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妃轻狂:冥王,来侍寝》 第一章:背叛 “听说了吗?将军府的大小姐要嫁人了!” “大小姐?你说那个刁蛮任性又娇滴滴的大小姐?” “除了她还能有谁?” “听说这位大小姐乃是大将军唯一的嫡出,从小就被将军夫人宠坏了,刁蛮任性又娇气,脾气还大。前两年将军夫人去了,她这才安分了不少。前两年为母守孝,这才刚过孝期就要嫁人了。” “这么急急的出嫁,是怕对方反悔吧?”说话之人哈哈一笑,道:“她这样的,也不知是哪个倒霉蛋娶她。” “还能有谁?当然是她那青梅竹马,户部尚书家的公子杨陵了!” 众人对视一眼,皆笑了起来。 _____ 将军府,秦艽指着屋子里的几口大箱子,对身边的小丫头商路道:“这些东西整理整理,我要带走的。” 商路笑眯眯,道:“是,这些都是姑爷送的,自然是要带走的。” 秦艽眼里带了笑意,瞥她一眼,道:“谁是你家姑爷?小丫头瞎说话,不知羞。” 商路也不怕她,道:“这几箱子东西是送给谁的,那就是谁家姑爷,要羞也不是我羞呢。” 秦艽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说:“伶牙俐齿!” 商路嘻嘻一笑,转头去收拾东西了。 秦艽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沉默片刻,问:“商路啊,我真的很糟糕吗?” 商路一愣,停下动作偏头看她,“小姐怎么这么说?” “外面的人都说我刁蛮任性,谁娶了我才是倒霉。”秦艽垂着眸子,道:“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不好?” 她刁蛮任性的名声远播,天下皆知。 商路将手里的东西一丢,气愤的道:“外面那些人胡说八道,小姐不要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小姐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 秦艽被她逗笑,问:“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商路顿了顿,说:“说小姐刁蛮任性有些过了,小姐就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小脾气。说小姐娇滴滴,这个嘛……是有那么一点,但是也不是什么大事嘛,小姐就是怕疼,一疼就哭,这个控制不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小姐善良又可爱啊!” 秦艽笑出声来,说:“也不知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了。” “当然是夸你啊!”商路瞪着眼睛道。 秦艽摆摆手,说:“收拾你的吧,我出去走走。” 商路撇撇嘴,低头继续整理东西了。 秦艽出了屋子,转身往后院走去。 还有三天,便是她出嫁的日子,嫁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陵哥哥。 杨陵是娘亲还在的时候给她定下的婚事,他们自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 这么多年,杨陵对她一直很好,且在母亲去世之后给了她颇多照顾。 对这桩婚事,她心里是很期待的。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男子让她毫不怀疑的去信任,那这个人一定是杨陵。 她名声不太好,但是她想着没关系,别人不了解,陵哥哥总是了解她的。 秦艽嘴角带着笑,一路到了后院。 刚到,耳边便传来低声说话的声音。 秦艽脚步一顿,想着这又是哪对野鸳鸯看这后院僻静便躲来这里说话了。 本着不想打扰人的心态,秦艽转身想走,只是下一刻响起的声音却让她生生顿住了脚步。 秦艽回头,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院子,犹豫片刻,还是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 院中大树之后,站着一男一女,秦艽刚刚听见的,便是这两人在说话。 此刻女子手里扯着男子的衣袖,压低了声音道:“杨陵,你不能这么对我。” 男子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沉声道:“不要闹了!” 两人声音压的很低,一般人还真听不见。但偏偏,秦艽这个耳朵格外灵的人就听见了。 她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再仔细看着院中的两人,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那里站着的人,一个是她三日后便要嫁的夫君杨陵。另一个,则是一向与她不对付的庶妹秦霈霈。 秦霈霈三日后也是要出嫁的,嫁的还是门第高贵的越王府。 也因为这个,她还被人嘲笑。她一个嫡出的只能嫁户部尚书,而庶出的妹妹却能嫁入王侯府邸。 她们姐妹又是同一日出嫁,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在谈论将军府嫁女的事情。 一个是即将娶妻的少年,一个是即将出嫁的姑娘。这两人是怎么凑到一块儿的?还在这后院中背着别人拉拉扯扯? 不等秦艽想明白,院中两人争执的声音便大了起来。 秦霈霈红着眼睛质问杨陵,道:“我闹?我怎么就闹了?咱们俩的事情难道就这么算了?” 杨陵警惕的看了眼四周,然后才低声说:“秦霈霈,你理智一点。三日后我便要娶妻了,你也要嫁去越王府。咱们俩的事情你最好咽到肚子里去,闹开了咱两谁都没好处!” “杨陵,你还是不是人?”秦霈霈开始掉眼泪,说:“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居然眼睁睁的看着我嫁去越王府?那个越王府世子段星,他在战场上失踪大半年了,谁知道是死是活?我嫁过去就是守活寡的,你忍心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杨陵已经非常不耐烦了,说:“这桩婚事是早就定下的,谁也改变不了。更何况越王府位高权重,不是我们能得罪的起的。” 秦霈霈瞪着眼睛,不甘的吼道:“明明我们两个才是一对,我们也有了夫妻之实,凭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凭什么我要嫁去越王府受罪,秦艽那个女人便能嫁给你享福?” 杨陵皱着眉,说:“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把她扯进来。” 秦霈霈一听这话,眼神瞬间变得怨毒,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生下来就比我命好,还有你维护她,她……” “好了!”杨陵打断秦霈霈的话,冷声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以前的事就忘了吧。” 说罢,也不看秦霈霈的表情,拉开她的手转身大步走了。 秦霈霈站在原地掉眼泪,又是愤恨又是不甘。 目睹一切的秦艽瞪大眼睛站在那儿,手脚冰凉,脑子里来来回都是那句‘我们有夫妻之实’。 第2章:脏了,我便不要了 秦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屋子里,商路正忙着收拾东西,见她进来,顺口道:“小姐,厨房刚送来一盘点心,你尝尝。” 秦艽脑子一片麻木,听这话想也没想,伸手就去拿桌子上的点心。 只是这点心似是刚出锅,还很烫。 秦艽一摸到点心,手一颤,点心吧嗒一声便掉地上了。 刺痛传来,秦艽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商路见这动静吓了一跳,几步奔过来拿起秦艽的手查看,急道:“这点心是刚做好的,还有些烫。怪我,没有提醒小姐。” 她伸手擦了擦秦艽脸上的眼泪,低声哄道:“不哭不哭了,我这就去拿药。” 小姐性子挺好,就是怕疼,一疼就控制不住的掉眼泪。许是这个原因,那些不明内情的人才会说她娇滴滴。 商路放下她的手,转身进内间拿药。 秦艽满脸茫然的看了看自己被烫红的指尖,再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点心。 也不知在想什么,秦艽弯腰要去将那点心捡起来。 商路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忙一把将她拉起来,说:“掉在地上的已经脏了,不能要了。小姐别捡了,让下人来收拾。” 说罢牵着秦艽坐到一边,唤了下人来收拾。 秦艽伸着手让商路给抹药,眼睛盯着那些下人将地上的点心扫走,神色有些恍惚。 商路以为秦艽是还疼,便也没多注意她的表情。 直到商路抹完药要起身离开,才听秦艽开口,问她:“商路,你刚刚说,脏了的东西不能要了?” 商路一愣,满头雾水的道:“东西脏了自然就不能要了啊!那点心都掉在地上了,小姐再捡起来吃当然不行了。先不说那东西吃了会不会闹肚子,那小姐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回头一想起这东西是地上捡起来的,那心里也不舒服啊。” 她以为,秦艽还在挂念那掉在地上的点心。 商路:“一块点心而已,还剩下很多。小姐若喜欢吃,奴婢让厨房再做就是了。” 秦艽愣愣的听着商路说话,半晌都没说一个字。 商路抓了抓脑袋,不知她在想什么,只好转头继续收拾那些东西了。 三日后小姐便要出嫁,她得将东西整理好,三日后一并带去尚书府。 整理到一半,那边安静许久的秦艽突然开口,说:“商路,不用整理了。” “啊?”商路一脸懵,问:“为、为什么啊?” 秦艽脸上早已没了泪痕,只是眼睛还有点红。 她视线从那些箱子上扫了一圈,道:“不用整理了,将这些,还有那些剩下的,全部搬出去烧了。” “什么?”商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思议的说:“这些东西可都是姑爷送给小姐的,小姐爱若珍宝,怎么会……” 秦艽笑了一下,说:“不是你教我的吗?脏了的东西不能要,即便是强要了,将来想起这些东西脏了,心里也是恶心的。” 商路:“……” 可那是说点心,不是说这些东西啊! 她急急的解释道:“这些东西一直都好好的保存着,没有脏的,小姐……” “我说脏了就是脏了,”秦艽沉声说:“拖出去烧了。” 商路:“可是……” “我说拖出去烧了,没听见?”秦艽皱着眉,道:“按照我说的去做。” 商路:“……” 商路虽不解,但是到底不敢再说什么了。 小姐虽然从小被夫人娇生惯养娇滴滴的,但是骨子里是和她那个大将军父亲是一样的。 刁蛮任性谈不上,但是说一不二是绝对的。 她一旦下了决定,那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了。 商路叫了人,将那些整理好的箱子全部抬了出去,就摆在外面的院子里。 秦艽又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收拾出了好些珠翠头钗,一并收拾了扔进了那堆箱子里。 把她屋子里和杨陵有关的东西一样不留全部扔了进去。 商路手里拿着火把,迟迟没敢下手。 周围的奴仆丫鬟们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没一个人敢说话。 秦艽几步走过去,一把将火把从商路的手里拿过来毫不犹豫的扔到了那堆箱子上。 轰~ 早已浇上火油的木箱瞬间燃烧起来,火苗窜起了几米高,热浪扑面而来,逼的秦艽和商路后退好几步。 火光冲天,木箱子发出霹雳巴拉的爆裂声。 商路是真的吓到了,眼泪都流出来了。 但是一疼就哭的娇滴滴的大小姐却看着那冲天的火光,脸上半点表情也无。 商路后知后觉,总算是发现了不对劲。 大小姐今日的行为,太反常!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让大小姐突然间性情大变。 院子里火光冲天,这么大的事情,一下子闹开了。 不一会儿,一群人前后冲进了院子。 来的最快的,竟是秦霈霈。 秦霈霈一眼看见院子里的火光,惊呆了,看着秦艽震惊问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你是打算把咱们将军府给点了吗?” 秦艽扭头看她,那一瞬间冰冷的眼神,让秦霈霈一愣,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刚刚,她以为秦艽要冲过来打她了。 实际上,不是她以为。 秦艽一步跨到她面前,抬手一巴掌狠狠的甩在秦霈霈的脸上,面无表情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秦霈霈被一巴掌打的身子歪了一下,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秦艽,支支吾吾的道:“我、我刚刚叫、叫……” 秦艽:“叫我什么?” 秦霈霈:“姐……” 啪! 又是狠狠的一巴掌落在秦霈霈的脸上。 秦艽淡定抽手,又问:“你叫我什么?” 秦霈霈捂着脸,嘴角有血迹落下。 她的脸上尽是屈辱,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秦霈霈咬着牙,低低的叫:“刚刚是我错了,大小姐。” 秦艽嗤笑一声,道:“记住了,你,一个庶出的女儿,没资格叫我姐姐。” 秦霈霈:“……是,我记住了。” 秦霈霈咬着牙,将嘴里的血沫子一并吞了下去。 秦艽收回视线,转头看着那火光,淡淡的道:“记住了就滚开,不要碍我的眼。” 第3章: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秦霈霈被秦艽狠狠的甩了两巴掌,脸颊高高的肿起,看着很是凄惨。 火光下,那张不对称的肿着的脸颊看着颇有几分滑稽。 秦霈霈低垂着头,死死的咬着牙。 这就是她为什么这么恨秦艽。 不只是因为她爱慕的男子要和秦艽成亲,更因为秦艽对她的羞辱。 从小到大,不管她怎么讨好怎么倒贴,秦艽从来就没有承认过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给过她半分好脸色。 秦霈霈抬头看着秦艽,眼里全是恨意。 余光中,见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进来,秦霈霈连忙收敛了眼中的神色换上了一副无辜又委屈的样子。 秦艽也看到了进来的人。 她的父亲秦山,身边还跟着秦霈霈的母亲钱湘。 秦山身材魁梧高大,大步朝这边走,身后的钱湘迈着步子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追上他的步伐。 秦艽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眼里尽是嘲讽。 “这是怎么了?”秦山几步奔到院子里,看着那冲天的火光,脸色发黑,问:“你这是闹什么?” 秦艽瞟了一眼她这个位高权重的父亲,声音淡淡的道:“没怎么,就是有些东西看着不顺眼,烧了。” “看着不顺眼你扔了便是,你搞出这么大动静做什么?”秦山简直不可理解,说:“这火光冲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将军府走水了呢!” 秦艽:“我不想扔,我就想烧。” 秦山:“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秦艽瞥了他一眼,说:“你才知道?” 秦山指着她,被气的眼前发黑,说:“外面那些传言你不知道?这件事若是闹出去,外面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你呢,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秦艽看着他,没所谓的道:“我还有什么名声啊?早就不要了。” 秦山:“你……” “你好好当你的大将军,一定要保住现在的地位。只要你还是那个位高权重的大将军,我名声就算再差,别人也不敢怠慢我的。”秦艽淡淡的道。 秦山被气的脸色漆黑,指着她想说什么,秦艽却抢先再次开口,说:“你要是倒台了,那我日子肯定不好过。到时候人家会欺负我,打我骂我,让我睡柴房,给我吃冷菜馊饭,大冷天的让我洗衣服,大热天的让我去干活劈柴,还要……” “够了够了!”秦山捂着脑袋,眼前发黑,气若游丝的道:“你给我闭嘴!” 他堂堂大将军,战场上刀光剑影尸山血海都不带眨眼睛的,却偏偏对这个女儿没有半点办法,时常被气的眼前发黑。 秦艽眨眨眼,看他那样子,大发善心的闭嘴了。 一边的钱湘观望半晌,此刻终于找到了机会插话,连忙说:“大小姐,你怎么这么能对老爷说话呢?老爷也是为了你好呀,你看把老爷气成什么样了?” 秦艽刚刚还云淡风轻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视线落在钱湘的脸上,冷声道:“你是什么人,敢这么对我说话?” 钱湘神色一凛,看了秦山一眼,小声说:“我、我就是关心一下老爷而已。” 秦艽冷笑一声,转头去看秦山,直呼其名道:“秦山,我娘走之前让你好好照顾我,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让这么个玩意儿来我的面前晃就算了,还蹬鼻子上脸对我指手画脚?” 她这话说的可谓是半分面子也不留了。 钱湘也被气的不轻,道:“大小姐,你娘……” “你给我闭嘴!”秦山打断她的话,不让她把下面的话出来,沉声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滚出去。” 钱湘脸色一阵白一阵黑的,眼里快速的积满了泪水,说:“老爷,我也是关心你,为了你好。” 秦山没看她,只道:“我不需要你为我好,你给我好好的待在府里不要惹事,好吃的好喝的不会少了你。” 钱湘咬了咬牙,最后说:“是,我知道了。” 她退后几步,站到一边。 秦山又偏头去看站在那里的秦霈霈,皱着眉头说:“你怎么在这里?你来干什么?” 秦霈霈望着脑袋,将那张被秦艽抽的红肿的脸颊明晃晃的摆在秦山的面前,委屈道:“我就是见姐……大小姐院子里火光冲天,怕大小姐出什么事,才赶过来看看。我才说了一句话而已,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大小姐,就、就……” 说着,秦霈霈掉起了眼泪,委屈无比。 秦山一个头两个大,转头去看秦艽,问:“你没事打她做什么?” 秦艽看了一眼秦霈霈,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说:“她一进来就说我要把咱们将军府给点着了,我能不抽她吗?你也知道我名声不好,她还张嘴乱说话。外面人还没开始编排我呢,她就开始编排我要烧王府了。” 秦霈霈一听,连忙道:“父亲,我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 “好了!”秦山皱着眉头,对秦霈霈道:“我不是给你说过,没事不要到她院子里乱晃吗?这将军府这么大,你哪里去不得,非要往这里跑?” 秦霈霈:“……” 她咬着牙,几番张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看吧,就是这样,如何能叫她不恨? 她们娘俩在这府中,也就比个下人要好一点了。 明明她和秦艽都是秦山的女儿,凭什么秦山就如此偏心她? 秦霈霈心中万千不甘,但是在秦山面前还是只能咽下去。 秦山三言两语将那两个人轰走,院子里便只剩下父女两人了。 秦山侧头看着秦艽的侧脸,那张与他过世的夫人有八分相似的脸,总是让秦山恍惚。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心中烦闷无法言说。 他与夫人一生恩爱,就因为一时不察着了别人的道,让他们夫妻之间生生插-进来一个钱湘母女,弄得他们夫妻间有了隔阂,连带着这个女儿对他也是没有半分好脸色。 秦山看了眼那火光中的东西,依稀可见木箱的一角,皱着眉头问道:“这些不都是杨陵那小子送来的,你不是宝贝的很?烧了干嘛?” 他眼里冰冷的杀意一闪而过,道:“怎么,他欺负你了?” 第4章:这条狗我不要了,送给你 秦艽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好一会儿没说话。 秦山看她那个样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咬着牙道:“那小子果真是欺负你了?” 秦艽叹了口气,偏头看他,喊了一声:“爹啊。” 秦山:“……啊?啊!” 他瞪着眼,有些无措,整个人都有些僵。 他都快忘记自己这个女儿有多久没喊过自己一声爹了。 尤其是在妻子离开后,她对自己的态度越发冷淡了。 好的时候还能听见她喊一声他的名字,不好的时候连个名字都听不见她喊。 如今这一声爹叫出来,秦山激动的像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毛头小子。 “怎、怎么了?”秦山看着秦艽,问:“你想要什么?” 要天上的星星爹也去给你摘下来。 秦艽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不想嫁给杨陵了。” 秦山:“……” 他抹了一把脸,有些为难的说:“三日后便是婚期,一切都准备好了,就连陛下都赐了贺礼,你这……” 秦艽眨了眨眼,说:“可我不想要他了!” 秦山:“他欺负你了?我去收拾他,以后定不让他欺负你半分。” “可我不想要以后了,”秦艽固执的道:“我不要他了。” 秦山:“……” 他秦山的女儿,就算是皇子也是配得起的。但是偏偏,秦艽就是看上了杨陵。 当年越王府派人上门提亲,原本是想要秦艽的,但是秦艽与杨陵青梅竹马,非杨陵不嫁。 后来,越王府那边自降身份定下了秦霈霈。虽说是为了和将军府联姻,但是秦霈霈一个庶女能嫁入王府当正妻已经是极好的了。 他曾经怕别人笑话,说他将军府的嫡女还不如个庶女嫁得好。但是秦艽坚持,他也只好随了她。 如今…… 他皱着眉头,看了她许久,才问:“你决定好了吗?” 秦山:“你如果决定好了,那我这就进宫,去陛下那里告罪,再去尚书府道歉,这桩婚事你不想要那就不要了吧。” 外界都传秦艽任性又娇气,除了有个宠爱她的娘亲,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有一个毫无原则纵容她的爹。 秦艽的个性,和她娘很像,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秦艽看他这么爽快的答应,有些愣怔。 她沉默一下,问:“我临时悔婚,陛下会震怒,尚书府会翻脸,外面的人又要看你笑话了吧?” 秦山哈哈一笑,朗声道:“陛下震怒还能杀了我不成?放心,他还要靠着我守这江山,不敢拿我怎么样。至于尚书府和那些不相干的人就更不用担心了,老子在战场上杀人都不眨眼,还怕他们笑话?” 秦艽:“看把你给能的!” 秦山嘿嘿一笑,说:“你放心,只要你老子一天不倒,你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闯了祸,老子给你兜着。” 粗鲁又爷们,他这自信是靠着这么多年在战场上拼杀下来的。 秦艽叹了口气,说:“算了,我再想想,这事儿你不用管了。” 秦山蹙眉:“杨家那小子不是欺负你了吗?” “你也说了有你在,他以后定然会老实的。”秦艽摆摆手,说:“这事儿你别插手,我知道怎么做。” 说完这话,秦艽不耐烦的挥挥手,直接下了逐客令。 秦山见她态度坚决,便也没在说什么。 他一个大老粗,心眼比水桶还粗,压根没仔细琢磨女儿的所作所为。 他离开之后,秦艽才轻声嘀咕道:“不怪娘亲说你是大傻子……” 他这个爹,当真是又刚又莽。若他真去退婚,后果不知道多严重。 秦艽摇摇头,转身进了屋,再没看那火光一眼。 ___ 大婚当日,秦艽瞒着所有人带着商路直奔秦霈霈的屋子。 彼时时间尚早,屋子里的秦霈霈还在休息,大门便被人直接从外面推开来。 守夜的丫头小宁吓了一跳,刚想出声,便被秦艽呵斥:“闭嘴。” 秦艽在府中积威很重,小宁被她一呵斥,立刻闭上了嘴。 秦艽绕过她进了内室,见秦霈霈还在床上好眠,上前一把掀了被子。 秦霈霈一个激灵,人未清醒,便怒道:“谁?来人啊!” “我!”秦艽看着秦霈霈,冷声道:“起来。” 秦霈霈霎时间清醒! 她有些惊恐的往后缩了缩,瞪着眼问:“你、你想做什么?” 三日前,她挨了两巴掌,这几日她想尽了办法才让脸上的红肿消下去,才不至于在今日出丑。 如今看见秦艽,秦霈霈便觉脸颊隐隐作痛。 秦艽伸手从身后商路端着的托盘上拿出一套喜服仍在秦霈霈的身上,说:“待会儿你穿着这套喜服,去我的房间。” 秦霈霈:“……你说什么?” “你不是想要杨陵吗?我成全你。”秦艽看着她骤然变了的脸色,淡淡的道:“这是姐姐唯一能帮你做的事情了。” 秦霈霈:“……” 这是秦艽唯一一次在她的面前自称姐姐,但是这一声姐姐却让秦霈霈全身都凉透了。 她紧咬着牙,小心回话,说:“你、你在说什么呢?杨公子是……” “别装了,你们在后院的话我都听见了。”秦艽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她,说:“有些话太难听,我就不说了,你我心知肚明便好。” 秦霈霈瞬间瞪大了眼,看着秦艽道:“你、你……” “你不是想嫁给杨陵吗?你不是不想嫁去越王府守活寡吗?我这个当姐姐的怎能不成全你呢?”秦艽嗤笑一声,说:“还不快跪下来磕个头,感谢我?” 秦霈霈见她如此,也扒了面具,眼里尽是愤恨,咬牙切齿的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艽:“不想做什么,就是想成全你。” 秦霈霈:“你会那么好心?” 秦艽:“我当然不会那么好心!” 秦霈霈:“那你为什么……” “一条吃了屎的狗我不想要了,想起来就恶心。”秦艽缓缓的道:“这条狗,送你了。” 秦霈霈:“……” 她被秦艽恶毒的话语惊讶到了。 曾经那么爱的人,如今在她嘴里变成了一条狗。 秦艽却不关心她怎么想,只淡淡的道:“时间有限,我数三个数,你决定要不要这条狗,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一、二、……” 第5章:十里红妆 将军府门口,鞭炮轰鸣。 大将军秦山嫁女,一嫁就是两个。 只是,这两个女人的待遇却是不甚相同,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嫡女秦艽,陪嫁一台又一台,十里红妆排出去,好不威风。 庶女秦霈霈,嫁妆虽说也算丰厚,但是比起嫡女秦艽来,却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新房内,秦霈霈一身红装,狠狠的摔了桌上的茶盏。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她气的眼眶发红,颇有几分歇斯底里的吼道:“我和秦艽都是他的女儿,他凭什么要这么偏心?在这样的日子都不肯给我一份体面,到底为什么?” 说着,又狠狠的砸了几样东西。 小宁守在一边,小心的道:“二姑娘,嫡庶有别,老爷这样……” “什么嫡庶有别,他就是偏心。”秦霈霈恶狠狠的道。 小宁眨了眨眼,说:“二姑娘息怒,你想想,那十里红妆到底是给谁的?” 秦霈霈:“……” 她沉默片刻,随后平静下来。 恰在此时,外面人喊道:“吉时已到!” 小宁连忙拿了旁边的盖头小心的给秦霈霈盖上,随后扶着秦霈霈走出了房门。 拜别父母,上了花轿,秦霈霈的嘴角才缓缓的勾了起来。 而另一边,秦艽掀开一点轿帘,看着身后的将军府越来越远,直到拐个弯,再也看不见。 她今日任性,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不知会给将军府带来什么后果。 秦艽想,希望秦山能撑住。若是撑不住,将军府垮了,那她以后只能带着个小老头上街卖艺讨生活了。 花轿一路摇摇晃晃,在秦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总算是到了。 花轿停下,到的不是尚书府,而是越王府。 外面响起一串鞭炮声,随后秦艽便感觉到轿子被踢了一脚,紧接着一只手伸了进来。 秦艽深吸一口气,搭着那人的手出了轿门。 盖头遮挡,秦艽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由着那人牵引着跨过一道道门,进了里面。 越王府世子战场失踪大半年,生死不知。父母做主为他娶妻,新郎不在,这喜事办的一切从简,很是低调。 秦艽一个人拜了高堂,随后便被人引入内院,安置在新房之内。 整个过程,她便像是一个眼盲还哑巴的提线木偶,被人牵引着完成了她的人生大事。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秦艽和商路主仆二人。 直到此刻,商路才觉得双腿发软,后背出了一层汗。 天知道当她知道小姐的计划之后她有多震惊。 商路走过去给秦艽倒了一杯水,小声道:“小姐,咱们这一关算是过了吧?” 秦艽喝了水,说:“这才哪儿到哪儿?等王爷王妃发现之时,才是生死攸关之时。” 商路又开始腿软,小心翼翼的说:“王爷王妃会不会宰了我们?” 秦艽看她:“你以为秦山是吃素的?” “对对对,有老爷在,王爷王妃再生气也肯定不会宰了你。”商路自我安道。 秦艽:“只会扒了我们一层皮。” 商路:“……”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洞房花烛夜,红烛燃了整夜,新娘拥被自眠,一觉到天亮。 第二日一早,秦艽早早的起床洗漱,换上一套平日常穿的水粉色衣衫,挽起长发。 她侧头看商路,问:“准备好了吗?” 商路战战兢兢:“没、没准备……” “准备好了,咱们就走吧!”秦艽转身大步出了房门,去给她的公公婆婆请安去了。 商路:“……” 你压根就没想考虑我的意见,你还问做什么? 悬着一颗心,商路紧跟着秦艽出了门。 秦艽到的时候,越王段成和越王妃已经坐在主位等着了。 见她进来,两人同时抬头看了过来。 秦艽飞快的扫了一眼,心里便有底了。 越王温文儒雅,越王妃眼神柔和,两人看起来不像是会动不动就宰人的人。 秦艽走过去在蒲团上跪下,伸手接过下人递过来的茶盏,先给越王,喊:“父王,请喝茶。” 越王点头接过,道:“好。” 秦艽端起另一杯双手奉给越王妃,又道:“儿媳秦艽给母亲请安,娘请喝茶。” 越王妃接过茶盏,轻声说:“好,你……” 越王妃的话戛然而止,刚喝下去的茶差点直接喷出来。 另一边的越王段成手也抖了一下,差点把茶杯给扔出去。 越王妃放下茶盏,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严肃道:“你刚才自称什么?再说一遍?” 秦艽深吸一口气,藏在衣袖在的手狠狠的攥成拳,长长的指甲几乎将掌心刺破。 等她抬头时,眼泪刷刷的往下掉,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秦艽:“我、自称儿媳……” 越王妃:“不是,你说你叫什么?” 秦艽:“秦、秦艽……” 越王妃一巴掌拍在桌上,桌子颤了颤,秦艽也跟着颤了一下。 越王妃显然气的不轻,冷声道:“我没记错的话,我那未曾谋面的儿媳,是叫秦霈霈吧?” 秦艽:“……” 越王妃皱着眉头,上下打量这个哭的可怜的姑娘,问:“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秦山嫡女?” 秦艽弯腰叩首,说:“是,我是将军府嫡女秦艽。” 越王妃怒道:“你不是嫁去尚书府了吗,怎么会在这里?秦霈霈又在哪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边的段成也放下了茶盏,神色不善的道:“秦山这是拿我们越王府当猴耍吗?” 当初他们要秦艽,秦山死活不给,如今他们定下了秦霈霈,那边却又眼巴巴的将秦艽送了过来,这是在逗他们的。 秦艽连忙道:“事情不是那样的,如今这样,是有原因的。” 越王妃怒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竟这般欺骗我们越王府!” 秦艽哭的更厉害了,一边抽泣一边道:“这件事,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还请父王母妃听我解释,若是听完之后父王母妃仍是不能谅解,到时候要杀要剐我绝无半点怨言。” 越王妃看她哭的这般凄惨,虽生气,却也有几分恻隐之心,沉声道:“你若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那我们越王府也不怕和将军府撕破脸皮。” 第6章:将错就错 秦艽跪在地上,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下淌。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低声讲诉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就在三日前,我去后院散心,不小心撞见了家中庶妹与杨陵……” 秦艽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所见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越王妃原本难看的脸色便更加难看了。 她儿子段星在战场上失踪大半年,生死不知。他们心急如焚却也没有办法,心中始终怀着希望,觉得儿子会回来。哪里想到,自己的儿媳妇却早已恨不得自己的儿子死,还生怕嫁过来守活寡。 秦艽看了眼越王妃的脸色,继续道:“这三日我思前想后,心中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便去找家中庶妹摊牌,谁知、谁知她……” 越王妃一拍桌子,怒道:“她怎么了?” “她、她见我已经知道了,便连隐瞒都不想隐瞒了,竟然以死相逼,让我将杨陵让给她。”秦艽抬头看越王妃,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说:“我与杨陵青梅竹马是不错,但是她到底是我的亲妹,我哪里忍心看她去死呢……” 秦艽低头垂泪,瘦弱的身子轻颤着,让人一眼看着便不忍多加苛责。 更何况这件事,她也是受害者。 越王妃被气的眼前发黑,冷声道:“好一个秦霈霈,婚前失贞,还威胁自己的嫡姐,实在是太可恨了!” 她低头看秦艽,沉声问:“她这般过分,你那个爹就不管管她吗?” 秦艽叹了口气,说:“我父亲乃是军人出身,是个大老粗,后宅的事他一窍不通,哪里管得过来?再说了,我、我一个没娘的,在府里无依无靠的……” 这话没说完,但是听的人却是全明白了。 秦艽娘亲没了,家里还剩下一个妾和妾室所出的庶女。 秦山军人出身管不着后宅之事,这个妾室和她的女儿便骑在了嫡女的头上。 庶女抢了嫡姐的夫君,还以死相逼让嫡姐在大婚当日与她互换,而这位没有依靠的嫡女却只能无奈顺从嫁进了越王府。 越王妃脑子里一想到这些,简直气的发抖,连连道:“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个秦霈霈,简直不知廉耻。秦山这个混账,他也该死。” 秦艽看她气成这样,连忙伸手去拍拍越王妃,道:“母妃你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你也不要怪我爹,他也被蒙在鼓里。要怪,您就怪我吧,都是我不好。” “母妃,你若不嫌弃,以后我就是你的儿媳妇,绝无二心。”秦艽一边拍着越王妃,一边道:“世子回来之前,我定然全心全意照顾孝顺你二老。将来世子回来,若他对我不满意,我、我也绝不强求,自请下堂,绝不叫他为难。” 越王妃听她这么说,心中一动,问:“你那妹妹怕嫁过来守寡,你就不怕吗?” 秦艽:“世子吉人天相,定然会平安归来的。” 越王妃盯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说:“假若……你就不会不甘心吗?” 这次秦艽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要说一点都没有,那是骗人的,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杨陵的心已经不在我的身上了,我若强求,将来怕也是不好过的。与其如此,倒不如成全了他们。” 越王妃:“那你就甘心一辈子困在越王府?” 秦艽连忙道:“我虽不才,但是也读过书的,好女不侍二夫的道理我是懂得。我既然选择嫁过来,那我就生是越王府的人,死是越王府的鬼。除非、除非世子不要我。” 越王妃:“……” 她偏头与越王段成对视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伸手将秦艽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也是个可怜孩子……”越王妃伸手帮她擦了擦眼泪,说:“若是我那儿有福气能回来,我定然叫他好好待你。” 秦艽眼睛一亮,喊道:“母妃……” 越王妃拍拍她的手,说:“先回去吧,此事容我与王爷商量商量。” 秦艽眼里多了点忐忑,但是仍是规规矩矩行礼退下了。 一走出去,商路一直憋着的那口气才猛然间松了下来。 她看着秦艽的背影,简直叹为观止。 这一出戏,先是苦肉计博取同情再是一顿颠倒黑白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小可怜,随后又表忠心。 秦艽一顿操作猛如虎,生生的将这件事给扭过来了。 “小姐,你可真敢说。在府中那娘俩都不敢跟你大声说话,哪里敢和你作对……” 秦艽淡淡的道:“我可没这么说。” 商路瞪眼:“你那话不就是让王妃这么以为吗?” 秦艽:“她要这么以为我也没办法啊。” 商路:“……” 她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而另一边,越王妃和越王相对而坐,眼里还有没消下去的怒火。 段成的怒气压都压不住,咬牙切齿的道:“实在是太过分了,这样算什么?婚姻大事岂可儿戏?说换人就换人,有没有把我们越王府放在眼里?” 越王妃看他一眼,沉声说:“我倒宁愿嫁过来的是秦艽,也不要那个不知廉耻的秦霈霈。” 说到这里,越王妃又说:“原本,我们要定的就是秦艽。” 段成一顿,然后道:“她倒是个好的,就是这命不好。” 越王妃看着他,说:“现在怎么办?难道要换回来吗?我可告诉你,那个秦霈霈这辈子都别想和我们越王府扯上关系,如此不贞不洁的女人,我怕她脏了我越王府的门。” 段成:“……如今花轿进门,洞房已过,再将新娘子送回去,怕是要把秦山给得罪透了。” 越王妃道:“那就不送回去。” 段成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说:“你说什么?” “我看秦艽那孩子就挺好的,”越王妃淡淡的道:“她愿意留下,那就让她留下,如此不但不会和秦山撕破脸,反倒会让他欠我们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段成抬手揉了揉眉心,说:“那尚书府那边怎么办?” 越王妃一拍桌子,冷声道:“尚书府家的公子与未婚妻的庶妹勾搭成奸,这事儿若不是他们,能闹成这样?识相的,就会乖乖闭嘴,将错就错吃了这个哑巴亏!” 第7章:劳资跟你们没完 御书房,当朝皇帝慕容黎看着跪在堂下的三个人,脸上神色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刚办了喜事的三家,在第二天便一同进宫来来请罪来了。 皇帝想到刚刚他们说的话,便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以为自己在听戏。 皇帝高坐堂上,下面三个人跪成一排。 皇帝长久的沉默让气氛有些沉重。 秦山咬了咬牙,跪着往前一步,沉声道:“陛下,这件事是微臣教女无方,这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微臣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但是小女秦艽年幼不懂事,还请陛下看在微臣这么多年为朝效力的份上,饶小女一命。” 皇帝眯眼,说:“这件事你的确有错。” 秦山:“微臣愿承担一切后果。” 皇帝抬手揉了揉眉心,说:“后果是你能承担的吗?” 说罢,气恼的摆摆手,让他滚到一边跪着去了。 慕容黎看向跪在那里的越王段成和尚书杨骏一,道:“此事,你二人作何想法?” 尚书杨骏一连忙道:“当然是换回……” “陛下,此事木已成舟,不如将错就错。”段成直接打断杨骏一的话,沉声道。 杨骏一皱眉,还要开口,段成又道:“新娘子进了门,入了洞房,那就是这家的人了,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杨骏一:“可是……” “尚书大人,”段成转头看杨骏一,淡淡的道:“本王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可问过令郎?万一,令郎对他这个新娘甚是满意,你自作主张给他换了,这就不太美了吧?” 杨骏一皱眉,还想再说什么,段成又压低了声音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飞快的说了一句:“你不想让人知道杨陵婚前与妻妹勾搭成奸吧?” 杨骏一眉心狠狠一跳,脸色霎时间变得难看之极。 想张口反驳,但是看段成神色并不像是胡说,这让杨骏一将要出口的话生生给压了回去。 进宫之前,杨陵叮嘱自己定要将秦艽那丫头换回去,他也是这么想的。 秦霈霈乃是庶出,她那个娘只是个妾,上不得台面。而秦艽却是正儿八经的嫡女,且秦山对她很重视。 两者相比较,自然是秦艽更好一些。 这事儿只有他们自己人知道,私底下换回来便是。 哪里知道越王竟是闹到了陛下这里。 杨骏一想到越王的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而段成看他闭嘴了,心中冷笑一声,这才转头去看皇帝。 “陛下,我越王府三媒六聘光明正大娶进门的儿媳妇,断没有退回去的道理,更何况,我已经喝了媳妇茶,那她就是我们越王府的人了。”他往地上一磕头,说:“还请陛下成全。” 皇帝蹙眉,半晌都没说话。 实在是从未碰到过如此棘手的事情。 越王一看,连忙加了一把火,说:“我越王府原本定下的就是将军府的嫡女,这件事天下皆知。这中间出了点误会闹出了一点不实的传言而已,如今不过是拨乱反正。” 他看向一边的秦山,说:“大将军,你说是不是?” 秦山:“……” 他想到大婚前几日秦艽在院子里烧东西时给自己说的话。 她说,她不想要杨陵了。 不想嫁去尚书府,又不想让自己受连累,所以才出此下策去了越王府吗? 秦山闭了闭眼,咬着牙说:“越王殿下说的是,当初与越王府定亲的确是嫡女秦艽。” 他转头去看皇帝,说:“陛下,越王府这样的门第,微臣怎敢将区区一个庶女送过去呢?” 皇帝:“……” 你们当我是傻的,当着我的面胡说八道? 一边的杨骏一气的不轻,指着秦山要骂,一边的越王却转头盯着他,似笑非笑的说:“我听说令郎与将军府次女关系挺好,走的很近,如今这样也算是成全了他们,你说是不是?” 杨骏一:“……” 那句与妻妹勾搭成奸一下子涌上杨骏一的脑海,让他生生止住了话头。 这件事闹开了,他尚书府还有何颜面? 比之前在,只差不好。 杨骏一深吸一口气,抖着声音说:“陛下,事情……的确是这样的。” 皇帝:“……” 他看了看段成,又看了看杨骏一,这俩对话明显是话中有话。 他的视线又落在段成的身上,在心里叹了口气。 越王府一家忠烈,越王段成的父亲和兄弟尽数死在战场上,只剩下段成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人继承王府。 段成与王妃恩爱,膝下仅有一子段星。段星文成武就惊才绝艳,本是风华绝代的人物,却在一年前在战场上出了事就此失踪音讯全无。 若段星回不来,越王府这一脉怕是就此传承断绝。 越王府牺牲至此,却从未向朝廷讨要过设么,如今不过是娶了一个儿媳妇,他若不如了段成的意,心中也是过意不去。 皇帝沉声道:“既如此,那就是误会一场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从此不许任何人再提及。行了,都去吧!” 三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从御书房退了出来。 一出门,杨骏一便拦住了段成,冷声道:“越王殿下,你刚刚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段成冷笑一声,说:“你不若回去好好问问你那个好儿子,问问他都做了什么好事!” 说罢,一甩衣袖大步离开了。 杨骏一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后面出来的秦山给拦住了。 秦山以往看在杨陵的份上,对他很是客气,如今看他的眼神里却全是冰碴子。 杨骏一:“大将军,此事……” 秦山:“别让我知道杨陵做了什么伤了秦艽的心,否则老子跟你们没完。” 说罢冷着脸大步追段成去了。 杨骏一:“……” 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当下什么也干了,直奔府邸。 他倒是要问问杨陵,他究竟做了什么事,还有那句‘与妻妹勾搭成奸’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今日连番受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气的他要犯心脏病了。 而另一边,秦山追上段成,客客气气的道:“越王殿下请留步!” 段成一看见他就想起秦艽哭的满脸眼泪的样子,顿时没好气的道:“干什么?” 第8章:归宁 秦山被越王段成一瞪,顿时有些尴尬。 他摸了摸脑袋,说:“越王殿下,这件事……” “行了,我不想听你解释。”越王冷声道:“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自己去问问你那个好庶女吧,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好事。” 秦山:“我……” “我真为秦艽感觉不值,那么好的姑娘居然有一个你这样的爹。”段成越说越气愤,沉声道:“尊夫人尸骨未寒,你就这样对待她的女儿,你就不怕尊夫人泉下有知在下面诅咒你吗?” 秦山变了脸色,张口想说:“我……”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段成再次打断,冷声道:“秦艽既然嫁入了我越王府,那就是我越王府的人,你不疼,以后自有我们越王府的人疼她。只要我一天不死,我断不会让你在给她一分委屈受。哼!” 哼完之后,段成完全不给秦山说话的机会,在仆人的搀扶下爬上马车,帘子一拉,马车哒哒的就离开了。 秦山:“……” 他抹了一把脸,觉得和读书人说话简直比在战场上拼杀一天还要累。 段成那张嘴,语速又快,话有毒,完全就没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 他主动追上来,话没问到,还被人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不过,听刚刚的话,他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了。 越王府应当是不会为难秦艽了。 秦山想到段成的话,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不怪段成骂他,一定是发生了某些让秦艽接受不了的不好的事情,以至于她如此不计后果的逃婚。 但是这件事,他这个做父亲的却不知道。 段成说的对,若是夫人泉下有知,怕是会在下面骂的他狗血淋头。等以后他下去见着了夫人,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收拾呢。 秦山冷着脸,一脸煞气的出宫了。 而此刻的尚书府,却是一片乌烟瘴气。 杨骏一回到尚书府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直接将杨陵和秦霈霈叫了过来。 杨骏一看见杨陵那张脸,想起自己今日所受屈辱,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巴掌抽过去,厉声呵斥道:“孽子!” 杨陵被一巴掌抽的脑袋一偏,嘴角顿时有了血迹。 一边的秦霈霈早已吓得面色苍白,缩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杨陵噗通一声跪下,道:“不知儿子做错了什么,让父亲如此震怒?” “做错了什么?你说你做错了什么?”杨骏一气的声音都在发抖,指着站在一边的秦霈霈沉声道:“你、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从实招来!” 杨陵脸色顿变,支支吾吾的道:“父亲,我、我和她没……” “还敢胡说八道!”杨骏一抬起脚一脚踹了过去,骂道:“你不说,难道要等我亲自去查?” 杨陵一见这架势,便知道有些事怕是兜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低声道:“我和秦霈霈的确有关系……” 杨骏一:“你、你说什么?” 杨陵突然抬头,眼神怨恨的看了秦霈霈一眼,才道:“父亲,都是她勾引我的,是她不知廉耻,都是她。” 他跪着过去扯着杨骏一的衣角,道:“父亲,我不是有意的,都是他勾引我的。我与秦艽青梅竹马,感情甚笃,若不是秦霈霈使劲手段勾引我,我怎么会犯下如此大错?” 一边的秦霈霈一听,顿时不甘的道:“陵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当初是你说我比秦艽更懂你的心,比起她那个木头我更解风情的,如你怎么……” “够了!”杨骏一厉喝一声,脸色一阵一阵的发白,站在那里都有些摇摇欲坠了。 秦霈霈瞬间噤若寒蝉,但是仍旧小声说了一句:“我与陵哥哥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反正我现在是他的人了。” 杨陵脸色扭曲,冷声道:“你一个庶女,还妄想做我的夫人?” 他转头看杨骏一,道:“父亲,秦艽才是我的妻子,她才是我要娶的人。这个秦霈霈,是越王府的人。” 杨骏一闭了闭眼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背过去。 “你现在知道秦艽才是你的妻子了?当初你干什么去了?”杨骏一指着他,咬牙切齿的说:“你、你怎么能如此愚蠢?” “晚了,一切都晚了!”杨骏一缓缓的道:“如今秦艽已是越王府的世子妃,是陛下金口玉言,改不了。这个秦霈霈,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你还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本来就是这样的,不能有半句怨言。” 杨陵不可置信,整个人都懵了,道:“怎么会……” 杨骏一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脚踹过去,怒骂道:“你好意思问?若不是你乱来,我尚书府怎么吃这么大的哑巴亏?还有我今日又怎会受此屈辱,一张老脸都快被你给丢尽了!” 他抓起茶杯砸在杨陵的脑袋上,骂道:“给我滚去闭门思过!” 杨陵浑浑噩噩的被带下去,屋子里站着的秦霈霈看了看杨骏一的脸色,小心的道:“父亲,我也先退下了。” 杨骏一皱眉看她一眼,冷声道:“丈夫闭门思过,身为妻子,也应陪着。去吧,这段时间你就不用出来了,也不用给我请安了。” 秦霈霈:“……是。” 她咬着牙,转身退了出去。 杨骏一这是变相的将她给禁足了。 她知道,他们都看不起她,觉得她一个庶女,就不配做这正妻之位。 她心中冷笑,这正妻之位,她还真就坐定了,谁也抢不走。 ———— 三日后,新娘回门。 归宁,是大日子。 一大早,秦山便带着人早早的在门口等着,望眼欲穿。 终于,不远处有马车缓缓行来,秦山眯着眼,待看清那马车上的标志后脸色从期待瞬间变的冰冷。 那马车缓缓在门口停下,小宁从马车上跳下来,伸手撩开帘子,从里面牵着秦霈霈下了马车。 杨陵紧随其后,跟着下了马车。下来之后站的离秦霈霈一米远,一副恨不得和她撇清关系的样子。 两人站定,对着秦山行了礼,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父亲。” 秦山眯着眼,冷笑一声,说:“你们这声父亲,劳资可担不起!” 第9章:你怎么总是学不乖? 秦霈霈站在将军府门口,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 一边站着的杨陵脸色也是极其难看。 秦霈霈强笑了一下,说:“爹,您说什么呢?您本就是我的父亲,您当不起,还有谁能当得起啊?” 秦山嗤笑一声,本想再说两句,但是看着她一身盛装喜气洋洋的样子,到底是心软了几分。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太不给脸。 秦霈霈看秦山沉默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她往秦山的身后看了看,有些疑惑的问:“我母亲呢?怎不见她?” 秦山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去。 他想起段成说的那些话。 说他在夫人死后对秦艽疏于照顾,这才让一个妾室和庶女压到她的头上去。 秦山冷声道:“你的母亲去世几年,你若要见她,去她墓前磕几个头便是。” 秦霈霈的脸色也变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的娘乃是一个妾室,按规矩,她是不能称钱湘为母的,得叫姨娘。 但是因为之前的夫人不太在意这些,秦山也不管后宅之事,她才一直叫着钱湘姨娘。 秦霈霈立刻道:“是我口误了,今日过后定去母亲墓前给她赔罪。” 秦山看她一会儿,才淡淡的道:“行了,进去吧。” 秦霈霈绷着脸色不变,笑了笑,拉着杨陵往里走。 走了两步,便被杨陵甩开。 杨陵有些厌恶的抖了抖刚刚被秦霈霈拉着的袖子。 秦霈霈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脸色难看的道:“杨陵,今日乃是我归宁,你即便再不愿意……” 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管家的声音。 “老爷,你看前面是不是大小姐的车架?”那管家喜形于色,完全不像是对待秦霈霈那般的敷衍。 而杨陵在听到那句话之后便站住了脚步,转头死死的盯着那越来越近的车架。 秦霈霈即便恨得咬牙切齿,也无可奈何。 不远处,一对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王府亲兵开道,左右两边护卫,马车周围丫鬟婆子簇拥着,当真是好不威风。 只是…… 管家凑到秦山身边,小声说:“老爷,奴才看着那些亲兵怎么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他小声嘀咕道:“大小姐这是回娘家,又不是进狼窝虎穴……” 秦山眯眼看了看,随后嗤笑一声。 别人想不明白,他倒是明白。 这是段成那老小子给他下马威呢! 那日在宫门口,段成可是指着他的鼻子一顿臭骂,随后扔下一句:“你不疼她我们越王府疼,以后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她。” 如今看这架势,段成那话不是作假。 他心中既高兴又失落。 自己的女儿,如今回个家还需要别人保护撑场子了,他这个爹混的实在是不像样。 车队缓缓停下,商路撩起帘子将秦艽扶了下来。 越王府世子段星失踪,因此今日是她一人回来。 秦艽一身月牙白的罗裙,发间一支步摇,点缀着几朵珠花,右手腕一支玉镯剔透温润。 脸上略施粉黛,红唇齿白,气质温婉高贵。 虽只身一人,但是气势不输半点。 比起盛装的秦霈霈,秦艽这样简简单单的装束却更加夺目。 她一出现,杨陵的眼睛便粘在了秦艽的身上。 秦霈霈看了看自己身上艳色的衣衫,心中恨得牙根痒痒。 与那样的秦艽一比,她不免显得艳俗。 另一边,秦山一脸喜色的迎了过去,说:“娇娇啊,我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你了。累不累?饿不饿?爹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东西!” 秦艽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娇娇是你叫的吗?” 这是她的小名儿,只有娘亲这样叫她。 秦山自打嘴巴,道:“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叫。大小姐,累了吗,要进去歇歇吗?” 秦艽看他一眼,极其给面子的说:“进去吧!” 秦山喜气洋洋,带着秦艽就进了大门。 秦艽身后的亲兵和丫鬟婆子一长串,陆续跟着进去了。 站在一边的秦霈霈和杨陵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站在门边,无人打理。 秦霈霈心中怒火无处发泄,转头对杨陵吼道:“人都走了你还看?看有什么用,她现在可是越王府的世子妃!” 杨陵猛然回头瞪她,咬牙切齿的道:“你还好意思说?若非你从中作梗,现在站在我身边的人就应该是她。” 说罢,一甩袖进了大门,多看一眼秦霈霈都觉厌烦。 秦霈霈咬着牙,冷笑一声,抬脚跟了进去。 屋子里,秦艽坐左上首,秦山陪坐右边。 秦霈霈带着杨陵进去之后,本想坐下,却被人给喝住了。 “大胆!”秦艽身边跟着的一位嬷嬷看着两人,冷声道:“世子妃当堂而坐,你二人却视而不见,实在是无礼!” 秦霈霈完全没反应过来,而一边的杨陵却暗暗的攥紧了拳头。 那嬷嬷继续道:“大将军乃是世子妃生父,世子妃免其行礼。你二人又是什么身份,见了世子妃还不行礼?” 世子妃,皇亲国戚,他们的确是该行礼的。 秦霈霈看了看凶神恶煞的老嬷嬷,又看了看秦艽,最后咬牙跪了下去,道:“见过世子妃。” 而一边的杨陵则是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秦艽,低声道:“娇娇……” “放肆!”那嬷嬷瞬间变了脸色,斥道:“竟敢直呼世子妃闺名!来人,拖出去打!” 王府的亲兵一拥而上,直接架起杨陵就往外拖。 杨陵懵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秦艽,还想张口再喊,却被身后的王府亲兵一把捂住了嘴直接拖了出去。 秦艽淡定喝茶,脸上半点反应也没有。 那嬷嬷看她这样的神色,心中也甚是满意。 她是王妃身边的人,来之前王妃就交代过了,除了要护着世子妃不受欺负外,有机会也可教训一下这两人给世子妃出气。 秦霈霈眼睁睁的看着杨陵被拖走,吓的脸色煞白,喊道:“姐……大小姐,求求你饶了他吧,他也是一时口误不是故意的。” 秦艽居高临下的看她一眼,淡淡道:“你叫我什么?怎么总是学不乖呢?” 第10章:你小子找死 秦霈霈听到秦艽的话,条件反射的抬手捂了捂脸。 上一次就因为交错了秦艽,被秦艽狠狠的扇了两巴掌。 秦霈霈忙改口,道:“还请世子妃大人大量,不要和他计较。他只是一时口误,绝非故意冒犯世子妃。” 秦艽看她一眼,淡淡的道:“我也不想为难他,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坏了规矩,那就要承担后果。” 秦霈霈:“可是……” 秦艽抬手打断秦霈霈的话,示意她不要开口了。 秦霈霈看秦艽脸色,也不敢多说话。她伸手摸了摸跪的发麻的膝盖,心中对秦艽的恨意不断的翻涌。 这个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面对杨陵,没有半点情谊,好似之前那么多年的感情都是假象一般。 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简直是她见过最心狠的女人了。 秦艽陪着秦山在屋子里喝茶,秦霈霈跪在地上,外面传来啪啪的杖打声。 不一会儿,杨陵被越王府的家将半拖半抱的弄了进来。 秦霈霈再顾不得许多,爬起来一把扶住杨陵,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陵哥哥,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杨陵一进门,那眼神就落在秦艽的脸上,根本看都没看秦霈霈一眼。 他一把推开秦霈霈,盯着坐在上首的秦艽,一字一句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去越王府,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为什么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秦艽抬头,勾唇一笑,说:“什么为什么?” 杨陵看着她那一脸无辜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万种情绪涌上心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艽看着他一副情深无限的样子,心中不舒服,懒得跟他打太极了。 她转头对秦山道:“我看妹妹和妹夫不太舒服,让他们下去休息吧。请个大夫来,别出什么事。” 秦山点点头,直接挥手让人把秦霈霈和杨陵带下去了。 杨陵不甘心就此离开,奈何伤处疼的他满头大汗,当下也不得不跟着人下去了。 见人都走了,秦艽才偏头对身边的嬷嬷说:“嬷嬷,你先下去吧,我和父亲说说话。” 那嬷嬷本就是为了给秦艽出气而来,此刻气出了,再不见趾高气扬的样子,恭恭敬敬的道:“是,奴婢就在门口守着,世子妃若有吩咐,唤一声便是。” 说罢,还将屋子里的家将尽数叫了出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了父女两。 秦艽淡定的喝了一口茶,才说:“见面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问什么就问吧。不过说好,我只解释这一次。” 秦山连忙道:“越王府有没有给你委屈受?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你看他们的态度像是会欺负我的吗?”秦艽看他一眼,然后道:“一开始发现我不是秦霈霈之后的确很生气,后来我解释了一下,他们就接受我了,对我很好。” 秦山有点想问她是怎么解释的,怎么就让越王觉得他这个当爹的苛待她了将他好一顿臭骂。 但是看看秦艽的神色,秦山到底是没敢问,怕被怼。 秦山轻咳一声,才道:“你那日对我说你不想嫁杨陵了,我已答应为你退婚,你为何……” 秦艽:“这是将损失降到最低的办法!” 秦山:“……” 他这个女儿,对他横竖看不顺眼,但是心里却是挂着他这个老父亲的。 老怀甚慰,又有点心酸有点自责。 他还不够好,不能为自己的女儿遮风挡雨。 秦山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这件事,和你妹妹有什么关系?” 说这话的时候,秦山的脸色很难看,语气也非常冷。 秦艽的表情倒是平静的。 她沉默了片刻,才嗤笑一声,反问:“你们男人,都管不住自己的身体吗?嘴里说着爱你,实际上又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你们的身体和心是可以分割的吗?” 你是这样,她一直相信着的陵哥哥也是这样。 这世间,还有能信任的男人吗? 秦山的表情再一次冷了下去,沉声道:“这么说,杨陵真的背叛你了?” 秦艽垂眸,不咸不淡的道:“秦霈霈和杨陵勾搭上了,我成全了他们,事情就是这样。” 砰! 秦山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摇晃两下,最后咔擦一声断了腿,直接散了架。 刚伸手要拿茶杯的秦艽:“……” 她看了看那五马分尸的桌子,又看了看秦山,然后说:“淡定一点,桌子拍坏了不得换新的?败家!” 秦山气的眼睛发红,吼道:“老子家大业大,砸一两个桌子还破不了产。” 秦艽:“……行行行,你有钱,你随便败。” 秦山此刻气的不行,他想拍碎的不是这张桌子,而是杨陵。 “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秦山来回走了几步,暴躁异常,吼道:“他与你是自小的情分,婚约是早早就定下的,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到底将你置于何地?这个混账,实在是该死。” 秦艽看他狂躁,开口扎他心,道:“你还不是一样?你和我娘也是自小的情分,你还不是上了钱湘的床?不止如此,还搞出一个庶妹来抢我的未婚夫。” 秦山:“……” 秦艽张嘴一把刀,将他扎的鲜血淋漓。 “这、这怎么能一样?”秦山咬着牙,道:“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当年我受伤,是她趁我不备算计我,我这才不得不……总之,不要将杨陵那个混蛋拿来跟我比。” 秦艽撇撇嘴,不置可否。 秦山来回转了几圈,将杨陵骂了个狗血喷头,但是心中那口恶气还未出。 他最后实在是忍不了,转身直奔秦霈霈的院子去了。 秦霈霈带着杨陵暂时在这里歇息,顺便给杨陵上药。 秦山手里拎着一根棍子,推门进去的时候,杨陵正扒了裤子趴在床上敷药。 越王府的家将手重,他屁股被打开了花,血染了一裤子。 秦山走进直接一把将敷药的大夫扔开,再将床上趴着的杨陵一把抓起来仍在了地上,吼道:“杨陵,你小子找死。” 第11章:不能白白被欺负 杨陵被摔的七荤八素,眼前一阵黑,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的老丈人正提着一根棍子凶神恶煞冲自己吼。 站在一边的秦霈霈也傻眼了,结结巴巴的道:“父亲,你、你这是要做什么?你……” “闭嘴!”秦山转头看着秦霈霈,冷冷的道:“你的事情,我等下再跟你算账。” 秦霈霈:“……” 她从未见过秦山如此可怕的样子。 秦山是大将军,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杀神,不管外界说秦山多可怕,她从未那么觉得。 秦山在家里总是温和的,虽对她不咸不淡。 但是今天,她终于体会到了别人所说的可怕的感觉。 秦霈霈绞着帕子,一个字都不敢说。 秦山转头拎起棍子,狠狠的棍子抽在杨陵的身上。 “啊!” 杨陵一身惨叫,被抽的浑身都趴在地上抖。 秦霈霈一个哆嗦,吓得脸色惨白如纸。 秦山抡圆了棍子,一边抽一边骂:“混账,畜生,不是人!你与娇娇是从小的情分,你怎么敢这么伤害她?你怎么能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夫人生前对你多加信任,才会将娇娇许配给你,结果你做了什么?你、你居然和她的妹妹……劳资抽死你这个畜生不如的玩意儿!” 秦山那手劲儿,一巴掌下去能将人一口牙给打碎了。 如今盛怒之下,一边打一边骂,只听棍棒落在肉上的闷声响,听的人头皮发麻。 杨陵一开始还能大声惨叫,到后来疼的整个人在地上抽搐,只能改惨叫为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杨陵气若游丝,生生被秦山抽的软了一身的骨头。 秦霈霈眼见着秦山要将人给打死了,再也看不下去了。 杨陵若死,那她就得守寡。 如此,那她还何必费尽心机嫁给杨陵,倒不如进了越王府算了。 都是守寡,越王府起码地位尊崇,比尚书府好太多。 秦霈霈冲过去一把抱住秦山的大腿,哭喊道:“父亲,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再打你就打死他了!” 秦山被女儿拖着一条腿,照样将杨陵抽的满地打滚。 秦山想把秦霈霈踢开,沉声道:“打死就打死,大不了老子这个大将军不当了!” 秦霈霈一听,心都凉了半截了。 她哭喊道:“父亲你就可怜可怜吧,你要是把他打死了,我怎么办啊?我、我这才新婚几日,丈夫就被父亲打死了,你让我以后要怎么活啊?父亲,父亲……” 秦山的手顿了一下,随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抬手扔掉了手上棍子。 杨陵满身是血,躺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喊着:“我错了,饶了我吧,我错了……” 秦山没理会在那抽搐的杨陵,只垂头看着还抱着自己大腿的秦霈霈。 “你不想守寡?”秦山垂眸问道。 秦霈霈脸上还带着泪,闻言有些懵,道:“谁、谁愿意守寡呢?” 秦山盯着她,缓缓道:“所以,这就是你勾引自己姐姐未婚夫的理由?因为不想去越王府守寡?” 秦霈霈脸色瞬间惨白,眼神闪躲,不敢看秦山。 “我、我不知道父亲在说什么……” 秦山极其失望的摇了摇头,沉声道:“这些年来,我虽待你不亲近,但是也从未亏待过你。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对你们不亲近,但是也从未苛待过。娇娇有的,你也都有。我甚至为你筹谋,让你能有机会嫁入越王府做正妻,只希望你以后能过的好一点。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秦霈霈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这些年来那些压抑的委屈在父亲一句‘失望’下再也控制不住。 她瞪着秦山,吼:“是,她有的我都有,但是我就是没有你的宠爱,你也从来都看不见我。说什么为我筹谋让我做越王府的正妻,其实就是把我当做你们政治联姻的牺牲品。你不是为我筹谋,你把我送去越王府当寡妇,你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秦山:“……” 秦霈霈:“是,我就是抢了她的未婚夫,那又如何?凭什么她有的我不能有?凭什么她就能得到陵哥哥这样好的男子,我就要去守寡?我不服,我就是不服!” 秦霈霈说眼泪流的很凶,整个人因为激动而颤抖着,红着眼眶死死的瞪着秦山。 秦山与她对视片刻,缓缓的摇了摇头。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以前的事我和你姐姐都不会再提及,你以后好自为之,不要后悔。” 秦山说完这话便没有再看秦霈霈。 他蹲下身子,一把抓住杨陵的衣领将人拎了起来。 杨陵一个哆嗦,开口就喊:“我错了,我错了……” “你给劳资听着,一个字一个字都给我记清楚了。”秦山缓缓的道:“你已经伤了娇娇的心,倘若你再做对不起我将军府女儿的事情,那你就等着死吧!你看看你那个爹能不能护住你!” 说罢,将杨陵一扔,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秦霈霈先是失神的在地上坐了片刻,随后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扑过去将杨陵从地上扶起来。 ———— 秦山一出门,便见秦艽站在院子里,正抬头望着他。 秦山摸了摸鼻子,抬脚走过去,问:“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秦艽要笑不笑的,说:“大将军威武啊,一顿棍子将新姑爷给抽的没了半条命。” 秦山表情一言难尽的看着秦艽,说:“能不对你爹开嘲讽吗?给个面子如何?” 秦艽嗤笑一声,说:“我可不敢对大将军开嘲讽,不然一不小心挨顿抽,说不定还要宰我呢!” 秦山瞪她一眼:“劳资宰谁也不敢碰你一根手指头啊!” 秦艽看他一眼,然后说:“爹,你大可不必如此!事情已经这样了,你打他也无济于事。” “怎么不必如此?”秦山沉声道:“我秦山的女儿,是他能欺负的吗?当我秦山是死的吗?劳资还活着一天,便不能让你白白的被欺负!” 第12章: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杨陵来一趟,先是被越王府的家将打了一顿,随后又被自己的老丈人一顿狠抽,丢了半条命。 此刻他趴在床上,疼的满头冷汗,脸色煞白煞白的没有半点血色。 秦霈霈坐在床边,拿了帕子给他擦汗,殷勤的照顾着。 杨陵没有丝毫感动,相反的只有无比的恶心。 他现在若是还有半点力气,定然将这个女人踹出去。 一切的事端,都是由她而起。若非她,他现在一定不会这么狼狈。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秦霈霈和杨陵同时抬头,便见着秦艽的丫头商路正站在门边。 秦霈霈脸色一沉,说:“你来做什么?” 商路没说话,只是往旁边退了一步,露出身后站着的秦艽来。 杨陵一见秦艽,便挣扎着想要起来,嘴巴张了张,急切的想要说什么。 秦霈霈怕他扯动伤口,连忙将人按住,急声道:“别动别动,别弄伤了自己。” 说罢回头瞪着门边,冷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秦艽像是没听见,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门。 “看来,你还是没学会应该怎么跟我说话。” 秦艽声音淡淡的,语气不高,却让秦霈霈一个激灵。 “我、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他的伤。”秦霈霈咬着牙,低声说:“这屋子里血气重,莫要熏着世子妃。” 秦艽没理她,径直走到床边,先是扫了一眼杨陵,见他脸色着实难看,一副像要死过去的样子。 秦艽皱了皱眉,问:“怎么样,还能说话吗?” 杨陵此刻用尽力气撑起半边身子,声音颤抖着说:“能、能的。” 秦艽让商路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之后淡淡的道:“我想和杨陵说说话,你先出去吧。” 秦霈霈:“……你说我?” 秦艽:“不然呢?” 秦霈霈眼睛瞬间瞪大,不可思议的道:“男女有别,你们怎可共处一室?” 秦艽嗤笑一声,道:“你还知道男女有别?” 这句似有所指的话让秦霈霈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的。 杨陵已经不耐烦,瞪着秦霈霈道:“你、你给我滚出去!” 秦霈霈委屈的瞪着杨陵,道:“我才是你的妻子,你弄清楚点。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妃,再与你没有关系了。” 杨陵恨得咬牙切齿,艰难的抬起手,说:“滚出去!” 秦霈霈还要撒泼,秦艽却是不耐烦了,直接给商路使了个眼色。 商路当即上前一步,一把架起秦霈霈的胳膊往外拖,道:“世子妃有话要问,二姑娘还是先退一步吧。” 秦霈霈还想挣扎,却抵不过商路的力气,直接被拖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两人。 长久的沉默之后,杨陵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娇娇……” “别这么叫我,”秦艽有些厌恶的皱起眉头,说:“这个名字,你再也叫不得了。” 杨陵的眼里带着可见的失望之色,脸上都是难过,声音颤抖的问:“到底,为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秦艽看着杨陵,低声道:“这也是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底为什么?” 秦艽盯着他的表情,说:“就算是要死,我也是想死个明白的。所以,我今天还想听你给我一个理由。” 杨陵:“你是指……” 秦艽:“对,就是指你和秦霈霈的事情。” 杨陵痛苦的闭了闭眼,道:“你果然知道了。” 秦艽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杨陵静默良久,然后道:“我说我心里只有你,你信吗?” 秦艽眼神动了动,心里没有半点波动。 不,也不是半点没有,她觉得有点恶心。 她还是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杨陵。 杨陵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信了,连忙道:“真的,我心里只有你。我从小到大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对不对?我照顾你,送你东西,逗你开心,我若是心里没你,又怎么会做到那些的?” “我、我只是一时没控制住,这才犯了这个弥天大错。但是你要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杨陵伸手想要去拉秦艽的衣袖,但是他被抽的去了半条命,实在是没力气,最后只能颓然的垂在床侧。 他低声说:“是秦霈霈,她趁着你不在的时候想尽办法勾引我。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她那般主动,我、我一时把持不住,才会犯了这个错误。” 杨陵抬头看秦艽,说:“我心里只有你,这还不够吗?别的男子也是都有三妻四妾的,我只是犯了一点小错,你何苦……” 秦艽闭了闭眼,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一点小错误……”秦艽将这话细细的品味了一番,随后笑的越发嘲讽了。 原来,他一直想着三妻四妾。说什么心里只有她,都是骗子。 “这就是你的理由?”秦艽站起身来,淡淡的说:“好了,我知道答案了。” 杨陵见她要走,连忙道:“你能原谅我吗?” “重要吗?”秦艽没回头,说:“现在,我已经是越王府的世子妃,木已成舟再无更改的可能,再说,我也不想改。” 杨陵看着她的背影,最后咬牙问:“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你是怎么……” 秦艽回头看他,道:“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吗?” 杨陵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秦艽耳边还能听到外面秦霈霈叽叽喳喳的声音,微微挑了挑眉,然后似笑非笑的说:“大婚前夜,你的夫人来求我,说你们是真爱,让我成全你们。她哭的伤心,情真意切,实在是叫人不得不动容。” “我听了之后,一是想着与你从小的情分,总是希望你好,不希望你被一纸婚约束缚,你应该去追求你的幸福。二是看她毕竟是我妹妹,见她那样,实在不忍心。我思来想去,最后只想出这么个办法了。” 她转头看着杨陵,低着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以后,只希望你们好好的,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 说完这话,秦艽转身便走。 杨陵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听她声音见她表现,便能看出她到底有多伤心。一时间只觉得心痛无比,对她又爱又怜,对秦霈霈则更加厌恶。 而那个委屈伤心的人,出了房门则是满面春风,半点伤心也不见。 第13章:别把蠢病传染给我 秦霈霈从外面进来,便见杨陵撑着手臂趴在床上,一双眼睛正恶狠狠的盯着她。 秦霈霈几步走过去,道:“怎么了?她跟你说了什么,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杨陵冷冷的问:“你就那么想嫁给我吗?” 秦霈霈一愣,然后有些害羞的低头,轻声道:“陵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你。” 杨陵闭了闭眼,咬牙切齿的道:“喜欢我,所以害我至此吗?” “什么?”秦霈霈一下子抬起头,看着杨陵说:“我何时想要害你了?” 杨陵抓起旁边的茶杯便扔了过去,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你若不是想害我,你怎么会将我们的事情告知娇娇,并且以死相逼要她将我让给你?” 秦霈霈懵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这话是她告诉你的?” 杨陵:“你还想狡辩?” “我就知道那个贱人没安好心!”秦霈霈暴怒,咬牙切齿的道:“我就知道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但是没想到她居然这样卑鄙无耻。” “闭嘴,不准你这么说她。”杨陵沉声道。 “你还帮着她说话?”秦霈霈道:“你被她给骗了。” 秦霈霈:“是她自己听见了你我的谈话,也是她自己找上门来说要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嫁给你的,一切都是她做的,我只是顺从了她的安排而已,事情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 她说的话,杨陵根本半个字都不相信。 “娇娇与我,是从小到大的情谊。她善良纯真,做不出你说的那种事情来。秦霈霈,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敢撒谎,还敢编排她的不是,你实在是太恶毒了。”杨陵瞪着秦霈霈,冷声道:“还有,你以为你千方百计嫁进了我家的大门便能得到我的心了吗?我告诉你,这辈子都别想了,你这样的女人,不配得到我的心。” 秦霈霈听完这些话,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哭着道:“陵哥哥,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啊,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不信我,你居然去相信一个外人说的话?