她猛的用手肘狠击了一下那人的腹部。

那人并不松手,他强力的将陈月硬推到了水里。

伴随着“噗通”一声响,陈月掉进了水里。

看似见底的湖水却很深,冰凉的水逐渐淹没至头顶,陈月在水里扑腾着,挣扎着,她不会游泳,“救,救命。”

猛的吸入一口水,陈月xiōng腔快承受不住了,呛得一阵心慌。

“小月,你不是不想我抱吗?不是不跟我走吗?这就是你拒绝我的下场,我说过会让你后悔的。”苏浅的声音从湖岸边传来,他脸上的神色异常的凶狠,琥珀色的眼眸中的光亮像是暗夜中猫头鹰觅食猎物般的残忍。

“不过,如果你叫我一声浅,就表明你愿意跟我走,我就会救你。泽可以给你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而且会翻倍的给你。”苏浅迫切的看着在水中挣扎的陈月。

她,死也不愿!哥哥的下落她都还不知道!

陈月挥舞的手渐渐没了力气,压抑得喘不过气的窒息蔓延至全身,仿佛与世界隔绝,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无助而彷徨,脑海中一片空白,头很重很沉。

不知过了多久,那压在xiōng腔的沉重感消失了,似乎有人在渡气给她,下巴被高高的捏抬起来。

“咳咳。”陈月咳喘道,脑袋晕晕的,睁开迷蒙的双眼,心有余悸的的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陌生男人的神色间似乎有些痛楚和不忍,她还在水里,背靠着湖岸边。

“你们在干什么?”顾泽面如寒霜的站在湖岸边。

陌生男人开口道:“是这位小姐要吻我,我不愿,结果被拖下水,我也是被逼无奈。”

苏浅站在他身旁,看好戏似的看着陈月,他装作吃一惊的看着和陈月在一起的男人,火上浇油的说道:“泽,现在秋天还没到,你的玩具就提前发情了,她这么忘情的和我的表弟在水里热吻,要是我的表弟因此而学坏了,我怎么对得起我的姨妈……我希望你给我一个交代。”既然他得不到,那么他就借顾泽的手毁掉她。

顾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然而这种看不透的表情却让人从心底发寒……

陈月看着他,摇了摇头,她什么也没做,真的!如果顾泽不相信她,那么她今天定会死在这里。

第49章

顾泽走过去,将陈月拉上岸,目光冰冷,脸色yīn沉极了:“跟我回去。”他的声音很冷很利,像是擦得亮湛湛的剑。

打横抱起陈月,顾泽禁锢在腰间的手力道大得令陈月生疼,开着车一路回了一环的套房内。

陈月一句话也没说,解释只会越描越黑,苏浅导演的这场戏太完美了,而她太不小心了,就这样入了圈套,花费多余的唇舌也只会白费力气。看来今天注定是在劫难逃了。

陈月站在门边的玄关处,没有进去,浑身湿嗒嗒的难受,水顺着头发滴落,冷,是刺骨的冷。

顾泽转身走过去,拉着陈月的手进了浴室,他白皙修长的指尖微微一勾,挑过她的吊带小礼服的蝴蝶结,破除束缚了美景的绳索,他的指尖滑上她的脸颊,轻捧着她的脸,语调温柔:“那男人说的是真的?”

陈月的身体微微一颤,她看着他,低声说:“不是!”

“你的意思是说浅存心陷害你?不惜赔上自己的表弟?”

陈月沉默了,如果他只相信苏浅,她还能说什么呢?何必多此一举的一问?

“我知道你没有,是浅太小孩子气了。”顾泽微微笑了,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陈月睁大双眼看着他,心里忽然生出些高兴来,他相信她!

“虽然知道你没有,但是我还是难以忍受别人吻你。我知道我该相信你的,但我真的不愿相信你……我恨不得把你做成标本。”顾泽深深的注视着陈月,漂亮的眼眸中流露出无限的悲伤,如同上好的墨色翡翠被蒙上了一层yīn翳。

他的指尖在她光嫩的锁骨肌肤处摩挲,附在她耳边,一点点呼着热气,语气像是一个无辜的小孩子受到了大人的责罚般委屈和凄凉:“我爱你,我从没想过那天你会真的想杀我。”他想忘记却忘不了,身上的伤好了,心里却留了疤,痛,很痛!

陈月的心里一阵酸疼,明明受伤害的人是她,为何现在反过来是他了?而她竟然会觉得歉疚?

“我……对不起。”道歉的话不知不觉的说出了口。

顾泽低下头,张口慢慢吻住陈月的唇,声音有些模糊地呢喃着:“我就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当时一定被我吓着了!”

陈月因着这不同寻常的热烈而温柔的吻,只觉脑子更晕了,推拒他的手似乎慢慢的停了下来。

顾泽轻轻把她往身后一推,浴缸里溅起了水花,沾湿了他的衣衫,他快速脱掉衣衫,那流光溢彩的眸子漂亮得紧:“小月……”

他捏着沐浴液的瓶子,挤在手心,一点点向她身上抹去,陈月想躲,奈何他漂亮的眼眸一看着她,她就动弹不得。

灵活的手掌,沿着她的粉颈,慢慢的滑过每一寸肌肤,动作轻柔,陈月低低的嘤咛一声,小脸一红,不知是厌恶还是害羞。

不知过了多久,在起伏的巨浪中,顾泽终于放过了她。

卧室里,顾泽缱绻的拥着她,“那个男人好讨厌,我明天……”让他消失,不再出现在c市。

“别!”陈月连忙制止他,“我掉水里,毕竟是他救了我,那是人工呼吸。”她不会忘记那男人痛苦不忍的眼神,他救她是事实,只是他说的话词不达意而已。

“小月的心地真好。”顾泽星辰般璀璨的眸子直直望着她,唇边是狡诘的微笑:“你难道喜欢上他了?”

她有资格喜欢别人吗?他允许她喜欢别人吗?那清醒的意识中,身体升上了天堂,而心已经跨进了地狱,她开始害怕,害怕这种堕落,陈月摇了摇头。

“这样最好,那我就不和他计较了。”顾泽微顿,接着极为凌厉的声音让陈月浑身一震:“要是你喜欢上他,他也不用在c市待下去了。”因为你的心里不能有别的男人。

似是知道吓着了她,顾泽缓和了神色,说道:“小月,你要记住,你只能爱我,只能喜欢我!”其他的任何人你都不可以喜欢!

“嗯。”陈月发出一个回应的单音节,忽的心里一寒……

十天后。

陈月在一家连锁蛋糕店打工,下午三点间没什么客人,陈月便被叫去后间整理蛋糕,突然外间一起搭班的女人喊道:“陈月,有人找!”

陈月愣了愣,有些疑惑究竟什么人找她,她站起身,向后间的门口走去。

看着来人,她心里一惊,难道苏浅又在设计什么yīn谋?陈月冷冷的说道:“你认为你害得我还不够吗?”这男子是苏浅口中的表弟,陈月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手腕被男子抓住,男子开口道:“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不能,我没空。”

“那我等你有空。”男子不死心的说道。

陈月有些无可奈何,如果他一直在蛋糕店里,难保顾泽不会知道,到时候……绝不能够让顾泽知道。

恰巧陈月的下班时间也到了,她换了身衣服,男子在蛋糕店门口招手拦了出租车,陈月有些不安的说道:“你到底要要做什么?”她警惕的看看四周,想叫司机停车。

“马上就到了,我不会害你的。”男子善意的解释道。

出租车在一家自闭症治疗中心停下,男子仿佛对治疗中心很熟悉似的,直接领着陈月来到一间诊疗病房。

一个六七岁光景的小女孩,坐在椅子上,大大的眼睛中,目光有些呆滞,一直拿着蜡笔在纸上涂鸦。

男子走过去,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蛋:“优优。”

小女孩转过脸,她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猛的甩掉手中的蜡笔,用力推开男子,焦急的往外走,走廊边、电梯上,乃至治疗中心的花园……她满世界的找她的哥哥,急得满头大汗,像是一个漂浮在载满焦虑、恐慌和伤心的海洋中的小船。

第50章

治疗中心的所有人都知道,默默跟在小女孩身后的男子就是小女孩的哥哥。

男子丝毫不抱怨,微笑着,就像是自己真的丢了,心甘情愿而又耐心的去充当一个善良友好的陌生人,直到……

小女孩突然停下来,转身扑进他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哥哥。”

男子轻拍着小女孩的背,将她抱起来,柔声说道:“优优乖,不哭,哥哥在这!哥哥一直都在。”

陈月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情不自禁的开始难过,哥哥……

男子歉意的对陈月笑笑,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幸福:“我叫于明,这是我妹妹优优,她患有自闭症,需要大笔的治疗费用。我不是苏浅的什么表弟,也高攀不上。我喜欢画画,但是在绘画界,如果没有好的宣传,一辈子都只能被埋没,画也卖不了几个钱。”

陈月沉默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是一个好哥哥,像是陈俊一样的好哥哥。

于明望着她:“我不甘心这样被埋没,我有才,我勤奋,可是没有机会。想换份别的工作,却舍不得放弃绘画的梦想,机会来了,苏浅向我提出这件事,我毫无犹豫的答应了,既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又能为优优挣够治疗费用。所以为了这个机会,我不惜伤害任何人。”

“可是,我的良心,始终被谴责着。”于明脸上有些痛苦:“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只是想把事情和你说清楚。”良心的谴责让他始终不能安睡。

“我原谅你!”陈月说道,他是一个追逐梦想,一直坚持的人,虽然手段极端了点,但她无法去恨这个和哥哥一样的男子,一样这么爱护妹妹的男子。

于明有些惊讶,随即一笑:“谢谢。”

于优优的小手一直攥着陈月的头发不放,于明怎么在她耳边劝说,她都不放手,于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虽然这个请求有些突兀,今天是优优的生日,她很喜欢你,你能不能留下来陪她过生日?”

陈月有些为难,最后说道:“好!”

于优优灿烂的笑了,像是阳光一样的耀眼,她拍手道:“姐姐,姐姐。”

坐着出租车来到游乐场,陈月和于明陪着于优优玩便了整个游乐场,于优优像所有正常的孩子一样高兴得活蹦乱跳,似乎这一刻,她走出了自己的世界。

陈月给于优优赢了一个小灰灰,于优优抱在怀里,吃着手中的冰淇淋,快乐无比。

很快,于优优玩累了,在于明的怀里甜甜的睡着了,于明感激的说道:“谢谢你,陈月!谢谢你能陪优优过生日,优优今天很开心。”

“你是一个好哥哥。”陈月垂着长睫,用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其实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于明不敢置信,他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有自由,最亲的家人也陪在身边。”陈月深吸一口气:“我一直想过的生活,是就算再清贫,但每天都能看到哥哥,能和哥哥聊天说话。”这是她想要的幸福,一直都这么简单,却这么……难!

“那你哥哥呢?”

陈月没有回答,她伸手指了指前面:“出租车来了,快回去吧,优优睡着了,耽搁久了怕着凉。”哥哥现在在哪儿,她也想知道。

看着远去的出租车逐渐消失变成一个模糊的点,陈月转过身,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不远处,遥遥的望着她,视线意味不明……

“小月,陪我去游乐场玩吧!”顾泽慢慢走过来,勾唇笑着,神情古怪。

暴风雨将要来临,陈月没想到顾泽这么快就找到她了,她的身子微微抖着,不由得小声说了句:“游乐场要关门了。”

“不会的。”顾泽微微笑着,脸上流露出恳切的表情,拉着她的手。

陈月的手挣了挣,顾泽立刻松开她的手,眼中是小孩子受了委屈无处哭诉的神情,“我只是想你陪我去游乐场玩,都不可以吗?都没有人陪我来过。”最后一句很受伤很落寞,小时候,顾昊成望着他的神情总是复杂的,伤心、恨还有隐约的爱,所以顾昊成基本当他不存在,把他独自一人留在家里。

顾泽漂亮的眼睛中的目光忧伤如深色的海洋,只需一眼,就会陷进去,陈月难以抗拒的点了点头,一定是她多心了,他只是需要人陪,弥补小时候的遗憾而已,况且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可能做出过分的事情。

重新踏进游乐场,游乐场的大门随后关了,陈月回头望了一眼,突然有些害怕,总觉得怪怪的,而顾泽仍是笑着的,那笑温和无害,陈月的心稍稍安定,一定是她太紧张了。

越往里走,越是怪异,夜晚的游乐场灯火通明,所有的游乐设施都开着,但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

陈月惊诧的抬眸,顾泽笑着说:“我不喜欢看见其他人,就包下了整个游乐场的夜场,我只想小月一个人陪我玩。”

曾经,陈月像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幻想过,整个游乐场没有其他人,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但是梦想成真的这一刻,却不是高兴,反而是梦幻的灯光下,过于空旷和寂静的诡异和恐怖。

顾泽的手与陈月的手紧紧的十指相扣,他牵着她来到旋转木马旁,他看着她,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陈月的头皮一阵发麻:“怎么了?”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你站的位置不对,不是这儿,是那儿。”顾泽漂亮的眸子黑得仿似天边的乌云,那么的yīn霾,仿佛下一秒便要降落狂风骤雨。

第51章

站在指定的位置,陈月才发觉为什么感觉怪怪的了,这是和于优优玩的第一个地方,而她现在站的位置就是瞧着于优优的地方,连那匹木马,顾泽都挑选得那么精确,丝毫不差,他,究竟跟了她多久?

木马转了一圈又一圈,顾泽兴致勃勃的拉着陈月来到下个地方,每个地方都是按照她陪于优优的顺序,陈月知道,他一定派人监视着她。

被这种方式折磨得快要崩溃了,陈月想要甩来顾泽的手,却被他越握越紧,他的另一只手精准的钳住她的下颚,缓缓说道:“小月,还有两个地方没去呢!”

陈月在顾泽的视线注视下极冷,冷得四肢百骸都在颤抖,他们站在抓娃娃机前,顾泽递给陈月一个又一个硬币,她却什么也没抓到,手酸疼得厉害,陈月使劲一拍按钮,忍不住说道:“我抓不到,你自己抓吧!”与其这样的煎熬不如死得痛快一点,这样的折磨就像是陷入沼泽,不会马上沉下去,但是越往前走一步,就离危险近一步。

顾泽黑亮的眼睛盯着她,不为所动的指着抓娃娃机说道:“我要这个小灰灰。”小月,我要你送给我。

尽管心已经凉透,陈月的动作却机械的没有停下来,她知道百战不如一忍,何况哥哥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终于抓到小灰灰,顾泽抱着小灰灰,开心无比。

最后一个目的地,游乐场3d影院,同样的一部动画片,顾泽握住陈月的手越来越用力,眼眸一眯,脸上的笑容分外的森寒:“你一点儿也不开心,都不笑,是不是因为现在在你身旁的不是那个男人?”你明明说过不喜欢他,却那么开心的和他一起来游乐场。

陈月瞪大眼看着他,对上他充斥着怒火,里面又有什么漂浮不定、深深压抑着的眸子。

“你到底在说什么?”

狠狠的扣住陈月的下巴,顾泽的脸贴近,咬牙切齿的说道:“说什么?你又骗我!你说不喜欢他的,却背着我和他约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么亲密,我当时看着真恨不得马上用刀杀了你们!”

顾泽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寒意拢紧了陈月的神经,她的背脊窜起阵阵冷汗,一颗一颗细密的汗珠几乎要润透整件衣衫。

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逃,陈月脑海里唯一闪过的念头!她拍掉顾泽的手,立刻起身拼命往外跑。

然而,刚跑了几层楼梯,顾泽就追上来了,陈月慌乱的侧身闪躲,踩空了台阶,滚了下去,她抱着头,痛苦的低吟了一声,好像有什么大力的要从她的身体中挣脱出来。

“小月,你不心虚为什么跑?你想跑去找他?”顾泽的怒火熊熊燃烧着,他生气的将小灰灰砸在她的身上,“你喜欢的人只能是我?是不是你的这条腿废了?就能永远呆在我身边了?”

他扯下腰间的皮带疯狂的抽打她,陈月痛得抱头翻滚躲避着,坚韧的皮带如暴风骤雨般的袭来,细密的程度,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皮带猛的滑过腹部,疼痛的感觉更甚,像是要从身体生生的拉出一块肉,血顺着大腿越流越多。

那么多的血,那么明艳的耀亮了顾泽视线的每一个角度,似乎随着血腥味的在空中飘散,渐渐清醒。

顾泽想要伸手抱住她,然而她脸上失真的神情,那么的虚幻,让他甫伸出的手堪堪停在空中,再也无法理直气壮地伸出手去。

少女蜷缩在地上,小脸上眉头紧皱,唇角已被咬破,印着深刻的牙齿印,渗着丝丝历历的鲜血,光果在外的小腿,原本光洁泛着柔光的肌肤,此时俨然横七竖八的扭着数条狰狞着的青青紫紫的伤痕!更不用说她颤抖的大腿间,那蜿蜒而下的血迹,像是旋到最大的水龙头一样,止也止不住。

“啊……”顾泽低吼着,紧紧的抱住头。

他,到底做了什么?陈月现在就像是被一个恶劣的孩童恶意毁掉的玩具,而他就是那个凶手!

温柔的打横抱起她,就算如此轻柔的动作,她的眉头也因为疼痛皱得更紧了!顾泽颤悠悠的将她抱得更紧了,那从她身上流逝的鲜血与温度,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拼命的奔跑着,就像是花光他所有的力气般……

抢救室,手术灯,鲜血,陷入黑暗昏迷的陈月。

好冷,好黑,像是一条永远找不到光明出口的迷宫。

“打死你这个灾星,你怎么还不去死,你怎么不给老子去死!”父亲口中谩骂着,脸色狰狞而可怖,挥舞着的皮带的手一刻也不曾停过。

她惊恐的睁大双眼,忽然,挥舞皮带的人变了,是顾泽那张俊美邪魅的脸:“玩具,你是我的玩具,你只能喜欢我!”

两个不同的身影、声音在脑海里交织出现,越来越可怕,越来越混乱,好疼,好疼,她从不喊疼,可是真的好疼。

“呼呼,小月乖,哥哥呼呼就不疼了!”陈俊心疼的在她的伤口上轻轻的吹。

“哥哥,我……疼!”她的手挥舞在空中,想要抓住那份温暖,顾泽的手立马伸过去,紧握住她的手。

暖,好暖,是谁握住她的手,陈月被梦靥缠身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

疼,她说她疼,顾泽的xiōng口梗着,几乎要窒息。

他的脑袋里嗡嗡的响,妇产科的医生说,再晚一步,陈月大出血连命都保不住,而现在就算保住了性命,她如果再受伤,即使后来愈合,也只是更大的消耗,甚至是提前透支生命。

他,作为医生,早就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所以一直注射庚酸睾酮,避免她怀孕,她的身体只会被肚子里的婴儿消耗得更差,没想到,因为那次伤害,很久都没碰过她,停了注射,但那天……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发现?他不仅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还差点害死……她!害死她!

第52章

“泽,休息下吧,你一下班就守着她,你的身体也吃不消。”林言劝道,从小一起到大的朋友,泽总是干净优雅的,而现在的泽衣下巴的胡子又黑又密,衣衫皱巴巴的,双目血红到看人都目露凶光,连他都仔细辨认了好久才认出来。

“我不累。”顾泽连目光都没移开过,陈月已经昏迷五天了,虽然她度过了危险期,但她却迟迟不肯醒来。

林言心里一叹,他情不自禁的说道:“我觉得陈月简直老天派来惩罚你的!”他还未说出口的话是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但最痛苦的人是陈月。

“惩罚我吗?我一直把她当做我的天使,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见到一丁点儿阳光,都会紧握住不放,所以我必须把她牢牢的禁锢在身边。”顾泽喃喃道,折断她的翅膀,让她飞不走。

病房里一时恢复了安静,陈月睡得很沉,连呼吸都很轻,仿佛随时会就这么安静的睡着了,再也不会睁开眼睛,顾泽抬头看着点滴瓶,恨不得这些液体一下子流到她的身体里,然后她醒了,恨他也好,除了离开他。

只是,吊瓶里的液体滴到尽头,陈月仍然维持着姿势,分毫不动,顾泽几近疯狂,他大声的叫她,似乎想要将她叫醒,还是林言多了个心眼儿,事先叫来护士替顾泽注射了一支镇定剂,才得以控制住场面。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笼罩在病房里,染上几分暖意。

乌黑纤长的睫毛,抖动着向上打开,陈月移动着视线,蓦然一僵。

“看见我很意外么?”宋清悦轻勾唇角,状似怜惜的轻抚着陈月的发丝,内里含着浓厚的讽刺意味的说道:“小月,就算你病着的时候都很美,让我都忍不住。”

她挽住陈月头发的手蓦地一紧,笑意深深的映在眼底,冷冷的说:“只是,你还属于泽的时候我是不会动手的,其实我是有些同情你的,但要是因为你而让泽和浅之间发生冲突的话,我会先毁掉你,或是毁掉你最在乎的。”泽和浅最近都怪怪的,让她有些担忧。

不愧是朋友,都是一丘之貉,人面兽心,陈月再次合上眼,仿佛睡着了般,她在心底暗暗发誓,她一定要逃!

宋清悦走了,陈月睁开眼,忽然觉得空气那么的冷,让人一下子透不过气来,不知怎的,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腹部,心就那么钝痛起来。

她还只有十九岁,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要当妈妈了。这个孩子是意外,是不被期待的,但是那个小生命那么顽强的在她肚子里生存,却最终被他的父亲亲手扼杀了。

也好,来到这世上也只是受苦,她的手抵着xiōng口,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若是他能够存活下来,陪着她,该多好!她真的没有她想象的伪装的那么坚强。

陈月已经清醒,因着她的情况只能吃些流食慢慢调养,顾泽会每天过来陪她说话,都是他说,她并不吭声。

这示好,未免来得太不是时候,她不是那种他抽几鞭子,再给颗糖,像是对待宠物一样的哄着,就能将以前彻底一笔勾销的人,她是彻底的恨了!

顾泽的手轻抚上她已空空如也的肚子,他是笑着说的,声音却好像在哭:“还好这小东西没生下来,不然他就要和我抢你。”

陈月只是全神贯注的望着窗外,不答话。

有些无力的,顾泽用鼻子蹭着陈月苍白的脸颊,忽然用一种认真的语气低问:“小月,有什么事情做了,你会不那么恨我,会再次和我说话,只要你说,我就会做,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你能不能对我这样冷冰冰的,我好难过,好难受。

机会来了,轻轻亮亮,柔软的声音从陈月的喉咙里震动而出,坚定无比的:“我要见我哥哥!”逃,她要带哥哥一起逃。

“好!”

将养了很长的一段日子,陈月的身体渐渐的好了起来。

护士正在喂陈月喝汤,顾泽站在门边远远的看着她,他微靠在门上的侧脸,让人产生一种错觉,那俊美的脸庞曲线,正充盈着浓浓的深情。

护士转过头看着顾泽,低头有些娇羞的说道:“顾医生!”她自动请缨来照顾陈月,就是为了每天能多见顾泽几眼,只要他和她说话,她的心就会扑通扑通得跳得好快。

“李护士,她还是吃得很少吗?”

李琳瞅了瞅手中的瓷碗,点了点头。

顾泽接过李琳手中的碗,舀了一勺递到她的唇边。

陈月稍稍偏过头,唇抿得紧紧的。

顾泽不在意的放下碗,倒是李琳有些看不过去,她劝慰陈月道:“陈小姐,再多吃点吧,对你身体也有好处,流产和生产一样很亏损身体。”

够了,不要这样一遍一遍的暗示她,她失去了孩子,陈月忍了又忍,才勉强开口道:“我吃不下。”

顾泽淡淡的瞥了眼李琳,李琳被他犀利的视线看得心头发颤,连想要邀顾泽吃午饭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讪笑着走开了。

“你为什么不吃醋呢?”顾泽两手撑着床沿,专注的看着她,抓着床单的手紧了又紧,声音有些颤抖。

陈月掀起眼皮盯着他,沉默不语。

伸手点了点白大褂的口袋,顾泽低头,把热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里:“想看你哥哥的照片吗?”

陈月伸出手想要去拿,却被顾泽的大掌一把握在手心,他微勾起唇角:“说你爱我,我就全部都给你。”

扯动嘴角,陈月低喃道:“我爱你!”因为病弱无力,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而尾音又带着一抹奇异的颤调,听起来像是一根软软的羽毛,在人心窝挠来挠去,不得消停。

第53章

“小月,继续说,不要停。”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顾泽很享受这样拥着她,从她口中说出她爱他这样最动听的话,可是……他缓缓从她身上下来,背对着她。

陈月一张一张翻着陈俊的照片,每一张都看得特别的仔细,她的指尖滑过陈俊的脸庞,连唇边的微笑都那么的生动。

顾泽突然觉得一阵难受,他把手捂在唇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月。”他走过去,将她抱放在轮椅上,“阳光很明媚,在窗边晒晒太阳,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顾泽的脸贴着她的,把她的手抓得牢牢的。

阳光透过窗柩照射进来,使相拥的两个人仿佛镀上一层金光,温馨四溢,可这份温馨却处处透着不真实。

顾泽还有几台手术要做,下午的时光独独属于她,她将陈俊的照片珍藏在怀里,低喃道:“哥哥,我一定可以的,是不是?”流产后,因为大出血,身体过渡虚弱,她基本不能下地走动。

她扶着墙,一点点慢慢的从轮椅上站起来,低低喘着气,试着踏出一步,脚一软,差点摔倒,咬着牙,待站稳,再走第二步,细细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绕着病房走了一圈,病房外突然响起脚步声。

陈月一急,摔倒在地上,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攀爬着,回到轮椅上,门在这时被打开。

林言走进来,陈月安静的在轮椅上睡着了,仿佛听到了动静,她的睫毛轻颤,睁开双眼。

“泽最近工作很疯狂,一天除了陪你,几乎都没怎么休息,他这样的状态,我很担心。”

那又怎样,这是他的事,与她有关吗?

“而且。”林言又道:“泽这样疲惫的状态,稍有不慎,很容易酿成医疗事故,我希望你能劝劝他,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你说的话。”泽的境况越来越令人担心。

陈月望着林言,一句话也没说。他认为她有这么大的能力和爱心吗?顾泽伤害她,凭什么她就需要以德报怨?

林言见陈月不答,他的目光由上而下,似乎发现些蛛丝马迹,他看着陈月的目光有些高深莫测:“看着我,你紧张得流了好多汗!裤子似乎也被捏得很皱。”

蹲下身,将纸巾展开,林言擦着陈月额头上的汗,陈月抓住林言的手,微微仰起脖颈:“我知道怎么做。”

“小月,你安心留在泽身边,对大家都好!”林言松开手,意蕴深深的看了陈月一眼。

陈月闭上眼:“谢谢你的提醒,请你出去,我累了,需要休息。”

半晌,听到脚步声,慢慢的走了出去,门扉不轻不重的合拢。

陈月轻轻吐了一口气,林言,发现了么?他的意思是她安心呆在顾泽身边,他就不会告诉他?

呵呵,陈月唇角微微向上翘,向往自由的心,顾泽永远拴不住!

在医院里呆了又将近一个多月,陈月回到了顾泽c市一环的套房内。

这天早上,顾泽轻吻着她的唇,开口说出惊天动地的消息:“我叫言去接你哥哥了,中午的时候就能到。”

陈月愕然的看着他,喜悦一寸一寸的饶腾着她的神经,她主动回应的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你今天留下来陪我吧,你最近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漂亮的唇线紧抿,顾泽看着她,眼神带着点质疑,陈月坦荡的迎上他的视线,即使内心波涛汹涌,但是面上却毫无波澜。

静静的审视陈月,顾泽脸上那邪魅的表情,把陈月像是打算竞拍的古董一样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才挑起她的下巴,将唇印上去:“好!”

他躺在她的身旁,搂着她,周围的一切温暖起来。

陈月没有动,她看见顾泽的手紧箍在她的腰上,她试探性的说道:“泽,太紧了,放开一点。”

“我不放。”完全是自作主张的任性回答。

他的手柔柔的停在她的腹部,“若是我和你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爱他!会当一个好父亲。”他小时候那么的渴望顾昊成的爱和关心,可他带给他的是什么?

陈月僵硬着,她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虚弱,他一下子就勾出她心里的痛与渴望,让她心里一角慢慢塌下去,她努力去扯,却怎么也挽救不回那些崩溃的坚强。

若是你不曾强迫我,不曾这样伤害我,我想我也许会爱上你。

在床上赖到十点才起床,顾泽推着陈月去超市买菜,不是周末,超市的人并不多,但顾泽走到哪儿都是注目的焦点,优雅的步伐,清俊的面容,一身名牌休闲服,推着轮椅,接过陈月递过来的蔬菜瓜果,放进挎在臂弯处的购物篮内,简直是好老公的典范,让超市的女同胞们分外羡慕。

顾泽嘴角挂着笑,每当陈月递东西给他的时候,他就会暗暗拉近彼此的距离,像小孩子调皮般的在她脸上快速的亲一口,乐此不疲。

其实公寓里的东西文嫂会事先准备得很齐全,但当陈月提议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顾泽立马答应,一起出来买菜的感觉,很像是一家人,只是像而已,陈月知道,如果用文嫂准备的食材,她成功的机会会很小。

结完帐,来到停车场,顾泽挂掉电话,上前几步,一把抱起陈月,“言说他已经在去接你哥哥的路上了。”

厨房里,流理台边陈月忙得不亦乐乎,顾泽想插手帮忙,半天也只是帮了倒忙,最后不好意思的安静的在客厅等候。

屋子里香气四溢,与文嫂或是顾家其他厨师精心烹调的那些精致的食物不能相提并论,很家常的菜。

54-60

第54章

“泽,帮个忙,来端个菜!”陈月两手平举着一个盘子,探着脖子喊道。

最先盛的第一道菜,是很简单的青椒土豆丝,翠绿的青椒,过了一次油后泛着金黄的土豆丝,香气扑鼻。

顾泽不由自主的越过流理台,拿起亮银大托盘,将盛装好的热菜端上桌。

菜类不多,还有一份豆腐鱼汤,一份凉拌青笋,一份木耳肉片,简单的一汤一荤,两素。

陈月亲自盛了一碗汤,挑好其中的鱼刺递给顾泽:“我第一次做豆腐鱼汤。尝尝吧!”她做过许多菜给顾泽吃,惟独没有做过这份豆腐鱼汤,她潜意识里是抗拒的,一份鱼汤这么麻烦奢侈,就像是嘲讽她小时候连肉都吃不上,而有钱人家吃鱼的花样都这么多。

皱了皱眉,顾泽用小匙一点点舀入口中。

陈月看着他,低低自语着,声音好似呓语,那么的轻,仿佛风一吹就会飘散:“你知道吗?因为我哥哥我爸才没把我卖掉,他一次次的将我护在身后承受父亲的虐打,所以,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挡在他的面前……”

“啪……”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磕碰轻响。

陈月充耳不闻的继续说道:“其实,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若从一开始你不曾强迫我,不曾把我当玩具一样。我想最后我会很感谢你的,甚至以身相许也说不定,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了。

她慢慢的从轮椅上站起来,看着座位上,无力趴在桌上的顾泽,向来高傲的头终于垂了下来,鱼汤里面她放了三挫仑片,这药片是她在医院里偷偷省下来的,她加重了鱼汤的调料味道,她知道,她做的菜,顾泽是不会拒绝吃的。

陈月走过去,她不放心的在顾泽身上补了一针镇定剂,重新坐回轮椅上,她打开门,推着轮椅坐电梯下楼去接哥哥,连支开林言的措辞她都想好了。

即使知道这个办法很笨,也许逃不远,可最后就算死也可以死在自己的亲人身边,她不想再那么孤单了。

忐忐忑忑的等了十多分钟,林言没有来,而这时陈月的手机一阵震动,掏出来一看,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小月,想知道你哥哥在哪儿吗?你回头看。

陈月一扭头,瞪大眼睛,心顿时一沉,防备的盯着眼前这个向她逼近的毒蛇般微笑的人。

“小月,你一直坐在这儿,不无聊吗?”苏浅走过来蹲下身,手有意无意的拂过她的膝盖:“上次的事对不起,没想到泽会这么狠!”

“我哥哥在哪儿?”陈月拍掉他的手问道,他的歉意实在太假惺惺。她抬头左右四顾的想要找到林言的身影。

“找言吗?”苏浅笑笑:“你怎么不接受我的道歉呢?我这么有诚意的。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该和他抢你的,所以我决定退出。”

陈月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又想耍什么花招。

“这个视频我一直觉得很有趣,要看看吗?”苏浅笑眯眯的举着手机晃在她的眼前,极慢的按下播放键,那熟悉得日思夜念的身影就出现在手机的视频里。

“你想怎样?”

“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苏浅的左嘴角微微向上翘。

“你和你哥哥还长得真像啊!一样的肌肤都很滑,连生气的表情都很像,你说,若是让他当我的禁宠,是不是更有趣。”苏浅故意拖长了尾音:“我最喜欢爱反抗的东西了。”

“所以现在与其和泽抢,破坏我和他的感情,不如和泽分占你们兄妹,陈俊,也长得很不错的。”

陈月从轮椅上猛然站起来,“你到底想怎样!”

“小月,你原来可以站起来了啊!泽还真是宠着你呢,他什么都装作不知道,以为你是依赖他,呵呵,不过,他一定又被你骗了吧!”苏浅琥珀色的眼眸闪着精光,勾唇一笑:“言也以为我真的愿意放下你,这么轻信的就把陈俊交给我,可是,我怎么放得开你啊!”他上前一步,紧紧的扣住她的手,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我也不用费心思支开泽了。

陈月挣了挣,没挣脱:“我哥哥在哪儿?你把他怎么样了?”苏浅会出现这里,而林言迟迟不见身影,果然不会是巧合。

“放心吧,他很安全,跟我走吧。”苏浅胜券在握的笑着说道。

陈月闭了闭眼,这一局,她还是输了!有些自嘲的笑了,她听到自己用无比僵硬的声音问道:“苏浅,我没背景,没势力没财力,顶多长得漂亮点,也只是一个躯壳。可是凭你的家世样貌,只要你想,多得是好女人往你怀里扑,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非我不可?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从来没有想得到而得不到的东西,如果得不到你,我会一辈子寝室难安的。”苏浅轻轻摩挲着她的唇:“你想好了,到底愿不愿意跟我走,我可没有像泽一样的强迫你,要你心甘情愿。但就算到时候泽找到你哥哥,我可不能保证,他会那么的完好无损!”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拒绝他这么多次。

威胁不算强迫吗?如果顾泽喜欢她,她还会信,那么苏浅,只是把她当做了一定要得到的物品,陈月木木的说道:“好,我跟你走,但你要保证我哥哥完好无损。”他抓住了她哥哥,她能怎么办呢!

“这是自然。”

换成了几辆车,一路奔波了三天,苏浅带她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宅子,还没休整喘息几分钟。

一个高大的男子敲门走进来,对苏浅说道:“少爷,顾少爷朝这边赶来了。”

第55章

苏浅扶了抚金丝边眼镜,皱眉笑着道:“他来的还真快,不过……”他转过头看着陈月,陈月自己都没发觉,当她听到顾泽的名字的时候,她的眼前倏地一亮。

“小月,你说泽会找到我们吗?”苏浅笑着观察她的反应。

“他……”说道这的时候,陈月的声音甚至都有些奇妙的颤抖,只是她的话还未说完,后颈一痛,就跌入了黑暗中。

苏浅将脸凑近陈月,他伸出匀称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唇:“小月,我对你势在必得,怎么能够让泽找到你呢!当初就是晚了一步,你才会被泽强占去,所以现在说什么,我都要得到你。”

小月,你的弱点就是你哥哥!当初真是失策了……

苏浅不愧是情场老手,房间内摆满了各式的玫瑰,大碗状的一朵一朵的花瓣红得像是丝绸一样,还有蓝色妖姬。

陈月走过去打开窗户,趴在窗前,看不到面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微微侧着头,发丝披散在肩背之后,密密的遮住了她诱人的脖颈。

苏浅可以说这些天对她很好,除了把她锁在这所房子不让她出去,每天只能让她在门外看着哥哥以外。

当初来这栋房子,苏浅说:“好险,就差那么一步,泽就可以找到你了,不过我带你从密道走的,他一定气得要发疯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月的心里会那么的失望,她以为顾泽肯定能找到她,却还是……这就是她这次自作聪明,自作自受的下场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别了一朵蓝色妖姬在陈月的耳边,苏浅走看右看,双目炯炯的盯着她:“小月,我不想多等了。”多等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脱衣服吧!”他捏住她的下巴,将她低低埋着的小脸暴露在自己的眼前。

陈月心里一阵咯噔,颤着声音说:“我先洗澡!”不待苏浅应允,陈月揪住自己的衣襟跑进浴室,“砰!”的一声甩上门,她倚靠着门,慢慢的滑坐在地上,只觉得心脏一阵翻滚扑通,还有那慢慢啃噬着她的绝望,她该怎么办?她仍然无力抵抗,上帝为什么要让她遇见顾泽他们?

苏浅在整栋房子装满了私密的摄像头,在顾泽占有陈月的三年时间里,他秘密的买了这栋房子,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

坐在二楼书房,苏浅原本未想监视陈月,然而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陈月掉水里湿身的那一夜,脑海里不断回想慢放着那些她不自知的诱惑人的姿态,这样想着,他“啪”的一声,按下遥控器的开关,打开监控的屏幕。只瞧了一眼,他差点就把持不住的想冲进去将她从水里抓出来。

水潺潺的围绕在少女雪白的身体边,热气蒸腾的浴室中,少女半湿的头发一拢一拢的垂在xiōng前,雪白的背就那么跃入他的眼里,更不用说水下的美景,隐隐约约,让人痴狂。

屏幕中传来少女柔柔的一声嘤咛,她微微侧了侧身子,将长发拢到一边,低着头,白嫩的小手慢慢的向上撩起朵朵水花。

这一刻,少女那圆滑的指甲盖似乎在拨撩着他的心,一下一下,差点让他溺死在那美景中。

过了良久,陈月还不出来,苏浅不耐烦的敲了敲门。

陈月咬着唇,慢腾腾的走出来,苏浅的目光盯得她心里发毛。

踱到床边,陈月目光一转,说道:“我听说你在绘画界很有名。”

苏浅倒了一杯红酒递给陈月,作为情场高手的他,最懂得营造气氛,“你想看画么?还是我替你画一幅。”

“你替我画一幅吧,我还没有入过别人的画呢!”陈月微笑着仰着头望着他,乌黑的眼眸带着点恳求还有刚沐浴过的朦胧的雾气,时间拖延一分是一分。

“好啊!”苏浅无所谓的笑笑,他的视线对上她的。

换好衣服,陈月蓦地有些后悔了,全身上下只披了件透明的白纱,隐约可见细腻的肌肤,白洁如玉的丝薄纱衣下摆,随着陈月每一步如蝶翅轻翩的走动轻轻飞扬,露出下面浅浅遮掩住的白玉般细小脚趾,一根一根,柔嫩白皙的几近透明。

原本瘦弱娇小的身形被白纱纤细的形态拉长了视角,显得内里包裹的小人儿身子纤长飘逸。

半倚在玫瑰花中,陈月的头发垂在一边,微微遮掩着xiōng前的肌肤,一大片像丝绸一样红的花瓣围绕在少女周围,令人惊叹,怵目惊心的鲜明色彩,映亮少女的苍白面容,一片欲遮却未遮的美景,那么撩人,充满不自知的风情!

陈月就像是降落凡间的天使,美得那么的不真实。

苏浅架好画架,他缓缓的将陈月从头扫到脚,再从脚扫到头,最后定格在她的身上,欣赏了一会儿,走近她,一下子扯下她双手紧扯住的白纱……

陈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白纱就这么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滑落在脚边,露出她大片雪白的背,苏浅满意的笑道:“好了,完美了!”

像是欣赏着最美的艺术珍品,苏浅执起笔飞快的在画板上涂涂画起来,但却怎么也不满意,他停下画笔,沉思了许久。

陈月趴在玫瑰花丛中,无比的僵硬,唯恐乱动,苏浅会扑上来,那么她所做的努力都将会前功尽弃。

漫不经心的苏浅走到陈月的面前,他伸出手摩挲着她的背,那雪白的背就像是山水泼墨画中上好的宣纸,平整的,没有一丝瑕疵。

苏浅低头,伏在她的颈间,一边轻轻吹着气,一边静静的看着她,“小月,放松。”

第56章

陈月深呼吸几口气,努力放松自己,苏浅并不着急的慢慢等待。

他的手仍然不放开的在她的背上揉揉捏捏,坏笑道:“我突然觉得你做画纸,画一定会更美。”

陈月的身体缩了缩,她紧闭着眼睛,手心都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调好颜料,一笔一笔的在陈月的背上勾画,一朵在月光中绽放的睡莲慢慢的呈现,苏浅脸上的玩世不恭渐渐变得严肃,他看着陈月的眼神也变得清澈,淌动着源源不断的痴迷,让他舍不得挪开半点视线。

画从下午画到了晚上,天上已经繁星密布,陈月趴在花丛中慢慢的睡着了,最近她太累了,很多天都没合上眼。

放下画笔,苏浅的呼吸停顿在陈月的耳边,他伸出舌尖微微一舔。

陈月猛的惊醒,她心生不妙,想推开他,但奈何他的手在她的腰间抱得很紧,纹丝不动。

苏浅的手慢慢的抚上陈月的下巴,向左上方微微一抬,强迫她仰着头,然后他的唇覆上她的,辗转揉捻。

陈月很难受,想挣扎,不停的用手去推他,而他越抱越紧,直到禁锢得她的身体发痛。

苏浅的吻技很好,不像顾泽,他顺势将陈月转过身抱坐在他的腿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深吻她。

鼻息间急促的喘息声,张着的嘴一开一合,苏浅依依不舍的放开陈月,匀称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唇,左嘴角微微向上扬:“很甜。”

陈月赶紧扭过头,从苏浅的身上跳下来,她现在身上几乎不着衣物,这样的姿势太危险。

苏浅不在意的笑笑,重新将陈月揽入怀里,舔了舔唇,贪婪的吻着她的唇,像是要吸附她的灵魂般。

陈月的心一颤一颤的,她将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摸索着向苏浅的腰间滑去,那里有钥匙,锁住哥哥和她的钥匙。

苏浅的手顺着陈月的大腿向上摸去,陈月越发的害怕。

像是浅唱拨动的琴弦,划过心湖,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水波,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快乐,苏浅享受着眯着眼仰着头。

陈月注意着苏浅的动静,她一只空闲的手向旁边慢慢挪去,想要拿住一旁的画笔,在苏浅意想不到的时候袭击他。

她要结束这样的日子,结束这样像是随时准备仅供的女奴的日子……

“咚!”一声巨响,让陈月惊了一跳,难受得咳嗽起来。

大门被推开,顾泽疲惫的脸出现在眼前,他yīn沉着脸盯着陈月。

陈月背过身,想要穿上衣服,然而却被苏浅示威的拥在怀里,动弹不得。

“泽,你冷静点。”林言和其他几个人匆匆追过来,拦着他,尽管他们有心理准备,但是看着眼前的景象,还是说不出话来。

陈月觉得很难堪,她挣扎开苏浅的手,躲在沙发后窸窸窣窣的穿着衣服。

顾泽向陈月走过来,他漂亮的眼眸中的亮光甚是骇人:“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又要骗我?”他气得快要发疯了,找她也快找得发疯了,他冲过去,拉着她的手,“跟我走!”

苏浅拉着陈月的另一只手,瞪着顾泽道:“她现在属于我。”

他还嫌不够刺激顾泽,继续说道:“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服侍过你吧,你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舒服,你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有多相爱。”

“浅,你别逼我对你动手。”顾泽凌厉的说道,漂亮的眼眸里如同燃烧着浓烈的火焰,将人灼伤。

“你也别逼我动手。”

两人剑拔弩张间,宋清悦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她撩了撩头发,视线来回的扫视了陈月、顾泽、苏浅三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为了个女人值得么,一个二个没这个女人是要死吗?”

秦澈将陈月从他们之间拉了出来,没好气的对陈月说道:“你真是个大麻烦,为了找你,找浅的这个地方,我们全都快被泽逼疯了!”天天面对顾泽的一张寒冰脸,他们都快被冻僵了。

“泽,浅,大家都是朋友,何必伤和气!让陈月自己选择跟谁吧,毕竟这样僵持着,不如听听她的想法,她也有这个权利。”宋清悦脑筋转了几转,说道。

“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许再争抢。”林言不放心的插嘴说了一句。

苏浅志在必得的点了点头,顾泽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陈月好半天,才勉强的点了点头,他怕自己没那么大的胜算,毕竟她之前就是为了逃开他。

让她选?陈月想笑,你们到时候可别后悔,望着他们的目光,陈月思量了半天。

宋清悦有些急的拉了拉陈月,蹙了蹙眉:“快点,你今天必须选一个。”她回国还没怎么玩,就要被泽找陈月给折腾得累死了。

“是选这里面的人吗?”陈月问道。

“对,选这里面的人!”秦澈怕陈月耍花样,说道。

“无论选谁,我哥哥都会没事吗?”陈月不放心的问道。

“是,都不会有事。”秦澈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而其他人没有出声也都当默认。

“好,我选……”陈月的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

顾泽和苏浅都齐刷刷的紧张的看着陈月,甚至连呼吸都停顿了两拍,陈月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的转,乌黑的眼珠子紧紧的抓住两个人的心……

陈月已经做好决定,她要给他们每一个人一份惊喜,她微微一笑,笑容如花般的绽放,那么的明媚璀璨:“我选林言。”

空气有些凝滞,登时在场所有人的脸都黑了一半,只是愤怒和吃惊的程度不同。

第57章

“哈……”陈月扬着头放声大笑,“林言,你想要我吗?”

下一秒,腰间倏地缠上一只铁臂,她仰头一看,是顾泽。

几个人冲上前去连忙拉开顾泽,苏浅紧咬着牙,脸色黑沉的瞪着陈月。

“泽,冷静点!”宋清悦大声喝道。

“你为什么不选我?我对你这么好,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我这么有耐心,这么的忍耐,为什么?”苏浅眼中的怒意慢慢转化成了浓浓的恨意,被透明的眼镜片反射出来,异常的凶狠。

好吗?对她好吗?多可笑,把她像宠物一样的圈宠起来就是好?就算做一只普通的麻雀,她也不愿意做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鸟。

“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你们不能说话不算话!”陈月微笑着转身走向林言的身边,小拳头紧握,她,一定要赌赢。

“言,你不能带她走!”顾泽犀利的视线扫过林言,停在他身后的陈月的脸上,冷冷的说道。

“泽,不要任性,约定的事不能不守信用。”秦澈劝道。

“放心,我不是不守信用,只是想告诉她一些事,顺便这份礼物也要好好包装的不是!”顾泽的唇角边是冷然的微笑:“陈月,你根本不值得稀罕!我不会再为你这种货色和朋友翻脸,不值得,太不值得!但是你别忘了,你这么多年的学费,乃至生活费的各项开销,都是顾家出的钱,还有你哥哥现在被转移至精神病院中间疏通的各项开销,你都要还,必须你一个人还,听到没有!”说完这些话,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连五脏六腑都痛得不得了,像是被人狠狠的撕裂,一直流着血,他不知道他们之间除了这份牵扯还剩下些什么。

陈月脸上的微笑有些凝固,心中一沉,哥哥是在精神病院?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放心,我会还清的!时间期限是多久?”

“三年,我只给你三年的时间!”顾泽漂亮的唇动了动说道,整张脸的曲线看着是那么的痛楚。

“陈月,既然你要走,那么我再送你一份临别的礼物!”苏浅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他的眼中充满凌烈的恨意,勾起那凉薄的唇:“毕竟,要终身难忘不是!”

苏浅按下手中的遥控器,房间里的大大的背投电视跳动着画面。

房间里的地板像是忽然从中裂开,直坠冰天雪地中,陈月的身体瞬间被冻得僵硬,她用尽所有力气才转过头,对上电视屏幕。

不堪的一幕就像是直播的av片,那么的糜乱,而她就是里面唯一的女主角,陈月摇摇欲坠的身子退后了几步。

苏浅此时一脸的沉醉,回味无穷的说道:“小月,有好东西要大家分享不是?与其我私藏不如大家共享!这份礼物很不错吧?相信你一辈子也忘不了。”他的话语冷酷无比,既然你不选择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月的手心暗暗的握紧,圆滑的指甲磨肉钝钝的痛,她的确会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如此这般的样子……所有的一切毫无遮掩的暴露在这些人视线下。

“嗯……嗯。”苏浅的手抓着陈月的黑发,粗重的喘息从音响中传出来。

顾泽定定的看着她,愤怒、厌恶、伤痛在他漂亮的眸子中翻滚,他优美的唇线抿成一种绝望的弧度。

他的眼睛清晰的倒影着她的身影,陈月闭着眼睛,别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她什么都没做错,他这样的伤害她,她又不喜欢他,可是,为什么她会感到歉疚。

她想笑,那回荡在房间里的喘息声却让她想哭。

陈月的脑海里很乱,顾泽想要去拉住她,然而当他靠近她的时候,陈月已经俯在一边的墙上,克制不住的吐起来,翻天覆地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很快,什么东西都吐完了,她开始呕胆汁,绿绿的,苦涩的,蔓延过喉咙,吐得近乎麻木。

吐得再也不能吐,陈月虚弱无力的滑躺在地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夜晚,林言打开门,顾泽指挥着人抬进一只偌大的礼物盒子进来,礼物盒子很漂亮,粉色的盒子以紫色的蕾丝裹着,半人高的盒子上扎着一朵大大的花球。

“你确定你舍得?”林言悄声问道,他看着顾泽嘴角处的伤,摇了摇头,不值得?

顾泽只觉得心口一阵紧缩,他漂亮的眼睛眯了眯,最终不发一言的摔门而出,挺直的背影充满痛苦。

林言打开盒盖子,他拍了拍手掌:“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陈月缓缓睁开眼,对上林言的眼睛,静默不语。

林言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陈月,手轻轻的搭在陈月的肩上:“选我吗?是不是该履行履行你的义务?”

“你想田伊恨死你吗?”陈月起身,贴近林言的xiōng膛,乌黑的眼眸直直的看着他,她无法自己保护自己,至少可以借林言保护自己,林言是他们五人最无害的。

想到田伊,陈月的心有些酸,一个寝室的女孩,田伊是那么的幸福,而她是如此的不幸。

“呵呵,陈月,我们都小看你了。”林言冷着脸,“不过你也别期望我能护着你,这一次看在伊伊的份上,你收拾好东西就滚吧。”

“还有,这是泽给你的,真是不值得啊!”林言最后的一句叹得很轻。

林言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陈月的视线,陈月握着手里的光盘,心里一震,望着窗外的星空,星星格外的明亮,就像是顾泽的眼睛,一种说不清的无法形容的复杂感情涌上心间,歉疚,感激,还有恨。

第58章

顾泽一路开着车狂奔,城市的夜逐渐沉寂,几多欢喜几多忧伤,都淹没在黑夜中,他是喜欢黑夜的,霓虹的灯光闪烁,隐藏一切的表情。

拳头不自觉的握紧,顾泽的唇边勾起一抹淡笑,只是瞥了一眼小灰灰,他唇边的笑逐渐淡去……

陈月拖着自己的行李,走出了林言家,来到理发店,剪了一个很简单的齐耳短发,虽然头发蓄了这么久,一下子剪掉有些可惜,但从今天起,她要新生,虽然不是绝对的自由,可是不会再活在顾泽的yīn影下,苏浅的威胁下。

一身清爽的出了理发店,陈月找了一处便宜的旅馆,旅馆有些破旧,甚至夹杂着一些难闻的味道,她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被子像是石头一样的压在身上,喘不过气,梦中总是顾泽的脸,他残忍而温柔的眼神,继而又变得委屈与伤心的神色,“你为什么又要骗我?”

他身体贴着她的,漂亮的眼眸一直盯着她,那气压让她简直无法呼吸,像被他眼中的火光燃烧一样。

“啊……”陈月尖声惊叫,伸手去推顾泽,却推了个空。

陈月睁开眼,浑身大汗淋漓,为什么她要有如此痛苦的梦?心沉重的在xiōng腔跳动着,眼泪流了出来,恐慌又害怕,难道他对她的烙印已经深入骨髓?

“为什么,为什么!”苏浅暴怒的抓着他身下的女子,剧烈的动起来,上身的衣服依然完好,他的手狠狠的拍打着身下女子的肌肤,打出一个个深红的印子。

“苏少,轻点……都流血了!”头发散乱的女子哭着求饶道。

“砰!”门被大力的踢开,宋清悦皱眉闻着空气中浓烈的酒味。

“谁!”苏浅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布满红色的血丝,眦裂得异常骇人。

苏浅身下的女子得了空子,连忙掩着衣服跑了出去。

宋清悦走过去,心烦的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比鬼都还不如!世上又不是没其他女人,该干嘛干嘛去,真是没了陈月就活不下去啊,那点儿出息啊!”

苏浅坐在地上喘息着,他点燃一支烟,很认真的问道:“清悦,我对她这么好,她凭什么不选我!”

摘掉苏浅手里的烟,丢到地上踩灭,宋清悦哼了一声:“你玩儿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是白玩儿了,连泽都不如!他至少还给陈月留了点自由的空间,让她喘喘气,你呢!就一封闭式的圈养,和动物园养的动物有什么不同!”

苏浅难以相信的看着宋清悦,宋清悦拍了苏浅后脑勺一记:“瞪什么瞪,女人要什么,无非就是哄嘛!所以你每次猎艳都赢不了我!”

苏浅凝固了,他忽而一笑,带着些恶劣:“虽然我不甘心,不过泽也没得到她,她选的是林言,我心里还是平衡了点。”

“要是我是陈月,我也选林言,林言对田伊那么忠贞不二,何况他弟弟还是陈月的高中同学,选他,可以避开我们,是最安全的!”宋清悦挑了挑眼梢,红唇漾开一抹莫名的笑:“陈月其实挺聪明的,很会审时度势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

苏浅轻轻够挑起嘴角,琥珀色的眼眸漾起一抹暗光,就算她选的是林言,他也不会放手!陈月最先招惹了他,那么她就该属于他!

皇家7号里。

“咚!”缠绕着顾泽的女子跌坐在地上发出肉撞击地面的闷响声,声音不大,却令附近的秦澈心生不对。

顾泽猛的站起来,朝门外大步的走去。

“泽!”秦澈在他身后喊道。

顾泽没有转身,他捂着手咳嗽起来,松开的手掌中,是如红色的曼陀罗花瓣一般嫣红的血迹,他眼神暗了暗,唇角边挂着血丝,冷声说道:“澈,不行,不是她不行!”

秦澈走过去,看着脸色苍白,而唇角边的红艳得惊人的顾泽,猛地一震,他不由分说的拉着顾泽:“走,去医院!”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劝什么,任何的言语都太苍白!顾泽只对陈月有反应,究竟是泽的身体还是他心里的原因,他究竟有多爱陈月!

因为最近一段时日的来回奔波,顾泽的身体不堪重负,得了肺炎。

躺在病床上,顾泽眼睛闭着,朝下覆盖着长长的卷曲的睫毛。

林言推开门,走进来,借着透过来的一点月光,顾泽清晰深刻却又清瘦了很多的脸映入了眼底。

低声叹气,林言静静的坐在了床边。

“言。”顾泽睁开眼,又是一阵咳嗽,呼吸都变得有些苦难,过了好一会儿,他平顺呼吸,沉声说,慢慢的,一字一句:“我后悔了!你把陈月转让给我吧!”

“什么?”林言有些怔愣。

“我说,你把陈月转让给我!我可以去求老头子找个替罪羔羊帮田伊的父亲背贪污受贿的黑锅,这样你娶她,林伯伯林伯母都不会反对!”顾泽俊俏高贵的脸上,漂亮的眼眸深处,透着仿佛无法隐忍的痛楚,视线刺入林言的双眸时,这股痛楚变得更加悲凉,无望。

林言定了定,心口奇异的震撼着,求,一向倨傲的泽会低头去求!他微微点了点头道:“好!不过……”五个人明明已经做好了承诺,现在反悔……

“我给了陈月三年的时间!”顾泽如星辰般的眼眸盯着林言,沉声说,他坐起来,“言,写张字条给我吧!”

“你这是做什么?”林言有些恼怒的皱眉道。

“言,我不是不信任你,但因为她是陈月,我爱的陈月,不能有任何疏忽的陈月。”

第59章

林言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泽残酷的现实,顾伯伯可以任由他玩几年,可最终,他不可能允许泽娶陈月,何况陈月现在还恨他。

就算再爱,可世间总有一种无奈,叫……门当户对!

第二天一早,陈月伸了一个懒腰,舒展着,这是属于她自己的新的一天。

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眼睛还带着一晚上没睡好的疲惫,陈月朝着镜子微笑,陈月,加油!换好衣服,出门随意吃了点早餐,她欢快的跳上公交车。

来到精神病医院,她吸一口气,只要哥哥活着,自由总会有希望的!

走到走廊上,就听到病房的各种响动,甚至很多病人大声拍门喊道他没有病,放他出去,而这里的医生护士已经习以为常。

微微推开门缝,陈俊站在窗边,很安静,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一切都是那么的温暖美好。

“哥哥!”陈月急走几步,全身的细胞都兴奋起来,甚至差点落泪。

“小月!”陈俊转过身,柔暖一笑。

陈月乌黑的眼眸闪着水光,她猛地扑上去抱住陈俊,像树袋熊一样的挂在他的身上。

陈俊被柔软的身体带得往后一冲,腰撞在窗栏上。

“哥哥,我想你,我好想你!”陈月哭着嚷嚷道。

陈俊疼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不禁问道:“小月,怎么头发剪了?”

“更方便啊!”陈月仰着头看着他,脸颊上酒窝深深,很快惊讶的盯着陈俊的眼睛,语调紧张的问道:“哥哥,你的眼睛还没有好吗?”

陈俊温柔的安抚她:“会好的,就是治疗的过程有点长。”

“你骗人!已经一年多了。”陈月狐疑的盯着陈俊,颤抖着手抚上陈俊的眼睛:“哥哥,疼吗?”

陈俊笑笑:“小月呼呼就不疼了。”

陈月嘟起小嘴,神态认真的轻轻吹着陈俊的眼睛,嗓子里面却哽得厉害,说不出话来,她的眼泪掉落在陈俊的脸上,一滴一滴,漾开水花。

“小月,别哭,真的不疼。”陈俊紧紧的拥住陈月,只想用力的抱着她,就怕有那么一天,他会离开。在监狱里等待死亡的时候,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脑海里回想的都是她所有的一颦一笑,他舍不得离开,舍不得没有见她一面,就这样的死去。

“小月,送给你一份礼物。”陈俊露出笑容,绽放着阳光般的像是yīn雨过后穿透云层的光芒。

他摸索着打开枕边的铁盒子,一份小小的台历被他捧在手上:“漂亮吗?我麻烦这里的医生帮我做的。”

“嗯,很漂亮!”陈月接过台历,这是她和陈俊的唯一的一张合照,笑得腼腆的男孩,笑得灿烂的小女孩,还有背景那一片狗尾巴草。

陈月坐在床沿边,陈俊温和的用手臂搂着她,低声问道:“你还恨妈妈吗?”

僵了僵身子,陈月缓缓说道:“有一点理解她,每天生活在恐吓和暴力中,她一定是想要逃离这样的生活吧!所以,当有人向她伸出手,她就毫无犹豫的原意付出任何代价,甚至牺牲我,但我还是恨的!她一手造成了我和你现在这样!毁了我和你的人生!可就算再恨,也是打断胫骨还连着丝的亲人。”

“小月,还有一个小生命,他的人生却是被我间接毁了,我和妈妈都是刽子手。”陈俊突兀的说了一句,当年的医院一别,他一直都记得那微弱的细小的哭声。

“哥哥,你是说……”陈月凝固了片刻。

陈俊点了点头,幽幽的说:“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从死亡边缘走了一次,那哭声一直在他耳边萦绕不去。

陈月紧紧的抱着他,像小时候一样把脸靠在他的xiōng前,斩钉截铁的说道:“哥哥,别担心,他一定好好的,我会找到他的。”

探视的时间已过,陈月依依不舍的和陈俊道别,回去之后,陈月想了很多办法,可是中心医院没有证明不能随便查阅小孩的出生和去向。

她转而去了很多家孤儿院,也没有那小婴儿的记录,甚至在网上发了求助,也没有任何消息,但她相信她能找到的,一定能。

一天,陈月正在孤儿院翻阅送来的孩子的记录,不曾想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手机的屏幕忽闪忽闪的出现一串陌生的号码,柔甜的女声从手机里传出来:“陈月,我是田伊,这周三要开始期末考试了,要帮你办缓考吗?”

陈月抬头望了望窗外,树上的叶子已经掉光了,树枝光秃秃的,已从炎热的夏天进入寒冷的冬天。

“不用,我后天就回来,谢谢!”

陈月挂了电话,将手机放进包里,田伊的来电,给了她一个讯号,林言,不会就这么让她放任自流。

排了很久的队,脚都冻到僵硬,好不容易才买到一张c市去往s市的今晚的坐票。

火车上人很多,空气有些污浊,坐在座位上腿都不能完全伸展开,陈月半睡半醒坐了17个小时的火车,才到达s市,浑身酸痛。

可是,考试在及,她来不及多休息,就奔往图书馆。

晚上老师临时加课要勾画重点,但陈月一直都没有回寝室,手机也关机,田伊想到林言的嘱咐,匆匆赶到图书馆。

已是要到吃晚饭的时间,图书馆的人三三两两的,田伊一层一层楼的找,在阅览室最后那一栏的背面,总算见到了陈月。

这一栏放的是一些有些年代的残旧图书,纸张都泛黄,不受现下受流行影响的学生的喜欢。

第60章

陈月在书架的尽头,靠窗的大理石板地上,下巴抵在蜷起的膝盖上,胳膊环抱着小腿,安静的睡着。

田伊站在一旁,夕阳透过窗户洒下光辉,映照在陈月细腻白皙的脖颈上,肤仿佛充满韧性的剔透的温玉,曲线非常美丽,田伊觉得陈月这么一个简单的姿势,却散发着新鲜清爽的撩人感,像等待王子吻醒的睡美人。

陈月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隐隐感觉到眼前有几个忙碌的影子,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想睁开眼,竭尽全力,却也只是徒劳。

手臂间蔓延着冰凉的感觉,是输液管。

“小月。”顾泽摸摸陈月的脸,又凑过来用脸靠在她的脸上磨蹭几下,偏头对林言说:“还是很烫。”声音带着颤抖的害怕。

“她会不会……不会的,绝对不会的!”顾泽连忙否定,声音飘得高高的。

“放心吧,我会让伊伊好好照顾她的!”林言劝慰道。

陈月只觉得脑海里各路分辨不清的声音,很累,却睁不开眼。

她纤细的手被抓得紧紧的,顾泽的唇贴近,热热地覆在陈月淡淡的微白的唇上,缓慢而情热地啄着。

“小月,祝我生日快乐,我知道,你没有忘记,只是病了!你是爱我的!这个吻就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顾泽说得很柔,却觉得心脏仿佛被人用绳子从中间狠狠勒住了,连呼吸都很困难……

接近凌晨5点,顾泽才匆匆的乘坐飞机回c市。

在机场乘坐出租车,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顾泽用左手轻轻揉着额头,很疲惫的样子。

开门脱掉大衣和西装外套,拉开领带,然后一头栽倒在卧室的床上。

“少爷!”文嫂敲了敲门:“我准备了长寿面,吃了再睡吧!”

顾泽在床边坐起身吃了两口面,便放下筷子不动了,他如黑水晶般漂亮的眸子逐渐变得灰沉,“文嫂,面里面没有小月的味道!”

文嫂叹了口气:“少爷,你这样难过,何必放她走!”

顾泽优美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文嫂,我困了!”

看着没动几筷子的面条,文摇轻摇了摇头,将卧室的门掩上。

“小月,晚安!”顾泽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枕边小灰灰的脑袋,微笑着说,可是他的心里却一阵冰冷,很难受。

他不想放她走,他没有放她走,他怎么可能放她走,对象是陈月,他就放不开,无论如何都放不开!

他想拥有她,从没想过要伤害她,可她一直都想逃离他。

顾泽将脸轻轻的靠在小灰灰的身上,仿佛汲取陈月身上的味道,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浓暗的yīn影,低低的说:“小月,你是我的!”语气异常的强硬,又带着点压抑的脆弱。

陈月能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满眼亮亮的白,白茫茫的一片,s市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树上、地上、窗台上。

她微微一动,惊动了床边的人。

“陈月,你醒了!”田伊的脸凑近,吐出的气在空中化成一团团的白雾,整张脸还有些迷糊,田伊长得很甜,小巧的五官,有些婴儿肥的脸,珠圆玉润,却并不腻人,让人有种很想揉捏一把的冲动。

目光一点点移动,落在田伊身上,陈月勉强动动苍白的嘴唇:“我生病了?”

“嗯。”田伊点了点头,有些气鼓鼓的说道:“都怪林言,那么冷的天还把你赶出去,冷血,没人性!”陈月的事她有所耳闻,她是很同情的。

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陈月微微偏过头,看着窗外迷蒙的白光,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回荡:“是你守了我一夜吗?谢谢!”有什么熟悉的味道缠绕着她,让她心悸,像是顾泽的气息。

“嗯。”田伊打着马哈哈说道。

“伊伊。”林言敲了敲门,扭开门,他径自走了进来,略黑的皮肤,刚硬的五官,绿色的军装上还沾着一些雪花。

田伊惊了一下,有些忙乱,本来要端给陈月的粥不小心砸在了地上,她连忙去捡,不防被尖锐的瓷片边缘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暗红色的血液顿时一涌而出。

“伊伊。”林言连忙奔了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含进嘴里,眼里写满了心疼,他心痛的捧着她的手,一边轻轻的吹,一边连声问道:“还疼吗?”

叮咚的报点声响起,田伊脸红的抽出手,推了推林言,提醒道:“言,你该走了。”

像是完全忘记了陈月这盏电灯泡,林言手臂忽的收紧的抱着田伊,“伊伊,你抱着好踏实,好暖和。”

“林言,你去死!”田伊生气的将林言推出门,变相的嘲笑她胖,真可恶!

转头看向陈月,她一直都望着窗外,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

“陈月,我重新去盛一碗。”

“不用了,田伊,我不饿。”方才那情浓意暖的场景骤然出现在眼前,让陈月觉得心像被什么扎了一样,几乎瞬间鲜血淋漓,痛不可抑,羡慕,还有心酸。

“那陈月,我们来聊聊天吧!”田伊坐在床边,她试探性的问道:“你以后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呢?”

“没想过。”陈月淡漠的说。

田伊的热情被堵了一下,她干巴巴的说道:“我小时候期望嫁个白马王子,现在嫁个疼我爱我的就好了。”

“林言对你很好!”陈月如是说,她之前还利用了林言对田伊的爱来摆脱顾泽和苏浅。

“他吗?恐怕嫁他有点难。”田伊勉强的挤出个笑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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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为什么?”陈月有些好奇,她所认知的,像田伊这样家世好的女孩子怎么会难。

田伊的脸上染上了些愁绪:“我十岁时,妈妈和家里的司机私通,为了和爸爸离婚,她甚至用自残和虐打我的方式,我肚子上都还有一刀她割过的痕迹呢!这样的丑闻,林家对我很不满,他们总是对我客客气气的,可就是太客气了,才表明他们拒绝的态度。”

陈月猛然抬头,她握紧田伊的手,她不曾田伊也会有这样不幸的过去,幸福不能只看光鲜亮丽的外表。

“如果我是妈妈,我绝不会去伤害这么爱自己的男人!爸爸一直没有再娶,当初甚至爷爷奶奶怀疑我是野种的时候,都是爸爸坚定的打消了他们的念头,一如既往的疼爱我!而现在,妈妈回来了,无比的狼狈,她得了癌症,要花很多钱,那个男人跑了,爸爸不计前嫌的接纳照顾她,甚至为了她的医药费……挪用公款,贪污受贿!”田伊说道这里哽咽了。

“有一首诗说,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我想嫁的就是像爸爸一样的人,可是,现在爸爸出了这样的事,和林言结婚恐怕政审都不能通过,何况我月事一直都不正常,说不定还不能生小孩。”

“田伊。”陈月将叹息压在心底。

“你才大病初愈,我怎么给你说这些。”田伊吸了吸鼻子:“陈月,你陪我一起住吧,我一个人挺害怕的!”爸爸担心她住不惯宿舍,很早前就在校外买了一处公寓给她。

“好!”陈月点头应道。

还有些疲软,没聊一会儿,陈月便睡着了。

田伊看着陈月,顾泽会帮她的父亲度过难关,那她的幸福是不是建立在陈月的痛苦之上呢?

冗长的期末考试结束,学生们陆陆续续的收拾东西回家。

“伊伊。”林言的车停在s师大校门口。

“言。”田伊立时蹦蹦跳跳的扑进林言的怀里,不过分开三天,却像是三年没见一样。

“陈月,上车吧!”林言紧紧抱住田伊,抬头瞥了一眼陈月,淡淡的说道。

s市的街道被大雪覆盖,车子行进的速度很慢。

陈月撑着头看着窗外,突然,林言递给她一份资料,说:“你弟弟的信息。”

只有一页纸,简单的记录着出生信息,最后一段赫然标示着:出生一百天送往福利院的第二天,失踪。

“陈月。”田伊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接过陈月手中的资料,“放心吧,你弟弟会没事的!我们都会帮你的,言找这份资料费了很多时间的!”

田伊絮絮叨叨的说着,陈月将头靠在车窗上,对于田伊善意的谎言,她并不戳破,当初林言让她自生自灭,她想不出林言为什么会帮她,那么唯有一种可能……

到了c市,田伊欢快的带着陈月来她一个人住的地方,邀请她同住。

陈月婉拒道:“这里离我做兼职的地方太远了。”

“那我就开车送你吧,虽然我刚拿到驾照不久,不过我的技术很好的!”

田伊说得很诚恳,让陈月不知该如何拒绝,她不过是想和顾泽划清界限,可田伊毕竟很无辜,她只是单纯的想帮她。

最后,陈月点了点头。

但每晚入睡后,顾泽的身影总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甚至他的铁臂仍似缠绕在她的腰间,她总是被噩梦惊醒,旁边依然是田伊的脸,陈月整夜整夜的失眠,不过顾泽并没有来找她,陈月渐渐的放下心来,失眠症状也渐渐消失,顾泽即使再恨她,但他高傲的个性决不允许他在他朋友面前食言。

陈月每天都很忙碌,一边要做兼职,一边读书,很快就到了大四。

学校的招生就业处每天都会有学校来招聘老师。

陈月报名的是c市的金华小学,金华小学是一所国家级重点小学,可以自主招老师。

通过了第一关的笔试,陈月进入了面试,招生老师看着陈月,眼前亮了一下,问了几个问题,陈月都回答得很好。

招生老师连连点头,表示愿意签下她,作为他们学校的老师。

但是当晚,招生老师打电话来,又表明要与学校的其他几个领导再商量一下,决定签进入面试的三人的哪一个。

陈月放下电话,心凉了一下,这是这样委婉拒绝她的第四所学校了。

田伊在一旁抱怨道:“这老师真是没师德,说话不算话。”

陈月的心口有些淡淡的疼痛,她为这次面试准备得那么认真,却……

“田伊,算了,其他两人也很优秀,他们也许很难抉择。”陈月轻轻的说,仿佛在说服自己。

“陈月……”田伊看着陈月背过去的身影,有些难过。

待后来陈月第二天接到招生老师的电话,敲定人选是她的时候,她都不敢置信,她一直认为没有希望了。

呆愣了好半天,陈月才慌忙拿着三方协议赶往招生就业处。

皇家7号内。

“泽,你什么意思?”苏浅摆出对峙的姿态。

“浅,来了先喝杯酒吧。”林言站起身,跨一步挡在两人中间。

顾泽目光冰冷的盯着苏浅,“浅,我才要问你什么意思!”

一触即发的战火般的空气开始紊乱地浮动。

“你让陈月找不到工作是要她求你还是做什么?”顾泽冷笑。

“那你呢?她恨你,你怎么做她都不会感谢你!”苏浅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第62章

顾泽从容的冷声说道:“她不知道,也不会知道。她欠顾家的钱总要还不是,你是想最后她还不起将她自己抵押给我吗?我倒是挺乐意的!”

苏浅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一字一字从齿缝里挤出来:“泽,你是一早就打定这样的注意?”

“你可以把它变成现实。”顾泽邪肆一笑。

苏浅不做声了,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夹在中间的林言最不好受。

“伊伊。”林言打电话给田伊,“我今天头疼死了!浅也让我把陈月转让给他。”

“那我给揉揉。”听了林言说的事,田伊柔声说道,“不过我觉得顾泽很像达西。”

“谁?”

“《傲慢与偏见》里的达西,他高傲,不说对不起,也从不解释,可是每做一件事,都是为了心爱的那个人。”

时间从指缝间流逝,陈月已在金华小学当了一年的英语老师,每周末还要去教育培训机构做兼职,定时往顾泽的银行卡上汇钱。

田伊和林言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田伊总是很舍不得的看着陈月:“要是嫁给他,就吃不到你做的好吃的,你看,我都被你越养越圆了。”

陈月抿唇一笑:“你不是总说着要减肥吗?”

“嗯嗯,减肥!”

田伊和林言的婚礼敲定在三个月后,陈月搬出了田伊的家,租了一间平房,学校的宿舍要凭资历申请,而陈月资历尚浅。

一天,陈月从教育培训机构下班回家,已是晚上十点半,回家必经的一条小巷很暗很黑,而后面好像总有一个人在跟着她,她戒备的慢下脚步,拖下高跟鞋,快速的朝后面的人砸去,然而,她的高跟鞋还没落下,那人就倒在她的面前,蜷缩着,很痛苦的样子,嘴唇乌紫,额头冒着大颗的冷汗。

“你没事吧?”陈月有些担忧的问道。

男子哆嗦着唇,很痛苦的摇了摇头,手中的药瓶颤抖着滚落在陈月的脚边。

陈月无奈的叹了口气,蹲下身,捡起药瓶,拧开瓶盖,按照说明抖了几颗药喂男子吃下。

“谢谢。”男子的疼痛减缓了,感谢道,他扶着墙走了两步,脚步有些虚浮。

“你家人在哪儿?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吧!”

“我……”男子话还没说完,疼痛再次来袭,他弯着腰,脸色苍白。

想走,陈月又不放心,她扶着男子来到自己的平房的沙发坐下,倒了杯热水递给男子。

灯光下,男子骤然抬眼,黑沉沉的眼眸像是玻璃柜中的黑曜石,略厚的嘴唇,唇色有些浅白,唇形却是很漂亮,他啜了口水,嘴角绽放开一抹笑花,像是春日里的朝阳,温润如水:“谢谢你!”

陈月敛着长睫,一种很难说明的感觉缭绕在心头,许是因为他眼中的诚意,这个陌生的男人,令她相信他不是坏人,况且不能见死不救,而带他回自己的家。

“好点了吧?身体不好以后不要自己单独出门,现在天色很晚了,你的家人应该会担心了。”陈月抬头看了看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了。

“我先告辞了。”男子起身,低眉敛目间,长长的睫毛便轻轻的覆盖,眼神泛着柔光,似乎总带着点温暖的笑意,能让人看一眼就跌落进他温柔无边的眸子里,他笑着说:“我叫殷玥。”

萍水相逢的遇见,陈月并没有放在心上,但第二次再遇殷玥,却是陈月始料未及的。

星期一放学下班,陈月步行去公交车站,途经城市广场。

黄昏的城市广场,白鸽在天空中飞翔,一切宁静美好,殷玥站在喷水池前,拨动琴弦,仿佛有一种魔力,小提琴在他手指的翻舞下汇聚成动人的音符。

如同飞扬的蝴蝶沿途收集色彩,编织成夜莺啼血的婉转空灵,反复却不单调;如剩放的鲜花,绚烂却又瑰丽;如迷途往返的鸟儿,带离处境,不知不觉中依恋;如灰色的乐轨与瑰丽交织,缠绵绯尘又荡气回肠。

记忆的潮水涌来,剥去轻盈的痛,如同潮湿的光影,浸染心灵,穿透心灵,露出最柔软的部分,心里滋生出一种感动,扰乱了心中的一池春水,一触碰,便会荡漾开来。

在静谧的夏夜里与风追逐,与花香戏弄,肆意渲染,触动心悸。

一曲终了,行人们错愕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殷玥的一曲《卡农》如清泉洗涤心灵,宁静忘我。

殷玥抬眼,望着陈月,眸中是温柔如水的笑意,恍若一种灯火阑珊处的等待。

蓦地,陈月闭着的眼眸轻轻的睁开,视线在那一刻交汇,她微微笑着。

“轰隆隆!”一记惊雷响彻天空,瞬间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落下,行人们纷纷散去。

很巧合的,陈月和殷玥都躲在了一家小花店中,他们对视着彼此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望着天空的雨,似乎没有停的迹象,陈月用纸巾擦拭着头发。

殷玥立在她身旁,检查着怀里的小提琴,他的神情很认真,像是对待最珍贵的朋友,花店透明的玻璃门映出他的身影,他就像流水一样清澈,像玉石一样的温润。

“本店门比较小,请问你们是要买花吗?”花店的老板委婉的下着逐客令,yīn雨天的,虽然俊男靓女站在门边很养眼,但是挡在门口,他的生意还怎么做。

陈月转过头对花店的老板说:“如果不买花,就不让我在这里躲雨,那我就只好出去了。”花店里的花很贵,而且对于她来说一点也不实用。

第63章

“请等等。”殷玥叫住陈月,他选了一束香水百合送给陈月,浅笑着说道:“老板,我买一束花送给她。”

甜甜的淡雅的香味,白色的花瓣,新鲜的还沾染着水珠,陈月有些无措捧着花看着殷玥。

“谢谢你昨天救了我!”殷玥的笑如沐春风。

陈月闻了闻百合花,清甜的笑容在她的脸上漾开,她的眼角热热的,心里突然滋生了一种感动,殷玥的身上好像有一种令人心动的魅力,那么的纯净温暖,她的心里一动,仿佛有什么轻轻的拨弄,划出一串涟漪。

“你的小提琴拉得真好!”陈月偏过头,微笑着说道,“让人仿佛都忘却了烦恼。”

少女唇边的笑花,好似一时间西湖满池的芙蕖大放光华,扑面而来的是沁人心脾的幽香,以及满目琳琅的清幽美景。

殷玥看着她,愣了愣,脸红耳赤的说道:“我想看你笑的样子,第一次遇见你,你就像不开心。”她的笑很撼动人心,让人一直想看她笑的样子。

陈月倏然收了笑,不自然的偏过头,“雨小了,我要走了,今天谢谢你。”每次听人夸她笑得好看,她总是会条件性的紧张。

“请你等一下。”殷玥叫住她,弯唇微笑:“为了我的唐突向你道歉,明天请你吃饭。”他大步的朝门外走去,“明天城市广场七点打渔郎火锅见。”

一点也不给陈月拒绝的机会,殷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海中。

陈月回到自己租住的平房,很意外的发现一个人的身影。

“陈月。”田伊蹦蹦跳跳的走近,整个人光彩照人,被爱情滋润的女人最美丽,“我想吃你做的菜了。”

邀请田伊进屋,简单的做了几样菜,田伊吃得很香,“还是你做的菜好吃,我都瘦了,言说抱起来都不软和了。”

“田伊,谢谢。”三年来,与其说是她在照顾田伊,不如说是田伊在照顾她,大学做兼职的时候,很多时候累得没有胃口,都是田伊拉着她吃饭的。

这时,c市地方电视台播放一则新闻,“接下来,我们将要为您播报的新闻是关于各地三甲医院双方医护人员进行脑心血管医疗技术上面的交流,在本市中心医院召开,中心医院院长杨晋医生和他的学生顾泽医生在传统搭桥手术上进行改进,降低了手术的风险,受到了赞誉。”

“陈月,你怎么了?”田伊有些担心的问道,陈月低着头,垂着长睫,拿着筷子的手蓦地顿住,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月有些如梦初醒的抬头看着她,脸色雪白,似乎连嘴唇的血色都褪尽了,眼神里有些恍恍惚惚的东西在晃动,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你的胃又疼了吗?”田伊又问道,她起身:“胃药呢?放哪儿的?”

“不是……很疼。”半晌,陈月苍白的唇努力动了动说道,三年来刻意避开的消息,刻意不想见到的人,就这么出现在她的视线,虽然只是在电视上,却仍像是午夜梦回中被惊醒的噩梦,他漂亮的眼眸似乎一直在盯着她。他那么多年带给她的是什么,虚弱的身体,脆弱的神经,还有不停的恶梦。钝动的心,连同没怎么进食的灼烧起来的胃,一起折磨着她。

“胃药没有了,我帮你去买。”田伊翻出抽屉里的胃药,用手摇了几下,是空瓶子。

“不用,忍……一下就好。”陈月缓缓的摇了一下头。

“不行。”田伊认真的说。

“那……我和你……一起去。”陈月蜷起身子,双手抵着自己的胃,这一刻,她不想一个人。

田伊开着车子兜兜转转,来到陈月还住在她家的时候的药店,她没问陈月为什么要饶这么远,她已经知道答案,陈月是为了省药钱,顾泽这么逼着她还钱,其实是不想她忘了他吧!因为三年来,她吵着喜欢吃陈月做的菜,其实是因为顾泽担心陈月没有好好吃饭。

进药店买了两瓶胃药,陈月拧开盖子,吃了两颗。

“嫂子。”

刚出药店门口,后面便传来一声细小的男声。

“林阳。”田伊笑着转头,心里有些美滋滋的,被人唤嫂子的感觉真好。

林阳高中毕业后就出国留学,最近因为林言要结婚了,才回来。

“陈月。”林阳有些腼腆的笑了笑,隐隐还含着一丝兴奋和喜悦。

陈月努力动了动唇,想要问候两句,然而胃疼,开口说话,终究是勉强。

“这位是?”田伊扶着陈月坐在药店门外的椅子上,抬眼看着立在林阳身边的男子,开口问道。

“我大学的学长。”林阳目光落在陈月苍白的脸上,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你好,我叫殷玥。”殷玥温润一笑。陈月惊奇的抬起乌黑的眼眸看着殷玥,殷玥唇边那笑便化开了,像是散落了一地阳光,仿佛一个溢满花香的春天款步走来。

“我是田伊,她叫陈月。”田伊笑着说道。

几人聊了一会儿天,突然,林阳的手机一阵震动,他接通电话,说了两句,挂掉电话,对田伊说道:“嫂子,爸妈叫我们回家吃饭。”他看了看田伊,又看了看陈月,脸上满是歉意。

“可是陈月现在胃还疼啊,我要送她回去。”田伊有些为难。

“田伊,我已经不疼了,一个人也可以,不要让林伯父和林伯母久等。”胃已经没那么疼了,陈月仍有些虚弱的说道。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田伊有些迟疑。

第64章

“我送她吧!”殷玥开口道。

“那麻烦你了。”田伊对殷玥的第一印象很好。

一盏盏的路灯散发着橙黄色的光芒,疼痛过后就只剩下疲惫,陈月闭着眼睛,头侧靠在座椅上。

殷玥转头看了看陈月,少女微颤的睫毛,像是惊落的一只飞舞的蝴蝶,蜷缩的姿势,很让人怜惜,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突然,陈月感觉到身上传来一丝暖意,她下意识地睁开眼。

“暖一点,胃会好受一点。”殷玥的声音低低温温的。

“谢谢。”

晚上九点,街头的行人并不多。

陈月住的地方还有些距离,殷玥顺手开了收音机,收音机里正播放着一首歌曲“那些痛的记忆,落在春的泥土里,滋养了大地开出下一个花季,风中你的泪滴,滴滴落在回忆里,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带着淡淡感动的的音乐顿时在车里轻柔流泻,殷玥凝神倾听了半晌,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转过脸去看着副驾驶座上似乎睡着的陈月,伸出手去,关小了收音机的音量。

就在他调小音乐的音量的时候,借着车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他竟清晰地看到原本熟睡中的陈月脸颊竟有了晶莹的泪痕,反射出如水晶般的剔透光泽。

她哭了?殷玥的手一顿,迟疑了片刻,他还是当做没看到一般,专注的看着前方开着车,车子一路隐没在浓黑的夜幕中……

林家的阳台上。

田伊在依偎在林言的怀里,“今天陈月看着顾泽在电视上出现反应都好大,要是……”

“伊伊,我答应了泽的,把陈月转让给他,三年,已经到了。”

田伊沉默不语了,如果不是顾泽,她和林言的未来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这样的幸福,终究不能心安……

第二天c市金华小学办公室。

陈月低头翻阅着一张张的试卷,用红笔仔细的批改,记录下学生们错误多的几个地方。

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陈月放下红笔,怕是某个学生的家长打来了解学生学习情况的。

“还没下班吗?”手机里传来的清润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陈月微微愣了一下,这声音好熟悉,她抿了抿唇,才想起是殷玥,他今天约了她吃饭。

“嗯,还有一会儿。”

坐在车里的殷玥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响动,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望着陈月办公室的方向:“我在金华小学的校门外,接你去吃晚饭。”他说完,便飞快的挂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陈月怔愣着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通话结束,她整理好学生的试卷,拎起包,锁好办公室的门,一路很快的朝校门外走去,虽然她不算答应了殷玥的邀请,但是殷玥已经在校门外,她也不能让他久等。

走出校门,就见殷玥站在一辆白色的雅阁边,见到她,打开车门,露出一抹笑:“我们走吧。”

陈月犹犹豫豫的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有些拘谨的望着车窗外。

不是去的昨天约好的打渔郎火锅店,而是去的粥火锅,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殷玥很熟练的勾兑好调味碟,等锅中的粥开得热气腾腾,将海鲜和其他荤菜倒下锅中。

陈月有些惊奇的看着他,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怎么了?”殷玥轻笑着问道。

“我一直觉得你应该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开着跑车,然后……”

殷玥闻言,笑着道:“然后饭来张口吗?我在英国生活了二十年,生活一直都比较随性的,先喝碗粥吧,很养胃的。”

“谢谢!”陈月接过碗,小口的喝着,粥很鲜,喝着很暖。

“尝尝。”殷玥心情很好的挑了几块虾到陈月的碗里。

陈月看着一脸微笑的殷玥,推拒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那天你为什么会在小巷里病倒呢?”

殷玥淡然温润的笑着说:“我是一个律师,我的当事人住在那附近,我去了解案件的具体情况。”

“你真是一个好律师。”陈月感慨道。

这时,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突然摔倒在陈月的附近,哇哇大哭起来。

陈月忙起身将小男孩扶起来,小男孩看着她,一双大大的眼睛雾蒙蒙的,胖嘟嘟的小手揉着眼睛,肉嘟嘟的脸上小嘴撅起,“姐姐。”

心蓦地紧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陈月替小男孩整理着裤腿,愣愣的看着他:“疼吗?以后要小心点。”

“嗯。”小男孩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甜甜的笑开跑远了。

陈月坐回位置上,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她下意识的往自己裤子的口袋一摸,遭了,手机和钱包都不见了,转过头去。

小男孩远远的隔着玻璃窗,对着陈月做鬼脸。

“怎么了?”殷玥有些紧张的问道。

陈月拧着眉,焦急的说道:“我的钱包和手机被刚刚的小男孩扒走了。”

快速的结完帐,殷玥陪着陈月一起追那个小男孩,小男孩很聪明,灵巧的逗着他们玩儿。

“顾医生,怎么了?”同事见顾泽突然顿住脚步问道,今晚医院的同僚在粥火锅聚餐。

顾泽摇头,漂亮的眼眸迷了眯,轻勾起雅致的薄唇微笑,稍稍柔和了面上那些暴戾之气:“没什么。”

追得气喘嘘嘘,陈月和殷玥在人行天桥的两端堵住了小男孩。

“哇哇。”毫无预警的小男孩大哭起来。

第65章

陈月蹲下身,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怎么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了,犯了错误,不能用哭来逃避。”

小男孩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指了指天桥下的躲在暗处的一个人说道:“是那个阿姨叫我拿的,她说我拿了就给我饭吃,我肚子饿……”

软软糯糯的可怜兮兮的语气,直软人的心肝。

殷玥跑去追天桥下的那个人,但是跑下去的时候,那个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将小男孩带去了附近的面馆,小男孩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陈月问道:“你妈妈和爸爸呢?”

小男孩吃着面,含糊不清的说道:“他们去外星打怪兽了,留我在地球上。”

“你一个人是怎么生活的呢?”陈月又问。

“我可爱,大家都会给我吃的。”吃完最后一口面,小男孩舔了舔唇角,拍了拍圆滚滚的小肚皮,就往陈月身上蹭:“姐姐,香香的姐姐,抱抱!”

“陈月,他好粘你,你们看着真像是一家人。”殷玥低头看着一大一小的眼里载满温柔。

一时激起千层浪,要真的是她的弟弟就好了。

揉着小男孩软软的黑发,陈月认真的盯着他问道:“我当你姐姐怎么样?”

“有饭饭和肉肉吃吗?”小男孩歪着头。

“有。”

“好,香香的姐姐,我勉为其难的让你包养我吧!”小男孩嘟着粉嘟嘟的唇在陈月的脸上大大的波了一口:“我叫乐乐。香香的姐姐,你叫什么?”

“陈月。”陈月笑着捏了捏小男孩的脸。

乐乐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转:“小月,你吃我豆腐,明天我要吃回锅肉!”

“叫姐姐。”陈月佯装生气的说道。

“小月,你嫌弃我了吗?”乐乐很纠结的问道。

陈月无奈的叹了口气,小月就小月吧!

“咦,哥哥,你长得好好看,你是小月的男盆友吗?”乐乐在殷玥的身边绕着转了几个圈,这个男银貌似对小月有企图。

殷玥双眼中带了些光彩,他盯着陈月,微微垂眼:“不是。”

“我特意批准你用好吃的贿赂我哦!”

轻轻的在乐乐的额头敲了一下,陈月歉意的对殷玥说:“他太调皮了。”

“陈月!”殷玥唤着她。

“嗯?”

“没什么。”殷玥双手插在兜里,跟在她和乐乐的身后,一切要慢慢的来,他已经向她靠近一步了……

到了陈月租住的平房,乐乐从她的怀里探出小脑袋,一双滴溜溜的大大的眼睛在房间里左顾右看。

陈月有些犯难,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床,乐乐睡哪儿?

乐乐绞着手指:“小月,我今晚当蜘蛛侠么?”

殷玥开口道:“让乐乐今晚睡在我家吧!”

“你家有暖暖的大大的床吗?”乐乐问道。

殷玥点了点头。

“小月,怎么办?他诱惑我!”乐乐胖嘟嘟的小手揪住陈月肩膀处的衣服,眉毛皱成一团:“我又经不住诱惑的想去。”暖暖的大大的床,他好想睡。

“那……麻烦你了,殷玥。”陈月将乐乐交到殷玥手上,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这真的会是她的弟弟吗?

殷玥从陈月的怀里接过乐乐,笑着说:“乐乐很可爱。”

目送着殷玥和乐乐走远的身影,陈月关上门,躺在床上,仍有些担心乐乐会不会给殷玥添很多的麻烦。

血浓于水,有些时候是说不清的牵挂,即使她恨妈妈,恨吴庸,可是乐乐是无辜的!曾经以为她不能接受,但见到乐乐,却是真心的喜欢,如果乐乐真的是她的弟弟,那么他的身上有一半和她一样的血。

半个小时候,枕头边的手机震动,是殷玥发来的一张彩信,乐乐可爱的睡觉的样子,嘴巴还吹着泡泡。随后,一条短信发来:乐乐睡得很香,你也早点睡吧,晚安!

陈月笑着回了条晚安,裹了裹被子,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殷玥就牵着乐乐的手站在陈月家前,朗朗清风,浅笑温良:“乐乐想你了,吵着要见你。”

乐乐暗自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也想小月了,他扑进陈月的怀里,仰着头,大大的眼睛还泛着刚刚睡醒的水汽:“小月,抱抱。”

殷玥开车送陈月去上班,理由是顺路。乐乐被陈月抱在怀里,肉嫩嫩的小手拿着车里的灰太狼玩儿。

等红绿灯的时候,殷玥问道:“陈月,你住的地方离金华小学挺远的,上下班也不方便吧。”他担忧的看了一眼乐乐,“而且乐乐也没有住的地方。”

“嗯,我最近准备下班去找找房子。”陈月微微蹙了蹙眉。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在附近还有一套空房子,也没有人住,离学校也近,租给你也近。而且我有时候也能帮你照看乐乐。”殷玥笑着说道。

“怎么好麻烦你。”

“没什么,我也很喜欢乐乐。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有空请我吃饭也行。”殷玥再次开口道。

“小月。”乐乐仰着脸,嘟着唇:“殷玥哥哥是好男银。”唔唔,他家好多好吃的。

殷玥如此的热心让陈月有些不好意思,她猜想可能是因为自己救了他一命的缘故,她对殷玥并不是很了解,但是乐乐这么喜欢他,小孩子的直觉一般不会错的。

而且租房子也有很多麻烦的事情,殷玥是林阳的大学学长,租朋友的总要放心一些,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总要考虑得多一些。

第66章

“那就谢谢你了。”陈月笑着点了点头,带着脸上清浅的酒窝。

“下午我给你打电话,开车来接你。”殷玥又补充一句道:“里面的家电都是齐全的,一会儿叫钟点工来打扫一下,你晚上直接搬进去就可以了,乐乐办理入学手续前我帮你照看吧。”

一边的乐乐想,这男银还真狗腿。

车子停在了离学校还有一条街的地方,陈月很诚心的对殷玥说了声谢谢。

“下午见!”殷玥从车窗里伸出手道,白色的汽车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的黑色短发每一根发梢末端,都闪烁星点柔润的光泽,他微笑望着她,不远的距离,陈月甚至看到他眼中如冬日的雪一般的晶芒,一时间耀了人的眼。

车子远去,“小月,小月!”乐乐肉嘟嘟的小脸贴着车窗,睁着大大的双眼,唔唔,他要香香的小月。

上午两节英语课,下午两节课,课程量不算大,学生们也很积极配合,陈月上课上得很轻松。

放学下班的时候,陈月走出校门口,殷玥和乐乐已经等候在外了。

陈月乌黑的眼眸掠过一丝惊讶:“你等多久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这么让你等着,多不好意思!”

“没事,我刚到。”殷玥温声说道:“上车吧。”

坐在车上,殷玥递给她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四个葡式蛋挞和两杯果汁,“乐乐说,他要和你一起吃。”

乐乐嘟了嘟小嘴,浓密的睫毛猛颤,唔,蛋挞……

捏了捏乐乐的小脸蛋,陈月笑着接过殷玥手中的蛋挞:“谢谢。”

她咬了一口蛋挞,爽嫩滑滑的,香酥糯糯的,很可口,但她只吃了一个就不吃了,其他都给你乐乐,蛋挞她并不常吃,太贵也吃不饱,而且对于她来说太奢侈。

“领养乐乐的相关手续我都帮你整理好了,不过先要去医院做亲子鉴定核实。”

殷玥低低的音调传来,陈月只能不停的道谢,心里打定主意找个机会请殷玥吃顿饭,他帮了自己这么多的忙,不仅家电齐全,房租便宜,还无私的提供法律援助,但是对于这样砸在她身上的馅饼,陈月的心里仍然感到有些惴惴不安。

乐乐趴在车窗上,看着陈月提着一个轻巧的小行李箱,在律师事务所沉着儒雅、高高在上的大律师殷玥拖着一个与自身气质不相符合的大行李箱,亦步亦趋的跟在陈月身后,笑若春风,散发着让人着迷的魅力,乐乐的小脑袋歪着想小月会喜欢他了,而不喜欢自己吗?

车子发动,乐乐黏在陈月身上不肯下来,极力不让殷玥靠近陈月,他鼓着腮帮子,伸出小手指着殷玥,轻轻糯糯的声音问道:“小月,你会不会喜欢他就不喜欢我了。”

“不会!我和殷玥是好朋友。”陈月用额头轻抵了抵乐乐的额头,他的小脑瓜究竟在想些什么,让她好尴尬。

乐乐对着殷玥神气的昂着头,殷玥笑容不减的看着陈月,恋人都是由朋友发展而来的。

殷玥租给陈月的房子很干净整洁,布置很舒适,陈月甚至觉得,这不是一套闲置的房子,而是一直有人住着的。

“这房子……”

“怎么了?不喜欢吗?”殷玥笑问,眼底藏着一丝不安,

“没有,很好。”陈月垂下长睫,看着精致的屋子,一阵暖流在心间缓缓滑过,殷玥对自己的照顾,她怎会看不出来,“谢谢。”

乐乐开心的在地上滚来滚去,像是一个胖胖的肉团子,那模样,逗得陈月和殷玥同时一笑。

殷玥将行李先后搬进两个个房间,陈月将乐乐哄睡着。

殷玥倚在门边,淡黄的月光像一层纱一样笼罩在少女的身上,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临走时,殷玥掏出几张名片递到陈月手上,解释道:“这些是离家比较近得外卖店、水果店和家电维修店的电话。”

陈月感激殷玥的细心,但心里却又隐隐的觉得不对劲,像殷玥这样的男子,怎么会如此的细心,她盯着他,乌黑的眼眸满是认真的神色:“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不相信她的命真的会那么好,以前的事就像是烙痕一样深深的烙在了骨髓里。

殷玥抬眸,淡黄色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倾泻在他的身上,他略白的唇是温暖的笑意:“我一直认为爱情应是徐志摩说的,一个人,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陈月的面色有些不自然:“你遇见了吗?”

殷玥温润的眸子里闪着柔光,声音如大提琴一般低低动听:“她刚刚问我遇见了那个她没有!”

“可是,对不起!”陈月乌黑的眼眸忽的一暗,像是珍藏了多年的黑宝石般,殷玥就像是天上最光明亮透的色彩,他是天上月,那么亮,那么纯,那么的……让她不敢仰望,而她只是泥中月,云泥之别。

殷玥缓缓转过身,侧脸的线条很明晰,鼻梁挺直,神色在月光中有些模糊:“是我太着急了,我们还是朋友吧?”

陈月微微一怔,眼神闪烁,随即轻松地点了点头,模棱两可地“嗯”了一下。

之后很久,陈月对殷玥总是很客气,疏离的客气。

她想过要搬家,但一看乐乐那扁着嘴舍不得的样子,又有些心软,殷玥并没有错,只是在找到亲弟弟,哥哥恢复自由前都不行。

夜晚繁星点点,夏夜的风带来些潮湿的热气。

第67章

屋子里的灯光很暗,陈月蜷缩在床上,双膝卷起抵在腹部,眉头微微蹙起,抿紧唇,腹部像是一阵阵抽搐的绞痛。

“小月,小月,你怎么了?”乐乐哭着摇着陈月的胳膊,呜呜,小月不会是要死了吧……

“乐乐乖,姐姐没事。”陈月咬着唇说不这几个字,声音还有些颤,这几年来月事每次都很疼,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这样的黑夜中默默忍受,但是从来没有这样痛过,痛到她神志开始恍恍惚惚,医生说是因为她流产导致的后遗症,需要好好的调养,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顾泽。

“小月……”乐乐摸了摸自己小肚皮,他饿……

手肘撑着床沿,陈月想要起身,但黑暗中像是什么东西黏腻的缠住了她的腹部,把她用力的往下拖着、拖着,疼到了极点,这时,门铃响了。

乐乐拍着手,蹦跶着去开门,他看着门外站着的人,绞着手指,大大的眼睛里水蒙蒙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殷玥哥哥,你终于来了,小月生病了,肚子疼得厉害。”他决定喜欢殷玥哥哥了,打电话不到五分钟,他就赶来了。

“乐乐乖!”殷玥安抚的揉了揉乐乐的头发,他将保温盒放在客厅的餐桌上,揭开保温盒盖子:“饿了吧?你先吃点饺子,我去看看陈月去。”

“唔唔。”乐乐像小**啄米一样的点头,咬了一口饺子,吃得像个小花猫一样,他喜欢吃的钟水饺。

殷玥去厨房冲了一碗红糖水,再装好一个热水袋,他敲了敲陈月房间的门,得到应允后,走进去。

喝了红糖水,陈月紧皱的眉微微舒展开,一脸疲惫,眼中恍一看似乎蒙雾着斑驳的水汽:“谢谢。”

殷玥接过瓷碗,将热水袋递到陈月的手里,笑容更加的温和,他抬眼看着陈月,双眼也染上笑意,一张脸格外的温润好看。

此时无声胜有声,陈月对上殷玥的视线,眼中有着犹豫,有着挣扎,也有着为难,有些感谢,所有的复杂的感情都在她眼眸阖上的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经过这一晚,陈月对殷玥不再那么的冷淡,但也只是保持在朋友的关心上。

很快,医院的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乐乐是陈月的亲弟弟,陈月抱着乐乐,喜极而泣。

乐乐的小身子在陈月的怀里闹腾控诉她勒得他太紧了。

抱着乐乐去精神病医院的,但走到门口,乐乐拉着医院的大门,怎么也不肯进去,甚至还在地上打滚儿。

眼看着错过了探视时间,陈月半哄着给乐乐买了很多糖,他才点了点小脑袋,下次和陈月一起进去。

“为什么你不愿意进去呢?哥哥在里面啊!”

“哥哥是妖怪吗?这里是关妖怪的地方啊!”乐乐胖嘟嘟的小手挠着脑袋问道。

一瞬间,陈月有些站立不稳,她微微低着头,乌黑的眼眸里凝满雾气。

“小月……”乐乐摇着陈月的胳膊,扁着嘴问:“你为什么哭呢?”

“没有。”陈月揉了揉眼睛,蹲下身,看着乐乐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哥哥不是妖怪,哥哥很伟大,是打败妖怪的大英雄。”是一直护着她的大英雄。

“哦!”乐乐懵懵懂懂的点着头,欢欣的拍手道:“哥哥是英雄,哥哥是英雄!”

吃了太多糖的后果就是半夜的时候,牙疼得乐乐满地打滚的叫唤。

陈月焦急的抱着乐乐,坐着出租车去最近的医院。

走廊里,日光灯的光线雪亮,挂了急诊,将乐乐安置在病房,陈月去交医疗费,中心医院的牙科在一楼,收费处在二楼,她走在走廊上,有些恍恍惚惚的,这里是中心医院,困扰着她噩梦的地方。

上了电梯,电梯门刚要合上,忽然听见一个男声喊道:“请等一下。”

就这样,一只穿着白大褂的手就这样从两扇门的缝隙间伸了进来,高高大大的男子走了进来,而随后走进来的人,很引人注目,他站在她的面前,完全封住了她的去路。

电梯里的空气骤然变得稀薄,陈月差点失声尖叫出来,她死死的握紧拳,像是要把指甲嵌入肉里。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她的身她的心都在颤抖着,仿佛只要稍稍一动,身体就会碎成无数块。思绪飘飘荡荡的,三年没有见他,他的神情中多了几分稳重,只是电梯那昏暗的光线,她看不清他,看不清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薄唇,也看不清他的神色他这一刻目光中的复杂,她只是看着他,直到他猛然大踏步的走近。

有一瞬间,属于他的气息来得铺天盖地,他的眼睛自看见她起,就不曾挪动分毫,她的身子都沉浸在他的目光中,无所遁形。

顾泽漂亮的眼眸里蕴藏了太多,像是所罗门的宝藏,闪烁着晶莹,亮如星辰,又像是潘多拉的盒子,绽放着诱人的暗夜里的罂粟花。

鼻尖贴着他的xiōng口,陈月只觉得呼吸不顺,顾泽越过她的身体,按下5楼的按钮。

他心口的清晰跳动,那么的熟悉,他微微低埋着头,下巴擦过她的肩膀,彼此近得没有一点距离,气压低得让陈月无法呼吸。

那对黝黑漂亮的眸子仿佛晦暗不明的黑洞,紧紧吸住人的心魂,无法移动分毫。

“叮……”电梯忽然发出悦耳的声音。

陈月豁然一震,如梦初醒般,电梯已经到达二楼交费处。

先前进门的男医生已经跨步走了出去,然而顾泽挡在陈月的前面,她的腿无法挪动分毫,她只觉自己的身体都要缩成一团,空气仿佛成了黏度极强的胶水,令她困难得迈不出哪怕一步,这难道是多年的压迫的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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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电梯门重新合上,狭小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顾泽黑亮如昼的眸子一直盯着她,让陈月难以抵挡他眼中似火燃烧一样的亮光。

在相持中,电梯到达了5楼,电梯门又开了。

陈月惴惴不安,顾泽向她靠近几步,她全身立即一僵。

“小月。”顾泽的脸yīn沉得厉害,那神情极为yīn鸷邪魅,他的嘴角虽然带着点点微笑,但笑意丝毫没有入到眼中,配上他盈满怒气的双眸,仿佛自地狱最底层逃出的恶魔,带着累累刻骨伤痕叛逃而来,一心只为复仇……

他离开前就这么冷冷的唤了声她的名字。

陈月呆立在电梯的角落,不能动弹,魂不守舍。

电梯重新降到二楼,陈月缓缓回过神,走到收费处交费。

等待了半个小时,乐乐补好牙出来,陈月抱着他逃也似的跑回家里,心里着实害怕遇上顾泽。

她对他的惧怕,恐怕烙下了一生的yīn影。

这一晚陈月睡得极不安稳,眼前总是光影措措的,曾经和顾泽相处的零星片段像是放电影般浮过她的脑海。

“小月,我爱你。”阳光明媚中,是顾泽,漂亮的眼眸,邪魅的笑,笑弧逐渐扩大,眼若寒潭,陈月愕然,无法动弹,阳光尽逝,黑暗铺面而来……

“不!”陈月在被单里紧紧缩起来,蓦然睁开眼,双眼无神地瞪着前方,口不住低喃着,“不……不要碰我……不要!”

出了一身汗,睡衣都被汗透,陈月起身,打开窗户,她深呼吸一口气,只是一场噩梦,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阳光依然晴好。

今天是和田伊约好一起去上香日子,宝光寺的香火是极旺盛的,里面的住持卜卦更是一等一的准,去问卦的人无不欢天喜地的。即便是下下签,也可以选择不听以免徒增烦恼。

田伊和林言的婚期在即,去上香,可以求得心安。

陈月带上乐乐,田伊一见乐乐就喜欢得不得了,爱不释手的捏来捏去,乐乐一个劲儿的往陈月的怀里躲。

去宝光寺需要开两个小时的车,车开到中途,田伊见乐乐嘟着嘴,一个儿的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便停下车,买了一大袋子的零食,准备路上让乐乐解解闷。

乐乐咬着手指头,眼巴巴地盯着田伊手里的旺仔小馒头,撅着嘴不说话,渴望至极的眼神,就像阳光下的玻璃弹珠一样。

田伊撕开包装纸,扬了扬手里的旺仔小馒头,诱哄道:“叫姐姐。”乐乐叫她阿姨,怒,她和陈月同岁啊,虽然软糯的童声听起来非常的好听可爱。

“阿姨。”乐乐扭过头,软软的小手拉着陈月的衣角,“欺负乐乐的就是阿姨。”

陈月憋着笑,田伊很是尴尬地撇了撇嘴角。

将旺仔小馒头塞到乐乐怀里,乐乐甜甜的吃起来,可爱的样子让人想要恶狠狠的扑上去啃两口。

田伊目光疼爱的看着乐乐,不由自主的说道:“小孩子,真的好可爱。”

陈月轻轻一笑,“你喜欢的话,和林言结婚后想生几个就生几个。”说完,她脸上的笑突然有些僵硬,她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腹部,那里曾经有一个孩子,转过头窗外飞快而过的树景,掩饰乌黑眼眸中无法划开的忧伤。

田伊脸红着啜道:“谁和他生啊,想得美!”却见陈月的眼里似乎有着点点的水光,她倏地没有说话了,失去孩子,对于一个母亲是多么沉痛的打击,无法愈合的伤口。

三人到宝光寺,已经是午后。

宝光寺算是c市有名的旅游胜地,即便在这个午睡的时间,游人还是多得数不胜数。

宝光寺的历史悠久、规模宏大,五殿十六院层层递进。中庭有一口超大号的香炉,当中插着三把足有手指粗的长香,幽幽的檀香气令人心境辽远。

因为正殿与住持在的小屋游人实在太多,她们挤不过去,也就放慢了步子,先到了偏殿。

偏殿供奉的,是一座周围围绕着许多童子的观音,一边的导游介绍说:“这是送子观音,在本地非常的灵,求男得男,求女得女……”

田伊有些怀疑的问道,“真的有这么灵吗?”

导游忙道:“心诚则灵,向观音娘娘的求法和跪拜都是有说道的……要慢慢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展开,铺放在蒲团两侧,身子平平地鞠下去,记住,心里一定要虔诚哦……”

陈月刚刚制止了乐乐乱动贡品,转过身,田伊已经双掌合十,微微闭起眼睛,虔诚的跪拜,慢慢俯下身,她腰身挺得直直的,直到额头叩在冰冷的地砖上。

田伊睁开眼,拉着陈月的手,低声问道:“你不拜一拜吗?”

陈月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了。”如果生下小孩,不能得到父母亲的疼爱,不能给他一个安稳的未来,那未来会太令人担忧害怕,她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等三人顺着排队的队伍,顺利的排进住持的小屋。

住持的规矩,是一次只能进一个人,或是一家人,但人数也不能超过五个。

陈月虔诚的将签递给主持,田伊和乐乐在门外等候。

住持是个年逾古稀的老爷子,但身体却硬朗极了,背脊微驼,却仍显矍铄挺拔,他接过签子,一开口,腮边的花白胡子便抖动,“小姑娘,你这签子没有签文,怎么解?”

“可以看掌文啊!”陈月白嫩的小手在住持的眼前晃了晃,人太多,她根本没法挤进去,求得签文。

第69章

住持伸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示意道:“小姑娘,将你的右手递给我。”

陈月忐忑地将掌心摊开,她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信不信这种东西,然而真到临头,才发现对此自己的情绪是如此不安,却又夹着满满的期待。

住持取来一只细长的黑色圆棒,捏住陈月的五指,将其掌心尽量摊开在灯光下。圆棒一端细致划过她掌心,严格沿着她手心里面的主干线走向。

半晌,住持说道:“小姑娘,你的爱情分为两个岔口,即预示你有两个极为可能的结局……现在,这两条线仍在隐隐变化中,你,想要如何选择?”

陈月慢慢收回手,微微一笑,“谢谢您的解惑。”可她相信命运一直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是手中的线所能决定的。

她没有听主持继续说下去,便要告辞。

住持的眼中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轻声低喃道:“一条荆棘密布,另一条陷阱深埋……”想起自己在少女手心上看到的奥秘,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陈月走出住持的小屋,见田伊一脸着急,不好的预感划过心间,“怎么了,田伊?”

“乐乐不见了。”田伊在原地急得快要跺脚了,她把乐乐给弄丢了,去买了一个手链,一转身,乐乐就不见了。

乐乐的个头很矮,人头攒动的人群间,根本看不见,陈月在这一头急得团团转,而乐乐在另一侧严正以待。

“呜呜,漂亮哥哥,我找不到小月了。”乐乐胖嘟嘟的小手在脸上一抹,一张大花脸就出现在顾泽的眼前。

顾泽漂亮的眼眸划过一抹幽光,他蹲下身,优美的唇线向上扬起:“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哥哥虽然你长得很漂亮,看起来不像坏人,不过……”乐乐瞪圆了大大的眼睛,咬着手指道:“小月说不要相信陌生人,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自己的名字。”他滴溜溜的黑眼珠一直盯着顾泽手上的小灰灰。

顾泽了然一笑,将小灰灰递给乐乐,乐乐犹豫着,小脸纠结的皱成一团,最终还是抵不过顾泽那如水晶球般的漂亮眼眸。

“漂亮哥哥,小灰灰的脸上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指痕,你也很喜欢它吗?”

“嗯。”顾泽低声应着,三年前,他逼着她在娃娃机边抓的小灰灰给他,那一天,他们也失去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而三年后,他用它哄着一个嘴里呢喃着小月的走丢的孩子。

“我最喜欢懒羊羊了,我叫乐乐哦。”乐乐在顾泽怀里蹭了蹭,唔,漂亮哥哥。

陈月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慌乱地寻找乐乐,直到,她的视线里跃进了一个男人的身影,身体因不确定而停止前进,他就站在离她两三米远的地方,在耀眼的阳关下,他微笑着看着她,那光芒能耀痛人的眼。

顾泽,他怎么会在这里?一心想要逃离的人,就站在她的眼前。

“小月!”乐乐眼尖地瞥见陈月的身影,一下子将漂亮哥哥抛得远远的,迈着小小的胳膊腿朝她的方向跑过来,紧紧地拉着她已经冰凉一片的手,大大的眼睛又依依不舍的看着顾泽。

顾泽的目光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掠过,停落在陈月的脸上,遥遥的望着她,像是昨夜出现在她梦里的神情。

乐乐摇着陈月的手,嘟起小嘴:“小月,漂亮哥哥给我的小灰灰。”

顺着乐乐的话,一垂眸看到乐乐里攥着的有些旧的小灰灰,陈月的脸色在刹那间白了几分。

“小月。”顾泽的眸色沉了沉,仿若向她逼近了几分。

恍然抬头,顾泽却已和她擦肩而过,耳边却一直回响着他邪魅的口吻说的:“小月,再会!”

陈月一怔,那种如影随形的压迫感,一直到他消失在她面前,也不能消散……

“再会!”那两个字如乌云,仿佛遮住了陈月头上所有的阳光,也将越来越重的威压压在她的心上。

“陈月,怎么了?”田伊追过来,看着脸色惨白的陈月不明所以的问她。

陈月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好!”田伊隐隐感觉到什么,不忍心再问。

送陈月到她所住的公寓楼下,田伊因为和林言还有约便先回去了。

陈月抱着已经在她怀里睡着的乐乐,走了几步,“咚!”一下,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陈月下意识低头看去……是乐乐手中的小灰灰,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忍不住走几步蹲下身把它捡起来,长及肩膀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天色有些暗,一阵急刹车,陈月护着乐乐一下子歪坐在地上。乐乐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小月。”

陈月单手撑地想借力站起来,却试了几回都不行,脚踝处疼得要命根本使不上劲。

肇事的雅阁车很快下来一个人,把她扶起来:“对不起,陈月,你没事吧?能走路吗?”

抬头一看,陈月满脸惊愕,晕黄的车灯下殷玥的侧脸轮廓很是清隽,隐隐还闻到一些酒味,她缓缓摇了摇头:“我没事。”

“殷玥哥哥坏,小月疼。”乐乐用小拳头砸着殷玥的腿。

“乐乐。”陈月低声喝道。

“我送你去医院吧。”殷玥温温的声音,伴随着淡淡的酒味,吹拂到陈月的脸上。

陈月低头抿唇道:“还没严重到去医院的地步,回去擦点药酒就好了,你有急事先走吧,喝了酒还是不要自己开车。”

第70章

殷玥的视线从她的脚又转回她的脸上,脸上慢慢露出笑意:“我送你上去。”她在关心他。

“不用。”陈月推拒道。

殷玥松开手,微微和陈月拉开些距离,一下子失去了支撑,身体的重量让脚踝的疼痛加剧,陈月整个人摇摇欲坠。

“上来吧。”殷玥弯下身,头朝着她的方向微侧。

在他的迫视下,陈月只好俯在他的背上,“谢谢。”

少女的发香随着微风的吹拂掠过殷玥的鼻尖,带着淡淡的花香,沁入他的心,他突然觉得这样的“意外”很值。

“你手上的是什么?”

“小灰灰。”陈月涩然一笑,她冰冷的手指有些僵硬地卷曲着,心里涩涩的疼。

殷玥租住给陈月的房子在三楼,没有电梯,他踩着楼梯一阶一阶而上,楼道里很安静,乐乐跟在他们身后,摆弄着手里的小灰灰,撅着嘴。

到了家门口,殷玥放下陈月,陈月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空气中熟悉的味道让陈月顿时愕住,寒若零点的空气几乎让陈月的肺部冻结。

夏季的天气总是多变的,窗外突然响起一记惊雷。

“我去房间收衣服。”陈月说完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向自己的卧室走去,小心翼翼的打开卧室的门,顾泽站在她的面前,突如其来的闪电映亮了他的脸,他的头发有些微微的凌乱,yīn森的目光禁锢住她。

陈月全身不断冒着冷汗,她瞥过有些皱的枕头,几乎能想象出顾泽将脸贴在上面,微微闭着漂亮的眼眸,轻轻的摩挲。

顾泽跨前一步,陈月立即扶着墙向后连退几步。

他看着她,慢慢的靠近,黑亮的眼眸中流动着难以名状的复杂的情愫,像是幽暗的沼泽一样,要将陈月吸进去。

全身的力气像是骤然被全部抽走一样,陈月再也无法挪动半步。

“他是谁?”顾泽紧盯着陈月,不明含义的微笑,让陈月心惊胆战。

“顾泽,擅自闯入他人住宅是犯法的!”陈月生气的瞪着他,支撑着自己正在慢慢减退的意志,她与谁一起他凭什么干涉?他有什么权利干涉?

“我来拿小灰灰的,它是属于我的东西!那个男人你和他那么亲密,你对他笑,你怎么可以对他笑!”顾泽的脸色更加的yīn翳,像是暗夜里的修罗。

“像我这样的人,哥哥是杀人犯,自己不干净的人,就不能笑吗!难道见人就哭?”陈月冷声相讥道。

顾泽僵了僵:“小月,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陈月的脸,陈月撇过头去,躲开了。

顾泽闭了闭眼睛,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脸上的神情,像是想要触碰着自己深爱却被拒绝后的受伤和委屈。

“我没想过会遇见你,那只是巧合,无论是今天还是昨天。”陈月低声说。

顾泽凝视着她,蓦然沉下脸,一把抓住陈月的手臂,紧得像是要把她的骨头勒断,“我不管,你已经打扰到我了。”

带着怒意的尾音消失在他覆上她的唇中,带着微苦微凉微疼的味道。

顾泽的吻,带着热切渴望带着强硬的气势以及凶猛的惩罚,狠狠压在她柔嫩的唇瓣上。像是沙漠里太过饥渴的旅人,一旦找到水源,以无比凶猛的姿态守护自己的生命绿洲。

强势的吻撩动着陈月翻腾不休的心潮,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他们的鼻尖之间肆无忌惮的涌出,她摇着头抗拒着,眼泪毫无预兆的滚落下来。

“你身上没有其他人的味道。”顾泽放开陈月,漂亮的唇线微微扬起,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柔柔的摩挲着她的唇瓣,无限的温柔:“小月,疼吗?”

如骤雷袭顶,陈月推开顾泽,狠狠用手擦着嘴,愤恨的瞪着他:“你滚!这是我家。”

“可是我疼,疼的撕心裂肺!”顾泽贴近她,陈月往后挣扎了一下,然而根本退无可退。

顾泽沉下了嗓子,认真地说,“小月,你真的好残忍,好无情!”

陈月绷紧的身子僵硬着,忽然某条神经绷掉了似的,猛然挣扎着,摇了摇头。

“小月,小月。”

门被打开,乐乐圆滚滚的身子横亘在她和顾泽中间,张开双手一副保护姿态:“你是坏银,你欺负小月……”

顾泽低头看着陈月前面的小肉团,微微抬眼,清淡的眼神扫过陈月,陈月心头一颤,怕他迁怒乐乐,顾泽嘴角勾起,蹲下身,摸了摸乐乐的头发,很认真的说:“小月身体不舒服,我在替她检查。我是医生,我叫顾泽。”

乐乐歪着脑袋,眼睛滴溜溜的转,他看着一脸微笑的顾泽:“哥哥,小月有肚子痛……”帅锅哥哥啊,帅锅哥哥可以帮小月看病,小月就不会肚子痛了,乐乐单纯的小脑袋里面想着要好好巴结顾泽。

顾泽俊美的脸,温和无害的笑很容易在初次见面赢得人的好感。

“小月的脚受伤了,顾泽哥哥可以帮小月看好吗?”乐乐拉着顾泽的手,一副不放他走的样子,大大的眼睛水蒙蒙的看着陈月。

“他很忙!”

“可以,我不忙!”顾泽抱起乐乐,朝她邪肆一笑,乐乐在顾泽的怀里有些害羞扭捏。

“殷玥哥哥,药酒。”乐乐朝着门外的客厅喊了一声。

听到乐乐的声音,殷玥拿着药酒,看见立在陈月卧室里的身影,一瞬间有些怔愣。

眼中飘过一丝yīn霾与嗜血之光,但刹那间又消失,顾泽微笑着看着殷玥。

第71章

殷玥迎上顾泽冷飕飕的视线,转头问陈月:“陈月,你朋友吗?”

“顾泽哥哥是医生哦!帮小月看病的医生。”乐乐扬起胖嘟嘟的小脸,一脸自豪。

“你好,我叫殷玥。”殷玥礼貌的伸出手,浅笑着说道。

“顾泽,小月没对你提起过我吗?”顾泽优雅的回握,露出迷人的笑容。

“没有。”

目不转睛的盯着陈月,顾泽的视线冷得骇人,他怎么可以被她像是完全忘记。

气氛一瞬间有些凝重,充满火药味,陈月看着变了脸色的顾泽,却突然有点想笑。

殷玥走过来要扶陈月,顾泽一手抱着乐乐,一手抓着陈月的手不放。

僵持间,乐乐从顾泽的怀里下来,小小的身子搀扶着陈月到床边坐好。

脱下袜子,陈月的小脚很漂亮,诱人的干净,只是脚拐处有些红肿,却丝毫不减那分漂亮,反而更多了些让人动容的怜惜。

手上涂抹好药酒,顾泽的手掌在陈月的脚拐处轻轻的揉,却还是牵动着神经的疼,陈月闭着眼,吃痛的左右扭头,身体微微往后缩。

顾泽没让她躲过去,他抓着她的脚,像是抓着最上好的温玉。

药酒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乐乐蹲下身瞅了半天,咬着手指道:“我饿了,可是小月受伤了。”

“我去给你煮点面。顾医生要吃吗?”殷玥温声说道,唇边浅淡的笑意不减。

“好!”顾泽说道。

乐乐跟随着殷玥去了厨房,卧室里只剩下陈月和顾泽两个人。

卧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顾泽的口气凶狠:“他每天都为你煮饭吗?你好像也特别开心。”

“我……”陈月的话被顾泽打断,他忽然伸手过来,沿着陈月的脚踝谈向上,陈月惊得几乎跳起来,只是她的反应远不及他,身子刚一颤抖,已经被他一把抱住。

“顾泽。”陈月没有挣扎,她很诚挚的对他说:“我现在很好,你不要打扰我的安定,好吗?”她不希望她的生活因为他而打破现有的平静。

顾泽的下巴在她的肩窝轻蹭,无赖一笑:“为了他你想赶我走吗?我们的关系他还不知道吧!”

“你……”陈月撇过头,脸颊擦过他的唇。

顾泽顺势轻吻她一口:“我去看他的面煮好没?”他得逞的坏笑着走开了。

厨房里,顾泽和殷玥沉默的僵持着站着,像是对弈的棋手,彼此揣摩着对方的意图。

“你的身体不好吧,应该在肾上。”顾泽眯了眯漂亮的眼眸,笃定的说道。

殷玥的脸色微变,只是瞬间,又恢复云淡风轻,他淡淡一笑,缓缓开口道:“是不太好,不过也没什么大碍,谢谢关心。”

“是吗?”顾泽慢条斯理的说道。

“殷玥哥哥,顾泽哥哥~”乐乐看了看殷玥,再看看顾泽,扁着小嘴,绞着胖嘟嘟的手指:“我想喝饮料。”

面端上桌,乐乐“吧嗒吧嗒”的甜甜的喝着饮料,他左看看右看看,小脸皱成一团,顾泽哥哥很好看,殷玥哥哥也很好看,坐在谁的身边呢?唔,好纠结!他抬头,屁颠屁颠的牵着陈月的手,还是香香的小月最好。

“顾泽哥哥,你多吃菜哦,小月说不能挑食!”乐乐胖嘟嘟的小手为顾泽笨拙的夹了一片菜,唔,他要讨好顾泽哥哥,有顾泽哥哥在,小月就不会生病了。

顾泽的眼睛深情的一直望着陈月,吃了一口面,回味的说道:“小月做的面更香,以前天天吃的。”

陈月低下头吃菜,顾泽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还想把自己绑回他的身边去吗?可是他已经遵守了承诺三年。

陈月越来越没有胃口,停下筷子,殷玥关心的问道:“怎么了?面的味道淡了吗?你胃不舒服,我没有放辣椒。”

“没有。”陈月摇了摇头。

手机呜呜的震动,殷玥接了电话,眼神有些暗淡,唇角露出一抹晦涩的笑,抱歉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有些事要先走了!”

顾泽眼中一亮,唇边的笑弧扩大:“慢走。”

“殷玥,等等。”陈月找出雨伞:“带上吧,下次一定请你好好吃饭。”

“好。”殷玥浅笑着答道。

殷玥走了,等乐乐和顾泽放下筷子,陈月收拾好碗筷进厨房,放进水槽里,弯身寄围腰,毫无预警的身后一人一手牢牢的抓住她的腰侧,另一手轻抚上她的胃部,停在她的腹部,柔柔的声音:“还是会经常不舒服吗?”

陈月系围腰的手僵住了,腹部隔着衣服感受着顾泽手心传来的温暖,他认为这样就够了吗?是他害得她来月事时疼痛难耐,是而他却始终都没有说一句对不起,不是吗?

他的手与她纤细白嫩的小手握在一起,她的手依然那么冰凉,而他的手依然那么的暖,共同洗着碗,水槽里不断的飘出五彩的泡泡,在空中飞舞。

“你对他真好!”顾泽头枕在陈月的肩上,他的眼角狠狠的一抽,优美的唇线紧抿着,话中有话的又带着浓浓的酸味:“以前我们住在一起,都是你为我做饭,而他为你做饭你很高兴。”猛然发酸的不满,成了令人不安的嫉妒。

他到底想怎样!陈月转过身盯着他:“你该回去了。”

“外面在下雨,我回不去。”顾泽耍赖。

“顾泽,我们好好的谈一谈吧!”陈月神色认真的说道。

“小月,你以前都是叫我泽的,不过,我喜欢和小月聊天。”顾泽漂亮的眼眸亮如白昼,小孩子般撒娇的语气。

第72章

“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我的生活里,欠顾家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上的。”陈月乌黑的眼眸凝视着顾泽,昙花一现的扣人心弦。

“你说什么?”顾泽仍在笑,只是眼神骤然犀利起来,露出野兽一般凶狠的眼神,忍不住怒吼道:“是你先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是你先打扰我的,难道你是为了那个叫殷玥的男人?”陈月触碰了顾泽最敏感最不能被触碰的神经。

“我说了是巧合。”陈月抿起唇,无力的解释道,绝望的感觉一点一点浸入自己的血管,她眼睛轻轻闭起来,美得象一只在冰天雪地里没有及时飞走的丹顶鹤。

“反正都是因为你。”看着这样的陈月,顾泽觉得心疼得几乎碎开了,整个xiōng腔都在难受,让人出奇地虚弱,似乎连呼吸都很困难,他忍着那种可怕的痛楚,将陈月紧紧的按在怀里,“我一看到你心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我想见你,想抱你,想得自己都快发疯了。”

“放开我!”陈月忍不住身子往下一缩,心中气苦,竭力挣扎,她抬起头,乌黑的眼眸迸发出强烈的恨意:“顾泽,我恨你,恨你总是这样对我!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懂得尊重我。”

顾泽一瞬间僵住了,陈月以为这只是他更疯狂的前奏,然而他抚平了她的衣衫,他有些虚软的伏靠在她的身上,漂亮的眼眸中没有了暴戾,转而充裕着浓浓的哀伤:“我等了你那么久,等你来找我,终于见到你的时候,你却说只是巧合。”

陈月的心里忽然好痛,一揪一揪的疼。

“我所有的高兴一下子全被你打碎了,只是空欢喜一场。”顾泽的唇贴在陈月的粉颈处,呼出的热气拂过她的肌肤,他喃喃道:“我好难过,难过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隔了很久,顾泽低哑地说:“小灰灰呢,你把它还给我!”

“我丢了,丢到楼下的垃圾桶了!”

顾泽突然推开她,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的朝门外走去,陈月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她的粉颈处,已是一片湿凉,下一秒心口钝钝地疼了起来,但是对这痛楚毫无领悟力,不知到底从何而来,她该恨他的,她是恨他的。

“小月,小月。”乐乐摇着陈月的手,撅着小嘴,“顾泽哥哥好可怜,外面的雨好大,他会生病的。”

陈月走到窗口,却见顾泽淋着大雨,那么不顾形象的在垃圾桶里翻找,偶尔抬头望着自己的方向。

她的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应该恨他,可是他有时候无助和脆弱的样子却叫她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尽管他给了她很大的伤害。她真的很苦恼,无法忘却他带给她的痛苦,却又开始于心不忍!明明知道这样做会带来无尽的麻烦,明明知道他可能是故意的,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想法,撑着伞一瘸一拐的冲下楼去。

外面大雨如倾盆的水哗啦啦的下着,顾泽洗好澡只围了半条浴巾,裸露着上身,头发湿嗒嗒的,光洁的肌肤在暖黄的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乐乐早已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唔,大人的世界真难懂,他掰着自己的手指,要是殷玥哥哥和顾泽哥哥都喜欢小月,肿么办?嘿嘿,小月肯定最喜欢自己……

陈月在沙发上替顾泽铺好枕头和被子,她有些不自然的别开目光。

顾泽漂亮的眼睛盛满笑意,闪着晶亮的光芒,他一点点屈身向前,在陈月的脸上轻轻一吻:“小月,晚安。”他知道,她是爱他的,一直都是。

睡在沙发上,睡得很香甜,顾泽深深的吸着气,像是闻着她的味道,三年来,从没睡得如此的安稳。

翻身,顾泽的身体蜷缩着,被子滑了下去,陈月半夜起夜,替顾泽捡起被子,盖好,她静静的看着他,一缕黑发垂在他的眼睛处,遮住了那一睁开就能吸人魂的磁石,高挺的鼻梁,雅致的薄唇,他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睡得如此的安恬。

鬼使神差的,陈月不能自已的伸手,抚摸着他的脸,他的唇,薄而优美,暖暖的温度,她轻碰,竟突然生出想要亲吻的欲念,她心中顿时一惊,连忙转过身去,不敢再望着他毫无防备的睡容,那是让人心软的最好的武器,肩膀处却骤然一沉,无比炽热的呼吸重重吐在她的脖颈,她甚至能听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声,让她的每一条神经都轻颤起来,陈月霍然转过头,对上顾泽漆黑的眼睛,他问:“小月,我好爱你,爱得快要发疯了,我该怎么办?”

陈月定定的看着他,“忘了我!放过我!”

顾泽漂亮的眼眸跳动着火花,又瞬间消去,他拥着她的手紧了紧,他眼神如此哀怨可怜的望着她,轻道:“小月,为什么你说话总是这么的伤人心。”

陈月挣开他的手,溃不成军的匆匆的回到自己的卧室,她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被顾泽的外表所迷惑,难道因为三年的时间就忘了吗?她闭上眼睛,等待睡意冲淡她慌乱的心。

清晨的第一声鸟鸣传入耳中,陈月便醒了,不应该说醒了,她辗转反侧了一整晚,几乎都没睡,闷闷的抑郁压在心上,虽然躺着闭着眼睛,人却觉得分外的疲倦。

门这时被打开,有些重的小肉团爬到床上,伸出肉肉的小手在陈月的眼前晃了晃:“小月,起床了,要迟到了哦。”

陈月坐起身,快速的洗漱,客厅里,乐乐一直扭着顾泽不放,他懒懒的坐在顾泽身边,小手指着早餐:“顾泽哥哥,你可不可以每天都给我买好吃的?”

第73章

“好。”顾泽唇角轻勾起一抹笑,眸子亮如倒映在清泉中的阳光的光点。

乐乐嘟着唇吃着外卖的早餐,仰着头看着陈月:“小月,我喜欢顾泽哥哥。”他决定了,以后谁给他买的好吃的多一点,他就更喜欢谁。

陈月揉了揉额头,有些头疼,心里也开始着急,乐乐这小家伙似乎被顾泽轻易的收服得服服帖帖,可是她又无法开口阻拦,面对乐乐天真的质问为什么,她根本答不出来,顾泽对她做的事太难以启齿,像是走入了以前的迷宫,只是现在换了一种方式,不再是威逼强迫,而是糖衣炮弹。

顾泽越来越赖皮,不过他没有再对她动手动脚,他理所当然的住在陈月的家里:“小月,房租抵债务。”

乐乐喜欢顾泽,因为这样会有好吃的零食和熟食。

陈月没有办法,只好暂时忍耐,他越来越粘人,不过总好过他再次的发疯,顾泽始终都没有碰她,经常像小孩子一样的要她抱,并在她的怀里蹭来蹭去,用好吃的零食诱哄着总是在角落里画圈圈诅咒他的乐乐。

不过顾泽哄小孩很有一套,乐乐后来养成了一个坏习惯,不听顾泽给他讲睡前故事,他就睡不着,所以顾泽越来越有正当的理由留宿在陈月家。

这天下午,天灰蒙蒙的,下起了的细细密密的雨,陈月站在教学楼边,有些焦躁的抬头看着外面的雨,雨帘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的靠近她。

顾泽撑着伞,微微一笑,很自然的拉着她的手:“回家吧。”

陈月愣愣的看着他,乐乐开心的围着顾泽转,小嘴翘起:“顾泽哥哥,我爱你。”

小肉团扭蹭着要顾泽抱,顾泽一手抱着乐乐,另一只手绕过陈月的肩膀撑着伞,雨中的背影,就像是一家三口,和谐而温馨。

陈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顾泽,顾泽将乐乐哄睡着,开门走出来,瞧见陈月,愣了一下,瞬间惊喜的走过去,亲昵的抱着她。

“泽。”陈月双手环上顾泽的背,柔声说道:“我们就这样做朋友好不好?”

顾泽的心微微往下沉,他眼中的亮光瞬间黯淡了许多,凝固了片刻,优美的唇线动了动,紧紧抱着陈月,眸光复杂地闪动着,什么也没说。

心底悄悄的松了一口气,陈月想,顾泽其实只是需要有人来关心他,来爱他,他只是极度的缺乏爱。他们之间也可以和平相处,可以做朋友的。

虽然他带给她的伤害和屈辱不能磨灭,但他对她点滴的温柔她也忘不了,他对她的感情以为的爱,其实只是依赖,或许她也有一定责任,或许是在不恰当的时候对他展现了温柔和关心,才使本来就缺乏这些的他如同蔓藤般的缠上她,想从她这里吸取更多更多。

顾泽在的日子过得很平静,陈月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没有了以前的颤抖和恐惧。

时间过得很快,学校放暑假了,组织老师去旅游,可以带家属。

临走前,陈月没有告诉顾泽,他要做几台手术,但心里却又有些莫名的不安,垂下眼睛,看了看手机,还是等下飞机再给他发个短信吧,她潜意识里想要避开他。

“小月,我想顾泽哥哥了。”乐乐水水的大眼睛看着她,像是一张小苦瓜脸,唔,他的枕边故事,他的好吃的。

“乐乐乖,泽他忙,来不了。”陈月看着满脸期待的乐乐,心间若有若无的失落感突然强烈起来,一定是因为乐乐失望,所以她才会觉得莫名的失落,一定是这样没错……

“乐乐好可爱啊!”同是英语组的艾老师揪着乐乐的粉嫩嫩的脸蛋感叹道。

乐乐颇为享受的将脸往前伸了伸,嘟着唇,扑进艾老师的怀里,甜甜的说道:“抱。”唔,是个美女姐姐。

教导主任看着乐乐的可爱样子,也忍不住想要捏一把,却被乐乐嫌弃的躲开了,乐乐只留一个圆滚滚的背影给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很严厉,很早之前就离婚了,脾气有些古怪,艾老师和陈月差不多大,长得很是甜美。

陈月有些尴尬的对教导主任笑笑,教导主任皱了皱眉,眼神有些凶的看着乐乐,咳了两声说道:“飞机要起飞了,怎么都还没系安全带!”

忙将乐乐拉回座位上坐好,陈月替她扣好安全带。

“唔,她凶,她坏。”乐乐不满的撅着小嘴,都可以挂酱油瓶子了。

艾老师捂着嘴笑,笑声的问着陈月说道:“陈老师,上次来接你的是不是你男朋友啊,长得好帅啊,怎么他没有一起来?还是带着乐乐,你们在海南汇合?”

“嗯,他忙,没时间……”

“好可惜,他是做什么职业的啊?”

“医生……”陈月微笑着应答,每一次都是寥寥敷衍的几个字,等到飞机起飞,邻近座位的艾老师总算安静下来的开始低着头看杂志。

陈月暗暗松了口气,带好眼罩,开始闭目养神。

顾泽下班去陈月家,却没有她和乐乐的身影,他一边朝着附近急走寻找,一边把手机拿在手里,不断的、烦躁的拨打陈月的手机。

然而每一次都是机械的女音从手机里传来:“对不起,您说拨打的手机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还是关机,顾泽绕着楼下的绿化草坪走了一圈又一圈,晚饭时分,人并不多,只有些小情侣的手牵着手的身影很快的从身边走过。

找遍了附近的每一个角落,连陈月的影子都没有看见,难道她去找那个叫殷玥的男人了?

第74章

顾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咬着牙,又绕着附近走了一大圈,一寸土地都不放过,哪个暗角有一点动静,他就蓦然升起希望的冲过去,却全是一场空。

重新回到陈月现在租住的房子,陈月和乐乐依然不在,预感那么强烈的她不在c市,顾泽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一个劲的心慌,就像是怕她再次逃离自己的身边,走得那么的干脆,不带一丝留恋。

他焦躁的在客厅里踱来踱去,没再拨打陈月的电话,而是拨给了另一个人:“我要查陈月的下落,各种方法,机票、火车票,只要能离开c市的途径。”冲着电话失控的说完最后一句,挂掉了电话。

好一会儿,顾泽没有动弹,心里空落落的,不安在心里慢慢的发酵。

滴滴滴滴滴……

手机忽然响起来,顾泽下意识的按下通话键,听见那边传来的声音,他的神色猛然一变:“我知道了!”挂断电话,一股愤怒就猝不及防的涌了上来,她瞒着他,她居然都不告诉他。

很快的拨通订票电话:“今晚去海南最快的机票。”

两个小时的旅途,到了海南,已是华灯初上,明亮的街灯像是大朵的白玉兰一样,一行人在酒店安置妥当,来到二楼的餐厅,组织此次旅游的领导在讲了些感言之后,大家便大快朵颐的开怀大吃起来。

乐乐一个劲的往自己的小嘴里塞,吃得满脸都是。

“陈老师,你挑那么多的鱼刺,你和乐乐吃得完吗?其他人还怎么吃?”教导主任冷着脸不满的说道。

陈月脸色顿时一红,低头看着满满一碗的白嫩嫩的鱼肉,忙顺手挑给邻座的每位老师:“多吃点。”

艾老师捂着嘴笑,有些了然的瞅着陈月笑。

借由去给乐乐洗手,陈月有些懊恼,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和顾泽再次生活在一起的习惯。

“殷玥哥哥。”乐乐湿漉漉的小手就那么的覆在了殷玥的裤腿上,五个鲜明的小手指印。

“乐乐。”殷玥抱起乐乐,对着陈月温文一笑:“陈月,好巧。”

陈月乌黑的眼眸中满是惊讶:“是啊,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刚结束了一场官司,放长假到海南放松放松,碰巧就遇上你和乐乐了。”殷玥因为她投过来的满满的视线而扬了扬唇角,语带踌躇的邀请道:“想去海边吹吹风吗?”