这、这实在是太让我寒心了。” 杨陵:“你才是外人。” 秦霈霈:“你说什么?” “我说,你才是外人。”杨陵冷冷的道:“滚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秦霈霈愣愣的看他半晌,最后哭着跑了出去。 杨陵长出一口气,软软的趴回了床上。 越王府的人打他没留情,秦山抽他更是没有留力气,几乎要了他半条命。 这样撑着说了这许多话,早已经疼的他死去活来了。 他心中有一团火无处发泄,又恨又怒。 若他今日娶的是秦艽,那他就是将军府的座上宾。不会被父亲斥责,更不会被秦山这样对待。 相反的,父亲会因为他娶了秦山的宝贝女儿而高看他一眼。秦山也会因为有秦艽的存在而成为他背后最大的靠山。 可是现在,秦霈霈成了他的妻子,一切都向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一开始秦霈霈找他闹的时候他并没有在意,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狠狠的摆了他一道。 这个哑巴亏他就这么硬咽下去了,但是实在是不甘心。 ———— 秦艽从杨陵的房间出来,心情就好了许多,眉眼都带着些许笑意。 商路看着,不禁有点忐忑。 莫非,那杨陵三言两语又将大小姐给哄好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杨陵可是秦艽从小就认定的丈夫人选,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商路试探性的问道:“大小姐,你、你都和杨陵说了什么呀?” 秦艽看她一眼,说:“你该称我世子妃,该改口了。” 商路忙正色道:“是,奴婢记下了。” 秦艽这才笑着道:“没和他说什么,问候几句罢了。” 商路瞧着她的脸色,说:“奴婢瞧着世子妃心情不错?” 秦艽眯眼一笑,像只小狐狸,眼睛里带着几分狡黠,说:“干了点坏事,心情很好。” 商路:“……” 她正想问干了什么坏事,身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秦艽,你站住!”秦霈霈红着眼睛快步追过来,伸手就要去拉扯秦艽,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贱人,你到底和杨陵说了什么?你怎么能这么颠倒黑白,你怎么可以!” 商路黑着脸使劲拦着秦霈霈不让她靠近秦艽,沉声道:“二姑娘,你说话注意点。还有,你最好冷静点,若是伤着我家世子妃,你吃不了兜着走。” 秦霈霈扬手就去打商路,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我说话?” 秦艽眯眼,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秦霈霈扬起的手,然后抬手将人推开。 秦霈霈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被身后追上来的丫头小宁给扶住了。 “你发什么疯?”秦艽冷着脸,没好气的道。 “你还好意思问?你做了什么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秦霈霈激动的道:“当初可是你主动找上门来的,现如今又在杨陵面前颠倒黑白挑拨是非,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艽一听,顿时明白了。 定然是杨陵给了秦霈霈气受,这才气的她理智全无跑来自己这里撒野了。 秦艽的气一下子就下去了一半,似笑非笑的道:“你说我到底想做什么?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吗?我就是不想让你们好过呀!” 秦霈霈:“……你、你竟这般恶毒!” 秦艽冷笑一声,道:“比起你,我还是有所不及!” 秦霈霈看着她的表情,突然间嗤笑一声,说:“我知道了,你是嫉妒我吧?你心里还爱着杨陵,但是却得不到。所以你嫉妒我,嫉妒我能待在他的身边,所以才这样挑拨离间见不得我们夫妻和睦。” 秦艽上下打量着她,像是在看一个大傻子。 “要是这么想能让你好过一点的话,那你就这么想吧。”秦艽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说:“只要你别到我面前折腾恶心我,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说罢,转身便走,再多看秦霈霈一眼都怕那蠢病传染给自己。 第14章:挑拨离间 杨陵在将军府这几日,尽是在床榻上度过的。 直到要离开那日,他才能勉强下床在别人的搀扶下慢慢走动。 要离开这日,杨陵在秦霈霈的搀扶下慢慢的走到门口,便见秦山正站在大门口低声和秦艽说着什么。 杨陵一看到秦艽,那眼神便定住不动了,很想上前说上几句体己话,但是又忌惮越王府的那些家将以及秦山。 秦霈霈看着他那副样子,心中要有多恨就有多恨,扶着杨陵的手不禁用了点力。 杨陵身上就没一处好的,被她一捏,顿时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嘶~你做什么?”杨陵这一嗓子一下子喊开了,恼火无比。 秦霈霈反应过来,连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杨陵黑着脸,没好气的道:“你是疯了吗?你是看我伤的还不够重吗?” 此时,那边的秦山和秦艽也看了过来,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到了他们的身上。 秦霈霈脸色涨红,整个人因羞耻而轻轻颤抖着,压低了声音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何必这样在人前伤我脸面?我毕竟是你妻子,你我夫妻一体,我丢脸与你有什么好处?” 杨陵被她一句话堵得脸色难看,刚想训斥一句,便听秦山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听这声音中气十足,身上是大好了?” 杨陵顿时一个寒颤,把到了嘴边的训斥瞬间咽了下去。 “多、多谢岳父大人关心,已经好了不少。”杨陵低声说道。 秦山嗯了一声,说:“好了就好,记着我告诉你的话。” 杨陵点了点头,道:“岳父大人教诲,小婿定然铭记于心。” 秦山见此,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行了,回去吧。” 杨陵点了点头,转身一瘸一拐的往自家马车走去。 秦霈霈给秦山行了礼,转身追着杨陵去了。 秦艽看着两人的身影,眨了眨眼,然后开口叫住了秦霈霈。 秦艽:“妹妹留步!” 秦霈霈一听她的声音便条件反射的头皮发麻,转头瞪着她,道:“你还想做什么?” 秦艽眨眼,眼里透着几分委屈,声音也低了几分,说:“我、我只是有几句话想说。” 秦霈霈:“你……” “够了,”杨陵冷声对秦霈霈道:“你平时便是对你姐姐这般无礼的?” 秦霈霈:“我、我不是!” 秦霈霈转头恶狠狠的盯着秦艽,咬牙切齿的道:“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秦艽更无辜了,道:“我哪里有什么花样?我只是想叮嘱妹妹几句。嫁了人就不比在家里了,妹妹当收敛些性子,好好照顾你夫君。他有伤在身,你多费些心,千万莫嫌烦。” 秦霈霈:“他是我的夫君,我定然用心,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 “哦……这样啊。”秦艽笑了一下,道:“也是,是我多管闲事了。” 说罢,她转身要走,身后的杨陵却开口唤道:“世子妃!” 秦艽偏头,看向杨陵。 杨陵很是感动,沉声道:“多谢世子妃关心。” 秦艽点了点头,然后说:“妹妹年龄小,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莫要怪罪,多多包容。毕竟,你们能在一起很不容易。” 杨陵一愣,随后深吸一口气,沉沉的说出一个字:“好!” 他对着秦艽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秦霈霈差点被气死,眼眶都红了。她恶狠狠的瞪了秦艽一眼,这才不甘不愿的跟着杨陵上了马车。 等人都走了之后,秦山才叹了口气,对秦艽道:“你、你这是何必?难道你对杨陵好有心?你关心他做什么?” 秦艽对着秦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道:“回去多吃两碗饭,管那么多。” 说罢,带着商路上马车走了,留下秦山原地懵逼。 他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马车内,商路捂着嘴,肩膀耸动,浑身都在抖。 秦艽斜眼看她,似笑非笑道:“要笑就笑出来,别憋出内伤来。” 商路一顿,默默的放下了手,正经片刻,随后还是笑出声来。 “你说,老爷怎么那么……他难道看不出来,你哪里是在关心杨陵,你分明是存心挑拨呀!” 商路一想到秦山那样子,便止不住的想要。 秦艽默默的偏过头,淡淡的道:“他那脑子只适合上阵杀敌,不适合思考问题。他若是能看出来我是挑拨离间,那钱湘便也上不了他的床,这世上便不会有秦霈霈这个人,我娘也不会抑郁而终!” 商路瞬间敛了笑意,有些无措的道:“世子妃……” “行了,没事。”秦艽闭眼往马车上一靠,说:“到了叫我!” 商路点了点头,忙拿了毯子给秦艽盖上。 她在心里默默的检讨了一番,自己又说错了话,不该触到世子妃的伤心事。 夫人的事,是世子妃和大大将军的心结,这么多年都无解。 马车摇摇晃晃,待秦艽再醒来时,已经到了越王府。 刚下马车,便听人唤她。 秦艽一抬头,便见越王妃正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她。 秦艽连忙几步上前,道:“母妃怎站在门口?今日风大,若是冷着了可怎么才好?” 越王妃笑着伸手牵住了她,道:“没事儿,我不冷。这不是想着你回来了,左右无事,便来这里迎一迎你。” 秦艽瞬间愣住,喃喃的问:“母妃,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 越王妃拉着她的手转了一圈,说:“我就是想看看,秦山那个老匹夫有没有欺负了你,这些天在将军府有没有委屈你!” 秦艽盯着越王妃的脸,慢慢的有些红了眼眶。 越王妃,是除了她娘之外对她最在意的人了。 秦山虽也疼她,但是那老头儿就是个缺心眼的,远没有越王妃这般体贴细腻。 秦艽反握住越王妃的手,低声说:“有母妃派去的嬷嬷跟着,还有那么多家将,谁敢给我气受?我可是有母妃撑腰的人,他们就算是要欺负我也得掂量掂量的!” 越王妃被她逗笑,道:“如此便好,我越王府的人,可轮不着别人来欺负。” 她牵了秦艽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你且休息一晚,明日我带你入宫!” 第15章:至死无二心 越王妃与当今皇后是手帕交,两人关系很好。 越王府与将军府的这门亲事闹的沸沸扬扬,皇后多少听说了点,心中担忧,因此找了理由办了一场宴会,将将军府的两个女儿都给请进了皇宫。 一大早,越王妃便带了嬷嬷亲自到秦艽的屋里给她梳妆打扮。 从发饰到衣着,无不精细。 秦艽心中暖意融融,任由越王妃忙出忙进,眼里的笑意浓的快要化开了。 原本以为自己这般使了手段嫁进来的,定然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但是万万没想到,她运气这般好,竟是遇上了这么好的人家。 越王妃拿起她的步摇看了看,抱怨道:“这样式都是去年的了,这花色也不好看,今日是来不及了,改日让人准备些新样式送到你屋里来。” 秦艽笑着道:“这些够用了,母妃不必破费。” “这有什么破费不破费的?”越王妃拍拍她的手,说:“咱们这偌大的越王府,就你和我两个女眷,我们不用难道还让你父亲那个大男人用去?” 秦艽哑口无言,只得道:“一切都听母亲的。” 越王妃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低头抓起她的手腕看了看,见她右手腕上戴着一支玉镯,便道:“镯子不错,就是素了点。” 说罢,伸手就将自己腕上的一支镯子取了下来,要给秦艽带上。 秦艽一看,忙推辞道:“母妃,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越王妃一把扯过她的手腕,道:“长者赐不可辞,我给你的,你拿着就是。” 秦艽眼睁睁的看着那镯子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有些无奈的道:“这太贵重了。” 这镯子翠绿的颜色,莹润如水,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且她自从见到越王妃,便没见越王妃将这镯子取下来过。 可想而知,这定然是她的心爱之物。 如今这镯子却是到了自己的手上,这让她受宠若惊的同时,心中越发内疚。 自己利用了越王妃和越王的善良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越王妃抓着她的手左右看了看,满意的道:“这样看着便好多了,出去也不至于丢了我越王府的脸。” “再说了,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这本就是你应得的。”越王妃摩挲着她手腕上的镯子,道:“这镯子,是我的母妃留给我的,如今我再给你,也是应该。” 秦艽:“……”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镯子,不但贵重,还意义非凡。 听越王妃的意思,这镯子乃是祖传之物,是留给越王府的儿媳妇的。 如今这镯子到了自己的手上,让她隐隐感觉,自己和越王府有了联系,再难分开了。 ———— 宫内,越王妃一边走一边低声道:“别紧张,皇后娘娘与我是故交,且她是个很好的人,不会为难你的。” 秦艽微垂着头跟在越王妃的身边,低声答道:“有母妃在,我不害怕。” 越王妃笑了一声,伸手拍拍她的手,说:“好孩子!” 一行人跟着宫中的侍女七弯八拐,总算是到了皇后的宫殿。 侍女进去通禀之后,不一会儿便说皇后娘娘召见。秦艽忙低了头,跟着越王妃走了进去。 一进去,秦艽便被这宫中的富丽堂皇晃了一下眼睛,随后不敢再看,跟着越王妃跪在地上,道:“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头顶之上,一道温和的声音道:“免礼,起来吧。给越王妃赐座。” 秦艽跟着站起来,却没敢抬头。 越王妃倒是笑眯眯的看着上座的人,轻声说:“好些日子不见,娘娘越发光彩照人了。” 皇后抿唇一笑,道:“就你嘴甜。行了,坐着去吧。” 越王妃一笑,到旁边坐着了。 皇后的视线落在站在那的秦艽身上,眼里的笑意淡了几分。 皇后:“你便是秦艽?抬起头来。” 秦艽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抬头。 今日越王妃特意给她打扮过,妆容虽素,但是却惊喜。既不过于艳丽招眼,也不会显得失礼。 身上的衣裳是淡粉色,既看着喜庆,也不会太过招摇。 这一身打扮再配上她淡然的气质,倒是相得益彰。 皇后上下打量了秦艽几眼,最后道:“你与你父亲,不太像。本宫见过你父亲几面,他就是个……” 皇后说到这里,似乎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秦艽犹豫了一下,小声的说:“是个莽汉!” 皇后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笑了,说:“他可是你父亲。” 秦艽连忙跪下,道:“臣妇失言,请娘娘责罚。” 皇后抬了抬手,说:“起来吧!” 秦艽站起身来,默默的呼出一口气来。 皇后看着她,问:“听闻你与户部尚书家的公子青梅竹马?” 秦艽正色,道:“少时与杨公子确实相识。” 皇后:“只是相识吗?” “只是相识!”秦艽咬字清晰,一字一句的道。 皇后眯眼:“本宫怎么听说不是这样?” “传言不可信,”秦艽沉声道:“臣妇与越王府的婚约是早就定下的,外界却不知为何有了那种、那种传言。但是臣妇敢用性命保证,臣妇与杨公子绝无任何干系。” 事实是怎么样的,明眼人心里都知道,皇后也不可能不知道。 皇后今日问,就是想要她的一个态度,那她就给一个态度便是。 她行了一礼,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道:“臣妇进了越王府,那就是越王府的人,至死无二心。” 皇后的眼里总算是有了点笑意,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说你与你父亲不像,不全然对,你和他还是像的。这样的果决,这样的胆色。” 秦艽垂眸,道:“娘娘谬赞。” 皇后笑着与越王妃对视一眼,然后才说:“坐下吧!” 秦艽:“谢娘娘。” 她直到走到越王妃身边坐下,才默默的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 皇后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笑着问:“你这镯子不错,就是瞧着有些眼熟。” 秦艽看了一眼那翠绿的镯子,道:“回娘娘的话,这镯子乃是母妃所赐。” 第16章:不能让他活着回来 皇后听秦艽说那镯子乃是越王妃给的,眼里多少有点意外之色。 她转头看了眼越王妃,却只见越王妃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皇后心里便明白了,越王妃这是对这个儿媳妇儿很是满意。 那镯子,她是知道的,代表着什么她也比谁都清楚。 一想到这一点,皇后看秦艽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亲切。 皇后与她说了几句话,又赏赐了不少东西,这才让宫人带着秦艽去宫里的园子里逛逛,留下越王妃说些体己话。 商路一直跟在秦艽身边,此刻出了那宫殿,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见宫女离得远了,才敢凑近了与秦艽说道:“世子妃,你刚刚可吓死奴婢了。” 秦艽看她一眼,说:“看你那点出息。” 商路撇嘴,道:“奴婢胆小,没世子妃那样的胆色。若是皇后娘娘那么问奴婢,奴婢早就腿软了。” 秦艽勾唇笑了一下,暗道:不只是你,我腿也软。 只是,她若是在那个时候不能回答的让皇后满意,那她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商路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无人,然后小声道:“你刚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吗?” 秦艽:“我说了那么多,你问哪句?” 商路:“你说,你既然嫁进了越王府,那就是越王府的人……” “自然是真的,”秦艽看她一眼,说:“拜过天地敬过父母,怎么能作假?” 商路:“可是,听闻世子殿下……” 秦艽淡淡的道:“他若活着,那我等他回来。他若……那我便是他的未亡人,代他孝敬父母尽他未尽之事。” 商路张了张嘴,然后眼眶红红的道:“你、你何苦如此委屈自己?都怪那两人,若不是他们,你也不会如此。” 秦艽笑了一下,说:“连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都不能信,这世间还有哪个男子能信?我本就打算不再嫁人,但是越王府给了我一个体面,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处,是我的荣幸。更何况,父王母妃待我如此好,在他们膝下孝敬一辈子,也是好的。” 商路听她这般说,更加难受了。 秦艽性子刚烈,宁折不弯。那杨陵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便索性连人也不要了,连个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心灰意冷,人也不想嫁了。 她嘴上没在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是将那两个人狠狠的骂了一顿。 两人在园子里转了一圈,随后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休息。 商路道:“这皇家的园子就是不一样,不仅好看,还大。” 他们逛了这许久,竟是都没逛完。 秦艽笑了笑,正想开口,耳朵里却传来极轻谈话声。 秦艽抬手对商路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侧耳倾听,断断续续的听见那谈话的声音竟是从他们背靠的假山另一边传来的。 她不欲惹事,正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却耳尖的捕捉到了‘越王府’三个字。 秦艽皱了皱眉头,犹豫片刻,还是示意商路站在原地,自己小心的靠近假山,听那边的谈话声。 说话的,是两个男子,声音压的极低。 一道声音略尖细,另一道则是清朗的男子声音。 只听那男子道:“上面到底是怎么想的?” 声音尖细的道:“上面还犹豫不决,这个时候您尽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千万不要出任何的差错才是。” 那男子沉默片刻,然后说:“我知道了。” “对了,上面还在派人寻越王府世子。” 那尖细的声音压的更低了,秦艽听的不甚清楚。 “越王府与皇后娘娘……若他回来,定然站在皇后……绝不能让他活着回来。” 那声音断断续续,秦艽虽听不连贯,但是仔细想想,便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而那男子则道:“失踪了这么久,他还能活着?” 那尖细的声音抬高了一点,说:“您忘了?那位世子殿下可不是一般人。一日没见到他的尸体,便一日都不能掉以轻心。” 那男子道:“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边关。若他死了更好,若他没死,我定然不会让他活着回来。” 两人又嘀嘀咕咕的说了半晌,最后才散了。 秦艽一直靠着假山,等到两人走远了,这才从假山后面绕了出来。 商路一看见她,忙瞪着眼睛用眼神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秦艽皱着眉头,缓缓地摇了摇头,拉着商路急急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走出去的时候,正好见着皇后的宫女来寻她。 “世子妃娘娘,宴会开始了,娘娘正寻您呢。” 秦艽脸上带了笑,道:“我这就去。” 她整了整衣裳,随着那宫女去了宴会厅。 一进去,秦艽才发现大殿上已经坐满了人。 皇后高坐堂上,堂下宾客满室。 坐下右首摆放着一张桌子,此刻越王妃正坐在那,朝着自己招了招手。 秦艽忙点了点头,从后面绕过去在越王妃身边坐下了。 她一进来,周遭便有不少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那种似打量似评估的眼神让秦艽很是不喜。 秦艽面上没什么表情,只在越王妃与她说话的时候才会带上几分笑意。 加上之前在园子里听到的那些话,让秦艽有些走神。 越王妃看在眼里,便低声问她:“可是有哪里不舒服?见你脸色不太好!” 秦艽忙摇了摇头,说:“多谢母妃关心,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越王妃:“可你脸色不太好。” 秦艽犹豫片刻,还是道:“我就是有些话,想对母妃说。” 越王妃一愣,看了眼四周,说:“不能在这里说?” 秦艽缓缓摇头,说:“不能。”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很重要。” 越王妃见她神色凝重,不是作假,当下犹豫了一下,道:“稍等片刻,容我去给娘娘道个别,我们再回去。” 秦艽连忙点了点头。 越王妃对身后的嬷嬷耳语几句,那嬷嬷便凑到了皇后的跟前,小声说了几句,皇后的视线便看了过来。 越王妃对她点了点头,皇后了然,也对她点点头。 越王妃得了信,转身便带着秦艽出了大殿。 第17章: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两人从宴会上退出来,正准备回府的时候,却正好遇见出来透气的秦霈霈。 秦霈霈作为户部尚书府的儿媳,也在受邀之列。 她此前没在宴会上看到秦艽,便自己出来透气,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秦霈霈一见她,便没什么好脸色。 “姐姐这是要去哪儿?”秦霈霈打量她两眼,道:“皇后娘娘设宴,你为何不在里面吃酒?” 秦艽看她一眼,沉声道:“记吃不记打的东西,这么多年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讲话的?” 秦霈霈:“你……” “你就是秦霈霈?”一直站在旁边的越王妃冷冷的问道。 秦霈霈一愣,这才看到站在一边的女子。 这人一身华贵,一看就身份不凡。 她刚才一眼看到秦艽,竟是忽略了秦艽的身边还站着这样一个人。 秦艽看她打量越王妃,便沉声道:“这是我母妃。” 秦霈霈连忙行礼,“见过越王妃!” 越王妃没叫她起身,而是走到她身边,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上下打量着她。 秦霈霈咽了咽口水,大气都不敢出。 越王妃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左右偏了偏,然后嫌弃的松开了手,抽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像是摸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越王妃转头看秦艽,道:“同为将军的骨肉,差别怎么这么大?半分也不及你!” 秦艽看一眼秦霈霈,憋着笑道:“可能我有个好母亲?” 越王妃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说:“一定是了!” 一边的秦霈霈咬牙切齿,却碍于身份,一个字都不敢反驳,还要陪着笑脸。 越王妃侧头看向秦霈霈,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淡淡的道:“长相一般,品行不行,这样配给户部尚书家都算是高攀了。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好好珍惜吧!” 说罢,侧头对秦艽道:“娇娇,咱们走。” 秦艽眼里带笑,跟在越王妃身后,乖巧的道:“好!” 秦霈霈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恨得咬牙切齿。 越王妃刚刚那话,简直是把她踩进了尘土里。 她不但配不上越王府的高门第,就连嫁入户部尚书府也算是高攀,是好不容易从秦艽手里抢来的! 秦霈霈紧紧的扯着手里的帕子,最后撕拉一声,那帕子被她撕的缺了一个口。 凭什么她秦艽什么都能得到最好的? 即便是错嫁过去的,越王妃还是待她这么好,这么维护她,甚至唤她的小名,这般亲近。 而她呢? 夫君半点不爱重她,她的公婆简直看她犹如眼中钉。若非将军府还没倒,她简直怀疑她会被杨陵休弃。 她冷冷的看着那两人,直到他们消失不见,才咬着牙道:“没关系,我还是比你过的好。你爱的杨陵,是我的丈夫,而你,只能一辈子守活寡,无儿无女孤独终老!待越王和越王妃都走了,你无子女傍身,我看谁还能护着你……” 她转身入了宴席,殊不知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一字不差的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 ————- 越王府。 越王妃看着秦艽,问:“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如此着急?” 竟是连皇后的宴会都无心参加了。 秦艽低声道:“母妃,我若说了,你可一定不要生气,要冷静。” 越王妃皱眉,“到底什么事?” 秦艽:“是、是关于世子殿下的事。” 越王妃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大变,沉声道:“什么事?” 越王段成正好进来,也刚好听见最后一句。 “关于段星?”段成几步走到秦艽面前,道:“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了,你又是如何得知?” 看的出来,夫妇两人很是着急。 秦艽也不敢再啰嗦,直接将自己在假山后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看了看两人的脸色,低声说:“父王母妃,我想着这是大事,所以……” 段成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越王妃也红了眼眶,喃喃的道:“我一直以为是意外,一直以为是我儿的命不好……却不曾想,他竟是、竟是被奸人所害!” “他们让我儿生死不知,竟是还想着赶尽杀绝不留后路,实在是太过分了。” 越王妃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他们膝下就这么一个独子,一直爱若珍宝。 不曾想,儿子在战场上一失踪就是大半年,生死不知。如今突然得知儿子是被人所害,激愤也是正常。 段成来回转了几圈,怒道:“我这就进宫,找皇上去。” 秦艽一惊,忙拦住段成,道:“父王,不可!” 段成怒道:“怎么不可?那些人要害段星,我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我得找皇上主持公道去!” “父王,不能这么做。”秦艽语速极快的道:“你知道是谁要害世子殿下吗?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你这样贸贸然的去找陛下,定然打草惊蛇。到时候不但不能帮到世子殿下,说不定还会逼的那些人狗急跳墙。如果世子殿下还活着,那就对他有害无益,只会让他死的更快!” 段成愣住,“那、那要怎么办?” 越王妃也伸手将段成拉了回去,道:“我觉得娇娇说的对,你这样做,只会害了咱们儿子。” 段成:“那你说怎么办?” 越王妃:“……” 秦艽抿了抿唇,说:“最好是派人暗中寻找世子殿下,一定要赶在那些人之前将世子殿下带回来。” 段成和越王妃对视一眼,然后道:“我这就派人去边关。” 秦艽忙道:“父王,一定要信得过的人才行。” 段成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越王妃坐在椅子上,低声啜泣,道:“我可怜的儿,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秦艽走过去在她膝边蹲下,低声道:“母妃,这是好事儿,你应该高兴才是。” 越王妃:“这如何能让我高兴得起来?” 秦艽:“至少证明世子殿下还活着不是吗?只要他还活着,那一切都还来得及!” 越王妃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伸手将她拉起来,低声说:“娇娇,你一定是我们家的福星。” 秦艽一顿,然后笑了一下。 希望那位未曾谋面的世子殿下真能沾沾她的福气,好好的活着。 第18章:欠揍的老父亲 晚上,秦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商路就睡在外侧,里面的动静她听的一清二楚。 在无数次听见里面的动静之后,商路终于忍不住披了衣裳走了进来。 “主子,你想什么呢?”商路揉着眼睛,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秦艽看她一眼,突然掀了被子坐了起来。 “商路,你说,我现在是越王府的一份子了是吧?” 商路迷迷糊糊的点头,道:“当然是了。你不是说了吗?拜过堂,敬过父母,堂堂正正的越王府世子妃。” 秦艽:“也就是说,越王府与我荣辱一体是吧?” 商路:“……应该是。” 秦艽:“世子殿下若是没了,我就是越王府的小寡妇。世子殿下若是好好的活着,那我就是他的世子妃?” 商路被她几个问题问清醒了,皱眉看着她,道:“主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艽沉默片刻,然后道:“有人要害我丈夫,你说我怎么办?” 商路瞪眼:“啊?” 秦艽:“虽然我与那个世子殿下从未见过,但是如今他是我的丈夫。他若显贵,我跟着沾光。他若有事,我也跟着受连累。所以害他,不就是害我?” 商路:“……主子,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艽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道:“收拾东西,天亮之后我要回将军府。” 商路:“……” 她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秦艽,脑子里一团浆糊,完全跟不上这位主子的思路。 算了算了,主子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好了。 第二日一早,秦艽便去了越王妃的院子。 越王妃一听她要回将军府,便有些不高兴,道:“你那个爹,对你那样的,你怎还心心念念着要回去?” 秦艽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一想到这是自己挖的坑,便也只能自己去填。 当初为了博取越王妃同情,狠狠的黑了一把秦山,让她的老父亲背了黑锅。 直到现在,越王和越王妃都因为秦山宠妾灭妻导致她受委屈而对秦山意见非常大。 秦艽如今只顾得上自己,只能让她那老父亲继续背黑锅了。 秦艽牵住越王妃的手轻轻摇了摇,小小的撒娇道:“母妃,我回去不是为了看他,我回去是有正事。” 越王妃看她撒娇,脸色软化了些,但还是道:“有什么事我们越王府不能帮你做,非要回去找他?” 秦艽低声说:“是关于世子殿下的事。” 越王妃瞬间变了脸色,道:“怎么说?” 秦艽:“我父亲毕竟是将军啊,边关的事,找他最有用。以前世子殿下与他没什么关系,可现在不一样了。世子殿下是我的丈夫,是他的乘龙快婿,有些事情他做起来比我们更方便。” 越王妃觉得有理,顿时有些意动,可还是低声说:“可是让你回去求他,岂不是要让你委屈?” 秦艽一愣,随后便是感动。 即便是这个时候,越王妃也没忘记考虑到她的感受,可见越王妃是真的疼爱她。 秦艽笑着道:“母亲不用担心,我不委屈的。他总是我父亲,不会为难我。” 越王妃:“可是……” “没什么可是,”秦艽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出意外。” 越王妃犹豫片刻,到底还是点了头。 送她出门之时,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娇娇,若是你爹给你委屈受,你就不用勉强,回来便是。我们越王府再不济,也不会让你去白白被人欺负。” 秦艽点头,再三保证不会勉强之后,越王妃才放她出门。 ————- 秦山上朝回来,还没进门便听说秦艽回府了。 秦山第一反应是越王府的人欺负了秦艽,秦艽受了委屈跑回娘家来了。 秦山霎时间杀气腾腾,几步冲进正厅,人未到声先至,急吼吼的道:“娇娇,是不是段成那老王八欺负你了?” 秦艽一口茶差点直接喷出来! 她放下茶盏看向急吼吼奔进来的秦山,狠狠的翻了个白眼,道:“你想什么呢?就那么想看我被欺负?” 秦山一愣,然后道:“不是被欺负了,那你回来做什么?” 秦艽:“……” 听听,这是说的什么话? 活该让他背黑锅。 秦艽将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放,没好气道:“怎么着,把我嫁出去就不打算认我了呗?我还不能回来了?” 秦山一听,顿时傻眼? 他不是这个意思! 秦山连忙道:“没有没有,将军府永远是你家,我永远是你老子,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他贱兮兮的凑到秦艽身边,笑着道:“娇娇,是不是想爹了?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秦艽被秦山几句话给恶心的不行。 她搓了搓手臂,道:“能不这么肉麻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秦山嘿嘿一笑,道:“老子疼闺女,怎么能叫肉麻呢?” 秦艽翻了个白眼,唇角却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 她轻咳一声,道:“不和你瞎扯,我回来是有事要求你的!” 秦山一愣,随后有些惊喜。 这个女儿从小在夫人身边长大,性格也随了夫人,独立自主,几乎没有求人的时候。 这让他这个老父亲做的很没有成就感,女儿一点都不依赖他。 如今听女儿说有事,他一下子便兴奋起来,道:“什么事你尽管说,父亲一定帮你办的妥帖。” 秦艽:“话不要说的太满,到时候办不到就丢人了。” 秦山:“你第一次找我帮忙,我若是办不到,我还有什么资格做你的爹?” 秦艽笑了一下,说:“可别说这话,不然到时候办不到你就要失去我了。” 秦山:“……说说而已,不要那么较真。” 秦艽憋着笑,极轻的摇了摇头。 她正色道:“我找你,是因为世子殿下的事。” 秦山眨眼:“哪个世子殿下?” 秦艽:“……” 这就是为什么她很难心平气和的面对她的老父亲,因为这位老父亲极其的欠揍。 秦艽皮笑肉不笑的说:“还有哪个世子殿下?自然是女儿的夫君,父亲的乘龙快婿,越王府的独子段星是也!” 第19章:酸腐的屁话 秦山听完秦艽的话,再见她的脸色,便知自己又犯错了。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连忙找补道:“瞧我这脑子,年龄大了不记事,你就不要跟我计较了嘛。” 秦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我若与你计较,怕不是早就被你给气死了。” 秦山连连点头,说:“是是是,都是我不对。” 他连忙转移话题,说:“你刚刚说世子殿下的事,世子殿下什么事?” 秦艽瞪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女儿我现在守活寡呢,你还问我世子殿下什么事?” 秦山一说到这个,顿时脸色都变了,气道:“若不是杨陵那个狗东西,你怎会……” “行了,”秦艽沉声道:“我跟你说正事,你扯那些做什么?” 秦山顿住,转头看向秦艽。 秦艽道:“那段星是在边关失踪的,边关的事情你最清楚,我找你是想问问你对这件事知道多少?” 秦山皱了皱眉,才道:“那位世子殿下我倒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是真正的人中龙凤。论文论武,这世间少有人能及他。最重要的是,那张脸就足以让许多人自惭形秽了。” “但是他失踪的事情,我还真的不清楚。”秦山皱着眉头道:“我与他不在一个驻地,且没什么交情。我又一心只知打仗,从未在意过这些旁的事……” 秦艽皱眉,“意思就是你对这件事什么都不知道?” 秦山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秦艽:“以前你能置身事外,但是现在不行了。” 秦艽凑上前,压低声音将自己在宫里听到的话说了一遍,然后才道:“那段星定然是还活着,所以我们得在别人找到他之前先把他带回来。” 秦山从听到她在宫中听到的话之后脸色就极其的凝重,此刻那张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秦山盯着秦艽,沉声道:“你当真听清楚了?这些话,当真是在宫里传出来的?” “这话自然当真。”秦艽皱着眉头道。 秦山看着秦艽,一字一句的沉声问道:“娇娇,我去段成那里求个情,给你求一封休书如何?” 秦艽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秦山也站了起来,脸色凝重的道:“娇娇,此事非同小可,我不希望你参与其中,甚至不希望你与他们越王府有半点干系了。” 秦艽蹙眉:“此话怎么说?” 秦山道:“从你听来的那些话来看,此事怕不简单。我想着,这事儿怕是与……与那把椅子有关。” 秦山压低了声音,道:“当今太子殿下慕容弈,乃是已故元皇后所出,这么多年看则稳居太子之位,实则周围群狼环伺,走的步步艰难。而当今皇后膝下一子一女,皆受皇上宠爱。二皇子慕容羽聪慧灵动,皇上对他疼爱,又有皇后支持……” 秦山伸手拉住秦艽的手,说:“这朝堂之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越王府王妃与皇后是手帕交,众人皆知。联系你听到的话,不难想到,定然是越王府挡了路,那段星才会被……” 秦艽:“你的意思是,是太子殿下想要害段星?” 秦山急道:“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越王府可能卷入了皇室争斗。” 秦艽是他与夫人的女儿,他疼之爱之,不想让她受半点委屈。 但是一旦卷入皇室斗争,那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 他是武将,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也有自知之明,从不参与朝堂争斗。 也正是因此,皇帝才会那么相信他, 凭着他用血肉换来的功勋,定然能护着自己的女儿一世平安。 但是若她卷入皇室争斗,那他就是有天大的功勋怕也是保不住她的。 秦艽沉默了。 她知道,秦山的担心都是对的。 皇室争斗,那就是一场腥风血雨,一旦沾染上,便是不死不休了。 秦山看她沉默,以为她是答应,连忙道:“我这就去越王府,我就是拼着我这一张老脸不要,我用求的,用威胁的,不管用什么手段我也把这休书给你要来。” 被休弃,纵然是名声有损,但是至少还有命在。 秦艽眼睁睁的看着秦山往外走,脑子里来来回回的却是这些天越王和越王妃对她的关切爱护。 越王妃出门前还拉着她的手,细细嘱咐,让她莫要受了委屈。 秦艽深吸一口气,扬声道:“慢着!” 秦山顿住,回头看她,急道:“又怎么了?” 秦艽抬头与他对视,沉声道:“谁准你去越王府要休书了?” 秦山脸色沉了下来:“你想做什么?” 秦艽淡淡道:“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就想好好过日子。” 她站起身来,走到秦山身边,仰头与他对视,一字一句的道:“父亲,我是越王府明媒正娶进门的儿媳妇。既入了门,那就是越王府的人,段星就是我的丈夫,我与他同命相连,与越王府荣辱与共。” 秦山沉默了好久,才说:“为什么?” 秦艽眨了眨眼,语气平静的说:“越王和越王妃待我好。” 秦山:“……” 他看着秦艽许久,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一点,也像极了她的娘亲。 别人对她的一点点好,都恨不得倾尽一切去报答。 他原先怕越王府的人对她不好,现如今却坏在越王府的人对她太好。 秦山还是不甘心,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秦艽点了点头,说:“不是有句话说好女不侍二夫吗?我嫁了段星,那他就是我的丈夫,生死都是。” 秦山没好气道:“你别拿这种话堵我,什么好女不侍二夫,那就是个屁。” 秦艽笑着说:“反正,段星是我的丈夫,这点不会改。” 秦山知道,秦艽这是铁了心了。 他又开始恨杨陵,早知道那日便多抽他几棍子了。 若不是他混账干出那种龌龊事,他的娇娇也不会心灰意冷嫁去越王府,也不会碰到这种糟心事。 秦山坐回去,道:“我知道我不能改变你的决定,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越王府这条大船,随时都可能倾覆。那条路,荆棘遍布,不是那么好走的。” 第20章:看脸,肤浅 秦山虽然希望秦艽能远离这些事,但是秦艽既然做了决定,那他便也只能尽最大努力去帮她了。 他答应会让人暗中留意边关的事情,争取早日找到他的这位乘龙快婿。 正事说完,秦艽才凑近秦山,笑眯眯的问:“父亲,你说你见过段星?他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出色?” 秦山斜眼看着她,道:“这么想知道?” 秦艽也不扭捏,直接道:“好歹是我丈夫。” 秦山哼了一声,还是道:“那小子,是个人才。” “我见他那一次,是在战场上。他一身铠甲已经被鲜血染红,头盔也不知所踪,一头长发乱舞,脸上血迹斑斑,只有那双眼睛像是狼一样闪着光,让人不寒而栗。而那小子就真的是匹狼,千军万马之中,一把长枪虎虎生风,周围三米内无人敢靠近。” 秦山回想起那日所见的场景,眼里不禁带了赞赏,忍不住说了一句:“是个好小子。” 秦艽眨了眨眼,说:“你说他长相不错?” 秦山瞪眼:“男子汉大丈夫,长相很重要吗?那都是表象,你要透过表象看本质。” 秦艽:“这表象要看的下去,我才能继续去看本质啊。若是连表象都看不下去,哪里还有兴趣去看什么本质。” 秦山:“你你你……小女儿见识。” 秦艽笑眯眯道:“我本就是小女儿,自然没有男子那般见识。” 秦山被她堵得无话可说,最后只得到:“放心,那张脸绝对让你有兴趣去深入了解他的本质。” 秦艽眼睛亮晶晶,说:“比起杨陵如何?” 杨陵此人虽烂,但是那张脸还是可以的,也曾让无数小姑娘趋之若鹜。 秦山嫌弃道:“和段星比,杨陵那张脸也就普通而已。” 秦艽满意了,伸手拽着秦山的袖子,不大不小的撒了个娇,说:“如此甚好!父亲定要早日寻到他。” 秦山瞪大眼睛看着秦艽,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肤浅!” 秦艽也不辩驳,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要走。 秦山:“你求我办事,办完就想跑?是不是太无情了一点?” 秦艽:“你要如何?” 秦山嘿嘿一笑,说:“留下来陪我吃饭!” 秦艽有求于人,这点小事还是要满足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顿饭还吃出了一顿气来。 她与秦山同桌吃饭,身为妾室的钱湘本是不能上桌的。但是钱湘前些时日被秦霈霈牵连,被秦山给了脸色,如今想着法的想要讨好秦山。 饭桌之上,她抢了侍女的活,殷勤的给秦艽和秦山布菜,嘴巴甜的像是抹了蜜。 秦艽不待见钱湘,但是也不想因为钱湘和秦山起冲突,便只闷头吃饭,时不时的和秦山搭几句话。 奈何钱湘是个不消停的,为求表现,一会儿要给秦艽夹菜一会儿要给秦艽盛汤。 秦艽耐心告罄,抬头看她,道:“好歹是个主子,不用在这里伺候我。” 钱湘笑眯眯的道:“哪里的话?伺候世子妃是我的福气,只是世子妃莫要嫌弃的好。” 她伸手想要给秦艽夹菜,伸出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一只碧玉的镯子。 这镯子成色一般,也不是个什么多值钱的玩意儿。就是颜色看着喜人,戴起来好看。 秦艽的视线扫到这镯子,原本平静的脸色霎时间风雨欲来。 她啪的一下摔了筷子,一把扯住钱湘的手,厉声道:“你这镯子哪里来的?” 钱湘被秦艽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道:“我、我……” “说,哪里来的?”秦艽那张脸已经冷的能冻死人了,捏着钱湘的手紧的咔咔作响。 钱湘吃痛,忙道:“世子妃你弄疼我了,你、你先放开我,疼!” 秦艽怒火上来,烧红了眼睛,厉声喝道:“我在问你,这镯子哪里来的?” 钱湘被秦艽隔着镯子抓着手腕,她整个身子都快趴在饭桌上了。 秦山见此也站了起来,沉声道:“怎么回事?娇娇你冷静点,先放开她在说。” 秦艽募然转头看向秦山,然后狠狠的将钱湘甩开了。 “秦山,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个女人手腕上的那镯子你可眼熟?”秦艽恶狠狠的瞪着秦山,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钱湘被秦艽推倒在地,此刻捂着手腕呜呜掉泪。 秦山偏头看她,然后几步走过去掀开她的手。 垂眸一看那镯子,秦山的脸色也变了。 他冷声道:“你这镯子哪里来的?谁允许你碰了?” 不怪秦艽这么生气,这镯子乃是她娘青黛的遗物。 钱湘也吓到了,脸色惨白的道:“我、我打扫房间的时候见那些首饰都落了灰,觉得怪可惜,所以就……老爷,我就只拿了这一支镯子,我捡了最便宜的戴,那些贵重的东西我一样都没碰,真的。” “谁允许你进她的房间的?”秦山也红了眼睛,厉声道:“我说过,不允许任何人进她的房间,你没听见吗?” 钱湘忙道:“以前老爷每日都打扫,我是见你前些时日忙世子妃的婚事都没打扫,我这才自作主张。老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秦山气的话都不知该如何说了,伸手就去撸钱湘手腕上的镯子,嘴里冷冷的道:“以后你若再踏入她的房间,我就砍了你的双腿。你若再碰她的东西,我就剁了你的双手。说到做到!” 钱湘吓得瑟瑟发抖,任由秦山粗暴的将那镯子取了。即便被撸掉了一层皮,钱湘也没敢吭声,捂着带血的手腕缩成一团。 秦艽目睹了这一场闹剧,心中怒火也是难平,冷声道:“你既连她的遗物都护不住,不若交给我带走。” 秦山握紧了手中的镯子,看着秦艽低声道:“她都不在了,你好歹给我留点念想。” 秦艽一看他这样,再大的怒火也发不出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既要念想,便好好约束你房里的人。” 说罢,带了商路转身就走。 再待下去,她怕是要忍不住将那钱湘给活活手撕了。 若没有这对母女,说不定她娘还能多陪她许多年,看着她嫁人生子然后儿孙绕膝。 这一切都被她们给毁了。 第21章:给你两个选择 秦艽原本心情不错,难得和秦山能心平气和的坐下吃顿饭,结果就这么被钱湘给毁了。 她觉得这对母女就是她的克星,是上天派来毁她的,就见不得她好。 秦艽直到坐到马车上,都还怒气冲冲,整个人像是要去杀人一般。 商路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默默的往后退了一点,怕秦艽身上的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马车哒哒的往越王府走,期间路过闹市,商路没忍住掀开帘子的一角往外看。 视线扫过一家糕点铺,眼神顿时一亮。 “主子,到甜心糕点铺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这家的糕点吗?”商路眨巴着眼睛,说:“要不,奴婢下去看看他们家有没有出什么新的糕点?” 秦艽一抬眼,看她一眼,说:“是我喜欢吃还是你最喜欢吃啦?” 商路脸一红,别别扭扭的说:“明明主子也夸过他们家的糕点好吃呀。” 秦艽斜睨着她,然后叹了口气,道:“算了。” “停车!”秦艽敲了敲马车壁,声音传了出去。 马车立刻停下,赶马车的人在外面问:“世子妃,怎么了?” 秦艽对商路使了个脸色。 商路一脸高兴的掀开帘子下马车了。 秦艽闭着眼睛靠在马车壁上,默默的平息怒火,不想将这些糟糕的情绪带到越王府去。到时候越王妃若是看见,大概会以为秦山又给她委屈受了,心里怕是对秦山的意见更大了。 不一会儿,商路手里拿着一包热乎乎的糕点回来了,一张小脸春光灿烂,笑的像是偷了腥的猫。 秦艽一时间有些好笑,这小丫头从小到大就爱吃这一家,给她吃这个糕点,她什么不好的事情就都忘了。 商路献宝一样将糕点打开给秦艽,说:“主子你尝尝?这是他们家新出的糕点,我尝了一下,味道可好了。” 秦艽在她期盼的眼神下慢慢的伸出了手。 商路的眼神从期待变成忐忑,紧紧的盯着那糕点,好像一眨眼那糕点就不见了一样。 秦艽憋着笑,然后伸手拿了一小块。 商路眼睛一亮,问:“主子,你不要了吗?” 秦艽:“不饿,你吃吧!” 商路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高兴的拿起一块儿塞进嘴里,边吃边含糊的道:“主子,你知道我刚才看见谁了吗?” 秦艽漫不经心的道:“谁?” “二姑娘,”商路道:“就是秦霈霈呀。” “啧啧,这是招摇,满头珠翠,绫罗绸缎,前呼后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如今有钱有势一样。” 商路原本就不喜欢秦霈霈,自从发生大婚易嫁的事情后,商路对她几乎是厌恶至极了。 秦艽皱了皱眉头,伸手掀开帘子往外看。 根本就不用找,一眼就能看到人群中的秦霈霈。 那样大的排场,招摇过市,当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如今得势。 秦艽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伸手放下了帘子。 可下一秒,她再次掀开了帘子,视线直直的落在秦霈霈的头上。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眼神冷到了极点。 商路看着她的神色,吃糕点的动作慢了下来,到最后直接放下不敢吃了。 商路:“怎、怎么了?” 秦艽闭了闭眼,然后猛然间甩下手里的帘子。 “下车。”秦艽站起身便跳下了马车。 商路只来及将手里的糕点放下,随后便紧追了出去。 秦艽穿过人群,直奔秦霈霈而去。 另一边的秦霈霈刚跨进一家首饰铺子的大门,还没来得及说话,手臂便被人一把扯住了,将她扯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 秦霈霈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谁呀?放肆!” “是我。”秦艽将她的手臂一甩,逼的她登登退了几步。 秦霈霈猛然抬头,便见秦艽一脸冰冷的站在她的面前。 秦霈霈的怒火烧到一半,最后生生灭下去。 她强扯了一下嘴角,说:“姐……世子妃殿下怎么来了?” 秦艽:“你能来我不能来?” 秦霈霈:“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看了看周围,见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了,便强撑着笑脸,讨好的对秦艽道:“世子妃殿下这是来买东西的吗?这家的首饰不错,有些款式都很好看,别家没有的。” 秦艽的脸色半点没有因为她的讨好而变好,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秦艽的视线落在秦霈霈的头上,语气冷冷的道:“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来要回我自己的东西的。” “啊?”秦霈霈有些不太自在,结结巴巴的道:“这、这店家是欠了世子妃殿下什么东西吗?也真是的,怎么不送上门,还非逼得世子妃殿下亲自来取。” 秦艽冷笑一声,两步走到秦霈霈面前,盯着她的头顶,说:“这店家不欠我东西,你欠我东西。” 秦霈霈脸上的笑快要绷不住了,视线飘忽的道:“我、我能欠你什么东西呢……” 秦艽勾唇笑了笑,然后伸手拔掉了她发间的一支发钗,道:“比如这发钗,就是我的。” 她手指摩挲着那发钗,缓缓的说:“这是我娘亲为我准备的嫁妆呢,我还一次都没戴过!” 她抬眸看向秦霈霈,一字一句的道:“你可以啊,这就帮我试戴了。” 秦霈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咬着牙说:“世子妃殿下说什么呢?这、这东西可都是我的嫁妆,现在还在户部尚书府邸里放着呢。” 秦艽冷笑一声,道:“你不用拿这话来堵我,那嫁妆是怎么抬到尚书府里去的,你我心里都知道。” 那十里红妆,都是她秦艽的。 一半是秦山给准备的,剩下的一半,都是她娘亲还在世的时候亲自为她准备的。 不只是这些簪子,还有许多许多东西,她曾经在思念母亲的时候一遍一遍的盘算过的,每一样都心里有数。 秦艽拿出手帕擦拭着那支发钗,淡淡的道:“秦霈霈,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主动将我的东西送到越王府,对于你动过我东西的事情我既往不咎。第二,你不给,那我就来要,到时候可别怨我。” 第22章:我不吃你这套 秦霈霈被秦艽几句话连消带打,此刻脸上连一点假装的笑意都绷不住了。 她咬着牙,沉声道:“秦艽,你不要太过分。” 啪! 秦艽抬手就是一巴掌,抽的秦霈霈脑袋一下子偏在了一边。 周围的人发出一声惊呼,都指指点点的看过来了。 秦霈霈的脸发烫,不只是疼的,还有丢人。 秦霈霈身后的下人见主子挨了打,一窝蜂的冲上来想要对秦艽动手。 商路上前一步将秦艽护在身后,冷声呵斥道:“大胆!谁敢动世子妃娘娘?” 她一声吼,外面候着的越王府侍卫全部冲了进来。 一部分人将秦艽护着,另一部分人将秦霈霈等人团团围住。 寒光闪闪的刀刃就对着秦霈霈等人,但凡他们有一丝动静,这些刀就会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尚书府的下人见状也怕了,纷纷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秦霈霈挥手让自己的人退下,抬头看向秦艽,一字一句的道:“不知我又哪里做错了,让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辱我?” 秦艽挥了挥手,越王府的将士们便齐齐退下。 秦艽往前走了一步,盯着秦霈霈道:“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吗?” 秦霈霈:“……” 她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不得不道:“我一时着急,失礼了。” “但是,世子妃娘娘之前所说,我实在不能苟同。”秦霈霈沉声道:“我府中的东西,都是我的嫁妆。出嫁那日光明正大的抬进了尚书府,万千人见证,作不得伪。” 她笑了一下,说:“至于你手上的发钗,世子妃娘娘若是喜欢,就当是我孝敬给您的,您拿走便是。” 秦艽眯着眼,看了秦霈霈一会儿,才冷笑一声,道:“伶牙俐齿!这张嘴当真是巧舌如簧,不怪能将杨陵哄的与你有了那事儿。” 秦霈霈:“你……” “但是,我不是杨陵。”秦艽看着她,说:“我不吃你这套,就算你说破了天,在我这里都是没有用的。” 她走近一步,伸手理了理秦霈霈的头发,缓缓道:“你那些巧辩在我这里没用,我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劝你一句,乖乖的把东西还回来,不然到时候有你哭的。” 说罢,转头大步走出了这间首饰铺子。 马车哒哒的离开,逐渐消失在人群中。 周遭的人却还未散去,视线纷纷落在秦霈霈的身上。 秦霈霈那张脸,简直像是开了染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身边的丫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声问:“主子,今日这首饰,还买吗?” 秦霈霈转头一巴掌就抽了过去,那说话的丫头直接被抽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唇边挂了一抹血迹。 “没眼色的东西!”秦霈霈咬牙切齿的道:“还嫌不够丢人的?还买个什么?回去!” 那周遭人的眼神让她在这里一刻都待不下去。 这个秦艽,当真是眼睛长在头顶上,从未有一刻将她放在眼里过。不管是何时何地,她都能羞辱自己。 她挨得这些巴掌,总有一天她要全部都还给秦艽。 ————- 秦艽回府之后,越王妃第一个便来她的院子。 第一句问的不是世子段星的消息,而是一句:“怎么样?那秦山可有给你委屈受?” 秦艽原本不委屈的,就是有些生气,可如今听越王妃这么一问,倒是真的有点委屈了。 她一委屈,脸上便立刻表现了出来。 越王妃一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的道:“那秦山还真给你委屈受了?这个老匹夫,实在是个蠢货。他那妾室庶女是个什么货色,他到现在还没看清楚吗?我这就去找他去,我非把他给骂醒了不可!” 秦艽一见她这架势,忙伸手一把拉住越王妃,道:“母妃,不是这样的,你别去。” 越王妃回头摸了摸她的脸颊,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母妃说说?” 秦艽沉默片刻,然后低声道:“我、我今日看到我那庶妹带着一指发钗,那发钗是我娘亲给我备的嫁妆……我不孝,竟是连母亲亲手准备的嫁妆都留不住。” 越王妃一顿,然后瞬间了然。 她们出嫁当日,是换了新娘,但是那嫁妆却是没换的。 属于秦艽的那一份嫁妆,全部被抬去了户部尚书府。 越王妃想了想,然后道:“要不,我想想办法,约着户部尚书的夫人见一面,看能不能将那些东西要回来?” 这下换秦艽震惊了。 她没想到,越王妃能对她好到这个地步。 这样的要求,何等的无礼。更何况,让堂堂越王妃去和尚书府夫人低头,这实在不是一般的委屈。 秦艽连忙摇了摇头,说:“母妃,怎能让你这般受屈?那东西,我是想要回来,但是若是要让母妃受这样的委屈,那我宁愿不要。” 越王妃心里熨帖,说:“哪里的话,为了你,不委屈。” 秦艽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说:“不可。” 越王妃:“那……” “母妃,我有办法,就是怕母妃生气……”秦艽小声说道。 越王妃:“你说,我哪里会生你的气。” 秦艽:“我、我想给尚书府的杨陵杨公子修书一封说明缘由,让他劝劝妹妹……” 越王妃果然皱起了眉头,道:“那杨陵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他能帮你吗?” 秦艽忙道:“他虽是个小人,但是也还不算烂到骨子里。况且当年我母亲对他有恩,这件事他想必不会袖手旁观。” 越王妃想了下,随后道:“既如此,那你便写吧。” 秦艽忙道:“多谢母妃。” 她立马叫了商路拿了笔墨纸砚来,当着越王妃的面便提笔写信。 越王妃见此,脸上不禁有了点笑意。 她知道这孩子一则是避嫌,二则是怕她多想心里不舒服,这才当着自己的面来写信。 秦艽坦坦荡荡,将缘由说清,最后加了一句:“我已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唯有这些东西留作念想,万忘成全。” 这个最重要的人是谁,说法便多了去了。 越王妃看着,这个最重要的人是秦艽的娘亲。 杨陵看着,可不一定这么认为。 第23章:你只是没脸,而她失去了我 那封当着越王妃的面写的书信,很快便被送到了尚书府。 杨陵收到信还有些诧异,待打开看到信的内容后,却捏着信出神了许久。 他盯着最后那一行字,眼神渐渐的柔和下来。 “你也不是这般绝情,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吧?最重要的人……” 杨陵深吸一口气,唤来伺候秦霈霈的人,问问发生了何事。 下人将秦艽与秦霈霈在首饰铺子里面的冲突说了一下,杨陵当时就变了脸色。 “她竟然敢动那些东西?”杨陵愤怒的道:“她是个什么东西,她也配得上那些东西吗?” 他将手中的信折好放进怀中,转身便去秦霈霈的院子了。 还没进门,便听里面传来秦霈霈的喝骂声。 “这个贱人,她怎么敢这么对我?不就是几支朱钗吗,谁稀罕?” 随着那些喝骂声传来的,还有一些噼里啪啦的摔东西的声音。 杨陵本就有气,如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步上前一把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秦霈霈手里抓着一个妆盒,正准备往地上摔。 地面上,已经有许多珠钗首饰了,乱七八糟的扔作一团。 杨陵指着秦霈霈,怒吼道:“住手!” 秦霈霈高举着妆盒愣愣的看着杨陵,道:“夫、夫君,你怎么来了?” 杨陵上前一把将她手中的妆盒抢了过来,随后一巴掌扇了过去,骂道:“泼妇!” 秦霈霈尖叫一声,捂着脸道:“夫君,我又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对我?这些时日,你不愿见我,我便老老实实的待在院子里不去烦你,你还要我怎么做?” 杨陵扬了扬手里的妆盒,冷声道:“这些东西,是你能动的吗?” 秦霈霈愣住,说:“这、这是我的嫁妆,我为何不能动?” “你的嫁妆?你也好意思说!”杨陵沉声道:“你把我当傻子,当我不知道这些都是娇娇的东西吗?” 秦霈霈一下子明白过来,咬牙切齿的道:“是不是那个贱人给你说了什么?她来找你告状了?” 杨陵抬手又要打,秦霈霈动作飞快往后连退数步,惊恐的看着杨陵。 杨陵一下抽空,脸色难看的指着秦霈霈,冷声说:“嘴巴干净点,再让我听见你对她有一个字的不敬,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秦霈霈眼眶都红了,不甘心的道:“凭什么?我才是你的妻子啊。” “你是怎么成为我的妻子的,你自己心里明白。”杨陵冷冷的道。 他小心的打开手里的妆盒,见里面许多东西已经动过了,那火气蹭蹭的往上串。 他亲自将地上的那些首饰捡起来,一个个的整理好。坏的放在一边,好的收进盒子里。 秦霈霈眼睁睁的看着,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道:“你要做什么?” 杨陵头也未抬,道:“这些东西都是娇娇的,得还给她。还有那些嫁妆,我会派人送去越王府。” “不行!” 秦霈霈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也顾不得可能会被杨陵打。 她几步冲到杨陵面前拽住杨陵的胳膊,哭诉道:“夫君,你不能这么做,绝对不能这么做。那些嫁妆是我的,所有人都看见的,怎么能再送回去?再说了,你若送回去,那我的脸往哪里搁啊?那些嫁妆,是我的脸面,是我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啊。我若没了那些嫁妆傍身,以后定然会被人轻视的。” 她哭的伤心,拽着杨陵道:“夫君,你对我仁慈一点好不好?” 杨陵半点不为所动,一把甩开秦霈霈。 杨陵:“仁慈?你找上门去逼着娇娇成全你的时候,你可曾对她仁慈过?” 秦霈霈:“我没有……” “别狡辩了,”杨陵冷声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他伸手拿起那妆盒,道:“你拿着这些嫁妆当你的脸面,你可曾想过这些东西是娇娇的母亲留给她的?她已经没了母亲,只有这些东西做念想,连这点小小的心愿你都不能满足吗?枉自她把你当妹妹,你却这般恨她,当真是蛇蝎心肠。” 秦霈霈被气的脸色扭曲,几番张嘴都不知该如何反驳,最后只憋出一句:“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是怎样?”杨陵沉声道:“你霸占了我,让她失去最重要的人,如今连她的嫁妆都不想放过吗?” 秦霈霈:“……” 杨陵:“我会派人整理好那些嫁妆送去越王府,你给我好好的在院子里待着。” 说完这话,杨陵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秦霈霈愣愣的看着人走远,最后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她缓缓的低头,先是哭,在是笑,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她千方百计的勾引杨陵,最后孤注一掷的放弃越王府世子妃的位置嫁来这尚书府,可结果呢? 她秦霈霈也是个人,有血有肉的人,怎容人这般践踏? 她缓缓的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道:“你们都给我等着,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 那些嫁妆,当天下午就抬进了越王府。 秦艽带着商路一件一件的清点。 商路拿着小本子凑到秦艽面前,道:“主子,少了一对东珠耳环和一支碧玉钗。另外,还损坏了不少东西。” 秦艽道:“知道了。” 她转头拿了纸笔开始写信,先是感谢杨陵深明大义,随后在下面说了一句:“那东珠耳环妹妹戴着比我好看,就赠给她了。碧玉钗也很适合她,一同赠与她,不必还了。损毁之物虽价格不菲,但是我相信她绝不是故意的,你千万莫要责怪她。” 秦艽写完信交给商路,道:“将原本属于秦霈霈的嫁妆连带着这封信一起送去尚书府。” 商路收了信,偷笑道:“小姐这样写信,可不就是让那杨陵责怪二姑娘吗?” 秦艽敲她脑袋,道:“就你聪明。” 商路嘿嘿一笑,说:“奴婢可比不上主子!” 她一边将信收起来一边道:“就应该这样,二姑娘就是欠教训。若不是她,主子你也不会……” “商路,”秦艽看着她,说:“慎言。” 商路吐了吐舌头,转身吆喝着下人去清点那些嫁妆,准备全部拉去尚书府还给秦霈霈。 第24章:活着等我来找你 尚书府将秦艽的嫁妆给还了回去,秦霈霈自觉丢尽了脸面,一气之下收拾包袱回了将军府找钱湘哭诉。 钱湘之前因为同样的原因被秦艽和秦山收拾了一顿,原本想老老实实的在院子里待上几天,谁知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儿,钱湘忍不下去,气愤道:“这个秦艽,实在是欺人太甚。平时在府中飞扬跋扈就算了,如今出嫁了竟然还要欺负到你的头上,竟是连你的嫁妆都要抢。不行,我得去找老爷理论去。” 钱湘拉着哭的眼睛红肿的秦霈霈就去前厅找秦山了。 秦山听完来龙去脉,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说:“娇娇这事儿做的的确欠妥,让你失了脸面。” 秦霈霈一听,立刻嚎啕起来,道:“父亲,你不知我日子有多艰难。那尚书府的人本就瞧不上我,平日全靠我银钱打点,那些下人才肯对我有点好脸色。如今我没有嫁妆傍身,便要处处瞧人脸色。姐姐这样做,可要我今后怎么活啊。” 秦山皱着眉头,沉声道:“她已经将属于你的那份嫁妆送去尚书府给你了,怎么就不能活了?” 秦霈霈:“可是父亲,那、那原来的……” “那本来就是属于娇娇的。”秦山道。 秦霈霈红着眼睛道:“父亲,您怎么能如此偏心?我也是你的女儿啊!”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从小就不喜欢。你怪我娘亲破坏了你和夫人的感情,连带着也看不惯我。但是父亲,我什么都没做错啊,我也是你的女儿啊。”秦霈霈哭诉道:“平日便罢,但是你怎能偏心至此?凭什么同为你的女儿,她就有十里红妆而我便只有那可怜的几十台嫁妆?” 秦山看着秦霈霈,眼里有几分失望之色。 “我偏心?”秦山冷冷的道:“不错,我的确偏心。但是我若真的将事情做到那么绝,你和你娘当初就进不了将军府。” “至于嫁妆的事情,”秦山站起身看着秦霈霈,道:“我给你们姐妹准备的嫁妆是一样多的,不信你去翻翻单子。” “你姐姐的确是十里红妆,但是那都是夫人在世的时候为娇娇准备的。”秦山冷声道:“这一部分,你还想要吗?” 秦霈霈瞪大眼睛,喃喃道:“怎么会?夫人怎会有那么多……” “她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议论。”秦山沉声打断秦霈霈的话。 秦霈霈被堵的哑口无言,却又心中愤懑,只觉得委屈无比。 秦山却不想再多说,沉声道:“既然已出嫁,那就要懂点规矩,有点事就往娘家跑,像什么样子?待会儿就回去吧,免被人看笑话。” 说罢又冷冷的看向钱湘,道:“你,不能好好教导孩子便罢了,竟然还撺掇着她胡闹。你、你实在是愚蠢之极。” 秦山说完甩手便走,留下母女两面面相觑。 钱湘也委屈的红了眼眶,抓着秦霈霈的手道:“是娘没用,没有给你攒下一份像样的嫁妆。” 秦霈霈拍拍钱湘的手,道:“不关你的事!你出生农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有那么多积蓄?” 钱湘哭着道:“说来都是我没用,没个好出生,才让你这般受委屈。” 秦霈霈摇了摇头,沉声道:“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不见她有什么产业,孤零零的也没个亲人朋友,哪里来的这么多银钱?” 钱湘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那夫人与老爷少时夫妻,一直陪在老爷的身边。自我认识她开始,她便一直孤身一人。” 秦霈霈道:“连你都不知道她的来历吗?” 钱湘摇了摇头,说:“她一直神神秘秘的,独来独往,不怎么与人打交道。我在这府里这么多年,也看不透她。” 秦霈霈道:“父亲竟能容忍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还宠着她这么多年。在她死后都念念不忘……” 钱湘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小心的看了一眼外面,压低声音说:“可别说这样的话,让你父亲听见,怕又是要生气的。” 秦霈霈眼里尽是嘲讽,伸手拿下钱湘的手,道:“我不说了。” “不过,娘亲你放心,我绝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秦霈霈咬牙道。 她转身吩咐丫头收拾东西,回尚书府去了。 她曾经能让杨陵背着秦艽与自己欢好,那她就有本事让杨陵再一次栽在她的身上。 到时候,她一定将今日所受屈辱一点点的还回来。 ———— 越王府。 秦艽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收拾包袱,也不让商路插手,亲力亲为。 商路站在一边,满脑袋雾水,不解道:“主子,不就是去城外的永安寺上个香嘛,你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秦艽头也不抬的道:“有用。” 商路:“上香而已,住一晚便回来了,用得着带这么多银票,这么多衣服吗?还有那套银针,你上香带上那东西干什么?” 秦艽终于抬头看她,皱眉道:“你今天盐吃多了?” 商路:“……什么?” 秦艽翻了个白眼,说:“你怎么那么闲啊?” 商路:“……” 第无数遍被主子嫌弃。 她沮丧的看了秦艽一眼,默默的滚回去睡觉了,任由秦艽去折腾。 反正主子做什么事都是有理由的,她只需要听她的吩咐便是了。 耳边终于清静了,秦艽低头看向自己整理的东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拿过笔墨纸砚,写下一封书信收好,这才翻身爬上床睡觉去。 第二日一大早,越王府的马车队伍便浩浩汤汤的出发了。 越王妃担心世子段星的安危,为了有个寄托,便带着秦艽前往城外的永安寺上香祈福,希望世子殿下能平安归来。 秦艽坐在马车内,挑开帘子看着城门离自己越来越远,唇角缓缓的勾了起来。 这次出门,越王妃是为上香,而她则是为了寻人。 习惯了靠自己,将她丈夫的安危完全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她是怎么都办不到的。 因此,她要亲自去寻。 段星,你可得好好的活着,至少,要撑到我来找你的那一天。 她倒是要看看,这位世子殿下到底有没有传言中的那般惊才绝艳。 第25章:爷不差钱 永安寺,后院厢房之中,猛然传出一声尖叫。 这声音凄厉绝望,简直让人闻者落泪。 厢房猛然间从里面打开,商路手里捏着信封一脸崩溃望着空荡荡的庭院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主子!!!” 她晃了晃手里的信封,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死气,现在很想自杀。 就在一个时辰前,她那位好主子指使自己出去做事,说自己要回房间休息。 结果,等她回来之后,人去房空,只剩下一封书信。 信中只有两句话,却看的商路胆战心惊。 “我去边关寻人,你好好伺候母妃,勿念!” 就这一句话,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寻常,而不是说自己孤身一人前往边关这种惊天大事。 先不说边关这些年连年征战,就说她一个女孩子单独出门就已经够让人心惊了。 商路看着手里的信封,欲哭无泪的道:“你让我怎么和大将军交代,怎么和王妃交代啊?” 她狠狠的跺了跺脚,拿着另一封还未拆封的书信去找越王妃了。 越王妃原本已经歇下,一听商路求见,便忙让她进去了。 越王妃看着商路,道:“可是你家主子有什么事?” 商路硬着头皮将书信递了上去,结结巴巴的道:“王、王妃,主子有封信让奴婢转交。” 越王妃一愣,随后笑道:“这孩子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还要写信。” 商路干巴巴的笑了笑,心想:这事儿她还真的没法当着你的面说了,因为她已经跑路了。 越王妃打开信封,光看了前一行字,脸色便瞬间变了。 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道:“胡闹!她一个女孩子,怎可独自出门,还是去边关?” 商路忙跪下,低着脑袋,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越王妃气的拿着信封的手都在抖,勉强将书信看完,那脸色还是没多好看。 信中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又祈求她的谅解,可她是真的没有办法谅解。 一个女子独自跑去边关,这是越王妃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虽是为了她的儿子,但是她仍旧不能理解。 她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商路,冷声道:“你是怎么照顾你家主子的,你怎么不拦着她?” 商路欲哭无泪,低声道:“主子支开奴婢偷偷跑的,奴婢、奴婢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越王妃焦急的来回走了几步,最后沉声道:“不行,我得派人将她追回来。” “王、王妃,”商路小心翼翼的道:“怕是追不回来了。” 越王妃:“你说什么?” 商路低声道:“主子精通易容之术,她既然想走,那定然会乔装打扮。一入人群,便谁也寻不着她了。” 越王妃一听,气道:“难道就由着她这么胡闹吗?” 商路:“其实,主子有防身之术,想来是不会……” “她一个弱女子,能有多大的本事?若是遇着那穷凶极恶之徒,她可怎么办?”越王妃急的团团转,被秦艽突如其来的胡闹弄的焦急上火。 商路跪在地上,也插不上话,只好闭嘴了。 越王妃转了一圈,沉声道:“去,将此事通知大将军,让他拿个主意。” 商路应了,转身便跑了出去。 永安寺在城郊,此去城内报信,一来一去最快也要半天的时间。 等秦山听闻消息快马赶来永安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这一耽搁,便是再没可能将人找出来了。 —————— 远离京城的大路上,一辆马车正大摇大摆的前行。 马车很小,装饰朴素,那马儿也是再普通不过的货色。赶车的,是个十六七岁的清瘦男娃,一手拿着马鞭一手拿着苹果啃,小脸脏兮兮,只一双眼睛亮闪闪的。他的双腿悬空荡来荡去,悠闲无比。 马车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队足有十几人马队快速接近。等走近了,才看清这些人身披甲胄腰悬雁翎刀,威风凛凛,乃是朝廷官兵。 这群人冲上来将马车团团围住,个个凶神恶煞的盯着赶车的小伙子。 小伙子吓得苹果也不啃了,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结结巴巴的道:“军、军爷,怎么了?” 那群人先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半晌,转头交头接耳片刻,最后才又转头看着他,凶神恶煞的道:“你可见过一个女子从此路过?” “女子?”小伙子继续瑟瑟发抖加一脸蒙蔽,道:“这条路上鬼都没半个,哪里来的女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一张小脸煞白煞白,像是要被吓哭了一般。 那些人沉声道:“真没见着?若是敢撒谎,爷我手里的刀可是饶不了你。” 说着,铿锵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雁翎刀。刀身寒光闪闪,杀气十足。 小伙子哎哟一声,一骨碌从车上滚了下来,手里啃了一半的苹果吧唧一声掉泥里了。 他跪爬在地上,颤声道:“小人哪里敢骗军爷哦,小人真的不敢哟,小人是真的没见着……” 那些人见他这幅熊样,眼里有些轻蔑之色。 “行了,一个大老爷们,没种。” 说完,吆喝一声:“走,往前赶,一定要将世子妃带回去。” 说罢,一行人骑着马快速离开。扬起的尘土喷了那小伙子一头一脸。 小伙儿从地上爬起来,呸呸两口吐掉嘴里的灰尘。 低头看了眼那掉泥巴里的半个苹果,嘀咕一声:“可惜,浪费了!” 他拍拍衣裳,跳上马车,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道:“走啦,咱得赶路了,以免那世子撑不住英年早逝,那我可就真的要守活寡了。” 马儿哒哒的跑起来,一人一马,渐渐远去。 一月之后,边关一小镇。 浑身脏兮兮的男娃从破旧的马车上跳下来,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客栈,然后一头扎了进去。 “老板,有吃的吗?”男娃扑到柜台上,一脸饿死鬼投胎般的喊道。 