陈月瞥了眼他们学校老师吃席的一桌,说道:“我去和他们说一声。”因为上次的一顿饭,陈月对殷玥总是有着歉疚。

免不了一阵起哄,乐乐这个小灯泡自然是被艾老师给扣留了下来,走出酒店,一路上闲聊着,殷玥极有风度的和陈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坐在海边,海风吹拂,海浪拍打着沙滩,锲而不舍的向前涌又退去的浪花滑过陈月裸露在凉鞋外的白皙细腻的小脚丫。

殷玥笑意连连的看着她,“陈月,今晚的月亮很圆很美呢?我们的名字都有一个月字。”

陈月抬头望着天空,转过头,直视着殷玥的双眼:“但是这月字代表得不同,你就像这天上的月亮,高不可攀,而我就是这水中的月,浪花一拍打,马上就会支离破碎。”

殷玥眸中的笑意渐渐隐去,转作无法读懂的深沉,他仰望着无边无际的夜色,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天上的月吗?你把我想得太美好了,我其实很平凡,平凡的喜欢着一个人。”

他看着她,说得很认真,“陈月,试着接受我吧!”

陈月缩了缩被海水冲抚的脚丫,轻轻挪开视线,她低下头,攥紧双手,轻轻的说道:“殷玥,现在还不可以,我不可以只顾自己的幸福,而让哥哥呆在精神病院中饱受折磨,我不可以这样的自私。”

“陈月。”冰凉的手被殷玥轻轻的握起,浅浅一笑:“我理解,你可以给我说说你哥哥的事吗?也许我可以帮你。”

要说吗?陈月握紧掌心,不过只是多拉一个人下水而已,哥哥当初的杀人罪名是完全成立的,她苦苦的笑了笑,再抬眼时,乌黑的眼眸中有了雾蒙蒙的水汽:“殷玥,对不起。”

“你一定很痛苦吧!”殷玥将陈月安抚的揽进怀里,“最亲的亲人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折磨,却无能为力。”

“小月。”怀抱在一瞬间被推开,陈月猛的站起来,咸咸的海风出来令人心颤的声音……

顾泽手中牵着小肉团,乐乐挣开顾泽的手,朝陈月奔去。

“小月,殷玥哥哥……”乐乐眨巴着眼睛,粉无辜的看着他们。

顾泽优雅的踱步走近,漂亮的眼眸幽深如墨染般,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理顺陈月额间被海风吹乱的刘海和飘落在她发丝间的一些树叶,动作轻柔,眼中更是含着笑意看着陈月,直接忽略了站在一边的殷玥,他轻声说道:“乐乐一直哭着要见你。”

陈月怔了怔,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明明顾泽漂亮的脸上是灿烂的笑意,温柔的动作,却让她心里发寒,她侧过脸低下头看去,乐乐的大眼睛下还挂着一滴眼泪,像是被泉水冲刷过的玻璃球。

“小月,你都不要我了,我决定不理你了。”小小的身影粉委屈的背过身去,呜呜,他的小脸蛋要不是顾泽哥哥及时赶到,都要被捏肿了,讨厌小月,丢下他不管。

“乐乐,乖,我没有不要你。”陈月抱着乐乐哄,她怎么会不要他呢?她费尽千辛万苦找到的弟弟,她的亲人。

75-81

第75章

眯了眯眼睛,顾泽跨前一步,将陈月的身子挡在身后。

顾泽的动作让殷玥微微一怔,他唇齿间尝到了海风的咸味,浅笑着对乐乐说道:“乐乐是男子汉,不可以哭。”想要靠近陈月和乐乐,却被顾泽有意无意的阻拦。

顾泽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笑意有些莫测,眼里是满满的深意,“乐乐哭是因为找不到小月,而且这么晚了,我担心小月出事。”

声音实在刺耳极了,如浪涛般奔腾着袭向殷玥的左心房,殷玥双手插在兜里,立着的身影带了些苦涩,面上却依旧笑得温和:“陈月是成年人,有权利自由支配自己的行动。”顾泽和陈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干涉陈月的自由?

“不过安全问题也不能忽视,你说是吧,殷律师。”顾泽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冰冷入骨,直视着殷玥,意有所指的说道,他刚刚看到的是什么?陈月背着他,紧紧和殷玥相拥在一起!

强烈的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漫,一触即发。

事情似乎越来越严重,殷玥只是纯粹的想安慰她,怕带给殷玥不必要的麻烦,陈月轻扯了扯顾泽的手臂,低声说道:“回去吧,乐乐困了,你讲故事他才睡得着。”

不着边际的话,顾泽眸光闪了闪,低头看着陈月,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陈月被他看得寒毛直立,她抬眼,理直气壮的看着他,她只是和殷玥单独出来走走,他凭什么像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的审视她,可是以前对于他的认知太深刻,让她还是的身体还是有些心虚的颤抖。

“那你亲我一下。”顾泽忽然变了语气,凑近陈月的耳边,耍赖的说道,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的每个人听到。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陈月措手不及,愣了一下,她瞪着顾泽,有些生气的抱着乐乐朝酒店快步走去。

“小月。”顾泽在后面追着,“你还没亲我啊!”

殷玥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追上前几步,却有些自嘲的笑笑,顾泽用乐乐当借口,他又有什么权利去……停在原地吹了很久的海风,心如海风般咸涩。

“顾泽哥哥,讲故事,讲故事。”乐乐香香的沐浴过,躺在床上,就拉着顾泽的手不放。

顾泽故事讲到一半,乐乐嘴角已经吹起小泡泡,沉沉的睡着了。

浴室里,陈月正在洗脸,“啊!”她突然惊叫一声,腰间被温热的大掌紧紧环绕住。

镜子中顾泽的脸贴着她的侧脸,陈月僵硬着脖子,哆嗦了一下,想不动声色的拉来些距离。

顾泽抬起手臂抚上她光洁的脖颈,陈月微微偏了偏头,躲过他的抚摸,顾泽的手转而柔柔的停在她的发丝间,他探头在她的耳边吹起,用了很柔软的音调:“我担心小月被欺负去!”

那样无辜的眼神,陈月心底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我和殷玥只是出去走走,什么事也没有。”他为什么总喜欢用这样的方式?

“那你来海南为什么只告诉他,不告诉我。”顾泽的声音很让人揪心。

“我给你发了短信的,遇上殷玥很偶然。”陈月垂下长睫说道,不管顾泽信不信,但她忽感一阵无力。

打开手机,一条短信跃然于手机屏幕上,顾泽忽的,心情由yīn转晴的就那么释然,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垂下的长睫:“小月,我相信你,不过,你要亲亲我,证明你没有说谎。”

亲,亲亲?陈月猛然侧过脸看着他,震惊不已,顾泽漂亮的眼眸流光溢彩,他看似随意的将陈月轻抵困在原地,却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顾泽往前挺挺身子,“小月,不亲,是你说谎吗?”

反射性的,陈月神经紧绷,她咬咬牙,转过身,轻踮起脚尖,闭上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抖动,将微凉的唇轻贴在他的唇上。

“唔!”

本只打算象征性的碰上他的唇就离开,哪知道唇瓣相触的瞬间,顾泽居然迅速将揽在她腰间的大手抽回,轻轻摁住了她的脑袋,吻绵绵密密的,把她的呼吸和抗议都一并夺走。

眼下的这个吻,来得这么突然又这么温柔,就像一股温暖却激烈的电流击入经络,令陈月惊讶得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幽深的黑眸近在咫尺,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清波流荡。

“小月,我想上厕所。”乐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

意乱情迷中被乐乐的声音打断,陈月连忙推开顾泽,大口呼吸起来,脸红得像是熟透的红苹果,急步走到房间去,深呼吸着气,她是怎么了,竟然沉迷在他的吻中,情不自禁。

“顾泽哥哥,你欺负小月,你为什么要亲小月?”乐乐瞪圆了大大的眼睛,有些懵懂,有些不高兴的问道,唔,小月被欺负了,他要保护小月。

“小月的嘴很甜,我是在吃糖。”顾泽歪曲的诱哄道。

“真的吗?”乐乐的小脑瓜飞快的旋转着。

“乐乐,你不急吗?”顾泽微笑着指了指。

乐乐憋红了脸,将顾泽推出去。

酒店的房间分为两间,中间有门相隔,共用一间公用的浴室,乐乐上完厕所,困倦着爬上床继续睡。

陈月躺在床上,下意识的往床边挪挪身子,顾泽厚脸皮的说酒店已经没有了符合他要求的空房间,他要和她睡在一起,一句债务就让陈月哑口无言,或许是觉得多少对他还是有点愧疚,也许他找了自己很久,不然不会到海南来,她本来想理清自己的思绪,却越来越乱。

第76章

“小月,你要掉床下面去了。”顾泽低声说道,震动的xiōng膛贴着陈月的背脊,她晕染着淡粉色色泽的脸颊让他的眼神变得相当的柔和。

陈月轻轻一动,身体因摩挲着他背脊而微微一颤,笼罩着他的气息的身体似乎突然软得快要掉下床去。

瞬间安静下来的房间,只听得到彼此快速的心跳和呼吸声。

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慢慢的,陈月在这样的时刻居然睡着了,她侧过身,习惯性在他的手臂上蹭蹭,身体蜷成一团,很像一只怕冷的小猫。

顾泽温柔的看着她,透过窗帘缝隙照耀进来的月光,清晰的打在陈月的锁骨上,她的一副锁骨极为对称修长,像上帝手中的黄金天秤,细长而闪烁着诱人的美妙,诱惑着他直想用指尖去抚,用舌头去舔,用牙齿轻重不一地顺着性感的锁骨一路咬过去……

陈月在顾泽怀里睡得很沉,压根不知道自己散发着所谓的诱惑。

顾泽低着头,偷偷的轻咬着陈月的锁骨,濡湿的亲吻声让整个房间都有快燃烧起来的迹象。

陈月有些难受的左右扭着头,顾泽猛的停了下来,他知道再继续下去,她会醒来,他好不容易让她放松警惕,不能这么把她吓跑了。

轻轻吻了吻陈月的唇,感受着属于陈月的气息,还有软软的带着淡淡香味的唇,虽然很想吃了她,但不是现在。

“小月,你是属于我的!”顾泽勾起唇角,逸出一个专横的独裁似的表情。

极力的用理性克制着自己,顾泽深呼吸着气躺在陈月的身边。

清晨,唇上湿漉漉的,陈月猛的被惊醒,睁开眼,对上乐乐如小鹿般的眼睛。

“小月的嘴像糖。”乐乐支着脑袋歪着头说道。

“啊!”乐乐的小身体突然腾空,在顾泽的怀里瞪着脚。

“乐乐。”陈月有些紧张的看着顾泽,怕他伤害他。

顾泽微微一笑:“乐乐,小月的唇你不能亲。”

“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乐乐嘟着小嘴不服气的问道。

“因为我是医生,在给小月检查身体。”

“真的吗?”

“嗯,你问小月。”

“小月……”乐乐转过头,水水的大眼睛看着陈月。

她没有办法给乐乐解释,陈月有些无奈的微微点了点头。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一个四五十岁的声音透过电话听筒隐隐传入耳,顾泽沉声说道:“我马上过去。”

“你今天有事吗?”陈月问道。

“嗯。”顾泽挑了挑眉,轻轻一笑,有医院邀请他去做交流,而那人是他的导师的朋友。

“小月,记得要想我!”顾泽在陈月脸上飞快的轻啄了一下。

“你……”

收拾好下楼,饭厅已经集聚了不少人。

“陈老师,昨天那个是你的医生男朋友?”艾老师暧昧的打量着陈月,有男朋友的人气色就是好啊!

“嗯!”陈月不自在的轻应,有些掩饰的笑笑。

乐乐嘴巴撅得老高,顾泽哥哥坏,老是霸占着小月。

“咳咳。”教导主任咳嗽一声,“陈老师,你已经来得很晚了,你还想耽搁大家的进程吗?”

艾老师不满的想要驳斥两句,被陈月软软的制止。

吃过饭,一行人步行去海边,说说笑笑的,艾老师挽着陈月,讨论着路边小摊的特色饰品。

喝着椰子汁,艾老师有些神秘的凑近问道:“那昨天和你一起出去的男子是谁?他叫什么名字啊?”那男子也长得好帅哦!

“只是普通的朋友,他叫殷玥。”

“陈老师,他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

“你把他介绍给我吧!”艾老师的脸有些红,扭捏的说道。

“这……”陈月有些为难,硬着头皮说道:“我试试吧!”

“陈老师,你真好!”艾老师兴奋的说道。

到了海边,乐乐欢快的和其他一些同龄的小朋友在海里玩儿。

艾老师收拾行李的时候,马虎得只带了泳衣的上半身,不得已要重新去买。

阳光很明媚,陈月坐在沙滩的躺椅上,涂抹着艾老师千叮嘱万叮咛塞到她手里的防晒霜。

头顶突然一片yīn影遮住了陈月,殷玥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浅笑着说道,“陈月!”

平和的语气听不出一丝异样,陈月觉得昨天有些愧疚,她轻轻垂下了脑袋,“昨天的事,不好意思。”

“顾医生是你男朋友吗?他可能有些误会了!”殷玥抿了抿浅白的唇,带了一抹晦涩。

陈月支吾着说道:“也不算!”她和顾泽到底算什么关系,她自己也不知道。

殷玥神色温煦如常,心里却涌出一阵高兴,他淡淡的说:“我知道了,他一定帮了你许多吧!”

“嗯!”陈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移话题道:“你也是来海边游泳吗?”

“来海边放松放松。”殷玥涩涩一笑,没有忽略陈月眼中的闪躲,他转头望向乐乐的方向,“他玩儿得很开心!”

“呵呵!”陈月看着乐乐,乌黑的眼眸里是满满的幸福笑意。

“对了,殷玥,你觉得艾老师怎么样?”

殷玥垂下眼眸,苦笑着缓缓说道,“不是很记得。”她想干什么?被她有意无意的漠视刺伤,殷玥微微侧过脸。

一时间尴尬的静默,手中的防晒霜忽的掉在了地上,陈月和殷玥同时弯下腰去拣,手相触碰在一起,两人同时往回缩了缩,抬头时,唇瓣轻轻的贴合到一起,带着淡淡的薄荷味的唇,陈月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第77章

“陈老师,你看我的泳衣好看吗?”

陈月和殷玥瞬间分开,她的脸有些淡淡的绯色,转头看着从远处跑过来的艾老师,点头道:“很好看!”

殷玥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艾老师一脸茫然的瞅瞅他俩,思索着问:“很晒吗?你们的脸都好红。”为什么觉得他们之间有些不同寻常。

“嗯,有点,给,防晒霜。”陈月的表情微微有些懊恼。

艾老师注视着陈月的神色,察觉陈月似乎并没有对殷玥多过朋友的暧昧情谊,渐渐放松了些,故作埋怨撇了撇嘴,“好热啊!我们去游泳吧!”

“好!”

“你去吗?”艾老师有些忐忑的问殷玥。

殷玥淡淡的笑着说道:“我的朋友他们在那边,招手让我过去。”

抬眼望去,几个人站在远处在向殷玥招手。

艾老师神色间满是失落,殷玥踩着有些烫的沙子,伸手抚上自己的唇,不由嘴角一弯,连眼眸的色泽都明亮得耀眼,像是清溪上波光粼粼的光影。

“陈老师,为什么他一个人都在抚着自己的唇傻笑。”艾老师皱着眉狐疑的问道。

“嗯?遇见你了开心啊!”陈月说道,心里却有些内疚,殷玥对她的情谊她能够感觉到,可是,她却无法去回应。

“真的吗?”艾老师害羞的低着头,忸怩的看了一眼殷玥的方向,随即拉着陈月走入海中。

莅临海边的咖啡馆,顾泽和同龄的几位海南的医生在此简单的进行医学上的交流。

顾泽心情很好的眺望窗外的海景,他修长的手指叮咚扣着玻璃,猜想着下面哪一个是陈月。

阳光斜射进来,顾泽整个人笼罩在阳光中,清俊邪魅。

突然,他眯了眯眼眸,视线落在一个人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晚上学校组织教职工吃烤鱼,烤鱼的地方在海边附近,是一块很宽广的草地,甚至还有树木,一些地方搭建着烤架,旁边放着整整齐齐的架子,架子上放着调料品,草地中央的玻璃橱窗中整齐放着各种蔬菜水果,新鲜的海鱼。

教职工们按照人数分成组,一个个兴致勃勃的自己亲手烤鱼,偶尔会把目光艳羡的投向陈月和顾泽。

顾泽取了陈月从玻璃橱窗中选的烤鱼,一边刷酱料一边对陈月说道:“小月,辣椒。”

陈月半晌才从怔愣的神色间回过神,递上辣椒,顾泽微笑着接过,然后均匀的洒了些在烤鱼上,又刷了一层酱料,放到架子上烤。

“小月,你男朋友好能干。”艾老师揶揄道,一脸的羡慕,她和陈月和顾泽分到一组。

陈月看了一眼三步远的顾泽,干笑道:“是吧!”顾泽会烤鱼,为什么她不知道?

烤鱼很快就散发出了香味,以至于待在旁边几个烤架的教职员工纷纷多次不经意的从二人身边走过,然后笑而不语的缓缓走开。

“烤好了,尝一尝。”顾泽拿起一串烤鱼,递到陈月的嘴边,陈月伸手要拿,结果那串烤鱼移开了,陈月乌黑的眼眸不解的看着顾泽。

“你先尝尝味道。”顾泽抿了抿漂亮的唇线,坚持把烤鱼递到陈月的嘴边,陈月看着顾泽漂亮的眼眸里闪动的期待,最终就着顾泽的手,埋头咬了一小口。

“很好吃。”陈月咽下滚烫的鱼肉,一边吐着舌头,一边点头,肉质鲜美,爽口细嫩,“你的烤鱼技术怎么这么好?”像他这样的富家少爷也会做这种事?

顾泽得到赞扬的微微一笑,缓缓开口说道:“小时候,经常和澈他们在花园里烤肉,第一次的时候差点把整个花园给烧了……”说着小时候的事情,他的唇边浮现若有如无的笑意,声音低沉好听,像是夏季中的拂过肌肤的凉风。

陈月静静的听着,有时候也忍俊不禁。

突然,顾泽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变得沉郁,握着烤串的指尖开始泛白,只是瞬间面上又恢复平静,他没有接着说下去,递给陈月和艾老师烤好的鱼。

陈月惊愕的抬头看着他,他半面的轮廓却在烟雾缭绕中看不清楚,究竟怎样的回忆让他的神色如此痛苦,他缺乏爱,想要被爱被关心因为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吗?

“顾泽哥哥,我也要吃!”乐乐狗腿的拉着顾泽裤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烤鱼吃得差不多,各自坐在露天茶座喝茶聊天,吹着海风。

艾老师很高兴的给陈月倒了一杯酒:“陈老师,今天太开心了,来,喝一杯!”

“我不会喝酒!”陈月推拒道。

“难得高兴,喝吧,我敬你们一杯。”艾老师看了看陈月,又转头看向顾泽。

拒绝不了,陈月喝了一杯酒,有点辣有苦的味道在味蕾里翻滚,顺着食道流淌进五脏六腑。

相继的,教职工们开始互相祝福喝酒,艾老师提议道:“我们围坐在一起玩游戏吧!”

“好!”大家一致响应。

游戏的规则很简单,不能说七和七的倍数,只能拍掌跳过,输了要罚喝三杯酒。

开始几轮,陈月还没有输,但到了后面数字越来越大,陈月情不自禁的就报出数字,几圈下来,陈月已经不胜酒力,有些醉了。

顾泽并没有阻拦陈月喝酒,漂亮的眼眸反而闪烁着高深莫测的意味,只是到后来,眼看着陈月撑不下去了,顾泽帮她挡了几杯,聚会也就这么散了。

提前把乐乐哄哄睡着,拜托其他老师把乐乐送回酒店,顾泽独自一人揽着陈月来到海边。

第78章

海风吹拂,空旷的海边,夜幕中,天边闪烁的繁星像是一条银色的项链。

陈月倚靠在顾泽的怀里,走路摇摇晃晃的,嘴里难受的嘟哝着:“热!”

“去海里就不热了!”顾泽诱哄道。

“不要,你要欺负我!”陈月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的,很是惑人。

“哦!我怎么欺负你的?”顾泽挑了挑眉,突然来了兴致。

陈月象征性的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似怨似嗔道:“老是压我!”

因为酒精,陈月扑闪着红亮剔透的脸颊,双眸里有一丝迷离,嫣红的嘴唇微微抿着,有些倔强和不服输。

“是你太可口了!要不……”顾泽眼中闪动着晶亮的光芒,俯首吻上她的颈窝,“这次换你压我。”小月喝醉的样子好可爱。

顾泽牵着陈月的手来到海里,蔚蓝的海水浸湿了衣衫,海水之下,陈月美好的曲线随着水流一波波的晃动而若隐若现。

陈月有些抗拒,她不会游泳,身体微微颤了颤,刚张口声线竟变得低哑,“咳咳,水!”她手足无措伏在顾泽身上,轻颤着,偏头躲避起他挪上脸颊的亲吻和海水;然而只是一个转脸,顾泽已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指尖绕过颈下揉上她的唇,摩挲着,迎着拍打而来的海水凑脸吸咬起来,喃声道:“别怕。”

他亲昵地吻着陈月的耳垂,“小月,给我。”

温柔的带着些许试探,几分哀求,渐渐令她混乱的无法思考的理智投降。

顾泽怀里抱着少女,看她的头发柔顺的浮在水面披散开来,随同奔涌而来的海浪,如同妖娆的海妖,美丽如丝缎的长发如同贴身衣物一般覆满全身。

顾泽低下头,手指轻轻勾起陈月细滑的下巴,慢慢的,慢慢的,吻上陈月那瓣微微张着的红唇,触感是软嫩的,味道也是清新甜蜜的……他闭上眼,细细辗转,让自己沉溺在纯粹的感官世界中。

“唔……嗯!”陈月瑟瑟的往顾泽身上靠了靠,张开嘴大口的难受的呼吸着,像是尝了美丽妖娆的罂粟花,明知不该陷进去,却不能自拔。

海水来回的拍打着,湿漉漉的水珠顺着陈月的发丝沾染在顾泽的身上,混做条条道道水流沿着她和他的身体流淌,分不清彼此。

顾泽越发温柔地亲吻着陈月的眼角眉梢,在她压抑又清晰的沉吟中,手臂越拥越紧,“小月,你很快乐,你是爱我的!”他真希望在这一瞬间陈月可以明白,不要再抗拒他,不要再对他这么残忍。

顾泽恨不得把陈月一口吞到肚子里面去,让她在自己血肉里面喘息,再也逃不掉,再也不许打任何逃走的主意,再也不许摆出个只是朋友的无情姿态。

怀里的人,却不一定也明白他的心情,他是如此的爱她,或许她明白,却还是拒绝去考虑。

顾泽扭曲自己的思维,执著地让陈月在自己怀里沉沦。

最后,陈月的身体软得没有一丝力气,每一根神经都被快乐麻痹着,脑海里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咦,那不是陈老师和她的男朋友吗?”艾老师向前探了探脑袋,“他们俩感情真好,怕陈老师觉得丢脸,选在晚上教她游泳。”

远处看,陈月和顾泽相贴合的姿势像是在海里玩耍。

殷玥震了震,他一个人来海边散心,恰巧遇上了艾老师,一起同行,不曾想看到的是……顾泽微微侧过脸,他缨红的唇亲昵的吻着陈月的唇瓣,她仰着头,没有拒绝。沙滩打过来的灯光下,可以清晰的看见。

丝毫遮掩不了充斥心头的苦涩,殷玥低喃道:“怎么会?”

“怎么了?殷玥,要不我们和陈老师他们去打个招呼吧!”艾老师提议道。

殷玥苦笑着摇头,轻声道:“走吧!”独自一人朝回走去,陈月没有给他明确答案前,他不会轻易的放弃,况且她也没有拒绝他,不是吗?

“唉,等等我!”艾老师在后面喊道。

顾泽转过头,看着离去的两人的身影,那张俊美的脸上是一抹诡异的微笑。

清晨,一片阳光直泻下来,打在玻璃上,透过玻璃直射床头,有些刺眼,陈月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抬手遮住阳光,头痛欲裂,浑身像是被车碾过一样,她怔怔的看着四周,突然一个吻不期然的落下,轻轻点在她的额头,顾泽微微支起身,漂亮的眼眸像是波斯猫的眼睛一样:“小月,早安!”

“嘶……”被单下的身体不着一物,锁骨间清晰的无法忽略的红痕,陈月心里一惊,转头看向顾泽,惧怕不已,昨夜的片断模糊的闪过,她真想告诉自己,昨晚不过是做了场噩梦,身体的沉沦,心里无比清晰的害怕,她怎么可以对这样的事难以抗拒。

“小月,你昨晚喝醉了,主动要压我!”顾泽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微笑。

“顾泽,你滚!”陈月推开顾泽,指着门,愤怒的说道。

顾泽俯身狠狠咬住陈月那只不乖的手指……居然让他滚!口中品尝到一股腥甜味道,看到陈月被自己咬痛了,他却又舍不得了,松开牙齿,细细舔舐轻吻。

纤细白嫩的指尖被他含在温热的口腔中,那种奇异的触感仿佛过电般流遍陈月的全身,让她浑身一震,不禁狠狠甩开。

危险的气息,从顾泽渐渐靠近压着她身体的肌肤丝丝流泻,陈月惊慌起来,使劲用手推他,嘶喊道:“顾泽,你答应过我们只做朋友的!”

低吼被他一口吞进,只剩下呜呜咽咽的挣扎。沉重身躯,轻而易举就将她的反抗彻底镇压。腰肢被他的臂膀紧紧揽住,怎样挣扎却始终不得逃脱。

第79章

“小月,我从来没有答应过!”喘息的间,顾泽轻吻着她不断颤抖的睫毛,“昨天是你主动的!”

顾泽的身体烫得惊人,而更令陈月羞愧难当的,却是自己这无法抑制的反应,她拼命的抵抗浑身的战栗,紧闭着双眼将头侧过去:“放开我,不要碰我!我选择的是林言,你们承诺过的!”

顾泽好一会儿无法从这句似哀求似违抗的话中挣脱出来,他闪烁的双眸霍然一暗,那片刻前还因咬疼她的手指而泛起起的心疼顿时化为不甘,顾泽故意在她的耳边轻吹着气:“小月,不可以不要,因为……”他猛然住了口,言已经将你转让给我了!

陈月纤瘦的身子在他怀里畏惧地缩了一下,顾泽的声音变得无奈而温柔,轻声说,“小月,我们来温习下你昨夜的热情,你明明那么爱我!”

陈月在顾泽的怀里执拗的摇着头,她怎么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恶魔,悔不当初,引狼入室。

不住的逗弄,顾泽垂眼凝视着陈月倍显屈辱的面颊,她乌黑的眼眸雾蒙蒙的,他眯了眯漂亮的眼眸,微微一笑,低低的声音,好似海妖诱惑着航行者的歌唱:“小月,求我!”

心里一片冰凉,她绝对不求,她上的神情难受极了,死死咬着唇,不发出声音,可是唇边丝丝流淌的血液也无法缓解这种难受。

紧咬的唇被一根手指突兀的分开,顾泽轻哄道:“小月,我不逗你了!”

陈月的眼泪刷刷的流,无比的汹涌,然而她上面的像狼一样的男子却毫不理会,只是享受着她那被迫的主动。

“看着我。”粗重的喘息,将轻吻着她脖颈的头抬起,顾泽看着眼角湿润、却咬紧下唇再不发出一丝声响的陈月,闭了闭眼睛,“看着我,我会很快。”

她知不知道,每一次由温柔以对转为毫不怜惜的狂烈,每一次的强迫都是因为她这抗拒的态度?他爱她,他无法忍受她不爱他,他想要确定,想要抓住她。

“顾泽,我恨你!恨死你了!”

陈月发狂般剧烈的挣扎,狠狠的嚎啕大哭起来,他悲伤的看着她,陌生的软弱颤抖了嗓音:“小月,你爱我,对吗?”

快要被逼疯了,陈月无力的闭上眼,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此刻的羞辱忽视,为什么他不明白,永远不明白,她怎么会爱上强迫自己的人!

反复折磨,渐渐陈月软软的沉吟出声,甚至在昏沉迷离中产生了幻觉,听到一人,在她彻底瘫软时,用无比温柔的语气,咬耳呢喃道,“小月,你爱上我好不好?”

彻底伤透了心,如此的寒心。

陈月醒来,顾泽不在,她忍受着疼痛,用被单裹住自己,缓缓站起身,只觉双腿虚弱无力极了。

在浴室中仔细冲洗着,下一秒眼泪却流了出来。

慢慢的,她滑坐在浴缸里,抱头痛哭。

趁顾泽没回来,陈月抱着乐乐乘坐飞往c市的飞机,飞机飞回c市只需三个小时,陈月却觉得无比的漫长,她仰望着蓝天,困倦无比。

回到c市,陈月神经紧绷着,随时担心顾泽会突然出现,但是他像是消失了一样,即使这样,陈月也不敢放松警惕。

“铃铃铃……”

手机铃声吓着失神的陈月一跳,她按下通话键。

“小月,是我!”田伊欢快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有事吗?”

“我想给言结婚的惊喜,你说买什么礼物好呢?”田伊问,脸绯红,不待陈月回答,又开始说道:“陈月,你有空吗?我们去街上逛逛!”

“我……”

“快快,我今天好不容易休息,我在你家楼下接你!”田伊叫嚷着挂掉手机。

“喂!喂……”

一阵忙音传来,陈月深吸一口气,出去走走也好吧,正好乐乐在殷玥那。

“小月!”田伊开车二十分钟不到就到了,朝着陈月大幅度的挥手。

车停在了市中心的停车场,田伊挽着陈月到处逛:“到底选什么最好呢?我才不想选个遍街都是的寻常礼物。”

“要不你自己做一个送个他。”陈月提议道。

“可是……”田伊蹙了蹙眉:“我很笨啊,怎么也做不好。”

选好礼物包装,田伊急着去洗手间,陈月等着礼物包装好,等了很久,却一直不见田伊出来,她刚走进洗手间,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无比。

潮湿的四周封闭的房间,四周的灯照得很亮,可陈月的心里,身上,仿佛始终裹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在黑暗中被冰封住血脉。

陈月的四肢被铁链束缚住,吊在十字架上,苏浅yīn狠的看着她,慢悠悠地走过来,轻轻抚摸着她纤细的手臂。

浑身毛骨悚然,不自觉的一抖,陈月咬着牙问道:“田伊呢?”

“小月啊,你说,言都帮你转让给泽了,你还不顾自己的安危,担心他的女人的安全!”苏浅嘲讽的笑道,哼,既然他们不守信用,也别怪他翻脸。

陈月勾唇冷笑:“不可能!”

“小月,你好傻,有什么不可能!对言来说,你算什么?”苏浅低低笑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眸忽然一利:“你和泽住在一起很久了吧,他是不是经常玩你?”

“你的关心用错了地方!”陈月冷声说道,悲哀啊!她对于他们这一群人算是什么?他们不过是凭仗着父辈的功勋,颐指气使,可是,她却仍然无力去抵抗,权利,果然压死人!

对于陈月的嘲讽,苏浅毫不在意……或者说,对于猎物临刑前的挣扎叫嚣,他向来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第80章

匀称修长的指尖带着汗湿,沿着陈月细弱的手臂慢慢滑向手腕内侧,蜿蜒而上,他慢慢贴过去,像一条蛇,贴合着她形成一个纠结的姿势。

“不要碰我!”陈月喝道,她有些气结:“你为什么非要抓着我不放。”

苏浅的脸靠近她,视线牢牢盯住她毫不游移的眼神,带着恶毒的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不瞧瞧自己的样子,这么脏!不过,既然你不要我碰你,那就让他们来。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这世界上他得不到的东西不存在,存在了,他就毁了。

随着他的话音,几个身形高大的大汉出现在屋子里,苏浅翘起凉薄的唇,恶劣一笑,“小月,你说你要是被玩儿坏了,被弄脏了,泽会不会杀了你,哈哈!”看脏了坏了他还要不要你!

心头火起,陈月恨不得狠狠抽他两耳光,只是四肢都被束缚住,离她越来越进的几个大汉,让她心里的绝望越来越强烈,她挣扎着,金属碰撞着木头的声音,凄厉的喊道:“走开,不要过来,走开!”

苏浅琥珀色的眼眸在玻璃镜片下看着异常的狰狞,“小月,我给过你机会的,你自己没有珍惜,谁叫你当初不选我!”哼,女人都是主动的示好于他,他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去哄陈月,居然被她无情的无视。

腻在她耳边,苏浅轻轻呼出炽热的气息,“小月,好好享受吧!一定会很快乐的!”

陈月侧脸,猛的咬着苏浅的耳朵,发疯般的,像是要将他的耳朵咬下来,苏浅琥珀色的眼眸中有着不可置信,他狠狠的捏着陈月的手臂,关节都发出了咯咯的恐怖声响,陈月吃痛的不甘的松开了。

她的嘴角流淌着红色的血液,让少女看起来像是一个妖精,她神情愤恨,一字一句地说:“苏浅,你非要这样做,就不要留我的命,否则,只要我活着,我一定会杀了你!”

苏浅愣了一下,呵呵低笑起来,那声音咬牙切齿,伸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力道之大,让固定住陈月的十字木头都猛的晃动了一下。

苏浅掐住她的下巴,将被她被扇打过去的脸强硬扭了过来,耻笑一声,“有种,待会可别哭着向本少爷求饶!”

陈月惨白了脸色,低下头,却是萧瑟一笑。

“嘶啦……”苏浅的双手用力扯住她的衣襟,齐齐一撕!衬衣前襟扣子噼里啪啦掉了下来,散落一地,她颤抖的细嫩光洁的肌肤在空气中起了许多的小**皮疙瘩。

苏浅以指尖勾挑起她的下巴,细细看着她平静的神情,有些惊奇,有些探究,“怎么,你以为泽还会来救你吗?他最近可被一些麻烦缠上了!”

陈月冷笑,“呵呵,是我想通了,这样绑在我你们也玩不尽兴!”

苏浅狐疑的看着她,伸手扶了扶金丝边眼镜。

“要是你不放心,就松开一只手也行!”陈月脸上露出最真诚的笑容,仿佛她真的原意任人宰割一样。

“小月,你早就该想通了。”苏浅拍了拍手掌,对围着陈月周围的大汗说道:“你们下去吧!”

活动活动了手腕,苏浅像蛇一样的再次缠上她。

“你的技术很好呢!很舒服!”陈月说着令自己反胃恶心的话,她的手指间握上一片冰冷,话音刚落,她早已先发制人,握着一抹寒光抵着苏浅的脖子,擒贼先擒王。

当那一抹寒光落下,苏浅浑身的危险反射神经也立时启动,他不屑的一笑,往后快速退几步,照着她的手腕就是一拧。

“真是低估你了啊……”苏浅一脚将地上的水果折叠刀踢飞到一边,走近前捏住她的下巴,“一时半刻受了迷惑,就会吃亏……”

陈月恨恨的看着他,嘲笑道:“我就当我被狗咬了一口,不过,苏浅,你记住,我不会放过你!”

居然骂他是狗,苏浅气怒的一掌想要劈向她的后脑勺,却倏地停在了半空中,他金丝边眼镜的玻璃镜片散发着冰冷的光芒,狠毒一笑:“要玩……还是玩清醒的更有趣味!”

陈月努力的挥着没有被束缚住的手,只是力气却实在太薄弱,完全无法跟一个从小受过训练的苏浅相提并论。

“小月,你反抗得越厉害,我就越兴奋。”手掌顺着少女纤细的小腿无摸而上,带着无法忽略的侮辱味道,陈月的手重新被苏浅用铁链拴住。

“独乐不如众乐,一个人还是满足不了你!”苏浅凉薄的唇角慢慢勾起,带着强烈的恶毒。

几个大汉又被苏浅唤上来,陈月死死咬着牙,用力挣扎,试图挣脱开身上那仿佛无处不在的手。然而挣扎出血丝的手腕和脚腕,被铁链束缚住,却无力施展!

百褶裙被苏浅一把扯下,他抬高她的腿,兴奋非常地说:“还是我来个头彩!”

陈月瞪大双眼,眼看着苏浅越来越逼近她,惊惧的内心根本无法忍受被这样侵犯,她不禁更加用力地扭动,双脚不停踢腾,哪怕只有丝毫阻挡住苏浅攻势的可能性,她都不能放过!

只觉脑中的弦砰的一声断了开来!陈月身子猛的扭动,挣扎极为强烈,而正处于极度兴奋状态的苏浅一时不防,竟然被她一时间如泥鳅般滑开了。

陈月死死绞着双腿,不让人碰触,但她力气太小,抵抗不过那些七手八脚,感觉双腿被人狠狠抬高,她终于忍不住,高声抽噎着大喊出来:“顾泽,救我!”

“救救我!”

“快来救我!”

陈月泪流满面,耳边杂乱纷纷的,是苏浅不屑的嗤笑冷哼……

第81章

“不,不要……”陈月低泣着,像只困在牢笼里的绝望的小兽。

“叫吧,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不断在她身上的肌肤掐出红印子的大汉嗤笑道。

少女白皙细嫩的肌肤像是涂了上好的国画颜料,在洁白的宣纸上晕染出一朵朵红艳的花。

“小月,你真美!”苏浅在陈月被抬高的不断挣扎摆动的大腿上慢慢滑动。

一滴滴美丽的像珍珠般晶莹的泪珠顺着陈月的脸庞流到下,润湿了苏浅靠得近的脸,沿着他金丝边眼镜的镜片蜿蜒至唇边,苏浅伸出舌头一舔,咸咸的,略带苦味。

苏浅的心里微微一震,陈月的眼泪还在不断地滴落,湿漉漉的美丽的小脸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去触碰。

全身密布的神经在激烈的跳动,彻底唤醒了苏浅的兽性。

“少爷,林少爷来了。”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最后关键的时候被打断,苏浅蹙了蹙眉,他挑起陈月的下巴:“小月,等等,还没完呢!言来了也好!”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像上次一样的失误,这个地牢言不知道,他有很多的时间陪陈月慢慢玩儿,不急于这一时。

地牢的门被关上,陈月失神的瞪大乌黑的眼眸,微微的喘息着,惊险的逃过一劫。

其中一个大汉伸手捏住陈月的下巴摩挲:“皮肤真是细致光滑啊,不知道品尝起来的味道怎样!”

“走开!”陈月全身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甩着头想要逃开,却被大汉轻易的按住。

“嘿,别玩真的。你不想活了么?”站在一旁的另一个大汉一边暗暗吞着口水,一边提醒同伴。

似乎想起了面前这个少女在少爷开封前是不被允许触碰的,大汉有些扫兴的放开捏住少女下巴的手。

被惊吓了几番的陈月这才稍安心一点,定了定神。

大汉站在一旁环着手,冷冷地说:“你也别高兴得太久,少爷可是交待了任务给我们的,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不怀好意的语气让陈月没来由的一阵心悸,想起苏浅临走前那可怕的没到眼底的冷笑。

地下室很大,设备齐全,很快,陈月被押到一处室内游泳池。

绑住陈月双手的绳子穿过头顶上方房梁处的滑轮,控制端握在一个大汉手里。

一大片薄薄的铁丝网覆盖在游泳池上,像把游泳池变成蜘蛛网密布般的水牢。

铁丝网和水面相隔大约50公分,陈月瞪着铁丝网,惊惧的说:“你们要干什么?放我出去!”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铁丝网间的缝隙,承担身体的一部分重量不下沉。

“啊……”蓝色的电花发出“沥沥”的声音,陈月在瞬间被电流击中,惨叫一声,松开手指,沉进水中。

身体麻痹般的痛苦,陈月呛了好几口水,绑住手间的绳子又被拉高,让她浮出水面。

“这是少爷特意为你准备的美人鱼游戏,果然水中的样子更美。”一个大汉哈哈大笑说道。

陈月愤恨的瞪着他们,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笑脸,她,一定会记住今天,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所有人!漫长而痛苦的折磨,根本不给陈月任何喘息的机会,手中的绳子忽上忽下,他们在岸上欣赏着她被电击的疲惫的逃避扭动的姿态。

不断的沉下水,浮上来,陈月的身体透支到极限,熬不下去了,她咬着牙,不能就这样认输,不能就这样死去。

呼吸越来越痛苦,来不及喘气就被无情的电击,不断的反反复复,陈月的双眼越来越模糊,思想越来越混沌,耳中传出奇怪的轰鸣声。

最后,她失去任何知觉的一动不动。

“现在怎么办?”一个大汉问道。

站在他旁边的大汉说道:“听少爷的下一步的指示。”

与此同时,苏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琥珀色的眼眸弯起微笑的弧度:“言,我只是请伊伊来,提前送你们结婚的礼物,你别这么紧张。”

田伊走上前去,拉着林言的胳膊:“言,苏浅他送的礼物真有心。”

林言上下瞅了瞅田伊,没有任何异样,心底松了一口气:“下次,要请还是请我们一起!”

“一定,一定!”苏浅翘起凉薄的左唇角,笑得没有一点温度。

“嘀嘀嘀……”一阵手机铃声。

苏浅接了电话,站起身,略带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些事情!”

林言牵着田伊的手紧了紧,不动声色的说道:“好,你忙吧!我和伊伊先告辞了!”

“言,陈月她……”田伊急得哭了出来,要是陈月有什么事怎么办?

“我知道。”林言的掌心摊开,一个闪着红点的仪器。

“这是什么?”

林言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泽在陈月的耳环里放了追踪器!”

“追踪器!”田伊捂着嘴巴睁大眼。

林言淡淡一笑:“所以我才能这么快的找到你,泽有时候真傻,宁愿让陈月逃走,也不想伤害她!可是陈月却并不领情。”

“那你为什么刚刚不救出陈月。”田伊生气的大叫。

“伊伊,你的安全对我来说最重要,为了她,我不至于和浅翻脸,而且现在泽被麻烦缠身,我能帮陈月的只有这么多,她总该受点教训!晚上,就看她自己的了!”

苏浅匆匆的走进游泳池边,望了一眼在水波中起伏的没有动静的瘦弱的身体,连忙向一旁的几个大汉示意:“快把她弄上来,死了就没玩儿的了!”

82-88

第82章

揭开铁丝网,浑身湿淋淋的陈月被滑轮吊着到岸边的地板上,有人在她的xiōng口用力挤压。

陈月弓起身子一口一口吐出肚子里的水,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缓缓颤动着湿润的睫毛睁开眼睛。

全身不留一点力气,陈月有气无力的用她已经被池水熏染得通红的眼睛瞪着苏浅。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与那天你和泽在海里的滋味比起来如何?”苏浅调笑着,被水浸泡后,陈月的肌肤泛着苍白的晶莹。

陈月没有回答,大口的呼吸着,但就这么简单的呼吸,就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能量,她真后悔,当初真不该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而该直接割断他的大动脉。

苏浅不在意的笑笑,继而说出更恶毒的话:“清洗干净了,该进行下一步了!”这就是你拒绝我的下场,我让你好好的记住!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下场。

明亮刺眼的灯光,房间里里的气氛更加的凝滞。

“小月,你不是很欣赏我的画吗?把它闻在你身上会更美!”苏浅赞叹着,修长匀称的手指抚过陈月的锁骨,又凑近嗅着陈月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的清幽香味。

很难受,想吐的感觉,她闭着眼睛,睫毛向上卷翘着蒙上一层水帘,她被绑在椅子上,无力的趴伏着,光华如丝绸般的肌肤到处都是青紫的痕迹。

纹身机在她的背上刻动,很快就有鲜血流出来,又被迅速擦干,陈月死死的咬着唇,经历了可怕的美人鱼游戏,她连哭泣叫喊的力气都没有。

陈月奄奄一息的徒劳的扭动挣扎着,但是,被榨干了力气的身体在苏浅眼里充其量只是微微的颤栗,或者说是享受,享受着陈月被驯服的乐趣,她没有得到同情,反而激发了苏浅更大的兴趣。

疼……好疼……说不出的疼……

身体已经被催残到了很严重的地步,陈月呆滞的看着灯光下印在墙壁上的影子,没来由的,她想起了海边的那一晚,那清晰刻在心底的恶魔的脸孔此时蓦然浮现上来。

顾泽亲昵的低声耳语:“小月,别怕!”

“嘶……”猛烈的疼痛打断了陈月的思绪,受到伤害的肌肤被苏浅用劲一按,立马像着了火一样的疼。

陈月如惊惶的小猫一样睁大眼,眼里是浓烈的恨意、恐惧和厌恶。

苏浅恶狠狠的笑着说:“你真是不可原谅,这时候都还在走神,在想谁?泽吗?”他要让她承服,让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神经都清楚的记住他。

他上下审视着陈月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却又散发着微淡光芒的脸庞,邪恶地说:“让你再痛一点,换回你的注意力!”

温柔的顺了顺陈月湿了的黑发,示意纹身师加重力道,苏浅坐在一边悠哉的欣赏着,喝着红酒,如猫哭耗子般假意善良的说道:“还想吗?”

陈月仰着头,像最骄傲的天鹅垂死前的不屈服,纹身机在身上猛烈的运动着,每一下都带给她要被狠狠扎碎的感觉。

全身都在疼……象被火烧、象被刀割、连神志都要埋没的疼痛……

陈月心里不断的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她感觉,至少唤着这个名字可以安心点,可以不……那么的绝望。

几乎要把五脏内腑都捣出来一样剧痛,陈月疼得神智都模糊起来,瞬间又被刺激得清醒过来,身体紧绷直着,身体的深处,是无法形容的刺痛,被针一下一下缓慢的扎,周而复始,没有停息。

苏浅摇了摇酒杯中的红色液体,眼看着陈月要疼晕过去又清醒过来,洁白的擦血的布上,到处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陈月的挣扎越来越细微,渐渐的,不在挣扎,失神的望着雪白的墙壁,身体不断的颤抖,与此相对的是背上大面积的触目触目惊心的伤口,仿佛所有的鲜血都透过针孔涌出来,她的脸上已是虚幻的透明。

苏浅以为陈月已经昏死过去,走近一看,发现陈月睁大乌黑的眼眸喘息着,眼中没有任何的焦距,黯淡得叫人心悸。

他挑起陈月的下巴细瞧着说:“可不能晕过去,还有更好玩儿的!”他似乎越来越享受这样的驯服过程。

布置奢华的房间,柔软的大床上,陈月角落里,用床上的丝被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苏浅低沉的笑着看着陈月颤抖的缩在床的死角,“小月,怎样?现在不会再拒绝我了吧!”

陈月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这样的折磨,让她绝对会杀了他,一定会。

“是吗?我享受完你,还有很多人在等着啊!”他渐渐的靠近,整暇以待的看着她不具任何作用的逃跑挣扎。

抓住陈月细白的脚踝,一把将她拖了出来,即使是柔软的床单,背部摩擦出伤口的疼痛也让陈月大汗淋漓。

苏浅的手指加大力度,莹玉般的脚踝象要被捏碎一样,发出轻轻的喀嚓声。

陈月惊叫出声,嗓音已是干哑得厉害,像是裂帛般。

“放开我!放开我!”陈月扭动他细细的腰身,惊慌地叫着,却没有力气去挣脱桎梏住她的手。

“小月,叫吧,声音很好听!”

陈月更加的惊慌,不时困难的扬起上身,腿不断的倒腾,但力气实在太小太薄弱。

苏浅并不着急,他发现悠闲的把玩比单纯的欢好更有趣。

心里越来越恶心,陈月的手到处乱抓,猛的扯过放在一旁的枕头,向苏浅扔过去,枕头幸运的击中了苏浅。

奇迹发生了,苏浅竟然“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83章

有些不敢置信,陈月喘着气,待眼中的视线渐渐的清晰一点,纤细近似于玉石颜色的手指头这才抓紧床上的被单,虚弱的身体随着若有若无的呼吸轻轻震动。

她缓缓的从床上起身,咬牙着身体几乎要让她晕厥的疼痛,她撑在床边微微的喘息。

虽然很想杀了苏浅,但是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逃走,快速的扒下苏浅的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她扶着墙,小心翼翼的看着外面的情况,像是有人故意帮助她似的,外面竟然也没有一个人,来不及多想,她跌跌撞撞的摸索着走出这栋牢笼,每一根神经都高度警惕,她知道,若是有一丝松懈,会前功尽弃,咬着牙坚持着,远一点,再跑远一点,哪怕是零点一的希望,她都不愿意舍弃。

肩上猛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陈月倏地一惊,手中的刀一下子袭向后面的人,待看清来人的时候,她再也支持不住的昏了过去。

陈月的身体陷在厚厚的软垫中,蜷缩着沉睡,身体似拆筋动骨般的疲惫,即使在梦中,陈月也是双手紧紧保护自己的姿态,嫩白的手腕上,还有一条条像蠕动的虫般的红色血痕。

清凉的感觉触碰着肌肤,陈月猛的醒过来,仍是瑟瑟的抖。

“陈月,我在给你涂药,你忍一忍。”殷玥温和又心疼的说道。

陈月背过身,即使是很轻的触碰,身体仍会不住的颤抖。

终于涂好药,陈月乌黑的眼眸望着他。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乐乐很好!他吵着要见你,你也不在家,我出去碰碰运气,没想到就遇上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月闭着眼,没有说话。

殷玥没有多问,说道:“我拿了一点稀饭,不烫,温温的,吃一点吧!”

房间里漂浮着淡淡的米香。

“胃空着,会很难受。”

陈月乌黑的眼眸,静静的看了他一下,又垂下来,很久,轻轻的点了点头。

殷玥用勺子舀着稀饭,一点点的喂她,也许是透支得太多,她吃得并不多,很快,就再次疲惫的沉睡过去,黛眉紧紧的蹙着。

殷玥放下碗,静静的注视着陈月的睡颜,一床被子似乎不够厚,她显示出怕冷的蜷缩的姿态。

抱来另一床被子,替陈月盖上,陈月眼睛闭着,微颤着睫毛,静静让他帮自己掖着被子。

待殷玥叹息着离去,陈月猛的睁开眼,眼里乌黑透亮得惊人,经过这样的残忍,她已不再是以前的她,只是,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殷玥,恐怕不得不拖他下水。

养伤的日子如水般过得很快,阳光照着窗外的柳树,风一吹,柳絮就旋转着像翅膀一样的飘下来。

陈月静静的看着窗外,殷玥站在她的身后。

“陈月,我答应你!你哥哥我一定会帮你救出来的!”殷玥坚定的说,她如此的信任他,那是欢喜热切中又夹杂着微微的苦涩,令他快要分辨不出,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

陈月慢慢扬起头,让殷玥看到自己眼中无法压抑的激动,“谢谢你,殷玥,我真的很感激你,真的!”只有救出了哥哥,才能摆脱她被控制要挟的现状。

少女眼里慢慢滑落晶莹的泪滴,他忙抬手去擦。每一滴水珠都那么炽热,仿佛能烧穿皮肤,可是每一滴都包含着那么多的感激。

“也许很危险,也许……”

殷玥打断了陈月的话语,他握着她的手,仍然温温的声音,语调却十分的坚定,听在她耳中,犹如天籁,好似天堂为她敞开了圣洁之门。

他说:“陈月,不要担心,我会倾尽全力帮你的,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他没有告诉她,他如此残破的被疾病折磨的身体,这么痛苦的活着是因为和她有一样的目标。

“谢谢!”陈月唯一的就是如此的感谢。

“小月,你瘦了好多,你挑食了吗?”乐乐嘟翘着嘴巴,滴溜溜的眼睛看着她。陈月为乐乐掖了掖被子,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个吻:“嗯,我以后多吃点。”

“那我以后少吃点肉,小月多吃点。”乐乐厥了厥嘴巴,蹙了蹙眉说道,胖嘟嘟的小手抓着捏着被子,唔,他的肉肉。

陈月抿唇一笑,眨了眨眼睛说:“我们以后来比谁吃肉吃得比较多吧!”乐乐的关心让她心里很暖。

“嗯嗯!”乐乐一个劲儿的点了点头。

“晚安!”

“小月,晚安!”乐乐闭着眼睛,嘟哝着嘴说道,但他的软软的小手却扯住陈月的衣角不放。

“乐乐。”

“小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呢?顾泽哥哥呢?”乐乐本来闭着的眼睛虚着一条缝,像梦呓般的呢喃道。

陈月的身子僵了僵,“乐乐,有我和你的地方就会是我们的家。”乐乐一定是想念殷玥租给他们的房子,那是乐乐和她的第一个意义上的家,而现在他们住在殷玥城郊的一所房子里。

顾泽,陈月的心脏紧缩了一下。

“小月,我睡了哦,睡着了哦!”乐乐松开了陈月的衣角,小脑袋陷在枕头上,顾泽哥哥给他讲的有趣的冒险故事啊……木有了,木有了……

陈月静静的看着乐乐,目光爱怜,小孩子的世界真好,永远都这么的单纯美好,没有烦恼。

关上乐乐房间的门,厨房的灯是亮着的,门也开着,陈月以为是睡觉时忘记关灯,走近厨房,她愣了一下。

殷玥闷闷的坐在厨房的小桌子旁,一个人看着一张照片,满脸愁绪,不时的喝两口啤酒。

第84章

“吵到你了吗?”殷玥听到动静,转过身,讪讪一笑,因为厨房的灯光正对着陈月的房间。

他温润的眉间是极力掩藏的悲伤和忧愁,陈月摇了摇头,把殷玥手中的啤酒抢了过去,“晚上喝酒对身体不好!”

陈月放下啤酒,脸微侧,她的视线落在殷玥放在桌上的照片,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顽皮的笑着站在一个面部表情严肃的女子身边。

“她是我的妈妈,今天是她的生日。”殷玥指着年轻的女子,笑容明净,微微上翘的眼角,眼神说不出的思念,带着点淡淡的忧伤。

陈月莞尔一笑:“你母亲真漂亮,她现在在英国吗?”

“没有,她在天堂,天上有一颗星星也许就是她,一直在看着我!”殷玥抬头望着夜空,说道。

“对不起!”陈月和他一起看着天空,满天繁星中,是否有一颗是韩雅?

“陈月,你有兴趣听听我母亲的故事吗?”殷玥转过头看着她,“对我外婆有更多的了解,你见到她也不会那么紧张了。”

殷玥的外婆会给陈月上课,帮助她变强大,他们明天就会去拜访她。

“好。”陈月点了点头。

殷玥再次拿起酒杯,轻啜一口,直到美妙的冰冷在口中被味蕾渐渐渲染成了微微的苦涩,他才缓缓的开口:“我的外婆本是官家之女,只是她错爱一个人,她为了那个男人倾尽了所有,背叛了所有,帮助他获得权势,而他许诺她的一生一世的爱只是一个美丽的陷阱。”

“外婆把最美丽的年华献给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家庭出生成分不好,却很有野心抱负,他对外婆欲擒故纵,让外婆倾心于他,不顾一切,和他私奔了,在那个年代,这是不被允许的,太爷爷只有外婆一个女儿,即使再恨也抵不住思念,他让外婆和那男人结婚了,还给那那人谋了一个不错的职位。”

“只是。”殷玥顿了顿,脸上蒙上一层黯淡的月光,“那个男人是个负心汉,他成功之日就是外婆家婆人亡的时候,他成了高高在上的掌权者,而外婆成了贪官之女,太爷爷死了,太婆婆疯了,不久也随太爷爷去了,外婆一下子从天堂跌到地狱,她被下放到最贫穷最偏远的小山村。”

“那你外婆……”陈月低垂着长睫,“当时过得一定很苦!”

殷玥叹道:“是生不如死!二十五岁的年华就被封在了那个小山村,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可是生活的折磨还不放过她,她在一个漆黑的雨夜被人蒙着布强迫了,不久未婚生子,我的母亲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出生的。”

“她们的日子很艰难,最后我的外婆颠簸流浪过很多地方,甚至在日本做过女体盛,她咬牙坚持着那让人屈辱的日子,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报仇!母亲在外婆的教育下长得亭亭玉立,拥有很高的资本,然而当初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不过他和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还在,父债子还,母亲在那个男人的儿子失去妻子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给予关心,不负外婆的教诲,那个男人很快就被母亲迷住了,只是……”

“母亲不可救药的爱上了那个男人的儿子,她违背了外婆的意志,还为那个男人的儿子孕育了孩子。母亲一直以为,那个男人的儿子会娶她,可是,他所有的温柔都不复存在,只是冷冷的让她把孩子打掉,甚至逼她吃堕胎药,母亲费尽千辛万苦才把我保住,她想用我挽回那个男人的儿子的心。可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只爱的是他妻子为他生的儿子,即使他冷落多时,可也不能忽略那份爱。最后,母亲终于绝望了,她绑架了他的儿子,最后她的下场,死得很惨。”

殷玥的尾音含着一丝奇妙的转折和叹息:“母亲真傻,怎么不能明白,一个活人怎么能抵得过一个死人,他最爱的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在他的生命里永远都是最美的年华,最美好的记忆,那爱而不得的遗憾!我的外婆栽在了那个男人身上,而我的母亲栽在了他的儿子身上,所以我的外婆性格也些古怪,脾气也不好,你多忍耐忍耐。”

“嗯嗯,我理解,她很不容易。”

“陈月。”

“嗯?”陈月回头望着他。

“晚安!”殷玥目光温暖的一笑,他看着她远去的消失在眼帘的身影,他唯有道一句晚安,珍惜这每一分、每一刻、每一秒的岁月静好的美好记忆。

古朴的房屋,爬山虎爬满红色的砖瓦,阳光照耀在上面,带来岁月洗礼的浓重感,院子里,一个背微偻的七十多岁的老妇人,站在竹门前,脸上布满皱纹,但仍然能从那张经历风霜的脸上看出年轻时的美丽。

“外婆。”殷玥推开竹门,走过去,轻轻的叫了一声。

老妇人一双利眼打量着陈月,再转头看向殷玥,声音有些暗哑:“先吃饭吧!”

饭桌上的菜很丰盛,花样很多,很难为年纪这么大的一个妇人能做出如此精美的菜。

老妇人吃饭很讲究,陈月吃饭姿势不对的时候,老妇人就会严厉的用筷子打陈月的手。

陈月白皙的手背敲出一条条红路子,麻麻的疼。

“外婆。”殷玥看着老妇人,有些不忍心。

老妇人瞪了一眼殷玥,看向陈月,轻轻一笑,嘴角皱纹微妙的向上扬着,竟使老妇人的唇带着奇妙的韵味,像是冬天雪地里红色的梅花飘落的红暗花瓣,“我教你的第一课是,无论如何都要保持优雅的形象。”

第85章

“殷玥,你可以先回去了。”老妇人发话道。

殷玥担忧的望了一眼陈月,陈月朝他微微一笑,不用担心。

老妇人领着陈月一步一步走进寂静的长廊,阳光透过爬山虎间的间隙折射出点点的光影,沉默着,耳边只听得到陈月的鞋子的“踢踢”声,荡出的微微回声,听起来像是一段圆舞曲。

老妇人走得很慢,走到一处院落偏远的房间,一阵强烈的光透过反射刺进陈月的眼里,让陈月不适应的眯起眼,这是一间全是镜子的房间。

老妇人站在耀眼的大吊灯下,她拉过陈月,一件一件很温柔的剥去陈月身上的衣服,动作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外孙女一样。

陈月起初很不适应,僵着身子。

然而老妇人的一句话,却让陈月浑身颤抖起来,她说:“你还会介意在别人面前光果着身子吗?”

无不讽刺的话语,分明是在嘲笑陈月如此的紧张僵硬的身躯。

陈月刚要开口反驳,却见老妇人已经背过身去,完全不在乎陈月的态度及可能的言语间的激烈辩驳。

“站在我的面前,你的肢体都这么的僵硬。”老妇人开口突然说道。

任何有羞耻感的人光果着身子都会觉得很不适应,即使是在同性面前,陈月微微握紧拳,但是她不可能去和一个老人计较。

“不过,我会帮你克服的!”老妇人又说道。

像是预示着什么,与此同时,那水晶吊灯向外张开着,像是一朵花的每一瓣花瓣绽,每一片花瓣上都点缀着耀眼的如露珠般的细小水晶。

陈月的脸庞被老妇人略带着茧子的指尖按着,抬起来正对着前方的镜子,像是西方的巫婆催眠般的说道:“你看,这张脸是如此的美丽,是引诱男人下地狱的最好武器。”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通过男人!”陈月睁大乌黑的眼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和她身后的老妇人,心里突然滋生出一股寒意。

“从来都说民不与官斗,你没权没势,你所能依凭的只能是你自己的美丽,让所有的男人为你疯狂,让所有的男人为了看你一笑而斗得你死我活,你要从他们的身上获得权势,而更重要的是,把他们所给予的权势转化成自己的,经营权势,把他们踩在你的石榴裙下!”

陈月几乎要跳起来,却被老妇人按住了肩膀,根本无法动弹。陈月愤怒的吼出声:“为什么一定要通过身体。”

老妇人低下头,向她嗤笑道:“你现在还清白吗?你背上这么一大片的睡莲纹身,你认为你还很冰清玉洁吗?”

一句话正戳中陈月的心窝。

“这么耻辱的痕迹。”老妇人顿了顿,眼角向上扬着,别样的韵味:“你想一直被人踩在脚底下吗?”

“身体也是一种资本,你该感谢你拥有让男人沉迷堕落的资本!”她又道。

仿佛贞洁在老妇人的眼里什么都不是,恣意的言语间透着浓烈的讥讽,燃烧着陈月的理智,陈月用力拍掉老妇人按在她脸颊的手,疯狂喊着:“是啊,我很脏很脏,我被睡过很多次。”

“可是。”陈月高声的冷笑,不自知的眼泪刷刷的往下掉,“我母亲恨我,她认为我拖累她,可是,她知不知道,是她残忍的毁了我的人生。”

“如果不是她,哥哥不会失去自由;如果不是她,我不会遇上顾泽和苏浅,不会被当做玩具一样,没有尊严。”

“我恨他们!”陈月哀哀哭泣,“我也是人啊!为什么从来不尊重我一点!我讨厌我的身体,是如此的脏!如果它更脏,我很难想象我会不会崩溃。”她真的无法接受,无法用这么肮脏的交易去获得所谓的权势,靠这样的出卖自己。

老妇人利落的鼓起掌来,高声大笑,随后,附在她耳边,低沉的调子如同催眠,低低的,一遍遍的重复着。

“不甘心么……”

“恨么……”

“那么……要变得强大,将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捏在掌心,如同玩偶一样,随意的玩弄……”

“把遭受的所有一切,全部连本带利的讨回,像褒姒那样,只需一笑,也可以颠覆一个国家!”

少女的眼神渐渐混浊起来,仿佛一瞬间瞳眸在不停旋转,打翻了调色盘,一时间沉沉暗暗,混杂成一团,看不分明。

老妇人看得出,陈月还在犹豫,在挣扎。她的心还是善良的,保守的,害怕的。

陈月捂住耳朵,蹲下身,喘息着,挣扎着,头疼欲裂。

“唯有放开一切……你才能重生!才能把所有的一切讨回来!”

可是不够,还不够,少女所拥有的仇恨还不够,还没有到达那种她所需要的,无限绝望重生后如正午时太阳所绽放的让人不敢直视的最耀眼的光……

气喘嘘嘘,混乱的思想在挣扎着,陈月倒在床上,很累很累。

“陈月,你还好吧!”殷玥温温的手抚上她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烫。

“殷玥,我的头很晕!”陈月有气无的说道,不仅是身体的累,还有心的。

“出去走走吧!”殷玥有些心疼的看着她。

“小月,我要吃旺仔小馒头!旺仔小馒头!”乐乐在陈月的身边蹦跶。

“陈月,你一个人可以吗?”殷玥追着陈月出门,担忧的说道。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陈月闭了闭眼眸。

c市精神病院内。

“医生,我妹妹的生日快要到了!你能帮我的忙吗?”陈俊面向一个老医生说道。

第86章

“好!”老医生配着药水,陈俊发了高烧。

“我种了很多栀子花,你帮我看看它们开得好不好,我看不见。”陈俊扬着脸,脸上是幸福的表情,没有因为看不见而遗憾,他微笑着说道:“我妹妹笑起来很美,她收到这份礼物一定会笑得很开心!”

老医生怔了怔,眼角有些湿润,他拿针的手都有些颤抖,只是陈俊看不见,他看不见老中医内心激烈的挣扎。

“我妹妹很漂亮,我很爱她,有这样一个妹妹真好!虽然我为了她坐牢,我却从来没后悔过,小时候贪玩,把父亲重要的机密资料折成纸飞机飞出窗口,却不想爸爸因此破产,而爸爸将一切都归罪于小月,小月这名字都是我取的,爸爸吝啬得不肯给妹妹取名字,甚至差点把小月摔在地上,还好被当时的秘书叔叔拦了下来!”

陈俊脸上是悔恨:“我当时被吓傻了,不敢吭声,如果我当时勇敢的承认了,小月是不是就可以得到爸爸的喜爱!享受父爱!”

老医生拍了拍陈俊的肩,“别自责,你是一个好哥哥!”

针扎进了肌肤,陈俊慢慢的瘫软在床上,他不知道,这份礼物,他永远无法送出了!

晚风清凉的拂过,带来淡淡的栀子花香,前面人潮涌动,围着一圈人群,拉着警戒线,警灯一闪一闪的。

“发生什么事?”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力量驱使着她向前走去,心里的压抑越来越大,像是要拖到底一样。

“前面好像发生了一桩命案,一个人的肾脏被盗出来,没来得及缝合,就被人丢下,一命呜呼了!”

陈月垫着脚尖抬头看去,一瞬间,愣了一下,空气中的血腥味和不安越来越强烈,心里极度的不安着,她拨开人群,看着那躺在面包车里的人和站在他身旁的人!

陈月捂着嘴,那是陈俊,他的脸上的表情很安详,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果忽略那一片鲜血,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在做一个好梦。

顾泽站在陈俊的身边,漂亮的眼眸闪烁着难言的复杂看着她,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一切都朦胧起来。

身体仿佛一寸寸结成最坚硬的石块,动不了,空气像是冰刀般,连呼吸都很困难,陈月就那么站着,像一个失去知觉的木偶。

灵堂今夜停着陈俊的遗体,哥哥死了,就如天榻了般,无论怎么哭喊,他也不会醒来,那么拼命想要保护的人,却还是离她而去。

陈月单薄的身体在夏夜瑟瑟发抖,暗沉的房间,冰冷的永久沉睡的哥哥,只听得到钟表的滴答声……压抑得令人窒息……

陈月费力地起身,将所有的灯都开得最亮,仿佛这样才能驱除她心里的不安与恐惧,然而她还是觉得冷,她跪伏在陈俊的身边,脑袋里疼得厉害,根本无法思考,也无法相信,哥哥,永远的离她而去。

棺材里的陈俊缩小的身体冰冷,没有一丝体温,紧闭着眼睛,唇也没有一丝血色,最温暖的笑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出现了。

陈月忍不住,抚摸着陈俊的眉眼,她的手摩挲着陈俊的轮廓,颤抖着,全身没有一丝力气,眼睛酸涩得厉害,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失去至亲之人,是一种哭都哭不出来的悲恸,她喃喃自语道:“哥哥,你是不是怕冷,好冷好黑对不对?”

“哗!”点燃一根火柴,陈月微微笑了,她的双眼无神而没有焦距,像是陷入了魔魇般,不断的像那光和热靠近,带着飞蛾扑火般凄厉的美丽。

“哥哥!”她轻语道,火光中,陈俊朝着她暖暖的微笑。

陈月伸出手去,红光却在一瞬间熄灭,所有的幻境都消失了,像是中了蛊一般,陈月机械的点燃一根又一根火柴,笑得越来越癫狂。

不够,还是不够,一盒一盒的火柴点燃,陈月的手甚至被灼伤出了红热的烫痕,但是她都感觉不到,哥哥,不要丢下我!

她伸出双手,想要抓住火光中陈俊的身影,为什么曾经的奢望现在变成了遥不可及,为什么老天爷要夺去哥哥,要夺去她少得可怜的温暖。

陈月跌跌撞撞的起身,冷,实在是太冷了,冷得多热的火光都温暖不了。

她点燃了灵堂中的木质桌子,闱布,顿时火光滔天,浓烟滚滚。

呛得人不能呼吸,陈月抱住陈俊的尸体,低喃道:“哥哥,不冷,不冷了!”