掌柜的抬头看了一眼,然后道:“有,小哥要什么?” “肉,汤,热的。”男娃瞪着眼,说:“你们店的招牌,都给我上来。” 掌柜的上下打量一眼他,道:“小哥,你确定?” 男娃摸出一锭银子砸在柜台上,霸气的道:“爷不差钱!” 第26章:没事不要凑热闹 掌柜的一看见银子,立刻变了一副嘴脸。 他先是拿了银子看了看,确定是真的了之后立刻笑的见牙不见眼。 掌柜的从柜台后钻出来,谄媚的道:“小哥里面请,菜稍后就到。” 将人亲自带到位置上坐下,又吆喝着小二端茶倒水伺候周到,就差亲自给他喂水了。 少年人一脸疲惫,赶苍蝇似得将掌柜的赶走,随后端起桌上的茶便喝。 味道不咋的,比白开水好不了多少,也不知道泡了多久。 但是,这好歹是热的,比她在路上喝那些冷冰冰的山泉水不知道好了多少。 少年牛饮两杯,随后才缓过一口气来。 菜也跟着上来了,掌柜的果然将他的话听了进去,上来的全是肉,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足够四五人的量了。 少年眼里放着狼光,拿起筷子就吃。 这一路上啃干粮可把他给馋坏了,如今见着荤腥,活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 这样大的阵仗,在这边陲小镇很是少见,周围已经有人往这边看了过来。 平时尽量不引起注意的少年,此刻在美食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 狼吞虎咽的埋头吃了个半饱,一抬头,便见自己的对面不知何时坐了个小老头。 小老头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袍子,头发乱糟糟,脸上乌漆嘛黑的也不知道沾了些什么,看起来竟是比他这个赶了许久路的人还脏。 那小老头见他抬头,立马对着他露出一个笑脸,道:“小伙子,点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少年人这会儿吃了个半饱,速度也慢了下来。 咽下嘴里的肉,少年人不咸不淡的道:“关你什么事?” 小老头自说自话:“我觉得你吃不下。” 少年人:“关你什么事?” “吃不完多浪费?”小老头搓了搓手掌,笑眯眯的说:“不若分点给我?” “不分,”少年人头也不抬,说:“要吃自己买。” 小老头道:“我要是有钱买,我还来问你要什么?” 口气相当的理所当然。 少年人终于抬头,看向他,挑眉道:“你要我就必须给?” “也不是必须给,”小老头儿盯着他,说:“但是作为一个善良的人,不是应该帮助一下我们这些有困难的人吗?” 少年人勾唇一笑,说:“抱歉哦,我不善良。” 他伸手指了指外面,说:“不给,快走,别打扰我吃东西。” 小老头儿:“……” 他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最后忽然嘿嘿一笑,说:“你这个娃子,有点意思。” 少年人不抬头,默默啃鸡腿。 小老头儿盯着鸡腿咽口水,最后把脑袋隔着一张桌子凑到少年人面前,压低声音道:“小子,你要是不给我吃,我就要干坏事了。” 少年人看他,说:“你干坏事就去干,关我什么事?” 小老头嘿嘿一笑,说:“你说我要是大喊一声‘你是个女娃’,你说这事儿关不关你的事?” 少年人:“……” 他沉默片刻,扔下手里的鸡腿,盯着那老头儿问:“怎么看出来的?” “哼,雕虫小技。”小老头儿傲娇的道:“我一眼便瞧出来了。” 秦艽:“……” 她这易容术是跟着她娘学的,自小的手艺。 自认为天衣无缝,这一路都没被人瞧出来。没曾想,到了这里竟被一个小老头儿一眼瞧出了端倪。 秦艽看了那老头儿两眼,然后指了指一桌子的东西,说:“闭嘴,吃。吃完赶紧走!” 小老头儿眼里带着笑,抽了一双筷子便开始狼吞虎咽了。 秦艽也吃的差不多,便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着那小老头儿风卷残云一般将一桌子的菜吃的干干净净。 小老头儿吃完了放下筷子便走,没多说一个字。 果然信守承诺。 秦艽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 她转身问那掌柜的要了一间上房,打算好好睡一觉,再找人。 她一路找过来,始终没有段星的半点踪迹。一开始还上火着急,后来便也释然了,这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得慢慢来。 她也需要休息。 殊不知,她这一路过来风餐露宿,瘦了许多,就连之前带过来的衣裳都有些撑不起来了。 ————- 第二日一早,秦艽便爬了起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出门了。 这乃是距离前线最近的一个小镇,如果段星是在战场上受伤失踪的话,极有可能就在这附近。 她一路过来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只剩下这一个地方了。 如果再找不着,她就只能去军营了。 兴许那位世子殿下知道有人追杀他,便来了个灯下黑,跑去军营躲起来了。毕竟军营人多,要藏个人太容易了。 她先是在附近转了一圈,随后往城内走。 刚进城,便见前面人群围做一团。 秦艽本想转头就走,谁知竟是被人群挤着给弄进了人圈子里。 进去了才看清,原来是都围着一家药铺门口。 一名年轻女子跪在地上,正哭求着药铺掌柜的给抓药。 药铺的掌柜的满脸暴躁,没好气的道:“这都第几次了?你前两次来说是钱不够,我们也都给了你药了,你现如今又来?不给钱就想拿药,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那女子哭的很是可怜,道:“医者仁心,求求你们了,就再给我一次吧。那药钱我定然记着,今后有钱了定然会还上的。求求你们了,家里的病人还瞪着救命呢。” 那药铺掌柜烦不胜烦,往后退了几步,厉声道:“我们是开药铺的,做生意的,可不是做慈善的。你三番两次来求药,若是人人都效仿,那我们药铺还要不要开下去了?” 他将那女子一边往外推,一边道:“你走吧,我不可能再给你药了。” 那女子却是不走,哭着道:“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许是那掌柜的烦了,用了大力气狠狠的推了那女子一把。 那女子一个踉跄,朝着秦艽的方向便倒了过来。 秦艽迫不得已一把接住那女子。 她低头看一眼那女子,还有点懵。 看个热闹而已,怎么就还看出祸事来了? 以后还是少瞧热闹的好! 第27章:俏寡妇 秦艽将那女子扶稳,礼貌性的问了一句:“姑娘,没事吧?” 那女子哭着摇了摇头,然后道了一声谢。 “多谢!”那女子站直了身子,对着秦艽行了一礼。 秦艽笑了一下,说:“无事。” 那女子看了看已经进了内堂的药铺掌柜,视线又回到秦艽的身上转了一圈,最后竟是吧唧一下给秦艽跪下了。 那女子一把抱住秦艽的小腿,哭诉道:“公子,你帮帮我吧,求你了。我家里还有病人等着药救命,若是再拿不到药,他可就要没命了啊。” 秦艽:“……” 所以她这是做了什么孽? 她低头看着这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无奈的道:“姑娘,我浑身上下到底哪里让你觉得我会帮你了?” 那女子连忙道:“公子伸手扶我,那说明公子是个心地善良之人,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公子,求求你帮帮我吧。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当行善积德了吧。” 秦艽:“……”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最后无奈的伸手将那女子扶了起来。 “帮你一次,就当我行善积德,愿我早日达成心愿找到想找的人。”秦艽一边往药店走一边低声嘀咕道。 那药铺掌柜的见那女子又进来了,当场便要发飙。 秦艽眼疾手快将银子放在掌柜的面前,道:“先别急着骂,这次咱们给钱。” 掌柜:“……” 他硬生生的将话憋回去,差点被呛死。 秦艽指了指那女子,说:“她要什么药,你将药给她,钱我付。” 那掌柜的先是看了那女子一眼,随后又看向秦艽,道:“公子好心肠,不过这药我还是不能卖给你。” 秦艽挑眉:“为何?” 那掌柜的道:“这女子声称家里有病人,快死了那种,但是我们从未见过病人,只凭着她口述给她拿药。公子,我们不知那人到底是何病症,这药,不能乱给。将来若是那人出了什么问题,那我们可是有口说不清,到时候我生意还做不做了?” 秦艽一听,顿时觉得这家药店还算是良心。 她转头看向那女子,说:“你为何不将病人带来让大夫看过之后再开药?” 那女子眼神有些躲闪,支支吾吾的道:“病人病的重,无法、无法走动。” 秦艽蹙眉,然后道:“既如此,这个忙我帮不了你。” 她将之前拿出的银子塞给那女子,说:“这些银钱你拿着,看着缺什么就买吧。” 说完那话,秦艽转身便往外走。 那女子拿着银钱呆立片刻,随后拔腿便追了上去。 秦艽出了门,刚走出不远便被人从身后一把拉住了衣袖。 秦艽下意识的使劲儿一抽手,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一个人啪叽一下摔自己脚下了。 秦艽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之前那女子。 秦艽无语,将人扶起来,道:“你做什么?之前不是给了你银钱吗?你还跟着我干嘛?” 那女子眼眶红红的,可怜兮兮的道:“公子,求求你帮帮我吧。” 秦艽:“……钱都给你了,你还要我怎么帮你?” 那女子道:“能不能、能不能帮我请个信得过的大夫?” 秦艽瞪着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道:“你自己不会请?我一个外来的,我怎么知道哪个大夫可信?” 她上下打量那女子,道:“你这般遮遮掩掩,可是有什么内情?” 那女子犹豫再三,还是压低声音道:“不瞒公子,此事的确是有些内情。我屋中那病人身份特殊,恐被发现之后有危险。” 秦艽心中一动,问:“身份特殊?” 那女子为难的看着秦艽。 秦艽点点头,说:“既如此,你的忙我帮不了。” 那女子连忙一把抓住秦艽的衣袖,可怜兮兮的说:“我说我说,公子莫气。” 她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道:“我家中的病人,乃是、乃是战场逃兵,被抓住可是要杀头的。” 秦艽眼神一动,沉声道:“战场上下来的?” “小声点!”那女子看了看四周,然后点了点头。 秦艽沉默片刻,然后道:“走吧。” 那女子:“啊?” 秦艽:“你不是说要寻个大夫去看看病人吗?我便是大夫,前面带路吧!” 那女子惊喜的看着秦艽,问:“公子这话当真?” 秦艽:“自然当真。” 那女子高兴极了,生怕秦艽反悔一般,带着秦艽便往自己家中走。 这一路上,秦艽也总算是将前因后果给搞明白了。 这女子正值双十年华,名唤董诗诗,嫁人三月便死了丈夫,乃是个远近闻名的俏寡妇。 她在半年前捡了个受伤的男子,一时心软便带回了家照顾,这一照顾便是大半年。 那男子伤势太重,又没有什么好医好药,便一直这样拖着。不但没好,反而有越来越重的趋势了。 现在竟是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了。 这个董诗诗照顾人大半年了,也是照顾出了感情,想尽办法要救此人。 奈何家底实在是薄,纵然倾尽全力也无能无力。 董诗诗的家在一个和偏僻荒凉的地方,就两间茅草屋,看着随时都能垮掉的样子。 董诗诗有些尴尬,低声道:“家里简陋,公子莫要嫌弃。” 秦艽摇摇头,问:“病人呢?” 董诗诗连忙道:“这里,公子跟我来。” 秦艽跟着董诗诗进了其中一间茅草屋。 屋子里的摆设一目了然,除了一张破旧的桌子,便只有靠墙的一张破床了。 此时那床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像是死过去了一般。 秦艽走到床前,才能听到那微弱的呼吸声。 董诗诗上前替那人掖了掖被子,然后局促的站在一边,道:“公子,你、你看看?” 秦艽上前,只看了一眼,便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 她心中瞬间明了,为何董诗诗那般舍不得这个捡回来的男人了。 这男人那张脸,当真是让人过目难忘。 剑眉星目,五官如画一般,是这世间少有的俊俏模样。 饶是秦艽见惯了许多美男子,也不禁为面前这张脸暗自叫绝。 那些名满京城的美男子,在这人面前,也不过是个普通货色。 第28章:我守着他 许是秦艽盯着病人看的久了,站在一边的董诗诗有些忐忑。 她小心翼翼的问:“公子,怎么了?” 这人一直盯着人看就是不说话,她有些忐忑。 秦艽一愣,随后道:“没事,就是觉得这儿看着有点眼熟。” 董诗诗瞬间瞪大眼,问:“你认识他?” 秦艽笑了一下,说:“眼熟而已,不认识。” 董诗诗尴尬的一笑,道:“我、我还以为你认识他呢。” 秦艽似笑非笑的说:“我不认识他。不过,你眼光不错,这张脸应该挺值钱。” “公子、公子说什么呢!”董诗诗红了脸颊,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秦艽也不逗她了,直接一把掀了床上人的被子。 这人身量很高,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那双大长腿都抵到了床尾,颇有点无处安放的意思。 他穿着一套洗的发白了的中衣,略小,堪堪的将身体遮挡住。 秦艽抓起那人的一只手搭脉,这一搭之下,不禁啧啧出声。 董诗诗又忐忑了,问:“有、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秦艽放下那人的手,抱着胳膊,道:“这人能活到现在,真是算奇迹了。” 董诗诗:“……这话怎么说?” “这人,就这一身皮囊看着是好的,内里都坏的差不多了。”秦艽摇了摇头,说:“五脏六腑都有伤,全靠一口气撑着。” 秦艽说着,伸手去扒拉那人的衣裳,这一扒拉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光是她扒拉这一下,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伤痕,皮开肉绽的,有的地方还在化脓流血,散发出一股难言的味道来。 秦艽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么严重的伤。 “这人不只是里面烂完了,就连这幅皮囊都快烂的差不多了。” 秦艽低头看着那闭着眼呼吸微弱的男子,缓缓的道:“这样的伤,寻常人早就没命了,你却还在坚持,是有未了之事吗?” 她摇了摇头。 秦艽转头看向董诗诗,然后指着那男子身上的伤口道:“你照顾他这么久,难道不会为他清理一下这些伤口吗?” 董诗诗有些尴尬,弱弱的说:“我、我清理了。可是这些伤口就是不结痂,再加上又没有好的药,一天两天的就……公子,他还有救吗?” 秦艽皱了皱眉头,沉默了下来。 她原本以为这小寡妇对这床榻上的人是有些意思的,如今看来,她对这人却也没有这么上心。 她这么拼命的想要将这人救活,莫不是有其他的原因? 董诗诗:“公子?” 秦艽又转头看了眼那紧闭双眼的,在心里道:“看你眼熟,看你好看,看在有事问你,我便救你一命了。” 秦艽对董诗诗道:“打一盆热水进来,然后你出去等着。” 董诗诗:“啊?” 秦艽蹙眉,道:“你难道不知避嫌?” 董诗诗瞬间明白过来。 她手脚麻利的打了一盆热水进来,将一切都准备好,这才转身关上门出去了。 等人走了,秦艽便坐在了床边。 “哥们,不知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如果能听到最好了。”她一边伸手脱那男子的衣裳一边道:“我呢,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你的命,所以你最好乖乖听话,好好配合,吊着你那口气别咽下去了。” 话音落下间,秦艽已经将人给扒了个精光,连个底裤都没留。 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着的小袋子里掏出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丹药,捏开那人的下巴将丹药塞了进去,再强行灌进去半杯冷水。 她嘀咕道:“给你颗丹药吊着命,这一身的伤,别我还没清理完你就挂了……” 喂完药,秦艽转身捞起帕子沾了水开始给这人擦身清理伤口。 清理完之后在刮掉腐肉,挤掉脓血。 过程中,那具昏迷的身子一直在抽搐。幸好是晕了,若是醒着,怕是能生生的疼掉了半条命。 弄完这一切,再撒上自己调配的药粉,然后包扎穿衣料理妥当。 等一切都弄完,秦艽已经出了一身大汗。 她撑着在旁边坐了一会儿,然后才站起身打开门。 等在外面的董诗诗几步跑过来,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了一眼,问:“公子,如何了?” 秦艽将开好的药方带着一锭银子递给董诗诗,道:“去药铺抓药,然互回来熬好温着。然后去城内的来客酒楼找掌柜的取回我的行礼。” 董诗诗忙点了点头,接过那些东西转身便大步跑了。 秦艽转身关上门,再次回到了那男子身边。 她坐在那男子身边,左右看了看那男子的眼,皱着眉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怎么越看你越眼熟?” 可是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人。 秦艽摇了摇头,道:“算了,等你醒了再问不迟。” “我说,你是不是许了那小寡妇好处了,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帮你?”秦艽嘀咕道:“她对你表面上看着尽心尽力,实际上也没那么用心,不然你这伤口也不会被折腾成这样了。” 她一个人嘀嘀咕咕,想到什么说什么,完全没想过那昏迷着的人能不能听到她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董诗诗带着她要的东西回来了。 秦艽拿过自己的包裹,将董诗诗赶去煎药,再次将门关了起来。 她翻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套银针来。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自我学成以来,便从未用过。你说我第一个病人,可一定要撑住别被我弄死了。” 说罢,手起针落,根根银针落在了那男人的身上。 秦艽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等董诗诗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只是秦艽满头大汗的坐在床边,脸色苍白,一副极度虚弱的样子。 董诗诗吓了一跳:“公子,你怎么了?” 秦艽收起银针,摆了摆手,道:“没事。” 秦艽:“我让你煎的药呢?” 董诗诗端上药碗,道:“这儿呢。” 秦艽伸手一指床上,说:“给他灌下去。” 董诗诗哦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将拿碗药给人喂了下去。 等回头的时候,秦艽靠着床尾都快睡着了。 董诗诗:“公子,你……” “没你的事了,出去吧。”秦艽闭着眼睛摆摆手,说:“在他醒来之前,我会守在这里的。” 第29章:她待你不算真心 秦艽为了救床上之人费了一番大力气,此时将药灌下去,自己也累的不行了。 她给那人掖了掖被子,嘀咕道:“你可得撑下去,过了今晚你若还没挂,那你这条命我算是从阎王爷那里给讨回来了。” 说完拍拍手,转身坐在床脚抱着床柱子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听见有咚咚的敲击声。 秦艽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奈何这声音一直断断续续的响着就是不停,秦艽只得暴躁的刷一下睁开了眼睛。 “敲敲敲,要死啦!”秦艽烦躁的环视一圈,然后才发现周遭黑漆漆一片,已然是夜半三更。 微弱的月光洒进来,让秦艽勉强能看清屋中事物。 秦艽摸索着走到桌边,点燃了烛火,屋子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秦艽侧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眼睛瞬间瞪大。 这咚咚的敲击声,正是躺在床上那人弄出来的。 他似不能动弹,只一只手的几个手指头能动。此刻那几个手指便咚咚的敲击着床沿,一下一下。 秦艽:“……这还真的是要死了。” 她几步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急急道:“醒了?有什么不舒服?” 说话间,她一低头,便正对上一双眸子。 秦艽有瞬间的呼吸停顿。 这张脸,是极好看的,白天已经见识过了。而如今,睡美人睁开了双眼,秦艽才意识到,这人还能更惊艳。 画龙点睛一般,那张好看的脸瞬间有了活力,让人挪不开眼。 而随后,秦艽与那双眼睛对上之后,便瞬间没了欣赏美人的心思。 此刻,那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秦艽有种正和一头狼对视的错觉,危险,侵略性十足。 秦艽恍若被他盯上的猎物,只要时机成熟,对方便能在瞬间扑过来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秦艽僵硬着身体,竟是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给震得不敢动弹了。 片刻过后,秦艽才拿回身体的控制权,顿时恼羞成怒。 她也瞪大了眼睛,没好气的道:“瞪我做什么,瞪我做什么?眼睛张那么大是要吓唬谁啊?” 她伸手在那人的胸口戳了一手指头,冷哼一声道:“是我救了你的小命你知道吗?” 半晌,床榻上那人才缓缓的眨了眨眼睛,眸中的凶光收了回去,看起来平和了不少。 他对着秦艽轻轻地点了点头,意思是说他知道他的命是秦艽捡回来的。 秦艽哼哼道:“知道就好!知道了,以后就对我客气点,别用那种眼神瞪我知道吗?” 那人又缓缓的点了点头。 秦艽满意了,伸手给那人搭脉,一边叨叨的没完:“来,我看看。你不知道,你这幅身体破的跟个筛子似得,我把你救回来可费了我不少力气。你这外伤啊,烂的都流脓了,若是夏天,怕是都能招苍蝇了。你那五脏六腑啊,就没个好的。你也就那张脸还完好无损了……也是,你若脸也烂了,外边儿那小寡妇怕是不会照顾你这么久还想办法救你了。啧啧,长的好看救你一命……” 她叨咕叨的说了许多,床榻上那人便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秦艽诊脉完,松了一口气,道:“行了,你这条命我给你捡回来了。” 床榻上那人终于有了点反应,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床沿。 秦艽挑眉,问:“你这是在感谢我?” 那人敲了床沿一下,眨了眨眼睛。 秦艽眯着眼睛笑了一下,说:“要感谢我,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我等着你报答我呢。” 她伸手将那只手塞进了被窝,道:“你刚醒,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别瞎折腾了。好好休息,养好了咱们再好好的说说。” 说完这话,秦艽便打着哈欠回到了床头,抱着床柱子闭眼便睡了过去。 这秒睡的本事,不禁让床榻上的人眨了眨眼。 那人睁着眼睛看了她许久,视线在她的脸上转了好几圈,许久后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 第二日,秦艽是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的。 董诗诗端着一盆热水站在门外,扬声喊道:“公子,你起了吗?” 秦艽打着哈欠打开房门,看了她一眼,道:“早。” 董诗诗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端着热水进了屋,轻言细语的道:“公子辛苦了,来梳洗一下,再吃早餐。” 董诗诗放下热水,由着秦艽洗漱,自己则跑到床榻边左右打量着床榻上的人。 秦艽斜眼看着她,也不吭声。 董诗诗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不得不开口道:“公子,他、他怎么样了?” 秦艽甩了甩手上的水,道:“放心,死不了。” 董诗诗一下子笑开了,道:“太好了!” 她惊喜的转了一圈,最后才想起给秦艽行了个大礼,道:“公子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秦艽受了她这个礼,随后道:“无以为报那还说什么?” 董诗诗:“……” 秦艽摆摆手,道:“去煎药,一日三顿,一顿也别落下。” 董诗诗应了,忙出去熬药了。 等董诗诗出门了,秦艽才再次来到那人床边,一低头,果然对上一双眸子。 秦艽挑眉,道:“那小寡妇照顾你大半年,你醒了也不跟人打招呼?” 床上那人没动,只眨了眨眼睛。 秦艽笑了一声,道:“看来你也不傻,知道那小寡妇不算真的待你好。” 她走近几步,压低声音对那人道:“我叫秦艽,是个大夫。我开的药,你好好吃,待你好了,便来城内的来客酒楼寻我,我在那等你。” 话音刚落,董诗诗便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秦艽后退几步,对董诗诗道:“来的正好,人醒了,将药给他喂下去。” 董诗诗一激动,也顾不得秦艽了,忙凑到床边嘘寒问暖。 秦艽远远的与那人对视一眼,随后便拿了自己的行礼,转身回酒店了。 这小破屋,她是待不下去了。让她抱着床柱子再睡一晚,她还不如去死。 怎么说也是金尊玉贵的长大的,这一路上已经吃了不少苦,她可不想再吃苦头。 再有限的环境里尽量让自己过得好,是她的人生信条。 不是不能吃苦,只是有好日过谁愿意吃苦呢? 第30章:你这般姿色,我消受不起 秦艽在那客栈住了半月有余,一边暗自打听人的下落,一边等着那人康复。 期间董诗诗来寻过他几次,无一不是要钱要药,大有将秦艽当冤大头的架势。 秦艽也不在意,都给了。 毕竟那人于她有用。 在第二十日的时候,她要等的人终于上门了。 那人由董诗诗搀扶着,每一步都走的极为缓慢。 秦艽眼看着他走到自己的面前,那人的脸色已经惨白,额头上都是冷汗。 董诗诗有些着急,道:“公子,他这才刚下床便要急着来见你,怎么说都不听。” 秦艽笑了一下,抬头看那人,问:“还行吗?” 那人呼吸有些重,但是说出来的话却稳的没有半点波动:“死不了。” 掷地有声的三个字,让秦艽对他不禁生出了几分敬佩之心。 这人忍耐力非常人能及。 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说:“坐吧!” 那人在董诗诗的搀扶下坐了下来,一坐下,便抬手撑住了桌子,显然这一路走来他已经累极,已然是强弩之末,快要站不住了。 秦艽也没说话,伸手就抓过那人的手开始把脉。 那人一脸淡定,半点反应也没有,倒是一边的董诗诗焦急上火,道:“公子,他的伤怎么样?要不要紧?” 秦艽看她一眼,说:“你让我先把完脉再问,如何?” 董诗诗一愣,随后有些局促的道:“是、是我着急了些。” 秦艽转头看那人,一边把脉一边问:“这些天感觉如何?” 那人声音有些沙哑,依旧是那种毫无波澜的声音,说:“生不如死。” 秦艽噗嗤一声笑了,道:“那你是想生还是想死?” “自然是想生,”那人微微勾唇,缓缓道:“否则我也熬不到公子来救我。” 秦艽点点头,道:“那就对了!过程嘛是有些生不如死,但是结果是好的。” 秦艽收回手,转头拿了笔墨开了一张方子递给一边站着的董诗诗,道:“他已经好多了,之前的药不能再吃,得换了。拿着方子去药铺开药去吧!” 董诗诗接过那张方子看了一眼,没动弹,而是有些为难的说:“公子,你前些时日给的银钱……怕是有些不够了。” 秦艽一顿,偏头看了那男子一眼,然后笑着拿了一锭银子给董诗诗。 董诗诗接过,视线又落在那男子身上,似乎是有些不太放心。 秦艽挑眉,说:“怎么,不放心将人放在我这里,怕我吃了他不成?” “当然不是!”董诗诗连忙否认,道:“我、我就是怕他身体不舒服,到时候身边无人照顾……” “我这个大夫就坐在这里,你还怕他无人照顾?”秦艽似笑非笑的道。 董诗诗连忙道:“有公子照顾,我自然是千百个放心的。我、我这就去抓药。” 待那董诗诗走远,秦艽才重新看向对方。 秦艽伸手托着下巴,大大方方的打量对方,然后笑道:“不怪那小寡妇那么紧张你,这张脸可真是惹人犯罪。” 那人不动声色的看着秦艽,问:“公子也想犯罪?” 秦艽一愣,随后笑出了声,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你这般姿色,哪里是我等平凡人能消受得了的!” 那人脸上终于有了点活人般的表情,似乎是笑了一下,说:“公子与我有救命之恩,若是以此要我以身相许,那也是使得的。” 秦艽瞪眼,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刚才,是调戏我了吗?” 那人没说话,但是眼里那一丝丝笑意已然说明了一切。 秦艽戏人不成反被戏,顿时怒道:“我说你这个人,到底知不道什么叫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那人不吭声,就那么看着秦艽。 秦艽被看的心梗,最后咬着牙道:“当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这次,轮到那人笑出声了。 他一笑,便像是从隆冬瞬间穿越到了春暖花开,整个世界都亮了,世间瞬间有了颜色。 秦艽被他笑的遭不住,摆摆手道:“快别对我笑了,虽然你很美,但咱们属性相同,你就算是要以身相许那也是不成的。” “属性相同?”那人挑了挑眉,直直的看着秦艽。 秦艽头皮一炸,道:“怎么?” 那人顿了顿,然后笑道:“没怎么,就是觉得公子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秦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没见过你这样的,对你的救命恩人没有半点敬畏之心。” 秦艽一阵心累,懒得再与面前的人鬼扯,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你叫什么?听那小寡妇说,你之前是在军营当差的?” 那人沉默片刻,然后低声道:“我叫段月,之前的确是在军营里待过的。此事还请公子保密,否则我命休矣。” 秦艽:“放心,我若要说出去,你现在就不会好好的坐在我的面前。等等,段月?你这名字……” 那人盯着秦艽,道:“我的名字如何?” 秦艽皱着眉头,说:“不如何,就是觉得怪怪的。” 那人笑了笑,没说话。 秦艽便也没将名字的事放在心上,只当是个巧合,转而问起了其他的事情。 秦艽:“救命之恩我就不要你以身相许了,但是我问的话,你要如实回答,若帮到我,我便当你还了救命之恩,如何?” 段月眨眨眼,然后点了点头。 秦艽道:“你说之前在军营当差,那你在哪支队伍当差,主帅是谁?” 段月打量着秦艽,沉默片刻后,道:“我在风雷军当差,主帅乃是世子殿下段星。” 顿了顿,他笑着道:“说起来,我与世子殿下名字太过相似,还总被人拿来取笑呢。我这样的人,哪里能和云端上的世子殿下相提并论?” 秦艽一听他在风雷军当差,眼睛便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急切的一把扯住段月的衣袖,急急的问道:“你说你在世子殿下手底下当差,那你可见过世子殿下?他长什么样,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段月低头看了一眼揪着自己衣袖的手,神色莫名,缓缓的道:“自然是……见过的。” 第31章:你报恩的时候到了 秦艽一听这人见过世子殿下,情不自禁的便有些激动。 她这风餐露宿的赶路这么长时间,人都折腾瘦了一大圈,可不就是为了她这个死鬼丈夫吗? 如今终于见着与那人有点关系的人了,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秦艽揪着段月的衣袖扯了扯,喜形于色,道:“我真是没白救你,没白白浪费我那么多精力和钱财。” 段月挑眉,道:“你和世子殿下……” “这不是你该打听的,”秦艽直接打断段月的话,道:“你还没说那世子殿下的事情呢。快说快说,世子殿下长相如何,为人如何?到底是否如传闻那样出色?” 段月愣了愣,有些好奇的道:“世子殿下的传闻?这传闻,是怎样的?” 秦艽道:“世人都说世子殿下段星天人之姿,文治武功皆出色无比,是这世间顶顶的天才。奈何……” 段月:“奈何?” 秦艽:“奈何他短命,无福消受。” 段月:“……” 秦艽没注意到对方的神色,只不断催促道:“你说你见过世子殿下,那你倒是说说,世子殿下到底是如何的?” 段月面无表情道:“面容丑陋,性格极差,为人讨厌至极。” 秦艽:“……” 像是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秦艽的激动之情。 她死死的瞪着段月,半晌没好气的道:“你撒谎,世子殿下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段月眨了眨眼睛,说:“你见都没见过世子殿下,你怎知他为人如何?我就不一样了,我是在世子殿下手底下当过差的,见过他本人,就连我的名字都只和他差一个字呢。” 秦艽:“……我不管,反正世子殿下一定不是你说的那样。” 秦艽站起身来,咬着手指头焦躁的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最后又像是不甘心的指着段月道:“反正世子殿下一定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爹说了,世子殿下容貌出众,才华武功更为出众,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段月眸光闪了闪,道:“你爹?你爹,他见过世子殿下?难道他也是军中之人?” 秦艽:“关你什么事?问那么多!” 她几步走过去在段月对面坐下,道:“还有,到底是我问你话还是你问我话?好话没两句,还那么多问题?” 段月微微抬手,说:“我错了。” 秦艽看他认错态度还算端正,脸色才总算是好看了一点。 段月好奇的看着他,说:“你为何要打听世子殿下?你与他有何关系?” 秦艽:“干你何事?” 段月:“听说那世子殿下失踪了大半年之久,怕是早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战场上刀剑无眼,说不定死了被扔进了死人堆里埋了也未可知。人都不在了,你打听他有什么用啊?” 秦艽:“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问题比我还多?刚刚还认错呢,现在就故态复萌,你那认错是不是也太敷衍了?” 段月失笑,道:“我只是好奇。” 秦艽没好气的说:“我并不想满足你的好奇心。” 段月微微挑眉,不在说话了,只是偶尔会抬眼打量秦艽几眼。 秦艽沉默了许久,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了一般,对段月道:“你是从军营里出来的,那你一定对军营很熟悉了?” 段月:“……你想做什么?” 秦艽道:“我要去军营。” 段月眉头紧皱,道:“寻世子殿下?” “反正,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秦艽沉声道:“他若是死了便罢,若他活着,不回王府就定然还在边关。这边关我已经找了个遍,没有半点消息,那他极有可能回到了军营。” 段月听罢,缓缓的说了一句:“你果然是冲着世子殿下来的。” 秦艽斜睨他,道:“是又如何?” 段月摇头,道:“不敢如何,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秦艽:“既然知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那你就该知道要知恩图报。” 段月:“怎么报?” “带我去军营,”秦艽看着段月,道:“那里你比我熟,你带我去,比我自己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要好的多。” 段月看着她,说:“若我不答应呢?” 秦艽神色淡然,道:“你还想不要命了?” 段月蹙眉:“你威胁我?” “是,我威胁你。”秦艽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淡淡道:“你这条命是我花了无数心力和财力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我秦艽,可不是做慈善的,没有施恩不图报的高风亮节。我救你,就是为了让你报答我帮我做事情的。” 段月:“你已经救了我,难道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秦艽嗤笑一声,说:“我能救你的命,也能要你的命。当初救你时就是为了让你听话,你觉得我会没有丝毫准备吗?” 段月霎时间变了脸色,沉声道:“你在药里做了手脚?” 秦艽:“话不用说的那么难听。” 段月沉默了。 他定定的看着秦艽半晌,最后才道:“既如此,那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秦艽:“自然是没有的。” 她笑眯眯的对段月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聪明人。放心,我会等你身体康复一点再启程,我够不够体贴?” 段月:“秦公子体贴至极,我深受感动。” 秦艽得逞的笑了。 当董诗诗带着抓好的药进来时,便见秦艽笑的像只小狐狸,而她救回来的那位郎君则低垂着头,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 董诗诗一愣,问:“这是怎么了?” 秦艽心情极好的道:“没事没事,就是和段公子聊了几句他的病情。他嫌弃好的太慢,心情有些不高兴。” “啊?”董诗诗连忙对段月道:“你伤的极重,需得慢慢静养,可千万急不得。” 秦艽:“就是就是,千万急不得。” 段月抬头看了一眼小狐狸般的秦艽,然后面无表情的偏过头,对董诗诗道:“看你额角的汗,都说了让你别跑太快累着自己,就是不听。” 董诗诗面颊绯红,看了秦艽一眼,低头羞涩的道:“郎君,我没事的。这点小事,还累不着我。” 段月点了点头,道:“嗯,既如此,便去将药煎了吧。” 董诗诗:“……好。” 秦艽:“……” 这位段郎,操作这么骚,让人无话可说。 第32章:你怎么比女人还不讲道理? 为了让段月更好的修养,秦艽大方的掏钱在隔壁开了房间,让他在客栈养伤。 董诗诗看段月在这里住下了,眼睛都亮了,视线在秦艽和段月的身上来回转动。 秦艽低垂着头,淡淡的道:“资金有限,为了给这小子治病,我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如今实在是囊中羞涩。” 董诗诗一愣,又看向段月。 段月眼神温柔的看着董诗诗,用极其温柔的声音低声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我同房怕是会坏了你的名声。” 董诗诗急了,道:“可是你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啊。” 段月仍旧不慌不忙的,慢慢悠悠的道:“我如今已经大好,能下地走动了,许多事情都能自己做。” 他伸手牵起董诗诗的手,温柔的拍了拍,说:“而且,你又是个这样的情况……我当然知道你是好姑娘,但是人言可畏,那些人不知道会怎么编排你呢。你知道的,我不想让你受到一丁点的委屈,我受不了那些人用污言秽语来说你。” 董诗诗看他牵着自己的手,又听他温言软语,顿时面颊绯红,羞羞怯怯的低着头。 “那、那你需要人照顾的,熬药买药这些都是要人的呀。”董诗诗羞答答的道。 段月笑眯眯的摸摸董诗诗的小手,道:“那你每日来一次,帮我煎药如何?如此也正好全了我想每日都见到你的心思。” 董诗诗的脸更红了,低着头一时没说话。 段月挑眉,问:“你不想每天都见到我吗?” 董诗诗连忙摇头,道:“不是的,当然不是。” 说完之后才觉害羞,偏头看了秦艽一眼,忙又低头了,低低的说:“还、还有外人在呢。” 外人秦艽:“……” 她伸手捂住了腮帮子,不知为何,突然牙疼。 段月斜睨她一眼,然后回头看着董诗诗,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今天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乖。” 董诗诗红着脸点头,晕晕乎乎的就离开了。 等人一走,段月便掏了手帕慢条斯理的开始擦手。 秦艽看他如此动作,忍不住鼓起了掌,拍的啪啪的,小手都拍红了。 唯有如此,才能表达她对面前之人的敬仰之情。 “段公子,厉害厉害,佩服佩服。”秦艽叹为观止,道:“这等手段,打遍天下无敌手,怕是秦楼楚馆那些见过大世面的姑娘也禁不住段公子的手段。这把温柔刀,用的漂亮。” 段月面不改色,道:“客气客气,都是些小手段,让秦公子见笑了。” “啧啧!”秦艽看着他,道:“那小寡妇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对人家?” “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没这么对你。”段月幽幽的道。 秦艽:“……” 她觉得和这人多说几句话就变得暴躁,非常容易生气,而生气容易变老。 所以,秦艽决定不和面前这人废话了。 伸手将人扶起来,说:“滚回你的房间去。” 段月也不客气,一手搭在秦艽的肩膀上,几乎是将自己身子的重量都倾斜到了这个小个子的身上。 秦艽吃力的架着他走,没好气的嘀咕道:“这么重……” 段月没吭声,只低头打量着这人。 其实,他只是个子高了点,并不很重。这大半年缠绵病榻,他已然瘦的只剩下一堆骨头了。 但就是他这一身骨头的重量,也足以压得责这人弯下了腰。 这位秦公子,身为男子,个子竟是与女子一般娇小。 并且看着瘦骨嶙峋,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看他出手如此阔绰,不像是差钱的样子,怎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他哪里知道,秦艽为了寻人,一路上风餐露宿,还要躲避追寻,有钱都使不出去。 将人扶回屋子,秦艽出了一身汗。 正准备抱怨几句,却看到了段月掀开的衣袖下露出的那一截修长的小臂。 身为一个男子,那手臂竟是和她差不多。 瘦的青筋暴起,一层皮贴着骨头。 秦艽将抱怨的话咽了下去,忍不住说了一声:“你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 正掀被子的段月动作一顿,偏头,神色莫名的看着秦艽,道:“你刚刚不还说我重吗?” 秦艽下不来台,没好气的道:“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管的着吗?哪里那么多问题,一天到晚问,烦不烦?” 段月:“……” 他莫名沉默片刻,然后说:“秦公子当真是比女人还不讲道理。” 秦艽瞬间炸了,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女人不讲道理?女人怎么就不讲道理了,你倒是说说看啊!” 段月:“……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秦艽:“你说错话还不允许人家说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段月:“……” 你刚才说话前后矛盾你也不让我说啊。 段月看了看秦艽那样子,最后举手投降,道:“我错了。” 秦艽:“你错哪儿了?” 段月:“我……我好累,要睡了。” 说罢,扯过被子盖过头,躺下之后瞬间昏迷。 秦艽:“……” 她指了指那一坨,咬牙切齿的道:“要不是看你是个伤残,早就收拾你了,哼!” 说完,秦艽转身出去了。 刚关上门,便见小二走过。 秦艽心中一动,伸手一把扯住那小二,吩咐道:“以后每日做一些滋补养生的汤送来这间房。” 小二满脸笑意的道:“好嘞。” “等等,”秦艽不放心的嘱咐道:“里面的人大病初愈,虚不受补,因此要慢慢来,不可做大补之物,最好在饮食上下功夫,明白吗?” 那小二连连道:“明白明白,小的一定照做。不过,里面那人可真有福气,公子你对他可真用心。” 秦艽没好气的道:“我是怕他死了。” 说罢,转身大步回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而此刻,屋子里蒙头大睡的人一把掀开了被子。 段月转头看了一眼房门,刚刚外面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他微微勾了勾唇,笑意有些冷,淡淡的道:“虽都是有所图,你倒是比那小寡妇有良心多了。救了我命,待我不错,好歹还掺了几分真心。” 第33章:秦公子,你别怕 段月住在客栈,每日吃的好睡得好,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苍白的脸颊慢慢有了血色,那副瘦骨嶙峋的身体也长了点肉,露出的手臂不再光是骨头了。 董诗诗每日过来一次,为段月跑腿煎药。段月每每温言软语,几句话便将董诗诗的抱怨堵了回去,红着脸颊心满意足的回去住她的茅草屋。 秦艽每每看到,都叹为观止,不得不感叹这个段月的手段高明。 三言两语,便叫一个女子晕头转向,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若段月是个女子,一定是个祸国妖妃。 这一日,两人同桌吃饭。 秦艽伸手将一碗乳鸽汤递给段月,说:“喝掉,你太瘦了。” 如今,这句‘你太瘦了’几乎变成了秦艽的口头禅,每日必说。 段月看了看那汤,道:“我不想喝。” 秦艽:“为什么?” 段月:“厨师手艺太差,做的不好吃。” 秦艽啪的一下摔了筷子,没好气的道:“你个逃兵还好意思挑三拣四?你说你是不是觉得军营里伙食太差才当逃兵的?没那命,还偏偏要学那毛病,惯得你!喝掉!” 段月:“真的不好喝……” 秦艽:“我辛辛苦苦将你救活,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心血,你如今还……” 段月连忙端起碗,道:“我喝,你别念了。” 相处这些时日,段月看出来了。这位秦公子虽不是女儿身,却有一颗女儿心和女儿家的嘴,惹不起。 秦艽看他乖乖喝汤,满意了,道:“不知好歹!这乳鸽汤味道是不怎么样,但是在这边关小镇能有这样的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这幅破烂身子需得好好补着,你还嫌弃。” 段月看着他,眼神有瞬间的柔和,低声道:“我知道了。” 秦艽重新拿起筷子,正准备开吃,对面的段月却猛然间站起来一把拉住他后退几步。 与此同时,房顶之上破了个大洞,一把寒光闪闪的刀正砰的一声劈在那饭桌上。 碗筷噼里啪啦的散落一地,那桌子也瞬间被四分五裂。 秦艽瞪大了眼睛,道:“怎么回事?” 段月眼神冰冷,道:“没看到那把刀?这是来索命了。” 秦艽没好气的道:“为什么?我……啊!” 房顶上跳下三四人,此刻抡起刀朝着他们劈砍过来。 秦艽尖叫一声,来不及反应便被段月一把推开了。 那刀擦着秦艽的脸颊劈了过去,只差一点就给她来了个开颅。 而段月则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肚子上,直接将对方踹飞,狠狠的砸在了后面的柜子上。 剩下的三人见此,便一拥而上的朝着段月扑了过去。 段月脸色冰冷无比,一双眼睛闪着凌冽的寒光。 他偏头躲开一人的刀,顺手卡住那人的胳膊一手刀砍在那人的脖子上,那人便瞬间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段月顺势捡起那人的刀,抬手一刀架住另一人的劈过来的刀,抬脚踹在那人的肚子上。 那人闷哼一声,弯腰抱住了肚子。 而段月则拿着刀踉跄了一下,伸手将刀杵在地上,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 他这幅身子伤的实在太重,这些时日秦艽想尽办法给他调理,也不过恢复了二三,面对这些人不要命的拼杀,他还是显得心有余力不足。 段月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脑子里嗡的一声,有了瞬间的空白。 而就在这一瞬间,一道惊呼冲进了他的脑海。 “小心!” 秦艽这一嗓子,几乎破了音。 她眼看着段月杵着那刀摇摇晃晃,眼看着剩下的那人拿着刀便朝着段月的心脏捅去。 秦艽看段月没反应,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刷的一下便扔了出去。 银针细小,眨眼便插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持刀的黑衣人身形一顿,那把刀也堪堪停在了段月心脏前一点点。 秦艽一个箭步冲上去将段月往后一拉,一脚便将那黑衣人踹了出去。 秦艽涨红着脸,抖着声音道:“你你你……劳资好不容易将他的命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好不容易才将这把骨头养出了几斤肉,你说杀就杀,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这话要多霸气有多霸气,这声音却是要多抖就有多抖。 段月脑子空白了一瞬,然后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艽听着身后的笑声,又气又急的道:“你还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段月伸手拍了拍秦艽的脑袋,道:“秦公子别怕。” 声音不似往日的淡然,竟是带着点温柔宠溺,却又与董诗诗说话的温柔不同。 秦艽却是无暇分辨,只气急败坏的吼道:“谁怕了?刚刚要不是我,你早死了。” 段月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是的,你又救了我一次。” 秦艽:“你……” 段月:“我知道,你不怕,是我怕。” 秦艽:“……” 段月却伸手将秦艽拉到自己身后,提了刀走到那四个爬不起来还在挣扎的人身边,然后一刀一个,眨眼间便将那些人解决了。 鲜血流了一地,屋子里飘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秦艽长在闺中,母亲溺爱,仆人环绕。父亲虽是大将军,但是她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娇小姐,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她苍白着脸,抖着嗓子道:“你、你将他们打晕便是,杀了他们做什么?” 段月看着他,眨了眨眼,声音温和的道:“杀了他们,我们才能获得短暂的安全。若放他们回去,我们便再无宁日。你想每日都面对他们的追杀疲于奔命吗?” 秦艽不说话了,但是脸色仍旧难看。 她没见过杀人是一则,二则她是大夫。她学医是为救死扶伤,不为残害人命。 但是如今这种状况…… 秦艽深吸一口气,绕过满地的鲜血走到一个黑衣人身边,伸手将自己的银针取下来,小心的收起来。 做完这一切,秦艽抬头看向段月,说:“如今这里是待不下去了,接下来怎么办?” 段月对于他的恢复速度有片刻的诧异,随后便笑了起来。 听他如此问,便笑着说:“接下来,便如你所愿。我们去军营,去找你心心念念的世子殿下。” 第34章:他们嫉妒我的美貌! 秦艽带着段月从客栈跑了出来,一路都不敢回头,心虚的像是做贼被抓住了一般。 段月不禁看的有些好笑。 秦艽对于他这种杀人不眨眼,杀了人之后还能面色淡然笑得出来的禽兽行径很是看不惯,指着他没好气的道:“你这个铁石心肠的人,还笑得出来?那可是好几条人命啊,你说杀就杀。坏人,大大的坏人。” 段月挑眉,说:“可是我不杀他们,死的就是我们啊?” 秦艽:“那你杀了人之后怎么还如此坦然,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段月:“见得多了就能坦然面对了啊!至于笑得出来……那你要我如何,难道要我去他们的尸体旁边哭上一哭?” 秦艽:“你你你……你不可理喻。” 段月:“……” 他再一次的感受到了这位秦公子如女子一般的胡搅蛮缠。只要不顺了他的心意,那怎么说怎么做都是错了。 还有那颗纤细敏感的小心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受伤了。 段月摇了摇头,紧跟着秦艽的步伐走。 秦艽一边走还不忘嘀咕道:“也不知道那掌柜的看着满屋子的尸体会不会吓得晕了过去……我多留了银子,应该够赔偿他们的损失了吧?那些人也是,怎么好好的非要来杀人呢?这下好了,一命呜呼,也不知家中是否有父母小儿,又是否有人照顾……” 段月一路上听他叨叨咕咕,不知为何,心情前所未有的平和。 虽不知这人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是在这一刻,段月相信了秦艽是个好人。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前面走着的人却猛然间停了下来。 段月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声音不自觉的便带了几分急切,道:“怎么了?脚扭了?” 秦艽缓缓的转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段月。 段月:“……所以说,我又做错什么事了吗?” 与对方相处时间不算短,这些时日多少也学会了看人脸色行事。 如今秦艽这个小眼神,明显是要兴师问罪了。 但是段月有些懵,他自问这一路上还是很乖的,怎么就又要被问罪了? 秦艽瞪着他,咬牙问:“那些杀手,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段月:“……” 一直顾着害怕到现在终于回过味来了。 段月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辜的问:“你说什么?” “你别装了!”秦艽指着段月,吼道:“那些杀手就是冲着你来的,他们就是来杀你的。” “小声点小声点!”段月四处看了看,说:“你这么大声,是想把杀手招来吗?” 秦艽:“我大声说话并不会招来杀手,你就算不大声说话也会招来杀手!” 段月:“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秦艽伸手扯住段月的领子使劲摇晃,道:“我辛辛苦苦救了你的命,结果你却害我差点丢了性命。你这个坏东西,狼心狗肺,坏人!” 段月戴着坏人的帽子被秦艽晃得头晕,几次三番想让对方冷静,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段月不得不利用自己身高和体格的优势,一把将秦艽圈在了自己的怀里再死死锁住。 秦艽被困在段月怀里仍旧不忘撒泼,骂道:“你放开我,你这个坏人,快点放开我。” 段月紧紧锁着人,解释道:“你别撒泼,好好说话我就放开你。” 秦艽:“……你放开我,我就好好说话。” 段月:“……” 犹豫片刻,段月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放开了。 谁知,他还是太天真了。 他刚刚松手,那个刚刚被死死压制的小矮子就一下子蹿了起来,一口咬住了段月的脖子。 “我……”段月倒吸一口凉气,条件反射的便想抬手将人打晕,但是最后理智占了上风,在下手之前想到了这个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段月推着人,没好气的道:“你不是说放手就好好说话的吗?骗子!” 秦艽:“你这个坏银,就是你引来的虾受……” 她咬着人不松口,说出来的话都是支支吾吾的含混不清。 段月脖子青痛,被折腾的没办法了,吼道:“你是属狗的吗?怎么张口就咬人。” 秦艽:“咬死你!” 段月:“……” 他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一手刀敲晕对方再打碎他满口牙的冲动,缓缓道:“我这条命可是你费尽心血救回来的,你难道要真的咬死我吗?我可告诉你,我现在感觉很不好,随时都有厥过去的可能。” 秦艽:“……” 她叼着一坨肉,不甘心的磨了磨牙,这才松了口。 段月瞬间抬手捂住脖子,疼的直抽气。 脖子上湿漉漉的一片,黏腻腻的。段月伸手抹了一把,上面除了秦艽的口水之外竟然还沾了几丝血迹。 他没好气的甩了甩手,指着秦艽道:“牙口不错啊,够狠,都带血了。” 秦艽瞪着他,不解气的道:“没咬死你都是给你面子。” 段月:“这得留疤吧?” 秦艽微抬下巴,道:“正好,让你一辈子记住这个教训。” 段月无话可说,只拿了帕子擦自己那可怜的脖子。 秦艽出了气,此刻也能好好说话了,继续逼问道:“承认吧,那些杀手就是冲着你来的。” 段月表情无懈可击,道:“怎么可能?我根本不认识那些人。” 秦艽:“那怎么好端端的他们就要来杀我们?” 段月:“我还想问你是不是得罪人了,那些杀手是来杀你的吧?” 秦艽万万没想到,自己逼问不成反而被倒打一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你无耻!” 段月:“对对对,你有齿,可有劲了。” “你你你……”秦艽气的语不成句,急声道:“我从小长在闺……长在深宅大院,这是第一次出远门,从未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有人追杀我?那些人明明就是来杀你的,你还倒打一耙给我泼脏水,你太过分了!” 段月看他气成这个样子,心里那一丢丢还未泯灭的良心有些微作痛。 他犹豫着道:“那、那些杀手莫不是嫉妒我的美貌?” 秦艽:“……你太无耻了!” 第35章: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啊! 段月插科打诨,愣是将秦艽弄的没话说了。 没办法,拥有美貌的段月实在是太无耻太不要脸,像秦艽这样的小白是拿他没办法的。 不过,好歹咬了那人一口,出了点心中恶气。 段月则看着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看的秦艽,伸手摸摸脖子上隐隐作痛的牙印,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没想到,个子小小,身体倒是很软。” 若不是秦艽出其不意的狠狠的咬了他一口,他都想抱着那具身子不松手了。 两人从城镇内一路到了郊区,直奔董诗诗的那座茅草屋而去。 他们不能只顾着自己逃命,将董诗诗给仍在了那里。 路上,秦艽问段月:“你打算怎么安置董诗诗?” 段月挑眉,说:“你觉得呢?” “那董诗诗一看就对你有意思,想嫁给你啊。”秦艽说话也是直白,道:“人家对你还有救命之恩呢,你不得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是不能了,”段月似笑非笑的说:“我已经对你以身相许过了,不能许给她了。” 秦艽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压着嗓子说:“劳资是个男人。” 段月面不改色的说:“男人怎么了?男人照样以身相许。” 秦艽伸手指了指他,骂:“你这个神经病。” 段月挨了骂,反而老实一点了,开始认真回答秦艽的问题。 “你不是很好奇董诗诗为什么会救我,为什么又会尽心尽力的照顾我大半年吗?”段月淡淡的道:“是因为我许了她好处。” 秦艽眨眼,道:“什么好处?” 段月:“她当年遇见重伤的我,本是转身要走的,是我拉住了她。我给了她随身携带的玉佩,并且许诺她,若是我活着,将来定许她一生荣华富贵。” 秦艽:“你说她就信了?” 段月笑道:“她自然是不信的。” 秦艽好奇的问:“那她最后怎么又信了?” “因为她将我给她的玉佩拿去当铺换钱,结果当铺的掌柜告诉她那玉佩价值连城,非一般人能佩戴的。”段月道:“我的话她不信,但是当铺掌柜的话她是信的。” 秦艽懂了,说:“既然她将那玉佩拿去当了,怎么还那么穷,都没钱给你抓药。” “她没当,”段月笑着对秦艽道:“她说她对我一见钟情,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所以舍不得当,一直收着。” 秦艽:“……” 她不禁瞪着眼,好一会儿才说:“这姐妹是个狠人啊,在知道你非富即贵之后便开始放长线钓大鱼,竟是坚持了这么长时间。” 段月:“是啊,她是个狠人。” 秦艽听完这些之后,也理解了董诗诗种种不合理的行为。 为何会在药铺下跪苦苦求药,却对段月身上的外伤听之任之。 她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好处,所以想要他活着。她对段月并无多少真情实意,所以做不到细心照顾。 那些伤口化脓流血,看着极其脏污,她怕是下不去手。 秦艽看向段月,说:“既然你心里什么都明白,那你可想好了怎么安置她?” “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救了我,我都应该感谢她。这大半年若不是她每日喂我一些汤水和那些便宜的草药,我怕是早就去见阎王爷了,坚持不到你来的这天。” 段月伸手推开面前的茅草屋,说:“所以,许诺她的一生荣华富贵,仍旧是要给的。” 话音刚落,董诗诗便从茅草屋里走了出来,抬头看见他们还有些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 她几步走到段月身边,伸手挽住段月的胳膊,说:“公子怎不在酒楼修养,来这里做什么?” 段月伸手摸了摸董诗诗的头,道:“我来这里,是为了和你告别的。” 董诗诗:“……你刚才说什么?告别?你要去哪里?” 她的眼睛一下子红了,非常快的涌上了一层水汽,哽咽着道:“公子你不要我了吗?你、你怎么能扔下我就走了,这叫我今后怎么活啊?” 她越哭越伤心,抽抽噎噎的说:“这村子里,谁不知道我捡了个野男人回屋养了大半年?这大半年大家在背后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呢。如今你公子你一走,那我定然被人戳脊梁骨,我可怎么活下去啊。” 她捂着脸,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砸,当真是要多伤心有多伤心。 一边的秦艽听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瞪着段月用眼神示意:还不快将话说清楚? 段月微微挑眉,同样用眼神回:她没给我机会说。 秦艽狠狠的瞪了段月一眼。 段月轻咳一声,伸手给董诗诗擦擦眼泪,道:“你别哭,先听我说。” 董诗诗:“你、你还想说什么?你都不要我了,你……” “我只是暂时离开,并不是不要你。”段月连忙打断董诗诗的抱怨,说:“我有些事情要去办,在此之前,我会将你安顿好的。” 董诗诗愣住,眼泪戛然而止。 她盯着段月,有些茫然的道:“你、你不是不要我?” 段月点了点头,说:“当然不会不要你,你都在想什么呢?” 董诗诗一下子破涕为笑,伸手轻轻拍打了一下段月的胳膊,道:“公子你怎么能这样吓唬我呢?” 说罢,忙伸手擦脸上的眼泪。 段月不着痕迹的拍了拍衣袖,然后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董诗诗,道:“你拿着我之前给你的玉佩,去京城找信中之人,那人会代替我庇护你照顾你。待我将事情办完,我就来接你。” 董诗诗狐疑的接过信封,不确定的问:“京城?” 段月点了点头。 董诗诗皱着眉头,问:“公子,你要去办什么事情,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段月笑了,说:“我要去的是军营,军营中若有女子出现格杀勿论,我不能让你去冒险啊。” 董诗诗吓得脖子一缩,连忙道:“那我不去了,不去来了。” 段月点头,道:“你放心,我回来了便去接你。若我没回来,那信中之人也能庇护你一辈子,让你一辈子衣食不愁荣华富贵。” 董诗诗犹豫了片刻,手指一直在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最后心一横,道:“好,你去做你的事情吧,我一定好好的,等你来接我。” 第36章:你去打架,我逃命! 从董诗诗家出来,秦艽忍不住问段月:“你说回去就去接她,那你会娶她吗?” 段月挑眉,看向秦艽,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秦艽撇撇嘴,说:“你自己许人家一生的荣华富贵,不是要娶她是要做什么?” 段月点点头,说:“你说的很有道理。” 秦艽:“那你到底要不要娶她啊?” 段月:“你猜?” 秦艽什么也没说,抬脚狠狠的在段月小腿上踢了一脚。 段月抱腿蹦起,笑骂道:“脾气真差。” 秦艽头也没回,道:“你这种人不配得到我的好脾气。” 段月耸耸肩,然后跟着秦艽继续往前走。 军营距离边关小镇还有一段距离,两人足足走了三天,才到了军营驻扎之地。 远远看去,一个个白色帐篷绵延散开,你眼望不到头。 隔着老远看,便像是一朵朵白色的蘑菇,铺满了整片山坳。 秦艽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问段月:“这附近都有人巡逻,营地更是有二十四小时守卫,咱们怎么进去?” 段月眯眼看着那一片帐篷,然后吐出一个字:“等。” 秦艽:“……” 两人这一等,便足足等了三天。 没等到进营地的机会,倒是将杀手给等来了。 这次来的不只只三个了,而是足有十几人之多。 秦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段月是个身体虚弱的半残,面对三四人尚且有些吃力,更何况这足足十几人。 两人打不过,便只有一条路走了。 在发现杀手的第一时间,秦艽便一把扯了段月的手狂奔。 打不过,只有跑了。 段月被她拉的不停往前跑,忍不住问道:“不用留下跟他们打一架再跑吗?” 秦艽是个走路都慢慢的娇小姐,那体力可想而知。 几乎是没怎么跑,她的体力就见了底。 此刻听段月说话,她有种想拿杀手的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冲动。 “明知道打不过你还要留下打,你、你是不是傻?”秦艽上气不接下去,一句话说出来都差点岔了气。 段月气息也有些重,但是却比秦艽好了不知道多少。 “不打一架,你怎么知道打不过?”段月道:“我觉得我恢复的还不错,一打二还是没问题的。” 秦艽一把扔了段月的手,嘶吼道:“你去打,我逃命。” 段月:“……” 说抛弃就抛弃,简直没有一点同伴情。 而正因为这一耽搁,身后的破空之声便到了。 段月一个弯腰后仰,便见一把寒光闪闪的刀擦着自己的脑袋削了过去。 段月直起身,转身就是一脚狠狠的踹在那人的肚子上,直接将那人踹的倒飞回去,并狠狠的砸在了另一个同伴的身上。 段月也不恋战,转头追着秦艽便跑。 他身高腿长,很快便追上了秦艽。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好歹咱们共生死过,怎么说抛弃我就抛弃我了?” 秦艽已经跑的快要断了气,翻着白眼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不抛弃你,我还有、有命吗?” 段月:“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秦艽没好气的说:“你离我远一点我还能活的更好!” 话落,便尖叫一声,两人同时伸手推开了对方。 砰的一声,一把刀从两人中间劈下在狠狠的插在了地上。 秦艽是倒吸一口凉气,吓得心脏都差点跳出来。 一边的段月转眼看着那些渐渐逼近的杀手,大声喝道:“往里面跑!” 秦艽一愣,随后一骨碌爬起来跟着段月便朝着营地的方向狂奔。 那些杀手看着他们逃跑的方向,像是愣了一下,随后便以更快的速度追了过来。 两人一开始还能并肩跑,到了后面段月几乎是将秦艽拖着跑。 秦艽这辈子都没跑的这么快过。 没办法,她若是慢上一点,身后那寒光闪闪的长刀便能砍断她的脖子。 两人眼看着便到了营地周遭,远远的都能看到巡逻的士兵了。 秦艽咬着牙,跟着段月的步伐狂奔。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的脚步声竟是消失了。 而两人也只差一点,便于巡逻的士兵给撞上了。 段月反应极快,在发现那些杀手消失之后便第一时间将秦艽扯到了灌木丛后。 秦艽一蹲下,便膝盖一软,直接跪地上了。 她趴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出着气。 段月也喘的厉害,但是比秦艽好一点。 他伸手拍了拍秦艽的后背,问:“怎么样,还行吗?” 秦艽爬在地上根本说不出话,只抬起一只手无力的摇了摇。 段月看她还能挥手,便也放心许多,压低声音道:“这里挨着营地,只要咱们大声呼救,那营地里便有将士冲出来。那些杀手投鼠忌器,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里放肆。” 他看了看四周,又道:“咱们得想办法尽快进营地,那些杀手一定还在这附近,若是被他们抓住空档,那我们必死无疑。” 秦艽缓过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后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艰难的说:“若是再来一次追杀,我一定会死……” 原本紧张的气氛被秦艽一句话一下子冲淡了。 段月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道:“一个男孩子,体力怎么这么差?连个女孩子都不如。” 秦艽顿时不满,即便是喘不上来气也要抬杠,道:“不如女孩子?我告诉你,有些女孩子还比不上我呢。” 段月一言难尽的看着秦艽,道:“所以说,你比有些女孩子强一点,你还很光荣?” 秦艽:“……我不能光荣吗?” 段月:“……” 他伸手抱拳对着秦艽拜了拜,道:“秦公子光荣,我无话可说。” 两人也是心大,在这种命悬一线的情况下还能抬杠斗嘴。 段月转头看向那边的巡逻士兵,轻声说:“等天黑,亥时会有交接班,到时候咱们便趁着那个空挡想办法进去。” 秦艽不放心,问:“能行吗?” 段月:“男人不能说不行,不知道吗?” 秦艽:“……” 她不是男人,所以她不知道。 不过这话她不敢和段月说,毕竟段月说过,营地里出现女人格杀勿论,她怕的要死。 第37章:大小姐委屈哭了! 到了夜晚,整个营地的火光便都亮了起来,远远望去,那灯火竟像是照亮了半壁天空。 秦艽和段月龟缩在营地附近,不敢靠太近怕被发现,但是也不敢离得太远,怕被杀手给直接咔擦了。 两人缩在灌木丛中,到了夜里温度骤降,又有许多虫子蚊子来骚扰。 段月倒是面不改色,能像个雕塑一样蹲在那里半天不动一下,就连呼吸都极其微弱,整个人像是与黑夜融为一体,不仔细压根就发现不了这里还有一个大活人。 而秦艽就不一样了。 秦艽是个大小姐,还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那种,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 她在那灌木丛中动来动去,整个人都焦躁难安。 段月在往她这边看了好几眼之后终于忍不住道:“你这样一直动来动去,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咱们吗?” 秦艽抬头,月色下的脸皱巴巴的一团,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嘀咕说:“我也不想动的,可是老觉得有虫子往我身上爬,还有蚊子咬我……” 他说着,竟是慢慢红了眼眶,道:“而且、而且我好冷呀。” 段月看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有些震惊,又有些无措,道:“你、你不至于吧?一个大男人,怎么连这点苦都不能吃?” “我就是不能吃!”秦艽极度委屈之下便开始撒泼。 “我从小到大千恩万宠,身边伺候的人排着队,锦衣玉食的长大,何曾吃过这样的苦楚?” 秦艽带了哭腔,说起话来都在抽抽搭搭的。 “可我为了那个狗屁世子,千里迢迢的来边关,一路上风餐露宿吃尽苦头,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吃不饱,穿不暖,连喝口热水都是奢侈。吃了这么多哭,到现在还没找到人。人没找到就算了,我还莫名其妙的被追杀,几次三番差点丧命。现在还要躲在这里被蚊子咬被虫子叮被冷风吹,我、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都赖那个狗屁世子,若不是他,我也不用吃这样的苦头。我现在躲在家里被窝里,那多快活啊!” 秦艽说到后面,竟是当真忍不住,那眼泪哗哗的便往下流。 一边的段月看的目瞪口呆。 他这辈子见过的事情不少,但是还没见过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 最特么诡异的是,他竟然还真的觉得这小子哭起来不但不丑,还挺可爱……挺招人怜惜的。 段月轻咳一声,道:“你别哭了……那什么,那也不能怪世子殿下啊……” “就怪他!”秦艽红着眼睛挂着眼泪凶巴巴的说:“就是因为他,全都是因为他,都是他的错。” 段月:“……好好好,都是他的错,都怪他。” 段月右手在袖子上搓了好几下,最好还是没忍住,伸手轻轻地给秦艽擦眼泪,道:“好了,别哭了,一个大男人这样哭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秦艽吸了吸鼻子,冲段月亮爪子,道:“你敢笑话我?我在你药里下毒!” 段月:“……” 他简直哭笑不得。 这人,他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要下毒也悄悄地下,这样大张旗鼓当着人的面吆喝的,他真的是闻所未闻。 段月摇了摇头,道:“我不笑话你,你可别给我下毒,我这条命可是全仰仗你呢。” 说着,段月伸手开始脱衣服。 秦艽原本是在哭的,但是一看见段月的衣裳瞬间吓得呆住了。 她一把抱住胸,瞪着段月道:“你、你你你脱衣服干什么?” 段月将脱下来的衣裳拿在手中,有些好笑的看着秦艽,道:“你这动作是做什么?同为男人,我还能非礼你不成?” 秦艽这才想起自己如今是男儿身。 她有些尴尬的缩了缩手,干巴巴的嘀咕:“也不知道是谁说要以身相许,不介意我是男人的。” 段月:“……” 有些时候,这位秦公子的话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接才好。 他将衣服直接抛给秦艽,道:“不是冷吗?穿上。” 秦艽一愣,然后猛然抬头看着段月,道:“给我穿?” 段月挑眉,道:“怎么,嫌弃我?” 秦艽连忙摇头,低声说:“你大病初愈,身体很差,若是着凉就不好了。” 她将衣服退回给段月,说:“你穿着吧,我没事,我一个好人,哪里要你一个病人的衣服?” 段月定定的看着秦艽半晌,最后直接抖开衣裳动作迅速的给秦艽披上了。 “别动,”段月给他整了整衣裳,将他小小的身子都裹在自己宽大的衣袍之下,说:“你如今可是我的大夫,是我的保命符。你若是病了,那没人给我瞧病,我找谁去?” 那衣裳还带着些段月身上的余温,让秦艽冻得冰凉的身子有了温度。 她仰头看着段月那张漂亮的脸,轻声说:“可是你的伤已经大好,只需慢慢养着就成,不需要我这个大夫了。” 段月顿了顿,然后伸手捏了捏秦艽的鼻子,骂道:“小笨蛋。” 秦艽蹙眉:“你才是笨蛋。” “这么好的机会不趁机要挟我为你做事,还老实巴交的告诉我不需要你了,你不是笨蛋谁是笨蛋?” “我只是实话实说,哪像你满嘴鬼话。哼!” 段月摇了摇头,不在和秦艽争执。 在于秦艽相处了这些日子以后,他已经慢慢的学会了在适当的时候闭嘴了。 否则争吵一旦爆发,那就很难停下来。 段月默默的后退了两步,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来,摸索着在秦艽的周围撒了一圈。 秦艽疑惑,动了动鼻子闻了闻味道,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高兴的道:“驱虫药?” 段月收起小瓶子,白了他一眼,说:“鼻子不错,闻一闻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秦艽高兴,满脸笑意,随后又有些不满的道:“你怎么现在才拿出来,害我被蚊子咬了那么久。” 段月无奈的道:“这药原是在极端恶劣的情况下才用的,比如驱逐毒虫毒蛇等。谁知道你一个男子竟然这么娇气,被蚊子咬一咬,竟是当场哭给我看。我也只能大材小用,拿这药给你驱蚊子了。” 第38章:那个世子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有了段月的外套和驱虫药,秦艽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这一路上亡命奔逃,她早已经累的不行了。 此刻没有虫子的困扰,没有冰冷的寒风,她坐着坐着竟是闭眼便睡了过去。 她原本抱着膝盖坐着,此刻睡着了,那身子便不自觉的倒向了一边。 段月只觉得肩膀一沉,自己肩膀上便多了个小脑袋。 段月:“……” 他微微侧头,便见这人蜷缩着睡的呼呼的,小脑袋靠着自己的肩膀,还轻轻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那张脸,此刻满满的都是疲惫。 脸颊上,还有干涸的泪痕,一道一道的,看着有些滑稽。 段月盯着这张脸许久都不曾挪动,心中暗暗道: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别的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能依靠着一个不知根底的人呼呼大睡。 正想着,睡着的人吧唧了两下嘴,嘀嘀咕咕的说:“世子……嗯,都怪你……” 段月:“……” 脸上原本的笑意一下子便消失不见,只剩下若有所思。 这个秦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单枪匹马的要来边关寻世子殿下。 这大半年来,这边关就从未太平过。寻找世子的人一波又一波,但都无功而返。 而秦艽,又是哪一方阵营的呢?他找世子殿下,到底是为了什么? 与他这些时日相处下来,虽然脾气刁钻古怪了一点,但是能看出来这是个单纯善良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会是来杀害世子的凶手吗? 段月盯着那张脸许久,最后伸手给他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喃喃的道:“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 秦艽这一觉睡的极其沉,最后是被段月给拍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有些不满的道:“做什么啊?” 段月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营地,轻声说:“时辰快到了,再过一会儿,里面便有人出来换班,届时咱们摸过去,找机会进营地。” 秦艽一听,瞬间一个激灵,瞌睡一下子就醒了。 她凑过去与段月一起看向不远处的营地,有些忐忑的道:“能行吗?这些战士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咱们能对付得了吗?” 段月直勾勾的盯着那边的状况,闻言道:“对付不了,所以咱们要智取。” 秦艽:“啊?” 段月:“等下,你要帮我……” 又等了片刻,果真见一队十人的队伍从营地里走了出来,朝着另一队巡逻的士兵走去。 段月伸手一拉秦艽,秦艽便立刻跟着段月走。 两人弯着腰,屏着呼吸跟在那一队人身后,待走到一处转角光线昏暗处,秦艽手里的银针刷刷射出。 走在最后面的两人瞬间悄无声息的便往下倒。 躲在一边的段月一个箭步上前,一手一个接住那倒下的两人,拖着两人的身体便躲回了黑暗处。 两人一言不发,动作极快的扒掉那两人的衣裳穿在自己的身上。 秦艽因为那些衣裳太大,不得不将袖子和裤子都挽起来。 好在是夜晚,看的不太清晰。 两人准备好一切,然后深吸一口气冲了出去,拿着兵器几步追上了前面的队伍,然后跟在那队人的身后大摇大摆的进了营地。 等进了营地里面,段月和秦艽对视一眼,在不显眼的地方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 两人猫着腰一路走黑暗偏僻处,待到无人的地方,秦艽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她抱着膝盖,一下子蹲在地上,半晌都没起来。 段月一愣,问:“怎么了,受伤了吗?” 秦艽摇了摇头。 段月不解:“那你怎么了?” 秦艽:“……腿软,站不起来了。” 段月:“……”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无奈的笑道:“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 “你不懂,”秦艽声音发抖的说:“我、我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可怕的事情。咱们要是被发现,怕是就要被乱刀砍死了。我世子殿下没找到反而丢了命,那多冤枉啊?” 段月:“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快起来,说不定你很快就能找到世子殿下了。” 秦艽试了好几次都没站起来,最后是段月看不下去一把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秦艽左右看了看,入眼全是一座又一座帐篷,灯火通明处三五步便是一个将士。 她满目茫然,有些懵的说:“军营这么大,我要去哪里找他啊?我又不能大张旗鼓的说要找段星,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在哪儿,我、我这要怎么找?” 段月目光一闪,有些好奇的问:“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世子殿下在哪儿?” “你不是在他手底下当过差吗,你怎么这么傻?”秦艽鄙视的看了段月一眼,道:“那么多人等着要他的命,若是被人发现他的所在,那他还不被人给撕碎了吃了?” 段月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找他不是为了杀他吗?” 秦艽瞪大眼,看傻子一样看着段月,说:“我杀他做什么?我千里迢迢来寻他,吃尽了苦头就为了杀他,我疯了吗?” 段月:“哦,你不是来杀他的。” “当然不是!”秦艽道:“要杀他排队都轮不上我,要他命的人能从这里排到京城去,我算个什么啊!” 段月一下子笑了出来,淡淡的说了一句:“看来这位世子殿下做人不怎么样,这么多人想杀他。” “你说话注意一点好吗,什么叫树敌太多?”秦艽沉声道:“他那是太优秀,所以才会招人嫉恨。” 段月挑眉,道:“我发现,你很护着他。” 秦艽理所当然的道:“我当然得护着他了,他可是我……” 秦艽声音卡住,头皮一阵发麻。 差点脱口而出那世子殿下是他的丈夫了。 若是说出口,这段月怕不是以为他失心疯了吧? 一个男子有丈夫便罢了,居然还把丈夫的名安到世子脑袋上,那一定是脑子不正常。 一边的段月却直勾勾的看着秦艽,神色莫名的说:“他是你的什么?” 秦艽有些不自在,瞪了段月一眼,道:“你管得着吗?问题那么多。” 顿了顿,秦艽又道:“总之,我不是来杀他的,我是来救他的。” 第39章:没见过男人害羞吗? 若是秦艽仔细看,她就能发现,在她说出她是来救段星的时候,段月的眼神有过短暂的变化。 只是此时夜色下看不清楚,再加上秦艽此刻正掩饰心虚,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段月的神情。 段月也没有开口在问,只是看秦艽的眼神有了些微的不同。 秦艽望了望四周的帐篷,愁容满面,道:“这些帐篷都长一个样,咱们要怎么找?等天亮了,咱们又该如何藏身啊?” 段月伸手拉了他一把,低声道:“跟我来。” 段月拉着秦艽东拐西拐,最后在一处偏僻的帐篷群停了下来。 “这里是营地的伙房,整个营地的饭食都是从这里出去的。”段月一边躲着人走一边靠近其中一处帐篷,说:“我在这里有个熟人,曾经对他有恩,让他帮帮忙应该不难。” 秦艽听他这么说,有些狐疑的道:“你不是逃兵吗?他怎么会愿意帮助一个逃兵啊?” 段月:“……我说了,我和他有些交情。” 秦艽撇撇嘴,道:“若是我,才不会帮一个逃兵,交情再好也不行。” 段月无奈,回头瞪着秦艽。 秦艽摆手,道:“幸好你有个交情不错的人,不嫌弃你是逃兵还愿意帮你,这真是太好了。” 段月:“……” 这话听着怎么都不舒服,但是完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反驳。 没办法,谁让他脑袋上还扣着一个逃兵的帽子呢? 这顶帽子一天不摘掉,他在秦艽的面前就一天没人权。 段月扯着秦艽撩开一个帐篷,一进去便瞧见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们脱衣裳。此刻那人衣裳脱了一半,露出精壮的后背。 秦艽下意识的捂嘴闭眼。 而身边的人动作比他更快,抬手就一把蒙住了秦艽的双眼,不让她看。 秦艽:“……” 段月:“……” 段月捂着秦艽眼睛的手有些僵硬。 同为男子,他都不怕看,而秦艽就怎么不能看了? 但是不知为何,他的第一反应竟是伸手去捂着秦艽的眼睛。 而不等他想明白,那脱衣裳脱到一半的人已经发现了后面的动静,顺手抽了架子上的刀,转身便要动手。 段月抬手嘘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别出声,是我。” 对面那人呆滞一秒,随后刀哐当一声落了地。 他瞪着眼睛几步奔到段月的身边,激动的面红耳赤,张口便道:“主……” 段月立刻伸手做了个闭嘴的姿势。 那人的话瞬间咽了回去,只瞪着眼激动的看着段月。 段月仍旧捂着秦艽的眼睛,侧头看了秦艽一眼,随后轻咳一声,对那人道:“冉书辛,我段月又回来了,高兴不高兴?” 冉书辛一脸懵逼:“啊?” 段月眨眼,道:“我吃不了苦,上次不听你劝告非要当逃兵,现在我又后悔了。这次悄悄回来,是有些事情要办,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可要帮我啊。” 冉书辛:“……” 逃……逃兵?什么鬼! 他看了看段月,又看看那个被段月捂着眼睛的小个子男人,虽还是有点懵,却仍旧点了点头。 段月松了口气,然后皱着眉头道:“去将衣裳穿上,坦胸露ru乳的成何体统?” 冉书辛:“我一向都如此,您以前也没说过……再说了,大家都是男人,怕什么?” 段月面无表情,道:“穿上。” 冉书辛:“好嘞!” 他转头几步跑到屏风前,伸手扯下自己的衣裳三两下穿好了,这才端端正正的站到段月的面前。 段月视线扫了他一圈,确定他身上没有什么其他暴露的地方了,这才将捂着秦艽眼睛的手放了下来。 秦艽一睁眼,便见一个大小伙子站在自己的面前。 小伙子长着一张娃娃脸,浓眉大眼的,看着特喜庆。这张脸,和她刚才看到的那精壮的后背完全联系不起来。 而一想到那后背,秦艽便不受控制的红了脸,最后连耳朵都烧了起来。 冉书辛压根没注意,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道:“你是段月的朋友?你叫什么?我是冉书辛,是段月的……朋友。” 秦艽一听他的声音,脸更红了,连抬头都不好意思了。 冉书辛懵,抬头看段月,问:“他怎么了?” 段月则是一脸不爽的瞪了冉书辛一眼,道:“谁让你衣衫不整的?他看了,害羞。” 冉书辛:“……什么?” 一个大男人因为看了另一个大男人的后背,就害羞的抬不起头? 他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秦艽,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物种一样。 秦艽本来就不好意思,如今先是被段月拆穿了她害羞,随后又被冉书辛死盯,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 段月看不下去了,一把将秦艽拉到自己的背后护住,瞪着冉书辛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害羞吗?” 身后的秦艽听言,在背后狠狠的砸了段月一拳。 段月面不改色,连身子都没晃动一下。 而冉书辛将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瞪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段月狠狠瞪他一眼,说:“我在外面猫了一夜,去给我们弄点吃的喝的来。” 冉书辛立刻换上正经脸,道:“您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随后掀开营帐走了出去,并且喊了两个将士在门口守着,不许人进他的营帐。 他一走,秦艽便爆发了。 她抬脚在段月的小腿上踹了一脚,没好气的道:“什么叫没见过男人害羞,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段月一脸无辜,好似刚才调侃人的不是他。 “我这不是在帮你训斥他吗?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责备我。” “你、你你过分,无耻!” 说罢,又是一脚踹在段月的小腿上。 段月被踹习惯了,被踹后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反正乖乖的站着等对方踹完出口气就得了。 果然,秦艽踹了两下便不踹了,转过头坐下了。 段月看他消停了,这才说:“军营里不比其他处,做事说话都要小心。但是冉书辛是我信得过的人,有什么事你就对他说,他会给你办妥当的。” 秦艽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道:“我唯一的事就是找那挨千刀的世子殿下,这件事他能帮我吗?” 第40章:挨千刀的世子殿下! 冉书辛进来的时候,便见那个小个子男人靠着椅子上假寐,一边的段月陪坐,时不时的看了男子一眼。 冉书辛深吸一口气,这才端着食物走了进去,道:“这些都是今日剩下的,我捡着好的拿了一点,但是好在还热乎着,能顶饱。” 段月招了招手,说:“端上来。” 冉书辛将饭菜都整齐的摆在桌子上,自觉的站在了一边。 段月却是伸手去将睡的东倒西歪的秦艽给拉了起来,道:“先吃了再睡,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秦艽迷迷糊糊,困得上下眼皮打架,闻言没好气的嘀咕道:“这不还是怪那个杀千刀的世子殿下,若不是他……” “你说什么?”冉书辛一声厉喝,转身就去抽刀:“你竟敢对世子殿下不敬?” 这一声直接将秦艽吓得一个激灵,瞌睡瞬间清醒。 段月一看冉书辛抽刀,便一把将秦艽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沉声道:“将刀放下。” 冉书辛:“他……” “放下!”段月冷冷的再说了一遍。 冉书辛看了看秦艽,又看了看段月,最后还是转头将刀给放下了,只是脸色仍旧有些不太好看。 秦艽被冉书辛给吓住了,此刻脸色有些白,还有点懵。 她转头看着段月,茫然的道:“我、我是不是做错事……不该说那位世子殿下不好呀?” 段月伸手拍拍他的头,安抚道:“没事没事,你没错,不过两句话而已,说说那位世子殿下又不会少块肉。” 秦艽:“那他……” “他大惊小怪。”段月斜睨了冉书辛一眼,道:“世子殿下对他有恩,所以他听不得别人说世子殿下不好,表现激动了一点,你别理他。” 秦艽:“原来是这样啊!” 她转头看向冉书辛,道:“抱歉啊,我不知道那位世子殿下对你这么重要。我保证,以后骂他的时候一定不当着你的面。” 冉书辛听他前面两句话还很舒心,但是听到后面的话之后那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没好气的道:“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秦艽无辜的道:“我、我怎么了?” 冉书辛:“你……” “好了,”段月打断两人的争执,拉着秦艽在桌边坐下,道:“先吃完东西,在此之前谁都不准说话了。” 冉书辛本想再分辨几句,但是被段月狠狠的瞪了一眼,只好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边。 而秦艽在吃的面前也很快忘记了吵架的事情。 她奔波了好几天,下午被追杀,晚上猫在灌木丛,又饿又冷。此刻有口热乎乎的饭菜,第她来说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 请教吃的很快,但是却并不狼狈,看起来仍旧有理有度。 段月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暗暗想道:秦艽一定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贵公子,家教很好。 在饭桌上能看出一个人的礼仪,尤其是在饿极了的情况下,更能看出这人的涵养。 而秦艽,在这样的情况下仍旧不失礼法,实则是非常难得的。 一顿饭吃饭,秦艽的精神好了不少。 精神好了,便也有说话的心思了。 她打量着站在段月身边的冉书辛,有些奇怪的道:“你为什么不坐着,站在他身边干嘛?” 段月面不改色,低头玩自己的衣袖。 冉书辛低头看段月一眼,然后不耐烦的道:“我坐久了,想站一下不行吗?” “……行。”秦艽轻咳一声,道:“你和段月是很好的朋友吗?段月说你是他很好的朋友,是值得信任的朋友,只要有事找你帮忙,你一定会办到。段月不是在吹牛吧?” 冉书辛:“……” 他又低头看段月,对方仍旧面不改色玩衣袖,好似所有事情都和他无关一般。 冉书辛深吸一口气,道:“是,他没吹牛,我和他的却是有些交情。” 秦艽张大眼,直接问:“那你能帮我找人吗?” 冉书辛:“你来军营里找人?” “对啊,”秦艽道:“那人失踪大半年,我猜着他极有可能是藏在军营里,所以想来碰碰运气。” 冉书辛简直不能理解,道:“什么样的人敢藏来军营?他当这军营是菜市场吗,说来就来?” 秦艽幽幽的道:“这军营,他还真是说来就来。” 冉书辛:“……什么?” “我要找的人你也认识,你刚刚还为了他差点砍我呢。”秦艽看着冉书辛道。 冉书辛沉默许久,然后神色古怪的道:“你、你要找世子殿下?” “是啊!”秦艽期冀的看着冉书辛,道:“段月说你能帮忙的,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冉书辛:“……” 他神色诡异,没说话,倒是一眼又一眼的去看坐在那里的段月。 秦艽倒是急了,道:“那位世子殿下不是对你有恩吗?那你帮我找到他,才能报恩啊?我可告诉你,我若是找不到他让别人先找到他了,那他的小命就没了。” 冉书辛神色变了变,道:“此话怎讲?” 秦艽道:“你难道不知道要杀他的人很多吗?” 冉书辛的神色严峻下来,冷冷的说:“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秦艽道:“总之,我不会害他。” 冉书辛不说话了,只转头看着段月。 秦艽见他看段月,便也偏头看向段月。 段月被两双眼睛盯着,再也不能假装不关他的事了。 他眨了眨眼,看向冉书辛,道:“他这么情真意切的找世子殿下,你不如帮帮他?” 冉书辛:“……我能找得着吗?” 段月挑眉,道:“到了合适的时间,自然便能找得着了。” 冉书辛抬手捂脸,然后长出一口气,转头对秦艽道:“既然段月开口了,那这个忙我不帮也得帮了。” 秦艽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急急的道:“多谢多谢,若是他日找到世子殿下,我一定重谢。” 冉书辛看他一眼,道:“重谢倒是不必了,我也不保证能帮你找到人。” “没关系,尽力就好,毕竟我也不确定那挨千刀……那位世子殿下是不是还在军营之中。” 秦艽表现的非常善解人意。 第41章:秦艽若有事,我扒了你的皮 段月和秦艽在冉书辛的掩护下在军营里留了下来。 冉书辛给他俩分配了一个差事,那就是在厨房里打杂。 这里转来转去也就那么几个人,冉书辛说他俩是新来的,原来那些人压根就没多想,只当两人是别的地方调过来的。 就这样,两人在军营里一待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秦艽那双不沾阳春水的手整日泡在水里洗菜切菜,手都粗糙了一截,更因为一开始的不熟练手被切了很多口子。 秦艽是个怕疼的,有一次那刀子切了手见了血,转头眼泪便不受控制的往下滚,流的满脸都是。 其他人都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一个大男人一边切菜一边哭。 段月再愣了许久之后,便扔了手上的动作,过来抢了他的菜刀把他的活给都干了。 从那以后,段月将这活划拉到了自己的名下,再也没让秦艽碰过菜刀。 段月也更加确定了,这位秦公子定然是个娇生惯养的。 这一日,原本便忙碌的厨房得了指令,说上面有人来了,要求厨房做些好的送上去。 厨房忙碌,要照顾整个军营的食物,这上面来人定然是要开个小做点精细的食物,这边让忙碌的厨房更加忙碌起来。 这一忙起来,人手就不够了。 秦艽这半个月只是刚开始吃了点苦头,后来在段月发现他是个哭包之后便抢了许多活过去做,他便也清闲下来,还是那个没什么用只能添乱的人。 此刻那厨房管事的见他咬着手指头站在一边无事可做,便顺手将做好的一盘菜递给秦艽,说:“去,将这菜端去将军营帐。可好生伺候着,莫惹了那些爷不高兴,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秦艽:“啊?” “啊什么啊,快去。”那管事的皱着眉头喝了一声。 秦艽被吼的一激灵,最后不得不端着那盘菜朝着中军帐走去。 她这些时日一直躲着,生怕出去被人认出来惹上麻烦,可如今却是麻烦主动找上门来,想躲都躲不开。 而她前脚刚走,段月后脚便回了厨房。 视线在厨房内转了一圈没见着秦艽的人,当时便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他一把抓住那厨房管事的,冷声问道:“秦艽呢,他去哪儿了?” 那管事的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道:“没看见我忙着吗?滚一边去,别挡道。” 段月眼神一沉,伸手一把扣住那人的肩膀将人狠狠的压在灶头上,冷冷的说:“秦艽可是冉书辛将军熟识的人,安排在你这里是看得起你。如今人丢了,你说冉将军会不会轻饶了你?” 那管事的被压在灶头上,原本一肚子的火,此刻听他这么说,犹豫了一下,才脸色难看的道:“我见他无事可做,便让他去中军帐送菜去了。” 段月的眼里杀意一闪而过,咬牙道:“你为什么让他去?” “他无事可做,就他最闲,他不去谁去?再说了,他个子小又面容白皙俊俏,那些个爷不就喜欢这样的人伺候吗?他去伺候若是讨了哪位爷的欢心,说不定便能平步青云以后不用在这厨房混了。” 那管事的说的振振有词,好似让秦艽去中军帐送菜完全都是为了对方好一般。 段月却听得火冒三丈,抓着那管事的头狠狠的在灶头上磕了一下。 那人哀嚎一声,在脑门上摸了一把,瞬间摸了满手的鲜血。 段月伸手指了指他,咬牙切齿的道:“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然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你最好祈求老天爷他没事。” 说完这句话后,段月转身便往中军帐的方向跑。 而此时的中军帐内,气氛正怪异无比。 大帐中总共六个人,大家都安静的分桌而坐,谁也不先开口,沉默在蔓延。 冉书辛坐在靠门的最后一桌。 他端着酒杯慢慢的晃悠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是冷的能结冰。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络腮胡子,此刻正一条腿踩在桌子上,一只手拿着酒壶牛饮。 等他喝完,将酒壶一扔,然后抬头看向坐在中间主位的人,沉声道:“秦将军,您与咱们风雷军虽同为边关镇守,但是咱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您今日若是来做客的,那咱们欢迎,但你若是来找茬的,那咱们也不是吃素的。” 上座之人,正是秦山。 秦山冷冷的看着那络腮胡子,沉声道:“李琦,我今日来是来找人的,怎么就叫找茬了?” 李琦冷笑一声,说:“你找人不在你的营地里找,却要来我风雷军的营地里找,你范围是不是太广了?” 秦山:“我要找的人,是你们风雷军的主帅,我不来你们风雷军营地里找,我能去哪里找?” 李琦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吼道:“谁不知道世子殿下失踪大半年了,你来这里找人?” 李琦:“那世子殿下战场失踪,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被俘虏了,他……” 原本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冉书辛突然暴起,一脚踹翻了面前的酒桌,喝道:“李琦,你再敢胡说八道一个字,我今日就打烂你的嘴,不信你就试试。” 那李琦被冉书辛的气势吓到,虽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却还是不甘心的嘲笑道:“不过世子养的一条狗,如今主人都不在了,居然还敢乱吠。” 冉书辛冷眼看着他,道:“那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我这条狗能不能连皮带肉的将你给剐了。” 李琦:“……” 他从鼻子里嗤了一声,腾的一下坐了下去。 冉书辛见他不再找茬,这才转头看向上面的秦山。 他对着秦山抱了抱拳,道:“秦将军,我也想问问,咱们两军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当初世子殿下失踪也不见秦将军过问半句,如今,怎的亲自来这里寻人了?” 秦山面不改色,淡淡的道:“那小子失踪的时候是越王府的世子,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我将军府的乘龙快婿,是我秦山的女婿。为了我的宝贝女儿,我当然要找到那小子了。若那小子找不着,那我乖女儿岂不是要一辈子守寡?那可不行!” 第42章:怕是要被糟老头子打断腿 秦山的话落下之后,中军帐中又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冉书辛看着秦山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他刚才竟也差点忘了,他们家世子殿下虽然不知道在何处,但是家中父母做主为他娶妻,娶得还是门当户对的高门嫡女。 大将军秦山的掌上明珠,如今是他们的世子妃殿下。 冉书辛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他道:“世子殿下已经失踪大半年,我们都在寻找他。大将军如今来风雷军要人,我们也给不出。” 秦山冷笑一声,道:“你们风雷军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竟是连一个世子都护不住,你们都是干嘛吃的?那位世子殿下平日养着你们,就是好看的吗?” 在座的风雷军将领被他这样一挤兑,一个个的脸色都极其的难看。 他们风雷军丢了主帅,这事儿天下皆知。 如今被人指着鼻子骂无能,他们只觉得憋屈无比。 秦山是个混不吝的,一拍桌子,冷声道:“我不管,你们必须把段星那小子给我找着。若是找不着人,我便三天两头的来一趟,你们找不着,就让我的定山军来帮你们找。” “不可!”李琦冷声道:“你们定山军的人是想插手我风雷军事务吗?” 秦山:“你想让我管你们这烂摊子我还不想管呢,我只要找人。” 李琦:“不行……” 一群人又开始吵了起来。 秦山稳坐主位舌战群雄,愣是一点下风都没落。 大老爷们吵起架来,一个个嗓门又粗又大,说到激动处便又是摔碗又是摔筷子的。 秦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幅混乱的场景。 一只茶杯朝着秦艽的脑门便砸了过来。 秦艽瞪大眼睛,下意识的一低头,那茶杯便顺着自己的脑袋顶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这一声,也将众人惊的清醒过来,纷纷停下争吵。 屋子里安静下来,也才看清楚,屋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不合体的破旧军服,手里端着一盘菜,正惊恐的瞪着眼睛。 冉书辛转头一眼瞧见秦艽,眉头皱了皱,抬腿走过来。 冉书辛将那盆菜从秦艽手里接过,对他眨了眨眼,然后沉声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秦艽如蒙大赦,正准备转身就走,却不知旁边猛然间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了秦艽的胳膊。 秦艽惊呼一声,不受控制的朝着那个方向倒了过去。 李琦单手抓着人,上下打量两眼,双眼放光的道:“你是哪里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冉书辛也是变了脸色,沉声道:“李琦,你做什么?” 李琦抬眼看了冉书辛一眼,并未将人放开。 他搂着人嘿嘿一笑,道:“别管他。快回答爷的话,若是回答的不好,爷可是要罚的。” 秦艽吓得不轻,结结巴巴的道:“小的、小的就是个厨房打杂的,将军大人大量,就放过小的吧。” 李琦哈哈一笑,伸手摸了一下秦艽的脸蛋,道:“这张小脸这么可人疼,留在厨房里打杂实在是可惜了,不如来我的帐中伺候如何?” 秦艽吓得脸色苍白,连连挣扎,双眼求救的看向站在一边的冉书辛。 冉书辛早已经变了脸色,此刻伸手便要将秦艽给拉回来。 开玩笑,段月那小子平时将这个秦艽看的那么紧,一点委屈都不敢给他受。若是被他知道秦艽被人这样对待,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发作一场呢。 李琦见冉书辛要抢人,脸色冷冷的道:“冉书辛,你一次次的和我作对坏我好事,你到底是何居心?” 冉书辛道:“我只是看不惯你的作风!世子殿下曾经说过,你若再犯这样的错,便要惩处你。” 李琦咬牙道:“军营清苦,这种事情可是上面默认的,你在这里叫嚣个什么劲儿?” “再说了,那位世子殿下已经不在了,管不到我的头上来。” 冉书辛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掌拍上去,咬牙道:“世子殿下不在了,我便代替他狠狠的教训教训你这个混账东西。” 两人说打就打起来了,秦艽趁此一骨碌滚到了一边,将自己缩成一团。 而此时,一直坐在主位上的人嘲讽的开口,道:“你们这风雷军可真是纪律严明,当着我的面就打起来了。那位世子殿下,可真是治军有方啊。这样的队伍,丢了主帅也不奇怪。” 他这话一落,不只是打架的人停了手,就连缩在角落里的秦艽也猛然间抬起了头。 她死死的盯着那主位瞧,可是不管怎么看,这位也就是她的那位老父亲了。 这人,竟是这么快的就追到边关来了吗? 秦艽伸手捂着脸,心里一团乱麻。 她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秦山。 秦山不在他的定山军里好好的待着,跑来风雷军干什么? 这两家向来都是各干各的,谁也不搭理谁。 秦艽转头四处打量,眼看着那些人似乎没注意到这边,便站起身来准备开溜。 谁知,她人才刚走到门口,便被身后一声呼喊吓得停住了脚步。 “秦艽,”冉书辛几步走到秦艽的身边,道:“你没事吧?刚才有没有伤到你?” 秦艽:“……” 秦艽转头看向冉书辛,眼里都是绝望。 之前本来是没有伤的,但是现在不一定了。 她很有可能被秦山那个糟老头子打断腿。 果不其然,那糟老头子已经蹭蹭的从座位上跑来秦艽的身边了。 他一把揪住冉书辛的衣领,沉声问:“你刚才叫他什么?” 冉书辛一脸懵逼,道:“秦、秦艽啊!” 秦山猛然转头看向秦艽,眼里闪电带火花,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秦艽低垂着脑袋,双手揪着衣袖,恨不得拔腿就跑。 秦山则是围着她转了一圈,越转,脸色便越黑。 秦山深吸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秦艽的鼻子,从牙齿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你、跟、我、来!” 秦艽:“……” 一边的冉书辛皱眉,说:“秦将军,这位是我风雷军……” “我知道!”秦山冷着脸,咬牙道:“只不过找他问几句话而已,不会吃了他,放心。” 第43章:真想一针扎死他 秦艽被秦山像是拎小鸡仔一样的拎着到了一边,周围一圈士兵,让秦艽就算是想跑都跑不掉了。 秦山上下打量着她,不太确定的喊了一声:“娇娇?” 秦艽装傻,一脸茫然的看着秦山。 秦山原本不确定,如今被这人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心中顿时确定来了。 秦山气的头发都炸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道:“别装了,我知道是你。当年,你娘也用这招对付我,被抓住时的表情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秦艽:“……” 她轻咳一声,垂死挣扎,道:“将军说什么?小的听不明白。” “你……”秦山鼻子差点气歪了,冷笑一声,道:“负隅顽抗,不知死活,不见棺材不掉泪。” 秦艽一听,下意识的道:“不错,一下子说出这么多成语。” 秦山瞪眼:“你还说你不是娇娇?” 秦艽:“……” 秦山是个纯武夫,大字不识几个,嘴里的话一向粗鲁。因此,他能文绉绉的说几个词语是很难得的,秦艽也是习惯性的吐槽,谁知竟是这么给暴露了。 秦艽见实在抵赖不掉,只得压低了声音道:“小声点,你想让别人都知道吗?” “你、你你你你……”秦山指着秦艽,憋了半晌,憋出一句:“你可气死我算了。” 他伸手去扯秦艽的胳膊,道:“不行,你得跟我回去。你一个女儿家混在军营里,像什么话?” “我不回去。”秦艽连忙摆脱秦山的控制,道:“我要找人,找不到人我不回去。” 秦山:“我知道你要找段星那臭小子,人我帮你找,你必须跟我回去。” “你怎么找?像刚才那样大张旗鼓的找吗?你那样能找到人才怪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追杀段星,他只要一暴露就会遭到暗杀。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找他,他不确定你是敌是友,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呢。” 秦艽分析的有理有据,但是仍旧不能让秦山改变心意。 秦山道:“天下谁都知道他段星是老子的乘龙快婿,他难道不知道?我还能害他不成?” 秦艽撇嘴,道:“这可不一定,毕竟这世间多的是卖女求荣的人。” 秦山:“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是不把我气死不甘心是吧?” “不是……”秦艽看他一眼,改变策略,撒娇道:“父亲,你就让我自己找吧。我如今这样,别人不会看破我的女儿身的。我在军营里暗自寻访,比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找要方便多了。我保证,只要一找到人我就立刻回去。” 秦山:“不行!你虽有易容术,但是终究是女儿身,有许多不方便之处。更何况,这军营里卧虎藏龙,不定就有人能看看破你的易容之术,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秦艽一见他意志如此坚决,便索性耍赖,道:“总之我不回去,你若是在这里强行拉我走,我、我就喊非礼,让你这定山军的将军当不下去!” 秦山:“……有你这么坑爹的吗?” 秦艽:“反正我要留下来,谁都拦不住我。” 说罢,直接转头大步便要走。 秦山带来的人不敢放人,侧头看秦山的意思。 秦山伸手揉着太阳穴,一张脸快要皱成一团了,头疼无比。 他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挥了挥手,说:“让他去。” 等人一让开,秦艽便快步跑了出去。 刚跑出去不远,便被人扯着胳膊一把拉到了僻静处。 秦艽:“谁……” “我!”段月一把捂住她的嘴,道:“别叫。” 秦艽一看是他,便瞬间安静了下来。 刚刚,她实在是被李琦给吓怕了,生怕又冒出来一个登徒子。 段月看他这惊弓之鸟的模样,神色难看的道:“怎么了,别欺负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秦艽从进中军帐开始便备受惊吓,尤其是经过李琦那一出,秦艽一颗小心脏简直快要承受不了。 如今段月一问,他便委屈的要死要死的,眼眶都红了。 秦艽红着眼哽咽着道:“你、你们这个军营怎么什么人都有啊?那个什么李琦,长的那么丑,脸那么大,还手脚不干不净的,非要拉着我去他的帐中伺候,这个死变态,可吓死我啦……” 秦艽抹了一把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但是眼睛更红了,看着更加可怜了。 而段月,一双眼睛简直冷的快要结冰了。 “李琦,他竟敢这么对你……”段月咬着牙,低声喃喃道:“我看他是不吃教训,嫌活的太好了。” 秦艽:“我看他是嫌活的太长了!我、我当真是恨不得当场给他一针,要了他的狗命。” 秦艽气的狠狠跺了跺脚,道:“要不是想着还没找到段星,我就不忍了,我何曾被人这样、这样对待?” 段月看他委屈的不行,忙伸手给帮着擦眼泪,低声哄道:“好了好了,别哭别哭,我以后一定帮你收拾他,你快别哭了。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多眼泪啊,动不动的就哭。” 秦艽眼泪汪汪的瞪着他,说:“口气比癞蛤蟆还大,还收拾别人呢,你一个逃兵怎么收拾?” 段月:“……那我也不能一辈子是逃兵啊。” 秦艽没听到段月后面那句话,而是咬牙切齿的抱怨道:“都怪那个世子殿下,他是怎么治军的?李琦这样的败类,竟然也能在他手底下身兼要职?他是眼睛瞎了还是傻了啊,怎么什么人都要?” 段月:“……的确,他的错。”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段月伸手抓住秦艽的手往回走,道:“这事儿,等你找到世子殿下,咱们在好好解决。” 秦艽一脸不高兴的跟在段月的身后,因为不爽步子踩的非常重。 段月听着他重重的脚步声,不自觉的语气又柔软了不少,轻声道:“我刚才看你与秦山秦将军在说话?你认识他?” 秦艽一愣,然后偏过头,淡淡道:“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将军,怎么会认识我呢?你想多了。” 段月侧头看她,道:“是吗?我看你们谈话时很亲密。” “怎么就亲密了?”秦艽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道:“他、他只是觉得我与他的一位故人神似,便拉着我多说了几句。” 第44章:我在,没人敢伤害你 段月只问了几句秦山的事情便没在多问,而是改口说起了那位厨房管事被他教训了的事情。 秦艽心里松了口气,若是段月再问下去,她都怕露馅了。 她一向撒谎不眨眼,但是与段月相处久了,便总觉得段月那双眼睛像是能将她看透一般,弄的她心中紧张,不太敢在段月的面前胡说八道。 段月拉着秦艽回了冉书辛的帐篷,找来衣裳扔给他,道:“去换件衣裳休息一下,我就在外面守着你,你别怕。” 秦艽被折腾了一天,着实有些累。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累。 她抱着衣裳,看了段月好几眼,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你不会走吧?” 段月挑眉:“嗯?” 秦艽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段月,道:“你会在这里守着,不会走吧?” 段月:“……” 看着秦艽这小心翼翼的样子,段月终于反应过来,秦艽这是在害怕。 段月伸手扶着秦艽的肩膀往里面推,道:“这里是冉书辛的地方,一般无人敢擅闯,你放心休息便是。” 秦艽:“那万一呢?我、我看那个李琦就不怕他。” 段月无奈的道:“我保证,我就守在外面,一步都不离开,保准那个李琦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成了吗?” 秦艽瞥他一眼,嘀咕道:“说大话。” 嘴上虽那么说,但是心却放了下来,搂了衣裳去了里面休息。 段月看着他躺下了,这才退出屏风,在外面坐下了。 他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里面,不一会儿便听到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段月轻声道:“看来是真累着了,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低头喝茶,当真是如他答应的那般,一步都没离开。 过了一会儿,冉书辛气冲冲的从外面走进来,一边扔下手里的头盔佩刀等物,一边骂骂咧咧的道:“混账东西,世子殿下在的时候便拍马奉承,世子殿下一走便嘴里不干不净的诋毁,还骂老子是条狗,我看你连狗都不如……” 骂骂咧咧的声音不小,坐在里面的段月皱着眉头说了一句:“小声点。” 冉书辛一愣,这才发现段月正坐在里面。 他忙几步走到段月身边,张口便要说话,却被段月抬起一根手指阻拦,低声对他道:“秦艽在里面睡着,小声点别吵醒他。” 冉书辛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道:“他没事吧?” 段月摇摇头,说:“人没事,就是被吓的不轻。” “李琦这个狗东西!”冉书辛咬着牙道:“他见秦艽秀气俊美,便动了那龌龊的心思……秦艽也是倒霉,偏偏就撞了上来。” 段月眼神有些冷,说:“这个李琦,今后留不得了。” 冉书辛眼睛一亮,道:“这个小子早就留不得了,待时机成熟,定要收拾了他。” 段月摆摆手,说:“这件事不急,我有话要问你。” 冉书辛:“你问。” “秦山来这里做什么?”段月不解的道:“他一向明哲保身,从不参与各方势力争斗,怎么今日不管不顾跑来这里?” 说到这个,冉书辛的表情便有些怪异。 他看了一眼段月,然后轻声道:“你不知道?那秦山,是来这里找人的。” 段月更不解了,道:“他找人,竟然找来了这里?” “可不是?”冉书辛神色古怪的说:“找的,是他的乘龙快婿,世子殿下段星是也。” 段月:“……” 段月:“乘龙快婿?段星?” “你果然不知道!”冉书辛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转身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一边道:“如今,越王府可是和将军府成了秦家。” 段月:“……” 他嘴角抽了抽,吸着气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冉书辛便道:“越王爷和越王妃做主,为世子殿下定下了将军府嫡女,不久前已经八抬大轿将新娘娶进了门。这世子妃,乃是秦山的掌上明珠,他怕自己的女儿做个寡妇,这才急吼吼的来咱们这里找人,这理由就算是到圣上面前也是站得住脚的。” 段月:“……” 他抬手捂住脸,说:“这不胡闹吗?人都不在,新娘子都过门了?还有那个秦山也是,他脑子是打仗打傻了吗,竟然敢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生死不明的人?” 冉书辛耸耸肩,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亲自去问问秦山?” 秦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冉书辛无辜的道:“这又不关我的事儿,你瞪我也没用。对了,听说越王和越王妃对世子妃极其满意,对其宠爱有加视如亲生呢。” 段月:“……” 他捂着脑袋,沉默许久才抬头。 “算了,此事先不说,我还有话要问你。”段月看着冉书辛道:“我去寻秦艽的时候,见他正与秦山说话,两人之间互动亲密,看起来像是熟识。回来我问他,他却道两人不认识,只是秦山见他神似故人,才拉着多说了几句。这事儿,你怎么看?” “说起这事儿,我也觉得奇怪。”冉书辛皱着眉头道:“秦山一开始看他并无什么特别,只是后来……后来好像听见我叫他的名字,这才变了态度。” 段月:“名字?” 冉书辛点点头,道:“秦山就是听见我叫他的名字,这才几步冲过来将人带走的。” “哎,秦山,秦艽,两人都姓秦,你说这两人该不是有什么关系吧?” 冉书辛一脸震惊,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道:“这世间,应该没这么巧的事情吧?” 段月没说话,但是眉头却皱的紧紧的。 恰在此时,屋子里睡觉的人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大喊:“别过来,别过来……” 段月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一个箭步便冲进了屏风内。 冉书辛还没反应过来,等他赶到的时候,便见段月正一手搂着秦艽的肩膀一手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做梦而已,我在这里守着,没人敢伤害你。” 冉书辛:“……” 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便算了,还这么肉麻,这让他看的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实在是受不了,转身去外面等着了。 第45章:你对他是不是太上心了? 等段月将人安抚好从里面出来,冉书辛茶都换了两杯了。 冉书辛抬头,便看见段月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冉书辛:“将人哄好了?” 段月黑着脸坐下,抬手灌了一大口冷茶,沉声道:“好不容易哄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吓醒。” 冉书辛:“……一个大男人,是不是太脆弱了一点?” 段月侧头看他,声调抬高,问:“你有意见?” 冉书辛连忙摆手,道:“没意见没意见,绝对没有意见。都怪李琦那厮,好端端的将人吓成这样。” 说到李琦,段月的脸色更黑了几分,咬牙道:“这笔账,我迟早跟他算。” 冉书辛看着他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干巴巴的笑了几声。 他犹犹豫豫,有些话憋在心里很想说,但是又怕说了不讨好,心中犹豫不决。 段月扫了他一眼,皱眉道:“有什么话就说,什么时候竟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冉书辛:“……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 段月挑眉,道:“你先说来听听。” 冉书辛斟酌了一下语气,然后问:“你觉不觉得,你对里面那个秦艽,太好了?我真的从未见你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这么护着的。” 段月不解:“我对他很好?” 冉书辛咂舌,道:“还不够好?” 冉书辛:“让他去厨房干活儿,结果这个太重,那个太累,切个菜伤了手掉几颗眼泪,你立马便心疼了。你说说,那厨房的活儿他干过几样?你恨不得全都替他干完了,让他站在一边玩儿就好。” 段月:“……他那不是身体弱吗?那么小一个,太重的活儿我怕累死他。再说了,他特别怕疼,稍微有点疼便要掉眼泪,切菜这种危险的事儿他怎么能干呢?” 冉书辛瞪着眼,道:“他虽个子小,但是他是个男人啊,你不必拿他当个女子护着吧?还有,你说切菜是个危险差事?那你可把我们这些拿刀上阵杀敌的看做什么了?” 段月斜睨着他,道:“你和他能一样吗?” 冉书辛:“……” 好吧,他们不一样。 冉书辛深吸一口气,道:“总之,我觉得你对他太过上心了。说句难听的话,看你对他这样,我、我还以为你和那李琦一样,也开始喜欢小男孩了呢。你可别忘了,你家中还有个妻子等着你……啊!” 段月狠狠的在冉书辛脑袋上敲了一下,没好气的说:“越说越不像话。” 冉书辛:“……” 段月皱着眉头,沉声道:“我对他好,是因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是他捡回来的。此前,他衣不解带的照顾我,为我疗伤,为我安排饮食滋补,对我恩重如山,我不对他好,岂不是忘恩负义?” 冉书辛狐疑的看着他,道:“仅仅是因为这样?” 段月瞪眼:“不是因为这个,还能是因为什么?你真当我是李琦那厮,这么重口味的?” 冉书辛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看了看屏风里面,又看看段月,最后一点头,道:“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这个秦艽的身份可能不简单,你悠着点。” 段月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他滚。 冉书辛委委屈屈的看他一眼,转身小碎步出了帐篷。 可怜他这个主人,每日都被人驱赶到外面睡,回去还要看人脸色,当真是人生艰难啊。 屋子里,刚刚还信誓旦旦的段月,此刻却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反驳冉书辛的时候振振有词,心里却是要多心虚有多心虚。 他隔着屏风往里面看,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难道说,变-态也是会传染的? 和李琦这种人混久了,便也不知不觉的染上了他的恶习? 段月狠狠的摇了摇头,坚定的认为自己和李琦那混账不是一路人。 他怎么可能和李琦一样没下限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对,就像他和冉书辛说的那样,他只是因为要报恩才对秦艽好,绝对是。 刚做好心理安慰,里面便传来秦艽呜呜的声音。 段月几乎是瞬间便站了起来,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想打死李琦。 看看他都干了什么混账事儿,将孩子给吓得夜不能寐。 ————- 自从发生上次的事情之后,冉书辛便索性将秦艽给调到了自己的帐中,不让他出去抛头露面了。 这日,秦艽将他叫到帐中,神神秘秘的拿出一幅图来给他看。 冉书辛疑惑,问:“你要给我看什么?” 秦艽道:“我想过了,你这么久没帮我找到世子殿下,有可能是因为你不认识他。我特意去搞了一张世子殿下的画像,你照着找。” 冉书辛:“……不用了吧?我和世子殿下很熟,知道他长什么样。” 秦艽此时已将那画展开,视线上下打量着画中的那人,随意的道:“说不定你太久不见忘记了呢?我也正好看看,说不定哪一日就被我撞见了呢。” 这幅画,还是秦艽死皮赖脸的让秦山给想办法弄来的。 她没见过段星,找起人来两眼一抹黑。 靠着别人又找不着,她内心着急,便想着自己也去找找,这才弄来了这幅画像。 一边站着的冉书辛看着那画,嘴角抽搐,表情一言难尽。 秦艽没注意他的神色,只仔细的去瞧那画,越看越是皱眉,最后侧头看冉书辛,问道:“你、你有没有觉得这幅画像中的人看着有些眼熟?” 冉书辛抬头看天,随口道:“眼熟吗?我当然眼熟啊,这画的是世子殿下,我当然觉得眼熟!” 秦艽狐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有点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冉书辛:“怎么可能?你不可能见过世子殿下。” 秦艽有些茫然,回头再看那画像,又道:“你难道不觉得,画像中这人和段月有那么点相似吗?” 冉书辛咽了口口水,然后劈手一把夺过那画像,道:“这画哪里和段月像了?段月是什么人,世子殿下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和世子殿下像?你看错了!” 第46章:他发起火来,我都护不住你! 秦艽觉得自己的眼神还不错,应该不会看错。 她将那画从冉书辛手里抢过来,指着那画上人的眼睛说:“你看这眼睛,眼尾微微上翘,和段月一模一样。你看这个嘴巴,笑起来有点坏,段月也是这个样子,还有还有……” “你绝对看错了!”冉书辛一把将画抢过来,斩钉截铁的道:“世子殿下的眼睛那是名副其实的丹凤眼,何其漂亮。段月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和殿下一样?还有嘴巴就更是了,世子殿下长相万里挑一,段月那张脸也就那样,怎么能和世子殿下比?你看错了你看错了,这明明一点都不像。” 秦艽:“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冉书辛将那画卷吧卷吧收了起来,说:“我和世子殿下并肩作战多年,他的长相我还会记错吗?我知道你着急想快点找到世子殿下,但是也不能把什么人都认成世子殿下吧?” 秦艽:“……我只是觉得段月与画中人有些相似而已,你怎么如此激动?” 冉书辛无辜的眨眼,道:“我哪里激动了?我没有激动,一点都没有。” 冉书辛轻咳一声,道:“我比你还着急,比你还想找到世子殿下。你放心,一旦有了世子殿下的消息,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秦艽皱着眉头,低声道:“那你可要快点,我怕是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了。” 冉书辛蹙眉:“你说什么?” “没什么,”秦艽笑了一下,说:“总之,尽快。” 冉书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没再问。 秦艽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的想,自己不知道还能在这里待多久。 秦山已经知道他在这里了,定然坐不住,到时候一定会想办法带自己离开的。到时候,寻找段星的事情便只能仍在一边了。 她千里迢迢来这里,可不想无功而返。 冉书辛正准备将那画给藏起来,段月便大摇大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冉书辛拿着那画像,飞快的看了秦艽一眼。 段月一脸懵,问:“我不能回来吗?” “……不是。”冉书辛干巴巴的笑了笑,将手上的画不自觉的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段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朝着秦艽走了过去。 秦艽则仰着头直勾勾的盯着段月,那视线来来回回的在他脸上转悠,像是要扒下他一层面皮一样。 段月挑眉,道:“怎么这样看着我?难道是我又帅了,让你挪不开眼了?” 一边的冉书辛抬手捂住脸,不忍看这惨不忍睹的画面。 秦艽直勾勾的盯着段月看,最后竟是踮起脚一把捧住段月的脸,手指在段月的脸上摸来摸去。 段月微微后仰,道:“我说,虽然咱们俩同为男子,你也不能这样对我上下其手的啊。” 话虽如此说,段月却是站着没动,任由秦艽那双手在自己的脸上胡作非为。 秦艽的手指摸到段月的眼角,又滑到他微微勾起的唇,嘴里神神叨叨的道:“上翘的眼角,笑起来坏坏的唇……没错啊,是那个样子啊。” 段月听的云里雾里,没忍住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一边的冉书辛忍不住了,走到段月身边一把将那画像摊开,语速极快的说:“他找来一副世子殿下的画像,然后非要说画像中的人与你很是相似。我都说了,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世子殿下一样呢?这明明就不像嘛,可他就是不信。” 段月:“……” 他身子一僵,然后伸手一把将秦艽在他脸上作乱的手给扯了下来。 “你那什么眼神?我和那画像中的人能一样吗?我这样的绝世美貌,世间只此一个。这样你都能看错,我看你这眼睛离瞎不远了。” 段月指着秦艽便是一顿数落,义正言辞的道:“我和世子殿下怎么可能相像?虽然我们名字很像,但是论起容貌,那位世子殿下比不上我一根手指头。” 冉书辛:“……” 他再次捂住脸,无法面对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秦艽抽了抽嘴角,上下看了一眼他这不可一世的样子,没好气的道:“我看也不像,那位世子殿下一定不会像你这般不要脸。” 说罢,连多看段月一眼都觉得嫌弃,转身哒哒的跑了出去。 帐篷里,冉书辛深吸一口气,将那画像往桌子上一扔,有些虚脱的道:“也不知他在这军营里无依无靠,是怎么寻来这世子殿下的画像的。” 段月脸上再无一丝之前不要脸的样子,那神色却是严肃无比。 他拿起那画像看了一眼,随后丢在桌上,冷冷的道:“从前他是无依无靠,现在可不一定了。” 冉书辛皱眉:“这话怎么说?” “你不是说他和秦山的关系匪浅吗?”段月冷冷的说:“以秦山的能耐,给他弄这样一幅画像来不是轻而易举?” “这倒是,”冉书辛沉声道:“就是不知这人到底目的为何,究竟想做什么。” “还有那秦山,虽说现在是世子殿下的老丈人,但是仍旧看不清他的立场,不知他究竟……” “好了,”段月淡淡的道:“不管他是什么立场,我都相信秦山是不会做出杀害世子的事情。他那人虽是个莽夫,但是也粗中有细,不然你以为他为何能在朝堂上明哲保身还深得陛下信任?还有,他与世子同为边关镇守,平时虽不来往,但是战事起时却是互为后背,光凭这一点,他便不可能害世子。” 冉书辛点了点头,说:“说的是,秦山此人行事还算磊落。”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低头看向那副画。 冉书辛:“这个怎么处理?” 段月蹙眉,然后将那画拿过来几把撕掉随手给扔了。 冉书辛瞪眼:“你撕了这画,若秦艽问起我怎么说?” 段月一脸无辜,道:“他将画给你又没给我,画没了,自然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说罢,拍拍手站起来,指着冉书辛道:“你最好想好说辞,否则他发起飙来我都没办法。我可告诉你,他发飙不是一般的难缠。” 冉书辛:“……无耻!” 第47章:打坏了他,你赔得起吗? 因为那副画像的事情,冉书辛被秦艽揪着衣领子叨叨了足足半个时辰。 直到冉书辛再三求饶保证尽快找到世子殿下,秦艽才勉强放过冉书辛。 等冉书辛从帐中出来的时候,已然是头昏脑涨眼冒金星了。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有种自己满脸唾沫星子的错觉。 抹完脸侧头一看,罪魁祸首正抱着膀子站在一边看热闹。 冉书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段月就道:“你、你简直太无耻了!” 段月老神在在,半点没有害完人的羞愧,反而一脸骄傲的说:“怎么样,见识到了吧?他发火是不是特别可怕?” 冉书辛神色莫名的瞅着他,憋出三个字:“神经病!” 段月却神经兮兮的一笑,道:“我给你说,他发起火来简直就是不讲道理,不管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冉书辛吼他,“既然你都知道他是这德行,你还去撕了他的画?撕了他的画就算了,你还栽赃给我?” 段月撇嘴,说:“其实,我还挺喜欢看他发火的样子,像只炸毛的小猫,有点可爱。” 冉书辛:“……你神经病啊?你喜欢看他发火,你欠骂,那你自己去招惹他啊,你把罪名推给我?” 段月正色道:“我才不要!找世子对他来说是大事,这种事若他知道是我干的,定然瞧我不顺眼,我才不想让他讨厌我。” 冉书辛:“……” 他特别心累,抬手抹了一把脸,说:“我觉得你有病!” 段月:“……” 段月沉默片刻,然后拍拍衣袖,淡淡的道:“的确是有病,现在还吃着秦艽开的药呢。他要是讨厌我了,不给我药吃的话我就病的更严重了。” 冉书辛看他,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段月瞪着他:“你不是说这个是说那个?一个大老爷们,婆婆妈妈的,话怎么那么多?” 冉书辛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说:“刚刚秦艽在里面骂了我半个时辰,也不见你嫌弃他话多啊!” 段月嫌弃的看他一眼,说:“你能和他比吗?” 冉书辛:“……枉我与你相交多年,结果还比不上一个你才认识不久的人?果然,男人都是薄情郎,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段月额角的青筋蹦了两下,想忍的,但是没忍住,跳起来就对冉书辛动手了。 冉书辛一脸震惊,边打边退,嘴里喊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段月黑着脸,一边下重手一边恶狠狠的道:“不想听你这旧人哭,干脆打死,叫你恶心老子!” 冉书辛憋不出笑了起来,嘻嘻哈哈的道:“我看你是心虚了吧,想打死我灭口!” 段月一言不发,眼里却憋了笑意,道:“我看你就是欠打。” 两人也是久未切磋,本是笑闹两下,到最后竟是真的打了起来。 秦艽出来的时候,便见两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打的好不热闹。 秦艽眼珠子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待看到段月被冉书辛一脚踹到胸倒退几步的时候,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她伸手指着冉书辛,大喊道:“你再打他一下,我、我就要你好看。” 打架中的两人同时回头,段月脸上带着笑,冉书辛则是火冒三丈,道:“好歹咱两认识时间不短了,你就这么偏心?” 秦艽:“那能一样吗?他的小命可是我的,他身上那几两肉可是我费尽心血一点一点养起来的,你给我打坏了你赔得起吗?” 冉书辛:“……” 他甩手推开段月后退几步,摆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打坏了我可赔不起。我就一个穷当兵的,你吃的那些药死贵死贵的,我可赔不起。” 段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扬起下巴道:“你知道就好!” 冉书辛简直没脸看,道:“我看你是越来越没下限了。” 段月张嘴,刚想再损对方几句,耳边却突然传来急促的鼓声。 冉书辛和段月同时变了脸色,待听清楚后,同时抬头看向对方,异口同声的道:“敌袭!” 冉书辛快速奔回营帐换了铠甲拿了佩刀,一边急速往外走一边沉声吩咐道:“敌军安静了好一阵子了,此时敌袭怕是不简单。你和秦艽好好的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段月点头,也不废话,知道:“保重,我等着你平安回来。” 冉书辛点点头,转头便往外跑,却被秦艽一把扯住了衣袖。 秦艽急急忙忙的掏出一个小药瓶,抖着手塞给冉书辛,说:“拿着,关键时候吃掉能、能保、保命。我还要靠你找世子殿下,你别出事。” 冉书辛手里握着那小药瓶,心里缓缓滑过一抹暖流。 秦艽医术厉害,否则也不能将段月的小命给捡回来。 他给的保命的东西,那一定是好东西。 他笑着伸手拍了一下秦艽的脑袋,说:“你的心虽然是偏的,但是也不是全然没有我嘛。放心,有你这药,我一定平安回来,我还要帮你找世子殿下呢!” 说完,抱着头盔快步朝着校场跑了过去。 秦艽转头,有些无措的看着段月,道:“他不会死吧?” 段月看他这结结巴巴话都说不清楚的样子,低声道:“放心,他会没事的。他从小就在军营长大,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最是知道怎么能活下去。再说了,他有你给的保命的药,一定会没事的。” 秦艽咬着手指头,道:“那个世子殿下之前还不是被传的神乎其神,可最后还不是落得个生死不知的下场?” 段月:“……你别总拿世子殿下做比较,那人家那是情况特殊。” 段月伸手在他脑袋上拍拍,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正好拍在冉书辛拍过的地方,还顺带揉了几下。 “放心,你只管在这里好好待着,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段月将他推回营帐,又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冷静。 秦艽端着水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离战争这么近,这让她心中很慌,有些怕。 她抬头看了看身边的段月,想着这个逃兵心里素质倒是不错,这样都能泰然自若。 第48章:小东西,乖一点 秦艽一觉醒来,没见着凯旋而归的冉书辛,就连一直守在她身边的段月都不见了。 秦艽惊慌间钻出营帐,入眼便见一片兵荒马乱。 现在已是深夜,军营里却是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天。 秦艽呆愣一瞬,才惊觉这火光亮的不正常。 在东北角,有一处火光冲天,显然是什么东西燃烧了起来。 她四处看看,正无措之际,一只手一把抓住了秦艽的胳膊将她拖回了营帐。 秦艽惊呼一声,手里拿了银针回头便刺。 身后之人忙出声道:“是我!” 秦艽的手一顿,随后抬手便狠狠扎了那人胳膊一下,没好气的道:“你去哪里了?你不知道我醒来一个人有多害怕。” 段月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此刻自己的胳膊被银针扎了一下也不嫌疼,嬉皮笑脸的说:“这么依赖我?你这么离开我,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秦艽耳朵不自觉的红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段月收起笑容,正色道:“听我说,军营出事了。敌袭是真,但是偷袭也是真。据我所知,东北角是存放粮草的地方,此刻那边火光冲天,怕是情况不妙,我必须要去看看。” 段月将秦艽拉到里面坐下,说:“这里还算安全,你切莫乱跑,战场上刀剑无眼很是危险。” 秦艽这下是彻底的慌乱了。 她一把拉住段月的手,咬着牙道:“你不能去。” 段月看了看他的手,然后反握住,沉声道:“我必须去。” 秦艽急道:“你一个逃兵,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别去,会死的。” “逃兵怎么了?逃兵也是兵。”段月笑了笑,道:“再说了,我的命可是你好不容易救下来的,可不会那么轻易死掉。” 他将秦艽抓着他的手掰开,道:“放心,我死不了。” 秦艽反手又抓住他的手腕,道:“你就不能不去吗?你不知道,我救你有多辛苦啊。还有那些给你吃的药,可贵可贵了,我连本都没讨回来,你要是死了我不是亏大了?你不要去,别去了吧。军营里这么多人,一定有其他人管的,你别去。” 段月摇了摇头,说:“我必须去,我有责任。” 秦艽:“……” 她盯着对方看了片刻,最后还是没有再问下去。 秦艽红着眼睛,道:“你的命是我的,你不准死,听到没有?” 段月点了点头,道:“命是你的,你不准,我绝不死。” 话落,拍拍秦艽的手,转身提着长枪便出去了。 秦艽紧跟着冲出去,便见段月穿着一身铠甲,手里提着长枪一跃上马,一夹马腹便冲向了东北角方向。 夜色下,他像是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的冲向了火光中。 那张他自诩天下第一美貌的脸,此刻杀气凌冽,那双微微上挑的眼,如狼一般盯着他的猎物。 此刻,秦艽看的有些呆。 这样的段月,与平日间耍贱嬉皮笑脸没个正行的段月判若两人。 此时此刻夜色下的段月,光芒万丈,让人炫目。 等秦艽回过神来的时候,段月已经消失在了原地,不见了人影。 秦艽立刻回到了帐中,将自己的重要物品全部随身携带。然后便站在营帐门口,通过营帐门口的缝隙盯着门外。 秦艽这一等,便等了足有两个时辰,眼见着天快亮了,段月却还没回来。 她往东北角的方向看了看,见那边的明火已经灭了,只有滚滚浓烟。 她心中忐忑,不知段月是生是死。 再等片刻,秦艽实在是坐不住了,掀开营帐大步朝着段月离开的地方冲了出去。 她一路跌跌撞撞,朝着那冒着浓烟的地方跑。整个军营一片兵荒马乱,也无人注意到他这个在营帐中横冲直撞的人。 待她冲到那里的时候,只见一群人正在厮杀,而脚边已经堆满了尸体。她微微动了动脚,便传来哒哒的声音。 秦艽:“……” 她缓缓的低头,便见自己的一双脚正泡在一个水洼里,准确的来说,是泡在鲜血里。 鞋面已经被鲜血染红,脚能清晰的感觉到鲜血的黏腻感。 鼻尖是浓浓的血腥味儿以及一股烧焦的糊味儿,甚至还夹带着肉被烤焦的味道…… 秦艽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尖叫出声。 她抬手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抖着双腿跑到一边。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边的将士与一群黑衣人厮杀,鲜血飞溅,不停的有人倒下。 秦艽的脸色惨白如纸,到最后终于忍不住转身吐了出来。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 等她吐完了,她全身都快软了。 秦艽揉了揉眼睛,在那群人里扫了一眼,没见到段月。 她深吸一口气,撑起身子朝着那些尸体走去。 她弯腰,一个一个的将那些尸体扒拉开,一边冷汗直流,一边低低的喊:“段月,段月……” 秦艽挨个尸体的翻过去,到最后吐的都快虚脱了,一双手上也染满了鲜血。 她一双眼睛张的大大的,眼泪不知何时流了出来,糊了满脸。 她也顾不得去擦眼泪,只一遍又一遍的去找人。 而此刻那群人已经杀红了眼,那黑衣人见有一个穿着地方将士衣服的人,哪里管他是什么身份是做什么的,只管提着刀便砍。 秦艽眼看着一个黑人提着刀朝着她劈了过来,吓得尖叫一声,拔腿便跑。 她闭着眼瞎跑一气,根本不敢往后看,生怕自己一回头迎接的她的就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等她体力见底跑不下去停下来的时候,已然不知自己跑来了何处。 周遭一片烟熏火燎的痕迹,有些地方还有火光闪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秦艽茫然的看了一眼,然后看见有一扇门,她想也不想的便推开房门跑了进去。 躲一时是一时,等安全了再出去找人。 谁知,她刚推开房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把寒光闪闪的马刀便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秦艽:“……” 一个男人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男人身材高大,穿着风雷军的铠甲,满身是血。 他气息微重,声音低哑的道:“小东西,乖一点,别出声!” 第49章:真有意思,军中竟藏着女人! 秦艽瞪大眼睛,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滚,泪珠子嗒嗒的砸在脖子上的马刀上。 她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男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不停的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出声。 那男人微微低头吸了口气,复又抬头看她,微微蹙眉,道:“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吓哭了?” 秦艽:“……” 她不是大老爷们,其次她是真的吓哭了。 那男人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个子小小还不到自己胸口,那条腿还没自己的胳膊粗,总觉得自己一伸手便能将对方给捏死。 秦艽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刀,小心翼翼的说:“你、你把刀放下,我不会出声的,都是自己人。” 那男人一愣,随后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风雷军铠甲,他突然笑了起来。 他手上的马刀啷当一声落了地,原本站的笔直的身体也踉跄两下,吧嗒一声倒在了地上。 秦艽只听到一声闷哼,随后便闻到了更重的血腥味儿。 秦艽这才明白,这人刚刚是强撑着一口气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的。 依照对方的情况,怕是最多能做到如此了,说不定连杀她的力气都没有。 弄清楚了这点,秦艽心里便有底气多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靠着门,看着那人,试探的问道:“喂,你没事吧?” 那人半晌没吭声,最后挪动了一下脑袋,趴在地上用一双眼睛盯着秦艽,说:“死不了,杀个把人还不在话下。” 秦艽:“……” 她撇撇嘴,嘀咕道:“自身难保,还想着杀人……” 那男子嘿嘿一笑,冲着秦艽挑了挑眉,说:“你要不要试试?” 秦艽:“……” 她站的离那男子远了点,眼里竟是戒备。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随后便闭上了眼睛,像是睡过去了一般。 秦艽看了看他,又往外看了看,一时之间在出去和留下之间犹豫不决。 她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出去找段月。 谁知,她刚走一步,那半死不活的男人便突然出了声,阴测测的问:“你要去哪儿?” 秦艽:“我、我出去找人。” 那人的眼神更沉了,冷冷的道:“敢出这个门,只有死。” 秦艽被气惨了,没好气的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出去找人也不准?再说了,你伤这么重,得让人来救你,你的血再流下去就流干了,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 那人眼神奇异的看了一眼秦艽,问:“你是要去喊人救我?” 秦艽:“……顺便,只是顺便啦!我、我要找人。” “找人……你重要的人不见了?”那男人看着秦艽的眼神更奇怪了。 秦艽点点头,说:“他欠我债还没还清,死了的话我去找谁啊?冤枉死我了。” “……” 那男子沉默了,盯着秦艽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奇怪来形容了。 他又笑了一下,然后对秦艽招了招手,说:“你出去找人,谁知道会不会碰上敌人?到时候人没找着,你也没命了,多不划算?” 秦艽:“……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我说的不只是有道理,还是真理。”那男人对秦艽招了招手,说:“如果不想看我流血而死的话,就过来帮我包扎。” 秦艽:“……” 她看了看那男子,又看了看放在他手边的刀,犹豫的说:“帮你没问题,你不会杀我吧?” 那男人看着他,说:“咱们是友军,我杀你做什么?再说了,我现在也没力气杀你。” 秦艽心里权衡了一下,最后还是抵不过作为一个大夫的本能,朝着那男子走了过去。 她低头小心翼翼的将那男子翻了过来,这才看清,那男子腹部有一条伤口,横着切开,几乎将他腰斩。 秦艽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看那男子,道:“你都不疼的吗?” 居然还跟她在那里扯皮半天。 那男子靠着身后的墙壁,低头看秦艽的脑袋顶,淡淡的道:“疼不死,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算什么?” 秦艽:“……” 这忍耐力,也符合他五大三粗的外表。 只是,那一脸的络腮胡子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一双大眼睛。 这大眼睛里时时冒着凶光,让秦艽不敢与其对视。 秦艽深吸一口气,一把撕开那男人的衣服,仔细的看了看伤口,然后说:“伤口太深,要缝合,我不曾随身带麻沸散,你既然不怕疼,那就忍着。” 那男人微微挑眉,说:“你还是个大夫?” 秦艽没抬眼,只说:“你运气好,遇上的若是其他人,你怕是没命了。” 她转头点了火堆,顺手拿出了针线,将那针在火上消了毒,然后抬头看向那男人。 那男人对他对视片刻,最后撩起衣摆塞进嘴里咬着,对秦艽点头示意。 秦艽见了,便深吸一口气,一震扎进了那人的肉里。 那具身体剧烈的抽搐了一下,随后绷直。 秦艽冒头汗,抖着手道:“放松。” 那男人赫赫的出了几口气,身体慢慢的放松下来。 他一放松,秦艽便动手了,手脚麻利,缝衣服一样将那可怕的伤口缝合了起来。 剪断线,撒上一层止血药粉,然后将自己尚算干净的衣摆撕成一条一条的给他包扎伤口。 那男人吐掉了嘴里的衣摆,满头冷汗。 他咬着牙,垂眸看着埋头给他包扎伤口的人,看着看着,眼神慢慢的有了变化。 他的视线,落在了面前这人的耳朵上。 在那小巧可爱的耳垂处,竟是有一个小小的耳洞,若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他盯着那耳洞看了许久,最后将视线挪到了那人的脸上,这一看,便越看越不对劲。 这张脸,有点违和。 还有,哪里有这样娇小的男子? 还有之前,这人受惊的小白兔一样哗哗掉眼泪,这哪里是个男子的表现? 男人突然间笑了,缓缓的道:“真有意思!” 秦艽顺手打了个蝴蝶结,然后抬头看他,疑惑道:“什么有意思?” 那人盯着秦艽的脸,似笑非笑的说:“这风雷军的军营里竟是藏着一个女人,你说有没有意思?” 第50章:元骁 一瞬间,秦艽的头皮都麻了。 她将抖着的手缩了回来,干笑了一声,说:“你在开什么玩笑?军营里怎么会有女子呢?这可是死罪,有哪个女子敢不要命的跑来这里。” 那男人突然低头,直勾勾的盯着秦艽的眼睛,缓缓问:“是啊,我也很想问,你究竟有什么想不开,要跑来这个不要命的地方?” 秦艽:“……” 她被迫与这个男子对视两眼,最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慌乱的后退几步。 秦艽不敢去看那男人的眼神,只咬着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淡淡的笑了一声,道:“你伪装的着实不错,看不出来一丁点痕迹。但是吧,百密一疏,你忘记伪装你的耳朵了。耳洞小小的不起眼,不仔细看的确是看不出来。” 秦艽:“……” 她下意识的抬手去摸耳垂,在摸到那小小的耳洞痕迹后,狠狠的闭了闭眼。 她可当真是百密一疏,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会败露在这个地方。 她耳洞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也就偷了个懒没有去做遮掩,谁知竟是成了她被识破的罪魁祸首。 秦艽深吸一口气,看着那男子道:“你想怎么样?” “小东西,别紧张。”那男子笑眯眯的道:“我像是会拿这种事情来威胁人的吗?我这个人其实非常温柔,尤其是对女人。” 秦艽戒备的看着男人,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男人饶有兴致的看着秦艽,道:“不如,你告诉我你的名字?” 秦艽:“……就这个要求?” 男人眨了眨眼,说:“目前就这个要求。” 秦艽沉默片刻,然后道:“我叫段月。” “段月?”那男子愣了片刻,然后嘀咕道:“这名字怎么和那杀千刀的那么像……” 秦艽没听清楚他后半句话,疑惑道:“你说什么?和什么像?” 那男人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名字挺有意思的,好听。” 秦艽神色木然,“哦!” 那男人看着她,道:“作为礼貌,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元骁,初元的元,骁勇的骁。” 秦艽:“我并没有要问你名字的意思。” 元骁淡淡道:“好好记住这个名字,说不定他日我们还能再见。” 秦艽没拿他这话当回事,有些焦急的看了一眼外面,道:“你的伤已经处理过了,如果你不作死并且及时医治便不会有任何问题。现在,我能离开了吗?” 元骁看着她,说:“你要找的人对你很重要?” 秦艽没回头,道:“我说过了,他欠我很多债,我得让他活着。” 元骁挑眉,道:“这么说,我也欠你一条命,你打算让我怎么还?” 秦艽斜睨他一眼,道:“你别把我的女子身份抖落出去,我就谢天谢地了,其他的实在是不敢奢望了。” 元骁:“真的不需要我还?” 秦艽:“……要不,你看着还点?” 元骁:“……” 两人对视片刻,元骁突然间哈哈大笑,笑声粗狂,吓了秦艽一跳。 元骁看着秦艽,笑着道:“你这个女人,真有意思。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还要有意思。” 秦艽干笑一声,道:“那可能是你见的女人太少了。” 元骁不置可否。 他看了一眼外面,然后道:“你去找人吧,记着我,有机会我一定会还你今日的救命之恩的。” 秦艽摆摆手,转身拉开门便跑了出去,心中完全没有将元骁的这句话给放在心上。 在救元骁的时候,她就没想过要对方报答。毕竟,这样偌大的军营,能再见面的可能性极小。 并且经过这样的事情,秦山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她在留在军营了。 秦艽打开门走出去,还顺手将房门关上,以免敌人发现里面还有一个重伤快死掉的人。 她走的没有半分留念,而外面的人却一直看着她离开,尤其是看她小心翼翼的掩上那扇破烂的门的时候,有一点点笑意爬上了他的眼底。 他掀开自己的衣裳,看了看自己腹部的伤口。视线落在那个小巧的蝴蝶结上,元骁伸手弹了弹蝴蝶结的小翅膀,笑着道:“果然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吧?就连包扎伤口都这么可爱……” 刚说完,便因为不小心扯动伤口而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伸手将自己马刀勾了过来,随后撑着马刀,缓缓的站了起来。 就这一个动作,他已经是脸色煞白,满头的冷汗了。 “段星,今日之仇他日必报。”他握着刀一步一步的往门外走,每走一步都疼的撕心裂肺,但是他每一步都走的极其坚定。 可笑,人人都说段星失踪大半年,多半是死了。 但是今日,他腰上这一道伤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段星不但没死,反而活的比谁都好。 ————- 秦艽从那小屋内跑出来,又不敢再靠近战场中心,只敢猫着腰在周围转悠,小声的喊段月的名字,亦或者看见一个尸体就扒拉开看看是不是段月。 一路扒拉过去,她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 到后面,秦艽几乎没有勇气去扒开那些尸体了,生怕掀开一个人看到的会是段月的脸。 因此,当有人碰到她的肩膀的时候,秦艽瞬间激动回头,张口就喊:“段月……” 对面站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正焦急的看向秦艽。 秦艽立刻后退一步,戒备道:“你是谁?” 那人对着秦艽便是一抱拳,沉声道:“小的陈贵,是秦将军派来的。” 秦艽惊讶道:“秦山派你来的?” 那人点了点头,道:“秦将军怕你在这里不安全,所以派了小的来保护你。公子,这里不安全,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秦艽却摇了摇头,说:“我不离开,我要找人。” 秦艽四处看了看,说:“你在这里多久了?有没有见到一个人,骑着马,手里拿着长枪,长的特别特别好看那种?” 陈贵奇怪的看着秦艽,然后摇了摇头,说:“没有!” 不但没有,怕是整个军营都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吧。 营地里都是糙汉子,哪里有什么长的特别特别好看的呀! 第51章:你求求我,我就抱你! 陈贵带不走秦艽,只得护着秦艽帮助他一起找人。 他实在是想不到,这军营里能有一个什么样好看的人让他这么挂念。 直到,他见到一人骑着马从不远处快速奔来。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洒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一人手持长枪骑着快马沐浴着晨曦从废墟中冲了出来…… 陈贵呆愣片刻,然后伸手戳了戳身边同样看呆了的秦艽,小声问:“公子,这位便是你要找的那个很好看很好看的人?” 秦艽:“……是啊!” 陈贵眨了眨眼,然后说:“的确很好看。” 两人话音落下,那快马已经到了两人面前。 段月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两步冲到秦艽面前,张嘴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顿臭骂。 “你是不是傻子?你说你是不是个白痴?我跟你说过,让你待在营帐里不要出来,你怎么就是不听?你是耳朵不好还是听力有问题?”段月急赤白脸,语气激动的像是要将人给吃了,唾沫星子飞了秦艽一脸。 秦艽:“……” 她呆愣愣的抹了一把脸,然后伸手在段月的衣服袖子上擦了擦。 段月:“……” 秦艽吸了吸鼻子,道:“你凶什么凶?你这么久不回来,我以为、以为你死了!我想着来找你,兴许能在你死之前找到你,到时候还能跟阎王爷再抢一次你的命……结果你不但不感激我,你还凶我?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啊?” 段月:“我都说了我不会死,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战场上刀剑无眼,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能不能做到啊?你要是死了,那我找谁要债去啊?