“小月……呜呜,小月……”乐乐在外面跺着脚,大声哭喊道。

“乐乐。”熊熊火光中,浓烟熏得陈月眯了眯眼,她揉了揉眼睛,终于看到前方隐约的火光中的一抹小小的身影,还有另一个颀长的身影冒着火光向她靠近。

“你走,你走,咳咳!”陈月狠狠的推开顾泽的手,她半伏在棺材上,用尽全力大吼,浓烟瞬间吸进肺部,难受的咳起来。

顾泽跪下身去紧紧的搂住她,感觉她在他怀里不可抑制的颤抖,陈月一手掰着顾泽的手腕,狠狠的咬下去。

顾泽吃痛,他的眼一沉,抿着漂亮的唇线,打横抱起陈月,朝灵堂外走。

陈月在顾泽的怀里使劲的扑打,她像疯了般的狠狠的咬着顾泽,甚至有好几处暴露在衣服外的肌肤被咬破。

“哈哈……”苍白的唇上沾染着嫣红的血,像是唇上点上了一朵红艳的曼华朱砂,少女喉咙里溢出低低的哼笑声,似恨,更似幽怨的哭声。

那悲鸣声渐渐的模糊一如空气中冷冷的烟气,轻轻一吹,就散的无边无际。

第87章

顾泽的手有些抖,他连忙加紧步子,哪怕脚步再虚软无力,xiōng肺间呼吸隐隐含着血气,可他仍然不敢有一丝松懈。

“咚!”搭建灵堂的柱子倒了下来,砸中顾泽的背,他脚软了一下,将陈月紧紧的护在怀中,差点跌坐在地,脚踝处“咯啦”一声,听起来像是扭到了,而且还扭得……不轻,那背上更是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冲进来的消防队员扶住顾泽,想要接过他怀里的陈月,却见顾泽摇了摇头,怎么也不肯松手,他用尽全力的抱住她,就像抱住……全世界。

“滴嘟滴嘟……”救护车的声音在沉寂的夜里响起。

顾泽终于倒下了,可他的手一直抓着陈月的,紧紧的握在手里不放,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唇角却是微微扬起的。

他保护了他最在乎的她,他的……温暖和光……

陈月蜷缩着身体合拢双膝的躺在病床上,四周寂静一片,白色的暗沉的墙,浓浓的消毒水味道。

顾泽站在病房门口,盯着陈月的背影数秒,终于移动脚步,走到病床边,“小月。”

陈月半睁着毫无焦距的双眸,没有动静。

顾泽看着全身仍然在发抖的陈月,半跪下来,放缓声音唤道:“小月。”

周围安静得怕人,陈月像才听到顾泽的声音似地,抬起头,把目光停在顾泽的脸上,那双乌黑的眼睛,仿佛干裂的盛满浓浓恨意的土地,他杀了哥哥,杀了哥哥,她清楚记得顾泽站在哥哥身边,陈月所有的理智都被焚烧殆尽。

顾泽抱住陈月,任陈月尖叫挣扎,疯狂般的用她细白的牙齿咬他的肩膀。

鲜血从顾泽的白袍里渗了出来,他却没有理会。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压抑,陈月很应该有一个宣泄的机会,为那绝望的悲伤找一个出口。

陈月的纤细的手不断的抓着顾泽那受伤的背脊,像是一只小兽撕打着最仇恨的敌人。

“小月,哭出来!”顾泽忍着疼,抚拍着陈月的背,轻轻重复这几句语气轻柔带着鼓励的话。

颤栗得象刚出生就被抛在暴雨中的小动物,眼泪不可抑制的往下掉,陈月垂着眼,长而浓的睫毛又黑又密,动人心魄的半掩着如同春江水的眼眸。

“把哥哥还给我,还给我……”

顾泽轻轻吻着陈月落在腮旁的眼泪,耳边尽是陈月的哭叫,她那微弱的挣扎对他言,实在微不足道,轻轻的力道已经可以控制陈月的任何活动能力。

陈月终于哭得力竭声嘶,昏沉沉睡去。

顾泽肩膀上和背上的鲜血几乎染湿了半面白袍。

李琳轻轻推门而入:“顾医生,这是外敷伤口的药。”她看顾泽一眼,对他白袍上的血露出诧异,“顾医生,重新去包扎下吧!”

“放这里吧,谢谢,李护士。”

为自己的肩膀上的伤上了点药,听着陈月均匀的呼吸声,他的指尖沾了点药轻轻为她擦着药,滑过细嫩的肌肤,陈月长而翘的睫毛颤抖起来,似乎睡梦中都不安稳,她抓住顾泽的手,努力靠近温暖的来源。

“泽。”林言仰头靠在医院的墙壁上,皱着眉,表情有些凝重:“本来准备撤诉的那对夫妇再次上诉,而且这次态度很坚决,而陈俊死时你恰好在他身边,没人不在场人证,对你很不利。”那对夫妇的女儿死在手术台上,停在太平间一夜,肾脏同样也被取走,到底是谁从中作梗?当年绑架泽的女人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顾叔叔还欠有其他女人的情债?

顾泽漂亮的眼眸眯了眯,闪过一抹幽光,究竟是谁在报复顾家?幕后是谁在cāo纵?

而刚刚还睡得如此沉的陈月在寒冷中彻底惊醒,她小心翼翼的在角落里站着,眉角一跳,如果她指控顾泽,是不是就多了一份机会让他的一切毁灭在手中,这种可能,让陈月的心急促地跳动起来。

趁他对她的防备之心尚轻,不妨暗中与那对夫妇联合,将顾泽送进监狱。

全身忽然像着火似的灼热起来,把顾泽打倒在脚下,让他再也不能高傲地盘旋在她的左右,失去与生俱来的权势地位优势的他们……什么也不是。

这,不是不可能,即使顾昊成的权势再大,只要消息散布得满城风雨,纸终究保不住火,陈月的拳头不知不觉攥紧。

如果可以将他打倒,为哥哥报仇……

如果可以让他手中的一切烟消云散……

“恨么……”

“那么……要变得强大,将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捏在掌心,如同玩偶一样,随意的玩弄……”

老妇人的声音萦绕在陈月的耳边,急切地催促着她。

陈月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她轻手轻脚的走回病房,颤抖着手指给殷玥发出短信,他会帮她,他是一个好律师。

网络上“盗肾门”传得沸沸扬扬,顾泽已经成为c市众矢之的。

法庭上,顾泽坐在被告席上,陈月和那对夫妇坐在原告席上。

顾泽看着陈月,脸上是被背叛、不信任和伤痛的绝望与愤怒,忽的,他勾唇一笑,比鹰还犀利的视线像手术刀一样,仿佛可以轻而易举的划开肌肤,穿透五脏六腑,撕拉着人最脆弱的神经纤维,他用口型在说:“你最好祈求我能坐牢,否则……”小月,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陈月迎上顾泽的双眸,心里像是有了一口井,井水是无比的冰凉,不断地冲刷着她。那种钝痛让她忍不住想蜷缩起身体捂住xiōng口,可是她不能再心软,她要为哥哥报仇,是他杀了哥哥,他给了她那么多痛苦的折磨。

第88章

殷玥在桌下握着陈月的手,像是在给她勇气。

“原告,你不是第一个赶到死者陈俊案发现场的人……”顾泽的辩护律师犀利的问道。

“是。”陈月说道。

顾泽发亮的眸子一直盯着陈月,法官最后宣判:“因为证据不足,顾泽无罪释放。”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他杀了我哥哥!”陈月发狂般的尖叫起来,一定是顾泽买通了法官,一定是他让人销毁了证据,她怎么能没想到这点。

“肃静,原告,请控制自己的情绪!”庭警将陈月按在座位上,她恨恨的瞪着顾泽,眼前越来越模糊,身体一软,只觉得浓浓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

轰动风靡一时的“盗肾门”事件以顾泽当庭释放,被诬陷得到同情,而真正的凶手,警方仍然在进一步调查中。

陈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到了晚上,头仍然有些疼,腹部坠坠的疼。

望了望四周,是顾泽以前禁锢她的一环的套房,三年过去了,摆设仍然维持着三年前的样子,仿佛中间的三年根本没有发生过。

门把扭开了,“小月。”顾泽穿着白色的休闲服,蹲在她面前,将餐盘递到她的面前。

陈月闭着眼睛,疲倦的向枕头后靠了靠,呵呵,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吗?

顾泽漂亮的眼眸幽暗如海,温柔的笑着说:“忘记了,你不喜欢和皮蛋瘦肉粥,怎么逼你也不喜欢,就像我如何的努力,你都不肯爱上我!”

倏地陈月睁开乌黑的眼眸,直视着他。

他神色极度的悲伤愤恨,恨不得想杀了她,极力的像是为了什么原因隐忍着,嘴唇都有些发抖,说出的话却仍然语调温柔:“小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肯信任我。

话音中带了哭腔,陈月愣住。

顾泽的脸上是小孩般无辜,“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根本不领情看不见我,只想离开?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恨我!”恨得作为帮凶,想把我送进监狱。

“你杀了我哥哥!”

“呵呵,早该知道的,你不信。”顾泽双目紧闭着,嘴唇也有些发白,他不死心的问:“小月,你爱我吗?”他如此巧合的出现在那里,解决好麻烦,他发现他放在陈月耳环里的追踪器的信号在那里,却不曾想,看见的是陈俊的尸体,而警方也就在那时候那么巧合的赶到,一个很完美巧妙的陷阱。

陈月将头蒙在被子里,不要逼她,不要再逼她了。

他的声音却依然回荡在耳边,他的气息始终充满整个房间。

“小月,你知不知道我爱你爱得好辛苦!你为什么这么残忍的一直看不见!”

陈月摇着头,捂住耳朵。

“我爱你,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爱上我!”顾泽抓住陈月的手,将她从床上扯起来,怒吼道:“你想把我送进监狱一点也不心疼吗?你怎么这么冷血,没有感情!”

“顾泽,你放开!”陈月眼中掩饰不住的悲伤和恨:“你每次都这样对我,我害怕!”

“你害怕吗?”顾泽搂着她,漂亮的眼眸中的隐痛一点点的扩大,轻轻说:“我也害怕。我怕失去你!”

他比往日更柔情款款的抱住她,陈月比往日更加的心惊胆战。

“小月,你对我这么好。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我,所以你爱我,对不对?”

“你走开!”陈月用尽全力将他推开,捂着眼睛尖叫:“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恨不得杀了你!”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我怎么会爱上一个总是强迫我的人,杀了我哥哥的人!”

大吼过后,陈月喘着气虚弱地靠在床脚。

顾泽深呼吸,漂亮的唇线抿成悲伤的弧度,声音却很平静道:“好,我知道了。”

他重复她的话,一字一字,没有起伏:“你恨我,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小月!”顾泽的唇抿得很紧,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抬起她的下巴,半晌,缓缓开口道:“我这一生里,只上过你的床,只会染指你,反反复复的染指,腻不了,倦不了。”

陈月蓦然一阵,满脑子流星滑过,闪烁不定,说不出什么感觉。

“我爱你!”他黑亮的眸子,仿佛能透过人心似的窥探着她的灵魂。

陈月瑟缩在床脚,浑浑噩噩的,顾泽已经离去,而房门反锁,似是加固般的上了几道锁,他留住她,只会让她无时不刻不想杀他。

门开了,有人进来,陈月抬头时,已经被顾泽腾空抱起,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小月,晚安,好好睡吧!多睡一点对宝宝有好处!”

寒气仿佛透入了骨髓,陈月觉得全身冰凉,她乌黑的眼眸瞪得大大的:“顾泽,你在说什么?”

“你怀孕了……”

陈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怀孕了?她的手不知不觉的抚上腹部,他是从什么时候在她肚子里生长的?

情何以堪?他是他父亲强占母亲的产物,她不要生下他,不要!

“小月。”顾泽宠溺的伸手覆盖着她的手,一圈一圈的抚着她的腹部,“我们的宝宝一定会很漂亮。”

为什么老天要如此的捉弄她?陈月推开顾泽,伏下身子吐起来。

顾泽慌忙的倒了杯水给她,漂亮的眼眸里是难掩的兴奋,眉宇微微聚拢:“小月,宝宝真不乖,他出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陈月抬眸看着一脸喜悦的顾泽,像是故意似的,喝进嘴里的水突然一口喷出,喷了他一脸都是,流过他的脸颊,一滴一滴打在衣襟上,像是谁凝聚的悲伤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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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顾泽眼中闪过恼羞成怒的光,陈月有些挑衅的看着他,渐渐的,顾泽眸中的目光柔和下来,流露出无限的温柔:“一定是宝宝调皮了,小月不舒服,没关系,我和小月一起分担。”

陈月冷冷的看着他:“我是故意的。”

顾泽看着她,脸上各种神情交替变化,愤怒、吃惊、难过……他伸出手搂紧她,又怕伤着她似的小心翼翼,压着怒气说:“小月,你的玩笑真不好笑。”

陈月无可奈何,不过,他能忍多久,还是会像上次一样,终究会爆发。

一阵手机震动,顾泽刚开门的手停下来,他翻出手机,蓦地一震。

两张彩信,第一张是陈月裸着全身,无数的男人的手停在她身上;另一张是陈月的腿被抬高……

黑云在顾泽的眼里聚集,酝酿着暴风骤雨,顾泽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看到的那样,孩子不是你的。”陈月说得很随意,可是她的心还是一抽一抽的疼,苏浅果然高明,抓住任何机会置她于死地,而她这样折磨顾泽,他也快受不了了吧?无论内心如何的强大,都会受不了!她觉得自己真残忍,让孩子的父亲亲手扼杀他。

顾泽眸子里透出yīn冷的危险,房中空气凝滞,风雨欲来。

顾泽脸上的神情变得凶狠,他猛的压在她的身上,伸出的手已经到达她的脖子了,却最终停在她的耳边摩挲,吐字清晰的说:“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撕碎了你!我对你那么一心一意,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陈月咬着下唇,狠狠的瞪着他,终于要将你温柔的伪装摘下了吗?

“小月,我相信你,你可不可以也试着相信我!”半晌,顾泽漂亮的眼眸里盛满祈求,他强迫的挑起陈月的下巴,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的折磨我?言说,我要对你好,不然会失去你。我已经那么努力的对你好,你却如此的残忍,仿佛一巴掌打在脸上,打掉所有的幸福。

眶热热的,水雾凝结,逐渐被驱散开来,陈月闭着眼睛,泛白的手指紧紧的抓着床单,她不能心软,不能!

“不是,孩子……”

顾泽捂住陈月的吼叫如此用力,让她几乎以为她要窒息身亡。

顾泽看着陈月乌黑的眼眸里满是恨意,低下头,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很轻很柔。

“我知道你是骗我的,宝宝是我们的!”他搂住她,把她的头按在他的心口,嘴角露出一丝残忍:“那些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哼!你会去伤害你的朋友吗?陈月疲惫的闭上眼,没有说话,那些人她要亲手手刃!

人心都是肉长的,再这样下去,陈月快要撑不下去了,相信他?该还是不该?

“小月,你瘦了好多,宝宝会抗议的。”顾泽轻轻抚着她日益突出的锁骨,痛心的说:“要多吃点,不可以只吃这么少。”

顾泽的脾气变好了很多,那么高傲的人,能够如此的低声下气,不知怎的,听到他的关心,陈月心里忽然滋生出了点感动,想到一直计划的,逃开他,陈月既兴奋又难过,她一直秘密和殷玥联系,谋划着逃离顾泽,不由的说:“我想吃酸辣面,你亲自做,我就多吃点!”

他不会做面,不好吃,怕对宝宝不好,也怕她吐得更厉害,顾泽抵着她的额头,用脸蹭她的脸,如一只吃不饱的大猫:“好!”为何你一放软姿态,就让我如此的不安,不安你会再次逃离我!

顾泽从后面抱住陈月,眉狠抽了一下,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顾泽小心翼翼的把酸辣面端到陈月的面前,极度紧张的说:“尝尝吧!”

热气腾腾,红汤中漂浮着辣椒。

陈月其实没什么胃口,不过抵不住顾泽那期望的眼神,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顾泽仔细观察陈月脸上的表情,神情像是盼望鼓励的孩子:“怎么样?好吃吗?”

心里忽然酸酸的,又火辣辣的疼,不知是不是因为酸辣面的缘故,陈月像是存心刺激他,刻薄的说:“一般,不是很好吃!”无论她如何的无理取闹,他都依然温柔相对,这样的温柔让她没有任何防备能力。

若是他露出狰狞的面孔多好,让她下定决心,不再那么痛苦的徘徊!

“这是我做得最好吃的一碗了,还是不合你胃口吗?”顾泽露出失望的神情,他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筷子,陈月这才看到,顾泽白皙的手上有很多水泡和深浅不一的几道刀伤,心蓦忽然好痛,陈月别开眼。

“是不好吃,小月别吃了,我去倒掉。”顾泽尝了一口面,眉皱在一起。

“别!”陈月抓住顾泽的手,在他的诧异中,一口一口的吃完了那她说的不好吃的面。

放下筷子,疲惫袭来,陈月有些无力的靠在阳台上的秋千上。

秋千缓缓的晃动,顾泽站在陈月的身后,摇晃着秋千,他扬眉笑着说道:“小月,我很喜欢为你摇秋千。”

“为什么?”

“因为。”顾泽发亮的漂亮眼眸停在陈月的侧脸,“秋千荡得再高再远,最后你也会回到我的手上。”

陈月闭起眼睛,你如此的笃定,如果我是那天上的风筝,彻底的逃开了,你会依然如此温柔还是彻底发疯发狂?

想起哥哥,想起殷玥,想起乐乐,乐乐病了,她一定要快点逃出去,可是,她为何如此的心痛,心痛如绞。

受不了了!一定是中了他的蛊毒,离开,才是生路。

第90章

她的心一定太软了,哥哥,杀你的仇人就在眼前,却还是下不了手,她不断的用因为还没有手刃苏浅来安慰自己。

时间在烦躁不安中度过,晚上,顾泽在床上抱住陈月,贴着她的脸,亲昵的蹭着:“小月,我想你,好想你!”

他身体灼热的温度,让陈月吓了一跳,出于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陈月的手护住自己的腹部。

她张大眼睛瞪着他,顾泽的脸贴着陈月的,嗓音低沉沙哑:“小月,我就这样抱着你,不碰你!不会再强迫你,这一次我等的时间没有期限。”

晚了,顾泽,太晚了!

顾泽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烦躁得扭动,很不好受,起身灌了一大杯凉水,俯下身审视着陈月的睡言,将唇轻轻贴上去,手感受的着陈月肚子里的宝宝,唇边缓缓笑开,她为他孕育着他们的孩子,他们爱的结晶。

搂着她再次入睡,陈月蓦地睁开眼,翻过身,望着他睡中隐隐皱起的眉,俊美的在梦中显出苦痛的脸。

蓦然心软,陈月倾身向前,轻吻着他皱起的眉。

第二天清晨,顾泽醒来,朝着陈月微微一笑,漂亮的眸中,光华溢彩。

陈月心里暗暗害怕顾泽昨晚是装睡,知道了她偷吻他的事,她试探着问道:“你今天心情很好!”

顾泽深情的看着她,漂亮的眼中闪动着一圈一圈的光影:“每天醒来,看着你和阳光都在,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有小月在身边就好!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原谅你,只要你在身边。

陈月冷笑,如果有一天醒来,发现她已经逃离,该如何?一想到要离开,心里就乱,纷乱无比。

孩子让她越来越心软,就像是黏在了蜘蛛网上,即使性命逃脱,却总有痕迹留下。

“顾泽,我想去宝光寺求平安?”

“为什么?”

“因为我梦见宝宝哭了,想去求平安。”陈月看着他,乌黑的眼眸无声的哭泣,逃离的时间已经在倒数计时。

以为陈月想起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顾泽闭着眼睛,气息一下一下均匀的撒在她的脸上,颤抖着长长的睫毛:“好!”

“我陪小月一起去,宝宝一定会平安的降临的!”顾泽笑得灿烂,又带着光明闪烁般的希望,在她的唇上印上一个吻。

车子在宝光寺停下,人依然很多,顾泽一步一步的紧跟着她。

“我想去洗手间。”

顾泽在外面等着,陈月攥了攥手,手心里全是汗,和殷玥商量好的,在这里接应,化妆逃走。

先出去两个人,把挡住顾泽的视线,趁顾泽没反应过来,陈月压低帽子,快速的逃跑,心怦怦得跳得很快。

有四五个人装扮成陈月的样子,坐上不同的车往四面八方,混淆顾泽的视觉和判断。

“陈月,走!”殷玥的车子开得很快,陈月的眼中忽的留下了眼泪,越远,眼泪越汹涌。

她抹了抹眼泪,“乐乐的病好了吗?”

“不肯吃药,一直吵着要见你!”殷玥说道,他问道:“怎么了?不要太难过,你哥哥的仇你一定可以报的!”

“嗯!”

车子很快就开出了c市郊区,突然一阵晃动,停了下来。

两量车子夹住了殷玥的车子,三个持刀的歹徒走下来,明晃晃的刀晃着:“下车。”

殷玥将陈月护在身后,下了车。

殷玥冷冷的说:“要什么,要钱我都可以给你们!”

“哼,要你的命和这小妞!”其中的一个龅牙冲着殷玥的脸上闪了闪。

殷玥眼神一闪,他突然一脚踹掉那个龅牙手中的刀,一把搂住陈月,低声在她耳边飞快的说:“一会儿我引开他们,你就赶紧跑,注意安全,别忘了报警!”

“那你怎么办?”陈月死死的扯住殷玥的衣角。

殷玥轻轻一笑:“别忘了,我是律师,学了点防身功夫的!唯有你安全了,我才能毫无顾忌。”

陈月也知道自己手无缚**之力,留在这里根本就是累赘,还会让殷玥分心,于是轻轻的、困难的,点了头。

可是心里沉甸甸的,那种说不上来的预感似乎正一点一点割着她的心,钝钝的痛,仿佛在预示着她什么……

殷玥趁缠住两个歹徒的时候,大喝一声:“快跑!”

陈月立刻如脱兔一般,娇小的身子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歹徒大惊,却被殷玥紧紧扣住手腕,用力向后一扳,杀猪一般地嚎叫起来。解决了一个,又是第二个,殷玥拦住想要追陈月的歹徒,极力为她争取逃跑的时间。

陈月不敢回头,身后的呼喝纷嚷仿佛近在咫尺,又倏地隐约似遥至天边,可她只能埋头往前冲,丝毫不敢想,不知跑了多久,她急促的喘息着,踉跄着停下来,深呼吸,凭借上次和田伊来宝光寺的记忆,这里有一家派出所,她按照脑海中的映像找到,跑进派出所,咳喘着拍着桌子说道:“快……快去救人!”

警铃一路呼啸着穿过夜空,陈月颤抖的双手几乎都握不住,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低声告诉自己:“殷玥会没事的!”

然而到达那里的时候,地上散着血迹,还有沾着红色血液的刀,陈月遥遥看到,下车的时候,脚软了一下,差点跌坐在地。

警察不忍心,想上前扶她一把,却见她已飞快地跑向那场地中心!

“陈月……”

耳边似乎听到殷玥低唤她的声音,隐忍多时的眼泪终于哗的一下全部掉落下来,再难忍住,向他跑过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仰天嚎啕!

第91章

殷玥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沾着血,面色苍白的吓人,嘴唇青紫,最重要的是……他的肾脏边,正插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陈月惊呆了,已经忘记了会走路,用膝盖一点点蹭着,挪着,爬到他的面前,颤抖的手抱起他的头,将他渐渐失温的头小心翼翼地搁在自己的心口,嘶声吼道:“救护车!救护车!”

去医院的路上,陈月一直紧握着殷玥的手,是谁?究竟是谁要杀他们?苏浅,或是……顾泽。

殷玥低低的咳嗽着,每咳一下,都震动着伤口,护士和医生给他插上氧气罩,极力的抢救。

陈月滚烫的眼泪落下,那么烫,她用力去抹,却越弄越乱,眼泪混合着鲜血,胡乱成一团。

急救室的灯亮起,殷玥被推了进去。

陈月就那么呆呆的坐在地上,抱着膝盖,长发纠结凌乱在颊边,双眼无神,也没有任何想吃东西的念头,她颤抖着给殷玥的外婆打了一个电话,就再也没有力气了。

有护士经过,失声说道:“你的大腿流了好多血。”

这时,陈月才反应过来,大腿一颤一颤的,血珠顺着留下,腹部一阵一阵的疼。

被推入急救室,陈月脑海里一片茫然,手术灯亮起,孩子,在最后被保住了!陈月的心忽然松了一口气,即使嘴上说着不要,可真要到将失去的那一刻,还是如此的舍不得。

殷玥的外婆第一时间赶到,平静的脸上在推开病房的门的刹那间立刻变成饿虎般的恶狠狠,当即劈头盖脸就是一耳光!

陈月不闪不避,硬生生接了,耳朵里嗡嗡的响,嘴角也咬破了,流出细股的血,热热的,腥甜的。

陈月慢慢抬起手,擦去自己唇边的血迹。

老妇人慢慢挪开脚,踉踉跄跄地走到一旁,手里哆哆嗦嗦的,沉痛的捂着脸:“殷玥,我的殷玥,是你害了他,他一直肾脏都不好,现在他要如何的活下去!”老妇人痛哭出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在母体内受损的的肾脏,你害死了他!”

“我该怎么做?”陈月失魂落魄的问道。

“救他!”

检验结果出来,陈月的肾脏和殷玥的肾脏匹配,只是这样一来,她首先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但……

“殷玥,我的殷玥,是你害了他,是你害了他!”老妇人的声音似魔咒般一直在陈月的耳边念叨。

陈月捂住耳朵,摇摇晃晃的走着,失神着,宝宝,怎么可以!不,不要,她不要失去宝宝!可是……

“你希望看到他死吗?他这么拼命的救你帮你,你就这么的狠心不肯救他?”

老妇人站在后面看着陈月的背影,哼!这是她给顾家的第一击,顾南害得她半生颠沛流离,吃尽苦头,顾昊成害死了她的女儿,她要报仇,报仇!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老妇人眼里的怨恨像冰针一般刺得陈月打了一个冷战,想到顾泽,又是一阵噬骨的抽痛。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怀上他的孩子,为什么他要杀了她的哥哥?

陈月抱住自己瑟缩的身体,视线落在自己的腹部,眼睛睁得大大的,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平坦的腹部,心里矛盾至极。

“小月,我们的宝宝一定会很漂亮!”顾泽的话浮现在陈月的耳边。

他们的孩子一定会像他一样,有双漂亮的眼睛吧?

像他一样?想到这里,陈月摇了摇头,小小的兴奋瞬间熄灭。

她怎么能为仇人生孩子,她欠了殷玥一条命啊!

泪水悄无声息的流下,放在自己腹部处的手指微微卷曲着,陈月狠狠揪住自己的心口,缓解着那快要不能呼吸的痛。

她是如此的恨他的父亲,却是如此的期待他的孩子的到来,甚至在梦中无数次幻想过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希望不要是女孩,因为女孩子的未来太令人担心,可是他是如此的喜欢孩子,即使是女孩,也一定会给她一个安定的未来。

陈月细长的手指深深的嵌入掌心,如秋风中不胜摧残的落叶般颤抖。

走到医院的妇产科,陈月隔着玻璃窗望着那些可爱的吹着泡泡的婴儿,粉嫩的小脸有些皱皱的,她伸出手,隔着玻璃抚摸着那些小婴儿,嘴角浮现出动人的微笑,眼泪却抑制不住的簌簌的掉。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陈月,你决定好了吗?殷玥不能再等了!”老妇人手指哆嗦着摇摇晃晃的指着她的鼻尖。

陈月仰着头,微微闭着眼睛,“我想再看孩子一眼!”

b超室一对夫妇刚刚走出来,丈夫小心的扶着妻子,妻子偶尔撒娇的嗔怪丈夫两声,异常的甜蜜幸福。

“下一个,陈月。”

陈月愣了很久,才恍过神,她猛的站起来,走进诊室的时候,期待又害怕。

躺在病床上,医生指着图像上的宝宝说:“很健康,小拳头还握着的呢!”

陈月微微苦笑,嘴里的苦涩味越来越重,她一脸木讷的看着图像上的宝宝,心底一片荒芜。

躺在手术台上,泪水像决堤一般的涌了出来,好痛,好痛,陈月咬着唇,小脸一片苍白,医生护士准备手术器具的声音,每一声,都让陈月的心更加的沉重和胆怯。

医生护士的表情怎么可以这么蓦然,他们是在杀害一个小生命啊!

杀害一个小生命?自己才是真凶,他们只是执行的刽子手。

嘲讽他们有用吗?那么自己还躺在这里干什么?

第92章

如果顾泽知道了,知道了……

手颤抖着抚向自己的小腹,陈月一阵神情恍惚。

想起无辜惨死的哥哥,想起那被顾泽折磨的日子,想起被他残忍扼杀的第一个孩子,陈月恍惚的神情慢慢蜕化成坚决。

但当医生护士拿着让人生畏的手术仪器靠近,陈月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护住自己的小腹。

下一刻,她真的就要永远的失去宝宝了吗?

他这么无辜,甚至现在都还在她的肚子幸福的蜷缩着,不知道他的母亲将要陷他于如何的险境。

摇着头,陈月撑着手想从手术台下来,她不要,这一刻,她突然不想失去他了……然而护士早已经按住了她的身体,麻醉药注射进肌肤,痛……很痛,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身体里流出。

不,不要,不可以带走他,宝宝……

有什么比痛失孩子让人更加的无力,更加的绝望到了极点?

“陈月。”顾泽暴怒的砸开手术室的门。

“泽,冷静一些!”林言冲上去抱住顾泽。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医生说道:“这里是医院,安静点!那叫陈月的病人,做完手术就被家属接走了!”

“砰!”顾泽狠狠的揍了那个医生一拳,他揪住医生的衣领,漂亮的眼眸迸发出浓烈的冷意,“谁让你们放她走的,谁允许你们杀我的孩子的!”

周身像被寒气笼罩,如冰箭穿透心脏般,被顾泽揪住的医生顿时动弹不得,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泽!”林言费了很大的力拉开顾泽,“你责怪他们又有什么用?”

颓然的,顾泽松开手,痛苦的闭上眼睛,“那个孩子在哪儿,我要带他走!”

“泽!”林言跟在他的身后。

顾泽甩开林言的手,狠声说道:“言,是朋友就不要拦我!”

顾泽第一眼看到那带血的断枝残骸的婴儿,心都几乎冷了。

他颤抖着将婴儿抱在自己的怀中,不断轻声的说:“乖,爸爸带你回家!”

即使这样做不合规矩,却没有一个人敢拦顾泽,他身上散发的戾气实在太强,让靠近的人不都自觉的发抖。

将小婴儿做成了一个标本放在书房里,它的旁边还有一个标本,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顾泽脸上弥漫着地狱般的薄薄的笑容,“我原谅她了,她却还是打掉了我们的孩子,若是她再落在我的手上,我再也不会心软了。什么对她好,她根本不领情!”他要用尽一切手段囚禁她。

“泽!”林言默叹一口气:“这次的事不关浅的事,你们两个都停下吧!”

“言,我难过得心都快碎了!不找他算账,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顾泽觉得自己的灵魂简直都要被撕裂了,热热的晶莹的液体,断断续续滴在衬衣上,染湿了大片。

林言从不知道顾泽的眼里藏了那么多的泪,可他却无法劝他,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脑海里盘旋的什么念头了,可是,泽和浅都疯了,他还必须冷静!

林言垂下视线:“泽,你放在陈月耳环里的追踪器被电磁波强烈干扰,密码都是加重型的,所以我们才花了这么多时间找到这里,我找到这个追踪器已被丢在了医院的垃圾桶。一定是有人故意的。”

“殷玥,一定是他!”顾泽呆滞的眼眸里慢慢燃烧起怨恨的怒火,磨着牙,恶狠狠咆哮道。

但是顾泽和林言赶到殷玥那里,他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名下的财产也早已转让,而且手段非常高明,修改各种记录,让一切复杂混乱化,无迹可寻。

陈月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了,顾泽发誓,一定要找到她,撕碎她,剪除她的羽翼,拔出所有反骨,让她永远只能做一个柔软无骨的小女人……

黑暗中,只有陈月一个人孤零零的,哥哥、宝宝越跑越快,不肯等她,她哭喊着在后面追着,突然黑云压顶,她逐渐被黑色的漩涡所吞噬。

宝宝,哥哥,等等我,我来找你们了!

陈月,别过去……

陈月,快回来!

有个人的声音在陈月的耳边轻声的叫着,坚持不懈,这是谁?

陈月回过身,想要仔细看清那黑暗里的一束光。

不要吵她,她现在要去找宝宝和哥哥。

身体很沉很重,不断的往下坠,离天堂越来越远。

是啊,她这么罪孽深重,怎么能够到天堂?

找不到宝宝,她不要留在这里,这里太黑了!

陈月瘫坐在黑暗中无助的哭泣起来。

肮脏的她,只有下地狱的份吧!

“小月,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要幸福!”陈俊的脸浮现在黑暗中。

“哥哥,哥哥!”陈月惊叫着,顺着那黑暗中的光,慢慢的睁开眼睛,身处于一片纯白。

“小月,你醒了就好了,把我们吓坏了!”殷玥看着她,眼里一闪而过沉重的伤痛,他们来日本已经好几个月了,陈月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恍恍惚惚的,经常发烧。

陈月的手不经意的抚过自己的腹部,低声哽咽起来:“对不起,殷玥,我难受!”

再哭一次,最后一次。以后,她再也那么软弱了,虽然当初怎么也不肯相信是顾泽指派的人杀他们,可是证据摆在眼前,不得不相信。

第一次他亲自扼杀了他们的孩子,而这一次,他们一起扼杀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他还杀了她的哥哥,她要报仇,一定要!

“没关系,哭吧!生病很难受的!”殷玥柔声安慰着。

第93章

陈月住院的日子,殷玥经常不声不响半夜过来坐在床头注视着陈月,神情总是很矛盾的忧伤,有时候陈月醒了,殷玥脸上悲伤的神情稍纵即逝,他会和她聊聊天;有时候没醒,就这么过去了。

有一天醒来,陈月的喉咙很很疼,病情加重了。

殷玥看见陈月一脸痛苦的样子,忙问道:“陈月,再忍忍,我去叫医生过来。”

医生很快就来了,一系列的检查后,注射了些药水,疼痛减缓,殷玥还站在身边,陈月想起正经事:“你今天下午两点不是有案子要谈吗?还不去吗?”殷玥目前正在为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不过用的名字好信息都是保密的。

“你病了,我不能扔下你不管!”

“你快去吧,我没事的!”陈月的心里有些感动,虽然她很多时候也想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让顾泽没有找到她的。

在陈月的再三催促下,殷玥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站起来,打开病房的窗户,呼吸着新鲜空气,电话突然响起。

“陈月,怎么样?好点了吗?”

“嗯嗯,没事了!”

“你肯定是踢被子了。我昨晚明明帮你盖好被子的走的,我才离去一会儿你又踢,和乐乐一样长不大……”

“好久没去看乐乐了,不知道他长胖还是长瘦了!”来日本后,乐乐就被送去日本的一家私立小学读书。

“我们今天去看他吧,案件解决得差不多了,我五点的样子就回来,外婆和我一起来。”

“恩,好。”挂了电话,陈月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没想到一个不留意,把电话摔在地上。

真是太不小心了,陈月摇头,小心慢慢的蹲下身,捡起电话,却是黑屏,开不了机,担心一会儿殷玥要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打电话过来,陈月马上套好外套,到附近的修手机的地方。

一个留着日本特有的八字胡子的大叔小心的拆开手机,他拿起一个小零件,研究着说:“这是窃听器。”

陈月的身子晃了晃,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她惊出一身冷汗。

不,不可能!陈月连忙自我安慰的摇头。

可是,当初殷玥那么巧的出现,那么巧的不计较一切的帮助她,那么巧的为了救她身重一刀,那么多的巧合,一下子联系起来,轰炸着陈月的神经。

紧紧捏着窃听器,陈月挣扎着招了一辆的士出租车去殷玥工作的地方,她此刻,异常的害怕,从没有过的这样的害怕。

穿过殷玥工作的公司的大厅,陈月装出一个笑脸,勉强用日语和殷玥的助理沟通叫她不要通知殷玥,她要给殷玥一个惊喜。

助理笑着了悟的点了点头。

陈月的脸色异常的苍白,越靠近,心里越来越害怕,每走一步就像前面是一个深渊般的艰难和胆怯。

拐进殷玥办公室的门,陈月想敲一敲门,却倏地停住,她愣了愣,低头看着手中的窃听器,象幽灵附体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居然轻轻扭动门锁,将门打开一条小缝。

殷玥和他外婆的声音传来。

“外婆,你为什么一定要陈月打掉孩子,她现在身体好虚弱!”殷玥的声音有些激动的说道。

陈月竖起了耳朵,她听到了她的名字。

“殷玥,你入戏太深了!”老妇人沧桑的声音说道。

陈月站在门外,心越跳越厉害,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外婆,你在玩儿陈月的命,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陈俊的肾脏本来可以移植给我的,可是为什么一定非要陈月的!”

如一记雷从头劈下,闪电钻进耳中,陈月瞬间握着门把的手,僵硬得不得了,一切似乎都在摇晃,片刻间她以为是地震了。

老妇人说:“殷玥,她恨顾家还不够,女人有了孩子就会因为孩子的牵绊心软,所以,那个孩子必须打掉!陈俊也非死不可,即使陈月矛盾不已,终究她的心里还是对顾泽有了隔阂,而只有你救了她,她捐给你一个肾脏,你们才能更深的牵扯到一起,一切都才会名正言顺。”

“外婆,我看着她虚弱的样子,我狠不下心!”

“殷玥,你要记住,这世上,你所需要在乎的人,只有我和你自己!你不要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你为什么一出生就被病痛折磨,这都是为什么?这都是顾家害的!我们要夺回他们抢走的我们的一切!”

陈月在门外站了很久,耳中嗡嗡作响,很多东西都已经听不进去。

哥哥是被他们杀的?一切都只是陷阱圈套?

陈月魂不附体站着,嗓子干得都黏在了一起,比打下是十八层地狱还让人绝望!

如果说顾泽带给她的伤痛像是插在肌肤上的刀,伤痕总有一天会复原,而殷玥带给她的痛是什么?全身被一刀一刀的残忍凌迟,连呼吸都觉得是奢侈。

“陈月小姐,你不进去吗?”助理小姐友好的笑容和甜美的声音惊醒了陈月,也同样惊了房间里的两个人……

门打开,殷玥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

“陈月,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殷玥浅笑着问道,神情与往日一样的温谦。

陈月颤动嘴唇,想说谎,可是干哑的嗓子吐不出一个字。

殷玥的目光慢慢下移,停在陈月的手上,陈月想把捏在手中的窃听器藏在身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停使唤,无法集中任何一丝一缕力气,似乎都虚脱了……

殷玥伸出手,取过陈月手中的窃听器,借过拉扯之间的力道将陈月拉进房间,关上门。

第94章

他转头望了外婆一眼,将窃听器丢进了垃圾篓。

拖着陈月进屋,将她安置在沙发上,陈月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倒了杯水递到陈月的手中,陈月握着水杯的手都在不停的抖,他一靠近,她就心生怒气,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

深呼吸几口,陈月不动声色的移到沙发的另一端,警惕的看着他。

“陈月,你……”殷玥向她伸出手,依然温和的浅笑着。

陈月忽然的发现,她似乎不认识殷玥,即使同样的一张脸,居然那么的可怕,当时为什么她会觉得他温润如玉?

她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的,怎么会有平白无故的好?

“我,我不舒服了,先回去了!”陈月努力控制着声音里因愤怒的颤调,现在硬拼,她没有胜算,一切得从长计议。

陈月站起来,摇摇晃晃迈开脚步,一切都是假的,说不定帮她盖被子都只是为了检查窃听器是否依然完好。

她居然这么没有防备的还能安心入睡,真是不寒而栗。

好高明的策略,断绝了她所有的退路,却还是会不放心她会不会和顾泽联系?哈哈,真可笑,真想仰天长笑。

“陈月,你要去哪儿?”殷玥问道。

听到殷玥的声音,陈月的眼前一阵发花,脖子后狠狠的挨了一棍子,瘫软在地。

“外婆,你这是干什么?”殷玥将晕倒在地上的陈月抱在怀里。

“要是你妇人之仁的放她走,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老妇人跺着拐杖,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外婆,你在她手机里放窃听器,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殷玥质问道。

“殷玥,一切要防患于未然。”老妇人的眼里闪过犀利的精光。

“若是没有,说不定……”

“已经发生了,就要全力挽救。”老妇人轻描淡写的说道。

“难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放心吧,这么好一颗棋子,我可舍不得毁掉!”

沉浸在痛苦与甜蜜交织,不停轮换着播放的梦境中,少女醒不过来。

一个声音不断的在她的耳边催眠的念着,如同地狱勾魂者般的浅吟低唱:“顾泽是你的仇人,顾泽杀了你哥哥!殷玥才是你喜欢的人!”

强硬的灌输着扭曲着陈月的记忆,有好几次,陈月已经快要挣脱了,却又被更黑更重的枷锁禁锢住脚,把她一直向后拖,向后拖,拖入无边的黑暗中。

连日来疲惫与痛苦绝望的情绪交织,令她本就不堪重负的身子根本没有办法长时间的集中意志,更不要说抵抗催眠,那稀薄的意志就这么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殆尽。

“顾泽,顾泽!”陈月双手挥舞着,睁开乌黑眼眸的一霎那,对上殷玥如水般的眸子。

殷玥的眸色有些黯淡,轻声说道:“喝点稀饭吧!”陈月的那段记忆已被催眠抹去,而她原来的记忆也被篡改了些。

陈月看着殷玥,不知怎的,黛眉微微蹙起,她用手按住太阳穴:“殷玥,我头好疼,脑海里的影像好模糊!”

殷玥的身子僵了僵,他走过去,在她身后垫好枕头,温热的呼吸细密喷洒在她脸侧,慢慢凑近她的耳朵,轻声说道:“陈月,你病了太久了,太累了,所以才会出现那些幻境。”他看着陈月湿湿的,晶莹湿润,黑得像两颗黑宝石,蓦然不敢直视,心里很难过,很矛盾,他们这样对她真的可以吗?

“婆婆今天不来吗?课程还没有结束。”

“陈月,先休息下吧!”殷玥终究有些不忍,就仿佛她给他的肾脏在他的体内生长发芽,让他能感受她的痛苦。

陈月猛的抬起头瞪着殷玥,声音陡然拔高:“不行,我要替我哥哥报仇!”她握紧拳头,哥哥,她一定要给哥哥报仇!所以她要拥有魅惑众生的资本,让曾经欺凌她的人,都跪伏在她的石榴裙下,下地狱。

女人靠父母会成为公主;靠男人,会成为王妃;而只有靠自己,才会成为女王!

下午,老妇人笑吟吟的领着陈月,陈月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颤抖的抗拒,即使脑海里改变了记忆,但是身体的机械记忆仍会做出条件性反射。

陈月为了避免尴尬,问道:“婆婆,我们去哪儿?”

老妇人在一边略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就释然,“去艺妓馆看看,你将要从里面学习到很多!”

迎面而来的艺妓穿了一件绯红色的和服,只在衣摆和袖口处细密咂着一圈珠翠流苏,微风轻轻吹动,仿佛隐约奏出叮呤轻响,甚为脱俗优雅,脚上是一双浅淡色泽的木屐,走路的每一步都精确到恰到好处,媚而不俗。

少女的视线不经意一转,艺妓同样的打量着她,轻声说着,声音格外好听,像是摇曳在风中的风铃般清脆,“姿色还是不错!”

老妇人但笑不语的表示认同,她推了推陈月:“去吧!跟她去吧!”

陈月小心的跟在那名艺妓后面,一步一步,走进那座神秘的宫殿,寻找她迷失的方向,以及重生的起点。

艺妓馆很大,流水淙淙,错综复杂的亭台楼阁,回廊长得令人吃惊,每一处都不相同。

一楼所有包间皆以草帘相隔开来,昏黄的灯光自天花板照射而下,隐约能窥探出那动人的和服一角,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茶香,只给人一个感觉,雅和韵!

跟着走进最里面的一间房,突然传来嘻嘻哈哈的女人的欢快笑声,咯咯的,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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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十几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将她围住,点评着间或用扇子捂住嘴笑笑。

一个摸摸她的头发,“这头发不错!”

一个捏捏她的下巴,“这也太瘦了吧,一点也不圆润!”

一个伸展她的手臂,仔细审视,“发育得还不错,就不知道没有内衣的相衬,形状还能不能保持那么好!”

一个突然掐了她臀部一把,“手感还行,就是肉太少……得多补补!”

挤上前围在陈月身边的女人将她从头评到尾,更不要说外圈聚集凑过来的。

陈月抬起乌黑的眼眸,将身旁众女细细打量着。她们身子妖娆,高挑纤细,无一不是脸蛋和身材都成正比的极品美人。身上绚丽多彩的和服贴身而飘逸,裙摆轻翩,摇曳生姿,仿如朵朵的樱花漫天飞舞。

她站在中心,映在妖姬旁侧,相形见绌!

叽叽喳喳的,众女评头论足,摆弄着陈月这摆弄着那儿,霎时一道声音,明明清淡雅然,音调不高,却奇妙地穿透了重重人海,清晰落在众人耳中。

“见过了,就都散了吧!”是刚刚的那个艺妓。

女人们脸色微微一变,谦恭的行礼,慢慢的告退。

“跟上!”艺妓清淡的说道,声音却说不出的勾人心魂。

“这地方是你的吗?”陈月轻声问道。

“这是那些达官贵人,有钱人和闲人消遣堕落的地方。”

走上二楼,那女子推开一门,透过地面上的小扇窗户,可以看到下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陈月惊了惊,有些紧张,那艺妓用扇子捂着嘴“扑哧”一笑,她抬头看着下面的动静,神情专注,陈月也慢慢的向下探望去。

楼下是间空房,里面只有一张巨大纯白毛毡,正正铺满了房间中心的大部分地面。长而洁白像羽毛般,非常柔软,中间放置着一个桌榻。

不出多时,一个身形苗条绰约只能看到头顶的女人,旖旎着慢慢走进来,后面像是中了蛊般的跟着两名男子,挤进来,女人转身欢快地咯咯笑起来,随意的说了两句,随手点了点,其中一个男子就已经怒看着另一个男子。

以为接下来会是什么迷乱或是暴力的场景,然而女人往后退了几步,那些男子的怒意竟然就这么随着她一个动作而完全转化成对她的关注,女人竟然翩然起舞起来。

女人纤长白嫩的指尖轻柔的翻转飞舞,眼角向边微微一扫,便引得两名男子无限的痴迷。

女人浅浅的笑着,像是一只翩然起舞的蝴蝶,她微微扬起那待飞的翅膀,下面的男子如痴如醉,眼神紧紧追随,如小猫挠一般,得不到的痒!

然而一切的话语,却是听不到,陈月这才知道,楼上的房间虽然能看到楼下一切“实况”,却是完全封闭隔音的。

望着楼下的三个人,陈月猛的转过头去看着那艺妓。

那艺妓只是用手掰着她的脸颊,将她的视线扭向房间里,轻声问道:“看清楚了吗?参悟了其中的奥妙么?谁是真正的主宰者!”

陈月的视线向下,那女人仅凭着一颦一笑,周旋在两个男子之间,就能轻易的掌控着他们,“神秘是主宰者!”

“呵,不错!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时刻保持着神秘,若远若近,若即若离!身体只是最下层的交易,而真正要抓住的,是心!”

最难控制的是人心,谁能先掌控另一个人的心,谁能驱使另一个人的心,那么另一个人便会跌入万劫不复,比的是控制力,忍耐力。

艺妓缓缓的站起来,款款的步子,像是小细浪漫过沙堤般,她轻轻的说:“她不过是个舞子,跟我来。”

陈月讶然,舞子就能如此,那么真正的艺妓将如何?她慢慢跟在艺妓身后,不小心踩到艺妓的和服裙摆,艺妓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对不起,能请问下你叫什么名字吗?”陈月问道。

“梅千佳。”

下一个房间布置得极典雅,熏着幽香,地板踩着清凉如丝,墙壁勾画着朵朵姿态各异的,含苞的,绽放的樱花。

开着的窗户对着太阳升起的地方,一缕缕的阳光倾泻而下,映照在铺在地板上的雪白毛毡。

梅千佳将陈月推进一副美人起舞的屏风里,从外面看,只是一处简单的屏风。然而从里面往外看去是另一番光景,从陈月的视角看去,好似一副透明的画,房间里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仿佛并没有这层隔挡一般。

梅千佳看着她,将食指抵在红唇上,微微笑着。

不一会儿,房间外脚步声响起,有人来了,是三个中年男人,抵达的时间几乎一致,与梅千佳派人打的电话时间间隔不过十分钟左右。

三个中年男人年纪大约在五十岁左右,但身材样貌都保持得很好,气质凛然,皆非池中之物。

陈月睁大眼看着,那三个男人互看一眼,脸色都不好看,将头飞快的扭到一边,与梅千佳保持着距离,却又都急不可耐。

“佳子。”其中一个五官刚硬,更显英气勃勃的男子满脸柔情,“你先邀请我的对吧,肯定是传话的那人不晓得收了某些人的好处。”

撒娇的语气,陈月浑身都起了**皮疙瘩,多大岁数的人了啊!

梅千佳只是浅笑盈盈,不语。

但是这语气立马引来了另两个人的不快。当中一个长相yīn柔,笑起来极优雅的,却带着一脸讨好的人,向前靠近几步,递给梅千佳一个精致的盒子,“佳子,我来晚了点,是为了给你买礼物去了,你,你别生气!”

第96章

梅千佳淡然微笑的收下礼物,带着点不经意,但又恍给人一种极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的错觉的神情将礼物放在一边,长相yīn柔的男子显然很受用,心里简直都在放礼炮了。

三个男子与梅千佳的关系此时一目了然,陈月暗自揣测,梅千佳究竟要她看什么?

此时,梅千佳的和服松垮垮的垂下一角,露出细嫩滑腻的肩膀,她轻轻闭起眼,像是慵懒的小憩,又像是带着点苦痛的病色,细细的眼缝轻轻一盼,立刻荡漾起无数的涟漪,微微侧着头,如水莲花般轻抵在肩膀边,鼻息间细细地呼吸,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一点点刻到了她的眸中,她的身上,像是一幅最神秘的画,引人探索,却有不忍心亵渎。

那飘渺的神色显然惊了几个男人,他们细致地为穿上合服,那眼光停在她的肩膀处,是隐忍的欲念,脸上却又是纷杂的担忧和沉痛。

“佳子……”其中一个男人喊出她的名字,而这一声极有震撼力,仿若有什么利器缠绕在心头,挤压着,牵扯着疼痛的神经,毫不停息。

“佳子,你病了吗?你这样子让我们好心碎。”

陈月乌黑的眼眸瞪得大大的。

梅千佳只盈盈抬眸一眼,男人们的心顿时都碎了,争相恐后的想将她拥入怀,然而三人间奇妙的牵引,却又制约着他们任何一个人没有行动,仿佛是心中仰望的圣洁不能玷污的女神。

僵持到夜色已暗,三个男子走了,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梅千佳和陈月。

屏风轻轻的一扯开,空气似乎都有些不一样,陈月慢慢走出来,梅千佳已没有任何痛楚表情的露出一个微笑:“这是我第一个要交给你的,在虚假中投入真实,任何的肢体语言不是单纯的一个动作,要满足男人们的感情的需要,迎合他们的自尊。”

男人总希望在女人面前是强大的,女人娇娇弱弱的,女王真正强大的是智慧,征服男人情感的智慧,让你成为他们心里的不可亵渎,只可仰望的女神,主宰着他们一切的情感和欲念。

紧接着,是第三幕戏的拉开。

陈月紧紧握紧拳头,圆钝的指甲仍不可避免地刺痛掌心,似要深深扎进肉里去……

房间里,一个身形剽悍的男子,用皮带束缚住女人的手,如奔腾的烈马,每一下的凶猛都带动着女子的汩汩鲜血流出,晕染了那洁白的毛毡。

女子痛苦的惊叫,挣扎,扭动……却怎么也逃不过那凶恶的大手……仿佛用力打入吸血鬼身体里的十字架,每多几下力,狠狠订着十字架,那个可怜的吸血鬼的生命力便已然耗去了一大半……

梅千佳跪坐着,小口的抿着点心,完全没有任何的异色。

暴虐的行为仍在进行,陈月脑海里轰然一片,她的手指猛抓住梅千佳和服的袖摆,苦苦哀求:“救救她……救救她!这样下去……她会死的!她一定会被折磨死啊!”

然而梅千佳大怒,愤然的甩开她的手,拿起扇子就往她的头上用力一拍。

梅千佳张开口,顿时柔软的音调像是一把冰刀,刺骨的寒冷,带着凶猛的怒火,奔涌着袭向陈月,“如果你不能摈弃你的善良,那么美将永远无法独立。”

“而这最低等的妓子的下场,就是你的一面镜子。”

梅千佳快速挪动脚步,拂袖而去,她回过头,声音充满鄙夷:“你这么的善良,我真怀疑,到底是谁能让你还活到现在,醒醒吧,你以为谁都和你样可怜!妓馆里要都是你这样,都不用生存了。”

陈月捂住耳朵,跪在地上,低低的哭泣起来。

然而,不久后,令陈月愕然的一幕发生了。

经过发泄满足了的男人离去后,屋子里只剩下那一个女子,原本柔弱哭泣的女子在门扉合上的那一刹那,瞬间一脸的漠然,她勾起唇冷笑,轻轻插去眼泪,毫不在意的抽了些纸擦干身上的血迹,然后轻松套上衣服,完全无碍地走出门去。

陈月张大嘴,原来一切的柔弱都只是伪装,柔弱也可以是一种强大,麻痹敌人的心的强大。

在床上,女人的挣扎、哭喊和痛苦只会激发男人们更大的兽性,而没有丝毫的同情。

来到梅千佳的房间,梅千佳抿了一口茶,轻问道:“你看明白了吗?”

陈月点了点头。

“很好。”梅千佳笑吟吟地,继续领着陈月去往下一个地方,那样子,好似她根本没有生气一样。

进入的是第三层楼,推开门的一霎那,那被隔绝的吵杂音瞬间奔涌而出,哭叫,挣扎,像是发了疯的炼狱一般。

艺妓馆里最高的级别是艺妓,卖艺不卖身,而低等的妓子的是卖身的。

她们沿途踩着地板走着,木屐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敲击着人心,一下、一下,令人不安的恐惧。

房间分成很多间,用铁丝网拦着,少女们的并不瘦弱苍白,但是有些神情呆滞,有些甚至有些癫狂的发疯。

“这是?”陈月提着嗓子眼问道。

“被亲人卖到这的最低等的妓子。”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

“也许,残忍的不是我,而是她们本身有这种期望倾向呢?收起你的善良吧,你不要以为你现在站在这里,就可以对着里面的她们慈悲同情。”梅千佳不带一丝温度的说道。

“艺妓是要经过严格的训练,而她们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候,不过,同样是被亲人卖,流落到哪儿有什么差别吗?”

第97章

这句话仿佛一根刺,狠狠扎在陈月的心里,令她剧烈的抖了一抖,可仍然去不掉那种卡在心里不上不下还呕不出来的痛苦感。

那记忆中仍然痛苦的被继父强占的一晚,让她几乎是死了一样。

梅千佳用扇子捂着嘴咯咯笑了笑,“你说话总是这么不讨喜,要知道什么是说话的艺术,这样,才会有人疼、有人宠!”

陈月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而这时,一个房间里的女子突然窜上来使劲的摇着门,死死的抓住门,披头散发的脸上是斑驳的泪痕,凄厉地嘶吼着:“救救我……求你,求你放了我……”

“你说,你的善良会怎么样?”梅千佳笑问着。

她抓着陈月的手伸向铁丝网边,那女孩长长的指甲在陈月的手臂上划上长长的痕迹,鲜明的几道鲜红的血印,那根本发了疯的女孩又哭又笑,舔着沾满血珠的指尖:“救我……救救我……”

梅千佳转过头笑着看陈月。陈月呆愣愣地望着沿着手臂蜿蜒的鲜艳的颜色,忍不住尖叫一声,捂着耳朵用力跑向了大门,将一切喧闹置于身后。

梅千佳望着她背影,唇边的嫣红向上扬,抛弃吧,抛弃那可笑的善良。

当梅千佳走出三楼,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陈月,她慢慢的蹲在她的身边:“我所要给你的,你所需要的,是高度,是别人的仰望不到的,又无时无刻不想的高度。”

那伴随着罪恶的美丽之花,拒绝善良的征服。

“你所能有的时间,只有半年,现在,你确定你的想法是什么?”

陈月缓缓的抬起头,那泪光闪烁的乌黑眼眸定定看着梅千佳:“请你……用心教导我!”

走出这一步,就无法再回头了,可以说,一大半是梅千佳一步一步紧逼的,她颠覆着她的认知,她挑起了她心里的的怨、恨、惧,还有痛,将之扩大,扩大,再扩大……到她无法承受的境地。

然后,在她的背后推了一把。

前面是火坑,亦或是天堂,只是一念之间。

是破茧成蝶,亦或飞蛾扑火。

白天,是一朵莲,陈月接受着各种为她量身定做的改善了的艺妓的训练课程,举手投足间无不高贵;而夜晚,是一颗朱砂痣,陈月见识何为疯狂迷乱的夜晚。

即使是最低等提供身体服务的妓子,也分了等级和类别,有些甚至以前是艺妓。

梅千佳脸上带着淡淡的冷意:“本是艺妓的沦落至此,只是因为弱肉强食,她们没有足够的能力,怨不得别人。”

细微的空气微微抖动了一下,陈月握紧了拳,以前就是她太弱了,所以才任人欺凌。

“跟我来,即使掌控了人心,身体也是一种很重要的手段。”

为陈月授课的是昨夜被施以暴虐行为的女子,女子很干净利落的褪掉衣服,示范各种“授课用具”,她的身体仍有血流出,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很享受。

梅千佳解释道:“她是小鹤尤美,善于伪装,一般女人的情动到了她这里就是可以自由控制的出血量。”

陈月有些难为情的想要别过脸,梅千佳凌厉的视线立刻瞥过来,她冷厉的说道:“想想你的仇恨吧,比你的羞耻心更重要吗?”

陈月慢慢的转过脸专注的看着,简直叹为观止。

“优秀的妓子,不仅要学会在床上如何征服不同的男人,还要懂得如何在各种条件下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每晚,会由不同类型的妓子教导陈月,而过了一个月后,她则整夜整夜的呆在妓馆的二楼,这一层是现场的如观摩电影般的指导,从最初的想吐,到现在的慢慢适应。

夜晚的课程基本结束,接下来的就是要练习与考试。

当六个光果的男人站在陈月的面前,陈月不可抑制的有想要逃跑的冲动,她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猛颤。

“把眼睛睁开。”

也许是梅千佳体谅陈月,这一夜只是看,就过去了。

练习已进入了尾声,到了最后的结业考试,梅千佳推着陈月进了一间房间,轻轻的说:“去吧,当你掌控了欢愉的主导,让男人们的欲念凌驾于理智之上,你就赢了!”

少女一袭白色的旗袍,从脖颈至脚踝,全身笼罩在素白的布料和层层轻纱之中,宛若宁静的湖畔边纯白天鹅,那么高贵优雅,柔软的丝质缠绕那白皙的肌肤,晶莹如玉,下身裙摆斜斜剪裁,露出一双修长白嫩的腿,光洁的玉足踏出每一个轻快巧妙的步伐,都灿动人眼。

四个陌生的男人向她靠近,少女微笑着,轻勾起唇,素手轻抬,摇曳着身姿逐步走近。

少女柔若无骨的手抵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肩胛,一阵幽香飘进男子的鼻尖,淡淡的,清清雅雅的,说不上是什么香气,却也不也是任何个牌子的名牌香水,随着她每一动作而幽幽透过来,沁人心脾,似乎还带着点……勾人魅惑的迷情之香。

少女缓缓勾起唇角,抬手将他推倒在毛毡上。男人没防备,或者说是根本没想防备,就那么躺倒在上面,看少女轻轻撩起长发,挽到身后,露出雪白的脖颈一角。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少女一手擎着秀发,另一手支着头,丝毫没有碰触到男人。只有细碎亲吻男人的喉结。

慢慢的向下,少女的幽香让男人一阵恍惚,那温软的吻,那柔嫩的唇瓣,好似最甜软的棉花糖,像是初恋时代表着最幸福最纯洁的棉花糖,而随着时光的飞逝,那埋在心中每当午夜梦回时怅然若罔的最柔软的神经被牵动。

第98章

全部过程中,少女只用了口唇接触四个男人,那带着高贵又疏离的眼梢,魅惑而又清雅的笑容,像是有无数个彩色的泡泡在男人们的脑海里旋转飞舞,这一场男女之间的角斗,四个男人总共就撑了不到十分钟。

她起身慢慢的走出了房间,这场表演已由摄像头直接传到梅千佳的视线,梅千佳淡淡的笑了笑:“进步很大啊!”

少女穿着旗袍穿梭在艺妓馆的二楼,旗袍的领口松了一颗扣子,露出更大变洁白的脖颈,保守,却让人心痒难耐。

一个猥琐的挺着啤酒肚的男子捉住少女的手,掏出大把的钱,喊道:“宝贝儿,陪我!”

少女含笑望着男子,“不好意思,那边有专门提供此项服务的。”即使是被梅千佳训练,她也不曾被人碰过身体,这是她的底线。

男子有些恼羞,色迷心窍的想要用抢,少女轻巧的一转身,手上略施技巧,拧住男子的麻筋,再用手肘猛的在他的肚子上一击,男子立马弯下腰痛得嗷嗷大叫。

迅速有人将男子接手到一边的地方去,梅千佳用扇子捂着嘴咯咯的笑道:“精彩!”

少女乌黑的眼眸闪动着坚毅的光芒,“没有人,可以再伤害我!”

顺利通过了毕业考试,只需白天学习练习艺妓的课程即可。

和梅千佳下着棋,她的步伐看似温柔无力,却又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扭转乾坤。

“还有一个月你就可以离开这了。”

“谢谢你肯诚挚的帮我。”陈月真诚的说道。

梅千佳浅浅一笑:“我不是帮你!我看着你就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给你一个新的身份,樱家本家的大小姐,樱暮雪。”

“嗯?”陈月很惊异,樱家在日本是一个大家族,怎么会轻易的认可她。

像是看出了陈月的顾虑,梅千佳说:“不用担心,这是我真正的名字和身份,艺妓都要隐姓埋名,本家的人我自有安排。”

“为什么?”

“既然你不想用身体去交易,那么我就给你让你保持纯洁的身份。”梅千佳笑笑,声音有些飘渺,“看着另一个我如何能走出另一条路,也很精彩!”

当陈月真正来到樱家本家才知道,为何梅千佳可以如此的笃定,她在梅千佳房间里见过的三个中年男子是樱家的掌权者,而真正的实质cāo控着是梅千佳,可是,那不是禁忌的情吗?陈月死死的咬着唇,已是泪流满面,任何的成功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没有例外。

从今天起她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樱家本家大小姐樱暮雪,梅千佳问她,你想怎么回去。

陈月,不,现在是樱暮雪,她遥望着窗外夜幕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我要正大光明的回去!”

她现在所需要,所等待的是契机。

而她所踩的第一个跳板是秦澈,秦澈来日本合作生意,当见者她的第一眼起,眼神立刻变得锋利凌厉起来。

时隔数月,少女已经没有了害怕、恐惧,怕被他抓住送到顾泽的身边,或者其他别的种种情绪。

她现在是樱暮雪,这次和秦澈洽谈生意的是长相yīn柔的樱久野,樱久野介绍道,“这是我的侄女儿雪子。”

秦澈点了点头,但视线仍专注在少女的身上,少女不在意的微微一笑,声音清冷中又带着魅惑的磁性:“你们中国男人都是这么直愣愣的看着女子的吗?”

这一句话显然是说秦澈不礼貌,秦澈微微有些尴尬:“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很像一个人。”

樱暮雪歪着头,乌黑的眼眸中带着点狡黠的纯真:“是谁?你的恋人吗?”

“不是。”秦澈喝了一杯烧酒,“是一个朋友喜欢的人。”

话题很快被绕开,樱久野和秦澈谈着一些事情,喝着烧酒。

不久,秦澈微微有些醉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少女的是陈月,却又不是陈月,像是一种似是而非的错觉!

少女的乌黑的眼眸中光彩特别的亮,就像是一道炫目的极光,划破天穹,绽放着璀璨的光芒。

让人沉醉的轻盈娇小的身体,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特别的高贵。

“雪子小姐的长得很像中国人。”

樱暮雪脸上毫无慌色的说:“我父亲是中国人。”她翻阅族谱才知道,樱是梅千佳母亲的姓,她的父亲是一个中国人,然而更多的却没有详细的记录了。

樱久野与秦澈谈好了生意,喝酒助兴,不知是不是有心事,秦澈很快就醉了,他在樱家留宿。

秦澈紧闭着眼,空气中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像是成了他的梦魇,一个娇倩的身影在他的梦里挥之不去,苍白的,瘦弱的,楚楚可怜的女子。

然而,他总共只对她说了一句话,他忍耐着,压抑着,像是金庸笔下的胡逸之,只为了偶尔能见到陈圆圆一面,听到陈圆圆说几句话,却对她至死不忘。

第二天,秦澈醒来,第一眼见的是樱暮雪。

樱暮雪浅笑着看着他,柔声说:“舅舅出去了,这是我准备的早餐。”

秦澈发现,桌榻上的食物很清淡,都是对醒酒用的。

樱暮雪为秦澈一一放好早餐,她白嫩柔软的小手在他眼前晃动,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令他恍惚不已。

秦澈不由的,抓住了樱暮雪的手,那手的触感是那样的熟悉,他步步紧逼着问:“你真的不是她?”

樱暮雪挣了挣,脸上有些苦疼的皱眉,垂着的长睫间,那乌黑的眸子越发的泫然欲滴:“疼,请放开我,疼!”

第99章

僵持着,秦澈松了手,有些怅然若失的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眼帘,竟有些懊恼。

樱暮雪并没有走远,她静静的看着秦澈,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秦澈对她还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这是她走出的第一步,她要一直向前走,不给自己和别人留一点退路。

前进,败了,不过粉身碎骨,但至少努力过;若是后退,败了,即使灰飞烟灭也毫无意义。

茶室透着淡淡的清香,不浓也不烈的几缕茶香穿梭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秦澈望着明亮淡绿的茶汤,视线的余光不由自主的飘向在一旁好似翩翩起舞的少女。

樱久野抿了口茶,轻闭着眼:“雪子的茶艺进步了。”

樱暮雪淡淡的笑了笑,秦澈愣了愣,他不似顾泽的清俊邪魅,不似苏浅的文质彬彬,秦澈脸庞的曲线很是刚毅,给人冷漠的感觉,可这一愣,竟让他看起来柔和了很多。

“这次的建筑合作计划由雪子负责,雪子一直很想去中国。”樱久野开口道。

秦澈转头看向樱暮雪,樱暮雪嘴上弯着浅浅的笑容,那袅袅茶烟中的一笑,不知怎的,秦澈的心就那么不可思议的漏跳了一拍。

飞机是在夜晚从日本抵达c市的,秦澈安排樱暮雪住在旗下的豪华酒店。

天朦朦亮,一大早,门铃突然响起,樱暮雪睡眼惺忪地往小小的猫眼看去,等她的视线完全聚焦后,轻轻一笑,来得真早!

门外,秦澈抿着唇,很耐心地又一次摁响了门铃。

樱暮雪收拾了一番才打开门,门外秦澈站得笔直,静静地看着她,抿紧的唇线向上扬起:“我好像……来得太早了。”

樱暮雪暗自翻了个白眼,知道早还明知故犯?她邀请他进屋,为他倒了杯水,问道:“我们不是约好的下午吗?”

“早上天气预报说中午的温度会在30度,c市的太阳不烈,却很闷热,容易中暑,所以我想是户外活动,还是早点出门!”坐在沙发上的秦澈有条不紊的解释道,他和樱暮雪约好今天去骑马。

早上八点,天边已是一轮红日高挂,明灿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樱暮雪可以清楚的看清秦澈,蓝色的衬衣,黑色的休闲裤,这个男人从头到脚的细节都完美出挑。

皇家海澜马场是c市最豪华的私人马场,施行会员制,不对外开放,是秦澈名下的产业,所以即便是有权有势,没有他的邀约办理会员卡,也不一定进得来。

马场的规模很大,马种很多,樱暮雪换上一套纯黑的防护背心,马裤和马靴,带好手套,秦澈牵出一匹小公马,问道:“雪子,这匹马怎么样?”