你欠我那么多药钱,欠我一条命,还答应帮我找人……” 说到后面,越说越伤心,眼泪又下来了。 她今天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了,好像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给流完了。 段月:“……” 他原本还有一箩筐的话要训斥,但是一看着这人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那些话便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口了。 他又有些哭笑不得,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龟毛?就那么怕我欠债不还吗?” 秦艽一边哭一边抽,结结巴巴的道:“你又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段月:“……我怎么就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了?” 他被秦艽气的肺疼,看见他哭的惨兮兮的样子又忍不住的心疼。 段月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好了,不哭了,先回去再说。” 秦艽点点头,刚走了一步又停下了,说:“我、我刚刚救了一个人,但是我急着出来找你,便只给他做了应急处理,现在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段月与他对视一眼,最后无奈的道:“你带我去看?” 秦艽点点头,拉着段月的手腕便朝着之前那破屋子走去。 一边的陈贵看了看两人的背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一种隐身的特意功能。 不然,那两个人一见面就开始叨叨叨,怎么就没一个人再看他一眼呢? 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陈贵疑惑后,转身悄悄的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他不能离秦艽太远,否则就达不到保护的目的了。之前就将人跟丢了,还好这期间没有出什么大事。 当秦艽带着段月推开那个破屋子的门后,里面却什么都没有了。 秦艽奇怪的咦了一声,道:“他之前明明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 她找了一圈,屋子里除了满地的鲜血,便再无人影了。 段月奇怪的道:“他伤的特别重,那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他根本不可能离开啊?怎么会不见了呢?” 段月扫视一眼这破屋子,随后道:“可能是被人发现了,然后被带走了吧。” 他伸手将秦艽扯到自己的身边,道:“既然你已经做过处理了,那他肯定就死不了,你不要担心了。” 秦艽:“可是……” “没什么可是,”段月道:“先跟我回去,你现在的脸色很难看。” 秦艽这一晚上几乎没有合眼,先是看到血淋淋的厮杀场面被吓到吐,然后又在死人堆里反复穿梭找人,都快把苦胆给吐出来了。那双眼睛也因为哭的太多而变得又红又肿,里面全是血丝。 段月将秦艽一把抱到马背上,随后翻身上马,从后面搂着秦艽的腰,一鞭子下去,马儿飞奔起来,怀里响起一声尖叫。 “救命啊!”秦艽吓破了胆,整个人趴在马背上抱着马脖子不敢动弹。 段月又片刻的呆愣,他没想过,秦艽居然不会骑马。 他犹豫了一下,将速度放慢了一些,伸手将秦艽捞到自己的怀里,道:“吓到了?我不知道你不会骑马!没事的,有我在,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秦艽颤颤巍巍,手无意识的抓住段月落在她腰间的手,道:“你你你小心点啊,别、别把我给摔了,到时候有、有你好看!” 段月看他吓得发抖还不忘记威胁人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说:“放心,我自己摔了也绝不会让你摔了的。” 马儿速度不快,但是比秦艽走路快多了,不一会儿便回到了他们住的营帐。 段月翻身下马,又伸手去接秦艽。 秦艽看着那双手,犹豫着道:“我还是自己下来吧……两个男人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 段月挑眉,道:“怎么,刚才在我面前哭的像小花猫的不是你了?现在开始要什么男人的面子,是不是晚了一点啊?” 秦艽瞪他:“闭嘴。” 段月没闭嘴,幽幽的道:“行,你如果不怕跳下来摔断腿的话,那你尽管跳。” 秦艽:“……” 段月:“放心,你与我有救命之恩。你断腿之后我一定精心照顾你,端茶倒水甚至亲自伺候梳洗,绝对把你照顾的舒舒服服。” 秦艽一听到那句亲自伺候梳洗便变了脸色。 开玩笑,若是让他亲自伺候梳洗,那她还活不活了? 秦艽朝着段月伸手,别别扭扭的道:“那、那你抱我下去!” 段月眼里都是笑意,说:“要不,你求求我?” 第52章:你们打情骂俏谈情说爱 秦艽长到这么大,从未听到过如此无礼的要求。 她瞪大眼睛看着下面抱着膀子站着的段月,不可置信的道:“你居然要我求你?” 段月眨眨眼,说:“你就小小的求一下?” 秦艽:“……” 她瞪着段月半晌,最后突然间吼道:“我不求你,我死都不会求你。不就是摔断腿吗,我就算是摔断腿我也不求你!我这就跳下去,我立马就摔断腿,我不但摔断腿我还摔断胳膊摔断脖子全身都摔碎,我看你良心痛不痛。” 段月:“哎,你别……” 秦艽:“我求你!” 段月:“……”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抱着马脖子一动不敢动看起来都快哭了的人。 刚刚,是谁说死了都不求他的?又是谁在那方狠话要把全身都摔碎的? 他还真当对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呢,结果转眼就求了。 段月忍了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站在那里仰天大笑。 秦艽弱弱的说:“我都求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段月摇了摇头,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说:“你可真是……见了鬼的可爱啊。” 秦艽:“……” 她很想说,她现在看段月不但不可爱,还很想掐死他。 段月伸出手,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从腿弯抄过去,直接将人公主抱了下来。 秦艽一落地,便抬脚狠狠的踹了段月的小腿。 段月站着没动,任由他踹,只说了一句:“过河拆桥,下了马就翻脸不认人了。” 秦艽又踹了一脚,骂道:“你这个坏胚子,坏出水了。” 说罢,掀开营帐便钻了进去。 谁知一进门,便对上一双充满了谴责的眼睛。 秦艽:“……冉书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冉书辛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有气无力的道:“在你们站在外面打情骂俏之前,我就已经躺在这里了。” 秦艽的耳朵尖一下子红的快要滴血,结结巴巴的道:“什么什么打情骂俏?你不懂就不要瞎说,祸从口出知道不知道?” 冉书辛看了他一眼,表情非常的一言难尽。 冉书辛:“行行行,我不懂,你们不是打情骂俏,你们是谈情说爱。” 秦艽掏出一根银针晃了晃,咬牙道:“我是不是警告过你,祸从口出?” 冉书辛看了看那寒光闪闪的银针,叹了口气,说:“我正想求着你给我扎几针来着。” 秦艽蹙眉,说:“什么意思?不对,你受伤了?” 她连忙收起银针快速走到冉书辛身边,这才发现冉书辛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没动过。 走近了才发现,他的左胸处插着一根箭,此刻鲜血几乎染红了身前的衣裳。 之前离的远,屋子里光线又暗,秦艽这鼻子在血腥味儿里泡了一天也变得不甚灵敏,这才没发现异常。 秦艽只扫了一眼,便急声道:“怎么伤的这么重?” 冉书辛笑了一下,说:“这次点背,被人放了冷箭。若不是你给的那保命的药,怕是此刻我的尸体都凉了。” 秦艽伸手去扯冉书辛的衣服,沉声道:“别贫了,闭嘴!” 段月一进来,就看见秦艽撕了冉书辛的衣裳,露出大片的胸膛和腹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们趁我不在做什么呢?” 冉书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有气无力的道:“怎么一副捉奸的语气?我受伤了,他帮我……” “闭嘴!”秦艽抬头吼了他一句。 冉书辛立刻闭嘴,屁话都不敢冒了。 秦艽转头看向一边的段月,道:“不想他死的话,立刻准备热水送进来。” 此刻,段月也已经看到冉书辛的伤口了,脸上没有了半点嬉皮笑脸的样子,一言不发的转身出了营帐。 不一会儿,段月端着热水进来了。 冉书辛已经被安置在了床榻上,上半身赤果,露出左胸处的箭羽。 箭身已经被冉书辛掰断,此刻只余箭头深深的埋在肉里。 秦艽见段月进来了,便转头看向他,说:“箭要拔出来,但是我力气不够。” 段月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说:“我来。” 秦艽点点头,走到床头坐下,将冉书辛撑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又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喂给冉书辛,道:“吃掉,保你一口气。” 冉书辛笑了一下,说:“我算是发现了,你全身都是宝啊!” 顿了顿,他又认真的道:“这一次我若活下来,便欠你两条命了,将来我可要怎么还哟。” 秦艽没好气的道:“闭嘴吧,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秦艽说完一抬头,便见段月正皱着眉头看着她,那眼神在她和冉书辛之间来回转,一副非常不爽的样子。 秦艽不解,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段月伸手指了指那箭头,道:“我只是想问,什么时候能动手?” 秦艽伸手掏出一个手帕塞进冉书辛的嘴里让他咬着,然后对段月点点头,说:“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段月闻言,眼睛都没眨,手起手落,只听噗嗤一声,鲜血飞溅而起,箭头当啷一声被段月仍在了地上。 冉书辛抽搐了一下,随后翻了个白眼便彻底的疼晕了过去。 秦艽:“……” 段月看他,道:“有什么问题吗?” 秦艽摇头,说:“没问题。” 就是动作太快,让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来扶着他躺下。”秦艽将冉书辛交给段月,自己则走到床边仔细给冉书辛检查伤口。 确定那箭头无毒之后,秦艽松了口气,说:“幸好箭头上没毒,不然他可要吃点苦头了。” 段月闻言,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沉声道:“你确定?那箭头上真的没毒?” 秦艽一边给冉书辛整理伤口一边道:“即便是无毒,也够他喝一壶了。这一箭本来是能要了他的命的,幸好他反应快吃了我给的药,这才抱住一口气回来找我医治。否则,就这样的伤,一般大夫根本治不了。” 秦艽抬头奇怪的看了段月一眼,说:“无毒是好事,怎么听你语气不像那么回事啊?你很希望他中毒箭吗?” 第53章:只求他别娶十个八个小妾回来气我! 段月盯着冉书辛,缓缓的道:“我倒是宁愿他中的是毒箭。” 秦艽一听,顿时气得将手里染了血的帕子往他身上砸,骂道:“好你个段月,你当了逃兵就算了,你厚着脸皮回来他还好心收留你帮你如此多,你居然希望他中的是毒箭?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我当初就不应该救你。” 段月无奈的将砸在身上的帕子拿掉,道:“你倒是听我将话说完啊。” 秦艽:“那你倒是说说,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啊!” 段月盯着冉书辛的伤,淡淡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与草原上的人打了多年交道,他们的箭自古以来都带毒,不管是什么毒,总归是没有一支干净的。但是冉书辛身上的这箭头,却是无毒的,这代表什么?” 秦艽:“……你的意思是?” “想想你要找的世子殿下,”段月冷冷的道:“他不是败在敌人的手上,而是败在自己人的手上。而冉书辛,是世子殿下的亲信,是他身边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道:“终究是有人忍不住了,开始对世子殿下身边的人下手了。” 秦艽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道:“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这可是在边关,在战场。不管是曾经的世子殿下,还是如今的冉书辛,他们都是在为国效力,拼死拼活只为了护住这城池后千万百姓,让他们免遭敌军铁蹄践踏。他们害世子殿下,害冉书辛,将这镇守边关的将领一个个的都害死,那谁来镇守边关,谁来抵挡敌军铁骑?” 秦艽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气的声音都在发抖,道:“那些将军们整日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一年四季的不着家。家中妻儿老母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都无暇看上一眼,有些甚至三年五载都回不了家,他们都是为了什么?怎么还有人在背后捅他们刀子呢?” 段月定定的看着秦艽,看了很久,最后笑了一下,说:“若是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和你想的一样,那这世界就太平了。” 他伸手扯过被子给冉书辛盖好,低着头,轻声道:“有些人被权利富贵蒙蔽了双眼,在他们的眼里,早已没有家国天下,没有对错是非,没有礼义廉耻。他们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管任何后果。” 秦艽听完他的话,也沉默下来。 她走到一边坐下,伸手扯了纸写药方,一边写一边轻声道:“世子殿下出身显贵,又是家中独子,父母慈爱,关系和睦。他若好好在家待着,也能当一辈子的富贵王爷,可他却偏偏来了这刀光剑影的战场。不但要面对敌人的厮杀,还要提防自己人的暗害……想来,他定然不是那等被权欲熏晕了脑袋的人。” 她将写好的药方递给段月,做了最后的陈述,道:“那位世子殿下,一定是心怀天下有大抱负的人。” 段月眼神奇异的看着秦艽,忍不住问:“你怎知他不是为了权欲?” “他已经够有钱有权了,吃饱了撑的来这里玩命?”秦艽斜睨了他一眼,道:“他才不是那样的人。” 段月眯着眼看了看他,说:“我发现,你真的很护着他。” “关你屁事!”秦艽伸手指了指后面躺着的冉书辛,说:“还不快去煎药?要看着他死吗?” 段月看他一眼,扔下一句:“那位世子殿下若是知道你将他夸的天上有地上无,他一定很高兴。” 说完也不看秦艽脸色,拿着那药方子便去找军医拿药去了。 秦艽的耳朵尖又不自觉的红了,她伸手戳了戳耳朵尖,嘀咕道:“不指望他能有多高兴,只希望他余生能对我好点,莫要娶个四房八房的小妾回来气我便好!” ————- 等段月将药煎好了回来,便见着秦艽坐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那椅子是木头的,也没个软枕,她就那么挺着腰背直直的坐着。脑袋偏着,一点一点的,好几下都磕在木头椅背上,可她半点苏醒的痕迹都没有,仍旧睡的很沉。 她一定是累极了。 他把她从战场上带回来,片刻都没休息,便又为了救冉书辛耗费精力。 段月快步从他身边走过,坐在床榻,伸手粗暴的将冉书辛拍醒,道:“吃药了。” 冉书辛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用气音道:“我好歹是个病人,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段月:“我怕对你已经够温柔了。别废话,赶紧将药给吃了。” 冉书辛刚张口想反驳,一勺药便被塞进了嘴里。 冉书辛呛了两下才将药给咽下去,想张口骂两句,但是对方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时间,一勺一勺的药接连喂了进来。 到最后,段月这丧尽天良的居然还觉得他喝的慢,直接将他给撑起来,端着药碗给他灌了下去。 灌完药,段月粗暴的拿衣袖给他擦了嘴,将药碗一扔,转身就朝着秦艽走了过去。 冉书辛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喃喃的道:“我这次没死在敌人手上,怕是要死在你这个莽夫手上了!催催催,你是要去赶……” 冉书辛的话戛然而止。 他看见段月走到秦艽的身边缓缓的蹲了下来。 冉书辛的视线落在秦艽的脸上,见到秦艽那苍白的没有半分颜色的脸,那抱怨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他也终于知道段月为何这么着急了。 平日间段月对秦艽就宝贝的很,如今看秦艽累成这个样子,心里还不知道该怎么心疼呢。 更何况,秦艽对他有救命之恩。看对方为了救自己精疲力尽,他心中也是内疚。 “你带他下去休息,我这里已经没事了。”冉书辛特别善解人意的道。 段月斜睨了他一眼,冷淡的道:“你还想让他留在这里守着你?你想的倒是美,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说罢,心疼的将秦艽一把抱起,转身走向放在外间的软榻。 屋子里,冉书辛那张脸是又青又白的,气的伤口都疼了。 人家生病都是躺在床上被照顾,他生病受伤还要遭人白眼看人脸色,简直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杀千刀的段月啊,坏的出水了! 第54章:虽然我背部很美,但是我不背锅 冉书辛这个世子走狗,段星心腹,这么弄都没死,这让许多人很不甘心。 事情还要从冉书辛喝的药说起。 秦艽因为受了惊吓又耗尽心力找段月,最后还为了救活冉书辛耗费心力,第二天就累倒下了。 她这个大夫,竟是将自己给生生的折腾病了。 脸色煞白的躺在外间的软榻上,嘴唇干的起皮,浑身高热,脑门上的冷汗一茬一茬的。 她多半不生病,一生病的阵仗就极其的吓人。 这样一来,可吓坏了这屋子里唯一的一个正常人。 段月见冉书辛命悬一线都没像现在这么惊慌过。 捧着一杯热水单膝跪在秦艽的面前,一副天要踏了的样子,眼巴巴的望着秦艽问:“怎么办?你这么烫,脸色这么难看,会不会死掉?怎么办,怎么办?” 秦艽听他在耳边叨叨,又是难受又是烦躁,翻了个白眼,用自己最大的声音道:“发热而已,死不了,你不用一副哭丧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命不久矣,马上就要去见阎王了呢。” 段月连忙道:“胡说八道什么?阎王才不想见你!他那么忙,没时间理会你这样的小人物。” 秦艽:“……” 她有气无力的指了指屏风后面,道:“你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里面躺着那个。以我们受伤的程度来说,他死个十次八次我也不会死。” 段月看都没往里面看一眼,道:“他有什么好担心的?他皮糙肉厚,死不了。你和他不一样!” 秦艽忍无可忍,没好气的道:“你如果想我好的快一点,你就从我面前消失,滚出去煎药。” 段月:“……” 他有点委屈。 他也是担心,生怕对方有个好歹。但是他没想到,人家竟然不领情。 不但不领情,还将他给臭骂一顿。 段月看他实在是不耐烦的样子,只得站起身来,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煎药。” 说罢,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他走之后,屏风后面传来冉书辛异常冷淡的声音,说:“他是见我没死,心里有多失望啊!” 秦艽:“……你别这么想吧,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冉书辛冷笑一声,说:“关心我?关心我能不能早点死,免得给你惹麻烦,把你都给累倒下了。你是不知道,你生病后他看我的眼神到底有多冷。那视线都带着刀子,他每次看我,我都觉得他恨不得掐死我。” 秦艽抽了抽嘴角,有些好笑,道:“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他可能是看我一个大夫都病倒了,便有些着急了。” “一点都不夸张,”冉书辛幽幽的道:“你不知道那小子把你看的有多重要。” 秦艽动了动嘴,没反驳这话。 段月对她的关心,她是能感觉到的。 不过在她看来,段月对她的关心,完全是处于报答她的心思吧。 毕竟她对段月来说,也算是恩重如山了吧。 她想了想,突然道:“其实我生病这事儿,和救你没什么关系。” 冉书辛一听,声音立刻拔高了两分,问道:“那和谁有关系?” 秦艽幽幽的道:“你走后不久,段月就提着枪冲到粮草营那边去了。我见他长时间不回来,心中担心,便跑过去找他。这一去,差点丢了命,不知道翻了多少死人找他……算了不说了,一说我就想吐。” 冉书辛:“……” 屋子里的冉书辛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的道:“不怪段月对你那么上心,你对他是真的……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父母,恐怕就你对他真心了。” 秦艽听到这话了,但是因为太累了,顾不得回答便闭着眼睛养神了。 冉书辛听外面安静了,不禁啧啧两声,喃喃的道:“虽然你俩的感情让人很感动,但是两个大男人这么亲近,总觉得怪怪的……” 他咂咂嘴,努力把自己的思想从一条很危险的路上给拉了回来。 一定是他想多了,一定不是他想的那样。 不一会儿,段月端着两碗药进来的。 一眼扫见秦艽闭着眼睛躺在软榻上不停的冒冷汗,又是一阵心疼,于是对冉书辛的态度更不好了。 他将一碗药放在桌上,对冉书辛道:“等着,一时半刻也死不了。” 冉书辛:“……虽然死不了,但是药凉了会影响药效,最重要的是影响口感。” 段月冷眼,没好气的道:“你这个害的秦艽病倒的罪魁祸首,你还好意思要求口感?良心不痛吗?脸皮是不是太厚了?” 冉书辛一拍床板,指着段月道:“我忍你很久了!人家是担心你出去找你累倒了,你非要赖在我头上。怎么,你看我背部肌肉好看,很适合背锅是吗?我告诉你,这锅我不背。” 段月被人揭破脸上的假皮,顿时有些恼羞成怒,道:“不管是为了什么,你一个爬不起来的病人没有人权,闭上嘴乖乖的等着。” 冉书辛:“……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瞎了眼认识了你。” 段月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 将药端到秦艽的面前,伸手温柔的将秦艽摇醒,闻言细语的道:“起来将药喝了,再休息。” 冉书辛:“……” 这差别待遇也是够了。 秦艽其实早就醒了,就是听他俩吵架不想睁眼。 此刻撑着身子坐起来,从段月手里接过药碗准备一口闷。 谁知,刚喝一口,秦艽便脸色大变,噗的一口全部吐了出来,然后毫不犹豫的将那药碗整个摔了出去,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碗碎了,药更是洒了一地。 段月震惊无比,急声道:“怎么了?烫到你了吗?” 秦艽呸呸了几下,将嘴里的药水都吐干净了,这才抬头看向段月,那眼神说不出的怪异。 段月被这样的视线盯着,心顿时沉了下去。 这是一种怀疑的眼神,段月太熟悉了。 段月看了看地上的药,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秦艽盯着段月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想要我死吗?” 段月的眼睛瞬间瞪大,然后浑身上下都开始冒冷气,一双眼睛里全是翻腾的杀意。 他咬着牙,沉声道:“这药有问题!” 第55章:害冉书辛可以,牵连到秦艽就该死 段月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中翻腾的杀意,定定的看着秦艽,道:“你怀疑我在药里动手脚?” 秦艽无辜的道:“这药是你端来的啊!” 段月闭了闭眼,有些暴躁的说:“我为什么要动手脚?我为什么会想要你死?难道我还能为了不想还债所以干脆毒死你吗?” 秦艽撇嘴,说:“我也想着你不是这样小气的人。” 段月:“那你还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是真的生气又伤心了。 他没有想到,秦艽会怀疑他。 秦艽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说:“我也不相信是你动的手脚,但是我只是合理怀疑,这也要生气吗?” 段月:“你不信任我,我不能生气吗?” 秦艽打起精神,道:“好,那我问你,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你会不会相信我,一点都不怀疑我呢?” 段月:“我……” 他只说了一个字,便卡了壳,剩下的话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不只是会怀疑秦艽,实际上,他对秦艽就从来没有彻底相信过。 这个突然间出现在边关的人,这个与周围环境都格格不入的神医,这个满嘴挂着要找世子殿下的人,这个浑身上下都是谜团的人,他从未有一刻放弃过对他的怀疑。 可即便是这样,段月心中也压着一口气。这口气咽不下去,又出不了,憋得他胸口发闷。 秦艽看他神色,很轻的笑了一下,道:“这不就得了?你还生什么气啊。” 段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并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秦艽:“我想的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段月:“……” 秦艽摆了摆手,道:“算了,别扯了。” 她伸手指着地上的药,疲惫的道:“这药被动了手脚,我若是喝下去,你怕是要给我准备葬礼了。” 段月眼神阴冷,咬牙道:“究竟是谁想对你动手?若是被我发现,我定要扒了他的皮!” 睡在里间的冉书辛弱弱的道:“这件事可以容后再议,现在能把我的药给我了吗?” 段月猛然扭头,端起那碗药便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道:“烦死了,让你死了算了。” 冉书辛:“……” 冉书辛刚接过药碗,外面突然传来秦艽急促的声音,道:“等下,别喝。” 冉书辛的动作猛然僵住,神色也变了。 秦艽道:“段月,你将那药拿来我看看。” 段月脸色也变了,劈手躲过那药碗,端着就送到了秦艽的面前。 秦艽端着药碗闻了闻,然后伸出舌尖小小的尝了一口。 段月吓了一跳,伸手将那药碗抢过来,厉喝道:“你做什么?” 秦艽又呸呸的吐掉刚才喝的药,顺手端过水杯漱口。 她没回答段月的问题,而是指着段月手里的药,道:“这药也有问题,冉书辛要是喝了,今晚就能去见阎王。” 段月:“……” 他端着药碗的手越来越紧,最后竟是咔擦一声将那药碗给捏碎了。 段月将手上剩下的碎片随手扔了,拿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的药汁。 秦艽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她弱弱的道:“那什么,我觉得那些人不是想害我,真正的目标,其实是冉书辛。” “只是,你一次性熬两个人的药,他们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是冉书辛的,便索性两个都给加了料。”秦艽抬头看一眼段月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他们害人不成,如今还不甘心,非要弄死冉书辛不可。” 段月冷笑一声,道:“好好好,很好,非常好。” 这一连串好,听的秦艽毛骨悚然,连话都不敢说了。 段月也不多言,只转身将屋子里收拾了一下,对秦艽道:“你身体不好,先休息,我再去熬一副药来。” 说罢,掀开帘子转身便走了出去。 他一走,秦艽便转头对里面的冉书辛吆喝道:“怎么办,他不会是去杀人了吧?我刚刚看他脸色好可怕。” “是吗?”冉书辛老神在在,半点不担心,道:“看来这次他是真生气了啊!早前就劝过他,有些人就留不得,偏他心软,次次都要以大局为重。” 他冷笑了一声,道:“这些人也是倒霉,想要害我,却偏偏倒霉的撞到了你的身上,这是触了他的逆鳞呢。呵呵,我现在真是高兴,就特么的等着看好戏了。” 秦艽一脸茫然,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每一句话我都能听懂,怎么连在一起我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呢?” 冉书辛:“哦,你不要懂,你只需要知道他不会乱来就行了。” 秦艽:“……哦,他不乱来就好。” 秦艽说完这话,便闭上眼倒向身后的软榻。 折腾来折腾去,她实在是没有精神了。 而且,高热让她全身都疼,每一块头都在疼。 她趴在枕头上,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是没忍住,再一次的抱着枕头开始掉眼泪。 她不是个能忍疼的人,一疼就掉眼泪。 小的时候走路踩到石子她都能疼的哭半天,到这边疆之后吃了那么多哭,忍哭的功力已经好了很多了。 但是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 因此,当段月端着煎好的药再次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抱着枕头哗哗掉眼泪的小可怜。 段月差点没忍住直接将手里的药碗再次给捏碎了。 他几步走到秦艽身边,伸手帮秦艽擦了一下眼泪,急声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了?” 和秦艽在一起久了,他自然明白这人怕疼的毛病。 常人不觉如何的疼痛,在秦艽的身上便被放大了无数倍。 所以秦艽特别怕疼,一疼就哭。 秦艽可怜兮兮的看段月一眼,然后说:“全身都疼。” 那声音低低的,带着沙哑,像是猫儿撒娇一般,呜呜的。 段月的心软的一塌糊涂,轻声哄道:“先把药吃了,等吃完药就不疼了。乖,别哭了啊!” 他伸手端过药碗凑到秦艽的面前,秦艽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就着段月的手一点一点将药给喝了下去。 第56章:段月隐隐觉得,自己踩进了一个大坑 等段月将药递给冉书辛的时候,突然间说了一句:“你说的对,有些人不配活着。” 冉书辛将手里的药一口给闷掉了,才似笑非笑的看着段月,说:“怎么着,现在知道了?” 段月斜睨了他一眼,说:“别以为你现在受伤我就不会揍你了。” 冉书辛不怕死的道:“现在是不是特别心疼?” 他伸手指了指外面的软榻,说:“看见他掉眼泪,你心里是不是恨不得将那些人给扒皮抽筋了?” 段月:“我现在就很想把你的皮给扒了。” 冉书辛一挑眉,说:“你舍不得。” 段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冉书辛笑了笑,说:“不过说实在话,我现在和你的心情一样,非常想将那群人给扒皮抽筋了。他们想要我的命我能理解,但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牵扯到秦艽。秦艽是无辜的,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在这件事里面,他完全是无妄之灾。” 他叹了口气,说:“他虽说是为了找人,但是对人却是真心实意的。出征前他给的药救我一命,回来之后又耗费心力保我一命,这样大的恩情,便是让我以命相还也不为过的。” 段月蹙眉看着他,道:“我告诉你啊,你感恩可以,但是绝不能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否则我真的扒了你的皮。” 冉书辛哭笑不得,说:“我能有什么想法?我看有想法的是你吧?” 段月:“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只是感恩。” 冉书辛冷笑一声,懒得和段月鬼扯,只换了话题,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看那些人快要坐不住了!” 段月沉默片刻,往外看了看,然后说:“快了!” ————- 秦艽是生生累的病倒了的,一贴药下去,又好好歇了两天,身体便彻底的大好了。 她生病这几天很少出帐,导致秦山派来保护她的陈贵一直见不到她。 这一日,她刚走出大帐不远便被陈贵一把带到了旁边。 陈贵四处看了看,然后快速的道:“公子,老爷已经知道这边的事情了,他让公子尽快回去,这里不能再待了。” 秦艽心中叹了口气,就知道秦山坐不住了。 嘴上却还是道:“你回去转告他,我没找到人我不走。” 陈贵急了,说:“老爷非常担心公子的安全,再三叮嘱,让小的尽快带公子回去。这些时日公子足不出户,我也没找到机会和公子接近,这才耽搁了。这些时日老爷还不知道多着急呢!公子,你也别为难小的了,你就跟我走吧。” 秦艽往后退了几步,说:“不行,我不走。你只管回去告诉他,就说是我不走的,和你没关系。” 陈贵看他这样固执,不由得带了几分焦急,沉声道:“公子,老爷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你带回去。你若执意不从,那就不要怪小的用非常手段了!” 秦艽一听,直觉不好,连连后退,道:“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这里是风雷军大营,可不是定山军,能由得他秦山胡来。” 陈贵没说话,看了看四周,伸手便要去拽秦艽。 秦艽被杀手追着跑了好几天,反应速度快了不少,见他抬手便拔腿就跑。 她也不敢大喊,怕将人引来这边,到时候不但她暴露了,那个来保护她的陈贵怕是也活不成了。 她有颇多顾忌,这便落了下风。又是娇滴滴不锻炼的女儿身,腿短步子小,没跑两下便被陈贵一把拽住了胳膊。 陈贵压低声音道:“公子别挣扎了,这里真的危险,你便听老爷的话,回去吧。” 秦艽哪里肯,不停的挣扎,就差喊救命了。 陈贵看秦艽实在是不配合,便低声道:“得罪了。” 说罢,抬手便要敲晕秦艽。 只是手刚抬起来便被人从后面抓住,紧接着一股大力将他往后一扯,让他踉跄几步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段月黑着脸一把将秦艽护到自己的身后。 “军营之中竟敢强抢人,你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段月厉喝道。 陈贵爬起来一看,这不就是公子要找的那个很好看的人吗? 他飞快的看了一眼秦艽,拔腿便跑。 段月脸色一沉,抬腿便要追,被秦艽从身后一把拦腰抱住。 “算了算了,他也没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还是不要追了。”秦艽拖着段月往后走。 段月看了眼腰间圈着的手,沉声道:“这怎么能不追?这次放他走了,难保他下次不会对你动手。” 秦艽:“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没有下次。” 段月:“你怎么知道没有下次?你放开,我去把他追回来。” 秦艽:“……” 她见实在是拖不动段月,也找不到劝说的理由,便灵机一动,哎呀一声,道:“疼疼疼……” 段月果然在意,立刻回头扶着秦艽,急声道:“怎么了怎么了,他伤到你了?伤到哪儿了,哪里疼啊?” 秦艽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说:“那什么,我、我头有点疼,可能是病还没好彻底。” 段月一看他转眼珠子就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要去追人。 秦艽急了,直接眼睛一闭往地上一躺,晕了。 段月:“……”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个闭着眼睛躺在地上的人,最后咚咚的跑到秦艽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指着秦艽的脸,骂道:“你就作吧,你就作吧,你不就是仗着劳资宠着你吗?你就使劲儿作吧!” 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毕竟一个晕过去的人是不能有任何反应的。 段月抬手捂住脸,然后长长叹了口气。 他这一辈子意气风发,自诩聪慧无双,活到现在就吃过两次瘪。 一次是被自己人害了,差点没了命。 还有一次便是遇到秦艽,被这个小个子娇滴滴莫名其妙不讲道理的男人给吃的死死的,还拿对方一点办法也没有。 段月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踩进了一个大坑。 他深吸一口气,弯腰将那个闭着眼装晕的人给抱起来,没好气的道:“小心点,不然摔下去我可不管。” 于是,那个刚刚还晕死过去的人光速抬手搂着他的脖子。 段月:“……” 还能怎么办?还能摔下去不成? 咬着牙抱回去! 第57章:你宠出来的就乖乖受着,别叨叨 冉书辛的伤好的很快,如今已经能下地慢慢走动了。 见段月横抱着秦艽进来,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怎么了?他受伤了?” 段月脸色很是难看,进来粗暴的将仍放在软榻上,道:“受伤的不是他,是我。” 冉书辛压根没注意他,只急急的要往秦艽面前凑,道:“这是怎么了?晕倒了?怎么回事啊!” 段月气的脸色更难看了,伸手将冉书辛一把拖了回来,道:“他能怎么样啊?装晕吓唬我呢!” 冉书辛:“……这、这都行?” 他看了看段月,又看了看秦艽,脸色真的是非常的一言难尽。 尤其是佩服秦艽,都被人这样说了,还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 段月恶狠狠的瞪了秦艽一眼,给冉书辛使了个眼色,转身出了营帐。 冉书辛看秦艽一眼,飞快的道:“你还是晕着吧,等他消气了你再醒,不然他可能会收拾你。” 说罢,转身跟着段月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一边,段月看了看那营帐,仍旧余怒未消,恶狠狠的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先是假装喊疼,见不奏效,直接往地上一躺就开始装晕。过分,太过分了,我看他就是欠教训。” 冉书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那你怎么不教训?” 段月瞪他:“你是不是傻?就他那娇滴滴的样子,蚊子叮一口都能眼泪哗哗的。我教训他,弄哭了你来哄?” “哦!”冉书辛翻了个白眼,道:“说白了,你就是舍不得嘛。” 段月:“你舍得?” 冉书辛:“我不舍得,他对我有恩情。不过,他从来不在我面前这么放肆,撒娇耍赖样样都来。” 段月不知为何,突然间被他这句话给取悦了。 “那倒是,”段月眯着眼睛,唇角有着笑意,说:“咱两的命虽然都是他捡回来的,但是在他心里我们还是有区别的。” 冉书辛看他一眼,然后说:“他就是仗着你宠他舍不得教训他,所以才这样。” 段月一下子来了精神,道:“对对对,就是这样。他就是仗着劳资宠他,所以才这么无法无天的。” 冉书辛的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去,没好气的道:“既然是你宠的,那你还叨逼叨个什么鬼?他在放肆你也受着,那么多屁话。” 段月:“……” 这话他实在无法反驳,只得闭了嘴。 冉书辛看着他,说:“你叫我出来,就是说这些废话,像我炫耀你把他宠的无法无天了?” 段月:“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炫耀?你这个人……” “打住打住!”冉书辛抬手止住他的话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段月沉默了一下,然后沉声道:“他今天给我耍这一出,是为了护着一个人。” 冉书辛一听,立马正色,道:“护着一个人?” “我今日见着那人与他拉扯,似乎是想要带他走。”段月冷声道:“我一着急,便没仔细听他们说什么,冲过去便阻止了那人。我本想将那人逮住好好审问的,奈何秦艽花样百出,愣是拦着我不让我去,这才叫那人逃脱了。” 冉书辛想了想,问:“你说那人要带他走?” 段月点了点头。 冉书辛便道:“也难怪你着急上火,上去就抓人了。” “这是重点吗?”段月没好气的道:“你能不能抓一下重点?” 冉书辛这次认真的道:“那人你还能记住长相吗?画一张下来,我去查查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段月点了点头,道:“不管查到是什么身份,先别急着处理,我亲自来处理。” 毕竟是秦艽护着的人,他们怎么着也要谨慎一点对待。 两人计划的倒是很好,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两人还没找到那个和秦艽拉扯的人,秦山便等不及的找上门来了。 这个女儿,是青黛和他唯一的女儿。青黛离开了,秦艽便是他秦山唯一的寄托了。 他即便是万死,也不愿意秦艽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因此,在听到风雷军遭遇敌袭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下了死命令,让陈贵无论如何要把秦艽给带回来。 谁知道,秦艽是个没用的小混账,好几天过去了,也没把秦艽给带回来。 于是乎,秦山便厚着老脸,亲自杀到了风雷军的大营。 风雷军一见到他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总觉得这位大佬又是来找事了,实际上也的确是来找事了。 他一来,便哪里也不去,也不管李琦冉书辛等人的招待,大摇大摆的在营帐内乱晃。 李琦气的差点和秦山身边的人打起来。 就连冉书辛的脸色也有点难看了,拦在秦山的面前,道:“将军,军营重地,你这样乱晃不太好吧?” 秦山四处张望,道:“都是友军,我还能害你们?再说了,我只是来找个人而已,你们不用这么紧张。” 冉书辛:“我家殿下不在军营,再说了我们会找的,将军你不用如此着急吧?” 秦山:“谁说我要找他了?要不是我女儿,我才懒得管他死活。” 冉书辛:“……” 你好歹是世子的岳丈大人,你这样说话真的好吗? 冉书辛憋着火气,道:“那你到底要找什么人?你不如说出来,兴许我能帮上忙呢?” 秦山眼睛一亮,道:“你还真帮的上忙!” “还记得上次和我说话的那个小孩吗?叫秦艽的那个。”秦山道:“你上次也在,你还认识他。我就找他,你把他带来见我。” 冉书辛:“……不知将军找他有何事?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军卒,不知有何特殊的地方,竟能让将军亲自来找他?” 秦山看他一眼,道:“他有多特殊,我能告诉你?别废话,将人交出来。” 冉书辛咬着牙,道:“将军若给不出一个理由,我断不能交人。” 秦山一听,瞬间变了脸色,沉声道:“你怕是没听说过劳资混不吝的名声!我告诉你,我今天若是要不到人,你风雷军就别想安宁!” 第58章:你敢动秦艽,你一定会后悔的 秦山是个泥腿子出身,是一步一步慢慢爬到这个位置的,比起那些出身高贵一来就是军中要职的人付出的要多得多。 他的手段比一把人要狠,并且花样百出。他的脸皮也比一般人要厚,堪称不要脸。 他想做到的事情,便一定要达到目的,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手段。 以前年轻的时候名声更甚,那不要脸的又让人拿他没办法的做派,让人恨得牙根痒痒。 后来成家了,年龄也大了,慢慢的作风便收敛了一点,要正派一些了。 如今他摆出一副不要脸的样子来要人,一下子便让风雷军的人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虽说风雷军和定山军各有统帅井水不犯河水,但是都是一家子,是友军。论起军衔来,秦山比他们高。唯一一个军衔可以和秦山比的世子殿下早就失踪了。 现在他撒泼,这里的人还真的拿他没办法。 冉书辛看着面前的秦山,也是被气的牙痒痒,咬着牙道:“秦将军,你也是有身份有脸面的人,做事怎么能如此不讲究?” 秦山:“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做事什么时候讲究过?还有,别给我说什么脸面,我不要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劳资只要你把人交出来,不要什么脸面。” 冉书辛气的脸都歪了:“你、你这人真是……” 秦山:“别废话,交人。” “你休想!”冉书辛也是急了,只能和秦山硬刚。 段月将秦艽看的那么重,若是他就这么让秦山将人给带走了,那段月还不知道要有多着急呢。 秦山看着冉书辛,突然间冷笑一声,说:“你叫冉书辛是不是?听说,你是世子的亲信,是段星一手教导出来的。果真是与旁人不一样,有骨气。” 冉书辛被他吹的有点心慌,道:“反正,人不可能给你,还请秦将军自重。” 秦山幽幽的道:“有骨气是好事,但是骨气这种东西在我这里不值钱。” 秦山说完,直接对身边的亲信一挥手,道:“大家给我找人,能找的地方都找。若是有人敢拦着或者敢对你们动手,你们就给我躺下装死,敢动我定山军的人,看我不道御前参他一本。这风雷军没了主帅当真是无法无天了,都敢对同僚大打出手了。” 冉书辛目瞪口呆的看看这秦山,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装死这一招都用的出来。 不等他反应过来,秦山带来的人已经挨个营帐挨个营帐的去找人了。遇到阻拦的就伸手去拽,对方一反抗,就立马倒地装死或者嗷嗷的叫,大喊:“打人了,打人了,风雷军不得了,对同僚出手啦……” 一时间,整个营地乱糟糟一团,到处都是哀嚎声。 秦山吹胡子瞪眼,大义凌然的道:“好的很,好的很!大家镇守边关,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结果没死在敌军的手上,倒是死在了你们这些自己人手上。我看,这风雷军怕是要完了。” 冉书辛等风雷军将士看着这样的场景,都慌了。 李琦那满脸大胡子都在抖,气的一把扯住冉书辛,道:“就为了一个小卒将事情闹成这样,你满意了?” 冉书辛咬牙瞪他,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应该问你是什么意思才对。”李琦冷声道:“秦将军不过是要一个小卒而已,你给他就是,何必将事情闹成这样?为了一个小卒得罪秦将军影响咱们整个风雷军,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还有,若他真的去陛下面前参一本,那我们风雷军还有好日子过吗?风雷军如今没了主帅乱糟糟一团,上面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又在这个时候出事,你想过后果吗?” 冉书辛吼道:“那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将咱们风雷军的人说送人就送人吧?” “你舍不得送一个小卒,那你就要将咱们整个风雷军的前途给葬送了吗?”李琦咬牙吼道。 冉书辛:“你……” “别说了,你闭嘴。”李琦直接转头吩咐了两个人将冉书辛给架住,说::“冉将军伤势未愈,你们扶他下去休息。” 说罢,又转头对秦山道:“秦将军,不过是一个人,你想要,我们给就是,你何必将事情闹的这样难看呢?” 冉书辛一听,立马吼道:“李琦,你这个混账,你敢!” 李琦冷笑一声,说:“你看我敢不敢!” 说罢,直接让人将冉书辛给拖了下去。 冉书辛伤势未愈不敢全力挣扎,只能气的咬牙切齿,警告道:“李琦,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李琦压根没将冉书辛的威胁放在眼里。 他只看着秦山,道:“秦将军,让你的人住手吧。不就是一个人吗?我这就让人给你寻来。” 秦山挑眉,说:“你能做主?” 李琦立马道:“世子殿下不在,这风雷军我当然做的主。” 秦山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道:“既如此,那我便信你一回。” 他转身在椅子上坐下,翘了个二郎腿,拍拍手,喊道:“孩子们起来了,他们答应给人了。” 于是,刚刚还躺在地上装死哀嚎的人瞬间一骨碌爬了起来,满脸堆笑的说:“那感情好!” 李琦众人:“……” 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秦山带出来的兵和他一样不要脸。 风雷军作风一向板正,从未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偏偏还拿对方没有办法,一个个的都气的脸红脖子粗,恶狠狠的瞪着秦山一行人。 秦山半点自觉没有,老神在在的喝茶等人。 李琦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吩咐了人去找秦艽了。 找了一大圈,最后在冉书辛的营帐里找到了。 李琦冷笑一声,说:“我当他冉书辛是个什么好货色,结果还不是将人藏在了自己的营帐里?” 这话里是什么意思,明白人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秦山也听见了,在加上之前见过李琦对秦艽动手动脚,于是一下子便明白他的意思。 秦山将手里的茶杯一搁,冷冷的道:“李将军,小心祸从口出。嘴巴没个把门的,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什么人!” 第59章:你给劳资弄清楚重点! 李琦被秦山这么夹枪带棒的一说,弄的有点心虚。 他闭嘴不言,心中默默的将自己之前说的话过滤了一遍,猜想着哪一句会得罪秦山。 但是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秦山。 最后只能想着,怕是秦山见不得军中出现那种事,看不惯。 不过因为秦山这么一说,李琦倒是老实了不少,乖乖的站在秦山的身边等人。 而另一边,秦艽被找上门之后一点都不惊讶。 她想着,秦山那个糟老头子果然是忍不住了,这就亲自来拿人了。 刚出营帐便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段月。 段月一见秦艽被两个人架着走,顿时着急了,几步冲过来要将人推开,厉声道:“你们想带他去哪里?” 秦艽连忙止住段月的动作,道:“没事没事,这是秦将军的人,是专门来找我的。” 段月脸色一下子变了,沉声道:“秦将军?你是说秦山?” 秦艽啊了一声,说:“我和秦将军有些……交情。他可能是觉得这风雷军太危险了,所以来带我离开这里。” 段月脸色难看之极,微微的眯着眼,说了一句:“你和秦山有交情?他的年龄可以当你的父亲了吧?你们怎么会有交情?” 秦艽:“……” 你一语说到真相,这让我怎么解释啊? 一边的人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快走快走,将军还等着呢。” 秦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说太多,只伸手掏了一个小瓶子递给段月,道:“这里面装着的药都是能救命的,你好好收着。” 段月手指摸了一下那个小药瓶,淡淡道:“和给冉书辛那个一样吗?那的确是好药。” 秦艽瞪了他一眼,说:“比给他那个还好数倍。所以,好好收着,别乱吃,最好别吃,可贵了。” 段月:“……我知道了。” 因为这瓶药,段月那糟糕的心情稍微有所好转。 秦艽又叮嘱道:“你和冉书辛都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啊?我是没办法亲自寻他了,就拜托给你们了。若是你们寻到了,那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他,一定不要让别人欺负他啊!” 段月:“……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惦记他。” 弄的他都有点羡慕那位世子殿下了。 秦艽摆摆手,跟着秦山的人走了。 段月在后面看着,脸色简直阴沉的能滴水了。 他就想着秦艽好秦山关系匪浅,但是他没想到,秦艽竟然能让秦山亲自来这风雷军拿人。 他捏紧了手里的药瓶,想了想,默默的跟在秦艽的身后。 当秦艽看见秦山翘着二郎腿喝茶,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边的秦山一看她来,茶也不喝了,蹦起来就冲到了秦艽的面前。 “没事吧?那天闹那么大,有没有伤到你?”秦山抓着秦艽的肩膀将她转了一圈,急切的道:“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疼的哭鼻子?” 秦艽:“……这么多人,你稍微收敛一点。” 秦山动作一顿,往旁边看了一眼,果真见周围的人都好奇的盯着这边。 秦山轻咳一声,吼道:“看什么看?都给老子闭上眼睛。” 众人:“……” 秦艽抽了抽嘴角,压低声音道:“行了,你能闭嘴吗?我没受伤,也没哭鼻子,走吧走吧,我跟你回去,你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秦山:“什么叫丢人现眼?我还不是为了找你?我担心你!” 秦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快别在别人的地盘上闹了,不然明天人家又要说你不要脸耍无赖了。好不容易才摆脱那样的名声,可别又被打回原形。” 秦山:“……” 他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很想说,在你来之前劳资就已经闹过一场了,把不要脸大法用的淋漓尽致。 不过怕女儿吐槽,秦山不敢说。 他转身对李琦抱了抱拳,说:“人找到了,那我便不多留了。多谢将军仗义相助,他日有空请将军喝酒。” 说罢,带着秦艽大摇大摆的便走了。 走之前,还嘀咕道:“这破地方,要不是为了找人我才不来呢。” 这样嘀咕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弄的风雷军众人又是一阵脸黑。 秦艽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在人家的地盘上还这么嚣张,简直虎的没边了。 一行人出了营帐,秦山便直接将秦艽从马背上接了下来。 原来在营帐外面,早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着了。 秦山将人接下来之后,便忍不住道:“一个女孩子家,也不知道害怕,真不知你是随了谁,这么大胆子。” 秦艽斜睨他一眼,道:“反正不是随你。” 说罢,一溜烟的钻进了马车里。 这马她是坐够了,再也不想坐。有马车能舒舒服服的坐着,简直再好不过。 一行人浩浩汤汤的从这里离开,直到他们走远很久以后,才有两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只是,这两人的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诡异。 冉书辛瞪着秦艽离开的方向,过了很久才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我居然听到,秦山说秦艽乃是女儿家?” 他偏头看段月,说:“你快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段月面无表情的伸手揪着冉书辛的手臂一块肉,狠狠的拧了一下。 冉书辛尖叫一声,吼道:“你轻点啊,疼死劳资了。” 段月侧头盯着他,问:“感觉到疼了吗?还是做梦吗?” 冉书辛:“……疼死劳资了,这一定不是做梦。”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喃喃的道:“那一定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段月:“我也听到了。” 冉书辛:“什么???” 段月盯着秦艽离开的方向,一字一句的道:“我说,我也听到了!秦山那老小子的确说秦艽是女儿家。” 冉书辛:“……” 冉书辛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秦山好歹是你的……,总之,你对人家的称呼能不能稍微客气一点?” 段月扭头看他,张嘴咆哮道:“你给劳资弄清楚重点,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现在的重点是,秦艽可能是个女孩子,明白吗?” 第60章:我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冉书辛和段月直到回到营帐都还是浑浑噩噩的。 两人水也不喝,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就那么互相看着对方,也不说话。 主要是秦山那一句话给两人打懵了。 与他们朝夕相处那么久的秦艽,居然是个女儿身。 这让他们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 两人对脸懵逼了许久,冉书辛才喃喃的道:“我拿他当兄弟,结果、结果她却是个女儿身。” 段月眨了眨眼睛,仍旧神游天外,缓缓的道:“我拿他当……结果、结果她却是个女儿身。” 冉书辛看着他,道:“你与他认识时间那么长,你就没发现他是个女儿身吗?” 段月:“你与他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你不是也没发现?” 冉书辛:“……我其实早该发现了,她其实有很多破绽。” 段月盯着他,道:“比如?” 冉书辛:“比如,她从不和我们一起洗澡。” 段月点点头,补充道:“她还从来不和我们一起如厕。” 冉书辛:“她宁愿蜷缩在外间的软榻上也不愿意和我们挤在里面的大床上。” 段月:“她个子那么矮小,哪里有这样娇小的男人?” 冉书辛:“她还特别弱,力气特别小,吃的也很少。” 段月:“还特别娇气,怕冷怕疼怕虫子咬,一受委屈就哭唧唧,还和女人一样不讲道理。” 冉书辛:“对,和女人一样不讲道理!” 说完这话,两人同时沉默了。 过了片刻,两人同时站起一掌拍在桌子上,异口同声的吼道:“你说我们怎么就那么笨,这么多破绽都没发现?” 两人吼完之后,对视一眼,又默默地坐了下来。 两人沉默着沉默着,冉书辛突然说:“你说,秦艽到底是什么人?” 段月没好气的道:“我怎么知道?” 冉书辛:“……她来这里的目的那么明显,张口闭口要找世子殿下,你怎么能不知道?” “什么鬼逻辑,她要找世子殿下我就一定要知道她是谁吗?”段月现在心情极其暴躁,以至于不管说什么话都是火气十足的。 冉书辛也不在意,继续道:“你好好想想,安静下来动脑子好好想想。一个女子,千里迢迢来边关,口口声声要找世子殿下,并且还对世子殿下非常维护,非常关心他的安全。然后,这个女子还和秦山关系匪浅,秦山对她好像很是重视,然后这两个人还是同一个姓。你说……” 段月没听完下面的话,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冉书辛。 段月张了张嘴,好几次之后才艰难的道:“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 冉书辛点了点头,说:“我猜,多半是。” 段月沉默片刻,然后伸手捂住脑袋蹲下去,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冉书辛看了看他,啧啧两声,说:“这事儿,有意思了。秦艽这个人,也非常非常有意思。” 段月:“……” 冉书辛完全没管段月此刻复杂的心理活动,继续道:“一个女子千里迢迢奔赴边关已经很是不易了,还要陪着你被追杀,几次三番差点丢了性命。虽然害怕虽然委屈,但是仍旧一脑袋撞进了军营,不改初衷,愣是要找到世子殿下为止。即便是被李琦那样对待,她也仍旧选择留下来。” 段月在听到李琦的名字的时候突然间抬了头,眼露凶光的说:“我迟早要了李琦狗命。” 冉书辛对段月的反应非常满意,说:“是,那厮的确早就该死了。” 冉书辛轻咳一声,又将话题绕了回来,说道:“再说这秦艽,一手易容术当真是出神入化,在你我面前晃悠这么久都没露半点破绽。还有,那一手神乎其神的医书实在是让人惊叹。不简单,这个女子真的是不简单。” 段月眯眼看着冉书辛,语气危险的道:“你对她这么赞赏有加,难道说还对她有了什么别的想法?” 冉书辛吓了一跳,立马正了神色,严肃的说:“那怎么可能?她那样的身份,我还能有什么想法?我对她是赞赏有加,不过那只是纯欣赏。还有,她对有救命之恩,我对她永远心存感激。” 段月扫了他一眼,道:“最好是这样!若是被我抓到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冉书辛:“……我哪里敢?借给我个胆子我也不敢。” 他走到一边坐下,看着段月道:“话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这么在乎我对她有没有其他想法,难道是说你有什么想法?” 段月恶狠狠的瞪着他,说:“我有没有告诉你,你那张嘴特别惹人讨厌?” 冉书辛:“没有,你以前还夸人家是小甜甜,说我会说话,招人疼。” 段月站起来拎起软榻上的枕头便朝着冉书辛砸了过去,破口大骂道:“去尼玛的小甜甜,劳资今天就打死你。” 冉书辛抱着枕头一阵逃窜,嘴里嚷嚷道:“被说中心事就恼羞成怒了,你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口是心非。” 段月追了他一圈,最后将人按在软榻上狠狠的揍了一顿。 最后将枕头扔到冉书辛的脸上,沉声道:“闭上你的臭嘴吧,你别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他站起身来往外走,道:“不要来找我,我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冉书辛看着他走出去,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伸手将枕头仍在了一边,坐在软榻上发了许久许久的呆。 冉书辛从贴身的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握在手里轻轻地抚摸着。 小瓶子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瓶子里却已经空空如也。 当初,秦艽给的药保了他一命。如今药没了,只剩下这么一个小瓶子。 冉书辛盯着那小瓶子看了许久,最后站起身走向内室,将那个小瓶子塞进了一口大箱子里面的最深处。 有些东西放在角落里默默的收藏就好了,一旦见了光,便再也拥有不了,连一点念想都留不住了。 找来一把锁,将那口大箱子锁上,然后随手将钥匙扔出了外面的营地。 从此,这口箱子便再也不会打开了! 第61章:没找到人,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秦山把秦艽带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吃好喝的弄了整整一大桌子给秦艽送去。 天知道他第一次在风雷军的营地里见到秦艽的时候到底有多心疼。 小小的一个,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好似一阵大风就能将她吹倒一般。 他当时那个心疼呀,简直不敢想象秦艽一路走来到底是吃了多少苦头。 他千娇百宠养大的女儿,竟为了段星跑来吃这样的苦头。 原本那小脸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又白又嫩又滑。现在,面黄肌瘦的,粗糙了好多。就连那一把黑顺的长发也变得有些干枯蜡黄了,一脸营养不良的样子。 秦山心疼坏了,心中迁怒段星,都是那臭小子将他女儿害成这个样子。 秦艽洗完澡换完衣服一出来,便见秦山坐在桌子边对她招手。 秦艽走过去坐下,一眼扫见满桌的吃的,瞪着眼睛问:“怎么,你要请客?” 秦山拿了碗筷给她布菜,说:“请什么客?” 秦艽指着那满桌子的菜说:“不请客怎么弄这么多菜?” 秦山将夹好的菜往她面前一放,说:“这些都是给你一个人准备的。” 秦艽:“……” 秦山嘀嘀咕咕的说:“这一路上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人都瘦了这么多。若是你母亲知道,一定会怪我没将你照顾好了。” 秦艽抽了抽嘴角,说:“这一路走来的确是吃了点苦头,但是也不至于吃不饱。我瘦了就是折腾的,并不是饿的。” 秦山:“我不管,反正你要把这些都给我吃光,必须把你瘦下去的肉给我补回来。” 秦艽看了看那桌菜,幽幽的道:“我就算是撑死我也吃不完这么多啊。” 秦艽凑近了秦山,似笑非笑的道:“秦将军,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军中贪污受搜刮民脂民膏了?” 秦山瞪眼,道:“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秦艽挑眉,说:“军中条件艰苦,将士们吃的都很简单,糙米馒头就是一顿。这话,可是你自己给我说的。可你看这一桌子大鱼大肉,哪里艰苦了?” 秦山没好气的道:“这还不都是为了你?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秦山指了指那满桌子的菜,说:“我自然是和将士们吃同样的东西了,没有半点特殊。这一桌子菜,是你老子我自掏腰包特意给你置办的!” 秦艽:“……” 她看着这满桌子的菜,最后拿起筷子,开吃。 秦山这一颗老父亲的心,偶尔还是要满足的。 秦山看秦艽拿着筷子吃东西的样子,一张老脸顿时笑开了。 看着秦艽乖乖吃东西,那种感觉比他打了一场胜仗还要让他满足。 秦艽努力去吃了,最后撑的实在没办法了才放下筷子,即便如此,桌上也还剩下不少东西。 秦山眼神殷切的看着秦艽,道:“不吃了吗?你真的不再吃一点了吗?你真的太瘦了,应该多吃点。” 秦艽扶着腰站着,闻言面无表情的看着秦山,说:“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又在外面给我生了个弟弟或者妹妹,所以才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我?” 秦山一脸懵逼,说:“你在说什么?” 秦艽指了指那一桌子的菜,说:“你想把我撑死,这样就能让你新找的人进门了吗?” 秦山:“……” 他气得额角青筋跳动,没好气的道:“你这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还嫌你爹我的名声不够臭是不是?” 秦艽撇撇嘴,道:“谁让你要撑死我。” 秦山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不甘不愿的让人将这一桌的菜给撤了下去。 秦艽总算是松了口气,摸着自己撑的圆滚滚的肚子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消食。 秦山坐在一边,问道:“你吃这么大苦头来边关找人,结果找到了吗?” 秦艽蹙眉,说:“我这不是还没找到就被你抓回来了吗?” 秦山:“怪我?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再待下去也不一定能找到。” 秦艽:“你要是不把我抓回来,说不定我这会儿就找到了呢?” “强词夺理。”秦山瞪着她,道:“这京城里的,边关的,甚至还有敌方的,各方势力都在掘地三尺的找他。这样都没找到人,能让你一个丫头给找到?” 秦艽:“……他们找不到,不代表我找不到。就是因为他们的目标太大,段星才会躲着他们防着他们。我就不一样了,我目标小,又不是来杀他的,他自然不会防着我。” 秦山:“可他也不知道你是谁,就算是知道你找他,也不会愿意出来见你。” 秦艽:“……”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秦山,好一会儿才道:“我为什么没想到这一点?” 秦山抬手捂脸,一脸的惨不忍睹。 这个女儿和她娘亲一样,聪明绝顶,豁达通透,很多事情一点就通,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天才也不为过。 但是,她也和她娘亲一样,在某些事情上面一根筋,亦或是脑子短路,糊里糊涂。 有些时候,他真的不知道是该说她们聪明还是该说她们笨。 秦山摇了摇头,说:“找人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帮你留意的。你休息一下,明日我会派人护送你回京城。” 秦艽一下子急了,道:“我还没找到人,我不回去。” 秦山:“不行,你必须回去。你身为一个女儿家,怎么可以在这个男人堆里待着?若是你女儿身暴露,那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不会暴露自己的,”秦艽急急的道:“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暴露,只要你不说,别人是看不出我女儿身的。” “那也不行!”秦山沉声道:“你这次任性的跑掉,留下一堆烂摊子。越王妃着急上火,为了替你遮掩,她有家不能回,一直住在永安寺,声称带着你给世子祈福。时间短了还行,若是时间长了必定会露馅。你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为越王府的名声考虑吧?” 秦艽一听,沉默下来。 越王妃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在为她遮掩。 可是,要她现在回京城,她不甘心。 第62章:她在乎的是世子殿下不是我! 秦艽最后和秦山软磨硬泡,最后达成共识,准她在边关再留十日。 若是十日过后仍旧没有段星的消息,那秦艽便必须遵从秦山的安排,乖乖的回到京城去。 秦艽也被秦山的那句话给点醒了。 段星周围杀机四伏,他肯定不会轻易现身。就算是他知道她在找他,可能也会因为拿不准她是哪一方势力的人而躲藏起来。 秦艽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没忍住写了一封信,让秦山想办法带去风雷军交给段月。 ————- 风雷军的营帐。 段月这几天心情非常不好,那张平日笑嘻嘻的脸这几天阴沉沉的,就没露出过一个笑脸。 他从外面回来,阴沉着脸掀开门,正准备进帐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靠近。 段月脸色一冷,猛然间转头伸手,一把将靠近的人压住狠狠的磕在门柱上,冷声道:“你是谁,想做什么,谁派你来的?” 陈贵的手被反压在背后,脑袋被死死的磕在门柱上,脸颊都被挤扁了。 他能感觉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杀气。 陈贵有些懵,同时又有点胆寒,他没想过这个在公子眼里很好看很好看的人居然是一个这么可怕的人。 陈贵连忙主动举起手来,急声道:“冷静,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受人所托来送信的,没有害你的意思。” 段月蹙眉,手稍微松了一点,却还是没松开,只逼问道:“送信?谁的信?” 陈贵拍了拍门柱,说:“你能先放开我吗?你这样我没办法好好说话。” 段月犹豫了一下,松开了压着陈贵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陈贵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活动了一下被压的酸痛的身子,这才转头看向段月。 “我想,我们应该见过吧?”陈贵看着段月,苦笑道:“你上次没抓着我,这次我主动送上门来了。” 段月眯眼盯着他看了两秒,随后脸色猛然间变了,一把拽住陈贵的肩膀,语气急切的道:“你是那日与秦艽在一起的人?” 陈贵差点被段月捏碎了肩膀。 他挣扎了一下,从段月手里逃出来之后登登后退两步与段月保持安全距离。 “你冷静下,”陈贵无奈的道:“你别激动。” 段月:“……” 他自己都不知道,再次听到秦艽的消息会让自己如此激动。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才对陈贵道:“抱歉。我已经冷静了,你要说什么,说罢。” 陈贵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段月,说:“这是公子托我转交给你的信。” 段月伸手接信,手指有些抖。 他第一次杀人都没手抖,现在却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 他捏紧信,盯着面前的人道:“她还说什么了吗?” 陈贵摇摇头,说:“公子就给了这封信,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陈贵对段月抱了抱拳,道:“小的叫陈贵,在骑兵营当差。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寻我。” 说完这话,陈贵转身走了。 段月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最后才进了营帐。 屋子里的冉书辛抬头看他,道:“在外面磨蹭许久,遇见熟人了?” 段月点点头,道:“熟人,你应该也不陌生。” 冉书辛挑眉,想了一下,问:“你看到秦艽了?” 段月幽幽的看他一眼,说:“我倒是想见,那也能见得着啊?秦山将她护的密不透风,谁都见不着。” 冉书辛撇撇嘴,突然觉得兴致缺缺,也不开口说话了。 段月扬了扬手里的信封,说:“虽然没见到她,但是却见着了与她有关系的人。这封信,就是她让人捎来的。” 冉书辛一下子站了起来,伸手去拿信,道:“秦艽托人带信来了?可以啊,没忘记我们。” 段月将手往后一缩,道:“这信是给我的,有你什么事儿?滚滚滚!” 冉书辛笑容一僵,随后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撇撇嘴,道:“不给就不给,我还不想看呢。” 段月哼了哼,转头找个地方坐下,背对着冉书辛便开始拆信。 低头读了两行,段月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一颗心也不断的往下沉。 一直看到了最后一个字,段月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最后啪的一下将信拍在桌子上,吼道:“这个秦艽,她就是个没良心的小混蛋。” 冉书辛挑眉,道:“怎么了?刚刚还不是很高兴吗,怎么这才一会儿就变脸了呢?” 段月伸手指着那信,道:“你来看看,看看她都写了些什么玩意儿!” 冉书辛一愣,上前抓起那封信快速读了一遍,然后忍不住仰头大笑,指着段月幸灾乐祸的道:“你刚还不是得意洋洋的说这封信是写给你的吗?你倒是找找看,这封信里面可有半个字是提到你的?哎哟,笑死我了,哈哈哈!” 段月黑着脸,劈手躲过冉书辛,没好气的道:“她是通篇都没提到我,难道她提到你了吗?” 冉书辛的笑容僵住,然后缓缓的收了起来。 两人对视片刻,又同时移开了目光。 冉书辛轻咳一声,道:“我俩在这里激动什么?人家通篇都是世子殿下,心里眼里也只有世子殿下。” 段月:“是呀。人家担心世子殿下怕她寻人是要害世子,还特意写了这封信给我,让咱们找人的时候透露一下她没有要加害人的心思呢。还特意让我们转告,找世子殿下的人姓秦,是一家人!” 冉书辛摸了摸鼻子,道:“一家人……” 两人又对视一眼,默默的将‘一家人’三个字咀嚼了几下,又酸溜溜的偏开了头。 冉书辛:“话说,我觉得你应该高兴啊,怎么也这么生气?” “高兴?我能高兴得起来吗?”段月脸色黑如锅底,说:“我与她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照顾她宠着她,结果她呢?那双眼睛就没一刻看到过我,心心念念的就是那个世子殿下。他俩连一面都没见过,她怎么就对那个世子殿下那么上心,反而将站在她面前的我给无视的这么彻底呢?” 第63章:不拼一把,怎么知道会输? 段月拿着那封书信,心中五味杂陈。 像吃了一缸子朝天椒,心口火热无比。又像是喝了一缸子老陈醋,酸的他要死要活。 冉书辛看着一脸纠结的段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懒洋洋的坐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人家心里念着世子殿下你要不高兴,若是哪一日人家不念着世子殿下了,你怕是更要不高兴了。你倒是说说,你想让人家怎么做你才满意呢?” 段月瞪着冉书辛,语气危险的道:“你现在是在看热闹吗?” 冉书辛笑着道:“我以为我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你竟是没看出来吗?” 段月二话不说,上手便要揍。 冉书辛抬手格挡,语气飞快的道:“我这条命可是秦艽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为此还累的病倒了。我现在还吃着她开的药呢,你要是将我打出个好歹来,岂不是浪费她的劳动成果?” 段月的手啪的一下拍在冉书辛的胳膊上,伸手指了指冉书辛,说:“要不是看你现在靠她的药养着,我现在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冉书辛有恃无恐,老神在在的道:“你不会舍得把我的脑袋拧下来的。” 段月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一脸不高兴的在旁边坐下。 他甩了甩手中的书信,问冉书辛:“现在怎么办?” 冉书辛想了想,道:“她如今写这封信来特意提醒我们,怕是心中很是着急,希望能尽快找到人。” 段月沉声道:“她毕竟是个女儿身,待在这边关多有不便,更何况她身份特殊。” 顿了顿,段月又道:“她怕是偷偷跑出来的,家里人不知道。如今被秦山抓回去了,秦山怕是会将她送回去。” 段月低头看着手里的那封信,语气犹豫的道:“她可能在边关待不了多久。” 冉书辛看着段月的神色,反问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段月:“……” 他仰头躺下,伸手将那封信盖在自己的脸上,缓缓的道:“还不是时候。” 冉书辛看着他半死不活的样子,最后说了一句:“让她回去也好,总比在这边关要安全的多。如今这边关内忧外患,不知道什么时候火就烧到她的身上去了。与其这样,不如让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段月没说话,那张信盖着脸,像是睡着了一般。 冉书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站起身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了段月。 想来这个时候的段月,一定是非常纠结的。 他离开之后,段月掀开那封信,双手举着又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仍旧愤愤不平的道:“通篇都是世子殿下,没有一个字是给我的……你说,我到底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 段月摇摇头,将那封信收好,然后道:“也许冉书辛说的对,让你回去才是对你好。” ————- 那封信送出去好几日,没有半点回应。 秦艽在秦山的看守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怕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了女子的身份坏了名声。 眼看着她与秦山的十日之约便要到了,段月那边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秦艽气的拿了布娃娃当段月死命的扎了几针,没好气的道:“费尽心力救你一命,想尽办法将你养的白白胖胖,结果你连个人都找不着。坏蛋,烦人,讨厌!” 正发泄着,外面陡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秦山急匆匆的进来,道:“有段星那小子的消息了。” 