“很可爱。”樱暮雪伸手摸了摸小公马的脑袋,小公马娇憨的蹭了蹭她的手。

扶着樱暮雪骑上小公马,秦澈耐心的教她骑马,而整个过程,樱暮雪都表现得对秦澈很依赖和信赖,让秦澈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一会儿,樱暮雪已经能骑着小公马溜达,阳光洒在少女身上,晶莹剔透的汗珠,纯真的笑容,让秦澈心中的某处在塌陷。

秦澈骑着胯下的大黑马靠近,说道:“今晚我朋友间有个聚会,能邀请你一起去吗?”他说得很平静,若细看,会发现他下颔冷毅的线条已经放柔,那种期待的目光会让人忍不住答应他任何的要求。

“好!”樱暮雪笑着点头答应,她一直在寻找机会接近顾泽苏浅他们,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聚会的地点是皇家7号,一向冷毅的秦澈,居然如此温柔的牵着一名少女的手,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而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温度灼烈得几乎要在少女的身上烫出n个窟窿来。

少女曼妙的曲线束在一袭红色的紧身裙中,如云般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只用晶灿的钻石发夹松松的别住其中一缕,整体发型的优雅华美,而她的脚上,踩着一双华丽精美的银色高跟鞋,露出白嫩的脚背,更加修饰出小腿的纤细高挑。

如果说以前少女是一朵月光下的睡莲,那么她现在则是一朵曼珠沙华,那乌黑的眼眸中的纯真是诱人下地狱的毒。

“这是樱暮雪。”秦澈介绍道。

如此相似的面容,简直一模一样,令在场的苏浅、宋清悦和林言齐齐想起了陈月,他们彼此对望一眼,交换着疑惑和彼此间的感官,但完全不同的穿衣风格,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樱暮雪扬起唇瓣,笑容甜美而清澈:“你们好,我是樱暮雪。”静静柔柔的声音,就像是一片片地,雨后的梨花瓣落在泥土上。

苏浅跨前一步,琥珀色的眼眸透过镜片泛着冷厉的光,他斜挑着嘴角:“樱暮雪?”毫无预警的,他的手探到樱暮雪的身后,“撕拉!”一声,红色的裙子沿着白瓷的脖颈滑落至肩头再向下……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樱暮雪躲在秦澈的怀里,秦澈紧紧抱住怀中那娇小的身子,怒视着苏浅,“你这是做什么?她不是这皇家7号的乱七八糟的女人!让你这么随意欺负的。”那似乎被吓着了的颤抖的娇躯,柔软滑腻的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角,仿佛就抓住了他的心,像是感觉到心里有什么震动起来,再也停歇不了。

苏浅有些失落的看着少女那一片洁白光滑的雪背,那白如白夜的光芒般,刺碍了他的眼,他用慵懒的有些痞痞的音调说:“不过是验证一下,开个玩笑而已,对不起!”竟然不是她,面对着一模一样的柔白芙面,以如此的方式出现在他的眼前,却不是。

第100章

“你……”秦澈有些动怒,苏浅的道歉口吻一点也不正经,樱暮雪纤细的手指软软的制止了他,“不好意思,我,我失陪下,去下洗手间。”

说这些话的时候,少女的脸仍是背对着大家的,只是在秦澈的怀里受了惊吓的抖,连嗓音都有些哽咽,只是那埋在秦澈怀里的脸却是一脸的冷意,乌黑的眼眸满是狡黠。

林言冷冷的看着混乱的场面,秦澈和苏浅僵持着,樱暮雪披着秦澈的外套去了洗手间,而在场的人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真正到动手失态的地步,只是话中硝烟弥漫。

樱暮雪在洗手间对着镜子微微一笑,面容上仍是楚楚可怜,乌黑的眼眸水盈盈的,她所要做的,第一步是瓦解他们几人的感情,那幅在背间的睡莲早就被抹去了,而苏浅实在是太失态了。

当走出洗手间的时候,那背对着她的身影,让樱暮雪的心不可抑制的狂跳,全身僵直,下一秒,带着强烈的男子气息和酒味的唇直接吻住她的唇,辗转肆虐,同时张开双臂将她温软的身体抱了个满怀。

柔嫩的唇瓣,仿若记忆里栀子花的花瓣,柔润甜软,还带着沁人心脾的芳香,源源不断地送入顾泽的鼻腔与口腔中,全身的血液全都聚集冲进脑海,那股熟悉感侵入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浑身都颤抖起来。

冷不防的被顾泽吻住,樱暮雪睁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睫毛不住眨着,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无措,被吻住的唇也发出呜咽的模糊抗议声。

顾泽才不管眼前的女人是谁,但是她有他熟悉的她的味道,酒精已经彻底麻痹了他的神经。他狂野地吮吸着樱暮雪的软唇,手拽着她的礼服,手停在她的心口处,猛的一用力,那漂亮的眼眸布满血丝,“小月,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真恨不得挖出你的心看看是什么颜色的。”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杀害我们的孩子。

醉意醺醺的顾泽感觉到樱暮雪的抗拒,他微微地蹙眉,趴在樱暮雪的身上,用胳膊揽住她柔弱的肩膀,将她猛地往他的怀抱里带。

被拥进一个强有力的臂弯,紧得她快要窒息。那双手臂充满占有欲,如同铁箍一般将她围住,他那滚烫的唇半刻也没有离开过她的,狠狠的带着惩罚的撕咬,他的嘴里痛苦的低喃着:“小月,小月,我真恨得想杀死你!”

樱暮雪全身柔弱的颤抖着,心里却是在冷笑,哼,顾泽,我也恨不得杀了你!

顾泽步步紧逼的火热缠棉,这一幕竟是那么熟悉,像是她曾经也经历过,他往下不断亲吻她白瓷般的颈子,濡湿的吻滑过锁骨向下,她的裙子早在挣扎中有些乱了,而顾泽的衬衣也解开了几颗扣子。

“秦澈,秦澈。”终于得到空闲了的唇发出一声呼救声。

然而不知是不是时间计算得刚刚好,秦澈见着的就是被顾泽强吻的樱暮雪,还有她颤抖无助的样子。

急速的拉开顾泽,秦澈暴怒的一拳打向他,顾泽趔趄了几步。

将樱暮雪护在自己的身后,然而不知顾泽是不是还没有清醒,他急切的往前想抓住那在梦里他恨不得撕碎却仍是爱着的人的身影,“别走!”

秦澈皱了皱眉,护着樱暮雪退后了几步,而随后出来的林言一把扶住了顾泽,拦住了他。

直到秦澈和樱暮雪的身影消失在眼帘,林言才松开顾泽,顾泽漂亮的眼眸中暗敛着鹰隼般的寒光,他勾起优美的唇线:“小月回来了,这一次,我不会让她再逃了!”

“泽,醒醒,她不是陈月!”林言叹了口气。

“不,她是!”顾泽酒醉的身影仍有些摇摇晃晃,既然她不要他的爱,那么就接受他的恨!

樱暮雪走在秦澈的后面,渐渐的停住了脚步,秦澈也在她的身边停下,他伸出手去,将樱暮雪拉过来靠在自己的怀中,也不说话只是将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上,他在她耳边低语:“雪子,雪子……”他边唤着她的名字边用手将她耳边散乱的头发别在耳后。

樱暮雪在秦澈的怀里一动不动,秦澈抱着她半天,觉得她的肩头在微微颤动,他衬衣的肩膀处有些濡湿的冰凉,这才知道樱暮雪竟在哭泣。

“雪子,怎么了?”秦澈低头凑过脸去,伸手轻拭着她的脸侧问道。

但哭泣着的樱暮雪却蓦地抬起头来,乌黑的眼眸中是清亮的泪珠,她猛地一把将秦澈推开!秦澈没想到刚才还顺从着他拥抱的樱暮雪竟用这么大的力气推开他,一时没有提防,整个人被她推开,歪倒在一旁。

樱暮雪脸上的表情既委屈又愤怒,她乌黑的眼眸看了他一眼,急步往前走,眼泪消散在风里,心里在默数一、二、三。

“雪子,雪子,我……”秦澈抓住樱暮雪的手,平时在商场上凯凯而谈的他,却在此刻突然哑然失语,他凝眸看着她,敛着眉。

果然,不过才数了一,樱暮雪心里冷笑,面上却仍是委屈涟涟,乌黑的眼眸因为泪水的洗刷更加的亮,她睇着他,泫然欲泣,喉咙似被什么堵塞住了,轻微的颤音几乎要发不出声音来,音调无法自抑地压的极低,几乎让他快要听不到:“我一直以为今天的聚会带我去见你的朋友,是为了让我高兴,我对中国人生地不熟,没想到,是让我遭受你朋友们的侮辱!”

少女那因愤怒和委屈胀红的样子,眼里闪着泪光,贝齿轻咬着下唇,配着低泣的模样,令秦澈的心绪陡然翻转,他想要再次把她揽入怀中,但是明明咫尺的距离却又感觉中间仿佛横跨着银河,她站在河的对岸,那么的遥远,那么的令人心怜,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一般。

第101章

秦澈的手在空中一抓,轻易的握住了樱暮雪的手,她的手传来的温度,让他的心稍稍安定。他凝视着樱暮雪,低柔地说:“对不起,雪子,我没有这个意思。”

因为秦澈的这句话,樱暮雪没有挣扎。

“今晚的事……”秦澈低着头思忖了片刻,才将自己的话说完:“很对不起,让你受惊了。我会和我的朋友解释清楚的,因为你长得太像以前我们认识的一个人,所以才有了这些误会,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樱暮雪听着秦澈说话,她咬着唇一声不吭,但却把自己的手从秦澈的手里快速地抽出,背在身后。

“因为他们的不礼貌行为也许给你带来了心理yīn影,我很抱歉。我知道,你今天被吓坏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但我希望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如果只做合作伙伴也行。”秦澈凝视着樱暮雪说道,声音有些沙哑,他灰眸里的诚意能亮到樱暮雪的心里去,诚恳的道歉让樱暮雪无法去辩驳责备他。

“雪子,对不起。”秦澈再说了一遍。

樱暮雪没有说话,她低着头看着脚尖,一句不拉地听完秦澈的话,而后也不回他一句她到底还介不介意或是原不原谅他的话,她只低低地说了一声:“我先去回去了。”说着便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当出租车门关上的时候,她好像遥遥的听见秦澈的一声地叹,声音里有些惘怅。

樱暮雪擦干眼泪,微微闭了下眼,轻轻地舒出一口气来,即使后面已经看不到秦澈的身影,她还是保持着在他的视野中的瑟缩发抖的样子,她读得懂秦澈眼里的诚挚,可是她在梅千佳那里早已学会冷情冷心,如果心软受伤的只会是她自己,这个世界永远都充斥着伪装、隐藏、欺骗和未知。

夜晚的风有些潮凉,樱暮雪的眼里早已没有了泪,眼泪运用得恰当,会让男人心生怜香惜玉之情,她的唇角苍然的笑了笑,没想到,她有一天也会成为天生的演员。

推开酒店的门,窗边有一个熟悉的背影,一直陪伴着鼓励着她的男人,正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茶香溢满整个房间,烟雾缭绕朦胧了他在月光中的表情。

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门开的下一瞬间,殷玥转过身,月光的光辉淡淡的笼罩在他身上,他就在那朦胧的神秘中撞入了樱暮雪的眼底。

他的眼里漾着星辉一样的温柔光芒,浅浅的笑痕在唇角蔓延开来:“陈月!”

樱暮雪站在门边,遥遥看着他,撅着嘴:“殷玥,要叫我雪子或者樱暮雪。”她的脸上有些淡淡的疲惫,各种情绪的调动,始终还是有些费精力的。

“雪子。”殷玥再唤了一声,她与他有牵连的名字,已经变得没有瓜葛,仿佛预示着什么,让他的心里极度的不安。

关上门,夺过殷玥手中的茶杯,樱暮雪抬起眼眸与他对视,极为认真的说道:“殷玥,喝浓茶伤身体,你瘦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殷玥特别偏爱喝浓得发苦的茶。

殷玥温淡一笑:“只是习惯了。”像是对自己的惩罚,浓浓的苦味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他亏欠她太多,她现在所受的折磨都是因为他。

如果她有一天恢复记忆,那么现在所有的甜都会变成彻底的苦,他不敢想象那一天的到来,只有现在一点点习惯苦味,那一天才不会太痛彻心扉。

“这是个不好的习惯,要戒掉。”樱暮雪放下茶杯,背对着他,她的侧脸在他的眼中有些不真实。

殷玥走上前几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手揉着她的头发,闻着发丝间的淡淡香味:“雪子,辛苦了!”

樱暮雪没有反抗,靠在殷玥的怀里,轻轻摇了摇头:“不苦,更苦的我都经历了。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这么久,经受了那么多的恶心的、丑陋的、猥琐的男人,侵犯全身的每一处,即使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占有,但是却让我想吐,我只能靠我自己,咬着牙去征服他们,让他们承服在我的脚下,连我的衣角也碰不到……”

“唔……”剩下的话语尽数被吞咽,殷玥堵住了樱暮雪的唇,这算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吻她,他没想太深入,只是不想再听到那些非人般的地狱般的经历和心里的痛,那缠绕着他的神经的悔恨与矛盾。

然而当一品尝到她的唇的鲜美,渐渐的,动作越来越偏离他的初衷。

他的手忍不住向她探去,当触及她温暖细滑的肌肤,他再也克制不住,眼神越来越迷乱,忍不住想要更多。

心里有些慌乱,樱暮雪向殷玥贴近,她的唇更加魅惑的诱惑着他,却在他已沉沦在她的主导中猛的一用力,推开他,细细喘着气说道:“殷玥,对不起,我今天累了。”

她的唇闪亮着水润后的诱人光泽,嫣红的,白皙的脸颊粉红得像是三月开得正盛的桃花的颜色,乌黑的眼眸中的光却是有点清冷的。

殷玥的眸光暗了暗,心里有些苦疼,他平复着呼吸和内心不断涌出的强烈的想占为己有的冲动,“该我说对不起,我该理解尊重你的。”是不是即使催眠改变记忆让你喜欢我,可是你的身体却先于你的心做出了抗拒,我在你的心中和训练你的那些男人有差别吗?

樱暮雪望着他:“我想在你的面前能彻底放松,演戏太久,还是想回归一下真实的我,我怕到时候我自己都快忘了。爱着你,可是前面看过了接触了太多的迷乱,我对于它从心里是反感的,即使已能驾轻就熟,但还是希望在身体上能够在结婚以后。”

第102章

“虽然这么说,都觉得自己是在装纯洁。”樱暮雪自嘲一笑。

“我知道,我答应你,只是怕你……”殷玥的唇间的笑意很淡,仿佛不曾浮现过,他忍耐着,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微的僵硬,若是有一天你把身再次沦陷给他,你的心,还远吗?

“我会保护我自己的,放心吧!”樱暮雪保证道,话锋忽然一转,“另一个人到了吗?”

“已经到了。”

“我明天要见她。”樱暮雪扬唇一笑,这是她的王牌。

夜色渐浓,星星如稀疏的雨点般点缀着漆黑的夜幕。

殷玥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樱暮雪的睡颜,他打开音乐盒,一个芭蕾舞少女旋转着跳着舞,《卡农》优美的旋律响奏而出,少女的脸庞很安静,很美好,脸上的表情很纯真,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像是一个纯洁的天使,一尘不染。

而那双洁白的羽翼,却亲手被他给染黑了,他已无能为力去阻拦她,一切都是他亲手推她陷入这样的境地,可是,她要一次次的周旋在那些男人身边,却让他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了。

殷玥的手抚向自己的肾脏,那在他体内生长却又要腐蚀了身体各个器官的属于她的……一部分。

c市的一个僻静的小屋里,昏暗的电灯摇摇晃晃的。

晕黄的灯光下,一个略显苍白瘦弱的女子在瑟瑟发着抖,眼睛不安的四处望望。

樱暮雪满意的微笑:“很像,就是她了。”

女子眼中的不安更加的扩大,头垂得更低。

她以前就是这样子的吧,本是惹人怜的,却偏生出让人柔躏的冲动,让男人们的兽性战胜于人性。樱暮雪握住女子的柔荑,轻声的带着安定意味的声音说:“别害怕!”

“你究竟想怎么样?我什么都没有能给你的!”女子惊惧的说道,声调不由自主的拔高,像是增加勇气一般,却底气不足。

“你想离开艺妓馆吗?”樱暮雪淡淡的说道。

女子瞬间睁大眼,却又有些不可置信,怀疑的看着樱暮雪,抬头只是一瞬间,又瞬间低下头去,手指使劲的掰着,一根一根。

“还是你想过那种成为男人们发泄工具的暗无天日的日子。”

“不,我不要,我不要!”女子高声叫着,发疯般的摇着头,她突然跪在樱木雪的面前,手抱着她的腿,呓语般的哀求道:“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她被欠下高额赌债的弟弟贱卖,艺妓馆的日子简直是女人的地狱,没有尊严,没有人格,放低一切,出卖一切的去讨好男人。

樱暮雪抚摸着女子的头发,轻轻的说:“我会救你出去的,但是……”

女子抬起眼望着她,眼睛亮澄澄的。

“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樱暮雪抿起唇角一笑,乌黑的眼眸里是一片清冷,“你可能会出卖身体,甚至是灵魂,不过,最多是两个男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我……”女子的手失去了些力气,身体歪斜在一边,脑中激烈的斗争着。

樱暮雪低下头,笑声中带着凌厉:“固定的两个与几百个,你想一想,哪一个承受得住吧!”

“我愿意。”艺妓馆最低等的妓子不能拒绝服侍男人,即使那个男人让自己全身像被蛆黏着一样的难受。

“可别忘了你病卧在床的母亲,这一次,时间到了,你的任务完成了,你就会获得终身的自由,还有一大笔的财富。”樱暮雪乌黑的眼眸里是一汪无澜的死水,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牵动她情绪的同情了,她心里的怨念太深太重,恨意太浓,顾泽不仅杀了她的哥哥,还剥夺了她的第二次清白,以及那无数个禁宠的日子,而苏浅,也疯狂的折磨她。

“我需要做什么?”女子问道。

“忠诚,绝对的忠诚,其他的,我会慢慢告诉你!”

回到酒店,电话铃铃铃的响,秦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雪子,昨晚睡得好吗?”

樱暮雪刻意压低声音,俨然像是带着未睡醒的疲惫和沙哑,“嗯。”

简单的一个单音节回答,秦澈敛着眉宇,“去公司商量具体的合作方案吧!”

“嗯。”听不出任何语气的回答。

“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

秦澈放下手中的听筒,秘书小姐进来敲了敲门,递上需要签字的文件。

秦澈一边处理着手中的文件,一边沉声说道:“替我约汇东银行的总裁,今天上午的几个会议提到明天去。”

秘书小姐惊了惊,随即点头道:“是。”

秦澈从文件中抬起头,“下午我不来公司,若是不太重要的事也不必给我打电话,我明天来处理。”

秘书小姐拿过文件,有些好奇,工作狂一样的老板有什么重要的事?难道是约会?但是她还想保住饭碗,没傻到直接问,识趣的出去关上门。

秦澈的公司在c市很大,低处于黄金地段,是建筑界数一数二的公司,秦澈读建筑系出生,设计的房子也别具匠心,颇具一定的实力。

樱暮雪下了出租车,进了秦澈公司的大门,大厅里设计得很低调的奢华,她到了前台处说明身份,很快接待人员领她进了电梯。

出了电梯,接待小姐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雪子小姐,总裁在前面左转的第一个会议室等你。”

“谢谢!”樱暮雪微笑着点头说道。

敲了敲门,正翻阅着报告的秦澈微微抬起头:“进来。”

103-110

第103章

樱木雪从容的坐在座位上,秘书小姐笑着客气的为樱暮雪端上绿茶,眼睛里是忍不住的偷偷打量。

俗话说,工作中的男人最帅气,秦澈的脸在透过窗帘的阳光中熠熠生辉,他浑身渡着金边,高挺的鼻梁如雪峰般的笔直,贴身的衬衣敞开一颗扣子,更增添了几分魅力。

秦澈语气认真而严肃,他抿着略厚的唇,一本正经地反复与樱暮雪讨论和解释计划的细节之处。

樱暮雪只是临时恶补了一下建筑方面的只是,更深的了解不多,她插的言并不多,多是听秦澈讲。

商讨了一些问题,汇东银行的总裁也到了,是个中年的秃了顶的男人,有些发福的身体,而且,樱暮雪有些意外,他是梅千佳的入幕之宾,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平静。

秦澈露出笑容,不深不浅的看着汇东银行的总裁李栋海,“李总裁觉得怎么样?”

听了秦澈的叙述,李栋海沉思了片刻,说道:“中日的友好合作很值得期待,汇东也非常的支持,但是,秦总,雪子小姐,恕我实话实说,这个计划耗资庞大,单是地皮的价格,资金就不容易筹措和周转。”

樱暮雪插话说道:“所以需要汇东银行的贷款支持。”

“所需的金额是多少?”李栋海问道。

“十五亿。”秦澈挑起眉梢,不紧不慢的说道。

“十五亿?”李栋海看了看秦澈和樱暮雪,不自觉的重复了一次。

“没错,以秦氏集团和樱氏诛会社共同承担贷款。”秦澈颔首说道。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李栋海抱歉的说道。

樱暮雪和秦澈十分愕然的对视,秦澈惊问道:“为什么?李总,我们合作一直很愉快的!而且这个计划的前景十分的可观。”

李栋海解释道:“和秦总的合作当然很愉快,但是对于秦氏和樱氏一起贷款我反对,对于海外企业在中国的银行贷款,中国政府是严令禁止的,虽然我和秦总是朋友,但是这件事上不能让步,毕竟汇东还有其他的董事。”

樱暮雪这次算是弄明白了为何梅千佳会把这个合作计划让自己去做,原来她一早已经打定了这个主意。

“那么李总的意思是?”秦澈沉吟片刻问道。

“如果由秦氏单方面贷款,这件事就很好办。”

樱暮雪缓缓说道:“一起的合作计划,只由一方承担贷款,未免会有点说不过去。”

“有个折中的方法,这块地皮的价值约在八亿左右,所有权现在属于汇东银行。由秦氏向汇东提出贷款申请,土地的所有权归秦氏,而樱氏负责开发工程,投入人力物力。两家各拥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这个建议怎么样?”

秦澈的眼眸里掠过一丝犹豫,顿了顿,才说:“这样对于樱氏比较不公平,以我们的名义,他们要出人力物力。”

李栋海所要传达的意思也是梅千佳所要转达的意思,樱暮雪摇了摇头,说道:“很公平,毕竟你们承担的风险更大,而樱氏需要现在中国市场打下口碑与站稳脚跟。”

“你们可以再商议一下。”李栋海说道,“国家的政策如铁的摆在那里,汇东毕竟是在中国的这片土地上生存。”

秦澈和樱暮雪商谈了一下,其实李栋海的建议很好,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可寻。

秦澈问道:“樱氏那边没有问题吗?”毕竟她是一个女子,而在日本,女子的地位并不是很高。

“我先借用一下你的电脑,召开一个董事会的紧急会议。”樱暮雪思忖了片刻,说道。

而樱氏上层的董事会很快的就同意了这个建议,樱暮雪揉了揉太阳穴,轻缓的说道:“樱氏的董事投票表决,最后同意这个建议。”

“好,那我们与汇东再约时间。”

最终与汇东的签约仪式定在后天上午九点,而今明两天会修改准备更详细的合约书。

解决完这些事情,已经是到了中午,秦澈邀约樱暮雪一起吃午饭。

吃的是日本料理,秦澈深邃的灰眸盯着樱暮雪:“雪子,一定很想念日本的家吧?”

“嗯,很想呢!”樱暮雪吃着口中的料理,眼圈有些红红的,那黑宝石般的眼珠中像是蕴藏着满满的晶灿灿的珍珠,秦澈伸手要去抚,却发现她的眼角没有泪,只是那眼睛太亮了。

樱暮雪微微拉开了些距离,别过脸,低垂着眸,小口的吃着料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澈静默了一会儿,问道:“雪子在建筑上不是很精通。”

“嗯,接触不是很久,舅舅们很忙,家里也没有别的孩子,恰好我一直想来中国游玩儿,借此机会来玩儿一次。”

少女的声音像是风铃般的悦耳,又带着点对异国他乡的向往,乍听在心中,让人忍俊不禁。

“雪子一来,就让我签了个很冒险的合约。”习惯什么事情都有所掌握的秦澈,这一次却赌了一把,赌的同样也是他的真心,用十五亿作为一份爱情的礼物,送给他心中所向往的女子。

“为什么呢?”樱暮雪微微偏着头,眼中写着的是好奇。

“向汇东借的十五亿贷款,秦氏要在一年之内归还,而资金是要在房子卖出去后才能收回,若樱氏不能按时的交出房子,秦氏就会出现财政危机。”秦澈说道。

“那我们在合约里多加一点对你们有利的信息吧!”樱暮雪建议道:“可我也不是特别的懂,由你提出来,我在找舅舅他们商议。”

第104章

“不用了。”秦澈清冽的开口,刚毅的面部线条很柔和,“我相信你!”

樱暮雪的心中忽然一凝,怔了怔,口中的料理突然在口中如同嚼蜡,她从今天真正了解这个计划中间的漏子,就一直打算着,若是她最后被秦澈发现,她会用这个来要挟他。

如果樱氏拖延一天的工期,秦氏也会有很大的风险,拖延得越紧,甚至可能导致秦氏破产,而这也是她的一个筹码。

人总是有弱点的,友情究竟与自己一手辛苦建立起来的事业比起来,熟轻熟重,考验的不过是那一份坚定。

她一边离间着他们之间的感情,一边握住他最重要的把柄。

深吸一口气,樱暮雪问道:“你下午有空吗?我们去听音乐会。”她已经学会了,若要骗一个人,就绝对不能对他有丝毫感情;否则,那受折磨的,只能是自己。而她,已经不会放任自己有这样的感情了。

秦澈的嘴角微微勾起来,“好。”

音乐会的地方不是在高雅的音乐厅,而是在一家孤儿院。

乐队里的孩子们穿得很漂亮,却又是不一样的。

偌大的圆形花园里,一个束着马尾,穿着干净整洁的小女孩,长睫在眼前投下一片浓重的yīn影,她脸上的表情很陶醉和认真,如天籁一般的歌声从喉咙里震动而出: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

我终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隐形的翅膀让梦恒久比天长,留一个愿望让自己想像。

如同清水洗涤心灵般的深深震撼,如同暖阳般融化冰雪般温暖人心,如饮山泉般甘甜入心,像是看见了时间最美的色彩,初霁后的湛蓝天空中的彩虹。

小女孩是一个盲人,他们是在为孤儿院募集更多的筹款,用歌声去打动现在越来越冷漠的都市人的心。

樱暮雪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里泛着水光和泪痕,她轻声问道:“你知道他们开运动会时是怎样跑步的吗?”

“怎样的?”秦澈偏过头,看着她的侧脸,她眼里的泪光令他的心里一颤。

“前面有一个引导的人摇着铃铛,而他们就听着铃铛的声音判断方向来跑。”樱暮雪闭上泛着泪花的眼。

因为哭泣,少女小小的鼻翼翕动着,脸颊也因着泪光而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漂亮清纯,令人着迷,而她的善良,更是令秦澈悸动不已。

“我会为这些孩子多捐一些钱的!”秦澈不自觉的脱口而出道。

樱暮雪灿然一笑:“嗯,还要多为这些孩子做些事。”她知道,她在秦澈的心目中已是善良完美纯洁的天使的化身,而她也说不清,她带他来这里,究竟是为了更深一层的巩固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让他更信任她,还是单纯的只是因为这些孩子们。

樱暮雪闭着眼睛,静静的感受着这震撼心灵的音乐盛宴,解放灵魂,或者说,她一手沾满罪恶,另一只手却在赎罪。

秦澈看着她静静凝听的样子,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心情涌上心头。

音乐会结束后,秦澈状似随意的问道:“雪子,应该没有生我朋友们的气了吧!”

樱暮雪的眼眸瞬间的变暗,她微微掀着眼睫,望着他。

阳光透过爬山虎间的间隙落在秦澈的身上,他侧脸的轮廓深邃英朗,连眼角的细纹都那么自然出彩。

秦澈徒然凛起眉,樱暮雪见好就收,她小声的说道:“我的要求不高,你的朋友向我道歉就行。”

秦澈扬眉,看着她的眼睛微笑:“浅那里比较好办,只是泽那里……”

“嗯?”

秦澈看了她一眼,略厚的嘴唇抿了抿,轻声说道:“泽这个人从不说对不起,即使是对最爱的人,其实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会真的这么爱一个女人,在我们这种圈子是一个奇迹,他把她逼到绝境却又放她生还,他为她做的许多事却从不告诉她,连她的背叛他都可以一次次的原谅,他只是不懂得表达爱,可我们却知道,他真的花了很多的心血,能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不容易啊!”

呵呵,顾泽,原来你在你的朋友中的形象这么好!他们真是被你欺骗得彻头彻尾!

樱暮雪想了想,说道:“那顾泽我就不强求了。至于你说的浅,他的画室你说的像是在前面吧!”

秦澈望了望前方的路,点了点头:“嗯,你想去看画吗?”

“可以吗?”

秦澈看着樱暮雪期待的样子,眼角微勾,淡淡一笑表示肯定。

徒步来到苏浅的画室,苏浅正在作画,只是画的人物却没有脸上的五官。

苏浅回过头看到樱暮雪,眼神一凛,斜挑了挑嘴角。

樱暮雪转头欣赏着苏浅的画,伸手托着下巴,脸上的神色是作为陈月时候的,她知道,即使换了名字,刻意转变说话的声音和方式,但是有些小动作却是不会变的。

果然,苏浅金丝边眼镜下的眼眸变了变色泽,他猛的抓住她的手,当时让她逃脱了,这一次,不可能了!

苏浅的手劲并不重,但樱暮雪费了半天力气没能挣开他的手,终于放弃了挣扎,又心有不甘地别开眼:“秦澈,你的朋友怎么回事?”

而这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一个和陈月长得几乎一样的女子出现在另一端,凝视着一幅画,神情有些悲怆。

这时,苏浅终于松开了樱暮雪,大步朝前走去。

樱暮雪在一旁垂头冷笑,好戏就要开始了!

第105章

男人们总以为柔弱的女人掀不起风浪,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一个个,一点点,慢慢蚕食……

少女像是一只带着毒粉的美丽的蝴蝶,翩然起舞间迷惑着所有的花朵。

秦澈挑起眉说:“她是陈月?”

“嗯?”樱暮雪面露疑惑的看着秦澈。

秦澈眼神放得很柔软,他牵着她的手,“我们过去看看,如果她真的是陈月,浅和泽又免不了一场风波。”他宽厚的掌心握着她好似柔软无骨的小手,手中的传来的温度,带着能震动人心的力量,钻入脾肺。

樱暮雪用有些羞怯的眼光柔柔睨着他,一眼,又一眼,很快又垂下眸,脸颊微微的粉红。

秦澈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他冷冽的唇线的弧度不断的上扬。

女子站在马路的中的花台间,很脆弱惊惧的喊道:“我究竟是谁?”不断有车子按着喇叭,从她的身边经过。

苏浅站在马路边,他扭头看了看樱暮雪,最后他的目光被那马路中花台间的女子吸引住,他那琥珀色的眸子露出了凶光,笑得志在必得。

“小月。”苏浅跨前走了几步。

“小月是谁?”女子向后退了几步,差点跌下花台,一辆车子险险的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抬起小鹿般的眼眸,惊恐地注视着苏浅。

“小月就是你啊,你是小月,是我的爱人?”苏浅一步步的向前靠近,他伸出手,不羁的有点坏坏的勾起唇角,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深情:“小月,过来,回到我身边。”难道陈月失去记忆了?

“你的爱人?”女子重复着,环视着周围,眼中是茫然的不敢置信。

“浅,危险。”秦澈拧紧眉,这女子真的是陈月?为什么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

女子不断的重复着,神色暗淡下去,让看见她悲凉的表情的人都为之一震,她的眼睛里饱存着太多的痛楚,她苍白的脸色暗淡下去,青色的粉唇微微地抖着,艰难的问道:“真的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含着水气,雾蒙蒙的。

“小月,过来。”苏浅有一刹那间,迷失在女子的楚楚可怜中。不过,转瞬即逝,他的嘴角浮起了的笑容,精光闪闪的盯着女子,这一次,他一定要先于泽得到小月。

女子试着从花台中走下来,但突然,她瞪大了瞳孔,抱着头,痛苦的嘶喊着:“我的头好疼,头好疼!”

“啊……”女子像是中了邪一般的跑起来,蓦地,她呆愣的看着一辆车子朝着她的方向急刹车,眼睛瞪得大大的。

车子越来越近,一声急促的、尖锐的,让人胆战心惊的“嘎呲”声传到众人耳中,伴随着撕裂了肝肺的疼痛和一个健壮的xiōng膛而来的,是女子一阵阵昏迷前若明若暗的恍惚。

“浅!”秦澈脸色变了变,接下来就是一片混乱的场面,救护车的声音,交通警察和群众们的围观的吵杂声。

樱暮雪站在一边看着这马路边险象惊环的一幕,她的脸上保持着担忧又惊吓的样子,心里却是以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的身份,观看者。

真的是很精彩的一出戏呀!

艺妓馆出来的最低等的妓子的演技也是如此的棒,而她樱暮雪不仅可以当好一个好演员,还可以当一个好导演。

不过,更精彩的好戏还在后面,她这个导演还不能功成身退。

c市中心医院。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女子和苏浅的伤情并不重,但是女子似乎受了什么很大的刺激,精神状态上不是很好,所以现在还昏迷不醒。

一片纯白的病房里,女子仿佛被困在了什么噩梦中,皱着眉,额头不断的浸出细密的冷汗,青白的唇瓣已经干裂,头发散乱的贴在脸颊处。

樱暮雪替女子用沾湿的棉球润湿唇角,一脸怜悯的看着女子,“她究竟遭遇了什么?这样的痛苦。”

秦澈凝眸盯着病床上的女子,微微一叹:“不知道,不过这也是她自作自受的!”他曾有怜过她,却觉得更辛苦的其实是泽。

樱暮雪的动作没有停顿,但是眼神中一闪而过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呵呵,连你也这么认为,像她这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就理应被他们这些贵公子玩儿。

“她叫陈月吗?不过她和我长的好像啊!”樱暮雪又问道,声音仍是轻轻柔柔的。

秦澈点点头,抬起眉眼看着樱暮雪:“很难想象,若不是亲眼所见,世间会有如此相像,简直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樱暮雪是樱暮雪,陈月是陈月,但很奇怪,他对陈月竟然没有当初的那种望一眼即可满足的那一种心情。

“你能和我说说陈月的故事吗?”樱暮雪弯了弯唇,乌黑的眼眸专注而又祈求的盯着秦澈。

“好!”

在秦澈的眼里,陈月的故事很简单,顾泽爱她,只是她一直要逃,所以才会牵扯出苏浅那么多的事。

“也许泽的这份爱太沉重了,但陈月重来没有静下心回过头来看一眼,有哪一个男人会这样耗费心血的去囚爱一个女人,她一点也不理解泽的爱。”秦澈平静的语气中又透露出些萧索。

看来不知好歹的人是她了,可是,他们也从来不知道她心里的恨,因为所谓的爱,就能杀掉她的哥哥吗?

“也许,这份爱不是她所想要的呢?”樱暮雪说道。

秦澈定定地看着她柔和的眼眸,恍惚间有种错觉,她更像是陈月,“不过他们的事,还要他们自己去解决,始终都是旁观者清。”

第106章

“嗯。”樱暮雪轻应道。

秦澈开车送她回的酒店,樱暮雪躺在酒店的kingsize床上,打开了监听器,听到了惊人的对话。

“你……真的是我的爱人吗?”女子小心翼翼地看着苏浅,眼睛通红。

苏浅站在女子的病床边,低头用手挑起女子很细致的下巴,这触感让苏浅很满意,凉薄的唇角向上翘起:“是,很爱很爱的人!”

声音磁性而充满诱惑,可惜,樱暮雪冷笑一下,这样的声音根本让她提不起任何的劲,甚至想狠狠的嘲笑!很爱?真是笑话!她可真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口口声声地说着他爱你,同时,伤害着你,微笑着看着你受苦,受难。

而且,她可清楚的记得,他只是因为不甘心而已,强烈的自尊心没有得到满足。

“真的吗?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该怎么办?”女子晶莹的泪水滚动着,那可怜的笑脸,绝美的容颜,让人心生怜惜。

“没关系,我会帮你想起来的。”苏浅呵呵低笑着,无限深情地为女子拨拨额前的细发,凑向前,轻吻着女子的眼睛,再到唇。

第一次陈月没有反抗他,苏浅逐渐加深了这个吻,他吻得异常的火热与急切,一边吻着一边慢慢将手往女子的腰间探去,他用手握住她的腰肢,逐渐整个人贴在她的身上,像一堵密实的墙一样将她压困在热吻中。

既然这一次他先遇到,他就要把握时机。

女子瞪大了双眸,她的双臂渐渐的换上苏浅的腰间,这个男人不同于艺妓馆里来寻欢作乐的,他的吻很有技巧,很温柔,让人沉沦,而且他的全身都充溢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慑感,她无助地被迫承受着他充满欲念又激烈的热吻。

“浅,浅……”女子几乎无法呼吸的呢喃着,她可没有忘记她的任务,但她唇间的话语还没溢出口,就都淹没在苏浅如狂风暴雨般的亲吻之中……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长,长得几乎全世界的时间都在瞬间停止了,长得有人要出人命了,苏浅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女子,他琥珀色的眼眸盯着她,是带着点痞痞的深情的。

因为吻得太过火,苏浅不住喘息着,斜挑着唇角微笑着,而女子本来苍白的脸色被染上了绯红,她无力仰着头呼吸着,xiōng口不住剧烈地起伏着,她差点因为窒息而死亡。

两人都在大口喘气,半响,恢复过来的苏浅盯着女子红艳艳的肿胀嘴唇,意犹未尽的凑脸过来,女子因为呼吸有些困难,眼中的泪珠滚到了她美丽的锁骨上,颗颗烫人心。

女子灿烂的一笑,那美丽绝世的笑容,让苏浅的心一紧,任何人看见了也要为之动容。

苏浅将女子的手按在他的xiōng口,“小月,你知道吗,我想你,那种思念思念得发疯的地步,好长时间,我都希望我可以就这么死去,找不到你,至少死亡,会让我的心就不那么痛了,我一直承诺的要给你幸福的!”

听着他们之间吻的喘息声和那恶心的对白,樱暮雪靠在舒服柔软的枕头上,长长地吐了口气,闭上了沉重的双眼,睫毛一颤一颤的。

幸福?亏他也说得出口!苏浅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是想要制造一个什么假象呢?深情,痴情不悔?他给的折磨他可遗忘得真快啊!

樱暮雪没有兴趣再听下去那些对白,准备关掉监听器的一刹那,突然让她的心颤了颤的声音响起,清冷的一声,“小月。”

鼻尖忽然有些酸酸涩涩,她究竟怎么了?樱暮雪暗里花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免于沉沦在这种所不属于自己的该有的软弱的心绪里。

她忽略着心里的情绪,眯着乌黑的眼眸灿烂一笑,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啊,她所期待看到的一幕终于要来了,接下来的,她很好奇苏浅和顾泽会怎么样呢!

“浅,苏伯父找你,让你马上回去。”顾泽漂亮的眼眸蓄满冷意,那么温润的语调,却隐含令人战栗的暗喻威压。

苏浅脸色微变,伸手扶了扶金丝边眼镜,琥珀色的眼眸微微闪了闪,右嘴角向上翘起:“小月,我有些急事,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哼,泽居然告诉了爸爸,我的手机关机,居然打到他的手机上。

苏浅隐藏在镜片后的琥珀色眼眸似乎闪过一道什么,又重归平静,不过,泽,这一次小月是我的。他俯下身想要替女子掖掖被子,却被顾泽伸手拦住了。

顾泽微微一笑,优雅极了,声音不轻不重:“浅,小月输液瓶里的药品已经没有了,多耽搁一些,恐怕血液要倒流。”

手向前移了移,却传来一阵麻痛,苏浅转而移开手,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泽可真是关心病人啊!晚上见。”无论如何,不会再输给你了。

脚步声逐渐响起,偌大的病房里只有女子和顾泽轻微的呼吸声。

樱暮雪凝神静听,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失望,顾泽和苏浅就这么相安无事了?不过好戏应该还在后面,本可以关掉监听器的,但她的动作却不受控制的将声音开到最大。

鲜红的血液渐渐回流到输液管,手上传来阵阵的刺痛,女子没有动,也没有出声,房间里的气压很低,让人的呼吸都轻了又轻。

顾泽站在病房的窗户前,侧脸的轮廓深邃分明,薄唇紧抿着,漂亮的眼眸是让人捉摸不透的黑海,像是暗夜里的狂风骇浪,轻易的吞噬殆尽小小的船只,掐断她所有逃走的希望,他的声音低低的:“小月,疼吗?”

第107章

“嗯。”女子轻应着,熟悉着这不属于她的名字,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怕一个失误就被顾泽捉了破绽,置于死地,樱暮雪说最熟悉真正的陈月的人就是他。

就在女子冥想的时候,顾泽优雅地转过身,一步步的靠近,犀利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表情似笑非笑,却危险得让女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女子忐忑地看着他拔出输液针,他修长漂亮的手指动作很轻柔,但她却没由来的一阵惊慌,手上的痛更加的鲜明,顾泽握住她的手,看着血珠沿着她的手背滑落入他的指尖,妖冶的、温热的、微腥的,漂亮的眼眸微微眯了眯,眼中划过一抹幽光。

女子脸色煞白煞白的,像水珠般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糯糯的动着唇,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顾泽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体微微抖动的女子,手腕轻轻一用力,女子的身体在空中摇摇晃晃的,冰戾的音调从她的头顶砸下:“你知道浅这么着急去干什么吗?”

女子茫然的抬起头,脸上的表情脆弱而恐慌。

下颔被顾泽死死的扣住,女子更加的害怕,顾泽却忽而一笑,他缓缓的开口道:“小月,浅今天是要去订婚!”

“浅订婚?”女子重复着,浑身一震,泪水挂在眼睫上,让她水般的眼眸更显得楚楚动人。

樱暮雪在另一头把玩着手中的抱枕,仰起脸轻轻一笑,苏浅订婚?很好,这游戏就更加有意思了。

“小月,你难过?”顾泽脸上的神情在雪白的墙壁的映衬下更加的yīn沉。

女子梗着喉咙,呼吸急促得仿佛透不过气来,抖着声音道:“疼,疼。”

顾泽松开了手,仿佛刚才的暴戾只是一瞬间的错觉,他冷冷地睨着她:“你知道疼?有我疼吗?有我们的孩子疼吗?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那么的求你,你为什么还是那么狠心。”他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踱到一边替抖得像筛子一样的女子倒了杯水,浅浅的勾起唇:“不过,小月,没关系,我发过誓,只要你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就再也别想逃,宝宝我们一定会再有的。”

樱暮雪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宝宝不是他逼她打掉的吗?他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她?她握着抱枕的手紧了紧,顾泽,我一定会让你下地狱的!

女子的脸白得跟纸一样,艰难地张了张口,像是心口堵着一层又一层的绝望:“我,我不认识你,你是谁?我是谁?”终于,她忍不住高声尖叫起来。

病房很快就赶来医生护士,李琳诧异的看着床边的女子,“陈小姐?顾医生,陈小姐她没事吧!”|听说陈小姐去了国外学习,没想到会再在医院见到她。

顾泽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没事,她是怕疼,和我生气呢。”

李琳呵呵笑了笑,其他的医护人员也暧昧的瞧着他们,渐渐的散了。

等病房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顾泽抚摸着女子的发丝,“为什么要叫呢?怕我?”

他抬眼看着瑟缩发抖的女子,“你怕我什么呢?是你自己做错了事啊?我等了那么久,你都不回来,我一开始很生气,可是后来很担心,我那么的爱你,我想,只要你回来我就原谅你!”

呵!原谅?樱暮雪冷冷一笑,她能够活到现在,站在这些伤害过她的男人面前,她费尽多少心里,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换得此时的重生!他怎么能把颠倒黑白的话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女子睁大盈满水雾的眼睛直视着顾泽,忽然抱着头,梗着嗓音冲他大喊:“疼,我的头好疼,我是谁?你是谁?”

“小月,你不记得我了吗?不过,你回来就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顾泽大手一伸轻轻松松就把她圈在怀里,高大的身躯霸气十足地压在她身上,跟以前那么多的屈辱的陈欢日子一样,蛮横霸道得根本不容拒绝。

他一手使劲捏住她的下巴,另一手却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嘴角弯出迷人又危险的微笑:“小月,你确定你不记得我了?”

女子欲挣扎,却像只被网住的蝶浑身动弹不得,只能涨红着脸绝望地喊着:“你是谁?究竟要怎样?”

顾泽冷着脸轻轻一笑:“小月,你只要记住,你陈月这辈子只能是我顾泽的女人!只能是我的!”

无论愿与不愿,都不容她选择!

“是吗?”樱暮雪用口型说着,不过,顾泽,选择的决定权已经不在于你了。

“小月,你要去看看我们的宝宝吗?”顾泽的声音陡然一转,如同哭诉般悲泣。

c市一环套房的书房里。

顾泽抚摸着被保存好的婴儿,漂亮的眼眸里是说不出的温柔:“小月,你看,我们的宝宝睡得好安静。”

女子埋着头,她的手被顾泽强制性的拉着隔着玻璃抚摸着婴儿,心里一阵发怵。

“小月,你怎么在发抖,你不爱他们吗?”

“我,我……”女子即使在艺妓馆呆了不少时日,可是能对着两具尸体产生爱,她还是毛骨悚然,这个男子究竟有多变态?不过,这场戏她还是要好好的演下去。

“你是因为不爱我所以不爱他们吗?”顾泽璀璨的漂亮眼眸慢慢转过来,直直的望着她,他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大得似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女子闭着双眼,不正面回答顾泽的问题,只一个劲儿的说疼。

宝宝!在监听器的旁边,樱暮雪一瞬间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困难,她怔怔的抚上自己的腹部,眼泪就那么毫无预警的流了下来。

第108章

“小月,时间到了,我们该去浅家了,谁让他和我争你,结果被他最讲究门当户对的父亲知道了,逼着他结婚,他是罪有应得。”顾泽忽然勾唇一笑,慢慢俯低身去,柔嫩漂亮的唇瓣似要落在她的唇上,实际上却是一偏,落在了她的发丝上。

顾泽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动作神态皆是很温柔的样子。

女子纤白的手指紧拽着顾泽的衬衣,她颤着声音轻声的问:“我,我可以不去吗?”

“小月,你必须得去,无论你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你都别指望浅可以带你离开我的身边!”顾泽的眼中漾过一丝微痕,因为上次的失误,让殷玥带走了陈月,失去了宝宝,而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允许有同样的事情发生!殷玥,你最好没动小月一根头发,否则……

夜色在车内投下一片明暗的灰,两旁流光溢彩的灯光偶尔划过顾泽的脸上,清俊邪魅。

女子将头望向窗外,尽职尽责的扮演好陈月这个角色。

然而当车停在了苏浅订婚的酒店,顾泽的注意力却瞬间停留在秦澈的女伴身上,樱暮雪一袭露肩的冰蓝色的及膝小礼服,高贵又带点少女的可爱,她娇小的身体紧靠着秦澈,乌溜溜的长发别了一枚钻石发卡,柔顺的垂在腰间,皮肤是白瓷般的莹白,她乌黑的眼眸清澈得更是让人心里一颤,微笑的时候眉眼弯弯像月牙儿似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颗珍珠,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顾泽冷眼看着他们亲密的姿态,心中滑过一丝奇妙的感觉,那是一种无法说明的怪异预感,他的心口有些发闷,透不过气,今天的空气怎么一时变得这么闷?

樱暮雪挽住秦澈的手臂,一颦一笑间都带着让人不可抗拒的魔力。

“您好,秦先生,这边请。”侍者看到秦澈,恭敬地躬身并指明了方向,秦澈点点头向大厅走去。

大厅中的人很多,觥筹交错。

苏浅一身白色的礼服,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如众星拱月般的拥着他高贵美丽的未婚妻走来,英俊出众,苏浅的目光只是在顾泽身边的女子身上稍微停留了下,又仿佛不认识似的,掠过女子停在顾泽的脸上。

“订婚快乐!”顾泽莫测高深地微扯嘴角,露出一丝莫可名状的笑意,他一手环过“陈月”的腰,唇瓣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小月,浅订婚了,祝福吧!”浅,这次机会既然你没把握住,就永远不会有机会了!我也不可能让你有机会!

女子的身体抖了抖,那笑声虽然很低却带着明显的狠厉,让她从心底往外沁着一股股的寒气,而苏浅的未婚妻许怡若的目光温善中却掩藏着愤恨,这果然是场硬仗,她微微扬起下颔,水眸中是一丝难辨的痛苦,出声似乎都很艰涩:“订婚快乐!”

苏浅眉峰微锁,握住许怡若的手紧了紧,其实对于这个订婚,他无可无不可,只是一个仪式而已,他和许怡若非常熟,从小睡一张床的熟,但他们之间很没激情,却是一个好的结婚对象,知根知底,可以互不干涉,那就订婚吧,有交代,对自己又没影响,父亲看起来也很高兴,只不过……

许怡若皱着眉看着顾泽身边的女子,随即抓住苏浅的胳膊,弯唇开心的看着前方说:“浅,澈来了!”心里虽有些不快,但是她很爱苏浅,从小就喜欢的爱,而今天他们订婚了,所有的不开心都被冲淡。

“浅,订婚快乐!”秦澈微笑着祝福,然后把礼物递给一边的许怡若。

许怡若笑得很甜,她好奇的睁大眼看着秦澈身边的女伴,又看了看顾泽身边的女子,目光投向樱暮雪,“谢谢,这是……”怎么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樱暮雪。”秦澈的唇角上扬,带着淡淡的笑容,减退了脸部曲线的几分冷硬。

樱暮雪落落大方的说道:“订婚快乐!”

很漂亮!许怡若在心中赞叹,即使两个长相一样的女子,身上所散发的气质却是不同的,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樱暮雪,开心的拉着她的手说:“谢谢!”

樱暮雪只是站在秦澈身边,微低着头淡雅的笑,看起来小鸟依人。

瞬间,顾泽漆黑的像黑丝绒般的漂亮眼眸深刻了几分,他揽住身边女子腰间力道的手像是深入骨头般让女子疼得进了心底。

而苏浅的视线一直落在陈月的身上,琥珀色的眼眸扑闪着精光。

很快,订婚仪式开始了,一对新人站在台上接受祝福,苏浅非常标准的式微笑,许怡若笑得很甜美。

订婚仪式结束后,苏浅和林言宋清悦一起,他一直都没有看陈月,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你叫陈月吗?”许怡若走过去,甜甜的问道。

女子抬起头,小鹿般的眼睛水润的,“嗯!”

“我们去那边玩游戏吧!”许怡若邀请道。

女子微侧了侧头,似乎望着顾泽的方向,但又像是看着苏浅,向许怡若轻点了点头,“好!”

许怡若的手指紧紧捏着自己的订婚礼服,面上却仍是微笑的。

玩儿的游戏很简单,猜硬币的正反面,但女子总是输,樱暮雪坐在一边置身事外的静静看着她们玩儿的小把戏,纤细的指尖勾挑着高脚杯,将内里的红酒一饮而尽,伸出灵动的缨红小舌轻轻舔了舔嘴角,许怡若越在乎苏浅越好,计划也越利于进行。

“许柔,陈月不会喝酒,就算了吧!”许怡若劝道。

许柔抱怨道:“姐,这算什么啊!也太不给你面子了吧!”她不按常理出牌的,满了酒杯,一伸手就钳着女子的下巴将整杯酒灌到她的喉咙里,有些来不及咽下去的就从女子的嘴角漫出来,红滟的酒痕从下巴滑到白皙的脖颈,带着冶艳的诱惑。

第109章

女子被呛得一直捂着嘴咳嗽,耳朵嗡嗡的头皮发麻,周围一阵阵嗤笑的声音,而她也恰到好处的表演着柔弱。

许怡若面上嗔怪道:“许柔,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姐,什么啊,是她不懂规矩!说好的游戏规则不遵守!”许柔将酒杯全部满上,“喝吧,你还欠了很多杯!”

女子的脸色白了又白,知道这是许怡若故意整她的,而周围的人像是看热闹似地,没有插言,也或许是知道些内情,她拿起酒杯,仰头一杯饮尽,一杯一杯又一杯,麻木机械的动作,脸上分不清是汗,是酒,还是泪。

樱暮雪冷眼旁观着,她的心却微微的刺疼,仿佛切身体会那种侮辱,权势,永远是逼人的!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人!

她抬起眸,恰好看着苏浅朝这边走来,而顾泽却不见踪影,苏浅走近拉着女子的手,斜睨了许怡若一眼:“怡若,玩儿够了?”

许怡若微微缩了缩脖子,就算她再想出气也不能惹怒了苏浅,何况他这样的逼视,她抬起头,很柔善的微笑,两颊上的酒窝很深,“都怪许柔不懂事,她也是开玩笑的!”

苏浅扶了扶金丝边眼镜:“既然玩儿够了,正好有人在找她,我先带她过去!”

在场的人都没有异议,许柔拉了拉许怡若的手,“姐!”

许怡若内心很不甘,面上却没有任何的事,她恬淡的笑着招呼道:“我们玩儿吧!”

不愧是副市长的女儿,表面功夫这么完美,樱暮雪暗暗赞叹道。

另一边,苏浅看着脸颊绯红的女子,她的身体有些摇摇晃晃的,绷得很紧,锁骨随着呼吸一跃一动,他琥珀色的眼眸变得波光流溢的深情,他厚实的手掌紧紧握住女子纤弱的腕骨。

女子觉得疼,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窝火,使劲地甩着手想摆脱他,可终究力气大不过他,又猛力拍着他的xiōng口,软糯般的声音嘤啭撩人,啜泣道:“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小月!”苏浅瞬间变了脸色,眼里闪过怒意,寒着脸钳住她不老实的手,不悦地拧着眉,冷笑一声,“你吵什么吵?”

“你……”女子似被吓到似的哑然,她吞吞吐吐的说道:“你真的是我的爱人吗?可你已经订婚了!”

苏浅的脸色缓和下来,缓缓说道:“小月,是的,我们是被泽拆散的爱人。”当初不过晚了泽一步就输了。

“可是你现在是别人的了。”女子呓语似的对他说,眼睛直直的望着天上的月亮。

苏浅状似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小月,你失踪了太久,我找不到你,被迫答应我父亲的,我也是为了保护你!”

女子看着他,心里觉得好笑,看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不过她还是很配合的问道:“保护我?”

苏浅火热的身体紧紧的把女子抱住,目光炽热,声音有些颤抖,对她伤感的微笑:“小月,这样他们就没有理由伤害你!我根本不爱怡若,爱的只有你!”虽然很老套的情话,但是他醇厚的嗓音说出来确实很动听。

“可是,顾泽……”女子定定的看着他,有些动摇。

“小月,你要相信我!”苏浅猛的吻住女子的唇。

呵!戏越来越好看了,樱暮雪摘掉窃听的耳机,看着远处偷看着那一幕极力隐忍的许怡若,轻轻一笑。

“雪子。”秦澈轻拍着樱暮雪的肩。

樱暮雪转过身,恬淡一笑:“有些闷,我就随意走走!”

秦澈看着樱暮雪,眉目带着飞扬的笑意,语气出奇的温柔:“这里倒是有一个好地方可以解闷!”

酒店的顶楼,像是撒着花雨般的,蝴蝶兰的花瓣满天纷飞,樱暮雪闭上双眸,旋转着,身子轻盈飘开,挥散开的裙据如同艳丽展翅的蝶翼,勾人心弦。

秦澈的眼角淡开笑纹,很慎重的说:“雪子,做我女朋友吧!”

樱暮雪一愣,睁大眼。

秦澈伸出手接住蝴蝶兰的花瓣,“像是这蝴蝶兰一样,幸福慢慢的靠近。”

樱暮雪看着他淡定温和的笑容,轻轻的问:“为什么是我呢?比我好的女孩那么多!”

秦澈怔了怔,高大的身影把她完全拢住,低声道:“她们再好也不是你!”

樱暮雪微笑着说:“好!”心里却是一疼,如果《罗马假日》里乔悔邂逅安妮,他明知道结局没有结果,是否后悔遇见。

秦澈心里很欣喜,他将她揽在怀里轻轻的说道。

而顶楼的门边,顾泽眯着眼,暗色中的眼眸非常的明亮,他握住酒杯的指尖猛然用力,将那坚硬的水晶杯子,竟然拦腰捏断!“吧嗒!”一声,那变成两半的杯子突兀的落在地上,锋利的断口边缘割伤了他的手掌,一滴滴的血滴落,他恍惚了,陈月明明在他身边,而他的心却被樱暮雪牵引着,跟随着上来,看着她和秦澈相拥,他觉得自己的气有些不顺。

樱暮雪和秦澈听见响声,同时回头,却没有发现人影。

秦澈轻描淡写的说道:“可能是某位侍者不小心打碎了吧!”

“嗯。”樱暮雪微微愣了下神,不知为什么,却有些心神不宁。

回到自己居住的酒店,樱暮雪有些疲惫的拧开花洒,浴室门外却传来一阵响动,顿时她浑警惕的匆匆裹上浴巾,四下转眼看了看,拎起一只木质衣架,咬紧唇走出玻璃罩,蹑手蹑脚向门边靠近。

房间里朦胧一片,也没有丝毫人影,樱暮雪微微松口气,又向前靠近几步,小心张望一阵儿,哪知还没碰到灯的开关,忽然闪出一个高大的人影,劈手将她手中衣架夺去,单手勾起她的腰肢甩去床上,利落地扯飞浴巾将她双手抬起,栓在床头铁架上。

第110章

震惊与恐惧,在真的被袭击后,反而退潮般忽而散去,樱暮雪瞪圆乌黑的眼眸,试探着张了张嘴,“谁?”

“是我。”顾泽慢慢从黑暗中走向被浴室灯映亮的门边,嘴角噙着笑意,漫不经心靠在门上,他俯视着她,温热的呼吸中带着一丝红酒的甘醇气息,酣然而迷醉的味道,有着异样的堕落之感,“小月,我想你。”

看清楚是他,樱暮雪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你是怎么进来的?快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淡淡一笑,顾泽走到床沿坐下,慢慢俯下脸,紧紧咬住她唇边,一直都不松口,呼吸间的酒气几乎全部喷洒在她口中,快要让她也为之熏染,“小月,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可以逃走?”

难道他知道了?不可能的!樱暮雪没有正眼看他,冷冷笑道,“你这样的搭讪一点也不新颖。”

顾泽充耳不闻樱暮雪的冷嘲热讽,他眯起眼,俯低身,凑近少女沐浴后的娇小身体贪婪的嗅着,她光洁的身躯在微光中起伏有致,忍不住在她的锁骨处咬一口,不等她低呼出声,便撑臂噙住那发颤的唇瓣,哑声道,“你一定是她,你们的味道一样。”

“是吗?”樱暮雪冷漠的说道,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我叫樱暮雪。”

顾泽手中的动作一顿,他抽身将灯打来,漂亮的眼眸里掀起了微澜,像是急急叫嚣着什么,樱暮雪长到腰际的发丝像蔓藤一样缠在她曲线毕露的身上,交织在他的手上,霎那间夺了顾泽的呼吸,像冰火两重天似的,烧得他灼灼的,他哑着嗓子说:“你是她,小月,你怎么可以不认识我!”

“我一直在等宝宝出生,我们就可以结婚,为什么你不要他!”

樱暮雪耳朵一嗡,内心翻滚着难以名状的情绪,像针扎似的一波一波地疼,她怎么可以被这种情绪撼动,她抬起乌黑的眼眸,冰冷的说:“我要休息了,没心情听你编的故事,况且,你也找错人了!”

顾泽的眼神深了几分,脸色yīnyīn沉沉的,声音已降至冰点,反问她:“编故事?”

樱暮雪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头皮发麻,面上却轻笑道:“是啊!我已经过了听枕边故事的年龄。”

顾泽垂下眼睑冷笑了一下,欺身上来,又出其不意地站起来,往外走拿起外套。

他走了吗?樱暮雪闭了闭眼,不知为什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似乎心也呼应地隐隐作痛着,一丝一丝的痛楚挑弄着全身的神经。

然而顾泽并没有离去,他松开绑住樱暮雪双手的浴巾,将她死死的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倨傲地笑了起来,那双深不可测的漂亮眼睛里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丝笑意,他俯身,唇瓣贴在她耳边说,“小月,你以为我会认不出谁是你!”

他的一字一句听得樱暮雪手脚冰凉,神情上却并没有任何的表露,他一定是在试探,樱暮雪坚定的否认:“对不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泽邪邪一笑,慢条斯理地说,“很快你就会听懂了。”

车子一路向高速公路行驶,过往的路灯斑驳的光影在车子里反复的一闪而过,樱暮雪侧过脸仰起下巴,顾泽的衬衣衣领因为刚才的激烈敞开了三颗扣子,她一眼就看到他脖子上露出的散发着淡淡光芒的铂金项链,上面串着一大一小两只对戒,很简单的款式,却在瞬间紧紧地圈住了樱暮雪的呼吸,她暗暗捂住心口,那里剧烈地疼着,仿佛已深入骨髓,无论面上怎么炉火纯青的淡漠,可是心里的疼痛却像是病入膏肓般的无力去挣扎。

最后车子停在了郊外的别墅,与第一次去的不同,别墅开满了白色的栀子花,风轻轻的吹过,花瓣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顾泽用尽全力的牵着她的手,紧得她的每个指节都痛了起来,穿梭在花香的世界,樱暮雪一阵阵的恍然,那纯白的栀子花,让她的心中的悲伤和迷茫如同春天里疯长的野草,渐渐的覆盖了她的整个世界。

为什么栀子花让她如此的难过?像是有什么要挣脱而出,可是,殷玥不是告诉她,她最爱的花是百合花吗?

顾泽停住脚步,久久的看着她,目光幽深得不见底,明亮的月光层层叠叠的镀在他的周身,勾勒出一种写意画中才有的落寂。

樱暮雪想,顾泽一定是醉了,而且醉得很厉害,他拉着她穿过花丛,一路来到饭厅,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一碗面条,冒腾着酸酸辣辣的气味一点点的溢开,衬着有些昏黄的灯光,像是爱情的味道,太温暖,只是这味道,风一吹,就会彻底的飘散。

“吃吧,你不是一直都想吃我做的面吗?”顾泽稍微转过身子,用小孩子般不讲理的语气说道:“小月,你是爱我的,都怪我做的面不好吃,宝宝嫌弃,也影响你的心情,但是现在我做的面很好吃了!”当恨意退去后,脑海里剩下的,只有她的好,想要抓住一切能证明她存在的东西。

樱暮雪记忆里深埋的伤痛几乎翻卷而出,胃突然翻滚得厉害,但她却不可控制的一口口的吃着面,这一幕就像是曾经发生过一样,直到吃完最后一口,她都低着头,如果不这样,她觉得自己几乎就控制不住眼底的酸涩和湿润,“一点也不好吃。”

顾泽犀利的眼神停在她脸上,嘴角忽然逸出了微笑,含着酒味的唇封住樱暮雪的唇,他捧住她的脸颊,深入索吻,他狂乱的气息直喷在她的脸上,喃喃的说:“小月,你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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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樱暮雪浅浅一笑,妍姿慵懒,语意却是暗含锋利:“想。”每天每夜都想着怎么让你下地狱。

她的身子向他更紧的贴近,柔嫩的唇舌向他绽放着奇妙笑意的唇覆上,湿润的,暖热的,以一种慵懒而诱惑的姿态贴近,她长长的眼睫微微掀动,轻颤着,如同翩舞的蝶翼,两人的唇瓣纠结,缠腻,慢慢的,樱暮雪的舌尖挑动着,将一颗泛着甜味的圆圆的药丸顶入顾泽的喉咙,不待他有所反应,迅速的出击。

唇瓣渐渐的分开,顾泽的身子慢慢的下滑,像是陷入昏迷状态般,但他的姿态却仍像缠人的小孩子撒娇般,脸埋在了她的xiōng前,隔着一层又软又薄的衣料,他温热的鼻息吹在她的肌肤间,令樱暮雪忍不住想推开。

纤细的指尖在触碰他的肩膀时,却被顾泽一手握住,他微微一笑,可那笑却未达到眼底,邪魅的眼眸里展露着yīn暗而慑人的光,yīn森的让樱暮雪浑身轻颤。

他撵起她的一缕长发,放在唇边轻吻着,嘴唇缓缓蠕动着:“小月,同样的方法不能用两次!”

顾泽的下巴靠在她的肩头摩挲,他扬起头,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吐,柔嫩的唇,扫过敏感的耳垂,带着若有似无的挑豆:“小月,要尝尝这颗糖的味道吗?”

紧盯着她的脸,顾泽魔魅漂亮的眸里闪现着不明的光亮,他俯下头,将药丸全数的渡到她的嘴里。

樱暮雪惊颤了一下,用手推他挣扎,却被紧紧的捏住,抽不回也动不了,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樱暮雪感觉骨头都快被他握碎,很疼。

樱暮雪用力咳嗽着,有些哀怨的看着他:“你总是喜欢对我说莫名其妙的话!”

她大大方方将药丸含在口中,嘎嘣嘎嘣嚼碎,咽进肚子里去,微笑着仰头看着他,“你有被害妄想症吗?”

与此同时,樱暮雪手上的疼痛渐渐消除,顾泽的手仍执着她的,恰到好处的的控制着力道不让她抽回,他自说自话的说道:“我记得,你一直想用这双手推来我!”是他大惊小怪了吗?

“所以,我对自己说,再遇见你,绝不会让你再推开我!绝不!”顾泽漂亮的眼眸迸射出摄人的光,“你也别妄想从我身边逃开,你一辈子逃不掉的!所以安心的乖乖呆在我身边!”

顾泽的话让樱暮雪皱眉,隐约中,好象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却快的让她抓不住。

顾泽眯了眯眼,看着愣神的樱暮雪,忽的慢慢的笑了起来,他突然一扯,把衬衣抛在一边,地上散落着闪着亮光的纽扣,刺得樱暮雪有些睁不开眼。

他健硕的xiōng膛贴着她的,她的娇小和他的高大形成鲜明的对比,整个人被圈在他怀里,抵在冰凉的地板上,他xiōng膛有力的起伏给她造成了巨大的压迫感,炙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肌肤上,浑身**皮疙瘩都起来了。

霎时,顾泽黑亮的眼睛里带着让人迷乱的色泽,惊得樱暮雪忍不住的向后缩,直到,退无可退。

铺着深色大理石的地砖与她泛着微粉的白嫩肌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看到她惊慌的可爱小模样,顾泽勾起唇笑出声来,她越是想躲,他越是要贴近她:“小月,别躲。”

他拉开她xiōng前交叉遮掩的手臂,白皙修长的十指与她紧紧交握,入眼的一片明媚景色让他眼里的流光转了转,他低下头细细地吻着她的唇,极尽温柔的小孩子般的呢喃着:“小月,我一个人睡好孤单!但我一直很乖,只会抱着你睡!”

樱暮雪睁着像是意乱情迷般的乌黑的水眸,内里印着他的样子,很清晰澄澈,弄得他愈发激狂,想把她像水一样软的身体紧锢在身下任他揉弄。

“呵呵!”忽然樱暮雪抬高头轻笑着,长发扑散而下,露出小巧可爱的耳朵,以及绯红的颈子,又听到她细细的声音似在轻叹:“你就是这么欺负你朋友的女人么?果然,你这种人,不会知道朋友妻不可欺!”

“你刚刚明明……”

“那只是所有成年人身体会有的正常反应!”

顾泽闭着的眼眸瞬间睁开,yīn沉的眼神像负伤的野兽,犀利与脆弱互相交叠挣扎着,没人能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他放开她,yīn沉的脸上带着寒意,幽深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他为什么遇上了她,想忘望不掉,想舍又舍不了,想恨却依然爱,好像注定了是非她不可,可是她却从来不曾了解过他,也不肯给他一丁点的机会,一味地拒绝,逃离。

蓦地,他有些痴狂的用皮带将她束缚住,抱进房间,看着填满的双人床,他本来yīn郁的心情竟然滋生出些许温暖,藏起来了,就永远属于他了!然而,那高兴还没有持续多久,他正想说什么,却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像是被什么恶意的麻痹全身的神经。

指尖轻按着太阳穴,顾泽有些怨怒和不可置信的瞪向樱暮雪,却见她趾高气昂无比得意地朝他得意一笑:“谁叫你掉以轻心,总要惩罚惩罚你吧!”

顾泽流光四溢的漂亮眸子渐渐变得浑浊,眼前是一片天旋地转,只觉脑子里沉重极了,瞬间竟然有飘浮的恍惚,晕眩得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他明明看着她吃下药丸的!怎么会?

樱暮雪扬着下巴看着他渐渐晕死过去的挣扎样子,以及他愤恨却无力瞪向她的凶狠眼神,她微微一笑,那奥妙的微笑,让少女看起来像是无比高贵优雅的女王,她倾身向前趴在他xiōng前,唇沿着他的眉眼滑落,慢慢抵在他喉结,颈边,舌尖轻轻压了压他脖颈动脉,感觉到那里一阵强过一阵的脉动,轻声说道:“顾泽,真正有毒的是我的唇!”药是涂抹在她的唇上,单独的吻并没有效,然而加上酒精的作用,就是强力的安眠药,而那颗她事先准备的糖样的药丸,是缓解药效发作的,在人松懈的时候,一击击垮所有防备和攻击的神经。

第112章

药效完全的发作,顾泽静静的沉睡在床上,樱暮雪的眼神瞥向他,有些出神似的,细细端详着他睡着的模样,自己都没发觉的,唇边不自觉的挽起一抹静恬的微笑。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樱暮雪猛然抬头,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你来了!”

女子点了点头,问道:“要帮你解开吗?”

樱暮雪摇了摇头,“我等的就是他绑我!你做得很好,被顾泽看出的破绽我会帮你掩饰过去!”