秦艽一愣,扔了布娃娃就站了起来,急声道:“找到他了?他怎么样,现在在哪里?” 秦山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先冷静点,别激动。” 秦艽:“你先说啊。” 秦山连忙道:“北岩那边传来消息,段星在他们的手里。” “北岩?”秦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震惊的道:“段星竟是在北岩?他怎么会在北岩?” “据说,段星战场受伤落单,被北岩俘虏。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昏迷,现在人清醒过来了。”秦山道:“北岩大皇子元骁放出消息,让我们退兵三百里,让出五座城池来交换段星。” 秦艽倒吸一口凉气,道:“北岩可真敢开口。” 秦山冷笑一声,道:“北岩这位大皇子可是头野狼,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段星与他交手数次,胜败五五开。那是一个比之段星也不差的奇才。” 秦艽:“……等等,你说这个北岩大皇子叫什么?” 秦山一愣,道:“元骁啊,怎么了?” 秦艽:“我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我之前救过一个人,他就说他叫元骁。” 秦山:“……清醒一点好吗?北岩大皇子是何等身份,怎么可能被你救?况且,人在关外,你都没出关,怎么会救他?” 秦艽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想多了,道:“那可能是同名同姓吧。” 她抹了一把脸,拉回话题,道:“那他拿段星来威胁你们,你们怎么办啊?不会要真的退兵和分割城池吧?” 秦山冷笑一声,道:“他倒是想,也得问问当今答不答应。当今手腕铁血,是个从不吃亏的硬骨头。别说是一个段星,就算是太子被俘了,他也绝不会答应对方这样的条件。” 秦艽:“那咱们要眼睁睁的看着段星死吗?” 秦山看着秦艽,道:“你先别激动,这事儿我会尽量想办法的。明日我会协同风雷军一同去见元骁,到时候定会寻机会将他救出来。” 秦山又安慰了秦艽几句,便转身急急的去点兵将准备明日的会战去了。 秦艽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最后低头看了看手上那扎满针的布娃娃,喃喃的道:“皇帝不会拿城池换段星,元骁定然被激怒,到时候段星可就得脑袋搬家,他一死,我就真成寡妇了。还有越王和越王妃,他们不知道有多伤心……” 秦艽伸手将布娃娃上的针一根一根的拔下来收好,咬牙道:“都走到这一步了,没道理放弃。无论如何,我也要拼一拼。输了大不了一死,赢了我不用当寡妇,也能报了王爷王妃的相护之恩!” 第64章:不惜一切代价,护她周全! 在秦山忙着准备应对明日的恶战的时候,秦艽也在忙着收拾东西。 她将自己那一套能救人也能杀人的银针收拾妥当贴身带着,又带了救命的以及能用到的药。 待所有人都睡下之后,秦艽拎着一个小包袱从窗子里跳了出去。 她个子娇小,又穿着一身黑。这些时日,她将这附近的守卫都摸得清清楚楚,因此走起路来也心里有底。 加上秦山对她根本不设防,这些时日周围很多人都见过她易容后的脸。若是真被发现,她露出脸来对方也不会为难她。 兴许是秦山忙着准备明日的会战,无暇他顾,秦艽一路跑出来都没被发现。 她抖了抖身上的泥土,转身便朝着外面跑。 秦山告诉了她明日他们见面的地方,秦艽想着自己早点去等着,总会见到自己想见到的人。 但是她去的早,有人比她去的更早。 当秦艽趁着夜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会面的地方之后,那里早已经有灯火晃动了。 这个地方是一大片平地,平地上到处都是沙石,只偶尔有些低矮的植物。一眼望过去一马平川,什么东西都无处可藏。 可能这也是他们选这里见面的用意,不怕对方埋伏。 秦艽一眼瞧见灯火,吓了一跳,忙止住了脚步。 她四处看了看,最后见平地边缘有一块大石,周围长着不少低矮的灌木。秦艽连忙深一脚浅一脚的冲到那灌木后面,仗着身材娇小,贴着地趴在地上,借着灌木的遮挡,偷偷的向外看去。 只见那平地上有不少人影晃动,手里举着几个火把。 他们手上提着一个袋子,正不断的往地上撒着什么东西。 隔的太远,又加上夜晚光线昏暗,秦艽看不清那地上到底撒了什么东西。 她捂着嘴,一直瞧着那些人将东西撒完离开这才缓缓的松了口气。 出了这种事,秦艽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就那么趴在地上将自己缩成一团,生怕哪方势力又跑来这里踩点了。 到时候她被发现,那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夜晚温度骤降,秦艽即便有所准备也被冻的不清。沙石中又有不少小虫子,秦艽怕被发现不敢乱动,只能忍着。 这个时候,她突然间开始想念段月。 想段月那带着体温的外套,也想段月那个珍藏的驱虫药。 她也是笨,出门之前将可能用得上的药都带齐了,就偏偏没带驱虫药。 她挨着冻,忍着小虫子乱爬,一直挨到了天亮。 太阳初升,温度一点一点的回升,秦艽活动了一下冻僵的身子。 她抬起自己的手一看,上面一片绯红,全是小虫子和蚊虫叮咬过的痕迹。 脸颊和脖子也开始发痒,想来也被咬的不轻。 她摸索着拿了药给自己简单的抹了一遍,刚收好药瓶,便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声。 秦艽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灌木丛外。 先到的,居然是秦山等人。 秦山骑在马背上,走在最前。他一来,便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脸色更是黑的犹如锅底一般。 秦艽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与秦山并肩的,是她在风雷军见过的李琦和冉书辛等人。 李琦骑着马走在秦山身边,道:“这原是我风雷军的家务事,秦将军啃出手相帮,实在是感激不尽。” 秦山眼神四处巡睃,心里火急火燎的想找人,此刻听李琦说话,便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我不是来帮你的,我来这里是为了找我女婿,家务事。” 李琦:“……” 一边的冉书辛看着秦山的神色,忍不住问了一句:“秦将军在找什么?” 秦山随口道:“找人。” 冉书辛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道:“找人,找谁?” 秦山一下子回过味来,自己刚才说漏嘴了。 他看了冉书辛一眼,然后淡淡的道:“没什么。” 冉书辛:“……” 冉书辛看着秦山的神色,那可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 那样焦急的眼神,他要找的人一定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 冉书辛心中有所怀疑,脸色便也不太好看了。 他微微落后几步,走到一名骑兵身边,侧头压低声音道:“秦山在找人。” 那骑兵一身铠甲,戴着头盔,手里提着长枪。 此刻听冉书辛说话,微微掀开一点头盔,露出半张精致的脸。 段月微微皱了皱眉,道:“找什么人?有什么问题吗?” 冉书辛皱着眉头,说:“我怀疑他在找秦艽!” 段月一下子变了脸色。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他们都知道,这很有可能是事实。 秦艽千方百计找世子,如今有了世子的消息,以她的个性,不可能不来这里。 段月深吸一口气,对冉书辛道:“待会儿你多留意,若是发现她的踪迹,一定要不惜代价保证她的安全。” 冉书辛点了点头,骑着马转身上前了。 段月则压下偷窥,不着痕迹的四处张望。 待他的视线看到边缘处的一处灌木丛之后,眼神突然间有了变坏。 他扫了一眼这块地方,一眼望去尽收眼底,能藏人的也只有那么个小地方了。 若是一般人肯定藏不住,但是秦艽身材娇小,若是蜷成一团躲在后面,还真的很难发现。 而大家也不会怀疑,在这样一个场地还会有人偷藏。 段月有些头疼,心中想着等下如何不知不觉的将人给带离这片是非之地。 而躲在灌木丛后面的人此刻也在头疼。 眼见着秦山带着人就快要走到昨晚那些人倒东西的地方了,她却不知该如何提醒。 她一直没看清昨夜那些人到底在地上都做了什么手脚,但是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是任由秦山等人这样踩上去,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秦艽眼见着秦山一马当先,再也顾不得许多了,伸手从身边捡了一块石头,用尽力气从灌木丛后面扔了出来。 那石头哐当一下砸在秦山面前的沙石上,留下一小点痕迹。 秦山低头看了一眼,只以为马蹄踩到了石头发出的声响,压根没停下来。 只有一直盯着秦艽那个方向的段月意识到了不对,猛然间驱马上前,一下子拦在了秦山的面前。 第65章:不止嘴硬 秦山走的好好的,却见面前突然间多了一人一马,顿时皱了眉头。 一眼扫见对方穿着风雷军的衣裳,冷声道:“怎么回事?风雷军就是这样的规矩?” 段月低着头,压低声音道:“小的该死,马儿受惊了没控制住,请秦将军海涵。” 说罢,飞快的抬头看了眼冉书辛,骑着马便回了队伍。 秦山皱着眉头,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转头正准备走的时候,后面的冉书辛却扬声道:“慢着!” 秦山:“……冉将军有何事?” 李琦也皱着眉头,回头瞪着冉书辛道:“你又想做什么?” 冉书辛骑着马上前拦在众人面前,对着秦山一抱拳,道:“北岩人狡诈多端,难免会动手脚,大家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李琦冷着脸道:“你什么意思?你想说这里有埋伏吗?你倒是睁眼看看,这样的地方怎么埋伏,往哪里埋伏?” 冉书辛没理会李琦,自顾自的跳下马,缓步往前走去。 李琦:“秦将军,你看他……” 秦山抬手打断了李琦的话,沉声道:“他的担心是对的。” 他一北岩人打交道的日子比这些人要长久的多,对北岩人更加了解。 北岩人可不是冉书辛说的狡诈多端那么简单。 他们是为了赢,无所不用其极。 只要能赢,他们能用任何手段,不在乎礼义廉耻,更不会在乎区区几条人命。 一行人停下,视线都落在前面的冉书辛身上。 冉书辛其实也不确定,但是接到段月的信号,他还是下来确定了。 段月可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惊了马。 他往前走了好长一截,心中正疑惑段月是不是搞错了,眼角的余光便扫了一抹黑色的影子。 冉书辛脚步一顿,快走几步蹲下,便咋那沙石中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尖角。 冉书辛从靴子里掏出匕首,一点一点的将那东西挖了出来,这才看清,这竟是一个铁齿,上面的颜色诡异,定然是抹了毒。 他在仔细往前一看,一时间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黑压压的一片带毒的铁齿,惊的冉书辛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若是骑着马过这一片地,那不论是马还是人,定然死伤惨重。 到时候,北岩那边来捡尸就成了。 冉书辛咬牙切齿,暗骂一声:“卑鄙!” 他掏出帕子将那铁齿包住,然后捡起铁齿回到秦山身边。 “秦将军,不能往前走了。”冉书辛冷声道:“前面全是这样的铁齿,我们只要一踩上去,定然死伤惨重。” 李琦目瞪口呆,道:“这怎么可能?” 冉书辛冷笑一声,将那铁齿往李琦的脸上一怼,惊得李琦蹭的往后退了一截,骂道:“冉书辛,你这个混蛋想干什么?” 冉书辛冷冷的道:“你不是说不可能吗?看清楚了没有?要不要用这铁齿在你身上划上那么一下,看看会不会死人?” 李琦咬牙切齿,压低声音道:“冉书辛,你给我等着。” 冉书辛嗤笑一声,压根没将李琦的话放在心上。 他暗道:你自己小命难保,还让我等着?等世子回来,有你好受的。 秦山看着冉书辛手上那铁齿,冷哼一声,道:“北岩人果然还是这样上不了台面,不玩这些下三滥的勾当就不会打仗了一般。” “秦将军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 突然,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引得秦山猛然抬头看向对面。 他们的对面黑压压的一片,是北岩人的军队。 军队最前,一匹高大的黑色马背上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一手扛着马刀,一手指着这边的秦山,朗声道:“别人说我下三滥我认,但是你秦将军说我下三滥我可就不认了啊。比起下三滥,何人能比的上你秦将军啊?我北岩将士死在你手上的可不少!” 那人手抗马刀自立站在马背上,不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嚣张至极。 在他的后面,停着一辆黑布遮盖的马车,四周围满了北岩士兵。 秦山扫了一眼那马车,随后视线落在那男人身上,笑道:“你就是北岩大皇子元骁?” 元骁马刀一挥,朗声笑道:“秦将军听说过我?本皇子的威名已经传到你面前了吗?” 秦山笑了一声,幽幽的道:“听说你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野种,在北岩众多皇子中,你是最不受重视的一个,不知是真是假?” 刚刚还喜笑颜开的元骁瞬间变了脸色。 他冷冷的看着秦山,缓缓的道:“都说你秦山手段卑劣,下三滥的招数用不尽。如今一见,才知道,那些手段比起你这张嘴来还差的远了。秦将军,你这嘴可真脏啊。” 秦山哈哈一笑,道:“劳资每天都漱口,这嘴可比你干净多了。臭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敢来劳资面前耍威风,也不去打听打听劳资是谁。” 他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那些铁齿,道:“这样的小东西就拿来糊弄我,我看你是欠教育。” 元骁冷笑一声,道:“秦将军嘴硬,这一点我元骁自愧不如。” 秦山:“其他的地方也很硬,不信你过来试试?” 元骁倏然变脸,黑着脸道:“秦山,你要不要脸?” 秦山:“劳资这张脸怎么说也是玉树临风,怎么不要?送给你你敢要吗?也不是不能送,就怕你不敢来拿。” 元骁:“……” 他咬牙切齿的瞪了秦山一眼,低声骂道:“这个不知廉耻的老东西。” 旁边的人连忙上前安慰道:“皇子,别与他计较。这个秦山出生市井,本就是个没皮没脸的。皇子何必与他计较失了身份?” 元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口老血。 他战场纵横所向睥睨,今日竟是被个老东西给调戏了,简直气死他也。 元骁盯着秦山,冷声道:“打嘴炮有何用?你们的世子殿下还不是在我手里?” 秦山没说话,只冷冷的看着元骁。 元骁冷笑一声,道:“听说,这世子是秦将军的乘龙快婿?啧啧,女儿新婚,连丈夫的面都没见着便要开始守寡了。秦将军,你女儿可真是可怜啊!” 第66章:你既然不想要这个女婿,那我帮你宰了? 秦山一开始心态还很好,表情也非常平静。 但是,当元骁拿他的女儿说事儿的时候,秦山的眼神一下子便冷了下来。 秦艽半夜偷跑,他一腔怒火正不知该如何发泄,这元骁便不知死活的找上门来了。 秦山冷冷的看着元骁,一字一句的道:“元骁,不提我女儿咱们就还能好好说话。你若再提我女儿半句,我让你整个北岩为你戴孝。” 元骁冷笑一声,道:“说大话谁都会!” 秦山紧紧的盯着元骁,道:“你以为,你在地面上撒上这些带毒的三角钉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小子,你未免太天真。这些都是我玩剩下的手段,能拦得住我?” 元骁冷哼,道:“我懒得与你废话,直接说吧,你家主子答不答应我的条件?若是不答应,那你们就等着给那位世子殿下收尸吧!” 秦山:“人都没见着就想我们答应你的条件,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元骁:“怎么,你不信我?” 秦山:“你值得人相信吗?” 元骁:“既然不信,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们的世子殿下?” “这我还真不信!”秦山慢慢悠悠的道:“你倒是将人拉出来杀一个我看看?” 元骁:“你真当我不敢?” 秦山:“那你倒是杀呀!看看你能不能拿到城池,看看我大军是前进三百里还是后退三百里。” 元骁冷冷的看着秦山半晌,最后转头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 立刻便有人跳入身后的马车,拎着一个人从马车内出来了。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一头黑发披散着,低垂着脑袋,看不清楚脸。 在这人站出来的一瞬间,躲在灌木丛后面的秦艽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怎么这么像段月?”秦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喃喃的道:“这个世子殿下的身形,远远看去真是和段月一模一样啊!” 而另一边的元骁扬声道:“人在这里了,怎么样?答不答应我的条件?” 秦山没理会元骁,而是侧头对着李琦和冉书辛道:“看清楚了,这可是你们的主帅?” 李琦扫了一眼,便道:“这的确是世子殿下没错了。” 秦山又看向冉书辛。 冉书辛沉默片刻,然后道:“秦将军,这人的身形和咱们的世子殿下几乎一模一样。但是,看不清楚脸。” 实际上,冉书辛此刻心中震惊无比。 若非他知道某些真相,可能真的会将对面那马车上的人当做是世子殿下了。 这么远的距离看不清脸,光是这身形,就他跟随世子殿下多年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秦山听冉书辛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头,说:“你这么说,是不确定对面的人是段星了?” 冉书辛点了点头,说:“看不清脸,我怕有诈。” 一边的李琦黑着脸呵斥道:“冉书辛,你是没事找事吗?那明明就是世子殿下,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跟随世子殿下多年,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李琦上下打量冉书辛几眼,道:“你、你该不会是不想救世子殿下,想让世子殿下死在元骁的手里吧?” 冉书辛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李琦一眼,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胡说八道,劳资就打落你一嘴狗牙。” 李琦:“你……” “好了,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秦山不耐烦的皱着眉头,道:“这是不是你们的世子殿下都认不出来,你们这些部下是怎么当的?” 李琦:“……” 冉书辛狠狠的瞪了李琦一眼,然后对秦山道:“秦将军,元骁生性狡诈,咱们不得不防。我的意思是,还是先确定一下再谈吧。” 那边的元骁看他们嘀嘀咕咕,早已经不耐烦了,扬声喊道:“看来你们是不想要这个世子殿下了,那行,我这就将他给宰了。” 秦山:“怎么,想要城池,这点耐心都没有?” 元骁盯着秦山,道:“换不换一句话,秦将军怎的如此婆妈?” “我婆妈?”秦山冷笑一声,道:“等劳资将你打的满地找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婆妈了。” 元骁抬手,马刀刷的一下架在了马车上那人的脖子上,冷冷的道:“我数三个数,若你们还没个定论,我就让这位世子殿下脑袋搬家。一……” 秦山:“我怎么知道那是不是世子殿下,若你随便找个人来糊弄我怎么办?” 元骁:“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人在我手上,你别无他法。二!” 秦山:“元骁,你别太过分了。” 元骁冷笑,并不搭话,只是慢慢的举起了手中的马刀。 秦山刚想张口,身边的冉书辛便沉声道:“秦将军,别与他废话了,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世子殿下。” 一边的李琦瞪眼:“冉书辛,你其心可居!那明明是世子殿下,你却口口声声称不是,你到底想做什么?” 冉书辛转头,厉声道:“你给劳资闭嘴。” 冉书辛飞快的对秦山道:“你仔细看那个男人,当马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害怕的浑身都在发抖。世子殿下顶天立地,怎会如此怯懦?更何况,那人从出现到现在一言不发,动也没动一下,一直害怕的浑身僵硬,根本就不像世子殿下。世子殿下就算是被刀威逼,那也绝对是从容不迫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秦山:“你确定?” 冉书辛:“我确定。” 刚说完,那边的元骁已经失去了耐心,开口道:“三!时间到,既然秦将军不想要你这个女婿,那我就送他去见阎王好了。” 说罢,手中的马刀猛然间抬起,然后朝着那人的脖子狠狠的挥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排银针啪啪的钉在了那马刀上,还有几根朝着元骁的双眼飞去。 元骁冷笑一声,手中马刀翻转一圈,银针便啪啪几声被反弹回去。他撑着马鞍一个弯腰,朝着他眼睛去的银针便尽数落空。 再抬头时,便见一个小个子不知何时窜到了马车边上,正伸手去拖拽马车上的‘世子’! 元骁冷笑一声,朗声道:“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吗?声东击西,一边与我周旋一边派人来抢人。但是,派这么个小玩意儿来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第67章:她若出事,军法处置! 不只是元骁想不明白,秦山这边看见那个小个子也全部懵掉了。 段月在人群中,除了关注元骁之外,还时刻分神注视着躲在灌木丛后面的人。 这一看,果真便看出了事情。 秦山这边有冉书辛提醒,还算沉得住气,没被那元骁给牵着鼻子走。 但是灌木丛后面那个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一看见元骁提着马刀要砍人便一下子坐不住了。 那一瞬间,她想着那人就算不是世子殿下,也有可能是段月。一想到这个,便忍不下去,从包里抓了一把银针便冲了上去。 她一心想着要将人救下,完全忘了恐惧,眼里只有那个站在马车上的人。 但是,当她将那个人从马车上一把拽下来的瞬间,脸色就变了。 因为她发现,这个人不是段月。即便是身形一样,但是她伸手一拽手腕便认出来,这人绝不会是段月。 再去看那人的脸,只看见满脸刀疤。这是一个被完全毁容的人,压根看不出来本来的面貌。 秦艽懵了,却还是咬着牙问道:“你是谁?你到底是不是段星?” 她话音刚落,便见那被她拽着的人猛然间抬起右手。 原来这人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此刻狠狠的朝着秦艽刺来。 秦艽尖叫一声,甩开那人的手便要往后退,但是却被那人反手拽住。 眼见着那匕首便要到面前,却被一把长枪一把挑开。 与此同时,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在秦艽的脑袋上方响起。 “这么丑,怎么可能是段星?你这个蠢货!” 秦艽一听这声音,猛然间抬头,便见一身铠甲的段月手持长枪站在自己不远处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秦艽一下子笑出来,激动的道:“我就知道这个丑八怪不可能是你!” 段月一听,脸色瞬间变了,急声道:“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看见这个人以为他是我,所以你才会冲出来的?” 秦艽道:“谁让他身形和你这么像!” 段月:“……” 那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羽毛给挠了一下,痒痒的。 在这样糟糕的境况下,他竟也有种大笑出声的冲动。 秦艽完全不知道他内心有多少波澜,只急急的道:“我还想着这世子殿下怎么和你身形这么像呢!” 段月没说话,伸手一把将秦艽护在自己的身后。 而元骁也已经反应过来,冷冷的道:“好轻功,这风雷军中何时出来这样的人物,我竟是不知道!” 刚刚那一瞬间,这人从风雷军中猛然急速朝这边飞来,中间那满地的三角钉愣是没拦住他。 段月长枪一横,冷冷的看着元骁,道:“北岩何时出了你这么个野种我倒是知道。” 元骁一听,眉毛抖了一下,提了马刀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今日,我就让你知道,逞口舌之快是要遭报应的。” 元骁一刀劈下,与段月的长枪撞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巨响。 段月将秦艽护在身后,抬手与元骁战在一处。 而另一边,秦山直接命人铲开一条道来,带着兵马冲了过来。 冉书辛一来,便直接跑到段月身边。 段月见他一来,伸手一把将秦艽推到冉书辛身边,厉声道:“好好护着她,这是命令!若她有事,军法处置!” 冉书辛点了点头,一手护着秦艽一边往后退。 秦艽却一直看着段月的方向,急声道:“你快去帮他啊,那个元骁一看便不是善类。” 冉书辛视线紧紧的跟着段月,却还是护着秦艽往后退,沉声道:“他给我的命令是好好的护着你,我得遵守命令。” 秦艽急道:“他一个逃兵,你听他的干什么?你听我的,你快去帮他!” 冉书辛嘴角抽了抽,想了半晌,还是解释了一句:“他不是逃兵。”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听他的,你赶紧回去帮他。”秦艽将冉书辛往段月那边推,急声道:“他就算是再厉害,也是单枪匹马。元骁厉害,身边还有许多帮手,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冉书辛看了看段月,又看看秦艽,最后道:“那你怎么办?” “放心,我没事。”秦艽一边躲,一边道:“我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 冉书辛看着她左躲右闪身形异常灵活,又看了看那边被围住的段月,最后一咬牙,道:“好好护着自己,千万别出事。” 话落,飞身便去了段月身边,一刀横过,瞬间将包围圈撕出一个口子来。 段月见他过来,脸色一下子变了,吼道:“冉书辛,你混账。” 冉书辛的脸色也异常难看,冷冷的道:“你与其跟我发火,还不如早点冲出去亲自去护着她。” 段月咬牙切齿,厉声道:“她出了事,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冉书辛没说话,只狠狠的一刀将冲上来的北岩军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他在心里默默的道:“她若出事,不用你来揭我的皮,我自己揭。” 他一腔悲愤,尽数落在这群北岩军和元骁的身上,比起往常勇猛百倍。 而段月,几乎已是疯魔状态,长枪之下,尽是鲜血。 另一边的秦艽脱离了冉书辛的保护,便像是游鱼一样,仗着自己身材娇小左躲右闪,偶尔银针一挥,便有一个北岩军倒下。 她在刀光剑影中抱头鼠窜,一眼扫见骑在马背上大杀四方的秦山,便眼睛一亮,朝着那个方向狂奔。 秦山也瞧见了她,心中正焦急无比,见她抱着脑袋往自己这边窜,心中又是欣慰又是着急又是生气。 生了这个不省事的女儿,简直是老天爷派来跟他讨债的,操碎了他一颗老心。 秦山一刀劈开面前的人,一勒缰绳,马儿嘶鸣一声人立而起,面前的人瞬间被踹飞。 秦山骑着马冲向人群,弯腰一把将人群中的秦艽给捞了起来。 秦山将人横着仍在身前,百忙中抬手狠狠的拍了秦艽一巴掌,吼道:“混账!” 混账被迫横着趴在马背上,小命攥在人家手里,就算是被拍了屁股也敢怒不敢言,只能抓着马毛默默的啪啪掉眼泪。 不是她想哭,是秦山实在手重,那一巴掌打的疼死了! 第68章:世子殿下,想好怎么死了吗? 人群中的段月和冉书辛见秦艽被秦山给拎到了马背上,那颗高高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一半。 心中少了牵挂,段月出手更加凌厉。一把长枪被他舞出了横扫千军之势,即便是元骁也难掩其锋芒。 元骁手中马刀与长枪多次碰撞,到最后握着马刀的手都被震的发麻了。 他死死的盯着对面那个一身铠甲的人,咬牙道:“你绝非普通士兵,你到底是谁?” 这样的伸手,就算是与他交过手的冉书辛等风雷军的将士也是不如的。 而且,这把长枪和这武功路数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段月手中的长枪擦着元骁的耳边飞快,割断他一绺头发。 段月冷声道:“想知道我是谁,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元骁没说话,刚刚那一枪已经让他有所怀疑了,只差最后的确认了。 一想到面前这个人,元骁便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他腹部的伤口,横着穿过他整个腰部,长长的一条,可怖至极。 这一切,可都是拜眼前之人所赐。 元骁盯着面前人脸上的偷窥,手中的马刀狠狠的几个下劈,最后反手一个上挑,面前之人的头盔便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霎时间,一张精致的脸便撞入了元骁的眼帘。 元骁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咬牙切齿的道:“果然是你,段星!” 段星两个字,如一道惊雷一般,啪的一下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纷纷转头看向这边。 而被秦山仍在马背上的秦艽也倏然抬头,挣扎着看向元骁的方向。 “段星,段星在哪儿?”秦艽急急的拍在秦山的大腿,说:“你放我下来,我看看那段星,在哪儿呢?” 秦山没说话,视线却直直的盯着元骁的方向。 不只是秦山,所有人都盯着那个方向。 段月看了眼地上的偷窥,最后抬头看向对面的元骁。 两人对视片刻,段月突然间笑了。 他长枪在手中转了一圈,最后砰的一声插-在地上,直直的竖在自己的面前。 他伸手将自己披散的头发尽数挽起,露出那张对于男人来说过于精致的脸颊。 等做完这一切,段月才看着元骁,淡淡的道:“本世子这张脸果然让人过目难忘,大王子见过一面便记住了。” 他话音落下,冉书辛便俯首跪地,口称:“见过段将军,见过世子殿下。” 他一出口,周围还呆愣着的风雷军一下子反应过来,霎时间爆发出一阵欢呼,朗声喊道:“世子!世子!世子!” 李琦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身士兵铠甲的世子段星,只觉得后背不停地冒冷汗。 这个人,究竟是何时回了军营?还是说,他一直藏在军营里? 李琦看了看周围欢呼的风雷军,最后也值得咬着牙跟着欢呼。 所有的人都为世子段星的回归而高兴欢呼,除了还趴在马背上的秦艽。 秦艽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简直笑不出来。不但笑不出来,还咬牙切齿。 段月,段星。 这个人,将她耍的团团转,每日看着她在他的面前耍猴戏。 秦艽瞪着人群中那个光芒四射的段星,瞪着瞪着,竟是哗哗的开始掉眼泪。 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恶。 人群中,段星看着元骁,冷冷的道:“听说大王子要拿本世子换城池?啧啧,我活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值钱的。果然,本世子的美貌价值连城,你是个识货的。” 元骁:“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我以为秦将军已经是不要脸的代表了,没想到世子殿下还要厉害三分。” 一边的秦山嘀咕道:“关我什么事?劳资那是放荡不羁,不是不要脸。这个段星才是真不要脸。” 秦艽:“……” 段星也不在意被骂,反而得意洋洋的道:“多谢夸奖,听你说我比秦将军强我很开心。毕竟秦将军太厉害,我没有一点比得上。如今终于有一点能比得过他了,我心怀甚慰。” 元骁:“……” 秦艽:“……真的很不要脸。” 冉书辛:“太不要脸了。” 秦山:“算这小子有自知之明,知道比不过劳资。” 秦艽艰难的扭头看了秦山一眼,心中默默的道:“我的爹,人家这么明显这么刻意的跪舔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秦山看没看出来不知道,反正其他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元骁也是为这位世子殿下的骚操作叹为观止。 他摇了摇头,道:“世子殿下的脸皮和你的功力一样深厚。” 段星表面上风轻云淡,实际上内心慌的一批,他现在都不敢回头去看秦艽的表情。 他本不想这样暴露,只想着找机会跟秦艽解释清楚说清楚原因,到时候少挨点揍。 但是,他现在被元骁这样当众揭开,完全不给他一点缓冲的时间,回去之后怕是要被好一顿收拾。 最重要的是以秦艽那性格,怕是被收拾了也是哄不好的那种。 段星心中慌的一批,便越发不耐烦,看着元骁道:“大王子,我功力有多深厚你怕是还没完全见识。你以我的名义要城池,你问过我了吗?今日你我当面,你倒是再说一遍看看,你要什么来着?” 元骁盯着段星看了半晌,又扫了一眼段星身后一个个眼冒星光的风雷军,最后一挥手,沉声道:“退!” 段星回来,单打独斗他不是对手。 风雷军主帅归为,此时正是士气大涨之时,北岩军怕也不是对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保存实力最重要。毕竟,他要面对的不只是面前的敌军,还有身后那几个要吃人的兄弟。 北岩军气势汹汹的来,最后灰溜溜的撤走,风雷军主帅又归,整个军队士气高涨,将段星团团围住,让段星脱不得身。 他只能隔着人群,眼睁睁的看着秦山将秦艽带走,愣是连解释的话都没找着机会说上一句。 冉书辛站在段星的身边,看着他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忍不住幸灾乐祸的道:“世子殿下,想好怎么死了吗?需要我去准备一个搓衣板吗?不行,这也太损世子殿下威严了,我还是替你准备一捆荆条吧,咱负荆请罪去!” 第69章:怕是下跪认错都要被打出来! 段星有没有想好怎么死不知道,但是秦艽已经为他想好了很多种死法了。 秦山从战场上回来便将秦艽关进了屋子,门上添了三把大锁,门口一溜的士兵排排站,窗子外面都守了好几个人,来回巡逻,就怕秦艽再跑。 但是秦艽哪里想跑?她现在只想捏爆段星狗头。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找他,但是还是一路装傻,将她给骗的团团转。 若不是元骁当众掀开了他的偷窥,他不知道还要装多久。 秦艽在屋子里,拿出那个浑身窟窿的布娃娃,先是将手臂给扯了下来,然后是腿,最后狠狠的揪掉了布娃娃的脑袋。 一个布娃娃,浑身针眼,然后手脚分离,脑袋也被揪了下来,看上去要多惨有多惨。 暂时泄愤完毕的秦艽将那布娃娃往桌上一扔,转身便躲进了被窝里。 气过之后便是委屈,抱着被子一边哭一边骂段星,骂着骂着便睡了过去,也不知道都骂了些什么。 ————- 风雷军,中军帐。 段星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身边站着冉书辛。 地上跪着李琦,正瑟瑟发抖。 他已经在这里跪了一个时辰了,上面坐着的段星就是不开口,只是拿着布翻来覆去的擦着他那把沾了无数鲜血的长枪。 李琦一开始还能淡定,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害怕,越老越心慌。 此刻,不只是双腿跪的发抖,整个人都开始抖了起来。 害怕,心慌,忐忑。 对于未来的无知,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 “世子、世子殿下,末将实在是不知犯了何错,还请世子殿下明示。” 李琦再也忍不下去了,终于开口。虽竭力镇定,但是声音还是不受控制的发抖。 段星姿势未变,只是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不知道错哪儿了?看来你这一个时辰是白跪了。” 李琦咽了口口水,道:“还请世子殿下明示。” 段星:“你错哪儿都不知道,还有脸要我说?” 李琦:“……” 李琦左思右想,最后看了冉书辛一眼,然后道:“世子殿下,是不是冉书辛这厮又告黑状了?殿下,你要相信我,我对殿下忠心耿耿,你可千万别被别有用心之人给蒙蔽了啊。” 他伸手指着冉书辛,急声道:“就是这个人,当日在元骁威胁要斩杀那个假扮殿下之人时,他竟半点反应没有,甚至阻止别人营救。世子殿下,这人其心可居啊!” 冉书辛嗤笑一声,看白痴一般的看了李琦一眼。 段星看李琦的眼神也和看白痴差不多,凉凉的道:“他阻止是他聪明,看出那人不是我。你没阻止是你蠢,还眼瞎。” 李琦:“……” 段星将那擦的闪亮的长枪一扔,那长枪啪的一声插在了李琦的面前。 枪杆嗡嗡颤动,骇的李琦脸色惨白。 段星缓缓的从座位上走下来,最后停在李琦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琦,冷冷的道:“李琦,你当真不知你错在何处吗?” 李琦满头冷汗,仍旧嘴硬,颤声道:“请殿下明示!” 段星抬脚,一脚踩在李琦的肩膀上,直接将李琦压的整个上半身趴在地上,一张脸也被狠狠的压在了地面上摩擦。 段星脚底下一边用力,一边道:“我以前说过,不许你在军营里搞那些下三滥的勾当,你是怎么做的?” 李琦一下子反应过来,是自己在军中玩男孩被发现了。 李琦连忙道:“世子殿下饶命,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还请殿下看在我多年戎马的份上饶我一次吧!” 段星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军中这种事情也不少,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是不可以。” 李琦:“那……” “但是,你动了我的人。”段星一字一句的道:“动了我的人,还想让我饶你一次?李琦,你真当我段星是死了不成?” “你的人?”李琦不可置信的道:“就算是给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动你的人啊,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猛然间想到了那个被秦山带走的小男孩。 当日,冉书辛过分的维护,以及冉书辛当时撂下的那句狠话。他当时不在意,如今想起来,冉书辛怕是早就知道了。 他猛然间抬头看冉书辛,果真见那张脸上全是嘲讽之情。 段星垂头看他,道:“想起来了?” 李琦汗毛都竖起来了,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个世子殿下看着长的好看,比个女人还好看,但是你若被他这张皮给蒙蔽了,那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世子段星,臭美,臭屁,自恋,笑面虎,心狠手辣,阴险狡诈,心眼小的比针眼还小,极度护短。 惹到他的人,那几乎是没个好下场,他会变着法的弄死你。 李琦颤声道:“世子殿下,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的人。冒犯了他,我罪该万死。求世子殿下给个机会,我亲自去向他道歉,只要他能原谅我一回,我跪着给他磕头都成。” 段星冷笑一声,脚从肩膀上移到了李琦的脸上,狠狠的一脚踩下去在碾压了几下,冷冷的道:“你去她面前下跪?你有这个资格吗?” 他现在都担心他去下跪都被秦艽给打出来! 段星一肚子火,踩着李琦的脑袋碾压几下,让李琦那张老脸在地上摩擦的满脸是血。 段星烦躁的一脚将李琦给踹出去一米远,挥挥手,嫌弃的道:“拖下去,杖五十,然后扔到后山去。” 李琦一听就疯了,大喊道:“世子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杖五十就只剩下半条命了,而那后山,可是个狼窝。一个被打的半死不活的人被扔去狼窝,后果如何可想而知。 任他鬼哭狼嚎,段星愣是半个眼神都没给他。 等将人拖出去了,段星才冷冷的道:“别以为劳资不知道,你联合宫里那个害我,让劳资差点丢了命。我要是还能饶你,我特么就是个圣人了。” 冉书辛看着他疲惫的脸色,嘀咕道:“若没有秦艽那事儿,说不定你还真能饶了他。” 段星狠狠的瞪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第70章:讨好老丈人,不择手段 段星处理好风雷军中的事务,已经到了深夜。 等人一走,他站起身来便要跑。 冉书辛一把将人给拖回来,道:“你干嘛?” 段星:“我得去给秦艽认个错啊,拖得越久死的越惨。” 冉书辛哭笑不得,道:“你就算是要去,也得明天早上再去啊。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怕晚,人家还嫌弃你吵呢。再说了,哪里有半夜三更跑去人家姑娘面前认错的?” 段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早已月上中天,黑漆漆一片。 段星抹了一把脸,坐回座位,仰头疲惫的道:“冉书辛,你说我会怎么死?” 冉书辛挑眉,说:“她擅用针,估计是被扎死的?” 段星皮子一紧,嚎道:“疼!” 冉书辛不厚道的大笑出声,道:“或许你可以跪着求她,让她看在你们过去的情分上,给你个痛快。她是医者嘛,开一副药给你应该简单。” 段星掀开眼皮看他一眼,幽幽的道:“好歹这么多年兄弟,没想到你这么毒。” 冉书辛撇撇嘴,身体往后一仰,轻声道:“放心,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毕竟你们……但是我就不一样了,她如今知道我和你联手骗她,怕是正后悔救我的命呢。” 段星看他一眼,说:“她不是那样的人。” 冉书辛:“就算不是,心中怕也是要讨厌我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两人就这样瘫坐在椅子上,睁着眼睛等天亮。 天一亮,两个人顶着一头乱发带着两个黑眼圈面容憔悴的便快马冲向了定山军。 秦山听到风雷军的主帅前来拜访的时候,那脸色黑的如锅底一般,冷哼一声,道:“上茶,让他们等着。” 于是,在前厅等待的两人喝到了秦山特意命人奉上的隔夜冷茶。 冉书辛喝了一口就差点喷了,转头看着段星。 段星喝了一嘴的冷茶,那味道让段星差点吐出来。 但是他不能吐,脸上还得带着笑,装着很享受的喝了一口,然后道:“好茶!” 冉书辛:“……世子殿下果然非寻常人能比,佩服佩服。” 段星看他一眼,默默的将那盏茶给喝完了。 冉书辛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还是没再碰那隔夜茶。 秦山慢慢悠悠的上来的时候,段星已经喝了一肚子的冷茶了。 秦山一上来,段星便连忙站了起来,抱拳便要行礼。 秦山一手托住段星的胳膊,没让段星这个礼行下去。 他甩手坐下,淡淡的道:“世子殿下这个礼,我秦山可受不起。” 段星脸上带笑,道:“秦将军这是什么话?你是长辈,我一个晚辈给你行礼是应该的。还有,将军叫我名字便好。” 秦山不吃他这套,不咸不淡的道:“客套话就不说了,世子殿下直接说,你来我这儿是想做什么?” 段星和冉书辛对视一眼,然后抱拳道:“晚辈来此,是想见一见秦艽,还请将军行个方便,让我与她说上两句话。” 秦山眼睛一眯,冷冷的看段星一眼,道:“你要见她?那你可知道她是谁?” 段星:“……多少猜到了。” 秦山冷笑一声,道:“多少猜到?那我便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秦艽乃是我的掌上明珠,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也是你段星未过门的妻子!” 段星与秦山对视,没说话,但是眼神也没半分躲闪。 秦山冷冷的看着段星,道:“为了你,那丫头避开众人千里迢迢来这边关,吃尽了苦头。我一想到她一个丫头风尘仆仆的赶路,缺词少喝,我这心就像是被人给捏住了一般难受,喘不上气。当日在你风雷军中见着她,我差点老泪纵横。我千娇百宠养大的闺女,为了你,变成一个瘦巴巴的,面黄肌瘦的小子,你知道我有多痛心吗?” 秦山伸手狠狠的戳了戳段星的肩膀,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段星咬着牙,沉声道:“我知道!” “你知道,你光知道有什么用?”秦山沉声道:“那丫头是个傻子,一听有你的消息,便半夜翻窗跑出去,不要命的去在元骁的手底下抢人。元骁是谁什么人?元骁就是草原上的一批野狼,在他手底下抢食,就算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他砍的。她一个丫头得是有多大的胆子才敢去做这种事!我当时看着,真是恨不得将她给拎回来狠狠教训,心中又后悔,后悔成了你们这桩亲事。若没有这桩亲事,我女儿还是那个连蚊虫叮咬一下都能哭的千金大小姐,而不是一个混在男人堆里敢去找野狼拼命抢食的拼命三娘!” 秦山是真舍不得,秦艽是青黛留给他的念想,是他心头肉。看着秦艽经历的这些,他是不知道怎么心疼才好了。 段星听着他这些话,也理解秦山一颗爱女之心。 他对着秦山深深的行了一礼,沉声道:“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请秦将军放心,他日我定加倍补偿,我一定对她好,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秦山听他这么说,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他沉声道:“我秦山是个泥腿子出身,是个粗人,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我这个女儿和我不一样,她是我夫人用心血浇灌养大,是我秦山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的养大,珍贵无比。你若让她受了委屈,那我秦山便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找你讨个说法。” 段星一听,心中的大石瞬间落了地。 秦山这样警告他,那是已经认可他了。 段星连忙打蛇随棍上,道:“请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一定谨遵岳父大人教诲,绝不让她受委屈。” 秦山被这声岳父大人取悦,又看在段星喝了一肚子冷茶的份上,总算是松了口。 他轻咳一声,道:“娇娇在后院,你自去找她吧。” 段星一愣,随后惊喜道:“是,我这就去。” 他带着冉书辛急急的冲向后院,脸上的笑都快溢出来了。 路上,段星忍不住对冉书辛道:“听见了吗?岳父大人叫她娇娇,真可爱!” 冉书辛:“……” 遇到对的人,一个普普通通的昵称,在他的眼里也是可爱的。 第71章:不关我的事,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段星带着冉书辛一路进了院子,一见门口那密集的护卫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守在门口的人段星还异常眼熟,正是见过两次的陈贵。 上次,陈贵还帮秦艽带信给他。 陈贵见他疑惑,便笑意盈盈的解释道:“将军怕里面的人又跑了,所以让我们守着。” 段星这才了然,怕是秦艽前日偷跑吓坏了秦山。 段星轻咳一声,道:“我能进去吗?” 陈贵的脸上仍旧带着笑,却是对着段星摇了摇头。 段星:“……你不去通报一声,怎么知道她不愿意见我?” 陈贵道:“之前,她就知道您来了,特意交代过我,若你来了,不见。” 段星:“……” 段星回头与冉书辛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他对陈贵道:“要不,你再去通禀一声?” 陈贵摇摇头,道:“他心情不太好,我可不去触霉头。” 段星没了办法,只得后退两步站在院子里,扬声道:“娇娇,是我。有什么事情,能不能让我先进去再说?” 屋子里的秦艽正立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猛然间一声‘娇娇’传入耳朵,让秦艽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她狠狠的跺了跺脚,低声道:“这个泼皮无赖,娇娇也是他能喊的吗?他算是哪根葱!” 秦艽憋着一口气不吭声。 外面的人不依不饶,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段星声音再次提高几度,道:“咱们之间有误会,你给我个机会,让我与你好好解释成不成?” 秦艽瞥了一眼外面,冷哼道:“误会个鬼,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找你,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看我笑话。” 外面的段星听不见,但是仍旧锲而不舍,脸都不要了,低三下四的道:“娇娇,你先开开门让我进去行不行?我知道错了,我认打认罚,只要你让我进门,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一边的冉书辛瞪着眼睛看着段星,压低声音道:“好歹是个世子殿下,你还要不要脸了?” 他环视一圈,见有不少人都脸上正经实则立着耳朵偷听,忍不住提醒道:“世子殿下,好歹要点脸吧。” 段星无所谓的道:“要什么脸?我连我媳妇儿门都进不去了,还要脸?进不去媳妇儿门这才是最没脸的。” 冉书辛嘴角抽了抽,实在是无话可说,便默默的后退几步,离得段星远一点。 段星垫着脚往里面张望,继续低三下四,道:“娇娇,我知道你生气,你生气别憋着,憋出毛病可怎么办?生气就得发泄出来,你让我进去,我让你随便打随便骂,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好不好?” 里面的秦艽没反应,站在门口的陈贵却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是谁?越王府的独苗,风雷军的主帅,文武双全姿容绝世的世子殿下! 这个低三下四没皮没脸讨打讨骂的人,真的是那个传言中的世子殿下吗? 陈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屋子里的秦艽,早已习惯了段星的不要脸,但是此刻仍旧被他刷新了下限,气的脸都红了。 她站起身来在屋子里焦急的转了一圈,想打开房门指着段星的鼻子臭骂一顿,亦或是揪着那厮狠狠的给他几针。 但是一想到这人将自己骗的团团转,便顿时连看他的心情都没有了。 秦艽恼火无比,觉得外面那个厚脸皮的人当真是烦人。 冉书辛看段星锲而不舍的丢脸,忍不住上前喊道:“世子妃,你好歹给世子殿下留点面子吧,再这样下去,我怕他把脸给丢完了。” 段星狠狠的瞪了冉书辛一看。 冉书辛挑挑眉,正打算再损段星几句,那关着的房门却突然间打开了。 陈贵站在门口,道:“世子妃请冉将军进去。” 段星瞬间变脸,道:“叫谁?” 陈贵:“冉将军。” 段星咬着牙,道:“你确定?不是我,是冉将军?” 陈贵露着一口大白牙,道:“我确定,是冉将军。” 段星侧头看向一脸懵逼的冉书辛,皮笑肉不笑的道:“听见了没,她叫你进去呢。” 冉书辛:“……不关我的事,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段星笑眯眯的道:“哪种眼神?” 冉书辛:“想吃了我的眼神。” 段星呵呵笑了两声,道:“你可是我的好兄弟,我怎么会吃你呢?快进去吧,她还在等着呢!” 冉书辛被段星的眼神看的发毛,在段星的注目礼下小心翼翼的进了秦艽的房间。 秦艽仍旧穿着一身男装,仍旧是易容后的男子模样。此刻正气呼呼的坐在桌边,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进来的冉书辛。 冉书辛进了门便站定,不再靠近秦艽,微微的低了头,道:“末将冉书辛见过世子妃娘娘。” 秦艽皱了皱眉头,没好气的道:“现在知道叫我世子妃了,当初你骗我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冉书辛干笑一声,道:“骗你的时候可不知道你是世子妃,毕竟,那个时候你还是个男的呢。” 秦艽瞪眼:“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冉书辛自打嘴巴,道:“当然不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秦艽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们良心坏透了,骗着我好玩吗?看我无头苍蝇一样找人,你们是不是像看笑话一样觉得特别好笑啊?枉我那么信任你们,你们却拿我当猴耍。” 秦艽是真委屈了,说着眼睛都红了,大有眼泪决堤之势。 冉书辛原本低着头,一听她声音都哽咽了,连忙抬头看过来。 一见她眼眶泛红,心中一下子跟着难受起来。 冉书辛连忙道:“我们绝对没有看你笑话的意思,更没有拿你当猴耍。瞒着你,实在是迫不得已,并非故意。” 他微微往前走了一步,道:“世子殿下的事情你也多半知道一些,在这样一个特殊情况下,我们实在是无法信任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世子殿下也有他的苦衷,如果可以,他绝对不愿意骗你。” 秦艽看他那么紧张,心中好受了一点。 她抬手抹了抹眼角,嘀咕道:“不管出于什么苦衷,你们还是骗了我。” 第72章:世子绣花针使得真不错 冉书辛骗人在先心中理亏,此刻又见秦艽要哭不哭的样子心中不忍,便只能由着秦艽,她说什么是什么。 好话说了一箩筐,道歉道的口干舌燥,好说歹说总算让秦艽稍微原谅了他一点。 秦艽盯着冉书辛,道:“你骗了我,不能就这么白白的算了,更何况,你还欠我救命之恩呢。” 冉书辛无奈,道:“那世子妃想要我怎么还?” 秦艽:“你得帮我做事。” 冉书辛:“……这话怎么说?” 秦艽道:“你的主子是段星对吧?你以后得效忠我。” 冉书辛愣了半晌,最后哭笑不得的道:“世子妃,若是你要我拿命去还你的恩情我也二话不说就给你,但是你若要让我背主,这不行。” 秦艽:“……我又没让你背叛他,我只是想让你听我的话而已。” 冉书辛挑了挑眉,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在不背叛他的前提下,听你的话?” 秦艽点头如捣蒜,道:“正是如此。” 冉书辛笑了,道:“好!只要不背叛他,以后世子妃的话于我而言便是圣旨,你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秦艽:“那好!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我看着段星,护着他别让他死了。” 冉书辛神色复杂的看了秦艽一眼,道:“你不是气他骗你吗?” 秦艽小声道:“气归气,但是也不能扔着他不管呀。” 冉书辛盯着秦艽看了两眼,然后沉声道:“他本就是我的主上,护他平安是我的职责,这一点世子妃不说我也会做的。” “哦!”秦艽想了想,又道:“那你帮我看看他身边都有哪些人,尤其是女子。若有这方面的情报,你一定要通知我。” 冉书辛更加哭笑不得了,他一个上阵杀敌的将军,竟是沦为一个保姆了,连段星身边有没有女人都得管。 冉书辛摇了摇头,道:“好,世子妃的吩咐,末将不敢不从。” 秦艽满意了,觉得自己在夫君的身边埋下一个眼线,这波不亏。 她轻咳一声,道:“既如此,我就暂时不追究你欺骗我的事情了,你出去吧。” 冉书辛:“……你真的不见见世子殿下?想来,他有许多话想要跟你说。” 秦艽挥挥手,道:“我现在看见他就想拿针扎他,还是不见为好。” 她眼角余光扫到桌角的布娃娃,灵光一闪,站起身来将那个被她五马分尸的布娃娃收到一个盒子里,盖好盒子递给冉书辛,道:“将这个带给段星,就说是我给的礼物。” 目睹一切的冉书辛:“……” 他抽着嘴角伸手接过盒子,道:“末将一定带到。” 秦艽挥挥手,冉书辛便抱着那个盒子出去了。 段星翘首以盼,都快望断了脖子,一看见那扇门打开,便忙不迭的冲了过去。 “怎么样,她都和你说什么了,有没有提到我?”段星围着冉书辛,声音急急的道:“她有没有告诉你,什么时候让我进去?” 冉书辛看他一眼,目光同情。 他将那个盒子放进段星手里,道:“她说今日不见你,但是托我给你带了礼物。” 听到前半句的段星脸色阴沉,听到后半句的段星瞬间雨过天晴笑意盈盈。 “还有礼物?”段星扯着嘴角笑眯眯的道:“我就知道她心中还是有我的。” 看着笑的像个二傻子的段星,冉书辛缓缓的摇了摇头,同情的说:“……你还是先打开看看吧!” 段星不疑有他,当下便伸手掀开了那木盒。 一眼看到里面那个被五马分尸的布娃娃后,段星简直犹如五雷轰顶一般。 他抬头看冉书辛,声音颤抖的问:“这、这是什么?” 冉书辛憋着笑,说:“你不会自己看?” 段星:“……” 段星伸出颤抖的手,颤颤巍巍的去拿那个布娃娃,一拿,胳膊便被拽了下来。 段星手一抖,胳膊吧唧一声掉地上了。 他快哭了,又伸手去抓那娃娃脑袋,结果吧唧一声,娃娃的脑袋和身体搬了家。 段星崩溃。 再仔细一看那个娃娃的身子,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针眼,全是窟窿。 段星头皮发麻后背发凉全身冒冷汗。 他颤颤巍巍的抬头看冉书辛,抖着声音说:“冉、冉书辛,你说,这不会就是我的下场吧?” 冉书辛仰头望天,一边憋着笑一边尽量用严肃的口吻道:“我觉得有可能!” 段星:“……” 冉书辛伸手指了指那布娃娃上面密密麻麻的针眼,道:“这手法,你不陌生吧?当时她治你的时候用过,治我的时候也用过。不用担心,看这手法,你应该不会太难过。” 段星看着冉书辛,幽幽的道:“谢谢你的安慰,我果真好多了呢!” 冉书辛终于憋不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弯腰将掉在地上的布娃娃胳膊捡起来放进那个盒子里,道:“世子殿下,你还是想想怎么才能让她消气吧,不然,这娃娃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说完,冉书辛大摇大摆的走了,留下段星抱着个被五马分尸的布娃娃在原地瑟瑟发抖。 段星捧着那布娃娃站在原地良久,侧头看陈贵,可怜兮兮的问:“怎么办?” 陈贵扭头,面无表情的道:“听冉将军的,你还是好好想办法道歉,让里面那位消气吧!” 段星:“……” 段星捧着那布娃娃半晌,最后厚着脸皮找人讨了针线,就坐在院子里开始动手缝缝补补。 他这一骚操作,看的陈贵等人目瞪口呆。 待秦艽知道段星拿着针线在外面缝补那个布娃娃的时候,也是惊的手中吃饭的筷子都掉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段星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 一个提着长枪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威名赫赫的将军,竟是能放下脸面拿起绣花针在她这院子里抱着一个布娃娃消磨时光。 秦艽气着气着,愣是被段星这一手骚操作给弄的笑了出来。 她趴在门缝里往外看,捂着嘴笑的直发抖。 “这家伙,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秦艽盯着那人一身戎装手拿绣花针来回摆弄那布娃娃,心里那一丁点的小小怨气消散的干干净净。 第73章:不给脸,但是命一定给你留着! 段星拿着针线和那布娃娃奋斗了大半天,手指头不知道被扎了多少针眼。 勉勉强强的将那布娃娃给缝起来之后,段星简直想给自己放一挂鞭炮庆祝一下。 同时,段星狠下决心,以后就算是得罪皇帝也绝对不能得罪媳妇儿。 得罪皇帝,不过是发配边疆去打仗宰人,要是得罪媳妇儿,那下场可就惨了。 他宁愿宰人也不愿意和针线打任何交道了。 段星将布娃娃放进盒子里装好递给陈贵,道:“兄弟,帮我转交给她,然后帮我带句话。告诉她,让她给我个机会重新做人。” 陈贵憋着笑,点了点头,转身拿着那盒子进了屋子。 秦艽收到那个被缝补的歪歪扭扭的布娃娃,笑的停不下来。 真是难为段星那双手持长枪保家卫国的手了。 陈贵将段星的话转述给秦艽,顺带求了个情,道:“世子殿下情真意切,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您就再给他一个机会吧。” 秦艽看他一眼,道:“怎么,这么快就被他收买了?” “当然不是,”陈贵连忙道:“只是看他真的很用心了。就这布娃娃,一般人还真的没那个耐心缝好。” 秦艽来回把玩着那布娃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出去告诉他,我现在还在生气暂时不想见他,让他明天再来。” 陈贵疑惑,道:“为什么不现在见?” “我不是说了吗?我还在生气。”秦艽撇撇嘴,小声对陈贵道:“我怕我忍不住拿针扎他。” 陈贵哭笑不得,道:“是,我这就去转告世子殿下。” 外面的段星好不容易等到陈贵,连忙冲上去,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陈贵,道:“怎么样?她说什么了,是不是答应让我进去了?” 陈贵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段星便瞬间哭丧着一张脸,道:“行了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了。” 陈贵:“……我还什么都没说,世子殿下知道什么了?” 段星看着陈贵,道:“你这个眼神已经告诉了我一切,冉书辛那厮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么看我的,然后我就收到了那个破的不能再破的娃娃。” 陈贵:“……” 他轻咳一声,道:“这次,也不全是坏消息。” 段星一顿,道:“难道还有好消息?” 陈贵道:“里面的人说了,她现在还在生气,暂时不想见你。” 段星:“……” 陈贵继续道:“但是,她也说了,不想见你是怕忍不住拿针扎你。她说,让你明天再来。” 段星沉默片刻,随后猛然道:“你说的是真的,她真的这么说?” 陈贵点头。 段星脸上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道:“我就知道,她才不会对我这么狠心。再怎么说,我这条命还是她捡回来的呢。” 他伸手拍拍陈贵的肩膀,高兴的道:“谢了,兄弟。” 陈贵后退一步,笑着低了头。 世子这样的兄弟他可不敢乱认。 段星得了秦艽的话,也没立刻就走,而是站在秦艽面前,叨叨叨的东扯西扯,愣是又隔着门单方面的说了一个时辰,这才磨磨唧唧的离开了。 等段星一走,秦艽才打开房门,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生气的痕迹。 她想着,段星虽然欺骗了她,但是也确实情有可原。 段星这次吃了大亏差点没了命,他一定是小心又小心的,更不敢轻易信任任何人。 秦艽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回房间的时候,秦山却匆匆的进来。 秦山将手中的书信交给秦艽,沉声道:“你必须立刻回京城,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秦艽蹙眉,伸手打开那封信扫了一眼,脸色便难看起来。 她啪的一下将信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道:“怎么哪儿都有她?钱湘母女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吗?我都远离京城跑来这边关了,她们母女还能找我的麻烦。” 这信,是越王妃派人送来的。 秦艽和越王妃去永安寺上香,秦艽偷跑,这个消息一直瞒着。越王妃也一直以祈福为由住在永安寺为秦艽遮掩,就怕别人知道了。 可是秦霈霈却是个闲不住的,见秦艽住在永安寺一住就是几个月,便心生怀疑,找了借口追到了永安寺要见秦艽。 虽被越王妃挡回去了,但是也抵不住她三番两次的来,这样迟早有露陷的一天。 秦山有些不太自在,道:“这、这两人就是不懂事。” 秦艽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头看向那封信。 秦山连忙道:“无论如何,你得听越王妃的话,尽快回去。你乃是越王府世子妃,本不可私自离开京城。加上你是女儿身,这样千里迢迢肚子来边关,若是消息走漏,那你的名声可就毁了。” 秦艽脸色黑沉沉的,最后狠狠的一拍桌子,道:“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秦山:“……” 他扭过头,有些尴尬,道:“我已经让人备好了马车,你收拾收拾,趁着天没黑出发吧,这样在天黑之前便可到下个驿站休息。” 秦艽闭了闭眼,转身去收拾东西,顺带将段星缝缝补补的那个破娃娃给装好带上。 秦山一直站在门口等她收拾好,然后亲自将秦艽送出门。 马车已经准备好,秦山让陈贵点了精兵良将跟着以保安全。 等秦艽爬上马车之后,秦山还是忍不住扬声喊了一声:“娇娇。” 秦艽掀开帘子探出头看向秦山,皱眉道:“怎么了?” 秦山开口的有些艰难,却还是道:“有件事,想求你。” 秦艽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没搭话。 秦山道:“钱湘虽可恶,但是毕竟曾经对我有恩,照顾过我。霈霈那孩子……也毕竟是我的亲骨肉,是你的亲妹妹。我想求你,如若她们有过分之举,还请你看在我的份上,留她们几分颜面。” 秦艽深吸一口气,冷冷的道:“我给她们留颜面,她们给我留颜面了吗?怕是恨不得我早点死!” 秦山:“……对不起。” 秦艽看他那个样子,心中又气又不忍,最后狠狠的甩下帘子,沉声道:“颜面不保证会留,但是她们的命我一定给你留着。” 说完,直接吩咐陈贵启程。 秦山看着远去的马车,苦笑一声。 秦艽是个好孩子,就是那娘俩太不知好歹。 第74章:再废话一句,我就把你扔出去! 秦艽都没来得及给段星留下一句话就坐上马车赶回京城了。 第二日,当段星兴致勃勃的冲过来等着见秦艽的时候,却被秦山告知秦艽已经启程回京城了。 段星彻底懵了,急急的道:“怎么可能?她昨日还跟我说了,说今日就见我,怎么说走就走了,难道她是故意哄骗我的不成?” 秦山不好意思说是自己的妾室庶女在京城找麻烦,只含糊不清的说:“京城内来信了,有些麻烦,她不能再耽搁,得赶回去处理。” 段星蹙眉,道:“麻烦?谁敢寻她的麻烦?” 秦山轻咳一声,道:“她毕竟是个女儿家,这次来边关也实在是太过担心你的安危偷偷跑出来的。若她一个人跑出来的消息传出去,于她名声有碍。” 段星明白了,怕是京城内有人找事,秦艽跑出来的消息快要瞒不下去了。 段星心中明白,但是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千辛万苦争取来的见面机会,就这么泡汤了。 段星咬牙切齿的道:“若是被我知道是谁找麻烦,看我不揭了她的皮。” 秦山:“……” 他没说话,侧头喝茶,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 段星见不着人,与秦山说了几句话便回了风雷军。 —————— 秦艽有陈贵护航,一路上走官道,日夜兼程,半个月便到了京城。 马车到永安寺的时候已是深夜。 秦艽换了女装从马车上跳下来,不敢走正门,走的时候小侧门,一路上不敢声张想瞧瞧回自己的厢房。 她刚进院子,便听里面吵吵嚷嚷,其中夹杂着几道熟悉的声音。 秦艽有些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她转头吩咐陈贵,让陈贵带着人另找地方歇着,自己则悄悄的绕了过去。 走到门口,远远的一瞧,自己屋子里灯火通明,不少人在里面坐着。 商路眼泪汪汪,红着眼睛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这么晚了,我家世子妃已经歇下了,不见人。” 秦霈霈坐在椅子上,闻言冷笑一声,道:“你家世子妃是歇下了还是跑了?” 商路立刻道:“你不要胡说八道!” 秦霈霈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冷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的面前大呼小叫?小宁,给我张嘴!” 秦霈霈身后的丫头撸了袖子上前,扬手便要抽商路。 “这是做什么?”秦艽缓步从外面进了屋子,冷冷的道:“我就出去散个步,你就跑来我屋子里打我的人,怎么,你是吃的太饱无事可做了吗?” 她的声音一出现,屋子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尤其是商路,瞪着眼睛,像是看见鬼一样。 秦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个不争气的丫头! 秦艽轻咳一声,对商路道:“还傻站着干什么?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就这么傻站着让别人打吗?” 商路被秦艽一训,如梦方醒,连忙几步冲到秦艽的面前,哭着告状,道:“我都说世子妃已经歇下了,她们还非得不依不饶的要见你,奴婢刚拦了一下,她便要抽奴婢的脸。” 秦艽看她一眼,伸手摸摸她的脸颊,道:“你是我身边的人,打你的脸就是打我的脸。给我记着,以后哪个要是敢打你的脸,就给我打回去。” 商路抬高下巴看了秦霈霈一眼,然后刷刷点头,道:“是,奴婢记下了。” 秦霈霈瞪着眼睛看着秦艽,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可能在这里?” 秦艽冷冷的看着秦霈霈,似笑非笑的道:“妹妹这话说笑了,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秦霈霈:“你不应该在这里。” “笑话,”秦艽嗤笑一声,道:“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在永安寺陪母亲为世子殿下祈福,你却偏要说我不应该在这里。那你倒是说说,我应该在哪里呢?” 秦霈霈被秦艽的眼神看的后背一凉,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之前绝对不在这里,否则怎么三番四次的不敢见我?” 秦艽赶了半个月的路,此刻累的手指头都不想抬,偏偏还要应付面前的人。 秦艽几步走到位置上坐下,抬眼看了她一眼,凉凉的道:“不想见你和不敢见你还是有区别的。” 秦霈霈:“你……” “行了,你可以滚了。”秦艽淡淡的道:“我现在不想跟你瞎扯。” 秦霈霈盯着秦艽看了两眼,见她眼下青黑,面色蜡黄,头发也有些凌乱,就连身上的衣裳都是皱巴巴的,整个一副舟车劳顿后的疲惫模样。 秦霈霈沉声道:“你这个样子,根本不是出去散步,你是才从外面回来吧?你到底去了哪里?身为世子妃,无令不得私自出京。你一个女子……” “闭嘴!”秦艽抬眼,冷冷的看着秦霈霈,一字一句的道:“看出来我很累了吧?如果再废话一句,我就让人将你给扔出去。到时候,堂堂尚书府的儿媳妇儿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你说人家会怎么说?” 秦霈霈眼神闪了一下,咬牙切齿的道:“你别得意,我迟早会查出来的。私自出京城可是大罪,你等着吧。” 秦艽抬眼,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秦霈霈一见,脸色立刻变了,站起身来带着小宁急匆匆的跑了,出门的时候还差点崴了脚。 商路见此,忍不住朝着那两人的背影呸了一声。 秦艽见人走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商路回头几步奔到秦艽身边,急急的道:“你怎么才回来啊?这些时日,这个秦霈霈就像是疯了一样,三天两头的来找麻烦。越王妃出面挡了几次,但是架不住她这样不要脸。” 秦艽疲惫的摆摆手,道:“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你去母妃院子里看看,看母亲歇下了没有,我换身衣服便去见她。” 商路不敢耽搁,转头便往越王妃的院子里跑。 等秦艽换好衣裳稍作整理之后,商路正好回来,气喘吁吁的道:“王妃还没睡,听说你回来了,便急着要见你,此刻正在屋里等着你呢!” 秦艽点点头,带着商路往越王妃的院子里去了。 第75章:打你就打你,没有什么敢不敢 秦艽一进越王妃的屋子,二话没说,直接噗通一声跪下。 “母妃,我回来了。” 越王妃先是一愣,随后便气的红了眼睛,沉声道:“你还知道回来?” 秦艽深吸一口气,跪着道:“这次,没经母妃同意便私自做主前往边关,还请母妃责罚。” “责罚,你以为一句责罚便能算了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事?”越王妃急声道:“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你是秦山的女儿,是我越王府的儿媳。你的父亲,你的丈夫,他们都在边关手握重兵。你没有陛下的手令便私自出京城,这是大罪。若是被当今陛下知道,别说是你,怕是整个越王府都要遭殃。” 秦艽道:“我知道。” 越王妃:“你知道你还这么做?” 秦艽抬头看向越王妃,道:“我实在放心不下。世子殿下在边关生死不知,身边不是狼就是虎,我若是不亲自见到,我真的放心不下。” 越王妃:“你……” 越王妃的呵斥在看到秦艽的脸那一瞬间便说不出口了。 她眼泪一下子滚了下来,盯着秦艽,哽咽道:“你、你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 她伸手去摸秦艽的脸,再没有之前的圆润,只觉得皮肤粗糙,全是骨头。 秦艽心中一暖,连忙摇了摇头,道:“没事的,我没事。” 越王妃气的伸手拍了她一下,道:“你这孩子,你一个女孩子家去了边关能做什么?你看看你,瘦成这样,哪里还有一点养尊处优的世子妃样子?这一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吧?你说你到底图什么呢?” 秦艽嘿嘿笑了笑,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我当然是图世子殿下的安危了!比起世子殿下的安危来,我吃的这点苦头根本没有什么。” 越王妃一看秦艽这脸色,心中突地一跳,低声道:“你父亲的来信中没多说你的情况。怎么,你、你这是找到了?” 秦艽点了点头,道:“找到了!世子殿下安好,如今已经回到了风雷军,想来再过些时日消息便能传回来了。” 越王妃激动的手都在发抖,道:“当真?你没有骗我?” 秦艽点了点头,道:“不敢有一个字的欺瞒,我说的句句属实。母妃,世子殿下他安好,我亲眼所见。” 越王妃一瞬间老泪纵横,跌坐在椅子上哭的浑身都在抽。 秦艽看着,也不禁红了眼眶。 身为母亲,在儿子失踪这段时间一定是煎熬无比。她膝下唯有这么一个儿子,贸然听到生死不知的讯息,不知道心中有多打击。 越王妃这大半年来日日装坚强,还要在人前打起精神应付那些或打量或嘲笑的视线,日子过的苦不堪言。 如今猛然听到儿子平安的消息,这大半年的压抑总算是有了宣泄口。 等越王妃哭够了,这才伸手去将秦艽拉起来,哽咽道:“你这孩子怎么还跪着?快起来,起来。” 秦艽站起,扶着越王妃坐下,道:“世子殿下平安,这是好事,母妃莫要再哭了。若是哭坏了眼睛,世子殿下回来之后怕是要心疼了。” “对对对,这是好事,好事。”越王妃擦了一把眼泪,道:“他能回来,这是天大的好事。” 她伸手抓着秦艽的手,道:“你受苦了,若不是你,我怕是、怕是……如今知道他平安,我这心总算是安稳了。” 秦艽道:“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母妃,你等着吧,想必再过不久,便能听见世子殿下的消息了。” 两人交谈许久,最后越王妃看秦艽脸色不好,这才压下心中激动,让秦艽赶紧回去休息。 秦艽累极,也没推辞,回到房间倒头便睡,若不是天塌下来这样的大事,她是绝对不会醒的。 第二日,她是被商路狠狠的摇醒的。 秦艽迷迷糊糊睁眼,含糊不清的道:“商路,若不是有天大的事,我饶不了你。” 商路语气惊慌,急声道:“世子妃,醒醒,别睡了,出事了。” 秦艽睁开眼从床上坐起,皱着眉头道:“又是秦霈霈找事?不用给她面子,派人打出去。” 商路急声道:“的确是秦霈霈搞事,但是却不能打出去。她将你不在永安寺而是出了京城的事情给捅了出去,不出一个时辰,事情便闹到了陛下的面前。此刻,宣召你入宫的圣旨已经到了永安寺门口,越王妃娘娘已经在前厅等着了,你快起来吧。” 秦艽一个激灵,瞌睡瞬间没了。 她冷着脸从床上坐起,从容不迫的吩咐商路伺候自己穿衣,待准备好一切,这才打开房门出去。 她黑着脸,咬着牙道:“秦山啊秦山,你还求我给她们留颜面,你倒是回来看看,看看她们都做了什么。一个一个,恨不得我早点死。” 商路跟在她身后,听到她的话也忍不住意难平。 秦艽虽对那母女俩态度不好,但是却从未有过半分加害之心。 倒是秦霈霈,没完没了的找秦艽麻烦。 先是抢了秦艽的未婚夫,再挪动了秦艽母亲给备的嫁妆,现在更是想方设法的想要秦艽的命。 有个这样的庶妹,秦艽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两人到前厅的时候,宣旨的还没进门,倒是秦霈霈特别积极,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秦霈霈一见她来,便冷笑着,得意洋洋的道:“我说过,我一定会查出来的。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敢做,就要承担后果。” 秦艽看着她这个样子,原本进门的脚步转了一圈,朝着秦霈霈走了过去。 秦霈霈见她过来,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嘴硬的道:“你、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你现在可是自身难保,还敢嚣张?” 秦艽面无表情,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的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秦霈霈的脑袋被打偏,呸的吐出一口血来。那半张脸,几乎是瞬间便肿起老高。 秦霈霈:“你敢打我?” 秦艽冷冷的看着她,淡淡的道:“打你就打你,没有什么敢不敢!这次的事,我记下了。” 秦霈霈捂着脸,咬牙切齿的道:“记下又如何?等你活着回来再说吧!” 第76章:她不过是递刀的人 越王妃见秦艽进来,忙牵了秦艽的手,低声道:“没事,别怕。不管出什么事,我越王府一定站在你的身后。” 秦艽反倒是安慰起越王妃来,道:“母妃别急,没事儿,不会出什么事的。” 越王妃哪里有不急的,这件事都闹到了皇帝的面前。 私自出京城这是大罪,严重的,皇帝给她扣个谋反的帽子都成。 秦艽压低声音,道:“母妃也说了,我父亲秦山和丈夫段星都是边关手握重兵之人,他们在外浴血奋战为陛下守护疆土,陛下不可能不顾他们便将我怎么样的。纵然陛下真想怎么样,也不会要了我的命,总的给我的父亲和夫君留上几分颜面。只要不死,那不过是吃点苦头罢了,没事的。” 越王妃听她这么说,心中难受。 秦艽这一劫,都是因为段星,为了越王府。 正想说点什么,外面传旨的人却已经到了。 来的,是皇帝身边的贴身老人,由此可见,皇帝对这事儿很是上心。 宣旨完之后,越王妃拿出一锭金子便要塞给宣旨的人,低声道:“李公公,我这儿媳是个胆小的,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公公多多照拂。” 李公公一副公鸭嗓,后退两步,连连摆手,道:“越王妃可莫要为难奴婢了。” 越王妃一见,心中便凉了半截。 这些内官平日间收些钱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如今自己却被拒绝了,证明这事儿不是小事。 秦艽看了越王妃一眼,安慰的点了点头,跟着那李公公进宫了。 越王妃这永安寺也是待不下去了,紧跟在秦艽身后便进了宫。与此同时,一边派人去找越王段成,一边写了书信令人快马加鞭的送往边关。 ————- 皇宫,御书房。 秦艽跪在地上,垂着头。 她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差不多快一个时辰了,此刻双腿早已经没了知觉。 她双手撑在两侧,规规矩矩的跪着,没有一丝声音。 实际上,她的眼眶早已红了,若不是在御前,她怕是早就哭出声来了。 此刻,她已经是用了毕生最大的忍耐力,才能忍着不哭。 