“那你今晚……”

樱暮雪笑盈盈的说:“他给我的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白白浪费掉呢?”我也要你尝尝失去所在乎的那一刻的心碎欲狂!

第二天一早,秦澈烦躁不安的开着车,樱暮雪不见了,不见了一整晚,他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想到一种可能,他立马找寻了顾泽一环的套房,只看见陈月,却并不见顾泽,难道……

秦澈立马调转车头,开往顾泽郊区的别墅,当他打开卧室门的一刹那,表情瞬间凝住。

一室的凌乱,破破碎碎的瓷碗跌落了一地,樱暮雪靠在床柱上昏昏沉沉的,强忍着胃中剧烈的绞痛,口中阵阵涌出的腥咸液体,滴落在床单上,绽放出火红的艳丽。

而顾泽站在床边,即使心里十分的揪痛,唇间仍是残薄的笑:“小月,这碗面就这么难吃吗?难吃得你都咳血了?”

秦澈大步的走过去,揪住顾泽的衣领,愤怒的说:“你在做什么!她不是陈月,是樱暮雪,你的陈月在那里!”

顾泽愣了愣,抬眼看着门边眉眼与陈月一模一样的女子,漂亮的眼眸眯了眯:“她不是我的小月!”

这时,樱暮雪微微掀开眼帘,虚弱的唤道:“秦澈!”

那满满的似哭泣的声音令秦澈的心高高的悬起,樱暮雪的唇角仍在不断的涌出一丝丝的鲜血,霎时,秦澈的心被触目惊心的血迹生生割碎,眼中溢满恐慌,快速掏出手机拨打120。

顾泽像是瞬间被秦澈的吼声惊醒,他俯身摸着她唇角的血,惊颤的颤了颤手,是真的血,不是骗他的!他漂亮的眼眸满是惊慌,刻意回避着那不是望向他的目光,伸手解开她身上手上的束缚,低头看着她手腕上道道渗血的勒痕,他眸中竟生生的泛起了水雾,不知道怎样去安抚心里紊乱流动的悲惶。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樱暮雪的手一直握着秦澈的,干裂的唇低声道:“别担心,不严重的!”

经过急诊,是胃出血,一番急救后,樱暮雪的病情控制住了,她的手被秦澈宽厚的手握住,他看着她,嘴角紧抿:“雪子,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樱暮雪微微的摇了摇头,像是很恐惧的说道:“我不要见到他!”

“雪子!”秦澈那双眼睛冷冷的瞥向顾泽,像一座冰山,“泽,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的,但是你这次太过分了!”

顾泽眼底的沉郁渐浓,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一字一句道:“和我绝交?很好,非常好!既然是为了这个女人,那么澈,你可要将她看好了,别一不小心弄丢了,或是被别的什么人拐了去!”

顾泽的身影盛怒又带着伤寂的消失在病房里,樱暮雪像泉水似的弯弯一泓的乌黑眼眸看着秦澈,很过意不去的说:“秦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而她的心里却是一片清冷的笑,不用苦肉计,怎么能够让顾泽众叛亲离!对自己残忍,才能对敌人狠下心。

“没事的!我不能让你受到伤害!”秦澈看着她虽然受到伤害却还是为他着想的样子,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心情涌上心头:“我觉得我现在好幸运,一直都羡慕言的,但现在我也拥有了!清悦说像我们这样出生的人,什么都能有,什么都学了,却独独不能有感情,若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不能在一起,要躲开,不然带给那个人的只会是伤害!这样的情注定坎坷!还好,你出生在樱家!”

“嗯?”樱暮雪下意识的一怔。

秦澈略低的声音说道:“至少门当户对,不会那么辛苦,不会像泽一样!泽昨晚是喝醉了才会认错人吧!自从陈月离开后,他的精神状态和身体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之前一直做同样的面叫我们尝味道,让我们谈面色变!很多时候,他也是只有喝醉了才能睡着,总是一个人看着书房里的婴儿,那样讲究的人,还像花匠一样亲自种了一大片的栀子花。”泽昨晚是喝醉了吧,今早酒也没有醒,才会对雪子做出那样的事。

忽的,樱暮雪侧过脸埋在枕头中,任凭着自己的泪水无声无息地顺著她的眼睛,流到了枕边。她不想听,也不想知道,她开始有些害怕,有些失落,开始失声痛哭起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悲伤,那明明是与她无关的事。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秦澈迟疑着没接,眉宇微微聚拢,他担忧的看着脸色苍白泪眼朦胧的樱暮雪,想伸手按下呼叫器。

“接吧,我没事,只是生病了很想念家人。”樱暮雪看穿了秦澈的想法,抬起集聚着泪光的乌黑眼眸说道,她为她莫名的悲伤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去舒缓。

秦澈按下手机接听键,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脸色越来越沉,简答的吩咐了几句便挂了。

“是不是公司有什么急事?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樱暮雪说道。

秦澈摇了摇头:“我在这里陪你,一会秘书会把文件送来,我们的合作项目出了些小问题。”

第113章

樱暮雪的声音细细柔柔的,很体贴的说道:“我对建筑不是很懂,你还是先回去看看吧!也好保证我们的合作顺利进行,要是你担心我,让许怡若来陪陪我吧!”看他的脸色,这个问题一定不小!

“好!你好好休息!”秦澈的语速很慢,声音低沉浑厚。

秦澈走后,樱暮雪给殷玥打了个电话,殷玥在电话另一头坚决的否定道:“不行,雪子,我不同意。”

“为什么?”

“雪子,我怎么能让你拿自己去开玩笑?”殷玥的语气里害怕多过于担忧。

“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妓子不能取得顾泽的信任!而且,我只卖艺不卖身的!”樱暮雪掀开眼睫,看着透过玻璃窗的夏日的阳光,那绚丽的颜色让人无法睁开双眼。

“不行。”

“殷玥,我梦见我哥哥了!”樱暮雪幽幽的说道,低低一叹:“我很难过,这么久都不能手刃杀死哥哥的仇人!”

殷玥浑身一震,只觉身体里的那个肾脏被什么扎了一下,简直疼痛难忍,不可否认,他很害怕!害怕即使改变记忆的她也会冲破仇恨的枷锁再次爱上顾泽,她一直都爱着,虽然从不愿承认,他闭着眼眸,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雪子,我们折中一下。”

樱暮雪扬起唇角,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她无法忘记仇恨,而她也不会相信顾泽那伪装的温柔深情,那只是让她迷失的网,捕捉迷惘的她,让她沉溺,让她松懈。

既然她跌入了樱暮雪的人生,那么,她就要扭转乾坤,即使,她要失去许多宝贵的品质,放弃纯净的心魄,伤害很多无辜的人,她也要报仇!

因为,顾泽,这是你欠我的,而你,这一辈子只能堕入地狱,用痛苦去赎罪。

中心医院的医生办公室里。

顾泽白皙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办公桌上陈月的照片,视线凝聚在上面,漂亮的唇线抿成一条直线:“言,你见过樱暮雪吗?”

林言看着顾泽,“见过,怎么了?”

“言,我迷惑了!小月在我的身边,可是,樱暮雪明明和小月相差那么远,但她给我的感觉却更像是小月!我看到她和澈在一起会嫉妒,会……心痛。”那种熟悉的心痛,令人发狂的嫉妒,想占为己有的强烈念头,仿佛樱暮雪的身体里才是安放着陈月的灵魂。

“泽。”林言不赞成的说道:“她们虽然长得是很像,但不是一个人,你清醒一下,你已经和澈闹翻了,难道你还想和澈成为仇人?”

被林言这样突兀的一问,顾泽的唇角忽的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怎么会!”

“泽,你去哪儿?”林言不放心的问道。

“巡查病房!”

顾泽走进樱暮雪的病房,她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脸上没有半分血色,连唇角都是微白的,樱暮雪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睁开眼,语带嘲讽的说:“怎么是你!我记得我说过不想见你!”

摆明着他来讨人嫌,顾泽有些恼羞成怒之感,于是语气森冷的低声说道:“我是医生。”

“然后呢?”樱暮雪不依不饶的问道。

“然后?”顾泽晶亮的眼眸向樱暮雪轻轻一瞥,光华流转,似暗夜中唯一发出光亮的夜明珠一般耀眼夺目,他微勾起唇角,一双有力的手臂用力的将樱暮雪拉起,顺势抱在怀里,她的小脸碰撞到他的xiōng膛,一时间沿着额头向下的骨头闷闷痛了起来。

她含糊不清地低叫:“痛……”

忽然,顾泽炽热的唇瓣恶狠狠地压在她柔嫩的樱唇上,一下子将那些所有痛呼以及令人不爽的冷嘲热讽的言语都堵了回去。

她的鼻息间满是他呼出的炽烈的气息,而就在这份气息的围绕之中,她分明尝到一丝熟悉的甜味。

樱暮雪按住顾泽的肩膀,用力一推,满面指责、谴责地瞪着他:“这是医生该做的吗?”

顾泽微微一笑,将一盒糖递给樱暮雪,唇角挽起一抹弧度,那模样还带着点无辜的天真,很是无害的样子,不知怎的,却令樱暮雪心生警觉,“你昨天喂我的糖,味道还不错。”

“糖你送了,便宜你也占了,可以走了吧!”樱暮雪抬起乌黑的眼眸与他四目相对,唇边的笑有些讽刺。

顾泽像小孩子般委屈地一摊手,“不行呢……”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沿着输液管,慢慢滑过她的发梢,将她的一缕长发逗趣似的绕在指尖,绕啊绕啊,偶尔滑过她的脸颊,“作为医生的职责,可不能喂你吃糖,还有药没吃呢!”

樱暮雪皱眉,拍掉他的手,只是顾泽的反应很出人意料,或者他一开始逗着她玩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他动作很敏捷地扣住樱暮雪的手腕向他前xiōng一带,从旁观的角度看去,像是樱暮雪主动投怀送抱一样。

她的指尖触到顾泽温热的手掌,心里竟然莫名一颤,樱暮雪定好心神,抬起头,似笑非笑地凑近顾泽那张漂亮不输女人的面容,微微启唇,宛若魅惑一般气息轻吐:“抢朋友的女人很好玩吗?你这次害我胃出血,下次呢?”

顾泽的脸颊贴近,微抵住她的脖颈,他下意识地张开五指,将她纤细的手掌细密盖住,向她的心口向下压了压,语调很认真的问:“小月,你有心吗?”为什么你不肯承认,你的味道我怎么会认错?

樱暮雪一愣,心,呵!有啊,不过永远不会向着你!她眼眸微敛,微笑着说:“顾泽,你的眼睛很漂亮,不过视力似乎不太好,总喜欢认错人!”

第114章

猝不及防被顾泽抬起下巴,樱暮雪正正望进他眼中……那是她无法承受的,光芒,炫丽的色彩,期待,痛苦,仿佛他的心里全是被针戳破多年结痂的伤口,很疼,已经淌出脓水来。

樱暮雪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你的深情用错了对象,我是秦澈的女朋友。”

顾泽扯着嘴角,滚烫的心灰冷下来。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许怡若走到病床边,樱暮雪伸出在阳光下显得纤白而柔弱的手,恰好而巧妙地挣脱了顾泽的禁锢,樱暮雪柔柔的一笑:“怡若,真不好意思,让你到医院来。”

许怡若抬眼看了一眼顾泽,亲热热地一手握住樱暮雪的手,一边以恰如其分的微惊语气,向顾泽温婉一笑:“顾医生,你也在啊?”他们之间的气氛很不对,不过只要不威胁到她,她便隔岸观火。

顾泽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漂亮的眼眸眯了眯:“我还有其他病房要查,先走了。”

许怡若温温柔柔的说道:“顾医生,你忙。”

樱暮雪扭头瞥见脸色不好的顾泽,心里寻思着说一句落井下石的误会之话,她掀起眼睫,定定看着顾泽,声音很是清冷疏远:“顾医生,你忙就不用来查我的病房了,毕竟,我怕你眼花错乱分不清人!”

顾泽漂亮的眼眸充满某种奇异的色彩,他勾起唇角,冷笑:“你放心,我不会认错谁是陈月的!”

樱暮雪敛着长睫,他怎么这么不容易骗过去?突然,温热的泪滴从樱暮雪的眼中夺眶而出。

“雪子,你怎么了?”许怡若怀疑审视的目光在这眼泪中有片刻的打消。

樱暮雪眼前如水波一般微微晃动,等到她的双眼终于能够聚焦,才启唇轻声说道:“他真不讲理,我告诉他了我不是陈月,而且陈月也已经回到他身边,他却还总缠着我不放,我和她有这么难辨认吗?”

一听到陈月的两个字,许怡若的眼中闪过一抹愤怒的光,她不会看不出苏浅和陈月之间的牵扯,苏浅对陈月的特别,她所有的心思都被牵扯到苏浅的事上了,顾泽的那句话并没有在她的心上留下多深的痕迹,但她面上仍柔婉的说道:“陈月吗?确实和你长得很像!不过,我觉得你们很好辨认!”

“怡若,你对陈月的感觉怎样?”

“她吗?”许怡若的眼中有着鄙视,不过说出口的话却很动听:“不了解,应该不错吧!”

樱暮雪心中冷笑,表面功夫可做的真好,她状似不舒服的揉了揉太阳穴。

许怡若见状,马上问:“雪子,不要紧吧!”

“没事,昨晚没睡好!”

“叫医生给你开点安睡的药吧!”许怡若关切的说道,拉拢樱暮雪,至少秦澈以后就会站在她这边,苏浅的行踪也能比较容易的知道。

“不用,我有从日本带来的帮助睡眠的补品,是我们樱氏投资生产的,效果很不错的!曾经听过她们谈过一个笑话,说的是有妻子为了不让丈夫夜晚去找小三,就在丈夫的饭里放了这种补品,还真是有趣呢!”樱暮雪咯咯一笑,细细的观察着许怡若的反应。

许怡若有些心动,“是很有趣,我一个朋友的睡眠也不太好,她最近要过生日了,那种补品你还有带来吗?送给她当生日礼物她一定很开心。”

“你对你的朋友真有心,做你的朋友真开心!”樱暮雪夸赞道,笑吟吟的说:“我过两天给你!”上钩了呢!女人自己抓不住男人的心,就会想借助一些旁门左道!呵!对于伪善的你还真是悲哀啊,苏浅,这可是你的未婚妻给我机会!

之后,病房里传来一阵又一阵欢快的笑声,听起来气氛倒是愉快轻松。

樱暮雪目光很是不舍的目送许怡若离开,只是她的嘴角,却逸出一丝冰寒刺骨的冷笑。

安睡的补品吗?呵!那不过会是添了毒品的安眠药而已!

“雪子小姐!”女子急切的拍打着樱暮雪房间的门,欲言又止,樱暮雪从医院出院后不再住在酒店,转而住在樱家打扫出来的在c市尘封了很久的房子。

“怎么了?”樱暮雪打开门,见女子眼中闪着微妙的心动之光,即使虚幻,却也是十分憧憬的样子,只不过女子死死的压抑着,在期待和犹疑之间,压抑不住的透出一丝苗头。

“雪子小姐,放过我吧!我快演不下去了!”女子嘤嘤的啜泣着,小声说道:“苏浅对我太好了,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用心的为我做这么多事;而顾泽,他总是像魔鬼一样时不时的吓我,让我每天吃一样的面条,还经常拿着手术刀在我面前解剖动物,冰火两重天,我快要受不了了。”

樱暮雪抿起唇角,乌黑的眼眸中蕴含着嘲嗤。

c市苏少的名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让艺妓馆的妓子陷入花魁和卖油郎的美好幻想中!高高在上,驻留自己高贵脚步去哄爱一个身份相差太多的女子,即便他的关怀不是出于情感,却也足够令人震撼了!所谓温柔太动人,却,也最伤人!

苏浅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与顾泽相争中的刺激与快乐,一旦猎物没有了征服的快感和价值,他还能保持他苏少的温情么!看来,该给妓子打一剂狠针了。

樱暮雪伸出手,拥着女子柔弱的身子,温温的声音,却蕴含着讽刺:“放过你?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是让你去引诱苏浅,而不是他引诱你,你爱上他!欢场见过那么多的男人,他只对你多说几句甜言蜜语,你就动摇了?以前那么多的客人,你怎么都不感动?还是那些话不是在床上说的,可信度高?顾泽再可怕,有那些艺妓馆特殊爱好的客人恐怖?你的柔弱太过逼真得深入骨髓,你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吧!”

第115章

女子抬起头看着樱暮雪,艺妓馆中的媚眼如丝已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楚楚可怜,演戏时间太长,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雪子小姐,我……”

“想想吧!若是成功了,你的自由和家人,谁更重要!”樱暮雪向女子递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女子犹豫了,她愣愣的看着樱暮雪:“雪子小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樱暮雪微笑着看着女子:“这样,很好!”最后两个字,却隐隐含着杀伐的味道,你已经献出了你的灵魂了吗?不过这样会更逼真,给你的定心丸的效果也才会越好!

秦氏联合樱氏以珠宝慈善拍卖会的形式给合作的建筑项目制造噱头,邀请了各界的名人。

樱暮雪今夜穿了一件拖曳至身后的长款礼服,铺洒的裙摆随着她每一步走动,足下都像是开出一朵朵的雪莲花,腰腹设计了一截闪动的流苏,低调而华丽,勾勒出少女纤细修长的身材,水蓝色光华流转的绸缎布料衬得她宛若一条光彩惑人的美人鱼。

她踩踏着灯光,摇曳身姿的挽着秦澈的手臂出现,甫一出现,便吸引住明亮的光线,众人的视线,成为最万众瞩目的焦点。

许怡若甜甜笑着款款走来,“雪子,你今天真漂亮。”

樱暮雪略微低着头,优雅而矜贵一笑:“谢谢,可真羡慕你!苏浅对你真贴心,在帮你拿爱吃的食物。”

顺着樱暮雪的视线看去,许怡若的眸光微闪,笑容微窒,只是一秒,便神色如常,苏浅的身旁正站着陈月,两人的气氛着实暧昧,她的目光重新移向樱暮雪,脸上的微笑保持得很好,甚至还带着点娇羞,“浅总是这么体贴。”女人的发光不仅在于自己,还在于男人,既然她们都羡慕,即使是表面,她也要维持下去!

秦澈眸中掠过一丝探究,泽究竟在想什么,以前对陈月那么在乎,现在却像是不闻不问,他低声附在樱暮雪的耳边说道:“拍卖会开始了!”

坐在事先安排好的位置上,看着台上的珠宝走马观花似的在眼前晃过,下面一群有钱人用不可思议的价钱竞价,樱暮雪微微出着神。

秦澈坐在她的旁边,见她一脸的认真,凑在她耳边说:“有看中的吗?”

樱暮雪回神,微微莞尔,摇了摇头:“没有,我喜欢比较简单的款式,那些太繁复了!”她偏头的目光正好和坐在斜后方的顾泽撞上,他遥遥看着她,漂亮的眼眸划过一抹魅惑幽暗的光,樱暮雪的心忽的一窒,她的视线不自觉的就停在顾泽的脖颈处,那在衬衣中半隐半现的两枚戒指。

不知是不是错觉,有一刻,樱暮雪竟觉得顾泽一直在等她回头。

突然,一束被调成淡淡的珍珠白的灯光聚焦在台上由保安亲自护送来的盒子上,主持人微笑着打开:“这是意大利大师的闭关之作,起价四百万!”

盒子里是两枚小小的镶钻的耳环,样式简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却又不相同,美得令人窒息,樱暮雪的目光流连在上面,台下亦是一片惊叹。

很快有人报价,开口就涨了五十万,主持人情绪高昂,报价一路逐渐上涨,前排也有人亮出价牌。

主持人高呼:“秦氏集团出价六百万。”

会场顿时安静下来,连许怡若都投来诧异的目光,秦澈看着樱暮雪,低沉的声音不紧不慢:“这对耳环很漂亮,很适合你,我买下来送给你。”

樱暮雪抬起乌黑的眼眸,眼角微微勾起,眼波萦绕:“谢谢。”

“七百万!”顾泽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响起,冷冷的声音像是裂开的冰层,一语既出,举座皆惊,四周议论纷纷。

主持人结结巴巴的,半晌也才回过神,敲着小锤示意:“顾先生,七百万。”

秦澈眼中蓦然透着不易察觉的怒气,身后的人眼底隐约腾起一丝yīn翳,秦澈正要亮价牌,手臂却被人扯住。

“秦澈,算了,我不喜欢那对耳环。”樱暮雪柔声说着,声音里带着掩饰的失落。

秦澈看着樱暮雪,有些感动,她是不想让他和他的朋友结下更深的仇怨吧!他选择放弃。

待小锤清音敲定,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耳环被礼仪送到顾泽的手里。

顾泽擎着手中的盒子,看着樱暮雪,勾唇一笑,他今日穿了套深灰色的西装,外套充满了时尚感,与他那双黯黑色的晶眸相得益彰,衬得整个人邪魅俊美。

樱暮雪略微抬起下巴看着顾泽,分外的妖娆,她要的就是动用顾家的钱财,这样,那个空洞才会填不满,顾泽,你的算计怕是要落空了!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换回她和妓子,再谎称她回日本,这,不会发生,她也绝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一散场,宾客尽欢的举杯共饮。

“雪子,澈,祝你们合作愉快。”顾泽举起酒杯,深深的看了樱暮雪一眼,轻轻的与樱暮雪和秦澈的相碰。

高脚杯里的深红色酒液微微摇曳,泻出一丝飘渺的香气,似要熏染了人的眼,那么迷醉。

秦澈露出一丝笑:“谢谢。”他凑近顾泽,用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问:“为什么?陈月才是你的女人。”他究竟把陈月摆在什么位置,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顾泽轻笑着打断秦澈:“小月恰好喜欢这样的款式。”

秦澈面色清冷,樱暮雪挽着他的胳膊,恰如其分的插言道:“顾先生,很抱歉,我们还有事要谈,先走一步。”

第116章

顾泽看着他们走远,脸色yīn沉。

侍者端着盘子经过,樱暮雪随手拿了酒杯,转身看见许怡若站在吊灯下,眸中暗藏着嫉妒和愤恨,神色有些黯然。

“怡若,看什么这么出神?”樱暮雪走过去轻声问道。

许怡若不动声色的说:“陈月今天也挺漂亮的!不过,顾泽怎么都不多看几眼,以前听说很在乎的。”哼,陈月的样子简直是明里柔弱,实则挑衅,一直纠缠着苏浅不放。

“可能是腻了吧!”樱暮雪一笑,女人啊,总是这么可悲,男人出轨从来不怪在男人身上,反而是加以责怪另一个女人,若是男人心里没有歹念,怎么会经不起诱惑?

许怡若沉思片刻,问道:“这个陈月到底是什么来历?还曾博顾少的欢心。”她在意的只有苏浅身边的女人,其他的都不关心,但是,千防万防,人当初在法国,山高皇帝远,还是防不胜防,回国订婚,就突然冒出一个陈月,想要调查她的背景,却又有人暗中阻拦,知情的,又讳莫如深。

“不知道,听说没什么背景。”樱暮雪微侧了侧头,话锋一转:“那不是法国媒体界的龙头吗?”

许怡若心里盘算着,抬眼望向秃了顶还发福的法国人cloe,一条计谋在心里暗生,陈月既然没什么背景,那么失了顾泽这座靠山,就什么都没有。

樱暮雪微敛下眸子,点到为止就好。

“mr。cloe。”许怡若端着酒杯,巧笑盼兮,说着流利的法语。

cloe转过身,热情的和许怡若交谈,其实他的五官很深邃,只是眼神却有些问题,他上上下下的把许怡若和她身边的女子从里到外刺个遍,光靠眼神就能了解全面。

许怡若一袭紫色的经典高雅连身长裙,笑意恬淡的,甚是温婉柔美,cloe不为金钱和权势所动,但独独对美色垂涎,特别是东方美人,她满心勾算着如何将陈月推进火坑,笑着介绍着她旁边的女子:“这是陈月,人如其名的动人,性格也很温柔。”

cloe面对着女子啧啧惊叹,一颗心都悬在上面,他暗里和许怡若眼神交流。

许怡若刻意没有介绍陈月的身份,她静静等着cloe的上钩。

樱暮雪在一边看着这出戏,不错,进行得有条不紊。

cloe一派彬彬有礼的向女子邀请道:“陈月小姐,今晚的月亮真圆,可否有幸与你一起欣赏?”

女子微微蹙了蹙眉,那外国佬看她的眼神,就像全身爬满了蜘蛛,她微启唇,正要拒绝,却被许怡若微笑着打断,接了话去:“mr。cloe有心邀请,不能不给面子啊!”

不给面子!这问题可大可小,女子僵硬着应道:“好!”

cloe如愿以偿,春风拂面的揽着佳人去赏月。

苏浅这时候走过来,许怡若柔滑的手夺过他手中的酒杯,努努嘴:“陈月还真是受欢迎,不过顾泽和她最近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对她那么冷淡?”

苏浅斜挑着嘴角,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和泽因为一些事闹了不愉快,他们之间的事我怎么清楚。”自从陈月看着他的眼光充满爱慕后,他心中的感觉就变了味,觉得越来越没有乐趣,泽都不要的东西了,他还宝贝着干什么!不过,泽现在似乎看上了那个日本女人,自家老头子可是恨死了日本人,他也懒得插手,最近骗上陈月,也够他炫耀很长一段时间。

许怡若脑中快速的转了几转:“你快去看看吧,你知道,mr。cloe喜欢温柔的女人,要是陈月太刚烈得罪他就不好了!”

“怡若,你在想什么?”苏浅琥珀色的眼眸透过镜片犀利的看着她。

青梅竹马,果然是瞒不住他,许怡若笑了笑:“浅,你不是很想在《新约》上发表画吗?mr。cloe喜欢美人。”她就知道,外面的女人再怎么样,也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苏浅立刻会意,《新约》是法国著名的名画杂志,画作若是在上面刊登,知名度至少提高两倍,他迈着步伐向女子和cloe的方向走去。

女子心不在焉的,cloe带她来的地方离会场外,人烟稀少,灯光有些暗,她一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差点自己将自己绊倒!

cloe顺势一个挽怀,将她直直捞进自己怀里,一只手便趁势搭了过去。

女子一惊,连忙用手抵在两人中间,勉强一笑:“真是感谢mr。cloe,我,我已经好了,请放开……”

cloe很镇定绅士的模样放开手,一派悠然的与她继续漫步赏月,笑容非常的镇定。

女子心底暗暗咬牙,在艺妓馆呆了那么久,她不会傻到不知道那伸向她的贼手是谁,还顺着她的腰身就要像上探。

不过接下来,女子在路上竟然频频被绊,路走得没多远,连续不断的闪躲着他那些突如其来而又不算太大幅度的蹭豆腐行径。

“mr。cloe……”女子自是本着不得罪人,忍了又忍,措辞说道:“不好意思,我……”

“嘘……”cloe一脸温和笑意,探手过来,风雅的要将一指抵在她唇前!

女子自是应付过很多种这样的客人,她略一偏头就躲过去了,cloe有些尴尬地缩回手指,却是不假思索地柔声道:“陈月,今夜的月和你真相衬。”

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女子心里极度的恶心,但面容沉静的看着cloe,等待他把话说完。

第117章

“陈月,好不容易在他乡遇见这么美的月亮,你都不愿陪我一起欣赏吗?”cloe采取温情攻势进攻,既然许怡若给他使了眼色,这个女人应该可以动。

女子起了一身**皮疙瘩,谁知头上的灯笼莫名其妙的掉落下来,cloe以中国电视剧电影最爱的英雄救美姿势,一手揽着女子的腰,另一只手恰好按压在她的xiōng口处。

女子喉咙间差点压抑不住的想喊叫,cloe低着头,借着柔美的月光看向面前的女子,只见她瞪大了一双杏眼,内里虽然有些惊魂未定,却是光华流转,晶灿灿的一如夜空明亮的星子,他终于是忍耐不住,贼爪变得大胆起来……

女子柔腻的纤手还未伸出制止,只觉下一秒,突然落入一个人的怀抱,温暖而舍不得离开,还带着点烟草的香味。

cloe用带着外国腔调的中国话怒喝道:“谁!”待他看清楚来人,也不给好脸色。

苏浅将女子拉到自己身边,带着点痞笑的说:“mr。cloe,酒会也散了,有人找陈月小姐,我帮着出来寻寻,灯笼没砸伤你们吧?”

cloe板着脸色:“没有。”

“那mr。cloe,我们先告辞了。”苏浅勾起唇角,琥珀色的眼眸闪过算计的精光。

“谢谢。”女子像是看到拯救公主的骑士般看着苏浅,眸中盈盈的水光闪动,半倚在苏浅的怀里。

苏浅的手揽着女子,早已没了当初心猿意马的味儿,但仍是低声温柔安慰着:“泽他们在玩儿牌,我先送你到酒店休息吧!”

女子点了点头。

躺在房间里的床上,女子身体柔弱得瑟瑟颤抖,仿佛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苏浅做在床边,对上女子的眼睛:“你睡吧!我会好好守护着你的!”

女子感激的看着苏浅,安心的闭着眼睛睡过去。

然而,半夜的时候,有一双手在她身体里摸索,女子以为是苏浅,闭着眼睛装睡,但是身体的骨架却不像,女子惊得睁开眼,看见cloe一脸猥亵的看着她。

“放开我,你放开!”女子娇喝着拍掉cloe的手。

cloe怒道:“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不是告诉苏浅你在酒店等我吗?难道这是你们中国特有的欲拒还迎。”

女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你说什么?”

大手急不可耐的扯着女子本已滑落到肩下的衣服,cloe说道:“苏浅说你在酒店等我,你就别再欲拒还迎,我不喜欢!”

重点在苏浅两个字,女子木木的,忘记了反应,她不相信。

双腿已经被分开,女子这时才清醒过来,狠踢着腿,然而女人的力气总是难以与男人抗衡,她的推拒很快就被打压下来。

眼看着cloe就要压下来,啤酒肚子和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女子一阵惊惶,突然,他的后脑勺被人用重物一击,昏了过去。

女子愣了愣神,长长的舒了口气,她厌恶的推开倒在身上的庞大身躯,苍白着脸说道:“雪子小姐,你怎么会来!”

樱暮雪冷着脸,哼笑一声:“我不来救你,你想等着受辱吗?”

女子咬着下唇,不说话。

“你怀疑我?我是听到许怡若说漏嘴才来救你!”樱暮雪瞥了一眼女子,冷声说道:“那就让你亲眼看看,彻底死心。”

第二天,女子通过监听器听到了苏浅和cloe的谈话。

cloe的语气中充满了火药味:“你这是怎么回事?临时变卦!还打了我一棍子。”

苏浅说道:“绝对不是我,陈月亲口对我说她在酒店等你的,可能是中间出了些意外,顾少对她比较青睐!”

cloe还是很生气的哼哼两声。

事情的真相再清楚不过,女子这时才如梦初醒,错愕,伤心,愤怒,她死死捏着拳,感觉仿佛从悬崖跌落,疼痛钻入心骨。

樱暮雪浅睨着女子,问道:“怎么样?信了吧!”

女子忙不迭的一下跪在樱暮雪的脚边,激动的说:“雪子小姐,是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被迷惑了!”

樱暮雪语气轻柔的说:“没关系,这不怪你!”这一场戏,她是幕后的冷血导演,妓子是悲催的女主角,苏浅是狠心的薄情郎,cloe是终极大反派,而许怡若,只是顺手推波造势的炮灰。真是可悲啊!原以为的风花雪月和保驾护航的守护,都是假的!那说着爱语的情人是假的!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

女子仰头看着樱暮雪,神情坚定:“雪子小姐,你接下来要求我怎么做?我一定完成!”

“原本是想让你引诱苏浅或是顾泽的,不过,我现在改变计划了,你只要密切注意着他们和他们家族最近的动态就可以了!”樱暮雪望着窗外的阳光,伸出手,阳光透过她的指缝倾泻而下,身上披着金色的阳光,璀璨光华,几乎耀花了人的眼,令人无法直视。

她舒适的闭着眼睛,一切,才刚刚开始!

“雪子,怎么样,还顺利吗?”殷玥望着窗外的月光,轻轻的问道。

“当然顺利,不过,殷玥,秦氏先不忙动,要在最关键的时刻派上用场。”樱暮雪挑起眉梢斜睨着殷玥,单是只有一点贪污的证据,还没有足够的把握可以把顾家拉下马来,必定要等一个机会,一举发动进攻。

她说得很轻松,可是话里话外透着透着的那股杀伐气却是令人明明白白感受得到,也想象得出的,殷玥心里一颤,定定的看着她:“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第118章

樱暮雪双臂环住殷玥的脖颈,眼神含笑:“我知道!”

忽然,樱暮雪觉得眼前一黑,殷玥的脸与她贴合无间,接着他带着清凉气息的唇覆盖上了她的唇,将她几乎吻得透不过气来,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头靠在她的肩窝上,喘着气。

“你怎么了,殷玥?”樱暮雪敏感的察觉到殷玥的不对劲。

“我是觉得时间太长了!”每一秒都恍若是十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会失去的痛苦一直在侵袭着他。

“不会太久的,再等等!”

若说c市是绿水环绕的天府之国,那么被青山依傍的绿水之源d县则是镶嵌在平原上最耀眼的珍珠。这里的房子临水而立,是以整座城市像是一座绿色的岛屿,地方不大却显得十分精致,游人熙熙攘攘的热闹极了。

车窗外,青山绿水揉成了一幅天然的纯美的风景画,让人忍不住屏着呼吸,不舍得惊扰这一份独特的静幽之美,自觉地静静看,细细回味。

这里山清水秀,空气比市区要清新很多,即使出了太阳也不怎么觉得热。

秦澈微抿的唇线上扬,眼角带着浅浅的笑纹:“我们的建筑项目就在那儿。”

樱暮雪抬眼望去,郁郁葱葱的山脚下河水澄澈清幽,微风吹过时,树和水相互映衬,有如碧波绿浪翻涌,鼻尖还能闻到树木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是一块风水宝地。

跟着秦澈的脚步,樱暮雪不经意间瞥到一所学校,她心里有些波动,工地上,秦澈听着汇报的施工进程,樱暮雪借口上洗手间,情不自禁的走回那所学校的门口。

环绕着学校走了一圈,樱暮雪的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孩子们的世界是最纯净的,曾经以为,她会平凡的当一个老师,虽然平淡,但却幸福,可是……

一个人影忽然靠近,樱暮雪抬头,唇边的笑收拢几分:“是你!”

顾泽勾起唇角,漂亮的眼睛如魔魅般:“小月,不去拜祭你哥哥吗?”

幽幽的后山,青城陵园是陈俊长眠的地方。

心念如电,樱暮雪顿悟顾泽会出现在这里的意图,恨意汹涌,她偏头冷冷一笑:“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泽锐利的眼眸寒光一闪,沉声说:“小月,你这么久都没去看陈俊,他很想你!”

他的话语像刀一样锋锐,直接刺进樱暮雪的心里,樱暮雪蜷曲的手指握了又张开,无所畏地浅笑:“陈俊?我不认识!”

她转身要走,可手臂很快被他攫住了,她身体一颤,却没有,也不敢回头。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狠厉决绝的说:“顾医生……”

然而狠心刺伤的话还没说出口,猛然间,天崩地裂般的摇晃,一秒钟前平静的大地,霎那间剧烈颤动,掀起不断的掉落的砖瓦。

地震!

两人不约而同的向空地狂奔,然而身子像荡秋千一般,吱扭吱扭来回晃了两晃,头晕腿软,根本迈不开速度,身后学校实验楼的墙紧紧相随……千钧一发之际,顾泽拉着樱暮雪的手,拼命往怀里一带,身体刚相贴在一起,樱暮雪反抗的一甩他的手,烟尘弥漫中,实验楼也倒塌下来,顷刻间,高耸的实验楼变成了一座废墟!

墙壁挟带着巨大的的冲力,将二人卷入黑暗中,在自然灾难面前,人类永远卑微渺小;即使强大一如顾泽,也只拼尽了最大的力气将深爱的人护在身下,他的身体紧紧的压在樱暮雪的身上,几乎将她压得再次窒息,漫无边际的黑暗,仍在剧烈摇动的大地,吸入大量灰尘的xiōng肺,难受得几乎要爆炸。

手臂被压在砖瓦下,好疼,剧烈的疼痛蔓延周身,顾泽眼前发黑,浑身冷汗淋漓,可他就是不敢也不希望她就这么死掉,就算自己死了,也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痛苦。哪怕……他死了。

余震不断,两人身在黑暗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樱暮雪只觉自己被他握住的那只手火烧火燎的,他流出的鲜血几乎要烫到了她,从他急促的呼吸可以觉察到,他结实的xiōng膛还在不停的剧烈起伏,那拂过她耳边的呼吸细微的刺,慢慢渗透她的皮肤,只记着那股一阵强过一阵的心痛,不可以,你不可以就这么死掉,不可以这么轻易的死掉!

在他为她撑起的空间中,她缓缓移动着自己的手移向自己的衣衫,指尖一用力,便撕破了布料,撕成一条条,她的xiōng口起伏不定,一字一句艰难的说:“你用它捂住口鼻,我还不想让你就这么容易的死去!”

顾泽唇边缓缓勾起一抹弧度,渐渐感觉到一丝木然,随即僵硬沉重感蔓延全身,直到昏沉侵袭入了头顶,他努力强撑着,竭力的瞪大双眼,眼前却只是朦朦胧胧看到她含着悲伤的视线,令人刺痛,他说:“小月,别怕,我在!”

樱暮雪的心忽然跳得很快,几乎蹦出口腔:“如果你爱我,就撑住!”

夜逐渐黑了,空中下起了大雨,寒湿yīn冷,顾泽的神智越来越模糊,象已经失去生命一样,樱暮雪的心蓦然抽紧,痛得不成样子,为什么这样心痛难忍?她想不可能是为了顾泽,但,痛楚深入骨髓,在体内回荡,是的,她不能让他就这么容易的死去,她所受的苦难难道都要灰飞烟灭?这不是她要得复仇方式。

当救寻人员救出他们的时候,樱暮雪的眼睛用黑布蒙着的,她伸出手摸索着,微微碰了碰顾泽的,顾泽微微一动,他还活着,这个认知几乎让樱暮雪想大哭出来。

119-126

第119章

几天后,樱家c市的房子里,这所房子是樱家买下的地皮,用日本的材料建筑的,不高,只有两层,却很坚固。

樱暮雪只是轻度的脱水,第二天就出院了,腾出床位给伤重的病人。

殷玥不敢看她有些空洞的双眼,他死死压抑着快要无法忍耐的怒火和心痛,怕一瞬间倾巢而出,焚烧伤害了本就受惊过度的她。

樱暮雪敛着眸子,有些黯然,摆摆手挡在唇边,阻拦他喂汤水的动作。

殷玥看看还有大半碗的营养汤,有点担心,又前递了递。这么一来一回,终于弄翻了那勺子,哗的一下洒在被单上,很快晕出一片污迹。

殷玥皱眉,紧抿着唇。

樱暮雪浅浅一笑,低喃道:“我真的没事,虚惊一场而已,你不要担心。”

“虚惊!”殷玥的声音都然高了起来,音调恩却隐隐有丝颤抖,像在害怕什么,“雪子,我们收手吧!顾泽的一只手已经废了,很快就要被截肢,他已经是生不如死了!”

樱暮雪侧着身子背对着他,她的指尖微微划过另一只手的掌心,似有回味留恋的意味,殷玥的眉突突的跳,他将她抱到一边的沙发上,换下已经脏污的床单,回头,见她仍然细细的抚着自己的手心,像是要抓住怀念什么似的!

他走过去,不禁俯低了身子,亲昵地在她脖颈和脸颊边轻轻厮磨,轻问:“在想什么?”

樱暮雪扑扇着眼睛,眸子中绽放明亮的光,那光芒的背后却掩藏着强自压抑的悲伤,她淡然的说着,然而语调中夹着不自觉的哭音和颤抖:“他的手是我故意害的,我抓住他将我护在怀里的那一瞬间,轻撞了撞他,让他的手被压在墙下,他真的会生不如死吧!我却这么幸运的毫发无伤!”危险来临,他第一反应是护着她,而她的第一反应却是害他,顾泽不会再对她说爱了吧!她的心轰然如地震般的裂开!

殷玥紧紧抱住她,伏贴在她背后,一手轻轻盖住她的唇,掩住那些令人伤痛和心悸的话语:“这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她回望殷玥,悲伤地说:“所以,殷玥,一切都停不了了!”她曾经拥有过纯白无暇的灵魂与肉体,可是被一点点摧毁了;她曾希望有个人将她从深黑的泥沼中拉出来,洗刷掉她的污黑,从那一刻,变得洁净……可是最后,她身体里唯一的一点光亮和纯白,终于摇摇晃晃飞离了她,破碎了,消失了,终于彻底的……变得脏污了。

殷玥温柔的安慰着,起初她还是有些抖,渐渐的,她的身体放松下来,倦意袭来,她紧绷痛苦的神经松懈下来,沉沉睡去。

殷玥拥着她没有走,姿态缠棉,恍若天长地久,而只是恍若,这世上,最幸福的,莫过于以为拥有,而他的幸福如泡沫般早已被戳破,只是等待彻底的破碎。

可是即使那么的短暂渺茫,他还是想抓住!

樱暮雪望着窗外的景物,地震的范围波及很广,哀鸿遍野,她深吸一口气,再轻轻吐出,拨通远在日本的电话,“佳子,是我!”

梅千佳已从电视新闻上看到报导,笃定的说:“我知道你会打电话来,这一地震,c市的房地产业绝对会不能幸免的下跌。”

樱暮雪匆匆问道:“你早就知道了中国会地震?”

梅千佳沉声说:“06年就测出了方位,07年多个国家已经告知了中国政府,政府高级官员却怕民心大乱,一直没有公布疏散!”

“那d县的合作计划?”

“是要取消的,樱氏的投资在工程上,而且刚刚投入,花费不多,d县的施工已全面暂停,亏蚀不超过预算,真正最糟糕的是秦氏,他们贷款买下的地皮,也许价钱会跌到底处。”梅千佳轻微一笑,说得漫不经心。

樱暮雪心里一寒,秦澈,她因为仇恨毁了他的事业!

接下来的情形,兵荒马乱,股市史无前例的全部狂跌,仿佛到了人间地狱,秦氏的境遇是从未预测过的险恶。

而顾昊成的贪污也在地震受灾的节骨眼上被爆出,民心大愤。

而梅千佳立刻与李栋海通电话,立即撤回在c市的投资,冻结秦氏在汇东的部分资金,连锁反应立即铺天盖地而来,秦氏即将在一朝间灭亡,而能够填补顾家那贪污的求救源也彻底被断送,顾家,也岌岌可危。

只是,樱暮雪的心中一痛,隐隐知秦氏的灭亡,已经近在眼前,她放下听筒,眼前猛然发白,慌忙伸手牢牢抓住椅背,才勉强站稳,刹那间,她失声痛哭,为秦澈哭,她何其残忍的去伤害他!一切都只是为了她的私心复仇,扯上最无辜的他。

借助传媒效应,顾昊成已经无回天之力,风言风语可以搞垮一个政治家庭,虽然任何的流言都被压制,可是这关键时刻的贪污之罪却是纸包不住火,至于真实性,虚虚实实。

秦氏也一步步走到了绝境,宣布破产。

秦澈一直在打她的手机,即使这样的境况,他也许未必相信是她的本意,他的信任,让她心酸。

樱暮雪索性关了手机,也同样拔掉了座机的电话线,心里苦涩不已。

而她现在,还需要完成的是最后的一场。

樱暮雪站在病床边,手中捧着一束花,最甜美的声音却说出最恶毒的话:“顾泽,听说你很快就要失去做医生的资格了!感觉怎样?你知道吗?你的手我是故意的!”

“小月,你是骗我的,你叫我要撑住的!”顾泽用漂亮的眼眸盯着我,没有射出燃烧的怒火,相反,他很平静,他用温柔的声音问道:“你没受伤吧!”

第120章

樱暮雪呆住,一直在心底的伤痛,忽然膨胀十倍,几乎涨破xiōng膛。

她凝视着顾泽的脸,蓦然大吼起来:“顾泽,一切都是我算计你的!地震是老天都在帮我,让你活下去,就只是为了看你生不如死!”

每一字都像鞭子一样,一下一下抽在顾泽身上,他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可怕,漂亮的眼眸悲愤的看着她:“小月,为什么你的心这么冷!”他极力压抑着,想要将她狠狠撕碎的冲动,心在缓缓淌血,被一心一意深爱的人背叛伤害。

樱暮雪大笑着,眼泪从眼里滑落:“冷!哈哈!从你杀死我哥哥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冷了,冷到什么也温暖不了!所以,顾泽,这是你欠我的!你毁了我的人生,害死了我的哥哥!这一次,也让你尝尝我心里的滋味!”

顾泽闭上眼,脸上被痛苦扭曲的肌肉渐渐平展,他缓缓的说:“你果然才是我的小月!”

是的,从未认错,即使所有的人都否定!

樱暮雪的心里狠狠一窒,一口气喘不上来,心里狂痛,她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语,明明已经为自己做好心理铺设,事到临头,她却感觉到心尖一阵接一阵的痛,像被什么狠狠掐了一把,钝痛令人快要无法呼吸,就像手起刀落毁灭自己所爱的人。

顾泽白的晶莹的脸,能够清晰的看见血管,那一瞬间,她多想伸手抚上那一张脸,有一刻她感觉自己不仅在折磨顾泽,也在折磨她自己,这样陌生的念头,却找不出任何原因去解释。

泪水越来越汹涌,无法停息,她最后落荒而逃。

夜晚,樱暮雪睡得极不安稳,以前,梦境中的顾泽会变成恶魔向她扑过来,而到了现在,梦境却变成顾泽再也不看她的,转身离开,却一样令她惊惶哭泣,心就象被人用钝钝的小刀凌迟一般。

瞬间,她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极重要的东西,在梦境中猛然挣扎着醒来,睁开眼,冷冷的空气在房间里流动,窗外大雨倾盆,也湿了樱暮雪的心。

她感觉眼角有滚烫的液体溢出,顺着脸庞肆意地滑落,无情地灼烧她的脸,明目张胆地提醒着她心底的疼痛。

忽然,脑海中有隐约的有什么陌生的画面倏忽而过,樱暮雪只觉太阳穴那里猛地一阵刺痛,连带着心尖似乎也痛了起来,令人只想要弯下腰去抱住自己,充满了无能为力之感。

但却有一个声音,遥远的说着,不要想起来,不要想起来!

烦闷的驱散着心里的恐慌,樱暮雪趴在窗边,聆听雨声,她睡不着的打开监视器。

“贱人,你究竟在我的碗里放的什么?”苏浅脸上满是凶狠的重重扇了许怡若一耳光,他全身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骨头般的难受,一定是她对他放的东西的问题。

许怡若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苏浅,眼中闪烁着泪花:“你敢这么对我?”作为副市长的千金,她哪里受过这种气。

她站起来,愤然的抡起拳头拍打着苏浅的xiōng膛:“苏浅,你敢打我,我和你拼了!”

苏浅越来越难受,理智几乎都被疯狂侵蚀,他摇了摇头,使劲的抓住许怡若的手碗,力道是要捏碎般的yīn狠,他用力的一甩,许怡若一时不防,头磕在了茶几的犄角,顿时鲜血从她光洁的额头流出来,她瞪大了眼,视线模糊的看着几乎发疯的苏浅。

“贱人!”苏浅摸着水果盘中水果刀,发泄着身上的难受一刀一刀向许怡若的刺下去,许怡若在那匹已彻底发狂的野兽身下挣扎着,喊叫著,求救着,最终瞪着她的喊声渐渐的变小,最后,她连动的力气也没有了。

“贱人,起来!”苏浅没有就此放过她,还是不停的挥动着刀子,毒品已经把他的理智彻底销毁。

“对不起,怡若!”樱暮雪闭上眼眸,心里默念着,她提供给许怡若的保健品,已经被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不再是含有毒品成分的安眠药。

苏浅,我说过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一份完整的监控录像被匿名呈上去,苏浅在劫难逃,很快就被关进了监狱,而祸不单行,许副市长痛失爱女过度伤心,而顾昊成的亡妻沈宛是他的表妹,他联合市长顾昊成,将贪污之名扣在教育局长苏毅头上,地震中被曝出学校教学楼居然是空心的砖,没有任何钢筋水泥支撑。

但即便如此,顾家的元气也大伤。

c市一家整形机构里。

“感觉怎么样?”樱暮雪微笑着看着拆了绷带的女子,女子的面貌已经完全整容回来,当初选中女子就是因为她有一双像她的眼睛,加上营养专家无微不至的照顾,女子的脸色很好,白里透红,很漂亮。

“真像是做了一场梦!”女子对着镜子左右细瞧着自己的脸,开心的做着各种表情。

“恶梦已经结束了!”樱暮雪拍着女子的肩膀安慰道。

“不算完全的恶梦,还是挺有趣的!现在我的梦醒了,我,自由了吗?”女子睁着大眼睛看着樱暮雪,眼中充满渴望和期待。

“是的,在配合我演完最后一场戏,你就完全自由了,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樱暮雪抱了抱她,在她耳边柔声说道,苏浅可不能就只承受身体的折磨,她要彻底打碎他的灵魂。

“雪子小姐,我明白,我已经准备好了。”女子笑得妩媚狠毒,经过苏浅彻底的伤害,她已经完全抛下那些虚伪的情谊,对于她来说,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第121章

c市的监狱。

“浅,你还好吗?”女子拿起电话听筒,甜美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接见厅,她伸手故作深情的隔着玻璃墙抚摸着苏浅消瘦得塌陷下去的脸庞,只是她的眼神已经变得不一样。

“小月,你来了!”苏浅气力不足的说道,这些天他饱受牢狱之苦。

“嗯。”女子扬起唇笑了,嘴上的语调仍是以前那种温柔的:“浅,许怡若再不对,你也不该杀了她。”

苏浅皱着眉头,双手叉着寸板头,使劲的揉扯:“我当时神智根本不清醒,你陪我去医院检查身体,看到体检报告,我就想到了一定是她。”他看到许怡若往他的饭中加东西,当初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哦!”女子轻声应道,一切都是樱暮雪计划的,让苏浅发现,让他泛毒瘾,时间都计算得刚刚好。

“小月,你要为我出庭作证,这样我的刑罚也能减轻些。”苏浅的声音里有些急躁。

女子笑呵呵的说:“可是时间有点困难啊!我马上就要去国外度假了!”

“泽现在躺在医院,你怎么可能走得开!”苏浅的声音愈加的暴躁不安,牢房的生活让他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

“可是还有另一个人可以让我去度假啊!”女子眨着眼睛,笑嘻嘻的看着他。

苏浅迅速的抬起头,心念如电,不可置信的喊道:“小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樱暮雪慢慢的走进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浅说道:“你告诉他,我们玩儿了多么有趣的游戏。”

女子进一步的在玻璃墙上吐着气:“雪子小姐花了不少金钱,把我改造成陈月,仪态,眼神,说话方式的训练,真是太好玩了!”

呵呵,很陌生吧,你自以为善良好骗的天使不过是伪装的恶魔。

苏浅不由得抖了一下,凹陷的琥珀色眼眸瞪得大大的:“你究竟是谁?她又是谁?”

“我吗?”女子咬着唇,欢快的一笑:“我是妓馆里的妓子,本来生活就那样腐烂,但是遇上了雪子小姐,她对我很呢!帮我赎身,还帮我补全那些鞭打而留下疤痕的皮肤,不用再去服侍那些臭老头。”

“本来我对你有点心动的,还好,雪子小姐让我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樱暮雪,这到底是为什么?”苏浅握紧了拳头,怒气冲冲的咆哮道,一切都是她们设好的陷阱,等着他这个困兽。

樱暮雪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做得很好,你可以走了,外面有人接你!”

“樱暮雪,一切都是你搞的鬼。”苏浅咬牙切齿的说道。

怎么样?感觉很很不是滋味吧!万花丛中怎么可能不沾一点腥,你要为自己犯下的错承担一切的后果。

“是我。”樱暮雪平静的说道,附上了完美的笑容。

“樱暮雪,为什么?难道说你是……”

“那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你已经身败名裂,连你的父亲也受了拖累,真正的家破人亡。”

苏脸的脸色看起来像鬼一样的恐怖,“陈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

“凭什么?”樱暮雪视线变得犀利:“苏浅,我曾告诉过你,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对我的伤害加倍的讨回来!”

苏浅沉默了,因为毒瘾,他的脸脱形得不成样子,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抖着。

“你真是活该啊!”樱暮雪平静地宣布着,高傲地看著他,苏浅明显的被她强烈的仇恨和无情震惊了。

“如果不是你的贪恋,你的花心,想得到假装我的妓子,或者说,你不是那么无情的利用她,或许你的报应还不会来得那么快,还可以逍遥自在一阵子的。”樱暮雪天真纯洁的微笑,堕落的天使已经在收回她罪恶的网,看着你在网越挣扎,就死亡的越迅速。

“你?”苏浅的听筒从他的手上摔落。

“所以说你活该!你没有想到那个女子根本不是真的陈月,她不过是我用来报复你和顾泽的工具。”樱暮雪再次平静地宣布着。

“泽对你那么的在意是因为你才是真正的陈月,对那个女子毫不过问就是因为知道她是假的!那那些药,怡若她,都是你?”苏浅瞪大了眼睛,伸出来的手悬在了半空中,他勉力的握着对话听筒,手苍白无力,还发着颤。

“对啊!你没想到吧!我是故意让许怡若在饭里给你添加那些东西的,我早就知道你的心不安分,而她又太爱你!太想要你一个人只属于她!所以让妓子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你,等你去发现,等着你亲手品尝自己种下的恶果,一切都是你的自私自利,花心害的!全部是你自找的!怎么样?”樱暮雪一字一句的说着,唇边是开心的笑,发自内心的快乐的笑。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苏浅逞强的说道。

“呵呵,是吗?”樱暮雪邪恶地笑着:“你以为你还有翻身的机会吗?许怡若死了,苏副市长会放过你!”

“和你有仇的是我,为什么你要牵连到怡若!”苏浅的脸色有些灰败。

“因为。”樱暮雪顿了顿,缓缓说道:“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不是杀了他,而是毁灭他最在意的,报复你最好的方法,就是毁掉你引以为傲的家世和才华!”

樱暮雪微微向后靠了靠身子,得意的看着快要发疯的苏浅,“所以,我选择摧毁你的意志,还有关系你的前途的……许怡若。”

“你!你这个恶魔?”苏浅冲上前来,双手按着玻璃墙,支撑着自己,他的眼睛中倒映清晰的倒映着她的身影,那是如一个索冤的厉鬼般的身影。

第122章

“苏浅,你就在这里慢慢等死吧!你的父亲也会很快的来陪你的!”樱暮雪用轻轻松松的口吻说着,带给了他晴天霹雳。

“不!不可能!陈月,你骗人!我爸爸不可能失势的!等我出来,我一定会要了你的命!”苏浅使劲的用电话听筒砸着玻璃墙,不死心的吼着,后面很快就有了狱警来制服他!

“呵呵。”看着濒临崩溃的他,樱暮雪接着投炸弹:“你妈妈已经在昨天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苏浅惊慌失措地瞪大了眼睛,气得直发抖。

樱暮雪哼一声:“你以为你杀死许怡若,证据会确凿得那么的恰到好处!我当时就一直在看着你动手,我就坐在监视器前,一直都看着你动手。”

樱暮雪用口型说着,苏浅看着樱暮雪,反应也越来越惊骇,浑身发抖。

“我看着你犯下最致命的错误,看着你拿起我来你家玩儿,特意的放在茶几显眼处的水果刀,看着你毫无所知的拿起闪着寒光的水果刀刺向许怡若的皮肤里,看着你割破了她的皮肤,任由鲜血直流,看着那鲜红的血染湿了一地,看着那个到死都爱着你的女人不可置信的绝望的闭上眼,过程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我其实一直在等着你动手,因为要看着你自己断送了你所有的一切,连锁反应的葬送了你的家族,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错,你活该!”樱暮雪残忍的说着,眼睁睁的看著苏浅的意志在她恶毒的言语和精明的算计下彻底崩溃。

“啊……”苏浅痛苦的哀嚎,他看着樱暮雪,被狱警拖进了牢房,他本来激动凶狠的眼睛已经变得如一潭死水般的浑浊无波。他失去了他最宝贵的东西,失去了他引以为傲的前途,还要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苏浅彻底的消失在了樱暮雪的视线,樱暮雪冷笑了一声:“想死?呵呵,没那么容易的!”她一定会让他被判处终身监禁,用他的余生来赎罪!她要他痛,要他苦,要他崩溃,要他绝望,要他连反击的力气都没有,要他一生一世活在痛苦难过伤心绝望后悔莫及之中。

监狱外的天空依然晴好,和煦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缝隙落到樱暮雪的身上,星星点点的光斑暖得她白皙的脸颊变得红润,樱暮雪深吸一口气,“拜祭过苏老夫人了吗?”

保镖一样的男子恭敬的答道:“一切都按照你的吩咐做了!”

“嗯!”樱暮雪疲惫的应道,她仰望着蓝天,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而她已经彻底的堕落了!已经有两个无辜的生命毁在她的手上,可是她既然选择了出手,就绝对不会回头,她没有退路,只能做到最狠心,做到最绝情,做到最后!

她已成了恶魔,无法再变回原本纯洁无辜的得天使了。天使一旦堕落,就只能披着黑色的翅膀,顶着罪恶的名望,一辈子在最黑暗的角落里,永远也无法找回那原本金色的光芒。现在,即使她选择做个天使,也不可能了。更何况,自始至终,她从来没有后悔过,不,或者有,却已逼得她不能心软,其实,她除了乐乐这个弟弟,就没有真正拥有的了!

“我们能谈谈吗?”一个人影从树后面走出来,樱暮雪抬头,片刻愕然后,不由苦笑。

古色古香的茶楼一隅。

散发着檀木香味的地板一直延伸到雕花楼空的窗边,同色系带古典画艺的纱帘子将窗外的喧嚣都隔开,就连和煦的阳光也一并被婉拒在外。

秦澈靠着檀木椅子,沉静的眼眸如黑夜里暗涌奔腾的大海般内敛而深沉,他抿着略厚的唇没有说话,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樱暮雪身上。

动听的古筝声在茶楼里悠扬回荡,樱暮雪的耳里却一直听到仿似冰块破裂的声音,自从她决定利用秦澈报仇后,面对着秦澈,这声音便源源不断的传入耳膜内,无论如何都消除不去。

秦澈的目光另她难以面对,她不自觉的回避的低着头看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淡淡的妆容将她的白皙表现到了极致,然而他们之间的对峙来得如此的平静。

“雪子。”秦澈静静的开口,“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樱暮雪喝了口茶,她抬起乌黑的眼眸看着他:“没有,现在说对不起没有任何意义。”既然是她欠他的,就让他恨吧!她是个罪人。

秦澈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却是很平静的说道:“投资都是有风险的,你不用说对不起,我也曾料想过这样的后果,认真的说,雪子,当初我对这个计划的投入,不是因为利益,而是因为你!”

受不了他此刻的深情款款,樱暮雪心中的内疚无限的膨胀,锥心般的疼,她凝视着面前的秦澈,心酸泛滥,深入了骨髓,沿着血液流走四肢,将她五脏六腑腐蚀,痛得她几乎要狂叫起来,她宁愿被指责谩骂,也不要这样的宽容。

她蓦然站起来,嘲讽的嘶吼着:“我不需要你为我编织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一开始就打算利用你,我从头到尾也没爱过你分毫,秦澈,你凭什么笃定以为拱手相让秦氏,就可以得到我的心!我的心是石头做的,任你捂得再暖也不会融化。”

秦澈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藏在桌布下的手却像是秋风一样的微颤,他的内心远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冷静:“雪子,你一点而也不快乐!停下吧!你不该这样报复泽,陈俊的事情我虽然不是特别的清楚,但是泽那么骄傲的人,做了的事不会不承认,而且,明天他就要做截肢手术了。”

第123章

樱暮雪的内心如激荡的岩浆般翻滚,顾泽也没有否认不是吗?而且证据显示就是他,他害她失去了两个孩子,他害她没有尊严像玩具一样的活着,她抬起头,怔怔的望着秦澈,眼里的光芒数度变换。

秦澈终究忍不住站起来,将她拥入怀中,抱得很紧很紧:“雪子,你难道真的忍心泽失去一只手,你真的这么无情吗?”雪子,我好爱你,你可知道,我好爱你,只有叫你雪子,你才能像是属于我,因为陈月,一开始就属于泽,就让他最后一次放从自己抱她。

心海的波涛,已经到了十二级风力,樱暮雪脸上露出痛苦挣扎的表情,心痛如绞。

秦澈的话让樱暮雪夜晚睡得极不安稳,她屡屡梦见顾泽委屈而伤心的脸,一向漂亮的眼眸,居然失去所有的光彩,他变得很瘦很瘦,非常的憔悴。

他静静的站在河对岸,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

樱暮雪慌乱的逃开,却在逃远后,见他没有追来,又忍不住回来,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冲击着她,她轻轻的问:“泽,为什么你不过河?”

顾泽只是静静站着,悲哀地看着她,他抬起他的手臂,空空的手腕,鲜红一片,满眼都是红色:“我已经放手了!”

“不!”樱暮雪喊着,她跨前几步想要去追他,却“噗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啊……”樱暮雪惊叫着醒来,莫名的悲伤,泛滥心头。

床头的手机一阵震动,樱暮雪有些欢恍惚的接起电话,电话另一头,梅千佳声音的调子柔得令人听了只觉骨头发酥,却又带着侵入人心的丝丝冷意:“那个人,今天该来了!”

天渐渐亮起来,天色却是很灰暗,天边聚集yīn云,黑压压的挤成一连片,灰白的云层中隐约可见滚滚而来的寒流随风飘动,令人心里极为沉闷厚重,似乎压在心口,几欲令人窒息。

樱暮雪抬起头,看了一下乌云密布的天空,真的是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雪子小姐,外面有位苏毅先生求见。”管家恭敬的说道。

“请他进来吧!”

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男子,苍老得不成样子,头发几乎全白,很是萧索,他见樱暮雪走近,努力瞪大浑浊的眼,想要伸出手,然而最后却只是紧了又紧,收了回来。

“苏先生。”樱暮雪眉梢轻扬,不紧不慢道。

“你……就这么恨我?当年是你母亲对不起我的!”苏毅双目血红,仰天悲嚎:“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害苏浅!当年是茉子她对不起我,是她背叛我的!”

窗外一阵亮得令人睁不开眼的闪电划过,不多时,天边轰隆一声,响起沉闷的惊雷,声音浑厚广阔而突兀,令人心里颤了一颤。

樱暮雪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隐约意识到,有什么本不该揭开的陈年隐秘却已然被微微掀了个边,她安静的坐着,等待着梅千佳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刚刚似乎颓唐得不成样子的男人,此时恢复优雅的姿态坐在沙发上,他轻啜一口茶,才缓缓开口道:“我恨你母亲。”

早年日本留学的苏毅邂逅了樱家唯一的女儿樱璃茉,她温柔体贴,特别是笑的时候,唇边流泻的笑意,映入眼中,眼眸微微弯起的时候,最是动人。

他一直不相信那种一见钟情的爱情,然而,他看见其他男子接近她,心里那酸意与妒意却是掩藏不住的。

幸运的是,那笑颜如玉般的女子心里也有他,他们一起看樱花,一起泡温泉,一起看富士山的雪,一起计划着将来。

然而,樱家表面的答应了他和茉子结婚的要求,却在回中国的那日,他一直没有等到她,还被她的新结婚对象绑到一个秘密的地方,被折磨得差点送了命。

樱暮雪闭了闭眼,将一封信推到苏毅的面前,这是樱璃茉去世前含着血泪写下的。

原来当年樱家父母早亡,长兄如父,樱久野曾一度以为他对茉子只是相依为命的依偎,但夜晚中连美梦的女子都是她,入得了他的眼的女子只有那个和他最亲血缘的妹妹,他对她的心思日夜的疯涨,不允许她参加任何的社交,只想将她藏起来,不让她的美暴露于人前,然而,某一天,樱璃茉居然告诉他,她要出嫁了。

樱久野气怒得想杀死那个男人,想将樱璃茉囚禁起来,但最终,他改变了策略,他要毁掉一切他们相爱的可能。

最终,苏毅怀恨归国,而樱璃茉在费尽周折生下她和苏毅的女儿后,抑郁而死。

“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一切是……”心口似乎早已痛至麻木,苏毅颤抖着手捂住老泪纵横的脸,泣不成声。

“我母亲去世前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她爱你……从来都不悔!”樱璃茉不悔不恨,可是梅千佳却恨了,她的境遇从出生就动荡,七岁被本该在父母怀里任性撒娇的年龄,她却要学着用口去服侍取悦男人……恨意强烈滔天,她不想放过那个逍遥自在的男人,她和母亲受尽苦难,还要背负着那禁忌的恋情,她要那个男人尝尽痛苦,她要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身败名裂。

外面下着暴雨,头顶轰隆隆地响着炸雷,恍眼的闪电不时在天际劈开,仿佛要将yīn沉的幕布破空成无数裂缝。

樱暮雪望着窗外失魂落魄,仿佛一下子失去生命意义的苏毅,悲伤的品尝着,所谓的胜利果实,世上没有无私的帮助,所有的都是互惠互利,有目的的,她和梅千佳便是如此。

第124章

如果从未相遇,是不是就不会有伤害!如同樱璃茉和苏毅,亦如她和顾泽。

樱暮雪觉得太累了,累得需要一片新的天空和新的净土,安抚她迷茫的心灵,而今天,是顾泽截肢的日子。

因为地震,青城山封山了,樱暮雪花了七个小时的时间从抢修勉强通行的213国道到d县,她疏通关系来到墓园中,她静静的站在墓碑前,那年华正好的少年,就永远长眠在这墓碑中,凝固在死亡里。

樱暮雪的身影在雨打栀子花的声音中,弥漫着无处话说的哀寂,她轻轻的开口,萧凉的声音:“哥哥,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你在天上看到了吗?我为你报了仇!”她额前的几缕刘海被风吹得翻飞,凋零的栀子花瓣瞬间遮蔽了清澈乌黑的眸,抚过淡色的唇,又恋恋不舍地随风荡开。

“哥哥,我好累,我想离开了!”复仇没有带给她快感,反而越来越痛,泪水无声无息的落下,滴在冰冷的墓碑上,她的心底竟然如此的悲哀。

风吹,草动。

樱暮雪猛然抬头,五个彪形大汉鬼魅般地出现在面前。

“请雪子小姐和我们走一趟。”五个人慢慢向樱暮雪逼近,迫人的压迫感随着距离的缩短四散开来。

绑架?杀人?樱暮雪轻浅一笑,是顾昊成吧!她突然发难,一声轻斥飞身攻了过去。

五个人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似乎没有料到如此娇弱的女子也有这样的身手。

樱暮雪只是攻其不备的偷袭,时间却不能长,她将五个人拖住,瞅准时机开始跑,

溜到小门处,她偷偷向外看去,有三辆车赫然守在那里,樱暮雪心中暗叫不好,思虑向大门跑去恐有埋伏,前有埋伏后有追兵,最后她神不知鬼不觉闪进了看门者的小屋。

她对看门者歉然一笑:“对不起,我有点急事,借电话一用。”

看门人戴着鸭舌冒,低着头没有说话,樱暮雪疑惑的看去,回答她的是黑森森的枪口,当看门人抬起头的一瞬间,令人几乎窒息的感觉随之而来。

“小月,好久不见!”顾泽以猎豹接近食物的沉稳一步步走近樱暮雪,他刻意放缓优雅的步伐意图折磨樱暮雪紧绷的神经,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周围的人多了起来,惊喘的唤道:“少爷!”

“把她交给我,老头子那里我自有交代!”顾泽的眼神冷冽而诡异的扫过樱暮雪。

“是!”

“你的手没事?”樱暮雪既惊又喜,惟独没有不甘心,像是放下了心中积压已久的石头。

“如果不用这招,怎么能逼你承认你就是陈月。”顾泽幽幽的黑眸像是不见底的深潭,声音冷凝:“小月,你爱我吗?”

到了这一刻,他仍然想要知道她爱不爱他,可是,还有意义么?樱暮雪张了张口,却在电光火石间,脑海里划过陈俊死的那一刹那,樱暮雪像被电到一样猛然弓起身子,高叫:“我恨你,从没爱过你!”她想,她已经不会爱人了。

她拼命叫嚷着,晃动的视线中看见顾泽发狠的脸,看见顾泽没有犹豫的按下了扳,看见黑暗铺天盖地而来……

他终于可以狠下心来杀死她了,她想,她可以放开了,真正的解脱了。

她看到了他的痛,他的苦,她逼着他恢复了最开始那个心高气傲的顾泽,所以,逼迫他动手,她就可以彻底的离开了!

屋子被黑暗密密实实地笼罩,窗外,一弯弦月高挂。顾泽凝视着昏迷的陈月,默默用指肚来回摩挲着她合上的眼睑,他的视线难以忽视的灼烈:“小月,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每当梦中看见陈月对自己笑,他伸出手,想要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然而每当闪动着喜悦光芒的眼眸打开,一片漆黑印入眼底,每一天从梦中醒来后的分分秒秒,都是如此的难熬,这一次,总算是真实。

陈月闭着眸呼吸均匀,娇小的的身躯怕冷的缩成一团,她无意识的抱着顾泽的手臂蹭蹭。

月光渐暗,一片轻云掩过,黑色沉降,陈月颤着睫毛,睁开眼,窗外夜色弥漫,屋子有一丝星火,顾泽坐在床头,暗夜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没有死?”陈月讶然出声道。

顾泽伏下来,唇几乎碰到陈月的唇,危险的吐着热气:“真遗憾,那枪是麻醉枪!你已经逃离我身边两次了,但是,绝不会再有第三次。”

这一次,陈月再无逃离的可能,整座房子所有能威胁到生命的器具都被换成了纸做的,外面黑压压的聚集着经过专业训练的保镖看守,逃不能,死亦不能。

但是自从那天后,顾泽再也没有出现过。

可陈月却日益苍白,再多的补品,再细心的照料也无法阻止她的缓慢虚弱,她以这样的方式消极的反抗着,她在等死,至于为什么?她恨却爱,爱却又恨,满世界都是痛楚在叫嚣,爱恨果然是世间的鸩毒。

黑暗总是来临得很快,陈月越来越昏昏沉沉,她在睡梦中被覆在身体上的重量惊醒,睁开眼,是顾泽熟悉的脸,俊美的轮廓,漂亮的眼眸,挺直的鼻梁,雅致的薄唇,他的脸上带着沉醉在美梦中似甜蜜的表情,一点点孩子睡着时的天真。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顾泽用脸蹭她的脸。

陈月在那么一瞬间几乎忘记了仇恨和痛楚,从这个角度,这么近的距离看着顾泽的脸,她几乎想哭,可是,陈俊的脸,殷玥的脸,还有那总是流连在她的梦中的宝宝,她的恨意再次被燃烧起来,她恍然惊醒过来,乌黑的眼眸冰冷的看着他。

第125章

“太想念,太想念你。”顾泽不去触碰她的眼神,轻柔的沉吟。

“但我,一点也不想你!”陈月张开嘴,狠狠向顾泽脖子上的动脉咬去,一股带着腥味的热流涌进嘴里:“即使想,也只是想让你死!”

顾泽几乎被她伤了血管,呼吸都变得困难,血从脖子顺着肩膀蜿蜒着流下,滴答滴答往下淌,像是打翻了悲伤的颜料,混乱了一地,那幸福,怎么都拼凑不回来。

房中空气凝滞,风雨欲来,顾泽怒极反笑,眸子里透出yīn冷的危险,语气却极度的温柔,夹杂着小孩子受伤般的哭诉:“小月,你好无情啊!”

面对着顾泽的目光,陈月不由自主的心悸和说不上为什么的心疼,心像被铁杵狠狠的磨了又磨,抽搐着,她扬起头,用手拭去属于顾泽的血:“放我走!我们互相伤害一次,扯平了,否则,我们都会变成疯子,在彻底疯掉浅,让我们彼此忘却吧!”她累了,她下不了狠手杀顾泽,但却对不起哥哥他们。

顾泽用令人发毛的眼神盯了她很久,磨着牙冷笑:“我对你的爱都是伤害?”随即他换了一种更危险的语调,每一字都从牙关里挤出来:“扯平?小月,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能扯平,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

别过脸,顾泽对外面吩咐道:“立刻把地下室收拾出一个房间,立刻!”

yīn冷潮湿的地下室牢房,放置着各种令人心惊胆颤的刑具。

顾泽凝视着她:“小月,你知道吗?我的手有多疼,不是身体的疼,而是心里的疼。”

“所以呢?”陈月毫无畏惧的问道,她的四肢被牢牢的绑住,典型的电影里受刑的姿势,她畅快的笑着:“是要我重温你的感受吗?”

她蛊惑道:“杀了我吧!做成标本,你的愿望也实现了!”

顾泽勾起陈月的下巴,缓缓一笑:“如你所愿!”

一大堆器具被抬了进来,本就空气不畅的牢房充满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陈月垂着头,虚弱的身体令她的神智越来越恍惚,她失神的看着视线中渐渐模糊的越来越远的顾泽的脸,轻轻的,像垂死的天鹅般,头偏到了左肩处,晕过去了。

陈月开始断断续续的做梦,梦很长,很难醒来。

她梦见顾泽看着她和肚子里的宝宝温柔的笑,轻轻拥抱她,凝视着她,微笑。

“小月,宝宝一定会长得很漂亮?”

“小月,宝宝太调皮了。”

“小月,我爱你!”

顾泽会痛苦的问她:“小月,你可不可以试着相信我!”

“我真的不明白。”顾泽抚摸着她的眼,不解的问:“为什么你这么恨我?”

“我知道你爱我,你只是不承认罢了。”

陈月是在一阵凉意中醒来的,衣服已被剥去大半,她睁着涣散的眼睛,身体在摇晃,头顶的天花板在摇晃,顾泽的手粗暴的在她身上游移,全身的神经不可抑制的在抗议求救,可是她却始终面无表情,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邪火被无声的浇灭,顾泽漂亮的眼眸深处动荡了一下,又瞬间变得坚不可摧,他在她耳边温柔的轻声呢喃:“小月,别怕!给我好不好?”

这究竟是声音还是回忆?

地下室没有窗户,陈月晒不到阳光的脸苍白而消瘦,日渐凸显的颊骨使人更觉得心疼,她乌黑的眼眸看着他:“我恨你,真的太恨你了!”恨到为什么会有爱!

白皙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顾泽的指尖微微一用力,陈月死死的咬着唇,被缚的手象征性的挣了挣,金属撞击的清脆声响起来。

“唔……”陈月的头被迫的向后仰着,顾泽的唇覆上她的,像是世界末日般的掠夺:“你永远都属于我!”

陈月闭起眼睛,死死拽着禁锢四肢的铁链。

顾泽吻着从她的颤抖的睫毛中越积越多的眼泪,低声安慰:“别哭,不要哭,你笑着最美的!”

“我成了标本就会一直笑了!”陈月似嘲非嘲的说道。

顾泽简直要崩溃了,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她在他身边了,一切都能原谅,他要花费多大的心力,才能控制自己,不让她对他的背叛恣意成暴虐!

顾泽快疯了,或者,他已经疯了,他踏着崩溃的边缘,来来回回。

“顾泽,其实,我爱的是殷玥!”陈月肆意的大笑,笑声畅快得回荡在整个地下室。

脖子忽然被掐住,快要不能呼吸,可惜,顾泽最后却松手了!

陈月仍保持着讥笑的唇:“从未爱过你啊!”她在地下室里放声大笑,晃动着镣铐,象跳奏着一曲难言的乐曲。

“不,小月,你是爱我的!爱我的!”顾泽沙哑着喉咙,他的拳越过她打在她身后的墙壁上,顿时壁灰如被吹落的风沙般簌簌的掉。

陈月睁着眼睛,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凄然无奈的笑:“不爱啊,一点都不爱啊!”

心上被狠狠捅了一刀,顾泽整个世界都在摇晃,简直站不稳。

这爱已经到了濒临绝境的地步,声嘶力吼!

地下室的陈设越来越多,可惜,满墙的刑具都没有排上用场,顾泽实在愤怒到极限的时候,他往往用自己的身体充当刑具,满目的猩红,顾泽惨白着脸,痛彻心扉的无助……

清晰的悲哀,清晰的痛苦,所有深藏的一切,如此鲜明,陈月的刻骨恨意,仿若恶魔的利爪,把他拽入回不了头的痛苦深渊。

几乎令人窒息的难过持续着,顾泽艰难地抬起有如千斤重的手,瞬间,满身鲜血的伤口刺眼夺目,他看向陈月,就在那一刻,肉体上所有的疼痛悄然隐退,xiōng中几乎爆裂的痛苦炸得他的脑子嗡嗡作响。

第126章

他最恨的,是他自己,无能为力的自己,天知道他多么想温柔的抱抱她亲亲她,却只是奢望,他已经痛得五脏六腑都已经溃烂掉一样。

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

顾泽的手指是找不到温度的冰凉的,他颤着手抚上她的眉眼,陈月突然察觉到,受过那么重的伤,即使手治好了,多少也会有后遗症。

陈月安静着,晕黄的灯光照得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体轻轻的动了一下,顾泽紧紧的抱住她,紧得仿佛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开,整颗心在不规律地跳动着。

她不知道,那么多个孤独的晚上他是怎么熬过来的,疯狂地想她。

他吻着她,舌尖温柔地洗礼她的神经,他眼底心悸的波动像是要把彼此的灵魂都吸进去。

陈月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逐渐模糊起来,苦涩一点一滴蔓延到嘴里,越来越苦,越来越痛,像一把刀刃劈开她的心,她挣扎着想要摆脱他,想抽离这种难受,想摆脱这种绝望。

他眼里受伤的光芒让她心疼,可是她却害怕得不敢往下想,可是,她在怕什么呢?

爱胜过恨的无力?一如海岩的《一米阳光》中,川夏无法忍受三天对于八年的背叛,所以选择纵身一跃,同样,她也无法忍受她爱上了那个她本该恨的人,所以她选择默默的死亡。

等牢房的门重新合上的时候,陈月才仰着头让自己喘口气,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揪紧禁锢她的锁链,拼命抑制自己破茧而出的哭声,xiōng脯一高一低地起伏着,为自己难过,也为顾泽难过,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抹掉那些记忆,真正的离开,开始新的生活?

窗外的月亮特别大特别亮,像一颗明珠嵌在黑天鹅绒的夜幕里,柔柔的光洒在房间里,像是情人温柔的抚摸。

顾泽的衬衣前三颗纽扣都解开了,露出那对铂金对戒,他伸手抚摸着那对戒指,眼睛遥望着远处天边的月亮,那个背影融在暗沉的夜色里,有一种没顶的孤寂。

他执着着,固执着,坚持着,从来不肯转过头去,放自己一条生路,放陈月一条生路,放爱一条生路。

对他来说,陈月唯一的生路只有自己。

长夜漫漫,夜的每一份墨黑,原来,都是痛苦凝成的颜色。

时间慢慢流逝,顾泽将陈月移出了地下室,他们之间像是隔了无法跨越的鸿沟,任凭他怎么努力,依然毫无进展。

他的忧虑也在日益增加,他不敢想,陈月到底有多恨他。

陈月很乖的任他抱,任他喂饭给她吃,没有反抗,却越来越消瘦,如同已经破了底正在渗水的小舟在无边的海中,不需要风暴,只要一阵稍微大一点的风就会被摧毁。

可能会失去陈月的念头让他感到害怕,他在每个午夜惊醒,盯着陈月的时候,会惊恐得发抖。

孤寂黑暗的世界是他的恐惧,他渴望陈月陪着他,他无法承受,失去他的小月。

可是他却无法放她走,无论如何都不能!

顾泽在家的时候,会把陈月安置在落地玻璃窗前的秋千上,晒着已经经过玻璃窗过滤后的阳光。

每当她睡着的时候,顾泽总会轻轻的走到秋千后,居高临下的贪婪的望着她,她苍白的脸沐浴在阳光下,显现出生动的颜色。

只是……顾泽心疼的叹气,她浑身瘦的只剩骨头,他走到她的身旁,蹲下,无声无息的凑近,贴在身上的睡衣,清晰的勾勒出她的肋骨。

他仔细观察她熟睡中的脸,似乎不会太快的醒来,小心的探出一根手指头,若有似无的摩娑着她的眉眼,一寸一寸的摸过去,他听见自己的血液在皮肤之下流动时发出的心疼的声音,在与她的肌肤接触的地方,还有那钻心的灼痛。

他均匀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温热的,痒痒的,她蓦地睁开眼睛,乌黑的眼眸在阳光下闪耀出一丝迷蒙的绚烂。

无言的视线交缠久得分不清天地的变换,顾泽黑亮的眼睛盯着她:“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瘦?”

陈月没有多大力气的低声说:“别碰我!”

顾泽的手僵住了,面色变了几变,漂亮的眼眸流露出无限的悲伤,最终勉强勾起唇:“我只要抱小月。”

陈月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沉沉的笑起来:“你想不想知道我和殷玥是怎样恩爱的?”

顾泽呆呆的看着她,越来越狰狞,最后却是魅惑一笑:“我一定会让他死得很惨!”

陈月平静而坚定的说道:“谢谢你的成全,正好我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他明显的身体一僵,眼底的神采全被她冰冷的话语吸走,心里某个看不见的处隐隐作痛,紧紧的抱住陈月,顾泽怒吼道:“你骗我!你身上没有其他人的味道!你爱的明明是我!”

她不得不佩服他的心里建设,陈月疲惫的闭上眼,从心灵到身体,都万分的疲惫。

顾泽伸出修长的手指勾起陈月的小脸,他俯下身,与她对视,近到不能再近的距离,直望进她眼睛里,似要看穿她眸子中那一片清澈之后,究竟掩藏着什么:“小月,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陈月垂下眸,“自由!”

顾泽的身子僵了僵,最后走出了房间。

陈月越来越憔悴,似乎心一旦陷入挣扎,不能自拔后,便是渐渐枯萎。

她的体力越来越不济,白天也常常睡着,清醒的时候不多,往往睁开眼,太阳还在日中,时间磨磨蹭蹭,越走越慢。

127-134

第127章

顾泽常常会在她睁眼的时候跳进眼帘,一声不吭,担忧的凝视着她,已不知多久,那目光令陈月的心里沉甸甸的,她总默默别过脸,不愿与他的目光接触。

“你就这么恨我?”顾泽沉着沙哑的声音喃喃的问。

陈月闭起眼睛,恨吗?她也不知道了!但她却听见自己冷声说:“是!”

顾泽沉默了,发红的漂亮眼眸直直盯着她,悲怆的控诉,漫溢出来的伤痛把她的每根神经都卷进去了。

垂着眸,陈月五指死死拽紧身下的床单,起伏剧烈的xiōng膛中氧气越来越稀少,痛苦的喘息。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痛?没有一丝空气?

她快窒息了!

陈月忍不住掩住脸,开始失声痛哭起来,顾泽紧紧抿着薄唇,黑夜中,他的眼睛象星星一样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什么都没有说,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

陈月还是在日益憔悴,她依然动魄的美丽,安静的等待着她期待的那一天的来临,她倚靠在面对着落地玻璃窗的秋千,安静的微笑。

死亡,不过是另一种新生,而且,也是复仇胜利的结束。

陈月知道,这种方式会让顾泽痛不欲生,她说服着自己,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替哥哥报仇!

用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陈月不再这样继续憔悴下去?心理的抗拒,药物治疗根本起不了作用!

顾泽在自己的思绪中狂喊着。

忽然,一线灵光击中心扉,顾泽仿佛看见了新的希望。

他怎么忘记了呢?乐乐!

顾泽迫不及待的把林言叫来。

“我以为你会杀了陈月,至少会折磨得不轻,惟独没有料到,是花这么多心思想她好起来。”

“言,她已经在等死了,我不能失去她。”

林言缄默了一下,说道:“泽,你这样藏着陈月,要是顾伯伯知道了,后果……”

“言,我自有打算!田伊她……”

林言叹了口气,“还有两天,她出了月子就过来。”

田伊抱着一个月大的小家伙,慢慢走进陈月的床边,“陈月。”

陈月睁开眼:“田伊。”

之后是相顾无言的沉默,这时小家伙饿了,开始闹腾起来,哇哇大哭,田伊慌忙的哄着,喂奶,小家伙打了个响亮的奶隔后,一双澄澈无暇的大眼睛看着陈月,裂开嘴一笑。

心里最柔软的部分被击中,陈月忍不住撑着手起身,逗着小家伙。

小家伙咯咯的笑。

陈月抿唇微笑,眼神中温柔无比。

田伊观察着陈月脸上的神情:“陈月,你真瘦!他可爱吧!不知道长大了会不会像乐乐一样聪明!”

陈月怔了怔,乐乐……

田伊见陈月的心思动了动,适时的说:“不知道乐乐现在怎么样了?一定很想念你吧!要是你再这样消沉下去,只剩他一个人怎么办?你是她唯一的亲人,别人都替代不了的!”

心里颤了一颤,亲情啊!怎么能割舍得断呢?

从田伊探望过陈月后,陈月的身体情况开始好转,渐渐的,她可以下床了,她挣扎着,努力不让膝盖发软地朝房门走去,像是面对着自由的门一般,让她逃离这场噩梦中。

咔哒,她扭动门锁,欢快的听着门被打开的声音。

被禁锢得太久了,房间外的空气让她有些陌生,她忍不住露出的清浅的微笑,但笑容随即僵在脸上。

门后,站着顾泽,那双漂亮动人的眼眸,正看着她。

陈月看着他,没作声。

“你可以下床走动了?”顾泽的声音有些欣喜。

陈月没有说话。

“栀子花开得很好,你可以在花园里转转。”顾泽越过陈月走进屋里,沉声说着。

陈月并没有去,她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兴致,但是每天早上醒来,床头总是放着一朵新鲜的栀子花。

陈月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心却一天比一天荒芜,顾泽也总是半夜的时候才回来,天不亮就离开了。

很多时候,陈月会假睡着等顾泽回来,仿佛这样她才能安然入睡。

很多时候,陈月不敢想她接下来会怎么办?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样的茫然,她开始恨自己比恨顾泽更多。

她痛恨自己的梦境,不实在的图像和深埋的爱情纷扰不断。

梦境中,顾泽会覆着她的手做各种各样的陶艺,会将栀子花摆满整个卧室。

他会固执的说:“小月,你只能属于我!”

每一次,梦境总断在那个字吐出来的瞬间,犹如正上演到高潮的电影忽然断电,可奇怪的是,这些梦境中的好多画面,像是切切实实的经历,除去她所记得的一切关于遇上顾泽后的一切苦难记忆,那些画面像是真真实实发生过,就像有一把钻子一直使劲往她心窝里钻,锥心的疼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全身都难受,几乎连呼吸都没有了。

清晨,阳光温暖和煦,洁白芳香的栀子花,陈月站在花园里的时候,才发现脚步把她带到了这里。

顾泽背对着她,细心的给每一朵栀子花浇水,除虫。

那画面,象刀,划过陈月的心头,甩出来的伤心和沉重越来越多,挥之不去。

剪不断,理还乱。

陈月狂烈地摇着头,一步,两步,她落荒而逃,她不要陷在这种悲伤的折磨中。

却有一个人拉住她的手腕,带入怀中,像是一束宁静的光,闯进了她天旋地转的世界,切掉所有旋转的频率。

第128章

他紧紧抱住她,暖暖的体温像是最暖的毯子一样包裹着她。

“别这样抱着我。”这样的氛围里,陈月很难忍受顾泽这样默默无言的拥抱。

顾泽不理会她的拒绝,他附在她耳边,一点点呼着热气:“你刚刚在看什么?”

“栀子花。”

“小月。”顾泽轻抚她披散的长发,温柔的将它们缕到她肩后,说道:“你喜欢海吗?”

“陪我去看海吧!”很轻的声音,仿佛怕惊碎了什么,空气中掠过一丝悲伤的味道,栀子花的香味,忽然更浓了。

高傲的他如此的低声下气,陈月努力抑制着自己细微的颤抖,她不想让顾泽发现自己的颤抖,可顾泽抱得那么紧,也许已经发现了。

她不安的从他怀里睁开,一个人躲进房间,将自己的心深深藏在他碰不到自己的地方,这一次,他一反常态,没有强横的进屋,只是在外面站着,极轻的叹了口气。

陈月打开门,她凝视着他:“我可以陪你看海,但是交换条件是我要自由!”她累得已经没有心力去想怎样离开,也许,这样的和平的分开,是最好的结局。

顾泽看向陈月,将她紧紧的抱住,极缓的点了点头。

老头子的动静越来越大了,他不能坐以待毙。

而他唯一能打破他和陈月的僵局的,就只有欲擒故纵!

从一开始,他们本没有相遇的可能,但一旦遇见了,他爱上了她,那么今生她绝对逃不掉了!

晚上,陈月心情烦乱的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卧房的门就被人自外面打开,她赶忙闭上双眼,将半张脸埋在枕中。

身旁的床向下一沉,一个壮硕的身子压了上来,睁开眼看时,顾泽温热的唇重重的贴上她的,极尽缠棉,诱她一起沉沦,他的动作火热得让人无从抗拒,陈月只觉得身体里的力气在一丝一丝的被快速抽光,推拒的手也渐渐失了力道,只能放任顾泽的吻。

下一秒,充满药水的注射器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注射进了陈月的体内,陈月来不及反抗,头越来越昏沉,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顾泽看着手中的注射器的液体全部注射入陈月的体内,勾起薄唇好心的解释道:“小月,这样就能保证你在我怀里了。”他怕她在他身边的真实性,而他更怕的是,他只闭一下眼,她就会像前两次一样,逃离他的身边。

私人飞机的卧房内,床舒适而柔软,此时,陈月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自己靠在顾泽的怀里,外面传来飞机的轰隆声,而让陈月震动的,是顾泽忽然凑过来的脸,他的鼻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温暖的气息阵阵拂过,下巴的青渣让她有点刺刺的疼,他的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即使他的面容疲惫不堪,仍不愿意闭上眼睛,陈月心里一酸,装作依旧昏迷的样子没有动,内心巨浪翻滚,她该恨他的,他对她注射药物,但却是心疼,无以复加的心疼。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飞机到达了目的地,又经过半个小时的车程,直到她被安置在一处透着海风的咸味的房间里,听见卧室门关上的声音,陈月才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底的是顾泽那张俊美的脸。

陈月轻轻眨了眨眼睛,装作药效未过的样子,艰难地开口:“这是哪儿?”

“坦桑尼亚。”顾泽勾了勾唇。

房间的色调偏暗,只有几样简单的家具,设计简洁利落,高雅大方,有点简陋的房子,推开窗,不远处便是蓝宝石般的大海,一阵阵海风吹来,心情都放松不少。

敲门声响了两下,门随着被推开。一个穿着长裙的非洲女子端了一盘食物走进来,来人瞟了一眼顾泽和陈月便迅速移开了目光,默默地把托盘放在一旁,站在一边,用蹩脚的英语热情的说:“你好,顾太太,我是阿拉。”

陈月想解释她不是顾太太,但是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一下子从身后抱住她,双臂好像老虎钳一样,抱得她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他轻松的低头,就势在陈月的发丝上亲了亲,微笑爬上他的俊脸。

阿拉年纪不大,脸有些红的将门关上离开。

陈月挣了一下没挣开,也不做无谓的挣扎:“你费尽心思让我来这里,为什么?”

顾泽笑容不变,漂亮的眼眸里划过一缕幽光:“看海。”

坦桑尼亚位于非洲东部,天空中像被筛子筛落的一片粉红色云朵,银白色的沙滩,沙子的温度踩着软软的,暖暖的,波光粼粼的海面,铺着一层金子般光幕,一些小孩子和妇女头顶着水果篮卖水果,一切如梦境般绝美。

陈月被眼前海景迷住,赞叹道,“好漂亮。”

顾泽的大手毫无预警的将沉醉在美景中的陈月拉进怀里,陈月愣了愣。

恰巧这时,一位男子走过来,用的是英语:“顾先生,都准备好了,想必这位是顾太太吧!”他顿了顿,递给陈月一顶草帽,“你好,我叫卡莫,这里紫外线强,很容易晒伤。”

顾泽勾唇笑了笑。

陈月有片刻的出神,他刚刚是在帮她挡太阳?心蓦地缩紧。

卡莫领着顾泽和陈月来到一艘游轮,船上走下来两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对着卡莫比了个手势,卡莫回头道:“一切准备就绪,顾先生,可以起航了。”

顾泽微微笑了笑,向男子礼貌性的道别后,握住陈月的手腕带她登上船,绳索被专门候在岸边的工作人员解开,游轮开始随海水慢慢脱离码头。

第129章

行走在船上跟走在平整的陆地完全不同,陈月感觉到船身在摇摆,像是她摇摆的心。

顾泽在出航前,对游艇进行了一番检查,防患于未然。

检查好仪器,发动引擎,扭转方向盘,缓慢地驶离海岸边,船身转向面对大海,视野豁然开朗,阳光温柔地抹出一条长长的红晕,海风中透出怡人的清凉。

绯色的阳光笼罩少女全身,火焰一般犹如披着燃烧的夕阳,陈月目不转睛的望着船窗外的浪花,起伏的靠近船舱,来来回回拍打,水花四漫。

顾泽余光瞟到陈月一脸的兴致盎然,不自觉的勾唇,眼眸里的光更加的亮,到最后船速降下来,随波主流,停在一处视野开口的地方。

他静静的钓着鱼,而她捧着本书看,静谧而美好。

陈月抬起乌黑的眼眸,动了动唇,最后狠下心问道:“我已经陪你看了海了,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不是这片海!”

“什么?”

顾泽眉毛紧锁起来,他站起来,走过去,挑起陈月的下巴,牢牢地钳制住手中精致的面孔,低沉的声音轻柔而危险:“小月,别试图这样就能离开我!乖乖听话!那片海说不定我会带你去。”

像验证自己的话语般,顾泽的唇舌立刻攻占了陈月紧闭的唇,他没有遇到预料中的阻碍,她合上的唇轻易的被挑开,甚至得到了她激烈的回应,顾泽略微有些惊讶,渐渐的沉迷,他一把搂过陈月的腰,迫使她扬起身迎合他的亲吻。

陈月柔顺地靠在他的怀里,以高超的吻技回吻着顾泽,她白皙的脸庞被镀了层淡金色,乌黑的眼眸闪着比夕阳更美丽的光彩,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煽动起空气中暧昧的气氛,嘴唇柔腻如上好的琼脂,平时的颜色是淡淡的粉红,因为亲吻,绽放出如玫瑰一般的娇柔色彩。

越来越沉醉旖旎的画面,刹那间,陈月挣脱他的怀抱,书角一下子划过他的唇角,割出鲜红的伤口,被迫从激情中苏醒,顾泽黑着脸,积聚的怒气几乎从眼眸里淌泻出来。

他的耳边响起清晰有力的三个字:“别、碰、我!”那是陈月不带温度的声音。

陈月的欺骗再一次有效的刺伤了顾泽,被忽略的愠怒猛窜上来,顾泽伸出舌头,尝到血腥味,脸色yīn沉得可怕,他忽然露出一个微笑,就像看见螳螂捕蝉的黄鹊,慢条斯理的说:“小月,你的美人计实在太热情了,既然是美人计,怎么能够半途而废。”

他一手拉过陈月,狠狠的把他压倒在甲板上。

是身体被撞到甲板的清脆响声,身体的痛楚尖锐的刺激着陈月的神经,一阵天旋地转,全身的痛感一起袭来,陈月死死咬着唇,睁开眼。

“小月,祈祷吧!”恶魔的微笑,消逝在衣服撕碎的声音中。

顾泽伏在软绵绵的陈月身上,毫不费力的将她禁锢在怀里,她稍显苍白的肌肤上,印着他刚刚加诸在上面的淤伤,陈月倒抽一口冷气,别过脸。

顾泽叹口气,声调透着浓浓的不悦:“你就这么讨厌我碰你?”话锋一转,眼中的愠怒迅速化为邪邪的笑意,“还是,你比较喜欢在海里面?”

陈月乌黑的眼眸清澈和冷傲:“我是讨厌你碰我,只是你!”

清冷的话语,让顾泽脸色一变,但是下面的话却让他有了杀人的冲动,陈月是这样说的:“而且讨厌这个词还不能完全表达,准确的说应该是深恶痛绝!”

顾泽不怒反笑,埋首在陈月的颈间,他轻轻的吮吻着:“你知道吗,你对于我是世界上最美丽的。”

陈月轻嗤:“你的情话真动听。”

顾泽放开她的唇:“陈月,你真的很没美,你的唇,你的眼睛……从今以后,都是属于我的,属于我一个人的……”

闻言,陈月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推开顾泽,怀抱着自己紧紧缩成一团。

顾泽脱下身上的衣服,披在陈月身上,抱着她两三步进入到船舱内,将她放在床上,他走到窗前,在窗边站了好一会,直到不断起伏的xiōng膛平静下来,才转身向陈月走去。

“背上都紫了。”顾泽取出放置在船舱里的药箱,打开药箱,取出一瓶药膏,擦着她背上的淤青。

药膏清清凉凉的,陈月的身体微微颤了颤,她挥手一下子打掉顾泽手上的药膏和放置在床边上的药箱,一声巨响,船舱里是死一般的寂静,不同颜色的药水,从被摔坏的塑料药箱下渗出,聚成或红或无色的小水滩。

顾泽骤然站起来,可怕的怒气从他黑瞳深处若有实质的射出来,刺得人皮肤微微发疼,他磨着牙,压着声音,低沉的说:“你宁愿痛都不让我碰你!”

陈月冷然道:“我不是宠物,打一耳光,再赏颗糖,就什么都不计较。”既然决定要离开,就彻底的狠下心来。

顾泽有些恼怒的瞪着她,“你乖乖的,就不会受伤。”

隔了半天,他又有些无力的重重坐在床边,放缓声音说道:“真的不是这片海。”

陈月静静的和他对视,一字一顿的说道:“半个月,半个月内,我要看到那片海。”

夜幕低垂,满天的星子闪烁,陈月疲惫的半睁着双眼,看着窗外的暮色,一夜无眠。

接连几天,顾泽很早的起床去上班,坦桑尼亚的医疗条件不好,且是艾滋病的高发区,工作强度也很高,他连续几日做手术都没有休息,用工作麻痹自己。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陈月打开门,一位年过半百却很有气质的女人有些急的说到:“顾太太,你好,我是你的邻居乔以菡,我老公打电话说你老公在医院病倒了。”

第130章

“他病了!严重吗?”陈月睁大眼,心突然慌乱起来。

“是疟疾。”

陈月急急的收拾好一些换洗的衣物和乔以菡一起赶往医院。

陈月走到病房门边,站在门前,停了下来,顾泽的病情严不严重?现在还好吗?深呼吸一口气,这一瞬间她竟无比的害怕,心脏似乎都快要跳出嗓子眼,用颤抖的手轻轻地推了一下,半掩着的门便缓缓的开了。

病床里,混杂着消毒水和呕吐物的味道,鼻子间还能闻到一股花的清香,她抬眼看去,发现窗台上放着一束栀子花,那鲜花在阳光下闪着金黄色的光芒,散发着沁人的芳香,

想起偶然间看到的栀子花的花语:等待爱情。陈月的喉咙突然像堵了什么东西,喘不过气来,她转过头去,一眼看见脸色呈现不正常潮红的顾泽,虽然消瘦得不成样子,睡容睡姿却是无可挑剔的,略显柔和的轮廓敛去了平日里的凛冽寒气而把原有的小孩子般的脆弱衬得越发突出,合上的双眼也悄悄地藏起了压抑的炽热。

顾泽有些难受的呓语两声,汗湿的衣服贴着浑身难受,身上很热,脑袋很沉重,喉咙一阵发痒,又想呕吐,胃难受得不成样子,整个人都虚浮了。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但全身无力,身上突然开始发冷,意识也不太清醒,昏沉中,好像有人坐在他的床沿边,顾泽本来想睁开眼确定是不是陈月,但是他的眼皮很沉重,怎么也无法醒过来。

全身好冷,他在梦中呻吟,在枕上不住转动着难受的脑袋,迷糊中那人好像扶他起来,替他换上干爽的衣服,然后他又被平放在病床上,身体突然开始发热了,那人耐心的替他掖好他不断踢开的被子,不一会儿好像有湿热的毛巾覆盖在了他的额头上,消除了他发烫干热的痛楚。

他慢慢昏沉的睡去,脑海中一瞬间滑过许许多多的记忆片段,在他的大脑里左冲右撞,令他丝毫不得安宁!

迷迷糊糊间,他用力大吼一声:“小月,你是我的。”

冷汗迭出,滚滚滑落额际,渐渐染湿了他新换的衣衫。

一双温柔软滑的小手慢慢摸上他前xiōng,一粒一粒解开纽扣,拿着温热的毛巾为他拭去频频冒出的大量汗液,又轻轻脱去汗湿的衣物,为他包上柔软的被单。

他紧紧闭着眼,仿佛做了什么不好的梦,深皱着眉,双手胡乱挥舞着,直到……摸到一只温热的小手,便如找到定心丸一样,紧紧包裹在自己掌中。

他抓得实在用力,那小手在他的掌心感觉到满满炽热的温度,丝毫挣脱不得,不由得用空出那只手轻抚他汗湿的额角,低声温柔地附在他耳边说:“我在这……我没有走……”

昏睡中,他的眉头渐渐松开,终于一点一点恢复了平静。

半夜,顾泽被噩梦困扰,他模糊中手中一用力,便将陈月压在身下,紧抱在了怀中。

“你放开我!”陈月捶打着顾泽,但是即使他病了,她的力气也没有大,况且生病的人总是偏执,她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

顾泽半眯着漂亮的眼眸,伸手捏住陈月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看他:“小月,你记住了,你必须爱上我,然后永远在我身边!”

“我不会爱上你!”陈月的身体僵硬着,已丝毫没有力气挪动,“不会,绝不!”

顾泽抱紧了她,在她耳边低喃着,犹如魔咒一般:“小月,不要逃,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言罢,顾泽便重重堵上了她的嘴,开始用力迅猛的吻她,狂野的吮吸着他所熟悉并渴望的唇,热风阵阵中,陈月感觉到了顾泽高大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她无助的环住了他的脖子,一天下来的担忧、惊慌、害怕得到了安慰,但脑海里的陈俊、殷玥和宝宝的身影轮流交替终于让她整个人崩溃,“顾泽,你放了我吧,放过我……”她呜咽着说,“我不想恨你了,不想再恨了……”

陈月将头埋在顾泽的xiōng膛,她低着头抽泣着说:“我真的好累,好累……”她呜呜的痛哭出声。

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染湿他的衣衫,顾泽模糊的视线中看到陈月哭泣时露出的柔弱脖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闷与难受,他凝视着她,再次昏睡过去。

为什么她不要他的爱,为什么?

四天后,顾泽醒来,清晨的微光透过大树枝桠间茂密的苍翠绿叶,斑驳的光影映在窗纱上,一圈一圈的光晕笼罩在栀子花上,他朦胧的睁开眼,混沌的神智渐渐清醒过来,只是水盆,毛巾,小月……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好像睡梦中那些温存美好都是假的,是梦幻,只不过是他的一个黄粱美梦,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衫,一瞬间笑了,另一瞬间却又紧皱起眉,心象被尖利的爪子撕扯着。

医院附近的学校。

“顾太太,顾先生病好了吗?”乔以菡和一位老师讨论完问题,一侧头,便看见校门外的陈月。

陈月摇了摇几夜几乎未眠而昏沉的头,“嗯,他今天该醒了。”

乔以菡神色有些奇怪的看着她,柔和的问道:“你不陪在他身边吗?我一直以为你和他很相爱,所以才会陪他来非洲,可似乎并不是这样,你不快乐。”

陈月勉强振作起来,目无焦点地看着乔以菡:“他是我的仇人!”

这句话似乎让陈月清醒了一点,她瞪着乌黑的眼眸,又咬牙重复了一遍:“顾泽是我的仇人!我照顾他,是不想让他死得这么容易。”对,没错!她一遍遍同自己说,一直用着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她在心里逼着自己承认,他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她只是恨他,只有恨!

第131章

爱与恨谁分得清,没有爱何来恨!乔以菡缓缓说道:“你为何会恨他?”

“我……”陈月哽着嗓子,“我的人生从16岁开始就被他毁了。”是他将她推下深渊,染黑了所有洁白的羽毛,让她窒息在他的怀抱里。

乔以菡摇了摇头,叹气道:“假如你没遇见他,你的人生会更好吗?”

陈月愕然,手心有些冰凉。

“我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但没什么是过不去的,你还这么年轻。我曾经也和你一样,以为一辈子都跨不去那个坎,可是他为了顾及我的感受,就在非洲安了家。我曾经为了母亲的巨额医药费,当过陪床,只是陪睡觉而已,每夜喝了药在昏迷中等待客人,直到有一天我忍不住将药背着老板倒掉,看见了客人的模样,那个人就是我后来见到的我老公的父亲,竟然是我的恩客。我老公愤怒过,最终却舍不得放手,来到了这里。”乔以菡望着冉冉升起的太阳,眼神有些空洞最后都糅合成幸福,若是不曾遇见那个人,那么奋不顾身,她的命运会有多么的凄惨。

陈月只觉得神经被扯得四分五裂,她震惊着,一瞬间又似醍醐灌醒般,“我,我可以来这里工作吗?”她现在需要时间去想通透,如果她不曾遇见顾泽,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乔以菡点了点头。

回到医院的病房,顾泽并不在,陈月有些担心的四处找,没有找到,问了护士,才知道他已经回去了。

陈月回到他们居住的小屋,顾泽背对着她,白皙修长的手指解开一颗颗的纽扣脱衬衫,像是电影里面的慢动作,优雅而诱惑,衬衫被他随意扔在床上,然后他又开始脱裤子。

“你,你要干嘛?”陈月别开视线,脸腾地一下红了,心脏也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顾泽转过头,大病初愈的他脸色有些苍白,头发有些凌乱,下巴冒出了青青的胡茬,身形挺拔,肌肤光滑,背部是一个完美的倒三角,陈月不由自主地把眼光往下停在顾泽的臀部,只穿着一条里裤的身体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显得异常魅惑。

“洗澡!”顾泽的唇角轻微的动了动。

浴室里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床上散落着顾泽的衣物,陈月突然觉得这种场景异常暧昧与亲密,她走过去,一件件整齐的叠好他的衣物,起身去厨房里煮粥。

温热的水流淌过顾泽的全身,不出片刻,所有的头发湿成一缕一缕的,垂了下来,水珠盈面,灌进眼睛里,只有一片刺痛。

要是他死了,她会流泪还是开心的大笑?破土而出的答案几乎能够化作锋利的刺,直直刺透他的心窝,揉碎他的心脏。

不敢再想,他要她爱他,爱他!顾泽像丧失了神志般的呼唤着,身体绷得紧紧的,直到像是达到临界的呼吸,才大口大口的粗粗的喘气,他睁开覆盖着红血丝的漂亮眼眸,紧紧的握紧拳头。

房间里弥漫着粥的香味,对着厨房的浴室门毫无征兆地突然打开,一身热腾腾水汽的顾泽赫然大步走过来,他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她,水滴不停地从顾泽浓密的头发还有俊美的脸滴下,落在她的肌肤上,“这几天你在哪儿?”

陈月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优美的前额因为粥蒸腾出的热气气而冒出晶莹的汗珠,她抿着唇沉默着,没有出声,她还不清楚她现在该怎么面对他。

顾泽瞳孔颜色转深,他只需要一个答案,睡梦中的夜晚是否是她照顾他,给他喂药,并递上水给他喝,还给他的额头敷毛巾,他因为刚洗完澡而放缓的面部表情再次冷凝起来,眼底深处闪现的一丝微弱的光芒在心刹那间泯灭成覆盖天地的浓重黑色。

温馨的早上因为她的沉默而气氛突变,摔门声响起。

顾泽走了,陈月的心像被冰冷的水冻过,刺痛一点点蔓延到身体全身,在体内四处游走。

从那天开始,顾泽没有再回来,已是第五天了,陈月的心惴惴的往下沉,像是有什么在她的心头缓缓流逝,一点点消弭,然后变成粉,风一吹,什么都没剩下,说不清道不明的,但此刻她已经隐隐知晓,自己,的的确确,是失去了什么。

摇了摇头,陈月没有胃口吃饭,将煮好的粥分给了邻居们,整理好心情去学校。

坦桑尼亚的教育落后,一个老师要担任几个学科的教学,陆安言带着顾泽穿梭在学校的长廊上,去找他的老婆乔以菡,商量为学生检查身体的事情。

顾泽还没靠近,便先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乐章欢快,时不时传出开心的笑声,顾泽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不禁驻足在门前倾听,陈月的十指在琴键上翻飞,学生们围在她的身边,手舞足蹈,发丝柔顺的熨帖在她的耳际,随着她侧脸的动作,滑出一道道美丽的弧度,勾勒出美丽的侧脸,脸上绽放着一个快乐的笑容,像是一束光般射进人的心底,又像是昙花一瞬间全部盛开。

那笑不是一副画,更像一道闪电,撕开一切灰暗,完全突如其来,不打招呼地照亮了一切,像是十二月严冬的冰天雪地,猛地一步跨进了春光明媚的艳阳下。

顾泽迫切的想施予行动,撕掉她的笑,却又无比渴望看到她的笑,脚步不能移动分毫,他只想找寻一个蕴含希望的出口。

他不想再这样孤孤单单的,从前没什么令他渴望的东西,他可以得到的,不在乎,他在乎的,却注定得不到。

笑容绽放的下一秒,陈月停下了音乐,凝视着他,微笑,是雨后初霁般的美丽。

第132章

顾泽稳住身形,抿着唇,眉头微微抖着,转身就走。

“以菡。”陆安言这时出声唤道音乐教室里的另一个女子。

乔以菡抬头,微笑着说道:“顾医生也留下吧,顾太太的琴弹得很好。”

陈月遥遥看着他,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温润的柔光,清亮的,终于,他一步一步的朝她走去……

顾泽斜倚在墙边,因视觉听觉的享受而不自觉暂且屏住了呼吸。

坐于窗前的陈月神情专注,乌黑的眼眸温柔而安然地凝视着黑白琴键,在阳光下她神情的变化莫名地让顾泽心悸。

他神差鬼使般地随着陈月的举止而动,目睹那黑白琴键在抑扬间带出更为优美深沉的曲章,如同叹息般吟咏,如同憧憬般梦幻。

顾泽忽觉身处之地在这瞬间是那么宁静,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忧伤,他愣愣地望着失而复得的清婉美丽的脸庞,在这哀伤婉约的乐章里,一举便凝住了所有的思绪。

他初遇她,她为了她哥哥奋不顾身,那张小脸苍白却又倔强的不肯认输,他强烈的想将她的付出占为己有,有一个人也会这么的爱自己。

他小孩子般的生气惩罚带她来偏僻穷苦的坦桑尼亚,想让她的眼里只看见他,似乎要用所有的时间,去让陈月爱上他或是承认她爱他。

渐渐地,顾泽有些恨这股从空气里莫名体会到的感伤,那更为复杂而决然的抒情演奏带着浓浓的怅惘。

夜晚,顾泽站在小屋前,一直望着天上的月亮,仿佛要将那月亮盯出一个洞来,烟圈腾起雾气,让一切不真切起来。

陈月看着身边的顾泽,只觉得苦涩,每一次面对顾泽,只有苦涩可以形容。她故意忽略他,只因为她怕……再次爱上他。

顾泽漂亮的眼眸像是染上了一层神秘的光华,他温柔地问:“小月,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小月,我第一次见到你,伸手摸了你的头发,像这样……”顾泽轻柔地抚摸陈月的头发,每一字每一句都深藏着美好的回忆和深沉的爱。

但下一刻,顾泽嘶哑着嗓子问:“小月,你为什么不肯爱我?”

他咬着牙低吼:“我真想杀了你!我真想把你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

陈月静静的看着顾泽深得不见底的眼眸,听他又悲又恨的说:“我为什么放不了手?为什么!为什么!”

顾泽抱着她的手都在发抖,陈月甚至被那浓烈的烟味呛出了眼泪,苦涩,从她的鼻腔蔓延到心里。

她一直知道他爱她,她所凭借的折磨他的,不过是他的爱;她的背叛,在顾泽最致命的地方,狠狠插上一刀。

陈月悲伤的看着顾泽,她憎恨他的温柔,讨厌她背叛欺骗后他的信任,甚至将心底的爱恋和哀伤完全呈现在她的面前。

她轻轻的推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推开了,顾泽凝望着她。

“我不强迫你。”顾泽退后了几步,“我绝对不再……伤害我爱的人。”

仿佛被雷击中,陈月几乎要跌倒在地,她却没有跌倒,她只记得自己疯狂了似的退后,退缩到只有自己的地方。

第二天,一位康复了的病人邀请顾泽和陆安言参加他的婚礼,康复的病人叫莫尔,是甸丁拉姆族人。当天的婚礼热闹非常,盛装打扮,喜庆洋洋,甸丁拉姆族的婚俗为迷藏婚,送亲队伍载歌载舞的将新娘送往新郎莫尔所在的村庄藏起来,莫尔寻找新娘。

从天亮找到天黑,莫尔不负众望的找到了新娘,两人甜蜜蜜的相拥亲吻,举办婚礼。

大家都围成圈开始跳舞,顾泽和陈月都被神色一脸飞扬的新郎和新娘的亲友像老鹰抓小**一样拖进人群中,半强迫地被拉着跳起舞来。他们的舞都跳得极好,陈月被顾泽带着转圈,不时做出优美的姿势,引得一旁的人群瞪大了双眼。

陈月不由得抬眼看向顾泽,就像是他们曾经跳过舞一样,肢体配合得非常默契。

之后是举杯庆祝,陈月渐渐的有了醉意,婚宴结束后,陈月的脚步误打误撞的停在了新娘和新郎的房间门前,若隐若现的珠帘后面是新郎和新娘欢好交织在一起。

新郎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没有停下的和新娘继续沉醉。

陈月忽的有些口干舌燥,她退后几步,却撞入了一个人的怀抱,转头一看,是顾泽,顿时有些心慌的退开了几步,全身却更燥热了。

回到了她和顾泽的小屋子,陈月沐浴完,在镜子前看着映照出的自己,酒精的热度让全身像是火灼般,她的手从自己的脸滑向了肩膀,缓解身体的热度,她的每一个若有若无的的动作,都夹带着剧烈的火焰,像是无言的邀请,撩拨着门口站着的顾泽的心跳。

顾泽全身的血液像是奔腾欢流,每一滴流动的血都在欢呼着,啜泣着,带着强烈的渴望。

要她的渴望有如烈火焚烧全身似的,顾泽终于忍不住猛地抱紧了陈月,他的鼻间净是她纤软身子的幽香,他深吸一口气,将脸埋入她的颈窝间,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独有的气息。

“嗯。”陈月忍不住颤抖一下,顾泽竟用牙齿在噬咬着她白嫩而脆弱的肌肤,让她发出了低低的痛叫,但是在疼痛中竟隐隐浮现一丝奇异的感受一直传递到脊髓。

他健硕的xiōng膛,压上她的,她好象天生就是生来嵌合他的怀抱的,一切都是这么的天经地义,再自然也不过。

感觉怀里的人慢慢放软了身躯,顾泽发烫的大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第133章

他低头看着陈月粉脸晕红,微张的红唇莹润粉泽,他不禁低头亲吻上她芳香的唇。

他的手穿过她的黑发,捧住她的后脑勺,方便自己更深入地吻她,而另一只手则移到她的身后。他开始轻轻吻着,由轻轻碰触转为温柔的吮吸,辗转反侧,犹如对待一件珍品一样。

压在她身上的躯体异常火热沉重,但落在她唇上的吻却如羽毛一般轻柔,随着顾泽的动作,陈月微微闭上了眼,彻底的放从,顺从身体和心里的渴望。

就这样放从了吧,为什么人人都可以放从,为什么就她不可?她在执着什么?

不断沉沦却又不甘沉沦,不断放从却又不承认自己放从,又是何必呢?一滴眼泪滑出了陈月的眼角,很快便渗入到她的黑发中,消失不见了。

“嗯……”顾泽的轻吻像瘙痒似的感觉让她轻吟出声。

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由推拒,渐渐变为了环抱,随着顾泽温柔的唇舌纠缠,她的身体也跟着酥软了下去……

顾泽轻柔地吻着陈月,他的大掌来回地无摸她细腻的肌肤,感受着那种嫩滑的触感,舍不得收回。

着迷于以为一生中再也不会再看见的陈月的热情,这不是梦。

这么美丽的人啊!

轻易的俘获了他的心的人啊!

肌肤与肌肤的触感如此直接,又如此美好,让彼此气息紊乱。

陈月雪白修长的双腿无意识地蜷起,粉红色的脚趾头晶莹剔透、嫩滑无骨,他在她耳边剧烈的喘息,俊朗的脸被渴望的光芒所笼罩,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陈月,俯低了头,在她耳边说:“小月,给我!”

说着他温柔地舔弄着她白皙的脖子,他忍耐得几乎要崩溃。他俊秀的眼眸里满是期待与渴望。

虽然他可以强迫她,但他还是想得到她真正的首肯,他希望能和她共赴爱的天堂,而不是独自一人。

陈月仰着头,在顾泽半诱惑下几乎没有了思考,她半闭着眼眸,秀发散乱,眼神朦胧。

“好么?”顾泽低声说着,苦苦忍耐的俊颜满是汗水。

陈月的眼底里泛上了晶莹的泪光,她没有回答他,而是吻上了他的唇,融化在了彼此的温暖中。

陈月的全身湿透,身上全是水珠,她觉得自己好像飘在无边的海面上一样,整个人极度无力,极度软绵。她的手拥抱着顾泽坚实的肩膀,感觉到他贴靠在她身上的每寸肌肤,是那么滚烫。

陈月仰起头,紧紧闭上眼,伸出双臂,用力搂住顾泽,将彼此的距离缩到极限。

气息交织,越发炽热剧烈。

原本温柔的亲吻渐渐变了奏,仿佛彼此是不死不休的仇人,缠棉而纠结。

陈月睁开晶亮的双眼,在顾泽有些惊讶地眼眸下,猛地一个用力,将他压在身下。

陈月如同发了疯的小兽,俯低身去,炽热激烈的仿如噬咬的吻,雨点般落在顾泽的脖颈上。

顾泽低低喘着,欲翻身,却被陈月急切地按下,她主导着融合了彼此,顾泽闷哼了一声,不知是难受还是享受。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偏离预定的轨道,陈月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如此的天崩地裂,她心中的恨虽然没有完全磨灭,但是有些事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

越来越堕落于他温暖宽广的怀抱。

不可以这样!陈月提醒着自己,她应该,不,必须离开!因为可怕的沉沦,身心的沉沦。

她无法走出过去,却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他们该有个最终的结果了!

如果相遇是一种错误,那么她要结束这种错误。

她咬牙坚持住这疯狂,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如此沉沦……

晨曦温暖的微光透过窗纱照进房间,隐约可见床上伸出的四条形状优美的腿缠绕在一起,犹如连体鱼儿一般……

当一切都平息,房间里重归于寂静,顾泽缓缓睁开眼,光华四溢的眸子在晨光中那么明亮,却又显得神秘莫测。

早上陈月醒来的时候,顾泽已走了,她有些怅然的看了看身上欢好的痕迹。

门被推开,阿拉端着早餐进来,有些羞窘的说道:“太太,先生在树林等你。”

“好。”心事重重的吃了几口早餐,陈月往树林走去,树木悠悠,空气宜人,鸟鸣水潺潺,顾泽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他的手一拉,将陈月半边身子抱在自己的怀里。

扶在腰间的手有些温热,腰有些痒痒的,陈月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温热,走了一段路,栀子花的香味越来越浓。

眼前,是一片白色的花的海洋,每一片花瓣在阳光下都闪烁着璀璨的光华,随着微风吹拂,手举着栀子花的穿绿色裙子的非洲少女翩翩起舞,最后汇聚成了四个字。

“小月,生日快乐!”顾泽微勾起唇角,这些栀子花是他特意空运而来的。

栀子花的味道,顾泽低醇磁性的声音,陈月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感觉。

顾泽看着身边的人,轻轻的说:“小月,我爱你。”

“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了。”少女偏了偏头,露出好看的脖颈。

“我只是想再告诉你一次而已。”顾泽伸手把陈月搂进怀里,埋首吻住了陈月的唇。

不远处是还在翩然起舞的非洲少女,陈月蓦地睁大眼,脑子里一片空白。

顾泽的吻很温柔,就像是春风细雨,陈月反应过来时,人已经靠在了他怀里,她甚至还能听到那些少女们起哄的声音。

第134章

她偏下头,脸红艳欲滴,那一低头的温柔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好看。

晚上,顾泽值夜班,陈月晃了晃手腕中顾泽白天送的象牙手链,心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样,不远处,一些奇怪的吟唱声让陈月渐渐有些沉迷,她随着声音的来源处寻去。

奇形怪状的树木,拦住了陈月的返回的路,那吟唱的声音越来越高亢,陈月头痛欲裂,她蜷缩着抱成一团,眼前许多陌生的景象闪过,记忆像是冲破了一切的阻碍,倾泻而出。

那么痛苦,那么折磨,那么撕心裂肺,想起前尘往事,过往岁月,那不是幸福,那是一幕幕经历生离死别的人生无法承受的痛苦。

陈月痛心的哭着,失声的叫着,绝望的想起,没有比这个更痛苦的了。

她用掌心盖住了自己怒睁的双眼,光亮一瞬间被掩去,黑暗赫然降临。哥哥的死,是横亘在她心头最大的仇恨,而害死他的真正的凶手一直逍遥法外,她无法容忍,手紧紧的抓住心口,怕一松手,那绝望,那恨意,那痛楚便会冲破心脏,喷薄而出。

她究竟干了什么?一直当了弑兄仇人的复仇工具!

陈月跌跌撞撞的走着,每一步都无比的艰难,像是踩在刀尖上的痛苦,而那些奇怪的树木,令人心慌的吟唱却都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她抬头,时间在一瞬间静止。

殷玥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他扬起唇角淡淡一笑:“雪子。”

陈月直直的看向殷玥,眼神狠历,却只是在一瞬间,又恢复了樱暮雪的万种风情,不再是陈月的懦弱与矛盾,她轻轻一笑。

而在殷玥身后,老妇人慢慢的走了出来,她的身后跟了十个彪行大汉,她的目光锐利的看向陈月,想发现一丝不寻常,刚刚陈月的反应殷玥没有注意,却逃不过她的眼睛,视线落在陈月身后,她欣喜而恶毒的夸道:“雪子,做得很漂亮!没让我失望。”

陈月微微回头,却瞬间变了脸色,她转过头看向老妇人,微微一笑,妍姿慵懒,语意暗含锋利,“婆婆,哥哥的仇我怎么可能忘,人是我带来的,要有始有终,是不是?”

老妇人含笑不语。

顾泽漂亮的眼眸像是蕴含了喷火的野兽,他望见老妇人的一瞬间,身体里恐惧的记忆仿佛如火山般喷发出来,眼见着陈月越靠越近,身子向自己慢慢倾过来,而他却不能动!

她的陷阱果然设得果然好,引自己到这里来,置之死地!

“小月,为什么你又要骗我!”顾泽怒吼着,下一瞬间,颈部被狠狠一击,倒在了陈月的脚边,陈月抬头看向殷玥,强压住恨意,调侃的说:“我从来不知道你的身手这么好!”

殷玥清淡一笑,收回手:“为了保护你!”

昏暗霉臭的黑屋子,只有一丝月光透进来,顾泽以受刑的耶稣般的姿势被绑住,真是……风水轮流转!

老妇人笑吟吟的让陈月选择墙上的刑具,陈月有些发冷的手紧了紧,看着眼前头歪在一边出神的顾泽,只觉他眼中的空洞与惊恐令她感到无比的心痛。

可是,如果她被发现恢复了记忆,那么他们一个也逃不出去。

陈月狠下心甩了顾泽一鞭子,那带着刺的鞭子立马划破顾泽的衣衫,一条血痕如恐怖蠕动的虫子般呈现在他光洁的肌肤上。

老妇人一直观察着陈月的反应,陈月不敢有一丝的迟疑与心痛泄露,只是她挥了一鞭子便没有力气再挥第二鞭,她妖娆的笑着对老妇人说:“婆婆,看着他痛苦难熬,挣扎着逃不过梦魇般折磨的纠结样子,更大快人心!”她忍住内心强烈的想抱住顾泽的冲动,告诫着自己,挺住,挺住,顾泽才有生路活下去!

望着身体痛苦颤抖嘴里呓语的顾泽,老妇人笑着表示赞同,她看得出他正陷于过往痛苦记忆的纠缠梦魇之中,她示意一边的殷玥拿来一剂针药,给顾泽注射入,这药是使人能够产生迷乱幻觉,控制人体神经中枢的精神类药剂,而这一切的条件,都建立在他曾有过的记忆yīn霾断层的基础上,再强大坚固都有可能被钻了缝而崩塌。

但殷玥施用剂量的过多,可能会导致顾泽无法承受记忆中的黑洞而被吞噬发疯。

老妇人示意陈月挥鞭,陈月轻轻呼出一口热气,手中长鞭适时抽过去,令顾泽在迷乱中更加真实感受到肉体的疼痛。

顾泽身体上布满横七竖八的红紫伤痕,不过有的仅仅擦破了皮,还有的连皮都没破,只是皮肉上红痕深深,看起来极像马上就要渗出血来一样的狰狞凶险,却是没有伤重要害的。

顾泽哆嗦着,半闭着眼,身子因着绳索的禁锢无法自由动弹,却仍忍不住挣扎拧动,极力要逃脱这种捆绑束缚的窒息感。

陈月走过去,一根一根地松了他身上的禁锢,却同时一手执着皮鞭,陈月谨小慎微的,准备一看情形不对便下手。而老妇人一直都没有插言,也没有阻止。

绳索断开,但顾泽的四肢却因为屈起束缚时间太久,有些血脉不通,而他又沉浸在自己的梦魇中,根本没想过去安抚自己麻木的四肢。

这时老妇人走过去,将顾泽的双腿拉直,她毫无怜惜的动作扯痛了他屈起的神经,顾泽闷哼一声,霎时间男儿泪就那样刷的一下子掉了下来,把一旁的陈月担心得够呛。

老妇人仍然不放过他,她压低声音,像是巫婆般的说道:“痛得想死吗?想死吗?没那么容易,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135-142

第135章

陈月惊慌的看着眼前的景象,难道说,宋清悦口中绑架顾泽的人是……

顾泽身体的痛感连同被扯动身上的伤痕以及梦魇的折磨,令他终于忍耐不住,崩溃了!

他踢动双脚,即便身体各处都痛得很,可他自己却是恍然不觉,只是一味躲避老妇人的碰触。

“呜……呜呜……”他的眼泪流的极是爽快,很快布满整个面颊,泪痕斑斑,“不要……不要碰我……走开,妈妈,妈妈!”

“妈妈,救我……”

他呜咽着,“救我……救救我……泽好痛,好痛……不要,不要碰我!”

陈月按捺住心中的痛,她很快俯下身,小心翼翼地避开顾泽的伤口,慢慢抱住他宽厚的双肩,耐心地低声抚慰着:“乖,泽乖……泽最乖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倏地抓紧她的衣服,死死的,完全不敢放手的样子,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原本那里面的漂亮璀璨,也已然全部消失,沉黑成了一片深霾。

“泽很乖,泽一直都很乖……可是泽好痛,有坏人……有坏人欺负泽,爸爸妈妈都抛弃泽了,不要泽了。”哭咽着,他却又突然害怕地挣动起来,身上的伤口被挤蹭出了更多的血,沾满两人一身。

“我没有放弃你啊!”陈月温柔地抱住他,轻轻摇曳着,仿佛他只是摇篮中小小婴孩,那么弱小,全身心地依赖亲人的关怀和爱护,“泽很好,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可是,可是……”他紧紧抓住她的衣服,却又害怕自己太过用力抓紧对方,松了松手,握住了她身上一片小小衣角,不敢放手,“可是爸爸爱妈妈,却从来不爱泽……泽好害怕好害怕,可是为什么他们都放弃了泽,泽被坏人欺负也没有人来救泽?那个坏人让好多女人欺负泽,戏弄泽……泽真的好痛……呜……”

“乖……现在有我陪着你,保护你,一定不会再让坏人把你抓走……相信我,好不好?”陈月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她将他颤抖的高大身体有些吃力地扶正,而他的脑袋则一直缩进她的怀里,丝毫不敢探出头。

她一直一直抱着他,没有放手,陪着他以奇怪的姿势站着。

“泽怕……”他稍稍仰起头,可怜巴巴地瞅着她。原本成年男子的俊朗面容,此刻却搭配孩童一般天真无邪、惹人怜惜的神情,如此怪异地令人害怕。“妈妈是什么样子的?别人的妈妈都会唱歌给小朋友听,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陈月回头,看向老妇人,老妇人喃喃道:“剂量多了,这么发疯而死可是便宜他了。”

忍着恨,陈月想了想,轻咳了声,才缓缓启唇。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

柔软婉转的女音轻轻唱起童谣。那是小时候他趴在佣人家的经常听佣人哄自己的小孩睡觉的歌谣,是他一直羡慕着却没有人专门为自己而唱的歌谣,奇异的,顾泽的痛苦颤抖随着她柔和的音调慢慢平复下来,恐惧的情绪被安抚,他渐渐闭起眼,依偎着她,沉沉睡去,恐惧的情绪被安。

殷玥看着他们相依偎的画面,恍然感到,那种天荒地老的姿态,宛若一幅上好的工笔画,一笔一划都入戏太深,即使是假戏,也太真实,而他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顾泽的性格变成现在这样,一切也要归咎于老妇人,而一切的纠葛,都是因为顾泽的爷爷欺骗了老妇人开始,老妇人失去了一切,父母,千金大小姐的身份,而老妇人就将一切的仇恨都报复在他的后代。

顾昊成深爱妻子沈宛,而沈宛却因为难产而死,顾昊成每每看到顾泽,都万分痛苦,所以他总是避而不见顾泽,而在爱妻的忌日,顾泽的生日那天,顾昊成遇见了老妇人的女儿,那个无论气质还是长相都有七分像沈宛的女子,他迅速的找到了心灵的寄托。

然而这一切都是一个陷阱,老妇人的女儿住进了顾泽的家里,顾泽一直以为是妈妈回来了,他年幼无知的做到最好去讨好那个女人,却没想到,最终他被那个他以为是妈妈的女子绑架了。

之后的日子,如地狱般,不断的被鞭打,还有陌生的女人耍弄他,等到顾家和沈家合力找回顾泽时,他已经被虐打的血肉模糊,而下半身尤其的惨,小小年纪眼看要挺不过去,全凭最后一口气吊着自己的命。

童年恐怖的记忆,一次因为情爱和仇恨引起的绑架虐待事件,造成了顾泽偏执残酷的暴虐性格,以及其恍若精神分裂的症状。

虽然顾泽不是严格意义的精神病,可看起来,他内心深处始终压抑着十岁时那个内心惊恐却倔强的小男孩影子,成年后内心的恐惧和占有都偏执……

陈月躺在床上,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进了嘴里,咸咸的,原来是眼泪,她可以理解顾泽当初的偏执,他只是一个渴望爱的孩子,一切都源于他当初受到的无辜的伤害,正是因为遭遇一连串的人和事,才变成如今的扭曲不堪……

而老妇人和殷玥那所谓的可怜的受害者,在她眼里却是当初伤害自己和杀害哥哥的人,她永生不敢忘,也不能忘。

所以无论他们拥有怎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只会一视同仁,没有人应该替他们的仇恨买单。她的心里,仅存的……便是复仇,复仇,复仇!

顾泽眨了眨眼,视线由迷蒙渐渐变得清晰。目光最初接触到的,是一片漆黑的墙,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第136章

他动了动,全身仍然被束缚住。只是……身上仍然是些冰凉。原本腻人而令人留恋的躯体温热仿佛只是遥远的一场梦,完成他所有期待已久的梦想与渴望,可是……十二点一过,一切华美终究变成泡沫一场。

他最害怕的,是曾经珍视或是已然决定要放在心里守护的,却又再一次翻脸,将他狠狠丢在身后……仿佛这世界一切都是重要的,惟有他……惟有他是可以被放弃掉的,可以不去在意的!

他想要的,也只不过是对自己的爱啊……难道他只能做那个被抛弃的,连得到幸福的权利都没有吗?

渐渐握紧的手掌捏住,死死地。顾泽忽地垂下了自己的脑袋,痛苦地埋下去去。

脚步声响起,黑暗的房子被打开,老妇人走进来,她笑睨着顾泽,yīn毒的,当初要不是女儿心软拦住她,她一定会折磨死顾泽,而女儿也不会死了,就算死了,也搭了一条命陪着她。

不过当初那些女人玩弄顾泽,让他不举,顾昊成无后,父子反目成仇,也算是对女儿的一种补偿,现在,要利用顾泽来对付顾昊成,他恐怕会迟疑对他们的打击,已经对不起顾泽一次了,顾昊成允许第二次发生吗?

老妇人狰狞着面容,想到自己的女儿,越来越愤恨,虽然女儿只是她复仇的一枚棋子,但是女儿死了,她还是很心痛,顾泽十岁的时候她没有折磨死他,这一次,她也不会让他死,她还等着留着他的命去要挟顾昊成,但是她一定会让顾泽发疯来祭奠她的女儿。

老妇人执起沾有辣椒水的鞭子,对准陈月鞭打过的痕迹,很顺利的契合在一起,顾泽身体像被烫着了一样的颤抖,像是被硫酸腐蚀着。

顾泽的身体剧烈的抖动,当鞭子滑过他的裤腿时,他猛然开始抽腿,绳索被他扯得摇晃起来。

陈月死死的咬着唇躲在门外看着这一幕,眼泪刷刷的流下,怎么也止不住,她想冲过去阻止老妇人,却还是忍了,怕引起老妇人的怀疑和更大的愤怒,她,一定要带顾泽离开这里,一定要救他。

她返身走到殷玥的房间,敲了敲门,殷玥打开门,一愣,少女身着一袭短款连身裙,外罩薰衣草色薄纱长衫,下摆内衬暗亮金线织花锦缎,露出一双修长姣好的双腿。

少女乌黑如瀑的顺滑长发自自然然的松散披在肩头,鲜亮优质的发色更是令人心动神迷,发丝包住一双白皙精致的小脸,那尖尖的下巴便稍显圆润起来。少女肌肤的柔白细致,而之下那一片红唇,微微翘起的唇角似笑非笑,整个人姿态慵懒,风姿秀逸。

她微笑着倾身向殷玥,柔软无骨的双臂宛若灵蛇攀上他的脖颈,白皙纤细的指尖若有似无拂过他颈边,却被他一手握住。

陈月也不挣扎,她踮起脚尖,柔嫩的唇,湿润的,暖热的,以一种慵懒而诱惑的姿态贴近,她长长的眼睫微微掀动,轻颤着,如同翩舞的蝶翼。

他们的唇舌勾挑着,纠结,缠腻,仿佛天荒地老都不想分开。

片刻后,少女跳出他的怀抱,站在他身前,凝视着他,说出的话却让殷玥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轰榻,“我只是想找到爱你的感觉!”

殷玥抿抿唇,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手臂那么用力,像是要永生永世都不再放开,生怕她再度悄悄离开。

她的下颌抵在他的肩胛处,面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却怎么也找不到。”

陈月不再看殷玥一眼,转身走了。

殷玥露出一抹苦笑,他摸了摸自己腰间黑屋子的钥匙,已经被陈月在亲吻的时候顺了过去,她是去救顾泽,他知道,因为那记忆,是他帮她恢复的,是他用奇怪的吟唱声引她过来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补偿吧,但是,他却仍嫉妒的不愿让顾泽这么容易的就得到她,所以他也引了顾泽过来,要让顾泽误会她,即使他不能得到陈月,那么顾泽也不能。

他第一次见她,是在雨天。那时,他应着外婆的计划去接近她,却又真心的希望能够再遇见她。

越接触越舍不得放开,不再是因为她是他们复仇的棋子,而只是因为她是陈月,这是宿命的安排,他曾试图拒绝,可是她回头,凄厉却冷清的眼眸深深吸引住他的视线。

她没哭,坚强的扛起了一切,隐忍着一切,为了她的亲人。

那时,他忽然有点心疼,害怕她那双分明如此柔弱的双肩会就此压垮她整个人。

遥遥的,她无意中回了一次头,方向恰恰对准他的角度。那一刻,他没躲。

他以为自己始终在她的视线之中,直直的,与她对望。可是她的眼中毫无任何情绪波动,直到他的下属来唤他因事速离,她的表情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倔强得令人心痛。

再次的被绑在一起,是外婆的精心策划,他们杀了那个陈月一直守护着,捍卫着的人,她的肾脏也捐助给了他,他拥有了她的东西,然而却时刻担心着被她发现,直到变成事实,外婆当机立断的改变了陈月的记忆,把她送去了日本。

当再次重遇,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知道,所有的人在她面前,全部在劫难逃。

她的踌躇犹豫,她的痛苦不安……他全都看在眼里。可是惟有等待时机,才能让她逃离这一片天。

他想陪着她,如此而已,可是既然他不能陪着她,顾泽也不可以,那么就让她一个人离开吧!带着伤痛也好,仇恨也好,离开吧!

第137章

救人的计划并不顺利,顾泽身上的伤太严重,他太虚弱了,而他也不让她碰他。

陈月心里很急,她的时间不多,仔细思量着说道:“泽,就算你要恨我,要报复我,也要等你有这条命,你现在疯了死了算什么啊!”

顾泽有些白了脸,渐渐的镇定下来,他勾唇邪魅的笑了笑,“我恨,为什么没有及时的撕碎你!”

陈月的身体颤了颤,她咬牙,探手扶住顾泽,他的身体虚弱无比,仿佛下一刻就会轰然崩塌,陈月隔着衣服仿佛仍能感受到他伤口的火辣,陈月的心有些慌,前景渺茫,她扶住顾泽的手臂不由得紧了紧。

黑屋子外守着的人今夜轻易的被她支开了,而老妇人也有重要的事要去做,但是留给他们逃出升天的时间并不多,而且还是在顾泽这么不配合的情况,她不敢想,不能想,若是被发现会怎样,她还有弟弟握在他们的手上,一个是爱人,一个是亲人,这个天平该怎么倾斜?