这膝盖,疼的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 终于,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总算是想起她的存在一般,沉声道:“你可治罪?” 声音从头顶上传下来,威严无比,让秦艽下意识就是一个激灵。 她微微俯身,忍着痛,道:“臣妇不知犯了何错,还请陛下明示。” 皇帝冷哼一声,道:“你私自出京城,胆子很大啊!” 秦艽连忙叩首,急声道:“陛下,私自出京城乃是大罪,臣妇怎敢?臣妇不知陛下是从何处听来这样的消息,但是臣妇绝没有私自出京城。” “没有?”皇帝冷冷的道:“你与王妃同去永安寺祈福,一去便是两个月。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人在永安寺见过你。但是,却有人在京城外的官道上见过你,你还说你没出京城?” 秦艽道:“陛下,冤枉啊!臣妇一直待在永安寺为世子殿下吃斋祈福,半步都没离开过,如何能出现在京城外的官道上?臣妇没出去过,又如何有人能遇见臣妇?” 皇帝一拍桌子,冷声道:“难道是我污蔑你不成?” 秦艽:“臣妇不敢,请陛下明鉴。” 皇帝沉声道:“越王府是朕的肱股之臣,秦山也是朕的左膀右臂,朕这才亲自寻你来问询。你若是不老实回答,朕便只能送你去大理寺了。” 秦艽咬着牙,道:“臣妇不敢有半句隐瞒!臣妇未出永安寺,那声称见过臣妇的究竟是何人?臣妇愿与他当面对质。” 皇帝看了秦艽半晌,最后道:“不错,胆识过人,临危不惧。这一点,你倒是有你父亲之风。” 皇帝淡淡的道:“抬起头来。” 秦艽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御座之上的人。 皇帝慕容黎,少年登位,在位三十多年,杀伐果决手段狠辣,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都可称得上强硬。 他如今人到晚年,却仍旧精神奕奕,不见半点老态。 秦艽只看了一眼,便急忙低下了头。 这一眼,也让慕容黎看清了秦艽的长相。 不像秦山那样五大三粗,是个清秀乖巧的模样,倒是像极了有过一面之缘的秦山的夫人青黛。 皇帝收回视线,淡淡的道:“你是不是以为,有你父亲和夫君在,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秦艽悚然,被皇帝一语说中心事。幸好她低着头,才没将自己眸中的惊慌暴露。 秦艽低着头,闻言忙道:“陛下明鉴,臣妇绝没有此意。不论是父亲还是夫君,都是陛下的臣子,陛下想如何处置,他们又如何能干涉?” 皇帝闻言,脸上竟是露出了一点笑意,道:“你说的不错,他们,始终是朕的臣子。” 秦艽心中念头百转,最后隐隐的摸到了一点源头。 这次,自己怕是难逃一劫了。 秦霈霈只是个引子,她给皇帝递了一把刀,让皇帝有借口发挥。 秦山和段星分掌两方军权,让皇帝有了危机感。这次,皇帝怕是要借自己的名头敲打敲打秦山和段星了。 所以,她有没有私自出京城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帝怎么想。 皇帝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淡淡的道:“你的夫君有消息了,如今已经回到风雷军,不日将班师回朝,你再过不久便能见着他了。” 秦艽仍旧跪着,闻言连忙惊喜的道:“夫君还活着?太好了!” 皇帝挑了挑眉,看她一眼,挥了挥手,道:“去大理寺待着吧,等你的夫君来接你。” 秦艽一听,松了口气。 就是一段时日的牢狱之灾,她还受得住。 “谢陛下。” 秦艽磕了头,在宫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等人都走了,皇帝才侧头问身边的李公公,道:“你说,她出京城了吗?” 李公公低着头,轻声道:“这个……奴才成日跟在陛下身边,陛下不知,奴才自然也不知道了。” 皇帝冷哼一声,道:“你知道也不敢说。” 李公公干笑一声,沉默装死。 皇帝也不在意,淡淡的道:“出没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朕得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位置,别跑偏了。” 第77章:浑身都散发着可怜的气息 秦艽入宫之后便再没有出来,可急坏了越王妃。 越王府内,越王妃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秦艽的消息,实在是坐不住了,红着眼睛对坐在一边的段成道:“王爷,这可怎么办?娇娇入宫都一天了,半点消息也没有。” 段成没说话,脸色却不好看。 越王妃急的来回转了几趟,道:“陛下到底想做什么?我越王府为了他皇家拼死拼活,到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如今好容易有了儿子的消息,他却把我儿媳妇给扣下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娇娇是私自出京城了没错,但是她是为了找段星。再说了,是我和娇娇去的永安寺,他要定娇娇的罪,也总该问一问我吧?” 段成蹭的一下站起来,沉声道:“你等着,我这就进宫见陛下。” 越王妃一愣,道:“这么晚了,可以吗?” 段成道:“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娇娇受苦吧?再说了,段星就快回来了,到时候问起他的妻子,我们怎么说?” 段成黑着脸,道:“我要去问一问陛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罢,直接吩咐人备好马车,直冲皇宫而去。 只是,他刚下马车准备进宫门的时候,却被一个小太监给拦住了。 这小太监看着眼生,段成并未见过。 段成此刻正是着急上火的时候,见一个眼生的小太监神神秘秘的拦着自己,顿时不耐烦的道:“滚开,本王要去见陛下。” 那小太监连忙道:“王爷,世子妃有有话要对王爷说,还请王爷行个方便,借一步说话。” 段成脸色瞬间变了,低声道:“世子妃?” 那小太监点了点头。 段成狐疑的跟着小太监后退几步到了僻静处,这才道:“她要说什么?” 那小太监低声道:“世子妃说了,这件事越王府什么事都不要做,只需要等着就好了。” 段成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小太监:“世子妃暂时被关押在大理寺。” 段成一下子就急了,道:“大理寺那是人待的地方吗?她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吃苦?不行,不能等了,我这就去见陛下。” 小太监一听,也急了,道:“王爷,你冷静一点。世子妃说了,陛下这次是有意敲打越王府和秦将军,谁说都不管用。越王府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否则只会引来陛下的猜忌和怀疑,到时候她的日子更难过,没事也变有事了。陛下不会拿她怎么样,时间到了,她自然就回来了。” 说完,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奴才的话带到了,听不听由王爷决定。” 说罢,低着头快速的跑开了。 段成也不是个傻子,一开始不明白,在听了那小太监的话之后也明白过来了。 越王府与秦府的婚事,本是成不了的。皇帝能准,也是因为他们越王府一开始定下的是庶女,而那庶女不受重视,皇帝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想后来出了事,庶女变嫡女,越王府仗着这么多年的功勋让皇帝默认了这桩婚事,但是这也让皇帝心里有了疙瘩。 加上段星和秦山都是手握重兵之人,两府又成了姻亲,这便引来了皇帝的忌惮。 秦艽这次是有把柄落在皇帝手上了,皇帝也借此敲打他们两家。 段成在宫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最后咬了咬牙,转身回了越王府。 ———— 大理寺牢房,秦艽被关在一间还算宽敞的牢房内。 屋子里被收拾的还算干净,墙角的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上面堆着一床叠好的薄被。 屋子中央放着一张四方小木桌,桌上放着一壶冷水一个杯。 牢头是个四五十岁的,看起来还算和善。 他将秦艽带到屋子里之后便客客气气的道:“条件简陋,需世子妃忍耐一二了。” 他指着屋子里的东西,道:“屋子我命人整理过,稻草也是新换上的,那被子也是新的,世子妃放心使用。这里毕竟是牢狱,有规定在,还请世子妃不要怪罪。” 秦艽连忙道:“哪里的话?我还要多谢你照顾才是。” 她将自己的一对耳环取了下来塞给那牢头,笑着道:“我可能会在这里住上一些时日,以后还要麻烦大人多照顾了。” 那牢头看了秦艽一眼,眼神更亲和了一些。收了耳环,笑着道:“世子妃客气了,以后有事尽管吩咐。” 说罢,转身退了出去。 那牢头将门锁好,带着人笑眯眯的离开了。 身边的人压低声音道:“老大,你怎么对那娘们那么客气?一个阶下囚,还是陛下亲自审的,怕是见不了天日了。” 牢头斜睨他一眼,然后抬手敲了他的头,骂道:“你个蠢货!也不想想人家是什么身份!她老子是秦山,夫家是越王府。纵使她犯了什么错,陛下也绝不可能对秦山和越王府怎么样的。若是被秦山和越王府的知道我们苛待这女人,你说我们能有好日子过?都是大人物,我们这些人惹不起,客气点总是对的。” 他上下抛了一下手中的一对耳环,笑着道:“更何况,这女人不像是其他贵人一样眼睛长在头顶上,她挺上道的,人也客气。她对你客气,你便对她也客气,人之常情。” 那人看他说的头头是道,顿时心生敬佩之情,叹道:“不愧是在牢里头待了三十多年的人了,老大你真聪明。” 牢头看他一眼,总觉得这话不对。 两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而秦艽则是松了口气。 她拖着那双跪了几个时辰的腿,慢步挪到那稻草堆上,在坐下的那一瞬间,秦艽差点幸福的哭出来。 这双腿,动一下都像是挣扎一样的疼。 她伸手捏了捏膝盖,疼的自己一哆嗦。 “段星,你要是娶十七八个小妾回来,亦或是对我不好,你都对不起我这双腿。”秦艽喃喃的道。 就为了找段星,她真是把这一辈子没吃过的苦都给吃了。 好不容易回了京城,还身陷囹圄不见天日。 秦艽默默的擦了一把委屈的眼泪,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像条没人要的小狗,浑身都散发着可怜的气息。 第78章:我拼死拼活,可不是为了让你欺负我媳妇儿 边关。 段星手中拿着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一张脸冷的快要结冰了。 冉书辛一进来就看见他这张要杀人的脸,不解的道:“这是怎么了?” 他扫了一眼段星手中的书信,道:“听说京城来信了,是王妃的吗?怎么这个表情!” 段星咬着牙,冷声道:“秦艽私自出京城的事情被人闹到了陛下的面前,陛下请她进宫了。” 冉书辛一听,脸色也变了。 一把抢过段星手中的书信,一目十行的看过之后便狠狠的将书信拍在了桌子上。 “京城到边关,最快也要十天左右。也就是说,这件事至少发生在十日前。现在,她怎么样了?”冉书辛焦躁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暴躁的道:“陛下到底想做什么?” 段星没吭声,但是脸色格外难看。 冉书辛:“秦艽乃是秦山的掌上明珠,唯一的嫡女,谁不知道?现在,她又是你段星的夫人,是越王和越王妃亲自挑选的世子妃。就算是看在你们两家为国鞠躬尽瘁,为他尽心尽力的份上,他也不应该对她怎么样吧?” 段星听完他的话之后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怕就是因为这样,才让陛下亲自过问她的事情。” 冉书辛皱眉,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段星伸手揉了揉眉心,道:“秦山和我都手握重兵,我们两家联姻,让那位害怕了。” 冉书辛一下子明白过来,下意识的道:“你越王府对他忠心耿耿,怎么会……” “若他也是你这么想的,那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段星幽幽的道。 冉书辛沉默片刻,然后猛然间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案,咬牙切齿的道:“那现在怎么办?” 段星:“等!” 冉书辛黑着脸,道:“等?她要是出事了怎么办?你等,谁知道等来的会是什么消息?” 段星抬头看他,缓缓道:“陛下忌惮我们,要拿她杀鸡儆猴,警告我们,让我们知道,他若是想拿捏我们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段星语气嘲讽,冷冷的道:“放心吧,他不会对秦艽怎么样的。只是……她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吃些苦头?”冉书辛看着段星,一字一句的道:“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平静的说出这样的话的?” 段星:“……” 冉书辛:“你难道不知道吗?她怕疼,疼一下就掉眼泪。怕虫子咬,一被咬就要红了眼眶。娇娇气气,一点苦头都不能吃的。这些你明明都知道,你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段星猛然间伸手一把攥住了冉书辛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吼道:“那你要我怎么办?要我带着兵冲进京城将她救出来吗?这样她只会死的更惨!” 冉书辛:“那你就什么也不做吗?” 段星:“我能做什么?你告诉我,我还能做什么?” 冉书辛:“……” 冉书辛狠狠的盯着段星半晌,最后甩开段星的手,大步出了营帐。 屋子里,段星狠狠的抓了一把头发,然后恶狠狠的摔了桌上的茶杯。 他双手撑在桌案上,低着头,拳头攥的紧紧的。 过了一会儿,进来一人,道:“将军,后山的李琦……” “他还没死?”段星猛然间抬头,红着一双眼睛,神态可怖的道:“后山的狼没将他吃掉吗?” 那人被段星的样子吓了一跳,磕巴了一下,才道:“没、没吃!这几天,后山的狼群都没有出现。” 段星冷笑一声,道:“既然狼群没出现,那你们不会动手将他给剁碎了再扔去喂狼吗?这点事情都要我亲自教,你们长着脑袋到底是干嘛的,装饰用的吗?” 那人被段星骂的一愣一愣的,双腿一软,啪叽一声跪下了。 段星:“……” 他有些头疼,伸手揉揉太阳穴,沉声道:“滚出去,让我安静下。” 那人如蒙大赦,再不敢说一个字,连滚带爬的便跑了出去。 出去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了几个心狠手辣的壮汉去后山将那李琦给扒拉出来大卸八块去喂狼。 帐中,段星捂着脸闭着眼睛,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秦艽红着眼睛啪啪掉眼泪的样子。 冉书辛说的对,秦艽哪里是会吃苦的人?那样娇养长大的,蚊虫叮咬一口都能委屈的哭出来。 在这风雷军中条件这么差,他也没舍得让秦艽受一点苦,处处照顾着。 这回了京城落到皇帝的手里,还不知道要吃什么苦头呢。 段星抹了一把脸,随后拿出笔墨刷刷开始写奏折。写好之后,不等墨迹干透,便开口道:“来人。” 门外伺候的将领进门,应道:“将军有何吩咐?” 段星将奏折扔给那人,道:“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城呈交陛下。” 那人一听,神色严肃,接过奏折收好,道:“将军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 等人退出去之后,段星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去尼玛的,劳资拼死拼活流血流汗,可不是让你来欺负我夫人的。”段星往椅子上大马金刀的一躺,道:“惹急了我,劳资特么的不干了。” 话音刚落,冉书辛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垂着脑袋走到段星面前,低声道:“抱歉,之前是我太激动了。” 段星:“……” 冉书辛:“我仔细想了想,你说的是对的。现在我们什么都不能做,若是做点什么,说不定反而会加深对她的伤害,所以我们只能等。” 段星:“……你现在说这话,晚了。” “啊?”冉书辛抬头,一脸懵逼的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星:“你说的对,她根本就不是吃苦的人,受一点点委屈都会哭。我只要一想到她哭的样子我就受不了,等不下去。” 冉书辛:“……所以,你做了什么?” 段星大喇喇的道:“我刚才写了一封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去了京城。” 冉书辛一个哆嗦,颤颤巍巍的道:“你、你都写什么了?” 段星勾唇一笑,道:“我说劳资要回去抱媳妇儿生孩子,劳资特么的不干了。这仗谁能打谁来打,这边关谁能守谁来守,反正劳资不干了!” 第79章:不但不能杀,还要赏! 不说冉书辛在知道段星干的事情之后有多气急败坏,就说京城里的皇帝收到那封八百里加急之后就差点气死。 御书房内,皇帝将那封奏折狠狠的摔在桌案上,背着手来回走了几趟,最后实在气不过,抓起桌案上的茶盏狠狠的摔了出去。 砰的一声,茶杯摔的稀碎。屋子里的太监宫女噼里啪啦的跪了一地,一个个噤若寒蝉。 皇帝咬牙切齿,道:“好好好,实在是好的很。他威胁朕,他居然威胁朕。” 他拿起那封奏折晃了两下,然后又啪的一声摔回去,骂道:“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回去和媳妇儿生孩子,所以就要挂印归家不打仗了,其实就是故意气朕,威胁朕。他不就是生气朕扣押了他的夫人吗?居然敢威胁朕!” 皇帝气的脸黑如锅底,手指头都在忍不住的哆嗦。 皇帝转头看跪在地上的李公公,沉声道:“你说,他该不该死?” 李公公缩成一团,颤声道:“陛下想要他死,他就、就该死。” 皇帝却猛地又摔了桌上的砚台,咬着牙怒声道:“谁说他该死的?他越王府为我慕容家血洒疆场,到了这一代,便只剩下一个儿子了。他段星忠心耿耿,少时上战场,功勋无数,甚至差点丢掉性命。这样的人,怎么就该死了?我若想他死,那我变成什么了?无情无义薄情寡信恩将仇报者?还是斩杀功臣的昏君?” 李公公跪在地上,抖若筛糠,嘴巴闭的像蚌壳,怎么都不敢吐出一个字来。 皇帝忌惮人家功高震主,有心初之,却又怕世人评说。这种事,不管他说什么都是错。 皇帝一个人站在那里,黑着脸气了许久,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他转身坐下,冷声道:“传旨!越王府世子段星镇守边关浴血奋战,辛苦了,朕已知晓。挂印之事不许再提,尔乃朕之肱骨,缺之不可。但,许尔回京修养,待伤好之后再返边关。” 皇帝提起玉玺盖下,将圣旨往前一扔,甩袖便走。 李公公好一会儿之后才站起身来。 他微微咂舌,这次,段星不但不会出事,怕是皇帝还会对他大大的封赏。 皇帝本想借着秦艽的事情敲打敲打对方,可没想到对方是个狠的,来了一招以退为进。 你不是忌惮我吗?那我干脆不干了。 朝中文人千千万万,但是真正能挂帅出征之人少之又少。其中能震慑北岩让对方寸步不敢进的人,目前除了秦山,便只剩下一个年少成名的段星了。 在这个时候,皇帝若失了段星,内忧外患之下,怕是会危及到国家了。 ————- 天牢之中。 秦艽缩在角落里的稻草堆上,手里抓着自己的裙摆使劲揉搓着。但是不管自己怎么努力,裙摆上的大片脏污就是不掉。 秦艽泄气的将裙摆一扔,无奈的往身后的墙角一靠,仰头瞪着眼睛开始发呆。 她在这个牢里待了二十多天了,这期间皇帝不允许任何人来看望她。 她刚从边关回来,都没来得及好好大吃一顿睡一个好觉,便被秦霈霈和皇帝联手坑到了天牢里。 来的时候一身华服满头珠翠,现在衣裳皱巴巴脏的看不出来样子,头上的朱钗全都拆下来送给了外面的牢头,自己披头散发,就为了能在这天牢里日子好过一点。 一开始,那牢头还心有忌惮,加上拿了她的好处,对她还算是客客气气。饭虽没多么丰盛,起码新鲜。屋子里的水天天换,稻草也是天天换。 但是皇帝将她仍在这里不管不问,一天一天的过去,那牢头便觉得她再无出头之日,待她便再没有从前了。 不给好处便没有新鲜的饭吃,屋子里有的时候连水也没有。稻草三五天不换,屋子里要多脏有多脏。 秦艽为了好过一点,头上的朱钗,耳环,项链,玉佩等等值钱的东西便一样一样的给了出去,到现在几乎是身无分文。 她的手腕上倒是还戴着一支镯子,但是这镯子乃是越王妃给的,她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不能将这镯子给丢了。 屋子里的小方桌上摆着一个馒头一碗粥,馒头和粥都已经馊了。水壶里也空空如也,一滴水也没有。 秦艽吃不了馊了的食物,宁愿饿着。 于是这一饿,便饿了整天。 牢头从外面进来,从她的牢房门口经过,扫了她一眼,冷声道:“怎么,真的要成仙了,东西都不吃了?” 秦艽回头瞪着他,道:“馊了,你怎么不吃?” “一个阶下囚还嫌动嫌西,你当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世子妃?也不弄清楚情况!”那牢头冷笑着,嘲讽的道:“喜欢饿就饿着吧,一天饿不死你,十天八天的我看你还撑不撑得下去!” 说罢,他便想走。只是人还没走,便见从外面哗啦啦的涌进来一群身披甲胄手拿佩刀的将士,瞬间让这个天牢显得拥挤不少。 这一个个的,眼里都带着煞气,不像是那种混吃等死的,倒像是真的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牢里的那些看守一个个的都缩着脑袋,小心的看着这些将士,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牢头心中咯噔一声,换了一张笑脸,凑到面前带头人的身边,谄媚的道:“各位军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各位来这儿可是有什么事?这里的事都归我管,有什么尽管吩咐我便是。” 带头那人却没看他,而是将视线落在牢房里的秦艽身上,一双眼睛冷的结冰。 他募然看向牢头,那眼神让牢头头皮一炸,觉得对方像是伸手就想要他的命一般。 冉书辛恶狠狠的盯着那牢头看了两眼,最后深吸一口气,默默的后退了几步,让出站在他身后的段星来。 段星一身甲胄未脱,满脸风尘仆仆。 他扫都没扫那牢头一眼,径直奔向那牢房。 段星一眼扫见屋子角落里披头散发垂头蹲着的女子,那一刻差点忘了呼吸,心痛难当。 浑身脏兮兮的,批着头发缩成一团,哪里是他那个傲娇又娇贵的小人儿?这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小乞丐! 第80章:不还东西,剐了你! 段星一眼扫见屋子里缩成一团的秦艽,差点气出病来。 他募然转头瞪着那牢头,咬牙切齿的道:“给劳资把门打开!” 那牢头一个激灵,有些犹犹豫豫的,道:“这、这人是陛下送来的,没有陛下口谕……” “知道他是谁吗?”冉书辛伸手指了指站在那里瞪着眼睛快要喷火的段星,缓缓的道:“最年轻的将军,越王府的世子,陛下亲自下旨让他回京。这下,弄清楚情况了吗?” 牢头:“……” 他是弄清楚了,但是也吓得差点尿裤子了。 他一直以为秦艽是个废子了,不用在意,因此才敢那么肆意妄为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 但是如今,这个传说中死了的人居然跑回来了? 不但回来了,还亲自来牢里捞人。 他抖着手,哆哆嗦嗦的打开了锁。 锁一开,段星一脚就将房门踹开大步迈了进去。 只是,当他伸手要去拉秦艽的时候,却被对方伸手推开。 秦艽不断往后退,低着头,一头长发披散下来挡住脸。她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做出拒绝的姿势,有些崩溃的道:“你别看我,别看我。” 等了好久的人终于回来了,但是她却退缩了。 这是她以妻子秦艽的身份与段星的第一次见面,她不想这么糟糕。 不想自己以后的丈夫一看到自己就想起今日蓬头垢面的自己,那太糟糕了。 段星深吸一口气,在她面前蹲下来,轻声道:“没事了,我来接你回家。” 秦艽还是捂着脸,重复着之前那句话:“你别看我,不要看我。我、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段星:“……” 他心酸的不行,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伸手抹了一把脸,段星道:“好,我不看你。你起来,我们回家。” 秦艽顿了顿,然后很轻的点了点头。 伸出一只手递给段星,段星一把握住,牵着她便要起来。 秦艽刚一起来,便身体踉跄一下,双腿一软直接往地上跪。 段星脸色一变,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人拦腰抱起。 秦艽反应迅速伸手一把捂住脸,然后将整个脑袋都藏在了段星的胸-前,让段星绝对看不到她的脸。 段星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去看她的脸?一张脸冷的能冻死人。 段星冷声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秦艽埋头在段星胸-前,瓮声瓮气的道:“我、我一天一夜没吃饭了,水也没有……我饿!” 段星:“……” 他扫了一眼桌上那馒头和馊了的稀饭,一口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没事儿,我带你回家,到时候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段星将她往起抱了抱,然后大步往外走。 秦艽闻言,心中委屈更甚,哽咽的道:“他们欺负我!拿走我身上所有的首饰,还不给我饭吃,水也不给喝,稻草也不给换。我又饿又渴又冷,他们都不管,他们就是想弄死我……呜呜!” 秦艽声音不小,还没走出牢房就抓着段星胸前的衣裳一顿哭嚎,整个牢狱的人都听见了。 这状告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那牢头,直接砰的一声跪下了,颤巍巍的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是小的狗屎糊了眼,是小的被迷了心窍,我错了,我错了……” 冉书辛听到秦艽那话,又听那快要哭抽过去的声音,气的手都在抖。 他一脚将那牢头给踹翻,咬牙道:“你找死!” 那牢头哆哆嗦嗦,抬手就抽了自己两巴掌,砰砰的往地上磕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求将军网开一面!” 段星抱着秦艽走到那牢头面前,一脚就踩在那牢头的手上,脚掌一转,那牢头便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哭号。 在那哭号之下,是那牢头的手骨被踩断的咯吱声。 段星一字一句的道:“我夫人的东西,一样不少的送到越王府,否则,我剐了你!” 说罢,再不看这里的人一眼,抱着人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 刚出牢狱大门,李公公便迎了上来,陪着笑脸,客客气气的道:“世子殿下,陛下还在御书房等您呢。” 段星抱着秦艽目不斜视的往前走,闻言只淡淡的道:“微臣的妻子身受重伤,在牢内得了重病,微臣得照顾,走不开,还请陛下体谅。” 李公公一听,立马急了,道:“世子妃可以先行回府,再让太医一同前往。世子殿下待见过陛下再回去照顾世子妃也不迟啊!” 段星:“微臣妻子病重,刻不容缓。陛下是明君,想来能理解微臣的心情。” 说罢,直接绕过李公公大步往前走。 李公公还要再说,身后的冉书辛带着一群杀气腾腾的士兵直接从他面前走过,李公公再找不到机会开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段星抱着人出了宫门。 宫门之外,早已有马车在等候。 商路站在马车边焦急的来回,一眼扫见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抱着一名女子走出来,她一下子愣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直到段星抱着秦艽走到她面前,沉声道:“你可是世子妃身边侍女,商路?” 商路连忙点了点头,道:“是是是,奴婢商路。” 段星点了点头,绕过她将怀里的人放进马车,一眼不敢多看,立马退了出来。 段星对商路道:“进去照顾你家主子,好生伺候着。” 商路一听,忙连滚带爬的上了马车,一进去,马车内便传出商路的哭声来。 “小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呜呜~~~你何时受过这样的苦,你说你何必?呜呜……” 段星站在马车外,听到商路的哭号声。这个在战场上九死一生都没眨过眼的男人竟是红了眼眶。 他扬仰头站了一会儿,然后翻身上马,沉声道:“回府!” 一群人护着中间的马车,从皇宫一路浩浩汤汤的回了越王府。 得到消息的越王夫妇早已在门口等候,望眼欲穿。 车队到了门口,越王妃只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便急急的道:“娇娇如何?她可还好?” 段星抱着秦艽大步进门,沉声道:“不太好!命人请太医!” 第81章:没将他打出去已经很给面子了 越王府内兵荒马乱,太医进了出,一群人围在秦艽的院子里。 而皇宫里,皇帝再一次摔了桌上的茶杯加砚台,破口大骂:“这个段星,他以为他是谁?朕已经网开一面让他将人领回家,他还想怎么样?居然对朕这个态度!这个混账,混蛋,可恶,实在是可恶!” 李公公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惹得皇帝再次爆炸。 皇帝在御书房足足骂了半个时辰才消停,屋子里的太监宫女一个个跪的双膝发麻,一动不敢动。 皇帝骂完了,最后往座椅上一坐,冷声道:“茶呢?人都死了吗,不知道上茶?不知道朕口干?” 李公公连忙让宫女上茶。 他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皇帝,暗道:你这样半一刻不停的骂人,不口干才怪了。 等茶上来了,皇帝端起茶杯一口喝完了。 将茶杯往桌上一丢,皇帝黑着脸冷冷的道:“朕的库房内是不是还有几颗人参?” 李公公连忙道:“是,那几颗参都有些年头了,难得一见。” 皇帝一挥手,道:“送去越王府给段星,让他拿去给他夫人补身子。” 李公公:“……啊?” “啊什么啊?没听到朕说什么吗?”皇帝皱着眉头,没好气的道:“你是不是老的耳朵听不见了?这份差事你还能不能干了,不能干换人!” 李公公一激灵,道:“能干能干,奴才这就去办。”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急匆匆的下去了。心中忍不住吐槽,这皇帝一刻不停的骂了人家半个时辰,最后还是得往人家那里送人参。当这个皇帝也不容易,那么讨厌一个人还要送东西。 待李公公亲自带着那颗人参赶到越王府的时候,便见越王府一家子人全部围在秦艽的院子里。 院子四周全是段星从边关带回来的护卫,一个个的满身杀气要多吓人有多吓人。院子里面丫鬟仆役一堆,一个个伸长脖子往屋子里看。 除了这些,就连越王夫妇也往屋子里看。 刚回来的段星一身铠甲都没来得及脱下,就那么抱着头盔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李公公到的时候,本以为会有人稍微迎接一下他,结果这会儿,压根没人看他一眼。 李公公想到皇帝在御书房破口大骂的样子,心中那口气刚上来又给咽下去了。 皇帝骂完都得送礼物,他一个破太监还是收敛一点的好。 挂上一脸微笑,弓着腰凑到越王面前,道:“越王殿下,陛下派我来给世子殿下送礼物了。” 段成看他一眼,道:“哦,原来是李公公。” 李公公:“是呀是呀,正是老奴。” 段成:“陛下派你送礼给段星,你找本王干什么?” 李公公:“……???” 他一脸懵逼的看着越王,一时卡壳,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谁知还有更过分的。 段成伸手将他往后面一扒拉,道:“别挡着我。” 李公公:“……” 李公公有点怀疑人生。 他轻咳一声,重新挂上自己的标志性微笑,再次凑到坐在台阶上的段星面前,笑嘻嘻的道:“世子殿下,又见面了。” 段星斜睨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本世子并不是很想见到你。” 李公公脸上的笑差点给劈了,好不容易拉回来,连忙道:“世子殿下,陛下对世子妃的身体很是关心,特地让老奴送来几颗人参给世子妃娘娘补身体。这可是好东西呀,陛下自己都舍不得用。” 段星眼里飞快闪过一抹嘲讽,然后淡淡的道:“陛下有心了,谢陛下关心。” 他伸手接过那几颗人参,然后随手扔给冉书辛,对李公公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李公公:“啊?没有了没有了!” 段星道:“如此,本世子便不送了,李公公自便吧。” 说罢,又转头看紧闭的房门了。 李公公深吸一口气,然后默默的带着人退下了。 临走之时,他听见身后段星用不低的声音道:“她身子弱,在这牢里走过一趟,还不知道身体被毁成什么样了。这人参她怕是不好享用了,虚不受补。” 李公公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脚底抹油,一溜烟的回了皇宫。 这皇帝和越王府之间的争斗,倒是让他一个跑腿的吃尽了苦头。 等李公公走了之后,越王妃才有些犹豫的问段星,道:“你这样对李公公,是不是不太好?” 段星冷笑一声,道:“我一想到刚接到秦艽的样子我就恨不得杀人,没将他给打出去已经很给面子了。” 越王妃一听,也觉得有理,点了点头,道:“这次陛下实在是做的太过分了,不怪你。” 一边听着的段成:“……” 这母子两大概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默默的抹了一把脸,想道:难怪陛下看不惯越王府要整他们,太嚣张了。 ————- 屋子里,商路给秦艽洗澡,一边洗一边掉眼泪。 等秦艽洗完澡穿上衣服出来,商路的脸都哭花了,眼睛也肿了,整个人看起来竟是比从牢房里出来的秦艽还要狼狈。 秦艽被饿得有气无力,这一顿梳洗又浪费她许多体力。 秦艽耷拉着脑袋,对身后的商路道:“好了吗?我很饿了。” 商路一听,眼泪又下来了,但是还是很坚决的摇了摇头,道:“这是第一次正式和世子殿下见面,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才可以。若是世子殿下不喜欢姑娘,那姑娘你以后可要怎么办啊?看看这皮肤,以前吹弹可破,现在粗糙了不少,还有,这也太瘦了,头发也不像以前那般顺滑了……” “行了行了,别说了。”秦艽摆摆手,道:“你看着弄吧!” 她好不容易保住的形象,的确不能就这样毁掉了。 商路一边掉眼泪一边将秦艽一顿收拾。 最后,秦艽一袭粉白罗裙,头上一支步摇,脸上略施粉黛,一眼望去,像是下凡的小仙女。 商路上下打量一眼,哽咽道:“姑娘真美!若不是这些日子吃了苦,还能更美。” 秦艽眨眨眼,有些不确定的问:“真的可以吗?段星会不会嫌弃?” 第82章:世子殿下他害羞 秦艽以为自己收拾妥第当一个见的会是段星,结果当她打开门第一个进来的居然是太医。 太医一脑门的汗,扶着门框不断的喘气,明显是被人强拉来的,连发髻都歪了。 秦艽一脸懵,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商路飞快的套上面纱,将她拉回了床榻放下了帷帐。 那太医待喘过一口气,才来到秦艽床前,颤颤巍巍的行礼:“微臣见过世子妃,世子妃你……” 商路:“太医不必多礼,先给世子妃诊脉吧。” 老太医也不多话,上前一步给秦艽诊脉。 一会儿之后,太医缩回手,道:“世子妃有些营养不良,其他的无大碍。” 秦艽:“……” 商路一脸心酸,道:“那可要吃药?” 太医犹疑片刻,然后小心翼翼的道:“若世子妃需要,微臣可开几副药……不过微臣不建议吃药,以后在饮食上多多注意便可。” 秦艽在里面摆摆手,道:“太医有心了!我的身体我清楚,还不到吃药的时候。” 论医术,这太医怕是都不及她。 那太医见秦艽这么说,脸色柔和了几分,道:“世子妃娘娘说的是。” 他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一出门,便被段星一把扯到了身边,急急的道:“她怎么样,有没有大碍?我去接她的时候,她居然晕倒了!她是不是生病了,严重不严重?需要什么药,我们越王府都有。若是没有了,我也能想办法弄来。” 老太医:“……世子殿下,你先冷静一点。” 段星:“……”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对老太医道:“我很冷静了,太医你说罢。” 老太医看他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有些无语,道:“世子殿下,世子妃娘娘只是有些营养不良,并无大碍!” 段星瞪大了眼睛,道:“怎么可能?我去接她的时候,她明明就晕倒了,就在我的面前。” 太医:“那是因为她太久没吃东西,饿的!当然,也有身体虚弱的原因。” 段星狐疑的看着太医,道:“你确定?不是骗我吗?” 太医:“……微臣不敢!” 段星还要问,一边的冉书辛一把将他拖回来,没好气的道:“你适可而止一点,别丢人现眼。” 段星:“……” 他怎么了?他就是关心一下媳妇儿的身体而已啊! 冉书辛懒得理会段星,直接对太医道:“多谢太医,世子殿下关心则乱,让你见笑了。” 太医笑了笑,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 冉书辛让人将太医送了回去,这才对段星道:“你不进去见见她?” 段星:“……” 他的一张帅脸顿时爆红,从耳朵一直红到了脖子。 “我我我我……”段星咽了口口水,道:“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冉书辛简直没眼看,没好气的道:“这是你家,里面的是你的世子妃,你说你可不可以进去?” 段星:“可是,我让她吃了这么多苦,她会不会生我的气?我一进去,她就想到那些苦,然后一生气,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冉书辛看着他这个没出息的样子,手痒的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但是看了看还在场的越王和越王妃,又默默的忍了。 他翻了个白眼,道:“那你想怎么样?” 段星看了看,一眼扫见站在旁边的婢女手里端着准备好的膳食,他几步走过去一把抢过来塞进冉书辛手里,急急的道:“你给她送进去,她一直没吃东西,可要饿坏了。” 冉书辛端着食物的手一抖,差点没忍住给段星砸脸上。 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道:“你想想,咱们之前见过的都是她易容之后的样子,这会儿,她可是她本来的样子,你难道不想第一个看见吗?” 段星脸色一下子变了,一把抢过食物托盘,黑着脸道:“对,决不能让你比我先看到她的样子。” 冉书辛很是欣慰,觉得他终于开窍了。 可事实证明,他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段星哒哒几步将食物塞给越王妃,指了指里面,道:“母妃,你给她送进去吧。” 冉书辛:“……” 他抬手捂脸,实在是不想承认面前这个怂的不敢进门的人是那个威慑北岩的天才将军。 越王妃对自己儿子的没出息也很是无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端着食物进去。 屋子里,秦艽一直探头往外看,待看清进来的是越王妃的时候,秦艽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失望。 枉她忍着饥饿难受将自己折腾的漂漂亮亮,结果人家都不愿意进来看她一眼。 越王妃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在心里又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给骂了一顿。 她将食物摆在秦艽面前,道:“这次,你受苦了。先吃点东西,有什么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秦艽点了点头,接过食物默默的吃。 越王妃看着她将食物吃的差不多了,便轻声道:“我那个儿子啊,别看他在战场上勇猛无双,其实他是个很害羞的人呢。” 秦艽:“……” 她默默的放下饭勺,抬头看着越王妃,一脸懵逼。 害羞? 越王妃的儿子是那个在她面前一脸淡定的用美人计哄的董诗诗心甘情愿跑前跑后的人吗? 越王妃见她放下勺子,便知她是在乎这个,于是便继续道:“他刚才抓着那太医一顿盘问,将那太医吓得不轻呢。其实,他是很是关心你,但是却又不好意思进来见你。” 秦艽:“是、是吗?” 她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牵强的笑意来。 她和段星都挺熟了,对方还会害羞? 秦艽想象不到段星害羞的样子。 越王妃点到即止,也不多说。收了碗筷站起来,对秦艽道:“你好好休息,有什么就吩咐商路去做。外面有人守着,要什么说一声就是。” 秦艽点点头,目送越王妃出门。 大门开关的瞬间,扫到一个探头探脑往里瞅的脑袋。 秦艽:“……” 那脑袋瓜子她见的次数太多,以至于只看一眼便能认出。 段星这个混账,莫不是真的如越王妃所说的害羞?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第83章:世子不做将军改做贼 秦艽房门外。 段星耷拉着脑袋坐在台阶上,满脸的忧郁。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快一天了,眼见着天黑了,他也没勇气跨过那道门。 此前被越王和越王妃联合给损了一顿,气的他饭都没吃下,郁闷的要死。后来越王和越王妃懒得看他这个怂样子,转头走了。 此刻,天也黑了,这院子里便只剩下一个冉书辛还陪在他身边。 冉书辛低头看着段星那怂样,发自内心的道:“世子殿下,末将真的是服了。我现在才算认清,以前那个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嚣张的不可一世的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你。真正的你,就像是现在这样,怂的伤心。” 段星抬头看他,语气阴森的道:“近乡情怯,你懂吗?” 冉书辛摇头,道:“我不懂!” 冉书辛伸手指了指关着的房门,道:“我只知道,屋子里的那个,是你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三媒六聘父母做主拜过堂的。不止如此,她还是你的救命恩人,要是没她,你这条小命早就被阎王拿走了!” 段星嘀咕道:“阎王哪敢拿我的命……” 冉书辛:“你说什么呢?” 段星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他抹了一把脸,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说的都对,但是我、我就是有点怕。” 冉书辛:“……” 段星:“我骗她的事情还没解决呢,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个被五马分尸的布娃娃,劳资愣是缝补了一整天。” 冉书辛:“……” 他想到那个破烂的布娃娃,后背一凉,闭了嘴。 段星捂着脸,道:“这事儿还没解决,皇帝还来添乱。因为我的事情把她抓到牢里关起来,牢里的牢头也是该死,居然敢欺负她!这些时日,她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你说,她一看到我,便想起这些来,会不会气?” 冉书辛:“……可能会吧!” 段星欲哭无泪,道:“看吧?我就是怕她讨厌我,我怕看到她厌恶的眼神。” 冉书辛被他一说,也没辙了。 最后往段星身边一坐,道:“那你总不可能躲一辈子吧?总是要见的。” 段星:“我知道,我就是想暂时冷静一下。” 冉书辛看看他,又看看身后的房门,最后伸手拍了拍段星的肩膀,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事儿兄弟我也帮不了你了。” 说完,站起身来走了。 院子里,便只剩下段星一人了。 段星回头,直勾勾的盯着屋子里的灯光。 也不知道这样直勾勾的盯了多久,屋子里的灯火一下熄灭了。 屋子里黑黢黢一片,连带着院子里也黑了下来。 段星眼神闪了闪,坐在原地又等了半个时辰,然后悄咪咪的站了起来。 段星轻手轻脚的来到窗户边,先是试图从缝隙里往里看,发现看不到任何东西之后,便索性抽了刀,一点一点的将那窗户给拨开了。 窗户吱呀一声轻响,吓得段星差点原地跳起来。 他真的是打仗都没这么紧张过,大气都不敢出。 咽了口口水,段星鬼鬼祟祟的从窗户里翻了进去。 哪知,脚才刚刚落地,身后便传来一道劲风。 段星一转头,便对上商路惊恐的眼神。 那丫头手里拿着个花瓶,正准备往他脑袋上砸。 段星吓了一跳,抬手一把接住花瓶,还没放下,便见商路张嘴要喊。 段星急了,伸手一指点了商路穴道,让对方瞬间说不出话来。 商路:“……” 段星手里抱着一个花瓶,压低声音对商路道:“是我,别喊。” 商路:“???” 段星抹了一把脸,微微将脸凑近窗户,让月光照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对商路道:“我,段星。” 商路:“……!!!”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心里简直万马奔腾,那心情简直无法言说。 段星很是尴尬,将手中的花瓶放下,小声道:“我给你解开穴道,你不要喊,行吧?行的话,你就眨眨眼。” 商路疯狂眨眼。 于是段星伸手给商路解了穴道。 商路穴道一解开,人便蹬蹬后退两步,然后道:“世子殿下,你、你这是做什么?” 她守夜,耳朵好使,稍微一点声音都能惊醒。 她就听见窗户这边有动静,以为遭了贼,结果哪里想到,是这位世子殿下不做将军改做贼,干起了这翻窗撬锁的活儿。 幸好天黑,不然段星的脸红的能滴血。 他不敢去看商路的眼睛,道:“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家姑娘。怎么样,她睡了吗?” 商路:“……睡下了。” 段星:“哦。” 他搓了搓手,又问:“她今天状态怎么样?有没有难受?” 商路瞥他一眼,幽幽的道:“还好,吃过东西便睡下了。就是之前辛苦装扮,结果白费功夫了。” 段星一听,连忙道:“她特意装扮了?可是为了见我?” 商路:“……” 为了见你,你就是不进来,还好意思问? 段星想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顿时一脸懊悔。 他不知道,原来秦艽也是期待见着他的。 他还以为,秦艽会生气到将他打出来呢。 他往里探头探脑的看,心里痒痒,想进去瞧瞧。 于是,他问商路,道:“我、我可以进去吗?” 商路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后退一步,道:“世子殿下请。” 商路默默的关了窗,然后默默的退出了屋子,并关好门。 今夜,想来姑娘不需要她守夜的。 段星等商路走了,这才轻手轻脚的往里面走。一路上都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里面的人。 床帐放下的,床上的人若隐若现,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背影。 段星站在床帐前犹豫许久,最后还是伸手撩开了床帐,一点一点的走到床边。 屋子里光线很暗,月光透过窗户打进来,给床上的人披上一层柔和的纱。 人背对着他,凸起的肩胛骨,瘦弱的肩膀,看着让人心疼。 段星站在那许久,正准备离开之时,床上的人却突然间有了动静。 “商路,给我倒杯水。” 床上的人转了过来,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张口要水。 段星一个激灵,什么都没想,拔腿便往外跑。 第84章:你若是世子,我就是世子他爹! 秦艽口渴的厉害,又困的不行。看见一杯水递到面前也没多想,拿起便喝。 喝完之后才缓过来,人也清醒了一点。 她将水杯递给床边的人,打眼一看,就觉得商路怎么突然间长高了? 秦艽没怎么在意,随口道:“商路,你怎么不点灯?若是摔着了可怎么办,到时候我才不管你。” 话音落下,半晌不见商路回话,对方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自己床边。 秦艽皱了皱眉,抬头去看,但是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只觉得这人有点不太像商路。 秦艽顿时一激灵,吓得抱着被子蹭蹭缩到墙角,厉声道:“你是谁?你刚才给我喝了什么?” 她抬头四处张望,然后张口便喊:“来人啊,来人……唔。” 对方伸出手指在她身上轻轻一点,秦艽的声音全没了。 她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面前的黑影。 段星一头冷汗,手指头有点哆嗦。 他见秦艽安静下来才松了口气,转而回头将屋子里的灯全点上了。 随着屋子里的灯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秦艽也看清楚了这个深夜闯入她房中还点了她穴道的人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段星这个玩意儿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段星点完灯之后便一直垂着眼,不敢抬头去看秦艽。 他磨磨蹭蹭的走到秦艽的床边,低声道:“你、你别叫,是我。” 秦艽:“……” 段星的手指不安的动着,最后鼓起勇气抬头朝着秦艽看去。 在看到秦艽的脸之后,段星睁大眼张了张嘴,然后一个屁都没放出来。 那张脸此刻有些苍白,很瘦很小,一双眼睛则恶狠狠的瞪着他,看起来有点凶。即便是这样,也丝毫不影响这张脸的貌美。 段星盯着秦艽半晌之后,才喃喃的道:“怎么从来没人告诉我,秦山那个大老粗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儿?要知道,我老早就上门提亲去了,还等到现在?简直白白浪费我许多年的光阴。” 秦艽:“……” 原本恶狠狠的瞪着那人,此刻被段星一句话给弄的有点不好意思了,眼神都没有之前那么凶了。 他这话,是在说她好看吗? 秦艽想低头遮一遮羞,但是被段星点了穴道,动都不能动一下。于是,那张飘了红霞的脸就这样好无遮掩的呈现在段星的面前。 段星眼里都是惊艳,完全舍不得收回目光。 直到,他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火光,他这才想起自己干的好事。 他给他媳妇儿点了穴,能看不能说也不能动。被他这样赤果果的看,心里怕是火气冲天了。 段星连忙补救:“你别生气,我这就给你解开穴道。” 段星伸手给秦艽解了穴道,然后飞快后退一步,举起手道:“我错了,我保证改。只要你不生气,你怎么罚我都行,我绝无怨言。” 秦艽看了他一眼,然后突然间勾唇笑了笑,道:“怎么罚都行?” 段星:“怎么都行!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造云梯给你拿下来。” 秦艽:“绝无怨言?” 段星:“若有半句怨言,我段星出门就撞门框。” 秦艽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猛然间大声呼喊道:“来人啊,有刺客啊,来人啊,来人啊!” 段星:“……” 看着声嘶力竭喊抓刺客的秦艽,段星傻眼了。 他错愕的瞪着秦艽,不可置信的道:“你你你、你怎么这样对我?” 他堂堂一个世子,居然在自己的屋子里被人当刺客抓?这要传出去,他这张老脸就不用要了。 秦艽瞪着他,道:“你不是说不管怎么样你都没怨言吗?” 段星:“那也不能……” “段星!”秦艽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飞快的道:“初见之时你昏迷在床,那个时候不认识我也不怪你。后来你醒了之后明知我在找你,你还跟我装蒜不承认,还带着我跑去军营,一路上被人追杀吃尽苦头。若没有你耽搁,我早日回京城的话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又是因为你,害得我被皇帝投了大狱,我住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睡的是稻草,盖得是发霉的薄被,吃的是馊了的稀饭,那馒头硬的能当暗器使。这也便罢,回来之后,你、你竟然躲着不见我,实在是太过分了!” 秦艽语速极快,噼里啪啦的一席话说完,段星的那张脸彻底的懵了。 不等他为自己辩解两句争取一下机会,外面守着的侍卫尽职尽责的呼啦啦的涌了进来。 而秦艽也秒速变脸,搂着被子一脸惊恐的道:“就是他就是他,不知道哪里的,半夜闯入我的房门,快把他抓起来。” 一行人打了鸡血一般冲上来就要动手。 这越王府一向平静,他们这些看家护院的闲出病来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表现的机会,那还不用出全身解数抓住那个贼人? 段星懵逼的看着自家护院朝着自己涌过来,只得张口道:“别动,我乃是段星,是你们的主子。” 他一喊,众人这才停了下来,借着灯火仔细看他。 其中有个新来的没见过段星,闻言只冷笑一声,道:“你要是世子殿下,那我就是越王殿下了。别听他的,上!” 他这一嗓子,将身后的秦艽都给逗笑了。搂着被子不停抖。 段星瞪着那家丁,没好气的道:“好你个混账,敢给本世子充老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人哼了一声,带着人便冲上来要绑段星。 段星摆好架势正准备动手,后面听到动静的商路冲进来看到,忙喊道:“住手住手!” 众人对这个常年不在家的世子殿下不熟,但是对商路却是很熟。 一听商路的声音连忙停了下来。 之前说话那家丁连忙上前,谄媚的道:“商路姑娘,这个贼人还敢称是世子殿下,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世子殿下何等人物,怎么会翻窗闯屋,鬼鬼祟祟?” 商路看了一眼段星,然后满脸尴尬的看向那家丁,幽幽的道:“这个,的确是世子殿下,如假包换。” 第85章:现在怕了?整我的时候怎么不怕? 段星这事儿,虽然很丢脸,但是最后还是闹开了。 越王夫妇,冉书辛,以及王府的一众家丁守卫丫鬟婆子,黑压压的围了一院子。 屋子里,秦艽已经批好外套坐起来了,此刻正委委屈屈的拉着越王妃的手哭诉,道:“我本是口渴要杯水喝,哪里晓得床边突然出现一个大汉。这黑灯瞎火的,我也看不清楚,便下意识的张口呼救。我、我哪里知道,这竟是世子殿下。” 说罢,还很是后怕的往越王妃身边缩了缩。 越王妃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狠狠的瞪了段星一眼,才对秦艽道:“娇娇别怕,在这王府里没人敢伤害你。段星那个臭小子缺心眼,我一定狠狠教训他,你别怪他。” 秦艽偷偷看一眼段星,然后连忙收回视线,道:“母妃,我、我是不是做错事了?这闹大了,怕是对世子殿下颜面有损。他、他若是因此责罚于我,我也是没有半句怨言的。” 越王妃立马眼睛一瞪,道:“就算是颜面有损,那也是他自找的。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他的错,他还敢惩罚你?别怕,有我给你做主,他不敢如何的。” 秦艽一听,终于不在那么害怕了,抓着越王妃的手撒娇,道:“多谢母妃疼我。” 越王妃伸手拍拍她的手,笑眯眯的道:“我不疼你谁疼你?别怕,以后有谁敢给你委屈受,我就给他委屈受。” 说罢,还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段星。 段星:“……” 他从头看到尾,此刻只想狠狠的翻一个白眼。 他这美貌非常的小妻子,演戏也是一等一的。 而秦艽这一出,把旁边的冉书辛给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段星,压低声音道:“我、我咋觉得她和我们认识的那个秦艽不太一样?” 段星斜睨着他,道:“她以前就好了?” 冉书辛:“……好吧,以前也挺不讲道理的。” 冉书辛看一眼那边和越王妃亲亲热热的秦艽,问:“你真的大半夜翻窗了?” 段星:“……”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然后咬牙切齿的道:“我的确是翻窗了,但是事情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 冉书辛来了兴趣,道:“那是怎么样,快说说?” 段星:“她明知是我,故意喊人的,就为了出口气,报复我。” 段星盯着秦艽,有些无奈的道:“小女子,记仇的很。这口气不让她出了,怕是以后还得折腾呢。” 冉书辛瞪着眼,道:“这么说来,是她故意整你?” 段星点了点头。 冉书辛上下打量段星两眼,道:“可我看你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段星不解的看向冉书辛,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转头看秦艽,笑着道:“她不过是想出口气罢了,我由着她便是。不过是被人看场笑话,我又不会少块肉。她出了气,高兴了,我也高兴了,这波不亏。” 冉书辛:“……” 他看着段星,最后突然间笑了起来。 他伸手拍了拍段星的肩膀,由衷的说道:“很好,继续保持。只是,得提醒你一句,你这样纵着她惯着她,若是将来她被宠出了毛病,你也不许嫌弃她,自己老老实实的受着。到时候,想一想现在,这都是你自己选择的。” 段星听完,哼笑一声,道:“劳资的女人,惯不坏。即便是惯坏了,劳资也会负责到底,绝不反悔。” 冉书辛看他一眼,摇摇头,笑着退了出去。 屋子里好一番折腾,半个时辰后才渐渐安静下来。 段星被越王和越王妃轮番上阵教育一顿,此刻正耷拉着脑袋送越王夫妇出门。 他耳朵尖,还能听到周围仆妇议论的声音。 “这看不出来,世子殿下竟然好这口。” “就是就是,这少年将军一身本事,最后竟是用来翻媳妇儿的窗子。” “哈哈~咱们这世子殿下可真是不走寻常路。在自己房子里被当贼抓的怕是就他一人了。” …… 段星默默的抹了一把脸,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关上房门转身进屋子。 秦艽动作迅速的爬上床缩在角落,小白兔一般的仰头看着段星,道:“你答应过不生气的,你不会反悔吧?” 段星哼了一声,道:“现在知道怕了?刚刚整我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怕?” 秦艽往后缩了缩,可怜兮兮的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可不能反悔啊!” 段星弯腰,凑到秦艽的面前,道:“我若反悔,你待如何?” 秦艽:“……” 秦艽被段星这坏坏的样子吓的快哭了,手一伸,摸出银针便对着段星,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扎你了啊!” 段星眼皮一跳,蹭一下直起腰。 他指了指那银针,道:“别乱来啊,我可是你丈夫,不能乱扎。” 秦艽:“……那你会不会欺负我?” 段星无奈了,道:“我若是要欺负你,刚刚就不会放任你整我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要和我度过一生的人,我疼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你?” 秦艽看他表情不似作假,又被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打动,于是默默的收回了银针。 段星看她收回银针,于是甩了鞋子便要上床。 只是刚爬上去一条腿,秦艽刚收起来的银针又亮了出来。 段星:“……又怎么了?” 秦艽:“你你你想想做什么?” 段星僵硬着身体,道:“我、我睡觉啊!这里是我家,这是我的屋子,这是我的床,你是我的妻子,没错吧?” 秦艽:“……好像、好像是没错哈。” 段星被气笑了,道:“什么叫好像?本来就是!” 秦艽:“那你也不能上床!” 段星:“……为什么?” 秦艽弱弱的道:“我们还不太熟。” 段星:“我们之前朝夕相处啊,晚上还睡一个灌木丛,我还脱衣服给你穿。过命的交情,怎么就不熟了?” “那是男孩子的秦艽,不是女孩子的秦艽。”秦艽比着银针,道:“你要是知道我是女孩子,你才不会那么对我。所以,严格来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才对。” 第86章:事关男人尊严,决不妥协 段星被秦艽折腾的没了脾气。 他缩回跨上床的那条腿,看着秦艽道:“那你说,要怎么做我们才能尽快熟悉起来?” 秦艽:“慢慢来。” 她伸手指了指外间的软榻,道:“你去睡那里。” 段星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软榻,然后道:“我没记错的话,那是你家丫头商路睡过的吧?你要我去睡别的女人睡过的床?” 秦艽皱了皱眉,然后道:“那、那你去书房睡?” 段星:“开什么玩笑,我堂堂世子殿下,居然被新婚妻子赶到书房睡,我颜面何在?” 秦艽幽幽的道:“你现在已经没什么颜面了,因为你翻窗,脸都丢光了。” 段星轻咳一声,道:“那怎么能一样?丢脸归丢脸,我认。但是睡书房这事儿事关男性尊严,我绝不妥协。” 秦艽:“那你想怎么样?” 段星转了转眼珠子,然后眼疾手快,掀开被子一骨碌滚进被窝然后整个埋进被子里,在被窝里嗡嗡的道:“我就睡这儿,我哪儿都不去。” 秦艽气的手抖,道:“你……” “你放心,在你同意之前,我绝对不碰你。”段星连忙道:“我拿我的男性尊严发誓,绝对说到做到。” 秦艽:“……” 手里拿着银针,扎也不是,不扎也不是,僵了半晌。 秦艽瞪着那凸起的被窝,最后只得咬牙切齿的道:“警告你哦,你要是敢做什么,我就把你扎成马蜂窝。” 说罢,还气势汹汹的扬了扬手里的银针,即便对方根本看不到。 被子里的那团蠕动了一下,然后道:“我保证不乱动,不然你就把我扎成马蜂窝好了,绝不还手。” 秦艽:“……”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到底是拿对方没办法,只得悻悻的收了银针。 她小心翼翼的背对着段星躺下,被子也不敢拉扯,只盖着一个被角。 过了一会儿,身后有了点动静,还不等她反应,大片的被子便被挪了过来,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段星:“体质虚,别生病了。好好盖着,我什么也不做。” 秦艽:“……谢谢。” 她默默收回去拿银针的手,抓着面前的被子一角,突然觉得暖和了许多。 其实,段星对她已算是忍耐了。 这世间,大多数新娘都是新婚之夜才能见到自己的夫君到底长什么样的。 她以不熟为由不许段星靠近她,算的上是无理取闹了。但是就是这样的无理取闹,段星也由着她了。 还有之前的恶整,若是一般男子,怕是早就气急败坏了,哪里还能笑眯眯的站在一边看她演戏呢? 而段星,什么也没做,甚至连一句责备都没有。 只是不知,这一切的好到底是因为她秦艽,还是因为之前那个女扮男装的秦艽的救命之恩。 秦艽心里乱麻一般,纠纠缠缠解不开,最后何时睡着的都不知道。 而她身后的段星,则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她的背影。 直到听她呼吸平稳睡着之后,段星才稍微挪动了一点。 他撑起身子,小心翼翼的看向熟睡的人儿,眼里涌动的是别人不曾见过的柔情。 睡着的她,没了平时的张牙舞爪,没了平时的故作坚强。像一只翻着肚皮睡着的小刺猬,没了满身的刺,看着粉嫩嫩,乖乖巧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她鼻尖轻轻点了一下,嘀咕道:“小狐狸,人精儿一般,变脸比翻书还快。” 他撇撇嘴,撑着手臂就这样看着秦艽,在脑子里将这张脸描绘了一遍又一遍,暗道:“秦山的嫡女,却有着顶级的易容之术,不止如此,医术了得,怕是太医也比不上。秦山那个泥腿子出身,究竟是怎么把你教成这样的?你又究竟还有多少面是我不知道的呢?” 他轻轻碰了碰秦艽的小脸,最后勾唇一笑,道:“管你还有多少面,你自己撞到了我的面前,可就再也逃不掉了。”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隔着被子将人抱住,然后一本满足的闭上眼睡过去了。 ————- 第二日,秦艽刚刚睁眼便发现了不对劲儿。 自己睡在人的胳膊上,面前杵着一张俊脸,她正被一双委屈的眼睛看着。 不等她出声,段星便委委屈屈的道:“你终于醒了?我手都被你压麻了。” 秦艽一个激灵,立刻坐起身来,并且抱着被子瞬移到床脚,瞪着段星,道:“你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段星委委屈屈的看着秦艽,道:“昨夜,你睡着之后非要往我怀里挤,我不抱着你,你便不依,一直折腾。我本来是拒绝的,你说过不许我碰你,但是你实在是太磨人了,我没办法,只好从了。” 段星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嗔怪的看了秦艽一眼,道:“还说不让我碰你呢,原来是要你自己主动吗?” 秦艽:“……你、我、你你你……” 秦艽被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咬牙切齿的抓起枕头扔到段星的脸上,怒道:“你胡说八道!我才不会往你怀里钻,我才不会。” 段星接住枕头,委屈的看着秦艽,道:“你睡着了,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你睡着了之后就不会做那些事呢?” 秦艽:“我就是知道!” 段星:“……那你要怎么样嘛?要不,这次不喊救命喊非礼?让众人来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的问题。” 秦艽:“……” 她听出来了,这家伙是故意损她,抱她昨日恶整之仇。 但是,这个哑巴亏,她真的只能吃下去。 秦艽抓起另一个枕头砸到段星脸上,骂道:“你混蛋!” 骂完之后,抬腿跨过段星下了床,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段星一直看着她出去了,这才抱着枕头一顿无声的狂笑。 天知道,秦艽刚刚被气到结巴无话可说的样子到底有多可爱。 他往床上一躺,抱着枕头在床上来回翻了好几圈,最后趴在秦艽躺过的地方,喃喃的道:“怎么醒的这么早?本来还想再抱一会儿的……算了我还是去哄哄吧,可别气坏了。” 说罢,扔了枕头,一骨碌爬起来追秦艽去了。 第87章:亲密的不分彼此 段星追出去的时候,秦艽已经收拾妥当出门去了。 段星摸了摸鼻子,暗想自己是不是玩的太过火,看来下次得悠着点了。 他跟着洗漱更衣收拾妥当,一直追到前厅,便见秦艽已经在陪着越王妃用早膳了。 他厚着脸皮凑过去坐在秦艽身边,道:“吃什么?有没有我的份?” 秦艽斜睨他一眼,很想一巴掌糊在那张脸上,但是越王妃在场,也不敢太过放肆。 秦艽看了越王妃一眼,然后堆起一个笑,道:“世子殿下来了?要吃些什么,我这就命人去准备。” 一边的越王妃看她如此体贴很是满意,瞪了段星一眼,道:“起晚了来迟了,就该没东西吃,不用惯着他。” 段星眨了眨眼,视线落在秦艽的碗筷上,笑眯眯的问:“娘子可吃好了?” 秦艽:“……” 她被段星的一句‘娘子’给弄的有点懵。 轻咳一声,秦艽点了点头,道:“吃、吃好了。” 段星:“母亲说的对,我来迟了是我不好,哪里还能有什么要求。我看这里的东西还剩下不少,我随便吃点就成。” 说罢,也不管周围人的眼光,直接拿起秦艽用过的碗筷添了一碗粥,叽里咕噜的开始吃喝。 秦艽:“……你、你这是做什么?” 段星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道:“吃东西啊!” 秦艽:“……” 你吃东西可以,但是你不能拿我的碗筷吃啊! 秦艽有些无措,她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越王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越王妃轻笑一声,道:“无碍!夫妻一体,这点小事没关系的。” 秦艽只得干笑一声,默默的闭了嘴。 段星一边吃一边观察秦艽的神情,见她那强装笑颜的样子,又忍不住在心中乐开了花。 这小女子,活脱脱一个戏精,此刻不但不能发作还要演戏,怕是要憋死她了。 段星借着秦艽的碗筷几口吃完了饭,将碗筷一搁,伸手便拉秦艽,道:“走,我带你出去转转。我们成亲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好好的陪过你。” 秦艽尴尬,伸手想把自己的手给拽回来,但是手劲儿没有段星大,几乎是被人给拖着走的。她动作也不敢太大,生怕越王妃看出两人不合来。 身后的越王妃看他们如此亲近,很是高兴。看来,段星对她选的这个儿媳妇很是满意,如此便最好了。 她朝着秦艽摆了摆手,道:“段星说的对,他成日在战场上甚少回家,既然回来了,就该好好陪陪你才是。去吧,玩开心一点。” 秦艽:“……” 她真的不太需要这位世子殿下的陪伴,但是这话她是真的说不出口。 段星看着她一脸憋屈的样子,脸上都要乐出花了,他凑近秦艽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乖一点,别闹了啊。为夫带你出去吃喝玩乐,你要高高兴兴的才是。” 秦艽没好气,道:“我不想吃喝玩乐。” 段星:“那是你没尝过吃喝玩乐的好处,为夫带你玩过之后,你怕是以后要求着我带你玩呢。” 秦艽反抗无效,一路被拖着往前走。 只是,两人刚到前院,便迎面撞上了急匆匆赶来的李公公。 李公公一见着两人,立马堆着笑脸迎了上来,道:“可巧了,奴才刚要找世子殿下呢,这一来就见着了。” 话落,视线一转落到秦艽的身上,忙道:“哟,这不是世子妃娘娘吗?身体可大好了?” 秦艽笑了一下,客客气气的道:“难得公公还记得我。多谢公公挂心,我已经好多了。” 李公公:“那就好那就好,陛下很是关心世子妃娘娘的身子,前些时日……” 段星将秦艽往自己的身后一拉,直接打断李公公的话,道:“怎么着?李公公今日是特意跑来我越王府闲话家常来了?” 李公公一拍脑门,道:“看我这记性,见到世子妃娘娘便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他看着段星,道:“世子殿下,奴才今日是特意奉陛下口谕,给世子殿下送东西来了。” 说罢,拍了拍手,身后一大串人鱼贯而入。 一连十八台大箱,里面装着金银珠宝织锦绸缎,还有几大箱子极为珍贵的药材。 段星似笑非笑,道:“陛下这是做什么?” 李公公脸上挂着谄媚的微笑,道:“自然是赏赐给世子殿下的!世子殿下镇守边关多年,劳苦功高,这些赏赐就是小小意思,都是世子殿下应得的。” 段星一拱手,道:“如此,微臣便谢过陛下赏赐。” 说罢,扯着秦艽便要走。 李公公一看势头不对,连忙拦在段星的面前,着急道:“世子殿下这是要去何处?” 段星皱眉,道:“怎么,你还有事?” 李公公:“……这、这这……世子殿下难道不进宫谢恩?” 段星哦了一声,然后道:“内子身体不适,微臣要陪着。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常年待在边关,一生都在为国抛头颅洒热血,不愧天地不愧君上,唯一愧对的,便是家人。所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自然是要好好陪伴我的家人了。我相信,陛下一定会理解的。” 说罢,没去看李公公那张快要垮掉的脸,拉着秦艽大步便出了府门。 秦艽侧头看段星的脸,低声道:“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段星:“怎么不好?” 秦艽:“毕竟是皇上,你这样扫他颜面让他下不来台,若真的惹火了他,怕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段星侧头看她,笑眯眯的道:“怎么,关心我?” 秦艽蹙眉:“我怕被你连累。” 段星握着秦艽的手一紧,沉声道:“放心,那样的事情绝不会再有下次。还有,他把你抓起来关牢狱里,是他先不给我面子让我下不来台。我回报一二而已,不然他以为我段星是让人随意搓圆捏扁的泥人了。” 秦艽看着他的侧脸,闭上了嘴。男人总有男人的考量,很多事情,她身为妇道人家眼界有限,看不明白,遵从就好。 李公公在原地急的直跺脚,但是眼看着人走,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88章:她和皇后不熟 段星带着秦艽出门潇洒快活去了,留着李公公一个人苦着脸回宫复命去了。 御书房中,李公公战战兢兢的回完话,还没得及抬头看一眼,便听到熟悉的一声巨响,茶杯哐一声砸在地上,然后噼里啪啦的摔个粉碎。 李公公跪在地上抱头发抖,心中将段星骂了十七八万遍。 这满朝文武也找不出这样一个人来,三番五次的不给皇帝面子,将皇帝弄的的雷霆大怒。 皇帝气的浑身都在抖,一把胡子都被吹的翘了起来。 他焦躁的来回走动,最后实在气不过,又狠狠的摔了自己的砚台。 李公公跪在地上,看着那砚台的碎片,默默的肉疼。这已经是段星回来之后摔的第十七八个砚台了,简直是败家。 本以为和以前一样摔完砚台就完事了,结果这次皇帝的气性太大,摔了砚台还不解气。 他抓起桌上的镇纸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气的又开始破口大骂。 皇帝又是骂了半个时辰才停下来,李公公已经极有经验的准备好了茶水。 皇帝喝了口茶缓了缓,然后坐下来喘气。 李公公小心翼翼的道:“陛下,世子殿下如此目无君上,是否要惩治?” 皇帝恶狠狠的瞪了李公公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没听到吗?人家都说了,这辈子无愧天地无愧君上,唯一愧对的便是家人。时间少,夫人又不舒服,这个时候人家陪一下家人有什么不对?人都说了朕一定会理解的,你说朕能不理解吗?” 李公公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嘴巴,说:“是奴才考虑不周,奴才不但嘴笨,脑子也笨。” 皇帝冷哼一声,又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突然问:“你说,朕有多久没去看过皇后了?” 李公公摸了摸脑袋,然后道:“有些日子了。陛下这也是公务繁忙,不是故意……” “走,去看看去。”皇帝站起身来,大步便往外走。 李公公还没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一行人到了皇后的宫殿,皇后急匆匆的追出来接驾。 “陛下万福!”皇后有些惊讶,道:“陛下突然来,臣妾也没准备好,怠慢陛下了。” 皇帝随意的摆了摆手,道:“不必那么麻烦了,朕就是突然想起许久未见皇后,所以来看看。” 皇后心中有些感动,连忙伸手将皇帝迎了进去。 皇帝一边喝茶,一边看皇后的脸色,若有所思的道:“皇后啊,你与越王妃是手帕交,这些年关系还好吧?” 皇后一听,有些愣住,没想到皇帝会突然问起这个。 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然后笑着道:“臣妾与越王妃是从小长大的,关系自然是好的。” 皇帝点点头,然后突然道:“那朕怎么没见你召见她呢?” “啊?”皇后有些懵,道:“前、前些时日刚见过呀!越王府喜事刚过,臣妾便见了。说起来,她的那个儿媳妇儿很是不错。气质大方,进退有度,难得秦山那个大老粗教出来一个好女儿。” 皇帝一听,便立马放下茶杯,道:“既然你对她家那个儿媳妇儿那么满意,那何不再召来宫里说说话?” 皇后:“……” 皇帝:“就这么定了!皇后尽快筹办,到时候朕也来凑凑热闹。” 说罢,也不管皇后是什么脸色,站起来就走了。 皇后眼看着皇帝离去,站在原地思考良久,才沉声道:“派人去打听打听,看看陛下最近都遇到什么事了。” 宫女一听,立刻出去了。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有人来回话了。 “回禀皇后娘娘,段星三番五次找借口推脱不见陛下,已经惹恼了陛下,气的陛下在御书房内破口大骂呢。” 御书房那么大的动静,消息早就传出去了,要打听实在是容易的很。 皇后听完,先是愣住,随后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段星,实在是胆大妄为。”皇后摇了摇头,道:“这满天下,怕是就他敢这么给皇帝难堪了。” 身边的宫女小声道:“可是娘娘,他就不怕惹恼陛下,真的降罪他吗?” 皇后轻笑一声,道:“背靠越王府,又有军功傍身,段星可不是说动就能动的。陛下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会来找我,让我帮他搭一个台阶,让他和段星都能下得来台。” 皇后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淡淡的道:“陛下难得求到我的面前,这事儿,我得帮他办妥当了。去,准备准备,我要请越王妃以及世子妃来宫里说说话。” 宫女应了,转身退了下去。 皇后眯眼喝茶,眼里的笑意渐渐的变冷。 皇帝对她,数十年如一日的冷淡。她这中宫,比冷宫还要清冷。 平日,皇帝想不到她一星半点的好。有事的时候,他倒是能厚着脸皮跑来她这里。 皇后的眼里都是嘲讽,缓缓的道:“即便你不愿,你还是不得不求到我的面前来,呵~” ————- 越王府内。 段星整日拉着秦艽招猫逗狗,大街小巷的乱串,早已玩疯了。 越王夫妇也乐见其成,小两口和和睦睦,虽时有吵闹,但算是培养感情了。 这日,两人正在院子里斗嘴,便听外面吵吵嚷嚷。 两人对视一眼,忙起身去了前厅。 越王妃一见两人来,便道:“来的正好,我正打算让人去叫娇娇呢!” 段星一听,忙紧张的护着秦艽,道:“母妃你找她干什么?有什么事儿吩咐别人去办就好,实在办不好,你找我就好了,找她做什么?” 秦艽:“……别说了。” 段星没理会,仍旧气势汹汹的看着越王妃。 越王妃无语,瞪了他一眼,道:“我要带她进宫和皇后娘娘叙话,这你能代替她做吗?” 段星:“……” 段星皱着眉头,半晌才道:“皇后娘娘找她能说什么话,她又和皇后娘娘不熟。” 越王妃伸手一巴掌拍在段星肩膀上,道:“没规矩,说的都是什么胡话!” 段星撇撇嘴,仍旧满脸的不爽。 越王妃转头看着秦艽,道:“别理会他,任他发神经去,我们说我们的。” 第89章:遇到危险就喊,我等着你! 越王妃将秦艽拉到一边,轻言细语的道:“皇后娘娘让人传了口信来,邀我进宫叙话,还提到了你。说是上次见你很是投缘,这次便也想再见见。” 她拍拍秦艽的手,道:“你回去准备准备,明日随我入宫。” 秦艽应了,道:“是,我这就去准备。” 一边光明正大听墙角的段星连忙道:“我也去准备准备。” 越王妃黑脸,呵斥道:“我们去后宫,你准备什么?” 段星理所当然的道:“自然是跟着你们去宫里啊!” “胡闹!”越王妃气的伸手指着段星,道:“后宫岂是你这个前朝将领能去的地方?快别胡闹了,滚回去练功去。” 越王妃越说越气,忍不住道:“回来这么长时间,整日无所事事,成日间胡闹,还带着娇娇。我看你这个样子,还不如滚去边关打仗,免得在我的面前碍我的眼!” 段星不可置信的盯着越王妃,道:“母妃,我是你亲生的吗?我这才回来多长时间?怎么,这又不是你哭着闹着在菩萨面前求我能平安回家的时候了?” 越王妃一听,伸手又是一巴掌抽在段星的胳膊上,骂道:“混账东西,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段星站着让越王妃抽了一巴掌,随后便一溜烟的躲到了秦艽的身后。 他从秦艽肩膀后面探出一个脑袋,瞅着越王妃道:“反正我一定要去,非去不可。” 越王妃:“……你这孩子,到底想做什么?” 段星沉声道:“上次让娇娇一人进宫,结果呢?结果就是让她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待了那么些时日,闹的她身子不好,到现在都没恢复。皇后娘娘早不请人晚不请人,偏偏在这个时候请人,这世间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再说了,就算真的没有什么,我跟着也算是有备无患。反正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让她一个人进宫的。” 越王妃听完,沉默下来,好一会儿之后,才道:“既如此,那你便准备准备一道去吧。不过,你只能在外面等着,不能去后宫。否则,这罪名可不是你能承担的。” 段星一听,便道:“如此甚好!” 他低头在秦艽耳边快速道:“放心,我说过不会让你再遇到那种事了。只要我在,谁都不能动你。” 秦艽:“……” 她微微缩了缩脖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觉得耳朵肯定红了。 这个段星! 段星看着她耳朵红的快要滴血,心中痒痒,很想不挂不顾的含一口。 但是一想到秦艽事后那炸毛的样子,怕是又要给他好一阵撒泼,很长时间都收拾不住。 段星权衡半晌,最后还是压下了那蠢蠢欲动的心思。 