只是,还没靠近车子,陈月的身子便不自禁的抖了抖,透过顾泽衣襟的缝隙向他背后看去,似乎有众多的鬼魅影,但仔细分辨看去,却又看不真切,陈月知道这是一种对于危险的强烈感知,如兽性般的认知度的敏感。

他们的后背迭生的冷汗,快要湿透背襟,风一吹,夜更冷了。

脚步匆匆中,陈月忽然有种奇异之感,仿佛时光倒流回到那一晚,血流如注,遍地凌乱,心痛若斯……那时,她以为她害了一个人,甚至愿意奉献一切去救赎,只是,她以为的一切都是一场骗局,为什么她要想起来,为什么那个人要那么的不堪,她一想起,透骨生寒。

陈月紧紧握住顾泽的手,仰头轻声说:“我要你……活着!”一定要活着!

顾泽猛地一震,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这句话像是一道万能的咒语,那么真诚的音调吟诵却满满透的都是沉重,那么令人动容,瓦解了他心里的一切防备和怀疑。

顾泽漂亮的眼眸如黑海般沉寂,他反手握紧了她,没多说什么,只是咬着牙脚步更加飞快的配合着她的步伐。

上了车子,顾泽看了一眼陈月,当即猛转方向盘。虽然因为受伤没有什么力气,但好在平时常开车,比较熟悉,他当即一脚用力踩下油门,挂档,蛇形转向扭摆!

老妇人从yīn影中出来,喝了一声:“追!”

那些跟踪的尾巴们当即以联络器互相呼应,一边密切追踪顾泽二人的行踪,以期大面积撒网,将他们牢牢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陈月牢牢抓着副座前的横把手,咬着下唇,不敢吭声。疯狂驱车逃窜的途中,几近失控的车子在他的控制下,险象环生,差点撞上附近的大树,又被他在千钧一发时扭转开来,玩了n回剧烈心跳,这正是为了给后面那些尾巴阻隔开重重的树墙,给了他们两人喘息之机。

她的视线转向前方的巨大标牌,脑子里快速转了一圈,当即手指略微抬起,动作幅度稍小的指了指那牌子上的一处,“向那里去!”

顾泽飞快瞄了一眼。那标牌上是禁止入内的森林,匆忙之中,他大脑中飞快运转,也确定她指示的方向可以行进。

茂密的森林可以说是隐蔽的最好位置,yīn暗得足以藏人。

当即,他再度开车猛冲好一段距离,直到将身后的人暂时甩开,陈月将车子丢弃在树丛之后,随即飞快抹去他们二人的痕迹,拉着陈月向森林深处跑去。

两人顺着树丛掩映,溜着边躲闪着,手机完全没有信号,后方危机重重,前方危险未知,

如果……如果他还有命回去,绝不放过那些人,十岁时绑架虐打他的人,现在依然用同样的手段!

顾泽咬牙,感到有些心惊肉跳的,可是脑袋里思维却很是清晰,似乎自己的心里并没有那么多恐慌。

他并不怕死,可是如今,她要他活着,他虽然对于未知的状况不会感到不安和恐慌,却又不由得担心,会连同身边的她一同将生命丢在这里。

他设想过很多次,若她仍要逃,要么囚禁她一辈子,要么一起死,可明明已经做好死亡的心理铺设,事到临头,他却感觉到心尖一阵接一阵的痛,像被什么狠狠掐了一把,钝痛令人快要无法呼吸。

他就是不敢也不希望她就这么死掉,就算自己死了,也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痛苦。哪怕……他死了……

他握紧她的手,感觉到她异常平静,近乎无声无息的呼吸,只觉方才还异常跳动的心速慢慢缓回了常态,转过身抱住她,低声道:“小月,你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

感觉到她的身子一颤,顾泽拥得更紧了,陈月低声说道:“伤口还疼吗?对不起!”他有些冰冷的手搭在她的掌心,令她不由得抖了抖,心里猛的一颤,温度在他的身上慢慢的流逝,没有时间了!

顾泽摇了摇头。

“为什么他们那么恨你!”

顾泽眯了眯漂亮的眼眸,薄唇勾挑起:“他们是恨顾家人!”

他稍稍侧身,一手慢慢抬起,便要用力挥打在她的脖颈上。

然而,她却像是感应到了,反而双手并用,将他推倒。顾泽的背脊整个贴在有些割人的大树上,发出闷闷的一声碰撞,不痛。

而她则倏地扑过去,温热的双唇及吮上他的,热切辗转。

激烈的深吻几乎要勾去顾泽的全部理智。或许在这种紧张危险的时刻,情动得更是容易,仿佛有今天便没了明天,更是分分秒秒在乎着此时的一时半刻!

第138章

她柔软纤细的指尖慢慢划过他的脖子,指尖微一用力,便划破了他的皮肉,割出一道小小的血口。

他没在意,或者说是根本无知无觉。但很快,他渐渐感觉到一丝木然,随即僵硬沉重感蔓延全身,直到昏沉侵袭入了头顶,再也无力支撑强劲的睡意。

昏沉前的一秒,他竭力瞪大眼,眼前却只是朦朦胧胧看到她含着悲伤的视线,令人刺痛。

陈月脱下顾泽身上那件仍沾着血迹的衬衫,触手一片柔软平滑质感,令人感到舒服而怀念。

将已然昏睡过去的顾泽安放好,用干燥的落叶他掩盖,她抱着那件衬衫,定了定神,边疯狂的奔跑边发出“沙沙”的声响,她能做的,想做的,就是竭尽一切全力,将所有的尾巴们的视线转移,天黑了,等到天黑了就好了,他就安全了。

果然,那些尾巴们训练有素,很快便重又发现了她的踪迹,紧紧追在后面。陈月微微一笑,跑得越来越快,在这时,肚子突然越来越疼,她捂住肚子,咬着牙,没有停顿的拼命跑。

借助树丛的遮挡,虽然险象环生,当她已牢牢抓住了他们的视线,她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看不到后面的一切,手心里隐约泛起一层粘腻,令她握着顾泽衬衫的的手紧了又紧,总觉着自己的手要滑脱,像是终究什么都抓不住。

前方的路被横亘的灌木丛拦截,陈月转过身,视线一厉,殷玥慢慢走过来,轻轻的抬手,用干净柔软的手帕为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好一会儿,额头上因着紧张而渗出汗珠,被他一一擦去,而他的指尖则伴着柔软的帕子,若有似无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柔得令她心惊胆战。

老妇人开口道:“呵呵!全都想起来了么?”虽是疑问,却万分肯定的语气,脸上的皱纹因为脸上狰狞的表情而更加的恐怖,“顾泽在哪儿?”

陈月紧抿着唇没有说话,手逐渐的握紧。

老妇人又走近了几步,忽而一笑:“在日本训练了那么久,只对两三个男人历练,恐怕满足不了你吧?”

陈月瞪大了双眼,xiōng中的恨意如火山喷发般汹涌澎湃,脸上却灿然一笑:“婆婆是想试试我的功力吗?你的孙子可是很满意啊!”

满意的看到老妇人听到这句话时候的一愣,陈月抓紧契机,更加的贴紧殷玥,一把抽出他腰间的抢,对准他的太阳穴。

一瞬间的变故让众人都瞪大了双眼,陈月冷笑着说道:“婆婆,你的孙子可在我手中,你要想清楚了!”

老妇人的神色变了变,勾起唇角:“以为我人老了,眼就花了吗?他是故意当你的人质的,既然他想去送死,我就成全他!”

陈月笑容不变:“婆婆,你真狠心,不过,拉上这个杀害我哥哥的人陪我一起死,我也不亏,至于你么……”泽,你一定要活着走出去!

陈月深吸一口气,扳动扳指,空气仿佛在这一秒停顿,所有的人都凝神屏气,像是在比较是陈月的枪法快还是那些尾巴们的枪法更厉害,这场赌局的风险很大,赌的是命!

“停!别开枪!”千钧一发之际,老妇人吼道,她以为她可以不在乎所有人的生死,然而,再不愿承认,他们都是血脉相连,一起走过那些痛苦的岁月,她即使再冷心,也无法看到殷玥死在她的面前,即使她恨他的父亲,可是,他的母亲,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

脑袋紧绷着的弦稍微松懈了下,陈月喘息着松了口气,“好,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放了他!”

一步步退出了那些人的视线,虽然她知道一切如果没有殷玥故意透露给她的漏洞,故意的配合她,她不肯能这样全身而退,可是,她一点也不感谢他!

风越来越凉,越来越荒凉,野兽的嚎叫仿佛就在咫尺的耳边,陈月的手越来越抖,她的体力快要支撑不住,然而她不能放弃,一定要坚持住,因为,她要保护顾泽!

就在这时,背心猛的一凉,身后一个yīn影笼罩了她……

陈月并没有紧张,反而很安心的舒了口气,转过头,水润的眸子瞅了身后的人影一眼:“泽!”

顾泽一手夺过陈月手里的枪,陈月愣了一下,紧紧抓住顾泽的手,使劲的摇头。

漂亮的眼睛里像是乌云翻滚,遮住了本来的颜色,顾泽冷睇着陈月:“你为了他求我?”

陈月盯着他眼睛深处:“不是,如果你现在开枪,那么我们都逃不掉。”

后面的尾巴们虎视耽耽,用殷玥威胁他们,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不是万全之策,他们要趁这一点时间逃。

顾泽用枪背在殷玥的后颈上重重的一击,在昏迷前,殷玥满足的看了一眼陈月,那一眼,有太多的诉说,一切却都终归于黑暗,终归于无言。

坦桑尼亚的森林很茂密,也很美,在夕阳下仿佛一片被微光点缀着的绿色的海洋。

天渐渐的黑了,不能点篝火,没有帐篷,他们的步伐越来越慢,方才因为在树丛中的划伤,弄得手臂上擦破了数十道血痕,虽然都很浅,但都是后反劲的,现在才开始丝丝拉拉的痛了起来。

顾泽身后有着被施虐没有愈合的伤口流出的鲜血,浓郁的血腥气息弥漫,周围野兽嚎叫,令人遍体生寒,宁静的夜空顿时被尖利的鸣叫声打破,喧腾得让人无法忍受。

两人的耳膜都被震得嗡嗡作响,手忽然被一个微暖的大掌握住,他抓得很紧,无法挣脱,从旁看顾泽被树叶yīn影遮住的脸庞,那么的令人心痛。

第139章

危险的气息越来越近,即使快要走不动,腹部的坠痛要达到极限,她依然忍着,她无法对他说出口放弃她,他一直坚持着的,让他如何放弃!她要坚持,坚持道最后,他活着逃出去的那一刻!

前面的人仿佛踩空了一脚,越来越往下沉,陈月瞪大了眼,沼泽!顾泽陷入了沼泽中!她拼命的抓紧他的手,不想让他陷入那沼泽中,不想让他孤孤单单的,冰冷的深埋在这片沼泽中。

只是一小会的功夫,就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那却有那么多的不甘心,已经塞满了,无法压抑。

顾泽深深的看着她,用手指一根一根的掰掉她的手指,陈月摇着头,她吼得力竭声嘶,声音划破天际的时候,眼泪滴下,落在沼泽地上,“不要,顾泽,你必须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我不允许你抛下我!不允许!”

顾泽听着她的责问,看着她哭泣。月色下,树丛yīn影沉沉,回响着无法言说的悲伤!

“小月,不要哭!你笑起来最美!”顾泽意识越来越模糊,颤着唇说道。

陈月怔了怔,一种快心碎的绝望充斥着她,她感觉自己快被绝望拉下深渊了。

不行!不可以!顾泽,你不能死!绝对不可以!她不能放手,绝不能放手。

灰色的泥水已经蔓过了顾泽的xiōng口,陈月用裙子绑住顾泽的手腕,褪下裙子,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探索着,想要抱住不远处的大树。

沼泽的吸引力很大,陈月的身子晃了晃,艰难得并没有挪开几步,一步一步地,总算快到要抱到大树。

陈月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在这时,听到“撕拉”一声,绑住顾泽手腕的裙子不堪重力,从中间断开,陈月浑身发急,飞奔过去,拼命伸出手,指尖终于在几乎错过的瞬间勾到顾泽的指尖,然而那手指只是在她的指尖停顿了那么一秒,又如从没碰到过般消失不见。

“不……”悲凉的鸣吼穿透森林,那么的绝望!

泥水盖过了头顶,顾泽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水,向下的超重感浸透全身,混沌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楚,他努力的甩甩头,但泥水如此的沉重,万般艰难。

顾泽用力蹬着水,企图把头探出泥水面,但水底下似乎有东西拉扯着他,空气在急剧消耗,肺部紧绷起来,几乎让他感到一股绝望。

顾泽拼命蹬着脚,手狂乱的抓着,他不想死,即使有其他人陪在她身边,但终究……不是他!不能,他不能死!

肺部象烧着了一样地疼,只需要浮起来一次,他只需要一秒,一口空气。

“泽!泽……”

那是谁的叫声?象来自地狱一样凄厉,狂乱地哭喊。

泥水轰鸣在耳膜中流窜,肺部就快爆炸了,身体的热量被泥水带去了大半,但是他并不觉得冷,他不甘地在沼泽中翻腾。

绝望中,他的手指触摸到了一根细长的枝条,藤条?一丝微弱的光线,骤然照亮整片黑暗,仅剩的理智,或者是本能,促使他的手向上伸,用双手摸索着这些细软的枝条。

抓住枝条,抓住枝条……顾泽疯子般地告诉自己,一直混沌的眼睛仿佛看见了光亮。

冲破重重的阻力,他终于再次看见明朗的天空。新鲜空气扑面而来,他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

“泽!”陈月大叫一声,全身的力量瞬间爆发出来,竭尽全力将顾泽往上一提。

顾泽感觉自己往岸边靠近,再靠近,几乎是电光火石间,顾泽毫不迟疑地伸手,伸手抓住了岸堤。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几秒,两人都气喘吁吁,借助岸堤的帮忙,还有陈月在上面拉扯,顾泽终于爬了上来。两人狼狈地瘫软在地上,享受着死里逃生的欣喜。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就象飘荡在原始森林中的一缕魂魄。

天更黑了,他们没有水,没有食物,行走变得越来越艰难,可是如果不走,等到的就只有死亡!只能本能的赶路。

逃跑就此变得艰难无比,无论对体力,或者心灵,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森林的景色很美,没有人为破坏的自然原来如此美丽,郁郁葱葱的林木就在头顶,山峦的伟大而壮观。经过一夜的奔波,天亮了,天空有着清澈的颜色,蓝和白相间,如一副不曾被玷染的新画。

天气依然晴好,但茂密的枝叶遮挡了阳光。林中雾气氤氲,光线当然不大充足,然而森林的天气变幻莫测,前一秒可能是晴天,下一秒便是yīn云密布,天黑得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

低低的闷雷从乌云深处传来,似乎一个可怕的暴雨正在酝酿中。

又饥又渴又累,陈月担忧地看看头顶上方,高大的树杈之间是灰色的云层,厚厚的,假如下起来,一定是场暴雨:“我们要尽快找个地方躲雨!”

冷风钻进陈月的衣服,她连忙将衣服裹得更紧,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乌紫的在微微颤抖。

找到一个不大的岩石洞,猫着腰进去,指尖碰到了冰冷而滑腻的东西,一瞬间,就冻结了陈月的指尖,甚至她全身的血液。

“嘶嘶……”甚至能听到那冰冷的蛇吐舌的声音,陈月不敢动,不能动。

就在蛇张口扑向陈月的瞬间,一根树杈从它的下颚直接刺穿,蛇扭动了几下,便彻底的不动了。

所幸那蛇并没有毒,他们就着树杈割出的蛇血来解渴,将手枪的子弹抠出来,抖出子弹中的火药粉,摩擦着生火将蛇烤熟,虽然没有任何味道,但饿坏的他们顾不了那么多。

第140章

暴雨并没有下下来,片刻后,乌云便退散了,夜晚,他们相拥着而眠,他们已经进入了森林这么深,那些尾巴们不可能跟来,而他们只有往前走,一直往前走,走出这片森林,才能看到生的希望!

天气几天都变换莫测,陈月的肚子从早上开始就咕咕地叫着,再度的饥饿让人更难以忍受。乌云压在头顶不散,大雨遮遮掩掩,不肯痛快地下,但林中湿气越来越重,不小心就会滑倒。

饿坏了。

陈月几乎要按捺不住理智,吃掉树边的那些毒蘑菇!

可是太美好的东西往往都有毒,就如同幸福!

就在这时,顾泽停下了脚步,说道:“看那边!”

陈月顺着顾泽的手指看过去,一树或红或青的果子,引人垂涎。

“野果!”陈月禁不住惊喜,她认得这果子的外形,在坦桑尼亚水果贩贩卖的水果中见过!

两人惊喜若狂地飞奔过去,仿佛怕这棵可爱的果树会瞬间消失在眼前。他们疯狂地采摘着,不管青色还是红色,只要是果子,一律放进怀里,围绕着树干,仰着头,脚步在及膝的草间不曾停顿。

陈月摘了满满一怀的野果,脚下却忽然一个踏空,身不由己向下坠去。

晕眩的刹那间,手腕被猛然拉住,果子从怀里掉处,直直坠向下方。陈月往下看了看,他们尽然不知不觉爬到了这样的高度,摔下去虽不足以立刻毙命,却也会带来致命的伤!

树枝上的灰屑簌簌滑落,陈月身不由己,又向下坠了两分。手腕被扯得生疼,顾泽趴在地上,咬紧了牙,指甲在陈月的手上抓出血来。

“别动。”顾泽轻轻说,生怕声音大一点,引来了死神。

陈月抬起头,举起悬空的另一只手,试图抓住一边的树干。

伸尽了指尖,够不着。

即使一寸的距离,这么近却又那么远,足以隔开生与死。

“别动。”顾泽说:“我会拉你上来,慢慢的。我的脚勾着树根呢。”他的脸痛苦地扭曲了一下。

陈月抬头看着他,苦笑:“我只想,你活下去!只要你,活下去!”

顾泽摇摇头,脚上勾着的树根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有点松动,他惊了一下,更用力地抓住陈月。

一滴滚烫的东西,忽然滴在陈月头上。

血。

陈月也吃了一惊,她艰难地仰直脖子,看见顾泽唇角逸出的一丝鲜血。

“放手,泽。你想一起死吗?”

顾泽抿紧唇看着她,摇头。

在这一刻,他用力又将她的身体向上提了几分,陈月也抓住这个时间点,抓住旁边的树干,借力顺着树干慢慢的爬下去,当两人从树上下来,背后已完全湿透!

“你,你怎么了?”陈月看着顾泽像纸片般毫无血色的脸,忧心的问道。

“我的手有点疼!”

这时,陈月才发现,顾泽的手被划了一条很长的伤口,他的手也没有力气举起来,似乎脱臼了!

而当晚的夜比前面的任何一天都漫长,陈月知道顾泽的伤口下面,隐藏着死神觊觎的眼神。

暴雨终于正式来临,一夜吹刮着他们的躲避的石洞,透骨的风肆虐呼啸,雨水汹涌的渗了进来。

他们相互依偎着取暖,然而顾泽身上的温度却高的吓人。

陈月小心地紧紧抱着顾泽,竭尽所能,希望将身上的热量传递给他。他睡得象个孩子,偶尔轻轻挣扎一下,象被人打扰了安静的梦,俊美的脸有时候会因为痛楚而扭曲,但很快又恢复安详。

他们走得越来越慢,顾泽全身完全没有力气,甚至意识都有些模糊,但他不想加大陈月的负担,坚持要求陈月折一条好点的树干给她当拐杖。

顾泽虚弱得越来越快。

然而一片森林过去,是另一片森林,当陈月发现眼前依然满目绿色时,开始痛恨这样的自然!

陈月回忆着顾泽的一颦一笑,一步一步艰难地踏着。她的肠子仿佛已经干了,涩涩地拧成一团,提醒她饥饿的痛苦不会停止。

找到一处水源,她将顾泽身上伤口轻轻擦洗干净,那天,他似乎好了一些,然而,却没有持续多久,后面变得越来越严重。

每遇到一处水源,陈月都会拼命地喝水,用水替顾泽降温,然而那并不能骗自己肚子也不能降下顾泽的体温。

她依然饿得一肚子虚火,顾泽依然烧得厉害!

顾泽一直很沉默,默默熬着,默默的坚持着。与陈月相反,他没有什么胃口。陈月小心翼翼地将越来越少的野果喂进他嘴里。

俊美的脸完全走形了,蔷薇色的唇现在是苍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顾泽开始变得昏沉。

有一次,他忽然伸手,抓紧了陈明的袖子,“小月,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

顾泽听了,似乎安心了,舒了口气,放松了身体,陈月的心里更加的酸涩!

但不一会,陈月又听见了他的声音响起。

“你骗我,你还是要逃离我!我知道的。”仿佛啜泣一般。

陈月的心微微颤了颤。

没有药,没有求设施,陈月不知道怎样挽救顾泽。她深深厌恶自己的无能,甚至找不到足够的食物给顾泽。

死亡离顾泽那么近,而她只能在一片绿色中挣扎。

“你能坚持下去,你会坚持下去。”

“泽,不要认输,求你不要认输!”

第141章

而那天之后,顾泽却更加的不清醒了,他的眼神总是涣散,没有焦点,不断地梦呓般地说着:“你不要走,不要离开!”

陈月猛然顿住脚步,转头看着顾泽伏在自己肩膀上的侧脸,他的唇嗡动着,唇已经不再红润,干裂着,无论陈月往上面抹多少遍清水,它依然很快就干裂,裂出一道道血红的口子。

“小月!”顾泽忽然睁开眼睛:“我爱你,真的好爱你……”他反复地说着,缓缓闭上眼睛。

陈月的心仿佛被刀戳着,咬牙,继续扶着他,踉踉跄跄地前行。

路没有尽头,上坡后是下坡,下坡后是上坡,过了一条小溪,又是另一条小溪。当陈月听见头顶的声音时,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是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看着可恶的晴朗的天空。

一个东西飞入她的眼帘,轰鸣声从高处传来,她才象被人忽然解开了穴道般,狂叫起来:“救命!救命”

力量涌进体内,她小心的放下顾泽,大力晃动双臂,仰头对着直升机扯开了嗓子大喊:“救命!这里!”

直升机轰鸣着,陈月眼巴巴看着它来到头顶,可并没有停下,继续向前飞着。

“不!不!这里们在这里!”陈月大吼,几乎把肺都要吼出来了。她拼命追逐着直升机,跨过横卧在地的树干时,一个趔趄,重重摔倒。手脚都被擦伤了,她顾不上理会,手忙脚乱地翻身爬起,抬头看,直升机越去越远,只剩一个小小的点,随即消失在视野中。

“回来,回来呀!”她绝望地大喊,好一会,才失了魂魄似的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一身泥泞,摇摇晃晃回到顾泽身边。

“泽,泽,再坚持一下。我看见直升机了,我看见了。”她怜爱地抚摸着顾泽凹下去的脸:“你听见了吗?他们来找我们了。我们有救了!”

顾泽仿佛真的听见了,眼睛努力睁开一丝缝,朦朦胧胧地看着陈月。

“泽,你听见了,你听见了,是吗?再坚持一会儿。”陈月惊喜地握住他的手。

“小月……”顾泽动了动唇。

他的声音那么轻,陈月几乎什么也听不见。她凑过去,把耳朵靠近顾泽的唇,很轻微的声音,那幺熟悉,撼动她的神经。

顾泽轻轻扯动嘴角,淡得象水,象清晨白色的雾,象深山中一声虫鸣的回响般,那么的令人心痛,“小月,你爱我,好不好!”

“我知道……你恨我……”顾泽吐了一口长气,把头虚弱地转到一边:“恨我啊……”

陈月石化了般,俯着,听他的声音,心坠坠的往下沉,曾经觉得噩梦般的声音,这一刻却像是天籁一样!为什么曾经她要痛恨这声音,会痛恨这声音!

“妈妈,妈妈……”顾泽又把头转了过来,忽然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天空,唤着:“妈妈,妈妈!”五指伸向高处,仿佛企图抓住什么。

陈月无法忍耐这让她心碎的声音,她一把握住顾泽的手,紧紧按在xiōng前,殷切地,强笑着:“泽,我爱你!一点都不恨,真的一点都不恨,我在这里,你看看我啊!看看我啊!”

顾泽眸中似乎有了焦点,看着她,笑了笑。

“妈妈,小月她不爱我,不爱我。”

“不是的,我爱你,真的,我爱你。”

顾泽的笑容更深了点:“妈,她说她爱我了,她爱我。”

“我爱你,陈月爱顾泽!”陈月痛哭起来。

辽阔的森林中,陈月仰头哭喊:“求你们,救救顾泽,救救他!”

哭声撼动山林,林叶肃穆地倾听。

中间夹着薇薇的呓语:“妈妈,我好冷……小月,我好冷……”

不要,她不要把顾泽留下,留在这片浩瀚的林海中。在几近绝望中,她扶着几乎没有知觉的顾泽朝前走,她要走出这片森林,走出这片绿色,一定要!

快到下午的时候,她听见了悉悉簌簌的陌生的声音,有了直升机的经历,陈月的神经立即就绷紧了,希冀地竖直了耳朵,生怕错过一点。

一抹在茂密的林中闪过的颜色吸引了,几乎将她的心脏悬挂起来,那颜色,是野战兵的衣服!

“救命!救命啊!”陈月几乎痛哭出来,她竭尽全力地吼叫,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嘶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索性,林中的人发现了她,很快,人影从林木中跳出来。一个、两个、三个……人们简直是狂奔着向他们冲过来的。

“救人,救人!医生在哪里?”陈月一直支撑着身体的最后一口期终于松了,放下了身边的顾泽,一膝盖就跪下了,兴奋地喊着:“泽,我们得救了!你做到了,你做到了!”

顾泽睡着了似的,闭着眼睛,侧着头,半边脸蛋贴在地上。

“泽?”陈月摇了他两下,顾泽还是没动。她急了,一把扯住带着急救箱过来的男人:“你是医生?他发着烧,伤口似乎感染了!”

医生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探到顾泽鼻前。陈明紧张地看着他:“我们饿了很久,需要给他熬点粥。”

医生收回了手,他的脸色和眼神,都让陈月感到不安。

“你快救人啊!打开急救箱,愣着干嘛,你救人啊……”

陈月愤怒了,几乎要扑上去打这个混蛋几巴掌。身后有人拦住了他,黑暗不可抑制的向她袭来,她怎么可以在这时候昏过去,怎么可以!

她还不知道泽有没有事,她还没有等到泽睁开眼,她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倒下!

第142章

纵使裹紧很厚的辈子,还是一片的yīn冷。

纵使睁开眼睛,依然一片黑暗。

陈月找不到焦点,她不知道该看向那里。她的心和身体一样的,冷,没有哪怕仅仅一丝的暖。

顾泽死了,黑暗中,陈月想起他们告诉她的事实。

顾泽死了?他失神的将手伸向天空,啜泣着:“妈妈,妈妈!”他一定想念母亲了,那为了生下他,而放弃自己生命的女人,她要带走他了吗?

活着,他答应她要活着的,怎么可以在她抓紧他的手时,他就先放手了,无论她抓得再紧,他都放手了!

冷,四周又黑又冷!

陈月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隔了多久,身边传来推门的声音。

陈月木然的转过头,声音沙哑,充满绝望:“顾泽死了,顾泽死了!”为什么要在尝到失去才会去珍惜?

“少爷是被你害死了!”积聚的火冲破了重重压抑,文嫂控制不住地咆哮,她哀伤的眼神让陈月心悸。

四周又安静了。

“泽,泽!”陈月听见自己空洞的声音,她抚上自己的腹部,忽的带着一丝安恬的微笑,就像是看见了他,泽,我有我们的宝宝了,宝宝好坚强!

“动手!”文嫂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你们……不……”熟悉的恐惧感向她袭来,像上一次在医院失去宝宝一样,不要,她不要失去宝宝,可是,她全身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靠近。

“你以为你有资格生下少爷的孩子吗?”

陈月仿佛被文嫂捏住了喉咙,所有的呼救声都戛然而止。

他们疯了吗?一定疯了,怎么可以伤害泽和她的孩子,不可以,她睁圆了眼睛,狂吼起来:“不,你们走开,走开!”

然而,她的身体被人紧紧的桎梏着。

“不!不……”陈月不甘心地吼着。

她疯子似的挣扎,却根本无法躲开手臂上像被蚂蚁咬了似的疼了一下。

黑暗就这样袭来。

“不……”声音渐渐低下,她软软的昏沉了。

“代孕母体准备好了吗?”

“是!”

“只是……”医生有些迟疑的说道:“现在病人的情况,若是强行把胚胎从她身体里取出来,可能会导致她终生不孕。”

“动手术!”很简单的三个字,直接宣判了结果,没有一丝犹豫,甚至带着残忍。

朦胧的意识中,好象有什么声音,陈月知道,那是宝宝的哭声,就如同她现在紧闭着的双眼里,无法压抑着流泪一样。

黑暗,无边无际的没有光明的空间,每一次闭上眼睛,仿佛能听见宝宝的哭声,心难受得快要窒息,陈月被关在这间小屋里不知过了多久,每天都有人送水送饭,她动不了,只能每天躺在床上,等待对她的最后宣判,可是,她不甘心,不甘心他们说顾泽死了,不甘心他们抢走她的宝宝。

门再次被打开,文嫂走了进来,弥勒佛般的脸上冷得可怕,目光中的厌恶更胜,犹如她是这世界上最肮脏最讨厌的东西。

“有力气了,也该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了!”文嫂恶狠狠的说,那脸上的赘肉随着她狰狞的表情颤得可怕。

“进来!”

门外进来两个身强体壮的高大男子,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文嫂脸上的残忍已经接近疯狂,眼中布满血丝,“正好可以把你买个好价钱,也算告慰少爷。”

陈月绝望的退后,然而在狭小的屋子里已无处可退,逼近的男人笑得猥琐,她想撞墙自尽,然而想起顾泽那双涣散的漂亮眼眸,不由得一愣,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两个男人趁机钳制住她,给她注射迷药的时候也不忘吃她的豆腐。

眼前蒙着黑布,一下车,被抬进一间房间,一进房间,似乎有一阵栀子花香,陈月贪婪的呼吸着,甚至期待着,是不是,看见的那个人……会是他?

黑布被取下,陈月努力调整了一下有些模糊的视线,渐渐看清眼前的一切:装潢十分华丽的房间,一整套的黄梨木古董家具,架子上还摆放着珍贵的古董花瓶和字画,有些甚至还是罕见的珍品。

房间的主人三夜都没有回来,陈月暗暗的松了口气,而别墅外守备严密,她根本无法逃出去。

夜晚来临,月光铺洒,洒下银灰,陈月趴在窗台上,听到汽车的轰隆声,月光下,看到一个熟悉的女子的身影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男人脸部轮廓深刻,最有特色的是他脸上的黑框眼镜,把一切的都遮掩其下的琥珀色眼眸中,温吞的,似笑非笑,妖娆而慵懒的,恍惚下绵延无力,仔细看去,却又会发现,那藏在眸子深处的犀利直对着你的心脏,只要他稍一用力,你的心脏,便会被撕碎。

男人挑起一抹笑意,坐在床边,欣赏着美人,“看来我让美人寂寞多时了!”

月光下,少女肌肤白皙剔透,乌黑水润的双眸,嫣红的嘴,浑身散发着香甜的气息,那种混合着少女的清纯与妩媚无一不展现着诱惑。

男人修长的手指慢慢捏住她的小下巴,一点点摩挲起来,她未梳起的长发,散落在身后,但肩头却又一缕总是调皮地掉下来,让他忍不住想无摸。

肌肤传来温热的感觉,耳畔是灼热的呼吸,陌生男人的触碰让陈月反感,然而,她早已学会面上的不不动声色。

143-1完49完结

第143章

男人俯下头,炽热的唇轻轻贴合着她细腻的颈子,吻着洒在上面的月光,一阵沉沦与疲惫,眼前这女子的味道实在太好,像是罂粟花般让人欲罢不能,如果做为床半,她绝对是床上的尤物。

陈月咯咯的笑了,如银铃般悦耳婉转,她的双臂如蛇一般纤软缠腻上他的肩,他的颈,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今晚,你也不怕你的心上人吃醋,这么玩不好玩儿!”

“那怎么玩儿?”

陈月扬起微笑,“当然是……”

话音未落,她搂住他的双臂突然一紧,整个人因着手臂的力量勾近到他身前,双唇精准而热烈地吻上他的,辗转揉捻,恍若深情无限。

唇瓣两相接触不过多久,少女尖利的小牙赐给他唇上微炽的痛楚,又酥麻麻的流窜到心头,强烈的刺激着他的感官。

“她有让你尝过这样的滋味么?”少女仰起头,夜色下的脸庞为耀眼夺目,“我帮你!”

男人的呼吸在渐渐变得平稳,舒缓后开口说道:“凭你?”他的笑带着点讥诮,带着点讽刺,带着点盛气凌人,他赵旭是sat公司的总经理兼董事局主席,旗下有酒店,房地产,数码通讯等多个明面上产业,暗中也涉及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是欧阳家联姻的最佳人选。

少女几不可见地皱了眉头,随后笑起来,像是暖阳下摇着着的洁白的栀子花,那么的纯净,她的指尖慢慢抵在他唇边的一角,音调微微提高,似是愉悦,尾音奇妙的转了转:“因为我是欧阳贝贝的好友!最重要的是,她信任我!”

她如此清醒的算计着人,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无法自抑地,心尖抖了抖,哀悼着她罪恶的灵魂,然而她却无比的坚定,因为,她要见顾泽!

三天后。

望着满天的繁星,像是顾泽的眼睛!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吧!她不甘心,不相信,顾泽会那样轻易的死掉!

顾家郊外别墅的书房。

“小月在哪儿?”顾泽眯着如野兽般红的眼睛,“我的女人在哪儿?”

顾昊成沉坐在椅子上,一瞬间苍老许多的脸上无限的悲凉,从生死线上救回来的儿子,却对他冷漠无比,他当年的错无法弥补吗?

“我说过,只要你和杨暖宁结婚,我就带你去陈月的墓地。”

顾泽雅致的薄唇扬起:“即使小月死了,我也不会娶其他女人!”

“你……”顾昊成不由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母亲是情人,继父是强占犯,哥哥是杀人犯,这样不干不净的女人怎么能进顾家的门!”

“可是,我爱她,就要娶她,即使她死了,我也要娶她!你曾说过,爱一个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娶她!”

顾昊成看着远去的顾泽的背影,一瞬间,怔忪着,他抚上书桌上爱妻的照片,老泪纵横。

宛宛,我真的错了吗?我只想要给泽最好的!

可是,宛宛,我当初真的不是故意忽略泽的,一看到他的脸,我就想起你,心痛无比,我无法面对他的那张脸!他那么像你,太像你了!

曾经,纨绔的官二代顾昊成就那么拜倒在一个温婉的女子的裙下,一段不被世人看好的婚姻,那个女子却依然坚信着他。

沈宛很美,特别是那双眼睛,笑的时候盛满星星的夜空,光华璀璨;不笑的时候,若水,让一切沉溺其中,唇角总是像上扬着,仿佛女神一样,如此的圣洁。

以为幸福会这样一生一世,可是沈宛要离婚,她和人私奔了!

痛苦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几乎剥夺了他呼吸的权利,他每天花天酒地,包养了无数的女人!

可是,后来,他发现他错了,宛宛没有和人走,她只是想要生下他的孩子,而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生下孩子,就意味着她的死亡!

他陪另一个女人堕胎,发现他的宛宛在为了他受苦,他听到医生的话,怀孕对于她来说很危险。

他不顾一切的追了出去,沈宛却因为躲避他,摔倒而早产了!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宛宛说:“昊成,我好开心,能生下我们的孩子!昊成,对不起,我知道,如果我告诉你,你一定不会让我生下他!”

“昊成,我很幸福!”

“昊成,我爱你!”

“昊成,对不起,我舍不得你!”

那一年,如花般美丽的女子走出了他的生命,那一年,他醉生梦死。

他忽略了他的儿子,直到他的情人绑架了他的儿子,他才知道,他恨他夺去最爱女人的生命时同时也爱着他,宛宛为了生下他而付出了生命。

可是,他的儿子从解救回来后也忽略他,无论怎样弥补,直到陈月的出现,可是,陈月几乎害死泽!他怎么可以让这样一个女人呆在泽身边!

在欧阳贝贝的庆生会上,陈月给赵旭出主意,制造最浪漫的生日礼物,亲手做的九十九盏孔明灯!

陈月微微着姿态优雅地落座,高贵与妩媚的风情交织在一起,形成她的独特气质,身周恰逢一丝微风拂过,少女脖颈上的装饰蕾丝带子轻轻飘了起来,如同彩蝶般飞舞翩然,群摆上绣着大片大片的花朵,而裙摆外又罩着一层薄薄的支撑起来的轻纱,每一走动,上面漂亮的花朵便像是活了一样,摇曳生姿。

切了蛋糕之后,陈月一手擎着蛋糕盘子,边用叉子细细品着,边慢慢走到一边,走到欧阳贝贝身边,看似不经意轻扬的手臂恰恰打在欧阳贝贝端着盘子的手腕上,她慌忙的补救,瞬时那盘子便完完全全扣到了陈月的xiōng口。

第144章

陈月手掩在xiōng前,“贝贝,对不起,我……”

“陈月,你的裙子……”

陈月接过欧阳贝贝递来的纸巾,细细擦拭着,低头看不清表情,欧阳贝贝有些手足无措的拉着陈月去换衣服。

“陈月,我,唉,这么美的裙子被我毁了!”

“没事的,贝贝,我想去一个人到天台透透气,你……”陈月绞着手指,低头对欧阳贝贝说。

“我陪你啊!”

不,这种事,根本不能把欧阳贝贝拖下水……陈月笑着推拒,“没事的,我一个人可以,你今天是主角!”说罢,她摆摆手,便转了身。

然而欧阳贝贝却将她一把拉了回来,语带关心的问道:“你和赵旭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你吃醋了吗?”陈月打着马虎眼,跳过话题,“我也不知道啊,所以,我想静一静!”

陈月独自走出了大厅,夜晚的风有些微凉,吹在光果在外的肌肤上面,刺起了一串串的小疙瘩。

陈月抱着双臂,慢慢向最外沿的栏杆走过去,来的时候她观察过,这里的守卫最松懈,只要她能顺利蒙混出去,她就可以去找顾泽了,所以她特意制造了这场混乱,换了一身方便的衣服。

她咬着唇,默默走着来时记忆观察的路。

“小月,去哪儿呢?”

慵懒而绵软的声音响起,陈月的脚步一滞,笑靥如花:“今晚月色很美!”

赵旭不置可否,慢慢靠近她,或许是今晚的月色太美,夜色撩人,酒醉朦胧,他只记得眼前一片的粉白,仿佛看到白夜的光芒,那么崭亮而令人期待,宛若新生。

夜色中,少女松垮的衣服挡不住雪白,纤软的伏在他身上,白嫩的小手温柔抚触着他的肌肤,感觉到他细密的战栗,她不由得低低一笑。

少女柔嫩的红唇俯下,好似羽毛在绕着圈打转,滴答滴答,每一步似乎都恰好踩着符合他心跳的鼓点,配合的那般默契。

“嗯……”赵旭低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渴求,哀怨,那么的分明。

少女得意一笑,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贴近了他的心。

她柔软的语音仿佛能够催眠,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赵旭的双眼一阵发沉,片刻再清醒时,猛然发觉自己被绑在树上,他用力挣扎,身体四肢暗暗发力,却发现捆绑住自己的绳索不仅结实,而且捆绑的方式非常牢固。

陈月抬头的片刻,所有的动作都冻结,她看见了顾泽。

顾泽就在眼前,满脸的青渣,一副落拓,憔悴的脸,眼睛深深凹了下去。

她听见顾泽的声音,低沉的,沙哑的声音,熟悉得像曾经与他共度几个轮回:“小月!”似乎几个世纪没有看到过顾泽,曾经在被束缚时憎恨的俊美容颜,竟恍如隔世。

陈月心不由得微微一痛,再看顾泽,月光下只看见他xiōng口均匀的起伏。

“泽,泽!”陈月的声音几乎疯狂,可是,她猛然又顿住,他看见了吗?一定看见了,她不仅对别人笑,还吻了别人,她要逃跑,所以根本不能伤害自己,所以她用迷药迷晕赵旭,只要忍一忍就好……她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我,我……”泪水无法压抑的流出,陈月颤着唇,发不出声音。

她是不是好脏?

“我什么?”顾泽笑着拥住陈月。

“泽!”陈月轻声唤着,抱住顾泽,触及时才发现那后背已被汗湿透。

陈月却揽住他的脖颈:“吻我。”

顾泽一怔,但还是依言而行,低头亲吻陈月。

陈月被象老虎钳一样的双臂拥住,唇上传来强烈的痛感,虽然很疼,撕咬的剧痛,如此煎熬,可是却又如此甜蜜。

“这是什么味道!”顾泽凶恶的盯着陈月,恶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他碰了你!”

顾泽有些疯狂的暴打着赵旭,陈月抱着顾泽的双手,这么大的动静,她怕引来人,“泽,冷静些,我好不容易抓住这个逃的机会,迷晕他的……请你想想,现在不光是为了我,更是为了我们,逃,除了我们,还有宝宝!我们要救宝宝,他们抢了我们的宝宝!”她的声音已经几乎凄厉。

在陈月的哭声中,顾泽停了手,他默默的看着她,抱着她,“对不起,让你受欺负!”

他紧紧抱着她,说出那句他第一次对人说的对不起,“我一想到别人沾染了你,我就什么都顾不了的想杀了那……”

“爸爸说你死了,我不相信,所以我逃婚回来了!”顾泽忽而笑起来,“小月,我们私奔吧!”

“好!”静夜中飘来陈月的低应声,“我,对不起!”说不清是悔意还是疼惜涌上心头,酸酸涩涩地搅着。

顾泽没有说话,只是将陈月拥得更紧。

月光是如此的温柔。

车子开得很快,陈月看着顾泽,有些恍惚,但是忍不住问:“你的,妻子,她……”

“小月,我好开心,你是吃醋了,对不对?”顾泽得意的大笑起来,“她现在应该在好好的享受,哈哈,她喝醉了总是赖着我,不给她看病就喝得胃出血,不过现在,她应该在某个男人的床上好好享受!”

“你……”陈月看着顾泽因恶作剧得逞而异常兴奋的脸,也不禁莞尔一笑。

突然,顾泽警惕的收了笑,从后视镜望去,他脸上的表情变的凝重起来,“后面有人在追我们!”

“别怕。”顾泽握着陈月的手,将一冰冷的东西塞进了她手里,是枪,“我在。”

第145章

世上最动人的情话不是我爱你,而是我需要你时,你一直都在!

顾泽警觉的绕着圈子,但后面的车子似乎也有些誓不罢休,而且数目还在不断的增加,一路追随,变换着队形,层出不穷。

陈月转过头从车窗外看着越来越多的汽车,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气氛越来越紧张,顾泽开足马力,挑着单行道和人多的路驶去,左拐右拐,紧急刹车,车往后倒了几里,掉头往回开,遇见拐弯便转了进去,成功甩掉了不少汽车。

车后汽车从十辆递减到三辆,顾泽得意一笑:“就凭那些车还想拦住我!”

而老天又似乎特别不给面子,顾泽刚说完这句下一秒,在一个小巷的十字路口,其他七辆车从不同方位围了过来,后面三辆也随后就到,顾泽丝毫没进行任何减速或刹车,直接干脆地一路冲上去,用最快的车速借以在最快时间内逃跑。

冲破阻拦,他驾车钻进车流,上了高架桥,从高速路口转出,带着后面那些尾巴又绕了数个圈,直到……遥遥将他们甩远,他终于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干脆利落地将车停在那里。

“小月,我口渴!”顾泽的腿有些软,倚靠在陈月肩头。

“怎么了?”陈月急忙扶住他。

“我已经一天没吃喝过东西了。”顾泽的声音变的很虚弱,头上冒着虚汗,漂亮的眼眸里满是委屈,“杨暖宁在酒菜里面下了药,我没吃!”

陈月扶着他,四处啊的张望,“你等等,我去给找吃的。”

陈月转身要走,他一把拉住她,虽然很虚弱,却笑得如孩子般纯净:“我最想吃小月……”顿了顿,“做的饭!”

陈月的脸不可抑制的变红,附近没有什么人家,是山头,山头上有很多桃树,陈月爬上去摘了一些。

“嘶……”顾泽咧了咧嘴巴,却笑着说:“很甜。”

陈月笑着抢过顾泽手里的桃子,将桃子的皮全部啃掉,递给他,“你吃吧!”

“不,你吃!”他将桃子推向她的嘴边。

“我不渴,你好久没吃东西……”其实她今天在宴会上也没吃什么,又跑了这么一大段路,又累又渴,而且桃子的毛还刺得她的嘴又痒又疼。

“少废话!你快吃!不然我就喂你了!”

陈月怔怔的看着他,心里涌起莫名其妙的甜蜜。

陈月默默的将桃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并没有咽下,主动的吻上他的唇,最终,桃子混合着两人的唾液流入胃里。

顾泽意犹未尽的放开陈月,漂亮的眼眸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小月,你是在诱惑我么?”

陈月的脸更红了,却并没有退缩,再次深深的吻上他的唇:“泽,我爱你!我再也不逃了,再也不!我要呆在你身边!”

然而甜蜜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在山下遇上了乐乐,顾泽虽然有过怀疑,有过迟疑,可是看着陈月欣喜落泪的脸,乐乐纯真无伪的笑,他们依然跟着乐乐走了。

乐乐说,他为了找小月,千方百计的逃了出来,幸而遇上好心人收留了他,他留在了这里,他知道,小月喜欢吃桃子,一定会来的,幸好,他遇上了他们。

“等你们很久了!”穿黑衣的人从四面八方窜了出来。

乐乐纯真的笑容一瞬间变得陌生而邪恶,他用唇形轻声说道:“小月,我的名字叫殷乐!”

“殷玥哥哥,因为小月的情绪实在……不好控制,所以只能注射了安定一类的精神药物。”乐乐解释道,嘟起嘴巴,“只可惜,让顾泽哥哥逃了!”本来可以抓住顾泽,只可惜突然冲来另一班人马,让顾泽跑了。

殷玥不敢直视陈月空洞的双眼,即便知道她已然回神,陈月敛着眸子,有些黯然,用手挡在唇边,阻拦他喂粥的动作。

殷玥看看还有大半碗的粥,有点担心,又向前递了递,这么一来一回,终于弄翻了那勺子,哗的一下洒在被单上。

殷玥有些愣,握住陈月的手,目光柔和,笑容温暖:“小月,欢迎回来!”

陈月冷冷甩开殷玥的手,冷嗤一声:“连小孩子都利用!你在我身上利用得真彻底!”明明那么多的疑点,却被见到乐乐的喜悦冲昏了头,竟然没有一点怀疑。

殷玥面色一冷:“要不是你逃跑时狠心丢下我,我也不至于用这招!”

陈月反诘道:“若不是你利用我,我何至于如此!”

殷玥忽然笑了:“你是想套话,知道顾泽是否安全吗?”

陈月迎上殷玥的眼睛,妩媚的笑了:“那么他肯定平安了!”

突然推门而入的老妇人,用手示意,一群保镖们一拥而上,用绳子把陈月绑起来。两个人按住她的肩膀欲使她跪下,但陈月却似生了根一般,定定地立在那里,一人从后面猛踢了一下陈月的膝部,陈月的身形骤然下沉,却仍是单膝着地,不肯伏底。

老妇人从抽屉里拿出准备好的酒精棉、注射器、药品,满满的为手和器具消毒:“小月,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但是你知道得太多了,又这么会逃,可是,你又不能这么轻易的死了!”

“毒品。”殷玥的脸色有些苍白,“外婆,真的要这样做吗?”

老妇人笑着说道:“殷玥,你不是喜欢陈月吗?这样她就能永远留在你身边了!”用毒品控制住陈月,她也不用担心陈月会逃跑了,又可以很好的牵制住顾泽!

陈月死死盯着老妇人拿注射器的手,脸微微变色。

第146章

老妇人欣赏者陈月挣扎,把无色的液体抽入针管中,走到陈月面前,抬起她的下颌,只见陈月牙关紧咬,面色苍白,老妇人知她已是恨极,心中大爽。

“外婆。”殷玥想要阻止。

老妇人并没有动容,命令两个保镖将殷玥拦住,她摇摇针尖,明晃晃的直刺人心,陈月惨白着脸,嘴唇被咬出了血也不自知,呼吸在那只手逼近的时候渐渐停窒,针尖刺进肌肤,微凉带着刺痛传遍全身,瞬间冻结了心脏。

无色的液体被缓缓推进陈月的身体,陈月绝望地闭上眼睛,却又在下一秒万分的庆幸,还好是她,不是顾泽,还好宝宝不在她的身体里,宝宝可以永远陪着他!原来幸福这么的不容易,总是离她太远,真的太远了……

被注射毒品之后,陈月的不良反应十分强烈,像任何一个第一次吸毒的人一样,呕吐,眩晕……丝毫没有享受到吸毒后如临仙境的快感。

两天后,陈月的毒瘾复发,她的四肢被分别拉开锁在连着床柱的铁链上,身体不易察觉地微微抖着,汗水覆满整个身躯。

正午的阳光明媚,屋子里很明亮,浮动着栀子花的香气,门大大敞着,没有一丝风。

殷玥维持着坐在床边的姿势,心痛无比,空气仿佛全然凝固,漾着燥热的暑气,连痛苦也被发酵。

有多少人为毒品丑态百出,疯狂不已,有多少人为它心神俱失,背叛一切。

时间被痛苦无止境地拉长,耳畔萦绕着急促的喘息和低低的沉吟,鼻间流转着栀子花的香气,那压抑的声音,让殷玥的心痛加剧,头在花香中一阵阵地眩晕,xiōng痛得像要炸开……

又过多久了?无尽的等待是一种漫长的煎熬,把心熬枯了除了绝望还是什么都看不到,陈月的沉吟变得尖锐而扭曲,一声声撞击着殷玥的耳膜,心中像有一根细丝紧紧绞着,被那声音牵拉得一阵抽痛,铁链“哗哗”地响着,刺耳的撕裂感。

陈月隐忍着,模糊的咒骂着,喊叫着,翻天覆地的挣扎着,声音划破窒息的空气,像是野兽垂死的哀鸣,她坚持着,花香,栀子花香,是啊,她还没见到他最后一眼,怎么能这样屈服,她想见他,想见他,顾泽,你救我,救救我!

殷玥的全身都有些发虚,矛盾着,他祈祷着陈月开口,可以不再受这样的折磨;可是,他又不希望她开口,在毒渊中越陷越深。

陈月张了张口,似乎说了句什么,殷玥没有听清或许是不想听清。

然后陈月爆发出一阵狂笑,片刻后气若游丝的急促的喘着气。

殷玥手抓在床栏上,几近虚脱,心里的绞痛差点让他无法自持,他仿佛听到什么东西,坍塌了,掉到地上,粉身碎骨。

陈月的样子令殷玥目不忍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淋淋地躺在皱得不成样子的床单上。头发滴着汗水凌乱地贴在额前,脸上全是泪水,红肿的眼睛空洞无神,手腕和脚踝的肌肤早已磨破,细细的血迹从四肢上蜿蜒下来。

时间变得毫无意义,太阳慢慢西沉,终于躲到地平线下,屋子里暗了下来。

受折磨的日子并没有停止,之后的日子像是地狱一样。

“你们进来!”老妇人说道,她笑得灿烂,声音冰冷:“今天她就归你们了,别玩坏了就行!”

陈月的脸更加苍白,眼中是露骨的恐惧。

老妇人很满意看到陈月眼中的恐惧,“要怪就怪顾泽不顾你,想想他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压在身下,就觉得无比畅快!”

殷氏在英国的资产居然受到秦氏的打压,没想到秦氏在英国的势力如此之大,之前在中国内的只是冰山一角,其实原本殷氏不至于打压至此,只是将在外,不受令,而随着局势的发展,天平在不知不觉中向秦氏倾斜。后来,由于警方的介入,秦氏的优势渐渐化为胜势,警方对秦氏打击殷氏的行为处处纵容甚至提供方便,对殷氏却是不遗余力地纠缠和打压。他们吃定了殷氏正深陷战团水深火热无暇他顾,便放手大肆落井下石。

老妇人的情绪越来越浮躁,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正把殷氏推向毁灭,每次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然后功败垂成。但说不出到底差在了哪里,就像心头的一块痒处,注意它时消失不见,不经意间又跳出来骚动不已,像是踏进的是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给与殷氏致命一击的却是那本来早就宣布倒闭的大陆部分,根基的坚挺是不可逆转的,尽管她亲赴总部全力周旋仍是没有扭转局势,趁英国的殷氏群龙无首,殷氏策反警方,和殷氏合作的日本樱氏突然临阵倒戈,高压包围使殷氏覆灭。

老妇人带着残部回到大陆,殷氏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看着陈月,老妇人用食指揉着太阳穴,愤怒,不甘,悲苦,眼睁睁地看着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在自己的手中毁于一旦,而一切都源于这个叫陈月的女人,顾泽与秦澈联手,连同樱氏的倒戈,世上怎么会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最大的利益,警方、秦氏和樱氏里应外合,击垮了殷氏,可是怎么会甘心,怎么能甘心,一切都毁于一旦,功亏一篑,她的仇还没有报!

不过,她可以慢慢折磨这个令顾泽神魂颠倒的女人!

前所未有的悲哀,被毒品磨的死去活来的陈月根本抵挡不了那么多人,身子被迫配合着。

殷玥怒吼着,却被人死死拦住,眼睁睁看着那些男人折磨陈月,即使这样,她也不开口求饶,他知道,她不稀罕他的怜悯。

第147章

黑夜空漠如巨大的漩涡,再也没有明媚的月光,已记不清这是第多少个夜晚。

殷玥不敢看陈月的眼睛,曾那么灵动的双眸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他不愿知道,他任凭脑中某根神经被越扯越痛,任绵长的黑暗承载着他浩繁如海的悲哀,孤独无止境地膨胀,直到把身体的每个角落沁得如夜冰凉。

陈月眼中只剩下空茫和瑟缩,她抱着曲起的膝盖缩在床角里,以那种拒绝的姿势,害怕着一切,躲避着一切。

陈月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瘦弱,走路的样子也不复从前的美丽。殷玥眼睁睁看着记忆中清丽的圣洁的身体,美丽如女神般的姿态就像那个秋日的落叶一天天凋零,成为不可触及的幻影。

曾经坚强和美丽的陈月是殷玥的心上最深的刀口,疼痛,却令他心折。

悲剧就是美好事物的毁灭,隐隐地痛惜,因为他正在见证悲剧。

在关陈月屋子的门口,殷玥慢慢收住了脚步,眼前的少年像一尊风化的石像,悲伤中散发着惊人的愧疚。屋里的女子正双手抱膝退向退无可退的角落,力图掩饰自己伤痕累累的肌肤,眼神飘忽而惊慌。

殷玥不知该说什么,半晌,他说道:“乐乐,现在,你应该在上学!”

乐乐没有动,只有嘴唇在动:“小月,她受伤了……”

“乐乐!”乐乐语气中的恨意像利刺一样洞穿了殷玥的心头,他究竟做了什么?利用乐乐,利用那个他们在孤儿院偷的孩子,他以这样的方式逼回陈月,他知道,他没有那么大度的去成全,却不想,这样的将她毁灭。

乐乐没有理他,自顾地说下去:“小月在看花,她看见我进来,说这花很香。”

乐乐向陈月走去,床上的人想闪避,却再无退路,乐乐在床前停住,不顾陈月极力的躲避,抚过她满是针孔的手臂。

“你们对她用了毒品,你们对小月用了毒品?你们这样对待我姐姐?”乐乐降至零点的声音充满煞气。

陈月像是努力躲开什么似的别过头去,乐乐柔声说道:“姐姐,对不起!”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有那么几秒钟屋子离静得连呼吸都清晰可闻,好像延续了几个世纪的安静潮水一般铺天盖地涌来,带着灭顶的不详。

“殷玥哥哥,你真的爱小月吗?”

此言一出,仿佛打穿千里之堤,一个“爱”字,刹那间震慑了殷玥的心魂,堵不住xiōng间有什么决堤而出。

乐乐轻轻摩娑陈月臂上多如牛毛的针眼,嘴角眉梢弯得娇俏可爱,眼底却全无笑意,声音冷冽如冰:“我要带小月走,一定要!”

“乐乐,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

“交给你!”乐乐满是怒气的说道:“你把健康美丽的小月还给我,你把她的笑还给我!”

殷玥脸血色褪尽,他艰难的挤出几个字:“保镖来找你了!”

乐乐被带走了,殷玥感觉自己站了很久,久到天荒地老,星月沉灭,他似乎仍在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想说话,却久久找不到声音。

陈月把头埋在膝间始终没有抬起,看不清她的表情。

然而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在隐忍压抑的一声轻哼后,陈月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殷玥从石化状态中被惊醒……这是毒瘾发作的前兆。

陈月艰难的呼吸着,顾泽,为什么,你还不来救我,我快坚持不住了,真的快坚持不住了!不要,我不要见你,我太脏了,好脏,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她被铁链锁住的手仍然在不断的对自己进行自残行为,殷玥心中绞痛难抑,压制住她挥舞的双手,“小月,你坚持一下!”

“殷玥,求你,给我一点,给我一点!”理智在无限的痛苦中彻底被撕碎,陈月断断续续的呓语着。

“小月,你说什么?”殷玥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那如何都不肯屈服的人儿,对他说了什么?

“给我一点,就一点,好不好,我受不了了!”陈月的声音凄厉无比。

“顾泽不想看到你这样子的,小月,把毒戒掉,戒掉!”

“不要,我不要看到他,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陈月的在殷玥的手臂上抓出长长的指甲印,“殷玥,求你,给我一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殷玥觉得自己再看下去一定会疯掉,便拿出毒品扔给她,陈月果然松开手朝那个小纸包飞扑过去。

殷玥痛苦地攥紧拳头,打开门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是我害了她,是我毁了她……”殷玥一拳重重砸在墙上,忧伤的语调近乎哽咽,“都是我,是我毁了她啊!”手不停地自残似的捶着墙壁,直到墙上鲜血淋漓,直到手上血肉模糊。

良久,殷玥终于停止了疯狂的自残,他要带陈月出去,他亲手她,毁灭了自己的心目中的女神,看着她堕落,已不是撕心裂肺的痛,而是一种发自心底的寒,寒意从四肢百骸窜上来,细细腻腻的冰冷,微微麻痹了心脏。

亡羊补牢是否为时已晚他不知道,可是,他不想,她就这样在他的眼前毁掉。

老妇人变得越来越忙碌,形势严峻到了不可抑制的地步,血腥的争斗日趋白热化。

天还没亮,殷玥悄悄的推开门,朦胧的晨光中,殷玥发现,陈月又瘦了!初见时散发着的灵动的乌黑眼眸,现在已黯淡得不成样子。

他慢慢地走过去,心绵绵地痛起来,来到近前才发现,陈月痛苦的抱着头,吐出模糊的沉吟。

第148章

他低下头,将那那不成调的声音拼出,断断续续轻轻浅浅,他却听得无比清晰,只是两个字……顾泽。

即使被摧毁不堪,她却坚持着,抗拒着,护卫着,不是那种锋利而是圣洁飘渺的,不可触碰的柔光,乌云遮不去,刀剑斩不断,心中深藏的,碎裂后仍然坚持着的理由……顾泽!

似乎是感受到了危险,陈月瞬间睁开了双眼,只是那双眼空洞得可怕,像是透过他的远处看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她的身体僵硬得不成样子,条件反射地戒备着,她面对他,再也无法回到悠然的过去。

殷玥拿过衣服,细心地为陈月披上,却感觉到她隐隐的僵硬:“小月,我带你走!”

陈月木然得没有任何的反应。

心猛地抽紧,殷玥的手蓦然的僵住。

他们在yīn暗的地下水道行走,刺鼻的味道,前方的光明,都刺痛着陈月的感官。

那片光明,像是心底遥不可及的幸福般,她不敢眨眼睛。

突然,殷玥脸上的笑容僵住,冷咧得像是被冰封住:“是你!”

“放开小月!”顾泽脸上的表情如暴风雨中的闪电般凌厉,他手中的枪指着殷玥。

“那么谁来保证我的安全?”

“这次我会先放过你!”

“好!”

陈月碰触顾泽指尖的那一刹那,枪声突然想起,周围出现了越来多的人。

“不……不!”脑中的意识停摆,身体自发地主宰了意识,陈月毫不犹豫地飞扑过去把顾泽挡住,不能再让顾泽受到任何伤害,是脑中唯一残留的念头。

热热的,黏黏的液体从陈月的xiōng口喷涌而出,覆满了顾泽的手,瞬间一片鲜红。

“小月……”顾泽紧紧的抱住陈月,眼神像是地狱中复仇的修罗般通红。

“泽,泽……”陈月的声音已不成调,她趴在他的身上,露出一个美丽而哀伤的笑容:“走,求你……”她苍白瘦削的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带着无限的眷恋。

“小月,小月,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口中念着陈月的名字,鼻子贪婪地汲取着她特有的香气,死死地抱着,拼命的跑着,与死神赛跑着,到天荒地老,再也不放开,晚了吗?他真的晚了吗?不可以,小月,坚持住,坚持住!

眼泪停不下来,怀中是一把嶙嶙瘦骨,坚硬的触感,陈月的脸瘦得不像话,血色从她的脸上慢慢退去,顾泽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陈月的脸上,温热的,咸咸的。

“小月,不要睡,我们来做个游戏,你不能说不!”顾泽紧拥住陈月的手,止不住地颤抖,xiōng口像是被什么刺着般,生疼。

“要一直笑,不能哭。”

“好……”

“只能爱我,不能爱别人!”

“好……”

“嫁给我!”

断续的回答还没有说出口,陈月缓缓闭上了双眼,一点一点俯下来,温凉的脸贴着顾泽的xiōng膛,头垂了下来……

顾泽只觉得身上的重量猛地一沉,心已经痛得不能再痛,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心一点一点冷却,最后破成一个巨大的空洞……

四周的两方已经交上了火,清脆的枪声却在陈月的耳边渐渐远去。

殷玥没有想到外婆是派人埋伏着的,一直都等着他的行动。

这一次那显然是一个经过精心策划的行动,陈月的消息到底怎么样,他的心无助的颤抖,而殷氏,已彻底的败落,等待着一切的该有的报应。

外婆,如果当初不是你硬生生逼着顾南和他的妻子离婚,他怎么会那样的恨你!

外婆,如果当初不是他们离婚后你都不放过他的妻子,他怎么会那样的报复你!

殷玥注视着窗外的月亮,月华透过细瘦的指尖落在他被风吹起的发上,那凑出动听的小提琴音的手上,而似曾相识的一幕与他的记忆重叠,那时她的笑,像是华丛中千朵花的瞬间绽放,美丽而温暖。

扣在弦上的手指用力收紧,双肩高高低低地起伏,xiōng腔的声音哽在喉间化成压抑的呜咽,心上像是有个无底洞,怎样也填不满。

《梁祝》的曲调越来越忧伤,他的心像是跟着那蝴蝶飞远,空得不像话!

“嘭……”尖利的声音,弦断了,而他的心,也像这断弦一样,断了!

一年后,医院。

“顾医生,顾太太虽然现在醒来了,但是情况并不是很乐观,各种器官的功能在退化!”

“我知道!”顾泽笑得有些忧伤有些甜蜜,“还请你下周来参加我和我太太的婚礼!”

“好!”

陈月成为植物人已经一年了,现在终于醒了,顾泽的心被满满的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着,而她不容乐观的身体状况又让他的喜悦蒙上了一层yīn影。

顾泽顿住了脚步,语气有些冷:“是你!”

“我想看看宝宝!”梅千佳语带急切的说道,她就是顾家找的代孕母体,不,或许应该说是她偷梁换柱成了顾宝宝的代孕妈妈。

“不行。”顾泽厉声拒绝道。

“为什么不行!我要见宝宝,我要见他!”梅千佳的声音微微偏高。

“因为小月会不高兴,我不想她不高兴!”

梅千佳看着顾泽毫不犹豫远去的身影,顿时颓败下去,忽的,她转身看着身后的女子,笑得有些残忍:“好奇我和顾泽怎么认识的吗?”

陈月摇了摇头,她只是去上厕所,很巧合的遇见了他们而已。

第149章

“那你知道吗?你在日本的训练都是顾泽示意的!他一直都cāo控着你!恨吗?恨吧!”

陈月依然摇头。

“为什么?”梅千佳愕然。

陈月莞尔一笑,“因为有一个男人为了我,设下所有的陷阱,即使冒着生命危险,只为让我躲进他的怀里,而我,不会再遇见第二个这样的男人!”

梅千佳忽然露出一个哀戚的笑容,当年同命相连的小男孩,给了她一块糖,甜了她整个人生的男人,成了别人的丈夫了!

陈月,我真的很羡慕你,能被这样一个男人俘获!也祝你们幸福,一定要幸福!

青城墓园中又多了几个墓碑,陈月捧着栀子花,虔诚的说道:“哥哥,我结婚了!嫁给了他,我一定会幸福的!”

墓碑旁的小树,在风中摇曳着,那个如阳光般永远年轻的少年,似乎在说:“妹妹,我相信,你一定能幸福!”

不远处,是殷玥的墓,殷玥和老妇人都死了,而乐乐,也出国读书了!

“小月,我带你去个地方。”顾泽牵着陈月的手,神秘的说道。

朝霞披着橘色的光芒,清风徐徐出来,带着沁人心脾的花香,车子停在一个私人别墅的花园里,陈月有些好奇的看着顾泽,顾泽却是神秘一笑,拉着她的手,将一根红线栓在她的无名指上,蒙住她的双眼。

陈月处于黑暗之中,有些害怕,手紧紧的拽着顾泽的衣袖。

顾泽安抚的说道:“乖,小月,有我在,别怕。”他要给陈月一个惊喜。

陈月的心瞬间安定下来,跟着顾泽的牵引,一步步的迈开步子,走得小心翼翼,心脏紧张得“怦怦”直跳。

顾泽牵着红绳,扬起微笑,黑眸如盛满了星星般闪耀,在一个天使喷泉旁,他蓦地止住了脚步。

陈月顿住脚步,清晰的听到天使喷泉泉水的叮咚声,不安的四处张望,想要感知顾泽在什么地方,突然,一个东西顺着红绳落入自己的无名指中,蒙着眼睛的布被扯落,陈月惊愕的看着沿着红绳滑入自己无名指中的戒指。

陈月柔软的睫毛轻颤,是一枚钻石戒指,她的心都快要从xiōng口跳蹦出来,幸福来得如此之快,快得她不敢眨眼睛,怕下一瞬间就溜走。

顾泽从背后拥住陈月,用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吹拂:“喜欢吗?很漂亮!”

“喜欢!”陈月微笑着,阳光洒落在她的侧脸,美丽而美好,“可是,我们的婚礼,宾客齐全,主角缺席!”

顾泽松开陈月,掰过她的身子,“这么美的新娘,我怎么能够让他们看去!”

近在咫尺的距离,顾泽的黑眸浸满笑意,猛然夺去陈月的呼吸,柔柔的纠缠,辗转的及吮,那样的和美,温柔的让人想落泪,又一点点深入,慢慢的一发不可收拾,仿佛要把她嵌入骨血,那么深刻,陈月沉溺在顾泽的吻当中,一点一点陷进去。

顾泽拉起她的手,让她温暖的指尖,沿着他的脸颊,慢慢划过,停留在xiōng口,闪耀的眸子含着溺死人的温柔:“小月,我想这样抱着你,一辈子!”

一辈子?她感觉到他强烈的心跳,没有海枯石烂的承诺,但却那么朴实得让人感动,陈月重重的点了点头。

天渐渐的黑透,昏黄的路灯亮起,喷泉被五彩的灯光照亮,喷洒着仿若彩虹般的泉水。

一朵又一朵的烟花绽放在空中,排成一个大大的心,像暗夜中的萤火虫,点亮心中的灯,如微风拂过,心里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陈月目瞪口呆的看着天边的烟花,身子忽然被顾泽从身后搂住,低沉而蛊惑的语气伴随着温热的气息划过脖颈,顾泽的唇紧贴着她的耳畔,“小月。”

陈月有有一瞬间的闪神,她不喜欢看烟花,因为虽然美丽却太短暂,但是她爱为她放烟花的那个人。

“小月,小月。”无法停止的呢喃,叫多少声都没办法形容此时的喜悦,叫多少遍都没办法形容此时的甜蜜,他爱的人,爱的小月在身边,无法形容,满满溢于他的心,早已是浓情化不开。

他顺势将陈月压在身下,问道:“你是谁?”

陈月闪着扑朔的眼睛,“我是顾泽的女人,顾泽的妻子,叫陈月!”这个答案,终于是能给你了,不会让你象以前那样期望转失望,不会让你再象以前那样伤心难过,因为我是你想要的人,我是你想要的小月,我也是你的小月,是顾泽独一无二的妻子。

烟花投影在陈月的脸上,白皙透明得仿佛水晶布丁,顾泽含着嘴角的笑,十指紧扣着她的,漂亮的眼眸轻轻勾着,里面一片春光潋滟。

这个世界,最幸福的是我爱你,你爱我,我们早就心有灵犀。

这个世界,最痛苦的是我爱你,你爱我,我们却总是不能相守。

这个世界,最崩溃的是我爱你,可是我却让你受了那么多折磨。

这个世界,最庆幸的是历经重重磨难,原来你还在我身边。

绝对不会再失去,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不会再让你受折磨,不会再让你流那无声的隐忍的泪。

从今后,你的一切一切我来守护,然后,我们相爱相拥相守,地老天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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