毕竟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最紧要的是将人给哄好。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便收拾妥当乘了马车进宫。 段星厚着脸皮挤在马车里,被越王妃好一阵嫌弃。 但是看着段星与秦艽亲亲热热的挤在一处,心中又是高兴。 做母亲的,看到两个小的和和睦睦,心中便是满足高兴的。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进了宫,段星直接将人送到后宫门口,这才停住了脚步。 他拉着秦艽的手,嘱咐道:“进去之后,一切听母亲的。皇后娘娘与母亲是手帕交,你也不必怕她,她定然不会为难你。” 秦艽有些尴尬,低声道:“我知道了,上次已经见过皇后娘娘了,不曾让我为难。” “这就好!”段星点点头,还是不放心的道:“我就在这里等你,一步也不离开。皇后娘娘寝宫离此地不远,你若遇到危险,只需大喊一声,我立刻便进来救你。” 秦艽一听,忙压低了声音道:“你快闭嘴吧!” 她左右看了看,才道:“这是后宫,没有什么地方能比这里更安全了。你不要担心,我进去见过娘娘之后便出来。” 段星这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手,放了她们进去。 越王妃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自己这个儿子,实在是黏糊的厉害。 段星看着她们进去了之后,果真如他说的那样,哪里也不去,就守在门口。 一个大将军,镇守的是边关国门,此刻却像个守卫一般站在后宫门口,让来往的奴仆宫女纷纷侧目。 没过多久,李公公便脸上挂着笑颠颠的追了过来。 “哟,世子殿下在这儿呢?真是巧了,又见到了。”李公公笑成了一朵菊花,那股子谄媚劲儿在后宫的娘娘面前都没有过。 段星斜睨了他一眼,幽幽的道:“巧吗?公公难道不是守株待兔,专门在这里来蹲我的?” 李公公尴尬一笑,道:“世子殿下说笑了。” 他探头往里面看了看,然后道:“这世子妃娘娘怕是还要一会儿才能出来,世子殿下不若跟随奴才去御花园走走?” 段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我就说这事儿怎么就这么巧呢,皇后娘娘叫母亲说话怎么就非要带上我家娘子呢,果然是你们在搞鬼。” 李公公脸皮厚的堪比城墙,此刻脸上笑容不崩,道:“世子殿下说笑了,什么搞鬼不搞鬼的,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段星冷哼一声,道:“我不去御花园,我就在这里等我娘子出来。” 李公公:“……” 皇帝不好意思下诏让段星去见,只得让他去御花园,但是这厮明知陛下意思,偏偏就是不给面子。 李公公急的团团转,几番劝说无效之后,只得转头又去御花园寻皇帝去了。 段星背靠着墙,闭着眼睛养神。 过了好一会儿,便听一声大吼:“陛下驾到!” 这一声吼得极其大,像是特意吼给段星听的一样。 段星心中嗤笑一声,暗道皇帝这次也是真的豁的出去,竟然追到了这里来。 段星睁开眼,抬眼看过去,便见皇帝带着人浩浩汤汤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段星上前一步,单膝跪下,恭恭敬敬的道:“微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几步走到他面前,亲自将他扶起来,亲亲热热的道:“起来起来,不必如此多礼。” 第90章: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皇帝拉着段星的手,亲热的拍着段星的肩膀,道:“你这小子,回来这么久,也不知道来看看朕。” 段星也是笑意盈盈,道:“陛下不知,微臣那娘子体弱多病,迟迟不见好转,微臣心急如焚,恨不得代她受过。微臣这些年在边关,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好不容易有个知心人,真是不知该如何疼才好。这不,她又因为我受了那苦楚,我心中更是过意不去。我们这样的人,说不定哪一日在战场上便没了命,能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过一天便少一天。微臣这才想多陪陪她,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脸上挂着笑,道:“说的哪里话?朕怎么会怪你呢?你乃朕的左膀右臂,为朕抛头颅洒热血,朕怎么连这点都不体谅你?” 皇帝揽着段星的肩膀往皇后那里走,道:“朕去瞧瞧皇后,你也一道去吧。” 段星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大步跟着皇帝进去了。 皇帝一边走,一边道:“你那娘子的身体如何了?可有好转?” 段星:“多谢陛下关心,她已经好了许多,就是身子有些虚罢了。” 皇帝点了点头,然后突然间停住了脚步。 他回头看着段星,很深沉的问了一句:“段星,老实说,你是不是因为你那娘子的事情而对朕有些怨言?” 段星听完,也很深沉的看着皇帝,回了一句:“陛下,老实说,你是不是因为微臣三番两次不进宫而对微臣有些怒气?” 两人对视半晌,皇帝突然间笑了。 他伸手指了指段星,说:“你这小子,我就知道你心中有怨气。” 他叹了口气,说:“这事儿,的确是朕的过错,办的有失妥当。朕没有查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便将她下了狱,以至于让她身体受损,受了委屈。” 段星垂着眼,没吭声。 皇帝看着段星,道:“那最先造谣生事之人,朕已经抓住了。人就在外面,你带回去吧!” 段星眼里闪过一道寒光,直接跪下,沉声道:“陛下英明,微臣谢陛下大恩。” 皇帝看着他,见他此前神情与之前大不相同,想来这次的做法总算是让他满意了。 皇帝心里松了口气,但是又有些不爽快,因此表情不哭不笑的,看起来有些怪异。 段星倒是很开心,压根没去看皇帝的脸色。 与此同时,段星已经想到了十七八种办法来狠狠的收拾那生事之人。 虽然不能将皇帝怎么样,但是能收拾掉往皇帝手上递刀的人,便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皇帝一行人进了皇后宫殿,便见着皇后等人相谈甚欢。 面对皇帝的突然到来,众人很是惊讶,完全没想到皇帝会来凑热闹。 倒是皇后,一眼扫见皇帝身后跟着的段星,心中便了然。 见这两人的样子,便知皇帝这是将事情处理妥当了。 皇帝在首位坐下,段星则厚着脸皮坐到了秦艽的身边。 一坐下,段星便低声道:“怎么样,皇后有没有为难你?” 秦艽看了上面的皇帝一眼,才同样用很低的声音道:“皇后娘娘不会为难我。倒是你,怎么和陛下一道来,陛下可有为难你?” 段星笑的见与不见眼,道:“怎么,担心我?” 秦艽翻了个白眼,正准备骂人,段星便飞快的道:“陛下这次是专门让皇后设局请你来,目的是为了引我进宫。放心吧,他不会为难我的,至少现在,他还需要我。” 秦艽见不得他那得瑟的样子,忍不住道:“你就嚣张吧,将来若是真惹恼陛下了,有你好果子吃。” “到时候,你也跑不了。”段星笑眯眯的道:“咱们夫妻一体,我被责怪,你也跑不掉。” 秦艽:“……” 段星眼色一变,亲亲热热的道:“不过你放心,我就算死十七八回,我也绝不让你跟着我吃一星半点的苦头。” 秦艽看着他严肃的神色,好一会儿之后才用极低的声音道:“信了你才有鬼了。男人的话要是可信,那母猪都能上树了。” 段星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秦艽,道:“你是怎么学会这么粗俗的一句话来的?” 秦艽:“……” 段星还要再说几句,上面的皇帝却突然开口喊了一句世子妃。 秦艽一激灵,膝盖顿时痛了起来。 在御书房跪的那几个时辰,简直是她的噩梦。 秦艽站起来走到中央,跪下道:“陛下有何吩咐?” 段星也跟着急匆匆的护在秦艽身边,学人精一般的道:“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看着段星那护犊子的紧张样子,忍不住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一边的越王妃都看不下去,狠狠的瞪着段星。 皇帝轻咳一声,道:“听说你前些时日身子不适,现在可大好了?” 秦艽连忙道:“已经好多了,多谢陛下关心。” 段星:“的确是好多了,就是身子还有些弱。太医嘱咐好好将养着,比如长时间的站立和跪都对她身体不好的。” 秦艽:“……” 众人:“……” 皇帝暗暗的磨了磨牙,然后道:“是朕疏忽了,世子妃赶紧起来回话。” 秦艽:“多谢陛下!” 一边的段星早已经一骨碌爬起来,伸手扶着秦艽的手,小心翼翼的将人扶起来。 秦艽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像是个瓷娃娃一碰就碎一般。 段星对自己太过小心翼翼了。 但是,他当着皇帝的面还能如此护着自己,这让秦艽心中很是感动。 她想着,兴许段星说的那些要护着她一辈子的话,大概也许可能是真的? 但是,一想到将军府的那个妾室和庶出的妹妹,秦艽又将那个刚冒出来的念头狠狠的压了下去。 从小一起长大的杨陵都靠不住,说变就变。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呢? 最要紧的,还是要过好自己,对自己好一点,别对别人抱太多希望,兴许后半辈子就会好过一点,不会有太多的失望。 皇帝之后又随便关心了几句,秦艽应付完之后便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一场各有心思的宴会,散场的时候,大多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第91章:踩着我家娘子往上爬,你这条贱命也配? 皇帝与段星重修旧好,君臣两人其乐融融。 临走之时,皇帝亲手将一个捆的像粽子的人给了段星,并且扔下一句:“此人随你处置,生死不论。” 段星笑眯眯,谢恩之后,便直接将那人用一根绳子捆了,然后自己翻身上马,一路高调的将那人拖回了越王府。 段星做的极其嚣张,一路拖着那人招摇过市,人人都看见了。段星完全没把周围人的议论声放在眼里,甚至还刻意高调,生怕人家看不见一般。 越王府门口,秦艽看着那个被拖得血肉模糊的人,皱着眉头问段星:“这人是谁,惹着你了?这一路拖回来,怕是没了半条命。” 段星扫了地上那人一眼,然后道:“这人你不认识?” 秦艽摇了摇头。 段星呵呵冷笑一声,道:“那就怪了!你的牢狱之灾,可是完全是拜此人所赐。这可是皇帝亲手交给我的人,说就是他诬陷你的。” 秦艽一听,脸色沉了下来。 她盯着那血肉模糊的人看了一会儿,然后淡淡的道:“他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刀,算了吧。” 段星一挑眉,看着秦艽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秦艽:“……你还是先将这人给处理了吧,影响不好。” 段星一想也是,遂让人将那半死不活的家伙给扔进家里的柴房去,等他空了再慢慢的招待。 段星一路追着秦艽进屋,锲而不舍的追问:“这次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你这样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秦艽翻了个白眼,道:“废话!我被人弄进监狱,我能不知道我是被谁弄进去的?” 秦艽坐下喝了口茶,才淡淡的道:“这次的事,一方面是陛下存了心想给你们一点教训。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人见不得我好,迫不及待的往陛下的手里递刀。” 段星冷了脸,沉声道:“是谁,你告诉我,我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秦艽拿着茶杯的手微微转动,沉默一会儿之后,才道:“这人,我自己料理,你别插手。” 她当初答应过秦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总是要给那对母女两几分面子。 若是段星出手,那对母女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她这些日子和段星相处的时间久了,才发现,这人的性子邪性的很。 他对你好的时候,能好的让你忘了自己。但是他对一个人狠的时候,便真的能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段星是个二世祖,位高权重,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他有二世祖身上所有的毛病,乖戾,嚣张,爱玩爱闹,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他身上那股子像狼一样的凶狠,是所有二世祖身上都没有的。 所以说,段星这个二世祖,是所有二世祖都比不上的祖宗。 段星看着秦艽的样子,识趣的没在追问,只道:“不管是谁,只要我在,都别想欺负你。敢欺负你,那就是打我段星的脸,本世子会教他好好做人的。” 说完这话,伸手勾了勾秦艽的下巴,道:“娘子累了,先歇会儿,为夫待会儿再来陪你。” 秦艽抬手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道:“别动手动脚。” 段星收回手,委屈的摸了摸被打的地方,道:“你这小没良心的,说打就打,也不心疼的?好歹这只手带着你走街串巷的玩,带着你钓鱼放风筝骑马,若打坏了,看你下半辈子怎么活。” 秦艽翻了个白眼,正欲顶他两句,段星却一溜烟的跑了。 秦艽摇了摇头,又悻悻的坐下了。 其实也没那么生气,但是就是条件反射的跟段星掐,好像这人是自己的冤家一般。 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不过,她出来之后便一直病病歪歪,除了在家休养之外,便是被段星拉着到处玩儿,也没时间处理一下之前的事情。 秦霈霈闹的这一出,让她吃了老鼻子的苦了,这笔账,她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等她这边腾出手来,再去料理秦霈霈那个不知好歹的玩意儿。 而另一边,段星出门便转去了柴房,一脚踹开房门,大步走到那个被他拖的半死不活的人的面前。 那人刚苏醒不久,正浑身疼的厉害,冷不丁见这煞神进来,吓得又是一激灵。 段星也不废话,利落的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冷声道:“谁告诉你世子妃私自出京城的?” 那人还有些懵,此刻被揪着衣领,整个人被迫仰着脖子,结结巴巴的道:“什、什么?” 段星冷笑一声,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抬手就往那人肩膀上一怼。 那人一抖,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鲜血喷出来,溅在了段星的脸上。 段星眼睛都没眨一下,盯着那人淡淡的道:“这次知道了吗?若是再不知道,我还可以再给你扎几个窟窿,帮你疏通疏通筋脉。” 那人抖的厉害,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吓的。 “知道、知道了。”那人咬着牙,颤着声音道:“是、是我自己看到的。” 段星二话没说,抽出那把匕首又给怼了个窟窿,然后问:“要不,你再好好想想?” 那人疼的死去活来,抖着声音道:“世子殿下,你、你别太过分了。我虽身份低微,但是好歹是朝廷命官。你暗杀朝廷命官,可是犯法的。” “哦,是吗?你不说我差点就忘了,你竟然还是个小官。”段星拍拍那人的脸,问:“我看你是想升官发财想疯了吧?敢踩着我家娘子往上爬,你也不看看你这条贱命能不能消受得起!” “杀你犯法?”段星冷冷的道:“你怕是不知道,是陛下亲手把你交给我的,并且说过了,随我处置生死不论。” 那人眼神顿变,脸色一下子惨白下去,没有半点血色。 “不可能,不可能,陛下不会……” “你觉得,本世子有骗你的必要吗?”段星幽幽的道。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段星,道:“我说了,世子殿下你能饶我一命吗?” 段星似笑非笑,缓缓道:“说不定我心情好了就饶你一命了呢?” 那人犹豫半晌,最后一咬牙,说:“是户部尚书家的少夫人给的消息,也是她怂恿我将此事捅到陛下面前去的。” 第92章:你不是看他不顺眼,你是想杀了他! 院子里,段星瞅着对面的冉书辛,问:“户部尚书府,你了解吗?” 冉书辛:“不太了解。” 冉书辛看了看段星若有所思的神色,忍不住道:“户部尚书府和你家也算是有些亲戚关系,他们家的少夫人是世子妃的庶妹。”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段星看着冉书辛,道:“我已经审过那人了,他说是户部尚书府的少夫人给他的信息并且怂恿他去高密。我亲自审的,这事儿不可能有假。” 冉书辛有些不太相信,道:“这怎么可能?世子妃乃是她的嫡姐,害了世子妃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段星缓缓的道:“我看我家娘子的表现,这事儿是真的,并且她知道是她这个庶妹在害她。” 冉书辛:“……贵圈真乱。” 段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道:“现在的情况是,娘子不让我插手,她说这件事她要自己料理。” 冉书辛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世子妃不是白白吃亏的主,既然她说了这话,那你还是听她的吧。” 段星嘀咕道:“我也不敢不听啊……” 冉书辛翻了个白眼,假装没听到这句话。 段星叹了口气,说:“我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吃了那么多苦,到现在身子都没恢复。我一想起这个就生气!” 冉书辛斜睨他一眼,道:“生气也忍着,不然你还能将人给揪出来打一顿不成?” 原本有些丧的段星瞬间来了精神,一把拉起冉书辛就往外走。 冉书辛吓了一跳,没好气的道:“你发什么疯?” 段星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去打人。” 冉书辛:“……” ————- 半个时辰后,两人拿着一个麻袋套了一个人一路抗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两人将麻袋往地上一扔,地上那人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同时破口大骂:“是谁,到底是谁?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竟然敢动我?” 冉书辛侧头看着段星,一言难尽的道:“咱两这样是不是有失身份?你一个堂堂世子竟然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什么身份?”段星邪气的一笑,道:“老子爽了就行。” 说罢,段星伸手将麻袋给解开了。 杨陵手忙脚乱的从麻袋里钻出来,气的脸红脖子粗,指着两人便骂:“混账,你们……” “说话注意点,”冉书辛冷着脸,缓缓道:“杨公子,看清楚你面前站着的是谁。” 冉书辛指着段星,道:“如果你不认识的话,那我可以介绍一下,这位是越王府世子,段星。” 杨陵:“……” 他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人打量了半晌,见着两人确实是气度非凡,心中便肯定了两分。 同时,他想起面前这位世子殿下便是秦艽的夫君,心中顿时一梗,觉得如刺在喉,难受的厉害。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气愤,杨陵微微一抱拳算是行了礼,沉声道:“见过世子殿下。” 他指了指地上的麻袋,道:“下官与世子殿下没什么恩怨吧?细说起来,也算连襟。不知世子殿下拿麻袋套我是什么意思?” 段星微微一笑,说:“若不是看在你我连襟还算亲戚的份上,今日本世子就不是拿麻袋套你,而是直接要你的命。” 杨陵脸色一沉,道:“这是为何?下官做了何事,竟是让世子殿下对在下如此不满?” 段星上前一步,看着杨陵道:“前些时日,我家娘子天降横祸,被陛下以私自出京城的罪名扣在天牢里,这事你可知?” 杨陵:“自然知道!” 不但知道,他还曾经想办法想将秦艽救出来。奈何秦艽的事情是陛下亲自下旨,他用尽办法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里面受苦。 说起这件事,杨陵便冷冷的看着段星,道:“世子妃嫁进你越王府一天好日子没过上反而惹祸上身在那不见天日的天牢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世子殿下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她出嫁之前,乃是秦将军的掌上明珠,一点委屈都不曾受过。这到了你家,却是吃尽了苦头。我想问问世子殿下,你打仗那么厉害,却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吗?” 段星本是质问杨陵,如今却被杨陵反问。而且看杨陵这个样子,似乎是极为气愤,比之自己当初知晓秦艽的事情时还要气愤一般。 段星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有些异样。 他压下心中那怪异的感觉,看着杨陵道:“我段星的人,我自然会好好的护着,还轮不到你来关心。” “我今日来,只想警告你,管好你院子里的人。若是我家娘子再因为你院子里的人受到伤害,到时候别怪我段星翻脸不认人。” 杨陵:“你什么意思?” “回去问问你家夫人,问问她是怎么陷害自己的嫡姐的。”段星冷冷的道。 杨陵脸色难看至极,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秦霈霈,这个贱人。 段星看着杨陵难看的脸色,道:“我家娘子不许我插手这件事,但是我心中怒气难平。身为丈夫,不想让她白白受了委屈。你作为秦霈霈的丈夫,这顿打你帮她受着说的过去。” 说罢,不等杨陵反应过来,抬手一拳头狠狠的揍了过去。 紧接着,便是段星单方面的殴打,压着杨陵狠狠的揍了一顿。拳拳到肉,处处都在最疼的地方。 等段星停手的时候,杨陵已经是鼻青脸肿,整个人狼狈不堪了。 他靠着墙角,嘴角带着血,仰头恶狠狠的看着段星。 段星冷冷的看了杨陵一眼,带上冉书辛大步出了巷子。 冉书辛侧头看着段星的脸,低声道:“你怎么回事?差点将他打死!” 段星冷着脸,沉声道:“看他不顺眼。” 冉书辛:“……我看你那个架势,不是看他不顺眼,是想杀了他吧?” 段星突然间停住脚步,转头看冉书辛,道:“你没发现?他在为我家娘子鸣不平。还有,他提到娇娇的时候神情也很不对劲。” 段星闭了闭眼,压下心中躁动的杀气,沉声道:“你亲自去查,我想知道这个杨陵的所有事情。尤其是……与秦艽有关的。” 第93章:让你也尝尝蹲大牢的滋味 等段星等人离开了小巷,杨陵才撑着墙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他伸手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迹,随即咬着牙,低低的道:“段星,好,很好!” 他简单的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一路挡着脸回了尚书府。 一回去,便直奔后院。 秦霈霈正等着他回来,此刻见他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你回来了?”秦霈霈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一副贤良的样子,一边迎接一边道:“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这是……呀,你这是怎么了?” 秦霈霈走近了才看清,杨陵身上浑身是伤,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唇角还挂着血迹。 杨陵一肚子火,此刻见到罪魁祸首,那火气便压不住了。 杨陵一巴掌拍开秦霈霈的手,然后一巴掌抽在秦霈霈的脸上,骂道:“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这一切还都不是你造成的!” 秦霈霈被一巴掌给抽懵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杨陵。 她红着眼圈,委屈的道:“我、我什么都没做啊。我这些时日一直待在这府里,连半步都没出去过。你、你这伤怎么可能是我造成的呢?是不是又有人在你耳边造谣了,她们陷害我,我什么也没做。” 杨陵咬着牙,冷声道:“是,你这些时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原本以为你终于想通了,愿意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不再折腾了,我还想着要对你好点,结果你呢?” 秦霈霈一把抓着杨陵的袖子,哭着道:“我是真的想踏踏实实过日子的。相公,到底出了什么事?就算是要打要杀,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吧?” 杨陵抬手一把掐住秦霈霈的下巴,捏着她的脸抬起她的头,眼神阴沉的道:“你这些日子不是不想出门,你是不敢出门!段星那个煞神回来了,你怕他找你算账,所以才躲在府里不出门的,对不对?” 秦霈霈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眼神闪烁的道:“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那个什么段星,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哼!”杨陵冷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他的手猛然间下移,一把掐住了秦霈霈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是你派人从中作梗,诬陷娇娇私自出京城,害的她在天牢里待了那么长时间。秦霈霈,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娇娇可是你的亲姐姐啊!” 杨陵越说越气,道:“娇娇在永安寺那段时间,你三番两次的要去永安寺,还告诉我说娇娇心中苦闷,你去陪她说说话。我念在你一片好心的份上准了,殊不知你压根不是去陪她说话的,你是去害她的!也怪我,没看出你这毒妇的心思,这才害了娇娇。” 秦霈霈被掐的脸色涨红,此刻咬牙切齿的道:“娇娇娇娇,你张口闭口的都是娇娇,杨陵你搞清楚,我秦霈霈才是你的妻子,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秦艽她再好,你再念念不忘,她也是别人的妻了,你一辈子都得不到她!” 杨陵:“……” 他抬手直接将秦霈霈给甩了出去。 秦霈霈个子小力气小,被杨陵这么包含怒气的一扔,直接狠狠的砸在地上,摔得头晕眼花。 杨陵指着秦霈霈,一字一句的道:“即便我一辈子也得不到她,我也绝不允许你伤害她!” 说罢,直接伸手将秦霈霈给拎了起来,拖小鸡仔一样拖到了柴房。 抬手将人给扔进了柴房,顺手将门给锁上了。 杨陵唤来家中仆人,沉声吩咐道:“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放她出来。每日给两餐,一顿一个馒头,水看着给。总之你们看着办,别饿死就成。” 下人噤若寒蝉,诺诺的应着,多余的半个字都不敢说。 柴房内,秦霈霈使劲拍打着柴房的门,哭天抢地的道:“杨陵,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妻子,杨陵你不能这么对我。” 杨陵冷冷的道:“我也让你尝尝,在天牢里是个什么滋味。” 秦霈霈一天,越发激动,声嘶力竭的道:“杨陵,你居然为了她这么对我!杨陵,你这样会遭报应的。” 杨陵冷笑一声,道:“我娶了你,就是我最大的报应。” 秦霈霈敲门的动作一顿,随后又激动起来,喊道:“杨陵,我父亲可是大将军,你这么对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杨陵嗤笑一声,反问:“你真的觉得你父亲会因为这件事来找我的麻烦吗?若是他知道你害的娇娇蹲大牢,你猜他会不会雷霆大怒?” 秦霈霈:“……” 杨陵:“好好在里面反思己过,别妄想了。” 说罢,再也没看这边一眼,转身大步走了。 屋子里,秦霈霈一听杨陵走了,连忙厉声骂外面的仆人,威逼利诱的让那些仆人放她出来。 但是,众人没一个听的。 这位新夫人在府里是个什么地位,别人不知道,他们院子里的可是知道的。 老爷夫人不待见她,少爷更是对她深恶痛绝。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冒着得罪杨陵的风险放她出来。 秦霈霈喊了很久,最后闹的精疲力竭了,才停了下来。 她缓缓的滑坐在地上,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秦艽,秦艽,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拜你所赐!” 她的眼里,全是要吃人一般的仇恨。 ————- 越王府。 秦艽发现,段星最近对她的态度有些不同往常了。 他虽对自己仍旧体贴依旧,但是却沉默寡言了不少。不会像以前一样厚着脸皮往自己面前凑,也不会笑意妍妍的逗自己开心,更不会主动闹着带自己出去玩了。 被段星闹习惯了,他突然间守礼了,秦艽竟是觉得不习惯了。 有了之前的那些做对比,秦艽明显的感觉到,段星对自己冷淡了。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却像是吞了一大块岩石一般堵得慌。 她就说,男人的话都不可信。什么山盟海誓,什么对你好一辈子,都是骗人的。 这才多久?新鲜劲儿一过了,态度便截然不同了。 秦艽正在桌边写字,越想越气,下手失了力度,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大大的墨点。 秦艽一顿,然后啪的扔了手中笔,抓起那纸揉成一团狠狠的朝着院中的段星砸去。 第94章:杨陵不是个东西,他也不是个东西! 段星本在院子里发呆,突然被纸团砸中,吓了一跳。 转头去看,便见秦艽正站在窗边,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段星:“……” 他刷的一下站起来,捏着那纸团走到窗边,探头往里看。 “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段星一边说一边展开那纸团,待看到上面的墨点之后,摇了摇头,说:“心不静,失手了,可惜。” 秦艽伸手一把抢过那纸团,揉吧揉吧又给扔了,并且冷冷的道:“谁让你动我的东西了?我让你看了吗你就看?” 段星伸手去捡纸团的手一顿,随后站起身,默默的看着秦艽。 秦艽被段星这眼神一看,心中那股子气憋不住了,噼里啪啦的就开始骂:“看什么看,谁让你看了?不准看,给我闭上眼睛滚!” 段星没滚,更没有闭上眼睛。 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到底怎么了?” 秦艽:“……” 她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还能怎么说?说你之前好好的,现在怎么突然冷淡了? 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 秦艽瞪着段星半晌,也只是憋出一句:“我没怎么了,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我就是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就烦!” 段星:“……” 他看了秦艽很久,最后沉默的转身,离开了院子。 等段星走了之后,秦艽才突然虚脱一般,一下子跌坐在了位置上。 她看了看面前的纸笔,最后咬着牙伸手将那一塌纸全给卷吧卷吧扔了,最后不解气,连笔墨都给顺着窗子扔了出去。 商路进来的时候,差点被墨水溅一身。 她看了看院中,一片狼藉。再看里面的人,气鼓鼓的快要自爆。 商路小心的进门,轻声道:“姑娘,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秦艽突然转头看商路,红着眼睛道:“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没一个好东西?” 商路:“……啊?”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秦艽快哭了,声音哽咽的道:“前脚还对你卿卿我我说什么一辈子对你好,后脚就对你冷淡如冰。什么誓言,什么承诺,全是狗屁,都是假的!骗纸,都是骗纸,没一个例外!杨陵不是好东西,他也不是好东西,都不是好东西!” 说罢,也不去看商路什么表情,站起来便进了内室。衣裳也不脱,直接钻进被窝将自己给捂了个严严实实。 商路一脸懵逼,小声喊了一句:“姑娘……” “谁都别理我,出去,都出去,不准进来!” 商路:“……” 她什么也没说,默默的退了出去。 从小就跟在秦艽身边,她对秦艽的脾气再了解不过。 平时特别好伺候,一般不斤斤计较,最多娇气了一点。但是,一旦发起脾气来,那是六亲不认,怼天怼地,且什么也听不进去,谁的话也不听。 商路关上房门,看着院子里的一片狼藉,本想动手收拾一下,最后怕吵到里面的人也只得作罢。 商路本是来送糕点的,结果只能原封不动的端回去。 一出院子,便见段星正站在门口。 商路连忙道:“见过世子殿下。” 段星没理会,视线则停留在她手上的糕点上,皱着眉头道:“怎么,她没吃?” 商路看了眼那糕点,忙支支吾吾的道:“那个、世子妃有些身子不适,已经休息了。” 段星脸色一沉,道:“我刚刚还看她好好的在练字,怎么就突然身子不适了?” 商路:“……” 段星:“说实话!你是她身边的人,别逼我对你动粗。” 商路一听,顿时吓破了胆子。 她往地上一跪,颤声道:“回世子殿下,世子妃娘娘不知为何发了脾气,所以……” 段星:“那你刚刚怎么不说实话?” 商路扭扭捏捏的道:“那什么,那奴婢不是怕你对世子妃有意见嘛……” 段星伸手抹了一把脸,沉声问:“她还在发脾气?可有对你说什么?你去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出来的时候她又在做什么?” 商路仔细看了眼段星的神色,见不是责问倒像是关心,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道:“奴婢一进去,世子妃娘娘便发脾气,笔墨纸砚扔了一院子。奴婢刚问了一句,世子妃娘娘便……便红了眼。” 段星一下子急了,道:“她哭了?” 商路:“……快哭了。” 段星:“……” 段星阴沉着脸,焦躁的来回转了几圈,最后看向商路,问:“她说什么了?” 商路轻咳了一声,模仿着秦艽的语气,道:“世子妃娘娘说这世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前些时日还卿卿我我海誓山盟,转头就冷淡如冰了。杨陵不是……” 商路猛然间捂住了嘴,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有些惊慌的看了眼段星,随后便低着头,脸上尽是懊恼。 她真是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嘴巴子,怎么能把杨陵给扯进来呢? 段星却没多大意外,只问:“杨陵不是什么?” 商路:“……” 段星:“把话说完。” 商路被逼无奈,只得颤颤巍巍的道:“杨、杨陵不是个好东西,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段星听完这话,表情有些怪异。 他沉默片刻,问:“就这些?没有其他?” 商路连连摆手,道:“没有了没有了,世子妃娘娘骂完便自己歇息了。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没有任何隐瞒。” 段星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商路说错了话,此刻正心虚。一听可以走了,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了。 段星在原地来来回回的转圈子,想进去,但是又纠结,一直转悠到了快天黑。 里面的人一直没什么声响,而此刻已经到了饭点。 秦艽自从边关回来便体弱,又去天牢走一遭,更是伤了底子。 段星就是十天不吃饭,也不能再让秦艽饿着一顿。 他思来想去,亲自去厨房做了两样菜,这才端着进了院子。 院子里,果真如商路所说,一片狼藉。 段星没怎么在意,只一路进了屋子,直奔心心念念的秦艽而去。 第95章:我错了,我不该拈酸吃醋 屋子里黑漆漆,秦艽蒙着被子也不露头。 她听见外面有动静,以为是商路进来了,便气呼呼的道:“我不是说了吗?都不许进来,我谁都不见,出去!” 外面的动静停滞了一瞬,随后又开始了,且脚步声越来越近。 秦艽一把掀开被子,气道:“我都说不……怎么是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不知何时,这屋子里被点上了蜡烛,将屋子照的亮亮的。段星正站在床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秦艽。 秦艽看见段星就来气,抓起枕头朝着段星扔过去,再次道:“出去,看见你就烦。” 段星伸手一把接住枕头,就站在原地看着秦艽,轻声道:“你生我的气没事,但是你总该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吧?” 秦艽:“就是突然看你不顺眼。” 段星沉默了一下,说:“我这几天心里有事,对你态度冷淡了不少,我知道。” 秦艽:“……” 她的心像是被人拿着锤子狠狠的敲了一下,闷疼闷疼的。 秦艽咬着唇,撇过头不去看段星,道:“谁在乎这个了?” 段星:“你生气是应该的,因为如果有人这样对我,我也会委屈。但是,你就不问问为什么吗?” 秦艽沉默了一下,然后凉凉的道:“还能是因为什么?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刚开始千好万好,等新鲜劲儿一过,还认得你是谁?” 段星:“……娘子,我发觉你对男人的看法很悲观啊。” 秦艽:“事实如此。” 段星抱着枕头走到秦艽旁边坐下,道:“有些人的确如此,但是我段星绝不是。” 秦艽看着段星,那眼神明显就是在说:你已经是了。 段星顿了顿,然后道:“我之所以突然间冷淡下来,是因为我知道了一些事情,心中有些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欺骗你。以前说过的承诺过的,都是真的,我也决不食言。” 秦艽皱了皱眉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前些时日气不过,去打了杨陵一顿,在这个过程中知道了一些事情。”段星看着秦艽,缓缓的道:“你们的往事让我很在意,让我非常不舒服。就像是喝了一缸子老陈醋,酸的我想杀人。” 秦艽:“……” 她盯着段星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问:“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对我不冷不热的?” 段星:“……我不是故意的。” 秦艽腾的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鞋子也没来得及穿,赤着脚站在地上,指着段星的鼻子就道:“你是不是接受不了我的过去?亦或是,你到现在都还怀疑我和杨陵不清不楚?” 段星一听,霎时间急了,忙解释道:“绝对没有!我不介意你的任何过去,更没有怀疑你和杨陵。我这样,我、我就是心理不舒服而已,说白了,我就是吃醋。” “你吃什么醋?”秦艽冷着脸,道:“杨陵与我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压根不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吧?你现在为我的过去吃醋是怎样,是要抹杀我的曾经吗?” 段星急急的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懊恼,懊恼自己出现的太晚。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这样晚才遇见你,给了杨陵那个混账伤害你的机会。” 段星走到秦艽身边,伸手想要去拉秦艽的手,轻声道:“娘子,我是真的真的没有你说的那种想法。” 秦艽一把甩开段星的手,咬牙道:“你就是有!” “段星,这些话,我这辈子只说这一次,你给我听好了。”秦艽红着眼,咬牙一字一句的道:“的确,我和杨陵有过婚约,且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在我幼时,他是除我娘亲之外对我最好之人。在我失去母亲之时,也是他陪在我身边支撑我走过那段黑暗的岁月。在我前十几年的人生中,他杨陵是仅次于我娘亲的对我最重要之人。我也曾幻想盛装嫁他白首到老,幻想夫妻琴瑟和谐儿女绕膝,但是最后都没有了。” 秦艽想到当日发现被背叛的情形,仍旧做不到心平气和,只觉得恶心。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他杨陵,背着我和我那庶妹勾搭上了,偏不凑巧,在新婚前几日被我发现了。我秦艽,虽不是什么天之骄女,但是也不能忍下此等羞辱。所以,我在大婚之夜与秦霈霈换了身份,嫁来了越王府。” 她抬头看向段星,说:“我们的婚姻开头虽不美好,但是自我决定嫁过来的那一刻起,我便没有过半点二心。那个时候,你生死不知,我便下过决心要替你孝敬二老,此生不改嫁。后来偶然得知你的消息,我万里奔袭去寻你,我虽吃遍苦头也不曾有过半点后悔。我秦艽自问,我没有半点对不起你越王府。” 段星听她娓娓道来,心中难受至极。 他再次伸手去抓秦艽的手,低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错了,我小肚鸡肠,我拈酸吃醋,都是我的错,你别说了。” 秦艽仍旧一把拍开段星的手,咬牙道:“至于杨陵,从他背叛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便再无可能。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虽不是天之骄女,但是好歹出身清白,礼义廉耻我还是知道的,绝不会不守妇道让你蒙羞的。” 段星:“越说越远,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提杨陵了,都是我的错,你别气了。” 他低头拿过鞋子放在秦艽脚边,说:“地上凉,先把鞋穿上。你身子刚好一些,可别再着凉了。” 秦艽一脚将鞋踢开,然后光着脚狠狠的踹了段星的小腿一脚,恨声道:“不用你管!” 段星被踹的咧了咧嘴,然后飞快的将被踢飞的鞋子捡回来,抓着秦艽的脚强硬的给套上去,嘴里还叨叨道:“怎么就不用我管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我段星的娘子,百年之后墓碑上都要冠夫姓,刻上我段星的名字。你的一切我都能管!” 第96章:你个孤家寡人,不懂其中乐趣 秦艽被段星的厚脸皮震到,被抓着脚腕套上鞋子,怎么都挣脱不开。 段星三两下给秦艽穿上鞋子,站起身来,不等秦艽反应,便直接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来往外走。 秦艽气结,小拳头直往段星胸口砸,骂道:“段星,你混账!你放下我,你想做什么?你快点放我下来。” 段星:“打吧打吧,你这点力气便像是给我挠痒痒一般。还有,我绝不放你下来。娘子站在那儿说了那么多话,一定累了,相公抱你去吃饭。” 秦艽气的狠狠砸了段星两拳,但是事实便如段星所说,人家压根便不在意她这点力气。 段星抱着人走到前厅坐下,也不将人放下,直接让人横着坐自己大腿上。 秦艽的一张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不断用力想要从这个怀里跳出去。 段星一手搂着秦艽的腰,另一手去摆碗筷,见她不停挪动,便凑到秦艽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乖,别乱动。你是医者,当知道男人与女人是不同的。若是动出事儿来,你可是要负责的。” 秦艽的动作戛然而止,然后猛然转头看段星,不可置信的道:“你、你无耻,下流,卑鄙!” 段星轻笑一声,歪着头笑道:“只对你无耻,下流,卑鄙。” 秦艽:“……” 段星笑了一下,伸手将碗筷拖到自己面前,夹了菜喂给秦艽,道:“娘子这么久每次东西,定然饿坏了。这是相公我亲手做的,你多少吃点。” 秦艽扭过头不吃,咬牙道:“你放开我。” 段星:“我放开你你就吃?” 秦艽:“谁要吃你做的东西?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那不行,你不但要看我,还要看我一辈子。”段星放下筷子,用力搂了一下秦艽,道:“娘子乖,吃点。你若不吃,那相公可就要动家法了。” 秦艽:“……什、什么家法?” 段星勾唇一笑,道:“为夫的家法,自然是先脱去你的衣裳,在脱去你的裙子,然后将你抱上床,最后……” 秦艽:“你别动家法,我吃!” 段星一笑,道:“娘子这才乖嘛!” 他拿了筷子,一点一点的喂给秦艽。 秦艽虽然不情不愿,但是却也迫于段星的淫威,乖乖张嘴吃。 一开始吃的很是憋屈,但是到了后面却是吃出了滋味。这段星虽然是个二世祖,但是做饭却有一手。之前在风雷军中时,他便做饭给自己吃。再加上肚子确实是有些饿了,便越吃越来劲了。 秦艽吃到后面,已经不满足段星喂了,觉得他太磨叽。 秦艽一把抢了筷子,道:“拿来,我自己吃。” 段星一顿,随后笑着准了。两只手空了下来,便伸手圈着秦艽的腰,脑袋搁秦艽肩膀上,看着对方像个小仓鼠一样不停往嘴里塞东西。 秦艽吃的欢,也暂时没去在意段星这过了界的亲近。 直到商路最后不放心进来看,一见两人这连体婴一般的情形,忙捂着嘴要退回去。 秦艽却对她招招手,说:“我吃饱了,剩下的都撤下去吧。” 商路:“……是。” 商路低着头进来,不敢乱看。动作麻利的将东西收拾好,退出去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瞧见段星趴在自家姑娘肩膀上,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商路一激灵,立刻不敢再看,登登的退了回去。 她心中有些替自己家姑娘忧心。刚才那一幕,让她觉得自家姑娘像是一只落入狐狸手中的小母鸡,弱小又可怜。 等商路退出去了,段星才轻声道:“你这丫头不错,挺机灵的。” 秦艽哼了一声,说:“那是当然。商路可是我娘亲自挑选教导,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自然是其他丫头比不了的。” 段星笑了笑,说:“是,娘子身边的人自然是人家比不了的。” 秦艽低头一看,自己的腰间正圈着一双手。她冷冷的道:“东西也吃了,能放我下来了吗?” 段星:“这样抱着不好吗?” 秦艽:“段星,你可别得寸进尺!” 段星权衡了一下,然后还是识趣的收回了手,将人放下了。 刚放下人,段星便非常识趣的往后退了两步。但是对方动作更快,直接上前两步抬脚便踹。 段星:“哎哟!轻点轻点,踹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哎呀,谋杀亲夫啦!” 段星嚎的越厉害,秦艽便越是生气,踹的便也越用力。 “你这个混蛋,卑鄙无耻下流。”秦艽一边踹一边骂,气的脸色涨红,恨不得抓着段星咬上两口。 段星一边逃跑一边嚎,还时不时的站在原地等一下,等对方踹到自己了再逃跑。 两人在屋子里鸡飞狗跳,声音传到外面,让外面守夜的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秦艽追累了,插着腰指着段星,咬牙道:“你等着,你别落我手里。你落我手里的话,我一定把你扎成刺猬。” 说罢,转头气呼呼的进了屋子,砰一声关上了房门,并且警告道:“不准进来,不然扎你。” 段星:“……” 他站在原地喘了口气,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抬手拍拍腿上的灰尘,轻笑道:“踹的还挺疼……小丫头看着柔柔弱弱,踹起人来还挺有劲儿。” 他背着手一脸爽快的往外走,嘀咕道:“小女子太难哄,以后少惹她生气的好。” 出了院子,便见廊下坐着一人。 冉书辛单手拎着酒坛,背靠着身后的柱子,看着段星道:“瞧你那点出息!” 段星一笑,伸手拿过酒坛灌了一口,才道:“你个孤家寡人,哪里知道这其中的乐趣!” 他凑到冉书辛身边与他并排站着,看着那还亮着灯的屋子,道:“我家娘子是个极可爱的人。说她善良吧,她却能为了自保抬手就杀人,杀人之后也是惊慌一瞬,过一会儿便镇定下来。说她不善良吧,她却对要杀她的人也留几分生机,对屡次陷害自己的庶妹多加容忍。还有,她看似单纯无害,实则是个小狐狸,肚子里全是小九九,演起戏来一套一套的。” 第97章:你养在我那里的人还要不要了? 冉书辛看着段星笑着说秦艽的种种,眼里也不禁带了笑意。 他抢过段星手中酒,大大的灌了一口,才道:“这么看来,她身上全是优点了?” “才不是,”段星笑着道:“优点没几个,缺点一大堆。” “爱哭,小气,娇气,得理不饶人,爱翻旧账,傲娇别扭,脾气还大。”段星啧啧两声,道:“当真是缺点一箩筐。” 冉书辛:“可你并不讨厌。” 段星笑了一下,说:“是,并不讨厌。这些毛病若是出现在其他女人的身上,我一定会觉得不耐烦,但是这些小毛病在她的身上,我便觉得这些小毛病都可爱至极,就连哭,我都觉得可爱。” 冉书辛抓着酒坛沉默了好久,然后抬头看着段星,似笑非笑的道:“兄弟,你这是陷进去了?” 这次,轮着段星沉默了。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冉书辛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段星突然间道:“是啊,陷进去了。” 冉书辛:“……” 段星:“一开始,我其实是拿他当救命恩人的。在风雷军的时候,我把她当男孩子,护着她,对她好,一方面是想报她的救命之恩,一方面是觉得她这个人很不错,值得结交。但是后来得知她女儿身的身份,还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事情就慢慢的失控了。” 段星从冉书辛那里抢过酒坛,仰头一口灌下去,那股子辛辣的味道直接从喉咙窜到了胃里。 段星嘶了一声,才接着道:“一开始还好,彻底陷进去,是在回来之后。” 他笑了一下,道:“那夜我偷偷翻窗进去,第一次看到她的样子的时候,我便在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女子,长的哪儿哪儿都合我的心意,简直像是老天爷特意为我量身定制的一般。” 冉书辛:“……这算是一见钟情吗?” “不知道,也许吧。”段星道:“后来与她相处这些时日,我的视线便越来越难从她的身上移开。我觉得她笑起来好看,生气的时候好看,吃东西的时候好看,就算什么也不做闭着眼睛睡觉都好看。就连她跟我怄气打我骂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她好看的如此与众不同。” 冉书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我看你是有被虐倾向。” 段星淡淡的道:“你换个人来虐我试试?” 冉书辛:“……” 换个人?换个人怕是会被段星拧断脖子亦或是把对方头盖骨给掀了。 段星笑了一下,继续道:“真正让我意识到我完了的是最近,杨陵的事情。” 冉书辛:“……” “当我知道她和杨陵的事情之后,我生气,很生气。”段星的眼神有些冷,看着冉书辛说:“你不知道,我这几日每晚睡不着,每晚都有冲进尚书府将杨陵给拎出来宰了的冲动。” 冉书辛吓了一跳,说:“冷静,别乱来。杨陵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说宰就宰的。” 段星喝了一口酒,冷冷的道:“我是气不过!凭什么本世子放在手心里宠都宠不够的人要被他那样伤害?” 冉书辛:“……” “我气他,也气自己。”段星道:“气自己为什么没早一点出现,若我早点出现守在她的身边,那个杨陵就不会有机会伤害她。” 冉书辛:“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你可以好好的守着她,不让任何热伤害她。” 段星:“那是当然。” 他走到一边往地上一坐,道:“我纠结郁闷生气了这些时日,让我意识到,秦艽这个人对我是不同的。” 他看着冉书辛,道:“不知道你明不明白那种感受……心里满满的,时时刻刻都想看着她,摸到她……” “别说了别说了!”冉书辛没好气的道:“麻烦做个人吧,给我这个孤家寡人一条活路。” 段星一顿,随后笑了起来,抬手将酒坛子扔过来,说:“你以后一定会遇到这样一个人的。” 冉书辛接过酒坛,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然后道:“借你吉言,希望我还能遇到一个让我心动的人。” 说完,冲段星摆了摆手,道:“你接着哄媳妇儿去吧,我走了。” 走了两步,冉书辛又突然停了下来,说:“对了,赵信之前来过,说是有事找你。不过你正忙着哄媳妇儿,我便将人给打发了。不知他有什么事,你明日自去问他吧!” 说罢,也没去看段星的脸色,拎着一个空酒坛摇摇晃晃的走了。 段星在原地呆愣半晌,最后一拍脑袋,懊恼道:“我怎么将她给忘了!”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秦艽的屋子,心中觉得有些大事不妙。 他想着那人一定是个隐患,一定要趁早解决才是。 只是,还没轮到他动手解决,人就找上门了。 第二日,段星正屁颠屁颠的凑到秦艽的面前,殷勤的给自家娘子动手夹菜,劝自家娘子多吃两口。 这时,自家管家匆匆进来,说:“世子殿下,赵公子来了,说要见你。” 段星头也没抬,说:“什么赵公子不赵公子的,让他等着,别耽误我吃饭。” 说罢夹了一筷子菜给秦艽,道:“娘子吃这个,这个好吃。” 秦艽斜睨了他一眼,见有下人在,便不好说些什么,只默默的低头吃。 那管家见段星如此,便道:“可是,赵公子说有急事,要给你送个人来,此刻怕是都进来了。” 段星夹菜的手一顿,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意识到不好。 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段星火烧屁股一样跳了起来,急吼吼的道:“快快快,快将他赶出去,不许他进来!!!” 管家一脸懵逼,秦艽也被吓了一跳。 “哎呀,出事了出事了。”段星急吼吼的往外走,说:“这个时候,他跑出来凑什么热闹?个没眼色的混账!” 只是,他人还没出去,便有一人带着个女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隔着老远就指着段星吼道:“好你个段星,回来这么久也不知道来看看兄弟。这便也罢了,那你自己放在我这里的人你还要不要了?本公子帮你养了这么久也够了,你不打算给钱就算了,还要将我赶出去?” 第98章:兄弟,我被你害惨了! 段星看着这大摇大摆冲进来的人,再看看他身后跟着的女子,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一阵的冒凉风。 段星抹了一把脸,迎上前去一把抓住了赵信的手,然后狠狠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咬牙切齿的道:“好、兄、弟,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赵信差点被他一巴掌拍吐血,扭曲着一张脸,道:“你搞什么?” 段星也是一脸扭曲的看着赵信,那神色恨不得将对方给吃了。 不等两人打完哑语,跟在赵信身后的女子却是一下子扑到了段星的身上,激动无比的道:“我终于见着你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段星:“……” 他面无表情,伸手想将扑到身上的女子扒拉开,奈何对方像块牛皮糖一样紧紧粘在自己身上,愣是扒拉不下去。 于是,他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赵信。 赵信一脸无辜,说:“你瞪我干什么?这女子,当初可是拿着你的信物找上门来的。难道,不是你让我照顾她的吗?” 段星:“……” 此时,身后正吃着东西的秦艽已经走了过来。 段星一看她过来,立刻变了脸色,更加使劲儿的扒拉着身上的女子,急急的对秦艽道:“那个,娘子啊,这事儿你也多少知道点,你可别误会啊……” 秦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扒拉着他的那名女子,最后幽幽的道:“这姑娘,看着眼熟啊。” 段星:“……” 董诗诗正使劲儿扒拉着段星呢,这猛不丁出现个女子,看着还身份不低的样子。她一下子有了危机感,抱着段星胳膊的手更紧了。 她看了看段星,又看了看那女子,然后对段星道:“郎君,这位姑娘是谁啊?” 秦艽:“……” 我还没问你是谁,你反倒问起我是谁了? 段星一见她变脸色,便立马伸手用力将董诗诗给推开了。 他一个箭步冲到秦艽身边,伸手将秦艽往自己的怀里一搂,大声对赵信道:“兄弟,你还没见过你嫂子吧?来,认识认识,这是我媳妇儿,你嫂子。” 赵信:“……” 早知道越王府给段星定了一门亲事,对方乃是大将军秦山之女。原本以为以段星的性格不会满意这桩婚事的,他这才敢带着那个董诗诗上门来,但如今看这样,他是估算错了? 赵信连忙对秦艽一拱手,道:“见过世子妃娘娘。” 秦艽:“……” 秦艽没应,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段星也没敢吭声,只小心翼翼的守在秦艽的身边。 只有站在一边的董诗诗懵了。 她拿着段月给的玉佩一路到了京城,又顺着他给的地址一路找到了赵信家。她那个时候才知道,这段月果真是身份不凡,连他的朋友都是官宦人家,地位很高。 也就在不久前,她才从赵信口中得知,那个给她玉佩的人不叫段月,叫段星,乃是越王府的世子。 她觉得老天待她不薄,给了她如此福报。她一天一天的等啊,就等着世子殿下来接她了。 她想着,以自己和世子殿下的情谊,世子殿下定然是不会亏待她的。 她甚至还想着,世子殿下会迎娶她为妻。毕竟,毕竟他可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待过那么长时间,村子里的人可都认为那是自家男人的。 哪里晓得,好不容易见了面,却突然多出来一个世子妃。 她整日待在府中,对外界也一无所知,此刻突然得知,竟是委屈万分。 她红着眼眶吧嗒吧嗒掉眼泪,冲到段星身边,哭哭啼啼的道:“郎君,你、你都忘了我们之间的情谊了吗?你怎可另娶她人?” 这一句话问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段星在想:老子与你有何情谊?我一直死人一样躺着,能和你有什么情谊? 赵信在想:乖乖,晓得你们之间有些情谊,但是你也未免太不自知。越王府是什么样的人家,是想嫁就嫁的吗?你这样的身份,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秦艽最是淡定,董诗诗此人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对方有几斤几两她比谁都清楚。 要说起来,这个董诗诗还没自己那个庶妹的斤两重。 虽然知道段星和董诗诗之间没什么,但是看到董诗诗往段星身边凑,秦艽还是不爽。 她冷着脸,淡淡的道:“看来,姑娘对世子殿下娶了我很有意见啊?” 董诗诗一愣,有些怯生生的看着秦艽。 她抿了抿唇,然后低声道:“是、是我认识郎君在先的。我们之间……” “你快闭嘴吧!”段星简直觉得惨不忍睹,对董诗诗道:“有些话别说出来惹人笑话。” 他看着赵信,说:“在你府中养了那么些时日,不教知识便罢了,你好歹教她一些常识吧?” 赵信无辜道:“你只让我代为照顾,又没让我教。” 段星:“……” 段星见这兄弟是指望不上了,忙自己凑到秦艽身边,低声道:“娘子,事实如何你可是知道的。我和她清清白白,可没有半点什么劳什子情谊。” 秦艽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当时不知道是谁对着人家大用美人计,害的人家神魂颠倒念念不忘。” 段星:“当时只是权宜之计,你也知道的啊。” 秦艽:“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人如今到了府中,你自己看着办吧。但是,不要在我面前晃,我见不得这些。” 说罢,一甩衣袖大步走了,将这烂摊子直接丢给了段星。 赵信眼看着秦艽走了,才凑到段星身边,低声道:“这、这是怎么了?” 段星一脸要哭的表情看着赵信,说:“兄弟,我这次可被你给害惨了。” 原本,他是想着低调点把董诗诗的事情给处理了。但是如今,人被带来了越王府,看董诗诗这样子,怕也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了。 赵信看了看还在哭哭啼啼的董诗诗,抽了抽嘴角,说:“我也没想到,这位能……能无知成这样。” 段星:“……” 一个山野间的小寡妇,没读过书没出过门,能懂个什么? 段星有些头疼! 这人都被送来了,他也不能就这么给送走了。这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欠着人家半条命。 第99章: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段星看着站在那抽抽搭搭的董诗诗,无语的问:“你哭完了吗?” 董诗诗一愣,随后飞快的抹了一把眼泪,凑到段星身边,小声的说:“原来、原来你是世子呀。当初在边关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啊?你若是早点告诉我,我就……” “你就什么?”段星似笑非笑的问。 董诗诗笑了一下,道:“我就再对你好一点了啊!我那个时候没用,差点让你断了药,给你吃的也不好。” 段星抬手打住董诗诗的话,道:“以前的事就不必多提了,不论如何,你救了我。” 董诗诗羞涩一笑,道:“你还记得便好。” 她伸手又想去拽段星,被段星往后一退给躲开了,直言道:“姑娘自重,若是被我家娘子看到,她怕是要生气的。” 董诗诗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道:“你怕她生气,那你把我至于何处?我、我可一直等着你来娶我的啊。” 说着,又是要掉眼泪的样子。 段星抬手捂住脸,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赵信,道:“兄弟,谢谢你帮我照顾人这么长时间。现在我有些事处理,等以后有时间我在登门道谢。” 赵信:“……” 他看对方的眼神,怎么觉得不像是登门道谢,倒像是要登门寻仇了? 赵信无辜的眨了眨眼,看了眼旁边的董诗诗,才道:“既如此,那我便不打扫了。” 他转身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对段星道:“这个姑娘……你还是派人教教她常识吧。” 段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等赵信走了之后,段星才转头看向董诗诗,淡淡的道:“董姑娘,你救我一命,我很感激。但是我记得,我从未说过要娶你的话吧?” 董诗诗瞪大眼睛,无辜的道:“可你在我屋子里住了大半年,我们村上的人都是知道的,他们都以为你是我、我男人的。” 段星:“你们村上的人是怎么想的我管不着,重要的是你什么都知道,你不能和那些无知的人一样。” 董诗诗:“……” 她看着段星好一会儿,又毫无预兆的哭了起来。 她低垂着头,委委屈屈的道:“我其实都知道的,我什么家世背景都没有,又有过那样的曾经,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你这个世子殿下的。你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下的泥,我都不配和你相提并论。” 段星挑了一下眉,然后幽幽的道:“虽然这么说你会伤心,但是不得不说,你说的都是对的。” 董诗诗一梗,差点没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绷着表情没变。 段星是改变她人生的唯一契机,她好不容易抓住,便绝不可能轻易放手。 董诗诗抬头,一双眼睛红红的,我见犹怜。 她看着段星,道:“其实,我也从未想过要当你的妻子。我之前那样说,只是还存着一丝奢望。” 段星:“你可千万别存在任何奢望,一丝都不要有。因为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 董诗诗:“……”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但是,我对你一见钟情,不然当初也不会顶着村里人的流言蜚语将你救下。我伺候了你那么长时间,一颗心都在郎君的身上了。郎君,我不求做你的正妻,我只求能陪在你的身边,能日日看着你照顾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说着,砰一声跪在地上,伸手就抱住了段星的大腿,一边哭诉一边哀求道:“我求求你,就让我留在你身边伺候你吧。我替你洗衣做饭,替你整理房间,我一定好好照顾你。郎君,你就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不要赶我走行吗?” 段星脸色有些阴沉,垂头看着董诗诗,冷声道:“洗衣有仆妇,做饭有厨娘,整理房间有丫头,照顾我有娘子,用不着你。” 董诗诗:“可我只想陪在你身边啊!” “董姑娘,你救过我,我想你下半辈子过的好。”段星伸手将董诗诗给扶起来,缓缓的道:“你好好的,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然后给你介绍一个夫君,助你们安家乐业,保证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 董诗诗一听,连连摇头。 找一个普通人嫁了,哪里能有待在王府里来的风光? 做这高门大户里面的妾,也比做平凡人家的正妻要强千倍万倍。 董诗诗急忙道:“我不要钱,也不要什么夫君,我就想留在郎君你的身边。” 董诗诗情真意切,言语恳切的道:“我已经不求名分了,只求留在郎君的身边。哪怕是为奴为妾,我都心甘情愿的。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郎君都不肯答应我吗?” 段星:“为奴为妾?” 段星轻笑了一声,道:“别说是我不纳妾,便算是要纳妾,你这样的身份怕也是不够格的。” 董诗诗:“……” 她眼泪汪汪的看着段星,哽咽的道:“这么说来,郎君是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我了?” 段星:“除了留在我身边,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尽量满足。” 董诗诗哭着道:“可我什么也不想要,我就想留在你身边。” 段星缓缓的摇了摇头,态度坚决。 董诗诗一看他是铁了心,咬了咬牙,决定拼一把。 她沉声道:“郎君当真如此狠心,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段星面无表情的道:“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你若拿这个恩情要求我留你在身边,那是绝不可能的。” 董诗诗:“那好!既然郎君不肯留我,那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话音落下,便直奔最近的一个柱子撞了过去。 董诗诗这次是没给自己留后路了,拿自己的命去拼一把。 她当初敢冒着被村里人打骂的风险救下段星,现在就敢拿命去堵。 段星一看她那个样子不像作假,太阳穴突突跳动两下,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前,在董诗诗撞到柱子的一瞬间一把扯住了董诗诗的后衣领。 段星手劲儿极大,用力往后一拉,衣服直接卡住了脖子,差点将董诗诗给勒死。 董诗诗捂着脖子咳嗽半天,心中后怕至极。 她没在柱子上撞死,倒是差点被段星给勒死。 第100章:王妃说话,有你开口的份? 段星看着坐在地上咳嗽不停的董诗诗,眼神有些冷。 而董诗诗则是打蛇随棍上,一见段星冲上来救了,便连忙抓住段星的裤脚,哭着道:“郎君还是舍不得我,还是对我有感情的对不对?不然,你也不会冲上来救我了。” 段星沉声道:“我冲上来救你,是因为我知恩图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董诗诗:“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来救我,你终归是舍不得我死的,这就说明你多少对我是有些感情的。既如此,那为何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董诗诗摇晃着段星,道:“郎君,我对你是真心的啊。你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对你的心意吧。” 段星:“我管你是真是假,我没兴趣。” 他拽出自己的裤脚,有些暴躁的道:“董诗诗,你不过是想要钱财权利,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董诗诗眼睛一亮,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段星又道:“但是,你不能从我的身上得到这些。” 董诗诗:“……” “你要钱,我可以给你,要多少有多少。你若要权,我也可以给你想办法,让你嫁入勋贵之家。”段星语重心长的劝道:“你就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心思了。” 董诗诗脑子转了转,最后觉得段星的话不可信。 这京城内的勋贵之家她一个也认不得,再说了,她没有任何背景,将来就算是被欺负也不敢去说理。 但是在段星身边就不一样了。 段星自身就很出色,那张脸更是漂亮的让她挪不开眼。再加上她对段星有救命之恩,段星就算一开始不喜欢她,也会对她客客气气的,绝不会为难她的。 董诗诗这么一想,忙对段星道:“郎君你在说什么呢?我心里只有你一人,怎会想着要嫁给他人?郎君,我不求什么钱和权,我就只想待在你身边啊。” 段星:“……” 说了这么多,屁用不管。 这个董诗诗,完完全全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人。 段星压下心中的恼火,沉声道:“我说了,这是不可能的。” 董诗诗眼睛转了转,然后急匆匆的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那位姑娘?” 段星眼神一沉,道:“那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董诗诗:“是是是,那是世子妃娘娘。” 她看着段星,道:“是不是因为世子妃娘娘不喜欢我,所以你才为难,不敢将我留下?没事的,我可以去求世子妃娘娘,求世子妃娘娘将我留下。世子妃娘娘那样天仙下凡一般的人物,想来一定是心地善良的,一定能让我留下来。” 说罢,站起身来便左右打量,这明显是要去追秦艽了。 段星刚才还能淡定,此刻却是淡定不下去了。 他伸手一把将董诗诗给扯了回来,冷声道:“你若敢跑到她的面洽去放肆,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念你的救命之恩让你难堪。” 董诗诗:“我、我只是想去求求世子妃娘娘,怎么算放肆?” 段星:“你出现在她的面前,已经是放肆了。” 董诗诗:“我……” “这是闹什么?”越王妃冷着脸,带着一大堆丫鬟仆妇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董诗诗转头一看,一下子便被越王妃给震到了。 越王妃雍容华贵,一身气度不凡,走起路来气势十足。 董诗诗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来,心中有些打鼓,不知这突然出现的妇人又是何人。 直到那妇人走近,听段星叫了一声母亲,董诗诗才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妇人的身份。 越王妃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董诗诗一个,好像是没看到这个大活人一般。 她看着段星,沉声道:“听说赵信送了个人来,弄的家里鸡飞狗跳,还将娇娇给气走了?段星,你可真是出息了,还敢在外面养人了?” 这兴师问罪的语气,让旁边的董诗诗下意识的道:“不是的,您误会……” 越王妃眼睛一抬,站在她身边的老仆冲上去便狠狠的抽了董诗诗一巴掌,呵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是这般没规矩?王妃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话了?” 董诗诗被一巴掌给抽懵了,害怕的缩着脖子直往段星的身后躲。 越王妃皱了皱眉头,复又看向段星,沉声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小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竟然敢让外面的人跑进家里来在你的正妻面前嚣张?” 段星:“母亲别动起,此事有些内情,容我慢慢说给你听。” 段星看了眼被打蒙了的董诗诗,然后三言两语的将事情解释清楚了,最后才道:“母亲,事情便是这样了。董姑娘并不是我在外面养的外室,她只是我的救命恩人。” 越王妃皱着眉头,终于转头看向董诗诗了。 她上下打量董诗诗两眼,然后道:“当初,是你救了他?” 董诗诗有些怕这位王妃,闻言也只敢低着头,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用极小的声音道:“是、是我救了他。” 越王妃:“……多谢你,如果没有你,说不定我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我这个儿子了。” 董诗诗心中一动,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越王妃,又看了看段星,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您、您不用谢我。” 越王妃盯着她看了两眼,然后面无表情的道:“谢还是要谢的。” 她淡淡的说:“不知姑娘想要什么?钱财还是权利?姑娘尽管开口,但凡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 董诗诗:“我不想要钱财,也不想要权利,我只想……” “姑娘不远万里从边关到京城,很是不易。”越王妃直接打断董诗诗的话,道:“我在城东有一家铺子,便赠给姑娘吧。这样一来,姑娘在京城能有个落脚之处,也能靠着那铺面维持生计。” 董诗诗一听,一下明白过来,这个越王妃是想拿一间铺面来打发自己了。 若是在她不知道段星真实身份的时候,她肯定求之不得,但是现在,却是万万不行了。 她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随便打发的。 第101章:娘子莫非吃醋了? 董诗诗看着越王妃,一脸诚恳的道:“我不要什么铺面,我就想留在郎君的身边。” 她说着,噗通一声跪在越王妃的面前,道:“您有所不知,郎君身受重伤,昏迷了大半年。这大半年来,都是我亲力亲为的照顾他的。吃喝拉撒睡,我日日守着他,生怕他有一丁点的不适。我、我一个独身女人这样照顾一个男人,名声早就毁了,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是以为他是我丈夫的。更何况,我对郎君乃是真心真意,我想留在他身边,只要能看见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越王妃脸色一冷,转头看向段星。 段星摊手,一脸无奈。 他那半年只剩下一口气,总不能跳起来反抗吧? 越王妃似是也想到了,但是心中仍旧憋闷,狠狠的瞪了段星一眼。 越王妃看向董诗诗,然后道:“姑娘高义,我越王府对姑娘感激不尽。但是你也看到了,他已经娶妻了,怕是不能给姑娘名分的。姑娘乃是我越王府的恩人,我们自然是不能委屈了姑娘。我们定然给姑娘找个好人家,然后八抬大轿的送姑娘出嫁,一定给姑娘一个好归宿。” 董诗诗连连摇头,说:“我不在乎什么名分的,我只求能留在郎君的身边。我也不要什么出嫁,我最好的归宿就是郎君!” 越王妃:“……” 段星:“……” 母子两对视两眼,最后越王妃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姑娘先暂且住下,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说罢,转头吩咐身边的仆妇好好照顾董诗诗,然后对段星道:“你跟我来,我有事问你。” 段星也巴不得早点摆脱董诗诗,跟在越王妃的身后便跑了。 董诗诗还想跟着段星跑,被越王妃身边的仆妇连拖带拽的弄下去了。 院子里,越王妃恨恨的看着段星,没好气的道:“你也不知道挑个好点的人救你吗?你看看刚才那女子的德行,就差把贪得无厌写在脸上了。” 段星震惊脸,无辜的道:“我都快死了,当时就剩下一口气,我能挑选谁来救我吗?这还不都是看缘分。” 越王妃:“总之,这事儿就是怪你!” 段星:“……我算是发现了,你们所有女人都是一样的不讲道理。” 越王妃:“你说什么?” 段星连忙摆手,道:“没什么,我什么也没说。” 越王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忧心忡忡的道:“这个董诗诗,简直是个麻烦。她那样的身份,哪里能配得上你?再说了,你与娇娇乃是新婚,若此时纳妾,怕是会寒了她的心。” 段星:“我不纳妾。” 越王妃看他一眼,然后道:“你不纳妾,那便只能将她给赶出去。但是她是你的救命恩人,若是将她赶出去,事情传开了,别人怕是会议论我们越王府忘恩负义。陛下对我们越王府已生了嫌隙,正愁找不着理由治我们呢。若这事儿闹开了,怕是会被大做文章,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段星:“……” 他皱着眉头,沉默了好半晌,然后冷不丁的道:“那怎么办?难不成,一刀宰了她?” 越王妃伸手拍了他一下,道:“人家毕竟救你一命,你反倒杀了她,这样你成什么人了?” 段星撇撇嘴,道:“若不是如此,我之前就忍不住想动手了。还有,其实杀不杀她我是无所谓,我也不怕别人说我忘恩负义,但是我不想让娇娇觉得我心狠手辣忘恩负义。” 这话说的绕来绕去,但是越王妃却听明白了。 她叹了口气,说:“看你对娇娇如此上心,我便也放心了。但是这件事你可要好生处理,别伤了娇娇的心。” 说罢,带着人转身走了。 这董诗诗,如今成了个烫手山芋,不能杀不能撵,只能好词好喝的在家里供着。 段星愁的俊脸皱成一团,有种想把赵信给拉出来打一顿的冲动。 扔下董诗诗不管,段星转头回了自己的院子,哄媳妇儿去了。 一进院子,便一脚踩在一堆花瓶碎片上,差点割伤了脚。 段星嘶了一声,抬头一看,发现这小小的院子又遭了秧。 满院子的花瓶碎片,就连放在窗台的那盆花都没能幸免,连盆带花的都给扔到了院子里。 段星绕过满地的碎片,跳着到了门口。 商路正一脸苦逼的站在门口,见段星来了,忙伸手指了指里面,用口语道:“又生气了!” 段星也同样用口语问:“砸了多久了?” 商路:“……能砸的都砸完了。” 段星摆摆手,说:“去,从库房里再挑些花瓶瓷器什么的送来,要那种摔起来带响的,声音清脆好听的。” 商路:“……” 她看着段星半晌,见对方不似开玩笑之后,才一脸梦游般的表情下去了。 这位世子殿下,路子太野,她简直长见识了。 段星没管商路怎么想,自己推开门进去找秦艽了。 门一开,一支茶杯擦着自己的脑袋顶飞了出去,啪的一下砸在外面院子里。 段星:“……” 原地僵了一会儿,这才抬脚进去,笑呵呵的哄道:“这是谁惹咱们家娘子生气了啊?告诉为夫,为夫这就去宰了他。” 秦艽转头见是段星,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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